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 chapter1 “先生，池小姐又打架了。” 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桌前，弯着身。办公桌后正在处理文件的男人缓缓抬头，五官棱角分明，薄唇轻抿，眼镜后一双好看的眉眼微微皱起。 一旁原本正在汇报工作的傅煜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他放下手里的钢笔，揉揉眉心：“知道了。” 管家出去派车，孟忱起身，对傅煜叮嘱：“记得把方案后续发给董事会。” “知道知道。”傅煜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摆摆手，“去接你家小姑娘吧。” 孟忱懒得搭理他，抬手卷了木架上的外套走了。 * 办公室里站着四个人，班主任，一个女学生和她的母亲，以及池妙。 孟忱推门而入，一行人全都被声响引得看过来，池妙和他对上视线，一张漠然的脸瞬间皱成一团，她抬起手指着另一个女生，带着哭腔喊：“二哥！她们欺负我！” 妇人见她这样突如其来的指控，气得不行：“你还恶人先告状了啊？！”说完就握住老师的手，愤慨道，“曾老师，您看看池妙把我女儿打成什么样了，您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孟忱偏头打量着池妙的脸，她的眼角有些淤青，额边破了皮，血已经凝固了。然而池妙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吃亏，他又看向池妙身后的女生，不禁扯了扯嘴角。 果然，那女生比她惨多了，眼睛乌青一片，脸上挂了彩还有指甲印，嘴角红肿着，鼻子那还有干涸的血迹。 池妙背对着所有人，朝他眨了眨眼睛。孟忱警示性地瞥了她一眼，池妙收了笑意，乖乖站好。 班主任曾淑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面对妇人的咄咄逼人有些不知所措，她赔着笑脸：“诗晗妈妈，您先冷静一下，您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她看向孟忱，眼里不自觉地透露出一丝无助，孟忱轻咳了两声：“抱歉，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曾淑说话，诗晗妈妈气冲冲地说：“你们家池妙无缘无故打我女儿！你看看这都打成什么样子了！脸都破了！这让我女儿以后怎么见人啊！” “你怎么不问问她我为什么要打她？”池妙冷冷开口，随意瞟了一眼缩在角落的田诗晗，田诗晗看见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抖了几下。 诗晗妈妈气愤不已：“你还敢瞪我女儿！欺负人还找借口！”说完还要上前推她。池妙倒是镇定地原地不动，一副闲散无所谓的样子。 还没等诗晗妈妈走到她面前，一个人影已经拦在池妙前面，将她罩进身后的阴影里。 “这位女士，您先冷静一下。”孟忱道，转头对池妙说，“你先出去。” 池妙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外头的走廊上起了风，虽然已经入冬，这风也凉得刺骨，但池妙就偏爱这种萧索荒凉，她站上小台阶，撑着栏杆，闭起眼，任由长发在风中肆意飘舞着。 感官上的刺激令她清醒，而这种清醒又让她沉迷。 好像一下子就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忽然，从她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提了起来放到地上，然后就马上收了手。 她回头，咧开嘴笑：“就处理完了？” 孟忱“嗯”了一声，身后，曾淑和田诗晗母女走了出来，母亲狠狠瞪了她一眼，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教室走。 池妙轻哼一声，就听见孟忱问：“为什么打架？” 她眨眨眼睛：“啊？” “池妙，为什么打架？” “我不是说了吗，她欺负我，你不信啊？”她睁大眼睛，一脸无辜。 孟忱没有说话，盯了她半晌，最终抬手把她垮下来的围巾系好，说：“走了。” 孟忱腿长步子大，池妙愣了下，小跑着才跟上：“去哪啊？” “去老宅吃饭。” 池妙脚步一顿，脸就垮了下来。 chapter2 进了孟家老宅，已经有三辆车停在院子里。 下了车，池妙安分了很多，听话地跟在孟忱身后，傅煜和孟忱并排，聊着孟忱最近手上的项目，走了一会儿，孟忱忽然停下，回头等她：“池妙，快点。” 眼前的人清隽挺拔，耐心地停着等她过去，池妙有一瞬间的恍然，随后马上反应过来，跑上前，走在他身边。 孟忱是知道的吧，知道她在老宅会不自在。池妙想着，嘴角忍不住勾起。 进了宅子，大家都在客厅，孟谦和孟繁玉在陪孟老爷子唠嗑，莫晟轩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滑手机。见孟忱一行人走了进来，众人都看过来。 莫晟轩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玩手机去了，其余人一一打了个招呼，池妙倚在孟忱身侧，跟着乖巧地喊：“爷爷，姑母，大哥。”眼神扫过莫晟轩，语气冷了些，“三哥。” 莫晟轩放下手机，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池妙趁没人注意一个白眼翻了过去。 孟老爷子笑着摊开手：“小阿妙。” 池妙“欸”地应了声，笑眯眯跑过去，亲昵地坐在孟老爷子身边，老爷子摸摸她的头发：“我们阿妙总算来啦，是不是非得爷爷亲自请你才愿意来啊？” “哪有啊爷爷，我——”池妙还没说完，就被坐到附近的孟忱截了话头：“爷爷，池妙学习忙，她要准备高考。” 众人寒暄一番，保姆过来说可以吃饭了，大家准备上桌。 孟爷爷自然坐在主位，他拉着池妙坐在他左边，孟忱坐池妙身边，傅煜在孟忱边上，孟谦在老爷子右边，然后是孟繁玉，莫晟轩依然离众人远远的，坐在靠另一端靠主位的位置。 按理说池妙这座位是不合礼数的，但既然是孟老爷子喜欢，众人自然就没话说，倒是孟繁玉眼里情绪晦暗不明，拖腔拉调：“爸，这孟家上下啊，您就疼阿妙一个人。” 池妙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就听见孟老爷子轻哼一声：“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孙女，聪明漂亮又懂事，我不疼她疼谁啊。” 孟繁玉年过五十，然而还是独身一人，住在孟家，往好听了说是心气高谁也看不上，其实就是谁也不敢娶，量孟家再家大业大，也遭不住孟繁玉这大小姐性子的折腾。孟繁玉也知道旁人是怎么在背地里嚼她舌根，这几年估计是更年期来了，脾气越来越爆，孟老爷子被她磨得不耐烦，也越来越不待见她。 此时在一众亲人以及家仆面前，孟老爷子说池妙聪明漂亮又懂事，在孟繁玉看来就是暗里讽她年老色衰，不聪明还作，一时气恼，话也没过脑子就出口：“亲生的还比不过一个捡来的。” 气氛顿时一僵。 池妙其实无所谓，她跟孟繁玉关系本来就不好，若不是在这种场合她早就怼回去了，只是孟老爷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让她也有些不舒服。 这时，玄关处传来的爽朗女声打破了僵局。 “哎呀！孟爷爷对不住！下班高峰期我给堵高架桥上了，来晚了实在不好意思，给您赔罪啦！” 池妙跟着大家一同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面容娇好的年轻女子笑语晏晏地走来，一身职业西服衬得人干练十足。 她顺手将手中的两盒补品递给一边的保姆阿姨，走到孟老爷子身边，亲热地喊：“孟爷爷！” 孟老爷子见了她，脸色缓和了不少：“无妨无妨，以云丫头能来就是赏脸咯。” “孟爷爷您看您说的，我巴不得天天来陪您吃饭呢，我爷爷也念叨您，说什么时候要来找您下棋呢。” 孟老爷子心情大好，轻哼一声：“顾晋那老头还想着赢我呢，这几年怕是没输够。” 气氛缓解，众人都默契地跳过刚刚的小插曲。顾以云一一打过招呼后就顺其自然地坐在孟繁玉边上的空位。 一顿饭吃得还算自然，反正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热闹也不冷清。 “以云，以后要经常到家里来吃饭啊。”孟老爷子开口。 顾以云正要笑着应和，孟繁玉插话：“这还不简单，以云要是做了我们家孙媳妇，不得天天在家吃饭，爸您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