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专宠妃》 第一章 【序言 人妻进化升级版──我在古代有个家!】 还记得在学生时代上课的时候,老师曾问过我们将来想要怎样的婚礼,有同学说公证就好,因为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不想弄得那么铺张复杂,那时老师就很认真的告诉我们,其实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并不是两个人的事。 当时年少气盛,只觉得不以为然,到了年岁渐长,身边朋友一个个步入婚姻,听了许多的牢骚抱怨,才发觉老师的话多有智慧,结婚不仅仅是只要两个人相爱就能幸福美满的事,还有彼此的家人, 无论是父母长辈或是另一半带来的小朋友,都会影响到两人的婚姻生活,可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题,如果没有爱就一定不会幸福,只要能两人同心,一定可以携手共度难关, 这次幸福三巧手香弥、佟芯、风光就向大家证明了这个不变的真理。 穿越到古代,亲爹生病、嫡母找碴、兄长顽劣,一家重担都在她身上,还名声尽毁,不得不女扮男装做买卖,曲折艰辛的人生路在遇到男主角时却出乎意料的有了转机,即使她暴打了他一顿、还说出她有了两个孩子的事实都吓不走他,香弥的男主角用他的不屈不挠证明了真爱无敌。 穿越到古代,代姊嫁憨夫、升格当后妈、后宅斗婆婆,丈夫虽是堂堂礼亲王嫡子,却因为落马摔成傻子,比他女儿还像小孩子,照顾他哄他,感觉像多了一个儿子,但傻夫的真诚无伪反而更能看出他的心思,佟芯的男主角用他的傻傻惹人爱证明了真爱无价。 穿越到古代,夫婿鲁直、孩子怕人、家宅不宁,太子宠姬她当得好心酸,吃货丈夫只管啥时开饭,不管啥时开战,阴阳眼的小郡主只有在她身边才见不到鬼,因此紧紧黏着她,虽然从老到小都不让人省心,但风光的女主角还是甘愿付出的照顾他们,证明了真爱无悔。 人生不如意的事或许很多,但换个心情跟角度,还是可以从中得到珍贵的启示,无论是渣夫、憨夫还是贵夫,无论是恶女、聪慧女还是强悍女,如果有爱,终将克服任何难题。 各位亲爱的捧油啊,【我在古代有个家】完全体现了真爱的可贵意义,这次,不只是穿越当现成老婆,还买一送一,孩子也有了,果然真是穿越当妈,揪团成家,大家千万千万不能错过! 【第一章】 杜雅臻看着自己在铜镜里的脸,镜子映出她有一对弯弯的眉,一双灵秀的眼,鼻子小巧,嘴巴也小小的,虽然脸色苍白带有病气,但也算是一张眉目清秀的脸。可她却看到发抖,因为这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小女孩稚嫩的脸蛋,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像是古装剧才有的衣服。 她穿越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她在下班途中,搭上了死亡公车,公车疑似煞车失灵,在陡峻的山路失控下滑,冲出护栏,在山坡上翻滚几圈后,她看到火光四射,骇人的焰火刺激了她的眼,她还来不及尖叫出声,火舌就朝她卷来,瞬间她没了知觉……公车爆炸了,而她——当场死亡。 但她却不是在地府里,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竟是发着高烧难受的躺在床上,有个穿古装服饰、绑着双心髻的丫鬟在照顾她,房间里的摆设也古色古香的,像是古装剧里才有的布景。而今天她终于退了烧,有体力爬起来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却看到一张不属于她的脸,她只能用「自己穿越了」来解释这诡异的情况。 那么这个孩子又是谁呢?该不会捱不了高烧死了,她才会附在这具躯体上吧? 这孩子多大了?八岁?九岁?十岁? 杜雅臻前世是个二十五岁的女子,现在居然穿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重生了,要她怎么能接受? 丫鬟端来汤药进房,看到她不知何时下了床,坐在镜子前发呆,连忙搁下汤药问道:「小姐,您怎么下床了,您好些了吗?」 杜雅臻转过头,望向那十岁左右,长得灵巧可爱的丫鬟。她心里再慌,也得先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是附身在什么样的人身上、这是什么朝代? 「我很好,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杜雅臻问。 丫鬟一脸呆滞,小姐竟会客气的谢谢她,还叫她妹妹、问她叫什么名字?「小姐……奴婢叫小弥……小姐,您是不是病傻了,才不记得小弥……」 杜雅臻心里喊了声糟,急欲掩饰道:「呃,我发了烧后,脑袋变得不太灵光,有些事都忘了,才会一时忘了你叫小弥……」 小弥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杜雅臻见她没有起疑,又大着胆子提出,「小弥,我忘记很多很多事,我可以问你吗?」 小弥年纪小,当真以为小姐病傻了,点了点头等着杜雅臻发问。 问了好些问题,杜雅臻才知道,原来她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赤阳国,她这副身躯的主人叫做余孟娴,出身将军之家,却是姨娘所生,是个爹不宠的庶女。 可怜的余孟娴跟娘亲也不亲,总被她娘嫌弃她是女儿身,而非男儿身,无法得到爹的宠爱,也因为娘生性懦弱,活在嫡母的阴影下,余孟娴受到影响个性自然也是唯唯诺诺又怕事。 最后她娘被嫡母诬赖偷了她房里的珠宝首饰,被软禁在宗庙反省,幸好祖母深知嫡母不容人的性子,又想怎么说她也是余家的孩子,怕嫡母欺凌年幼的她,才将她接过膝下教养…… 小弥说了好多,说起她家小姐从小到大可怜的际遇,眼眶不由得泛红,说完,她忙不迭将汤药端到她面前,「小姐,您赶紧喝药,喝了药,养好身子,自然会恢复记忆……」 喝药?杜雅臻看她手上端着的那碗黑抹抹的汤药,实在是不想喝,「我已经退烧了,好很多了。」 「不行,小姐得喝药。」小弥一脸哀求,「这药很珍贵,不行不喝……」 杜雅臻见她那么忠心耿耿,不忍让她失望,勉为其难的喝下一口。 好苦,是加了多少黄连!她吐吐舌。 小弥见她喝了,安心一笑,「小姐应该饿了,小弥去煮点粥。」说着转身走向门口时,不由得倒抽口气,「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一名长相俏丽、一身绫罗绸缎的少女踏进房里,后面还跟着四个丫鬟,一下就把这间小房间挤满了。 杜雅臻望向她,想起小弥提及她有个长她一岁、嫡母所出的二姐余孟婷,性子骄纵跋扈,总是将她当奴婢使唤为乐,看来就是这个女孩了。 余老夫人虽然将余孟娴要去抚养,但余孟婷仍会趁余老夫人不在时欺负她,这次竟在余老夫人回老家探亲时,要余孟娴去捡她掉入池里的簪子,天寒地冻的,余孟娴就这么发高烧病死了。 现在,余孟婷又来了,瞧她那气势,恐怕是要来找她麻烦。 余孟娴已经病死了,现在是她杜雅臻附在这身子里,她可不是余孟娴那个懦弱好欺的小女孩,她在现代可是个长她十来岁的大人,还是个幼稚园老师,最懂得对付小孩,有的是招数,岂会怕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屁孩? 「二姐,你来看我吗?」杜雅臻没有从椅子上站起,只是客气的朝她一笑,等着看她怎么撒野。 余孟娴连日发烧,病得很重,余孟婷还真怕她病死了,现在看她好端端能下床了,暗自松了口气。 她依然忍不住想再欺负她,她哼道:「是你自己身子弱才会病倒,祖母明天回来,你可不要胡说些诬赖我的话。」 原来是怕她向祖母打小报告,特意来警告她的。 「我当然不会怪罪二姐了,二姐来看我,我很高兴呢。」杜雅臻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余孟婷见她那么懂得讨好,下巴抬得更高,「既然没事了,就到我房里来陪我喝茶刺绣,我一个人挺无聊的。」 她才不会让这个丫头那么悠哉,她要她到房里来是要她倒茶、帮她捶捶肩,当丫鬟伺候她。她讨厌余孟娴,祖母不在这些天都是这么欺负她,祖母明天就回来了,她以后不好找理由叫她来,得趁今天尽情的奴役。 闻言,杜雅臻想起小弥说过,余孟婷最喜欢将她叫到房里,把她当作丫鬟使唤她做事,看来这次也是。她才刚退烧,她就急着欺负她,小小年纪就如此,真是恶毒。 杜雅臻一副顺从的自椅子上站起,下一刻,她看准床铺位置跌过去,扶着额头道:「哎呀,我的头好晕……」 「小姐!」小弥赶紧走过去扶住小姐,对余孟婷是敢怒不敢言,老夫人不在,小姐又要被欺负了。 余孟婷压根儿不信她头晕,指着她命令道:「少装模作样了,快给我起来!」 杜雅臻坐在床上,揉揉额道:「二姐,我去了地府一趟,受到了惊吓,现在仍觉得很不舒服。」 余孟婷震惊的瞠大眼,「你说地……府」 杜雅臻半捂着嘴,好捂住她得意上扬的唇,「你知道我看到什么吗?我看到牛头马面在拔人舌头,那是生前口出恶言的人所受的惩罚,还看到一个很大的油锅,生前心肠恶毒、做坏事害死人的人会被丢入油锅里炸……」 「我又没想要害你!」余孟婷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毕竟她年纪小,会对阴间心生畏惧,加上自己就是害她生病的元凶,心虚着,一下子就被杜雅臻糊弄了。 杜雅臻心里一笑,故作病弱道:「那情景真是太可怕了,我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来……」 「你就好好养病,暂时不用过来!」余孟婷逃命般的离开,丫鬟们也鱼贯的踏出房间。 「小姐……您好厉害!」小弥本来还怕小姐会被欺负,结果反倒是二小姐跑了,先不说小姐是不是真的去过地府,小姐能吓跑二小姐,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呢。 「小弥,我以后不会再受她欺负了。」杜雅臻微笑道。 小弥詑异得嘴巴张大着。小姐脸上虽然带有病气,但双眼很亮很有神,也不再懦弱。「小姐好像变了个人……」 杜雅臻没有说话,既然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过。 前世的她是个孤儿,从小在育幼院长大,很早就知道自己没有父母依靠,因而学会独立,不曾吵闹哭泣,她还会像个小大人般的照顾比她年幼的弟妹。 也因为照顾小孩一把罩,她半工半读选择幼保科就读,毕业后,进入幼稚园当老师,和同事们处得很好,园长也对她照顾有加,让她觉得纵然她身为孤儿,她也可以过得很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她还计划好要在二十八岁前找到喜欢的对象结婚,建立幸福的家庭。 但如今,她居然死了,她从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早死,她的人生就这么结束…… 杜雅臻真的很想哭,但向来坚强有韧性的她,最先想到的是,她该如何活下来! 生命得来不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她想活下去,前世她一个人都能活得好好的,如今身处这种艰难的处境,她同样有办法活下去。 第二章 从今天起,她得习惯刚刚镜子里的那张脸。 她要告别过去,忘记前世的一切,以余孟娴的身分重生。 岁月如梭,四年过去,拥有现代人灵魂和智慧的余孟娴,如今抽高了身子,略圆的下巴变尖,变成娉婷少女,虽然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是长相清秀娟丽,笑起来温柔,加上个头纤瘦,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文文静静、娇娇弱弱的,没有杀伤力。 若问她穿越来的这四年做了什么?开外挂加金手指,征服将军府里所有人? 不,穿越也要低调,毕竟她是个地位不高的庶女,上头还有看她不顺眼的嫡母和嫡姐,太出风头可会遭嫉被陷害的。 但,太不起眼也会被人恣意看轻,所以她得适时表现她的长处,例如她原本个性懦弱畏缩、上不了台面,大病过后摇身一变成为优雅的大家闺秀;她习字快,在前世学过毛笔字,写得一手漂亮好字,让祖母和将军爹爹惊艳几分,不过也仅止于此,她不能盖过兄姐们的光芒。 然而,她这么低调求生存,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余孟婷却还是不放过她。 长大后的余孟婷是个美人胚子,公主病也越发严重,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找她麻烦,而她不想与这个嫡女硬碰硬,表面上会顺从她,但私底下阳奉阴违,用许多招数避过她,也靠着祖母的撑腰尽量甩开她的纠缠。 她虽然是庶女,但祖母却是真的很疼她,比前世生下她后便撒手人寰的亲生母亲对她更好,只是性子太温厚,加上因嫡母的娘家对余家有帮衬作用,祖母不想与强势的嫡母硬碰硬,所以多加容忍,但祖母知道嫡母会故意扣她月钱,总会私下塞私房给她,让她很感动。 但这些钱她都没花用,而是存了起来。现在她还有祖母可以依靠,但祖母总有一天会离开人世,她不知道她未来的命运会如何,手上多存一点钱总是好的。 平日,她也会差小弥帮她到城里买布来绣荷包、面纱、帕子等东西,再托店家贩卖赚点钱,为了在这一世有一技之长,她的女红学得可好了。 此刻,余孟娴正待在房里,专心绣着一条绣有hellokitty图案的手帕,这只没有嘴的猫不只在她前世很抢手,在古代也卖得很好,正当她快绣好一条时,小弥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房里。 「小姐,老爷回来了!」 听到爹回来了,余孟娴停下手上的活,自椅子上站起,准备去大厅迎接父亲。 她爹余健将军长年驻守边关,一个月才回家一次,虽然看在她写字漂亮的份上,终于会正眼看她,但他们父女之间仍是很不熟,所以纵然她不想去见父亲,可是碍于礼教,她这个庶女仍是得去。 「小姐,老爷回来就急着把夫人和二小姐叫进书房里,并没有要您过去……」小弥道,接着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耳边,「小姐,小弥偷听到了,老爷帮二小姐订好婚事了,听说对方是个傻子……」 「傻子?」余孟娴很意外,别说余孟婷眼界很高,非最好的不要,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嫡女,爹怎会将她嫁给傻子? 「小姐,您还记得四年前大小姐原本要嫁的礼亲王之子吗?也就是太后最疼爱却早逝的宁平公主所生的小儿子裴绍谦,他在四年前的皇家狩猎时,从马背上摔下,把脑袋给摔傻了,最后婚事延宕,现在事隔四年,太后有意重谈婚事。」 余孟娴想起来了,这件事发生在她穿越来的那一年,当时传得沸沸扬扬,「可大姐早已改嫁他人,难不成太后想让二姐代嫁?」 「听说太后非嫡女不要,府里也只有二小姐符合资格,二小姐正哭得死去活来说不嫁,再听到那位公子已有两个孩子,她要当后娘时,更差点昏了!」小弥惋惜道:「宁平公主所出的这个小儿子,原是礼亲王最优秀的儿子,是个能文能武的美男子,岂料会发生从马背上摔下的憾事…… 「不过,二小姐出嫁后,小姐就不必再担心会被二小姐欺负了!二小姐会嫁给傻子,兴许是她做过太多坏事的报应。」小弥护主心切,忍不住脱口而出。 「胡说八道。」余孟娴白了她一眼,并没有幸灾乐祸,哪个女人希望嫁给傻子,其实那个男人也挺可怜的,好端端的一个人,竟因骑马摔成傻子。 小弥闭上嘴,心里不觉得委屈,反倒很开心。 她的小姐自五年前病愈后就个性大变,变得落落大方,礼教规矩也学得好,旁人都说是老夫人教养的,只有她知道,是小姐生了那场病的关系。 比起以前懦弱怕事的小姐,她更喜欢现在的小姐,虽然处处礼让二小姐,态度却不卑不亢;虽然总是受二小姐欺负,但却不会在背后道人不是,她以小姐为荣。 「太后下的旨,那她这下不得不嫁了……」余孟娴叹道,虽然她在赤阳国得到重生,得以延续生命活下去,但也失去许多,身为女子没有自由,不能有自己的意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和人生…… 等余孟婷出嫁后,下一个该不会轮到她吧? 余孟娴蹙起眉,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祖母再疼她,会跳脱世俗传统,容许她挑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吗? 她也不想那么早嫁,不能容许自己的丈夫三妻四妾…… 「三小姐,夫人有请,请随我来。」 一道声音响起,是伺候夫人的丫鬟来找,余孟娴和小弥面面相觑,怎么刚好提到二小姐的婚事就来找她? 余孟娴心生不好的预感,但又不能不去,只能先跟着丫鬟去,再见招拆招了。 她被带到余孟婷的房间,房间外有好几个丫鬟在罚站,都是负责服侍余孟婷的,只见她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惧怕,想必是挨了余孟婷一顿骂。 房里也一阵吵轰轰,还传出摔东西的声响,她看小弥害怕,便将她留在外头,一个人硬着头皮踏进房里,看到嫡母正在安抚哭得梨花带泪的余孟婷。 「娘,我不要嫁给那个傻子,嫁给他我这一生就毁了!」余孟婷哭诉道,一看到余孟娴来,娇俏的脸蛋扭曲的指着她,「为什么不是你嫁,低贱的庶女配傻子刚刚好!」 难不成把她叫来是想发泄骂上一顿? 余孟娴心里不满,但想到她迫于无奈嫁人,便忍下这股气。 「你在笑我吗?」余孟婷恨恨的瞪着她。 「我没有。」余孟娴缓缓摇了头。 余孟婷真想撕烂她平静的脸,这丫头本来很怕她,后来竟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只有表面上的柔顺,总是想各种法子躲过她的支使,要不就把祖母搬出来,让她动她不得。 可恶!该是这个贱丫头嫁的,为什么是她 余孟婷眼眶含泪的投入母亲怀里,「娘,人家嫡女都是嫁给青年才俊,为什么我要嫁给那个傻子?我会成为京城里的笑话的,干脆让那丫头代替我嫁吧!我不要嫁!」 「不成,太后指明要嫡女。」吕氏道,冷眼瞪向余孟娴。 余孟娴的亲娘张氏原是个丫鬟,是靠着勾引将军怀上胎才被抬为姨娘的,以至于她对这个庶女一直没有好感,而今要嫁给傻子的不是这个低贱的庶女,而是她的宝贝女儿,更让她心生怨恨。方才在丈夫交代完这件事后,她马上陪女儿回到房里,并差人将余孟娴叫来。 不能只有她的女儿受苦,这个丫头也不能好过! 余孟娴感觉自己被嫡母瞪得身上几乎快多了两个窟窿,知道嫡母对女儿的婚事很不满,却又无法命她代嫁,可恨死她了。 嫡母会为了泄恨,对她做出什么事吗? 「孟娴,你二姐的婚事都订了,接下来就是你的婚事了。」 余孟娴倒抽了口气,对上一脸得意的吕氏,简直不敢相信嫡母泄恨的手段竟是将她嫁掉! 「娘,我年纪还小……」 「十五不小了,你早早死了娘亲,多亏还有老夫人照顾你,但我这嫡母总不能被说不关心你,也该为你的婚事打算打算才对。」吕氏虚伪笑道。 余孟婷听娘亲有意将余孟娴嫁人,也露出假笑。 是啊,怎么能只有她苦命的嫁给傻子,这丫头也得受苦!娘一定会挑个比那傻子更糟的对象,这样她心里才能好过些。 「太好了,妹妹也跟我一块出嫁。娘,你有什么好对象吗?」 「这个嘛,让娘想想……」 余孟娴看她们母女俩一搭一唱的,那么想将她嫁出去,她知道嫡母挑的对象肯定不会比傻子好…… 不,她不想嫁给不爱的人,她才不想如她们的愿。 「不劳娘费心,我的婚事由老夫人作主就行了。」 第三章 余孟娴虽然不若十年前那般怕事,但也知道吕氏势力大,不曾正面违抗吕氏;而吕氏从不把她当一回事,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向来温婉柔弱的她看起来竟格外刚强,眼神也显得坚决发亮,令她一震。 「怎么,我这个当家主母不能作主?」吕氏恼羞成怒道。 「娘,我没这意思,只是想问问老夫人的意见。」余孟娴委婉的想为自己扳回颓势。 「老夫人甚少出门,见识不广,能为你挑什么夫婿?」吕氏嗤哼,眼里闪过恶意,「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了,杨州县的刘县令,他的元配死去多年,一直想续弦,你嫁他刚好。刘县令有四个儿子,都娶妻生子了,用不着你生儿子,你嫁去当继室可是享清福哪!」 这是她和几个闺中好友闲聊时听到的消息,她就帮忙牵个线,相信刘县令也会高兴的。 余孟娴脸色蓦地刷白,对方的儿子娶妻生子了,那起码大她二、三十岁,嫡母竟然想把她嫁给岁数大她那么多的老男人,还真狠毒! 她抡紧拳头,咬着牙道:「老夫人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允许的。」 吕氏阴狠地瞪着她,哼笑着,「只要在她游玩散心回来之前将婚事给订了,白纸黑字的,她能不同意吗?」 余孟娴霎时圆瞠着眸,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吕氏洋洋得意,而余孟婷则开心的环住娘亲的手,似乎是知道她要嫁给老头子,心里平衡多了。 「娘,她都吓成一张死人脸了,再对着她瞧多秽气啊,我们出去吧,叫人进来打扫。」 母女俩出去后,丫鬟们陆续进来,余孟娴仍待在原地,心都凉了。 这就是她的命运吗?身为这世间的女子、身为一个庶女,她没办法抵抗命运吗? 吕氏也不知怎么说的,取得了丈夫余健的同意,要将余孟娴嫁给刘县令当续弦,待余老夫人回来知道这件事时,婚事已敲定,无力回天。 许是被媳妇气着了,原本身子还算健朗的余老夫人竟病倒了,余孟娴担心祖母的身体,成天在余老夫人房里照顾她。吕氏怕她逃婚,命人看好她,还威胁她敢逃的话,就要将小弥卖给牙子,事已至此,余孟娴也无力再反抗。 一直到进入筹备婚礼的阶段,遇上了女儿节,这是赤阳国重要的节庆之一,每到这一天,未婚或订有婚约的姑娘都会到庙里参拜,祈求姻缘顺利,吕氏虽不乐意女儿嫁入礼亲王府,但也希望女儿嫁得好,见余孟娴这段日子还算安分听话,便让她和女儿一块到广山寺参拜,余孟娴这才有机会出来透透气。 广山寺里供奉着观世音菩萨,余孟娴不忘替祖母祈福,希望菩萨能保佑祖母身体快点好起来,也将她缝的小荷包和小玩意都拿来过过火,祈求平安。 拜完后,余孟娴和小弥来到寺庙后方的后山,这里有一大片草地以及凉亭、池塘,供香客休憩用,但不是每个香客都可以来,只有捐献多的大户人家以及身分显贵的贵客才得以过来。此时,后山没有其他人,挺清幽的。 余孟娴有婆子和护院看着,无法走太远,她眺望着这一片美景,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小姐,要不是小弥的卖身契在夫人手上,小姐也不用……」小弥站在她身边,难过的出声道。 「与你无关,老夫人病着,我也走不了,就算能走,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余孟娴叹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女人是无法独自在外求生的,她又是官家之女,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坏了名节就等于要了性命,她这样不再反抗,算是认命了吗? 此时有一群人从余孟娴前方走过,她望了过去,看到其中有个年轻男子手上牵着两个约莫三、四岁的男孩和女孩,后头跟着小厮和几个丫鬟、婆子。 余孟娴前世是幼稚园老师,很喜欢小孩,不禁盯着他们看,看到婆子、丫鬟在草地上铺上布后,男子随即和两个孩子一屁股坐下。 男子面向她而坐,余孟娴看清楚了他俊秀尔雅的五官,心脏不由得怦怦地跳,脑中闪过「妖孽」两个字,这男子活脱脱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花美男,而他膝前的两个孩子也长得白嫩可爱,整个画面好萌。 接着,孩子不知在吵些什么,那男子竟当着众人的面,趴在地上当起马儿,让男孩坐在他的背上,丫鬟、婆子见状连忙阻止,但男子似乎不以为意,笑得憨憨的、温柔的,慢慢的在地上爬,男孩开心坐完,换女孩跨上。 余孟娴见识过她那个将军爹高高在上的架子,看到这男子竟放下身段让孩子当马骑,觉得他一定是个超级奶爸。 「他是……」 余孟娴听到小弥惊讶出声,望向她道:「你认得他?」 「小姐,他就是礼亲王府的四公子,四公子摔马前可是个风云人物,只要他一出现就会造成轰动,我曾经看过他骑马游街,多么英姿焕发啊……」说着,小弥不禁害羞了,又指了指大树下的马车,「那马车有着礼亲王府的家徽,肯定不会错的。」 余孟娴一怔,他就是礼亲王府的四公子? 小弥惋惜道:「唉,四公子仪表堂堂、俊逸非凡,没想到天妒英才,他竟会落马摔成傻子。」 余孟娴再回头看,年轻男子已站起,和两个孩子玩起球来,只见他摔了一跤,模样看起来真有几分笨拙。 「小姐,球、球来了!」 听到小弥一喊,余孟娴看到一颗球直朝她的方向飞来,她的运动细胞向来不怎么好,一时吓得僵住不动,还以为自己会被球砸中,结果球往她旁边砸去,顿时响起高亢的尖叫声。 那球砸到了余孟婷,被砸中脚的她脸色发青,很生气。 「球是谁扔的,给我滚出来!」她嘶喊道,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除了她们,在这里的也只有礼亲王府一行人,只有那年轻男子和他的两个孩子在玩球,余孟娴瞧余孟婷这嚣张的气焰,真怕她不善罢甘休,连忙劝道:「二姐,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 余孟婷却更快听到婆子所说的,知晓年轻男子的身分后,顿时脸色大变,往前迈步欲找他们算帐。 余孟娴见劝阻无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礼亲王府的四公子,也就是裴绍谦,见儿子玩球砸到人,马上带着两个孩子来道歉,他的五官秀雅绝伦,一双清澈带着憨直的眼眸看起来相当无辜。他神色紧张,一字字的对着余孟婷说:「很抱歉,姑娘,小儿打到你了……」 「对不起。」男孩低头道歉,女孩也跟着低下头。 寻常人看到他那么老实来道歉都会作罢,偏偏余孟婷知道他是她要嫁的傻子后,一时更是怒火攻心,「道歉有用吗?这孩子是怎么教养的,这么粗蛮,都砸痛我了!」 长得好看有用吗?脑子装草,看起来就是个呆子! 她这一骂,两个孩子害怕的躲在爹身后,而裴绍谦也像是吓到了,却又不知该如何使她气消,只能继续道歉,「真……真的很抱歉,请原谅小儿,他不是故意拿球砸你。」 余孟婷冷睇着他,完全不领情的嗤哼一声。 裴绍谦看她那么生气,更慌了,讲话结结巴巴起来,「很、很抱歉……请、请原谅小儿,真的很抱歉……」 见主子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一干婆子、丫鬟都默不吭声,只有一个叫阿智的小厮跳了出来护主道:「姑娘,我们少爷都道歉了,你竟还这般无礼,你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身分吗?」 余孟婷叉着腰,横他一眼,「你这下人又算哪根葱,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余将军的二女儿、你们少爷的未婚妻,你要叫我一声少夫人!」接着,她气焰高张的朝裴绍谦道:「裴公子,我对你真失望,你竟趴在地上让孩子当马骑,还让孩子玩球砸人,简直太丢人了!」 接着,她朝他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这些下人是在干么?明知你们少爷是个傻子,居然不看好他,让他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来!」 丫鬟和婆子被她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阿智也是,一听到她的身分,先前的气势都弱了下来,而裴绍谦也呆站着,不明白她怎么会说是他的未婚妻,还使劲骂人。 余孟婷骂了人还不够,竟回头将地上的球捡起,往池塘里丢,对着孩子警告道:「以后我成为你们的后娘后,不准你们再玩球!」 男孩看她把他最心爱的球扔入池里,忍不住大哭,女孩也跟着哭,裴绍谦见状好心疼,抬起眸,温厚憨直的神情里带着固执,吐出坚定的字句,「你这样不对。」 竟敢说她不对?「我哪里不对?」 第四章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裴绍谦有些慌张失措,却仍坚持道:「你不对,那是尧儿最爱的球,你把球丢入池里,害他哭了。」 丫鬟和婆子被她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阿智也是,一听到她的身分,先前的气势都弱了下来,而裴绍谦也呆站着,不明白她怎么会说是他的未婚妻,还使劲骂人。 余孟婷骂了人还不够,竟回头将地上的球捡起,往池塘里丢,对着孩子警告道:「以后我成为你们的后娘后,不准你们再玩球!」 男孩看她把他最心爱的球扔入池里,忍不住大哭,女孩也跟着哭,裴绍谦见状好心疼,抬起眸,温厚憨直的神情里带着固执,吐出坚定的字句,「你这样不对!」 竟敢说她不对?「我哪里不对?」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裴绍谦有些慌张失措,却仍坚持道:「你不对,那是尧儿最爱的球,你把球丢入池里,害他哭了。」 就连将军府里的下人们,也觉得他们二小姐对未来的姑爷太过分,且有违礼教,但他们哪敢说一句二小姐的不是。 这时,余孟娴朝他们两人走近,出了声,「二姐,裴公子好歹是你未来的夫婿,还是太后的孙儿,你就别追究了,而且孩子们也还小,不懂事,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会懂的。」 余孟娴在一旁看着余孟婷欺负人的行径,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对方已很有诚意的道歉了,她却还不饶人,连幼小的孩子都要欺负。 以往她会顾忌余孟婷嫡女的身分,尽可能不招惹她,但她却被她们母女俩联手陷害,要将她嫁给大她二、三十岁的老男人,她没道理连这口气都出不得。 「余孟娴,你敢教训我?」余孟婷咬牙切齿的瞪住她。 余孟娴毫无所惧,在她眼里,余孟婷不过是个被妈妈宠坏的死小孩。 「二姐,请你想想你的身分,在外头撒野,别说让人看笑话,传回爹耳里你肯定会挨骂;你这未来的夫婿,背后也有皇上、太后撑腰,不是你能随意教训的,请你谨慎行事,别再惹麻烦。」 余孟婷气得真想甩她一巴掌,但想想她说的话,也不敢再放肆,只能哼的一声转身走人。 余孟婷一走,小弥朝余孟娴露出祟拜的眼神。 裴绍谦更一脸惊喜失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像是她有多么特别似的。 余孟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心疼孩子的她,马上蹲下身,将方才已过火、绣着可爱图案的荷包从袖子里取出,递给他们。「别哭了,这个送你们好不好?」 男孩和女孩抬起泪眼看她,一脸怕生,但瞧她把那个坏姐姐赶走,又一脸和善,忍不住伸手接过荷包,怯怯地道:「谢谢姐姐。」 余孟娴见他们破涕为笑,又有礼貌,想摸摸他们的头,但孩子们明显不爱被陌生人碰,她便作罢。 裴绍谦看到她送孩子荷包,一双清澈真诚的眸注视着蹲下的她。「姑娘,谢谢你帮了我,谢谢你送孩子荷包。」 他一出声,余孟娴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孩子的爹,连忙站起,又取出一个荷包给他,上头绣的是普通的花样,应该适合他。 「公子,这个送你。」 「我、我居然也有……好,谢谢姑娘!」裴绍谦的喜悦都表现在脸上,是那么真挚,像个大男孩。 余孟娴会心一笑。这位公子虽然憨直了点,但心地单纯善良,比起有着恶毒心肠的人好上许多。 「小姐,小翠说二小姐要回去了,我们该走了。」小弥拉了拉她的袖子道。 二小姐对小姐已经很不满了,再让二小姐多等,待会儿肯定发更大的火。 「公子,我该走了。」余孟娴朝他点了头,也朝两个孩子挥挥手,然后随小弥快步离开。 两个孩子对她送的荷包爱不释手,裴绍谦也是,摸了又摸,然后抬起头目送她离去,看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移开眼神。 【第二章】 裴绍谦在寺庙后山发生的事情传到了礼亲王府的王嬷嬷耳里。 王嬷嬷是宁平公主当初下嫁礼亲王府时的陪嫁嬷嬷,曾是太后跟前受宠的宫女,自宁平公主生下裴绍谦半年后过世后,便负责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裴绍谦文武双全、出类拔萃,让她引以为傲,自觉对死去的宁平公主有所交代,没想到四年前裴绍谦从马上摔下,把脑袋给摔傻了,处事应对不若以往聪明俐落,她放心不下这孩子,便放弃告老还乡享清福,一直待在王府里看顾他。 她老了,腿脚不好,无法时时陪在少爷身边替他打点,少爷出门,她便派上好几个丫鬟、婆子看着他,并让从小伺候少爷到大的小厮阿智跟着,这次上山发生的事,就是从阿智口中得知的。 余将军的二女儿余孟婷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以未婚妻的身分教训少爷,还把两个孩子都惹哭了! 事后她查证过,那个自称少爷未婚妻的姑娘的确是余孟婷,真让人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将军竟会养出这种骄蛮跋扈的女儿! 她几乎可以想像当时的情况,当余孟婷对着少爷叫骂时,她派去的那些丫鬟、婆子一定没吭声的看着主子挨骂,她们根本打从心里瞧不起少爷,而阿智虽然忠心耿耿,但以他下人的身分能帮上什么忙?少爷和两个孩子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让王嬷嬷惊讶的是,当时有个好心的姑娘为少爷解围,竟是余将军的庶女余孟娴,没想到余将军的嫡女那么刁蛮,庶女倒是温厚善良,听说她是余老夫人亲自抚养的,余老夫人素来以端庄娴德闻名,教出来的孩子自有教养了。 太后当初会挑上余家的嫡女嫁给少爷,起因是少爷落马后,取消了与余将军大女儿的婚事,太后找了小户人家的千金柳氏当他的侧室照顾他,不料柳氏私下欺负他,生下女儿后更没善尽为人母的责任,最后王爷作主休掉她,让她离开王府。 之后,少爷和缠绵病榻的世子裴绍廉的通房丫头赵氏生下儿子,虽然她认为少爷不会做出这种丑事,怀疑那孩子是赵氏硬塞的,但少爷被下人们撞见他与赵氏同床,百口莫辩,王爷深信孩子为少爷所有,为了让孩子有名分,作主让少爷纳赵氏为妾。 如果赵氏安安分分当好妻子、人母便罢,然而她儿子生下后也不疼,对丈夫也漠不关心,因此让太后对庶女及身分低下的女人怀着不信任,一梦到宁平公主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孩子也没有娘亲疼,太后就坚持少爷的妻子非嫡女不可。 可瞧余孟婷这般泼辣劲,少爷娶了她还得了,她绝不会善待少爷和两个孩子的! 少爷性子温厚又善良,她多么希望有个真心待他好,也对孩子好的姑娘陪在他身边啊! 听说余将军的庶女不仅为少爷解围,还送他和两个孩子亲手缝的荷包,想必是个善良的姑娘,或许她可以…… 王嬷嬷念头一定,便朝裴绍谦住的院落梅院走去,看到裴绍谦正和阿智一人一手的持着绳子,摇起绳索让两个孩子玩跳绳。 唉,真像个孩子!王嬷嬷嘴角漾着宠溺的笑。 「换爹!」 「好,换爹来!」 两个孩子各自捉着另一端的绳子,毕竟是孩子,不会控制力道,裴绍谦一个不小心踩到绳子绊倒,跌个四脚朝天,他搔搔头傻笑,孩子们和阿智见状扔下绳子去扶他,后头站着的,却动也不动,掩着嘴似在偷笑。 王嬷嬷厉眼扫去,他们一个个才连忙上前搀扶,但裴绍谦已经自个儿爬起身。 「王嬷嬷!」 两个孩子看到她来了,迈开小短腿冲向她。 瞧他们那么可爱,王嬷嬷心都融化了,摸摸他们的头,「小少爷和小小姐真乖。」 少爷的两个孩子都长得相当漂亮,四岁的小小姐裴诗长得像父亲,三岁的小少爷裴尧像母亲,虽然不同母,但小姐弟感情很好,可怜他们这么小的孩子却没有娘疼,由裴绍谦一手带大,还因为父亲常被取笑傻子,所以对人有防心,只在少数几个人面前才会敞开心扉。 裴绍谦看到王嬷嬷来了,跟在孩子后头走来,迟疑的盯着她的脚问道:「嬷嬷,你的脚好多了吗?」 「好多了。」王嬷嬷感到窝心的拍拍他的手,「少爷,我们进厅里坐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 阿智知道他们两人有话要单独说,於是遣走了丫鬓、婆子,自己带着两个小主子去踢毽子。 来到厅内,裴绍谦扶着王嬷嬷坐下,为王嬷嬷倒好茶才坐下,王嬷嬷看着他心里好欣慰,人人都说他傻,但他哪里傻了,总是对她这么贴心呢。 裴绍谦在落马后,对她更是依赖,两个人表面上是主仆,但私底下相处就像是祖孙。 第五章 「少爷,太后为你指了婚,对象是余将军的二千金,上回你去广山寺时有见过她了,你觉得她如何呢?」王嬷嬷喝了茶,试探的问道。 闻言,裴绍谦想起在寺庙后山见到的那个凶女人,露出十足反弹的神色道: 「我不要太后指婚,我不要娶她!」 「为什么?」王嬷嬷好奇问道。 「她很凶,对孩子不好,尧儿和诗儿都被她吓哭了!」裴绍谦直言,总是真挚单纯的脸上浮现少见的嫌恶。 看来,他真的很讨厌余二小姐。「可是孩子需要娘,小少爷的娘不会照顾孩子,太后很担心,想帮你找个妻子照顾孩子,也照顾你。」 「我不需要娘子照顾,孩子也不需要娘照顾,我自己照顾就好了。」裴绍谦摇头道,看起来很坚持。诗儿和尧儿的娘都不疼他们,他想不出再多个娘子有什么好。 「如果对象是余家三小姐呢?」王嬷嬷试探问道。 「余家三小姐?」裴绍谦一脸迷惑。 「就是送孩子们荷包的那位姑娘呀。」王嬷嬷说道。 裴绍谦想起她双眸都亮了起来,傻傻的笑着,「她很温柔,就像仙女一样,诗儿和尧儿都很喜欢她。」 少爷也喜欢她吧?王嬷嬷看他这几天睡前都会拿起荷包东摸摸西摸摸的,非常爱惜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他那么珍惜一样东西。 「如果你的新媳妇是那位仙女姑娘呢?」 裴绍谦低下头没说话,只见他耳根子和脸庞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王嬷嬷知道意思了,开心的点了点头。 庶女又怎样,性子温柔、少爷喜欢才重要,明天她就进宫一趟,向太后禀报这件事吧。 余孟娴没想到,余孟婷当天羞辱了裴绍谦一顿,让两人的命运大改变。 将军府接到太后懿旨,宣布改由她嫁给裴绍谦,加上太后从王嫒嬷口中得知,余孟婷对裴绍谦的态度嚣张恶劣,便故意下旨让余孟婷改嫁给余孟娴原本的对象刘县令,余孟婷得知消息后哭天抢地的,将军府的屋顶都快被她掀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她嫁给裴绍谦?是因为她替他解围吗? 余孟娴关在房间里想着这个问题,她并不觉得这比原先的婚配好,嫁给谁对她来说都是受到束缚,都不是她想要的自由恋爱,而且她对裴绍谦只有同情…… 余孟娴一愣,觉得讽剌,原来她心里也是在意他是傻子的,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上那样憨厚单纯、像个男孩的男人。 唯一确定的只有——她并不讨厌他。 这段日子里,表面上她虽然顺从嫁人的安排,但心里还是有一丝挣扎,会希望奇蹟出现,但太后这一下旨指婚,她就完全死了心,安分的等着嫁人了。 在太后的安排下,余孟娴和余孟婷在同一日出嫁,太后为余孟娴送上许多聘金聘礼,让余孟娴嫁得风光;余孟婷则想逃婚,硬被逼着上花轿,吕氏泪涟涟的送女儿出嫁,完全没有喜气。 余孟娴坐了一天的轿子才到礼亲王府,待拜堂仪式结束,被送入新房时,她早已疲惫不堪。 嫁人了,她心里也没什么踏实感,心底落寞着,女孩子最期待为心爱的男人披上婚纱的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少夫人,少爷进来了。」小弥机灵的改口道。 余孟娴隔着红盖头听到小弥传话,绞着双手,有点紧张。 接着,在喜娘的引导下,裴绍谦用喜抨掀了她的红盖头。 余孟娴抬头迎上那张俊秀漂亮的脸,见他的眼睛睁大,直盯着她看,她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睫毛比女人还长,他像是被灌了酒,白皙的皮肤泛着酡红,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这男人就是她的夫婿。 裴绍谦盯着她一会儿后,锭开傻气的笑,「太好了,真的是你,太后奶奶没骗我。」 嬷嬷说太后愿意让他娶喜欢的姑娘,但他很怕娶的不是她,前去迎娶时,一直想掀开她的红盖头瞧瞧,但嬷嬷有交代绝对不能失礼,他只能忍着,直到现在看清楚她的脸才松了口气。 余孟娴脸上闪过错愕。这话的意思是……是他对太后说了什么,太后才下旨改让她嫁给他的吗? 「为什么是我?那天只不过是替你解围而已,你原本的未婚妻是个嫡女,比我更配得上你。」 「你比那个凶女人好上太多、太多,我要娶你,才不要娶她……」裴绍谦说完还觉得不好意思,搔了搔头。 余孟娴看得出来他喜欢她,单单见上一面就想娶她,当时要是别的女人替他解围,他是不是也想娶那女人? 罢了,都嫁了,在意是不是他让太后下旨指婚有何意义? 小弥听到他说二小姐是凶女人倒是快意,故意问道:「姑爷,我们小姐也比二小姐长得美呢,你说是不是?」 裴绍谦傻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新娘,今天的她上了胭脂,更像仙女了,「是!」他大力点头。 余孟娴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白了小弥一眼。 接下来,喜娘说起吉祥话,让他俩喝了交杯酒。 待喜娘和丫鬟们离开后,余孟娴终於可以用桌上丰盛的酒菜了,但她并没有胃口吃,只吃几口便搁下筷子。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该不会真的要那个…… 余孟娴在前世交过两任男朋友,但不到半年就分了,来不及奔到本垒,今晚她该不会就要…… 或许他不会要她……不,他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哪有不懂的道理。 此刻,余孟娴可说是表面冷静,内心惊涛骇浪着。 猝不及防的,一只手朝她伸来,覆上她手背,吓了她一跳,她抽起手,整个人像是炸开毛的猫儿,反应奇大的喊道:「你想做什么!」 裴绍谦像是怕她生气,一动也不敢动。「不,我只是……只是……」 他沮丧的垂下头,他只是喜欢她,想亲近她、碰她的手,而且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知道要洞房,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 余孟娴看着他丧气的无辜模样,才发觉自己太激动了,或许他并没有想对她做什么。 怎么办,她好像伤了他的心。 裴绍谦在这时抬头看向她,余孟娴轻抽了口气,心高高的吊着。 若他真的想圆房,她也不能拒绝…… 裴绍谦睁大一双乌黑清澈的眸看她,看了她好一会儿,将她细微抗拒的表情都收入眼里,然后朝她露出温厚的笑道:「别怕,你是我的娘子,你不喜欢,我不会碰你的。」 余孟娴一惊,想不到他的心思挺细腻的,看出她的害怕,没逼着她洞房。她心情顿时轻松多了,放下防备,主动对他道:「你可以叫我孟娴。」 她想,他们还不熟悉,就从认识彼此开始吧。 裴绍谦看她释放出善意,很是开心的咧嘴笑道:「我叫裴绍谦。」 余孟娴对他可喊不出夫君,「以后我就叫你绍谦吧。」 「那我叫你娴儿好了,娴儿、娴儿,真好听。」裴绍谦憨憨的笑着说,重复险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没有人叫过她娴儿,连祖母都叫她孟娴,余孟娴总觉得他这么叫着她时,双眼閲着灿光,让她有点难为情。 「小少爷、小小姐,你们不能进去啊!」 新房外传来阿智的叫声,裴绍谦马上从床上站起,把房门打开。 诗儿和尧儿马上冲向他,一人抱着一条腿。 「爹,诗儿要跟你一块睡!」 「尧儿也要!」 两个孩子抬起纯真的小脸望向裴绍谦,他们是裴绍谦一手带大的,平时很黏他,都和他一块睡,今晚却要自个儿睡,好不习惯。 「这个嘛……该怎么办?」裴绍谦难以抗拒孩子的央求,但嬷嬷有说今晚他要和新媳妇一块睡,不能和孩子睡。 阿智看到余孟娴,尴尬的喊了声少夫人,然后朝裴绍谦附耳道:「少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马上把小少爷和小小姐带走……」 余孟娴这时却摘下凤冠,拎起过长的裙摆朝他们走去,在孩子面前蹲下身道:「你们还记得我吗?」 小姐弟怯怯的盯着她,姐姐毕竟长一岁,快一步认出,「是送荷包的姐姐!」 尧儿也认出来了,「真的是送荷包的姐姐。」 姐弟俩面面相觑着,退回爹身边,问道:「爹,送荷包的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裴绍谦蹲下身道:「姐姐和爹成亲了,以后就是你们的娘了。」 「娘……」诗儿睁大眼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动物。 尧儿也是,他想起脑海里那张模糊的娘的脸,感到困惑。 两人从小缺乏母爱,对娘亲二字没有太多的感受。 余孟娴将他们迷惑的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得对孩子们生出母爱。 第六章 在你进来前,小弥帮他打探过消息,她知道一个和离,一个娘亲不尽责,都把孩子丢给裴绍谦,也难怪孩子们对娘亲一知半解。 「对,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娘。」 余孟娴还以为她会听见他们喊她一声娘,不知怎地,她还没生过孩子,就对当娘这件事感到兴奋期待,但孩子们只是怯生生地看着她。 裴绍谦看孩子们不应声,为她介绍道,「这是姐姐诗儿,今年四岁:这是弟弟尧儿,今年三岁。」 「小少爷和小小姐平时很怕生,少夫人你可要有点耐心。」阿智好意地说,接着哄着两个小孩道:「小少爷、小小姐,今天是你们的爹跟娘成亲的好日子,你们不能待在这里,我带你们回嬷嬷那里吧。」 孩子们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阿智牵着走,频频回头看父亲。 裴绍谦心有不舍,但没开口要他们留下。 余孟娴看在眼里,感觉自己似乎变成拆散他们亲情的刽子手,再想到长夜漫漫也不知该怎么过,不如……「绍谦,就让诗儿和尧儿留下来吧,我们来玩游戏。」 当余孟娴提出时,孩子们都欣喜的亮了眼,裴绍谦看孩子开心也点了头,只有阿智错愕的张着嘴,「可是,新婚之夜不应该……」 「不要让嬷嬷知道就好了。」裴绍谦说完后心虚的垂下头。 阿智还能怎么办?他将余孟娴吩咐的纸和炭笔拿过来后,便悄悄的退出去,让他们一家子独处。 「要玩什么?写字吗?」裴绍谦看到她将纸铺在地上,歪着头问道,诗儿和尧儿也纳闷的望着她,心想没有毽子、没有球,有什么好玩的? 余孟娴拿起炭笔,在白纸上画下迷宫图,一边画一边抬头对裴绍谦道:「玩这个可以培养孩子的耐心和专注力。」 裴绍谦听不太懂,但他看到她画了好多条路,只有一个出口时,顿时明白怎么玩了。 小姐弟从没看过这种游戏,争先恐后要玩,父子三人轮流玩,屡屡碰壁,玩了几次才上手,新房内充满着笑声。 之后,余孟娴又画了井字,让孩子填上圈或叉,当三个圈或叉排成一横排或一直排就算赢,这游戏可以剌激他们的脑力反应,都是很适合幼童的游戏,孩子们也玩得很开心,无形中和她拉近了距离。 「绍谦,你在画什么?」余孟娴发现丈夫玩到一半,窝到一旁作画起来。 「娴儿,我要画图送你,你送我荷包,我也要送你礼物。」裴绍谦憨憨笑道,又低下头继续画。 余孟娴专心看着他作画,看到他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的在纸上画上玫瑰、牡丹等各种花卉,还有蝴蝶、蜻蜓飞舞,画得栩栩如生,宛如花园的景象,他的素描底子真强。 「好厉害,我好喜欢你的画!」她不禁脱口夸赞道。 「爹最会画图了!」尧儿乐得举高双手跳着。 「爹还会写字!」诗儿跟着弟弟一块跳,都为父亲感到骄傲。 「写字?」余孟娴看裴绍谦仍低着头画画,在他耳边道:「绍谦,写给我看好吗?」 裴绍谦在纸上写下余孟娴三个字,他的字就和他的人一样俊秀,漂亮得令人惊讶?,却不失阳刚,有一份力道在。 余孟娴甚少看到男人把字写得那么漂亮又阳刚,夸赞道:「好漂亮的字!」裴绍谦仍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话,余孟娴仔细看,才发现他耳根子红了,脖子也红了,似乎为她的赞美感到不好意思,真是纯情呀。 「爹有教我们写字,我会写。」 「我也会!」 两个孩子也想表现,各自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们把字写得像毛毛虫,但三、四岁的孩子能完整写出自己的名字,余孟娴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你们也写得很好。」 余孟娴赞美着孩子,裴绍谦终於抬起头了,那张羞赧的俊脸可比喝了酒更加酡红美丽,他略微得意地道:「我是爹,不能成天陪孩子玩,也要教孩子才行。」余孟娴笑了,这男人哪里傻了,他学过的东西都深深记在脑子里,他不过是反应慢了点、憨直了点而已。 「娴儿,你这里沾到炭了。」裴绍谦盯着她的脸道。 「不会吧?」余孟娴伸手抹了抹脸。 裴绍谦看她没擦乾净,伸手轻柔的帮她擦起,余孟娴直直望入他真诚的眸底,发现他并没有吃她豆腐的意思,倒是她觉得他的手指很烫,让她的脸颊莫名热了起来。 「好了。」裴绍谦抽回手,这下变成他的手黑了,他捉了衣服擦拭。 余孟娴伸手摸了摸被他碰过的脸,仍觉得很不好意思。 「爹,我也要摸摸!」 「我也要!」 余孟娴看着孩子讨着摸,噗嗤一笑,裴绍谦则十分公平,用干净的另一手分别摸了摸两人的脸颊。 之后,余孟娴又教他们玩剪刀石头布的游戏,直到孩子困了上床睡觉。 也该睡了,余孟娴慢吞吞的脱下大红嫁衣,睡在床榻的最里头,两个孩子睡中间,裴绍谦则睡在最外侧。 裴绍谦平时都会帮孩子盖被子,也顺手帮她拉好被子。 「不要着凉了。」他小声叮咛道,然后躺好准备入睡。 余孟娴因他的小动作而感到心头暖暖的,再看到他连身上的红袍都没脱,想必是因为床上有她感到拘谨,笑着提醒他道:「把外衣脱了睡才舒服。」 「是。」裴绍谦听话的脱下外袍。 余孟娴看他乖乖听她的话,真心觉得他傻得好可爱。 这是她的丈夫、她的归宿,她得打从心底接受这个事实才有办法过日子。 虽然她不爱这男人,但,这男人忠厚老实,起码不会亏待她,而他的两个孩子又可爱,她很乐於当他们的后母。 就和他当家人吧。余孟娴安心的闭上眼入睡。 余孟娴这几日太累了,睡得很沉,当她醒来时,裴绍谦和两个孩子都不在床上了,小弥站在床边等着帮她漱洗。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怨道:「你怎么没叫我!今天是新婚第一天,我得向公婆奉茶请安才行……」 「少夫人别急,我是看时辰还来得及,想让你多睡的。」王嬷嬷从小弥后方走了过来,朝她和蔼的笑了笑。 余孟娴看到房里多了个年长的妇人,心一惊,「对不起,你是……」 「我是负责照顾少爷起居的王嬷嬷,以前是他娘宁平公主的陪嫁嬷嬷。少夫人,您叫我嬷嬷就好了。」 「嬷嬷你好。」余孟娴客气的朝她点了头,忽然想到她该不会是想来检查被褥有没有落红之类的,「昨晚孩子们过来……」她一脸尴尬地说。 王嬷嬷早知道了,一早她就看到孩子们踏出新房,「不打紧,你一个姑娘嫁来王府也很辛苦,你只要真心待他们父子三人就好了。」 她安抚的拍了拍余孟娴的肩,圆房的事不急,日子还长得很,这姑娘看起来柔顺稳重,不像少爷的两名妾室那般浮躁,让她放心不少。 余孟娴闻言松了口气,王嬷嬷这么和善,安抚了刚嫁进来的她忐忑不安的心。 接着,余孟娴换上衣服,让小弥梳了妇人髻,踏出了寝房,只见裴绍谦和诗儿、尧儿都在外头等待。 裴绍谦看到她有些羞怯,搔搔头憨笑道:「娴儿,早。」然后他蹲下身,鼓励着孩子们道:「乖,你们也快跟娘说早。」 两张小脸仰头望着她,在昨晚一块玩之后,对她熟稔多了,主动靠近她道:「娘,早。」 这声娘让余孟娴听得心头软绵绵,好感动,她弯下身,「诗儿、尧儿,早。」 王嬷嬷见他们处得那么好,直点头,深深觉得当初她说服太后下旨,让这姑娘嫁给少爷的决定是对的。 一旁还站着几名丫鬟,手上端着刚煮好的茶,王嬷嬷道:「少夫人,我们现在就去向王爷和周侧妃、林姨娘奉茶,她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您别担心。」 一路上,王嬷嬷简单交代礼亲王有两名正妃,以及一侧妃一妾室,第一任王妃周氏在礼亲王平定内乱时,为保护他而死,之后皇上对礼亲王感到愧疚,才将裴绍谦的生母宁平公主赐给他当继妃;另外,礼亲王还娶了周氏的妹妹为侧妃,另一个是小户千金出身的林姨娘。 四名妻妾各为礼亲王生下一子,第一任王妃周氏所出的世子裴绍廉,体弱多病,如今已三十了,并没有娶正妻,只有几名妾室,没有子嗣;次子裴绍义年二十七,为周侧妃所生,他的元配一年前因难产而死,目前房里只有几名妾室,也没有子嗣;三子裴绍礼年二十六,为林姨娘所生,身分卑微,好读书,坚持要等到考取功名才娶妻;而裴绍谦年二十五,是宁平公主嫁进来两年后才生下的,因此排行最末,宁平公主过世后,礼亲王并没有再立正妃,对裴绍谦这个么子也越发宠爱。 第七章 然而任谁都没想到,裴绍谦这个天之骄子会摔马摔成憨儿,礼亲王在大受打击下病倒,之后礼亲王府便由周侧妃掌权,当家至今。 余孟娴听了忍不住咋舌,古代男人都爱娶那么多老婆,连她那个将军爹也有好几名妾室、好几个儿子,不怕有纷争吗? 余孟娴再听下去,才知周侧妃待人客气又很能干,王府被她管理得有条不紊,每个人都服她,而林姨娘长年茹素念佛,守本分,两人相处和睦;前王妃周氏所生的世子长年卧病在床,不久於人世,裴绍谦这个最受宠的么子又摔傻,往后可能由礼亲王向皇上表述改由次子,也就是周侧妃之子继承世子位。这事虽还未证实,但大夥心知肚明,且皇上向来看重裴家与礼亲王,想来也会看在这情分上允准由他的庶子承继爵位。 这样和和平平的最好了,她可不想卷入大宅门的斗争里啊! 余孟娴来到大厅,礼亲王并不在,听说是昨天勉强主完婚,今天身子不适,因此才没出现,她只好向周侧妃和林姨娘敬茶,周侧妃雍容华贵,看得出年轻时有着美丽的容貌,而林姨娘衣着朴素,有如邻家妈妈般亲切。 她们身边各站着一名年轻男子,是她们的儿子裴绍义和裴绍礼,裴绍义高大俊逸,是个贵气的美男子,裴绍礼就跟他母亲林姨娘一样朴素,斯斯文文的不显眼,两人在她敬完茶后,分别向她和裴绍谦道喜。 周侧妃朝裴绍谦嘱咐道:「绍谦,娘子是宝,你可要好好待孟娴,知道吗?」 「是,二娘。」裴绍谦认真的点了头,看得出他对这个二娘很敬重,不敢马虎。 「弟妹,要是绍谦敢欺负你的话,二伯帮你出气……说笑的,绍谦性子那么温厚,一定会待你很好的。」裴绍义打趣的对着她说。 裴绍谦似乎也很敬重这个哥哥,反应奇快道:「是,二哥,我会对孟娴很好的。」 余孟娴感觉得出周侧妃和裴绍义对她都很亲切,但她总觉得有违和感,周侧妃的笑容太完美了,像是演员职业性的演技,而裴绍义在对她说话时,那直勾勾望住她的眼神令她不太舒服,反倒是安静待在一旁的林姨娘母子比较自然。 「侧妃,王爷坚持要下床见儿媳妇,可是又不能吹到风……」 这时有仆人前来通报,周侧妃蹙着眉,一副烦恼的模样,「孟娴,你看王爷多喜欢你,急着想见你,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既然公公不能下床,就让媳妇去见他吧,也许他喝了媳妇的茶后,精神就会变好。」余孟娴提议道。 「沾沾喜气是吗?你说的真对,走吧!」周侧妃笑道。 接着,一行人便往礼亲王的院落兰院方向走去,踏进了寝房,礼亲王这会儿正让下人更衣,周侧妃让他们在外室等着,和林姨娘到里头帮忙。 余孟娴一踏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又见屋子里的窗子都关得密不透风,忍不住咕嘀道:「这样房里不会不通风吗?」 王嬷嬷听到了,说道:「王爷身子弱,侧妃说不能让王爷吹到一点风。」 可是人都待在房里,不吹一点风,也不晒个太阳,会闷坏吧。余孟娴没有说出这句话。 在周侧妃和林姨娘的搀扶下,礼亲王踏出了寝房,坐在长榻上。 余孟娴马上端了茶向他奉茶请安,礼亲王仔细看看她,满意的直点头,「美,真美,又温柔,谦儿真是有福气才能娶到你,很好、很好……」 「爹,我会对她很好的,爹,我……」裴绍谦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却顿住了,只见礼亲王直朝两个可爱的孙子招手。 「诗儿、尧儿,过来让爷爷瞧瞧。」 王嬷嬷带着孩子们往前走,礼亲王想摸摸孙子的脸,他们却像吓到般往后瑟缩,礼亲王脸上带着失望,缓缓收回手。 余孟娴见到这一幕,十分吃惊。 他们怎么会怕自己的爷爷呢? 「唉,我这身药味孩子不爱吧!」礼亲王自嘲道,接着便咳嗽起来。 周侧妃见状嘱咐下人道:「快扶王爷上床躺好,去熬药来。」 当礼亲王被扶入寝房里躺着时,裴绍谦急追上一步,却停下了,这一切余孟娴都看在眼里。 明明很关心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走进去呢? 余孟娴心里笼罩着浓浓的迷雾,这个王府里彷佛潜藏着许多她所不知道的内情 【第三章】 日子过得很快,余孟娴嫁入礼亲王府都半个月了,渐渐地,她发现王府里还存在着其他问题,例如梅院里的下人太散慢,要他们张罗什么得说上两遍,加上做事不积极,看来是长久累积下来的恶习。 她对王嬷嬷说过,王嬷嬷说她也骂过,但她充其量不过是个下人,裴绍谦不拿出主子的身分来教训他们,还放任那些下人,她说再多也没用,加上她看裴绍谦日子过得挺自在的,也有阿智帮忙照看着,她也不再多说了。 既然丈夫都不在意了,余孟娴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不计较,在将军府时,她只有小弥一个丫鬟,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她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小弥曾抱怨过,下人对她这个四少夫人不够敬重,她倒是无所谓,只要他们别嚣张的爬到她头顶上就好。 只是她不免好奇,周侧妃难道都没听说过梅院里的事,放任着不管吗? 周侧妃是对她很好,每早她去请安时,她都会热络的问她需要什么,却不见她有过实际行动,让她觉得周侧妃是在做表面功夫。 还有裴绍谦的妾室赵姨娘,曾客气的来向她请过安,是个容貌美丽的女子,但对裴绍谦很冷淡,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尧儿也很生疏,成天跑得不见人影,直把尧儿丢给裴绍谦,让她印象不佳。 倒是她对林姨娘母子很有好感,林姨娘总会亲切的送上亲手做的素食膳食给她,而裴绍礼也时常来找裴绍谦,两人一起去探望卧病在床的世子,两兄弟感情很好,相比和裴绍义,彼此间的兄弟情感远不如他们兄弟俩好。 余孟娴初嫁来王府时,也会想念余老夫人,想回娘家,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她和两个孩子愈来愈亲近,如今已成为她生活的重心,她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称职的娘。 每天早上,她和丈夫向长辈请过安后,会一起教孩子们习字,孩子总贪玩,裴绍谦这个当爹的不够威严,镇压不住孩子,她得帮忙镇住,让他们听话。 吃饭更是一大难题,诗儿是女孩乖一点,尧儿挑食总会跑给他爹追,幸亏她教孩子有心得,有法子让他乖乖听话。 除此之外,她还教他们态度要大方,别那么怕生,嘴巴量甜一点,又讨人喜欢。 不枉费她的苦心,偶尔带孩子们去请安时,他们不再怯生生的黏着她和裴绍谦,还会主动向王爷道早。 吃完午饭后,孩子们午睡,她还不得闲,要准备下午茶,做些现代的甜点给孩子们吃,在古代没有电视电脑等娱乐,她努力的回想现代的游戏教他们,或让他们做拼图、劳作,挥发过剩的精力。 晚饭后,她得为他们洗澡,而后说故事哄他们入睡,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让她觉得就算一直这么过下去也无妨。 这会儿,余孟娴正在梅院里的小厨房准备下午茶,今天烤的是核桃奶酥饼乾,刚才送去给孩子们吃,他们可爱吃了,她便多烤了些,打算送给其他房。 小弥一副欲言又止,余孟娴瞥了她一眼道:「有话就直说吧。」 小弥像是忍耐许久,一口气爆发道:「少夫人,小弥受不了了,一直有下人说闲话,说您嫁了个傻子很倒楣,小弥真想撕了她们的嘴!少夫人,您去骂骂他们吧!」 余孟娴并没有太恼火,像是被这么说是意料之事,倒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听到?」 小弥垂下眼,「要是少爷听到,肯定很难过。」她喜欢少爷,对小姐好,又憨厚。 余孟娴沉默着,这时候烤炉里传来香气,饼乾烤好了,她回过神,取了布将烤盘拿出来,再将饼乾夹放在盘子上,放入篮子里。 「我拿饼乾去给林姨娘,顺便陪她聊两句,这些饼乾你送到王爷的兰院,还有周侧妃那里……」她吩咐道。 虽然在古代姨娘是奴才,但她是真心喜爱林姨娘,她如今在古代生活,还嫁了人,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的灵魂还是穿越的现代人,就算於礼不合,林姨娘对她而言仍是长辈,且她在小厨房也待得够久了,正好趁这机会去走走。 第八章 提起篮子踏出小厨房,抄捷径往林姨娘住的院落走去,在经过一个小院的空房间时,她听到里头传来奇怪的对话:「别在这里……」 「怕什么,没人看到的。」 「讨厌……轻点……」 余孟娴面色一变,忍不住好奇地往窗内一探,竟看到赵姨娘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 余孟娴咬紧贝齿才没有发出声音,放轻动作想悄悄离开此地。 那男人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下人穿的灰色粗布,而是贵气的蓝色,背上绣着金色图腾,在府里会这么穿的只有那个人…… 也难怪赵姨娘对裴绍谦和尧儿都不上心,原来是和裴绍义有一腿…… 这是通奸,在古代里是要浸猪笼的! 裴绍谦知道他的妾室搭上他二哥吗? 「娴儿!」 余孟娴抬起头,看到裴绍谦在前头不远处朝她挥手,她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像作贼般快步往前跑,并将他拉走。 她没看到的是,房间里有人抬起头望向窗外。 「怎么了?」床上的女人因为男人的停顿而埋怨。 裴绍义没看到什么,倒是清楚听到「娴儿」两个字,神色闪着诡谲。 余孟娴拉着裴绍谦跑了一段路才停下,不停的喘着气。 她当然得把他拉走,要是让他撞见他二哥和他的妾室背着他偷情怎么办? 余孟娴并不希望他听到下人们对他的批评,更不想让他知道这种龌龊事,他是如此的单纯,他的心肯定比一般人还细腻敏感,她不希望他受伤。 「娴儿,为什么要用跑的?」裴绍谦也喘着气,疑惑的问道。 「有、有两只老鼠……」余孟娴只挤得出这句话。 「老鼠在哪里?」裴绍谦往回走,想捉住牠们。 余孟娴及时捉住他的手臂,「别过去……」她一怔,看到他手中握着一把玫瑰,双手被玫瑰枝条的尖刺戳得满是伤。 「娴儿,这花送你。」裴绍谦看她盯着花束看,将花递给她。 余孟娴蹙着秀眉,「怎么回事,你的手都是伤!」 裴绍谦憨笑了笑,「我只顾着想快点摘给你,忘了玫瑰有剌。」他看她一脸担心,又道:「娴儿,我不痛的。」 余孟娴心口一震,她的丈夫就像只忠犬,很爱讨好她,每天都会摘后花园的花送她,满手是伤还安慰她不痛,真是个傻瓜。 余孟娴心里更加坚定,她看到的那件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绍谦,花很漂亮,谢谢你,可是我不希望你受伤,以后别再摘玫瑰给我了。」她朝他嘱咐道。 「是。」裴绍谦看出来她不高兴,顺从的点头。 余孟娴看他听进去了,放心了,心里也愧疚着,知道他摘花送花给她的原因是喜欢她,可是她只将他当成家人,无法回应他的爱。她只能对他很好很好,为他照顾一双儿女,做好妻子、人母的本分。 她从没想过要与他和离,去寻找真爱,她满足现在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背叛他。 巧遇丈夫,余孟娴也没了去林姨娘那里串门子的心思,索性和丈夫去找孩子们,以往孩子们看到她和他们的爹,都会热情的迎向他们,今天却反常,安静的坐在花圃边的石椅上,而阿智看到他们,像是找到救星般。 「少爷、少夫人,小少爷和小小姐好像被欺负了,一直掉眼泪,怎么问都问不出所以然!」 两人对看一眼,裴绍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孩子面前,弯下身问,「诗儿、尧儿,怎么了?告诉爹好吗?」 孩子们见到爹,委屈的噘起唇,眼泪仍是不停掉着。 「不哭不哭,爹这里有糖,来。」裴绍谦掏出糖给他们,见孩子们没拿,还是哭,他更努力使出浑身解数哄他们,还想趴下当马给他们骑,却还是徒劳无功。 他转过头,对着余孟娴道:「娴儿,怎么办,我要当马给他们骑,他们不要,也不吃糖……我、我……」 裴绍谦平时和寻常人没有两样,可以自理生活,但只要遇到无法处理的事,他就会慌慌张张的说不好话,结巴起来。 「我来。」余孟娴握住他的手,要他定下心,然后蹲下身对着小姐弟问道:「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弟看到娘来了,眼泪掉得更凶。 余孟娴说道:「诗儿,你是姐姐,你说吧!」 诗儿咬咬唇,哭道:「我听到他们又说了,爹是傻子,娘嫁给爹很委屈,总有一天娘会受不了爹、会抛下我们^娘,你不要走好不好?」 「娘,爹很好的,你不要讨厌爹好不好?」尧儿也哭着说。 余孟娴可说是震惊得一颗心泛起疼来,她原本还怕这些话被裴绍谦听到,没想到更糟,竟被孩子们听到了! 「他们又说了什么?」她没遗漏诗儿说了「又」字。 「他们说,爷爷会生病是爹害的,因为爹变成傻子……」 「他们说爷爷讨厌傻子,爹不是傻子,我们讨厌爷爷……」 小姐弟哭得好激动,阿智也红着眼眶,裴绍谦跳出来抱住他们,安抚道:「爷爷没有讨厌爹,爷爷只是生病了,不哭了。」 余孟娴想起礼亲王想摸孩子的头时,孩子排斥的往后退,当然了,听到爷爷讨厌自己的爹,孩子们心里怎会没疙瘩。 「娘不讨厌你们的爹,也不会抛下你们,你们是听谁胡说的?娘去找他们,去跟你们的二奶奶说,他们以后就不敢胡说八道了。」私下闲言闲语就罢了,但她绝不原谅他们让孩子们听到这些话。 闻言,裴绍谦松开了孩子,着急地对她道:「不,让二娘知道的话,那些下人会没工作的,他们不是坏人,也要养家活口。」 「你真的是……」余孟娴简直被他打败了,这男人真善良,都被嘲笑是傻子了,还惦着别人要养家活口,他们那些人有为他想过吗?怕是他知道自己被当成傻子,都忍了下来。 「娘,不要让二奶奶知道,阿好婶和小梅都对我很好。」诗儿道,为下人说起话。 「上次我的球飞上树,是小狗子帮我取下的。」尧儿也求情。 余孟娴无可奈何,裴绍谦教出来的孩子都那么善良。 阿智也没辙的朝她耸耸肩。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但余孟娴记住了阿好婶、小梅和小狗子这些名字,会私下要他们别再传这些伤人的谣言。 裴绍谦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吓了一跳,「做什么?」 「娴儿真好。」裴绍谦满足的冲着她微笑。她说她不讨厌他,不会抛下他和孩子。 余孟娴脸一红,「你是我丈夫,我当然要对你和孩子们好。」 她别过脸,明明觉得他傻傻的,自己不会对他产生情愫,可为什么一看见他好看的笑容,她的心脏便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 「少爷,章嬷嬷来了!」 阿智冷不防喊了声,两人往前望去,就见章嬷嬷和几个丫鬟朝他俩走来。章嬷嬷是周侧妃的陪嫁嬷嬷,很得周侧妃重用,在府里颇有威望,周侧妃会派章嬷嬷来,肯定是有要事说明。 章嬷嬷朝裴绍谦夫妻行礼后,禀明来意,「过两天是礼部林侍郎的生辰宴,但王爷的身子状况是没法去的,周侧妃得照顾王爷也去不得,世子还病着,二少爷那日有事,三少爷身分不合,只有四少爷您能去。周侧妃可特别嘱咐,四少爷您成亲生子了,总得学着独立,学着做点事,就趁这机会去见识见识。」 得知周侧妃对自己的期许,裴绍谦顺从的点了头,「我知道了。」 章嬷嬷微笑又道:「周侧妃会拨一笔钱下来,用来采买礼部林侍郎的贺礼。周侧妃说礼部林侍郎是王爷多年的老友,在您小时候也抱过四少爷您,周侧妃希望四少爷能好好表现。」 余孟娴和裴绍谦思考着该送什么贺礼,又找了王嬷嬷商量,然后差人到金饰店挑有松柏长青之意的昂贵宝玉。这宝玉雕功精细,又不失大器,送给长辈做为贺礼最好。 当天,他们一块坐上马车出发,裴绍谦显得很紧张,垂着头不说话,余孟娴看得出来,他很在意周侧妃说的话,他没有自信。 「绍谦……」 裴绍谦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禁抡紧,「那是爹的朋友,不能丢脸……我不能总是那么傻,我要好好表现。」 余孟娴覆上他的手,为他打气道:「你会做得很好的,有我陪你呀。」 裴绍谦望着她,而后豁然开朗的笑,一手捉牢她,另一手指着车窗外道:「娴儿,那家豆腐脑很好吃,那家的羊肉汤也好吃……」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半垂着眸,不敢看她,「下次……我们一起出来玩吧,只有我们两个。」 第九章 余孟娴听着他的话,发现他的脸庞和耳根子都红了,他捉着她的手握好紧,都汗湿了。 这男人,真的好纯情呀。 「好。」她微笑颔首。 裴绍谦好开心,真诚的眸直勾勾望着她,对她说:「嬷嬷说,要疼媳妇,娴儿,我会好好疼你的。」 嬷嬷还说,要对她好,她的心才会交给他,才会想跟他圆房生孩子,所以他才会每天送上鲜花,想讨她欢心。 余孟娴早知他喜欢她,但被他用这么真诚无邪的目光望着,听到他说会好好疼她时,她仍是受到了感动,心口淌过一波波暖流,她脸一热,垂下头。 礼部林侍郎设宴的地点是在城外的别院,据说那别院府宅后方有个湖泊,风景十分宜人,林侍郎特别准备小船供宾客游湖。 马车往城外的方向行驶,一出城门,几乎就不见商家,只有零星用茅草搭建的摊子,接着愈往郊外走,进入了林子里,除了往来的马车、商车外,几乎难见到摊子和行人。 也因为路途遥远,他们一大早出门,抵达目的地都近晌午了。 别院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前来道贺的宾客很多,现场闹烘烘的,余孟娴和裴绍谦下了马车,在仆人的带领下踏进府邸,阿智、小弥和几个丫鬟、护卫尾随在后,阿智还慎重的抱着用红纸包着的礼盒,一行人往大厅的方向走去,因为宾客们和主人家熟识,男女并没有分席。 「那不是礼亲王的么子吗?看起来很正常,不像傻子呀!」 「就是傻了,外表哪看得出来……」 余孟娴边走边听到旁人的窃窃私语,担心地望向裴绍谦,他们议论得这么大声,他肯定听到了吧? 林侍郎就站在最前方接受众人的祝寿,他们夫妻往前走,在前面的人散去后上前,裴绍谦说了事先演练好的贺词,说完后,介绍起余孟娴,「林大人,这是我的新婚妻子。」 林侍郎看到是裴绍谦代表礼亲王前来,脸上掩不住惊喜,再看到他身边的美娇娘,不禁一脸开怀,「原来这是你媳妇啊,上回是去喝你们小俩口的喜酒,这回能看到你们一块来真好,老夫真高兴。」 「对了,你爹还是老样子?」林侍郎接着问,关心着老友。 「是的,我爹本想亲自来,无奈身体微恙。要是林大人能拨空去看他,他的病肯定会好大半。」裴绍谦回道。 林侍郎见他回答得有条有理,并不像是摔坏脑子的样子,更给他诚恳的好印象。 「好,老夫下回就去探望他。」 「大人,我夫君特别挑了一块松柏宝玉当作您的生辰贺礼,祝贺林大人松柏长青。」余孟娴说着,阿智马上递上,将贺礼交给林侍郎身边的家仆。 林侍郎大喜,大半的贺礼都是暂搁在一边,但他心情大好,亲自拆起这份贺礼来看,岂知看了之后脸色一变,若有深意地对着他们夫妻道:「本官不在乎贺礼贵不贵重,诚心最重要,以假乱真是最要不得的。」 余孟娴心一凛,不明白这指控怎么来的,裴绍谦脸上也浮现慌张,同时上前看个仔细,就见盒子里躺着一块翠绿的玉,色泽和形状明显与真玉不同,就连外行人都能看出这是市集上贩卖的劣质品。 余孟娴真的晕了,她送的宝玉明明是真品,怎么会变成假货? 「有没有搞错,居然送大人假货,真是丢人!」 「该不会是人太傻,被骗的吧?」旁人祭私语着。 裴绍谦都听进耳了,从以前到现在,也不知听过多少次别人笑他傻子,他都尽量不去在意,但这次二娘特别嘱咐要他好好表现,他不能失礼,不能让礼亲王府丢脸。 「大人,请相信我,我没有买假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会变成假的……我很抱歉,我……我……」裴绍谦努力想替自己辩解,却拿不出强而有力的说词,到最后只能我个不停,双眼失措瞠大着,看起来就是吓傻了。 「看起来就像个傻瓜啊!」 「可不是……」 余孟娴见丈夫陷入惊慌失措,周围的人纷纷窃笑着,她赶紧出面为他解围道:「礼亲王府与大人相交多年,没道理会买假货送大人。大人,是我们原本送的那块松柏宝玉被掉包了,我们不知是何人想陷害我们,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欺骗大人之心。」 瞧裴绍谦慌乱成这副德行,他的媳妇也出声说话,林侍郎知道他再刁难就变成他欺负人了,好歹是好友的儿子和媳妇,该给他们台阶下。 「罢了,我相信是出了什么差错,请入座吧。」 但,任谁都看得出林侍郎心情不好,太扫兴了。 余孟娴看到裴绍谦自责着,知道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会成为他心里的阴影,让他以后做事都畏畏缩缩的。 这时,余孟娴看到有人送上亲笔提的匾额,灵机一动道:「大人,我们是真心来向您贺寿的,出了这种事我们也觉得歉疚,不如让我夫君做个补偿,题个字为您庆祝生辰吧!」 林侍郎听得意外,摸起胡子思索。 裴绍谦张大眼看她,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余孟娴袖下的手握紧他的,「绍谦,你最会写字的不是吗?就照平常练字那样写吧!」 裴绍谦望着她,又望了望她握住他的手,她那柔软温热的小手,让他慌乱的心渐渐平静,接着,他松开她,朝林侍郎道:「大人,让小侄为您题字祝贺吧。」 林侍郎见他们夫妻如此有心,命人端来笔墨。 周遭仍有人讪笑,不时传出「傻子会写字」等嘲笑的话,然而当裴绍谦落笔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气息。 裴绍谦写得一手好字,落下的「寿比南山、福如东山」是再普通不过的贺词, 但这八个字写来优雅漂亮,又不失劲道,当下令众人惊艳。 林侍郎见了十分感动,「这字……真怀念啊,跟你以前写的一样漂亮……不,是更好看了,这几年来你肯定很努力的在练字吧!你做的很好,这是最好的贺礼了。」 说完,他望向余孟娴,又朝裴绍谦道:「绍谦,你真是娶了个能干的好媳妇,那么会帮你设想,你可要好好待她。」 被赞美了,裴绍谦欢喜的望向余孟娴。 余孟娴也被赞美了,略带羞龈的回以微笑,暗自庆幸过了这一关。 在看见裴绍谦当场写下受主人家称赞的一幅好字后,众人皆不敢再偷偷嚼舌根了,裴绍谦也找回自信,接下来在宴席上的表现稳重大方、应对得体,这次裴绍谦代表礼亲王府前来祝贺,总算没有失了面子。 午后,他们搭着马车回府,外头正下起毛毛雨,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午睡了,裴绍谦早垂着脑袋闭眼睡着了。 余孟娴精神倒好,沉思着贺礼被掉包的事,是下人的恶作剧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突然间,马车整个往右斜倾,余孟娴尖叫一声,往裴绍谦的方向滑去,裴绍谦伸手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入怀里护住。 马车及时停住,阿智打开车门道:「少爷、少夫人,你们有没有受伤啊?真糟糕,马车的车轮坏了!我把您们拉出来。」 两人踏出马车后,原本想搭上仆人坐的那一辆马车,但车轮也明显受损,恐怕半路会坏掉,眼见雨势愈下愈大,四周偏僻没有商家,一行人只好往前面的破庙去躲雨。 破庙荒废已久,早已没有供奉神明,小弥和阿智清理了下,为主子找了块乾净的地方坐,其他人也随地坐下休息。 余孟娴坐在一堆茅草上,对方才的意外还心有余悸,因为天冷,她忍不住环抱手臂取暖,裴绍谦望了望四周,眼一亮,往某个方向走去。 小弥看着外头的大雨,搓了搓冰冷的手,「看来这雨会愈下愈大!真倒楣,两辆车居然都恰巧坏了,那么旧的马车早该扔了……」 「等雨小一点,我再去外头看看有没有路过的马车能帮忙,或请人载我去附近商家租马车。」车夫道。 阿智脸色古怪道:「我刚刚看了两辆车的车轮,车轮上都有被刀子划过的痕迹……」 小弥倒抽了口气,「该不会我们把马车停在林府,被谁破坏了?」 「可是我一直都待在马车内呀!」车夫不解道。 「那就是在王府里被……」阿智嚷道,对上余孟娴沉思的目光,噤了声,而小弥也不敢说话,他们没想过府里有人那么恶毒。 余孟娴又想起贺礼被掉包的事,更认定肯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故意调换贺礼让裴绍谦蒙羞,还破坏马车让他们无法回府,要是马车早一步坏掉,他们就有可能无法准时赴约了,好似有人不希望他们顺利行事。 第十章 「娴儿,我捡到好多木块,可以帮你生火取暖!」裴绍谦不知他们在说什么,默默的收集四周散落的小木块、小木屑,抱到余孟娴面前。 余孟娴吃惊的望着他手上的木块,没想到他会做出捡柴这种事。 阿智一把抢过,脸上满是心虚。老天,他居然让少爷捡柴!「少爷,我来生火吧!」 可惜,木块有湿气很难生火,随着外头的雨势变成滂沱大雨,庙内好几处都开始滴下雨来。 余孟娴原本就觉得冷了,头上一湿,她才惊觉到屋顶有破洞,换了位子,竟又滴到了雨水。 忽然有道阴影袭来,她抬起头,竟见裴绍谦脱下外衫,高高举在她头顶上替她遮雨。 他对着她粲笑道:「这样就不会滴到雨了。」 余孟娴傻傻望着他,看到一滴雨水滴上他头顶,从额际滑下,一滴接着一滴,而他竟还呆呆站着,她一副被打败道:「傻瓜,谁要你这么做的,你会着凉的!」 裴绍谦松了手,整件衫子落在余孟娴头上,当她掀开外衫时,竟看到他在脱衣服,「你、你干么脱衣服啊?」旁边有人在看呀! 裴绍谦脱下第二件衣服后,从她背后覆上,紧紧裹住她,接着,捱坐在她身边,举高她头上的衫子,罩在他们头顶上,朝她咧开笑道:「这样,我不会淋到雨,你也不会冷了。」 余孟娴眨了眨眼,他们是不是……靠太近了! 她被他那一抹单纯无害的笑蛊惑了,心脏扑通一跳,他还捱着她,她几乎能嗅到他身上的气息。 乾净的、淸爽的、温暖的……他的味道。 在这一刻,她强烈的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在马车里她撞上他,被他双手抱住,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得出他的结实、他的高大,他是个男人,不是男孩。 余孟娴为这突然跳出的念头而羞涩,脸颊浮上红晕,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还很冷吗?」裴绍谦朝她问道。 「不……」余孟娴边说边往旁挪,不想与他靠太近。 裴绍谦看到她想与他保持距离,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俊秀的脸充满落寞,「抱、抱歉,我不该碰到你的,不该做让你讨厌的事……我只是……因为你今天帮了我,让我不被别人笑,想谢谢你,想多疼你一点……」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碰她,可是好几次他碰她的手她都没拒绝,她也会握住他的手鼓励他,让他以为……她喜欢他多一点了。 余孟娴看到他一脸失落,心生不舍,重新挨近他道:「绍谦,我不讨厌的,我们是夫妻,坐近一点没关系。」 她真不知她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只知自己并不讨厌他的碰触,心里还对他升起怜悯…… 是怜悯吧!要不她无法解释,为什么只要他丧气、无辜着一张脸,她的心就会微微拧疼,好不心疼。 裴绍谦偏过头看她,一瞬也不瞬,双眸如星子般闪亮,余孟娴心口一烫,心里大喊妖孽,他这么看着她,她会受不了的。 接着,她看到他唇一扬,灿烂的笑了,像是很高兴听到她所说的话,而且还身体力行,搂紧她肩膀。 余孟娴原本就热烘烘的胸口,因嗅到他满身好闻的男性气息充满暧昧,心跳得愈快愈大声,她都害羞得想捂住胸口了。 怎么办呢,她不能推开他…… 「娴儿,会饿吗?」 「啥?」余孟娴都头晕了。 「我有这个。」裴绍谦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甜点。 余孟娴一看,认出那是宴席上的甜点奶黄包,他怎么会有这个? 「你……打包的?这可不行啊,要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得体呀!」 「没人瞧见。」裴绍谦心虚的低头道。 「啥?」那么老实的他……会说这种话? 「因为你看起来很喜欢,又说不好意思一个,我就偷偷包起来,喏,给你。」他朝她递出,眸里流转着殷殷期盼,多希望她吃下。 余孟娴一震,瞬间有什么甜蜜的热流滑过心田,久久不散。 这男人,说他傻,但他总是很贴心,做什么事总会先想到她,当马车失控倾斜,他张手抱住她、保护她:看她冷,他找来木块生火、为她遮雨,还偷偷带了她爱吃的食物给她…… 她很想说她不饿,可是,现在好像饿了,很想吃。 「我们一人一半吧!」她笑道,接过他手上的奶黄包,大口吃了一半。 好吃!奶黄馅在嘴巴里快融化了,而她的心也跟着他带给她的甜蜜融化了! 更让她来不及防备的是,裴绍谦竟直接凑过来吃下她手上的半个奶黄包,他的脸贴着她,嘴唇擦过她的手心,让她的心像是触电般,酥酥麻麻的。 外头打起响雷,雨势一发不可收拾。 裴绍谦听到雷声,忙不迭咽下口中的奶黄包,抱紧她。「娴儿,不要怕,雷公只会打坏人,我会保护你的。」 抱、抱太紧了啦!在他怀里,余孟娴的脸红通通的,很想对他说,她不怕雷声,不要把她当成诗儿、尧儿哄,但是…… 好温暖。 余孟娴挣扎一下便不再动了。 就让他抱吧!反正他就像暖炉一样温暖,被他这么抱着也不错。 两人相依偎着,旁人早识趣的离远一点,但仍是忍不住偷看。 「好羡慕喔,少爷真贴心。」小弥知道,少爷虽然傻了点,但是是真心对待少夫人的,她也希望少夫人能喜欢上少爷,有一天少夫人一定会喜欢上少爷吧?「小弥来吧!」 什么来吧?小弥转过脸,竟见阿智脱下了他的外衫,也想学主子替她遮雨,她敬谢不敏的往后退,「不必了。」 雨势在半个时辰后停了,车夫到附近热闹一点的地方租马车,一行人才得已返回王府。 当他们一回府,王嬷嬷已带着两个孩子等着迎接他们,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以及裴绍谦和孩子们相拥的天伦画面,让余孟娴心里充满感动,冒出一个念头——她想守护他们。 穿越以来,她都是低调行事,不让自己被欺负,但也不想惹上是非,一直维持着一个平衡,但在经历今天一连串事件后,她的平衡被打破了,她无法原谅有人恶意将贺礼掉包、破坏马车的轮子,无法姑息这始作俑者。 他们一家四口过得这么和乐,她亦不能容许有人破坏,她要守护她的家!裴绍谦太老实,孩子们太小,只有她能守护他们,拔除背后的暗剌。 在王嬷嬷的帮助下,余孟娴调查起贺礼和马车的事,发现矛头都指向周侧妃。府里采买的贺礼平时是统一放在库房的,但由於裴绍谦很看重,便将贺礼拿到他们的寝房放置,余孟娴怀疑有人趁他们不在时,偷偷进房里掉包,但房外有婆子、丫鬟守着,那人是怎么进去的? 一查之下,她才发现婆子、丫鬟都被周侧妃的人收买了,周侧妃身边的人在前一晚悄悄潜进他们房里调换贺礼。 马车被破坏,负责照顾马儿的小厮承认是他做的,但余孟娴觉得他动机不足,反倒是有人看到周侧妃身边的人拿了钱给他,让人起疑。 最古怪的是,这两个嫌疑重大的人很快被周侧妃发落了,是送去官府还是哪,她并不清楚,线索就这么断了,无法查下去。 倒是她请小梅、小狗子、阿好婶他们以后别再散播谣言,他们挨不过良心谴责说出是周侧妃给他们钱,要他们这么说的。 余孟娴当初嫁来礼亲王府,就觉得周侧妃有问题,这王府也有问题,没想到都是周侧妃一手主导,是看裴绍谦变得憨傻好欺负吗? 王嬷嬷并不知情,叹息说自从王爷病瘫在床后,王府就是周侧妃掌权,因为管理得好,周侧妃处事又圆滑,没人看出她真正的为人。 王嬷嬷想告知太后处理,但一来余孟娴没证据,又怕周侧妃会找人顶罪,反倒让她和裴绍谦以后的日子难过,她便说要自己处理。 首先,余孟娴以四少夫人的身分帮裴绍谦建立威严,告诫下人不准轻视裴绍谦,同时也柔言相劝,裴绍谦待他们不薄,要他们做好分内的事。 至於周侧妃的所做所为,她怕裴绍谦得知后单纯的心灵会受伤,并没有特别对他说。 紧接着,余孟娴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要帮礼亲王调养身子。 周侧妃敢这般欺凌裴绍谦,就是仗着王爷生病无法管事,要是王爷的身子能好起来,和裴绍谦之间的父子关系变好,就能削弱周侧妃的势力。 就是今天了,她要展开她的反击。 一早,她和裴绍谦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王爷的寝房请安。 裴绍谦呆站在寝房门口,局促不安道:「我真的可以吗?」 第十一章 娴儿告诉他,爹不讨厌他,不认为他是个傻子,是下人胡乱说的,还说今天她要安排他和爹说说话,让孩子们和爹亲近点,可是,他怕自己做得不好…… 「可以的,你只要像平常那样说话就好了,王爷会理解的。」余孟娴为他打气,裴绍谦这才安下心来,绽开笑容。 余孟娴见孩子们也有些不安,弯下身对他们说:「爷爷生病了,一个人很孤单,需要你们陪……你们能不能陪爷爷玩?」 孩子们想起她说过,爷爷并不讨厌爹,爷爷是喜欢爹的,遂乖巧的点了头。「真乖,我们一起进去吧。」余孟娴让小弥和阿智留在寝房外,和裴绍谦一人牵着一个孩子踏进王爷的寝房。 公公身体不好,余孟娴平常只会和裴绍谦来请安,这次难得带着孩子一块来。 周侧妃并不在,余孟娴早打探好趁这时候来的,礼亲王正巧醒来,听到他们来了,忙着要仆人扶他到外室,裴绍谦也快一步去搀扶,扶着父亲坐在舒适的长榻上。 之后他呆站着,不知该做什么,余孟娴朝他使了眼色,他看到丫鬟端来洗脸水,连忙顺手拿起水盆里的毛巾,将之拧乾。 「爹,我来帮你擦脸吧!」他殷勤的说着,见父亲没有拒绝,轻轻为父亲擦起脸来,露出满足的笑容道,「擦乾净了!」 礼亲王看着他的小儿子,自从妻子过世后,他就偏宠这个小儿子,彷佛看着他,就能看到他母亲的身影,但自他病了后,就不知不觉和小儿子生疏了,今日小儿子前来为他洗脸,让他意外又开心。 「谦儿,你真贴心。」 裴绍谦放下毛巾,搔了搔头,「爹,你喜欢,我天天给你擦脸。」 礼亲王脸上充满欣慰,又拍了拍他的手道:「谦儿,我听说了,你在你林伯伯的寿宴上题字,表现得好极了,爹以你为傲。」 裴绍谦一直以为爹是嫌他笨的,听到爹赞美他,他好高兴。「爹,下次我写字给你看吧!」 「好、好……」 父子俩间的隔阂,在说上几句真心话后就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余孟娴也为他高兴,弯身催着两个孩子道:「你们不是想跟爷爷说话吗?」 「真的吗?过来爷爷这里。」一早有儿子替他擦脸,还能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孙子,礼亲王心情大好。 诗儿、尧儿主动走向他,诗儿仰高头好奇问道:「爷爷,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白的?」 「因为爷爷老了。」礼亲王笑着摸摸诗儿的头。 「白色的,好漂亮。」尧儿伸手捉起爷爷的头发。 「尧儿,不可以。」裴绍谦阻止道。 「没关系,真可爱,小力点……」礼亲王笑呵呵的求饶道。 这时,有人端早膳进来,余孟娴看了下菜色,微蹙秀眉,病人不宜一大早吃那么丰盛的食物。 「爹,下次我做个清粥小菜给您吃吧。」 「也好,我都腻了。」礼亲王点头说好,又忙着阻止孙子拉他胡子。 余孟娴看公公和孩子玩得起劲,顺着这和乐的气氛道:「爹,用完早膳后,我们一起到外头走走吧。」 说完,她朝丈夫眨眼,裴绍谦赶紧附和道:「是啊,爹,晒太阳最舒服了,一起出去走走吧。」 余孟娴还朝窗子方向走去,打开紧闭的窗。 丫鬟为难道:「少夫人,不成啊,周侧妃嘱咐过,不能让王爷吹到风。」 「又没什么风,只是让空气流通罢了。」周侧妃这样做,真的是为王爷好吗?余孟娴回头朝礼亲王道:「爹,屋子通风,人才会舒坦,也要多出去晒晒太阳,身体才会好,一直躺在房间里,心情不好,身体怎会好?」 余孟娴早问了家里的大夫有关公公的病情,公公患的是消渴症,也就是现代的糖尿病,糖尿病不光只是吃药控制,还得有正常的作息、适当的运动,吃也要注意,这病才能控制好。 裴绍谦也挺聪明,学着余孟娴朝她眨眼,也朝两个孩子眨眼,孩子们马上领会道:「爷爷,出去玩……爷爷,出去玩嘛……」 礼亲王碰到孙子撒娇就没辙了,想想媳妇说的也对,忙点头道:「好、好,都听你们的。」 「不成,王爷体虚,容易疲累,不仅不能吹到风,要是热着了,身子也会不适的。」周侧妃反对的声音从外室门口传来,接着一脚踏进来。 她转向余孟娴,一副语重心长道:「孟娴,你不知道,王爷的身子不比寻常人,可禁不起一点折腾,待在房里休息是最好的。」 余孟娴迎向周侧妃,眸底闪着精明,开口说服她,「二娘,爹体虚,容易疲累,是因为没有动的关系,只要别太过度,稍微到外头走动,对他身体是有益的。」 「爹……爹怕热的话,我可以帮爹撑伞,不会让爹热着!」裴绍谦接在妻子后面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开口违逆二娘。 「我也是!我会帮爷爷遮太阳。」尧儿举高手道。 「我、我……倒茶给爷爷喝!」诗儿道。 礼亲王看儿子和两个小孙子那么贴心,对着周侧妃道:「难不成我剩余的日子都得躺在床上吗?成天躺着,身子就会好吗?我宁可去做开心的事。」 余孟娴趁胜追击道:「二娘,等出太阳,天气就会变暖和,不怕着凉,在树下乘凉,也不会热着,而且有孩子们陪着爹,爹心情自然好,心情好,这病就会好转,生病也要用心医,大夫开的药可不是仙丹哪。」 闻言,周侧妃那保养得宜的美丽皮相瞬间刷黑。 余孟娴看出她的愤怒,总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她锭开微笑,笑得甜美,「二娘自然也希望爹身子变好,是不是?」 周侧妃盯住她,黑瞳里隐隐含着一丝狠劲。 余孟娴没有退缩,挑战她权威的等待她回应。 两人对峙着,空气中似有劈哩啪啦响的火光。 终於,周侧妃开口了,那假意的笑脸看起来有些扭曲,「那好吧,你们夫妻可得照顾好王爷。」 【第四章】 这天,礼亲王在裴绍谦的搀扶下,走出屋子,晒了太阳,和孩子们一块走了一小段路,回房后没有任何不适,心情还愉快得很,晚上很好入睡。 周侧妃见状,没理由再说什么,余孟娴便和礼亲王约定,每天早上孩子们习完字后,会陪他出去走走活动筋骨,下午三点间,则陪他喝喝茶,她会特别为他做适合他吃的点心。 礼亲王在养成每日走动的习惯后,神奇的体力竟变好了,较不易染风寒,府里的仆人们都啧啧称奇,说新嫁来的四少夫人比大夫还厉害。 今天风和日丽,礼亲王走了一段路后,便在树下休息,吃着余孟娴为他准备的水果和饼乾,谨慎起见,随行的丫鬟还备了扇子、伞和厚衣,就怕天气突然坏了。余孟娴陪着礼亲王在树下乘凉,裴绍谦和裴绍礼陪着诗儿、尧儿在空地上玩踢 球、捉鬼的游戏,只见两个大人都喘吁吁的躺在地上了,两个小的还精力旺盛,一人一手的拉起他们的爹想再玩。 「爹,当马儿!当马儿!」 裴绍谦求饶道:「去……去找你们三伯伯。」 孩子们转而朝裴绍礼走去,拉着他。 「三伯伯当马儿!当马儿!」 裴绍礼不忍拒绝孩子,努力趴着当马,让尧儿爬上背坐好,却爬了几步就倒了,一动也不动。 「马儿跑不动了!三伯伯真没用!」 「尧儿,不能老实说,三伯伯会难过的。」 孩子们的童言童语惹得众人大笑。 余孟娴在一旁陪着礼亲王乘凉,气氛热闹又温馨,她忍不住也笑了。 在前世,她是个孤儿,虽然身旁围绕着许多对她好的人,但,回到家她却是孤伶伶的,一个人过日子,现在她有个疼她的丈夫、一对可爱的子女、和蔼的公公和好相处的三伯,一家人聚在一起欢笑,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好了、好了,别压着你们三伯伯丨二裴绍谦连忙将两个小家伙从三哥背上捉起,小家伙们一落地,立刻跑去找爷爷。 「来吃点心了!」余孟娴递上三明治和茶水给丈夫和孩子们。 孩子们在发泄完精力后也饿了,吃得满嘴都是,她帮他们擦擦嘴。 「娴儿,我也要……」裴绍谦也凑上嘴巴要擦。 余孟娴顺势帮他擦嘴,无意识这动作她做得极为自然,她早习惯打理完两个小的,再打理他,浑然不觉两人的举动在旁人看来有多亲密。 「四弟和弟媳感情真好。」裴绍礼一脸欣羡。 「绍礼,你娶了妻,就不用羡慕别人了。」礼亲王笑道。 「是啊,三哥,三娘也说过要给你娶媳妇呢,你都不要,说什么要等考取功名,你考了那么多年也没考上。」 第十二章 裴绍谦直白地说,害得裴绍礼尴尬的爬爬发,「呃,我一定会考上的……」他苦着脸,忙挥手道:「欸,娶妻可麻烦了,饶了我吧!我这人最不爱被管了,一个人想去哪就去哪,多自由啊!」 所有人听了都哄堂大笑。 余孟娴看他这副敬谢不敏的模样,也笑了笑。 裴绍礼不是世子,也不如裴绍谦受宠,更不是身为当家主母的周侧妃所出,在王府里,可说是被极度忽略,没有存在感的人。 但在余孟娴看来,他是存心低调的,极享受这种不被关注的轻松日子。 裴绍礼发现她正在看自己,像是怕被她看穿了什么,故意笑道:「弟妹,你得救我,只要你赶紧生个孩子,就不会有人注意我的婚事了。」 余孟娴尴尬的涨红脸,但她不慌不忙的将三明治夹入盘里,放在他面前道:「三伯请吃吧。」 「是想塞我的嘴吗?」 此话一出,大夥儿都笑了。 余孟娴回过神来,就见丈夫盯住她,不知在想什么,接着他朝她走来,捉住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绍谦,你要去哪里,大家都在……」她转过头望向孩子。 裴绍谦拉着她来到前面一棵大树下坐下,余孟娴不明所以,看他鬼鬼祟祟的探向四周,然后神神秘秘的对她说:「娴儿,我们来幽会。」 「幽会?」她摸不着头绪。 裴绍谦脸上带有羞意,搔搔头道:「三哥说的,一男一女在一起就是幽会。」余孟娴盯着他,好笑道:「幽会是还没成亲才叫幽会。」 裴绍谦想了想,好像是这样,但他不管,「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没有爹,没有诗儿、尧儿,没有绍礼,没有阿智、小弥、嬷嬷和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人。」 余孟娴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难不成,他对她也有占有慾? 这么想时,裴绍谦突如其来的将头枕在她腿上,吓了她一跳,「绍谦,你……」 「三哥说可以这么做。」裴绍谦有点心虚,但还是做了。 余孟娴简直不敢相信,「你到底都跟三伯聊些什么啊?」 真看不出来,三伯这个斯文人骨子里很闷骚,而这男人,看起来很老实,可是偶尔也会做出赖皮的事! 余孟娴想起几次裴绍谦做坏事时心虚的表情,不由得噗哺一笑。 「好舒服,娴儿的腿软软的。」裴绍谦见她没生气,放心的闭上眼道。 也不用说出来。余孟娴没好气地想,看到他的头发都飞到脸上了,微笑的替他拨好。 腿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睡得像天使,以为他睡着了,她有感而发道:「绍谦,你知道吗?我本来要嫁的不是你,是另一个男人。我二姐不甘愿嫁给你,竟和娘联手陷害我,逼我嫁给一个大我三十岁的县令……」 余孟娴一说完,裴绍谦睁圆眸看她。 「绍谦,你不是睡着了?」 裴绍谦蹙起俊眉,「娴儿,你娘家人欺负你?」 「呃,这个……」 「你娘家人欺负你?」他追问。 「呃,也不是所有人都欺负我,我奶奶很疼我的。」 「你娘家人欺负你,那我要……」 余孟娴看他想爬起来,活似想找她娘家人算帐,连忙按下他的头,「听我说完,我本来很怨她们的,当太后指婚时,我更觉得嫁给你跟那个人没有两样,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你们不一样,你比那个人好多了,嫁给你真好,我很庆幸我嫁的人是你。」 才刚说完,腿上的男人又想起来,余孟娴这回来不及按下他,他已抬起上身转向她,双手分别按在她身侧的草地上,异常认真的望着她。 头一次,她说嫁给他真好,他好高兴。 「娴儿,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的,我会当好你的丈夫保护你的!欺负你的人,我都会给他们好看的!」 余孟娴心坎一震,有股暖流滑过。 和他成亲以来,每天他总会带给她一点点感动,一点一滴融化她的心,今天他说的这句话,更直直的打动她的心,让她泫然欲泣。 待在娘家的这几年来,虽然她有老夫人的保护,但大半时候都是她一个人面对困难,久了其实她也是会疲累的,也需要有个男人保护她。 裴绍谦是待她很好、很疼她,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但因为他性子不成熟,无法给她女人需要的安全感。 这一刻,当他说他不会让她后悔嫁给他,他会保护她时,她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他想守护她的决心,让她相信他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能放心的将自己的下半辈子托付给他。 「娴儿眼睛红红的,是想哭吗?」裴绍谦靠向前问道。 「我没有要哭……」余孟娴回过神,才发现他靠太近了,脸对脸的几乎能嗅到彼此温热的气息,她直盯着他那双带着忧心,单纯又漂亮的眸子。 毫无设防地,她的魂似被他这双单纯的双眼吸纳进去,也像是被他身上独特的男人气息迷惑住,她的心跳无法克制的加快,脑袋混沌发热…… 再靠近一点的话……他会亲她吧…… 「没有想哭就好。」裴绍谦生性单纯,也没想太多,在说完后,重新躺上她的腿。「娴儿的腿儿软软的……」他打了呵欠,闭上眼就睡。 余孟娴呆了好久好久,有点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心里也一阵空荡荡的,像是他没吻她,她很失望? 她猛拍拍脸,不敢再多想。 接着,她感觉双腿被他枕得有点发麻了,可是她却不想叫醒他,满脑子都是他说要保护她的承诺,让她心头暖暖的,想多宠这个男人一下。 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凉亭里,周侧妃和她的儿子裴绍义,正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他们这一家子的和乐。 周侧妃平时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可这一刻她精致的妆容上只有阴沉。 「那个女人费尽心思让王爷踏出房,还亲自下蔚做膳食,希望王爷的病养好,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她私下调查贺礼被掉包以及马车损坏之事,大力整顿府里轻视裴绍谦的下人,真让她难以想像,一个才十五岁的闺秀有此能耐,当然,她什么都查不到,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指使的,只是,王爷的病一天天好转,确实对她没好处。 她恨她的丈夫,他心里没有她,只有宁平公主,当初还信誓旦旦的说他心里只有她死去的姐姐,故意冷落宁平公主两年,最后还不是迷上那女人,宁平公主一去世,他更是悲痛欲绝;而他当初娶她不过是对於她娘家人的愧疚,娶林氏也只是为了证明他不会移情宁平公主。 她不是没努力过要让丈夫爱上自己,但经过这么多年,她早就死心了,看清楚只有金钱权势才是最重要的,随着丈夫病倒,她终於当上礼亲王府的当家主母,他可得一直病着,她才能一直掌权。 儿子更是她唯一的依靠,亡姐所生的世子长年卧病在床,日后肯定由宁平公主所出的嫡子裴绍谦继位,丈夫的心都被那女人夺走了,她无法眼睁睁再看着那女人的儿子成为世子,比她儿子还风光。 所以四年前,她才要人在马背上动手脚让裴绍谦摔马,她真恨不得他摔死,就跟他那碍眼的娘一块死,她早想好,只要他一死,她便说服丈夫向皇上上疏,让儿子继承世子,虽然她儿子是庶子,但依丈夫和皇家的好关系,皇上应该会允准,没想到裴绍谦却没死!不过他摔成傻子更好,可以任她搓圆捏扁,突显她儿子的优秀。 「娘,看不出她外表柔弱,还挺能干的,真是有意思啊!」裴绍义邪气道,想起曾在小房间里和赵姨娘燕好,疑似被她看见,这件事没有传出去,却莫名让他在意起来,留意起她,愈看她心愈痒。 周侧妃岂不了解她这个爱流连花丛的儿子在打什么主意,瞪着他道:「你房里的女人还不够多吗?我这么处心积虑的帮你铺好世子之路,不准你去招惹她,传出什么丑闻!你在外头玩乐也得收敛点,别老是赌输钱或玩女人让我收拾善后!」 「是、是,儿子听从娘的教诲。」裴绍义表面上顺从道,心里可浮现余孟娴那清秀娇美的脸蛋,告诉自己要耐心点,找到机会再将她抢来,收入房里。 周侧妃见儿子听话,安下了心。 至於余孟娴,虽然她看不清她打的算盘,但,也用不着怕她。 王爷的病就算好转,也不可能根治,有必要她可以买通大夫让王爷病重,最重要的是,裴绍谦是个傻子,余孟娴有这样一个丈夫能有什么作为,到最后一定是她儿子成为世子。 第十三章 隔天,皇宫里的苏公公带来太后的旨意,太后再半个多月就六十大寿了,希望礼亲王一家子都能到皇宫祝贺,还特别询问长年卧病的礼亲王能否出席。 礼亲王连续两年未入宫,大喜答应,苏公公看出他比以往健康,礼亲王说是余孟娴的功劳,苏公公直夸余孟娴贤慧能干,余孟娴顿时成为焦点。 余孟娴和其他人一同跪下领旨,她穿来古代四年,第一次遇上这种大阵仗,而且,她竟有机会进宫面见当今皇上、太后,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让她既兴奋又紧张。 苏公公走后,礼亲王脸色红润,欢喜道:「我得再加把劲活动,届时进了宫才有体力。」 「王爷,今年你能入宫真的是太好了,过去两年你没能进宫,咱们礼亲王府就像是缺了主心骨呢。」周侧妃故作欣慰,然后对着裴绍谦慈爱道:「绍谦,太后最疼你了,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接着,她望向余孟娴,衔起微笑,但笑意未达眼底,浮着诡异。「孟娴那么贤慧,太后一定也很想见你。」 「我从没进过皇宫,肯定笨手笨脚的,得好好向二娘学学才行。」余孟娴迎向她的目光,温婉谦让道,两个女人眼神交会间似有暗流涌动。 王爷回房歇息后,所有人也各自离开了,余孟娴看到裴绍谦垂头丧气,似不想入宫,问了王嬷嬷才知,宫中的寿宴可不像她上回参加林侍郎的宴席那般简单,只是去送个礼物、吃吃饭就好,宫中还会准备各式活动,像是吟诗作词、骑马射箭或踢鞠球等游戏,皇子们和重臣之子为了表现自己的能耐,都会报名参加,没参加的人都会被背地里议论怯懦或没能耐。 裴绍谦自摔马后,就对骑马心生恐惧,四年来都没参加骑马射箭,可想而知会招来闲言闲语,也让他没有勇气进宫。 余孟娴心里有了主意,等晚上哄孩子入睡后,她将丈夫拉出房。 「娴儿要找我幽会?」 有别於白天的落寞,裴绍谦兴奋得眼睛发亮,余孟娴睨了他一眼,他真是愈来愈滑头了。 到了庭院的空地上,她直问道:「绍谦,你不想进宫吗?」 裴绍谦眼神一黯,像个无辜的孩子。 「嬷嬷都跟我说了,所有人都参加,只有你不参加,所以不敢进宫?」 余孟娴问得直白,裴绍谦低头呐响道:「我怕我会失败,乾脆别参加,我不能 丢脸,害我爹、害太后和皇上蒙羞。」 他果然很在乎别人的眼光。余孟娴见他自卑,鼓励道:「不,你不会失败,上次你为林大人题了字,不是做得很好吗?」 「那……那是娴儿你帮我,我本来也被笑的。」裴绍谦当时是找回自信,但他的心结并没那么容易消失。 「字是你写的,我并没有帮上忙不是吗?就像上次那样做就好了!」 裴绍谦陡地说不出话反骏。 余孟娴再接再厉劝道:「绍谦,你不是很会画画吗?那天就来画画吧。你无法骑马,可是你还有其他本领,就用你最厉害的本领和他们一决胜负吧!」 「可、可是,我只会画一些花呀蝴蝶呀!」裴绍谦仍很没有自信。 「没有人能像你那样把花和蝴蝶画得那么漂亮,我们今晚就来练习画画吧。绍谦,你要有自信点!」余孟娴握住他双手鼓励道。 为了守护他和孩子们,她和周侧妃正面迎战,但她不希望只守护他,她也期望他能靠着自己获得别人的认同。 他是个有才能的人,她想挖掘他的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 他有着纯真善良的心,值得被更多人看到他优秀的一面。 裴绍谦看着她握紧自己的小手,再看她期盼的眼神,不忍拒绝的点头。 余孟娴很开心,马上要阿智去找来画纸和墨,并让小弥去端来她白天做的糕点,今晚要熬夜了。 两人在庭院的空地铺上大张白纸,月光很亮,加上油灯的映照,庭院亮晃晃的,裴绍谦就着灯光画起玄夜的月儿,和庭院里的假山流水。 裴绍谦一作画就专注无比,每一笔都画得很用心,余孟娴看到他额上冒出汗了,便用帕子替他擦擦汗,小弥送来点心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对阿智眨眨眼,两人悄悄离开。 裴绍谦费了近半个时辰才画好全图,画里不只有风景,还有他们两人以及诗儿、尧儿,四人在月光下吃着点心。 「娴儿,这是我们……一家人。」裴绍谦既得意又羞窘的对着她道。 余孟娴大为惊艳,他画画不需要打草稿,一鼓作气画完,人物虽画得小,但表情动作很传神,更厉害的是,他把一家人的温馨感觉都呈现出来了,他是天才吗? 「绍谦,你好棒、好厉害!你真的是个天才!」余孟娴忍不住环住他颈子,激动抱着他赞美道。 余孟娴一直都很端庄得体,难得开心成道般,主动抱住他。 裴绍谦涨红了脸,因她亲密的拥抱,因她的赞美,高兴得不知该怎么办,也因为她柔软的身躯贴着他,触动了他男性的自觉。 当余孟娴意识到靠他太近了,贴着他的体温渐渐上升,充满着暧昧热度,想收回环住他脖子的手时,却被他双手捧住脸颊。 「绍谦?」 「娴儿就像仙女一样……」 「仙女?」余孟娴看着他清澈的瞳孔变得深浓,饱含深情,一时屏住气息。 「就像仙女一样,我喜欢娴儿……」 余孟娴曾经想过,或许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对他好,他才会喜欢上她,若换个女人对他好,他也会喜欢上对方,但这一刻,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他对她独一无二的感情。 下一刻,她看到他低下头,印上她的唇。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脸蛋发热,气息灼烫,但都比不上唇上的热度,她没想过他的唇会这般热情,像把她的呼吸都抽光了,让她肺部疼着,又那么的柔软,带着清爽阳刚的气息让她晕眩,全身酥酥麻麻的。 世界好像静止了,彷佛只剩下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狂跳。 当裴绍谦离开她时,余孟娴还在发呆,似乎还在回味,过了一会儿才有反应,满脸通红的指着他,「你、你……竟然……」她结结巴巴的,想说他居然敢偷亲她,却说不完整。 裴绍谦做完坏事后,脸上有着心虚,还有像偷了腥的猫隐隐的得意。 余孟娴气炸,亲了人还能摆出这么一张无辜的脸,这世上也只有他了! 「娴儿害羞了,很美。」他不敢说,她的味道也很甜,比糕点还甜。 余孟娴真想翻白眼,这是吐槽还是赞美? 但,她确定的是,她并不讨厌他的吻,甚至是喜欢的,让她觉得羞耻又甜蜜,拿他无可奈何。 对了,不如…… 「只要你进宫那天可以表现得像今天一样好,我就让你亲。」欸,她这叫做出卖美色吗? 「真的吗?」裴绍谦兴奋的眸子发亮,毫不掩饰他的想望,「那我要继续画!」他急急忙忙摊开另一张白纸,磨起墨来想再作画。 余孟娴噗哧一笑,这男人傻成这样,还真是无比可爱。 皇宫里,金碧辉煌、花团锦簇,礼亲王府一行人由苏公公带领着,礼亲王和周侧妃走在最前头,接着是裴绍义和裴绍礼,余孟娴和裴绍谦殿后,两人一人牵着一个孩子,孩子们不免好奇,但也知道这是严谨的皇宫,不敢顽皮,规规矩矩的跟着大人走。 余孟娴原本也有些紧张,但由於王嬷嬷早他们一天进宫,待会会看到她,让她像吃了定心丸。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丫鬟、护卫,手上端着要送给太后的贺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皇宫,太后在最宽敞、富丽堂皇的翠微宫设宴。 苏公公踏进宫殿里,高声禀报道:「启禀皇上、太后,礼亲王到——」 接着,一行人在众官员的注目下踏了进去,一齐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谢皇上。」 皇上和太后坐在上位,余孟娴乖乖低垂着头,但仍忍不住偷瞄,皇上年约四十多岁,五官深邃,看得出年轻时很俊朗,气质也温润,不那么威严吓人;太后约六十岁,比她想像中还慈祥亲切,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老人家。 她也看到了王嬷嬷站在太后身边,王嬷嬷慈爱的朝她点了头。 「看到你们一家子都来了,太后可是很开心。」皇上含笑道。 「是呀,去年礼亲王没来,两个孩子太小也没来,今年热闹多了。」太后顿了下,发现少了个人,叹息道:「如果世子能来就好了,王爷,世子还是老样子吗?」 第十四章 「是啊,他的病只能日日用最上等的灵芝帮他延命,那孩子倒很豁达,跟着他三姨娘学佛茹素,要我别太挂念他。」礼亲王摇头道,除了小儿子摔马让他大受打击外,世子的病也让他忧虑,偏偏世子的病无药可医。 周侧妃阵底隐隐闪着期待的光芒,太后、皇上会关心曰后的继承人,她的儿子将是最适当的世子人选。 「唉,不说这些让人感伤的话。王爷,苏公公说你气色变好,还真的是脸色红润有光啊!又听王嬷嬷说,这些都是你儿媳妇的功劳。」 居然没提她儿子!周侧妃脸色微变,又不能贸然开口,更气人的是,余孟娴受到了太后的赞美。 礼亲王不知妻子的不悦,大力赞誉起媳妇,「禀太后,臣这媳妇真是个福星,她说不能整天卧在床上,要时常到外头走动、晒晒太阳,臣一试,病果然好一大半了。」 太后对余孟娴可好奇了,对着自个儿的孙子催道:「绍谦,还不快带你的福星媳妇过来给哀家瞧瞧!」 「是。」裴绍谦受到皇上、太后关爱,加上性子单纯,在这场合上并不害怕,捉着余孟娴的手便往前走。 余孟娴心里紧张,但仍是落落大方的踏出步伐,朝皇上、太后行礼。 太后看她态度不卑不亢,又不失柔顺,很是满意,直对裴绍谦道:「绍谦,你真是娶到一个好媳妇了。」 「禀太后,娴儿真的很好。」裴绍谦也道。 「有多好?」孙儿对媳妇的喜爱都写在脸上,太后故意问道。 「就跟仙女一样好。」裴绍谦盯了余孟娴一眼,憨笑道。 「你这孩子把媳妇夸成仙女也不害臊!」太后一笑,在场人都笑了。 余孟娴红了脸,真是败给他了。 太后接着唤了诗儿和尧儿过来,余孟娴和王嬷嬷在入宫前便训练过他们,两个孩子没一点怕生,手牵着手走到皇上、太后跟前。 「皇上舅舅、太后曾奶奶金安,祝太后曾奶奶福寿比松龄、福寿双全。」太后和皇上听了大喜,太后道:「说的真好!孟娴,你把孩子教得好。」 余孟娴低头谦虚道:「禀太后,是绍谦有耐心教导孩子,而进宫的礼仪,王嬷嬷也帮上许多忙呢。」 太后看她不居功,满意的朝王嬷嬷点头,觉得当初指婚改由余孟娴嫁给孙儿真是正确的决定。 一番寒暄后,苏公公领着礼亲王一行人入席,没人发现周侧妃的脸色异样阴沉。 皇后和太后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儿子一眼,只关爱裴绍谦一家四口,明明她的儿子才是最优秀的。 「今天的比试你可不能输,知道吗?」周侧妃朝身边的儿子叮咛道。 「娘,放心吧,我有准备。」裴绍义说得敷衍,直盯着余孟娴的身影,流露出邪气。 宴席上,桌上摆满珍馐佳肴,文武百官一一坐定,礼亲王一行人坐在离皇上、太后最近的位置,众人一边享用美食,一边欣赏舞姬献舞,好不热闹。 用完膳后,转移阵地到户外,开始举行各种比试。 皇上和太后、皇后以及众嫔妃坐在临时搭建的华丽楼台上观赏比试,宫女们站在他们背后搨扇子为他们消暑,文武百官则坐在台下。 首先是骑马比赛,参加的贵胄之子陆续进马场,裴绍谦并没有报名,和妻儿坐在座位上观赏,这时两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走了过来,后方还跟着好几个护卫,阵仗颇大。 「二皇子、四皇子……」 裴绍谦喃喃说道,余孟娴抬头对上,和他一块离开座位,朝两人行礼。 「绍谦,这就是你娘子啊,长得这么可人,莫怪太后和皇上那么夸赞了。」二皇子打量着她,虽不如他宫中的美妃有姿色,但也是有气质的小家碧玉,可惜已经嫁为人妻了。 「二皇子美言了。」余孟娴说着客套话,不喜欢他看她的风流眼光。 「弟妹,我们和绍谦是表兄弟,他之前骑马出了意外退婚,后来纳了妾室又休了,现在看到他有好姻缘,我们很为他高兴。」四皇子亲热的搭上裴绍谦的肩膀。 「谢四皇子关心。」余孟娴看出这人目光没那么真诚,还把退婚的事说出来,让人觉得是在幸灾乐祸。 二皇子接着把目光投向裴绍谦,狡黠道:「绍谦,你今年还是没报名竞马和狩猎赛,也是,你很怕马吧?这样不行喔,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逃避下去的话,你一辈子都骑不了马的,难道你想一直让人看笑话吗?」四皇子也不怀好意道。 裴绍谦脸色带有为难。「二皇子、四皇子,我……我……」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你是太后最疼爱的金孙,你可要表现给她瞧!」 「你爹身子不好,如今好不容易进宫,你难道不想让你爹开心吗?」 余孟娴看他们不断的用言语剌激裴绍谦,硬逼他上场,难怪他不爱进宫了。她想帮他解围,但对方是皇子,她不好多说什么,而且,他不能永远靠她,他得靠自己扭转颓势。 她教了他许多,要他学会冷静,慢慢想出答案回答,她相信他办得到的。 裴绍义在另一桌,看到裴绍谦被两个皇子找麻烦,走过来为弟弟说话,以显示自己的优秀。「二皇子、四皇子,我四弟惧马,你们就不要为难他了,我会连他的分一块努力的,好让我爹引以为傲。」 二皇子和四皇子根本不把裴绍义看在眼底,又对裴绍谦开口,「哪能怕这种事呢?绍谦,你可得去克服。」 「是啊,多骑几次就不怕了。」 他们嫉妒裴绍谦,嫉妒他受到太后和皇上的看重,风采盖过他们两个皇子,尤其以往只要皇宫举行比试,都是他赢得头彩,教他们眼红,也因此裴绍谦变成傻子后,他俩找尽机会作弄他。 过去受到欺压胁迫,裴绍谦都会紧张得说不好话,不知如何应答,但余孟娴教他先闭上眼,深呼吸三次,然后再张开眼,将他们当成无足轻重的西瓜,这样就能冷静下来。 「二皇子、四皇子,我确实怕马,无法参加,但我非常期待看到你们的表现,请你们多多努力。」说完,他掰开肩上的手。 二皇子和四皇子没想到他会冷静果断的拒绝,还掰开他们搭在他肩上的手,顿时都傻住了。 「二哥,谢谢你帮我。」裴绍谦转头朝裴绍义感激道。 裴绍义脸上有着错愕,「你怎么会……」回过神,假意真诚道:「不会,我会连你的分一起努力的。」 末了,裴绍谦走到妻子身边,一副很欢喜想讨她摸的样子。 「你做得很好。」余孟娴对他竖起大拇指喊赞。 裴绍谦也跟着竖起大拇指,然后牵起她的手回到座位上,和孩子们说说笑笑的。 二皇子和四皇子见了没趣,竞赛也快开始,便走人了,而裴绍义则一脸疑惑,想不透裴绍谦怎么突然变灵光了? 结果,裴绍又因为分心,在竞马比赛里落得最后一名。 周侧妃感到脸上无光,真想大力拧他的耳朵。 第二回合的狩猎赛,必须骑着马射猎物,裴绍义一只猎物都没猎到,周侧妃气得想捶他。 第三回合是射箭比赛,裴绍谦开始薪露头角,射了十箭,箭箭正中红心。 余孟娴真想欢呼,当初她想挖掘他的才能,想着他除了画画写字外,还会什么技能,阿智说他文武双全,很会射箭,只是摔马后疏於练习,於是她趁着进宫前的时日,让他好好练习。 孩子们被下人高高抱起,放在肩上观看,大喊着爹爹好棒。 裴绍谦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与擅射箭的太子并列第一。 而裴绍义只射中三箭,名次殿底。 接下来是自由赛,可展现自己的拿手本领,裴绍谦选择作画,画出他心目中慈祥又亲切的太后。 太后非常感动,热泪盈眶,裴绍谦也获得最大的掌声。 余孟娴看到他表现那么好,胸口激动的狂跳,眼眶发热,流下感动的泪水,深深的以他为荣。 裴绍谦像是感受到她的注视,回望她,然后一步步走向她,恨不得马上回到她身边。 当他们愈靠愈近,只剩几步的距离,裴绍谦眸子里忠实的呈现对她的慾望。余孟娴脸蛋刷的通红,心脏疾跳着,让她几乎快承受不住。天啊,她肯定会腿软。她对他说过,只要他表现好,她便会让他亲。 「娴儿,我办到了!」 裴绍谦兴奋的朝她快步走来,一个低头就想吻她,余孟娴羞红着脸梧住他的唇,「回去再……再……」她说不出话了。 裴绍谦不吭声,捉起她的手就走。 「绍谦,你要去哪?比赛还没结束……」 第十五章 裴绍谦将她拉到远离人群的一棵大树后方,看看四周没人,一把将她推向树干,俯首吻了她。 余孟娴原想推开他,骂他胡来,但他炽热的唇贴着她,让她像触电般全身发颤,身子软绵绵的直往下滑,她不得不抛弃矜持揽住他的腰。 不知吻了多久,裴绍谦气喘吁吁的放开她,抵着她的额,余孟娴也喘着气,对上他充满独占慾的黯眸,芳心乱颤。 「我们好像在幽会……」她颤声道,他的吻让她腿软,又让她有偷情的快感,简直太疯狂了,而且当着皇上和太后与众人的面走掉,真是太胡来了,这事可是会掉脑袋的! 裴绍谦憨笑了笑,低头又吻她。 余孟娴十指深深陷入他的背,本能的回吻他,这一刻,她前世里曾和男友有过的亲吻,都变成模糊而遥远的记忆,只有他的吻能撼动她的灵魂。 直到仆人来找,在附近呼喊着,两人才慌忙分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走出树后,但裴绍谦嘴唇上的胭脂还是泄露了秘密,让余孟娴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而在所有比赛结束后,是皇孙子弟们的特别表演,一个个陆续上场,赢得满堂彩。 诗儿和尧儿是压轴,两人表演余孟娴教的笛子,吹着耳熟能详的民间歌谣为太后祝寿,掀起最高潮,太后高兴之下亲自走到台上抱住两个小曾孙。 没人料到摔下马变成傻子的裴绍谦能有如此表现。礼亲王万分欣慰,彷佛又看到四年前那个出类拔萃的儿子。 这时已近黄昏,众人回到大殿,由苏公公颁布比试成绩,裴绍谦前两项没参加,竟还名列第五,而前二项比试成绩普通,在自由赛里作词极有天分的裴绍礼名列第十二。 裴绍义落在二十几名,周侧妃脸色发白的捂着额,从没像今天那么丢脸过。 颁布完,皇上和太后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太后笑咪咪的将余孟娴叫了过去。 「太后和朕商量过了,绍谦今日能有如此表现,诗儿和尧儿的表演也那么好,还有王爷的病能好转,都多亏了你。你嫁进礼亲王府,是礼亲王府的福星,朕就封你为三品诰命夫人。」 三品诰命夫人?!余孟娴脑门一热,她居然能受封诰命夫人?!这对女子来说是无 比的光荣,她本能的跪下接旨,「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皇上颁赐!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礼亲王和府里的人都跪下叩谢。 诰命夫人力这女人竟成为诰命夫人…… 周侧妃跪在地上,双眼惊骇的瞠大着。 原本她还不在乎余孟娴这女人,不当她是威胁,可她错了,这女人能让裴绍谦有如此好的表现,现在还被皇上封为诰命夫人,难保有一天裴绍谦的傻病不会被她治好。 不行,她一定要除掉这女人! 【第五章】 「四少夫人,这衣服我帮你洗就好了!」 「慢着……」余孟娴伸长了手,眼睁睁的看着怀里抱着的篮子被抢走。 那是孩子们稍早前换下的脏衣服,梅院里本来也有丫鬟负责洗衣服等活,但都偷懒不用心,她乾脆自己洗,连丈夫的衣服一块洗,反正在前世她也做惯了家事,无所谓的。 没衣服洗,她只好转向厅内,拿起缝到一半的小袜子继续缝,在上头缝着诗儿和尧儿最喜欢的hellokitty和哆啦人梦,缝得好不开心。 「四少夫人,请喝茶。」 余孟娴看着桌上热腾腾的茶,心忖这不知是送上来的第几杯,每一刻就送来一杯,她都喝撑了。 啊!余孟娴肩膀一缩,有人突然在她背后掮扇子,还是好几把扇子一起扇,好冷。 更吓人的是,有一双手按上她肩膀,她吓了一跳跳起一发现丫鬟只是想替她捉龙时,她缓了缓语气道:「呃,不用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一旁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弥偷笑道:「诰命夫人。」 余孟娴横了她一眼。「你还说。」 自她和裴绍谦从宫里回来后,他们夫妻俩在府里的地位就水涨船高,原本只看周侧妃脸色行事,总是漠视裴绍谦的总管,现在不仅派上大批仆人服侍他,送上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仆人的态度也变得相当积极,不敢怠慢,眼里还闪着金光,彷佛跟着他们就有前途。 可这诰命夫人却也让她失去了自由,瞧,她才一个人,竟有十几个人服侍,是不是太夸张了? 余孟娴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想出去透透气,可才走没几步,后头就有一排人跟上,她立即转头命令道:「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跟过来!」 「可是……」她们个个脸上都带着为难。 「不许再跟了,你们自己找事做吧!」 余孟娴很有气势的说完,然后迳自往前走,只让小弥跟在身边。 「少夫人,挺好玩的,您嫁过来,还是第一次那么威风。」小弥可开心了,她走路也有风。 「威风?我只觉得我像动物园里的猫熊。」被呵护照顾着,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猫熊?动物园?是什么呀?」小弥偶尔会听她说起奇怪的字眼。 余孟娴继续往前走,心想下午茶时间也快到了,不如提前去准备,就做孩子们最喜欢吃的布丁,和裴绍谦最喜欢吃的松饼好了。 想起裴绍谦,余孟娴心脏扑通一跳,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 在皇宫里的一吻后,那家伙愈来愈不老实,不时就会偷亲她,还以为别人没看到,不过,要是他的吻有点变化就更好了,他似乎没什么经验。 喝!她干么去想他的吻技好不好? 余孟娴真的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满脑子都是那个傻男人,还喜欢他的吻,沉迷其中,她都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 「少夫人。」 余孟娴走到一半,听到这声甜腻腻的呼唤,瞬间起鸡皮疙瘩。她看到赵姨娘朝 她走来,那笑容多媚啊,腰肢纤细,她真怕她扭得太用力会折断。 「有什么事吗?」平常也没见她来,她都忘了她老公还有这个妾在。 赵姨娘柔柔款款的走来,朝余孟娴行礼道:「少夫人,雨燕是来恭贺姐姐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雨燕该早点来道喜的,只是想起之前没天天向少夫人请安,觉得愧疚,故而迟来……少夫人被封为诰命夫人,雨燕下定决心要向少夫人学习,请少夫人赐教。」 太突兀了,余孟娴实在很错愕,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学习之心。 「我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没有能教你的……我现在要去蔚房忙,不陪你了,无聊的话,你可以进厅里去,有人掮凉,又有茶喝,还有按摩,很舒服的。」一连串客套话说完,她快步往前走。 赵雨燕小碎步的跑到她面前,柔声软语道:「少夫人,雨燕是真心想向少夫人学习,我想服侍夫君,为夫君分忧解劳,也想和尧儿、诗儿亲近点,尤其是尧儿,我一直没有尽到当娘亲的责任,从今天起,我会好好改进的。」 余孟娴很惊讶,她有听错吗?她说她想服侍裴绍谦,为他分忧解劳?她不是早忘了这个丈夫,跟裴绍义好上了吗?她不怎么信。 但,她好歹是尧儿的亲生母亲,她有心想亲近孩子,她也不能拒绝…… 「娴儿!」 「娘!」 余孟娴听到丈夫和孩子们喊她,望向他们惊喜道:「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要先去爹那里吗?」 赵雨燕比她更快的走向裴绍谦,当裴绍谦看到赵雨燕面带笑容朝他走来时,吓得眼珠子瞪大,直往后退。 以往她都是冷眼看他,将他视为空气,如今她这样子反而吓到他。 赵雨燕纤细的腰肢若说像快断掉的柳枝,那么她细白的两只手就像是蛇,滑溜地缠上他的手臂,捉着不放,「夫君,以后雨燕会用心伺候你的。」 伺候!裴绍谦真的是吓坏了,慌慌张张道:「别、别这样,快放开我……」好可怕! 但赵雨燕却缠得更紧,丰满的胸脯拚命抵着他手臂,两个孩子看得张开嘴,大概也觉得这一幕好可怕。 快放开他!余孟娴看到她紧缠着丈夫,眸子都冒出火了。 这女人竟捉着她老公的手不放,胸部还贴着他,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不对,她是她老公的妾!她们共事一夫,她不能把她当成小三撒盐赶走! 余孟娴忍耐的咬着贝齿,感觉额头冒着汗,心脏局促不安的猛跳着。 为什么她会那么烦躁? 当然是……她的前世是一夫一妻制,她怎么能容许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她做不到! 余孟娴没想过,最初知道他有姨娘,她并没有什么反应,而现在竟剌眼得紧,她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叫嫉妒。 第十六章 娴儿,救我!裴绍谦用着无辜的眼神恳求她。 余孟娴差点噗哧笑出,心情总算平缓多了。 「雨燕,你不是要和尧儿多亲近吗?快去跟他说说话吧。」余孟娴上前将她环在丈夫手臂上的手掰开,将她推向尧儿。 裴绍谦松了口气,拍了拍袖子,活似她身上有什么毒。 余孟娴看了又想笑,将他拉到一旁道:「她可是你孩子的娘耶,你怕什么?」 「我只喜欢娴儿。」裴绍谦怕她不信,感受得出她不爱他和赵雨燕靠得太近,又急着说了一次,「我只喜欢娴儿一个人,是真的,我只喜欢亲娴儿……」 「别说了,我相信。」余孟娴脸一红,只差没伸手捂住他的嘴。她心里涨满甜蜜,掩盖过满腔的嫉妒酸味。 她相信的,她不会怀疑他对她的真心。 每次他向她告白,她的脸总会发热,心慌乱不已,就像恋爱中的少女。 「尧儿,过来让娘抱抱……」 余孟娴听到赵雨燕喊了孩子的名字,回过神看向她,裴绍谦也望了过去,发现尧儿对她很陌生,不敢靠近。 尧儿还拔腿跑到余孟娴身边,抱住她的腿。 余孟娴摸了摸他的头,鼓励道:「尧儿,快跟你娘问好啊。」 「娘……」尧儿抬起小脸,对着她喊道。 余孟娴心里一暖,知道尧儿将她当成亲生娘亲了。 可是……余孟娴望向赵雨燕,看到被儿子拒绝的她一脸失落。 身为现代人,她无法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且她身为嫡母,也有权独占孩子,不必理会赵雨燕,然而她却狠不下心,看着尧儿和他的亲生母亲形同陌生人,她也只能暂时「接纳」她了。 之后,赵雨燕天天都到裴绍谦的院落报到,裴绍谦看到她都会抱着孩子闪得老远,余孟娴每次都得把孩子带回来,好让赵雨燕有机会和尧儿培养感情。 相处之下,余孟娴发现赵雨燕本性并不坏,只是性子不够稳重,不懂得为人母该尽的责任,她想慢慢教她。 然而这时,她却从仆人口中听到一件秘密丑事,赵雨燕原本是世子的通房丫鬟,却和裴绍谦暗结珠胎,王爷才作主将赵雨燕抬为裴绍谦的姨娘。 余孟娴实在不敢相信,丈夫会做出勾引兄长女人的事,她看丈夫对赵雨燕避之如蛇蠍,不认为是他主动勾引她,所以她对赵雨燕仍很忌讳,生怕她会突然扑倒丈夫,她得尽量看牢她,不让她接近丈夫。 幸好赵雨燕并没有很积极想亲近裴绍谦,余孟娴看在她对孩子很用心的分上,也认真的帮他们母子促进感情,只不过,这不是短时间就能促成的事,於是赵雨燕便提议要出游,带孩子们去游玩。 裴绍谦从没带孩子们去别的地方玩过,余孟娴也不禁心动,想着也带王爷一块去,但想到路途遥远,她便打消主意,加上她不爱太多人跟,只带了几个仆人、护卫去。 他们这次出游,周侧妃也难得的没说什么,自从她成功的让王爷踏出房间后,她们的关系就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对峙状态,明明互相厌恶,却都不说破。周侧妃更 像是想巩固她的势力,裴绍谦这一房想出府,或有什么动作,都会特别「关心」。 出游的这一天,有两辆马车驶出礼亲王府,除了阿智和小弥之外,还各有两名丫鬟和小厮,以及六位护卫骑马保护着,以余孟娴和裴绍谦在王府里伺候的仆人来说,算少上许多。 余孟娴一家四口和赵雨燕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孩子们都很开心,但碍於赵雨燕也在,一左一右的偎在裴绍谦身边,不太活泼,裴绍谦更不用说了,不怎么喜欢赵雨燕——块来,嘴巴还噘着。 马车驶入了郊区,余孟娴见气氛一直冷着,叹了口气,幸好为了让这趟旅游好玩些,她早准备类似扑克牌的牌子,教他们玩起心脏病。、、、裴绍谦和孩子们单纯、玩性重,一下子就投入了游戏里,但赵雨燕有点拘谨,还分心着,频频望向窗外,余孟触直觉她有点古怪。 「尧儿,换你娘翻牌了,快提醒她。」她可没忘了今天的任务,是要让他们母子亲近一点。 尧儿心里只认同余孟娴这个娘,但还是听话的朝赵雨燕法法道:「娘,换你了……」 忽然被叫唤,赵雨燕吓了好大一跳,差点跳起身,尧儿被她这大动作一吓,连忙缩回裴绍谦怀里。 裴绍谦不太高兴,将尧儿抱上腿,不让儿子靠近她。 「怎么了,吓成这样?」余孟娴真觉得她很不对劲,明明说要出游的是她,却心不在焉。 赵雨燕陪不是的笑道:「对不起,少夫人,我在想一些事……」 「那先来吃点心吧。」余孟娴取出事先备妥的寿司,想缓和气氛。 突然间,有躂躂躂的声音传来,余孟娴顿住动作,她好像听到前方传来成群的马蹄声? 紧接着,马车紧急停下了,随即传来一阵刀刃相击声,坐在前头的阿智掀起帘子道:「少爷、少夫人,有马贼!不过不要紧,我们有护卫保护!」 马贼!余孟娴一震,日子过得太安逸,都忘了古代里有所谓的强盗马贼。 真的不要紧吗? 她偷偷掀了帘子看,看到护卫们正和马贼厮杀,六人对上数十名人马高大的马贼。 当初她不想劳师动众,只带上六名护卫,没想到会遇上马贼,纵然护卫身手矫捷,但拚斗久了终究也会因疲累败下,该怎么办? 「娴儿,我会保护你们的!」 她被裴绍谦拉入怀里,两个孩子也在他怀里,她感觉到他在发抖、害怕,但他仍是努力想保护他们,真是个傻瓜。 余孟娴背对着赵雨燕,并没看到她古怪的表情。 如余孟娴所料,护卫打不过马贼,便要他们快点驶离,但没想到马车会那么快被拦下,车门被踹开。 裴绍谦想跟他们拚命,被余孟娴制止,冷静的对着那长满落腮胡的男人道:「如果你们想要钱,我给你们钱,请饶了我们所有人一命。」 说完,她将身上的钱袋扔出,阿智也将替裴绍谦保管的钱袋扔过去,赵雨燕合作的将身上的金子、手环摘下送上。 「还真重啊!」马贼开心的放在手掌枰了秤,朝外头道:「后面那辆车也要捜,把银子都带走。」 正当余孟娴以为他们会把钱带走离开时,马贼又道:「把这两个漂亮的小娘子带走!」 什么?!余孟娴一吓,心脏都快活蹦蹦跳出。 「不,不要!」赵雨燕被一把捉出去,脸上流露惊恐。 「雨燕!」余孟娴伸长手想拉她,却也被用力拖去。 裴绍谦从背后抱住她,马贼见状一拳击中他的脸,裴绍谦往后瘫倒,吐出一口血,孩子们吓坏的嚎哭着,余孟娴担心的想往后看,却已被拖出了马车。 「快!」 余孟娴和赵雨燕双双被扔上一辆牛车,双手被反绑在牛车上,一个马贼鞭策着两匹马儿拖着牛车跑,一下就不见纵影,马贼见达到目的,也快速骑着马溜走,留下一地的狼藉。 「他们把少夫人和赵姨娘掳走了,快追啊!」阿智往后一瞧,护卫们都受了伤,追不上,他焦急得捉着发,不知该如何是好。 「少夫人……」小弥哭得凄惨,两个孩子无助的大哭,其他人脸上都带着茫茫然的灰暗。 怎么办?不见了……裴绍谦眼见那群人将妻子带走,真怕妻子永远消失了,无法回到他身边,一看到护卫的马,突然跃上马背。 「少爷,您不是怕马?!」阿智惊恐的问,知道他要做什么。 「为了娴儿,我不怕……不能怕……娴儿,我去救你……驾!」裴绍谦克服了恐惧,还提了剑,马鞭一挥,曾经骑术高明的他,由着本能驾驭马儿往前狂奔。 在牛车上的余孟娴,双手被绑死在牛车的铁檷上,她很清楚被马贼带走的下场是什么,无论如何她都得逃走。 她被反绑的双手在牛车上摸索着,摸到了一根铁丝,可能是从老旧的铁栏上剥落的,她握着铁丝,割着手上的绳索,因为看不到频频剌到手,疼极了。 「割不开的……」赵雨燕见她那么努力遂摇了摇头。 余孟娴看她一点都不挣扎才觉得奇怪,「我一定要逃走。」她咬牙道。 割到一半,余孟娴听到后方有马蹄声追来,抬起脸来,陡地瞠大眼。 那不是裴绍谦吗?!他不是怕马吗?余孟娴眼眶一热,蓄满泪水,他是来救她的,为她克服恐惧而来,骑马来救她! 「竟然追来了!杀!」 余孟娴见马贼持刀砍向他,心里紧张极了,但,是她看错了吗?她看到他拿剑反击,挡住了攻势,虽然动作不太流畅,但都准确的挡住了,他怎么那么厉害!对了,他习过武!阿智说他武功高强,他现在是靠着本能在战斗! 第十七章 余孟娴动作加快的割起绳子,他那么勇敢来救她,她也得努力的割断绳子,跟他一块走。 她更加努力的割绳子,没一下子终於割断了!余孟娴开心不已,并没有忘记要救赵雨燕,也帮她割起绳子。 赵雨燕神情很复杂,忽然拉高嗓音道:「少夫人,你真厉害,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逃了!」 「小声点!」 余孟娴提醒已来不及了,前头驾车的马贼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她割开绳子了,啦哮道:「别想逃!」 「娴儿!娴儿!娴儿……」 余孟娴抬起头,就见裴绍谦甩开马贼,朝她骑来。 她从没有看过他这么虎虎生风的样子,她的心强烈评跳着,眼里只看得见他。裴绍谦的武功虽然生疏多年,但近来为了进宫练箭,和王爷一块活动,体能练得很不错,刚开始提起剑他打得很不俐落,但渐渐的愈来愈上手,彷佛他的身体本能知道怎么出剑。 「混帐!」马贼见裴绍谦来了,停下牛车,举起剑与裴绍谦对打。 已经捉到使剑诀窥的裴绍谦,三两下打飞对方的剑,划破那人的面巾,让那人滚下牛车去,接着朝妻子伸长手,「娴儿,快!」 余孟娴见状递出手,出乎她意料的,他的手臂非常有力,一下就将她提上马,跨坐在他怀里,让她紧绷的心放松了,不再感到害怕。 裴绍谦抱着她,便想骑马快逃,余孟娴像想到什么的提醒道:「不行,还有雨燕,你得救她!」 裴绍谦却不管,仍是快马加鞭离开,他是善良,但也是护短的,在这紧急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救他最想救的人,他单纯的脑袋根本没法去思考她以外的人,也没有什么犹豫愧疚。 然而他们逃得再快,马贼仍很快的追来,裴绍谦只是出手抵挡,并没有杀死他。 马贼穷追不舍,像是想置他们於死地,见几番对打都伤不了他,竟只砍伤马儿的脚。 马儿痛苦的嘶吼,开始失控狂奔,直往山谷跑去,最后,马儿连同背上的人一同摔落陡峭的山谷。 「哇啊——」 尖叫声消失在山谷下,马贼们探头张望。 赵雨燕从后头走来,也伸长脖子探着。「人呢?会死吗?」 「有树遮着,看不到人,不过那么高摔下,必死无疑。」 赵雨燕听了松了口气。 她和马贼是一夥的,周侧妃想除掉余孟娴,知道她有亲戚是开赌坊的流氓,只要有钱拿什么都干,便要她想办法将余孟娴引出府,要他们杀了余孟娴。 她只好以孩子接近她,博取她的信任,她曾想过要单独邀她出府再让人杀了她,但如此一来她也有被当成凶手的嫌疑,她得有证据证明她与此案无关,便演了这场戏,让众人看到她们两人一起被掳走。 只是她没想到,裴绍谦会武功,还以为他变成傻子就废了武功呢! 周侧妃没说要杀他,但他若一起陪葬,相信周侧妃也不会责难她。 当然,她会为周侧妃做事,是因为周侧妃答应她,只要她将事情办好,将来裴绍义当上世子后,会让她改嫁给他…… 「糟了,有人追来了!咱们先走了!」 马贼们纷纷驾着马逃走,赵雨燕往后瞧,看到阿智他们驾着破马车追来,她忙捂着脸假哭着。 当马儿坠落山谷时,余孟娴放声尖叫,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裴绍谦抱起她跳下马,凭着记忆里的轻功,想蜃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无奈太久没施展轻功,气运不上来,在空中踩了几下后便往下坠,幸好裴绍谦的衣裳被山壁上的树枝勾住,才免於坠谷的命运。 不过,没一会儿便传来衣帛撕裂声,眼见他们又要往下坠了。 「绍、绍谦……」余孟娴害怕得抱紧他的腰,完全不敢动弹。 「别怕……」裴绍谦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拚命伸长想捉住树枝,可是……昨!树枝断了。 「哇啊……」 两人心脏都快停了,直直往下坠。 距离地面还有好几尺,裴绍谦为了保护余孟娴,背部朝下,以结实的身体护住她,然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头会直接撞上坚硬的石头,疼得他来不及发出声音,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余孟娴急忙从他身上爬起,看到他双眼紧闭,后脑勺流着鲜红的血,惊骇的抽了口气。 「绍谦?」 她一唤,看他一动也不动,头部一直冒出鲜血,她心口一窒,都快晕倒了。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了保护她竟…… 「绍谦,你快醒醒!快醒醒!」 她疯了似的朝他呼喊,真想大力摇晃他的肩膀,把他摇醒,却倏地用力咬紧贝齿。 她得冷静下来! 余孟娴满脸是汗,冷汗涔涔地滑下她的背脊,她颤着手探着他的鼻息,终於松了口气。 还有呼吸,他没死。 但她也知道,要是不快想办法帮他止血,他还是会死的。 余孟娴掏出手帕子想替他止血,帕子很快便染红了,她乾脆让他躺上她大腿,用她的袖子、她的衣服替他止血。 她双眼冒出了泪,脸上茫然失措,刷白一片,从没有那么害怕过,好害怕会失去他,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有谁会每天摘花给她,有谁会为她遮风挡雨,有谁会偷偷的亲她,有谁会对她说:娴儿,我只喜欢你一人,有谁会怕马儿,还骑着马来救她,那么傻愣愣对她死心塌地的只有他,她已经决定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他了,他怎么可以死…… 余孟娴忽然惊醒,她爱他,爱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她——他定位为家人的角 色,以为他傻,性子不成熟,她不可能会爱他,对他只是怜悯,只是家人之爱,殊不知在他毫无保留的对待下,她的感觉渐渐变了,对他早已演变为男女之情,也因此她才会容许他吻她,看到赵雨燕搂住他手臂时,她才会吃醋…… 要是他死了,没有他的日子,要她怎么活下去? 「绍谦,你不能死,不能留下我跟孩子……我们还没洞房,我还没为你生下孩子,你不能死……绍谦、绍谦……」 余孟娴恸哭着,在她小时候知道自己是被丢在育幼院的弃婴时、在她发现自己穿越时空成为一个十岁小孩时,都没有这么凄惨的哭过,她自认为自己很坚强,可是现在…… 「来人啊,救命!救命啊!」她抬高头,拚命的喊救命,希望有人听到能来救他们。 不知唤了第几次,唤到喉咙都乾了,终於听到回应声。 「少爷!少夫人!你们在哪里?」 余孟娴清楚的听到附近传来阿智的声音,一定是阿智知道他们跌落山谷,下来救他们了。 「阿智,我在这里!救命啊!我在这里!」她拔高沙哑的嗓子喊道。 裴绍谦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眸异常清明,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他的房间,他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想爬起身,后脑勺一阵疼痛袭来,让他又瘫回床上,他伸手往后摸,摸到厚重的布巾,想起自己撞伤了头。 咿呀一声的推门声传来,有人进来了。 余孟娴先进来,小弥和阿智手上各端着粥和脸盆跟在后面进来,搁下后,她要他们先离开,然后拧起水盆里的毛巾,想为裴绍谦擦擦脸。 裴绍谦昏迷的这三天,都是她替他洗脸、擦身,不假他人之手,当然连喂米粥和汤药都是她亲自喂的。 余孟娴拧好毛巾后,转向床榻,竟见裴绍谦不知何时睁开眼,试图想坐起来,她惊喜的将毛巾放下,连忙快步去搀扶。 太好了,他终於醒了! 「绍谦,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头很疼吗?」她关心的直问道,以为他会憨傻的安慰她他不疼,他却只是沉静的望着她,一个字都不说。 他是吓坏了吗? 余孟娴心疼着,轻摸着他的脸庞,细喃道:「都是我害的,你才会受伤……我来帮你擦脸吧。」 余孟娴拿了毛巾从他的额头擦起,温柔仔细的擦着,对上了他那乌黑的瞳仁,不知怎地,她觉得他有些不太一样。 太安静、太沉稳,不知在深思什么,他以前不会有这种眼神的,他心里想什么都会写在脸上,他头这——撞,是出了什么问题? 电视里的人物车祸撞到头都会有一些后遗症,他该不会…… ……她不能胡思腾想,他只是吓坏了,说不出话来。 余孟娴帮他擦好脸,端过煮得软烂的粥。「先喝点粥暖暖胃,待会儿我再到蔚房做点好吃的,再叫爹和孩子们来看你。爹很担心你,每天都会来看你好几次,见到你醒来了,肯定很高兴。」 说完,她用汤匙舀起粥,低头吹了吹,怕太烫烫着他。 第十八章 裴绍谦看着她这温柔体贴的动作,没有移开眼神。 「好了,乖,张口。」这三天她喂他喝粥,他总会无意识的吐出来,她都会称赞他乖,哄着他张口喝下,他这一醒,她还改不过来。 听到这一声乖,裴绍谦眸底像闪过什么,不过还是听话的张口喝下。 余孟娴看他吃下,又舀了口,吹了吹,喂他喝下,脸上流露出对他的无比柔情。 裴绍谦也像真正感到饿了,愈吃愈快。 吃下大半碗后,她将碗搁在桌上,用帕子帮他擦擦嘴。 裴绍谦看着她温柔的替他擦嘴,毫无预警地,他沙哑开口了,「娴儿。」 余孟娴不由自主的流下泪,发愣了好一会儿,才确信他真的开口说话了。 他刚醒来,她不想在他面前哭,可是她忍不住了。 「太好了……绍谦,你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以为你失去记忆把我给忘了,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 她说什么电视,他又听不懂。余孟娴真觉得丢脸,抹去泪,笑着对他说:「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我去带孩子们来,也叫阿智去通知爹……」 余孟娴一转过身,就被裴绍谦拉住,往他怀里撞去,贴紧他的胸膛。 「娴儿,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他哄着,在她背后轻拍着。 偎入他暖炽的怀里,听到他一声声没事了,余孟娴想起他为了救她,冒险骑着马奔来,想起和他一起坠谷,他头破血流的躺在她腿上,她高喊着救命的一幕幕, 她不再压抑的痛苦出声,「我真的很害怕啊!很怕你的血会流光,很怕你会死……」 裴绍谦听到她哭着说,也想起当时她被掳走的情况有多危急,他整颗心都乱了,顾不得怕不怕马,骑了马就追向她。 幸好,他有追上她,才从那帮人手上救出她,虽然他为此跌得头破血流,差点没命,但也因此让他的傻病都好了,回忆起过去种种一切。 他想起四年前坠马之后,他当了四年的傻子,从此命运丕变,被外人耻笑,大好前途毁於一旦,连在王府里,都活在下人窃窃的嘲笑下。 从小到大,他一直当自家是权贵人家中少见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家族,这四年来,他也用这双眼看清楚了真相。 贺礼被调换以及马车被破坏之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四年来,陆续发生过许多类似的事,例如厨房送来的食物馊掉,或他新制的新衣被虫子咬坏,如今回想起来,都与二娘有关,且只要二娘接手处理,犯案的人都会被她赶出王府,不了了之,她聪明的将证据和证人都藏起来了。 妻子似乎是不想让他知道人心险恶,隐瞒了二娘有嫌疑之事,但他多少听过阿智、小弥背着他谈及此事,过去他犯傻没有想太多,但现在他都明白了,知道二娘做这些事是在欺辱他、打压他。 二娘还栽赃他和赵雨燕有染,其实尧儿是他二哥的孩子吧!他曾看过他们私会,二娘却和赵雨燕一同诬赖孩子是他的,趁他熟睡时,制造他和赵雨燕同床共枕的假象,再安排下人撞见,让爹信以为真。 当时他想澄清,却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赵雨燕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变成他的,久而久之,他对孩子有了感情,便也默认了。 裴绍谦愤怒不已,他的生母早死,他一直将二娘视为亲娘孝敬,他不明白为何二娘要这么栽赃他,是怕二哥做的丑事一传开,会当不上世子吗? 这念头一闪过,裴绍谦眸底一骇,脑海里像闪过什么画面。 他想起来了,他曾经有一次偷听到他们母子说话,说赵雨燕怀的这个孩子,会害裴绍义当不了世子。 还有更早之前,在他坠马前,他在马背上看到插着一根银针,就是那针让马儿发狂,将他甩下的…… 该不会……他们母子为夺世子之位想害死他?! 裴绍谦不禁心寒彻骨,这些年来他虽受太后、父亲宠爱,但从不曾有过想当世子的野心,他们若真的为夺世子之位想杀死他,他实在无法原谅。 裴绍谦心有多痛、多恨,对余孟娴的爱就愈深、愈无法自拔。 在他变成傻子,承受各方耻笑羞辱时,只有他的娴儿不笑他,还替他解围,在他心目中她就像个仙女。 她也像个娘亲一样疼爱他的孩子,真心待他,拉近他和他爹渐渐疏远的距离,还保护他不受欺辱嘲笑,鼓励他鼓起勇气对抗,展现他的才艺,赢得他人的敬重。 她是如此温柔,不求回报的对他付出,疗癒了他被家人伤得支离破碎的心,让他感觉到温暖,所以,他永远都不会放开她的。 她也是他最强大的支持,只要有她在身边,他就能够韬光养晦,咬牙苦忍的继续扮傻…… 他要秘密调查当年他摔马的真相,查出与二娘相关的证据,一报这四年来害他摔成傻子的仇,也一举揪出二娘邪恶的真面目,让爹看清楚这女人的野心,将她这威胁拔得乾乾净净。 除此,他还得小心赵雨燕这女人,不知她是否和二娘勾搭上? 这次他们在出游中遇上马贼,妻子险些被掳走,虽然赵雨燕也一同被掳,但他总觉得事有蹊跷,赵雨燕说要亲近孩子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这次她提议出游就遇上马贼,未免也太凑巧了,他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行。 而在他决定继续扮傻追查真相时,他也要以他憨傻的面貌面对妻子。 在她刚踏入房间,他安静的看着她时,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在他过去是傻子时,她爱他吗? 他很清楚,她是迫於太后的旨意才下嫁给他的,新婚之夜也害怕他碰她,向来都是他努力的在讨好她,而她对他的好,或许是出於同情,也或是将他当成家人的保护,那并不是爱情。 可是当他喊了她的名字,看到她潸潸流泪,说出她有多么害怕他死去,在他怀里哭得那么惨烈,他又燃起一线希冀——她对他真的没有爱吗? 他得在她面前扮傻,才能剥开她最底层的真心…… 【第六章】 裴绍谦夫妻出游遇上马贼坠谷一事,礼亲王怕太后担心,一直等到裴绍谦清醒之后,才将这事禀报宫里。 太后心疼金孙,风风火火的在第二天来到礼亲王府,那一箱箱运来的珍贵药材让人看直了眼,足以证明裴绍谦有多么受到太后的偏宠。 太后驾到时,余孟娴正在为裴绍谦包紮换药,一时失措不知该做什么准备,所幸太后一切从简,要她无须遵守繁文缛节,也让跟来的宫女、侍卫全都待在寝房外,房里只有他们夫妻,以及太后和王嬷嬷四个人,可以说些体己话。 裴绍谦头上包着厚厚的布巾,伤得颇重,得疗养多日,太后恩准他不用下床,还和他一块坐在床榻上,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般寻常人家的祖孙。 「唉,伤口那么大一个,一定很疼吧!」太后轻抚着他头上的布巾,那对修剪过的凤眉微微蹙着。 余孟娴心虚的低下头,伤口没那么大,是她听到太后来了,想快点包好,不小心包得太大包。 「太后奶奶,我可厉害了,我骑着马,拿着那么长的剑,左砍右砍,把那些马贼都打倒了!」裴绍谦说得洋洋得意,好不威风。 太后被逗笑了,一旁的王嬷嬷也笑了,接着太后认真的问道:「你不是怕马吗?怎么敢骑马?你以前学过的那些功夫都记起来了?」 裴绍谦憨笑的搔搔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救娴儿……」 太后对着余孟娴笑道:「你瞧,绍谦为了你,什么都不怕呢!」 「是,太后,绍谦他……真的很英勇。」余孟娴羞窘地回道,又想到什么忍不住道:「我想他并没有忘记武功,只是生疏了,只要像射箭那样勤加练习,一定会恢复成以前那样厉害。」 说完,她看到太后和王嬷嬷都笑着看她,好像她说了什么让她们感动的话。裴绍谦也深情望着她,虽然他平时总爱这么看她,但她总觉得不太一样,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更加灼亮,露骨又认真得让她心直打颤。 不知怎地,在他清醒过来的这两天里,他偶尔会有这样的眼神,然而正当她想看清楚时,他又憨憨的笑了,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余孟娴迷惑了,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那些马贼竟敢伤哀家的金孙,一定要捉到他们才行!」太后又开口,充满怨怼。 「太后,这事王爷有交代官府去捉了,相信很快会捉到那帮人的。」王嬷嬷回道。 听到马贼两个字,裴绍谦眸底阴恻恻的,垂下了头。 第十九章 没有人注意到他变安静了,太后接着嘱咐余孟娴道:「孟娴,绍谦就交给你照顾了,你可得多辛苦些了。」 余孟娴听到太后在对她说话,回过神忙道:「不,不辛苦的,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太后,您就别太担心了。」 「太后曾奶奶!」 门外传来稚嫩的声音,下人们带着诗儿、尧儿来了。 「哎呀,哀家的两个小宝贝快来!」 两个孩子缓缓走向她,毕竟没跟太后长住,没那么亲,但太后很慈祥,总是差人送来小玩意,他们自然也是喜欢太后的。 太后抱了抱他们,颇有深意的望向余孟娴。 余孟娴心里升起一股不安,像是被什么邪恶之眼盯住。 太后该不会…… 「孟娴,你和绍谦都成亲一段日子了,也该有消息了吧!」视线来到她的肚皮。 果然……「什、什么消息?」她装傻。 太后和王嬷嬷对看了眼,笑道:「听不懂吗?就是再替哀家添个曾孙呀!诗儿、尧儿,你们想要弟弟妹妹吗?」 「想!有弟弟妹妹的话,一起睡比较香。」 「对,跟爹娘一起睡好香。」 余孟娴倒抽了口气,简直完蛋,孩子们说这种话,不就让太后知道她和裴绍谦并没有单独同房,会不会怀疑他们根本没有圆房?太后会怪罪她吗?当初,可是她拒绝圆房的…… 果然,太后起疑了。「一起睡?这怎么回事?你们夫妻都跟孩子一起睡?」 余孟娴回答不出,望向丈夫,希冀从刚刚就低头发呆的他能看看她,替她说点话。 然而,裴绍谦是抬起头来了,却一脸茫茫然,傻乎乎的。 完了,他那么老实,怎么可能帮她说谎,他不照实说就很好了……余孟娴真的万念倶灰了。 知道实情的王嬷嬷,看两人都没法回答,遂开口替他们解围,「太后,其实是孩子们这几天作恶梦才……」 「我喜欢跟娴儿在草地上睡得香香的,娴儿的腿软软的,嘴儿很甜,抱起来也香香的……」裴绍谦蓦然开口了,盖过了王嬷嬷的声音,他满脸的春风得意,又带有羞赧,俊脸上有着淡淡的酡红。 当他说完,除了不懂事的孩子,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相当精采的。 余孟娴双眼瞠得陡大,脸红得都快滴出血来。 他在说什么啊,这话听起来……好像他们喜欢在户外打野战! 太后懂了,尴尬的咳了咳,她这孙子傻归傻,对喜欢的姑娘怎会没反应。 「你、你们这种事还是别在外头,被人瞧见了多不好……」太后还特别瞟了眼余孟娴,没想到她这孙媳妇挺胆大的。 「不,不是的……」余孟娴瞪住丈夫,偏偏他一脸害羞的憨笑着,她真不明白他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孟娴,男孩女孩都好,哀家真想再抱抱白胖胖的娃儿。」太后充满期待的看着她,心想应该很快就会如愿了。 余盂娴心虚的低下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时,尧儿吵着要她抱,她一个使力,把尧儿抱上腿,刚好对上裴绍谦的眼,看到他眸里闪着狡黠的光芒,下一刻又朝她露出憨朴的笑。 是她的错觉吗? 余孟娴确信自己头昏了,决定到外头透透气,顺便到蔚房端饼乾过来,太后可喜欢吃了,大夥儿一边吃一边聊,礼亲王和裴绍礼也在,气氛愉快,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太后也坐着宫里的马车回去了。 晚膳过后,王嬷嬷把余孟娴叫到一旁,很慎重的交给她一本册子。 「这是……」余孟娴看了封面题字和图案,嘴巴都阖不上了,这、这竟是春宫图,古代的八书! 「少夫人,你不会让太后失望吧,太后是个明白人,你们夫妻太久没消息也会让人怀疑的……」说着,王嬷嬷语气一变,严肃道:「还是说,你还是无法喜欢上少爷,嫌弃少爷是个傻子?」 余孟娴怕被误会,忙澄清道:「不,绍谦对我那么好,又为了救我受重伤,我怎会嫌弃他,我当然也是喜欢他的!」 王嬷嬷听了很欣慰,滴水会穿石,何况她是这么善良慧黠的好姑娘,肯定会看到少爷的好、被少爷打动的。 「好孩子,不枉费少爷疼你,不过你要知道,想当长长久久的夫妻,还是要有名副其实的夫妻关系,要是能赶紧怀上孩子,也能更巩固你在府里的地位,兴许太后一个高兴,还会加晋你一品呢。」 「嬷嬷知道要你一个黄花闺女做这种事很为难,可是少爷那孩子很老实,很在意你的想法,你不主动点,他不会明白你愿不愿意的。」最后,王嬷嬷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了。 听完王嬷嬷一席话,余孟娴也认真思索起夫妻之道,心想既然是爱他的,她当然要跟他当真正的夫妻,也想替他生孩子。 可是…… 余孟娴看着手上赤裸裸、活色生香的春宫图,咽了咽口水。 她真的有办法主动……扑倒他吗? 今日太后一驾到,周侧妃当然和王爷一起去迎接,周侧妃还拉着儿子一块去,希望太后能多看儿子一眼,但显然太后心里只有裴绍谦一人,寒暄几句话后,便直奔裴绍谦房里,还不许人打扰,送来的药材也很可观,周侧妃看在眼里当然不是滋味了。 而且这下子,也不能对该死却没死成的余孟娴下手了,不只是王爷,连太后都关注着这桩马贼案,她再有动作,容易被捉到。 想到动不了她心头那个大患,周侧妃狠狠痛踢赵雨燕,这几天来,只要她心头一气,就会差人把她叫来发泄。 「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你说那些人只要有钱就会办好事,我才会把这事交给你的,结果呢,她人还好好的,这事还闹大引起太后关切!」 赵雨燕可不会傻傻被踢,直往裴绍义身后躲,「娘,别打了,放过我吧!」 周侧妃又想踹去,裴绍义挡着,好言相劝,「娘,雨燕也是想帮你办好事,她并不知道那些人会那么不济事……反正那帮人没留下证据,太后要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再找机会下手吧!」 裴绍义说归说,心里可庆幸余孟娴没死,还没吃到的鸭子怎么能让她飞了,可他向来惧於娘亲的威严,有许多事也得靠娘亲帮他解决,不敢说出口。 「娘,你也没提醒我,裴绍谦他变成傻子还会武功,要是知道他会武功,他们肯定会有更缜密的计划……」赵雨燕不甘心被打骂,从裴绍义背后冒出头道。周侧妃见她还敢抱怨,狠狠瞪她,赵雨燕吓得又缩回去。 裴绍义听了赵雨燕的话后,摸摸下巴道:「娘,四弟他不敢骑马的,上次进宫时他也没报名骑马比赛,雨燕却说他骑着马来救余孟娴,这事怎么想都很古怪,难不成人在危急的时候什么都使得出来吗?或者是……他早就不傻了?」 周侧妃心一沉,眯紧锐眼,「看来,这得查一查了……」 余孟娴努力把那本春宫图看完了,满脑子都是生孩子的事。 今晚,她准备好了,在帮孩子们洗完澡后,将他们送到王嬷嬷那儿睡。 起初,孩子们是不愿意的,但他们可是贴心的好孩子,她一句王嬷嬷一个人睡会很寂寞,又说听话的好孩子有奖励,他们都乖乖听她的话了。 余孟娴一进房,裴绍谦不停往她后面看,纳闷地问:「诗儿和尧儿呢?」 余孟娴关上房门,吸了口气道:「绍谦,今晚我让孩子们跟着嬷嬷睡。」 「为什么?」裴绍谦又问。 余孟娴脸上窘极了,「因为……我想跟你一块睡。」 「可是我们不是每天都一起睡吗?」裴绍谦一副好纯真的说。 余孟娴快晕了,难不成她要直说,她想跟他洞房生孩子? 「总之,今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睡……」说完,她从袖子里取出香花做成的发油猛擦头发,这是王嬷嬷给她的,据说用来勾引男人很有用。 擦好后,她看到丈夫正打算宽衣,没再多问,以为他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来到他面前,冲着他甜美微笑道:「绍谦,我来帮你吧。」 她双手放在他胸前,帮他将外衫脱下,纤瘦曼妙的身子故意挨近他,想让他嗅到她身上的女人香气,激出他的慾望。 妻子还是第一次主动说要为他宽衣,裴绍谦受宠若惊,傻傻的站着,在嗅到她身上特殊的香气时,他的眼神一黯,微倾身,像是想将她环抱入怀。 余孟娴继续脱下他的中衣,她一抬头,刚好对上他深邃幽黑的眸,忽然觉得他变了个人,有股她说不上的魅力,让她喉头乾乾的,这时候才记得害臊。 第二十章 很快的,裴绍谦身上脱得只剩下单衣,薄薄的白色单衣贴着他结实的胸膛,更是性感加分,余孟娴想色诱他,结果反倒被他色诱了。 她咽了咽口水,想继续帮他脱下单衣,手指微微颤抖…… 「好困,睡觉了」裴绍谦朝她张大嘴打呵欠,然后脱下鞋子袜子,钻进铺好的被褥里。 余孟娴所有的浪漫绮想全都被破坏……这是什么情况,他说要睡觉? 她真的傻住了,秀眉深深蹙着,然后她脱起衣服来,真的是豁出去了,但她终究没有勇气脱光,仍穿着薄薄的单衣,跟着钻进床单里。 她往他的方向挤去,抱紧他的手臂,偎着他紧张道:「绍谦,我……喜欢你。」 裴绍谦眼神温柔的望着她,替她拨了拨发,绽起笑道:「娴儿,我也喜欢你。」 太好了,他明白她的心意! 余孟娴心脏扑通扑通跳,两情相悦的欢喜占满心头,她忍不住凑向前吻了他,恨不得和他成为货真价实的夫妻,成为他的人。 余孟娴生平第一次挑逗男人,她试着学电影里的法式热吻,将舌头探进他嘴里,却做得有点笨拙,牙齿总是与他对撞。 裴绍谦倒是学得又快又好,还举一反三,扣住她的后脑勺,舌头在她嘴里长驱直入,恣意吸吮纠缠,吻得她唇腔里都充满他的气息,整个人都晕眩了。 今晚,他们应该会顺利洞房吧…… 余孟娴晕陶陶地想,就在她以为裴绍谦会有进一步动作时,他停下了,当着她的面,打了呵欠。 「娴儿,我好困,我要睡了。」裴绍谦躺直身子,双眼一闭。 余孟娴脸上只有一个窘字,她不敢相信的眨眨眼,难道她的魅力失效了?不成!她要有毅力!她挤到他身边,双手环抱住他的胸。 「娴儿,会不会太挤了?」裴绍谦终於睁开眼问。 「会吗?」这是抱怨吗? 「好热。」 余孟娴心里打了个大惊叹号。 「太热了,我要起来……」 「不要……」她不想让他下床,裴绍谦更快的从床上爬起,拿着梳妆台上的扇子拚命掮风。 余孟娴有如怨妇的僵坐在床上。 呆头鹅!他真的不懂吗?他孩子是怎么生的? 余孟娴看准他的背,再接再厉地从他后方抱住他,裴绍谦突然按住后脑勺,痛叫了声,「头好疼、好疼……」 余孟娴紧张了,忙不迭松开他,绕到他面前问道:「绍谦,很疼吗?有多疼?」 怎么会这样,这几天他明明好好的,大夫也说伤口恢复极快…… 余孟娴没注意到,当她急着到他面前时,不经意拨到了枕头,她藏在枕头下的春宫图竟滑了出来。 裴绍谦看到了,眸底闪着趣味,唇微微勾起,似在窃笑。 下一刻,他眼神一变,充满纯真的指着它问道:「娴儿,这个是……」 余孟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都快迸跳出来了。 天呀,她藏好的春宫图怎么冒出来了! 等等,不如给他看好了,嬷嬷有交代,必要时可以剌激他。 可是,他都在头疼了,不宜让他太受剌激,要是让他以为她那么猴急的想将他生吞活剥可不好……余孟娴赶紧将书藏在背后。 「这、这没什么的……」她心虚的笑了笑,然后又关心问道:「绍谦,你还疼吗?我去叫大夫来。」 裴绍谦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余孟娴看着他的大手,抬起头来,对上他黯黑的黑阵,看到他的款款深情,那两潭深阵底下燃烧的光火让她心脏直打颤着。 他这样子,像是想把她一口吞下…… 「娴儿,不用了,我睡个觉就好。」裴绍谦朝她憨直的笑了笑。 余孟娴张着嘴,错愕的眨眨眼,接着,她不期然地被他推倒在床上,被他的头重重压住胸口,脸都涨红起来。 「绍谦,你怎么……」躺在她胸部上了? 「我头疼……」裴绍谦语气软软无辜地说,赖在她胸口不起来。 她这般勾引他,他当然都知道,当然想要她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看到更多……她爱他的「证据」。 余孟娴听他说头疼不敢动,过了许久许久,在她睡着前才隐隐察觉到,她被这个傻瓜吃豆腐了。 余孟娴决定暂缓洞房,等裴绍谦头上的伤再好一点再说。 自他头部受伤后,裴绍礼就时常来梅院陪他聊天,这会儿她正在厨房里做泡菜,做好后想送过去让他们兄弟品嚐。 「少夫人,糟了!」 余孟娴回过了神,看到小弥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她面前喘着。 「什么糟了?你不是在陪孩子们玩吗?难不成是孩子们出事了?」她一个紧张。 「小小姐和小少爷在嬷嬷那里很好,是少夫人您糟了!刚刚二少爷来找姑爷说要切磋箭术,赵姨娘竟带了几个年轻姑娘来,说是周侧妃买来当丫鬟的,要先让姑爷先挑……」 余孟娴一怔,「挑?丫鬟都那么多个了,不需要了吧!」 小弥看她听不懂,心急的跺跺脚,「少夫人,就是让姑爷挑喜欢的姑娘,留下来当通房丫头啊!」 通房丫头不就是……余孟娴倒抽了口气,脸色极差。 周侧妃突然对她丈夫那么好,是何居心,该不会是故意想气她的吧! 一个赵雨燕她就不能容忍了,还通房丫头呢,休想,她得马上去瞧瞧! 回到梅院后,余孟娴就见庭子里搬来了射箭的靶台,裴绍谦和他两个哥哥站在距离箭靶三十尺前,各拿着自己的弓箭准备射箭,而赵雨燕领着好几个姑娘接近裴绍谦,阿智似想保护主子的页操,却被粗鲁推开。 接着,余孟娴看到裴绍谦被众女包围了,当她下一刻看到他的人时,他脸上竟多了两个胭脂印。 余孟娴眼睛都快冒出火了,向前跨步。 裴绍义持着弓箭,温文有礼的朝她走来,「弟妹,我看四弟成天养伤很闷,三弟刚好也在,便找了他们一块来切磋切磋。」 他一双贼眼在她身上打量着,看她比刚进府时更丰腴,愈来愈秀丽窈窕,真是心耐难痒。 「谢二伯,绍谦真的是闷坏了。」余盂娴说着客套话,心系着丈夫的她,并未发现他放肆的目光。 「弟妹,四弟他自有分寸的。」裴绍礼看出她脸色不好,自是知道那群女人惹怒了她。 比起裴绍义,余孟娴跟裴绍礼还熟一点,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越过他们,朝丈夫的方向走去。 裴绍谦早看到妻子了,他是故意被包围,还被亲上两口的,想看她会不会吃醋,看到她走来,他装得一脸喜色的跑到她面前。「娴儿,你来了……」 余孟娴没给他好脸色,用力以帕子将他脸上的胭脂擦掉,冷声道:「挑好了吗?要几个通房丫头才够伺候你?」 裴绍谦对上她充满嫉妒的眼,心里可暗喜着,却装无辜,慌得挥挥手,「娴儿,你别生气,我不喜欢她们的……」 余孟娴还想发作,赵雨燕将她拉到一旁,「少夫人,夫人是看夫君头受伤,你一个人照顾夫君太辛苦,才会想找几个人替你分担,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人多点,好为礼亲王府开枝散叶呀!」 意思是,为了开枝散叶,她这个大老婆不能吃醋,要包容这些女人?余孟娴心里一哼,她可没有这等肚量。 「少夫人,夫君真的很厉害,打跑了那些马贼,我真想看看他的箭术……少夫人平时最常与夫君相处,是不是觉得他变得不一样了?」赵雨燕眼光闪烁的问。「不一样?」她干么这么问?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赵雨燕试探地问,注意着她的神色。 余孟娴看向丈夫,发现他又被那些女人包围住了,不是滋味地哼道:「哪有不一样,还不是笨笨傻傻的。」不会躲开她们。 裴绍谦看到妻子的眼睛瞪过来,看到她狠狠吃醋的模样,心里无比痛快欢悦。接着,他故作笨拙的躲开围绕着他的女人,过来讨好她道:「娴儿,你别生气,我射箭给你看,我会全中的。」 「真的吗?」余孟娴高兴道,说完后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真是有够傻,他说要射箭给她看,她就不气他了? 「当然!」裴绍谦拿起弓箭,有模有样的走到靶台前准备射箭。 裴绍礼拍了拍他的肩鼓励他,裴绍义则别有深意的盯住他,姑娘们自不用说了,裴绍谦声望好,她们都想被他挑中当通房丫头,好有机会被抬为姨娘,都一脸痴迷的望着他。 但第一箭射歪了,姑娘们的脸也歪了。 第二十一章 咻、咻、咻—— 接着连射六箭,都偏了,看得余孟娴都紧张起来,希望他能恢复在皇宫里射箭时的水准,终於,第七支箭正中红心。 「少夫人,射中了!」小弥大叫着。 余孟娴心里很高兴,朝裴绍谦走过去。 「谦少爷好厉害!」 「谦少爷教教我怎么射箭吧!」 「教我!」 「我也要!」 那群娘子军见裴绍谦射中靶心,早余孟娴一步围上去,压根不管余孟娴这个妻子也在。 裴绍谦装得一脸老实,拗不过,教起其中一个姑娘射箭,从背后圈住那位姑娘,握住她的手拉开弓,射出了箭,正中红心。 当姑娘们欢声雷动时,他偷瞧了余孟娴难看的脸色,撇起得意的笑。 余孟娴气得转身就走,裴绍谦看了更是心花怒放,却装作一副慌慌张张的追上,握住她肩膀,想对她解释,「娴儿,别走、别生气……」 这个呆子!蠢蛋!余孟娴在心里骂着,朝他投以温柔的微笑道:「夫君,看你喜欢哪一位当你的通房小妾,还是你全部都要,我都没有意见喔!」 咻—— 一股箭风朝背后袭来,接着四周围传来快跑的喊叫声,两人转过身,就见一支箭直直射来,下一刻,余孟娴被裴绍谦用力按下,跪倒在地上,箭从她头顶上飞过,她还以为是他救了她,结果—— 「绍谦?」 余孟娴感觉他用力抱紧她,频频在发抖,像是被方才的情景吓着了。 他该不会是吓得软腿,才抱住她往下滑的吧? 一群下人赶了过来,「四少爷、四少夫人,你们有没有受伤?」 「四弟,你要不要紧?」裴绍礼和裴绍义也赶过来。 赵雨燕将闯祸的丫鬟捉来跪下,丫鬟哭着道:「四少爷、四少夫人饶命,我只是想玩玩看,没想到会射歪……」 「人命关天,真是太胡来了!带去打十个大板再发落!」裴绍义怒道,命令下人将丫鬟押走。 「绍谦,站得起来吗?」余孟娴担心地问道。 裴绍谦抬起头来,失措道:「我脚……扭到了。」 余孟娴傻住,有几个丫鬟还偷笑出声,场面变得无比尴尬。 裴绍义假意横瞪过去,朝仆人道:「还不快去叫大夫来!」 裴绍礼道:「二哥,我会一点推拿,不如我扶四弟回房就行了。」 「也好,麻烦你了。」 余孟娴让小弥拉她起来,裴绍礼也和阿智一人一边搀扶起裴绍谦。 裴绍义没跟着去,看着裴绍谦被扶着走的背影,一脸的匪夷所思。 难不成……不是装的? 一回房,很神奇的,裴绍谦就说他的脚好了,不需要推拿,裴绍礼便先走了。 余孟娴仍是担心丈夫,为他倒了杯热茶压压惊,还觉得奇怪,他明明有武功的,看到那箭射来,怎会吓得腿软跪下? 裴绍谦在喝了茶后,瞄了她一眼,似看出她的疑惑,故作垂头丧气道:「娴儿,对不起,我居然吓得腿软了,忘了怎么使功夫救你,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 余孟娴看丈夫这般自责,心生疼惜,「你不会没用,你只是一时忘记武功,就像你学射箭一样,只要勤快一点学,就会慢慢记起来的。」 看到她没有笑话他,还鼓励他,裴绍谦阵底一暖。 「娴儿,你真的……不在意我是个傻子吗?」他敛下眸,怯懦道。 余孟娴蹙起秀眉,真不爱听到他说这种话,义正辞严道:「你不是傻子,你只是反应慢一点而已。你是孩子们的爹,是孩子的榜样,你很会写字,也很会画图,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裴绍谦眸底越发灿亮,凝聚着更浓烈的情意。 「可是某一方面,你就真的太傻乎乎了,那些女人对你有二心,要亲你你就让她亲,要你教射箭你就教,你怎么都不懂得拒绝……」余孟娴抱怨起来,愈想愈气,乾脆跟他说清楚。 「绍谦,我是不会让你纳妾的,赵雨燕她比我早来,又是尧儿的娘,我不能要你休了她,可是在我之后,你绝不能有其他女人!」 听到她的宣言,裴绍谦震撼道:「娴儿,你吃醋吗?你喜欢我?」 余孟娴一怔,那双眼饱含着强烈的希冀,让她的心纠结。 她不是都说喜欢他了,他还不明白吗? 也对,她怎么忘了,他那么呆、那么迟钝,一定要说得很清楚啊…… 她涨红了脸,低下头骂道:「你这个傻蛋,我就是喜欢你啊,要不我干么要急着跟你洞房,那么不害臊的想勾引你……你都不懂,真是傻……」 裴绍谦听到她的表白,心口跳着,全身热腾腾的,像是有什么在心里快要爆开了,狂喜不已,握住她肩膀道:「娴儿,你喜欢我,是对男人的喜欢?」 余孟娴不明白他怎会这么问,他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平常的他,但她太害羞了,并没有多想,猛点头。 「你喜欢我,喜欢到想为我生孩子?」 余孟娴真是无地自容了,捂着快滴出血的脸道:「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就别再问了……」 裴绍谦眸底燃着两簇炽烈火苗,拉开她捂着脸的手。 「娴儿,我好高兴你是真心喜欢我……娴儿,我真爱你。」 他俯首吻了她,再也无法克制心中快胀破胸口的情意,以及那强忍了许久许久对她的澎湃慾望。 装傻的这几天,他一直都害怕着,怕察觉到她不爱他,只是同情他;看到她有意和他圆房、勾引他,充满爱意的向他告白,他无法自持的吻了她,但怕是嬷嬷和太后带给她的压力,怕她不是自愿,他不敢真的要了她。 今天看到她为二娘找来的女人吃着飞醋,他虽说是心花怒放,但心里仍存着不确定,还想看到她表示更多,直到听见她对他说这么一番话,他才确定,她是真的爱他。 就连箭朝他射来,他谎称自己是吓得腿软跪下,她也没笑他窝囊,不在意他无法保护她,只在意他会不会纳通房丫头。 她是真的爱他这个傻子,这世上,只有她傻到会爱他这个傻子。 而射箭的意外,当然不是真的意外,是预谋,裴绍义会突然说要比射箭,恐怕是从赵雨燕口中得知他会武功一事,想试探他是不是恢复正常了。 在娴儿还没来之前,裴绍义就先找他过招了,故意从背后攻击他,想试探他的身手,他故意被他扭痛手;接着当那支箭朝他射来时,他明明可以轻松闪过,或扣住那支箭,却装作吓得腿软跪下。 在当了傻子清醒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有心机、懂得算计人的。 从小到大,他受到皇上、太后,还有父母兄长的宠溺疼爱,心性纯良,从没有过害人之心,个性也不骄不矜,待人谦恭有礼,但在经历这四年的人情冷暖后,他完美的面具崩裂了,他不再是个圣人,他的恨、他的怨、他的恶意,身为人会有的各种阴暗面都浮现出来。 而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个正经人,在妻子面前装傻后,他才发现,原来他骨子里有着恶劣的因子,喜欢捉弄她,看她傻乎乎的模样,愈玩愈上瘾。 他真正看清了自己,过去的他是个被礼教束缚住,活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一半的他,现在释放出阴暗、狡猾另一面的他,才算是完整的他。 裴绍谦无法再思考了,更热烈的吻着她,全身滚烫如火,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呐喊着想占有她,他迫不及待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成为他的妻,下一刻,他横抱起她上床。 余孟娴听到他说爱她后,便不期然的被吻得晕头转向,起初她还有点心慌,渐渐地,他充满情意缠绵的吻让她融人其中,那湿热探人与她交缠的舌,更让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只能揽住他的颈,本能的回应他。 双唇相贴,吻得愈来愈火热,难以呼吸,她都快灭顶了,直到她被抱上床榻,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已躺在床上,而她的丈夫正居高临下的置身在她上方。 余孟娴双颊潮红,知道再继续下去,他们的洞房夜就将开始了。 「现在是大白天……」她颤着唇道,不知是想拒绝,还是想迎合。 说完,她看到他的眼神变了,变得像个陌生男人,那么热情、那么邪恶,双阵充满炽火的想占有她,教她心底狠狠一颤。 她无法思考,看到他的唇落下……她只能跟随他坠入激情的漩涡里。 【第七章】 余孟娴不知道一个老实憨厚的男人在床上会变了个人,那么温柔又邪气的向她索欢,他那热情的眼神更让她频频发颤,骨子里发软,她只能确信,世间男子一样色,她的男人也一样,她真不该以为他很纯情的。 第二十二章 不过,在圆房后,余孟娴也渐渐发现,她的丈夫愈来愈不若她想的忠厚老实。以往他也会有赖皮的时候,但都会写在脸上,让人很好懂,而最近她时常捕捉到他精明的眼光,常看到他在思考,他那沉静的表情总让她觉得高深莫测,又如天上谪仙那么俊美,令她为之屏息。 余孟娴一开始当是错觉,可随着次数变多,她确定他有着她不知的另一面,像是有着双重人格。 是从什么开始的?余孟娴回想起来,是从他头部受伤后开始改变的。 近来他也会背着她和他三哥在一起:不知在讲什么男人的秘密,不想被她听见,也会偷偷练武,一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样子。这不像他、他个性耿直,有什么事都会直白的告诉她,不会装模作样。 奇怪的事还有,他明明知道她介意他收通房丫鬟,却要他三哥到外头买丫鬟,要不是这些丫鬟都用在伺候她和两个孩子上,她和府里的人都要以为他转了性偏爱女色。 余孟娴隐约察觉到,他这么做有其用意,她找来的这些丫鬟也不单纯。 她受够这么被他隐瞒下去,不想迷迷糊糊的过日子,他们既然是夫妻,就该对彼此坦诚才是,她决定向他问清楚。 今晚送孩子到王嬷嬷那儿睡后,两人回了房,余孟娴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发,看到丈夫坐在床上看书,她放下梳子,转向他,吸了口气问道:「绍谦,我有话想问你,我希望你能老实说出来。」 「娴儿,你问。」裴绍谦朝她露出无害的憨笑,心里苦笑,他知道她在怀疑他不是傻子了,他怎么有办法瞒得过枕边人? 他早该向她坦诚了,但看到她如此信任他,喜欢傻傻的他,他竟犹豫起来,无法坦率开口,只能拖一天算一天。 余孟娴走向他,坐在他身边,对着他问道:「你撞到头后,整个人就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绍谦眨眨眼,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余孟娴好气馁,又不能直接问他是不是不傻了,怕伤害他,遂小心措词道:「我是说,你是不是恢复成还没有坠马前……」 正当余孟娴问到一半,房门被推开了。 诗儿和尧儿冲进来,阿智待在寝房外,小弥则跟着进来,伤脑筋道:「怎么办,小少爷和小小姐吵着要回来睡呢丨」 「爹、娘,我要跟你们一起睡!」 「我也要!我要跟爹娘一起睡!」 两个可爱的小人儿跑向爹娘,水汪汪的眼让人拒绝不了,裴绍谦忍不住将孩子们抱上床,要阿智和小弥先出去。 余孟娴看到孩子来了,心知肚明——今晚问不出答案了。 裴绍谦知道她在惋惜什么,故作脸红道,……「娴儿,你那么想跟我单独睡吗?」余孟娴回过神一吓,局促道:「才没有……」 裴绍谦心里窃笑着,他这对孩子一来,真是替他解围了,不过,有孩子在,他也不能抱着娘子亲热了,这可让他无法忍耐。 他低头劝道:「你们全过来,嬷嬷不就要一个人睡了吗?嬷嬷会寂寞的。」小姐弟自知对不起王嬷嬷,但仍是流露出对亲情的渴望。「我比较喜欢跟爹娘一起睡……」 「我也是。」 「可是这么一来,送子鸟就不敢来了。」 裴绍谦温吞出了声,诗儿和尧儿都看着他,「送子鸟?」他们听过爹说送子鸟的故事,小孩子都是送子鸟叼来的,他们也是。 余孟娴也盯着他看,他干么突然说起送子鸟? 「诗儿、尧儿,你们不是对太后说,想要弟弟妹妹吗?你们在,送子鸟就不会飞来了。」 「不要,我们要弟弟妹妹!」小姐弟异同口声道。 余孟娴瞪向丈夫,终於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真是个色狼。 裴绍谦对上她的眼,憨笑道:「娴儿,我也想要我们的孩子。」 余孟娴看箸他呆傻的笑,更觉得他心机重,像是准备将她拆吃人腹,让她忍不住想坐离他远一点。 「爹、娘,我们去跟嬷嬷睡,让送子鸟飞来。」诗儿懂事道。 「我要三个弟弟、三个妹妹!」尧儿天真道。 裴绍谦眸底闪过得逞的光芒,傻笑道:「爹会努力的。」 余孟娴都听得阖不上嘴了,当她是母猪,可以一次生六个吗? 孩子们都被裴绍谦哄得以为送子鸟会来,乖乖牵着手踏下床。 「等等,诗儿、尧儿……」余孟娴伸长手想叫住他们,才不想跟这个扮猪吃老虎的男人单独相处。 裴绍谦从背后抱住她,将脸偎在她颈间,朝她耳边吹着热气,「娴儿,我真的很想要我们的孩子,我们来生一个吧!」 余孟娴张眼看着房门被关上,无力动弹,全身骨头都酥软了。 裴绍谦开始亲吻起她的颈子,她那白玉的耳垂让他爱不释口,男性的呼息变得灼热不已。 余孟娴被他亲过的地方都一片酡红了,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行,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 裴绍谦继续为所欲为,大手在她身上游移着。 「是不是……」余孟娴都忘了要说什么,脑子都成浆糊了,「妖孽……」她气恼地喃道。 听到这声妖孽,裴绍谦轻笑了声,变本加厉的想转过她的脸,封住她的小嘴,吻得她神魂颠倒。 就在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阿智的声音—— 「不好了!少爷、少夫人,伺候王爷的下人来通报说王爷昏倒了,这会儿正在让大夫把脉!」 此话一出,裴绍谦脸色一凛,和余孟娴对看了眼,赶紧整理衣衫,前往礼亲王的寝房。 当他们抵达时,大夫早诊完脉离开,礼亲王已经醒来,由周侧妃服侍汤药。 裴绍谦看到父亲醒来了,松了口气,上前关心问道:「爹,你怎么会昏倒?」 周侧妃抬起头,含怨地睇着他们夫妻道:「大夫说他太累了,体力不支。绍谦,你爹身子本就弱,每日都出去吹风走动,日子久了当然受不住,你真不该纵着你妻子的。」 他们夫妻俩受宠,余孟娴又受封诰命夫人,周侧妃近日打压不了他们,这回可真是找到机会数落他们了。 礼亲王骂道:「胡说什么,是我看书看太久,头晕了,别大惊小怪。」 周侧妃没敢再说什么,却仍是不满的瞪着他们夫妻看。 不,余孟娴发现她瞪的是她,那样子像是千错万错,都是提议要王爷出去走动的她的错。 她可真无奈,平日运动只是增强免疫力,又不代表就不会生病了。 「唉,不喝了,最近老要我喝这个,苦死了……」 「王爷,这可是我娘家的偏方补药啊!你身子虚就是补药喝得不够多,得多喝点才有作用,来,再多喝一口吧。」周侧妃好声相劝道。 礼亲王拗不过妻子的好意,只好喝了。 裴绍谦不发一言的盯着这一幕,目光落在父亲脸上,不知在思索什么,眸底化为一片黑,深不见底。 当余孟娴看到他这么深沉的眼神时,心底不由得一颤。 接下来,裴绍谦提出希望由妻子亲手准备膳食的要求,余孟娴不懂他为何这般要求,好像怕有人会下毒,但他又不愿多作解释。 余孟娴心里的疑问愈来愈大,认为丈夫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她曾私下去问裴绍礼,问丈夫的傻病是不是好了,或瞒着她什么事,裴绍礼脸色怪异的推说不知情,她一看便心知肚明。 为什么他愿意告诉三哥,却不愿告诉她呢?余孟娴心存怨慰。 之后夜里,她每次醒来都见他不在床上,以为他去茅厕,却去了半个时辰没回来,不知是悄悄去了哪里,她受不了了,决定主动掀开他的假面具。 隔天,她故意假睡,听到他下床的窸窣声,悄悄披了件外衫跟着他走,走到裴绍礼住的院落,差点因为他脚步太快跟丢了,幸好她看到前面的屋子有灯光,还从半掩的窗子里看到他。只见裴绍谦的表情出奇认真,完全没有一点憨气,而屋子里还有好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好,继续查下去……」 「这件事也查下去。」 他在说些什么?是在调查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余孟娴太震惊了,双脚不由得往后退,发出了声音。 「是谁在外面?」 余孟娴吓了一跳,从窗口闪开,天啊,他那扫来的眼神好锐利。 那完全不是他!她确信,那憨厚老实的模样不是他,这才是他的本性! 裴绍谦踏出屋子捉人,以为是被周侧妃的人跟踪了,脸色一沉,在看到倚在窗子边的妻子时,吓了一跳。 「娴儿,你怎么在……」 但他也不意外,她一直都在怀疑他,还去问了三哥,她迟早会知道的,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在今晚跟踪他而来。 第二十三章 余孟娴双眸含着委屈又愤怒的泪,质问道:「裴绍谦,你到底是谁?从你撞到头后,就变成让我捉摸不透的陌生人了!你明明都不傻了,为什么还要瞒着我,把我耍得团团转,很好玩吗?」 过去的他在哪里呢?她喜欢的那个温柔善良、傻里傻气的他呢?到哪里去了?天啊,她好想念! 「娴儿,我很抱歉,我们回去再说,我会向你解释的……」裴绍谦早知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气到眼睛都红了,让他心疼又心惊,想上前想牵住她的手,她却不让他牵,迳自往前走。 他心里很不安,往前追,用力牵住她,不敢松开。 她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个性可不柔弱,没那么好哄。 余孟娴看到他就气,可又甩不开他的箝制,真可恶。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余孟娴被带了回去,她坐在床上,就等着他解释,看他要怎么说得让她心服口服。 裴绍谦双眸坦诚,对她开诚布公道:「娴儿,如你想的,我撞到头后傻病就好了,我会继续装傻下去是因为,我得查出是谁害我变成傻子的。」 「什么力:你是被害的?!」余孟娴倒抽了口气,真不敢相信。 裴绍谦抡着拳,眼神锐利,「在我摔下马时,我看到马背上有根针,有人蓄意所为,好让马儿发狂。」 「是谁想害你?!」余孟娴跳下床,捉着他的前襟问道,语气很激动,本来对他的不谅解都转化成滔滔怒火,想知道那个加害他的凶手是谁。 裴绍谦将周侧妃母子想杀害他的嫌疑说给她听。 余孟娴听了完全吓到,呐呐道:「我知道周侧妃会故意欺压你,却没想到她还想要了你的命!」 裴绍谦苦笑道:「我也没想到,从小待我如子的二娘,会为了让二哥当上世子而想除掉我,又怕二哥和赵雨燕偷情的丑闻传出,故意将赵雨燕肚子里的孩子赖给找……」 余孟娴再次收到惊吓,她知道赵雨燕和他二哥有一腿,却不知道连尧儿都是他二哥的。「你知道尧儿不是你的儿子,可你还是把他当成儿子养?」 他表现出来的父爱就像是尧儿的亲生父亲,并没有少疼爱尧儿一分啊。 「当时我呆傻,他们将尧儿赖给我,我无法拒绝,后来日子久了,不知不觉的,我也将尧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疼。我并不后悔抚养这个孩子。」裴绍谦回道,双眸充满着父爱。 余孟娴听得好感动,胸臆间充斥着一股热,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全身都是暖的。 她还怕他变得不一样,怕惩傻的他不见了,其实他的心地仍跟他是傻子时一样单纯善良,是她所喜欢的他,他的本质并没有变。 「前些日子我们遇上马贼,我怀疑是赵雨燕和二娘联手所为,大概是看到你被封为诰命夫人,又见你让我有好表现,感到了威胁……」裴绍谦又道,合理的怀疑。 「可是赵雨燕当时也被马贼捉了……」 「这可能是赵雨燕为求自保作戏的。」裴绍谦眼色一沉,「她可是除了你以外,唯一看到我施展武功的人,前几天二哥来找我射箭,就是在试探我的身手,肯定是从她口中得知我恢复武功一事。要是他们母子知道我不傻了,一定会再想办法谋害我,所以我得作戏装傻。」 余孟娴终於知道他明明在宫里表现好,为何一回来射箭会射偏,看到箭射来还会腿软跪下。 裴绍谦又道:「这些事我不敢惊动太后和我爹,只让嬷嬷和我三哥帮忙找证据,王嬷嬷在宫里的人脉广,三哥他多年来行事低调谨慎,不易被起疑。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母子想害我的证据,捉住他们……」 说着,他双眸里迸出火红的恨意,「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不只想害我们,二娘连我爹都敢下手,我的亲娘似乎也是她害死的。」 余孟娴张大眼阵,颤着唇道:「周侧妃对王爷,还对你娘……」天啊!居然这么蛇蠍心肠! 裴绍谦吸了口气,好让自己冷静的说下去,「我爹自从每天下床出去走动后,身子骨明显好上许多,他会体力不支昏倒很不寻常,而且那天我看到我爹脸上有奇怪的斑点,之前并没有……我怀疑是二娘给他喝的补药有问题,偷偷调查成分,果然,补药里被加了一种会使人衰弱而死的药,她大概是以为只要爹病重,她就能重新握有府里的主导权……」 他抡紧拳头,身子微微颤抖着,得极力忍耐才不至於发狂咆哮出声,「嬷嬷知道这事后,说我娘当年也有吃二娘给的补药,后来莫名的虚弱而死,脸上也有同样的斑点……我娘当时正受宠,又刚生下我,我爹把心思都放在我们母子身上,二娘会想除去我娘不是不可能……」 余孟娴听得潸潸落泪,脸上布满泪痕。 裴绍谦眼底也盈着泪光,对她说出真心话,「娴儿,我不敢告诉你我不傻了,是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这个傻子,这样,我呆傻的这四年才不算毫无意义;之后不说,我承认我是觉得逗着你很好玩,但最主要还是怕你无法接受现在的我……我已经回不去过去,当那个单纯信任人的傻子了,我满脑子都是恨,一心只想揪出他们母子的恶行以泄心头之恨。娴儿,我真怕你对我失望……」 余孟妈看到他流下泪,心疼的搂住他,两人相拥滑下,坐在地上。 「娴儿,我变成你所陌生的人,但是请你就待在这样的我身边好吗?我不能没有你……」裴绍谦垂头捱在她颈边,低哑恳求道。 余孟娴感觉到颈边的湿热,天啊,他在求她,他有多么爱她,才能在她面前放下自尊哀求。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捧住他的脸道:「傻瓜,我喜欢的就是你裴绍谦这个人啊,不管是傻子的你,还是想复仇的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丈夫,我会陪着你的……我们一起报仇吧!」 闻言,裴绍谦将她抱得更紧,真想将她揉入身体里。 余孟娴在他背后的双手也紧紧拥着他。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最艰难的一刻,夫妻俩一条心。 没多久,礼亲王知道所有的事了,震怒不已,但为了不被怀疑,假装继续喝补药,还动用他私下养的护卫,助裴绍谦一臂之力,进行捜证。 余孟娴后来也才知道,裴绍谦买来的丫鬟都是他聘来有功夫的镖师,用於保护她和孩子,免受周侧妃的毒害,而帮不上忙的她,只能默默待在他身边,陪他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也因为王爷要在周侧妃面前作戏,不能外出吹风,余孟娴改送点心到他房里办下午茶会,也可以陪他做一些简单的体操。 此时,余孟娴做好点心,和小弥等四个做丫鬟打扮的女镖师从厨房出来,穿过一条小径,往礼亲王的院落走去。 正巧,裴绍义和几个小厮从前面迎来。 余孟娴初见裴绍义时就对他没有好印象,现在加上他和他母亲为了争夺世子之位想杀害裴绍谦,对他更是反感。 无奈在这宅子里,时常有遇上他的机会,她还是得做表面功夫。 「二伯。」她打招呼道。 裴绍义看到她后头的丫鬟拿着篮子,嗅到篮子里传出香甜的饼香,一脸欣羡道:「弟妹真贤慧,四弟总是可以品嚐美味的点心。」 「这是做给王爷吃的,二伯想吃的话,厨房里还有一些,我待会儿差人送过去。」说完,余孟娴想快步离开,却被拦住。 裴绍义含笑的比了前面的大树道:「弟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余孟娴心有疑虑,但裴绍义陪着笑道:「只是到前面树下说点话而已,不会耽误你太久的。」 余孟娴推却不了,只好随他走,心想有小弥和女镖师盯着,谅他也不敢做什么。 站在大树下,余孟娴马上问道:「二伯有什么话要说?」 裴绍义眼神闪烁着邪气道:「弟妹,其实那天你看到了吧!从窗子里看到我和赵雨燕在……」 余孟娴没料到他会提起这事,有点惊吓的往后一退。 裴绍义看到她的反应,愉悦的一笑,「原来你真的看到了,可是却没说出去,是为了什么呢?你是对我有意思,才没说出来的吧!」 余孟娴怒张大眸,这男人……他是自恋狂吗? 「我只是不想让绍谦难堪罢了,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恕我失陪!」她转身就走。 裴绍义扣住她的手,亲密的叫了她的名字,「孟娴,我们来幽会吧,看你想在草丛里还是别的地方都行,那个傻子不会像我那么知情趣的,我比他更知道该怎么让女人欢快……」 听到这番话,余孟娴恶心得都想吐了,想甩开他的手,「二伯,你太放肆,又太失礼了,请自重!」 第二十四章 她这一喊,小弥和女镖师都注意到了,纷纷快步而来。 裴绍义真想将她按倒在这片草地上一逞慾念,他对她可是觊觎许久了,无奈娘不准他动她,这会儿她的那些丫髪也赶来救她了,他只能讪讪松手。 余孟娴一得到自由,马上退离他好几步,冋到小弥和女镖师身边,充满敌意的瞪着他。 「弟妹,别这样,我又没要做什么。」他厚着脸皮道。 小弥将方才的情况看在眼里,挡在主子面前;女镖师对他也极有防心,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立刻拿下他。 正当气氛绷紧时,裴绍谦和阿智一道来了,裴绍谦手上抱着花,朝余孟娴走来,「娴儿,我去摘了花,我们一起去找爹……」 说着,他看到裴绍义也在,跑到他面前问道:「二哥,你怎么也在?」 裴绍义看到裴绍谦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想着刚才的事被他看到了吗?又想,反正他是个傻子,怕什么? 「没事,只是路过,跟弟妹聊一下。」他假笑道。 「是吗?二哥,我采了好多花,这些都给你!」裴绍谦傻里傻气的笑道,将手上一半的白花递给他。 「好……」裴绍义心里不肩,却不得不扮演好哥哥的形象,接了过去,接着瞪凸了眼,一脸青白的扔了花,颤着唇道:「这花上有、有……」 裴绍谦弯腰看,「是一只毛毛虫呢!啊,糟糕,我都忘了二哥最怕这种软绵绵……」 「我不是怕虫,我是讨厌虫!」裴绍义脸色白得很,却仍强调道,说完后转身便走,他身后的小厮们也紧跟着走。 见状,丫鬟们都掩着嘴偷偷笑,小弥笑得最大声,谁教他方才欺负少夫人。 余孟娴看在眼里,看出丈夫是故意的,大概是看到她被冒犯了替她出气。 「唉唷!」 裴绍义走没几步,叫了声,突然膝盖一软跌倒。 裴绍谦跑得飞快,比他的小厮反应更快的扶他起来,「二哥,你太不小心了,你就那么怕那只虫追来,怕到跌倒吗?」 「我才不是!」裴绍义甩开他的手,感觉下身凉凉的,还听到耳边有女人的尖叫声,往下看,见他的裤子竟往下掉,露出两条毛腿,他连忙拉起裤子,脸色更加惨白难看。 「丢死人了,竟然脱裤子!」阿智不客气讽道。 「真不要脸呀!」小弥和女镖师捂着眼道。 裴绍谦露出一脸羞愧,「二哥,你再急,也不能在这里小解啊!」 「闭嘴!」裴绍义狠瞪他,他居然会被这个傻子嘲笑!也太奇怪了,为什么他会突然跌倒,又突然掉裤子? 裴绍义无法解释这情况,只能丢脸的赶紧离开,没想到在经过前面池塘时,像是被什么弹中腿,跳脚起来,身子往右倾斜,扑通一声掉下池塘了。 「救命啊,救命啊!」他高呼着,双手努力拍着水。 「少爷!」他的小厮都围了过去。 裴绍谦也拉着余孟娴过去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溺水在地塘里。「还看什么?还不快来救我!」他快淹死了! 裴绍谦终於开口道:「二哥,你站起来就好了。」 裴绍义一愣,站起了身,才发现池水只淹到他的腰,他简直羞耻死了。 「二哥,要我扶你吗?」裴绍谦好心地问。 裴绍义骏起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石子打中他的脚,还打了一次又一次,害他重心不稳往右偏,跌下池塘,是谁在背后拿石子偷打他? 裴绍义目光略过阿智,认为他没能耐扔中他,又略过余孟娴和一干柔弱的女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裴绍谦身上,是这家伙吗? 不,他是个傻子,上回他试探过了,他压根儿没有武功,箭术又糟,看到箭飞来还吓得腿软跪地,他怎么可能暗中使内力丢石子暗算他…… 裴绍义顿时鸡皮疙瘩掉满地,真是邪门! 「不必!」他瞪着裴绍谦,爬出池子,浑身湿淋淋的像落水狗,再看了眼余孟姻,知道她心里肯定在偷笑,真是可恶! 这女人真不识相,还要他自重,他迟早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在裴绍义狼狈跑走后,余孟娴拉了拉丈夫,小声道:「这些事都是你……」裴绍谦将她拉到远处,憨厚的脸一变,掩不住愠怒道:「他活该,居然敢调戏你!」 除了那束花是他看到有虫,故意拿给裴绍义吓唬他之外,他还朝他膝盖扔石子,扶他时顺便拉了他的腰带,让他脱裤子,又扔石子让他跌下池,颜面尽失。余孟娴想起方才裴绍义骚扰她的事,心有余悸的垂下脸蛋。 裴绍谦看她脸色不对,追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余孟娴望向丈夫,说不出太淫秽的字眼,只简单道:「他没做什么,只是要我跟他幽会……」 裴绍谦看她似有保留,知道裴绍义肯定对她说了什么露骨的话,眼色转阴,「看来,刚刚的教训还不够……」他抡紧拳,指节格格作响。 余孟娴抱住他的手臂,劝道:「绍谦,算了,不要打草惊蛇,有那么多人保护我,谅他也不敢动我。」 裴绍谦输,强忍着胸口的怒气,好一会儿才松开手,愧疚道:「娴儿,我对不起你,你嫁给我这个傻子,真的是牺牲太多了,没有得到一个少夫人该有的待遇,还得帮我整肃下人,帮我对抗二娘,帮我在太后的寿宴上获得好成绩,现在还得为了我容忍那个人……」 「这不是牺牲,我说过,我很庆幸嫁给你。」余孟娴轻蹙秀眉,不爱听他这么说。 裴绍谦深深望着她,对她的爱意都泛滥成灾了,他捉来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对她承诺道:「娴儿,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陪你回娘家吧。」 等到那时候,他会弥补她所受的委屈,会将她捧在手心上呵疼,给予她身为他妻子应有的一切。 「回娘家?」余孟妈双阵发亮,真不敢相信。 裴绍谦看她高兴的样子,噙起笑,「成亲那么久,我都还没陪你回门呢!之前我傻乎乎的,没想到这一点,真是不应该。娴儿,你说过你祖母很疼你,你一定很想念她吧!」 余孟娴兴奋得难以自持,忍不住抱住他叫道:「绍谦,你好棒!你真是我的好老公!」 刚嫁人时,她根本不敢想回娘家的事,之后发生了一些事,她也没心思想回娘家,现在他居然说要带她回娘家,虽然晚了点,但她还是好高兴。 裴绍谦没听过好老公的说词,但他知道她是在赞美他。 「娴儿,这次陪你回娘家,我也会让你爹和你嫡母、二姐,从此再也不敢看轻你,当你好欺负。」裴绍谦眸底闪着精光。 对她好的人,他会以诚相待,但对她不好的人,他会还以颜色。 在蒐集证据的同时,他想起她曾说过受到嫡母和二姐的欺负,顺道调查了她在娘家的事,才发现她从小爹不疼,娘又早死,都被嫡母和二姐欺惯了,日子过得很艰辛,他非要替她出口气才成。 余孟娴一吓,以为他想对她娘家人做什么报复,摇头道:「绍谦,那些都过去了,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说过要当好你的丈夫保护你的。娴儿,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娘家,让他们知道,你有我这个丈夫可以依靠,让他们看到,你嫁给我过得有多幸福,比待在娘家时还要幸福千倍万倍。」裴绍谦目光熠亮,坚定地朝她道。 闻言,余孟娴满心感动,全身血液澎湃着。 原来,这就是他为她所做的报复。 天啊,她好爱好爱这个男人! 「谢谢你,绍谦!」余孟娴双手环住他的颈项,依偎着他。 能被这男人所爱,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第八章】 裴绍谦韬光养晦,忍耐多时,等的就是找齐证据这一天。 终於,在历经一段时间追查,当年以意外结案的摔马案,如今找到了当年在马背上放针的凶手,是在马廊负责照顾马的小厮,被周侧妃收买而放针,对方也因为害裴绍谦变呆傻良心不安,很快地认罪。 宁平公主之死,也确实与周侧妃给礼亲王喝的补汤有关,开这药方的是曾待在王府多年的大夫,在宁平公主死去后,火速被周侧妃安排离开,在被捉了后,全都招了。 紧接着,意图掳走余孟娴的马贼捉到其中一人了,裴绍谦当时有用剑划破某一人的面巾,看到他的脸,画下画像才得以找到人,并且查出那群人并不是什么马贼,而是某个赌坊的流氓,且与赵雨燕有远房亲戚关系。 裴绍谦养精蓄锐多时,准备出击,先从赵雨燕下手。 夜里,赵雨燕在熟睡时被挖起,她看到床边站着两个男人,张口想尖叫,「你们想干么,来人啊……」 第二十五章 下一刻,她的脖子被刀架着,完全不敢反抗的被押到一个院落,进了一间屋子,当她看到裴绍谦时,纳闷极了,往右瞧,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惊慌变了脸色。为什么德叔会在这里。 年约四十岁的大汉被五花大绑着,看到她,恨恨瞪着她道:「雨燕,你还说我不会被捉,我可是拿你的钱替你办事,快想办法让他们放了我!」 赵雨燕听到这话倒抽了口气,这可不能被裴绍谦听到,连忙撇清道:「你是谁啊,我又不认识你,别乱说什么浑话!」 「你这该死的女人,你得叫我一声叔叔,竟说不认得我……」德叔龇牙咧嘴的朝她吼道,要不是被綑绑着,他早冲向她,给她一顿教训了。 赵雨燕马上朝裴绍谦身边靠,捉住他手臂无辜道:「夫君,我不认识他,他说的话都与我无关呀!」 裴绍谦眼色一使,让人将大汉带出去,接着对着她问道:「你说,与你无关?」 「是啊,当时我和夫人一块被捉了,我怎么可能与他有关,夫君,是他胡诌冤枉我……」赵雨燕忙点头说,当对上他的双眼时,心底一骇。 裴绍谦的眼神锐利如刀,如深潭般冰冷,他缓缓勾起唇,语调沉得令人发起哆畴,「你说你与他无关,可是在见到他的脸时,却吓成那样?况且他有提到掳人的事吗?为何你要主动提起?」 「我……」赵雨燕颤着唇,竟吓得反驳不了,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凛然吓人的眼神,跟平时的呆傻完全不一样,好像换了个人。 她陡地想起,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难不成,德叔是他捉来的,就是要让她与德叔对质……不,这怎么可能,这个人怎么可能…… 裴绍谦盯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屑的扬高唇一哼,「赵雨燕,你还当我是傻子吗?」 赵雨燕瞠大眼,松开他的手往后退,结巴道:「可是箭、箭……」 「为了取信二娘和我二哥,我只好假装一下。」裴绍谦无害地朝她笑,那黑眸可是炯炯发亮着,哪有一丝以往的傻气。 「天……天啊!」赵雨燕太震惊了,眼底空茫茫一片,双腿一软跪下。他成功的瞒骗了所有人。 裴绍谦居高临下睇着她,眸底黯黑而危险,「赵雨燕,我可以原谅你把裴绍义的孩子塞给我养,可是,你竟然还想杀了我的妻子,你真是罪该万死。」 赵雨燕肩膀发起抖,没有一点茫然恍神了,她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傻子,而是个可怕的男人。 「赵雨燕,你真的想死吗?给我一五一十招来!」裴绍谦知道,她没有杀余孟娴的必要,心地也没那么狠毒,她是被周侧妃利用的。 赵雨燕吓得掉出泪,「我招,全都招!是周侧妃知道我有认识的人可以动手,要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帮她办好事,就要让我改嫁给二少爷!钱也是她拿给我买通人的!」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证明是周侧妃要你杀害孟娴,届时这事曝光,你还会成为她的替死鬼替她顶罪?」裴绍谦故意这么说,想让她窝里反,向他投诚。 赵雨燕脸色一白,不,她不要成为替死鬼! 「我真的是受周侧妃指示……」她像想到什么,往前爬,捉着他的裤脚道:「我知道周侧妃有计划想暗杀你们……她要二少爷试探你的身手后,仍觉得不安心,想一次除去你们,她嫌我找的流氓太没用,自个儿花了大钱找杀手,想等待你们出门的机会杀了你们……夫君,我知道你疼荛儿,请你看在荛儿的分上饶了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裴绍谦看着赵雨燕在他脚边求饶,知道他成功了。 知道周侧妃打算在他们出远门时派杀手暗杀他们后,裴绍谦决定将计就计,和妻子两人当诱饵,活逮杀手,逼出口供,治周侧妃的杀人之罪。 这很冒险,但他会在途中布下天罗地网,等杀手一上门,再一网打尽,绝不会让妻子被伤到一分一毫。 余孟娴对丈夫很有信心,愿意冒险一试。 隔天,裴绍谦假借进宫的名义说几天后要离府,得到赵雨燕这个内应的通知,周侧妃已聘好杀手,会在那天埋伏在途中杀他。 裴绍谦掌握这讯息,开始布局,安插人马,他不怕赵雨燕背叛他,他背后可有王爷、皇上和太后撑腰,且看在她是尧儿生母的分上,他会饶她一命,但她要是投靠周侧妃,她就是颗无用的弃子了,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 进宫这一天很快来到,余孟娴在出门前将孩子们交给王嬷嬷和女镖师看顾,然后让小弥为她梳发上妆。 小弥与她形影不离,多少会察觉到裴绍谦的异样,她乾脆让她知道裴绍谦的秘密,和阿智一起帮着她注意周侧妃的动向。今天出门,小弥身为贴身丫鬟,也得一块去,精神很是紧绷。 「怕的话,你就留下来吧。」余孟娴望着铜镜里那张担忧的小脸,开口道。 「不,我要保护少夫人。」小弥鼓着脸坚定道,替余孟娴梳起最新式的发型,还为她挑选色泽鲜艳的衣裳。 余孟娴心不在焉盯着衣服看,不知怎地,她对丈夫明明极有自信,相信今天安排的事会顺利完成,可心头却泛起不安。 是她的错觉吧!她甩甩头不愿多想。 「你是……」 「林姨娘得知四少夫人今日要进宫,特别让奴婢送来香粉给四少夫人……」 女镖师和一个丫鬟的对话从屏风外传进来,一股好闻的香气也漫了进来。 「林姨娘还真有心啊,我去拿来给少夫人!」小弥开开心心的踏出屏风。 余孟娴却蹙着秀眉,觉得哪儿奇怪。 林姨娘朴素,她从没见她化过妆,香粉香水更不可能用了,而且林姨娘身边的丫鬟她都见过,声音没有那么甜旳…… 余孟娴脸色一变,冲了出去,就见小弥和女镖师们都昏倒在地,满室的香气也飘进她鼻腔里,她连忙捂住口鼻已来不及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接着,她看到裴绍义和他的手下闯了进来,她心底一骇,直觉地想逃走。 裴绍义向前擒住她肩膀,「孟娴,我是来救你的,我娘她想在今日杀了你,你只要一和裴绍谦出门就必死无疑,你快跟我走吧……」 娘要置她於死地,他可还没将她弄到手,怎么能让她死,只是她身边跟着那么多人,他无从对她下手,也怕贸然出手会引起别人注意,被发现这丑事,毁了他的世子之位,因此他不敢有动作。 一直到昨天晚上,他的属下给了他一样好东西,让他大胆发想,可以迷晕她身边的丫鬟再带走她,将她金屋藏娇,娘也不会知道,便趁着早上她房里人不多时,叫个小丫鬟帮他送香粉进去。 当然,他知道她一失踪,王府里肯定会大乱,裴绍谦不会进宫,娘今日的计划可能会失败,但他不管了,他什么都不做这女人就会死,而他一定要得到她,娘日后想再杀裴绍谦都行,反正裴绍谦是个傻子,很好处置。 听到这番话,余孟娴蓦然明白了,是裴绍义假借林姨娘的名义送香粉,用迷香迷昏女镖师,目的不是想救她,而是想将她占为己有。 「滚开……」余孟娴用力推开他,忍着晕眩感往门外跑。她绝对不能被这个色欲心薰心的男人捉到,她要逃…… 裴绍义从后头抱住她,将写好的纸摊在她面前,「我已经替你写好和离书了,上头写着你另有所爱,决定离开王府。」 余孟娴眼前一片模糊,睁大了好几次眼才看清楚上头写的字,太可恶了,他想捉走她,想让她离开王府,永远离开裴绍谦! 「不,放开……放开我……」她奋力挣扎着。 裴绍义抱紧她,亲吻起她的颈子,陶醉地道:「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待你的,你很快就会明白,我比裴绍谦那个傻子还要好,你会爱上我的……」 余孟娴恶心到反胃,「混帐,放、放开我……绍……绍谦……」救我……她呼喊着,眼一闭,坠入黑暗。 裴绍义看她晕了,使个眼色,手下马上扛起她,接着他将纸搁在桌上,洋洋得意的踏过倒在地上的人,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好死不死的,在门口被两个孩子撞上了。 诗儿和尧儿不想待在王嬷嬷那,偷偷回来想跟娘在一块,不料看到娘亲被高高扛着,两张小脸蛋有着困惑,更有着害怕,知道娘要被提走了。 「放下娘!放下娘!」他们冲了过去,四只小拳头捶起那高大的身躯。 「少爷,这下该怎么办呀?」本想演出四少夫人自愿离家的戏码,现在竟被孩子看到他们掳人! 第二十六章 裴绍义也不知道,怕他们再闹下去会将人引来,用力将孩子拉开,还想一脚踢踹下去,一看到尧儿的小脸,登时想起这是他亲生儿子,硬是忍下来,朝手下催促道:「别管他们,快走!」 小孩子罢了,说的话谁会信!谁会相信他会干这种事? 裴绍义朝后门方向跑,那里早已备好马车,他一边跑一边听到孩子们在后头的哭声,接着竟听到有人大喊快追,吓得他火烧屁股的只能更快将人带走。 此时,裴绍谦在大厅里等候余孟娴前来,一边和父亲作着戏,傻傻听着父亲提点进宫要注意的事,周侧妃也在,他自然也得装傻的与她虚与委蛇一番。 有丫鬟匆匆跑进来,是裴绍谦安插在孩子身边的女镖师,所有人都诧异地望向她,周侧妃眼底更闪着鄙色,心忖裴绍谦真不会管教下人。 阿智连忙将她拉出去,免得丢人。 裴绍谦猜测有事发生,遂上前问她道:「是孩子怎么了?」 女镖师心急道:「少爷,小少爷和小小姐说看到少夫人被二少爷捉走了,房里 的人也都中了迷香昏倒了,桌上还留有这张奇怪的纸……不过少爷请放心,二少爷虽然从后门搭着马车跑了,我们已有人快马追上去!」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裴绍谦颀长的身躯一震,真不敢相信会出这种事。 他马上取过女镖师手上的纸一看,上头写着余孟娴另有所爱,欲与他和离的内容,但却不是妻子的字迹,要不是被孩子们和下人看见她被掳,确实会让人误会她是自愿离开的。 他以为今天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却低估了裴绍义的本事,色字当头,他竟连他娘都背叛了!裴绍义不可能不知道他娘在今天派人杀他们的事,会掳走娴儿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不想让她死,玩出这种作假的把戏,是为了得到她。 裴绍义真该死!他肯定会将她藏在某个地方,对她做出龌龊事…… 裴绍谦无法等待,跨出长腿欲去追人,阿智也跟着去。 「这个混球!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裴绍谦停了下步伐,转身望向一脸刷白的周侧妃,她正喃喃自语着。 周侧妃受到莫大的打击,不敢相信她被自己的儿子摆了一道!那小子明知道她今天的杀人计划,居然为了救余孟娴那个贱人,坏了整件事,这下子裴绍谦那个爱妻如命的傻户肯定不会照原定计划进宫,不会经过那条她事先派人埋伏好的路线了,她的好事都毁了! 更气人的是,那个混帐小子要干也要干漂亮一点,还被瞧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他闯了大祸,看她怎么收拾! 「惠莲,看你教的好儿子!」礼亲王咆哮道,威严瞪着她。 周侧妃极力镇定下来,为儿子澄清道:「王爷,这肯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孩子们看错了,绍义不可能做出这种夺弟妻之事。」 「不可能?你以为你儿子在外面做的无耻缺德事,我一件都不知道吗?」礼亲王声音如雷道。 他知道儿子做的事?! 周侧妃不曾见过丈夫如此发怒,惊颤道,「绍义只是爱玩点……」 「儿子就是被你宠出来的!你就是野心太大,好好的主母不做好,净想些旁门左道、伤天害理之事,你真是无药可救!」礼亲王怒指着她斥道。 周侧妃一句话都不敢吭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丈夫还知道她做的其他事……她瞬间头皮发麻,心脏一跳着,好像都被看透了。 下一刻,周侧妃更悚然一惊,看到裴绍谦正用森冷的目光看她,她呼吸一窒,背脊都凉了。 这是什么眼神,是恨吗?他竟用这种怀恨的眼神看她,一个傻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像是想杀死她…… 「要是娴儿有什么万一,你们母子俩都别想好过!」裴绍谦冷视她道,然后拂袖离去。 周侧妃一阵头晕脑胀,不得不让人搀扶着,免得腿软滑下。 她怎么都没看出来呢,裴绍谦这傻子已经不傻了……她真是太大意了,竟没看出来! 他之所以继续装傻,大概是看出她有害他之心,想在背地里算计她吧…… 他那双眼好阴森、好锐利,跟以前斯文儒雅的他完全不同,他肯定是恨极了她,想对她报仇……依他对余孟娴的宠爱,他一定会发狂的杀了她儿子…… 周侧妃大抵知道儿子会将余孟娴藏在哪里,捏紧心腹的手,到一旁小声说话,「快,快找人快马加鞭往我帮绍义买的别院追去,再通知那帮人追上裴绍谦……把他杀了!」 现在还来得及杀了他! 就算丈夫知道儿子干的这些坏事,只要裴绍谦一死,她还是有办法慢慢说服丈夫向皇上上疏,请求让儿子继续世子的! 躂躂躂…… 一轿豪华马车一路狂奔,车身摇摇晃晃的,将昏睡中的余孟娴摇醒,她缓缓睁开惺忪的眼,脑袋还有点晕晕沉沉。 这是哪里? 眼前一片模糊,她使劲地想看清楚,看到有个人盯着她,他的手还在她脸上摸着,凉凉的…… 余孟娴全身寒毛竖起,也看清楚了裴绍义那张脸,想起被他迷晕的事,她陡地想起身,却因头还半晕着,身子又瘫软下来,只能往后退,背抵着椅背。 「裴绍义,你要带我去哪里?」 裴绍义勾起她下巴,吊儿郎当道:「我要把你藏起来,让裴绍谦永远找不到你。」 余孟娴大力拍开他的手,「你不会得逞的,他很快就会来救我!」 看她如此不识相,裴绍义怒得向前扣住她的手,「本少爷要你是你的福气,你少不知好歹……」 「少爷,后头有人追来了!」 裴绍义往车窗一探,看到有好几个男女乘着马追来,这是从府里追来的?他慌乱道:「快甩掉他们!」 余孟娴从另一边车窗探去,心一喜,是裴绍谦聘来的那些镖师!镖师们追来,裴绍谦肯定也知道她被捉了! 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余孟娴看到前方有个拐弯,车速一定会减慢,她靠紧门,想推开车门跳下。 裴绍义更快看出她的意图,从背后捉紧她,双眼恶狠狠瞪着,「你别想跳车,别想逃!」 余孟娴仍使力捉着车门不放,不放弃一丝可以逃走的机会,这时候她从窗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兴奋惊喊出,「绍谦!」他来救她了! 裴绍义不相信裴绍谦会追来,靠近窗看,果真是他,还是骑在最前头,他因太过震惊,喃喃道:「这怎么可能,那个傻子怕马,怎么会骑马,我一定是看错了……」 「绍谦,我在这里!」余孟娴更朝窗外探出头来,拉开嗓子大喊。 「闭嘴!给我进来!」裴绍义将她用力拉进来,心里满是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裴绍谦为什么有办法骑马?虽不成跟遇上马贼时一样,为救余孟娴,他变得不怕马? 还是说,他已经恢复原本的样子了?! 裴绍义骇然睁大眼,接着,成群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他心惊的以为是追他的人变多了,却在发现那是一群黑衣人,衣上绣有特殊标志,并没有追来,而是挡住裴绍谦一行人的去路时,张狂笑出。 他们是娘聘的天鹰帮杀手,娘要他们来救他了!他早知道,他是娘唯一的儿子,娘一定会救他的! 「你笑什么?」余孟娴隐约有着不安。 裴绍义将她拖到窗边,「你想看吧,仔细看,那群黑衣人都是来杀你的男人的!他们可是江湖上武功高强的杀手,裴绍谦必死无疑!」 余孟娴看到裴绍谦被那群黑衣人围住,不由得担心起来。 「接下来,我们也别浪费时间了,来玩玩吧!」裴绍义又将她拉回马车内,眼里流露着淫邪。 余孟娴心一惊,往后一退。 她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他是疯了吗? 裴绍义认定裴绍谦死定了,有恃无恐的朝她扑去。 另一端,裴绍谦被眼前一群黑衣人挡下,只能遥望着马车离开,眼睁睁看着余孟娴被载走。 他看着这帮人衣上的标志,暗忖着周侧妃动作真快,马上要杀手赶来此地杀他。 「真抱歉,我们天鹰帮收了钱就是要办事,只能杀死公子你了。」为首的首领带着杀气道。 「上!」首领朝手下命令,往后一退观战,摆明认为裴绍谦没几两重,护卫人数也少,寡不敌众,不消一刻就能解决他们。 裴绍谦冷笑,知道自己被小看了,提起剑,自马背上腾飞起来往前攻,以一挡十,一招招如行云流水,姿态优美柔软的像在舞剑,却又锋利无比,毫不留情的将人打得落花流水。 第二十七章 镖师们个个身手也不弱,以裴绍谦为中心的打退一个个黑衣人,为首的刀疤男原本还瞧不起他,这会儿脸色可难看了,终於飞向他出了招。 裴绍谦举剑挡住对方的攻势,剑风之凌厉,让他知道这人不是等闲之辈,但这些夜里他天天都在苦练武功,想恢复四年前最好的状态,他不会输的。 「我耍杀了你!」首领狰狞着脸,发了狠的攻击。 裴绍谦再次出剑,虽然吃力,但也稳紮稳打的回攻,漂亮的制止他的攻势。 接着两人飞上半空对打,刀刃相击,频频擦出火光,发出剌耳的铿锵声,两人可说是平分秋色。 不,是裴绍谦更出色,他快攻一挥剑,啪的一声,首领手上的剑落地,再抬头,已被裴绍谦用剑抵住颈子。 「你输了。」裴绍谦张扬的宣告道,其他黑衣人也负伤累累,没力气再打下去,他这一方大获全胜。 躂躂躂…… 裴绍谦听到后方有马蹄声传来,回头一望,是他派去埋伏的暗卫,在他派人调他们前来时赶来了,他立即下令道,「将这些人捉起来!」 接着他马上骑上马,往前追。他得快,快点从裴绍义手中救出妻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裴绍义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但在草地上留下车轮压过的痕迹,他循着车痕往前追。 不消多时,他看到前方有辆马车,遂更快速的策马追去。 马车里,裴绍义正压在余孟娴身上,余孟娴的头发乱了,外衣被他撕破,露出藕臂,仍是奋力抵抗。 眼见他嘴巴就要亲下来,她伸手捂着他的臭嘴,抵死不从。 「裴绍谦已经死了,你就别当什么贞洁烈女……」 裴绍义在她耳边邪笑着,余孟娴逮到机会,曲起膝盖往他腿间一顶。 裴绍义痛得从她身上翻下身,抱着下身一脸痛苦,意想不到她会做出这种事,恨恨的瞪着她道,「你这个泼妇,你竟敢……竟敢……」 余孟娴脸上漾起得意的笑,「绍谦他绝对会来救我的!」 裴绍义眼红着,朝她大吼道:「他不会来救你,他已经被杀了……」 砰的一声,马车冷不防地紧急煞住,停了下来,裴绍义拉开前面的帘子,朝坐在前座的手下骂道,……「搞什么,突然停下来……」 「少爷,前面有人!」 「什么?」裴绍义仔细往前瞧,竟看到好几个骑着马的护卫档住前方的去路,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这些人该不会是…… 「快点回转!」裴绍义命令道,随着马车掉头往后转,竟又看到一群人驾着马追来,为首的那个人是……那个人竟是…… 当裴绍义看清楚对方的脸时,简直快呕血了。 那傻子竟没死! 裴绍义眼见前后围攻,他也没有人马可以抗衡,看到右方是个茂密的林子,为今之计只有…… 「跟我下来!」他一把捉住余孟娴下马车。 「不,放开我!」余孟娴被拖下马车,奋力地想挣开手上的大掌。 她看到裴绍谦了,他正领着人来救她,天啊,她从没有像这一刻那么想念他,她真想投入他的怀抱,才不要被这个人带走! 「快走!」裴绍义看她那么不听话,气得挥手甩了她一巴掌。 余孟娴被打得脸颊生痛、眼冒金星,只能被他拖进林子里。 「裴绍义,放开她!」 裴绍谦从后方施展轻功追来,他踩在半空中,步伐很轻、很快,有如鬼魅。裴绍义一看到他追来,冒着冷汗的跑更快,但其实他已经没力气跑了,听到四周有人围过来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被包围了,逃不了了。 裴绍谦那清明锐利的眼神、不凡的身手,也让裴绍义无法再欺骗自己,他不再是昔日的傻子。 既然逃不了,裴绍义乾脆一不作、二不休的拿余孟娴当人质,挟持在胸前,质问他道:「裴绍谦,你是何时恢复正常的?」 裴绍谦停下轻功,站在他面前,低低一笑,「从你用箭试探我时,要演戏骗你很简单。」 原来,从那时候就……裴绍义愤怒的瞪凸眼珠子,「你竟然骗我……为什么你不继续当傻子?从小到大,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大家称赞的都是你,你永远将我的光芒盖住……裴绍谦,我恨你……」 「所以,你和你娘在马背上放了针想害我?」裴绍谦眸底一凛。 裴绍义心虚,又随即狠下心,「只要你不追究过去的事,答应把世子之位让给我,我就不杀她。」 裴绍谦唇边漾着冷笑,朝他迈出步伐。 「不要过来!你不怕她死吗?」裴绍义警告道。 裴绍谦继续往前走,眸底映入妻子红肿的脸,满是心疼的更加快脚步。 余孟娴遭挟持着,却异样冷静,没有一点反抗,因为她知道,她的丈夫会从裴绍义手中平安救出她,她不以为惧。 「你疯了,她真的会死……」裴绍义怕得要死,拖着她往后走。 裴绍谦依旧往前走,没一点犹像,他对自己的武功很信心,他不会让他动她一根寒毛。 正当裴绍义想更掐紧余孟娴脖子威胁他时,突然膝盖一剌痛,酸软的往下滑,原来是裴绍谦朝他踢了石子,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飞来,将余孟娴救出,再狠狠揪住裴绍义的前襟,用力猛打。 「裴绍义,你竟敢捉走我的女人!」他愤怒道,拳头不断砸下。「这些年来,我一直都真心将你当成哥哥,你竟为了这世子之位,枉顾兄弟之情想杀我……」 一拳又一拳,裴绍义嘴里吐出鲜血了,他的心肺疼着,手也发红疼着。 「裴绍义,你和你娘真的是……」 太让他心寒,太让他伤心了。 裴绍义已被他打得晕了过去。裴绍谦拳头颤抖着,他还无法消气,他全身都是恨。 余孟娴从背后抱住他,慰抚他的心。「好了,都没事了……」 裴绍谦情绪平静了下来,松开手上捉着的人,裴绍义砰的一声倒地。 接着,裴绍谦转过身,余孟娴忽然腿软,瘫倒在他怀里。 其实她很害怕,怕极了被裴绍义捉走,她用尽了全力抵御他……现在回到丈夫身边,她终於安心了。 裴绍谦抱紧她,知道她吓坏了,也累坏了,亲吻了她的额,在她耳边温柔低语道:「娴儿,我们回家吧,回去我们的家……」 裴绍谦手势一比,有两个暗卫将裴绍义扶起,也一并捉住他躲在草丛里的手下。 接下来,该算总帐了。 【第九章】 当裴绍谦救回余孟娴,将裴绍义和一干杀手捉回来的消息传回礼亲王府时,周侧妃险些晕了,她没想到她的计划失败了。 随着裴绍义在稍晚后清醒,礼亲王命所有人到大厅,周侧妃更是惊悸万分。她想让儿子当上世子的美梦早飞了,现在她怕的是,她重金聘用的杀手会将她抖出来,要是将她供出来,她就完了…… 不,只要她不承认就好了。 大厅上,裴绍谦夫妻和赵雨燕、王嬷嬷以及三房都来了,裴绍谦原本要让余孟娴在房里休息的,但她认为她是家里的一分子,坚持前来。 一会儿,裴绍义被两个仆人扶来大厅,他脸上鼻青脸肿的,还有着内伤,仆人一松开他,他迅即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看到娘亲,爬向她求道:「娘,救我……」 周侧妃虽气儿子色慾薰心坏了她的计划,但也不能任由儿子被严惩,她跪下地恳求丈夫。 「王爷,都是我教子无方,才会让他犯下这种事,都是我的错,请你对绍义从轻发落……」 礼亲王坐在主位上,怒不可遏的指着她问罪,「只有这样而已吗?你还帮绍义收烂摊子,帮他还债!除此,你还做了许多泯灭良心的亏心事!你想杀绍谦,故意害他摔马!你想杀孟娴,找了人充当马贼捉她!二十四年前,你也在补药里加了药,害死了宁平公主!就连今天,你原本也有计划派杀手杀他们的不是吗?你简直是罪该万死!」 王爷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周侧妃脸色惨白,全身发着剧烈的哆嗦,瞪向赵雨燕。是她,她知道不少事,肯定是她背叛她说出去的! 「不,王爷,冤枉啊,我没有杀人,又没有证据证明……」周侧妃洒泪当场,演得真像一回事。 「别再狡辩了,二娘,你要证据,我有。」裴绍谦从座位上站起身,高高在上的冷睇着她。 被他这么冰冷的看着,周侧妃心生惧意。 不会的,不可能有证据的…… 第二十八章 裴绍谦冷笑,走到她面前,从袖子里取出一包药粉和两张纸条,「看清楚,这是从你房里捜出来的补药,只要请太医来检验就知道你在里头加了什么;另外,这是当年你叫人在我的马匹上放针,事后为那人写的推荐函,你答应他只要他办好事,就会给他钱,还会安排他到杨州府衙谋工作;还有这是你与天鹰帮签的合同,上头有你的亲笔笔迹,在你的柜子里找到的,罪证确凿。」 周侧妃冷抽了口气,瞳孔失神,一下下的颤着唇,「不、不是我……」 「证人,我也有。」裴绍谦朝阿智使了眼神,阿智立即从门外带来两个人。 当周侧妃见到那两个人时,吓得心魂都飞了,竟是当年在裴绍谦骑的马匹上做手脚的小厮,以及替她开药方,让宁平公主虚弱而死的大夫,她明明都帮他们改名换姓,要他们离开这里,岂知都被找到了…… 裴绍谦看到她神色慌乱,又勾起冷笑,「他们都承认是你拿钱要他们做的,天鹰帮的杀手也已承认是你聘请他们杀我的,他们那里也有一份你画押的合同……」 「不,不是我!」周侧妃跳起身,朝他疯狂地大吼,脸上精致的妆容早被大粒冒出的热汗晕染了。 接着,又有几个人踏进大厅,都是平时待在周侧妃身边伺候的心腹丫鬟们,周侧妃捂着胸口退后一步,有不祥的预感,「你、你们怎么全来了?!」 她们都心虚的垂下头,不敢看她。 裴绍谦替她们回答,「她们都认了,这些事都是由你主导的,有的人亲眼看见,有的人则是帮你传递消息,都是最有力的证人。」 要周侧妃的人出面作证并不难,人都是见风转舵的,她们自会看情势,而且她们也很清楚主子的脾性,有可能会被捉来顶罪,不如投靠他。 赵雨燕更想将功抵罪的讨好裴绍谦,站出来指证道:「夫君,当年我会赃栽肚子里的小孩是你的,也是周侧妃要我这么做的,说二少爷要是认了孩子,这种丑事会让他当不上世子,要我先嫁给你,日后她会想办法让我改嫁给二少爷!」 「你说什么?!尧儿是……」礼亲王一脸震惊,大骂周侧妃。「荒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裴绍谦敛下眉宇,他告知父亲许多周侧妃背地里做的事,但没有提及这件事,因为他早将尧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是娘,所有事都是娘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裴绍义忽然发出恐颤的声音。 周侧妃狠瞪儿子,用力打他的肩膀,怒叫,「混帐,养你都没用了,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世子之位就那么重要吗?你连我都想害,在补药里也加了药,存心想让我虚弱到下不了床?」礼亲王站起身,悲痛的对她道,双眼充满对她的不谅解。 周侧妃抬高头,讽刺道:「不然我还剩下什么?十六岁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心仪你,可你却选了姐姐,姐姐死后,我终於如愿以偿的嫁给你,就算你是对我娘家愧疚才娶我,心里只有姐姐也没关系,我忍!之后你娶了宁平公主,我也忍,因为你不得抗旨!接着你又娶了林姨娘,我更忍,因为这代表你并没有特别喜欢我们哪一个…… 「可是,你最后竟背叛姐姐,爱上那个贱人,只专宠她,心里只有她!你还想让她的儿子当世子,这我不能忍了,我必须除掉他!会对你下药,也是因为我对你死了心,你卧病在床,我才能掌握这个家的实权啊!哈哈!」 说到后来,她狂笑着,一双眼布满血丝,充满怨恨。 礼亲王浑身一震,步伐踉跄的往后一退,跌坐在椅子上。 裴绍谦和余孟娴两人震惊对看,这因爱生恨的痛,竟让周侧妃被权势蒙蔽了心。 「你应该恨不得休了我吧,想把这事禀报给太后,让她知道我的心肠多么狠毒、下令砍了我吧!」周侧妃又开口,眼里有着疯狂。 礼亲王对她是既怨恨又愧疚,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凝重道:「这种家丑绝不能传出去,休了你太后也会起疑的,你所做的事,我可不想闹得天下人皆知,丢尽我的脸。」 周侧妃显得有些惊讶,她竟还能当他的妻子? 「你明日就搬到尼姑庵吧,终身侍奉佛祖,用你剩余的日子赎罪。」 这等於是将她打入冷宫,永不相见。周侧妃动也不动,流下泪,现在她才知道她还爱着丈夫,有爱才有恨。 礼亲王看着二儿子,对他又气又失望,「我在西北有块地,你就到那里住个几年,你在外头闯了那么多祸,给我好好吃苦反省。」 「爹,那里很荒凉啊,都是田地,一家店都没有,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我就是要你自己种菜种田过活,而且不能带下人去伺候,好好学会吃苦耐劳!我会派人监视你,不做好,你这辈子就待在那里吧!」 接着,一干帮着周侧妃做事的人,都受到轻重不一的惩罚。 最后,礼亲王将处置赵雨燕的权利交给儿子。 赵雨燕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裴绍谦居高临下的对着她道:「虽然你在最后反省了,但仍是活罪难逃,我无法原谅你想杀害娴儿。你在王府签的是十年卖身契,如今还剩四年,我会下休书给你,真正降你为奴婢,安排你到别院工作,等四年约满后,你就是自由身了。」妾本是奴婢,他是一时心慈才给赵雨燕特殊待遇,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心肠恶毒! 余孟娴走向她道:「你是尧儿的娘,如果到时候你想见尧儿,再来找我吧。」 赵雨燕痛哭出声,生下儿子后,她满脑子只想守住裴绍义这个男人,从没用心照顾过亲生儿子一天,这女人把她的儿子视为己出疼爱,她怎么能厚着脸皮再出现,干扰他们夫妻和尧儿的生活。 「我不会再出现了,我没有资格当尧儿的母亲,尧儿就拜托你了……」赵雨燕啜泣道,满室只剩下她的哭声。 裴绍谦悄悄牵紧妻子的手。 一切都结束了,他终於报完仇了。 惩处了周侧妃和裴绍义后,礼亲王的心情一直很抑郁,幸好有两个可爱的孙子陪伴,加上他体会到人世无常,每天都会多花些时间陪伴缠绵病榻、时日不多的长子。 周侧妃母子的所做所为,当然成了王府里的秘密,事关礼亲王府的名声,没人胆敢外传,但由於裴绍义在外头闯过不少祸,他的销声匿迹,在他常去的赌坊和花街里流传着他遭人暗杀,或得了花柳病等死等传闻。 之后,王嬷嬷看裴绍谦夫妻感情稳定,无须她挂念,便安心的告老还乡。 接着,是余孟娴回娘家的日子,出发的那天晴空万里,孩子们也一块去,这是他们第二次出远门,上一次遇上马贼没玩到,这次小姐弟脸上都充满期待,在马车里鼓噪着,安静不下来。 余孟娴回娘家的阵仗也很大,一行三辆马车,载了许多礼物,她觉得太招摇了,裴绍谦竟说愈招摇愈好,他要让她冷漠的爹和刻薄的大娘看到眼珠子都掉下,让她好笑又好气。 马车得驾上一天,他们却一点都不觉得累,路上看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停下马车,余孟娴还真怕耽误到行程。 约莫再过个二刻就到了,余孟娴真期待见到祖母,她一边织着孩子们冬天要用的围巾,一边频频望向窗外。 「织得真长……」裴绍谦拿过她手上的围巾看,竟玩心大发的拉长围巾,缠住两人的脖子。「这样温暖多了,娴儿,你说是不是?」 他靠得好近,余孟娴脸蛋酡红着,都染上他热烘烘的气息了,她气恼地推推他,「走开,这样我没办法做事,而且很热……」 闻言,裴绍谦安分的将围巾还给她,下个动作竟躺在她大腿上,马车很大,足以让他颀长的身躯躺下。 「这样就吵不到你了。」他朝她眨眨眼。 余孟娴瞪着他,又羞又气,「你、你真的是……孩子们在看。」 这男人听说在落马前,不仅文武双全、优秀杰出,个性也十分谦恭有礼,亲切没架子,广受下人们的爱戴,果真在他不再装傻后,他立即化身为优雅又迷人的贵公子,府里可有许多丫鬟爱慕他。 只有她知道,他骨子里其实很腹黑。 但,她又十分喜欢他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有在她面前才会表现出来,是只属於她才看得到的特权。 「就让他们看看爹娘有多恩爱。」裴绍谦朝她咧开一抹温柔的笑,眼神含带浓烈的情意,直让人看了脸红心跳。 孩子们也果真在看,像是觉得很好玩,竟双双爬过来。 第二十九章 「我要躺在爹身上睡觉!」 「我也要!」 裴绍谦始料未及,这下完了,他哀嚎叫着,「不行……你们太重了……唉唷,真的太重了……」 余孟娴看他被孩子们压扁,噗哧一笑。 说他腹黑,但在孩子面前,他又会不自觉流露傻气,变成傻爸爸。 面对丈夫那么多面貌,不管是完美优秀的他、腹黑邪恶的他,还是憨厚老实的他,她都喜欢,都让她心动。 终於,经过一天的路程,抵达了将军府。 总管看到余孟娴回娘家的盛大阵仗,还有一车子的贵重礼物,可殷勤的招待。但余孟娴竟近乡情怯了,不知怎么踏进去,府里有她想见的人,自然也有不善待她、让她生厌的人。 「娴儿,有我在,就风风光光的踏进去吧!」裴绍谦握住她的手道。 余孟娴回看他,顿时感到安心不少,和他一起踏进大门。 孩子们各由小弥和阿智牵着,他们任余孟娴的教导下,个性变得活泼,会四处好奇的看着,但也守礼懂规矩,乖巧的让人牵着走,不吵闹。 另一方,将军府邸在几日前就接到余孟娴欲回娘家的信,就是今天到达,余健将军早已在前厅里等待,一张严肃的老脸难得流露出期待。 他当然期待了,太后寿宴那天他因身子抱恙没到,事后他听闻女婿有杰出的表现,女儿也被太后封为三品诰命夫人,让他惊喜不已,他近来的仕途不上不下,都被年轻一辈抢去风头,他想藉着女儿和女婿的好声望拉自己一把。 吕氏也慎重等待着,其实她并不乐见这个庶女,除了嫌厌她之外,也怕她多了个诰命夫人名号,会回来耀武扬威,但她向来以夫为天,自是希望丈夫的仕途顺利,为此她今天必须挤出笑容,对庶女巴结一点。 当余孟婷带着丫鬟踏进厅内时,吕氏吓瞠大眼的对着她道:「婷儿,你怎么来了?」 余健也瞪着她,脸色颇难看,「你这是什么打扮?」 余孟婷低头望着自己一身橘红鲜艳的衣裳,噘着嘴道:「难不成我死了丈夫,就不能见客,成天还得穿得黑不隆冬的?」 「你还有脸说!」余健怒道,再怒瞪妻子,「你看你宠出来的好女儿!」 吕氏低着头,不敢说话。 余孟婷和余孟娴同一天出嫁,但不到两个月,那名老县令就过世了,他的四个儿子说是她气死父亲的,要她滚回娘家不用守孝,她乐得回来。余健直觉得有这种女儿真丢脸,而吕氏也因为女儿时常受到丈夫责骂,不太好过。 如今小女儿嫁给裴绍谦发达了,余健自是多冀望小女儿一些,看到二女儿可嫌弃了,能不出现在他面前最好。 可余孟婷偏偏不会看人脸色,还敢多言,「娘,不过是三丫头回娘家罢了,你和爹干么那么慎重。」 吕氏拧了女儿手臂一记,叮咛道:「你爹最近仕途不顺……你三妹和三妹婿是太后跟前的大红人,得靠他们替你爹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如果你想待着,待会儿见了人,就得客气点,不能像以前那样说话,知道吗?」 余孟婷不以为然的哼道:「我才不要巴结他们呢,凭什么要我讨好三妹,那男人也是傻子,傻不隆冬的,连话都说不好,怎么有办法为爹美言?」 余健又怒眼瞪来,大有你再说就滚回房里的意味,她这才识相的闭上嘴。 她不想回房,想看看那个傻子,爹说他在太后的寿宴上表现杰出,她才不信呢!他明明一紧张就说不好话,肯定是夸大其词,听说他连他那两个孩子都带来了,三妹还真倒楣,不仅有个傻丈夫,还得当后娘带孩子。 她死了丈夫当寡妇不风光,她就不信余孟娴能嫁得多好。 「三小姐和三姑爷回来了!」 总管前来通报,领着余孟娴和裴绍谦一行人进来大厅。 余孟娴见到久违的家人,淡淡微笑道:「爹、娘,我回来了。」 裴绍谦表现得比她热络,迈步朝两老行礼,「岳父、岳母,小婿来迟了,我应该早点带娴儿回来看你们的。」 「不打紧,回来就好,坐了一天马车,你们都累了吧。」余健脸上堆着笑,对着女儿、女婿道。 「爹,不累的。」余孟娴真不习惯爹这么对她笑,觉得古怪不自在,说完这句话,便不知该说些什么。 余健也是不自在,平时他对这个庶女漠不关心,现在要对她示好可别扭极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裴绍谦见父女俩互动冷淡,主动开口道:「其实小婿此次前来叨扰几天,是对岳父有个请求……」见岳父望向他,他故作钦佩地道:「岳父骁勇善战,在沙战上克敌无数,小婿真想听听岳父说些带兵打仗的事,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听到的。」 「好、好,都说给你听!」余健听到此言,振奋大笑,也一边仔细端倪起这个女婿来。 他只有在小女儿出嫁的那天见过他,当时觉得他憨傻,如今却觉得他像换了个人似的,气质迥然不同,玉树临风又谈吐优雅,让他心里可真惊艳。 吕氏早双眼发直的盯着裴绍谦看,瞧那谈吐、那姿态,哪有一点呆傻,简直是天上谪仙,优雅翩翩。 「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今晚我要厨子煮些美食帮你们接风。」她讨好地道,说完,没忘了要好好巴结余孟娴,上前握住她的手亲热道:「孟娴,你虽不是我生的,但娘可将你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看到你丰腴些了,日子过得好,又看到你有那么好的夫婿,娘真是放心了!」 余孟娴看丈夫把爹哄得高兴,心想都让他负责应对就好,岂知嫡母会转向她说了这番话,害她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在她记忆里,嫡母从没给过她好脸色,还恶毒的逼她下嫁让她心冷,她完全不知道,如今她和爹怎么会对她态度大变?是因为她被封为诰命夫人,绍谦看起来也不傻了,想讨好她吗? 暗忖着,她瞥到躲在爹和嫡母后方的余孟婷,与她对上眼。 余孟婷臭着脸,不肯上前打招呼。 余孟娴也没理她,牵着诗儿和尧儿来到爹娘面前道:「快叫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小姐弟乖巧喊道,模样伶俐又可爱。 「好、好!」余健被他们这句外公射中心房,大喜的摸摸他们的头。 「哎呀,真可爱,养得细皮嫩肉的。」吕氏也夸奖的伸出手摸摸他们的小脸蛋。 两个孩子原本也乖巧的让大人摸,突然不知怎地,双双往后退,躲到她和裴绍谦后面。 「怎么了?」余孟娴困惑的望向孩子,当她发现孩子们害怕的盯着余孟婷看时,她才知道原因。 余孟婷欺负过他们和他们的爹,小孩子是最单纯的,喜欢一个人会表现出来,讨厌一个人也会记恨。 余健发现孩子们怕的是二女儿时,猛朝她一瞪,一副她惹人厌的模样。 「我又没做什么……」余孟婷冤枉嚷道,想瞪孩子,却对上裴绍谦的眼,看清了他眼底的憨傻不见了,气质变得优雅出众,打他一进大厅以来,说话也很得体,活脱脱像换了个人似的……但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就很傻…… 孩子们会记恨,裴绍谦当然也会,他忘不了当初她是怎么在众人面前羞辱他、惹孩子哭的,他在初踏进大厅时就看到她了,心里满是厌恶,但他都忍下来了,装作没看到她。 「岳父、岳母,我带了一些薄礼来,希望你们会喜欢。」 裴绍谦又道,当总管让下人们将一盒盒礼品搬进大厅里打开时,可令人眼睛大亮。 岂是薄礼,盒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珠宝翠玉簪子,还有各式绫罗绸缎、古董花瓶、灵芝药材,还有平时难以见到的夜明珠,粒粒散发着璀灿白光,吕氏可喜爱得心脏都快停了。 「这布料真美啊!这些簪子也好美,还有夜明珠……真漂亮呀……」 「这几疋布料和簪子是太后赏赐给娴儿,娴儿特别为你挑的。」裴绍谦道。 「真的吗?孟娴,娘真是太高兴了,真是谢谢你!」吕氏望着这些礼物,心里哪还有过去对她的嫌恶,她老脸抖动厉害的朝她感激道。 余孟娴敷衍的笑了笑,偷偷瞪了丈夫,她哪有特别为她挑,那是因为太后送太多,分了人还剩很多,放着也浪费,乾脆拿来送礼。 裴绍谦看到妻子偷瞪着他,笑得可愉悦,玩起劲了,看到岳父着迷的望着一只古董花瓶,他取来道:「岳父,小婿知道你有蒐集古董的喜好,好不容易弄来的,希望你喜欢。」 余健老脸露出感动的表情,「这可是真品啊!绍谦,你真有心。」 第三十章 裴绍谦故作诚恳道:「不,我做的不算什么,岳父、岳母才是我最感激的人,因为你们辛苦养育娴儿,把娴儿教养得那么好,我才能娶到如此贤妻,这真的是我修了八百年得来的福气。」 余健和吕氏都听得轻飘飘、乐陶陶。 「别这么说,我们孟娴是多亏嫁给你,才能被封为诰命夫人。」 「是啊,我们孟妈能嫁给你,才是修了八百年的福气!」 「岳父、岳母,我发誓我会疼爱娴儿一辈子,天塌下来,我也会为她挡着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裴绍谦望着他们,信誓旦旦道。 余孟娴知道他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但仍是忍不住感动。 裴绍谦看余健和吕氏都听得动容,得意地朝妻子一笑,像在对她邀功。 余孟娴睨了他一眼,又笑了,他说过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回娘家,让她娘家人知道,她嫁得很好、很幸福,这一刻的她,真的很风光、很威风。 余孟婷看到爹娘那么讨好他们两人,那男人明明是个傻子,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真是看不下去了。 她往前踏上几步,左右看了看礼品,数落道:「这布料是不错,不过怎么都是这些颜色,太老气了,不适合我做衣服……还有这簪子,现在早不流行了……」 「孟婷,你在胡说什么,这些可是太后赏赐的!」吕氏变了脸色,太后送的东西岂能批评,余健更怒得涨红了老脸。 在余健发威前,余孟娴含笑迎向她道:「我不知道二姐也在家,所以只准备适合娘的布料和簪子。是说,怎么不见姐夫陪你回娘家?」 京城里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在名媛贵妇间流传,她早略有听闻余孟婷的夫婿过世,她被继子们赶出夫家一事,回到娘家看到她,原本她也没有为难她的打算,是她太过分,才让她说出此话。 余孟婷僵着脸,难不成要她说她丈夫死了,被赶回来? 余健和吕氏更说不出口,哪有人在守丧,穿成她那样艳若桃李? 「孟娴,老夫人快午睡起来了,一定很想见你,你先去吧!」吕氏打破尴尬的气氛,朝她乾笑道。 「那么,爹、娘,我们先去看老夫人了。」余孟娴一进府邸就对总管问起余老夫人,听到她在午睡,才没急着去见她老人家。 她也为老夫人带来礼物,不是太后的赏赐,而是她亲手缝的围巾、毛线帽,只有老夫人才有的。 「好、好,快去看。绍谦,你可要当这里是自己家,别太拘束。」余健叮咛道。 「岳父,我会的。」裴绍谦彬彬有礼道。 余孟婷见他们两人受宠如意,对照自己的落魄,又被爹娘百般嫌弃,愈想愈不甘心,不想让他俩好过。;对了,只要让这个傻子在爹娘面前出糗,就好玩了! 余孟婷眼神落在礼盒里的夜明珠上,悄悄拿起,趁他们转身往厅外走时,弯下腰,悄悄朝他俩的方向使力撒去。 刹那间,一室鸡飞狗跳。 当小弥看到那几颗珠子在地上滚动时,吓得一叫,吕氏也看到了,惊慌大喊踩不得,要下人们赶快捡,诗儿和尧儿看到夜明珠就像是看到发亮的弹珠,猛追着玩,裴绍谦见脚下有一颗,灵活跳过,余孟娴可没什么运动细胞,踩个正着,踉跄一滑…… 「哇啊——」 她尖叫着,眼见就要摔个四脚朝天,裴绍谦飞快跃起身抱住她,在半空中绕个圈,姿态优雅飘逸的扶着她站好。 「娴儿,站稳了吗?」 「嗯。」余孟娴点了头,松了口气。 「太好了。」裴绍谦朝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像是把她捧在掌心上,舍不得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这一幕都看在余孟婷眼里。 这男人不是傻了吗?怎么会有那么优雅的姿态、那么英勇的作为?当他抱起余孟娴时,让她的心像被雷打到般评的一跳,好生憧憬也有人能这么保护她,当下他绽开微笑时,那如暖阳般温柔的笑也几乎快使她融化…… 余孟婷回不了神了,满眼全都是裴绍谦迷人的样子。 余孟娴和裴绍谦来到了余老夫人的寝房。 余老夫人自余孟娴出嫁前一病后,身子就孱弱了点,但精神很好,戴着余孟娴织的毛线帽和围巾,和孙女聊了许多体己话,裴绍谦也不时哄笑老人家,加上时不诗儿、尧儿嘴巴甜又可爱,余老夫人心情十分愉悦,笑声不断。 余老夫人对裴绍谦这个孙女婿也很满意,有关於他是傻子的事她听过不少,她也怕孙女嫁得不好,但这年轻人的眼睛睿智有神,一看就知是个聪明人,对孙女也用心,孙女嫁过去虽是后娘,但这两个孩子也很乖巧可爱,当现成的娘没什么不好。 「孟娴,你以前个头小小的,总是被欺负,你娘又不济事,我看了心疼就把你接来养,后来你变得坚强了,让我很安慰,但还是会被欺负,现在我总算安心了,你嫁了个好丈夫,他会好好保护你的。」余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脸上满是欣慰。 余孟娴流下了泪,她只会待上几天,这次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老夫人,你搬来王府吧,我们一起生活。」 「都嫁人了,说什么傻话。」余老夫人当她说玩笑话,然后伸出另一手,覆在裴绍谦手上。「绍谦,我就把我的孟娴交给你了。」 「老夫人放心,我会疼她一辈子。」裴绍谦许下承诺。 又说了一番话后,余孟媚将孩子留在房里陪余老夫人,自个走出房,脸上有些闷。 「以后想回娘家的话,我随时带你回来。」裴绍谦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他早看穿她的心事。 余孟触回过头,惊喜道:「真的可以吗?可是女人成亲了不是不能常回娘家,会被人说话……」她嫁给他了,不能当自己是现代人,得顾及他的颜面。 「谁会说话?我说行就行,你听我这个夫君的话准没错,而且……」裴绍谦顿了下,扬起笑道:「陪你逞威风的感觉真不错。」 余孟娴被逗笑了,今天一整天她都很感动,都是他带给她的,让她的家人知道她过得很幸福,是她最光荣的事。 忽然,裴绍谦快步走向她,张手抱住她。 「干、干么?」余孟娴吓了一跳,全身滚烫起来,对於与他的亲密,至今她仍无法习惯。 「小声点,有人在你背后偷看我们。」裴绍谦在她耳边悄悄道。 「谁?」余孟娴立即看了看四周。 「别动。」裴绍谦一副神秘兮兮,更挨近她的脸颊道:「是你二姐,我刚刚看到她躲在柱子后。在大厅时,夜明珠不是撒落一地害你差点跌倒吗?我猜是她撒 的,孩子们并没有去碰,她是离礼品最近的人。」 余孟娴部被他吐出的热气薫热了耳,有点晕眩道:「为、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见不得我们好吧,或者是想试探我傻不傻,想让我在你爹面前出糗。」 「太过分了!」 「所以我们更要表现出恩爱的一面,让她羡慕嫉妒死你。」说完,裴绍谦更楼紧她的纤腰,让她更密实的贴着自己。 这、这什么道理,他只是想吃她豆腐吧!余孟触的脸红了红,接着她被他捧起脸蛋,他这模样分明是想…… 「这样不好,她会看到。」她想拉下他的手。 「随她看。」裴绍谦的手箝得很紧,就要亲下去。 「等等……」余孟娴心脏都要停了,他怎么能说亲就亲。 「整天被这两个小鬼缠着,不然就是有别人看着,娴儿,我今天还没跟你亲热……」裴绍谦埋怨道,孩子们怕生,晚上住这里也得陪他们睡,他当然要把握机会亲她。 「你真是……」色狼。余孟娴还没将这两个字说出,就被封住唇。 裴绍谦的吻既温柔又强悍,扣住她的后脑勺,推着她到墙边吻,余孟娴完全无法抵挡,随他为所欲为,双手也悄悄揽住他的腰。 余孟婷伸长脖子,看得一清二楚,她捂住嘴,以免发出声音,这拥吻的画面好美,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让她心里既震撼又复杂。 她没想到,当初那个傻小子的傻病会好,会变得那么俊逸迷人,那么令人枰然心动,如果当时她嫁的人是他…… 如果是她,那么今天成为诰命夫人的人就是她了,她会风风光光,不会成为寡妇;她被绊倒时,她也会被他抱住腰,受到他的呵护,现在被他吻的人也会是她,是啊,太后最先属意嫁给他的人是她,他们本来才是一对! 余孟婷垂下了眸,暗暗有了计划。 第三十一章 【第十章】 「孟娴,我们姐妹俩好久没说些体己话了。」 一大早,余孟娴一打开房门,就见余孟婷找上门,还笑容满面的,让她鸡皮疙瘩又抖了一地。 昨晚她才从下人口中得知余孟婷被赶出夫家的内幕,原来是余孟婷不甘愿嫁过去,成天吵闹不休,不到两个月就将那名老县令气得一命呜呼,让他的儿子们恨得将她赶出府,连守孝都不让她守,可说是名声极差,所以她看到她嫁得很好,应该是嫉妒她、仇视她的……现在叫她叫得那么亲热,是怎么回事? 余孟娴瞟了眼还放着纱帐的床榻,孩子们被小弥和阿智带出去了,说要带他们在府里探险,而裴绍谦还在赖床,不用提醒她房里还有人吧? 「二姐想跟我说什么呢?」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余孟婷擅自踏入房里,转向她,蹙着蛾眉哀叹道:「妹妹,我真是命苦啊!夫婿那么早死,我一个女人无依无靠,下半辈子也不知该怎么办,看到你们夫妻那么恩爱,我真羡慕,想起我跟裴公子也曾是未婚夫妻,却有缘无分……」她捉住她的手,恳求地道:「妹妹,就让我跟你共事一夫吧!」 昨晚她偷看到他们拥吻时,心里有了这主意,在用晚膳时,看到裴绍谦为余孟娴贴心布菜,更让她心动,於是在饭后她向爹娘提起这主意,却被骂了一顿,说她还在守丧就想嫁人太不知耻,而且别说惹恼余孟娴,王爷、太后看不看得上她还是一回事。 她才不管,等她服完丧都老了,何况她是被赶出来的,还签下断绝关系的合同,等於是和离了,当然无需服丧。 她可都想好了,她可以委屈点先当妾,等余孟娴失宠后,她再一脚踢开她,扶正为正宫夫人。她有自信,她长得比余孟娴貌美,裴绍谦一定会迷上她的。 听到她打的如意算盘,余孟娴可真是啼笑皆非。 这女人并没有变,仍是自私自利,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你想嫁给绍谦?可是你不是嫌弃他是傻子吗?」还真是现实,现在看他不傻了就追着要嫁他了? 余孟婷脸色一变,极讨好地道:「孟娴,你也知道,我向来心直口快,我不是有心的……孟娴,我们姐妹一场,你就帮帮我,跟爹娘说说,也跟裴公子说说,要是我们姐妹俩能一起服侍他,为礼亲王府开枝散叶,也是件好事。」 「好啊。」余孟娴几乎没考虑就应好。 「孟娴,拜托你……欸,你说好?」余孟婷还怕她不帮忙,想着该怎么说服她,没想到她竟轻易答应了。 余孟娴温柔可亲地道:「你是我二姐,我自要帮你,不过不是我说几句话就行,得看夫君和孩子们的意愿,只要他们喜欢你,我就跟爹娘说说,也可以请太后赐婚。」 听到赐婚两字,余孟婷好生欢喜,满脸激动的捉紧她的手,「孟娴,你真是我的好妹妹,我这就去试试!」说完,她松开手,赶紧踏出房间。 余孟娴看到她和她那群丫鬟走了,这才松了口气的掩上门。 她答应她只是在敷衍她,免得她一直吵,让她没得清闲,而且他们住上几天就回去了,她能玩出什么把戏? 她没发现,裴绍谦早在纱帐里醒来,听到所有对话,眸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余孟婷开始积极想讨裴绍谦和孩子们的欢心,她认为哄小孩是最容易的,决定先从孩子们下手。 此时,诗儿和尧儿正在草地上玩得不亦乐乎,精力充沛的跑来跑去,丫鬟和婆子们也跟着跑,怕他们摔跤,百般叮咛他们别跑太急。 余孟婷带着一群丫鬟前来,丫鬟手上捧着各式各样玩具,她看到孩子们跑着,试图用最温柔的声音呼唤他们。「诗儿、尧儿,快来姐姐这里。」 两个孩子像是没发现她,仍是自顾自的追逐着。 余孟婷脸皮抽了抽,装得很温柔道:「孩子们,停下来,姐姐要送你们好多礼物,可是很好玩的……」 孩子们无动於衷的继续跑,也不知跑了第几圈,看顾的丫鬟和婆子都气喘吁吁了。 「孩子们,这里有好玩的。」余孟婷在心里咒骂了好几遍,但仍只能保持微笑的呼唤。 终於在余孟娴不知喊了第几遍,喊到喉咙都要哑了,两个小祖宗才停下来,看向她。 余孟婷高兴得差点没哭出来,马上往孩子们的方向走,后头抱着玩具的丫鬟们也连忙跟上。 「诗儿、尧儿,姐姐带了许多玩具要给你们喔!」余孟婷挤出笑容,还使了眼色,要丫鬟将东西放在他们面前。 「真的很好玩呢!你们瞧,这个摇了摇会发出好听的声音……这个球可以踢很高,还有这个风筝……」 诗儿、尧儿呆看着她,迟迟不应声。 余孟婷又想骂人了,这两个小鬼像哑巴,她简直是在对牛弹琴。 但她仍是脸皮抽动的挤出笑脸来,「还有这个也很好玩喔!」 两个孩子互看了眼,尧儿道:「我有东西送你。」 「真的吗?」余孟婷一喜,她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了。 尧儿蹦跳着,向婆子要了一个盒子,不知从里头拿了什么,藏在手心里,走向她。 诗儿也一脸神秘,紧跟着弟弟走。 「要送我什么?」余孟婷亲切地弯下身,朝尧儿张开手。 尧儿将东西放上。 余孟婷心想,大概是弹珠之类的小玩意吧,岂知低下头看清楚,竟见一条蚯蚓在手心上蠕动着,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将手上的蚯蚓用力丢出去,「哇啊啊——」 「她看起来很害怕。」诗儿歪头道。 「爹说,她来缠住我们的话,就捉最大只的送她。」尧儿可是彻底执行爹爹说的话。 余孟婷被一只蚯蚓整惨了,恨死那两个小鬼,放弃哄他们,改从孩子的爹下手,想想,只要裴绍谦迷上她,非娶她不可,不就得了? 她故意等到余孟娴到余老夫人那里,只有裴绍谦在房里时找上门,还找理由将守在房外的阿智等下人遣到别的地方去。 裴绍谦前来开门,他一身月牙色襦衣,衬托出他的俊秀斯文、飘逸出尘,教余孟婷看得如痴如醉。 「二姐,有贵事吗?」看到她,裴绍谦眸底闪过一抹不明阗黑,但很快又消失了。 「裴公子,我想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你远道而来,我竟对你失礼,没有好好的招呼你,又批评你送的礼物……所以,我煮了甜汤想来赔罪。」余孟婷朝他搨动着眼睫,频送秋波。 裴绍谦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含笑道:「进来吧!」怎么说他也是她妹婿,这声裴公子意图真明显。 余孟婷暗自一喜,孤男寡女的本该避讳同处一室,但他却让她进房间了,显然是对她也有意。 她踏进房里,将甜汤放在桌上后,温婉细声道:「裴公子,请你吃看看,或许不若我妹妹煮的好吃,可是这碗甜汤装着我满满的心意……」 说着,她微抽了口气,因为他把门掩上了。 「真是多谢二姐费心,其实昨天的事我不在意。」裴绍谦关上门后,朝她走来,饱含深意道:「不过,我很好奇,二姐送甜汤来,真的只是为了道歉吗?」 余孟婷的心慌乱起来,心跳如雷,怕是被他看穿目的,但想到他都掩上门了,不避讳和她独处,她还担心什么?她乾脆直接表明吧。 她走向他,靠他靠得极近,双手亲热的贴着他的胸膛,朝他抬起娇美如花的脸蛋道:「裴公子,我们曾是未婚夫妻,却无缘结为夫妻,我为此感到遗憾,更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对你口出恶言感到后悔……我希望裴公子能给我机会,让我待在你身边,我和孟娴是姐妹,她也希望和我一起伺候公子……你也别叫我二姐了,将来这称谓也得改了。」 说完,她偷观着他的反应,发现他没有推开她的意思,心脏扑通狂跳着,心想他肯定也想要她。 当她的手碰触到他时,他眸底闪过厌恶,在望向她时又蕴着温柔道:「二小姐,老实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也觉得你很美。」 余孟婷闻言大喜,「真的吗?」 裴绍谦温柔的眸底悄悄覆上一层冰霜,落下刻薄字句,「可惜你比不过娴儿,她一个人可以抵好几个你,我娶了你,没有好处。」 余孟婷震骇得脸色一变,他说什么?她比不过那个女人?她捉紧他前襟,激动道:「我长得比她美,怎会比不过她?」 裴绍谦泛起冷笑,「不过是一副臭皮囊,你比不上她的好体力。」 「啥?」体力? 第三十二章 「我有两个孩子,他们正值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年纪,要管教他们,可得有很好的体力追他们、陪他们玩。我爱孩子甚於自己,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娶你进门也无用。」裴绍谦说得正经八百,然后故意叹息道:「看来,只有娴儿做得到……」 「我也可以做到!」凭什么她会输给那个女人! 「你要怎么证明你做得到?」裴绍谦眸光狡黠一闪。 「这……」余孟婷一怔,她哪知道要怎么证明? 裴绍谦脸上带有感动道:「娴儿当初为了陪孩子们玩,每天都跑好几里的路,才练得一副好体力,我真的很感激她为我的孩子付出那么多。」 「我也有一副好体力!」她才不会输她! 「真的吗?」裴绍谦欣喜,眸里带着殷殷冀盼。 被他这么看着,余孟婷心都融成春水了,「当然可以,我有体力跑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而已啊……」裴绍谦脸上有着苦恼。 「一个……不,两个时辰!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余孟婷撂下大话。 就在当天下午,裴绍谦拉着余孟娴爬到一座小阁楼上,这座阁楼是将军府里最高的地方,足足有四层楼高,从这儿眺望下去,可以观看府里的全貌,有人在屋檐外做些什么都一览无遗。 「绍谦,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会知道这里?」余孟娴以往心情不好时,总会来这小阁楼看风景,但得爬上四层楼梯,还挺累的。 「小弥说在这里可以看得最清楚。」 「要看什么?」 裴绍谦淡笑不语,牵着她的手走到窗边,「你看,那里。」 余孟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有个姑娘绕着庭院的外围跑,瞧那身型还有服饰,还有一群丫鬟跟在她后头跑,她诧异喊出,「是余孟婷,她干么跑步?」 裴绍谦唇角浮起微笑,「为了证明比你有体力。」 「体力?」啥? 裴绍谦将今天余孟婷找上他的事都说给她听。 余孟娴错愕的张着嘴,久久才出声,「好过分,你竟这么整她!」两个时辰等於四个小时,像在跑马拉松,余孟婷一个千金小姐哪有办法这么跑! 裴绍谦一个使力,将妻子推往窗边,从背后抱紧她,在她耳边幽怨地道:「比不上你过分,娴儿,你竟想把我拱手让人,答应跟她共事一夫。」 余孟娴被他用力环抱住,暧昧的热度瞬间传遍令身,似当她听暮他幽怨的声音,她又心虚的发冷,可说是又热又冷,倍受煎熬。 原来当时他早就醒了,听到她和余孟婷说的话。 「不是的,我是在敷衍她,省得她来烦我。」她解释道。 「为了不让她来烦你,你就可以轻易答应她的要求?为夫我还真是伤心。」裴绍谦语气像个怨夫,更贴近她的脸庞,当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耳边、脸上时,余孟娴全身都酥麻乱颤了。 「我、我不知道她会那么认真……」 「听着,不许将我让给别人,连说说都不成。娴儿,我是属於你一个人的。」裴绍谦威胁地说,但听起来有着浓浓的宠溺。 余孟娴心口暖暖的,在这个男人能妻妾成群的时代里,他竟对她说,他只属於她,让她感动得想哭。 然而感动没维持多久,余孟娴涨红着脸,倒抽了口气。 他这个色狼,竟将手探入她衣服里,隔着肚兜对她……她颤声道:「你、你在做什么?」 「娴儿,你得弥补我受伤的心。」 余孟娴都羞耻得想骂人了,「不,不行……」这里可不是房间里啊,这是阁楼上。 「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他在她耳边轻声哄道。 「没有人也不行……」余孟娴都觉得身子软得像一团棉花了,他已经将手贴入肚兜里,用五指熨烫着她的肌肤,揉着…… 「爹,还有太后和老夫人都希望我们快点生孩子,诗儿和尧儿也很希望有弟弟妹妹,我们得努力点。」 「可、可是……」也不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还没那么大胆。 裴绍谦似乎摸透她的心思,理所当然道:「晚上还得跟两个小家伙一块睡,我什么事都没法做,得好好把握时间。」 什么把握时间,太乱来了,也太……淫乱了。「不行……」她紧咬着唇,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另一只手探入她裙底,一路往上爱抚她的大腿,不断攀上,灵活的钻进了那最薄小的衣料里,她颤颤的发出嘤吟声。 裴绍谦一个偏过头吻她,封住她的声音。 余孟娴充分领教到这男人有多腹黑,下次……绝不能惹到他。 余孟婷失败了,跑了半时辰后倒下。 听说后来她因为体力透支,伤及身子,躺在床上静养,一直到他们夫妻离开前,都没有再看到她。 余孟娴心想,她应该是自认为体力不佳,自动放弃裴绍谦了,也因为失败太丢脸了,才不敢见他们。 回礼亲王府没多久,余孟娴发现自己怀孕了,王府里欢天庆地。隔个半个月,世子却在睡梦中过世了,这一喜一忧,生命的到来与逝去,令人感叹。 世子死后,裴绍谦继位,皇上命他为钦差大臣,开始派给他一些任务。他的优异表现受人瞩目,也让人津津乐道,都说他是娶了余孟触这个福星,才治好他的傻病,恢复昔日的聪敏优秀。太后也在余孟娴有孕后,对她更加疼爱,直说待她生下孩子后,还要帮她加晋一品。 接着没多久,礼亲王向皇上上疏,将王爷的爵位传给裴绍谦,他认为他这个小儿子已经足以独当一面了,卸下爵位后,他想专心调养身子,过着含饴弄孙的日子。 裴绍谦在继承新任王爷后,身分更加显贵,有关於他曾患傻病,被他的王妃治好,以及他多么宠爱他的王妃的传闻,被说书人一遍遍传述着,虽然加油添醋了不少,但十之八九都是真的,他真的是很宠爱他的王妃。 日子也过得很快,这会儿余孟娴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了,纤瘦的她吃不胖,只有那颗肚子特别凸起。 诗儿和尧儿十分期待小娃娃的出生,成天盯着娘亲的肚皮看、摸摸娘亲的肚子,很想快点当哥哥姐姐呢。 「娘,小娃娃住在你肚子里不热吗?」 「娘,小娃娃会说话吗?」 「娘,为什么小娃娃要十个月后才会生出来,可以叫他快点出来跟我玩吗?」孩子们总是有许多奇怪的问题,余孟娴都有办法回答他们。 他们也变得很乖巧贴心,知道她挺着肚子不能跑,不会再顽皮的跑给她追,不会再将球和玩具丢在地上,害她摔跤,可把爹的嘱咐听得很清楚。 「唉唷!」她突然弯腰抱住肚子。 「娘痛痛吗?」 「娘要生了吗?」 两张小脸蛋靠过来关心问道。 余孟娴牵箸他们,坐在舒适的软榻上,摸了摸肚子,慈爱的对他们道:「是小娃娃踢了娘,精神很好呢。」 小家伙们也过来摸摸,「小娃娃要乖喔。」 「要乖喔……」 余孟娴被他们逗笑了,这两个小家伙对玩具总是喜新厌旧,但对她的肚皮可是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摸摸。 这时候,裴绍谦进了房,要阿智和另一个仆人将一块长板子抬进来。 余孟娴见状,缓缓站起身间道:「这是什么?」 裴绍谦神秘一笑,伸手指挥着将板子立在一个柜子上,接着拉下盖在上头的布,露出一幅美人画像。 「娴儿,这是我娘的画像,一直都收在我爹的房里,我想让你看看。诗儿、尧儿,这是爹的娘,你们要叫奶奶。」裴绍谦也挥了手,要孩子们过来看。 孩子们仰高头,好奇地看着画里的美人儿,惊呼道:「奶奶好漂亮!」 余孟娴看着画像,不只是惊艳,已震惊到回不了神,「这位不是……」 画像里的是她矿世在幼稚园里工作,园长年轻的模样,园长是个温柔慈祥的人,知道她是孤儿没有父母,总是对她照顾有加,每逢过年佳节都会带她一起回家。 园长和丈夫只有一个女儿,曾经不只一次地说,如果她有儿子,一定要她当她的儿媳妇。 余孟娴侧过脸望向裴绍谦,或许,已经实现了。 「你见过我娘?不,你是早看过我娘的画像?」裴绍谦吃惊问道。 余孟娴俏皮一笑,「这是秘密。」 她再次望着画里的美人,在心里忖道:园长,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希望你在那里也过得很好。 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她也对她的丈夫藏着这个秘密,或许等孩子出生,或是未来的某一天,她想说的时候,就会对他说了。 *欲知其他穿越当妈的新手娘子如何搞定夫君跟孩子,一家和乐又团圆,请见—— *香弥新月甜柠檬系列别我在古代有个家之一《恶女嫁皇商》。 *风光新月甜柠檬系列观我在古代有个家之三《难为太子妃》。 后记 【后记 新年愿望 佟芯】 大家好,我是佟芯。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在这本书出版时,已经快过农历新年了,先祝大家一声新年快乐—— 今年我总共写了六本书,把「名花有主」系列完成了,也写了几本社内的主题书,接主题书跟写自己的系列稿不一样,因为不是自己想的,总会有新鲜的题材上门,像《王爷专宠妃》里的傻瓜男主角,是真的傻瓜喔,我从来没想过我会有写傻瓜的一天,特别研究了其他作者大大写的,本来还有点小担心会写得四不像,但最后发现傻瓜男主角挺好写的,大概是傻气的人心思很单纯吧,反应又老实,什么都 写在脸上,很好揣摩,愈写也愈觉得男主角很可爱。 还有女主角的年纪很轻,才十五岁……其实我很不习惯写年纪那么小的女主角,上一本《旺宅王妃》也是,我朋友看完后竟说男主角老牛吃嫩草qq,可是古代的女生都很早结婚,这我也没办法(除非有特别的设定,小桂是因为她年纪太大,扮男人破绽会太多)……不过至少《王爷专宠妃》里的这位女主角精神年龄有二十五岁,我都把她想成二十五岁。xd 接下来来说说我的新年心愿! 心愿一,我要减肥xddd,我真的说过很多遍了,不过这次为了健康,真的是下定决心了,而且我多了同伴跟我一起运动,就是佟妈xd,我们俩现在会一个星期去三次植物园走路,一走就是一小时,也可以慢跑,一定要流汗才有效果。 除了运动,对吃也要节制,其实我食量并不大,吃没多少就饱了,可是很爱吃甜食(甜食是装在另一个胃里啊),现在为了减肥甜食全都忌口了。tt 本以为不吃甜食宵夜不喝飮料就好,后来才知淀粉类和糖分指数高的水果和食物都不能吃,或者要减量,所以当佟妈买了一袋烤地瓜给我吃时,我冏了,地瓜淀粉高、糖分高,我不能吃啊。orz(之前不知道吃了多少,害我白运动了) 然后听说吃番茄不会胖,我买了一斤多回来吃,结果我的药师朋友说,小番茄一次只能吃八颗喔,大番茄才能无限量吃,呃,我刚好买小番茄,我一次吃上二十颗有吧,分三次就把一斤多嗑完了……orz 还有啊像稀饭、米糕碗稞肉圆肉粽煻这类好吃的食物都不能吃,连白饭都要少吃,以糙米饭取代,面包呢,改吃全麦的(当然有加奶酥起司的不行啦,天晓得我以前从不吃全麦面包的,现在居然觉得好吃。(对於我现在可以吃的食物,我都心存感动;xd) 总之,我的减肥路还很漫长,祝我成功吧。xdd 接下来是新年心愿二,今年希望能写现代稿,这个我也说了好几次了,都快变成放羊的小孩了。 心愿三,我要把我没空看完的日剧动画补完。(殴) 心愿四……(咳、咳,正经的跪坐)当然还是希望自己的写作功力能更进步,能写出愈来愈好看的作品来,今年真的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写信给我,在脸书上陪我聊天的朋友们,今年也请多多指教了,我会继续努力的! 过年后就是书展了,希望大家玩得快乐,别忘了把我的贺岁新书《王爷专宠妃》带回家喔。〔过年和书展我都得在赶稿中渡过了qq) p.s.1:最近换了智慧型手机,我朋友都笑说这是智障型手机,用了就变成智障,果然是,光是接电话我就摸了好几天才学会……还有我终於用line了,但是要用手机打字太痛苦了,我感谢发明电脑版line的人。 p.s.2:考虑很久,我还是说明一下好了,其实我上一本《旺宅王妃》的序里有错字,我绝对没有嫌弃饰演兰陵王的男主角不够瘦喔,我觉得不够受,是受君的 「受」……有没有人想打我?(赶快逃) 再一次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赚大钱(——这个很实际)xd 【全书完】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我在古代有个家之一《恶女嫁皇商》; 02、我在古代有个家之二《王爷专宠妃》; 03、我在古代有个家之三《难为太子妃》。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