《综影视回家之旅》 第1章 云之羽一 水汽升腾,烟雾翻转。偌大的温泉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人的模糊身影,这种朦胧感更给人一种想掀开面纱之感。 烟雾中,一个清冷美艳的女子轻笑一声,脸上的冷清瞬间被魅惑的表情取代。 她眼中极具风情,一双如蛇般的玉手滑上一个肩膀,从后面环住男子。后背的柔软让男子心里一阵战栗,不由回头看了女子一眼。 男子神情有一瞬恍惚,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欲望,单手握住女的双手,把她抵在温泉池的岩壁上。 “袅袅妹妹,别闹!” 沙哑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更欲,女子丝毫不在意男子的警告,大胆的把唇凑过去,冰凉的触感在唇间炸开,男子像触电般松开女子,后退一步。 “角哥哥这是在嫌弃我吗?”女子似乎很是受伤,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感受到女子有些伤心,宫商角凑近想解释。女子惊喜的抬头,眼角泛红,神情诱人。 宫商角眸色一暗,喉结不自觉滑动一下。他急忙背过身去,有些压抑的说:“袅袅,今天我就当没见过你!” 说完披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宫商角,你大爷的!明明是你先勾引的我!现在装什么!” 水中的女子再也维持不住完美的表情,气愤的对着空气拳打脚踢。这个宫二也太难搞定了! “哟!这不是咱们优秀的宿主大大,当初也不知道谁说的手拿把掐。这都十年了,还不是没拿下!” 翻腾的水汽中逐渐凝成一个小狐狸的实体,此刻的她脸上满是嘲讽,十分欠揍! “小九,我觉得脖子有点冷,狐狸围脖一定很暖和!” 还好意思提十年!前七年自己是怎么过的!怎么过的!算了算了,自己的统,不能杀。 “你......” 意识到这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一下子泄了劲。凑近女子额头,讨好地说:“袅袅大人,我这不是替你打抱不平!这个宫商角,也太不识好歹了!” 女子躺在温热的水里,满不在意的闭上眼睛。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双手放在岩壁上,享受此时的安逸。 自从她有意识,便在各个世界中穿梭。每个世界都有各种各样的任务,她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这些任务对她有何用,只知道如果任务完不成,她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不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惩罚变了,不再是足以焚烧灵魂的疼痛。 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惩罚。她的体质早已在各个世界变得百毒不侵,他的惩罚便是改变体质。 偶尔,也会有提升五感。对于这样的惩罚,袅袅根本不在意。 在她身边,有个叫小九的系统,任务发布以及评判都由它来发布。在这漫长的任务长河里,她早就清楚一件事,整个世界,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在和小九的谈话中,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套一些话。别看小九是只狐狸,一点没有狐狸的那些心机。 在他口中得知这些任务世界,仿佛都是一些小说或电视剧。任务是依据读者的一些意难平。 而此次她的任务,便是成为无锋的首领! 这种主线任务并不难完成,棘手的是还有一些隐藏任务,但不知何时会触发。 没进入此方世界前,小九信誓旦旦的说,此次的身份,极易完成任务。 进入后,看着四周的岩浆和自己动也不能动的身体,袅袅有一瞬间的呆愣。 “小九,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强忍着怒气,用意识扫了已经缩成一团的狐狸。小九颤颤巍巍的开口:“是你同意的!这次的身份本来就很利于完成任务!” 看他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袅袅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在小九恐惧的目光里,把他扔进了小黑屋。 可是外面实在太无聊了,除了岩浆,就是几个老头时不时的来观望一下。 所以她就把小九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在空间里看看剧,玩玩游戏,逗逗狐狸,倒也过的惬意。 她这副摆烂的样子让小九十分唾弃,“你这样到何时才能回......”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九死死的捂住嘴巴。袅袅看似不在意的扫了她一眼,不是她不想问,只是之前她问了一次,小狐狸直接没了呼吸。 虽然她很烦这只又怂又蠢的狐狸,但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现在连话都说不了!” 自知理亏的狐狸蔫蔫的缩在空间的一处角落,用有些忧虑的目光一直盯着袅袅。 被盯的人丝毫不在意,甚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剧。 经袅袅的要求,小九把所在世界的剧情以电视剧的形式呈现。此时的袅袅一边吃着提子,一边欣赏着剧情,对于任如何完成,脑海中有了个完美的计划。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岩浆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翻腾,一阵眩晕感之后,她逐渐恢复了意识。 在岩浆有所异动时,一个白发少年拿着茶杯的手一颤,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袅袅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着单衣,头戴抹额,脸色惨白的人影闭着眼睛飘在水里。 身子不断在下沉,但他很执着的抱着怀中的箱子,任由箱子把自己带入湖底。 【俗话说,陌生的男人可不能乱救!】 袅袅只犹豫了一秒,利落的准备转身离开。小九有些着急的划拉着爪子,朝前面的男子游去。 “袅袅,他不能死!” 看着虽然努力,但一米没前进的小九,袅袅叹口气,认命的转身游向逐渐下沉的男子。 费力的把男子拉到岸上,袅袅毫无形象的蹲坐在布满雪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袅袅!快!人工呼吸!” 袅袅震惊的睁大了双眼,“小九!你哪边的?没看到我要死了!” 小九似乎有些急切,她在男子身上不住的跳来跳去,“袅袅,他死了你要受惩罚的!” 听到此,袅袅再也顾不得其他,捏开男子的嘴,欺身上去。 几次后,看到男子有了呼吸,放心的继续坐在地上。造孽啊!已经预见自己在这个世界要救人救到死了! 此时的袅袅也许没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 还没等袅袅询问一句,躺着的男子瞬间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摁在地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子眼中满是戾气,没有丝毫感情,看着身下的人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宫商角有些心惊,这人怎会出现在这?虽心里有惑,但面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在江湖闯荡多年,他早已习惯将所有情绪不形于色。 “我......额咳咳......要不,你先松手!”袅袅只觉得胸腔一阵窒息,那种压迫感像是掉进深海,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宫商角眼睛微眯,握在袅袅脖子上的手却慢慢收紧。 他歪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后山禁地,连宫门之人都不可擅闯,她是如何进来的? 先不说前山守卫,后山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就连他,也只是因为试炼,才有资格踏入后山。 那些人竟是一点没有发现?还是说,她是后山人? 想到此,宫商角松开袅袅。被松开的袅袅跌坐在地上,心里将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凌迟了不下十遍。 “你是后山人?”理了理衣服,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 “要你管。”咳得都快抽过去的袅袅扫了他一眼,默默拉开与他的距离。 宫商角侧头,不由有些疑惑,她的衣服十分干燥,看不出一丝刚从水里出来的样子。 而且看她表情,似乎并不畏惧这里的风雪。 “后山,非宫门之人,擅闯者死。”凌厉的目光射向袅袅,他的目光,并不像是开玩笑。 袅袅心下一冷,不情愿的说:“我也算是后山人。” “算是?”宫商角眯着眼,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是,是,我是后山人。” “呵,我怎不知,后山还有你这号人物。” “你不知道的多了,无上流火听说过没?”袅袅瞅了瞅四周,除了冰,还是冰,她只好将主意打在了寒池上面。 无上流火?宫商角的神情变了,他也只是听说过。 传说得到无上流火,便可拥有至上的功力,更可凭此一统江湖。 无锋这些年,为了无上流火,没少往宫门送入奸细。 若不是他们…… 宫商角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抬起头,希望得到一些更重要的信息。 原本身侧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宫商角看着空无一人的寒池,眼神阴郁,他竟没发现她不见了吗? 寒池水中似乎有动静,宫商角赶紧上前查看。 从寒池中冒出一个小脑袋,她仰着大大的笑容说:“看,我抓了鱼!” 寒池最下方有岩浆,两者中央有不少种类的鱼。 宫商角蹙眉,他怎不知,寒池下面,还能有鱼类生存? 女孩手艺很好,不多时鱼的鲜香就弥漫整个空间。 “你为何出现在寒池?” “宫门之人,一到年龄,便会有个试炼。这是第一关。”宫商角拿着鱼,心里思索着如何套话。 袅袅点点头,便没再开口。 “你是如何得知无上流火的?”宫商角轻咳一声,眼底满是谨慎。 袅袅有一瞬间的呆愣,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就是无上流火吧。 这么说,应该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见她犹豫,宫商角脑中她会不会是无锋细作的想法逐渐升起。 若真是如此,那这人应该不会这么弱才是,难道,她刚刚,都是装的? 宫商角目光一凛,动作迅速的提着袅袅的脖子,将她抵在岩壁上。 “你有病啊?”袅袅被撞的眼冒金星,全身像是散架了一样。 “你是无锋的人?”他眼中的恨意和杀意太过明显,袅袅赶紧摆手否认。 宫商角意识有些恍惚,似乎是被什么魇一般,根本不听袅袅的解释。 他抬起手,朝着袅袅的脑袋劈上去。 第2章 云之羽二 “宫商角,住手!” 一个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过来,语气有些急切。在他身后,是时不时来看袅袅的老头。 【看来这个白眼狼,要听这些老头的话。】 宫商角见来人,松开掐着袅袅脖子的手,站起身有些恭敬的开口:“见过执刃。” 被喊作执刃的人只是点下头,走过去把袅袅从地上扶起来。“身体有何不适?” 看着执刃和长老对女孩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心,宫商角压下心里的疑惑,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 看着对面的人要把衣服脱给自己,袅袅赶紧摆摆手。“不用,我不冷,没事啊!除了脖子疼!” 袅袅说完瞪了旁边的宫商角一眼,该死的男人,下手可真重。 被瞪的人面色如常,丝毫没将少女的愠怒放在眼里。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看起来十分欠揍。 此时他的衣服已经靠内力烘干,袅袅莞尔一笑,上前将他的外套扒了下来。 “我突然有点冷。” 宫商角面对如此无赖,又对上明显偏向袅袅的长老团,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 他们自是看出袅袅是故意的,但她确实不惧怕雪宫的寒冷。 宫鸿羽和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都露出舒心的笑容。 看来,他们的猜测没错。寒池的动荡,一定与她有关。至于是不是心中所想,还需要再试探一番。 “商角,你继续三域试炼。” 宫鸿羽淡淡的嘱咐了一句,对着袅袅却很是耐心的说:“放心,咱们宫门的药很有用。我们,要不出去说?” 几位长老也是很慈爱的看着袅袅,满脸笑意。 袅袅看着明显双标的几人,有些同情的看了眼宫商角。同情你三秒,阿门! 转身讨好的挽上执刃的手臂,“好的,好的。我们出去说!” 走到拐角处,回头给了宫商角一个得意的小表情。 宫商角拿着铁盒,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袅袅,这个身份不错吧?】 【呵呵,我的任务是无锋!】 成功把天聊死,小九赌气地一言不发。 七拐八弯走了一会,宏伟低调的建筑映入眼帘。路上一边听宫鸿羽对宫门的介绍,一边欣赏周围的景色。 袅袅不由得感慨一句:“青砖黛瓦平虚构,古韵清雅雅且神。” 身旁的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赞赏之意。 “没想到,女娃还善作诗。” 袅袅一愣,糟了,把在前面世界听到的诗句不由自主说出来了!赶紧补救道:“这只是我之前听到的诗句,有感而发罢了!” 但几人丝毫不信,她这是第一次出世,根本不可能见到其他人,更不要说听别人念诗了。 看几人压根不信,袅袅也没有多做解释,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又走了一会,走到一处牌匾上写着“执刃殿”的房间时,几人停了下来。 看着座上几人,袅袅有种三堂会审的错觉。 “咳咳,女娃不要怕,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袅袅跪坐在一个垫子上,乖巧的点点头。看着底下人这副乖巧的样子,几人又是对视一眼,满眼赞赏。 “你为何出现在后山?” “后山?那是后山啊!我从有意识就在那了。” 听到袅袅的回答,几人沉默了,似乎是没想到能发生这么离谱的事情。但这也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有意识?什么时候?” “不知道,就突然有意识,但是不能动,不能说话。还好这几位爷爷有时候来看看我。” 听着女孩天真的话,座上的几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有名字吗?以后你就是我们宫门的人了!” “只知道我叫袅袅,好的。” 看着格外乖巧的女孩,座上的几人已经从赞赏变成了满眼的喜爱之色。 “那以后你就叫宫袅袅。” 门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扒着门框,不住往里面偷看。 “你别挤我!” “宫子羽!你往那边点!我也要看!” “你们两个,胆敢偷听执刃和长老说话!” 听到有人,宫紫商赶紧捂住宫远徵的嘴巴,宫子羽也紧张的说:“远徵弟弟,只要你不大喊,我们就放开你。” 宫远徵点点头,在他们放开的一瞬间狡黠的笑着朝里面大喊:“执刃、长老,宫子羽偷听!” 袅袅把外面的一切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伸头往外面看,想看看剧里那个傲娇疯批的弟弟。 长老们先是面容凝重,对他们如此无礼的动作很是不满。 但见袅袅似乎对外面几人很感兴趣,宫鸿羽大手一挥,门外的几人踉跄着跌进房间里。 “执刃,各位长老好。” 三人规规矩矩的行完礼,好奇的盯着跪在底下的女孩。 “袅袅,先起来吧。” 等袅袅站起来后,执刃才看向站着的三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宫子羽,除了不务正业,你还会干什么!” 宫子羽听此,有些不服气的吼道:“那你除了骂我还会干什么?” 宫鸿羽脸色阴的更沉,刚想破口大骂。袅袅见势不对,赶紧上前一步。 “执刃,不如先给我介绍一下。” 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一出,宫鸿羽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声音都夹杂着一丝温柔。 “咳咳,稍大些的男子叫宫子羽,女子叫宫紫商,还有,他叫宫远徵。” “袅袅以后就是你们的妹妹了,要好好保护她!” 保护,而不是相处,宫远徵和宫紫商一下子就明白了此间用意,很是震惊,她,到底是何身份! 袅袅看向有些傲娇的男孩,男孩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此时的袅袅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只不是自己众多任务中的一个罢了。 她点点头,挨个行礼。说实话,让她喊哥哥姐姐真喊不出口,但谁让自己现在的年龄只有十五岁呢! 心里再不乐意,还是恭恭敬敬的说:“子羽哥哥,紫商姐姐,远徵哥哥。” 除了宫远徵,其他两个都乐呵呵的。宫子羽更甚,他看的分明,要不是袅袅,自己少不了一顿骂。 “好了,以后袅袅就入住羽宫吧。” 执刃的话音刚落,袅袅便又跪下说:“执刃,我想入住徵宫。” “我不同意!” 还没等执刃和长老开口,宫远徵便站出来极力反对。他半威胁半吓唬的说:“徵宫可是制毒之地,你这么娇嫩,可别一不小心被毒死了!” 袅袅看着奶凶奶凶的宫远徵,似乎明白了,为何他是读者最大的意难平。 她勾唇一笑,毫不在意他的威胁。“远徵哥哥放心,我不怕毒。” 座上的人窃窃私语了一番,最后敲定,反对无效,入住徵宫。 商定完毕后,宫远徵便带着袅袅回了徵宫,走在前面带路的宫远徵似乎是故意的,走的特别快。 但他并不是走的没影,很明显是在逗袅袅。意识到后,袅袅气愤的在他背后拳打脚踢。 也许是察觉到,宫远徵回头无辜的说:“袅袅妹妹,我走的不快吧?” 【这个狗!他绝对是故意的!太阴险了!我不就没同意住羽宫嘛!】 “不快,袅袅能跟得上!”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提着裙摆跟上去。 宫门很大,兜兜转转间,袅袅竟然跟丢了! 她走在一个石头上,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脱了鞋子揉着脚。 休息够了的袅袅无奈起身,揣着袖子找路。 走到一处房间,袅袅好奇的走进去。里面很大,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一个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少女正认真的不知在干些什么,悄咪咪的走过去,凑到她身边。 仔细观察一番,袅袅惊奇的说:“这不是妥妥古代版爱迪生嘛。” “爱迪生?那是谁?” “一个和你一样,有着高智商,喜欢研究的高人。” 其他的形容词宫紫商没有听懂,但‘高人’她还是懂得。 “袅袅,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光的嘛。” “紫商姐姐本就优秀。” “不对啊,你现在不应该去了徵宫吗?” 袅袅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把他给跟丢了。他腿也太长了,走的也太快了。我就弯个腰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那个死鱼脸,一定是故意的!”宫紫商生气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就要找宫远徵理论。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哪知道她连跟着都能走丢!我都找两轮侍卫了,就怕一个不小心,她被射成骰子。”宫远徵大步流星走来,毫不掩饰对袅袅的嫌弃。 不过他倒是多虑了,宫鸿羽一早就给宫门所有暗卫发了消息,务必保护好袅袅。 这也是她在宫门乱闯这么久,也没遇到任何危险的原因。 “好了,既然找到你了,就走吧。”宫远徵背着手,扭头示意她跟上。 袅袅上前抓住宫远徵的袖子,回头挥手给宫紫商再见。 ‘彭’回头就撞上一个坚硬的肩膀,袅袅不解的抬头。 “放开。”低头看了看捏着自己衣袖,鼻尖被撞的通红的女孩,毫无波澜的说。 “不放,谁知道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将我丢下的。” “那你可跟好了。”宫远徵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脚下生风的一阵狂走。 “难一点!”脚都快闹腾的着火,袅袅气喘吁吁的拉着衣袖。 “自己选择的,结果自然待自己承担。注意,要加速了。”宫远徵并未减慢速度,欠揍的回头提醒。 “就这点速度?” 袅袅压下内心想踹死他的冲动,抬起头很温柔的挑衅。 第3章 云之羽三 看着咬牙切齿却拿自己毫无办法,宫远徵满意的回头,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那就开始了。”宫远徵轻笑一声,甚至用起了轻功。 袅袅的胜负心一下子升起,死命的抬脚跟上。 “跟仔细了,路边的花草不要乱碰,有毒!”到了徵宫,面对周围的花草,显然比对袅袅有耐心多了。 虽然不喜欢她住徵宫,但执刃说了,要保护她!宫远徵想到此眼神一暗。 “啊!” 袅袅正走着,被一个突然飞来的石子打到脚踝。本来双腿就发软,此时身子不由得朝一边跌去。 【一定是宫远徵这个小毒物!我和他势不两立!】 本来要跌倒的袅袅眼疾手快的拉着宫远徵的衣袍,在他惊恐的眼神中一起跌倒在地上。 只不过宫远徵只是愣了几秒,一个运掌,稳稳的站在地上。 【她没内力?】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袅袅,所以,她是靠什么跟上的自己? 地下的女孩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掌被石子划破,有鲜血滴在地上。 花丛中瑟瑟缩缩有动物爬行的声音,宫远徵有些震惊,把袅袅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身后。 在他身后,袅袅看了下已经愈合的手掌,不动声色的背在后面。那些瑟缩的声音也小了下去。 “怎么回事,这些毒物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 刚说完,几只蝎子从花丛中爬出,围在袅袅滴落的鲜血上。宫远徵见此,微微一笑,看来,这次试探有收获。 “你的血,很特别!” 他转身有些狂热的盯着袅袅,袅袅无语的看了他一眼,翻个白眼说:“与你何干?” 宫远徵有些扭捏的说:“能给我吗?” 袅袅睁大了双眼,弟弟,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你的血!我想研究!” 【吓死我了!】 “看你表现!” 袅袅把已经愈合的双手藏在衣袖下,走进徵宫。 “袅袅妹妹,你的手?” “没事!” 宫远徵见此,也并未多问,只是把一个药膏塞进袅袅怀里。 “祛疤。” 袅袅拿着药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有些好笑,还真是弟弟! 走到一处宫邸,宫远徵停下安排说:“你先住着,有什么想改的等以后再说。” 等宫远徵走后,袅袅终于放松下来,这一天天的,太累了!宫门里的人,都太有心眼了! “袅袅小姐,我叫藤知,是徵公子让我来服侍你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袅袅眼前一亮,很是自然的吩咐道:“备水,沐浴!” 躺在浴池里的袅袅就一个字,爽!泡澡真的是能放松一天的疲劳啊! 闭上眼睛,脑海中盘着今天的经历。看来小九给的身份很好,宫家的每个人都不简单,这个身份,倒是给了她不少便利。 宫远徵在已经知道执刃要保护她的前提下,还是对自己各种试探,甚至除了自己的性命外,可以肆意伤害! 宫门的人还有良知,无锋的话......想着系统发布的任务,还真是头疼啊! 泡完澡之后,袅袅便躺下睡觉了。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宫远徵又返回刚刚袅袅摔倒的地方,看到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蝎子,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配上眼中狂热的眼神,要是袅袅看到,绝对会骂一句,变态! 接下来,袅袅便开始了在宫门的养老生活,有事没事养养花(宫远徵好不容易养的毒花毒草),把花养死,然后被宫远徵快要发飙时割血赔偿;或者和宫紫商探讨探讨学术(一起去侍卫营看帅哥),然后在宫远徵杀人的眼光中替他养花;再或者和宫子羽一起体验古人生活(一起逛逛万花楼),然后在金繁的掩护下很是快乐......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袅袅成功打入宫子羽的内部,谁让他最单纯呢!甚至在她的干预下,宫子羽和执刃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令他们三人十分不满的是,明明是一起犯错,长老们惩罚的,从来没有袅袅。 甚至怪他们带坏了袅袅!她明明才是玩的最花的一个! 在袅袅再一次把宫远徵培育的花养死后,宫远徵终于忍无可忍,把这件事报告给长老。 袅袅被叫过来的时候,很是无语!真是小孩,还告家长,关键这些家长还不是一般的偏向她。 “长老们好。” 袅袅一进来就看到一脸得意的宫远徵,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完了! “袅袅,听说你把远徵精心培育的花养死了?” “袅袅,其他的也就罢了,这一批,可是能提升女子生育的!” 看着长老们有些严肃的神情,袅袅在心里给宫远徵竖起来大拇指,高啊!拿宫门最在意的事说事! 袅袅的脸色一瞬间变了,眼泪噙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声音也有些哽咽的说:“远徵哥哥并没有和我说用途,我见他老是拿我的血浇灌一些花草,我就想着帮帮他,我不知道会这样,真的不知道......” 【谁让你老是管我去侍卫营,还让我养花,我坑不死你丫的。话说,我这演技好久没用了,也不知道发挥的咋样。】 宫远徵看到她满脸的无措和眼泪,一想到她是为了自己,心里不由得想,我真该死啊! 长老们听此眼眸一暗,“远徵,你用袅袅的血养花?” 宫远徵暗叫不好,长老们对袅袅的特殊整个宫门无一不知,他瞬间有点心慌。 “长老,是我让远徵哥哥拿我的血研究的。我想知道自己的血有何作用。” 【什么叫以德报怨,弟弟你可待学呢!我就不信这你不感动!】 果然,宫远徵看袅袅的眼神都变了。 “远徵哥哥,这是我向紫商姐姐求教,给你做的暗器袋。” 这一下,宫远徵看袅袅的眼神更愧疚了。 长老们见此也不好多说,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长老,角公子通过三域试炼了。”一个绿玉侍卫进来通报,宫远徵一瞬间变得格外兴奋。 “长老,我想去看看哥哥。” 【弟弟,一会你就开心不起来了。三域试炼!出来不死也待蜕层皮!】 “长老,我也去看看。” “嗯,去吧!” 看着有些急切的二人,也不好阻拦,花草这件事也自然而然地揭了过去。 等到角宫,宫远徵看到宫商角安静的躺在床上,满身是血,脸上无一丝血色,气若游丝。 他满眼的心疼与慌乱,袅袅看着无助的宫远徵,忽然有些心疼,但他明明只是一个任务中无足轻重的角色罢了! 身体先脑子一步,走上去一把把趴在床边的宫远徵抱在怀里。意识到什么的袅袅想收回手,但晚了一步,宫远徵伸手环住了袅袅的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入袅袅的耳尖。 “袅袅,哥哥他......” “他会没事的,我们一起治好他!” 袅袅收回想推开他的手,转而放在他埋在自己腰间的头上,摸着头安慰道。 “嗯,我们一起!” 反应过来的宫远徵慌乱的推开袅袅,袅袅一时不察,被推倒在地。袅袅震惊的抬头,宫远徵无措的想去扶她,被她一把打开。 看着宫远徵有些委屈的神情,袅袅并没有因此心软,反而又后退两步。她就知道,就不该对这个小毒物心软。 “袅袅!都说了每人一天,你又偷懒!”宫远徵拿着药碗,看着只有宫商角的房间,咬牙切齿的说。 不用想,她肯定是又偷偷溜下山了!又是和那个废物宫子羽一起! 此时的袅袅正一手一个小姐姐,舒心的赏着歌舞。 【怪不得男人都留恋于烟花之巷,我要是皇帝!我要将全天下的美男都纳进宫里!】 “子羽,一会有什么安排?” “袅袅,你再不回去,宫远徵会杀了我的!”宫子羽捏着酒杯,苦笑道。 袅袅无辜的说:“不会,我一定会和他仔细解释,是我自己想来的。” 宫子羽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撇了撇嘴,根本不信。 上次她也这么说,结果转头就和长老们说是他硬拉着她去的。 长老们也太偏袒她了,问都不问,就光罚他。 越想心里越不安,宫子羽拉着袅袅就往外走。 外面,金繁双手杵着刀,同情的说:“宫远徵来了。” “宫子羽,我已经上报长老院,回去领罚吧。”宫远徵拿着一把伞,不动声色的替袅袅遮着雨。 袅袅拉着宫远徵的袖子,讨好的说:“远徵哥哥亲自来接我,真感动。” “长老说,袅袅禁足角宫。”宫远徵并未在意衣袖上的手,得意的望着石化的两人。 被禁足,只能照顾宫商角。袅袅快憋死了,只能以捉弄宫远徵为乐。 “宫远徵,你研究的毒药呢?来给我试试。” 宫远徵从怀里掏出一个紫瓶,扔给袅袅。 袅袅像是吃糖豆一样,咽了下去。 “怎么样?”宫远徵好奇的凑近问。 “好难吃啊,下次放点糖。甜点的好吃。” 宫远徵坐在床边,正在喂宫商角药,闻此,嗤笑一声。 “毒药哪有好吃的?”虽是这么说,心里已经在思索加多少糖合适。 他一转头,就对上袅袅嘴角的血迹。毒药药性并不高,但他还是紧张的拿着她的手把脉。 血迹滴在宫远徵的手上,他瞬间慌了神。 “血为何是凉的?到底怎么回事?你是背着我吃什么了吗?” 宫远徵紧张的手都在发抖,眼角泛起一抹红色。 “我的血,就是凉的,你研究这么久,没发现吗?”袅袅眼里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 宫远徵脸色一僵,放开袅袅的手,沉默的往前走。 “宫远徵,就是开个玩笑。”袅袅意识到不对,赶紧跟上。 “宫远徵,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就算死……” “你不会死,有我在,你不会死!” 宫远徵打断袅袅的话,偏执的重复着这句话。 第4章 云之羽四 经过宫远徵和袅袅没日没夜的照顾,宫商角终于醒了过来。 嗓子十分干燥,他沙哑着声音说:“水” 这夜刚好是袅袅守夜,但她......没听到! 宫商角扫了眼床边睡的正香的袅袅,只好准备自己起身。 但不小心扯住伤口,不由得轻喊出来。小九看了看狼狈的宫商角,又看了看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迹象的袅袅。 犹豫一秒后,在袅袅脑海中大喊:“有美女!” 袅袅突然站起来,但因为腿麻,控制不住的倒在床上。 一时间睡意全无,看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但格外凄美的脸,嘴唇已经恢复了些血色,想到湖边的人工呼吸,袅袅没出息的脸红了。 “还不起来!” 宫商角毫无感情的声音让袅袅刚发芽的一丝爱慕扼杀在摇篮里,“水。” 水?她缓了一会,才从床上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一边给他倒水。 “腿怎么了?” “麻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天......” 接触到他看垃圾的眼神,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干巴巴的说:“不然,我把宫远徵给你叫来?” “不用,让他好好休息。” 【还真是个令人感动的兄友弟恭啊!】 袅袅撇嘴接过杯子,看到还有,很是自然的一饮而尽。然后把杯子放在一旁桌子上。 回头看宫商角的脸色有些古怪,一时拿不住他在想什么,斟酌着语气说:“不然,我趴桌子上睡?” 宫商角看着有些拘谨的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罢了,一个杯子而已。 “你回去吧。” “好勒!” 听到宫商角的话,袅袅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出门,关门。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开玩笑,要不是因为看宫远徵太过辛苦,自己脑子抽了来照顾他,趴那睡一觉,脚麻的走不了路。 宫商角等人走后,闭上眼睛继续休息。但脑里的想法一瞬没停,此人到底是谁? 一边的袅袅回到自己房间别提多开心了,想到从明天开始不用照顾宫商角,可以和宫子羽一起去逛花楼,就更开心了,今夜,又是一个甜蜜的夜晚! 第二天天刚亮,袅袅便心情极好的梳洗打扮,先去侍卫营转转,完美! 站在校练场,看着很多因为训练而脱下上衣的侍卫,袅袅满意的点点头。 “你觉得哪个好看?” “看花眼了,都还可以。”袅袅双手扶在柱子上,眼睛在一众侍卫中乱瞟。 “胡说,明明是我的金繁最好看!” “可这也没金繁啊!” 只听声音,袅袅便知来人是宫紫商,与她一样喜爱来侍卫营的,也就她一人了。 “你不准喜欢金繁!” 她的声音格外的大,侍卫们不由自主往这边看,袅袅赶紧捂住她的嘴。 “金繁是你的,我不抢!” “宫袅袅!” 听到一道有些怒气的声音,袅袅僵硬的回头,果然,是宫远徵欠揍的微笑! “和我去角宫,不然,我就去告诉长老!” “你去......” 话还没说完,宫紫商祈求的目光落在袅袅身上,袅袅只好和侍卫们告个别。 角宫依旧冷清,宫商角倒是好了不少,已经可以下床了。此时的他们坐在一张餐桌上面面相觑。 袅袅拿起一碗粥,边喝边在心里吐槽【这是喂羊呢!还是喂牛呢!】 “我吃饱了!”泄气的将手中的餐具退出去,弯腰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双手。 “不习惯?” 宫商角看了眼只喝了半碗粥的宫袅袅,然后吩咐人去做一些包子什么的。 看着现在桌子上的食物,袅袅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笑着说:“谢谢商角哥哥。” “你吃我徵宫这么多东西,也没见你说声谢谢!” 宫远徵抢过一个包子,狠狠咬一口,很是不满的吐槽。 “要你管!” 袅袅不客气的回怼一句,然后两人开始了抢食物大战,宫商角看着只是轻笑。 “角公子,执刃有请。” 听到侍卫的话,宫远徵有些不满。“哥哥,你......” “无碍。” “宫远徵,你干脆住在角宫好了,一天要跑个八百次。”袅袅咬了口包子,歪头吐槽。 “你以前,都是喊远徵哥哥的。来,喊声远徵哥哥。”宫远徵咧着嘴角,拿着筷子敲了下袅袅的脑袋。 袅袅放下包子,慢慢靠近他。趁他不注意,揪着他辫子上的铃铛,在他耳边大喊:“你想得美。” 说完一溜烟跑的没影,宫远徵揉着耳朵,却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执刃殿 “商角,好些了吗?” “多谢执刃关心,伤已大好。” 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宫唤羽,宫商角明白此事应该非同小可,竟然在两人伤没完全好就来议事。 “不知执刃有何何事要安排?” “在雪宫见的女孩你还记得吗?” 宫商角想到还在角宫和弟弟抢饭吃的宫袅袅,不由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声音也柔和下来。 “记得。” “她便是无上流火的岩心。” 此话一出,三人的脸色都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你们两个都是通过三域试炼的人,一定要保护好她,万不可出现差错。” 宫商角也知兹事体大,很是郑重的保证。 事件的主人公此刻已经悄悄溜出宫门,听着小九的汇报,袅袅叹口气,“山雨欲来。” “袅袅,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逛花楼!” “不然呢?我这叫及时享乐!” 穿着男装,潇洒的走进万花楼。“紫衣小姐姐,我来了。” 刚推门进去,一排排拿着刀剑的侍卫站成两排,两个穿着黑衣大氅的男子站在侍卫中间。 宫商角满是压迫的目光扫向宫袅袅,袅袅暗道完了,这下连一会也享受不了了! “商角哥哥,你怎么来了?这是......” 没等她说完,宫商角飞身到她身边,眼神冰冷的说:“以后不可胡闹。” 她身系宫门安委,看来宫商角是不会再让自己出宫门了。看这架势,估计是执刃的安排。 【脑子有坑吧,小心把我带回去多好,这么隆重,可怕无锋不知道我重要!】 心里一阵吐槽,但还是乖巧的说:“一切都听商角哥哥的。” 宫商角看了她一眼,拦腰抱起她运功飞走。袅袅一阵兴奋,难道要看到祖国的大好河山了吗? 谁知宫商角只是把他放到一个马车上面。袅袅瞬间不开心了,她有些沉闷的说:“商角哥哥,以后,我是不是出不了宫门了?” “宫门安全。” 宫袅袅知道,他这是在提醒自己,宫门安全最重要。 她愣愣的点点头,然后祈求的说:“你可以带我飞回去吗?我从有意识还没看过呢!” 执刃有和宫商角提过,他看着和弟弟年龄相仿的宫袅袅,然后抱着她运着轻功飞向角宫。 没想到他会满足,袅袅惊奇的从怀里望向头顶的少年。 看来传闻中那个不近人情,杀伐果断的少年,并不真实啊。 【宫商角你这么好骗可不行啊!】 飞到一处街道,看着底下热闹的场景,袅袅拍拍宫商角的肩膀。 落到下面,袅袅新奇的张望着眼前的一切。 宫商角买了一个斗笠,盖在袅袅头上。 “遮阳。”他不自然的解释。 袅袅抬头看了眼夜幕中的月亮,呆愣着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四周来往的行人脸上,都是不可言说的兴奋。 蒙着面纱的女孩手里,都拿着不少香囊和河灯。 “是有什么节日吗?” “乞巧。”宫商角小心的将袅袅护在身侧,害怕周围的人流挤到她。 “乞巧?怪不得都拿着香囊,是做定情信物吗?” “不是,遇到喜欢的人,都可以送。” 说着,已经有不少女孩拿着香囊想要递给他。 但他眼神一过去,那些跃跃欲试的少女便歇了心思。 “你这可不行,怎么能如此伤人心呢?” 一个白衣少年拿着香囊过来,还没伸手,就被宫商角的剑柄移开。 “这里人太多,不安全。”他正经的拉着袅袅,往人流量少的街道走去。 猜灯谜的小摊上,由于偏僻,只有一两对情侣在挑选着心怡的花灯。 “两位,瞧一瞧,看一看。买了我的花灯,一定能保佑你们心想事成,白头偕老。”小贩老板见两人衣着不凡,极力的推销着。 宫商角并无多大兴趣,打了个哈欠说:“不然就走吧。” “来都来了,不放个花灯?” 猜对灯谜后,袅袅站在岸边,弯腰放下河灯。 宫商角凑近,看到河灯上的‘暴富’嗤笑道:“你信这个?” “心中有,自然就有。走吧。”放完河灯,袅袅主动抱上宫商角的腰。 夜深时分,小贩即将收摊的时候,宫商角独自返回。 “还能许愿吗?”宫商角看着商贩,有点不确定,毕竟这天都已经快过了。 “当然。”商贩坚定的点点头。 宫商角大手一挥,买了所有花灯。他认真的写下,然后挨个放出去。 小河瞬间被一片花灯包围,成了一片花海。 河灯顺着水流往外走,一直飘到大海深处。 第5章 云之羽五 宫商角这一举动袅袅自是不知,此时的她正满心满眼的赏着美景。 看着身下呼啸而过的景色,此刻的她只感觉自己像自由翱翔在天际的鸟。袅袅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感受着从自己脸颊划过的风。 宫商角低头,少女冷清的脸上满是笑意,她应该很喜爱这大好河山吧。 等他们回到角宫的时候,一众侍卫早已回来。 “早点休息。” 宫商角把她送回徵宫,就回了角宫。他本就很忙,因为三域试炼的缘故,挤压了很多事务,就更没有空闲时间。 而袅袅看着还早的天色,休息?休息是不能休息的!外面的花楼逛不了,还有侍卫营呢! “真的吗?角宫子抱着小姐回来的?” “真的,还用轻功飞回来的!” “角公子好像伤刚好,还绕了路.......” 刚走到侍卫营,就听到一群侍卫七嘴八舌的议论。 【一群npc,胡说什么乱我心智!我......】 徵宫厨房,袅袅有些纠结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小姐,你怎么来了?是饿了吗?” “没有,杨叔,我借个厨房。” 在他们奇怪的眼神中,袅袅迅速把鸡蛋打完,然后放入面粉一直搅拌。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蛋糕,虽然一般都是庆生的时候吃的。” “庆生?是生辰吗?你这是为角公子做的吗?可是他不过生辰的。” “宫商角要过生日了?” 这袅袅还真不知道,她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做过面点师,甚至参加了国际美食节目,并成功杀出重围。 “为什么不过?” “这......小的也不知道。” 【看来是一段悲伤的故事,自己要不要多此一事呢?】 看着已经成糊状的液体,袅袅陷入沉思。 “袅袅,做吧!” 袅袅一愣,小九似乎格外在意宫商角。 小九:我是在意所有主角。太惨了! “你在干什么?” 宫远徵一进来就看到袅袅在拿着一盆糊状的东西发呆,不过倒是挺香的。 “宫远徵,快来,做蛋糕。给宫商角庆生,他不是快过生辰了!” 宫远徵听到后,想也不想的拒绝。他眼中的悲伤太过外溢,让袅袅很难忽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撤掉所有的吓人才开口:“你做过类似的事?” 看宫远徵点点头,又问:“结果不理想?” 宫远徵:“他很生气。” 袅袅:“为什么?” 宫远徵:“因为朗弟弟。” 袅袅:“他是谁?” 宫远徵:“哥哥的亲弟弟。” 袅袅:“那他......” 宫远徵:“十年前,被无锋杀了!” 提到无锋,宫远徵的眼神变得格外骇人,那股恨意甚至盖过了悲伤。 “放心,这次,有我顶着。” 袅袅保证似的捶捶胸口,然后拉着他开始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深夜,宫门一片寂静。袅袅刚踏进宫商角的房间,一股冷冽的气息就朝她袭来,接着就是一道寒光。 “宫商角,是我!” 【我滴妈!这家伙不用睡觉的吗?】 “有事?” “那个,宫远徵出事了!他......” 袅袅准备的话都没说出口,就看到一道身影飞快夺门而出,原来快到只看得到残影是这种感觉。 等袅袅回到徵宫,就看到一脸阴郁的宫商角和蹲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宫远徵。 【不是吧!这么快就暴露了?】 “那个,商角哥哥,我们......” 走进准备解释(狡辩)的袅袅看到宫商角还没擦掉的泪痕,心里有些不解,他怎么这种反应? 【小九,你不该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马后炮,当时你怎么不说?而且,之前的任务里面一遇到这种事,不应该是感情加速器吗?】 “你很了解我吗?” 宫商角扫了她一眼,眼神冰冷,看不出不悦,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来。 【看剧的时候,明明很帅,现在,我好想晕过去!】 “不了解。” 袅袅低着头,很老实的回答。 “那就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就准备离开,袅袅有些懵,多管闲事?一个npc而已,袅袅却觉得十分生气,这种感觉让她有些烦躁。 “站住!” 袅袅大声的喊叫成功阻拦了宫商角的脚步,他有些好奇的望着她,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关心你是叫多管嫌事?那我和宫远徵没日没夜的照顾你是多管嫌事?也许你一个人很自在,拿宫远徵受伤的事骗你是我们不对,但身为家人给你做个蛋糕,这也叫闲事吗?那我们管你去死啊!” 宫商角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宫远徵倒是拉了拉袅袅,示意她冷静一点。 “蛋糕在哪?” 听到宫商角的话,宫远徵有些惊喜,一个响指,徵宫天空绽放出绚丽的烟花。 接着宫远徵就捧着一个蛋糕走过来,香甜的气息飘入三人鼻尖,让人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温暖。 袅袅坏笑一声,用手指轻沾了一点抹到宫商角脸上,笑着说:“宫商角,生辰快乐。” 宫商角看着烟花下笑的格外美好的袅袅,又看了眼宫远徵,心里想着袅袅刚刚说的家人,会心一笑。 袅袅没在意宫商角的反应,拿着蛋糕就往宫远徵脸上抹,宫远徵赶紧侧身闪开。 “袅袅妹妹,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宫子羽和宫紫商过来,袅袅和宫远徵对视一眼,拿着蛋糕就往两人身上抹。 宫门的人都被吵醒,执刃看着玩闹的一群人,和几位长老开心的望着他们。 “袅袅妹妹,以后我过生日,你也待给我做!” “我也要!” “我也要!” 看着三个人期待的目光,袅袅心里有些堵堵的,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答应:“一言为定。” 这场热闹过去后,袅袅重新回到了在宫门养老的状态,只不过少了很多乐趣! 潮涨潮落,转眼间已经到了新年,袅袅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雪白,和格外耀眼的红灯笼,惆怅道:“我已经来一年了啊!” “袅袅妹妹。” “唤羽哥哥,有什么事吗?” 【要不是看过剧情,我恐怕也会被宫唤羽这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给骗了吧。】 “这是从外面带来的花灯。” “谢谢唤羽哥哥......” “袅袅妹妹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宫唤羽很有耐心的开口。 “我想出去。” “我帮你。” “真的?” 袅袅开心的转了个圈,在宫唤羽转身后眸色一暗,不知这场对局,谁才是渔翁。 宫门在这一天全宫警戒,因为宫二小姐失踪了,现在不知生死。 宫唤羽此时跪在祠堂,后背满是血迹,但他执拗的不认错。 “死不悔改!要不是你带袅袅出去,她怎么失踪!你可知......” “我们不该以宫门安危禁锢袅袅,她喜爱自由。虽然袅袅失踪我很难过,但我发誓,我会找到她的。” “执刃,月长老求见。” 不知月长老和执刃说了什么,执刃只是让人寻找袅袅,但宫唤羽的惩罚,没了。 宫门上下哗然,毕竟,袅袅的特殊,是众人公认的。 没了袅袅,宫门还是宫门,只是少了很多鲜活。 他们不会知道,袅袅离开本身就是个计划,一个针对无锋的计划。 离开的前一天,袅袅去了宫唤羽的房间。 “你说,唤羽会对宫门不利?”宫鸿羽拿着茶杯,眼中满是沉思。 袅袅端坐在他对面,脸上是不同以往的天真。 第6章 云之羽六 宫远徵和宫商角特意为此找执刃理论,执刃却一反常态的训斥了他们。 从此之后,宫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不同的‘袅袅’上门。宫家的人由一开始的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 宫门的事情袅袅并不关注,她一出宫门便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拐进入一家成衣铺,用高超的手法化了个老人装,成功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在江湖中,袅袅有时是商人,有时是花魁,有时是正派弟子,有时是乞丐...... 她在默默经营属于自己的势力。春去秋来,除了无锋,一个新出的势力——鸟巢,在江湖上声名鹊起。 传闻里面的人以鸟类为自己的代号,各个以一当十,战斗力惊人。特别是各队队长,鸣禽善情报;猎鸟善暗杀;猛禽善围剿。 但对无锋来说,这就是个威胁。而且鸟巢痴迷于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很是无赖。 更是因为人少,很难获得踪迹,所以让无锋很是头疼。 但在前不久,有传言说无锋重创鸟巢,鸟巢主人下落不明。 对于江湖传闻,小六并不在意。她懒洋洋的窝在角落,拨了拨眼前杂乱的头发,露出一张布满泥污的脸。 此时那张充满了迷茫,自己是谁? 乞丐?但总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这么惨才对。 “给我打!” 一群膀大腰圆的侍卫样的人围在小六中间,小六只觉得眼前的阳光被一片阴影突然遮住。 她面露不悦的说:“这是什么物种,怎么还挡路!” “大哥,他骂你是狗!”一个贼头贼脑的小喽啰伸着脖子开口。 为首的人扭过头,面色阴沉的给了那个小喽啰一巴掌,对着小六恶狠狠的说:“给我打,打死了大爷我有赏。” 一群人恶狠狠的拎着棍子就往小六身上招呼,远处一个黑衣人抱着剑略有兴致的看着远处的一幕。 在看到一个小乞丐把一群人打倒,眼中的那种好奇更甚,如果无锋情报没错,这个小乞丐应该就是宫袅袅。 可是,情报说,她并无内力,看来事实并非如此,还真是有意思。 跟着小六走到一处暗巷,小六突然回头,语气不解的说:“阁下找我有事?” 面前的男子气质冷冽,面容硬朗。 【这人长那么好看,应该不会劫色才对。】 【看来,她还真是失忆了。】 “我们有事请姑娘帮忙。” “我们?你和谁?我能帮什么忙?” 【这人自己肯定打不过,该怎么脱身呢?】 在她还在苦恼如何脱身时,男子已经如鬼魅般绕到她身后。在接住倒下来的少女一瞬,男子也是一愣,这就......结束了? 不管了,反正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不是,请人帮忙,是这态度?”小六举了举被绑的手,面露不悦。 寒鸦壹疑惑的歪头。“这不是你不配合嘛。” “我有说不配合吗?怎么,我连问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寒鸦壹仔细想了想,她好像还真没拒绝。 “你同意帮忙?” “能不能先给口吃的?一个乞丐,最想要的是什么?”见他一脸迷茫,小六引导的说:“金银珠宝、美味佳肴。” 寒鸦壹拍拍手,破败的小庙里多了些美食。 “上道。兄弟,你是隶属于哪个组织?工资多吗?待遇如何?”小六边吃边打听未来工作环境。 她嘴里有些词寒鸦壹都没有听说过,但好在他理解力还行。 思索一番后开口:“任务等级不同,酬劳不同。但最低,也有三十两。这次任务,完成后黄金千两。” 黄金千两?小六连吃的都不顾了,蹭到寒鸦壹身边,狗腿的说:“老大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寒鸦壹拿出手指点开她的脑袋,抱着剑坐在一边休息。 做杀手这么多年,他的习惯便是睡觉也会关注四周情况。 所以小六醒后,脚一动他便醒了。他倒是想看看,她会如何对付他。 小六蹑手蹑脚凑到寒鸦壹身边,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然后小声的试探道:“老大,老大。” 见他依旧一副熟睡的样子,小六嘿嘿一笑,掏出一个瓷瓶。 还没吹气,紫色粉末铺天盖地般袭向小六。她脑袋一歪,跌倒在地。 无锋 “她就是宫袅袅?” “这次肯定没错。” “两年了,我不喜欢再等下去。” 屏风面的声音雌雄难辨,却是压迫感十足,跪在下面的人顿时一阵冷汗。 “首领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等寒鸦壹回到房间,见到的便是一个长相清冷美艳的少女,她安静的躺在床上,身上是独属无锋的服饰。 “醒了?” 寒鸦壹看着睁开眼睛的宫袅袅,给她倒了杯茶。 “不要想着逃跑,你身上已经被下了毒!” 成功看到床上的少女眼中划过恐惧,心情极好的和她介绍无锋以及她的任务。 “你只有两个月时间,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将是你的教官。” 他嘴角那抹残忍又玩味的笑容,看的袅小六头皮一阵发麻。她真诚的建议:“教官,你别这么笑,挺像变态。” 寒鸦壹嘴角抽搐一下,拉着他进了无锋训练营。 在一众刺客中,小六尤其显眼,她仿佛天生为杀手而生。 杀人时干脆利落,身形鬼魅。寒鸦壹站在台上,眼中满是赞赏。 原本以为礼仪对她来说也是手到擒来,结果,一个见面礼,硬生生学了半个月! “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宫家小姐了。”寒鸦壹扶着额头,满心疲惫。 “无锋消息,向来准确。”寒鸦肆盯着学的七不像的小六,天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是对无锋报了多大的自信。 “最后一招,美人计。”寒鸦壹指着台上风情万种的美人,嘴角满是笑意。 ...... 寒风冷冽,平静的湖面上几支船破水划过,船上的少女都身穿嫁衣,湖面倒映出一片红色。 “啊!” 还没上岸,就听到有少女惊恐的叫声,后面的少女闻此都掀下头纱。看到面前的景象,脸上都不由的露出恐惧。 一处山崖上,一个男子眼角泛红的看着山下的景象。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新娘就被飞射而来的箭打晕。等新娘们再醒过来时,已经在水牢了。 小六躲在牢房的一个角落,观察着身边的新娘。其中有个新娘眼睛大大的,看起来格外无辜。 不消片刻,山崖上的男子走进牢房。小六看着他,似有熟悉之感,只是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别处。 “你们中间混入了无锋刺客,按执刃的意思,全部处死!” 新娘们一听,一时炸开了花,一个新娘有些迷茫的问:“无锋是什么?” 小六看过去,是个温柔漂亮的新娘,此时她眼中含泪,格外楚楚动人。 “无锋就是坏人,不过你放心,我保护你!” 小六凑到美女身边,像个男子般承诺。 上官浅看着格外自来熟的人和自己腰间的手,我见犹怜地说:“妹妹还是顾好自己吧。” “袅袅?”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那边男子的注意,他一脸惊喜的凑近隔壁牢房,极力的想分辨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 “嘿嘿,你认识我?” 小六见此收回上官浅腰上的手,也凑近牢房门口,冷清的脸上满是疑惑。 【难道是我认错了?她不会这么憨!】想到此,宫子羽便不再关注这边。 “你们宫门怎么回事,娶新娘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因为一个无锋刺客就要杀死我们所有人!也不怕整个江湖笑话!” 宫子羽还想问些什么,却被这句指责打断,他转身认真保证,“你们放心,我放你们走!” “来人,把牢房打开。” “你爹要杀我们,你要救我们,这怎么看怎么不令人可信!” “你爱走不走!”小六怼了那个有些咄咄逼人的新娘一句,第一个走出牢门。 见新娘们都跟着离开,那个吐槽的人瞪了眼小六的背影。嘟着嘴十分不满,但最后还是跺了下脚,也跟着离开。 在行走途中,有个新娘擅自离开,小六看了眼已经跟上去的宫子羽,有些纠结要不要去看一下。 “姐姐,怎么不走了!” 【得了,不用纠结了。】 握着上官浅的手,小六开心的在手里捏来捏去,上官浅见此急忙抽回手。 走到一处死胡同时,原先吐槽的人得意地说:“我就说不要听她的,这哪有路!” 小六并未搭理她,只是感觉这里十分熟悉,跟随肌肉记忆,按下一块砖,‘轰隆’一个密道出现在众人眼中。 来晚的宫子羽和金繁都是满脸的震惊,上官浅也看向了小六,小六自豪的甩甩头发。 【不要迷恋姐,姐是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人!】 “宫子羽,不是给我送试药人,怎么送到这来了?” 屋顶的少年迎风而立,他的身后,是明亮的月亮。月光下,少年轻蔑的笑着,似乎地下都是一群蝼蚁。 少年的发尾编着几个铃铛,在风中叮铃作响。在少年轻蔑的笑容中,袅袅心里又是一阵熟悉之感,但对美貌的欣赏压过了那丝熟悉。 【这少年,长得真俊呐!】 宫远徵察觉到有些炙热的目光,顺着这道视线看去,一个花痴的表情闯进视线。 他十分恼怒的把密道的门用暗器关上,挥手向众人的方向放出毒药。 小六嗅了一下,然后“呕~”,晕倒在地。 宫远徵看着被毒药毒晕的女子,眼中那股狠厉更甚。 “你们已经中了我的毒药,都别想活着出去!” 第7章 云之羽七 新娘们瞬间乱作一团,刚醒的袅袅也慌了起来,怎么又是毒药! 本想挟持宫子羽威胁宫远徵得到解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做,一个新娘已经借故绑架了宫子羽。 宫远徵看着对面的新娘,笑容变得有些嗜血,他勾唇笑道:“设局成功,虫已上钩!” “少废话,你是不想他活了吗?”郑南衣见宫远徵脸上并无担心之色,将刀刃又逼近宫子羽得脖颈一点。 这下宫远徵得眼中甚至隐隐发出兴奋的光,根本不在乎郑南衣的威胁。 “那要看是你先死还是他先死!” 宫远徵不屑的说了句,然后飞身将暗器射入郑南衣的脚踝。宫唤羽从天而降,一掌将她打翻在地。 宫唤羽扫了新娘一眼,将她扔给过来的侍卫,然后一脸惊喜的走到袅袅身边。 “袅袅妹妹,你怎么会在待嫁新娘里面?” 【这人谁啊!有种讨厌的感觉!】 虽然他的语气带着欣喜,眼中满是担心。但袅袅心里一阵警惕,心里没有来的不喜这人,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哥,她不是!” 宫子羽上前对着宫唤羽解释了一下,走过去把宫唤羽的手从袅袅的身上拿下来。 “既然是给我送试药的人,那我就把她带走了,其他的你们自便!” 宫远徵眼神不善的看向袅袅,袅袅被他看的有些害怕,本能的往后缩。 宫远徵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眼中的戏谑一闪而过,不在意她的害怕,拎着她就往徵宫飞去。 袅袅本能的环住宫远徵的腰,宫远徵身体僵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不想死,就放手!” “我不!我会被摔死的!”看了眼下面飞驰而过的建筑,袅袅把头埋进宫远徵的腰间,死死的不肯撒手。 看着整个人都挂在自己身上的袅袅,宫远徵有些恍惚,下一瞬又恢复清明。 无锋这些年送进来的可不少!他什么类型的‘袅袅’没见过,都是假的! 想到此,心里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粗鲁的把袅袅扔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看着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宫远徵,袅袅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窒息,她强忍疼痛把他拉进月光里。 宫远徵眼中有些不解,袅袅把手放到身后,呲牙咧嘴的说:“弟弟,别被黑暗吞噬了。” “闭嘴!谁是你弟弟!”宫远徵恼怒的对袅袅吼道,身子不自在的离他远了一点。 “那......远徵哥哥?”瞥到宫远徵有些泛红的耳尖,袅袅心里一乐,踮着脚凑近他的耳边,轻声开口。 宫远徵听见这声‘远徵哥哥’神情先是恍惚,接着眼中陷入无限怀念,然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 “来人,没我的允许,不许她出去。” 宫远徵将袅袅推倒在地,毫不在意她是否会受伤,充满恶趣味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袅袅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里不自主的打起了战栗。 听到他逐渐远去的脚步,袅袅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门外的侍卫心安理得的吩咐说:“我要沐浴。” 看着不动的侍卫,袅袅有丝怒气,“怎么,他说允许我出去,也不许我沐浴?” 侍卫在接触到袅袅的目光后,不受控制的下去安排,似乎本就该如此。 【还是喜欢泡澡!】 躺在木桶里,袅袅只觉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 在一个奇怪的点,袅袅奇怪的看着柴房,她怎么就醒了呢!外面天色明明刚亮,等等!怎么还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没干! 兴奋的打开门,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我可是新娘!”袅袅委屈,谁家新娘住柴房还不被软禁啊! “请姑娘不要难为我们。”拿刀的侍卫似乎没看到袅袅脸上怨气满满的表情,依旧直直的挡在门口。 “我看是你在难为我,今天好像要给新娘检查身体,你说要是缺一个人。”见撒娇不成,袅袅灵机一动,恶狠狠的威胁。 看侍卫仍然无动于衷,袅袅有些着急。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一个嬷嬷走来不卑不亢的说:“执刃让木小姐与众新娘一同活动。” “我是,我是木小姐!” 在侍卫身后,袅袅伸出她的手,着急的大喊。 经过侍卫时,她对着侍卫冷哼一声,伸手想挽着嬷嬷走。 嬷嬷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严肃地说:“身为世家大族,要时刻注意言行。” 袅袅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只能规规矩矩跟着走。 一处殿里,新娘们都已换上素白的衣饰,只有她一身红色嫁衣,显得格外扎眼。 袅袅心里暗骂宫远徵一声,然后飞快在一个空位坐下,祈祷众人看不见自己。 可是老天偏不随人愿,一个新娘语气嘲讽的说:“哟~我还以为你会是宫三夫人呢!” “哟~我还以为殿里来只狗呢!”袅袅不客气的回怼过去。 “你......” 那位新娘气的指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掌事嬷嬷站在二人之间,严肃地说;“不可妄议各位少爷。” 等几人检查完身体之后,开始分发玉牌。不同于周围人的心思,袅袅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金牌。 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嗯~纯金的!离开宫门的生活费有了! 看了看周围新娘,见没人注意到她,赶紧自顾自离开,待久了说不定还有人对着她冷嘲热讽。 刚走到大殿门口,就听到侍卫响亮的声音——“角公子到!” 袅袅往宫门的方向看去,看来这位角公子在宫门的地位非同小可啊! 还没走几步,就撞到一个姑娘,袅袅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你是新娘?怎么还没换衣服?” “都怪那个宫远徵,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半夜把我掳去徵宫,真是有病!” 自顾自吐槽一番,没听到回话,有些奇怪的抬头,又是一个感觉很熟悉的人。 “你的样貌......” “怎么?你也觉得我长的惊为天人!” “那倒不是,我叫宫紫商,你很对我的脾气嘛!叫什么名字?” “木袅袅,我也喜欢你!” “是吗?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袅袅心里涌起无限期待,她深感,两人绝对是同类人! 果然,侍卫营的人正在锻炼,看到还有特意的观赏区,袅袅感觉,这才是生活! “宫紫商!” 满是怒气的话让袅袅不由心里一紧,然后紧忙蹲在桌子下面,熟练程度不止她一愣,宫远徵和宫紫商也没反应过来。 宫紫商把人从桌子下薅出来,在两人准备走的时候,宫紫商不知在对谁说,“我觉得,是她。” 执刃殿 袅袅进去就看到两个人对立而坐,两人周身的气场很像。 但是他们一个眼神中满是慈祥,一个面无表情。 所以她坐下后,自然的将坐垫离那个浑身散发冷气的人远一点,“袅袅?”温和的声音响起,袅袅心里对他有不知名的好感。 “对,是叫袅袅。”坐垫上的少女格外乖巧,声音软糯的回答。 “商角,送她去后山。”宫鸿羽慈爱的看着她,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执刃......” 宫商角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摆手打断。宫鸿羽看着一脸乖巧的少女,挣扎了会,还是将手放在她的头发上。 说的话却让人一个字也听不懂,他说:“宫门,以后就靠你了!” 袅袅虽然听不懂,但心里莫名的感觉很难受。 她不懂这叫什么情绪,但感觉空落落的,还有点酸涩。 宫商角把她送到后山入口就走了,走之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袅袅望着他有些复杂的眼神,想说什么却也不知说些什么。 宫商角离开后,袅袅接下来是被一个老人领着走,走的都快吐了的时候,他才说:“到了。” 抬脚走进去,入眼是一望无际的雪,似乎应该感到寒冷,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一个白发少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她领到一处寒池,面无表情的说:“跳进去!” “我会死的!”袅袅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寒池,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就怕摇慢一点被一脚踢进去。 “不会。”少年笃定的话并没有带给袅袅一丝安慰,她甚至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劲的掌风扇了下来。 身体周围没有一丝空气,袅袅赶紧捂住口鼻,心里暗暗发誓,等出去一定要打死他! 不同上面的寒冷,越往底越感到炎热,可她应该感受不到才对。 对她能感受到温度,她十分好奇,这股好奇驱使着她往湖底深处游去。 寒池外,白发少年眼中划过一丝惊喜。 “去告诉前山,她回来了!” 岩浆?袅袅奇怪的回头看去,寒池的蓝和岩浆的水形成了一条经纬分明的一条线。可为何寒池下面是岩浆? 继续深入,袅袅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袅袅大人!” 虚空中,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谁?谁在叫我?】 “袅袅大人” 袅袅睁开双眼,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从没见过的,她有些好奇的在四周转来转去。 第8章 云之羽八 “袅袅大人,我还是先把记忆输送给你。希望还来得及!” 小九化作实体,伸出肉乎乎的狐狸伸爪一点。袅袅只觉得脑袋一阵刺痛,她疼的蜷缩在一起,嘴唇死死的咬着嘴唇。 明明,应该感受不到疼痛才对!这种刺痛持续了很久,脑袋一侧说不出的胀痛,就像里面有东西想破脑而出。 就这样过了良久,她的眼中才恢复清明。 “小九,送我去执刃殿!”嘴唇由于太用力,血迹顺着嘴角流出,袅袅不在意的用手背擦了擦,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袅袅,这......”小九有些犹豫,在普通世界使用空间传送阵...... “惩罚我接了!”她的眼神中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说出的话让小九一怔,她之前明明最怕受到惩罚。 一阵白光闪过,空气似乎有了一丝波动。执刃殿里,宫鸿羽赤裸着半身盘腿坐在那里,他浑身肤色苍白,嘴唇无一丝血色,手指呈黑紫色,似乎中过毒。 袅袅眼神空洞的看着前一刻还笑意盈盈的人,此刻却冰冷的坐在那里。她的眼角有些泛红,心里有些责怪自己,她还是迟了一步。 上前抚上那人的手,偷偷输送自己的念力。小九见此,有些慌张的说:“你疯了!” 小九眼中似有泪花闪过,她一路跟着袅袅在各个世界穿梭。完成任务后袅袅都会收到一些念力,这些念力使她的灵体稳固。 但现在她却要把好不容易积攒的念力来救一个剧中的人物! 袅袅恍若未闻,眼神偏执的看着面前的人。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终于那人胸膛似乎有若隐若现的浮动,袅袅颤抖着把头贴近,似是确认了什么,眼中满是惊喜。 “袅袅......” 虚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袅袅不敢置信的抬头,带着略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带着“执刃,坚持住,我送你去月宫。” 宫鸿羽虚弱的摇摇头,看着嘴唇已经几近无色的袅袅,他费力的挣扎开袅袅的手,将一个金色的玉牌塞进她手里。 “为了宫门,牺牲我一个没关系。只是,以后我就护不了你了。” 话音刚落,刚仰起的头一瞬间又滑落,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无了生气。 袅袅不死心的继续输送自己的念力,小九看着袅袅渐渐消散的生命力,急的实体都快散架了。 ‘咚’袅袅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桌子上。小九察觉有人接近,赶紧把袅袅送回后山。 走进来的宫子羽看到眼前的景象,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悲伤。原本发亮的眼睛光此时黯淡下去,他以后,再也没有父亲了。 虽然父亲对他很是严格,但他总会怀着父亲还是爱着自己得期待,但现在,这个期待也没了意义。 月长老有些心疼,但他有属于他的使命。拿起一碗黑色的汤药,递到宫子羽面前。宫子羽木然的接过,轻嗅一下,皱眉道:“醉见血?” ...... 后山寒池,袅袅浑身湿透,紧紧的蜷缩着,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心下了然。 “这次的惩罚,是恢复感官?” 她语气淡淡,听不出是喜是悲。小九犹豫了一会,带着哭腔说:“还把你的痛感提高了五倍,甚至百毒不侵也没了!” “死不......” 袅袅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忘了还有半月之蝇,痛感五倍?不行,待赶紧把这个毒给解了。 在空间里看剧的时候,上官浅的毒是怎么解的来着?似乎有些记不得了。 走出寒池,袅袅冷的直把手放在嘴边哈气。雪公子有些疑惑的凑过来问:“你之前不是不惧风雪吗?” 【笑死,我会告诉你得了惩罚结果什么也没得到吗?小爷也是要面子的!】 “有吃的吗?我饿了!”袅袅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赶紧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雪重子眼皮轻抬,默默递过去一碗热粥。袅袅接过,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前山一片红光,雪重子面露担忧的望去。袅袅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看着前方语气冰冷的说:“起风了,鸟也该动了。” “雪公子,长老们让小姐去前山。”一个绿玉侍走来行礼说道。 袅袅向他们告辞,跟着侍卫离开后山。 还没走进灵堂,就听见宫远徵大声的质问:“执刃?就他!” 长老们不由的一阵头疼,宫门的规矩一向如此,他们也是按规矩办事,就是委屈了宫商角。 “远徵哥哥哪来那么大的怒气。” 此时的袅袅已经换好衣服,素白的衣服把不施粉黛的脸衬得更加清冷,温柔疏离的眼眸给人一种神秘之感。 宫远徵惊讶的回头,看到来人,眼中瞬间噙满泪水,眼角微微泛红,看着格外怜人。 “袅袅妹妹,真的是你!” 宫子羽也将目光落在袅袅身上,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执刃的事我听话说了,子羽哥哥,节哀顺变。以后宫门就靠你了。” 袅袅对宫子羽微微一笑,安慰一句,给长老行了礼后就默默站在一个角落,充当背景板。 “袅袅,你对执刃之事怎么看?” 月长老此话一出,袅袅就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看向自己,她嘿嘿一笑,摸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此事,长老们安排就好。况且,宫门有自己的规矩。” 听到袅袅官方的回答,月长老摸摸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的说:“你们先回去吧,此事等商角回来再议。” 刚走出灵堂,宫远徵便语气欢快的说:“袅袅,你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冒充你的,我......” 宫远徵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袅袅就想起之前他做过的事,被下毒、被威胁、睡柴房、被囚禁......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巴掌! 看着袅袅的眼神逐渐变得变态,宫远徵从心的止住话语,赶紧运功离开。 白色的灯笼在各个屋檐下随风而动,惨白的光让整个山谷更显森然、骇人。 宫子羽安静的坐在台阶上,袅袅本想上前安慰,但看到雾姬夫人走来,便沉默着走开。 她还有事要办! 山下一处不起眼的药铺,袅袅走进去,将一个纸条递给掌柜,拢拢自己的衣服说:“起风了,鸟该动了。” 掌柜恭敬的接过纸条,谨慎的传送到各个据点。 这晚之后无锋的人快气死了,本来以为隐藏的很好的据点突然被袭击了,甚至总部都有波及。 关键根本抓不到人,你说他人少吧,据点几乎被摧毁,你说他人多吧,等反应过来追过去时根本看不到大批人马的痕迹。 况且这群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你追他就躲,你不动他就骚扰你,让人不胜其烦,总部都不得已换了位置。 袅袅刚到徵宫,就听到宫远徵嚣张的话,“你是谁?你也配和我说话?” “怎么,喝酒呢!还要配个小菜?” 宫远徵听到袅袅调侃的话,他的脸瞬间变得有些委屈,“袅袅,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宫子羽本来想说的话在袅袅来的一瞬改变了话语,“徵公子,我父兄的遗体剖验有结果了吗?” “执刃和少主所中之毒是‘送仙尘’,此毒发作极快,如果没有及时解毒,必定身亡。” ‘送仙尘’?袅袅似乎想到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宫子羽问:“没有解决之法吗?” 宫远徵有些迟疑,“有,但很难。” “但......你们不都每日服用百草萃?” 袅袅一下抓住问题所在关键,宫子羽借机逼问:“百草萃由你徵公子负责研制,我父兄又因何为中毒?” 他这是在怀疑宫远徵?袅袅看着宫远徵有些阴沉的脸色,伸手给了宫子羽一个爆栗,“你竟然怀疑自己的兄弟,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要轻易下定义。” 第9章 云之羽九 见袅袅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宫远徵得意的说:“虽然百草萃由我研制,但都是各个宫的下人伺候服用。不如,执刃大人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下人,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宫子羽压下心头的怒气,冷冷道:“放心,羽宫的下人,我自会查。” 等宫子羽和金繁走后,袅袅好笑的看着宫远徵,“某人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没等宫远徵回怼,袅袅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宫远徵眼中一阵慌乱,顾不得说什么,赶紧上前扶住已经摇摇欲坠的少女。 “你怎会中毒?” 宫远徵摸了摸袅袅的脉象,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的体质不该中毒才对。紧忙把袅袅打横抱起,脚步匆忙的走向医馆。 “袅袅,你等一下,我......” 袅袅只觉得身体如千万只虫卵在翻腾、撕咬,本就难以忍受的疼痛此时又放大了五倍,她死死的咬住嘴唇,借此分散身体里那种恶心之感。 床边的宫远徵有些不知所措,这毒,分明是无锋,袅袅怎会中无锋的毒? “出去!” 袅袅强忍痛苦,刚张口,又是一口鲜血。宫远徵似乎没听到,甚至掰开袅袅的嘴,把自己的胳膊放进她的嘴里。 【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 她疼的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头发因汗水紧紧贴在脸颊,显得狼狈至极。用念力压下那种蚀骨之痛,站起身把他推到门外。 “袅袅,你开门!袅袅!” 宫远徵在门外不断地击打着门框,心中被一阵无力之感袭击,他缓缓的将手放下,眼神空洞的抵在门框上。 房间里的袅袅一个闪身进了空间,将自己整个人泡进充满冰块的浴桶里。 “袅袅,你感觉怎么样?” 小九带着哭腔询问,偷偷往浴桶里滴了一滴自己的鲜血,袅袅身上的痛感在一瞬间消散不少。 “小九,你说这半月之蝇,上官浅是怎么解的来着?” 不甚在意脸上的血迹,她脑海中关于剧情的记忆,总会在踏入任务世界后慢慢变得有些模糊。 “把毒素转移到孩子身上。”小九身形有些扭捏的说。 “怎么转移?换血?现在没这技术吧!”没理解小九说话的意思,袅袅认真的思考着怎么换血。 小九闻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什么换血!是怀孕!你不是都看过了吗?” 袅袅讪讪的摸摸鼻尖,嘿嘿一笑,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没记住嘛!” 怀孕? 袅袅又往里面缩了缩,体内活动的虫卵在刺骨的冰下渐渐不再活跃。 等身体的虫卵都安静下来,袅袅已经精疲力尽,浑身湿漉漉的从空间里出来。 桌前坐着一个人影,在黑暗中看不清是谁,袅袅只觉那人的目光有些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刚刚不在屋里。” 冰冷的语气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袅袅感觉耳边的声音有些熟悉,她轻唤一声:“宫商角?” 听到男人回答的声音,袅袅放松了身体,挥手将蜡烛点亮。此时袅袅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完美的曲线。 眼中水汽弥漫,相较平日的清冷,此时的脸上多了一丝妩媚。宫商角的眼神逐渐暗了下去,眼中有一瞬的惊艳。 袅袅背过身去,宫商角看到少女脖子上的火花印记时,手不自觉的握紧手中的杯子。 这个印记,他见过。一年前,他被无锋所伤,是一个花魁救了自己,她脖间,似乎也是这样的火花印记。 他有些不确定的想凑近观看,袅袅回头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说:“角公子,我要换衣服了。” 说着就放开他,走进屏风后面。宫商角耳尖有些泛红,看着屏风后已经脱下外衫的影子,赶紧背过身去。 医馆外,上官浅眼神无辜的望着宫远徵,语气软软,“大夫说我天生体寒,因此只拿了个玉牌,我想来问问有没有办法调养。” “你想嫁给执刃?” “以前想,现在不想了。我觉得,宫子羽根本没能力担当大任。执刃这个位置,应该是宫二先生宫商角。” 袅袅在心里给上官浅点个大大的赞,然后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这可是我辈楷模啊! “你很了解我吗?” 宫商角充满磁性而又极度冰冷的声音,宫远徵见到来人,眼神亮了一下,把刀放下,对上官浅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 “角公子。” 上官浅回身给来人行了一礼,手不动声色的将腰间的玉佩暴露在众人眼中。 抬头的她见到袅袅似乎有些吃惊,袅袅伸手扶起上官浅,趁机摸了摸她的手。 “木姑娘?” 上官浅的眼中似有疑惑,宫远徵语气不善的开口:“她不是木姑娘,她叫宫袅袅。” 察觉到上官浅有些不安,袅袅揽住她的腰说:“浅浅,你别怕,他是个好人!” 上官浅面上不显,心里不住吐槽,好人?就他? 看着离去的白色身影,袅袅刚想开溜,就被宫商角扼住命运的喉咙。 “商角哥哥,我也困了!” 袅袅回头,声音学着上官浅撒娇道。 “就住在角宫吧!远徵,今夜你也留下。” 宫商角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袅袅扫了一眼神情欢快的宫远徵,白了他一眼,这个哥控,没救了! 房间里,袅袅和宫商角坐在桌子旁边大眼瞪小眼,在袅袅打了第十八个哈欠后。 宫商角终于良心发现,轻声开口:“你......离开宫门都干了什么?” 袅袅有些发愣,心里扬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他还是第一个询问起她在宫门外的遭遇的人。 “没什么。” 见袅袅不愿多谈,宫商角也没有追问,只是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袅袅的后颈。 【看他这神色,他不会认出是我救了他吧?】 袅袅瞬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自顾倒杯水一饮而尽。 出了宫门袅袅才发现,她根本不能远离宫门太久,不然就会出现记忆衰退。 慢慢的将所有事遗忘,可怕的是,她注意到记忆会遗忘之时,她已经快全部忘记了。 在她察觉到她的异样时,正好是宫商角满身是血的躲进她的房间。 想到岩浆时,好像正是宫商角出现生命危险。袅袅随即明白,只要主角团有人出现生命危险,无上流火就会出现异样。 当时她的人设是孟浪花魁,没少占宫商角的便宜。心虚的看了眼宫商角,心里暗自祈祷他可千万别认出来。 “袅袅妹妹很热吗?” 看着袅袅发红的脸,宫商角似是不解的问,说着就把手放到袅袅的额头上。 袅袅没注意到,头顶的宫商角眼神里满是被压抑的欲望。 只觉得额头一阵凉意,她仿佛触电般,打开他的手就飞快逃开,然后躲在床边角落说:“啊,是有些热,商角哥哥,不然,我们各自洗洗睡吧。” 宫商角似乎并不想放过她,抬脚坐到床边,本来冰冷的眸光在这一瞬间似有万千柔情。 “袅袅妹妹,你后颈的梅花印记......” “商角哥哥,我说,我都坦白,救你的花魁就是我!” 袅袅实在受不了他的美男计,这谁遭得住啊! 得到满意答案的宫商角低头轻轻一笑,起身离开,在袅袅放松身体后,又转身说:“袅袅撩人的功夫很是不错。” 袅袅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一把抓起枕头砸向宫商角,破口大骂:“你绝对是故意的!真阴险!” 宫商角的脚步并没有停留,只不过嘴角的笑意一直没下去过。 “袅袅大人,这不是解毒的好时机吗?” 第10章 云之羽十 袅袅听到小九的话一顿,眼中精光划过,对哦!对于没把握住这个机会,袅袅表示,她真该死啊! 次日一早,袅袅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侍卫营的时候,宫紫商的笑声就一直没停过。 “够了啊!再笑就不礼貌了!”盯着眼眶黢黑的脸,袅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都怪小九那个死狐狸。 没事说什么这是个机会,害的她后悔了大半夜。 “哈哈哈哈,你昨天去干嘛了?”宫紫商并没有因为袅袅的生气止住笑声,甚至在她瞪了自己之后,笑的更加肆无忌惮。 【我忍!】 “袅袅小姐,长老让你们去长老殿。”看到绿玉侍过来,袅袅从未如此觉得他们这么顺眼过。 长老殿中,几人见顶着熊猫眼的宫袅袅,都强忍笑意。只有宫远徵欠揍的说:“这个新妆容很不错嘛!” 袅袅看了宫远徵一眼,朱唇轻启:“知道我美的不可方物,远徵哥哥也不用视线只盯我一个人。” “你......” 眼看又要开始一轮舌战群儒,月长老赶紧开口:“不要闹了,让你们来是为了新娘之事。” 花长老看着宫子羽说:“子羽,本来按照礼数,应该守孝三年,不可婚娶。但念及无锋已插手新娘之事,再等三年,恐生变数。所以大家商议,希望执刃就从此次待嫁新娘中选出一位心仪之人,留在身边暂作随从,另寻良辰吉日迎娶。” 宫子羽看了几位长老一眼,也只好顾全大局,沉声回答:“好。” 雪长老看了一眼沉默的宫商角,开口道:“念及商角也到了婚娶之年,不如一并选择了吧。” 宫商角沉思片刻,也不反对,“也好。” 袅袅看着像选妃的两人,面露不满,无锋也真是的,怎么不从宫门女子下手呢! “帮我把上官浅留下!” 宫商角的话成功打断袅袅还在胡思乱想的想法,看着他和宫子羽有些奇怪的氛围,袅袅脱口而出:“难道,你也喜欢上官浅?” “胡说什么,我选云姑娘。” 宫子羽急忙解释,在说到云姑娘时,脸颊微红,眸光闪烁。袅袅不由得想到一句话,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袅袅放心的拍拍胸脯,还以为宫子羽长心眼了。鉴定完毕,还是那个单纯的二哈。 等上官浅二人走上殿时,袅袅看了眼宫子羽,这个傻狍子!就知道盯着云为衫看。 “既然已经选好,那就尽快入住角宫羽宫吧。”长老们满意的看着两位温文尔雅的女子。 “长老且慢,不如画下二位的画像,拿着二位姑娘的画像确认一番。我想,在此时节,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吧。” 宫商角的话十分在理,长老们也都表示同意。宫子羽给了云为衫一个安心的微笑,让她不必担心。 【终于可以吃饭了!】 商议完事情后,走出长老殿的袅袅脚步欢快,看天上的蓝天白云都觉得秀色可餐。 “饭桶。”宫远徵在她身边煞风景的嘲讽一句。 袅袅的脸瞬间垮了下去,什么破天,这么蓝干嘛!还有这云,怎么不是黑的! “宫远徵,你找打是不是!” 袅袅生气的挥着拳头,宫远徵侧身闪过,跑到前面回头做个鬼脸。 宫商角视线紧紧跟随着边打闹边往角宫跑的两人,也加快了脚步。 傍晚,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趴在温泉旁,温泉里,宫商角此刻正在假寐。 “袅袅大人,上啊!拿下宫商角!”小九幻出实体,满脸激动的伸出爪子怂恿。 “死狐狸给我闭嘴!”一巴掌把她拍到空间,耳边瞬间清净了。 “谁!” 宫商角警惕的开口,冰冷的目光扫去,袅袅被一股强劲的掌风扬起,飞在半空中。 “宫商角!” 把嘴里不小心喝的水吐掉,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 “袅袅大人,要温柔!要魅惑!要......” 把小九关进小黑屋,袅袅深吸口气眼神瞬间变化。 ...... “啊切~啊切~”浑身湿透的袅袅狼狈的走回她的房间,寒冷吹来,她狠狠的打个哆嗦。 “袅袅大人,先喝碗药吧,毕竟你这身子......” “死宫商角!现在给我装清高!不拿下他我势不为人!”小九担心的话被袅袅中气十足的咒骂打断,听声音,应该没事。 刚回到徵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有绿玉侍来报,“袅袅小姐,长老请你去长老殿!” “等着!” 烦躁的回了句,粗鲁的把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下。 袅袅浑身的低气压让带路的绿玉侍叫苦不迭,好不容易带到长老殿,飞快的转身离开,仿佛后面有厉鬼索命。 “站着。” 绿玉侍身子一僵,生无可恋的回头说:“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找几个人,搜一下贾管事的房间。” 想到宫子羽一直在追查宫鸿羽的死因,袅袅有些不安的吩咐道。 等袅袅进殿,宫商角就看到满脸幽怨的袅袅。自知理亏的轻咳一声,随即说道:“两位姑娘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大赋城上官浅身份相符。” 宫商角看着面色如常的上官浅,转向云为衫意味不明的继续说:“梨溪镇云为衫身份......不符!” 云为衫委屈的看向宫子羽,然后眼眶含泪说:“不知道角公子的消息真假,我就是梨溪镇云为衫。” 宫子羽见此挡在云为衫身前,不满的说:“商角哥哥查到什么了?” 宫商角还想说什么,袅袅上前拦住,“既然已经确认,那此事就此揭过,洗洗睡吧!” “等等,她们没问题,不代表徵宫没问题!金繁。” 听到宫子羽的声音,金繁押着一个人进来,宫远徵看到被压得人神色变得有些慌张。 “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宫子羽看着跪在殿下的人,语气有些急切。 “是徵公子令奴才把百草萃里面的神翎花换成灵香草,也是他让我把余下的药材烧掉!”贾管事指着宫远徵,控诉的说。 “你放屁!谁指使你诬蔑我的!” 宫远徵气急,往对方身上打出一个暗器,被金繁用刀拦下。宫子羽有些生气的说:“你这是心虚了?打算杀人灭口!” 贾管事见此,从袖口毒粉洒向众人。袅袅躲在安全的角落里,看着慌乱的人群独自开朗。 宫远徵趁乱射出暗器,毒雾散去,贾管事已经没了呼吸。宫子羽脸色有些阴沉,“宫远徵,你......” “子羽哥哥,远徵哥哥的暗器并不是致命伤,他是服毒自尽!” 袅袅蹲在贾管事的尸体旁,认真的开口,宫子羽却想也不想的说:“那肯定也与他徵宫脱不了干系!” “长老,我们在贾管事的房间搜出一个无锋的魅牌。” 一个绿玉侍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玉牌。袅袅伸手接过,似是开导:“子羽,你现在已经是执刃,万不可意气用事!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没有证据的事不要轻易下定义。” “请上官姑娘和云姑娘先回去休息吧。” 听到袅袅的话,上官浅和云为衫对视一眼,安静的退了下去。 “子羽弟弟,不应该和我弟弟道歉吗?” 宫商角看着宫子羽,语气有些不善。宫远徵在宫商角身后,神色十分得意。 “商角,子羽毕竟是执刃。” 花长老看着针锋相对的几人,语气有些无奈。 “此事还待商议,子羽弟弟这个执刃,我不认!” 宫商角的话像在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地雷,众人都有些震惊。 “我这个执刃是按宫门规矩合理选择的!你凭什么说你不认!” 面对宫子羽的震怒,宫商角倒是很平静,“子羽弟弟,宫门规矩!你是宫门人吗?兰夫人.....” “啪!” 袅袅给了宫商角一巴掌,在宫商角不解的目光中,袅袅沉声开口:“宫商角,你们都是兄弟,平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拿兰夫人来攻击宫子羽。你有确凿的证据吗?” 第11章 云之羽十一 “各位长老,这是执刃交予我的执刃令牌。若宫子羽顺利通过三域试炼,我便正式交予他。”袅袅手里拿着一个玉牌,脸色郑重的说。 宫远徵有些生气,满脸不服道:“袅袅,你到底向着哪边的?” 没理会宫远徵,袅袅看向了宫商角。他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强压内心的怒气开口:“只要他一个月能通过三域试炼,我便承认他的执刃位置。” “一个月!宫商角你不想我当执刃可以直说,不用刻意刁难于我!” 宫子羽怒目而视,朝宫商角大喊。 月长老此时也替宫子羽说话:“是啊,一个月也太强人所难了。” “那就三个月,要是连三个月也不行,我劝你还是尽早打消做执刃的想法。” 也许是宫商角眼中的嘲讽意味太浓,宫子羽成功被激起了斗志,他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好,就三个月!” 宫子羽挑衅的看向宫商角,后者随意的挑了下眼皮,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既然都决定了,那我就回去洗洗睡了。” 袅袅此时也不管长老们同不同意,拔腿就跑。看看宫商角的眼神,再留着这她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回到房间的袅袅抵在门框上,气喘吁吁的在门缝里偷看。看到没人跟过来,放心的转身。 一个水杯递到自己嘴边,袅袅下意识的说声谢谢。嗯?好像有些不对! 下一瞬就瞪大了双眼,“宫商角,你......你怎么进来的?“心里太过紧张,说出的话不由得有些磕磕绊绊。 “袅袅妹妹怎会有执刃的令牌?” 宫商角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袅袅有些不确定的说:“你也想当执刃?” “我对执刃之位并不感兴趣,只不过,宫子羽......” 余下的话宫商角并没有说出口,但从他的眼神里,袅袅心里明白,他这是看不上宫子羽。 喝了口茶,袅袅示意宫商角坐。“也许,宫子羽与你心中的执刃相差甚远,但人总会成长的。你常年在外奔波,早已被江湖练就一副铁石心肠,除了宫门安危,其他你几乎不在意。而执刃之位,也许现在的他并不适合,但未来,谁说的准呢!” 袅袅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宫商角冷笑一声,不屑的开口:“但此时的宫门早已不知被无锋渗入多少,等他成长,恐怕要付出血的代价!” 虽然承认袅袅说的有几分道理,但现在的宫门,可没有那么多是时间去等一个废物成长。 听到宫商角对宫子羽的评价,袅袅只能说一句高啊!结局宫门确实付出了血的代价。 但她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有我呢!不会。” 【我可是要做无锋主人的人,怎么会允许宫门付出代价呢!付出代价的绝对待是无锋啊!】 “袅袅大人,此良辰美景,你聊什么宫门命运!应该聊花前月下啊!” 小九有些着急,恨不得自己上场。 “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如果不解毒的话,下个世界自己的体质还会如此!万一是个危险的世界,死都不不知道怎么死!” 【我知道了!你闭嘴吧!】 袅袅抬头,正好与宫商角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烛火中,气氛逐渐升温。 “商角哥哥,不知为何,袅袅头有些晕。” 趁机坐到宫商角的怀里,装作头晕,顺势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脑袋放在他的胸膛。 “商角哥哥......” 袅袅的目光凝视着宫商角,像是黑暗中的萤火虫。光亮虽然微弱,但足够神秘诡丽,让人甘愿沉溺其中。 “头晕应该找远徵弟弟。” 把少女从怀中拉起,侧开头不去看袅袅的眼睛。宫商角调整了下情绪,极为冷静的说。 袅袅伸手抚向宫商角的脸颊,然后身子轻轻往后一仰。宫商角怕她撞到,弯腰伸手护住她的脑袋。 男子眼中的欲望逐渐升起,但被他强压在眼底最深处。少女眼波流转,轻轻咬了下红唇,抬头吻了上去。 宫商角只觉得嘴唇麻酥酥的,一股电流传布全身。这个吻像是个开关,再也控制不住,他情不自禁的加深这个吻。 两人的鼻息缠绕在一起,袅袅轻张嘴唇,宫商角轻易的便进入城池,舌尖的触碰让那种麻酥之意更甚。 身子一软,袅袅只好环住宫商角的脖子,充满情欲的喘息声在房间里响起。 “嗯~” 袅袅的声音似乎是刺激了宫商角,他不再满足于亲吻。 手不自觉滑到袅袅的脸颊,轻轻的摩擦。他的手掌有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那种光滑与粗糙的碰撞,两人心里都一阵战栗。 “啊!” 一阵失重感传来,宫商角打横抱起袅袅。袅袅看着把自己轻轻放在床上的宫商角,半坐起身,吻上了他的喉结。 感受到喉结的滑动,她故意用牙齿轻轻的啃咬。 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之感在宫商角的心中炸开,他低头看去。 此时的袅袅头发半散,肩上的衣服不知何时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宫商角眼神带着侵略性的看着她,一挥手,蜡烛全灭。在黑暗中,喉结处半疼半痒的感觉更甚,他伸手将床帘拉下,两个身影逐渐融为一体。 次日清晨,阳光照在窗上。几束光打在袅袅身上,感觉到眼前的光亮,她烦躁的拉起被子,这破阳光! 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她只好躺在床上发呆。察觉到她的身子已经被清理过,甚至没有一丝疼痛之感,心情瞬间开朗了许多。 闻到食物的香气,撇撇嘴挣扎着洗漱。 “太阳都照屁股了才起。”宫远徵嫌弃的看了袅袅一眼。 “要你管!” 怼了宫远徵一句,坐到他身边。“咳咳~”抬头看到宫商角脖子上的红痕,不自在的被呛了一下。 “远徵弟弟,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一下,别人我不放心。” 宫商角拿起茶杯,掩下嘴角的笑意。 “什么事?” 听到哥哥最信任自己,宫远徵欢快的询问。袅袅看着他,脑海中小九摇尾巴的形象在脑海中浮现。 “接上官浅入住角宫。” 宫商角说这话时,眼神不自觉看向袅袅。 袅袅丝毫没在意他说了什么,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宫远徵,脑海里想着如何调换宫远徵的暗器袋。 “你在想什么?” 看着袅袅神游天外的样子,宫商角有些好奇的问道。 “远徵哥哥,一会我陪你去吧。” 说着扑到宫远徵身上,环住他的腰撒娇。 宫商角拿筷子的手一顿,扫了宫远徵一眼,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可袅袅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宫远徵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宫商角眼中的变化。 看到哥哥明显不快的宫远徵摆摆手,把她拉开,罕见的没和袅袅互呛。“我自己可以,我吃完了,我去接上官浅。” “拿了什么?” 等宫远徵离开后,宫商角看了眼心情极好的袅袅。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出声询问。 “不是拿了什么,我调换了他的暗器袋。” 袅袅拿着宫远徵的暗器袋,心里有些得意。还好有些先见之明,提前做了两个一样的暗器袋。 袅袅想到她在暗器袋里放的那些东西,笑容更大了,恐怕无锋花上几十年也不一定能研究出来。 想到无锋吃瘪,她就十分高兴。 吃完饭,宫商角便开始一门心思忙宫门之事,袅袅便坐在窗边发呆。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实在太无聊的袅袅只好去逗宫商角,她坐在桌子旁边,双手捧着脸看着宫商角。 见他并未怪罪自己,大胆拿起他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把玩。宫商角也时不时的配合一下,时不时捏下手中的小手。 宫商角倒是玩的不亦乐乎,但没过一会,袅袅便厌烦了。 她用手慢慢靠近,在他宠溺的眼神下,笑着将他看的东西拿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会,她嘟着嘴撒娇:“陪我玩会。” 见此,宫商角无奈一笑,走到窗边把棋盘摆上。 袅袅很开心的跑过去坐在他对面,她之前专门研究过围棋,不过太难,她也就会个皮毛。 在十分钟输了五把后,袅袅赌气的把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一点都没意思!宫商角也很无奈,他已经放很大的水了,可是...... 第12章 云之羽十二 “哥哥不喜人打扰。”宫远徵的语气有些不耐。 “可是,初次见面,拜会是礼节。”上官浅伸头往里面看,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宫商角收敛神色,不带一丝感情的说:“让她进来。” 上官浅进来就看到两人对弈的棋局,她略感兴趣的说:“你们在下棋?” “我们在吃饭。” 【这......问的问题我很难评。】 宫远徵见上官浅噎住,嘴角勾起笑容,默默在心里给袅袅点赞。 上官浅眼角开始泛红,语气有些委屈,小心翼翼的开口:“袅袅小姐不喜欢我吗?” 【嗯~什么味道?哦,茶的味道。】 “上官姑娘,以后你便住在角宫,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宫商角很官方的嘱咐。 夜晚时分,宫远徵突然带着侍卫搜查上官浅的房间。 角宫上下都惊动了,宫商角便带着袅袅去看看。 “怎么回事?” 宫商角看着已经眼眶含泪的上官浅,询问缘由。 宫远徵有些羞愤,扭捏了一会,声音满是怒气的说:“我的暗器袋不见了。” 宫商角立刻侧过身看向袅袅,袅袅接触到宫商角的目光,瞬间移开,扭头看月光。 “徵公子的暗器袋不见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用!” 上官浅语气有些急切,脸上是被怀疑的无措和被冤枉的难过。 “哥,下午接她的时候,她摔倒我扶了她一把。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那时候丢的。” 宫远徵看向上官浅的目光狠厉起来,宛如一把利刃,让人望而心怯。 “角公子......” 上官浅将目光落在宫商角身上,祈求似的喊叫。 不顾上官浅眼里的哀求,宫商角看了侍卫一眼。 “搜。”宫商角不顾她的哀求,下令搜屋。 可是侍卫搜了一圈,什么也没搜出来,宫远徵有些震惊。 随即想到什么,看着宫商角说:“哥,一定在她身上。” 袅袅有些不忍心看这个一脸笃定的少年,少年,打脸会很疼的。 上官浅听此,身子一颤,有些恼怒的说:“我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嫁进你们宫家不是来受辱的。” “哥。” 宫远徵眼中都是哥哥信我! 宫商角在心里叹口气,看着上官浅说:“上官姑娘,对不住,袅袅,去检查一下。” “好嘞!” 这种能吃美女豆腐的事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袅袅凑近上官浅,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浅浅,你我都是女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上官浅眼角划过一滴泪珠,眼眶通红,脸上却满是倔强。 袅袅偏头看向她的侧颜,不由感慨,无锋出品,必属精品。 检查完后,袅袅在宫远徵期待的目光中,吊儿郎当的说:“没有暗器袋,只有个这个。” 宫商角接过那块玉佩,眼中满是迷茫。 这是自己的玉佩没错,可是几年前就丢了。 因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也并未在意,也没刻意寻找。 “角公子,执刃说捡到了徵公子的暗器袋。”一个绿玉侍走来,弯腰递过来一个暗器袋。 宫远徵回头给了那人一巴掌,眼神阴冷的说:“再喊宫子羽执刃,我割了你的舌头。” 然后,转头委屈的看着宫商角,“哥......” “给上官姑娘道歉。” 宫商角无视他眼底的委屈,看着他淡淡开口。 还想说些什么的宫远徵接触到哥哥的目光,有些不甘的说:“对不住,上官姑娘。” “我有些疑惑,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那里?”宫商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上官浅闻此,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红。 眼中带着爱慕说:“四年前,你曾救过我,这块玉佩便是当时你落下的。” 【这哥俩也真是的,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袅袅看戏看的开心,不住在心里吐槽。 一个被她偷了暗器袋,一个被她捡了玉佩。不愧是宫家最要好的兄弟。 宫商角想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在何处救了她。 但他不动声色的把玉佩收起来,抬起头随意的说:“不是特意为之,上官姑娘不必在意。” “那怎么可以!虽然只是角公子的无心之举,但对我来说,确实可是改变命运的事。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当时对角公子一见钟情,现在......” “上官姑娘,好好休息。” 宫商角赶紧打住上官浅的话语,飞快的瞄了一眼袅袅。 生怕她会多想,但见她面色如常,心里又有些气急。 “哥,你知道我的暗器袋......” “你的暗器袋不易掉落。” 走到上官浅看不到的地方,宫远徵语气充满不甘的解释。 宫商角接过他的话,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有问题?” 宫商角看着披着白色大氅的少女,月光下的她宛如一个精灵。 袅袅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说:“你信我吗?” “信。” 宫商角没有犹豫的话让袅袅一愣,想到她的身份可是无上流火便释然起来。 “我就是知道。” 【总不能说我看过吧?有无上流火变成人这个离奇的事,我说什么他应该都不会觉得奇怪吧。】 果然,宫商角听此没在追问。 此时的袅袅并不知道,宫商角信她,并不只是因为她是无上流火。 “你们在说什么?” 宫远徵看着打哑谜的两人,不快的询问。 这种只有他听不懂的感觉,仿佛他是个外人。 袅袅转身捏了捏他的脸颊,宠溺的说:“弟弟啊!你还是待多长点心眼啊!” 然后在他快要发飙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暗器袋递给他。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四十五度仰望伴着月光,颇有一副世外高人之风。 “你......”宫远徵接过暗器袋,另一只手指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不用太感谢。”说完扭头就跑。 “我感谢你个屁!你给我站住!”宫远徵将海螺型的暗器袋挂在身上,追了上去。 袅袅头也不回的跑,你叫站住就站住,她的面子往哪搁。 月光下,把几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宫商角心里被一股异样的情绪填满。 他伸手放在自己胸前,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一夜无话,当打着哈欠的袅袅踏入角宫的时候。 就看到上官浅在侍弄一些花草,白皙的脸上沾了一些泥巴。 “你在干什么?” 宫商角看着上官浅,语气有些冰冷。 上官浅急忙站起来,软糯的声音传来,“我看角宫有些冷清......” “为何不跪?” 上官浅听到像是质问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 眼中也有了水汽,声音有些颤抖的准备行礼。 “角公子......” 还没等她弯下身,就被宫商角一把抓住,上官浅行了一半礼,身子就那么硬生生被按在空中。 “哥哥说为何不跪,不是让你跪。” 宫远徵脸上满是得意,声音夹杂着愉悦。 袅袅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还有这诡异的气氛,上前把上官浅拉起来。 “怎么,一大早就在这调情?” 袅袅揶揄的话成功使上官浅红了脸,宫商角略带恼怒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发一言。 房间里的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 袅袅一想起接下来的茶言茶语,还有上官浅和宫远徵的battle,瞬间来了兴趣。 赶紧找个位置坐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们。 名场面即将开始,前排围观的袅袅不要太激动。 宫商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顺势坐到她旁边。 第13章 云之羽十三 “远徵弟弟不等等角公子再吃吗?” 上官浅拿着筷子,扫了宫远徵一眼,率先发难。 来了来了,袅袅轻咬着筷子,视线不断的在坐在对面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这种前排吃瓜的感觉太爽了! “哥哥宠我,从小到大,什么都先让给我。还有,叫我徵公子。” 宫远徵有些得意的炫耀,还特意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袅袅看他这副臭屁的样子,强忍着不去上前捏他的脸脸,低着头使劲憋笑。 宫商角脸上的表情并无变化,只是抬手给自家弟弟夹了块他喜吃的菜。 这下,宫远徵的表情更得意了,眼神轻蔑的扫了眼上官浅。 上官浅抬眸,她深知在宫门,宫商角最重礼数。 “宠归宠,礼数总待有吧。” 她这话一出,宫远徵脸上的得意僵在脸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宫商角的眼神终于落在上官浅身上,语气虽是淡淡,但眼中隐隐有些不满的说:“兄弟之间,不必在意礼数。” 宫远徵挑眉一笑,给自家哥哥夹了些菜。挑衅的对着上官浅微微一笑,袅袅见此,也兴致勃勃的加入战斗。 她用手轻轻戳了下宫商角,抬头有些讨好的说:“商角哥哥,我想喝碗汤。” 宫远徵心里有些唾弃袅袅的撒娇,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哥,我也要。” 宫商角有些头疼的替他们盛汤。上官浅嘴角有些抽搐,心里一阵无语,这破任务!一刻也没法做了。 “袅袅,一会吃完陪我去练毒!” 宫远徵塞了一大口米饭,嘴巴鼓起,配上大大的眼睛,像是松鼠在觅食。 “不去,我有大事要做。” 袅袅头也不太抬的拒绝,开玩笑,虽然自己成功拦下宫商角关于宫子羽身份的调查,谁知道他会不会私下和雾姬夫人合作。 鬼知道月长老遇袭的具体时间,这段时间她待多留意月长老这边。宫鸿羽她已经晚了一步,月长老她一定待救下来。 现在宫子羽应该已经开始三域试炼,等他闯关成功,后山的机关图可就要落入无锋手里了。 算算时间,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袅袅心里暗暗琢磨着对策,拿着碗筷的手就那么停在了半空中。宫商角凑近,在她耳边轻轻声呢喃:“想什么呢?” 耳边温热的气息让袅袅的意识瞬间回笼,条件反射的侧身离他远一点。看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宫商角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那个,你们先吃,我有事先走了。” 放下碗筷随口敷衍一句,急忙起身离开。 看着有些落荒而逃的袅袅,宫商角心里不由的有些烦躁。他能感觉到,袅袅在有意疏远他。 可是他有些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呢? 夜晚,一处房顶上。满天繁星下,袅袅支着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 小九有些心疼的说:“袅袅,不然你先去睡,这里有我盯着。” 袅袅都已经不眠不休的盯了好几天,眼下是难以遮挡的乌黑。 听到小九的提议,看了看四周,风平浪静。又看了眼睡的安详的月长老,袅袅放心的闭上眼睛。 走是不可能走的,万一真出现什么事,来不及怎么办。 事实证明,袅袅的第六感是对的。还等她把美梦做完,耳边就响起小九有些破音的喊叫。 “袅袅大人!醒醒!” 袅袅被一声喊叫惊醒,还没等意识十分清醒,身体已经运功飞到房中。 “无名。” 看着雾姬夫人,袅袅把已经昏迷的月长老护到身后,眼神冰冷的看向她。 雾姬夫人看了眼与平时气场完全不同的袅袅,语气有些不屑,“凭你?恐怕自身也难保吧!” 袅袅有些恶劣的笑笑,十分随意的说:“有时候,武力并不是解决一切的方法。要靠这里,无锋难道没有教吗?” 指了指脑袋,她示意雾姬夫人向外看。 门外本应被调走的侍卫却而复返,听到侍卫的脚步声,雾姬夫人脸色有些慌张,明明已经把侍卫都调走了的。 对上笑意盈盈的目光,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是她大意了! “救命!” 雾姬夫人突然服下一颗药丸,然后倒在地上大喊一声救命,接着就口吐鲜血。袅袅看着她一系列的操作,不由的大喊一声,牛啊! 雾姬夫人挑衅的看向袅袅,她聪明又如何,这下看她怎么解释。 顾不得其他,袅袅背起月长老就往后山跑。月长老,你可待坚持住。不然靠宫子羽对雾姬夫人的依赖,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后山月宫,月公子看到有人影飞奔而来,有些疑惑。但看清那人背上的人时,眼中的疑惑被担忧取代。 “月公子,月长老好像中毒了。你快看看。” 把人放到床上,袅袅有些紧张的看着月公子,可千万别告诉她,又没救了! 还好,月公子的脸色在把完脉缓和了下来。 袅袅有些着急的问:“怎么样?” “还好,我能解,只不过要费些时间。” 听到月公子的话,袅袅才彻底放松下来,也有了闲心观察四周。 风格淡雅,装饰简朴,倒是符合月公子的性子。 看着看着,屏风后面挂着的画成功吸引了袅袅的注意,这个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刚想上前仔细看看,月宫外就出现杂乱的脚步声。 “袅袅小姐,长老们有请。” 停下想前进的脚步,和月公子告别后就离开了月宫。月长老没事就好,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既然她不是特别清楚,那应该不是特别重要的事。 袅袅也没想到,未来在月公子得知这件事后,恨不得提剑与她决一死战。 长老殿 “袅袅,你去哪了?” 听到花长老的问话,袅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花长老,你要不听听自己在问些什么!不是你找人去后山月宫把我喊回来的吗?】 “后山月宫。” 心里虽然不住的吐槽,面上依旧乖巧的回答。 “去月宫干嘛?” 花长老不知如何询问雾姬夫人的事,只能干巴巴的问些已经知道的问题。 “花长老,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袅袅没了打太极的心思,直截了当的开口。 花长老一噎,不知该说些什么。 雪长老看了一眼袅袅,有些不确定的说:“袅袅,雾姬夫人说你伤了月长老,甚至打伤了她。” “不可能!” 还没等袅袅回答,宫商角和宫远徵的声音同时传出。 两人挡在袅袅身前,将袅袅护个严实。 宫商角看着长老们说:“雪长老,你明明知道袅袅的身份,她不可能伤害宫门之人。” 花长老见宫商角情绪有些激动,摸了摸胡子安抚道:“商角,我们只是询问一下,毕竟雾姬夫人......” “雾姬夫人是无锋的人。” 袅袅此话一出,成功打断了风长老接下来的话。 宫商角也转身震惊的看着她,雾姬夫人是无锋的人,这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有何证据?” 宫子羽的话从殿外传来,他大步走进来,略有些怒气的质问。 从小到大,除了宫唤羽,就属雾姬夫人对他最好。 想到平时她那副柔弱的样子,宫子羽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是无锋之人。 雪长老见到宫子羽,十分气愤的质问道:“你不是在三域试炼!谁让你出来的?” “我听闻月长老受伤......” 宫子羽本来气势十足,但面对长老的质问,不免有些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此事会由我们处理。子羽,你现在还是要以三域试炼为主。”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花长老不再生气,有些苦口婆心的说。 “雾姬夫人绝对不是无锋的人。” 宫子羽似乎没听到花长老的劝诫,固执的表达他内心的想法。 他已经没了父亲和兄长,如果连雾姬夫人都不在了...... 他有些不敢想象他未来所要面对的生活。 “不好了,雾姬夫人去世了!” 一个绿玉侍来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宫子羽接过信,越看眼中的悲伤越重。看完之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在众人面前失声痛哭。 “雾姬夫人绝对不是无锋的人。” 长老们看完信之后,神色古怪的看着跪在垫子上的袅袅。虽然不愿相信,但怎么有人用死来冤枉他人呢? “来人,把袅袅关进水牢。”花长老有些无奈的吩咐。 “花长老!袅袅......” 袅袅拉住想为她辩解的宫商角,站起身语气淡淡的说:“那就依长老所言。” 这个雾姬夫人对自己够狠,长老们还是对人心不够了解啊! 水牢 上官浅拿着一个食盒,端坐在牢中的桌子前。此时的袅袅正半倚在贵妇椅上,一手拿着话本,一手抓个葡萄送进嘴里。 “浅浅来了,快坐。” 看到上官浅过来,袅袅将牢中侍卫支走。在和小九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很是开心的站起身,坐在桌子前泡茶。 看了眼贵妇椅上精致的羊毛毯,上官心里一阵吐槽,这还是之前她印象中的水牢吗? “天地玄黄。” “魑魅魍魉。” 上官浅勾唇,果然,她也是无锋之人!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位阶。 “你是......魅?”上官浅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浅浅啊~你似乎有些小瞧我了。” 第14章 云之羽十四 【我要的,是整个无锋。】 随意拿起一个糕点,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此时的袅袅浑身散发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息,整个人肆意而张扬。 面对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袅袅,上官浅惊出一阵冷汗。 她手指微微蜷起,内心十分不安。 在无锋,位高一阶压死人。 更何况,她从魑到魅,吃了多少苦头。中间的艰辛旁人根本无法想象。 来宫门前寒鸦柒与她提过,新娘中有个特殊的无锋刺客。如果她有利于无锋,自己要以她的任务为主。 难道寒鸦柒说的人,是宫袅袅?如果真的是她,还需要派其他无锋之人吗? 以她这些时日的观察,宫门的人无一不对她深信不疑。 “我如何信你?” 压下内心的不安,上官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平时的漫不经心询问。 “浅浅,你应该很想脱离无锋,有自己自由的人生吧?不再胆战心惊,不再受人胁迫,不再满天以面具示人,不再承受一些痛苦、折磨、压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看一看这世间的景色,可以找一个心爱之人,共到白首。” 看着上官浅憧憬的神情,袅袅把一杯茶递给她,略带蛊惑道:“不用担心你体内的半月之蝇,无毒,只是无锋牵制你们的一种手段罢了。” 没有一个无锋刺客不想脱离掌控,去过自由的生活。 “你究竟想要什么?” 上官浅承认,袅袅描述的生活太过美好,她心动了。 但她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她深知无锋的恐怖。凭袅袅一个人,她实在无法想象,如何撼动无锋。 “你照常完成任务,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会找你,事成之后,我保证,没有无锋之人追杀你。” 【因为那时候的无锋的首领,将会是我。】 “起风鸟归巢。” 走到拐角处,上官浅耳边响起一句话。她瞳孔微缩,连转身回望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令整个江湖震动的鸟巢。竟与她有关,甚至,可能是她创建的! 越想越心惊,她也终于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希望,袅袅不会让她失望。 等上官浅走后,宫商角和宫远徵一同走过来。宫远徵看着焕然一新的牢房,有些吃味的说:“这到底是受罚还是来享受的,长老们也太偏心了!” 知道长老们偏心,但没想过这么偏心。当初他跪祠堂,可是连个垫子都不给! “你要是来就是为了冷嘲热讽的,出门左拐。” 重新躺到贵妇椅上,将话本盖在脸上,沉闷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感受到袅袅的低气压,宫远徵迟疑了一会,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沉默的走到桌子旁坐下。 “我和远徵相信你。” 拿掉袅袅脸上的话本,宫商角温柔坚定的话让袅袅鼻子一酸。她装作毫不在意的说:“信不信拉倒。” “事情刚商议完,我和远徵就来看你,我......我们很担心你,但看到这样,放心多了。” 宫商角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声音越来越柔和。 “长老们怎么说?”吸了下鼻子,将眼泪憋回去,带着沉闷的鼻音问道。 “宫子羽继续试炼,我负责查出真相。”宫商角提起此事就一阵头疼,坐下喝口茶才悠悠回答。 “我倒是很好奇,雾姬夫人信中写了什么,竟然让长老把我押到牢里。” 雾姬夫人到底写了什么?能让知道她身份的长老把她押入水牢! “他说你被无锋控制,进入宫门就是为了无上流火!” 不同于宫远徵的不快,袅袅有些不敢置信,脱口而出:“就因为这?” 要不是知道她就是无上流火,袅袅都怀疑雾姬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毕竟她确实是带着无锋的任务来的。 “兹事体大,长老们只是希望查出真相,守卫宫门。你放心,我定会查出事情的真相。” 宫商角的保证袅袅并未在意,她在想,长老们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迷惑无锋? “不用担心,等月长老一醒,真相就大白了。” 袅袅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悠闲的将一个葡萄放进嘴里,毫不在意的说。 与其在这浪费脑细胞,还不如好好享受享受。反正在强大的能力下,任何阴谋诡计,都将是徒劳无功。 葡萄汁顺着嘴角流出,袅袅伸手抹了一把,下意识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宫商角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嘴角,似是无意的问:“好吃吗?” “还可以。” 【虽然没有现代的提子甜,但酸甜中倒别有一番滋味。】 听到回答,宫商角并未在意,确切的说,他并不在意袅袅的回答到底是什么。 和宫远徵一起起身离开。快走出水牢时,宫商角别有深意的回头,扫了椅子上的袅袅一眼,目光落在她嘴角的紫色时眼眸暗了一下。 深夜 睡的迷迷糊糊的袅袅察觉到脸上有东西,烦躁的摆摆手,想把东西打掉。 “怎么,想翻脸不认人?” 略带寒意的话一出,袅袅猛然惊醒。宫商角站在床边,整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中,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人。 “宫商角,你为何会在水牢?”谁会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水牢吓唬人啊! 嗯?她有些疑惑,嘴角黏糊糊的是什么?她伸出舌头舔一舔,甜的? 怎么会有糖?她抬头看向宫商角,不经意间看到他嘴角的糖渍,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人不会是个变态吧?以前也没发现啊! 宫商角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他看到袅袅伸出舌头舔舐嘴角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袅袅,有些事情,做了就要负责。”宫商角的嗓音有些沙哑。 袅袅奇怪的看着他,这还是那个她曾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撩不动的宫二公子嘛? 她呆呆的看着宫商角,眼中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她这副与平时不同的呆萌的样子,让宫商角心中像进入一个羽毛,不免有些痒痒的。 他弯下腰,吻上袅袅。糖果的甜腻本为他所不喜,但此时,感觉倒也不错。 袅袅蓦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的把身子往后仰,宫商角似乎提前预料到她的动作。 一只手滑到她的脑后,顺势加深了这个吻。袅袅一时忘记了呼吸,整个脸被憋的通红。 “张嘴。” 宫商角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在黑暗中带着无限蛊惑,他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耳垂。 袅袅身体有些瘫软,然后听话的张开嘴巴,宫商角轻笑一声,伸手抱着她。 他轻轻的将袅袅抱到自己的身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腰间,一只手把玩着她的头发。 “袅袅,你喜欢我吗?” 袅袅这才发现,宫商角好像还特意熏了香,是一种淡淡的沉木香,低调内敛。 她凑近打算仔细闻闻,却意外发现他好像只穿了件外衣,袅袅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沉木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宫商角的下半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禁欲。 “袅袅,说你喜欢我。”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宫商角捏住袅袅的下巴,指腹轻轻擦拭着她的嘴唇。 这动作十分暧昧,袅袅心里想远离。但宫商角那副极力压制自己的欲望的表情,如同烈火一般,焚愈着她的内心。 袅袅伸出牙齿轻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宫商角这么炙热的喜欢,袅袅无法回应。不是不喜欢,只是注定无法相守的喜欢,不如一开始就不回应。 似是意识到什么,宫商角伸出手指抵在两齿之间,让她咬不到自己的嘴唇。 然后低头噙住袅袅的嘴唇,一下一下轻啄。他的吻如他这个人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像溺水的人有了依托,情不自禁的靠近。 袅袅被吻的意志逐渐有些迷离,靠着本能回应着他的动作。 宫商角睁开眼睛看了眼深陷其中的袅袅,心情极好的闭上眼睛,环着她慢慢倒在床上。 一夜旖旎...... 宫子羽他们忙着三域试炼,宫商角他们忙着破案,袅袅难得的享受着没人打扰的日子。 “袅袅大人,你不能这么没事业心!你可是要当无锋首领的人!” 小九握紧了她的狐狸爪爪,想给袅袅打打鸡血。 “小九,以你的脑子,是不会理解我的!”袅袅拿着一个玉制发簪,很是敷衍的回了句。她在忽悠人的时候,小九还没被造出来呢! 发簪是醒来就在床边的,应该是宫商角留下的。玉制发簪样式简单大方,入手温润,袅袅很是喜欢。 “袅袅小姐,长老让我们接你出去。” 随意的摆摆衣服,把发簪插在头发上,然后起身跟着侍卫。 水牢外,宫商角和宫远徵就那么微笑着站在那里。袅袅快步走到他们身边。 “月长老醒了吗?” 袅袅一心记挂月长老的安危,出来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他的近况。 “醒了。” “太好了。”袅袅拍手笑了起来,这次,她没有晚。 宫商角看着袅袅头上的发簪,会心一笑。 “是很好。” 第15章 云之羽十五 一个昏暗的房间,袅袅和宫唤羽对立而坐。 “你是什么时候我并未死的?”宫唤羽见到袅袅,十分吃惊。他倒是从未看懂过这个名义上的妹妹。 “唤羽哥哥,纠结这些重要吗?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如何?”袅袅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循循诱导。 “你我能做什么交易?”宫唤羽有些不解,他们之间,有共同的利益吗? “你的目的是宫门覆灭吧。我可以帮你,而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为无锋带路。” 宫唤羽拿着茶杯放入口中,脑中思考着袅袅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唤羽哥哥当初放我离开宫门,应该是因为无锋吧。我如今身中半月之蝇,只能受困于无锋。” 袅袅脸上适时露出被逼无奈的表情,为她的行为找个正当的理由。 听到此,宫唤羽便明白,他假死估计也是无锋告诉她的。想到马上可以让宫门付出代价,他勾唇笑道:“好。” 袅袅走出房门,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她撑把伞独自走在街头,等宫子羽通过三域试炼,这件事也该结束了。 每当宫唤羽闯过一层试炼,袅袅便前往后山一次。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他们对袅袅的信任,似乎是骨子里的。 转眼间,时间到了宫子羽大婚前夜。 一个亭子里,宫商角正在和袅袅下棋。棋盘下,他一只手捏着袅袅的小手把玩,一只手优雅的在棋盘上落下棋子。 “角公子,袅袅小姐,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你们尝一下。” 上官浅拿着一个食盒,半跪在坐垫上。袅袅拿起一个精致小巧的点心,眼中带着新奇。 刚打算放进嘴里,宫远徵一个暗器打来,糕点被钉在亭子一旁的木柱上。 宫商角下意识的抬手将一枚棋子射向暗器发来的方向,幸而被袅袅及时按住,棋子擦着宫远徵的脸颊飞过。 “袅袅,糕点有毒!” 宫远徵用拇指擦掉他脸颊的血迹,眼带阴冷的看向上官浅,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上官浅无辜的睁大了双眸,惊慌的大眼睛中满是雾气。她小心翼翼的看向宫商角,宫商角并未在意她说的话,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的盯着宫远徵。 当时他被袅袅的安危冲昏了理智,宫远徵走起来,发尾的铃铛声他竟也没有发现! “没事吧?” 宫远徵对着宫商角摇摇头,宫商角见此微微松了口气。要不是袅袅,恐怕他真的伤了宫远徵。 袅袅拿着糕点送进嘴里,仔细品尝了一下。甜而不腻,松软可口,倒是不错。 “远徵哥哥,这糕点,似乎没毒。” 宫远徵见袅袅吃了糕点,有些担心。袅袅此时面色红润,确实不像中毒的迹象。 他捻起一点糕点,凑近闻了闻,脸色不由一变。怎么可能,他明明看到...... “远徵弟弟是对我有误会吗?” 此话一出,宫远徵的目光变得格外冰冷,声音有些愠怒道:“没有。” 可恶!他竟然又被这个女人算计了! ‘噗。’ 宫商角口吐鲜血,接着便倒在地上。宫远徵飞快上前接住宫商角,手放在在他的手腕处。 “把上官浅给我关进水牢。” 袅袅拉着宫商角的手,示意宫远徵尽快带他去徵宫。她则是吩咐人把上官浅关进水牢。 月光稀疏,宫远徵抱着昏迷的宫商角一路飞奔到徵宫。他皱着眉有些不解,上官浅到底把毒下在哪了? “我要亲自审问上官浅!” 袅袅伸手拦住怒气冲冲的宫远徵,冷静的安慰道:“你现在的任务是尽快解开宫商角身上的毒。” 见他依旧一副誓要把上官浅付出代价的样子,袅袅又补了一句:“放心,上官浅我来审。” 宫远徵看了眼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得宫商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自是信得过袅袅,有她审问上官浅,他也可以一心为宫商角解毒。 寂静的夜。袅袅打开可以离开的暗道,对上官浅说:“把消息传回无锋。” 暗道的石门缓缓合上,袅袅抬头看了眼亘古不变的月亮,拿着一个锦盒往徵宫的方向走去。 次日清晨,宫门上下一片喜庆之色,各个屋檐上挂着红绸缎和红灯笼。 下人们都脚步匆匆,低着头顾不得其他。 天空一群飞翔的鸟吸引了袅袅的注意,她有些疑惑,这次鸟巢领队之人竟然是她? 随着紫衣的暴露,宫门和无锋的大战一触即发。 无锋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宫商角中毒是假的。废了脑细胞研究出来的宫远徵的暗器,没用! 就连云为衫传来的后山地图,与实际的机关也不相同,没有一点参考价值! 四位魍级杀手都快崩溃了,后山这些陷阱也不按地图上的布置啊!好不容易从后山杀出重围,就被宫商角几人团团围住。 打斗之际,一个冷箭朝宫商角眉心而来,袅袅想也没想的挡在他身前。 四周的时间仿佛停止了下来,还没等几人缓过神来,袅袅‘刷’的一下,变成了一个令牌! 【这.......小九,你认为这合理吗?】 小九:这支箭射入你的心脏,你需要立刻回到岩浆! 人群还在混战,宫商角把袅袅揣起来放进怀里。等众人不敌之时,一群身影飞奔而来。 他们的武功看不出路数,似乎很擅长近身格斗,人数虽然不多,但很快成功逆转了局势。 空中一个红色的烟雾燃起,寒鸦柒有些不敢置信,难道浅浅说的都是真的? 上官浅离开宫门之后,找到寒鸦柒。告诉他可以趁宫商角虚弱之时攻入宫门,但尽量不要对宫门下死手。 等事情结束后,恐怕无缝就要易主了。本来的他根本不信,但看到鸟巢的人突然出现,四方之魍也深受重伤。 如今无锋紧急召回,无一不透露着上官浅说的都是真的! 他此时无比的庆幸,还好,赌对了! 空间里的袅袅躺在舒适的大床上,静等风暴过去。 不知外面过了多久,袅袅总是能听到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讲他们发生的事。 宫紫商挽着金繁的手臂,把一个暗褐色的锦盒递给宫远徵,满脸笑意的说:“这是袅袅妹妹和我一起为你设计的。” 当初也不知为何,袅袅画了一个海螺式的暗器袋,要她仿制。 虽是不解,但看在袅袅的要求下,她还是尽可能做到以假乱真。 和暗器袋的图纸在一起的,是一个精心绘画的手套图样。袅袅嘱咐,宫远徵常年接触毒药,这个手套可以有效得抑制毒素。 金繁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宫紫商,宫远徵撇撇嘴,在打开锦盒的那一瞬变的笑弯了眼睛。 桌子另一侧,宫子羽侧头柔声询问云为衫:“阿云,你有了妹妹可会忽略我?” 云为衫温柔的点点头,耐心的保证:“自然不会。” 她来宫门就是为了曾经在无锋认识的义妹,那日大战,带领鸟巢的人,竟是云雀! 除了宫门内战,无锋也被鸟巢重创。在他们的水牢里,寒鸦肆救了一个与云为衫一样的女子。 月宫 月公子把云雀手中的包袱拿下来,无奈的看着她,“袅袅就在宫门,真的!” 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人,谁知她朝思暮想的人,是袅袅! 拗不过固执的云雀,月公子只好带着她去了雪宫。 “原来袅袅曾说的月嫂是你啊!” 雪公子凑过来想仔细瞧瞧,被月公子一巴掌拍到一边。 云雀随着雪重子,走到寒池。寒池有些深不见底,她有些不敢置信,难道,袅袅真是无上流火? “除了云雀,你们先出去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雀心里一喜。她没见过袅袅,只是在一次想逃出月宫的时候能听到过这个声音。 那个声音随和温柔,为她指了离开宫门的路。 逃出宫门,没想到要面对的是无缝的追杀。在她不抱生存的希望时,鸟巢出手救了她。不过这样也好,她也算是摆脱了无锋的控制。 她得知鸟巢在确认他们要做的事后,义无反顾的加入进去,她不希望还会有像她这样被无锋胁迫的人。 他们的训练与无锋有很大的不一样。 无锋只是告诉她,要想活着,杀掉所有人! 鸟巢却告诉她,任何时候,都不能抛弃队友! 无锋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完成任务,即存在的意义。 鸟巢却说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任务仅仅是任务而已。 无锋只是培养她成为一个杀人机器,其他的不重要。 鸟巢却告诉她,有了想守护的东西,才能发挥最大的能量。 鸟巢训练的项目也和无锋有很大出处,无锋吞并了很多门派,所以招数杂而多。鸟巢却并非如此。 刚开始,面对他们的训练,云雀抱有怀疑的态度。但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被鸟巢征服。 她很想见见创建鸟巢的人,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会想出如此奇怪却有效的训练方式。 她常常在想,像她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何其幸运,得进鸟巢。 “袅袅,你什么时候能出来?”收回思绪,云雀心底有些雀跃,她终于可以见见心心念念的人了。 袅袅:“快了。” 现在无锋名义上的首领已经是她,任务已经完成,她已经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等云雀走后,袅袅让小九调出上官浅的近况。 她正如袅袅所承诺的那样,骑着马四海为家。她的足迹几乎踏遍祖国山河,肆意潇洒。 在她看不到的身后,一个身影追着她的脚步,走遍了她留下的每一个脚印。 “袅袅,我很想你。” 宫商角再也抵不住思念,踏进雪宫寒池。 他孤零零的坐在寒池旁,手里拿着酒壶。脸色有些微醺,想来在进寒池之前,已经喝了不少。 袅袅心里有些动容。 “任务完成。\" 随着脑海中一声机械声响起,袅袅的意识深处一个画面浮现。 她坐在电动三轮车上,旁边坐着一个咿咿呀呀的孩子。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三轮车的前面,是一个身形窈窕,面容清秀的女子。她望着后面的两人,脸上也满是笑容。 温馨美好的画面令袅袅心里一滞,她抬手摸了摸脸颊,不知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小九,传送下一个世界。” 擦掉脸上的泪水,袅袅收拾好情绪,语气坚定的吩咐。 她想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明明只是一个画面,却如同罂粟一样,吸引着她不断想去探究。 迫切想得到事情的真相,她不再犹豫,让小九开启传送阵。 第16章 长相思一 袅袅挣扎着动动身子,却发现完全动不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感觉,让她有丝不好的预感。 【这......不会又是个石头吧?】 “袅袅大人放心,不是哦。” 随着意识一动,袅袅回到空间。本来用来看剧情的大屏幕上,一把低调古朴的剑身安静的矗立在那。 “小九,你还给我出来!” 袅袅只觉得脑海一阵气血翻涌,一股眩晕感袭来,她不得不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袅袅大人,这次虽然是把剑。但任务很轻松,就当度假了!” 小九化作实体,把头凑近袅袅的手,软声撒娇。她可不敢和袅袅坦白,是因为它传送错误的缘故。 把小九一把薅到怀里,手上用力的揉搓它身上的毛。成功揉到乱七八糟,袅袅舒心的放下它。 “把剧情放一下。” 丝毫不在意躲在角落哭唧唧的小九,袅袅躺在床上很自然的使唤它一声。 小九双手抱着自己的尾巴,用满是泪水的眼睛瞪了她一眼,还是听话的放起了剧情。 “这次任务是什么?” 等研究完剧情,袅袅递过去一个桃子。小九喜滋滋的抱着桃子,眼睛眯着说:“帮小夭躲过梅林刺杀。” “就这一个?” 听到任务,袅袅有些呆愣,她以为会是称霸天下啥的。怪不得小九说这算是个度假了。 “倒是有隐藏任务......” 小九的话袅袅并未放在心上,现在主要的任务是找到小夭。还好这个世界灵力充沛,应该很快就可以修成人身了。 就是这周围的禁制,有些难办,也不知是哪位大师布下的。 算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 “袅袅大人,你不觉得一把剑在天上飞很奇怪吗?”小九按着被风吹乱的发毛,真诚的建议。 “不觉得,这样看的远。”见小九如此在意发型,乐呵呵的回了一句。不仅没落下,还特意加了速。 在飞到一处时,地下浓郁的血腥味让袅袅不由的有些驻足。她飞身而下,幻成人形想走进去。 “我们这非高等神族,不可入内。” 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小厮伸手拦下。他的眼神轻蔑,似乎在看一个低等动物。 袅袅也不恼怒,对着他诡异的笑了一下。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袅袅抬手将赌场的大门,劈成了两半! 无视他惊恐的面容,走过去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依旧笑意盈盈的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厮暗暗心惊,这人身上明明连个低等神族都不是,为何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这边请。”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小厮哈着腰走到袅袅身边,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走进赌场,袅袅就感觉有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些人虽好奇,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袅袅扫了四周一眼,血腥味好像还在下面。小厮看向袅袅,瞬间领悟到什么。 他略有些神秘的想凑近袅袅,在袅袅扫来的视线下,识趣的后退一步。 “大人是想观斗?那我可做不了主!” 打了个手势让他退下,在到中间的赌桌旁坐下。刚一坐下,就感觉四周的打手都有些蠢蠢欲动。 这个位置,有什么不对吗?虽有疑惑,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对面的男子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袅袅歪头对他盈盈一笑,丝毫不在意对方的动作。 “小姐是想赌什么?我们这......” “猜大小就可以。” 在他们周围,本来零散的赌徒都好奇的聚集而来。在他们眼中,袅袅无疑是在以卵击石。 “小妞,女孩子家来赌场做什么。不如来给我暖床,保证你往后余生,受益无穷。” 拿着酒瓶,走路摇摇晃晃的男子眼神炙热的盯着袅袅,言语格外轻浮。 “就是,你知道你对面是谁吗?那可是我们这‘一只手’,知道他为什么叫一只手吗?他用一只手都能赢你。” 他身边的男子也一身酒气,眼神迷离的盯着袅袅,上前一步准备摸袅袅的脸。 ‘啊!’ 那人还没碰到袅袅,就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一只血淋淋的手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拿酒瓶的人眼神一下子变得清明,脸上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他的话被一把剑打断,袅袅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变来变去的脸。伸手一动,他身上的衣服碎成碎片,在空中飞舞。 “将他们带下去!” 对面的男子眼也没抬一下,冷静的对着旁边的人吩咐道。 “装模做样。” 在这种环境下,他手里竟然端着一杯茶。袅袅吐槽一声,坐了下来。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来打扰她了。 “请下注。” “就这个。” 袅袅将刚刚幻化出的剑放在赌桌上,那人在看到剑身的一刻眼神一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只见那人手腕轻动,速度越来越快,他脸上倒还是一副疏离冷静的样子。 骰子清脆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骰盅放在赌桌上的时候,围观的人中间已经有人了然于胸。 “请。” 那人对袅袅轻轻一笑,态度比刚才变得恭敬了些。 袅袅一条腿搭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头,表情有些苦恼,似乎真的不知里面是大是小。 “姑娘,选大!” 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有些激动,但他只是朝袅袅大喊,身体始终不敢靠近袅袅。 “别听他的!小!一定是小!” 见有人给袅袅意见,围观的人纷纷开始大喊,一时间,赌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对面的男子扫了那些打手一眼,周围的人都被人架着请了出去。 “姑娘是猜大还是小?” “我要进斗兽场。” 袅袅没回答他问的问题,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开口。 “要是在下没看错,姑娘手中拿的,是天月剑吧?你和赤宸是什么关系?” “你猜呢?” 袅袅放下支着脑袋的手,身子往前一点,将手支在下巴上,笑的肆意张扬。 男子见此,倒也不恼,只是递给袅袅一个玉牌。 “凭此玉牌,可进入。” 说完手一挥,一个石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 袅袅皱眉看着有些漆黑的过道,里面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有些生理反胃。 “姑娘这副样子,倒不像征战过沙场之人。” 听着男子有些调笑的话,袅袅拿着剑并不理会。在经过他身边时,重重的撞过去。 “哎呀,身子滑了。” 男子并未在意,只是在石门快要关闭的时候轻轻开口:“飞廉,我的名字。” 袅袅拿着玉牌,悠闲地走在漆黑的过道。 这条过道里,不少人拿着玉牌,三三两两的往里走。 身子突然被人一撞,袅袅歪歪扭扭的往一边倒去。 “你没长眼睛吗?”低沉粗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啊,是那个小孩。”袅袅赶紧摆摆手,转头想找到撞自己的人。 过道岩壁上,四周的焰火被点燃。哪是什么小孩,分别是个断了四肢的成年男子。 他癫狂的挣扎着,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嘶鸣。 仔细看去,才发现他嘴中,只有一半舌头。 被袅袅撞的人扫了眼她手里的玉牌,冷眼瞥了下她,径直越过走到半人高的男子身前。 “低等妖族,竟然敢逃跑。”手中鞭子一出,断了四肢的男人身子颤抖一下,恐惧的蜷缩到角落。 他的反应取悦了拿鞭子的男人,那人哈哈大笑,举起鞭子抽在他身上。 没几下,本就破败的衣服就满是血迹。认真端详一会,才发现鞭子四周被两厘米左右的尖刺覆盖。 每抽一下,那些刺就会没入身体,然后在肉里旋个转,带出血肉。 四周围观的人表情兴奋,丝毫没认为有何不对。 他们中,甚至也有妖族,那些妖族脸上,那种被取悦之感,更是刺痛着受刑人的神经。 他瑟缩着身子,仰头对上袅袅的眼睛。 那是一双麻木、空洞、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眼睛。 心中莫名一颤,她上前想阻止。被身边戴着面具的人拉下。 “斗兽场规矩,这些奴隶,只有在斗兽场获得胜利,才有机会生存。” “就没有别的办法?” “有,拿钱赎他。” 钱包空空的袅袅自嘲的说:“我现在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我的衣服。” 面具人听完就溜了,看气质以为是哪个神族历练,没想到真是个穷鬼。 “一个穷鬼还来观斗兽,真是晦气。” 被认为晦气的袅袅抬手抓住又一次挥下的鞭子,厉声道:“就算是惩罚,也该够了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管我们斗兽场的事!” “林大,那可是飞廉送进来的人。”他旁边一人对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 听到飞廉,林大明显忌惮下来,他气愤的收回鞭子。 “把他给我带走!还有,他们这些低等妖族,救了他他也不会感激你。”林大吩咐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袅袅一眼。 闹剧结束,过道又是一片漆黑。袅袅耸耸肩,不在意的往里走。 她救那人,本来也不要求他有什么感激或者回报。 只是认为,如果她和那些漠视的人一样。那这人的死亡,是不是与她也有分关系。 越过漆黑的过道,硕大的舞台出现在袅袅眼前。 斗兽场里,每个观看的人都神情癫狂。 他们狂热的目光紧盯着场上正在对战的奴隶,在他们的眼中,妖族奴隶连人都不如。 他们喜欢看奴隶面对绝境挣扎且无助的眼神,他们欣赏着这场血与力量的角逐。 第17章 长相思二 不同于围观人情绪的高涨。场上的两个妖族,警惕的环顾四周。 眼底满是恐惧。他们听着台上肆意的嘲笑声,目光逐渐变得冰冷。 两人皆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身上满是斗争中留下的伤痕。 血迹有的已经干涸,身上满是泥污。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看不出一点原本的外貌。 困兽之争,最是能激发一个人的求生本能。白发男孩发了狠的扑向对面的人,锋利的牙齿咬向那人的脖颈。 随着那人越来越小的抽动,场上的人开始欢呼起来。 场上的欢呼声似乎唤醒了男孩的意识,眼中的猩红褪去,只剩下茫然和无措。 他发疯般的撞向铁架,闯过这个门,就是另一番天地。 这么想着,手脚上的铁链都雀跃起来,他憧憬着往前爬去。 突然一根绳子在空中出现,像条蛇一般,飞速环向白发男孩的脖子,拉着他回到笼子里。 袅袅对上他的眼神,那是一双极其渴望生存的和自由的眼睛。 虽在这种残酷的地方存活,但他的眼睛格外透亮,像装进了万千星河。 只一眼,袅袅便再也忘不掉。 “感谢各位看官的到来,现在开始竞拍。” 台上的人把男孩关进笼子里,对着场上的人介绍笼中男孩的来历以及他的价值。 “袅袅大人,救他!救他!” 小九的声音满是哭腔,眼睛一瞬不停的盯着那个男孩,甚至幻出实体打算飘过去。 伸手将要飘走的狐狸拽了回来,虽然她也很心疼那个男孩。 但她的任务,并没有这一项。她也不想为此劳心伤神。 “我没钱!” 听着已经喊到五万两,袅袅也有些头疼,她现在只是个有些嚣张的穷鬼。 “我不管,救他!这是隐藏任务!” 袅袅抬头往台上看去,男孩眼神冰冷的看着台下依旧疯狂加价的人群。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他的眼底,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他眼中汹涌的想活下去的欲望,烫的袅袅心口有些发疼。 “天月,破!” 整个人以身为剑,径直劈向台上。天月剑浑身火光,一道锋利霸道的剑气破空而斩。 斗兽场直接被劈成两半,剑身的火光将四周点燃起来,霎时,火光冲天。 火势来的汹涌没有预兆,不到片刻,已经有一半的人葬身火海。 惊恐的人群来不及多想,挣扎着往外面逃去。关押妖族奴隶的笼子也都被打开,一时间,四周只剩下乱窜的哀嚎声。 火光中,袅袅一袭红衣,将剑背在身后。 “这种斗兽游戏,本就不该存在。” 她轻声呢喃,然后走近男孩,蹲下身子有些纠结。 她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更不要说再带着个孩子了。 “小相柳,好好活着,然后强大起来。” 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对着男孩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然后跳上剑飞走。 少女张扬的身影烙在身后的男孩心里,如同深渊里照进了太阳,深知靠近会被烫伤,但还是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一点,哪怕再靠近一点就好! 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要追赶上那人身影。 终究还是徒劳,他就不该期待,像他这样的低等妖族,怎会有人来拯救他。 男孩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而刚刚飞走的袅袅,此时又返了回来。 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男孩,在天上漫无目的的飞来飞去。 “小九,你会养孩子吗?” 小九:不会,不过现在不应该先找个医馆吗? 袅袅低头看向怀中的男孩,此时的他紧闭着双眼,似乎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双眉微微蹙起。 他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身上血迹和泥污混在一起。 察觉到他有些瑟瑟发抖,袅袅思索片刻,还是将她的外衫解下,披到他身上。 小九探出脑袋,嘿嘿一笑,又缩了回去。 男孩身子颤抖一下,感受到男孩心中的不安,袅袅轻声安慰:“放心,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也不知男孩能不能听进去,不过看他不再发抖的身体,袅袅这才把控着剑落在一间医馆门口。 医馆的小厮拧着眉看向像两个乞丐的袅袅和相柳,心里盘算着怎么打发他们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说,对吗?” 小厮默默离袅袅手中的剑远了一点,认同的点头。 “说得对,医者就应该救死扶伤!” 小厮像是打了鸡血,伸出拳头慷慨激昂的说。 看他态度还算识趣,袅袅收回手中的剑,抱着相柳走了进去。 …… “喂,小孩,醒了就睁开眼睛。” 一间客房里,袅袅坐在桌子旁。瞥到他时不时眯着眼睛偷看,她喝口茶忍不住提醒。 床上人的呼吸明显已经清醒,可依旧闭着眼睛。 “不醒我可走了。” 袅袅作势要离开,床上的人这才大喊:“别!” 相柳着急的起身,抬头就对上一双眼含笑意的眼睛。 察觉到她是在逗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想走就走吧,反正没人在意过我。” 虽放下狠话,相柳心里略有些不安,她不会真走吧? 见很久没动静,他小心翼翼的扭头偷看。 “小孩,激将法这招对我没用。” 把桌上的药递过去,苦涩的味道光闻起来袅袅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她闭着气,在相柳接住的一瞬间推开两米之远。 “你怕苦?” 相柳端着药,似乎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这么一个强大的人,竟然怕苦。还真是意想不到。 洗干净的相柳虽还有些稚嫩,但立体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以后的绝色。 眼中的冰冷警惕之色稍稍化开,偷笑的表情让袅袅一愣。突然意识到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孩子。 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手感滑滑嫩嫩,颇有摸着鸡蛋一样的手感。 相柳喝药的动作一顿,脸上依旧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只是耳尖稍稍有些泛红。 袅袅眼神不明的将目光投向窗外,并未注意到相柳的异样。 她回头语气十分严肃的说:“怎么可能!这世间就没有我怕的事情,赶紧喝,我们要走了!” 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隐约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相柳也直觉不对,手中紧紧握着药碗,神情紧张的将目光转向窗外。 听着外面的动静,袅袅眸光一闪,冷声叮嘱:“在房间里不要出来!” 外面刀剑的打斗声不断传来,相柳握药碗的手慢慢缩紧。 药碗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碎成几片,锋利的瓦片划到相柳的手掌,殷红的血迹顺着他的指尖滴在床单上。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眼睛一眨不眨的我盯着窗户。 他起身想出去,但不知为何,又停下了动作。 打斗声终于停止,相柳着急的从床上跳下来。 拉开门的身影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停在了原地。 在他面前,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单膝跪地,全身的重量倚靠在插在地上的剑上。 少女的眼神冰冷,带着不可一世的张狂。 虽然半跪在地上,但丝毫难掩身上散发出的王者气息。 本来不起眼的剑因为鲜血的洗礼,变得有些诡异,血迹慢慢渗入剑身,似乎是剑在喝血。 察觉到这个想法的瞬间,相柳觉得有些害怕,他跑过去把剑从少女的手中夺过来,飞快扔到一边。 少女这才抬起头来,原本一双干净的眸子被鲜血染红,显得有些邪气。 脸上有些被飞溅的血迹,给冷清的面容平添了一丝妖艳。 少女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时刻。 “扶我起来。” 袅袅知道,她与赤宸有关的身份一旦泄露,刺杀绝对不会就此停止。 她现在没时间思考身份是怎么泄露的,也没功夫在这伤春悲秋。 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飞廉有些邪魅的面容,难道是他泄露了她的身份? 她似乎可以预见,未来整个大荒,估计都是自己的敌人。 “跟着我,我可能护不住你。” 袅袅叹息一声,还是太过自负了!这个世界,比她预想的复杂太多。 这个飞廉,剧情中根本未出现过,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不怕!我会保护你!” 相柳还带些奶气的声音里满是郑重,脸上的表情也是出乎意料的认真。 抬手摸了摸相柳的脑袋,袅袅只是轻轻一笑。此刻的他,连自己都护不住,又何谈保护她呢。 第18章 长相思三 罢了,既然他不想离开,就带着他吧。她总归不会让他陷入生命危险。 “天月。” 等身体恢复些体力后,袅袅唤回天月,和相柳御剑向天空飞去。 偏远的一个村庄,袅袅花钱租了一个小院。 院子不是很大,但胜在干净安静。此时的袅袅正躺在一个躺椅上面。 相柳背着一个背篓从外面走来。背篓是从隔壁借的,尺寸与他小小的身子很是不符。 他有些吃力的走着,袅袅也没想到。看似冷漠的相柳,能与邻里关系处的很好。 特别是隔壁的王奶奶,简直把他当亲孙子看待。 背篓里面是他在集市买的一些菜种。把背篓放下,他马不停蹄的开始翻土。 阳光下,袅袅望着干的十分认真的相柳,对他大喊:“小孩,来添水。” 菜地中忙碌的人闻此立刻放下手中的锄头,从厨房里拎出一个水壶。 “小孩,不用那么着急。” 看到他额头上浸出来的汗水,掏出一个手帕替他擦擦。 “怎么能不急,我们本就比其他人种的晚。再不加快进度,这些菜就过了季节了。” 对上相柳斗志满满的眼神,袅袅不再言语。她想说的是,还没等这些菜长出来,估计下批杀手就该来了。 但到底是没有开口,既然他此时这么开心,她又何必扫兴呢! 菜种种下后,相柳最喜欢的就是搬个凳子等着他们长大。望着有些孩子气的相柳,袅袅叹息一声。 恐怕,他的愿望终究要落空了。 很平常的一日,风中扬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袅袅眼神凌厉的望着前方。 “相柳,我们要走了。” 相柳托着下巴,眼睛里满是失望。 他弯下腰拍了拍地上的土,用稚嫩的声音保证:“你们不要害怕,我已经拜托隔壁的王奶奶照顾你们了。要好好长大哦!” 说完就背着手从房间里收拾出来一个小包,将包背在身后,乖巧的跟在袅袅身后。 袅袅的目的只是摆脱他们,所以将相柳扔上云月,飞快离开这个地方。 等到大荒一处荒村,袅袅很是满意这里的荒无人烟。 这下,应该不会那么快找到吧。 随意找处房子,将包裹放在满是灰尘的桌子上。 回过神忽悠相柳,“小孩,知道什么样的人最招人喜欢吗?” “王奶奶说,男子要胸怀大志,方可寻得心上人。” 相柳思索一会,想起了和王奶奶聊天时,她说的话。 “不不不,王奶奶此话不能信。姐姐告诉你,身为男子,自是要上的厅堂,下得厨房才会招女孩喜欢。” 袅袅一副拐卖儿童的即视感,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姐姐也喜欢吗?” 他不在意别的女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心里,现在只在乎能有个人收留他。 如果他成了她喜欢的样子,应该能一直被她收留吧。 “当然,看这房子脏的。姐姐去抓几只野鸡,在我回来之前,有信心打扫好吗?” 不知相柳心里在想什么,袅袅只是一个劲的煽动他的情绪。 “有!” 相柳握紧拳头,语气坚定的回答。 成功调起他的情绪,袅袅在空间里拿出一副打扫工具。 弯腰捏了捏他的脸,将工具欣慰的递给他。 小孩,还真是好忽悠。走在森林里的袅袅,心情极好的扔出几个石子。 走到一处将打到的野鸡拎起来,心里更是美滋滋的。今晚是吃烤鸡,还是叫花鸡呢? 就这么在荒村住了几天,相柳又开始刨土了。 “小孩,这次我们走了,你的苗苗可没人替你看管了。” 袅袅坐在屋顶上,打着哈切,规劝道。也不知这小子包里都装了什么,看似小小的一个包,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上次竟然掏出一朵鲜艳的花来,美曰其名为生活要有格调。 和他一比,袅袅倒是过的有些草率。 没等相柳回答,四周围上来一批批黑衣人。 这都是第三次袭击了,这些人怎么那么执着。袅袅有些怒了,这些人是往她身上安了gps吗? 怎么她躲到犄角旮旯里那些人也能找到?还那么及时,她前脚落地,后脚就有人来追杀。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棵大树下,袅袅手里烤着猎来的野兔,眼睛盯着吊在树上的人。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杀便杀!” 被吊着的人一脸不屑,看袅袅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鄙夷。 “嘿!我这暴脾气!相柳!” 听到袅袅喊他,相柳的目光从烤兔移向了袅袅,余光还在盯着已经流油的烤兔。 “去,把他头发都拔了,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相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绷着一张小脸走到那人身边。 “姑娘何必如此羞辱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女人也太歹毒了些! “怎么?你也是来杀我的?” 感觉到身后的大树有动静,袅袅对那边大喊。 树下走出一个人影,袅袅下意识将相柳挡在身后。伸手抬剑抵在他的脖颈,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冰冷。 【就是这个人,自己连一个舒服的澡都没泡过,一顿美食都没享受过!太可恨了!】 越想越气,她现在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凌迟处死。 飞廉似有所感,手指捏着云月往外挪了挪。 “姑娘被刺杀与在下无关。” 害怕袅袅一言不合就动手,飞廉赶紧解释。 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袅袅收回云月,蹲坐在火堆旁。 飞廉扫了眼丝毫不顾及形象的袅袅,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玉垫,这才盘腿坐在地上。 【这家伙,不会有洁癖吧?】 “不好意思,习惯了。” 对上袅袅有些莫名的眼神,飞廉微微一笑,随口解释道。 “咳咳,你知道刺杀我的是谁?”人家的习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并不难猜,赤宸仇人虽多,但能一眼认出云月,并有能力知晓你确切位置的人,只有西炎。” 飞廉眯着眼睛望着篝火,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微笑。 “所以,只要把西炎灭了就行了吧?” 随手拨了两下火堆,给烤兔翻了个面,很是随意的开口。 飞廉诧异的看了眼袅袅,听她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明天吃什么。 他在心里琢磨着语言,有些委婉的说:“以你现在的能力,自保都是问题。” “怎么可能!现在再来百八十个,我都不怕!” 听着她的气息,飞廉轻笑一声。这人,还真是嘴硬。 将烤兔的腿撕下来递给相柳,袅袅拿着剑将剩下的切块放到一旁洗干净的叶子上。 “你怎么能用云月切肉?” 飞廉上前抢过云月,掏出手帕认真的擦拭剑身。 这个人,还真是暴殄天物!这可是云月,它是用来冲锋陷阵杀敌的! 跟着她,真是受苦了! “不然拿什么切,我的手吗?” 不理会发疯的飞廉,袅袅拿过一只兔腿自然的躺在地上。 相柳见状,默默将他的小包垫在袅袅的头下。 飞廉见袅袅对云月丝毫没有尊敬之心,苦口婆心的说:“虽然我不知你在哪得到的云月,也不知为何能使用云月。但他之前是赤宸的佩剑,希望你以后能把他当个人来对待。” 见袅袅不回答,飞廉就用那种‘你不要无理取闹’的目光一直看着她。 “知道了。” 实在受不了他强烈的目光,袅袅无能狂喊一声。 得到保证,飞廉颇满意的拍拍云月,小心的将他放在地上。 然后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手帕,准备也拿一个兔腿。 袅袅飞快打了下他的手,“腿是相柳的。” 相柳恶狠狠的看了眼飞廉,小脸满是得意。 “这还有,他这么小,吃的完吗?” 委屈的摸了摸已经有些发红的手,飞廉有些无语。 “要你管!” 还没等袅袅开口,相柳就飞快地将剩下两只兔腿拿起来,使劲往嘴里塞。 由于塞的太多,他的嘴巴被肉填满,脸颊撑的鼓鼓的,格外可爱。 “慢点吃,他不敢跟你抢。” 袅袅摸了摸相柳的脑袋,有些好笑他这么护食。 “吉尼。”一个油乎乎的兔腿递到袅袅面前,由于嘴里东西太多,男孩的发音变得有些不清楚。 男孩眼睛亮亮的,很像把整个宇宙装了进去。 “不用,你自己吃。”袅袅心里被一股暖意包围。 原来这就是养孩子的感觉,还别说,甚好! “小孩,以后跟着我吧。” 飞廉将男孩的一切看在眼里,此人除了看向袅袅时眼中会有其他感情。 其他时候,眼睛里都是对这个世界的警惕与不喜。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在战场厮杀。 “不要。” 坚定的话在黑暗中响起,相柳不带感情的眼神望向飞廉。 两人眼睛对视着,相柳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飞廉对他的兴趣更大了。 明明是孩童的年纪,却有着不同常人的狠厉,就像,一个被侵犯领土的野兽。 “你会的。” 飞廉微笑的表情并未变化,语气中却是十分的笃定。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吊在树上的人见他们只记得吃肉聊天,心情郁闷的喊道。这香气太浓郁了,这也太折磨人了! “告诉你身后的人,如果再来骚扰,飞廉必定带领辰荣军踏平西炎。” 一个飞石划破吊着男子的绳子,飞廉释放出他的神力,强大的压迫感逼得那人硬生生吐出血来。 “飞廉将军息怒,在下一定将将军的话带给我王。” 那人似乎很怕飞廉,额头都惊出一些虚汗。他要将这个消息赶紧告诉西炎王,飞廉竟然没有战死! 除了他,赤宸部下的将军还会有其他人生还吗? 谁人不知赤宸部下有四位骁勇善战的将军,正是有他们的辅助,赤宸的势力才会发展的如此迅速,甚至形成了三国之势。 而这位飞廉将军,他有幸在战场上见过一次。鬼魅的身形如空气般无所不在,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嗯,去吧。” 淡淡的话语一出,那人感到压在他身上的无形压力瞬间一消而散。感觉自己身子能动了,飞快逃离这个地方。 “必定踏平西炎,你还挺霸气。” 听出袅袅话语中的揶揄,飞廉拿起手帕擦擦嘴,依旧笑的如沐春风。 “以后就是朋友,怎么称呼?” 微笑的眸子落在袅袅身上,飞廉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别,谁跟你是朋友。我一点都不想替赤宸报仇,更不想光复辰荣。” 得知他与辰荣有关,袅袅只觉得头大,除了任务,她并不想掺和到任何事情里去。 “你说什么?” 虽然脸上依旧笑意盈盈,但眼中却满是杀意。他上前掐着袅袅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他的动作太快,袅袅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飞廉歪头看向袅袅,掐着她的脖子缓缓收紧,袅袅只觉得巨大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相柳上前想把飞廉拉开,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翻在地,胸腔一阵疼痛,一抹血迹顺着嘴角流出。 飞廉转头看向相柳,他的瞳孔一片漆黑,看不到一点白色瞳仁,看起来压抑诡异,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云月。” 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袅袅身形一闪,回到剑中。 “以神魂做剑,破世间诸魔。” 第19章 长相思四 强大的剑气由四周四散而开。远处一个山洞,白衣神情癫狂的抽打着一个女孩。 男子被散开的剑气波及,强大的剑气使他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头像被拧断一般,无生气的歪倒在一边,狠毒的眼睛不甘心的睁着。 女孩迟迟感受不到疼痛,小心的眯开眼睛。 看到那人直愣愣的趴在地上,小心的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笼子早已被剑气割开,确定那人没有了呼吸,女孩匆忙逃出洞外。 她靠着本能在林中狂奔,不知道要去往哪里。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这里!逃离这里! 手脚上的镣铐在她奔跑中响彻整个山谷。她却觉得,连那些镣铐,此时也变得不再那么讨厌。 甚至叮呤咣啷的声音,像悦耳的音乐。她自由的在山林奔跑,享受着山间的清风。 山谷另一侧,袅袅将相柳护在身后,强撑着身子站在那里。 “你是......云月?” 飞廉含笑的眼睛平添一抹趣味,玩味一笑。这个情况,他倒没想到。 “是又如何!”抬起大拇指,将嘴角的血迹擦掉,警惕的看着他。 “那你不应该比我更想给赤宸报仇?”他似有不解。 对着一心只想着给赤宸报仇的飞廉,袅袅有些无奈。她已经使出了全部力量,谁知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在隐隐发抖,越来越恍惚的意识让袅袅不由的有些无力,这就是差距吗? 袅袅:“飞廉,你要光复辰荣我没意见,甚至可以帮你!但是,替赤宸报仇根本没必要不是吗?” 袅袅:“赤......我的主人我了解,他一定希望我们替他看顾好剩下的辰荣军和他们的家人。你说,是不是?” 袅袅:“我们当初为什么战败?主人一定认为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害的!我们打着替他报仇的旗号,难道不会让他更加羞愧,不敢面对辰荣军地下的亡魂吗?” 袅袅:“还有,要是他真的在世,你觉得他会踏平西炎?那可是西陵珩的故乡,他可舍得?” 袅袅:“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个孩子。在你们看不见的时候,主人常常拉着我哭,说想看着她长大。” 袅袅:“我们应该先找到他的孩子,再做打算,你说呢?” 一边忽悠飞廉,趁他不注意,一边暗自调养气息。 飞廉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在听到赤宸背着他们哭的时候更是眼眶通红。 他和赤宸更多的是朋友,他很了解赤宸,所以他知道袅袅说的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赤宸重情义,他肯定不愿见到辰荣军因为他与西炎开战。 赤宸确实有些妇人之仁,他早就告诫过赤宸,让他不要迷恋于女色。 袅袅说的他若在世,不愿灭了西炎。飞廉简直不要太赞同,不然当年之战,何以落到如此惨败的下场! 他辰荣男儿,个个铮铮铁骨。最后只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都是他赤宸优柔寡断害的! 越想越气,飞廉成功把要为赤宸报仇这件事抛在脑后,甚至把找他后代之事忘个干净。 “袅袅所说不错,那依你看,我们接下来应该如何?”赤宸可以不管,既然他见到了云月,自要将辰荣恢复往日荣光。 见成功忽悠住飞廉,袅袅内心一喜。紧绷的弦一时有些松懈,她的意识瞬间归于黑暗。 等袅袅醒来,只看到一个收拾好的行囊和一封写的歪七八扭的信。 大致是说,让袅袅独自寻找赤宸后人,相柳会替他光复辰荣。 看完信的袅袅气的将信烧的粉碎,相柳,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那个死飞廉,别让我再见到他!不然......” 云月剑上,袅袅气愤的跺了下脚。身下的云月不满的晃动下剑身,袅袅赶紧安抚的弯腰摸摸它。 “袅袅大人,你好像打不过飞廉将军。” 小九化成实体,蹲在袅袅肩膀上。空中一阵冷风吹来,它不自觉的抖抖身子,然后精准打击。 摸了摸还有些隐隐发疼的胸口,袅袅有些泄气,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令人窝火啊! 逐渐冷静下来的袅袅不再执着于找到相柳,现在以她的实力,根本护不住他。 也不知道飞廉怎么忽悠的相柳,能让他自愿和他离开。 罢了,飞廉看相柳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欣赏。跟着他,也许更好。 想通后,便不再纠结,但一时她又不知该往何处而去。 大荒这么大,遇到相柳实属意外。 她现在连小夭的大概方位都不知道,盲目寻找,无疑是在大海捞针。 想到她会去清水镇,袅袅眼前一亮,反正现在的她也无处可去,不如就在那守株待兔。 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随风飘了下来,晃晃悠悠的落在平静的湖面,转眼间,已是几百个春秋。 这几百年间,袅袅不停的修炼,因为没与人比试过,她也不知实力到了何种程度。 为了更好的融入寻常生活,她在清水镇开了个书店。 此时的她正躺在窗边躺椅上,拿书遮住透过来的阳光,闭目休息。 窗外是忙碌嘈杂的人群,本来四散的人群不知为何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听说镇上来了个外乡人,医术十分高明。” “是吗?我也去瞅瞅!” 戴着帽子的妇人收了自家的摊位,往旁边看了一眼。顿时有些奇怪,这人平时最爱看热闹,现在倒躺的安然。 “袅袅,你不去?” 路过一家书店,妇人停下脚步,半个身子探过窗子,很是疑惑的样子。 椅子上的人拿掉盖在脸上的书,偏过头去,声音有些慵懒的说:“花婶,我又没病,来个医生与我何干?” 说完站起身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把手中的书放进书架,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这孩子。” 花婶嗔怪的看了眼已经跑远的身影,笑着追了上去。 “大家不要拥挤,以后我玟小六就在清水镇定居,大家有什么伤什么灾,尽管来找我。” 看热闹的人将一间医馆团团围住,袅袅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说话的人。 玟小六突然眼色一变,这气息,好生熟悉,似乎在哪里遇到过。 她疑惑的向四周看去,一个在人群中蹿来蹿去的人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人身形鬼魅,如鱼在水里游一样,信步从容。 心中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玟小六陡然忆起。这气息……与那时在山谷的一样。 “是她!” 不敢置信的轻呼出声,此时袅袅刚好挤到她身边,闻言一愣。 “我竟不知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到清水镇之外了。” 玟小六的眼神太过震惊,袅袅摸了摸她的脸。语气虽是不解,但脸上的表情格外臭皮。 “只是觉得阁下很像一位故人。” 玟小六回过神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微微点头算是行礼。 此次见面,袅袅有心结识,小六有心攀交。二人很快成为朋友,并互相引为知己。 在剧情中,小夭明明与相柳就在清水镇相识。可袅袅在四周寻找时,却始终寻不见他的踪迹。 望着依旧忙碌的玟小六,袅袅实在不知,是因为主角关环?还是,相柳在刻意躲着她? 对着窗外的梧桐叹了口气,罢了,总能遇到的。 一日夜晚,袅袅如往常一般,手里拎着两瓶酒找小六散心。 正值深夜,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耳边只剩下呼呼而过的风声。 “救我!” 脚踝处一阵凉意袭来,袅袅轻松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 脑海中放映着各种灵异故事,她的脸色煞时变得苍白,迟迟不敢低头看去。 “原来,你怕鬼啊?” 玟小六调侃的声音传来,对上她有些戏谑的眼神,袅袅尴尬的摸摸鼻尖,用力抽回她的脚。 “我会怕鬼?真是笑话!” 袅袅挺直了背,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似是无意的走到玟小六身后。 玟小六也并不打算揭穿她,任由她捏着衣角,带着她走到那人身旁。 直到蹲下,两人才看清地上人的情形。 浑身是血的男子虚弱的趴在地上,在他眼中,玟小六看到了熟悉的眼神。 那是一种极力渴求活下去,哪怕是卑微的活着,哪怕是孤独的活着。也想活下去的极致欲望。 也正是这个对视,玟小六下定决心,一定要救他! 第20章 长相思五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拉力,玟小六一时不察,被拉倒在地。 在她刚刚的位置,此时一个羽箭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给人一种冷冽之气。 让人心里望而发寒,玟小六一阵心惊,要不是袅袅拉她一把…… 后怕的拍拍胸口,回头看去。袅袅此时的表情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眼中的杀气让她有些陌生。 顺着袅袅的目光看去,屋檐上多了几个身穿黑衣之人。 他们整齐的动作,有序的纪律,丝毫不像是刺客,倒像是训练有序的军队。 “此人是叛军!” 注意到他虎口处的老茧,那是长期握剑才会留下的痕迹,加上有类似军人的追杀,玟小六一下猜到了他的身份。 得知此人身份,她心里有些犹豫,不知他是何方阵营的逃兵,救他是否会给她带来麻烦。 袅袅看向低头深思的玟小六,察觉到她纠结的心情,唤出云月。 站在她身前,冷眼看着屋顶上的黑衣人。像是座巍峨的大山,给足了玟小六安全感。 “放心,有什么麻烦,我替你摆平。你只需做你想做的。” 玟小六闻言心中一震,愣愣的抬头看向站在她身前的身影。 少女迎风而立,手里拿着一把剑,仿佛是个为爱冲锋陷阵的勇士。 玟小六心里被一股暖流包围,她眼神坚定的说:“我要救他,哪怕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地上的人听到玟小六的话,心下放心。松开拉着的衣角,彻底昏了过去。 玟小六和袅袅互相站在对方身后,眼神警惕的看着屋檐上整齐的人影。 令人奇怪的是,屋檐上的人突然如潮水般退去。 正准备大干一场的两人奇怪的对视,都没搞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管他呢,不打正好。喝酒的心情也没了,先走了哈。” 将手中的酒瓶递给玟小六,转身往她的书店走去。 月光下,一袭红衣的少女随意的扬起手挥了挥。 玟小六被她肆意洒脱的样子吸引,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背影。 屋檐上,一个白色身影若隐若现。他痴痴的望着已经没入黑暗中的身影,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身影,玟小六才弯腰将地下的人扶起。 【她是洒脱了,这不待把我累死!】 虽在心里吐槽,但还是动作轻柔的将人扶进医馆。 在玟小六口中,袅袅得知他叫老木,是辰荣逃兵。 听到辰荣军时,袅袅的思绪有些放空。她想到了相柳,也不知道当年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这些年,她有意无意都会查听他的下落。但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将他的信息都抹掉了一般。 久而久之,袅袅便不再打听,这些事,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平平淡淡的过去,老木正式加入医馆,每日在医药间忙碌。 他还收养了两个孩子,袅袅在之前在剧情中见过两个孩子的名字。 但听到玟小六一本正经的说:“串子,麻子。” 还是忍不住发笑,特别是两人长的和取得名字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反倒是叫串子的一脸麻子,麻子倒是白白净净,小时候脸肉嘟嘟的,格外讨喜。 小孩子,不论长大如何,小时候都很可爱。 所以袅袅来医馆的时候就多了,她还总喜欢将小朋友逗哭。 哭了她就嫌烦,然后将这些糟心的哄娃交给老木。 每次老木一边哄,一边骂袅袅。都多大的人了,比孩子还不让人省心。 时间如白驹过隙,只是眨眼的功夫,袅袅怀里白白胖胖的小孩已成大人模样。 玟小六倒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她与镇上的人早已混的熟悉,偶尔也会去病人家中问诊。 一次回来的时候,恰逢兔子精分娩,她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只能被逼上阵。 当时的袅袅正在一个茶摊听书,见此情形,眼疾手快的从一个摊贩前拿伞遮住。 与玟小六相视一笑,继续坐回到茶摊上。 清水镇有个会说话的石头已经传遍整个镇子,不少人慕名而来。 书馆的生意也因此根本没盈利过,不过袅袅也不指望书馆挣钱。 比较她每天能卖多少书,她倒觉得,有个与人交谈八卦的去处,很是不错。 “袅袅,回家吃饭。” 玟小六顺利帮兔子精接生后,对着茶摊吆喝一声,背着药箱满脸笑意。 等他们回到医馆,院子上的木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 吃完饭后,玟小六想直接回房休息,被老木教训一通,只能蔫蔫的去湖边洗碗。 头顶传来鸟叫,玟小六嘿嘿一笑。朝空中掷出一个石子,见打中,满心欢喜的跑过去。 【今天能改善改善伙食了。】 可是等她扒开草丛一看,脸瞬间垮起,晦气的将草又掩回去。 【袅袅说了,路边的男人不能乱捡,不然会倒霉。】 “袅袅,你可真会享受。” 刷完碗回来的玟小六,就看到袅袅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 “小六,你回来了,来,一起啊!” 袅袅拍了拍身旁另一个摇椅,笑着邀请。 玟小六又是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躺了过去。 阳光渐渐西移,静谧的小院里,躺椅上的人沉沉睡去,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六哥,湖边有个乞丐!他好可怜。” 串子和麻子一进院子就大喊,玟小六被惊醒,起身就揪两人的耳朵。 “没看到我们在休息吗?可怜?哪个人不可怜!” “可是……” “可什么是,有这闲工夫不去认草药。教你这么些年,都学了些什么!” 朝麻子踹了一脚,数落道。袅袅只好充当和事佬,“小六,孩子还小。” “你就惯着他们吧!” 玟小六满是怒气的朝袅袅发火,见火力有转移到她身上的趋势。 袅袅立刻从躺椅上站起来,笑呵呵的说:“我去散散步。” 河边,看着已经辨不出样子的人影,袅袅一阵唏嘘。 “袅袅大人,他……” “你闭嘴,小六会救他的,有我啥事!” 知道她要说什么,没等说话袅袅就赶紧打断它。 小九委屈巴巴的转过头,化作实体蹲在那人身上,任袅袅说什么也不走。 她只好无奈的蹲下身子,轻唤一声,“涂山璟。” 说起涂山璟,袅袅倒是见过一次。那次他好像是过生辰,整个青丘的女孩几乎都去见他。 那时的他,眉目含情,温瑞如玉。身着绫罗绸缎,身后跟着数十个婢女,宛如一个仙人。 她一时没忍住,踏着云月在一众侍女中揽着他的腰到了高空中。 “涂山璟,小心你大哥。” 顺着少女手指的方向,涂山篌的手,正拦着防风意映的腰肢。 但看来他如今这副样子,显然是没将她的忠告放在心上啊。 涂山璟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见他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袅袅本不想多管闲事。 对上小九有些执拗的眼神,无奈伸手替他输送灵力。 “我们都只是宇宙中的沧海一粟,不要因别人的目光否定自己过去的优秀。” 见他似有反应,袅袅继续说道:“没有人生来能一直站在高山之巅,遇到低谷时,想一想世上是否还有在乎自己的人。” 涂山璟似乎想到什么,眼中泯灭的光又燃起。 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像疼爱自己的奶奶一般温暖。 要是袅袅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绝对会说:“乖孙,我的年龄确实能做你奶奶了。” 第21章 长相思六 玟小六没想到,河边那个人会是袅袅带回来的。 接触到玟小六有些奇怪的眼神,袅袅捏住她的脸说:“把你脑子里那些肮脏的想法扔掉!” 玟小六乖巧的点点头,好奇的望向床上衣衫破旧、浑身被血和泥污覆盖的男子。 “过来看看。” 袅袅松开玟小六,侧身给她腾出空间,等玟小六过去,袅袅走到外面躺椅上躺下。 接下来的剧情太过血腥,她还是老实躺着吧。 屋里玟小六越是检查越是心惊,这人的毅力绝非常人能比。 他身上各种伤口纵横,身体根本看不出一点完好的皮肤。 膝盖似是被人敲断,脚底板也被什么刺穿。 不只是身体,对肉体的折磨,恐怕也令人难以想象。 感受到他身体里有些熟悉的灵力,玟小六不动声色的扫了袅袅一眼。 “你好,我叫玟小六,是回春堂的医师。现在你的腿需要敲碎了重接,要是忍不住,可以喊出来。” 见床上的人似是有了意识,玟小六语气温柔的解释。 那人只是点点头,眼神在四周看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知他在找什么,玟小六指了指窗外,撇撇嘴说:“救你的人在窗外。”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躺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麻子,拿锤子过来。串子,去烧盆热水。” 检查完后,玟小六啧啧两声,对着身后的两人吩咐道。 看他这样子,要说他和袅袅没情况,打死都不信! “把他摁住。” 玟小六拿着锤子,深吸口气,咬着牙砸了上去。 清脆的骨头响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窗外的袅袅心里一颤。 床上的人不发一声,双手死死的握紧床单。 “他竟然能忍住不叫出声。” 串子有些敬佩,这人还真是奇怪。 “这点痛和他之前受的折磨相比,算个屁啊!” 玟小六将锤子放下,吐槽一句,往前面医馆走去。 “你救的人,天天我来照顾,你觉得合理吗?” 玟小六站在袅袅的书馆前,忍不住抱怨。 自从把那个乞丐送到回春堂,袅袅一次都没来过。 别说让她照顾病人,就连以前每顿饭都来蹭饭都间断了。 “能者多劳,辛苦小六了。” 深知如何能让小六消气的袅袅,上前抱着玟小六,柔柔的撒娇。 “和我回家吃饭。” 玟小六挣脱开袅袅的拥抱,冷冷的丢下一句,转过身却抑制不住的扬起嘴角。 再踏进回春堂,日子又悄然溜过去几个春秋。 袅袅舒服的躺在躺椅上,手边就是洗好切好的果子。在她旁边,玟小六大大咧咧的嗑着瓜子。 吱呀 门被打开,一个气质芝兰玉树的男子出现在几人眼中。 优越的五官,深邃而温柔的眼神,让人不由一眼万年。 【袅袅眼光不错嘛。】 “既然伤好了,就走吧。” 玟小六眼中闪过惊艳,心里感叹一句。但她心里知道,此人绝不是普通神族。 留着他,迟早是个麻烦。 “我…无处…可去。” 他的眼神变得湿漉漉的,委屈的低着头。袅袅不由得想起自家委屈的小狐狸。 “无处可去?” 玟小六眼神冷了下来,语气并不算太好。 他急切的想要留下,断断续续的说:“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仆人。” “仆人?看你可不像是个会伺候人的人。” 玟小六眼神玩味的盯着他,明明是个身份高贵的人,却宁愿做仆人也要留下,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了,留下吧。出什么事我兜着。” 袅袅扫了眼额头已经急出冷汗的男子,出声求情。 她知道玟小六担心什么,但有她在,没人敢来找麻烦。 男子眼睛亮了起来,惊喜的看向说话的人,她好像是湖边遇到的那个人。 只是她好像不喜欢他,自从救了他之后,一次也没见过。 “既然决定让他留下,六哥,给他取个名字吧。” 串子和麻子有些兴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个人以后就是苦力了。 “名字?甘草。” 玟小六有些不爽,这小子有什么魔力,能让袅袅替他求情。 “这……不好听,也和他的气质不搭不是。” 麻子委婉的提示,玟小六看了眼帅的与周围的人仿佛不是一个次元的人,这个名字,确实有些草率了。 她顺手抓了把草药,“诺,数数,有多少片叶子。” 最后,确定下来,他的名字就叫叶十七。 有了叶十七的加入,玟小六变得清闲下来。 他很聪明,学什么一点就通,草药也认得很快。 所以玟小六心安理得的往椅子上一坐,嗑着瓜子看叶十七在药架上忙碌。 医馆里面,老木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是一把金豆豆。老木为难的望着桌上的钱,脸色有些发愁。 “这也不够啊!” 他的话一出,串子沮丧的蹲在地上。麻子见他情绪低迷,走过去撞了下他的肩膀。 “有兄弟就够了,要什么媳妇。我请你喝酒,别伤心了。” 麻子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串子,他瞪了麻子一眼,委屈的换个地方继续沮丧。 药架旁的叶十七并未在意苦恼的人,他的眼神一直落在玟小六身上。 袅袅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视一下,最后视线在叶十七和玟小六两人之间来回转移。 叶十七悄咪咪用余光注视玟小六的样子,很像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用手肘戳了戳叶十七,八卦的凑过去,“你喜欢小六?” 被戳中心事的叶十七脸色一红,随即又小心翼翼的低下头,抿唇不语。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袅袅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相信,你是值得被人爱的。” 叶十七身子一颤,抬头看向袅袅,她眼中的真挚让他鼻尖一酸。 此时的玟小六,心里已经有了计划。想好后抬头,就看到一幅俊男美女深情对视的一幕。 她嘿嘿一笑,上前调侃,“我说你怎么救他,眼光不错。” 袅袅:…… 那副磕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刚想解释,玟小六摆摆手,示意她都懂。然后走过去安慰老木。 袅袅尔康手,别走啊!你懂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懂! “别担心,串子会娶到媳妇的。” 老木听到玟小六的话,微微一笑,眼底还是化不开的浓浓忧愁。 半夜,等所有人都睡后,玟小六背上药篮,走进黑夜中。 叶十七担心的望着她,偷偷的跟了上去。手腕翻转,一道光从他手上闪出。 天色稍稍变亮,感觉身后有动静。玟小六心里一紧,警惕的回头。 这气息,似乎有些熟悉,她不确定的开口:“十七?” 大树后,走出来一个身影。确定是叶十七,她松了口气,将提上来的心放了回去。 “我就是上山抓个胐胐,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这可是辰荣军的地盘,你听说过相柳吗?他可凶了。” “我不怕,我想陪着你。”面对玟小六故意的恐吓,叶十七只觉得可爱,笑着开口。 见他神情认真,玟小六摸摸脸,她的表情这么不凶残吗? “你是西炎士兵吗?” “你是逃兵吗?” 见他都否认,玟小六便允许他跟着。既然不是与辰荣有仇的人,也不是奸细,那跟着应该没事吧。 床上睡觉的袅袅被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吵醒,感受到涂山璟的神力。眼眸一暗,起身跟着蝴蝶消失在黑幕中。 等袅袅找到叶十七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没有玟小六的身影。 “你能追踪到小六的踪迹吧?” 袅袅的声音有些着急。剧情里,她可是被打了二十大板!相柳,你可千万别伤小六啊! 望着远方漆黑的夜,袅袅在心里默默祈祷。 好在有涂山璟的灵蝶,没多久就找到玟小六的大致藏身位置。 营帐外,袅袅神情冷漠的看着如临大敌的辰荣军。 “相柳在哪?” “你认识我们军师?” “相柳,还打算躲着我吗?”不再理会拿着盾牌的士兵,朝里面大喊。 “我没有。” 一个戴着面具的白发男子从营帐外走出来。他浑身散发着冷气,四周的士兵似乎很怕他,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面具下,波澜不惊的眼睛在看到袅袅的一刻变得有些泛红。他克制住想把对方抱进怀里的冲动,一步一步走过去。 面具遮挡,看不出面具下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但没人知道,藏在衣袖下紧紧握住的手,暴露出此刻他内心的不平静。 第22章 长相思七 “我来找玟小六。” “这么久没见,你就想给我说这个?” 相柳的话中,似乎有些委屈。士兵们都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不敢发一言。 “你没打她吧?” “你身边这个男人又是谁?” “你先让我见她。”袅袅有点无奈。 “当初我写信不辞而别,不是真的想离开你。”相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袅袅,生怕从她的神色中看到生气。 “相柳,要不我们进去说?” 再说下去,她怕这些士兵的头要埋地里去。 “都很闲吗?” 相柳扫了众人一眼,那些人像是得了特赦,蜂拥着离开。一瞬间,就剩下他们三个。 “相柳,你要不要跟着我?” 现在她有信心,能把飞廉打趴,所以她想给相柳一个选择的机会。 相柳的眼睛亮了一下,但转瞬又黯淡下去。 他已经不是那个一心想待在袅袅身边,可以心安待在她身边的小男孩了。 刚接手辰荣军时,他们除了一腔热血,什么都没有。 没有亲人,没有儿女,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 可是,他们始终有个信念,光复辰荣。 这些年,他见过辰荣军的潦倒,也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他和飞廉带领辰荣军苦苦支撑,直到如今,他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保之力。他们,不只是是赤宸的部下。 况且飞廉说过...... 现在,他是他们的军师,他要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辰荣军,我不会放弃。”相柳深吸口气,抬头坚定的说。 “我很欣喜,你有了自己想做的事。” 袅袅心里,大概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营帐里,玟小六被绑着扔在地上。 虽然狼狈,但胜在干净,身上并没有被鞭子抽打的伤。 叶十七心疼的蹲下身,连忙将小六扶起来,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 “袅袅,你不留下?” 叶十七和袅袅各自搀扶着玟小六,见袅袅的目光一直落在玟小六身上。 连声告别都不说就准备离开,相柳出声阻拦。 玟小六有些担心的望向袅袅,后者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目送玟小六两人离开,袅袅回身望去。 相柳脸上本来戴着的面具,在袅袅回头的一瞬化作水汽渐渐消失,露出一张清冷精致的五官。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不可侵犯之感。一阵微风吹过,额边的碎发随风扬起。 相柳注意到看呆的袅袅,心情极好的轻笑出声。 红润的嘴唇轻轻勾起,幅度很小,但整个人似乎活了起来。那种疏离冷漠之感被一个笑容击碎,眼中也带了笑意。 “这样才对嘛!” 袅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有些欣慰的开口。 “不要捏我的脸,我已经长大了!” 相柳有些不满的挥开脸上的手,抓住袅袅的手腕,拦腰将她带到空中。 “这是你的坐骑?” 袅袅坐在一只白雕的身上,好奇的伸头往下面看去。 “这可比我那把破剑舒服多了!” 她伸开双手,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刻美好。相柳扭头看去,少女微笑的表情一如当年那般耀眼。 “你开心就好。” 相柳的声音有些小,还没到耳边就被风声吹散。袅袅睁开眼睛奇怪的问:“你说什么?” “该下去了。” 说完相柳拍了拍大雕,它十分有灵性的落在一棵大树上。 两人半倚在树上,头顶是发光的月亮。 “辰荣军一直驻扎在这吗?” 袅袅嘴里叼着一根因为无聊掰下来的木棍,一只腿蜷起,另一条腿自然的搭在树枝上。 “这只是一小部分。” 相柳并没有说,这些人是他特意驻扎在这里的。这样,他就可以抽空去看袅袅了。 “你是怎么说服飞廉的?” 袅袅问出了她觉得疑惑的事,当初的相柳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能说动飞廉不再骚扰她。 相柳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两人之间就这么陷入了尴尬。 “今天来的人是谁?好像和军师认识。” “一个妖族而已,竟然成了我们的军师,真是笑话!” “就是,我看飞廉将军只是把他当作一条狗罢了!” 两个士兵走到大树下,一边撒尿一边聊天。袅袅侧头看向相柳,他半个身子倚在树上。 一条腿蜷起,另一只手放松的搭在那条腿上,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二人的对话发生变化。 “云月。” 寒光闪过,树下的两人惊恐的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被剑砍成碎片。 风一扬,四散开来。像是漫天飞舞的雪花,扬起又落下。 “舌头是不想要了吗?” 头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威胁,两人刷的一下抬头,浑身打着哆嗦的飞快摇头。 “再让我听到你们乱嚼舌根,我的剑砍的,就不是砍你们的衣服了。” 察觉到袅袅目光要移的位置,相柳急忙坐起身捂住她的眼睛。 “滚。” 相柳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带着杀意的眼神扫向两人。 这声滚在树下的二人听来就是天籁之音,赶紧连滚带爬的消失在黑夜中。 “飞廉就是这么带队伍的?” 拿开捂着她眼睛的手,袅袅双手叉着腰,气呼呼的说。 “不都如此。” 明白袅袅是为他鸣不平,相柳淡淡回复一句,并未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袅袅气呼呼的样子,让相柳很感兴趣。 她的脸颊鼓起,轻轻嘟着嘴巴。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然后自顾自的傻笑。 “真是傻。” 袅袅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他的脑袋,唤出云月,御剑离去。 还没走进回春堂,袅袅就被串子一把拉住。 “袅袅,快去救老木,快去救老木!” 也不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串子拉着袅袅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玟小六正在与对方礼貌调解。 奈何对方就不是个讲理的人,继续不顾劝阻的侮辱老木。 袅袅看着小六冷下来的表情,心下一阵恼怒,施法破了老木身上的法术。 所有人都知道,因为逃兵的身份,老木十分看重面子,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羞辱一定会觉得十分难堪。 果然,回到回春堂的老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玟小六望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格外骇人。 她看着袅袅,语气冰冷的说:“我好久没杀过人了,可是刚刚,我很想杀了她们!” “小六,想去做什么就去做,我说过,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用不着你,十七,你会帮我吗?”玟小六转头看向叶十七。 见他坚定的点点头,玟小六眼中的杀意减了一点。 知道后面剧情的袅袅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叶十七,他哪来的勇气盯着这么真挚的眼神骗人的? 对方在她有些质问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见他有些慌乱的低下头,并不辩驳。袅袅便知道,小六恐怕要失望了。 得知结果,所以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回春堂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玱玹带着阿念刚进门,就看到玟小六霸气的跷着腿,一手放在身后的椅子上。 “舍妹不懂事,还请阁下高抬贵手,还请给我们解药。”玱玹弯腰行了一礼,很有礼貌的开口。 “我家哥哥受的屈辱,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可以了?” “我替舍妹向你赔罪,阁下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疼你妹妹,我也心疼我哥哥。老木被羞辱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想要解药,让她亲自给老木道歉。” “我妹妹向来不会弯腰,把解药交出来。”玱玹的声音夹杂了一丝怒气。 “怎么,我若不给,你还打算硬抢不成?”将手中的解药抛了一下,玟小六有些漫不经心。 “得罪了。” 玱玹眼神一变,伸出手掌朝玟小六打去。 “十七。”玟小六察觉到危险,满心欢喜的等待救援。 第23章 长相思八 玟小六的呼喊并没有等到有人回应,她眼中的光彩在刹那间消失。 满心的绝望袭来,窒息的感觉笼罩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缓缓闭上眼睛,准备接上玱玹打来的一掌。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有些诧异的睁开眼睛。一股剑气对上玱玹,强大的力量逼的他硬生生后退几步。 玟小六抬头侧目看向神情凝重的袅袅,心里一阵恍惚。 阿念见此想上前,被玱玹一把拽住。他稳住身形后下意识将阿念护在身后。 【没想到,清水镇还隐藏着如此厉害的人物。】 玱玹眼中满是警惕,这人实力不凡,也不知是敌是友。 不同于玱玹的警惕,袅袅此时有些迷茫。 这几百年来,袅袅只是埋头苦练,她也不知她现在的实力到了何种水平。 刚刚她只是想挡住玱玹的掌力,没曾想会伤到他。 玟小六被余震波及,震倒在地。她的眼神是失望,但更多的是竟然想依靠他人的讽刺。 袅袅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心里没由来的一揪,走上前将她扶起来。 “我说过,我会是你永远可以信赖依靠之人。”袅袅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郑重。 玟小六抬头对上袅袅担忧的眸子,眼眶红了起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就像是委屈的孩子,见到可以撑腰的亲人,情绪一泄千里。 “二位虽没有解毒的能力,压制毒素蔓延总有方法吧?什么时候老木气消,什么时候奉上解药。现在,都给我滚。”凌厉的目光扫向门口的两人,语气十分恶劣。 阿念还想说些什么,玱玹捂住她的嘴巴,拉着她离开。 他这次出来本就是以游山玩水之名,暗地里寻找小夭。 此人神力深不可测,他一时还不能与她硬碰硬。 两人走后,玟小六就那么眼神呆滞的坐在窗边,情绪低迷。 “小六,十七他……” 本想替叶十七求情的袅袅,接触到玟小六冷漠的眼神,识相的闭嘴。 【叶十七,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小镇的夜是寂静的,梅花树下,玱玹眼神阴郁的坐在桌子旁。 “少爷,那人的神力真有那么厉害?” 老桑有些不信,区区一个清水镇,能有多厉害的人。 玱玹并未回应,他望着梅花,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天一早,玱玹就拎着几瓶酒大张旗鼓的走来回春堂,整个小镇都知道他来给老木赔罪。 玟小六站在窗下,目光落在与老木称兄道弟的玱玹身上。 她只觉得眼前之人很是可怕,以他的身份,竟然能将昨天的事情全然忘记,甚至能把老木哄的开开心心的。 “少爷。” 老桑扶着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玱玹,不满的瞪了众人一眼。 “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袅袅对上玱玹略带水汽的目光,哼了一声,回怼过去。 玱玹晃晃悠悠的走过去,弯腰行了一礼,“姑娘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 脚下一个踉跄,袅袅伸手扶住要倒下的身体。 揽着他腰的手一顿,身为一个男子,腰竟然比女子还要细上几分。 玱玹借机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袅袅身上,头枕在她的肩上。 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就缓缓洒在她脖间。温热的鼻息让她身子一僵,不适的将头歪向另一边。 玟小六对上袅袅有些求救的目光,下一秒扭头望天,装作没看见。 “这是解药。” 将一个瓷瓶塞到老桑怀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走到快看不见处,还给了袅袅一个‘看好你’的眼神。 老桑拿着解药,扫到玱玹背在身后的手势,说了句“我先走了。”也不见了踪影。 眼见谁也靠不住,袅袅无语望天。没办法,只好吃力的支着那人的重量。 伸手将肩膀上玱玹的脑袋挪开,袅袅玩味的笑笑。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把他的一只手架到她的肩膀上,伸手抓住他的手。 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装作不经意的掐了下。 “哎呀,手滑。” 看他这样也丝毫没有反应,粗鲁的把他扔到床上。 “长的倒是不错。” 蹲在床边,袅袅伸手戳了戳玱玹的脸,感叹道。 不满足于只是戳戳,伸出手指肆无忌惮的勾勒他脸的轮廓。 “摸够了吗?”直到袅袅手指接触到玱玹的嘴唇,他才有些愠怒的开口。 抬头,玱玹哪里还有一丝醉酒的样子。大气的五官此时满是凝重,眼里闪着狠厉的光。 “不装了?” 袅袅站起身,双手抱拳,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玱玹,出口嘲讽一句。 “你到底是谁?”玱玹有些无奈的揉揉眉心。 脸上似乎还残留少女指尖的温热,他心里漾起异样的感觉。 “我对你没有恶意,老木的事只是对事不对人而已。” 玱玹听到袅袅的解释,也没说信不信。他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冷漠瞬间被温柔代替。 老实讲,玱玹看起来像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他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疏离的笑,仿佛世间很少有能拨动他情绪的东西。 但那样的他像是戴了一个面具,将真实的自己埋到最深处。没有人能窥见一分他真实的样子。 “很累吧?” 袅袅没由来的一句,玱玹整个人战栗一下。他本就对袅袅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的话就像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藏着真实的,深不见底的洞穴深处。 “老木的事确实是舍妹做的不对,我叫轩,欢迎以后来我的酒铺喝酒。”不同于往常疏离的笑,此时他的笑容,真挚了许多。 “好说好说,我叫袅袅。” 玱玹的情绪转换的太快,袅袅根本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能愣愣的点点头。 玱玹看着表情呆愣的袅袅,眼中的笑意更深。 这么单纯,应该不是五王那边的人。既然不是敌人,那最好是成为朋友。 打开房门,三个人影因为惯性栽了进来。玟小六嘿嘿一笑,连忙扶正她的帽子。 “那个,今天天气真好。” 说着一边看天,一边转身离开。串子麻子见此,嘿嘿一笑,也跟着离开。 侧头看去,叶十七委屈的站在床边,眼神满是落寞。 送走玱玹后,袅袅凑近叶十七身边。 “小六还没原谅你?” 叶十七也不回答,只是用复杂的眼神跟随着玟小六。 袅袅见他不回答,也不生气,自顾自的说:“你认识那两个人?” “那个女子,认识我。”叶十七眼神终于有了变化,沉闷着回答。 “你在怕什么?” “如果被发现,我就不能再是叶十七了。我想一直是叶十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你是,小六也是。无论是何身份,你都是我和小六救的小乞丐。”袅袅耐心开导,她希望叶十七脑子能转过这个弯。 “小六也是在气自己,她把信任给了你。你要是做不到,就不要轻易承诺。” 叶十七眼神亮了一下,仿佛想通了什么,对袅袅道了声谢就跑向玟小六。 —— 回春堂后面的小院被红绸挂满,几张桌子堆在一起,上面是一些菜肴。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串子穿着喜服,端着酒杯在祝酒。 玱玹也拎着几瓶酒走过来,他为人谦逊温和,很快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小院气氛一时热闹非凡。 “哥哥,你说有事要忙,原来是来这。” 阿念一来,众人的脸色变了一下,但没人好意思开口让她离开。 玱玹注意到气氛的尴尬,意识到什么,拉着阿念准备离开。 “走什么,我还没经历过这种婚事,坐下看看。” 海棠在凳子上铺了个手帕,阿念这才端庄的坐下。 玱玹见此也只好对几人歉意的笑笑。 “妹子,你……” “谁是你妹,别乱攀关系。” 老木的话被阿念堵了回去,只好喝了口闷酒。 “不是说……” “也不是谁都跟你们一样,家里有金山银山。” 还没等阿念说完,袅袅就拿了一个果子塞进她嘴里,嘴里不忘嘲讽。 “大胆刁民,哥哥,你看她!” 阿念吐掉嘴里的果子,蛮横的站起身,对着玱玹撒娇。 玱玹对上袅袅有些戏谑的眼神,拉着阿念与众人此行。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他们走后,气氛依旧有些诡异。 空气中似乎有雪花飘落,袅袅感到有束炙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于是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身影在袅袅抬头的一瞬就转身离开,背影有些熟悉。 相柳?袅袅站起身,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她下意识的追上去。 也许是刻意,那人的脚步很慢,袅袅很快追上。 第24章 长相思九 “相柳。” 前面的身影闻声止住脚步,微微偏头,用眼角的余光跟随着袅袅的脚步。 站到他对面,弯腰凑近盯着他的眼睛,袅袅有些疑惑,“怎么不进去?” 低头对上少女炽热的眼神,相柳转瞬错开她的目光,抿了下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虽然掩饰的很好,但袅袅还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 想到在街上听到有关九头妖的传闻,袅袅有些心疼。 他是害怕没有人欢迎吗?直起腰思索一会,袅袅收回思绪。 上前扯着他的袖子,拉着他往院里走。相柳乖乖的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衣袖上的手上,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走,该把你介绍给他们了。” 相柳并未说话。还是低头看向拽着他衣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粉嫩的指甲在他纯白的衣服上显得更加好看。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慢慢靠近袅袅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见她没反对,相柳牵着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很快,本来一前一后的身影,变成了并肩而行。 他没告诉袅袅,留兵驻扎在清水镇是他要求的,也是他特意要求成为这里的军师。 每次找飞廉议事,飞廉都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相柳执拗的不去解释,任由误会在整个军队蔓延。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扮作其他人的模样去袅袅的书店买书。 她并未认出,只是慵懒的躺在窗前的躺椅上。 偶尔会和她闲聊两句,她也总是兴致缺缺。但对相柳来说,能时不时见到她已经足矣。 自从分别,他没想过再出现在袅袅身边。 直到一次偶然,他碰到了玟小六。见到玟小六的一瞬间,他就认出,那是袅袅想护着的人。 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在心中肆虐。他见过她在袅袅怀里撒娇,见过袅袅对她的不同。 他不理解,她到底有何特别。袅袅看起来随和,但他深知,她像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与这个世界仿佛没有任何联系。 面对玟小六时,袅袅的情绪波动是不同的。 所以他抓了她,甚至在军营里恐吓她。 他想知道,玟小六有什么特别之处。试探的结果告诉他,玟小六也许身份很不一般。 心里更加疑惑起来,第六感告诉他,事实恐怕不止如此。 与他料想的一样,袅袅只身闯军营,就为了救玟小六。 听到她喊‘相柳’的时候,内心一阵悸动。 想见她这个念头,像是被关押许久的野兽,嘶吼着想冲破牢笼。 压抑着想冲出去的念头,躲在营帐里不敢开口。 他怕,一旦见到她,那些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会顷刻崩塌。 她接下来的话让相柳一阵心慌,她是生气了吗?所以他不顾一切的走了出来。 他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什么不再出现在她面前的念头被彻底抛之脑后。 他想靠近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这么想着,他的身影坚定的走向袅袅。 “相柳!想什么呢!” 当相柳回过神时,他已经被众人围在中间,怀里是有些懵懵的袅袅。 见他回神,袅袅推开他,十分开心的将相柳介绍给众人。 怀里的温热像烟花般转瞬即逝,他怔然的扫了下仍有余温的手掌,看似自然的将手背到身后。 “相柳,我朋友。” “袅袅,他不会.......就是辰荣军师?” 麻子有些害怕的缩在一个角落,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如此。 相柳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察觉到相柳越来越冷的气场。 袅袅开玩笑的说:“都怕什么,说不定以后就是你们姐夫了。” 玟小六揶揄的用肩膀顶了下袅袅,接收到她的眼神后,十分默契的帮腔道:“就是,都带给我们看了,肯定能放一万个心。” 有了两人的插科打诨,众人的情绪被安抚下去。只有老木依旧面色愁容,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瞟相柳。 正是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相柳身上,他才能清楚的看到,在袅袅说出‘姐夫’二字时,相柳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喜。 老木有些吃惊,他在辰荣军待过。见过也听说过军师相柳,刚刚眼中的神色,倒与传闻很是不符。 饶是如此,那种对相柳的恐惧,丝毫没有因此消减一分。 “如果我想杀你,那夜的你已经是个尸体了。” 相柳扫了一眼有些唯唯诺诺的老木,语气虽冷,但对老木来说,无疑是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见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袅袅把相柳按到一个座位上,在他旁边坐下。 这桌酒席一直吃到太阳西下,月光高照。 串子已经入了洞房,麻子和老木都喝醉倒在桌子上。 叶十七将喝醉的玟小六打横抱起,看了眼也有些醉意的袅袅和眼中依旧清明的相柳,贴心的将桌上的人一一送回房间。 小院一下变得安静下来,相柳随意的拿着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袅袅晃晃悠悠的指着他,拿着酒瓶的身影有些不稳。 “你不要乱动,看你都重影了。” 走过去想把歪斜的身影掰正,脚步却像踩着棉花一般,往一旁跌去。 相柳伸手挽住快要跌倒人的腰肢,手掌略一使力,袅袅整个身子便趴在他身上。 “相柳,你真的有九个头吗?” 怀中的少女仰着脸问,眸光中只有强烈的好奇,脸颊微红,眼神迷离。 “难道,是这么长得?” 袅袅挣扎着从相柳身上起来,拿着酒瓶整齐的摆了一排,然后就开始‘咯咯’的笑。 “就那么想知道?” 头顶传来冷清的询问,趴在桌子上的袅袅抬头看去。月光下,白发少年本来冷漠的五官显得有些柔和。 相柳很不喜他人讨论他的真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提起的人眼中满是恶意与嘲讽。 袅袅不同,迷离的眼神满是清澈,四肢不协调的样子看起来愚蠢可爱。 “你长的,真好看。” 袅袅由衷的感慨一句,然后‘咚’的一下,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相柳无奈的叹口气,放下手中的酒瓶,将人抱了起来。 “就这?” 窗下的玟小六,嗑着瓜子,津津有味的观赏。 还没到期待的剧情,两人就进了房间。幽怨的看了眼已经紧闭的房门,愤愤的出声吐槽。 她还特意装醉给了二人独处的空间,看了那么久,什么深情对视、你侬我侬、干柴烈火……什么也没发生! 以后再也不相信那些话本里说的了!‘啪’的一下,关上窗户。四周归于安静。 一夜无话。 刚醒来的袅袅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美颜暴击。 不确定的揉揉眼睛,再睁开眼。相柳安静的侧躺在她身边,双手老实的抱在胸前,耳边是均匀绵长的呼吸。 这……对颜控的人来说不要太友好。 “早。” 独属于刚醒的沙哑嗓音慵懒的传来,相柳睡眼惺忪的盯着呆呆的袅袅。 刚睡醒的相柳奶乖奶乖的,像个可爱的小团子。 “早。”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嘿嘿咧嘴一笑,打了声招呼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相柳。 “口水流下来了。”相柳抬手轻轻打了下袅袅的脑门,虽是调侃,嘴角却是挂着宠溺的笑。 嗯?袅袅扯着袖子擦了下嘴,没有啊,谁说有口水! 对上相柳戏谑的目光,袅袅才反应过来,赶紧拿着外衣出去。 “你拿的是我的衣服!” 身后轻笑的声音让袅袅老脸一红,背过手接过相柳递过来的衣服。 “小六好像叫我。” 太丢人了,随便搪塞一句,越过相柳,踉跄着跑出去。 相柳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袅袅,看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极好的起身盘坐在床上。 玟小六凑到袅袅身边,贱兮兮的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醒那么早?” 想到刚才的事情,袅袅压下社死的尴尬。 伸手在她头上打了一下,满脸回味道:“是不错,你个万年单身狗是不会理解的!” 万年单身狗?这是什么意思?看着玟小六懵懵的神情,袅袅心情极好的去洗漱。 “六哥,串子他……” 麻子着急的跑过来,脸颊是不正常的绯红。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扭捏着不再开口。 “咦~” 大街上,玟小六看着眼前相拥热吻的两个身影。八卦的心挡也挡不住,探头好奇的观看。 袅袅跟在玟小六身后,见她伸着脖子看,也有样学样的踮起脚尖。 还没看到什么,眼前被一个黑影挡住,相柳从后面环住她的身影,伸手遮住袅袅的眼睛。 “你竟然寻花问柳,看我不打死你!” 老木气急,拿着个藤条就往串子身上打去。 “我是认真的!” 串子梗着脖子大喊,大有一副你打死我我也要娶她的样子。 老木揪着他的耳朵就往回春堂走去,麻子紧跟其后。 相柳见已经没了热闹,一把拎着袅袅的后领跟上去。 被扼住命运喉咙的袅袅,气的直磨后槽牙。早上就输了一局,这次无论如何待扳回来! 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胜负欲,她转身环住相柳的腰。 抬头用一双星星眼软软的开口:“相柳,你的眼睛,格外好看。” 深情对视中,趁他不注意,袅袅抬脚用力踩上去。 吃痛的将人松开,袅袅趁机跑远。回头看他疼的脸色都变了,挑衅的做了个鬼脸。 【1:1】心情极好的抬手挥了挥,潇洒的往回春堂走去。 袅袅转身的一瞬,本来疼的弯腰的相柳直起身子,慢悠悠的跟上去。 几人走后,玟小六瞥到耳尖有些泛红的叶十七,起了挑逗之意。 抬手把他摁在后面的木柱上,言语轻佻的说:“男女之事很是正常,你害羞什么?十七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叶十七有些拘谨的紧绷着身子,双手紧紧的抓紧后面的木柱。 他直直的看向玟小六,那双多情的眼中满是深情。虽未开口,但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玟小六被他看的有些害羞,放开他后退一步,不自然的踢了踢脚边的石子。 站在原地的叶十七低头微笑,然后紧跟上玟小六的脚步。 第25章 长相思十 回春堂里,老木坐在凳子上,他前面跪着一脸不服气的串子。 “你要想讨媳妇,也找个家世清白的……” “老木,你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要是可以,谁愿意流落风尘。” 老木被袅袅打断,扬起脸想要斥责。余光扫到站在一旁的相柳,又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 歪了下头,将两只手揣在一起,缩着身子憋屈的耷拉着眼皮。 “还没问人家女孩的意见呢。” 袅袅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孩,她的眼中清澈明亮,但看向串子时并无爱意。 “你为何喜欢串子?” 对此,心里十分不解。女子长虽不说国色天香,但说小家碧玉绰绰有余。 这么一个人,竟然想和长的一般,没什么才华,更没什么存款的串子过一辈子。 她图什么? 费解的拍拍脑袋,在空间看的剧情已经忘的七七八八,只剩下几件转折事件。 至于串子他们的事,脑海中确实没了什么印象。 “奴家只是个贱籍,身如浮萍之人罢了。如今可以有个归宿,与我,已无所求。” 也许是女孩的眼神太过冷静,袅袅竟然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中看到了悲伤。 “既然女孩愿意,那就想办法帮她脱籍赎身吧。” “就按袅袅说的办吧。” 刚进来的玟小六见所有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赞同的说了句。 “你跟我来。” 示意女孩跟来。一进内室,玟小六收回身上的懒散,眼神有些犀利的望向女孩。 “我不认为你是喜欢串子而选择和他在一起,说,你接近串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女孩扑通跪了下去,真挚的说:“奴家名叫桑甜儿,一日有个公子来找我。让我接近串子,完成任务会给我脱籍赎身。” “那个公子是?” “是酒铺的轩公子。” —— 酒铺里,玱玹已经配好酒菜,看到玟小六两人过来,转头微笑。 “这是桑甜儿的卖身契和奴籍。” 还没等两人开口,玱玹就从怀中掏出两张纸递过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任二位再生气,此时也只好悻悻的坐在他对面。 不得不说,玱玹很会揣摩人心。 几天后,回春堂迎来了第二场婚礼,串子身着喜服,如当初的麻子一样向众人敬酒。 深夜,附近的树林里。相柳负手而立,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寒气。 “一起上吧。” 嚣张的语气让周围的黑衣人心生不满,下一秒蜂拥而上。 相柳手拿一把弯刀,身形鬼魅的在一众黑衣人之间穿梭。 见过不敌,黑衣人的站位发生改变,一个巨大的阵法在相柳脚下显现出来。 阵法向相柳逼来,阵法中的身影半跪在地。 黑衣首领眼中划过惊喜,正要上前嘲讽。陡然一阵巨大的能量袭来,下一瞬被震翻在地。 所有的黑衣人都口吐鲜血,神情有些惊恐。 “谁?你可知他是辰荣相柳!” “我救的就是相柳。” 黑暗中,一袭红衣的袅袅轻蔑的扫向地上的人。在瞥到相柳白衣上的红时,眼神变得格外冰冷。 眼前人毫不掩饰的杀意,让躺在地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打个颤栗。 还没等辩解,一道强劲的剑气打在他们身上。 只有一个黑衣人反应迅速的往后闪去。 但还是被剑气的余波震的吐出一口鲜血,也顾不及伤的如何,飞快逃走。 除了他,其他黑衣人当场没了呼吸。 袅袅扶起单膝跪地的相柳,他的眼睛变得猩红,将整个人的重量交给袅袅。 “没事吧?” “疼。”相柳似乎是在撒娇。 “哪里疼?” 月光透过树荫,在土路上撒下斑驳的光点。 树荫下,两个身影缓慢的前移,一时间,风声都变得柔和起来。 星光闪烁,又被白幕遮盖。袅袅起身时,身边已经没了相柳的身影。 回春堂里,玱玹坐在棋桌前,抬头温声道:“来一局?” 玟小六迫不及待的走下,笑容满面的说:“好啊好啊!” “小六,你没看人家的目光盯得是十七啊?” 袅袅打着哈欠,半睡半醒的走来。 “你说下,就下。” 叶十七看向玟小六的目光满是情义,眼中的笑意更是要溢出来一样。 “知道你们关系好,也不用……” “谁跟他关系好!” “那到底下不下?” “下!但我有个条件,我们一起下。” 玱玹无奈只得同意,袅袅被撒了一嘴狗粮,不愿再看下去,也就没留下来观战。 下了几盘后,玱玹实在忍无可忍的吐槽:“就你这样的,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被嫌弃的玟小六抬眸看向叶十七,后者微微一笑,温柔的说:“没有,你下的很好。” 玱玹无语的把手中的棋子放下,他就不该提出要下棋,太糟心了! “袅袅,不好了!我们的店铺都要收回去了!” 出门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妇人拦住,满面愁容的抱怨。 “是都要收回吗?” “对啊!这条街都是那个东家的,也不知是何人,竟然有如此财大气粗!” “杨嫂放心,我这就和小六去看看。这店铺租给谁不是租呢!” 安抚了一句,袅袅只好转身往回春堂走去。 “小六,不下了?” “轩哥嫌弃我下的不好。”听到袅袅询问,玟小六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 “正好,陪我一起去个地方。” 与玟小六解释一番后,三人也到了所谓东家的院子里。 “你看这店铺,租给谁不是租……” “不瞒你说,我也只是个掌柜。我们东家来人了,别说你那一个店铺,就是这个清水镇,也要看他心情。” 掌柜打断玟小六的话,说完就急忙走进内室。 不一会掌柜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穿黄褐色衣衫的女子,看掌柜的对她的态度,地位应该不低。 叶十七看到女子的一瞬间,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接着赶紧背过身去。 “少主?” 女子看到前面有些熟悉的背影,不敢置信的轻声喊了一句。见他顿了下脚步,随即确定心中所想。 上前抱住叶十七的大腿,声音悲切的说:“少主,奴是静夜啊!少主忘了吗?以前还总是打趣我们说静夜幽兰香。” 叶十七眉头微锁的瞥了她一眼,睁着无辜的双眼看向玟小六。 “静夜幽兰香啊。”袅袅看热闹的附和一句。 小六自嘲的嗤笑一声,拉着袅袅抬脚就走。 静夜见叶十七也想跟着离开,抓他腿的手死死拽住,叶十七只好停下脚步。 一日集会,袅袅实在看不下去小六低迷的情绪,约着轩一起去茶馆听书。 刚坐下,叶十七就小心的站过来,也不坐下,只是看着坐着的玟小六。 “坐。” 嗑着瓜子的轩抬头笑着对叶十七说,谁知叶十七只是盯着玟小六,并未回应。 第26章 长相思十一 “坐吧。” 袅袅见此,用手捣了捣玟小六。玟小六别扭的点点头,叶十七眼中有了笑意,乖巧的坐下剥干果。 “大荒除了有三大神族,还有四大世家。其中最有钱的便是这涂山家,涂山家有个二公子,生的是芝兰玉树。性子更是如天上月,当真是公子世无双。” “涂山家可是千挑万选,给他找了个未婚妻。他的未婚妻便是以骑射闻名天下的防风家二小姐防风意映,传说这位防风小姐对涂山二公子可是情深意重。” 越听越不对,这……袅袅嗑瓜子的手一顿,原本是想让玟小六出来散散心,听完估计更糟心了吧。 小心的偏头用余光观察,玟小六察觉到袅袅的目光,强颜欢笑的扯了扯嘴角。 “奈何这位涂山二公子三年前突然失踪,涂山家想解除婚约,防风小姐愣是不愿意。” 说书还在继续,玟小六手里的干果被捏的碎成渣渣,四散在桌子上。 “也不知涂山家二公子叫什么,以后再叫叶十七也不合适不是。” 玟小六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把叶十七剥的干果推到袅袅旁边,赌气的不看他。 “涂山璟。”委屈的耷拉着脑袋,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 “是哪几个字呢?”玟小六对他的委屈恍若未闻,继续发问。 叶十七有些难过的低下头,手指在茶杯中沾了一点水,在桌子上写下‘涂山璟’三个字。 袅袅嘴里塞满了干果,脸上一副姨母笑,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等她侧头看向轩,不由的一噎,好家伙,他不会以为涂山家二公子喜欢男的吧? “涂山璟,倒是个芝兰玉树的好名字。静夜好看还是兰香好看?” ‘噗’袅袅嘴里的干果喷了出来,她尴尬的将桌子上的残渣收拾干净。 涂山璟本来听到玟小六喊自己有些高兴,刚抬头就听到一句致命的问题。 他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低头沉默不语。 玟小六白了出洋相的袅袅一眼,转头死亡凝视鹌鹑一样的叶十七。 本来想带玟小六散散心,结果不小心目睹了几个名场面。 看了眼依旧吃瓜的轩,袅袅一愣。你吃的瓜,我吃的瓜,好像不一样。 这种只有自己懂,吃瓜的痛苦,谁懂啊! “我劝你最好不要如此开心。” 袅袅凑近玱玹,在他耳边低语。鼻尖传来清冷的香气,像檀香,又像沉香。 气味不浓,闻起来让人心生欢喜。玱玹不解的回头,“为何?” 虽然对涂山二公子喜欢一个男人不是很理解,但每个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他尊重。 对上他求知的眼神,袅袅不知如何作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摇摇头沉默不语。 玱玹:…… 夜晚,寂静的小院里忽然传来丝丝凉意。袅袅打开窗户,伸手接过几片雪花,算起来,她已经有几天没见到相柳了。 实在睡不着,袅袅起身往玟小六的房间走去。 玟小六并不在房间里?袅袅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手上冰冷的触感告诉她,今夜床上并未躺人。 手腕反转,一个晶莹的蝴蝶在空中转了个圈,盈盈朝一个方向飞去。 途中遇到来找玟小六的涂山璟,于是二人便一起结伴而行。 跟着蝴蝶走到一个大树下,相柳带着玟小六出现在二人眼中。 他们两人怎么在一起?难道…… “把你脑中龌龊的想法丢掉。”相柳扫了眼袅袅,光看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她脑子的构成是什么,光想着一些情爱之事,还乱点鸳鸯谱。 涂山璟眼神不善的盯着相柳,对上玟小六的目光后,又变的有些委屈。 袅袅离涂山璟很近,清晰的看到叶十七眼中情绪的转变。瞳孔瞬间放大,难道,这就是狐狸的天生技能? “静夜好看还是兰香好看?” 玟小六的话让本就诡异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身侧的相柳用手中的纸卷敲了敲玟小六的手臂。 “我有事求你。”玟小六扭捏的踢了踢脚下的我石子。 “你的事,不用求,我会帮。”涂山璟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勾起,声音温柔。 伸手将相柳拉开,揣着双手捣了捣,“看看这段位,你可待学呢。” 相柳歪头,“你喜欢这样的?”语气虽不解,脑中却认真琢磨起来。 嗯?什么意思?袅袅也歪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在一起。 望着相柳眼底深处的深情,袅袅浑身一颤,急忙错开他的目光。 相柳眸光微深,扭了下脖子,看向袅袅的眼神,满是捕捉猎物时的耐心与势在必得。 “我想要一些药材,这是清单。” “好。” 涂山璟接过,并未询问原由,不做思索的答应。 也许是他太过干脆,玟小六的内心有了一丝触动。 不自然的扭头,远处站着两人,月光或明或暗,打在他们身上。 风声簌簌,几片落叶晃晃悠悠在空中,旋个转,随即落在地上。 时间一时间停止流转,画面中的两人,宛如一对璧人,让人心生向往。 相柳得到涂山璟的回答,并不打算继续听二人的废话。他上前揽住袅袅的腰,飞身坐到毛球身上。 玟小六抬头,目光跟随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叶十七站在她身后,默默陪着她。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抬头就可以看到泛着寒光的太阳。 侧头将目光落在相柳身上,他的眼睑下略有些发黑,瞳仁处有几条红血丝。 “累吗?” 袅袅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想把他心里的烦恼一起抚平。 “还好。” 相柳目视前方,轻声回了一句。 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冷的样子,藏在衣袖下握紧的手却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袅袅的关心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掷进一颗石子,在他的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心底的这种异样,是面对其他人所没有的,他并不反感。 一阵失重感传来,相柳被袅袅扑倒,在空中自由降落。 他心里一下诧异,感受着怀中的重量,任由身体自由降落。 两人的头发被风吹起,缠绵的缠绕交杂着。 小心的环上纤细的腰,相柳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整个人轻盈起来,脸上浮现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像是绚丽的烟花,让人初见惊艳,再见倾心。 快要落到海里时,相柳施法在两人身边设下一道屏障。 有了屏障,他们宛如变成了鱼,在海底遨游。这种奇幻之感令袅袅十分好奇。 她的眼睛没有因为一个事物停留,这看两眼,那看两眼。 相柳也不打扰,安静的陪着她乱转。 等到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暗礁时,相柳抓住袅袅的手,往那暗礁伸去。 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指尖碰到它的一瞬,本来灰扑扑的暗礁煞时间开满了红褐色的小花。 接着这种红褐色便蔓延至整个暗礁,连带着整个海底,袅袅看着眼前的景象,满是震撼。 潮涨潮落,又是一夜,月亮的光逐渐被太阳遮盖。 “药材被劫了。”相柳脸色并不好,冷冷的开口。 玟小六感受到从他身上释放的冷气,默默走到袅袅身后。 她已经按照相柳的吩咐,找涂山璟要了药材。被劫这件事,她也没办法。 “我有个办法,我们可以绑架阿念,要挟他返还药材。”玟小六从袅袅肩膀露出头,小心翼翼的建议。 “这样的话,你会有大麻烦。”袅袅不赞同的驳回。 “大不了就是一顿揍。”玟小六满不在乎,能有帮袅袅的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 商议完后,玟小六便去绑阿念。袅袅不放心,跟着她一起。 树林里,玟小六牵着绳子,后面是被绑的阿念。 “我哥一定会把你们都杀了!”阿念气势汹汹的威胁。 “是吗?也不知道我们两个谁先死。” 玟小六有意逗她,拿着一个药丸吓唬的说:“这可是天下最厉害的毒,毒发时满脸溃烂,万箭穿心!” 说着就捏着她的脸,扔进她嘴里,强迫她咽下去。 阿念吓的脸色苍白,眼眶挂着泪珠。 “小六,我记得你养了一对能互联痛感的蛊对吧?” 袅袅深知玟小六心性,那个毒药一定是假的,所以并未阻止她吓唬阿念。 也不问袅袅有何用处,直接从怀里掏出来给她。 药材到手后,相柳提议玟小六到辰荣躲躲,却被她一口回绝。 玱玹赶到就看到头发衣衫凌乱,脸上满是灰尘的阿念。 他心疼的把阿念抱进怀里,阿念的眼泪在见到玱玹的那刻喷涌而出。 抽咽着向玱玹诉说着她的委屈,接触到玱玹幽深的瞳孔时,袅袅觉得有些心惊。 “是我,都是我。” 把玟小六挡在身后,袅袅硬着头皮直视着玱玹的眼睛。 “袅袅。” “你闭嘴!”打断玟小六,挡住玱玹看向她的目光。 玱玹眼中仿佛有暴风肆虐,毫不掩饰他的怒气:“给我找最好的行刑人,不要伤她性命。” 袅袅并未反抗,只是趁玱玹不注意,偷偷将蛊下到他身上。 “小六,你知我体质。不要担心,记得拦着相柳。” 第27章 长相思十二 还没吩咐几句,就被几人带到一个黑漆漆的小屋里。 黑暗中,袅袅看不清屋内的景象,只能闭眼用耳朵感受。 对面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将一个木盒伸到她眼前,语气格外骇人。 “这种虫子只蚀人肉,它会在你的双手阴暗爬行,啃食你的双手。犹如万只蚁虫啃食,和它相比,五马分尸的痛处也不过如此。” 屋中十分安静,袅袅能清楚的听到虫卵蠕动的声音。 即便感受不到,她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反胃。 阴恻恻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我觉得,你的笑声更恐怖。” 袅袅的话成功打断了那人的笑声,他恼羞成怒的说:“把她的双手放进去,不要开灯。黑暗中,感官才更清晰不是嘛!” 两人走后,整个房间只剩下黑暗和袅袅。 神识一动,袅袅的灵魂回到空间里。傻子才坐在那干等。 “袅袅大人,虽然你没了痛感,但手只剩下骨头多难看。”小九眼眶含泪,满是心疼。 “敷上小六的药没多久就会好,你没看到玱玹的眼神啊!要是不让他消气,还不知道这疯批会干嘛。” 妹控这种生物,对别人就像是生化武器。不让他撒气,就像个定时炸弹,每时每刻都要担心什么时候炸。 行刑结束,玟小六在看到袅袅双手后,愧疚之意袭满全身。像是溺水的人,窒息感令她难以呼吸。 “我没事。” 安慰的话并没有传到玟小六的耳中,她眼神空洞的盯着只剩下骨头的双手,泪水打湿了袅袅的衣衫。 袅袅将她搂进怀里,只是静静的陪着她。 回春堂里,袅袅双手被裹成了蚕蛹。绷带末尾还被贴心的挽了个蝴蝶结。 她用缠满了绷带的手替玟小六擦了擦眼泪,大大咧咧的说:“还记得那个蛊吗?我感受不到疼痛,但他可以啊!” 玟小六这才破涕为笑,拎着几瓶酒去看他的笑话。 玱玹见到玟小六的身影,诧异的与她对酌。 “六哥怎么来了?”他不信玟小六能这么快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令妹的事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都怪那个九头妖的要挟。这不是特来向轩哥赔罪嘛!” “在下也是冲动了,不知……” 还没说完,手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酒洒在桌子上,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扶着。 不多时双手都传来刺骨的疼痛,连带着心脏都一下一下的刺痛。 酒杯倒在桌面上,酒水洒了满桌,玱玹的额头都是冷汗,双手不受控制的抖动。 “轩哥,你这是怎么了?我去找大夫。” 虚心假意的关切一下,说是找大夫,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阿念心疼的站在床前,神情满是不知所措。 “少主好像不是中毒,是被下了蛊了。这种蛊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但会与施蛊者痛感相通。”老人摸着胡须,担忧的望着床上的玱玹。 “一定是那群刁民干的,我去把他们抓来为哥哥解蛊。”阿念想到回春堂的众人,气的头昏。 “阿念,回来。” 玱玹也猜到是何人下的蛊,但感受着双手上的阵痛,他默默的闭上眼睛。 这么疼的嘛? 手受伤的袅袅成功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在她疑惑相柳的去向时,玟小六火急火燎的赶来。 “袅袅,相柳要杀轩哥。轩哥手下众多,好像还都挺厉害,相柳他……” 她不小心听到这个消息,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想到袅袅,还是急忙回来通风报信。相柳死就死了,但…… 不等玟小六说完,袅袅就起身幻个蝴蝶出来。 二人跟着蝴蝶赶到时,相柳正处在下风。 见玱玹的剑要落到相柳身上,袅袅拿剑在她手臂上划了一下。 玱玹手臂突然一阵疼痛,差点握不住剑。 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朝一个方向看去。见到袅袅手臂流出的鲜血,满是不可置信,她竟然为了相柳,做到如此地步。 袅袅见此也不再躲藏,把玟小六按下,只身走了出去。 “你要护他?” 玱玹看向袅袅,神情复杂。 “对,我要护他。” 站在相柳身边,袅袅用不可一世的目光对上玱玹。 相柳邪魅的脸上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飞身上前。 在两人的围攻下,玱玹很快有些力不从心。 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玱玹无力的闭上眼睛。 在他落地的瞬间,一个圆球从他身上掉落,露出一截洁白的狐尾。 “哥哥?” 石头后面的玟小六眼眶湿润,满是不可置信。 她不顾一切的挡在玱玹身前,玱玹睁开眼睛,有些不解。 相柳并没有因玟小六的出现就停止杀意,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作出攻击姿态。 “相柳,够了。” 抬手将相柳的剑按下,袅袅示意二人快走。 “你要护他?” 袅袅沉默,相柳见此,自嘲的笑笑,抬脚离开。 是夜,袅袅坐在屋顶上,对着满天星光无言。 “对不起,袅袅……” “对不起什么?你是西陵玖瑶,他是西炎玱玹。护着家人,本就是应该的。” 袅袅并未多大感觉,小夭和玱玹是彼此在世界上的亲人,也是彼此的依靠。 要是她,也会选择护着玱玹。 小夭还想该如何开口,没想到袅袅什么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是故意隐瞒的。”小夭着急的解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袅袅的表情。 “小夭,无论你是何身份,都是我袅袅此生想护的人。” 小夭见袅袅面色如常,松了口气。伸手环上袅袅的腰,将头埋进她的胸前。 是她把她从九尾狐的手里救出来,是她在清水镇陪着她,是她在一次次危险挡在她的前面。 想到她说的“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出事了有我。” 小夭心里一暖,她不再是那个无人可依,无处可去,无人关心的玟小六了。 满天繁星下,相拥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在她们身后,一个白色身影静静的注视着她们。 他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压着内心想杀了玟小六的冲动。 星光有些黯淡,袅袅将睡着的小夭放在床上。贴心的替她掖了下被角,悄悄的走出房门。 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影抵在墙上,嗅到熟悉的气息,袅袅放弃了挣扎。 “袅袅。” 相柳将头埋进她脖间,锋利的牙齿在她细长白皙的脖子上摩擦。 耳边旖旎,相柳的声音如往常不同。充满了情欲,叫她的名字像是情人间的低呢。 袅袅感觉不对劲,伸手打算推开他,看下他的情形。 察觉到袅袅的抗拒,相柳猩红的眼珠在黑夜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抬手将拽住的双手扬起扣在墙上,另一只手捏住袅袅的下巴。 手一用力,强迫身下的人仰起脸对着他。 被捏着脸的袅袅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无言的看着他发疯。 见袅袅不理他,生气的低头咬上她的嘴唇。 他真的只是咬,嘴唇刺痛感传来,袅袅下意识的冷嘶一声。 袅袅闻起来和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在相柳品尝起来,却是像小时候袅袅给的糖果一样。 香甜,温润,吸引着不断的想继续深入。他轻轻的舔舐,像是品尝什么美味。 “相柳,乖。” 袅袅血液进入相柳口中的下一秒,他猩红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 挣开掌握的袅袅踮起脚尖,摸了摸相柳的头安慰。 类似哄小孩的话让相柳耳尖有些泛红。 “为什么所有人都比我重要?”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语气十分委屈。 注意到袅袅嘴唇上的伤口,嘴上委屈巴巴的质问,手却不由自主的替她治疗。 “怎么会,明明你最重要!”袅袅随口安抚。 “骗子。”看着袅袅眼中神色丝毫没有变化,他有些怨怼。 第28章 长相思十三 相柳拎着袅袅的手,歪头邪魅一笑,把她扔进海里。 没有相柳法术的屏障,袅袅又不会游泳,只能手脚并用的扑腾。 像只溺水的小狗,奋力的扑腾的爪子。她的努力并没有什么用。 面对海水肆无忌惮的侵蚀,她很快没了体力,大脑的意识逐渐涣散。 身体越来越沉,逐渐往海底深处落去。她也不再挣扎,任由她的身体慢慢下沉。 她毫无求生欲的态度,让相柳心里一慌,着急的俯身而下。 如同猎鸟捕食,袅袅的手被一把抓起。身子落入温暖的怀中,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胸腔里慢慢有了可以呼吸的空气。 袅袅挣扎着半眯着眼睛,透过湛蓝的海水。从身形隐约可以看出,是相柳。 他的容颜在海水的加持下,变得梦幻起来。亲密的姿势,唯美的环境,让两人间的气温迅速升高。 袅袅伸手搂住他的腰,把渡气变成接吻。 相柳身子一僵,不知该做何回应。他愣愣的呆在原地,一时竟不想推开怀中的温暖。 他的异样自然没有逃过袅袅的眼睛,她后退一步,在相柳设的屏障里与他四目相对。 “相柳,不要动玟小六。” 她伸出手捏住相柳的耳垂,轻轻厮磨。 还没从那个吻缓过来,耳尖一阵阵的酥麻感直击灵魂。 他呆愣愣的点头,眼底隐着难以掩饰的情欲。 从未见过相柳如此乖的样子,袅袅满足的用指尖挠挠他的下巴。 从海里出来到送袅袅回回春堂,相柳一直有些晕乎。 他发现,对袅袅的感情,并非只是家人如此简单。 匆忙打声招呼,有些慌乱的离开。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下。 —— 玟小六醒来刚坐起,就被阿念粗鲁的带到酒铺。 “哥哥受伤了,这个伤口一直不好。” 阿念满脸泪水,着急的解释。 并未在意她说了什么,在看到玱玹虚弱的躺在那时,小夭只觉得心疼的难以呼吸。 她强压内心的慌张,上前用手在玱玹的伤口上摸了一把,直接放进嘴里。 这一举动不止阿念,玱玹也震惊的看着他。这个人,上次不顾一切的救他。 这次为了他,还以身试毒。玱玹探究的目光落在小夭身上,他不相信,一个人会平白无故对人好,她一定有什么企图。 而一心扑在他伤口的玟小六,没看到他眼中的那抹怀疑。 就算看到了小夭也不会在意,她知道,玱玹一个人在皓凌一定吃了不少苦。 现在不愿相信外人的好意是应该的,她心里,只怕比他更冷漠。 “这是千年玄冰制成的箭所伤,想要止住血,除非……”小夭低头沉思,她好像知道怎么止血了。 “除非什么?只要能救哥哥,我什么都能找到。” “不必,我知道哪里有,你们等我一下。”回了阿念一句,就急忙起身离开。 一处府邸门前,两个身影有些踌躇。 “不想的话,我替你去。” 见小夭有些纠结的样子,袅袅无奈的说。 情侣之间,都这么别扭的吗? 思考了一会,小夭摇摇头,上前敲了门。 “找谁?” “我找涂山璟,就说回春堂的医师求见。” 里面的人领着二人进去,等着的小夭眼神有些落寞。 “他终究,不是叶十七了。”望着雅致的小院,玟小六有些伤感。 “我一直是叶十七。” 涂山璟不知从何处走出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玟小六。她来找他,他很开心。 “我记得之前窗户上挂的有水晶怎么没了?” 玟小六被盯着有些害羞,不自在的挠挠头询问。 “你需要?崔叔,去拿些水晶和玉髓来。” 本来想说些什么的崔叔在对上涂山璟的目光后,叹息一声,往库房走去。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 “谢谢。”玟小六低头,背着手摇晃着身子,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石子。 “我说过,你永远不用给我说谢谢。”涂山璟眼中的深情仿佛要溢出来。 被喂了一嘴狗粮,袅袅有些仇视的说:“哎呦,这粉红泡泡,都快飘到我脸上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红了脸,小夭接过一盒冰晶和玉髓。连声告别都没说,就匆忙离开。 “以后我与小六说话,袅袅还请回避。”对上袅袅,涂山璟的柔弱与深情一扫而空。 “茶狐,说什么呢!我稀的看吗?” 不满的回怼一句,涂山璟脸上依旧挂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并未因此恼怒。 “顾好自己吧,防风意映的未婚夫。” 成功看到他脸上,无懈可击的面具裂了一丝缝隙。袅袅得意的摇摇头,心情很好的转身跟上小夭。 房间里,玟小六手戴特制的手套,拿着一块冰晶放在玱玹身上的伤口处。 冰晶放上去后,迅速消融,流血不止的伤口也渐渐缓和。 “太好了!” 玟小六身子一松,跌坐在地上。这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多谢六哥。” 玱玹苍白着脸,拱手想行礼道谢。 玟小六伸手拦住,语气不解的问:“以你的身手,什么人能将你伤成这样?” “昨夜,与人打斗时忽感一阵窒息,像是掉进海里一样。一时不察,就被射了一箭。” 玱玹回想起昨夜,似乎还有……随即摇摇头将内心的想法赶走。 昨夜?窒息?海里?袅袅越听越熟悉,这不是昨天她的经历吗? 所以昨天,相柳是为了刺杀玱玹才找的她? 耳边响起叮的一声,周围的声音逐渐变成杂乱的轰鸣声。 她一直以为相柳不会利用自己,看来,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小夭上前搀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袅袅,有什么不舒服吗?” 眼前的人还是一副灵魂出走的状态,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没办法,小夭只好与玱玹他们道别,领着袅袅离开。 袅袅就像一副行尸走肉一般,顺从的跟着小夭的步伐。 到了回春堂,她走进房间,锁上房门,期间一声不吭。 她的反常令小夭十分疑惑,但更多的是心疼。 “袅袅大人,你没事吧?” 小九从空间里出来,窝在袅袅怀里,用脑袋蹭蹭她的手心。 “该死的相柳!竟然敢利用我!” 本来颓靡的袅袅,没任何预兆的站起来。手下没控制力度,揪下一撮纯白的毛发。 小九嗷的一声从她怀里跳下来,眼神控诉的仰头看着袅袅。 委委屈屈的样子使袅袅有些心虚,她伸手抱起小九,用手温柔的给她顺毛。 想发火的小九舒服的呻吟一声,换个舒服的姿势软软的趴在袅袅身上。 傍晚时分,霞光四撒在大地上,世间万事像加了层柔和的滤镜,让人心里格外平和。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舒心的笑容,除了袅袅。她此从房间里出来,虽然脸上挂着微笑,但所有人都觉得心里一阵冷意。 可能是袅袅脸上的表情太过怪异,玟小六默默侧身躲开,也不询问她要去干嘛。 密林深处,袅袅微笑着站在辰荣军营帐外,好脾气的说:“我找相柳。” 哨兵无由来的心里发毛,强撑着开口:“军师不在。” 下一秒说话的人就被强劲的掌风打倒在地,他一阵无语,是真的不在啊! “我找相柳。” “军师应该在前面的树上!” 目光扫到另一个哨兵,他浑身一颤,立刻伸手指向前面的一棵大树。 “谢谢。” 袅袅微笑着道谢,两个哨兵却下意识的都后退一步。 心里都扬起一个念头——军师,祝你好运。 第29章 长相思十四 飞身落在相柳身前,袅袅脸上的微笑更大了。 “为什么利用我?” 袅袅凝视着相柳,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相柳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他略有些委屈的说:“我没有。” “为什么利用我?” 袅袅只是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笑意渐渐落了下去。 相柳对上袅袅的眼神时,心中的慌乱更甚。 从他见袅袅的第一面,就知道她是个冷情的人。 在她的眼中,很少有情绪波动。他一直都希望,能在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但现在她的眼中,是相柳从未见过的冰冷。 眼眸没有一丝波澜,是如同死水一般的安静。 他有些怕,怕袅袅彻底将他淡出她的世界。 本就如一缕风,给人一种随时飘走的不安感。现在,这缕风,再也握不住了。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相柳着急的解释,伸手想抓住袅袅的衣角,眼眶有些泛红。 脸上的表情像是破碎的娃娃,凄惨唯美。 抬起的手透过阳光,泛着一股粉红色的光晕。指尖在快要接触到她的衣角的时候,手又无力的放下。 指尖的光也在下一瞬熄灭。 此时的袅袅并没有闲心欣赏他的美貌,更没有心情理解他的委屈。 她的心里很乱,这股心烦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让她失了理智。 对于这种不受大脑控制的情绪,袅袅有些心惊,不知道该如何排解这种感觉。 一股剑气袭来,相柳并未阻挡,也没有法术护身,硬生生用肉体接下。 他的身体像支被剪断的风筝,飞速落在地上,肉体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沉闷声。 袅袅吃惊的望着他,有些慌张的上前弯腰。他嘴角的鲜红刺激着袅袅的神经,她手指轻抬。 相柳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燃起一丝期颐。 “相柳,我要走了。”衣角旁的手最终还是没能扬起。 相柳嘴角的血迹,就像一盆冷水,将她内心的烦躁之感浇灭。 她怎么能把情绪,撒在相柳身上呢?愧疚之意在她心里无限放大。 伸出手想拉他起来,到底是没伸出去,她是该去散散心了。所以她轻飘飘说出一句话。 一直待在清水镇,也没好好欣赏过大荒的景色。 除了小夭,这个世界其他人对她来说,就是一串代码。 但现在,似乎不是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趁此机会,消除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袅袅不知道,她这句话被相柳理解成不愿再见他的意思。 所以他的这句话,远比那股剑气带来的伤害要大。 他急切的将嘴里的鲜血吐出来,飞身到树上。 想说什么,却被袅袅的眼神阻拦。 树荫下,袅袅的眼神比头顶的月光更冷。 除了冷,还夹杂着释然。 这股释然,压的相柳喘不过气来,心脏的疼痛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袅袅运功离开,想跟上的相柳有些力不从心,单膝跪在地上。 他狼狈的捂着越来越闷,越来越疼的心脏。 “别走。” 一如那日在斗兽场的情形,他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 而他也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人为他返回了。 他无力的低下头,闭上眼睛久久不愿起身。 袅袅没有看到,在相柳起身后,土地上有几个被泪水砸出的水坑。 “我说过,你与她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了她,困住自己的一生,值得吗?” 飞廉从一处黑暗走来,有些为他感到不值。 “怎么能是困住呢?”相柳抬起头,眼中的情绪被很好的掩饰起来。 从那时与飞廉离开时,他就明白,此生,不会再有和她厮守的可能。 但那又如何。她那么热爱自由,那么肆意洒落的一个人,怎么能被辰荣军困住呢。 辰荣,他来光复。辰荣军,他来守护。她只需要,做她想做的就好。 “真是疯子。” 飞廉不再与他多说。真是个痴儿,但他也不想想,要是让她知道了一切,还能心安理得的什么也不做嘛。 他说过,总有一天,袅袅会心甘情愿的返回辰荣军。 那一天,估计也不远了。 —— 正如袅袅所说,醒来的玟小六在袅袅的房间里只看到一封信。 ‘小夭, 我去散散心。 知你不愿回皓凌,只愿做一个无拘无束的玟小六。 但世间之事,哪有让人如意的。 涂山璟如此,你我亦是如此。 桌上的玉佩有我的灵力,遇到危险,捏碎它。 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记得,你身后有我。’ 只是短短几行字,小夭看了又看,晶莹的泪光将信纸打湿。 她不会知道,哪有所谓的灵力。她捏碎玉佩,袅袅会不顾一切,破除空间,站在她面前。 袅袅走后的第三天,玱玹和阿念也离开了清水镇。 玟小六的生活似乎改变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变。 她照常给人看病,照常和老木斗智斗勇,照常吃饭睡觉。 每天都笑呵呵的,但夜晚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袅袅。 想她在干什么,吃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么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袅袅没回来,等来了去而复返的玱玹。 听到玱玹的师父要见她,玟小六心里并不愿意,她知道他的师父是谁。 她还没做好见他师父的准备,也不愿再回到那个地方。 所以她去找了涂山璟,帮助她逃离清水镇。 走到一片竹林时,脑海中与涂山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般的放映。 “真是疯了!” 犹豫了一会,呢喃一句,转身往回跑去。 突破包围圈,玟小六将涂山璟护在身后。衣袖下,手掌慢慢收紧,玉佩被捏碎成几片。 “还是回来了。” 玱玹眼中是对对一切胜卷在握的自信,凭他对玟小六的理解,他绝不会独自离开。 “来人,把她退打断。” “我看谁敢。” 红衣少女从一把剑上跳下来,在她脚踏在土地上的一瞬,以她为中心,五米之内的人都被震飞在地。 “袅袅,别!” 眼看剑尖快要触到玱玹,玟小六着急的大喊。 袅袅手腕一动,云月听话的停在玱玹两指的距离。 “不就是见你师父嘛,多大点事,我去。” 玟小六故作轻松的笑笑,上前抓住袅袅的衣角。她的指尖在碰到袅袅手腕的一瞬,眼中被惊讶代替。 她的脉象,似乎与之前不同了。 “可以,找辆马车。” 收回云月,袅袅握住小夭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抬头眼睛盯着玱玹。 “好,找辆马车来。” 玱玹在见到云月的的一瞬,那些尘封在内心的记忆似乎被唤起。 那时,他刚到皓凌。一个质子而已,除了阿念,所有人都以捉弄他为乐。 一次阿念他带了份糕点,被那些公子看到。 他们故意撞掉糕点,挑衅般围着他。以前在西炎,有小夭护着他。现在,只有他自己了。 无助的缩成一团,尽量护着一些重要部位。 雨水般的拳打脚踢落到他身上,不知过了多久,殴打结束了。 他被几人扔进皓凌禁地。阴森可怖的黑暗却让他觉得,比面对外面的那群人更让他安心。 怀着好奇,他慢慢深入。 禁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一把剑。 那把剑似乎年代有些久远,没有了锋利的光芒。很安静的插在那里。 古朴而低调。从它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魔力,驱使着他一点点靠近。 “小孩,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一时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锋利的石头划破了他的手掌,他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古剑,手上的伤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好呆的小孩。” 古剑震动一下,飞身飘过来拍了拍他。 他从刚开始的害怕,变为惊喜。 “真的是你在说话!” 他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围着古剑转来转去。 “小孩子应该沉稳一点。” 古剑竖起来,温暖的能量包裹着男孩的身体。不多时,身上的伤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男孩眼中满是希翼,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法术吗?” “是啊!看你这么弱,没少被人欺负吧?叫我一声师父,以后我罩着你!” “师父!” 古剑也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干脆。对着小孩,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无奈,只能接受了有些简陋的拜师礼。 就这样,男孩每到夜深人静时,总会偷偷跑来禁地。 每次来,都是一身伤。也少不了被古剑调侃,但他总是淡淡一笑。 “你不懂。逞一时之勇,非王者所为。” 古剑确实不懂,她只知道,不服的人,打到他服就可以了。 直到有天,他再跑进禁地时,调侃他的话再也没有出现,他知道,古剑不会再回来了。 之前就听古剑说过,她只是临时困在这,等有能力,一定会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 石壁的一处角落,有古剑留下来的一句话。 “只有强大了,才可以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存活。” 强大?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吗?小小的人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回忆到此结束,袅袅接触到玱玹的眼神,奇怪的往小夭身边挪去。 “袅袅的佩剑可以给我看看吗?”玱玹的声音有些急切。 “你要干嘛?” 以为玱玹认出了是赤宸的佩剑,袅袅有些警惕。 “只是觉得眼熟,小时候我好像见过。” 听到他的解释,袅袅松了一口气。 唤出云月,递给玱玹。也是,除了一些与赤宸关系相近的人外,活着的,也就西炎和皓凌的两位王了。 第30章 长相思十五 只是她怎么不记得,有见过玱玹? 难道是她没进来之前?那也不对啊!那时候剑还只是把剑吧? 玱玹小心的将剑放进他的掌心,像是注视着心爱的珍宝,连力气都变得小了起来。 “袅袅从何处寻得这把古剑?” “我要说,我就是,你信吗?” 也许对其他人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但玱玹很快接受了这个说法。 “你可记得一个男孩?” 在他迫切的眼神攻势下,袅袅头脑风暴式的回忆,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翻到了有关他的身影。 当时她刚进入次方世界,根本没有能力挣脱禁地的束缚。 干脆就待在那修炼。由于太过无聊,也因为那双有些熟悉呆呆的眼神,她收了一个小徒弟。 没想到,那人竟是玱玹。 “不记得。” 她飞快的将云月收回,目光再也不在玱玹身上停留。当初本就是无心之举,她也并不想与玱玹有过多的牵扯。 玱玹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瞳孔处的黑色淹没。 马车叮铃咣啷的行走,快被颠散架的袅袅一阵恶心。 “停车。”袅袅将头伸出马车,虚弱的朝驾马的人喊。 下了车,袅袅吐了个昏天黑地。她脸色苍白的倚在玟小六身上,半死不活的说:“我怕是不能活着到皓凌了。” 玟小六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给她。哭笑不得的说:“怎会,这是晕车,不是绝症。” 吃了玟小六给的药,袅袅一到马车就睡,倒也少吃了不少苦。 满血复活的袅袅凑到玱玹身边,忽悠道:“听说你别的不会,吃喝玩乐最是擅长?” “你胡说什么!我们殿下,怎会如传言那般。”老桑不乐意了。 袅袅嘿嘿一笑,继续说:“那不待露两手?看那狡猾的兔子,就是为殿下量身定做的考验啊。” 玱玹勾头看着眼睛亮亮,写满了想吃的袅袅,提着弓箭说:“也是时候打破传言了。” 夜晚树林下,几人围坐在篝火旁。袅袅两手翻转着架好的野兔,满意的撕下来一只兔腿。 “玱玹殿下就是厉害,诺,奖励你的。” 玱玹眉眼含笑,拿着兔腿望着动作认真的袅袅。 巨大的树冠上,一个黑影目视着眼前的一切,眼底满是寒霜。 玱玹警惕的抬头,却只看到一片黑暗。 “怎么了?”袅袅捏起一块撕好的兔肉,言辞含糊的问。 “没什么。为何你烤肉的技艺如此高超?” “没啥子,唯手熟尔。”袅袅用一口正宗的川渝口音回复。 “你们一般饭后娱乐是什么?”吃完饭,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人群,袅袅试图改变这种尴尬的局面。 “抓药。” “下棋。” “看书。” “睡觉。” 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袅袅蹙起眉,反问:“认真的吗?这算什么娱乐。” “那袅袅一般干什么?”玟小六好奇问道。 袅袅挠挠头,脑中浮现的一切,竟是和他们相差无几。 “那个,人多的话,不如玩些小游戏?”袅袅举起手建议。 见众人都没有意见,袅袅兴奋的讲起了狼人杀的规则。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充当长老的袅袅清清喉咙,压低嗓子主持。 玱玹睁开眼睛,袅袅捂着嘴巴,死命控制着表情。 “狼人请杀人。杀谁?” 玱玹指了指对面的涂山璟。 “狼人请闭眼,女巫请睁眼。狼人杀的是他,请问救还是不救?” 老桑捂着嘴巴,耸着肩膀偷笑,缓缓的摇摇头。 “天亮请睁眼。涂山璟出局,第一次陈述时间开始。” 玟小六想也没想,将手指指向了玱玹。“他是狼人。” “人少就是玩不起来。”袅袅泄气的摆摆手,上了马车。 一夜无话,迷迷糊糊间,袅袅似乎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靠近。 梦里那只金毛睁着亮闪闪的大眼睛,无辜的瞅着她。 她心下一软,将他一把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他的额头。 到了皓凌,玱玹准备将几人打入水牢。 平静的湖面上,一个白色身影若隐若现。如同一个幽灵,孤荡在人间。 相柳想上前,却又害怕见到袅袅那时仿佛是在看陌生人的目光。 犹豫再三,还是默默停留在原地。脑海中浮现对蛊虫的解释,他不悦的扫了眼玱玹。这个人,他凭什么! 袅袅被抓那日,他想去救她,但被玟小六一把拦住。 她和相柳解释,袅袅体质特殊,并不会有痛感。 况且袅袅给玱玹下了痛感相同的蛊。 得知这一消息,相柳便动身前往百黎。 巫王告诉他,此蛊乃雌雄蛊,又称情人蛊。 没有办法解开,只能引到另一人身上。 但有个条件,需要两人互相有情。 所以他借此,与防风意映重伤玱玹。 相柳抬手看了看他的手掌,当日的余温仿佛还能感受得到。 耳边响起巫王的话“相柳,你是九条命。可是,心只有一个。” 海面上的身影有些肃穆,他抿唇苦笑,恐怕,这蛊引不到他身上。 手指轻动,点点光晕在他身上散开。 紧张的心跳剧烈跳动,强烈的情绪甚至影响了他的动作。 深吸口气,只好重新凝心聚力。 施法的手指轻轻颤动,蛊虫慢悠悠的从玱玹身上移出。 相柳感觉到蛊虫进入身体的那一刻,雀跃的欣喜达到了顶峰。 用已经浸出冷汗的手抚向心脏,眼底的冰山似乎慢慢融化,瞳孔满是不可置信的欣喜。 感受到袅袅的情绪,他勾唇一笑,身形一闪,消失在海面上。 水牢里,袅袅随意找个角落坐下,半倚在牢笼里休息。 【该死的玱玹,到已经到皓凌了,给间房子又怎样!】 “十七,你没事吧?” 涂山璟微微摇头,察觉到他正躺在玟小六的怀里,赶紧起来,耳尖通红。 两人相望凝视,在水牢里互定终身。 袅袅凑到小夭身边,不怀好意的说:“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不要相信路边捡来男人的话。” “我与那些男子,自是不同。”涂山璟皱眉,眼神警告袅袅不要乱说。 “是吗?防风意映的未婚夫。”袅袅冷哼一声,扭头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说的再天花乱坠,再喜欢玟小六,总还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 一日不解决这个麻烦,袅袅一日看他不顺眼。这样的话,把小夭当什么了! 把小夭往她身边拉了拉,瞪了一眼只是低头不言的涂山璟。 小夭自是知道袅袅是为她好,但是她确实对涂山璟动了心。 夹在两人中间,小夭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左右为难。 这一夜就在三人略有些尴尬中度过。 清晨,玱玹领着几人去见皓凌王。 宴席上,玟小六故意露出粗鄙的样子。 玱玹见她这样,眼中划过嫌弃。 与玱玹不同,皓凌王满心欢喜,甚至在见到小夭的一瞬红了眼眶。 “在清水镇与玱玹相处的还好吗?”皓凌王慈祥的询问。 “挺好,就是差点被打死、断手和断脚而已。” 没等小夭开口,席位上的袅袅拿着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瓜果,出声讽刺。 皓凌王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扫向玱玹,后者心虚的低头不语。 “你们先退下吧。” 皓凌王微笑着下了逐客令,在小夭起身后又开口:“若是想边吃零食边听故事,可以命人准备青艾糕。” 小夭身子一僵,眸光微深,眼角似有泪花闪过。也只是停留了片刻,片刻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几人身后,玱玹震惊的瞳孔地震。他带着求证的目光望向皓凌王,眼底既期颐又恐慌。 “师父,你认为她是谁?” “你以为她是谁?”皓凌王收回慈祥的表情,望着玱玹的眼中,满是寒意。 “出发前,你告诉我是故人之子。她又善制毒,我以为是五王后人。可是,你又提起青艾糕,那分明是小夭喜爱之物。还有边吃零食边听故事也是小夭幼时的习惯。” 得到皓凌王眼神的肯定,玱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他早该能想到的,清水镇那块奇石锁定的人,就是小夭。 她曾奋不顾身的在相柳手中救下他,甚至亲自为他试毒。可是这些,被他的多疑认定为别有所图。 想到之前对小夭做的事,玱玹心里像是被 一块大石头压住,丝毫没有喘息的机会。 他急切的想与小夭相认,但被皓凌王眼神制止。 “她似是不愿做回皓凌王姬,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玱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初要不是他用涂山璟威胁,恐怕小夭永远不会返回皓凌。 “她身边的女子,是谁?”那个人身上,似乎有种不一样的气息。 “我之前讲过,她就是一直帮助小夭的人。” 皓凌王便不再多问,此人的气息他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既然对小夭没有恶意,无论隐瞒了什么,都不甚重要。 玱玹见师父并未多问,悄悄松了口气。虽不知她之前为何被关在禁地,但于师父来说,绝对是不喜的存在。 他也不知为何,会下意识帮她隐瞒。 告别皓凌王,玱玹有些失魂落魄的去找小夭。小时候的回忆一一在脑海中浮现。 他承诺过姑姑,会守护好小夭。谁知他非但没有做到,还多次伤了她。 要不是袅袅,他此时恐怕更没有脸面对小夭。 不过,袅袅为何如此这般维护小夭?从她之前的举动来看,似乎早已知晓小夭的身份。 将所有的思绪压下,身形有些颤抖的走进房间。 “对不起。” 没见到小夭之前,他设想了很多与她见面的场景,也事先演练了很多想说与她的话。 但他从未设想过,会是现在这种局面。 心中有千言万语,但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苍白的道歉。 第31章 长相思十六 “没关系。” 小夭知道,玱玹得知了她的身份。她早就预料到,见到父亲,她的身份便不再是秘密了。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拳头干嘛?” 袅袅上前打掉握在小夭手上的手,拦在两人中间。她看的分明,小夭的‘没关系’说的有多牵强。 一掌将玱玹打翻在地,上前骑到他身上,伸出拳头就往他身上打。 “你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看不出来她就是小夭啊! 你脑子是用来摆设的吗?清水镇奇石都把答案递到你面前都猜不出来! 你三观是用来干嘛的?阿念做错了事不怪罪就罢了,还打伤小夭! 你心是铁做的吗?小夭只是绑了阿念,你就这么折磨她! 小夭只不过是想做自由舒心的玟小六,有什么错!你竟然还想打断她的腿! 要不是我,小夭指不定遭多大罪呢!” 【当初吃瓜吃的开心吗?还以为遇到断袖了是吧!自家妹妹都快没了,还呲个大牙搁那傻乐呢!】 边打边吐槽他的恶行,袅袅还算口有遮拦,没把心里最后一句说出来。 “袅袅,够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哥哥。” 听到小夭的话,袅袅有些反应过来。飞快从玱玹身上下来,躲到小夭身后。 完了,一时气愤的有些过头了! 玱玹理了理他凌乱的衣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既喊了哥哥,那就不可再耍赖不认了。” 嗯?他这类似涂山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大哥,你崩人设了! 袅袅侧头,露出眼睛瞄了一眼玱玹,除了脸上的伤,依旧是儒雅疏离的样子。 第一次见袅袅露出有些害怕的神色,玱玹不由的有些好笑。 他虽然被打了一顿,但心里并未觉得生气。相反,他甚至有些感激袅袅。 要不是她的暴打和控诉,小夭也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了他哥哥的身份。 而且,被揍一顿,多少也能减少些他对自己伤害小夭的愧疚之感。 想到此,玱玹看向袅袅的眼神更加柔和。不管她承不承认,在他心里,她就是小时候遇到的那把古剑。 也许是有些匪夷所思,但除了这个解释,他找不到任何其他合理的解释。 可能袅袅一开始就认出了他,所以才对小夭多加照拂。 可能她怕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拒绝承认认识自己。 可能...... 这些想法在脑海出现的一瞬,玱玹便对此深信不疑。她之所以打他,恐怕也是为了让小夭出气。 【她如此为自己着想,难道......是心悦于我?否认曾见过自己,是为了欲擒故纵?】 越想玱玹便越觉得他的推断十分正确,他看着袅袅,温声开口:“袅袅也是为了小夭,我不会怪罪于你。” 不知道玱玹内心想了什么的袅袅,从小夭身后走出来,握着他的手说:“你明白就好,也不费我一片苦心。” 见有台阶给她,袅袅顺势接下话头。玱玹的话也没错,她确实是为小夭打抱不平。 于是两个根本不在同一频道的人,相视一笑,达成了统一的共识。 为了庆祝两人认亲成功,也为了叙旧,几人坐在一处亭子赏月。 剧情对小夭流浪大荒的描述甚少,很多都是一笔带过。所以在听她讲她的往事时,袅袅内心十分触动。 她本应是皓凌尊贵的王姬,有父亲的疼爱,有哥哥的爱护,有优渥的生活。 可她却在大荒独自流浪,没有人可以信赖,没有地方可去。 甚至在一次次换脸中,遗忘了她本来的面貌。 也是在今天,袅袅得知,由于她的无心之举,把小夭从那个邪恶的九尾狐中救出来。 玱玹掏出一个狐狸尾巴,厌恶的扔在一边,赌气的说:“我不要了。” 小夭好笑的捡起来,还给玱玹。 接下来就是玱玹的自叙。小夭也得知,他独自一人,面对的是什么,承受了多少。 玱玹并未过多讲述,但在清水镇,小夭偶有听说。 他自小在皓凌长大,说白了就是个质子。王族之人,大多是趋炎附势之辈。 西炎,又有叔伯的算计...... 玱玹的身影并不高大,但在小夭心里,一个助他所愿皆为所实的信念扎根于心。 “哥哥,我打算做回皓凌大王姬的身份。” 没有过多讲述他的遭遇,玱玹就是怕小夭会因为他而放弃她本来的选择。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小夭还是选了一条最难的路。 ‘啪’拍打声打乱了两人之间的氛围,袅袅实在忍不住开口:“这夜间蚊子也太多了!叙旧不能在房间里叙吗?” 几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次日清晨,玱玹与小夭便一起去见了皓凌王。在他的建议下,几人准备前往玉山,取出小夭身体里的驻颜花。 涂山璟想先解决婚约的事,便独自离开前往青丘。 蓐收驾着马车,袅袅躺在马车里睡觉。 等到一家驿站,小夭轻轻晃着袅袅。“袅袅,醒了。我们到驿站了。” 耳边嘈杂声起,袅袅愤怒的坐起身,看到是小夭,立刻撇嘴撒娇:“小夭,我好困。” “起来到房间睡,应该是药效还没过。等醒来带你去逛逛。” “好。”袅袅软软的回一声,搂着小夭进去。 驿站外,不少黑衣人埋伏着,凶狠的注视着进去的几人。 夜色渐浓,空气中响起一抹笛声,阵阵烟雾在房间里四散开。 小夭率先反应过来,拿着秘制的解药嗅了嗅,谨慎的朝袅袅的房间摸去。 还没走到袅袅房间,就被涌起的黑衣人拦住。 由于不能修炼,小夭的灵力低微,根本不是那几人的对手。 刀锋顺着她的脖颈而去,小夭狼狈的往后退。 退到房门上,她心下一阵不甘。要是她的灵力再高一些,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挥手一撒,捂着口鼻跑开。 身后黑衣人倒了一片,其中一个黑衣人抬手射出飞镖。 ‘铛’飞镖被一把利剑挡住,袅袅飞身一脚,那人被踢下楼。 “你去找玱玹,我去找阿念。” 袅袅和小夭配合默契,那些黑衣人倒是也没伤到她们。 中途见到被困的蓐收,袅袅摘了一把叶子,注入灵力,射向黑衣人。 “袅袅,很不错嘛。” “一般一般。”嘴上谦虚,脸上得意的小表情遮都遮不住。 “看出是谁的人了吗?”玱玹房间,袅袅倒了杯茶,关心道。 “五王。”玱玹脸色阴沉,声音夹杂了丝怒气。 这些年,他的刺杀次数并不少。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谢。 他很早就来皓凌,说白了就是为质。也难为王叔,跑到皓凌来刺杀他。 “嗯~那他们都死了,是不是会让你王叔更重视?” “不会,我身边,可是有位大王姬呢。”玱玹扫了眼被迷晕的阿念,语气莫名。 他宠爱阿念,一方面是他将她当成了小夭。另一方面,也是对利用她的愧疚。 出了此事,闲逛的心情被打乱。几人只是草草休息一番,便又启程出发。 轵邑城 阿念他们决定去游湖,袅袅想也没想的拒绝。剧情虽已忘个七七八八,但游湖会落水这件事她记忆犹新。 驿站,袅袅正拉着蓐收下棋。终于遇到一个和她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没想到啊!她也有赢棋的时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蓐收的cpu都快干烧了。 绞尽脑汁的输棋,还要输的有水平,真的是太难了! 还没下几局,阿念喊叫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起。 蓐收眼中燃起了光,阿念简直就是自己的救星啊!终于不用下这么疲惫的棋了! 等了解了情况,袅袅示意他们冷静一点。 “以玱玹的身手,若不是心中有谋划,怎会轻易受伤。” 袅袅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玱玹的不知所踪并不在意。 果然,第二天天刚亮。就有小厮传话,说玱玹在辰荣府养伤。 小夭想到昨天袅袅的话,拿茶杯的手一顿,辰荣?倒是一招不错的苦肉计。 “吼~你们都不担心玱玹吗?辰荣馨悦那个坏女人,一定有别的企图。” 阿念见几人都如此平静,不满的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控诉。 “你怎么知道,玱玹对她没有企图呢?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在郎情妾意呢!” 袅袅话音刚落,就收到阿念要杀死人的目光。 惹不起躲得起,袅袅噤声,身形一闪,消失在房间里。小夭见状,也紧跟着离开。 蓐收眼巴巴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内心扬起了尔康手。起码带着他一起走啊! 湖边一个小摊上,袅袅和小夭躺在躺椅上。一如在清水镇那时一样。 “再叫声十七,也不会有人回应了。”小夭有些惆怅。 “我在。”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小艺呢!” 小夭听到身后涂山璟的回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袅袅见状,随即吐槽一句。 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下,她嘿嘿一笑,狡黠的说:“怎么?退完婚了?” 涂山璟:...... 第32章 长相思十七 看两人含情脉脉的眼神,也知道两人需要些二人空间,袅袅识趣的离开。 驿站 玱玹刚回到驿站,袅袅听到动静,移开手中的书打趣道:“怎么,舍得从温柔乡里出来了?” “当时湖面情况有些复杂,我没想到辰荣馨悦会救我。况且,我也没想过能靠辰荣馨悦一点点好感,就能得到辰荣的支持。” 玱玹解释的太过正经,袅袅打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愣愣的点头。 玱玹受伤,不能外出玩耍,小夭今日又和涂山璟不知去了何处。 袅袅只好百无聊赖的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蓐收一进院,就对上舒服悠闲的人。 “蓐收?来的正好,我正无聊呢。我们……” “袅袅,下棋就免了。”没等袅袅开口,蓐收赶紧拒绝。 “谁说是下棋了。我下棋难逢敌手,虽说你能与我较量一二,但我也不好打击你的自信心不是。” 对于袅袅的盲目自信,蓐收不愿戳破她,抿着唇点点头。 “袅袅说得极是,那找我,到底有何事呢?” 袅袅示意他凑近一些,等他弯腰,在他耳边小声说:“哪里有小倌馆?” 耳边的字清晰进入耳朵,但蓐收愣是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听完袅袅的解释,满脸通红的蓐收不自然的说:“这我哪知道。” “行吧,没事退下吧。”袅袅听到他的回复,将手中的话本盖在脸上。 瞄到话本的封面,蓐收打了个寒颤,逃一般的飞速离开袅袅。 “玱玹,喝药。”中午时分,袅袅端着一碗黑不隆冬的药,轻嗅一下,刺鼻的苦味让她不自觉的想干呕。 要不是玱玹和小夭已经相认,她都要怀疑,这药是不是小夭在整玱玹。 接过药,玱玹一饮而尽。袅袅替他苦的皱起了五官。 “诺,给你。”从怀里翻出一个桂花糕,扔给他。 “你好像,并不怕苦。” 玱玹一愣,随即轻笑一声道:“这些苦,算不得什么。” 知道他这些年过的并不轻松,袅袅僵硬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想成为人上人,必得吃的苦中苦。” 听着她生硬的安慰,玱玹哭笑不得的点点头。 等玱玹伤好的差不多时,几人决定明日启程去玉山。就在此时,一个侍女拿着一个请帖过来。 小夭见此来了兴趣,“辰荣府来的?不会是那个辰荣小姐的吧?” 玱玹打开请帖,看到落款上的名字,挑眉看向小夭。 “虽是辰荣府设宴,落款人是涂山璟。” 瞥到小夭有些想去的眼神,玱玹故意合起请帖,漫不经心的说:“我看还是回绝了吧,去玉山之事,万不可耽搁了。” “玉山之事晚一日没事,这可是结识赤水丰隆的好机会。他未来可能是赤水族的族长,与他交好,对哥哥没有坏处。”小夭有些着急。 “以袅袅看呢?” “玉山晚一日也可。”接收到自家闺蜜的求救信号,袅袅了然的帮腔。 赴宴当日,袅袅挂着温和的笑容,除了被介绍时打了声招呼,一直乖巧的不发一言。 话题若是需要她的参与,就缓缓点头,乖巧的回复“都可。”一直在众人身边充当背景板。 赤水丰隆见到袅袅时眼中划过惊艳,又见她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心里对她的好感渐起。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防风意映端庄的走来,下人很有眼力见的在涂山璟身边摆个凳子。 还没等防风意映坐下,一个身影先她一步,坐了下去。 “璟哥哥,不介意我坐你旁边吧?” 袅袅娇滴滴的坐下,声音嗲声嗲气的。虽是在问涂山璟,眼睛却盯着防风意映。 玱玹咳嗽一声,震惊的盯着袅袅。她这是又发什么疯!从刚进来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小夭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给袅袅的行为点赞。 涂山璟倒是面色未变,甚至扬起笑容,温柔的说:“怎会,袅袅妹妹坐这甚好。” “听说姐姐是璟哥哥的未婚妻,不知姐姐怎么不和璟哥哥一起来呢?是璟哥哥不愿吗?” 托腮望着还站着的防风意映,袅袅柔柔开口。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和防风姐姐说话。” 辰荣馨悦见防风意映脸色不好,替她打抱不平,有些生气的质问。 “姐姐火气这么大,难不成也喜欢璟哥哥?璟哥哥也真是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爱慕者。”袅袅无奈,扶额苦笑。 “你瞎说什么!我哪里喜欢涂山璟了!”辰荣馨悦眼睛看向玱玹,见他没什么反应,不满的瞪向袅袅。 “刚刚我身体不适,璟便体谅,让我稍后再来。这位小姐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不要迁怒于其他人。毕竟,女子的名誉,最是重要。” 防风意映坐到袅袅之前的位置,明着是解释缘由,其实暗暗嘲讽袅袅。 “倒是璟的不是了,璟,两人可是为了你起冲突,可是要自罚三杯。” 赤水丰隆见气氛不对,赶紧拿起酒杯缓和一下。 “就是,璟对意映不要太体贴。” 辰荣馨悦挑衅的看了眼袅袅,眼中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喜。 “璟身子不好,这杯酒我替他喝。” 防风意映见涂山璟拿着酒杯,并无要喝的打算,越过袅袅就想从涂山璟手里拿过。 “之前听了个故事,觉得甚是不错。几位可有兴趣一听?” 袅袅不动声色的挡下防风意映的手,拿过涂山璟的酒杯将酒倒掉。 “什么故事?我倒很有兴趣。” 赤水丰隆笑意盈盈的盯着袅袅,眼中满是好奇。 “只是市井一个故事罢了。说兄弟二人,弟弟的妻子竟然与哥哥有染。意映小姐,你说,此人可是在意女子的清誉?” 防风意映听到故事有些心惊,她这话,难道是知道些什么? “姑娘这话,是在暗射我吗?不知我可曾得罪过姑娘,让你编排出此等故事污蔑我的清白!”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哭的梨花带雨。伤心的目光落在涂山璟身上,有些生气的说:“奶奶离开前曾说让你照顾我,你就任凭她如此编排我和你大哥?” 说完赌气的扭头就走,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狠毒的瞥了袅袅一眼。 “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辰荣馨悦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怒视着袅袅。 “看她反应,似乎是被说中心事的羞愤。” 没搭理辰荣馨悦,袅袅拿起桌上的酒杯,有些提醒的看了涂山璟一眼。 “袅袅,此话万不可再说。虽然大哥对我多有微词,但这种事他是不会做的!” 涂山璟说话时的脸色太过认真,袅袅猜不透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意说的此话。 自讨没趣的耸耸肩,既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倒显得她多管闲事了。 “涂山公子,袅袅自是玩笑,你何必拿话噎她。” 小夭见袅袅不开心,很是自然的怪罪起涂山璟。只是眼中的怪罪,并未直达眼底。 眼底满是对涂山璟的心疼,她知道,涂山璟此时的心里,恐怕不会好受。 “涂山公子还真是维护自己的未婚妻,袅袅似乎只是说市井故事而已。防风小姐心思太过敏感了些。” 玱玹抿了口酒,他本就不喜涂山璟优柔寡断的性子。小夭值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这点与已经有婚约的涂山璟没有丝毫关系。 “璟维护他未婚妻不是很正常吗?轩兄,不要让这个插曲影响我们的聚会。” 赤水丰隆敬了玱玹杯酒,他的心思只在成就一番事业上,对他们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不是特别关心。 “我出去走走。” 放下酒杯,将准备起身的小夭按了下去。 她知道,袅袅虽是出口维护了她。 但在小夭心中,还是对袅袅说的话有些不满。虽然她知道,袅袅是为了她。 如此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涂山璟的伤疤,伤了防风意映,但也伤了涂山璟。 心上人伤心,她自是不会开心。 回头看了一眼小夭,袅袅有些烦闷。 街道上小贩很多,压下心中的郁闷,买了两个糖人,边走边吃。 走到一处岸边,见有船驶来。她蔫蔫的朝船家招招手。见船靠岸,本来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这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她嗖的一下跳进船舱,“多谢船......多谢姑娘愿意搭在下一程。” 坐在船上的人并未言语,袅袅自来熟的坐到她旁边。 对上女子的眼睛,袅袅不由得一怔,这双眼睛,似乎在哪见过。 小船摇摇晃晃的在河面行驶,两双眼睛凝视着对方,像是天地之间,为此二人。 “姑娘的眼睛,好生熟悉。” 船上的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那双眼睛却格外透亮,仿佛装进了万千星河。 “熟悉?”女子清冷的声音透过面纱传出。 呆愣的袅袅反应过来,递过去一个刚买的糖人。 女子接过糖人,拿在手里把玩。糖人很普通,是个小猪的模样。 “对,像是装进了万千星河,煞是好看。” 第33章 长相思十八 袅袅没有一丝调笑的意思,一脸真挚的夸赞。正经的坐在她旁边,以往见到美女,她肯定先是调戏一番。 但此时的她只是呆愣愣的盯着眼前清冷的女子。 “朋友?” 她的声音如她这个人一般,疏离冷清。 “对啊,说起来他还是我养大的。” 袅袅回过神来,一副老母亲的口吻吐槽起来。 “小时候多可爱,让干嘛干嘛。到底是大了,翅膀硬了。” 吐槽完,不知想到什么。袅袅搂着船边的柱子,将头抵在上面,眼神是没有聚光的涣散。 “还想见吗?” 女子低着头,眼皮将眼神遮挡了全部。 到底是没忍住,侧目用余光有一下没一下的瞥向袅袅。 “当然了!一提还真有点想他。” 袅袅的话一出,旁边女子的眼皮抬了起来,透亮的眼睛闪起了光。 手指轻动,船身剧烈晃动一下。没控制住身子,袅袅倒在女子怀里。 “船家,可以开慢一点,我不急。” 道了声歉,赶紧从女子怀里出来,对着后面的船家嘱咐了一句。 【真是尴尬,她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船家低声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笑着回答:“好嘞。” 漆黑的夜幕中突然炸开一片片烟花,桥上的行人都驻足观看。 一对情侣相互依偎在一起,像是两只小羊,抱在一起缠绵。 扭头看向旁边的女子,不同初见的清冷,烟花下的她眉目间满是柔情。 “姑娘喜欢烟花?” 袅袅不解的询问,虽然空中的烟花确实美丽,但也不至于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吧。 难道天上还有什么?奇怪的抬头,五彩的烟花在黑幕中接连不断的绽放。 “喜欢。” 女子轻声回复,只是眼睛,一瞬不眨的望着袅袅的侧脸。 突然转头,女子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就这么撞进袅袅心里。 “相柳?” 疑惑的唤了一声,随即又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呢? 她没注意到,她喊出‘相柳’的时候,女子睫毛轻颤两下。 “姑娘所说的朋友,叫相柳?” “对啊。他这人,嘴毒、不近人情、独裁、不爱商量……” “他在你心里,就只有缺点?” “那自然不是。他啊,不笑冷冰冰的,笑起来很可爱。嘴毒但心软,爱照顾人,我很喜欢。” 袅袅说完,女子眼睛满是笑意,看起来很是高兴。 到了岸边,袅袅挥手告别,“多谢姑娘愿意搭我一程,我很开心。” 一片漆黑中,又一朵烟花炸开,袅袅就那么站在岸上,眉眼弯弯的道谢。 “我也,很开心。”她轻声低喃。 心脏仿佛漏了一拍,船身转过去,相柳伸手捂住心脏,脸上的表情,是从未出现过的茫然。 次日,几人不再耽搁,起身前往玉山。 阿念坐在驿站有些不满,“是不是你又在父王面前告我的状了?怎么突然就召我回去!” 蓐收无奈的抬手弯腰赔罪,“怎么会,只是殿下有要事要办,没办法陪你游玩了。” 听到蓐收的话,阿念气的站起来指着他大喊:“你瞎说什么,我是来帮忙的!” 不同于驿站热闹的气氛,玉山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小夭缓缓的走到一处停下,目光没有一丝眷恋。 “比起玉山仿佛时间静止的安静,我更喜欢在大荒,尽管过的颠沛流离。”她声音平静,眼中有些伤感。 袅袅上前环住小夭的腰,轻声安慰:“放心,以后你不会再独自行走在大荒了。” 小夭回抱住袅袅,将头搭在她肩膀上。 “你们跟我来。” 玉山王母走来,她手里拿了一根桃枝,面容憔悴,黑发中夹杂不少白发。 “虽然没办法取出你体内的驻颜花,但恢复容貌还是可以的。” “连王母也做不到吗?”玱玹有些不敢置信。 “这世上,我做不到的,很多。” 王母轻叹一声,抬手在小夭额间挥了一下,她的额间,一个花钿浮现。 小夭被带进湖中央,万千桃花从一处飘来,将她包裹起来。 莲花缓缓打开,一个肤如凝脂的女子侧躺在莲花之间。 小夭飞身从莲花下走来,一步一莲。 回到皓凌,皓凌王将小夭正式介绍给阿念。 宴席上,袅袅见到了与西陵珩长相一般的静安妃。 比起西陵珩的坚韧,静安妃更温柔一点,眼睛里满是小女儿家的情态。 静安妃示意阿念喊人,她却激动的站起身,生气的说: “我不要!她不是我姐姐!父王,她当真是你和以前的女人的女儿吗?” 还没等小夭开口,玱玹目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阿念,小夭的母亲是我最敬重的人,不可无礼。” “我无礼?我问你,我和她之间,你会维护谁?” 阿念委屈的指了指小夭,眼眶被泪水填满。 小夭见气氛有些不对,给了玱玹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偏向阿念。 谁知玱玹执拗的端坐在那,身子挺得笔直。 身旁的袅袅见此,伸出手拉了拉玱玹的袖子。 “阿念多好哄,快说点什么。” 袅袅用手背遮住嘴巴,小声的劝解。知道小夭在他心里分量很大,但现在可不是表明态度的时候。 “你和小夭,都是我会用生命保护的妹妹。” 玱玹放下手中的筷子,似是保证的开口。 阿念的眼泪落了下来,情绪有些崩溃,她不想当妹妹! “我不要!” 激动的站起身,将身前的桌子掀飞,大喊一声,夺门而出。 静安妃慌张的看了皓凌王一眼,得到准许,急忙跟了出去。 阿念离开后,袅袅和小夭也相继离开。 走在皓凌皇宫,袅袅愣是找不到一处玩耍的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水池,还被告知是禁地。 无奈,袅袅只好苦哈哈的往回走。走到假山旁边时,几个穿着华服的公子迎面走来。 面对他们的调戏,袅袅眯着眼睛笑笑。然后,一个一个将他们吊在了树上。 听着他们的求饶,袅袅干脆办了个拍卖会。 价高者可以先下来,等几人全部从树上下来,袅袅一人塞了一个药丸。 拿着一沓纸,威胁的说:“你们吃的,可是剧毒。三天时间,没有给够钱,那就让家人给你备好棺材。” 这些人,不少还是欺负过玱玹的人。当初没少被袅袅吊起来打,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依旧逃脱不了被吊的命运。 离开的阿念很生气,但她的生气,并不会影响什么。 小夭的王姬身份不会因此消失,盛大的昭告仪式也不会因此取消。 袅袅嘴里塞着一个苹果,懒散的坐在椅子上。 “哈哈哈……” 小夭一本正经练习礼仪的样子,袅袅实在是不适应。 见惯了她不着调的样子,突然这样,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练了很久,有些疲惫的小夭希望休息一下再练,谁知掌习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小夭无赖的摆摆手坐下,仰起脸撒娇:“就一会,休息一会,你也坐。” 掌习不敢坐下,只能无措的站着。 阿念突然从门口进来,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伸手就来推小夭。 椅子上的袅袅眸光微动,将一个苹果扔出去。阿念一时不察,被苹果绊倒在地。 “谁!竟然敢暗算我!” 阿念狼狈的抬起头,身后的侍女紧张的涌过来扶她。 蓐收着急的跑来,弯腰行礼说:“王姬,殿下请你去下棋。” 本来想破口大骂,但想到是玱玹邀请,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还请大王姬不要生气。”蓐收见阿念离开,偷偷松了口气。 “蓐收,看来你还是更在意阿念一些。” 袅袅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爽。怎么都在规劝小夭,让她让着点阿念。 懂事的孩子没糖吃,爱哭的孩子有娘疼,还真是如此。 “袅袅大人,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蓐收将地上的苹果捡起来,趁无人在意,收进怀里,十分无奈的开口。 他也知道,大王姬受了委屈。但都是王姬,无论是谁,他都得罪不起啊! “我没事,你快去看看阿念吧。”小夭也不为难蓐收,摆手让他离开。 “有王姬,是皓凌王和二王姬之幸。” 蓐收松了口气,赶紧弯腰行礼准备离开。 走之前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袅袅身上,袅袅伸手做了个威胁的动作。 忍住将怀里苹果扔到她脸上的冲动,蓐收咬牙瞪了袅袅一眼。 【好想抓花她这张欠揍的脸!】 大典将近,蓐收忙的几乎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做好的礼服,结果皓凌王并不满意。吩咐重做,时间紧张,蓐收只能硬着头皮安排。 夜里,一个身影趁人不注意,溜进放礼服的房间。 第34章 长相思十九 大典当天,几近开始,蓐收看着被毁的礼物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谁干的!我要诛他九族!”蓐收指着上空,气愤的跺脚。 “那你要算上父王。”小夭歪头,并没有觉得很生气。 “大王姬不要一副无辜的样子,要不是你纵容,阿念能这么无法无天吗?”像是找到发泄口,蓐收对着小夭开始疯狂抱怨。 “小蓐收,做人要淡定。” 咬着一根香蕉,袅袅从房门外走进来。 “和你有什么关系!”蓐收盯着她手中的香蕉,她指定是来看笑话的。 “小蓐收,好好说话,我可是有办法将礼服复原哦。” 面对袅袅嚣张的表情,看笑话的眼神,蓐收不得不钻进这赤裸裸的诱惑。 “不知袅袅大人有什么办法?” “求我。” “求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想到他回的这么干脆。袅袅咬香蕉的动作一顿,蓐收,你变了! 【这家伙,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心里吐槽一句,走到礼服前面,将蒙在上面的塑料撕开。 众人看着一尘不染的礼服,眼中满是震惊。 “这是何物?竟如此神奇!”蓐收像是小孩发现糖果,惊喜的凑过去。 “孤陋寡闻了吧!” 蓐收眼中满是饥渴的求知欲,他的表情成功勾起了袅袅兴趣。 在他求知若渴的眼神中,袅袅便一路给他科普,什么叫塑料,怎么做出来的,用途是什么…… 蓐收的眼神越听越亮,眼中闪着狂热的光。 “如果这样的话,塑料多了是不是可以挡雨啊?” 听到他的问题,袅袅脑中闪过雨衣的样子。 不错啊!这脑子一看就是学理科的料。 就这么一路走到大殿,大殿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好奇,张望着看向门口。 两人小心翼翼的钻进人群。小夭端着团扇,规规矩矩的走向皓凌王。 台上的皓凌王微笑着,眼神跟随着小夭的身影。 阿念见此,震惊的想上前,“怎么会,我明明毁掉了礼服!” 静安妃赶紧抓住她的手臂,死死的按着她。 和蓐收热聊的袅袅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她疑惑的抬头看去。 熟悉的脸,不同的表情。相柳?她小心的移过去。 “你怎么来了?”鬼鬼祟祟的凑过去,侧身小声询问。 “姑娘认识在下?” 男子眼底的轻佻落入袅袅眼中,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这个与相柳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是什么身份来着? “就觉得,公子很是熟悉。” “在下,防风邶。” 将扇子收回,在手里敲了敲,凑近袅袅耳边低喃。 大殿前面,玱玹脸色阴沉的看向像是在亲吻的两人。 【不成体统!】 玱玹站的位置太过显眼,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典礼结束,涂山璟拦住玱玹,想要约小夭见面。 本就不快的玱玹,听到要约小夭去龙骨狱,语气格外不悦的说:“约女孩子去龙骨狱?我只管告知,她去不去我就管不了了。” 说完不等涂山璟说话,拂袖离去。他还急着找袅袅呢!这个没眼力见的! 海边,平静的海面浮现出一个白发身影。 阿念伤心的蜷缩成一团,眼泪汪汪的看着海面。 “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平静的海面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她也不期望能得到回答。 “是啊!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皓凌王姬。” 阿念诧异的抬头,海说话了吗? 还没开口,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袅袅接住她软下来的身体,小心的放在地上,从后面探头探脑得出来。 “什么破海,怎么那么冷!” 搓了搓手臂,咒怨的吐槽一句,在沙滩上跳起了踢踏舞。 “我很好奇,你为何如此在意玟小六。” 相柳将面具抚去,走到袅袅身边,用法力为她驱寒。 他早就发现,袅袅好像对玟小六格外在意。 就像现在,他只是让人传话,二王姬会对大王姬不利。 她竟着急的只披了个外衣,就跑到海边。 不过……他记得,之前她似乎是不怕冷的。注意到这点,他的眼神一暗。 有了相柳的神力,身上顿时觉得暖洋洋的。 “她不一样。” 袅袅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翻手唤出一只灵蝶。嘱咐几句,这才转头回答相柳。 相柳冷哼一声,将输送灵力的手收了回来。他不满的盯着袅袅,在她心里,总有东西比他重要。 越想越气,没控制住怒气,一把拉她起来,在她迷茫的眼神里将她扔进海里。 进入海水的瞬间,冰冷的海水侵入皮肤。夜里温度本来就低,加上袅袅因为破除空间,痛感加了五倍。 她皱着眉头,心里不住的咒骂相柳。空中的相柳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惊慌的跳进海里。 用法力隔绝海水,他怒视着袅袅,生气的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明明之前......” “相柳,我好冷。” 太冷了,冷的袅袅脑子都有点木了。感受到身边有热源,还是很熟悉的气息,她大步上前,抱了上去。 “嗯~这个暖宝宝,怎么有点凉!” 怒火,就被她这副有些撒娇的样子彻底浇灭。 袅袅很久没听到回应,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轻轻眯开一条缝,偷偷的用余光打量相柳。 与他对视一眼,又急忙闭上眼睛,装作还在昏迷。 相柳没有揭穿,默默的用灵力给他的身体加温,好让她抱的舒服。另一只手偷偷烘干袅袅的湿衣服。 “放心,现在还死不了。” 等相柳的脸色不那么难看,袅袅松开他,很是认真的解释。 “现在?” 相柳着急的伸手放在她的额间,想探探她的神魂。 还没放出神力,就被袅袅一把按住。 她的神魂,不在此间世界,贸然窥探,恐怕会伤到相柳。 “我没事,神族又不是亘古不灭。只是严谨一点罢了。” 相柳自是不信,但见她不愿多说,只好闭口不言。 从海里出来,两人坐在毛球身上相顾无言。 气氛太过尴尬,袅袅低着头,认真的揪毛球的羽毛。 刚开始,毛球反应不大,不就是一两根毛嘛。但就是因为它的忍让,袅袅差点把它薅秃。 冷风一吹,后背一阵凉意,它这才意识到什么,委屈的长啸一声。 凄惨的叫声吓了袅袅一跳,回过神看到她的杰作,心虚的拍拍毛球,不敢抬头和相柳对视。 “会长的。” 相柳好笑的扫了眼缩成一团的鹌鹑,安慰了毛球一句。伸手戳了戳心虚的袅袅。 毛球挎起了脸,之前的主人,可不是这样的! 等到了皓凌王宫,袅袅急忙从毛球身上跳下来。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走,生怕毛球找她算账。 相柳站在毛球身上,轻笑一声,指挥毛球向远方飞去。 太过着急的袅袅没注意眼前,“嘭”的一声撞到一个物体。 她疼的呲牙咧嘴,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袖,勉强稳住身体。鼻尖被撞的通红,眼眶里满是因为疼痛,流出的生理泪水。 猛一抬头,那双满是水汽的眼睛就落到玱玹眼中。他神色有些慌张,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如何安慰。 等疼痛小了一点,她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袅袅摆摆手,让他不必担心。 第35章 长相思二十 惩罚就不能换个花样,也太疼了!她揉了揉鼻子,确定没被撞坏,这才开口:“怎么还没睡?” “刚有人通报阿念不知去了何处,我打算去看看。”玱玹递过去一个手帕,柔声解释。 袅袅这才想起阿念,暗叫一声不好,顾不得擦掉脸上的眼泪,急忙转身奔跑。 她不是唤了灵蝶给蓐收送信,他没收到吗? 虽有些疑惑,但玱玹直觉与阿念有关,也起身跟了上去。 海边,两人与约完会的小夭刚好碰面。袅袅见小夭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八卦的凑过去询问:“一看就是刚与涂山璟分开,这恋爱的酸臭味......” 调侃几句,拿手在鼻尖扇了扇。小夭不怀好意的笑笑,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难不成......” 似乎已经料到她要说什么,袅袅伸手捂住她的嘴巴。解释两人的来意。 海边,阿念还昏倒在沙滩上。 “看我干嘛!要不是我,你早被阿念弄到海里去了。” 小夭盯着袅袅的目光太过诡异,袅袅默默拉开与她的距离,撇嘴抱怨道。 “我早知阿念对我不满,但想等到她的怨气都发泄完之后,再处理这件事。” 小夭凑过去嘿嘿一笑,眼中的讨好之意仿佛能溢出来。 玱玹见状,勾起唇角轻轻一笑。弯腰将阿念背了起来。给还在别扭的两人做了个手势,三人并肩的往回走。 次日中午,袅袅正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一阵大力的拍门声惊醒。 “袅袅,别睡了!快起来,大王姬和二王姬打起来了!” 蓐收着急的拍打着门框,脑袋恨不得钻进房间里去。 “唰”的一下,房间门被打开。 对上袅袅要吃人的眼睛,蓐收从心的后退一步,双手放在肚子上,心虚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他这么可怜的样子,袅袅无奈的叹息一声,朝阿念的房间走去。 “昨晚,你没收到什么吗?”路上,袅袅忍不住询问。 蓐收仔细想了想,老实的回答:“昨晚我很早就歇下了,并没有收到什么。” 他似乎又想去什么,补充道:“好像是有只蚊子,嗡嗡嗡的烦死了。” 【蚊子?那是我的灵蝶!这个败家玩意!】 “都让开。” 房间门外趴满了着急的侍女,走到她们身边,袅袅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 侍女们回头见到来人,立刻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袅袅推门进去,在一众侍女的好奇目光下,啪的一下关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面凌乱不堪,但似乎没有人影的存在。 她疑惑的往四周看了看,终于在床上看到了消失的两人。 “呦~这么刺激,谁家打架打到床上去啊!” 听到声音,打架的两人都同时回头看去。 看到两人的脸,袅袅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都是端庄得体的王姬,此时头发凌乱,不顾形象的扭打在一起。脸上都是一些伤痕,阿念的鼻尖,甚至都有鲜血流出。 “袅袅!” 瞪了已经笑弯了腰的袅袅,小夭放开阿念,气喘吁吁的坐在床沿。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我们一直这么斗下去,这样会害得父王伤心,玱玹也会慢慢疏远你。” 小夭双手扶着膝盖,语气有些凛冽。 “你胡说,玱玹哥哥才不会!”阿念着急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反驳。 “怎么不会?” 听到袅袅的反问,阿念像泄了气的皮球,身子软了下去。 “另外一条路,以后我们相安无事。” 小夭见她消停,继续开口说着她的看法。 “就没有第三条路吗?”阿念愤愤的说,这两条路她都不想选! “有啊!那就是我们以后相亲相爱,这样,还会多了一个疼爱你的姐姐。” 阿念的眼神在听到“有啊!”时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下去。 “我才不要。”阿念傲娇的扭头冷哼一声。 小夭丝毫不介意她的态度,见已谈妥,理了理衣服,霸气的抬脚离开。 在王宫实在有些无聊,袅袅便约着小夭一起去逛街。 原本小夭想去找涂山璟,谁知他并不在府中。袅袅见小夭情绪有些低落,便拉着她在街上闲逛。 走到一个商贩前,小夭拿起一个首饰盒把玩。 还没决定要不要,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这个我要了!” “这位小姐还真是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流氓来了呢!” 辰荣馨悦生气的抬头,在见到时和人说话时,火气更大了。 “要你多管!”她本就看不惯袅袅,只是一个平民而已,当初羞辱意映姐姐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敢嘲讽自己。 “我又不是你爹,当然管不着。再说,我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愚蠢跋扈的女儿!”袅袅抱拳站立,浑身匪气。 “你……” 辰荣馨悦气的发抖,抬起手就打算教训她一番。 “小夭。” 玱玹快步上前,将袅袅挡个严实。 “大家不是一直想见见我妹妹吗?她就是小夭。”玱玹指了指一旁戴着斗笠的小夭,把她介绍给大家。 “玱玹哥哥,疼。” 袅袅探出脑袋,双手抓着玱玹的手臂,身子靠在他的背上。 玱玹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低着头抿唇轻笑。 辰荣馨悦见此,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撕碎。 “她伤到你了?” 玱玹着急的转身检查,袅袅急忙给了他个眼神。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宠溺的向众人赔罪。 “此人是我的朋友,得罪之处,还请辰荣小姐恕罪。” 玱玹都这么说了,辰荣馨悦也只好将心中的不快咽下,不情愿的点点头。 酒楼,防风意映准备坐到涂山璟旁边。但袅袅“嗖”的一下,赶在她前面坐下。 “靠近有妇之夫,真是不知廉耻。”辰荣馨悦拿手帕,鄙夷的开口。 小夭在听到此话时,脸色一变。她这是,在含沙射影吗? “哦~是听说两人有婚姻,何时已经成了婚?” 袅袅拿起酒杯,抬手洒在辰荣馨悦脸上。 “再说男婚女爱,本就是世间常情。我看辰荣小姐,对玱玹哥哥,很是不一般呢。” 双手合十,下巴抵在手上面,漫不经心开口。 “哎呀,手滑,还真是抱歉!” 故作惊讶的道歉,眼中却满是平静,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辰荣馨悦尖叫着起身,满是不可置信。 不止是她,在座的都被袅袅震住了。一时竟没人敢开口说话。 “璟哥哥,你是已经和防风小姐成婚了吗?” 袅袅转头,阴沉的目光落在涂山璟身上。 “并未。”涂山璟赶紧回头,拧着眉回答。 “哥哥!” 辰荣馨悦拍了下桌子,赌气般扭头就走。 赤水丰隆赶紧拉住,“这位姑娘,做的未必有些太过分了吧。” “哦。” 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拿着筷子就往嘴里塞东西。 她倒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是辰荣馨悦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实在讨厌。 仿佛除了他们,全天下都是垃圾一样。和防风意映相比,她好像更让人不喜。 赤水丰隆有些气愤,玱玹赶紧拿起酒杯,“她的性情一向如此,我代她给辰荣小姐赔个不是。” 说完仰头就把酒喝下,然后又拿起酒杯,准备往里面倒酒。 “够了!” 辰荣馨悦大喊一声,失望的看着玱玹。 第36章 长相思二十一 “你就如此护她?”辰荣馨悦盯着玱玹,希望他能维护自己。 可是玱玹并未如她所愿,面色不改的拿着酒杯。 辰荣馨悦冷哼一声,失望的领着侍女离开。 “吃啊。都吃好喝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袅袅,她乐呵呵的招呼着众人吃饭。 玱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再怎么样,也不该如此不给人家姑娘面子啊! 袅袅:…… 这顿饭,就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中结束。 夜晚,船上的几人沐浴着海风,都默契的将上午的不愉快忘记。 袅袅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躺在船舱里。她就不该因为想看小夭和涂山璟约会来游湖! “呕~” 干呕一声,虚弱的将头靠在柱子上。她已经将能吐的都吐了,再吐,就该吐胃了。 玱玹拿着几个橘子走进来,快速剥开一个递到袅袅嘴边。 侧头将橘子吞进嘴里,酸涩感将晕船的不适减轻一点。 嘴唇不经意间蹭到玱玹的手掌。他整个人战栗一下,眸光暗了下去。 抬头却是一副正经的样子,关心道:“怎么样?要不要先走?” 本就晕船,五感又被调的敏感了几倍。这会可不是看热闹的时候,见有台阶下,袅袅飞快的点头。 日子在不咸不淡中一日一日过去。一日,西炎传回消息,让小夭回西炎祭拜亡母。 西炎王宫城墙下,小夭拉着玱玹的手与他的王叔对峙。双方互不相让,气氛一度十分焦灼。 一把剑突然冲了出来,直直的停在一人的额间。 “怎么那么多废话,西炎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还没听说,有人进不去自己家的!” 袅袅从人群中走出来,睥睨的扫了玱玹的几位皇叔一眼。眼中的不屑成功激怒了他们。 “大胆,何人敢如此放肆!” 其中一人满是怒气,强大的神力朝袅袅几人压来。 云月摇晃几下,想撤退。在袅袅的眼神下,颤颤巍巍的站在前面,将几人护在身后。 两道强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余波在一瞬间扩散,众人不约而同的伸出手抵挡。 神力低微的,被震飞在地,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小夭和玱玹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袅袅现在的实力,当真是恐怖如斯。 力量消退,那人眼神阴鸷的盯着袅袅。狠毒的吩咐:“来人,斩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德岩,都一把年纪了,怎还如此暴躁。我家小孩只是开个玩笑,怎得如此兴师动众!” 一道温和疏离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飞廉笑意盈盈的走来,眯眯眼里满是威胁。 德岩见到来人,似乎是回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眼中划过一丝恐惧。 这丝恐惧被隐藏的很好,而且转瞬即逝。 飞廉倒是不甚在意,走过去哥俩好的走过去。 搂着他的肩膀,宽慰道:“现在的我,可不是战场上的飞廉将军。” 玱玹不动声色的将他们两个的动作尽收眼底,面上一片冷静,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他这位五皇叔,在西炎现在势力是最大的。除了西炎王,几乎谁的面子也不给。 平日嚣张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今日却对此人如此客气。 此人是谁?为何他从未听说过?还有他刚说的小孩,难道是袅袅?他们之间,到底是何关系? “我王请飞廉将军进殿议话。王上口谕,玱玹本就是西炎王孙,回家而已。不必阻拦。” 一个手拿拂尘的内侍走来,脸上挂着笑意,温和的看着几人说话。 “云月。” 袅袅懒洋洋的将剑收回,走到飞廉身边,和几人一起进殿。趁没人注意,偷偷掐了下他的腰。 飞廉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依旧笑的温和。用手抓住腰上袅袅的手,凑近说道:“我可是来救场的。” “用你帮忙,我一个人足矣!” “是是是,你最厉害。” 他知道,袅袅一贯嘴硬,也不与她争辩,随意的敷衍几句。 袅袅对上他的态度,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十分窝火。 玱玹眸光微深,不动声色的将手掌蜷起。 大殿上,西炎王身坐高位。本来面若寒霜的脸在见到飞廉的一瞬,挂上了笑意。 “飞廉,没想到你真的没死,这么多年怎么一点没你的消息?” 说着就从椅子上走下来,像是对面未见的好友,两人很快就攀谈起来。 剩下的人都面面相觑,连嚣张的五王此时也摸不着头脑。 当初,他第一次上战场,由于年轻气盛,根本不把赤宸部下放在眼里。 他总认为,外人对他们的评价,太过言过其实了。 前面也确实如他所想,他带着西炎几乎所向披靡。 这种神勇并没有坚持多久。那时他惨败于飞廉,部下很多身受重伤。 恰逢听说有个神医,就派人请她来医治。她的医术确实出神入化,他便起了爱才之心,想把她留下。 结果她一点都不给面子,所以他下令,斩杀在军营众将士面前。 谁知飞廉孤身闯来军营,将人带走。那日深夜,飞廉如鬼魅一般,将他掳走,在城门吊了一夜! 想想心里都发寒,五王瞟了飞廉一眼,默默拉开与他的距离。 “这是……” 西炎王将目光投向袅袅,不知如何称呼,谨慎的斟酌着言语。 “她是我们辰荣军的首领。” 飞廉立刻接过话头,西炎王微笑着向她招招手,笑意不达眼底。 首领?那为何会和玱玹在一起?况且,玱玹看她的眼神,可是不同寻常啊! 赤宸部下那些散兵因为飞廉的回归,早已不同往日。 当初赤宸部下四位将军在战场所向披靡,多年前那场战争,要不是西陵珩,恐怕这天下,早已被赤宸拿下。 他部下的几位将军都传身死,赤宸的佩剑被皓凌王镇压在皓凌禁地。 哪知云月突然出现,他和皓凌王商议,务必击杀。 没想到的是,飞廉竟然横插一脚。虽然他一个人能力有限,对两国并不能造成影响。 但想到之前他和几位将军在两国做的事,就感觉一阵头疼,也就随了他去。 赤宸部下,飞廉最为神秘。常年微笑示人,看似最为正常,实则古怪随性。只做想做之事。 脑海中想了很多,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西炎王抬头对着袅袅温和开口:“相必,你就是那把云月了吧?” 袅袅一脸懵,她的身价,就这么提了上去?能让对自己子孙都没好脸色的西炎王如此对待。 煞时有些受宠若惊,弯腰乖巧的说:“我是,我是。” 寒暄几句,袅袅就被西炎王送客。留下小夭和玱玹叙旧。 走在西炎王宫,袅袅边走边觉得不对劲。 这个飞廉,到底是什么人?神出鬼没不说,在西炎王宫还那么嚣张。 当初他到底和相柳说了什么,能让他心甘情愿为他卖命那么多年。 “在想为何我这么嚣张?” 飞廉停步回头,看向身后踢着石子走路的袅袅。 “因为你有病。” 用力将石子踢飞,说出的话虽不正经,但脸上的表情却格外认真。 飞廉:…… “实力。在整个大荒,就没有我打不过的。” 飞廉一改往日的内敛低调,整个人散发着自信张扬的气息,眼中不可一世的睥睨,仿佛他本就是这世间主宰。 “醒醒,现在的你,打不过我。” 飞廉的表情一滞,忘了这个有点变态的修炼天才了。见她臭屁的样子,飞廉没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 初见面时,她身上的神力微乎其微。可她偏偏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这样目空一切的神情,他很熟悉。 当初的赤宸便是如此,拿着云月,可斩苍穹。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天下之主之气,所以他加入了辰荣军。 可是后面,赤宸为了那个西陵珩……罢了罢了,都过去了,想起他就心里一阵绞痛。 第37章 长相思二十二 “我很欣慰。” 飞廉一副老父亲的模样,很是欣慰袅袅并不沉迷于男色。 袅袅嘴角抽搐一下,“欣慰你个鬼啊!” 袅袅抓住他胸前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 “云月。”轻唤一声,一把利剑破空而来,悬在飞廉的眼前。 “当初你到底和相柳说了什么?” 不同于袅袅的愤怒,飞廉歪头轻笑,脸上表情云淡风轻。 他投降似的,伸出双手举过头顶,“小孩,你确实天赋异禀。但,这可不够。” 没看清楚动作,飞廉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一般,挣脱袅袅的束缚,懒洋洋的站在屋檐上。 随意摆摆手,身影消失在黑幕之中。 云月想飞身追上,被袅袅召回。她神色不明的盯着远处的黑暗,那一瞬间,仿佛是空间被撕裂一样。 “小九,他是任务者?” 袅袅的脸色有些凝重,眼底是不易察觉的震惊。这种空间波动,她很是熟悉。 “不是,但他确实超脱三界之外。” 听到小九的回话,袅袅松了口气的同时对飞廉的警惕又多加几分。 这么一个人,在与她任务不相冲突的情况下,一定不能成为敌人。 他既然能硬生生用神力把空间撕开口子,此等实力的人为何剧情里丝毫没有提起? 他又为何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的企图,到底是什么? 走在石子路上,边走边思考。 半路遇到要外出的玱玹和小夭,听到二人要去花楼,瞬时来了兴趣。 把脑中烦恼抛到脑后,眼睛亮晶晶的跟着两人。玱玹让人拿了个斗笠,递给袅袅。 她不在意的打开他的手,这种地方,只要资金到位,不是人也能进去。 小夭自从换回女装,行为举止说不出不好,只是看着情绪很不高的样子。 她现在站在二楼,搁着斗笠往下看。单薄的背影在夜幕下,给人一种孤寂冷清之感。 袅袅歪歪头,似乎是想到什么,忽然拎着裙子向一间房间走去。 鬼鬼祟祟的趴在门框上,打算用手指捅个洞出来。手指用力一插,疼的她呲牙咧嘴的往后撤。 电视剧里的窗子不都是一戳就破,疼死了! “姑娘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轻浮的话在头顶响起,袅袅疑惑的抬头,对上一双眼中似有万千风情的眼睛。 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一手搭着一个女子,另一只手挑上袅袅的下巴。 “姑娘这副看痴的样子,可是对在下有所企图?” 手指轻轻摩擦着少女光滑的下巴,嘴上说出的话越来越不着调。 狠狠的将下巴上的手打掉,痛恨的盯着身着红褐色外袍的男子。 “相柳,你堕落了!你看你,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说着就把男子怀中的女子拉到怀里,低头装作惋惜的说:“这种污名,就让我替你承受吧。”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压下心中的情绪。叹息一声,似乎是很不情愿的揽着女子的腰。 “哎~姑娘已经是第二次认错在下了,看来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啊。” 伸手拦住袅袅,男子语气中有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雀跃。 “和你有关系吗?” 得知认错了人,袅袅神色一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抓着女子的手就往一边走,这次男子没有再阻拦。只是盯着两人的身影,看着她们越走越远。 听了一夜小曲,袅袅第二天醒来满脑子嗡嗡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从花楼回到西炎王宫的。 小夭进来就看到,宛如一条死鱼一样的袅袅,生无可恋的躺在躺椅上。 “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昨天是谁,非要和玱玹拜把子。” 脑子一阵刺痛,袅袅的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 桥边石子路上,玱玹抱着已经喝的烂醉的袅袅。没走几步,怀里看似已经睡着的人突然诈尸般,从玱玹的怀里挣脱。 力气大的让抱着她的玱玹,差点被推倒在地上。刚稳住身子,就被人拉着跪在地上。 膝盖砰的一下,跪在石子路上,钻心的疼痛煞时遍布全身。他咬着牙回握住袅袅的手,在她要跪下来的瞬间拉她起来。 “你放开我,趁着这月色,我们俩把事办了!” 拍了拍玱玹的肩膀,抬头眼神迷离的说。 玱玹害怕她摔倒,一只手环着袅袅的腰,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掌。 两人此刻的距离近在咫尺,袅袅带着酒气的呼吸喷洒在玱玹的脸上,他突然也觉得有些醉意。 “别闹。” 将人重新抱回怀里,察觉到怀里的人还在挣扎,威胁似的捏了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腰间传来又疼又痒的异样,袅袅赌气的张口咬在玱玹的肩膀上。 直到鼻尖有血腥味,她这才堪堪松口。诧异的歪歪头,满是雾气的眼睛疑惑的看向玱玹,他不疼的吗?这都不松手! 到了玱玹宫外的宅子,他才将人放下。还没嘱咐下人几句,袅袅甩开扶着她的手,径直往一棵树走去。 歪歪扭扭的走到树下,伸手折断几根树枝,眼睛放光的盯着玱玹。 感到不妙,玱玹急忙上前准备制止。下一秒,就又被拉着跪在地上。 这次他没有反抗,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黄天厚土在上,呃~今袅袅与玱玹志趣相投,愿结为异性……” 还没说完,就被一记手刀打晕。玱玹接住终于安静的女子,后怕的想,多亏他下手快。 本以为是……结果,她竟是要结拜! 回忆结束,袅袅摸了摸后颈,嘿嘿一笑。 都怪该死的惩罚,不然她可是千杯不醉!太丢人了! 蹭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来,然后又躺回去继续装死。 “你没事吧?” “没事就吃溜溜梅?” 对上小夭一言难尽的眼神,袅袅咳咳两声。 知晓她的来意,两人便结伴去岳凉府做客。 宴席结束已是深夜,玱玹与在席上唯一与他交好的男子告别。 气氛陡然降低,禺疆神色一变。雨水般的拳头落在玱玹身上,玱玹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之人,没反应过来被打倒在地上。 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小夭瞪大了眼睛,想上前阻止。但被一个光晕掀飞,在玱玹二人间,一个透明的结界将两人包围。 “禺疆,你想让整个羲和部为你陪葬吗?” 小夭趴在地上,没空理会嘴角的血迹,眼睛充血严重,红着眼睛嘶吼。 “云月。” 没等禺疆开口,剑气就将结界劈开。袅袅飞快过去给了他一掌,一脚将他踢飞。 “找死。” 利落的拿着剑飞身而上,兵器的撞击声在黑暗中尤其刺耳。 第38章 长相思二十三 一身黑衣的赤水献站在禺疆身前,握剑的手不自觉的颤抖。她心里明白,不是袅袅的对手,但她依旧坚定的站在禺疆身前。 “小夭让开。”身后传来玱玹有些着急的声音。 “不想死,就速速离开。”袅袅眼神冰冷,声音夹带着一丝怒气。 赤水献揉了揉发抖的手,赶紧带着禺疆离开。 察觉到有人注视,袅袅回过身,空中一个黑衣男子神色冷峻。拿着弓饶有兴致的指了指下面相互依偎的两人。 他的身下,是一只宛如白云幻成的马,飘渺梦幻。踏上云月,飞到男子身边。 “防风邶?” “姑娘终于没再认错人。” 袅袅一来,防风邶将弓箭放了回去,拍了拍身前的位置。 她早就对这个神奇的坐骑感兴趣,见他邀请,不客气的跨腿而上。 “放心,他打不过我。” 给小夭留下一句,便和防风邶驾马而去。 地下赌场里,防风邶拿着面具,领着袅袅在昏暗的长廊行走。 刚走几步,防风邶凑近,伸手握住袅袅的手。 “怕你走丢。”他扭过头,有些别扭的说。 熟悉的墙壁,熟悉的走廊,熟悉的黑暗,她仿佛能猜到这条走廊的尽头是什么。 她没在意防风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是呆呆的走着。 黑暗被一丝光亮取代,耳边震耳的声响让袅袅有一阵恍惚,这是……斗兽场? 台上的人高举双手在欢呼,台下,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在撕咬。 转头看向防风邶,他侧头轻笑,眼中没有一丝情绪。仿佛这一切对他来说,稀疏平常。 不同第一次见到的无动于衷,台下那个瑟缩到角落里的孩子,让她想到了相柳。 当初的他也是这样,瑟缩在角落,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她眼神越来越冷。“云月。”防风邶按下袅袅的手,云淡风轻的说:“救了他,谁会在意?” “被救的他会在意。” 挣开握着的手,袅袅提剑运气朝斗兽场劈去。煞时火光冲天,经历过一次的人熟练的唤出坐骑。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的,迷茫站在原地。被身边逃窜的人撞到,才反应过来,着急的跟着人流逃命。 空中,袅袅站在云月剑上,冷眼看着被火光吞噬的斗兽场。她曾说过,这种地方,没有存在的必要。 西炎士兵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控制住火势后,才在幸存的人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经过。 “青山大人,要不要去抓这个妖女?” 青山抬手给了说话的侍卫一巴掌,不用猜,他就知道又是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 当初斗兽场被烧,多数奴隶逃亡在外。虽抓回来不少,但到底损失惨重。 五王震怒,派了不少暗卫。听说连西炎和皓凌两位王都出手了,结果不还是没有伤她分毫。 就他手下这些虾兵蟹将,还是不要去送死了。 “为何如此生气?” 防风邶从后面搂住袅袅的脖颈,他的大氅几乎将袅袅的身影遮个严实。 “他们和那个孩子很像。” 鼻尖的气息很熟悉,袅袅自然的倚在防风邶身上,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给他。 “你和那个孩子也很像。” 没等防风邶开口,袅袅回头想看看他的反应。转头的瞬间,红唇不小心蹭到他的下巴。 柔软的触感袭来,相柳身子一僵。环住袅袅的手又紧了几分,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 他的动作,格外自然。脖颈间的温热,让袅袅想到了小九。 它也喜欢拿头在她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姑娘这是,在勾引我吗?” 两人的动作格外亲昵,像是热恋中的情人。防风邶的头发随风飘进袅袅的脖颈,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后。 月光如水,马背上的身影远看像是一幅优美的画卷,让人不由的沉沦。 “他好像没你这么肆意。” 袅袅自顾自的开口,相柳像是背负着万斤责任踽踽独行。他不能像防风邶一样释放自己的情绪,内心深处的想法不能被外人知晓。 只能戴着面具,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匍匐前行。 也许是袅袅的语气太过伤感,防风邶松开她,眼睛望向远处的黑暗。 “但是他有姑娘的惦念,我现在倒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能得姑娘如此青睐。” 相柳将手随意搭在一条腿上,眉目间,满是风情。 “你为何要杀玱玹?” “这是,在兴师问罪?”防风邶甩了下袖子,有些愠怒。 “听说防风氏以高超得箭术闻名天下,能教教小夭吗?”袅袅对着他讨好的笑笑。 今夜的刺杀,让袅袅不由的有些后怕,小夭的自保能力还是太弱了。 防风邶疑惑的歪头,这话题,未免跳的太快了。 他呆愣愣的表情煞是可爱。 袅袅想到了曾经一个世界养的金毛,一时没忍住伸手抚向他的下巴。 “我为何要帮你?” 抓住作乱的手掌,防风邶眼中满是探究。她到底想干什么? 明明对玱玹并未多在意,却总是很紧张他的性命。 “公子不是一向喜欢在万花丛中过,我这可是给你接近大美人的机会。” 想到他在花楼与她人亲昵的样子,一阵无名火冒了起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少女嗔怪的样子很是娇憨,眼波满是柔情。 防风邶伸手将她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摸了摸她的耳垂。 “你......这是在吃醋吗?” 袅袅恼怒的给了他一拳。防风邶哈哈大笑,袅袅的脸色越来越冷。 意识到她可能真的生气,防风邶极有求生欲的说:“我答应你。” 怕她不信,伸出三根手指就要发誓。 “不过,我有个条件。”在袅袅疑惑的目光中,防风邶凑近轻声说:“你也要学。” 到了西炎皇宫的空中,袅袅利落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防风邶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袅袅望着,掩在眼皮下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九,查一下,当初飞廉和相柳都说了什么。” 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相柳。他为何会成为防风邶?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衣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擦,站在池塘边的身子被黑暗几乎吞噬。 玱玹披着外衣,站在走廊下。没人知道他为何会在这,也没人知道他站了多久。 只是从他身上的水汽可以推出,恐怕不会是一时片刻。 “小夭没事吧?” 抬头看到玱玹,脑海中浮现小夭嘴角的血迹,走过去有些担心的询问。 玱玹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弯腰弓起身子,一只手放在嘴上。 袅袅震惊的赶紧伸手,玱玹借此揽住她的腰。怎么会伤的这般重?那小夭? 将人扶到凳子上,转身想离开。谁知玱玹又咳嗽起来,弯腰将头埋进她的怀里。 双手死死的环住,袅袅挣脱两下。他的咳嗽声更大,像是将整个肺都咳出来。 吓的袅袅再也不敢动,只能僵硬的任由他揽着。万一他要真出了事,那就不用等梅林刺杀了,小夭估计待直接自杀。 想到此,紧张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满是担忧的问:“好些了吗?怎会伤的如此重?” 第39章 长相思二十四 玱玹虚弱的点点头,想说自己没事。但看他这副样子,也不像没事啊!见他坚持,袅袅只好将他搀扶到他的房间。 袅袅走后,玱玹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 还别说,涂山家狐狸的方法真是有用。回想起袅袅着急的眼神,玱玹嘴角勾起了笑意。 天刚亮,袅袅起个大早带着小夭去找防风邶。 空旷的山崖,防风邶手拿弓箭,双手轻轻抬起,一只眼睛半眯。 ‘嗖’的一下,一支箭羽破空射向山崖对面。 “这……也不行啊。”小夭撇嘴嘲讽,眼睛看着袅袅,一副‘他也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防风邶冷声回怼:“睁大眼睛。” 看似射空的箭像个回旋镖,凌空而来,箭头一朵白花完整的待在上面。 小夭呆住,这出神入化的箭法。昨天要不是袅袅,她和玱玹还真不一定能逃出去。 “过来学。” 打掉上面的花,挑衅的扫了眼小夭,走过去把躺尸的袅袅一把薅了起来。 练了会箭,袅袅的耐心彻底告罄。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对着防风邶抱怨:“这也太难了。” 说着把弓箭扔到地上,耍赖的坐到一个石头上。防风邶挑眉勾唇轻笑,甩了下衣袖,将手背在身后。 “走吧,带你们领会一下西炎的美食。” 小夭放下举着弓箭的手,眼中的疲惫在听到美食的一瞬间消失,眼睛亮亮的望向袅袅。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面对袅袅,防风邶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摊位上,三人面前摆着几个小碗,碗里装着烤好的肉,还有几个馕。 袅袅拿着筷子,控制着有些发抖的手。费力夹了一块,颤颤巍巍快到嘴边的时候,肉从筷子上掉了下来。 “啊!烦死了!”拿着筷子的手用力砸了下空气,继续与桌上的烤肉作斗争。 防风邶失笑的摇摇头,拿着筷子将烤肉上的皮撕下来。拿着筷子递到袅袅嘴边,袅袅眼睛弯弯的,很自然的张口。 小夭嫌弃的往一边挪了挪,防风邶注意到她的动作,挑眉略有些挑衅的说:“那个狐狸,怎么没见。” 小夭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眼球转动一下,瞬间计上心来。“袅袅,手疼,胳膊也好酸。哎呦,抬不起来了呢。” 袅袅没多想,控制着颤抖的手,夹了一块烤肉给她。 防风邶也真是的,她就算了。怎么对小夭也这么严,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怪不得最后不能抱得美人归。 嚼着嘴里的肉,小夭搂住袅袅的脖子,亲昵的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口脂印。 袅袅颤颤巍巍的抬手摸了摸脸,嘿嘿傻笑,谁懂这种被美女强吻的爽感啊! 一脸痴汉笑的袅袅成功让防风邶变了脸色,小夭得意的趴在袅袅身上,眼神挑衅的望着防风邶。 【让你戳我痛处,现在羡慕了吧。】 一顿饭就在袅袅的懵逼,小夭和防风邶明争暗斗的争宠中度过。 吃完饭,几人在一处摊贩上停下。小夭拿着一把弓箭有些爱不释手。 “想要?” 还没等回答,防风意映和涂山璟便从一处走来。小夭看着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眸中的亮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二哥。” 防风意映有些惊喜,恭敬的行了一礼。看着与往常十分不同的防风意映,袅袅心里一阵诧异。 这么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看上了那个花心又恶心的涂山篌?看这乖巧的样子,现在的她面相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二哥怎会在此?” 走近,防风意映有些崇拜的望向防风邶,甜甜笑道。 “你二哥,当然是在沾花惹草了。” 防风邶注意到情绪低落的小夭,和欲言又止的涂山璟。想到刚刚在烤肉摊受的委屈,坏心眼的伸手搂住小夭。 防风意映疑惑的歪头,她怎么觉得二哥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孩呢。 “邶,付钱。” 小夭扭头对着防风邶盈盈一笑,手挽在他手臂上。 防风意映清楚的看到她家二哥瞳孔微缩,下意识瞟了袅袅一眼。 侧头看了看情绪低迷的涂山璟,勾唇一笑,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袅袅的注意力此刻都在防风意映身上,脑中思索怎么打消她的恋爱脑。 “我没钱。” 防风邶见袅袅没什么反应,松开揽着小夭的手,理直气壮的开口。 “璟,我也想要。”防风意映趁势加入战局。 “璟哥哥,我也想要。”袅袅心里已经把小夭当成闺蜜,虽然对防风意映有丝改观,但与小夭相比,她更在意小夭。 “喊什么璟哥哥,叫声邶哥哥,我给你买。”防风邶不满的看向袅袅。 “你有钱吗?”袅袅扫了眼他腰间的荷包,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袅袅,我家很有钱的。”防风意映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对袅袅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场景一度混乱,最后几人谁也没买。 离开的时候,涂山璟凑近想与小夭一起。小夭为了气涂山璟手挽着防风邶不松手,防风意映又想撮合她家二哥和袅袅。 又是一阵混乱,袅袅实在应付不来,飞快独自离开。 月光正好,离开几人的袅袅只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途中恰巧碰到玱玹,他此时正从花楼出来,满脸绯红,一身酒气。 袅袅贱兮兮的凑过去,不怀好意的说:“都这时候了,你还在逛花楼。” 人家都到赛点了,这位还没找到赛道。好不容易找到赛道了,还要因为藏拙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巷。 玱玹睁开迷离的眼睛,有些不解,她这话是何意? 摇晃着身子,将手搭在袅袅肩膀上。老桑很有眼力见的撤退,飞快消失在黑夜。 又搞这套? 【要不是因为小夭,早把你扔大街上。】 气喘吁吁的将人扔到床上,转身给自己倒杯水喝。 “若非如此,我那些王叔如何相信我就是个废物呢。” 玱玹眼中满是清明,很是平静的陈述事实。 也许是他太过平静,反而让袅袅觉得有些心疼。 她又倒了杯茶,递过去。略有些不自然道:“放心,你以后会是个好帝王的。” 剧情已经几乎全部忘记,但男主嘛,结局肯定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听到袅袅有些生硬的安慰,玱玹接过杯子,低头轻笑。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玱玹意识到什么。扔掉水杯,起身将袅袅拉到床上,盖上被子,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十分顺畅。 等他几位表兄进来时,就看到玱玹与美人共缠绵的景象。 “真是对不住,我们还以为进了刺客了呢。” 嘴上道歉,语气却是十分轻蔑,脸上的表情也满是嘲讽。 玱玹只是微笑着摇摇头,看他们的神色,他这个纨绔废物扮演的非常好。 等几人离开,袅袅从被窝里出来,眼神复杂的说:“其实,倒也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她可以帮他把他们都杀喽! 玱玹只是沉默,见此,袅袅也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小九扑棱着爪子过来。 第40章 长相思二十五 “怎么,任务完成了?”接住扑过来的小九,袅袅揉着它的脑袋询问。 “那当然!我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小九臭屁的仰着小脑袋,脸上满是骄傲。 “说重点。”忽视它求表扬的表情,伸手戳了戳它的脑袋。 手下一阵用力,小九惨叫挣扎着逃出魔爪,蹲在桌子一角委屈的抱着脑袋。 袅袅看着它做作的样子,走过去递给它一个桃。好生哄着说:“我也没用那么多劲吧?” 小九‘嗖’的一下将桃子揣进怀里。从它爪子上滚出来一个球,落地的瞬间,一个光幕在空中乍现。 光幕中,小小的相柳神情凝重的站在飞廉面前。飞廉拿着酒瓶,嘴角挂着微笑,眯着眼低头望向他。 “是你吧。” “什么?”飞廉呷了口酒,歪头随意的问。 “泄露我们行踪的,是你吧?” 越想越不对,认识云月剑的,几乎都在那场大战中陨灭。而活着的,除了皓凌和西炎两位王,也就只剩下这个看似温和的人了。 “小孩,你很不错。”飞廉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并未直面回答相柳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做?”相柳不解,飞廉应该最是害怕云月出事的才对。 “此云月,非彼云月。”飞廉的话让相柳有些混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飞廉从树上一跃而下,弯腰盯着小相柳。意味深长的说:“小孩,你与她,并非同一世界之人。” “那又如何。到底如何,你才会不再纠缠于她?”飞廉的眼神太过复杂,小相柳看不懂。 但他只知道,若是飞廉执意纠缠,他和袅袅不会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此时的他,并没有能力改变这种挫败感。 “不如,你替她完成使命可好?”飞廉扭头,慵懒的开口。眯眯眼中满是算计。 “好。”小相柳知道这是个陷阱,但如今的他,没有其他办法。 飞廉扬起酒瓶,喝了口酒。轻松的拎起小相柳,两人的目光在此刻交汇在一起。 “小孩,你确定吗?”满是酒气的气息洒了小相柳一脸,他略有些嫌弃的偏过头。 光幕在此刻熄灭,袅袅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言。 所以,她才是困住相柳一生的罪魁祸首!而她之前,还那么伤他。 空气波动一下,小九顾不得委屈,顺着空间裂缝追去。袅袅大人真是胡闹,怎么能在一方世界,用两次空间移动呢! “来了?” 一处山洞,飞廉半倚在铺着羊毛毯的石床上。衣衫有些凌乱,如墨的青丝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眯着的双眼满是笑意,他扬起手掌,招手示意袅袅过去。 “云月。” 将剑抵在他半露的胸膛,丝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意。 “怒气怎么那么大。”面对袅袅的杀意,飞廉的神色并未改变,甚至拿起石桌上的酒,倒了两杯。 此时的飞廉,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和平常见到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你......不会是个女的吧?” 察觉到云月剑的抗拒,心下诧异,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剑,出声调侃。 接收到飞廉的一记眼刀,老实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抱歉的点点头。 “很好奇吧,当初我为何会答应相柳的请求。” “飞廉将军好算计。”白了他一眼,袅袅有些无语。他是算准了她会为了相柳答应他的条件。 “玉不琢,不成器。如今的相柳,不强大吗?”飞廉拿杯酒一饮而尽,歪头邪气的勾唇一笑。 “我可不认为我有能力能帮你光复辰荣。”或许换个人,早已沉迷于飞廉的美貌。 但他面前的,是一心完成任务后回家的袅袅。美色?在家人面前一文不值。 “谁说我要光复辰荣了。” 袅袅的意识逐渐模糊,飞廉的话隐约有些听不清了。她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 “小九?”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白,漫无目的的在雪地中行走,袅袅有些焦急的呼喊。 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姑娘,怎会在这里?”空灵的声音响起,拿着红色的灯笼,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走来。 【鬼啊!】 袅袅心里怕的要死,脸上丝毫不显。勉强的扯起一丝笑容,苦哈哈的说:“我......貌似不认识姑娘。” “姑娘不必如此害怕,这是云月剑的意识空间。”白衣女子掩嘴轻笑。 “所以,你是云月剑的剑灵?” “是,也不是。” 女子神色一变,像是回忆起什么,有些悲伤的低头踱步。 “你可见到了飞廉?” 本来悲伤的女子转身,提起飞廉时眼睛格外的亮,连那丝悲伤也消失在大雪中。 “啊~那个眯眯眼。”袅袅跟上女子,歪头有些疑惑她与飞廉的关系。 “眯眯眼?”女子似乎被逗笑,拢拢披风,咯咯的笑起来。“倒也贴切。” 袅袅尴尬的挠挠头,说起飞廉,她好像就这一个印象。 “你是?” “鸾青,赤宸军队的大夫。”鸾青低着头,眼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芒。 “哦~没听说过。” 嗯?鸾青痴痴的笑起来,这个女孩,还真是有趣。 “让我猜猜看,你和飞廉,互相喜欢?” 以往看过的话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袅袅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是他杀了我。”鸾青后退一步,抱着头蹲下,神情有些癫狂。 “是他杀了我!是他杀了我!” 周围本来平静的风雪,霎时变得可怕起来。狂风卷着大雪,如同龙卷风一样,席卷着大地。 本来望不到边际的雪,像是有了意识,飞速聚拢在一起。以鸾青为中心,四周的雪都攻向袅袅。 边躲过攻击,边在心里吐槽。 【是飞廉杀的你,你为难我干嘛?】 【真的无语住了,遇到一对疯子!】 【这到底是阵法还是什么?怎么联系不上小九!】 【她到底要发疯到什么时候?】 【......】 精疲力尽的袅袅实在懒得躲,躺在地上,任由风雪侵蚀着她的身体。 “真是对不住,我失态了。” 暴虐归于平静,鸾青不好意思的笑笑。袅袅并未理她,就你这种动不动发疯的性子,和飞廉万年的死鱼脸倒是挺配。 “你不好奇他为何杀我?” “我不敢好奇。”侧头看了眼躺在身边的女子,袅袅将身子远离她一点。 “你为何不好奇!” “好奇,好奇!他为何要杀你?”见女子又要发疯,袅袅赶紧开口。虽然这些风雪不致命,但累啊。 第41章 长相思二十六 “自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他。”鸾青狰狞的神色渐渐消失,被独属于少女的娇羞取代。 于是,袅袅就被迫听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鸾青家世代从医,一次偶然,她救下了受伤的飞廉。 她对飞廉一见钟情,奈何,她只是个人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况且,那时的飞廉,一心只想与赤宸称霸天下。她的一腔爱意,泯灭在世间,得不到任何回应。 渐渐的,她的容颜已不再年轻。但飞廉,一如初见那样,如旭日朝阳,鲜衣怒马。 面对得不到回应的爱意,她逐渐放下,一心扑在医术上。也是机缘使然,她被玉山王母看中,收为弟子。 战乱,最受苦的是百姓。她效仿神农,走遍大荒,无偿为众生治病。 也因此,她功德加身,倒有成神之象。 逐渐,她的名气在大荒鹊起。她从未在意过这些身外之名。令她没想到的是,正是这些美誉,把她推进深渊。 西炎战败,很多士兵重伤不愈。她被抓到军营,其实,在她眼中,众生平等。 无论是哪国百姓,或是哪国士兵,她都不会见死不救。 在她以为,治好士兵就可以继续云游时。却被告知,她以后,只能留在西炎。 无言的怒火在胸腔燃烧,她严词拒绝。西炎将军震怒,下令将她斩首示众。 那天,天气并不坏。牢中的她只有一个遗憾,她想见飞廉一面,十分想。 离开辰荣后,她偶尔会听到关于他的事。在世间,他的评价,算不上太好。 每救一个人,她都会想,他的罪孽,是不是会减掉一分。 刑场,她从未想过,会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其实,就算西炎不杀她,她的寿命,也要到了尽头。 但她从未想过,她想见的人,却是来杀自己的。 袅袅心里一阵唏嘘。坦白说,她很佩服鸾青。鸾青,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飞廉确实是去救你的。” 听完鸾青的自述,袅袅瞬间明白了飞廉想要干什么。他哪是不爱,他可太爱了。 估计他去刑场,是打算劫狱的吧。 杀鸾青,也只是想让她的灵魂依附在云月剑中。但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鸾青的灵魂修成实体。 在看到袅袅的瞬间,他心里燃起的希望,是旁人所难以知晓的吧。 他知道袅袅并非真正的云月,所以执拗的认为,袅袅能让他见到梦寐以求的人。 鸾青的目光有些迷茫,不知袅袅此话何意。袅袅对上清澈的眼睛,心里陷入纠结。 对袅袅来说,只是一个故事罢了。但她真心不希望,这样的女子,未来以这种状态,在这种空间蹉跎岁月。 “罢了,反正就这点念力。”袅袅叹息一声,伸手将念力输送到女子身体里。 空间外,小九怂不拉几的缩在洞穴的一角。抱着自己的尾巴,用余光偷偷瞥向飞廉。 “袅袅大人才不会帮你!她会把你们都杀喽!”小九吸溜着鼻子,梗着脖子对着墙壁大喊。 飞廉着急的心情被冲散一些,有些好笑的望向和面壁思过一样,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小狐狸。 “是吗?不知道袅袅出来之前,你还会不会活着。现在天冷,脖子总是感觉凉凉的。”飞廉戳了戳小九的屁股,成功看到小狐狸尖叫着离自己更远一点。 “你是变态吗?”虚弱的声音传来,小九惊慌的跑过去。 看到袅袅苍白的脸色,泪水从眼眶喷涌而出。委屈、害怕、心疼......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 接触到袅袅的瞬间,小九更是惊慌。 “袅袅大人,我们的念力呢?那是袅袅大人用来续命的!” “不用担心,你家大人身体好着呢。”袅袅抬手轻轻擦去小九眼眶的泪珠,温柔的安慰。 “才怪!都是他!都是他!”小九扭头,呲牙咧嘴的飞身过去,爪子和牙齿并用,嘶咬着飞廉。 飞廉自知理亏,只是任由小九在自己身上胡闹。 ‘轰隆~’ 山洞被一阵力量震开,几个身影逆光站在那里。 “我的条件,护着他们。”袅袅扯起嘴角,微笑着对着他们挥挥手。 她的时间不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梅林刺伤了。而且,此次她多次违反规定,恐怕惩罚...... 此时的袅袅以为,惩罚顶多是和体质有关。但当得知惩罚是什么时,肠子都快悔青了。 “好。”飞廉郑重的点头。 小夭接住走来的袅袅,伸手抚向她的手腕。小夭想到袅袅的脉象会不好,但现在的脉象,分明是将死之人! 她震惊的望向袅袅,然后幻出一把弓箭,浑身的杀意让袅袅都有些心惊。 “小夭,不怪他。” 刚按下小夭的弓箭,还没安慰好这个。那边相柳的弯刀已经飞向飞廉,与相柳不对付的玱玹也飞身而上,在一旁辅助,两人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蓐收,你......” 刚想说你去劝劝,然后就看到他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法器,嘴里嘟囔着咒语。 涂山璟将袅袅和小夭护到身后,给了袅袅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也投身战局。 袅袅:...... 【死飞廉,让你坑我!】 见劝不动,袅袅坐在一旁,津津有味的欣赏狼狈逃窜的飞廉。 本来飞廉的衣服就被小九弄得破破烂烂,显得十分狼狈。又在刚刚答应了袅袅,如今只好尽力闪躲。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鸾青实在看不下去,闪身从云月剑中出来。 【忘记还有这个恋爱脑了!】 —— “袅袅,你又不吃药!”小夭拦住猫着腰打算逃走的袅袅,不满的嘟囔。 “小夭,这药也太苦了!” “良药苦口,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没点数吗?都多大了!怎么还......” “好了,好了。我喝还不行吗?”意识到小夭又要开始念经,袅袅双手投降的赶紧打断她。 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苦的她只想干呕。一个蜜饯递到她嘴边。“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谢谢我家亲亲小夭。”袅袅将蜜饯放进嘴里,搂着小夭撒娇。 “听说涂山公子要和防风小姐结婚了!” “是吗?那也挺好,听说防风小姐等了涂山公子很多年呢!一直不离不弃的!” 花园里,两个侍女边走边聊。 “很闲吗?” 接触到袅袅的眼神,两个侍女扑通一下跪到地上,诚惶诚恐的求饶。 她们身下,是布满石子的路。袅袅替她们膝盖一疼,摆手让她们退下。 “你很喜欢涂山璟吗?”袅袅转身,打算推销相柳。现在相柳没了身份枷锁,俩人应该可以共白头吧。 “喜欢。” 小夭没有犹豫的回答令袅袅有些呆滞,她将打好的腹稿咽了回去,肚子里一大堆夸相柳的话还没说呢。 第42章 长相思二十七 “这样啊。”袅袅用手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思索片刻,心里就有了主意。既然他俩是因为婚约不能在一起,那把婚约解了不就好了。 “你在烦恼涂山璟的婚事吗?” 小夭勉强的笑笑,并未言语。 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些事情,必须要用快刀了。打定主意后,她豪气的拍拍胸脯。 “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不同于袅袅的胸有成竹,小夭惆怅的抚向院子里的绿植。这件事牵连甚广,她不能如此任性。 她没注意到,身旁的袅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消失的袅袅正在城外,和一匹马大眼瞪小眼。她好像,不会骑马。此时此刻,想念云月达到了巅峰。 “你是打算,用眼睛骑马吗?” 头顶传来十分欠揍的声音,袅袅抬头。相柳一袭黑衣,坐在一匹白马身上,宛如一个王子。头上是个宽大的斗篷,几乎遮了半张脸。 他扬手将帽子拿掉,单手拿着缰绳,御马而下。快到地面时,伸手将袅袅揽到马上。 “你怎么会在这?” “你又怎么会在这?”相柳一手缰绳,另一只手揽着袅袅的腰,挑眉问道。 “我打算,去大人国。说服防风氏退婚。” “你打算怎么说服他们?”怀中的人满是斗志,十分自信,相柳笑的很是宠溺。 “当然,是用我沙包大的拳头了。” 袅袅握紧了拳头,她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一个防风氏而已,她还是能应付的来的。 于是,防风氏迎来了从古至今最大的屈辱。家族的侍卫被拳打脚踢就罢了,就连他们的族长,也被吊了起来。 得知来人的意图,族长无能的在心里呐喊。不就是和涂山家退婚吗?至于嘛!至于嘛! 扶着老腰,族长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答应之后拂袖离去。“粗鲁!粗鲁!”他的尊严,不能这么颜面扫地。 在没得到具体的答复之前,袅袅决定和相柳就在防风氏住下来。 有了袅袅,防风氏众人每天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挨揍。 防风氏心里如何想的,袅袅并不关心。她现在正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一日,相柳带着她去看望了一个妇人,很普通。但面对她时,相柳格外耐心和温柔。 “她是防风邶的母亲。” “我很好奇,你为何会有防风邶这个身份。”安静的陪他给老人喂了药,和他并肩走在小院。 “当初,防风邶用一身灵力和灵血交换,来照顾他的母亲。” “相柳这些年,过的很辛苦吧?”袅袅的声音淡淡的,却蕴含着极大的能量,温柔而坚定。 微风吹乱了袅袅的头发,相柳侧头细心的为她整理。注意到她头上的簪子,眸子久久的注视在上面。 挽手将她的头发盘好,轻轻的插上簪子。 “你竟然还会盘发?”袅袅有些震惊。 “偶尔学的。”相柳低头抿唇,眼神有些闪躲。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粉红。 两人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甜了起来,小九在空间里看的津津有味。这种八卦没有人分享的苦恼谁懂啊! 与解除婚约的消息一同传来的,是小夭和涂山家二公子私奔了。 当时袅袅正在吃饭,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被噎死。涂山璟这次做的不错嘛,竟然可以为了小夭放弃一切。 叫上相柳,御马朝空中而去。 “族长,袅袅小姐,他要走了!” 一个被袅袅打伤的护卫跑进来,满脸都是惊喜。 “真的?” 拿着水杯的手一抖,防风氏族长激动的站起身,颤抖着用手摸着自己的胡须。 “快快快,欢送,欢送!” 在防风氏一族的欢呼声中,袅袅踏上了寻找小夭的道路。 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她自我感觉良好的感慨道:“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 相柳听着下面人的吐槽,和终于送走这尊瘟神的欣喜,扭头迷茫的瞅着她。 【她是,聋了吗?】 “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用力揪下一撮毛,眼神威胁的盯着相柳。仿佛他要说‘不对’的话,下一个薅的,就是他的头发。 “对,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相柳从心的回答,宠溺的举起双手投降。 袅袅冷哼一声,算他识相。 “它……不会是毛球吧?”突然想到什么,袅袅拍了拍马背,不确定的问。 相柳侧过身,将被风吹到脸上的头发拨开,拿着缰绳的手一顿。不甚确定的开口:“你......更喜欢骑雕吗?” “好好御马吧。”袅袅想了一下,会飞的马好像更拉风一点。 山崖处,茅草屋旁,小夭依偎在涂山璟怀里。两人腻歪的深情对视,四周一片安静,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茶狐,还挺有心机啊!能把小夭骗这来。”袅袅从马上跳下来,越想越不对。 抛去青丘二公子的身份,涂山璟是打算以后靠小夭养他吗?这里景色虽美,能不吃不喝在这待一辈子吗? “袅袅!”小夭高兴的跳了起来,飞奔着扑到袅袅怀里。防止来人摔倒,袅袅伸手揽住飞来的身影。 摸了摸来人的头发,无奈又宠溺的说:“小心着些,我在呢。” 小夭搂着袅袅的脖子,抬头有些撒娇的埋怨,“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的就离开呢!知不知道......” 捏着她滔滔不绝的嘴巴,袅袅失笑,她怎么还这么啰嗦。小夭嘟着嘴巴,一时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手背一阵失痛,袅袅收回手,不满的看向一旁的罪魁祸首。涂山璟毫不在意她的目光,将袅袅怀里的小夭拉到自己身边。 “小夭,他打我!” “还不是你先捏我嘴巴。”面对袅袅的控诉,小夭选择性看不见。 “他竟然敢打我!” “你要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他竟然敢打我!” “要不让他给你道个歉?” “他竟然敢打我!” 小夭:...... 接下来的几天,袅袅的‘他竟然敢打我’从未停止。涂山璟每每想到,都一阵后悔,他就不该伸那个手! 吃饭时 气氛刚开始倒还算和谐,直到涂山璟给小夭夹了一道菜。袅袅:“他竟然敢打我!” 夜晚赏月喝酒时 “他竟然敢打我!”袅袅凑到屋顶坐在一起聊天的两人身边,犹如幽灵一般。 制药时 涂山璟在药房给小夭打下手,虽忙碌但两人十分默契,场面一时十分温馨。 “他竟然敢打我!”袅袅叼着一个果子,愤愤的咬了一口,倚在门框上幽怨开口。 夜晚睡觉时 夜半时分,万物都睡了。躺在床上的涂山璟猛然惊醒,耳边仿佛又出现了那句话。 他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对袅袅动手了。 第43章 长相思二十八 就这么过了几天,涂山璟实在受不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小夭见此,也跟着离开。 热闹的小院一下子安静下来,袅袅也有闲心注意其他事务。于是,她发现,小院的土被重新翻新,好像还种了一些什么。 相柳将衣袖挽起,认真的在地里浇水。阳光下,他的额头隐约有汗水浸出。 微风吹过,额间的两缕头发随风飘扬。他扬起脸对着袅袅绽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挥手让她过来。 “这么开心呢。”走过去拿着手帕替他擦擦汗,不由的被他开心的情绪感染。 相柳点点头,弯腰配合她擦汗。 没了尘世的烦扰,袅袅和相柳过起了养老生活。 只是这种平静并没有保持多久。如往常一样,袅袅拉着相柳在院中下棋。 “袅袅大人,时候到了。” 拿着棋子的手一顿,敛下所有情绪,将棋子放到棋盘上。 “相柳,很晚了,睡吧。” 相柳感受着心里的不舍,有些迷茫。他有些无措的望着已经起身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平和的生活很美好,美好到他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梦。但又觉得,是梦也无妨。 如今心里的异样提醒他,这个美梦,也许要结束了。 他不想结束,他种下的青菜,才刚刚破土。那些青绿的小苗里,还有马蹄莲呢。 倚在大树上,相柳望着袅袅的房间,眼睛一下不敢眨。他怕,怕一闭眼,再也找不到她。 可他不会想到,袅袅踏进房门的一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踏着空气而来,袅袅很庆幸,这次,她没来晚。释放全身的神力,将周围的结界震破。 从那次替鸾青重铸灵魂,袅袅便觉得她的魂力在消散。这次释放神力强行震破结界,已到达了她的极限。 口中有血腥味溢出,她没控制住,鲜血喷涌而出。喷洒的鲜血染红了雪地,与四周血红的梅花倒是格外映衬。 “你找死!” 那人声嘶力竭的愤怒声响彻天际。袅袅用尽最后全身的力气,以身做剑,刺向伤害小夭的人。 那人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很不解,这么厉害的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见小夭没了危险,袅袅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像是被拦腰锯断的树,再也没了支撑,重重的砸在地面上。 “袅袅。”小夭嘴角流着鲜血,挣扎着匍匐爬向袅袅的方向。她眼角泛红,声音凄厉悲伤。 袅袅的眼睛被鲜血染成一片红色,在朦胧中,她似乎看到涂山璟和玱玹仓皇跑来。 【这下,小夭应该不会死于梅林了。涂山璟也不会再殉情,相柳也不会……】 躺在雪地里,袅袅释然的笑了起来。 远在一处的相柳,坐在毛球身上捂着胸口。 蛊虫的力量在逐渐消散,这个发现,让他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寒冷席卷全身,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慌张的伸手用神力压制蛊虫的消散,全力渴望保存着蛊虫最后一丝气息。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抬手不在意的擦掉血迹,望着远方的眼睛里满是义无反顾。 终究是徒劳,体内的蛊虫全部消失殆尽,连丝温存也不曾留下。 他无力的低下头,一种无力感在心里陡然生起,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终于赶到梅林,相柳急切的寻找着什么。他不信,不信袅袅就这么离开了。 直到见到了无生机的袅袅,他踉跄了几步,没有勇气再往前一步。偏头深吸口气,鼻尖一酸,眼角划过一滴晶莹的泪花。 脚步如同灌了万千斤重,连抬起一步,都那么困难。颤抖着手想抚向已经毫无血色的脸,被一双手挡开。 “你想死吗?”相柳眼中满是杀意,说出的话像一把冷冽的刀,直指玱玹。 “相柳,你冷静一点。”看着相柳魂不守舍的样子,玱玹有些担心。 “我很冷静,把袅袅给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是冷静的人吗?”玱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峻。 “我说,把袅袅给我!”相柳歪了歪头,眼中满是嗜血的猩红。 僵持了一会,相柳望着玱玹邪魅一笑,身影鬼魅的攻向他。招招制敌,丝毫不留后手。 面对有些发疯的相柳,玱玹逐渐有些不敌。只是分神了一秒,就被一把弯刀砍到肩膀。 飞廉赶到时就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他上前打晕相柳,伸手接住倒下来的身体。 “将袅袅的身体交给我吧。”飞廉眯着眼微笑,温声开口。 玱玹本是不愿,但飞廉说袅袅早已安排过。他本是不信,但想到袅袅是云月,难道,他有办法复活袅袅? 想到此,他心下一喜,将袅袅的尸体交给飞廉。 已经是灵魂体的袅袅漂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她死后发生的事。死之前,她还在想,他们会很伤心吧。 甚至为了保护他们,用此方世界获得的全部念力,与飞廉做了一个交易。 现在的她也不明白,飞廉到底是怎么知道,她能救鸾青的。还有,他又如何会破除空间的。 这不应该是任务者才会的技能,但他,好像只能短距离。而且他身上,似乎没有念力波动。 此刻的她,像是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她如同一台冰冷的机器,抽离了情感,只剩下漠视。 “小九,为何这次我的脑中没有记忆碎片?”空间里,袅袅有些疑惑。 “袅袅大人,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点数吗?念力都用来救鸾青了,还多次使用空间移动。这次惩罚,估计不会少。”小九将爪子背在身后,恨铁不成钢的吐槽。 “不就是体质加痛感升级。”袅袅对小九的态度有些不以为意。 “不就是?除了这些,下次世界,袅袅大人将不会提前知晓剧情,没有剧情,就没了优势。而且......”最后一个惩罚小九没有说出口,不是它不想,而是不能。 “我......”骂人的话被系统自动消音,袅袅心里那叫一个悔啊!离回家远了一步不说,没有剧透,她怎么完成任务啊! 至于小九后面的而且,已经被她自动屏蔽,不甚在意。 小九没有开口,应该问题不大。袅袅不会知道,就是对小九的信任,让她在社死的道路,越走越远。 “就不能透露一点?比如,那个世界,最厉害的是谁。”强大的内心让她很快接受现实,她抱起小九,用头一下一下蹭它的脖颈。 小九经受不住她的撒娇,舒服的仰着头,软软的开口:“天下第一,李相夷。” 【只要抱好大腿,一定事半功倍!】 成功套到消息,袅袅乐的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倒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淡定的说:“时候不早了,传送下一世界吧。我希望,下一世界,我是人!” 脖颈的温暖陡然消失。意识到被利用的小九气愤的嘟着嘴巴,挥手传送。 第44章 莲花楼一 “溺死她!溺死她!” “她是妖怪!留着她就是个祸害!” “把她扔下去!” 意识一点点回笼,耳边嘈杂的声音在脑中如烟花般炸开。 一根根火把烫的袅袅脸生疼,她用力抬起头,挣扎着眯着眼睛扫视一圈。 拿着火把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面容不一,眼中的怨毒倒是十分一致。 【小九,刚死的人很难找吗?】 此时的她被五花大绑,随意扔在竹筏上。嘴里塞着不知名的布条,腥臭感辣的她眼睛疼。 “袅袅大人,除了她,也没刚死的灵魂愿意把身体让给你。”小九用爪子捂着脸,露出指缝观察。 【算了,是个人就可以。】 这娃娃也真是惨,有机会,一定待替她报仇!叹息一声,打算运功挣开绳子。 【我怎么成个废物了!】 面对袅袅的震怒,空间里的小九瑟缩着身子,丝毫不敢回话。难道她忘了在空间的谈话吗? 它要如何委婉的告诉自己大人,她在次方世界,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平凡人呢? 何况,还有个更令人心塞的惩罚。 算了,它还是水遁吧。自家大人这么厉害,一定能逢凶化吉。 【小九,小九。死哪去了!你倒是把我也拉进空间里去啊!】 “袅袅大人,现在的你,不能进空间。” 【我………】 一大串骂人的话在小九脑中循环播放。点了屏蔽,小九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袅袅大人此时太过狼狈,它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所以,它还是不要睁眼了。 【这都什么事啊!难道我就要这么英年早逝了?我这盛世美颜,我这逆天才华,难道真的要红颜自古多薄命吗?】 岸上走下来两个男子,竹筏上的袅袅使劲蛄蛹,就怕对她不利。 “哥,她是无辜的。”稍年轻的男子有些为难。 【这个小伙不错!哥,你听听,这才是人话。】 “这年头,谁不无辜。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了。”年长的男子心一横,将一块石头绑上去,把绑成粽子的袅袅滚了下去。 【我………】 又是一串骂人的话,袅袅的小本本记上了那个年长的男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以后可待长点心。 满天的水朝袅袅挤过来,本来就难以呼吸,此时更是连眼睛都睁不开。窒息感如影子一般,难以摆脱。 嘴巴被布条塞的紧实。鼻子只要一动,就有水顺着鼻腔进入嘴巴,顺着嘴巴进入胸腔。想要咳嗽,却发现只是徒劳。 手脚被捆绑,身子只能轻微挣扎。粗粝的绳子早已将手腕磨破,一见水,便是刺骨的疼痛。 脑子越来越昏沉,袅袅也不再挣扎,任由石头拉着她往湖底沉去。 空间中的小九揪心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少女紧闭着双眼,像是被扯碎的布娃娃,了无生机。 披散的头发在水中漂浮,如同自由生长的水草,诡异而唯美。 唤出实体,小九扑通着爪子化向袅袅。去他的规则,袅袅大人命都快没了! 锋利的爪子将系着石头的绳子划断,小小的身子拖着袅袅往上游去。 就在小九要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咬着袅袅的衣角,费力的将人拉到岸上。张嘴将绑着袅袅的绳子咬断,叼出她嘴里的布条,这才跌坐在地上大声喘气。 还没休息一会,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小九赶紧闪进空间里。 “狐狸精,你又乱捡什么。” 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着青衫,头挽莲花发簪的男子走来。 他信步闲庭的样子,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脚边,是只黄褐色的狗。 狐狸精咬着男子的衣角,用力将人拉到湖边。 男子转身的瞬间,小九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下,袅袅大人的安危不用担心了。 木楼里面,袅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迷茫的扫视眼前陌生的环境,喉咙像是飘进去一根羽毛,氧的她止不住咳嗽。 每咳嗽一下,胸腔就传来一阵刺痛。搞得她只能强忍咳嗽,憋的眼睛里满是生理泪水。 “把药给喝了。”一只纤细的手递过来一碗药,黑褐色的液体传来刺鼻的苦味。 厌恶的捏着鼻子,侧头偏向一边。“能不喝吗?”嫌弃的往床里面钻了钻,转头祈求的询问。 “只要你能忍受,我没意见。”男子很是平静的看着袅袅,丝毫没有不耐。 【真是糟心啊!还不如不是人呢!】 男子脑中响起清秀的女声,他疑惑的看向床上还在纠结的女子。刚刚,她有说话吗? 【算了,不就是一碗药!】 袅袅从男子手上接过药,咬咬牙。捏着鼻子一饮而尽。苦瓜般的味道在口腔蔓延,一直到胃里。 胃里一阵反胃,袅袅没控制住干呕一声。鼻尖通红,眼眶里满是溢出的生理泪水。 男子皱眉看着她,有这么苦吗?曾经的他也不爱吃药,但现在...... 想到自己的身体,他低头苦笑一声。这种苦,恐怕他也吃不久了吧。 只是伤感一下,他望着苦的直吐舌头的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糖果递过去。 眼前的糖果包裹的很好。袅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着急的剥好送进嘴里。 嘴里被柚子的香甜覆盖,她幸福的拿舌尖把糖果翻个面,好让这种甜腻席卷整个口腔。 “姑娘怎会在湖边?”男子的声音很平和,是同死水般的平和。他的声音中,有着不同于他年龄的超然。 “不知道哎。”脑中关于这个世界的一点记忆都没有,袅袅只好暂时隐瞒的摇头。 “那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打算?袅袅还真没有,她现在好像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人倒是认识一个,但她也没见过啊! 【也不知道李相夷好找不。】 耳边传来的话让男子有些吃惊,她为何想找自己?他的记忆里怎么不记得有见过她? “那个,你认识李相夷吗?”袅袅真诚的睁大眼睛,现在的她就是个废物,待赶紧找个好大腿抱一下。 “姑娘找他何事?”男子的声线丝毫未变,但袅袅直觉感到一股冷意。 【看他神情,可不像不认识的样子。难道是仇家?也是,天下第一,得罪的人肯定很多。真要是到他身边,会不会更危险?】 袅袅用手摸着下巴,在心里默默思考。空间里的小九实在看不下去,出声帮忙。 “袅袅大人,你眼前的男子就是李相夷。他现在叫李莲花。” 第45章 莲花楼二 【李莲花?一个大男人,叫什么莲花!不过,倒是与他十分相配。光看面容,倒是个出水芙蓉的美人。】 耳边的声音又传来,他满是探究的望向床上的女子。他很好奇,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刚刚还不认识李相夷,如今又是如何知道他是李莲花的? 【完犊子!我刚是不是问他认不认识李相夷?哪有地缝?快让我钻进去。】 突然增大的分贝让男子不由的揉揉耳朵。 这里,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其他人吗? 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心下疑惑更甚。她是如何知道他就是李相夷的?这个女子,真是不一般。 “李相夷,听说早在五年前就死于东海大战。姑娘是在找一个死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不好好活着呢!】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我找他是为了雇他杀群人。”袅袅有些无语,看谁装的过谁。 “记错了?那姑娘好好休息,等伤好,我们就此别过吧。”李莲花并不打算多做纠缠。 他是对能听到心声感到好奇,但如今的他,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嗯?就此别过?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刚想开口,李莲花似有所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留给袅袅一个潇洒的背影。 “小九,这次的任务能不能......” ‘简单一点。’还没说完,小九机械的声音就传来。“此次主线任务,挽救李莲花的性命。” “什么就挽救他的性命!你看他那样,怎么也不像个短命鬼啊!而且,我啥也没有,啥都不知道,怎么挽救啊!你想我死可以直说!不用这么为难我!” 霹雳啪啦吐槽完,袅袅这才发现,小九始终动也不动的悬浮在空中,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小九~”尾音上扬,像是慵懒的猫在撒娇。 小九的狐狸尾巴一下扬了起来,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它迈着小短腿跳进袅袅怀里,享受着她高超的按摩手法。 爪子一扬,点点光亮飘进袅袅脑中。 “没了?”袅袅无奈,光知道他如何中毒有啥用啊! 还真是天妒英才,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李莲花惊奇的发现,他只不过是一会没见。女子眼中的情绪,就从刚开始的欣赏变为了慈祥。 慈祥?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她没事吧? 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确实没看错。坐在窗边的袅袅托着下巴,边叹息边往嘴里塞零食。 【唉~现在的我就是个废物,怎么救李莲花的命啊!那个劳什子碧茶之毒,听都没听说过。】 一旁浇水的李莲花都有些麻了,她到底打哪得知的消息啊! 【百毒不侵体质也没了,也不知道现在我的血还能解毒不。烦恼都使我食不下咽了。】 苦恼的摇摇头,继续往嘴里塞糕点。李莲花浇水的手一顿,都快把他一周的口粮吃完了,怎么好意思说食不下咽的! 【听说李相夷的扬州慢是天下最好的内力,我学了之后是不是就能用内力炼丹了?那这样,李莲花的命就能保住了!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雀跃的看了还在浇水的身影一眼,又蔫蔫的低下脑袋。 【要怎么开口,才能名正言顺的学习他的内力呢?】 “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不如,我教你习武?”听到百毒不侵,李莲花内心有些悸动,能有活着的机会,谁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嗯?他不会能听到我想些什么吧?】 袅袅警惕的抬头望着他,李莲花放下竹筒,正经的说:“我的武功虽不高,但防身也绰绰有余。你一个女子行走江湖,是要有些武艺傍身才好。” “好啊。”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袅袅不由得松口气,连忙答应下来。 湖边,袅袅将洗好的青菜放进竹篮里。湖水清澈,湖底的情况几近可见。轻嗅着略带着青草的空气,她歪头闭着眼睛轻声感慨:“没被污染过的空气,就是清新。” 天色渐晚,伴着晚霞,袅袅挎着篮子回到莲花楼。她随意的将手中的篮子放到桌子上,凑到李莲花旁边。 “你还会做饭呢!”将脑袋搭在窗上,一脸惊奇的看着做饭行云流水的人。 “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面对袅袅的大惊小怪,李莲花并未停下翻炒的动作。 当初的他曾自负的认为,他的这双手,只会握剑。但在世间流浪了几年后,他这才发现,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 【这么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还帅、又温柔又体贴的男人,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姑娘。】 火红的晚霞映在李莲花的脸上,使他平和的五官显得温柔异常。此时的他,认真的做着饭,整个人散发着迷人的人夫感。 “咳咳,去把碗筷摆好,准备吃饭。”被人这么痴迷的眼神盯着,夸奖的话还这么直白,倒还是第一次。 “哦,好。”听到吩咐,袅袅反应过来,跳进屋里去拿碗筷。 黑夜一点点将晚霞吞噬,繁星不到片刻就挂满天空,簇拥着月亮将光亮洒向大地。 草地上,简易的木桌上,几道菜安静的躺在那。微风一吹,香气扑鼻。 “你今天为什么要雇佣李相夷杀人?”李莲花的饭量很小,他只是巴拉两口,就独自斟酒。 “我给你说,那群人真不是东西!”似乎是有了倾泻的地方,袅袅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渔湾村人烟稀少,鲜少与外人接触。在村里,村长就是土皇帝,掌握着生杀大权。 村里不知为何,家禽一夜之间,全部离奇死亡。一个云游的道士说,是有邪物作祟。 在他一阵折腾下,最后指认,那个邪物就附身在二丫身上。二丫的母亲因生她难产去世,她由父亲抚养长大。 可谁知,父亲去年也因给村里修缮祠堂,不小心砸断了腿。二丫便一边为村长做工,一边照顾断腿的父亲。 在得知二丫是邪祟,村里要把她沉入大海,父亲气血攻心,也撒手人寰。 【真是个傻姑娘,到死也不知道,所谓邪祟,不过是那个道士和村长做的一个局罢了。】 【人性啊!小姑娘到死还在内疚,以为是她,村里的家禽才一夜之间全部死亡。】 【殊不知,家禽是村长在水井里下了药。下药的时候,二丫只是碰巧经过,村长以为事情败落,才设了这个局。事实上,二丫啥也不知道。】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他的无端猜忌,殒命。】 xs7.com 第46章 莲花楼三 【不管村长有何冤屈,他这条命,就不该存活于世。还有那个推我下河的,老子要把他腿给打断!】 将二丫带入自己,讲完故事后,就在心里疯狂吐槽。期间李莲花没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倾听,偶尔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听她的意思,二丫不是她。那她是鬼吗?还是什么?这件事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但想到他连心声都能听到,也就释然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不知道,他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还是,只能听到她的。 “你觉得呢?”见对面的人一直不说话,袅袅忍不住出声询问。既然小九说李相夷是天下第一,虽然现在是有点落魄,但人脉还是在的吧。 李莲花抬头看了看天空,将酒杯放下,轻声说:“很晚了,睡吧。对了,碗筷收好,明早我来刷。” 【嗯?天才黑多久,睡觉?睡的着吗?】侧头有些呆愣,拿着筷子指着天空,不情愿的往嘴里扒拉饭。 “我们俩吃。”和狐狸精对视一眼,袅袅扔给他一块肉,笑眯眯的说。 谁知第二天再见到李莲花,他的内力竟然又弱了一点。 无论袅袅怎么询问,李莲花都不说他昨晚干嘛了。 袅袅赶到渔湾,看到村里的寂静,怀疑的看着李莲花。 此事也算了结,袅袅便跟着李莲花。一起游(坑)历(蒙)江(拐)湖(骗)。 教袅袅习武的李莲花对她的体质有些惊奇,他自认为已是天才,但也是从小努力习武,才有那番成就。 可袅袅不同,她是半道开始,况且之前没有一点基础。想着她可能会进步不大,谁知,她就像是雨后春笋,内力蹭蹭的往上涨。 不到三年,竟与鼎盛的自己不相上下。他煞时对留下她这个决定,无比庆幸。 如今的他,恐怕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不求她能彻底解除碧茶之毒,能压制几分也是好的。 “小九,厉害不?”袅袅用内力劈向河流,看着涨起十米高的水花,骄傲的踏水飞往对面。 小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它偷偷给她塞了药。再练十年也不练成如今的水平。 虽然心里吐槽,面上倒是一副崇拜的样子。很给面子,顶着星星眼高呼:“袅袅大人最棒!” 嘿嘿一笑,袅袅运着轻功往莲花楼飞去。 ‘咳咳。’还没走近,耳边就传来一阵强烈的咳嗽声。袅袅突然想起,她还没给李莲花炼丹呢。 【听这声音,李莲花不会要死了吧!他可不能死!他死了我也不如死了算了。】 李莲花心中扬起异样的情绪,自从他被传身死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不希望他死。 像是漆黑的夜里亮起一个萤火虫,光芒虽弱,足以慰藉人心。纤细修长的手扶着门框,他笑着与袅袅打招呼。 “回来了?今天练的怎么样?” “还好。”袅袅心不在焉的回答。 【看这小脸煞白的,炼丹之事,不能再拖了。还好不需要什么稀缺的药材,莲花楼里应该都有。】 这几年,李莲花为了养家糊口,也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也算成了半个大夫,甚至还成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李神医。 也因此,莲花楼里,最不缺的就是草药。 夜半时分,趁着李莲花熟睡,袅袅偷偷摸摸的拿着平时做饭的大锅往树林走去。 在她身后,本应熟睡的李莲花突然睁开眼睛,起身悄咪咪的跟在她身后。 茂密的树林里,几乎没有光点。一片漆黑中,李莲花震惊的看到,袅袅伸手再张开,一个火焰就这么出现。 【小九,不错嘛!】 小九?他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吗?李莲花谨慎的往四周看去,除了一片黑暗,空无一物。 不知她往锅里放了什么,各种药材的气息浓郁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见差不多了,袅袅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李莲花定睛一看,这不是平时他切菜用的刀吗?她要干嘛? 【小九,我怕!现在我的痛感,可是常人的五倍!这一刀下去,我待交代在这。】 欲哭无泪的扬起刀,又放下,如此反复。大树后的李莲花心情复杂,他何德何能,能得如此赤忱的对待。 刚想上前阻拦,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袅袅赶紧将划破的手掌放到锅上,这血,一滴都不能浪费。 【小九,你的保证最好有效!】 要不是它一再保证,只要血量到位,效果还是有的,袅袅恐怕不会如此坚定的放血。 包扎好伤口,睡意袭来,袅袅安排小九看着火候。她坐在地上,背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九惊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鼻尖清香的味道袭来,袅袅便知道,她成功了。 掀开锅盖,更浓郁的清香在空气中蔓延。李莲花只觉得,这些香气仿佛都有缓解碧茶之毒的功效。 “怎么才二十颗!”诺大的锅里,几颗糖豆般的丹药圆滚滚的躺在那里。 无奈扶额,袅袅小心的将丹药收好。把大锅往身后一背,就运功离开。 在她身后,李莲花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他看了袅袅一眼,转身往刚才炼丹的地方走去。 认真的检查一番,确定没有第二个人存在的痕迹。心中的疑惑更甚,对那个小九,勾起了好奇心。 次日,袅袅醒来没见李莲花的身影,就知道他肯定又去赚钱养家去了。 她熟练的从一个箱子里拿出几吊钱,往附近的镇子走去。 “你个痨病鬼!半夜咳的整个镇子都能听见,抠搜成这样,你家娘子怎么会愿意跟着你的!” 被坑的屠户对着李莲花的背影破口大骂,拿着糖葫芦的袅袅神色一变,手中飞出一个石子。 “啊!”屠户握着自己的腰,凄惨的大叫。 “狐狸精,这是我的饭!” 见狐狸精拿鼻子凑近肋排,袅袅赶紧从李莲花手里抢过来,警告的看了它一眼。 “多大了,还和他一般见识。要是介意他说的话,我可以解释。” 以为他在说狐狸精,袅袅不服气的叉腰。“说啥呢!难道这肋排不是给我吃的吗?” “哦,你说肋排啊。是,就是给你买的。” 尴尬的拿手摸摸鼻子,李莲花不由得抿了下唇。 “这还差不多。诺,给你糖。” 哼冷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这瓶子可是她去糖果铺,精挑细选得的。 【把丹药当糖果,我可真聪明。】 “你就是神医李莲花?”刚到莲花楼,火风堂管事拎着流星锤,走近迎面而来的二人。 “谁?不是啊!”李莲花迷茫的样子,倒真像不认识似的。 “哟~李神医和袅袅回来了。”挎着篮子的大婶热情的打招呼。 第47章 莲花楼四 【哦吼,好尴尬啊!】 “去年三月,是不是你在益州铁甲门将气绝的施家三公子,施文绝给救活了?” “啊?我这记忆不太好,好像,不是我吧。”李莲花皱眉,抬手挠挠眉心。 “我要你救个人,一个死人。”不相信李莲花的话,那人将两个锤子碰了碰,身后被推出来一个人。 李莲花伸头看去,车里的人面色惨白,已是死绝之象。 “街头左拐八里处有个义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还是赶紧将这位大哥烧了吧。”李莲花抬手指了指车上的人,真诚的建议。 “啊,对了,还有人等着我正骨呢。我就,先走了。”说完侧头给袅袅使个眼色,赶紧溜。 还没走几步,脖颈上就多了把泛着寒光的钢刀。 【狐狸精,这可跟我们没关系。咱俩赶紧撤。】 搂着狐狸精,袅袅小心翼翼的往人群密集的地方慢慢挪去。 “她和我是一伙的!”李莲花见此,指着快要离开的一人一狗,歪头眯着眼笑道。 【李莲花,你可真狐狸精啊!】 见实在躲不过,李莲花将肩膀上的刀挪了挪,笑着忽悠:“这可是医治死人,我需行卦问天。” 火风堂管事沉思片刻,只得同意。他也不知李莲花究竟是怎么活死人的,这种事情,宁信其有。 【大忽悠。】 搂着狐狸精的脖子,袅袅心下吐槽。李莲花拿眼扫了她一下,就知道吃的,还挺豪横。 要不是他在外奔波,她哪来的钱吃饭买衣服。袅袅接触到他责备的目光,心虚的将头埋进狐狸精身子里。 “去年那人不是没死,传言不可信啊!”等人走远,袅袅站起身,感慨一句。 好几日,李莲花都让狐狸精叼行牌,结果日日下下签。那人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怒气冲冲的将两人拿刀架到一个饭馆附近,对着李莲花就是一掌。李莲花身体像个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到桌子上。 “哎呦~”顺势躺在桌子上,李莲花双手弯曲,撑着自己的身子,有些无奈的抿抿嘴。 “他娘的!敢耍老子。你说你行医需行卦问天,行卦就行卦,你却偏偏要那只狗来叼。日日叼来下下签,你这是消遣大爷们玩呢!” 桌上的李莲花并未在意那人的态度,扫到旁边桌上那人腰间的木牌。 扯了下嘴角,坐起身理了理衣服,慢条斯理的说:“你说的对,这畜牲呢。有时候不仅会行医啊,还比人讲道理多了。” “今日你若再不出手救人,我就废掉你这没用的爪子。看你还怎么跟我们耍花腔。”火风堂管事似是没听懂他的暗讽,恶狠狠的威胁。 闻此,李莲花故作害怕的握起双手,放到下巴上。那人说完,抡着双锤就上前。 堪堪躲过攻击,看似无意的撞到旁边人的桌子上。两人对视一眼,蓝袍少年见有人袭来,抓起李莲花把他推到一旁,自己对上袭来的人群。 稳住身子,李莲花悄咪咪凑到袅袅身旁。好整以暇的背手观看战斗。 【好家伙,真是有心眼啊!怪不得养个狗都叫狐狸精呢!】 耳边响起一道清秀的声音,方多病疑惑的寻找声音的来源。一秒钟的分神,一把刀朝他劈来。 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些来不及,袅袅拿起身后桌上的酒瓶,运功扔过去。 【这孩子,打架怎么能分神呢!到底还是个孩子!】 拍拍手,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方多病眼睛亮了一下,找到了。 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袅袅有些疑惑。转身扬起脸问李莲花:“我长的,有那么好看吗?” 【这孩子不会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有空多照照镜子。”李莲花不客气的打断她的白日梦,看向那个少年。他要没看错,他分神好像是......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袅袅,并未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看来,能听到袅袅心声的,不止他一个。 不再分心的少年,不到一会就将所有人打趴在地。他意气的拿着剑,一只脚踩在躺着的人身上。 整个人光彩夺目,挽了个剑花,潇洒的撤回脚。 【当初的李相夷,应该也是这样少年意气,锐不可挡吧。】 扫了眼并没有什么表情的李莲花,袅袅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有些不明白为何会发生那场东海大战,明明两个帮派,都损失惨重。 李相夷?方多病浑身一颤,激动的凑过去。一把抓住袅袅的肩膀,控制不住的摇晃着她的身体。 想说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袅袅有些害怕的挣脱他,下意识的躲到李莲花身后。 【完犊子,不会真爱上了吧!我这该死的魅力啊!】 “这位少侠,你吓到我朋友了。”李莲花上前一步,将袅袅挡在身后。 “真是不好意思。”方多病抱拳行了一礼。刚刚自己想要问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 空间里的小九用肉乎乎的爪子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还好自己反应快。不然,以袅袅大人的警觉性,方多病的问题一出,就能反应过来。 还是待弄个禁制。想到此,小九对着透明的面板忙碌起来,只剩下撅着的屁股空闲着。 “小二,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招呼来小二,方多病看着他问道。 小二小跑过来,立刻解释道:“这几位爷,停了一口棺材在后面。抓了一位郎中过来,非逼着他将棺材里的人救活。这位郎中也真是有趣,说他救人需要个条件。得让他家狗叼出上上签才可。这人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把死人救活呢!” 小二说完就离开了,方多病赞同得点点头。 “这位兄弟说得不错,人要不讲道义,和畜牲有什么区别呢!” 方多病说的话深得李莲花得心,他满脸赞赏得看着他。看来,自己没有赌错。 “臭小子,你什么来头,竟然敢管我们风火堂的闲事!” “我是什么人?”少年臭屁的顶了下腰,拿手打了打身侧的木牌,骄傲的说:“百川院刑探。” 听到百川院,那些人明显有些忌惮。李莲花狐假虎威的拿着手指装腔作势。 “误会,误会。原来是百川院的兄弟,在下不知,多有得罪。只是我们风火堂也并不犯事,不知百川院为何非要和风火堂过不去。”风火堂管事抱拳,语气格外小心。 “以多欺少,不公。以有武欺无武,不义。这不公不义之事,我们百川院的人,自然是遇一件管一件啊。”方多病义正言辞的说。 【百川院?那是什么地方?很厉害吗?】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袅袅伸头看了看,第一次觉得,出门在外,还是待要有身份。 【这个大腿,我抱定了!】 第48章 莲花楼五 袅袅一把冲过去,义愤填膺的说:“说的好,说的好啊!百川院刑探,果然名不虚传。” 上前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自来熟的拿起他的手握了握。李莲花看她谄媚的样子,没眼看的将她拉了回来。 “刑探?来的好啊!他们杀了人。”李莲花边说,边用手拉着袅袅的领子,防止她再冲过去。 “什么人?”听到有案子,方多病的眼睛亮了起来。 “别听他胡说,我们杀的,都是该杀之人,只是不该在此刻死。”风火堂众人有些心惊,着急解释。 “你说几刻死就几刻死,阎王殿你家开的啊!”李莲花不服气的回怼。 【这副嘴脸,真欠揍啊!】 风火堂众人见他欠揍的样子,作势要上前。李莲花立刻示弱,向方多病求救。 “这人在哪呢?带我去看看。”方多病眼神制止众人,冷静的吩咐。 后院,打开棺材。方多病看见棺材里的人,疑惑的说:“神偷妙手空空?” “是他。” “离儿。”得到肯定回答,方多病对着侍女喊一声。 【还真是少爷,出来闯荡江湖还有侍女伺候。看这小脸,多么白嫩。】 对于自家侍女,方多病倒真没仔细看过。耳边的话让他不由的看向离儿,还好啊。 他不再关注,将注意力放到棺材中的人身上。验过后,才开口:“这口鼻冰冷,气息全无,毫无脉搏。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这死因嘛,大概就是你这流星锤了。” “少侠,他偷了我们风火堂的镇堂之宝。这贼人可是少林俗家弟子,练过金钟罩,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即是如此,那和这位大夫有什么关系呢?人是他杀的?”方多病不解的询问。 “不是。” “东西也是他和妙手空空一起偷的?” “也不是。” “那即是如此,为何要为难这位......”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停下来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 “哦,李莲花大夫呢?” “说的好,小兄弟。”听到李莲花赞同,方多病得意的朝他点点头。 “这,难道我们的东西,就这么白丢了?”风火堂的人不满的反驳。 “你不是刚杀了一个人吗?他拿你东西,你要了他一条命。这说起来还是他比较吃亏呢!”方多病有些耐心告罄,语气算不上太好。 “你们原本有机会找回失物的,可惜。下次动手之前掂量掂量,谁的命都挺贵的。杀了总得付出代价吧。这具尸体,我会告知百川院,让他们来处理。” 对着风火堂语气不善,但面对李莲花,方多病脸色柔和不少。笑着说:“这位李莲花大夫,你可以和你朋友先走了。” 【哦吼,这变脸速度。爱情就像龙卷风!】 什么乱七八糟的!方多病多看了袅袅一眼,同情的看了看李莲花。 在二人准备走的时候,风火堂的众人拿剑将他们拦下。 “他不能走!我们丢的可是镇堂之宝,这家伙是唯一拿回来的希望。铁甲门施文绝,铁箫大侠。都说这个叫李莲花的,是能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他们绝不会撒谎。” “但是我只记得,我只给他们开过一些什么风湿膏药吧。可我这个膏药,也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啊!”李莲花一脸为难的解释。 【这我能作证,这家伙的医术,大多都是江湖传言。传言嘛,总会夸大其词。】 “起死回生都是骗小孩的把戏,你们也信啊!要是他真能将此人复活,我给他姓。”方多病言之凿凿的言样子,让袅袅一阵好笑。 【孩子,话别说太满。容易打脸。】 打脸是何意?方多病并未将耳边的劝告放在心上,努力替李莲花担保。 【这心眼,闯江湖不待被人撕吧了。】 方多病还在激情演讲,袅袅已经为他的未来默哀了。在方多病的坚持下,风火堂的人不甘的离开。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李莲花弯腰拱手道谢。 “没事,今晚你们先和我住一宿。等明天一早,我送你们一程。” “多谢少侠好意,只是我们......”李莲花摸了摸腰间钱袋,囊中羞涩啊。 “没关系,你们的花销,我包了。” 【哇哦!真是大气,这和‘卡给你,随便刷’有什么区别。我决定,我要更换李相夷这个天下第一的大腿。】 袅袅星星眼的望着方多病,李莲花瞅她一副没出息的样子。拂袖离开,也不知道她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是谁的钱! “姑娘可认识李相夷?” 几次心中的询问都说不出,方多病仿佛悟到了什么。果然,这句话就能问。看来,他的推测没错,只要不让她察觉到自己知道他能读心就可以。 “认识啊。不就是......” “袅袅大人,这算剧透。”小九在空间里大喊,好不容易弄好一个bug,又来一个。 “不就是天下第一,谁不认识。”讪笑一下,心虚的低着头不与他对视。 “也是。”方多病并未多想,随意回复一句。 房间里,三人围坐在桌子旁聊天。窗外,天色已渐黑。 “实在是多谢方少侠了。”给几人都倒了茶,李莲花这才开口。 “李兄无需多礼。”突然又意识到什么,歪头疑惑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姓方。” 李莲花抬手呷口茶,淡定的说:“敢将方尚书的独子招进百川院,佛彼白石的胆子真是不小啊!” 【尚书之子?感情除了是个富二代,还是个官二代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二丫怎么就是个乞丐呢!】 二人同时愣了一下,又都默契的选择忽视。方多病惊喜的问:“你认识家父?” 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李莲花指着他的佩剑说:“方少侠,你这根剑穗,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它应该是难得一见的美玉寒生烟。去年呢,只得一块。在富玉楼标出了天价,被天机山庄拍得。方少侠得名头说出来,可比刑探好使多了。” 【原来拍卖这东西早就存在了,啊啊啊,我要和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这世间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怎么了!】 愤恨的拿着茶杯用力砸向桌面,巨大的声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见两人都看向自己,尴尬的对他们笑笑,社死的低头不语。 “没想到李兄武功不好,眼力倒不差嘛。行走江湖,本不想太招摇的。”摸了摸剑穗,方多病凡尔赛的说。 【这还不招摇!谁家闯荡江湖还带侍从啊!还带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游山玩水呢!】 第49章 莲花楼六 无端被骂的方多病有些委屈,他是不该带侍从吗?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抽空还是找个机会把他们送回去吧。 独自思考的方多病并没有注意到,李莲花偷偷往茶壶里放了药。他乐呵呵的说起自己的志向。 咬着茶杯,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袅袅无奈叹息,就方多病这个实心砖,不待被李莲花这个蜂窝煤坑死啊! 【弟弟,那人可不是死了。】 意识消失前,方多病耳边,就只剩下这句话。 “李莲花,接下来怎么办?”用手戳了戳倒在桌子上的方多病,见他没反应,这才抬头看向李莲花。 “接下来,当然是......” 后院,李莲花掀开棺盖,拿出银针,扎向棺材里的人。那人猛然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呼吸。 “姓李的,你怎么来那么迟。你知不知道这龟息功,最多只能撑三天。”妙手空空拿手比划个三,对着李莲花抱怨。 “这不是没死吗。”袅袅探头,不在意的说。 妙手空空看到袅袅,煞时变得开心起来。“袅袅,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做个雌雄大盗?你这么厉害的功夫,不做神偷,真是可惜了。”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还不赶紧走。”李莲花打了他一下,伸手将袅袅拉的离他远一点。 “哦哦,快,快。”装作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妙手空空飞身跳出棺材,三人开始一路狂奔。 等到一处山沟,妙手空空看到山下的两匹马。伸出大拇指赞叹:“准备的挺周到啊!” 三人一跃而下,李莲花揽着袅袅。两匹马飞快消失在身后众人的视线中。 “哈哈哈哈,你看到刚才那个刑探的脸没有。真是臭极了。”妙手空空笑弯了眼。 “我欠你的人情清了啊。”李莲花抬手轻声说。 莲花楼里,袅袅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嬉笑声,随手摘了片叶子,运功朝二人射去。 “很晚了,睡觉。” 妙手空空扫了眼被割下的头发,飞快的捂住嘴巴。 “她还是那个习惯?”妙手空空压低声音。 见他点头,同情的看了眼李莲花。扔下一个布包,挥手与他告别。 看着软软糯糯一丫头,脾气怎么这么暴躁。武力值也那么高,恐怕也就李莲花受的了她。 “嘉州,灵山道场,说不定有你要找的人。”骑上马,妙手空空留下一句,驾马而去。 “灵山派?”李莲花拿着食谱,不知在想些什么。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袅袅的身影。 他就那么站着,望着那个窗口。 灵山派 被拒之门外的袅袅,蹲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一个荷叶遮挡阳光,仰脸眯着眼看着还在交涉的李莲花。 商议不成,二人只得无功而返。 “好巧啊,李神医。”方多病睁着大眼睛,眼神清澈无辜的打招呼。 【确实巧。我都要怀疑,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命定的情缘。】 将头上的荷叶拿下来,凑过去讨好的说:“方少侠,那个,可以带我们进去吗?” “当然可以。”方多病笑呵呵的点点头,下一秒就拿剑将李莲花抵在树上。 【我去,这么劲爆的嘛!这是不付费的我能观看的吗?】 袅袅紧忙跟上,捂在双眼上的双手都快劈叉了。 透过手指,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悄咪咪的蹲在一旁观看。 【呕吼~开始动手动脚了!看这上下其手,李莲花你反抗啊!】 再生气,面对这样的吐槽也没法进行下去了。方多病无奈的扫了像只小蘑菇的袅袅,松开李莲花。 “内里虚空,丹田无力。你真不会武功。” “不止,我还身体极差,扛不住严刑拷打。”李莲花理了下衣服,慢条斯理的回答。 【严刑拷打?sm吗?这……我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袅袅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越想越兴奋。完全把旁边的二人忽略了个彻底。 “她一直这样吗?”方多病蹲在袅袅面前,歪头盯着嘿嘿傻笑的袅袅,一脸疑惑的仰头问李莲花。 “你把我解开,我就回答你。” “用不着。”方多病站起来,自信的否决他的提议。 回过神,就看到两人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袅袅尴尬的挠挠头,有地缝吗?她需要一个。 替李莲花解开穴道,三人并肩走进灵山派。从里面,鱼贯而出的,都是来认亲的人。 李莲花看着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藏在衣袖里的手指轻轻捏了捏。 【好家伙,灵山派掌门人这么抢手的吗?】 “少爷,你终于把这个假神医抓回来了。”离儿满脸惊喜,她可是记得,就是这个人,把少爷耍的团团转。 “小丫头,我从未说过自己是神医。又何来假神医一说啊。” “别离他。离儿。”深知他擅长巧言令色,方多病对着离儿微笑的询问:“旺福呢?” “哦,刚验过户帖和其他的。剩余符合的还有五个人呢。走,咱们快去看看吧。”离儿说完,就招呼着几人进去。 “诸位乡亲,诸位道友。仙师于本月初七蝉蜕登仙,留下箴言。由灵童来继承山派。故此,在今日举办这场灵山识童大会。为了以示公正,我们请来了殷山派马长老、鹤归派杨掌门来见证。”灵山派大弟子王守庆站在众人面前,率先开口。 【蝉蜕登仙?又是一些装神弄鬼的把戏,要真有仙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灵台前,金色的筑像矗立在那。袅袅缩在人群最后面,头顶着一直拿着的荷叶。 太阳太大,荷叶已经有些微微皱起。方多病找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看到她的身影。 他也觉得,所谓蝉蜕登仙,灵童即位太过蹊跷。 “选出来的灵童,将继承灵山派全部财产。包括三家分坛、四百亩地以及商铺十二处。”灵山派二弟子何乌有的话一出,底下的人变得沸腾起来。 “哇!旺福要是能分到这么多钱,那他就可以改名叫旺财了。”离儿满是微笑,一脸憧憬的幻想。 “鉴于师父没有留下任何明鉴之法,所以下面请各位灵童上前。在师父他老人家金身面前,手敲玉罄,磕头请求明示。”王守庆抬手示意他们上前。 【那还是旺福好,钱再多,没命花要了有何用。】 敲击声渐起,听着袅袅的话,方多病心里感觉不对。想上前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几位跪着的灵童突然欲火焚身,灵山派众弟子赶紧挑水救人,场面一下变得混乱。 第50章 莲花楼七 方多病将旺财扶起,飞快拉他离开。院子里,被火烧的灵童们互相搀扶,有些害怕的坦白。 “我们不是灵童,我们的生辰作假了。” “不选了。”一个灵童说完,就拉着另一个急忙离开。 “青山兄的法子是有些古怪,但这位小兄弟,看着是唯一没有着火的。莫非,他就是王道长显灵选中的灵童?”马长老用手指了指旺福,有些疑惑。 【真是胡扯,硝石味都快飘到二里地了。还说什么显灵,这个百川院刑探,不会这么没脑子吧?】 “这根本不是什么显灵,这是一起人为的纵火案。” “你休得胡言乱语。”灵山派三弟子风柏生气的朝方多病大吼。 方多病从离儿手里拿过一个东西,将它暴露在众人眼中。 “这是我刚刚在玉罄里发现得火石,里面有阴线,连着的是蒲团下得棉花。这才会着火。 “这个是有人故意事先弄好得机关。你们可有人知道此事啊?”方多病得意的看了袅袅一眼,说谁没脑子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马长老有些质问的看向灵山派几位弟子。 何乌有赶紧解释道:“这些都是不值钱的老物件,平时随意丢在库房,并无人看管。你们可曾看见过什么可疑人等?” 转身对着灵山派众人询问。众人连连摇头。 李莲花四周看了看,走近一个灵童身边,拿手指将他身上的白色粉末刮下一点。 “这是磷粉啊!只有磷粉,才会一点就着。哎,那不如先查查,看看谁接触了这些孩子啊。” “既然你说这是纵火,那唯独偏偏只有你家小厮安然无恙。现在看起来,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风柏侧头,怀疑的看着方多病。 “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离儿有些生气。 “离儿。”方多病制止了想与风柏争执的离儿,轻笑一声。“在下多愁公子方多病,乃是百川院的刑探。”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牌,亮在众人面前。 【多愁公子?方多病?哈哈哈哈,这个称号,这个名字。】 不知不觉,袅袅竟笑出了声。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立刻收敛心神,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们刚到此地,也从未到过贵派,如何有时间和机会下手呢?既然这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自证,不如给我们百川院一个机会。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位方少侠是百川院的人,我们自然信得过他。但是这位旺福,有没有和外面勾结,很难说。他留下,等识童大会结束,查明真相,再把他交还给你。”马长老抬手,说出自己的看法。 旺福委屈的看向方多病,眼中满是害怕和无辜。 方多病着急的超前几步。“等等,此事还没有查清楚。你们还要继续吗?万一这暗中之人,继续对孩子们动手,谁负责?” 面对方多病的质问,灵山派管家朴二黄揣着手解释:“公子有所不知,今日的灵山识童大会,是掌门生前就定下的。我们灵山派不能一日无主啊!” 【还不能一日无主。当你们灵山派掌门是皇上呢!依我看,指不定就是这个管家搞得鬼。】 方多病本想坚持的反对,但耳边的话让他有些犹豫。 “诸位,我看大家都在苦恼如何检验灵童的方法。不如,让在下去和青山掌门聊一聊。弄清楚他的想法,不就好了。”李莲花走过来,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你胡说什么,我师父已经仙去。你如何能跟死人对话。”风柏以为他在戏耍众人,十分不满。 王守庆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阁下又是哪位?” “在下李莲花。不才,略有一点神医之名。”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的回答。 “原来你就是那个将铁箫大侠起死回生的神医,李莲花啊!”马长老随即重视起来。 “没想到在此处,遇到你这位圣手啊!” 对于两位前辈的赞赏,方多病抱着剑满脸得意。仿佛被夸的,是他一般。 “你又要搞什么花样!”方多病歪头,小声的询问。 “你看,此事我帮你抓住凶手。你放我一马,如何?”李莲花讨好的笑笑。 “不行。”方多病义正言辞的拒绝。 李莲花听完,转身对着他吐槽。“你还是百川院的刑探呢!怎么这么没有良心!” 【打起来!打起来!】袅袅看热闹的凑近一点,脑中浮现一个偶像剧的名场面。戏精的在心里呐喊。 【你们不要再打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 “在下懂得一些还魂之术,诸位要是信得过我的话。不知可否让我一试?” “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装神弄鬼。”王守庆有些质疑。 【该我上场了。】 “诸位,在下是李莲花的助手。我有办法证明,我家大人说的都是真的。”袅袅激动的跑来,邀功的看着方多病。 【我的表现棒不棒!事后记得给我银子啊!最好是黄金!】 青山大师的金身旁,袅袅和李莲花对视一眼。默契的开始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在众人疑惑之际,金身上,王青山的身影浮现在金身上。 “师父!”灵山派众弟子惊讶的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身影。 下一秒,身影就飘散在空气中。 “青山掌门的魂魄离体太久。在下只能等晚上,阴气重时,尽力一试了。” 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众人都不再怀疑。诚惶诚恐的拜托李莲花一定要问清灵童的身份。 “你们两个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只剩他们三人,方多病实在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还魂之术。 【说了你也不懂!这可是高科技!你这个脑子,是不会理解的。】 “现在的重点,不应该是查明真相吗?”袅袅回头,十分敷衍的回问。 “走,去王青山房间看看。”李莲花适时岔开话题。 明白二人在隐瞒着什么,但方多病并不着急。总有一天,他会把他们的秘密,都扒出来。 对查探并没有什么兴趣,袅袅就与他们分手去找吃的。 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零食的袅袅,想到他破案的二人应该也没吃东西。良心发现的给二人各送了一份。 夜晚时分,李莲花将床上的袅袅薅起来,一起去给王青山做法。 “我不想去。”被拉起来的袅袅下一瞬又躺下。将自己裹成个蚕蛹,瓮声瓮气的说。 李莲花弯腰,诱惑道:“这个事要是做好了,方多病可是重重有赏。” 有钱?袅袅眼睛亮了起来,义正言辞的说:“拔刀相助,是我立世的不二宗旨。提钱多伤感情。” 看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李莲花在后面一阵失笑。这个财迷。 “天地玄宗,万气之根。魂魄入体,各归其位。请。”话音一落,金身上浮现一个身影,缓缓和金身合在一起。 【好累,好困,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第51章 莲花楼八 袅袅躺在横梁上,手里拿着晶莹剔透的糕点。另一处,方多病见她如此惬意,不平衡的打个手势,想让她给自己一个。 【他是眼睛抽筋了吗?果然,困的不止我一个。】 听到袅袅的心声,方多病无语的扭过头不再看她。什么就抽筋了!什么就困了!她的脑结构到底怎么长的。 下一秒,眼睛紧闭的金身突然睁开眼睛。真的像活了一般,如此诡异的一幕,将门外偷看的人吓的魂不附体。 【方多病这小子可以啊!这机关术,都可以媲美鲁班了!】 袅袅惊喜的往下看,睡意瞬间全无。房梁上的方多病侧头看向本来昏昏欲睡,现在眼睛放光的袅袅 对她嘴里的鲁班,提起了兴趣。江湖中这号人物吗?他怎么没听会过,机关术,除了自家的天机山庄,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吗? 李莲花已经习惯袅袅的跳脱,淡定的问出问题。金身的嘴唇轻动,似乎是回答了什么。 “明白了,大师一直有个放心不下之人。今夜午时,会托梦给灵童。明日谁能答出,那这个人,就是真的灵童。” 金身的嘴唇又动一下,似乎真的在与他聊天。 “那还请大师,将答案写在纸上。”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烛光下,金身的胳膊轻抬,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李莲花将写好的纸拿起来,认真的看了看。然后将手中的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在下已牢记,大师放心的去吧。”他的话刚说完,金身像是被放光气的轮胎,一下就蔫了下去。 等偷看的人都走开,藏在暗处的几人才缓缓走出来。 “方少侠,干的不错嘛!”袅袅拱手称赞。 方多病傲娇的仰起头。“袅袅女侠,你也不错嘛!那个影子,就像真的灵魂归位一样。” 听着二人互相的吹捧,李莲花轻笑一声。 想到在房梁上见到的糕点,方多病眼馋的凑过去。“你那糕点,给我尝一个。” 原来他是想吃糕点啊。袅袅这才反应过来,将仅剩的一块糕点递给他。 方多病惊喜的抬起手。眼睁睁的看着糕点被李莲花拿走,放进嘴里。 “嗯,不错。怪不得你喜欢。”李莲花满脸回味。 “袅袅。”方多病跺了下脚,控诉的指着李莲花,满脸委屈。 袅袅无奈扶额,这俩多大了!“我也没办法,这是他买的。” 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袅袅飞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次日,除了旺福的答案,其余三人,都是‘贺。’ 旺福端着盘子,有些无措。“不是我,我明明......” “明明交了白卷是吗?短短几步路,有谁能换掉你的答案呢?”李莲花将目光放到朴二黄的身上。 “朴管家,你手中的那张空白卷快拿出来。” 朴二黄面色不变,狡辩的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守庆则直接掰开他的手臂,从他衣袖里翻出一个空白卷。 “这都是他的猜测,这里面有误会。再说了,现在只有他写出了正确答案,那他就是真正的天选灵童啊!” 李莲花嗤笑一声,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原来,朴二黄竟是旺福的亲生父亲。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金鸳盟奔雷手辛雷。 他无意得知王青山和贺兰嫣的关系,王青山又得知嘉州有金鸳盟余孽。害怕自己金鸳盟的身份被发现,就怂恿王青山,设了一出蝉蜕成仙的戏码。 令王青山没想到的是,他使用归息功后,辛雷从背后给了他一掌。 【李莲花怎么那么聪明。古代版柯南啊!但是,最聪明的,就是我!我就说,和这个管家脱不了干系!我这么聪明的大脑,一般人还真比不上。】 “掌门身后,确实有个掌印。”王守庆跑来,看向朴二黄的眼神满是杀意。 “给师父报仇。”王守庆大喊一声,灵山派弟子都拔剑而上。 见暴露,辛雷也不再伪装。将上前的人打倒,对着李莲花扑去。 “让你话多,送你去见阎王。” “方多病。”李莲花随意的喊一声,后退一步,将战场交给方多病。 【哦。这该死的安全感!你一喊,他就在!】 “狐狸,你把方小狗当保镖了?” “这是他的荣幸。”辛雷不敌方许多病,被一剑打倒在地。见打斗已经结束,李莲花拉着袅袅上前。 “劳烦你们先看顾一下,我这就飞鸽传书,找人押送他回百川院。” “等一下。”李莲花伸手阻拦。“你还有什么要对旺福说的吗?” 辛雷扫了旺福一眼,满是嫌弃。“这个废物,他也配。” 【你最配!你是天仙配!这种人,怎么不被雷给劈死!】 旺福望着辛雷的目光,有伤心、有愤怒。袅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耐心开导。 “不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生气。你就当他,死了吧。” 她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旺福。方多病走过去,轻喊一声。旺福立刻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满是委屈。 “别难过,等你长大了,少爷给你置办家宅田地。”方多病很是温柔,旺福感动的点点头。 “那个,方少侠。可别忘了还有我的功劳呢!”袅袅适时提醒他别忘了自己。 李莲花抓住她的后领,咬牙切齿的说:“我有亏待过你吗?” 【那谁不想锦衣玉食,财缠万贯啊!】 “狐狸,得到的钱,我们三七啊!”回头讨好的建议。 不理会袅袅的话,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不用道谢。”李莲花见旺福走远,这才开口。 “什么不用谢!” “这也是我帮你破的第一个案子。我知道你很感激我嘛!”李莲花一副你懂的样子。 “我感激你!刚刚谁叫我名字那么大声。还不是我救你一命啊!”方多病用一根手指指着李莲花,满脸不敢置信。 【小学鸡吵架又开始了。这两人,是天生的冤家吧。】 扯了扯李莲花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忘了正事。李莲花接到提醒,这才说:“我有东西落在掌门那里,我去看看。” 方多病想跟上,却被另两个掌门拦下。他只好停下脚步。 柴房,李莲花进去找辛雷。袅袅在门口给他把风。 “听说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啊!” “你来做什么?”辛雷看着李莲花,满是不解。 “我来是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抓也是你,放也是你。你到底意欲何为?” “不是我想抓你,是姓方的那个小子想抓你。你的死活,我根本无所谓。” “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十年前,金鸳盟的三王,杀了四顾门的单孤刀。还抢走了他的尸骨,他的尸骨现在在何处?你以前在药魔麾下做事,你应当知道。”李莲花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这世上,除了单孤刀,他应该没在乎的人了吧。】 李莲花的心里泛起涟漪,只是这涟漪,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 “你怎么知道,我曾在药魔底下做过事呢?你是谁啊?”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管告诉我想要的答案。” “你耳朵下面有三个洞。当年我为药魔抓人练毒的时候,那些人的耳朵下面,也有这样的记号。那是中了碧茶之毒的痕迹。碧茶之毒,天下无双。无人能解。中者一个月之内,骨肉骨节溃烂,皮肉脱落而亡。除非,你有很强的内力把毒逼出来。否则,普通人是绝对挨不过一个月的。而你现在还站在我面前,除非,你是那个人。”辛雷望向李莲花的耳朵。 【碧茶之毒这么厉害的?听着都疼。】 “我没工夫给你废话。”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没有武功。你是武功尽失,李相夷!” 李莲花的目光一下子变的凌厉起来。 “我猜对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剑神......啊!” 袅袅拿匕首插进他的手臂,用手打个转。刀刃与肉的碰撞,让他不由的凄厉叫起来。 第52章 莲花楼九 “回答他的问题。” 【他在狗吠什么!李莲花也是他能置喙的!】 “我不知道!”辛雷瞪着眼睛,死不配合。 “找死。” 匕首从他身上拔出,袅袅眼中满是杀意。辛雷目光一凌,挣断铁链,拿链子锁住李莲花的脖子。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袅袅和李莲花对视一眼,放弃了反抗。 “李莲花!”方多病大喊一声,拔剑过来。李莲花带着辛雷一个转身,剑身没入辛雷体内。 袅袅看准时机,运功将手里的银针刺进辛雷的脑袋。 利落的收回剑,方多病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都怪我太厉害了,这还什么都没问呢!竟让他死了!”方多病遗憾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好家伙!他哪来的这么大自信。】 “你怎么会在这?”李莲花随口问一句。 “这不是破了案子,灵山派请我们吃饭。” “哎,你不去?”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有些着急往外走的身影,不解的询问。 “不去了,家里还有狐狸精等我呢!” 狐狸精?方多病震惊了,回过神,他一脸复杂的看着袅袅说:“你要是被逼的,我可以帮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孩不会脑子不好吧?】 “不用不用,方少侠,我们就此别过。”躬下手,袅袅一溜烟就消失在方多病眼中。 夜晚,莲花楼 “狐狸,你饭做好没?我和狐狸精都快饿死了。” 躺在草地上,头顶是漫天的星光。袅袅一手搂着狐狸精,一手拿着糕点。 【早知道应该留下趴桌的,也不知道这时候方多病在干嘛?】 “原来它就是狐狸精啊!”方多病拎着两瓶酒,弯腰看向躺着的一人一狗。 “方少侠?你怎么来了?”袅袅惊喜的坐起身,拍了拍狐狸精,它识趣的跑开。 方多病顺着狐狸精坐过的地方坐下,将酒瓶在袅袅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来找你们喝酒啊!” “我们不都两清了,你还来干嘛?”李莲花坐在台阶上,将一个小碗递给来找自己的狐狸精。 虽是在择菜,眼睛却盯着一脸花痴的袅袅。她这人,怎么变心如此之快,前几天,自己还是万人羡慕的夫君呢! 这才多久,满眼都是方多病了。她不会打算,见一个爱一个吧? “两清什么,方少侠这个朋友,我们交了绝对不亏!”袅袅责怪的看了李莲花一眼,转头对着方多病笑意盈盈。 李莲花将手中的菜用力砸向菜篮,转身就往楼里走去。“我可没有做他的晚饭,你要想把你的那份给他,我也没意见。” 晚饭?给他?那可不行,袅袅不好意思的说:“方少侠,不然,你看着我们吃也是一样的。” 楼里的李莲花听此,低头抿唇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袅袅嘛!男人,哪有钱和美食重要。 “好歹我也救了你两次,我这酒都带好了。你不请我吃顿饭?”方多病算是看出来了,还是待李莲花开口才有用。他追着走进楼里,坐在李莲花对面,为自己争取晚饭。 袅袅也走过来帮腔。“就是,人家可是救了你两次呢!”袅袅伸出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 见李莲花不说话,袅袅只当他是默认。在窗边又拿了副碗筷递给方多病。 “那我就不客气了。”方多病拿着碗筷,笑眯眯的说。 拿着筷子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方多病脸色稍微一变。“上好的牛肉,你为何要加这么重的胡椒破坏口感呢?还有这黎蒿......” 袅袅眼疾手快的捂住方多病滔滔不绝的嘴巴。“你可闭嘴吧!吃饭的还那么挑剔,要不以后你来做!” 李莲花将手中的米饭放在桌上,面露不虞。他和袅袅认识那么多年,她也没说过这些啊! “那个,你们聊,我先睡了。”松开方多病,又往嘴里扒拉几口放,这才和两人打招呼离开。 “师父,你一手建立四顾门,百川院。我一定要为你撑起来。”两人坐在篝火旁,方多病明显是喝醉了,自顾自的嘟囔着。 李莲花有些好奇,他口中的师父,是谁。“等等,你说你师父是谁?” 方多病哼笑一声,自豪的开口:“剑神李相夷。”说着身子踉跄一下,李莲花紧忙伸手搀扶。 方多病站起身,对着明月,讲述他的故事。他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家人为他取名方多病,希望不会再被疾病缠身。 在他十岁那年,他娘亲认回了她的弟弟,四顾门副门主单孤刀,李相夷的师兄。 他也因此见到了已经名满天下的李相夷。少年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仿佛是他的救赎。 从那以后,他就将李相夷当作人生偶像。 李莲花喝着酒,时不时抬起头看看方多病,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狐狸,方多病呢?你把他丢下了?”伸着懒腰的袅袅往四周扫了扫,并未看到方多病的影子,不由的问道。 【怎么能把他给抛下呢!那可是移动的小金库啊!】 “他是逃婚出来的,你能养的起他吗?”李莲花头也没回,他笃定,袅袅不会再提起他了。 果然,袅袅抱着狐狸精,把刚刚的一切自动从脑中删除。“狐狸精,我们一会吃什么呢?” 背对着袅袅的李莲花,满意的点点头。 莲花楼晃晃悠悠的走到一处河边,见风景不错,两人便停在此处休整。 ‘咣啷~’屋里传来碗破碎的声音,和狐狸精晒太阳的袅袅着急的跑来。 “药呢?” 李莲花皱着眉头,将手抵在额头上。面对袅袅的追问,李莲花并未回答,打算运功强压毒素。 袅袅抓住他打算运功的手,在他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打开才发现,瓶中早已空空荡荡。 望着瓷瓶,袅袅的眼神有些骇人。李莲花暗叫不好,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 掏出匕首,在指尖轻划一下,殷红的血迹从指尖流出。袅袅伸手将指尖递到李莲花嘴边。 谁知李莲花运功挣开袅袅的束缚,就要飞身离开。 “以后,不要再为我伤害自己了。” 点穴将人放在床上,无视他要杀人的目光。 李莲花也真是的,袅袅的武功可是他亲手一点点调教出来的。 她的修炼天赋早在一个一个世界锻炼到逆天的程度,更何况李莲花丝毫不藏拙,几乎把毕生所有都传授给袅袅。 别说现在的他,就是全盛时期的李相夷,袅袅拼尽全力,也是能与他一战的。 轻松控制住他,把他抱到床上。拿出一个瓷碗,放好血。递到他嘴边,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出,就是进不去肚里。 对上他有些偏执的目光,袅袅有些气急。 【李莲花!这是你逼我的!你要是没命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咕嘟’喝了一大口鲜血,俯身对上他的嘴唇。李莲花睁大了眼睛,双手死死抓住床单,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 第53章 莲花楼十 感觉到血液进入李莲花的体内,袅袅不由的一阵惊喜。就这样,一大碗血很快见了底。 嘴里的血腥味几乎冲到袅袅的天灵盖,她从李莲花的怀里掏出几颗糖,剥开送进嘴里。 “抱歉,一时情急。”袅袅解开他的穴道,递过去一颗糖。 李莲花木木的接过,看他呆愣的样子,袅袅耸耸肩,拿着瓷碗走出去。 她可没时间猜测他的心理活动,这个碧茶之毒确实厉害。她炼的药只能起到压制作用,李莲花这性子,也不开口说药没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的。她待多炼制一些,而且,要加大血量了。不然,别说解了这个毒,连压制都成问题。体质改变,血液特效怎么稀释得这么彻底! 炼制好药,两人又踏上旅途。不知道是不是袅袅的错觉,感觉李莲花这次吃药,十分自觉。 走到一家客栈,袅袅跨过通红的火盆,总觉得这家店有些诡异。 李莲花倒是没什么反应,过去叫了西瓜和茶水。 “你为何非要救我?”李莲花给两人倒了杯茶,装作无意的问道。 给狐狸精撸毛的袅袅抬头。“渔湾村的人,是你杀的吧?”当初给他讲完故事,第二天袅袅便察觉到他的身体更弱了。 她去渔湾村查看时,几乎没有多少人生还。每个人见了她,都像是见到鬼,诚惶诚恐的下跪道歉。 “是。”李莲花并不否认。他甚至以那些人欺负她的程度,来作为是否杀他们的标准。 【先不说你这么帮我。就算没这事,你的命,也是我此生必须要救下来的任务。】 李莲花心中一颤。她好像,格外在意自己的死活。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在乎。想到上次喂血,他不由的伸出舌头舔下嘴唇。 还没等两人说几句,袅袅就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心慌的勾着头,努力降低她的存在感。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他可是逃婚出来的!肯定没多少家当,我可养不起他!就算他想当小白脸,我也不是个富婆啊。】 李莲花好笑的看着快要缩到桌子底下的袅袅,认真的将手中的西瓜子一一剔除,放到她面前。 “你这么大一个,我想忽视也不行啊!”方多病很是自然的坐下,歪头给李莲花打招呼。 “方少侠,是这么回事。我们两个呢!急着北上,没顾得来你酒醉未醒,有不周到之处,不妨我请你吃个冰镇西瓜。”李莲花说着就拿起一块西瓜。 方多病摆手拒绝。“本少爷不爱吃瓜。李神医,你这么着急走,是因为朴二黄吧!” 【这傻孩子终于反应过来了,不容易啊!】 吃着西瓜,袅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荡。吃完一块,准备再拿一块。李莲花伸手阻拦。“冰镇西瓜太凉,不宜多食。” 袅袅皱眉,李莲花怎么回事!以前也没那么爱管她啊!一路上,补血、补脑、热水、锻炼......这些也就算了,现在连吃个西瓜他也要管! “我不管,我就要吃。”袅袅刚要碰到西瓜,窗外一阵闪电加雷声。 【不是吧,我吃个西瓜,老天爷就要劈我?】 “你们慢慢聊,我先去睡了。”怕了怕了,袅袅随便打声招呼,就往楼上走去。 房间里,袅袅舒服的躺在木桶里。水汽升腾,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雾气。 全身的疲惫在热水中,消失殆尽。泡完澡,准备休息的袅袅被一声凄厉的喊叫吸引了注意力。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袅袅,你没事吧?”李莲花着急的声音透过门框传进来。 ‘哗啦’门被打开,只穿着里衣的袅袅探出脑袋。“没事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人遇害了。”李莲花见她没事,松了口气。转念又一想,袅袅的武功放眼整个江湖,也没几个人伤的了她。 遇害?袅袅并不想掺和这件事,便打算关门。“遇害的,还有旺福。”李莲花的话一出,袅袅关门的手停了下来。 【旺福?那个方多病的侍从?他怎么会死?】 袅袅有些意外。以她进入此方世界到现在来看,方多病和李莲花应该就是主角了。主角一般,不都有光环加身? 随意披了件外衣,就打算出去。被李莲花一把推了进去,他将门关上嘱咐:“把衣服穿好,外面有点凉。” 房间里,离儿浑身颤动,满是泪水的说:“少爷,旺福刚刚还好好的。一进这房间就成这样了。” “旺福。”方多病伤心的望着旺福,低喃着呼叫他的名字,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喊了。 离儿突然将矛头指向李莲花。“是他,一定是他搞得鬼!” 方多病一听,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拔剑对着李莲花。“是不是你搞的鬼!” 袅袅上前将李莲花护在身后,小心的将方多病的剑按下。 “方小宝,你冷静一点。李莲花有什么动机要杀旺福呢?他俩又没仇。” “他可是药魔!奇诡手段多的很!袅袅,你可不要被他这副无畜的模样给骗了!”方多病的眼睛有些泛红,他极力想让袅袅相信自己所说的话。 而袅袅只是一脸懵。他们在楼下都聊了什么,方多病从哪得知,李莲花和药魔能有关系的? 【这孩子怎么傻了吧唧的?我怎么不知道,李莲花还有这个马甲?】 “他不是。旺福明显是被人掐死的,他死的时候,李莲花应该还在和你聊天吧?方多病,行走江湖,判案断案,不能被情绪左右。”袅袅的声音很温柔,方多病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只好将剑收回来。 见他沮丧的样子,袅袅凑近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知心大姐姐一样开导他。“我们一起,抓住凶手,为旺福报仇。” 离儿见方多病有些犹豫,大声喊:“少爷,你不要被她迷惑!一定是他们!” “小丫头,没有证据,诽谤是要坐牢的!”袅袅收敛神色,极具压迫的看向离儿。 方多病叹口气,决定相信袅袅。“离儿放心,不管凶手是谁,都需要证据。” “若凶手真是你,我定会为旺福报仇。”方多病看着李莲花,嘴里放着狠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混乱。李莲花将自己的分析说出后,几人顺着声音走进另一个房间。 进去是一个押镖的房间,里面封着几个箱子。其中一个箱子还在往外渗着血。 “秋霜,秋霜。”云娇从门外冲进房间,神情恍惚的扶着箱子,希望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但只不过是妄想,她的身子像一坨泥水,缓缓倒在箱子旁边。身子一倒,竟是昏了过去。 第54章 莲花楼十一 李莲花和方多病挡在袅袅身前,她只看到众人脸色变了又变,就是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二人扒开,好奇的伸头去看,箱子里的女子浑身是血。头发衣服像是被水浸泡一样,紧紧的贴在身子上。 应该是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脸上已经有些许尸斑。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脖颈,有一个骷髅的手臂,死死的掐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镖局的人似乎也没想到,他们的箱子里,会有这种东西。 玉城的侍卫都慌张起来,要是被玉城主知道了,他们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我家二小姐死在了小绵客栈,诸位都脱不了干系!都给我带回玉城去!”玉城侍卫心下恐慌,对着众人撒气。 玉城 “狐狸,我好饿!”牢狱,袅袅窝在最角落,可怜兮兮的伸手拽了拽李莲花的衣角。 都一晚上了!玉城牢狱,都不管饭的吗?李莲花偷偷塞给她一小包糕点,若无其事的站着。 “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百川院的刑探!凭什么关我啊!哎!还装听不见是吧?”方多病扒着牢狱的木框,对着狱卒大喊大叫。 【好聒噪一男的!】 吃着糕点,耳边魔音绕耳。袅袅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方多病应该多学学李莲花的淡定。 耳边的嫌弃成功使方多病闭上了嘴巴。他委屈的撇撇嘴,转身和袅袅蹲在一起。 “刚不是已经见到玉城城主玉穆兰,他怎么问都不问,就把我们关在这。还不管饭!”说着就将手伸向袅袅的糕点。 李莲花一把将他薅起来。“这个玉穆兰并无实权,大事他做不了主。” 将最后一块糕点咽下,袅袅自然的解下李莲花腰间的葫芦。 “所以,他是入赘?”酒的辛辣充斥的口腔,她不自主的吐出舌头。 酒?还以为他葫芦里是水呢。 李莲花抢过葫芦,打开一个糖果递过去。 “李莲花,你也太偏心了!”眼睁睁看着糕点都进入袅袅肚子里,方多病连破案的心情的没了。 嗯?袅袅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方多病。你一个大男人,跟我抢糕点,合适吗? 接触到袅袅的目光,方多病识趣的将这个话题揭过。 “你怎么知道?”方多病的语气满是怀疑。 “在客栈,玉城的侍卫只提夫人,从未提过城主。还有这个玉秋霜,她只叫阿姐,并不叫阿嫂。就是袅袅所说,这个玉穆兰是改了姓,入赘的。他只是空挂了名头,所以在这个城中,真正说话的人是玉红烛。” 听完李莲花的分析,方多病不得不承认。他比自己,观察力好多了。 过了良久,终于从牢狱里出来了。走在人群最后面,袅袅好奇的打量着玉城城主的府邸。 走到一处,下人们拿着水桶和扫把,忙碌的打扫着。 “血?哪来的血?”程云鹤看着顺着水流出的血液,有些心惊。 【看来,这个玉城夫人,心挺狠啊!不过也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这些血,应该是玉城护卫的。”李莲花扫了袅袅一眼,她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词语! 方多病似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有些不忍的说:“这些护卫到底怎么了?” “身为玉城护卫,护主不力。派他们看守尸身,还不知是谁弄翻了火烛。害我妹妹尸身受损,我让他们自尽,就算是慈悲了。”玉红烛从房间里走出来,语气满是不在乎。在她眼中,那些护卫,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霸气!女子当如是啊!就是......不小心打翻红烛?听起来像是要遮掩什么。】 耳边响起袅袅的话。方多病和李莲花心下都是一阵怀疑。 “听说濒死的人总是能看见鬼的,我帮你们想起来。”玉城夫人说完,周围的侍卫都拔剑对着众人。 “不是鬼,是那个李莲花!李莲花他是金鸳盟的药魔!就是......” “红烛姐姐,离儿她胡说的。”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威胁似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方多病!都说了闯江湖不要太高调!更何况,这个丫头这么没脑子!再留下迟早也会殒命。】 方多病对离儿的话也有丝不满。虽然他也觉得旺福的死与他有关,可事实如此,还没查出来。 毕竟是自家侍女,也不好太过苛责。所以他只是看着,并未出言斥责。 想到旺福,方多病的眼眸一暗。看来,送离儿回家这件事要抓紧了。 “你是谁?”玉红烛疑惑的看向有些自来熟的女子。 袅袅甜甜一笑。“我是谁不重要。但李莲花,真不是药魔!” 玉红烛低头沉思。本来他就对妹妹的死就有些怀疑,苦于没有证据。 但是,她又怎会轻易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 “你说的,如何让我信你?” “这好办。这位公子是百川院刑探,一定能破除此案,找到真凶。”袅袅指了指方多病。 【方多病,这个百川院刑探的身份,很是不错嘛!】 “百川院刑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假的!”玉红烛说完,拂袖离去。顺便也带上了李莲花。 留下的袅袅和方多病大眼瞪小眼,怎么这次,百川院不管用了? “宗政大哥?我是方多病,家父是户部尚书方则仕。令祖寿宴上我们见过!”方多病看着有些熟悉的人,急切的想让他回忆起自己。 而宗政明珠也不负众望。“真是方公子,你这是?” 【哦吼~方多病马甲可比李莲花多多了!】 方多病看了旁边的袅袅一眼,他就说吧,李莲花绝对有什么瞒着自己。 有了宗政明珠的担保,方多病和袅袅被解开。 一脱身,方多病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李莲花。袅袅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方多病对李莲花,绝对是真爱,看这着急的样子。 几个暗器打来,绑着李莲花的铁链被打断。出于惯性,李莲花身子踉跄一下,方多病急忙上前扶住。 “狐狸,没事吧?”凑到李莲花旁边,看到他确实没受伤才放心。 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李莲花安慰的握了握她的手。 玉城护卫见此,纷纷拔剑。“你到底是何人?”玉红烛有些生气的质问。 “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红烛姐,此人是户部尚书之子,方多病。”宗政明珠跑进来,替方多病求情。 玉红烛轻蔑的笑了一声。“原来是天机堂少堂主方少侠,失敬了。”虽是抱歉,但依旧是高傲的样子。 方多病有些气急。“玉城的待客之道,见识了。”拱手一礼,满脸的不服气。 “方公子,玉城遭此事。红烛姐也是太过着急了些,不周到之处,实在有些对不住了。”宗政明珠替玉红烛向开解。 方多病并未打算轻易揭开此事。“你们对不住的,可不是我!玉城夫人说那些护卫护主不力,随意杀之。那这位李神医,是名满江湖的神医。难道玉城主也要不顾法理,肆意杀之吗?” 玉红烛见方多病护李莲花心切,也不好直接与他撕破脸。 从台上走下来讥讽道:“天机堂一向不爱参与江湖纷争,方少侠倒是挺爱多管闲事!但这是玉城,这位李神医更与我妹妹之死有说不出的牵连。我审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第55章 莲花楼十二 “红烛姐姐,当晚在客栈,我看二小姐的尸身已经出现尸斑。一看就是死一段时间了,你刚说有人不小心碰到烛火,二小姐的尸身被毁。这一看,就是凶手故意为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为二小姐找出凶手,让她安息啊!”袅袅见气氛有些僵,举起手小声开口。 玉红烛想到自幼疼爱的妹妹,心下一软,不由得答应下来。“我没什么耐性,我只能给你们一天时间。查出我妹妹死亡的真相。” 走廊里,三人并肩而行。方多病有些苦恼,一天!袅袅可真敢说,一天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袅袅丝毫不在意他的低气压,轻嗅着鼻子,好像是红烧肉的味道! 她装作肚子疼的样子,低头说:“查案这种事,交给你们就行。我就先休息了。” 明知她是装的,但二人谁也没揭穿她。都是无奈宠溺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经过李莲花和方多病的验尸勘察,他们将凶手锁定在了云娇身上。但此时的她,已经有些痴傻。 知道她是装的,李莲花设计让她露出马脚。在她的供述下,嫌疑人又变成了玉穆兰。 他本是扈江蒲家,擅长皮影戏。在他的唆使下,云娇替他偷了游丝夺魄针。 但她没想到,她与玉穆兰有情被玉秋霜撞见。这枚针就进了她的身体里。 玉穆兰见事情败露,就打算抽身逃亡。被宗政明珠给一掌打倒,也是在此刻,李莲花与方多病的疑惑才解除。 他们一直疑惑,玉秋霜的尸体,为何会有一个掌印。直到此刻,他们这才明白,是宗政明珠啊。 玉秋霜因为撞破姐姐与自己未婚夫的奸情,才被劈空掌打伤。她慌忙逃窜,又因撞破姐夫与自己闺蜜的奸情,被游丝多魄针刺进身体里。 当时她并未死去,但玉穆兰因害怕失去城主位置,才与鹤行镖局合作,将她的尸体冰封。 也因此,才会火烧尸体。 【天哪!贵圈真乱,玉秋霜有这么一个闺蜜和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像是看剧一样。袅袅津津有味的跟在众人身后,突然感觉气氛不对,她僵硬的抬起头。 鱼贯而入的护卫将众人围了起来。狐狸精眨巴着大眼睛跑过来,害怕伤到它,袅袅赶紧上前将它抱进怀里。 “慢慢打,先走一步。”李莲花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拉着袅袅一起离开。 玉夫人想追上二人,却被一个紫衣女子用鞭子给拦下。 玉城后山 “狐狸,昨天那个紫衣小姐姐你认识吗?” 李莲花捏了捏手指,边走边说:“百川院石水。” 狐狸精安静的跟在两人旁边,迈着小短腿努力跟上。 “石水?难道,佛彼白石是四个人?”才反应过来,袅袅不由有些惊奇。 “傻。狐狸精,来,好好闻,找到了今晚给你加鸡腿。”李莲花蹲下身,将一个带血的布条凑到狐狸精鼻尖。 背后假意打了他一下,跟上狐狸精的脚步。 【怎么不找我?我的嗅觉也是很灵的!鸡腿我也想吃。】 想到油光的鸡腿,感觉肚子都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 走了一会,狐狸精在一处停下,看土的颜色,明显是新翻的。 一个乌鸦此时飞过来,刚到白雾处,直挺挺的落了下来。 “找对地方了吗?”见他低头不语,袅袅出声询问。 李莲花点点头。“这是药魔的生死障,看来藏在里面的人,来头不小啊!” 刚要封住自己的五感,就被袅袅拦下。“闭毒丹,拿剩下的草药炼的。” 吃下药,两人面色凝重的走进白雾中。刚穿过白雾,地面石头突然炸起。 飞来的碎石如沙土般朝二人袭来。袅袅伸手拉住李莲花,二人默契的运功到一处隐蔽处。 他们刚藏好,一白一红两道身影飞来。同时将手握拳放在额间,恭敬的弯腰行礼。“恭贺尊上伤愈出关。” 【尊上?难道是金鸳盟盟主?也不知道能将李相夷重伤的人长什么样。看看人家,还是尊贵的尊上。李莲花怎么就混到没人理的地步呢?】 谁的声音?洞里的笛飞声疑惑的歪头。她认识李相夷?她说的李相夷和李莲花是一个人吗? “你们俩来,怎么还带个尾巴?”血魔从地洞里走出来,朝二人藏身之处走去。 角丽谯脸色一变,语气不满的说:“这玉红烛真是越发没用了,什么人都能到这。药魔,还不快拿你的宝贝毒虫,把他们的骨肉给我啃干净。” 【啃干净?咦~这么一个大美女,怎的这么心狠。就是不知道,和李莲花的碧茶之毒,哪个更疼。】 耳边又有声音响起,笛飞声这次确定,李莲花和李相夷就是同一人。而且,他没死! 想到此,他勾唇一笑。李相夷,我们两个还没完呢。 药魔逐渐逼近,袅袅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不然,把他们都杀喽?】 这人是谁?好大的口气!先不说药魔擅毒,角丽谯的武功,在江湖也是很少有人睥睨的。 她竟然想把他们都杀了,真是不把金鸳盟放在眼里。 刚想上前,暗器的碰撞声响起,石水和方多病着急赶来。 “药魔,你果真在这。”石水说完拔剑飞身上前。方多病见此,急忙走到二人身边。 袅袅见他过来,嫌弃的摆摆手。“我们没事,你快去帮石水姐姐。那些人的武力,石水姐姐一个人可搞不定。” 大战一触即发。在雪公和角丽谯也想加入战局的时候。 “不必与他们纠缠。”一道十分有磁性的声音拦住他们。 【啊啊啊!要出来了!天空一声巨响,盟主闪亮登场。】 实在想看看狂拽的笛飞声,袅袅从草丛站起来,两眼放光的往那边看。 笛飞声强压内心的怒气。向四周扫视一圈,与一旁眼睛亮亮的女孩来了个对视。 【啊啊啊!好帅!这个大腿不错啊!先不说武力,就说金鸳盟,也是个金疙瘩啊!】 极大的分贝震的三人都是一阵头晕,她好聒噪!笛飞望着她,心里都升起一个念头,把她毒哑! 由于李莲花躺在草丛,笛飞声只看到了袅袅。他歪了歪头,朝袅袅走去。既然她知道李相夷在哪,那就没理由把她扔下。 【不是,他干嘛?难道我的魅力已经大到盟主都对我一见钟情了?】 “血魔,将旁边的丫头一块带走。”袅袅的心声彻底断了笛飞声想过去的心思,安排一句,就飞身离开。 但血魔,丝毫不是袅袅的对手。见他处于下风,血公想去帮忙,被角丽谯拦下。 她眼神狠毒的看向与李相夷的身法极度相似的身影,抬手给了雪公一掌,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又给了自己一掌。 “盟主问起来,就说她太厉害。私下,你知道怎么做!”吩咐一句,角丽谯给血魔做个手势,三人一起撤退。 “休走!”石水大喝一声,飞身追去。 玉城 李莲花站在走廊,看着院子里交谈的石水和肖紫衿。 他的身形消瘦,背影落寞,无端让人心里一揪。 “狐狸,你认识?认识就去打个招呼呗!”袅袅凑过去,嬉笑着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他也不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二人的谈话不欢而散,留下的男子突然像是看到挚爱,嘴角满是笑意。 平日里神色不变的李莲花,眼神也不对劲起来。顺着二人的目光,袅袅探头看去。 来人一袭白衣,手拿一把宝剑。面若桃花,肤若凝脂。气质温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纯洁美好。 她一笑,仿佛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 【看神色,这是大型修罗场啊!】深感不对,袅袅打算悄悄溜走。 第56章 莲花楼十三 “她叫乔婉娩,是我以前,喜欢的人。”李莲花后退一步,声音如水般温柔。 “那个,要不,我先躲躲。”袅袅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略有些尴尬的说。 “大白天就做白日梦呢!”方多病端着一盘红果,凑近李莲花耳边开口:“别怪我没提醒你,敢觊觎武林第一美女乔婉娩,你待问一下肖紫衿手里的那把破军同不同意。” 袅袅拿个果子放进嘴里,抬手打了下他的脑袋。“纠正你一点,武林第一美女,是我!况且狐狸要真喜欢,我可以帮把那个碍眼的家伙给杀了。” 李莲花望向袅袅,女孩清澈的眼神中满是认真。心里被一股暖意填满,他抿唇轻笑:“别瞎猜了,人家郎才女貌,很是般配。” “方小宝。”方多病还想说些什么,被一声惊喝吓了一跳。他慌忙将手中的果子递给袅袅,双手合十的拜托:“帮我拦一下。” 说完就着急离开。他走后,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衫的女子走来。见到两人,有些疑惑的问:“你们是?” “哦,在下李莲花。” “袅袅。”嘴里塞满了果子,说话有些不流利。 “你就是那个神医李莲花?”何晓凤把袅袅忽略了个彻底,星星眼的看着眼前温和儒雅的男子。 然后做作的扶着脑袋。“神医,我头好晕!”说着就摇晃着身子往李莲花怀中倒。 【这......姑娘,你的演技是差了些。】 李莲花微微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姑娘,你是在找方多病吧?他说要北上,你现在追,还来的及。” “神医,这是我的专用凤凰烟。你要想联系我,就点燃它。”何晓凤往李莲花手里塞个东西,走之前还抛了个媚眼。 【惨了!这位少女坠入爱河了!】 “就知道吃!”李莲花看她一副吃瓜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有病吧!】面对李莲花突然的发疯,袅袅无语的在心里咒骂一声。 莲花楼 “都说出门靠朋友,江湖……” 方多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打断。 “我不入江湖,也不交朋友。” “那她呢?”方多病指着一旁看着话本,吃着零食的袅袅。 【不是,你有病吧!干嘛拉我下水!】 李莲花一噎,不知该作何回答。他默默舀了一碗山楂水,方多病见状,想也没想的拿起就吃。 【不是吧!你还敢吃这个狐狸的东西!】 没等袅袅感慨完,方多病又歪倒在桌子上。 “安神香,好好睡吧。” “狐狸,这样好吗?”从话本里抬起头,望向驾车的少年。 李莲花嘴角一抽。“不然,你给他换换。” “男孩子,就应该多历练!”自讨没趣,袅袅十分有眼色的做个噤声的动作。 驾车到一处墓地。李莲花坐在旁边,拿着葫芦,自顾自的与空气聊天。 袅袅也不打扰,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玩。 “袅袅,过来。”李莲花对着袅袅喊一声。 “啊,好。” 走过来和他坐到一处。 “聊完了?”袅袅望着墓碑上的字,干巴巴的说。 “还好。师父,这就是我给你说的袅袅。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师兄。到时候,再来看你。” 李莲花将手中的葫芦递给袅袅,眼角有些泛红,似乎是哭过。袅袅接过葫芦,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立刻跪下,郑重的承诺。“您放心。不管是李相夷,还是李莲花,都有我陪着。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葬到你身边。”说完将酒撒在地上。 李莲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自从十年前东海大战,他身边的人,似乎都不太愿意让自己回去。 —— 如往常一样,李莲花摆摊挣钱,袅袅在街上闲逛。 走到一处施粥棚,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引了袅袅的注意。那不是方多病吗? 【我就说,两人是上天注定,这都能遇见。】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多病心里又气又委屈。但更多是惊喜,他四周看了看,终于在一处摊贩前看到袅袅。 “我都要饿死了!你竟......”委屈的控诉,他可怜巴巴的望着袅袅手里的小吃。 他这样,好像狐狸精啊!袅袅实在抵抗不了,递过去一份烧饼。他也是饿极了,拿起就啃。 【辛好没选择这条大腿,还是李莲花好。跟着他三天待饿九顿!】 被吐槽的方多病一阵委屈。要不是家里断了他的财产来源,他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方多病一边吃,一边邀请李莲花一起查案。谁知李莲花不答应就算了,还嘲讽他一番。 方多病哪受过这委屈,将手中的饼塞进嘴里,收起木牌,转身就走。 卫庄 “这可是查案的地方,你来干什么?”方多病从一处走来,抱拳质问。 “哦,我来呢,卖点东西啊!”挠了挠鼻尖,李莲花有些心虚的说。 方多病明显不信。越过两人就要进去,刚走到门口就被门卫拦下。 “每人一百保金。” “出门在外,四海皆朋友。这位公子的保金我们一并付了。”在方多病不知所措的时候,李莲花的解围让他不由一喜。 他的喜悦还没有持续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因为李莲花十分自然的拿他的玉佩,付了三个人的钱。 “多谢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袅袅温柔的补刀。 走进去,每个人都拿着牌子进了内院。袅袅见此,推了推李莲花。“你不赶紧看着点,他这么莽撞,肯定待出事。” 李莲花点点头,对着她耐心嘱咐:“不要乱跑,结束了我带方多病来找你。” “好。”乖巧的点点头。 等到晚上也没等到二人,袅袅摸了已经扁下去的肚子。轻嗅着鼻子,往饭香味走去。 这个体质也没什么不好的。鼻子灵敏的可不止五倍呢! 苍鹿苑 “你们两个是把我忘了吗?”走进一处院子,看到人群中熟悉的两人,袅袅有些气愤。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低下头,好像还真是忘了。 “这位是?”卫庄主疑惑的问,眼中有杀气流出。 李莲花上前一步,弯腰行礼。“她乃贱内。” 方多病也默默将袅袅拉到自己身后。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废什么话!”一个小孩背着刀从屋檐飞身下来,语气虽冰冷,但也算是给袅袅解了围。 【哇偶~这个小孩是谁啊?好帅气!】 “诸位,入席吧。”卫庄主大手一挥,众人一起进入房间。 【他怎么吃那么狼吞虎咽?看起来像是多久没吃过饭了,这个卫庄主不会虐待童工吧?】 坐在小孩对面,袅袅夹了一个鸡腿到他碗里,眼中满是心疼。小孩一愣,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她。 “不急,没人给你抢,一定管饱。”袅袅瞪了一眼卫庄主,真是个扒皮,这个小孩真是可怜。 不理会酒席上的人,袅袅直接将凳子移到小孩身边。见他没有拒绝,很是开心的给他夹菜。 “这个不错。”给他剥了几颗虾,将盘子移到他面前。 第57章 莲花楼十四 一旁的丁元子已经有些醉态。他将筷子挡在小孩的筷子上,挑衅的看着他。 满是酒气的气息喷洒到两人鼻尖,令袅袅有些不适。 “看卫庄主如此推崇你,你有什么花活?干我我们这行的……”察觉到袅袅的不适,小孩目光一凌,拿着一根筷子就插进丁元子的手掌上。 筷子整个没进手掌,直挺挺的插在桌子上,可见力气之大。“滚。”他不带一丝感情的说。 丁元子凄惨的叫声充斥着众人的耳膜。袅袅不动声色的移到李莲花旁边。 “来啊,赶紧把丁元子带下去包扎一下。”卫庄主冷静的吩咐,丝毫不怪罪。 张庆狮想出手,被李莲花拦下。面具下,小孩的眼神在李莲花和袅袅的身上扫来扫去。 突然他拿起桌上的筷子朝李莲花射去,袅袅飞快推了一把,李莲花装作被推倒,筷子插进他身后的木桩。 卫庄主走下来,打着马虎眼。几人准备再开一桌酒席。 就在袅袅打算也一起去的时候,被一个小孩拉住。“怎么了?”袅袅再也不能用对待一般孩子的态度对待他,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怕我?”小孩扬起脸。他的眼睛格外透亮,脸上也满是胶原蛋白。 手感肯定极好。这么想着,袅袅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凌厉的刀光泛着寒光袭来。 顾不得心惊,袅袅运功飞上屋檐。 “婆娑步?”小孩疑惑的低喃。袅袅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好歪头看向他。 小孩像是被按了开关,提刀运功上去。他倒想见识见识,能以一己之力打败金鸳盟三位重员的人,有多厉害。 屋檐上,两道身影你来我往。【这小孩有病吧?好困,我好想睡觉!】 袅袅一边躲避小孩的攻击,一边打哈欠。小孩的招式越来越凌厉,但他也深知,他不是对面人的对手。 这个认知,让他更兴奋起来。 【变态吧!】见他眼底闪着狂热的光,袅袅打了个寒战。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道。 见他终于停了动作,拍了拍手,满意的点点头。“啊。这样更保险。”他的内力太高,防止他冲破穴道,袅袅贴心的用银针暂时封了他的内力。 将小孩抱起来。【现在小孩这么重的吗?】吐槽一句,将他扔进一个房间。 【终于可以睡觉了。】无视身后杀死人的目光,袅袅又打了个哈欠。 还没走出房门,就听到凄惨的叫声。【得,今晚又别想睡了!】无奈得转身,准备替小孩解了穴。 “我给你解开,不许再找我打架!”袅袅威胁得指着他。 小孩赞同的眨眨眼。现在的他,确实没有和她一战的能力。不过,等开了一品坟…… “小杂种!是不是你杀了我兄弟?”张庆虎指着小孩,满脸怒气。 戴着面具的小孩丝毫不在意,睥睨的看了他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给我说话。” “我捏碎你的胳膊!我看你说不说!”说完就上前,被小孩身后戴着铁头面具的男子一拳拦下。 卫庄主带着仆从走来。“且慢!凶手另有其人。”他拿着一封信,说是有百川院刑探混入其中。 在放多病以为要暴露的时候,卫庄主走到葛潘面前。从他腰间摸出一个匕首,上面写着——百川俱下,激浊扬清。 卫庄主即刻下令,要将他斩杀。方多病心下一紧,赶紧阻拦。李莲花也替他求情,见此,卫庄主只好将他绑起来。 等所有人走后,袅袅困的都快睁不开眼了。看着依旧兴致勃勃的破案,袅袅说了声再见,钻进房间。 【还是被窝里舒服啊!】 躺在被窝里,袅袅舒服的呻吟一声。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众人齐聚竹林。 张庆狮生性好色,五年前,他们遇到了古风辛的表妹——于婉婉。 于婉婉被他先奸后杀,古风辛一直伺机要给表妹报仇。昨晚他趁两人喝醉酒不注意,用奇门遁甲之术转换了路线。 更是用泥土将四号房与五号房调换,因为天黑,他的计谋出奇的成功。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张庆狮与弟弟穿错衣服,昨夜死的是张庆虎,而非张庆狮。 张庆狮意识到他弟弟是替他而死,害怕古风辛报复自己。他决定,以后便以弟弟的身份示人。 众人也在此刻得知,他们都中了卫庄主下的毒药。得知毒药下在酒里,方多病诧异的看了李莲花一眼,他是如何提前知晓,毒药下在酒里的? 看着身边的人接连倒下,三人对视一眼,也装作毒发倒在地上。 【不是,你要把我带哪去啊?我要李莲花!我要方多病!】 耳边的哀嚎让方多病差点装不下去,他眯着眼看向李莲花,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沉默的闭眼不语。 一品坟 袅袅无语的看着坐在篮子里,被人背着,悠闲的小孩。生气的往地下一坐,太欺负人了! 【好意思嘛!这么小就知道吃独食!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一点都不懂得分享!】 “你和李相夷,是什么关系?”小孩从背篓一跃而下,将袅袅扔上去。 【小孩,我宣布,你就是我心里最棒的存在!】 解放了双腿,袅袅心情极好的回答:“就朋友啊!” 对袅袅的回答,小孩明显的不满意。一个眼神过去,袅袅都要被颠吐了。 【好小子,搁这等着呢!就是朋友啊!你想听什么回答,我说还不行吗?这晕车的感觉。】 “你怎么会婆娑步和扬州慢?” “他教的。因为种了碧茶之毒,武功也快没了。我救了他,他为了报答我,教我功夫不行吗?” 【说起来金鸳盟盟主真是卑鄙啊!抢了人家师兄的尸身,逼人家打架就算了。还给人家下毒!】 小孩目光阴沉。所以,他以为胜了李相夷,结果到头来,就是个笑话吗? 碧茶之毒,天下无双。她是怎么救的李相夷?还有出神入化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见他不再开口,袅袅识趣的闭上嘴巴。别说,被人这么背着还挺舒服。 抬头,少女舒服的眯着眼。小孩心下一阵不平衡,手里射出一个石子。 脑门一疼,袅袅无语的望向一脸与我无关的小孩。 黑暗的过道里,已经有不少尸体。袅袅这才明白,小孩这是把他们当趟雷的了。 巨大的石头前,小孩只是一掌,石门就缓缓打开。袅袅跳下背篓,终于与李莲花会合。 “李莲花,我给你说,这个小孩……” “他就是笛飞声。”知道袅袅要说什么,他弯腰侧头小声开口。 行吧!她就不该为他操心。这个狐狸,谁能有他心眼多。 石门里面,满是闪瞎人眼睛的珠宝。那些幸存的土夫子,都像发了疯似的跑过去。 卫庄主跑到笛飞声跟前,讨好的祈求他杀了袅袅三人。笛飞声扫了他一眼,一掌将他打倒在地,他脑袋一歪,再也不能说话。 “你也配给我提要求。” 【不愧是笛飞声,就是霸气!】 第58章 莲花楼十五 他是笛飞生?方多病眼睛放光的盯着他,要是自己抓了他,百川院就不会再拒绝他当刑探了。 这么想着,他提剑就要上去。袅袅伸手将他拉下来。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笛飞声一掌也能把你打的说不出话。】 笛飞声运功将面前的棺椁打开,在女尸嘴里拿出一个珠子。 “那上面是什么文字?”袅袅见棺椁上的文字,凑近问李莲花。 他捏了捏手指,轻声回答:“南胤。” 【南胤?这个故事发展走向越来越有意思了。盲猜一波,肯定有南胤复国的戏码。】 “观音垂泪。”笛飞声有些惊喜,有了这个,他的功力就能恢复几成了。 “把观音垂泪交出来。”方多病又想上前,袅袅再一次拉住他。 “那个,观音垂泪给你,给你。” 方多病不满,袅袅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见他又要找死,袅袅直接一记手刀。 “见笑了,家里孩子不听话。” 将观音垂泪放入口中,笛飞声原地爆炸。 【这真是天空一声巨响,盟主闪亮登场啊!】 “李相夷,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武功尽失。”恢复功力的笛飞声很是兴奋,抬手就朝李莲花攻来。 【笛飞声,你堂堂一个盟主。脑子里除了李相夷,能不能有点别的?】 给李莲花做了个眼神,袅袅抬步对上笛飞声。 笛飞声歪头,差点忘了,她比李相夷,似乎更有趣。 竹林,两道身影打的难舍难分。打算调用全身功力的笛飞声突然觉得内力不对。 他有些难以置信。“不要再运功了,我呢,给你下了点小毒。”袅袅得意的站在他面前。 “放心,不会有什么危害。你要答应不再找李相夷的麻烦,我就给你解毒。”袅袅对上他生气的眼睛,不由的一怂。 “好。”笛飞声很爽快的点头答应。 【说起来,李莲花要死也有笛飞声的责任!他不帮李莲花找药续命就算了,还来找麻烦!要是李莲花受伤,我待放多少血才能给他补回来!】 笛飞声吃了药,运功调理内息。袅袅的心声让他有些内疚,他虽不是正人君子,但给人下药把人伤的要死了,这种事确实不光彩。 思索片刻,他便决定,帮李相夷找到解药。而且,她只是说不让找李相夷的麻烦。 也没说,不能找她切磋武功啊!如今的她,可是与之前的李相夷不相上下啊!与她对打,定对自己突破悲风白杨有益。 “啊。对了,李莲花师兄的尸身到底在哪啊?”袅袅见他情绪平静下来,赶紧替李莲花询问。 【李莲花天天跟个小蝌蚪一样,小蝌蚪找妈妈,他找师兄。】 听着袅袅对李莲花的吐槽,他不由失笑。李莲花,这十年,你究竟在干些什么。 “我会替你调查。”说完就放出一个信号。 竹林另一侧,一个侍卫飞身而来。“无颜拜见尊上。”来人将手放在额间,恭敬的行礼。 见他很尽责的在找单孤刀的尸首,袅袅趁机溜走去找李莲花。 【狐狸真是人见人爱,男女通吃。】 “这个小东西,武功怎么这么强!观音垂泪呢?赶紧追啊!”方多病一醒过来就没停过嘴。 “方小宝!你能不能安静一会?”袅袅威胁的伸出手指,方多病双手死死捂住嘴巴,只剩下水汪汪的大眼睛。 等他的情绪稳定下来,袅袅不再理会他们二人,财迷的望着地上的金银珠宝。 【小九,我们要发啊!】 小九?和方多病聊天的李莲花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并没有多余的人存在。 这个小九到底是何人?又藏在哪里? “财迷,你要这么多钱有何用?” “啊!”被身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袅袅死死的抓住手中的珠宝。 【要死啊!这家伙走路都没声的?头可断,血可流。我的钱钱不能丢。】 跌坐在地上,袅袅反应过来,赶紧查看手中的珠宝。 “袅袅,这是要上报的!”方多病无奈的走过来。 “你是谁啊?”对着笛飞声,方多病的态度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哦,他是我朋友,阿飞。”袅袅不顾方多病的阻拦,将几个手串塞进自己包里。趁笛飞声不注意,也往他身上挂了几个玉佩。 【狐狸,你干啥呢?不赶紧捞点,这可是我们几个人未来的生活费啊!】 本来想摘下玉佩,听到这话,笛飞声默默的收回了手。 方多病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要闯荡江湖,没钱确实寸步难行。 见他不再阻拦,袅袅撒欢般在金银珠宝里穿梭。 终于累了,袅袅对眼前的珠宝不再感兴趣。背着自己的小包,满意的走出一品坟。 后面跟着的三人,腰间或脖间都被挂了不少东西。 互相苦笑一声,在袅袅看不到的地方,飞快的将东西摘下,放进怀里。 莲花楼 李莲花正在窗边认真的翻炒,趴在床上的袅袅闻了闻。将手中的话本放下,眼睛放光的跑过去。 “红烧肉!狐狸,你很不错嘛!” “少废话,去叫他们吃饭。”透过窗外,李莲花看了眼对峙的二人,头疼的拿勺子指了指。 顺着视线,袅袅抬头看去。“得嘞。”答应一声,抬脚跳出莲花楼。 拿着话本将两人的拳头拦下。各在两人头上打了一下,老气横生的说:“做人,心胸要开阔。” “开饭!”李莲花站在窗外大喊。 袅袅横了二人一眼,屁颠屁颠的答应一声。 窗前,方多病鬼鬼祟祟的凑到李莲花旁边。“哎,李莲花,你真要一直留下他?这个自大狂很有欠揍的体质,你……” “阿飞自有分寸。”李莲花将一盘菜递给他,自顾自的去剪葱花。 袅袅坐在小桌旁,亮晶晶的等着开饭。 方多病眼珠一转,端着菜过来。“阿飞,你尝尝。” 笛飞声见他不怀好意的眼神,不屑的笑了笑。拿着筷子脸色不变的将一盆都消灭。 “方多病!你找死是不是!你挑衅他干嘛!我还没吃呢!”重重的将筷子放在桌子上,袅袅作势要打他。 方多病灵活的躲过,蹲在一边抱着头。“你也太偏心了,又不是我吃完的!”委屈巴巴的示意袅袅要一视同仁。 【阿飞这个大腿,怎么能得罪呢!】 袅袅谄媚的对笛飞声笑笑,夹着声音说:“阿飞,你吃饱了吗?狐狸做的还有红烧肉呢!” 【呃~这种娇柔做作的声音,确定有人喜欢吗?】 不管了,为了未来的幸福生活!袅袅继续捏着嗓子问候:“不知道你喜欢……” 脑袋被打了一下,袅袅捂着脑袋控诉的看向李莲花。“好好说话。”拿着筷子,李莲花冷声开口。 方多病幸灾乐祸的瞅了袅袅一眼,让你偏心。 第59章 莲花楼十六 【算了,我也快呕了。】 几人不再掐架,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上吃饭。 饭后,方多病和笛飞声又因为房间打起来。 【这俩,互看不爽啊!不管了,我先睡了。】 普渡寺 袅袅拿着根棍子牵着李莲花,气喘吁吁的勾着身子。 “他都不累的吗?”望着健步如飞的笛飞声,袅袅默默和李莲花吐槽。 李莲花扶着棍子。“可能他武力值比较高。” 这话一出,袅袅瞬间挺直了腰板。“我的武力值,可比他还高!” 好不容易到了寺中,袅袅从布包里掏出吃食,蹲在一旁等李莲花。 她和狐狸精蹲在一旁啃肉,方丈在给李莲花把脉。他不解的歪头,摸了摸胡子又将手放到李莲花的手腕上。 “奇怪。十年前,我断你脉象分明是将死之人。虽然勉强保住一命,但武功尽失。现在应该不足一年光景。可你这脉象,分明有回春之象。” 面对方丈的不解,李莲花摆摆衣袖,并不打算回答。 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今的他,只想找回师兄单孤刀的尸体。 “和尚,问你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狮魂,慧源。老衲不知道。”方丈眯着眼,将目光放到蹲着的袅袅身上。“你的身子,是这个丫头做了什么吧?” 【咳咳,方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袅袅差点被嘴里的肉噎死,李莲花倒了杯茶,用内力降下温,这才递到袅袅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喝完茶,袅袅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眼眶里,被呛出来的生理泪水填满。 自然的拿起李莲花的衣袖擦擦眼泪,这才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失态了。” “没关系。”方丈望着二人,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从方丈的禅房离开,与调查完的笛飞声汇合。 袅袅眼眶依旧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受了委屈似的。“谁欺负你了?”笛飞声扫了她一眼,别扭的说:“需要我帮你杀了他吗?”指了指李莲花,笛飞声很是认真。 【嗯?关李莲花什么事?怎么就上升到性命的高度了?你之前,满心满眼都是他啊!果然啊!男人的心,海底针!我只是被肉呛到了,说起来真是丢吃货的脸啊!】 打个哈哈,袅袅望着灰蒙蒙的天说:“这天真好,是吧?” 无端被骂的笛飞声无语的扫了他她一眼,确认她没事,将耳边的声音自动忽略。 “查的怎么样?”热闹看完,李莲花问起了正事。 背着手,笛飞声转向李莲花。“普渡寺这十年,都没有狮魂来过的痕迹。乔婉娩是唯一的线索,你不去我去。” 【那个漂亮小姐姐!】 “我也去。”袅袅拉住笛飞声的刀,转头挥手给李莲花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李莲花伸手拉住袅袅的衣领,她突感脖子一阵疼痛。没控制住力道,将手中的刀掰了起来。 笛飞声回头,面具下的脸有些阴沉。袅袅抱歉的松开手,转头朝李莲花发火。“你以后不要揪我领子。” 李莲花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尖,低头保证:“好的。” 百川院 三人正因为请帖进不去,方多病乐呵呵的跑过来。“袅袅,李莲花,你们怎么来了?” 李莲花指了指旁边的笛飞声,解释道:“这赏剑大会嘛,阿飞想来看看热闹。” 听到解释,方多病面对笛飞声,微笑的脸垮了一下。转头对着门口的守卫又微笑。“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旁边的,就是一打杂的。我做他们的推荐人。” 说完就揽着李莲花的肩膀,哥俩好的走进去。 【好家伙,少年,你是学变脸的吗?这给你双标的。】 剩下的袅袅同情的看了眼笛飞声,拉着他的衣袖跟上。方多病拉着李莲花进了一个房间,袅袅便和笛飞声在外面等他们出来。 “你别说,你倒和我师父李相夷……” “他不是。”笛飞声走进房间,打断方多病。 【咱俩在听墙角,你怎么就出来了呢?】 笛飞声都进去了,袅袅也只好也跟着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少年的画像。他身着白衣红领的长衫,头顶长发被一根红丝带高高束起,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整个人鲜衣怒马,意气风发。身形绰约,虽只是一个背影,却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少年意气。 “不是什么?”本就看笛飞声不顺眼,现在见他反驳自己,方多病上前要与他理论。 笛飞声看了眼李莲花,轻声开口:“东海大战,李相夷输了。”虽然他是中了毒吧,但他不中毒,他依旧能赢。 方多病一听,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诋毁自家偶像。这还忍得了。 眼看又是一个世纪大战。袅袅站在二人中间,安抚道:“当年大战我们也没看到不是。听,开始了。” 钟声响起,袅袅站在两人中间,指了指外面。 院中,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人。找了个好观赏的位子,袅袅伸手,李莲花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一颗糖果,剥开给她。 “李莲花,你又偏心!不是说只剩一颗了!” “嘘,认真听。”李莲花抬起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台上已经有人讲话,方多病只好将注意力放到台上。 “少师沉寂十年。能被寻到,重现于世。全依仗江湖的朋友相助,更幸的是,有两位老友全力奔走。” “原来是乔姑娘和肖大侠寻得的少师剑啊。”方多病看着台上的人,眼中有着神往。他们都是江湖有名的人物,总有一天,他也会名扬天下。 台上的人还在说些什么,袅袅并未在意。她看着李莲花,李莲花看着肖紫衿,肖紫衿看着乔婉娩。 【难道是三角恋?看乔婉娩的神情,似乎愧疚更多一点。当初的李莲花太过优秀,像炽热的太阳。乔婉娩一看就是希望自己的爱人眼中只有自己,这是当初的李相夷给不了她的。真是可惜了。】 李莲花望着乔婉娩,脑中他们的过往一点点放映。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有这些问题。 也许是当局者迷,袅袅的话让他明白。当初的他,确实不是能给乔婉娩幸福的人。现在,她身边,已经一个全心全意都是她的人了。 头顶的太阳洒在李莲花脸上,他望着台上依偎的身影。心中有些释然,只要阿娩幸福就好。 如今的他,有了另外要守护的东西。他侧头看向目不斜视的袅袅,突然就很庆幸,生命中,有她的出现。 红色绸缎被掀开,少师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 “快看,还真是少师剑哎。当初李相夷就是用一套自创的相夷太剑名震江湖。”方多病和众人一样激动,拍着李莲花,让他往台上看去。“听说为了博乔姑娘一笑,他在剑柄系了丈许红绸,在扬州江山笑屋顶练了一套醉如狂三十六剑。引的万人空巷。” 【这么张扬的吗?果然是少年轻狂啊!】 当初的李莲花也不会想到,十年后,会有这么社死的时候。他低头苦笑,好想找个地缝。“当年年少不懂事罢了。” 笛飞声侧头附和。“是啊,太夸张了些。” 方多病不满的看着三人,他们懂什么! 听说夺得头筹可以试少师,方多病志气满满的上台。 李莲花并不关心台上,退后一步。“一直没问过,你身后背的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刀。” 第60章 莲花楼十七 【这倒符合他武痴的性子。】 “还不拿回你的少师剑。” “谁的?那可不是我的剑。”李莲花还没说完,就被笛飞声一掌送到台上。 从前面人腰间拿了个面具戴上,借着方多病稳住身子。在二人站稳的瞬间,香堪堪燃尽。红色的绸缎砸到他怀里。 “你和李相夷,什么关系?” 面对笛飞声的追问,袅袅有些无奈。“不都说了,朋友。” “我看未必。”笛飞声看着台上的李莲花,低声呢喃。 “话说,你干嘛推他上去。” “我希望,他能找回以前的自己。” “以前?”袅袅回想着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现在的他,确实没有以前那么肆意。整个人散发着岁月沉淀的成熟。 “香尽,落花有主。”纪汉佛的声音传来,袅袅抬头望去。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佛彼白石啊!】 “李莲花,你走了狗屎运了。”方多病真心替李莲花高兴。 不同于方多病的兴奋,李莲花拿着绸缎像是拿到烫手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狗你个头。” “阁下好像不是四顾门的旧友。” “在下,姓李。” 李莲花说完,看着有些熟悉的身影,所有人心里一揪。渴望着那个不可能出现的答案。 “李什么?” “李莲花。” 对于李莲花隐藏自己的身份,笛飞声遗憾的摇摇头。他是真的想让那个肆意的少年回来。 李莲花得了试剑的机会,见推辞不掉。只得硬着头皮把剑拿起来,他握着十年未见的少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一袭浅绿色长衫,头发用木制发簪束起。拔出剑的一瞬,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视在少师剑身上。 笛飞声勾唇一笑,一个石子从他手中飞出。直直撞向李莲花手中的少剑。‘叮’清脆的声音响起,剑被打碎成几半。 众人吃惊的望着落在地上的断剑。方多病见台上的人都怒气冲冲的走来,默默离李莲花远一点。 石水望着断剑,既气愤又伤心。“你竟敢毁少师!” 李莲花拿着只剩下剑柄的少师,拿在手里转来转去“这把剑,是假的啊!” “怎么会是假的?” “就是,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 人群中,大多都是质疑他的人。 “这把剑,仿的很好。可我听闻李相夷十五岁就得此剑,剑不离手五年。但是这个剑柄上,却没有丝毫磨损。实在是太过奇怪了。”李莲花将手中的剑柄递给乔婉娩。 【乔婉娩不愧是江湖第一美人,好想和美女贴贴。】 李莲花用余光瞥了袅袅一眼,心里暗自好笑。 乔婉娩接过剑柄,仔细观察后才开口:“当年相夷与无忧剑客一战,最后为保全无忧的性命,他反手用剑柄抵住了无忧的杀招。这把剑却毫无损伤,确实是假的。这不是我寻回来的少师,纪院主,剑被掉包了。” 几位院主一听,就要到剑阁查看情况。 “你不跟上去?”笛飞声看着远去的人群,歪头不解的看向袅袅。 袅袅转身面向他,凝视着他的眼睛。“你为何,会没有味觉?” 笛飞声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种问题。他错开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不知该如何开口。 等了良久,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袅袅也不打算一直这么耗下去,她拉着他的衣角,边走边说:“不管是何原因,在我看来,唯有金钱和美食不可辜负。” 笛飞声任由她拉着自己。少女如墨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身后,他突然轻笑一声。像是在沙漠盛开的玫瑰,耀眼夺目。 “多谢方丈。”普渡寺,袅袅借了厨房。 【小九,来颗十香返生丹。】袅袅打完鸡蛋,在心里吩咐小九。 小九是谁?笛飞声警惕的往四周望去,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好嘞。”小九爽快的答应。袅袅心下诧异,这家伙怎么这么轻松就答应了?难道,笛飞声也是主角? 将心里的疑惑压下。袅袅将手中的丹药捏碎在打好的鸡蛋中,倒进模具,接下来,蒸熟就可以了。 不多时,鸡蛋糕的香气就弥散在整个厨房。笛飞声拿着手掌大的杯子,有些无措。这东西,怎么吃啊? 难得见他这副样子,袅袅稀奇的看着他。越过他,从一旁锅沿上拿出一个勺子。 鸡蛋糕蒸的很好,像是刚出锅的蛋挞。袅袅一时没忍住,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真好吃!要是有奶油就更好了!】 看着她享受的样子,笛飞声生平第一次,对吃的感兴趣。他拿了个勺子,学着袅袅挖一勺放进嘴里。 鸡蛋糕表面光滑,承托着那有些颤抖、膨胀、饱满、活活地油光。咬下去,如果冻般丝滑进入口腔。一股香嫩、微甜的口感瞬间俘获了笛飞声的内心。 “好吃吧?”袅袅咬着勺子,一脸得意的望着笛飞声。他刚恢复口感,就尝到如此食物,当真是幸运啊! 还没等笛飞声回复,一口锅凭空被掀开。从里面走出本该在剑阁破案的人群。 方多病鼻尖萦绕着香甜之气,他直勾勾的盯着笛飞声手里的小蛋糕,脸上写满了想吃。 “我倒不知道,袅袅还会下厨。”李莲花也注意到笛飞声手里的蛋糕,意味不明的开口。 “这两位是?”乔婉娩对笛飞声手中的东西也格外好奇,她本就喜食甜食,况且,这香味确实很诱人。 【美女姐姐长的好看也就罢了,声音也那么好听。】 从梯笼里拿出一个小蛋糕,递过去。“我叫袅袅,是李莲花的朋友。这位是阿飞。”介绍完,袅袅还贴心的给她又拿了个勺子。 李莲花的脸色太过骇人,袅袅忙碌着身子,讨好的递过去。“这不是狐狸养的好,都不用我亲自下厨。” “袅袅,你不要太偏心!我也要!”刚哄好李莲花,方多病又开始了。袅袅心累的摇摇头,认命的又拿了一份。 【他们都怎么回事!这是为笛飞声恢复味觉特意做的,辛好分成了很多小份。以后,再也不能再下厨了。】 恢复味觉?李莲花拿着小蛋糕,看似认真品尝。实则暗中观察笛飞声,见他确实恢复味觉,不由的想到了之前袅袅心里提过的小九。 那人到底是何人?好像任何复杂的事经过他的手,都变得简单起来。 终于安抚好了几人,袅袅好奇的问:“你们查的如何?” “是乔姑娘的婢女阿柔。她的心上人哄骗她偷了少师,还杀了她。我们还要再下地道,将她的尸体抬上来。”方多病边吃边回答。 点点头,袅袅不再多问。半夜,袅袅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袅袅!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呢!有时间,竟然睡不着。】 “睡不着何必勉强。” “笛飞声?你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干嘛?”袅袅赶紧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我刚看见,乔婉娩被一个假和尚拖走了。”笛飞声有些试探的开口。 第61章 莲花楼十八 【美女姐姐?笛飞声,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那可是李莲花的初恋啊!】 “她被带哪去了?”飞速穿好衣服,袅袅眼中,竟有一丝杀意。 乔婉娩要是出事,李莲花绝对会伤心,万一伤心的没了求生意志,可怎么办!这一刻,袅袅恨不得将绑架乔婉娩的人千刀万剐。 笛飞声无辜的抬起手。“她又不是我初恋。” 【也是,是我太着急了。笛飞声本就不是热心的人,能来报信就不错了。就是李莲花他这身体,别直接给抽过去了,那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笛飞声套到不少信息。她在意李莲花,也不在意。准确说,她是格外在意李莲花的性命!这是为何?还有,碧茶之毒他很熟悉,天下无双。她竟然有办法解毒?还有自己的味觉。她到底还有何秘密? 笛飞声运功,示意袅袅跟上。心里对她的好奇,又加大几分。 山洞里,乔婉娩狼狈的被绑着。一个和尚面目可憎的站在她面前,他掏出匕首,准备刺向她。 抽出笛飞声的刀,袅袅利落的甩手插进那个和尚的胸膛。 “没事吧?”袅袅单膝跪下,将绑着她的绳子解开。被解开束缚,她第一时间,看向手腕上的镯子。 镯子很好看,就是太过脆弱了点,不太适合江湖儿女。“心上人送你的?”袅袅出声询问。 “这是紫衿送我的。”面对袅袅单纯的好奇,乔婉娩心里很难设防,温声解释。 山洞后,李莲花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飞,背她。”袅袅见她气都快喘不上来,踢了踢笛飞声的脚踝。 笛飞声听后,对着她扯起一个笑容。下一秒,就消失在山洞里。 真是一个都靠不住。“得罪了。”袅袅对着乔婉娩弯腰将她横抱在怀里。 出了山洞,袅袅抱着她不知该往哪走。这个百川院实在是大,乔姑娘到底住哪啊? “直走。”乔婉娩看出了她的窘迫,把头抬起来,虚弱的指了指前面。 桃林,袅袅小心的将她放在亭子里。“乔姑娘可有其他不适?” 乔婉娩摇摇头。她的目光像是看到熟悉的人,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相夷!相夷,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李莲花?他怎么在这?】 转头看向桃林,墨绿色的身影很是显眼。她识趣的退到一边,给两人留够空间。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乔婉娩抱着一个荷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一柄剑袭来,肖紫衿提剑飞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对李莲花动手,袅袅走来,挡住他的攻击。 “紫衿,是这位姑娘救了我。这位李神医只是为我医治喘疾。”乔婉娩虚弱的站起身。 肖紫衿这才将剑收回。“紫衿,我们走吧。”乔婉娩看了眼互相保护的人,释然的对李莲花笑笑。 “你和她聊了什么?能把人姑娘给聊哭了?”袅袅撞了下李莲花的肩膀,有些八卦的问。 李莲花收回视线,也不知是对谁说。“一些妄念,也该放下了。人总要往前走,不是吗?” 望着明月,袅袅并不打算再和他闲聊。都这么晚了!怪不得她的眼皮在抗议了。 次日清晨 街道上,李莲花和方多病搬了筐蔬菜。正值闹市,街上人来人往,方多病一时有些羞涩。 “还要不要路费了?”李莲花倚在一个货架上,摆摆手示意他大点声。 方多病白了他一眼,将求救的目光望向袅袅。拿着糖葫芦,袅袅选择性忽视他。 【当初在一品坟,是谁不让拿的!还把私藏的上缴,你可真有出息!】 见谁也指望不上,方多病冷哼一声。“各位哥哥姐姐,卖新鲜的蔬菜了!” 也许是蔬菜好,也许是看卖菜的人长的好。摊位上不多时就围满了人。 李莲花仿佛嗅到商机。“大家听我说,这些菜呢!都是刚挖出来的,更重要的是,买菜呢,这位公子送货上门。” 听到这话,一筐蔬菜很快就卖完了。袅袅‘咯咯’的在一旁笑,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莲花楼 袅袅看着不远处不知在说何的两人,走过去在笛飞声耳边说:“我觉得,他们在编排你的不是。” 笛飞声不在意的瞥了他们一眼。“那又如何。” 【大气啊!要是方小宝敢说一句我的不是,我会扒光他的衣服让他游行。】 方多病打个寒颤,用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怎么感觉,这天气变冷了许多。 “狐狸,钓到鱼了吗?”一日中午,几人走到湖边,李莲花便独自坐在湖边钓鱼。 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他还意犹未尽的端坐着。袅袅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安慰的说:“别慌,今天有鱼吃。” 走近,朝桶里望去。空空如也的桶告诉袅袅,她的鱼,只是妄想。 【这么菜,是怎么钓一天都不动的?】 “钓鱼,钓的是雅兴。”李莲花看着平静的湖面,并未觉得丢人。 袅袅嘴一瘪,磨蹭到笛飞声旁边。“笛大盟主,我们去打猎呗!让狐狸给我做烤兔!” 笛飞声指了指不远处,方多病已经在处理打来的兔子和野鸡。 给二人比了个大大的赞,心情极好的回屋,拿点糕点先垫垫。 饭后,几人都躺在草地,沐浴着阳光。袅袅心想,要是午休结束,能搓几圈麻将就好了。 一路走走停停,三人终于到达下一个目的地——采莲庄。 刚到这个院子,袅袅脑中的悬疑话本都浮现出来。笛飞声上前敲门,门被一个眼睛已经坏掉的妇人打开。 【怎么觉得,这个庄子,有不少冤屈的样子。】 袅袅被突然出现的眼睛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的动作很小,李莲花见状,将她护到身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 笛飞声也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刀伸到她手边,袅袅自然的搭上。 方多病上前一步。“百川院,查案。”将木牌伸出去,回头给了袅袅一个安心的笑容。 她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吓一时失了分寸,但有他们三人,她应该,什么都不用怕。 庄子里面,下人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一个人抬头张望。他们的表现太过冷静。 笛飞声有些奇怪,姜管家解释说采莲庄的规矩,未得老爷之令不多言,不乱看。知礼数,不逾矩。 【看来这个老爷挺厉害啊!好奇八卦乃是人的天性,他们竟然能硬生生忍住。】 袅袅的话给了众人一个警醒。望着与别处不同的莲花。询问才知,这是采莲庄独有的——流光玉婉。 【这莲……】袅袅似乎嗅到了血腥味。她不由得脸色一白,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形成。 李莲花率先察觉到她的异样,将放开的手又重新握回手里。“没事吧?” “奴婢知错了,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顺着求饶声看去,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孩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在她面前,是一个身穿暗紫色华服的中年男子。 他指着池塘里的莲花,满是怒气。“莲是高贵之物,岂可用鸡毛、豆饼这等污浊肥料?给我狠狠的打!” 回头招呼侍从,将手指指向跪着的婢女身上。方多病看不下去,上前制止。 百川院的牌子一亮出来,采莲庄庄主郭乾只好憋屈的抿唇不语。 会客厅 袅袅坐在笛飞声旁边,托着下巴,听着众人的攀谈。 三个新娘穿同一件嫁衣溺水身亡,这怎么听都与嫁衣脱不了干系啊。 笛飞声:“我对新娘怎么死的不感兴趣,你只需告诉我,狮魂在哪?” 郭乾有一秒的迟疑,随即反驳道:“狮魂是谁?” 嗤笑一声,笛飞声继续说:“右手有六根手指,身体被火灼烧过,所以相貌丑陋。我这么说,你可有印象?” 郭乾摇摇头,继续否认。“我从未见过六指之人。” 【敢惹我笛哥,我看你是生死难料啊。】 第62章 莲花楼十九 笛飞声不再啰嗦,站起身极具压迫感的步步紧逼。袅袅站起身,拦住还要上前的笛飞声。 【不至于,不至于。笛哥,咱是文明人。】 “庄主见谅……” 袅袅的话还没说完。“你这孽障,竟然在此。”一个双手着地的人影从门外进来。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灵活的翻转身子,站着开始唱戏。 有一个男子进来,拉着他就要走。 【采莲庄,倒是很热闹啊!】 经过郭乾的介绍,几人这才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唱戏的叫郭坤,是他的弟弟。来拉他的男子叫郭祸,是他的儿子。 等他介绍完,郭坤便开始一字一句的重复郭乾说过的话。郭乾起身去安抚犯病的弟弟,袅袅四人便借机去观赏莲花。 “阿飞,查案的事交给他俩,我们去找些吃的。”袅袅故意走到最后,扯了扯笛飞声的刀尖。 对视一眼,笛飞声瞬间明白。“我这就将郭乾抓来问个明白。” “我去劝劝他。”袅袅拦住想要上前的方多病,拔腿就跑。 李莲花望着一蹦一跳的袅袅,心下明白,并未多加阻拦。 街上,笛飞声拿着摞的比他还高的盒子,一阵后悔。他就不该贪图这一点美食。 “阿飞,来,尝尝这个。”袅袅从他怀里把东西接过一点,递给雇来的伙计。将剥好的栗子递到他嘴边。 软糯香甜的栗子进入口中的一瞬,他瞬间将刚刚的心情忘的一干二净。 突然街上的人群蜂拥着往同一个方向奔去,袅袅咬了口糖葫芦,两眼放光的跟着人群跑。 “袅袅,袅袅。”笛飞声喊了几句,她一点想回的迹象都没有。笛飞声只好安排伙计将东西送到采莲庄,自己跟上窜的飞快的袅袅。 扒拉开前面围得密不透风的人群,袅袅伸头去看。 一个长的清秀的女子跪在地上,前面破烂的布席上,躺着一个脸色发青的尸体。 她的脖间挂着一个木牌,卖身葬父。袅袅看着议论纷纷,没有一个想出手的人群。 解下笛飞声腰间的荷包,扔给她。 “姑娘,这些钱,埋葬你父亲绰绰有余。剩下的钱,你可以租个铺面。我这呢,有个卤肉的方子。希望下次见面,是番不同的景象。” 少女抬起头,原本已经绝望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光。她已经在此跪了很长时间,原本板子上写的是“做工救父”。 但每个人都只是驻足漠视,或者劝她委身青楼。以至于她改了板子上的字。 从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对面的女子眼神温柔。似乎带着巨大的力量,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在她胸腔跳动着。 和少女告别,就这么吃吃逛逛,直到夜幕降临。袅袅有早睡的习惯,夜色刚近,她就睡眼惺忪的拉着笛飞声往采莲庄走去。 笛飞声望着前面迷迷糊糊的人,不由心想,若是当初,他被她捡到,应该不会再经历那些事了吧。 李莲花见两人回来,便进了笛飞声的房间,不知在密谋什么。 已经困的不行的袅袅,硬是被方多病拉着一起听墙角。他烦躁的将脑袋抵在门上。“袅袅,你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吗?” 打了个哈欠,袅袅蹲坐在地上,缓缓地摇摇头。 突然一个人影袭来,方多病回头,不由得叫了出来。叫声成功将袅袅的睡意驱散,她慌了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方多病立刻运动追去。 袅袅脑子还在宕机中,她下意识就要追上去,被李莲花一把拦下。 “困了吧?先去睡吧,这里交给我。”李莲花摸了摸她的发尖,温声嘱咐。 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往笛飞声房间走去。两人见此也没有阻拦,任由她躺在笛飞声的床上。 “好吵。”袅袅耳边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将枕头蒙在头上,皱眉呢喃。 方多病立刻将吐槽的声音降了下去。“袅袅怎么在你的房间?” “哦,这不是赶巧了嘛。”李莲花呷了口茶。“也不知道传说中的嫁衣长什么样。” 方多病得意的说:“走,本少爷带你们开开眼。” 房间终于安静下来,袅袅不多会便沉沉的睡去。 刚梦到自己成了亿万富翁,身边坐拥天下美男。袅袅高兴的咧嘴笑出声。 “袅袅。袅袅。”天空中,传来一声声呼唤。 谁啊?这么讨厌!挣扎着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脸毫无预兆的闯进袅袅的视线。 “你有病啊!”抬手给了方多病一拳,起身就往他身上打。 方多病边躲,边委屈的喊:“我们有事找你。” 该死的李莲花,明明是他输了!怪不得让他来叫,感情在这等着我呢! “什么事?”打累的袅袅这才坐在桌旁,李莲花适时的递过去一杯温度适宜的茶。 喝着茶,听着几人的话,她没多想的答应。 红色修身的嫁衣衬得少女身材婀娜,白皙的皮肤在银饰的加持下,更显光滑。 在三人面前转了个圈,摸了摸方多病的下巴,得意的说:“怎么样?我这武林第一美人,不是浪得虚名的吧!” 方多病嫌弃的擦擦自己的下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穿着嫁衣走起路来,头顶的银饰叮铃作响。 “怎么连个镜子都没有?”想看看穿上的效果,找了一圈,竟然没看到一个镜子。 “外面有。”笛飞声打开窗户,池塘边,一个全身镜折射着月光。 被李莲花扶着的袅袅小心的走到镜子边,镜子里的少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袅袅满意的转个圈。 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差点仰过去。李莲花上前揽住她的腰,让她借助自己的力量稳住身体。 笛飞声扬起的手默默放下。这时,一个身影飞扑过来。笛飞声伸手将李莲花和袅袅推开,飞身对上袭来的身影。 被推开的袅袅由于嫁衣重量太重,摇晃着身子往一旁跌去。被脚下的一个石子绊倒,整个身子滚进湖里。 【我真的会谢!睡的好好的被拉起来当诱饵就算了,现在还跌进湖里!老子不会游泳啊!这该死的嫁衣怎么那么沉!】 湖里的人影挣扎两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岸上的两人顾不得多想,纷纷跳进湖里。被拉上的袅袅浑身湿透,冷风一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也不在乎什么男女有别,当着他俩的面,将重的要死的嫁衣脱了下来。只剩下一件纯白的里衣时,赶紧用内力烘干。 身上一暖,是方多病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她身上。 “你先送她回房。”李莲花见有人过来,转头嘱咐笛飞声。 袅袅抬眸,注意到李莲花的衣服还在滴水。她走过去,替他将衣服用内力烘干,这才将手搭在笛飞声手腕上。 笛飞声扫到袅袅脖颈的伤,眸光一暗。“疼吗?” 【嘶,好冷。你说呢!我现在的痛感,可是常人的五倍!】 身子一轻,袅袅被人拦腰抱起。“腰间有药,先涂一下。” 笛飞声的衣服已经用内力烘干。袅袅这才发现,一袭红衣的他,与那身嫁衣倒是格外相称。 房间里,换完衣服的袅袅正打算睡下。敲门声在夜幕里响起,李莲花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粥进来。 “喝完再睡。”将粥放下,嘱咐一句便打算关门离开。 “这莲子……” “不是采莲庄的。”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李莲花抬头,微笑着解释。 一觉睡到自然醒,袅袅洗漱完,只觉得神清气爽。 也不知道他们昨晚都查到了什么。走到许娘子的房间,正好到李莲花的揭秘时刻。 当初,狮魂偶然被许娘子所救。他因相貌,没少被区别对待。也因此,他从骨子里,散发着自卑。 但许娘子的眼中,是不同以往之人的清澈。她面对这样的狮魂,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在朝夕相处中,两人互生情愫。面对郭乾的猜疑,两人便相约私奔。这个消息,却被郭乾偶然得知。 郭乾恼羞成怒,打算杀了二人。恰好,被郭坤目睹了全过程,所以才会整天背着骷髅。他的动作,也是在模仿郭乾杀人。 面对郭乾的死不认罪。笛飞声抽出一把剑,拎着他就到了采莲池。 第63章 莲花楼二十 笛飞声将他的脑袋抵在池边的石壁上,见他不像开玩笑,郭乾自认了那些罪名。 而袅袅心里的猜测也没错,那些莲花,就是用血肉喂养,才会这么诡异妖艳。 【怎么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郭乾,没有杀他儿媳的动机啊。】 袅袅的话在李莲花心中盘旋,他捏了捏手指,暗叫不好。 等几人再次返回采莲庄,郭坤正着急忙慌的领着一众仆从跑路。 他身后,一个娇小的小厮吸引了袅袅的注意。这一看,就是女扮男装嘛。 郭坤倒是好算计,利用威远镖局千金色盲,哄骗她穿上死过人的嫁衣。 更模仿郭乾的杀人手法,杀害了新娘。这一切,一是为了一个叫绿柔的女子。二也是为了报复父亲的控制欲。 笛飞声只在乎狮魂留下的东西在哪,他伸手掐住郭坤的脖子,手下缓缓用力。 郭坤嘴唇有些发白,他无奈答应下来。趁众人不备,郭坤抽出一把剑,扔向石镜。镜子砰的一声炸开,露出一个布包。 方多病跑向逃跑的人群。笛飞声将石镜里面的布包拿了出来,布包里,一个羊皮卷保存完整。 他看了一眼,默默转递给李莲花。袅袅想伸头去看,被笛飞声一把拉着领子拉走。 【你们都什么毛病!怎么老爱揪人领子!有本事放开,大战三百回合!】 采莲庄南门,一棵柳树下,李莲花不发一言的刨坑。袅袅倚在柳树上,猜测着李莲花在想什么。 棺椁打开,看到尸体,李莲花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他死死的抓住棺椁的一侧,声音颤抖的说:“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尸体,不会是假的吧?这就找到了?剧情怎么可能到这就结束了?】 嘴里叼着柳枝,苦涩感传来。袅袅噗的吐掉,在心里默默思索。 【不会,这个单孤刀才是幕后大boss吧?他设计李相夷中碧茶之毒……】 “袅袅,师兄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你能尊敬他。”李莲花抹掉脸上的泪水,神色不明的看向袅袅。 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袅袅无辜的说:“我没有不尊敬他啊。” 用手摇了摇笛飞声的刀,袅袅伸手示意他凑近一点。 “我陪你打一场,你帮我调查一下单孤刀,如何?我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好啊。”听到有架打,笛飞声整个人都变得飞扬来。 —— “架也打完了,我的事别忘了。” 袅袅说完运功离开,只留下有些怀疑人生的笛飞声。她是吃什么长大的,武功这么厉害也就算了。力气还那么大,揉了揉发酸的胳膊,笛飞声望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影子。 要是没感觉错,他始终不能突破的悲风白杨第八层,竟隐约有突破之象。但当他认真感受时,这种感觉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笛飞声并不着急,与她,时间多的是。想到袅袅拜托的事,他心下也是一阵疑惑。看来,他需要回去一趟了。 打完架回去的袅袅发现,李莲花对方多病的态度,缓和的不止一星半点。想到他的身份,袅袅也就不奇怪了。 李莲花对他师兄的感情这么特殊,爱屋及乌她还是懂得。 没被再一次丢下的方多病那叫一个得意,驾马的身影那叫一个英姿飒爽。 “我们接下来去哪?”袅袅歪头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并未回答,眼睛望向了空旷的远方。 驾着马,莲花楼到一处僻静的山谷。夜色也逐渐暗了下去,三人便决定在此休息一夜。 望着又在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李莲花,袅袅走过去。 “狐狸,你堕落了!养它们有养本小姐舒心吗?我可不需要你施肥除草什么的。只需要做点美味的东西就成。” 李莲花并不理她,仔细的一垄一垄除草。 “方小宝!我们两个驾着莲花楼跑吧!不要这个没良心的狐狸了!” 站起身打了袅袅的脑袋一下,李莲花好笑的说:“养你可比养它们辛苦多了!我们谁没良心?” 袅袅吃痛的捂着脑袋,边跑边讨好的说:“那当然是我了!我就是个白眼狼,怎么能这么说对我最好的狐狸呢!真是该打!” 方多病拎着菜篮,拦着跑过来的袅袅,冲李莲花大喊:“李莲花,我抓到她了,你快来教训她!” 袅袅抬手就是给他一下,生气的说:“你个憨货,没看出来李莲花是开玩笑的!” 吃完饭,三人架了一个木桌,喝茶聊天,看星星。 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到了目的地——元宝山庄 【李莲花的身份终于有用了!】 管家金常宝听说是神医李莲花,客气的将三人请进去。袅袅宛如走红毯一般,她做作的样子,惹得方多病频频侧头。 走进房间,从里面窜出个人影。袅袅下意识的往后撤去,身后的两人同时伸手,将她扶稳。 突然一根银线袭来,方多病抽剑斩断。公羊无门走来,略有些不满的说:“平日旁人求老夫看病施药,尚且无门。今日老夫心情高兴,看你面色青白,呼吸气弱。料想这腑脏之内必有气阻,所以主动出手替你悬丝把脉。怎料尔等稚子如此不识相。” “原来是有药无门,公羊无门老前辈啊。失敬失敬。”李莲花背着药箱,抬手行礼。“在下李莲花,方才呢有些猝不及防,还望前辈见谅啊。” 公羊无门旁边的少年本来百无聊赖,在听到李莲花的介绍后,眸子突然亮了一下。 她有些吃惊的说:“你就是那个传说能医死人,肉白骨的莲花楼楼主李莲花?”还没等李莲花自谦的道谢,她就用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这,看上去也就平平无奇嘛。” “我也只是略懂一些粗浅的医术罢了。”面对对方赤裸裸的嫌弃,李莲花并未放在心上。 金常宝见众人打完招呼,这才抬手介绍。“这位便是江湖人称,乳燕神针的侠医关河梦。” 关河梦自称还没见过能医死人的医术,提出要和李莲花比试医术。袅袅这才开口:“比试医术,还是等闲暇时光吧。” “袅袅说的是。关兄,比试之事,确实不急。”李莲花将手放在药箱的带子上,委婉的拒绝。 “无妨。”黑色如鬼魅的影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拿起李莲花的手臂把起脉来。 金常宝见此赶紧介绍。“这位便是阎王鬼见愁的鬼愁医手简凌潇。” 他放下李莲花的手,低头沉思。“你是吃了什么秘药吗?”这人身体内里虚空,已是将死之象。但看脉象,似乎又有一丝微弱的强筋之力。真是好生奇怪! 李莲花默不动声的将手臂背到身后,对着他浅浅一笑,并未回答。 “哈哈哈...诸位神医齐聚一堂,我元宝山庄真乃蓬荜生辉啊!”庄主金满堂这时走过来,拱手向众人行礼。 听他说完,众人才明白为何广招名医。几个月前,他突然收到勒索信。 原以为只是恶作剧。谁知前几天府中突然有人中毒身亡,搞得人心惶惶。这才出此下策,假借身体不好实则找人调查中毒的原因。 袅袅的眼光,从他进来就一眨不眨的放在他身后的黄金上。当真是家大业大,能出的起这个价钱。 【李莲花,不管你是坑蒙拐骗,还是如何。我想要那些金灿灿的金子!】 李莲花侧头看向财迷的袅袅,勾唇扬起笑容。自己挣的钱几乎都交予她了,在一品坟中拿的珠宝也不少,怎得还是如此见财眼开。 “金员外当真是好大的手笔。”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一群穿着红色绣着金线的锦衣卫走来。 第64章 莲花楼二十一 方多病看着人群中为首的人,不由的诧异出声。“宗政明珠?”他不忿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还能在外面潇洒。 【官场啊!啧啧啧~】 他得意的样子太过气人,袅袅拿起茶杯,借着升腾的雾气挡住自己的视线。 宗政明珠说完嘲讽的话,就要下令捉拿李莲花。方多病拿剑挡在他面前,将他大骂一通。 “原来监察司办案只靠猜测,不靠实据啊。”说什么李莲花贯会招摇撞骗,什么这次恐怕也是他所为。袅袅将茶杯放下,抬起头不屑的说:“什么时候,杀人凶手也能做官了。” 含沙射影的话成功激怒宗政明珠,还没等他开口,方多病就回怼:“监察司只管朝堂之事,李莲花从不涉庙堂。与你们监察司有何关系!” 袅袅也站起身,伸个懒腰,歪头勾起一抹邪气的笑。“狗拿耗子呗!” “你们...好,百川院我管不了。但此间,是金员外的山庄。是否要留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在这。金员外,你可要想好了。”宗政明珠威胁的看向金满堂。 李莲花装似无意的辞别,实则故意透露出方多病天机山庄的身份。金满堂一听,顾不得宗政明珠的威胁,赶紧拦下三人。 宗政明珠见此,也无话可说。金满堂特意设下宴席,宴席过后,方多病从包里拿出几个机关卡在他房间外。 千铃阵刚一开,就有人落入陷阱。几人出门查看,是金满堂的义女芷榆。虽是个误会,但也让金满堂对这个机关,感到甚是满意。 说是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结果第二天,就传来金满堂的死讯。解除机关,众人进入房间,却没见人影。 李莲花眼尖的看出一个断梳的不对,方多病拿着断梳,成功打开了密室。里面除了金满堂的尸体,还有一个,是金羚剑董羚。 简凌潇验了尸体退后一步说:“是被掐死的,没有中毒,也没有外伤。” 经过一番查验,发现众人都有嫌疑。宗政明珠大手一挥,就要搜查整个山庄。 搜到关河梦房间时,她死死的抱着包裹不让搜。李莲花走过来替她解围,他接过她的包裹,随意拍打几下,然后丢在地上。 “诸位,这包里并无硬物,大家也都放心了吧?”李莲花说完,那群锦衣卫也无话可说,纷纷行礼离开。 等人走后,关河梦拉着李莲花走到一处。偷偷拿出一个布包,说要送给他。 方多病好奇的踮着脚。“袅袅,你不觉得这个关兄怪怪的?都是男人,搜个包袱怎么了!还有李莲花,竟然维护他!” 【傻孩子,人家是女孩子。包裹怎么能随意被人查看呢?】 方多病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还在窃窃私语的二人。 看着手里的布包,李莲花无奈的点点头。他走到袅袅身边,将布包塞进她身后的布包里。 “愣什么?”看她呆愣的样子,李莲花拍了拍她的头顶,弯腰凝视着她的眼睛。 少年的笑容像是夜间盛开的昙花,唯美动人心魄。袅袅更愣了,呆呆的与他回望。 与自己对视的眼睛十分清澈,没有一丝情欲。李莲花偷偷叹口气,拉着她往门外走。 “他们俩?”关河梦想上前询问方多病,刚凑近,方多病就像脚下按了弹簧,蹦的老远。 仰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她不满的怒视着方多病。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方多病嘿嘿一笑。挠挠头开口:“哦,你说他俩啊,朋友。” 朋友?拿着包裹的手一紧,她看着,并非如此简单的样子。 走到一处,袅袅目光一凛。嗯?空气中,似乎有杀气。一柄暗剑袭来,袅袅拉过李莲花,侧身躲过。 打开箭尾上面的信,袅袅看了眼,递给李莲花。信是笛飞声传过来的,上面是方多病真实的身份。 原来,单孤刀,并非是他的舅舅,而是他爹啊! 【真是个渣男。】 袅袅吐槽完,打开另一封信。越看越心惊,袅袅看完,用内力将它粉碎。 李莲花正沉浸在方多病的身份中,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变化。方多病急忙赶来,见二人并未受伤,也就没太在意。 【这事,还是别告诉李莲花了。】袅袅后退一步,趁着众人不注意,运功离开。 耳边的话让李莲花心下一惊,他急忙抬头望去,已经看不到袅袅的身影。他确信,如果只是婆娑步,应该不会那么快。 袅袅,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李莲花有些无奈,好像怎么努力,也无法真正进入她的世界。 等元宝山庄的事了结,袅袅还是不知去向。李莲花拿着她爱吃的糕点,揉着狐狸精的头顶。 “你也想袅袅了?那怎么办,她不要我们了呢。”李莲花蹲下身,将手中的糕点拿起一块,喂给狐狸精。 刚站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咳嗽一声,跌坐在凳子上。 “吃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他面前,一颗绿色药丸圆滚滚的躺在那里。 【不吃药?不会想让我喂吧?】 喂?李莲花脑海中浮现一幅画面,他不自在的摸了摸嘴唇。下一秒,脸颊被人用力捏起,一个药丸被粗鲁的塞了进来。 确认他把药咽了,袅袅这才放松下来。从怀里掏出大约二十几个瓷瓶,将他们随意放在桌上,在床上躺尸。 【把药吃完,碧茶之毒应该就能解了。就是这武功估计恢复不了了。不过最重要的是,笛飞声说的事,该怎么让李莲花相信呢?】 【还有该死的角丽谯!谁想当那个什么盟主夫人!没多长时间,刺杀、下毒、暗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了宫斗剧本呢!】 【我是陪练好吗?这不纯纯人肉沙袋!那个该死的笛飞声,拿老子当机器人呢?二十四小时陪练!】 【奸商啊!透露消息给挤牙膏似的!还说什么剩下的就靠我了!他本来也没帮多少忙好吧!而且看他这性子,估计那边有利他站那边。唉~老子累了,老子想罢工!】 【还有,这莲花楼靠两条腿还挺不好找。也不知道方多病是怎么精准找到的。】 【......】 被窝里太过舒服,袅袅没吐槽几句,就进入梦乡。李莲花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有些憔悴的脸色,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他就那么望着,终是忍不住抬手想抚向她蹙起的眉心。这些年,他习惯了心里不时响起的吐槽,习惯了在问诊结束带一包糕点,习惯了做饭时她絮絮叨叨的要求...... 第65章 莲花楼二十二 她离开这么久,才让李莲花明白,他似乎,不想让她离开。他也不是情窦初开看不清自己感情的年纪,但他,还能有爱人的资格吗?自嘲的将抬起的手放下,替她掖了掖被角。 “李莲花,你不能死。”袅袅嘴里呢喃着,伸手将李莲花拉下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女泛红的脸颊和长如雨刷的睫毛。 眼皮轻颤。李莲花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两人喷洒的气息聚拢,交织在一起,弥散在空气中。 李莲花凝视着熟睡的脸庞,一股燥热感从心底散发出来。他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滑动一下。 欲望像只困兽,在他心里猛烈的撞击。袅袅不自觉的呻吟一声,沙哑软糯的声音成功打开了那头欲兽的牢笼。 李莲花凑近,在她额尖如蜻蜓点水般轻触一下。望着少女水润红艳的嘴唇,俯身低头吻上去。 柔软的触感在心里荡起波澜。心尖似乎有只羽毛,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妙之感,吸引着他不自觉的继续探索。 熟睡的袅袅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不自在的挥挥手。终于把难缠的蚊子打走,袅袅放心的翻个身,继续与周公约会。 一夜无话。醒来的袅袅伸个懒腰,感受到嘴尖的疼痛,疑惑的伸手摸了摸。 【啊!好疼!难道,是我昨晚做梦,梦到猪蹄不小心咬到了?】 房间里并无李莲花的身影,出门的袅袅茫然的和与自己打招呼的人挥手。 【倒也不必如此,我自己也能找到他。】 一路走来,只要看到袅袅的,都和她说李莲花的位置。 客栈里,袅袅顺着一路指引,见到了和苏小慵坐在一起的李莲花。 “我这么大了,不会丢。”袅袅坐到他身边,拿过他倒好的茶。 李莲花将点好的糕点往她身边推了推。“怕我走丢。”他拿起茶杯,也不知在向谁解释。 方多病这时和一个清秀书生走来,拿着玉笛就和掌柜说要请李莲花出去。 袅袅抬头。“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方多病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袅袅,他笑嘻嘻的在她身旁坐下。 “袅袅,前段时间你去哪了?李莲花他欺负我!” 李莲花心虚的瞄了袅袅一眼,眼神警告的看向方多病。 袅袅看去,他又恢复以往的样子。方多病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张嘴又要告状。 “方小宝,你闭嘴!怎么跟李神医说话呢!”何晓凤拿着剑走过来,挽着他的膊,拖着他往外走。 【李莲花这该死的魅力,分我几分多好。】 苏小慵见没人打扰,这才开口:“李神医,你让我查的南胤文字,我查到了,不如,我们去外面走走?” 与方多病一起来的少爷满是怒气,制止了两人,还和李莲花讨论起了如何医治一个意识癫狂的人。 看他咄咄逼人的样子,袅袅眯着眼望向一脸尴尬的苏小慵。 【他这反应,怕不是在吃醋吧?】 李莲花瞟了二人一眼,心照不宣的和袅袅对视一笑。 没过多久,李莲花便发现袅袅又不见了。彼时的袅袅正在拄着一个拐杖,费力的登山。 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前面的竹屋大喊:“师娘,我是李相夷的朋友。我有事问你啊!” 竹屋一阵箭雨袭来,袅袅赶紧运着内力躲过。 竹屋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银发妇人,她的眼睛满是慈祥,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院子里,两人对坐着。袅袅倒杯茶过去,耐心的听她讲述李相夷的故事。 他四岁便家破人亡,在街上乞讨时遇见了单孤刀。哥哥李相显因病去世,将唯有的玉佩给了单孤刀,以求他对弟弟的照顾。 五岁被带进云隐山学习,十岁展现出惊人的练武天赋。十五岁通过考验,与师兄一同下山。 也是在那一年,他名满天下,创立四顾门。 听完故事,袅袅低头不语。她从未想过,当初高傲自信的李相夷和如今洒脱温和的李莲花,还有这种过往。 东海大战后,他是恨的吧。从神坛跌入泥埃,引以为傲的武功,还尽失。 那些年,他是怎么将莲花楼一点一点盖起来,又是如何一点点将心中的恨放下的? “师娘为何信我?”袅袅收敛神色,疑惑的问。 她望向袅袅腰间的葫芦,轻笑着回答:“你的内力,是相夷教的吧?他没死,我很高兴。” 得到想知道的消息,袅袅便与她告别。走在风景宜人的小路上,她直觉,那个玉佩,应该是很重要的道具。 慕娩山庄 又是跟着一路的指引,袅袅在慕娩山庄外围找到了李莲花。 和他散步式的慢慢踱步。两人一阵沉默,他没问她去了哪。她也没打算告诉他。 苏小慵蹦跳着过来,将查到南胤文字的消息递给李莲花。 竹林好像有不同寻常的气息,袅袅看向李莲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运功朝竹林另一侧飞去。 “阿飞?不是,笛盟主,你怎么来了?”看到熟悉的背影,袅袅下意识喊出喊顺嘴的名字。 转眼看到红衣的身影,立刻改口。角丽谯就是个疯批,她可不想一直被追杀,还是和笛飞声保持距离比较好。 “当然是,来给肖紫衿和乔婉娩的新婚道喜啊。”角丽谯红唇轻启,语气轻佻,眼中的不屑仿佛要溢出来。 【角大美人,我和你家亲亲盟主真没什么关系。你就别一直用那种杀妻夺子的仇视目光盯着我了。】 笛飞声转过身,他倒一直没在意,角丽谯对自己有这种心思。还有,什么叫没什么关系!她和李莲花还是朋友呢!在她心里,自己竟是连李莲花都不如! “那个,你们慢慢逛,我就不奉陪了。”这两人的眼神,怎么都像要吃了自己的样子?角丽谯也就罢了,怎么笛飞声的目光也那么吓人!袅袅怂不拉叽的摆摆手,勾着身子就打算开溜。 后领被一阵撕扯感拉住,袅袅被迫停下脚步。 【这都和谁学的!欺负我个不高是吧!天天给拎小鸡仔似的,我真的生气了!】 心里一阵咆哮,转头却是十分谄媚的说:“请问笛盟主,还有何吩咐?” “阿飞。”纠正了她的称呼,这才拎着袅袅,向婚礼现场走去。 【大哥,你真的是拉得一手好仇恨值啊!】 袅袅僵硬的回头。一袭红衣的角丽谯宛如地狱来的鬼,笑的诡异邪恶。又红又长的指甲搭在下巴上,邪魅的与袅袅对望。 【我命休矣。】 袅袅生无可恋的低下头,久久不敢与角丽谯对视。 婚礼现场 身着婚服的乔婉娩拿着红绸花,在众人翘首以盼中缓缓登场。 〔狐狸,笛飞声来了。〕用内力密音给李莲花发出警醒,这才放下心来。 李莲花正被何小凤和苏小慵团团围住,面对两位美人的嘘寒问暖,袅袅恨恨的咬着牙。 【当真是艳福不浅,我在被人威胁。你却被美人的嘘寒问暖包围,老天爷,我好恨啊!】 婚礼结束。袅袅见笛飞声被李莲花拦住,赶紧溜走。这家伙怎么回事,也太黏人了些。 甩掉笛飞声,就与角丽谯碰了个正面。 “那个,好巧啊。我什么也没看到,你继续。”袅袅嘿嘿一笑,抬脚就要离开。 角丽谯抬起手,欣赏着自己的美甲。“乔婉娩中了两种剧毒,此毒,无解。只有用扬州慢的内力将毒逼至体外,你说,你要不要救她呢?” 背着角丽谯,袅袅面如寒霜。要是乔婉娩出了事,那李莲花……她运起内力,抬手攻向角丽谯。 虽然中了一掌,角丽谯依旧诡异的笑着。嘴角的血迹让她平添一抹邪魅,她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癫狂魔性,吓的袅袅头发竖了起来。 前段时间,袅袅突然出现在笛飞声的房间。她见她的时候,是震惊的。 盟中守卫是她亲自设的,袅袅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的? 她的到来,让角丽谯的危机感达到最大。 每天,盟主只知道和她切磋武艺。可他看袅袅的神色,逐渐变得不同,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柔和。 她找人暗杀,却一一被化解。江湖上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她怎么从没听说过。 找药魔要了至毒,可是,却总会被她看出来。她一直不解,那些毒不说无色无味,但普通人很难察觉。她是怎么精准识别的?现在,她倒要看看,袅袅会怎么替乔婉娩解毒。 【不生气,不生气。她是笛飞声的人。不生气,不生气。】 越过她,将躺在地上的乔婉娩抱了起来。 房间里,乔婉娩脸色苍白,眉毛都结了一层寒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娩的手怎么会这么凉?”肖紫衿将床边的袅袅拉开,担忧的拉起她的手。 袅袅无语的白了他一眼,默默退到最后面。 得知此毒只能用扬州慢的内力逼出,屋里的人反应各异。 “也不一定。”袅袅摸了摸鼻子,从后面走出来。 第66章 莲花楼二十三 肖紫衿望向说话的人,他有印象,上次也是她救的阿娩。 也不知他想了什么,语气突然变得恭敬起来:“那就拜托了。” 等房间里的人都走后,袅袅歪头看向床上皱眉的乔婉娩。看她神色,想必是在极力压制体内的毒素。 【以李莲花的性子,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救乔婉娩吧。可是,他的命,真的不能丢啊。】 叹口气,将头顶的发簪拿下来。闭着眼睛,划向自己的手臂。 【嗯?怎么不疼?】 袅袅疑惑的睁开眼睛,簪子被笛飞声握住。 “你在干什么?”他的声音满是怒气,眉毛都竖了起来。 簪子还是碰到了袅袅的手臂,锋利的簪尖下,一点点血液挤出来。 笛飞声感受着身体的异样,很快诧异起来。体内沉寂已久的蛊虫,竟然变得有些活跃。 袅袅也发觉了他的异样。这个蛊给她的感觉……怎么那么像控制人的蛊虫?笛飞声,你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压下内心的想法,袅袅扬起一抹安慰的笑容。“放心了,我的扬州慢是速成的,没办法只用内力。你也看到了,我的血有奇效。用了我的血,再用扬州慢不会伤到乔姑娘了。” 她的固执,让笛飞声有些头疼。“还不打算出来。”他朝门外喊一声。 谁啊?袅袅疑惑的侧头看去。李莲花摸着鼻尖从外面走进来。 “袅袅,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袅袅大喊一声,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袅袅赶紧往回找补。 “你的身体虽恢复不少,但还远远不够。”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真丢了性命,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莲花捏了捏手指,眉间一挑,抬手将袅袅打晕。 “明明那么怕疼。”李莲花将怀里的袅袅递给笛飞声,抬脚走向乔婉娩。 等袅袅醒来,就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乔婉娩,和站在一旁的笛飞声。 “阿飞,李莲花他没事吧?”从床上坐起来,袅袅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没死。” 那就好,没死就好。袅袅拍了拍胸脯,抬手看了看洁白的手臂。上面一个殷红的小点,伤口已经结痂。 【这么好看的手臂,留下疤确实不太好。】 想到什么,又将脑袋耷拉下来。 【就是好不容易养的不错的李莲花,这次恐怕又要放不少血。】 “一直没问,你的血到底有何用?李莲花的碧茶之毒,是靠你的血压制的吗?”走出房间,两人在一片梨花下散步。 袅袅折下一枝纯白的花,拿在手里把玩。 “能解百毒,不过,需要很大的剂量。” “你为何非要救他?”笛飞声不解。她的性子,很是冷漠。 看似随和开朗,实则冷清的可怕。这么拼死护着一个人,到底为了什么? 风吹起,带落一片花瓣。花瓣扬到半空,转个旋,忽又落下。袅袅欢喜的仰起脸去接,花海下,两人的身上都落了层白。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飞来,它在空中盘旋一会,俯身落在笛飞声的肩上。 抖了抖身子,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歪头打量着袅袅。呆愣的信鸽煞时吸引了袅袅的注意力,她学着它的动作,也歪头看向它。 笛飞声从它脚下卸下一封信,拍了拍信鸽。白色信鸽不情愿的磨蹭到袅袅手上。 “单孤刀,可能真没死。”笛飞声看完递给袅袅。 袅袅放飞鸽子,拿起信端详起来。“万圣道?如此说来,四顾门和金鸳盟不会都被耍了吧?” “此事我会查明。”笛飞声语气中夹杂着怒气,还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如此放肆。 袅袅拉住笛飞声的衣角,她抿着唇有些无措。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握住袅袅的手,笛飞声保证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笛飞声走后,袅袅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赏花。 “袅袅,可找到你了,李莲花他……”方多病气喘吁吁的跑来。 【笛飞声不是说李莲花没死吗?难道……】 还没等方多病说完,袅袅就一阵风似的飞走了。 屋里李莲花坐在床边,手死死的抓着床单,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的咬住下唇,额头有些许汗珠浸出。凌乱的头发下,一种破碎之感袭来,嘴角的血迹给他平添了一抹魅惑。 “狐狸,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袅袅蹲在他面前,探头观察他的状况。李莲花见是袅袅,飞速调整表情,装作毫不在乎的说:“这点疼,算什么。” 知道他是装的,袅袅此时也没有心情与他玩笑。将发簪散下,划破手臂,面无表情的递过去。 “袅袅,我……” “闭嘴,喝。” 拗不过袅袅,李莲花最好将嘴放在被划破的手臂上。 “袅袅大人,你疯了!” 小九急的从空间里出来,拿着瓜子拍打袅袅的脑袋。 一只狐狸凭空冒出来,李莲花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只吃的圆滚滚的狐狸。 “这是袅袅的宠物?” 李莲花用内力压制着体内的毒素,歪头看向袅袅头顶。 “糟了,太着急,忘隐身了。”小九呆愣的与李莲花对视几秒,飞速闪进空间。 “它刚刚是何意?”李莲花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仔细的为她绑扎伤口。 “没什么。” 【不就是一点念力,至于那么大惊小怪吗?】 “好好好,是我大惊小怪了。你都不惜命,我管你干嘛啊。”小九赌气的背过身,越想越委屈,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意识里,整个世界都黑暗了,只剩下小九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角落里。 袅袅嘴角一抽,反思着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小九,小九。”戳了戳它的屁股,小九‘嗖的’一下缩回去,将尾巴埋在怀里。 “哦~这么香的桃子,小九是不爱吃吗?那就留给袅袅吃喽。”袅袅从布包里掏出一个水灵灵的桃子,装作遗憾的诱惑。 桃子?小九止住眼泪,垂涎的扭头。 “好了,我知道,念力与我的魂力相关。但你看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嘛。”将桃子传送到意识空间,黑暗中,桃子的彩色不一会就蔓延至整个黑暗。 李莲花看着自言自语的袅袅,耐心的等待。 越听李莲花越愧疚,所以,袅袅是用她的灵魂,在救自己? 眼中似有万种情绪,李莲花感受着逐渐修复的身体,无力的闭上眼睛。现在的他,果然于谁,都是个累赘。 手背被温热的触感覆盖,李莲花睁开眼。袅袅担忧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杂质,他慌乱的错开。 “怎么,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难道是念力传少了?】 “没有。”李莲花赶紧回答,怕她不信,还特意站起来打了几拳。 从慕娩山庄离开没多久,就听说在小青峰要召开四顾门复兴大会。 一时间,整个江湖都震动了。 各路英雄豪杰都齐聚小青峰,渴望能成为李相夷那样名满江湖的人。 熙攘的人群中,袅袅坐在馄饨摊,支着脸,百无聊赖的等饭。 李莲花将碗只放了葱花的馄饨推给袅袅,还没吃几个,就被方多病拉着去凑热闹。 【自从知道方多病是单孤刀的儿子,李莲花对他的态度,可是又好了不少。连这个热闹,也陪他来看。】 第67章 莲花楼二十四 人流中,袅袅拿着一包糖炒栗子,跟在边走边聊的二人身后。 时不时挤到两人中间,将剥好的栗子塞进他们嘴里。 在众人激情高昂时,万圣道封磬带着人走来。 除了方多病,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派欣喜之色。 【一群狼子野心的东西。这和瓜分赃物有何区别。】 “若是重整四顾门,不是为了匡扶正义。而是瓜分利益,这有何意义。”方多病歪了歪身子,并未刻意压制声音。 袅袅说的没错,这些人也太可恨了些。 “你说什么!”旁边的人冲方多病不满的吼道。 方多病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更何况与李莲花的毒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立刻回怼过去。“关你什么事!我说错了吗?” “方小宝。”李莲花打断二人的争吵。站起来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但被肖紫衿一言否决。 坐下时习惯的理理衣服,肖紫衿随意瞥了一眼,瞬间脸色大变。他记得,李相夷,之前就有这个习惯。 复兴大会开完,袅袅与李莲花一同走出来。 “你要走?”乔婉娩一身粉红色衣衫,衬得她更加皙。 【此时,我应该在地缝里。】 李莲花转身,与她打招呼。“阿娩,我也该走了。” 乔婉娩有些不解,他之前,把四顾门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今,四顾门复兴才刚开始,他竟要走?难道,他真的不要四顾门了? 【他俩,什么时候相认的啊?难道,会有什么破镜重圆的戏码?】 李莲花轻笑一声,反手握住袅袅的手。“我早已不是江湖客。况且,这四顾门,已经有了新的归属。” 【怎么回事?你拉我干什么?你女朋友在那呢,虽然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倒也不要拿我当挡箭牌啊。】 乔婉娩瞬间明白什么,她由衷的绽开一个笑容。 她一直很愧疚,想着如果不是当初那封信,也不会害的李相夷变成如此模样。 但此刻,她望着整个人柔和安静的李莲花。她不由的想,这样有着岁月沉淀的李莲花,倒也不错。 至少,他不会只顾着追求自己的江湖梦,而忽略身边人。 心里对之前的重重释然起来,她眨眼对着袅袅说:“如今的李莲花,会给你幸福的。” “不是,你误会……” “肖紫衿,也会给你幸福的。”李莲花也送出祝福,两人对视着,眼中都没了当初的情义。 与乔婉娩分别没几日,李莲花收到她派人送来的书信,说是有要事相商。 “那个,李莲花,我就当你是……” “我是认真的。”李莲花看着自己的墓碑,转头注视着袅袅。 他的眸子很亮,像是清澈见底的溪流。眼底的认真如同烈火,炙热的让人不敢直视。 躲闪着转身,袅袅背着手低头,用脚不自然的提着石子。 “果然是你,李相夷。你为何不肯放过阿娩!十年了,我用了十年才走进阿娩的心。既然死了,为何要回来?”肖紫衿毫不掩饰对李莲花的恶意,说出的话像把把寒冰,刺进李莲花的心里。 李莲花强忍着委屈,压抑的说:“我只是来送份贺礼。我这就要下山了,我希望你和阿娩能好好的。” “好?你回来了叫我们怎么好?自从你让阿娩认出你的那一刻,你就将所有的好打破了!祝福我?我看你就是回来笑话我的!”面对肖紫衿的咄咄逼人,李莲花心中涌起一丝悲凉,明明十年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你有完没完!”袅袅伸手就是一掌,肖紫衿被打的节节败退。 从他身上掉落一把剑,袅袅仔细看了看,那不是少师吗?他拿着这把剑来找李莲花,打的什么主意? “李莲花是你爸还是你妈,要一直惯着你!乔姑娘现在满心都是你,你却一直抓着过去不放。你的猜忌,迟早会让你失去乔姑娘。还有,对于李莲花,你大可放心,现在,他是我男人。” 袅袅手拿少师,眼神冰冷的看着他。 “你们在干什么?”乔婉娩怒视着肖紫衿,眼中满是失望。 收回少师,袅袅对乔婉娩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拉着李莲花的手就走。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肖紫衿一生,估计都摆脱不了李相夷这个心魔了。】 “你们俩……”莲花楼里,方多病坐在桌前,一脸调侃,拿着筷子指着走进来的两人。 袅袅赶紧放开李莲花的手,摆着手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 “袅袅是打算,不负责任吗?”李莲花又将袅袅的手拉起来,和她一同坐在桌子旁,支着脑袋望向她。 【李莲花你发什么疯!刚刚是事急从权!事急从权懂不懂!】 算了,吃饭要紧。袅袅不打算一直掰扯这件事,甩了甩手,挣脱不开也不在意。反正不是右手,不耽误吃饭就行。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刚刚你说了什么?”李莲花伸手一拉,袅袅差点跌进他的怀里。 抬头望着眉眼弯弯的李莲花,袅袅一怔。他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像是旭日暖阳,给寒风中的人以慰藉。 “我是开玩笑的。” “我是认真的。”李莲花放开袅袅的手,低下头轻声说:“袅袅,这是我深思熟虑......” “李莲花,你不要再说了。”袅袅放下筷子,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的背影太过决绝,李莲花呆愣着僵在原地。他凝神聚气,希望能听到她的心声,可耳边,却是一片寂静。 那个万圣道,总觉得怪怪的。离开的袅袅沉思片刻,边运功边嗅着鼻子。 在一处巷子里,封磬背着手,威严的扫视着跪着人群。 【要怎么从他嘴里套话呢?忽悠人这种技能,她练的不熟练啊。】 算了,还是动手吧。这事她擅长,从屋顶飞身下来,拿着少师,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将人一网打尽。 封磬被吊在树上,咬牙切齿的看着袅袅。他要死死的记住这张脸,有机会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直到深夜,袅袅才偷偷摸摸回来。看到已经熟睡的人,悄悄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第一次体会到失眠。月光如水,繁星满天,窗外的蛐蛐声一直不断。袅袅翻个身,脑袋还是一片清明。 “袅袅大人也是动心了吧?为何会推开他呢?”小九浮在半空中,身体像是被笼罩一层光,神圣不可侵犯。 袅袅叹口气,翻个身,趴在床上。“我迟早要离开的。”并没有否认小九对于喜欢李莲花的话,她将脑袋埋在臂膀里,声音有些沉重。 【况且,现在可不是讲儿女情长的时候。有些事,还需早早谋划的好。】 躲在暗处的李莲花勾着头,黑暗下,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静。 是自己太过心急了吗?李莲花捏了捏手指,叹了口气。 对于她,可能只是众多世界中的一个过客。但对于他们,是一生都无法治愈的感情吧。 小九疑惑的歪头,它不理解袅袅在苦恼什么,明明每个世界结束,都会有情感抽离才对。 莲花楼又吱呀吱呀的上了路。 静谧的树林,三人围坐在木桌旁。袅袅将纸牌放在手里,闭着眼祈祷能拿张好牌。 一顿操作猛如虎,打开一看,冷冰冰的‘2’和‘8’。 “哈哈哈哈…”方多病指着袅袅摊在手心的纸牌,放肆的嘲笑。 还没等他笑完,袅袅飞速抢过他的牌翻开在桌子上。 醒目的‘3’和‘7’对方多病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他不敢置信的双手抱头,笑容也转移到了袅袅的脸上。 他们旁边,是气定神闲的李莲花。他勾唇一笑,在两人的紧张注视下打开。 “啊啊啊啊!他的牌怎么那么好!”木桌上,两张‘2’成功击垮了袅袅。 她和方多病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勾着背看天空。 “今天星星还挺多。” “是啊,月亮还挺亮。”袅袅掀开脸上贴的纸条,煞有其事的说。 李莲花知道他们在耍赖,站起身说:“夜深了,都睡吧。” 莲花楼又吱呀吱呀行了一段路,三人经过一阵询问,才打听到刘如京的下落。 幽深的树林里,一个竹屋依山而建。屋檐上白色的灯笼泛着诡异清冷的光,一对男女从里面走出来。 女的边走边回头大骂:“好你个刘瞎子,卖个活死人,还要一百两!你给我等着!”男的拉着她,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一百两!】 袅袅似乎嗅到了商机,蹦跳着走进那间类似鬼屋的房子。里面一个红色身影的男子掐着独眼男子的脖子,眼中满是杀气。 “阿飞?”袅袅惊喜的跑过去,将两人拉开。笛飞声有些不解,对于女子放肆的动作,他心里,竟一点都不生气。 第68章 莲花楼二十五 陌生的眼神让袅袅心里一咯噔。他这眼神,怎么像第一次见面一样? “你认识我?”笛飞声有些急切的询问。 【他不会是被人毒傻了吧?】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他有丝熟悉,但脑海中,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剩下大片空白。 【怎么办?我好想说我是你妈!不行不行,控制住!袅袅,你不能这么占他的便宜。】 袅袅摇摇头,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摇出脑袋。 “你不记得我们了?”方多病和李莲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 笛飞声的脸色算不上好,袅袅伸手拿起他的手腕,往他体内输送内力。 在内力的加持下,他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袅袅?”他打开手掌,掌心里写着——找袅袅。 “鬼门关里闯了一遭,连自己都不记得了?你是我从河里捞上来,给那个臭娘们一寸红配冥婚的鬼丈夫。”刘如京站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笛飞声。 他不说袅袅还没在意,笛飞声身上,确实是婚服啊!她稀奇的围着他上下打量。 【还别说,还真别说。笛大盟主这一身红色,和角大美女不要太配。】 “不想死就闭嘴。”袅袅拦着要动手的笛飞声,警告般的看了刘如京一眼。 留下李莲花和方多病,袅袅牵着笛飞声回莲花楼上。 【是撞坏脑子了吗?怎么就失忆了呢?也不知道让他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扶着他刚到莲花楼,他就晕了过去。袅袅蹲在床边,双手托着下巴,歪头瞅着床上的笛飞声。 听到脚步声,袅袅站起身。由于蹲的时间太长,脑子一阵发晕,脚下的酥麻感让她几乎感受不到脚的存在。 棉花般的触感袭来,身子不受控制的直挺挺往前面倒去,李莲花上前一步,揽住即将倒下的袅袅。 “坐下缓缓。”将袅袅扶到床沿,弯腰柔和的替她揉发麻的腿。 方多病把笛飞声的刀随意扔到桌上,不满的说:“你最好是给我一个解释!一千两银子!就为了赎这个大魔头!” 【一千两!他怎么不去抢啊!笛飞声他值一千两吗?迟早待把钱拿回来!也不知道他还招人不,这行这么赚钱的吗?】 李莲花见她已经缓了过来,这才坐在袅袅对面。他看得出,袅袅虽是心里吐槽,但却是把笛飞声当作朋友的,这个忙,他一定要帮的。 “他中了大量的无心槐。” “无心槐不是出了名的散功香,他怎么还有内力?”方多病有些疑惑。 “你看,他先是扎穿了自己的劳宫穴,逼真气外泄,以免无心槐进入自己的五脏六腑,再用内功逆转经脉。将无心槐逼入自己脑后的百会穴,这才会失忆。” “他会变成傻子吗?”袅袅听完李莲花的解释,好奇的问道。 她的关注点太过奇怪,方多病也求知的望向李莲花。 对于这么弱智的问题,李莲花扯了扯嘴角,认真的解释道:“失忆而已,智商不会变。” 【话本里演的可不是这样。但凡男主失忆,必定痴傻,然后和女主结下深厚的友谊。】 方多病并没有看过话本,但听袅袅这么说,那些话也就是些夸大其事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好像每次有空闲,她都喜欢拿着看。 “虽是如此,也不是我们救他的理由啊!像他这种大魔头,就应该关进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方多病义愤填膺的说。 李莲花沉思起来。“当初师兄身上也有半支无心槐。如今他也中了这种毒,可以说明,害师兄的人,并不是他。” 【还是觉得,这个单孤刀,像是幕后大boss。但是现在笛飞声还失忆了,我就算说了,这俩也不会相信啊!】 其实就算袅袅不说,李莲花也察觉到了不对。幕后之人挑起金鸳盟和四顾门的争斗,当年的东海之战,一定是金鸳盟与外人联手设计的。但要说幕后之人,是他最敬爱的师兄,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睡梦中的笛飞声似是梦见什么不好的事,整个人紧绷着,额头满是浸出的汗水。 猛然惊醒,他拿过桌上的勺子,飞速的放在李莲花的脖子上。 拿药进来的袅袅看见,急忙将药放在桌子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凶器。 “你怎么一醒来就这么暴躁!勺子要是断了,你还怎么喝药!”袅袅端起药,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抬手就要喂他。 李莲花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看了看天色说:“我来喂就行。” “也行。你俩,不许打架!”安排一句,不放心的一步一回头的上了楼。 窗外,方多病冲楼上喊:“袅袅,下来吃饭!” 走下楼,三人已经围成一圈。桌上的菜好不丰盛,看到色泽红润的红烧肉。袅袅拍了拍方多病的肩膀,赞赏的点点头。 方多病得意的朝李莲花挑挑眉。李莲花拿起酒杯,遮住神色,装似无意的说:“方多病,你哪来的钱啊?” “就......锅旁边的陶罐里啊!你不是......” “那可是袅袅的零花钱,你竟然......”李莲花打断方多病的话,故意将话留一半。 方多病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明明是你让我拿的!感受到一股杀意,他很怂的缩起脖子。 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双手弯腰的递到袅袅面前。 袅袅收回扬到一半的手,瞬间眉开眼笑。 【这小伙,有前途。】 笛飞声默默在心里记下,袅袅,爱钱,财迷。 饭吃到一半,笛飞声就和方多病因为一个鸡腿打了起来。袅袅揽着狐狸精的脖子,端着自己的碗,小心的退出战局。 【就算是失忆,这俩人也是互看不爽啊。】 眼看桌子都要塌,李莲花忍无可忍的说:“不吃就走。”这两人才各自不服气的哼一声,同时扭过头。 次日,四人又回到了刘如京的鬼屋。得知方多病是李相夷的徒弟,单孤刀的儿子,刘如京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好起来。 方多病和李莲花认真的听他讲之前的事,笛飞声半倚在柱子上,吊儿郎当的并不在乎。 “阿飞,昨晚赎你可是花了我一千两银子!我们去把它拿回来,怎么样?”袅袅凑近笛飞声,眼睛里满是算计。 她的眼睛里满是对金钱的渴望,笛飞声饶有兴致的点点头。他倒要看看,袅袅要怎么偷人家的钱。 耸着鼻子,努力想嗅出银子的位置。突然耳朵里传来关于南胤的消息,袅袅闭着眼睛,听了一会。 嗅到银子的藏身之处,袅袅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找到了。”拉着笛飞声身后的刀,两人悄无声息的与旁边的三人拉开距离。 从地板下将一个暗红色的匣子拿出来,小心的招呼笛飞声弯下腰。抽出他背后的刀,一下将上面的锁劈开。 “你们在干什么?”方多病听到自家爹可能是金鸳盟害死的,回头想瞪一眼笛飞声,这才发现二人已经不在原地。 第69章 莲花楼二十六 两人同时尴尬的抬头。袅袅拍拍身上的灰尘,拿着手中的匣子,指着外面的天空说:“阿飞,你看这天,真蓝。” 笛飞声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指着外面说:“是啊,白云,真白。” 两人一唱一和,在快走出竹屋的时候,李莲花喊住他们。“将手中的匣子,放下。” 袅袅扭头,乞求的说:“好歹把那一千两拿回来啊。” 见李莲花摇摇头,袅袅沮丧的走回来。刘如京接过匣子,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看到银子,袅袅欢喜的打算接过。想到什么,踌躇的回头看向李莲花,见他点头,屁颠屁颠的将银票放进自己的布包里。 与刘如京告别后,四人便又踏上寻找真相的旅途。 袅袅抽空在街上打了一套麻将。方多病拿着贼沉的箱子,怀疑的说:“你确定这玩意好玩?” “放心。”袅袅神秘的笑了笑。 吃完饭后的三人正围坐在桌子旁,聚精会神的听袅袅讲解规则。 几圈下来,袅袅输的怀疑人生。明明她就要赢了,怎么老是差一点呢? 脸上几乎被贴满纸条,袅袅晃了晃脑袋,露出眼睛认真的摸了张牌。 【啊!又不是二万!怎么没有人打二万呢?我就奇了怪了,怎么运气这么差!】 “不玩了!”赌气的将手中的一条扔在桌子上,枕着双手蔫蔫的趴着。 【幸好不是玩钱,不然我待心疼死!明明我才是牌龄最长的那个,怎么输的最惨的是我!】 将脸上贴着的纸条一一揭下来,惆怅的叹口气。任三人怎么叫,说什么,她都面如死灰的一动不动。 “李大哥。”苏小慵拎着一个食盒过来。袅袅捂着脸,噔噔的跑上楼。 【太丢人了!我脸上还一团糨糊呢!】 休整完,一行人在金家祠堂,寻到了罗摩鼎和业火痋的消息。经过一番讨论,几人将目标,锁定在了玉楼春。 听说玉楼春只有奇人才能收到请帖,袅袅凑到笛飞声身边贱兮兮的建议:“阿飞,不然你和方多病去表演胸口碎大石!” 笛飞声勾起嘴角。“如果抡锤的是我,那我没意见。” 想到方多病躺在长凳上,胸口放着大石头。笛飞声抡锤子,袅袅咯咯的笑起来。 见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笛飞声忍俊不禁的轻声笑起来。 方多病摆弄着字画,没在意两人在密谋什么。 “你确定,这能行?”李莲花嫌弃的离两人远了点,走过去问方多病。 放多病一脸自豪的说:“那当然!这些画都是武林大家之作,他们画的时候会加入自己的内力。这每一幅画,都是一个武林秘籍啊!” “不入流。”笛飞声扫了一眼,精准吐槽。 方多病一听,瞬间炸毛!“你说什么!再胡说,让你去街头卖艺!” “袅袅说,让你表演胸口碎大石。我来抡锤。”笛飞声侧头,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是我抡锤?”方多病跺脚,不满的对着袅袅询问。 【又不是真的,这两人怎么这么幼稚。】 在袅袅左右为难之际,苏小慵跑来,带来一个消息——肖紫衿要开四顾茶会,批判李相夷杀了单孤刀。 李莲花倒是不在乎,他看的很开。如今这个江湖,已经不需要李相夷了。 方多病气愤的将手中的画放在桌子上。“不行!谁也不能往我师父泼脏水。” 除了方多病,其余几人都没多大反应。 草地上,袅袅惬意的躺着。翘着二郎腿,旁边是各式各样的糕点。 莲花楼里,李莲花在窗边忙碌着。不看也知道,他在侍弄那些花草。 一个拿着剑的身影走来,在楼前纠结了会,转身打算离开。 “李莲花,有人找!”袅袅见她要走,赶紧冲里面大喊。 笛飞声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边,望着前面对饮的二人有些不解。 “你为何要帮她?” 袅袅仰头。“既然能找过来,必定有要事。” “可我看,他们之间的氛围,与其他人不同。” 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拉着他坐下来。递过去一个糕点,这才开口:“他们以前,互相喜欢。就算现在没了当初的喜欢,但也是朋友不是吗?” 糕点有点腻,并不对他的胃口。但他轻轻的抿着,也没打算要扔掉。 就这样,草地上的两人席地而坐,边吃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楼前聊天的两人。 苏小慵边跑边喊:“不好了!方多病他……” 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三人都是一惊,急忙跑过去。 房间里烟雾缭绕,方多病忙碌的在一堆药罐前转来转去。 “阿飞,你来了。这是我跑了几个镇子寻到的药方,快喝。” 将一碗药用力的推到笛飞声面前,黑褐色的汤汁洒在笛飞声身上,顺着衣服滴到地板上。方多病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你疯了!”笛飞声看着黑乎乎的药,后退一步,想也没想的拒绝。 “方小宝,够了。”李莲花无奈的说。 见李莲花护着笛飞声,方多病心里一阵失落,扔下碗就走。 “阿飞,其实这药……”袅袅望着方多病有些落寞的背影,张嘴打算劝一劝。 “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喝的!”笛飞声没等袅袅说完,直接拒绝。 夜晚,方多病依旧气呼呼的。吃饭时自己端个小碗坐在莲花楼的楼梯上。 袅袅拿着筷子,抵在李莲花的筷子上,用眼神示意他去哄一哄。 李莲花放下筷子,解下腰间的葫芦,慢悠悠的往方多病的方向走去。 留下的袅袅看笛飞声吃的开心,气的一把将他手中的筷子抢了过来。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让让他又怎样!他也是一片好心嘛。” “好好好,我也去哄他。”笛飞声举起双手,很是无奈。 也不知道三人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都是哥俩好的样子。 饭后的娱乐依旧是搓几圈麻将。袅袅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又是我赢吗?真的?不是做梦?”一连三个问句,看他们都点点头,这才站起来仰天长笑。 兴冲冲的拿着撕好的纸条,往三人额头各自贴了一张纸片。他们滑稽的样子,成功逗笑了袅袅。 他们都仰头看着兴奋的袅袅,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 还没等他们特意寻找玉楼春,就收到了他的邀帖。 门外,停着三辆马车。李莲花想拉着袅袅坐一辆车,但被袅袅灵活的闪开。 李莲花垂下眼眸,捏了捏手指,沉默的上了另一辆车。 马车里,袅袅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摆手神秘的让笛飞声低头。 笛飞声好奇的看去,透明的瓶子里,是一朵白色的小雏菊。黄色的花心被白色的叶子包裹着,几片绿色的叶子几乎撑满整个瓶子。 雏菊下,是一片新鲜的苔藓。苔藓下,湿润的土似乎还残留着水的湿气。 像是个微观世界,很好看。但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她那么在意的。 “这样看。”袅袅双手捧着,将小瓶子藏在手里。露出一点光,伸到他眼前。 弯腰凑近那双白皙的手,透过那丝缝隙,他仔细的观察着。黑暗中,一点光亮从叶子下缓缓爬出来。 它小心的探出脑袋,用触角试探的扫了几下,确认没危险,这才扑闪着翅膀,飞身到雏菊上。 “萤火虫?”笛飞声看着瓶中虽微弱,但努力生存的光亮,不由得惊奇。 “呐,送你的礼物。”袅袅伸手,瓶子上系着一根红绳,绳子下面,挂着手指大的玻璃瓶。 笛飞声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来回把玩。袅袅乐呵呵的坐到他身边。 “阿飞,当初,你梦到了什么?” 那时的他,神情慌张,似乎还有恐惧。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能令他害怕的东西。 “杀人。不是杀别人,就是被别人杀。” 他的话很平静,仿佛不是自己经历的事。听他的叙述,袅袅想到了无锋。难道,他之前也是这么被培养出来的?还有他体内的蛊虫,恐怕也是在那时候就被种下的吧。 【要是,我能提前遇到他就好了。】 想着想着,眼皮困顿起来,脑袋一沉,控制不住的倒在笛飞声肩膀上。 袅袅不会想到,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笛飞声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那些风浪,几乎冲垮了他的理智。 第70章 莲花楼二十七 脑袋一阵发晕,眼皮沉重的像是灌了数千斤铅,意识涣散了起来。 “袅袅。袅袅。”笛飞声察觉到她的异样,上前晃了晃她的肩膀。 摇了摇脑袋,身子一软,趴在袅袅旁边。 再有意识,就是在一座山上。映入眼帘的,是大片的红枫叶。 捶了捶还有些发晕的脑袋,抬起头问:“我们怎么会在这?” “车上有迷香。不知道这个玉楼春到底要做什么。李莲花和方多病现在在宴席上。”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半圆的窗里,一堆人围坐在摆满美食的桌子旁。 【这么区别对待的吗?】 扫到湖里的大白鹅,袅袅眼珠一转,给笛飞声做个眼神,偷偷摸摸的飞下去。 宴席上,气氛正好,一个婢女走上来。对着碧凰说了什么,她脸色一变,赶紧走过去禀报给玉楼春。 “老爷,你养的小二不见了。” 此时的小二,正在土里。袅袅激动的将做好的叫花鸭扒出来,敲开泥土,荷叶香煞时弥漫开来。 荷叶的清香加上鸭肉的鲜香,嗅觉灵敏的袅袅只觉得人间值得。 “我的小二!”玉楼春颤巍巍的走来,指着两人的手指气的发抖。 “小二?你说它?这不就是只鸭子。再说了,谁让你吃席不喊我的。”拎着鸭肉,隐身在一片枫林中。 “给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碎尸万段!还鸭子!那是我养的大白鹅!她竟然敢羞辱我的小二!” 玉楼春望着不见的二人,气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咚’一个石子从远处飞来,稳稳的砸在玉楼春的头上。 他的脸,更黑了。 方多病和李莲花对视一眼,识趣的缄口不言。 还没等玉楼春的护卫找到袅袅,又有侍女来报,他房间里的珠宝一扫而空。 此事还没结束,又有人来报,厨房不知被谁给炸了。 一会,又有人来报,最喜欢的漫山红的枫叶,被人烧了。 就这么忙活到半夜,玉楼春身心俱疲的回了房间。 “确定这是玉楼春的房间?” 房顶上,袅袅抬头望向如同一尊雕像的笛飞声。 见他点头,小心的掀开一个瓦片。 【不是吧!目睹杀人现场了?】 等人死后,袅袅飞身而下。屋里的众多女眷,惊恐的围在一起。 “说吧。为什么要杀他?”换了个房间,袅袅坐在凳子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 碧凰拍了拍赤龙的手,站了出来。 她们明面上是来打工的,实际上却是被拐或卖送到此处,成了玉楼春的禁脔,她们唯一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就是一年一度的漫山红宴会,可就算是在宴会上,她们也没有办法向外求救。 所以,每当女宅里有女子不幸离世的时候,她们就会把自己的东西放在死去的姐妹身上,期待有人能看到这些东西,然后来救她们。 女宅中的众女子求助了无数次,都没人发现,毕竟,那些对她们不熟悉的人,就算看到那些东西,也没办法联想到这一点。 许是天无绝人之路,赤龙在姐妹身上放的饰品,正好被慕容腰看见了。 可是,女宅位置神秘,慕容腰根本进不来,所以,他凭着一曲惊艳天下的舞蹈,引起了玉楼春的注意,从而拿到了邀请函。 拿到邀请函之后,他提前把礼物送上了山。 终是两情相悦的恋人,看到送来的舞谱、鼓和蛇卵,赤龙马上明白了一切,两人开始谋划复仇。 于是,女宅的女子们通了合作,把玉楼春的玄铁架一点点磨成了刀刃,可是玄铁实在太过坚硬,加上她们每天接触玄铁架的时间太过有限,半年时间过去了,她们也只磨了一部分。 等到漫山红宴会开始之后,众女子一起迷晕了宾客,然后由赤龙操控毒蛇咬死了玉楼春,再借用玄铁架将玉楼春分尸,栽赃到鬼王刀身上。 【鬼王刀?她们倒是聪明。】 房外,一阵瑟瑟缩缩的声音,袅袅使了个眼色,笛飞声警惕的走过去。 袅袅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敲打着桌面。 敲击的‘咚咚’声像是那群女眷的心跳,她们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她们都不后悔。 “你干什么!放开我!”羞恼的声音传来。笛飞声用刀抵着一个女孩走进来。 “女侠,不要伤她。”碧凰走出来,担忧的望向被刀抵着的女孩。 “你们的事,我就当做不知道。你们要是信我,今夜睡个好觉,明天会好的。”抬手按下笛飞声的刀,袅袅扫了眼暗处的慕容腰,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碧凰舒心的笑了起来,她拉着女孩的手说:“清儿,你怎么回来了?不知让你逃下山吗?” “姐姐,这件事你为何不告诉我?是不信任我吗?”清儿小脸脏兮兮的,声音满是委屈。 “你还小。若此事败露,你不知情,若成功,你未参与。” 碧凰的话让袅袅心中发颤,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逆着光站在一起的人。 她心里升起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希望她们能重获自由。望着天上的明月,袅袅有些发愣。 “发生这么大的事,李莲花和方多病是死了吗?”发生那么大的事,这两人竟然没有一丝警觉。 闯进房间,就看到睡的安详的方多病。将两人放在一处,接了盆冷水,毫不心软的泼了上去。 等两人醒后,袅袅便将此事告知二人。方多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也不知,要如何抉择。 李莲花劝慰他,想当个刑探,就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袅袅并不在意方多病的选择,在她这里,女宅的众人是无辜的。 他飞鸽传书百川院,直到杨昀春的到来,众人这才知道,清儿竟是当朝昭翎公主。 【原来,她就是方多病的未婚妻啊。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碧凰走到袅袅身边,盈盈弯腰行了一礼。袅袅赶紧伸手扶她,两人手掌接触的一瞬间,一枚冰片出现在她手里。 冰凉的触感使袅袅有些不适,但在众人面前,她也不好发作。只得将手藏进衣袖里。 女宅的事结束后,李莲花便发现,袅袅又失踪了。他架着莲花楼,每每在一处停下,都会与身边的人交易。 若是在他走后前五天,一个少女来问,就告诉她他的踪迹。若是五天后,再有人询问,就将此事忘掉。 离开的袅袅不会骑马,也不好用空间转移。只好死命的用轻功赶路,在她快要吐的时候,终于赶到菊花山。 【听说万圣道就在这,这也没见到有人生活的痕迹啊。】 漫无目的的在山上寻找着,靠着敏锐的视觉,袅袅终于在一处山崖找到了封磬留下的记号。 【提升五官有时候还是有用的。这么远,这么小的记号,我竟然也能看得见。】 “你们万圣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藏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生怕人家找到。” 第71章 莲花楼二十八 封磬看到她就觉得一阵血气上涌,他到现在都忘不了被吊在树上的感觉。 不过她说的确实没错,单孤刀确实不是南胤后人。要不是她,自己的忠心和十年谋划,将成一个笑话。 想到此,再看她。只觉得十分眉清目秀,更何况,好像是她,救了自家少主李莲花。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封磬煞时对她有些佩服,不由自主的询问下一步计划。 【嗯?我看着像运筹帷幄的人吗?难道,我的高冷神秘人设起了作用?】 “下面,你就潜伏在单孤刀身边。李莲花那边,有我。”袅袅故作深沉的回答。 封磬现在看袅袅,怎么看怎么像个世外高人。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甚至已经将她当作了未来主子。 “那下面,是李莲花他们吗?你又和角丽谯密谋什么呢?”山崖下,混战的人群中,袅袅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红衣的笛飞声。 此时的他,正掐着雪公的脖子,雪公被掐着直接腾空在半空中。他沙哑着声音说:“尊上,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手下,雪公啊!您是我们金鸳盟的盟主啊!” 笛飞声听着他的话,脑海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他头疼的摇晃了一下,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减下。 雪婆见此,掏出几个霹雳弹,射了过来。烟雾里,三人一起跳进湖里。 “这个给你,等四片罗摩天冰都凑齐,拿着来找我。”袅袅随手将一枚天冰递给他,就运功离开。 封磬望着她出神入化的轻功,一阵自豪。这么一看,单孤刀有点不行啊! 况且,她就这么将天冰给自己,说明很重视我。封磬心下一阵感动,默默下定决心,未来,一定为她赴汤蹈火。 离开的袅袅坐在一处石头上,看向从湖里露出头的三人,调侃的说:“呦~你们仨,在这洗澡呢?” 三人:你礼貌吗? 从湖里出来,笛飞声和方多病的衣服都用内力烘干。袅袅扫了李莲花一眼,牵着他的手,帮他烘干衣服。 “我们玩个游戏,输的人背赢的人,怎么样?”走了一会,袅袅眼珠一转,狡黠的笑笑。 方多病立刻来了兴趣,摆正笛飞声的身子就说:“我们俩来,你就等着背我吧。” 笛飞声不服气的说:“好啊,谁赢还不一定呢。” 两人脸上都是自信,不服输的表情。 “阿飞,你学学李莲花。温柔一点,走的稳一点!”方多病趴在笛飞声身上,指着前面的两人吐槽。 笛飞声气闷的颠了一下。怎么就中了他的圈套!我这该死的胜负欲,应该和袅袅石头剪刀布的! “累不累?”袅袅环着李莲花的脖子,鼻尖是清淡好闻的皂角的清香。 李莲花步伐稳健的走着,认真仔细的避过那些坑洼。 “不会。”他扭头笑着回应。 走到一处村子,放下袅袅。李莲花好心情的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后面的笛飞声脑袋又是一阵刺痛,袅袅赶紧运功帮他压制。 “金鸳盟,尊上。到底怎么回事?”他望向袅袅,眼底是对自己过往的渴望。 “那个,你之前,确实是金鸳盟的尊上。江湖上的大魔头。” “不过呢,你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他们才想害你的。”李莲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方多病连连点头附和。 见他们三人都望向自己,袅袅只好为难的点点头。 “既然袅袅都点头了,我暂且相信你们。进村。” 村里一片荒芜,四处都是破败的东西。风一吹,飘落的残叶扬起又落下,屋檐上的灯笼悠悠的荡着。偶尔还能听到若隐若现的铃铛声。 一个拿着球的小孩突然出现在台上,还没等方多病开口,走出来一个男人,一把将他抱了回去。 “天要黑了,叫你不要乱跑。” “这些村民够奇怪的,好像在躲避什么东西。” 笛飞声话音刚落,方多病疑惑的转身说:“不是说这里盛产柔肠玉酿,不少人慕名而来。怎得是如此光景?”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杀人。看来这个村子,藏了不少秘密啊!】 天色暗了下来,几人才找到一家已经萧条的客栈。拿着火把,勘察一番才发现,这间客栈,满是打斗的痕迹。 而且,被破坏的东西,像是被人徒手撕裂一般。走到二楼,李莲花有些奇怪,明明有风,却吹不进来。 又是一阵诡异的铃铛声。袅袅见三人分开,慢悠悠的走到楼下,寻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架起了篝火。 “怎么,检查完了?来,坐下吃点东西。”四人围坐在篝火旁,接过袅袅递来的干粮。 【此情此景,应该搓几圈麻将。就是这三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打麻将这么厉害。】 “看门框上的指印,此人武力应该不低。” “确实,但还是比我低了一点。” 笛飞声说完,见三人都望向自己。丝毫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不解的说:“看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大哥,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虽然你说的也对吧。】 “这间客栈,有不少消失的武林众人。”李莲花说完,方多病这才发现,确实如此。 但他心下不由的疑惑他的身份,光看痕迹就能判断出武功路数,这绝对是精通武艺之人才做得到的。 还在闲聊,突然一个凌厉的掌风袭来。袅袅拉过李莲花,躲到一边。 怪物被笛飞声一脚踹飞,还想去追,被李莲花拦下。走到客栈门前,一个拿着灯笼的婆婆出现。 几人见是不是鬼,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几位是谁啊?” “路过”“打尖”“住店”三个不同的声音同一时间响起,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又都嫌弃的转过头。 【这默契度,完美。】 石长老并未在意这些。好心的说:“这间客栈闹鬼,我们都不敢进来。” 有了石长老引路,几人被招待在一间干净宽敞的房间。桌上摆满了食物,看色泽倒是不错。 石长老介绍说是独有的野驴肉,袅袅不知为何,脑子里浮现的都是碎尸后的人肉。 胃里一阵翻腾,她不动声色的压下,然后笑盈盈的说:“婆婆,我有些困了,就不吃了。” 走之前,用脚尖踢了踢垂涎欲滴的方多病,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暗示。 睡的正香的袅袅被嘶吼声吵醒,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去找他们。 门被锋利的爪子撕开,中毒的笛飞声和方多病挣扎着起身。袅袅按下他们,拿着少师,站在他们身前。 两片叶子飞来,划破二人的脖颈。李莲花凑近二人,轻声嘱咐:“凝心聚气,调整呼吸。”虽是在对他们说话,眼睛却盯着怪物中的袅袅。 怪物袭来,袅袅反手刺向最近的怪物。脚尖轻踩,踏着他们的身体,拿剑宛如仙人,在人群中游走。 不消片刻,就将所有怪物击退。还没等安稳一会,又是一阵铃铛声响起。 那些怪物又嘶吼着袭来。三人背对着对方,一起斩杀怪物。李莲花突然被人挟持,袅袅想也没想的追上去。 破旧的房屋里,袅袅扶起跌倒的李莲花。从怀里掏出瓷瓶,喂给他一粒。 笛飞声和方多病赶来,见两人并未受伤,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陆剑池也在李莲花的嘴中,得知金有道中了人头煞。 明知没有解药,但他却觉得,天下之大,总会有办法。于是与众人辞别,和金有道踏上旅途。 几人也在一间房间,见到了炼制业火痋的办法。但壁上的炼制方法并不完全,所以他们便用人体实验。 “李莲花,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去扬州过中秋吧。听说那里的花灯很是好看,有着江南水乡的美称。” “洛阳也可以啊。那里一定很热闹!”方多病凑过来说起了自己的看法。 笛飞声抱拳走来,轻声说:“扬州不错。” 方多病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追求,别袅袅说什么你就附和。”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掐起来,李莲花赶紧打断他们。“这件事还没结束呢,等有时间咱们再讨论。” 李莲花不会知道,他们的讨论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在不久的将来,袅袅又失踪了,而这次,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第72章 莲花楼二十九 这种方法并未成功,他们便想找到南胤消失的那只业火痋,以此控制中原武林。 面对李莲花的猜测,石长老并未否认。她猖狂的说:“猜对又如何,我已经通知主人。想必金鸳盟的人,已经到了。” 听到金鸳盟,笛飞声的无心槐又发作了。李莲花扶他坐下,袅袅伸手替他运功压制。 “壁画上有解无心槐的方法,看一下。”李莲花将书中的纸递给方多病。 “上面说要用无心槐养大的水蛭,将血吸出来就可以。你们既然有无心槐,一定会在身边养水蛭,说,在哪?” “哼,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石长老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理会方多病的威胁。 “那就不劳烦你了。阿飞,借你的血一用。” 李莲花说完,笛飞声利落的拿刀划破自己的掌心。袅袅呲牙咧嘴的看着他。 【咱倒也不必如此实诚,看着都疼。】 解了毒后,刚出山洞,就被几枚大炮拦下。 【金鸳盟这么厉害的,连大炮都有。也太夸张了!】 袅袅将笛飞声扔给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上前。 炮火中,金鸳盟的人四面八方的涌上来。袅袅看向坐在竹子上,笑的花枝乱颤的角丽谯。 “角大美女,好久不见。”袅袅站在竹林上,挥手给角丽谯打招呼。 她不屑的挑眉看向袅袅。“今日,就是你和李相夷的死期。” “打打杀杀多不好。你来,不就是为了笛飞声,我们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失忆了。你想想,此刻的他,就像一个白纸,怎么画还不是你说了算。” “我要如何信你?” “你带他回去,等他醒来不就知道了。李相夷你可不能杀,他可是南胤皇室后人。” “你胡说,单孤刀......” “他骗你的,你要不信,回去问问封磬。” 角丽谯思索片刻,想让金鸳盟的人住手。可是已经晚了,李莲花拿着吻颈,剑身泛着蓝光。 他身前,雪婆不甘的瞪大了双眼,没了呼吸。角丽谯见此,嗤笑着下来。 “少师破万钧,吻颈化柔骨。你果真是李相夷。”想到袅袅说的话,她敛下眼皮,吩咐人撤退。 方多病面色苍白,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是李相夷,你早就和笛飞声那个大魔头纠缠在一起。也是你,杀了我爹!” “方小宝,单孤刀没死。而且,他也不配做你的父亲。” “袅袅。”李莲花出声制止袅袅。 “都已经到这时候了,你们就不要自我欺骗了。狐狸,你心里就没怀疑过吗?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业火痋,消灭它。” 袅袅将查到的一切和盘托出,李莲花气急攻心,竟吐口血晕了过去。 方多病愧疚的抱着他。原以为是他对不起父亲。不,他所做的事,不配当他的父亲。 他一定要阻止单孤刀的阴谋!但当务之急,是要把李莲花治好。早就听说,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但这毒,要怎么解啊? “小宝,不要急。不是还有我吗?”袅袅掏出一粒丹药,喂进他嘴里,手上往他体内输送念力。 “袅袅大人,你一定会后悔的。”小九已经懒得阻止了。 【我才不会,惩罚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莲花楼 “我一个花季少女,要伺候两个病人!你们就不能争口气,快点好?” 拿了件披风重重砸在躺椅上,李莲花伸手拉下来一点,露出讨好的笑容。 “辛苦袅袅了。” “袅袅,我怎么没有披风?”躺在另一个躺椅上的方多病撇着嘴,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李莲花身上的披风。 李莲花双手死死压着披风,望着袅袅咳嗽起来。 袅袅走上前在方多病脑袋上打了一下,眯着眼说:“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两人受伤,种菜养花的事也落给袅袅。 “不对,你要先锄草。” “水一次不能塞太多。” “劲小一点,我的花啊。” “……” “闭嘴!” 袅袅忍无可忍的怒了一下,走上前一把扯过李莲花身上的披风,转头给方多病披上。 【嘴怎么那么碎!真是欠打。】 李莲花蔫了下来,悻悻的不再说话。旁边的方多病将头埋进披风,只露出一双眼睛,眸光中,满是得意。 夜晚,三人围坐在桌子上,搓着麻将。 【麻将还真待四个人玩才有意思,也不知道笛飞声现在怎么样了。】 等李莲花和方多病修养的差不多,三人便踏上了寻找最后一枚天冰的道路。 “这件衣服怎么样?”袅袅穿着件紫色长裙,在等着的两人面前转了一圈。 李莲花看了看,递过去一件粉蓝色渐变衣裙。 “试试。” 阳光下,衣服衬的袅袅肤色更加白皙,脸颊更是印出一片绯红。 随着她的动作,衣裙下的光点,像是阳光在水波荡漾,如同碎钻,熠熠生辉。 “好看吗?” “好看。像是水中仙子。”李莲花轻笑着,温柔的声音满是赞赏。 【说起来,他买的衣服,很少有我不喜欢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我喜欢的衣服款式。】 买完衣服,顺着打听到的地址找去。不巧的是,何晓慧所购买的正是黄泉府主连泉的居所——黄泉府。 尽管连泉并非善良之人,但在牛头马面最不受欢迎的时刻,他曾慷慨地收留了他们,唯一的遗憾是,连泉的感情错了人。 随着调查,李莲花知道了原来黄泉府主被牛头马面李枭李雄害死,而他们身上有着摩罗天冰。李莲花设局让马面中碧茶之毒,设局让方多病去夺取摩罗天冰。 然而牛头却在摩罗天冰所在之处留下了后手,方多病被一阵烟雾迷倒在地。 待烟雾散去,袅袅从房梁上跳下来。弯腰,把棋盘下的天冰握在手心里。 牛头似乎没想到还有人,打算背后偷袭,却被袅袅一剑刺穿胸膛。 把晕倒的方多病背起来,运功到莲花楼与李莲花会合。 天机山庄 单孤刀带着万圣道和金鸳盟的人,来要最后一枚罗摩天冰。面对气势汹汹的人群和如临大敌的天机山庄的众人,袅袅倒是很放松的走出来。 【笛飞声?他怎么会和单孤刀一起?他也想要罗摩鼎?难道是为了用业火痋解了他的蛊?】 “不就是罗摩天冰,诺,给你。” 袅袅这一出,把单孤刀给整不会了。他干巴巴的望了眼李莲花,挥手撤退。 “袅袅,你不是说,要阻止他吗?怎么这么轻松就给他了?” “方小宝,做人要淡定。反正最后都要给,就这么给他,对大家都好。” 方多病不理解,他气愤的哼一声,转头就走。 “狐狸,我有事出去一趟。药不要停。”袅袅安排一句,又扔给他几个瓷瓶。 万圣道 袅袅隐匿在角落里,看着笛飞声拿着罗摩鼎出去。 [封磬,那个什么忘川花,找机会收好。] 给封磬用内力密信一句,跟着笛飞声撤出万圣道。 【果然,他拿业火痋是为了解自己的蛊,不过,他这是要去干嘛?】 一路跟着笛飞声,见他到一处停下。袅袅疑惑的看去——雷家堡。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吗?之前他说过,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这个雷家堡,看来是个训练杀手的地方。】 笛飞声用内力震开笛家堡的大门,犹入无人之境,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走进去,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的腰间,别着一个银制的铃铛。见笛飞声过来,他不屑的坐着。 笛飞声抛下一枚铜钱。“雷家死士有训。这钱,是买你的命。” 那人冷笑一声,解下铃铛。摇晃一下,见笛飞声无任何反应,这才惊恐起来。 将人掐着脖子拎起来,嗜血的说:“很意外吗?” “我是家主,是我培养了你。你不能杀我!” “当初我祈求你放过我时,你可放过我了?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他一掌将人打在椅子上。“我废了你全身经脉,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拿着罗摩鼎给众人解了蛊,舒心的说:“自今日起,再无笛家胁迫。天高海远,任尔等自在纵横。” 【我家阿飞怎么这么优秀。】 将笛家堡的旗帜砍断,听到心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打算喊袅袅出来。 阎王寻命拿着一个黑匣子走过来,他便将此事搁置。 “单孤刀想用忘川花要挟我,现在花和罗摩鼎都在我手上,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 阎王寻命突然口吐鲜血,笛飞声想要上前查看,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退几步。 “哈哈哈哈,尊上,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吗?忘川花是没有毒,那是因为我把毒下在了阎王寻命的身上。不然,如何骗得了尊上呢?”角丽谯拿着盒子,笑呵呵的说。 躺在地上的阎王寻命很是愧疚,捂着胸口说:“属下失察,连累了尊上。”说完就倒在地上。 笛飞声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处波及的伤口,意识到中了毒,赶紧运功压下。 “找死。”说完就朝角丽谯飞去,还没接触到她,被一个弯刀逼的连连后退。 中了毒,不敌对手,他单膝跪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袅袅划破手指,拿出一个瓷瓶。 【还好我留了一个瓷瓶。】 从暗处走出来,将瓶子扔给笛飞声。“喝了它。” 拿着少师,站在他面前。“角大美女,笛飞声,今日你恐怕带不走。” “又是你!你以为我只有一个人吗?给我杀了她!”角丽谯一挥手,更多的黑影从各处飞过来。 “袅袅大人,让角丽谯带走笛飞声。”小九在空间里大喊。 拿着少师,穿梭在黑影中间。信步闲庭的样子,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散步。 她抽空回应:“为什么?看她疯批那样,阿飞被她带走能有什么好待遇?” “角丽谯是笛飞声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的关键,正是因为被角丽谯挑断手筋脚筋、废掉武功,这才让他领悟到不破不立、向死而生悲风白杨的真谛。”小九耐心的解释。 “听着就疼,要是,我一定要救他呢?悲风白杨,我也能替他突破!” “这是命令!袅袅大人,不要犯浑!”小九从空间里出来,飞到笛飞声身边,打算将他推向角丽谯。 它一抬头,少师剑穿进了角丽谯的胸膛。红色的身影如落叶般,倒在地上,眼睛睁的很大,满是不甘。 “警告!警告!宿主未完成任务!警告!警告!宿主未执行命令!警告!警告!次方任务失败!警告!警告!即将强制传送!” 脑子里传来小九机械般的声音,袅袅抬头,小九的身影逐渐透明。它无奈的轻叹:“袅袅大人,不要怕。” 【真是,还没好好和他们告个别呢。说好的扬州花灯,还没看呢。】 一阵白光闪过,袅袅瞬间消失在原地。 第73章 终极笔记一 “小九!这是个棺材吧?你是打算把我活埋了吗?”袅袅睁大了眼睛,这是,没完成任务的惩罚? 抬手推了推,没推动。轻嗅了下,‘呕~’,差点没吐出来。 “小九,这是哪啊?这次还是没有剧情吗?这次惩罚是什么啊?”见它不说话,袅袅泄了气,躺在棺材里摆烂。还别说,这棺材还可以,躺着还挺舒服。 就是臭了点,拿起袖子塞着鼻子,闻不到腥臭味才咧嘴笑了笑。 “小九,不就是没执命令。你看我这不是也没事嘛!”以为是担心她的身体,袅袅握起手,展示着她的二头肌。 “还生气呢?一会给你买桃子。小九。” “小九?小九?”以往一个桃子就能哄好,这么久没听到它哭唧唧的声音,袅袅心下一慌。 “小姐,你是在叫魂吗?”棺材外,戴着墨镜的少年抬手将墨镜拉了一点下来,惊奇的说。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粽子能说人话的?嘴还挺碎。 有人?袅袅心中的慌乱驱散一点,她拍了拍棺材盖,双手合十的拜托:“好心人,你能帮我把棺材打开不?” “那不行,万一你是个粽子呢?不会把我吃了吧?” 听着少年欠揍的声音,袅袅深吸口气。忍一下,忍一下,这破棺材也真是的,怎么都打不开了! “怎么会呢?我......”还没说完,棺材盖就被掀开,光亮还没看一点,棺材盖又被盖上。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灵活的钻进来,扒拉着她的身子,和她躺在了一起。 【嗯?这是什么操作?难道现在流行睡棺材?】 刚想破口大骂,就被人一把揽进怀里,嘴被一个手掌死死的捂着。棺材本就狭小,两人都侧躺着,袅袅的整个身子,几乎都躺在他身上。 【啊啊啊!我要杀了他!还没人敢这么对我!】 【这是个什么破世界啊!破棺材!破男人!破空气!破......】 快要被气疯了,袅袅在心里无限吐槽。男子只觉得耳膜被一阵轰鸣声袭击,分贝高的几乎让他晕过去。 “里面的这位爷,我先给你拜一拜。我知道自己开棺必起尸的德性,所以,我不动你!你也别动我!你就在里面好好躺着。” 一束光着进来,听他的语气,应该是个好骗的。袅袅张嘴咬上捂着自己的手,希望他能放开自己。 可是都闻见血腥味了,那只手还是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 嘴里的血腥味浓的她几乎呕出来,她只好换个计策,身子可劲的蛄蛹。身后的男子见此,死死的牵制着她的身子。 棺材外面的男子听到棺材里有动静,吓的赶紧跑开。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袅袅烦躁的踢了下身后的人。 【不说,那人也太胆小了!普通人不应该掀开看看吗?】 身后的男子一阵无语,她牙口也太好了!而且她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好痛!正常情况下,谁听见棺材里面有声音敢打开啊! 不到一会,棺材外面出现激烈的打斗声。 “把她扔进棺材里!” 【你有病啊!把这么凶的东西棺材里!棺材里的命也是命啊!还有我身后的人,你都抱我多久了!没听见他们说的话!那东西也不知道多大,塞进来我俩还有空吗?不待挤成肉饼了!】 实在受不了女子的聒噪,身后的人放开她,一掌将棺材盖掀了起来。 终于看到亮了!袅袅急忙从棺材里跳出来。和三个男子来了个照面。 看到熟悉的面容,袅袅惊喜的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嘿,方小宝!你换发型了?” 【不对,这不是那个世界了!】 突然意识到什么,袅袅低落下来,也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他们,在自己走后会怎么样。 “你没事吧?”和方多病很像的男子走过来,担忧的问。 他不问还好,一问袅袅就有些绷不住了。特别是对着那张熟悉的脸,她扑过去抱住,大声诉说着她的委屈。 “我不就是想救笛飞声,它就把我扔进棺材里!还有小九!它不见了!我找不到它了!” 被抱着的少年瞪大了眼睛,双手高高地举着,无措的望向另外两人。 戴眼镜的男子凑过来,贱兮兮的说:“你不会对人家始乱终弃了吧?小无邪,你没想象中那么天真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啊!” “你胡说什么!我都不认识她!”无邪更无措了,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就是你!抢我的棺材!还抱我!还敢捂我的嘴!我要杀了你!”袅袅听到他欠揍的话,抬起手就向他攻去。 原本以为只是个小丫头的胡闹,越打他越心惊,这丫头的武力,可比那个哑巴好还要厉害! 【惩罚没有吗?我的武功,怎么还在?】 她一瞬间的愣神,被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少年逮着机会,一抬手,就把袅袅打晕。 【你竟然搞偷袭!是不是玩不起!】 无邪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不忍的将她扶起来。谁知下一秒,她又醒了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吴邪惊吓的将她推开。袅袅稳住身子,并不打算再动手。他们应该就是此方世界的主角了。 只有跟着他们,她才有机会完成任务,才有机会联系上小九。她嘿嘿一笑,抬手抱歉的说:“刚刚都是误会,我叫袅袅,你们是?” 没等三人介绍,后面的铁门里,那个怪物就嘶吼着要冲出来。 【我要是帮他们把这个怪物杀了,是不是,就可以跟着他们了?】 “小姐,我呢,人送外号黑爷。你抱那个叫无邪,打你那个叫哑巴。你要是把那个怪物杀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黑瞎子听着耳边的心声,介绍完,满是算计的说。 无邪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黑眼镜,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他是怎么知道他叫无邪的? 袅袅冷哼一声,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那么不靠谱。 “走。” 【不是说叫哑巴,怎么还会说话。】 铁门被打开,三人撒腿就开始跑。袅袅徒手劈开一个铁架,拿着就飞身而上。 等解决了怪物,再回头看去,已经没了三人的踪迹。运着婆娑步,很快就追上几人。 车门被打开,袅袅一个闪身,快他们一步坐到车里。挥手给他们打了个招呼。 “不是说我解决了怪物,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们这样,可不是对待朋友的态度。” “我们这不是信任你吗?”黑眼镜赶紧找补。 “这位是?” 前面的女子回头,疑惑的望向黑瞎子。 “她叫袅袅,刚刚,可是一个人,灭了禁婆。”黑瞎子的话一出,袅袅只觉得,车上的人看她的眼色都变了。 【那个什么禁婆,很厉害吗?怎么感觉他们很吃惊的样子,不过,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真是好啊!】 低下头,故作深沉的说:“区区一个禁婆,算不了什么。” 她高深的样子,成功让阿宁有些忌惮。而黑眼镜,则是低头,努力的憋笑。 “哑巴,你会说话怎么起这个名字?”袅袅伸手捣了捣闭目养神的男子。 他连眼皮都没抬,好像睡着的样子。 【难道刚刚是我幻听了?他不会说话?】 “不是。”闭着眼睛的男子睁开,有些无奈。 第74章 终极笔记二 【不是什么?不是哑巴?怎么这么惜字如金?不会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了吧?我是不是要放点自己的血喂他?】 “他的意思是他不叫哑巴,他叫张起灵。你也可以叫他小哥。”吴邪赶紧凑过来,替他解释。 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放血?难道,她的血也有什么奇效? 【张起灵?感觉倒像是个代号。他们两个,倒是心有灵犀,出门还待自带翻译。】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别名哑巴张,能回你问题,就已经足够稀奇了。”黑瞎子解释。 他也有点好奇,她的血,有何作用。孤身一个人出现在棺材里,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 袅袅侧头扫了他一眼,有些羡慕。明明她的人设明明也是如此,怎么就没人这么认为呢? 【以后,我也要少说话。高冷神秘才是我的人设。】 “一直没问,你为何会在棺材里?”吴邪伸头询问。 袅袅回头吓唬他说:“我呀,是被人封印进去的。我是危害人间的大妖,你们放出了我,可是要受到诅咒的。” 【不对!我怎么又说那么多话!刹不住,根本刹不住!他是怎么做到不爱说话的!】 明知女孩是在瞎掰,黑瞎子还是配合的露出惊恐的表情。“不会吧?那我要怎么才能解除诅咒?” 袅袅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放光的说:“不要9999,不要999,只需给我99就可以。” 【都说没钱寸步难行,这不待赶紧搞点钱啊!】 一说到钱的事,黑瞎子立刻选择性失聪,学着小哥,闭目睡觉。 向来只有他忽悠别人钱的份,怎么可能花钱买这么个破消息。 “你很缺钱吗?”前面的女子转过身,探究的看向袅袅。见她点头,微笑着说:“我叫阿宁,有躺活,酬劳不会低,你可愿意?” 袅袅听到酬劳不低,立刻点头如捣蒜。“当然,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喜欢和帅哥美女一块玩。” 时间也不早了,袅袅见不用为了生计发愁,也倚在靠椅上,沉沉睡去。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天快亮时才停下。 “小哥,你怎么会和这群人在一起?你什么时候从青铜门里出来的?”吴邪拉住小哥,疑惑的询问。 黑瞎子从车里探出头,好奇的说:“就是,说说呗!我也想听!”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不过,我也挺好奇。青铜门?难道是要进到青铜门,才能找到小九?就是不知道这青铜门好进不。】 袅袅学着黑眼镜,也支着脑袋侧耳倾听。 听到她要进青铜门,小哥眼睛眯了一下。急迫的看向她,郑重的叮嘱:“青铜门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要想着进去。” “哦哦。”呆愣的点点头,他的眼神太过骇人,袅袅飞快的扭过头。 【我也没说要去啊!这人怎么这么大反应!青铜门到底是什么地方?】 赌气的将门刷的一下拉上,眼不见心不烦。 “哎,你拉门干什么?我还没下去呢!”黑眼镜伸手拉开车门,十分不满。 袅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歉意的说:“没看见,没看见。” “你今天不说不许走!”吴邪见小哥背着包就要走,伸手拉住,反手将他抵在车上。“说不说!” 两个头同时伸出,看戏般对视一眼。在这一刻,两个八卦的人默契的达成共识。 无邪双手揪着小哥的衣服,大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哎,瞎子,他们俩一直这样吗?”激动的捣了捣旁边一脸好奇的黑瞎子,袅袅直勾勾的盯着旁边的两人。这种能有人分享的八卦,比没人分享,快乐了十倍不止啊! 黑瞎子挑了挑眉,侧头看向同款八卦脸的袅袅。“袅袅,我很欣赏你哦。” 很久没遇见和自己一样,财迷、爱忽悠、八卦、嘴损的人了。 无邪见人一直不说话,伸手将小哥帽子上的绳子撤下来,发狠的说:“你抢了我的皮带,我总要拿什么系裤子吧。” 小哥无奈的拿掉他的手。“不早说。”虽是面无表情,但袅袅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宠溺和如释重负。 【就这?无邪你也太怂了!要是我,非把他吊起来问。】 袅袅感受到一记眼刀,对上小哥幽深的瞳孔。她心里,没来由的一凉,认怂的缩了缩脖子。 【我只是吃个瓜,罪不至死吧?不至于要到杀人灭口的地步吧?】 等他走后,黑眼镜拦下无邪。‘刷’的一下,将自己的皮衣打开,上面各式各样的黑色墨镜。 看材质,应该和他脸上的一致。看着他极力想向无邪展示的样子,袅袅佩服的点点头。 “你有病啊!走私墨镜啊你!”无邪看了眼,无语的吐槽。 黑瞎子急着露出腰带。“不是,你看,这可是头层牛皮。我就给你个真情不见患难价,四百四十四!” “不必了,我这绳子啊,凑合凑合还能用。”无邪拿着绳子,无情的拒绝。 黑眼镜急了,伸手就抓住他的衣服,又把他扒拉回来。袅袅弱弱的举起爪子。“那个,他不要我要。” “你?你看看你穿的衣服,像是用的到皮带的样子吗?”黑瞎子转头扫了她一眼,又嫌弃的转过头去。 袅袅低头,这身衣服是李莲花买的。粉色渐变长裙,阳光下,似有水波荡漾。 当时他还戏称,就像是水仙子的衣服。想到李莲花,袅袅一阵惆怅,虽说那些药解他的碧茶之毒绰绰有余,但她还没和他看看说好要去的灯节呢。 不过没有她,他的身边还有笛飞声和方小宝。李莲花一直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没事钓钓鱼、喝喝茶、养养花、种种菜、和狐狸精晒晒太阳,闲暇和他们一起破破案,挺好的。 袅袅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她仰起脸笑着说:“我没说要皮带,我可以要个墨镜。” 黑瞎子这才来了兴趣,将墨镜展在她面前。“你想要哪一款?我这的墨镜......” “这个就好。”袅袅随手拿了一个,戴在眼睛上。 黑瞎子一愣,不对啊!你这也没说给钱的事啊!他搓了搓手,歪着身子说:“那个,袅袅。我这是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忘了,自己现在是个穷鬼!袅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没钱,要不等这次酬劳结了给?” “我来替她给。” 袅袅歪头看去,是那个叫阿宁的女孩子。长的很漂亮,深邃的眼眶很有异域风情。 她扔过去一沓钱,整个动作漫不经心,却极具吸引力。袅袅瞬间被她这种霸总的气质征服,走到她身后冲黑眼镜得意的仰着头。 “阿宁,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吗?这身,确实不太方便。” 换好衣服,袅袅被阿宁带着走进一个蒙古包。里面坐着一个妇人,在她前面,是一个缺了一块的盘子。 黑眼镜在无邪耳边介绍,她是当年陈文锦的向导,叫定主卓玛。传说陈文锦考古队,走到鬼蜮就没了踪迹。这个老太太是唯一的线索,那个磁盘上记着塔木陀的路线。 【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找全这个盘子?】 黑眼镜抬头瞄了一眼袅袅,离的也不近,她是怎么将话听的清清楚楚的? 除非……倒是又发现一个小惊喜。 那个妇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她旁边的男子替众人翻译。 “去兰措。”阿宁对着小哥说了一句,小哥没说什么就往门外走。无邪见此,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争执中,黑瞎子凑过来。“看你们这样子,还是我去吧。什么小门小院农家乐的,一看就是我该去的地方。袅袅,要不要一起?” 第75章 终极笔记三 【农家乐?这不就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好。”惊喜的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小跑着跟上他。 走了没一会,就对着前面的人抱怨:“拜托,知道你腿长。好歹考虑考虑我们这些腿短的速度吧!” 黑眼镜疑惑的转头,看了眼奋力跟上的袅袅,好笑的说:“不好意思啊,习惯了。身边人也很少有跟不上我的。” 【笑毛啊。我要是用了轻功,甩你八条街!】 “上次你不是挺快的?”掩在眼镜下的眼睛满是探究之意,如此厉害的人物。道上似乎也没有什么信息。不然他怎会一点都不知道。 袅袅跳上车,伸出两根手指潇洒的做了个前进的动作。“要你管!你就不能和小哥学学,看人家多么稳重!” 车子启动,飞驰在沙漠中,迎来的风干燥闷热。袅袅舒服的半仰在座位上,感受着独属沙漠的气息。 【这个小哥,似乎得了失魂症?还有那个瞎子,眼睛似乎看得到常人不能见之物。这个世界,似乎很有趣啊。】 袅袅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危险的世界吗?她很喜欢。 “你为何会出现在棺材里?”小哥睁开眼睛,里面不再是一片波澜不惊。“那些搪塞无邪的话,就不必再重复了。” “我啊,来自另一个世界。因为没完成任务,就被发配到这来了。”袅袅含笑与小哥对望。 小哥望着她,心里升起一阵无力感。他,还是不太适合套话。默默将头转向黑眼镜,给他使了个眼色。 被他看的黑瞎子一脸莫名其妙,他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他有说什么吗?拜托,谁能从他眼神里读出什么! “袅袅就不要拿我们寻开心了。什么另一个世界,难不成世界上还有很多个世界不成。” 深知他们不会相信,袅袅张嘴笑了起来。他俩脸上的算计都快溢出了,她这么聪明,会上当吗? “谁知道呢。”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眼镜下的神色看不分明。倒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 【哈哈哈哈……我可真聪明,戴上墨镜,就没人看得到我清澈愚蠢的眼神了。这次,我高冷神秘的人设绝不能再崩了。】 黑眼镜嗤笑一声,用余光打量着一脸骄傲的袅袅。 白色的越野车纵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三人各怀心思,却没人愿意再开口。 【怎么有点饿了呢!也是,都这么久了,连顿饭都不管!这让我对阿宁嘴里丰厚的报酬有点怀疑啊!】 黑眼镜嗅到商机,打算伸个懒腰,结果发现自己腿太长,根本伸不开,只好作罢。 他叹口气,忧郁的说:“唉,有点饿了。自从昨晚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呢!” 说着装作不经意的扫了袅袅一眼,见她深以为意的点点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饭盒,侧头微笑着说:“一份一百,如何?” 【奸商啊!什么盒饭要一百啊!这家伙是哆啦a梦吗?从哪变出来的盒饭?不过,真的好饿,闻着好香啊!】 看她有些犹豫,黑瞎子将饭打开,装作可惜的说:“那只好我自己享用了。” “别,我买!记账可以不?”见他真的要吃,袅袅赶紧伸手夺过来,咬牙切齿的说。 黑眼镜得意的勾起嘴角,继续加价。“可以,不过记账,一天利息,一块。” 好欠揍!好憋屈!袅袅实在忍不下去,将盒饭塞到他手里,十分有志气的说:“还给你!我就算饿死,也不买你的盒饭!” 三分钟后,袅袅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噎的差点翻白眼。“有水吗?” 【鸟为食亡,我为吃的弯个腰,也没什么。】 一瓶拧好的水递了过来,袅袅成功给自己找个台阶,感激的接过。喝了一口心安理得的说:“谢谢啊!” “不用谢,一百。”他摆摆手,微微扬起一根手指。 ‘噗。’袅袅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一百!什么水这么金贵! 前面的黑眼镜闪身躲过,似是看出了她的震惊。他好心的解释说:“水不贵,但本大爷的手贵啊!这可是我亲手拧开的水!” 【行吧。我忍!反正我也没钱,不还你能咋地!论武力,可没人是我的对手。】 黑眼镜得意的表情一僵,忘记这一茬了。随即又放松下来,没事,他可以挪用阿宁给的报酬。 正如她所说,武力值不低,报酬也不少啊!她可是个摇钱树啊!这么想着,看向袅袅的表情逐渐变态。 袅袅打了个寒颤,默默离他远一点。她旁边的小哥察觉到她过来的动作,默默往窗边靠了靠。 【他刚刚是往窗边挪了吧?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当你是人民币啊!】 愤愤的捶了下空气,扭过身不再看他。 车子驶进兰措一家小院,里面已经有人在与商贩交涉。门外,一辆红色的摩托,安静的停在那。 黑眼镜给二人做了个手势,披了个黑衣,拿个拐杖装作瞎子悄悄靠近那辆车。见没人注意,悄悄放了把火。 里面正在交易的老板,一抬头,惊恐的跑过去。边跑边喊:“哎哟~我的车!” 屋里的人见此都跑了出来。黑眼镜趁机钻进店里,拿上碎片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赶紧溜。 坐在石堆上的黑瞎子小心的将画上的碎片拿下来,一抬头,另一片已经在一个粉色少年手里。 他笑的明媚,拿着碎片得意的摇了摇。黑眼镜小心的商量:“五千块,买你手里那块!” 少年疑惑的歪头。“你要一块,也没什么用啊!”黑眼镜赶紧伸向另一个口袋,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僵硬的将头转向另一边,一个少女拿着另一块,柔柔的笑了笑。两人飞速退开,跳进一辆车里。 黑眼镜追上,敲了敲车门,礼貌的说:“聊聊?” 粉衣少年傲娇的将车窗摇上去。“不聊!”留下一句,就潇洒的开车离开。 没走几步,又被人拦下。黑眼镜双手支在车窗上,勾起嘴角说:“聊聊?” 少年已经加大油门。“不聊!” 车子没开几分钟,就被一辆白色越野别停。袅袅走下车,抬手抓了抓秀发,墨镜下,鲜艳的红唇轻启:“虽然我很赞同你对那个瞎子的态度,但是......” “袅袅大人!”一道稚嫩的声音成功打断了袅袅,她只觉得腰间一沉。低头看去,一个可爱的小正太环着她的腰撒娇。 【爷的帅还没耍完,谁啊这是!】 男孩眼泪鼻涕一大把,看起来贼埋汰。袅袅尴尬的看着众人,一脸茫然的问:“这是谁家小孩?快把他拉走!这哭的也太丑了!” 听到丑,小男孩的哭声更大了。哽咽声几乎能把自己哭抽过去,袅袅无措的说:“要哭也是我哭吧。我高贵神秘的人设还没立起来就崩塌了!” “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始乱终弃的主!”黑眼镜凑过来,贱兮兮的开口。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啊,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对无邪的评价!这家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可能!我还单身!你可别瞎传!”见他实在哭的伤心,袅袅对着粉衣少年大喊:“这是你儿子?你快来管管啊!” “袅袅大人!”小正太又叫了一声,赌气的扭过头,只留给她一个倔强的屁股。 【这......怎么那么像我家小九?不过,他怎么......】 “袅袅大人,慎言!”小正太收回哭着的表情,严肃的看向袅袅,颇有点小大人的样子。 “我叫谢雨臣,这位是我妹妹秀秀。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就一起吧。我想,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小花望着还在抽噎的小正太,眼中满是震惊。 鬼知道平常从没给过自己笑脸的人,突然这样,他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她就是小九嘴里一直念叨的大人?小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只在传说中的人物。 商量好后,袅袅坐在后座,惊奇的捏了捏小九的脸。“没想到,你这么可爱的。” 小九揉了揉已经有些发红的脸,扭捏的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袅袅闻此,瞬间明白了什么,勾起的嘴角慢慢垮了下去。所以不是没有惩罚,而是惩罚被它消了!所以它才会神力尽失,变成一个普通人! 想到每次小九颁布任务时的机械声,袅袅满腔的愤怒被点燃。 他怎么敢的!他凭什么越过她做这个决定! 第76章 终极笔记四 黑色的瞳孔里似有狂风骤雨,眼中有杀意闪过。神识一动,出现在空间里。 强行进入空间,体内的念力与空间的压迫进行着对抗。 “有什么惩罚冲我来!为什么要动小九!” “袅袅,你要知道,只有完成任务,积攒念力,你才可能稳固灵魂。才能......回家。”小九机械的声音有些无奈。 他的声音出现的一瞬间,体内的念力安静下来。 “不要用小九的声音!我的决定,轮不到你来置喙。回不了家,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等恢复记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小九只是我的一丝魂力,你是不是,太过认真了些?”机械声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干净温和的男声,声音如春日清风,抚平了袅袅心中的烦躁。 “而且,这也是小九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是吗?幻成人形,体会世间百态。袅袅,别生气了。我保证,它不会有事的。” 睁开眼睛的袅袅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时心下一软。她一直都知道,小九身后有个人,一个她忘却的人。 【算了,反正现在也想不通,不想了。】 “袅袅大人,我没事的!虽然没有神力,但我现在可厉害了呢!”小九将头埋进袅袅怀里,软软的撒娇。 它很怕,怕袅袅知道它的隐瞒后就不要它了。它的存在,就是为了陪着袅袅收集念力,稳固灵魂。要是袅袅不要它了,它就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先不说这些。小九,你为何不在我身边?”袅袅揉着它的头发,低头询问。 小九见没人在意两人,才小声说:“袅袅大人,是你吩咐我的。应该说,是过去的你,不对,是未来的你。好像也不对。” 他苦恼的挠着小脑袋,不知要如何解释。 “所以,我们未来会回到他们的过去?出于一些原因,我把你留在了那?” 小九眼睛亮亮的仰头看着袅袅,她家大人,果然是最聪明的。 小花透过车镜用余光不断瞄向后座的两人,他耐心的等二人叙完旧。这才开口:“袅袅,你怎会出现在这?” “挣钱。”袅袅抬头,言简意赅的回答。 【身无分文,还是黑户。能有人收留就不错了。】 手上被抚上一个小手,小九眼泪汪汪,满是心疼的说:“袅袅大人,我有钱!小花挣了不少呢!都给你!” 车子摇晃一下,小花错愕的转头。“小九,也不用全给吧?” “我还不稀得要呢!能有多少钱!”袅袅颇有志气的昂着头。 小九掰着手指头数,每说一句,袅袅的心就被扎上一刀。她后悔的低下头,唾弃着刚刚说不要的自己。 秀秀好奇的打量着袅袅,但也只是默默打量。 从奶奶嘴里,她听过‘袅袅’这个名字。大多时候的神情,都是恭敬有加。这让她对‘袅袅’这个人,十分好奇。 “袅袅,还有霍家。九门这些钱你都可以随意取用。” 袅袅满血复活的抬头,一个谢家就这么有钱,九门!这是要发啊! 捧起小九的脸颊亲了一下,袅袅不由得为未来的自己鼓个掌。这个决定,做的妙啊! 【讨人厌的黑眼镜,我们再也不是同病相怜的病友了。】 此时的袅袅只想仰天长笑,莫名其妙就成了富婆,这种快乐可以多来点。 喧嚣过后,几人陷入一片沉睡。车子安静的在沙漠中行驶,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 直到夜幕被繁星覆盖,几人才在一个营地停下。 小哥下车就不见了踪迹,黑眼镜带着袅袅几人进了一个蒙古包。 黑眼镜给小花倒了杯酒,拿起一个酒杯碰了下。 “花那么多钱买个瓷片,也不值不是。” 小花翘着二郎腿,抬手将酒洒在身后。傲娇的说:“这点钱,对我不算什么。” 黑眼镜还想说什么,无邪掀开帘子走进来。本来想介绍的黑眼镜,停顿两秒后说:“你们,一个谢家,一个吴家,应该认识啊!” 无邪呆愣的看着小花,小花站起身,开口帮他回忆。“我们小时候过年见过。” 无邪想了一下,有些怀疑的说:“你是……小花?你不是女的吗?” “我只是长的比较秀气罢了。”小花无奈的歪头。 “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他手里拿着我们需要的瓷片。”黑眼镜将手搭在无邪肩上,示意他去把瓷片要回来。 坐在桌子旁,袅袅边吃边在几人脸上来回扫视。 “小九,那你不应该也见过无邪吗?” “袅袅大人,我之前一直跟在谢九身边。直到小花当家那年才去的他身边,而且,我也不是一直跟着他。”小九吃了块肉,抽空回应。 它依稀记得,见他第一面的时候,这个小孩满是眼泪,眼底像是破碎的玻璃,脆弱、敏感。 面对家族那些长辈的刁难,刚开始,他有些害怕,完全不敢反抗。 直到它拿枪将一个人爆头,这才震慑住众人。但这个家族,毕竟要靠他自己撑下来。 所以,小九每日除了要防止他被人暗杀,还断断续续教了他不少杀人之术。 就这样,一路陪他成长到现在。 小花他们去找阿宁,袅袅便带着小九躺在沙漠上看星星。 沙漠的天空很干净,几乎被星星填满。夜晚的风有些凉,袅袅拢了拢自己的外套,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吃饱了就是容易困啊。 迷迷糊糊中,小花走过来,弯腰和小九打招呼。“小九,天冷,起来到屋里睡。” 小九嘘了一声,示意他把衣服脱下来。 他睁大的眼睛,摆了摆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 “怎么了?”袅袅揉了揉眼睛,迷茫的看着两个演默剧的人。 小花见她醒了,如释重负的松开自己的衣服。笑着说:“天冷,进去睡。省得着凉。” 袅袅呆呆的点点头,挥挥手和两人告别。 “怎么!你的衣服这么金贵,盖一下都不行!”小九捶了小花一下,恶狠狠的说。 小花侧身闪过,委屈的说:“我冷。” 次日,旭日东升,十几辆不同的车如一条长蛇在沙漠中蜿蜒前行。飞驰的车辆带起一阵沙尘,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无邪生无可恋的抓着把手,紧张的朝前面喊:“老高!你开慢一点!” 小花扫了他一眼,随着车摇晃了下身子。 后面一辆车上,坐着沉默的小哥和无聊的黑眼镜。 他们中间的一辆车上,袅袅陡然睁开眼睛。 前面不远处,黄沙如万马奔腾般,疾驰而来。 “这风不对。停车!”袅袅将对讲机放在嘴边,神色有些凝重。 “停车,不然会被埋土里。”小哥和袅袅的声音同时传出。 阿宁扫了小哥一眼,踩了刹车赶紧说:“停车!快停车!” 她的话一出,车子都停了下来,除了老高。 袅袅将自己包裹结实,检查了下小九。这才放心的开车门。 车外,狂风席卷着黄沙,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阿宁一手抓着车背,一手往天空放了一个信号弹。车下,小哥将黑金古刀插进沙里。 第77章 终极笔记五 袅袅藏在车子后面,死死的抓着车身,以防自己被刮走。 红色的信号弹很快泯灭在风沙里,持续了一会,风沙停了下来。 袅袅拍了拍身上的土,朝后面几人走去。 “小九,这次任务。” “袅袅大人,这次任务要靠触发。”小九抖了抖身子,沙子扑扑往下落。 “触发?那我不待累死!这种随机任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叮~随机任务已触发,找到无邪和小花。”小九的声音变得机械,表情是独属于npc的僵硬感,说完好一会才缓和回来。 “在这?找他们?你干脆直接把我杀了吧。”袅袅望着根本看不到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沙漠,苦哈哈的挎着脸。 半个小时后,袅袅使劲吸着鼻子,就怕错过一点。小九被她留下,万一自己回不来,它还可以找小哥他们来救。 烈日下,她狼狈的趴在地上,用身子蛄蛹着前进。终于嗅到熟悉的味道,她‘嗖’的一下爬起来,往远处两个身影跑过去。 “终于找到你俩了!”袅袅一把将两人搂在怀里,被挤在一起的两人面面相觑,一动不敢动。 等情绪舒缓的差不多了,袅袅这才放开两人。他们的嘴唇发白,一看就是因为体力不支引起的。加上长时间缺水,还有点低血糖。嘴唇皲裂,干皮几乎满嘴唇都是。 从布包里掏出两块巧克力,又一人给了瓶矿泉水。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这才放松的坐到地上。 “你们两个,没听到停车吗?”等两人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袅袅劈头就是一顿骂。 “沙漠这么危险,不能脱离人群。这是小孩子都懂得道理吧?” 小花和无邪恢复了点体力,看着袅袅生气了样子,都选择默默听训。 【算了,说的太多,还浪费口水呢。他们应该长记性了,以后不敢再做危险的事了。】 “你知道路吗?”无邪顶了顶小花,接收到信号,小花凑近不好意思的问。 【我……当然记得!我会像你俩一样吗?】 傲娇的扭头,示意二人跟上。 “放心,我可是人形gps。就没有我找不到的路。”袅袅回头,自信的说。 “无邪,我怎么觉得,她有点不靠谱?”小花跟在后面,有点怀疑。 “怎么会,你不知道,她能独自战禁婆。就认个路而已,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无邪睁着星星眼,不得不说,袅袅在无邪这,徒手灭禁婆的滤镜属实有点厚了。 行吧,小花点点头。 三十分钟后,袅袅看着一模一样,毫无路标的沙漠。 踢了踢沙子,扭捏的说:“我们可能,大概,也许,需要原路返回。” “这就是你说的,根本不算什么?”小花挑眉望向无邪。 无邪眼神有点闪躲,但还是替袅袅开脱。“她能这么快找到我们,说明沙漠对她来说,很熟悉。我相信,她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 小花耸耸肩,现在,也只能祈祷是袅袅一时失误了。 过了一个小时,袅袅抿了抿唇。“那个,我们是一直往北走的不?” “袅袅,是你找到的我们。怎么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呢?”无邪有点不敢相信。 【找你们是瞬移!然后靠着我灵敏的嗅觉。至于回去,我哪知道要往哪走。】 “那个,我想起来了,可能是这边。”袅袅讪讪一笑。 见实在找不到路,袅袅咬破手指,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滴了下去。 在第三次袅袅要返回原路的时候,无邪彻底对她失去了希望。他是脑子抽了,才会跟着这个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 【没关系,我给小九留了踪迹,它一定能找过来的。】 “你们放心,我一定带你们出去。”袅袅眼中满是笃定和自信。 无邪和小花对视一眼,都明白,他们好像能听到她的心声。但是,她说的记号,两人怎么没见? 三人麻木的走着,任由干燥的风吞噬着自己。袅袅趁两人不注意,又偷偷划破指尖。一抹殷红在沙土间,格外刺眼。 在无邪快要绝望的时候,小哥和小九一起走过来。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属于他的神明。 脑子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断开,袅袅控制不住的跪在地上。 【我滴妈呀,还以为要走到天黑呢。好想睡一觉。】 小九着急的跑过来,拧开水往她嘴里送。 扫了眼都有些虚弱的袅袅和已经晕过去的两个人,小九抬头望向小哥说:“你背两个,我背一个。” 【嗯?背我?那可不行!那不是承认自己虚了吗?】 不服输的站起来,屈起拳头将胳膊伸到他眼前。不服输的说:“我这肌肉,可不是白长的。” 而小九看了看她纤细的胳膊,拗不过她,只好妥协的敷衍道:“是是,袅袅大人最棒!” 就这样,小哥背着无邪,袅袅背着小花,在沙漠中踽踽独行。 “小哥,你怎么不爱说话?是天生就不爱吗?” 背着小花凑到小哥身边,歪着头看向一脸冷漠的人。 “我也天生不爱说话。但是,这么长的岁月,不说话岂不会很无聊。” “不会。” “行吧。我就不行,没人给我说话,我就自己说话。可能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 小哥停了下来,眼底有了松动。 “走啊,愣什么。”袅袅回头,招呼他继续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都是袅袅在说,小哥在听。偶尔回几个字,示意他在听。 刚看见营地,小花和无邪就悠悠转醒。 袅袅感受到背后的动静,回头笑道:“醒了?我就说能把你们带回营地吧!” 【小花和无邪这身体素质不行啊。等有空还是待帮他们练练!看看我,就是那么优秀。】 看他乱瞄的眼神,立刻道:“放心吧,无邪没事。小哥背着呢!要不是我,你肯定是被小哥拖着走!你是没见小哥对无邪关心的样子。他俩,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关系?” 好像一不小心猜到了什么。脑海中浮现出小花被拉着在沙漠中走的画面,乐的她咯咯笑起来。 袅袅小嘴叭叭的,根本没给小花插话的机会。 他拍了拍袅袅,示意将他放下来,这么被人背着回去,也太丢人了些。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袅袅放下他,两人互相搀扶着往大部队那边去。 刚到没几分钟,阿宁的人就和导游发生了矛盾。 两人都不服气,梗着脖子互怼。袅袅对这并不感兴趣,既然没有任务,那就代表,没她什么事。 【他俩,好像斗鸡。】 听到袅袅的话,几人都不自觉看向气愤的两人。这么一说,还真挺像。 手一招,小九跑过来。袅袅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搀扶着自己进入搭好的帐篷。 【小九的这个个子可以,这不妥妥一人形拐杖吗?不错不错,朕心甚慰!】 帐篷里,有架好的简易的小床。袅袅翻身躺在上面,舒服的指挥小九。 “小九,有什么吃的吗?拿过来些。” 小九答应一声,迈着小短腿就往外面跑去。 没等到小九回来,黑眼镜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过来,切下一块放进嘴里。 【他这副样子,一看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第78章 终极笔记六 他自动忽略脑中的声音,将苹果送进嘴里,意犹未尽的说:“这个苹果真是不错,香脆可口,汁水鲜甜。简直就是梦中情果啊!” 袅袅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他凑近,坐到袅袅身边,邪笑着说:“不要9999,不要999,只要99,你就可以拥有!心动吗?” 【有病啊!这人想赚钱想疯了吧!这些话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我的台词吗?】 “你手里的,我也会有的。甚至比你更好!”袅袅对着他假笑一下。话音刚落,小九就拿着一个果盘走进来。 另一只手,还拿着一袋子零食。小九拿起一块切好的桃子放进袅袅嘴里,袅袅捏了捏它的脸,得意的朝黑眼镜勾唇一笑。 黑眼镜嘴角的笑意凝固,消失。气急败坏的咬了口苹果,恼羞成怒的说:“腐败啊!堕落啊!这都什么社会了!还搞封建地主那一套!” 掏了掏耳朵,袅袅不在乎的扫了他一眼。她漠视的态度成功打击到黑眼镜,他气愤的白了两人一眼,拧身就走。 袅袅好笑的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拍拍身边的位子,小九兴奋的趴在她身边。 小花掀开帐篷,就看到享受的二人。虽是和小九一块长大,但除非自己遇到险境,他很少与自己交流。 上次他哭的那么厉害,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漠视,在他脸上,还有其他的表情。 而现在,他脸上的柔和与信赖,更是他从未见过的。 “有事吗?”袅袅看僵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花,起身喂了他一块苹果。 嘴唇上的凉意唤回了他的思绪,下意识张嘴将苹果填进嘴里。感受到一股杀意,他疑惑的抬头,小九正脸色阴沉的盯着他。 小九:他一定是想和我抢主人!不过,他没有主人喜欢的毛茸茸。也没有主人喜欢的暖肚皮!他拿什么给我挣! 小花就这么呆愣的看着脸色由阴沉变的得意的小九,眼神复杂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九傲娇的哼了一声,伸手给了小花一拳。小花踉跄了一下,差点被嘴里的苹果呛死。 飞快离他远一点,赶紧指了指外面说:“开饭了。” 小花扫了眼已经有些蔫蔫的水果块,咽了下口水,这都氧化了!他吃一块怎么了!这还是花他的钱买的呢! 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袅袅吸溜着鼻子,哆哆嗦嗦的摸了张牌。 “二万。” 话音刚落,黑眼镜就兴奋的将面前的牌推倒。 “和了!掏钱掏钱!”双手在几人面前甩了甩,满脸嘚瑟的说。 【我就是倒霉神最疼爱的孩子啊!怎么会把把点炮呢!瞅他嘚瑟的样子,活脱脱一副吃上了天鹅的样子!】 郁闷的将麻将推倒,无赖的说:“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小花缩着手指,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原本想双指甩过去,手冻的太僵,卡直直的滑下去。 他弯腰拾起,很无奈的说:“就算给你,你也刷不了。没信号。” 黑眼镜不死心的把卡在刷卡机上来回扫了几下,泄气的说:“那就先欠着。” 牌场都散了,也没人傻傻的干坐着。都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袅袅躺在帐篷里,心疼的看了他们一眼,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就不会因为看到他们的惨状愧疚了。】 天一亮,阿宁就指挥众人,继续往沙漠深处行驶。 十几辆车就像一条火蛇,在沙漠中蜿蜒着前进。 魔鬼城入口,阿宁跳下车,准备在这里扎营。 黑眼镜凑到小花身边,伸出两个手指说:“你这身体刚刚痊愈,需不需要扎帐篷服务?一个200。” “50。” “100。”黑眼镜咬了咬牙,小花也太会砍价了! “来200的。”拿过袅袅手中的帐篷,连同自己的,一起扔给黑眼镜。 在几人嬉笑的时候,无邪突然看到一双手。感受到还有温度,他紧忙回头大喊:“快来,有人。” 将人挖出来,从他口中得知,他们是一路走到这来的,老高还有几人进了魔鬼城。 阿宁一听,立刻决定,带人深入。袅袅和无邪对视一眼,默契的同时后退。 被一把拉住的无邪回头向袅袅求救,袅袅对上那双熟悉的大眼睛,选择性失明的错开目光。 心里暗骂一声没义气,回头不解的问:“我为什么也要去?” 阿宁松开他,看了眼沉默的小哥,勾唇一笑。“因为小哥可以不管任何人,但不会不管你。” 无邪一噎,罕见的没有反驳。袅袅偷偷从帐篷里探出头,八卦的问小九。 “小九,你对他俩的事熟吗?” 小九歪头想了想,眼神有些复杂。没听到回答,袅袅低头看向下面的头。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袅袅大人,其实,小哥的过去,在未来你会参与。”小九组织了下语言,这才开口。 “嗯?参与程度如何?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失魂症这么厉害的吗?” 小九突然又摇摇头。“是你亲自消除的。所以他才会一点都不记得。” 袅袅愣了一下,她消除的?她还会清除别人的记忆?她怎么不知道?她这么厉害的吗? 还想问什么,小九死死的捂着嘴巴,说什么也不再开口。袅袅只好作罢,算了,未来的事,留给未来的自己苦恼就好。 【这个时候,要是有贴面膜就好了。没有面膜,红薯也行啊!说起来,好久没吃过烤红薯了呢!】 篝火旁,四人沉默的坐着。袅袅脱下鞋,将脚凑近火焰,感受着火的炙热。 正想着,小九一溜烟消失不见。不到一会,就端着昨天的果盘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果盘里面,躺着三个烤红薯和一贴面膜。袅袅惊奇的坐直了身子,一脸惊恐的问:“小九,这是哪来的?” 小九读不懂袅袅脸上的表情是何意,收敛起骄傲的神色,有些迟疑的回答:“是袅袅大人说,每次外出都要带好你给我列的清单。” 在袅袅不解的目光中,小九拿下头顶的帽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刷’的一下展开,足足有百十来项。 【袅袅!你有病吧!这么多,他这么小个身子怎么可能拿得下!就算拿的下,这是探险,不是旅游啊!】 没眼看的捂着自己的头,袅袅已经察觉到,另外三人似乎是看疯子的目光。 “呦~这是那家小姐出游啊,这么大排场。”黑眼镜勾了勾眼镜,吃味的吐槽。他怎么就没这待遇呢! 小九张嘴想解释什么,但想到有外人在场,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那,袅袅大人,这你还要吗?”小九端着果盘,像是拿着一堆火炭,只觉得烫手难挨。 “死瞎子,说什么呢!一会这烤红薯,你不许吃!”袅袅瞪了黑眼镜一眼,拿了一个石子朝他脑袋上扔过去。 第79章 终极笔记七 望着小九皱起来的五官,袅袅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表扬道:“这是谁家贴心小棉袄!拿的都是你家大人想要的。” 黑眼镜歪头躲过石子,立刻双手合十谄媚的说:“别介啊!你想想,你脸上的墨镜,你饿的要死的青椒炒饭,还有......” 将红薯放进火堆里,袅袅侧头没好气的说:“你还好意思说,那些不都是我花钱买的!” “可是,我收你钱了吗?”黑眼镜的神色掩在墨镜下,他的声音是不同以往的轻佻。 袅袅怔住,心里扬起一股难说的情绪。 【好像,还真没有。这个瞎子,也没表现的那么爱财如命嘛。】 红薯的香甜从火堆散开,飘散在空气中。风一吹,弥漫整个上空。 随手拿过小哥旁边的刀,将火堆里烤的发黑的红薯拨出来。回头对上小哥的眼神,袅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斯哈斯哈’的将手中的红薯掰成两半,将其中的一半递了过去。小哥沉默着夺过她手里的刀,擦干净之后才伸手接过那半个红薯。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好烫!”“真不错!”“斯哈。”“......”的声音。 这些声音,大多出于袅袅和黑眼镜之口。小花精致的拿手帕包着,拿着勺子,动作优雅。 小哥小口小口,动作缓慢,像是树懒。小九独自捧着一个,也不吃,星星眼的望着袅袅。 他要等袅袅大人吃完,然后把自己的给她。这些人,拿什么和我争大人。他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自豪。 吃完后,几人各自回自己的帐篷。袅袅在一片漆黑中,逐渐抹匀了呼吸。 黑夜里,不时有黑影外出。小九看了看背着行囊离开的小花和黑眼镜,又看了看熟睡的袅袅,果断的选择不叫醒她。 外面嘈杂的声音响起,袅袅迷迷糊糊的起身。出门就看到小哥被阿宁一群手下围住。一辆车飞驰而来,稳稳的停在了众人面前。 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袅袅望向了那个看起来很凶的男人。 “随机任务已触发,改写潘子必死的命运。”小九机械的声音又响起。 【潘子?是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他未来会死?】 小哥猛地抬头望向袅袅,她刚刚,说了什么?他不敢想象,若是潘子真的去世,无邪该会有多伤心。 他沉默着越过那些找茬的人群,走到袅袅身边,拉起她的手就走。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袅袅能看到潘子的命运,她就一定能改变。 对面的胖子却是震惊的睁大了双眼,那个女孩是谁?小哥的相好?也不对啊!小哥的相好不是天真吗?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小哥主动牵手的人。 还有她身边的小孩,不是道上有名的小九吗?怎么看起来,两人的关系如此亲昵? 他眯着眼看向另一边的潘子,见他也是一脸震惊,甚至把脸上的墨镜都摘了下来,胖子心里瞬间平衡了。 潘子利落的将围着的人群解决掉,这才跑过去对着小九说:“小九,三爷说让我带你和袅袅大人找他汇合。” 袅袅稀奇的抬头,他是怎么做到用凶狠的脸,说出这么恭敬的话的? “你认识我?” “不认识,三爷安排的。”潘子老实的回答。 坐上车,胖子好奇的凑近袅袅,不怀好意的说:“姑娘,你不会是三爷的私生女吧?” 【他们不愧是朋友,一个一个,脑洞都这么大。】 胖子疑惑的挠挠头,他们?还有谁啊? 随意的瘫在座位上,袅袅慵懒的回答:“不是,我都不认识你们口中的三爷。” “不认识?那潘子怎么说三爷要见你?”胖子明显不信,不问出似乎不肯罢休。 袅袅并没有心情解答他的疑惑,恶劣的笑着说:“那是因为,我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胖子十分配合,惊讶的双手捂着嘴巴。潘子开着车,透过镜子扫了眼幼稚的两人。 车子刚开到一半,就停在了原地。 小哥拎着个包就往魔鬼城走,袅袅见状,也赶紧拿着自己的布包跟上。 一直从白天走到黑夜,袅袅没了欣赏美景的兴趣,机械麻木的跟在后面。 走到一处,胖子生气的说:“邪了门了!这石堆呢?该不会有人要故意折腾咱们,把这石堆弄走了吧?” “这可是魔鬼城,你当这是旅游胜地呢!哪有这么多人往这扎堆!”潘子的语气算不上好,胖子一听就火了。 “你在这说什么风凉话呢!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走错了。”小哥夹在两人中间,情绪还算正常。 潘子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炸了起来。“小哥,不是我说你,马后炮谁都会放。现在大家都知道走错了。” 听到潘子对小哥发火,胖子忍不住朝他嚷嚷。“潘子,你丫属狗的。逮谁都咬啊!你聪明,你划个道,看走哪边。” 潘子本就心烦意燥的,听他这么说,上前就要理论。小哥无奈的伸手拦住胖子,示意他冷静。 “我现在很冷静!很冷静!”说完朝潘子冷哼一声。 潘子不乐意了,伸手就给他一下。“胖子,你什么意思!” 胖子立刻还手,见两人要打起来,小哥赶紧站到两人中间,手不自觉的抵在胖子肩膀上。 胖子望着那双戴着手套的手,不敢置信的说:“小哥,你什么意思啊!我帮你,你帮他是不是!” 潘子立刻插刀,得意的说:“小哥是明事理的人。你少在这劲劲的。” “小哥是明事理的人。你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是吧!那胖爷我啊,自己走!拜拜了你那!”说完心里一阵委屈,拧身就走。 小哥想去拦他,被潘子一把拽住。 【哑巴劝架,可真难为小哥了。不过,怎么觉得,他们的情绪被影响了。这个地方,着实有点诡异啊。】 小哥回头看了一眼看戏的袅袅,心下诧异,她怎么没被魔鬼城影响。 没走几步,胖子忍不住回头看有没有人来找。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他生气的指着漆黑一片的天空,委屈又愤怒的说:“胖子今天,给你们割袍断义!”说完转身要走,又气不过转过身大喊:“断义!” “你要和谁断义?”袅袅伸出小脑袋,好笑的看着他。 “当然是没良心的小哥和推搡我的潘子。”胖子扭着头,硬气的回答。 袅袅递过去一个棒棒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胖子,不要被魔鬼城影响了。你刚刚说的话,也很伤人。” 对上袅袅平静的目光,胖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没走几步他就反应过来了,平常和潘子互呛多了,也没像刚才那样,真的动怒。 燃好火,几人围坐在火堆旁。胖子拿起匕首,挑了挑火堆,不好意思的说:“潘子,以后都听你的。” 潘子泄气的坐在他对面,耸拉着肩膀说:“今天这事,不怪你。小哥给我说了,我们都被魔鬼城影响了。” “没想到,这个魔鬼城,还懂心理学呢。”胖子放松下来,也有心情开起了玩笑。 天亮后,仔细观察石堆才发现,这是玛尼堆。 分析之后才发现,石堆前两个是对的,后面一个是错的。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无邪逃脱尸鳖王的攻击。”机械音刚落,袅袅凭空消失在原地。 第80章 终极笔记八 还在分析的小哥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被突然传送的袅袅本人也很懵,所以,这个世界可以使用空间移动? 站在无邪身前,看着密密麻麻飞舞的红虫,袅袅飞速拿匕首划破手掌。 扬起的手掌一挥,殷红的血液如同把把利剑,刺向红绸。血液碰到红虫的一瞬间,那些虫子顷刻化成一滩血水。 成片的血水在空中滑落,袅袅看了眼还处于震惊中的人群。拉着无邪和阿宁边跑边喊:“看什么,还不赶紧跑!” 跑到一个山洞,扒下无邪的衣服,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在衣服上,糊在山洞口,这才放松下来。 外面的红虫云集在一起,像是飞舞在天空中的红色绸缎,妖艳骇人。 它们猛烈撞击着洞口的衣服,如同飞蛾扑火般,‘撕拉撕拉’的融化声传进山洞里。尸鳖王的血水像是一条火蛇,蜿蜒着流进山洞中。 “放心,它们进不来。”袅袅倚在石壁上,呲牙咧嘴的说。刚刚情况紧急没在意,现在放松下来,真是疼啊! “你怎么会在这?你的血……”无邪替她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珠,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拿过她的手给她包扎。 抬手闪了一下,从怀里掏出瓷瓶。接了一瓶,满意的看了看透明玻璃瓶被红色覆盖,这才将手递给无邪。 袅袅感受着手掌上的刺痛,并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她掀起眼皮,扫了他俩一眼,没好气的说:“不就找个人,怎么还能遇到危险呢!” 无邪和阿宁同时呆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洞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三人慢慢爬出洞口。 没有指南针,没有补给,也没有工具。三人只能靠着直觉和双腿,在魔鬼城行走。 走到一处石壁,无邪虚弱的倒在地上。袅袅拍了拍他的脸颊,见他意识有些虚弱,打开手帕,将血滴进他嘴里。 嘴里的血腥味刺激的无邪咳嗽起来,但好在,他的意识回笼,脸色也好了起来。 她的血,是凉的?无邪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可思议。活人的血,怎会是凉的?疑惑在他心头蔓延。 夜晚的魔鬼城气温骤降,三人都没了力气。阿宁扫了无邪一眼,提醒道:“贴身穿湿衣服,不难受吗?” 袅袅像个尸体一样,躺在地上一言不发。 【该死的传送!不把小九一起传过来就罢了,连我的包都丢下。我看你是摆明了是想让我死!】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袅袅睁开眼睛。一件外套搭在她的肚子上,袅袅手轻轻一抬,外套掉在地上。 “我不要。” “我身体好,你受着伤,可不能再着凉了。”无邪将外套捡起来,又搭在她身上。 袅袅已经懒得挣扎了,就任由他又将衣服搭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挨到太阳升起,刚睁开眼就看到阿宁拿着把匕首指着无邪。 【他俩,这是在演什么戏呢?】 无邪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你想杀了我?也好,那就替我,走出去。” 阿宁挣扎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魔鬼城的白天,气温越来越高。阿宁脖子上,已经满是汗水。 她走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无邪着急的去查看,袅袅纠结了一会,走过去挤开无邪。打开已经染红的手帕,袅袅第一次,觉得伤口愈合的快,不是什么好事。 认命的叹口气,伸出手指,咬着牙拿着匕首划破手指,递到阿宁嘴边。 还没等她回头,就听到‘嘭’的一声,无邪也晕了过去。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啊!】 回过头,给无邪也喂了一点血,这才躺在地上。 刺眼的阳光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袅袅眯着眼,任由太阳炙烤着自己。 【就这样吧,说什么我也不可能背着两个人走的。】 就这样,一直躺到月亮爬上夜幕,四周被黑暗吞噬。 “袅袅大人。”小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袅袅以为听到了幻觉,还是如死尸一般躺着。 直到肚子上的重量压的她喘不过气,这才惊喜的睁开眼睛。 不是幻觉!她坐起身,激动的双手抱住了小九。 角落里,胖子、无邪、小哥坐在一起。胖子正拿着相机捣鼓着什么。 “袅袅,一起啊!”胖子兴致勃勃的邀请。小哥也睁开眼睛看了过来。 袅袅拿着一个牛肉罐头,摆了摆手。“不了。”拒绝后,小跑着在潘子点好的篝火旁坐下。 刚坐下,潘子就被胖子喊过去拍照。都去了?袅袅一看,不去显得被孤立一样,放下手中的罐头,磨蹭着过去。 挤在小哥和无邪中间,袅袅比了个耶,咧着嘴笑。 “不行,胖子。你这么显得小三爷的脑袋有点假!”潘子单腿跪在地上,放下手上的相机,不满的说。 袅袅等了一会,胖子还没摆好。实在看不下去,袅袅站起身,将无邪的头搭在胖子肩膀上,自己的头搭在无邪肩膀上,眼神示意小哥保持队形。 眼都快抽筋了,他还是不配合。袅袅放弃抵抗,在无邪脑袋上比个耶,开口让潘子赶紧拍。 ‘咔嚓’的前一秒,小哥歪头比了个耶。照片上,四人同时歪头,手都剪刀手,中间的女孩,笑的明媚阳光。 “我死了吗?”无邪蜷缩着腿,迷迷糊糊的说。 胖子揽着他的肩膀,笑呵呵的说:“你死了。我们又在隐藏地府重聚了!” 无邪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胖子不满的嚷嚷:“你怎么不打他们!” “我打得过吗?小哥的实力就不用说了。袅袅可是徒手撕禁婆的主!” 无邪的话让胖子睁大了眼睛,他讨好的说:“那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还请袅姐多多关照啊。” 袅姐?袅袅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巴掌。咬牙说:“叫袅袅大人。” 胖子嘿嘿一笑,立刻敬了个礼说:“是,袅袅大人。” 拍完照,袅袅立刻回到了背景板的角色。 无邪想跟着继续探索真相,小哥和胖子怕他有危险,极力劝阻。 见无邪与几人争论,袅袅抬头帮腔说:“无邪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且,被蒙在鼓里的迷茫,和对真相的探索这种渴望。小哥不应该更理解吗?” 失魂症,会每隔十年都会有次记忆清除。他应该,一生都在失忆,找回记忆间奔波吧。 小哥一怔,眼底不再是平静的冷漠。他总觉得,袅袅有些熟悉,但他脑中,没有一丝有关他的记忆,而且她似乎也不认得自己。 收回思绪,眼睛又恢复了超脱世间的漠然。 阿宁这时走过来,插着兜说:“不是我要找,是我的老板,裘德考要找。” 她穿着皮裤,整个人干练利落。袅袅抬头,怎么都站起来呢?不站是不是不太合群?这么想着,拘谨的擦擦手,也站了起来。 阿宁走到袅袅身边,真心实意的道谢。袅袅摆摆手,不在意的说:“血又不是不会再生。我多吃点红枣枸杞什么的就好了。” 她笑了笑没吭声,只是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袅袅若有事,她一定义不容辞。 嘴里嚼着小九递来的脆枣,‘嘎嘣嘎嘣’的声音引的几人频频侧目。 “要吃吗?”袅袅歪头,递了一把过去。 胖子想伸手去拿,被阿宁一把打了下去。“怎么,你也需要补血?” 被打的胖子揉着发红的手,一阵不服气。他就不信还有人的血能比小哥的还厉害。 第81章 终极笔记九 直到他们再次遇到如红绸一般的尸鳖王,亲眼看到,胖子这才发觉,无邪口中,一点都没夸张啊。 那时他们碰巧遇到自己人的装备,乌压压的尸鳖王‘嗡嗡’的从空中飞过来。 井然有序的样子,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了意识。“跑。”阿宁大喊一声,招呼着众人离开。 跑到一处山崖,没了路,只能依靠绳索下去。尸鳖王已经逼近,袅袅立刻解开包扎好的伤口,将渗血的手帕扔了上去。 红绸缎在接触到带血的手帕时,一下子断开,空中有尸鳖王的血水掉下来。 它们踌躇着,思考着要不要前进。趁着它们发愣,小九已经绑好了绳索,立刻抱着袅袅跳下山崖。 山崖下,小哥阿宁和潘子已经平稳落地。 “随机任务已触发,避免无邪和胖子被蛇卵寄生。” 【蛇卵?地上那些蛋?胖子?要怎么避免?】 还没反应过来,胖子和无邪已经从空中落了下来。小哥飞身旋转,稳稳的将无邪抱在怀里。 嗯?袅袅赶紧一个闪身,半跪在地上,勉强接住掉小来的胖子。 “袅袅?以后,你让我往东,胖子绝对不往西。你和那些没良心的,就是不一样。”胖子满脸激动,星星眼的望着袅袅。 “我的手,要断了!”袅袅一个用力,把他甩开。 阿宁有些疑惑,拿着一个木枝,拨弄着袅袅身旁白里发青的蛇蛋。 “这些是什么?”胖子这才看到地上的蛇蛋,好奇的凑过来。 甩了甩发酸的手臂,袅袅开口替他解惑:“它呢,叫鸡冠蛇。俗名也叫野鸡脖子。如果被它寄生,就只能开膛破肚了。” 胖子恶寒的抖了抖身子,赶紧离的远一点。看向袅袅的目光,更加感激。 “袅袅真不愧是大人,血液特殊,心地善良,还博学!当真是我辈楷模。”胖子嘿嘿一笑,拍马屁的说。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小花和黑眼镜躲过攻击。” 【生产队的驴都没我能干吧!】 突然出现的袅袅适应了一会黑暗,这才发现,两边都是磁铁做的钉子。 一根大约有人手腕那么粗,墙壁上密密麻麻都是。两边的墙,还在往中间合拢。 黑眼镜和小花正在一人一边,企图依靠人力,阻止钉墙的靠近。 上前一步,直接用内力将这些钉子震碎,拉着两人就是后退一步。 “袅袅,厉害啊!这就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力吗?” “你们俩偷偷背着我离开就算了,有能耐不要遇到危险啊!遇到你们这群不省心的孩子,我真是服了!”无视黑眼镜的赞赏,袅袅白了他一眼。 被骂的两人对视一眼,黑眼镜摸了摸鼻尖,小声嘟囔:“这家伙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你嘟囔什么呢!”袅袅叉着腰看向黑眼镜,他赶紧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多谢袅袅出手相救之恩,瞎子铭记在心。” 说着还用手捣了捣小花,小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也弯了下腰说:“对,对。铭记在心。” 【唉,算了。我已经能预见到,穿梭在各个营救的路上了。】 听到她的话,黑眼镜和小花低着头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欣喜。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多了个实力强大、办事靠谱的保镖啊! 面前的石门上,有两个红色的凸起。黑眼镜上前,按下后,石门缓缓打开。 刚进去,石门‘啪’的一下合上。没走几步,小花的手电照到一个浮雕上,箭羽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 小花的眼睛被强光刺的睁不开眼,袅袅伸手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带着他飞到安全地带。 给他系上一条手帕,这才放开他。“跟着我。” 小花拉着袅袅的衣角,跟着她几个闪步,到了安全地带。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邪等人躲过次声波攻击。” 【麻了,彻底麻了。你们就不能一起走吗?】 漆黑的空气一阵波动,小花和黑眼镜回头看去,后面只剩下空荡的过道。 黑眼镜将墨镜用手指勾下来一点,扭头看向小花。“我看错了?袅袅,是凭空消失了?” “你没看错,她就是凭空消失了。看来,她有很多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小花神色凝重的说,但随即又放松下来。 这么厉害的人,很庆幸,是队友而不是敌人。 闪现的袅袅抽出小哥背后的刀,利落的飞身将雕有人面鸟的石雕砍断。 “袅袅大人。”小九急忙跑过去,紧紧环上袅袅的腰。 差点被创过去的袅袅摇晃了下身子,勉强站住。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几人,默默将手中的刀插回小哥背上。 闷热的雨林,沉默的人群,机械的行走。袅袅抬头望了望被叶子遮挡住的阳光,烦躁的撸了撸袖子。 无邪走在最前面,手起刀落,拦路的藤蔓丝毫没有断的迹象。小哥抬手就是一刀,干脆利落。 【还待是小哥,要是不这么累,真想给他点个赞。】 休息的空隙,前方不远处的天空变得阴沉。还没等找到避雨的地方,雨滴已经‘簌簌’打在树叶上。 无邪觉得脖颈突然刺痛一下,伸手摸去,是一个紫青色的甲虫。抬头一看,前方的树底下,密密麻麻的甲虫扑面而来。 每个人手腕上,多多少少有几个虫咬的痕迹。 躲过虫子,小哥半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什么。 “还氧吗?”无邪问胖子。 胖子两只手就没停过抓痒。“氧啊!” 无邪见小哥起身,赶紧询问:“小哥,你去哪?” “找草。”小哥拉了拉帽檐,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袅袅缩在角落,拿着外套蒙在头上,只露出两个眼睛看着互相抓痒的人。 “你,把裤子脱了。”阿宁拿刀冲着无邪比划。胖子一把将无邪抱在怀里,惊恐的说:“你干什么!天真他还只是个孩子!” 【是让我惊喜的戏码吗?霸王硬上弓!】 胖子扫了眼旁边两眼放光的袅袅,再看向阿宁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这种草蜱子,被他们咬了很麻烦。看你们俩这样,应该比我严重的多。”潘子在一旁解释。 “这时候就别扭捏了,要是以后不想趴着睡,就赶紧把裤子脱了。等他们钻进裤裆里,这被子就算完了!” 阿宁的吓唬果然起了作用,两人商量后决定互相为对方处理。听着不远处胖子凄惨的叫声,袅袅将头上的外套又紧了紧。 【可惜了了,不能去看热闹。听听这响彻云霄的惨叫!】 “袅袅,你没事吧?”阿宁对着袅袅,温和的询问。 将外套拉开一个小缝,瓮声瓮气的回答:“我没事,这些东西,伤不了我。” 【虽然体质中被稀释的血液功效还没完全恢复,但面对这些,还是够用的。】 雨淅淅沥沥下个没完,直到傍晚,才停下。袅袅换了身衣服,躺在篝火旁听他们聊天。 正在疑惑小哥怎么还不回来,他拿着几张不知名的宽大的叶子,半蹲下身,把它们放在火上燃烧。 “别看小哥是个闷油瓶,关键时刻,还挺贴心。”胖子半倚在地上,将头凑近无邪耳边调侃。 【这话,怎么有种虽然自家老公平时不着调,但遇事能扛事的错觉。】 无邪和胖子同时咳嗽起来,低着头努力憋笑。小哥盯着火焰,极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阿宁对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随即又抛之脑后。 她往火里添了些柴,严肃的说:“我们不要小瞧了这些草蜱子,我在非洲,亲眼看到一只大象死在这东西手里。” “呀,原来这东西产自非洲啊!那他比那人面鸟,还能跑啊!”胖子故作惊讶的活跃着气氛。 “雨已经停了,今晚,就在此过夜吧。”阿宁说完,就去准备过夜的东西。 脸上的帽子被拿开,胖子弯腰说:“袅袅,你和小哥的血,谁的比较厉害?” 没好气的抢回自己的帽子,随意敷衍的说:“小哥的。” “为什么?我看你的也不错,是天生的吗?” “不是,是换的别人的血。”袅袅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 “你知道远古时候的唐僧吗?我换了他的血,所以才会长生不老,百毒不侵。” 【想套我的话?我这么聪明,会上当吗?看我不忽悠瘸你!】 xs7.com 胖子听着她的胡扯,很给面子的说:“那你还挺厉害,唐僧九九八十一难都没被吃,被你捉住了。” “好说好说。”袅袅嘿嘿一笑,换个铺好睡袋的位置,懒懒的躺在地上。小九将头抵在她的肚子上,没一会两人就开始呼呼大睡。 睡的迷迷糊糊间,隐约看到有人影坐着。她揉了揉眼睛,温柔的将肚子上的脑袋放在睡袋上,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走向那个坐着的身影。 “小哥?怎么还不睡?”袅袅打了个哈欠,翻弄了一下燃的还很旺的火堆。 小哥也不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火苗,不知在想些什么。袅袅歪头看向比自己,更不像这个世界的人的小哥。 他的目光像是一滩死水,没有感情,没有波澜,没有波动。孤零零的一个人坐着,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也可以说,他抛弃了整个世界。 “你看天上的星星。”袅袅挑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天空。他不解的看着漆黑一片的夜幕,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袅袅叹口气,像是教育孩子一样开口。“无论有没有记忆,星星就是星星。” “你不懂。”小哥终于说出了今夜的第一句话。 袅袅脑子宕机了几秒,然后才说:“我生来没有记忆,为了寻找记忆,不停在世间奔波。没有认识我也没有我认识的人,甚至整个世界,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有时候,我也会想,整个世界没了我的联系。我存在这个世间的意义是什么。是不是,我死了也没人在意。” 最后一句话像是平静的湖面飘进去一根羽毛,在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这些涟漪会在逐渐散开,慢慢影响整个湖面。 他侧头看向袅袅,她的声音轻柔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别人的故事。但他心里明白,她的内心,有多苦涩。 “但是啊,我们总会遇到一些很好的朋友。他们愿意与我们产生联系,我们也因此,有了存在的意义。不是吗?至少,你若离去,我会发现。” 袅袅指了指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无邪和胖子,咧着嘴说:“无邪会发现,胖子会发现。潘子、小花、瞎子他们都会发现,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那种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朋友。” 袅袅侧头,看向眼底有了变化的小哥。她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我想,你的母亲,也想看到一个有血有肉的儿子。” 【怎么觉得,像是养儿子一样?】望着寂静的夜,袅袅感觉有些不对,养相柳的时候,她可没操那么多心。 母亲?小哥抬头,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撞进袅袅的视线里。他的身后,是漫天的繁星,但都抵不过少年清澈的眼眸。 站起身,也不管她的话在少年心底掀起了多大的波澜,晃晃悠悠的继续回去睡觉。 头顶的繁星依旧闪闪发亮,黑衣少年就这么呆坐着,抬头一动不动的望着星空。火堆熄灭,黑色的身影与夜幕融为一体。 晨光照耀在大地上,无邪睁开眼睛就看到坐的像尊雕像的小哥,他肩上的雾气明显可以看出,是一夜未睡。 小哥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朝丛林一处走去。无邪见状,赶紧跟上。 在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蛇骨架。小哥打算划破手掌,刚抬起手,就被袅袅拦了下来。 “用这个。”袅袅递过去一个红色的玻璃瓶子。 小哥接过,打算一下子倒在手上。袅袅打了下他的帽檐,威胁的看了他一眼。 明白她的意思,小心的倒出一点,伸手往洞里摸去。他的手刚一接触骨架,数不清的草蜱子从里面飞速爬出来,似乎是接触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心草蜱子。”无邪大喊一声,阿宁他们闻声赶紧跑来。 胖子过来,什么也没看到。摆着手说:“无邪,草蜱子呢?瞎喊什么!” “你是没看见,刚刚的架势!换你你也待叫!” “行了行了,别解释,胆小就胆小。”胖子一副我懂的表情。 无邪有些无奈,不再理会贫嘴的胖子。倒是胖子,一见到小哥手中的瓶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两眼放光的就要上去抢,被小哥轻松躲过。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小哥!不就是一点你的血吗?这都不给?小气扒拉的!”胖子差点摔倒,不满的指着他。 小哥并未回答,小心的将瓶子合好,揣进怀里。无邪惊奇的看了小哥一眼,一晚上没见,他倒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潘子并未在意他们的打闹,蹲下身仔细观察后说:“除了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草蜱子的那股臭味。看来,是草蜱子将蛇的血吸干了。” 潘子从蛇骨架里摸出一个旧式电灯,看款式和破旧程度,应该是上个世纪的电灯。 歪头惊恐的发现,小哥手里,是一个只有骷髅的断掌。袅袅‘蹭’的一下站起来,无邪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脚一滑,竟是要滑进蛇骨架上。 双手胡乱在空中抓了几下,被小哥一把拎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无邪横了袅袅一眼。袅袅心虚的错开他的眼神。 小九见状,拦在袅袅身前,仰着头怒视着无邪。张开双臂像是老鹰护小鸡一般,扭头鼻子哼了一下,不满的说:“自己胆小,怎么能怪袅袅大人。” 看他护短的样子,众人都是一阵哈哈大笑。小九并没有感到窘迫,他扬起下巴,满是自豪的看着袅袅。 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以示奖励。袅袅退到一边,看他们清理这条大蛇的遗体。 “小三爷,你先去休息会,清理的工作,我来。” 听到潘子的话,无邪拍了拍他的肩膀,点点头。 旁边睡觉的无邪,梦到蛇肚子里竟是阿宁的尸体。回头一看,几人高的蟒蛇吐着红信子滑动着身子逼近。 他惊恐的大叫一声,挣扎着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个梦,但心里那种慌张感,让他又觉得并不仅仅是个梦。 “阿宁呢?”面对无邪无厘头的询问,胖子扭头,用下巴指了指歪在一边闭眼休息的阿宁。 从这个梦开始,无邪仿佛是被下意识影响。看见从蛇肚子里清出的东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怎么会有手榴弹?这可是军用武器。裘德考的人怎么会有!” “没人说是裘德考的人。”潘子看了眼有些紧张的无邪,不解的回答。 无邪一愣,僵硬的解释:“我刚做梦,梦到是裘德考的人。” 听到他的解释,潘子也没多问。只是从蛇肚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应该是牛皮纸,里面赫然放着一把手枪。 潘子两只眼睛放起光来,试了一下,得知能用后立刻爱不释手。 聊天的无邪和潘子突然被人捂着嘴巴,刚想挣扎,发现是小哥和阿宁。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条巨蟒‘嘶嘶’的在树上蜿蜒爬行。 袅袅整个身子战栗一下,汗毛直竖。听到身边胖子的鼾声,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眼神示意了他一下,缓慢的放开手。还没等几人喘口气,蟒蛇似乎被惊动,飞速从树上滑过来。 第83章 终极笔记十一 粗粝的皮肤与地上树叶的‘嚓嚓’声,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几人没再犹豫,拧身飞快逃窜。在他们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花莽。 无邪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潘子和胖子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伸手去扶他。 等他们站起身想再逃跑,已经来不及了。花蟒吐着蛇信子,几乎逼近。 小哥抽出黑金古刀,利落的一个飞身,滑步到众人面前。花莽甩着尾巴,打的小哥在空中转个圈,他飞速调整身子,借助刀的力量,稳稳落在地上。 “快走!”他望着众人,急切的吩咐。 无邪被胖子拉着,执拗的不愿意离开。他不能放任小哥一个人面对巨蟒。 花蟒突然扭着身子袭来,潘子抬步举手,干脆的射出一枪。刺眼的火光,刺激到巨蟒。 巨大的身子疯狂的扭动着,几人都被它突然的发疯波及。重重地摔倒在地。 小哥拿着黑金古刀,如同闪电,黑色的身影快的只剩残影。他纵身一跃,将刀直直的插进花莽的头上。 随着他的落地,巨蟒的脑袋被刀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沉闷声,扬起的灰尘,几乎看不到人影。 巨蟒似乎被激怒,硕大的头挣扎着,力量大到小哥捂不住刀。 他被巨蟒甩了下来,和无邪他们站在一起。 “快走!” “随机任务已触发,拿回小哥的黑金古刀。” 【你是在逗我!我怎么拿!】 吐槽一句,袅袅甩开阿宁的手,提气上前。运着婆娑步的袅袅,速度比小哥更快,仿佛已经与空气融为一体。 抬脚轻踏小哥的肩膀,身影像只灵巧的燕子,利落的将蛇头顶的黑刀拔下。 “愣什么!跑啊!”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人,袅袅恨铁不成钢的大喊。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像是开了倍速,飞快在雨林狂奔。 直到跑进一条河里,才将巨蟒甩开。 袅袅身子一软,就近抱住一个人,省得跌进河里。 被抱的无邪踉跄一下,咬着牙稳住身体。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袅袅,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一般一般。”袅袅扫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刀插进小哥背后的刀匣。 小哥眼眸暗了一下。“谢谢。”他的声音,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客气。”缓过来的袅袅笑着冲他比了个耶。 小哥愣了愣,颇不自在的举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没有表情的脸,配上如此可爱的手势,袅袅没忍住哈哈大笑。 笑声感染众人,小哥呆呆的望着袅袅,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还没等袅袅感到惊奇,后面的花蟒又穷追不舍的过来。 【多大仇多大怨,就非要把我们吞了才甘心吗?】 几人顾不得多想,拔腿就在河里狂奔。急促的脚步激起片片水花,沉重的喘气声给气氛增加了几分凝重。 跑到一个瀑布,无邪眼尖的指着一个洞口说:“那有个洞。” 都很顺利的进去,除了胖子。见他卡住,袅袅抬起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踹了进去。 袅袅一个闪身进去,上前就去扒小哥的衣服。从他怀里摸出一个瓷瓶,用手指沾了血,涂抹在洞口。 【还别说,小哥身材还挺好。肌肉手感不错。】 无邪和胖子同时看向小哥的胸膛,小哥默默拉上外套上的拉链,耳尖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粉红。 “嘶嘶……” 【怎么还有蛇叫?我真的是服了!进了它们老家了吗?】 回头看去,红色的野鸡脖子眼睛泛着红光,嘶嘶的扭着身子滑来。 【就……对不起了,胖子。】 对不起什么?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大力又踹出洞口。 “胖爷的屁股啊!袅袅,你也太狠了!” 胖子双手各放在屁股的一边,仿佛杀猪一般喊叫。袅袅掏了掏耳朵,不满的扫了他一眼。 “怎么,还不能让人说了。”胖子委屈巴巴的小声吐槽。 等到了安全地带,阿宁说完接下来的安排,蹲在河边洗手。 “随机任务已触发,救下阿宁。” 打闹的袅袅心下一惊,迅速扭头看去。平静的水面,一条野鸡脖子邹然钻出,像是一支射来的箭,张着獠牙,直直的朝阿宁的脖子而去。 ‘嗖’黑金古刀破风而出,锋利的刀锋将野鸡脖子一劈两半。断开的身子砸进水里,断尾还在游动。 黑刀‘叮’的一下钉在后面石头上,整个刀身几乎都没进石头里。 “没事吧?”袅袅飞快上前一步,拉起已经僵硬的阿宁。 她似乎是真的吓到了,瞳孔中没有一丝感情,只剩下无神的空洞。 袅袅将她抱进怀里,摸着头安慰她。“没事。没事。阿宁,有我在呢。” 耳边的声音温柔坚定,像是在黑夜踽踽独行的人有了依靠。 反应过来的阿宁抬头望了袅袅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她怀抱里站起身来。 胖子似乎才从刚才的冲击里出来,他膜拜的双手合十,格外虔诚的说:“袅袅,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神!” 【什么鬼?胖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个给你。”阿宁解开手腕上的当十铜钱,声音有些紧张。 “啊啊啊!你怎么不送给我!”还在单膝下跪的胖子见此,站起身羡慕嫉妒恨的盯着袅袅。 那眼神,炽热的想在袅袅身上烧几个洞。袅袅接过,戴在手腕上,嘚瑟的在胖子眼前晃了晃。 见她收下,阿宁放下心。也有心情回怼:“行啊,只要你也能这么厉害。” 被怼的胖子蔫了下来,算了,他还是酸着吧。袅袅这身手,他是没指望赶上了。 西王母宫入口,正在修整的袅袅坐在河边发呆。 “在想什么?”阿宁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接过递过来的牛奶,袅袅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还没问过,怎么会做这么危险的工作?” “我从小被养父收养,他的命令我自然是要听的。”阿宁望着前方,语气听不出喜怒。 【养父?是他说的那个讨人厌的裘德考?】 “如果可以自由选择,你想做什么?” 阿宁怔住了。自由?真是个美好的词语。如果真的可以选择的话,她应该会找一个小院。 闲暇时光,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看书。有时间就约上三五好友,烧烤,聊天,谈心。 每隔一段时间,去领略一下祖国的大好河山。 可她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一些妄想罢了。 双手不自觉的摆弄着拾来的小棍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像她这种人,能安稳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慰藉了。 “这样的工作,我挺喜欢的。”阿宁沉默良久,望了望已经渐黑的天空,声音低的几乎听不清楚。 袅袅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扭头盯着落入黑暗的身影。世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遗憾。 “阿宁,总有一天,你会实现你的心中所想。” 身后的话清晰的传入耳朵,阿宁脸上露出了真挚的笑意,她扬起手挥了挥,也渴望着有那么一天。 第84章 终极笔记十二 躺在睡袋里,身体上似乎有什么在滑动。袅袅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入目就是点点猩红。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飞速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 寒光闪过,肚子上的野鸡脖子被拦腰斩断。喷溅的血迹四散开来,一股刺鼻的腥臭袭来,袅袅嫌弃的侧过头。 小哥将盖在袅袅脸上的棉布掀开,把她从睡袋里薅出来。 “怎么回事?”与小哥背对背站着,袅袅手中握着匕首,警惕地望着四周。 等把黑暗中泛着红光的眼睛全部消灭,袅袅这才想起,一直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 她伸手拍了拍背对着自己的小哥,那人回身,那张脸上,竟没有五官! 猛然被惊醒,包的像个蚕蛹般的身子想坐了起来,却发现被小九压的根本起不来。 脑门上都是汗水,费力的将手从睡袋里拔出来,她咬牙切齿的将身上的小九扒拉开,揪着他的耳朵说:“你对你现在的体重没点数吗?你是想把我送走吧!” 伸头喝了一口递到嘴边的水,袅袅感激的朝无邪笑笑,扭头继续教育小九。 小九缩着脑袋藏在阿宁身后,两只小手快把自己的衣服拧成麻花了。 “孩子还小,你这么凶干嘛?”阿宁转身摸了摸小九的头,扭头有些不满的对袅袅说。 袅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站起来有些无语的说:“你知道这孩子有多沉吗?怎么想的趴我身上睡,不知道压着心脏容易做噩梦吗?” “袅袅,你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个样子!”胖子拎着一条刚抓的鱼,好奇的问。他还真想知道,究竟梦到了什么,能让袅袅吓的脸都白了。 环顾了下四周,都没见到小哥的身影,想到刚刚的梦境,袅袅下意识的说:“难道,小哥出事了?” 无邪掏出手帕递给袅袅, 有些安慰的说:“放心,小哥没事,只是刚刚好像有人在偷看,小哥追去看看。” 擦了擦头上的汗,放心的点点头。不经意扫到睡袋上晶莹的水痕,袅袅疑惑的说:“昨晚,野鸡脖子又来了吗?” “没有,昨晚我守夜。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正在煲鱼汤的潘子抬头,认真的想了想。 【那......我睡袋上的这些水痕?】仔细观察袅袅才发现,哪是什么蛇的爬痕,分明就是小九的口水! 【小九!你完了!】 在小九的惊恐表情下,袅袅对他进行了一场爱的教育。阿宁想拦来着,没拦住。只能半眯着眼,装作没看到。 其他几人更是无视他的求助,进行了一阵漫无目的的忙碌。听着小九的叫声,剩下的几人暗自发誓,袅袅睡觉,勿扰。袅袅教育孩子,勿管。 胖子端着鱼汤去安慰小九。潘子趁机点燃了与三爷用于联系的信号烟,不多时远方飘出一缕红色的烟。 潘子见状,拧起眉严肃的说:“这烟是红色的,我们待快点,三爷他们出事了。”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三省躲过野鸡脖子的攻击。” 【又来!】 无邪他们对于袅袅的闪现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愣了几秒,就投入寻找中。 闪现的袅袅抢过无三省手中的火把,起身朝着野鸡脖子抡去。一时间,空气中满是‘刺啦’的烧焦声和‘嘶嘶’野鸡脖子的惨叫声。 见被烫伤的野鸡脖子依旧活跃,袅袅抽出少师,纠结了会,才挥剑而上。 后面的无三省看着熟悉的身影,先是迟疑,伸着身子凑近看了看,确定是心中之人,眼眶逐渐湿润。 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还真如她之前说的那样,她不老不死。记忆中那个一袭红衣,拿着枪笑的肆意的身影,与面前这个一刀一个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袅袅姑姑。” 身后的声音让袅袅不由的一个踉跄。一条野鸡脖子找准机会,飞身扑过来。 【不是,我哪来一个那么大的侄子!你不要碰瓷好吧!】 眼看已经避无可避,黑眼镜突然出现,拿着刀利落的将这条野鸡脖子斩断。 “袅袅,分神可不是你的风格。”黑眼镜护在袅袅身前,嘴里依旧是不着调的话语。 袅袅转身,将背交给对方,斩断一个野鸡脖子回道:“多谢黑爷仗义相救。” “搁古代,你这是要以身相许。”黑眼镜邪笑着开口。 野鸡脖子像是杀不干净,袅袅心一横,拿起少师就要往手臂上划去。 一抹粉色身影拦下袅袅。黑眼镜拿起汽油浇在皮布上,用火把点燃,披在身上。 “袅袅,这才叫智商。”冲破野鸡脖子的包围圈,黑眼镜回身得瑟的说。 见状,所有人都用这种方法逃离野鸡脖子的包围圈。 安全地带,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休整。无三省看着小花,不满的训斥道:“不是让你守好谢家,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谢家又不是他一个人的。”袅袅见小花有些沮丧,喝了口水撇嘴吐槽。 无三省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到底是没开口。还是算了,虽然就小时候见过几次,但她的凶悍,可是从小听到大呢。 黑眼镜稀奇的在袅袅和无三省身上来回扫视。他八卦的眼神太过炙热,袅袅眯着眼微笑说:“有话就说,别整那没用的。” “三爷,我刚刚,好像听你喊袅袅......姑姑。”黑眼镜摸了摸鼻子,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 小花也来了兴趣,侧头支着耳朵听。无三省见他们这样,生气的说:“小孩子家家的,操心大人的事干嘛!” “来之前信誓旦旦的说很轻松,这一路上大家伙都受伤了。都几天了,目的地还没见到,我兄弟伤了一半。还说你熟悉林子,你熟悉个屁!蛇窝里扎营,长脑子能干这事!”拖把越想越气,推了旁边的小弟一下,继续发牢骚。 无三省扭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黑眼镜倒是坐不住了,迈着大长腿走过去。 “袅袅,你这些年都去哪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你的消息。这次回来,还走吗?” 无三省不由的想,若是让二白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多高兴呢。毕竟小时候,袅袅可是他的偶像。 “你这些问题,我恐怕也无法回答你。要是我说,这是我见你的第一面,你信吗?” 无三省这才明白,小时候袅袅说的‘这是你的初次见面,可不是我的。所以,谈不上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当时只以为她在玩笑,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啊。无三省默默将心里的想法埋进心里,再也不透露半分。 拖把的惨叫声传来,无三省这才抬脚过去。 “够了。”他的话一出,踩在拖把背上的两只脚立刻收了回来,脸上嚣张的表情也收敛了下去。 无三省半蹲下身,摸了摸地面。严肃的说:“让你的人来挖。” 被收拾一顿的拖把乖了不少,利索的跑出去。 袅袅偷偷给二人竖了个大拇指。 第85章 终极笔记十三 【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说你没事惹这俩阎王干嘛,嫌世间太过无趣?没听说过,穿的越粉,打架越狠!】 接收到袅袅的赞赏,两人对视一笑,嘴角都扬起得意的笑。无三省察觉到三人的小动作,不忿的想,凭什么他们遇到的袅袅,这么温柔! 想到小时候被支配的恐惧,无三省扔给他们一人一个洛阳铲,面无表情的说:“挖。” 三爷一张嘴,两人累断腿。明明有拖把的人来挖,怎么还用得着他俩啊! 敢怒不敢言的两人只得认命的挖土。袅袅让人搬了个凳子,翘着二郎腿指挥着两人。 “没吃饭吗?劲那么小!”“注意不要交头接耳!不要嬉笑!”嚣张欠揍的样,活脱脱一个周扒皮。 【瞎子,做梦都没想到,能落我手里吧!让你抢我棺材!】 黑眼镜一个趔趄。“大姐这事都过去多久了!而且,刚刚是我救的你!救命之恩,不说让你涌泉相报,你也别落井下石啊!” “三爷,你看他还有力气吐槽。让小花歇歇,他一个人能行!”见他还有力气小声嘟囔,袅袅扭头建议。 虽然不知道他嘟囔了什么,但看表情,也不是什么好话。 小花干脆利落的抛弃黑眼镜,迅速回道:“我觉得这个建议甚好!”说完将肩膀上黑眼镜的手扒拉开,一个箭步,跳到袅袅旁边。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邪等人躲过毒蛾的攻击。” 【毒蛾?应该怕火吧?】 在传送的一瞬,袅袅飞快抓过一个火把。落地后刹那间就将手中的火把点燃。 “这些蛾子有毒。快跑。” 挥舞着手中的火把,见它们不敢靠近,边警惕的盯着边轻声安排。阿宁见到袅袅,像是见到了依靠,舒心的笑了笑,拉着小九就开始狂奔。 看到雕像有入口,几人想也没想的跳了进去。落地时,小九敏捷的双手着地,然后迅速起身。袅袅在空中旋个转,稳稳的落在地上。 除了她俩,其余人都重重的砸在地上。无邪挣扎着起身,手掌按到一个凸起。地面上陡然出现一排排钢刀,刀尖朝上,刀身在阴冷的祭台上泛着寒光。 胖子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身子却直直向身下的钢刀倒去。潘子眼疾手快的拉住胖子,他的脸,距离钢刀只剩下一个手指的距离。 刚躲过钢刀,前面的石壁突然移动起来。他们着急的跑过去,企图阻止石壁的前进。 地上的钢刀在石壁移动后缩了回去。袅袅望着前方黑暗的石像,冷静的说:“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拦不住的。现在,跳到那个石壁上,等它到了尽头,跳到石壁最上面,然后跳到前面的石像上。” 往后撤退几步,一个助跑,抱着小九跳到前面的石像上。石壁上的四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像是飞过去的袅袅。 她刚刚,像是会轻功的古代人!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石像下面,数不清的野鸡脖子嗷嗷待哺。它们扭动着腰肢,眼中满是猩红的星光。 不难猜出,它们一定是靠食同族的血肉才能存活至今。蜿蜒的蛇群你压着我,我盘着你,多的几乎看不出一条完整的蛇身。 缠扭在一起的蛇群,看的几人头皮发麻。只觉得一阵凉意直冲天灵盖,身子不由的打个寒颤,身上汗毛林立。 “愣着干嘛!快往上爬,然后跳过来!”抬手转了下石像,头顶一块岩石转动,露出一片天空。 听到袅袅的提醒,几人才反应过来。阿宁一个纵身,利落的落在石壁上。她弯下腰,轻松的将无邪拽了上来。 轮到胖子,三人合力才将他拉上石壁。无邪累躺在石壁上,筋疲力尽的说:“等出去,你一定要减肥!” 胖子乐呵呵的应了声,心里却想着出去一定要把北京涮羊肉给补回来。 “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快跳过来。” 袅袅话音刚落,阿宁右脚后退一步,整个身子像个发射的火箭,飞速跳了过来。 但石壁在此时又往后缩了回去。本应该跳到石像上的阿宁,脚一空,往下面的蛇堆落去。 蛇群看到有活物落下,各个激动的朝一个方向爬去。袅袅扯下自己的皮带,扔向阿宁。 等她抓到皮带,用力将她拎到石像上。没跳的三人眼睛跟着她们的动作,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站稳后,三人像是彩排好的一样,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清脆的掌声在黑暗中格外清脆,下面的野鸡脖子似乎被激怒,一条条竟想往上爬。 袅袅将怀里仅有的一点血迹淋在石像周围,面容严峻的开口:“下一轮,一定要跳过来。” 石壁缓缓往前推进,三人都微微弯腰,一条腿向前曲起,做了个起跑动作。 一顿操作猛如虎,除了潘子稳稳落在石像上,胖子和无邪都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 无邪被从天而降的小哥抱在怀里,胖子搂着他的腿。下面是急得想蹦起来的野鸡脖子。 胖子只觉得屁股一阵发凉,他劫后余生的亲了下小哥修长的腿,后怕的说:“好腿!” 顺着绳子,小哥将两人带了出去。潘子羡慕的看着宛如仙人的小哥,袅袅以为他在羡慕无邪和胖子能被小哥带着飞出去,明白的点点头。 下一瞬,潘子整个人被袅袅拎起来。一个用力,身子腾空飞出,重重的砸在地上。 地上的潘子过了良久还是懵的,胖子目瞪口呆的看向了趴在地上的潘子,不多时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袅袅转头看向阿宁,她立刻摆摆手说:“我自己能出去。”说着赶紧攀岩着石壁上去,生怕晚一步也被扔出去。 从洞里出来,袅袅警惕的看向那个满身泥巴,正在抢潘子手里装备的人。留下一句“三爷没事。”就像条闪电般追出去。 两道身影在丛林中鬼魅般穿梭,袅袅勾唇一笑,运着婆娑步一个侧身,将泥人拦住。 “早就听说过袅袅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那般。”陈文锦丝毫没有被抓住的惊慌。 在她身后,是沉默的小哥。袅袅懊恼的捶捶头,她的观察力,是不是太过警惕了? 之前无邪就说过小哥去追一个泥人,看他俩这样,明显就是串通好的。 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计划,贸然追过来,会不会打乱他们的计划?袅袅低着头,笑的有点尴尬。 “不会。”小哥越过陈文锦,认真的看着袅袅说:“要一起吗?” 【他是在说不会打乱?我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抬头凝视着小哥,他的眼神平静冷漠,如同一块寒冰。瞳孔清澈透亮,黑色眼珠像黑曜石般,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熠熠发光。 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发现的期颐。眼中的情绪就像是冰山下的一抹春色,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袅袅想也没想,坚定的点点头。 【拜托,这也太犯规了。面对这种眼神,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他的话!简直要母爱泛滥了好吧。】 见她点头,小哥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耳边的声音在心里炸开,他不露声色的轻咳了下,面无表情的说:“那,走吧。” 陈文锦稀奇的看了眼小哥。怎么觉得,这俩人之间的气氛,说不出来的别扭。 第86章 终极笔记十四 走在后面的袅袅一阵后悔,这两个人都不累的吗?都从天明走到天黑了,别说吃东西,连口水都没喝! 【这都走多久了!就算是机器,也该抹油了吧!】 小哥回头,看了眼努力跟上的袅袅,心下诧异。他以为,这点强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突然停下的小哥开始翻起了自己的背包,倒是他忽视了,她到底是个女孩子。 幸好袅袅听不到小哥的心声,不然他那句‘她到底是女孩子’,她高低能走都自己吐血。 “休息一下吧。”小哥拉着袅袅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把从背包里的罐头递给袅袅。 “给我的?”袅袅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的说。 【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天生冷情的人呢!这样有烟火气的小哥,应该是他的家人,希望看到的吧。】 【哇!这牛肉绝了!】 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立刻感慨的挖了一勺喂到小哥嘴边。见他呆愣,袅袅瞬间明白。 【是我的疏忽,我包里应该也有勺。】 将手中的牛肉罐头放在两人中间,背过身去翻自己的背包。翻了几下,举着勺子开心的去拿罐头。 转头就看到,小哥已经拿着用过的勺子在挖罐头吃。袅袅呆了一下,有些疑惑。 【难道刚才,他不是在嫌弃我?】 “从没有人喂我吃过东西,一时不太适应。”小哥将手中的罐头放下,声线有些变化。 袅袅有些心疼,哥俩好的搂过他的肩膀。“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有我一口馍,一定有你一口菜。” 说完放开他的肩膀,扭了扭屁股,靠近他一点。“来,继续吃!你包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其实,我也蛮嫌弃你的。我可没忘上次车上,你后退的动作。】 袅袅咬着另一个勺子,伸头看向他身后鼓鼓的包。 挖了一勺放进嘴里,想了想,将包拿来。他又默默记住袅袅的一个特点——记仇。 “都是无邪留给我的。” “你是不是对无邪......放心,我都懂!”袅袅撞了撞小哥的肩膀,揶揄的冲他笑笑。 【我可不是什么古板的人,我举双手双脚支持。】 小哥不明白袅袅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见她这么开心,他并没有否定,反而呆呆的点点头。 他这副样子与平常生人勿近的样子太有反差,这种反差萌让袅袅不由的扬起姨母笑。 【他不会是个假的吧?】 疑惑的歪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光滑有弹性的皮肤在指尖炸开,扯了扯,没发现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这才缩回手捏了捏自己的脸,羡慕的说:“小哥,你平常都是怎么洗脸的?” 嗯?小哥不理解的看向她。 塞了一嘴牛肉的小哥鼓着腮帮子,歪头睁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她。宛如稚子清澈的眼神,像是星空中最美的星星。 【救命!用这么帅的脸做这么萌的表情,谁受的了啊!戳中了我的心巴啊!】 袅袅侧过身子不去看他。小哥望着少女光洁的下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唇一笑。 他很早就知道,他的外貌很受女孩喜欢。但他自己从未在意过,只是此刻,他很庆幸,自己有一副较好的容貌。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很喜欢听到袅袅嘴里对他的赞赏。像是孩子渴求父母的认同一样。 “随机任务已触发,防止黑眼镜被野鸡脖子咬伤。” 【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现在连被蛇咬我也要管了是吧。好好好,未来他们没有水也传我过去。我割血给他们喝!】 袅袅在小哥的注视下,毫无预兆的消失。他先是呆愣几秒,然后飞速瞥向四周。接着‘蹭’的一下站起,迈着长腿越过岩石,消失在黑暗中。 后面的陈文锦叹口气,认命的跟上。 “都退后。”拿着少师抵在黑眼镜的脚踝,大声喊道。野鸡脖子张嘴咬在少师剑身上,牙被崩掉几个。 野鸡脖子嘴角有血迹流出,蛇尾轻轻扬起,似乎有点不敢置信。它委屈的用蛇尾尖扫了扫嘴巴,扭着身子,转头没进黑暗里。 【我刚刚没眼花吧?这家伙,成精了?】 “呦,又来了。来的可真够及时的,多谢袅袅救命之恩。”黑眼镜走上前,将手臂搭在她肩膀上。 袅袅打掉肩膀上的手说:“拿开你的脏手。在古代,你可是要以身相许的。” 【哼,看你还怎么接。】 只是玩笑,说完就走向小花。“可以啊,我没问题。”黑眼镜的声音传来,袅袅差点跪在地上。 【大哥,你没事吧!】 回头对上一个大大的贱兮兮的笑脸,不用想,就知道墨镜下面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比起不要脸,我还是略输一筹啊!】 抬起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对着小花同情的说:“跟着他,你受苦了。” 小花总觉得她的话有些歧义,但一时也没想出有什么不对。黑眼镜搂着小花冲袅袅的背影嚷道:“瞎说什么呢!都是我受苦好不好!” 扭头看向小花嫌弃的眼神,悻悻的后退几步。 “你别跟个土匪一样好不好!女孩子,要文雅一点!淑女一点!”黑眼镜看着撅着屁股,跟鬼子进村一样扫荡他们背包的袅袅,抽了抽嘴角,嫌弃的说。 自动屏蔽他的话。翻了几个包,才找到和小哥包里一样的罐头。拿着匕首一个用力,铁盒被轻松撬开。 吃了几口牛肉。抽空回怼:“文雅?淑女?我要这样,你刚刚,就是那些野鸡脖子的食物了!” “我说以身相许,是你不同意。”黑眼镜耸了下肩,不以为意的回答。 他怎么能将自己的人生大事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一看就是个渣男。啧啧啧~怪不得满脑子都是始乱终弃、抛妻弃子!】 袅袅嘴一撇,不再与他争论。黑眼镜一噎,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这算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欲哭无泪的摊开手,迈着腿走向扎好的帐篷。 “袅袅,小九没事吧?”小花递过去一个水壶,温声询问。 【怎么有人看起来有如此大的差别。看看小花,整个人温声细语,沉稳冷静,一看就是香香的贵公子。再看那个臭瞎子,痞里痞气,活脱脱一个流氓土匪。不过别说,两人还挺互补。】 香香的?这是什么形容词!不过对瞎子的形容,倒是挺贴切。 不对!他在想什么,不是在问小九吗?甩了甩脑袋,轻咳一声,又问了一遍。 “哦,小九啊!你放心,没什么能伤的了他。”袅袅随口回道,别说,分开的第一天,还挺想他。 小花放心的点点头,拿起棍子将面前的篝火挑大一些。 “袅袅和小九认识很久了吗?” “对啊,蛮久的。” 从第一面见到小九到现在,他仿佛一直是个孩子模样,那袅袅...... “小花小时候到底长得多秀气,才能让无邪把你错认为女孩啊?”袅袅曲着双腿,侧头将脸压在自己的双腿上。 她的眼神满是好奇,并未出现调侃或揶揄之色。 “小时候,我跟着二爷学唱戏。他见我时,正是需要练习旦角的时候。所以......” 余下的话他并未说出口,只是低着头,抿着嘴唇。 袅袅赞赏的说:“小花长得好看,扮上旦角,一定很惊艳。等有机会,一定去欣赏。” 被夸的小花抬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点点头笑着说:“好啊,到时候可以约着瞎子一起。” 不同于篝火旁的恬静,监工挖坑的拖把那叫一个不忿。本来冲着发财来的,结果到现在,什么没见着不说,还白白折了那么多兄弟。 越想越觉得不对,带着一众小弟气势汹汹的来问三爷什么时候出发去西王母宫。 第87章 终极笔记十五 【他怎么一副蠢蠢的样子,就他这样的,手下估计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袅袅支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拖把突然将袅袅一把拉起来,冰凉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放我们走!你们不去西王母宫,还拦着不让我们去!敢挡老子发财,老子把你们都剁了!” 他嚣张的话在黑夜中炸开,本来想动手的黑眼镜见此,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 举着双手懒散的说:“你请便。” 正当拖把以为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沾沾自喜时。手腕被用力翻转,骨头断裂的刺痛让他控制不住的丢掉手中的匕首。 身子像个麻花一样乱扭,没等他叫出来。又是一阵大力,整个人被腾空拎起,旋转一百八十度。 ‘啪。’背部砸在地上,扬起的灰尘几乎能把他埋起来。 “啊啊啊啊啊!”凄惨的喊叫声响彻云霄,惊起了树上本已熟睡的鸟群,扑棱着翅膀飞起一片。 “再叫,就割了你的舌头。”袅袅的声音不大,但拖把却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 她不是人!她是魔鬼!惊恐的扭着后背往后撤,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 “我疼。而且来之前,说的好好的。为什么都到了西王母还不进去,我手下的小弟损失了多少!他们的家人都等着挣了钱好过年,我待替他们着想!” 这一哭,就再也控制不住。揪着袅袅的裤脚心酸的吐槽:“我也没怎么着你啊!怎么还下死手呢!” 那么大个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用力抽回自己的裤脚,递过去一张纸。 “别哭了!丑死了!你放心,这次西王母的财宝。”本来想说都给你,但想到要都给他,心脏就是一阵刺痛。 立刻转口说:“分你,分你。” 本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拖把,麻利的站起身,抹了一把眼泪说:“干活干活!”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邪等人躲过蛇群的攻击。” 拖把看着一秒消失在原地的袅袅,惊讶的嘴巴成了一个‘o’型。 黑眼镜凑到他耳边恐吓道:“看到没,她就是从地狱来的厉鬼。可不要耍什么小心思,不然,她一口一个,吃了你们!” 拖把浑身打了个冷颤,吓的哇哇乱叫。看他仓皇无措的背影,黑眼镜笑的前仰后合。 刚一出现,就与一条花蟒来了个脸贴脸。袅袅下意识拿出少师,对着它猩红的眼睛就是一剑。 鲜红温热的血液在它双眼流出,巨大的蛇身因为疼痛胡乱的扭曲着。 周围的树木在它的撞击下,凌乱的倒下。袅袅稳稳的落在地上,将潘子一把拎了起来。 熟悉的腾空之感让他不由心里一惊。他可没忘,当时后背的灼热痛感。 他呲牙咧嘴的表情成功吸引了袅袅的注意,仰身滑到无邪和胖子身边,将受伤的潘子递给二人。 “快跑。”说完提起少师纵身一跃,落下时,蛇身被硬生生砍成两段。 断开的蛇尾还在扭动,血迹喷洒的到处都是。袅袅嫌弃的闪身躲过,抱起小九,跟上几人的身影。 跑了很久,袅袅只觉得双腿不是自己的,才停了下来。 “袅袅,你是不是已经见过三爷了?”阿宁擦了擦汗,望向袅袅。上次消失之前,她说了句‘三爷没事。’ 接过小九递过来的水,在无邪和潘子的期颐下点点头。 “他和瞎子小花在一起,暂时没什么事。” 【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也会瞬移过去!真的是够了。之前瞬移一次就跟天塌了一样,现在呢!一天恨不得瞬移八百次!野驴也该倦了!不对,怎么能将自己比喻成野驴呢!应该是,千里马也该倦了!】 无邪胖子听着她的吐槽,很有眼力见的默不出声。对视一眼,默契的查看起潘子的伤势。 潘子硬朗的笑着说:“这点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想当年,在战场上,受的伤比现在重多了!” “你还参加过战争?”袅袅来了兴趣。 潘子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只是个对越自卫反击战罢了。” 袅袅赞赏的竖了个大拇指,她一直对军人有滤镜。更不要说,这一路走来,她也亲眼见到了潘子的过人之处。 见她羡慕,一旁的小九抿着唇一言不发。很想说,倒也不用羡慕,你也会经历的,还会经历不同朝代的战争。 但小九只是盯着说话的人群,到底是没开口。 可能是主角光环,跟着无邪乱跑一通,竟然跑到了无三省扎营的营地。袅袅走过去,眼熟的说:“这不是我第一次见三爷的地方吗?” 阿宁走上前检查了一下涮洗的很干净的碗筷,举着一个小锅说:“可以烧水煮面了。” 来回瞬移这些天,除了罐头,就是压缩饼干。要么就是啥也不吃,本来不起眼的挂面,对此时的袅袅来说,绝对是佳肴。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阿宁身边,歪头笑着问:“阿宁厨艺很好吗?” “还可以。”阿宁翻了翻四周,将需要的东西找齐,开始烧水做饭。 帐篷里,胖子正在为潘子包扎伤口。闲来无事的袅袅凑到无邪身边,贱兮兮的问:“没见到你三叔,是不是很失望?” 无邪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老实的回道:“知道他没事就好,离见到他那天,估计也不远了。” 【真是个天真的小孩,和他三叔那个老狐狸一比,真是不够看啊!】 啧啧两声,不再管他,四处搜刮接下来能用的东西。像是寻宝一样,在众多包裹中忙的不亦乐乎。 “袅袅,三叔他们是遇到危险了吗?”无邪警惕的拿着一个铲子,小心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袅袅点点头。“对啊,有蛇潮。”低头半晌没听到他的回话,抬头只看到他的背影。 将搜刮好的包背在身后,小跑着跟上。打开另一个营帐的帏布,一个泥人出现在两人眼中。 本来白净的小哥,现在满脸是泥。他看到两人,委屈巴巴的伸手要吃的。 “哈哈哈哈.......”袅袅没忍住,不客气的笑了起来。后背一轻,小哥已经打开她的包。 撕开包装,就是一阵狼吞虎咽。无邪生气的将手中的铲子扔在地上,冲着袅袅说:“让他饿着,谁让他老是一声不响的跑!” “没有。”小哥仰起头,认真的解释。 无邪一下没了脾气,别扭的拧开水递给他。 “跟我来。” 喝完水,小哥带着两人到了泥潭。两人还在疑惑来这干嘛时,小哥扯过两人的背包,一掌将两人推了下去。 袅袅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一手,结结实实的趴在泥潭里。吐掉嘴里的泥水,懵懵的看向无邪。 “小哥,你干嘛!”无邪翻个身,懵懂的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小哥。 小哥抓起泥水往无邪脸上摸了一下,解释道:“防蛇。” 本来生气的无邪,听他这么说,小声的嘟囔道:“防蛇......那你不早说,我自己来。” 说完躺在泥潭里打滚,确认全身都沾满了泥水。 【他竟然敢推我!】 耳边的声音让小哥觉得不好,下意识就要后退。被袅袅一把拉住,扯进泥潭里。 “防蛇!” 趴在泥潭里,小哥的声音大了一些,企图与袅袅讲道理。 第88章 终极笔记十六 “我知道,这不是为了小哥的安全嘛!” 袅袅阴恻恻的笑着,拿了把泥往他脸上抹了一把。 “你看,这才完美。” 用泥给他做了个全身按摩,才满意的从泥潭里出来。 旁边的无邪看着表情狰狞的袅袅,和一脸隐忍的小哥,抖了抖身子,默默离他们远一点。 【让你推我!】 无邪听着身后的吐槽,庆幸他没和袅袅动过手。 “这呢,是我精心学的推拿。强身健体,预防疾病。以后,可以多来几次。”站在岸边,低头看向小哥。 小哥:...... 快到帐篷,无邪和袅袅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 无邪装作很焦急的样子,成功把胖子引走。见阿宁也要跟上去,袅袅一把拉住她。 “泥能防蛇,你俩记得都涂点。” 安排一句,赶紧跟上那俩人。胖子的笑话,她不看可是会后悔的。 从泥潭里翻过来的胖子,不解的看着无邪说:“天真,你干嘛!” “美容养颜还防蛇,抹均匀点!” “谁说的!” “小哥说的!”袅袅和无邪同时指向一旁沉默的小哥。 “小哥......小哥说的你不早说!耽误我翻面!”胖子说完,像只烤串一样,均匀的给自己翻了几面。 无邪和袅袅笑弯了腰,伸出手掌击了一掌。满是成功整到胖子的欢喜。 转身伸出手掌对着小哥,他扫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站着。袅袅拉着他的手,在自己和无邪手上各击一掌,狡黠的撞了撞无邪的肩膀。 回到营地,阿宁的面已经煮好了。天色渐暗,几人端着小碗,围坐在篝火旁。 不同的篝火旁,小花疑惑的问:“算命的怎么说?” “说你是贵人。” “贵人?” “对,你是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的贵人。只是不贵自己。”无三省往篝火里递了根柴,笑着说:“不过,齐八说,有个人是你的贵人。” 小花想到了无论在何处,只要有危险就瞬间出现的人,脱口而出:“袅袅?” 无三省望着火焰,升腾的蒸汽掩的他眼中的神情模糊起来。看不分明的轮廓使他整张脸柔和起来。他叹口气,意味不明的说:“我们九门,欠她的太多了。”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黑眼镜脱困。” 袅袅凭空出现在黑眼镜身边,黑色烟雾中,满脸疲倦,披头散发。 她前面那些拖把的小弟,在她出现的一刻,像是被诅咒一样,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他们急的赶紧跪下,嘴里嘟囔着:“真是对不住!袅袅大神,我们错了!快把我们的眼睛还回来,都是我们老大的吩咐。说是把他们分开,逐个击破。” “把拖把给我带过来。”压着嗓子,阴沉着回答。 那些人一听,如临大赦,连滚带爬的朝营地跑去。 把脸上的头发扒开,袅袅转身,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被绑在树上的黑眼镜。 “呦,瞎子。半夜不睡觉,搁这赏月呢。你这方式,挺特别啊。” 黑眼镜手一动,一把匕首落到脚上。轻一抬腿,匕首旋个转,稳稳的落在他手心。用力一划,从绑着的树上滑下来。 “那可不,你黑爷我,从不做庸俗之人。”转了转匕首,歪头有些得意。 撇撇嘴,袅袅不再理他。拖把摸索着过来,眼泪汪汪的扑倒在地,双手又揪上袅袅的裤脚。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鱼目混珠!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一定招呼人给您烧纸。但我那些小弟,上有老下有小,可千万别真要他们的命啊!” 拖把又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吓的连四字成语都会说了。 袅袅听着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这话的意思,我是死了呗!哪个缺心眼的传的!】 黑眼镜看了看月色,心虚的仰着头不敢与袅袅对视。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邪等人躲过蛇潮。” 袅袅又是突然消失,拖把手上没了支撑,一下扑倒在地上。 “怎么样,我就说,袅袅是个厉鬼吧。你敢惹她,这辈子,算是完喽。”黑眼镜蹲下身,啧啧两声,起身要走。 拖把慌得一批,直接跪了下来,头在地上碰的‘砰砰’乱响。 “黑爷,是我被迷了心窍。你放心,往后,我绝不再生二心。如果做不到,就让我没后代!”拖把边磕边发誓,就怕真死在这里。 黑眼镜扶起他,在他眼睛下方涂了点泥。“记住,我只能救你这一次了。” “无邪,退回去。”袅袅站在营帐前,严肃的拉着无邪进去。 营帐外,数千条蛇爬行的声音簌簌响起,如同3d环绕,让人汗毛直竖。 打了个寒颤,注意到无邪的异样。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见他毫无反应,皱着眉说:“你的眼睛,是看不见了吗?” 无邪扯着她的衣角,乖巧的点点头。 注意到他的动作,没有犹豫,划破手指。“闭眼。” 听到袅袅的话,无邪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冰凉之感在眼皮上炸开,闻到血腥味,他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袅袅正拿着瓷瓶往里面滴血。 鲜红的血液顺着瓶口,很快将透明玻璃瓶染红。 感受着眼皮上的冰冷感,他惊奇的发现,袅袅的血,竟然是凉的! “袅袅,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无邪紧张起来。 将手指大的瓶子塞到无邪怀里,抬头认真的解释:“放心,我没事。” 营帐被人粗鲁的掀开,戴着防毒面具的胖子闯过来。 他拿着防毒面具,看着眼前的两人,一时不知道该递给谁。 袅袅一把夺过来,给躺在床上的潘子戴上。 “他好像有些发烫。”摸了摸他的额头,袅袅回头示意胖子将旁边的退烧针拿过来。 “小哥呢?” “他被蛇咬了,我来找血清。”胖子给潘子打了退烧针,拿着一个针管就往外走。 “看好潘子,我去看看。” 拍了拍无邪的肩膀,袅袅飞快跟上。 越过一个水洼,袅袅看到了躺在树下的小哥。他半倚在大树上,头微微勾起,帽檐下只露出半截下巴。 “小哥。没事吧?”袅袅跑过去,伸手扶着他。 从怀里掏出小瓶,在他眼皮上抹了一下。 弯腰想要检查腿上被蛇咬伤的伤口,他不动声色的躲开。极不自然的说:“打了血清就好了。” 袅袅上前一步,抓住他后退的脚。“别等了,胖子刚被蛇咬了。血清我给他注射了,现在他和无邪在帐篷里躲着呢。” 掏出布包里的银针,卷起他的裤脚。利落的取针施针,然后伸出两个手指,用内力帮他将毒素逼出。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像是施了上百次针。 小哥低头,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头顶。直到伤口中的黑血排干净,袅袅才将银针收回,小心的擦干净,放回布包里。 “应该没事了,我们回去吧。蛇潮要来了。” 扶着小哥回到营帐,蛇潮几乎进入高潮。帐篷顶上满是蛇,它们兴奋的纠缠在一起,企图用它们的体重压垮帐篷。 第89章 终极笔记十七 密密麻麻的影子缠扭在一起,水乳交融的样子看的袅袅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也正如它们所想,帐篷不堪重负,砸倒在地。 隔着帐篷,蛇的蠕动更加明显。那种黏滑的触感,让人不寒而栗,恶心的几乎呕过去。 这种爬行几乎持续了整夜,从帐篷中爬出来的时候,袅袅整个人的精神都是涣散的。 “呕~呕~”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接连响起,四周一片狼藉,满是蛇群爬行的痕迹。 【好想把它们一把火全烧了!太恶心了!】 无邪喝了口粥,深以为意的点点头。当时蛇群在他身上爬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旁边的小哥沉默的拿着碗,小口小口拿着勺子往嘴里送。 修整好后,几人继续出发。走到一个石雕旁时,一个泥人突然窜出来。 胖子和无邪追了出去,等了一会没见人回来,潘子有点担心的说:“小哥,胖子和小三爷去追泥人,不会有危险吧?” “不会。” 小哥的话音刚落,袅袅脑中又响起了机械声。 “随机任务已触发,避免胖子成为野鸡脖子的粮食。” 【这就是小哥说的不会?】 小哥猛的抬头,袅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弯腰抓一把石子,甩手往四周射去,那些石子如同有了意识,四散着往不同方向的野鸡脖子射去。 一条条野鸡脖子被打倒,但随即又涌上来一批。袅袅背起已经昏迷的胖子,在泥坑里滚了滚,开始在丛林穿梭。 “无邪?”远处一个急行的的瀑布中,隐约可以看出是无邪的身影。 高处,是转身离去的陈文锦。所以,是她把无邪引到这来的? 没多想,跟着无邪跳了进去。湍急的水流将两人冲到岸边,无邪从水流中跑向两人。 “胖子是被野鸡脖子咬了?怎么办,我手里没有血清!”无邪扒开胖子的脖子,看到蛇印有些着急。 袅袅推开一直摇晃胖子的无邪,在他头上打了一下。 【照你这个摇法,胖子有命也没你摇没了。】 掏出银针,在无邪震惊的表情下,施针运功逼毒。 无邪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的说:“你竟然还会施针?怎么就能光靠两个手指就把毒逼出来了?这针,我能看看吗?好像有不少年份了,怎么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 面对无邪这个好奇宝宝,袅袅无奈的将他的头推到另一边,冷漠的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跟好我。” 在腰间系了根绳。“绑好。”将另一头甩给无邪,背上胖子,就往深不见底的盗洞深处摸索着前进。 没走几步。“小三爷。”叫声沉闷,带有磁性。但在这个黑暗的洞中,怎么听都觉得有点诡异。 无邪疑惑的停下,拿着电灯四处查看。 看到一个尸体,照了照就要走过去。袅袅拉了拉绳子,警惕的说:“不要过去,听说野鸡脖子能学人声,这声音,怎么听都觉得不对。” 没等她说完,一条火红的蛇就从那个尸体上跑出来。 头顶的鸡冠一颠一颠的,看到袅袅,先是呆愣愣的歪歪头,然后哭唧唧的扭头就跑。 嗯?拿着匕首打算大战一场的无邪有些迷茫。“喂,这算怎么回事!” “她凶!她凶!”野鸡脖子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回头喉咙里发出类似人的声音。 一听这话,袅袅放下身上的胖子,拿着少师指着它,眯着眼,微笑着说:“你再说一遍!” “他说的也不错,你确实不温柔。”穿着标准潜水套装的两人走来。 光听声音,袅袅就知道是那个嘴贱欠揍的黑眼镜。她挽着少师,敲了敲野鸡脖子的头,威胁说:“他凶还是我凶?” 野鸡脖子扭了扭头,吓得赶紧隐入黑暗中。 袅袅:……说好的冷血凶残,怎么这么怂。 和三爷汇合后,袅袅看着乖巧听话的拖把。凑近小花,疑惑的问:“他怎么突然这么乖巧?” 小花半跪着,仔细拿手帕擦拭着手中的棍子。“可能,是怕你吧。”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不动声色的扫了黑眼镜一眼,轻笑着说。 【怕我?难道是被我高深的武艺折服了?】 “这个棍子,是你的武器?还挺奇特。” “对,是龙纹棍。小九说是由上好的花梨木制成的,我一直戴在身边。” 【小九?这家伙会这么好心?】 小花一愣,想到小九说的这根棍子是从古战场上流传下来的,又加上三叔说袅袅是他的贵人。不会,是袅袅留给自己的吧? 但是看她的神色,似乎也是第一次见这个东西。 “袅袅大人,好不容易有时间,你陪陪小九。”小九扑到袅袅怀里,抬头撒娇。 小花擦棍子的手一顿,这绝不是面对他的小九。这怕不是个假的吧! 察觉到小花的眼神,小九侧头目光一凛,小花立刻勾头。这才对嘛,小九脸上,这种表情才正常。 穿过漆黑的盗洞,前面是亮堂的拱形圆环,电灯打在上面,美轮美奂。 “这……不会是塑料大棚吧?” “这是蛇蜕。” “蛇蜕?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蜕?”拖把有些害怕,脚下踉跄一下。 无三省摸了摸透亮的蛇蜕,反驳道:“怎么没有,这里也算安全,今夜,就在这里扎营了。” “在这?”拖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回头就往后面退。 等人走的七七八八,无三省劝无邪回去,不要再纠缠在这些事里。 无邪生气的与他争执。 “三爷,看你这样子,小时候也不像个听话的孩子。他想追寻真相就让他追呗,他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缩在角落里的袅袅双手插在衣袖里,头歪在一旁的阿宁身上。 阿宁拿过一个包,垫在袅袅头上,调整了下自己的身子,好让她躺的更舒服。 旁边的小九咬着手中的压缩饼干,眼红的看着互相依偎的身影。 无三省罕见的没有反驳,而是顺着袅袅的话说:“也是,孩子大了。” 望着三叔的背影,无邪有些不敢置信。“袅袅,三叔怎么会听得进去你的建议?” “可能,我说的有道理。”袅袅懒懒的回了句,闭上眼睛休息。 穿过蛇蜕,走到沙子般的地面。小花蹲下身敲了敲,抬头说:“空的。可以用水浇。” 无三省走来,摆摆手说:“用水多奢侈。” 阿宁瞬间明白,捂着袅袅的眼睛向后一转。 跳下挖出的大洞,面前的石壁上满是枯萎杂乱的藤枝。 “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一清。”拖把拿着电灯,冲身边的人吩咐。 细微的簌簌声引起了袅袅的注意,她拉过要过去的两个人,凝重的说:“野鸡脖子。”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涌出暗红色的蛇群。它们吐着蛇信子,眼中满是兴奋的光。 随着一条野鸡脖子的冲击,双方像是吹起了号角,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袅袅挥舞着手中的少师,努力护着身后的人。无邪翻了个身,与人群冲散。 蛇群最后面那条野鸡脖子,歪了歪头,慢悠悠的转向无邪那边。 第90章 终极笔记十八 “无邪。”无三省回头着急的喊。 袅袅用内力震开扑来的蛇群,回头笑道:“放心,有我在。” 跟着无邪,看着他在脸上抹了把泥,小心的缩进旁边的洞里。 见他没了危险,袅袅收回少师。 【这条蛇,怎么这么眼熟?它怂不拉几的样子,怎么那么像……】 “哎,你去哪?” 看它要跑,袅袅扯了个藤枝,把它挑了起来。 想伸头仔细看看,它却突然伸着獠牙袭来。袅袅下意识给了它一拳,蛇头蔫蔫的软了下去。 “你可真给野鸡脖子丢人。” 无邪已经从洞里出来,眼前袅袅气势汹汹训蛇,那条野鸡脖子摇头晃脑的听训。 但凡有一点不认真的迹象,就被袅袅一阵暴揍。那条野鸡脖子识相的支着脑袋,比幼儿园的小朋友还认真。 等听完训,野鸡脖子一挨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野鸡脖子:以后打群架,我可待擦亮眼睛。看到这个女人,一定要先撤! 后面戴着帽子的小哥后退几步,怎么觉得那些训人的话有种难言的熟悉。而且,实在听不太下去。 “小哥。你怎么在这?” “跟我来。”小哥带着两人往一个方向走。 跟着小哥,他们见到了那个泥人——陈文锦。 从她口中,无邪得知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无三省。 他情绪有些崩溃,眼眶满是泪水。 小哥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袅袅缩在他身边。 听着她的自叙,袅袅只觉得有些奇怪。按她的描述,无三省是死了吗? 但是无邪从小几乎是被他三叔带大的,若是亲近,怎么会一点异样都发觉不出? 【难道,他们的死本身就是个计划?】 也只有这个解释说的通,为了迷惑陈文锦口中的它,他们设计了假死。 无邪心头一震,他很希望,袅袅的猜测是对的,那就代表,他三叔还活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总觉得陈文锦看向我的眼神怪怪的?】 无邪和小哥同时抬头看向陈文锦,但是从她脸上,并未看出任何异样。 “无邪。”胖子焦急的声音传来。见到无邪,拉着他就走。 “三爷受伤了。” 赶到无三省身边,先是忍着心中的情绪,查看他的伤。 见他没有否认是谢连环,无邪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拿着包就走。 袅袅看了看跟着走的胖子和无邪,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找个离他们远一点的地方躺下。 既然有小哥和胖子跟着,无邪应该没事,那让她多走一步都是不可能的。 “离开之前你没有安排无邪,为什么偏偏嘱咐我管好谢家呢?” 【无邪?感觉他才是被安排的可怜人啊。一路走来,他的命运,不像是安排好的吗?为什么不嘱咐他守好吴家,因为,他要守的,是整个九门啊。】 小花一滞。心里的疑问在此刻变得清晰,但他还是深吸口气,继续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谢连环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才六岁,一晃十九年过去了。不是说谢九爷做什么都留后手,你的后手是什么?” 【是你。】 “是你。我的后手,是你。” 小花看向窝的很舒服的袅袅,她的脸上没有浮现出一点心中所想。表情平静,不仔细看,像是睡着了一般。 【九门中的事情,远比我想的要复杂啊。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什么样的秘密,才能让这么多人不惜以自己的后辈亲人,甚至自己来设局。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眼皮轻抬,小花站起身,不知在和陈文锦交流着什么。袅袅眯着眼望着内敛温柔的陈文锦,随即又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变的不那么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地震了一样,地动山摇般的晃动从地面传来。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 阿宁一个机灵,还没触碰到袅袅,就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闭嘴!这么近,就不要传送了。”烦躁的挠挠头发,不耐烦的出声。 机械声停了下来,袅袅跟着小花和黑眼镜下了石门。穿过漆黑的走廊,一堵古朴的大门挡在几人面前。 高于普通人的灵敏,石门里面激烈的打斗声清晰的传进袅袅的耳中。 “让开。” 听到袅袅严肃的声音,两人默契的同时后退一步。 袅袅后退一步,举起少师,将全身内力调动起来。 随着她的手落下。‘轰隆’石门被劈成两半,砸下来的半截石门扬起数米灰尘。 黑眼镜和小花对视一眼,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夸张了,就这么,轻松的进去了? 朦胧间,袅袅提着剑。飞身冲着一个玉俑踢去,玉俑被一阵大力踹飞,盔甲硬生生碎成几半。 一条黑毛蛇从铠甲中爬出来,呲着牙就朝袅袅射来。 【真丑!还没有野鸡脖子可爱呢!】 “不是,你还有闲心点评啊。快来帮帮胖爷我!”胖子先是震惊,接着就是无语。战况这么焦灼,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合适吗? 身子一闪,移到胖子身边,抬脚将攻来的玉俑打飞。 “都愣着干嘛?不赶紧撤退!” 玉俑实在太多,袅袅靠着身后的胖子说:“不行,数量太多,想想办法。” 胖子机灵的说:“我有雷管。” 【雷管?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袅袅话没说完,胖子就将点好的雷管扔进玉俑群中。‘嘭’巨大的声响几乎震的袅袅有些耳鸣。 摇了摇头,还没反应过来就又是几声巨响。看向兴奋的胖子,袅袅整个人被震的晕乎乎的,她的视线被头顶的巨大熔炉吸引。 【这个炉子......是我被震的有些眼花了吗?怎么觉得,这个炉子要掉一样?】 “小心。”小哥拉着袅袅的衣领,将她拽了过来。在她刚刚站的位置,巨大的熔炉砸在地上,地面被撞击的几乎变了形。 后怕的拍拍心脏,脑中的晕乎之感也逐渐小了下去。她扭头朝炸开的青铜门看去,歪头看向一边的小哥。 “我没事,这个门,需要我劈开吗?” 鼻尖一股热血涌起,她伸手擦了擦,低头一看,好像是血。袅袅从包里掏出水壶,对着自己的鼻子接流下来的血。 小哥接住软下来的袅袅,瞳孔不再是以往的冷静与冷漠。他慌乱的伸手去擦,声音都有些颤抖。 “袅袅。” 他的脑中一阵刺痛,一些零碎的片段浮现在他脑海中。想要仔细探索时,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旁的小九跑过来,摸了摸袅袅。“没事,睡会就好。”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怎么突然......”阿宁的话没有说完,只是担忧的望着眼皮紧闭的袅袅。 黑眼镜打了下胖子,埋怨的说:“是不是因为他扔的雷管?”他早知道,袅袅的听力远高于普通人。 刚刚的动静,一定会对袅袅造成影响。 “小哥,快来,这有你留的记号。”无邪看了眼又开始活跃的玉俑,语气中满是急切。 将怀中的袅袅递给小花,快步走过去。抬手摸了摸石门上的记号,在侧面按了一下,石门缓缓打开。 第91章 终极笔记十九 “小九,袅袅到底怎么回事?” 小花侧头看了看袅袅,听她均匀的呼吸,像是睡着了一般。 “袅袅体质特殊,每天需要保证充足的睡眠。这几天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小九脖子上提溜着装着袅袅血的水壶。 小短腿努力跟上前面人的步伐,随着他的动作,小脑袋上的头发一晃一晃的。 穿过漆黑的过道,棺材上火红的爬行物映入众人眼前。 这些东西似乎有生命力一样,疯狂的吸食人血,迅速膨胀。 随着棺材水位下降,头顶上圆形小孔打开,从空洞黑暗的洞中射出箭羽。 灵活的飞身躲过,小哥几下跨过水池。跃上棺材,拿着刀来回砍断那些红色不明物。 无邪等人见状,虽不明白,但还是上前帮助小哥。 砍断的速度完全跟不上它们生长的速度,散落水池中的鲜血,刚一滴入水中,就又被立刻吸回去。 “不行啊,根本来不及。”无邪看着眼前这些疯狂生长的东西,心急又无奈。 小九站在岸上。拿下脖子上的水壶,后退一步。‘嗖’的跳到半空中,手微微倾斜,水壶中的鲜血淋在红色生物上。 它们先是亢奋,争先恐后的吮吸着流下来的鲜血。不消片刻,血液像是毒药,在它们体内翻腾。 本来十分光泽的红色,煞时黯淡下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本来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石门后,是一条石阶,石阶尽头,似乎是个穿着古装的人。 走近一看,那人头戴珠宝,穿的衣服雍容华贵。虽是面容枯槁,但从坐姿和手势不难看出,是个端庄尊贵的人。 陈文锦看到这个人并没有兴奋,神情反而更加凝重,甚至有些急切。 她绕过假冒的西王母,看到殒玉,激动着想进入。无邪拉住她,给了她一根绳子。 胖子拍了拍无邪的肩膀说:“放心吧,陈文锦的身手比你好太多了。”安慰着无邪,上前拉了拉绳子,绳子软趴趴的落下来。 “糟了,她没抓绳子。” 小哥听到惊呼,不等众人反应,飞身而上。 陨石下,小花将袅袅放在地上,接过阿宁递过来的包垫在她头下。 好奇的想进入殒玉看看,黑眼镜一把拉住他。“虽然我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我,不建议你进去。” “有什么好怕的。”小花不以为意的说。 黑眼镜并未多言,摘掉了墨镜。小花的眼中划过震惊,耸下肩,傲娇的说:“算了,反正我也不觉得,这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等了良久,小哥还是没有出来。小花和黑眼镜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沉默的带着拖把离开。 阿宁看着还在睡觉的袅袅,眼神询问小九她们怎么办。小九将头埋在袅袅怀里,搂着自己的小包说:“我们也要等小哥出来。” 望了望殒玉,阿宁是希望带着袅袅一起走的。但听小九这么说,并未反驳,点点头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袅袅睁开眼睛。 “怎么就剩你们仨了?其他人呢?” “随机任务已触发,从殒玉里带回小哥。” 【我刚醒!】 殒玉里,像是微型宇宙,不时有流星划过。 袅袅看着眼前壮丽的景象,伸手点了点周围的光带。眼前的一切如同破碎的玻璃,下一秒邹然消失。 接着就是一片黑暗,远处有不少微弱的光点。顺着光点的方向走去,一圈一圈的光晕中,里面似乎有无数场景。 像是有无穷魅力,吸引着人不自觉靠近。 手刚触碰到,整个人被吸了进去,一个从没见过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青铜门上,刻着看不真切的花纹。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沉默的站在门前。 “小哥?” 袅袅的声音在黑暗中,空灵悠扬。男子转过身,眼底的情绪晦涩复杂。 身子一转,场景又是一个变化。像是时光不断倒流,脑中似乎多了很多片段,又好像删了很多片段。 这种真切又梦幻的感觉,让人打心底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 脑子杂乱的记忆碰撞着,多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外来者?” 头顶的黑暗传来沙哑苍老但庄重的声音,随着他的话音一落,那种撕裂的痛小了下去。 “这是……删除记忆?”袅袅迷茫的看着眼前什么都没有的黑暗。 “记住,不要过多干预这个世界。” 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他,出去。” 黑暗中,小哥的身影逐渐清晰。袅袅搀着他,洞口浮现在两人面前。 还想回头问些什么,被小哥一把扯过来。“走。”他的手死死抓着袅袅的衣袖,像是应激反应。 他的声音惊恐慌张,袅袅握着他的手,从洞口跌出来。 无邪和胖子扶着跌倒在地的两人,看着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小哥,无邪想要进去殒玉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想到里面苍老的声音,袅袅赶紧拦住。没听错的话,那个人的声音,和小九后面的人,说不出来的像。 【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地方也太诡异了。】 一把将小哥拎到无邪背上,抓过小九的手就往回走。 经过刚刚的水池时,地面又整个晃动一下。 水池下面,黑褐色头上六个角的巨型蟒蛇吐着蛇信子,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与几人对视。 “蛇母,是浮雕上的蛇母。”无邪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说。 胖子拉过他就跑,这个也太夸张了!无邪见鬼的体质真不是胡乱吹嘘的! 【烛九阴?这家伙怎么会在这?】 巨大的蛇头疑惑的歪了歪,迷茫的眨眨眼,盯着这个小小的人。 【不是,他不会在考虑是清蒸还是红烧吧?】 胖子拿着小小的匕首,佩服的看着袅袅。也就是她,都这时候了,还有这闲情雅致。 “喂,看你像是能听懂的样子。这仨人,我罩的!识相的,走走走。”袅袅嚣张的摆摆手。 在无邪和胖子震惊不解的视线下,蛇母竟像真的听懂了一般,扭着蛇身离开了。 “袅袅大人,霸气啊!没想到,他还是你家亲戚呢!”胖子惊喜的冲过来。 抬脚给了他一下。“贫什么嘴,赶紧走。” 顺着小花留下的记号,几人成功到了沙漠。 补给早就吃完了,几人只是靠着意志力机械的行走。 先是无邪,再是胖子。好在小哥醒了过来,不然袅袅一个人,真的背不过来啊! “小哥,你在殒玉里面看到什么了?” 【怎么觉得和我看到的不一样?那么美的景象,不应该被吓成这样啊!】 提到殒玉,小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双手捂着头,压抑着脑中的刺痛。 身后的无邪被扔在地上,看着倒下的小哥,袅袅望着明媚的阳光,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喽。 【苍天啊!降道雷劈死我吧!】 跪在地上,哀嚎一嗓子,刮来的风中裹夹着沙子,糊了她一嘴。 “呸呸呸。”吐掉嘴里的沙子,对上小九瑟缩的眼神,袅袅撩了撩头发。“继续。” 拿绳子将小哥背在身上,一手拉着一个,沉默的在沙漠中行走。 第92章 终极笔记二十 见到潘子,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身子一软,跪在地上。袅袅低着头,不发一言。 潘子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午后,袅袅带着三个大男人,身后跟着一个娃娃,阳光下的她,仿佛神明,无所不能。 【看什么看!你家小三爷!我都拉了一路了,不赶紧把他带走!现在看见他们三个都够够的!】 【死胖子,等他醒了就让他减肥!死哑巴,就问了一句在殒玉见到了什么,一言不合就晕倒!】 【……】 心里疯狂吐槽,抬起头却和善的说:“他们就靠你了。” 说完晕过去,偷摸给小九个眼神,努力做个好尸体。 好在潘子听不到袅袅的吐槽,在他心里,对袅袅的敬意,又加几分。 躺在担架上,晃晃悠悠中,袅袅放心的歪头睡觉。 “小哥呢?”醒来的无邪,歪头看向一旁的潘子。 “英勇的小三爷醒了。”倚在门框上,咬了口苹果,脸上是看笑话的笑容。 隐隐有些印象的无邪,不好意思的侧过头。 他也没想到,最后晕的会是他和胖子。 “放心吧,哑巴没事。” —— 天亮,公路上,几人狼狈的坐着等顺风车。 【想小花的第一天,跟着他,肯定不会像个乞丐似的这么可怜。】 听着袅袅的吐槽,依偎着的三人默默无言。 【还是好心人多啊。就是,怎么感觉像是拉猪被卖一样。】 坐在车上,本来感慨良多的无邪,眼眶中的眼泪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到了北京,小哥在医院养伤。袅袅被小花邀请去玩,她兴冲冲的收拾好,带着小九在北京开始了逛吃逛喝。 戏台上,袅袅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摇着脑袋。 “瞎子,你就没个才艺?”袅袅偏头,扯了个笑容。 黑眼镜兴冲冲的递过来一张名片——盲人按摩。 “齐得隆咚锵?你名字挺霸气啊!”袅袅掩嘴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揶揄。 他毫不在意,淡淡道:“名字嘛,就是个代号。” 一曲结束,后台,袅袅坐在椅子上,惊奇的看着卸妆的小花。 “小花很擅长旦角。”袅袅坐在梳妆台上,赞赏道。 看了一会,目光就从小花的脸上移到他卸下来的头面上。 “这些都是真金吗?”拨弄着发冠上的珠子,两眼放光。 黑眼镜打掉袅袅的手,鄙夷的说:“有点出息,他身上的戏袍,可比这个发冠值钱多了。” 是吗?两人对视一眼,望向小花的眼神逐渐变态。 “不要打我这些东西的主意。”小花卸好妆,在他们头顶各打一下。 换好衣服,拿着果篮,三人去了小哥的病房。 “这哑巴不会傻了吧?”黑眼镜将脸凑近小哥,撑着身子,疑惑的说。 小哥沉默的将头扭到一边。 削了个苹果塞进嘴里,袅袅侧身问胖子:“无邪呢?” “他说要去找他二叔。对了,袅袅,有空去我潘家园转转啊!给你个友情价。” “行啊。”袅袅说完靠近小哥,纠结了会还是问出声:“殒玉……” “袅袅,我也要吃。”对上袅袅,小哥的眼神变了一下,不再是毫无波澜,像是幽静的潭水中飘进了一片叶子。 【什么鬼,不是说失忆了?吃什么?苹果吗?】 “一百,袅袅会给他一下。”黑眼镜伸出一根手指,和小花打赌。 小花推开眼前的手,在黑眼镜以为他不会参与这个话题的时候。他伸出两根手指说:“两百,袅袅会满足他。” 在他们炙热的目光中,袅袅‘咔哧咔哧’将苹果吃完,剩下个核递到他面前。 “还要吗?” 小哥低着头,沉默下去。袅袅瞬间就有了负罪感,他都这样了,是不是不应该欺负他? “袅袅,按你的脾气,不应该给他一下。”黑眼镜凑近袅袅,钱不钱的不重要,和小花的赌约可不能输啊。 【他都这样了,还给他一下。瞎子,半夜起来,你睡的着吗?午夜梦回,安心吗?】 这……怎么上升到如此高度了? “瞎子,抬起手,放在你的左心房。”黑眼镜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赶紧后退一步。 “那个,袅袅,我还有事探病到这就可以了。哑巴,你好好的。” 说完拉着小花就走。袅袅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呆愣的看着被拉走的小花。 【那可是我的花呗!你怎么说拎走就给拎走了?】 把手中的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就要跟上去。 衣角被人拉住。 “袅袅,你就别跟着小花了。虽然我的潘家园不大,但养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小哥现在,别人也领不走啊。” 低头看向小哥,一双不设防的眼睛满是清澈。袅袅叹口气,行吧。谁让她有颗该死的良心呢。 “袅袅,你看这件怎么样?”出了院,胖子说要给小哥置办行头,现在他正拿着一件蓝色衬衣往小哥身上比划。 沙发上玩手机的袅袅抽空扫了一眼。“贼丑。”不留情面的吐槽一句,站起身拿了件黑色风衣给他。 “这件可以,让他去试试。”推了小哥一把,对着胖子安排。 胖子拿着蓝色衬衣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下。确实不太好看,嫌弃的扔下,拉着小哥去了试衣间。 买完衣服,袅袅看着胖子说的豪车,转身就要走。 “胖子,你个骗子!说好的宝马呢!这不就是辆三轮!” “哎呀,潘家园离这多近。还是三轮最有性价比。” “就是双腿走回去,我也不坐!” 三分钟后,袅袅背对着胖子,缩着身子,将小哥的风衣盖在头上。 “到了没啊?” 哆哆嗦嗦了几分钟,车在一家小店停下。 在潘家园的小店里,袅袅算是体会了把悠闲生活。 此时她正躺在藤椅上,敷着面膜,看着小说。 “袅袅,小哥又不听话!”胖子从里间出来,拿着黑乎乎的药告状。 放下手中的手机,袅袅端着药递到小哥面前。 “喝。” 还没多说什么,小哥就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袅袅赞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拉着他在藤椅上坐下。 “真乖!奖励给你一张面膜。”袅袅兴冲冲的回屋撕了一贴面膜,贴在小哥脸上。 小九仇视着小哥,撅着嘴说:“我也要。” 【嗯~要是一直是这种日子,再来三百年我也愿意。】 院中藤椅上,三个敷着面膜的人慵懒的晒着太阳。小哥转头看向有些昏昏欲睡的袅袅,脑海中模糊的碎片清晰起来。 他能确定,他小时候就见过她。但,她到底是谁?又和自己有怎样的关系?她又知道多少自己的过去呢? 一团团谜团越滚越大,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她好像与自己一样,在世间的时间很多。 这么一想,心中的压抑消散不少。这个世界,能有一个与他一样的人,他很幸运。 悠闲的日子没过几天,胖子便按和无邪的约定,带着两人去了杭州。至于小九,袅袅也不知道他去忙了什么。 他们到时,无邪正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看报纸。听到胖子调侃的声音,无邪惊喜的跳起来。 和胖子拥抱一下,才安排一个伙计去泡茶。袅袅好奇的在无邪的铺子里来回打量。 “怎么样,我这里的东西,不错吧?”注意到袅袅的动作,无邪有些得意。 袅袅很是捧场的点点头,拉着小哥在无邪放古董的柜台上淘宝。 “小哥,看看哪个最值钱。” 听话的走到一个柜台,仔细看了看说:“假的。” 接着看向另一个。 “假的”“假的”“假的”...... 听到一连串的‘假的’袅袅脑瓜子嗡嗡的。 【不是说九门都很有钱,无邪怎么这么穷。店里的古董,没有一个是真的。最惨的富二代啊!】 第93章 终极笔记二十一 无邪捂着眼睛,不愿再看,拉着胖子赶紧离开。袅袅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拉着小哥坐在沙发上。 他一坐下,就开始发呆。 袅袅看向柜台上的人,笑着说:“无邪这么穷的吗?” “对啊!我都快几个月都没领到工资了!” “你叫什么名字?” “王盟。” “这块玉给你,如果不挥霍,足够你下半辈子吃喝无忧。以后他若陷入低谷,我希望,你能陪他。” “你和我们老板,什么关系?”王盟接过玉,八卦的问。 其实他跟着无邪,也不是贪图那一点钱财。手里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既然能眼都不眨的为了老板给自己,说没什么关系他打死都不信。 袅袅歪头,微微一笑,眯着眼问:“你确定,要这么八卦吗?” 上扬的语气总给他危险之感,他咽了咽口水,识趣的缩回柜台。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王盟接了之后冲袅袅嘿嘿一笑。 “那个,找你的。” 【找我?】 疑惑的走过去,拿起电话。“喂?”电话那头却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喂?有事吗?”袅袅说完,电话那头只剩下的一阵忙音。冷笑一声,忍着将手中的手机砸了的冲动,面无表情的坐回沙发上。 电视上的一些报道吸引了袅袅的注意力,那是一组照片。看背景,像是抗战时期,照片里的人大多穿着破烂的军装,但脸上的精气神,却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什么?”袅袅盯着电视。 王盟扫了一眼,不甚在意的说:“好像是抗战时,有人特意为这些人留了照片。也不知道那个年代,还有谁,会有这个闲情雅致。” 电视上的介绍还在继续,袅袅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瞬间瞪大了眼睛。等她想要仔细看的时候,画面已经转换到另一张图片。 “袅袅,老板说要去巴乃。”王盟挂掉电话,将电话里的意思传达给她。 【巴乃?小哥去过巴乃?】 巴乃的村庄,是个典型的苗族建筑。袅袅拿着相机,对着后面的小哥说:“小哥,抬手。” 小哥缓缓抬起手掌,比了个五。挪开相机,袅袅帮他摆好姿势,按下快门。 走进房间,没聊几句,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端着一盘烧鸡走来,她蹲着放下烧鸡,就走到一旁看火。 胖子的视线却在她进来的一瞬,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袅袅夹了个鸡翅膀,凑到他耳边,贱兮兮的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喝酒的胖子耳尖一红,娇羞的用肩膀撞了下袅袅。袅袅顺势倒在一边,捂着胸口伤心的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胖子。” 【爱情就像龙卷风。】 “好了,袅袅就别打趣胖子了。”无邪给袅袅倒了杯茶,帮胖子解围。 喝醉的胖子有意在云彩面前展示一下,豪气的在阿贵面前口若悬河。 袅袅实在看不下去,和无邪打声招呼,先起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几人就去无邪说的吊脚楼查看。 破败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几乎什么都没有。 【一直以来就住这?小哥也太不会享受了。】 小哥走到床边停下,从里面掏出一个铁盒子,还没完全拿出来,陡然出现黑色的身影快速袭来。 见得手,黑影一转,消失在原地。小哥和袅袅反应迅速的追上去,他的速度很快,但小哥更快。 越过那人,单膝滑跪,直直的拦住他。两个人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都被对方的膝盖顶到地上。 铁盒子被撞击在地。袅袅飞身拿起,对着那人就是一脚,这一脚用的力气极大,他的口罩下,已经有血迹渗出。 目光接触到袅袅,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惊恐的往远处逃窜。小哥想要去追,被袅袅一把拦下。 “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我们先去和无邪汇合。” 河边,无邪和胖子蹲着洗手。小哥看着熟悉却想不起来的铁盒子,站在岸边沉默的等着。 两人突然走到小哥身边不怀好意的说:“小哥,我们帮你恢复下记忆。” 说完不等小哥反应,三下五除二就将小哥的衣服扒个精光。抬头看到卡通小鸡,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是,你们是当我不存在。还是,压根就没当我是个女的?】 坐在石头上的袅袅捂着眼睛,偷偷从叉开的手指里观赏小哥的身材。 【不过,没想到哑巴身材这么好的。怎么不继续脱了,停下来干嘛啊!也不知道无邪身材怎么样。】 无邪和胖子对视一眼,拉着小哥到袅袅看不到的地方,这才放心来。 【不是,拿谁当外人呢!】 穿戴好的三人一回来,袅袅就阴阳怪气的说:“呦~三位国宝回来了。” 擦着头发,胖子指着无邪说:“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和我无关。” “危险。”小哥见袅袅要打开铁箱子,神情紧张的要阻止。 袅袅拿着里面的铁块,在手里掂了掂。 “你说危险的,是铁皮包裹的东西吧。” 扔给小哥,扫到远处的黑烟,袅袅一脸凝重的说:“看来背后,有很多人不希望我们插手此事啊。” 听到她的话,无邪起初有些疑惑。看到黑烟,几人才着急的跑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火势几乎蔓延了整个吊脚楼。 小哥见此,着急的飞身进去。 吊脚楼到底是没保住,烧成了个渣渣。出来的小哥也被火势波及,脸上满是擦伤。 “嘶。”小哥躲闪一下,企图唤醒袅袅的良心。袅袅掰正他的脑袋,上药的手还在用力。 “怎么,现在知道疼了!那么大的火,你是不老,不是不死!” “我有分寸。” “既然你那么厉害,自己上药!” 将药膏扔给他,拧身离开。小哥可以感受到袅袅的愤怒,张嘴想说些什么,到底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真是个闷油瓶。】 吐槽一句,打了水回来泡脚。小哥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持续性的发呆。 “小哥,要不要也来泡脚。”半躺在沙发上的胖子望向发呆的小哥,真挚的邀请。 袅袅摸了摸水温,满意的点点头。听到胖子的话,立刻回道:“人家有分寸。” 话音刚落,一双白皙的脚插进盆里。飞溅出来的水滴打在袅袅脸上,她咬牙切齿的说:“哑巴,我们几个人的洗脚水,你来倒!” 无邪和胖子想要求情,被袅袅飞来的眼刀打住。他俩装模做样的可怜可怜小哥,泡完脚就溜得没影。 待了几日,才找到一点线索。顺着线索,几人到了水牛头沟。树上满是几乎能遮人的蜘蛛网,坚固的盘在树上。 蛛网周围,拳头大的蜘蛛顺着树干,灵活快速的爬行。茂密的树林里,几乎每棵树上都爬满了蜘蛛。 一只黑色的蜘蛛扑向无邪,被袅袅一拳打飞。 胖子转身要跑,却被蛛网缠住身子,袅袅转身,拿着少师劈断网线,拉着他就跑。 跑了一圈才发现,几人一直都在兜圈子。树上的蜘蛛越来越多,袅袅刚抬起手就被无邪抓住。 “这么多蜘蛛,你有多少血够洒。” 挣开他的手,袅袅划破手指,在几人鼻尖点了一下。 “笨,你们是被毒气影响了。” 袅袅对方向不是很敏感,但无邪的方向感一向很好,这片林子不大。他都出不去,那就代表,这里被动了手脚。 她也只是试试运气,没想到歪打正着解了圣蛛释放的毒气。 盘马似乎没想到他们能活着出来,眼底满是惊讶和狠毒。 【这个盘马,看着可不像什么好人。不如直接杀了算了。】 第94章 终极笔记二十二 无邪急忙按下要上前的袅袅。他还有很多问题没问呢。 盘马的房间,小哥想要跟上去。被他制止,他指着小哥说:“他不行。你俩在一起,迟早有个人会被另一个人害死!” 袅袅看到小哥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她抬手在盘马脑袋上打了一下,邪笑着说:“你既然这么会算命,不如给我也算算。” 盘马仔细端详着袅袅,半晌才讷讷的说:“我就是胡说的。” “小哥听到了,他就是胡咧咧的。我算命很准的,你要相信,遇到你,是无邪的幸运。” 袅袅不在乎盘马做了什么,也不在乎他的身份如何,更不在乎他为何这么说,但他的话,袅袅并不赞同。 小哥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他望着袅袅,认真的点点头。 通过盘马的交代,几人到达一处湖边。 途中,胖子眼睛落在云彩身上,云彩一心扑在小哥身上。 队伍后面的袅袅,看着身旁大眼睛的无邪。这个圈,很圆啊。 湖边,光看风景,倒是个不错的露营野餐的地。 “袅袅,胖子,无邪喊你们。”胖子一脸疑惑,袅袅掀开帐篷,答应一声拉着胖子朝湖的方向走去。 岸上的帐篷旁,云彩端着一杯水双手递给小哥。脸上,是独属于少女的羞怯。 “看来,她的目标不是你啊。”袅袅扎着竹筏,冲胖子挑下眉。 胖子受伤的歪下身子,拿身边的竹子出气。 若是其他人,面对云彩这样的甜妹,多少会有一点好感。 但可惜的是,小哥对感情迟钝的像个木头。他看都没看递过来的水,径直走向忙碌的三人。 没待多久,无邪就被小花叫走。没有专业的潜水设施,小哥只捞到一些没多大意义的东西。 【小哥的身材真是不错,瞅瞅这白皙的皮肤,再看看这诱人的腹肌。搭上这么一张帅气的脸,搁谁不心动啊。】 上岸的小哥飞快扯了一条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袅袅望着他的动作,眉头紧紧皱起。 【唉,可惜了。明明肌肉挺多啊,怎么还这么不抗冻呢!会不会有什么隐疾啊?要不要放点血给他?】 胖子同情的看了两眼小哥,这姑娘哪都好,就是不知脑子怎么想的,怎么老觉得别人有病,需要放血呢。 站在他捞出来的骨头旁,胖子转头大喊袅袅一声,希望能将她的注意力转移一些。 “袅袅,快来,拼骨头。” “好。”答应一声,放弃观赏小哥,扭头跑过去。 披着浴巾的小哥松了口气,松开捏的发白的手指。 一日,平静的湖面,胖子坐在竹筏上,悠闲地钓着鱼。 湖底忽的旋起吸虹,竹筏一动,胖子不见了踪影。 “胖子。”小哥掀开帐篷,着急的跳进湖里。 不会游泳的袅袅,神色不明的盯着空无一人的湖面。 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听到随机任务的机械声。正打算也跳进去的袅袅被一个人拉下,她回头看去。 “阿宁?你怎么在这?”袅袅回头,满是惊喜。 “小哥身手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被阿宁带着,去见了一个老头。 “袅袅,好久不见。”裘德考拄着拐杖走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袅袅。 侧身闪过,略带嫌弃的说:“谁想见你。” 被驳了面子,裘德考也不见生气。他坐下,摸了摸手中的拐杖。 “袅袅,你应该知道,他们肯定是进了张家古楼。”裘德考说完,抬眸观察袅袅的反应。 令他失望的是,袅袅的表情并无变化。他一时有点拿不准,她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 “张家古楼,就算是他,也没法保证安全脱身。更何况,他还失忆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袅袅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裘德考微微一笑,眼底满是算计。“不如,我们合作,你带我们进张家古楼,我们出人出设备。” 正说着,阿宁带着无邪几人进来。 “袅袅,小哥和胖子到底怎么回事?”无邪进来后着急的询问。 袅袅示意无邪稍安勿躁,站起身伸出手掌。“合作愉快。” 裘德考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这么多年了,终于又见到了她。 当初他亲眼看见,她进入张家古楼又出来。如今的她,容颜依旧,里面肯定有他需要的东西。 休整一夜,无邪穿着潜水装置进入湖底。 深入后发现,湖底竟有一座完整的瑶式建筑。 穿过水墙,通讯设施就像是坏了一样,再也没了信号。但上面的红点显示,设施并没有坏。 小花看着湖面,担心到握着对讲机的手都在发抖。 “小花,无邪没事。” 望着平静的袅袅,小花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笃定,但内心的慌张感消去不少。 袅袅也有点疑惑,但既然没有任务颁布,应该就是没有危险。 随着时间推移,脑中没有一点动静。 小花和黑眼镜去找裘德考让人下去寻找无邪,却被他拒绝。小花走后,裘德考喊住黑眼镜。 小花被绑在椅子上,满腔悲愤的说:“臭瞎子,你真的不管无邪了吗?” “你俩,这是搞哪一出?小花眼角,是泪吗?”等了一会,两人还没过来。找到两人就看到这一幕,袅袅蹙眉,他俩搞是什么呢! 看见袅袅过来,小花蛄蛹着侧过身。 黑眼镜用下巴指了指裘德考的人,压低声音说:“不这么做,怎么瞒的过他。” 划开小花身上的绳子,袅袅嚣张的说:“瞒什么,有我在,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少师剑破空而出,裘德考看着她手中的剑,眼神一暗。 他的人还没动作,就被另一方人马控制住。 人群里,拿着扇子,一身书卷气的男子走来。 嘴角挂着和煦的微笑,看向裘德考的时候,眼神却仿佛化作一把利刃。 “脾气倒是一点没变。”无二白收回扇子,摸了摸袅袅的发尖。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邪等人躲过密洛陀。” 久违的机械音传来,袅袅还没来得及和无二白打声招呼,就被传送到一个山洞里。 无二白的手停留在原地,眼底闪过失落。 抬头凌厉的看向裘德考。“你是要算计她?” 裘德考错开他的视线,讪讪道:“我没有,你别瞎说。” 被无二白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口锅,他不背。他只是想算计无邪而已。 山洞里,三人狼狈的缩在角落。小哥和胖子满脸胡茬,神色疲倦。 小哥的眼皮底下一片乌青,应该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青绿色的玉人从石壁上穿梭,有不少已经穿过石壁,挥舞着双肢攻过来。 袅袅想上前,黑色的身影比她快一步,飞身用膝盖将玉人踢碎。 他的状态,很不对劲。以前的小哥,虽然也是习惯冲在最前面,但都有所顾忌。这次,他似乎在拿命相搏。 四散的玉片划破他的脸颊,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赤手空拳的砸向密洛陀。 望着他有些疯狂的身影,袅袅心里把盘马凌迟了不下十遍。 “哑巴,你冷静一点。有我在,你们都不会死。我会带你们出去。” 袅袅的话像是镇定剂,小哥回头。一双泛红委屈又压抑的眼睛直直撞进袅袅心里。 身旁邹然蹿出一个密洛陀,手臂直直的插进小哥的肚子。 “小哥。” 无邪的惊呼声响起。紧绷很久的弦‘咔’的断开,小哥身子一软。 接住小哥,抬手将身旁的密洛陀砸个粉碎。袅袅眼底的寒冰仿佛溢出来,泛红的眼中杀意升腾。她将小哥递给无邪,站在他们身前。 “护好小哥。其他的有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无邪和胖子看向她的背影,就是有种感觉,有她在,他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第95章 终极笔记二十三 空间太小,不适合施展轻功。袅袅握拳,身形如闪电般,准确迅速的帮他们清路。 地面上,满是散落的玉片。狭窄的过道,充斥着拳头撞击石头的沉闷音。 “袅袅,走。”无邪背着小哥,往一个方向跑去。 杀红眼的袅袅充耳不闻,此时她内心只有一个念头,杀光这些讨人厌的家伙。 胖子击碎最近的密洛陀,拉起已经有些疯魔的袅袅就跑。 微弱的光亮出现在几人眼中,无邪将小哥放下,砸了几下,惊喜的说:“是出口。” 没砸几下,后面的密洛陀紧跟其来。 “你们砸,密洛陀交给我。”胖子吩咐一声,攻向走来的密洛陀。 两人不敢怠慢,不停歇的双手挖那些有些松散的岩石。看到能通人,袅袅微笑着回头。 密洛陀砸向胖子,他的身子像是掷出去的石子,沉闷的落在地上。 袅袅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远处还在走来的密洛陀,心一横,拿着少师划破手掌,喷洒的鲜血落在地上,成功将它们拦在后面。 【都怪我!应该早点用血阻拦他们的。】 怀中的胖子扯起笑容,嘴贫的说:“胖爷我皮糙肉厚,不算什么。” 无邪和袅袅各背一个,走出洞口,无邪掏出信号弹,往空中打了一枪。 他的神经也到达极限,眼睛一闭,也晕了过去。 【苍天啊!怎么又是这种情况!】 无二白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浑身是伤的四人。他走到袅袅身前,弯腰伸手。 把头从膝盖上抬起来,看了看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人,她说:“要是有一天,我护不住他们了怎么办?” 面前的人沉默了。他仿佛又看到了被放干血,毫无生机的人。 良久的沉默。袅袅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向裘德考的营帐。 走进去,抬起就是一脚。裘德考不敢置信的喊:“你疯了!” “看你不爽。”袅袅冷眼看着满头白发的人,心里的郁结散了一点。 围在外面的人想上前,被无二白带来的人死死拦住。 “消气了?”无二白拿起袅袅的手,吩咐人去拿药箱。 一旁的裘德考站起身,气愤的用拐杖指着他们说:“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 手掌上的伤口已经不往外流血了,皮肉翻腾着,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些断开的毛细血管。 小花将药箱递给无二白,他细心的将伤口擦拭干净,处理好伤口,才漫不经心的看向裘德考。 “别忘了,是你需要袅袅。” 他的话一出,裘德考没了脾气,哼了一声,领着人撤退。 “袅袅,如果我让你别管这些事了。你会同意吗?”无二白低着头,声音听不出情绪。 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袅袅望着手上的绷带,抿了下唇说:“为什么这么说?” 又是一阵沉默,他站起身。“是我多言了。”说完,也不等袅袅反应,就抬脚准备离开。 “那通电话,是你打来的吧?”袅袅抬头,笑着说:“放心,顶多受点伤,我死不了。” 在医院休整完后,在胖子的强烈要求下,几人又重返巴乃。 山崖上,无邪拿着画好的寨子的平面图,越看越觉得熟悉。 “袅袅,你看,好像是小哥身上的麒麟。” 把头凑过去,惊奇的说:“嗯?小哥身上纹着麒麟吗?”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回头看向站着沉默的小哥。他们三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小哥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 扒开衣服,温热的毛巾下,纹身浮现出来。袅袅弯腰用指尖点了点小哥肩膀上的麒麟纹身。 “疼吗?” 面对与以往不同的反应,小哥神情怔住。看到他身上的纹身,很多是震惊,要么是佩服,极少数也会有嫌弃。 他已经不记得纹这个时的感觉,被袅袅一问,心里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他心里作祟。 【这么问是不是太矫情了点?而且,大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失策了失策了。】 “不记得了。”穿上衣服,他走到崖边,语气淡淡的。 晚上回到阿贵家,胖子捏着一张纸条,凝重的脸上浮现出杀意。纸条上写着——云彩在我手上,若想救她,到水牛头沟。 害怕胖子出什么意外,无邪几人赶紧跟上。 蜘蛛网上,云彩害怕的呼喊。 “胖哥哥,救我。” 胖子看到云彩,不顾一切的要过去。 “胖子,你冷静一点。那一看就是陷阱,现在过去,就是中了他的圈套。还是小心为妙!”无邪扯着他的肩膀。 挣脱开无邪,胖子认真的说:“天真,认真的。若是这次我交代了,哥们我也认了。” 冲上去的胖子没有碰到云彩,被塌肩膀一刀划在手臂上。 小哥见状,抬脚对上。 “你们救人,他我来对付。”小哥说完,两道身影都消失在丛林里。 无邪跑过去,拉着胖子检查他的伤势。他不在意的摆摆手,提着刀就去救云彩。 踢飞攻来的蜘蛛,袅袅望向眼中满是云彩的胖子,歪头不解。她以为胖子对云彩,并未陷的那么深,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 躲闪间,胖子为云彩挡住了一个蜘蛛的攻击。他瞬间晕倒在地,嘴唇瞬间变得青紫。 到了安全地方,云彩哭着说:“周围有解毒的草药。” 袅袅点点头。“这里还算安全,那你在这照顾胖子,我和无邪去去就来。” 等两人回来,就看到云彩拿着匕首,对着胖子。无邪着急的想冲过去,被袅袅一把按下。 “先等等看也不迟。” 等她放下匕首,无邪走出来说:“刚才你敢把刀靠近胖子,你就已经死了。” 罕见的,无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杀意。 云彩恍惚的说:“我现在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毕竟是胖子喜欢的人,无邪的声音软了下来。“你是塌肩膀的人,对吧?” 给胖子敷完药,小哥从黑暗中回来。云彩缩在一棵树下,脸上的表情,似是解脱。 【解脱?是我看错了吗?】 “云彩,若是你愿意,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胖子。你可以去北京,重新开始,过回普通人的生活。”无邪半蹲着,眼睛和她平视,目光温和。 云彩捂着肚子,虚弱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无邪震惊的望向后面如同雕像一般的小哥。 还想问些什么,云彩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小哥和无邪瞬间慌了神,要是她真的死了,那胖子怎么办! 袅袅也想到这一点,割了手腕就往云彩嘴里送。鲜红的血液凑到云彩嘴边,她的神情更加痛苦起来。 【怎么回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抓着云彩的肩膀,偷偷往她身体里面输送念力。云彩的身体在接触到念力的一瞬间,头一歪,没了气息。 袅袅收回手,不敢置信的低头。从没遇过这种情况的她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没事吧?”小哥担忧的望向袅袅,伸手想拉她起来。 【这就是那人说的,不要过多干涉这个世界?会不会以后,对他们,我也会有这种无能为力的时候!】 第96章 终极笔记二十四 胖子在云彩咽气的时候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问:“无邪,云彩呢?” 顺着视线,他看到了嘴唇发紫的云彩。他踉跄着爬过去,流着泪吼道:“怎么会这样!” 无邪抬手抹了把眼泪,内疚的说:“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云彩。” “啊!”胖子对着天空大叫一声,沉默的抱着云彩走回瑶宅。三人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回到阿贵的家,小哥想进去安慰胖子,被无邪拦下。“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第二天天刚亮,胖子就拿着铁锹去寻找张家古楼的位置。他发泄式的捶着岩石,一个地方找不到就立刻换个位置。 无邪打了个电话,说是有事情要调查。他走前,特意安排袅袅两人,照顾好胖子。 等他走后,胖子彻底进入机器人的行列。每天也不吃饭,醒来就是挖山,挖到半夜累的不行了才回去。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袅袅双手拄在铁楸棍上,满脸疲惫的说:“可怜的胖子,只能用忙碌疏解自己的悲痛。可是,我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天不亮就挖山,挖到半夜也不回去。光挖山也就算了,每天还要挑水、劈柴、翻地。再这么下去,他没事,我要猝死在这了!】 可能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无邪来了电话。听到是无邪,小哥和袅袅的眼神都亮了一下。 听说他要去新月饭店,胖子义气的表示马上就回北京。 北京一家涮羊肉店里,袅袅拿着小碗,满足的吃着火锅。小哥夹了一片香肠,递给胖子。 【小哥还是爱胖爷的,你看这第一片香肠,连无邪都没有。】 胖子嘴角越来越难压,装模作样的摆摆手。 “喝点?”无邪倒了杯酒。胖子沉思了会说:“纹身后忌酒。” “你纹身了?快让我看看,纹的什么?”无邪来了兴趣,说着就要上手。 扒开肩膀上的衣服,没看到什么,无邪疑惑的说:“哦~你这是不是和小哥的一样,需要高温才能显示出来?” 胖子边拉衣服边说:“这儿。”扒了一会,两粒黄豆大小的纹身出现在无邪眼中。 “就这么一点,也叫纹身?”无邪伸出小拇指,震惊的比划。 “你知道纹身有多疼吗?那敢纹身的都不叫人!”胖子不满的伸出手反驳。 袅袅给小哥夹了一片羊肉,拱火道:“小哥,我听说出来了,他骂你不是人。” 胖子赶紧拿起筷子给小哥夹了块肉说:“我没有!天真,你不在的时候,我把小哥照顾的可好了。是吧?小哥。” “是挺好。无邪,你不知道,从你走后,我的睡眠时间都没有一天是充足的。每天都在干农活和挖山。”袅袅对着胖子冷哼一声,对着无邪告状。 “嘿,袅袅。当时你可不是那么说的,说什么就喜欢干农活。” “我那是善意的谎言。”袅袅看着筷子上的肉,恨恨的咬了下去。 新月饭店 三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走路带风的踏过红毯,进入新月饭店。但是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听到要有邀请函或者银行卡授权才能进入,无邪和胖子开始窃窃私语。 “看我干嘛!我的银行卡早就超支了。” “我可是北京出了名的不留过夜财。不然,把他压着!”胖子看了看小哥,不怀好意的说。 无邪蹙眉。“一个,失忆的老人吗?” 在他俩一筹莫展的时候,袅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手指夹着,朝两人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到黑卡,门口的人立刻将几人恭敬的迎了进去。 “你怎会有这个?”走进去,无邪和胖子都一脸惊奇。 袅袅捏了捏小哥的脸,自豪的说:“小哥捡到的。不得不说,小哥的运气也是出奇的惊人,就是刨地,也能刨出个黑卡。” 【就是不知道,小花知道了,会不会气死。不过也没关系,小九说了,九门的,就是我的。】 坐在桌子旁,无邪看着菜单,咬牙道:“一壶茶七千多!怎么不去抢啊!” 注意到另一个桌子旁的服务生,袅袅踢了一下还在吐槽的两人。 “你好,袅袅小姐,需要去订好的包厢吗?”穿着绿色旗袍的人走来,弯腰恭敬的说。 “没想到啊,袅袅,你还是个隐形富豪啊!说说,是哪家千金来体验平民生活来了。”胖子调侃的说。 一袭粉色西装的小花走来,拉着椅子坐到几人身边。 “小花,这个包厢,是你订的吗?”袅袅抬头。小花闻此也是一脸迷茫。 小九从一个楼梯上蹦蹦跳跳的走下来。 “袅袅大人。”他的声音充满着欢喜,扬起的嘴角,在看到袅袅的瞬间,就没落下来过。 “所以,那个包厢,是你订的?”袅袅一把搂住跳来的小九,眼底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小九歪了歪脑袋,点点头,又摇摇头。袅袅猜到他的意思,看来,曾经的自己,为现在的自己,积累了不少惊喜啊。 包厢打开,里面的陈设简单典雅。刚一坐下,底下的讨论声就响了起来。 “这个包厢,几十年没开过了吧?到底是什么人,能坐上佛爷的位置。” “是啊,看来,今天要热闹了。” “对啊对啊,看来这趟,算是来着了。” “......” 几人刚坐下,就有人说有贵客要请无邪。袅袅端起茶杯,看向吃的满脸糕点渣渣的小九。 无邪离开没多久,对面的包厢里走出一个白发妇人。虽已年过半百,但气质出众,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 无邪三人跟在她的后面,像是三个保镖。不知几人说了什么,无邪坐在她的旁边。 他一坐下,周围人的神色都是一变。无邪意识到什么,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 ‘咚’锣声响起,主持人拿出第一件拍卖物——鬼玺。介绍完,一个灯笼被挑着挂在无邪前面的屋檐上。 “小九,这是什么意思?” “这叫点天灯,就是无论场上喊价多少,点天灯都默认加价。” “有意思,小九,我们也点。” “啊?”小九手中的糕点掉了下来,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才摇铃喊人。 “没想到,今天能看到斗灯啊!” “是啊,当年张大佛爷为了求娶尹大小姐,可是连点了三次天灯呢。” “不知道这一次,点了天灯的人要带走什么。” “......” 随着叫价,无邪坐不住了。袅袅抬手,手腕一压,示意他放心。 无邪点点头,摆手让小哥过来,小哥弯腰,他凑近小哥耳边说:“袅袅说了,大不了就吃霸王餐。” ‘噗’嘴里的茶喷了出来,刚想阻止,小哥已经从二楼一跃而下。 【无邪,你的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我的意思,是让你放心,小花有钱。没看见我也点了天灯吗?】 对面的无邪一阵苦笑,打都打了,现在也没办法了啊! 【等等,这音乐......谁在听这么土的歌啊!】 袅袅离开座位,朝一个房间走去。房间门口,尹南风都快急死了。双手‘啪啪’的拍着房门。 “你们是要喊他出来吗?”袅袅凑近尹南风,轻笑出声。“我可以帮你。” 一脚将门踢开,对着桌前戴着耳机的的男子摆摆手。 他叹口气,拿开耳机,无奈的说:“袅袅,这么爱多管闲事可不好。” 第97章 终极笔记二十五 “这可不是闲事,那个鬼玺,看着很好,我想要。” 尹南风不满的质问:“鬼玺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敢在新月饭店撒野,听奴棍奴。” 身后的人听到她的命令,凝重的准备战斗。 “南风,她就是袅袅。”张日山从座位上站起来,双手插兜走到袅袅身边。 他嘴角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眼中情绪看不明切。 尹南风挥手制止后面的人,诧异的说:“没想到,袅袅会这么年轻。” “跟我来。”她转身,低头喊了一声。 楼下,无邪三人正背靠背,他们周围,满是凶神恶煞的听奴和棍奴。 “都住手。”尹南风站在楼上,瞥向楼下有些混乱的场景。 无邪抬头看向袅袅,她冲他们比了个耶的手势。 “放他们走。” 尹南风的话一出,围着他们的人迅速让开一条路。 无邪三人对视一眼,不敢相信会如此简单,都保持着打斗的姿势。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袅袅从楼上一跃而下,满脸笑意。 出于对袅袅的信任,他们没再犹豫,拿着鬼玺就往外面撤。 走到一处巷子,琉璃孙带人过来。打斗之际,秀秀一个甩尾,车子稳稳停在几人身边。 到了秀秀提供的休息地,刚放松下来。胖子就掉进了机关,袅袅犹豫几秒,还是跟着跳了进去。 跳进去,触感像是流沙,袅袅反应迅速的运功跳到对面的地板上。 沙子几乎没过胖子的小腿,他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 “往后仰。”无邪趴在沙子上,给胖子支招。 等小哥和无邪联手将胖子从流沙中拽出来,袅袅伸出手,拉他们越过流沙。 打开门,望着一层的样式,他们瞬间明白了什么。 无邪拿着样式雷的图纸,威胁霍老太说:“再不放我们出去,我就把图纸撕了。” “无邪,威胁人可不是这么威胁的。”袅袅举着少师,眯着眼笑道:“这是仿的吧?不知道我这一剑下去,这楼能不能受得住。” 一个房间里,霍老太拼着乐高,乐高样式和屏幕上四人在的训练场一模一样。 她的旁边,几个穿着西装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电脑。 “她怎么进去了?”霍老太看着屏幕上目光凌厉的袅袅,头疼的扶额。 “袅袅大人,这模拟的是张家古楼。你最好,不要插手。”小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袅袅勾头沉思片刻,看着还在研究机关的人,默默收回手中的剑。 也是,张家古楼是一定要去的,提前练练也没什么不好。 墙上鲜红的倒计时结束,碱面从机关里喷射出来。 “卷起来看。”小哥捂着口鼻,闷闷的声音传来。 无邪卷起图纸,看了几眼,起身按上一个按钮。 穿过打开的石门,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 穿过铁网,看着人面龟,无邪反应过来,他手里的图,是张家古楼的样式。 他在纸上写下——巴乃见。举过头顶,满是自豪。 “糟了,忘了机关还在霍老太手里,我们出不去啊!”无邪侧头,尴尬的望向胖子。 ‘咚咚咚’砸墙的声音在他们耳中响起,秀秀拿着锤子,在墙的外面招呼几人出来。 刚出去,小九带着人走来。 “小花,这可不符合你平时的做事风格。” 小九的话一出,秀秀撕下人皮面具。袅袅迈着小碎步过去,惊奇的说:“怪不得能唱旦角,小花的表演,出神入化啊。” “袅袅大人,去张家古楼,要与霍仙姑合作。”小九此时的表情像个老成的大人,袅袅扯了扯他的脸皮,怀疑的说:“你不会,也带了人皮面具吧?” 见了霍老太,几人才知道,她要进张家古楼,一是为了霍家,二是为了霍玲。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有张老照片上的人与我一样,他是谁?”无邪问。 霍老太望着他,打太极的说:“张家古楼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你为何不自己去看看呢?” 然后望向小哥,恭敬的说:“您离真相,就剩一步之遥了。” 小哥看着她,轻声道:“我不信你。” 霍老太挑眉,不甚在意摆摆手指向袅袅。 “那你总该信她吧。袅袅,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袅袅身上,她缩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好尴尬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可以吗?】 “有我在,没事的。”袅袅拍了拍小哥,转身对霍老太说:“合作愉快。” 出了新月饭店,胖子拿着账单,看着后面十来个零,震惊的说:“两亿六!”然后将账单团成一团,扔给无邪。 无邪盘腿坐在地上,不动声色的扔给小哥。小哥倚在柱子上,默默抬脚踢给袅袅。 【两亿六怎么了!不还有我的花呗嘛。】 “小花,你看这……”袅袅捡起团成个球的账单,讨好的凑到小花面前。 小花接过,无奈的说:“交给我了。” 【无债一身轻啊!】 接下来的几天,袅袅领着小哥逛了逛北京城。 “小哥,下,下……” 电玩城,屏幕上浮现两个打字——失败。 小哥拿着游戏手柄,无辜的侧头看向袅袅。 “没事,这个不适合我们。”拿掉他手里的游戏手柄,狠狠的放在桌子上。 下午两人去玩了滑雪,这个小哥学的倒是很快。 全程都是他在炫技,然后周围一堆迷妹尖叫。 就这么玩了三天。两队人马分开,袅袅看着无邪和胖子殷切的目光,凑到小哥身边。 【我怎么选择重要吗?哪边有危险,说不定就瞬移了。这种逛吃逛喝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无邪和胖子对视一眼,兴奋的击个掌。看来这次,肯定没意外!袅袅看着高兴的无邪,递给他一个透明的玻璃瓶。 【希望,没有能用到的时候。】 车里,袅袅看着沉默的小哥。歪头问:“在担心无邪?” 小哥缓缓点点头,袅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傲娇的说:“有袅袅在,没意外!” 侧头看了看仰着脑袋的袅袅,小哥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重回巴乃,霍仙姑拿着地图,疑惑的看着面前绵延的山脉。 找不到其他入口,几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裘德考说的入口。 小哥望着漆黑的洞口,扔个石子进去,石子像是没入水中,久久听不到回响。 进入山洞,袅袅跟在穿着防护服人的后面,警惕的望着四周。 洞内因为人的进入,体温逐渐升高,岩石里面的密洛陀开始苏醒起来。 穿着防护服的人背着强碱往岩石上面喷,不知谁往岩石上涂了强酸,两者一遇见就发生巨大排斥反应。 两人躲闪不及,被喷洒出来的强碱烧灼,当场便没了呼吸。 小哥拉着袅袅后退一步,默默的挡在她身前。 山洞里的密洛陀破除岩石,僵硬的躯体,却能迅速的奔过来。 灵活的手臂扫向众人,袅袅拉着秀秀闪过,把她推到安全地带,飞身给了密洛陀一脚。 被踢的密洛陀踉跄着后退几步,下一秒又奔过来。 她扬起右拳,出手又快又准,拳风凌厉。所到之处,地上落满了碧玉的碎片。 小哥和胖子不知在何处带回了几个裘德考的人,面对他们想一起走的请求,胖子算计的笑道:“带着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有最新的扫山地图。”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胖子想去拿,被他闪手躲过。 “胖爷,地图先放在我这里吧。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过河拆桥。” 胖子拿手指点了点他,嗤笑一声。“中文学的不错。” 以往沉默的小哥走过来。“给我。”虽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极有压迫感。拿地图的手不自觉的递到小哥手上。 【小哥霸气啊!】 第98章 终极笔记二十六 听到耳边的赞美,小哥完美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他默不作声的将手中的地图打开,往袅袅那边倾斜一点。 “袅袅看得懂地图吗?”胖子挤到两人中间,毫不掩饰他的不开心。 小哥侧开一点,好让他看的更清楚。 “应该是走这边。” 顺着胖子指的方向,没走多久,前面出现一座吊桥。 也不知是何时的吊桥了,桥身被风一吹,晃晃悠悠的,给人一种随时要断的感觉。 “胖爷,我问了,都不敢。” “这样吧,我们每队,各出一人。”胖子搂着那人的肩膀,很公平的建议。 见他答应,胖子凑到秀秀身边,一脸忽悠的说:“我们是一个团队是吧?”见她点头又继续说:“这个吊桥,身体越轻越好是吧?” “胖哥,你让我下来我可是二话没说,这种危险的事,是不是应该哥哥在前?”秀秀瞬间反应过来,对着胖子甜甜一笑。 见忽悠不住,胖子望向袅袅,希望能得到一些支持。袅袅装作很忙的低头翻包,顺带着还将小哥侧过身去。 【没看出来我是故意的吧?】 小心的回头,对上胖子幽怨的眼神,袅袅安慰道:“放心,有我呢。” 胖子不情愿的挂好绳索,要踏上吊桥的一瞬,他回头,希望袅袅喊住自己。袅袅只是摆摆手,让他大胆的往前走。 吊桥晃晃悠悠的,好在有惊无险。成功到了对面,胖子拿着电灯,扫到小哥的记号,想走近看的仔细一点。 却不小心踩到机关,吊桥煞时被一阵火燃起来。气温骤然升高,一人慌了起来,跑到石门前,双手使劲,石门缓缓打开。 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密洛陀突然从石门中窜出,玉臂直接穿过那人胸膛。 胖子拿着匕首一脚踢倒密洛陀,狠狠的扎向它,碎片‘哗啦啦’从它身上掉落。 没等他松口气,石门里面,不少密洛陀鱼贯而出。小哥眸光一暗,飞身就要过去,却被巨大的火势挡了回去。 袅袅双足一顿,身子轻轻一纵,瞬间腾空跃起,宛如一只张开翅膀的燕子。轻点吊桥上将要断裂的木板,轻飘飘落在对面,稳稳而立,衣袂飘然。 不是,这么远,她是怎么这么轻松就过来的。既然这样,干啥还要我来啊。胖子被袅袅这一手震惊住了,呆愣愣的忘了反应。 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密洛陀,又猛然一个回旋,单腿横扫,将后面的密洛陀鞭扫在地。 “愣着干嘛!快!”拿过胖子身上的绳子,手臂一甩,钉子狠狠钉在对面的岩壁上。 不再犹豫,胖子拉着绳子,纵身一跃。抬头看到被烈火燃烧的绳子,胖子歪头苦笑:“这绳子,应该不怕火吧?”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人已经落下悬崖。绳子猛然断开,他不受控制的往悬崖底下落去。 “啊啊啊!”震破耳膜的声音响起,小哥纵身一跃,拿刀当缓冲,稳稳的捏住胖子的绳子。 袅袅握着少师,腿上的挂件死死的抓着她的腿,虽是紧张害怕,脸上的表情倒还算正常。 “多谢。” 又一次被吊住的胖子搂着小哥的腿,将头死死抵在他的腿上,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幸福。 “松手。”袅袅和小哥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认真的?”胖子见他点头,闭着眼信任的松开小哥。‘嘭’的一下,胖子整个人跌在地上。 霍大见胖子没事,松开袅袅的腿,翻身用手撑地,稳稳落下。 他看着袅袅,钦佩的说:“袅袅小姐身手真是好。” “那用你说!”胖子朝他脑袋打了一下,挡住落在袅袅身上的视线。 小哥拿着绳子,将钉子甩到另一边。“爬过去。” 洞口里面,是一个环形的楼梯。越往里走,气温越低。楼梯尽头,一个圆形的祭台上,挂满了动物尸首。 【这是,要用血?密洛陀的血,不用白不用啊!】 “胖子,退后。小哥,来活了。”袅袅上前劈开岩石,点燃火把吸引密洛陀。 等他一出现,后面的人拿着强碱将后面的密洛陀挡住,小哥和袅袅合力将密洛陀扔到祭台上。 强碱喷到密洛陀身上,白雾散去,绿色粘稠的液体迅速蔓延至整个祭台。 圆形祭台打开,里面是铁架状的楼梯,穿过楼梯,小哥急切的想继续往前走。 “小哥,让他们休息一下。”胖子拉住小哥,看了看都有些疲惫的人群。 “小哥,你为什么喜欢戴帽子的衣服?” “显高。” 挖着罐头的手一顿,疑惑的歪头。“因为无邪?”见他抿唇不语,袅袅嘿嘿笑起来。 “你包里装了什么吃的?” “无邪装的。”小哥将身后的背包拿下来,递给袅袅。 翻了翻他的包,袅袅有些无语。无邪是怎么想的,除了吃的,什么都没有,这是多怕小哥会饿到。 撕开两个棒棒糖,递给小哥一个,坐在他身边。 “如果没有这些任务,你会干嘛?”袅袅目光有些恍惚,这个问题,是她脑海中幻想了无数遍的问题。 但都没有想问题的答案,她想听听小哥的想法。 “小哥,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胖子神神秘秘的凑过来,神情有些凝重。 小哥被他的情绪感染,眼底满是认真。 “咱们在七星鲁王宫,啥的第一个人叫什么?” 看他眼神迷茫,胖子拍了拍脑门,恍然大悟的说:“忘了,你失忆了。” “我送给你最珍贵的东西,上面是什么图案?”胖子话刚说完,小哥自信又坚定的回答:“小鸡。” 【最珍贵的?你俩是不是对珍贵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咳咳,靠谱。盯着点人,我去抓奸细。”胖子轻咳一声,给了袅袅个眼神,示意她一起。 胖子蹲在秀秀身边,试探她的真假。揭开秀秀脸上的人皮面具,假秀秀蜷缩在角落,急忙用双手捂着脸。 “霍小幺。怎么是你?”霍大也有些不可思议。 【演技不错啊,我说霍仙姑怎么这么爽快。】 “就算秀秀是假的,但也不是多出来那个人。”胖子压低声音,扫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给了两人一个眼神。大声说:“这不是找到内鬼了。” “对,没想到霍老太还和我们耍心眼。”袅袅心领神会的靠近蹲在角落的黑影。 小哥默默握紧了后面的黑金古刀,谨慎的紧盯着缩在角落里的人。 没等他们靠近,黑影察觉到什么,飞速站起身,几步跨过岩石,顺着石缝窜的没影。 小哥率先反应过来,侧身一闪,紧跟其后。那人身形极快,袅袅弯腰拾起一个石子,朝黑影的方向砸去。 被击中脚踝的黑影踉跄一下,消失在黑暗里。胖子跑来将手搭在小哥的肩膀上。“那孙子呢?” “跑了。”袅袅望着看不到头的黑暗,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撤出石缝。 等了大约两三个小时,无邪那边的照片传了过来。 “绝了,还真是一模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小哥,你家祖宗挺会玩啊!就是难为了你这孙子。”胖子拿着照片,对着小哥调侃。 小哥低头沉默,在胖子按下第一块浮雕时。他凝重的沉声道:“确定吗?” 第99章 终极笔记二十七 听到小哥的声音,胖子紧张的回头,额头冷汗直冒。“小哥,你可不要吓我!我已经按下去了。” 袅袅看到拿着电灯的小哥坏笑一下。“按吧,有我在,你不会死。”听到小哥的话,胖子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放下来。 【论腹黑怎么练成的。小哥真是有仇必报啊!】 “小哥,像你这么正经的人犯起坏来,那才叫蔫坏!”胖子吐槽一句,按下后面的浮雕。 全部按完,石门朝两边推移,穿过石洞,两个石狮子安静的矗立在那。 小哥上前一步,地面陡然燃起火焰。他和胖子没走几步,石狮子嘴里突然射出十字飞镖。 胖子勉强躲过,被飞镖逼的连连后退。小哥在燃起火焰的地面,灵活的躲避射来的飞镖。 飞镖速度越来越快,小哥不得已撤回来,一个飞镖划破了他的衣服,露出身上的麒麟纹身。 在他们都退出后,地面上的火焰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行啊,小哥,你还记得你们家有什么阵法或者口诀?”胖子接过撤回来的小哥,焦急的询问。 小哥看着地面一块一块的岩石,脑中浮现出他的身法。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脱掉上衣,手握着黑金古刀。 鬼魅漂亮的身法在火焰中显得飘逸灵动,穿过机关,他的上身几乎被汗水浸湿,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渡了层金光。 腹肌由于紧绷,线条更加明显。长长的碎发下,雨刷般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厚厚的阴影,高挺的鼻子下,轻薄的嘴唇正在喘着粗气。 粗重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响起,禁欲诱惑力拉满。像是古罗马的雕像,美的人移不开眼睛。 【哦吼吼吼,当真是一场视觉盛宴啊!小哥小哥你最帅!小哥小哥你最棒!小哥小哥勇敢飞,袅袅永相随!】 小哥:...... 胖子难得在小哥脸上看到无奈憋笑的神情,他强忍着笑意,拿着电灯搂住小哥安排霍小幺。 “来,给无邪拍张照过去。” 小哥默默穿好衣服,揪着胸前的衣领,紧贴着胖子,尽量离袅袅远一点。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袅袅冷哼一声,拉开与他的距离。 通过第二个石门,房间里有一个圆形的玉台。上面的火纹,是麒麟踏鬼图。 洒上朱砂,整个图案变的更加清晰。找到小鬼的三只眼睛,小哥伸出他奇长的手指,插进去一扭。 ‘咔嚓’身侧的岩石落了下去,露出一个寒台。手指插进另外两个孔,再一扭,寒台翻转下去。 “需要有人下去。”小哥严肃的说。然后重新打开机关,等寒台即将翻转,身子一闪,钻了进去。 袅袅见此,也瞬间滑下去。落地的一瞬间,地面似乎有树脂状的液体,将两人包裹起来。 【不是吧!这是要被做成琥珀?】 在它没有完全凝固时,翻身抱住小哥。将少师剑抵在身侧,咬破嘴角将血液滴在树脂上。 寒台翻转出来,胖子见到被真空密封的两人,急迫的吩咐人把他俩搬下来。 正打算拿匕首砸,透明的固体被少师震开。袅袅身子一软,砸在小哥身上。 翻身从小哥身上下来,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坐起来,两个人都开始大口呼吸。 胖子将两个人揽在怀里,后怕的说:“辛好,辛好!吓死我了!” “咳咳,死胖子,你劲怎么那么大。再使劲,我俩就要被你勒死了!”袅袅脑袋卡在胖子肩膀上,吐着舌头。 小哥抬手,安慰似的轻拍胖子的背。 最后一关的照片是霍仙姑亲自送下来的,她恭敬的将照片递给小哥。 然后看向袅袅说:“袅袅,你确定要下去吗?” “当然。”袅袅疑惑的望着她,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想让她下去。 霍仙姑没有再说什么,按下最后一关的浮雕,众人走了进去。这次,石门里面什么机关都没有,连崎岖的山路都没有。 甚至,岩壁上还有煤油灯照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的景象打破了众人的认知。 他们竟然,见到了雨林。像是走出去了一样,眼前的树木、鸟鸣。连燥热的空气,格外真实,与外面的一样。 这样的认知,让他们泄了气。多么凶险的机关,都没有这样直接走出去来的震撼大。 袅袅警惕的望着四周,远处的瀑布‘哗哗’的从山崖落下,水流砸到水面,扬起片片水花。 邹然间,水花变了,利箭般朝众人射过来。 雨点般的水箭从空中划过,顷刻间,已经有不少人被直直穿破胸膛。 鲜红的血液顺着水流,汇入水池,染红了原本清澈的池塘。 “往回跑。”胖子急红了眼,拉着霍小幺就往回跑。穿过幽深的过道,第一堵石门立在众人面前。 人群传来此起彼伏的喘息声。“真是邪了门了,怎么又绕回来了?”霍三郁闷的歪头。 打开石门,也不知走了多久,过道越来越窄。 霍仙姑捂着心口,上前抓住袅袅的手。“袅袅,这空气不对劲。” 空气中的氧气似乎被一点点抽空,鼻尖一阵温热,她抬起手抹了把,是血。 霍家伙计见此,都惊慌的围着她。霍仙姑倒是冷静的拿过手帕擦了擦,沉着的说:“袅袅,你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像幻境?】 咬破手指,在自己眼皮上抹了一把,睁开眼睛再看,前方是万丈悬崖。 拉过还在往前走的胖子,伸出手指在他眼皮上抹一下。反应过来的胖子,惊恐的发现,他已经有半只脚踏入悬崖上面。 手一用力,将他扯了回来。递给胖子一个瓷瓶,让他给每个人眼皮抹上。 “小哥,没路了。”袅袅站在小哥身边,看着远处的黑暗。 小哥仔细的望向四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捡起一个石子,往黑暗一个方向掷去。 石子触碰到黑暗的一刹那,像是破碎的镜子,黑暗被一幅画面取代。 是一座庙,类似于石质寺庙的风格。庙体雕刻着精美的佛像和浮雕,神秘而庄严的飘浮在上空。 下面是巨大的镜面,反射出这座美轮美奂的寺庙。 往下看,镜面上的倒影和空中的寺庙竟没有一丝空隙。 众人都被眼前这幅景象震惊住,久久缓不过神来。 “小哥,你祖宗这审美可以啊!”胖子揽住小哥的肩膀,满眼惊艳。 小哥扫了一眼肩膀上的手,胖子立刻将手撤了回去。 霍家的一个伙计迫不及待的走上去,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踏上巨大的镜子,才发现,好像是水面。一行人谨慎的行走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走了快一天,还是没有到那个寺庙。寺庙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 “我还就不信了。”霍三挤开人群,孤身一人往前走。 众人看着他的身影渐行渐远,一眨眼的功夫,他整个人竟凭空消失了。 他的消失引起了众人的恐慌。有的胆小的已经拔腿往后跑,可是那些人跑了一会,竟也消失不见。 剩下的人见此,动也不敢动,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武器,紧张的盯着四周。 第100章 终极笔记二十八 水面因为人的消失,变得流动起来。不会游泳的袅袅,被小哥和胖子各抓一只肩膀,她极力的仰着脑袋,害怕喝到这种奇怪的水。 不远处,飘来点点蓝光,像是萤火虫一般。水面上倒映着它们的身影,水里印着些植物,倒像是家里漂亮的池塘。 “这是什么?好漂亮。”霍小幺伸手,好让飞虫落在自己手上。小哥意识到不对,“别碰。” 但他的提醒已经晚了,飞虫落在她手指上的一瞬,她的手臂烧灼起来。霎那间,她整个人化作一滩蓝水,蓝色的液体开始朝着水面蔓延。 蓝水触碰到的人,无一例外,都被烧灼成一片蓝水。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和划水声响彻上空。 “别!”袅袅看到有人拿着铲子要打飞舞在空中的飞虫,惊恐的大叫。 铲子呼啸而过,飞虫被砍成两半。尸体落入水面后,蓝色液体成倍往水面蔓延。 ‘嗡嗡嗡’大批飞虫的震动声响起,空中,密密麻麻的飞虫蜂拥而来。大片的蓝光,让人不寒而栗。 小哥和胖子拉着袅袅,极力的狂游。但他们的速度,完全不及蓝水和飞虫的速度。 飞虫化成几批,朝不同的人攻击而去。小哥松开袅袅,“护好她。”安排一声,拿着刀往空中劈去。 成片的蓝水从空中滑落,小哥飞速闪开。但还是被溅落的蓝色液体溅到,黑色冲锋衣上,被烧灼出一个火印。 蓝色火焰顺着他的衣服,大有要将他整件衣服都烧破的架势。远处,水面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红色的鲜血和蓝色液体融合在一起,红色与蓝色的碰撞,显得诡异妖艳。 “小哥。”胖子担心的叫了一声,发狠的将身旁的一只飞虫劈成两半。 场面混乱起来,眼看霍老太也被蓝色液体追上,袅袅抬起手,拿着少师,在胳膊上划了一下。 沾满鲜血的手掌将小哥拉到身边,血液碰到小哥身上的火焰,火焰‘噗’的一下,灭了。 殷红的鲜血从胳膊顺着手掌滑落,迅速在她身边散开。那些蓝色液体触碰到袅袅血液的时候,不再蔓延,形成了一条经纬分明的分界线。 扬起胳膊,在乌泱的飞虫挥了一把。蓝色飞虫群被划开一道口子,一阵铃铛响起,剩下的飞虫摇晃着尾巴离开。 无力的垂下手臂,任由鲜血在水里弥漫。小哥拿过她的胳膊,眼眸划过一丝心疼。胖子看着唇色有些发白的袅袅,眼角泛红的替她包扎伤口。 “拿着水壶,接一点。”袅袅冲两人笑了笑,闭着眼睛安排。 【好困。】 闭了没一会,挣扎着睁开眼睛,摇了摇发昏的脑袋。远处,一艘金色的小船慢悠悠划来。 “有救了。”霍大扶着虚弱的霍仙姑,稳稳的坐到小船上。霍仙姑看着不到三分之一的队伍,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这趟张家古楼,来的真的值得吗? 霍大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他恭敬的说:“我们霍家人,从不惧生死。” 他的话,给霍仙姑吃了个定心丸。是啊,这趟张家古楼,无论如何,她都是要去的。现在,想那么多,只是徒增困扰罢了。 【这条河这么长,估计船要花很久。趁此机会,赶紧眯两眼。】 袅袅坐在船尾,将头搭在胖子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袅袅。”刚闭上眼睛,睡意还没酝酿出来,胖子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连眼睛都没睁,咬牙切齿的说:“说。” 胖子咽了口口水,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喊:“到了,我们进去了。” 【这么快?合着之前那么多小时,都白走了!】 惊讶的抬起头,船身正晃晃悠悠的穿过大门。里面是漆黑望不到边际的过道,过道很窄,船身几乎是擦着岩壁过去。 小哥拿着电灯,警惕的检查完四周,翻了翻身后的背包,递给袅袅。“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有情况喊你。” “好。”接过他递来的压缩饼干,点头答应。 船身摇摇晃晃,不知要通往何处。吃了点晕车药,袅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过道很长,所有人都被这种静谧感影响,不多时就有人打起了哈欠。旁边的人被传染,然后传染给下一个人。 ‘叮铃叮铃......’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铃铛声。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顶船身,有人好奇的拿着电灯去照。 只一眼,那人便吓的从船上翻了下去。水面煞时被鲜血染红,那人再也没浮上来。 船上人的睡意被吓的全无,惊恐的往后缩。船因一端过重,直直的翻了过去。 翻过去的人赶紧往下潜,扑腾着身子疯狂逃命。后面,一个不知名的鱼类摆着尾巴追过去。 冰凉的水拍打在袅袅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她一激灵,睁开眼睛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手被拽住,“小哥?”袅袅疑惑的张口。“是我。”外面冷静的声音从船舱传来。 本来包裹好的伤口,因为水的浸泡,绷带有些松散。水顺着绷带的缝隙往里钻,针扎一样的疼痛从胳膊席卷全身。 游得快的人已经看不到人影,那条大鱼也跟着游远的人群不见了踪影。 合力把船翻过来,胖子一边给袅袅换绷带,一边惊奇的说:“这是什么鱼?在这种环境,怎么还能长得如此大?” 小船又开始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小哥蹲在船头,沉默的摇摇头。 “别看我,我啥都没看到。”见胖子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袅袅赶紧摆摆手。 “不是鱼,是尸鳖。”霍仙姑坐在船中央,旁边是护着她的霍大。 尸鳖?胖子想到在七星鲁王宫见到的尸鳖,悔不当初的说:“早知道是那个东西,胖爷我一脚一个。” 突然又想起什么,僵硬着回头看向小哥。“你们家,不会也搞万人坑吧?” “万人坑是什么东西?”霍大疑惑的望向胖子。 “这怎给你解释呢!万人坑很好理解吧。就是万人被埋的坑,万人坑养大的尸鳖,个头比一般的尸鳖大很多,里面寄生的是蜈蚣。” 霍大惊奇的瞪大了眼睛,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尸鳖啊!不过,那么大的尸鳖,待吃多少尸体啊。 “行了,别想了,一层到了。”胖子拎着包,率先跳上台阶。 台阶不多,刚走几步就看到一堵古青色的石门。霍仙姑神情激动的走过去,颤抖着手摸向上面的浮雕。 “就是这,就是这。张家古楼。” 小哥对面前的建筑没有一点记忆,但这里给他的感觉,并不算太好。 霍仙姑拿着从无邪手里拿来的图,按下旁边的按钮。石门缓缓打开,小哥低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放心,有我和胖子陪着你呢。”袅袅上前一步,拉着发呆的小哥走进去。 走进石门,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些蜡烛,什么也没有。等所有人进来,石门‘啪’的合上。 蜡烛也在石门关上的瞬间,亮了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空中被铁链架着的几口水晶棺。 棺材中的人,不像死了,倒像是睡着了。面色红润,神情安详,冰封在水晶棺材里。 “怎么什么都没有!说好的珠宝呢!”裘德考的人有些不满,烦躁的踢了下地面。 第101章 终极笔记二十九 ‘刺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水晶棺材动了一下,铁链声被带的哗啦作响。 房间中央升起一个台子,台子上,各式各样的珠宝几乎能把人的眼睛给闪瞎。 周围的人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拿着珠宝就往怀里装。扬起的脸上,都是疯狂的笑容。 而袅袅,看着抱着人骨又亲又抱的胖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胖子听到声音,转过头,嘴角虽在笑,眼神却十分空洞。 “袅袅,你不是最爱钱了?都给你。”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袅袅,嘴角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 袅袅不再耽搁,拿下小哥脖子上的水壶,拉过胖子在他眼皮上抹了一把。 回过神,就是一张放大的骷髅头,胖子想到刚才对着他又亲又摸,恶寒的扔到一边。 “胖子,你可不要始乱终弃啊!”袅袅笑着调侃。 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袅袅,胖子无奈的嘟囔一句,‘说什么呢!怎么有点听不清。’拿着水壶往人群走去。 “袅袅,怎么会没用!”胖子焦急的声音传来,已经有个人拿着骷髅往胖子身上招呼。 一脚踢飞袭来的人,胖子跑到袅袅和小哥身边。他们面前,是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人群。 他们翻着眼睛,扭动着四肢,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爬向背靠背的三人。 “怎么办?”胖子举着双拳,侧头问。袅袅看到他耳朵里的骨头,嗤笑一声。这个胖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袅袅挥了下拳头,打飞一个人,飞身上前。“拿东西塞住他们的耳朵。” “得嘞!”胖子回答一声,扭着大肚子,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中。 不多时,眼神空洞的人都恢复了意识。袅袅对上失去意识的霍仙姑,没敢太用力,温柔的牵制住她,往她耳朵里塞了点纸。 霍仙姑眼中恢复了清明,她看着被锁着双臂的自己。不解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眼神过去,小哥明白的点点头。弯腰跃步,身子腾空而起,黑金古刀狠狠砍向铁链。 铁链断开,那种迷人心智的声响停了下来。袅袅拿下她耳朵里的纸,开口解释:“刚刚你们都被铁链迷了心智。” “随机任务已触发,帮助无邪等人进入张家古楼。” “小哥,不要乱动,等我回来。”袅袅安排一句,消失在房间中。 过了第三道石门,‘无邪’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不由的怀疑,难道张家如此大费周章,机关竟与四姑娘山无关吗? “袅袅!你和小哥胖子没事吧?”‘无邪’见到袅袅,眼眶有些湿润。自从得知最后一张照片是错的,他就没有一刻是心安的。 生怕因为自己的错误,害的所有人命丧张家古楼。此时的‘无邪’,眼底乌青,下巴胡子拉碴,头发也乱糟糟的。 “三爷,放心,胖子和小哥没事。就是带过去的伙计,现在剩的没几个了。”对上清澈的眼睛,和苍老的面容,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扮演无三省,但还是有眼色的喊了声‘三爷。’ 听到小哥和胖子没事,‘无邪’松了口气。随即又蹙起眉头,“下面,这么凶险的吗?” 袅袅将他们遇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才说:“小九没跟过来吗?” “小九和黑眼镜、小花在后面。我给他们留了记号,应该也快了。”‘无邪’招呼了潘子过来,安排人缩减行李。 坐上小船,‘无邪’惊奇的看着头顶上的寺庙建筑。他大学学的是建筑学,这座建筑堪称是鬼斧神工,就是这水镜,多少颠覆了他的认知。 穿过石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并未见到人影。水晶棺不知为何跌落在地上,里面的尸体不见了踪影。 四周满是打斗的痕迹。看到一个角落里的血迹,袅袅蹲下,仔细的检查后抬头说:“是我的。” “检查一下,有没有机关。”‘无邪’安排手下的人,眼中是少有的狠厉。 【无邪倒是成长不少。】 耳边的话让‘无邪’又惊又喜。 “三爷,这有地道。”一个伙计拿着洛阳铲走来。 地道很窄,只能允许匍匐前进。袅袅边蛄蛹,边吐槽。 【这是谁挖的洞!是给老鼠过的吧!】 【哎呦!到底还有多久能到啊!】 【他们都不累,不无聊吗?怎么没有一个人吭声。】 【......】 不知爬了多久,袅袅已经连吐槽的心情都没了。越往里,潮湿腥臭的味道越明显,让她不得不塞住鼻子,用嘴巴呼吸。 ‘哼哧哼哧’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袅袅不满的对潘子说:“潘子,我都没喘那么大声。” “袅袅,不是我。”潘子回道。 不是他?袅袅回头看去,‘无邪’头顶,一个面容苍白,嘴巴鲜艳,眼睛只有白仁的不知名生物,四肢趴在岩壁上。 光秃秃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潘子看到袅袅惊恐的表情,疑惑的回头看去。 眼睛对上一张五官模糊的脸,潘子想放声尖叫,被袅袅一把捂住。‘无邪’见两人如此,心下一紧。 他早知自己体质特殊,容易遇到一些古怪的事,但能让袅袅都变了脸色的东西,到底是啥啊! 【怪不得我觉得这么腥臭,原来因为有这玩意啊!】 空间太小,没法使用少师。袅袅只好解开绑好的绷带,把带血的绷带扔向‘无邪’的头顶。 ‘啊’凄惨的叫声在‘无邪’头顶响起。“跑!”袅袅喊了一声,撅着屁股开始狂爬。 看到亮光,没有犹豫,反身跳下去。 【啊啊啊啊!也没人告诉我这外头是悬空的啊!】 张家古楼二层。‘无邪’惊奇的看着与霍家训练场一样的摆设,顿时信心满满。 “不就是铁丝迷宫,跟着我。”说着,观察了下中间雕像的位置,自信的从一个入口进去。 前面很顺利,等到要过最后一个铁网的时候,本来不动的铁网像是被按了开关,朝几人移过来。 锋利的铁网直接将最近人的身子分成一块一块的,散落的尸体混杂着血腥味,给人巨大的冲击。 “怎么会?”‘无邪’不敢置信的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伙计,心里陷入了自责。 但他知道,这时候如果只顾着自责,那将是可怕的想法。瞬间调整好心态,和其他人一起在铁网中穿梭。 大约三十分钟,铁网又陷入沉寂。仿佛刚刚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有铁丝网上的血迹,提醒着众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滴答,滴答’铁网上的血迹落在地上,也砸在‘无邪’的心上,他紧绷的观察着四周,希望能找出这样的原因。 “是时间。”袅袅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指了指雕像下面小小的日晷。 ‘无邪’的眼睛亮了一下。第二次,众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下一轮铁丝移动时,走出铁丝迷宫。 还没松口气,墙壁上的小孔中,喷射出不知名白色粉末。袅袅捂着口鼻,走到旁边。 第102章 终极笔记三十 按下凸起,出现一个一人通过的道口。松开手,通道又关上。那就意味着,有个人要留在这。 “我来按,你们先走。”潘子半蹲下身,严肃的说。 袅袅摁着开关,拎着他扔了下去。抬头眯着眼看向‘无邪’。 “我自己来。”说完跳进去。随着人群一个接一个跳下去,袅袅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被白雾覆盖。 等到最后一个人跳进去,袅袅松开开关。趁通道没有完全合上,飞速弯腰滑进去。 【呃啊,我的老腰啊!】 黑暗中,下滑的速度极快。想站起来,几乎不可能。袅袅只好伸开双腿,任由身体下滑。 ‘袅袅。’低沉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袅袅刚一落地,就被巨大的力气扇到岩壁上。 后背猛烈的撞击让她不由的冷呼出声,撕裂骨头的疼痛席卷全身,她蜷缩着身子,挣扎着站起来。 胸腔仿佛破碎一般,血液涌入口中。“噗。”没忍住,嘴里的血液喷洒出去。 ‘袅袅。’叫声更大了,听起来有种被伤到的感觉。抹了把嘴角上的血迹,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拿着少师。 凭借着灵敏的听力,在黑暗中与不知名生物打斗。昏迷又醒来的潘子,听着耳边的打斗声,摸索着打开手电筒。 看到一旁昏迷的‘无邪’,他拖着一条被岩石砸的没知觉的腿,一步一步爬过去。 透过灯光,袅袅看清了与自己打斗的人。那张脸,赫然是小哥的样子! “小哥?”袅袅收回少师,有些疑惑的看过去。那双眼睛里,是如寒冰一般的冷漠,嘴里是诡异的‘袅袅’声。 不是小哥。袅袅不再犹豫,调动全身内力,腾空而起。唰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 寒光闪过,那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袅袅握着剑,嘴角带着一抹不屑冰冷的笑容。 她睥睨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红唇轻启:“小哥,只有一个。” 手腕一阵刺痛,少师滑落在地,与岩石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击声。 “潘子,你的腿没事吧?”袅袅用另一只手捡起少师,插回剑鞘,耷拉着手臂,走向潘子。 潘子咬着牙,倚在岩石上。“没事,先看看三爷。” 袅袅拿着电灯,查看了下‘无邪。’“他没事。”袅袅的话音一落,潘子头一歪,晕了过去。 地面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人,袅袅眨眨眼,无奈的坐下生火。帮他们每个人简单包扎一下,坐在火堆前‘咔嚓’一声,将自己脱臼的胳膊按上。 “袅袅。”‘无邪’率先醒了过来,听他声音沙哑,袅袅从包里翻出水壶,递给他。 等休整完后,顺着漆黑的过道继续向前。隐隐约约似乎有小孩子的嬉笑声,‘无邪’头皮发麻的说:“你们听到了吗?” 旁边的伙计点点头,弓着腰,害怕的不敢往前。潘子倒是不信这些,一瘸一拐的大步往前走。 过道尽头,是一个布满青铜铃铛的房间,风一吹,确实很像小孩子的哭声。 铃铛声在耳膜响起,小孩的呜咽声听起来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对劲,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房间里有风。这些铃铛怎么会响?”潘子警惕的望向四周。 似乎在印证他的猜想,青铜铃铛摇晃的更加剧烈起来,声音越来越刺耳。 随着铃铛声渐大,胸腔变得难以呼吸,脑袋晕晕沉沉,已经有人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一个伙计吐出一口鲜血,发狠的拿着匕首,将头顶上的青铜铃铛都割下来。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加入。地上散落的铃铛,呈一种诡异的图案。 “都住手。”袅袅意识到不对,赶紧喊停。但为时已晚,房间四周的凹槽里,射出源源不断的箭。 金属扎进潘子的肩膀上,本就虚弱的他被箭羽的冲击带到地上。 灵活的躲闪着射来的箭。“小心。”一支箭冲着‘无邪’射去,袅袅一个旋身,出现在他身边。 “袅袅,那边有个门。”‘无邪’与袅袅背靠背,拿着匕首神情紧张。 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袅袅点点头,拿着少师弯腰滑步,几个闪身,稳稳落在石门前面。 抬手仔细检查一番,石门上类似眼睛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指尖轻点,石门‘轰隆’一声打开。 “快。” 回头招呼一句,率先抬脚进去。石门里面的房间不大,有桌椅板凳,中间的玉床上摆着一个纯金棺材。 ‘无邪’进来看到棺材,放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这体质,开棺必起尸啊! 赶紧弯腰,双手合十,边拜边嘟囔:“勿怪勿怪。” “在这里修整一下。”拜完后,‘无邪’安排一声,坐了下来。 他走到潘子身边,看着浑身是伤的潘子,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潘子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不在意的摆摆手。“三爷,为了你,潘子这条命豁出去都没啥。” “咯咯,咯咯,咯咯。”如同在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无邪’僵硬的转头,欲哭无泪的说:“我不都拜过你了吗?” 棺材盖缓缓打开,一双惨白的手死死的抓住棺材沿。刚要坐起来,袅袅手一推,棺材盖重新合上。 她翻身站在棺材上,抬头看向‘无邪’。“你们先走。” ‘无邪’焦急的找着机关,看到椅子旁边的花瓶,扶起潘子,扭了一下,脚下的地板打开,两人掉了下去。 棺材上的袅袅,拿着几个匕首,死死的钉在棺材上。棺材里的‘咯咯’声更大了一点,拍击棺材的声音能把人的耳膜给震碎。 袅袅用力拍了下棺材盖,勾起嘴角道:“就在里面待着吧。” 跳下密道,又是一片漆黑。摸索着前进,听到潘子的喘气声,加快脚步,跑到潘子身边蹲下。 “小三爷。袅袅,小三爷。”潘子捂着肚子上的伤口,着急的推着袅袅。 袅袅简单给他处理下伤口,把他背起来。“放心,我们都能活着出去。” 袅袅眼神坚定的望着前方的黑暗,看到有亮光,欣喜的加快速度。 “小哥!胖子!”巨大的房间里,摆满了棺材,小哥就那么安静的躺在一个水晶棺材里,胖子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握拳运气,一下一下砸在水晶棺材上。‘划拉’水晶散落一地,躺在棺材里的小哥依旧躺的笔直,闭着眼睛,连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小哥,小哥。”袅袅将小哥抱在怀里,往他嘴里灌水壶里的血。 睫毛动了一下,小哥睁开眼睛,虚弱的说:“袅袅,我找到你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袅袅并未深究,扶起他,见他面色好了一点,松了口气。 “能走吗?” 小哥点点头,站了起来。袅袅将胖子用绳子绑在身上,抱着潘子,穿过棺材。每个棺材里,都躺着一个人,袅袅扫了一眼,好像都不认识。 穿过漆黑的过道,小哥按下一个开关,一条通往外面的路浮现在众人眼前。 “你先出去,我去找无邪。”小哥指了指外面,就要进去。 袅袅歪头,他这是,恢复记忆了?也好,有了记忆的小哥,在张家古楼,应该比自己更如鱼得水。而且,看胖子和潘子的伤势,再不救治,恐怕有危险。 没再犹豫,袅袅点点头,踏上台阶。 “记得活着出来。”袅袅回头看向站在黑暗里的小哥。 “好。”他回答一声,拉了拉帽檐,转身离开。 咬着牙,走出阶梯,嗅着新鲜的空气,头顶是碧蓝的天。袅袅跪在地上,侧头对胖子说:“你看,我们活着出来了。” “有人出来了!”小花留下的人见有人出来,着急的跑过来。 第103章 琅琊榜一 无数念力从四面八方,汇集在袅袅体内。跑来的身影若隐若现,眼皮越来越重,周围嘈杂的声音似乎与她无关。袅袅再也控制不住,跌倒在地上。 “袅袅,该去下一个世界了。”机械的声音响起,无数光点下,袅袅的身影‘嗖’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张家古楼里的小九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惊喜的闪身到空间里。 “袅袅大人。”小九看到浮在半空中的袅袅,幻回实体,飞到她身边。 闭着眼睛的袅袅似乎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眉头微微蹙起,额头浸出些冷汗,神情痛苦的挣扎着。 意识深处,袅袅提着灯笼,走在漆黑的空间。 黑暗中,几乎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安静的有些恐怖。 突然,半空中浮现一个巨大的光幕。光幕中,她有平凡温馨的家,有开明疼爱自己的父母,有关心爱护自己的姐姐和嘴贫却可靠的弟弟。 还有不联系也不会生疏的朋友,望着光幕中的一切,袅袅不知何时,眼眶已经充满了泪水。 曾几何时,她的梦想,还是离开这个家,有一番波澜壮阔的人生。 那个男人?他是谁?既然自己如此普通,又怎么会在各个世界穿梭?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理好心情,聚精会神的盯着光幕。但下一秒,光幕熄灭了,和它突然出现一样,没有任何预兆。 “坑爹呢!是不是要开个vip或者超前点播啊!”袅袅气的指天大骂。 “后续,需要更多的念力。”机械声响起,袅袅却从中听出了一抹欠揍的气味。 跳起来想和他决一死战,一个伸手,从空中滑落下来。小九死死的抓住即将脸着地的袅袅。 “小九,干的漂亮!”袅袅回头,竖起了拇指。 小九不好意思的用爪子捂着脸,傲娇的说:“袅袅大人教的好。” “你松手干嘛!”趴在地上,袅袅抬起头,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小九眼神闪躲的不敢看袅袅,爪子一挥,袅袅身下出现了传送阵。 窝在城墙角落,仰着脸晒太阳的袅袅,扭头看向列队出发,气势磅礴的军队。 “袅袅,快过来。”拎着大锅的虎儿扫了眼懒洋洋的身影,咬牙切齿的小声呼喊。 等袅袅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他点了下袅袅的脑袋,训斥道:“我给你说,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冒着杀头大罪,才把你弄进来的。你可别给我惹事!” “明白。” “咱们大梁还没有女子参军,你可待小心着点。” “好。”袅袅揣着袖子,点点头。 虎儿看了眼嘴上答应,其实态度敷衍的袅袅,无奈的拉着她在队伍中站好。罢了,他多照看着就是了。 军队正前方,两个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正在告别。队伍中,不少人也在偷偷摸摸与家人挥手再见。 【可惜了,他们注定是要魂埋梅岭。】 笑的肆意的少年将军,听到耳边的叹息,接下来就是‘呲呲’的电流声。神情凝重的往四周扫射。乌泱乌泱的人群,脸上不约而同都是对他们的信任。 面前的靖王也皱紧眉头,原本的林殊以为耳边是他的错觉。但看到好友也是如此神情,才确信,那声叹息是真实存在的。 但现在军队蓄势待发,根本不可能因为这句虚无缥缈的‘可惜了’,而停止。 更何况,北魏率兵南下。要是此时撤兵,岂不是拿众多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怎么了?”林父察觉到儿子和靖王的异样,扭头问道。 林殊摇了摇头,把心里的那丝不安压下去。又往四周看了看,渴望能找到那声叹息的主人,但耳边始终没有再响起什么。 他低下头叹息一声,抬头扯起笑意说:“我们一定可以凯旋而归。” 浩浩荡荡的人马扬起尘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朝远方驶去。混在军队里的袅袅,蔫不拉几的跟着大部队行走。 “看看你,哪有半点赤焰军的样子。”十夫长仰着头,余光瞥了眼懒懒散散的袅袅。 虎儿赶紧站起来,拉着袅袅就跟马背上的人弯腰道歉。“我这小弟身子骨孱弱了些,还请十夫长见谅。” 那人冷哼一声,拿着鞭子就往两人身上招呼。“什么东西,还敢回我的话。” “怎么,你还打算乱动私刑。”接住甩来的鞭子,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一下将他从马背上扯下来,抬脚踩在他的脸上,俯下身拿着鞭子说:“既然你这么喜欢鞭子,那就满足你好了。” 在众人震惊的表情下,袅袅拿着鞭子,狠狠的抽在那人身上。虎儿呆愣愣的看着,一时竟忘了阻拦。 “你大胆!你竟敢打我!”身下的声音叫的越欢,袅袅手中的鞭子落的越快。 反正军队人多,就算这里发生骚乱,也不会太快传到统帅那里。就算统帅知道,袅袅也不在意。 很快,那人后背就一片血痕。“还欺负人吗?”收回手中的鞭子,蹲下身直视着那人的眼睛。 这一路上,他仗着十夫长的身份,没少欺负人。这也是袅袅打了很久,没一个人来劝架的原因。他们甚至自发围成一个圈,就怕有人来救这个十夫长。 见他不回答,袅袅拿着鞭子抽了下地面,扬起的尘土迎风飘到他的脸上。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十夫长趴在地上,嘴里大声说着讨饶的话。袅袅一转身,眼底的疯狂和狠毒,像狂风暴雨般肆虐。 军队走走停停,终于在甘州驻扎下来。大渝皇属军夺了肃台,若再破了梅岭,之后就是十州平原,无险可守。 所以,这场战役,他们只能胜。中间的营帐里,几乎每天都是灯火通明。 而那些军事众策,与袅袅现在这个大头兵显然没有任何关系。天色渐黑,袅袅正躺在大通铺上睡的正香。 被打的十夫长悄眯的走过来,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她。见她睁眼,露出谄媚的笑容。 “干嘛?” 接触到袅袅骇人的目光,十夫长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笑着说:“少帅说要夜袭大渝军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袅袅一愣,这种事,自有赤羽军跟着,关她什么事!转头看到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明白下来。 “他们在哪?”披上外衣,把他的脑袋当拐杖,按着他下了床。 十夫长强忍着怒气,安慰自己,没关系,她就要死了,干嘛要和死人一般见识呢! 这么一想,脸上挂起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就在外面,我带你去。”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欺负人?”袅袅跟着他,实在无聊,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身旁的人倒是认真的回答道:“我是个乞丐,从小就被人欺负。到了军营也是如此,拼了半条命才当上这个小小的十夫长。我只知道,要想不被人欺负,你就要坏!坏到他们见你就怕!” “你叫什么名字?” “麻九,好听吧?我还有个别的名字,狗来。不过,喊这个名字的,都已经不在了。”他回头,脸上满是得意。 袅袅看着说话漏风的人说:“你的牙......” “有次为了保护一个弃婴,被人给硬拔下来的。所以说,善良有什么用。那个婴儿,我到底也是没护住。”他脸上的得意,被落寞代替。 “为何和我说这些?看起来,你不像是个善与人交心的人。” 第104章 琅琊榜二 麻九没说话,只是闷声带着路。他心里想法很简单,反正袅袅也要死了,和死人说一些过往,也算是疏解疏解情绪了。 “麻九是吗?我记得了,你说的没错,坏到让人害怕是不会被欺负。但实力强大到没人敢欺负,这才是王道。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 袅袅的声音很轻,不一会便被吹散在风中。望着黑暗中整装待发的便衣小队,她扭头跟了上去。 他没说错,这支小队确实是赤羽军,也确实是要夜袭大渝军队。袅袅猫着腰,小心的跟在这群人后面。 到了敌营,小队四散开来。袅袅想跟上去,被麻九一下摁住。他压低嗓子说:“你不要命了!你能和他们相比?我告诉你,想在战场上活命,就是待往后缩!” 手腕被巨大的力量拉着,袅袅回头,嘴角勾起笑意。“麻九,以后,你就是我护着的人了。” 听着袅袅的话,麻九并未放在心上。她一个小兵,就算有点武力又如何,面对那些达官贵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敷衍的点点头,拉着她就打算往回走。袅袅挣脱开他的手,“就这么走,多可惜。”眼中兴奋的光看的麻九有些发愣。 “顾好自己。”说完嗅着鼻子,往一个营帐摸去。躲过巡逻的人,悄身钻进帐篷里。 “有刺客!” 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拿出火折子,挑眉扔进去。干燥的空气中,火焰煞时燃起。 【不要太感激我!】 提着麻九,运着轻功返回自家营帐里。麻九还保持着呆愣的神情,她是怎么知道哪个是粮草的?她又怎么会飞的?她怎么如此大胆! 抬手帮他合起下巴,袅袅倒了杯水,喝完躺在床上继续睡。 天一亮,就被操练声吵醒。因为有了十夫长的关照,袅袅直接在操练的名单里划去。 军队中的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神色,每逢一个人,都兴高采烈的讲起昨晚他们夜袭大渝成功的事迹。 麻九想将袅袅的事也说于众人,她一个眼刀,嘴里的那些话扼杀在脑海里。 经此一事,麻九对袅袅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每天嘘寒问暖、笑意盈盈。 也不知最近军师聂真抽什么疯,说是为了关心将士们的心理状态,要进行一对一谈话。 帐篷外,袅袅耸拉着肩膀,跟在一众将士面前,等着被约谈。轮到她时,正好赶到放饭。 【耶斯!逃过一劫!】 听到谈话结束,叼着一根甘草,蹦跳着就要离开。 “轮到谁了?军师让进来。”营帐里走出来两个身着铠甲,手握钢刀的人。 眼中是独属于久经沙场的锐气,袅袅转过身,无精打采的跟着进了帐篷。 主位上,坐着的人手拿羽扇,笑容温和。但仔细观察,可以发现,那丝温和并未直达眼底。 “叫什么名字?” “袅袅。” “可是饿了?”聂真微笑着从主位上走下来,手里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 【不是废话吗?饭点到了还不让吃饭,周扒皮都没你狠!】 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是诚惶诚恐的表情。“不饿不饿,一点都不饿。为了保家卫国,这点苦,不算什么。” “是吗?你对我们这次与大渝的战役,有何看法?”聂真轻笑,似乎只是闲谈。 【有病吧,问我一个大头兵这么一个问题!我能怎么说?说七万将士魂埋梅岭?说你们被人设计,死的不得其所?】 “军师说笑了,咱们赤焰军战无不胜,一定能凯旋而归。” 聂真凝视着袅袅,从她眼中,并未看出撒谎之意。他端着糕点,第一次怀疑,林殊话的真假。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着我吧。”聂真拿起一个糕点,递到袅袅嘴边。 袅袅抢过他手里整盘糕点,对着他嘿嘿一笑,起身坐到他刚刚处理军务的地方。 “你是查到什么了吧?” “大渝粮仓?” “我烧的。” 袅袅的干脆倒是令他有些诧异,他望着坐在主位上,和刚才截然不同的人,被眼前的人,勾起了好奇。 “武功不错?” “那是相当不错。”袅袅将脚翘在案牍上,语气满是自豪。 聂真给旁边两人做个眼色。 “在下聂锋,不知可与小兄弟切磋切磋?” 【聂锋?那个最后变成白毛怪的人?长得倒是不错,也是可怜啊!】 屏风后面,偷听的林殊极力克制住想要上前质问的心情。每到关键之处,都会有电流声,他现在恨不得冲出去揪着她问个清楚。 七万将士怎了?聂锋又会如何?也不知为何,心里对她的话,总是格外在意。 “好啊。” 练武场上,两个身影对立而站。场下,围满了看热闹的将士。他们都兴奋的望着场上的人影,拳脚激动的挥舞着。 聂锋做了个请的手势,袅袅随风而立。手腕一动,少师剑出现在手中。 两道身影在练武场上你来我往,场下的将士由最开始的兴奋,转化为凝重。 袅袅他们不熟悉,但对于聂锋,却再熟悉不过,能在他手下不占下风,此人,到底是谁! “你左腿受过伤?”袅袅收回剑,眼睛盯着他完好无恙的腿。 聂真跨步上前,着急的就要喊军医。聂锋伸手拦着,不在意的说:“老毛病了,不耽误打仗就行。” “应该是旧伤了吧。我可以帮你看看。” 营帐里,袅袅弯着腰,检查一番。“问题不大。” 聂真看着他腿上扎满的银针,和聂锋握紧拳头上的青筋,对‘问题不大’这个词有了新的定义。 经此一战,袅袅也算在赤焰军打响了名声。每天,都会有不少找着由头与他切磋。 此时的甄平拿着饭碗,也不吃,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袅袅。 “甄平,你够了啊!我都说了,赢了聂锋是侥幸。” 甄平就那么望着袅袅,也不说信不信,沉默着不说话。 “你们赤羽军,都有病!” 扔下筷子,运着轻功离开。甄平追到一半,没跟上也不泄气,眼中满是对至高武学的狂热。 他也不说什么,就是跟着。搞的袅袅每到一个地方,率先看看有没有甄平的身影。 训练场上,袅袅望着马上英姿飒爽的将士,心里痒痒的。 “想学?”聂真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弯腰贴近袅袅的脖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袅袅回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你要教我?” 看她如此欣喜,聂真让人牵来一匹马。马身呈褐色,眼睛格外的大,睫毛一闪一闪,很是灵动。 马鞍被一层精致软和的皮毛包裹,脖颈间挂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随身而动。 “这是什么毛?在马身上,挂个铃铛?” 抬手扶她上去,聂真认真的帮她整理好缰绳。 “狐狸。我的马,不上战场。” 第105章 琅琊榜三 【狐狸?这话对小九可是恶评!】 “卡姿兰,我可是第一次骑马,你可悠着点,别太兴奋。”袅袅死死的抓住马鞍上的把手。 “它叫踏云。” “可是,你不觉得它大大的眼睛,很适合卡姿兰这个名字吗?” 聂真不再与她争辩,替她拉着缰绳,带着她在训练场绕圈。不时用余光看向与对战时气势截然相反的人,心里思考着林殊的话。这个人,会是这次战役的转折人物吗? 在训练场走了一圈,刚有感觉,号角响了。训练场上的士兵迅速有序的排列在一起,整齐的方队如同被刀切割过一样。 第一次上战场的袅袅,没有感觉多么残酷。她被麻九拉着,遇到将死的敌军就上前补上一刀,平时就缩在队伍最后面。 大约半个小时,这场战役就结束了。看周围人脸上高兴的神色,应该是打胜了。 趁人无人在意,袅袅溜进马棚。“卡姿兰,你看着月光入水,凉风习习。不出去溜达溜达,多可惜。” 努力翻上马,学着白天那些将士的样子,帅气的甩了下手中的缰绳。 原本温和安静的马,被缰绳一甩,兴奋起来。长鸣一声,仰了下马蹄,如射出的箭,踏风而出。 “我滴妈,救命啊!” 袅袅双手死死的抱着马脖子,整个人都快被颠散架了。千钧一发之际,白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 他纵身一跃,坐在了踏风身上,揽着袅袅,手拿缰绳,硬生生将马稳了下来。 马蹄扬到半空,忽的又落下。仰天长鸣一声,接着晃了晃头,才开始原地踏着蹄子。 “没事吧?很久没看到踏风纵马疾驰了。” 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澈,像是珍藏了很久的青梅酒,听起来让人不由的沉溺其中。 【光听声音,耳朵简直要怀孕了。对声控人群不要太友好!】 “没事,没事。”袅袅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小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身后的男子松开缰绳,利落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侧头看向少年伸过来的手,袅袅故作扭捏的抓着他的手从马背上下来。 “你觉得,与大渝这场战役,赤焰军能凯旋回朝吗?我希望,听到你内心的想法。”少年扬起笑意,注重强调了‘内心’二字。 【怎么都问我这个问题!当然是胜利了啊!七万对战二十万!这可是赤焰军最巅峰的一次对决,就是架不住皇帝猜忌,奸人陷害啊!】 林殊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独自思考的袅袅,又是一串电流声,要问些什么,却是一阵恍惚。 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什么,于是他引导的说:“或者说,你觉得这场战役,最需要注意的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 “警告!警告!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影响这个世界的剧情走向,请宿主谨慎开口!” “当然是吃好喝好啊!林少帅,今天多谢你哈。天色也不早了,卑职就先告退了。”抬手揉着后颈,生硬的转着话题。 打着哈欠的袅袅摆了摆手,走向一个营帐。等她走后,聂真从黑暗中走来,伸手从踏风腿上取下一个银针,心疼的摸了摸它的脑袋。 “还是没问出什么?” “你为何确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见他不说话,聂锋追问。 林殊搓着衣袖,沉思片刻回道:“直觉。” 跟着他这么久,聂锋自是知道他的直觉有多准。也并未多言,只是安静的陪着他。 三天后,大渝又来了一次小规模的攻城。袅袅在麻九的逼迫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捡着漏。 “麻九,我想冲。” 麻九按下她举着长枪的手,对着虎儿喊:“你这弟弟一直这样吗?干脆她叫虎儿得了。” 拿着盾牌小心翼翼前进的虎儿闻言一愣,之前的燕儿?说起来,他与她有十年未见了吧。 虽说都是金陵乞儿,但他七岁就进了军营。对她的印象,仿佛还停留在被人推一把就哭的柔弱模样。 “愣什么!这么多年战场,是白呆的!”袅袅长枪上的红缨搭在虎儿脸上,扭头看向睁着眼睛的尸体才反应过来。 大渝又一次战败,虎儿一边整理战场,一边用眼睛偷偷瞄袅袅。他想,妹子一定是受了很多苦,这才变成如此样子。他以后,除了国家,又多了个要守护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个月,都是一些小规模战争。而赤焰军,几乎无一败绩。 三个月后,大渝军队发起总攻。前夜,林殊半夜来见了袅袅,心里强烈的不安让他彻夜难眠。 对着这位少年将军,袅袅不顾小九的劝告,叹息一声说:“你早已猜到了不是吗?赤焰军从来不是为了个人而战。” 其实对于皇帝的猜忌以及朝堂上奸人的谗言,他早有耳闻,只是他一直对皇帝抱有期待。 他想过,就算赤焰军明天全军覆没,这场战役,也必须打。但他从没想过,覆灭他们的人,会是他们保护的,远在庙堂的人。 南梁梅岭 震天的厮打声,伴随着四起的惨叫声。刀剑交击,满目血肉横飞,温热血迹飞溅在身穿盔甲的战士脸上。 已经分不清是敌友,袅袅穿梭在烟火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上一秒还和你说‘小心’的战友,下一秒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或者断臂。 污渍斑驳的面容上,满是视死如归的坚毅。他毫不畏惧的望着远处气势汹汹的敌军,眼神里透着决一死战的冲天豪气。 “虎儿。”袅袅踢飞最近的人,踩着尸体,接住倒下的虎儿。他想笑,张嘴却是大片血迹。 身上满是刀剑的划痕,有的甚至能看见里面的骨头。肚子上的伤口最重,鲜血几乎将全身衣服染红。 脑海中浮现出刚捡到燕儿时她软糯的模样,等嘴里的血迹吐干净,他才咧着嘴笑道:“为兄护不住你了。” 望着闪闪发光的袅袅,他就像是追赶月亮的萤火虫,虽然一样有光,但终究是不一样的。 她不再是跟在他身后求保护的小哭包,也不是分别时等着‘哥一定当个将军回来。’的妹妹,而是能战场杀敌的将军了。 他没有想过,妹妹的转变是她死了换人了,只是以为,是很久没见,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误。 袅袅和他说过,她并不是她。但这个耿直的少年,每次都只是挠头笑笑,说她糊涂了。 第106章 琅琊榜四 虽然再次见面时,他并未成为将军。但他希望,他一直是她的骄傲。 他不会知道,他一直放在心里,珍视的妹妹。在他离开的当天,就被人卖到妙音坊。 当时年纪小,只是被安排些粗砺杂活。但在她十四岁时,就被迫接客。 红绸缎下,她雪白的躯体如玩物一般被人观赏。三十两,这是她的价格。 少女不堪受辱,抵簪自尽。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属于她的将军。 从乱葬岗爬起来的时候,袅袅的耳边只有‘我想见他。’这一句话。 找到虎儿时,他一身盔甲,倒是有几分少年意气。端庄白净的人,一见到袅袅,却笑的傻里傻气的。 “我会,替你们好好守着这个国家。”袅袅抚向他的眼皮,郑重的承诺。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的硝烟在空气中四散。一片火光中,将士们的头颅、断臂、躯体布满整个地面。 战场容不得感伤,袅袅收拾好心情,投入到刀光剑影中去。 七万赤焰军,利用战术战技以及地理优势,经三天三夜的鏖战,终于将二十万皇属军全数歼灭。 拿着圣旨,踏马而来的谢玉二人,对着眼前的惨状,也是心有不忍。但对权力的欲望,还是烧毁了他的理智。 二人趁着赤焰军力竭,将剩下的赤焰军赶尽杀绝。 甚至传出赤焰军投敌反叛的消息,消息一经传出,震惊了整个朝野江湖。 不知何时,天空飘下片片雪白。将这片狼藉,掩埋在纯白之下。似乎,将一切痕迹抹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吗?浑身是血,满身皮肤被烧灼,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在大雪中,用双手缓慢的移动。 他的双手满是血渍和泥污,在纯白的雪地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就是梅长苏?这个煤球?】 正在凄惨爬行的林殊一愣,忍着身上的疼痛,扭头看去。他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是煤球的? 眼前的人脸上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上面还夹杂着泥土。束发被砍断,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脑后。一瘸一拐的走来,活像个百年没洗过澡的乞丐。 他眼中的震惊没逃过袅袅的眼睛,不过她自动转化为仰慕。走到他身旁蹲下,沙哑着声音说:“林少帅,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林殊喘着气,诧异的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人。他身上破烂的衣服他很熟悉,是赤焰军的盔甲。 是袅袅,那个火烧大渝粮草库、战胜聂锋、能听到她心声的袅袅! “你……” “行了,不用太感动。”袅袅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行走。 雪地里,袅袅认真的翻着雪地里的尸体。 【甄平、黎刚。怎么就俩?怎么没见那个诸葛?算了,先带着他们走吧。】 砍了几棵树,做了个简易的竹筏,将三人扔在上面,拉着藤蔓往前走。 “你早知道,这个结局?” 少年的声音早已不像那时的清澈,倒像是七八十的老妪。声音中,少年意气、满腔志气、存活之意都泯灭在那场风雪里。 “既然上天让你活着,那你就应该替那七万将士讨回公道,让他们魂归故里。” 【辛好有这场风雪,也算是给他们安葬了。】 琅琊阁 “你说他是林殊?”蔺晨将两边的头发掀开,震惊的看向地上的煤球。 “耳朵不好可以不要。”拉着三个大男人,从梅岭走到琅琊阁,她所有的耐心都已告罄。 蔺晨拿着扇子敲了下袅袅的脑袋,用手抵着下巴说:“小小年纪,这么急躁可不好。” 蔺老阁主替林殊把了脉后,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最好的方法,就是刮骨疗毒。只是这么一来,他便不是他了。”摸着胡子,他将目光落在了已经恢复意识的林殊身上。 对于他来说,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他活着,就是为赤焰军讨回公道,为那七万将士讨回公道。 至此,林殊改名梅长苏,在黎刚、甄平等人的帮助下,创立江左盟。 袅袅投身军营,静待风云起。 成为白夫长那天,袅袅收到蔺晨发来的信鸽,看完将手中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火焰将泛黄的纸燃成灰烬。 “东瀛?” 极目远眺,是没有边际的海水。 “袅袅,这药材真有这么神奇,能将压制盟主的火毒?”黎纲小心的护着药材,有些不确定。 “蔺白脸这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袅袅躺在船头,慵懒的沐浴着海风。 黎纲稍稍松了口气,抬头赞赏的说:“听说你成了百夫长?才两年就有如此成就,未来当是不可限量。” “那是,老子可是要当将军的人。”丝毫没有被夸的羞涩,跷着腿的少年似有万千豪气。 “袅袅,前面似乎有人打斗。”划船的麻九踮着脚,努力想看清船上打斗的人群。 “似乎是东瀛人。”甄平抱着剑站在船尾。 东瀛?听到这两个字,袅袅‘嗖’的坐起来。两眼放光的说:“要是内斗,咱们加把火。不是的话,管他对方是谁,东瀛,打他。” 有了几人的加入,局势呈压倒性变化。挽了个剑花,袅袅将脚踩在为首的黑衣人肩膀上,侧头笑道:“看来是内斗,没想到,我不声不响,倒是替南梁解决了东瀛危机。” “袅袅,快来。”麻九的惊呼声在船舱另一侧传来。 掀开船舱,都是些绑住手脚的中原幼童。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他们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惊恐。 “回去给老苏说,找得到家人的就送回去。找不到的,想留就留,不想留就送到军营来。”袅袅安排一声,放下帘子。 有了打劫的大船,原本一个月的路程,十几天就到了南梁边界。 “小飞流,你不能一直跟着我。他们会帮你找到家人,家人懂吗?”袅袅努力扯着衣角,死孩子劲怎么那么大。 黎纲见实在拗不过他,走上前劝袅袅。“就让她跟着你去军营呗,也可以历练历练。” “五岁个娃娃!历练个什么鬼!”袅袅一个手刀将他打晕,将他扔给甄平。 “打仗可不是游戏。给他说,练好功夫再来找我。” 和黎纲等人告别,袅袅带着麻九南下,经过穆王府时,她很想认识一下这位巾帼英雄。 碰巧南楚兴兵北上,大梁军队浩浩荡荡驻扎在穆王府。她便趁机,加入到蒙挚的麾下。 “你们大梁,没了赤焰军,还怎么嚣张!”马背上的人嗤笑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第107章 琅琊榜五 他旁边的胖子哈哈大笑道:“就算赤焰军在这,我南楚也能一举拿下他们。大梁皇帝,呵,也该下台了。” 随着他的一声冷笑,身后的军队都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脸上满是嘲讽,以及不屑。 “就是,他们没了赤焰军,就像老虎没了牙,又有何惧!” “你看城墙上的大梁士兵,一个个耸眉搭眼,一看就是没了烈性。” “……” 南楚军队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有将他们用唾沫星子淹死的架势。 城墙上,蒙挚气的咬着后槽牙,准备挥手开城门迎敌。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呼啸着风声,直直穿过马背之人的喉咙。 “就凭你们。”红色盔甲的袅袅立在城墙上,单手拿着弓箭,睥睨的扫向下面挑衅的人。 她勾头,嘴里的话直击人心。“打仗,靠的可不是嘴皮子。你们这副嘴脸,与村头八卦妇人并无二致。” “你……”胖子气的脸涨红,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下面的军队被这一手震惊住,目瞪口呆的看向身边的人。然后整个军队都开始慌张起来,簇拥着想往后退。 前面马背上的胖子,拿着长枪伸手挑了一个人的胸膛。 鲜红的鲜血从那人胸膛喷涌而出,死不瞑目的眼中,是对将军竟然如此做的不敢置信。 “身为南楚士兵,只能进,不能退!”他的恐吓成效显着,往后缩的士兵颤颤巍巍的拿着刀剑,不敢再后退一步。 看着下面的闹剧,袅袅歪头轻笑,手中的弓箭轻轻举起。 随着她肩头的移动,南楚士兵又是一阵骚乱。 “举起你们的盾牌。” 胖子一声令下,军队前面,掩起了半人高的铁墙,将所有人围在其中。 “呵。” 随着一声冷笑,“嗖”的一声,白色羽毛被鲜血染红,马背上的胖子从马背上跌落,头盔被掀翻在地。 风一吹,额间的碎发随风而动。但脖子上的箭羽,却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两位将领接连一击毙命,将士们的心态崩了,扔下手中的刀剑就开始乱窜。 “战神,她是战神。我们南楚不会赢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原本整齐的军队乱成一团,到处是飞扬的尘土。 “愣什么,还不赶紧乘胜追击。”袅袅打了打蒙挚的头盔,从城墙上跳下来,随手将弓箭扔给身边的人。 尘土中,一柄红缨长枪陡然出现,少女单手拉着缰绳,在战场纵马疾驰。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毫无疑问,此次战役,南梁,大获全胜。回朝时,霓凰拉着袅袅,喝了一夜的酒。 “霓凰,你很好。” “袅袅,你也很好。”霓凰看着篝火,笑着笑着就哭了。 “袅袅,七万赤焰军!就这么没了,谢玉说他们谋反,他说小殊谋反!”霓凰泣不成声,反复重复‘他说小殊谋反’这句话。 天上月亮很大,很亮。仿佛触手可及,她抬起手,感受着月光的寒气。 “霓凰,你的小殊没死。”袅袅叹口气,低头看向趴在腿边的霓凰。 这声叹息,她自是没有听到。 经此一战,袅袅的‘战神’名头彻底打响。 南楚使者来京请和,被大梁的使团死死压制住。 一言不合就‘不然打啊。’那副嚣张欠打的样子,南楚使团那叫一个憋屈。 但又没办法,这次攻打大梁,本来就已经是南楚大半军队。 又有袅袅这个所谓的‘战神’,南楚士兵听到‘袅袅’这两个字,都有心理压力。 更不要说再来一次了,最终没办法,只好割地赔偿。 他们不会想到,这件事,在未来,成了袅袅打击南楚的砝码。 而袅袅,看着本来温文尔雅的使团,在谈判时那副要吃人的样子。 只能死死的捂着耳朵,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参加这种活动。 一开始,言候爷还保持涵养,最后,也和他们融为一体。 简直是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从此后,有人问,谈判好玩吗? 袅袅:简直是人间最完美的事,先坑一波再说。 —— 面见皇帝那天,袅袅揣着袖子,和穿着官服的靖王来了个面对面。 他看不惯她无规矩的样子,她看不上他高高在上没头脑。互看不爽的两人互相冷哼一声,拂袖入了大殿。 “南梁有此良将,真乃我朝之福啊!”南梁皇帝很兴奋,脸上满是得意的绯红。 原本他还担心,没了赤焰军,面对别国虎视眈眈,忧心忡忡。 但袅袅的出现,完美替他解决了问题。 当即就要封袅袅为镇远大将军,驻守边疆。 “父亲,孩儿以为不妥。先不说她是女儿身,就她这副做派,也与将军不符。” “微臣认为靖王说得对。我为南梁抛头颅洒热血算什么呢,皇帝金口玉言又算什么呢!这个皇位,干脆让给他做得了。” “儿臣并无此意。”靖王赶紧下跪,他深知高位之人的属性。 赤焰军满门忠烈,不就是因为他的猜忌,才落得魂埋梅岭的下场吗? “好了,此事,就这么办了。”皇帝面色阴沉,说完就招呼人下朝。 跪着的靖王怒不可遏。他就那么跪在大殿上,一动不动。 “你打算,跪到死?” “要你管!” “靖王如此反对,是因为我与谢玉等人走得近吧?”嫌盔甲太重,一袭红色官服的袅袅蹲下身,痞气的笑笑。 那时,她刚到金陵,谢玉就来了拜帖。秉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袅袅没多想就接了拜帖。 多疑的皇帝估计也知道吧,但是她就一平头百姓,和那时德高望重的赤焰军没法比。 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就给她封了将军,但就一空职罢了,兵符,可是在蒙挚手里呢。 对此袅袅也不甚在意,她护南梁,又不是护他的皇位。 低头的靖王猛地抬头,他沙哑着声音说:“谢玉与赤焰军覆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说的那些赤焰军反叛的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你应该,冷静下来,仔细查。还他们一个清白,而不是在这里,无能咆哮。”袅袅不客气的打击着这位皇子的高傲。 第108章 琅琊榜六 “我会的。”靖王站起身,生气的瞪了袅袅一眼,用力甩了下衣袖,转身离开。 被瞪的袅袅也不生气,慢条斯理的站起身。理了理官袍,将手腕搭在身后旁的蒙挚肩膀上,摸着下巴说:“一点就炸,翻版的你。” 呲着大牙的蒙挚脸色一变,身子往后一撤。袅袅差点跌倒在地,赶紧追上走出大殿的人。 “开个玩笑嘛,蒙大将军,老蒙。” “蒙挚,你给我站住!”一声厉喝,成功喊住了蒙挚。见他停下脚步,袅袅笑着跑过去。 “这是皇宫,不适合你。”蒙挚委婉的赶人。 没在金陵城待几天,袅袅便踏上了西行的路。边境诸国都不太安生,好在大渝和南楚都老实不少。 临走时,袅袅特意去了趟琅琊阁。小飞流也是记仇,愣是在树上躲了三天。 快要走的时候,才扭捏着过来,扔下一个桃子就飞窜着离开。 “飞流这是?” “蔺晨说了,等能打得过他,就能去找你。现在的他,估计躲个地方偷偷哭呢!”梅长苏身披大氅,怀里握着一个暖炉。 现在的他,倒真有几分搅动风云的谋士样。袅袅勾唇一笑,抛了抛手中的桃子。 “小苏,有事记得传信。”说完利落的上了马,单手控着缰绳,挥手与众人告别。 梅长苏立在城墙下,望着马背上的身影,久久回不神来。他是怨袅袅的,但他也深知,那件事与她无关。 “袅袅大人,这个桃。” 意识一动,桃子落在小九怀里,他嘿嘿一笑,‘咔呲咔呲’啃着和他脸那么大的桃子。 十年间,袅袅就在大梁边界各处往返。 直到‘麒麟才子得之可得天下’的流言传开,袅袅才第二次踏入金陵城。 “真是放肆!还要本宫亲自去请不成!”太子气愤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在地上。 泛着热气的瓷片在地面炸开,跪在地上的人被划破了脸颊,也只是瑟缩着低着头。 越贵妃从门外走来,瞥了眼底下的人,抬手抚向额头一侧的流苏。随意的说:“何至于动怒,不过就是个没脑子的乡野之人。就算当了将军,也不过是金玉其外。” 被骂作金玉其外的袅袅,正在金陵最大的销金窟里揽着宫羽,喝着她喂来的酒。 “你看看你,哪里有一点将军的样子!” 这些年,靖王因不受皇帝待见,没少被贬到军营历练。好巧不巧,每次都在袅袅手下。 对袅袅,是有敬重的。更是在一次目睹袅袅万里取人首级后,对她彻底改了观。 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她就成了这副样子!正是那些滤镜,他不允许袅袅亵渎了他心中的那个战神。 “怎么,靖王殿下是嫌家花不够香?”稍稍身子前倾,拿着酒杯一饮而尽,冲他挑衅的挑挑眉。 直脾气的靖王当即就发了怒,上前就要揪袅袅起来。 “七弟怎可对将军如此无礼!”太子扒拉开靖王的手,将他挤到另外一边。 袅袅依旧半躺在贵妃榻上,支着脑袋望向看着就一脸不聪明的太子。 飞速扒拉着脑中的记忆,终于在角落里记起他。第一次入皇宫时,他还不是太子。 【他是太子?梁帝看看眼睛吧,果然是年纪大了,这个看着就不聪明。】 靖王早已习惯脑中不时出现袅袅的吐槽,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毕竟是太子,他还是不要掺和了。 “袅袅,是没收到皇兄的拜帖吗?” 早在两年前,梁帝就以袅袅秀外慧中、温柔贤德为由,想让她嫁入皇家。 袅袅直接大手一挥,说仰慕梁帝的风采,更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父亲的关怀。立誓要为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篇陈词写的是慷慨激昂、感情充沛。听说梁帝读的涕泗横流,直接一纸诏书,封为了郡主。 “拜帖?那玩意谁看。”坐起身,拉开挡着视线的太子,挥手示意音乐不要停。 “就是。四哥,若真有心,应当带着东西,亲自去慰问才是。”五皇子踏步进来,身后是一袭紫衣的秦般若。 三个皇子同时出现在一处,更何况还有战神袅袅。妙音坊里,早就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底下甚至有人开启了赌局,看袅袅到底会如何站队。 这里的一切自然瞒不过梁帝的耳目,此时的他坐在案牍旁,听着传来的消息,气的将身前的竹简扫到地上。 ‘哗啦啦’的竹简散落在地板上,随着就是一众侍从,诚惶诚恐的跪了一地。 高湛见势不对,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竹简,趁机给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陛下息怒。” “息怒!朕还没死呢!他们想干什么!你说说,他们想干什么!” “陛下,袅袅将军求见。”侍卫禀告完,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哼,让她进来。” 穿着松松垮垮官服,还没进来就喊:“父皇啊!你看我这三个皇兄,我就这点爱好,他们都不能满足!” 揪着太子和五皇子,一进来就‘啪’的将两人摁在地上。自己则是扑到皇帝案前,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就这点爱好?”梁帝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镇国将军。 袅袅干嚎两声,见没有眼泪落下来,停止了哀嚎。身子往后一撤,直直的跪在地上。 “儿臣自知胸无大志,如今各国边界都已安宁。虎符自当交还给父皇,至于镇国将军,儿臣也想辞掉。如今的儿臣,只想当个闲散郡主。” 袅袅的一番话深得梁帝真心,当初边境作乱,虎符不得已才给了她。既然她如此有眼力见,一个闲散郡主,他眼里还是容得下的。 甚至对她的那些纨绔脾气,更是满意。这样的她,才更好掌握不是吗? 就是她也没犯什么错,就撤了她所有的职,难以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啊。 他故作为难的说:“袅袅也没犯什么错,这镇国将军......” “边境归国,未来卸职,这是罪一。无视军纪,留连花巷,此乃罪二。”袅袅犹豫一会才继续说:“殴打皇子以及东宫,藐视皇权,此乃罪三。还请父皇不要顾念我们父女之情。” 第109章 琅琊榜七 梁帝像是才发现跪着的,鼻青脸肿的二人。扫了眼脸上白白净净的靖王,疑惑的说:“怎么璟炎脸上没伤?” “哦,他武力不错,我用的内力。”袅袅耸肩答道。 梁帝点点头,想拿起竹简砸袅袅,没摸到尴尬的指着她说:“大胆袅袅,竟敢无视军纪、藐视皇权。来人啊,拟昭。” 拿着黄色的圣旨,袅袅心情极好的在皇宫散步。夜晚的皇宫大道,显得格外阴森。 背后总是一阵阵发凉,缩了缩脖子,袅袅无奈的说:“靖王,你是打算跟着我回郡主府吗?” “辛辛苦苦得来的荣誉,你为何一点都不在乎?” “你管得未免有点多了吧。” 【拜托!你看看你老爹那副样子,我若不这么做,估计比赤焰军得下场还要惨。再说了,我护的,又不是他一个梁帝。】 萧璟炎抬手,袅袅立刻做防御动作。谁知他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尖,他低喃道:“这些年,辛苦了。”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说,我不会让十二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一路被送到郡主府,袅袅扯着敷衍的笑,和他挥手告别。 【担心个锤子,我的武力,谁能近身!搞得我都没和老蒙好好叙叙旧。】 等看不见靖王的身影,袅袅提气,潜入宁国宫府。刚摸到梅长苏房间,飞流一个踢腿过来。 闪身躲过,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怎么,不就是忘了过年回去看你。这么记仇?” 因为飞流,袅袅每到过年都会抽时间回盟看他。但想到今年就能见面,所以也懒得跑哪一趟。 被戳中心思的飞流撇撇嘴,生气的转过身。 “他呀,是想你了。离过年还有十几天,就坐在崖上,等着你回来送你礼物。”黎纲拿着一碗药走来。 飞流塞给袅袅一个布娃娃,报复的撞了下黎纲。护着手中的药,黎纲对着袅袅告状。 “你看,没说两句,就生气了。” 手中的娃娃贼丑,实在看不出是什么。袅袅只好放弃观赏,接过药走进去。 “还不是怪你揭他短。我们飞流最乖了,是不是?” 一句夸奖,飞流撇着的嘴就裂开了。他凑到袅袅身边,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不住的伸头。 意识到他想要什么,将娃娃放进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得意起来。 “你知道,这丑娃娃是啥吗?”飞流太过粘人,等他睡着,袅袅这才开口询问。 看书的梅长苏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丑吗?飞流说照着你的样子做的。” 【忍住,他还只是个孩子。】 和布娃娃一大一小的眼睛对视几秒,袅袅闭着眼睛将它塞进怀里。毕竟是心意,虽然这心意确实丑吧。 “听说陛下要给霓凰比武招婿,看来是忌惮穆王府的实力啊。”袅袅托着下巴,对面的烛火印在脸上,使她的神情有些看不真切。 梅长苏拿书的动作僵在原地,自嘲的笑道:“那和如今的我有什么关系。” 自知失言,袅袅坐直了身子,安慰的说:“你放心,霓凰的婚事,我来搅黄。” “她的幸福,不会是现在的我。”梅长苏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边站定。头顶,是泛着寒光的月亮。 如今的他身上,没有一丝过去骄傲耀眼的痕迹,整个人像是沉溺在海底的冰山。 冷漠疏离,说话轻声细语,嘴角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 “小殊。”袅袅这声称呼像是炸弹的导火索,梅长苏转身厉声喝道:“他已经死在当年的梅岭了。” 他死死的捏着衣袖,压抑着心中剧烈的情绪变化。 “弦绷太紧会断的。”袅袅将飞流抱到榻上,脚尖轻点,消失在黑幕中。 喧嚣又归于平静,梅长苏身子一歪,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窗框。难言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也只有对着袅袅,他才能卸下面具,毫无顾忌的冲她发泄。 门外的黎纲犹豫良久,还是踌躇着,看着独自消化的梅长苏,摇摇头沉默着离开。 金陵城的清晨很是热闹,袅袅特意起了个大早,带着飞流逛早市。 彼时的二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挤在戏台最前方。 猛然想起,今天好像是霓凰比武招婿的日子。拉着飞流跑到迎风楼的时候,正巧赶上太子和誉王去拜访梅长苏。 【马屁精。】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梅长苏弯腰行礼时勾唇轻笑。整个大梁,也就她敢这么辱骂皇子了。 听着他们对梅长苏露骨的拉拢,袅袅‘噗’的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在地上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们兄长呢。” “你……”太子手指一抬,对上袅袅纨绔的样子,拂袖说:“粗鄙。” “太子殿下,太皇太后有旨。” 皇宫 “袅袅,快到这来。”高位上的人满头白发,欣喜的朝袅袅招着手。 袅袅一进来就坐到老人身旁,双手挽着她的胳膊,亲昵的撒娇:“太奶奶,这是我给你买的水晶糕,快尝尝。” 说来也奇怪,袅袅见这老人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但她好像格外喜欢她。 就连最近意识不是很清楚,也从未错认过。 “好,好,这都是谁家孩子啊?”拿着糕点,眯着眼望向跪在地上的四人。 对着其他人,老太太都是‘成亲了吗?’‘有孩子吗?’‘抓紧啊。’ 对上苏哲,她握着他的手。低喃道:“小殊。” 跪在她旁边的梅长苏低着头,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对,太奶奶,是叫小苏。” 袅袅侧头轻笑,老太太拿着一个糕点,塞进他手里。 “这是你最喜欢的。”说完招手让霓凰也过来,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满心满眼都是他们。 见她如此,殿中的人心思各异。袅袅倒是吃着糕点,磕的一脸姨母笑。 出了殿门,袅袅识趣的给两人留够充足的空间。 “飞流,咱们去找老蒙去玩。” 见他不乐意的样子,袅袅稀奇的凑近说:“不对劲,他怎么你了?” “飞流打不过。”他气鼓鼓的扭过身子。 少年的嘴撅的老高,满脸的不服气。 “老蒙,你打我们家飞流了?”与值班的蒙挚一碰面,袅袅就佯装生气的质问。 飞流躲在袅袅身后,神气的冲他做了鬼脸。 穿着盔甲的蒙挚懵了会,才恍然大悟的说:“你说从东瀛捡回来的孩子,是他啊。” 第110章 琅琊榜八 走在宫墙里的梅长苏,脑海里还满是那句‘小殊’。 在他不远处,一个杀气腾腾的男子拦在他面前。 没说几句就运掌飞身过来,梅长苏立在那,动也不动,仿佛那人不是奔向他。 他的拳头并没有落到梅长苏的身上,身后有一双有力的手抓着他的脚踝,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不要伤人。”梅长苏的话一出,想把他扔出去的飞流撅了下嘴,听话的控制力度放他下来。 那人还想上前,被蒙挚一声厉喝止住。“宫廷重地,岂可允许你们在这里私相斗殴。” 只走领路的太监,蒙挚一步一步走向梅长苏,在他耳边与他低语。不应听也知道,他是在劝梅长苏放下过去。 “老蒙,你觉得此处,是你二人叙旧的地方吗?”袅袅从拐角处走来,抬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被他不动声色的躲闪开。 袅袅尴尬的揣着袖子,乐呵呵的说:“你看,没说两句就生气了。说你和靖王那个倔驴一个脾气,你还不信。” 出了宫门,袅袅便拉着言豫津去了清乐坊。说到吃喝玩乐,他可是金陵城不二的人选。 “小爷说了,要这个雅间。” “这位爷,这位雅间确实是已经被预定了。楼上有比这更好的,你看要不然......”清乐坊伙计赔着笑脸,不住的点头哈腰。 “啰嗦。” “穆小王爷很是威风啊。”袅袅身着男装,手拿一把扇子,倒是真有几分少年之气。 穆青不耐烦的转头,看到来人,嚣张的气焰消了大半。“袅袅,我来都几日了,你怎得都不来找我玩。” 转了转扇子,让小二先下去,揪着他的耳朵进了房间。 “在哪学的纨绔习性,在这里难为打工人。”松开他的耳朵,示意他倒茶。 言豫津呲牙咧嘴的揉着耳朵,仿佛刚刚被揪的,是他一样。穆青嘟着嘴不满的说:“在外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说纨绔谁能比得上你,没来金陵就听说你的威名了。” “再说一遍。”袅袅接过他倒的茶,眯着眼睛扫向他。穆青立刻站的笔直,大声喊:“报告,我说袅袅是天底下最英勇神武的大将军。” 喊完才发现不对,言豫津憋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看他熟练的程度,没个百八十次,练不出这样吧。 不行,这件事,等回去了,一定待讲给景睿和苏兄听。 霓凰的比武招婿进行的十分顺利,第十场时却突出意外。北燕百里奇仅用一招就秒了大梁排名前十的高手。 一时间,全场哗然。 为了不让霓凰嫁到北燕,穆青接下来的几天就像是安了雷达,总能精准的找到袅袅,向她哭诉。 “行了,你放心吧,你姐啊,嫁不到北燕去。”袅袅被他烦的不堪其扰,捂着耳朵跑去梅长苏那里躲清净。 她到时,梅长苏正在院里悠闲的喝茶。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再想想这几天她过的日子。 猛地从他手里夺过竹简,转了一下说:“你倒是乐的清闲,我都快被那个穆小王爷烦死了。” “喝茶。”梅长苏替她倒了杯茶,仰头看着她微笑。 “要不是知道内情,我还真以为,你对霓凰的婚事不甚在意呢。”坐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轻嗅一下。 没错,百里奇是梅长苏特意插进去的人,就是为了救掖幽庭的萧庭生。 梅长苏并未否认,反而举着茶杯说:“到时,还请袅袅配合一下。” 武英殿 萧景睿自请对战百里奇,却以惨败结局。百里奇嚣张的将萧景睿的剑插在他的脚下,脸上满是不屑。 “百里勇士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陛下夸奖,他是我们四皇子手下最英勇的武士。只等郡主娘娘嫁到我们北燕......” “怎么,你们四皇子脑子被吊树上太久不好使,你脑子也不好使了?什么时候,已经和郡主打过了?”袅袅玩味一笑,极不客气揭他们的短。 三年前,袅袅在边境捡到一个男子。说是与商队走散,寻求庇护。那人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感觉傻傻的。 军队嘛,什么都缺。袅袅直接将他扔给麻九,让他从大头兵做起。没几天,他就开始了花样告白。 说什么对袅袅一见钟情。结果,被袅袅吊在树上吊了一天,松下来的时候,整张脸涨的通红。 麻九本就看他不爽,更不要说他竟然还敢觊觎袅袅。松下来后,几乎整个军营的人都开始孤立他。 没几天,袅袅就听说他逃走了。当时的她也没太在意,就是感慨一句,他的爱情坚持的时间也太短了。 谁知下次见面,就是在战场上。他竟然是北燕的四皇子,袅袅反应过来,合着他那是美男计啊。 北燕的使者脸被涨成了猪肝色,别人也许不清楚,但他身为四皇子的近臣,对那段历史自是十分熟悉。 “等百里奇胜了郡主,看你们还怎么嚣张。”北燕使者哼唧一声,感觉在这个殿中,现在是如坐针毡,恨不得现在就让百里奇和霓凰比试。 “袅袅,不得放肆。”皇帝虽是斥责,眼底却满是赞赏。对于这种维护大梁颜面的事,怎么无礼都不过分。 “霓凰,你和苏卿说什么呢?”瞥到窃窃私语的两人,梁帝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 霓凰站起身说:“苏兄说,百里勇士虽勇猛,但若是能找到弱点,只需几个孩童便可。” 此话一出,北燕使者气急败坏的反驳道:“胡说,我北燕勇士,怎可被小孩打败。” “只有心虚之人,才会如此......狗急跳墙。” “你......” “我什么?不服的话,比试一下啊。” 被袅袅一激,北燕使者立刻跪在地上请求:“我北燕勇士,愿意接受挑战。还请陛下应准。” “这......蒙卿,你以为如何?” “陛下,臣认为可以一试。成功了正好解决郡主嫁到北燕这一问题,失败了也可杀杀他的锐气。”蒙挚沉思后,认真回道。 “好,朕准了。来人,去掖幽庭找几个孩子。” 蒙挚弯腰拱手道:“陛下,习武之人,看的是筋骨。臣去吧。” 三个孩子一进来,北燕使臣就嚷着开始。袅袅嗤笑一声,嘲讽道:“怎么,你们北燕勇士就这么弱,连几天训练时间都不给的?” “好,既然这样,你说几天时间?就给你们几天垂死挣扎的机会,也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北燕。” 第111章 琅琊榜九 看着他嚣张的嘴脸,袅袅适时的给了个气愤的表情。“好啊,我们五天后见!” “等一下,要是我们北燕赢了。你们该当如何?” “这样吧,你们要是赢了。别说霓凰郡主,我也嫁到北燕。你看如何?” 袅袅的话成功使殿上众人变了脸色,霓凰给她疯狂使眼色。北燕使者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要是真的娶到大梁战神,攻破大梁,指日可待啊。 “但若是,你们输了。进贡银两,每年多加三十万两如何?”袅袅眼中满是算计,但沉浸在喜悦中的北燕使者并未注意到。 见他点头,袅袅拍手,让人递来纸笔。飞速写下证据,按下手印后递给他。 “这么不相信你们北燕的勇士,还是麻溜的滚蛋。”犹豫的北燕使臣随即按下手印。 袅袅将纸递给梁帝,沉声道:“父皇,儿臣写的是黄金。他若不认,就打到他认。毕竟,咱们的军队,也歇够了不是。” 梁帝点点头,望向袅袅的眼神,带了丝发自内心的喜爱。 “就是,如果这三个孩子真的赢了。是不是待有点奖励啊?” “那是自然,珠宝什么的随他们选。” “你觉得,这些对他们来说,重要吗?” 梁帝思索一会,高兴的说:“他们若是真的赢了,朕就免了他们的奴籍。” “父皇英明。”袅袅当即弯腰替那些孩子道谢。 梁帝瞬间反应过来,但丝毫不生气,笑着点了点袅袅的脑袋,宠溺的说:“要是失败了,钱从你手里出。” 众人皆知,袅袅爱财。甚至有人传言说她睡觉都要搂着金子。梁帝得意的仰着脑袋,被人搀扶着去休息。 出了宫门,霓凰抿着唇,沉默的看着袅袅。 “你也太胡闹了,终身大事也是能打赌的。要是……” “放心好了,我既然敢赌,那就一定能赌赢。”袅袅翻身上马,侧头瞥向马下的几人。 在身后几人的注视下,马蹄轻点,嘶鸣一声,利箭一般呼啸出去。 夜色渐深,打算歇下的袅袅听到轻微的敲门声,将解到一半的衣服重新系好。 “长公主,深夜来访,有事吗?” 听完她的来意,袅袅拿着杯子,手指轻轻摩擦着。 次日,便是与北燕约好对战之日。 大殿上,百里奇看着像是过家家的孩子,轻蔑一笑,对着他们招了招手。 慢慢的,他就感到一阵棘手。虽只是训练了几天,但三个孩子配合有序,加上精妙的阵法,竟真的胜了百里奇。 百里奇倒下的一瞬,北燕使者脸色一变,重重的跌坐在位子上。 梁帝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畅快的说:“他们罪奴的身份,免了。” 殿外,霓凰还在与梅长苏交谈,迎面走来几个侍女,说是皇后娘娘有请。 和皇后娘娘聊完天,就被越贵妃带着去了昭仁宫。 刚喝完茶,霓凰就觉得一阵头晕。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越贵妃一把抓住,门外晃晃悠悠进来一个男子。 霓凰瞬间明白什么,脸色邹然变化,心情慌乱起来。 司马雷一进来,倒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样子。 越贵妃给了司马雷使了个眼色,他明白的想要搀扶。霓凰甩开他的手,着急着想往外走。 迎头撞上一个身影,抬头看到是袅袅,她放松的跌倒在她怀里。 “你们真是好算计啊。” 司马雷想反抗,袅袅把怀里的霓凰放在地上。抬脚将司马雷踢飞,几拳下去,面容再也认不出是谁。 “你放肆!来人,袅袅以下犯上,把她给我抓起来!”越贵妃见此,指着袅袅大喊。 房门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倒此情景,袅袅,是留不得了。越贵妃心里发狠,想把她们一起除掉。 可她忽略了,袅袅虽是个纨绔,但没来金陵之前,可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看来,越贵妃是想杀人灭口啊。”袅袅撕下窗帘,把司马雷绑成个粽子,扔到外面。 “你们看清楚了,我可是袅袅。你们确定,这么点人,能制服我?”拿着少师,一步一步抱着霓凰走出去。 拿着刀剑的士兵,谨慎往后撤。他们虽未上过战场,但也在军营历练过,袅袅的名头,光说出来都害怕。更不要说和她对打了。 刚出殿门,就碰到走来的太皇太后和皇后。 养居殿 面对越贵妃的巧言令色,袅袅第一次直直的跪在皇帝面前。 “越贵妃倒是一张好嘴,那茶里的情丝绕,也是顶顶好的茶叶?”袅袅嘲讽的看着她,“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天天喝。” “是不是以后你想让谁娶我,也用这种腌臜手段。”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袅袅看着梁帝说:“这些年,为了大梁,我和霓凰刀山火海,没少闯。没想到,护的人里面,却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若是国家都是这样的人,那离亡国也不远了。” 气急的袅袅说话口无遮拦,但梁帝成功被她的情绪感染。想到枕边之人是如此心肠,梁帝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睁开眼睛,满目肃杀。“来人,剥夺贵妃称号,移居清黎院,幽闭思过。” 对此,袅袅很是不满,站起身想再说些什么,被霓凰拉了下来。 此事结束后,袅袅越想越气,趁着夜黑风高,找了个麻袋,和穆青把太子一顿胖揍。 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太子找梁帝告状的时候,袅袅正在陪梁帝下棋,她委屈的说:“原来太子如此厌恶袅袅,以后,会不会也对袅袅下药?” 梁帝看着自家儿子如此窝囊的样子,气愤的将手中的茶杯砸到他额头,鲜血顺着他的额角流下。 “滚去禁闭。” 在梁帝看不到的地方,袅袅收回委屈的神色,挑衅的对着太子轻笑。 “袅袅是如何知道情丝绕的?”梁帝的眼中满是猜忌和探究。 嘿嘿一笑,袅袅拿着棋子说:“这些年在边境,我什么没见过。话说北燕……” 想将八卦的袅袅被梁帝一个眼神制止,看天色也不早了,他收回棋子,摆摆手让她撤下。 梁帝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袅袅,有些哭笑不得,她是真不知道什么叫害羞是吧。 大殿外,蒙挚早早的就在门外等着袅袅。 “为何没通知我?” “什么?霓凰的事吗?我自己一个人搞的定。” 蒙挚不说话了,脸上那种‘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了’的情绪特别明显。 “老蒙,以后有事我一定第一个找你帮忙。”袅袅硬拽着他的手,击了个掌。 第112章 琅琊榜十 “行了,我还待值班,你出去慢点。”他想笑又憋着,傲娇的仰着脸不去看袅袅。 【第一次见比小九还好哄的。】 揣着袖子,顶顶肩膀示意他赶紧去。 没走几步,就遇到笑的春风得意的誉王。 他乐呵呵的也学着袅袅揣着袖子,凑到她跟前说:“袅袅妹妹,你和苏先生关系怎么样?” “你是想让我帮你拉拢梅长苏?” “事成之后,多少黄金你随便……” “九千九百九十九亿……” “看天色,我该给皇后请安了。”他收回嘴里的承诺,心里怒骂,果然是乞丐出身,满脑子都是铜臭。 霓凰最后也没选任何人为夫婿,她写了个请罪的折子。 皇帝拿着递上来的折子,阴郁的说:“既然她未选择嫁到京中,那云南,朕也不会轻易放她回去。” 招亲事罢,朝堂又出现一桩案子。庆国公滨州侵地此事一出,太子和誉王早早的就来拜见皇帝,都希望审理此案。 但此案涉及国之社稷,梁帝呵斥了两人的请求。走廊上,梁帝烦闷的踱步前行。 “父皇,可是在忧心庆国公的案子?”袅袅拿着两串糖葫芦,递给梁帝一串。 接过通红的糖葫芦,梁帝并未放进嘴里。他叹了口气说:“一大早你四皇兄和五皇兄就来请旨,都希望能审理庆国公的案子。朕还没死呢,他们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响。” 咬了口糖葫芦,袅袅装作无意的说:“皇子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靖王那个一根筋的,倒是不错的审案人选。” “不错,袅袅倒是看的很通透。他那个倔脾气,倒是很适合审这桩案子。高湛,明日昭靖王入宫。”解决了心头这件大事,梁帝很是舒心,走路都带了些风。 出了宫,便被言豫津拉着陪梅长苏看宅子。袅袅看着一片荒芜的院长,不确定的说:“飞流,你喜欢这里什么?” “大。”飞流坐在石柱上,晃着双腿。说完足尖轻点,在几个房檐上面飞来飞去。 “小苏,这么惯着孩子可不好。” “我也喜欢,这里很清静。”梅长苏宠溺的看着飞来飞去的飞流,开始观赏院子。 穿过拱门,言豫津不小心踩空,好在他反应迅速。拉他起来时,袅袅悄无声息的顺走他怀中的玉佩,趁人不备,扔进枯井。 “糟了,翠月珏不见了。”没走几步,言豫津满脸慌张的说。 梅长苏连忙问:“很重要吗?” “是豫津的祖父言老太师,临终留给他的遗物。”萧景睿也有些着急,恨不得亲自替他搜身。 “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掉井里了吧。”袅袅说着就往回走。 刚想下去替他查看,就被萧景睿拦住。“袅袅,我来吧。”说着纵身跳进井里。 好一会,他还是没有出来。言豫津就担忧的说:“你没事吧?实在找不到就算了,你快上来。” 井下的人并未回答,又过了一会,才传来他兴奋的声音:“找到了。” 还没等上面的人松口气,井下就是一声尖叫。言豫津赶紧蹲在井口,不住的朝里面张望,担忧的说:“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这里好像有尸体。”望着森森白骨,恐怕这里的尸体,还不少啊。 京兆衙门的人来后,清理出来的尸体发现都是女尸,差不多有十多具之多。 回去的路上,言豫津总觉得有鬼魂在跟着他。走到一处,突然往萧景睿怀里扑。 “景睿,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个人啊。” “那只是个破败的菜篮子。” “景睿,豫津应该是吓坏了,你先送他回去吧。”梅长苏侧身,对揣着袖子的言豫津温声道。 两人走后,街道上只剩下了梅长苏一人。空气中隐约有些不同寻常的气味,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邹然出现,刀尖直逼梅长苏的脖颈。 他狼狈的躲过,飞流从黑暗中出来,对上黑衣人。但他一人,显然不是两个黑衣人的对手。 好在蒙挚突然赶到,那两个黑衣人一见是蒙挚,立刻飞身消失在黑暗里。 兰园藏尸案一出,金陵城的人都知道梅长苏要重新选宅子。誉王费心思挑了几套宅院,都被他一一谢绝。 此时的他正在蒙挚挑选的院子中闲逛,袅袅啃着梨,观赏了一下说:“倒挺符合咱老蒙的审美。” “袅袅,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损我。这套宅子,先不说景致,就一点,他肯定满意。”蒙挚伸出一个手指。 在梅长苏两人的注视下,得意的继续说:“那就是,这所宅院和靖王的宅院只有一堵墙之隔。而且,两家的大门根本不在一条街上,这一点,不跳上去根本发现不了。” “那你是怎么发现的?”梅长苏故作不解的问。 “我跳上去发现的。”蒙挚一脸骄傲的回道:“到时候,你找人挖个地道,就要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和靖王私会了。” 【你个大聪明,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你能不能换个词?”梅长苏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飞流拿着两个青果过来,笑眯眯的递给蒙挚。蒙挚受宠若惊的说:“给我的?” 他拿着果子让了一下,梅长苏和袅袅都摇摇头,不与他争。满心欢喜的咬了一口,酸的他直接吐了出来。 “酸的?”蒙挚不敢置信的说。 “所以给你吃啊。”梅长苏和袅袅对视一眼,默契开口。 一旁的飞流,脸上满是恶作剧成功的欣喜。 夜晚,萧景睿与母亲告别,望着已经暗下来的房间,抬脚准备离开。 却瞥到房顶有黑衣人,不远处,飞流被几个黑衣人引到另一处。想到房间里的梅长苏,心下一惊,赶紧朝房间里走去。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躺在地上,已经没了呼吸。尸体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黎纲。 梅长苏手拿蜡烛,从内室走出来。萧景睿拉开尸体脸上的黑布,瞳孔里满是震惊。 那人的样貌,分明是自己父亲身边的侍卫。这些黑衣人,是父亲派来的? “下雪了。”梅长苏望着外面,轻声道。 “雪夜,最适合杀人了。大雪,能覆盖一切,不会留下半丝血腥气。”黎纲似乎是想起了当年的雪夜,语气中多了丝伤感。 萧景睿走后,袅袅这才撑着伞走来。身披红色大氅的袅袅,提着灯笼,头顶大雪纷飞,倒像是一幅优美的画卷。 “看来,某些人是等不及了。”将伞递给黎纲,袅袅解开大氅,接过梅长苏递来的暖炉,幽幽开口。 第113章 琅琊榜十一 “他们越急不是越好。” “宗主,十三先生来了。”黎纲从外面走来,带进来一个老人。 梅长苏站起身,对着他恭敬的弯腰行了一礼。袅袅见状,也急忙起身行礼。 “这就是宗主常常提起的袅袅吧?” “十三叔,这些年辛苦了。”坐下的袅袅,为老人斟了杯茶。 老人是妙音坊的制曲奇人,也是梅长苏的母亲的乐师。因此,他一直称呼梅长苏为小主人。 “为了小主人,这些都不算什么。上天垂怜,能让我再次见到小主人。” 在他带来的消息中,秦般若并不仅仅是誉王谋士。更是滑族璇玑公主的徒弟,也是现任红袖招的主人。 走之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说是宫羽听说梅长苏近日睡眠质量不好,特意做的。 梅长苏望着香囊,声音没有起伏地说:“放哪吧。” 明白他意思的十三先生,心里为宫羽叹口气,将香囊放在桌上,弯腰离开。 袅袅手拿着香囊,放在鼻尖轻嗅,似乎发现什么八卦,两眼放光的说:“没想到小苏这么受欢迎的。” “有这闲工夫,不如早点歇着。”梅长苏的目光,始终没有为这个香囊停留一秒。 伸出手指绕了绕香囊,袅袅对着黎纲说:“神女有心,襄王无情啊。” 苏宅收拾好的那天,雪水正在渐渐消融,空气中满是寒气。梅长苏站在门框外,自顾自的赏着雪景。 院中,袅袅和飞流认真的堆着雪人。两人一顿忙活,雪人却丑的连看都不能看。 “飞流,你觉得,加个披风是不是好一点?”袅袅捏着下巴,歪头看着眼前这个丑不拉几的雪人。 飞流学着她的样子,认真的点点头。见他也是这个想法,袅袅回头看向看热闹的梅长苏。 “小苏,走廊这么冷,你是不是,该进屋了?” 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梅长苏接下披风,扔给笑的一脸讨好的袅袅。 “他身体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啊?”晏大夫拿着书打了下袅袅的脑袋,从她手里抢过披风,盖在梅长苏身上。 “娃娃,丑丑更健康。”拍了拍雪人,一溜烟钻进房间里。 蒙挚一进门就看到立在院中,丑的没眼看的雪人。他边走边观赏,进房就说:“门外那是什么?鸭子吗?” 鸭子?袅袅放下茶杯,怒气冲冲的反驳:“那是将军!” “将军?哪家将军长那样!你可别扯了。” “怎么没有,那是我和飞流,照你的样子做的。特意送你的,喜欢吗?”灵机一动,袅袅心平气和的说。 蒙挚呆愣了几秒,不死心的又返身到院子中,对着雪人仔细观赏,确定没一分像自己,这才放心。 火炉旁边,刻着朝廷各方势力的木牌摆在梅长苏面前。他拿着宁国公和户部的木牌,放进火炉里。 “看来,一会你会有客到访,那我就先撤了。” 离开后的袅袅直奔刑部而去,靖王应该已经收到审理庆国公府案子的旨意了。 刑部那些官员,大多是誉王的人,恐怕人手调动不起来啊。 “怎么,现在连圣上口谕,皇子亲调,都使唤不动你们刑部的人了?” 袅袅一来,刑部的人紧张起来,这可是连太子誉王都敢揍得住,他们可是得罪不起啊。 “实在是近日案子较多,人手......” “现在,调人,提审庆国公,有意见吗?”袅袅走在主位上,小心的用布擦着少师。 “这......没意见,没意见。”齐大人吓的连连抬起衣袖,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渍。 事情搞定,袅袅揣着袖子,走到靖王面前,得意的说:“对待这种人,死脑筋可不行。” “如此恐吓就可行?以后,离梅长苏那人远点。” 他毫不掩饰对梅长苏的不喜,好像袅袅跟着他,会学坏一样。 “萧璟炎,你会后悔的。”袅袅不再理他,转头回了苏府。 只有真的生气,袅袅才会喊他全名。这么多年,似乎只有一次,那次是因为他未听她的命令,独自孤身深入敌营。 当时他回来的时候,袅袅浑身阴郁,眼角泛红,喊得就是‘萧璟炎。’ 而这次,为了梅长苏,她竟然......靖王心里,对梅长苏的不喜,又加重几分。 苏府气氛倒是融洽,梅长苏对着还在啃甜瓜的飞流喊:“不许再吃了,吃多了会拉肚子。以后每天只准吃一个。” 坐在屋檐上的飞流,可怜巴巴的看着手里的甜瓜。袅袅从他身后蹿出来,抢过他手里的甜瓜就往嘴里塞。 “小苏你放心,我监督他。” 飞流气鼓鼓的从屋檐上飞下来,满脸的不高兴。 “庭生弟弟你还记得吗?他之前是不是送给你个小鹰?我们是不是要还礼?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送给他好不好?” 飞流闷闷的点点头。 “明天,可以吃两个。” “你这么溺爱孩子,不好。”袅袅看着高兴的一蹦一跳的飞流,咬着甜瓜的动作停顿一下。 “孩子还小。” 看到梅长苏准备的礼物,飞流兴致并不高。知道他是嫌礼物累赘,梅长苏耐心的与他解释,这件软甲的用途。 屋外传来打斗声,梅长苏对着飞流点点头,飞流立刻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刺杀你的人,还挺多。”袅袅摸着软甲,心里惊叹梅长苏的细心。 有了这个,庭生的安全又多了层保障。 梅长苏给靖王府递了拜帖,拜帖送进去,却迟迟没有回应。袅袅等不及,直接推开下人领着他们进去。 靖王府的人都认识袅袅,对于此举,倒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象征性的挥挥手。 “靖王倒是好大的架子,是不是以后,我来靖王府,也需要在门外等你的回复啊?” “我没有,刚刚只是在议事而已。”靖王此时正在教习庭生射箭,闻言赶紧解释。 庭生一见飞流,高兴的跑过来。飞流举着双手,将手里的礼物递给庭生。 “这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靖王看着价值不菲的金色软甲,神情谨慎。 他的表情影响了庭生的情绪,本来高兴的庭生立刻无措的看着他,迟迟不敢接飞流手中的礼物。 袅袅拍了下他脑袋,示意飞流将礼物直接塞给庭生。“这是飞流送给庭生的,两个孩子之间的友谊你也要管?” 靖王也意识到他的反应有些不妥,对上庭生眼中的紧张,他温和的笑道:“既然是飞流送给你的,那就收着吧。” 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叫贵不贵重,大人一发话,开心的手拉手去玩耍。 袅袅对于靖王和梅长苏的谈话并不感兴趣,她和黎纲领着两个孩子,开始了在靖王府的冒险。 “飞流,庭生,你们喜欢吃烤鱼吗?” xs7.com 第114章 琅琊榜十二 一向知道袅袅厨艺不错的飞流,眼睛放光的点点头。黎纲拿着两人从池塘里捉出来的鱼,疑惑的说:“靖王府里的池塘倒是和平常人家不太一样。” “你是说鱼吗?是我养的,后院还有大鹅呢。铁锅炖大鹅也是一绝。”袅袅舔舔嘴角,满是怀念。 拿着黎纲处理好串好的鱼,两只手灵活的在火上翻转。‘滋滋’的声音在火中响起,鱼皮在小火的炙烤下,泛着金黄。 “袅袅姐姐真厉害。”庭生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眼中满是崇拜。 飞流学着他的样子,小鸡啄米般点头。“袅袅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被夸的袅袅十分受用,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来。嘿嘿一笑,洒上香料,将烤好的鱼递给两人。 每人手里拿着两条烤鱼,庭生带着几人参观他每天练武的地方。听到靖王每天都会指导庭生,察觉到庭生语气中的仰慕,飞流耿直的说:“他很差的。” “飞流,不要乱讲话。”黎纲扫了一眼下面训练的士兵,拿着他的手往他嘴里送烤鱼,希望阻止他再说话。 飞流咬了一口,认真的说:“蒙大哥更好,不过袅袅最好。” “说的没错。”袅袅赞赏的摸了摸飞流的脑袋。 底下靖王麾下的将领听着小孩子狂妄的话,生气与飞流对峙:“我们将军,是从战场拼杀出来的铁将。你是谁?竟敢说他武功差!郡主怎可如此纵容他?” “他说的确实不错啊,靖王的武功,确实不如蒙大统领,也不如我。”袅袅拧眉,靖王麾下这些人,忠心有,气量未免小了些。 听到是与蒙挚交过手,打败过夏冬的人,他们提出要与飞流比试。飞流回头看了看袅袅,袅袅接过他手里的烤鱼,退到一边。 “飞流,不必留手。” “袅袅,这毕竟是靖王府。”黎纲对于袅袅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有些无奈。 “那又如何。”袅袅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兴奋的望着底下对打的人,嘴里大声给飞流加油。 有了袅袅的呼喊,气氛逐渐升温,靖王手下的士兵,都拿着长枪围在一圈看热闹。 他们人多,声音比袅袅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袅袅喊了两声,摸了摸嗓子,彻底闭口。 飞流握着两支长枪,手一用力,就将两人掀翻在地。他回头望向袅袅的方向,眯着眼睛,小脑袋仰的高高的。 轮到戚猛的时候,飞流在看到他手里的刀时,明显与平时不同,为了好好观赏,他特意收了力。 “有你在,就不会缺少热闹。”靖王和梅长苏并肩走来,靖王看到她手里的烤鱼,勾起在边疆吃铁锅炖大鹅的回忆, “袅袅,后院的大鹅养的够肥了。” 对于他的暗示,袅袅选择间歇性失聪。两只眼睛没分给他一丝余光,见他难得吃瘪,梅长苏揣着袖子,努力憋笑。 与飞流对打,他越来越觉得吃力。一枚飞镖吸引了飞流的注意,戚猛见此,竟是准备偷袭梅长苏。 飞流眼中玩闹的情绪一扫而空,踢飞射向梅长苏的飞镖,生气的怒视着戚猛。 “哎呦,一不小心失手了。” 还在嬉笑的戚猛被袅袅一脚踢翻在地,见他还想还手,袅袅将脚抵在他胸前。 她的力气极大,戚猛几次想起身都只能作罢。“真是丢人。靖王殿下,治军还是严些的好。” 收回脚,拉着梅长苏离开。被留下的靖王脸色极其阴沉,戚猛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直直的跪在地上。 “戚猛无视军规,以下犯上,重打五十军棍,降为百夫长。” 还没走远的袅袅听到这话,杵了杵梅长苏。侧身吊儿郎当的说:“你的这位发小,确定有做皇帝的潜质?” “有我。” 【霸气,宠溺,不错不错。】袅袅抿嘴点点头,给梅长苏竖了个大拇指。 随着庆国公案子的开审,兰园藏尸案也步入尾声。兰园原是个暗娼院子,供一些达官贵人取乐而设。 户部尚书楼之敬被捕入狱,也算是给了那些井下的亡魂一些慰藉。 闲来无事,袅袅便被言豫津拉着去了纪王爷的温泉山庄。谁知他人在杨柳心妓馆,在袅袅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去那寻他。 谁知竟目睹一场杀人案,何文新竟失手杀死了文远伯爵府公子邱泽。看到宫羽,袅袅勾唇一笑,看来梅长苏这是打算动吏部了。 越贵妃被废位没多久,就因年底祭祀要被复职。蒙挚急得团团转,对上一脸有悠闲的梅长苏,那叫一个不解。 “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袅袅这样也就算了,你怎么也如此淡定?”蒙挚脸上愁云惨淡,不住的在梅长苏身边乱转。 誉王受梅长苏指点,以礼制弹劾礼部尚书,最终,皇帝决定朝堂辩礼。 辩礼当天,一身官袍的袅袅拿着玉笏,睡眼惺忪的站在靖王身边。也不知道她都卸职了,怎么还待上班。 “满朝文武,我也没见谁困的睁不开眼。昨天你是去敌营了吗?”靖王扫了眼身旁轻点着脑袋的人,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朝堂上辨礼还在继续,看他们慷慨激昂的样子。 袅袅实在提不起来兴趣,她侧身歪头,懒洋洋的说:“敌营倒是没去,在妙音坊待了一夜。” 眼看誉王要输,一个老人行着礼进了殿。他一来,局势瞬间发生变化。 城郊,梅长苏送别周玄清前辈。霓凰踏马而来,深知梅长苏的身份已然瞒不住,他挥手让黎纲退下。 “既然梅长苏的身份拦不住她,就让林殊来劝劝她吧。” 袅袅裹着貂,趴在亭子上哈着气。她像只小鹌鹑,瑟缩着看戏。不远处,黎纲扶额,这么八卦,也不知随了谁了。 【这么冷的天,哭的鼻涕眼泪都结冰了。】 气氛正浓,袅袅的话像是点了暂停键,梅长苏心里的悲伤被打散了个干净。 “若是想你,我可以去苏府见你吗?”霓凰脸上泪痕还没有干,对上期颐的眼神,梅长苏点点头。 黎纲见他从亭子里下来,赶忙撑着伞去迎接。还没上马车,梅长苏弯腰咳嗽起来,喉咙里涌出血腥味。 他拿着手帕遮了遮,移开手帕,嘴唇殷红一片。回到苏府,梅长苏就因郁思过重,陷入昏迷。 端着药,坐在床边。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嘴唇几近无色。支开飞流,袅袅往碗里递了几滴血。 一碗药见底,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袅袅松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 年底祭奠将至,皇宫众人为此忙的焦头烂额。恰此时节,皇后不知缘由的病倒了。 第115章 琅琊榜十三 一同送来的消息中,还有一批黑火药不知所踪。经过童路调查,发现是楼之敬在位时的私炮坊。 虽然楼之敬倒台,但太子并不想放弃这个摇钱树,所以还在与户部暗自勾结。 “以后查到的消息,透露给齐大人。”梅长苏吩咐童路。 齐敏和靖王,此时的二人正在宫中走廊商议漕运查出黑火药的事。 商讨完毕,靖王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悄咪咪的走过去。“着火了。” 蹲在地上研究蚂蚁的袅袅淡定的回头,鄙夷的说:“多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要死了要死了,他走路没声吗?还好我演技过关,不然多丢人。】 靖王挑眉,还真有人能将心里的想法完美掩饰啊。他轻咳一声,邀请道:“我去看母妃,要不要一起?” “行啊,静娘娘做的糕点那可是一绝啊。” 在静妃那里,靖王得知皇后中的是一种叫做软惠草的毒。袅袅在走之前,拎着糕点,装作无意的说:“小苏似乎,对榛子酥过敏呢。” 靖王在远处不耐的催促:“袅袅,你是蜗牛吗?” “催催催!你是去见梅长苏,不是去重新投胎。”袅袅很是自然的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靖王。 静妃看着打打闹闹走远的身影,脸色逐渐沉了下去。看来有些事,她也需尽早谋划了。 原先那批查不到下落的黑火药,结合着靖王送来的消息。以及飞流对言豫津送来柑橘上面的火药味,梅长苏似乎想到了什么。 着急想出门的他被晏大夫拦住,他握着暖炉,无奈的与他讲道理。“您看我穿的多暖和,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你的身体能与常人比吗?”晏大夫撅着嘴,执拗的站在他面前。 袅袅一把抱起晏大夫,运着轻功就往屋檐上飞。“小苏,放心的去吧。” “袅袅!你是要气死我吗?” “晏大夫,你也知道我的血有何奇效。前几天小苏昏迷,我给他滴了几滴,他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袅袅吸溜着鼻子,越高风越冷啊。 “可是,你的血它效果不稳定啊。不然,你放点我研究研究。”晏大夫歪头,打着如意算盘。 毕竟是她失礼,袅袅很是痛快的划破手指,放了一小瓶血。 “加油,我相信你能研究的明白。” —— 螺市街,袅袅一身男装,潇洒的抬脚就要进去。满身脂粉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伸手拦住她。 “这位姑娘,我们这,女子禁入。” 言豫津憋着笑,跟在袅袅身后。袅袅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解开他的荷包,扔给老鸨。 “我还没听说过,有钱不赚的。” 老鸨掂了掂手中的荷包,感受到重量,瞬间眉开眼笑。“这位公子如此风流倜傥,桃红柳绿,赶紧看茶。” 朝言豫津吹了个口哨,得意的走进去。听着小曲的袅袅是被靖王一把薅进宫的。 他闻着一身劣质脂粉气的袅袅,嫌弃的说:“你就不能学学你皇嫂。” 扒拉开他的手,袅袅打了个哈欠,不甚在意道:“皇嫂是天上月,袅袅是地上泥,怎可混之一谈。”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急招我进宫干嘛?” “昨晚除夕,你就睡在烟花之巷?你可知,现在蒙挚要被杖责二十。喊你当然是为他求情了。” “说白了,我就是个外人。除夕之夜,皇帝也没想起我没去不是。至于蒙挚,你觉得现在求情合适吗?” 得知就这事,袅袅揣着袖子,转头去了蒙挚的府邸。 一同前去的,还有梅长苏和飞流。 袅袅坐在床边,幸灾乐祸的说:“老蒙,真是活久见,没想到你也有被斥责的一天。” “我们的陛下,一向如此不是吗?”梅长苏语气嘲讽。 整理下衣服,梅长苏放心道:“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除夕杀人案还没头绪,宫中又莫名失火。皇后脱簪谢罪,早早的跪在皇帝寝宫门口。 对于皇帝的嘲讽,皇后很是冷静,她下令严查宫闱。 皇宫中的凝重气氛丝毫不影响袅袅玩乐,在言豫津的邀请下,几人一同去了妙音坊。 曲子逐渐变得高昂,在另一处,甄平将谢玉请来的高手悉数打败。 一计不成,谢玉便派卓庄主去刺杀。由于沈追身边有靖王和江左盟的保护,他们并未的手。 反而,卓庄主的儿子身负重伤。萧景睿质问他父亲,面对父亲的执念,他深感失望。 年关已经悄然过去,按理说已经过了炮竹燃放的时期,但那家私炮房突然炸了。 对于皇帝来说,百姓的死活和苦难,根本不值一提。 袅袅看着眼前惨剧,不发一言的扭头离开。 皇宫 “所以,太子被蒙蔽也是有可能的?”皇帝有心偏袒太子。 “陛下,刑部送来几封书信。”高湛弯腰将手里的信纸递过去。 打开书信,皇帝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气愤的拿起桌上的砚台,身子前倾着扔过去。 “太子,你可真是好样的!来人啊,太子德行有失,废除东宫之位,禁足太子府。” 躲在暗处的袅袅闻言,悄然离开。 自袅袅给静嫔说完梅长苏对榛子酥过敏后,皇帝在后花园闲逛时,竟嗅到了一股药香。 淡淡的香气让人闻起来心旷神怡,高湛适时开口:“陛下,隔一道街就是静嫔的芷萝宫了。药香应该是从她宫里传来的。” 第二天,静嫔便升为了静妃。 与那道圣旨一起的,还有恢复东宫的诏令。 第三道圣旨,是任命誉王接见南楚使团。 袅袅吃着葡萄,扫了眼二哈属性的靖王,他这脑子,是随了谁了。 蒙挚在梅长苏的授意下,佯装发现密道,顺势加入靖王阵营。 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南楚使团进了京。小公主天真烂漫,煞是可爱。 唯恐南楚会兴风作浪,梁帝迫于无奈,放霓凰回穆王府,留下了穆青。 离别那天,袅袅老远就听到陵王对穆青的嘲讽。 “穆青绣花?那你们南楚,是不是喜欢弃城而逃啊?” 陵王想回怼,看到来人转移话题的说:“萧大公子,我有位朋友一直倾慕你的风采,不知可有幸讨教一番?” 霓凰走后没多久,萧景睿的生日就到了,生日宴上,宫羽一首凤求凰弹得悠扬悲切。 中心位上的苙阳长公主不知想起了什么,抬手擦掉脸颊上的眼泪。 一曲结束,三个不速之客到来。面对岳秀泽的挑战,卓鼎风被迫 比试完毕,宇文念盈盈上前,揭开面纱。 第116章 琅琊榜十四 “哥哥,我是念念,父皇很想你,和我回南楚好不好?” 宇文念的话‘哄’的一声在萧景睿脑中炸开,宫羽突然笑起来。 原来,谢玉当年为了得到长公主,给她下了情丝绕。 更是派人刺杀长公主的孩子,但没想到,死的人是卓家孩子。 因为没完成任务,被谢玉残忍杀害。 谢玉怒不可遏,掌风凌厉的飞身往宫羽的方向攻去。 卓夫人拦住谢玉,护着宫羽说:“让她说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宫羽说出的细节让谢玉有些恼羞成怒,他挥手大喊:“真是一派胡言,来人。” “将这个妖女就地斩杀。”谢玉指着宫羽,眼底是看向蝼蚁的不屑。 越来越多的我士兵围了进来,谢玉理了理衣袖,脸上是势在必得。 但他脸上的得意在梅长苏说出‘谢侯爷,难道没发现,进门时,我身旁的小侍卫不在吗’时瓦解。 从他说身后跑来一个士兵,着急的说:“侯爷,不好了,弓弩上的弓绳都被割断了。” “好玩吗?”梅长苏侧身问走来的飞流。 飞流摇摇头,撅着嘴说:“不好玩。” 宫羽讲完她所知道的一切,卓鼎风才明白,这些年为谢玉鞍前马后,其实就是一场笑话。 谢玉毫不在意他的指控,嚣张的说:“我已调了巡防营的人过来,誉王的人,怎么比得上。今夜,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日。” “谢侯爷可真是嚣张啊。”袅袅从人群里走出来,抬手吹了个哨子,巡防营的人被一举拿下。 “袅袅,你竟敢私调禁军!”谢玉看着还在鱼贯而入的军队,额头青筋暴起。 耳边咆哮的声音太大,袅袅不自觉的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说:“我可不是私调,这可是陛下特授的。” 生日宴前,袅袅特意寻了皇帝,说谢玉此人有异心。以皇帝多疑的性格,没多想就授权她调动禁军之责。 谢玉不是以莫须有的罪名,灭了赤焰军吗?她也可以,更何况,确实也没冤枉他。 经此一事,谢卓两家彻底没了情分。谢家大小姐因难产去世,梅长苏听着这个消息,垂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小苏,世事无常。我们只需尽力就好。”袅袅递过去一杯茶,盘腿坐在他身边。 梅长苏眼眶噙着泪,却嘴硬的说:“人心会变得越来越硬的。”接下来,该轮到夏江了。 大牢里的谢玉坚信着夏江能救自己,但当梅长苏提到李重心的时候,他知道,他的最后一条生路被堵死了。 他声嘶力竭的冲梅长苏大喊:“梅长苏,你我无冤无仇,你何至于如此!” 在他嘴里,梅长苏也得知夏江要杀李重心的原因。随着他的提问,当年赤焰军被灭的真相,一点点传进夏冬和靖王耳中。 靖王一开始就不信,传回的赤焰军叛变的消息。但他一直不知道,里面竟有如此大的冤情。 袅袅握住走出来的梅长苏的手,一点点收紧。现在的她,是有些内疚的。 “抱歉。”袅袅苍白的说,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梅长苏回握住她的手,扯了扯嘴角。“他们不会背负着谋逆的骂名。” 平复好心情,梅长苏松开袅袅的手。“靖王......” 知他意思,袅袅安慰道:“放心,那个二哈,会很快哄好自己的。” 如袅袅所说,当晚靖王就来找梅长苏。如果说之前皇位只是一时兴起,那从今日开始,那个位子,他势在必得。 在两人互诉志向时,宫中敲响金钟二十七声。靖王慌了神,他急忙跑出去。 钟声的余波已听不真切,梅长苏望着宫中的方向,不由泪流满面。他摇晃着身子,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丧礼上,袅袅一袭白衣,和众皇子跪在一起。和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守灵三十天来,袅袅和靖王一样,恪守礼法。 靖王看着跪的笔直,心中没有任何抱怨的袅袅,发自内心的笑起来。 “袅袅大人,莲花楼世界有异,我们需要提前离开。”小九两只爪子灵活的在光幕中滑动。 守灵结束,袅袅自请去给太后守陵。和霓凰一到,袅袅便严肃的说:“霓凰,我先回房间了,如果找不到我,不要惊慌。” “小九,传送。”到了房间,袅袅闪身进入空间。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莲花楼,袅袅本以为会和众人来个泪洒相见。 但没想到的是,空荡荡的莲花楼没有一个人。 “小九,你说的异常是什么?” 楼上她的房间还是走之前的样子,就连床头桌子上的糕点和话本也一模一样。 望着一尘不染的房间,袅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袅袅大人杀了角丽谯,但世界轨迹会自动修复。”小九的声音转换成机械声继续说:“警告,警告,检测到查到李莲花生命特征值过低,警告,警告。” 话音未落,袅袅就消失在原地。 牢房里,李莲花只穿件白色里衣,身形单薄。脸上并无多少血色,他仰着脸望着窗外,小小的窗口只洒下点点月光。 月光中,一个熟悉朦胧的影子出现在眼前。他怔住,不敢置信的望着,眼睛丝毫不敢眨一下。 生怕一闭眼,这个幻觉会蓦然消失。 “狐狸,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袅袅叹息一声,咬破手指递到他嘴边。 嘴角冰凉的血液使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袅袅真真切切的回来了。 难以言说的欣喜充斥着心房,那颗心,仿佛又跳跃起来。 他颤抖着手死死捏住袅袅的衣角,泛红的眼角使他看起来破碎凄美。 滚烫的一滴泪落在袅袅手上,她心底痒痒的,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袅袅。”李莲花半卧在石床上,一只手撑着身子,凌乱的发丝如同片片羽毛,随意铺在袅袅手上。 “我很想你,袅袅。” 他的低喃带着极大的诱惑力,手臂略一用力,袅袅被迫弯腰,与他对视。 “狐狸,我留给你的药,你没吃?”侧开那双温润,炽热的眼睛,袅袅蹙眉问道。 李莲花见她欲盖弥彰的样子,轻笑一声,声音在逼仄的空间更显暧昧。 “那些药,吃与不吃,于现在的我,有何区别。” 他的眼神骤然一变,变得强势且霸道。袅袅似乎忘了,他本身就不是个随和的人。 反手将袅袅压在石床上,李莲花支着双臂看着她。 第117章 琅琊榜十五 他可是天下第一李相夷,面对失而复得的人,他岂会像以前那样坐以待毙。 “狐狸,你冷静一点。”袅袅从没见过这样的李莲花,不由得有些无措。 李莲花勾唇,笑容不似往常的疏离,痞气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袅袅,为何一声不响的消失?” “那个,不然,我们换个姿势?”袅袅感受着身上的重量,以及说话时互相喷洒在脸上的鼻息。 就算是在牢里,李莲花身上还是有种淡淡的香味。 那种香味不时飘进袅袅鼻子里,两人的姿势属实有些暧昧。 松开手,李莲花躺在她旁边,“袅袅,我真的很想你。”声音微不可闻。 李莲花伸出双臂,将袅袅揽在怀里。手上那滴泪痕还有灼热之感,袅袅心一软,任由他抱着。 头顶被下巴抵住,李莲花低头看向老实的袅袅,嘴角满是得逞的笑容。 他想知道,袅袅会纵容他到什么地步,他一点点靠近袅袅的手掌,握在手里把玩。 一会捏一捏,一会十指相扣,一会又拿着比划月光。 “幼稚,阿飞和小宝呢?”收回手,袅袅从石床上坐起来。 李莲花盘腿坐起,将手搭在脑袋上,支着脑袋说:“阿飞?估计忙着成亲吧。” “成亲?和谁?角大美女吗?”袅袅来了兴趣,转头八卦的说:“难道,阿飞终于被角大美女感动,要与她步入婚姻的坟墓了?” “咳咳,那倒不是。”李莲花尴尬的挠挠眉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青木,玉蝶一进牢房便看到多了个红衣女子,警惕的对视一眼,放下食物,默契的攻来。 袅袅像是指导他们一样,并未下死手。等两人意识到,就被袅袅点了穴。 “你是谁?要是主人知道,一定会把你剁碎了喂狗!”青木睁着眼睛,小脸上满是不服。 袅袅抬手打了他脑袋一下,回头看向床上的李莲花。 “你不会是被绑来的吧?” 李莲花沉默。 “角丽谯不会想把你和阿飞都娶了吧?” 李莲花继续沉默。 拿剑劈开他手上的铁链,将青木的衣服扒下来给他。 少师?原来她一直戴在身边。李莲花穿衣服的手一顿,嘴角轻轻扬起。 “走吧,去找阿飞。” 将怒视的两人放倒在床上,拍了拍青木的脸说:“放心,我不会把你主人剁碎了喂狗的。” 帮里一片张灯结彩,确实好不热闹。婚房里,角丽谯对面,是被铁链绑着的笛飞声。 “你爱不爱我?”角丽谯拿着匕首,有些歇斯底里。 【哦吼,没想到还有强取豪夺这一出呢。】 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笛飞声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 角丽谯以为他回心转意,满心欢喜的说:“你是要改口了吗?” “呸。我赐你一死。”笛飞声掺杂着血水的口水一,喷了角丽谯一脸。 她恼羞成怒的给了笛飞声一巴掌,然后拿着匕首往他胸口刺去。 袅袅怒火中烧,想上前劈了角丽谯,被李莲花一把揽在怀里。 他从背后捂住袅袅的嘴巴,小声安慰道:“阿飞会没事的。” 感受到怀里人的情绪缓和下来,缓缓松开手,转而环着她的脖子。 两人身体离的很近,她几乎能听到李莲花胸腔里的心跳声,不自在的动了动。 “嘘,会被发现的。”怀里的人安静下来,李莲花得逞的笑笑。 等角丽谯走后,笛飞声看向二人藏身之地。 “袅袅,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当初他亲眼看见袅袅消失,奈何被角丽谯重伤。 这些天,身上的伤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袅袅安全,真好。” 他的话令袅袅鼻尖一酸。劈开铁链,两人合力将他温泉拉出来。 婚房,笛飞声盘腿坐在床上,运功重塑经脉。 李莲花坐在他旁边,侧头问道:“有几成把握?” “一九开。” “九成?” “死。” “那我们不是白救你了?”李莲花甩甩衣袖,满是不可置信。 运功的笛飞声突然口吐鲜血,内力也变的凌乱起来。 “有我呢。去找两件衣服来。”袅袅上前拉住李莲花,抬手帮笛飞声梳理内力。 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笛飞声整个人都变得飞扬起来。 “袅袅这些天去了哪?”笛飞声倒了几杯酒。 “我……”袅袅拿着酒杯,不知如何开口。 李莲花碰了下酒杯,替她解围。 “找找看,角丽谯肯定在婚房藏了不少东西。” 笛飞声扫视了两人一眼,也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 一堵墙后,笛飞声找到了他的刀。他信誓旦旦的说:“走,现在可没人能拦得住我们了。” “哎,等等。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消灭业火痋的方法。”李莲花拦住笛飞声,三人又在房间里搜寻起来。 机关打开步入密室的瞬间,铃铛声起,孔洞里射出不少箭。 笛飞声拿着刀,将两人护在身后。 刚出门,就和角丽谯的人碰个正面。 人群中,云彼丘缓步走来。对上李莲花的眼睛,他 角丽谯哈哈大笑道:“当年,他用一杯碧茶,让你从李相夷变成李莲花。如今,这个机关,就要让你从李莲花变成孤魂野鬼了。” 机关阵一开,笛飞声被铁链锁住,拉进钢铁围成的房间里。 袅袅拉着铁链,和他一起进去。 “阿飞,退后。”袅袅手拿着少师,拱腿弯腰一劈,将整座塔劈开。塔上针眼被破坏,整座机关,变成废墟。 笛飞声飞身下来,捏着角丽谯的脖子,在她炙热的目光中,手掌用力。 角丽谯脑袋一歪,身子倒了下去。 【原来,角丽谯需要笛飞声亲手杀死啊。】 笛飞声走到袅袅身边,心下紧张的问:“袅袅,你不会再突然消失了吧?” 他这个问题一出,方小宝和李莲花都凝视着她。 袅袅打着哈哈说:“山脚下是不是还有人啊?我们是不是需要去帮忙?”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落。 笛飞声和方多病都看向李莲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袅袅大人,你可以在这个世界陪着他们。”小九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响起,但他也有些踌躇。 这几个世界的情感,都显示无法抽离。他很怕,袅袅不老不死,如真的看着在乎的人一一死去,不知道她是否受得了。 袅袅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她嘿嘿一笑,将眼前几人搂在怀里。 “我们的扬州,还没去呢。” 山脚下,方小宝将被绑的人松开,就要加入战斗。 “封磬,让他们住手。”袅袅站在石柱上,手里拿着业火痋。 单孤刀与李莲花终有一战,袅袅也不打算掺合。 就算李莲花只剩一成功力,单孤刀也不是他的对手。 对战结束,李莲花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由有些恍惚。 原来,早在之前,他就见过他的家人。 “狐狸,这个给你。”袅袅上前,并肩与他站在一起。 第118章 琅琊榜十六 封磬满心期待着李莲花能与单孤刀一样,有着雄心壮志,能将南胤复国作为终生所求。 但李莲花只是温和一笑,然后抬手将血滴在业火痋上。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皇位、武林至尊,亦或是其他,都不重要。 事情了结后,莲花楼旁边,李莲花抬手扶着额心,脸色苍白。 袅袅抓起他的手腕,把完脉后沉思道:“也不知道这忘川花是否真的有用。” 李莲花反手握住袅袅的手,仰头看着眼前之人,舒心的说:“放心,扬州之行,我还是能撑的到的。” 忘川花确有奇效,但并没有用在李莲花身上。当他想用忘川花保方多病时,袅袅点了点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是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吗?” 李莲花自信的说:“没有忘川花,我一样可以活的很好。” 叹口气,袅袅和他一起去见了皇帝。 【狗皇帝,一口忘川花噎死你。也不说给留个叶子什么的。】 耳边的吐槽声音越来越大,李莲花侧头,站在门外搂着盒子的袅袅,恨恨的咬着牙,不由失笑。 夜色如水,池塘里映着篝火和飘飘荡荡的人影。 李莲花拿着葫芦,脸上的神情或明或灭。 白色身影突然一动,他拿过袅袅身边的少师,舞动起来。 飘逸的身法带动一片芦苇,如雪般的芦苇花从空中飘落。 袅袅支着脑袋,看他舞剑,头顶落满了白色的芦苇花。 方多病拿着一件白色披风过来,脸放上去,是毛茸茸的触感。 像只柔软的兔子,袅袅实在没忍住,抬手在他衣领处来回摩擦。 “你确定要去四顾门?” “有些事,也只能我去了结。” 这是袅袅第一次见穿红衣的李莲花,虽然是相同的衣服,但一点也没了当年的意气。 “当年,引的万人空巷,是不是就是这件?” 袅袅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不怀好意的问。 “不是,若是想看,我可以再舞一次。”李莲花伸手抓住袅袅的手,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 推开他的脑袋,袅袅背过身。 “也不是那么想看。” 【要死了,要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李莲花这么会撩。】 李莲花望着背着自己的袅袅,满眼笑意。 四顾门,得知云彼丘做的事,四顾门众人一致决定讨伐他。 被绑的云彼丘一言不发,丝毫不为自己辩解。 石水的剑被李莲花挑开,他握着少师站在云彼丘身前为他辩解。 “因为你,李莲花只能变回那个万人敬仰的李相夷。而那个潇洒的江湖游医李莲花,也没法躲藏了。”方多病看着云彼丘,语气满是对他的不满。 李莲花笑着,他一袭红衣,他替李相夷原谅了所有人。 面对他们的挽留,李莲花只是温和的说:“如今这个江湖,已经不需要李相夷了。” 众人见他意已决,只好不再多说些什么。 云彼丘突然倒在台上,他的房间里,李莲花将少师背在身后,指尖轻点。 “狐狸,倒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修了扬州慢。” 袅袅拉开沉思的李莲花,运功帮云彼丘解毒。 原本打算悄悄离开,却被肖紫衿拦住。 面对他的不依不饶,李莲花有些无奈。他震断少师,在肖紫衿惊讶的目光中,从山崖纵身一跃。 “如此,你可满意了?”袅袅伸手震开想要查看的肖紫衿,也跟着跳了下去。 竹筏上,袅袅张牙舞爪的说:“少师是我的!是我的!你凭什么就这么震碎!” 李莲花揉了揉耳朵,从身后掏出一把剑。 “知你喜欢。不这样,恐怕很难摆脱紫衿。不过女孩子更适合吻颈一点。” 吻颈?袅袅扫向他的腰间,不要脸的说:“你要都给我,我也没意见。” 李莲花点了点凑过来的脑袋,摇头轻笑:“真是财迷。” 竹筏顺流而下,四顾门、方多病、笛飞声都收到了李莲花的绝笔信。 东海,所有人都期待着李相夷能出现,但最终,只是一场空。 “阿飞,你也收到了?” 莲花楼,方多病背着包,欣喜的跑过来。 笛飞声背着刀,侧开伸过来的爪子。嫌弃的说:“袅袅怎么想的,让我和你一起。” 扑了个空,还被嫌弃,方多病冷哼一声道:“切,你可以不去。”方多病扒拉开方多病,搂着狐狸精上了楼。 笛飞声伸手弹了弹方多病触碰到的地方,运功飞进楼里。 扬州边界,袅袅仰手给走来的两人打招呼。身旁的李莲花,手里东西多到放不下。 一见来人,他摇摇晃晃的说:“快快快,要倒了,要倒了!” 方多病赶紧接住,半晌才稳住身子。 “怎么来那么晚?”袅袅蹲下身,撸了撸狐狸精,任由它扑进自己怀里。 “还不是阿飞,他个路痴。”方多病瞥了眼站的像门神的笛飞声,气愤的将手中的东西转给他。 笛飞声背着刀,灵活的侧开身。见他确实吃力,接过一半说:“你需要再练练。” “嘿,阿飞,你说什么呢!袅袅,你看他。”方多病抬脚踢了一下空气,回头向袅袅告状。 袅袅搂着狐狸精,装作生气的说:“狐狸精,你可比你那两个哥哥省心多了。” 狐狸精虽然听不懂,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汪汪’两声。 袅袅兴奋的搂着它的脖子说:“今晚给你加鸡腿。” “抱好,这可是你们两个接下来的必需品。”李莲花背着手,在两人的忍耐极限上反复横跳。 方多病倒是没感觉,他激动的说:“是特意为我买的吗?” 李莲花点点头,面不改色的说:“那是自然。” 笛飞声扫了眼笑的跟个二哈一样的方多病,将手中的东西塞进李莲花怀里,一脸轻松的说:“既然特意为这家伙买的,我就不抢功了。” 他走到袅袅身边,热切的说:“自从突破后,心里一直想找你打一架。不如我们安排个时间……” “阿飞,多大了?喜欢什么样的?我们隔壁有很多漂亮的扬州女孩……” “比武也不是很急。”笛飞声讪讪的退到后面,小声嘟囔:“几个月没见,袅袅怎么变成媒婆了。” “因为媒婆有钱又能白嫖宴席,别说你,现在街坊四邻见到她都害怕。”李莲花凑到两人身边,小声嘱咐:“记得,在她找到其他爱好前,离她远点。” 第119章 琅琊榜十七 “狐狸,你和他俩说什么呢?”袅袅回头,眼中满是探究。 三人整齐的微笑,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晚上,两人呆愣的看着袅袅忙活。 “杵着干嘛,去把菜摘了。” 方多病侧身闪过拿着大锅的袅袅,接过大盆,擦了擦汗,只觉得比躲暗器还难。 还没扫到笛飞声,他就举着手说:“我去劈柴。” 庭院里,李莲花拿着斧头,指着一堆柴火说:“我和某些吃白饭的可不一样。” 笛飞声僵硬的回头,袅袅走到李莲花身边,赞赏的点点头。 然后朝笛飞声大喊:“吃白饭的,去把桌子搬出来。” 笛飞声不敢耽搁,对上李莲花欠揍的笑容,咬牙切齿的说:“好。” “袅袅,他的表情,分明是不乐意。”李莲花双手抵在斧头上,歪头拆台。 “我没有,你胡说。”说完逃也似的飞窜着离开。 李莲花轻笑着,笑话,这两个月可不是白待的。 大锅架起,袅袅炒着自制的香料,伸手招呼:“添水。” 香料的味道被水蒸气带到空中,又被风吹散,飘荡着席卷上方整片天空。 方多病拿着碗筷,眼睛亮晶晶的瞄着大锅,看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袅袅开了几瓶果酒。 “来,我和李莲花酿的,尝尝怎么样。” 笛飞声接过袅袅手里的酒壶,给她倒了一杯说:“我来我来,做饭多辛苦,怎么还能来招待我们呢。” 袅袅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还没回头,方多病来连忙拉开椅子。 “袅袅坐。” “狗腿。”李莲花呷了口酒,对他们的作为有些嗤之以鼻。 “刚刚你可不是这样的。”笛飞声和方多病都睁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他会变得这么快。 “我李莲花,是一个不为名利所扰,不为金钱所困、不为权利屈服的新时代青年。” 笛飞声和方多病虽然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深深被这一番话震撼。 久久回不过神来,方多病只觉得心中热血沸腾,全身激情被激发。 “说得对,就让我们一起闯荡江湖,逞强扶弱,解开所有谜团。” 说着竟激动的站了起来,李莲花勾着头,努力憋笑。 而袅袅,在李莲花开口的瞬间,就缩着身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说的那些话,不是她之前说的吗?当时她第一次给人介绍,结果那个男子竟看上了她。 她就说了一番豪言壮语,说她志不在此。没想到,这些话在别人嘴里说出来这么尴尬的。 “方多病,你发什么疯。喝醉了去别处耍酒疯。”笛飞声没眼看的提醒。 方多病上前搂住笛飞声,撇着嘴说:“阿飞,我知道,你是个面冷心热的。要是你想,我们三人可以一起。” 笛飞声偏过头,用指尖抵在鼻子上说:“够了,你这家伙喝醉了还真是烦人。” “我没喝醉。李莲花、阿飞、袅袅,我们四个一起,成为武林至尊可好?”方多病眼中满是清明,确实没有喝醉的迹象。 但他的壮志,没有一个人理解。三人讨论着一会要干什么,就是不接他的话。 “袅袅。”方多病凑过去撒娇。 “你和公主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并不是袅袅对闯荡江湖 “你们说一会去看花灯是吧?猜灯谜我可是老手。”方多病歪着脑袋,夹了片青菜放进嘴里。 吃完火锅,四人并排走在街上,狐狸精拽着圆鼓鼓的肚子,跟在袅袅腿边。 “年终岁尾,不缺鱼米。这是什么?”袅袅站在一个摊贩前,拿着一个木牌。 方多病将肩膀上的头发拿到后面,积极的猜。 “我猜是鱼。” “这位公子答的不对,可以再想想。”摊贩老板是个很随和的大叔,笑容在脸上就没消失过。 笛飞声接收到李莲花的信号,拉着还想猜测的方多病,识趣的说:“我和方多病有事,就先走了。” “什么事这么急?”袅袅松开手中的木牌,想跟上去看看。 李莲花拿过毛笔,在纸上写下——‘鳞’。摊贩大叔兴奋的说:“恭喜这位公子,这些花灯你可任选一个。” 听到有免费的花灯,袅袅来了兴致。 “这个空白的是什么?”角落里,简单糊了层纸,看不出形状的花灯吸引了袅袅的注意。 商贩大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想着让客人自己做,但好像大家都不感兴趣。就搁置在那了。” 袅袅饶有兴趣的拎起来,拿着毛笔画了三个栩栩如生的卡通人物。 一脸坏笑的狐狸、笑的憨憨的金毛,故作凶狠的哈士奇。 李莲花拿过毛笔,添了个抱着大金宝,笑的眯眯眼的小女孩。 拎着画好的灯笼,袅袅越看越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狐狸精‘汪汪’叫着。 拍了下脑门说:“忘了还有狐狸精了。” 他们身后,笛飞声和方多病躲在一个摊贩后面,悄咪咪的往这边看。 “阿飞,那个狗是你吗?” “你个傻子,那是狼。”笛飞声随手抓了一个东西,打在身下的脑袋上。 方多病从摊贩后面窜出来,指着笛飞声大喊:“你才是傻子。”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俩身上。方多病急忙捂住嘴巴,大眼睛无助的望向袅袅。 “没钱没热闹,都散了吧。” “这位公子,可有婚配?”身边戴着面纱的女子欠下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多病。 越来越多的女子围上来,有的想与笛飞声搭话,被他的眼神吓退。 方多病耸着肩膀,躲避着身边女子的触碰。 袅袅解开方多病腰间的荷包,往后面撒了把银子大喊:“谁的钱掉了?” 人群乌泱泱的转过身去捡钱,趁此机会,赶紧闪身离开。 笛飞声抱歉的看了李莲花一眼,“下次一定拉他走远点。”然后跟着袅袅逃离人群。 拉着方多病远,袅袅头也不回的说:“方小宝,阿飞说什么了你那么激动?” “他说我是傻子。” 袅袅深以为意的点点头,身后的人赌气的站在原地。 拉不动,只好回头安慰:“方小宝可是最聪明的刑探,怎么会傻呢。” 方多病将剑抱进怀里,仰着脑袋得意说:“阿飞,听到了吗?” 笛飞声没理他,将目光放到李莲花手上的灯笼上。 “袅袅,这是我们吗?” “对啊,可爱吧?” “这是狼还是狗?”方多病指着二哈,虽是在问袅袅,眼睛盯着笛飞声。 第120章 琅琊榜十八 “二哈,酷似狼的狗。” “哈哈哈哈……”方多病‘扑哧’一声笑出来。 笛飞声也忍俊不禁的说:“还挺贴切。” 各式各样的灯笼挂满了整条街,五光十色中,李莲花拎着灯笼和袅袅并肩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互怼的笛飞声和方多病。 月光拉很长,像是时间的过往。 回到太后的陵寝时,袅袅神情有些恍惚。 在那个世界待的太久,以至于她的心境都变得格外平和起来。 霓凰照常推门检查,看到坐在窗边发呆的袅袅。 “啊啊啊”的叫起来,手指着袅袅,半天没说出话来。 袅袅回头,对上差点返祖的人,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被霓凰打住,看完信,来不及叙旧,袅袅驾马直奔金陵城。 原本热闹的苏府一片沉寂,将马扔给蒙挚,袅袅不停歇的跑到梅长苏房间。 接过宴大夫的针,扎开手指,捏开梅长苏的嘴巴,滴进去几滴。 行完针,划开梅长苏的指尖,运功帮他将余毒逼出体外。 经过悬镜司一案,梁帝彻底对夏江失去了信任,对誉王也颇为不满,反而对靖王愈发赏识,并希望靖王能够迅速适应远离许久的朝堂之事,点拨他多去与梅长苏请教走动,靖王却在梁帝面前故作无知。 秦般若走投无路,打开璇玑公主留下的锦囊才发现,誉王竟是滑族公主与梁帝之子。 他孤注一掷,打算在三月春闱时策划谋反。 面对庆历军的步步紧逼,守卫军将猎宫城门紧闭,在城墙之上与谋反军队拼死交战,而庆历军倚仗人数的优势,持续强攻,猎宫城门洞开,守卫军战士用身体为盾,与庆历军在殿门外展开殊死搏杀,猎宫眼看即将不保。 千钧一发之际,袅袅和霓凰率兵赶来,帮助靖王将誉王一党全部拿下。 誉王哀求梁帝,想知道他的生母究竟是祁妃还是滑族公主。 得知梁帝在得到皇位后,对璇玑公主过河拆桥,誉王悲痛欲绝,对梁帝彻底失望。 此事结束后,梁帝对誉王更加青睐。 靖王手下将之前的‘野人’抓获,梅长苏通过手腕上的赤焰军手环,认出了他是赤焰军旧部。 袅袅望着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变成一个畏畏缩缩的‘野人’,不免有些唏嘘。 她对一旁悲痛的梅长苏说:“没事,他中的火毒不深,我能解。” 走投无路的夏江深夜面见皇帝,将所知道的一切告知于他。大殿上,梅长苏顺势承认了林殊的身份。 但正是由于他的坦然,让皇帝有些拿不准。夏江的口才实在不敌梅长苏,恼羞成怒的他想置梅长苏于死地。 可惜他失败了,皇帝因此大怒,将他押入大牢。可怀疑的种子,却在梁帝的心里生根发芽。 梁帝寿宴那天,群臣贺寿,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但在这热闹中,长公主拿着谢玉的手书,陈述着赤焰军当年悲惨的真相。 龙颜大怒的梁帝,命人将她拉下去。可满朝文武,都跪在地上请求重审赤焰军旧案。 “你们都在逼朕!”梁帝从高位站起来,指着跪了一地的人。 袅袅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弯腰道:“陛下,关于赤焰军的真相,确实是时候该公之于众了。” 她抬手一挥,谢玉下令绞杀赤焰军旧部的视频在高空中放映着。栩栩如生的画面,震耳欲聋的厮杀,惨烈的战局。 像是身临其境,不止文武大臣,皇帝本人也看得泪流满面。但他倔强的说:“这是妖孽!这是假的!我没错!” 呆愣良久,他才抬起头,沙哑着声音说:“好,重审赤焰军案子可以。但不管是林殊,还是梅长苏,我都不想再见到。” “放心,我会消失在金陵城。” 梅长苏的背影格外孤寂单薄,快要出门时,梁帝张嘴道:“我真的是被蒙蔽的。” 听着他还在为自己开脱的话,梅长苏冷笑一声,不重要了。七万赤焰军,得以沉冤昭雪就好。 赤焰军案子终结后,前方战事乍起。面对大臣极力想求和,靖王准备亲自带兵前往。 梅长苏不顾蔺晨的劝阻,执意上了战场。袅袅用这个世界所有念力,帮他重塑经脉。 “要好好护着大梁。” 袅袅说完,身形消失在空中。 小九已经被袅袅锻炼的无坚不摧,见她舍弃念力,只是闭上眼睛,捂着心口。 空间里,机械声响起:“没有念力,你就没办法得知你想要的真相。” “哦。”袅袅淡定的回了一句。 机械声不再响,一阵良久的沉默后,袅袅扬起脸说:“传送。” 漆黑,死寂,这是袅袅对眼前的唯一感受。 她抬起手挥了挥,连风都没有。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在她疑惑的时候,一个穿着长袍,戴着帽子的男子出现在她眼前。 他咬着扇子,迈着小碎步移过来,小心翼翼的戳了戳袅袅。 “你,不会是鬼吧?” “难道你也是自杀?抱着棋盘?” 紫色的眼影很是夸张,但在他脸上,倒是没有一丝违和,反而给他添了几分妖艳。 “哇。”袅袅突然转身,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男子被吓的缩着头,用衣袖死死遮住脸,半晌才偷偷摸摸的拿开衣袖看。 对面的女子已经躺在躺椅上,手里还拿了本不知是何的书。 “你叫什么名字?” “褚赢。我乃南梁第一的棋士。” 南梁有这个人吗?袅袅仔细回想一些,没在记忆搜罗出这个人。 棋士?那下棋肯定很好喽?袅袅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书,意识一动,黑白棋盘浮现在两人中间。 像是3d建模般,一幢亭子在黑暗中崛起,椅子周围,还摆了茶具。 陶瓷茶杯里面,飘荡着几片绿叶,缕缕清香沁人心脾。 “你怎么能变出这么多东西?”褚赢伸出手指,眼巴巴的质问。 袅袅喝了口茶,悠闲的说:“可能,我是鬼吧。” 棋子温润如玉,褚赢两只手指夹到的一瞬间,一股难言的情绪充斥着胸腔。 ‘滴答滴答滴答……’泪珠像是散落的珍珠,打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袅袅慌了,抓着他的袖子递给他。“你别哭啊,不想下可以不下。” “近一千年了,老天有眼啊。我褚赢,终于又可以下棋了。” 第121章 棋魂一 上一秒还在热泪盈眶的褚赢,下一秒就正襟危坐在袅袅对面,丝毫不见刚才的情绪。 本来刚还在想着如何安慰他的袅袅,呆愣的眨眨眼,默默将抬在半空中的手放下来。 “袅袅,来下棋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何时何地,袅袅都能听到这句话。 她那二流子的棋技硬生生被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快要厌倦的时候,一个胖嘟嘟的小孩闯进了两人的生活。 “少年,既然你能看到棋盘上的痕迹,就让我住在你内心的角落吧。”褚赢说完,一股烟似的消失在黑暗中。 小孩倒下后,袅袅看着半透明的褚赢,张嘴想说些什么,被一阵巨大的吸力打断。 再有意识,就是黑夜、寒风、细雨、嬉笑和投掷来的石子。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一动就是刺骨的疼痛。 眼皮像是有万千斤重,袅袅大骂一声,张嘴却是“喵喵”虚弱到几乎听不到的猫叫声。 【小九,来,给你解释的机会。】 “袅袅大人,这是个和平的年代。” 又一个石子袭来,远处是一群小孩的嬉闹声。 “你们在干什么?”俞亮站在袅袅身前,怒视着那群小孩。 “俞亮,他是俞亮。他是俞晓阳的儿子。”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窝蜂散开。 俞亮蹲下身,小心的将袅袅抱起来。 “放心,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了。”小小的人一脸郑重的承诺。 给小猫清理完,包扎好,俞亮就呆坐在沙发上,面前是盘棋局。 袅袅仔细看了看,好家伙,这不是褚赢下棋的风格吗! 他这是被虐的怀疑人生了?凑到他手边,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俞亮边帮她顺毛边说:“他好厉害。” 【能不厉害嘛,都是下了千年的妖怪了。他这算不算欺负小孩。】 谁在说话?俞亮吓了一跳,小心的在四周查看。 “你在干什么?”威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俞晓阳将伞放下,走到他身边。刚看两眼棋局就说:“为什么轻敌?” “我没想到。” “没想到?这盘棋分明是老叟戏顽童。你一点赢他的机率都没有。” 俞晓阳的话仿佛是砸下来的惊雷,震的俞亮久久回不过神。 【那倒是,他的棋艺,在世应该难逢敌手了。】 俞亮死死的握着拳头,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软乎乎的猫爪搭在他手上,有节拍的拍打着。俞亮抿着唇,眼泪滴答滴答落在袅袅手背上。 躺在床上,俞亮小手紧紧环着袅袅身子一抽一抽的。 好不容易等他睡着,袅袅挣脱开他的怀抱。 矫捷的跳出院子,黑暗中,周围的事物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嗅了嗅褚赢的味道,迈着猫步灵活的在黑夜中穿行。 “褚赢,你倒是很悠闲啊。”袅袅‘喵’一声,伸出爪子往褚赢身上招呼。 一旁的时光丝毫不怕,揪着袅袅的尾巴,拎着她抱进怀里。 “会说话的猫。”他捧着袅袅的脸,小手使劲揉着。 感觉脸都被他揉大了一圈,眯着眼看着这个熊孩子,袅袅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趁他愣神的空,跳到墙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是在嘲笑我吗?”时光兴奋起来,蹦着要去抓她。 褚赢连忙说:“小光,别,她是我朋友。” 优雅的摸摸头,纵身跳进褚赢怀里,拍了拍他的扇子说:“你欺负俞亮干嘛?” “俞亮?那个在黑白问道棋馆的小孩?”褚赢有点不敢相信能触碰到,好奇的来回翻腾袅袅。 “你认识俞亮?”时光小脸舒展开来,两步跳到袅袅旁边。 还没走进家门,白川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跟着时光的妈妈和爷爷。 小孩像是猫见了老鼠,‘嗖的’一下缩进巷子拐角。 “他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袅袅抖了抖胡须,严肃的看着褚赢。 “你可是南梁第一棋手,好意思欺负小孩吗?” “和他下的是时光,我现在,拿不了棋。”褚赢怅然起来。 “那不是时光,你跑什么?快过来!”时光妈妈一把揪着时光的耳朵,拎着他进了房间。 空中飘着猫确实有点吓人,袅袅腿一蹬,跟着他进了房间。 小小的房间里,棋盘上的黑色数字格外明显。袅袅踩在棋盘上,仰着头趾高气昂的说:“我说呢,输给你也不丢人。原来,他以为,他输给了时光啊。” 怪不得俞晓阳说完那句话,他的反应那么大。 “啊,对了。我来是来报仇的。”袅袅说完,跳到他的脑袋上就开始抓他的脸。 “你干嘛?”褚赢双手扶正歪了的帽子,弯着腰躲避她的攻击,眼睛里满是委屈。 袅袅用两只短爪叉着腰,昂着头说:“你还委屈,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被雨淋!被风吹!被人打!没饭吃!被嘲笑......” 越说越心酸,一屁股坐在床,双爪死死的捂着脸。 【太糟心了!还好遇到了俞亮,那小孩还真是天使。】 脸被埋进身体里,根本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褚赢迈着小碎步,蹲在袅袅身边,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安慰:“是谁?我去教训他们!” 褚赢撸起了袖子,像是要大干一场。 “我是有仇不报的人吗?”袅袅四仰八叉的躺在时光的小床上,还贴心的盖了个小被子。 来的路上,袅袅就靠着敏感的嗅觉,成功将那几个小孩的手划破。伤口不深,但也足够让他们疼几天了。 挨完骂的时光一进来,就看到躺的悠闲的一人一猫。他极度不平衡的将袅袅拎起来,然后抱着她躺下。 “睡什么睡!起来下棋!”褚赢看他们丝毫没有斗志的样子,着急的伸手想拉他们起来,却发现他的手直直穿过两人的身体。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沮丧起来,袅袅坐直了身子,小爪子推过去他的扇子。 “没关系,我可以让你摸到棋子。”袅袅说完,三人的身影都出现在时光的脑海深处。 时光很是好奇,乱转的眼睛一刻都没停过。在他乱转的时候,褚赢已经拉着袅袅开始下棋了。 逛了一会嫌无聊的时光凑了过来,坐在棋盘旁的两人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没有过的。 一时间,他被这种凝重而庄严的气氛吸引,不知不觉间,安静的将这盘棋观赏完。 褚赢是个彻头彻尾的棋疯子,只要下棋,在他那里,就没有时间。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本来就没好好休息的袅袅,从意识里出来就睡死过去。时光因为要去上学,大早上就被妈妈喊醒。 第122章 棋魂二 睡够了的袅袅醒来,看着陌生的环境,揉了揉眼睛。等意识清楚了点,这才在冰箱里随便翻了点吃的去找他们。 黑白问道棋馆,时光乖巧的坐在俞晓阳对面。在他们旁边,站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 袅袅刚想进去,就被人抱了起来。 “我以为你丢了,来这是来找我的吗?”俞亮亲昵的用下巴蹭了蹭袅袅的脑袋,抱着她就要进去。 但他的脚步在看到里面下棋的人时,顿住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愤怒、悲伤、失望、以及内疚。 “你不进去?”秦美喊住要转身离开的俞亮,有些疑惑。 俞亮背对着她,用很冷静的声音说:“爸爸说的很重要的棋局,是和时光吗?” 秦美没有回答,俞亮脚步不再停留,抱着袅袅上车离开。 本以为回到家的他会大哭一场,没想到他只是安静的拼着拼图,拼完打乱,然后复原,如此反复。 袅袅躺在他床上,眼皮越来越沉。不知过了多久,身子被人抱住,那人将脑袋抵在她身上。 眼泪打湿了她的毛发。 天一亮,俞亮就决定要去韩国。他要努力,追赶那个仿佛棋神的影子。 直到到了韩国落地,袅袅才反应过来。是的,她出国了,还是托运。 鬼知道她在那个纸箱子里有多闷,不过还好,时间不是很长。就是,这箱子里的猫粮是什么鬼! “小亮,我不吃猫粮,我要吃炒年糕。” 外人耳朵里的‘喵喵’声变成了人声,俞亮忍着将怀里的小猫扔出去的冲动,试探的说:“团子,是你在说话吗?” “团子?这个名字我很不满意,叫我袅袅。” “哇哦,会说话的猫,好酷!”俞亮毕竟是个孩子,很快就接受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他兴冲冲的抱着袅袅逛了商场,将她喜欢的都买了下来。他的房间,也不再是色调简单清冷的样子。 在韩国的日子里,他的生活除了下棋,就是撸猫。袅袅被他养的不止胖了一圈,而袅袅,也在身边鼓励着他。 自从发现袅袅会下棋后,对她更是喜爱,就连学棋也要抱着她。 直到一天早上,他醒来看到的不再是一只胖呼呼的猫脸。而是一个长相清冷,五官精致的女孩。 少女还穿着两人一起挑选的衣服,辛好有被子,不然衣服太小,根本遮不住什么。 那时的俞亮已经十四岁,已经懂得了男女有别。他跳下床,背对着袅袅说:“我去给你买几件衣服。” 被他的动作吵醒的袅袅,揉了揉脑袋,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袅袅大人,你的真身回来了。”小九拿着花篮,兴奋的撒着花。 嗯?还能变回来?扬了扬爪子,确定是人手。用手摸了摸脸,确定是人,揽过小九就是一顿猛亲。 想到刚刚落荒而逃的俞亮,袅袅懊恼的拍拍脑袋。以前一直把他当孩子,而且也习惯了猫身,对他确实是个冲击。 缩在被子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俞亮。袅袅只好裹着被子,找了件他的衣服穿上。 都做好饭也不见他回来,打算出去找找。推门才发现,拿着一堆袋子的他,老老实实的蹲坐在门口。 “小亮,要是不习惯,我可以变回猫身。” 头顶是熟悉的声音,俞亮这才反应过来。他‘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用手中的袋子挡住脸。 “不知道,你...你穿多大,就都买了件。以后,再买。”他没有勇气与袅袅对视,耳尖红的可以滴血。 袅袅很自然的接过,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谢谢小亮。” 这件事没过多久,两人便计划着回国。飞机上,袅袅戴着眼罩耳机,随意的歪着脑袋睡觉。 空调的冷风斜到脑袋上,袅袅不自然的侧过头,耸了耸肩膀,眉头微微蹙起。 俞亮见状,抬手调了下空调方向,举手向空姐要了个毯子。见袅袅眉头松开,这才放心的戴上眼罩。 机场,方旭开着红色跑车,举手给二人示意。 “这就是,你提到的朋友?”接过俞亮手里的行李,边开车门边八卦。 俞亮对上这个不着调的师兄,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睁着清澈的眼睛说:“对。让你查的人呢?” 后座的袅袅只觉得一阵恶心。透过车前的镜子,俞亮看到她脸色有些发白。 从包里掏出药,拧开水递过去。吃了药,前面人的交流声逐渐远离,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 “袅袅,醒醒。到家了。”俞亮弯着腰,轻轻晃着袅袅的肩膀。 睁开眼看到三四个人就站在那,一看就是在等她。反应过来的袅袅一激灵,立刻从车上下来。 “叔叔阿姨好,我叫袅袅,是小亮的朋友。” “好好,过来坐吧。”俞夫人似乎很喜欢袅袅,松开俞晓阳的胳膊,挽着袅袅就往里走。 她太过热情,袅袅全程就‘嘿嘿’傻笑。俞亮倒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有意错开她求救的目光。 【好你个俞亮!你等着!】 袅袅眯着眼看向俞亮,笑意盈盈的说:“阿姨......” 对于时不时耳边蹦出来的心声,俞亮已经习惯性忽视。 “妈,我们很累了,就先走了。”俞亮捂住袅袅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错了。明天带你去滑雪。” 滑雪?袅袅眼睛亮了起来,她装作淑女的样子,点点头。 “是有些累了。” 两人离开后,方旭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才说:“师父,好像没见过小亮这么鲜活调皮的样子吧?” 俞晓阳先是点点头,然后呵斥道:“你身为师兄,那么八卦干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小亮嘛。”方旭嘟囔一句,识趣的不再开口。 离开的两人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还在想时光?” “他是我想打败的人。” 俞亮的眼睛盯着窗外的灯光,他们马上就能见面了。他知道,那个人也变强了,这次下,可能还是下不过他。 但是,他还是期待着与他的对决。 打了个哈欠,袅袅拿了个枕头抵在他身上,提醒道:“别忘了预定明天的滑雪。” 俞亮收回思绪,换了个位置,好让她倚的更舒服一点。袅袅察觉到他的动作,侧身捏了捏他的脸。 “小亮真乖。” 次日滑雪的时候,俞亮总是心不在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袅袅摆摆手让他去找时光。 “你一个人......”他的目光有些不放心。 第123章 棋魂三 “拜托,别看我看着小,我可是修炼千年的猫!坏人碰上我是他的不幸。” 自从她恢复人身,她和俞亮之间,总有种难说的尴尬。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袅袅便扯了个猫妖的谎。 虽说编的有假,但好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和谐了一点。而且,她也确实,拿俞亮当小辈。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扯了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 俞亮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时光。那是他等了六年的人,当年出国留学,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 当他拿着方旭给的地址,过去的时候,得知时光已经搬家了。好像还不会回来了。 得知这一消息,俞亮很失落,到家袅袅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袅袅拿着冰淇淋在他脸上放了下,一股刺骨的凉意袭来。 他的意识这才回来。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没见到时光。 “吃吗?” 递给他一个勺,坐在他身边询问:“时光不在家?” “好像搬家了,还不会再回来了。”俞亮拿着勺子,有些泄气。 袅袅盘腿坐在沙发上,耐心的开道:“不会。我记得时光好像是十三中的,有时间你可以去十三中看看。” 虽是在安慰,袅袅的目光却没从电视上移开过。 俞亮也不在意,他挖了勺冰淇淋,心情极好的说:“我要去练棋了。” 房门关上的瞬间,袅袅放下冰淇淋。她想到了褚赢,也不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这么想着,袅袅背着包出了门。 河边,挤开骚乱的人群,袅袅跳进湖里,将昏迷的时光拖了上来。 人群一窝蜂的涌上来,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不流通。 “都离远一点。” 做了几分钟心肺复苏,时光吐口水,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的目光,着急的在四周扫射,仿佛在寻找什么。 “他在。”袅袅按着他又想跳下去的身子,看向半透明的褚赢。 褚赢的眼角有些湿润,也有些着急的说:“我在,你别跳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光才放松下来。他望着有些陌生的女孩,疑惑的说:“你是?” “时光,你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那只猫?”她的表情和脑海中那只猫的表情重合,时光有些不敢置信。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袅袅。” “你们唠什么呢!时光,这次算你硬气。围棋社,你们可以办。”何嘉嘉叼着个棒棒糖,有些佩服。 “等等。” 何嘉嘉转头看向叫住他的袅袅,看她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以为是要找茬。 立刻做出防御姿势,谁知她仰着脑袋问:“糖还有吗?” 这个问题成功将他问懵了,好久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只剩橙子味的,吃吗?” 袅袅接过,笑着道谢。 “不客气。”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凭什么她要就给?何嘉嘉贼有气势的说:“以后,再给我要糖......” “我一定备齐。” 袅袅的眼神一过去,何嘉嘉立刻双手合十的说。 “乖。” 周围的人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走在回家的桥上,时光拿着外套,时不时用余光瞥向后面聊天的两人。 “怎么就回来了?” “就......那么回来了呗。”褚赢把玩着扇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其实,一直都在吧?” “有时候,也不在吧。”褚赢揣着手,眼睛瞥向一边。 两人都用余光互相打量对方,但目光接触的下一秒就错开。 “我车来了,先走了。”上了公交,和他们挥手告别。 回到家,俞亮房间还亮着,倒了杯牛奶推门进去。 身穿家居服的他盘腿坐在棋盘前,听到声音抬头说:“回来了,来陪我下棋。” 他的鼻音很重,看起来有些疲惫。袅袅把牛奶递给他,揉了揉他的头发。 “紧张?” 俞亮双手捧着牛奶,半晌才点点头。虽然他进步很大,但对上时光,他没了面对其他人的从容。 坐在他对面,袅袅拿着棋子当他的陪练。 被褚赢带着练了很久,袅袅的棋风、布局以及思考方式与他很类似,还没下多久,俞亮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小亮。”俞亮捏着棋子,抬头看向她。“其实……” “出来吃饭了。”房门外响起了阿姨的声音。 对上俞亮清澈的眸子,袅袅叹口气,放松的说:“走吧,先吃饭。” 太阳东升西落,几天后,袅袅受邀去看时光比赛。 实验中学门口,袅袅吃着煎饼果子,替时光打气:“虽然你很菜,但还是祝你们成功。” “袅袅。”时光委屈撇嘴看向褚赢。 褚赢潇洒的打开扇子,火上浇油的说:“让我下,保证你们能赢。” “不要。这种小比赛,就不劳烦褚赢大人了,只要没人揭穿我初中生的身份……”时光双手合十,满是对比赛的期待。 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衫的男孩,叉着腰从他们身边走过。 “你不喊就没人知道。”褚赢歪了下身子。 “小点声。”时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踏进实验中学。 比赛分为团队赛,三人一组,两个人胜即可晋级。 进场看到叼着糖的何嘉嘉,袅袅自然的伸手说:“荔枝。” 何嘉嘉拿掉披在肩上的外套,听话的掏出个荔枝味的棒棒糖。 给完才懊恼的拍拍脑袋,怎么这么听话! 比赛开始,袅袅跟着人群到了拦截线外。 第一场,何嘉嘉最先赢的比赛,他摇着扇子,走到时光身边。 刚看两眼就不可置信的说:“你这下的也太离谱了。” “还有下的必要吗?”时光对面,拿着棋子的男孩,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时光挠挠头,不解的看向褚赢,见褚赢摇摇头,这才说:“我输了。” 辛好吴笛发挥正常,三人成功晋级下一场。 “你给我下怎么那么猛?”何嘉嘉摇着扇子,不满的看向时光。 时光嬉笑着说:“我这人,欲强则强。” “我再忍你一次!”何嘉嘉拿着扇子戳了戳时光的脑袋。 “嘿,你这人,帮你圆冠军梦,你还怪我!” 比赛继续,何嘉嘉最先拿下。 “我输了。”吴迪拿着书,泄气的离开场地。 听到吴迪输了,时光拿着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已经努力了。”褚赢安慰着有些失落的时光。 “对不起,我已经努力了,没想到下的还是那么臭。”时光搓着手,有些无奈。 “你对不起的是吴迪。咱们来参加比赛,本来就是背着学校。若是赢不了比赛,围棋社就完了。”何嘉嘉用手扶着时光的椅子,弯腰在他耳边说。 第124章 棋魂四 时光慌了起来,无措的仰头看向褚赢,眼中都泛起了泪花。 “放心,交给我。” 听到褚赢的话,时光放松下来,信誓旦旦的说:“我们一定能赢。” 有了褚赢的加入,战局呈压倒式变化。 进入决赛的三人坐在台阶上,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恍惚。 “下场,继续保持知道吗?”何嘉嘉用扇子捣了捣时光。 时光喝了口水,严肃的点点头。 决赛是对战实验中学,他们的学生,肆无忌惮的议论着这个没什么名气的学校。 何嘉嘉不再保持前面的中盘胜,输了的他沉默的收着棋子。 “其实,你很厉害。” “瞎得瑟什么,不就是赢了。”回怼一句,站起身去看时光。 俞亮被人带着进来。他一眼就看到踮着脚围观的袅袅,和校长打了声招呼,凑到她身边说:“袅袅,你说的比赛是这个啊。” 顺着她的目光,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嘴角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他求证的看向袅袅,希望是他猜想的那样。 “是时光。” 听到肯定回答,俞亮眼睛亮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棋局。 袅袅的眼中,是褚赢在下,而在俞亮眼中,就是时光。 那个他想追赶的棋神,一时间,他竟有些嫉妒时光面前的那个人,那个位子,坐的是他多好。 比赛以十三中获胜为结束,听到时光中盘胜的时候,俞亮凝重的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颁奖的时候,在快要接触到奖杯的一瞬,时光初中生的身份被揭穿。 眼看到手的奖杯就这么没了,俞亮拉着袅袅满场找时光。 找了很久,才在门口找到撅着屁股的两人。 “刚刚那局我看了,下的不错。就是到手的冠军飞了。”俞亮站在时光对面,满是对他没得冠的遗憾。 “虽然对你再没比过赛生气,但令我高兴的是,你没放弃围棋。期待着与你的对局。”俞亮越是认真,时光越是不敢与他对视。 见他不说话,俞亮从包里掏出一支笔,拿过时光的手,写了一串数字。 “想好了打给我,我在黑白问道棋馆等你。” 俞亮将笔放进包里,眼神示意袅袅跟上。 袅袅只好和他俩挥挥手,跟着他一起回家。 “你是要在实验中学上学吗?”车里,袅袅问嘴角笑意一直落下的俞亮。 “妈妈说,让你和我一起入学。说可以体验和同龄人相处的感觉。”俞亮掏出两人的入学通知。 上学?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你不想去?” “你想吗?”袅袅反问。 “不想。但在实验中学,我能与时光对战。”俞亮坦然的说着他内心的想法。 窗外的景色像是电影画面,在眼中飞驰而过。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的看着橙红的日落。 第一天,电话没有打来。 第二天,黑白问道依旧只有俞亮。 “小亮,李伯伯想请你下盘指导棋。”秦美拿着茶杯走来。 俞亮看了看手机,又望了望窗外,不甘心的问:“秦美姐,时光有来过吗?” “我替你看着呢,没有。” 俞亮听完,拿着外套就往外走。 “指导棋找袅袅下吧。” 如此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俞亮实在忍不住了。 也不知俞亮什么时候起来的,袅袅起床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猜测他可能是去十三中找时光,袅袅收拾一下,也坐车跟了过去。 正值下课,校园里随处可见青春洋溢的学生。轻轻耸动鼻子,在一间化学室找到了擦洗棋子的时光。 “嘿,这是你们学校的围棋社?”袅袅从窗户上跳下来,环视着四周。 没看到俞亮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难道,他没来? “对啊。袅袅,不如咱俩来一句?”清洗棋子的工作已经步入尾声,时光拉开椅子,诚心邀请袅袅。 他的眼中满是诚恳,袅袅回头看向褚赢,怀疑的说:“他这是,打算试试围棋?” 时光搓搓手,迫切的想知道他与袅袅的差距。以她为标杆,就能知道他与俞亮,相差多少了。 得到的结果不免让他有些沮丧,现在的他,果然离俞亮很遥远。 本想安慰,结果下一瞬时光就志气满满的昂着头说:“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俞亮。” 手机的响声打断他的豪言壮语,看着陌生的号码,虽疑惑,但他还是按下接听键。 “时光?” “我是,你是哪位?”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不是跟了你电话的吗?”俞亮的声音有些愠怒。 “我弄丢了。”时光心虚的说。 “你到底在哪?”电话里的声音和他真人的声音重合。 袅袅侧耳听到他的声音,‘唰’的将窗帘拉开。 窗外,银杏叶随风而落,黄色的叶子像是精灵,铺满了整个地面。 落叶中间,俞亮拿着手机,满脸焦急的寻找着。 【这是在,演什么偶像剧吗?】 回过神的两人动作出奇的相似,只是一个人想拉上窗帘,一个人想拉开窗帘。 袅袅识趣的缩到角落,揣着袖子和褚赢吃瓜。 “褚赢,你可是招惹了个执拗的人啊。”袅袅侧头看向同款八卦脸的褚赢。 “还真是想和现在的小亮下一局。”褚赢望着蹙眉诉说不满的俞亮,脑海中浮现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 当初的雄狮,长大了。还真是让人好奇现在的实力啊。 “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时光扶着窗户,有些不解。 “这些天,我每天都在下棋。但不管我和谁下,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俞亮眼中的炽热,烫的时光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会想,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应对。我真的很期待和你下棋。” 时光勾着头,刚和袅袅下过棋的他很清楚,现在的他,离俞亮还很遥远。 这样的认知在面对俞亮时,被无限放大,他强撑着说:“我不会再和你下棋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不等俞亮有什么反应,伸手将窗户关上,拉上窗帘。 被隔绝在外的俞亮很是不解,时光在怕什么?该害怕的不应该是他吗? 窗帘另一端的时光,心里也格外难受。他是想接受俞亮的挑战的,但是,他也怕,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125章 棋魂五 袅袅单手拎着书包,挥了挥手说:“今天就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推开门看到还呆在原地的俞亮,伸手将包甩给他,勾着他的脖子说:“小亮,愣什么,回家了。” 俞亮卧室,袅袅吃着切好的水果,替他出谋划策:“小亮,你也不用那么苦恼。以我对时光的了解,下次比赛他一定也会参加。实验中学不是也有围棋社,明年可以在赛场见。” 耷拉着脑袋的俞亮听完她的话,眼睛亮了起来。眼中又重新燃起了斗志,明年他一定会与时光对战。 沉迷于自己世界的俞亮没有注意到,床上的袅袅欲言又止。 “袅袅,来,喝牛奶。”将热好的牛奶递给袅袅,俞妈妈对着俞亮说:“定段赛都开始多久了?你怎么还没去报名?不然我替你去?” “不用了,妈,我自己心里有数。”坐在桌前的俞亮接过牛奶,乖巧的回答。 俞妈妈点点头,他这个儿子从小就喜欢把事埋在心里,也很有主见。 暑假一眨眼就悄然飘走,再入学,俞亮就是高中生了。袅袅将头伸向窗外,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 俞亮坐在她旁边,扫到她的衬衣扣子,不自然的侧开眼睛说:“你的扣子......” 低头检查一番的袅袅,没发现什么不妥,慵懒的躺在后座上,拉了拉鸭舌帽。 脖子突感一阵窒息感,扭头才发现,刚刚还一脸害羞的俞亮,义正言辞的教训她:“天已经凉了。” 挑了挑眉,袅袅拉了拉外套,没再说些什么。 穿着校服走进班级的一瞬间,袅袅只觉得心情格外舒畅。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可以重回校园。 更令人兴奋的是,不用为分数苦恼,只需要好好感受青春即可。 与俞亮穿的工整的衬衣,乖巧的样子不同,袅袅的外套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脖颈间内搭的扣子还是俞亮强制扣上去的。 她脸上的表情自信张扬,明媚的给围棋社里的人打招呼。 “老师好,各位同学好。我叫袅袅,他是俞亮,我们都是新转来的学生。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俞亮,不会是世界冠军俞晓阳的儿子吧?他怎么来我们围棋社了?” “还能为什么,比赛赢了高考加分呗。” 底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袅袅拧着眉,将手中的书包扔在空位上。 “佛说,你的心是什么样的,看到的世界就是什么样的。” 袅袅支着下巴,侧头看向那些男生,眼眸里都是嘲讽。 尹老师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见势不对立刻训斥的说:“以俞亮的实力,加入我们围棋社是好事。希望大家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严肃的扫了一圈,等众人安静下来,开始给俞亮介绍围棋社的骨干。 介绍完才和颜悦色的对俞亮说:“要不要我先带你转转?” “好。”俞亮背着双肩包,乖巧的点点头。 “老师,我能和他下一局吗?”见他要走,其中有个男生举手,对着俞亮喊。 “不如我们来一局?”拉开椅子,示意他坐对面。 男生笑了起来,眼底满是不屑。 一听说有对局,班上的其他同学都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那你们先互相切磋一下。”尹老师嘱咐了几句,领着俞亮去参观围棋社的历史。 他想过袅袅会下棋,但心底是轻视的,认为她对围棋,只是爱好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面男子脸上,嚣张的气焰降了下去。 他不时捏着棋子蹙眉思考,余光扫到气定神闲的袅袅,紧张到手心出汗。 “你们可以一起。”袅袅捏个棋子放在棋盘上,歪头含笑看着他身旁欲言又止的几人。 听到袅袅的话,坐着的男生立刻转身求助,商量了一阵才落下棋子。 他们清楚的看到,棋子落下的时候,袅袅的脸色变了。 这样的认识让他们不由欣喜起来,对捏着棋子苦恼的袅袅挖苦道:“想不出来,可以认输。” “输?那恐怕要令你们失望了。”修长的手指捏着棋子,落下一子。 本来处于劣势的白棋瞬间扭转了局势,她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口气,指着他们的说:“一剑封喉。” 旁边观战的人都不再说话,郑勋的目光从开始下棋,就没离开过袅袅。 他能看得出来,她的棋力很高。刚刚那盘棋,分明是在捉弄他们。 她是在为俞亮出气吗?明明有专业棋手的实力,怎么会来高中的围棋社? 虽是好奇,但他清楚,对于马上要高考的他来说,她是个威胁。 拉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说:“不如,我们下一局?” 郑勋不算很帅,但他身上那种沉稳的气质,倒是很吸引人。 袅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当是娱乐了。 还没开始,俞亮背着包走来。 他坐在袅袅旁边,刚卸下包,三个女生挽着手走来。 “俞亮,有时间吗?她们想请你下盘指导棋。” 等俞亮点头,为首的女孩继续说:“她们棋力一般,你不必太认真。”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来吧。”俞亮将装有黑气的罐子移到对面。 “俞亮,你有什么喜欢的明星吗?”左边的女孩明显心不在焉。 “明星?明星棋手吗?芮乃伟老师。”俞亮先是疑惑的歪下头,然后认真的思考回答。 对面的女孩仿佛是找到相同的爱好,兴致勃勃的说:“我也喜欢,特别是那首《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那是孟庭苇。”领着他们的学姐,恨铁不成钢的在她耳边纠正。 袅袅和俞亮同时低下头,嘴角一侧微微勾起。 “我输了。”郑勋的声音一出,整个围棋社都唏嘘起来。 袅袅点点头,随意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罐子里。 “其实,你下的不错。” 郑勋有些愠怒,但总觉得这些话有点耳熟。他突然想起,上次十三中有个小子输了,他也是这么说的。 本来恼怒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当时的他,是真的想夸赞他下的不错。 “你下的也不错。”郑勋拉开椅子,诚心的赞赏。她的棋风很奇怪,看似温吞却暗藏杀机,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踏入她布下的陷阱。 俞亮听到郑勋对袅袅的夸奖,抬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很是随意的问:“不是想吃火锅,放学要去吗?” 第126章 棋魂六 “第一天上学就不回家吃饭吗?”确实想吃,袅袅挣扎了下斩钉截铁的说:“没事,阿姨这么善解人意,一定能理解。” 余光扫到她那副馋猫的样子,俞亮不由轻笑出声。对面的女孩像是发现了什么八卦,好奇的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姐。”袅袅推着木制的数字华容道,黑色的鸭舌帽下只能看得到光滑洁白的下巴。 指导棋下完,俞亮在认真打谱,袅袅则趴在桌子上睡觉。 “能下一局吗?” 一个男生坐在俞亮对面,笑容满是不怀好意。但俞亮丝毫没有察觉,礼貌的问:“好,需要让子吗?” “不需要,你只要让我先下就可以。” 对局开始,男生脸上那种得意的笑容逐渐加深,俞亮也明白过来,不解的说:“你这是,在下模仿棋。” “对啊,只要我先下,总会比你多一子。”男生脸上的笑容猖狂起来。 俞亮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实力告诉他,围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一醒来,就看到俞亮霸气的教育人,与往常含蓄谦逊的样子很不同。 枕着胳膊仰头看向俞亮,后者脸上的表情立刻变的温和起来,他拿过袅袅身旁的包说:“走吧,放学了。” “ok,小亮刚刚很帅嘛。” 被夸的俞亮红了耳尖,握着书包的手不自觉缩紧,紧张的说:“没伤到他吧?” “不会,对围棋没有敬重心,确实该教育一下。” 次日围棋社,刚进门就被赵青约着下棋。身旁围棋社的社员围了一圈,看向俞亮的目光中全是不满。 输了的赵青拿着书包离开,围棋社的人看向俞亮的眼神,已经把他凌迟几百遍了。 可身为当事人的俞亮,丝毫没有被针对的自觉。他参加围棋社,本就是为了时光。 其他人心里怎么想,或者怎么看他,根本不重要。 袅袅一边帮他收棋,一边观察身边众人的反应。不得不说,这个赵青,倒是很受围棋社众人的喜欢啊。 “小亮,你先练棋。我就先走了,拜拜。”将书包递给俞亮,袅袅伸手与他作别。 俞亮将书包放在身旁,头也不抬的说:“晚上回家吃饭。” 快走到门口的袅袅一个趔趄,回头不死心的求证:“拜托,出去玩怎么可能回去那么早!” 听到她的话,俞亮也不回答,只是歪头看着她。眼中大有‘你若晚归,碎尸万段’的架势。 “我尽量。”袅袅不再和他拉扯,转头去找褚赢玩去了。 可能是在一个棋盘待过的缘故,只要和袅袅待在一起,褚赢会逐渐凝固实体。 就是时间不稳定,而且每次与他分别,袅袅都觉得格外疲惫。但架不住褚赢的棋力实在是高。 在棋盘被褚赢虐了几十年,离开他袅袅才发现,其实下围棋也挺有意思的。 下棋嘛,还是和他下比较有感觉。 “你们这是在干嘛?三堂会审吗?” 时光对面,坐着个戴着耳机的男生。他看向时光的眼神中满是嫌弃和不耐。 “你拿盗版忽悠我?” “谷同学,你冷静一点。虽然碟是假的,但我们想请你下棋的心,是真诚的。” “骗子。”谷雨不管时光说了什么,把光碟拿出来扔在桌子上,扭头就走。 “谷同学是吧?如果你能答应时光,你以后的光碟,我都包了。”袅袅伸手拦住生气的谷雨。 “真的?” “一个光碟而已,能有多少钱?” 看着袅袅财大气粗的样子,谷雨也很随意的说:“确实没多少钱,一张八十,一周一张。” 【不行,这待花我多少钱!】 “是我唐突了,少侠慢走。”袅袅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现在还是个靠俞亮的米虫呢,怎么养活的了这么个无底洞。 谷雨冷笑一声,抬脚离开。袅袅转身对着有些泄气的三人说:“总会有别的办法的,除了拿钱砸这一条。” “时光,她是?”吴迪虽然见过袅袅,但还没说过话,不过以当时联赛中看,她是实验中学的吧。 时光拍了下脑袋赶紧介绍:“她叫袅袅,我朋友。袅袅,我左边的叫吴迪,比我大一届。右边的女孩叫江雪明。” “你们好。”袅袅像是和小朋友打招呼,这让两人都感觉怪怪的。 时光赶紧岔开话题。在他们不注意的角落,袅袅带着褚赢去黑白问道下棋。 黄昏时分,俞亮垂头丧气的走来,坐在袅袅对面勾着头一言不发。袅袅趁机将棋盘上的棋局打散,装作无事的关心他。 “围棋社的学姐说,十三中今年没有报名。” “只是有事耽搁了而已,放心,你一定能和时光对上。小亮,其实,当年与你对战的,并不是时光。” 空中逐渐透明的褚赢逐渐有了实体,还没等他欣喜,身子又透明下去。 只不过比之前凝固一点,袅袅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小亮,我有点困。” “我知你的意思,当初的时光很强。这些年,肯定变得更强。但我不怕,我期待着与他的再次对局。” 十三中会参赛,这个消息让俞亮感到十分高兴。他没去深究袅袅话中的深意,等他再抬头,袅袅已经睡着了。 上前将袅袅抱进车里,小声的吩咐司机:“开慢一点。”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天空,等发觉时,窗外已经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声音格外清脆。 “袅袅,这些天,你怎么老是犯困?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俞亮摸了摸被雨声吵醒,迷迷糊糊的人的额头。 然后手放在自己额间几秒,低声呢喃道:“也不烫啊。” “我没事。”袅袅撕开一个棒棒糖叼在嘴里,伸了个懒腰说:“放学了怎么不喊我?” “多睡会也没关系。回家也是打谱。” “今天,不是要给俞叔叔庆功?” “我和爸爸说了晚会去。”俞亮边收拾东西边解释。 等他们到时,桌前已经围满了人。俞母见到袅袅,赶紧起身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听小亮说,你这些天老是发困?” “我正长身体呢,阿姨不用担心。”袅袅拿着筷子,垂涎欲滴的看着桌上的食物。 俞晓阳慈祥的笑着说:“想吃就吃吧。” “谢谢叔叔。”袅袅不再客气,嘴巴里不到一会就塞满了吃的。 第127章 棋魂七 “老师,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当仁不让,这可是赵老先生的墨宝。”方旭从座位上站起身,语气中满是求夸奖。 可是俞晓阳并未如他的愿,反而一脸严肃的说:“棋手,最重要的就是下棋。你这一身酒气,又是从哪个局上下来的?” 感受到气氛的凝重,方旭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拿着酒杯说:“老师,我敬你杯酒。” “我什么时候喝过酒!”俞晓阳有些生气,对于方旭这个得意弟子,他有些恨铁不成钢。 方旭,袅袅听俞亮说起过。最年轻的职业九段,对他颇为照顾。 俞晓阳一发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个气氛,还怎么让人好好吃饭。】 袅袅放下筷子,味同嚼蜡的咀嚼着。 “好了,方旭还年轻,下次比赛长点心不就好了。看你严肃的,袅袅都不敢夹菜了。”俞母嗔怪的看了俞晓阳一眼。 方旭立刻表态:“师父你放心,下次比赛,我一定认真对待。” “坐下吧。”俞晓阳给夹了块鱼放在袅袅碗里。 “你的棋风和小亮很像,做师兄要多帮帮他。” “听见没有,小亮,赶紧把定段赛给报了,别让师父担心。” 【真是个猪队友。】 方旭的话一出,气氛又降到了冰点。 俞晓阳看到袅袅又将筷子放下,还算冷静的说:“你们先吃,你俩来书房一趟。” 也不知道他们在书房里谈了什么,出来的方旭一脸担忧。 “我爸也没说不让我去,你就别担心了。”送走方旭,俞亮抬手扯了扯校服领带,有些沮丧。 “袅袅,为了时光放弃定段,没关系的吧?” “你的实力什么时候定段不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俞亮郁闷的心情被一扫而空。 围棋社,照常下棋的俞亮被人喊去打扫卫生。等了很久没见他回来,袅袅便起身去找。 一间教室里,俞亮边打扫卫生,边和三人下盲棋。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袅袅踢了下门,拉了把椅子坐在他们对面。 “这是俞亮自己同意的。”对上袅袅的目光,三人不自觉有些慌神。 俞亮拿着鸡毛掸子转身,耷拉着脑袋,像只委屈的小狗。 徒手将旁边的椅子劈开,冷笑道:“你们应该庆幸,生活在法治社会。” 她这一手,不止震惊住对面三个男生,连俞亮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走什么?把棋下完。”见他们要走,袅袅翘着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倾,歪头看向瑟瑟发抖的三人。 在三人战战兢兢中,这盘棋总算是下完了。他们互相缩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以后,还欺负人吗?” 三人立刻举着手发誓,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就怕摇慢了会和那把椅子一样的下场。 “可以走了。” 得到特赦,三人你追我赶的打算逃出这间教室。 “等等。” 身后的声音像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们控制不住的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把卫生打扫一下。”袅袅抽出俞亮手中的鸡毛掸子,扔给他们。 想整人却被整,欲哭无泪的三人面面相觑,认命的打扫卫生。 “我怎么不知道,你力气这么大。”俞亮用手支着脑袋,偏头注视着旁边的人。 “你不知道的多了,以后别傻乎乎的任人欺负。” “我那是让着他们。” “别嘴硬了,刚刚都头疼死了吧。他们应该是因为赵青。” “赵青?是谁?” 俞亮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他的眼中,很少能注意到围棋之外的人或事。 “去年实验中学的三台。” “啊,和时光对局的那个。”俞亮想起来了,当初还嫉妒他能和时光下棋呢。 “长点心吧,孩子。”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袅袅表情有些搞怪。 俞亮脸上扬起笑意,被捉弄的烦闷就这么消散。 放学后,郑勋听说了俞亮被整的事情,特意在门口喊住他。 “俞亮,你和我们不一样。像你这样的实力,加入围棋社,对所有人都是个困扰。” 俞亮并没有说话,郑勋继续说:“如果可以,希望你能退出围棋社。” “对不起。”俞亮弯腰鞠了一躬。 郑勋有些惊喜,不敢置信的说:“你答应了?” “不。我加入围棋社有我自己的原因,如果给你们带来了困扰,那很抱歉。” 郑勋愣在原地,似乎没想到,俞亮会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 他这副礼貌的样子,让郑勋想发火都没办法。 袅袅小跑着跟上走的飞快的俞亮,见他并没有被影响,放心的朝他的反方向走。 “放学不回家,打算去干嘛?” “找时光。” 俞亮的眼睛在听到时光的瞬间亮了起来,他凑近袅袅,希望可以一起去。 “去的话,时光也不会和你下棋。”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袅袅狭促的笑着,打碎他的幻想。 “六年都等了,我不差高中围棋联赛这几天。” 俞亮傲娇的冷哼一声,背着书包上了车。“别回来太晚。”摇下车窗,冲着袅袅的背影喊。 十三中,时光鬼鬼祟祟的跟着谷雨,不知道要去哪。神情格外认真,从袅袅身边路过都没注意到她。 “袅袅,来找我吗?”褚赢冷不丁窜出来,兴高采烈的围着袅袅转。 跟上时光,袅袅点点头,疑惑的问:“时光跟踪谷雨干嘛?” “谷雨一直没同意加入围棋社,时光在想办法。” 所以,想出来的办法,就是跟踪?袅袅不再多问,认真跟着前面的两人。 到了一家棋牌室,谷雨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帘子后面,几个麻将桌上坐满了人。 烟雾缭绕的,令袅袅感到十分不适。但看到熟悉的麻将,袅袅和时光对视一眼,各自找个位置坐下。 “你怎么这么烦。”谷雨看到时光都有些头疼,这人怎么这么执着。 时光不赞同的摇摇手指,理直气壮的说:“我是来打麻将的。” “随便你。” 好久没打过麻将,袅袅很快就沉浸进去。直到褚赢拉她,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问了才知道,谷雨与人下棋竟然作弊。 知道褚赢是为何自杀,袅袅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他还小,有的是时间给他掰过来。” 出来时,夜色已经渐深,打开手机就看到上面的未接来电显示,袅袅赶紧摆摆手说:“我该回家了。” 次日放学后,袅袅又要去找时光,被俞亮一把拉住。 “又去找时光?你们有什么事需要天天见面,还那么晚才回来。” 第128章 棋魂八 甩开胳膊上的手,袅袅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她这副神秘的样子,成功勾起了俞亮的好奇心。 等他弯腰袅袅才说:“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我这可是为了高中联赛,你能和时光对上。” “真的?” 联赛报名的名单上,确实没有十三中。所以袅袅说的,多半是真的。 俞亮立刻推着她让她赶紧去,对着转变的如此快的人,袅袅脸上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昨天的棋牌室,谷雨在和一个喝酒的大叔下棋。前面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分明是个新手的样子。 可到中盘的时候,他的气势陡然一变,拿棋子的手也从左手,换成了右手。 这时谷雨才发现,那人一直在装醉,而且,一直在隐藏实力。这样的发现,令他很挫败。 越下谷雨越觉得,这位大叔的棋力深不可测。神情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对面的大叔倒是很兴奋,甚至唱起歌来。歌声让本就焦躁的谷雨失了分寸,恍惚中的他,根本没发现对面对棋子动了手脚。 等他反应过来时,这盘棋,他已经无力回天。他也知道,就算他指出大叔动了手脚,他也不会承认。 更何况,他之前也这么做过。烦躁的将棋子扔在棋盘上,掏出两百块钱钱拍在上面。 时光看的十分难受,他追上去想让谷雨把钱要回来。谁知谷雨根本不在乎,还嘲讽的说:“骗子你,我们一样不是吗?” 直到谷雨的身影没入黑暗,时光还是没有晃过神来。 “我好难受,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谁说就这么算了,我们把钱赢回来。”褚赢握紧扇子,脸上写满了报复回来。 袅袅从里面走出来,歪头提醒道:“谷雨这么想赢钱,可能是为了里面那个老板。” 袅袅将看到的一切讲给两人听。谷雨输棋是那个老板特意安排的,他知道谷雨下棋会动手脚,所以想了这个方法。 虽是如此,但谷雨身为一个孤儿,本就没多少积蓄。输的钱,时光还是想帮他赢回来。 耸耸肩,袅袅不打算再陪他们,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俞亮如往常一样,半倚在路灯下等她。见她走来,立刻走上前,有些急切的问:“怎么样?十三中会报名吗?” “放心,他们一定会参加。”打了个哈欠,绕过独自庆祝的俞亮,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 虽然十三中报名了,但是令俞亮郁闷的是,他是主将!得知这一消息,他当场就去找尹老师,希望调一下。 但是尹老师并不赞同,他以为十三中把时光排在三台,是在田忌赛马。 而他,不屑于耍这些计策。对阵表出来的时候,俞亮着急的凑过去查看。 看到主将上的名字,一言不发的坐在棋盘前面。 “生气?我去找尹老师说,你就等着明天和时光下棋吧。” 俞亮不知道袅袅究竟和尹老师说了什么,只知道对战表上,他变成了三台。 对战那天,袅袅特意起个大早。 “你们准备的怎么样?”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此时的袅袅倒是有了几分学生的样子。 “本来赛前想找找感觉,但是被谷雨这么一弄,状态更差了。”吴迪挠挠头,显得十分沮丧。 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没问题的,加油。” 主席台上喊话抽签,等所有人都走后,袅袅才凑到褚赢身边问:“这次,是你下还是他下?” “昨天喝了三大壶茶,你说呢?”褚赢掩着面轻笑。 “完了。” 褚赢刚想问为什么,实验中学的人当着时光的面,说着他的坏话。 当时的时光并不知道要与俞亮对上,赛场上的他口无遮拦,生气的放着狠话:“实验中学的三台倒霉了,碰上我就是他最大的不幸。” “是我。”俞亮从他身后走来,凝重的说:“我就是实验中学的三台。” 远处的褚赢摇着扇子,也明白了那句‘完了’的意思。 “俞亮,你来这种比赛干嘛?袅袅,你早就知道?” 对上他水汪汪的眼睛,袅袅心虚的盯着脚尖。俞亮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冷静的说:“你不必知道,好好准备。” 说完牵着袅袅走开。被拉着的袅袅回头,歉意的点点头。 比赛开始,俞亮一改往日的自信,下的每一步都很谨慎。袅袅捏着下巴,思考着要不要将真相告诉俞亮。 中场休息的时候,俞亮独自坐在台阶上,不吃不喝。围棋社的学姐见此,特意买了小蛋糕。 “收着吧,再紧张也要吃饭。” 听到袅袅的话,俞亮接过蛋糕,点头道谢。 坐在他身边,袅袅隐晦的提醒:“小亮,万一时光与你内心的预期不符,你会怎么办?” “你是想说,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吗?” “不是,是比你想象的,要差很多。像是一个刚学会围棋的人。” “怎么会,一个人就算这么多年不下,实力也不会如此倒退。” 俞亮很固执,执拗的相信,时光的实力,是值得他畏惧的存在。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当年与你对战的,并不是时光。等你比完赛,我们再认真讨论这个话题。” 打开学姐送的蛋糕,分了一半给他。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不再交谈。 终于坐在了心中的对手对面,两个人都有些紧张。比赛开始,俞亮紧张到打不开棋罐。 他尴尬的抬起头,对面站着的袅袅冲他挥挥手。深吸口气,用力一掰,棋子竟散落在地上。 棋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玉珠散落在地,清脆悦耳。但在俞亮听来,无疑是个耻辱。 整理好情绪,对局开始。 【是褚赢?他不是说不上场吗?】 俞亮全身心都在对局上,耳边那句话,丝毫没进入他的脑中。 “非要下那么快吗?”时光有些慌神,俞亮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专注与认真。 “这场对局,在我心里,已经下过几百次了。” “你......变强了好多。”时光落下一子,诚心的感慨。 可俞亮看着他落子的地方,愠怒道:“时光,你羞辱人也要有个限度。” 无端被牵连的时光有些懵,干巴巴的解释道:“我真的在夸你。” “是吗?那我也要告诉你,你拿子的姿势,比以前标准多了。最起码,都有棋茧了。” 第129章 棋魂九 感觉到对方嘴里的嘲讽之意,时光干咳两声,继续落着子。 褚赢思考着棋局,没注意两人说什么。他抬头看了眼气定神闲的俞亮,勾唇道:“当年被我吓的惊慌失措的小亮,长大了呢。” “既然如此,小光,我们换个下法。” 可惜此时的时光,根本听不到耳边的声音。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若是他来下,会是如何。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不顾褚赢的愤怒,拿旗子的手换了方向。 棋子一落下,俞亮蹙起了眉头,他实在想不出,为何要下在这。但出于对手是时光,他还是谨慎的思考着对策。 可是接下来的落棋,让他不得不相信,他就是个菜鸟。随着时间的推移,俞亮彻底破防。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倾着身子大喊:“你开什么玩笑!” “小亮,坐下把棋下完。”人群里的袅袅招手让他坐下。 俞亮忍着扭头走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下。时光每落一个子,他就揉下头发。 不一会,头顶的头发就变得乱糟糟的。 “到底怎么回事?”袅袅望向走来的褚赢。 “他说,想自己下。”褚赢叹口气,虽然生气,但这好像是时光第一次有这么强的下棋欲望。 “我输了。”时光往棋盘上放下两个黑子。 生气的俞亮站起身就要走,但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回答了时光那个,‘你怎么会参加这种比赛?’ 时光难受的低着头,眼角闪着泪花。他真的不知道,俞亮期待和褚赢下棋期待了那么久。 “小亮,不要忘了礼节。” “承让了。”俞亮转身鞠了一躬,再也待不下去。 袅袅抢过褚赢手中的扇子,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恶狠狠的说:“这些天不许约我。” 跑出去看到围棋社的学姐在和俞亮交谈,袅袅识趣的倚在墙上等着。 “袅袅,回家了。” 一直到家,俞亮表现的都太过平静,袅袅反而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当年和我对战的,不是时光,是谁?”拼着拼图的俞亮突然抬头询问。 嗯?突然的问题砸的袅袅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她斟酌着语言说:“你应该能感觉到,我的棋风,和当初的时光很像吧?” 俞亮点点头。这点他在韩国就发现了,只是他以为袅袅在刻意模仿白子虬。 因为他也喜欢研究白子虬的棋谱,所以并未往时光身上想。 “难道,你就是当年和我下棋的人?”还没等袅袅回答便又说:“不对啊,虽然你也很厉害。但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是他。那个人的棋力,几乎可以睥睨我父亲。”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但袅袅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刺耳呢!她没好气的说:“对,你的棋神不是我。” “他叫褚赢,从开始下棋到现在,一千多年了吧。”袅袅认真思索着,丝毫没注意到俞亮渐渐张大的嘴巴。 “一千多年?他和你一样,是个妖怪吗?” “死小孩怎么说话的!你姐我什么时候说自己是妖怪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妖怪吗?” 恼怒的将他刚拼好一半的拼图用脚踢散,昂着头不想再理他。 “袅袅怎么可能是妖怪,那绝对是仙女下凡。那这个褚赢,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将褚赢的过往一一讲完,俞亮停下拼图的手,陷入了沉思。袅袅也不打扰,小心的退出房门。 想到赛场时光眼角的泪花,袅袅叹口气,终于明白褚赢为什么不生气了。 想开了的俞亮退了围棋社,打算专心备战定段赛。 黑白问道棋馆,时光背着包站在外面。请求秦美让他进去,袅袅看到站在外面的两人,招手让他们进来。 时光一进来,俞亮就背过身去。把对时光的不满表现的淋漓尽致,袅袅举着拆开的薯条说:“吃吗?” “不了。俞亮,我们要不要再下一盘?”时光摆摆手,期颐的看向俞亮。 本来以为他会欣然同意,谁知俞亮只是淡淡的说:“没空。” 被驳了面子的时光并未生气,他有些不解,一直找他下棋的,不是俞亮吗?怎么现在反而不想下了呢! “小光,不然你等几天再来?小亮要准备定段赛,这段时间都没空。” “定段赛?那是什么?” 刚要解释,俞亮嘲讽道:“你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他又不会进入这个世界。” 时光来了脾气,不屑一顾的说:“定段赛有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进入不了这个世界。” 始终背着他的俞亮不再开口,时光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等几个月就等几个月,俞亮还等了六年呢。 “你不是很想和褚赢下一局?” “他说下就下,他以为他是谁。我都等了六年,让他等着吧。”按照棋谱落下一子,俞亮漫不经心的说。 现在的时光实力虽不强,但身边有褚赢那样的高手,进步应该会很大。 他不会傻到认为,褚赢选择他是无心的。袅袅既然和褚赢认识,那说明时光的天赋,可能比他还要高。 现在的他,很期待未来时光的实力。褚赢确实是他一生追逐的偶像,但时光,更可能是他未来的对手。 微风慢慢将叶子吹黄,袅袅望着窗外随风飘落的叶子,扯了扯俞亮的毛衣说:“都已经多久没出去玩过了。” “无聊了?”俞亮放下手中的书,这些天为了定段赛的事情,确实是只顾得下棋了。 商量一番后,两人打算去电玩城。因为袅袅,俞亮的世界不再只有下棋练棋。 由于去的晚,几乎所有项目都站满了人。两人泄气的转来转去,认命的排队,终于看到赛车项目上有人下来。 刚想上去,就被两个男子拉到后面。这么明目张胆的插队,真是让人火大。 “我们先来的,麻烦排队。”俞亮上前,按下暂停键。 左边的男子撇撇嘴,阴阳怪气的说:“麻烦排队。真是好笑,知道这家电玩城是谁的不!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大清都亡了,你还搁这论资排辈呢!” 袅袅一手一个将座位上的两人拎起来,像丢垃圾一样将两人扔在地板上。 “菜鸡的样子,就算你们先玩又如何。” 听到他们如此嘴硬的样子,袅袅回身走到他们身边,单腿蹲在地上。 “既然如此,比比?输的人,要在门口喊这几个字,重复十遍。”袅袅掏出手机,打了几个字。 第130章 棋魂十 看到屏幕上的——狗和我禁入。两人同时一愣,有些心虚的低着头。 “怎么,不敢?” 成功被激怒,左边的男子梗着脖子说:“好啊。方圆市,我就没遇到过能赢过我的人。” 听说有比赛,周围迅速聚集很多人。新来的不知道情况,逮着旁边的人就是一通问。 知道内情的人便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经过全盘托出,于是两方人都祈祷着袅袅能赢。 屏幕上,数辆赛车呼啸着飞驰在轨道。车队前面,一红一蓝两辆车尤为亮眼。 红车一个漂亮的甩尾,成功赢得比赛。摘下虚拟眼镜,袅袅单手压在座位上,揉了揉凌乱的头发。 “怎么样?服吗?你的车技确实不错,但做人还是低调点好。” 男子拿着眼镜沉默,正当围观的人以为他要赖账的时候,他从座位下跨出,几步走到门口。 “我与狗禁入,我与狗进入,我与狗进入......” 喊完的男子回头,想再找袅袅的时候,已经不见两人的踪迹。他走到同伴身边,急切的说:“那个女孩呢!” “没在意,怎么了?” 听到他的话,男子懊恼的抓了下头发。离开的袅袅拿着刚买的冰淇淋,扫到远处有些熟悉的身影,插着兜走过去。 “这么努力,干嘛呢?” “袅袅,快来。帮我们投篮。”江雪明塞给袅袅一个篮球,又急忙投入战场中去。 投篮?看起来还挺好玩。吃掉最后一口冰淇淋,拉着俞亮加入战局。 “你们耍赖。”旁边那群人着急起来。 “只是比赛投篮,就没说不能这样。”江雪明叉着腰,颇有气势的反驳。 “算你们厉害。那间教室,给你们了。”虽生气,但众目睽睽之下打的赌,也只能遵守。 等他们走后,时光眼睛亮亮的说:“俞亮,你是来找我的吗?” “当然不是,你不会以为,我们跟踪你吧?” 听到袅袅的话,时光尴尬的挠挠头,刚刚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和他们分别不久,俞亮就开始了定段赛。在此期间,方旭创办的围棋网盛行起来。 可是没多久,他的风头就被一个叫‘褚赢’的棋手抢了过去。全国各地棋手有了共同的目标——找出‘褚赢。’ 赛场,洪河盯着‘时光会把你雕刻成你应有的样子’,气愤的咬着手指。 “这人也太得瑟了!”洪河苦着脸,想冲进去将人揪出来暴打。 “他不会是专业棋手。” “你知道什么啊,你看他刚刚下的了吗?” “他这是典型的‘白子虬大飞’,专业棋手下的不会如此好斗。” “你谁啊你。” “俞亮。” “俞亮你......”洪河声音弱了下去,嘟囔着说:“俞亮了不起啊。” 掂着食盒进来的袅袅,一眼就看到围在电脑旁的人。她悄悄凑到俞亮身边,扬起脚尖在他耳边大声说:“嘿,饿不饿?” 转过身来的俞亮丝毫没有被吓到,这点让袅袅十分不满。她都用上轻功了,这家伙怎么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 “除了你,没人这么对我。”俞亮接过食盒,带她到休息室吃饭。 打开食盒,米饭的清香夹杂着红烧肉的香气,瞬间勾起了袅袅的食欲。 “感觉怎么样?” “还好。”仔细的将肥肉用筷子剔干净,把装满瘦肉的盘子往袅袅身边推了推。 “一会有个研讨会,你去吗?” “关于‘褚赢’的?” “对,师兄让我喊你一起。”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房间里几乎站满了人。都是围棋网上入驻的棋手。 “褚赢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你这么说的话,这个研讨会还开什么。咱们直接全部投降算了。” “......” “都别吵了。我们围棋网上,入驻的棋手全都和褚赢下过了?”方旭坐在电脑旁,头疼的捏捏眉心。 他身后站着的女子抿抿唇,挣扎了会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除了您,都下过了,全部战败。” “他到底是谁啊!小亮,你有什么头绪吗?”方旭将目光放在盯着电脑屏幕的俞亮。 俞亮凝视着电脑屏幕,这人的棋风...... “你们说,褚赢会不会是个孩子?你看,他在线的时间,和学生放假的时间很像。” 其中一个人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沉思起来。俞亮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来试试。” 俞亮拿出电脑,登上账号,和褚赢约了一局。他所有的棋子,与当年的那局如出一辙。 刚下几个棋子,他就点了认输。方旭不解的问:“怎么不下了?” 双手支着下巴,俞亮沉思片刻说:“没什么。” 电脑屏幕上浮现出‘再约?’的字样,俞亮敲击着电脑键盘,打出两个字——可以。 周日?方旭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紧张的说:“上次定段赛没有报名老师就很生气了,这次......” “师兄,上次主要是你说漏了嘴。”俞亮关上电脑,侧头看向身旁的方旭。 在网上,俞亮等了六年的棋局完美落幕。他倚在椅子上,眼睛看向已经渐黑的天空。 窗外风声阵阵,他却觉得心里很放松。不愧是棋神,又强了几分呢。 定段赛结束后,时光也迎来了寒假。考虑着要不要进入围棋世界的他,打算报个围棋训练营试试水。 很巧的是,俞亮受邀去给那个训练营讲课。车子最后面,袅袅和俞亮各戴一个眼罩,戴着耳机,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在外。 “实在不好意思,来晚了。” 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袅袅摘下眼罩,热情的挥手想让褚赢过来。 时光扬着笑容,想过去却在接触到俞亮的目光时止住脚步。他讪讪的摆摆手,坐在谷雨旁边。 带队的是沈一朗和白潇潇,都是异江湖道场的学员。介绍完之后,没多久众人都昏昏欲睡起来。 训练场门口,时光不忿的说:“凭什么俞亮就可以单独住一间房?” “因为他有钱。”袅袅甩了下头发,拎着行李走进去。 俞亮本不想搭理时光,但看他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没忍住在他耳边说:“太有钱还真是苦恼。” 气的时光对着他的背影一阵拳打脚踢。对上谷雨却是一副谄媚的样子。 “谷雨,咱们是哥们。我没带行李,匀匀。” “休想。”谷雨甩开行李箱上的手,白了他一眼。 “谷雨......” 虽然只是一个围棋训练营,但为了学员能充分感受学棋的辛苦,他们所有的行动,都严格按照道场的习惯来。 第131章 棋魂十一 当所有人被迫早起时,袅袅睡到俞亮拿着早餐回来才醒。两人吃饭时,袅袅随意的问道:“上课上的怎么样?” “还可以。” 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袅袅咬了口包子,思索片刻问:“因为时光?” “他不好好学就算了,还当面拆我的台。” 听完事情的经过,袅袅严肃的说:“小亮,白子虬真的过时了吗?” “没有。当时是我口无遮拦了。” 俞亮低着脑袋,反省着。那句话只是话赶话到那了而已,对于白子虬,他是欣赏的。 一同带队的,还有个叫王翀的。每天拿着个茶杯,本事不大,却眼高于顶。 很不幸,袅袅第一次进教室,就是他在上课。 “站住,上课多久了。你为什么才来?” “那我走?” “进来,上台将这道死活题做一下。”吹了吹手中的保温杯,王翀侧身让她上去。 “这道题,对于新学者是不是太难了?”沈一朗扶了下眼镜,不是很赞同。 王翀看都不看沈一朗,阴阳怪气的说:“你连段都没定上,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不就是定了段,王翀你神气什么?”见沈一朗神情有些落寞,白潇潇立刻为他打抱不平。 “哎,我就神气。定了段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们也定啊。哦,白潇潇你马上到年龄了吧!还有沈一朗,都几年了还定不上。我都替他丢人。” 遇见这种无赖,两人都没了办法,沈一朗拉住想要辩解的白潇潇,不再言语。 “这人谁啊?这么嚣张。”时光伸头拉近和谷雨的距离,刻意压低声音。 “不知道,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定上段的。” “内幕呗。”袅袅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内力,确保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 王翀自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怒气冲冲的说:“你们可真是见不得别人优秀,我能定段,全凭自己的实力。和我师父赵冰封半分钱关系都没有。” “没听说过。”袅袅走到王翀身边,认真思索了一会,苦恼的挠挠头。 王翀一下来了劲,像个教导主任附体,背着手说:“怪不得没听说过我师父,原来是个菜鸟啊。” 他脸上的笑容在袅袅落下一子后,凝固在脸上。 “怎么,看你的表情,我是蒙对了。”袅袅拿着棋子,适时露出几分得意。 “你得意什么,蒙对也算是实力吗?”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啊,你不就是这么定上段的。” 袅袅眼中的不屑刺痛了王翀的神经,他气冲冲的走到下面棋盘上,趾高气昂的说:“来,我要就让你体会体会定段的实力。” 沈一朗见袅袅真要过去,拉着她不想让下。王翀此人,虽然性格不讨喜,但对于刚接触围棋的人来说,还是很难打败的存在。 周围不少学员都在劝袅袅不要冲动,王翀见此情形,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们干什么?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不讨人厌吗?” 王翀此话一出,周围的人言语声大了起来。都在说他欺负人,没有职业道德,不配下围棋。 他们越这么说,王翀想和袅袅下的心就越强烈。他要让这些凡夫俗子都看看,他的实力到底是怎么样的。 人群中,已经有人默默去找俞亮。 “需要让子吗?”王翀极其有自信,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袅袅。 “不需要。”随手抓了几颗棋子,捂着拳头放在棋盘上。 王翀吹了吹茶,从棋罐里捏出一颗棋子。 “不好意思,我先。”袅袅的手一打开,王翀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 对局开始,围观的人群中,不少女孩已经捂上了眼睛。她们很希望袅袅能赢,但实力太过悬殊,结果显而易见。 “还能这么下?” 时光知道袅袅的实力不俗,所以对这场棋局,他一开始就没想过王翀会赢。 不过这盘棋,很值得研究。她是怎么做到,一边让对方的棋看起来很好,但其实步步都在走向灭亡的? 拿起棋子缓慢的落下,棋盘上的‘笨’字逐渐明显。看懂的人已经掩嘴偷笑,不懂的人被身旁的人一说,也开始笑起来。 急得额头出汗的王翀,将怒火转移到周围的人身上。他抬头不满的说:“你们围着干嘛!都影响我发挥了。” 随着最后一子的落下,袅袅眨眨眼无辜的看向气急败坏的王翀。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都怪你们!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输!” 拿着杯子的王翀扒开人群就要走,被袅袅喊住。他听话的回头,袅袅用下巴示意他看棋盘。 看到棋盘上的字,心中的屈辱感达到了顶峰。他再也忍不住,苦着脸拔腿就跑。 人群里的欢呼声渐起,只有沈一朗羡慕的看着,单手托着下巴的女孩。 看她模样,分明与高中生别无二致。可是她的棋力,看起来像是磨练了很久才会有的程度。 想到来时她安静的坐在俞亮身边,根本想不出下棋时会有如此凌厉的棋风。 再看看自己,几年了,还是没有定上段。一种难言的失落和自我怀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沈一朗是吗?相信我,你会成为一个不错的职业棋手。” 女孩清澈的眼睛里不掺杂一丝杂质,不自觉间就将他心里那些自卑消除殆尽。 “我会的。” 闭上眼睛的袅袅眼睛一阵酸疼,她将头搭在座椅上,将念力通过眼睛传递给他,还真是累啊。 希望这丝念力,能帮他达成所愿。 再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俞亮放大的五官。被吓得差点撅过去,俞亮双手压住椅子,关切的问:“没事吧?” 训练营快结束那天,沈一朗组织了次爬山。 都是些青年男女,只要提到玩,兴致提升的不止一星半点。 袅袅背着包,扫了眼脱队的时光,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你们要去干嘛?” “褚赢说这座山他以前和小白龙来过。啊,对了,小白龙就是白子虬。” “我知道。”袅袅喝了口水,两步走到时光旁边。 当时时光那么生气,当众让俞亮下不来台,恐怕就是因为褚赢与白子虬的关系匪浅吧。 “其实,俞亮也不是那意思。他很喜欢白子虬下棋的风格,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 褚赢点点头,虽然还很稚嫩,但隐约可以察觉到,他有时会模仿白子虬的下棋思路。 第132章 棋魂十二 把话说开后,时光对俞亮的那点不满烟消云散。 刚开始还能聊聊天,爬到后来,只剩下喘气声。时光拄着从路边捡的棍子,郁闷的踢踢脚边的石子。 “你不是说你来过?你不是说你认路?你不说离得很近?” 时光的三连问成功打击到了褚赢,他愧疚的说:“我也没想到,这里会变化那么大,不如我们不找了?” “找,怎么不找。来都来了。”时光活动活动身体,重整旗鼓的往上爬。 耳边传来暮鼓的声音,褚赢激动的说:“我记得这个钟声,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到褚赢和小白龙当年种的树。那棵小树苗,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巨大的树冠下,几乎看不到洒下来的阳光。 褚赢当年的回忆一下涌上心头,他上前抚摸着这棵历经沧桑的大树。 袅袅和时光远远的站在一起,默契的不去打扰他。 等他缓和好情绪,袅袅和时光一起,听了一个时代久远,又充满遗憾的故事。 褚赢与年幼的少年相识,两人一起寻找下棋者的毕生追求——神之一手。 只不过在与灵机散人对决的前一天,少年去世了。 这个故事,时光听了两遍。但他像当年一样,认为小白龙的遗憾,是没有看到山那边的花灯。 上山不易下山更不易。天色渐黑,三人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路过一个电话亭时,两人翻遍口袋,凑齐了两块钱。 袅袅拿着电话,认真的解释:“知道我们没回去,沈一朗他们肯定会来找。难道谷雨他们不会吗?你的手机没信号,他们肯定也没有啊。” 听完袅袅的解释,时光不情愿的同意她打给俞亮。 电话接通的下一秒,俞亮就对着手机发泄着怒火:“时光是个白痴吗?连下山的路都不记得?” “你不乐意来你可以不来。”硬气的挂完电话,时光回头就对上袅袅要吃人的眼神。 “那个,我相信俞亮一定能找来。” 被挂掉电话的俞亮紧握着手机,脑中飞速搜寻着有用的信息。天色这么晚了,袅袅不会出什么事吧? 还有那个笨蛋,一起上的山,怎么就他迷路了呢! 当穿着一身燕尾礼服,毛呢大衣和皮鞋的俞亮出现在时光眼前的时候,时光整个人都傻了。 只是来救他,用得着穿这么正式吗? 他的笑在看到俞亮越来越黑的脸时,自动收了起来。 “路痴就要有路痴的自觉。做了错事还不允许别人说了?这么多人,怎么就你迷路?” “你吼什么!不乐意来你可以不来。”时光收紧外套,气愤的往前面走。 俞亮伸手拉住袅袅,确认她没事才放松下来。见她也一副憋笑的样子,无奈的说:“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今晚,打算去音乐会?” 方旭给了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可能是没有音乐细胞,袅袅就没选择跟着一起去。 看时间,他应该是没去成音乐会。 “怎么找到我们的?时光挂断电话的时候,我可什么都没说。”袅袅扶着俞亮的胳膊,在他耳边轻声说:“今天穿的真帅,当年的小哭包长大了。” 黑暗里的俞亮红了脸,轻咳两声才解释说:“山里除了电话亭,应该没有手机有信号。我给移动公司打了电话,问了电话亭的位置。” “真聪明。” “以后少和时光一块玩,他......” “俞亮,我还在呢。说人坏话能不能背后说!袅袅就乐意和我玩,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沿着石路没走几步,就遇到沈一朗几人。两人小学鸡式的吵架也告一段落。 江雪明一看到时光,直直撞进他的怀里。担忧的双眸在月光下显得楚楚动人。 但是时光一把推开她,嬉笑着说:“我又不不是死了,你哭那么伤心干嘛。” 对于他这么直男的行为,袅袅和白潇潇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走到车站牌时,天空飘起了雪花。暖色的灯光下,雪花像精灵一般,在空中你追我赶的落下。 路灯旁,一群人都缩着脖子,眼睛盯着打电话的沈一朗。在众人期颐的目光中,沈一朗挂掉电话说:“要等一会。” 等车途中,江雪明掏出一袋酒心巧克力。虽然她眼疾手快的将中间的字吃掉,但袅袅还是看了个分明。 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爱情还真能是纯真啊。 “江雪明,你这巧克力,用的什么酒?”白潇潇刚咬一口,就被呛出了眼泪。 “我做完了才发现,是六十二度的白酒。”她不好意思的举了举爪子。 还没吃,就被俞亮拿走。袅袅跺了跺脚,很想解释她千杯不醉,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雪景中,谈谈心倒也不错。轮到袅袅说糟心事时,她半开玩笑的说:“活的太久?” 褚赢望着纷飞的大雪,想起了过去一千年的岁月。对于想死的人来说,长生并不是恩赐。 巴士晃晃悠悠的停在站牌前,结束了众人的交谈,也结束了这次围棋训练。 年后不久,时光准备进入异江湖道场正式学围棋。当他兴致勃勃的去报名时,却被告知名额已满。 褚赢咬咬牙切齿的说:“都说让你早点来报名了,现在好了吧,要多等一年呢。” “哎呀,你闭嘴。”时光也有些慌,赶紧问工作人员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除非你有五段以上的推荐。” 时光在脑中思索了会,想到了白川。 但可惜的是,人家不含五段。 在一筹莫展时,袅袅的电话仿佛是在沙发踽踽独行的人,遇见了绿洲一般。 “袅袅,人家满员了。需要五段以上的推荐人,你有认识的吗?” “交给我了。”袅袅挂断电话,掰着手指数。 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方旭,她也想过俞晓阳,但只是一个道馆推荐,委实有点大材小用了。 她见到方旭的时候,他正从一个饭局上下来。 浑身的酒气,不过好在眼中很清明。 “你说谁?”方旭将手搭在袅袅肩膀上,听到熟悉的名字,侧头求证。 “时光。” “那个和老师下到一半的小孩?” “怎么样?考虑一下。” “不要。我能有什么好处?” 果然是个商人。 “好处不知道。要让俞叔叔知道你刚从酒局……” 第133章 棋魂十三 “这孩子和我也算有缘,这个忙,我帮了。”方旭伸出食指抵在袅袅嘴上,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搞定后,袅袅给时光打了个电话,让他放心。 只是有了报名资格,不一定代表着能进入道场学习。 此时的时光拿着三张棋表,一脸惆怅。 吴笛因为学业,已经退出了围棋社。他们说好的,剩下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他们约好了,这次要拿冠来着。可是他才知道,参加道场后,不能再参加外面的比赛。 定段赛以俞亮断层第一结束,他想加入方旭创办的围棋战队。 但方旭建这个战队只是一时兴起,他也不知道这支战队的未来在哪。 俞亮是他最重要的师弟,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垂头丧气的俞亮到家时,袅袅正在摆弄着道场的棋表。 “你要去异江湖?” “对啊。”棋盘前的袅袅挥手让他坐下,递过去一张棋表。 “你未来是要参加比赛的,时光也去了道场。没人玩很无聊的。” 俞亮望向她手中其他两张表,好奇的问:“那两张是……” “一张是和叔叔,另一张,是方旭。”将手中剩下的棋表拿给俞亮,从棋罐抓了几颗棋子。 俞亮拿着棋表,认真研究了会说:“去年怎么不和我一起定段?” “去年有时光陪我玩。” 俞亮便不说话了,从棋罐里捏出两个棋子。 “嘿嘿,我先。”袅袅屈身把他面前的黑棋拉过来,发梢都透露着得意。 记录完后,袅袅才关心道:“方旭和我说了,他组建的战队能走多远,没人知道。他还是希望你能下围甲。” “从围乙升到围甲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俞亮收着棋子,情绪依旧不高。 “真想去?” 俞亮点点头,虽然从小就被人称为天才,但只有他知道,围棋界,优秀的人太多了。 围甲固然风光,但那些战队里的人,哪个不是身经百战。 “包在我身上了。”袅袅将三张对战表收好,背着小包出了门。 异江湖道场门口,时光有些踌躇,不敢进去。 “怎么不进去?”袅袅几步跳上台阶,拉着时光就往里近。 “袅袅?你不直接定段,来什么道场。给我们这些人留点活路吧。”时光摇晃着身子,本来紧张的心情缓解不少。 可脚步还是在房门口停住,他转身搓了搓手说:“你先进去,我再缓一会。” 袅袅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班衡拿着对战表,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推了推眼镜,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回去等通知吧。” 袅袅点点头,刚打算推门,朱大勇拿着酒壶走进来。 不用把脉,光看他脸色,就知道要控制喝酒的量。 “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朱大勇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眼睛却平和的女孩。 “你和外面那个是一起的?” 他也不是很在意袅袅回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一样的年纪,怎么差别那么大。” “时光会是个优秀的棋手。”袅袅侧身看了眼还在纠结的时光,声音里满是笃定。 朱大勇下意识的想扬起酒壶,对上袅袅的眼神,讪笑着拧上酒壶。 “终于有人能治的住你了。”班衡从座位上站起来,有些幸灾乐祸。 袅袅抬手拿起朱大勇的手腕,看她的样子,像是在把脉? 朱大勇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睡眠质量怎么样?” 她的表情很严肃,班衡心里一阵紧张。朱大勇收回手,并不相信袅袅把脉能把出什么。 “朱大勇,自己的身体,上点心。”班衡也有点怀疑,但对好友的关心还是占了上风。 “我能有什么事。”朱大勇用手拍了拍胸脯,恨不得现场翻几个跟斗。 袅袅抽出他手中的酒壶,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下,拧开,倒进垃圾桶里。 “凌晨惊醒睡不着靠喝酒打发时间吗?” 她的话一出,朱大勇的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与少喝点酒相比,失眠才真的叫难受。很早躺下,一秒一秒数到半夜才睡着。 刚睡着没多久就突然被惊醒,然后在漆黑的夜里,和天花板干瞪眼。 “能把失眠治好?” 班衡双手交叉自然下垂,稀奇的看着朱大勇。酒被人洒了不生气,这还是第一次。 “若是信得过的话,我写个方子。不过根治的,需要配合针灸。” 翻过手里的对阵表,洋洋洒洒了一些药材。 “正好,我打算进道场学习,时间也允许。” 时光站在角落,整个人都傻了。 也没人告诉他,袅袅还会这一手啊。 朱大勇拿着单子,心情极好。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袅袅可信的感觉。 “你的对战表呢?” 既然是一同来的,那实力应该也很好。 班衡的脸色越来越勉强,最后一张对战表看完后,他努力扯起嘴角,语气委婉的说:“你和我下一局吧。” 被人围着和道场的老师下棋,时光坐在棋盘前,压力倍增。 “时光是吧?不用紧张,来报名的人能下过我的极少。主要是想看一下你的实力。” 安慰的话对时光并没有多大用,他依旧如坐针毡的落着棋子。 刚下到一半,班衡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到棋罐里。说出了官方话语——回去等通知吧。 时光有些泄气,他的实力,难道连道场都进不去吗? 失落的他鞠了一躬,也没管袅袅和褚赢,垂头丧气的往道馆外走。 “你们的实力,相差也太悬殊了。”班衡有些为难。 朱大勇捏着手中的对战表,手摸向酒壶,又尴尬的收回来。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这孩子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班衡有点不理解,对于搭档这么多年的好友,他能听出语气中对时光的好奇。 能让朱大勇感到好奇,这孩子肯定有过人之处。 朱大勇得意的说:“你没发现,这三局棋,是同时下的?” “你是说,三面打?” “三面打下成这样,还说得过去。” 离开道场没几天,袅袅就收到了道场的录取通知。 当她收拾好行李要去道场的时候,一直平静的俞亮突然拽住行李箱的杆子。 以为他舍不得,袅袅掩嘴偷笑,故作镇定的说:“那个……” “师兄战队的事,怎么样了?” “等着吧。”拿过行李箱,扭头时头发恨不得甩他脸上。 第134章 棋魂十四 俞亮的手都来不及收回,只感觉一阵风扇过来,然后人影就看不见了。 道场门口,时光仰着头,看着属于他的未来。旁边的褚赢,脸上满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来接待他们的是沈一朗和白潇潇。各自回房间后,白潇潇有些奇怪的问:“以你的实力,去年怎么没定段?” “今年我也定不上。”袅袅收拾行李的手一直没停,她本来也没打算勇闯围棋界。 白潇潇有点不解,既然不想定段,何必来道场吃苦呢?不过两人虽见过面,但也没熟到询问人家隐私的地步。 收拾完行李后,时光发信息说要吃火锅。袅袅想也没想,发了个‘ok’。 火锅店,聊天时光才知道,洪河就是‘红烧虾。’ “袅袅,听说你赢了王翀?实力不容小觑啊,那家伙,确实欠收拾。”洪河很擅长调节气氛,很快大家就像好朋友一样聊天。 夹了块鸭血,袅袅敷衍的点点头。直到吃个半饱,这才有闲心和他们东拉西扯。 散场的时候,道馆已经陷入一片沉寂。去澡堂洗完澡,蹑手蹑脚的上床休息。 异江湖分为两个班,很不幸,时光的成绩,是二班垫底。 袅袅旁边,坐着一个用鼻孔看人的小孩。从进去,就没见他和任何人说过话,凭实力孤立整个班。 “他谁啊?” “嘘。”洪河挤眉弄眼的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不问师承,不谈岳智。’ “洪河,你在干什么?”朱大勇犀利的眼神扫射过来,洪河立刻正襟危坐。 昨晚吊儿郎当的洪河突然这样,袅袅歪头看向沈一朗,眼神示意‘他一直这样?’ 沈一朗抿抿嘴,低着头不发一言。 不死心的往周围看了看,所有的学生都严肃的勾着头,就连岳智都变得恭敬起来。 “袅袅,你来。”朱大勇拿着保温杯,招手让袅袅上去。 “给大家介绍一下。袅袅,她交的对战表,分别是世界冠军俞晓阳、九段方旭、初段俞亮。对战表我贴门口了,想看的可以看一下。” 知道朱大勇是为了刺激他们,但这么拉仇恨,真的好吗? 硬着头皮挤出来一个笑容,强装淡定的在全班注视下走回位置。 “你真的和世界冠军俞晓阳下过棋?”洪河有些激动,顾不得朱大勇在台上,逮着袅袅求证。 “洪河,拿着书去后面听。” 朱大勇一发话,全班的视线从袅袅身上转回到书上。 一下课,袅袅座位上围满了人。五花八门的问题让袅袅一阵头疼,她双手举起,握了下拳头。 “收。”等所有人安静下来后,袅袅才一一解答他们的好奇。 人群外面,岳智努力让身子靠近这边,支着耳朵听。脑袋面向黑板,不肯偏移半分。 等人走的差不多,岳智站起身,走到袅袅身边。看看这,看看那,就是不开口说话。 “要下一局吗?” “这可是你邀请我的。”岳智昂着头,小表情有些得意。 袅袅并未反驳,挑眉点点头。还真是个傲娇的小孩。 一局结束,岳智死死的盯着棋盘,底下攥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他‘嘭’的砸了下桌子,一言不发的拧身离开。 “袅袅,牛啊。虽然我很钦佩你的勇气,但岳智爷爷可是道场的赞助商,以他小心眼的脾气,你多半要完。”洪河竖了个大拇指,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不过洪河没有猜对,岳智非但没有找袅袅的茬。反而在每次上课自动坐在袅袅旁边,时不时请教她一些问题。 对于岳智反常的行为,洪河的解释是,可能袅袅太厉害,他折服了。 在训练场快一个月的时候,俞亮来了。他的到来让道馆的人兴奋了一把,追着要找他请教。 “别人追的星在我旁边,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妈妈让我来看看你,顺便我想感谢一下。不过,你是怎么说服师兄签我的?”休息室里,俞亮双手交叉顶着下巴。 “没什么。方旭最在意的是什么?名垂史册,万人铭记。我就说若是你能带出一支披荆斩棘的战队,别说围棋界,整个世界都会听说你方旭的大名。” “就这么简单?”俞亮有些不敢置信。 “那当然不,签你的战队有问题。我让方旭去调查了下,以他对你的关心,还不如把你防砸自己眼皮下,好歹他不会坑你。” 聊天途中,不时有人伸头偷看。袅袅塞完最后一个饭团说:“帮我问叔叔阿姨好,没事你就先走吧。” 俞亮走后没多久,道场迎来了第一次大考。时光也终于不再是全败的战绩。 但令他失落的是,他赢的那个女孩退出了。 “时光,不要想那么多。你和她,还是不一样的。你有褚赢啊。” 袅袅的话给了时光一些安慰,拿着女孩临走送给他的玩偶,时光干劲满满的举起拳头。 “一定定段。” 不知道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够,袅袅老是有些嗜睡。上课的时候也不例外。 在第四次叫醒袅袅后,朱大勇实在没了脾气,把她喊出去有些担心的问:“是道场训练强度太大了吗?” 袅袅揉揉眼睛,老实的摇摇头。嘴上说着没有,身体却晃晃悠悠的,站着睡着了。 “行了,你回去睡觉吧。” 朱大勇把她喊醒,目送着她回到宿舍。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四周只剩下一片黑暗。厕所里老是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袅袅好奇的走过去。 厕所门口,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走近才发现,是时光他们。时光手里拿着一只小鸡崽,被身后的两人架在前面。 “你们在干嘛?”蹑手蹑脚的凑近三人身边,踮着脚问。 时光回头看到是袅袅,放松的舒一口气。压低声音说:“厕所里邪祟,我们来看看。” “这鸡那么小,能辟邪吗?还不够给邪祟塞牙缝的。”袅袅怀疑的看向歪头眨眼的鸡崽子。 时光赶紧捂着小鸡的耳朵,责怪的瞥了袅袅一眼。 “这话咱们不听。” 与举着小鸡崽又怂又怕的三人不同,袅袅揣着兜,面色如常的跟在最后面。 挨个推开厕所的门,都没见什么异样。直到走到最后一个时,那‘咚咚咚’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 洪河缩在最后面,怂恿着时光打开看看。 第135章 棋魂十五 ‘咚咚’厕所门后面,又传来几声沉闷的敲门声。时光被人一推,后背的推力让他几乎贴到厕所门上。 心里的恐惧逐渐放大,他下意识抬脚一踹,敲击声消失下去。 厕所门歪歪斜斜的朝里面倒去,后面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走出来一个流着鼻血的人影。 以为鬼出来了,三人尖叫着往外面跑。袅袅抽出一张纸巾,贴心的递过去。 “那是谁?我要杀了他。”岳智捂着鼻子,胸腔里的怒火似乎要涌出来。 时光等人的宿舍里,岳智像是领导视察,背着手在房间里扫视。 “这是什么!”看到墙壁上的‘不问师承,不问岳智’,他气愤的扯下来撕碎扔在地上踩两脚。 “这又是什么!”他指着空床上面的行李,质问着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低着头的三人。 “你不是没来,我们放点行李怎么了。”时光嘟囔着解释。 岳智凑近时光,眯着眼生气的说:“就算我不来,这也是我的床,就不允许你们放行李。” 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人,时光上前想与他理论,被洪河一把拦下。 “我们一会就挪,一会就挪。” 洪河的态度还好,岳智冷哼一声,打算要走。不经意间扫到桌上的日历,他拿起来问:“你为什么要放这个在我床上?” “我女神,你要吗?送你一本。” “时光,你敢咒我!”岳智将日历扔在地上,发泄式用脚使劲踩。 踩完昂着脸要求时光给他道歉。时光本来苦着脸,十分不愿。但看到岳智的样子,努力憋着笑。 “道歉!”岳智上前一步,通红的鼻孔朝向时光。 “对…对…不起。哈哈哈哈哈……”道完歉的时光实在憋不住,弯腰哈哈大笑。 洪河和沈一朗本来还是一脸严肃,但与时光对视一眼,再也控制不住笑声。 “你们给我等着!”岳智不再搭理这群人,扭身去找朱大勇和班衡告状。 “岳智,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你大半夜不睡觉,在厕所敲门干嘛?”袅袅赶紧跟上去,替时光他们解释。 岳智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袅袅。 “袅袅,你离他们远一点。”岳智摸了摸鼻子,疼的他冷嘶一声,愤怒的说:“谁规定半夜不能在厕所下棋!” “没人规定。但真的吓人。你想想要是你遇见这事,难道不会害怕吗?” 她话中的意思岳智明白。他犹豫了会说:“听说俞晓阳最近有个研讨会?” “只要你能原谅时光他们,研讨会我帮你争取。” “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袅袅见他别扭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那是,岳智可是又聪明又善良。” 本来的岳智耳尖一红,打开袅袅的手,一溜烟跑的没影。 也不知道沈一朗最近在做什么,很少能在课堂上见到他。 “沈一朗在哪呢?把他最近的死活题拿过来我看看。”朱大勇望着空荡荡的位子,脸色有些阴沉。 洪河强忍着害怕,举手颤巍巍的说:“大老师,沈一朗他肚子疼,在厕所呢。他的死活题在宿舍,我现在去拿。” 不等朱大勇说话,洪河着急的夺门而出。 但他拿着死活题回来很久,也没见沈一朗回来。朱大勇将题本重重的砸在桌子上。 “告诉沈一朗,下节课再不来,以后就不用来了。” 放学后,几人组团去找他。修车摊上,沈一朗狼狈的洗着车。 时光看到想上前,被洪河拉住。与沈一朗认识那么多年,他心里明白,此时上前,无疑会让沈一朗更难堪。 袅袅摸索着手机,给白川发了一条信息。 时间在每天下棋练棋,如此反复一日又一日。 定段赛终于在紧张的气氛中开始了,朱大勇和班衡极力的劝说袅袅参加定段赛。 袅袅只是摆摆手,她就是来体验一下。 定段赛现场,时光由于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总是会被人影响。 临近春节的时候,道馆放了假。因为年后还会进行定段赛,时光几人约着去踢馆。 说到踢馆,袅袅想到了龙彦。他的遗憾,是错过定段的年龄,余生只能当个业余棋手了吧。 但他的不甘,在和褚赢下完棋后消失殆尽。这个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未来。 听说袅袅要去兰因寺,俞亮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希望和她一起去。 “你去干嘛?”袅袅拿着行李箱,蹙眉看向兴致勃勃的俞亮。 “陪你。”俞亮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时光发来的信息他都看见了,既然有高人,那他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他的眼睛很清澈,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袅袅将行李箱推给他,回了句“随你。” 兰因寺很偏,下车走了很久才看到寺庙的大门。寺庙台阶上,铺满了落叶。 进去说明来意,小和尚神秘的说:“这位施主,我家师叔有请。” 阁楼上,懒和尚舒服的躺在一堆书上。瞥到来人,懒洋洋的说:“来了。” “你找我?我们认识吗?” “认识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此消彼长的道理你可明白?” 他的话云里雾里让人听不明白,袅袅半蹲在他身边,将他脸上的书拿掉。 “说人话。” “来都来了,下一局?”懒和尚盘腿坐起来,想岔开这个话题。 袅袅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他将木墩子上的书拿开,翻开后,上面的纹路赫然是21路棋盘。 “你要给我下这个?” 是她飘了还是他魔怔了?她的棋力是不错,但这种大神才能下的棋种......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赶紧找借口离开,头都不带回的,生怕被人拉着下棋。 寺庙住宿的地方很简陋,时光他们都住在一间房里,睡的大通铺。袅袅则一个人住。 山上的夜晚月亮很亮,不用灯都能看清所有事物。他们的休息时间太早,袅袅很不习惯。 披着羽绒服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时光他们鬼鬼祟祟的身影。袅袅歪歪头,偷偷摸摸的跟上。 月光下,影子被拉的很长。黑色的影子走到一处土堆前不动了,烟味顺着风吹入袅袅的鼻尖。 接着就是升腾的火光,热气使得眼前的树木变得有些扭曲。袅袅猫着腰走过去,看到的便是几人在烤红薯。 “施主,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那几人一跳,纷纷准备扒土将火扑灭。时光回头看向来人,发现是袅袅。 他摸了摸心脏,庆幸没真的把火扑灭。 “怎么,你也睡不着?” 袅袅点点头,这才几点。而且白天除了下棋还要做农活,吃饭也都是素菜,她都快低血糖了。 第136章 棋魂十六 值得是时光他们确实有了提升,时光不再怕野路子的棋。 洪河也学会了下慢棋,就是沈一朗,他心思太重,任重道远啊。 剥掉烧的黢黑的外壳,里面的红壤甜糯可口,在大冷天里吃口这个,简直不要太幸福。 拿着红薯的袅袅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在门口喊了声俞亮。 “给你留的。”等房门打开,袅袅将黢黑的红薯举到他面前。 远处的火堆已经完全熄灭,丝毫看不出被火灼的痕迹。 在寺庙的生活很规律,这里很安静,确实是个不错的闭关修炼的地方。 学好棋下山的时候,他们都想和彼此教棋的师父告个别,但最终还是没见到。 下山那天,时光他们遇到了一个来自韩国的院生。 他那嚣张的气焰,成功激怒了时光。 下棋前,洪秀贤根本没想过会输,放了一堆狠话。 四周围满了观众,袅袅扫到一旁有点熟悉的尹老师,凑过去说:“尹老师,好巧。” “袅袅?那是时光?怎么觉得他的棋力提升那么多。” 尹老师不解的看着时光,还在下棋的少年脸上满是认真,不为外物所扰。 “我之前见时光下了两次棋,一次是高中联赛,下的那叫一个精彩。还有一次是和俞亮的对局,那次……” 他犹豫了下继续说:“这次他的水准,让我不由得相信,那次棋局就是他下出来的。” 褚赢听到这句话,全身心都怔住了。 随即自嘲一笑,他连棋子都拿不起来,又何必奢望别人记得他呢。 看到他脸上的落寞,袅袅凑过去小声的说:“说不定以后能以真身示人呢,未来谁说的准。” 感受到袅袅的安慰,褚赢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容。 下完棋后,几人约着一起守岁。 倒计时开始的时候,袅袅真切的感受到,原来和一群朋友过年,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年后,定段赛还在继续。 遇到之前纹着花臂的大叔,以为时光还会害怕,褚赢支着手臂替他遮挡。 但时光只是摇摇手腕上的皮筋,满是轻松。 “输了,这次心服口服。” 门口,花臂大叔将机车稳稳停下。扔给时光一个头盔。 “走啊,带你去逛逛。” 褚赢眼巴巴的也想骑,但车子只能坐两个人,时光便和他约好下次。 “那行吧。”褚赢遗憾的望着扬长而去的时光。 “褚赢,上来。”袅袅用脚支着车,冲着空气扬扬下巴。 褚赢像是个孩子,兴奋的跳上车,拉着袅袅的衣角。 机车在宽旷的公路上疾驰,欢呼声淹没在轰鸣声中。 呼啸而过的风吹起散落在头盔下的头发,又被另一阵风压下去。 就像是骑车总会结束一样,定段赛也即将步入尾声。 这几天洪河的脸上,总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些伤。 问他,他也只是含糊其辞。 时光心大,他说‘不小心栽的’,时光竟没有半分怀疑。 又一次见他一脸伤,袅袅在半夜偷偷跟踪了他。 这才发现,他是因为下棋与他父亲争吵被打的。 屋里的动静在洪河夺门而出小了下去,袅袅纠结一会,敲响了那堵绿色的铁门。 定段赛很残酷。白潇潇知道,她今年恐怕又难定上了。 为了给沈一朗挣小分,她强忍着不适,赢了比赛。 沈一朗他们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白潇潇晕倒在现场。 这件事,给沈一朗造成很大的影响。 洪河一句‘现在的我们,恐怕也胜不了时光’,久久在沈一朗心里盘桓。 还有工作人员嘲讽的话,都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紧绷的神经。 以至于在和时光真的对上的时候,他神情恍惚,下错了子。 发现后他顾不得多想,用指尖拨动回来。 时光心里有点不敢置信,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在他犹豫不决时,沈一朗站起身说:“我输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时光的思绪。他心情复杂的坐在原地,连抬头看沈一朗的勇气都没有。 从这次比赛过后,沈一朗和时光之间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两人都有意互相躲着对方。 休赛那天,袅袅和洪河各约一个,让他们两个碰了面。 沈一朗拿着酒杯,自嘲道:“时光,明明是我的错,还迁怒你,对不起。” 他的道歉看起来很心酸,时光低着头任由眼泪滴在手背上。扬起的脸上满是未干的泪痕。 “沈一朗,我们是兄弟。当时看你下错子,我竟然有丝庆幸。但我现在觉得,我当时还不如输了。” 从那场比赛后,时光的状态急转直下,一连输了很多场。这一点沈一朗很清楚。 他释然的笑笑。“时光,若是以后我俩再遇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全力以赴。” 两人相视一笑,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看到两人心结打开,最开心的莫过于洪河了。虽然他心大,但对于时光和沈一朗,他一样在乎。 定段赛最后一轮时光对岳智,众人都没想到他会赢。没人告诉时光,他若赢了,沈一朗便定不上段了。 欣喜若狂的他出来时,对上的是班衡复杂的目光。他迫切的想去找沈一朗,虽然他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洪河快他一步,拿着扇子就往楼梯间走。时光想跟上,被袅袅拦下。 “时光,你说的‘全力以赴。’至于结果,谁也控制不了。” 现在的他,并不是沈一朗想见的人吧。袅袅看着失魂落魄的时光,叹息的摇摇头。 现在的沈一朗心思太重,这一点不除,就算定上段也走不远。袅袅已经和朱大勇商量过,送他去日本进修。 至于洪河,袅袅正在思考着,腰间被巨大的冲击差点撞倒。 气疯了的岳智刚想破口大骂,见到是袅袅,撅着嘴说:“时光只是侥幸赢的而已。” “岳智,你已经很厉害了。”袅袅这句赞赏真心实意,时光的天赋确实异于常人,不然也不会遇见褚赢。 “可是,时光更厉害。”一向要强的岳智耸拉着脑袋,他的目标是全胜定段,可是,还是输给了时光。 一个月前,他明明还很普通的。 忽然想到什么,岳智求证的问:“听说时光去闭关修炼了?真的假的?”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岳智,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时光呢?” 岳智愣住了,他也不明白。以前也遇到过比他厉害的,但从没如此泄气过。 不再管站在原地思考的岳智,袅袅背着布包往洪河家的方向走去。 激动人心的定段赛落下了帷幕。闲得快发毛的时光躺在沙发上,有点怀念定段赛前,那段紧张热血的时光。 “你要不打电话问问,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动静?”褚赢握着扇子,在电视前走来走去。 第137章 棋魂十七 ‘叮咚~’ 打开门看到袅袅,时光诧异的说:“你不是在陪俞亮升二段,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们?” “俞亮已经成功升段了。猜猜这是什么?”神秘的晃晃手中的文件夹,熟练的坐到沙发上。 时光摇摇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你就别卖关子了,是战队吗?我和小光都快等死了。”褚赢拿过文件夹就开始看。 扫了两眼一脸愁容的说:“不是啊。” 一秒就明白他什么意思,袅袅很自然的接戏。 “我也没说是战队啊。我听说洪河签了,来看看时光什么情况。不会是因为比赛太差,被漏下了吧?” 时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抱头,嘴里嘟囔着‘完了,完了’ “哈哈哈哈......” 头顶传来两人的笑声,时光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兴奋的打开合同,看到俞亮的名字,他有些不敢置信。 “俞亮在围乙?我以后,要和俞亮一起下棋了?”时光拿着文件夹翻来覆去的看,就怕是看错了。 签好合同后,袅袅心满意足的将文件夹放在背包里。这下,俞亮的请求算是办妥了。 新初段赛是往年的传统。俞晓阳本想和往年一样不参加,但扫到名单上的‘时光’时,指了指他的名字。 “我和这孩子还算有点渊源,要下的话,就他吧。” 来询问的工作人员都懵了,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不是说俞晓阳从不参加这种比赛吗? 幽玄棋室,观战室里,坐满了人。袅袅和洪河面对面坐着,打算模拟他们的棋局。 桑原望着小小的屏幕,略有兴致的说:“你们觉得,谁会赢?” “当然是老师,您怎么会这么问?”方旭皱着眉,语气有些质问的意味。 “袅袅是吧?听说你进了道场没定段,是为什么呢?”桑原温和的目光落在袅袅身上。 “下棋只是爱好而已。” “那么,你也觉得,俞晓阳会赢?” 袅袅沉默了,俞晓阳很厉害,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对上褚赢,他的胜算,就不一定了。 见她沉默,俞亮自是想到了褚赢。一时间,他对这场对局的期待,达到了顶峰。 观察室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桑原对洪河来说,就是偶像一般的存在。 他竟然认为时光能赢俞晓阳,这让他十分震惊。他仔细回想着与时光平日里的相处,确实没发现他有大师的风范啊。 心思各异的众人齐刷刷将目光放在屏幕上,屏幕上面,已经有子落下。 对于冒进的时光,洪河摆着棋子低语:“这个时光,都说了让他稳扎稳打。这不是要输的很惨?” 与担忧的洪河不同,桑原饶有兴致的盯着棋局。看来他的感觉没有错,那个时光身上,有不同常人的气息。 那个叫袅袅的女孩,给他的感觉更神奇,连探索都有点困难。他看了眼支着脑袋,看的认真的女孩,笑着摇了摇扇子。 “有意思。” 虽然这局棋下的惊心动魄,但时光还是输了。 “你看,我就说,老师怎么可能输给时光。” 得意的方旭在对上桑原的目光时收敛下来,桑原锐利的眼神从屏幕上移开,看着方旭说:“到底是境界没到啊。” 俞亮皱着眉,跟上摇着扇子离开的桑原。 “前辈好,我想问一下。刚刚您为什么会赌时光会赢?那局棋,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俞亮的内心很纠结,他既想父亲赢,但又觉得以褚赢得实力,不会输给父亲。 “你只要想,在下之前,时光反贴十五目,就明白了。”桑原看着沉思的俞亮,又说:“小家伙,你为何对他如此在意?” “一开始,我只是想超越他。但最后发现,他并不像我想的那般厉害,就打算放弃。但他又追了上来,让我不得不在意。” 桑原点点头,了然的说:“你要记得,围棋,是两个人的运动。” 他的话很简单,但俞亮皱着的眉头更紧了。他这话,到底是何意思? 桑原的背影已经快要消失不见。从对战室出来的时光推了推发愣的俞亮,踮脚问:“你看啥呢?” “时光,桑原前辈刚刚赌你赢。” “是吗?”时光有些心虚的晃晃手臂,大笑着说:“可能只是一时兴起,那个,我还要送沈一朗,就先走了。” 时光还是没赶上沈一朗的飞机,他留下一封信,就独自远赴外国学棋。 定段赛没多久,新秀赛开始了。很幸运,时光抽到了与俞亮对局。 比赛那天,早早坐在位置上的时光,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当初的俞亮。 当他打翻棋罐的时候,才明白,真的会有人紧张到连棋罐都拿不稳。 可是直到比赛结束,时光都没有等来俞亮。以为他对这局棋根本不在意,时光有些失落。 但看到袅袅发来的消息,他急忙拉着褚赢去了医院。 医院里,时光与下楼打水的俞亮正好碰面。电梯里,时光揉着手说:“叔叔严重吗?” “不严重,很抱歉,比赛没去。” “没事,没事,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俞亮一侧嘴角扯起笑意,接过他手里的苹果。 “你先去,我去接个水。” 病房里面,只有俞晓阳一个人。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叔叔好,我是时光。那个,现在感觉还好吗?”时光局促的站在病床前,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哪。 俞晓阳点点头。笑着说:“听说那天是和小亮的比赛,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和他的比赛。” 时光赶紧摆着手摇摇头。 然后气氛就尴尬下来,坐在床边的时光用手摩擦着双腿,不知该说些什么。 目光瞥到一旁的褚赢,他似乎想到什么,激动的说:“叔叔,我有个朋友很想和您下一局,可以吗?” “那当然,你让他过来。”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恐怕来不了现场。能不能在围达围棋网上下?他叫褚赢。” 时光的话让褚赢一阵感动,他望着极力说服俞晓阳的时光,心里暖暖的。 “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人,恐怕我不能和他下。” 推门进来的袅袅耳边响起这句话,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袅袅替褚赢求情。 “俞叔叔,其实见不见面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网络很发达,围棋网可以让你和全国各地的人下棋。虽然不认识,但都是热爱围棋的人。” 第138章 棋魂十八 “既然袅袅都开口了,那就下一局。” “还请俞叔叔重视一点,我这个朋友很厉害的。”时光注意到俞晓阳答应的随意,害怕他不会全力以赴,赶紧补充。 俞晓阳望着不像开玩笑的时光,心里一咯噔。这小子,这是肯定了他会输吗? “你放心,若是这次输了,我就宣布退出棋坛。”俞晓阳冷哼一声,话语中带了点赌气的成分。 时光一听就慌了,万一他真的因为此事退休,围棋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吗。 “别啊,俞叔叔,一局棋,真不至于。” “你不用说了。” 俞晓阳强硬的态度让时光嘴里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他蔫蔫的打了声招呼,离开病房。 医院门口,时光松了口气说:“多亏了袅袅,不然靠我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说动俞晓阳和你下棋。” 褚赢想到能和俞晓阳下棋,可能会找到神之一手 ,颇感慨的说:“找了近千年,终于要实现了。” “就是他说的退出棋坛,应该是开玩笑吧?” 时光回头看了眼医院,笃定的说:“一定是玩笑。” 病房里,袅袅削了个苹果,拿到俞晓阳面前。 “叔叔,要吃一块吗?” 盯着电脑屏幕的俞晓阳,笨拙的摸索着。他皱着眉头,示意袅袅上前。 “网上下棋,靠谱吗?” 此时的他,没了世界冠军的自信与笃定,疑惑的瞅着袅袅。 “当然,你可以先试试。我帮你挑一个对手。” 值得尊敬的是,虽然嘴上赌气,不知道对手是谁。但俞晓阳依旧很重视,丝毫不敢没有轻视之心。 与格外重视的俞晓阳一样,褚赢紧张的凌晨四点就开始喊时光起床。 “来不及了。” 时光哭笑不得的看着褚赢,他这副样子,倒是少见。 知道这是他寻找神之一手的机会,时光坐起身,摆上棋盘无奈的说:“来吧,今天我舍命陪君子。” 比赛那天,俞晓阳特意谢绝所有来客,抽出一整天的时间来赴这局棋。 随着香的点燃,堪称世纪大战的棋局开始了。 围观人数持续上升,远在日本的沈一朗也在和身边的朋友讨论着局势。 他特意给洪河发了信息,当时的洪河正在煮饭。 但一听说是褚赢和俞晓阳的对局,顾不得许多,赶紧参与观看。 也收到信息的白潇潇头发敷着药膏,激动的询问店里是否有电脑。 专注于电脑屏幕上的白潇潇没看到,后面红发的何嘉嘉拿着假发,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这场棋局,无论是专业棋手或者业余棋手,都围坐在电脑前观看。 棋局在众人紧张的情绪中落下帷幕。对于复杂的局势,洪河咬着小龙虾的玩偶,繁杂的计算着到底谁输谁赢。 至于结果,褚赢和俞晓阳心里都有了答案。 时光赞叹的就按着电脑屏幕,塞进去一片薯片。 “哎呀,当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对局啊。” 他回头看向还在回味的褚赢,疑惑的问:“怎么样?找到神之一手了吗?” 褚赢摇摇头。 “没事,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褚赢点点头,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时候能找到神之一手。 他更希望,能一直陪着时光。 时光盯着电脑屏幕,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回家重新摆了之后,他才兴奋的说:“要是这一手俞晓阳下这,那输的人就是你了。这不是你想出来的,也不是俞晓阳想出来的,是我时光看出来的。” 他的这一子,瞬间在褚赢眼中放大燃烧,仿佛能将整个人吞噬。 处于兴奋状态下的时光,没注意到褚赢的异样。 “小光,小光。” 着急想回到时光是我那边的褚赢,却在下一秒,出现在了他自杀的悬崖边。 汹涌的海水撞击着岩壁,蹦起的水花几乎打到他的脸上。 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到能感觉到海水的咸湿。 “褚赢,褚赢。” 时光的呼喊从巨大的天幕中传下来,他的意识从那个空间穿回到现在。 “褚赢,你刚去哪了?怎么叫你都不出来。” “我……” “时光,窝在屋里面干嘛呢?快出来吃饭。” “哎,来了。”时光朝门外大喊一声,然后转头看向褚赢。 “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先去吃饭吧。” “好。” 时光觉察到了褚赢的不对劲,但他只是以为他没找到神之一手,心情不好而已。 在电视上看到俞晓阳要退役的消息,时光赶紧去了医院。 其实俞晓阳根本不在乎褚赢是谁,这个与他势均力敌的棋手,他很想再下一局。 而且退役这件事,并不是突发奇想。这些年,为了围棋,他很少陪家人。 现在他的身体出了些问题,倒是让他多了些思考的时间。 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他们这一辈,该给年轻人让出舞台了。 可是方旭不那么认为,名人决战赛上,他赢了挂着吊瓶的俞晓阳。 新闻发布会上,方旭听到俞晓阳要退役的消息,眼眶瞬间红了。 面对记者对方旭的咄咄逼问,俞晓阳拿着话筒,平静的说:“方旭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他能赢我,我很开心。这个世界,毕竟要靠这些年轻人嘛。” 俞晓阳说完看向方旭,眼中满是肯定。方旭鼻尖一酸,泪花从眼眶中涌出。 发布会结束后,方旭找了个酒吧喝了个烂醉。 他还是对俞晓阳退役的事情跟耿于怀,所以他打车去了医院,想再询问一遍。 门口,他隐约听到时光在与俞晓阳聊天,他们的对话中,好像提到了褚赢。 方旭拦下要走的时光,缠着他非也要和褚赢下一局。 时光没办法,只好模拟褚赢在另一处的样子,和他下了一局。 “小光,这样没问题吗?” 等到方旭醉的不省人事,褚赢有些担忧。 “他都醉成这样了,明天醒来估计什么也不记得。” 转身要走的时光想到什么,又转身将棋局打乱,这才放心。 转眼间,北斗杯要来了。 褚赢意识到他可能要离开,所以他希望在他走之前,能将他知道的所有,教给时光。 但在时光看来,两人来日方长,根本没必要这么着急。 两人又一次爆发了战争,褚赢想告诉时光真相。 不巧的是,时光的爷爷被告知抓去了警局。 “下次再说吧。”褚赢叹息一声,让时光赶紧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xs7.com 第139章 棋魂十九 这些天,褚赢的兴致都不算太高。神经再大条,时光也意识到什么。 为了哄褚赢开心,时光订了个蛋糕,打算给他过生日。 “可是时间久远,我已经记不得我的生日了。” “没关系,那就把我和你相遇这天,当做生日。”时光点燃蜡烛,让他许愿。 褚赢吹灭蜡烛,闭上眼睛心想,要是能一直陪着时光就好了。 他一回头,时光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小光,这些天辛苦了。遇见你,真的很幸运。” 一道白光闪过,褚赢的身体消失不见。 醒来的时光打了个响指,没见褚赢出来,他疑惑的喊:“褚赢,褚赢。” 可是寂静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结合这些天他的异样,时光不安的跑到爷爷家的阁楼上。 棋盘上的泪痕已经消失不见,时光彻底慌了起来。 他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是,没有褚赢。 甚至,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袅袅是他唯一的希望。看到他满脸胡茬站在门口,袅袅有些心疼。 “袅袅,褚赢他不见了。你知道的,他存在过。” 时光仰着头,眼底是小心翼翼的期颐。像是易碎的泡沫,一戳就破。 “时光,你别担心。你忘了吗?他之前也消失过。” 听到袅袅的话,时光连连点头。 “对,他一定是躲起来了。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 他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呢喃着转身走远。 北斗杯开始很长时间,时光都没有出现在赛场。 洪河一开始只以为他失恋了,没多久就会好。 可是再缺席,他就无法晋级了。 他什么方法都使了,可是时光就是油盐不进。整天那副死样子。 俞亮来找时光的时候,他正在图书馆里睡觉。 “时光,袅袅说了他会回来。你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是他想看到的吗?” “我能感觉到,他真的消失了。”时光将头埋在胳膊里,沉闷的声音里夹杂了些哭腔。 “时光,这个比赛不一样。他是北斗杯,你不能不来。” 俞亮也快急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让时光明白,北斗杯的重要性。 漆黑的空间里,褚赢像是看电影一般,看着他走后,时光颓废的模样。 他心疼的抬手想摸摸时光的脑袋,却发现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空间,和之前待的很不一样。 “褚赢。” “袅袅?是你吗?我还能回去陪小光吗?” “会的。” 袅袅的身影出现时,整个空间明亮起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狐狸? 褚赢好奇的移过去,用扇子戳戳狐狸肥嘟嘟的小脸。 “你这个刁民,竟敢如此对待朕!”小九叉着腰,呲牙咧嘴的冲他吼。 “会说话的狐狸!”褚赢满脸惊奇,对它更好奇了。 “朕尊贵的脸只有袅袅大人可以碰。” 小九抬脚跃到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褚赢。 袅袅听着他的称呼,替人尴尬的毛病又要犯了。 一把把它薅进怀里,捏着它的小脸说:“最近又看什么戏呢?不要入戏太深。” 抱着小九,袅袅看向褚赢说:“你是因为格泽耀日,才出现在这个世界。在那一瞬间,我将你的灵魂抽到了我的意识空间。” 褚赢歪着头,呆愣的看着袅袅的嘴一张一合。 “算了,给你解释这么多你也听不懂。”袅袅双手抓着褚赢的手,闭着眼睛缓缓往他身体里,输送这个世界获得的念力。 【又是打白工的一天。不过这个世界可不是我自愿的,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给自己一些补偿。】 随着念力输送到褚赢的身体里面,他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实起来。 袅袅打了一个哈欠,挥挥手说:“等到合适的契机,你就可以再次见到时光了。” 神识一动,袅袅消失在空间里。她一离开,整个空间又陷入了漆黑。 俞亮不知道袅袅和时光说了什么,但北斗杯,时光来了。 “你要知道,接下来的比赛……” “一场也不能输。”时光捏了捏手中的扇子,脸上洋溢着张扬与自信。 俞亮和时光手牵着手,相视一笑推开了北斗杯的大门。 赛场上的洪河,看到时光来了,心里松了口气。 发布会上,白川和方旭为最后的名单打赌。 两个人打开对方的纸,上面写着一样的名字——‘时光、俞亮。’ ‘叮铃~’ 白川打开手机,点开发来的信息。拧着眉看了好一阵,才舒了口气。 信息上显示,韩国院生赛前洪秀贤被人举报谎报年龄。 现在调查结果如下:经查实,该名学员确有谎报年龄的事实,取消比赛资格。 还望各个比赛机构,认真核实考生的年龄信息,以防还有类似情况发生。 俞亮是最先出来的,一身西装的他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坐在发布会座位上。 他出来没多久,时光紧随其后。 发布会开完后,时光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想了会儿才想起来,今天是高中联赛的日子。 他拉着俞亮,穿着国青队的衣服,拉着横幅,替谷雨他们庆祝。 当初,他和吴迪创办的围棋社,到如今,学员越来越多。 替他们庆祝完,时光又带着俞亮去了忆异江湖道场。 那里面,有他很多回忆。 带着他体验了把大老师的课,俞亮看着讲台上的那只母鸡,蹙着眉,实在想不通上课为什么要带只鸡过来。 时光仿佛回忆起什么,尴尬的挠着头笑道:“原来,它是个母的呀。” 北斗杯比赛结束之后,时光,俞亮和洪河进入国青队,将要代表国家前往韩国比赛。 除了个人赛,今年的比赛多了一项双人赛。 经过三人考虑,双人赛由时光和俞亮完成。 为了好好锻炼两人的默契,他们决定同吃同睡。 方旭为了让他们体验双人赛,和白川一起来了局模拟赛。 赛前各种说与对方的默契,结果比赛的时候,两人恨不得打起来。 打赢他们之后, 时光又与朱大勇和班衡来了一局。 此时的他才知道,朱大勇和班衡的默契有多好。 赛前最后一局,是与桑原和赵冰封下的。 “这个世界,毕竟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桑原摇着扇子,有心推他们一把。 前往韩国的途中,时光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褚赢的声音。 第140章 一念关山一 “才多久没见,就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竹林里,穿着红衣的少女踏着竹子,翩然落在地上。 随着她的落地,雨点般的竹叶像是利剑一样,以一个完美的弧度射向于十三几人。 任如意单膝跪在她身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那些竹叶,宛如一个屏障,将两人围在中间。 “任辛,我说过,良心不适合我们这一行。” 嘴上嘲讽,但看到任如意脸上的自嘲,袅袅心里不由得一揪。 【这些人脑子有病吧。说的那些罪状和我家女鹅有什么关系!】 【没看出来我家女鹅故意放水,下手还那么重。】 【好不容易养的白白胖胖的,这些人,真该死啊!】 竹叶落下,袅袅破空而出,凌厉的扫向众人。 手中的少师剑宛如一条银蛇,随着她的动作,灵活的游走在几人身边。 一脚踢飞袭来的钱昭,运着婆娑步闪现在于十三面前。 反身拿着他的手,将他自己的十字弓抵在他脖子上。 被踹飞的钱昭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宁堂主教出来的,一样的两面三刀。”袅袅不屑的看向紧张的人群。 另一只手拿着少师,抬手利落的在他胳膊处划了一道。 “这样才公平,鲜血果然还是和白色更配。” “美人,你认识我们宁堂主?感情我们是一家人啊!那有什么我们可以好好说。那个,你别激动。” 于十三丝毫不见慌张,空着的手隐晦的给孙朗做个手势。 两个霹雳弹在两人头顶炸开,烟雾中,于十三捏着袅袅的手,挣开她的束缚。 “美人,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我这么怜香惜玉,可不忍心看你受伤。” 袅袅冷笑一声,一袭红衣随风飘动,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抽出腰间的软剑,如同灵蛇一般,伸缩自如,变化多端。 “你们六道堂,都是用嘴打架的吗?” 身形鬼魅的攻向于十三,每一次挥动软剑,都伴随着一道道残影,让人目不暇接。 很显然,几人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 “别伤他们。” 任如意的话一出,袅袅将少师反手握住,剑柄击在于十三身上。 他的身体从空中滑落,被孙朗几人接住。 落下的于十三眼神阴沉,这个人的实力…… 吻颈安静的环在腰间,不仔细看,就像个普通的腰带。 “我们朱衣卫和你们六道堂,说白了就是皇帝手中的刀。刀自己,又怎么能控制方向。” 居高临下的看着互相搀扶的一群人,袅袅一手背后,另一只手拿着少师,剑尖指着他们。 “更何况,任辛在六年前,就因身死被朱衣卫除名。你们说的那些罪状,是怎么好意思安在她身上的?” 袅袅这些话一出,于十三几人心虚的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反驳。 “还有你,一路上如意对你如何,心里没点数吗?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所有人打伤她?” 杨盈委屈的想解释什么,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袅袅,带我走。” 任如意将脑袋搭在袅袅肩膀上,声音满是虚弱。 “走什么走!你知道的,我有仇必报。” 袅袅扶着任如意坐下,眯着眼走向站都站不稳的几人。 宁远舟回来就看到,于十三几人被吊在树上,院子里躺椅上躺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他谨慎的拦住元禄,运功悄悄靠近。自以为十分小心的宁远舟,从踏进小院的开始,就被袅袅察觉。 “宁大人,好久不见。” 从躺椅上曲腿坐起来,一只手自然的搭在腿上。 “袅袅?” 宁远舟有些不敢置信,堂堂朱衣卫指挥使,怎会出现在此? 被吊的人中没有看到如意,他一下明白过来。 “他们若有得罪之处,宁某在这替他们赔不是了。” 宁远舟抬手握拳,行了一礼。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袅袅歪头将目光放到屋里。 她和任辛的相识,是在朱衣卫的训练场。 当时的任辛被母亲卖给朱衣卫,很多驯鸟师都驯服不了她。 她是被当时的右使拎到袅袅面前的,不过十几岁的少女脸上满是倔强,眼底是不服万物的桀骜。 “既然她那么傲,把她扔进狼群里。” 朱衣卫训练场,有一个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兽场。 圆形的围台,四周有八道铁门。每道铁门后面,随机会出现饥肠辘辘的野兽。 那些野兽,无一不是从数千匹野兽中存活下来的。 圆台上方,袅袅双手死死的抓着围栏。 少女连个匕首都没有,面对嗷嗷待哺的狼群,心里有些瑟瑟发抖。 【女鹅,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啊!】 什么声音?兽场中央的女孩疑惑的往四周看去。 还没等她找到声音来自何处,一只脸上带有刀疤的狼,凶猛的扑过来。 泛红的眼睛格外渗人,他张着獠牙,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女孩。 女孩凭着本能弯腰躲过,但狼的牙齿,还是划破了女孩的脸颊。 温热的血迹顺着下巴,一直蜿蜒到脖颈。 血腥味更是刺激了狼群,周围在观望的狼群,嘶吼着一起冲上来。 不多会儿,女孩身上的紫色衣服,被狼群啃噬殆尽。 身上也满是啃咬的痕迹,血迹几乎蔓延整个兽场。 运着内力,将手中的少师扔到女孩面前。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台上的袅袅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 女孩悟性很高,虽只是看了一遍,但已经能舞得像模像样。 她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第一次,她对武学有了兴趣。 即使有了袅袅的提示,但面对几乎丧失理智的狼群,女孩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她只是机械的挥舞着手中的利剑,避免遭受狼群的啃噬。 兽场上空,弥漫着人血和狼血的血腥味。让人不由得生理不适。 【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有我护你。】 “小九。” 小九透明的身体浮在半空中,只是随意的叫唤一声,下面的狼群都开始胆怯起来。 直觉告诉他们,前方有他们不可睥睨的力量。 女孩也是察觉到什么,愣神的看着不敢上前的狼群。 【傻孩子,愣着干嘛?灭了狼群,在朱衣卫算是扎住脚了。】 女孩不再犹豫,拿着少师,将兽场的狼群宰杀殆尽。 精疲力尽的身体倒下的时候,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141章 一念关山二 “右使,这个人,我要了。” 根据朱衣卫的规矩,女孩有了个新的名字——壬辛。 “袅袅。” 房间里面传来任如意的声音,袅袅收回思绪,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宁大人,你的手下打伤了我的人,我教训一番,不介意吧?” 快走到门口,袅袅停下脚步,回头轻笑着看向宁远舟。 她的笑容里,满含着‘介意的话,你憋着。’ 宁远舟摆摆手,咬牙切齿的说:“他们身强体壮,吊一会儿不大防事。” 别说他们了,宁远舟也被袅袅吊起来过。 当时,他来安国做一个任务。为了隐藏身份,扮了小倌。 很不幸的是,袅袅收到情报,也来了此处。 想到之前在安国发生的事情,宁远舟就一阵胆寒。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房间里,袅袅将任如意倚在她身上。经过扬州慢的调理,她身上的伤不再致命。 外面的争吵声传入房间,任如意听着他们对朱衣卫的批判,落寞的低着头。 她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已经是朋友。 “到底是自己天真了。” 袅袅听着她自嘲的话,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 “别多想,好好休息。” 嘱咐一句,背着手走到几人面前。 见她走来,吊在树上的人都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走上前侧头对着钱昭。 见他又要扭头,袅袅伸手按着他的脑袋,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无视他要吃人的眼神,袅袅丝毫不在意,玩味笑道:“梧国打败,难道不是你们梧帝昏庸无能吗?” ‘昏庸无能’这四个字,袅袅说的极慢,有心羞辱他们。 “至于在战场上丧命的六道堂的人,我只能说很惋惜。但你们六道堂的人的命是命,朱衣卫的人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吗?” 对上他的愤怒,袅袅凝视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还是说,你在乎的,仅仅只有柴明一个人。” 被说中心思,钱昭愣了片刻。他望着眼前的人,那双波澜无惊的眸子,仿佛能直达人心。 心里所有的想法,仿佛在他的眼中也无所遁形。 “我如果告诉你,柴明没死呢?” 凑近他的耳尖,说完用手指摩擦着他的脸颊。 “钱昭,我可是朱衣卫前任指挥使,你觉得,我什么查不到?” 钱昭感受着脸颊上的温热,不适的偏过头。 他这次挣扎力气很大,袅袅不再执意控制着他的脑袋。 松开手,后退一步懒洋洋的说:“至于你们六道堂被诬陷,那是你们梧国的百姓,对你们还不够信任啊。” 袅袅的话,犹如利剑,把把直击他们的心脏。 “任如意她就是朱衣卫的人,但一路相处下来,她可有对不起你们一分?” 冷眼扫了于十三一眼,不留情的说:“怎么?有用的时候,是朋友。没用了,就要杀掉?” 于十三拢了拢头发,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朵鲜花。 “美人,既然是误会,那说开就好。动这么大气,真的不至于。” “在你身上,我可丝毫看不出,一点上位者的威严。” 于十三当然听出了袅袅话中的深意,他瞳孔微缩,脸色阴沉的沉默下去。 “我看得出来,如意对你们上了心。既然如此,接下来的路,我陪着你们一起走。” 随手摘下几片树叶,手掌一挥,几人稳稳的落在地上。 “不要忘了,这里是安国的地界。”侧眸威胁式的看他们一眼。 袅袅的任务是守护任如意,至于‘守护’这个词的界定,她不是很清楚。 但主角团这几个人,不死应该就行了吧? “小孩,你可有心疾?” 刚想感慨‘不死’应该很简单,转头就看到元禄。 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家伙寿命不会很长。 落地的几人听到袅袅的话,都紧张的看向她。 “放心,我呢,只想护着任如意。现在的她,很明显偏向你们。” 袅袅解释一句,抬手抓住元禄的手替他把脉。 对于这个世界谁当皇帝,皇帝是谁,袅袅根本不在意。 她认真的样子,让想要动手的几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内里虚空,脉搏薄弱。看脉象,心脏估计已经开始衰竭。” 把完脉,袅袅蹙眉揣着手。 没等众人从她话中反应过来,袅袅踮着脚,拔出于十三头顶的簪子。 利落的划破手掌,解下腰间的葫芦。鲜红的血迹,顺着手掌滑进葫芦里面。 “给你,每天喝个一两口。没了再给我说。” 故意撕破钱昭的衣服,随意的包扎几下,将葫芦塞给元禄。 “这……” 元禄有些懵,他拿着葫芦在鼻尖嗅了嗅。 惊奇的发现,她的血闻起来竟然是甜的! 他尝试性的轻抿两口,惊呼出声:“凉的?” “感觉怎么样?”宁远舟有些担心的问。 “老大,好像真的有用。” 钱昭抓起袅袅的手,动作轻柔的解开绷带。 从怀里掏出药敷上,重新包扎好,面无表情的说:“当做谢礼了。” “说到谢礼,你们是不是忘了件事?”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于十三最先反应过来,拿着刚刚要送袅袅的话,拉着钱昭去给如意道歉。 他们歉是道了,可是如意并不打算就这么原谅他们。 她越是这样,袅袅便越是明白,这些人,她是真的放在心里了。 赴申屠赤邀约时,六道堂几人身着官服,像一排保镖。 “怎么样美人,帅吧?”于十三飘到袅袅身边,宛如孔雀开屏。 “你们阿修罗道,是按照白雀培养的吗?” 于十三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根本没想到,袅袅会这么回答。 似乎是为了试探杨盈,申屠赤故意带他们参观军营,还特意邀请她骑马。 纵马疾驰的申屠赤不顾街上的百姓,肆意的挥舞着缰绳。 他身后,是极力想跟上的杨盈。 街上行人慌忙逃窜,但总有人躲闪不及。 在杨盈的马快要踏上行人时,袅袅从天而降,环着她拉着缰绳往一侧偏去。 马被缰绳拉着,踏着马蹄侧着身子停下,嘶鸣几声,原地踏步几下停住。 大惊失色的杨盈颤抖着身子,手几乎捏不住缰绳。 她的身子一软,想要跌倒下去,被袅袅一把拉到怀里。 “申屠赤,你这是想在礼王面前,炫耀在安国统治下的许城,更加繁华吗?”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和本将军说话!”马上的申屠赤扬着马鞭,脸上的表情满是嘲讽与不屑。 第142章 一念关山三 “袅袅,我的名字。” 她说的语气很随意,但申屠赤听完脸色大变。 朱衣卫前指挥使,可是个不顺心了,连皇帝都敢揍的主。 六年前,不知为何缘由,袅袅突然进入皇宫,把皇帝好一顿揍。 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帝喊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愣是没被巡逻的人听到。 等羽林卫发现皇帝的时候,他已经光着身子在房梁上吊了一晚上。 从那时候起,朱衣卫指挥使换了人,袅袅成了整个安国被通缉的人。 要是抓了她…… “别动你那些歪门邪道,好好想想,我为何能在朱衣卫围剿下安然无恙?为何打了皇帝还能全身而退?为何皇帝如此生气,还是下令活捉?” 申屠赤还真没仔细思考过这些,他屈身将手腕压在马背上,好奇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厉害啊。皇帝不是不想我死,只是没让我死的能力而已。” 袅袅单手拉着缰绳,嘲讽的扫了眼申屠赤身后的将士。 “真的,就你们这些人,还是别动我的心思了。” 杨盈缓过来后,从马背上跳下来,解下荷包向被马冲撞的人赔罪。 “收起你的臭钱!要不是因为你们杨家无能,我们何至于受此辛苦。” 那人将手中的荷包砸向杨盈,对着梧国的百姓说:“大家看啊,就是那个昏君的弟弟,就是因为他们,咱们大家才要付那么重的税。” “还我们血汗钱!” “还我们血汗钱!” “……” 越来越多的百姓围上来,他们有的拿蔬菜砸她,或者拿石头扔她。 甚至开始有人推搡殴打杨盈,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申屠赤饶有兴致的看着慌乱躲藏的杨盈,看到与他一样看戏的袅袅,伸手呵止住身后想上前的人。 人群中,有个拿着木头棍子的人,脸色狰狞的举起棍子砸向杨盈。 来不及躲闪,杨盈只好弯腰护住头部。 木头在靠近杨盈的瞬间,被一个鞭子卷起,砸在地上。 鞭子出手的瞬间,一粒石子射向申屠赤。 锋利的石子,打在他的额头,额头瞬间有血迹流出。 “申屠将军,你是打算说,因为场景混乱,来不及救助被百姓殴打的礼王吗?” 来人身着男装,身形端正,倒是个翩翩少年郎。 “你是何人?礼王的使团中,我可没有见过你。” “怎么?只许安国有朱衣卫,难道忘了梧国也有六道堂!” 男子负手而立,气势十足的说:“堂堂礼王,身边怎会没有暗卫?” 他说完后,六道堂众人也都赶到杨盈身边。 “你们使团倒是热闹。”申屠赤抬头看了眼依旧看戏的袅袅,嘴角扯起一抹笑。 敷衍的说:“这次是我考虑不周了。礼王,我突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申屠赤说完,挥手带着手下离开。 驿站 杜长史站在六道堂众人面前,指责他们护卫不力。 杨盈想为他们求情,但杜长史看着宁远舟,义正言辞的说:“宁大人,此事,你必须有个说法!” 半搂着如意的袅袅见此,火上浇油的说:“就是,这办事也太不靠谱了!不然,再吊他们一天?” “杜大人放心。”宁远舟瞪了袅袅一眼,走到杜长史身旁站定。 “钱昭、宁十三护卫不当,禁食水两日。孙朗等人,发俸禄两贯。” “是。”六道堂众人拱手答应。 杜长史听着像是玩闹的惩罚,举着手说:“宁大人……” “士无将之则,今日发生之事,都是我指挥不当。所以宁远舟,罚鞭十记。” 宁远舟此话一出,袅袅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这波操作666啊!怪不得于十三他们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看看我家女鹅这小脸,估计也被这一招俘虏了吧!】 任如意盯着已经在脱衣服的宁远舟,心里确实有了波动。 【可别啊!爱情这东西,绝对有毒!从小给她灌输的那些,感情都喂了狗了!】 耳边咋呼的话让任如意回过些神来,她对宁远舟确有好感,但现在还不至于,为了他不顾一切。 “袅袅,你觉得宁远舟,怎么样?”任如意侧身询问,将脑袋搭在她肩膀上的袅袅。 【这语气……怎么大有一副我若说他不好,就抛弃的错觉?】 袅袅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高冷的回答:“照我,差远了。” 任如意深以为意的点点头,但她无奈,袅袅和她,可生不了孩子。 “不过,确实可以接触看看。” 这句话很轻,但两人靠得很近,所以任如意听得很清楚。 “我来。磨磨唧唧的,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几鞭子要了命?” 见院子里跪倒一地的人,都不愿出手施鞭刑。袅袅放开如意,抽出她腰间的软鞭。 “你凭什么!”钱昭恶狠狠的盯着袅袅,眼神像是要把她撕碎的样子。 袅袅弯腰单腿蹲在他面前,捏起他的下巴轻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学会隐忍。” 用力松开他的下巴,转身不停歇的甩了几鞭。 鞭子抽打在宁远舟后背上,白色的里衣煞时被鲜血染红。 底下跪着的身子,都跟着宁远舟战栗而心下一颤。 “记清楚了,宁远舟这些责罚,是替你们挨的。” 看着底下怒视的眼睛和握紧的拳头,袅袅漫不经心的说:“安国,可比你们想的,危险数十倍!你们大可以现在的想法前往,不过,到最后的结果,希望你们承受的住。” “这些话也是我想给你们说的,继续。” 早在袅袅落下的第一鞭,宁远舟就发现,这些鞭子虽看似用力,但力度却精准到,不会伤及根本。 也就是说,他后背上的那些伤口,远没有看着那般骇人。 一旁的任如意脸上丝毫不见担心。以前在朱衣卫,无论犯了什么错,袅袅都有办法把惩罚换成鞭刑。 小错少鞭,大错多鞭。但那些看似狰狞的伤口,根本不会伤及人之根本。就连那些鞭痕,也不会留下痕迹。 但这些,也只有袅袅三人知道。 “最后一鞭,由梧国礼王来。” 所以袅袅将鞭子,塞给哭的梨花带雨的杨盈时,她瑟缩着身子,迟迟不敢下手。 实在看不下去的袅袅,拉着她的手,补上最后一鞭。 趁人不注意,朝宁远舟的方向,射出一根银针。 随着银针的没入,宁远舟昏倒下去。 第143章 一念关山四 六道堂的人都紧张起来,蜂拥着扶起倒地的宁远舟。 把脉时,钱昭才发现猫腻。他看着脸色苍白的宁远舟,用内力吸出他身体里的银针。 “没什么大碍。” 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收起,他站起身,离开房间。 竹林里,袅袅一手拿着酒壶,枕着手悠闲地倚在竹子上。 随着她身形的晃动,竹子一颠一颠,像是在玩蹦蹦床。 “刚刚,你是故意的?”钱昭还未换下官服,本来就严肃的脸,看着更不近人情。 “你来这,就是想说这些?”喝了口酒,歪头看向竹子下的人。 此时的袅袅略有些醉意,冷清的眼眸中多了丝雾气。 “柴明的下落。” 钱昭拿不准袅袅的心理,她看似是安国朱衣卫,但多次站在了安国的对立面。 要说她站在了梧国,但面对杨盈被百姓殴打,她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刚刚她又帮了宁远舟。 “我的针在你哪吧?” 从竹子上飞下来,伸手戳了戳钱昭的胸膛,抽出他怀里的银针。 仰头又倒了口酒说:“想知道?那就替我好好护着任如意,等安国的事情了结,你们兄弟二人,会见面的。” 钱昭突然明白,她那些矛盾的举动,都是为什么了。 他望着跌跌扭扭的身影,眸光微深,安国之后吗? 半醉的袅袅将酒壶系在腰间,贴心的系了个蝴蝶结,鬼鬼祟祟的趴墙角偷听。 “你呼吸声,吵到我了。” 伸手弹开想要往她身旁贴的脑袋,袅袅嫌弃的扯起他的衣角,仔细擦了擦手。 “不呼吸,人还能活着吗?” 于十三理了理头发,真诚的发问。 “你还可以去死。” 满是酒气的袅袅,侧头看向已经懵了的于十三。 房间里,任如意:“你愿意吗?” 房外,袅袅双手食指相扣,矫揉造作的说:“i do。” 她身边的于十三,扭头看向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面的袅袅。有点不明白‘i do’是什么意思。 透过窗户的小孔,任如意趴在宁远舟的身上,身子慢慢靠近。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于十三赶紧捂住她的嘴巴。 但为时已晚,里面的人已经有察觉,任如意飞速坐直。 “那个,你们继续。”于十三从到后面揽住袅袅,拉着她边走边笑。 两人走后,任如意也没了心思,两人便相拥而眠。 早上元禄端着药进去时,就看到床榻上依偎着的两人。 他收回脸上的笑容,识趣的最后一步,贴心的关上房门。 房间外,元禄迎面撞上来找宁远舟的杨盈。 “那个,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杨盈一脸不解。 “钱昭正在里面为宁远舟扎针呢。扎针可是要脱光衣服的,你进去不方便。” “可是我刚才还看见钱大哥在外面煎药。” 元禄被拆穿,一时有些不知道该用何种借口。 想到也不在房间里的任如意,杨盈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骗我,里面的是如意姐,他们两个真的?” 两个cp粉头子对视一眼,都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此时孙朗走过来,害怕被他发现了,两人借口说有兔子,打发了他走。 袅袅和于十三趴在门口,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越过窗子离开房间的任如意,瞥到一旁鬼鬼祟祟的袅袅。 猫着腰靠近她,牵着她的手往自己房间走。 “好奇?” “如意,我昨天说宁远舟不错的意思,是说他基因不错。” 望着任如意头发上的红色丝带,袅袅提醒道:“爱情这东西,谁陷得更深,谁说的伤害更大。” 任如意回头一脸认真的说:“娘娘也这么说,袅袅,你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的真心, 随意交出去。” 从她的眼睛里面,袅袅看不出她对宁远舟无意。 以前的她,可不会因为顾虑别人受伤。但正如她所说,仅仅有好感,可不足以,让她为了宁远舟放弃一切。 谈恋爱这事,未来谁说得准呢。 离开许城后,队伍一路向北出发,到达秦家村。 队伍在此休整,任如意刚将水端到自己鼻尖,就察觉到不对。 “都别喝,这水有问题。” “水里有死耗子。” 话音一落,房屋后面窜出一个穿着孝衣的孩子。 他伸出一个脑袋,将手中的石子砸向杨盈。 “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对我?难道就因为我是礼王,就天生有罪吗?”杨盈有些委屈,眼中充满了泪花。 “不是对你,是对你皇兄。”宁远舟耐心的解释。 “可是,我皇兄也不是故意的。胜败乃兵家常事。” “殿下可可曾注意到,男孩子身披孝衣?天门关一战,死伤无数。为了召集兵力,本该年满十八上战场,却被梧王规定为十六。” “可是……保家卫国,不应该是每一个百姓的责任吗?” “安居乐业,幸福安康才是百姓的职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让别人衷心,首先看看自己为他们做了什么。”宁远舟望着杨盈,希望她能明白这些道理。 杨盈慌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众将士。 “那我也没为你们做过什么,之前还那么任性。你们还愿意陪我去安国吗?” 当他身边的人都在表忠心的时候,袅袅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苹果。 ‘咔呲咔呲’的破坏着气氛。 杨盈怯生生的看向袅袅,第一次见面的冲击对她的影响太大。 她委实有些害怕袅袅,两人目光接触的瞬间,她立刻缩回目光。躲到人任如意身后,捏着她的衣角,死死的缩着脑袋。 “当你们克死安国的时候,我会为你们收尸的。” “你……”六道堂众人都下意识握紧了刀。 “那就多谢袅袅了。” 宁远舟倒是没什么感觉,此次安国之行,凶险万分。 连他都不知道,未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要是真的……魂归故里也不错。 马车晃晃悠悠,到达蔡城。 正在议事的钱昭突然站起,拦下任如意。 “大家正在议事,你也一起来吧。” “你们六道堂议事,与我何干?” “因为我们是同伴。”钱昭收回拦她的手,真挚的解释道:“其实,一路走来,我们已经把你当作同伴了。” “好大一张饼!这是,又需要如意替你们做什么了?” “袅袅。” 侧头看了看任如意,袅袅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第144章 一念关山五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到底商议了什么,任如意的气好像消了。 队伍继续向北前行,远处山坡上,夕阳的余辉泛着橘黄色的光。 袅袅坐在马背上,斜着身子偏向一旁的于十三。 “花孔雀,万花丛中过,就没有一朵入你心的?” 于十三先是一愣,然后学着袅袅的样子,斜着身子凑近她。 脸上扬起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背在身后的手拿着一朵花,伸到袅袅眼前。 “鲜花配美人,送给你。” 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于十三见她要接花,心下一阵荡漾。 开心的伸着脖子缓缓靠近,就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感受到嘴唇上的柔软,他颤抖着身子后腿,惊恐的摸着嘴巴。 以他对袅袅的理解,她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啊。所以他才敢如此放肆,但这…… 睁开眼睛,就与吧唧着嘴的兔子来了个脸贴脸。 于十三大喊一声,驾着马消失在人群里。 “小兔兔,你看,亲了就不认账,男人都是个大猪蹄子。” 将手中的兔子还给孙朗,袅袅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到了景城后,宁远舟带着钱昭去金沙楼打探消息,任如意带着杨盈和元禄去长见识。 这种好事,袅袅怎么可能错过。她立即换上男装,跟上任如意。 金沙楼不愧是销金窟,里面美女如云,富丽堂皇,倒是个令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元禄坐下后就拘谨的缩成一团,杨盈也好不到哪去,浑身如坐针毡。 主位上的任如意,半倚在座位上,摇着扇子享受着周围美人的服侍。 她的另一侧,袅袅舒服的躺在美人榻上。 三四个女子围着她,又是捏腿又是喂酒。袅袅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搂搂那个,忙的不亦乐乎。 “你看看,那边的女子,男装有何破绽?” 任如意扔给最近的女子一个金豆子,扬着扇子指了指杨盈。 女子立刻将金豆子揣到怀里,笑呵呵的说:“这位姑娘虽身着男装,但看奴家们的眼神,犹如蛇蝎。” 捻着兰花指指向元禄,掩嘴笑着继续说:“那位小哥,一看就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你们二位,仪态什么的,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女子迟疑的看了看袅袅,她那副享受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此人就是男儿身。 “听到了吗?不赶紧向她们请教,如何不被人拆穿。” 任如意侧卧着,用手支着脑袋,提点着杨盈。 四人正嗨时,元禄看到宁远舟走来,脑袋一歪,直接装晕。 钱昭坐到他身边,拎着他的脑袋说:“别装了。” 被拎起的脑袋下一刻又落在桌子上,元禄决定将装死进行到底。 “不成体统。”钱昭扫了袅袅一眼,不满的吐槽。 闻言,袅袅在身边的女子耳边嘱咐两句,好整以暇的准备看戏。 围在袅袅身边的女子,嬉笑着一窝蜂转投进钱昭的怀抱。 她们挥舞着手帕,扭动着腰肢,睫毛下眼睛眉目含情。 “滚。” 钱昭拿起酒杯,冷冷的将目光放到她们身上。 粉衣女子想要袅袅说的‘三千金’,不死心的跪在钱昭身边,软若无骨的手抚上他散落在地的衣服。 “公子……” 话音未落,钱昭的大刀已经出鞘。围着的女子惊恐的四散开。 “钱昭大人,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袅袅往嘴里塞了个葡萄,从美人榻上走下来。 “若抚上的是身体,我不介意废了她的手。” 他的眼底寒冰骤起,面无表情的削掉刚刚被触碰过的衣角,转头离开。 “他这是,针对我?” 袅袅蹲在元禄面前,将嘴里的葡萄皮扔在桌子上,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不介意,让你长睡不起。” “你放心,钱大哥对谁都这样。不过,他好像对你反应更大一点。” 元禄坐起身子。他也有点疑惑,钱大哥很少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 “可能大姨夫来了。” 听到元禄的话,袅袅不在乎的伸个懒腰,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也不知回去后,夜晚发生了什么。宁远舟对待任如意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她有些心烦。 出门又听到于十三和孙朗的对话,她咬牙切齿的说:“情书?宁远舟,你还真是好样的!” 任如意走到袅袅房间坐下,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 询问后,袅袅摸着下巴分析道:“应该是于十三那个花孔雀给他出的主意,不就是想看你吃醋。” 袅袅坐到任如意对面,捏着酒杯沉思了会后说:“如意,此时你需要做的,就是面不改色。不就是冷暴力,看谁先憋不住。” 任如意深以为意的点点头,袅袅说过她活了很久。 那她经历的情爱之事,一定很多。此事,听她的准没错。 任如意离开后,袅袅便躺在窗边的躺椅上晒太阳。 听到于十三要代替宁远舟,去金沙楼打探消息,袅袅来了兴趣。 金沙楼,钱昭看了看袅袅身边的空位,绕开她坐到另一边。 “幼稚。” 袅袅察觉到他的动作,也拉着坐垫往于十三旁边坐了坐。 “你们俩,什么情况?” 于十三特意换了身衣服,连头上的簪子都带着流苏。 看他这么八卦,袅袅伸手拨弄着他簪子上的流苏,威胁的说:“你很想知道吗?” 于十三赶紧正襟危坐,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随着一阵铃铛的响声,身披红色绫罗的女子走来。 踏入的脚踝上,满是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一步一响。 于十三连忙上前应酬,袅袅晃着脑袋,欣赏着他们二人的舞蹈。 “钱昭,看你血气方刚的年纪,怎么就这么不近女色呢?” 侧身躲过伸来的手臂,钱昭喝了口酒,瞥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开口。 自讨了个没趣,袅袅支着脑袋,将目光重新放在跳舞的二人身上。 耳边是宛转悠扬的音乐,袅袅迷迷糊糊的,就想睡着。 “宁大人,宁大人,这一晚上我都听烦了!” 被突然的声响吓了一跳,袅袅睁眼看到被簪子指着的于十三,从包里掏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开始吃瓜。 “盲猜这个女的是他前女友。” 钱昭虽不理解‘前女友’是何意,但看她这副悠闲的样子,于十三应该无碍。 “于十三,你好好看看,当真是不记得我了?” “媚娘,你是媚娘?” 第145章 一念关山六 “你脸上的伤疤好了?当日一别,我真的心痛难耐……” “放屁!你明明第二天就跑了!”金媚娘揪着于十三的领子,满是愤怒。 钱昭见势不对,甩出一个酒杯。 酒杯砸在金媚娘握着簪子的手上,她吃痛的松开于十三。 “老钱,快跑!”于十三被松开后,狰狞着往外跑。 “看你往哪跑。” 金媚娘站在二楼,冷眼看着底下逃窜的于十三,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很不幸,钱昭被网罩在地下,于十三回头看了钱昭一眼,果断的抛弃他越过屋顶离开。 “袅袅,钱昭就靠你了。” 袅袅倚在柱子上,把手放在头顶上,看着于十三的方向。 “真是好兄弟啊。” “你叫袅袅?前朱衣卫指挥使袅袅?”金媚娘怔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属下琳琅,拜见指挥使大人。” 琳琅?袅袅听任如意讲过,当年是她帮助任如意逃离的安国。 六年前,她被皇帝支开,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任如意的死讯。 看着烧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袅袅冷静的盖上白布。 当晚就潜进皇宫,将心中的郁闷发泄殆尽。 “我听如意说起过你,当年辛苦你了。” 金媚娘两眼放光的看着袅袅,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心中的偶像。 她的目光太过炽热,袅袅理了理衣服,不解的问:“我有什么不妥吗?” 金媚娘这才反应过来,她立刻让人放了钱昭,激动的说:“没什么不妥,只是没想到,能见到传说中的人。” 袅袅的名字,在朱衣卫,乃至整个安国,都是绝对无人不知的存在。 她从训鸟师到指挥使,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 她雷厉风行的将朱衣卫重新洗牌,在她的掌控下,朱衣卫几乎遍布周围各国。 朱衣卫内部,有一套严格惩罚敌人的措施。手段极其残忍,没有人能在那留下秘密。 那时的朱衣卫,是几乎能睥睨一切的存在。 更值得敬佩的是,朱衣卫在她手下,取消了‘白雀’。 金媚娘始终记得,任如意重复袅袅的那句‘女子是上天的珍宝,值得全天下人爱惜。’ 在朱衣卫时,她就一直想见一见这位奇女子。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想到此,她眼中的炽热更加明显。 不止金媚娘,她身后的两人也是星星眼的盯着袅袅。 宁远舟三人来的时候,就看到钱昭和袅袅被封为上宾。 他们同时揉了揉眼睛,以为是看错了。 “元禄,去喊如意过来。”袅袅拿过元禄手中的箱子,笑眯眯的看向金媚娘。 “媚娘,这些钱,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 “就当做和袅袅的见面礼了。” 金媚娘好奇的目光,就没从袅袅身上移开过。 原来,传说有时候也会是真的。她真的爱财如命啊。 任如意来之后,三人就坐在帏布里聊天。 女孩之间,总有说不完的八卦和趣事。 等说了差不多三四个小时,任如意才喊宁远舟进来。 既有替他打探消息的意思,也有把他介绍给琳琅之意。 “听说生擒梧王的是长庆候,你可有他的信息?” 宁远舟坐在金媚娘对面,询问着六道堂都查不到的人的信息。 金媚娘介绍完他所知道的长庆候的信息,任如意有些怀念的说:“那他,和‘鹫儿’身世倒是相似。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听到‘鹫儿’,袅袅回忆里浮现出一个人影。 初相见时,他被一群孩子围着,面对力气年纪都比他大的人,小小的他发了狠,但还是被摁在地上打。 当时的袅袅身为朱衣卫指挥使,前往皇宫任职。 透过缝隙,那双眼睛,和当年的壬辛很像。 飞身拎着殴打他的孩子,用他们的腰带把他们吊在树上。 “袅袅,他们中有皇子。” 任如意不善的看向浑身是伤,眼神倔强的男孩。 袅袅本来就因我行我素被皇帝不满,现在为了这么个孩子,吊了这些皇子,肯定会被皇帝猜忌 。 “你是谁?竟敢如此对本皇子,我要让父皇诛你九族!”李守基指着袅袅,挣扎着要起身。 袅袅慢悠悠的走到他身边,在嚣张的目光下,抬手把他当秋千来晃。 快被晃吐了的李守基,强忍着恶心大喊:“来人啊!有人要杀本皇子!来人啊!” 可惜,他因要教训李同光,早早就支开了羽林卫。 “找死!我告诉你,我要把你绑起来,扔进朱衣卫的兽场!再把你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听着他的咒骂,壬辛最先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 气愤的她还想再打,被袅袅一把拦住。 壬辛以为给她添了麻烦,有些不安的说:“一时没忍住……” 她乖巧的勾着头,后悔的捏着手指。 “用这个,只要不死就成。”袅袅掏出一条软鞭,递给还在自责的壬辛。 “给我的?”小姑娘欣喜的接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奖励你独自完成任务。” 趴在地上的李同光,有些羡慕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女孩。 “啊,啊…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竟然为了那个面首的儿子,这样羞辱本皇子!” 李守基惨叫着,嘴却还是那么硬。 他的话一出,李同光眼底的倔强消失下去,受伤的蜷缩着身子。 不知为何,他不想让眼前的女子听到他不堪的身世。 “壬辛,让开。” 袅袅眯着眼睛,望着到现在还在辱骂的李守基。 抽出腰间的吻颈,挥动几下手臂,他身上的衣服在阳光下,如同落下的花瓣,散落在地上。 “壬辛?你是朱衣卫指挥使袅袅?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除了李守基,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下一个被打的人是自己。 袅袅捏着他的下巴,笑容恶劣的说:“随你。不过,我的实力你也看见了。若是我从你父皇那里,听到关于此件事的一个字,我就把你脱光了扔进兽场。” 他们几人都去过兽场,因此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缩着脖子点头。 连梗着脖子的李守基,此时也蔫蔫的咬着唇。 处理完此事,袅袅走到李同光面前,扔给他一瓶药。 “要想不被欺负,就想办法变得强大。” 说完,袅袅带着壬辛离开。刚走几步,又转头说:“对了,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他。” 随手摘下一片花瓣,手腕用力,花瓣顺着李守基的脸颊,直直的钉在树上。 第146章 一念关山七 “袅袅,走了。” 任如意的声音,将袅袅从回忆里拉回来。 驿站里,任如意和宁远舟夜下散步。不知是情之所起,还是气氛使然,两人越靠越近。 在他们身后,于十三双手指挥着众人,努力的撒着花瓣。 钱昭倚在门框上,眼神也没了平日里的冷漠。 他望向眼睛里要喷火的袅袅,走过去冷冷的说:“在想什么?” “给宁远舟选墓地。” 袅袅将手中的糕点小心的放到地上,张牙舞爪的就要上前。 钱昭一下勒着她的脖子,难得的没有和她呛声。 他给了于十三一个眼神,于十三立刻耐心的开解。 “我们宁大人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能力有能力。和你们任如意大美人,简直就是天上地下难寻的一对。” “你放屁!” 袅袅倒也不是觉得宁远舟不好,只是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她亲手养大的女孩,就这么便宜给了宁远舟,她怎么想怎么憋屈! 钱昭见她情绪有些失控,赶紧给她一记手刀。 接住她软下来的身体,钱昭无奈的将他抱回房间。 于十三捏着下巴,凑近元禄几人,眼神炽热的盯着钱昭。 “他们两个……” 钱昭回头警告的看向于十三,于十三立刻捏着手指,做了个缝嘴的动作。 等钱昭一回头,他立刻猫着腰跟上。他于十三,岂是为了性命放弃看兄弟热闹的人。 “她说,柴明没死。” 打开房门,看到鬼鬼祟祟的于十三,钱昭解释一句,飞身坐在屋檐上。 于十三假动作给了自己一巴掌,赶紧跟上去。 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两个酒壶,递给钱昭一个。 “所以,你对她,有没有一分别的心思?” 钱昭用手掌摩擦着酒壶,低着头沉默良久,才开口:“她是安国朱衣卫。很多年前就是。” 而他,是梧国六道堂的人,他们两个,注定不是一路人。 “不说这个了。总觉得,你对柴明,有点太过上心了。” 于十三碰了下酒壶,自认为转移了话题。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话题,钱昭更不想谈。 次日清晨,袅袅摸着剧痛的脖子,穿过忙碌的人群,走到于十三身边说:“怎么,后悔了?” 顺着于十三的视线,是正在攀谈的金媚娘和宁远舟。 “怎么可能,我于十三,可是情场浪子。” “知道情场浪子死于什么吗?” 将手腕搭在于十三肩膀上,凝视着他的眼睛说:“死于忠贞。” 她眼中情绪太过认真,于十三慌乱的扭过头,下意识反驳道:“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只是个玩笑。对了,钱昭那小子呢?竟然敢偷袭!” “那个……” 说起这个,于十三来了劲。但还没说几个字就打住,一脸惆怅的说:“水与火能在一起吗?” “在一起,变成开水吗?”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袅袅摸着脖子,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等任如意几人从房间里出来,袅袅跟着他们与金媚娘辞别。 金媚娘自袅袅出现,她的目光就没从袅袅身上落下来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于十三刚上前,就被金媚娘一个巴掌扇开。 她眼睛亮晶晶的抓住袅袅的手,情真意切的说:“那个,袅袅,能给我留个念想吗?” 嗯?念想?什么念想!你前男友是于十三! 在那一秒,袅袅脑海中浮现很多想法。但她淡定的从包里掏出纸笔,潇洒的签上她的名字。 “一张,一万两。但你我毕竟是朋友,送你了。” 她这话本是玩笑,但金媚娘却当了真。 如视珍宝的收好,金媚娘摸摸头,又摸摸身子,最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 小心的交给袅袅说:“此物是金沙楼的信物,以后有什么事,可尽管寻去帮忙。” 虽说以袅袅的实力,应该用不到此物。但她身上,也却只有这个最值钱了。 袅袅摸着入手温润的玉,财迷的收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等袅袅走了好一阵,金媚娘都没缓过来。鼻尖,似乎还残留着袅袅身上禅木的香气。 离众人不远的茶摊前,两个人影在密谋着什么。 “你确定,是袅袅?” “属下听的很清楚,那日与礼王同乘一马的,就叫袅袅。” “如非必要,不要与她起冲突。” 跪着的女子很是不解,这个人究竟是谁? 但以她的身份,还没到可以询问此事的资格。所以她只是老实的称是。 合县驿站门口,袅袅难受的趴在马背上,用手揉着脑袋。 “袅袅,你怎么了?”于十三替她牵着马,伸头想查看她的状态。 “肚子疼。话说,你怎么不喊我美人了?”袅袅扶着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打算从马背上跳下来。 身子突然一空,她下意识环着来人的脖子。 “钱昭?闷气生好了?打人的是你,生气的也是你,男人心,海底针啊!” 这一路,意识到钱昭对她的态度冷淡,袅袅也不会自讨没趣。 直接将他忽略了个彻底,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袅袅十分无奈,这家伙,性格真是别扭。 抱着她进院,看到里面的宁远舟几人,他立刻将怀里的人放下。 “袅袅,你俩怎么回事?”任如意拿着一个红色布袋,闻起来像是雷火弹。 “收起你那八卦的脸。他那是怕我死了,见不到他想见的人。” 感受着小腹的胀痛,袅袅将手搭在离她最近的元禄身上。 “这个给你。” 任如意感受着手中蓝色蝴蝶的蠕动,刚想说她不需要,但对上袅袅的脸色,乖巧的放进怀里。 “扶姐进屋。” 那天于十三和钱昭的对话,元禄一字不落的听完了。 此时的他动也不敢动,僵硬着挪动着脚步。 “你怕我?”袅袅侧头看向眼珠乱飘,就是不敢放在她身上的元禄。 “怎么可能。”嘴硬的回了一句,元禄咬着牙,将她扶进屋里。 刚松开他,他就像支离了弦的箭。一秒钟就不见了人影。 “这孩子,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吓唬过他啊。” 在她疑惑的时候,钱昭端着一碗药走进来。 “喝了。”他语气有些强硬,说完放下一个热水袋,转头就走。 “六道堂的人,最近都怎么了?” 第147章 一念关山八 桌上的那碗药,闻起来似乎是放了些补血的药材,但它的颜色和它的味道,实在让人难以恭维。 “小九,为什么我会姨妈疼?”袅袅蜷缩在床上,用婴儿趴缓解自身的疼痛。 “一定是因为要回本世界了!” 它的声音满含惊喜,在空间里高兴得乱转。 “那……我是要疼几天吗?这种苦,我可吃不了。” “袅袅大人放心,这种疼痛,只会持续一天。” “最好是这样。”将脸怼在被子上,袅袅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钱昭进来拿碗时,看着碗里丝毫未动的药,一把将窝在床上的袅袅拎起来,生硬的说:“为什么不喝药?” “你自己看看你那药,那能喝吗?”被拎着的袅袅虚弱的抬起头,然后又耷拉下去。 看着她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钱昭神色微动,轻柔的放下她。 被放下的袅袅‘嗖’的又缩成一团,像个弹簧,伸缩自如。 没过多久,钱昭又端了一碗药进来,不知他在药里放了什么,闻起来倒有股糖果的香甜。 “这下可以喝了吧?” 袅袅很想说,这药对她没用。但他一番好心,也不好再而三的拒绝。 飞速一饮而尽,然后重新缩回去。 没经历过这种事的钱昭,只得烧了大锅开水,大大小小的暖袋摆满了整张床。 “钱昭,大可不必。我能熬的过去。” 正在说话间,孙朗走进来,说于十三逮到一个贼人。 袅袅很想起来看热闹,被钱昭用手按在床上。 “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孙朗要走,被袅袅喊住。“孙朗,那贼人,长的好看不?” 孙朗还没回答,被钱昭拎着衣领带出去。 “失火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屋外突然躁动起来。 灵蝶的气息? 屋里的袅袅身形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把剑放下,不然我杀了你娘!把剑放下!” 夜色中,任如意纠结着要不要放下手中的剑。 在她犹豫间,穿着朱红色衣衫的妇人心一横,打算抹了脖子。 黑暗中,袅袅的身影仿佛从地底钻出,鬼魅一般出现在那人身后。 拿剑威胁任如意的女子手腕被石子击中,在她愣神的功夫,袅袅揽着妇人,飞身落在任如意身边。 “受伤了?” 任如意的肩膀处,有个很小的伤口,但一直有鲜血渗出,白衣被染红一片。 “你是谁?敢管我们朱衣卫的事!真是找死,上!” 那个女子眼睛很大,愤怒时,看起来有几分渗人。 “邓恢就是这么带朱衣卫的?真是废物!” 侧身歪头看着她,嘲讽的用少师剑指着人群,不屑的说:“一起上吧。” 挥动手腕,凌厉的剑气直接将袭来的人群震飞。身子一闪,女子手中的剑插在她自己身上。 余下的人有些胆怯,谨慎的握着剑,身子下意识往后退。 “少师破万钧。她是袅袅!前指挥使袅袅!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阎王!” 人群里,不知是谁看出袅袅的身份。他一喊,本就慌张的人群四散着逃命。 危机解除,袅袅身子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借着少师的力量稳住身体。 任如意无措的跪下,搀扶着袅袅,眸子里满是担忧。 “袅袅,你没事吧?” “只是姨妈疼,没多大事。”袅袅侧头想安慰任如意,结果脑袋一歪,晕倒在她怀里。 袅袅的脑袋搭在任如意的肩膀上,握着少师的手滑落下去,少师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任如意大脑一片空白。 内心的窒息感传来,她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神空洞的看着远方。 【丢人啊!竟然因为这个疼晕了!我的一世英名啊!】 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雨水打在任如意脸上,冰凉的感觉让她意识逐渐回笼。 耳边的声音虽虚弱,但能听得出来,不算太糟糕。 她的身子一软,两人跌倒在泥里。接着她舒心的笑了起来,想扶起袅袅,但颤抖的双手根本不听使唤。 她的义母将两人搀扶起来,抱了抱任如意,安慰道:“女人总会有那么几天,要不了人命的。” “我知道,第一次见她这样,没想到。” 任如意脱下外套,披在袅袅身上,往天上发了个信号烟。 看到信号的宁远舟,顾不得多想,牵着缰绳调转马的方向。 当狼狈的任如意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捏着缰绳的手有些发白,从马上跳下来,赶紧将头上的斗笠安在任如意头上。 他还想脱衣服,任如意摆了摆手,驾马环着袅袅。 “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再淋下去,我怕袅袅受不了。” 安顿好袅袅,任如意拉着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 “都怪我,走的时候就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但我还是用了灵蝶。” 宁远舟抱着自责的任如意,摸着她的头发说:“袅袅不会怪你的。” “照顾好她,我要送义母去安全的地方。” 醒来的袅袅对上宁远舟戏谑的眼睛,尴尬的挠挠头。 “如意呢?” “送她义母去金沙楼。我记得,之前你没痛感。” “人都是会变的。”讪讪的笑了笑,接过他递来的糕饼。 任如意回来后,三人驾着马往合县驿站方向走去。 “你给如意的灵蝶,我能看看吗?” “不能。”袅袅单手拿着缰绳,目不斜视的拒绝。 树林里跑出一匹马,宁远舟拉住缰绳,那马,好像是元禄的。 元禄整个人趴在地上,身下鲜血染红了土地。 “公主……” 他仰着手指向一个方向,急切的想说些什么。 “你们去看看,这里有我。”袅袅蹲下扶起元禄,简单包扎了下,按住他想过去的身体。 “他俩你还不放心吗?血没多久了?不是说让你没了找我?” 接下他腰间的葫芦,抬手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 “我又不是吸人血的怪物。” 他的声音很小,但袅袅还是听到了。扫了眼低头有些难受的元禄,袅袅摸着他的脑袋。 “元禄,其实,我是个千年人参成精。所以,你不用有负罪感。” 元禄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但想到她的血是甜的,还是凉的,突然觉得这么离奇的事情也有可能是真的。 放完血,袅袅刚站起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元禄身边。 “如意姐,如意姐…宁头!宁头…你们快来啊!” 第148章 一念关山九 房间里面,所有人紧张的盯着钱昭。任如意实在等不及,烦躁的说:“你倒是说啊!袅袅她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睡着了。” 与众人呆滞的表情一样,把完脉的钱昭也很无奈,脉象以及她均匀的呼吸声,都显示,她确实是在睡觉。 仿佛是印证他的猜想,袅袅翻了个身,缩在被子里,脑袋蹭了蹭被角。 醒来的袅袅,疑惑的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她睡了多久?这些人不会是背着她走了吧? “袅袅,你醒了!你都睡了四五天了,终于醒了!” 见元禄穿着官服,袅袅上下打量着他。 “安国使团来了,听说地位和礼王差不多,所以才穿的官服。”元禄被她看的发毛,解释一句,赶紧跑开。 睡了那么久,什么都没吃,肚子有点饿。 袅袅摸了摸肚子,朝厨房走去。 杨盈房间里,任如意从屏风里走出来。 李同光看到熟悉的人脸,瞳孔微缩,她还活着?那…… “壬辛?你还活着?她呢?她是不是也在这?” 见到他的瞬间,任如意也认出了他。她拂袖站立,冷眼看着他。 “吾乃梧国郡主,怎会认识安国人。” 当年这小子仗着自己年纪小,天天跟在袅袅屁股后面。 一脸的人畜无害,实则就是个黑莲花。 “壬辛,你好好看看,我是鹫儿啊!当年,我们跟着……” 说着他激动的想上前,宁远舟拿着剑柄手一仰,李同光后退几步。 “这个穿着貂的,就是安国使者?”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同光怔住,很想转身,双脚却像被灌了铅,根本抬不起一点。 “年纪轻轻就穿貂,身体这么虚吗?” 等人转过身,袅袅吃糕点的手一顿。思绪也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当年。 不知为何,昭陵皇后召袅袅入宫,希望她能教导一个孩子。 见到她口中的孩子,袅袅才明白,为何没有交际的皇后能委托她做事。 原来,他说的孩子,是李同光啊。 当她带着李同光回朱衣卫时,壬辛还闹了好久的脾气。 知道壬辛不喜欢他,李同光每次见到她,也很少给她好脸色。 “袅袅,他这么废物,为什么能进朱衣卫?” 训练场上,壬辛用脚踩着李同光的脑袋,毫不掩饰对他的讨厌。 袅袅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拉起地板上的李同光。 “他还小,自然没你那么厉害。”替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将手里的少师递给他。 抽出腰间的吻颈,将他扔在训练场上。 “鹫儿,看好了,这套剑法,便是壬辛胜你的招数。” 李同光握着剑,死死的盯着舞剑的女子。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一幕,永远留存在他脑海中。 旁边的壬辛冷哼一声,跺了跺脚。凭什么,她是在兽场学的,他却在这! 一套剑法舞完,袅袅回头才发现,壬辛不见了。 “壬辛呢?”将吻颈重新系回腰间,袅袅瞥向站着的琉璃。 “尊上恕罪,壬辛不让属下出声,她骑着马往城外去了。” “所有人,去兽场领罚。”欺身上马,不顾他们的求饶,拿着缰绳往城外追去。 “袅袅,我也要去。” 李同光咬着牙,跪在袅袅马前。来了那么久,从没听说过有谁受罚,为了壬辛,她竟罚训练场所有人进兽场。 望着跪在地上,背挺的笔直的孩子,袅袅扬起缰绳,白马嘶鸣一声,扬起马蹄。 以为马会从他头顶踏过,李同光闭上眼睛。 失重感袭来,睁开眼才发现,被袅袅揽在怀里。 感受着马匹的颠簸,李同光将脑袋凑近袅袅。 她身上的檀香味冷冽清淡,对李同光来说,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找到壬辛时,她正被一群狼环伺。手中的鞭子只剩下半截,她却倔强的不肯松手。 “鹫儿,去试试。” 拎起李同光,将他扔进狼群里。袅袅纵身一跃,站在树上冷眼看着被群狼环伺的二人。 “滚,谁要你个废物帮忙。”壬辛踢开攻向李同光的狼,将他推出狼群。 李同光拿着少师,劈开个口子,与壬辛背靠背站在一起。 “用这个。” 抢过她手里的鞭子,缠在腰间,将吻颈递给壬辛。 红着眼睛的头狼嘶吼一声,狼群开始变换位置。 两人警惕的拿着剑,替对方消灭背后的狼。 狼群的进攻开始加快,还没躲过这匹,那匹已经袭来。 躲闪不及的李同光,被一只狼咬住胳膊,跌倒在地上。 见他跌倒,其他狼兴奋袭向李同光,大有将他分而食之的架势。 被困住的壬辛心急如焚,她顾不得身上的伤,拼命挥舞着手中的吻颈,往李同光的方向移去。 狼群里的李同光,抬手将少师插进身上狼的腹部。 被击中的狼惨叫一声,松开牙齿。李同光借机欺身而上,又给了它致命一击。 可是狼是群居动物,越来越多的狼群闻着血腥味而来。 底下的两人已经精疲力尽,只是靠着意志在硬撑着。 “小九。” 见差不多了,袅袅喊出小九,飞身一手一个,将他们拎到马上。 有了小九的压制,狼群只是用泛红的眼珠,死死盯着远去的人影,丝毫不敢追上去。 山洞里,袅袅支起火堆,中间架了一个帏布。 将两人山身上被血浸红的衣服扒下来,耐心的给他们清理伤口。 壬辛倒没多大感觉,她每次受伤,都是袅袅处理的。 而且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冰冰凉凉的,不论多深的伤口,都不会留疤。 但是李同光,死死的揪着衣领,倔强的咬着嘴唇。 “不想死在这,松手。” 李同光小心的用余光瞥着袅袅,小声的说:“我自己可以。” “可以个鬼啊!估计全身上下,没一成皮肤是好的。再不上药,会留疤的。留疤会变丑,会嫁不出去。” “我长大了要娶,不是要嫁。” 奶声奶气的纠正完袅袅,李同光利落的脱完衣服,让袅袅给他上药。 “人不大,懂得还挺多。就算是娶,人家女孩子也喜欢白白净净的少年郎。” “袅袅也是吗?” 背着她的李同光小手捏着她的衣角,紧张的询问。 “当然不是,袅袅才不会喜欢小白脸。她喜欢的人,一定是能安国平天下的英雄。” 壬辛掀开帷布,环着袅袅的脖子,宣誓着主权。 第149章 一念关山十 见她出来,李同光赶紧拿过衣服披上,看着袅袅委屈的说:“袅袅,她说的是真的吗?” 壬辛也松开袅袅的脖子,想听她的回答是怎样的。 “你们两个小屁孩,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能不能多想想如何提升武艺。还有,小子,叫姐。” 各在两人脑袋上打了下,见他们消停下来,这才出去找些能吃的东西。 “小子,我告诉你,袅袅是我的。你不许动什么歪脑筋。” 袅袅一走,壬辛拨弄了下火堆,坐在他对面威胁。 “是吗?可是你走之后,袅袅并没有多着急,是我求着她,她才来找你的。像你这么任性,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李同光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挑眉看向她。 他说这话确实是故意的。袅袅对壬辛,明显不同。 但他希望,这份不同,能完全属于他。 “你嘴里的字,我一个都不信。” 知道他的属性,壬辛压下心里的气闷。 他因为年纪小,脸上满是胶原蛋白。她不止一次在袅袅的心里,听到她对李同光不掩饰的喜爱。 这也是为什么,她私自离开的原因。她想知道,袅袅心里到底在乎谁。 而袅袅来时的心声,让她明白,她是袅袅在这个世界最在乎的人。 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李同光捏着手指,心里思索着原因。 拎着两只兔子的袅袅,回来见他们那么乖的对坐着。 一时有点不适应,她以为回来之后,又要充当法官断案呢。 在山洞度过一夜后,袅袅纵马带他们回了朱衣卫。 两人虽偶有打闹,但心里都明白,若对方有事,另一方绝不会袖手旁观。 直到一场大火,将所有的平静打破。袅袅回来,就看到李同光在灰烬里用手扒出壬辛的尸体。 回头,看到的就是袅袅平静到吓人的脸。 袅袅拉起李同光,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笑着嘱咐:“鹫儿,放心,我会回来的。” 李同光赶紧跟上去,但那个潇洒肆意的背影,他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 阳光下那个背影,与如今并无变化的人影重合。 “袅袅,你说过,你会回来的。”李同光紧张的上前一步,伸手想抓住那个影子。 “长庆侯是吧?安国的接待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都是梧国使团的人,怎么见过。” 那个影子扑向李同光,他咧着嘴傻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袅袅,就是不说话。 直到手掌处刺痛袭来,他才回握住袅袅的手,笑的如沐春风的说:“确实本候认错了,那位姑娘长的,很像本候一位故人。” 知道她什么意思,李同光歉意的朝任如意行了一礼。 “今日是本候叨扰了,既然礼王身体有恙,那本候就改日再来拜访。” 宁远舟将刀抱在怀里,好奇的看向牵着袅袅手不肯松开的李同光。 “他俩,什么关系?” 任如意仰着脑袋,心里那股胜负欲又被激起。 “长庆侯,要走便走。你的手,是不是应该松开了。” “郡主,本侯对想邀请这位姑娘介绍使团情况,不知可否应允?” 她刚想驳回,扭头看向还在昏迷的杨盈,皮笑肉不笑的说:“当然可以。但介绍情况,也不需要拉手吧。” “那是当然。”李同光松开袅袅的手,下一瞬,将手放在袅袅腰间。 袅袅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打量着如今风度翩翩的少年。 “我倒不知道,长庆候还挺会讨女孩欢心。怕是,在不少女孩身上,学会的技能吧。” 任如意走下来,将袅袅揽进怀里,挑衅的看着他。 “你别胡说,袅袅,我在安国,并非是寻花问柳之人。” “我不需要知道。使团的事,你要想了解,可以找杜长史。” 袅袅闪出任如意的怀抱,塞完最后一口糕饼,利落的跑路。 “那就麻烦杜长史了。”李同光敷衍的说了一句,领着接待团的人离开。 人已经找到了,其他事,急不得。毕竟袅袅说过,若想俘获人心,要有耐心。 “吩咐下去,今天发生的事,若有人多言一句,拔掉他的舌头。” 收敛起笑容,李同光冷眼扫了范东明一眼。 “是。”范东明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立刻弯下腰。这位主,可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先不说他的身份,就他心狠手辣的做事风格,就令人胆寒了。 李同光走后不久,杨盈醒了过来。但她神情恍惚着要去寻死,被任如意一吓唬,她哭哭啼啼的去找元禄。 两人年纪相仿,很快就聊起来。元禄有心逗她,她很快就将那些糟心事忘在脑后。 任如意透过窗户,给元禄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从天黑一直聊到天亮,直到长庆候又来拜访,才终止交谈。 屋里的人脸色各异,杜长史转动着眼珠,站起身说:“我觉得,谈判这事,任姑娘来比较好。” 他虽在请求任如意,但眼睛却不时飘向窗外的袅袅。 “可以。杜长史就不要动袅袅的心思了,你也知道,她脾气不太好。”任如意也站起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坐在位子上的钱昭,捏着茶杯,一言不发。于十三凑近轻声问:“没事吧?” “没事。她的未来过去,都不会有我。”钱昭将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说。 李同光今日特意将那件貂毛大氅换下,穿了身藏青色的长袍。 他满面春风的样子,看的六道堂的众人,想拉着他揍一顿。 走在路上,李同光不住的用余光往四周看。 “我们陛下说了,限你们七天到达安国。” “七天,你这是在难为谁!我们礼王生病了,又不是故意拖延。”杜长史有些气急,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和我,有关系吗?”李同光坐在座位上,悠闲地看着急的跳脚的人。 “那礼王弟弟就不去了。”任如意从屏风里走出来。 “杜长史,你先退下吧。余下难听的话,留给我就好。” 等房间里只剩两人,任如意坐到主位,垂眸看向李同光。 “听说你在河东王河西王的排挤下,过的并不顺心,不如与我们合作。”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李同光呷了口茶,手指轻轻摩擦着杯檐。 任如意扫了他一眼,仰着脖子说:“我们可以将将盗贼之事,推到你不喜欢的一位身上。如此一来,侯爷便可以将这份大礼,作为将来的进身之用。” “区区这些,本侯还看不上。” 第150章 一念关山十一 “那再加上云、勉这两城呢?”任如意从座位上走下来。 “壬辛,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如此。你早就知道,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李同光抓住任如意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他的眼睛半眯,眸光幽暗。目光侵略性极强,眼底是疯狂的偏执,和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 可任如意知道,这才是他面具下,正常的样子。 “你心里的想法,最好尽早打消。要是被袅袅知道,你猜……”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甩开任如意,李同光理了理衣服,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屋外偷听的人齐刷刷的往一侧躲去。 于十三拿着金色的听筒,耸着肩贱兮兮的问:“袅袅,你说这个长庆侯,连城池都不想要,他想要的是什么?” 袅袅慢条斯理的收起听筒,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突然有点想媚娘了。” 调笑的于十三立刻收敛神色,扭头就跑。 李同光出来后,有心想偶遇袅袅,因此几乎绕了整个驿站。 最后才发现,袅袅就在刚刚议事的房门外。 他有些慌张,不知道袅袅究竟听到了多少。 “袅袅。”收敛起所有思绪,李同光大喊一声。 远处的他凝视着袅袅,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他的脸上绽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挥着手,像只奔来的金毛。 他跑到袅袅身前站定,眼睛愣愣的盯着她,神情有些恍惚。 钱昭扬起刀挡在他身前,晦暗不明的看着他。 “长庆侯,自重。” 视线被挡住,李同光衣袖下的手微微缩紧。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神色越发冷冽。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挡在本侯面前。” 钱昭脸色未变,似乎没听到对他的咒骂。但身后握着的手,表明主人的心情,很糟糕。 “钱昭,让开。”袅袅将手搭在钱昭的胳膊上,没用多大力气推了推他。 对面的李同光,阴郁的盯着钱昭胳膊上,修长粉红的手。 “袅袅,你最爱的糕点,我可是特意学的。” 两人坐在亭子里。李同光打开食盒,认真的挑选一番,才将糕点递给袅袅。 他微卷的头发遮盖了半分眉毛,一双眸子眼眸深邃,看向袅袅的眼神,泛着温柔的光。 像是遇到什么大事,他屏气凝神的望着将糕点送进嘴里的袅袅。 见她点头,这才松了口气。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很抱歉,说回来一直没回。” 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世界,她必须要以任如意为重。 “袅袅,我好想你。” 李同光忽然环着袅袅的腰,将脑袋放在她的腿上。 感受到袅袅的抗拒,他眼里萦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扬起脸上眼中噙满泪花。他浑身颤抖的说:“我真的好想你。你是不是也像我娘亲一样,不要我了?”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声线很轻。却带着一丝令人心疼的破碎感,连平日上扬的眼皮,也耷拉下来。 此时的他,像个从高处跌落的瓷娃娃,让人不由得心里一揪。 “不会的。”袅袅将本来想推开他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缓慢的拍打着。 重新将脑袋放在她腿上的李同光,嘴角微不可察的扯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惯知道,如何让袅袅心疼他。 “不愧是小黑莲啊。”任如意倚在门框上,不爽的盯着李同光。 这小子,惯会使些小伎俩,真是吃准了袅袅心软。 “老钱,你看啊,这小子就是个高级绿茶啊!再不行动,你迟早被挤下擂台。” 于十三看到李同光的小动作,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撕吧了。 见钱昭无动于衷,于十三忍不住了。他随手摘了束花,潇洒的摆摆衣服,坐到袅袅对面。 “美人就应该配鲜花。呦,这不是长庆侯吗?都多大了,还躲人怀里哭呢?一点都不男子汉。” 于十三将手中的花插在袅袅头上,含情脉脉的想拉袅袅的手。 用力打开他的手,李同光嘴角噙着笑,但笑意并未直达眼底。 望着于十三的眼睛,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嗜血狠厉的气息。 “别那么看着我,长庆侯都来多久了?事情谈完,也该回去忙正事了吧。” 对上那双眼睛,于十三丝毫不怯场,他扬起微笑,暗戳戳的赶人。 “现在的你,是大安长庆侯。” “袅袅说的是,改日我再来看你。”李同光沉默片刻,拎着食盒说:“袅袅觉得哪个好吃?” 原本不想回答的,但李同光直杠杠的站在那,几乎和旁边的柱子一样。 “有玫瑰花香那种。”慵懒的支着脑袋,袅袅有些无奈的选了一种。 听到袅袅的回答,李同光眼底亮起了光,乐呵呵的说:“那是我用……” “长庆侯,这边请。”于十三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微抬眼皮,扫了眼于十三,气定神闲的说:“你们六道堂的人,都这么轻浮吗?” 抬手将袅袅头顶的花拿下来,扔在地上。 “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挑衅的望着于十三,走的时候还特意踩了几脚。 “袅袅,你看出来了吧。这人就是个小绿茶啊!我只知道女子爱耍心眼,没想到……” “于十三,你说说,你都知道那些女子爱耍心眼啊?”袅袅眯着眼看向还在滔滔不绝的于十三。 他立刻伸手捂住嘴巴,摇着头往院外走。 任如意坐到袅袅身边,倒了杯茶推倒袅袅。 “袅袅,你可知,他……” “我看的出来。”知道任如意想说什么,袅袅呷了口茶,垂着眸子。 “不说我了,你真的觉得能和宁远舟走下去?” “壬辛,我很了解你。你的志向,是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和宁远舟一起,找个院子归隐。” “他说的那些种种花,养养草,带带孩子,钓钓鱼……你确定是自己想要的吗?” 本来就有些犹豫的任如意,听完袅袅的话,沉默的将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去找宁远舟。 亭子里还没消停几分钟,元禄和于十三带着杨盈走来。 “你到底和如意姐说了什么?她刚刚的意思,是要抛弃宁头吗?”元禄用手来回拧着衣服,生气的质问。 于十三坐在她身边,苦口婆心的说:“百年修的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他们二人,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缘分,你忍心拆散他们吗?” 第151章 一念关山十二 “上辈子?那你怎么不珍惜和媚娘的缘分?” 精准打击于十三的痛点,袅袅回头对上互相依偎的元禄和杨盈。 杨盈一对上袅袅的目光,就下意识的低下头,身子不自觉的往元禄身后缩。 “你们两个小屁孩,懂什么叫爱情吗?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消失。” 被吓唬的两人手拉着手,嘟着嘴巴离开。 终于消停了,打算好好喝个茶。结果钱昭背着刀坐在对面,也不说话。 “你也是为你们宁头来抱不平的?”袅袅放下手中的杯子,看来他是打算将沉默进行到底了。 “你和长庆侯,是什么关系?” “我养大的。” “但他对你,好像有别的心思。”钱昭望着用手肘支着脑袋的袅袅。他拿不准袅袅对李同光,是什么态度。 “那又如何,钱昭,你来这就为了和我说这些?” 躲在暗处的于十三那叫一个着急啊,挤眉弄眼的让钱昭赶紧上。 “袅袅,其实对你有意思的,不止长庆侯一个。你也可以看看眼前的人。”见他只是沉默,于十三摸了摸头发,打算帮兄弟一把。 “眼前人?我可不喜欢到处开屏的孔雀。”慵懒的伸个懒腰,拍了拍于十三僵硬的脸。 “你眼前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袅袅,你觉得钱昭如何?”于十三转过身,神情严肃起来。 坐在桌子旁的钱昭握刀的手开始收紧,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还有些害怕。 “钱昭此人,他的信仰、责任大于一切。梧国、六道堂、柴明……都是他心里重要的存在。” 袅袅没回头,继续说:“说更清楚一点,他像只缩进壳里的乌龟。需要有人把他拉出来,你也知道,我很懒的。” 他们二人,火花是有,但激情,总要有个人不顾一切靠近对方。 袅袅本身就是个任务大于一切,其他都不在乎的主。 说完,袅袅转身利落的离开。她身后的钱昭,抬手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放下。 “但是老钱喜欢你,你知道吗?那日你突然消失,我第一次见老钱这么慌张。” 于十三见袅袅停下脚步,继续说:“你被元禄抱回来的时候,老钱疯了般的样子,我从没见他对谁这么在意过。” 可是袅袅始终没有回头,于十三示意钱昭说话,但他只是沉默着。 “老钱,我可告诉你。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不容易,你就这么拧巴吧。” 等到袅袅的身影看不见,于十三才恨铁不成钢的叉着腰,吼了他一通,也转身离开。 议事厅外,任如意和杨盈躲在窗侧偷听,也不知里面说了什么,任如意脸上,似乎有些动容。 袅袅好奇的凑过去,听到里面对如意的编排,她用力踹开门,拎着杜长史的衣领,飞身将他带到屋檐上。 单手将他的身体腾空,眯着眼望向瑟瑟发抖得杜长史。 “你们梧国人,都这么精于算计?还是说,你们打心眼里觉得,如意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提!”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任姑娘更适合与长庆侯斡旋。” 杜长史侧头看了眼地下,立刻闭着眼转回头,缩着脖子求饶。 “袅袅,孤命令你,放开他。”杨盈背着手,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冲袅袅大喊。 袅袅垂眸看向强撑着不跌倒的杨盈,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既然礼王都这么说了。” 站在屋顶,袅袅松开手,无辜的说:“这可是你们礼王的要求。” 随着袅袅松手,杜长史的身体从屋顶坠落。 他双手胡乱在空中抓着,嘴里大喊着‘救命,救命啊。苍天啊,大地啊,救命啊!’ 宁远舟踮起脚,飞身接住杜长史。他眸光锐利的看向屋顶,笑的漫不经心的人。 “袅袅,他好歹是……” “宁远舟,他刚刚说的话若是你不反驳,现在自由落体的,就是你了。”从屋顶飞到宁远舟身边。 邪笑着凑近他的耳朵,警告道:“若有下次,他的归宿就是土里。” 宁远舟松开杜长史,拉着袅袅的手,凝视着她的眸子。 “你可以试试。”他的眼眸一片漆黑,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平静,但深处,仿佛有暴风肆虐。 两人强硬的对峙,丝毫不退让。袅袅抽出少师,用剑柄用力击向宁远舟。 她这一下,用了九成内力。宁远舟后退几步,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地上的鲜血里,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疯狂蠕动着。 “远舟哥哥!”杨盈跑到宁远舟身边跪下,慌张无措的扶着他。 六道堂的人都掏出刀剑,将袅袅围了起来。 可是钱昭却拿着刀,上前一步,挡在袅袅身前。于十三看着他的动作瞪大了眼睛。 “都退下。”宁远舟捂着胸口,用手背将嘴里的血迹擦干净。 “杜长史,以后,记得谨言慎行。” 听到宁远舟的话,杜长史瑟缩着身子,不住的点头。 这人也太吓人了,能一招就将宁远舟打吐血。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中了牵机之毒?” 于十三一听,立刻收回手中的弩,蹦跳到袅袅身边。 “美人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捏捏手?” “虚伪。”挽着少师,袅袅背着手关上房门。 门口的于十三好奇的凑到钱昭面前,矫揉造作的说:“钱郎,你刚刚好厉害,奴家好喜欢!” 说着还要往他身上靠,被钱昭拿着刀隔开。 “我给你说,你就一直这么坚定的奔向袅袅。肯定能抱得美人归。” 于十三见钱昭要走,发挥他军师的身份,小嘴叭叭个不停。 “闭嘴。”钱昭回头警告的看了于十三一眼,于十三立刻停下脚步。 转身就跟孙朗元禄他们窃窃私语。 走廊上,任如意和宁远舟并肩走在一起。 “你真的打算陪杨盈去见长庆侯?” “身为郡主,不可面见外男。我就在马车上等她就好。” 商议完毕后,队伍整装待发。 合县府衙 范东明出来就看到意气风发的梧国使团,他弯腰行礼说:“参见礼王。” “你只是个少卿。按照尊卑礼仪,应当是长庆侯来接见吧?”杜长史上前一步,态度不卑不亢。 随着他话音落下,六道堂众人抽出刀剑,对着他。 “礼王恕罪,长庆侯昨日去了酒楼喝酒,宿醉还未醒。” “当真是风流啊,也不怕染上什么肮脏癔症。回去,这可要好好与袅袅说道一番。” 杨盈背着手,冷静的说:“无事,既然长庆侯不舒服,那孤改日再来。毕竟,长庆侯可是来看望我两次呢。” 李同光站在暗处,半眯的眼睛瞬间睁开,狠厉的望着已经远去的背影。 “真是找死。” 将手握拳,用力砸向墙壁。发泄完怒气,薄唇轻启:“给他们下个拜帖,就说本侯深感愧疚,在军营给他们赔罪。” 第152章 一念关山十三 合县军营 不同于其他人的心思各异,食不下咽。 袅袅看着摆在她面前,弥漫着玫瑰花香味的糕点,胃口大开。 刚想伸手拿一个,就被旁边的钱昭拉开。 “对身体不好。”钱昭将那盘糕点递给于十三,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于十三笑呵呵的接过,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刚吃一口,‘呸’的一下吐出来,嫌弃的说:“不好吃,不好吃。” 主位上的李同光,脸色阴沉的盯着嬉笑的三人。 “北磐世居关山以北,几百年来常在边关出没。安梧两国百姓对其都有所忌惮。前朝先帝也因此殒命,所以才有了贵国先祖,窃国自立得事业。” 面对李同光赤裸裸的羞辱,杨盈面不改色的说:“长庆侯对我国历史如数家珍,难道是因为贵父与我们是老乡,思乡心切?”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李同光的父亲是个地位低下的面首。 “呵。”李同光冷笑一声,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不知道,这些人礼王可认识?”他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 看见被铁链锁着的人,六道堂的人都坐不住了。 而李同光看到他们着急的样子,心情极好的倚在座位上,拿起桌上的酒杯,好整以暇的看着底下所有人的反应。 对上袅袅的目光,他神色一变,委屈的耷拉着脑袋。 ‘袅袅,我亲手做的糕点。’ 他的嘴唇微动,却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袅袅失笑的把于十三桌上的糕点拿回来,当着他的面塞进嘴里。 ‘很好吃。’ 李同光仰着脑袋,脸上满是得意。 八年前,袅袅外出做任务,谁知李同光悄悄跟着。 他小嘴叭叭个没停,为了不使他们暴露,袅袅便教给了他唇语。 谁知这孩子格外在意,央求着袅袅只教给他一人。 对着软乎乎的团子,袅袅丝毫没有抵抗力,果断点点头。 钱昭看着他们的互动,握着酒杯的手缓缓收紧。 “老钱,你冷静一点。”于十三掰开他的手,解救他手里的酒杯。 “宁头,是我对不住六道堂的兄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柴明……” “你说什么?柴明怎么了?”钱昭从座位上站起来,拎着陶健的衣领,语气有些急切。 “他们为了保护梧帝,战死沙场。” 钱昭几乎站不稳,他回头看向袅袅,眼神悲伤的要溢出来。 他颤抖着身子,走到袅袅身边,大手一挥,将她揽进怀里。 嘴唇凑近她的耳边说:“你不是说,柴明没死?” “当然,你不信我?”袅袅也顾不得两人的姿势,偷偷在他耳边回应。 少女檀木的清香传入钱昭鼻尖,感受着怀中的柔软。他将头搭在袅袅肩膀上,挑衅的看了李同光一眼。 “我当然相信。” 于十三昂着脑袋,简直要为自家兄弟鼓个掌。好家伙,学的挺快啊。 “既然认识,就让他们为各位贵客斟酒吧。”李同光脸色骤变,周身散发着戾气。 他朝下面做了个手势,穿着盔甲的士兵立刻拿着鞭子,要击打那些衣衫褴褛,六道堂的俘虏。 “长庆侯,大梧也有被俘的士兵。难道,你也想看他们,受如此屈辱?” 袅袅抽出腰间的吻颈,将要打在他们身上的软鞭一一挡回去。 见她如此,六道堂众人抽出刀剑,将他们围在中间。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的互相对峙着。 扶起跪在地上的陶健等人,袅袅从人群中走到李同光面前。 “鹫儿,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吗?想要俘获一个人的心,要有耐心。收服这些部下不易,莫要让他们寒心。” 替他理了理衣服,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 “袅袅,你听我解释。我刚刚……” 李同光拉着袅袅的衣服,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我并非有意要羞辱他们。袅袅和那个人,到底是何关系?” 牵着杨盈的手,将她交给宁远舟,这才回头说:“这和你有关系吗?” 李同光眼里的光黯淡下去,身体微微颤抖,眉眼略带伤感。 他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衣袖,活像只被人抛弃的狗狗。 “除了装可怜,你还会什么?”任如意走上前,伸手还没碰到李同光,他就跌倒在地上。 “袅袅,疼。” 任如意看他这副样子,气的恨不得给他两脚。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脚还没踩上去,就被袅袅喊住。 “如意,先跟着他们离开吧。” 台子上的李同光,双手撑着地。眼皮微垂,自嘲般的扯了扯嘴角,低哑着声音说:“果然,我一直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袅袅蹲下,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与自己对视。 “和谈要不要继续,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离开的时候,袅袅和琉璃擦肩而过。马背上的袅袅目不斜视,根本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 但琉璃昂着头,看到袅袅的一瞬,浑身血液凝固般定在那。 她不是离开了?为什么要回来? 离开没多久,李同光便带着侍卫又来拜访。 “上次不是说给我云、勉两城。可以,只是本侯有个条件。” “你说。”座位上的任如意端坐着,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膝盖上。 “你们有个侍卫叫钱昭吧?本侯要他当本侯的侍卫。” 宁远舟听到这话,捏紧了腰间的刀。看向李同光的眼神,似有寒冰射出。 李同光拿着茶杯,嘴角微微一翘,眼底闪着幽暗的光。 任如意目光一凛,凑近李同光说:“你这么做,是为了袅袅吧。怎么,对自己不自信,害怕输给钱昭?” “怎么可能!”李同光眉头紧锁,衣袖下的手死死攥在一起。 “怎么不可能,之前我就说过,袅袅喜欢的人,定是能治家安国平天下的英雄。而不是你这样,阴厉诡谲,满腹算计的人。” “你胡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腔随着每一次喘气上下起伏。 注意到任如意眼底的情绪,李同光收敛起愤怒。 “袅袅会喜欢我的,一定会的。”深吸口气,李同光双手死死的捏着椅子上的把手。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现在满是疯狂和和偏执。 任如意遗憾的转了转手腕,还以为能将他彻底激怒呢。 “可你心里也知道,你和我,袅袅的第一选择,永远是我!” 这句话一出,李同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眸中寒光凌厉,让人望而生寒。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完拂袖离去。 第153章 一念关山十四 马车外的琉璃见他面色不好,想上前搀扶,却被他下意识躲过。 扑空的琉璃神色不明的望向李同光,关心道:“侯爷,谈的怎么样?” “走。”他回头看了眼驿站,冷声吩咐。 驿站里面,袅袅看着李同光远去的背影,并未多加阻拦。 任如意说的没错,这个世界,她的第一选择,永远是她。 夜光下,李同光坐在马车里,脑海里那句‘永远是我。’无限循环。 他愤怒的将拳头击在桌子上,木制的桌子轰然倒塌。一如他此时的心情,糟糕万分。 马车剧烈晃动一下,不少暗器在空中滑落,击在马车上,接着就是一群黑衣人的袭击。 从马车上跳下来,击退一批黑衣人,拿着剑警惕的望着四周。 “是朱衣卫。”琉璃站在李同光身侧,整个人呈防御姿势。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远处袭来,见有人拿着剑劈向琉璃,李同光上前帮她阻挡。 慌乱间,他的胳膊被人划了一道,血液顺着他的衣袖流出。 “鸣嘀。” 红色的花光冲入天际,在黑色的夜幕中犹如一朵绚丽的烟花。 驿站众人见此,赶紧整顿队伍支援。 宁远舟飞身下马,手腕一动,手中的剑旋着转,将靠近李同光的黑衣人一一斩杀。 他伸手想拉他起来,谁知李同光在地上滚了一圈,就为了不接触他。 “要你管!” 六道堂的人与黑衣人展开厮杀,但这些黑衣人似乎像是不要命一般,很快六道堂的人便处于下风。 任如意扔出几个雷火弹,在一片火光中加入战局。 “首领在那边!”李同光拿着剑,眼神冷厉的朝那个方向攻去。 但他显然小看了这些黑衣人,两个拿着刀剑的黑衣人挡开攻击,上前一脚将李同光踢飞。 “让开。” 听到袅袅的话,六道堂的人飞速闪开。当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在黑衣人愣神之际,空中出现无数树叶。 那些树叶蜂拥着汇聚在一起,然后‘嘭’的一下炸开,炸开的叶子,宛如利剑射向那些黑衣人。 树叶间,袅袅旋着身子出现,疾如闪电出现在那个首领身后。 那个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就睁着眼睛倒在地上。他的脖颈,有一条极细的划痕,正在冒着鲜血。 “不想死的,立刻消失。” 袅袅飞身落在李同光身边,将他扶起来。 对着还在对战的黑衣人警告,她的声音不大,但夹杂着内力,所以那些黑衣人听的很清楚。 她的话音一落,黑死人都四散着逃命。 李同光将脑袋埋进袅袅的脖颈,头发因摩擦而变得凌乱。 他瓮声瓮气的说:“袅袅,我好怕,怕再也见不到你。” “什么味道?茶的味道。就这就被吓住了?袅袅,他可不行啊!”于十三收回弩箭,嫌弃的摆着手。 “战场上也没见你吓得不敢动弹。”任如意推开李同光,亲昵的挽着袅袅的手臂。 袅袅拉着任如意看了好一阵,才放心的跳上马车。 “都多晚了?你们都不困的吗?” 不一会又从马车路探出头说:“宁远舟,查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似乎,在隐藏什么。” 宁远舟点点头,在孙朗耳边低语几句。 经过调查才发现,那些黑衣人竟是北磐人。 面对虎视眈眈的北磐,两队人马打算放下成见,一致对外。 一路同行,总会出现摩擦。 这不,因为座位,又是一场大战。袅袅坐在篝火旁,旁边是努力往她身边挤的人。 任如意、钱昭和李同光也就罢了,于十三和元禄凑什么热闹! 挤来挤去,袅袅发现,只有她一个人是悬空着,没有坐下。 “够了!”烦躁的站起来,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袅袅想了一下,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拿着纸笔,写了幅狼人杀。 介绍完规则之后,袅袅开始发牌。 “天黑,请闭眼。”所有人配合的闭上眼睛,袅袅又说:“狼人请睁眼。” 一片寂静中,李同光和宁远舟睁开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的扭开头。 对上袅袅的目光,李同光咧开嘴角,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明朗动人。 ‘想吃什么糕点?’ 袅袅蓦然无奈的轻笑,拿起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狼人请杀人。” 见宁远舟不说话,李同光指了指身侧的钱昭,执拗的又问了一遍。 ‘都可以。’ 看到她的回复,李同光满意的闭上眼睛。 “预言家请睁眼。” 听到袅袅的指令,任如意缓缓睁开眼睛。 “请预言家选择一位玩家,验明身份。” 任如意歪了歪头,用下巴指了指李同光。 “他是…预言家请闭眼。”等任如意闭上眼睛后,袅袅又说:“女巫请睁眼。” 杨盈移开捂在脸上的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被杀的人是…”袅袅指了指钱昭,又说:“毒药是杀,解药是救。你是选择杀……” 话还没说完,杨盈就迫不及待的说:“当然要救。” 袅袅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可是为时已晚。她安慰的拍了拍杨盈,然后重新洗牌。 第二次,袅袅刚喊完‘狼人请睁眼’,元禄就笑呵呵的说:“宁头,你也是狼人?” 第三次,发现被杀的是自己,于十三气愤的将手中的写着‘女巫’的纸,扔进火堆里。 大声说:“杀的是我哎!谁是狼人!给我出来!” 第n次的时候,袅袅崩溃的将手中所有的纸扔进火里,指着他们说:“你们的脑子都是水和面粉吗?” 坐着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虚的不敢吭声。 “为什么是水和面粉?”好奇宝宝元禄挠挠头发,不解的询问。 “不动还好,一动就成了浆糊!”她真是脑子秀逗了,找这么一群人玩狼人杀。 睡美容觉不香吗?看星星看月亮不唯美吗? 安国四夷馆 半夜时分,突然有内监传唤,说是安国皇帝要召见礼王。 任如意站在袅袅门口,有些踌躇。不知道杨盈前往皇宫,会遇到什么。 她很想让袅袅陪着一起,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纠结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有我在,杨盈不会受委屈。” 安国宫殿外,穿着盔甲的士兵拦下众人。 “除了礼王,闲人一律不许进。” 袅袅抬手给了那人一巴掌,揉了揉手腕说:“你再说一遍。” 第154章 一念关山十五 被打的人有些发懵,他没想到,梧国的人竟如此大胆。 钱昭和于十三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安国守卫,下意识的握紧了武器。 连宁远舟都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袅袅做事只凭自己心思,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反应过来的安国守卫,纷纷拔剑对着他们。 “放肆!给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里面跑来一个慌张的身影。 不知他们窃窃私语了些什么,为首的人脸色一变,讨好的说:“刚刚是我们无礼了,这位姑娘,你可以陪着礼王进去。” 于十三收回手中的弩箭,侧身询问宁远舟。 “到底怎么回事?袅袅这么硬气的吗?” 宁远舟捏了捏手指,安国关于袅袅的事,他还真不清楚。 刚走进大门,身后身前的大门骤然关闭。一阵风袭来,走廊的灯熄灭,只剩下漆黑与寂静。 杨盈被突然的黑暗吓一跳,她控制不住的往前面跌去。 单手帮她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拿着少师手腕一动,少师剑呼啸着冲向前面的大门。 ‘轰’的一声,大门直接被劈成两半。大门后面,两个太监双手拿着铁链,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头顶的帽子,被巨大的冲击力吹歪。宽大的帽子遮住他们的额头,露出两只战战兢兢的眼睛。 看起来格外滑稽,杨盈没忍住,咧开嘴笑起来。 松开杨盈,袅袅走上前拿着少师指向两人。 “带路。” 两个小太监赶紧扶正歪斜的帽子,弯腰为两人带路。 杨盈拿着盒子,一路小跑的跑到袅袅身边。 “袅袅,我们这么做,安帝不会生气吗?” “那又如何。他生气,死的人又不是我。” 袅袅扫了眼胳膊上的手,有意吓唬她。杨盈不像以前那般害怕,反而更亲昵的挽住袅袅的胳膊。 “如意姐说了,你不会不管我们的。” 到了待客厅后,安帝一直没来。袅袅支着脑袋,眼睛放空发呆。 等了好一会,袅袅从座位上站起来,杨盈见状也要起身,被袅袅按回到座位上。 “北磐在境外一直很安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安梧境地。再说了,现在哪有兵力支援。” 安帝望着跪在下面的李同光,和他打着太极。 “哟~安国在你这个昏君的带领下,还没有被灭国呢!” 袅袅背着手从门外走进来,嘴角含着笑意,声音显得慵懒而漫不经心。 安帝见到她,先是瑟缩一下,然后指着她说:“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来人啊!把她给我……” 脖颈一凉,安帝声音小了下去,哭着脸说:“没眼力见的,还不赶紧给她搬把椅子。” 当初为了让袅袅得罪人,好在朝堂孤立无援,安帝故意给了她管理大臣和皇子的权利。 结果她真的是有恃无恐,上到皇子下到百姓,挨个查了个遍。 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一时间,整个安国的官吏,都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 就连他的几个皇子,也在朱衣卫治的服服帖帖,对‘袅袅’两个字都有了心理阴影。 不过,在她的铁腕手段下,安国朝堂,一片海晏河清。 那些天,朱衣卫简直成了府衙,每天都有人喊冤告状。 再这么下去,恐怕天下人只知袅袅,不知有安帝了。 深夜里,安帝老泪纵横的诉说他的需求。 袅袅揉了揉耳朵,这个老狐狸,这是拿她当剑了。 她很想说,她若去了军营,安国是会成为天下共主。但坐天下的人,可不一定是谁了。 为了使皇帝安心,袅袅在军营没有一点实权,安心的当做皇帝手中的剑,指哪打哪。 可是安国稳定后,实力越来越强,他便有心除掉袅袅。 奈何她的实力太强,任何阴谋诡计在她那里,都不管用。 你陷害她勾结外敌,她就将外敌杀个干净。 你派出朱衣卫杀手,结果要么人家不愿意,要么就被反杀。 你说她犯了什么罪,她就把罪名坐死,偏偏还拿她没办法。 安帝那叫一个气急,然后就指派任务支开她,拿壬辛开刀。 但他没想到,袅袅会如此大胆,深夜…… 想到当夜的事,安帝身子就一阵发冷。他打了个寒颤,用余光看向悠闲喝茶的袅袅。 跪在地上的李同光一动不敢动,当年的事情他自是知道。 但袅袅如今只是孤身一人,再也不是一呼百应的朱衣卫指挥使。 他有些担忧,抬手扯了扯袅袅的衣角,让她收敛一点。 可他不知道的是,袅袅那么嚣张,靠的可不是那个指挥使的身份。 而袅袅似乎没看到他的暗示,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 “既然安帝没空,麻烦长庆侯送礼王出去。我想,安帝不会有意见吧?” “按她说的做。”安帝用手摸着拇指上的扳指,半眯着的眼睛一片森冷。 李同光犹豫片刻,还是弯腰称是。 “你可知,第一批刺杀长庆侯的,是朱衣卫的人。” 重新坐回位子上,她拿起茶杯,侧目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长庆侯再不济,也是个侯爷。朱衣卫敢背着你偷偷刺杀,真是有勇气啊。你以为,事关北磐,他会胡说?” 每说一句,安帝的脸色就阴沉一分。算算时间,杨盈应该已经安全见到六道堂的人了。 袅袅伸个懒腰,从桌上拿了个果子,缓慢的向殿外走去。步伐从容不迫,让人感觉十分潇洒。 宫门外,李同光见袅袅出来,解下身上的大氅,快步上前披到她身上。 大氅似乎是狐狸毛制作,毛茸茸的丝毫不扎脸。 “皇帝没难为你吧?” 他的身形在月光下显得更加修长,深邃而明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鹫儿,这世上,能难为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她低头轻笑,笑容张扬恣意,脸上的表情嚣张狂妄。 “是,这天底下,袅袅最厉害。”李同光牵着袅袅的手,少年的脸庞上,洋溢着开朗明媚的笑容。 “袅袅,我有了府邸,你要不要搬来住?” “四夷馆有房间,就不劳长庆侯费心了。” 钱昭从黑暗处走来,拿刀隔开两人。 “这里是安国,本侯有的是办法,让你悄无声息的消失。” 手中一空,李同光神色一暗,负手而立,侧目看向钱昭。 “那我就恭候大驾。” 钱昭不屑的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解下袅袅身上的披风,扔给李同光。 “你……”李同光心中的愤怒被点燃,抬手给了钱昭一拳。 第155章 一念关山十六 他发誓,这一拳根本没用力!可是钱昭的身子像是浮萍,一推就歪倒在袅袅身上。 黑暗中的于十三兴致勃勃的看着,谁说老钱不会,他可太会了。 “如意还在四夷馆等你。”钱昭揽着袅袅,将披风披到她身上,在她耳边低喃。 李同光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拉着袅袅的手想把她拉向自己。 但对面钱昭的手,丝毫没有想放手的意图。两人的对视像是一场无形的战斗,犹如两股势均力敌的水流。 处在中间的袅袅感受着身体的撕扯,用力甩开两人的手。 “都多大人了,还那么幼稚。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迎回梧帝,对抗北磐。” 白了两人一眼,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递给钱昭。 “我不冷。” 皇宫殿内 邓恢进屋刚跪下,就被迎面泼了一杯茶。 他不敢动弹,任由茶水顺着脸颊滑落。 “陛下息怒。” “息怒?邓恢,长庆侯就算是只狗,也是我的狗。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刺杀他!还有,他虽夸大其词,但对于北磐之事,也不会胡言乱语。”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查清事实,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最好如此。”安帝闭上眼睛,将身子后仰在座位上。 邓恢虽然好控制,但对上袅袅,能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去,告诉梧国礼王,让他在永安寺接待。” 为何选在永安寺,是因为朱衣卫的消息称,礼王的身份有争议。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她先见见梧帝,说不定还会有些意外收获。 得知这一消息,杨盈有些慌张。在梧国,她与梧帝见面聊天次数本就不多,更何况又这么久没见…… 宁远舟掏出一个指环,安慰道:“这是六道堂旧物,若陛下认出,自是最好。若认不出……” 他的眸光微深,沉声道:“按一下这个指环,里面会冒出一根银针,会使人暂时昏迷。到时候,你就说陛下见到你太过激动,趁机留下,与他解释这一切。” 杨盈接过指环,郑重的点点头。她知道,这次见面,关系着使团所有人的性命,马虎不得。 房门外,袅袅走到任如意旁边,踮着脚尖往里面看了看。 “需要我陪着吗?” 袅袅知道,任如意内心是倾向六道堂这帮人的。 也因此,在安国袅袅一直选择帮助他们。 “我需要去趟朱衣卫,杨盈那边,确实需要你多费点心。” 袅袅点点头,眼睛跟着她的身影往外移动,瞳孔里的眼珠漆黑透亮,散发着温柔的光。 永安寺门口,袅袅翻身跃下马,熟练的推门进去。 范东明跟在身后,叫苦不迭。回去后他特意调查了一番袅袅,能查到的消息有限。 但从那些有限的消息里,他也能看出,这根本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啊。 更不要说,李同光是他的顶头上司。一路走来,李同光对她的特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吧。 “皇兄……” 杨盈刚开口,旁边又出来两个穿着身形与他相似的人。 “你为何要假扮孤?” “你为何要假扮孤?” “明明是你们在假扮孤!”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的人确实难以辨认。 范东明看着眼前的闹剧,揣着手站在一旁看戏。 “你们这是何意?难道朕还认不出自己的亲弟弟?”梧帝坐在座位上,眼睛微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人。 看到杨盈手上的指环,他大笑着起身。 “辛苦盈弟了。” 见他们顺利相认,范东明遗憾的撇撇嘴。 “范大人,还有什么安排吗?”袅袅背着手,装作无意的问了一句。 “下官…”糟糕,下意识把她当做上司了。 反应过来的范东明挺直了腰板,轻咳一声说:“本官并没有什么安排。” 他很想十分硬气的回一句‘关你何事’,但对上袅袅极具压迫感的双眸,立刻调转了话锋。 “那还不赶紧退下。” 袅袅侧目瞥向他,无言的威严在她身上弥散开来。 刚刚挺直的腰板瞬间缩了下去,范东西弯腰拱手道:“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梧帝看向明显有上位者气势的人,疑惑的问:“此人是谁?” “梧帝可真是健忘啊!明明在战场上,我们还见过来着。” 袅袅轻笑一声,凑近梧帝,在他耳边轻声说:“那边有敌军,这边。” 她的举止从容自信,望向梧帝的眼睛幽深而清冷,声音慵懒,带着几分冷意。 “是你!”梧帝闭上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屈辱的事。 那日在战场上,柴明等人护着他刚到犬尾沟,可是有个穿着盔甲的人说那边有敌军正奔来。 本来他也不信,可是派人查探才发现确是如此。 因此他留柴明和几个部下,让他们为他的撤退拖延时间。 可是没想到,苍松岭也有敌军,没办法,他只好往天门关方向行军。 结果被那个毛头小子长庆侯俘虏,在他口中才得知,安国的人,就没去过犬尾沟! 心里的怒气值飙升,他愤怒的指着袅袅说:“杨盈,你为何会和安国人在一起!你可知,就是因为她,我才会被俘,才会受此屈辱!” 袅袅掏了掏耳朵,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平淡而冷静的说:“没我,你一样会被俘虏。没收到六道堂的消息吗?可是你依旧选择一意孤行,不是吗?” 梧帝气的脸色发青,大口喘着粗气,似乎下一秒要嘎。 杨盈无措的站着,两只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她很想让皇兄冷静一点,但面对暴怒的梧帝,她有些发怵。 所以她只好蹲在袅袅身边,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祈求的说:“袅袅,你少说两句。” 蹲在旁边的杨盈眼眶里,有泪花打转。 想到来之前任如意的话,袅袅望着窗外,阳光照射下浮现的浮沉,淡淡的‘嗯’了一声。 安抚好梧帝的情绪,杨盈开始汇报使团以及梧国的情况。 前面还很顺利,直到杨盈希望梧帝为六道堂的兄弟正名。 梧帝才算计的说:“我之前罚宁远舟革职充军,他一定还在怨恨我。怪不得他愿意来迎我回梧国,原来是为了洗冤录啊!” 放下手中的笔,他冷笑道:“告诉宁远舟,想要洗冤录,就想办法让我安全回到梧国。” “麻烦。” 袅袅挠挠头发,眼中满是无奈。下一秒,狠厉的将匕首插进梧帝的大腿。 第156章 一念关山十七 在朱衣卫审讯的犯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人。 人体部位,最敏感的地方,莫过于大腿了。 “啊!”梧帝凄厉的叫喊声响起,他感受着锋利的刀剑在他皮肉里翻滚,无法抑制的疼痛几乎席卷全身。 听到梧帝的喊叫声,范东明赶紧打开房门。 被突然的动作吓到,杨盈呆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不敢有所动作。 “朕乃大梧国主!你竟敢如此对待朕!”他怒不可遏的大喊,眼神像是要把袅袅活剥了。 袅袅握着匕首,冷漠的看着身下的梧帝,眼睛不带一丝温度的将匕首旋个转。 “梧帝来了那么久,想必听说过兽场吧。” 疼的闭上眼睛的梧帝听到‘兽场’,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当然听说过‘兽场’。当初安国为了威慑他,甚至让他在台上观摩。 “你敢!”梧帝慌了起来,强忍着疼痛朝范东明大喊:“朕乃梧国国主,你们就任由她欺辱朕!” 范东明耸着脖子,嗤笑一声,别说你了,我们皇帝在她那能落什么好。 “梧帝,你最好按她说的做。以她的脾气,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范东明说完,挥手让人退下,甚至贴心的大敞着房门。 梧帝挣扎着坐起身,苍白的面孔因疼痛变得扭曲起来。 细细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到脸颊,浸湿的碎发紧紧的贴在皮肤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写。”他咬牙切齿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抽回匕首,袅袅坐在他对面,眼神透着一股清冷的高傲。 像只慵懒的豹子,收敛起了所有的锋芒,却还是令人不寒而栗。 “等等。” 拿笔的梧帝停下,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划都化了,总不能让它白白浪费。用血写。” 梧帝气的半死,他试着挪动腿,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无力的瘫坐在地。 破罐子破摔的说:“我不写了!太疼了!” “你说什么?” 袅袅抬眸,幽深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没办法,梧帝只好一边疼的流泪,一边蘸着腿上的血在纸上写写画画。 等他写完交给袅袅后,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的时候。 袅袅拧着眉看完他写的鬼画符,捏着泛红的纸,干脆的撕碎。 “重写。字不好看。” 梧帝目瞪口呆的看着袅袅,“你认真的?我疼的笔都握不住,怎么写的好看!” “与我何关。重写。” 委屈巴巴的梧帝,耐着性子又写了一遍。 “重写。” “这次为什么?” “感情不够充沛。身为一个国君,你的文笔,就这些?” 对上袅袅嘲讽的目光,梧帝夺回袅袅手中的纸,坐在桌子旁沉思下来。 “快点。血液凝固的话,需要重新划。” 梧帝身子一哆嗦,拿着笔着急的往纸上写。 写着写着,梧帝竟悲伤的哭出声来。袅袅凑近看了看,这次写的不错。 “圣人曰,吾日三省吾身。你反思的不错,这次,过关了。” 将血书甩干折叠收好,袅袅睥睨的望向梧帝,嘴角的笑意,戏谑恶劣。 梧帝脑中紧绷的弦一下断开,再也控制不住,昏迷过去。 “皇兄。” 杨盈着急的跑过去,泪水像倾泻下来的雨滴,一发不可收拾。 袅袅拎着她的衣领,往寺外走去。走到范东明身旁,扔下一瓶红褐色的瓷瓶。 “别让他死了。” 嘱咐一句,袅袅拎着杨盈出了永安寺。寺外,宁远舟见她们出来,立刻迎上去。 “阿盈,发生什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杨盈只是摇摇头。她还没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刚上马车,雨点从空中飘落,不到一会就变大,地面瞬间被雨点打湿。 马蹄踏着雨水,滴滴哒哒的往四夷馆的方向走去。 见过梧帝之后,安国皇帝一直没新的消息下来。 闲来无事,袅袅便和吃瓜搭子于十三尾随任如意和宁远舟。 口脂摊前,于十三精挑细选了番,拿起一个小罐在鼻尖轻嗅。 “袅袅,这个挺适合你。” 他乐呵呵的拉开衣袖,露出手腕处试色的痕迹。 白皙的手腕处,降色口脂的颜色更加明显,衬得人皮肤白皙透亮。 确实不错。 “别忘了我们两个来干嘛的。”将他手里的口脂放回摊子上,拉着他的衣袖,鬼鬼祟祟的跟上快要消失的人影。 前面的宁远舟和任如意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打算甩开身后的人。 “你瞎啊!眼睛不要的话,可以挖下来给我下酒。” “这位公子,不就是撞了一下。何至于生那么大的气,再说是你撞的我,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于十三并不想多事,但对面的人可不那么想。 来人一身青袍,手里攥着把扇子,歪歪扭扭的站着,活脱脱个地痞流氓。 “你知道我是谁吗?家父可是鸿胪寺少卿!天子脚下,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就算是我撞了你,那也是你的荣幸!” 他那副嚣张的嘴脸,让周围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是他们不帮忙,实在是鸿胪寺少卿,他们确实得罪不起。 “那你想如何?”于十三踮着脚往宁远舟的方向看去,可是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他理了理衣袖,心不在焉的询问。 “你踩了我的鞋,只要跪下给它道个歉……” 袅袅按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脸折叠在他的鞋上,摩擦两下,才拎着他的头发让他起身。 “干净了,可以走了吗?”袅袅揣着袖子,歪头看向那群人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我……你……给我把他们绑了,小爷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要让谁生不如死?” 肩膀一沉,他不耐的扭过头打算破口大骂。看到来人,赶紧哈着腰说:“侯爷,您怎么在这?” “本侯去哪,还要和你报备不成?”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缓缓收紧,语气平淡,却像是裹了一层寒冰。 “当然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被捏的骨头都要碎了,但他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跟着范东明,他有幸见过这位年轻的侯爷。 有一回,他审讯犯人,那人吐出的鲜血只是不小心溅在他衣服上。 那件衣服,看着就不合身。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点血迹,几乎微不可察,但是他愣生生下令将人活活打死。 亲眼见着那人在地上扭动几下,就没了呼吸。这副场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刚刚,说要让谁生不如死?” “侯爷饶命!” ‘扑通’一声,原本嚣张的男子跪在地上。 第157章 一念关山十八 “滚。” 跪在一地的人立刻叩头谢恩,你追我赶的逃离此地。 李同光收敛起眼底快要漫出的幽暗,看向袅袅时,眼睛里仿佛弥漫起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 “袅袅,来街上有什么想买的吗?”他凑近袅袅,挥手让人拿来一个檀木箱子。 古朴大气的箱子安静的卧在他手上,“看看这些有没有喜欢的。” 接过箱子,袅袅两眼放光的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要是换成金子就更好了。”说着,她拍了拍手中的箱子,‘咯咯’笑起来。 她的笑声算不上悦耳动听,但却有极大的感染力,让人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李同光痴笑的看着她,一双狭长的眼眸如同一汪寒潭,深情中带着难掩的欲望,让人甘愿沉沦。 见二人周围的气氛不对,于十三赶紧挡住袅袅,小声说:“别忘了咱俩来干嘛的。” 指了指远处的店铺,于十三趁人不注意,放了个迷蝶。 店铺里,李同光一进去,老板就领着他们去了后院。 后院房间里,任如意正在陪宁远舟挑服饰。 于十三拿着一个沉玉簪子,凑到袅袅身边问:“感觉这个怎么样?” 他手里的簪子花纹复杂,样式怪异,明明是玉簪,偏偏在后面坠了几个流苏。 “不怎么样。”袅袅瞥了一眼,老实的回答。 “那就好。”于十三放心的将簪子攥在手里,快步凑到李同光身边。 “侯爷,刚刚多谢你了。这是谢礼,我看与侯爷的气质十分相配。” 李同光侧目看了眼簪子,走到憋笑的袅袅身边,傲娇的说:“我帮的又不是你,用得着你来谢。” 搁这点我呢?袅袅收回呲着的大牙,认真的在衣料区挑选。 她好像想起来,之前陪壬辛买衣服,为了奖励李同光,也顺手买了一件衣服来着。 当时的她,根本没想过他穿什么尺寸。只是觉得那件好看,就拿了。 猛然想起这件事,袅袅摸着相似的布料,转头随意的问:“当初送你的衣服合身吗?” 袅袅惭愧的摸摸鼻子,养了那么久,就送了件衣服。还不知道是否合身,确实不太称职。 “当然。” 他身后的侍卫,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了然的点点头。 还当然,那衣服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偏偏自家主子还不让剪裁,愣生生别着腰带穿了好几天。 直到一次审讯弄脏了,他才换下来。换下来的衣服也不许人洗,就那么摆在房间里,想想都渗人。 “合适就好,这个颜色很衬你。” 袅袅装作看不到侍卫脸上的表情,把架子上淡蓝色的布料拿在手里。 这并非是袅袅胡乱夸赞。李同光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穿蓝色长袍,真真是很养眼。 “袅袅,那我呢?” 于十三偷偷将簪子插在李同光头上,张开双手在袅袅面前转了一圈。 李同光的注意力全在袅袅身上,丝毫没察觉于十三的动作。 “花孔雀还需要换皮吗?”李同光捏着手指,嘲讽的扫了于十三一眼,继续将目光放在袅袅身上。 “你说谁花孔雀,我都听宁头说了。你在安国,除了有个未过门的妻子,还和初贵妃……” “闭嘴。再说话,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李同光眉头一压,眸中的神色顿时冷厉起来。 于十三丝毫不慌,贱兮兮的说:“怕你啊!怎么,许做不许说?” “十三。”换好衣服的宁远舟瞪了于十三一眼,他们还要和李同光合作,闹的太僵,对谁都不好。 于十三立刻收敛起神色,正经的弯腰拱手说:“实在抱歉,是我一时口无遮拦了。” “没什么还抱歉的。你说得对,做了就不怕人说。”李同光冷哼一声,转向袅袅。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面前人的脸色,见她面色如常,一时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苦涩。 落在身侧的手微微发紧,指节因用力有些微微发白。 “袅袅,我……” “你不必多说,虽然我离开了安国。但一直有刻意搜寻你的信息,这些年,为了筹谋,辛苦了。” 见他眼角泛红,袅袅继续挑着料子,欣慰的说:“生擒梧帝我也在,当年的小哭包长大了呢。” 听到袅袅的话,李同光心神一怔。他一直以为袅袅离开,不会再想起他。 想到和梧帝的交谈,李同光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当初帮他的,是袅袅啊。 “我穿不了那么多。”李同光上前抓住还在挑选料子的手,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袅袅抬头看了眼他头顶,不伦不类的簪子,忍着笑说:“这是给钱昭的,这是……” 她本想将六道堂的人说个遍,结果钱昭不知从何处出来。 扯开袅袅手上李同光的手,戏谑的说:“没想到,侯爷爱好,这么独特。” 李同光赶紧往头顶摸去,摘下头顶的簪子,眼色阴沉的看向还在看戏的于十三。 于十三看钱昭过来,见势不对,立刻运着轻功逃命。 这个小子阴晴不定,说不定再在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宁远舟也赶紧识趣的,挽着任如意的手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袅袅无奈的看着又在眼神对峙的两人。 “老钱,这是我给六道堂众人挑的衣料,你给老板报一下他们的尺寸。” 怕二人在店里打起来,袅袅出了房门就说:“这些衣服,麻烦老钱送回四夷馆?” 于十三不知从哪冒出来,接过衣服乐呵呵的说:“我就知道,袅袅不会忘了我。这件白色的,一定是我的了?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心意,传达给大家的。” 突突说了一大堆,袅袅还没反应过来,于十三就抱着衣服消失在原地。 气氛太过尴尬,袅袅轻咳一声又说:“鹫儿,这街也逛完了,你有事可以先去忙。” 李同光朝身后的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反应迅速的说:“指挥使放心,我们大人为了能逛街,已经处理好所有公务。” 侍卫说完偷偷松了一口气,看侯爷的神色,这次说不定还能加薪。 一个也支不开,袅袅只好走到摊贩前,装作很忙的样子。 “袅袅喜欢这个?”李同光走上前,伸手就想掏银子。 “也不是很喜欢。”袅袅害怕他真要买,赶紧放下手中的簪子。 “既然如此,我带袅袅去个地方?”李同光神秘的笑笑。 见他如此,袅袅好奇的点点头。 马车里,袅袅看着同时伸来的糕点,心里祈祷赶紧来个人拯救她。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侯爷的马车!” 第158章 一念关山十九 袅袅心中一喜,接过两人手里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玫瑰酥很香,入口酥脆,玫瑰味很浓。但是两块一起塞在嘴里,根本嚼不动,也太噎挺了。 被噎的翻白眼的袅袅,使劲用拳头拍打着她的胸口。 两人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顾不得再针锋相对。 钱昭屈身轻轻拍打着袅袅的后背,紧皱着眉头说:“倒杯水。” 他的话还没落下,李同光手里的水杯已经递到袅袅嘴边。 糕点顺着水流滑入腹中,袅袅又接连喝了几杯,这才缓过神来。 对上两人毫不掩饰的着急,袅袅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沉默的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味道,袅袅只觉得窒息感涌上心头,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 这种尴尬持续了几秒,袅袅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闭上眼睛,在她的脑门上抓了一下。 “袅袅来吧,袅袅来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她的举动是何意。 “她之前这样过吗?”钱昭凑近李同光,压低声音询问。 李同光摇摇头,侧身在他耳边说:“从没见过,感觉像是被鬼上身一样。” “我倒觉得,像是在招魂。” 不得不说,钱昭真相了。听到钱昭的声音,袅袅陡然睁开眼睛,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刚刚那些丢人的事,可不是我。我刚把魂招回来。” 她这样,就是为了掩饰刚刚发生的事?两人面面相觑,突然发现,他们对她的了解,还浮在表面。 李同光跳下马车,看到拦路的人是朱衣卫,利落的拿起剑刺向前面的人。 “本侯倒是不知道,还有人敢拦我的马车。” “侯爷真是威风,但是不是忘了,我们朱衣卫直达天子。” 邓恢从一群朱衣卫中走来,看向李同光的眼神,满是不屑。 “侯爷?不就是个面首之子,还真看得起自己。” 邓恢身前拿着剑的朱衣卫,口无遮拦的说。 马车里面飞出一个茶杯,速度极快,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机会。 说话的朱衣卫,被突然袭来的杯子打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不会说话,舌头可以不要。” 马车上的围帘被双纤细的手掀开,露出一张白皙,没有瑕疵的侧颜。 脸部轮廓被夕阳的光晕勾勒出柔和的光,但上面那双眼睛,却清冷明艳。 看似矛盾,但在她身上,又让人觉得不会那么违和。 她的脸完全露出来的时候,握着剑的邓恢瞳孔微缩,下意识想跪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敛下所有情绪,面不改色的说:“倒是本使御下不严了,带下去。” 他一抬手,旁边立刻有人拉着受伤的人下去。 “听说,刺杀长庆候的人,是朱衣卫。” 站在马车上的袅袅,垂眸看向邓恢。 虽然逆着光,看不清马车上人的表情,但邓恢握着剑的手,还是渗出些汗水。 “属下……我已经查明,此事是左使一人所为。” “哦?”袅袅轻轻吐出一个字,漫不经心的蹲下身,抬眸看向邓恢。 那个眼神睥睨众生,让人不由生出臣服的心情。 “左使已经畏罪自杀,不如属下带您去看看他的尸体。”邓恢弯下腰,用余光打量着袅袅的脸色。 “带路。” 朱衣卫殓尸房,李同光上前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确认是左使,不由有些疑惑。 这人看着可不像畏罪自杀的样子。 袅袅背着手站在原地,目光打量着脸色发白的尸体。 目光在尸体胸膛处停下,这伤口…… “朱衣卫与北磐勾结之事,你也打算推到他身上?” “此事属下定会查明。” “邓恢,出卖色相,可不是朱衣卫女子必须要做的事。”袅袅侧目看向邓恢,语气淡淡,但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属下定当谨记。”邓恢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心里有些憋屈。 这人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看这性情,可比之前还古怪。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街道行驶,三人都没了打闹的心思。 “那人……” “你们两个,嘴上恨不得杀死对方,心里倒还挺在乎。”袅袅支着脑袋,算是肯定了李同光心中的猜想。 “谁要她帮本侯出气。”虽嘴上说着这话,但李同光压不下的嘴角表明,对此他十分受用。 看他别扭的样子,袅袅也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假寐。 “侯爷,到了。” “袅袅,你真不和我回侯府?我特意给你修了个院子,里面都是按你喜欢的布置的。” 他说的很慢,似乎是故意拖延时间,就为了和袅袅多待一会。 询问的时候勾着头,丝毫不敢与袅袅对视,唯恐看到她拒绝的眼神。 “四夷馆挺好。” 低着的脸一下变得苍白起来,但抬起的时候,脸上是明媚的笑容,他声音很轻的说:“好。” “把她平安送回四夷馆。” 马车下,李同光目光幽深的看着马车里的二人。 他的话一出,马车迎着风又动起来。风一吹,露出里面的一角。 钱昭坐在袅袅旁边,将她的头放在他肩膀上,他则目光柔和的盯着熟睡的袅袅。 二人亲昵的动作,让马车下的李同光,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怒火。 他刚想上前,就被府中的侍卫拦住。 “侯爷,金明县主来了。” 想到他还需沙东部的支持,李同光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面无表情的说:“知道了。” 房间里,初月明显是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明艳动人。 但李同光眼神丝毫没有变化,坐到她对面冷冷道:“不知金明县主有何贵干?” “阿爹让我来看看你,培养培养感情。” “本侯知道了,明日自当携礼上门拜谢。” 他这话,是在赶人? 初月望着明显不耐烦的李同光,压抑着怒火,平和的说:“你不要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要不是阿爹说这门婚事变不了,你以为我想来啊。” 她这明显是在求和,奈何李同光根本不领情,依旧话中带刺的说:“我说了,明日会携礼拜谢。” “你……不用来了,我自会告诉阿爹,说不同意这门婚事。” 李同光见她要走,头疼的站起身。 “抱歉,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我觉得这门婚事需要再考虑考虑。” “是吗?为什么你都这个年纪还嫁不出去,是你父亲根本找不到让安帝放心的人。” 第159章 一念关山二十 望着初月不服气的表情,李同光背着手轻笑道:“怎么?你是想一直不嫁,和那些嫂子针锋相对,还是与你兄长争夺沙东部的势力,上演反目成仇的戏码?” 恼羞成怒的初月伸手就要打李同光,被他一把抓住。 他用力将初月拉向自己,凑近她耳边蛊惑似的说:“若是你我成婚,我会给你想要的自由。” “自由?”初月侧头与他对视,明明距离很近,本该是暧昧的氛围,但李同光的眼中,丝毫没有任何欲望。 “是找几个面首,生几个私生子的自由吗?”初月心中有怒气,说出的话专挑他的痛处,希望看到他不一样的表情。 可是李同光并未如她所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若你愿意,为夫可以亲自为你挑选。” 初月不敢置信的挣脱开他的束缚,李同光保持着抓人的动作,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 “疯子。”初月跺了下脚,突然想到什么,玩味笑道:“你当真愿意与我成婚?” 李同光不解,歪头看向她。他这副呆萌的样子与刚才的他大相径庭,初月摸了摸头发说:“刚刚马车里的女子,是谁?”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李同光神色一变,漆黑的眸子如同暴虐着寒风的寒潭,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不……不出现就不出现。你那么凶干嘛。”初月被他眼中的冷厉吓一跳,瞪了他一眼就往外面跑。 “真是个疯子。” 屋里的李同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烦闷的捶了下门框。 窗外月光如水,任如意趁着月光,踏进城南土地庙。 石柱后面,走出来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子。来人一袭白衣,配上清冷的表情,宛如高山上的雪莲。 但走出来后,她的动作,与她那清冷的气质却截然相反。 她单膝跪地,做了个手势说:“属下参见左使。” “起来吧,我早已不是当初的左使了。” 卖惨几句后,迦陵捂着肚子,一脸慈母的说:“如今……” “你怀孕了?”任如意看着她的小动作,收回手中的剑。 任如意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嘴里说的那些被邓恢要挟,出卖朱衣卫的话,很难令人相信。 迦陵点点头,进朱衣卫这么些年,她自是知道,壬辛从不杀怀有身孕的人。 两人纵马疾驰,身后的任如意注意到迦陵路过夹竹桃时,没有丝毫顾忌。 她拉着缰绳,侧头轻笑呢喃:“看来,果然是你。” 马蹄踏过河流,激起一片浪花。两人拉了拉缰绳,在岸上停下。 “前面就是南大寺了。” 任如意看着远处的寺庙,思绪跟着树叶,飘回过去。 生性警惕的她很快注意到,四周草丛似有动静。 果然,从四周草丛里,奔出很多拿剑的朱衣卫。 “壬辛,你是最好的杀手又如何。如今,我才是朱衣卫的右使。而你,如今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任如意并未打算与她废话,掏出剑驾马袭去。 不敌任如意,迦陵很快被击下马,手臂上被划了一道,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 “呵。”她冷笑一声,阴毒的说:“今天,耗也要耗死你。” “谁说,我只有一个人了。”任如意看了眼黑暗处,宁远舟拿着剑从黑暗中走出来。 “你是谁?之前,你可从不会与人一起。”迦陵握着剑,拿不准来人的身份。 “六道堂宁远舟。” “你也说了,人是会变的。”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对对方的眷恋。 迦陵看他们这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跟我上。” “我看谁敢。”袅袅倚在树上,低头看向底下的人群。 众人都抬头看去,待看清树上的人,拿剑的朱衣卫都有些发怵。 “袅袅?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伤害到你。”迦陵有些慌乱,要是有她加入,战局就不一定了。 “如意只想杀罪首,不想死的,现在可以走。”袅袅抽出少师,不理会她说的话,飞身从树上落下。 朱衣卫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选择收剑离开。 “都别走啊!”迦陵恨不得拿着手帕呼喊他们。 她见孤立无援,从腰间掏出一个鸣嘀,射入空中。 “羽林卫马上就到,你们不能杀我!” “你可真是蠢!”宁远舟嘲讽的提醒道:“如今掌管羽林卫的,是谁?” 迦陵反应过来,立刻提着剑攻向三人。 袅袅后退一步,背着手在石头上借力飞到刚才的大树上。 两人刚将迦陵击落到水里离开,李同光就带着羽林卫过来。 少年一袭铠甲,迎风纵马而来,意气风发。 半倚在树上的袅袅,似乎想到了战场上的少年。 他手握弓箭,眸中光华如流星划过,在尘土里扬鞭策马,真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察觉到有人注视,李同光锐利的往树上看去。 戾气在看清人影的瞬间消散,如春日里的暖阳出现,寒冰慢慢融化。 “袅袅。”他从马上一跃而下,仰着头看向树上的人影。 “我看有打斗的痕迹,你没事吧?”几下爬上树,转着她的身子来回检查。 袅袅捏了捏他的脸,感慨的说:“还是小时候的手感好,满满的胶原蛋白。” 被嫌弃的李同光摸了摸脸,暗下决心,一定要多吃些给补回来。 “侯爷,有朱衣卫的尸体。” “记,子时三刻,羽林卫得鸣嘀示警。在河边发现几具朱衣卫的尸体,疑似内斗而死。” 说完,李同光一脸求表扬的说:“袅袅,我这么说,可好?” “很行。”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感受着掌中软乎乎的手感,心情很是不错。 “那……有什么奖励?” 侧头看向眼睛亮晶晶的少年,袅袅心下一滞。 摸了摸全身上下,都没摸到什么珍贵的东西。 她摸了摸鼻尖,悻悻的说:“你想要什么奖励?我回头找给你。” 李同光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伸手将袅袅揽进怀里。 一时不察,袅袅的额头撞进李同光的胸膛上。 李同光勾着头,与她对视。袅袅的鼻尖因为撞击,有些泛红。 眼睛里似有雾气,朦胧不真切,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目光从女孩的眼睛,鼻尖,脸颊,缓慢下滑到嘴唇。 檀木的清香和玫瑰花的香甜混杂在一起,萦绕在两人身边。 袅袅只觉得一阵燥热,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轻舔了下嘴唇。 本就竭力控制,她这一下,像是干燥的柴火遇到明火。脑中的那根不能越界的弦,一下子崩开。 第160章 一念关山二十一 揽着袅袅的手缓缓收紧,手腕微微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李同光伸出手,抚在袅袅脸上,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嘴唇。 由于摩擦,本就鲜红的嘴唇变得更加红艳。 眼前的一幕剧烈冲击着他的大脑,呼吸声逐渐加深。突然,他俯下身,想靠近那抹红。 “袅袅。” 两人此时距离凑的很近,李同光强压着内心的欲火,声音显得有些粗重。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袅袅脸上,情人般的呢喃在此刻,像是勾人心魄的撒旦。 让人不由的甘愿沉沦下去。 没感受到怀里人的抗拒,李同光眸光亮了起来,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隐约的狡黠之意。 他紧张的缓缓凑近,心里似有小鹿乱撞。像是平静的海平面,突然掀起了波澜。 两抹殷红快要接触到时,李同光隐忍克制的在袅袅的额头落下一吻。 他的动作极轻,仿佛再用点力怀中的珍宝会碎掉一般。 他的神情格外虔诚,仿佛是最忠实的信徒,见到了他所敬仰的神明。 可是,她的神明却在下一秒,侧开了头。 他的嘴唇擦过她的头发,粗粝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 全身像是被定住一样,他无力的垂下脑袋,任由苦涩在心中蔓延。 “为什么?” 耳边响起沙哑的声音,声音夹带着哭腔。 “我……”袅袅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紧紧环住,他将下巴窝在袅袅的肩膀,声音沙哑的一声声呼喊袅袅。 袅袅捏着他的衣袖,内心陷入犹豫、彷徨之中,难以平静。 离本世界越近,袅袅对人的情感越加复杂。 不在意的人还好,对于在意的人,她很怕她走后,对于留下的人来说,是个折磨。 脖颈处突然袭来一阵凉意,袅袅眼神有些慌乱,想转过身查看他的状态。 “别。”他小心翼翼的声音里,带了丝祈求之意。 袅袅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李同光的身子一怔,环着袅袅的手缓缓收紧。 “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她的声音空灵,像是要随时消散一样。 李同光焦急的想问为什么,却被突然袭来的大刀破坏。 袅袅反应迅速的推开李同光,然后飞身落在地上。 被推倒的李同光眸光一闪,任由他的身体与地方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抱歉,手滑。侯爷没事吧?”钱昭拿着刀,在树上垂眸看向李同光。 看到袅袅要过去,钱昭立刻收回刀从树上跳下来。 半蹲在李同光身前,关切的伸出手:“没想到,侯爷这么易推倒。” 李同光打开伸来的手,身子一转,从地上站起来。 “还挺麻利。”钱昭拎着大刀,侧头看向李同光,弯起的嘴角满是轻蔑。 河流下游,宁远舟紧握着双拳,克制着想把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任如意抱进怀里的冲动。 “如意。” 宁远舟心下一揪,上前一步,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在他心口蔓延,疼的他心慌意乱。 两人对视着,任如意蓦然侧头垂眸。雨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变大,打湿了任如意的身体。 这种冰冷,却如烈火般烧灼着她的内心。娘娘是除去袅袅,唯一对她很好的人。 她温柔大方,端庄秀丽。其实就算没有迦陵,任如意也能大致猜到,娘娘死亡的真相。 一国皇后,要是没有皇帝的授意,谁能让她甘愿赴死呢!但是任如意从没想过,娘娘竟然这么傻,真的就不反抗。 隐约间,她似乎又回到了大火那夜,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娘,在她眼前被烈火吞噬。 意识越来越模糊,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任如意仰着头,感受着冰冷的雨水,内心的悲伤如这肆虐的骤雨,一发不可收拾。 海里的那艘小船,最终在大海的吞噬下湮灭在海底。任如意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四夷馆,袅袅望着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任如意。 果然,当时对于安帝,她还是保守了。要不是小九竭力阻拦,估计现在安帝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殿下,时间到了。”于十三一身官服,蹙着眉头提醒。 他也担心任如意,但面对安国皇帝的召见,丝毫不能大意。 “照顾好她。”宁远舟站起身,拜托钱昭。 等人走后,袅袅凑近任如意,手指在腰间的吻颈上轻轻划了一下,将手指放在任如意嘴边。 “你的血,为何会如此特殊?还有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把过脉,你身体很好。” 袅袅很喜欢蓝色,因此除了于十三,其余人衣服都是蓝色。 今日的钱昭穿的,就是袅袅订的衣服。 一袭蓝衣的他,不同往日黑衣的冷默。整个人像是清澈见底的碧水,内敛温柔。 “很意外,蓝色与你也甚是相配。”袅袅掏出一个瓷瓶,将还在流血的手指放在瓶口。 被夸的钱昭脸上不以为意,身体却十分诚实的坐的更端正一些。 “不如你自己研究研究?我也没说我身体不好。” 钱昭歪着脑袋,呆愣的看着手中多出来的瓷瓶。 所以,她那话的意思,是打算等事情了结,去梧国? 犹豫了会,伸手揪了揪袅袅的衣袖,乖乖的坐在凳子上,昂着脑袋问:“给我的?” “当然。” 得到肯定回答,钱昭检查了下瓷瓶,确认完好后塞进怀里。 从凳子上站起来,剧烈蹦跳几下,意识到不会掉,才放心的坐回去。 “为什么会加入朱衣卫?”给袅袅包扎好伤口后,钱昭有意想探索袅袅的过去。 在脑海中搜索了下这具身体的回忆,不甚在意的回答:“家里养不了这么多孩子,就把我卖了。” 但凡进朱衣卫的,不是被卖,就是被拐,并不稀奇。 而每年死亡的朱衣卫,也数不胜数。他们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名字,死了也就死了。 袅袅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甩甩头将心里那些唏嘘甩开。 “那你又是为何进的六道堂?” “我们钱氏一门,三代皆入六道堂。本以为,对柴明来说,进六道堂,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谈到柴明,钱昭缓缓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 “袅袅,其实刚开始,我加入使团,只是想给柴明报仇而已。” 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些,袅袅转头看向被羞愧悲伤淹没的钱昭。 此时的他,像是走在空荡荡的街道,整个世界都变的黑暗和荒凉。 而这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在孤独的前进。 他身上的孤寂感从内由外扩散,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悲伤。 第161章 一念关山二十二 “如果是我,我会不顾一切,杀了梧帝。” 袅袅上前拍了拍钱昭的肩膀,她就是这么一个瑕眦必报的人。 家国正义什么的,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她并不觉得钱昭的想法有什么不对,但看他的样子,似乎觉得‘杀了梧帝’是个不对的决定。 被安慰的钱昭内心,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悸动。 他环住袅袅的腰,将脸颊放在她的肚子上,贪婪的享受着这种温暖。 衣料很薄,温热的鼻息很容易透过衣服,传进皮肤。 袅袅不适的想后退一步,却被环的更紧。 她只好一动不动,等着钱昭平复好情绪。 “老钱……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俩继续。老钱,加油哦~” 于十三推门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屋里的情形,立刻识趣的退出去。 对上钱昭的视线,于十三挑眉暧昧的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花孔雀,你给我回来。收起你那副猥琐的表情。” 挣脱开钱昭,袅袅正经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安帝没难为你们吧?” “我这帅气的脸上,怎么会出现猥琐的表情呢!一定是你看错了……” 对上两人‘说重点’的眼神,于十三立刻收敛调侃的神色,捏着下巴道:“安帝赐了一桌宴席。” 屋里众人排排站着,袅袅站在中间,学着于十三的样子,捏着下巴,盯着一桌饭菜。 “你们赎梧帝的钱不是有十万多金?梧帝没换回来就算了,这一桌……安帝是不是有点抠门啊?” 袅袅话一出,本来凝重的气氛瞬间被破坏。 杜长史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不住的用余光打量袅袅,但又碍于之前她的行为,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袅袅上前一步,自认为很和善的说:“杜长史,我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杜长史立刻后退数十步,头都快摇掉了,瞥了袅袅一眼,缩着脑袋说:“没有没有没有……” “看安帝的样子,似乎不打算轻易放我们回梧。可以着手攻塔救人计划了。”宁远舟将袅袅拉回来,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商议完事情之后,袅袅看着散开的人群,疑惑道:“你们,都不吃吗?” “我去看看如意。”宁远舟从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脑门上就差刻着‘担心如意’四个大字。 “既然袅袅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就代表如意没什么事。”于十三是唯一没动脚步的人。 宁远舟也明白,但没亲眼看到,他还是不太放心。 知道他的想法,袅袅不再说些什么,拉着于十三坐在桌子旁。 “花孔雀,不愧是我的吃瓜搭子,敬你对我的信任。”袅袅将胳膊搭在于十三肩膀上,倒了两杯酒递给他。 钱昭与宁远舟说完任如意的情况,回来就看到袅袅撸着袖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和于十三拼酒。 他不过才出去和宁远舟说了几句话,这两人就玩这么嗨了? “少喝点酒。”钱昭抢过袅袅手中的酒杯,给于十三打了个手势。 于十三回了一个‘我懂’的眼神,拿着酒壶,晃晃悠悠的跳到屋顶偷听。 “老钱?我告诉你,我可是朱衣卫公认的酒神!千杯不倒懂不懂?” 袅袅跳着要去抢钱昭手里的酒杯,见抢不到,转头拿着酒壶就往嘴里送。 “安帝小气归小气,这酒倒是真不错。” 袅袅半倚在桌子上,手肘撑着整个身子,半眯着眼睛瘫坐在地上。 钱昭默默坐在她身边,用温柔的目光凝视着有些不对劲的人。 “心情不好?” “老钱,我要是突然消失,你会发现吗?” 可能是酒精作祟,她目光中少见的夹杂着惆怅。身上那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更加明显。 仿佛如燃起的烟雾,很快就消散在世间。 外面风声阵阵,她却如冬日里孤寂的枯木,凄凉又脆弱。 钱昭伸手抓住袅袅的手腕,脸色霎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 抓着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睛里透露出不安。 “我会。”他不知道心里的不安是为什么,但在六道堂这么久,有时候直觉,反而更令人信服。 急切的想证明什么,他认真的凝视着袅袅的眼神,郑重的又重复一遍。 以前的袅袅,对小哥的无归属感理解但并未感同身受。 他们于她,不过是完成任务的一组数据而已。 但现在……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袅袅仰头倒了口酒,起身拍了拍衣服,边喝边说:“老钱,只是一时感慨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于十三从屋顶跳下来,拿酒壶碰了下钱昭手里的酒杯。 “袅袅,你想那么多干嘛。咱们这群人,谁能保证能活到寿终正寝。如此多愁善感,可一点都不袅袅。” 袅袅拿着酒壶的手一顿,然后仰头又灌了口酒,洒脱的笑着说:“倒是我拎不清了。” 三人围坐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聊着。直到夜色渐渐暗了下来,任如意的身影从房间出来。 她走到钱昭面前,要了令人神志不清的药。 袅袅的酒意瞬间消散,起身跟在她身后。 “她刚刚,不还醉的双眼迷离。”于十三撑着手,看着健步如飞的人。 “朱衣卫酒神,果然名不虚传。”于十三说完,想将胳膊搭在钱昭肩膀上,钱昭白了他一眼,侧身闪开。 跟着任如意到了一处府邸,袅袅蹲在屋顶,掀开一片瓦片。 不多时,里面就传来‘嗯嗯呀呀’的喘息声。 蹲在屋顶吹风的袅袅,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废了他。 但看到躲在一边的任如意,袅袅深吸口气,继续揣着袖子等着。 这种声音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太子穿着里衣,拿起桌上的水壶就往嘴里送。 闷热感越来越重,太子扯了扯胸口的衣服,希望能将这股烦躁压下去。 任如意折了束白花,走到太子面前。这朵花朦朦胧胧的,似乎拿花的,是她的母亲。 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当年的真相在任如意眼前铺开。 当年安帝与北磐合作,皇后得知后,极力阻拦。 但却遭到皇帝的不满,为了保住太子之位,他竟上书自己母亲发了疯病。 而她的父亲,为了势力,也选择放弃这个女儿。 面对丈夫、儿子、父亲的三重背叛,她选择在邀月楼自焚。 任如意泪如雨下,怪不得当时,娘娘怎么都不肯离开。 当初在火中的她,该有多绝望啊。 第162章 一念关山二十三 任如意气急,伸出手想废了太子。但看着他与娘娘相似的脸庞,最终还是只是将他打晕。 “如意,这也太便宜他了。应该把他扒光了吊起来!” “袅袅,这些事,你知道对不对?”她的脸色有些凝重,袅袅慌张的想解释。 “这些我是知道,但是……” “当初与北磐对抗的军队,你也在吧?” 袅袅努努嘴,没有反驳。 “你为何要瞒我?你明知道,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给娘娘报仇。” “如意,我……” 袅袅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抓任如意,但是却被她剑挡住。 “别跟过来。”任如意收回剑,转身离开。 “任如意!你给我站住!”袅袅深吸口气,喊出的话充满了压迫感。 袅袅走到任如意面前,锐利的目光凝视着她。目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射进任如意的心里。 “当初中原各国混战,外面还有北磐虎视眈眈。那些将士,为了国家浴血奋战。” 袅袅说到这停了下来,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朝代,将士的命,都应该被珍视。 “所以我在明知道安帝和北磐有勾结下,依旧没回安国。但是太子说的那些,我发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自从得知任辛葬身火海,袅袅就一直在各国辗转。 根本没有心思去寻找所谓的真相。更何况,皇后娘娘于她,只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陌生人。 “你要报仇,我不拦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对我有误解。” 任如意听着袅袅的话,抬头对上一双温和平静的眼睛。 如秋日深邃的潭水,洗涤掉了任如意心里的烦躁。 她眼中的戾气慢慢消下去,心里涌出一股自责,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只是想发泄下心情。如意,对于我,你永远不用说抱歉。” 袅袅揽住任如意,用手温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 她的温柔像是打开了任如意情绪的阀门,她双手紧紧的环住袅袅,抽咽着说:“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如意,你放心,你若报仇的话,我一定站在你这边。不论是大皇子或者是二皇子,就算是安帝,我也能替你杀了他。” “你说,我若报仇,娘娘会同意吗?” 任如意踉跄着身子,将自己反锁在四夷馆的房间。 见宁远舟端着一碗馄饨走来,袅袅转头又回了太子的房间。 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有些憋屈。 将人吊在房梁上,打了个死结,满意的拍拍手。 “你这吊人的习惯,哪来的?” “老钱,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刚从房梁上跳下来,就对上钱昭满是戏谑的眼睛。 “听完你和任如意的对话,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欣赏你的努力。” “老钱,你再这么说话,小心没朋友。” 袅袅转头警告的看了他一眼,钱昭立刻扭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太子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看到眼前的人,当年被吊的记忆一下子回笼。 “袅袅?你不是走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像是万千蝗虫在啃食他的大脑,让他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 “我……从那次之后,我没欺负过李同光。真的!” 以为她是要替李同光打抱不平,李镇业赶紧解释。 眼前的人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他心里的恐惧被逐渐放大,嘴唇像是被抽干了血色,眼中透露出极度的恐惧。 “李镇业。” 袅袅只是轻轻喊了一声,他的身体却止不住的发抖。 “到!”李镇业回答完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当年被训的都条件反射了。 “袅袅,有什么事你直说。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李镇业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提着要求。 “李同光在返回途中,被朱衣卫截杀,这件事你可知道?” “我是……应该知道,还是不应该知道?”李镇业边说,边用余光打量袅袅的反应。 “安国太子,真是与众不同。” 以为是在夸他,李镇业蛄蛹了两下身子,给了钱昭一个赞赏的眼神。 “白痴。”钱昭摸着脑袋,转过身不再搭理他。 “大皇子对李同光下手,你可知道为何?” “那当然是因为讨厌他了,当年你为了他在朱衣卫没少欺负我们,别说李守业,我看他那副小人得志……” 说的太嗨,一时忘记袅袅和李同光是一伙的。 李镇业立刻住嘴,赶紧找补的说:“天地良心,我可真没欺负过他。我就是想想而已。” 以他的脑回路,引导他对付大皇子,简直太难了。 袅袅叹了口气,捏着他的下巴说:“李镇业,你可别忘了,当今太子可是你。与他李守业争夺皇位的,也是你。” 似乎明白了什么,李镇业猩红着眼睛吼道:“我才是太子,我才是安国未来的皇帝!” “对,但若是想安枕无忧,不应该杀了大皇子吗?” 耳边的声音残忍血腥,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但对于李镇业来说,就像是上天指引他成为天子的火光。 对于寒风暴雪中前进的人来说,这点火光,足以令人疯狂。 任如意一定会报仇,若是直接杀了安帝,倒是便宜他了。 见达到目的,袅袅伸了个懒腰,跨门而出。 身后背着刀的钱昭,立刻抬脚跟上。 “你似乎,格外在意任如意。” 不管是梧国,还是安国,能令她出手的,一定与任如意有关。 “自己养大的,当然待自己宠。”袅袅不甚在意的望着天上的月亮,背着手缓缓踱步。 夜色已经很深了,两人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那对于李同光……” “他不一样。老钱,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两人相对而立,互相凝视着对方。钱昭努力想从她眼中,看到哪怕一丝的悸动。 但面前的人目光如水,温和平静。 “袅袅,你知道狼这一生,只会认定一个伴侣。” 他的声音有些苦涩,那份苦涩,掩盖在嘴角勾起的笑容中。 笑容里,却凝固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袅袅伸出手,抱住了几乎要碎掉的钱昭。 在他耳边轻轻安慰道:“老钱,我之前说过,我们两个,总要有个人不顾一切的走向对方。” “我可以。”钱昭默默忍受着心里的苦涩,坚定的声音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我了解你,钱昭。你的心里,六道堂、柴明……” “那李同光呢?他的心里,恐怕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高于一切吧!” 第163章 一念关山二十四 本想劝他,却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袅袅知道,钱昭说的没错。对于如今的李同光来说,至高无上的权利,才是他内心深处想要的。 见袅袅不回话,钱昭脸上的神色一变。既然她犹豫了,那就代表,李同光仅仅是‘不一样。’ “忙了那么久,想不想吃烤鱼?” 相处下来,钱昭也算摸清了袅袅的脾气秉性。 外人面前,高冷毒舌不易接近。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就是个吃货财迷加心软。 自从目睹李同光送糕点后,钱昭就苦练厨艺。 糟心事确实没吃的重要,袅袅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松开环着钱昭的手。 “老钱,这个提议不错嘛。”说着就往四夷馆房里走去。 想跟上的钱昭突然察觉到一道不善的视线,扭头看去时,只看到李同光那件银灰色貂绒披肩的背影。 “老钱,刚才那招以退为进,不错嘛!既为自己争取了机会,又打压了对手。” 于十三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抱着手凑近钱昭,和他一起看着那道气愤的背影。 “就是,钱大哥,我们挺你!”元禄也凑到两人身边。 不多会,钱昭身边就多了几道表情动作,都一致的身影。 他们不约而同的学着钱昭的样子,看着那道几乎要消失不见的身影。 “就是以他疯批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老钱,你多加珍重。” 于十三拍了拍钱昭的肩膀,叹着气飘走了。 余下几人维持着队形,拍了下钱昭的左肩,陆续回房。 钱昭无语的看着发疯的几人,不在意的耸耸肩,快步跟上袅袅。 和于十三猜测的一样,护送杨盈拜访安国大臣返回的途中,几人遭到了刺杀。 一袭黑衣的李同光,发了狠的提着剑刺向钱昭。 对上早有防备的几人,李同光带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眼看李同光宁愿同归于尽,也要杀了钱昭,袅袅身形灵动的从屋顶飞下。 运着婆娑步的袅袅,身形如电,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 她已经扯着李同光的手腕,将两人分开。 “袅袅……”他慌乱侧开袅袅的视线,垂下的手指止不住的发抖。 “袅袅,你看他,老钱的肩膀都被他刺伤了。”于十三双手扶着钱昭,张嘴就向袅袅告状。 说完刚想示意钱昭躺下,身子就一重。 元禄摸了摸鼻子,默默在心里为钱昭点赞。 “脖子上的伤,自己擦。” 袅袅扔给他一个瓷瓶,走上前去查看钱昭的情况。 搭上手腕的瞬间,袅袅心下松了一口气。他肩膀上的伤,看着还是挺渗人的。 “跟我过来。” 走到李同光身边,袅袅轻声留下一句,然后背着手目不斜视的走过。 耳边的声音极轻,对李同光来说,却仿佛淬着寒冰的利剑。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全身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 握着手中的瓷瓶,他缓缓挪动身体,跟着前面那个身影。 “为什么这么做?” 走廊里,袅袅看着倔强低着头不说话的李同光,揪着他的衣领靠近。 拿过他手里的瓷瓶,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他的脖颈处。 感受着脖颈处手指的摩擦,李同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为什么这么做?” 涂完药,袅袅后退一步,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 他的身体僵硬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禁锢住,丝毫动弹不得。 ‘扑通’一声,李同光跪了下去,双手死死环住袅袅的双腿。 “袅袅,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拿刀的小子?” 袅袅勾头,底下的人眼角泛红,眼中的情绪被浓密的睫毛遮住。 “李同光。” 这是第一次,袅袅喊了他的全名。他仰起头,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袅袅伸手替他擦掉眼泪,耐心的说:“鹫儿,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玩弄心计,心狠手辣都可以。我也知道,你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 “我……”李同光想反驳,却发觉她说的也没错。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动杀了他的念头。”袅袅目光一凛,推开李同光。 被推开的李同光跌坐在地上,手掌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微微的低着头,本来挺得笔直的腰脊弯下去,眼尾的睫毛被泪花打湿,整个人如风中被雨打过的月季。 “鹫儿。”袅袅捏起他的下巴,凝视着他的眼睛。 “要想站在最高处,可不能有任何软肋。即便那个软肋,是我。” 伸出手扶起他,背着手折了一束月季,随手插在他的头上。 “如意想找安帝复仇,你想要那个位置。我希望,你们可以诚心合作。” 李同光根本没听到袅袅说什么,他感受着脑袋上的花,忍住想伸手摸的冲动,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看他这副憨憨的样子,袅袅叹了口气。合着说了那么半天,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鹫儿。我说的你可愿意?” 李同光这才反应过来,眼睛亮亮的说:“要是我同意,你就不生我的气了?” 看到袅袅点点头,李同光咧开的嘴角更大了。 他的单膝跪地,郑重的承诺:“君之所愿,吾之所向。” “这次是鹫儿做的太过,这个就算是给他的赔礼了。”袅袅走到宁远舟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宁远舟疑惑的接过来,看到里面的内容,瞳孔放大几分。 见他面色不对,于十三凑近观看。 “袅袅威武啊!考不考虑嫁到我们梧国?” 他张开双臂,嘚瑟的抖着肩膀,认真的建议。 “不考虑。”李同光抽出宁远舟手里的纸,塞回给袅袅。 “袅袅,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昂着脑袋说:“这个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能救活。便宜你们了。” ‘袅袅,这个我们要。’ 脑中出现小九急切的声音,袅袅虽不解但还是敲了下李同光的脑袋。 “这个我要了。他们需要的,可不是能救命的灵丹妙药。” 袅袅都这么说了,李同光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但于十三那句嫁到梧国的话,他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所以脑袋上插着花的李同光,故意从偷听完,装作若无其事的六道堂众人身边经过。 别以为他没发现,这些人刚刚都躲在角落偷听,一群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 走到钱昭身边,还做作的摸了摸脑袋上的花。 身旁蒙面的羽林卫,恨不得找个麻袋给自家主子绑走。 于十三看他这副欠揍的嘴脸,挽着袖子就要上前,看钱昭不拦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可不是兄弟不挺你,袅袅说了,要好好合作。” “废物。”钱昭白了他一眼。 第164章 一念关山二十五 长庆侯府 朱殷带着洗漱的侍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侯爷端坐在座位上,脑袋上那朵鲜艳的花,怎么看怎么违和。 配上那时不时的傻笑,活像被鬼附身的一样。 他掐着手心,尽量控制着想笑的情绪,走上前说:“侯爷,该洗漱了。” “嗯。”李同光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里想着今日该以什么借口去四夷馆。 ‘咣啷’一声,洗漱的工具散落一地,侍女胆怯的跪在地上,勾着头不敢直视李同光。 “侯爷,她……” “没事,我出去一趟。”李同光站起身,丝毫不在意被弄湿的衣服。 朱殷抬起的手僵在原地,这还是我那个动不动‘去死’的侯爷吗? 走在街上的李同光心情极好,恨不得见个人都打个招呼。 “郎君,头上的花很不错啊。就是鲜花不易保存,你看看我这制作的干花。唯美又不失优雅,关键是,可以储存很久呢!” 被夸的李同光摸了摸头上的月季,掏出一锭银子,装作不在意的问:“真的能储存很久?” “那当然,公子,我这还有玫瑰、百合……” “不需要,你把方法告诉我就好。” “你以为自己是谁!不知道的知道你有个侯爷未婚夫,知道的谁不知道,侯爷听说和你有婚约,恨不得躲到梧国去。” 耳边讥讽的话刺激着初月的神经,她握着鞭子的手不自觉的攥紧,扬着鞭子就要打嘲讽她的人。 手腕被人拉住,初月气愤的回头,看到来人,心中的火被一下浇灭。 “拿个东西这么啰嗦,还要我在外面等多久?”李同光松开初月,拿着一朵月季插在她头上。 身后的小贩看着里面的情景,撇了撇嘴,还不需要,这不是挺需要。 从没见过李同光如此如沐春风的样子,初月一时有些呆愣。 “这朵花,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扔掉。” 李同光说完,转身想离开首饰店。但看到里面金光闪闪的簪子,想到袅袅收到首饰财迷的小眼神,又转身说:“把这些都包了送侯府。” “谁说小侯爷对婚事不满意,估计是人家小两口闹别扭呢。侯爷送花都这么霸气,金明县主真是好福气。” “对啊,看侯爷大手一挥的架势,这些簪子,有十个脑袋也戴不完吧。” “要是我没看错,侯爷头顶的花,也是月季吧。二人的感情,还真是羡煞旁人。” “……” 耳边那些夸赞两人恩爱的话,像是耳光,打在嘲讽金明县主人的脸上。 她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气愤的跺脚。 初月双手背后,连忙跟上离开的李同光。 “那个……刚才谢谢你。”初月将手背在身后,弯着腰盯着她的脚尖,背后握着鞭子的手不自觉的摆弄着。 “不客气。” 李同光心不在焉的回了句,眼睛盯着卖花小贩,认真听着他讲的制作干花的方法。 “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些。刚刚为什么帮我?” “心情好罢了。”李同光摸了摸头顶的月季,咧嘴笑了下,迫不及待的想回府实验一下。 笑容明媚耀眼,像是天边灿烂绚丽的彩虹,如同一幅优美的画卷,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爱慕。 “没想到,侯爷笑起来这么好看。”初月身旁的侍女望着李同光的背影,有意夸赞。 初月摘下头顶的花握在手心,心里扬起不知名的情绪。 十六日晚,镇武将军家宴,大皇子岳父汪国公受邀赴宴。 袅袅蹲在屋顶,看着里面蒙面跳舞,身影婀娜的任如意。 等汪国公喝下玉泉玄石,袅袅回头看向李同光。 十七日午后,汪国公卒于府中。 大皇子声泪俱下的控诉,说是太子杀的汪国公。 安帝头疼的说:“没有证据,你就不要胡说八道。” 汪世子来到大皇子府中,设计太子造反。 但令他没想到是,龙袍早已被人调换。 太子诚惶诚恐的拿着普通的衣服,问是不是龙袍的时候,大皇子就知道,他这次栽了。 安帝对于二人的明争暗斗,栽赃陷害,心里门清。 二十五日,安帝震怒,下令贬黜大皇子。 大皇子被贬路上,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郊外。 陪同一起去的汪世子喝着酒,忽感一阵恶心。 他拿着酒壶,踉跄着从马车上下来。 “看你这样子!不想去可以不去!”李守业叉着腰,不耐烦的说:“我告诉你,父皇还是眷顾我的。我的封号还在,等过两年,肯定能回来。” “我不是不想去,只是想到了我父亲。” 他喝的迷迷糊糊的,但也知道,如今的他,只能靠着大皇子。 脖颈一凉,汪世子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大皇子战战兢兢的退到马车处,警惕的往四周看去。 等人再发现大皇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 安帝大怒,在李同光的设计下,他以为杀害大皇子的,是太子。 因此下令命太子去天门关。 更下令绞杀朱衣卫丹、紫、腓抽出十四人为他陪葬。 初国公并不在意朱衣卫的死活,但想到之前在马车里和李同光的谈话,他这才明白,李同光的谋略配得上他的野心。 他立刻唤初月过来,和她讲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并告诉她,要与李同光好好相处。 其实经过李同光帮她,她心里便倾向于他几分。 任如意听到这个消息,很是自责。虽然朱衣卫里众人利益为上,但之前,却是一起并肩的人。 她拿着斗笠,往城门口走去。宁远舟见此,也拿个斗笠跟上。 见她想直接动手,宁远舟拦住她。“有办法。”他在任如意耳边低语,然后闪身离开。 朱衣卫,邓恢一进房间就看到有人影坐在桌子上。 他警惕的握着剑,谨慎的缓步前进。 “邓恢,你还是如当年那般。” 熟悉的声音响起,邓恢松开握剑的手,坐到她对面。 “你可与当年,不大一样。”邓恢倒了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性命握在别人手上,感觉如何?”袅袅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桌面,深邃的眼神里带着审视。 不知道她是何意思,邓恢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捏在一起。 “我不像指挥使,能在安国如此肆无忌惮。” 邓恢自嘲的低着头,安帝近年越发阴晴不定,他受够了安帝张嘴闭嘴‘你只是我的一条狗’这些话。 但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实力,和安帝硬碰硬。 “你觉得,二位皇子的死,是内斗吗?” 袅袅慢悠悠的呷口茶,烛光中,她眼中的神色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听她的语气,二位皇子的死,似乎与她有关。 脑海中一个大胆的想法冒出来,后背被这个想法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第165章 一念关山二十六 “您不会是想……”他斟酌着语气,凑近袅袅压低声音,不确定的问:“谋反吧?” “谋反?”袅袅支着脑袋,轻掀眼皮看向他。 嗤笑一声道:“那个万人敬仰天下共主的位置,我可没一点兴趣。” 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袅袅微微将身子前倾,轻飘飘的说:“如今北磐虎视眈眈,安国周边也不太平。” 袅袅瞥了邓恢一眼,悠然道:“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相必指挥使大人,还是明白的吧?” 捏着杯子的邓恢大脑疯狂转动,思索着她话中的意思。 想清楚后,他立刻单膝跪下。恭敬的说:“属下定当以指挥使的命令马首是瞻。” 看她的意思,似乎要对安帝下手。如今朝堂有望成为皇帝的,只有三皇子。 而三皇子出身低微,年纪尚小。李同光很大概率要争夺摄政权,若是他真的成功,有袅袅的存在,他定不会为难朱衣卫。 与其在安帝这个昏庸的手下,还不如另谋一番出路。 想清楚的邓恢立刻转换好心情,迫不及待的问:“可有交代属下的事?” “永安寺,用得着这么多朱衣卫吗?” “最近人手确实不够,属下会重新安排。”邓恢立刻应承。 袅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我看梧帝最近挺老实,那些机关,有点多余了。” 听说永安寺机关森严,做好心理准备的宁远舟,如履平地的走到梧帝面前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见到梧帝,将那丝不对劲抛到脑后,和他交谈。 躲在屋外偷听的袅袅,在听到洗冤录还要有特殊印花的时候,眯着眼睛从屋外走进来。 还没等袅袅开口,梧帝看到她的下一秒,就指着她说:“宁远舟,朕命令你,给朕杀了她!” 袅袅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揉着手腕看向捂着脸不敢置信的梧帝。 从宁远舟怀里掏出血书,她静静的看着梧帝,嘴里吐出一句话。 “死、写。选一个。” 梧帝捂着脸,缩到宁远舟身后,瞪着眼睛说:“你还以为塔上就你一个呢!宁远舟,只要你杀了她,我就写洗冤录。就给六道堂的兄弟清白。” 宁远舟侧身闪开,丝毫不为所动。 “我写,我写。”梧帝抢过袅袅手中的纸,一把塞进嘴里。 袅袅皱眉看着他,倒不是生气,只是这么生嚼,不拉嗓子吗? 等他将纸咽下去,袅袅才缓缓开口:“这还有一沓,你可以慢慢吃。” 梧帝欲哭无泪的跌坐在地上,认命的拿起纸笔。 袅袅转了转手中的匕首,瞄准之前刺向他大腿的地方。 “总不能字和印花,不同色不是。” “我又不是没有红色的墨水,你有病啊!”梧帝无能咆哮。 等他画完,袅袅将纸递给宁远舟,坏心眼的建议道:“咱也不知道他说的印花啥样,不如把他杀了,和丹阳王做交易?” “袅袅这个提议,甚好。”宁远舟点点头,很是赞同。 “我发誓,这次我真的没有耍心眼!”梧帝咬着牙,恨不得把袅袅和宁远舟都碎尸万段。 杨盈拿过洗冤录,看了看上面的印花,沉声道:“是真的,我在皇兄房间看到过这个印记。” 那就好,袅袅拍了拍手,这件事了结,就可以好好算梧帝欺骗她的账了。 “来人,送他去兽场,不死就行。”恶劣的笑了笑,冲梧帝挥手告别。 出了永安寺,袅袅骑在马背上,悠闲地享受着吹来的风。 “袅袅大人,我家侯爷有请。”朱殷拦住袅袅。 袅袅歪头看向脸色,并不算太好的朱殷。 有意思。袅袅嘴角微微勾起,拉了拉缰绳,示意他带路。 长庆侯马场,绿色的草坪上,两道纵马疾驰的身影在比试。 一紫一红,在空旷绿色的草地上,格外扎眼。 朱殷看着马背上静静凝望,不发一言的人,心里默默为在家侯爷默哀。 看了一夜话本,就想出这么个办法?也没啥用啊! “朱殷,去拿几瓶酒。”袅袅放松的将脑袋倚在马脖子上,侧目吩咐。 草地上的比试已经结束,李同光在最后关头,有意放水,比赛结果,不言而喻。 “中途总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想什么呢?”跳下马,初月将缰绳递给小厮,快步走到李同光身边。 李同光脑中,放映着马背上看戏袅袅的动作。 她神色如常的喝着酒,不时歪头和朱殷说些什么。 他期待在她脸上看到的表情,一点都没出现。 “没什么,这是你赢的。”李同光将红色的绸布递给初月。 拿着红绸的初月心神有些荡漾,她现在觉得,和李同光的婚事,也没那么糟糕。 “以后,我还可以常来吗?”初月握着红绸,小心中带着期待。 望着少女怀春的初月,李同光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说完不再理会她,背着手朝袅袅的方向走去。 他后面的初月望着明显状态不一样的李同光,很是好奇,他还要去见什么人。 “袅袅。”李同光见到袅袅,神采飞扬的跑来。 身后的卷发在他的奔跑下,被风微微吹起,上下弹动,昭示着主人的欣喜。 淡紫色常服在阳光下泛着光,显得他更加白皙。 白皙的脸上,一双亮的出奇的眼睛,出神的凝望着从马背上下来的人。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 但话传到李同光的耳中,只剩下两个字——‘找你。’ 他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像一阵风似的,跑开,又跑回来。 因为着急,脑袋上浸出些汗珠。他来不及擦拭,献宝式的举起一个透明的瓷瓶。 瓷瓶里面,一朵已经干枯的花朵静静的躺在里面。 不知他在上面撒了什么,明明是透明的瓷瓶,干枯的花朵,在阳光下竟折射着五彩的光。 枯萎的花朵,竟出奇的美丽。 “袅袅可喜欢?” “没想到鹫儿这么心灵手巧。”袅袅弯着眼睛,拿起来透过太阳放在眼睛上。 “对了,如意他们打算攻塔。我想来问问,哪条路撤回梧国比较安全。” 李同光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他闷闷的说:“你也会,随着他们回梧国吗?” 良久没听到回复,李同光紧张的环住袅袅。 虽然人在他怀里,但他还是有种即使他紧握着,她还是会悄无声息溜走的感觉。 这种不真实感,疯狂折磨着他。他渴望袅袅能给他一些安全感,所以他不停的询问。 “鹫儿,你冷静一点。要想成就大事……” “我不要成大事,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李同光疯魔般的在她耳边呢喃。 第166章 一念关山二十七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捏着他的肩膀,将两人分开。 可能是被丢过的小孩,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会被再次抛弃。 他们的心里,下意识认为不会有人坚定的选择他。 李同光就是这样,本来就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他,没听到袅袅的承诺,下意识认为,袅袅会离开。 他的眼圈瞬间红了,眼睛里浸满了水雾。 水雾间,本来明亮的水池变得如死水一般,没有了波动。 “果然,我永远,都是被舍弃的那个。” 他的声音像是冬日下完雪那般死寂,让人心中不由得沉闷起来。 “你可以放弃安国的一切,和我去梧国吗?” “我……” “不要说你可以。李同光,摸着你的心口,你真的可以吗?你真的舍得唾手可得的权利,真的可以放弃你的志向和抱负?” 袅袅揉着眉心,将声音柔和下来,耐心的说:“我们不要为了没发生的事争执,画好路线送到四夷馆即可。” 说完利落的跳上马,单手拉着缰绳垂眸看向李同光。 “我说过,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即使是我。”将手里的瓷瓶扔给他,驾着马消失在马场。 李同光拿着瓷瓶,僵硬的站在原地。冷风吹过他的发梢,凌乱的碎发在他额间乱窜。 暖洋洋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始终暖不进他的心里。那双漆黑的眸子,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凄凉。 为什么袅袅不愿意与他共享天下,他明明愿意把任何东西都给她。 对了,珠宝!李同光的眼睛又亮起来,她最喜欢钱财,府中那些首饰,一定可以让她消气。 李同光将瓷瓶抱进怀里,收拾好心情打算回府。 “李同光,刚刚那人,是当初在马车里的人吧!你和她什么关系?”初月凶狠的盯着他怀中的瓷瓶。 说什么相敬如宾,难道是她会错了意? “这和你有关系吗?”李同光不打算多解释,越过她就要离开。 初月拉着他的胳膊,气愤的说:“你喜欢她?” “是,我喜欢她。发了疯的喜欢,不要命的喜欢,听懂了吗?”李同光甩开她的手,冰冷狠厉的目光吓的初月下意识松开他。 原来,真的有人能将喜欢演的那么好,那些面对她的柔情都是假的! “可是,你说要和我相敬如宾。”初月眼中噙满了眼泪,却倔强的不让它们落下来。 “我说过,你要找十个八个面首,我也不介意。”李同光低头看着她,丝毫不为她眼中的悲伤所动。 他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初月对上他满不在乎的眼神,彻底崩溃,她将手中捏着的红绸砸向李同光。 “本来就是!” 李同光随意斜了草地上的红绸一眼,越过它纵身上马。 伤心的初月跑到醉仙楼,打算喝个痛快。 前去查探永安寺情况的于十三,不小心暴露,被朱衣卫追杀。 迫于无奈,他进入醉仙楼,与初月见了面。 面对风度翩翩,风流多情的于十三,初月意识到,他对爱情懂得很多。 于是她便下定决心,再找他取取经。 最先意识到他不对的是袅袅,吃瓜搭子不对劲! “老钱,你有没有觉得,最近的花孔雀开屏有点明显。” 袅袅捏着下巴,盯着春风得意的于十三。 “我怎么没感觉,他不是一直这么不着调?”钱昭侧目看向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换了个姿势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 出于女人的第六感,袅袅站直身子,拉着钱昭的手就往外走。 “跟着看看不就知道了。” 六道堂里,也就钱昭,能和于十三的八卦不相上下。 钱昭虽八卦,但也不会刻意跟踪别人。可是他望着两人相握的手,下意识的跟上。 安都金沙楼分部,袅袅随手拿过一个酒壶,穿梭在扭着腰肢的人群。 钱昭冷着脸跟在她身边,由内而外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我就说不对劲吧。”看到熟悉的白色人影,袅袅赶紧拉着钱昭跟上。 房间里,于十三边喝酒边给初月讲大道理。 这种声响几乎持续了整夜,袅袅和钱昭躲在房梁上,她支着脑袋听的有些昏昏欲睡。 于十三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两人藏身之处,将初月抱到床上,和金媚娘面对面聊天。 和初月一起睡着的,还有袅袅。她倚在钱昭身上,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她们睡的安然,在美梦中细数流年。而安帝,却在夜被噩梦惊醒。 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恐惧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粗重。 额头的冷汗被风一吹,刺骨的寒意直达心脏。 “唤邓恢!” 邓恢半夜被急唤入宫,他此刻很想发疯。但面对暴怒的安帝,他从心的跪地求饶。 “当初你提过陶谓,可有什么深意?你是不是猜到是谁杀了大皇子?” 面对安帝的质问,邓恢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下。 还没等他回话,安帝就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利剑,发狠的插在邓恢的手上。 疼痛使得邓恢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但他极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别以为我只是杀了几个朱衣卫,你只是我养的一条狗。给我找,把壬辛给我找出来,不然……” 安帝的脸色像是矿里的煤团,阴鸷黑暗。 邓恢连连称是,但内心那个天平,又往袅袅的方向倾斜几分。 四夷馆,于十三一进来就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 “你昨晚和一个姑娘去了金沙楼?” 任如意坐在桌子旁,严肃的盯着依旧不着调的于十三。 对面的宁远舟疯狂给于十三使眼色,于十三愣是没看懂一点。 他坐在宁远舟椅子上,倚在宁远舟身上,嬉皮笑脸的说:“你眼睛怎么了?美人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宁远舟无奈的用手扶着额头,决定沉默。 “你可知道,那个姑娘是初国公的贵女?” “知道啊,第一次见面她就说了。”于十三不在意的拿起桌上的茶杯。 “那你可知道,长庆侯有个未婚妻?” “长庆侯未婚妻?”于十三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他立刻摆着手保证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对上两人不信的目光,他急切的解释:“我们真的就喝点酒,然后聊聊天而已。” 于十三那叫一个冤枉,初月张口闭口有个男人伤了她的心,对于心里还有别人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他真的只是发挥,他情场高手的身份,帮她谋划几分。 “你们不信可以问老钱,他和袅袅趴了一夜房梁。” 听到这话,任如意眉毛一挑。六道堂爱八卦这个毛病,传染吗? 第167章 一念关山二十八 由于昨晚永安寺失火,安帝命人将梧帝转移到东湖草舍。 更是将守卫的朱衣卫换成了殿前守卫。 听了一晚上大师班的初月,信心满满的去找李同光实践。 刚到侯府,就看到拿着红色箱子的李同光,从府内走出来。 “李同光,你要去干嘛?”初月踢了踢空气,声音说不出的别扭。 “你要干嘛?”李同光警惕的将手里的箱子,往怀里挪了挪。 初月见他这副样子,对里面的东西更感兴趣了。 她柔柔的说:“那天是我不对,一时情绪没控制住。” 李同光不解的蹙了蹙眉,下意识想后退一步,她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吓人。 仿佛是没看到他后退的动作,初月上前一步,将手搭在李同光的手腕上。 缓慢的拉着他的手,将脸颊放在他的手背上。 李同光眼眶中的瞳仁颤抖了下,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我那时口气也不太好,你不必放在心上。”说完,想将手抽出来,却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这死丫头不愧是能在沙西部,有自己骑奴的人,劲也太大了。 将脸放在李同光手上,初月脑海里满是于十三的身影。 “李同光,我问你,你是怎么喜欢上那个女孩的?”她松开李同光,眼中那些情意消失殆尽。 看到她眼中情绪的变化,李同光甩了甩手,瞥了她一眼。 “她就站在那,我就喜欢。看到她,我就欢喜。就算是只是说句话,我也满足。” 提起袅袅,他的眼底满是柔和。眉眼弯弯,很是感染人。 听着他的话,初月越发觉得,她对李同光,并不是爱情。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啊。” 李同光本不在意,但想到若是她也有了喜欢的人,两人的相敬如宾,恐怕更容易一些。 “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只是不甘心你看不上我,我初月,自是配得上更优秀的人。” “你说得对。”李同光敷衍一句,心里盘算着时间。 “你手里的东西,我能看看吗?”似乎是没察觉李同光的搪塞,初月好奇的打量着那个箱子。 李同光想了一下,感觉女孩子更懂女孩子。 “帮我看看这些,能让她消气吗?” 初月拿起箱子里的一个镯子,放在阳光下仔细打量。 “这些玉饰还好,那些金光闪闪的金饰……”她嫌弃的瞥了李同光一眼,叉着腰说:“哪个姑娘会喜欢这么俗的东西!” 真不靠谱!李同光抢过她手里的玉簪,气定神闲的说:“你懂什么!袅袅说了,真金白银永远不会贬值。” “贬值?这是何意?”初月睁着大眼睛,满是疑惑。 李同光懒得解释,推开她上了马车。 “你是要去四夷馆?带我一个。”初月跳上马车,满脸讨好。 她已经打听过,那日与她喝酒谈心的也在四夷馆。 “你喜欢的人,不会是六道堂的人吧?”李同光想到什么,眼睛亮亮的问:“可是那个拿着刀,生人勿近的家伙?” 初月被他热情的态度吓一跳,缩着脖子小声嘟囔:“才见两面,谁知道他用不用刀。” “我给你说,那个拿刀的家伙,虽然喜欢冷着脸。但绝对会是个很好的人生导师……” “他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初月小声回了句。 李同光的眼睛又亮了几分,不住的点头。 “对,面对这么一个长得帅又可靠的人,一定要把握好。” 现在这个满口赞赏的话唠,是她认识的李同光吗?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他值得。”李同光满面红光,激动的恨不得教她怎么拿下。 不就是夸几句,他又不会少块肉。要是真的把他解决了…… 李同光越想越开心,第一次看初月这个丫头这么顺眼。 四夷馆里面,袅袅拿着话本,舒服的躺在躺椅上。 “袅袅,你看这些话本,都不会腻的吗?”于十三抓了一把瓜子,坐在躺椅把手上。 由于他的重量,躺椅一端悬在空中,袅袅的身子顺着躺椅滑了一下。 “于…十…三!”袅袅将话本扔向于十三,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出他的名字。 于十三见势不对,立刻闪身躲开砸来的话本,缩到走来的钱昭身后。 小心的伸出脑袋,讨好的笑道:“袅袅,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椅子,也太滑了,一点都不符合你那高贵优雅的气质。” “你是偷喝了厨房十年的油吗?”接过钱昭递来的话本,伸腿踹了他一脚。 这下于十三没躲,被踹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说:“袅袅此话何意?” “你真的是六道堂的人?”初月蹦跳着走到几人面前,脸上洋溢着惊喜。 她身后跟着的李同光,几乎要放烟花庆祝。 钱昭侧目瞥了眼,躲在他身后不敢露头的于十三。 下一秒,后退到藤椅旁边,还贴心的剥了个橘子递给袅袅。 于十三扶着额头,小心的抬起眼皮看了眼李同光,刻意加大音量说:“我们就是一起喝酒聊天,可什么都没干。” 他这话,是特意说给李同光听的。但这句解释一出,他发现李同光的脸色陡然变暗。 原本温和的眼睛此刻汹涌着波涛,像是突发海啸的海面,大有黑云压城之感。 于十三下意识后退到袅袅身后,手死死的抓住藤椅,求救道:“袅袅,那晚你可一直都在,我可没趁人之危。” 吃瓜吃的开心,突然被点名的袅袅,只觉得嘴里的橘子都不香了。 “我后半夜睡着了。”袅袅将手里的橘子塞进嘴里,背着手乐呵呵的说:“你们聊。” “老钱,你……” “我什么也没看到。”钱昭单手拎起躺椅,给了于十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于十三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的钱昭,懊悔的打了下空气。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一时心软,陪这个丫头喝酒。 多想无益,于十三深吸口气,笑容满面的走过去想向李同光解释。 谁知李同光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径直的与他擦肩而过。 “袅袅,这是我特意挑选送你的。”李同光大步跟上袅袅,侧身挤开她身侧的钱昭。 于十三诧异的转身,扬着僵在空中的手被初月握住。 他立刻甩开,后退一步。 “你在躲我?”初月有点不敢置信。 “县主是初国公的贵女,身份尊贵。在下只不过是六道堂一个小小的侍卫,你我之间,理应如此。” 于十三弯着腰,恭敬的行了一礼。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初月摸了摸心口,感受着心里的苦涩。 她此刻,似乎理解了李同光那句‘她只要站在那,我就喜欢。’ 沉默片刻,初月转身。于十三抬头看向那个背影,眼底是不同往常的轻松。 “于十三,我若出三十金,可以再买你陪我喝酒吗?”终是有些不甘心,初月转身询问。 第168章 一念关山二十九 “县主若是常去金沙楼,就会明白,为了金钱,哄小娘子开心的少年,不在少数。” 于十三冷静的望着初月,那双漆黑眸子里的情绪,初月看不懂。 她故作洒脱的说:“那是,我初月,可是沙西部最优秀的女子。” “赌一根糖葫芦,这次,花孔雀怕是要栽。”袅袅将脑袋搭在任如意肩膀上,双手揽着她的脖子。 “原来,她就是初月啊。李同光,你小子福气不错。”任如意揶揄的看向李同光。 李同光一噎,气愤的戳了戳她脑袋上的簪子,立刻解释:“这福气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觉得,于十三这次要栽。” 宁远舟抱拳倚在柱子上,于十三他很了解,既然他能与一个女子保持距离,那就代表,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存在。 “怎么会,于大哥不是自诩浪子,从不停留。”杨盈伸着脑袋,好奇的望着宁远舟,寻求答案。 “我跟袅袅。”钱昭举起手,也参与这个赌局。 “我跟宁头!”元禄说完,举着杨盈的手说:“殿下也跟宁头。” 于十三回头就对上走廊整齐的人群,他无奈的跺着脚说:“既然以我为赌局,赢得钱是不是要分我?” 听到他的话,本来拥挤在一起的人,立刻三三两两的散开。 “一群没义气的!”于十三气的原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几日后,六道堂决定去草堂救人,任如意去朱衣卫。 袅袅自然的跟在任如意身后,却被她推到宁远舟的方向。 “袅袅,我希望,他们都能活着回梧国。” 实在拗不过她,袅袅唤出灵蝶,放到任如意手里。 “若有必要,可以和朱衣卫合作,邓恢会帮你。”袅袅说完,揽着任如意的腰说:“有危险,记得捏碎灵蝶。” 悬崖边上,看着滑着索道陆续下去的黑影,袅袅伸头看了下深不见底的漆黑。 这个时候,无比怀念当初御剑飞行的日子。 握住拳头做了下心理建设,袅袅扣好绳索,做了个滑行的动作。 快要下去的时候,她又站了起来。还没等她深吸口气,就被人整个抱住,一起滑了下去。 刚想大叫,嘴上出现一只大手。 “别怕,我在。”一身黑衣的钱昭单手抱着袅袅,另一只手稳稳的抓着锁扣。 黑夜中,两人的身影几乎融为一体。 感受到怀中紧绷的身体有所缓和,钱昭不舍得松开袅袅。 “老钱,别说,还挺刺激。”索道很长,即使速度很快,也有时间欣赏下面的景色。 袅袅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着呼啸而过的风。 “嘶,还挺冷。” 这风太大,刮的人脸生疼。袅袅吸了吸鼻子,伸手拉着钱昭的披风将身体围了个严实。 钱昭低头看了眼裹得像个鹌鹑的袅袅,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后面的于十三撇撇嘴,蛄蛹着身子想滑的快一点。 下面的梧帝看到营救他的人,高兴的挥着手臂。 他的身后,躺着被迷晕的守卫。不知是迷药不够,还是有人天生抵抗力很强。 拿着弓箭的守卫,抬脚将弓绳勒在梧帝脖子上。 被勒的快翻白眼的梧帝,双手胡乱抓着空气。他惊恐的发现,前面还有三四个侍卫拿着剑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宁远舟将轮回刀甩向袭击梧帝的人。 随着那些人的倒下,宁远舟握着剑,平稳的落在地上。 于十三拿着机关弩射向,梧帝身后勒着他的人。 然后闪身到梧帝身后,打趣道:“陛下,有没有想我。” 袅袅脚尖用力,身子飞跃起来,凌空站在树上。 内力席卷着树叶,替他们清扫着障碍。 “花孔雀,都什么时候了,认真点。” 于十三抬头抛了个媚眼,提着机关弩加入战场。 挥舞着大刀的钱昭注意到,有时他还没碰到人,他们就倒下了。 可是往暗器飞来的方向看去时,只有一片漆黑。 大雨倾盆而下,水滴打在树叶、屋檐、池塘…… 为他们激烈的打斗谱写一首,壮丽优美的旋律。 随着最后一滴雨水的落下,音乐戛然而止。 六道堂众人一字排开,拿下脸上的黑色面罩。 “参见陛下。” 救出梧帝返回四夷馆才得知,杨盈不在馆内。 宁远舟思索片刻,决定由他去找杨盈,其余人护送梧帝出城。 可是没多久,他就回来了。袅袅侍弄着手中的少师,疑惑的问:“杨盈呢?” 宁远舟眼睛不敢与袅袅对视,沉默片刻才说:“如意说,她去救。” 本来低头挽着剑花,听他说完,袅袅眯着眼睛将少师抵在宁远舟脖子上。 “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她冷眼睥向宁远舟,疯狂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于十三屏着呼吸,伸出两根手指试探的挪动袅袅手中的剑。 见她没抗拒的意思,赶紧给钱昭打了个手势,打着哈哈说:“美人的武力袅袅你应该清楚,一定不会有事的。” 钱昭用手握住袅袅的手腕,将她手中的少师拿下。 “再说了,宁远舟有多在乎美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先走。” 袅袅拿回少师,走到门口又回来用剑柄给了宁远舟一下。 本来应该在城门接应,但看到袅袅没在那群人里。 李同光蹙眉仔细的查看,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袅袅是为了他留下。 听到远处传来的号角声,他立刻拉着缰绳调转马头。 在街上纵马疾驰的李同光,看到火光中熟悉的身影,纠结着要不要上前。 在他犹豫的空档,杨盈从上方跌落下来。 马上的李同光不再犹豫,飞身接住杨盈,以身躯为垫。 砸下来的瞬间,他的胳膊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来找如意的袅袅正巧看到这一幕,她弯腰将手伸到李同光面前。 “袅袅!”李同光扶着手臂,眼底的喜悦像是河里激起的浪花,散发出迷人的氛围。 “疼吗?” 袅袅轻声的一句询问,瞬间让李同光红了眼眶。 半蹲在身前,抓起他的手臂,干脆利落的帮他接上。 “可有见到如意?” “把礼王给我抓起来!”穿着盔甲的人将几人围了起来,为首穿着金色盔甲的人坐在马背上,用剑指着杨盈。 “这人,我恐怕不能给你。”李同光从地上站起来,将杨盈护在身后。 “你这是要忤逆圣上的意思?” “忤逆了又怎样?”袅袅缓缓站起身,转身看向来人。 拿剑的人立刻收回手中的剑,为难的解释道:“袅袅,我们虽一起上过战场,我也听说过你的事迹。可是这礼王,若是不拿下,恐怕不止我和这些弟兄,连长庆候也难逃罪责。” “孤呼吸不上来了!”杨盈弯着腰,极力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李同光将手搭在她的手腕,然后凌厉扫向那人。 “若是不怕礼王死在你手上,敬请可以带走。” “算你狠!” 第169章 一念关山三十 “嘿嘿,袅袅,我的反应怎么样?”等人走后,杨盈直起腰,一脸求表扬。 李同光挡住她的视线,嫌弃的摆摆手。 “不怎么样。” 袅袅捏了捏眉心,嘱咐几句,提着剑离开。 押着杨盈的李同光没走多久,就听到激烈的打斗声。 顺着声音,他看到朱衣卫和沙中部的精锐,联手在对付任如意。 “鹫儿,去杀了任如意。”袅袅出现在他身后,声音魅惑又诡异。 李同光诧异的扭头,要不是鼻尖熟悉的味道,他几乎要拿剑捅过去。 他注意到,袅袅眼皮虽强撑开,但脸上浮现出难以遮掩的倦意。 心里涌起莫名的担心,但见她似乎不是开玩笑,只好提着剑飞到屋顶上。 他努力的想找出对面人的破绽,好让他相信,面前的人是假装的。 可是一切一切告诉他,对面就是如假包换的任如意。 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焦急的询问道:“任如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发什么愣,杀了我,你在安国便可以直上青云。” 任如意的嘴唇轻启,说出的话令李同光越发不解。 躲闪着袭来的身影,李同光压低声音说:“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 任如意一脚踹飞李同光,手中挥舞的剑如同一条银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这是……踏雪游龙?”邓恢眯着眼望着屋顶的两人,他们的一招一式格外相似。 最后一击时,任如意的身体撞向李同光的剑尖。 她的胸前立刻被鲜血染红,嘴角挂着血迹,她微笑着说:“鹫儿,做的不错。” 靠着最后一丝力气,任如意的身体,从屋顶坠落。 这语气……怎么那么像袅袅?李同光不敢置信的握着剑,抬脚往屋下看。 张嘴想说些什么,邓恢已经上前,蹲下摸了摸任如意的鼻尖。 没感受到鼻息,他急忙开口:“长庆侯诛杀叛贼任辛,有功于大安。” 说完站起身,朝李同光弯腰拱手行礼。 招来几个朱衣卫的人,拉着任如意的身体就往皇宫而去。 李同光愣在原地,底下的人几乎散尽,他还是不敢相信,任如意就这么死了。 眼神慌乱的在四周扫视一圈,没看到袅袅的影子。他捂着脑袋,这一瞬间,他怀疑刚才听到的,是不是只是他的幻觉。 “尽快将尸体焚烧。”朱衣卫里,袅袅嘱咐完最后一句话,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奔走在巷子里。 快要跌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他。 “任如意已经在去和宁远舟他们汇合的路上,由于安帝惨死,此时皇宫大乱,城门应该出不去了。” 这一切,都在袅袅的计划当中。找到任如意时,她便运用灵蝶、任如意的衣服、她的骨血、念力创造出一个傀儡。 任如意当时只觉得神奇,世上竟有如此离奇的事? 但想到这是袅袅做出得来的,她便不那么吃惊了。 再三确定不会对她造成损伤,任如意刺杀完安帝,被羽林卫放出城。 袅袅用念力操控着傀儡,与朱衣卫和沙中部碰了面。 那些伤害,真真实实的打在她身上。 脑袋的混胀感越来越浓,她抓着那人的衣角,咬着嘴唇好清醒一点。 “安帝死亡,朝中有些人肯定会蠢蠢欲动。下一步,就是帮鹫儿清理好那些不听话的大臣了。” “不去找他们汇合?” “三天,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喉咙里的血腥味逐渐加大,嘴里控制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袅袅。”身着黑衣的男子抱住倒下来的身体,淡漠的眼底迅速凝起一片慌张。 时间如水东流,就这么静静的,缓缓的溜走几日。 袅袅睁开眼睛,不适的用手挡着眼睛。透过手指的缝隙,碎钻般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适应了会,才打量着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醒了?朱衣卫已经肃清一部分官员,但有些位高权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打算等你醒了再做打算。” 接过递来的水杯,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礼王如何?” “被李同光安排在长庆侯府,暂时安全。” 袅袅揉了揉还在发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 “李同光……”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他没发疯吧?” “这个,还是你自己去看吧。” 那人说完沉默下来。现在整个安国,几乎都在李同光的掌控。 自从袅袅不见,他白天忙于政事,除了阴晴不定,其他的倒还好。 可是一到晚上,就命羽林卫和朱衣卫全城寻找袅袅。 他更是几天没合眼,大有希望猝死的架势。 他那副疯魔的样子,身边无一人敢劝。 袅袅捏着手指,低眉思索。 朝堂上,李同光坐在椅子旁,冷眼听着下面人的争吵。 俊秀的脸上,带着极其明显的憔悴。眼底的桀骜和冷厉,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寒月之感。 令人不由得又敬又怕。 “虽然长庆侯击杀叛贼有功,但二皇子如今尚在,哪里轮得到他来监国!” “就是!一个面首之子,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长庆侯在战场生擒梧帝,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如何担不得摄政之权!” “……” 高位上的李同光,单手支着脑袋,心思明显不在朝堂上。 争执的人愈吵愈烈,他将目光移到外面的天空,蓝天白云中,几只不知名的鸟你追我赶的跃过。 “你们是不是,忘了边境还有北磐?” 李同光听到熟悉的声音,伸着头往殿外看去。 确认是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他激动的全身颤抖,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 眼睛只顾着盯着背着手走来的身影,脚步被绊了一下,他踉跄着稳住身子,兴奋感像是罂粟,直冲天灵盖。 袅袅看他这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忍住笑拉着他的手走到高台上。 被拉着的李同光咧着嘴凝视着袅袅,眼睛不舍得移开半分。 “这是我刚得到的消息,北磐已经在往天门关行军。而二皇子,打算与北磐合作,大开天门关。” 袅袅将手里的消息撒在空中,枯黄落叶般的纸从空中洒落。 朝中的人姿势各异的接下,从空中散落的纸。 “你胡说!这是假的!她在造谣!” 看到上面的消息,立刻有人反驳。 “报,天门关有狼烟鸣嘀示警。”他的话音一落,立刻有人传来军报。 第170章 一念关山三十一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是二皇子与北磐勾结!” 真是嘴硬,袅袅抽出腰间的吻颈,指向他。 “你再说一遍。” “二皇子简直是丧尽天良!臣全力支持长庆侯担当摄政王之位。” “你们呢?”袅袅侧目瞥向底下众人。 底下的人哗啦啦跪倒一片。 “朱衣卫指挥使,自请前往天门关,抗击北磐。” 袅袅收回吻颈,单膝跪在百官前面,眼神坚毅的望着李同光。 她此举,既有威慑百官,也有喂他们定心丸之意。 北磐大举入安,若真是破了天门关,长驱直入安都,恐怕他们都难以幸免。 听到袅袅的请旨,他们都勾着头,默认了她的提议。 李同光望着底下沉默的大臣,漆黑的眼眸越发阴沉。他嘴角扯起一抹讥讽的笑,神色不明的说:“诸位还真是好算计!” 他叉着腰,抬脚气愤的将最靠近的大臣踹倒。 被踹倒的大臣像个不倒翁,飞速跪直,然后诚惶诚恐的求饶。 “处理好安国内乱,放心,我在战场等你。”袅袅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身离开。 出了城门,两道身影一路向北。 到达合县的时候,看到烽火台上激战的人群,袅袅跃到马背上,脚尖轻点,借助岩石的力量,飞身落在台上。 踹飞拿着斧子砍向钱昭的人,两只手拿着剑,陀螺般旋几个转,四周倒下的身体,如同绽开的花朵。 看到袅袅的身影,六道堂众人都松了口气。 袅袅抽出腰间的吻颈,两把剑舞的神出鬼没。一招一式,毫无破绽,献血中,身形优美,将暴力美学发挥到了极致。 有了袅袅的加入,烽火台上北磐的人很快不敌,四散着逃命。 “袅袅,你的身体如何心里没点数吗?都说了少用内力!” 絮叨的话传进众人耳中,几人这才发现,这个一直蒙着面的人。 钱昭将目光转向从远处走来的黑影,呆愣了几秒,提着刀奔向他。 “柴明!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于十三几人屏住了呼吸,就怕只是他们的一场梦。 柴明望着眼角泛红的钱昭,也瞬间红了眼眶。 合县府衙,袅袅披着大氅,眉眼含笑的盯着正在叙旧的几人。 都说女孩子的八卦没有尽头,他们一群男人话也是密的可以。 叽叽喳喳了大半天,说的口干舌燥的几人才想起外面还有北磐虎视眈眈。 经过商议,由他们先护送梧帝回国。但听到要袅袅守合县的时候,柴明的脸色变了一下。 “我陪着她。”柴明双手自然下垂,走到袅袅身边站定。 披着大氅的袅袅安静的站在一旁,秀发随意披散在后背。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发现,从安国出来的袅袅,身形消瘦了许多。 原本合身的大氅,此刻松松垮垮的搭在她的肩上。 秀发包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 饶是她特意化了淡妆,还是难掩眼中的憔悴。 钱昭将手捏住袅袅的手腕,想查看她的身体状态,可是内心似有万千蚂蚁啃食,根本静不下来。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摒除脑中的杂念。捏着手腕的手被汗水浸湿,差点将袅袅的手腕滑掉。 细碎的汗珠从他额间滑过,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房间,周围的人见他迟迟不开口,心急如焚的等待着。 “你到底做了什么!”钱昭怒吼一声,不死心的重新将手搭在袅袅的手腕上。 他的怒吼,仿佛是把导火索,将众人脑中的情绪点燃。 “是那晚对不对?那些保证不会损伤身体的话,都是在哄我是吗?” 任如意只觉得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像是在冬夜里行走,即使裹着棉衣,寒风依旧会从缝隙中吹进来。 她眼中的眼泪倾泻而下,身子跟着踉跄起来。 宁远舟立刻环着要跌倒的任如意,她无力的倒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抱着任如意,看她这么伤心,宁远舟心里涌起刺痛。 这种刺痛感,像是有人将手伸进他的胸腔,不住捶打着他的心脏。 袅袅不在意的收回手,满不在乎的说:“死不了。你们这副样子,像是在参加我的葬礼。” 见所有人还是一脸严肃,袅袅伸手摘下于十三的簪子,利落的将头发盘起来。 “花孔雀,不是你说的,咱们这群人,永远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意识到这话太过伤感,袅袅走到门口,转身安慰道:“有六道堂和朱衣卫在,我这身子,早晚能养好。” 她伸手戳了戳钱昭,用眼神示意他和众人解释。 “她说的没错。只要好好休养,会没事的。”见钱昭不说话,柴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场的众人都沉默起来,思考着遇见过、听说过的补品,下定决心要将袅袅养的白白胖胖的。 站的太久,袅袅有些昏昏欲睡。钱昭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上前一步,将肩膀放在她的脑袋上。 “既然如此,护送梧帝的任务,交给我和如意就好。” 宁远舟手掌摩擦着任如意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她。 护送梧帝走后没多久,北磐右贤王带兵攻打合县。 袅袅站在城墙上,无奈的看着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的钱昭和柴明。 “你们两个,是打算在我身边站到这场战役结束吗?” 身体在城墙,心思早就飞下面去了吧。 “你们若是不去,那我去?”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往后退,奔向战场。 袅袅拢了拢毛绒绒的大氅,严肃的盯着场下厮杀的两队人马。 “拿弓剑来。” 城门下,烟雾夹杂着火光,在城墙上的袅袅,几乎能感受到弥漫的热气。 战前,她画了一个阵图交予孙朗,但敌我差距太过悬殊,再这么打下去,恐怕很难取胜。 由于距离较远,袅袅又因为身体透支,内力很难调动。 她握着弓箭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放下手中的弓箭,活动活动手腕,又重新举起来。 战场上的打斗的人,只觉得一支箭如白日长虹,自高处俯冲而下。 箭羽与空气摩擦,发出令人胆寒的尖鸣声。 从高处飞来的箭,以一个完美的弧度,穿过右贤王的脖子。 鲜血从他的脖颈流出,刺红了北磐将士的眼睛。 “再进一步,右贤王便是你们的下场。” 第171章 一念关山三十二 拿着弓箭的袅袅,睥睨的看向都在愣神的众人。 她的眼神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浑身散发着傲世天地的张狂。 梧国将士心情振奋,更加卖力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气势一旦弱下去,就很难再聚集。北磐将士慌张的四散奔逃。 “我们赢了!”最爱美的于十三高举着手中的弩箭,丝毫不在意满脸都是裹着鲜血的泥土。 梧国将士脸上都是一派喜悦之色,只有柴明,急切的跨越着周围的尸体,心急如焚的奔向城墙。 看到袅袅面色如常,这才放心,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跌倒在城墙上。 他喘着粗气,伸出一根手指,满头大汗的说:“最后一次!” “看我心情。”感受着喉咙里的血腥味,袅袅将弓箭扔给他,急匆匆的跑下城墙。 扶着柱子,望着眼前的猩红,袅袅自嘲道:“果然,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拖着虚弱的身子,头顶阳光的光晕越来越大。袅袅咬着嘴唇,极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嘴巴被人捏住,背着光的身影往她嘴里塞了一个药丸。 钱昭压抑着内心烦躁的情绪,冷冷的说:“用你的鲜血研究出来的,应该有点用。” 自从知道袅袅的鲜血与常人有异,钱昭一直有默默观察。 他发现,袅袅的脉象很奇怪,有时强壮有力,有时却像濒死之人。 得到袅袅的鲜血后,他一直有在研究。只是越研究他越发现,这些鲜血仿佛不是此间世界应该有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在她身上究竟有何秘密,但他只要有空闲,都会用她的鲜血研制药丸。 上次把完脉,他便知道,袅袅的身体像是被拆空的房子。 只剩下一个空架子摇摇欲坠,要想将这个房子建好,不易。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想放弃。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喂给她她自己的鲜血。 不得不说,钱昭很聪明。也不知道他都放了什么,药丸化开的瞬间,袅袅脑中的昏胀感小了下去。 钱昭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脸色红润了些,缓缓松开捏着银针的手。 他解开披风盖在袅袅身上,打横抱起她,边走边说:“你的修复方法,是睡觉吧?这几天好好休息,合县有我们。” 披风上,烟火气裹挟着血腥味,说不来的窒息感。 袅袅扒拉开披风,露出脑袋疑惑问道:“柴明告诉你的?” “嗯。” 钱昭抱着袅袅,走的很慢很稳,仿佛怀中的,是他的全部。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他低头看向宛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袅袅,无声的笑起来。 钱昭很少笑,这个笑容像是夜间绽放的昙花,冷清美好,却稍纵即逝。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再睁开眼睛时,看着头顶的帷帐,袅袅有几秒的愣神。 床边,穿着盔甲的李同光坐在她身边,用手支着脑袋,眼底满是乌青。 “鹫儿。” 细微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略显突兀,李同光握着袅袅的手,激动的站起身,却因为腿麻,栽倒在床上。 他双手撑着身子,咧着嘴笑道:“袅袅,腿麻了,容我休息会。” 乌黑的卷发顺着他的脸颊,打在袅袅脸上。 伸手拨开,看他憔悴的样子,袅袅移了移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李同光翻身上床,乖巧的躺在她身边。 “袅袅,我就睡一会。”李同光握着袅袅的手,侧身将脑袋靠近她的脖颈。 本不想睡的,但这些天,他真的太累了。 以为来到战场,会和袅袅并肩作战,但来到才发现,袅袅已经昏睡了好几天。 要不是钱昭他们一再保证,袅袅只是睡着了,他都要带她回安国看御医了。 只要袅袅一日不醒,他就一日放不下心来。 袅袅侧头看向呼吸已经均匀的李同光,伸手临摹着他脸上的轮廓。 少年五官端正,睫毛弯弯,像把小刷子。 疲倦的神色,更是给他平添了一丝破碎美。 “袅袅,我们老钱,长的也好看。这小子也就仗着年少,皮肤好。等过几年,肯定不如老钱俊美。” 看的出神时,被一道调笑的话打断。 扫了眼为钱昭抱不平的于十三,看他活泼不着调的样子,袅袅松了口气。 “花孔雀,既然李同光来了,那初月美人也来了吧。不如我抽时间,和她讲讲你志向要给每个女孩一个家的事?” “当我没说,当我没来,你们继续。”于十三用袖子遮住脸,老钱,他已经尽力了。 休整后,袅袅拿着暖炉,坐在躺椅上。 躺椅上铺着皮草,倒也舒服。 她身旁,叽叽喳喳的站着一群人。 宁远舟揽着任如意不知在低语什么,元禄坐在凳子上,拿着霹雳弹在耐心的给杨盈解释。 钱昭和柴明站在袅袅的藤椅旁,沉默的看着说话的人群。 “老钱,战役过后,我希望袅袅是我们梧国人。”于十三坐在初月旁边,拿了个橘子看向钱昭。 柴明眼睛亮亮的看向钱昭,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这是……都有伴了?兔兔,没事没事,我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孙朗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本王倒是不知道,袅袅何时是你们梧国的人。” 李同光刚进门,就听到于十三的话,他背着手走进来,面无表情的样子,倒真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可惜,于十三满不在乎的斜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说:“嫁到我们梧国,那就是我们梧国人。” “袅袅什么时候说,要嫁到你们梧国。况且,你以后,不是要在沙西部生活。”李同光嗤笑的看着于十三,说出的话专往他痛处戳。 于十三捂着脑袋向袅袅告状:“袅袅,你看这小子,说话也太没大没小了!” 李同光用身体遮住于十三的视线,拉了把椅子坐在袅袅身边,手自然的握在她的手上。 见她没抗拒,身边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于十三还想说些什么,被宁远舟眼神制止。 他指了指桌上的地图,严肃的说:“如今最重要的,是抗击北磐。” 所有人收敛起来,神色认真的商量着对策。 商议完战术,夜色已经很深了。躺在躺椅上的袅袅闭着眼睛,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号角声在战场上响起,振奋着战场上士兵们的内心。 抗拒外敌,保卫家国,是所有人的心愿和目标。 北磐左贤勒着缰绳,愤怒又不屑的望着城墙上的身影。 “这些人,恐怕你们并不陌生吧。”拿着鞭子的手一挥,被绑的梧两国俘虏被人带到队伍前面。 身后的士兵抬起脚,用力将他们踹的跪倒在地。 第172章 一念关山三十三 “你们若是不开城门,他们就会血溅当场。”左贤王挥着手中的鞭子,狠厉的看向城墙上披着披风的人。 距离较远,他看不真切那人的样子。但听逃回来的士兵所言,若是得到此女子,他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想到此,他只觉得内心一片沸腾。俨然忘记了,右贤王是如何死的。 李同光握着剑,死死的盯着眼神炽热的左贤王,这个人,真是该死啊! 同等想法的,还有钱昭和任如意。他们三个默契的决定,要将左贤王吊在城墙上。 马背上的左贤王脖颈一凉,气愤的拿着鞭子抽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 “我只给……” 呼啸而来的箭擦着他的脸颊,插在地上,箭身几乎全部没入土里。 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箭,伸手摸了把脸,看到手上的鲜血,眼底的炽热更加明显。 伸出舌头舔了下手上的鲜血,势在必得的凝视着城墙上的身影。 袅袅松开弓箭,揉了揉手腕,内力消耗太过严重,她是想一箭封喉来着。 那枚箭羽,像是两队人马开战的信号。李同光高举手中的剑,带着队伍冲向战场。 一时间,土地又一次被烟火烧灼。空中数不清的箭支从天而降,这片土地,充斥着鲜血和厮杀。 看到北磐士兵推着火石的车过来,袅袅瞳孔一缩,放在城墙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小九。”袅袅望着地下复杂的队形,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不止北磐人震惊,安梧两国的士兵也愣了。 袅袅这个人,总会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袅袅大人,我快撑不住了!”小九扑腾着爪子,昂着脖子咬着后槽牙。 在外人看来,袅袅就是悬在空中,然后稳稳落地。 配上她睥睨众生的眼神,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天上的神明。 落地的一瞬,她踩着北磐士兵的肩膀,身法飘逸的躲闪着射来的箭支,翩然落在左贤王的马上。 “让你的人,退下。” 左贤王挑眉看向脖颈处的簪子,感受着鼻尖的檀木香。 由于没了簪子的固定,如墨般的秀发迎风飘扬,像一簇舒卷的流云,让人爱不释手。 “可以,但你要和我回北磐。”左贤王伸手把玩着空中飘散的头发,心里对她的好奇,在这一刻,竟压过了他扩征疆土的心。 “好。”袅袅随手将手中的簪子,甩向北磐的旗帜。 左贤王单手将两人的位置调换,“撤。”他扬着缰绳,笑声放肆张狂。 刚把装满火石的车运来,以为能拿下合县,一雪前耻,结果就这? 咱的旗帜都被打没了,王爷还搁那傻笑呢! 北磐将士憋屈的运着车,恨不得将火石投掷到脑子不清楚的王爷头上。 北磐军营,袅袅闭着眼睛坐在用狼皮包裹的椅子上。 “我们是不是见过?”左贤王凝视着袅袅的眼睛,总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 他捏着手中的簪子,稚气的脸上满是疑惑。 自从出生,他就没离开过北磐,怎会对安国人感到眼熟。 “左王,你应当清楚,如今胜利只是一时的。等安梧两国援兵一到,你们又能撑多久。” “怎会,朱衣卫指挥使袅袅的大名,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那你又怎知,我来这,不是个安排?” 左贤王一愣,狠厉的掐着袅袅的脖子,眼神像是毒蛇般阴冷。 “若是如此,我便杀了你!” “左王不如和我做个交易,我帮你杀了北磐狼王。你只需要保证,你在位期间,不得冒犯安梧两国。” 被掐着脖子的袅袅面色如常,几乎没有将左贤王的威胁和暴怒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左贤王只不过是个和鹫儿一般的孩子。 左贤王松开袅袅,思索着她的提议。这个人的实力,他只是耳闻。 右贤王虽蠢笨,但也是北磐数一数二的高手,在战场上却被她一箭封喉。 刚刚那一箭,莫不是她故意放水?北磐搜集到她的情报,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神秘。 北磐与中原各国不同,一直都是强者为尊,只要有实力我,谁当王对下面的人都没有影响。 只是,他还是想统一天下。 “统一天下就不要想了。你们北磐狼王,是怎么退居中原,你是没听说过吗?” 左贤王一惊,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这他倒是听过一点,说是安国有把杀人的剑,此人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领。 难道……这个人就是她? “我还有个条件。”左贤王凑到袅袅身边,半蹲下身,认真的说:“我要娶你。” 袅袅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个条件。 “可以。”袅袅说完又闭上眼睛,仿佛这个选择,像是呼吸一般平常。 这下轮到左贤王愣了,他不敢置信的扯了扯袅袅的衣袖,呆愣愣的问:“你为何不拒绝?” “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北磐?” “今晚,我们偷偷走。省得狼王发现不妥。” “既然如此……” 当朱衣卫时,袅袅有很多身份,为了避免混乱,她便以国家来记。 她在北磐的身份,是皇室的一个婢女。 重新装扮上,倒是有些不熟悉。 左贤王此刻才明白,为何看着那双眼睛会觉得熟悉。 北磐强者为尊,他小时候狠厉,经常与别人打架。 每次虽不吃亏,但也会弄的一身伤。每次打完架,他都习惯躲在一处荒废的宫殿。 那里僻静,鲜少有人。 也因此,他差点死在那都没人知道。只有一个侍女,不知道她喂了什么,第二天他就活蹦乱跳的。 原来,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她。只是看她的神色,似乎一点都不记得。 也是,朱衣卫任务众多。她又怎会记得只有过一面相逢的过客。 但他内心下定决心,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再错过。 而且,她在战场上收了手,刚刚还说要嫁给他!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我们北磐婚礼很繁琐,嫁衣倒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返回北磐的路上,左贤王一改当初的态度,絮絮叨叨的在袅袅耳边嘟囔。 杂乱声,像是有十数只苍蝇在耳边乱飞。 “我喜欢安静的男子。”袅袅话一出,左贤王闭着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袅袅第一次觉得,去北磐的路,那么长。 真是糟心。 第173章 一念关山三十四 合县府衙 柴明被众人围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的曲腿缩在一起。 “袅袅真的什么都没和你说?” “都说多少遍了,她只说让你们放心。”柴明无能咆哮,他也很担心,但是这次,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出于对袅袅的信任,心急如焚等待了几天,没想到等来的是北磐撤兵、左贤王成为狼王、袅袅与他的婚事。 前两项,他们倒没多大感觉。看到红色的请帖,李同光抓起撕碎扔在地上,气不过,抬脚使劲用踩了几下。 “他凭什么!” “摄政王大人,没请帖你可进不去北磐哦。”初月拿着请帖,嘚瑟的在他眼前晃了晃。 虽然她和袅袅交情并不深,但也知道,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没见其他人都拿着请帖做准备,也就李同光这个‘袅袅’脑,一遇到她的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这请帖,能粘吗?李同光弯腰将几片碎纸拾起来,努力想拼到一起。 见实在拼不起来,他扫了眼旁边朱殷手里的请帖,很是随意的抢过来,漫不经心的说:“此次出行,本王不需要你的保护。” 被抢又被嫌弃的朱殷:谁要保护你,我想去吃席! 一行人刚进入北磐地界,就听说新娘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在哪不见的?你如何知道的?” 被揪着领子的人使劲往后缩,这群人怎么比他们还北磐。 “李同光,你冷静一点。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又怎会了解的很清楚。”任如意捏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掰开。 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连驿站都没去。顺着指引,直达北磐皇宫。 皇宫内,干枯的枝蔓交错着。遍地被红绸布点缀,房檐廊角被红色灯笼挂满,红艳艳的,很是喜庆。 但是穿梭的侍女,面上毫无喜色。脚步匆匆,小心谨慎的越过一行人。 大殿上,昔日的左贤王,如今的狼王,端坐在高位上。 那张毛绒绒的狼皮,还是那日袅袅坐过的。 “袅袅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同光站在一行人的最前面,垂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 “你就是她说的那个小子?看着也不怎么样!”狼王将胳膊放在腿上,支着下巴,挑衅的看着李同光。 任如意按下几乎要暴走的李同光,蓦然出现在狼王身边,冰凉的簪子抵在他的脖颈处。 熟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挥退拿着长枪上来的人。 在他的叙述中,惊心动魄的一幕,在众人眼中铺开。 刺杀成功后,左贤王便下令大军撤退,认真筹备婚礼。 怕她不习惯北磐的风俗,还特意让人学习安国风婚俗。 婚服还特意找的安国匠人,在他满心欢喜时,袅袅不见了! 婚房依旧,只是没了那个躺在躺椅上,望着窗外发呆的身影。 筹备婚礼这些天,袅袅并未表现的很抗拒。甚至每次他去看她,她都会与他说些之前在安国梧国的事情。 以至于让他放松了警惕,以为她甘愿留在北磐。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她连一封信都没留,就离开了! 他立刻召集将士,在北磐各地展开搜捕。 得知袅袅在天门山,他立刻骑马带人前往。 悬崖风很大,扬起的头发杂乱的飘在空中。她的脸色苍白,柔弱的令人心疼。 身上的大氅被风吹起,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整个人破碎而凄凉。 因为嗜睡,她的眼睛半睁半闭,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眼前的一幕刺激着左贤王的心,他颤抖着声音说:“袅袅,你若想回安国,我找人护送你回去可好?” 袅袅转头,慵懒的伸个懒腰,随意将吹起的头发别到耳后,轻笑道:“请帖都发出去了?” “对,现在他们应该在来的路上。按路程,应该已经快到天门关了。” 左贤王不解,她既然已经决定嫁到北磐,还邀请朋友来参加婚礼,为何突然在大婚之日来这? 他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更令他崩溃。 只见悬崖上那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转身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你疯了!” 左贤王踉跄着身子,急忙想抓住那抹身影,却发现只是徒劳,那抹光亮,在他的世界熄灭了。 他狼狈的趴在悬崖上,身子被后面的侍卫拉住。 “放开我!蠢货,你以为我会随着她跳下去?她这么厉害,这一定是她的计谋!给我找!活要见人,死……她一定不会死!” 身后的侍卫尴尬的松开他,挠挠头应是。 看你那样子,可不像不跟着跳的主。 听到这,殿下的人都不淡定了,一窝蜂的冲上去。 这架势成功吓到了左贤王,他赶紧伸手挡住脑袋。 “别打脸!”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落下,他疑惑的抬头。 “哪个悬崖?” 等众人赶到悬崖边上时,心都被揪了起来。 钱昭蹲着身子,仔细查看后沉声道:“以她如今的内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她平稳落地。” “生存的几率几成?” “不到三成。”钱昭也不想相信,他一直是个很理性的人,不信奉任何神明。 但此刻,他真的希望,会有那个奇迹出现。 安梧两国,不少将士百姓自发来到天门山,搜索袅袅。 北磐的将士,看着忙碌不知疲倦的安梧士兵,也在狼王的授意下,默默为他们烧火做饭。 那些只是左贤王脑中的回忆,在袅袅眼中,去天门山,只是因为以现在她的实力,一个人根本离不开北磐。 给他们发请帖,只是为了能和他们碰头。 悬崖边,听到他们快到天门关,袅袅的脑中已经开始蹦迪了。 她一个人生存几率确实不大,但她有小九啊! 脸快着地的时候,小九使劲扑腾着爪子,庆幸的说:“还好袅袅大人这些日子消瘦不少。” 其实请帖上有袅袅传递的消息,但暴怒的李同光看都没看,直接撕碎了。 然后硬生生将速度,提升了不止一点,成功与袅袅错过。 面对大肆的搜捕,袅袅只好尽量躲藏,最起码等北磐的人走了再与他们汇合。 也不知道北磐人哪来的情怀,这一躲,就躲了两个多月。 看着人群中逐渐减少的北磐人,袅袅含泪吃着果子。 本来她的身体就需要进补,再这么下去,她迟早死在天门山。 实在没办法,她偷偷溜到李同光的房间,打算拿点烤肉吃。 刚进房间,就被人环住抵在帐中的桌子上。 第174章 一念关山三十五 “你要嫁给左贤王?” “那只是谋略。” “他说你很乐意。” “他那是污蔑!” “那你想嫁给谁?” “我……等等,”袅袅转身,捏着李同光的脸,叉着腰说:“所以你知道我没事?” 李同光躲闪着她的目光,勾着头狡黠的偷笑。 他若表现的太平静,怎会瞒的过那个左贤王。 说起来,她那拿着果子委屈巴巴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也不知他脑补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一处傻笑。 袅袅坐在桌子旁,咬着筷子,手轻轻支在脑袋上,歪头轻笑看着他。 外面树影绰绰,李同光一回头,就对上一双倒映着他的影子的眼睛。 那双眼睛格外透亮,像是黑色的玛瑙,泛着耀眼的光泽。 “那是我的筷子。”李同光弯腰,紫色披风上的貂毛,扎在脸上痒痒的。 袅袅伸手拂开,凝视着他的眼睛,仰头拉近二人的距离。 咫尺间的距离,李同光被她突然的动作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想后退一步,被袅袅伸手抓住。 “鹫儿不想,同我喝杯酒吗?”平日里冷清的声音,在此刻显得魅惑风情。 “袅……袅袅,你真的愿意,同我回安国?”李同光垂在下面的手,不自觉的捏紧衣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摄政王夫人,听着倒也威风。” 她的话音一落,原本紧绷的身体突然软下来,李同光跌坐在地上,笑的像个孩子。 他干脆坐在地上,伸手环住袅袅的腰,将毛茸茸的脑袋放在她腿上。 “就是你和初月的婚约……” “我只喜欢袅袅,我和她的婚事,早就不作数了。”李同光仰起脑袋,着急的解释。 看他如此认真的保证,袅袅有意逗逗他,面无表情的说:“是吗?那你和初贵妃……” “我和她只是合作关系,本就没多大关系。若是袅袅介意,她可以去死。” 李同光握住袅袅的手,眉毛微微蹙起,心里思索着如何名正言顺的除掉她。 他想的认真,袅袅低头亲了下他的嘴角,像是一片羽毛掠过水面,轻柔美好。 鼻尖檀香的味道渐浓,思索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冬日里的寒冰,在春风中逐渐融化,然后变得春意盎然。 他伸手环住袅袅的脖子,望着袅袅鲜红色嘴唇。 那抹鲜红,如同垂涎欲滴的月季,含苞待放,让人忍不住去采撷。 “袅袅。”充满情欲的呼喊,让帐中的气氛变得更加旖旎。 眼中的欲火愈演愈烈,大有将人焚烧殆尽之意。 “鹫儿,有时候,你对我,可以大胆一些。”袅袅说完,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轻覆上他的唇。 唇上的柔软在心里炸开,全身似乎有电流划过,酥麻感传遍全身。 他整个人僵住,但鼻尖的气息,却如同烈火,烫的厉害。 下一秒,他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大手按住袅袅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温柔的轻吻渐渐转为唇齿间的交缠,舌尖的柔软让李同光有些欲罢不能。 那温热小巧的舌瓣,仿佛是世间最美妙之物。舌尖翻转,细微又暧昧的声音,填满整个营帐。 一吻结束,李同光站起身,抱着袅袅躺在床上。 帐外月光如银,洋洋洒洒落在地上我,仿佛细小的雪,落了满地。 袅袅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手指轻轻摩擦着李同光的鼻尖。 他的鼻梁很高,皮肤白皙光滑。手指缓缓下移,越过光洁的下巴,点了点他的喉结。 李同光按着她作乱的手,侧身环住她的整个身子,沙哑着声音说:“袅袅,嫁给我可好?” 良久没得到回复,李同光低头一看,怀中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 他在她的眉间轻轻落下一吻,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太阳东升西落,时间像是流淌的河水,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几十个日夜。 已是三月,外面小鸟都在枝头嬉戏。坐在马车里的袅袅,依旧裹个大氅,手中握着暖炉。 “夫人,王爷说了,此次宴席,您不必理会。”朱殷坐在她旁边,为她添了杯茶。 袅袅呷了口茶,笑容像是初开的茉莉,平淡唯美。 “窗外那些话,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她也不想出门,但是她很想知道,李同光究竟想做什么。 朱殷默默低下头,为自家王爷默哀。夫人这么聪明,根本骗不过去啊。希望宴席上,那些大人能给点力。 可能是强留次方世界,她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弱的多。 最近,嗜睡更加明显。即使各种珍贵的补品不断,也根本无用。 她不知道,她在次方世界还能待多长时间。 趁着清醒,多替他扫清些障碍,多陪陪那个缺乏安全感的少年也好。 宫外已经停了不少马车,袅袅一进去,本来脸色阴沉的李同光,立刻从座位上走下来。 “听说摄政王夫人文武双全,不知可否有幸观摩学习一下?” “不行,不能,不幸。”李同光将剥好的螃蟹推到袅袅身边,冷眼看向说话的人。 转身温声细语的嘱咐:“螃蟹性寒,我们浅尝即可。” “摄政王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难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就是,连个婚礼都没有,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只是做秀。” “袅袅大人之前那么厉害,如今却暖炉不离手。一定是李同光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袅袅可是我们大安的脊柱,怎可困居于一方家庭。” “那可是战神,她就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留……” “……” 那些大臣说的义愤填膺,口干舌燥,但一看主人公,两眼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们说了那么多,她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爷,俺们可都尽力了。剩下的,可就靠你了。 李同光慢条斯理的擦着手,眼皮微垂,眼中的情绪很好的隐藏在睫毛下。 “楼大人,是不是忘说了什么?” “啊,对!我恳请陛下废去李同光的摄政王之位。监国之权,理应由袅袅大人担当。” 礼部尚书楼伊然突然被喊,赶紧放下手中的筷子,收起吃瓜的表情,严肃的站起身,拱手向高位上的人建议。 五六岁的陛下被初贵妃抱着,小手指了指袅袅,童真的回答:“那个姐姐好漂亮,我长大可以娶她吗?” 之前排的时候,没这一出啊!楼大人冷汗直流,心里思索着对策。 “陛下说笑了,那是摄政王夫人。” “可是……初娘娘说,他们二人并未成婚。” 这……楼大人自认可舌战群儒,但面对这话,他着实不知道如何往下接。 这场宴席,不就是摄政王想要个名分嘛。 “陛下,这位漂亮姐姐,是臣的。”李同光握住袅袅的手,宣誓着主权。 看到这,袅袅这才明白,李同光究竟想干什么。 她莞尔一笑,底下的手放到他的腰间,暗自用力。 “这是……要逼婚?” 李同光凑近她的耳边,撒娇道:“都多久了,也该给我个名分不是。” “况且在北磐,你答应嫁给我的。” “什么时候?”袅袅侧头,有些疑惑。 “那时你睡着了,难道不是默认吗?” “你哪学来的这些?”袅袅忍俊不禁,掩着嘴笑起来。 “特意在朝堂开了个会,研究了一天呢。” 李同光捏了捏袅袅的手,感受着手中的骨骼,微微蹙眉。还是补少了吗?怎么还是这么瘦。 “好。” “这些老家伙明明说……”说到一半,李同光突然反应过来,他先是不敢置信,然后脸颊泛起激动的红光。 他惊喜的站起身,来回转身,有些手足无措。 冷静片刻后,才一把将袅袅抱起,兴奋的转了个圈。 “袅袅放心,这辈子,我会对你好的。” 第175章 钱昭番外 金黄色的宫殿旁,一段高阔的长廊安静的卧着。 长廊上,每隔几步,便有个穿着盔甲的侍卫。 钱昭握着大刀,身着一身金黄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大梧的守护神。 宫里的侍卫都有所感觉,他们老大这次从安国回来,仿佛把魂丢在那边了一样。 听于十三他们八卦,好像是因为一个女子。 看他时不时发愣的样子,他们对那个于十三口中风华绝代的女子,好奇值达到了顶峰。 “头,于十三说的那个袅袅,是个什么样的人?” 轮班期间,钱昭身边围满了人,八卦真是不分年龄,不论性别。 “八卦什么呢!梧帝被人劫持了都不知道,六道堂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手拿拂尘的公公捏着手指,本来苍白的脸色气的通红。 皇宫重地,除了有羽林卫、六道堂,还有隐在暗处的死士。不说固若金汤,也算是铜墙铁壁。 也不知道这个毛贼是何人,竟能越过重重包围,直入寝宫。 紧张的侍卫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梧帝旁边,梧帝弯腰为她斟着茶。 可能是看到有人过来,梧帝赶紧挺直腰身,略有些尴尬的退回到座位上。 “这就是那个袅袅?” “你别挤我啊!给我瞅瞅!” “你踩我脚了!” “你还扒拉我头了呢!” “……” 不愧是钱昭带出来的侍卫,目睹自己上司谄媚的样子,不担心杀人灭口,还能有闲心吃瓜。 “让开。”钱昭站在队伍后面,捏着大刀的手因为用力,微微有些发白。 本来哄乱的人群规矩的列成两队,脸上的表情格外严肃正经,只是每个人的余光都控制不住的往殿内瞟。 “老钱,我刚给你请了假。这些天,陪陪我可好?”袅袅拎着宫牌,含笑看着发愣的人,下一瞬出现在钱昭身边。 梧帝揣着手,不忿的耸了耸鼻子,他敢说不吗?这么老吓人! 钱昭看到是心里所思念的人,心脏霎时漏了半拍,眼睛不敢眨的盯着她。 仿佛只要一闭眼,再睁开她就会消失不见。 “头,这可不是发愣的时候,美人在怀,不赶紧行动。” “人家都从安国追来梧国了,再不有所表示,这门婚事们都不同意。” “说什么呢!咱们头,那是高兴傻了!你看他那眼睛,恨不得长在人家姑娘身上。” “一直觉得头不近女色,原来心上人,是个绝色啊。” “于十三那小子还真是没胡说,当真是风华绝代。” “……” 讨论声渐大,钱昭将手搭在袅袅手腕,紧张的探着脉搏。 细微有力的跳动震动着他的指尖,他第一次觉得,脉动像是悦耳的音符,让人舍不得停下。 殿外树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头顶的阳光破碎,如碎钻在池塘面上闪耀。 钱昭握着袅袅的手,兴奋的带着她在梧都转悠。 “你们瞅瞅老钱那不值钱的样子!”于十三躲在一个摊贩前,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刺眼。 看惯了他憋屈的样子,突然这么春风得意,真是令人心痛! “嘘!他们要走了!”任如意捂住于十三的嘴巴,小心的跟上。 钱昭站在千奇百怪的面具摊前,挑挑拣拣,选了个狼面具。 银灰色的色调带着独属于狼的气势,让人望而生寒,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却带着无限深情。 袅袅抬起手,拿下他的面具,仰起头与他对视。 视线交汇的那瞬,钱昭眸光微深,情不自禁的抚上袅袅的脸颊。 他揽着袅袅的腰肢,单手将她提起。 “老钱可以啊!”于十三伸长脑袋,踮着脚尖好看的更清楚。 不知是被谁挤了一下,身子‘嗖’的跌落在地上。 他扬起脑袋,嘴角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对上钱昭要杀人的眼神,求生欲很强的说:“这都是孙朗和美人他们的主意!” 可是当他回头指向刚刚还热闹的摊位时,只剩下摊贩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懊悔的捶了下地面,咒骂道:“这群没义气的!” 飞速从地上站起来,理着衣袖讨好的说:“老钱,以我们这关系……” “你想怎么死?” 于十三瞳孔微缩,迅速自然的躲到袅袅身后,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求救道:“袅袅,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老钱会杀了我的!” “他不会,你要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袅袅灵活的闪开,狡黠的冲他挥了挥手。 两道身影打闹的消失在人海中,袅袅拿起遗落在摊贩上的面具,思绪万千,如同纷飞的雪花。 第176章 老九门一 熟悉的静谧,熟悉的黑暗,熟悉的逼仄的空间,熟悉的味道…… 袅袅伸不开手,迈不开腿,想侧个身都有点困难。 “小九,这不会……又是个棺材吧?这个棺材,可没上个大!” “袅袅大人,有就不错了。你的身体需要长时间的修复,除了没人敢动的棺材,什么地方符合要求。” 小九往嘴里塞了个棒棒糖,苦口婆心的让她放宽心。 但是小九忘了,这是个盗墓的世界,最喜欢的就是撬棺材,又怎么会不敢动棺材呢。 这不,刚说完没几分钟,袅袅就觉得她被人抬起,不知要运往哪个地方。 “小九!你的话能信真是有鬼。”袅袅感受着颠簸,咬牙切齿的砸了下棺材。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惊恐的对视一眼,叽哇乱叫的逃开。 一列绿皮火车,在静谧的夜里,晃晃悠悠的驶进长沙城。 车厢棺材里的袅袅,趁着没人撬棺材,赶紧闭上眼睛修复身体。 晨光熹微,空无一人的站台被两列背着长枪的人站满,队伍中,一个穿着军装的男子踏着军靴走来。 他神情坚毅,面如寒霜。身形挺拔如松,身后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被风吹起。 张起山,人称张大佛爷,长沙九门提督。 此人黑白通吃,在长沙,几乎是可以只手撑天的存在。 棺材里的袅袅是被铁门打开声吵醒的,她想伸个懒腰,却发现根本施展不开。 “这个棺材,普通人打不开,需要我们张家人的手艺。” 张起山拿着手电,仔细观察着这个被铁链锁着的棺材。 摸不清外面的情况,袅袅只得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面几人的交谈。 “哨子棺。需要人伸手进去,从里面打开。副官,叫人准备一下。” 又是一阵颠簸,等棺材平稳后,袅袅拍了拍棺材,臭屁的说:“不用你们,这个棺材,我洒洒水就能打开啦。” “佛爷,棺……棺材里有人……不对,有鬼说话!”八爷拉着张起山的胳膊,吓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张起山伸手将齐八爷护到身后,另一只手警惕的握着腰间的枪。 “你才是鬼!谁家好鬼能这么客气给你们说话。” “既然阁下能自己开棺,那就开始吧。” 张起山歪下头,做了个手势,外面站着的士兵,动作整齐的举起手中的长枪。 袅袅气沉丹田,将内力聚集在手心。用力打在棺椁上,下一秒,钻心的疼痛传入手心,袅袅蜷着手,疼的嘶哈乱叫。 【完犊子!内力不见也就算了,怎么体质也变了?难道是睡的太少?听声音外面人还挺多,打不过有点尴尬了。】 “吾乃山神,被歹人封印在此棺椁中。若是你们能帮吾脱困,自是一笔功德。” 棺材里的声音清冷高贵,若不是耳边的那些吐槽,倒真有几分唬人。 “山神?既然是山神,又怎会被普通人暗算。”张起山将手搭在棺材上,漫不经心的敲打着手指。 【看来这个人不好忽悠啊。唉,也不知道少师能不能直接将棺材劈开。】 “若是我帮你打开棺材,有什么好处?” 张起山赶紧开口,棺材里有毒气,若她真的强行开棺,在场的人恐怕无一幸免。 “我……”袅袅认真思考了下,突然想起来,她还真没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 “我有钱。”她的空间里面,说是有几座金山银山都不为过。 “你觉得,我缺钱吗?”张起山嗤笑一声,声音冰冷。 【累了,毁灭吧。这什么人,什么年代,竟然还有人不稀罕钱。】 “我……还懂点医术。要是没猜错,你应该是军人吧。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可以自信的说,只要还有口气在,我便有办法治好他。” 外面良久的沉默后,袅袅感觉有手从外面插进来。 【哇咔咔,李莲花诚不欺我,有了医术,走遍天下都不怕!】 随着‘咔嚓’一声响,棺材缓缓打开。 呼吸到新鲜空气,袅袅坐起身,舒心的笑容还没绽放,就被头顶上出现的黑洞扼杀在萌芽中。 【我忍!谁让我现在内力全失呢。这人真狗啊!也没说开棺拿枪指着我啊。等我恢复内力的,把你脱光了吊着打!】 “这位……军爷,有话好好说。怎么就到了动枪的地步呢。” 张起山打量着这个表里不一的女子,看穿着,倒真像是过去的大家闺秀。 就是这粗粝的心声,与她清冷明艳的容貌还真是不符。 “哎,新月饭店那个老不死的!”扫到熟悉的脸孔,袅袅激动的指着副官,翘起腿就要下棺材。 张起山眯着眼看向不知所措的副官,转头又看向神情不像作假的袅袅。 她是新月饭店的人?新月饭店不是在北平?又怎会出现在这列火车上? 【等等…不会是……回到过去了吧?这时候的九门,当家的是谁来着?当初只顾的看着照片犯花痴了,也没仔细听啊。】 过去?难道她不是古代人?还有她说这时候的九门,她还见过什么时候的九门? 张起山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凝重,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有很多秘密。 【再等等……这个面瘫脸,好像就是照片里的张大佛爷,所以,这是无邪爷爷的那代的九门?】 无邪?她与狗五爷也认识? “既然认识,副官,好好与她叙叙旧。”张起山和副官交换了个眼神,收起枪拉着齐八爷出去。 八爷的眼神从袅袅出现的一刻,就没从她身上落下来过。 这个女子的未来过去,他竟一点都算不出来,真是怪哉。 “你说你认识我?”副官上前将袅袅扶下棺材,对她十分好奇。 【这下就有点尴尬了,现在的他,好像还不认得我。说起来,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哥,在不在张家古楼。】 张家古楼?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张家古楼都知道!她说的小哥又是谁? 他怎么不知道,张家有叫小哥的。难道,还没出生? 副官内心也是一惊,张家本就神秘,再加上不与外族通婚,知道他们的人,必是张家内部人员。 可看她的样子,和张家人好像挂不上一点边。 袅袅丝毫不知道他们内心的波澜,她咬着嘴唇,一脸为难的说:“你可是张家人?我叫张袅袅,刚从张家逃出来。” 【也不知道能不能唬住他们,现在的自己,委实弱了点。】 第177章 老九门二 “即是自家人,你大可放心跟着我们。就是不知道,你怎会在棺材里,出现在这列火车上。” 面对副官有意的试探,袅袅边在脑中问小九,边斟酌着语言。 “不知,你可听说过换血?” 【这事十分隐秘,若非本家,不可能知道。但副官既可‘长生’,想必是听说过的。】 所谓换血,不过是将陨石复制出的人与本体血液互换,以达到‘长生’的目的。 副官倒还好,听到这个消息的张起山睁大了眼睛,很想冲进去问个清楚。 但他也知道,此事急不得。若她真的是张家本家的人,他根本不能与之抗衡。 “自是听说过,你是想说,你是换血的时候,被人暗算的?” “对!就是这样!那些人,好像是在做什么人体实验,就在不远处的矿洞。”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不止找到了出现在棺材里的合理性,还隐晦的告诉他们矿洞有问题。】 矿洞?人体实验?张起山拧着眉,思索着这两者其中的联系。 他突然想到什么,走进去拉着袅袅上了车。 汽车稳稳停在戏院门口,见到车上下来的人,守在门口的伙计恭敬的打开门,请几人进去。 戏台上,正在上演霸王别姬。一袭黄色披风的虞姬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这就是人称二月红的二爷?小花倒是把他的温柔学了个十成。】 张起山对她认识二爷见怪不怪,面不改色的对着台上的人点点头。 二月红倒是一愣,他怎不知,有见过这个丫头? 她口中的小花,又是谁?他此生仅有陈皮一个徒弟,但他与温柔,可丝毫不沾边。 但此刻可不是出神的时候,他瞬间敛下所有思绪,迅速进入状态。 “这咿咿呀呀唱的什么啊!真是晦气!给爷来个花鼓戏!” 旁边桌旁,一个灰色大衣的男子烦躁的站起身,指着台上的人大喊。 “这位先生,不听可以出去。”副官走到他身边,伸手礼貌示意他离开。 张起山目不斜视的拿起桌上的茶杯,丝毫没将吵闹的人放在眼里。 【这人这么勇的吗?二爷是温柔,但那是对自己人。】 【能做到九门老二的位置,靠的可不是嘴皮子。更不要说,还有九门提督在。兄弟,为你默哀一秒钟。】 袅袅自然的坐在他旁边,抓了把瓜子,兴致勃勃的盯着满脸不忿的人。 “佛爷来了,他啊!翻不起什么浪!”本来担心的人群,也放心的坐了回去。 “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穿了身军装我就怕了你了!” 灰衣男子瞪着眼睛,生气的揪了揪副官的衣领。 副官掏出枪指着他的脑袋,伸腿将他踢到桌子上,不屑的说:“滚。” 【副官副官你最帅!副官副官你最棒!副官副官你最……】 张起山闭着眼睛感受着耳边的聒噪,恨不得将旁边的袅袅拎起来扔出去。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她还有用。他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摘下黑色手套,放在桌子上。 对上戏台上的男子,微微轻笑,点头示意继续。 音乐重新响起,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将刚才的一幕遗忘。 【二爷二爷你最帅!二爷二爷你最棒!二爷二爷你最……】 戏台上的二月红,被耳边直白的声音干扰,踉跄了下身子,差点跌倒。 后面被打走的男子回头,不甘的吹出一枚银针。 张起山很是随意的歪下头,躲过银针。 伸出手扔出把玩的戒指,戒指在空中与银针相遇,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银针落入茶杯里。戏台上的二月红放心的继续唱着戏。 “抱歉,佛爷。是我的疏忽。”副官愧疚的弯着腰。 “查一下,他是从哪个省过来的。在长沙,我不希望再见到他。”张起山摩挲着手中的戒指,语气稀疏平常。 【佛爷佛爷你最帅!佛爷佛爷你最棒!佛爷佛爷……】 “你叫什么名字?”张起山将手放在嘴唇边,强忍着笑意。 “张袅袅。” “哪里来的?” 【我要说另一个世界,你可能相信啊。】 “这些你问副官就好。”袅袅拿起茶杯,遮挡住他的视线。 【要死了,要死了!当时看照片也没说九门人都这么帅啊!当时光知道佛爷残暴,也没说笑起来那么好看啊!】 残暴?张起山眼底风云骤起,后人就是这么评价他的? 戏台上的二月红微微扯起嘴角,这个女子倒是有趣,敢这么评价佛爷的,也是独一个。 【瞎子说戏服最值钱,真想扒下来几套,想必二爷也不会介意。】 二爷:那我可真太介意了。 他拢了拢戏服,心下暗自决定,要加大对戏服的看管。 【佛爷那个戒指,是南北朝的吧?想必也十分值钱!既然他说他不缺钱,想必不会介意送给我吧?】 佛爷:她怎么什么都想要?听她之前说的话,也不像个缺钱的主啊。 “这枚戒指,你可能看出什么端倪?”张起山捏着戒指,递到袅袅眼前。 【能有什么端倪。你不去查矿洞里的古墓,搁这闲情雅致呢?不用猜也知道,二爷肯定会拒绝你的提议。】 “这戒指……好看,价高,不错。” 张起山收回戒指,他就不该对她抱什么期待。 “你觉得,我若请二爷出山,可有什么方法?” 他心里也明白,二爷不会插手此事,但若是有了二爷的帮助,肯定会事半功倍。 毕竟,南北朝的墓,二爷的祖上最为熟悉。 【那肯定是治好丫头啊!听小花说,二爷的夫人英年早逝,也不知道现在还来得及不。】 唱完戏的二月红,来不及换戏服,着急的从戏台奔向袅袅。 拉着袅袅的手,急切的想说些什么。却被张起山按住,他对着二月红摇摇头。 二月红有些诧异,既然是跟着佛爷一起来的,怎么会还不值得信任呢? 【不是说二月红对夫人一往情深,看这眼睛放光的架势,不会对我有什么企图吧?】 “二爷,我可有什么不妥?” “并无,我家夫人与姑娘年纪相仿,有空可以来我府上。”二月红放开袅袅的手,转移着话题。 【原来是这样。听他这么说,那丫头估计还活着。怪不得小九让我收下那个药丸,合着是给丫头用的啊。】 她有治好丫头的药? 第178章 老九门三 二月红又抓住袅袅的手腕,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也没听二爷有什么隐疾,怎么一惊一乍的。】 意识到失态,二月红松开袅袅,尽力稳住心神。 “不知姑娘可会医术?” 虽然佛爷说她不可信,但他既能听到她的心声,想必是老天的安排。 况且这女子眼神清澈,不像是满肚子阴谋诡计之人。 【就这啊。那可太会了!就算没有那个药丸,光靠我的医术……完犊子,忘了我的内力全失、体质改变的事了。】 【刚刚还在佛爷面前夸下海口,哪里有地缝?急需!】 “会,但不至于医死人肉白骨。” “没关系,姑娘有空一定要来我红府一趟。”二月红说完,这才转向一旁的张起山。 “佛爷来我这,是有什么贵事吗?” 【跪着求你的事。】 二月红憋着笑,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 “这个戒指……”张起山捏戒指的手微微颤抖,深吸口气打算继续说。 【手怎么还抖,帕金森吗?好好一个帅哥,真是可惜了。】 张起山现在不是想将她拎着扔出去,而是想给她脑袋来一枪。 “佛爷说笑了,这枚戒指我从未见过。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的太多。” “是吗?二爷不妨再仔细看看。” 两人你推我还,打起了太极。 【他们俩是在跳舞吗?第一次见这样的敌对。】 二月红没了推搡的心思,手掌用力打向张起山的手腕。 戒指被大力扔向半空,然后‘咚’的落在桌上。 【嘶,还好没坏!这两败家爷们,要是坏了待损失多少大洋。】 “姑娘喜欢?那这枚戒指,就烦请姑娘保管了。”二月红捏起桌上的戒指,递到袅袅眼前。 “叫什么姑娘,叫袅袅。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你放心,我定会去府上拜访夫人的。” 袅袅财迷的将戒指握在手心里,看二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移动的小金库。 就一个戒指,她就和二爷是自家人了了?张起山拎着袅袅的领子,将她拎到身后。 【嘚,大胆!当我小鸡崽呢!要是搁以前,可是要被……】 “我府上有个纯金的大佛。” 看二爷的表现,恐怕也是能听到袅袅的心声。 害怕她心里又出现惊世骇俗的话,张起山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 【纯金的……大佛?】 “佛爷拎的手疼不,要不要小的给你捏捏?”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能将他的大佛拐走,这个手下,她当定了。 张起山惊叹于她的变脸速度,但多年混迹江湖,早就练出了对于任何事都面不改色。 因此他冷静的看着二月红说:“二爷,一辆没有番号,没有驾驶员,车身被铁皮焊死的火车出现在长沙,我不相信,这只是个意外。” “佛爷言重了,长沙有你这个九门提督在,谁敢造次。” 【怎么不敢造次,未来整个民族都快被沦陷了。也不知道,到时候小九允不允许我去前线。】 ‘袅袅大人,就算去了,你也只能当个普通人,不能干涉历史。’ 它那根正苗红的袅袅大人,真要上了战场,恐怕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改变历史。 二月红和张起山都是心神一颤。张起山身为长沙布防官,别的地方他可以不管,但他需要对长沙的百姓负责。 “能做出人体实验的事,那些人会有良知吗?”他眉头紧皱,极力想说服二月红与他一起弄清事情的真相。 “佛爷,此事恕我不能答应。”二月红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若是真到了袅袅说的那一步,他肯定会披挂上阵。 但现在,他只想守着丫头。此事的凶险,恐怕超过了他的认知。 张起山似乎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没再强求,拿起桌上的黑色手套,抬脚往戏园外走。 见袅袅依旧站在原地,他转过身拎起她的领子,凑近轻声道:“怎么,舍不得离开?”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二爷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舍也待对你不舍。】 “佛爷真好,知道我的衣服不合适,特意带我去逛街。” 对于她明戳戳的暗示,张起山很想忽视。 但对上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他竟有一瞬间的慌神,下意识的说:“先不回府,去街上。” 成衣店,里面的老板一看到是张起山,立刻从柜台走出来,恭敬又畏惧的说:“佛爷想要什么衣服,吩咐一声就成,何至于自己前来。” “不是给我,看看有什么适合她穿的。”张起山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 老板略有些诧异,但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挂着得体的笑容看向袅袅。 “这位姑娘皮肤白皙,身材修长,最适合这件暗红色旗袍。” 老板手中的旗袍做工精美,花纹简单大气。倒是衬得袅袅面若桃花,腰如柳枝。 沙发上的张起山眼中划过一丝惊艳,支着下巴看向袅袅,欣赏的说:“不错,挺适合你。” 【嘿嘿,被姐的美貌折服了吧。不要迷恋姐,姐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爸爸!】 张起山拉了拉帽檐,他真是鬼迷心窍,竟然真的花时间陪她逛街。 旗袍美则美,就是不太容易施展拳脚。袅袅迈开匀称修长的腿,认真挑选着服饰。 【虽然不知道那个矿洞里面情况如何,但这一身,恐怕会影响我逃命的速度。】 高跟鞋与地板接触,‘嗒嗒’的声音在成衣店响起,像是错乱的音乐,很有助眠的功效。 张起山将身体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瞅着兴致勃勃的身影。 “就这些?”一个小时后,袅袅才停止购物,眼睛亮闪闪的盯着张起山。 张起山从沙发上站起来,招了个卫兵进来。 “她挑中的,再做两套送到府上。”张起山有注意到,她挑选的,都是适合下墓的衣服。 探查完矿洞,估计这些衣服也都不能穿了。 再做两套?老板有些不敢置信,卫兵手里的,就算一天一件,也够穿一个月了啊。 张起山侧目看向老板,随意的问:“不行吗?” 来自上位者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老板立刻弯腰摆手,恭敬的说:“我会尽快做好,送到佛爷府上。” 第179章 老九门四 汽车走了很久,老板还是呆呆的站在门口。他十分好奇,一向不近女色的佛爷,怎会陪一个姑娘来买衣服? 姑娘,买衣服。这两件事,都与他印象中的佛爷一点边都不沾啊! 虽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但他很清楚,这个女子,得罪不起。 “还需要胭脂什么的吗?”车里,张起山只是随口一问,现在的他,急需回去做下一步安排。 袅袅有些昏昏欲睡,她耷拉着眼皮,晕乎乎的回答:“不需要,我想睡觉。” 【天生丽质的烦恼,没为那些胭脂铺做贡献,是我的错。】 汽车晃晃悠悠,不同于马车的颠簸,平稳安静的行驶,很快就让袅袅进入梦乡。 由于转弯,袅袅的脑袋自然的偏向张起山,肩膀一沉,毛绒绒的脑袋搭在他的肩上。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能感受到她鼻尖温热的气息。 张起山歪头看向安静乖巧的女子,双手扶着她的脑袋,小心的放到靠背上。 他用手肘支在车窗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睡的香甜的袅袅。 望向她的眼睛充满了探究,怀疑和警惕。 那辆突然出现的火车,火车上离奇死亡的尸体,以及棺材里的她。 他们之间到底有何秘密?她心里所说的那些,又有几分可信?她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他,但他相信,一切的谜题,都能在她身上,找到答案。 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张起山闭着眼睛,脑中思绪纷飞。 只怕长沙,未来,会迎来一阵腥风血雨啊。 富丽堂皇的府邸前,背着枪的卫兵看到驶来的车辆,本来平静的眼神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铁门缓缓推开,院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尊金黄色的大佛。 “副官,我都说了,此事极凶。你赶紧劝劝佛爷,让他也放弃去矿洞的念头。” 八爷扯着副官的衣服,一副‘我是为佛爷好’的样子。 副官拿开衣服上的手,凑近拍了拍八爷的肩膀,指着驶来的汽车说:“你若敢,去劝劝?” “副官真是说笑了,佛爷决定的事,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我照办就是。” 八爷揣着袖子,满面愁容。 “副官,带她去休息。”张起山把袅袅从车里抱下来,递给副官。 “佛爷,你真是……”嗅到八卦的味道,齐八爷不怕死的跑过去,眼珠在两人身乱转。 张起山揪着八爷的领子,侧头眼神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八爷立刻用一只手捂住嘴巴,衣袖下的手指捏来捏去,越算越是震惊。 “佛爷,第一次见面,那个姑娘的一切我都算不出来。你刚刚干嘛了?就去了一趟二爷的戏园,算出的卦象,竟显示她对你我,甚至整个九门的未来,影响都极大。” 房间里,听着八爷的话,张起山敛着神色,掩在阴影下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 八爷的卦,算无虚测。看来耐着心思带她逛街,带她回府,是个正确的决定。 “二爷说此事凶险,不愿出山。” “二爷真这么说?那此事……”八爷眼珠一转,想劝佛爷放弃追查此事。 “这件事绝对没这么简单,八爷,你……”张起山想询问他,是否也能听到袅袅的心声,但话到嘴边,却忘记该说些什么。 尝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只好换了个方式说:“根据得到的一些情况,那个矿洞,我们不得不去。副官,准备一下,明早喊她起床。” 闻此,八爷迅速趴在地上,尽量降低他的存在感。缓慢小心的爬行,想偷摸离开。 张起山走上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 “佛爷,我这么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只是拖后腿。不如……” “八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不必过谦。” 见推脱不掉,八爷将手揣进袖子里,耷拉着脑袋说:“行,这次就当我舍命陪君子了。那佛爷,可否容我回去准备一下?”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副官就跟个鬼似的飘到袅袅床边。 正当他烦恼要如何喊她起床时,就对上一双朦胧的眼睛。 睁开眼就看到有人凝视着,袅袅下意识甩出一根银针。 还好没用内力,副官用手接住银针,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你会武?” 【以前的我,可是师承天下第一李相夷,那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唉,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的我,只能先找几个靠山了。】 “一点点,学来防身的。”袅袅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从他手里拿回银针。 所以她昨天心里那些,都是真的?若真是这样,那他就明白,此次矿山之行,为何佛爷执意要带上她了。 长沙城郊外的轨道旁,杂草丛生,一派荒芜的景象。 【八爷怎么这么慢!不会是骑驴来的吧?】 不远处,齐八爷牵着一头小毛驴,身着大褂,戴着墨镜,俨然一副算卦人的行头。 只不过瘦小的毛驴,在三匹高大的骏马旁边,怎么看怎么违和。 “八爷,你怎么不骑马?”副官勒着缰绳,问出了两人的疑惑。 “骑着马多招摇。你看我这一身,才是正确打探消息的方式。”八爷昂着头,表情格外骄傲。 “招摇?你那毛驴脖子上的铃铛,一响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副官下了马,走过去将毛驴脖上的铃铛扯掉。 “行了,顺着这条轨道,应该就能找到矿洞了。”张起山扫了两人一眼,驾着马前进。 还想说什么的八爷,假意打了副官一下,赶紧牵着他的毛驴跟上。 顺着轨道,到达一处荒镇。里面房屋破败,没有丝毫人烟。 马匹进不去,他们干脆将马拴在小镇门口,只身走进去。 张起山和副官警惕的望着四周,默默将袅袅和八爷护在身后。 没走几步,一个衣衫破旧的孩子不知从何处窜出来。 副官走近孩童,蹲下身与他平视,扬起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温声询问:“你家大人呢?” 小孩迷茫的扭着小手,局促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都说了让你不要乱跑。”跑来的妇人紧紧抱着孩子,立刻转身就走。 “这位婶婶,我们没有恶意……”副官越说,抱着孩子的身影走的越快。 【哈哈哈哈……第一次遭受这种挫败感吧?荒了那么久,面对突然出现的外人,没警惕心才不正常吧。】 第180章 老九门五 “佛爷,打个商量。我帮你打探消息,你院中的大佛,耳朵归我。” 张起山叉着腰,侧目瞥了一眼财迷的袅袅,冲八爷喊道:“八爷,去查探一下。” 【吝啬鬼,不就是一个耳朵,这都不给。】 “你为什么这么爱钱?”张起山有些疑惑,她也不像缺钱的主啊。 袅袅被他问的一愣,忍不住开口:“这世上,会有人不喜欢钱吗?” 张起山忍不住笑道:“是很少。但像你这么财迷的,也少见。” 【那是你见识太少。财神爷哎,路过都待进去拜一拜的程度。】 “佛爷,打听出来了。那人是去逃难的,估计和这次矿难有关。”八爷提了提肩上的布包,眼镜下的目光十分无奈。 无论哪个朝代,只要有战乱,受苦的都是百姓。 “看来,今夜要在这里住下了。”张起山点点头,往里面走去,希望能找到可以住下的地方。 “在这?”八爷扶了扶眼镜,有点害怕。 袅袅凑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的说:“放心,有我在,不会把你喂鬼的。” 八爷耸肩甩掉肩上的手,不屑的说:“就你?” 说完快步走到副官身后,仿佛袅袅就是那个鬼。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很厉害的好不,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可别求着我救你!” 袅袅气愤的踢了下脚边的石子,小跑过去将副官身边的八爷挤开,挽着副官的胳膊,挑衅的看着八爷。 “副官,佛爷可说了,让你护我周全。”八爷看她得意的嘴脸,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副官摸了摸鼻子,故意气八爷说:“佛爷也让我护她周全。” 【副官干的漂亮!不过在他俩之间,我怎么觉得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好啊!你们两个同流合污,一起欺负我是吧?我去找佛爷去!”八爷冷哼一声,捏着他的布包跟上张起山。 还没走近,他就已经开始告状了。“佛爷,你管管你家副官,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跟着袅袅变坏!” 【多大人了,还撅个屁股去告状。再说副官变坏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起山回头看了眼副官胳膊上的手,神色不明的开口:“八爷,我确实有说让他护好你们二人。” “我不应该排在她前面吗?”八爷指着袅袅,声调逐渐升高。 不远处的房梁上,挂着的两个红灯笼,像是悬在空中的鬼火,使得这个没人的小镇,更显阴森可怖。 “八爷…”袅袅飘到齐八爷身后,故意拉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齐八爷后背一凉,浑身发颤的闪到副官旁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 “你有病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意识到是袅袅故意吓唬,他挺直了腰杆,心里想把这个熊孩子按在地上打。 “是我高估八爷的胆量了。不过话说回来,八爷不应该对阴阳之事,感到稀松平常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爷当然是如假包换的阴阳先生,刚刚只是愣神了而已。” 为了证明他不怕这些,八爷举着拳头,迈着正步。 如同戏台上的武生,大步就要往里走。 张起山一把抓住他,向里面张望了一眼,提醒道:“情况不明,你真的要进去?” “佛爷,都走一天了。我刚闻到里面有做饭的味道,鬼可不会做饭。再说了,有你和副官,怎么可能会让我出事。”他扒拉开张起山的手,迫不及待的走进去。 里面蹲着几个青年男子,此时的他们确实在煮些什么。但锅里那锅浆糊,看起来真不咋地。 八爷自来熟的蹲在几人身边,憨笑的说:“哥几个吃着呢,我们都走一天了,可否能匀点出来?” 说着,他戳了戳副官的腿。副官白了他一眼,还是听话的掏出一沓钞票。 但他将钱递过去的时候,为首的青年并不买账。 “不是我不要,只是这价格一天一个价……” “那你看这个如何?”张起山取下手上的戒指,递到那人眼前。 见他还是面露难色,八爷立刻明白,又从副官怀里掏出一些纸币,一起递给那人道:“我们用这些,买口汤如何?” “行吧,那就一起吃吧。”那人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上手打算将钱收起来。 袅袅眼疾手快的抢过,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将手插进怀里的布包。 “咦~怎么会有牛肉罐头呢?好像还不少呢。嗯,好像还有炊饼。等等……好像还有不少。” 不到一会,本来全是蔬菜的桌子上,被摆满了食物。 齐八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个包也不大啊,怎么装的得下这么多东西的? 而且有这些吃的你不早说,他啃干粮啃的腮帮子疼。 那些人的眼睛,紧紧盯着袅袅手里的布包,每拿出一件,他们的眼睛就亮一分。 “这位姑娘,这些你也吃不完,不如……” “不是我不想给,只是这价格啊,一天一个样。” 学着刚才他的语气,袅袅做作的摸了摸头发。 张起山坐在她旁边,手肘撑着膝盖,侧头轻笑的看着戏耍他们的袅袅。 “不如这样,你们每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挑一件。”袅袅也故作为难的提着建议。 为首的青年勾着头,不知是何态度。他身旁的一个青年,闻着诱人的味道,咽着口水说:“行,但要看你的问题,我知不知道。” “放心,绝对是一些你们知道的问题。”袅袅又掏出瓶酒,爽朗的说:“不如我们边喝边说?” “不好意思,我们不喝酒。”为首的青年按住袅袅的手,眼中划过一丝警惕。 “那行,那吃完我们再问。”袅袅拿着块面包,用余光审视着这群人。 【这些人,有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村民这么简单。看那虎口的老茧,一看就是长期拿枪的。光听说张大佛爷很厉害,就是不知道这传言可不可信。】 【外面的马估计也该被人偷走了,那只小毛驴应该没人偷。可是那毛驴也跑不快啊!】 【不行,等此事了结,我还是待去趟张家古楼把小哥给带出来。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多大,武力值如何。】 【……】 嘴里嚼着面包,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后路。 张起山坐在他旁边,努力消化耳边她的心声。 “我看这是个荒村,哥几个怎么没走?”八爷拿着牛肉罐头,装作很是随意的问道。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有地方生活就不错了。” “那各位以什么谋生呢?”副官见此,也加入群聊。 第181章 老九门六 “也就是接些散活,等矿山通知。” “那各位,可曾见过一辆从这开出去的火车?” 副官的问题一出,低头吃东西的人脸色都是一变。 “那火车里面装的……” 为首的青年立刻打断副官的话,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不善道:“我们是村里的粗人,没见过什么火车。” 【好家伙,还真是粗人,粗鲁野蛮的人。不对,他们就是猪狗不如的禽兽!真是对不起,我竟然为了他们侮辱禽兽。】 现在的张起山还不理解,为何袅袅会如此厌恶这群人。但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都后悔没跟着骂几句。 院中只剩下四人,八爷弯腰凑近张起山,迟疑的问:“佛爷,你看这……” “他们肯定有问题,睡觉时别睡太死。” 【那我不完了!谁家修复身体的方法是睡觉,多耽误事。】 看到大通铺的时候,袅袅是崩溃的,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包,考虑着要不要进空间里休息。 “过来躺这里。”张起山将他的皮衣铺在垫子上,用身体隔开旁边的铺位。 【我宣布,以后他若是客死他乡,我一定会为他收尸。】 也不知怎的,副官走过他身边时,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还瞪了她一眼。 【有毛病啊!你要想挨着佛爷你说啊,虽然你求我我也不答应吧。】 “佛爷真贴心,比心。”袅袅搞怪的双手比了个心,麻利的爬到床上。 袅袅睡觉是真的死,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如3d环绕,魔音绕耳。 她却稳稳的将脑袋搭在佛爷肩膀,丝毫不受影响。 张起山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没反应,蹑手蹑脚的扯出她怀里的布包。 打开布包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那她是如何,掏出那么多东西的? 小心的将布包放回她怀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缓缓闭上眼睛。 朦胧的月色一点点褪去,天色虽已大亮,但外面却被大雾掩的有些模糊。 床上的人一动,张起山的眉头跟着颤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等人走开,他踹了下旁边熟睡的齐八爷,拎着睡梦中的袅袅就往外走。 被惊醒的八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到眼睛还紧闭的袅袅,他不敢置信的压低声音怒吼:“佛爷,在我心里,你可不是什么重色的人。” 张起山将手里拎着的袅袅递给副官,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在袅袅的鼻尖。 刺鼻的味道从鼻孔直入肺腑,袅袅忍不住弯腰想咳嗽,却被张起山用手捂住嘴巴。 喉咙的痒痛充斥着胸腔,化作生理盐水从眼眶流出。 【张起山!放开老子!你完了我告诉你!当你客死他乡的时候,我会上前踹两脚!】 “跟上。”张起山没在意她心里的怒吼,挥了挥手谨慎的跟着前面三个身影。 跟着他们,越往里走,雾气越大。直到山脚下,雾气几乎看不清前面的人影。 “护好八爷……还有她。”张起山嘱咐一句,只身闯进雾里。 虽然是大雾,袅袅却看的十分清楚。她摸到副官腰间的枪,卸下来拿在手里。 一个铁棍从白雾中袭来,袅袅抬手对着那个方向就是一枪。 白雾中,黑色人影闷哼一声,死死捂住嘴巴,尽量不再发出声音。 张起山侧身躲过铁棍,身子灵活的滑跪到袭来的身影旁。 一个横踢,然后利落的踩着脚下的人,在空中旋个转,踹飞身后偷袭的人,稳稳的落在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烟雾缭绕中,他如幽灵一般,让对手难以琢磨。 伴随着几声惨叫,烟雾很卡点的褪去。 【这雾,不会是人为操作,有开关吧?佛爷是真帅!不过也就巅峰时期的我的十分之一吧。】 袅袅将手里的枪扔给副官,走到张起山身边。他端详着年纪不大的袅袅,赞赏的点点头。 雾气这么大,能精准打到藏身之人,倒是有几分本事。 “说,你们是什么人?”副官拿着枪,怒视着抱头的三人。 “村民……” “你们确实隐藏的很好,但普通村民,可不会睡觉时将鞋整齐摆放。” 【不是,审人都不会审吗?按照一般套路,他们牙齿后面,一定有毒药,一咬就破。】 副官紧张的收好枪,蹲下身就去掰他们的嘴。可是已经为时已晚,看着没了呼吸的几人,副官懊恼的捶了下地面。 【只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没想到在主角这里也适用。是哪个家伙说的佛爷残暴,这与朱衣卫相比,简直是天堂啊。】 “你闭嘴。”副官抬头看向袅袅,声音满含怒气。 “你吼啥!我哪说话了。幻听是病,待治。”袅袅说完缩到张起山身后,挑衅的看着副官。 【副官,我记住你了。敢吼我,恭喜你进入袅袅的记仇小本。】 “佛爷,不如我来试试?”八爷掏出一个罗盘,信誓旦旦的凑到张起山身边。 【罗盘是铁的吧?恐怕会被这里的磁场影响。】 副官气闷的从地上站起来,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应该是有什么影响了罗盘,走,去那边看看。” “佛爷睿智!”八爷冲佛爷比了个大拇指。 “八爷应该,和马屁很熟吧?”袅袅戳了戳他手中的罗盘,背着手跟上张起山。 “副官,她是不是在骂我?”八爷不乐意了,快步走过去说:“袅袅,你懂什么,我这叫适当的鼓励。” “这里的轨道,估计是从矿洞里挖出的铁弄的,还带些磁性。”副官拿了块磁铁,蹲在轨道旁。 “怪不得我的罗盘失灵了。”八爷也顾不得和袅袅玩闹,认真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势。 “若是没猜错,这下面应该有个古墓。” 【怪不得八爷能进九门,这眼力也是普通人没法比的啊。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八爷,抽时间,你给我算一卦呗。”袅袅搓着手指,眼睛盯着脚尖上的花纹。 “行啊。你来八爷的堂口,我好好给你算算。”八爷满口答应,他对袅袅的好奇,还是很大的。 若是八爷知道,算的那一卦,没算出结果,还差点把命给搭上,不知道会不会还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两人因为此事,都对对方提升了不少好感。 顺着轨道,走了很久,依旧没看到所谓的矿洞。 第182章 老九门七 “累死我了,佛爷歇会歇会,我真的不行了。”八爷将身子倚在一块石头上,抬起脚活动着脚踝。 “我也不行了,歇会歇会。”袅袅双手抱住八爷,将脑袋搭在他的后背上。 八爷立刻大声喊叫起来:“袅袅,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你这成何体统。” “有人!” 他挣扎着要甩开袅袅,却被杂乱的草丛里忽然闪过的人影吓一跳。 张起山和副官立刻扭头看向八爷说的方向,可那里,除了杂草,什么都没有。 副官怀疑的问:“八爷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袅袅,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确实有人,应该是附近的村民。” 得到肯定的答复,八爷整个人都飞扬起来,铿锵有力的说:“我就说我看到有人。” “跟上。”张起山锐利的朝四周扫视一圈,听到不远处细微的声响,敛眸沉声道。 【迟早要跑死在这山里。】 前面飞奔的张起山跟副官打了个手势,继续目不斜视的追着那个身影。 副官不情愿的放慢脚步,拉着袅袅的手腕带着她跑。 【副官真是个大好人,不然把他从小本本上划掉?】 “腿短可以倒腾快一点。” 副官的话和袅袅的心声撞了个满怀,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 “要你管!腿长也没见你会飞啊。”袅袅甩开他的手,气愤的倒腾着小短腿。 【我就不该对狗心软。】 副官目视着前面,腿都快抡出火星子的袅袅,懊恼的捶了捶脑袋。 跟到一个荒村,副官打算进去查看,被张起山拦住。 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工具,笃定的说:“他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放心,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袅袅弯着腰,伸手抓住离的最近的人的衣角。 抬起头看到是副官,立刻晦气的摆摆手,摇晃着身子离他远点。 目光扫到八爷时,八爷瑟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倒不是嫌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他都要累死了,实在没力气再支撑另一个人的重量。 “佛爷,借我休息一下。”袅袅全身都快散架了,她没难为八爷,伸着手往张起山的方向走去。 张起山见她半死不活的样子,有意让她依靠,走到她身边掐着腰说:“到那边等他回来。” 像个挂件一样的袅袅,跟着他身体的移动,缓慢坐到草丛中的石头上。 【要死了要死了,张起山的腿是铁做的吗?都走多久了,还健步如飞的。】 【好累好累好累,我真的好累。好渴好渴好渴,我真的好渴……】 耳边不伦不类的歌声,刺激着张起山脑中的神经。 “喝吗?”他眉毛轻挑,含笑歪头看向蹲在地上,跟个鹌鹑一样的袅袅。 袅袅拿开头顶上张起山的外套,惊喜的说:“佛爷真是体贴入微。” 拿着水壶猛灌几口,喉咙被丝丝凉意浸润,袅袅这才觉得好受一点。 “出来了。”副官单膝蹲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地面,侧头低语。 头发稀疏花白的老头蹲在地上,笑眯眯的伸手捡起地上掉落的工具。 他走后,几人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张起山拦住横冲直撞的八爷,谨慎的观察完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危险,这才点头示意他们进去。 踹开房门,那个老头生气的指着他们说:“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什么人?” “老实点。”副官推了他一下,老头顺势坐到凳子上。 意识到面前的几人不好惹,他的气焰瞬间消失。 房间很简陋,但里面却放着很多军需。 八爷随手拿起一杆枪,端起来对着老头说:“好家伙,藏了那么多军需呢!” 被枪对着,老头立刻将双手挡在脑袋前,恐慌的说:“都是我捡的。” 还靠近到他说捡东西的地方,里面就传来一股恶臭,蝇子的‘嗡嗡’声也不绝于耳。 “这什么味道!”八爷拿起脖间的围巾,嫌恶的捂在鼻子上。 袅袅呼吸一滞,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围巾迅速捂住口鼻。 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走进那间腥臭的房间。 里面躺着很多尸体,身体大多都已经腐烂,黑压压的趴了一片苍蝇。 人从中间走过,惊的苍蝇一通乱飞。飞的几人脑袋上,肩膀上都是。 张起山皱着眉,抽出匕首走过去检查完尸体说:“和火车上死状相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尸体,头发都被剃光了。” 这味道委实有点辣眼睛,袅袅拉着八爷的围巾,慢蹭蹭的往门外方向挪去。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张起山站起身跨出房门,面色沉静道:“你一定知道矿洞的入口吧?” “知道知道。”被副官揪着领子,老头很老实的点点头。 有了老头领路,几人很快到达矿洞入口。 “这矿洞是那些人走之前炸的。”老头眼珠乱转,一看就不怀好意。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入口。” “真的没了,就这一个。”老头不敢与张起山对视,瞥了他一眼,赶紧低下头。 张起山注意到,他的眼睛不时会瞄向往旁边的坟场。 “那边是什么地方?”说着身子往那边走去。 老头立刻慌了起来,大声喊道:“那边真的没什么。” 几个坟包连在一起,看起来似乎真的没什么不对。 张起山锐利的眼神扫视一圈,抬手让副官去看。 推开其中一个坟包前的石碑,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佛爷,我刚算了一下,下面可是大凶啊。”八爷扶了扶眼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对,里面真的去不得。” “佛爷,有路。”副官从洞口出来,冲着张起山微微点头。 “八爷,你知道,我这人一向不信命。” 说完,张起山踏着军靴,跳进洞里。 副官推着老头紧跟其后。见袅袅也平静的跟上去,八爷跺了跺脚,无奈的跟上。 跳进洞里,眼前瞬间变得漆黑。适应好黑暗,袅袅从布包里掏出手电,打量着四周。 过道很大,看磨损程度,这条通道应该是很久之前挖的。 顺着通道一直走,转弯后的过道开始有水渗入。 越往里走,水越多。老头不情愿的磨蹭着,走了没几步,就开始忽悠他们。 说什么这里面邪性,去了不一定能出来。 见都不理他,他自讨没趣的将手揣进袖子里,苦哈哈的跟着。 “那是什么?” 铁门里面,似乎是一尊雕像。朱红色铁门略微有些生锈,后面的雕像神情严肃,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骇人。 八爷凑近铁门,仔细端详后说:“这是……天尊老母神像,这东西怎么会摆在中间?” 第183章 老九门八 “那是什么?” “佛爷,不知你可听说过玄贯道?能把天尊老母摆在这,说明底下东西来头不小啊。” 【长生哎,来头肯定大啊。】 张起山眉心一跳,这丫头是怎么心里想着惊世骇俗的话,面上却一点不显的。 长生?那他就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了。不过能令人长生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张家本家的人,恐怕也是因为此物,寿命比一般人要长很多吧。 她又如何知道这么多内幕的?还是说,她真的是张家人? “几位爷,里面真的不能去,真的有鬼!”老头蹲在岩壁旁,给众人讲述了一个故事。 那时他还小,他的父亲已经是矿洞的工人。 因为会点外语,很受那些人的青睐。矿洞挖到一个青铜门时,那些人却不允许他们跟着进去。 在他们等的着急想进去时,却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接着那些人惊恐的往外跑。 青铜门关闭的时候,浓烟一般的黑雾从里面飘出,那些人就是被黑雾杀死的。 说起这些事时,老头明显害怕起来,但恐惧却没有直达眼底。 “我记得很清楚,父亲说门上有句话——‘入此门者,应当放弃一切希望。’” 【那些人死是因为他们该死。希望面对我们时,里面东西的脾气收敛一点。不然……我可控制不住自己,万一弄灭绝了多不好。】 ‘袅袅大人想多了,如今的你,只有逃命的份。’ 小九的话如同利刃一般,刺进袅袅的心里,使她瞬间变得低沉起来。 “让开,让我来。”走到试图打开铁门的张起山身后,袅袅语气有些冷冽。 张起山有些不解,明明刚刚心情还可以,怎么变化的这么快。 虽不解,但他很有眼色的拉着所有人后退几步。 握着少师的袅袅,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凌厉起来,像是刚出鞘的剑,自信张扬。 手腕一动,坚固的铁门被劈成两半。袅袅拿着少师,转头走到张起山旁边,指了指铁门。 “好了。” 八爷眼镜下的目光有些震惊,他张着嘴身子有些僵硬。现在他相信,袅袅说能保护他的话,是真的了。 不止八爷,张起山也有些惊愕。但他更感兴趣的,是她手里的剑。 “剑不错。” 【那是,这可是由云铁炼制的。真正的削铁如泥。】 听到有人夸她的剑,袅袅心情豁然开朗,挽了个剑花明媚的说:“那是,这可是天下第一用的剑,当然也是天下第一的剑。” “袅袅,哪有人夸自己天下第一的。” 八爷说完,想摸摸那把剑。袅袅冷哼一声,用剑在他头顶挥了下,嗤笑道:“我何时说自己是天下第一。” 【好你个算命的,我告诉你,你已经上了袅袅的小本本了!】 越过那尊天山老母雕像,往左没走多久,岩石上多出两碗水。 “八爷,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张起山往岩石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看向八爷。 八爷弯腰看了会,抬起头惊讶的说:“看来那些人还请了阴阳师。” “你还懂阴阳术?” “他们的阴阳术就是偷学我们的,佛爷你看,这两碗水分别对应河水和井水。” “井水不犯河水?” “对啊佛爷,这条路,估计是死人和活人一起用。下面估计有不好的东西啊。” “对对对,闹鬼,我们还是快走吧。”那个老头见缝插针,极力想说服他们赶紧出去。 八爷不乐意了,站起来拿着手电对着他,大声喝道:“有没有鬼是你说的算的?再吵吵佛爷一枪毙了你!” 被手电的强光刺着,老头连忙用手遮着眼睛,缩着身子说:“不敢不敢。” 【第一次对狐假虎威这个词具象化。八爷真是仗着佛爷的宠爱,有恃无恐啊,动不动就佛爷一枪毙了你。】 张起山从岩石上坐起来,拿起旁边的一碗水,面不改色的扬起手将里面的水倒掉。 “哎呀,佛爷,这……这是要出大事的。”八爷急的都快跳脚了。 “老八,你信这个没问题。但我不信,继续往前走。” 到达矿洞中心时,四周只有待开凿的岩石,几个洞口都被碎石堵住。 “佛爷,好像没路了。” “既然能将火车开出去,就说明有别的路,今天不找出来,谁都别想走。” 张起山一发怒,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连忙散开去找别的洞口。 副官找到矿洞的开关,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些电力设施还能用。 开关一打开,矿洞瞬间如白昼。有了这些矿灯,几人很快找到出口。 顺着新找到的矿道往里走,岩壁上横架着很多木头,木头上,吊着很多麻绳。 密密麻麻的麻绳,看起来有些吓人。 齐八爷拿着电灯,弯腰仔细观察散落在地的木头。 “妈呀!”他突然大叫一声,拿着电灯缩在张起山身后。 “八爷,你又看到什么了?”副官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不能说,说出来吓死你。” “我们不问,八爷也会忍不住讲出来的。”张起山侧头轻笑道。 “啊啊啊啊…”不知道老头看见了什么,大喊着往矿道一侧跑开。 副官抬脚想追,张起山从容道:“不必追了,接下来的路,估计他也不知道怎么走。带着也是累赘。” “不是,佛爷,这事关咱们的性命,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八爷倒是没在意逃跑的老头,佛爷怎么就知道,没人问他会憋不住的。 “行了,告诉你们。我刚刚注意到,那些木头上,吊痕一看就是有人在上面上吊而死。” 他严肃的看着佛爷,有些害怕道:“看着木头上的密密麻麻的麻绳,这里面,肯定有不少冤魂。佛爷,不如我们还是不要往前走了。” 【还挺整齐,一个萝卜一个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这些麻绳,活脱脱一个万人坑啊。】 张起山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推向矿洞一侧。 “佛爷,这没路了,我们回去吧。”没走几步,八爷又开始劝说往回走。 “这些矿洞错综复杂,我就不信到这没路了。”张起山巡视着四周,用脚踢了下身边的水缸。 暗红色的水缸接收到外力,里面的水开始呈螺旋状旋转。 “八爷。”张起山捏着水缸的边沿,神情有些激动。 第184章 老九门九 “我明白了,这水成螺旋状,说明下面有空间啊。”八爷凑近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张起山举起枪,上膛开枪。水面瞬间如同龙卷风一般渗透下去。 “把缸搬开。” 袅袅坐在旁边,支着脑袋看着忙碌的副官和张启山。 “佛爷,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呢!” “不然呢,你这小身板,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那就辛苦佛爷了。”八爷拿着手电,退到袅袅身边。 洞口挖到可以允许一人通过时,张起山捏着手电,跳入洞中。 “佛爷,你没事吧?”八爷赶紧拿着手电,探头往里面看。 “没事,把工具箱扔下来。” “八爷,请吧。”副官将工具箱扔进洞中,对上不情愿的八爷,不由咧嘴失笑道。 齐八爷拿着手电,踮着脚往里面看,就是不敢跳下去。 看不下去的副官伸手一推,八爷整个人呈大字型跌进洞里。 不巧的是,他的胳膊正好砸在副官刚刚扔下来的工具箱上。 还没等他站起身,身子又被一阵大力砸中,重新跌回到地上。 “抱歉,八爷。” “你就不能看着点!”八爷现在想杀了副官的心都有了。 “我说过抱歉了。”副官副官不甚在意的敷衍了句,然后冲上面喊:“袅袅,下来,我接着你。” “不用。”袅袅稳稳的落在地上,打量着这条和之前明显不同的矿洞。 矿洞周围用木头加固,木头旁挂满了蜘蛛网,似乎是明清时期打的。 “佛爷,后面没路。” “往前走。”张起山拿着手电开路。 走到一处拐角,咿咿呀呀的戏声传入几人耳中。可能是距离较远,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我怎么觉得,这戏声听着有些熟悉?”八爷站在原地,疑惑的歪着头。 前面几人都毫不在意,身影很快走远。八爷急忙追上,冲着几人的背影大喊:“等等我!” 越往里走,戏声越清晰。特别是到了很多棺坑的地方,更加明显。 “这好像是二爷的声音。不对,是二爷第一次上台唱的那个戏。” “八爷,你的意思是……二爷在里面唱戏?”副官越过一个棺坑,努力想看清里面的景象。 “不是…”八爷开口想说些什么,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尖叫一声躲到张起山身后。 “副官,保护好那个算命的。我进去看看。” “佛爷……”副官想拒绝,被张起山喝止。 袅袅摸了摸眉心,走到副官身边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佛爷的。” 【毕竟是小哥家族的人,有什么,我代替受了便是。】 副官有些不敢置信,她是怎么有勇气说出保护佛爷的话的。 “我家,好看吧。”袅袅跳上原本放着装她的棺材,现在空无一物的大坑。 “你对这,有印象吗?”张起山巡视着四周,希望发现什么。 【什么印象?别说我刚来就被人搬出去了。就算我一直在这,也出不去棺材,能有什么印象。】 “有啊,感觉很熟悉。” 可能是害怕张起山出什么意外,副官和八爷也跟着进来。 一进来的八爷就像个好奇宝宝,到处乱转。 “这是什么?” 他好奇的伸手摸去。“别!”张起山意识到不对,赶紧出口阻拦。 但他的声音还是慢了一步,在八爷手触碰到那些白色的网时,蓝色火焰状的飞蛾扑面而来。 洞周围的飞蛾像是被唤醒一样,成群结队的从四面八方涌来。 张起山紧张的掏出枪,抬脚跳到棺坑上,滑跪着边躲避袭来的蓝色飞蛾,边开枪解救八爷。 可是飞蛾太多,像是没有源头的活水,不间断的飞舞着。 没办法,他只好掏出匕首,奋力从飞蛾群中拉出八爷。 “带他先走。”他将八爷扔给副官,严肃的说:“这是命令!” 见副官还是有点犹豫,袅袅挥舞着手中的少师,走到他身边,推着他和八爷出去。 ‘啪’的一下,石门关闭。 张起山极力挥着火把,希望将眼前的飞蛾全部消灭。 空气中弥漫着羽毛烧焦的味道,飞蛾的尸体散落整个地面。 “佛爷,快走。”袅袅划破手掌,扯开白网上黑色的毛发,拿出里面的殒铜。 【也不知道我的血,还有没有用处。身体暂时没有什么不适,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她拉着张起山,两人合力推开石门。外面的副官和八爷赶紧扶住两人,紧忙奔往矿洞的出口。 刚一出坟包,就看到带路的老头的尸体。 紧接着,不远处的山坡下来十来个黑衣人,拿着枪对着他们扫射。 脑袋一阵发晕,袅袅身子软了一下。张起山立刻搀着她躲避攻击。 【怎么会头晕?不会是贫血吧?但是之前撒的血,是现在的二倍不止也没事啊!难道……】 副官身形一闪,借助装着麻袋的车子,成功反杀拿着机枪的人。 “去二爷府上。”张起山冷漠的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抱起已经昏迷的袅袅,声音罕见的有些慌张。 红府 “你们带着她去了矿山?”二月红脸色有些愠怒。 “二爷,你先别生气。佛爷也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八爷赶紧解释。 他怎会不生气,这个姑娘看着还没丫头大,矿洞里面可是古墓啊!况且,她之前说过,她有能治好丫头的药! 二月红深吸口气,冲外吩咐道:“准备镊子、热水、雄黄酒。” 椅子上,被绑着手脚的袅袅脸色苍白,额头浸出的汗水打湿了头发,紧紧的贴在头皮上。 整个人蜷缩着,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她下意识想咬住嘴唇,嘴巴里却被一只手腕塞满。 “二爷,我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八爷按住她作乱的手,有些不解。 被绑在椅子上的一只手心,还在往外渗血,伤口处,似乎有毛发蠕动。 它们渴望着能钻入皮肉,但又有些害怕,只能先钻入没有鲜血的皮肤。 一半在皮肤里,一半试探着想进入流着血的伤口。 这些毛发就像是有了意识,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 “她的体质……痛感好像比普通人敏感。至于到了何种程度,就无从探究了。” 二月红用酒精把镊子消毒,蹲下身说:“按住她。” 拿着镊子的手,迅速捏住还在手心扭动的毛发,用力扯出。 那种像是有人硬生生将手指拔断的疼痛席卷全身,黑色毛发似乎有了生命,紧紧的攥住里面的血肉。 第185章 老九门十 两者的对抗,虽然只持续了几秒,但十指连心。 凄厉的叫声在手指接触到雄黄酒的瞬间,彻底爆发。 急促的呼吸在她的鼻尖喷出,她死死的咬着嘴里的手腕,硬生生被疼晕过去。 “二爷,这样就没事了吧?”八爷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袅袅的脑袋。 “应该吧。”二月红拿着毛巾擦了擦手,望向袅袅的眼神中有些敬佩。 “佛爷,你的手……” “没关系。”张起山不在意的撸下袖子,动作轻柔的解开绑着袅袅的绳子,然后把她抱到床上。 回头对上欲言又止的八爷,他眉头微皱,哑着声线道:“有话就说。” “佛爷……我刚算了一卦。这劫,原本该是你的。” 八爷揣着袖子,踌躇了会,还是将算出的结果说了出来。 张起山闻言有些呆滞,所以,她受的这些痛苦,原本是他的? 床上的袅袅脸色苍白如霜,细长绵密的我睫毛轻颤着,昭示着主人现在并不好。 眉头微微拧起,整个人看起来柔弱破碎,看的人不由有些心疼。 在这一刻,八爷、副官乃至张起山,心里将袅袅,放在了重要的位置上。 因为受伤不易移动,袅袅便在红府住下。 这段时间,二爷府上热闹非凡。九门中的人,都想见见这个不一般的姑娘。 因此佛爷邀请他们的请帖一出,他们便陆续来了红府。 “没想到啊,六爷也有八卦的时候呢。”八爷拎着一盒糕点,打趣着椅子上的黑背老六。 “算命的,我的刀还需要点鲜血祭奠。” “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至于不至于。” “丫头既然没事,六叔就先走了。” “老六,你对我们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看人家姑娘好看,想占便宜?”半截李被人抬着进来。 “老三,你的嘴不想要可以不要。” “大家都到了?那我来的可真是时候哈。”抱着狗的五爷走进来,将那只乖巧的小黑狗放到袅袅怀里。 “这几个老爷们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这狗还没取名字,是我特意选来给你解闷的。” “多谢五爷,既然如此,就叫元宝吧。”袅袅挠了挠怀里的小狗,心下暖暖的。 元宝?看来佛爷说的没错,这姑娘确实爱财。那他和九爷,一定志趣相投。 “这就是帮佛爷挡了一劫的姑娘?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谢九爷,九门公认的风流才子。 “九爷谬赞了。” 袅袅抬头打量着这个戴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青年。 【怪不得小花长的那么好看,合着谢家就没丑的啊。】 “都来了。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其实召集大家也没什么大事。八爷说了,袅袅这一劫,是替我受的。我希望未来九门,对袅袅就像对我一样尊重。” 张起山身后,跟着二爷和霍三娘。霍三娘身着黑色旗袍,外面披了件貂毛披肩,浑身散发着优雅。 九门聚首,就为了这么件小事。但所有人脸上都没有不耐,他们都听八爷说了,这个女子,未来可能会影响整个九门的命运。 “佛爷放心,这个姑娘看着就讨喜。不用你安排,我们自会照顾。”半截李对上袅袅,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狠厉,眼底甚至还带了丝柔软。 【虽然用不着他们的保护,但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还真不错。】 “就是,丫头,有什么事你就和这些叔叔说。在长沙,还没有我们摆不平的。” 老六和老三的话一出,所有人都相视一笑。 不过,还没几天,她就能活蹦乱跳,恢复速度令人有些咂舌。 导致九门众人还有些遗憾,不能拿着礼物去看望她的时候,顺便聚个会。 “在做什么?”二月红弯腰看向趴在石桌上,涂涂画画的袅袅。 “轮椅。就是……能代替人走路。三爷的腿我给看了下,想完全恢复不太可能。” “但是站起来走几步还是可以的,就是长时间没运动,怕他坚持不住。有了这个轮椅,出行就不用外人了。” 袅袅小脸激动的通红。二月红也兴奋起来,帮她一起完善设计图纸。 在两人讨论中,陈皮带着几人走进来。 他旁若无人的带着身后的人,前往丫头的房间。 那个人……怎么那么像裘德考?袅袅不敢大意,拉着二月红开始听墙根。 听到有缓解疼痛的特效药,袅袅瞬间炸毛,‘嗖’的一下蹿进房间里。 抓起裘德考手里的针管砸在地上,漆黑的眸子凝视着陈皮。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知道,但只要能救师娘,我不在乎!”他梗着脖子怒视着袅袅。 “袅袅,陈皮不会害我。”丫头拉了拉有些激动的袅袅,帮着陈皮说话。 “呵,他是不会害你!那他们和你非亲非故,为何情愿不要钱,也来为你医治?” 袅袅冷笑一声,都想扒开丫头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他说有治疗疼痛的特效药。”丫头低着头,用手指绞着手帕。 “那你可知道,他所谓的特效药,其实就是吗啡。” 看他俩一脸迷茫,袅袅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吗啡,但有一样东西你们肯定知道。那就是罂粟,吗啡,就是在罂粟里提取的!” 两人的面色都是一变。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好心,不要钱来给你医治。还不是因为二爷对他们有利用价值,陈皮,以后长点脑子吧。” 袅袅拎着裘德考的领子,眼神威胁道:“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我把你扒光了吊起来?” “粗鲁,野蛮!”裘德考打开衣领上的手,从心的说:“我们走!” 陈皮愣在原地,他不敢想象,若是针管真的插进师娘的手腕…… “真是找死!”他眼眸微深,起身往外走。敢算计他陈皮,他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二月红此时才从房间外走进来,他走到丫头身边,握住她的手感激的说:“多亏袅袅,不知……” “二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夫人的病,我确实能治……” 袅袅犹豫了会说:“但是我的内力,现在恢复的不到一成,根本不足以为夫人治疗。” 二月红的眼神,由惊喜又黯淡下去。袅袅抿了下唇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我需要外出一趟。在此期间,你只需要保证夫人还有口气在就行。” “袅袅此话当真?”二月红急切的询问。 【找到小哥再回来,我的内力应该能恢复三成,再加上小哥的帮忙,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因此,袅袅郑重的点点头。二月红和丫头手挽着手,眼中都是惊喜,充满了对对方的依赖。 第186章 老九门十一 这些天,袅袅成功混入九门内部。 不是被九爷请过去下棋,就是被五爷带着训狗,或者去给三爷治腿伤,亦或者跟着六爷,在白姨那听曲,再或者,跟着八爷探讨一些奇门遁甲之术。 就连张起山,见袅袅都需要预约。这种竞争,在九门的人都听说袅袅过段时间要出远门后,愈演愈烈。 “老九,咱俩谁是大哥?”八爷和九爷一人拉着袅袅的一只手,针锋相对,都不愿先撒手。 “老八,这可不是这么算的。你问袅袅,更喜欢跟着你学那些破算卦,还是跟着我赚钱。” “你这话说的,钱财乃身外之物!怎么能和我这家族手艺相提并论,更何况,袅袅真的是有天赋。” “你们两个别争了,元宝都多长时间没见袅袅了!今天,她必须去我府上。”狗五爷顺势加入战斗。 “我的腿,难道不是最重要的?”三爷一发话,剩下的人只能大眼瞪小眼,他说的倒也没错。 “三爷的腿不是已经大好?怎么还霸着袅袅,你那轮椅,哥几个都还没有呢。”六爷毫不客气的回怼,语气有些吃味。 “你不好好陪着你相好,闲着没事给我们抢什么人!”三爷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六爷嗤笑一声,将袅袅拉到身后,冷冷道:“就是小白想见她。再说了,你们一群大老爷们,争个小姑娘,也不嫌害臊!” 从没见老六说这么多话,还这么毒舌,所有人都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组团将他摁在地上。 “老五,把他鞋脱了,挠他脚心。”八爷没上手,站在一边出着馊主意。 “不行啊,他脚臭。”九爷趴在六爷身上,勉强用手扶着眼镜,和平常斯斯文文的样子大相径庭。 “老九!你胡说什么呢!老子哪里脚臭!”被摁在地上的六爷声音瓮声瓮气的。 袅袅无奈的扶额看着打闹的几人,在外面都是一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在一起这么幼稚。 她趁着战局混乱,赶紧回佛爷府上收拾东西。 万一被他们发现,估计又是好长一段时间告别。 “打算去哪?” “张家古楼。” 【也不知道小哥现在在不在张家古楼,不过现在,也只能先去看看了。】 “这个给你。” 张起山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上前环着袅袅,把枪塞进她的手里,双手握着她的手,想教她打枪。 还没开口,就被袅袅挣脱开。她熟练的检查完枪,动作标准的开了一枪。 窗外红色的果子应声落地。她潇洒的将枪别在腰间,得意的说:“可还算标准?” 张起山抬腿坐在桌子上,另一条腿随意的垂在桌下。他手指一动,屋外的士兵拿着很多稀奇鬼怪的东西进来。 “那些家伙说了,活着回来,知道吗?”张起山眼底,是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紧张。 袅袅挨个查看一圈,一股脑全部装进背着的布包里。 “一直没问,你的布包那么小,是如何装的下那么多东西的?” “它会锁骨。别看它小,其实里面空间大着呢。”袅袅一本正经的扯着谎。 长沙站,八爷不舍的拉着袅袅的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袅袅用力扒拉开他的手,故作轻松的说:“放心,个把月就回来了。” 她坐车离开的那刻,九门剩下的人都从暗处走来。 他们站成一排,目送着她的身影不见,又祈祷着下次见面。 晃晃悠悠的绿皮火车,缓慢的在轨道上行驶,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像是在放映的电影屏幕。 连绵的山呼啸而过,袅袅躺在床上,抓紧时间修复身体。 不知道如今的张家古楼是何情景,但多提升实力,总是没坏处。 进入广西巴乃地界后,袅袅转了牛车,到达瑶寨。 找了一个当地人当向导,便开始徒步往深山中前进。 “小姐,那么大老远来深山老林干嘛?” “老实带路,不然,杀了你。”早知道他起了坏心思,袅袅等到进入山林,才拿起枪抵在他的脑袋上。 这一路遇到不少像他这样,或求财或求色的人。 就算没有任何内力,光靠拳脚,这些人也不是她的对手,更不要说,如今的她,内力已经恢复一成。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滚。” 那人像是听到赦免,顾不得要向导费,连滚带爬的跑开。 如今的张家古楼还没被水淹没,掏出一个罗盘,用跟着八爷学的寻龙定位,确定了大致方向。 【这挖也太慢了。】 “小九,给我定位。” “袅袅大人,只能定位到张家古楼大门。” “不能直接定位到小哥身边吗?” “如果可以,袅袅大人又何至于从长沙坐车到广西呢?” “行吧。传送。” 再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个古朴的大门。 张家古楼的机关,袅袅大多已经闯过。因此,她很顺利的便进入张家古楼第五层。 “你是何人?”头顶的声音如冰山上的雪水,平和冷清。 袅袅抬头。房梁上,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衫的少年,垂眸看向她。 像是贵族家里出来的少爷,衣着得体,举止高贵。 他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漆黑的瞳仁像是黑曜石般耀眼,像是精致的布娃娃,美则美,却缺乏生气。 【看眉眼,应该就是少年小哥。就是不知道,如今张家族长是不是他。】 【也不知道,他父亲死了没。没死的话,明目张胆抢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真是愁死个人了,无邪也没教第一次见小哥该怎么打好招呼啊!】 房梁上的少年,漆黑的眸子有了一丝波动。 她的嘴唇并没有动,那他耳边,是她的心声吗?她是谁?怎么知道张家的事?孩子是说的他吗? “为何来此?” 【小哥长的好看也就算了,怎么声音也那么好听。还没成年就如此绝色,怪不得未来受这么多人追捧。】 【不行不行,袅袅,你冷静一点。现在可不是沉迷于美色的时候。】 “那个……你家长在吗?” “整栋楼,就我自己。”这个人仿佛脑子不好,不过她既能毫发无伤闯到这一层,要么,实力很强。 不然,就是她是张家人。不论是哪一条,都值得人警惕。 “太好了!”激动的袅袅意识到此话有些不对,压下兴奋,平静的说:“我是你母亲的朋友,她让我来接你。” 【这我可没说谎!虽然我不是你妈妈的朋友,但我确实打算带你去找她的。】 第187章 老九门十二 【小哥也是实惨,从出生就没见过母亲。为了保护他,父亲谎称是圣婴。但被揭穿后,他就被整个家族抛弃。】 【怪不得小小年纪,气质却淡出红尘。在张家这个变态的家族,没长歪就谢天谢地了。小哥却长的极好,善良智慧,神秘强大。】 【说起来,白玛也是可怜,被选为阎王祭品。张拂林也真是,护不住就不要招惹。带亏他已经死了,不然我真的是要把他吊起来打!】 少年默默听着她的心声,对于他自己的事,丝毫不在意。 但在听到‘白玛’二字时,眼睛里有了波澜。那些涟漪,一圈一圈,在他的心里蔓延开。 “你……”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把想说的话忘记了。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不好,因此他略有些烦躁。 眼底的愠怒,像是一幅黑白画突然有了色彩,让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我母亲……在哪?”问出这句话,少年明显的松了口气。 袅袅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冲他招招手道:“下来。” 房梁上的少年低头凝视着她,淡漠如水的眼睛清澈透亮。 他纵身一跃,跳到袅袅身边。袅袅踮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关切的问:“你刚刚说整栋楼就你自己,那平时吃饭呢?” 头顶的温热已经散去,少年抿了抿唇,似乎并不反感她的触碰。 他拉着她的衣角,带着她到了一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几个快要干枯的果子。 【他不会饿了吃果子,渴了喝露水吧?】 说是床,不如说是一块木板。 “你就吃这个?”袅袅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明白了,为何无邪会说他是个生活白痴。 小哥眼神无辜的看着她,歪头想了想,不明白的她的语气是何意思。 他拿起一个瓜子在衣服上擦干净,递给袅袅。 没法拒绝他的好意,袅袅只好苦笑着接过。 【张家古楼这么穷的吗?只能靠啃果子度日。怪不得小哥这么瘦,感情都是饿的啊。】 “什么时候走?” 小哥指了指她手里的果子,仿佛这些就是报酬。 【这孩子是真傻还是假傻?有人拿狗都不吃的果子贿赂人的吗?我真的是脑子抽了,才会对他抱有期待。】 “我有钱。” 小哥又拉着她的衣角,开始往另一个房间走。 打开房门的瞬间,袅袅的眼睛都快闪瞎了。她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哥的脑袋,在金银珠宝间撒欢。 留在原地的少年有些不解,这些金闪闪的东西,又重又丑又不能填饱肚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果子喜欢这个的。 将房间里的东西扫荡完后,袅袅拉着小哥的手,哄娃般说:“你可知道出去的路?不知道的话……” “知道。”小哥回握住袅袅的手,拉着她在张家古楼横冲直撞。 【不愧是族长啊,我花了半个月,他不到两个小时就出来了。这如履平地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出了张家古楼,对面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袅袅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赞赏的说:“小哥干的真不错!” 少年想笑,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做。他只是咧着嘴,努力模仿着对面人的表情。 袅袅见此,突然鼻尖一酸。她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他的唇边,随着她手指的移动,一个微笑在少年脸上绽放。 如同高山上的雪莲,美好,却高贵不可侵犯。 “小哥,以后我会护你周全。”为了这个承诺,她会尽她所能。 小哥虽是个生活白痴,但他对果子的敏感度简直像是安了雷达。 在林子里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摘了近十种果子。 “小哥,我们出去后,不用用这些维持生命。” 用衣服兜着果子的小哥,歪头有些不解。这人脑子还真是有毛病,不多摘些,怎么保证找到母亲前,不会饿死呢? 不知为何,袅袅竟然从他淡漠的眼睛里读出了他的意思。 极力控制住暴怒,袅袅平静的给他解释:“外面好吃的很多,等吃了你就不会再惦记你这些果子了。” 谁知这孩子死倔死倔的,抱着果子就是不撒手。 没办法,袅袅只好任由他用丝绸的衣服,裹着那些沾着泥土和露水的果子。 【我真是瞎了眼,才从他身上,看出高贵矜持的气质。分别就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丝绸的衣服多值钱,包那些果子不浪费吗?】 察觉到袅袅的情绪,小哥有些无措,他认真的解释道:“没有这些果子,会饿死的。” 想到他这些年的生活,袅袅不再反驳,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小哥,你要信我,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小哥看着袅袅,下一瞬,松开了怀里的果子。 见她终于又笑了,小哥拉着她的衣角说:“笑了,就会带我找母亲。” 袅袅闻言一怔,她伸手抱住小哥,郑重的说:“不笑,也会。” 被抱住的小哥双手有些僵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到达瑶寨时,天色渐晚,袅袅便决定在此待上一晚。 小哥的衣服已经弄脏,而且走了那么久,所以她便找了瑶寨人的衣服让他换洗。 洗漱完的袅袅坐在屋顶,头顶是几乎伸手可触碰的星空。 月光下,穿着民族服饰的小哥推门而出。 俊逸潇洒的容貌,白皙的脸颊处,因为热气添了几分红晕。 眼神淡漠,身材匀称。像是一副优美的画卷,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坐在袅袅身边,深邃的眼睛湿漉漉的,想刚出生的小鹿,吸引人瞩目。 “小哥,找到你母亲后,你想做什么?” “不能一直在一起吗?” 袅袅沉默了,他不知道,白玛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她服了秘药,就算赶上,也只能待在一起三天。 原本她找到他,只是为了多个保镖,但现在,她很希望,他能找到想做的事。 小哥已经从袅袅的沉默感受到什么,他望着星空,本就淡漠的眼睛,更加没有感情。 “睡吧,这些事可以慢慢考虑。”袅袅将毛巾搭在他的头发上,替他揉了几下,回了房间。 第二日大早,袅袅起床边看到,小哥拿着她给的毛巾,像个雕像一样坐在屋顶。 看到她出来,立刻跳下来解释道:“习惯了,睡不着。” “洗漱吃饭吧,吃完饭坐车去西藏。” 火车上,小哥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瞬息万变的风景。 他望了望呼吸均匀的袅袅,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女孩子,睡觉时间,都那么长的吗? 看到她的睫毛轻微动了下,立刻扭头看向窗外,余光却关注着熟睡的人。 第188章 老九门十三 火车到站时,袅袅才悠悠转醒。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哥反手按住乘务员。 吓得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小哥,放手。” 听到她的声音,小哥才缓缓松开被他按在手下的人。 “到站了!我就是来喊你下车而已,而且我穿着制服呢!”乘务员有些委屈,这个班,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小哥,说对不起。”袅袅歉意的弯下腰,抬手按着小哥也鞠了一躬。 他很不解,但出于对袅袅的信任,他没有任何反抗。 “说对不起。”小哥抬起头,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乘务员。 乘务员立刻摆手说:“没关系没关系,西藏到了,祝您旅途愉快。” “袅袅,我饿了。”小哥伸出手,眼神里有些委屈。 看他这样,袅袅猛拍了下脑门。小哥的果子扔了,那岂不是,饿到了现在?真是罪过啊! 袅袅连忙从布包里掏出两盒牛肉罐头,打开递给他。 见他只是呆愣的看着,袅袅叹口气,掏出一个勺子给他演示一遍,才拉着他下了火车。 很幸运,他们来的季节不会被大雪封山。 只是越靠近雪山,气温越低,路越难走。 两人手拉着手,踏着雪地,往雪山深处走去。 路过喇叭庙的时候,袅袅的双手双脚已经没了知觉。 庙里的上师坐在火炉旁,火炉上面,热着藏咖。 上师在看到小哥的瞬间,就明白了二人为何而来。 他捏着佛珠,眼神慈祥平和。 藏族话袅袅并不熟悉,但好在有翻译,几人的对话也不至于那么困难。 在上师的话中,小哥了解到母亲的身世。 她本是康巴落人,是一名藏医。但很不幸,被选为阎王祭品。 在生下小哥后,就被送往祭台。等他的父亲赶到时,她已经奄奄一息。 在墨脱雪山上,他受喇叭庙上师的指点,喂她吃了藏海花。 这种花可以弥存人的生命,但只要唤醒,只有三天时间。 听完上师的讲述,小哥低着头沉默。片刻后,他起身出了庙。 庙外雪山皑皑,穿着红色藏袍的小哥坐在岩石上,仿佛与雪山融为一体,宛如坠入凡间的神明。 袅袅站在他身边,无言的陪着他。 “我想见她。”袅袅一时分不清,是雪山更冷,还是小哥的声音更冷。 经过上师的指点,两人到达雪山藏海花。 纯白的雪山旁,红色的藏海花像是鲜血,洒满了地面。 红色藏袍的小哥神色虔诚,一步一步走向那个赋予他生命的人。 他的手死死握住那个女人的手,内心深处,满是悸动。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可能是求财者见到金子,求权者登上高位…… 但似乎,又没有那么普通。 花中的白玛睁开眼睛,那双装满星空的眼睛温柔漂亮,很符合小哥内心深处对母亲的幻想。 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又像繁花盛开。美的不可方物,身旁的藏海花与她的笑一比,也黯然失色。 花丛里,两人相互依偎着,风一吹,带动了花朵,也带动了两人的发梢。 这三日,小哥陪着白玛,袅袅陪着小哥。在这静谧的雪山,三人围坐在一起,慢慢陪着时光流淌。 只是三日,小哥眼底不再是毫无欲望的冰冷。至少,他体会过了世间美好。 葬完白玛,小哥并没有打算离开。袅袅算着时间,也并没有催促他。 小哥只是呆呆的坐在岩石上,望着远处皑皑的雪山。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知道,他在等什么。 在喇叭庙待了几天,小哥开始拿木头雕刻,但总不满意。 直到袅袅实在看不下去,用念力赋予娃娃一丝生机,他这才停止雕刻。 “袅袅大人,你再不回去,丫头就要死了。” 袅袅望着又开始发呆的小哥,无奈的叹口气。 “小哥,我要走了。” 发呆的小哥回头,将脑袋伸向袅袅。 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说:“我陪你。” 到达长沙那天,天空飘着小雨。小哥打着伞,陪她走向红府。 但红府的管家说,二爷和夫人去了佛爷府上。 雨越下越大,像是天空破了个洞,有人拿着盆在往下泼。 袅袅脚步匆匆,丝毫不在意雨水打湿了她的鞋袜。 撑着伞的小哥,稳稳的将伞撑在袅袅的头顶,他身体另一侧,已经完全被水打湿。 佛爷府门外,二月红跪在地上,用手撑着披风,披风下面,是全身湿透的丫头。 他绝望的望着门里的张起山,声嘶力竭的喊道:“二月红前来求药。” “不是我不想给,实在是所托之人……” “把门打开。” 二月红看到袅袅的那一刻,眼中的希望瞬间被点燃。 “袅袅,不是我不想开……” “我再说一遍,张起山,把门给我打开。” 张起山捏着大门,任由倾盆的雨水从他头顶,流向全身。 他纠结了会,还是打开了房门。 屋里面,等所有人换好衣服,袅袅拿着毛巾边替小哥擦头发,边说:“你俩谁先说,到底怎么回事?” 九门众人听说袅袅回来,也不躲了,都冒着大雨来到佛爷府上。 “夫人突然……” “这不是……” “二爷……” “……” 他们一窝蜂都开始解释,袅袅瞪了他们一眼,所有人都开始闭嘴望天。 “九爷,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被袅袅钦点,谢九得意的跨出一步,像是汇报工作般说:“听说新月饭店有能救夫人的药,佛爷他们去了才发现是盲拍。” “佛爷恨不得散尽家财,才拍到三味药。只是夫人的病确实药石无医,夫人便拜托佛爷,将药藏起来。” 九门其他人:行啊你谢九,以后再有群体活动,你就等着被除名吧。 听完谢九的解释,袅袅将毛巾砸向二月红,气愤的说:“不是让你等我回来!” “还有你,你觉得兄弟背叛,爱人离世,二爷心里会好受?” “佛爷也是,什么拜托你都接啊!” “还有你们,都出的什么馊主意。遇到这种事,不应该拦一下吗?” 全场被骂的都鸦雀无声,八爷想说些什么,被老六死死摁住。 小白说了,女子生气的时候,最好不要给他辩解什么大道理,认错就对了。 因此老六诚恳的说:“袅袅说的对,我们下次一定注意。” 九门其他人:黑背老六,你真是个老六,以后活动也没你了。 第189章 老九门十四 “怎么这么热闹?”尹新月穿着洋装从楼梯走下来。 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她凑近丫头问:“这两人是?” 丫头握着二爷的手,小声说:“佛爷的救命恩人。” 一听这话,尹新月立刻不满意了,她凑到张起山身旁,歪头看着她的眼睛说:“丫头说的是真的?” 张起山抿着唇,点点头。他的目光,一直在小哥身上。 “既是你的救命恩人,那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叫尹新月,你叫什么名字?” 袅袅对美女很有好感,更不要说是有礼貌又活泼的美女。 她立刻笑着说:“叫我袅袅就好。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是他们夸大其词了。我和佛爷是本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们和她不会是一家人。”张起山将放在小哥身上的视线收回,语气冰冷。 尹新月举着手腕上的二响环说:“八爷说了,这是你家的传家宝,给了我,我就是张夫人。” “那是给……”张起山一噎,他本不想给她的。 但也确实是他亲手给她的,因此,他话说一半,就不再开口。 对于尹新月,他很矛盾。袅袅没回来之前,感觉倒不是很明显。但她一回来,张起山就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好像,他会不自觉的被她吸引。这和他面对袅袅时的感觉,很不同。 尹新月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默认,很开心的挽着袅袅的手臂说:“我怎么没见过你?” “有事出去了一趟。” “袅袅,这位是?” 见气氛不那么凝重,八爷赶紧见缝插针。 “我弟弟。小哥,打招呼。” “打招呼。”小哥捏着袅袅的衣角,声音恍若未闻。 “这就是你请回来的外援?”张起山不善的看着小哥。 “张起山,你对他客气一点。” 【这可是你们族长!】 “袅袅,你既回来了,那丫头的病……”二月红握着丫头的手,期待又紧张。 “二爷,我若帮你治好夫人,你可否,帮佛爷去趟矿山?” 二爷脸色一变,他认为丫头的身体,是因为他们家族干的是损阴德的行当,才会药石难医。 因此,他下定决心,要金盆洗手。 “二爷,你不要天真了。真要报应,也轮不到夫人身上。丫头的病,是因为……” 【算了,若是他真的知道真相,陈皮估计待被逐出师门。】 “袅袅,你话怎么说一半呢?这让人多抓耳挠腮。”八爷听八卦听的兴起,突然没声音了。 “我怎么不觉得,袅袅,这么久没见,你白姨都想你了。” 见他话里话外想抢人的意思,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 “几位都冷静一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治好二爷夫人的病。”张起山用手敲了敲桌面。 佛爷一发话,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但是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在暗暗较劲,互不服气。 “把这个服下去。”袅袅走到丫头身边,掌心放着一个药丸。 丫头回头看向二爷,见他点点头,才伸手将那个药丸刚进嘴里。 药丸顺着水流,缓缓滑进胃里。丫头只觉得身体一阵轻松,笑容还没绽放,身体就像撕裂般疼起来。 她死死抓住二爷的手腕,往他怀里蜷缩着身子。 “袅袅,这……” “二爷不用急。”袅袅调动全身内力,用扬州慢帮她调理。 【辛好内力恢复的可以。扬州慢还真是居家必备的良药,不愧是天下第一李相夷。】 她的心声,不止一次提到这个李相夷。这人究竟是谁?张起山整个身子陷入沙发里,两条腿随意的搭在一起。 有了袅袅替她疏解,丫头身体的疼痛消减下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袅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 周围的人帮不了忙,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小哥凑到她身边,紧紧捏着她的衣角。这一刻,他竟有些害怕她会像母亲一样,离他而去。 察觉到他的情绪,袅袅回头扯起一抹让他安心的笑。 丫头吐出一口血,地上的血算不上鲜红,甚至有些发黑。 淤血吐出,丫头心口的胸闷一扫而空。她惊喜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兴奋的转头说:“二爷,我感觉很好。” “多谢……” “二爷不必客气,只需记得你的承诺就好。” “你们在北平拍的药呢?”袅袅伸手握住小哥的手,小哥立刻回握,支撑着她软下来的身体。 将药递给二月红,袅袅抽出少师,做了下心理建设,才划破手掌。 鲜红的鲜血顺着她的手心,滴进军绿色的酒壶里。 “为了这些药材,佛爷散尽家财,总要让它值得不是。” “袅袅,我二月红不会说什么漂亮的场面话。以后,你若开口,我定竭尽全力。”二月红拿着酒壶,眼底的感激溢于言表。 谢九拉着袅袅的手,轻轻的替她包扎,满眼心疼的说:“这多疼,你这孩子,怎么二话不说就往剑上划。” “老二为了袅袅,也应该上刀山下火海。”三爷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老九,用这个。” 他转着轮椅,脸色有些愠怒。 二月红对着兄弟们都有些生气的眼神,心虚的挪开视线。 “九爷,有什么合适的房源吗?” 袅袅此话一出,张起山‘蹭’的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满的说:“怎么,是我府上太小?” “佛爷你什么态度,袅袅想买府邸怎么了?袅袅,我府周围正好……啊!” 五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爷用拐杖打了下腿。 他的腿已经大好,可能是习惯,平日里,还是会携带一个拐杖。 五爷吃痛的用手捂着膝盖,想发火,但看到三爷扫来的眼神,立刻收敛起神色。 “袅袅,你若愿意,可来我府上住。” “三爷的心意袅袅领了。我买府邸,主要是想以后我弟弟能有个归宿,因此,还请诸位对此事长点心。” 袅袅拱手行了一礼,见她如此坚决,欲言又止的几人不再说话。 “袅袅放心,我会帮你留意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不用多大,远离闹市。符合这两条就行。”袅袅思索片刻,给出了条件。 谢九脑海中开始疯狂搜寻,合适的地段和房源。 “此事不急。” 外面天空已经放晴,袅袅自然的倚在小哥身上,温声道:“我睡会。” “我带她去休息。”张起山踏着军靴,浑身散发着冷冽。 小哥看都没看他,抱起袅袅,越过他回了房间。 “佛爷这是,被忽视了?”八爷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到九爷耳边低语。 第190章 老九门十五 “还被忽视了个彻底。”五爷抱着元宝,开心的撸着狗。 “真是襄王有心,神女……”八爷还想调侃,被佛爷一个眼刀制止。 等张起山离开,剩下的人都弯着腰笑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袅袅睁开眼睛,她想看窗外的天色,扭头却对上均匀着呼吸的小哥。 熟睡的他没了平日里的淡漠,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的躺在袅袅旁边。 如墨般漆黑的碎发下,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白皙透亮的皮肤上五官优越。 由于脱了外衫,里衣下的身体匀称修长,紧致的肌肉在白色的里衣内,有节奏的伸缩。 袅袅支起身子,抬手不自觉的抚向他的脸颊,光滑紧致的感觉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没想到现在的小哥已经有腹肌了,真的是让人斯哈斯哈。】 没忍住伸手戳了戳,然后咧着嘴傻笑起来。 回过神就对上一双眼神淡然,瞳孔幽深的眸子。 【真是尴尬,花痴被逮了个正着。我该怎么说,他才能相信我对他没有任何企图呢?】 在袅袅组织着忽悠他的语言时,小哥抬手揉了揉头发,十分自然的起身穿衣服。 【不是,所以我刚刚纠结一大堆,其实完全没必要啊!看他的样子,根本不在意身边躺了谁。】 小哥穿衣服的手一顿,学着袅袅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哥!你绝对是故意的!顶着这张绝色的脸,给我来摸头杀,一大早就来美男计是吧!】 穿好衣服的小哥低头垂眸看着她,想说其实是在意的,但他只是呆愣的看着她,希望她能读懂他的眼神。 而袅袅瞪着眼睛与他对视好大一阵,眼睛酸的她只想流泪。 【好家伙,这是又突然要给我battle吗?不行,坚持住,闭眼就是输了!中国女人,从不言败!】 【可是他是机器人吗?眼睛这么久都不待眨的,我觉得我的眼睛要抽筋了!】 小哥侧开脑袋,同情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她的脑子就是不好,看来以后他要多上心了。 【小哥就是个生活白痴,说白了就是个傻子。一会洗漱完带他体会体会正常人的生活,在张家古楼都待的与社会脱节了。】 两人都认为对方脑子不好,所以都下定决心,要以包容之心,对待对方。 洗漱完后,袅袅背着布包,像牵小孩一样,领着他逛长沙早市。 “小哥,等吃完带你去买几身衣服,保证把你打扮的……更加俊美。” 袅袅回头看向啃着糖葫芦的小哥,拍着胸脯保证。 小哥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开心,但他学着之前模仿袅袅的样子,轻轻咧开嘴角。 他这一笑,仿佛玫瑰在冰块里盛开,冰凉唯美。 【这该死的美男计!拿了他那么多钱,不给他花点,总觉得过意不去。唉,我这该死的良心,像我这么人美心善的仙女,人间少有啊。】 【我去!这不是还没到点,那家铺子怎么排那么多人?】 袅袅惊呼一声,松开牵着的手,奋力挤进人群。 小哥抬起空荡荡的手掌,心里的异样如天上的流光,想抓住,却发现根本无从寻找它的踪迹。 他站在哄抢的人群后,望向人群里袅袅的眼神,不再是毫无波澜的冷漠。 垂在腿边的糖葫芦,和他淡漠出尘的气质,形成强烈的反差。 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女子凑到他身边,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眼底的冷意驱散。 他乖巧的咬着糖葫芦,眼睛紧紧的盯着还在排队的袅袅。 【什么档次,敢和我抢!老子迟早将这条街都买下来!】 【真是没有素质,插队就算了,踩到我的脚还不道歉,赏你个七日痒尝尝。】 人群里,袅袅面无表情的背着手排着队,看似淡定,其实心里早就开始发疯了。 前面的青年突然感觉身上奇痒,但具体又不知道哪里痒。 只能这扭扭,那挠挠,活像只表演的猴子。 “是你!你个臭娘们,知道我谁吗?你知道我姐夫谁吗?在长沙,就没有敢算计我的人!” 那人转过身,眼底闪过惊艳。指着一脸无辜的袅袅,眼睛被贪婪的色欲填满。 “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呦,以为是个冰山美人,没想到是个辣妹子。少爷我这一趟,真是没白来啊!” 说着他打开一个折扇,风流的说:“跟了本少爷,那荣华富贵……” “啊!啊啊啊啊!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他可是新上任的长沙布防官,你敢惹我!我告诉你,你摊上大事了你!” 【长沙布防官?我怎么没听说,张起山被撤职了?】 “是吗?”袅袅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她利落的扒掉男子的外衫,用他的衣服绑住他的手脚。 拎着他的后衣领,脚掌轻点,把他吊在房檐上。 “本少爷要一枪崩了你!” 袅袅掏出手枪抵在他的脑袋上,掏了掏耳朵,嚣张的说:“别说你姐夫是长沙布防官,就算你是皇帝,老子也照样收拾。” “你个刁民,快把本少爷放下来!给本少爷磕几个响头,答应做我的姨太太。不然,本少爷要将你碎尸万段!” ‘砰’‘啊’ 枪声和男子凄惨的叫声重叠,腿上的疼痛让他不敢置信的张大嘴。 身上的瘙痒和腿上的疼痛,折磨的他快要崩溃了,脸上的眼泪鼻涕顺着下巴往下流。 “呜呜呜……本少爷要回家!本少爷要姐姐!” 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个人是真的不怕他姐夫,是真的会杀了他! 对死亡的恐惧压过了身体上的疼痛,他蛄蛹着身子想求饶。 可袅袅看他埋汰的样子,下意识后退几步。 枪声响起没多久,不少穿着灰色军装的士兵背着枪走来。 他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两队,规矩的站定。 队伍中间,走出来一个男子。 【他这姐夫……长的不咋好看啊。他姐姐是怎么愿意嫁给他的?图给他洗脚?图给他生孩子?看他年纪,她也等不到他两腿一蹬,财产给她啊!】 专注吐槽的袅袅,丝毫没在意那男子将鼻涕蹭到她衣服上。 “你是何人?竟敢当街持枪行凶 !”陆建勋白了没出息的青年一眼,理了理军装,声音有些怒气。 袅袅回过神发现衣服上发光的痕迹,抬手给了被吊着的人一巴掌。 嫌弃的在他衣服上将手擦干净,飞身落在陆建勋身边。 她的动作,让陆建勋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几步。 意识到这样有些丢人,他又走回到原来的位置,仰着脖子说:“本……” 脸上的疼痛让他失了声,捂着脸瞪大眼睛盯着她。 第191章 老九门十六 “老子一枪毙了你!”恼羞成怒的陆建勋还没掏出枪,就被一个漆黑的洞口抵住脑袋。 “听说你是新上任的长沙布防官?” “对,所以你最好搞清楚了。杀了我,你也逃不掉!” 【嘿,他竟然敢威胁我!嘿,我这暴脾气……】 扣动扳机的手被人握住,熟悉的黑皮手套闯入眼中,袅袅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张起山,你们上官,就派了个这,来接替你的位子?怪不得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将手里的枪别回腰间,眼中是赤裸裸的嫌弃。 “不是接替。”张起山纠正。 “你……” “陆长官,此人是我张起山的恩人。也是整个九门护着的人,你确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小子,要与我们撕破脸?” 张起山将袅袅拉到身后,充满压迫感的望着陆建勋。 他眼中的杀意让陆建勋有些胆怯,他若说‘是’,恐怕长沙城,明天就没有他了。 “我这个小舅子是个混不吝的,一定是他冒犯到了这位小姐。能接受小姐的管教,是他的福分。”陆建勋咬牙切齿的说完,挥手带队离开。 “以后遇到他,绕道走就是。”张起山转身,耐心的嘱咐。 那个陆建勋为人阴险狡诈,瑕眦必报。如今吃了这么个大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不然我给你配几个卫兵?” “不用,我有小哥就够了。” 说完袅袅才发现,倚在门框上吃糖葫芦的小哥怎么不见了? 【怪不得无邪说这小子是失踪专业户呢,这才多大一会,人影都看不见了。】 袅袅不住朝四周张望,她拍了拍副官的肩膀说:“看好那小子,吊他个六个时辰再放下来。” 顺着街道,找到小哥的时候,他正将陆建勋按在墙上。 穿着军装的士兵倒了一地,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挂点彩。 “小哥,放开他。” 此时的小哥,衣服微微有些发皱,因为撸起袖子,白皙的手腕裸露在阳光下。 听到袅袅的话,他缓缓松开手,转身往她的方向走。 在看到小哥脸颊上子弹的擦伤时,袅袅的眼中似有乌云聚集,幽深的瞳孔如同不见底的深渊。 “陆长官是吧?以后见到我,绕道走,不然……”袅袅蹲在他身前,语气恶劣的说:“不然我打的你妈都认不出来你。” “我可是……” ‘啪’袅袅漫不经心的揉着手腕,睥睨的扫他一眼。 “我要……” 又挨了两巴掌。这两巴掌袅袅掺杂了几分内力,陆建勋的脸瞬间肿了起来。 他开口想说话,却发现一张嘴就是一股钻心的疼。 陆建勋此时内心委屈又憋屈。明明是他被打,怎么被警告的还是他。 这份羞辱他记下了,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他心里的想法袅袅并不知道,但看他眼底的阴毒,也大致能猜到几分。 对此,袅袅并不在意。 “下次,不许这么冲动。” 她想查看小哥脸上的伤,擦干血迹才发现,伤口已经愈合。 【忘了小哥体质特殊了,看他呆傻的样子,以后指不定闯出什么祸呢。】 小哥歪头,他一直被人说是行事稳妥,做事谨慎。这次要不是她与人发生冲突,他何至于此。 而且,她刚刚放他们一马,未来说不定有多大的隐患。 不过她脑子不好,他计较什么,大不了以后多注意一些。那些人,再来千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定能护她周全。 这种替人解决麻烦的行为,他似乎并不反感。 两人对视一眼,袅袅心虚的侧开眼睛。这种当面在心里说人家呆傻的话,辛好对方听不见。 “袅袅,你没事吧?听说你和陆建勋那小子碰头了?”穿着枣红色长褂的八爷将手搭在袅袅肩膀上,喘着粗气检查她是否受伤。 袅袅递过去一个水壶,咧着嘴笑的张狂道:“八爷,能让我受伤的人,估计还没出生呢。” “我给你说,那个陆建勋,仗着自己的身份,贼讨厌。”八爷喝完水,开启了吐槽的话匣子。 袅袅拉着他耷拉在胸前的围巾,笑嘻嘻道:“八爷,正好,我要带着小哥去九门各家串门。你觉得先去谁家比较好?” 【小哥‘长生’,还有家族遗传的失魂症,多给他未来做点准备,总没错。】 “这小子这么黏你?”八爷扫了眼捏着袅袅衣角的小哥,撅着屁股想挤开他,却发现根本是徒劳无功。 无奈,他只好侧到另一边。 “先去九爷家呗,咱们正好去蹭个饭。” 说起吃饭,八爷就想起了九爷府上的蟹黄鱼翅和菊花莲子芙蓉羹,那可都是百年酒楼上的名菜,有钱都不一定能吃得着。 他迫不及待的说:“走着走着,去晚了就吃不着了。” 从九爷家离开时,全身挂满礼物的袅袅抽出手,扒拉开挡眼的盒子。 【本来是来拜托九爷,未来照顾小哥,结果拿礼物拿到手软的竟是自己。九爷不愧是纵横商场的人啊,真是大方。】 将礼物托人运回佛爷府上,袅袅拉着小哥去了长沙城一家花楼。 这间花楼不大,装饰普通。但胜在温馨典雅,里面的姑娘身着修身的旗袍,谄媚却不艳俗。 那些招揽生意谄媚的笑,不过是她们在世间生存的手段。 八爷听说来这,早早的与二人告别。因此,小哥成了这些姑娘争相拉拢的对象。 对于那些姑娘的触碰,与其说小哥是不排斥,不如说他眼中,根本没有那些女子。 “各位姑娘,舍弟还小,这些苦,就我替他受了。”袅袅一手揽一个,拿着扇子挑着一个姑娘的下巴,熟练程度,宛如流连花场的情场高手。 黑背老六一出来,看到享受的袅袅,气的拿着刀背就想往她身上招呼。 袅袅赶紧环上他旁边女子的腰,高喊着‘救命’。 白姨刮了下袅袅的鼻子,宠溺的说:“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还没等她阻拦六爷,小哥的手已经在和他暗暗较劲。 “这就是六爷说的,很黏你的小子?看着可不像你弟弟。” “白姨,我也没说是我亲弟弟。小哥,松手。” “袅袅,这小子劲很大啊。不用松手,让六爷试试他,看有没有资格,未来陪着你。” 第192章 老九门十七 小哥波澜不惊的眸子变得凌厉,他动作迅速的抬起腿,身体呈现出一种非人的柔软性,膝盖用力顶在六爷胳膊上。 被大力逼的后退几步,六爷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高兴的说:“你小子,不错嘛,再来。” “要死喽你们,我的小店,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捏着手帕,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妇人扭着腰肢走来。 她身上的脂粉味,让人不由的蹙起眉头。 “桂姐,他们不懂事,我这就让他们住手。”白姨拉着她的手陪笑道。 “小白,你我关系好我才允许这个乞丐样的家伙进来的。你在我这说白了就是白吃白住,现在他们在我店里打架,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乞丐样的家伙说的是六爷?白吃白住?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我还是头一次见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别说白姨没少帮你挣钱,这花楼,不是白姨帮你打理的。再说了,六爷倒斗的东西,大多都进了你的口袋吧?” “小丫头,你可不要瞎说,小白年纪都多大了。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引得千人为之倾心的人了。再说了,我养她这么多年,她男人给我点东西,不应该吗?” “要说年纪,你也到了人老珠黄,狗见都嫌的年纪。这座花楼,要不是因为白姨,早倒闭了,还轮得到你在这狗吠。” “欧呦,你这丫头好了不得,口齿这么伶俐,一看就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袅袅不再与她浪费口舌,掏出手枪抵在她脑袋上。 “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给你两个选择,拿钱走人,或者……”袅袅弯腰凑近她,忍着鼻尖难闻的脂粉味,威胁道:“把你的尸体,扔进狼堆。” “你……袅袅姑娘别生气,我这就去拿地契。” “袅袅,这么做好吗?” 面对白姨的担心,袅袅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看着六爷说:“对付无赖,怎么样都不过分。六爷,你也不必试探小哥了,最起码,他不会在别人挤兑我时,一言不发。” 六爷被她说的脸色发红,他知道小白在花楼处境并不好。 所以他只要下了斗,都将所有东西给了老板娘,原以为会改善下她的境遇,现在看来,是他做错了。 桂花拿着沉甸甸的金子,喜笑颜开的说:“袅袅姑娘,你可缺个打工的?我掌管……” “不想死,在我眼前消失。” 桂花不屑的摸了摸头发,冷哼一声扭着腰肢离开。 “白姨,这个给你。你和六爷也没个孩子,这座花楼,可以作为养老之地。不过我建议,还是改为酒楼或者其他的。” 【不然,未来恐怕要被拆掉。如今有了倚靠,希望白姨可以顺遂一生。】 “袅袅,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窝心的话。但你这个恩情,我老六记住了。” 见两人都是感动的要哭的样子,袅袅赶紧摆着手说:“你俩给我打住,我可受不了这个气氛。六爷,你珍藏的酒呢?拿出来啊!” 酒过半巡之后,袅袅扫了眼坐在她旁边,小口喝着茶的小哥,夺过他手里的茶杯,一把泼在地上。 “男子汉,大丈夫。喝!” 小哥抬头,伸手扶住要跌倒的袅袅,转头又倒了杯茶。 “嘿,让你喝,让你喝。”袅袅弯腰趴在他身上,伸手将茶壶抱起来。 “未成年,好像不能喝酒。”袅袅摇晃着脑袋,这破身子,才喝多少,怎么就有点醉意? 【不行,不能再喝了,一会该撒酒疯了。】 “六爷,白姨,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就先走了,拜拜。” 袅袅站起身,手搭在小哥肩膀上,回头挥了挥手。 六爷和白姨手挽着手,含笑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 吹来的冷风,吹散了几分醉意,袅袅站直身子,和小哥并肩走着。 头顶是透亮的星空,脚下是光洁的街道。两人就这么沉默的踱步,直到月亮缓慢移到半空。 还没等袅袅带着小哥拜访完九门,就接到张起山再下矿洞的通知。 彼时的袅袅正在和九爷商量,买的房子要装修成什么风格。 副官进来,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你着急忙慌带我过来,就是请我吃狗粮的?”袅袅抬脚踢了副官一下,揣着袖子看眼前依依不舍送别的画面。 狗粮是何意?副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爷和夫人手拉着手,看向对方的眼睛里,是溺死人的柔情。 旁边的尹新月,傲娇的双手抱胸,看似生气,眼底却被担心的情绪填满。 【张起山这个木头,真是活该单身,你看看二爷那边,多浓情蜜意。】 张起山叉着腰,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用另一只手挠了挠眉心,干巴巴的说:“不用担心。” 然后转身冲着大部队,严肃的说:“出发。”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本来站的笔直的队伍有规律的动起来。 九门其他人想来送别,但又怕动静太大,又是提前送了很多保命的东西。 袅袅跟在队伍后面,翻看他们送的东西。到六爷的大刀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她还在思考怎么把六爷的刀给骗过来,没想到还没开口,就送上门来了。 【六爷真是给力,有了这把刀,小哥的战力指数飙升啊。】 一行十几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被碎石堵住的洞口。 八爷拿着罗盘,微微蹙着眉道:“佛爷,根据图纸,这是个人形墓。稍有差池,恐怕……” “既来之则安之,二爷,你族中前辈可有记录说入口在哪?” “他们没有具体说明,但找到拱门,应该就能进入墓中。” “拱门?”佛爷脑中响起一句话——‘入此门者,必当放弃一切希望。’ 二爷嘴里的话与他脑中的重叠在一起,张起山叉着腰,情绪完美的被掩在眼底。 不管前面多么凶险,为了长沙百姓,他都必须要走着一遭。 “佛爷,八爷找到一个入口。”副官跨过碎石,领着队伍过去。 那个洞口被杂草掩着,露出的部分看起来还没个西瓜大。 “八爷,你确定,这个洞是给人进去的?”袅袅扒着张起山和二月红,踮着脚往里看。 害怕她漏下去,两人合力用胳膊支着她的身子。 “袅袅,你在质疑我的能力?这应该是人形墓的神阙穴,这里一定有入口。” “佛爷,洞很深,一直往里延伸。”八爷话音刚落,副官就从洞里跳上来。 “听见没,有路!”八爷凑近袅袅的耳朵大喊。 “算命的,有路就有路,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第193章 老九门十八 袅袅揉了揉耳朵,十分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八爷立刻捂着嘴巴,躲到张起山身后。 “不要闹了,点燃火把下去看看。”张起山捏着一个火把,率先跳了下去。 穿过岩洞,眼前出现一个石头林立的洞穴,洞穴四周,都是完整的岩石。 “没路了?” “不会没路,这里的岩洞错综复杂,况且如果是封闭的,火苗不会动的如此活跃。” “给我找!”听到二爷的分析,佛爷叉着腰吩咐手下。 【佛爷腰不好还是肾不好,怎么每回见他,都叉个腰。要不忽悠忽悠他,挣他点钱?】 袅袅如此想着,两眼放光的走向张起山。还没凑近,张起山就拿下腰间的手,朗声道:“还没找到吗?” “二爷……” 二月红的手搭在包上,讪笑道:“我去帮佛爷。” 吃瘪的袅袅将目光放在小哥身上,这一次,他发现小哥也抬脚往二爷他们的方向走去。 【终究是倦了,终究是淡了呗!就你们是好朋友呗。】 “袅袅,快来,这有通道。”副官和八爷的声音在另一处响起。 他们身前,有个仅能一人通过的小洞。洞里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先下去看看。”张起山拿着火把的手冲身后的士兵挥了挥。 绑好绳索,袅袅想跟着进去,被张起山一把抓住。 “下面情况不明,你老实待在上面别动。” “就是因为情况不明,所以需要我这种胆大心细,武力高强的人去。你这些士兵,胆大有,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我怕他们自己把自己吓得作死。” 【虽然这些与士兵不熟,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在战场上战死。】 张起山内心有了松动,他沉默着弯腰帮她绑好,拽了拽绳索严肃的说:“不要逞强。” “放心吧,这么啰嗦可不是你的风格。” 被嫌弃的张起山退后一步,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身影。 顺着绳索下来的,还有小哥。 四周都是些装满神像的壁橱,一层一层,很像佛塔。 两人一落地,就发现了布在这里的机关。 本想破坏掉,但考虑到这些机关也可以阻碍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袅袅踩着小哥的肩膀,身子轻盈的飞到半空中,往下面撒了把朱砂。 随着她身体的落下,本来细如发丝,微不可察的银线,被一层朱砂覆盖。 模拟了一下通过路线,袅袅仰头大喊:“下来吧,不过有机关,注意不要碰到朱砂。” 每个人屏息跟着前面人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在朱砂中前进。 往里走不久,入眼便是爬满岩壁的丝网,白色丝网中间,裹挟着上次发蓝的飞蛾。 “大家小心些,小心不要碰到这些飞蛾。” “不能一把火烧了吗?”八爷歪头问旁边说话的二爷。 “这些飞蛾有毒,若是一把火烧了,恐怕释放的毒素,在场的人都无法幸免。” “拿面具来。”张起山冲后面的队伍喊了一句,立刻有人拿来装备。 【这面具,怎么和养蜂取蜂蜜穿的一样。】 穿戴好后,每个人都蹑手蹑脚,谨慎的跟着前面的队伍。 走到一半时,不知八爷看到了什么,吓得身子踉跄一下,他的手臂刚一接触丝网,就被丝网带了进去。 “佛爷,八爷被丝网吃了。” 副官的话一出,本就有些担惊受怕的士兵一时慌了阵脚。 尖叫着往前面跑,因为他们的动静,丝网像是有了意识的头发,席卷着攻向众人。 那些跑在前面的士兵,迅速被丝网裹成了蚕蛹。 【我就说,遇到这些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他们肯定待慌。】 【虽然不知道八爷去了哪,但他好歹是主角之一,总归是没有生命危险就是了。】 【而且,现在有麻烦的人,是我们吧?】 袅袅抽出腰间的吻颈,费力斩断袭来的丝网。 见小哥要放血,袅袅赶紧拦住他。 “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放血。”袅袅凶神恶煞的敲了下他的脑袋。 小哥勾着头,很想说他不怕疼。而且他父亲说过,他的血能驱散这些东西,自然该物尽其用。 只是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样子,他没有反驳,带着黑色皮套的手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 旁边的张起山一时不察,被丝网缠住脚腕,那些丝网飞速在他身上蔓延。 一旁的二爷见此,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白色的颗粒,撒向丝网。 不知他撒了什么,本来疯狂的丝网变得有些畏惧,洁白的丝网也像是遇到明火,留下被火烧灼的黑色痕迹。 逃脱丝网,张起山立刻指挥大家快速往前走。 穿过丝网的洞穴,仿佛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只不过前面不是万丈悬崖,而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庙宇。 这座庙宇像是依山而建,外表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不过出现在这,怎么看怎么违和。 【一看就是用镜子摆出的幻境,也就能骗骗那些吃生鱼肉的傻子。】 “等等。”张起山出声拦住想上前查看的副官,掏出手枪对着前面就是几枪。 不知打到了什么,眼前的庙宇随着玻璃碎的声音,变成了陡峭的山崖。 “多亏了佛爷,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副官本就崇拜张起山,此时眼中的星星更甚。 【这就是追星族的快乐吗?也不知道,小哥以后遇到属于他的粉丝,会不会很开心。】 “这墓地恐怕不止一处有镜子。” 【副官,你的猜测不错哦。】 “回去。”小哥捏着袅袅的衣角,拉着她往回走。 “这不是吃了八爷的墙吗?回来这干嘛?”副官有些不解。 “若我猜的没错,后面应该是空的。”二爷扫了眼袅袅身后的小哥,眼中划过欣赏。 “我先进去,你们跟上。”张起山试探的将手伸进丝网,感觉到后面一阵空旷,弯着身子走进去。 “啊。” “啊。” “啊。” 下来的三人这才发现,提前进来的八爷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而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踩着他的肩膀下来。 “都小心点!”张起山伸着手,帮八爷阻挡着下来的人。 “啊,啊,啊。二爷,佛爷,我这是在哪啊?”被扶起的八爷只觉得全身酸疼。 “刚刚你被丝网拉进洞里,现在没事了。” “哦,我的头怎么那么疼,还有我的肩膀,像是被人踩了一样。” “那个,八爷,抱歉哈,我刚刚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你一下。” 二爷歉意的扫了地上的八爷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唯恐被人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二爷,你干嘛踩我啊?”八爷委屈的抱着他两只胳膊。 “不对啊,二爷一个人,我怎么两只胳膊都疼?” “那个,老八,我刚刚不小心,也踩到你了,抱歉啊。”张起山尴尬的挠了挠脸颊。 “佛爷,连你也……” 第194章 老九门十九 【怎么办?虽然八爷很惨,很委屈,但我真的好想笑。他那几声‘啊’,好像被人踩着的尖叫鸡啊!】 “八爷,实在是抱歉,我也……”袅袅弱弱的举了个爪子,为了憋笑伸手猛掐自己的大腿。 “袅袅,你……”八爷不敢置信的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缩在小哥身后偷笑的袅袅。 看到努力她憋笑的样子,摆摆手无奈的说:“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们计较。” “不过佛爷,这还真是邪门。还好有你们在,不然我齐铁嘴就要变成齐闭嘴了。” 张起山将手电照了照他的眼睛,生气的说:“再胡说,我现在就把你变成齐闭嘴。” “开个玩笑。二爷,你刚刚踩的胳膊……” 八爷想以此来让二爷背他,谁知二爷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夸赞道:“要不是八爷,我们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路。” 说着就越过他往里走。八爷将目光转移到张起山身上,可怜巴巴的说:“佛爷……” “老八,刚刚二爷踩的是你哪只胳膊来着?” “这……不对,什么哪只,两只都踩了啊!” “放心,没事的啊。”张起山抬手打了下他的肩膀,连忙跟上二爷的脚步。 “袅……副官,我胳膊疼。”八爷先是看了袅袅一眼,然后张开双臂想要抱住副官。 “八爷,你可以。”副官灵活的转身,回头握拳给他加油。 “一群没良心的!”身后传来八爷无能的咆哮。 再往里走,就是一段没有遮拦,旋转往下的石梯。 这条石梯仿佛无穷无尽,走的人都筋疲力尽了,四周却还是一模一样的景象,仿佛进入了循环。 越往下走越觉得干燥,干燥的空气让人的心情都变得烦躁起来。 “岩洞应该越往下越潮湿,这里却越走越干燥,底下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之物。”张启山拿着电灯,照了照前方望不到边际的漆黑。 【这时候,如果有冰淇淋吃,再不济一瓶可乐或者是雪碧就好了,最好是冰镇的。】 队伍中间,袅袅牵着小哥的大刀,进行着自我催眠。 ‘袅袅大人,你想吃的我都有。你只需要喊我一声‘小九大人’,我就免费给你。怎么样?’ ‘你个死狐狸,皮痒了是不是?竟敢和我谈条件。’ 【就算小九给我,我该怎么解释这莫名出来的东西呢?啊,对了,就说做好包里带着。】 ‘小九,按人头来几个冰棍。’ “都走口渴了吧?来,给后面的分一下。”袅袅从包里掏出一把冰棍,递给身后的士兵。 “袅袅,你哪来的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八爷拿着冰块一样的东西,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口。 “小哥,直接咬就可以。”袅袅拿着小哥的手递到他嘴边,白色的糯米皮入口即化,又冰又甜的液体滑进他的胃里。 他那古潭般沉寂的眸子微微睁大,眼底泛起了轻微的涟漪。 【没想到,这家伙喜欢甜的啊。】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有的吃不好了。”张起山咬着冰棍,示意大部队往下面走。 【佛爷威武,这下连解释都不用了。】 凉意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面,那股燥热瞬间降了下去。 又是沉默的行走,这次大概走了半个小时,前面的旋转阶梯似乎被人为炸开了一段。 “佛爷,前面没路了,不如我们回去吧。”八爷将手搭在佛爷肩膀上,伸着头有些惊喜。 见最前面的张启山没有说话,后面的副官赶紧说:“不如换条路走?” “不用。”张起山说完,后退一步稍稍用力,纵身一跃,身子轻盈的落在对面。 八爷目瞪口呆的看着毫不费力,跃过去的张起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他不会,也要如此吧? 知道他害怕,袅袅凑到他身后。拎着他的衣领,足尖轻点,完美落在地上。 “啊!”八爷下意识抱住袅袅的身子,眼睛紧紧闭着。 “八爷,到了。” 袅袅拍了拍挂在她身上,像只袋鼠一样的八爷,一时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自己。 穿过阶梯旁的洞穴,几人终于明白了为何越往下越燥热,合着下面是岩浆啊。 金黄色的岩浆在岩石下升腾着热气,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人不适的想抬手阻挡。 在他们不远处,仿佛是岩浆链条盘旋而成的大树,那些金黄色,把漆黑的洞穴照的宛如白昼。 金黄色的链条,就像是卧在上面歇息的生物,流光滑过,宛如条条小蛇在玩闹嬉戏。 大树前面的地面上,一簇簇黑色毛发一样的植物杂乱无序的遍布整个洞穴。 “这些,不会就是上次袅袅身体里的东西吧?”八爷看到这些,就想到那天袅袅的惨样,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打颤。 他这一问,那天的情景开始在张起山和二爷脑海中回放,他们十分同步的看向袅袅。 看到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悄悄松口气。 二爷蹲下身,伸手放在那些毛发上面试探。随着人的体温的靠近,毛发像是被吸引,拱着身子靠近。 他立刻收回手,点点头道:“这应该是一种寄生菌。” “干脆一把火烧了算了。”听到二爷说是,八爷气愤的跺着脚,恨不得现在就往它们身上浇汽油。 “不行啊,下面的情况还未可知,咱们带的燃料本就不多……”副官有些担忧的开口。 二爷站起身,也赞同道:“这些食人菌,既然能阻挡我们,也能阻挡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既然如此,大家跟着我,注意不要碰到它们。” 张起山一发话,所有人都开始自动屏住呼吸,抬脚穿过食人菌。 前面还很顺利,可是越往里走,那种紧张的情绪越是明显。 一股难言的恐惧冲击着大脑,折磨着那群士兵的神经,有个士兵脑门上都开始浸出汗珠。 汗珠越聚越大,泛着光的汗珠,顺着他的眉毛滴进他的眼睛。 眼中的酸涩刺痛感,让他很难再维持平衡。 他的身子踉跄一下,高度紧张的神经使他迅速调整动作,可是他的鞋子还是触碰到那些食人菌。 本来安静的黑色毛发,变成了有意识的藤蔓,蜿蜒着缠上那人的脚腕。 “不要动!”二爷大喊一声,可是他旁边的一个士兵见此,‘救他’的念头盖过了一切。 他掏出手枪,对着他脚下的发毛就是一枪。 子弹在空中摩擦,泛起的火花在空中迅速壮大,最后演变成一团烈火,吞噬着整个空间。 第195章 老九门二十 漫天的火势迅速燃起,本就易燃的食人菌,在一秒内,被燃成灰烬。 火蛇以势不可挡之力,直接将洞穴里的地面,烧的崩开。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前面跑。 他们身后,烧碎的岩石在空中呈凌乱的自由落地运动,砸进岩浆里,激起一片片岩浆。 身着红色皮衣的二爷抬手将一个士兵推上去,他的身体却像是折断翅膀的红色蝴蝶,朝岩浆坠落。 张起山上前抓住他的手,他的身子被二爷带着扯到崖边。 眼看两人的身影都要被岩浆吞噬,袅袅扯着二爷肩膀上的包带,胳膊轻轻一扬,三人跌躺在地上。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充满了无言的默契。 再往前走,进入的洞穴摆满了贴着黄符的棺材。 “怎么这么多棺材?” “棺材不好吗?这可是我们最熟悉的,这么多棺材,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其他人忙活的时候,张起山和二月红拿着地图在计划下一步计划。 袅袅从布包里掏出两根棒棒糖,递给小哥一个。 ‘小九,我这次任务,究竟是什么啊啊?’ 来了这么久了,小九除了讲一些插科打诨的话,一点没说关于任务的事。 以她做任务这么久的敏感,她推测一定与主角团有关。 因此,她才极力帮助九门众人。但看小九的反应,这些似乎都不是。 ‘隐藏任务待触发。’ 机械的电流声响起,袅袅瞬间炸毛了,她将空间里的一把小九扯出来,伸手开始蹂躏它的脸颊。 小九紧忙将它的身体隐藏起来,被捏扁的嘴乌拉着一些求饶的话。 旁边的小哥叼着棒棒糖,一脸淡定,见怪不怪的离她远一点。 “袅袅这是,被鬼上身了?”拿着地图的二爷凑近张起山,刻意压低声音询问。 张起山也目瞪口呆的瞅着与空气大战的袅袅,摇摇头说:“不知道,不明白,不了解。” 袅袅察觉到两人的目光,满脸阴沉的扫了他们一眼。 两人立刻低下头,装作认真商量的样子。沉默了一会,两人举着地图,露出两只眼睛偷偷观察。 ‘袅袅大人,伦家是无辜的。’小九双手打理着被弄乱的毛发,一张嘴说话就疼的呲牙咧嘴。 ‘小九乖,自己用冰块冷敷一下。你说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袅袅有一搭没一搭的撸着它的毛发。 ‘袅袅大人,你想那么多干嘛,没任务不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吗?’小九不以为意的往嘴里送了个药丸。 ‘你懂什么,那个家伙能有这么好心?估计这次的任务,不能小觑啊。’ 小九眨巴着眼睛,不是很明白。但它举起胖乎乎的爪子,默默搭在她手上。 被安慰到的袅袅揉了揉它的头,轻笑道:“桥到船头自然直。” “佛爷,这些洞口都被塌方堵住了,没路了。”检查完所有的棺材,副官背着包走来。 棺材里的白骨,被灯光一照,泛着阴冷的光。 这次八爷没说往回走的话,张起山站起身说:“没路我们就自己挖一条路。” 副官闻言,立刻褪下背着的包,招呼人开始挖。 片刻后,被挖的地方就出现一条漆黑的通道。 “有鬼,有鬼!”沿着通道没走多久,后面的士兵举着玻璃罩着的风灯,恐惧的看着前面,声音有些发颤。 众人不远处的岩壁上,一个披头散发的骷髅,悬在半空中的骷髅随风而动,犹如黑夜中的幽灵。 张起山眯着眼,一把匕首随着手腕破风而出,下一瞬,悬着的骷髅落在地上。 “不打骷髅打鱼线,佛爷好眼力。” 面对二爷的夸赞,张起山面不改色的说:“都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不要自乱阵脚。” 【若不是你的嘴角比ak还难压,我就信了你真的不在乎二爷的夸赞。】 一旁的二月红注意到张起山尴尬的表情,低着头掩嘴偷笑。 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本来内心放松点的人群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上墙。”张起山双手双脚趴在头顶岩壁,不一会,岩壁上就多了一排壁虎。 八爷站在原地,着急的跺着脚。 张起山和二爷无奈的的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我上来了,佛爷,我上来了!”八爷有些兴奋。 “嘘!” 远处飘来一个黑影,地上的风灯一盏一盏被撞倒在地熄灭。 张起山打开电灯,朝一旁照去。入眼就是一个披头散发,血盆大口的‘怪物’。 他从岩壁上跳下来,抓着那个‘怪物’把他逼到角落暴打。 ‘怪物’瑟缩在角落里,脏兮兮的衣服依稀可以看出是白色,被打这么多拳,他也只是呜咽着,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透过缝隙,那双干涸着血迹和泥土的鞋子,昭示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生物,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 “张起山,住手。” 袅袅话音未落,二月红已经冲到张起山身边,将那人护在怀里。 拨开杂乱干枯的头发,是一双被刺伤有些恐怖的眼睛,眼睛上的疤痕,有些触目惊心。 “突然跳出来,想吓死人啊。”张起山扫了眼眼神谴责他的袅袅,有些嘴硬道。 “老人家,老人家,你听得到吗?”没空理会张起山,他有些焦急的呼喊。 但老人只是瑟缩着身子,枯树一般的手挡在头上,整个人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二月红捡起他旁边,散落在地的一串金色铃铛。 铃铛声音一响,老人似乎有了反应,二月红有些惊喜的又摇晃几下。 可是随着铃铛声音渐大,本来瑟缩着身子的老人,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推开二月红,一溜烟不见了。 “二爷,你没事吧?”副官赶紧上前扶起跌坐在地的二月红。 “没事。”他站起身,立刻往老人跑走的方向追去。 八爷跟上大部队,将肩膀搭在张起山身上说:“这瞎子,跑的还挺快。” “佛爷你看这铃铛,那个老人应该是之前的矿工。” 【他的眼睛,肯定是那些脑子长了寄生虫的人刺瞎的。】 张起山轻挑了下眉毛,她的形容词,怎么都那么奇怪。 不过想起她之前在心里说的‘爱吃生鱼肉’,突然觉得‘脑子长寄生虫’很有道理。 “好了,继续往前走。” 刚走几步,漆黑静谧的道洞,开始响起了奇怪的戏声。 第196章 老九门二十一 戏声空旷幽远,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细听,又觉得仿佛就在耳边。 顺着声音走去,那个像鬼一样的老人蜷缩着身子,嘴里咿呀着二爷很熟悉的戏词。 “老人家,你不要怕,我们没有恶意。你听得到吗?”二月红捏着老人的肩膀,努力安抚着他的情绪。 可是不管周围的人说什么,那个老人也只是颤抖着身子,反复唱那几句戏词。 “二爷,你快与他对唱。”齐八爷想到什么,着急的用手提醒二爷。 “左执弓,右……” 二爷刚唱没几句,老人似乎恢复了意识,嘴里嘟囔着“三米,三米……” 【原来,他只是眼睛瞎了,刚刚还以为他连话都不会说呢。】 随着二爷的戏声响起,老人颤抖的身子缓和下来。他弯着腰站起身,转头示意众人跟上。 跟着老人,几人到了一处工事,虽然眼睛被刺瞎,老人却非常熟练的找到属于自己的床铺坐下。 “老八,你看这个人身上的数字,和他床铺上的数字一样。看来,他刚刚只是惊吓过度。” 【废话,你刚刚恨不得把人给打死!谁不会害怕!】 “佛爷,你那么打人家,人家不受惊吓才怪呢。” 八爷见佛爷一副理亏的样子,彻底来了劲,指了指二爷说:“还好二爷会唱戏,缓和了关系。” 【这人眼睛被人刺瞎,耳朵也不是很灵敏,能这么熟练找到这里,准确找到自己的床铺,说明这些动作,他做了不下千次。】 【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矿洞生活,能活着已是不易了。】 二爷心下一软,打开背着的包想拿些吃的,却发现他包里只有一些武器。 “他对你比较熟悉,尽量安抚好老人。他既然能在矿洞一个人活那么久,有了他,对我们接下来也有帮助。” 接过袅袅递来的吃食,二月红点点头,走向老人。 “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就在这休息。” “终于可以休息了!不过佛爷,我算了算,此地为大凶,我们的安全……” “你若担心,不如在门口摆一下八卦阵,贴一些符纸什么的。” 佛爷这些话说的很是随意,根本没打算靠他说的这些保命。 而八月却来了兴致,他信誓旦旦的说:“放心吧佛爷,你们的安全就靠我了。” 【他那句‘你们的安全就靠我了’,真让人害怕。】 “副官,收拾一下。”张起山含笑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八爷,回头对着副官嘱咐一句。 吃完饭时间还早,袅袅躺在收拾好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别说,真发电机还挺给力,都闲置这么久了还能用。】 【吃完饭就躺床上,这种幸福有点承受不起啊。老话常说‘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 【唉,也不知道他们都睡了没,难道睡不着的就我一个吗?】 她心里的想法二月红并未注意到,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刚刚看到的,独属于他家族的印记。 这个矿洞里面,究竟埋藏了什么?他的那些祖先,又是遇到了什么才会丧失性命? “张起山,你睡了吗?”袅袅侧头看向旁边的黑影,小声喊着他。 张起山因为她心里的吐槽,脑瓜子现在还嗡嗡的,根本不想理她。 没得到回应,袅袅又偏头看向旁边的小哥。 还没开口,黑夜里却突然传来了铃铛声。声音由远及近,仿佛下一秒,会陡然出现在房间里。 木床上的士兵很是警觉,瞬间从床上弹起,就想出去查看。 “不用着急,它们进不来的。”老人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伸手招他们回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从木床上下来,围在老人身边。 “在那张床上睡觉的人,是不是与你有渊源?” “正是族中先人,那上面,刻着族中族徽。” “那你为何,现在才来?” 面对老人的询问,二月红有些愧疚的说:“说来惭愧,面对先人之事,我也只是……” 【可拉倒吧,你不是为了夫人,下定决心金盆洗手。要不是因为张起山执意调查,你还在家幸福着呢。】 二月红攥紧拳头,忍着怒气沉声继续道:“我也只是最近才在先人的日志中,了解一二,真是抱歉。” 【所以二月红也不全是因为和我的承诺,才来的矿洞? 【那以后他若出现什么意外,我心里的负罪感,不会那么大了。虽然有我和小哥在,这种情况趋近于零吧。】 二月红:真是晦气,没你们我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既然你家祖先并未多说,可能是有自己的考量吧。” “老人家,对于矿洞之事,还请知无不言。这不仅关系到我们,还关系整个长沙百姓的性命。” “当时,我才十五岁……” 十五岁的他为了生存,在矿洞做工。但因为年纪小,每日也吃不饱饭,正长身体的他根本无法得到充足的体力补给。 每次饿的头晕,都会将石块洒落在地,每每那时,监工就会拿着鞭子抽他。 当时,有个大哥哥会挺身而出帮助他。他口才好,几句就说的监工黑色的脸变红。 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总会帮他将身上的擦伤治好。 他为人和善,还唱的一手好戏。每每睡前闲暇之余,他也会学上几句。 上药时,因为总是受他的关照,他很想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说:“若是你出去了的话,帮忙到长沙九门带句话,就说我走了。” 现在他才明白,他那句‘走了’是为何意。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 他和他的同伴,将那些人发现的墓道,用炸药炸毁。 爆炸的声响,惊动了墓中的东西。 而他和那些活着的矿工,被刺瞎双眼,做那些人的前哨。 可是那些人还是不满于此,想赶尽杀绝。他只身躲进矿洞深处,这才逃过一劫。 他不想回家连累家人,于是决定不再出去。 他不敢死,他想守着那个承诺,完成他与那个大哥哥的约定。 二月红气的站起身,握拳打了下旁边的木桩。 “老人家,之前实在是多有得罪。”张起山歉意的看着老人。 “没关系,我突然出现,你们肯定被吓了一跳。” 【这老人还真是善解人意。遭受了黑暗,却依旧心向光明,怪不得二爷的前辈愿意帮助他。】 张起山和二爷都在心里,默默重复着‘心向光明’这句话。张起山眼底满是坚毅,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老人家,刚刚你提到的拱门,上面是不是刻着‘入此门者,必将放弃一切希望。’” 【张起山这警觉性可以啊,所有人的重点都在老人悲惨的遭遇上。】 【他却很敏锐的抓住重要信息,要不他是九门之首,长沙提督呢,二爷与他一比,还是嫩啊。】 张起山扫了眼二月红,不易察觉的挺直了腰杆。 第197章 老九门二十二 二月红没眼看的摸着头,离得意的张起山远一点,这人还真是容易被夸赞冲昏头脑。 决定去找墓地的拱门后,老人从箱子里翻出一堆乱糟糟脏兮兮的头发。 “这些头发,和袭击我们的是同一种吗?这能有用吗?”八爷嫌弃的摆了摆手,摆明了不信。 老人伸手拎了拎头发,肯定的点点头说:“那些人就是用这个在墓地进进出出。” 得到肯定答复,八爷赶紧选了一个戴在头上。 “别说,小哥戴着还挺好看。”袅袅在小哥头顶套了层薄膜,认真的给他打理着长发。 “果然,漂亮的人都是美的雌雄莫辨。” “那我呢?”八爷不甘示弱的拨开两边的长发,期待的看着袅袅。 袅袅抬头瞄了一眼,瞬间又低下头去。她咬着下唇压着声音说:“八爷若是女子,怡红院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人世间的参差啊,八爷穿着长衫也一副清秀书生相,怎么戴上长发,如此违和!不行,我不能笑,嘲笑别人是不对的!】 “那佛爷和二爷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贫嘴。”张起山赶紧岔开这个话题,他并不想知道袅袅对他戴长发的评价。 “就是,老八,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墓地。” 二月红和张起山一唱一和,配合的很是默契。八爷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二人,最后只得闭嘴。 有了老人的带路,队伍很快到达一个遍布着食人菌的通道。 穿过食人菌,老人便筋疲力尽的跌倒在地上。 不再需要头发,所有人迅速将头上的长发甩在地上,动作写满了嫌弃。 头发:爱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刚刚还抢着呢! “老八,不要动!”张起山摸了摸脖子,严肃的蹲在八爷身旁。 八爷脖子上,赫然扭动着一股黑色的毛发。 张起山目光一凛,伸手将他脖间的毛发拿下来。还好搁着皮衣,并未钻到他的皮肤里去。 “风灯。” 风灯将头发燃烧,喝了口雄黄酒,八爷才松了口气。 张起山又摸了把脖子,八爷看到,立刻担心的询问道:“佛爷,你没事吧?” “没事。”张起山不在意的回答。 “啊。”老人突然的惨叫响起,二爷急忙跑到他身边,想帮他清理皮肤里的毛发。 “啊!”老人扭动着身子,祈求道:“别,别,太疼了!” “不行,老人家你坚持住。等出去,我帮你置办房子,余生你会幸福的。”二月红红了眼眶。 “二爷,让开。” 二月红抬起头,期颐的看向袅袅。 地上的老人还在呻吟着,袅袅上前捏住老人的嘴巴,划破手指将血液滴进他的嘴里。 袅袅的血液顺着他的血液游走在身体里,本来还在往皮肤深处扎去的食人菌,惊恐的往外钻。 宛如蝌蚪样一条条黑色毛发从老人身体里钻出,二月红麻利的将钻出的食人菌用风灯消灭。 毛发在老人身体里钻进钻出,他痛苦的扭动着身子,耗尽全身力气跌倒在二月红怀里。 “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再带着我们走下去。” “老人家,你放心,我定会带你出去。”二月红坚定的承诺。 留下两个士兵照顾老人,众人又开始了前行。 沿着地图兜兜转转,终于到了那堵传说中的石门。 石门大约有三四个人那么高,看起来古朴威严。 “真是没想到,这下面还有这么大的门呢。”八爷惊叹的仰头观察着这堵石门。 一向沉默的小哥反常的开口:“里面……感觉很不好。” “小哥,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袅袅盯着石门,握上小哥的手。 推开石门,墓室里面,布满了洞口,一眼看去,就像是蜜蜂的巢穴。 “终于到了我们熟悉的地方了。”八爷伸了个懒腰,自信心爆棚。 “就是,这墓地,可比前面那些阴暗诡谲的矿洞可好多了。”副官附和道。 “都不要松懈。前面的矿洞都如此凶险,这墓地,只会更凶险。” “佛爷说的是,我们还是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老八,让你带的钢丝球呢?” 张起山一问,八爷才恍然大悟的拿下背包说:“怪不得佛爷让我带钢丝球呢,佛爷真是高见。” 钢丝球里面,有几根长铁丝,绑着进入迷宫一样的洞穴,也加了几分保障。 “副官,拿着钢丝球。我、八爷和二爷先去看看。” “佛爷,不如我和小哥去吧。”袅袅上前,想拿过铁丝。 “这本就是我们九门之事,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我张起山铭记在心。墓地,是我们九门的主场,而且,这次只是探路而已。” 张起山已经如此说了,袅袅拍了拍他们三人的肩膀,点点头。 三人各选一个洞穴,弯腰钻了进去。 副官和剩下的士兵担忧的望着洞口。 袅袅坐在地上,从背包里掏出两个棒棒糖。 “他们……可以吗?”小哥倚在石狮上,有些疑惑这次袅袅会轻易妥协。 一个糖还没吃完,副官就着急的跑过来喊:“袅袅,铁丝断了!” 抓起背包,袅袅拉起小哥的手,在他手上绑了个绳子,弯腰钻进洞里。 她刚才如此放心,是因为在他们肩膀上滴了她的血液,若是没意外,她应该很快能找到他们。 可是她感受着遗留下的气味,烦躁的挠挠头,他们属老鼠的吗?怎么哪哪都有啊! 使劲吸着鼻子,袅袅费力的辨别着方向。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八爷盘腿坐在地上,双手合十,低着脑袋祈祷。 他的身下,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 突然肩膀上出现一个重力,他下意识的瑟缩下身子,然后大声求饶:“在下并不是故意打扰各位睡觉,不要吃我……” “不吃你,我有什么好处?” 刻意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八爷立刻举着包说:“想必前辈很久没吃饭了吧?我包里有吃的!你若不嫌弃,就拿走吧。” “就没有钱吗?我想要金子,银子,珠宝……” 这个声音,怎么如此熟悉?八爷忍着内心的恐惧,透过指缝偷偷观察。 瞄到已经笑弯腰的袅袅,他‘蹭’的从地上站起来,装作没发现的背着她硬气的说:“我告诉你,八爷我在长沙,可是没人敢惹的狠角!” “识相的,给八爷磕个头。否则,小心八爷我收了你!” 第198章 老九门二十三 脑袋被一阵大力几乎摁到地上,八爷站起身麻利的帮袅袅捏肩,讨好的笑道:“袅袅,你终于来了,这地方太邪门了。” “可有见到佛爷?” “没啊,自从走散之后,我就一直在这来着。” 袅袅眉头一皱,拉过他的手腕系上一根麻绳。 “跟着我。” 四通八达的洞穴里,差不多每条都弥漫着血腥味。 除了血腥味,还夹杂着一些泥土的潮湿和不知名的腥臭。 袅袅吸着鼻子,眯着眼睛分辨张起山和二月红的方向。 “小哥,她是属狗的吗?”八爷捏着绳子,侧身询问沉默的小哥。 “八爷,这空间一共就这么大,你说的话,我都能听见。” 【当时看到这个算命的,就应该扭头就走!让他在墓穴里喂鬼。】 “这不是有点诧异,袅袅你是怎会靠气味就能分辨方向的?” “体质如此。”袅袅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她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却不属于她鲜血的味道。 袅袅有些着急,她弯着腰加快速度说:“他们有人受伤了,我们要快。” 随着血腥味加重,他们看到张起山跌坐在地上,正准备用匕首为自己清理脖子上的毛发。 他的胳膊上有一道镜子碎片划痕,血迹直流到手心,蜿蜒的像是红色的蚯蚓在他身上蠕动。 “佛爷!”八爷被眼前的一幕震住,心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算命的,这么紧张张起山的吗?只是受伤而已,就一副他要死了的样子。】 “张起山,坚持住,我会带你们出去的。”袅袅握着他拿着匕首的手,扯过匕首划破手掌,揪着他的衣领。 她的鲜血进入张起山体内的瞬间,他的脖间一阵刺痛,黑色的毛发裹挟着血肉,掉落在地上。 八爷立刻拿着风灯将头发烧掉,咬牙切齿的说:“这个该死的东西,当初就该一把火给烧了。” “扶好你家佛爷,还有个二爷呢。” 【才分开多久,就弄的一身伤。也不知道二月红那孩子怎么样,要是也受伤了,我就要拖着老弱病残战斗了。】 “能走吗?”袅袅看了眼虚弱的张起山,温声询问。 他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着牙点点头。袅袅又往他手上绑了根红绳,像是拎了一串娃娃,又钻进那个迷宫。 【别说,像是领着一群幼儿园小朋友观光一样。】 洞里的血腥味变得很淡,几乎闻不到。袅袅费力的在各种杂乱的气味里,搜寻着二月红的踪迹。 一模一样,却从未来过的洞穴里,二月红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呆呆的跪在地上。 “二爷,二爷!” “二爷。” 张起山和八爷急忙跑到二月红身边,焦急的呼喊着他。 可是那些呼喊声,像是碎石投掷进大海,没有任何回响。 他们动作一致的回头看向袅袅,眼底是他们都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这是进入幻境了,只能靠他自己出来,我也没办法。”袅袅耸了耸肩,摊着手有些无奈。 【也不知道二爷是被什么样的幻境绊住了,该不会是艳遇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可真待瞅瞅。】 幻境里的二月红,迷茫的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上面怎么会有声音? 【不过这样窥探人家隐私是不是不太好?不对!我待替丫头看着他,万一他禁不住外面的诱惑怎么办?】 二月红心下一滞,他低头看向怀里已经没有呼吸的丫头,眼底彻底恢复清明。 对,他的丫头没死!他的丫头活的好好的!他的丫头,在等他回家。 如此想着,四周的景物像玻璃一样碎开。 “二爷,你醒了!” 见二爷睁开眼睛,张起山激动的抱住他。 “你本不用掺和这些,为了我你辛苦了。若你真的折在这里,让我如何回去面对夫人。” “佛爷放心,我没事。我找到如何闯过这个迷宫的办法了。” 二月红的话一出,张起山面色一喜。 “我家族有项绝技,现在想来,很像是应对这种情况的。” 二月红站在墓室中央,手指间夹着五六个铁弹珠。 随着他的手腕用力,那些铁弹珠四散开,飞向周围的洞穴。 二月红闭上眼睛,仔细倾听着铁弹珠在洞穴里游走的声音。 其余人屏息看着他,袅袅也学着他,闭着眼睛感受着空气的波动。 几次重复后,二月红睁开眼睛,确信的说:“我想,我应该知道如何走了。” 这次,他们果然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就到达了最后一个洞穴。 “佛爷,你身后是九门,是长沙百姓,你若出了事,让我如何面对这些父老乡亲!” “那你若出了事,夫人怎么办?” 他们二人争执时,袅袅已经拉着小哥前往洞穴后面的石门。 【若我没有猜错,里面埋藏的应该是陨铜。这东西对人体危害巨大,不如我进去拿了算了。】 ‘袅袅大人,最好不要哦。你若进去,相当于改变了世界走向,这是不允许的。’ “佛爷,二爷说的没错。你现在还受着伤,确实不适合进去。” “二爷,你放心,你一定能安全出来。” 二月红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怎知,里面是陨铜?又为何笃定,他会安全出来? “若我两个小时没出来,你们就先走吧。不必等我。” 二月红说完,跳上洞穴消失在黑暗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袅袅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漆黑的洞口。 “干等也是干等,八爷,不如咱们聊会八卦?” “什么八卦?二爷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还有闲心聊八卦?”八爷冷哼一声,扭着屁股离她远点。 “佛爷,你不是张家人,为何会来到长沙,还成为了九门提督?” “没什么。我父亲本就是旁支,又犯了不能与外族通婚的忌讳,就被逐出张家了。” “你也是在那时,遇到的八爷?” 讲到这,八爷来了兴致,他站起身激昂的说:“当时我被人吊起来打,本以为就要去见祖师爷了。” “没想到,佛爷单枪匹马来救了我。当时我就发誓,不论未来怎样,我齐铁嘴,一定不会背叛佛爷。” 张起山歪着头,含笑看着吵吵闹闹的八爷。 【呕吼,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算命的明明算出大凶,还愿意陪着他下墓。】 “所以,你也是为了这个,算出大凶,还愿意下墓?” “不啊,我算的卦虽然是大凶,但还有一卦,叫有惊无险。” 第199章 老九门二十四 【合着刚刚你们之间的兄弟情,刚刚让我白白感动了呗。】 三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家常,时间一滴一滴汇入大海。慢慢的,三人都没了说话的欲望。 而小哥,从一开始就倚在石狮上,没有要加入群聊的欲望。 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抬腿快步跳上一个洞穴,再下来时,他的怀里躺着奄奄一息的二月红。 “二爷!” “二爷。” 张起山和八爷都紧张的围过来,看到浑身是血的二月红,下意识抬着他想往外走。 “袅袅,保护好这个。”二月红摁下两人的手,将一个沾满鲜血的陨铜碎片塞进袅袅手里。 接着头一歪,晕倒在张起山怀里。 【还真是陨铜碎片,不知道这个材质,与制作青铜门的,是不是一种。】 “快,带着二爷出去。”张起山有些埋怨袅袅此刻还有闲心想其他的事,他想抱起二月红,却发现他的胳膊根本不足以支撑二月红身体的重量。 袅袅扶起二月红,开始拉着一串挂件在洞穴里奔走。 “袅袅,把洞口炸了!” 见到副官时,二月红知道已经出了墓地,他的声音很虚弱,让人恍若未闻。 “放心。”袅袅回了他一句,冲副官大喊:“把那些人叫回来,然后把洞口炸了。” 副官和那些士兵忙碌的将火药布置好,急忙着带着所有人撤退。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火势宛如一条巨龙,汹涌着在矿洞里怒吼。 喷射的热气推着几人的后背,矿车在轨道里飞速滑行。 挤在一起的人随着矿车剧烈的颠簸,身子几乎要被晃下去,只能死死抓住车沿稳住身体。 到洞口时,巨浪滔天,火光夹杂着热气,把矿车掀翻。 袅袅护着头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身跳到二月红身边,拎着他后退几步。 从矿洞回来后,袅袅将张起山和二月红送回府,就带着小哥回了新买的府邸。 府邸不大,是个典型的四合院样式。小院中央是个凉亭,除了还有两个躺椅,几乎空无一物。 此时的袅袅,已经洗漱完毕,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要不要买些鲜花点缀一下,这样看着,确实有些单调。】 “袅袅,不好了,二爷他疯了!” 正在袅袅思索买什么花时,八爷还没进屋,他的大嗓门声音已经清晰的传进袅袅耳中。 齐八爷拉着躺椅上的袅袅,根本不给她任何拒绝的理由,出门就是等候良久的面包车。 得知袅袅回来,九门其他人都想来恭祝她乔迁之喜。 可是拿着礼物到了才发现,被八爷给截胡了。 这几人那叫一个气啊!开着车就前往红府堵人。 “八爷,具体说说,二爷是怎么疯的?”面包车上,袅袅翘着二郎腿,询问着情况。 【估计是被陨铜影响了,也不知道困住二爷的梦境是什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夫人派人来请的我。我一想,这事你肯定拿手啊。” 八爷的语气里,满是对他自己机智的赞赏。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治好二爷?” “我不知道啊。可是连你都没办法,这世上估计就没人治的了了。” 八爷这句话,袅袅听着十分受用,她仰着脑袋,深以为意的点点头。 “你听说了没?陈皮把老四杀了。” “他倒是个人才。” “你不觉得陈皮心狠手辣,没有人性?”八爷有些奇怪,听语气,她好像还挺欣赏陈皮。 “原来的四爷也不是个没人性的,这个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还讲什么人性。况且,陈皮也没将他家人赶尽杀绝不是。” “你这么说我更是奇怪了,以我对陈皮的了解,他是段不可能放过四爷家眷的。也不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想守护,不敢触碰的存在。” 八爷还是觉得奇怪,转头看去时,身旁的人已经闭上眼睛。 眼皮底下,一片乌青。想到这些天,她都没好好休息过,嘴巴缓缓闭了起来。 红府门口,停了一排汽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二爷府上要开什么宴会。 “老八,你这可不地道。袅袅陪着你们出生入死多久,回来了不让人家好好休息,还拉着她来二爷府上干嘛?” “五爷说的没错,小白一早就安排我,一定要带袅袅回家。这次,你们谁都不能和我争。” “瞧瞧六爷这话,咱们是来干嘛的?祝贺袅袅乔迁之喜,她的房子谁张罗买的?那是我!所以,袅袅这些天,就应该和我去铺子上转转。” “……” “各位,我找袅袅又不是玩闹。刚回堂口,我还巴不得想多休息几天,二爷夫人给我传信,说二爷身体有恙……” “二爷病了?” “这个老八,平日嘴碎就算了,如今重要的事,也这么贫嘴。” “……” 又是一阵轮番轰炸,被那些话砸的眼冒金星的八爷还没缓过来,就被故意撞着他走进红府的几人,撞的趔趄一下,扒着门框,敢怒不敢言。 “袅袅,你快来看看二爷。从回来就一直昏迷,偶尔醒来也说我是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丫头捏着手帕,轻轻啜泣。 ‘小九,这是怎么回事?’ ‘在原本的剧情里,丫头去世,二月红因此消沉。又因为在墓中收到陨铜的影响,甘愿沉迷于幻境。’ ‘如今丫头好端端活着,剧情自动修复。现在二月红的幻境里,确有个丫头,让他潜意识里相信,那里面才是真正的世界。’ ‘我要怎么帮他?’ ‘可以尝试着进入幻境,但主人的意识会下意识将你这个外来人当做敌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会记得在现实里的一切,而且你与他会有仇恨。’ “袅袅,想什么呢?夫人眼睛都快哭瞎了,你想到救二爷的办法没?”八爷用围巾打了打袅袅,殷切的看着她。 “有办法,你们先出去。留我和二爷就行。”袅袅说完,伸手将他们推出房门。 “九爷,我没出来期间,不要让任何人进去这间屋子。” 袅袅凝重的目光让谢九下意识点点头,她一向吊儿郎当,面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这样的眼神,他从未见过。 “几位先回去吧,刚刚袅袅的话大家想必都听见了。既然她都如此紧张,说明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第200章 老九门二十五 房间里,只剩下被绑在躺椅上的二月红和弯腰仔细观察他的袅袅。 二人的距离很近,小哥默默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看他的脸色,倒真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袅袅戳了戳他脸颊一侧的酒窝,往他身体里输送了一些念力,解开他身上的束缚,躺在旁边的躺椅上。 “小哥,不用担心,不要让其他人进来,能做到吗?” “第二条能。” 袅袅轻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眼睛再睁开,头顶就是灰蒙蒙的天。天色像是被蒙了一层塑料袋,还是脏兮兮的那种,看起来很不正常。 大街上的她有些不解,但凡二月红能抬头看眼天空,就不至于跌进这个甜蜜的陷阱。 此时的二月红,坐在一个面摊上,支着脑袋歪头看着忙碌的丫头。 “你好,旁边有人吗?”女子声音很清脆,和这个浑浑噩噩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二月红呆愣了一下,这个声音,他似乎在哪听到过。 【被困在幻境就算了,看他这样子,怎么觉得智商都下降了?】 他想起来了,刚刚在天幕中响起的声音,就是这个。 “你……”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像是被下了某种禁制,突然戛然而止。 “二爷,这位是?” 走来的丫头面容稚嫩,完全不似初见时,已为人妇的样子。 “不认识。”他的声音微冷,看向丫头时却带着柔情。 【好个双标,可不是当初你要为我上刀山下火海的时候了。】 二月红蹙眉,他握着丫头的手,有些不耐道:“若是无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袅袅耸耸肩,不在意的用手托着下巴,手指放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要不是怕被这个世界的人群起而攻之,还真想将这个冒牌货给杀了。】 她话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像按了暂停键一样。 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多久,本来定格的人忽然动了起来。 他们神色木然,动作僵硬,像是被抽去灵魂的动作木偶。 袅袅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吻颈,却发现腰间空无一物。 【该死,忘记在他的幻境里,外界之物都带不进来了。】 袅袅警惕的望着这些蓄势待发的人群,在心里疯狂咒骂二月红。 【救丫头之前也没说,救完会有蝴蝶效应啊!】 【还自动修复,就应该把他的脑子修复一下。看着这么聪明一个人,被这个冒牌货迷的神魂颠倒的。】 【我就不信,他一点没发现不对!】 【……】 二月红扶着丫头,越走越远。那些心声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他回头扫了一眼。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出不去这个幻境。 这个女子出现的时候,他的大脑告诉他,她不可信。但心里那丝愧疚与心疼,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纠结的扫了一眼,还是扶着丫头离开。 袅袅吐槽声越多,围着那些人群越是躁乱。不知道是凭借气味还是什么,他们准确无误的攻击着袅袅。 在这个幻境里,武器不能用也就算了,连内力都提不起来。 袅袅只好挥舞着拳头,与他们肉搏。 毕竟是幻境,那些人就像是不知疲倦,断手断脚也能再长出来。 ‘嘭’ 袅袅被人打了一拳,她感受着嘴里的血腥味,慢慢后退思考着退路。 哄乱的人群乌压压的,像是挥之不去的苍蝇。 红府门口,袅袅拿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木棍,一边击退人群,一边敲打着红府的木门。 “二月红!你再不出来,我就一把火把红府给烧了!” 【他再不出来,我可真没力气了!】 ‘吱呀’红色的木门被人打开,袅袅抬头凝视着二月红。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你别说话!”袅袅推着他进去,神情严肃的说:“这幻境,有古怪。” ‘小九,你也察觉到古怪了吧?上次二月红的幻境,就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随机任务已触发,消除外来力量。’ ‘我就多余问这一嘴。’ ‘你身后的那位大人,可知道此事?这也不太行啊,还能让外人闯入自家地盘。’ ‘袅袅大人,谨言慎行。’小九有些瑟缩,他俩交谈的一切,那位大人都能听到啊。 “二爷,怎么不请这位姑娘进去坐坐?”丫头笑意盈盈的走来。 二月红笑容有些僵硬。之前没感觉,自从袅袅来了之后,他怎么看这个丫头怎么觉得奇怪。 甚至连对面的人冲他笑,他都一阵发寒。可是,他本来只会觉得幸福啊。 “哈哈,那个丫头,天色也不晚了,不如你先去睡吧。”他尴尬的挠挠头,下意识看了一下天空。 只一眼,他便愣在原地。此时他才发现,黑色的天幕中,竟没有月亮!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头顶的一片漆黑中,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正朝他们快速移动过来。 “袅袅,抬头。”他警惕的拉着袅袅的手腕,屏住呼吸往后退。 可能是察觉到他们的动作,那些红色光点加快了速度。 等它们凑近,两人这才发现,是成群的蝙蝠。而那些红点,是一双双眼睛! 它们猩红的眼睛盯着两人,灵活的伸着爪子攻向他们。 两人很快被络绎不绝的蝙蝠冲散,大门那些本来安静下来的人,不知为何,又开始哐哐撞门。 而他们旁边的丫头,漆黑的眼珠在下一瞬也变的猩红。 “袅袅!”二月红点燃一个火把,费力的想靠近她。 袅袅低头看了眼胸口的匕首,咧开嘴想笑笑,嘴角却涌现一丝血迹。 与此同时,躺椅上的袅袅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在外面等待的小哥上前一步,蹲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袅袅,袅袅。”他眼底不再是古潭般的淡漠,慌张担心的情绪弥漫了整个瞳仁。 她的身体晃动的更加剧烈,甚至身子一歪,吐出一口鲜血。 小哥开始变得无措,他伸手想将她扶好,袅袅却突然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眼睛开始泛红,甚至不敢再碰袅袅的身体,仿佛此时的袅袅,会被他弄碎一般。 他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脑袋,将袅袅的身体重新在躺椅上放好,无助的呢喃道:“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令他十分恐慌。 第201章 老九门二十六 在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时,一阵白光突然闪过。 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他就出现在狂化的人群中。 面对这种情况,他并未惊慌,开始搜寻袅袅的身影。 “小哥。” 袅袅虚弱的声音响起,小哥本就泛红的眼睛变得有些猩红。 从没想致人死地的他,此刻很想杀了伤她的人。 “袅袅,放心,有我在。”小哥单手抱起袅袅,将她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帮她理了理头发。 再转身,眼睛里淬满寒意。由于小哥是袅袅用念力强制召唤的,所以他在幻境,实力丝毫没被压制。 甚至因为心里憋了口气,他的动作更加利落,招招都透露着浓烈的杀意。 “小哥,闪开!” 袅袅咬着牙齿,将几桶汽油泼在那些人身上,又在三人身前泼了一些。 火把落到地上,霎时火光冲天。蝙蝠还在学着飞蛾,极力想越过弥漫的大火,却被大火吞噬。 “走!”看到有满身是火的人走来,袅袅赶紧一手拉着一个,拔腿就跑。 “应该没跟来吧?” 袅袅倚在门框上,弯腰喘着粗气。 “咯咯,咯咯,咯咯……” 三人僵硬的转头,看到供奉着的牌位在自己跳动时,都下意识想往门外逃。 可是,门却像是与墙是一体的,用再大力气也打不开。 红府祠堂里,跳动的牌位、‘咯咯’的怪叫、明明灭灭的烛光…… 【要死了,要死了!二爷也没说,他家祖先爱蹦迪啊!】 “小心。”小哥握着袅袅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大刀。 “咯咯,咯咯。” 【这个鬼,不是个老母鸡吧?怎么老是‘咯咯,咯咯。’】 小哥的嘴角微微勾起,本来紧张的气氛,因为这句话,缓和不少。 还没反应过来,烛火在一瞬间全部熄灭,黑暗中,似乎有白影在几人身边穿梭。 那些白影速度很快,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他们没有伤人之心,还是没有能力。 ‘咯咯’了半天,袅袅只觉得身边有风划过,除此之外,无任何感觉。 ‘咯咯,咯……咯咯!’ 袅袅揪着类似毛发一样的东西,嫌弃的往后撤着脑袋。 【这家伙,也太吵了!】 点燃烛火,这才看清手中东西的样貌。 通体雪白,像个鸡蛋一样。不过头顶长着茂密的黑色毛发,五官也像个小孩子一样。 “毛蛋,听得懂我说话吗?” “咯咯,咯咯…” “我也听不懂你的蛋语,点头是,摇头不是,听懂了吗?” 【不对,他也没头啊!而且他一个人,也不像能弄成那么多白影的样子啊。】 袅袅揪着他的头发,开始四处打量。瞅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搜寻到了七八只毛蛋。 “是的话,就眨下眼。现在,听懂的话,眨下眼睛。” 【真丑啊!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外来世界的力量,就是一群发了霉的……蛋?】 见他眨眨眼,袅袅指了指缩在一起的蛋,疑惑的说:“这些,是你的家人?” 毛蛋眨眨眼睛。 “这个幻境,是你们弄出来的?” 毛蛋疑惑的晃动着身子,一眨不眨的睁着眼睛,就怕眨了眼睛蛋会碎。 “那你知道,制作幻境那人的踪迹吗?” 毛蛋晃动着身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其他的毛蛋,见袅袅几人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胆子开始变得大起来。 只是他们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的凑到二月红的脚踝处,用毛发摩擦着他的小腿。 【要不是物种不同,长相不同,我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二爷的私生子。】 小哥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上。 二月红抱起一个女毛蛋,耳尖不由的一红。这个袅袅,说话总是这么不顾及他人感受,他要有孩子,也是和丫头。 他们没有很大的杀伤力,这让几人心里松了口气。 “叩叩,叩叩……” 此时的敲门声,就显得有些诡异了。明明外面,不该有人才对。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本来晃动着身子的毛蛋们,都瑟缩着不见了踪迹。 袅袅的小哥对视一眼,警惕的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划拉’ 门一开,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进来,她嘟嘟囔囔着什么,抬起拐棍就给了几人一人一下。 但小哥注意到,打向二月红那棍,分明是收了力。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眼眸中的情绪被掩在黑暗中。 “小姑娘,去点个蜡烛。”她理所当然的吩咐着袅袅。 “好的呢。”袅袅乖巧的应着,给小哥默默使了个眼神。 最后一个蜡烛被点燃的时候,她将点燃的蜡烛扔向老人,老人躲闪不及,脸颊处被烫出一个印记。 小哥的刀利落的插进老人身体里,她的身子一软,没了呼吸。 可是没一会,地上的身体,开始蠕动起来,像是一滩烂肉里有蛆在蛄蛹。 袅袅胃里一阵反胃,她忍着想吐的感觉,将点燃的蜡烛扔向那滩烂肉。 烂肉开始移动,带着腥臭的液体像是雨点,从天空中落下。 虽躲闪及时,但他们身上还是被腥臭的液体溅上几滴。 而被溅到的地方,衣服像是被腐蚀一样,出现几个小窟窿。 “袅袅,接下来怎么办?”二月红扔掉被腐蚀的差不多的衣服,大步朝二人的方向走来,声音有些焦急。 外面还有丫头在等他,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还是要想想,这个幻境要怎么破。】 “袅袅,杀了二爷。” 什么?袅袅望着小哥,仿佛他在说什么笑话。 “信我。” 袅袅没再犹豫,手腕翻转,拿过小哥的刀捅向二月红。 因为没任何防备,二月红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刀。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袅袅,吐出一口鲜血说:“为什么?” “抱歉。”袅袅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她能感觉到,整个幻境,开始崩塌。 ‘小九,怎么彻底消灭外来力量?’ 幻境虽然崩塌,但隐藏在后面的那些奇怪的东西呢? ‘袅袅大人,这就需要自行探索了。’ ‘废物。’ “我没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二月红睁开眼睛好一会,才欣喜的从躺椅上站起来。 第202章 老九门二十七 他看着袅袅,希望能得到一个能令他满意的答案。 “对不住了,我猜测,阵眼应该在你身上。”袅袅捏着下巴,沉思片刻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着哈哈说:“放心,你人这不是没事。” 说完拉着小哥赶紧溜。虽然人是没事,但那一刀可是结结实实刺在他身上,万一秋后算账可就麻烦了。 ‘小九,你不知道怎么消除外来力量,总能寻到他们的踪迹吧?’ ‘这个可以,袅袅大人打算何时出发?’ ‘尽快吧。’ 乔迁新居没多久,袅袅便在一个深夜带着小哥离开长沙。 有小九这个活地图在,袅袅和小哥很快到达目的地。 就这样,小哥跟着袅袅,开启了以墓地为家的旅途。 而长沙众人再有二人的消息,就是长沙快要攻陷的时候。 当时时局动荡,几乎每个地区的天空都被灰色笼罩。 两人如神兵天降,在一片硝烟中破空而来。 长沙保卫战结束后,袅袅和小哥又一次杳无音讯。 这场动乱,持续了很久。因为有限制,袅袅选择成了一名战地记者。 她希望,那些本来应该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在动荡里牺牲的人,留下照片。 小哥也没想到,爱财如命的袅袅,会愿意在这场动乱里丧尽家财。 动乱结束那天,袅袅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背着刀的小哥。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足以让熟悉的人一眼认出。 裘德考在临回美国前,发了封举报信,上面提到了‘长生’、‘张家’、‘九门’…… 一时间,小哥成了众矢之的。也因此,完成任务,本该离开的袅袅,选择留下。 【张起山你可真是好样的,当时恨不得把命都给我,现在竟然为了官位,敢算计我!】 要不是因为收到吴老狗儿子办满月酒的信,袅袅都打算和小哥一直躲下去。 他俩都为了以防万一,没走正门,却还是被张起山逮了个正着。 “小哥,别冲动。”袅袅按下小哥的手,和迎面走来的张起山对视着。 “我想和你单独聊聊。”张起山并未身着军服,多年未见,他的脸上浮现一些细微的皱纹。 本就锐利的眼神,经过战场的洗礼,更是寒光逼人。 “聊什么聊!老子要把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剁碎了喂狗!” “你能一直护着他吗?”张起山眼神变得锐利,他揉着手腕,靠近袅袅。 “若是能,你就不会一直躲着了。”捕捉到袅袅眼中转瞬即逝的黯芒,他笃定的说:“他应该也有失魂症吧?” 张起山拉起袅袅的手,弯腰在她耳边说:“能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多亏了你呢。” 感受到袅袅的抗拒,他松开手,侧头睥睨的说:“若没了你,一个失忆的……张家族长,你觉得,对我有威胁吗?” 袅袅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去撕烂张起山的嘴。 “张起山!你可真是好样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当然怕。”张起山整了整帽檐,从容道:“不过袅袅,杀了我,可保不住你想护的人。” “若非如此,单凭一封信,可引不出你。” 掩在帽檐下的眼睛,带着疯狂的偏执。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明明他也是张家人!可为什么,她的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再抬起头,所有的情绪被掩饰在眼底,他蛊惑似的说:“袅袅,和我一起长生可好?那样的话……” ‘啪’ 四周的士兵齐刷刷转过身子,他们中有张起山的老部下,见此倒没多大震撼。 那些新人就不一样了,老是想偷瞄两眼,还没实施,就被队长一把按了回去。 被打的张起山不怒反笑,他略带着侵略的眼睛紧盯着袅袅,势在必得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等等!我饿了,这难道不是参加五爷儿子的满月酒?” 张起山一时拿不住她在想什么,只是拿着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这个狗,现在不会扣到饭都不让吃了?我现在,可是真的身无分文。收到五爷的信连夜往这赶……】 【不对!老五你给我等着!敢和张起山一起算计我!我不把你的狗都剁碎了喂狗,我就跟你姓!】 【……】 久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张起山勾起嘴角。戴着黑色皮套的手微微一扬,四周的士兵整齐的散开。 “还想吃什么?我让人买回来。” “栗蓉酥,麦香糕,芙蓉莲子羹,叫花鸡,八宝饭……”袅袅的嘴一直没停,张起山也不打扰,默默看着她。 “她说的,各来一份。” 他身后的副官瞪大了眼睛,打工不易,副官叹气。 “不用,我开玩笑的。” 她刚刚的语速贼快,况且,都是胡说的,怎么可能记得住。 副官悄悄松了口气,感激的冲袅袅笑笑。 “这是五爷第几个孩子?” “第三个。” “这么快?”袅袅有些惊讶。 “我们很久没见了。” “尹大小姐呢?没跟过来?”袅袅拉着小哥,很是随意的唠着家常。 趁着走路的功夫,偷偷往两人嘴里各塞了根棒棒糖。 “要你管。” “你有病啊!”袅袅抬脚给了张起山一下,不过她还是拿捏了分寸,只是佯装而已。 谁知道如今的张起山现在性情如何,以他刚刚的反应来看,若真的打在他身上,很大概率会发飙。 【不就是随便问问,唠唠家常,连关心寒暄一下也不行啊。】 “关于我,你可以随意问。”张起山侧过头,看着旁边容颜依旧的女子。 “袅袅,你真的来了?”五爷有些诧异,他不是已经在信上做了暗示,她怎么还是自投罗网了? 难道是信出了问题?不会啊!九爷说了,这信是他心腹送过去的,不应该啊! “你还敢问我!五爷,我告诉你,你完了我给你说!” 袅袅上前一步,揪着五爷的头发就开始掰扯。 两人像是小孩子打架,扯衣服揪头发,互相绊腿,打的难舍难分。 张起山从容不迫的走到椅子旁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合十放在腿上,含笑看着打闹的两人。 无府的小厮和张起山的侍卫,都想看又不敢看,只得偷偷瞄两眼。 “我在信上不是让你别来?”五爷凑近袅袅,压低声音询问。 第203章 老九门二十八 “你放屁!你说不来就把元宝给炖了!老五你出息了啊,竟然敢和张起山合谋算计我,还敢用元宝威胁我!” “袅袅,天地良心,我没出卖你!甚至为了糊弄张起山,我还用了藏头诗!” 这下五爷急了,声音都略微有些破音。 自从知道张起山要利用他儿子逼袅袅现身,本来该高兴的满月酒他都喝不踏实。 因为着急,他连喊了张起山的大名都没发现。 等发现的时候,他赶紧看向主位上的人,见他神色如常,偷偷松了口气。 自从定居杭州,他与九门众人便断了联系。只是为了袅袅,偶尔会与九爷有书信往来。 虽是退隐,但消息还算灵通,佛爷上门时,他就猜到了是为何。 与九爷商议后,还是决定站在袅袅那边。 “老子不信!” 袅袅的手一个用力,将五爷摁在地上。 其实袅袅心里明白,五爷不会出卖她。更何况,爱狗如命的他,怎会用元宝来威胁他。 可是,她还是气不过,都三胎了,怎么就不知道通知她一声。 她是想躲,但也不至于和所有人再不碰面不是。若不是那封信,五爷是不是打算,真的就一辈子不联系! “放开我爹爹!” 大约五六岁的男童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银色手枪,扑闪的大眼睛里满是坚毅。 “老五,这是?” “老二,二白。”五爷嘿嘿一笑,冲袅袅解释了句,然后转头板着脸训斥道:“二白,把枪放下,这是你袅袅姑姑。” “可别,我这么年轻貌美。”袅袅松开五爷,走近明明害怕,却忍着站着不动的孩子。 “二白?一穷二白?老五,你这名字,取得……” “完美?” “差强……”两人的声音撞在一起,袅袅赶紧改口道:“非常完美。” “那你准备给第三个孩子取什么名字?” “三省。”五爷语气满是得意。 “你是有多希望他每日三省吾身?” 袅袅抢过无二白手里的枪,拿着把玩了下,摸着他的脑袋说:“小子,以后我罩你。” 【能得到天下第一的庇护,是你修来的缘分。】 小小的无二白懵懂的看着说要‘罩他’的女子,他抚开头顶上的手,很是随意的问:“你能教我什么?” “医术,剑术,骑术,轻功,阵法……你想学什么?” 无二白摆摆手,只觉得她是个忽悠人的大骗子。 “看来,这场热闹,我并未错过。” 九爷的声音一响起,五爷就上前一步,揪着他的衣领说:“谢九,那封信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五爷,就算我不调换信,袅袅也会来的。”九爷被人揪着领子,还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 “这性质不一样,我说过,我不赞同张起山的做法!” “我也不赞同。九门人就没人赞同,你先别激动。” 九爷扯开领子上的手,拉着五爷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五爷瞬间开心的说:“人来的差不多了,大家先入席吧。” “什么人来的就差不多了,老五,我们没到,开什么席!” 跟着六爷进来的,还有白姨和三爷。他们身后,跟着二爷和丫头。 长沙一别,约有十年未见,这次若不是袅袅,他们也不会重聚。 饭桌上,袅袅打量着这群难掩欣喜的人,他们似乎,真的像老友重聚。 酒过三巡后,所有人都有几分醉态,二月红被丫头扶进房间,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酒桌上,只剩下袅袅,小哥,九爷和张起山。 “说吧,你们有什么计划?”袅袅拿着酒杯,慵懒的靠在椅子上。 九爷看了看小哥,有些欲言又止。 “我既能听,他便也能。” “因为裘德考的举报,现在上面有人已经注意到他,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我和佛爷商量过,我们可以自己训练出来一个,送给他们研究,以此来瞒天过海。” 九爷和张起山一唱一和,听起来倒是真的在为小哥考虑。 “我同意。”袅袅歪着头,身子微微前倾,看向张起山。 她用手支着下巴,手指敲打着脸颊,无奈的说:“也只能如此了。” 散场后,袅袅偷偷去了九爷的房间。没有人知道,他们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计划在张起山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训练只需要小哥在场,袅袅便多了很多玩乐的时间。 因为袅袅在杭州,九门中不时会有人借口来杭州出差,偶尔来杭州生活。 她每天除了和九爷下下棋,和二爷学学戏,教(捉)导(弄)教(捉)导(弄)五爷家的孩子…… 其他时间,都在睡觉。无二白也知道了,袅袅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于是,袅袅收获了一个铁杆迷弟。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初秋渐凉的风,吹落了一地黄叶。 “袅袅,你确定要这么做?”九爷捏着床上人的手掌,蹙着的眉头就没展开过。 “九爷,我不是说过了,我没痛感,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哥’揉了揉眉心,将重复了数十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起山是不是疯了!明明之前计划不是这样的!对不起,为了谢家,我没法……” “九爷何至于说这种话,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很满足了。况且,若不是你,我也很难骗过张起山” 那日夜里,两人做了个约定——袅袅会留一个帮他守谢家的人,作为回报,他帮袅袅骗过张起山,护小哥周全。 谢九不知道,她为何能变成小哥的样子,甚至声音、身形……都和小哥别无二致。 他也没指望,她留下来的那个男童,能帮他护着九门。 只是因为这是她的愿望,他就算机关算计,也会完成。 袅袅点点头,失去了意识。 空间里面,她看到,她的身体被绑在一个冰凉的床上。 数十根细长的橡胶管子里,流淌着她的鲜血。 可是袅袅知道,他们,什么也不会研究的出来。 可是,他们以为是动物与人体不同,因此,他们开始用人体做实验。 她的鲜血进入到人体的一瞬间,开始产生基因突变…… 第204章 鸣龙少年一 撕心裂肺的疼,袭裹全身。袅袅尝试着睁开眼睛,却发现入眼是一片猩红。 温热的液体咕咕在眼眶冒出,她尝试着动一下身体,却发现也是徒劳。 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在逐渐消逝。 “咳。”随着轻微的咳嗽,全身零件像是要散架,嘴里的鲜血喷涌着散落在地。 没再多想,求生的本能让她往身体里输送着念力。 源源不断的白光汇聚在她体内,听到四周杂乱的声音,她费力的扭头看去,是围得水泄不通的学生。 他们中,有震惊、有害怕、有惋惜、有不解…… 但更多的,是嘲讽。 身体被人抬起来,袅袅的意识逐渐混沌。 没有小九,她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世界。但看那些围着的学生,似乎是她听到过的‘和平,连动物尸体都不常见’的时代。 可是…… 刺鼻的消毒水味呛传入鼻腔,头顶是发白的天花板。 袅袅迷茫的抬起双手,心里是难以压抑的痛苦。 脸上冰凉的感觉,是眼泪吗? “不要怪光明为什么会被黑暗吞噬,肮脏的,从来不是光明本身。”袅袅捂着心口,呢喃着。 “放心,他们伤不了我。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心里那些压抑痛苦的情绪,逐渐随风消散。 袅袅闭上眼睛,梳理着脑中杂乱的记忆。 女孩叫杨苗,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今年高一。 高中以前,她是个品学兼优、开朗活泼的女孩。 她有父母的疼爱,老师的赞赏和同学间的喜爱。 因为成绩优异,她顺利考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 她以为那些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 所有的转折,都在那个与往日一样,很平常的午后。 步入高中初始,有着为时七天的军训。 军训结束那天,正在午休的她被人喊起。门框外,是她发小——余玲。 虽是发小,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到互诉衷肠的地步。 但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杨苗还是耐着性子倾听着发小的烦恼。 在校园里走着走着,余玲说她内衣带子开了,拉着杨苗去厕所。 出于害羞,余玲让杨苗去检查厕所有没有其他人。 杨苗并未设防,应该说在她十几年的生活中,这种事似乎很是稀松平常。 可是,她不会想到,厕所里等待她的,是她一生的噩梦。 面对那些人的不怀好意,她下意识想夺门而出。 但迎接她的,却是无尽的黑暗…… 袅袅陡然睁开眼睛,脑海中的画面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 她缓了下情绪,重新闭上眼睛。 画面中,女孩想呼救,却被一张有力的手掌死死摁住。 窗外阳光明媚,杨苗的眼睛盯着细碎的阳光,她只觉得,身体像是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深渊。 耳边肆无忌惮的哄笑和咒骂似乎越来越远,而她,却永坠深海。 袅袅不知道,未经世事的女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一切结束后用凉水将身体洗漱干净,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继续着下午的课程。 她先是找到了班主任,但老师说,她还小,明天带着父母来。 然后,她告诉了父母。她本以为,父母会为她讨回公道。 可是母亲只是抱着她哭,父亲直接带着她去了警局。 可是不知道那些警察对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像是苍老了十岁,颓然的告诉她,她还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看不懂那些警察眼中复杂的情绪,她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说那种话。 她是还小,但这些事情,是年纪小就该不计较的吗? 面对老师父母警察们自以为是的关心,杨苗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但她乖巧的点点头,表示不会再追究。 她照常上课,成绩一如既往的优秀。她照常玩闹,是学校里很受欢迎的玩伴…… 要说特殊,她喜欢上了摄影。没人知道,她的相机里,到底装了什么。 只是学期末的时候,她拿着相机再一次报了警。 这次面对警察的劝‘和解’和父母的反对,她选择上诉,甚至给自己请了律师。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些人还是安然无恙。 甚至,学校里传起了她的谣言。什么私生活混乱,什么家教不好,什么品行不端,什么…… 那些学生,开始对她敬而远之。 从此以后,学校——一个圣洁的地方,成了她的地狱。 无端的谩骂、家人的不理解、嘲讽鄙夷的眼光和无休止的折磨……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 可她不在乎,她一直认为,光明,怎会被黑暗吞噬呢? 而这根弦,在得知她怀孕时,轰然倒塌。 光明不会被黑暗吞噬,但若是她本身就是黑暗呢?若光明,已经变得肮脏了呢? 虽是旁观者的视角,但女孩坠楼时的想法还是令袅袅震惊。 她是想,以她的死,让大众关注到这个案件。 因为念力有限,袅袅成了植物人,在医院修养了一年。这一年,杨苗的父母从未来过。 袅袅不解,记忆中,她的父母明明很爱她来着。 没有小九,袅袅几乎听不到任何关于外界的消息。 出院后,袅袅才知道,生活的重担,现实的阻碍,还是让杨苗的父母接受了那些人的和解。 他们拿出了一部分,作为杨苗在医院里的花销。而且,他们不止杨苗一个孩子…… 袅袅并不打算批判杨苗的父母,但也不打算再回到那个‘家’。 她靠念力恢复了容貌,用之前淘到的珠宝,成功在这个世界有了个合理的身份。 接着,她就开始着手准备调查那些伤害杨苗人的踪迹。 龙海中学?鸣龙中学? 袅袅捏着红纸上的名单,心里涌起一个完美的计划。 她别的不对,就是钱多。既然那些人能用钱将黑的弄成白的,她就有办法,再掰回来。 网吧里,袅袅修长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点点念力在她的指尖像是萤火虫,萦绕在键盘上。 一时间,龙海中学和鸣龙中学炸了,他们从没想过,身边看似人畜无害的同学,竟是这种魔鬼。 自然,他们被疏远。可是一直众星捧月的人,怎能接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第205章 鸣龙少年二 xs7.com 他们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前程,开始请人删除那些视频,但发现根本是徒劳。 杨苗的家人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但袅袅并不在意,杨苗会害怕拖累家人,她可不怕。 他们既然能心安理得享受着,用杨苗的生命换来的钱。 就应该,接受带来的后果。 舆论越来越大,为了学校声誉,那些人被开除学籍。 市里领导见此,也开始调查此事。 但因为未成年,而且杨苗并未死亡,他们被关在少管所。 看着电视上对于他们的通报,袅袅眼睛微微眯起。 她用手压着帽檐,趁着夜色,去了趟少管所。 第二天便有新闻出现,说有人吓死在少管所里。 那些人死状可怖,胳膊上,大腿上都是划痕,伤痕深可见骨,像是要抓破身体一样。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嘴角,都挂着诡异的笑容。像是死前一直在笑,可是看身上的伤,脸上怎会是笑的表情呢? 这件事,也成了警局的不解之谜。 此事了结后,袅袅便拿着新的身份在附近买了套房子。 没有小九,她根本不知道任务以及这个世界的走向。 她只好一边摸索,一边当度假。由于年纪小,找工作有限制,她便选择重温了下高中生活。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袅袅,新来的插班生。大家鼓掌欢迎。” 袅袅拎着包,嘴里叼着糖葫芦,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与下面正襟危坐的人群,形成强烈的反差。 新发的校服,却在此时已经皱的不成样子。 “鸣英现在,什么档次的人都能进来了?” “就是,况且能进我们班的人,哪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天才!” “老师,我申请让她退学!” “……” “老子是正儿本经考进来的,有谁不服,给老子憋着。” “还档次,你们什么档次,配和我说话?” “万里挑一的天才,我看是蠢才还差不多。世上还是都是你这样的人,估计迟早玩完。” “你们现在的学校,我的!” 旁边想帮忙的老师目瞪口呆,最后只得扶了扶眼镜,让袅袅落座。 最后的话一出,全班鸦雀无声。她的话有多少可信,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他们说不过她。 挨个怼回去,袅袅抬脚想找个空位坐下。 【坐哪呢?让我好好看看,哪个位置适合上课偷懒睡觉呢?】 沈耀平静的眸子微动,这个声音?他抬头看向叼着棒棒糖,漫不经心走来的女孩。 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袅袅脑海中响起了机械声—— ‘已接触到目标人物——沈耀。任务——拯救。’ 袅袅的眼睛被靠窗的一个男生吸引,他校服穿的板正,坐姿端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眼睛被掩在碎发下,透光阳光,睫毛的阴影打在高挺的鼻翼上,给人的感觉干净温柔。 【沈耀?拯救?拯救什么?这孩子看着挺幸福的啊。】 不管怎么样,终于是知道任务是什么了。 袅袅站在沈耀同桌身边,扬起笑容说:“同学,你是不是不想坐这。” “我……”接触到袅袅的目光,男生点点头,利落的收拾书包。 “同桌你好,我叫袅袅,初次见面,多多指教。”袅袅秉承着一定要和任务目标打好关系的原则,笑容格外明媚。 沈耀侧目看向元气满满的女孩,点了点头,并未搭话。 袅袅收回扬在半空中的手,无所谓的耸耸肩。 任务没有期限,拯救这个词也太宽泛,急也没用。 “同桌,有吃的吗?” 沈耀摇摇头。 “同桌,你的书借我看看。” 沈耀目光盯着黑板,压着书的手微微一动,将书移到袅袅桌子上。 “你不用看吗?” “背下来了。” “优秀。”袅袅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扭头却撇了撇嘴。 下课后,他的座位围满了人。 大概分为两波,一波是讨论题,一波是讨论她。 袅袅听着他们的讨论,打了个哈切,并不在意。 她支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太阳。 【到底什么时候放学啊?无聊死了!一会吃什么呢?麻辣小龙虾还是火锅?好苦恼哦。】 “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 袅袅呆愣的看着说话的沈耀,指了指自己,不解的问:“你在和我说话?” 见他点点头,袅袅拿了本书遮着阳光,不在意的说:“那又如何?” “你不参加高考吗?”闪耀伸手拉上窗帘,手里计算却未停。 面前的女孩,很是神秘。鸣英是什么样的学校,他很清楚,他这个班,更是一般人进不来的。 而她,却中途插了进来。而且,他脑海中的,似乎是她的心声。 “高考?”袅袅伸头看了看他的演草纸,挑眉有些震惊。 【谁家好人演草纸都这么整齐啊!】 “高考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我的感受,重要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大海深处的低鸣。 “沈耀,放学后打算去哪?吃什么?”袅袅很识趣的岔开话题。 “回家。不知道。” —— 晚自习时,所有人都认真的看着黑板,唯恐听漏一点。 沈耀扫了眼呼呼大睡的袅袅,拿着笔往她肩膀上戳了戳。 “乖,别闹。一会再讲,再让我睡会。”睡着的袅袅以为是二白在喊她,条件反射的安抚。 沈耀一愣,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他赶紧稳住心神,将目光放在黑板上。 可是泛红的耳尖和时不时瞟向袅袅的眼神,都在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放学铃声响起,袅袅习惯性的揉了揉身旁人的脑袋,温声道:“明天吃饺子好不好?” 等看清身边的人,袅袅不顾沈耀的错愕,装作淡定的说:“同桌,明早可以给我带份饺子吗?”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本来在收拾书包,感受到头顶的动作,他手里的书‘啪’的掉在地上。 “互为同桌,带份饭这么震惊吗?” “没有,你想吃什么馅的?”沈耀拾起掉落的书,拉上书包边走边问。 袅袅跟上他,从包里掏出两根棒棒糖,拆开递到他嘴边。 “都可以。同桌,你怎么回家?” 沈耀摇了摇头,声音毫无起伏的说:“有人接。” 第206章 鸣龙少年三 “这么优秀,你很有钱吗?”袅袅将糖塞进嘴里,很是随意的聊着。 “和你有关系吗?” 袅袅回头,他们此时错了大约三四个台阶。 后面的沈耀站在上面,脸上温和的笑瞬间消失。 “随你。”袅袅说完跳下台阶,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沈耀眼睛盯着前面的黑暗,眼底似乎有风雨在涌动。 第二天,袅袅一来就看到桌上淡蓝色的饭盒,她递过去根棒棒糖说:“谢谢同桌,吃吗?” 沈耀背着单词,轻轻摇摇头。 “虾饺?”袅袅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抬手摸了摸沈耀的头发,夸赞道:“真不错。” 沈耀侧了侧脑袋,但两人的距离太近,他的动作,几乎没用。 他看着像是打了胜仗的女孩,有些无语,至于这么开心吗? 上学的时间很平淡,这个世界又很安逸,袅袅几乎忘记了她还有任务。 沈耀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习惯了给她带早饭,帮她遮阳光,被她摸头发。 但两人的交流,仅止于此。袅袅突然发现,任务为何是——拯救。 此时的沈耀,被坚固的铠甲包围,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时间如水,一晃就到了七月。 “同桌,暑假打算干嘛?”袅袅支着脑袋,试探道:“要不要,一起去滑雪?” “不好意思,我父母应该会给我请家教。” 沈耀说完,低下脑袋,第一次没有收拾完书包就走。 【沈耀,我该如何救你?】 “袅袅,我……”他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沉默。 “好了,快回家吧。”袅袅摸了摸他的脑袋,有些无奈。 这次见面后,沈耀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袅袅实在不放心,干脆找了他家的地址。 “你找谁?” 开门的是一个看似温婉的女子,眉眼与沈耀有几分相似。 “你好,我找沈耀。” “不好意思,这孩子做题一般不允许别人打扰。” 袅袅伸头想往里面看,女子却挡住她的视线,略有些不满的说:“我说过了,他不喜人打扰。” “打扰了。”袅袅不打算多做纠缠,转身离开。 夜晚,袅袅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走进去。 “也不知道,这间房间,是不是沈耀的。” 走走停停,袅袅还是有些苦恼要推那个房间的门。 突然,她在一间房间站定。 “沈耀?” 房门被推开,沈耀蜷缩在床沿,听到声音,他微微抬头。 袅袅看着他脸颊不自然的绯红,上前抬手摸上他的额头。 “发烧了?” 转身想去告知他父母,却被他扯住衣角。 “袅袅,打算去哪?” “让你父母带你去医院。” “不要。”沈耀抓住袅袅的手腕,眼中带着祈求。 想到白天她母亲的态度,袅袅弯腰将手伸向沈耀,声音温柔的说:“你先起来。” 沈耀犹豫片刻,将手放进伸着的掌心里。 将他扶到床上,袅袅从布包里掏出银针,用哄小孩的语气说:“沈耀,不要怕,扎几针就好了。” 还没等沈耀回答,他的手腕就被袅袅捏住。 本来漆黑的房间照进一缕月光,不太亮,却足以让沈耀看清床边之人的轮廓。 女孩神情认真,月光洒在她身上,圣洁的像是仙人。 等他均匀了呼吸,袅袅才从窗口一跃而下。 醒来的沈耀抬手遮挡着阳光,手腕上细小的针孔在阳光下看的真切。 他伸手抚上那些伤口,心里泛起淡淡的涟漪。 这次的拜访,让袅袅明白,了解一个人,日常相处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她便在沈耀家附近买了套房子。 “沈耀!好巧,你也晨跑?” “沈耀,好巧啊,你也遛狗?” “沈耀,这家煎饼果子贼香,要不要来一套?” “来买菜?我给你说,这家很坑的!他旁边那家才是真正的童叟无欺。” “……” 袅袅拿着冰淇淋,坐在公园长廊上踢着石子。 按照昨日的约定,沈耀早该到了啊! 惋惜的看了眼即将化成水的甜筒,袅袅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她擦了擦手,抱着滑板往沈耀家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房子里传来愤怒的呵斥、东西碎裂、虚弱的求饶以及动手的声音。 袅袅强忍着踹门而入,躲在一侧等待着。 这种声音从黄昏持续到夜色渐浓,等到沈耀的父母都出去后,袅袅熟练的翻窗进去。 在沈耀房间搜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影。 袅袅闭上眼睛,用念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感受到沈耀,袅袅陡然睁开眼睛,朝三楼走去。 这应该是间杂货间,房门很小,门上除了上了锁,还别了一根木棍。 袅袅抽出木棍,敲了敲门,抽出头发上的发卡,边开锁边询问里面人的情况。 房间里面,一直没有声响,袅袅烦躁的扯下打开的锁。 “袅袅,别进来!”房门快要被打开时,传来沈耀虚弱又急切的声音。 “别进来。”他央求着,不用多想,他也知道如今的他,有多狼狈。 虽然,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开这个房门。希望在黑暗中祈求时,真的有人来救他。 但此刻,他只希望,门外的人别进来! 一束微弱的光射了进来,沈耀听到外面的人深深叹息一声。 “沈耀,无论怎样,你都是你。肮脏的,从不是光明。我希望,你能允许我帮你。” 良久的沉默,就在袅袅要关门时,沈耀的手抵在了门上。 透过门缝,沈耀隐约能看到袅袅的身影。 眼睛因为长期待在黑暗,对光亮有点不适应,但他不舍得眨眼,贪婪的凝视着灯光下看不分明的人。 袅袅心下一喜,伸手将整个房门推开。狭小的房间瞬间被光亮填满,袅袅也看清了沈耀此刻的样子。 脸颊发红发肿,本来柔顺的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额间的碎发紧贴在头皮上,本来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灰尘,左眼乌青,眼睛因为充血一片猩红。 身上的短袖十分凌乱,胳膊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 乌青,红肿,泛紫,发黄……他的另一只胳膊,无力的垂在身侧。 沈耀下意识后退一步,想退回黑暗中去,他低着头,很怕袅袅嫌弃这样的他。 “沈耀,你要好好养伤。约好要教我滑板的,可不能耍赖!” 袅袅伸手将他扯了出来,指了指旁边两人一起去买的滑板。 第207章 鸣龙少年四 滑板上的图案是特制的,q版的两人。 女孩在睡觉,男孩一边正经的看黑板,一边扬着一只手,替女孩遮挡眼上的阳光。 袅袅自顾自的拉着他回了他的房间,沈耀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勾唇一笑,紧紧的回握住。 “沈耀,我现在帮你把手臂接上,若是疼,尽可以喊出来。” 安排一句,袅袅一手扶住他的肩膀,一手握着他的手掌,往上轻轻一推。 随着骨头扭动的声音,沈耀虽未喊叫,双手却紧紧环上了袅袅的腰。 “我怕。”沈耀的声音在袅袅腰间响起,温热的气息在腰间炸开。 已是夏日,穿的单薄,他的呼吸透过短袖,打在袅袅皮肤上。 “不用怕,有我在呢。”袅袅尽量让自己忽略腰间的痒意,像是哄小孩一样,从他怀里挣脱,掏出布包为他上药。 “袅袅的医术怎会如此厉害?”沈耀装作无意的离袅袅更近一点,唯恐她发现,随意找了个话题。 【用了我自制的药,他身上的我伤疤应该慢慢会好。但心里的伤……】 袅袅手上利落的替他上药,漫不经心的回答:“自学成才。” “把衣服脱了。” 沈耀捏着袅袅的衣角,似乎有些无措。 袅袅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放心吧,医生眼中,病人无性别。更何况,你还那么小……” “我们明明一样大!”沈耀赌气的扭过头,没听到袅袅的回答,小心的想转头查看她的反应。 与袅袅揶揄的眼神一对上,沈耀的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他极力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板着脸脱掉上衣,在他打算脱裤子的时候,袅袅赶紧打断。 “这个就不用了。” 袅袅说完,沈耀的脸更红了。他故作镇定道:“我只是看我裤子系紧没。” 冰凉的手指在他后背缓缓移动,沈耀感受着背上指尖的滑动,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 处理完伤口,袅袅从布包里掏出几个瓷瓶说:“不方便上药的地方,可以自己来吗?” “当然可以。” 见她要走,沈耀着急的开口:“明天要一起晨跑吗?” “你的身子,恐怕要恢复一段时间吧?” “也可以散散步啊。”沈耀小声嘀咕。 袅袅没听清,回头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沈耀,我收回之前的话。高考很重要,如果可以,最好是考上清北。” “你希望我去?”沈耀的眸子很亮,很清澈,像只忠诚的狗狗。 【我希望你有个美好光明的未来。】 “那就要看,年级第一补课的实力了。”袅袅微笑着回答。 虽然袅袅很不爱学习,喜欢在课上睡觉。但每次课下周末,还有假期,他都会帮袅袅讲解。 “那就说好了,我们一起上清北。”沈耀举起手,勾住袅袅的小拇指。 【以前怎么没发现,沈耀还有这么一面?】 沈耀耳尖一红,扯过被子说:“我困了,明天见。” 躲在被子下的沈耀等着袅袅的回复,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拉下被子只看到飘动的窗帘。 —— 新的学年很快在吵吵嚷嚷中开始,要说不同,应该就是,鸣英要和龙海合并。 袅袅对此并不在意,此刻的她正站在一家煎饼摊上。 “妞妞,还是不要香菜?” “对。” 在她身后,穿着龙海校服的几个青年打闹着跑过去。 他们其中一人不小心,碰到吃面的男子,面上的红油,准确无误的滴在他白的发亮的鞋上。 “需要湿纸巾吗?” 雷鸣正在用纸擦着鞋子,发现没用的他,烦躁的抬头。 对上一双冷清的眸子,待看清女孩身上的校服,他立刻微笑着说:“那就多谢同学了。” 袅袅咬了口煎饼果子,将一小包都塞在他手里,含糊不清的说:“污点,擦掉就好了。”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不对,男子开始发愣。 舒服的仰头感受着阳光,袅袅不再理他,扯了扯校服的扣子,漫不经心的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门口已经排了很长的队,站在袅袅旁边的男生,校服和袅袅的一样,穿的随性。 队伍缓缓走进学校,突然有人大喊一句,“为什么鸣英的不查?” 因为鸣英不用检查,所以队伍走的快些,因此他喊完正好轮到袅袅。 【这人有病吧!早不喊晚不喊偏偏现在喊!】 “老师,我来检查吧。” 人群里的沈耀从校里返回,温和有礼貌的站在老师旁边。 【拜托,让检查手机,又没说检查仪容仪表!】 袅袅看了眼扣的板正的校服,有些无奈。 检查完后,沈耀疑惑的看了眼还不走的袅袅。 “不热吗?”他将手里的演讲稿递给袅袅,耐着性子检查鸣英的队伍。 【我就不信那个狗没带手机,他的丑,我一定要看!】 “不热,这不是陪你嘛。” 袅袅话音刚落,本来温和的沈耀脸色一变,但他很快收敛起神色。 “老师,我有点不舒服,后面的就麻烦了。” “你本就是帮忙,赶紧去休息休息,别误了一会的演讲。” “谢谢老师。” 沈耀说完,拉着袅袅的手腕就往校园里走。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 “不是。”沈耀扭头指了指一个方向,转移着话题说:“那边是超市,你要买些零食吗?一会开会会很无聊。”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快走快走!” 买完零食,鸣英和龙海所有高三的学生被汇聚在操场。 虽说是合并在一个学校,但不同的校服倒是给队伍添了分楚河汉界的意味。 袅袅边听着那些废话,边往嘴里塞零食。 “同学,你们鸣英的人都这么大胆的吗?” 又是那个狗小子!袅袅白了他一眼,并未搭话。 “我叫李燃,龙海的,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欣赏你,不如交个朋友?” 袅袅往他手里塞了个手机,然后举手大声喊:“报告,他拿手机!” 手里莫名多了个手机,李燃震惊的望着眼前,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孩。 “又是你!李燃,我警告你,再捣乱,你就等着被退学吧!” 被无视,被冤枉,又被胡乱警告,李燃内心的怒火灼烧着眼球。 “你给我等着!” “呦,老子怕你啊!” 李燃又是一愣,她的声音冷清,语气却十分欠揍。 神情也十分嚣张,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子,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有个人拿着棵树上台,他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所有人在雷鸣的指挥下,或进或退,但人群中,袅袅是个特例。 她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她?雷鸣望着穿着鸣英校服,做派却与龙海还龙海的人,心下对她十分好奇。 第208章 鸣龙少年五 激情的演讲结束,四周的学生表情都是一脸不耐。 很明显,如此热的天气,站在这玩这个游戏,听他的演讲,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教师,完美佐证了穿越者根本无法改变历史。】 沈耀看了眼身旁面色如常的袅袅,神色微动。 “我!” 雷鸣以为有人要进入实验班,笑容刚扬起,就听到那人说:“报告,我要上厕所。” “燃哥牛逼!” “不愧是燃哥!” “……” 这场演讲以学生的哄笑离开结束,沈耀跟着人群离开,扭头没看到熟悉的人影,立刻转身回去寻找。 “你要干嘛?” 看到袅袅身边的李燃,沈耀扯着袅袅的手腕,将她挡了个严实,如墨的瞳仁闪烁着不善的光芒。 “我只是……” 李燃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极度冰冷的声音打断。 “刚刚念检讨,被警告的是你吧。若是被学校知道你为难女同学,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你……”李燃气愤的踢了下草坪,不满的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难她了,我只是……” “无论怎样,离她远点。” 李燃盯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嘴硬的大喊:“谁稀罕离她近点!遇到她,我就只有倒霉!” 开学第一天,光开学典礼就占了大半时间。 一进教室,袅袅习惯性的想趴在桌上睡觉。 沈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绿色的液体,还没打开,风油精的味道就熏的袅袅睁不开眼。 “沈耀,你这是要没财害命吗?” “学习。” “好好好,我努力。”袅袅投降式的举起双手,拍了拍脸颊好精神一点。 课上就算了,听到下课铃声 ,袅袅兴奋的想趴在桌上。 脸颊被一阵凉意冰的直哆嗦,她望着一沓手写的试卷,目瞪口呆的说:“我的?” 【死沈耀,也太冰了!】 “我需要知道你的程度,好制定学习计划。” 沈耀捏了捏手里的雪糕,压下内心的心软,尽量使自己看的严肃一点。 他的神色太过正经,袅袅只好认命的拿起试卷。 等她全部做完后,已经到了放学时间。 沈耀将她做好的试卷整理好,放进书包里,很是随意的问:“要不要一起回家?” 语气随意,眼底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行啊。” 袅袅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抬手将她的背包扔给沈耀。 “早餐想吃什么?” 拎着她扔来的背包,沈耀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雀跃。 “唔~三明治就好。”袅袅喜欢一步两个台阶,不一会两人的距离就被拉开。 沈耀努力追上她的身影,絮絮叨叨的说:“说多少次了,下楼梯要慢慢下。” “你懂什么,我这叫潇洒。” 前面女孩头上的马尾,随着动作在空中自由的跳动。沈耀忍俊不禁的与她并肩而行,并未反驳。 外面天色渐黑,两人打打闹闹的走到一辆低调的白车旁。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这车……怎么开啊?” 拉了很久车把,车门还是纹丝不动。在袅袅考虑要不要砸车的时候,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握在她的手上。 沈耀弯腰敲了敲车上的玻璃,随着‘滴’的一声,车门缓缓打开。 “以后也一起?” 沈耀侧身帮她系好安全带,按开两人中间的隔间。 “里面有你喜欢吃的零食。”沈耀说着,熟练的剥开一个棒棒糖递给她。 “行啊,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袅袅舒服的躺在靠椅上,张开嘴巴顺着他的手将糖叼在嘴里。 汽车缓缓在公路上行驶,沈耀学着她的样子,倚在靠背上。 手里拿着书,眼睛却透过玻璃仔细端详着闭目养神的袅袅。 “手机需要重新买吗?” “不需要,被收走的只是个模型。” 两人家的房子离的很近,道完别袅袅看着偌大的房子,又一次感慨冲动了。 【这也太大了!果然,我还是喜欢小点的房子。】 ‘叮咚。’ 这个时候,会有谁上门?袅袅疑惑的打开门,就看到沈耀的母亲站在门口。 她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在她身后,站着一脸乖巧的沈耀。 “你好,是新搬来的邻居吧?”她的声音在看到袅袅的脸时戛然而止,不过善于隐藏情绪的她只是呆愣几秒。 随即面色如常的说:“我叫蒋梦瑶,住在对面。听说你和我家孩子在同一个班级,特来拜访。” 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房间内飘去,袅袅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挡住她的视线,温和道:“阿姨好。” “说来也是缘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刚坐沈耀的车回家,就来拜访。不知道的,还以为对他多关心呢。】 “那是自然。不过,怎么没见你父母?” “这是他们特意为我买的房子。”袅袅有意无意的看向沈耀,然后惊讶的说:“怎么,难道生日礼物你们送的不是这个?” 蒋梦瑶的脸色瞬间有些挂不住,她强颜欢笑的说:“还是孩子,这是不是太……” “他们有钱。”袅袅蹙眉打断蒋梦瑶的话。 【他们到底来干嘛的?为了儿子拜访邻居?这也不像啊!】 刚想说什么,沈耀拿着一个礼盒说:“一些心意。不知道贵父做的什么生意,若是有机会,可以谈一些合作也说不定。” 【合着来打探消息来了。也是,这里的房子,买家大多非富即贵……】 “我是孤儿。” 两人虽认识很长时间,却很少触及家庭。沈耀突然发现,他对袅袅的家人,一无所知。 听到袅袅的话,沈耀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口。他踌躇的望着袅袅,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 “孤儿?那这房子……” “每年生日,都会有神秘的礼物,可能是我父母生前便安排好的。” 蒋梦瑶瞬间对她失了兴趣。沈浩真是大惊小怪,不过是一个孤女,怎么就值得他如此上心。 “真是苦了你了,以后若是不嫌弃,尽可到对面求助。” 又寒暄几句,蒋梦瑶离开。见沈耀还站在原地,她轻轻咳嗽一声,沈耀纠结片刻,还是转身离开。 关上房门,袅袅揉了揉眉心。看来当初没找人假扮父母,做个富豪遗子的身份很正确。 随便吃了点东西,袅袅舒服的躺在被窝里,很快进入梦乡。 闹钟响起的时候,袅袅烦躁的将闹钟摁灭。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松开紧皱的眉头,舒服的翻个身继续睡。 ‘叮咚叮咚叮咚……’急促的门铃声在耳边炸开,袅袅扯开眼罩,认命的开始洗漱。 【什么时候高中取消早读就好了,也不知道当初每天早起,假装和沈耀偶遇靠什么坚持下来的。】 第209章 鸣龙少年六 门口的铃声突然停止,袅袅疑惑的打开房门。 沈耀还保持着摁门铃的动作,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瞥到他泛红的耳尖,袅袅将背包递给他,疑惑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沈耀像是才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接过她递来的背包。 他将三明治打开递给袅袅,边替她打开牛奶边拉着她往车里走。 “路上吃吧,要迟到了。” 打开车门看到后座坐的端正的李燃,袅袅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没开口。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李燃有些诧异,所以刚刚沈耀是为了她,不让他坐那个位子? “这和你有关系吗?”他此刻的脸色,比当初在楼梯上时,还要冷漠。 【这俩人怎么会在一起?还有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也太尴尬了!手里的三明治都不香了!】 沈耀用手掌感受着温度,等差不多了,侧身将牛奶塞到袅袅手里。 说什么‘不香了’,明明还在狼吞虎咽。沈耀用书遮挡住视线,埋在书里的嘴角微微勾起。 后座的李燃如坐针毡,特别是瞟到窗户上偷笑的沈耀,更是觉得以后再也不能坐这辆车! “就在这停吧。”还没到校门口,沈耀就轻轻开口安排。 “你是害怕和像我这样的差生一起,会引人误会?” 这家伙发什么疯!李燃并没有理会李燃,前倾着身子替袅袅解开安全带,耐心的在她耳边解释:“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家庭。” 由于凑的很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被人忽视,又目睹这么刺激人的一幕,李燃气愤的想拉车门下车,却尴尬的发现,他不会。 一时间,他的心情五味杂陈。 “同学说笑了。为了低调,每次都在此处停车。”司机摁了下开关,车门自动打开。 知道是冤枉了沈耀,李燃有些羞愧,但他梗着脖子,道歉的话像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 沈耀不关心他的心路历程,门开的下一瞬,他就拉着袅袅往校门口走去。 “昨天……” “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见不得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袅袅扯了下校服扣子,有些烦躁。 “对不起。” 男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紧张而害怕的等待着大人的惩罚。 “哦~说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了?”袅袅打趣的靠近一步,伸手将他抵在楼梯间的墙上。 “我妈妈……总之,以后我不会让我的家人再打扰到你。” 少年眼神真挚,似乎比窗外的太阳还要炽热。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袅袅不自然的松开手,轻咳一声道:“其实没关系的,那个,快上课了。” 一到课堂上,沈耀就化为了‘铁面阎王’,他抿着唇一张一张翻看试卷。 【他这副样子,是我考的很差吗?不应该啊!我好歹……】 后面的话沈耀听不太清,但看到她如此忐忑的样子,他少有的想逗逗她。 “你这成绩……”他有意定顿,拉着声音就是不说后面的话。 “若是实在不行,你自己考清北不好了。” “不行!”沈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愠怒的说:“我们约好的,你这是要失约?” “学,学,我学还不行吗?以后我每天头悬梁,锥刺股。可好?” 听着耍宝的话,沈耀的怒气才消下去几分,他将手中的卷子一一打开,耐心的分析着手中的试卷。 “没想到,课堂上一直睡觉,还能有如此良好的成绩。只是想进入清北,还需努力才行。就像这道题……” 他脸色缓和了一点,袅袅立刻化作一个只会点头的娃娃。 “真乖。”沈耀学着袅袅的样子,抬头往她头发上摸去。 两人都是一愣,彼此注视,认真的瞳孔里清晰的印着对方。 早操声音响起,袅袅和沈耀都下意识侧开眼睛,然后前后走出教室。 【真是见鬼了,刚刚绝对不是我!】 前面快步行走的沈耀脚步一顿,自然的放缓了速度。 随着激昂的音乐,操场上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 “刚刚那道题……”队伍一到自由散开的地方,沈耀就跑到袅袅身边,虽是刚跑完操,他的声音依旧平稳。 【现在真的是睁眼闭眼都是学习了,我好想好想,好想逃啊!】 前面的几个女生坏笑着跑来,瞥到她手里的口香糖,袅袅脑海里杨苗的记忆开始播放。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腿已经伸出去。拿着口香糖的女孩一时不察,重重摔在地上。 周围不多时就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前面的女孩闻声,诧异的回头。在扫到地上粉色的口香糖时,瞬间了然。 她略有些不解的望着袅袅,此人是谁?为何要帮她? “袅袅,你可有事?”一旁讲题的沈耀也是瞪大了眼睛,见她脸色苍白,瞬间有些慌乱。 他捏着袅袅的手腕,蹲下身打算褪去她的鞋袜检查。 “我没事。”袅袅将蹲下的沈耀拉起来,对着跌倒的女孩说:“真是抱歉,能起来吗?” “滚开,谁要你扶!”女孩气愤的甩开袅袅伸来的手。 “既然能中气十足的骂人,想来是无事。”沈耀毫不犹豫的牵着袅袅的手,冷漠的挤开人群,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到了教室,袅袅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沈耀叫了几声,实在没办法,无奈的将买来的雪糕轻轻放在袅袅脸颊处。 “嘶。”听到她的声音,沈耀赶紧将放在肚子上的手拿出来,放在她的脸颊,帮她疏解凉意。 “只是不小心将人绊倒,你不用自责。”沈耀忽闪着睫毛,似乎认为事情就是如此。 可只有袅袅知道,她是故意伸的脚。一时想不通为何如此,她只好乖巧的点点头。 沈耀将拆开的雪糕递给袅袅,转身的瞬间,眼底柔情不再,只剩下一片漆黑。 窗外的阳光逐渐西移,上午的课很平淡的过去。 放学后,袅袅心不在焉的和沈耀并肩走着。 “想吃什么?” “不回家没关系吗?”袅袅有些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中午放学,和她一起走。 “想吃什么?” 似乎是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袅袅扬着大大的笑脸说:“芋圆奶茶,大杯!” 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东西,沈耀的睫毛微动,一时语塞。 “就当带大少爷体验生活了。”袅袅伸手,沈耀自然的弯下腰。 袅袅一愣,踮着的脚微微落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还没走进奶茶店,就听到几个男生对窗边女孩造黄谣。 脑海又是一阵属于杨苗的记忆,再有意识,就看到淋成落汤鸡的几人。 第210章 鸣龙少年七 “臭丫头!你找死啊!” 一个穿着龙海校服的男生,甩了甩头发上的污水,怒气冲冲的朝袅袅走来。 该死的,这水……分明是拖地用的水,多是泥土灰尘不说,腥臭难闻的味道恨不得让人呕出来! 好在李燃躲得及时,他看了眼被溅到鞋上的水点,抽出几张纸开始擦拭。 这人,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肆无忌惮。 袅袅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拿着水桶,满脸的迷茫。 几人很快逼近,来不及多想,沈耀拉着袅袅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 侧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恶人先告状的说:“根据刑民法第六百三十五条,随意编排诬陷他人,可是会被治安拘留的。” “你胡说什么!”那人恼羞成怒,抬手想要动手。 沈耀抓住他的手腕,面不改色道:“当众行凶,我若报警,未成年也许只会被教育一番。但若被你父母和同学知道,他们……” “算你狠!”他挣脱开沈耀的束缚,瞪了两人一眼,自认倒霉的离开。 “没想到啊,你法律知识背的那么熟。” “都是忽悠他们的。”沈耀接过她手里的拖把,弯腰认真的拖着地板上的污渍。 店员赶紧从柜台走出来,抢过沈耀手里的拖把,态度诚恳的说:“我来。你们先坐一下,马上就好。” “谢谢。” 两人刚坐下,一旁的程雨菲就磨蹭着走来。她的声音很低,若不是这家奶茶店还算安静,几乎听不到。 “你身上的校服……” 她的话一出,程雨菲忽然低下了头,手不自觉的捏着衣角。 而旁边想过来的李燃,瞬间停下脚步。后退几步,抿唇不语。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找我帮忙。”袅袅拉开她捏着衣角的手,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 听到叫到她的号,沈耀先她一步站起来。袅袅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程雨菲,跟着沈耀离开。 “你认识她?” “不认识。”袅袅喝了口奶茶,脚步十分悠闲。 沈耀侧头,身旁的人似乎没受刚才的影响,心情还是很好的样子。 “你若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想做什么?我想做的也确实只有你能帮我。】 “沈耀,我想……”袅袅站定仰头与他对视,认真的说:“我想你有任何事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女孩眼中的情绪太过郑重,沈耀立刻开口反驳道:“我没有……” 袅袅抓起他的手,指着他掌心的伤口说:“这是怎么回事?” 【还以为他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这小子是把一切都埋心底了是吧!】 沈耀沉默。袅袅摸了下他掌心上的伤口,继续道:“李燃看到了吧?” “不用反驳,你我还是了解的。若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早上就不会载他。” 退路都被堵死,沈耀有些泄气。他反手握住袅袅,试图蒙混过关,弯腰凑近她撒娇道:“只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玻璃了。” “你不信我?” 袅袅脸色变得面如寒霜,她掰开沈耀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学校里走。 【这奶茶也太腻了,我果然还是喜欢喝茶。糟糕……】 路过垃圾桶,停顿一下,将手里的奶茶扔了进去。 “袅袅……”沈耀有些着急的想要解释,却发现前面的人走的极快,一晃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你到底想如何?’从第一次失控,她就怀疑,杨苗的意识,是不是还在。 ‘帮她。’杨苗的声音很虚弱,应该是靠着一缕残魂在苦苦挣扎。 ‘我为何要帮她?’袅袅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杨苗下意识瑟缩起身子。 ‘求求你,帮帮她。当初若有人帮我,我也不至于……’ ‘你想让我怎么帮她?’ ‘我不知道。’杨苗的声音被一阵风吹散,她有些失落。 ‘仅此一次。’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杨苗的身影消散在空中,袅袅抬手遮着阳光,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怎会有人,这么……愚蠢?收起思绪,袅袅继续在校园里行走。 校园里各处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是无忧无虑。 走到一处,袅袅扫到撅着腚种树的雷鸣,好奇的凑到他身边。 “你在干嘛?” “吓我一跳。袅袅同学,不回教室在这干嘛?” “雷老师吃饭了吗?” 雷鸣看着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的女孩,下意识捂紧了钱包。 想到成立实验班的条件,眼神立刻变得热切起来,拉着她很热情的说:“袅袅同学没吃饭?走,雷老师请你。” 各怀鬼胎的两人一起往食堂走去。等袅袅点完餐,雷鸣苦哈哈的拿着手机,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 “那个,袅袅同学,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对面雷鸣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餐盘,就差把想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雷老师不必客气……”袅袅用筷子挡下他的筷子,歪头无辜的说:“吃不饱的话,一会劳烦再买点零食。” “你可真是……”雷鸣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筷子,眉目含笑的说:“你有没有想法,加入十一班?” 雷鸣的眼睛亮亮的,只要她加入了,相当于加入了两个人啊。 “吃鸡腿。雷老师破费了哈。” 嘴里多了个鸡腿,雷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你难道不想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吗?你难道……” “雷老师,这些传销的话,就不必拿来忽悠我了。” “找到你了!” 沈耀手里拎着两份寿司,额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凌乱的拧在一起。 虽是气喘吁吁,但他的眼睛格外的亮,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欢喜。 袅袅拉他坐下,从他口袋里掏出小包纸巾,抽出一张为他擦汗。 “怎么跑的这么急?” 顺手拿起袅袅手边的水杯,仰头喝了几大口才缓缓开口道:“怕你生气。”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袅袅,看她神色如常,心里的紧张之感才逐渐消退。 “你喜欢吃的寿司。” “这家店离学校不近,你跑过去买的?” 他一抬手,雷鸣便看到了袋子上的logo。 见他如此紧张的样子,雷鸣突然觉得,他这钱花的很值。他的猜测没错,只要袅袅加入十一班…… “沈耀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十一班?” “没有。”沈耀回答的干脆利落,他打开寿司,慢条斯理的往嘴里送。 “多谢雷老师招待。” 打的饭本就是两人份,袅袅将未动的餐盘推向雷鸣,微微一笑,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意味。 教室里,袅袅困的眼皮打颤,她点了下脑袋,讨价还价道:“再睡五分钟?” “这话是你说的第四遍。”沈耀左手风油精右手雪糕,面无表情的说:“选哪个?” 第211章 鸣龙少年八 “沈耀,求求你,大不了我晚上回家多学一会。” 由于刚睡醒,袅袅迷迷糊糊的扑到他怀里撒娇。 “咳咳,你先起来。你说的,晚上回家我帮你补习。”沈耀整张脸变得通红,双手无措的举在半空中。 “好。”袅袅含糊的应一声,并未起身。反而趴在沈耀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自然搭在他的肩膀上。 沈耀后背抵在墙上,低头看向呼吸已经均匀的人,仰头有些无奈。 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兜里,小心的扶着袅袅的脑袋,放在叠好的校服外套上,动作轻柔,唯恐吵醒了她。 门外的老师见此,蹙着眉看着动作亲昵的两人,然后沉默着离开。 放学的时候,沈耀看到车里的父亲,身子颤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袅袅。 “今天送不了你了。”沈耀抱歉的冲袅袅笑笑,捏着车门的手微微有些发白。 “老师说的那个女孩,是她?”车子缓缓启动,沈浩的目光很平静,但对沈耀来说,仿佛是冬日里的寒冰。 沈耀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待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袅袅。第一次,他想长大,长成一个不受父亲约束的人。 “什么女孩?”沈耀扬起无懈可击的笑容,眼睛转向沈浩。 沈浩拿下手中的报纸,眼神变得有些阴沉。 他扣开隔间,整个人散发着压迫人的气势,声音有些愠怒道:“这也是你为她准备的?” 出于心理作用,沈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脸上完美的笑容也快维持不下去。 他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说:“对不起,以后我会与她保持距离。” 沈耀有些厌恶此时的自己,厌恶下意识不敢反抗的自己。他闭上眼睛,将心里身体的恐惧压下去。 “嗯。”沈浩突然笑了起来,好似刚才动怒的不是他。 “沈耀啊,你是我们家的荣耀。你要记得,学习才是第一位的。” 沈耀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说:“她不会影响我学习,我们是朋友。” “朋友?”沈浩的笑容添了丝莫名的味道,他将手掌落在沈耀肩膀上。 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沈浩有些满意。 对于沈耀刚才的反抗,他当做了小孩子的别扭。 他叹口气,似是妥协道:“我不排斥你交朋友,但是,你说的,不能影响成绩。” 天色渐黑,袅袅边走边思考着对策。沈耀的父亲她接触不多,但商人重利,看来,是时候该去见他父亲一面了。 ‘叮咚’ 穿着家居服的沈耀推开门,就见到有些疲惫的袅袅。 “抱歉。”他握着门把手,低着头认错。 白色的毛衣上,沈耀的脸色似乎比他身上的毛衣还要苍白。 站在台阶上的他,与之前站在学校的台阶上,冷漠疏离的样子不同。 此时的他,虽然站在光里,但身上的无助与孤寂感,却无法令人忽视。 像是沉溺在深海中的孤舟,整片海域,只有他在逆海行舟。 “沈耀。” 听到呼喊,他抬头对上袅袅。那双一直透亮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迷茫愧疚的水雾。 “我找沈浩。” 水雾被一颗石子打散,惊起片片涟漪。 “你说什么?”他怀疑的揉了揉耳朵,确认是不是听错了。 “我找沈浩。”袅袅重复了一遍,然后推开他进去房间。 二楼书房,沈耀装作无意的上上下下好几次,眼神止不住的往书房的方向瞟。 如此反复了数十次,书房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沈浩满脸笑意的跟在袅袅身后,嘴里全是一些夸赞的话。 “沈叔叔,今日打扰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袅袅说的哪里话,以后若是想来,随时欢迎。” 瞥见喝水的沈耀,袅袅眼珠一转,回身询问道:“沈叔叔,我与沈耀互为同桌,以后可以一起上下学吗?” “当然可以。这小子还特意在车里,为你弄了个零食隔间呢。” 沈浩笑着嘱咐沈耀道:“以后,要好好照顾袅袅。” 沈耀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只好连连点头。 转眼间,到了雷鸣实验班报名截止的时间。 班级里面,除了雷鸣和桑夏,只有寂静的空气。 “这是……没人来报名?”袅袅悠然自得的走到雷鸣旁边,捏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 “味道不错哎。”袅袅感慨道,然后又上前捏了一个。 雷鸣仰着头,似乎料定她一定会来。 “沈耀!你怎么也在这?”李燃和程雨菲站在门口,李燃从未想过,能在此见到沈耀。 沈耀安静的坐在袅袅旁边,手里的笔自进来就没有停过。 “写什么呢?” 袅袅看了一眼,立刻捂住眼睛。那分明是她的噩梦啊!密密麻麻全是她的做题分析和学习计划。 在众人以为要结束的时候,穿着制服的食堂阿姨走了进来。 她的嗓门很大,差不多整个楼道都可以听见。 在她身后,跟着个唯唯诺诺的男生。袅袅注意到,沈耀的眼神,在见到那个男生之后,微微闪动,似乎是……讨厌? “怎么,你认识?”袅袅凑近,压低声音询问。 她是高二插班进去的,之前沈耀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很清楚。 看他的反应,这个人似乎得罪过他。袅袅的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沈耀在她面前装的很无害。 一时间,她竟猜不到,两个完全接触不到的人,会有何种交集。 “不认识。”沈耀收敛起眼中所有情绪,仿佛刚刚袅袅看到的,是她的错觉。 袅袅不再说话,将眼睛转向那个男生。 此时的他,正在被雷鸣贬低。但雷鸣的话,看似在针对他,其实是在帮他。 袅袅侧头看了眼沈耀,他脸上扯起一个笑容,眼神格外无辜。 “雷老师,照你这么说,我们都不符合这个班级,都退出算了!”程雨菲站起身的动静很大,顶的身前的桌子呲啦乱响。 “你若想退出,我不阻拦。但你要知道,你们加入十一班,都有明确的目标。可他……” “是我自己想来的,不是父母,不是老师,是我自己的想法。” 雷鸣看了他一眼,遗憾的摇摇头,双手支着桌子说:“可惜,我的班级名额满了。” “不过,若是你摸底考能进前三,你就能留下。” 袅袅用手托着下巴,观察着班级里的几人。 他的成绩,应该是这几人中拔尖的存在。看来,雷鸣是想留下他。 第212章 鸣龙少年九 耳边响起qq来信的声音,袅袅的目光转向旁边看似乖巧的女孩。 女孩对着袅袅盈盈一笑,然后快速将手机塞进书兜里。 “小姑娘,直播可以。但我若是发现有我的镜头……” “你放心,不会的,不会的。”边晓晓连连否认,这人的眼神也太吓人了。 交代完事情,班级里的人陆续开始离开。袅袅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还在写写画画的沈耀。 “无聊了?”他放下手中的笔,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数字华容道。 沈耀将他的书包从桌兜里掏出来,手一摊,桌面便摆满了零食。 “你为何和我一起加入十一班?” “无论哪个老师,我都有信心靠自己上清北。”说到成绩,沈耀整个人都散发着自信的光。 说完,他又轻轻嘟囔一句:“你的同桌,只能是我。” 袅袅的心思全在手上的游戏上,她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就好。”沈耀说完,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笔记本上。 说是一会,袅袅手里的华容道都快玩腻歪了,沈耀的姿势自始自终都被变过。 窗外阳光明媚,教室里又是一片寂静。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很快困意袭来,袅袅趴在桌子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袅袅伸了个懒腰。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沈耀,手臂盘在一起,呼吸均匀绵长。 两人距离很近,袅袅睁开眼睛,保持着醒来的姿势盯着他。 自从在杂物间救出他,面对袅袅时,他一直很乖。但袅袅心里明白,那只是他的面具。 但此刻的沈耀,脸上的表情很放松,一切的戒备都剔除,只剩下满满的安全感。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依偎在熟悉的人身边。 碎发下的眼睛微微紧闭,长而茂密的睫毛在阳光照耀下泛着金黄色的光。 “真乖。”袅袅趴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着,手指轻轻放在他的脸颊摩擦。 “嗯~”似是不满有人打扰,沈耀摇了摇脑袋,眉头微微拧起。 脸上冰凉的触感持续传来,沈耀抓住眼前作乱的手,把下巴放在她手上,声音软软的说:“袅袅,别闹。” 由于刚睡醒,他的眼睛不是很清明,朦胧的像有层水雾。 他只是瞥了一眼,脑袋歪在袅袅的胳膊上,又睡着了。 “你再不起来,我可自己走了。”感受着手中的重量,袅袅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 “别。”沈耀一下子睡意全无,利落的收拾好两人的书包。 外面的天色渐晚,校园里安静的有些吓人。 透着月光,两道身影缓慢的在移动。袅袅目视着前方,看似很是随意的问:“沈耀,你有学校表白墙吗?”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起伏。 【这死小孩,到底怎么想的!表面阳光开朗大男孩,内心深处的角落窥伺一分都不行。】 沈耀只是沉默,直到车子快驶进小区的时候,他叫住袅袅,认真的说:“我不觉得我做的事情,是错的。” 他不知道袅袅猜到多少,只能先试探着开口。越与她相处,他越觉得,他的内心是有问题的。 “那就做你认为对的事。”袅袅关上车门,有一瞬间的无力。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的任务很简单。 拯救,不就是在危险的时候救他一命。 与沈耀的交往中,袅袅突然发觉,任务并非如此。 而且,这个世界,没有剧情,也没有小九的剧透。 她根本不知道沈耀过去经历了什么,未来又会走向如何。更糟糕的是,沈耀心理防御很强。 要不是她心(死)态(缠)超(烂)好(打),估计两人只能止步于普通同学。 总觉得,他现在还缩在龟壳里。还不如给她个称霸天下的任务! 烦躁的揉了揉脑袋,袅袅喝了杯热牛奶,将杂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另一侧的沈耀站在窗边,神情复杂的望着已经熄灯的房间。 他的房间并未开灯,他也习惯了这种黑暗。 脑海里,袅袅轻微的叹息和无力的表情,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手狰狞着扑向他。 沈耀踉跄着走到桌旁,将手里的白色药片放在嘴里,又灌了口水。 打开门的时候,他眼中的所有情绪都被掩在眼底,看起来冷静温和。 “是你做的吧?”李燃从厨房走出来,坐到沈耀旁边。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也不用狡辩,我刚查了ip地址,就在这。” 沈耀慢条斯理的吃着饭,矜贵的抬头道:“你在说什么?” 死不承认是吧?李燃有些愠怒,手里的碗与桌子碰撞出声。 “袅袅知道吗?全校第一,众人眼中的好学生,好榜样。背地里自残,散播……” “李燃!”沈耀大声呵止住他,心里的怒火像是决堤的大坝。 那些好不容易压下的,黑暗中的手,似乎又从四面八方袭来。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他闭上眼睛好一会,胸膛的起伏才不太明显。 “你尽可以试试。” 李燃被他眼底的狠厉镇住,虽与他接触不深,但足以让李燃清楚,沈耀,绝对是个睚眦必报,心思深沉的人。 他有理由相信,若他真的告诉了袅袅,那他和奶奶,估计连个容身之所都没了。 但袅袅这么单纯…… “你这么正义,也没见你过的多好。”沈耀站起身,嗤笑一声,睥睨的看了他一眼。 翌日清晨,袅袅又看到了后座的李燃。 “你们……” “只是顺路。”沈耀还没开口,李燃已经抢答出声。 【怎么觉得,这两人怪怪的。沈耀不会又有把柄,落在李燃手上了吧?】 【话说回来,入住、少爷、保姆、身份悬殊、开头不对付……这明显是个欢喜冤家的爱情剧啊!】 【就是不知道,这俩哪个是……】 “袅袅,昨天的卷子做完了吗?”沈耀差点没被一口水呛死,他合上茶杯,赶紧转移着话题。 【苍天啊!大地啊!我为什么要说上清北!臣妾做不到啊!】 “还差一点点。”袅袅伸出两根手指,很怂的比划着。 听着她内心搞怪的话,沈耀差点控制不住笑出来。 他将做好的计划递给袅袅,面色如常的说:“这是未来一年的计划。” 刚翻两页,袅袅就觉得两眼一黑。 【加入十一班为的就是不用早起,不用跑操,不用上晚自习,不用晚睡,不用这么规矩。】 第213章 鸣龙少年十 “怎么,嫌少?” “沈耀,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袅袅瘫在座位上,将手里比一本书还厚的笔记本搭在脸上,声音有气无力。 “有我陪你呢。”沈耀拿开她脸上的笔记本,凑近的脸上满是笑意。 袅袅捏着他的下巴,恶狠狠的说:“古代的周扒皮,都没你这么能压榨!” “好了,再辛苦也不就这一年。”沈耀丝毫不在意她的动作,温柔的安抚着暴躁的袅袅。 后面的李燃缩成一团,从袅袅上车,他震惊就没停过。 昨晚威胁他的人,和现在乖巧温柔的是一个吗?要不是这是法治社会,他都怀疑沈耀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还有袅袅,那可是沈耀!你像是撸狗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本来沈耀恼羞成怒往他电脑上浇水,他还想告状来着。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就算告状,袅袅也不会相信吧! 沈耀抽空扫了李燃一眼,李燃缩的更严重了。果然,这个车真的不能坐啊! 车子还没停稳,李燃就像是被狗撵一样,三五步就消失在视线里。 “你俩……他……”袅袅指了指李燃,又看了看沈耀,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能是尿急。”沈耀拎着两人的书包,从容的下了车。 行吧,人有三急,能理解。袅袅同情的看向李燃消失的方向,很快便将此事抛到脑后。 【袅袅,坚持住,明天过后,就不用每天早起跑操了!】 跑完操,袅袅走的极慢,很快便落在队伍最后。 走到教学楼拐角,袅袅的眼睛被一双手捂住,她下意识想给来人一个过肩摔。 但嗅到熟悉的味道,她将手搭在沈耀手腕上,调侃的说:“怎么,还要玩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还真是红的!” “就是,没想到见到真人了!” “快拍照,快拍照。” “……” 哄闹声在耳边响起,袅袅想掰开眼睛上的手,沈耀凑近环住她,轻声道:“别看。” 等禹洋穿好裤子离开,沈耀才松开袅袅。 “别管。”沈耀拉着袅袅的手腕,害怕她帮禹洋出头。 袅袅转身与他对视,认真的说:“你们之间,有何过节?” “高一颁奖礼上,他……”沈耀皱着眉头,像是回忆到糟糕的事情。 他握住袅袅的手,做了下心理建设,才继续道:“他……他拉我鞋上了。” “哈哈哈哈……” 沈耀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那日恶心的感觉瞬间消散。 女孩笑的身子都站不住,沈耀扶着她,也忍不住笑起来。 “很好笑吗?” “沈耀,你看,再糟糕的回忆,也可以被笑声取代。” 沈耀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的神情认真,眼睛像星空一样耀眼。 “谁说的,明明只有你的笑声才能取代。” “你又在嘟囔什么?” 【是这个世界太过安逸了吗?怎么觉得听力下降这么多!】 这个世界?沈耀眸光微深,握着袅袅的手猛然收紧。 “嘶,你小子是要造反吗?” 沈耀紧忙松开握着的手腕,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粉红格外明显。 “对不起,我……”沈耀几乎下意识想拿指甲划伤自己的手腕。 袅袅按住他的手,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说:“没什么大事,走吧,还有测试呢。” 等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开始答题了。 雷鸣也没有难为两人,只说了句“下不为例”,就让两人进去了。 试题不难,袅袅比预定时间早二十分钟就答完了。 往沈耀的方向一看,果然,他已经在做其他的试题了。 【这就是学霸的,剩下的时间,我都在欣赏你们的努力?也太爽了!】 袅袅打量着四周的几人,似乎明白了雷鸣为何选择他们。 清北,绝对不是一个努力,喊几句口号就能上的学校。 李燃和程雨菲,他们都是有天赋,有特长的学生。 这种人,只要开了窍,加上老师的引导,还是有很大概率能上清北的。 “雷老师,我想上厕所。”袅袅将做好的试题放在雷鸣桌子上,没等他同意,就抬脚离开了。 洗完手出来,就看到几个女生围在门口。 为首的人,有些眼熟。袅袅想了一下,好像是在操场被她绊倒的人。 她从容不迫的洗手,然后将擦完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你怎么不嚣张了!我只是看不惯程雨菲,和你有什么关系!” “就是,做什么烂好人!” “……” 她身后的女孩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说着还不满足,已经有人想要上手。 袅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思考着是扭断她们的手,还是卸了她们的下巴。 还未等她有所动作,沈耀将袅袅拉出人群,拿着水管就往她们身上呲。 “啊啊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那些女孩互相推搡,边躲避边挣扎着去抓袅袅。 场面开始变得混乱起来,瓷片遇到水开始变得很滑。 袅袅被一个女孩撞到,身子踉跄着往楼梯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耀松开水管,拉着袅袅跌倒在地板上。 “嗯。”身后传来一声闷哼,沈耀忍受着脚腕的刺痛,扶着袅袅站起身。 “没事吧?”将袅袅翻来覆去检查几遍,这才转向那群女生。 如寒冰般的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她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几步,瑟缩着身子。 “你看什么,要不是她多管闲事,我们也……” ‘啪’袅袅揉着手腕,对着全身几乎湿透的人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就把你们下巴全卸了,我说到做到。” 被打的女孩捂住脸颊,害怕的点点头。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种‘卸下巴’这种事,对面的女孩绝对做的出来。 “应该是脱臼了,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接上。” 不知为何,医务室空无一人,袅袅只好先替他检查一下。 【上次是手,这次是脚。怎么觉得,是我俩八字相克呢。】 “袅袅,真是幸运。” “气傻了?说什么胡话!”袅袅看着他红肿的脚踝,翻出冰袋给他敷上。 “不是胡话,能遇见你,保护你,是我的幸运。”沈耀说的太过诚恳,眼神太过郑重,袅袅不自然的撇过脑袋。 “上次给你的药可还有剩余?” 第214章 鸣龙少年十一 沈耀也不说话,低着脑袋盯着忙活的人。 利落的打了个蝴蝶结,袅袅站起身拍拍手说:“那些药是我特意炼制的,效果很好,睡前记得涂。” 虽是夏日,但衣服被水浸湿,风一吹还是有点凉。 沈耀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子,被袅袅一看,又悄悄绷直了身体。 “先去更衣室换下衣服吧。”袅袅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哭笑不得的摸了摸他的头发 鸣英建筑设施很齐全,说是一个小型乡镇也不为过。 换好衣服后,实验班也开始了第一节课。 伴着鸟鸣,教室里除了翻书的声音,安静祥和。 很适合睡觉,不过不到一会,教室里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沈耀还和在桃李班一样,严格按照制定的时间规划。 “第一节课,就上自习?”江清朗操控着手中的英雄,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 有人开头,气氛逐渐活络起来,江清朗大着胆子凑近李燃。 “这么厉害,什么手机型号都会修吗?” 李燃手中动作未停,抬头瞥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他。 “都是同学,聊聊嘛。最新型号的手机你会修吗?” “你来十一班,是体验生活?”李燃很快将拆开的手机复原。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成绩……”他原本想说,没必要和他们这些差生一个班,但看到认真的沈耀,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边晓晓看着手机弹幕上的评论,将镜头对准了说话的李燃。 “能不说话吗?”沈耀握笔的手有些发紧,神情不耐的看着江清朗。 桃李班的学生,哪怕是课间,都鲜有人说话。 “我们也就算了,沈耀你可是全校第一,怎么也会加入十一班?” “这和你有关系吗?” “不会是……”江清朗不顾沈耀眼中的警告,将目光放在认真做题的袅袅身上。 程雨菲踢了下江清朗旁边的桌子,双手握着拳头,冷冷的说:“你有完没完!还有你,拍够了没有!” 教室里的气氛骤然降低,边晓晓将手机塞进木箱里,将镜头调到不会录到袅袅和沈耀的地方,才坐回座位上。 “你们精力很旺盛嘛。”雷鸣抱着一个箱子走来,拍了拍手中的箱子,倚在讲桌上道:“第一堂课,交手机。” 等所有人手机上交后,本就坐不住的人更加躁动起来。 “我……我需要回一下信息,不然,我妈会担心,会报警!” “行啊,若是想看,投屏。”雷鸣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站着的禹洋紧张的手心冒汗。 他纠结了会,还是坐了下去。 “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加入这个班。”沈耀批改着手中的卷子,呢喃声被风扇声盖过去。 袅袅趁着他改卷的空隙,抓紧时间趴在桌子上休息。 教室又安静下来,还没安静几分钟,边晓晓‘蹭’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她本以为打开手机,会收到一些关注和点赞,但大屏幕上,一水的都是对他们的蔑视与恶意。 “吸引你们的,从来不是手机,而是未知……” 雷鸣拿走手机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孩子能听进去多少。但最起码,他们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有没有手机,对沈耀的影响不大。对于教室里其他人,商量着如何偷手机这件事,他漠不关心。 “你进步比我想象的要快,这样的话,计划还需要进行调整。”将错题讲完,沈耀看了看手表,语气柔和。 什么!袅袅赶紧将桌上的笔记本护在怀里,认真的建议:“这个计划表我很满意,至于提前完成任务,其他的时间就留给我放松不行吗?” 沈耀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伸手就要抢那个笔记本。袅袅飞速跑到窗边,咬牙切齿的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把这个本子扔下去!” 窗户一打开,闷热的风袭来,吹乱了袅袅的长发。 此时的教室里只剩下两人,沈耀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含笑望着气鼓鼓的袅袅。 他的脚上缠着的绷带也被风扬起,白色的绷带随风而动。像是只扑闪着翅膀,自由飞舞的蝴蝶。 威胁无用,袅袅只好换个策略,指着他脚上的绷带说:“做人要讲良心,你的脚伤可是我为你包扎的。” “良心?”沈耀无奈轻笑,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语气委屈的说:“到底是为谁没有良心?” “我真的不喜欢学习。”袅袅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走回位子上。 “好了,就按你说的。任务若提前完成,就休息。” “好哎,你简直就是个天使!”袅袅开心的抱了下他。 沈耀只觉得鼻尖,煞时被清冷的檀香占满。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翩然离开。 灿烂的笑容绽放在脸颊,对于沈耀来说,她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让他的目光舍不得移开半分。 也不知雷鸣心里是怎么想的,第二堂课他竟让所有人监控室汇合。 但沈耀并未过去,彼时的沈耀正在帮袅袅整理知识框架。 监控室摆放着所有教室的监控,他们看到了松柏班和桃李班的差距。 上课铃还未响时,桃李班的学生已经做好准备,而松柏班的学生,恨不得铃响了还在打闹。 看完监控,程雨菲再看那些在食堂里拿着书的学生,突然觉得有点羡慕。 羡慕他们可以心无旁骛的学习,羡慕他们不用为外物所扰,羡慕他们…… “袅袅,这。”正在排队的袅袅听到沈耀的声音,立刻走过去。 “上午发生了什么?看他们眼神好像有点变化。” “可能是明白,学霸之所以是学霸,除了天赋,更多的是努力吧。” 沈耀点点头,他一直被人说是天才,只有他知道,他在背后付出了什么。 吃完饭沈耀去放餐盘,袅袅去了自动售卖机。 “照片被删,电脑被浇水,都是你做的吧?”李燃走到沈耀旁边,面无表情的询问。 “没人告诉你,一直找茬是不好的行为吗?”沈耀不慌不忙的放好餐盘,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李燃凑近一步,逼近沈耀,无言以对的说:“咱俩到底谁找茬?” 他一转身,就看到食堂门口出现奶奶的身影。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沈耀,斥责道:“是你喊我奶奶来的?” “哦,有几本复习资料忘带了。”沈耀高高在上的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 第215章 鸣龙少年十二 他说的太过随意,让人找不到任何故意的证据,但李燃心里清楚,他绝对是故意的。 “你不要太过分!” 沈耀漫不经心的低头看向衣领上的手,笑的恶劣冷厉,他侧身扬起胳膊,温和的大喊:“李燃奶奶,这。” 他的声音很大,禹洋被不同寻常的气氛吓得一激灵,手中的餐盘应声倒地。 李燃奶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边回应沈耀边往这边走。 “这里面有汤,晚自习饿了可以先垫垫。”李燃奶奶很耐心的嘱咐着。 “你不在家喝,非要我奶奶来送是吧?”李燃揪着沈耀的领子,不顾奶奶在扯他的手。 “哎呦,放手。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送个汤就当锻炼身体了。” “那就麻烦李燃奶奶了,以后,劳烦每天中午跑一趟了。”沈耀的声音依旧很淡定,丝毫不在意衣领处的手。 “啊,对了。你不是说你电脑坏了,我正好有台新的,回家拿给你。” “不用,不用。”李燃奶奶有些着急,双手摆着拒绝。 “好啊,我要!但我不能白要,以后让金叔把汤送到校门口,我亲自拿给你。” 李燃声音一出,沈耀眼中的恶劣更甚,他有些咄咄逼人的说:“行啊,那以后就劳烦你了。” “你们在干嘛?”袅袅喝着汽水,对眼前的情况有些迷茫。 “袅袅,他……” “袅袅,我脚疼。”沈耀挣脱开李燃的束缚,一瘸一拐的走到袅袅身边。 被下意识扶住,沈耀眼中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他拿起袅袅怀里的汽水,歪着脑袋问李燃:“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燃气闷郁结,到底还是没将心中所想一股脑说出来。 见他如此生气的样子,袅袅抬手将一罐汽水递给他。 “赔礼。”趁着沈耀不注意,袅袅回头用口型对李燃说。 她没看到,旁边的沈耀脸色一变,眼中的情绪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晚自习结束,几人拿着行李箱,看着学校礼堂面面相觑。 “我不要住这。”袅袅举着手,全身心都在抗拒。 “袅袅,我们是一个集体。这不是没有经费,只能委屈你们住这了。”桑夏拉住要走的袅袅,唯恐她真的要走。 “没有经费我可以资助。集体也不需要在这睡觉。”袅袅扒拉开桑夏的手,拉着密码箱离开。 手机里雷鸣发的照片,明明不是这样的,他个大骗子! 袅袅气不过,打开手机就发了一串长语音。 江边的雷鸣打开手机,刚点开就后悔了。他对着钓鱼的老人尴尬的笑笑,手忙脚乱的点了静音。 沈耀因为脚伤,一开始就没来。他躺在床上,想象着袅袅在干嘛。 他点开手机,就看到袅袅发来的照片。 本来还有点生气,但听到她没住又躺了回去。 早上的集体活动,袅袅原本是不打算参加的。但桑夏说,沈耀就应该多参与参与。 袅袅妥协了,但坐在瑜伽垫上,打着哈欠的她,只想回到一个小时前,不接桑夏的电话。 “袅袅!”雷鸣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她的肩膀,循循善诱道:“你看这天……” “破天,这么蓝干嘛!” “你看这地……” “破地,这么坚固干嘛!” “你闻闻这空气……” “呕,汽车尾气的味道。” 雷鸣每句话,都被袅袅噎死。他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爽朗的说:“以后若是起不来,就不起了。” “真的?你看这天,多蓝!你看这草,多绿!你看这空气,多清新!”袅袅说完,宛如一条咸鱼一样躺在瑜伽垫上。 “袅袅,你为何这么喜欢睡觉?”边晓晓有些怕她,问问题的时候,恨不得离她八丈远。 半眯着眼睛扫了一圈,见他们都一副好奇的样子,袅袅坐起身,正经的问:“真想知道?” 所有人都点点头。只有沈耀低着头轻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什么正经原因。 “因为……”袅袅神秘的压低声音道:“因为我困。” 所有人:……就不该期待。 再上课,终于不是自习。沈耀本不在意,但听到‘表白’,他停下了手中的笔,装作无意的竖起来耳朵。 表白?无聊。袅袅用手支着下巴,脑袋不住的点。 “这位同学,若是你,你会如何和喜欢的人表白呢?”谭小舟走到袅袅身边,将手支在她的桌子上。 上课被点名,袅袅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声音洪亮的说:“我会和他说,我是你得不到的爸爸。” 此言一出,课堂上哄笑一片,就连沈耀都用手捂着嘴偷笑。 “这位同学,你叫……” “袅袅。” “袅袅同学,认真审题。若你要表白,你会说什么?”谭小舟憋着笑,努力将学生的注意力拉回到课堂上。 “山河湖泊,草木虫鱼,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谭小舟赞赏的点点头,眼底满是对她的欣赏。 【还好我胸中有点墨,不然搞笑女这人设,甩不掉了都。】 沈耀凝视着袅袅,站起来说:“老师,我可以说吗?” 征得老师同意后,沈耀看向了袅袅。 “遇见你,保护你,是我的幸运。”也许这句话,并未多大深意,但这份炙热,让人不由得心里一暖。 他嘴角含笑,漆黑的眼眸像是黑曜石,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如同浩瀚的星空,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 “哦~” 【他这是……暗戳戳表白?这可不行,他可是要考清北的人,怎么能早恋呢?】 袅袅做了个收的手势,干巴巴的说:“还不进行下一项吗?” “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谭小舟张开双手往下一压,扭身回了讲桌。 看得出来,谭小舟的文学素养很高。教学风格像她的人一样,温柔宁和,很吸引人。 不知不觉一堂课就这么结束了。课间时,无论袅袅怎么说话,沈耀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不理人?”袅袅戳了戳他的肩膀,放缓声音说:“生气了?” “你刚刚,为何不回应我?” “我回应了的,我说我是你的……”感受到沈耀射来的眼神,袅袅从心的改口道:“等考上清北,我们再考虑这件事如何?” “真的?”沈耀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伸出小拇指勾住袅袅的手说:“不许骗我。” 第216章 鸣龙少年十三 “你们听说了吗?杨琳她们因为带手机,在厕所吸烟,被罚在全校面前做检讨呢。” 边晓晓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这样一来,她们就顾不得逼迫她录程雨菲了。 被打断的沈耀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悦。 “怎么会?一般不都只是警告?” “是这样没错,谁让她们在厕所吸烟的照片上qq表白墙了呢,迫于舆论,学校必须要严惩。” 边晓晓调出页面,将手机在众人眼前转了一圈。 那些照片显然是偷拍,李燃莫名的有种感觉,这事与沈耀脱不了关系。 “是你吧?”他站在沈耀桌前,压迫感十足。 沈耀漠视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多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们怎么惹到你了?” “李燃,怎么可能是沈耀,你是不是误会了?看照片,应该是个女孩子拍的吧。”江清朗拉着有些愠怒的李燃,对沈耀抱歉的笑笑。 “就是,沈耀也没动机啊。那些人如何,与他又没有关系。”边晓晓也觉得李燃有些莫名其妙。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是‘你有些无理取闹’的样子,李燃将目光落在袅袅身上,希望她能主持公道。 沈耀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书桌下的手紧紧攥住衣角。 他在紧张,李燃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有些得意,他乘胜追击的说:“袅袅,上次……” “李燃,你该去给我拿汤了吧。”知道他要说什么,沈耀对着李燃笑了下,笑容中夹杂了些威胁。 “你……我去给少爷拿。” 沈耀像是看不懂他的讽刺,满意的点点头。不同于面对李燃时的嚣张,回头看向袅袅时,乖巧的不像话。 下午的英语课,是雷鸣亲自带的。对于用音乐提升成绩,沈耀有些嗤之以鼻。 在他们还在调试设备的时候,沈耀就拿着书包,拉着袅袅去了图书馆。 “沈耀,你这样是脱离革命队伍,我希望你能多交几个朋友。” “这里写错了。”沈耀的手指点在卷子一处,因为用力,粉红的指尖有些泛白。 “我不想和他们交朋友,而且,我也不需要朋友。”见她改正过来,沈耀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为什么?他们虽都有些小问题,但也值得深交。” “他们欺负我。”沈耀说这话时眼角泛红,煞有其事的样子让袅袅有些诧异,李燃她不清楚,但沈耀,不像是个白白受欺负不吭声的性子啊。 但他湿润的眼珠,让袅袅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歪着脑袋,语气懒散道:“那你欺负回去了没?” “我若欺负回去,你可会生气?” “不会。”袅袅说的认真,她的任务本就以沈耀为中心,自是站在他这一边。 “可是沈耀,我不希望你成为,爱捉弄他人的人。” “被人欺负,报复回去无可厚非。但总要把握这个度,况且,报复回去也没有让你很开心不是吗?” 袅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将卷子递给他柔和道:“走吧,回教室,数学课要开始了。” 沈耀跟在她身后,并没有因为她的话对李燃他们升起好感。甚至有些嫉妒,袅袅为何要为他们说话? 教数学的人一进来,沈耀身上的低气压才消散一点。 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袅袅凑近轻声问:“怎么,认识?” “他可是数学界的泰斗人物,不过他不是退休了?真不知道雷鸣是怎么请他过来的。” 沈耀介绍几句,就正襟危坐的看着台上连多媒体都搞不定的人。 “班长?班长!” 见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李燃身上,他不知所措一会,然后上前帮老师调试多媒体。 “同学们,我呢,熟知各种题型,人称‘中华题库’……” “现在有小猿搜题,那才叫中华题库。”江清朗也不是特意要给老师难堪,他只是依赖这些科技,不太相信有人能比电脑还要厉害。 “这样吧,随便出道题,你用小猿搜题,看谁先说出出处和结果。”胡冲毫不在意的挥挥手,胜券在握的调出一个页面。 接连几道题,都是胡冲率先做出解释和回答,他那副侃侃其谈,自信张扬的样子,很快就收获一批粉丝。 “好了,接下来,我们进行一场小测试,测试时间,三十分钟。” 听到要考试,学生都是一片哀嚎,沈耀却有些跃跃欲试。 时间刚过半,沈耀就将所有题答完,他并未提前交卷,而是转着笔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 胡冲站在讲台上,手里虽拿着报纸,眼镜下的眼睛,却如同一个360度的摄像头,精准的捕捉每个人的小动作。 他收起报纸,走到沈耀旁边,伸手抽出他的试卷。 本来漫不经心的态度,越往下看越变得严肃。 看完试卷,他毫不掩饰对沈耀的喜爱,乐呵呵的说:“叫什么名字?” “沈耀。” “不错不错,这个班,我教了。”想到昨晚雷鸣说的‘彩蛋’,他回头疑惑的问:“他就是你昨晚说的彩蛋?” 雷鸣将程雨菲的试卷递给胡冲,得意的说:“这次出山,值得吧。” “最后两道题是大一的奥数题,一个全部答对已是难得,这两个娃娃,是好苗子啊。” 此时的胡冲脸上,被激动的满是红晕。 沈耀指了指旁边的袅袅,比刚刚他被夸赞还自豪的说:“她也答对了。” 【这是对我待有多大的信心,没看卷子就敢这么说。】 “好,好,好。”胡冲只觉得,面对这群孩子,他的斗志又被点燃了。 晚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桑夏找到袅袅,说她今晚有事,拜托她看着那群孩子。 袅袅本想拒绝的,可一想到杨苗,只得点点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其他人无所谓,程雨菲她还是要看着的。 “老师喊你出去干嘛?” “今晚让我看着他们。”袅袅边收拾书包,边叹息道:“唉,想到要和我舒服的床分别就难受。” “你若不好拒绝,我可以帮你。”沈耀说的认真,仿佛下一刻就要去找桑夏。 袅袅摇摇头,不在意的说:“没关系,一晚上而已。” 白天江清朗的妈妈和雷鸣做好约定,集训结束的测试,若江清朗上九十,便允许他留在十一班。 所以此刻的江清朗内心都快愁死了,他看来看去,还是决定找个靠山。 第217章 鸣龙少年十四 “袅袅,考试的时候……”江清朗率先想到的就是她,沈耀对她的态度,还有她白天在数学课上的表现,都表明她可能是个学霸。 况且她之前可是鸣英的哎! 若真的有她帮忙,九十不是洒洒水吗? 袅袅打算回个信息再说,但看他手都快要伸过来了,赶紧毫不留情的说:“我拒绝。” “为什么?我可以给你钱!”江清朗双手合十的祈求着袅袅。 “你能给多少?”提到钱,袅袅有一瞬间的心动。 见有希望,江清朗嘿嘿一笑,便想坐到袅袅身边。 洗漱完的李燃看到,不客气的说:“有本事就靠自己,什么都用钱解决。怎么,觉得世界就该围着你转?” “李燃,我又不是请你帮忙。怎么,我就是有钱,用钱解决怎么了!看你的样子,不会是仇富吧?” 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李燃,他跨过床铺,挥舞着拳头袭来。 江清朗也不甘示弱,张牙舞爪的奔向李燃。 程雨菲和边晓晓想去劝架,却被两人碰倒在台上。 禹洋瑟缩着身子,恐惧的缩在被子里。 场面越来越混乱,袅袅闪到两人中间,揪着李燃的衣领,手掌一推,江清朗倒在地上。 她又给了李燃一掌,居高临下的瞅着他们说:“都给我去睡觉,再动手,我卸了你们胳膊。” 所有人老实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们怎么那么乖! 害怕他们半夜又闹什么幺蛾子,袅袅的神经高度紧绷,接近凌晨才缓缓睡去。 沈耀紧盯着手机上的正在输入中,猜测着她要输什么,等了很久,还是正在输入中。 早上天不亮,他就着急的往学校跑。学校礼堂此时一片漆黑,灯一开,强烈的光让众人有些不适应。 “没事就好。”沈耀看着睡的正香的袅袅,又摁灭了灯。 集训的日子平常又无聊,无论袅袅怎么说,沈耀都不打算与他们好好相处。 看他们逐渐形成小团体,袅袅着急的推了推沈耀,挑眉道:“你就不羡慕,他们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友情?” “李燃该送饭过来了,今天有你喜欢的芙蓉莲子羹。”沈耀伸了个懒腰,像是没听到袅袅说的话。 相比较刻骨铭心的友情,他更喜欢细水长流的爱情。沈耀享受着此刻独属于二人的时光。 班级里面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干嘛了。 直到李燃拿着饭盒出现,袅袅才知道,原来他们商量好了啊。 “少爷,请用餐。”打扮的像个服务员的江清朗手腕上搭了个毛巾,看起来不伦不类,十分滑稽。 “怎么只说少爷,差评。再来一句,说‘公主请就餐。’” 本来想羞辱沈耀的几人一脸懵,江清朗下意识的回:“公主请就餐。” “嗯,小江子你退下吧。”袅袅矜贵的将手扬起,江清朗悔恨的看着他自然抬起的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耀,愣着干嘛?过来。” 沈耀的脸色很不好,他径直越过李燃,坐在袅袅旁边。 很快,集训总考的日子就到了。那天,所有人都为江清朗默默祈祷。 很遗憾的是,他的成绩,并未达到之前说的分数。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离开十一班的时候,他又拿着行李回来了。 教室里瞬间喜气洋洋的,袅袅也很兴奋,因为假期要到了。 高三哎!一个小时的假期都是天奢,更不要说一下子放三天。 至于雷鸣说的在班级群里打卡,袅袅决定选择性失聪,当没听到。 沈耀默不作声的陪着兴奋的袅袅。知道她有这种心思,所以假期一大早,穿着运动服的沈耀就摁了袅袅家的门铃。 “你有病啊!”袅袅打着哈欠大骂一句,沈耀指了指手表,好心的提醒道:“不跑完,没早饭。” “真是作孽啊!”袅袅真想让学校里的人,都看看他此刻欠揍的嘴脸。现在的他,哪有半分高冷学霸的样子! 不能打也不能骂,袅袅哀嚎着去洗漱换衣服。 【什么时候,沈耀的作息才会不这么变态啊!】 “还有一圈。”沈耀放缓了脚步,伸手打算拉她。 谁知手还没接触到,袅袅像是安了马达,‘嗖’的一下,跑的没影。 沈耀目瞪口呆的侧头,手还僵在半空中。这还是刚刚要死要活的人吗?怎么突然这么有活力? 平常时间,袅袅都窝在沈耀家,以至于和李燃的接触也多了起来。 因为她的存在,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再这么剑拔弩张。 “你们都是高三?都在桃李班吗?” 沈浩的话一出,周围的气氛降到冰点。 “先不说这个,沈耀的物理老师很难请到,既然都是同学,就一起吧。” 袅袅蹙眉看向笑的温和的沈浩,他缓步走到沙发上,抬手示意老师可以开始了。 虽说是家教,但老师刚讲几句,就掏出三套试题。 “一个小时家教多少钱?怎么,就做套试题,那这钱还真是好赚。” “这位同学有所不知,我当然是要摸清你们的程度了。” “是吗?听说你帮沈耀上课许久了,连他的程度都不知道?” “那个……沈总,你看……” “多做套题,总归没坏处。” 袅袅还想开口,被沈耀一把拉住。他和李燃面对面坐着,一黑一白,像是对峙的棋子。 点评的时候,听到沈耀最后一道题没做,而李燃有解题思路,沈浩便待不住了。 他走到沈耀身边,摁着他的肩膀说:“全校第一,你第一在哪里?李燃从未学过,比你都……” “沈浩,你是耳朵有问题吗?没听见老师说沈耀前面题全对吗?”袅袅握住沈耀的手,防止他自残。 【这人有毛病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有这么贬低自家孩子的吗!】 沈浩的目光骤然一变,又像是想到什么,强忍着怒气道:“袅袅说的是,沈耀,你是我们全家的骄傲。我对你严厉,只是因为对你的期望高,你可明白?” “明白。”沈耀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李燃注视着面前的沈耀,第一次觉得,他也不像表现的那么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 从假期开始,袅袅便总会抽空往程雨菲店里跑。 她很喜欢打麻将,又很会讨人欢心,一来二去,店里的人大多都认识了她。 像往常一样,袅袅蹦蹦跳跳的掀开帘子。 只是店里一片狼藉,周围本该打麻将的人也都围在一起。 “杨婶,发生什么了?” “袅袅,我给你说哦,千万不要被一个人的外表所欺骗了。看着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欧呦……” “就是哎,再疼养女,还是不如亲生的哦。”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做出如此不耻之事。” “……” 那些人很热情,也很八卦。袅袅只觉得头都要炸了,她调动内力喊了一句:“闭嘴。” 第218章 鸣龙少年十五 在场的人被震得脑瓜子嗡嗡的,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去。 他们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的盯着身后的人。 “你谁啊?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我教训自家闺女,和你有什么关系!” “凭空污蔑,就算是自家女儿也不行吧。”袅袅将坐在桌旁的程雨菲拉到自己身后,慢悠悠的走向周伟峰。 “劳烦将窗帘拉一下。” 漆黑的房间里,墙上投影的屏幕上,穿着校服的身影悄悄溜进房间,见四周没人,偷偷将一把钞票往口袋里塞。 这是袅袅特意录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了。 墙上的画面还在循环播放,原本骂程雨菲的人也都变得哑口无言。 “你哪来的视频!大家不要被她骗了,这一定是假的。”周伟峰表情狰狞,几步走到袅袅身边,将她手里的投影仪夺过来。 袅袅走近一步,慢条斯理的提醒道:“这可是国际限量款,真要摔坏了,恐怕你这个店都赔不起。” 周伟峰气的发抖,动作轻柔的将手中的投影仪放到桌子上,拿起茶壶就往程雨菲身上扔。 眼疾手快的袅袅拉了程雨菲一把,翠绿色的茶壶摔在地上,滚烫的水溅的四周都是。 “你还敢躲!”周伟峰指着程雨菲,作势要来打她。 “是我偷的,与姐姐无关。”周礼轩颤抖着身子,虽然害怕,但依旧挡在两个女孩身前。 袅袅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在她一番爱的教育下,这孩子还有救。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断过你的零花钱,你要那么多钱干嘛!”周伟峰扯着周礼轩的手腕,将他扯到自己身边。 “我……我们班同学都有成套的,最新款的皮肤,我也想要。但是钱我还没花,我都给你。你别再打姐姐了。” 周礼轩小跑到楼上,片刻又着急忙慌的跑回来。 他从背包里将钱掏出来,缩到袅袅身后,低着头不敢看周伟峰。 “肯定是你唆使的,礼轩那么小,他懂什么!”周伟峰恼羞成怒,抓起凳子就想往程雨菲身上砸。 袅袅夺过他手里的凳子,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给了他一巴掌。 “你是程雨菲的妈妈,在女儿受到委屈的时候,不应该站在她那一边吗?” “你就这么看着,任由这个人渣欺负你女儿?” 回头朝着他将凳子砸在周伟峰身上,用脚踩着他的脑袋,低下身轻声威胁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根据刑法第三百五十六条,可是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你胡说!我要杀了你!”被踩的周伟峰开始发了疯般的挣扎,任凭他怎么扭动,脑袋还是被袅袅死死踩在脚下。 “我胡说?不如我们让警察来看看,到底是谁在胡说。” 听到要报警,周伟峰害怕起来。他不懂法,但他做的那些事…… “我那是害怕雨菲……” 袅袅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他那些污言秽语,还是留给他自己听吧。 况且现在人这么多,风言风语若真传出去,会对程雨菲造成伤害。 脑海中杨苗的结局,她从未忘却过。 吃瓜群众看戏看的热闹,好奇的前倾着身子,希望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 “够了!”陆俏抹了把眼泪,强颜欢笑的说:“让大家见笑了,今日的消费,就免了。大家都散了吧。” 本来不想走的人被袅袅一看,麻溜的收拾东西离开。她打周伟峰的时候,那股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等人都离开后,陆俏拉着程雨菲的手,哭的泣不成声的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警告你,再让我听到或看到,你欺负程雨菲,你将面对的可不是来自法院的传票,而是……” 袅袅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漫不经心的在他脖颈处比划着。 “我……你放心,我以后绝对把雨菲当亲闺女。雨菲,你快救救我!” 脖颈处的凉意吓得周伟峰脸都白了,声音颤抖的像是风中的树叶。 “袅袅,他……” “啧,还没见血就认错了,真是怂的可以。” “他毕竟是你养父,我知道。”袅袅抬起脚,松开周伟峰,走到程雨菲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经此一遭,程雨菲在家里,应该会好过一点。 将手里把玩的匕首重新别回腰间,算算日子,沈耀的生日快要到了。 去年生日她都没赶上,这次说什么也要给他个惊喜。 不过听上次沈浩话中的意思,沈耀是没告诉他父母,他转十一班去了吗? 那这次家长会…… 不好!袅袅的脚步快了起来,上次就因为没考第一,就被他父亲打了一顿关进杂物间,这次…… 越想越急,袅袅恨不得运着轻功往他家赶。 想到上次沈耀的惨样,袅袅顾不得敲门,直接翻墙进了沈家。 偌大个房间里静悄悄的,黑暗的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好在就算在黑夜,袅袅的眼睛也能看清事物。 她看到沈浩坐在沙发上,手腕处有些许划痕。 【这个神经病又干嘛了?沈耀呢?】 屏着呼吸在客厅扫视一圈,都没找到沈耀的踪迹。 “耀耀,可想清楚了?” 四周一片寂静。 沈浩像是没有了耐心,抄起桌上的花瓶就往楼上走去。 跟着他的动作袅袅才发现,楼梯上跪着一个人影,因为不好受力,他几乎是用膝盖撑着整个身体。 “耀耀,那个十一班有什么好的!桃李班……” “叔叔,你放心,明天我们就转回桃李。” 【疯狗!哪个班怎么了,又没有耽搁成绩。恐怕是家长会上,面子下不来了。就知道欺负沈耀!】 【沈耀也真是的,就这么硬刚,转回桃李也没什么嘛。】 袅袅将手里的灯打开,强烈的光源刺的沈浩下意识遮住眼睛。 他的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打到,刺疼袭来,手里的花瓶落在他的脚上。 锋利的瓷片划破他的皮鞋,血液霎时染红了他的袜子。 不理会他呲牙咧嘴的叫唤,袅袅将手里的电灯放回空间,上前去拉沈耀。 跪的太久,他的腿几乎没了知觉,膝盖上隐隐有血迹渗出。 被拉起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袅袅环住他的腰,手一用力,将他抱了起来。 “叔叔别忘了,过几天是沈耀的生日。” 袅袅侧目看向沈浩,眼底汹涌着杀意。 第219章 鸣龙少年十六 “你就那么死倔,打算跪一夜?”手指用力摁了一下他的膝盖。 “你真要和我一起回桃李?”沈耀眼睛亮亮的,似乎受伤的人不是他。 “本来去十一班……”袅袅点了下他的脑袋,轻笑着回答:“对,陪你回桃李,陪你考清北。” 裤角被卷起,沈耀仿佛此刻才有了痛感。 他握住袅袅的手,将脑袋埋进她的腰间,装作很害怕的说:“轻一点。” “不就是涂个药膏,你这话说的像我要怎么你一样。”袅袅伸手推开他的脑袋,蹲下身检查他的膝盖。 沈耀皮肤白皙,轻微的伤痕都显得可怖。此刻他的膝盖红肿,有些地方已经破皮。 仔细看不难发现,破皮的地方,似乎有刀片的划痕。 伤口处隐隐有血液流出,顺着他的膝盖,像只蜿蜒的小蛇,滑向他的脚踝。 辛好伤口不深,不然…… “那个狗让你跪刀片?”袅袅心中愤怒难忍,站起身想剁了沈浩。 “不是。”沈耀拉住袅袅的衣角,声音有些沉闷。 “是我。袅袅,我是不是病了?”沈耀从口袋里掏出两片刀片,眼角的泪花在月光下像是泛着光的珍珠。 他在网上搜索过,他这种情况,被称为重度抑郁。 从遇到袅袅开始,他心里就隐约有些感觉。刚开始,他总会抱有侥幸,他这么优秀,一定能自愈。 但今天他才发现,他根本无法依靠自己,摆脱这种心理。 眼前的一切似乎又扭曲起来,他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挣扎着想去拿桌上的药瓶。 这么阴暗的他,袅袅会喜欢吗?也因此,在她面前,他极力装出温柔开朗的样子。 但他很怕,怕发现一切的袅袅,会像他的父母一样,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沈耀,看着我。”袅袅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的凝视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你放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可能是袅袅的安慰起了作用,也可能是他累了,沈耀缓缓闭上了眼睛。 帮他清理好伤口,袅袅掰开他的手,将刀片用内力震了个粉碎。 这个世界,不能胡乱杀人,还真是令人不爽啊。 从闭上眼睛开始,沈耀就睡的极不安稳,他死死的攥住袅袅的手,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陪我,陪我。”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手指轻动,随着念力的输入,沈耀终于沉沉睡去。 抽出被攥住的手,袅袅回头看了他一眼,纵身跳进黑暗里。 调回桃李班后,日子就一日日在重复跑操刷题背书中度过。 每每看到十一班众人,借着学习的幌子,在教室外学习时,袅袅就是打心眼里羡慕。 沈耀生日那天,拿完蛋糕回来的袅袅发现,他被他妈妈带走了。 随手招了辆出租车,跟了他们一路。 “耀耀,你可以帮妈妈看看,爸爸在不在吗?” 沈耀下意识握住手臂,忍着恶心小声的问:“可以不去吗?” 蒋梦瑶的脸色陡然一变,双手抓着方向盘。 随着电梯数字的上升,沈耀只觉得他像是要去地狱一般。 房间门口,摆着很多对各式各样的高跟鞋。他站在门口,四周的建筑又开始扭曲起来。 他感受到一只手握住他,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大门被推开,里面的音乐戛然而止。沈浩面色阴沉的说:“耀耀,你们来干嘛?” 【还四手联弹,搞的可真浪漫。这女孩还真是饿了,就沈浩这样的,都能当她爸了。】 【是图他爱打人,图她年纪大,图他丑,还是图他两眼一瞪,财产归她?关键她也够不着财产啊!】 【真是癞蛤蟆穿衣服,长的丑玩的花。】 袅袅身后的沈耀,听着她心里的咒骂,第一次觉得,脏话可以这么悦耳。 被沈浩护着的女人扒着他的胳膊,将脑袋缩在他身后,露出的眼睛却讥讽的看着沈耀。 真是忍不下去了!袅袅拿起桌上的红酒,用力砸向钢琴。 红酒、玻璃洒了一地,红的液体洒在黑白键盘上,像是盛开的玫瑰。 屋里的人被吓了一跳,都站起身离他们远点。 沈浩后面的女人尖叫一声,拉着沈浩往后面撤。 “真是聒噪。”袅袅举着红酒,烦躁的对着周围的人说:“都给我滚。” 见他们迟迟不动,袅袅又抓起一瓶红酒,对着最近的人砸了过去。 红色的液体在那人头顶流出,一时分不出是血迹还是红酒。 四周的人反应过来,四散着开始逃命。 “报警,快报警。” “报警?你可真是好笑,分不清自己的地位吗?要是闹大了,你觉得就沈浩这个渣男,能为了你放弃一切?你可别做梦了。” “沈浩,我说过吧,沈耀的生日快到了。怎么,你是打算今天一整夜都陪着她?” 沈浩此时的脸黑的像是钻了锅灰,但他也知道,此时最好是先跟着离开。 鬼知道这个丫头,还会做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还真是看走眼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是这么彪的人。 他拍了拍身后女人的手,安慰道:“你先睡,我改天再来陪你。” 【都被自己儿子抓包养小三了,还这么淡定,男人厚起脸来,还真是没猪什么事了。】 【看那女人的脸,都快赶上一月的鸭子了,寒的能滴出水来。】 【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啊,对了。这位小姐……”袅袅一靠近,两人都抬手护住女人的肚子。 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袅袅眼中寒意骤起。 她抬手帮女人,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她的动作很轻柔,但在两人看来,这种恐怖程度,不亚于拿着刀在脸上比划。 “不要出现在沈耀面前,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孩子的安全出生。” “你……” “嘘。”袅袅将食指放在嘴上,十分恶劣的戳了戳她的肚子。 “沈总,我不希望,明天的沈耀不是活蹦乱跳的。” 目送沈耀一家三口进了屋,袅袅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对面的房子。 泡完澡后,正窝在沙发上看剧,被一串铃声打断。 沈耀端着袅袅买来的蛋糕,笑的暖洋洋的站在门口。 第220章 鸣龙少年十七 “你父母……” 【可千万别打起来了。沈浩那个狗,要真打起来,他可会下死手啊。】 “他们都睡了。”沈耀端着蛋糕的手微微用力,他的父母,都是冷暴力的高手。 “不说这些了。沈耀,给你的生日礼物。”袅袅拎着一个紫黑色的礼品袋,眉眼含笑的望着沈耀。 礼品袋里装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紫色手柄的剃须刀安静的待在凹槽里面。 “祝沈耀成年快乐。”袅袅在他打开礼物的瞬间,将蛋糕上插的蜡烛点燃。 周围的灯光都被熄灭,黑暗中,那抹小小的光亮,竟然也将两人的视线照亮。 烛光摇曳中,沈耀在袅袅的督促下,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真希望时光停留在此刻。沈耀眯着眼睛偷偷瞥向一侧的袅袅。 蝉声越来越浓的时候,鸣龙学校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学农日。 因为十一班人少,他们被分到和桃李二班一辆车。 这也是离开十一班后,袅袅第一次与他们碰面。 “那个……上次,多谢你。不过你那时候说的处罚,都是真的吗?” 袅袅失笑的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沈耀,咧着嘴笑道:“当然是忽悠他的,法律这么多,我可背不下来。” 【也多亏了沈耀,让我多学会了一项技能。】 帽檐下,沈耀的嘴角微微一动。 “怎么还不走!”周围的车子都缓缓启动,只有他们这辆车,停在原地不动。桃李的学生纷纷开始表示不满。 “就是,学习上拖人后腿就算了,连坐车都需要人等。” “师傅,快开车啊,人家都走老远了。” “……” 乱糟糟的声音在公交车上响起,袅袅拿出耳机,戴上眼罩,脑袋一歪,成功将杂乱声屏蔽。 既然程雨菲的问题解决了,她就没必要再和十一班众人有牵扯了。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透过窗外,蓝天白云像一幕幕电影,在众人眼中放映。 驶进郊区后,所有人背着背包,老实的等着安排。 第一堂课,是抓昆虫。袅袅蹲在地上,随手将胡乱爬行的蚂蚁捏起来,欣赏了下它挣扎的样子,把它丢进了玻璃瓶。 “你就打算拿这个交差?”赵晴低着头嘲讽道:“就你这样糊弄,也不知道怎么进的桃李。” 这语气,不妥妥恶毒女配嘛!只不过袅袅可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女主,她懒散的站起身,吊儿郎当的凑近赵晴。 赵晴长的很可爱,刘海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瞳孔里反射着点点银光,像是照耀在阳光下的寒潭。 她的态度实在嚣张,袅袅没忍住捏住她的下巴,拉近二人的距离声音魅惑道:“姑娘如此在意我,可是因为爱慕?” “你有病啊!”赵晴被吓了一跳,打开袅袅的手就往后撤,那慌张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瘟神。 袅袅握着手中的玻璃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丫头还挺可爱。 远处的赵晴拦住想过来的沈耀,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已经完成任务,袅袅便在原地铺了个瑜伽垫躺下。 微风拂面,青草香怡人,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的眼罩被人摘下,袅袅睁开眼睛,就看到愤愤不平的赵晴。 “你到底对沈耀做了什么?” 赵晴指着袅袅身上,沈耀的外套,眼眶通红。 明明泛着泪花,却倔强的不让它落下来。 美人落泪图,看的袅袅什么脾气都没了。她抓起身上的衣服,甩手披在赵晴身上,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哄着她。 “晴,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诸神……” “你神经病啊!”赵晴吓得一个趔趄,攥着沈耀的外套,转身就跑。 继两次将赵晴吓跑后,整个桃李二班看袅袅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只要袅袅一靠近,仿佛她身上被下了禁制,周围人立刻散开。 要是平常人,恐怕会心里不舒服,或者感到伤心。 但袅袅面色如常的抱着瑜伽垫,这看看那瞅瞅。活泼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被人孤立了。 李燃见此,站起身想拉着她在十一班坐下,却被不知从何处窜来的沈耀一把推开。 两人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周围的人看戏的心情,爆炸般燃了起来。 “燃哥,就不撒手,看他怎么办。”龙海的学生开始起哄。 “差生就是差生,没礼貌。” 赵晴的话一出,两方人马像是得到号令,‘蹭’的从地上站起来。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阵营意识还挺强。】 袅袅抽出两人握着的手,走到沈耀坐过的地方,将瑜伽垫铺好,惬意的躺在上面。 见到袅袅的动作,所有人都认定她选择了沈耀。 一家欢喜一家愁,李燃看着沈耀得意的样子,垂下的手攥的咯咯作响。 “同学们把抓到的虫子,都拿出来,一一说明它的名称及习性。” 老师的到来,成功将这场闹剧推向了结局。 赵晴死死盯着沈耀手里拿起的水杯,她怎么不知道,沈耀还会用粉色的东西? 直到她看到袅袅,接过那个粉色的水杯,再一看,沈耀旁边还有个蓝色的。再一看,这不明显是情侣款? 合着她刚刚说的沈耀一点没听进去呗!合着她就是个小丑呗!合着她多余了呗! “沈耀,我刚说的……” “闭嘴。”沈耀目光冰冷,说出话如寒冰,刺的赵晴心揪的疼。 她从小就认识沈耀,小的时候只当他是前进的方向,随着长大,她对沈耀的情感变得特殊起来。 沈耀看似完美,是个人人羡慕的天之骄子,其实只是个受了伤,只能独自舔舐的孤独者。 他瑕眦必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跟在他身后,赵晴帮他做了很多。 她知道,沈耀很难接近。他的心里从未有人走进去过,这种情况,从袅袅的到来,彻底改变。 明明一开始,沈耀对她,不这么特殊的。 赵晴仰着脑袋,强迫眼眶中溢满的眼泪不流出来。 她将抓来的昆虫扔在地上,咬着牙跑开。 对面龙海的学生见此,想调侃几句,被李燃用武力制止。 【还是年轻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爱情。】 袅袅喝了口水,并不打算去安慰赵晴。她将粉嫩嫩的杯子递给沈耀,疑惑的问:“你喜欢粉色杯子?” “这是给你买的。怎么,不喜欢?” “我喜欢白色。” 沈耀一噎,可是这个是情侣款。 生物课结束,也到了吃饭的时间,所有人都认真的做着被分配到的任务。 第221章 鸣龙少年十八 白色帐篷旁边,小小的火堆周围蹲满了人。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中,除了鸡肉的鲜香,还夹杂着荷叶的清甜。 不知如何处理的,鸡肉闻起来没有一丝腥味。 雷鸣嗅着醉人的香味,好奇的挤到人群里。 只见人群中央,袅袅双手麻利的解开系着的绳子,五指灵活的将整只鸡剥开。 “方法我也演示过了,你们可以离开了。”袅袅将手中的鸡腿塞给沈耀,笑眯眯的赶人。 同学a:“袅袅,你就让我尝一口。我们就算学会了,也没本事抓到山鸡不是。” 同学b:“对啊,袅袅同学,老师上课讲过,要懂得分享。” 同学c:“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说什么废话,你们猎不到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你爹还是你妈,你饿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幼稚园小朋友吗?还分享。】 同学d:“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有能力的人,不就应该多做一点。我不管,你现在再去猎一只,我可以给你钱。” “呦,这是哪家千金啊?行啊,既然你这么说,一只鸡,请问现金还是刷卡?” 同学c:“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你可闭嘴吧。别说都是一个班的,一个妈我也不惯着你。不对,我也没你这样的家人,你打麻将是不是从不缺白板啊啊?” 同学c:“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问,真是上赶着找怼。意思是你脑子里自带白板。” 同学c气的面色通红,张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同学d:“什么鸡这么贵?就算你不抓,也没必要骂人吧。什么素质,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你们都不知道……” “鸡当然不贵。贵的是我的手,我这纤纤玉指,可不是给你这种人抓鸡的。我哪里骂人了,我可一个脏字也没说,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最后一句说的挺对,看你的样子,令尊令慈是给你喂西北风长大的,所以你脑子才空空如也吗?” 围观同学:……6 怼又怼不过,上手又不敢,那些人冷哼一声,装作很硬气的推开人群散开。 【老子舌战群儒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喝羊水呢。果然是轮回酒(尿)喝多了,脑子都喝坏了。】 雷鸣本来想偷偷拿一块,但目睹全过程的他,默默收回爪子。 他觉得,活着重要,但体面的活着更重要。 在帐篷里午休结束后,带队老师开始带他们去抓鱼。 袅袅坐在折叠椅子上,抬手扒拉了下墨镜。 “无趣。” 岸边都是一些加油呐喊的人,震天的声响传到远处,又传来一声声回响。 “时间到,本轮比赛。桃李二班五条,十一班0。” “哦~碾压哎!”岸上桃李的学生互相拥抱欢呼。 同学d:“有些人啊,身在曹营心在汉,怪不得之前能和那些差生,相处的那么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这人找茬找上瘾了是吧?】 打嘴炮哪有直接上手威胁力大。袅袅单手拎起找事的女生,手腕一动,那人呈个‘大’字型趴在泥潭里。 “袅袅同学,你……” 老师的话没说完,袅袅便调动内力说:“我告诉你们,再敢在老子面前说些有的没的,我卸了她的下巴。” 本来任务没完成就心烦,又遇到这么一群事事的,真是麻烦。 泥潭里的女生用手拍打着水面,望向袅袅背影的眼里满是阴毒。 太阳逐渐西斜,不稍片刻,天边就被火红的晚霞铺满。 在晚霞的照耀下,世间万物都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最后一点阳光也被黑暗吞噬的时候,袅袅的帐篷外走来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害怕被人发现,他们还特意没有开电灯。 因此,他们只得摸黑在袋子里掏东西,掏出后往袅袅帐篷里放。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手中的东西逐渐有些不对劲。 橡胶的怎么可能手感这么好。手中的条状物光滑黏腻,似乎还在蠕动。 灯光一开,强烈的灯光不由得让人怀疑,是不是天亮了。 适应强光后,他们这才发现,手中两指粗的小蛇,正顺着他们的手臂,想往嘴里钻。 巨大的冲击,成功吓倒了一片人。 “袅袅,可见到沈耀了?”雷鸣当没看见眼前的一切,声音有些着急。 “说起来,从吃过晚饭就没见过他了。” 不远处灯光在树林中明明灭灭,应该都是寻找沈耀的人。 袅袅耸着鼻子,几步消失在黑暗里。 随着袅袅的离开,那些活灵活现的橡胶蛇软趴趴的倒下,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生命。 树下,沈耀脸色苍白的倚着,由于没穿外套,胳膊上有不少石子的划痕。 见到袅袅,他强撑着要起身,却在下一刻又跌坐在地上。 帮他简单处理了下,袅袅便背着他往营地方向走。 “为什么?” 沈耀知道袅袅在问什么,他双手环住袅袅的脖子,虚弱着声音道:“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明明是沈耀找茬,但他的语气,却委屈的不行。 “我不是警告他们了。” “我听到她说要找人整你了。我给你留的信可看见了?”沈耀有些急切,想检查袅袅是否受伤。 “放心,我往那些玩具蛇里放了真蛇,他们吓晕了。” 沈耀点点头,心里却没觉得轻松。赵晴说的那些…… 学农活动就在惊心动魄中结束了,返回学校后,桃李乃至全校的人,都恨不得离袅袅八丈远。 他们可忘不掉袅袅不带脏字,却怼的人哑口无言的样子。 还有帐篷外被爬满蛇,吓得尿失禁的学生。 虽然老师一再保证那些蛇是假的,但那些学生眼中的惊恐可不像是假的。 没人打扰,袅袅也乐得清闲。 再一次听到十一班的消息,是他们因为直播学习上了热搜。 看着这条消息的点击率,袅袅觉得很不对劲,但这些,似乎与她也没什么关系。 袅袅照常学习,照常靠插科打诨,和沈耀争夺休息的时间。 窗外树叶开始疯长,没过多久,繁密的便看不到空隙了,在这个时候,物理竞赛也拉开了帷幕。 而十一班直播学习的热度,也在学校整改后逐渐降了下去。 新出的热搜——‘伪装富豪遗子,她竟是……’一经发出,就成功霸屏所有社交软件。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人究竟是谁,全网都在等着这件事的后续。 鸣龙学校又一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222章 鸣龙少年十九 “是谁?到底是谁?”鸣龙中学连夜召开学务会议,高校长往日的冷静再也难以维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低着头,生怕被点名。 “雷老师,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鸣龙中学本就因为合并,在社会上广为关注。 如今大多数家长反应,要彻查此事,开除这名学生。 那篇报道,不仅说鸣英某同学假冒富豪遗子,还整容傍大款。 其实她就是个乡村土妞,靠着关系才进的鸣英。 袅袅看到报道时,扫到‘傍大款’三个字时就淡定的关了手机,她就是个大款,这说的一定不是她。 摸鱼的雷鸣突然被点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只有他,翘着二郎腿,几下将手中的魔方复原,装作不经意的问:“你们可有人,去验证这件事的可信性?” 高校用力将手中的钢笔扔在桌子上,勃然大怒道:“这件事的舆论程度,已经远远超过我们能承受的能力。你可知,省教育厅都来电话了。” “所以,什么时候,为了舆论,连事情的真相都变得不重要了?”雷鸣眼神犀利的与主位上的人对峙。 “所有人,挨个排查,看新闻上说的究竟是谁!” 这一夜,不止鸣龙的老师难以入眠,就连鸣龙的学生及其家长,都捏着手机,抓耳挠腮的等着这件事的后续。 次日清晨,闹钟还没响,袅袅家的门铃就急促的响起来。 袅袅揉着头发,迷迷糊糊的打开门,嘟囔道:“今日怎么起那么早?先坐一下,我去洗漱。” “好。” 鬼知道沈耀靠多大的意志力,才强压下没有凌晨过来,靠着怎样的自制力,才笑容满面的说出这声‘好’。 “袅袅,起来了吗?快开门!” 卫生间里,听到外面李燃的声音,袅袅叼着牙刷歪着身子说:“沈耀,去开下门。” “袅袅,昨天的热搜看到了吗?” “你说哪个?” “这个。”李燃打开手机,调整下页面伸到袅袅眼前。 “这个啊,看到了。你们知道说的是谁吗?” “你再看看这个。”李燃都快急死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八卦。他的手指轻轻滑动,页面被重新切换。 手机上是那篇‘伪装富豪遗子,她竟是……’的后续。 上面有张学农日,袅袅躺在瑜伽垫上的照片。画质并没有很清晰,像是距离很远偷拍的一样。 不过这么嚣张懒散的样子,除了袅袅,整个鸣龙也找不出第二个。 “这拍照技术也太烂了,也不知道批个图。”袅袅娴熟的翻了份炒饭,一式三份放在桌子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饭。听说昨天学校连夜召开紧急会议,今天说不定……” “你能追踪到原帖的ip地址吗?”沈耀拿着饭勺,侧头看向李燃。 李燃有些泄气的说:“这人是个高手,中间换了很多网址,还用了一些虚假ip做掩护,我追踪不到。” 他的心里被一股无力感包围,原先自认为天才的黑客技术,在此刻被碾为齑粉。 “我似乎有点线索。”沈耀放下勺子,盘中的炒饭一口未动。 “那我再去试试。” 两人对视一眼,头一次有如此意见统一的时候。 “先吃饭。” 袅袅发话,两人只好不情愿的又坐回位子上。只是吃饭的速度,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 还没到教室,袅袅就被广播喊去了校长室。 校长室除了两位校长,还坐着几位主任。 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双手交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各位老师有话可以直说。”饶是袅袅,也觉得此时气氛有些尴尬。 “袅袅同学,希望你能如实告诉老师, 热搜上说的,那个某同学是不是你?” “是。” 肖锐手中拿起的杯子,在袅袅出声后的下一秒,从手中滑落到桌子上。 他有些慌乱的用手掌,擦拭着桌上的水。 其他人也都心里一惊,都在思考着如何处置袅袅。 “既然如此,那学校予你劝退处理,你可有异议?”高校将手握拳,放在嘴上,眼中也有些于心不忍。 “无端劝退,是不是要负法律责任?” “怎么能是无端劝退呢?真按新闻上说的那样,没把你送少管所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肖主任不要激动,你只是问新闻里说的某同学是不是我,又没问那些事实是否属实。” 娄校立刻站起来,走到袅袅身边,和蔼的说:“面对这些老师,你可以信任他们。” 本来安静的人群,不知看到什么消息,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说着,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袅袅。很明显,又与她有关。 袅袅掏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内容时,面如寒霜的说:“简直是找死。” “你还没有解释,若是出了这个门,外面面对的是什么,你可知道?”高校心里对手机上的内容是不相信的,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这般想。 那些自诩正义的人,有时候却是刽子手的帮凶。 袅袅收起手机,不发一言的抬脚离开。 一出门口,就被涌来的学生包围,他们对着袅袅指指点点,嬉笑讥讽。 甚至还有人伸手想拉她,袅袅抓住那人的手,手掌捏住他的下巴。 骨骼错位的声音虽不大,但那人的惨叫声绝对震耳欲聋。 扫到楼梯旁的污水桶,袅袅拎起就往围观的学生身上泼。 以袅袅为中心,半径两米的人几乎都无一幸免。 “都给我上,我就不信了,她一个人还能狂的起来。” 不到十分钟,说话的人就躺在地上,说话却只有口水流出来。 此后,鸣龙中学便流传一个传说——袅袅一定是武学世家的传人。 网吧里,键盘上的双手迅速灵活,电脑屏幕上一串串复杂的代码,像是雨点般闪过。 “找到了。”袅袅活动了下手腕,眼睛微眯,嘴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笑容恶劣嗜血。 编排她无所谓,但那些人,千不该万不该,连杨苗的过往也扒出来。 也是她大意,忘了将医院那些事处理干净了。 不远处的小区里,电脑旁的男子心里不由得后背一凉。 望着安全的防火墙,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安,又设了几道屏障,这才放心的继续点击着键盘。 第223章 鸣龙少年二十 正当男子沾沾自喜的时候,袅袅踹开房门,拎着他旁边的桌子上的盘子,干脆利落的往他脑袋上砸。 “啊啊啊啊…你谁啊!有病吧!”男子捂着脑袋,惊恐的往后缩。 袅袅揪着他的衣领,沉默的又拿起一个盘子。 盘子的碎片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袅袅像是个机器,接连砸了三四个,这才开口道:“谁指使你的?” “没……” 又一个盘子。 “女的,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有照片吗?” “没……” 又一个盘子。 “我给你找!”再这么下去,估计他待死在这。 看了看电脑上笑颜如花的女子,袅袅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拿起手机报了警。 “见到警察,知道怎么说吗?” 男子点头如捣蒜。他一直靠着高超的黑客技术,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 每每见到警察,都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哪哪不舒服。 但此刻,能见到警察,竟成了他内心的奢望。 警局里,面对警察的询问,男子咬死了是头顶的伤是自己弄的。 开玩笑,那家伙可比警察狠多了。他还真是鬼迷心窍,竟接了这么一单。 于是,黑客界又有了一个传说——袅袅一定是高级间谍出身。 对于这些事,袅袅自是不知。离开那个男子家之后,她又回了网吧。 网上对袅袅的声讨越来越大,甚至有人蹲在她家门口,就为了骂她两句。 更有甚者,还往她家寄刀片,死老鼠什么的。 是吃准了法不责众吗?袅袅拿着被肢解的老鼠的尸体,玩味的笑着。 她雇了大批黑客,顺着网络,找到那些寄死物的人,还有那些在网络上肆意辱骂的人。 先是大v,再是普通人,一一发了律师函。 求饶?删帖?道谢?袅袅通通不理,一时间,网上竟没人敢对此事再发些不当的言论。 直到闹到法院,鸣龙的学生老师及家长,都没想到袅袅会将此事闹的这么大。 沈浩的脸色比墨水还要黑,他坐在观众席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还没等沈浩情人的律师开口,袅袅就将所有证据甩了出来。 说她整容?她就做了鉴定。说她傍大款,她就将她所有的资产做了个报表。说她是杨苗,她就拿出了杨苗的死亡报告。 甚至还将沈浩情人与黑客的聊天记录,以及交易记录,都整理了出来。 袅袅望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眯着眼笑的格外灿烂。 法律对怀孕女子有规定,未生产期间,不用服刑。 但袅袅拿着手机,愉悦的匿名给沈浩发了个邮件。 沈浩关上电脑,对邮件内容半信半疑。最终还是怀疑占了上风,借着胎检做了亲子鉴定。 他本身就是个自负自私自利,阴沉不定,喜怒无常的人。 得知孩子不是他的消息后,对女子的苦苦哀求和自证,他甚至懒得看一眼。 再回到学校,物理竞赛已经结束了。袅袅叼着棒棒糖,再三保证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不瞒着沈耀,这你可满意了?” “一般。”沈耀傲娇的别过脑袋,却在下一刻偷偷望向袅袅。 当初赵晴有和他说过这事,所以事情发生后他第一时间去找了赵晴。 可是她说她也只是在一个网站看到过,具体的也不太清楚。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为何处理这些事这么游刃有余,丝毫不害怕? 他捏着手中的笔,暗自发誓,未来再有这样的情况,他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无能为力。 “对了,听说你物理竞赛得了第一,想要什么礼物?” “这周末我们去游乐园吧。” 沈耀眼睛亮亮的,像是晨起阳光下闪耀的露珠,湿润润看的人心软软。 “好。” 袅袅点点头,很痛快的答应,反正她周末也没事。 接下来的几天,沈耀有事没事就喜欢看手机,搞的袅袅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也被任务者穿了。 直到偶然看到他的备忘录,这才知道,原来他是在做攻略。 周六学习结束后,两人结伴去商场采购。 路过一家餐厅时,沈耀眼中的兴奋像是被冷水浇灭,只剩下一片死寂。 餐厅布置清新典雅,褐色的木质椅子上,一对恋人手挽着手,很是亲昵。 “沈浩,你竟然如此狠心!”头发微卷,长及腰间的女子脸色苍白,凄凉无助的说:“你竟不信我。” “保安,拉走她。”沈浩缓缓举起手,看女子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 被刺激的女子,拿起桌上的餐盘,伸手想盖在沈浩脸上。 沈浩怀里的女子拨弄了下头发,故作害怕的说:“这人怎么这么凶。” 餐盘没有盖在沈浩脸上,反而落在了来人的头上。 粘稠的酱汁顺着头发,滴在脸上,无法言说的耻辱,刺激着女子的神经。 袅袅上前捂住沈耀的眼睛,踮着脚在他耳边低语:“遇见你,我也很幸运。在我心里,你很好。” 眼前,耳边那些令人难堪的东西,都被掩去。只剩下檀木的清香,和眼睛上温热的触感。 周末一大早,沈耀就背着包,拿着早点等在门口。 “怎么不摁门铃?” 袅袅开门见到随时准备出发的沈耀,有些无奈。不就是去个游乐园,他似乎有些过度庄重了。 “怕你睡不好。”沈耀打开保温盒说:“呐,给你。” 已是初秋,天气忽冷忽热,沈耀很贴心的帮袅袅也准备了件外套。 旋转木马上,沈耀脸上没有一丝不愿的勉强,他拉着袅袅的手,拿着相机咔咔一顿拍。 “你想玩这个?” 过山车下,沈耀回头坚定的点点头。袅袅其实是有些怕的,但是昨天目睹那样的事…… “那我们就去坐这个。” 车子缓缓启动,然后光速射出,速度极快到最高点。 下面的轨道几乎成个直角,袅袅全程没敢睁眼,自是没看到旁边沈耀眼底的深情。 玩了一上午,两人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野餐,为下午的游玩修复一下体力。 袅袅去厕所的时候,她的手机显示有消息接收。 在摆餐盒的沈耀扫到上面的信息,古潭般的眼底泛起波澜。 他拿起手机,犹豫片刻,还是什么也没做就放下。 医生说过,他那种行为是错误的。他希望,在袅袅身边的,是个病愈完美的人。 再说,他相信袅袅。 “回来了,我在四周喷了驱虫的药水,可以放心。” “沈耀怎么这么棒。”袅袅很自然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鼓励。 第224章 鸣龙少年二十一 墨绿色的毯子几乎和草地融为一体,两人席地而坐, 身前摆满了食物。 袅袅咬着自制的汉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一行字,便将手机放在一旁。 一直关注她的沈耀见此,默默松了口气。 袅袅拿起游乐园的地图研究道:“暗夜惊魂、步步惊心、惊恐校园、乐园杀人……这个冥界一日游不错。” 她说的随意,专注在手册上的袅袅没发现,每说一个,沈耀的手就薅一下地面,都快把旁边的草薅秃了。 “你想玩什么?”袅袅心里多少也有几分故意,坐过山车的仇,总归要报不是。 她似乎是看不到沈耀的勉强,苦恼的说:“不如全部体验一下?” “好。”沈耀控制住拿着杯子的手,不至于让它抖的太过明显。 收拾完后,顺着指引,两人来到了鬼屋专场。 来玩的大多是情侣,尖叫声中,男性释放的荷尔蒙,很利于情感中的升温。 沈耀自进来,眼睛便是半睁半闭,那些海报上的图片,一个比一个吓人。 其实他倒不是害怕鬼啥的,就是小时候被关杂货间,心里留下了阴影。 “要是实在害怕,我可以自己去。”排队入场的时候,袅袅挥了挥手中的票,像是真的劝他别去。 沈耀的神经高度紧绷,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扯出笑容道:“这才哪到哪。” 嘴硬。听他这么说,袅袅挑眉并未言语,抬手将手中的票递给检票员。 鬼屋开头便是一个漆黑的房间,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几人。 刚进房间,沈耀就僵在了原地。其余人并未关注到这边,大部队很快就推了门进去。 沈耀捂着耳朵,诡异的音乐、刺耳的尖叫似乎都离他远去。 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寻找一个依靠。 手掌被人握住,这双手他很熟悉,心里的恐惧消散了些,沈耀闭着眼睛问:“他们都走了吗?” 一双白的发光的骷髅手,放在沈耀肩膀上,他随手扯下扔在地上,牵着袅袅的手摸黑往前走。 惨淡的绿光上浮现出几个字——‘冥界入口’ “真的会有冥界吗?”袅袅望着做工精美的牌匾,喃喃自语。 “有冥界也挺好,这样我俩死了也能再见。” 门被推开的瞬间,白色气体从脚下飘出,空中漂浮着的‘幽灵’,速度极快的飞过来。 漆黑的过道上不时出现指引,以防游客迷路。 红色的桥头,穿着汉服的妇人正站在板凳上,拿着棍子奋力搅拌着。 “这是……奈何桥?” “喝了孟婆汤,忘却前尘烦恼,就此投胎去吧。” “这是假的。”袅袅没忍住吐槽道:“而且你这孟婆汤,不就是白开水吗?” “娃娃懂什么,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孟婆汤,只需八十八一碗。” “骗子。”沈耀捏着袅袅的手,拉着她越过大缸往里走。 赶上大部队的时候,他们大多双手合十,神情很是虔诚。 “小伙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需八百八,爱情带回家。” “看到那棵树了吗?相传在红绸上写下心愿,挂上,再潜心祈祷,若是心诚,必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间房间露天,他抬手指的大树树干很粗,像是存活了很久。 大树枝繁叶茂,红绸大多集中在大树半腰,最高处一条红绸都没有。 【商业营销而已,谁信谁傻。】 看到沈耀拿了一把,袅袅有些目瞪口呆,这个冤大头。 “小伙子,挂的越高,神灵越容易看到你的心愿,成功的概率越大。” “沈耀,他在骗人你知道吗?” “不会。”沈耀认真在红绸上写写画画,他的愿望,一定会实现,所以也不算骗人。 就在沈耀考虑,要不要找人帮他挂上时,袅袅拿过他手上的红绸,足尖轻点,稳稳落在枝干上。 她认真的将那些红绸系上,那些一样的红绸上,写着相同的愿望——袅袅沈耀永不分离。 树下已经祈祷完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想掏出手机拍摄,却遗憾的发现,手机在一开始就被收了起来。 再往后走,沈耀的状态好了很多,慢慢的,他突然发现黑暗也挺好,至少可以明目张胆的与袅袅亲近。 就像现在,鬼屋的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恐吓他们,沈耀却搂着袅袅的腰,故作害怕的说:“好吓人。” 他以为黑暗中,袅袅什么都看不见,其实他脸上的兴奋,尽数落在袅袅眼中。 直到结束,沈耀都有些意犹未尽。他握着袅袅的手不肯撒手,却指着旁边一溜的鬼屋,拿出舍命陪君子的架势说:“不是想都体验体验?” “沈耀,你看,其实黑暗也没有那么可怕对不对?” 沈耀霎时反应过来,为何袅袅带他来玩鬼屋。 他侧身面对袅袅,张开手环住她的腰,将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的说:“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又玩了一些项目,看天色差不多,袅袅提出回家。 “还有摩天轮呢。” “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 摩天轮的队很长,轮到两人上去的时候,夜幕中已经有不少星星在闪。 摩天轮缓缓启动,游乐园的全貌逐渐浮现。 从坐上摩天轮开始,沈耀就有些心不在焉,袅袅将手搭在支架上,侧着身子欣赏着城市的夜景。 “袅袅。”他的声音夹杂了不易察觉的紧张。 袅袅应声转头,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浓浓的夜色下,似乎有什么在暗潮涌动。 快到最高处时,沈耀凝视着袅袅的眼睛,神情庄严的说:“我喜欢你。” 他说完缓缓凑近袅袅,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 手机上说,若是在最高处接吻,未来一定会在一起。 这个不算吻的吻,很轻,像是羽毛拂过嘴唇,酥麻中带了丝氧意。 很快,像是蜻蜓点水,刹那间消失,却在水面泛起涟漪。 沈耀紧张的低着头,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耳尖通红。 “接吻可不是这样的。”袅袅揪着他的衣领,拉近二人的距离。 沈耀瞳孔微微放大,刚刚接触到柔软的电流感,让他还未缓过神来。 他羞涩的样子,让袅袅不由的想要逗逗他。 她伸手摸向他的嘴唇,“不想吗?”对于沈耀来说,她的声音像是刚刚手中的红绸,带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第225章 鸣龙少年二十二 沈耀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克制的抚上衣领上的手,沙哑着声音说:“你不是说,高考结束再说?” 【现在,你倒想起我之前的话了。】 沈耀眸光一暗,虽是如此说,但他的眸光微深,眼稍泛着薄红,眼中的欲念仿佛能溢出来。 袅袅用手指摩擦着沈耀的嘴唇,本就鲜红的嘴唇变得更加鲜艳,像是雨中盛开的玫瑰,清纯魅惑。 “沈耀。” 这声呢喃勾人心魄,让人醉心沉溺其中。沈耀再也控制不住,深吸口气,附身上前。 他的嘴唇与她轻轻交合,吻技生涩温柔。但他伸手摁着袅袅的后脑勺,夹杂着难言的占有欲,一如他的为人。 两人粗重的呼吸缠绕在一起,沈耀握着袅袅的手十指相扣,那一刻,他只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他们。 那种美妙的感觉,沈耀直到睡前还在回味,他望着布置的整洁的房间,第一次觉得是不是有些单调。 “袅袅,昨天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了吗?我们要怎么……” 消息是李燃发来的,很简单,就六个字——‘老雷有事,速来。’ 当时袅袅回了个‘有事’,就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说话就说话,离那么近做什么?”沈耀推了推还在靠近的李燃,将不满挂在脸上。 李燃望着明显不一样的沈耀,觉得现在喜怒都在脸上的沈耀,比之前一直以面具示人的他好多了。 他没再纠结这个,后退一步说:“那些一定是污蔑。” “你怎么知道,雷鸣来鸣英的目的,不像网上说的那样?”袅袅看着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的,老雷他……” “李燃,不要想当然。”袅袅放下手中的书,饶有兴致的问:“被雷鸣利用,你就不生气?” 十一班解散后,恐怕他们过的并不好,其他人袅袅可以不管,但程雨菲…… “当然生气,不过总觉得老雷有什么难言之隐。”李燃刚听说时,说不生气是假的,他甚至还嘲讽了雷鸣。 但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印象中的雷鸣,似乎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调查调查。放学后校门口等我。” 李燃还想说些什么,但上课铃声已经响了,他只好点点头。 “你为何要帮他?”沈耀盯着桌上的试卷,眼中的情绪看不真切。 “雷鸣若是回不来,程雨菲……”袅袅拿起刚刚放下的书,声音小了下去。 程雨菲?沈耀想起来了,袅袅似乎,对她格外在意。 放学后,拗不过沈耀,袅袅只好带着他一起去了网吧。 第一次来,沈耀好奇的瞅来瞅去。 “沈耀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袅袅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脑屏幕,敲击键盘声噼里啪啦,接连不断。 “原来是这样啊。”袅袅将查到的信息汇总,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当年雷鸣本着‘教书育人’的理想,几乎对每个学生都呕心沥血。 其中有个叫郑倩的女生,误解了他的好意,以为喜欢她。 在她表白时,被严词拒绝。但她并未放弃,直到临近毕业,她再一次告白,却还是被拒绝。 她万念俱灰下,选择跳楼自杀。因为此事,雷鸣被机构开除,也因此,患上抑郁。 明明,他没错。可这些年,他一直都在责怪自己。 而他的父亲,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为了父亲,也为了重回教育行业,他与人做了交易。 原来当初,她说‘有污点,擦掉就好了’时,雷鸣才会如此诧异。 不知不觉间,窗外郁郁葱葱的树叶,开始泛黄凋零。 那些令人烦躁的蝉鸣,也悄无声息的消失。 “袅袅,若我联考还是第一,有什么奖励?” “唔…”袅袅思索片刻后,询问道:“滑雪?” 沈耀现在的情绪很稳定,就是他的家庭…… “滑雪?好啊。”沈耀活动活动手腕,信誓旦旦的说:“不过就是一个联考,小意思。” 李燃说的没错,沈耀是变了,变得一点都不知道谦虚了。 沈耀看到袅袅嫌弃的眼神,拉着她的手臂撒娇道:“难道你觉得第一会是其他人?” “怎么会,第一一定是你。”袅袅眼睛在书上就没落下来过。 袅袅的态度可以说是很敷衍,但沈耀还是满足的点点头。 联考成绩下来的时候,从不看榜的沈耀站在人群中,因紧张握着的手就没松开过。 电子屏幕刷新,看到第一名仍是自己,沈耀激动的跳了起来。 “你不一直是第一,这次怎么这么激动?”赵晴嘟着嘴巴,有些不解。 “这次不一样,对了,你知道哪里的滑雪场比较好吗?” 沈耀的笑容像是夜晚盛开的昙花,美好纯洁。 赵晴拍了拍发红的脸颊,认真的说:“城南那家,你是要……” “谢谢。”沈耀并未听完她的话,急切的跑向班级。 赵晴望着他一蹦一跳的背影,暗暗骂自己自作多情。 期待了很久的滑雪,本来笑容满面的沈耀,看到妈妈还有弟弟过来的时候,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沈耀。”袅袅抱着沈亮,举着沈亮的手和他打招呼。 “哥哥。”沈亮乖乖的缩在袅袅怀里,怯生生的看着沈耀。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知道,哥哥一直不是很喜欢他。 “我来抱。”沈耀并未回答沈亮,眼睛盯着袅袅说。 袅袅乐的让兄弟二人亲近,很高兴的把沈亮递给沈耀。 滑雪场是室内的,不大,但好在人不是很多。 换好装备后,沈耀本来还想教袅袅,但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子,便放心的教导起沈亮。 “阿姨不玩?” “不了,你们玩。” 本来她是不想来的,但不知袅袅怎么说动的沈亮,看他亮晶晶的眸子,作为母亲,还真是很难拒绝。 况且袅袅还说了,她手里有份不看后悔的文件。她对她手里的东西,十分好奇。 “听说阿姨之前学过花滑?” “是。”蒋梦瑶的思绪,像是回到了那时。 “为了那么个渣男,放弃自己的爱好,值得吗?” 蒋梦瑶嗤笑一声,值不值得,现在都不重要了。 第226章 鸣龙少年二十三 远处的沈耀,口嫌体正直的拉着沈亮,耐心的指导着他的动作。 “他们两个,倒难得这么亲近。”蒋梦瑶扶着栏杆,嘴角微勾,看起来心情极好。 “你说的不看会后悔的文件,是什么?” 袅袅用嘴咬下白色的手套,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调出查到的页面,将手机递给蒋梦瑶。 蒋梦瑶漫不经心的拿起,她并不认为,一个高中生,能查到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她只是扫了两眼,本来随意曲着的腿瞬间绷直,又惊又喜又怒的说:“这上面的,都是真的?” “让沈浩身败名裂,这个交易做吗?” “你的条件。” “很简单,沈耀。不知道一个母亲存了怎样的心思,能让亲生儿子,在他的生日,去捉他父亲的奸。” 袅袅眼中的嘲讽刺痛了蒋梦瑶,羞耻感涌上脑门,她的脸‘唰’的变红,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她的作为没什么不对,但现在被袅袅一说,她竟有种罪孽感。 沈耀的视线落到这边,看气氛有些不对,牵着沈亮滑到两人身边。 “怎么回事?” “耀耀,累了吧?来喝点水。”沈耀有些惊讶,如此温和的态度,他似乎只在梦里见到过。 他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知道的是,其实那瓶水是袅袅塞给蒋梦瑶的,就是让他感受到母爱。 可沈耀拧开瓶盖,下一瞬递到袅袅手上,侧身压低声音说:“你们聊了什么?” 袅袅神秘的笑道:“秘密。” 这个秘密,沈耀是在初雪那天知道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就化为水渍,丝毫没有任何累积的样子。 水多,泥泞便多。沈耀拿着雨伞,白色的靴子没几下就溅上污水。 这是沈耀第一次进法院,还是因为父母要离异,法官请人来问他的意愿。 他面无表情的弯腰,拿着纸巾将鞋上的污渍擦干净,然后抬手推开法院的大门。 跟着指引,他一路走到庭上。四周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他只是冷冷的盯着吵的焦灼的父母。 “耀耀,亮亮还小,不能没有父亲陪伴。”沈浩面色颓然,眼中一片死气,只有看向沈亮时才有了一丝亮度。 根据蒋梦瑶拿出的证据,他大概率会净身出户,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 但蒋梦瑶对沈亮的宠爱,沈浩很清楚。既然如此,何不都不痛快。 “都说环境造人,看看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亮亮跟着你能有什么未来。” 沈耀不知道父母心里的想法,只是听着他们的推辞,似乎都不想要他。 小小的沈亮被蒋梦瑶护在怀里,耳朵被她贴心的用手捂住。 沈耀故作轻松的说:“法官大人,我已经成年,不需要他们了。” 不是他们不要他,是他不要他们了。沈耀说出这话时,心底竟出乎意料的雀跃起来。 像是被压抑很久的洪水,没了阻挡,肆无忌惮的冲毁大坝,朝着他想去的方向奔袭。 沈浩面色更沉,他没想到,此时连沈耀都敢踩他一脚。 他从被告席上站起,抬手就要给沈耀一巴掌。 沈耀的身子控制不住的瑟缩一下,但他依旧仰着脖子,神情坚定的与沈浩对峙。 沈浩的巴掌并没有落到沈耀脸上,袅袅捏着沈浩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像是想把他的手捏断。 沈耀所有的镇定,所有的不在乎,所有的情绪,,在此刻轰然崩塌。 他委屈的牵上袅袅的手,用泪汪汪的眼睛盯着袅袅。 他的眼眶迅速泛红,泪花在眼中翻滚,再也克制不住。泪水顺着脸颊像是屋檐落下的雨滴,串成了银线,如同水晶珠般。 意识到有眼泪,他猛的抬手擦掉,转过身不让袅袅看到他此刻狼狈的样子。 他就那么孤零零的站着,背影孤寂又脆弱,像是破碎的美玉,让人呼吸一滞。 袅袅甩开沈浩的手,回握住沈耀的手掌,半开玩笑的说:“那以后我养你,未来你挣钱还债。” “好。” 最终,沈耀被判给父亲。其实判给谁都无所谓,他们对沈耀,连责任都没有,更不要提关心爱护了。 袅袅卖掉小区里的房子,带着沈耀在学校附近租了套公寓。 此时的两人正忙活着年夜饭。两个人,随便做点便吃不完。 袅袅干脆煮了火锅。她打开一罐可乐,笑容满面的说:“新的一年,希望沈耀开开心心,顺顺利利。” “新的一年……”沈耀脸上有些落寞,但望着笑颜如花的袅袅,碰了下可乐,扬起舒心的笑容道:“新的一年,我们还要在一起。” 远离十一班和家庭后,沈耀格外黏袅袅,仿佛他就是为了袅袅而存在。 袅袅对此事颇为苦恼,因此抽空带他做了检查。但医院各项指标显示,沈耀心理身体都很健康。 “还需要检查什么?”沈耀温柔的弯腰与疑惑的袅袅对视,手里拿着棉签,摁着抽血的伤口。 被棉签摁着的手里,还拿着一沓检查的单子。 除了面对医生护士没一个笑脸外,沈耀对检查格外配合。 不让吃饭就不吃,抽血、心电图、脑ct、各种心理测试……他都乖乖的跟在袅袅身后,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 相反,他甚至还拉着袅袅约定一年一次。 百思不得其解的袅袅,只好抛开所有思绪,带着沈耀离开医院。 两人漫步在江边,现在已是黄昏,橘黄色的光落在水面,如同颗颗碎钻,熠熠生辉。 “袅袅,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我们都去清北……” 面对袅袅的时候,沈耀没了面对其他人的冷漠镇定。他踢了下脚,有些踌躇的问:“法院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少年很紧张,他知道,如今的他孑然一身,根本给不了袅袅任何东西。 他有想过,没了他这个累赘,袅袅恐怕会轻松很多。 但若让他就此放手,除非他死。 “当然。”袅袅背着手,仰着脑袋看向沈耀。 少女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然后踮着脚环住沈耀的脖子,红唇温柔的落在他的唇角。 沈耀下意识揽住她的腰,支撑着她全部重量。 “你说的。”沈耀的眼底情欲翻腾,如炙火难以浇灭。 他也不打算压制,任由心意,在少女唇边攻城略地…… 第227章 沙海一 意识重归混沌。 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袅袅叹了口气,认命的躺在棺材里。 沈耀的感情太过纯粹热烈,饶是脱离世界,袅袅的心情依旧无法平复。 她捂着跳动的心脏,渴望见到小九,能将她的情感抽离。 棺材晃晃悠悠,但很平稳。这样的速度,这样的平稳,袅袅太熟悉了,这个世界,估计和上个世界差不多。 高考结束后,她带着沈耀去了很多地方,考了驾照的两人干脆自驾游。 因为不用愁资金,游玩的日子不要太惬意。 也因此,袅袅十分确信,这就是现代社会。 晃动停止,袅袅感觉到有人将棺材从车上搬下来。 然后呢?很久没动静,袅袅运着内力,一掌打在棺材盖上。 棺材盖飞速旋转,‘铛’的一下落在地上。 “不对劲,按照以往,我应该打不开才对啊。”袅袅警惕的望着四周,正是深夜,周围很安静。 棺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袅袅下意识抽出腰间的吻颈。 就算上个世界很安全,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根本忘不掉。 剑锋还没落下,“饶命。”这声音很熟悉,袅袅拿着剑的手偏了几分,光芒闪过,棺材被拦腰斩断。 她这时才看清棺材里的生物,那是条两指粗的蛇。它的花纹红黑相间,头顶的冠,和鸡的类似。 “刚刚,你和我睡在一起?” 周围气氛陡然降低,野鸡脖子人性化的往后伸着身子,开叉的舌头都不敢再吐出来。 “我的。”野鸡脖子声音有些委屈,袅袅竟从两个字中,听出了它的意思。 它是说,这个棺材本是它的,她才是外来者。 “你……”袅袅整理了下语言,用吻颈敲了敲它的脑袋说:“见过小哥吗?” 话出来的一刻,袅袅有些失笑,她还真指望着一条蛇能明白她的意思不成。 谁知野鸡脖子歪了下脑袋,吐了吐蛇信子,缓缓摇了摇头。 “那……无邪?” 直到问到小花,野鸡脖子才停止了摇头,扭着身子往黑暗中爬去。 见袅袅未跟上,还贴心的放缓了爬行速度。 这条蛇,似乎格外聪明。袅袅来了兴致,抬脚跟上。 边走边打探消息。从它零零碎碎,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中,袅袅也算了解到不少信息。 这确实是她来过的世界,只是却是很多年之后。 现在的九门,已经陨落,只剩下副官还在苦苦支撑。 这条野鸡脖子,是在《终极笔记》世界遇到的后代。 因为有历史,所以它才能准确认出袅袅,然后蜷缩在棺材角落。 前辈们说过,野鸡脖子中有个不好惹的存在,但这个不好惹,却被一个叫‘袅袅’的收拾的服帖。 野鸡脖子此刻只觉得光耀门楣,它现在可是和传说中的人在一起,况且还为她带路。 只不过……上次出来,世界还没变化那么大啊。 野鸡脖子迷茫了,它看着高高的院墙,身子一歪,只觉得小命不保。 “别装死,赶快起来带路。”袅袅半蹲在它面前,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语气里,是她都未曾察觉到的柔软。 野鸡脖子强撑着立起身子,蔫哒哒的往墙上爬。 袅袅轻笑一声,捏着它的尾巴借助旁边的假石,轻易的翻墙出去。 野鸡脖子疯狂的吐着蛇信子,猩红的眼中满是兴奋。 野鸡脖子:妈妈,我出息了,我被袅袅大人抱了。 一人一蛇像个街溜子,胡乱转悠。 “你说,天色这么晚,我们不会遇到变态吧?” 野鸡脖子:变态?遇到的话,也是他不幸吧。 正说着,一个浑身是血,疯疯癫癫的人从远处跑来,嘴里还念叨着‘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他的身体,在撞到袅袅的瞬间便倒地不起,再也没了动静。 袅袅高举着双手,盯着不远处的监控说:“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没动手,他是自己倒下去的!” 袅袅:法治社会,从我做起。 不远处的血腥味更浓,袅袅几步走过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饶是经历很多的袅袅,也是难忍的侧开头。 面前是个与沈耀差不多,像是个高中的学生。此时他气息微弱的趴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划的血肉模糊。 袅袅翻了翻他的衣服,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整洁干净的医院里,黎簇后背一阵阵火辣辣的疼,他睁开眼睛,似乎看到了耀眼的灯光。 但他太累了,只得又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他挣扎着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看清镜子里的背后,他的眼泪夺眶而出,压抑嘶吼的大声喊叫。 “叫过了,就不能再叫了。”袅袅提上裤子,在黎簇惊恐、不解、怀疑、害羞的目光中,淡定的推门出去。 早知道这家伙身体恢复这么好,就去外面上厕所了。 小小的野鸡脖子,对自己投靠袅袅这个决定,更是觉得很荣耀。 它听前辈们说过,人类与它们不同,最是注重礼义廉耻。 但看袅袅大人的反应,似乎不是一般人类。 两人对视的瞬间,熟悉的机械声响起‘任务目标:黎簇。任务:随机待触发。’ 黎簇的大喊,成功让原本空荡荡的病房,变得拥挤起来。 袅袅摸了摸肚子,看黎簇除了激动并无危险,随心的将任务抛到脑后。 “医院里的饭,可真难吃。”袅袅端着碗炒饭,边吐槽边大口往嘴里塞。 走到病房的时候,梁湾正对着一个男子犯花痴。 她毫不在意的越过那人,蹲在黎簇旁边,扬了扬手里没吃完的炒饭,笑眯眯的问:“饿吗?” “老板娘!你真的回来了!” 袅袅被这声称呼叫的一震,她抿了抿唇,挖了一大口炒饭,口齿有些不伶俐的说:“你胡说八道……” 看清人影,才换了副语气,可怜巴巴的说:“王盟,你怎么在这?” “老板让我来看看黎簇。老板娘,你终于回来了,老板……”王盟说着,竟是要哭出来。 年岁渐长,此时的王盟早已褪去一身稚气,甚至看起来有几分冷冽。 所以这样的人,摆出要哭不哭的样子,梁湾瞬间没了花痴的心思。 第228章 沙海二 “老板娘……” “住嘴。”袅袅惊恐的上前捂住王盟的嘴巴,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说:“再喊‘老板娘’,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王盟的眼泪愣是被憋了回去,他不知所措的睁大了眼睛,飞快点点头。 “老……”袅袅一放手,王盟条件反射的喊出声,但接触到袅袅的目光,立刻改口道:“袅袅,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不知道,老板……” 王盟滔滔不绝,似乎已经忘了他来这的目的。 直到梁湾赶人,他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电棒,捏着梁湾的脖子电了上去。 袅袅往嘴里扒拉着炒饭,歪头看着神色如常的王盟。 这小子,面对这么个美女还能下的去手,真是活该单身。 王盟嘿嘿一笑,挠着头说:“有些话她不方便听。” 转身面对黎簇时,却有些骇人,他面无表情的问:“你叫黎簇?” 见他不说话,王盟自顾自的说:“我认识划你后背的人,他是我们的同事。” “这是给你的补偿,作为条件,你需要去见我的老板,把你遇到他的全过程告诉我的老板。” 王盟掏出一张银行卡,弯腰塞进黎簇手里。 “这张卡里面有十二万,密码是你后背被划的日子。” 王盟开的是黑色吉普,此时夜色渐深,袅袅透过后视镜,对着有些害怕的黎簇说:“你别怕,无邪人很好的。” 王盟握着方向盘,不置可否,他老板确实是个好人。 对于黎簇来说,他们所有人都是陌生人,而且看他们的样子,都是一伙的,她的话,一定都不可信。 黎簇的感觉没错,见无邪的第一面,无邪就强迫他吃臭豆腐,那个味道,闻着就几乎能让人呕出来。 他还强迫梁医生挑开他的后背上的伤口,威胁他进沙漠,简直就是个法外狂徒。 十年,足以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袅袅望着无邪,当年天真的他,和现在看不透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两人站在阳台上,都沉默着。袅袅手指轻轻拍打着栏杆,目视着夜色问:“古潼京,非要去吗?” “当初你消失,大家都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很快就出现。可是没有,一年两年……” “我们开始幻想,是不是只有我们陷入危险,你才会出现。可是也没有,我们找不到你,就像是,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无邪双手搭在栏杆上,语气平淡,像是拉着家常。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的情绪,竟然连袅袅都看不懂。 无邪抬手,却在刚扬起时就放下,他垂下眼眸说:“小哥也去了青铜门,三叔也失踪了,这些年……” “无邪,累了吧?对不起。”袅袅打断无邪的自叙,转身环住无邪的肩膀。 无邪的身子一僵,他张开手回抱住袅袅,将脑袋窝在她的肩膀上。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过多言语。这一次,袅袅是真的回来了。 压抑微弱的啜泣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响起。肩上湿润的触感,扰乱了袅袅的心弦,她摸了摸无邪的脑袋,难言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过了好一会,无邪才缓缓松开袅袅,他那淡漠冷厉的眸子,此时升起了温度。 现在的无邪,像是淡漠的小哥和狠厉的无三省的结合体。 人前,那双本来有了变化的眸子,又恢复深海般的冷静。 他躺在座位上,闭着眼睛,给黎簇讲解这次出行的身份。 “潘子不来吗?”袅袅坐在副驾驶,拿着包薯片咔咔炫。 “老板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潘子需要照看堂口。”开车的王盟有些激动,终于轮到他和老板一起冒险了。 当年从张家古楼回来,老板就再也没带潘子出过任务,只是将三爷所有的堂口,都交给他来打理。 “王盟,说了多少回了,我不是。” 【小哥才是。】 本来撅着嘴的黎簇,茫然的四处查看,刚刚的声音,是袅袅说的吗? “到了。”无邪睁开眼睛,严肃的说:“记好你的身份。” “这就是老板说的摄影师?怎么出门还带两个孩子?男娃娃就算了,带个女娃娃,是打算送她去死吗?” 嘲讽的声音刚落,一条火红色身影不知从何处窜来,闪电般缠绕在他的脖颈,猩红的眼睛凶狠的盯着他,朝着他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所有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一跳,嘲讽的男子眼睛瞪得老大。 随着蛇身收紧,他的眼珠微微有些凸起。 “饶…命,饶命。”男子用手努力扯着脖子上的红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红蛇兴奋的缠的更紧,男子砰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被憋的通红。 “关老板,大家合作,不就应该图个和气生财。” “马老板说得对,可我这个……”无邪抬手犹豫片刻,才接着说:“我这个小女朋友,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所以,还是要教训一番,省得有些人长了眼睛,却是摆设。” 马老板脸色一变,阴沉的目光扫向无邪,下一秒却笑呵呵的说:“关老板说得对,但这教训,是不是该结束了?” 此时地上的男子已经意识模糊,甚至开始有些口吐白沫。 “来钱。”袅袅随意呼喊一声,红蛇松开男子,一溜烟钻进袅袅的背包里。 它昂着脑袋,不敢置信的说:“来钱,喜欢。” 野鸡脖子:妈妈,我出息了,我有名字了,还是袅袅大人取得。 它一开口,马老板看向袅袅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这蛇一看就不好驯服,竟对她如此言听计从。 袅袅看着凑过来的脑袋,有些失笑的摸了摸它头顶的蛇冠,故作严肃的训斥道:“都学了些什么。” 来钱:别以为它是蛇,就什么都不懂。昨天袅袅大人可是摸了那个人类的脑袋。他一定是来和它争宠的。 来钱嘲讽的看了无邪一眼,这个两脚兽,没有光滑的皮肤,没有好看的蛇冠,没有灵活的尾巴,肯定不得宠爱。 无邪竟然从它高扬的脑袋中,解读出了嘲讽的意味。他叉着腰的手扬起,重重给了它一巴掌。 来钱被打的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呲着牙袭向无邪。 本以为能将这个两脚兽咬死,但没等它睁开眼,就察觉到七寸被人捏住。 也太丢脸了!来钱侧过脑袋,不去看他。 “这条蛇竟然能听懂人话,好神奇。” “白痴。”来钱看了黎簇一眼,傲娇的撇过脑袋。 “凶我!”它努力睁大眼睛,企图魅惑袅袅。 前辈们说了,它们水汪汪的大眼睛,是对付人类的不二法宝。 第229章 沙海三 “无邪,放开它。” 袅袅的话一出,来钱更骄傲了。它就说,这个两脚兽争不过它。 无邪刚一放下来钱,一把银色的匕首就顺着它的尾巴划过。‘叮’的插进旁边的木箱。 来钱缩了下尾巴,心惊肉跳的回头检查。前辈们说了,蛇尾和蛇冠是它们最骄傲的象征。 “小朋友,没人告诉你,在外这么狂可不好。” 可能是来人气场太强,来钱竟缩进袅袅的怀里,脑袋还有意无意摩擦着她的脖颈。 “别怕。”袅袅摸了摸它的脑袋,拔出木箱上的匕首,朝来人的方向甩去。 前辈们说得对,男蛇,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这样才能盛宠不衰。 由于黎簇站在袅袅身侧,所以来钱的动作他看的一清二楚。这条蛇,成功将他之前学的所有唯物主义打碎。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来钱,第一次觉得,他要向条蛇学习。 苏难的反应很快,但匕首还是擦着她的脸颊,划掉一缕头发。 “臭娘们,敢伤我难姐!”她身后的男子掏出一把枪想过来,被苏难一把拦住。 她用手擦掉脸颊上的血迹,神色莫名的说:“你们,可不像普通的摄影团队。” “那又如何,我说过,我这个小女朋友脾气不太好。一般脾气不太好的人,能力都不差。” 无邪根本不在乎她的怀疑,他半是威胁的说:“马老板,说这话可能有点托大,但我敢肯定,没了我,你们进不去古潼京。所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马老板和苏难对视一眼,都笑着说:“和气生财。” 前往古潼京,还需要一个找海的人。 王盟刚打开房门,就看到房梁上吊着一个人。 黎簇和王盟着急的将人抱下来,无邪却悠闲的走到饭桌旁,拿起一个炊饼递给袅袅。 “老板,没气了。”王盟摸了摸倒下人的鼻息。 背包里来钱伸出脑袋,朝着饭桌上的酒嘶嘶吐着蛇信子。 无邪见此,眼中染了几分笑意,他调侃的说:“蛇也爱喝酒吗?” 知道是调侃,来钱躲开无邪伸来的手,赌气的缩回背包里。 “来钱,想喝吗?”无邪打开酒瓶,装作可惜的说:“十年的老烧酒,既然人死了,只能便宜蛇了。” “爷爷,你是我爷爷!蛇哪里懂得品这么好的酒!” 地下的人一蛄蛹站起来,讨好的去拿那瓶酒。 “我需要你带路找海子,去古潼京。” “那地方我真的去不了,那地方闹鬼。” “是吗?”无邪点了点来钱的脑袋,将酒倒进它嘴里。 来钱喝的晕晕乎乎,它心里想,既然这个两脚兽喂它这么美妙的东西,那下次,它的脑袋允许它摸。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有了领路的人,队伍很快出发。后视镜里,苏难正脱了外套往腰间系。 她和阿宁,很像。袅袅戳了戳旁边闭目养神的无邪,随意的问道:“阿宁呢?” “跟着裘德考回美国了。” 袅袅拍了拍怀里昏睡过去的来钱,点点头。还以为裘德考这次,还会让阿宁带队呢。 沙漠风景四处都一样,没看多久,袅袅就觉得困意袭来。 迷迷糊糊中,脸上似乎有东西,以为是来钱,袅袅随意扒拉了下,糯糯的警告道:“来钱,再闹就炖了你。” “不是人皮面具。” “你说,她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会是为了我们吗?”无邪倚在车框上,他很想说,袅袅的心声,他听不到了。 但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回来了就好。小花还不知道吧?你说要是她知道……” “能瞒多久瞒多久。” “……” 似乎是两个男子在交谈,小花?那说话的估计是瞎子。 竟然怀疑她是假冒的!还有他们话中的意思,是有事瞒着她呗! 袅袅很想起来质问,只是她的意识怎么越来越模糊。 途中,他们遇到一批拍纪录片的人。面对他们一起的请求,无邪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古潼京里面情况不明,他们去了,大概率会死在里面。 但是总有人好奇心重,总想着找死。 又行驶了不知多久,袅袅才悠悠转醒。 车里的大多数人都拿着铁锹,四散在沙漠中掘沙。 黎簇拿着相机,到处乱拍。他的镜头里突然闯入一张笑颜如花的脸,袅袅逆着光,连头发都镀上一层金黄色的光。 他呆呆的拿着相机,竟忘记按下拍照键。等袅袅走到他身边,他才懊悔的跺下脚。 “我来试试。” 袅袅很喜欢拍照,特别是抓拍。仿佛那样的话,真的能将美好的瞬间暂停下来。 她举起相机,随意溜达。 无邪察觉到镜头,举起锄头比了个耶。 他这副样子,竟让袅袅有些恍惚,仿佛真的回到了十年前那个黄昏。 那时的潘子拿着相机,她和小哥四人队形一致的比耶。 回忆如潮水般翻涌,袅袅将相机塞给黎簇,朝着远处走去。 越走越远,袅袅并没有方向,只是胡乱的走着,梳理脑中的情绪。 “怎么,心情不好?不需八千八,不需七千七,只需八百八,陪聊带回家。”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欠揍。 抬头就看到一身风衣,戴着墨镜的黑瞎子走来。 他扬着双臂,嘴角微微勾起,步伐平稳的走向袅袅。 走到她身前,缓缓弯腰将她搂在怀里。 “回来就好。” 这些年,汪家可没少往他们身边送‘袅袅’。 “你们给我下药?”袅袅抬手捏住他腰间的肉,恶狠狠的说:“还怀疑我是假的,还有事瞒着我!” “嘶嘶,袅袅你轻点,我年纪大了,腰可不经掐。” 黑眼镜嘴贫几句,漫不经心的解释说:“你走的第二年,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自称‘袅袅’的人出现。我们这不是也为了保险嘛。” “至于骗你,你不还一声不吭的就消失。” 本来控诉人是她,怎么黑眼镜嘴一撇,袅袅心里涌起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松开腰间的手,袅袅嘿嘿一笑,打着哈哈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们骗我的事是什么?” 黑眼镜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收,语气严肃的说:“和你一起消失的,还有小九。” 他们不知道小九是系统,那时是跟着她一起走的。 可是老九门世界,她分明将小九留下了。 所以,小九不见了? 第230章 沙海四 这种情况袅袅从未遇到过,她承认,她此刻有些慌了。 若是小九不在此方世界,那它究竟去了哪里? 她下意识想回空间,但无邪那边,似乎找到了一个洞口,黎簇已经往她的方向走来。 “放心,我们都在。” 袅袅听到他说的话,扭头想让他躲一下,却发现身边早就空无一人。 “我想来找你的,但是那个黑心的说让你自己静静。”黎簇别扭的关心道:“心情好些了吗?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是挖到入口了,我们走吧。” 袅袅并不打算多做解释,越过他往大部队的方向走去。 沙漠下面,有个宫殿的入口。黎簇看着漆黑的洞口,满脸抗拒的说:“我不去,我有幽闭恐惧症。” “你背上有七指。”无邪揪着他的后衣领,朝一旁的王盟嘱咐道:“我若是没回来,你知道怎么做。” 四周一片漆黑,饶是每个人都打了手电,黎簇情绪依旧很紧张。 毕竟是任务目标,袅袅踮起脚尖,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打算拉着他走。 无邪闪步挤到两人中间,牵着黎簇的手说:“闭眼,跟紧我。” 穿过人形雕像的过道,是一个宽敞阴凉的宫殿。 无邪划了一根火柴,扔到半人高的墙上。 霎时间,火光顺着墙上的凹槽,很快便围了一圈。 那些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狂热的搜集着殿中的东西。 清凉殿中央,有个箱子,不是很大。但箱子上有个精巧的锁。 开锁的时候,无邪拿着手电,认真的四处巡视。 袅袅旁若无人的蹲坐在地上,用意识与小九身后的人交流。 ‘小九去了哪里?’ ‘不用担心。因为两个世界去的时间有闭环,所以他现在流浪在时间空间里。也许这个世界,也许下个世界,他就出现了。’ 它没事就好。袅袅心里安定不少,也开始有闲心观察四周。 远处有不少人在凿墙壁,袅袅听力很好,她似乎听到有东西破壳而出的声音。 “不对劲。”袅袅站起身,对着还在疯抢珠宝的人说:“都把东西放回去!” “这是老子凭实力拿到的,你说放回去就放回去啊!”老麦本就对袅袅不满,此时更不耐了。 一个丫头片子,成天这么狂,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本想给她个教训,但看到她身后吐着蛇信子的来钱,悻悻的不再言语。 “这些珠宝,可不是你们能染指的。” 闻此,所有人看向袅袅的目光都有些不满。还没等他们说话,地面就开始变得摇晃起来,仿佛是要塌陷。 “谁让你们拿箱子的东西的?都给我放回去!”察觉到异样,不等无邪话落,周围的人都将拿走的珠宝又放回去。 也是奇怪,珠宝放回去的一瞬,晃动竟真的停止了。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 这次,地面真的塌陷下去。察觉到箱子中央的地板未动,所有人的聚集在那周围。 随着塌陷,众人才发现,这像是一个大型的跷跷板。 稳住平衡后,对面出现了个壁画墙。无邪走上前观察时,袅袅提醒道:“下面像是有出口。” 苏难不动声色的瞅了她一眼,心里很是奇怪。 他们这批人,去古潼京大多有所求。或名或利或财。可是她,似乎真的只是来游玩一般。 游玩?苏难被内心的想法惊了一下,古潼京,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 她的思绪被无邪的声音打断,听到他有办法,苏难立刻提出要与他配合。 谁知无邪很不给面子,直言二人互不信任,无法搭档。 无邪用电灯照了照黎簇,示意他过对面去。 在他们忙着平衡的时候,菜头因为害怕,没等众人稳住,就一溜烟钻进洞穴里不见了。 因为他的举动,石板开始剧烈晃动,众人立刻慌乱的重新平衡石板。 混乱中,徐磊跌落石板,坠入黑暗。苏难折了个信号弹,扔下才发现,徐磊的身体,被利剑刺穿。 顾不得伤心,其他人调整情绪,开始一个一个钻进洞穴。 剩下无邪和袅袅的时候,无邪张着双臂,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赶紧走。 袅袅抬手将少师插在石壁上,石板瞬间被卡住,露出半个漆黑的洞口。 她朝无邪笑呵呵的说:“有我在,没意外。” 无邪愣了下,这句话,他好久没听到了。 见此,他也不再犹豫。等他滑进洞穴时,袅袅将箱子里的珠宝一扫而空,紧跟其后。 早在老九门的世界,她的积蓄,就花了个大概。 鸣龙少年里,简直是花的一干二净。可能是沈耀将她在法院说的话,太过放在心上。 因此,大学里他选的是金融。大一的时候,他就尝试着创业,努力赚钱养家。 也可能是天赋,他很有做生意的头脑。 袅袅账上的钱,像是滚雪球般迅速膨胀。 可是……也没人告诉她,上个世界的钱,这个世界不能用啊! 还是金银珠宝是硬通货啊!在街上溜达的时候,袅袅就下定决心,每个世界,都要多存些。 现在这现成的珠宝,不拿白不拿。 刚一出洞穴,老麦他们就摁着菜头打。 也是,要不是因为他,徐磊也不会死。 “其实,他也只是害怕而已。” “你也害怕,可是你逃跑了吗?黎簇,有时候,这样的队友会坏大事的。”袅袅敲了下他的脑袋,想让他清醒一点。 马老板的东西没找到,苏难也有人没出来,所以他们无视无邪的反对,执意决定要再进去一次。 对此,袅袅没有任何看法。只是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电脑旁的王盟见袅袅过来,贴心的递过去眼罩耳塞,掀开帐篷的帘子说:“好好休息,有事喊你。” “王盟,有进步哦。”袅袅打了个哈欠,弯腰走进去。 王盟:客气了,让老板给他涨工资就行。 无邪坐在王盟旁边,在翻看他修复的照片。 见黎簇好奇的将脑袋伸过来,他像是哄孩子般将平板递过去,嘱咐道:“不能打游戏。” 黎簇接过平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查看。若是他之前没看错,这上面的照片,无邪出现过。 可是他将照片滑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无邪的身影。 这时,杨红露拿着手机过来,想让黎簇帮她批图。 黎簇拿着杨红露的手机,和无邪的平板,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第231章 沙海五 将平板上所有的照片删除,他拿着平板找到王盟,为难的说:“我刚刚不小心,将杨小姐的照片全删了。” 杨红露的脾气,王盟还是了解的。他望着不远处拿着矿泉水,往人头上倒的杨红露,打了个寒颤说:“你完了!” 但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王盟拍着胸脯说:“没关系,看我的。” 他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敲几下,电脑上就多了一串恢复照片的代码。 “厉害啊。”黎簇不走心的夸赞一句。 敷衍的语气,官方的话语,王盟却十分受用。 他盛情邀请黎簇一起上厕所,心里装着事的黎簇摇头拒绝。 等王盟走后,他找到拍着无邪的照片,偷偷拷贝到杨红露的手机里。 还没等他仔细查看,杨红露就从他手里抽走手机,不满的说:“你这批的,还没我批图技术好呢。” “姐,我这不是还没批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杨红露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拿着手机扭身就走。 “完了,完了。”黎簇虽想查看照片,但他也知道,那张照片若被那群人知道,肯定会对无邪不利。 接下来的时间,黎簇就各种找理由接近杨红露,好拿回手机。 帐篷里,袅袅被笔与纸张的摩擦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说:“无邪,你在干嘛?” “吵醒你了?我去外面画。” 无邪说着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袅袅摆摆手说:“没关系,睡的也差不多了。” 帐篷外天色已经全黑,无邪从背包里掏出牛肉罐头,递给袅袅说:“之前不是很喜欢吃这个。” 谁说无邪变了,他不还和以前一样,善于照顾人。 袅袅抓住他的手,顺着他的力道坐起,凑近查看了下笔记本,塞了口牛肉说:“还要下去?” “这个地方……” “不是古潼京。”袅袅接过他的话头,语神色不明的说。 老九门世界,她可是在所谓的‘古潼京’,待过一段时间。 还没聊几句,无邪就被苏难喊走。袅袅挖着牛肉,打算看看夜景。 马老板的帐篷外,那是黎簇吗?他在偷看什么? 袅袅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趴在他头上往里看。 “袅…”黎簇还没张口,就被袅袅捂住嘴巴。 里面,马老板正欺身压在杨红露身上。画面太美,袅袅不敢看。 她收回视线,笑着调侃道:“没想到啊,黎簇,你是这样的宝宝。” 黎簇的耳尖变得像充血般红,他扯开嘴上的手,慌乱的解释道:“没有,我不小心,把无邪的照片,拷贝进杨小姐的手机里了,我正在找机会,删除它。”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像是害怕被人发现。 袅袅满不在乎的说:“那些人知道了又如何。” 她扭头看着黎簇,神情认真的说:“黎簇,你可以试着,去相信无邪。” 他们的谈话被惨叫声打断,是苏难的人,为了找药王,他们又下去三个人。 出来的,似乎只有一个。 那人手臂上的骨头,已经从手肘那里凸出来,白花花的骨头,被光一照,显得格外可怖。 苏难捏着那人的肩膀,抬手摁着露在外面的骨头,用手硬生生给他推了回去。 看着就疼。袅袅抓着无邪的胳膊,呲牙咧嘴的将脑袋往他身后撤。 虽知道她有演的成分,无邪还是移开一步,将她的视线挡住。 “关大老板,我需要再下去一趟。” “不许去。” 苏难的意见和马茂年出现了分歧,无邪为难的摊了摊手,无奈的说:“大老板不让去。” 他倒真会推辞。苏难走进无邪的帐篷,拿着他画的地宫全貌,不客气的说:“有了这个,你还要说方案没有制定好吗?” 马茂年看到图纸的瞬间,眼睛亮了下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盯着无邪激动的说:“就是这个,宝石,我要的宝石。明天,我也要下去!” 无邪摇了摇头,还是不打算去。苏难掏出匕首,抵在黎簇脖子上。 她是想拿袅袅来威胁无邪的,可是,她不敢。 面对苏难的威胁,无邪丝毫不在意。甚至添油加醋的说:“你随意。黎簇,不怕啊,咬咬牙就过去了。” 黎簇颤抖着身子,佯装镇定的说:“你不如杀了我,这个家伙才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袅袅还让他相信无邪,这样的无邪,怎么让人相信! 苏难的匕首准备深入的时候,袅袅抽出吻颈,指向苏难。 吻颈缠着她的手臂,将她手里的匕首打掉。锋利的剑身划着她的手臂向上,苏难反应迅速的撤后,避开吻颈。 “黎簇,有我在,没事的。”袅袅摸了摸黎簇的脑袋,希望这样可以给他些安全感。 无邪目不转睛的盯着袅袅,低着头自嘲的笑笑。原来,她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他啊。 好巧,黎簇,对他来说,也是计划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呢。 他眸光微深,目光冰冷的看着马茂年说:“去也可以,我有两个条件。” 马茂年激动的说:“我只要宝石,其他的,都可以。” 商议完毕后,袅袅还想安慰黎簇,毕竟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并不算太好。 谁知无邪一言不发的扯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黑暗中走去。 “黎簇,睡一觉,睡完觉就好了。”袅袅回头嘱咐完黎簇,才发现拉着他的无邪有些奇怪。 这样的无邪,与平日里懒懒散散、对所有事漠不关心的样子很不同。 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无邪,竟让袅袅都有些心里发怵。 走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无邪才松开她的手腕,但依旧闭口不言。 “无邪,有什么话就说。这么冷的天,你不困吗?” “困?我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 良久的沉默。无邪跌坐在地上,一只手随意的支在腿上,仰着头说:“你能陪他多久?” 袅袅挨着他坐下,诚恳的摇摇头。这个世界,与其他世界不同,不然她也不会接连几次反复进入。 “人前,你是我女朋友。” 无邪的声音,竟夹杂几分委屈。他的话题转的太快,袅袅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的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要与别人保持距离。” 第232章 沙海六 “所以,一开始就应该说你是我哥。”袅袅想了想,总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违和,又改口道:“模特最好。”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对上油盐不进的袅袅,无邪有些无奈,他抬手揉了揉袅袅的头发,叉着腰说:“不困?” 袅袅点点头,从地宫里出来,她就没睁开过眼睛。她躺在沙子上,用手指临摹着天上的星星。 四周很静,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袅袅侧头看向无邪,这一路,袅袅能感受到他精神的紧绷。就算是车上,他也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而此刻,他却卸下了一身防备,只是安稳的躺在袅袅身边。脸上的信任,让袅袅有些动容。 夜晚的沙漠很冷,风吹来时,无邪无意识的拢了拢衣领。袅袅打算脱下外套,但黑眼镜从黑暗中走来,手里拿着三个睡袋。 “就你这外套,盖层沙子都比这强。睡袋,友情价,五千一个。” “奸商。”袅袅抢过睡袋,并不打算付款。 唤醒无邪,三人沉默的躺在睡袋里望着星空。这样的氛围,不由的让袅袅想起了蛇沼鬼城时的几人。 “有小九的消息了吗?”黑眼睛率先打破沉默,他用手支着脑袋,神情有些凝重的问。 袅袅不便解释太多,只是含糊应了声。 “我就说没事。不过还是要给小花去个信息,省得他担心。”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重重松了口气,整个人变得懒洋洋的缩在睡袋里。 袅袅隐约能察觉到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不过她并不打算多问。如今的无邪,已经不是那个心无城府的傻小子了。 夜色渐浓,身边的无邪和黑眼镜都沉沉睡去。袅袅扒拉了下睡袋,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一亮,周围就没了黑眼镜存在的痕迹。苏难从营帐那边走来,大声喊:“关大老板,该下去了。” 无邪活动了下身体,冲她点点头。 为了防止人走丢,这次下去,所有人身上都绑着锁扣。刚下去没走几步,摄影团的曾爷就突然消失不见。 等他们顺着声音找过去的时候,只见锁扣尽头,竟绑在一个石像身上。 顿时,就有人惊慌起来。 “关老板怎么看?” “往前走吧,出口,只会在前面。” 苏难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袅袅夹在无邪和黎簇中间,她神色如常的掏出个棒棒糖,打算叼在嘴里。 “太壮观了!” 看到眼前的景象,摄影团队的王导解开身上的锁扣,急不可耐的扛着相机往干尸群走去。 那些干尸身着盔甲,像是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虽已成为骷髅,但身躯拿着长枪,脊梁挺得笔直。 身上的肃杀之气,仿佛能窥见那时的意气风发。 干尸脚下白雾弥漫,仔细看去,盔甲上似乎还覆盖着白色的绒毛。 而那白雾,其实是干尸上的脱落的白色绒毛。 随着人群的进去,走动。袅袅只觉得,那些白毛像是什么真菌,要活过来一般。 还没来的及提醒,王导的手已经碰到那些白毛。空中煞时被白色绒毛席卷,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飘飘扬扬。 如果忽略它的杀伤力,倒别有一番意境。只是那些看似美丽的东西,往往很危险。 刚接触人体,他们就觉得呼吸困难,然后面目僵硬,瞳孔全部变为白色,片刻间就没了呼吸。 王导很幸运,没触碰到这些真菌,但与他一起的其他人,却以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变为冰冷的尸体。 他们的脖颈,像是塞进一块坚硬的石头,变得肿胀。 “这些是什么?”苏难用电灯照了照,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伤感。 无邪眼中更是毫无波澜的说:“一种植物真菌,遇水膨胀。”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那些真菌的眼睛,都夹杂了几分恐惧,蜂拥着往后撤。 “我只想知道,这要怎么过!”马茂年虽未后退,但手中捏着的帕子,以极快的速度盖在口鼻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苏难拿着电灯照了照前方,扫到事不关己的袅袅,有心试探道:“看这位妹妹体态轻盈,不如试试?” “我看可行,看这丫头瘦的,估计可以直接趟过去。”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她毕竟是一个小丫头。” “菜头,你哪边的!有哪个普通的丫头,能驯服这么邪性的蛇!要是她真的没什么本事,难不成是以色……” 说话的人瞪了菜头一眼,想直接将绳子绑在袅袅身上。 袅袅半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向那人。她记得,这人和老麦是好哥们。 手指轻点,黎簇和无邪还没动作,袅袅怀里的来钱身形一闪,就缠绕在那人的手臂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脖颈处就出现两个红点。他伸手想去抓,身子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 “你……” 苏难掏出匕首,脸上难掩怒气。 来钱察觉不妙,身形又一闪,稳稳落在袅袅身后的背包里,红舌头嘶嘶吐出又收回,小脑袋一晃一晃的,明显的有恃无恐。 它这副样子,饶是心性磨练的不错的无邪,都想给他一拳。 果然,对面的苏难见它这副样子,提起匕首,动作利落的伸出一个侧踢。 见袅袅轻易躲过,眼神变得微妙起来,她拿着匕首,动作更加凌厉。 袅袅无意藏拙,但面对和阿宁有些像的人,她并不想伤到。 拉起尼龙绳,她躲过甩来的匕首,踩了下旁边的石像,借力腾空跃起。 只见她宛如轻燕,身体轻盈的踩着已是干尸士兵的头颅,几个呼吸间,就稳稳落在对面。 她拉起尼龙绳,固定好后,对着还在目瞪口呆的人群,有些嫌弃的说:“还不赶紧爬过来。” 苏难率先踩着绳子过去,她的怒气本就是演的,只是为了试探袅袅。 刚刚那人说出的话,袅袅就算不出手,她也打算训诫。 但袅袅刚刚表现出来的,她很满意。她看向袅袅的眼中多了丝狂热,有了一个这样的人,若是加以利用…… 她瞬间对于这次任务,又多了几分信心。 绳子很坚实,陆续有人安全通过。到黎簇时,还没走一半,他就觉得在黑暗中,仿佛有谁在呼唤着他。 无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立刻挎上锁扣。 他爬到黎簇身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黎簇像是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任由他怎样呼喊,黎簇只是呆愣的看着远处的石像。 第233章 沙海七 没过一会,无邪没叫醒黎簇,他自己的眼睛竟也变得空洞起来。 他们趴在尼龙绳上,像两只串在一起的蚂蚱。 两人的脑袋呈一种诡异的角度,直愣愣的盯着左侧的石像。 石像的眼睛泛起微弱的红光,映入两人眼睛里,他们空洞的瞳仁里也变得猩红起来。 袅袅看着僵在原地的两人,皱眉看向旁边的石像,然后踏上那根那根有些摇摇欲坠的绳子。 与其他人的胆战心惊不同,袅袅的步子不大,但很稳,显得十分悠闲。 脚步踏过,尼龙绳没有任何晃动,下面的白色真菌更是安静,但岸上的人都屏息看着她,生怕出什么意外。 她信步闲庭的撸着怀里的来钱,缓缓靠近无邪和黎簇。袅袅弯下身,手腕一动,来钱便钻进她身后的背包里。 无邪两人的状态,像是被什么东西魅住,失去灵魂一般。蹲在他们中间的袅袅,侧头看向旁边的石像。 很普通的雕像,做工算不上精美。但袅袅总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像是自身血液般熟悉。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她替小哥被人研究来着。所以......这个石像里面,是个活生生的人? 寒光闪过,锋利的剑身破空斩向石像。袅袅踩着骷髅士兵头上的盔甲,随着她抽离少师,石像轰然倒塌。 里面的尸体大多部位已经腐朽,但不知为何,血液却鲜红,且源源不断的从模糊不清的血肉中流出。 鲜血触碰到白色真菌的瞬间,仿佛是柳絮与火种相遇,烧灼羽毛的气味弥漫开来,无邪和黎簇也恢复了神智。 无邪反应很快,没等袅袅说话,已经顺着尼龙绳往岸上爬去。他的动作很十分迅速,但还是不及白色真菌的烧灼速度。 快要蔓延到尼龙绳上时,袅袅拎起黎簇,将他甩向岸边。然后是无邪,这熟悉的动作,这久违的感觉。 袅袅和无邪都安稳落在地上,只有黎簇在空中胡乱抓着什么,以求心理安慰。 即将脸要着地时,他后背的衣服被人抓住。黎簇拿开脸上捂着的双手,还没松口气,就又被人扔下。 没经历过什么的黎簇,在黑暗和恐惧的双重折磨下,在看到无邪伸来的手时,狠狠的一把推开,怒视着他说:“带我回去。” 无邪举着手电,温和道:“不用怕,我会带你出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我不管,我就要出去!” 面对黎簇的无理取闹,无邪虽无奈,但还是很耐心的解释说:“我现在也出不去。” “你胡说!你明明来过这,还平安出去了,为什么出不去?” “你是因为幽闭恐惧症,开始胡言乱语了吗?” “我才没有!”黎簇蹲坐在地上,靠着岩壁,扭头看向马老板说:“马老板,他不叫关根,他是无邪。他之前来过,证据就在你手机里的相片里。”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马老板捂着手帕,看向呆在原地的无邪,乐呵呵的说:“我不管他是谁,不过他既然来过,那就好办了。我需要你带我安全出去。” “我真的没有来过,那不是我。” 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很模糊,但熟悉无邪的人,还是能一眼认出。就比如袅袅,她看着说的诚恳的无邪,对现在的他,认识又加深几分。 这家伙,倒是和面不改色忽悠人的谢九有的一拼。 “既然如此......”马老板眼神一暗,给身后的手下递了个眼神。 苏难早在对峙的时候,就悄悄移到身后的真菌池塘旁,见势不对,她捡起一个石头扔向池塘大喊:“蒲公英来了!” 其实后面的池塘只剩下一片漆黑,但都见识过真菌的实力,所有人下意识都往黑暗中逃窜。 情急下,很多人都慌不择路,不一会人群就彻底散开。 【随机任务已触发,避免黎簇接触到真菌。】 袅袅听到声音,往四周看了看。确定了黎簇的方向,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腕推开一侧的石门钻了进去。 突然被人抓住,黎簇条件反射想挣扎。但鼻尖熟悉的气味,让他心里稍微安定几分。 “袅袅?” “是我。”袅袅打开手电,谨慎的往前面走去。 他们面前,是刚刚见过的白色真菌,只不过那些严阵以待的骷髅士兵,被几个小船代替。 这些船不知道摆放了多久,上面布满了灰尘。 亲眼目睹那些人的死状,让黎簇对这些真菌,打心底害怕。 他控制不住的往后撤退几步,但想到这是在袅袅面前,又挺直腰板,悄无声息的靠近袅袅。 “是要跳船过去吗?” “我也可以扔你过去。” 袅袅说的云淡风轻,黎簇讪讪的笑笑,赶紧表态:“我能自己过去。” 说实话,虽然那样很快很安全,但总觉得有些丢人。 见他坚持,袅袅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几下到了对岸。黎簇有些呆滞,你过得这么轻松,显得我很呆很没本事。 压下心里的想法,黎簇做了下心理建设。后退助跑,纵身一跃,稳稳爬在小船上。 随着船身的晃动,那些沉寂的真菌又活跃起来。黎簇见此,赶紧捂住口鼻。 慢慢的,真菌又跌落在地上。就这样,黎簇小心翼翼地跳过一个又一个小船。 认真的黎簇没发现,在他脸颊处,飘荡着一个微小的真菌。那抹白色,宛如沙漠中的沙砾,细小却举足轻重。 快过来的黎簇抬头,兴奋的对着袅袅挥手。袅袅跳到他身边,严肃的盯着他:“别动!” 她认真的样子,成功震慑住了黎簇。她的话音一落,黎簇就变成了雕像,连眼珠都不敢转。 袅袅摸了下腰间的吻颈,手指上瞬间出现一朵嫣红的花。那朵花抚在黎簇脸颊上,他的脸煞时变得通红,就连耳尖,也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 暧昧的气氛还没扩散,无邪就不知从何处出来,他伸手将黎簇推到岸上,与袅袅并肩站在一起。 “你口袋里还会有这个?” “习惯了。”无邪拿着袅袅的手,将印着四人照片的创可贴为她贴好。 其实她的伤口会自愈,但看着笑颜如花的他们,袅袅扯了个笑容,并未将手指上的创可贴揭下来。 背包里的来钱舌头吐得更加频繁,这两个两脚兽,真有心机! 第234章 沙海八 感受到身后它的躁动,袅袅好笑的回头,轻笑道:“你是吃什么了?怎么这么聪明。” 来钱摇晃着脑袋,尾巴指向还在汩汩流血的石像的方向。它这是?袅袅神色不明的看着远处的黑暗,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来古潼京,她是非去不可了。 与大部队汇合后,无邪拿着两块饼干对地宫的结构侃侃其谈,应该说无邪不愧是建筑学的高材生吗?袅袅用手支着脑袋,成功在他的讲解下昏昏欲睡。 “困了?” 袅袅睁开眼睛,拿起无邪手里的压缩饼干,无意识的啃了一口,软软的点点头。 “我背你。”无邪说着就弯下腰。 【背我?那我这天下第一的面子往哪搁!不行,这可不行。】 睡意一下全无,无邪疑惑的侧头,看到袅袅弹射起步的退后,他站起身挠了挠头,叉着腰说:“你属弹簧的吗?” 被调侃的袅袅嘿嘿一笑,并未搭理他,快步跟上大部队。 到达清凉殿后,成功又收获了一箱珠宝的袅袅,此刻觉得连马日拉都变得可爱起来。 “有光,有光!”马日拉推开人群,迫不及待的往前跑。 前方不是出口,而是断崖,马日拉脚下一空,跌落山崖。 无邪眼疾手快的拉着他的手腕,出于惯性,无邪被他拽的身子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好在有惊无险,马日拉成功被拉了上来。 真是晦气,他一点都不可爱!袅袅趁着漆黑,抬脚踹了他两下。 前方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马茂年用手帕掩着嘴,咳嗽两声说:“前面没路了,依关老板看,该怎么办?” “我先下去看看。” 马茂年笑而不语,眼睛里都是对无邪的不信任。 “他和我一起。”无邪指了指黎簇,马茂年看了眼袅袅,最终还是点点头。 这一路,他很清楚袅袅对无邪的重要性,既然有人质在,就不怕他不回来。 袅袅自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手臂一伸,来钱顺着她的肩膀,身子盘在她的手臂上,火红的脑袋高高仰着,头顶的蛇冠随着脑袋晃动。 似是明白袅袅的意思,它脑袋往前一伸,开叉的舌头虽然没有触到马茂年的鼻子上,但那粘稠的液体,喷的他满脸都是。 “啊…” 马茂年大喊一声,使劲用手帕擦脸,边擦边咆哮:“都给我上,给我杀了这个畜牲!” 他身后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就是没人敢上前。 “马老板消消气,你也说了一个畜牲,何必和它一般见识。”苏难递了瓶水过去,打起了太极。 想到还需要无邪的帮助,马茂年忍着恶心,面色阴沉的点点头。 他知道这个女孩不好惹,也知道她实力不俗,但老虎尚有打盹的时候…… 身后恶狠狠的视线,并不妨碍袅袅休息。 她点了点来钱的脑袋,夸赞道:“你可比之前那条,聪明多了。” 无邪和黎簇下去没多久,马茂年就吩咐人下去。 绳索一条条没入黑暗,身影一会就与黑色融为一体。 “是陷阱,别下来!” 下方传来无邪的声音,可是已经晚了。袅袅落在地上,打量着四周说:“可惜了,没点珠宝。”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这么财迷。” “还不是因为我穷。”袅袅显得很是理直气壮。 两人说话时,一旁的黎簇看着四周石像的眼睛,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这么熟悉?” 他依着直觉,将手指按在石像眼睛上,手指微微用力,随着石像眼睛凹陷进去,石像也开始往前移动。 其他人见此,也开始摁四周石像的眼睛。 “这和黄严给我的盒子机关相似。”黎簇脸上满是骄傲。 三人倚在中间的石像旁,无视四周忙活的人。 “你就不怕吗?”黎簇摆弄着手指,低着头询问。 “怕。”无邪看了眼袅袅,轻笑着说:“不过我身后,有一群朋友。害怕的时候,想到他们就不怕了。” “是吗?”黎簇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是很高。 无邪一滞,他和黎簇一样,都是被人忽悠着踏入这个世界。 只是不同的是,无论是之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似乎身后都有人陪着。 而黎簇…… “你以后害怕,可以想想我……”他纠结了会,继续道:“还有袅袅,毕竟……” 毕竟这次,她是为了你回来的。 全部石像聚集四周后,中间升起一个棺材。 棺材里的骨架,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共生。 “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只是夸大而已。” 马茂年眼神炽热的盯着棺材,摆摆手笃定的说:“一定是真的!我的宝石,一定是真的!” 他说着想去拿棺材里的宝石,无邪拦着说:“这间地宫都是对称结构,只有这个宝石除外,不能拿。” “我不管什么对称结构,我只想要这个宝石。” “那你可以等我们上去后,再找人来。” 马茂年看着无邪,有些愠怒道:“我说了,我要这个宝石。” “那马老板打算,致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于不顾?”苏难眼神犀利的质问。 周围所有人看他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他只好点点头说:“不拿,不拿。” 【这个老登,信他真的是脑抽!】 袅袅感受着地面的震动,顾不得生气,赶紧抓着黎簇帮他稳住身体。 沙子从周围石像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流出。 地面开始塌陷,只剩下棺材下的柱子还完好无损。 袅袅抓着柱子上的凸起,打算运功出去。 看到摇摇欲坠的黎簇,和挂在无邪腿上的马茂年,她拍了拍身侧的黎簇,鼓励道:“你一定可以。” 说完拎着无邪,双脚一蹬,带着两人冲出地宫。 打了打身上的沙子,袅袅将马茂年摔在地上,摁着他就开始打。 “都说了不能拿,你是白痴吗?” 爬上来的人有人想阻止,但袅袅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有些犹豫起来。 “你们是不想要钱了吗?” 这话一出,本来犹豫的人都纷纷拿起武器。 无邪踹飞想上前的人,抱住袅袅温声道:“放心,我们都没事。” 转头对着马茂年冷声说:“马老板,都是合作伙伴,闹太僵对谁都不好。” “你能不能……” “若想还想往前,就要听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无邪拉着袅袅,站在沙地上凸起的柱子旁等黎簇。 第235章 沙海九 “刚才人多没问,嘴角血迹怎么回事?”袅袅倚在柱子上,抽出张纸递给王盟。 “老板娘…” 王盟刚开口就被袅袅勒住脖子,他弯着腰讨好的说:“口误,口误。刚刚看到老麦他们欺负人,一时没忍住,就动了手。” “下次若没有全部把握,别强出头,保全自己最重要。”抬手在他伤口上摁了下,半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用手挖着罐头吃的老麦。 可能是杀过人的缘故,老麦给人的感觉很凶,再加上他丝毫不顾及象形的吃法,让人不由得心里反胃。 他这吃相,看的袅袅再也不想吃罐头了。 “多谢老板娘。”王盟挡在袅袅眼前,笑的憨厚老实。 鉴于多次警告未果,袅袅打算和王盟好好聊聊。 她拎着王盟的衣领,头也不回的说:“无邪,黎簇上来了你们先回帐篷里休息,我和王盟有事交代。” 一路上,王盟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脑袋弯着腰任由衣领被揪着。 “王盟,我给你说,你们老板的心上人另有其人。” 本来以为会被暴揍一顿,或者吊树上,不对,这没树。 那也应该是被埋啊! 被松开的王盟更惊恐了,他蹲下身子抱着头说:“别打脸。” 瓮声瓮气的声音别提多可怜了,袅袅叉着腰无语望天。 无邪,是怎么忍着不把他给炒了的。 “王盟,我认真的。你想想,你们老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袅袅的本意,是往小哥身上引。可王·直男·盟抬起头义正言辞的说:“你走之后。” “你真是……” 伸出的拳头,在落在缩成鸵鸟的王盟身上前硬生生拐了个弯。 袅袅将他拉起来,笑着拍打他的肩膀。 “王盟,你为何觉得,我会是你老板娘?”袅袅决定换个迂回战术。 看到王盟噎住,袅袅眼睛一亮,有戏! 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听到他说:“我第一次喊你老板娘,老板给我发了工资。还把拖欠的给了。” 说着王盟激动起来,他炙热的目光落在袅袅身上,笑的极其灿(变)烂(态),就跟袅袅是个大金元宝似的。 “能让我老板发工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此时的王盟,竟有种难言的吸引力,袅袅下意识的问:“意味着什么?” 王盟刚想开口,袅袅反应迅速的捂住他的嘴巴,视死如归的说:“王盟,我有个秘密。本来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但事到如今……” 虽然知道无邪和小哥是纯洁的革命情义,但与其自己被误会,还不如让他误会别人。 好大一会,王盟都没从那个秘密中缓过神来。 他不会被老板灭口吧?早知道还不如让她打一顿呢! 直到回到帐篷,王盟神情依旧有些恍惚,黎簇喊了好几句他都没反应。 直到无邪给了他一拳,他才愣愣的问:“怎么了?” “你踩我脚了。”无邪喝了口水,很是随意的问:“袅袅和你说什么了,你能变成这样?” 他要说出来,他的生命也就到此结束了。不行,他对世间还有留恋。 王盟挠了挠脑袋,果断决定转移话题。 “老板,你们在地宫有什么发现吗?” 无邪扫了他一眼,侧窝在帐篷里的毯子上,懒洋洋的开口:“这个月工资想不想要了?” “老板娘说,老板的心上人……” “黎簇,见过人彘吗?”袅袅嘴里叼着一块烧饼,凉不嗖的看着王盟。 钱难挣啊!王盟飞快转身,边走边说:“那个,看帐篷有点挤,我出去睡。” “袅袅,你们到底聊了什么?”黎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袅袅。 “黎簇,你见过人彘吗?” “那个,我也出去睡。”对上袅袅脸上的笑容,黎簇立刻扭头就走。 “人彘?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如此爱好。”无邪扒拉了下桌旁电灯的开关绳,饶有兴致的支着脑袋望着袅袅。 想到编排他的话,袅袅的气势瞬间降了下去,她躲闪着无邪的视线,缓慢的移到帐篷边缘说:“这不是狂孩子的吗?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睡了又不止一次两次,现在才想起来避嫌,是不是有点晚了?”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我们俩什么时候睡过?” “无山居、蛇沼鬼城、瑶寨、张家古楼……” “那是……”袅袅想反驳,但转念一想,他说的好像也是事实。 袅袅望着还在掰着手指头,喃喃自语的无邪,突然笑了起来。 刚开始与无邪重逢的时候,他身上的孤寂感很重,现在的他,才像当初认识般鲜活。 “很想小哥吧?”袅袅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神情被灯光打着,模糊的有些看不真切。 小哥去青铜门,应该是为无邪守的。看来九门并未遵守约定,不过以终极笔记世界的九门来看,以那些人的能力,去了也是个死。 不想了,不管怎样,出了沙漠首要任务就是把小哥给拉出来。 如果把青铜门毁了就好了,这样就不需要人守了。 刚有这个想法,袅袅大脑仿佛有电流划过,那种疼痛,像是有人拿着带刺的铁锤,用力捶打着脑中的神经。 这个过程持续的很短,只是短暂的几秒。袅袅抱着头,牙齿死死的咬着嘴唇,身子更是蜷缩在了一起。 “袅袅!”无邪瞬间从毯子上弹起来,半跪在她身前。 害怕她伤到自己,无邪双手捏着她的嘴巴,将手腕塞进她的嘴里,眼中满是担忧。 【该死的,青铜门在这个世界到底多重要。】 “我没事,不用担心。”袅袅拿开嘴里无邪的手,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 这个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她的体质,无邪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伤到她,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和小哥有关?”他只能猜测着可能性。 袅袅不知该如何解释,摇摇头摁着他坐下,随手给两人盖了个毯子。 “无邪,你和瞎子他们在计划什么?” 两人互相注视着,无邪抬手摸了摸身上的毯子,接着低头轻笑道:“知道了,不问就是。” 地宫出来修整几天后,队伍又开始了在沙漠中寻觅。 越往前走,天气越热,所带的物资也所剩无几。再走下去,恐怕没找到古潼京,他们就先没了。 王导毕竟要为整个摄影团负责,他找到马茂年,希望能往回撤。 但早已走火入魔的马茂年,怎么可能就此罢手。 和马茂年谈崩后,王导只觉得每天都像是最后一天。 队伍中的人,脾气也逐渐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第236章 沙海十 “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我看你根本就不是诚心带路!”老麦从汽车上下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暴怒中在用鼻子喷气的牛。 “你在说什么屁话!”袅袅手肘搭在车窗上,斜睨了他一眼,眉头微蹙,连头发丝都充满了对他的不满。 老麦嚣张的气焰,在看到袅袅的瞬间熄灭下来。他故作凶狠的说:“要是再找不到,我卸了你的胳膊。” 他的音调越来越低,话还没说完,脚步已经跨了老远,生怕血溅当场。 这种威胁,老麦也没指望能吓住袅袅,但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慌张,令他心头一颤。 难道…… “停车!”袅袅的声音在各个车上响起,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漫天的风席卷着黄沙,铺天盖地的袭来。 老麦:果然是他多想了,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因为那两句威胁,变了脸色呢。 【不是吧,又来!】 袅袅顾不得修理老麦,飞快拉着黎簇从车上下来,撤下外套披在两人身上。 狂风暴沙过后,车子深陷在沙漠里,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补给,彻底断了。 “马日拉不见了!”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无邪叉着腰,看着远处的沙漠说:“马日拉很熟悉沙漠,既然我们能躲过风暴,他一定可以。” “谁在意他是不是死了,没了他,我们路怎么办?”马茂年拄着拐杖,说出的话冰冷无比。 无邪的情绪并未有多大的起伏,依旧冷静的说:“后面的路,就算没了马日拉,我也能找到方向。” 于是,马日拉在队伍中就没人再提及。 烈日下,一行人弯着腰,像是沉默的驼群,寂静无声。 从晨光熹微走到日头高升,再到夜幕降临,每个人脸上都只剩下麻木。 沙漠昼夜温差极大,本来晒的脱水的人,在此刻冻的瑟瑟发抖。 袅袅的嘴唇有些干裂,她空间里有食物。但面对这么一群亡命之徒,她并不想展示。 不是怕他们偷,也不怕他们抢,就是单纯不想给。 夜深人静的时候,袅袅拍了拍无邪,送到他嘴边一瓶温热的矿泉水。 不远处,袅袅看着瞎子无声询问着他的状况。看到他比的耶,不由失笑,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耍宝。 “老板娘,你哪来的水?”王盟润了润嗓子,将手中的矿泉水塞给黎簇。 对于称呼,袅袅已经彻底放弃挣扎,反正叫两句也不会少块肉。 还没等袅袅回答,无邪一巴掌拍在王盟脑袋上,幽幽道:“喝还堵不上你的嘴。” 王盟委屈的勾着头,趁无邪不注意,拿了瓶水就去找黎簇哭诉。 次日,太阳刚一出来,骤降的温度就开始慢慢回升。 本来蔫不拉叽的来钱,兴奋的对着太阳起舞。 除了它,所有人面如菜色,天一亮,意味着又是看不到头的徒步。 “脚外八,想象着自己是头骆驼。”无邪拿着昨日喝空的矿泉水瓶,教授着黎簇。 黎簇这孩子,有极强的韧性,怪不得无邪会选择他。袅袅回头看了眼黎簇,打心眼里赞赏。 “这个给你。”休息的时候,无邪将手里的空瓶在黎簇眼前晃了晃。 在黎簇不解的目光中,无邪笑的很邪恶的说:“别小瞧这个空瓶,没水的时候,一瓶尿可是难得的资源。” 黎簇睁大了眼眼睛,很希望无邪是在说笑。 但没有,就连袅袅也郑重的点点头。虽然袅袅很想说,有她在不会到喝尿的地步。 若是她不在了呢?黎簇总归还是要生存下去的。 没人帮自己,黎簇只好嫌弃的将瓶子收了起来。他虽有些不能接受,但不可否认,无邪说的没错。 就在袅袅纠结要不要拿水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倒下了。 沙漠里,一砸一个坑,酥脆的很。 不知为何,袅袅脑海里涌现出一幅画面。 她一拖三,在沙漠中累成狗的样子。 无邪似乎也被勾起了回忆,下一秒,他也砸进坑里,这次他倒要看看,袅袅会不会背着他。 但他失策了,他的旁边,赫然已经出现一个坑。 袅袅:大家一起躺板板吧。 黎簇躺在沙子上,头顶的光晕越来越大。他右边躺着王盟,左边躺着无邪,无邪左边是袅袅。 他想,无邪给的钱还没花呢。不知道苏万会不会替他赡养父亲,虽然他那个父亲并不称职。 不知过了多久,黎簇才幽幽转醒。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他伸手挡了下,缓了一会才睁开眼睛。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桌子上的茶缸,他抓起来仰头往嘴里灌。 撒下来的水顺着他的下巴,没进暗红色的藏袍里。 喝着喝着,王盟走了进来。黎簇咀嚼着嘴里的东西,不解的询问:“这里面黑不隆冬的是什么?” “羊粪蛋子。”王盟用手捂着下巴,忍着笑意,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 黎簇淡漠的点点头。 “哦,羊……”又咀嚼两口,这才缓过神来,侧过头开始疯狂的吐着嘴里的东西。 王盟笑的合不拢嘴,甚至可惜的说:“吐掉干嘛,猫屎咖啡听说过吗?这和那玩意不一样吗?” “一样个大头鬼!”黎簇站起身,愤愤的用脚踩了踩吐出来的黑色物体。 楼下饭桌上,只有袅袅安静的坐在那。 袅袅并不是第一次穿藏袍,但这是黎簇第一次见。 女孩恬淡优雅,宛如沙漠中的百合。他心想,袅袅与旗袍,恐怕会更配。 还想继续欣赏,但身体的尿意实在挡不住。 黎簇再回来的时候,只有袅袅一人的饭桌上,已经坐满了人。 和黎簇一起进来的,是个哭闹的男子。 听苏日拉说,是她的儿子,虽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 “他先用羊粪蛋子砸我的。”黎簇坐在袅袅旁边,小嘴嘟着,十分不满。 “小孩子间的打闹罢了。”苏日拉安慰着嘎鲁。 “袅袅,你不饿吗?”黎簇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端着碗羊奶在喝,侧头看向动也不动的人,有些疑惑。 袅袅顺手将她面前的羊奶推给黎簇,敷衍的一笑,开口道:“都给你。” 所有人昏倒的时候,袅袅内心那叫一个慌乱,这么多人,她猴年马月也拉不完啊! 干脆装昏吧。黎簇无邪都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总不至于现在就死沙漠里吧。 这么一想,袅袅就彻底放松下来。等所有人都没了意识,她甚至把瞎子喊了出来,两人铺着地毯,大有旅游野餐的架势。 大概快到黄昏的时候,嘎鲁的身影慢慢浮现。 躺在沙漠里的袅袅就没住过嘴,现在的她一点不饿,甚至撑的有点想吐。 第237章 沙海十一 无邪敲了敲桌子,有意提醒黎簇尽量不要动这里的食物。 在他们对面,一个男子疯狂喝着水,喝完水后瑟缩着身子,嘴里嘟囔着“好疼”。 袅袅和无邪对视一眼,默契的拉着身旁的两人回了房间。 “那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喝了水身体会疼?” “你不疼吗?”无邪看着黎簇,有些惊讶。 袅袅很灵敏的抓住无邪话中隐藏的意思,她垂眸抬起手,伸出手指划向吻颈。 锋利的剑刃下,手指迅速多了抹殷红。 “我没……” “张嘴。”袅袅没给无邪解释的机会,抬手将手指放在他的唇间。 冰凉的触感,香甜的气味,久违的感觉。无邪轻抿了下嘴唇,不由自主的伸出舌尖舔了下。 袅袅面色如常,又将手指伸到王盟嘴边。 王盟顿时汗如雨下。要死了要死了,这个世界,终究是要弃了我了。 为了不现在嘎,王盟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伸嘴过去。 唇间的微凉让他身心一颤,不过这触感,有点奇怪啊。 他疑惑的睁开眼,就看到吻颈冒着寒光的剑身。 后怕的退后一步,拍着胸脯暗想,辛好他没伸舌头,不然就成个哑巴了。 袅袅将目光放在黎簇身上,黎簇识趣的退后几步说:“我不疼,我不用。” 奇怪,连无邪都中招了,怎么他没事?压下内心的疑惑,袅袅点点头。 天色渐晚,准备睡觉时,苏日格敲门进来,送来一壶开水。 另一个房间里,苏难拿着胶囊有些犯难,躺在床上的人一直在喊疼,但就是找不到原因。 顺着苏日格送来的水,胶囊通过食道,进入胃里。 胃液还未将胶囊分解,床上的人就觉得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疼,疼!”他边喊着,边用指甲这挠挠,那抓抓,皮肤上满是指甲划痕,甚至有血迹渗出。 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他房间里的人,不知为何,脾气越发莫名。对于他们,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当然,袅袅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这一夜,对于袅袅来说,和往常一样平静。 日上三竿时,袅袅才悠悠转醒。她摸着干瘪的肚子,在吃与不吃间纠结。 桌上大多是水煮的羊肉,上面似乎还挂着粘稠的液体,看起来毫无食欲。 瞅了半圈,才勉强从桌上拿了个炊饼,出了门后立刻将炊饼叼在嘴里,从空间里拿出瓶矿泉水。 客栈不远处有个湖,湖水看着并不干净。 袅袅眯着眼睛看向湖里游动的人影,是苏难。 就这样的水……怎么有勇气下水的?再说她不疼吗? 仰头灌了口水,快步走到无邪身边。 “快拉她上来。” 说着就想跳进湖里,无邪拉住袅袅,脱掉身上的藏袍和鞋子,跳进去将苏难拉了出来。 “关大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苏难披着无邪脱下来的藏袍,半倚在无邪怀里。 平日里寒霜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连那双深如寒潭的眼睛,此刻也似有柔情晃动。 苏难可不是那种被人救了,就喜欢别人的主。难道,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此时气氛正好,袅袅顾不得疑惑,吞下最后一口炊饼,悄咪咪的踮着脚后退。 “你让救的,自己管。”无邪见苏难面色还算正常,甩了甩头上的水渍,抬手胡乱抓了把头发,拎起鞋子头也不回的往客栈走。 剩下的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你……” 袅袅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谁知苏难并不需要,她很是随意的坐在沙子上,支着脑袋仰头看向袅袅。 刚刚还满是柔情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颇有些睥睨的看着她说:“我可不会喜欢一个名草有主的老男人。” 说到“老”字时还特意加重了声音,眼中的嫌弃仿佛能溢出来。 呃……袅袅呆愣的看着变脸极快的苏难,尴尬的挠挠头说:“那,你刚刚是……” “小姑娘,我知你们不是普通人,但古潼京……”苏难的话并未说完,腹部的疼痛就让她几近说不出话来。 “我……”刚一张口,嘴里就吐出一口鲜血。 “难姐!”老麦一把推开扶着苏难的袅袅,由于着急,他的身子跌倒在沙子上,印出一张清晰的五官图。 被推开的袅袅跟在后面,安抚着蠢蠢欲动的来钱。 “她也是着急苏难,罪不至死哈。” 被安抚的来钱点着小脑袋,不是很理解。 回到客栈后,老麦喊来了所有人。 桌子旁,各个阵营各怀鬼胎的坐着,老麦掏出一把手枪,恶狠狠的冲袅袅说:“你们怎么没事?一定是你害的难姐!” “有病。”袅袅的手放在膝盖上,根本没把他手里的枪当回事。 “大家看,在坐的只有他们没受影响,一定是他们捣的鬼!我们一起,不用怕她。” 在老麦的煽动下,不少人开始往袅袅和无邪这边移动。 “这里没事的,可不止我们。”无邪捏着茶杯,眼睛看向了一旁安静的苏日格。 “我不是,我没有。”苏日格急忙摆着手,连连否认。 “老板,带过来了。”王盟和黎簇抬着一个担架走过来。 担架上躺着的,是马日拉的尸体。他的肚子上裂着一条长缝,里面的内脏清晰可见。 拍摄组的女孩子看了一眼,都默默找个地方开始呕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茂年身体也有些不适,他有些急躁的拿着拐杖杵着地面。 无邪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勾,王盟从门外端来一个瓷盆。 众人纷纷伸出脑袋去看,瓷盆里面盘着一条肉色不知名生物。 在水淋上的瞬间,那条虫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不多会就挤满了整个瓷盆。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老是觉得渴……想到自己身体里面有个这样的东西,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变的有些惊恐。 “就算知道了原因又如何!她能驯蛇,这种奇怪的生物,一定是她!” 老麦有些癫狂,抬手揽在黎簇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 他是想挟持袅袅的,但看着她身后红色的身影,他不敢。 “你一定有办法!救我们,不然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