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天才驭兽师》 第1章 穿越遇到迅猛龙 天际,一轮寒月冷清地笼罩着望不到边际的稀树草原,齐腰的禾草透出盛夏特有的干燥气息,被风一吹,沙沙作响,反倒让周围静谧得更加诡异了。 草丛中,一只长耳刺猬机警地炸着浑身的刺,竭尽平生之力迈开小短腿,发了疯似地逃命,唯恐慢个半拍,就被后面那大东西一脚给碾成泥巴…… “妈呀!” 沐乐脸朝地屁股向上,一副“平沙落雁”式的趴在泥地里,各种腰酸背痛,各种不舒服!她只不过是把乱成猪窝的宿舍稍微收拾得能住人一点而已,就算豆豆在旁边捣乱,也不该累成这样好吗! 耳边的悉悉索索也被她当成了闹钟,翻了个身,捂住脑袋准备接着睡。 “嗷!”一声巨吼划破长空,声音很是古怪,沐乐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泥巴,瞬间睡意全无。 眼前这接近两米高的东东……是……是个啥! 恐龙? 不可能吧! 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呜呜,生疼,不是做梦,真是恐龙!粗壮的大尾巴、强而有力的后腿、短小却擅于抓取的前爪,这是…… 侏罗纪公园里咬死人不偿命的迅猛龙! 吓懵了的沐乐此刻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也顾不上去想这里为什么会有恐龙,只是用尽全力跳起身,扭头就逃! 咚咚咚! 身后传来恐怖的脚步声,周围的合欢树都被震得唏嗦作响! 沐乐百忙中扭头看了眼,呜呜,迅猛龙在追她,虽然人家也是两条腿,可别说她了,博尔特跟这家伙比速度,都只有哭瞎的份。 嘭! 某人光顾着回头看,一头撞到了合欢树干上,只痛得沐乐眼冒金星,一个狗啃泥又栽到地上,迅猛龙的右爪已经踩住了她的裙子,正把脑袋伸向她的头顶…… “easy!easy!乖!”沐乐情急之下,把她最习惯的动作给拿了出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轻拍空气,试图让这暴躁的大家伙能安静一点。 她是马戏团的头号驯犬师,什么贵宾、比熊、拉布拉多,训练起来都得心应手,连哈士奇在她这也是服服帖帖的! 眼前这只虽然不是狗,但……病急乱投医是人类的本能。 迅猛龙果然顿住身,睁大琥珀色的眼睛,怔怔看着她。 沐乐大喜,偷偷试图把裙子抽出来,可她才一动弹,迅猛龙便张开血盆大口,又一次压下脑袋。 “别别别!别咬我!那个啥,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沐乐捂住脑袋,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成一团,“我……我看你也是饿了,你……要吃我可以,但是,咱别嚼行不?你一口把我吞掉,给个痛快,我保证死了马上去投胎,绝不找你麻烦……” “嗷!”迅猛龙又狂吼一嗓子,沐乐的手僵了僵,刚才她吓得太狠没听清,这会儿兽吼声传进耳朵里,她心中诡异地浮现出两个字——沐乐! “你……叫我?”沐乐这下惊得连捂脑袋的手都松懈下来了。 “你……懂?”迅猛龙更是吓得不轻,噌地往后弹开,摔了个四爪朝天。 呃?这画风,咋跟她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捏? 沐乐躲到合欢树后面,犹豫了两秒试探地探出头:“你在跟我说话?你……你怎么知道我叫沐乐?” “豆豆!”迅猛龙拼命摇尾巴,砸得土地嘣嘣响,“我!豆!” “你是豆豆?”沐乐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活见鬼了!她的豆豆明明是贵宾狗,怎么一眨眼会变成迅猛龙的? 迅猛龙挪到沐乐身边,弯腰用大脑袋去拱她的手,抽抽鼻子,打了个喷嚏:“臭!沐乐臭臭!” 敢说本姑娘臭?怪兽这个动作实在跟豆豆太像,萌得沐乐忘了害怕,抬手就把龙头推开:“你才臭嘞!” “哼——唧——”迅猛龙发出一个似吟非吟的嘟哝声,委屈地眨巴着眼睛就地躺倒,歪歪头,四爪朝天,亮出柔软的肚腹,见沐乐不动,他又嘟哝了一声,蹭近一点:“嗷~摸~沐乐摸摸~” “你真的是豆豆……” 这是标准的豆豆动作! “嗷!”豆豆披着迅猛龙的糙皮,展示着与它恐怖外表非常不协调的天真萌人。 “呃——”好吧,沐乐挠头,虽然很难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她的小毛球变成怪兽了,她还诡异地能听懂迅猛龙的叫声…… 衣襟划过脸颊,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传来,并不浓烈,但还是把从来不沾香水的沐乐给薰得皱了皱眉头,难怪豆豆会说臭! 不对,等等!她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 沐乐眼珠儿转转,偷眼瞄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啊啊啊,她身上的小黄鸭睡衣呢?怎么变成麻布裙子了? 那手绝不是她的手,她的手没这水葱般细嫩! 那腰也不是她的腰,细得仿佛吹口气都能断掉似的! 那腿更不是她的腿,还好她从前没这么双大长腿,不然团长说不定会让她穿上大腿袜去当吉祥物! 沐乐抓狂地原地转了三圈,四周是一片茫茫草原,她在马戏团的宿舍完全看不见影子,没路标,没导游,诺大一个天地,除了草原还是草原。 难道她这是和豆豆一起穿越的节奏?穿越到古代版的侏罗纪公园里了?虽然很诡异,很可怕,但是,也挺刺激的有木有? “豆豆饿……”某龙霸气的脸上露出讨食的乖巧,拿爪子扒拉沐乐,“肉条……” 一小包肉条十块钱! 您现在这个体型,我!养!不!起! 沐乐挠挠龙头,开启诱骗模式:“乖,肉条一点也不好吃,我带你去玩,走啊!” 既来之则安之! 豆豆仰天长嗷一声以壮声势,向前跑出两步,顿住身,后爪飞扬,连禾草带土地朝沐乐踹去,还期待地回过头,歪歪脑袋看着她…… “呸呸!”沐乐黑着脸吐掉刚才不小心吃进去的土,“死豆豆,跟你说多少次了,踹!土!没!肉!吃!” 迅猛龙一秒钟倒地,四脚朝天,麻利地亮出肚子求摸,沐乐咧嘴坏笑,眼珠儿一转准备去呵它的痒,可她还没来得及碰到,豆豆却忽然一咕噜爬起身,警惕地竖直尾巴,“沐乐,有人!” 第2章 特大号马戏团 人! 沐乐脑海里一秒钟浮现出电影里一群人拿着激光枪追杀迅猛龙的片段,顿时犹如奔过一千头草泥马,现下人生地不熟的,可不能让人看见豆豆! 她用力在迅猛龙屁股上推了把,“跑!” 豆豆对她的口令自来是听熟的,撒开丫子狂奔,瞬间就不见影了。 沐乐竖起耳朵,啥也没听见,人和迅猛龙的听力…… 真不在一个层面上! 但她坚信豆豆绝不会听错,低头思忖片刻,想起件极重要的事,赶紧跑过去刚才被豆豆踩趴下的禾草扶扶正,免得被人发现端倪。 不一会儿,远处果然便传来了脚步声!两个古装女子带着一群体型堪比狮子的獒,快步而来,一则年过三旬,另一个目测还不满双十。 还好没有激光枪!沐乐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笨蛋,这是古代,哪来的枪啊,可这么一群獒…… 只怕也不是好惹的! “沐乐?”成年那女子姓江名亚雯,看见沐乐,先是一怔,然后停下脚步,杏眼上挑,面露疑色,“你三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名十几岁的少女倒是不关心沐乐,她只关心一件事:“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怪兽?” 原来被穿越的这姑娘也叫沐乐,听出对方语气不善,沐乐立刻用力摇了摇头,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噢噢!”一只黑獒奔向豆豆逃跑的方向,“这边!” 沐乐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她居然连獒叫也能听懂?她还以为能听懂迅猛龙的叫声,是因为与豆豆太熟悉的缘故,现在看来…… 她是所有动物叫都能听懂吗? 简直不可思议!简直太牛叉了! 但现在两个凶女人在找豆豆呢,沐乐没时间来为自己的新技能震撼。 另一只略偏棕色的獒朝反方向跑去,边跑边斜眼横那黑獒,“笨蛋! 怪兽那边! 咱们这边!” 呃? 沐乐眨眨眼睛,她一直以为狗是最忠诚的,没想到在獒犬界,呃……也有贪生怕死,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主…… 她必须给这棕獒点个赞! 江亚雯眉头紧锁,那可是残暴无比的快盗龙呢,谁知道遇上了会倒怎样的邪霉!她一点也不想去追!可又不能不追,更不能被人看出了怯懦。 终于,她还是认命地咬咬牙,对身边的年轻女子说:“朵儿,你带一群獒往那边追!”她边说边指向黑獒的方向,然后转向棕獒:“我走这边,我们以烟火为号!” 沐乐大急,好不容易遇到个獒叛徒,她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绝不能让江亚雯和朵儿分开! 怎么办? 啊,有了! “我,我头好晕哦!”沐乐急中生智,就地软倒,“有,有没有糖水……” 这两女人凶归凶,但既然与被自己穿越的姑娘相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至少这种事在沐乐看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江亚雯眸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狂喜,立刻对朵儿说:“你把沐乐送回驭兽司,找大夫给她瞧病!” 沐乐的死活她才不在意呢,但把朵儿支走,追不追得到快盗龙,就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事! 沐乐也是大喜,极力翻白眼珠子装晕眩,看她多机智,哈! “一个厨娘,凭什么让我送!”朵儿一心想要追到怪兽立大功,却得了这么个破任务,老大不乐意,又不敢违逆江亚雯的意思,只能把所有怨气都撒到沐乐身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背起来。 “咳咳!”沐乐差点被她身上的香气给薰晕过去,赶紧捏住鼻子,古代的薰香是不是不要钱啊,这女人活像把整瓶香水都浇在身上了一样,简直要了人亲命! 这种嗅觉上的虐待直到进入驭兽司,才终于有所缓解,驭兽司里四处弥漫的都是动物气息,其实就是…… 臭! 不过对沐乐来说,这比朵儿身上的香味顺鼻多了!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这里有獒、有象、有豹、有狼,成群结队,还有犀牛、角马、黑斑羚,这是…… 马戏团吗? 规模可比她从前呆的那个大多了! 朵儿还为错过追怪兽而懊恼,把沐乐往厨房里面小破屋的床上一丢,才懒得给她请大夫,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巴不得沐乐早点死了才好。 沐乐烧了高香,阿弥陀佛,她谢谢朵儿全家,否则还不知道怎么蒙混过关呢。 这下沐乐安心了,江亚雯只有一人,獒不好好指路,肯定追不到豆豆,她折腾一晚也累了,难得找到床,天塌下来也先美美睡一觉再说! 事实证明,美美睡一觉神马的,那是沐乐在yy,她觉得自己还没睡多久呢,外面便又传来朵儿的咆哮:“这都什么时辰了,沐乐怎么还没做早饭,反了她了!” “沐乐昨晚不是晕倒嘛,肯定累着了。”屋外另一个很甜很好听的声音响起,“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朵儿眼一横:“我昨晚也累,大清早还不是要起来喂獒!谁让她自己乱跑,江师傅不治她的罪已是格外开恩了,她居然还敢偷懒!” “那是你自己要讨好江师傅才去的,又没人逼你早起。” “林路!”朵儿气得跳脚,“你张狂什么!敢不敢把训练兽拿出来,我们现在就比试一把!” 那个叫林路的姑娘瞬间没声了。 “哼!”朵儿冷笑,从怀里拿出小哨一吹,窗外立刻闪过一道影子落进她怀里,朵儿得意地抱住,挑衅看向林路,“来啊,我看你除了嘴上功夫之外,还有多少能耐!” 沐乐眼睛倏一下泛出桃花心,哇,朵儿怀里那小东西,尖耳朵尖嘴巴,全身毛茸茸,好可爱的一只灰狐哦! 林路的脸色却是变了,咬咬嘴唇:“我还有功课要做,先去忙了。” “想走?没门!”随着朵儿的一声口哨,只见那灰狐从她怀中一跃而起,径直朝林路扑过去,林路赶紧抬胳膊欲挡,可灰狐尖利的爪子已经勾住了她的衣袖,滋啦扯下半截,强壮有力的短腿蹬在林路脑袋上,将她梳起的两只麻花辫踹得乱七八糟,这才蹦回朵儿怀里…… 卧槽,沐乐目瞪口呆,这么可爱的狐狸,学什么不好,肿么偏学着欺负人啊! 第3章 口技 “哈哈哈!你就这点能耐?还想跟我斗?”朵儿见林路狼狈,笑得花枝乱颤,又吹了声口哨,“阿离,咱再给她点厉害瞧瞧!” 灰狐第二次朝林路蹿去。 沐乐看不下去…… 昨日朵儿对她凶巴巴,她已经不大喜欢这丫头了,今儿林路只帮她说了两句话,居然也要被人欺负?什么世道啊! 沐乐捏住鼻子捂住嘴:“嗷呜——”学了声豺叫。 让你见识见识有时候嘴上功夫,也不是吃素哒! 她从前在马戏团里贪玩,自学成才练了模仿各种动物叫声的口技,豺是她比较熟悉的动物之一。 灰狐浑身一颤,回头冲朵儿“啊呜”了一声,“快跑!” 朵儿也不放在心上,豺和狼叫声类似,驭兽司里狼多得是,她自然不会把这叫声放在心上,可是…… “喂!喂!”灰狐却不听号令了,夹着尾巴从窗户直接跳走。 林路对这反转始料未及,禁不住差点笑出来,朵儿气得脸色铁青,跺了跺脚落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这才气恼地去追不听话的灰狐。 “你没事吧?怎么样?我的口技学得像不像?”沐乐从厨房的里屋跑出来,冲林路嫣然一笑,林路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比她略矮些,圆脸蛋,大眼睛,邻家女孩的长相跟她的声音一样甜美讨喜。 “刚才狼叫是你学的?”林路的嘴张成了o形,她从来不知道沐乐还有这手,简直以假乱真! “那是豺叫,不是狼叫!”沐乐扮了个淘气的鬼脸,纠正道,“这里狼多,灰狐对狼叫大概已经习惯了,我估摸着豺它们肯定害怕,豺比狼凶多啦!” 林路不可思议地将沐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她只是个厨娘,怎么会懂这么多?可现在这不是重点! “沐乐,你不该替我出头。”林路叹了口气,“万一朵儿知道了……” “你不也替我说话了。”沐乐很仗义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那个朵儿本来就不喜欢我!” 林路看着沐乐天真的笑脸颇有些担忧:“可是萧朵儿的姐夫是太子妃的哥哥啊!沐乐,你帮我这事绝不能让朵儿知道!我大不了一个月以后卷铺盖走人,你可还要在这里呆很长时间呢!” 沐乐咯咯娇笑,凑到林路耳边:“没事!我今天就准备跑了,连一个月都等不到,你不用替我担心。” 她从前在现代的时候,煮个泡面都能煮糊。 当厨娘?呵呵哒! “这么说……”林路吓得赶紧跟沐乐拉开距离,好像看到了瘟疫病人,“你昨晚不是迷路,是……想逃跑?逃跑要灭九族,你疯了吧!” “灭九族?”沐乐不可思议地挠挠头,“至于嘛……” 林路怀疑地盯着沐乐,见她一副呆懵的表情,这才咬了咬嘴唇说:“驭兽司里最容不得细作,而且近几日很不太平,你若逃了,他们肯定觉得你心虚,天涯海角都会把你捉回来,临迟处死、灭九族!” 沐乐晃了两晃,呜呜,她头晕,让她缓缓! 可这事…… 缓不过来! “你,为什么要逃啊?”林路很是不解,“我听说你也是托了人好不容易才进来的……” 那是原来的沐乐脑子被门挤了,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呜呜! “我从小就盼着能当上驭兽师,就算知道是妄想,但能进这地方看看也是好的。”林路叹了口气,“你进来当厨娘,难道不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当上驭兽师?” 当然不是啊!不过这话却有点激起了沐乐的好奇心:“驭兽师是干什么的?” 林路的太阳穴突突跳了几跳,沐乐进来怎么说也一个月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不过沐乐看起来实在不像装的,林路犹豫半晌还是解释给她听了:“驭兽师是我们东水国的将军啊!东水能够国泰民安,全靠他们和战兽保家卫国!二十年前,我们东水非常弱小,夹在强大的北屏和南越中间,若不是老季王爷冒死潜入南越,学得驭兽神技,我们东水,大概早就被北屏和南越瓜分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那些狼啊、獒啊,是去打仗的?驭兽师能指挥它们去打仗?这么厉害?”沐乐眼睛噌一下瞪得比铜铃还大,各种热血沸腾。 “当然,不然你以为呢?”林路哑然失笑,“驭兽术可是全天下最神秘、最厉害的绝技了,否则老季王爷不是皇族,怎么会得封王号,连皇上都对他礼敬有加!” 说到这,林路顿顿声,叹了口气:“可惜五年前老王爷病去了,现在掌管驭兽司的,是他的独子。听说这位小王爷可厉害了,一继位,就把咱这的司长、还有好多驭兽师调到南越边境,在那设了个驭兽南埠,立志研究出比南越更厉害的驭兽术!现在这儿远不如从前热闹了,那些最顶尖的驭兽师,我们也无缘见到。” 沐乐激动得有些不知所以,天生贪玩的属性在她血管里叫嚣,完全把逃跑这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驭兽师听起来很好玩有木有,畅想一下,只要手一挥,便能有几百只獒听她号令,多酷啊! 仿佛看出沐乐心动似的,林路将她拉回现实:“你别想了,咱们这样身份低贱的人,是不可能当上驭兽师的!驭兽司三年一考,我原以为能挤进来,当上练习生就有机会出头,可进来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 “因为不是所有练习生都能留下来,这批十个练习生,一个月后第一场大考,只有五人能留下,然后还有四场考试,最优秀的练习生才能当驭兽师,可能也就一个两个。” 林路郁闷地掰着手指数给沐乐听:“萧朵儿的显赫你已经知道了,至于其他人……坎库和季王爷是世交;吴沛沛是兵部侍郎的嫡女儿;南宫瑜的姑姑是皇上最宠的华妃;白家已经出过两名驭兽师,这次小儿子白青也来了。这满打满算已经五人,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你觉得轮得上我吗?” 第4章 惊天祸事 沐乐挠挠头,好像……是挺难的!但是:“林路,你既然来了,总要试试,比都没比就认输,不是很没出息么!” 林路犹豫了两秒,从怀里掏出一只铜球,她已经怄到快要发疯,既然今日与沐乐有缘,那就让好吐吐苦水吧。 “一个月后的练习生大赛,我们十个人分组比试,两两对战,赢了对手才能留下。”林路难过地说,“我的对手就是萧朵儿,她的练习兽是那只灰狐,而我的,你自己看吧!” 沐乐好奇地打开铜球…… 林路脸发烫,连耳朵根子都是热呼呼的,沐乐肯定会笑话她,再没比她这倒霉练习兽更好笑的了! “哇!”沐乐看着手中肥嘟嘟的小东西,笑成了喇叭花,“好肥好可爱的仓鼠哦,你这是喂它吃了多少把它肥成这样的?” “是二喵自己太能吃,不关我的事!”林路红着脸着急申辩,“我仔细观察过,也认真教过,这笨蛋除了吃啥也不会!” “二喵?”沐乐直接笑喷,林路这是有多希望她的老鼠出息,才会给起了个猫的名字,她捧着仓鼠,爱不释手,忍不住跟林路打起商量来:“你把仓鼠借我玩,我教你口技,好不好?刚才我不是已经把朵儿的灰狐吓跑了吗?你到时候有样学样,肯定管用!” 林路的眼睛亮了亮,可很快又黯淡下去:“不行的,他们要看兽战,必须得是二喵打败灰狐我才能算赢,否则,人人都上前把练习兽吓跑,那还比什么。” “这样啊……”沐乐找不到理由反驳,又舍不得放下仓鼠,只好开启耍赖模式,“那你也借我玩几天吧?我帮你捉摸捉摸有什么办法能让它赢?” “江师傅,这里!”林路还没来得及回答,屋外便传来朵儿的声音,她刚把二喵藏好,厨房的门便啪一下被人推开了。 朵儿满脸是泪,抱着灰狐扑通跪到江亚雯脚边:“林路刚才跟小女斗兽,输了居然打折阿离的腿,江师傅您要替我做主啊,呜呜。” 朵儿一边说,一边扬起灰狐的伤腿,只痛得阿离啊啊直叫:“痛,痛,讨厌!讨厌!” 沐乐用力甩甩脑袋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灰狐跑的时候明明没有受伤,朵儿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 江亚雯犀利的目光落在林路身上,不由分说,上前就给了她一耳光,打得林路半边脸颊高高肿起。 朵儿得意地勾起嘴角,我说了会让你等着瞧! “你自己没照顾好狐狸,凭什么说是林路弄伤的!”沐乐义愤填膺,“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你欺负林路,她都没还手!你家阿离是在外面受的伤!” “你——”朵儿脸色一沉,怒道,“你不要含血喷人!” 阿离瑟缩了一下,目中露出十足的恐惧,吱吱叫着想逃开,朵儿在说什么它听不懂,但这种语气说明主人生气了,主人生起气来会做什么,它刚才已经领教过…… “吱吱,别碰我!吱吱,坏蛋!” 沐乐怀疑地眯起眼,朵儿不是阿离的主人吗?阿离为什么这么害怕讨厌她?难道……它的腿是朵儿折断的? 天哪!这么可爱的狐狸萧朵儿怎么下得去手! 沐乐替可怜的萌狐鸣不平,这下绝不肯善罢甘休,小手一叉把林路推到后面,自己朝朵儿冲去:“你敢不敢把阿离放到地上?” 朵儿略有点心虚,但她不觉得沐乐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当下不屑地哼道:“放地上干什么?” 沐乐很自信地说:“动物有自卫的本能,咬过它们的动物、伤过它们的人,它们都会躲开,哪怕是主人!你把阿离放到你和林路中间,看它是往你怀里逃呢,还是往林路这边跑!” 萧朵儿脸色一变,白了。 “够了!”江亚雯大概已经猜到这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显然她并不准备因为林路和沐乐去跟朵儿为难,“林路,你不好好练习驭兽,跑到厨房跟厨娘厮混,自甘堕落!还有你,沐乐!昨晚一个人在后山瞎转悠什么,活腻味了吗!你们两个去正厅院门口给我跪着,没让你们起来,不许起身。” “凭……啊!”沐乐从不受这等莫名的委屈,气得想过去跟江亚雯争辩,可她还没跑两步,便一个嘴啃泥摔倒在地,绊她的那只脚,果断就是林路的。 “哼!”江亚雯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嘿嘿!”朵儿幸灾乐祸地扮了个鬼脸跑开,“活该!” “你干什么啊!”沐乐揉着摔疼的下巴,又惊又怒地转向林路, “我在帮你耶,你居然绊我!” “江师傅是驭兽师!她与现在管事的二级驭兽师霓彩月大人关系最好!”林路虽然也委屈,但更替沐乐担心,“前几日季雅郡主被快盗龙攻击,霓大人怀疑驭兽司里有细作,现在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你倒好,还敢惹事生非……” “快盗龙?”沐乐不安地咬咬嘴唇,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啥动物来着? 林路拉起沐乐的手,柔声说:“好了,忍忍吧!江师傅四处在追捕那怪兽都没有结果,正在气头上呢,你小心她把你推出去当替死鬼!” 沐乐屏住呼吸,等等,怪兽…… 我去!她想起来了! 那快盗龙,是迅猛龙的古称啊!昨日江亚雯在追的,可不就是豆豆嘛! 啊啊啊!要疯了! 林路见沐乐脸色煞白,青筋暴起,觉得这丫头现在终于知道厉害了,赶紧说:“我们快去跪好吧,别惹事了。” “哦……”沐乐心中乱成一锅粥,随口应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啥。 她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麻烦呢,她原本思忖着既然自己不能逃,那不如把豆豆接来,反正驭兽司里有这么多可爱的动物…… 现在是别想了! 等等!还有一事! 万一豆豆寻着她的气味找上来怎么办,这是很有可能的! 沐乐急得直冒冷汗,她必须找机会溜出去一趟,让豆豆跑远点! 第5章 进王府 罚跪本就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揣着对豆豆的担心,时间更加难熬,老天爷仿佛存心要跟沐乐为难似的,午后直接给她来了场暴雨,淅淅沥沥地下到第二天早上。 江亚雯连个鬼影都不见! 沐乐觉得自己这么傻乎乎地跪着,简直是蠢暴了,可每次她想起身,都被林路可怜兮兮地拦住:“你惹江师傅我也得跟着受罚,我不想现在就被赶走,求求你……” 沐乐终于知道鲁迅为何会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法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跪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林路开始有点担心:“沐乐,你还好吗?你脸色好难看。” 她边说边伸手去试沐乐的额头,哎呀,滚烫! 林路大急:“你烧得很厉害!我……我去求江师傅放了你!” 才不要去求她呢!沐乐噘着嘴,可惜一把抓了个空,林路已经踉跄地跑远了。 不知过去多久,晕晕乎乎的沐乐依稀听到了一连串尖厉的惨叫声…… 嗯?她茫然抬头。 “嗷!”震天吼! 沐乐的魂噌一下回来了,这声音?是豆豆!天哪,豆豆来了! 沐乐咬紧牙关,强忍腿脚麻木,用尽全力朝声音的方向跑过去,果然一拐弯就看到了让她呼吸停滞的画面。 豆豆大尾巴和后爪着地,前爪人立着,张开大嘴发出要挟的吼声,江亚雯脸色煞白,已经快晕倒了,林路捂着胸口,各种不知所措。 这,简直是地狱般的噩梦! 远处,还有几名女子,尖叫声便是从那里传来的,沐乐一时也顾不得去看是谁。 “你保护郡主,我去调獒群过来!”江亚雯用力在林路背后推了一把,“这便是那攻击郡主的快盗龙,你给我看牢,别让它跑了!” 林路扭头看了那几名女子一眼,哭都哭不出来。江亚雯是驭兽师,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练习生,江亚雯居然把她一个人丢下对付快盗龙? 说时迟那时快,沐乐冲豆豆飞奔过去,一把从后面把它抱住,对林路吼道:“快跑!” 林路大惊失色:“沐乐你疯了啊!” “这里交给我!”沐乐眼前飘着无数小星星,头也疼得厉害,但她不能让林路受伤,更不能让豆豆被抓,这里只有她是知道真相、有机会挽回局面的人,她必须撑下去。 “不行!”林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勇气,奔到旁边抄起木棍,“咱跟它拼了!” 呜呜,拼你个头啊——沐乐抓狂中! 吓不走林路沐乐只能转向豆豆,小小声对它说:“跑!” “嗯哪?”迅猛龙从鼻腔里发出困惑的嘟哝声,不解又委屈地看着沐乐,它找了一整夜,摸黑好不容易才找到主人,沐乐却…… 不要它? “跑!”沐乐鼻子酸酸地想哭,“快跑!跑啊!” 此刻没有时间跟豆豆解释太多,而且这事过于复杂,依豆豆对人类语言的理解能力,说了它也不可能听懂,沐乐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只能先保住豆豆的命。 不然江亚雯带着獒群回来,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沐乐——”豆豆深深地看了沐乐一眼,仿佛能读懂它的无奈,舔舔她的手,扭头跑开。 林路目瞪口呆,啊?这……这样就跑了? 沐乐眼见豆豆的大尾巴消失在视线里,强撑的一口气松懈下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沐乐!”林路赶紧跑过去。 远在一旁的那群女子中立刻也有一人朝沐乐的方向奔过去,着急地扶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对随后赶来的其他人娇斥:“她肯定被怪兽伤到了!呜呜,都是你们刚才拉着不让我过来!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要你们好看!” 沐乐恢复意识时,已不在驭兽司,她尚未睁眼,先闻到一阵舒爽的茉莉香气,身下的被褥软和和的,枕头也比平日里睡得舒服一百倍,惬意得她都舍不得睁开眼睛了。 “桃花,你说她什么时候能醒啊?” “郡主别着急,沐姑娘吉人天相,依婢子看,很快就会醒的!” 有人如此为她担心,等等,郡主? 不好意思再装睡了! 沐乐揉揉眼睛,第一个看到的,是一个瓜子脸的清秀少女,对方满脸都是喜色:“太医说你没事,我还以为他们糊弄本郡主呢!” “你是……季雅郡主?那快盗龙呢?” “快盗龙已经跑了!”季雅眼眶泛红,感激地握紧沐乐的手,“你现在在季王府里,这里很安全,没有快盗龙,你放心吧。今儿还好有你,不然我又死一欠呢。” 跑了就好…… 面对季雅的感激,沐乐有点不好意思,她的担心名单里,从来都没有季雅。 “郡主!既然沐姑娘转醒,婢子去把刚才温的粥拿过来。”桃花很温柔地说,“郡主您先去用膳吧,太妃都等您半个时辰了。” “嗯,好吧!”季雅抱歉地看了沐乐一眼,“太医说你现在只能喝粥,等你身子大好,我再带你去吃好吃的。母妃在等我用午膳,我先过去啦,一会再来跟你说话。哦对了,你可别到处乱跑哦,哥哥养了只豹子凶得很,除了哥哥谁也不敢招惹它。” “郡主你快去吧。”沐乐睡了一觉头疼有所好转,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看豹子好不好?” 季雅一蹦一跳地走了,这府中除了娘和哥哥之外,无人敢跟她玩笑,沐乐却不怎么怕她,这种感觉真好! 沐乐心满意足地抱着桃花端来的吃食,虽说只是清粥小菜,但王府里什么都讲究,那白粥熬得又软又糯,小菜或酸爽,或清甜,或劲脆,道道都是美味,只把沐乐馋得恨不得连盘子一并吞下肚去。 正吃到幸福处,忽然噌噌噌,窗外蹿进来三道黑影,沐乐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被人捂住嘴塞进麻团,然后眼前一黑脑袋上多出个布袋袋,直接扛走…… 喂喂喂,这可是王府,怎么会有这种光明正大入室抢人的事情啊! 第6章 颠倒黑白 沐乐双手被人反剪,跟丢垃圾一样不知道丢在哪里,头套下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她只听到绑架她的三个人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其实沐乐有些同情那三个绑匪,她穿越过来身上半个铜板都没有,亲人在哪也不知道,绑架绑到她头上,也算瞎了狗眼。 可是,她要如何逃出去才好?豆豆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又身陷囹圄,穿越的日子,真是不好混啊! 很快那三人又折将回来,拎了沐乐提小鸡似地夹出门,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脑袋上便挨了一闷棍,瞬间知觉全无。 “救火啊!不好了,书房走水啦!”嘈杂的喧嚣声充斥着沐乐的耳膜,她揉揉还隐隐发痛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暗忖那群坏蛋该是发现她身上没什么油水了,把她扔到草丛里没有撕票,还算良心没黑透! 眼前是一片火光冲天! “快吃!”草丛里,一只成年白猫用爪儿拨着自家小猫。 “喵喵——”小猫不听话地扭开头,拿尾巴对着妈妈叼来的一块烂肉,臭臭的,不要吃! 母猫抽抽胡子,瞥见远处走来一人,心生一计,在小猫脑袋上挠了下:“看,吐火怪哦,快!吃!” 小猫看见那人影,打了个哆嗦,赶紧埋头乖乖吃肉。 沐乐忍不住好奇地朝那人看了眼,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从火海里大步流星地走来,身上穿的,是王府侍卫的衣服。 沐乐挠挠头,这人长相虽然彪悍一点,但也到不了怪的程度吧,怎么被叫成吐火怪? “什么人鬼鬼祟祟!”那男子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草丛里的沐乐,立刻沉着脸走过来,从地上不知捡起个什么东西,怒斥道,“大胆妖女,竟然敢纵火烧王爷的书房偷宝典!” 纳尼?沐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吐火怪哪只眼睛看见是她放火偷东西了! “张护卫,找到百兽谱的下落了吗?”又是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快步走近,满面焦虑。 “上官管家!”吐火怪冷冷亮出刚才在地上拾得的火把,“这丫头刚才想埋火把,被我当场抓住,必定是她!” 管家上官元先是一怔,继而皱起眉:“张护卫,这位是郡主的客人,你可别弄错了!” “绝不会错!”吐火怪说得斩钉截铁,连沐乐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埋火把了。 等等,吐火怪!侍卫! 沐乐心念电闪,怀疑地眯起眼去看那只火把,火把在这侍卫手上,猫咪叫他吐火怪,难道…… “是你!”沐乐忽然尖叫着指向张侍卫,“火是你放的对不对,我是被人打晕了丢在这里的,这火把,见都没见过!” “被人打晕?”吐火怪冷笑,“王府里到处都有侍卫巡视,怎么可能有人把你打晕丢在这里!” 对啊! 沐乐这下回过神来了,她就说嘛,王府里怎么有人敢绑架,除非…… “刚才绑我的也是你!你存心把放火和偷东西的罪名扣到我头上!” 上官元脸色一变:“沐姑娘,张锦是跟随王爷八年的旧部!” 他本不相信沐乐如此大胆,但沐乐一开口便指认张锦,无疑加大了上官元对她的怀疑,让他在张锦和沐乐中选一个嫌犯,他毫不犹豫地选沐乐。 “上官管家!”张锦沉声说,“妖女信口雌黄,多听无意!且容在下把她带走细细审问,有结果了再跟王爷回禀!” 幽暗的地牢里,沐乐被人绑在架子上,两条沾着盐水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到她身上…… “呜呜!”沐乐猝不及防,痛得眼泪汪汪,“你们刑讯逼供,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锦见她掉落泪,心中一喜,看来是个软骨头!于是冷哼道:“皇上亲赐,驭兽司是国之根本,季王府有审讯人犯的权力,不必移送大理寺,你不知道吗?就算火是我放的又怎样?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相信!” 看看!看看!承认了! 沐乐鼓着腮帮子把眼泪憋回去,绝不在这坏蛋面前掉眼泪! 她重重哼了一声:“皇上信任驭兽司,权力也不是给你的!我是郡主的客人,我要见她!” “哈哈!”张锦大笑,“你以为你是谁啊?郡主正在用膳,哪有功夫关心这等小事!” 张锦笑够了,闲适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沐乐,你在王府纵火,百兽谱已经给了齐王的人,不如早些认罪,我也好交差!口供我都替你写好了,你只要画个押就行!” “呸!”沐乐才不着道呢,“齐王是什么鬼,不认识,想让我替你顶缸,不可能!” “好!”张锦唇边浮起奸佞的邪笑,“你不肯认罪也无妨,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正有人跟我说如此美貌的女子,平白死了着实可惜,不如先让兄弟们爽快爽快。” “哈哈哈……”四周立刻传来猥琐的附和。 沐乐不明所以,啥意思? 张锦伸手抚上沐乐的脸蛋:“大家不要着急,见者有份,等咱玩够了,直接拿她的手往口供上一按,那个时候,她再想挣扎,怕也是没力气的。” 沐乐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虽然还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面前的嘴脸一张张都令她作呕,想来不会是好事。 “张大人!”就在张锦的手几乎要碰到沐乐胸口的时候,手下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上前来,“大人,不好,王爷来了!” 沐乐眼睛一亮,她就说嘛,堂堂王府,怎么可能让坏人一手遮天! 张锦眼神一凌:“把这丫头打晕!” 沐乐屏住呼吸,小手死死握紧拳,坏人想把她打晕免得她告状,她绝不能让坏人称心如意,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死也不能晕…… 咣! 脖子被人重敲一记,沐乐觉得自己的脊柱都要被打断了,否则怎么会痛成这样! 嗯,等等,她还能感觉到痛,证明没晕倒! 沐乐激动地咧嘴一笑,又赶紧把嘴闭上,可不能让张锦发现了! 第7章 流鼻血 脚步声越来越近,来的应该不止一人,是一群。 沐乐偷偷睁开右眼,地牢中站着十几名陌生男子,为首的那位气宇轩昂、风度翩然,虽然只是一张侧脸,却完美融合了俊朗和霸气两种元素,仿佛世间万物皆在其掌控,完美得令人不敢逼视。 此人,便是继承了王位,现在正掌管着驭兽司的季寒! 偷偷睁开眼睛的沐乐石化了,两秒后才感觉到淡淡的温热腥气,她舔舔嘴唇…… 血? 她流鼻血了! 沐乐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本能地就想伸手去擦那血免得人家发现,一时忘了自己正被五花大绑,用力过猛引得铁链咣当一声,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这可不就尴尬了嘛! 命都快没了,还看男人看到流鼻血,沐乐指天发誓,她绝壁不是花痴的人啊,从前看到帅哥,她都没有撞过电线杆,呜呜,不知道说出来有没有人信。 今天这种意外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某人颜值高出了境界,就连沐乐这个陶瓷做的绝缘体,都抽风地导了一回电…… “王……王爷……”沐乐丢脸丢到姥姥家,只好一咬牙一狠心,希望别人能觉得她流鼻血是被打的,立刻开始说正事,“我没有放火,没有偷东西!是张锦干的,他把我打晕丢在火场旁边,然后再抓住我背黑锅。王爷您身边又有绑架犯,又有纵火犯,又有小偷,千万要当心啊!” 张锦猛抽了沐乐一鞭子:“王爷,刚才这丫头已承认是奉齐王之命前来,也承认百兽谱交给了齐王的人。王爷您还是先回吧,等在下问出门道之后,再向王爷禀报!” 季寒是沐乐此刻唯一活命的希望,眼见张锦巧舌如簧,她急得拼命挣巴了两下:“王爷,你走了张锦会打死我的,齐王这俩字我都是第一次听说,我真不认识他!” “齐王在我东水谁人不知?唯有你不知道!”张锦冷笑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交到季寒手上:“王爷,这是属下刚才从沐乐身上搜出来的,正是齐王之物!” 见鬼!什么时候多出一块玉佩的?张锦已经摆弄她第二回了!沐乐气得头发倒竖,不知道说什么好,季寒盯着她看,她也只能舔舔嘴,拼命摇头。 她很有些泄气,她虽然单纯,却不是傻子,对方有两件“物证”,还跟季寒有交情,她却什么都没有,不可能让猫来给她作证,在季寒眼里,她更是个不相干的路人甲。 而且,她确实是第一次听说齐王,可她干嘛要说出来呢?笨死了! “放开沐乐!”某个低沉的声音响起,让沐乐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呃,这个声音,是特意练过要当主播的吗? 张锦不可思议地看向季寒:“王爷?您说什么?” “本王说放开她。”季寒淡定地重复了一遍,张锦依旧不明所以,季寒身后一名长相凶悍、面无表情的男子却已一言不发地上前,扬起佩刀,噌噌几下,砍断了沐乐身上的铁链。 “战连齐,你把沐乐带到郡主那去好生照料!”季寒的目光在张锦面上一扫而过,“来人,拿下!” 纳尼?沐乐挠挠头,季寒相信她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她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等好事。 战连齐领命,对沐乐一伸手:“沐姑娘,请。” “那我,先……走了?”沐乐忍不住探头跟季寒确认,“去郡主那?” 季寒扬扬眉毛:“难道姑娘要本王亲自送你才肯走?” 当!然!不!是! 我只是确认一下我刚才有没有听错! 沐乐朝季寒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多谢王爷,拜拜!” 三十六计走为上。 直到沐乐走远,季寒才转向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张锦,冷冷地朝跟随的侍卫挥了挥手:“把张锦的屋子好好搜一搜,找不到百兽谱,别回来见本王!” “王爷,您真因为那女人一句话,就怀疑属下?”张锦满脸受伤的委屈,“属下跟随您八年,忠心耿耿……” “你是忠心,可不是对本王忠心!”季寒仿佛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悠闲地把玩着手上的戒指,“你对太子,那才叫真正的忠心。” 张锦脸色微变:“王爷您说什么……” “你与睿和做过什么,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季寒没有抬头,“父王的仇,本王会一点点讨回来!太子、睿和、你,还有你们勾结的南越人,一个也不会少。” 张锦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嘴唇也忍不住抽搐,这么说,五年前睿和公主病逝,不是意外? “你是不是想问,既然本王早知道你的身份,为何把你留到今日?”季寒终于抬头瞥了张锦一眼,目中一片冷漠,“若不留着你,这些年本王如何让齐王事事压到太子头上!如何让你给夏其峰出那些打压齐王的‘好’主意!” “你——”张锦咆哮起来,“原来你明面上帮衬太子,实际是在帮齐王!” “是我父王保他当上太子的,他呢?你们不义在先,我只是略还一二!”季寒倏地掠到张锦面前,精致的大手掐住他的脖颈,犹如铁钳一般,“谁说本王在帮衬齐王了,吃锅望盆的明明是你!” 他边说,边扬起张锦之前送上的玉佩:“夏其峰看到这个,一定也会认同本王的看法。” 张锦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目光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他想找沐乐当替罪羊,结果自己却成了季寒的替罪羊!此人城府之深,简直到了令人发止的程度…… 温暖馨香的闺房里,季雅听过沐乐的遭遇之后,目光怪异地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三遍:“你以前和哥哥认识吗?他居然这么相信你?” “我本来就是冤枉的!”沐乐委屈地咬咬嘴唇,“王爷理应明察秋毫!” 季雅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和八卦起来,凑到沐乐耳畔小声说:“自从睿和公主过世以后,我还是第一次见哥哥这样护着哪个女子呢!” “嗯?”天生对某些事比较木讷的沐乐显然没听出季雅的话外音:“睿和公主是谁?” 第8章 秘密 “睿和公主是太子爷的亲妹妹,我的王妃嫂嫂啊!”季雅诧异地看看沐乐,这桩婚事在皇城轰动一时,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沐乐怎么跟个外地人似的。 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自顾自地继续说:“当初哥哥本不想娶睿和公主,公主进门三年,他都没拿正眼看过人家。五年前,我父王和公主都病故了,哥哥继承王位,自此变得沉默寡言。这些年,皇上和太子提过好几次要为他续弦,他都婉拒,别说王妃,身边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母妃为此,急得头发都白了。” 季雅顿顿声,颇有深意地看着沐乐:“我想,哥哥一定很后悔当初亏欠了公主,他这人就是这样,心高气傲,喜欢也不会说出口。不过人是会变的,有了公主的教训,如果再遇到他喜欢的女子,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嗯。”沐乐点点头,很同情季寒,人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看得出季雅跟哥哥关系很好,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与季寒有关的事,沐乐听着有点小郁闷,她对有多少人想往季王府塞女人毫无兴趣,古代女子,就没更有营养的话题了吗?说好的一起去看豹子呢! 可是,哎,这兄妹情深的劲儿,她实在不忍心打断季雅。 “郡主?沐姑娘可在里面?”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来敲门。 沐乐笑逐颜开,阿门,谢天谢地解脱了,这是战连齐的声音,刚才他把沐乐送过来就走了,沐乐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战大哥进来吧,沐乐在我这。”季雅冲沐乐甜甜一笑,期待地转向战连齐,“可是哥哥要见她?” 战连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王爷让把沐姑娘领到他书房去。” 季雅兴奋地推了沐乐一把,眼睫毛都快眨掉了:“快去。” 沐乐原本也觉得是该去跟季寒说声谢谢,不过季雅这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度了啊?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小姐,您对沐姑娘这样上心,怕是要得罪好些人了。”桃花不无担忧地看着季雅,“那白家姐妹对王爷的情谊自不必说,婢子听说最近吴家也在找人说和……” “他们找人说和是他们的事,哥哥不点头,那还不都是白搭嘛!”季雅立刻把桃花堵了回去,“而且我不喜欢吴沛沛和白雨那样的,看起来弱不禁风,万一进门没几天,又一命呜呼了怎么办?白艳姐姐倒还不错,可惜哥哥把她调到南埠去了。” 呃,桃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郡主您这样大白天咒人死,真的合适吗?她抿了抿唇:“可这沐姑娘的身份,配王爷,太悬殊了些,恐怕太妃知道,也不会答应的。” “身份有什么大不了!”季雅撇撇嘴,“只要哥哥肯要,沐乐愿意,先收房再说,将来沐乐生下小世子,我跟母妃说要她当侧妃,谁敢说个不字!” 桃花垂下眼睛没再说什么,她总觉得季雅想得过于天真了,不过这事也难说得紧,她打小就在王府伺候,确实从未见过季寒像今日这般无原则地维护过什么人…… 沐乐蹑手蹑脚地走进季寒的书房,大火已然扑灭,除开墙壁和窗棱的焦黑之外,完全看不出着火的痕迹,桌椅书柜都是新的,书卷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还飘出墨香,沐乐挠挠头,这整理速度…… 也忒快了吧! 换她得拾掇一星期! “王爷,沐姑娘来了。”战连齐端着一张千年不变的僵尸脸,面无表情地向季寒回话,季寒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战连齐退下。 沐乐舔舔嘴,这王爷是不是耳朵不好啊?两个大活人进房间居然不知道,得说了话才听见? 感念搭救的情谊,沐乐向季寒作了个深揖,吼道:“沐乐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季寒的睫毛几不可见地抽抽了一下,你想把屋顶的瓦都震下来? 沐乐见他表情无甚变化,更坚定了王爷耳背的结论,刚才在地牢里她居然没感觉到,定是太过紧张的缘故…… “沐乐,本王传你前来,是想向你询问一事。” “王爷只管问,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你!” 嗡嗡嗡——季寒整个耳膜都开始叫嚣—— 要疯了!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定地对沐乐说:“今日在牢中,你说张锦是纵火偷盗之凶,此事你如何知晓?” 啊?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眼神漂移,眸光闪躲,这丫头心中势必有鬼! 沐乐果然在心中进行着异常激烈的交战,说还是不说? 说?这事如此荒谬,王爷会相信吗? 不说?她刚刚才答应人家一定相告的,人家还救了她的命,这么快就自食其言,是不是不大好? “沐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季寒微微侧头,继续打量沐乐。 沐乐噘起嘴,王爷你好爱现哦,鼻梁挺了不起啊?我刚才就看到了,你不用再刻意侧过来让我看一遍! 好吧,真的很帅,你赢了,不就想知道张锦的事嘛,告诉你便是。 沐乐拎着裙摆跑到季寒书桌前:“王爷,我告诉你可以,但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守在屋外的战连齐下意识地朝屋里的方向瞄了眼,秘密嗓门还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沐姑娘,既然是秘密,你不必如此大声。”季寒也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本王长耳朵了。” “哦。” 原来你…… 听得见啊!早说啊!喊得我嗓子都疼了! 沐乐憨憨地摸摸鼻子,这才压低音量:“王爷,其实张锦的事,我是听草丛中一对白猫母子说的,我能听懂兽语。” 饶是季寒素来淡定,也忍不住变了颜色:“你,能听懂兽语?” “嗯哒嗯哒!我知道你必定不信!”沐乐天真地忽闪着大眼睛,攥住季寒的袖子,“跟我来!” 第9章 不留活口 院中,幕色已悄然降临,满院虫鸣奏响着夏季晚间特有的交响曲。 “王爷今儿在府里撒了耗子药吧?耗子说的!”沐乐嘻嘻一笑往树梢指去,“还有王爷府上的豹子最近精神不大好哦,那只百灵妈妈跟娃说晚上可以出来放风,豹子改了习性,不猎食了。” 季寒眼神一凌。 前日晚上坎库把飞刀借走,说要将沐乐和快盗龙调到一块儿,以试探沐乐究竟是不是柳臻从南越派来的细作,结果无功而返不说,飞刀看起来还怪怪的,平日里惯常粘在他身边撒娇的大猫,这两日不仅不理人,连进食都不如从前。 但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沐乐当真是从鸟语中知晓的?还是说这话另有深意,在试探他些什么? “王爷,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不?”沐乐很天真地看着季寒,“我知道的都告诉王爷啦,可不可以回驭兽司去?这都一天了,我朋友会担心的。” 季寒嗯了一声:“自然可以,不过今日天色已晚,你身子刚好,还是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吧。” “不用不用!”沐乐波浪鼓似地摇头,“我身子已经大好啦,一点事也没有!王府离驭兽司不远,我走回去累不着!” 豆豆现在一定很无助,沐乐急着找到它,可没心思再在王府里休息了! 季寒也不勉强:“那,你去向郡主道个别,便回去吧。” “多谢王爷!”沐乐大喜,蹦蹦跳跳地跑开。 “战连齐!”季寒朝黑暗中使了个眼色,“郡主估计可以把沐乐拖上半个时辰,你速速去安排一下,别让沐乐活着回到驭兽司。” “王爷?您先前不是觉得坎库的推测过于草率了吗?”战连齐微微蹙眉,“真的要杀沐乐?” “柳臻在南越位高权重,为人孤僻,从来不收徒弟!”季寒思忖地说,“坎库说沐乐是他的关门弟子,本王原本难信,但若沐乐天赋异秉,能通兽语,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若当真如此,她为何要将此事告诉王爷?” “若她所言非实,必是知道飞刀与本王有关。”季寒的面色转寒,“那此人,就更不可能是个简单的厨娘了!” 柳臻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驭兽师,面对这样危险的敌人,一招失算,就是满盘皆输,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 按季雅的意思,沐乐生病在前,又蒙冤挨鞭,应当在王府里多留几日调养才是。 可沐乐坚持要走,季雅也是无奈,她想派马车送,沐乐也拒绝了,两人絮叨着僵持半天,在沐乐应允下个月季雅生辰,自己一定会过来看她之后,季雅才依依不舍地放她离开。 沐乐一路小跑着出王府,只觉得神清气爽,被她穿越的这姑娘身体可比她从前强壮得多,病好得极利索,只吃一日药便能这般神采奕奕,真是奇迹。 嗯?等等,远处山坡上那群毛茸茸的是啥? 沐乐停下脚步,不相信地揉揉眼睛,是…… 哦不,一群草原狼! 季雅说草原晚上啥都有可能出现,一个人走不安全,沐乐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时朵儿背她回驭兽司的时候,就没遇到什么危险。沐乐只想着若是让季雅送,就没法去找豆豆了,可没想到她今儿的运气,就是如此之背…… 嗖! 一只灰白皮毛的狼自狼群中疾驰而出,嗖地朝沐乐猛扑过来,动作快如闪电,獠牙森然,正对她的脖子。 沐乐赶紧打了个滚,矮声避过,打着口哨:“嘘,easy!ea……” 显然,这荒野中的狼不通人语,更别提英文了,沐乐从前在马戏团的那一套,穿越狼根本不买账! 只见那狼抖抖灰毛,目中凶光毕露,嘶吼一声又朝沐乐扑来。 沐乐手心开始冒冷汗,这狼看起来孔武有力,绝不是饿极了的样子,为何要攻击她? 要知道人是一切动物的天敌,除开个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光长个头不长心思的蠢物之外,其他肉食动物,若非饿极或者避险,都不会轻易攻击人类。 可那灰毛狼却如同吃下兴奋剂一般,绕着沐乐转了一圈又一圈,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啪啦啪啦!”沐乐不能坐以待毙,灵机一动想到个主意,捂住嘴,学着铁器相互敲击和马蹄的声音,千百年来,草原牧民们和狼群斗智斗勇从未停止过,对人马的恐惧,早已深入狼髓。 灰狼果然不淡定了,紧张地四下张望,嗯?怎么回事?明明没人啊! 沐乐抿嘴轻笑,这野狼的胆子,竟是比从前在马戏团的那几只还小,受惊的表情好软萌哦。 “嗷!”远处又传来一声低吠,这声音比刚才的灰狼威严了许多,沐乐刚露出的笑容僵住了,只见一匹暗棕色皮毛的狼缓步自狼群中走出…… 所到之处,群狼退避,缩耳、夹尾。 对兽性颇有研究的沐乐自然一下子就能想到,只有传说中的狼王,才能有这气度和威仪! 遇到狼群已是倒霉,若狼群中还有只狼王,那更是祖宗上辈子缺了德。 沐乐咬咬嘴唇,打是不可能打过了,还是逃吧! 她捂住嘴,“嗷呜!嗷呜!”痛苦地嘶叫了两声,模仿的正是刚才狼王的音质,堪称维妙维肖。 狼群立刻噪动起来,没有什么比狼死前的凄厉**更能震慑狼群的了,何况那还是狼王的**! 大王出事了?不科学啊,这不明明站着的吗! 狼王的耳朵轻轻动了一下,眸中仿佛掠过些许笑意…… 沐乐也知道这样的小把戏只能震住一时,不可能长时间奏效,不过这能为她争取时间。 她果断脱下外衣,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开始拔足狂奔,无论是跟狼比速度还是比耐力,她都不是对手,但,狼怕火! 她手上有火,狼群就不敢靠近,这里离驭兽司还有些路程,想在火灭前逃回去是不大可能的,但和她穿越初到的那片草场却是不远,她想去碰碰运气赌一把,说不定豆豆离开驭兽司,会到他们分手的地方等她呢! 第10章 生死之交 “啾!”暗处,一袭黑衣,蒙面的战连齐打了声口哨,狼王立刻扭头,朝自己的狼群清啸:“追!” 沐乐手上有火! 但只是区区一件衣服而已,烧不了多久,精明的狼王很有眼力见! “豆豆!豆豆你在不在?快出来!”沐乐跑得气喘吁吁,外衣再烧一会儿就要烧完,身上只剩一件贴身的亵衣,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想脱光了裸奔! “嗷吼!”豆豆果然就在附近,听到沐乐的声音,激动地噌噌从灌木丛中跑出来,看到狼群,先是吓得一怔,然后立刻震天嘶吼。 谁敢欺负它家沐乐,咬无赦! 战连齐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快盗龙,若说不震憾那是假的,但他既然敢来,便不是毫无准备,只见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枚蜡丸,大力捏碎,直接朝狼群抛了过去,然后发出一声低喝。 “嗷!”所有狼都颤了颤,狼王眸中掠过极致的厌恶,可很快就被赤红所覆盖,带头朝豆豆冲过去,高高跃起,有力的腰身一扭,张嘴咬在豆豆脖子上! 沐乐花容失色,她从未想过狼王会勇猛到连豆豆都敢咬的地步,它这是疯了吗? 豆豆皮糙肉厚,狼牙根本无法穿透,它前爪一挥,便在那狼王背上划出一道深口,推到地上去了。 可在狼王的带领下,狼群都跟神经病似,不怕死地朝豆豆扑过去,那架式结结实实地把它吓得够呛。 狼王从地上弹起,仿佛感觉不到伤痛,抖抖身上的毛,趁豆豆被群狼缠得脱不开身之际,将犀利的目光转到了沐乐身上,一步步逼近。 沐乐这下真是有些慌了,这狼跟她有什么仇啊?这般拼死拼活要取她性命? 战连齐果断从怀里掏出另一枚蜡丸,沐乐调出了快盗龙,一个普通厨娘是绝不可能跟快盗龙扯上什么干系的,他心中对沐乐残存的一丝善念也烟消云散。 此女果然是南越的驭兽师,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都不能让这女人活着。 狼王的眼睛,这下子透出了深紫色,炸起全身的毛,再次朝沐乐扑过去,两只有力的前爪搭上沐乐的肩膀,两条后腿在她小腹处用力一踹…… 沐乐痛得差点掉下眼泪,立足不稳跟狼王一起摔倒,一人一狼原本是在山坡,这下摔倒就难收住脚,沐乐下意识地抱住那毛茸茸的身体,一起从坡上滚落。 四周烟尘弥漫,到处都是沙土,迷得人睁不开眼睛。 战连齐抢步跟上,眼见沐乐与狼王越滚离山崖越近,他深吸一口气,抬掌一送,狼王嘶声惨叫,凄厉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它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沐乐却只觉身下一空,过去几秒才反应过来…… 呜呜,摔下悬崖了,难怪有这种坐过山车的感觉。 可还没等她惨叫出声,便又有一股强大的拉力在背后一扯,然后晃悠两下,停住! 沐乐小心地睁开一只眼,我去,好刺激,她的衣服被挂在山崖边一棵伸出的歪脖子树干上,脚下离崖底还有十多米距离,山崖下面怪石嶙峋,跌下去可就摔成肉饼了。 怀里有东西轻轻挣巴了两下,沐乐这才想起,刚才摔得仓卒,她下意识地收紧胳膊,所以直到此刻…… 怀里还抱着一匹狼! 啊啊啊! 一匹刚才准备咬死她的狼! 狼王此刻似乎已然冷静下来,眼睛恢复了正常的澄黄色,目不转睛地盯着沐乐,让她刚刚升起把这家伙丢下去的心思,又无声无息的泯灭了。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狼这种聪慧的哺乳动物,它现在很安静地蜷在她怀里,它知道他们的命是连在一起的。 啪—— 头顶的树枝发出危险的声音,显然无法长期承载沐乐和狼王的重量,好在旁边有根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的粗壮藤蔓。 沐乐一咬牙一狠心,对那恶狼说:“我自身难保,顾不得你了,是你咬我在先,可别怨我!” 沐乐一边说,一边松开抱在狼身上的左手,狼王警觉地抖抖耳朵,眸中涌动出明显的不安,可怜兮兮地看着沐乐,舔舔嘴,没有咬。 沐乐忍不住心软,罢了罢了,我就当回东郭先生吧! 她小心翼翼地解下腰带,在狼肚子和自己的小腰上打了个结,那狼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压下耳朵,乖乖扒拉在沐乐身上,比贵宾狗还温顺。 沐乐手脚并用,顺着藤蔓往下吊,狼王时不时拿眼睛瞄她一下…… 干嘛干嘛?沐乐不客气地剜它,还想吃我,门都没有! 大约爬到离地三米处,沐乐停下不动了,虽然穿越之后她的身体较从前强壮了不少,但徒手攀藤蔓也不是轻松活,一双水葱般的小手被磨得又红又痛。 她咬紧牙,忍痛将藤蔓在左手腕上缠了两圈,固定住身体,右手去解腰间的结,狼王噌一下抬起头。 “这个距离摔不死你,少这样看着我!”沐乐瞪了它一眼,万一到下面你又咬我怎么办,我还是防着点,等你走了再走为妙! 狼王扭扭耳朵,脚爪在沐乐身上一借力,灵巧地落下地面,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吠一声,静静离开。 虽然它听不懂人语,但它大概能猜到沐乐的心思,沐乐龇牙咧嘴地笑了,狼王最后那声叫唤的意思是“小心”,还算它眼睛不太白。 沐乐顺着藤蔓滑下,只觉得浑身脱力,再也走不动半步,跌跌撞撞地摸进个山洞,倒下便再也睁不开眼…… “嗷呜!” “你们去那边找,仔细找!” “嗷呜!”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中沐乐依稀听到了人声和狼嚎声,她倏地睁开眼,爬到洞口,只见一群黑衣人,正带着狼在山崖下面找寻! 沐乐一眼就看到了之前攻击过她的那匹灰狼! 她赶紧捂住嘴,原来,这群狼是有主人的!并不是寻常的草原野狼! 远处,一双澄黄色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沐乐的方向!随即,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可不就是那匹被沐乐救下的狼王! 第11章 元凶 沐乐咬紧嘴唇,好吧,她果然就是东郭先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救那匹白眼狼,精明的狼王已经发现她的藏身之所了。 狼王越靠越近,沐乐悄悄从身后捡起一块石头,外面那么多人和狼,她也知道逃脱的希望渺茫,但总归还是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狼王在靠近沐乐半米处停住了,深沉的目光仿佛能够穿透她的身体,它龇了龇牙,向沐乐做出一个要挟的表情:“别动!” 什么? 沐乐还没反应过来,那狼却已扭头,冲探头探脑跟过来的几匹狼低吼一声:“边儿去!” 那几匹狼立刻夹着尾巴跑开了,沐乐不可思议地张大嘴,狼王这是要…… 救她? 狼王没有再搭理沐乐,傲然抖了抖毛,转身坐到她五米开外,直至那群黑衣人召唤狼群离开,再没有一匹狼敢靠近沐乐的藏身处…… 沐乐感动地坐在山洞里,原来狼也知道恩将图报,童话里把狼写得那么坏,都是骗人的! 沐乐挂念豆豆,眼见最大的危机已然过去,便不再停留,急急忙忙找了条小道上山! 她生怕那群带狼的黑衣人就在附近,不敢大声叫唤豆豆,只能摸黑,先找到自己摔下山崖的那个地方再说。 豆豆用一种非常“狗”的姿势,重心落在后爪和尾巴上,端端正正坐在悬崖边,由于尾巴太粗壮,前肢太短小,这种坐姿明显很不适合现在的它,可豆豆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看着空旷的山崖。 “豆!”沐乐心中被感动充斥得满满的,若换作平时,她走得这么近豆豆肯定听见了,可见今儿它有多失神。 豆豆寻声回过头,看见沐乐,不可思议地晃晃脑袋,噌一下想跳,估摸着是坐太久了姿势别扭脚麻,居然踉跄了一跤。 沐乐赶紧跑过去,搂住它的脖子:“乖,豆豆真乖!” “沐乐。”豆豆忽闪着大眼睛,拼命去舔她的手,“嗷!” 如果我摔死了,你是不是就准备永远在这里等我?哪怕之前我把你赶走,又害你被狼咬。 沐乐的眼泪滑过脸颊,心疼地摸着豆豆身上被狼咬掉的甲片:“疼吗?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豆豆摆摆大脑袋,噌噌跑开,不一会儿,从灌木丛里叼来一只死狼放到沐乐脚边:“它咬沐乐,豆豆咬它!” 沐乐扬起死狼腿摇一摇:“大肉条!” 豆豆怔怔,犹豫了片刻,肉条不长这样的,不过它素来相信沐乐,既然沐乐说是肉条,那它,尝尝? 耶!挺好吃的! 沐乐破涕为笑,豆豆学会捕猎,就能在这里生存下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沐乐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豆豆一口一口把狼给吃了个干净,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可天色渐亮,她知道她该回驭兽司去了。 “我要走了。”沐乐难过地摸摸大龙,“你就在这附近玩,别跑太远,但也别去找我,知道吗?” “嗷?”豆豆嘴里的半截狼骨掉在地上,沐乐,又要走了…… “驭兽司里有我朋友,我必须回去,我暂时不能让你跟我一起走。”沐乐把额头抵在豆豆脑袋上,“我会时时想着你的,等合适的时候,我定会把你接过去,你在这里等我,饿了就自己找点吃的,我一有空,就带大肉条来看你,好不好?” “嗯,好好!”豆豆很好哄,沐乐说太多它也听不懂,反正它听到肉条了,于是很开心,冲狼骨头扬扬爪子,“沐乐,小心那个!” “好!”沐乐勉强笑了笑,赶紧走人。 草原上猛兽甚多,豆豆虽然体型占优,但毕竟没有野外生存经验,沐乐真怕自己再耽搁一刻,就舍不得走了…… “啧啧,那个……不是沐乐吗?” “怎么光着身子啊,她该不会是被人……啊,天哪!” 自从沐乐进驭兽司,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很微妙,因为不能跟豆豆在一起她本来心情就不好了,那些闲言碎语更是让她生气。 什么叫光着身子啊! 她分明穿着衣服的好吗! 就算外衣烧掉,亵衣没有腰带,也不能说她光着啊! 沐乐捡了条僻静的小路回厨房,想赶紧拿件好衣服出来换上,无奈天不遂人愿,厨房里有人! “林路你不要太担心了,沐乐好心有好报,郡主把她接回王府,一定会好好照料的。” 屋里,是林路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沐乐推开门,冲林路笑笑:“我回来啦!你别担心我!” 林路看见沐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吓了一跳,脸色唰地惨白,另一个女孩也是花容失色,尴尬地抿了抿唇:“呃,你们先聊着,我们改日再聚。” “沐乐,你……怎么弄成这样的。”林路赶紧过去把门关上,将沐乐拉到床边,眼眶一红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沐乐眨眨眼,她这两天经历的事儿太多,都说出来肯定会把林路吓坏,差点死在王府的事,就别说了吧!于是乎,她只说了自己被狼群追咬,摔下悬崖,又被人围剿的事。 “这样啊!”林路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 沐乐不乐意了,你啥意思?我差点被狼咬死,又差点摔死,你居然说还好? “呃……”林路满脸通红,“我的意思是,还好没碰到更糟糕的事。” 请问什么事还能比死更糟糕? 林路的脸更红,她当然不能跟沐乐说自己刚才还以为她被什么人xxoo了,不是她不纯洁啊,实在是沐乐那个样子太容易让人误会了,她打赌溜走的吴沛沛,心里想的肯定也是这龌龊事。 “我觉得有人想杀我。”沐乐见林路尴尬,也不想再追究她刚才那句“还好”了,于是岔开话题,“那群狼是人养的,它们的主人就是那群在山下搜捕我的黑衣人。” “不可能!”林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紧张地摇摇头,“狼野性足,可难驯了,寻常人家,怎么可能养一群狼呢!” “所以啊,你说会不会是驭兽师?” 第12章 正面交锋 “不可能!”林路赶紧把沐乐的嘴给堵上,“驭兽司里怎么会有人想杀你!你别乱讲话!” “会不会是江亚雯呢?她觉得我是细作,又不喜欢我,所以就……” 林路偏头仔细想了想,还是坚决摇头:“不会!江师傅管獒群,是四位三级驭兽师里能力最弱的,连她自己的獒群最近好像都不怎么听她使唤了,狼一向都是白雨白师傅在管教,不会听她的。而且她若觉得你是细作,肯定会把你交给霓大人审问,这么大的事,她不敢隐瞒不报。” “这样……啊。”沐乐挠挠头,“那我就不懂了,但那群狼,真的是有主人的!” 林路屏住呼吸:“你怀疑可以,但这事没弄清楚之前可千万别乱说,若被人听了去,天知道传成什么样子。” “嗯,好!”沐乐知道林路是一片好心,感激地笑笑,“对了,刚才那个女孩是谁啊?我好像没怎么见过她,她对我倒是挺关心的。” “那是吴沛沛。”林路只说一句便不再多说,这位兵部侍郎家的大小姐虽然和她同为练习生,但从前跟林路素来没话说,这两日忽然热络起来,一日三回地陪她到厨房来看沐乐回来没有。 林路不傻,倘若沐乐没有救季雅的命,吴沛沛估计都不知道厨房还有个叫沐乐的! 也只有天真的沐乐,才觉得人家那是对她好…… 季寒的书房里,战连齐惭愧地低着头:“王爷,属下无能……坎库传来消息,沐乐已经回到驭兽司了。” “是本王轻敌!”季寒深沉的眼睛眯了起来,“你可发现了什么线索?” 战连齐摇摇头:“沐乐在崖下是一定的,那悬崖属下让人围得水泄不通,她不可能飞出来,但狼群把崖下的草皮都翻遍了,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着实令人费解。” “并不是没有蛛丝马迹!至少有两件事很可疑。”季寒眸中的光亮变得危险起来,“第一,欢欢跌下山崖没有受伤。第二,既然它和沐乐一起摔下山崖,沐乐的情况它应当最清楚,可它好像并不准备告诉你。” 战连齐万年不变的僵尸脸难得地抽搐了一下:“可属下检查过,欢欢身上没有用过兽引的痕迹。” “也许,她用的是你我并不认识的兽引。沐乐看穿你的身份了吗?” “没有!属下一直很小心!”这次,战连齐信心满满。 “好!”季寒缓缓抬起头,“一击不中她必然起了警惕,我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明日你陪本王去一趟驭兽司,探探她有没有对我们起疑,毕竟是从我季王府回去的路上出了事,又是雅儿名义上的恩人,本王探望也能说得过去。这次,本王要亲自会会这个沐乐。” 季寒的布局不可谓不缜密,但即便从情理上能说得过去,在驭兽司里引起泫然大波,却也是必然的事。 “沐乐!沐乐!”林路脸色煞白地冲进厨房,“王……王……王爷!” “什么王爷?”沐乐莫名其妙。 “季王爷!”林路哆嗦了好半天才终于把话给说顺溜,“季王爷听说你昨儿遇到狼群,亲自来看你了。” “哦。”沐乐拎着裙摆跑出去,看得林路寒毛倒竖,她怎么就一点也不紧张呢? 季寒指名要见的是沐乐,林路不敢杵着凑热闹,季寒还没进沐乐的房间,她就先溜了。 “这是你的住处?”季寒打量着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张小桌的房间,“不嫌局促?” “还好啦。”沐乐憨憨地笑笑,“这里吃东西方便,离獒舍也近,挺好的。” “离獒舍近又如何?” “我喜欢狗。” 好吧,季寒不动声色地改换话题:“本王听说你昨日回驭兽司被狼群攻击,郡主千叮万嘱,让本王务必把这个伤药给你拿来!” “多谢王爷和郡主!”沐乐感激地接过药瓶,这对兄妹对她真好,好到她脑筋一热忘记了林路的交待,脱口而出,“王爷,昨日狼群攻击我,不是巧合!王爷能不能替沐乐讨个公道?” 季寒扬扬眉毛:“怎讲?” 沐乐把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若不是狼王放水,我肯定就被那些黑衣人捉走了,只有很厉害的驭兽师才能控制住狼群,我觉得那主使,一定就在这儿!” 季寒的手在袖中轻轻攥了起来:“沐乐,你自己摔下山崖性命堪忧,还有心思去救狼?” “我……没想那么多啊。”沐乐挠头,“它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总不能把它扔下去摔死吧。” 沐乐一边说,一边学狼当时看她的模样,双手摆了个爪形放在脑袋旁边,眼神软萌软萌…… 就只是?这样?沐乐没有用兽引,狼放过她是因为报恩? 季寒并不准备相信!否则他就是脑子被门挤到了! “王爷,白大人飞鹰传来的书信!”战连齐的声音打破了小屋里的诡异气氛,这也是季寒的计划之一,让战连齐适时地露个面,看沐乐是否注意到昨日他便是狼群的主使,同时,关于书信的内容,季寒也想要试探一下沐乐。 季寒展开那封信,眉头紧锁。 沐乐果然上当,伸长脑袋:“王爷,怎么了?” “南埠那边出了些事。”季寒欲擒故纵地将那封信收进怀中,佯装漫不经心地说,“白艳来报,司里的土龙最近生了怪病,既不食鱼,也不爱动,已经死了数十只,可能是南越那边动了手脚。” 他边说,边用眼角的余光盯死沐乐,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沐乐仰着头,咬着嘴,果然陷入了沉思。 “王爷!我以前听说过这个毛病。”沐乐忽闪着大眼睛,“那些犯病的鳄……哦不,土龙明明没有死,却好像僵尸一样,爬也爬不动,吃也吃不动,有游着游着淹死的,有晒太阳晒死的,生出来的土龙蛋,也不孵不出小土龙。不知道我们南埠那边的土龙,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第13章 狼王竟然在驭兽司 季寒和战连齐对望一眼,沐乐居然说得分毫不差。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沐姑娘所言,如亲眼所见一般,不知这怪病可有办法医治?” 他只是顺势随口一问,当然知道沐乐不可能给他答案,在他看来,沐乐的说辞只是为了显示这是一种自然的疾病,而非有人动手脚。 没想到沐乐开心地蹦到他面前:“王爷问我算是问对人啦,这事除了我,当今世上恐怕没人帮得了你哦!” 从前她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案例,成群的鳄鱼变成了既不爱吃,又不爱动的僵尸鳄,科学家们历时六年,才终于发现元凶。 那还是在生物学和解剖学都很发达的21世纪,搁到这个年代,只怕六十年也没人能够探知其中真谛! 而土龙,正是鳄鱼的古称! 沐乐兴奋地舔了舔嘴:“王爷,我当时听说的那个故事,是因为土龙吃多了一种叫作美洲真鰶的鱼,久而久之,土龙的脑子就出问题了,变得笨笨的,反应也特别慢。” 美洲真鰶会阻止维生素b的生成,让鳄鱼出现局部脑坏死,而坏死的部分,正是控制运动和平衡的部位。 沐乐觉得这些太深奥了,说出来季寒也不会懂,但脑子出问题会变笨,应该大家听听都能明白。 季寒不以为然:“可土龙在那儿生活已非一日,向来自行猎食,从未出过差错,我们并未投喂你说的那种美洲真鰶。” 那很可能因为这个年代,它的名字并不叫美洲真鰶!或者其他鱼也有类似的特质! 沐乐有些着急:“王爷,我说的那个故事里,土龙生活的那片水域,原本有十几种鱼可以让它们吃,但后来因为人类在旁边开垦淤泥地种粮食,水变臭了,大部分鱼都呆不下去,只有美洲真鰶喜欢那种臭水,反而大量繁殖,土龙吃到鱼的品种越来越少,才会出问题,那些土龙,也是自行猎食的。” 季寒心中一凛,白艳曾经跟他提起过土龙区域水质混臭的问题,但后来没出什么事两人便没再放在心上,现在时隔一年,难道真如沐乐所言? “王爷,你可以让人在那边捞一下,看水里现在最多的是哪种鱼。”沐乐很殷切地说,“然后找一条健康的土龙,只喂那种鱼,过阵子看看它会不会犯病!” 沐乐是真的很着急啊,虽然那些鳄鱼远在千里之外,但一想到每天都有无辜的鳄鱼要死去,她就很不忍心。 季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次是真真困惑了,沐乐为何要说这些?只是为了取信于他吗? 自打一开始,他和白艳的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对南越的怀疑上,如真正的原因如沐乐所言,那她只要放任不理,南埠的土龙恐再难翻身,不废一兵一卒毁掉东水新培育出来的战兽岂不美哉? 她这样取信自己,不嫌代价太大了吗? “王爷?”沐乐拽拽季寒的衣袖,“就算我说得不对,试试也无妨啊,你没损失的,万一我说对了呢。” “战连齐,给白艳回信,照沐乐说的法子去试。” 哦耶,沐乐开心得一蹦三尺高:“我替那些鳄鱼……哦不,替那些土龙谢谢你!” “若你的法子有效,本王必有重谢。”季寒谨慎地冲沐乐点点头,“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沐乐笑得很甜,“王爷记得今日就给南埠那边传消息啊,早点找到真相,就能少死几条土龙。” 季寒微微一笑:“这个自然。” “噢呜!”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沐乐倏地顿住了。 季寒眼神一凌,不好! 可他想阻拦却已然不及,沐乐径直从他身边跑开,冲着那声音处狂奔。 战连齐也感觉大事不妙,沉着脸:“白雨怎么会出这种错!” 沐乐的失常不是无缘无故的,那声狼嚎她听得真切,是狼王!换作其他人或许听不出狼和狼之间的声音有何差别,但沐乐、季寒、战连齐都是这方面的专家,一听便知道其中差别。 白雨带着一群狼正往驭兽司南边的山坡走,沐乐握紧拳头冲过去,眸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不止狼王,那匹灰毛狼也在,还有几只,看着都眼熟! “王爷……”白雨看到沐乐,又看到赶来的季寒和战连齐,紧张地赶紧福了福身子,“给王爷……请安。” “王爷,她是?”沐乐睁大眼睛看向季寒。 就算季寒不想承认这是他手下的驭兽师,这事也不可能瞒住,当下淡定地说:“这位是白雨,三级驭兽师,你应该听说过。” “原来她是管狼群的驭兽师!”沐乐脑子轰一下炸响,“王爷,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事吗?就是这群狼昨儿咬的我!” 白雨今日原本是奉战连齐之命,要把这群狼送离驭兽司,没想到竟然被沐乐发现。 她自知闯了大祸,眼下只能嘴硬到底,怒斥道:“沐乐,这是驭兽司的狼,昨日它们好端端的都在狼圈,怎么可能咬你!” “你!骗!人!”沐乐跺着脚,“棕色那只狼王,左边爪子第二个指头有一搓白毛!灰色那只,右边耳朵有个小缺口!我认动物从来不会认错!你若不是心虚,今日为何要把这群狼偷偷送走?” 白雨的脸抽抽了,她驯养这群狼有三年时间,从来没留意过哪只脚指头上有白毛,哪只耳朵上有缺口…… 听沐乐说得如此肯定,她甚至不敢出言反驳,只能拿出驭兽师的架子,提高音量继续喝斥:“我今日把这群狼送走,只是因为它们患了疾病,需要单独观察而已!” 患病?沐乐才不相信呢!哼了一声就要走过去看。 白雨赶紧摸出一枚蜡丸捏碎…… 沐乐蹲下身,仔细打量狼王,那双高冷的澄黄色眸子清晰地映出她的小脸,却是暗淡无神,果然是生病的样子。 “你,你对它们做什么了!”沐乐又惊又气,这群狼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一晚上就能病成这样! 第14章 坎家公子 “王爷,属下好冤枉啊。”白雨见暂时把沐乐给晃点过去,松了口气,立刻得了理似地对季寒说,“属下担心这群病狼会影响其他战狼,这才想到转移,求王爷做主!” “不是的!”沐乐据理力争,“昨儿真的就是这群狼,它们都好好的,一定是白雨为了找借口,才故意把它们弄病要送走!王爷你相信我!一只棕色的狼一只灰色的狼,我刚才就跟你提起过的。” 这次她很有自信,虽然她对白雨为何要杀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上回在那么不利的情况下,她指认张锦季寒都信她了,现在理在她这,季寒没有理由不相信。 季寒的目光从白雨看到沐乐处,顿了顿,淡漠地说:“白雨是本王亲选的驭兽师,三年来恪尽职守,从未出过半点差池,她与你无冤无仇,你说她纵狼行凶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白雨冷汗直冒,季寒这是在敲打她呢,从无差池,汗颜…… 可在沐乐听来,这些话却如同五雷轰顶,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季寒:“王……王爷,你不相信我?” “白雨为何要与你为难?”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又不会读心术!”沐乐委屈地直跳脚,“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与我为难,可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饶是白雨现在紧张,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呆了,沐乐知不知道她在跟谁讲话? “好大的胆子!”战连齐噌地拔出腰刀,“忤逆王爷是大不敬之罪,沐乐你如此撒泼使性,可知罪过!” “我知道你们随便一个身份都比我尊贵!”沐乐失望到了极点,直勾勾地看着季寒,“可我以为你是好人,我以为你会相信我,我……我不稀罕你的药,还你!” 她将季寒先前送来的药丢在地上,砸了个粉碎,扭头就跑。 白雨和战连齐一起石化,各自屏住呼吸,我勒个去,沐乐果然是嫌死得不够快! 空气中的杀气,浓得让人透不过气…… “把狼带走!”过了半晌季寒才冷冷地开口对白雨说,“下次再出这种错,别让本王给你收拾烂摊子!” “是!属下知错!”白雨遁逃,她绝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季寒的出气桶。 可怜的战连齐,想逃是没地方逃的,尴尬地把佩刀送回刀鞘:“王爷……是否要属下把沐乐捉来问罪?” 季寒沉着脸拂袖而去,战连齐抿抿唇,赶紧跟上。 “你想说什么就说。”一路阴沉地回到王府,在第十次看到战连齐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后,季寒终于哼了一声,“憋着你不难爱本王都替你难爱!” “属下是想问,那沐乐之事,王爷有何打算?” “第一,给白艳传信,把沐乐的法子告诉她,让她试试!第二,继续观察。” 战连齐诧异地睁大眼睛:“王爷您不打算处置她?” 季寒扬了扬眉毛:“能让你惊讶的事倒不多见,看来本王要多留沐乐一些时候。” 战连齐一秒钟恢复僵尸脸,绷得比从前还紧。 季寒眸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笑,随即被寒光取代:“白雨行事素来谨慎,狼在白日里又极少鸣叫,更何况是欢欢,你觉不觉得今日这事会被沐乐发现,太过凑巧了些?” 战连齐点点头:“可这事属下只告知了白雨和坎库二人,难道是白雨故意……” “白雨没这个胆子,也不会这么做!” 她还巴望着能被收进王府当侧妃呢。 战连齐脸色一变:“那王爷是怀疑坎库?” 季寒危险地眯起眼:“能在白雨眼皮子底下对狼王动手脚,却又不被白雨所发觉的,驭兽司里,除了你我,也就只有他有这份能耐。本王隐隐觉得,在沐乐的事上,他有隐情瞒着我们!” 战连齐背心涌出一片白毛汗,如果连坎库都有问题,那他们身边还有什么人是可信的? 沐乐噘着嘴,低着头,走一步骂一声“狗蛋王爷”,骂到第三十八声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浅笑:“你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摔王爷的东西,他没有治你的罪,已是格外开恩了,你倒好,半点不领情。” 沐乐噌地回过头,面前站着的,是位白袍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丰神俊朗,眉眼含春,俨然便是一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美少年,嘴角,却勾着痞子似的坏笑。 “你是谁?”沐乐在气头上,无心欣赏美男,对对方也没什么好脸色。 “在下坎库,也是此次的练习生!”少年越笑越邪气,“沐姑娘不识得在下,在下却已留心姑娘多时了,刚才正好在远处看到白师傅一直跪着,姑娘险些惹下大祸自己知道吗?” 沐乐的嘴翘得老高:“忤逆王爷要掉脑袋,不用你再提醒我一遍,谢谢!” “非也非也!在下说的不是姑娘得罪王爷,而是姑娘让王爷为难。” “嗯?” “姑娘难道不知道,那白雨是白艳的亲妹妹,对王爷情深意重,而那白艳更是王爷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呃—— 这个沐乐还真不知道! 季雅不是说季寒一心思念睿和公主,对其他女人都无感嘛,怎么一下还来俩? 坎库笑着说:“不管白雨做错什么事,王爷都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沐乐这下自以为理解季寒两次对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那么大反差了,可这并没有让她的气更顺一点:“王爷纵容姘头草菅人命,眼里有王法吗,他算什么王爷啊!” 姘头…… 你还真敢讲! 坎库哈哈笑了两声:“王爷有王爷的难处。现在这驭兽司里是霓彩月主管,表面上她对王爷言听计从,可她却是司长江淮的心腹,江淮的势力大了,王爷就容易被架空,他需要有个牵制霓彩月的人,白雨是最合适的,我这么说,你懂吗?” 这么复杂,沐乐不懂! 在她听来,就是季寒一图美色,二图权势,唯独不把她的命当回事,先前她居然还以为那厮是好人,真是天了真啊! 嗯,不对,她跟坎库很熟吗?坎库怎么一上来就跟她八卦这么多? 第15章 一能吃二能生 沐乐挠挠头,等等,她想起来了,林路说过,坎库跟王爷是世交,由此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八成是个仗着权势作威作福的主! 她撇撇嘴:“我只是厨娘,你们练习生和驭兽师的大事我没必要懂!你与其在这跟我废话,不如想想怎么在练习生大赛上赢过对手吧,虽然你是坎家公子,跟王爷有交情,你的练习兽肯定占不少便宜,但若不拿出点真本事,只怕也是不能服众的!” “哈哈!”坎库一点也不生气,“是林路跟你抱怨的吧!霓彩月让她拿仓鼠去对战灰狐确实有点不厚道,但身为优秀的驭兽师,发掘每种战兽的潜能才是真本事!” “呵呵!”沐乐不想再跟这厮废话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喂,别走啊!”坎库冲上去把她拦下,卖萌地挤挤眼睛,“谁说仓鼠就一定会输了?” 沐乐咬咬嘴唇:“仓鼠能赢?怎么赢?” 如果坎库有办法帮林路,她不介意牺牲一下跟这位讨厌公子哥再说几句。 坎库又是一笑:“我可不能告诉你,否则你一转身去告诉林路,岂不等于是我帮她作弊,不止她要被赶走,我也危险得紧。” 哼!真是个精明的坏蛋,那你拦我做甚? “不过,我倒可以给她一点提示。你去转告林路,这年头,哪家哪户不想灭鼠?手段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可有哪家哪户能把鼠灭光了的?如此顽强的小兽,绝不会一无是处,对吧?心思放宽广一点,要出奇制胜!” 坎库顿了顿声继续说:“萧朵儿和太子妃的关系明摆着,这点林路羡慕也羡慕不来!说句难听的,如果是实力相当的练习兽,就算她侥幸赢了,霓彩月也有一百种理由把她赶走。所以依我看,现在才是她的机会。” 沐乐挠挠头:“为什么?” “因为灰狐胜仓鼠,天经地义,而仓鼠胜灰狐,让人拍案叫绝。”坎库眼里又开始冒出了邪气,“咱们这里,可不止霓彩月一位二级驭兽师哦,虽然现在是霓大人管事,但另一位楚景天楚大人出身兽医世家,家世显赫不说,又是真正爱才之辈,如果他站出来替林路说话,霓彩月就不得不有些顾忌。” “哦!”沐乐眼睛开始发光,“你说林路赢得漂亮,楚大人才会替她说话!我懂了!谢谢啊!” 坎库微笑着目送沐乐离开,唇角勾的弧度更大了些,说不出的妖冶邪气…… “林路,林路!”沐乐一路欢跳跑到林路的住处,林路经常往她那跑,她倒还是第一次上林路这里来。 “沐乐,你身子还好吧?”吴沛沛正在院子里读书,看到沐乐起身微笑,“看你这精神头,想来是无碍了。” “我没事。”沐乐甜甜地摇头,吴沛沛乍一看像是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很难想象她出身将军府,还能驭兽。 “切,有些人就是没脸没皮,光着身子满地跑还若无其事。”朵儿翻着白眼,“不就撞个大运救了郡主嘛,有什么了不起。” 喂喂喂,什么叫光着身子满地跑!沐乐一听这话就差点暴走,不过她还没开口,便有人捷足先登,替她教训萧朵儿了。 只见远处款款走来两位华服公子,南宫瑜冷哼一声:“有本事你也力战快盗龙救郡主一回啊!有些人,还不是仗着家里作威作福。” “你!”朵儿气得满脸通红,“你们这群墙头草,看沐乐得势就都倒到她那边去了!” “朵儿,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吴沛沛尴尬地捋了捋头发,“我还是……先回去了。” 南宫瑜则没有一句解释,旁若无人地走开,当今得宠的华妃是他姑姑,华妃的儿子齐王夏齐桓和太子夏齐峰争位早已不是秘密,南宫瑜和朵儿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好。 沐乐听朵儿被骂,胸口的气也顺了,懒得再废话,继续去找林路。 另一名华服公子姓白名青,此刻他叹了口气朝萧朵儿走过去:“其实依你跟太子妃的交情,只要成绩别太差,留下来都不成问题!霓大人把坎库、吴沛沛、你、我、南宫瑜分在不同的组,你还看不出来她用心良苦吗?” 朵儿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太不聪明了!”白青大摇其头,“你已经占尽优势,何苦还要太子妃出面,逼霓彩月安排给林路一只仓鼠?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怕了那个林路?” 朵儿也有点心虚,吱吱呜呜:“我只是想……赢得更稳妥一点……” “凡事讲个度!本来林路一穷二白倒也无所谓,可偏偏她跟沐乐攀上了交情,沐乐又跟郡主攀上了交情。”白青不动声色地说,“沐乐哪天把这事告到郡主或者王爷那里,就算这次比赛你赢了,以后呢?有机会当驭兽师吗?” 朵儿这下急了:“那……那我怎么办啊!” 白青同情地说:“你还是想想办法,早点把那个沐乐给弄走吧,你现在最大的对手不是林路,是沐乐!” 虽然沐乐只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丫头,可季寒都亲自到驭兽司来探望了,白青不能不防,白艳是早晚要当季王妃的人,白雨也盼着能嫁进王府,可不能让沐乐捷足先登。 朵儿屏住呼吸,对!林路和沐乐都得赶走,一个也不能留! 屋外萧朵儿和白青密谋,屋里的沐乐和林路也在密谋,听完坎库的意思,林路并没有沐乐想象的那么兴奋,只是苦笑:“话是说得有道理,但我想赢哪有那么容易。你说人为什么灭不了鼠,还不就是老鼠一能吃,二能生呗,可就算我把二喵再喂肥两圈,它还是打不过阿离的。” “等等!”沐乐忽然跳越来,抓住林路的胳膊使劲摇晃,“一能吃,二能生!这就是仓鼠最厉害的地方!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太笨了,我有办法了!” 林路见沐乐激动,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可又有点不相信:“你真的有办法?” 第16章 驯鼠计 沐乐萌萌地朝林路扮了个鬼脸:“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人无意间闯进洞穴,吵醒了一群冬眠的仓鼠,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被仓鼠吃得只剩下骨头了!” 林路脸色一变,背过身干呕起来。 沐乐收起笑,严肃地说:“别小看仓鼠,它们饿起来什么都敢吃!一只二喵打不过阿离,但若是一群二喵呢?” “好……是好!可是……”林路的思维在经历过震惊之后开始快速步上正轨,“可是仓鼠一饿起来,就容易互相撕咬,想养一群,怕是不易……对了,我们可以用冰!它们冷的时候,会扎堆取暖冬眠!” “聪明!”沐乐一蹦三尺高,“我刚才就在想该怎么养这个问题,哈哈,你想得比我还快,好厉害!” “不不,是沐乐你厉害!”林路激动地握紧她的手,“谢谢!谢谢!如果有朝一日我当上驭兽师,你就是我第一号恩人!” 啪啪啪!屋外有人敲门! 林路赶紧对沐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交待:“嘘,二喵的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沐乐点点头示意自己不是白痴,让林路赶紧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又矮又胖,跟土豆似的,一秒钟拉低了驭兽司里男人在沐乐心中的颜值,林路却是倒吸一口凉气,恭敬地低下头:“鲁……鲁师傅,您怎么有空过来?” 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正是掌管象群的三级驭兽师鲁人杰! 鲁人杰笑得很和蔼:“我去到厨房,沐乐不在,我估摸着该是在你这,果不其然。” “鲁师傅你找我?”沐乐忍不住有点想笑,鲁人杰跟动画片里的傻土豆是一样一样的,不过人家对她慈眉善目,她便不能以貌取人,当下还是很有礼貌地行了个礼。 “霓大人让我过来。”鲁人杰笑得更加和蔼,“霓大人说姑娘近日身子不适,厨房油腻污秽,不必去当差了,让我给你找个妥当的住处安静调养,等练习生大赛结束,姑娘身体也大好了,就到霓大人那里报到,她有其他事情要交给你料理。” 沐乐挠挠头:“你的意思是……我不用做饭了?” “正是!” “哦耶!”沐乐好开心,这调岗来得太及时了,自打她进驭兽司,又是罚跪,又是生病,又是接待王爷的,到现在也没做过一顿正经饭食,正在愁今晚再不做饭好像说不过去了,鲁人杰却给她送来这么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恨不得扑上去亲这可爱的土豆两口。 林路也很替沐乐高兴,到霓彩月那里当差,将来必能奔个好前程! 既然霓彩月同意沐乐休息到练习生大赛结束,沐乐便有了大把空闲时间,乐得跟林路一起驯鼠。 林路的住所和其他练习生挨在一起,藏不住秘密,沐乐的住处却是较远,两人一商议,就把仓鼠养在沐乐那里! 仓鼠贪食,只要有吃的,捉起来毫不费力。 驭兽司饲养大批肉食战兽,每日都要消耗鲜肉,储肉仓库里最不缺的就是冰,沐乐每日去取些来放在屋里,给仓鼠营造“该冬眠了”的假象,还能时不时顺些鲜肉偷偷带给豆豆,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现在只剩下最重要的一步,如何让二喵把食物跟灰狐画上等号!要知道,驭兽司里兽种丰富,除了战兽之外,野鸡、兔子什么的也是不少,万一哪只那日正好路过赛场,成为鼠群攻击的目标,两人的计划可就落空了。 “我们用肉汤吧!到时候熬浓浓一瓶肉汤泼到阿离身上,二喵肯定盯着它。”经过几日的斟酌之后最后还是沐乐拍板,“二喵说它最爱肉汤!” 林路瞳孔放大:“二喵……说?” “呃……我的意思是,我看二喵平时最爱喝你熬的……肉汤!” 是吗?林路努力回想了好半天,她觉得只要把食物放到二喵面前,它就会恨不得连碗也一并吞下去,有啥是它不爱吃的吗? 不过既然沐乐说肉汤,那就肉汤好了,反正林路觉得没差别。 啪! 屋外隐隐传来什么声音。 “谁!”林路警惕地跳起来,冲过去开门,屋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有人吗?”沐乐也跟过来看,在屋外转了一圈,挠挠头,“没人啊,你听错了吧。” “以后我少到你这里来,仓鼠就拜托你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林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谨慎一点为好,鼠群的办法是沐乐想出来的,她拿去用等于舞弊,这事若被人知晓,她和沐乐都是在劫难逃。 沐乐安慰地拍拍林路的肩膀:“你别太担心了,这几日外面风大,肯定是刚才风刮到了什么东西,不要自己吓自己。” 林路勉强笑笑,沐乐若能把在动物身上的灵气分一成到人身上,她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可沐乐聪明归聪明,却是个缺心眼的主,完全不知道因为季雅的关系,驭兽司里现在有多少人对她眼红! 那日沐乐被狼追之后曾和林路提起过怀疑驭兽师,林路还特意交待过别妄动,没想到沐乐第二天就跑去跟白雨撕逼…… 林路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万幸季寒没有怪罪,白雨也还算大度,霓彩月又抛出了橄榄枝,否则,沐乐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路为她担足了心,沐乐却没心没肺地只管跟她捣乱,说什么仓鼠冬眠了拿出来摸一下没事,保证不会醒,毛好软手感真好,你要不要也摸一下之类的,气得林路很想把她直接踢走。 而且林路可以肯定沐乐晚上还是经常偷溜出去,有两次她过来沐乐都不在屋里! 人家说吃一次亏学一次乖,沐乐亏也吃了,怎么就是不长心眼呢! 时间一晃过去大半个月,眼见再过三日,就是练习生大赛的关键时刻,按理说,这时比赛该是驭兽司里谈论最多的事,可一件意外的降临,却让八卦迅速蔓延,完全掩盖了比赛的风头。 就连林路这种对比赛非常紧张的人,都被分散了注意力…… 第17章 赴宴 “沐乐沐乐,你就准备穿这条裙子去参加郡主的生辰宴?”林路非常嫌弃地瞅着沐乐那件大便黄的宽摆裙,“你穿这个刷刷锅还成,那可是郡主的生辰宴,达官显贵都会去的,你就穿这身?” “我本来就是厨娘好不好!”沐乐一脸无辜,“这衣服颜色是难看一点,但我挑了半天,就属它款式还成了!我本来也不想去丢脸的,郡主特意让桃花来叮嘱了非要我去,我不好意思不去。” “你当然要去!”林路恨不得敲爆沐乐的脑袋,“郡主这次没请白师傅,却请了你,你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吗?” 你不去,那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啊笨蛋! “桃花也说了,郡主没请白雨。”这点沐乐还是很买账的,“她说郡主的生辰从前都请驭兽师的,这回为了避开白雨,所有三级驭兽师都没请,只请了霓大人和楚大人。她肯定听说白雨纵狼咬我的事了。” 林路听着前面,还挺满意,觉得沐乐这回终于开窍也,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把血喷出来! 你真是够了! 她忍住沐乐头上砸杯子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白雨那事季王爷既然不信,又怎会跟郡主说起?郡主怎么可能知道?要我说,郡主这次特意避开白雨,独请了你,那是想撮合你跟王爷呢!谁都知道白家姐妹想嫁进季王府。” “啊呸!”沐乐直接跳起来,摸摸林路的头,“你没发烧吧,我跟季王爷,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你别说得这么肯定啊!”林路似笑非笑,“你们的身份是悬殊了些,但有郡主从中牵线,你还是有机会的。你看,听说你出事,王爷亲自来看你,你顶撞他,他没有罚你,这次郡主做事如此明显,他也没有反对啊!” “可是,他护着白雨不拿我的命当回事!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沐乐有种被侮辱了人格的感觉,“一入侯门深似海你听过没有,嫁到王府,不会有好下场的!” 林路的嘴角抽抽了一下。 沐乐恼火地继续开炮:“郡主以为王爷到现在没娶亲是对公主有愧,要我看啊,他是挑花了眼!又是白艳,又是白雨的,不知道该选谁才对!花心大萝卜,送我都不要!” “你你你!”林路彻底无语,她还以为沐乐是自卑,弄了半天,原来是她看不上季寒! “我去换身衣服,哼!”沐乐赌了气,把林路费半天劲儿给她编的流云髻拆了个干净,还把那件大便黄宽摆裙换成墨绿色一字裙…… 那估计是沐乐娘亲的衣服,哦不,该是祖母传下来的衣服!颜色和款式都土到了极点,还泛着毛边儿。 于是她一进季王府的大门,就成功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都是鄙视的目光。 表面上,季王府是***,季雅生辰少了白雨可以,却绝不会少掉萧朵儿,坎家和王府是世交,坎库自然也会捧场,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沐乐,表情却大相径庭。 朵儿先是一怔,然后各种兴灾乐祸。 坎库则是眯起眼,表情相当之微妙。 “沐乐,你就拿不出一身像样点的衣衫了吗?”朵儿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少不得要上前挤兑沐乐几句,“郡主生辰穿成这样,真是丢咱们驭兽司的脸面!你若早说,我可借你点衣服和首饰啊!” “把自己扮丑才是真爱。”沐乐毫不示弱地扬着下巴,“我打扮得越丑,才显得郡主越美好不好,今儿是她生辰,又不是我生辰,穿成花孔雀干什么?跟寿星抢风头吗?” “噗,有理!”坎库掩嘴轻笑。 朵儿跺了跺脚,恨恨地说:“穷酸还嘴硬,你给我等着,过两日,就是你的死期了!” 语毕,她不愿再跟沐乐说话,噌噌噌地走人。 沐乐撇嘴,一点也不在乎,随性张望了一下,果然府里的女子各个衣衫光鲜,都是要跟寿星抢风头的节奏,就连王府里的丫鬟,穿得也比她体面。 嗯?不好,桃花这探头探脑的是要干嘛? “坎库,如果桃花问起我,你就说没看见我哦,拜托拜托!”沐乐朝坎库施了个礼,扭头就想开溜,被坎库一把捉住:“为何?” “桃花先前说,让我到王府以后找她一下。”沐乐捂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万一她拉我去见郡主,郡主也要给我换衣服怎么办,我先躲躲,开席了再出来!” 哈哈,坎库又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看沐乐,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有木有,可怜郡主的一番苦心,这回怕是要打水漂咯。 季雅左等、右盼,不见沐乐,发了好大脾气,无奈直到开席桃花也没找到沐乐,她再生气都是白搭。 嘉宾就坐,季雅自然是众目焦点,她委屈得直想哭,她特意在身边给沐乐留了座,是离季寒最近的位置,现在空得十分扎眼…… 场下,一个手持花环,身着绿裙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跑进来,长发披肩,身上素净得一件首饰也没有。 季雅倒吸一口凉,我去,沐乐,你终于舍得来了!可你打扮成这副鬼样子,我是叫你好呢,还是不叫你好呢? “沐乐,你跑哪去了,郡主找你好半天呢。”唯恐沐乐丢人丢不到家的朵儿此刻无比热情地贴上前去,指指季雅身畔的空位,“郡主给你留了位置,还不快去。” 这下,季雅不想让沐乐引人注目都做不到了,她又无奈又生气,不知道该说沐乐什么才好。 “郡主,今儿是你生辰。”沐乐坐到季雅身边,把花环交到她手上,“刚才见府里花开得灿烂,给你编了个花环,你不要嫌弃,我什么都没有,只能送你这个当礼物了。” 季雅怔怔拿着那只花环,怒气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她从没见过如此精巧的花环,编得很紧实,上面的每朵花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蔷薇茎上的刺,已经一根一根拔除,一定费了很长时间吧,难怪桃花满世界找人都找不到。 可沐乐怎么能穿成这样,哎,愁死人了有木有! 第18章 初见楚景天 “我今儿梳了髻,戴不上,你替我戴着,我也好时时看见。”季雅无奈之下只能把花环戴到沐乐头上,没想到效果还不错,真真衬得人比花娇,她总算找回一点安慰,“我们家沐乐真好看了。” 咳咳,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家沐乐的? 某人舔舔嘴想纠正,可季雅已经跑到季寒身边叽叽喳喳地说话去了…… “王爷,郡主!”朵儿款款起身,对着主位嫣然一笑,“沐乐来之前跟我说,她给郡主排了一支舞贺寿,又怕王爷和郡主笑话不敢自己提出来,我答应帮她说说,不知王爷和郡主能不能卖个面子让她跳一曲?” 季雅眼睛一亮,立刻说:“沐乐,你跳什么曲儿?本郡主这里有上好的乐师!” 沐乐很无语,她对舞蹈的认知,仅限于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那种,只能无奈挠头:“王爷、郡主,我还是不跳了……” 我不会! 不会! “哎呀沐乐你客气什么呀!”朵儿立刻截住她的话头,“你都练那么久了,不跳多可惜?” 这下,气氛可不就更尴尬了嘛。 沐乐恼火地瞪向朵儿,想看我丢脸是吧,偏不让你如愿,当下一咬牙一狠心:“跳舞多俗气啊,我给大家学个鸟叫可好?” 学……鸟叫? 季雅一头雾水,这是哪一出?没听说过! 季寒却是早已看出了朵儿的花花肠子,也猜到沐乐根本不会跳舞,微微一笑:“雅儿,鸟叫倒也新鲜,沐姑娘巧思,别辜负了。” 季雅大喜,只要季寒喜欢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鸟叫就鸟叫! “啾啾——啾啾啾——叽——喳——” 沐乐傍晚时分在王府里编花环时,觉得府里的百灵叫声格外动听,忍不住留了个心,此刻学来,惟妙惟肖,若不是季雅明知这不是真鸟叫,肯定要以为是百灵飞到了寿厅之中。 “啾啾!啾!”厅堂的另一端也传来几声鸟鸣,与沐乐的口技相映成趣。 台下宾客无不动容,沐乐学鸟叫,竟然把两只真百灵给引来了! 沐乐也是各种兴奋,现在她能听懂兽语,那鸟在跟她打招呼呢,是你好的意思。 “啾啾!啾!”沐乐有样学样,跟两只百灵打起招呼来。 “啾?你是谁?” “啾,你好。” “啾,这人多!危险!” “啾,你好。” “啾,娘亲,过去看看?” “啾,你好!” “啾,不行,走!” 原谅沐乐只会说一句你好,只有这个是陈述句最好学,其他的对话太复杂,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季雅见沐乐和百灵一唱一和,眼睛都直了,虽然那对鸟儿只叫了几声便飞走,却也是她没见过的奇观,她激动地推推沐乐:“你在跟它们说话吗?” “嘻嘻。”沐乐眨眨眼,“你听出来了?” “真的啊?沐乐你好厉害!”季雅崇拜得不要不要的,“日后得空,你教我跟鸟说话,好不好?” 萧朵儿那脸色,绿得跟菜青虫一样…… “你,就是之前救过郡主的那个厨娘?” 宴席过半,季雅被一群女子众星捧月地圈在中间的时候,也有人过来跟沐乐搭话了,沐乐诧异地抬起头,谁会找她啊? 映入眼帘的,是名年近三旬的壮年男子,论鲜嫩养眼不及坎库,论精致气度不如季寒,但天生一张洒脱脸,眸中带些叛逆,却也是气宇轩昂,璀璨逼人。 沐乐点点头:“你是?” “楚景天,我也在驭兽司里,但你应该没见过我。” 因为你的身份太低了! “你是楚大人!”沐乐眼睛爆亮,坎库说起过,如果楚景天肯帮林路说话,林路就有机会留下,今日居然见到真人,赶紧让她抱个大腿先。 楚景天勾起嘴角,对沐乐的激动并不觉得意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姑娘口技学得不错,谁教你的?” 沐乐憨憨地咧开嘴:“我自学成才,没人教。” 哦!真是不谦虚,和他胃口! 楚景天眸中的笑意更浓了些:“我听说霓彩月让你过几日去她那里当差?” “嗯!” “她那不适合你。”楚景天自来熟地坐到沐乐对面,抓起一块桌上的鸡腿就往嘴里送,“霓彩月花了太多精力在琐碎的杂事上,想着平衡各方势力,保住自己的地位,你若跟了她,有朝一日必定后悔。” 沐乐挠挠头:“可我,不想回厨房。” 主要是我不会做饭啊亲,你不懂我的苦! “哈哈哈!”楚景天仰天大笑,“你当然不用回厨房,你可以跟我,我教你驭兽,你不用顾忌其他琐事,只要安心跟我和战兽在一起就行,有没有兴趣?” “真的?”沐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好运气,若不是楚景天抓着鸡腿,她好想跟他握个手。 “那就这么定了!”楚景天拿鸡腿骨敲了敲沐乐的脑袋,“小丫头,别让我失望。以后这种热闹场合你就别来了,虚与蛇尾,长此以往,人会没灵性的!” 沐乐郁闷地抹抹头发上的油,她本来就不想来,是被人硬拉来的好吗。 而且她真是已经呆得够够的了! “郡主,我有些发晕。”沐乐使劲扒开簇拥在季雅身边的女人,硬塞了个头进去,“我能不能先回去啊?” “你不舒服?今晚就住我这吧。” “哦不不。”沐乐赶紧摇头,“不是不舒服,就是喝多了点酒,郡主今儿客人多,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你。” “那,好吧,你小心点啊。”沐乐今日的鸟叫应该已经吸引到了季寒的注意,季雅对此很满意,有些事不能太急,要一步一步来,让哥哥反感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沐乐告假成功,心情颇好,冲楚景天摆了个耶的手势,拍拍屁股走人,分明清醒得很,哪有半点醉酒的意思。 “这么早就走,玩得不开心?”就在沐乐以为可以溜之大吉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某个很有磁性的声音,沐乐欢快的脸立刻蔫下去,怎么这么倒楣啊,走之前还要被王爷抓包…… 第19章 王爷千万不要误会 季寒看到沐乐的表情,平静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虽然那张小脸摆明就写着“我很讨厌你”,还用朱砂描了一遍。 沐乐撇撇嘴:“郡主生辰,王爷不用进去招待客人吗?” 赶紧走,别在我面前杵着! “还在因为上次的事记恨本王?”季寒侧头,如水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看透似的。 沐乐扭开脸,长得帅了不起啊,随便盯着人家看一点都不矜持! “王爷位高权重,沐乐不敢记恨。”她福了福身子,“如果王爷没有其他事情吩咐,沐乐先告辞了。” “那兽语,你是近日才能听懂的,对吗?” 季寒忽然的一句话,让沐乐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王爷怎么知道?” “本王见百灵鸟飞进屋后,你重复的是同一音质,感觉你在学百灵说话。” 你这耳朵,真是灵得不要不要的了! “沐姑娘这个表情,就是说本王猜对了?” 沐乐挠头:“可就算这样,王爷又怎么猜到我是最近才听懂兽语的?” “依姑娘的聪慧,若是自小便懂兽语,现在应该已经学会不少,不是今日这番初学乍练的样子,本王想知道,姑娘是何时能够听懂兽语的?” 你特么的真是神了啊! 就算心里有不满,沐乐也不得不佩服季寒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眨巴了几下眼睛,老实说:“我也就是上个月才听懂的。” 季寒眸中的幽光闪了闪:“这事,除了本王之外,你还告诉过何人?” “没有!我的秘密只跟王爷你说过!”沐乐脱口而出,立时有些后悔,赶紧补充道,“王爷你千万不要误会啊,我只是感激你那次救了我性命,不是对你有其他想法!” 沐乐这话说得相当不含蓄,精明如季寒,当然听得懂其中涵义。 沐乐是很认真说的,没有脸红,相当严肃,季寒若要给她套上欲擒故纵的帽子,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从来都是别人把女人往他身上推,他虽然不稀罕要,但这么下不了台的事,也确是第一次遇上。 他垂眸浅笑两声:“沐姑娘不必这么紧张,本王对姑娘,也没什么想法。” 沐乐并不十分相信:“可是人家说郡主不请白雨却请我来,是想给我和王爷牵红线。” 某人额角青筋暴跳了两下,就算是这样,你非要…… 说出来吗? 说出来大家不就都尴尬了嘛! “姑娘真的多虑了。”季寒硬着头皮,好歹他也是在宫廷打滚多年的老手,演技不输奥斯卡影帝,心中再抽抽,面上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不请白雨是本王的意思,本王想你与那白雨有些误会,见了面恐有争执。” 季寒顿了一秒,立刻继续说:“依你的身份,本不适合这种场合,但本王前几日收到白艳传信,土龙之事确如你所料,本王答应过要赏你的,今日算是赏赐。” 他还是把话说完整了吧,不然沐乐若是冒出一句“这么说不是郡主想牵红线,是王爷的意思?”季寒一定会当场吐血。 “土龙那边……”沐乐激动之余忘了跟季寒生气,小脸一下子灿烂起来,“真的都好了吗?” 季寒云淡风清地笑笑:“病因确如你所料,相信白艳很快能想出应对之道。” “王爷近日可以多让人把花生、大豆、蛋黄这些东西拌在土龙的吃食里,也投喂一些,对那些还没生病的土龙会有好处的!” 你这画风转得还真是快! 季寒微微侧头:“现在不跟本王生气,改出主意了?” 呃?生气? 哦,对,在生气! 沐乐一秒钟收了笑,改换严肃脸:“王爷,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就请我吃顿饭,太没诚意了吧,吵吵闹闹的我根本没吃饱。” 你还真是…… 很!不!客!气! “那你想要什么?”季寒的目光再次转到沐乐身上,“白雨与张锦不同!张锦只是家奴,白雨是驭兽师。本王不可能单凭你的说辞,就对她治罪。” “我没想让你治她的罪。”沐乐撇撇嘴,知道她是你姘头,“我只是想,能不能把狼王接回来?” “嗯?”这要求倒是出乎季寒的意料。 “就算是我瞎疑心好了。”沐乐咬紧嘴唇,“我总觉得狼王病得蹊跷,肯定跟白雨有关系,我怕……我怕她为了灭口,会把狼王弄死。” 季寒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它有名字,叫欢欢,你不必狼王狼王地叫它。那群狼此刻在楚府,等它们大好了,本王会让楚景天把它们送回驭兽司去。” “它们在楚府?”沐乐又惊又喜,“真的?” “楚家是兽医世家,自来驭兽司的病兽,都会送到楚府。” 那就好! 楚景天看起来人不错的样子,欢欢在他那,应该是安全的,沐乐也算放心了,对季寒甜甜一笑:“既然如此,我回驭兽司去了,王爷快去招呼客人吧!” “咦,沐乐,你要走?”正好从院里出来的坎库,看到两人立刻凑过来,“我也准备走,一起吧,草原的夜,姑娘家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王爷,改日再会啊!” 沐乐深以为然! 尤其是在这次季雅没有请白雨的情况下!她可不想再被狼追一回! “坎库果然有问题!”两人走后,战连齐忧心忡忡地向季寒回报,“他发现沐乐离开,也急匆匆走了,他该不会,是对沐乐有意思吧?” 季寒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有可能吗?” 战连齐很认真地思考两秒,摇头:“坎库风流成性、游戏花丛,心肠比谁都硬,不可能!” 这就对了嘛! 经过几个回合,季寒现在已再无怀疑:“本王曾经疑心过沐乐在作戏,但现在看来,这丫头在驯兽上的天赋和她的愚蠢同样让人惊奇。这种人,只适合藏在身边研习驭兽术,不适合放出去当细作。南越既非无人可用,那柳臻更不是莽夫,本王料想他从前必定没有见过沐乐!” 但沐乐身上无疑确有很多秘密,包括那神秘的快盗龙,总有一日,他都会弄清楚的! 第20章 收房 夏季稀树草原的夜晚,带着一股干草特别的气息,月亮依旧是那轮明月,合欢树也是那些合欢树,沐乐走过草坡的时候,多少有些感慨。 想她和豆豆空降到这,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这转眼,都过去一个月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豆豆也适应了广袤草原的自由,反观从前马戏团的日子,反倒有些恍惚。 “我刚才看到楚大人找你了。”坎库笑眯眯地盯着沐乐,“你们在聊什么?” “楚大人让我跟着他学驭兽。”提起这事,沐乐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上次你不是说楚大人爱才吗,他相中我了耶,是不是说明我很有才?” 她一开始是挺不喜欢坎库的,但经过仓鼠的事,他觉得这位坎家少爷并不是个完全的绣花枕头,讲话又风趣,满有意思。 噗,坎库没忍住笑喷了:“姑娘,谦虚点。” 沐乐扮了个鬼脸:“楚大人好好,一点都没有驭兽师的架子,他答应教我学驭兽,霓大人只说对我另有安排,没说干什么,我觉得我还是跟楚大人比较好。” 她还有个小心思没说出口,楚景天看越来比霓彩月好说话,混熟以后,她把豆豆接到驭兽司的概率应该比跟着霓彩月要大许多。 “与霓大人相比,楚大人的确是个更好的选择。”坎库似笑非笑地说,“但楚景天这人,过于自负和霸道,不接受新鲜事物,凡事都要按着他的路数来,而他,却并有达到我东水第一人的程度。” 沐乐挠挠头,这是啥意思? “楚大人一直都是二级驭兽师,依他的身份,不该如此。”坎库解释道,“他不屑争斗,又容易得罪人,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说到实力,他和白艳、叶秦飞这些一级驭兽师比起来,确实也是有差距的。” “可是,一级驭兽师不都被王爷调到南埠去了吗?”沐乐忽闪着大眼睛,“我现在什么也不会,有个人教总是好的。” “就因为你什么也不会,才不适合跟着楚景天。”坎库顿住脚步,“他会束缚你的才华,把你变成第二个他,而沐乐不该是第二个楚景天,你将来的成就,理应在他之上。” 噗! 沐乐直接给喷了,坎库如此抬举她,她是该骄傲好呢,还是该自满好呢…… 坎库不动声色地说:“驭兽司不适合你,这里虽然有师傅,但环境太复杂。你需要的并不是有人教,而只是一个安静的环境,能够不受打扰,每日与战兽在一起的世外桃源。甚至可以是一些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猛兽,比如,快盗龙!驭兽司里从来没人敢想把它们驯成战兽,但我们可以驯虎豹,为什么就不能驯快盗龙?只要你离开,你就可以不用管别人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 沐乐噌地抬起头!真的吗? 坎库肯定地点点头:“只要你敢想,没什么不可能!” 沐乐紧张地屏住呼吸,激动得声音发颤:“可是……逃离驭兽司,要灭九族的。” “你擅自离开驭兽司叫逃跑,我带你离开就是光明正大,你忘了我是谁了?我们坎家是寻兽一族,为驭兽司发掘更多可用的战兽,你跟着我,一定比跟着楚景天开心。” 真的?真的? 这么说她马上就能跟豆豆在一起了! 沐乐激动地握住坎库的胳膊:“你怎么才能带我离开?” “你现在毕竟是驭兽司的人,我直接带走好像跟王爷抢人似的,这不太好。”坎库魅惑地看着沐乐,“不过有个简单的办法,我可以把你收房,王爷总不好阻人姻缘!” duang! 沐乐黑着脸死命摇头:“不行不行,我才十五,才不要嫁人呢。” 不要跟她说什么古代女子笄礼以后就能嫁人啊,她恋爱都没谈过呢,嫁人?呸! 坎库蹙眉:“可这是最方便的法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拒绝…… 沐乐直接在坎库脑门上敲了记暴栗:“婚姻大事岂能拿来当法子?婚是能随便求的吗?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 坎库扬扬眉毛,他求婚了吗?娶正妻那才需要行求婚之礼,他刚才说的只是…… 收房! 在东水人眼里,坎库和季雅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之前因为郡主年幼不适合婚嫁,他才拖延至今没有大婚…… “好了我不跟你逗了,想到正经办法再告诉我吧,我往那边走啦!”沐乐天真的声音传进耳朵,坎库才发现两人已经回到驭兽司了。 沐乐扮了个鬼脸跑开,显然没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你在这啊!”沐乐一进门,就看见林路在给仓鼠笼周围加冰。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想着你今晚可能不回来,所以过来看看。”林路见沐乐心情似乎好了些,有心跟她打趣,“看你走的时候气鼓鼓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去大闹生辰宴呢。” “都是你跟我瞎说。”沐乐剜了她一眼,“郡主今日请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是我之前帮过王爷一个忙,他谢我呢。” “你确定?” “当然!我问过王爷了!” 轰! 林路手上的冰砸落,在地上摔碎成了好几片:“你……你你你!你怎么问的王爷?” “我问他郡主是不是要给我们牵红线,他说不是。” 很好!很好! 林路揉着酸痛的太阳穴:“沐乐,你来摆冰吧,我头晕得厉害。” 沐乐赶紧用袖子包住手开始干活:“你快歇着,我来!” 所以你还以为我真是头晕?你……气死我算了! “林路,林路!”林路还没缓过这口气,那边,沐乐的尖叫声便传来了,“我走以后有谁动过咱的仓鼠吗?” 啊?林路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后日便是练习生大赛了,她的宝贝仓鼠可千万不能出差错! “哪不对了?”林路仔细盯着笼子瞅了半天,又数了一遍,完全没觉得有问题,一百只仓鼠,一只不多一只不少,都在睡觉。 “当然不对啊!”沐乐大急,“有只灰仓鼠,脑门上三根黑毛那只,我之前还拿出来让你摸的,它不在笼子里!你没看出来吗?” 第21章 练习生大赛 有……吗? 林路绞尽脑汁,也记不起来有这么只头顶三根黑毛的仓鼠,仓鼠长得都差不多,一百只呢,哪只是哪只,谁分得清啊! 三根黑毛?三根!沐乐你怎么就能对这种细节的东西如此肯定? 可沐乐非常坚持:“三毛我不会认错,不在这里,肯定有人动过仓鼠!” “那,你觉得现在要怎么着?”虽然心里觉得是沐乐多心了,但事关练习生大赛,林路还是保持谨慎原则多了些心眼。 “我不知道……”沐乐挠头,“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安……要不,我还是教你口技吧!” “可是我跟你说过,必须是二喵赢过阿……” “二喵能赢自然是好,但万一有什么意外,咱也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啊!”沐乐理直气壮地说,“到时候如果有人说你,你就问他,真到了战场上,我们东水的战兽比不过人家了,驭兽师是该乖乖认输呢,还是想办法吓跑对方的战兽?” 这话她刚到驭兽司的时候说不出来,可现在过去一个月,也算对这里有些了解了,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嘛,哪有那么多规矩。 林路不说话了…… 控制对方的战兽,那不止要求对敌方战兽有极精准的了解,还要能破坏敌方驭兽师对战兽的控制。 她一个练习生,想都不敢往这方面想啊! 虽然朵儿远没达到驭兽师的水平,但林路还是有点打退蹚鼓:“马上就要比赛了……我……现学,来不及的吧?” “你就学一句!学我上次那个豺叫,很简单的!不难!”沐乐给林路打气,林路一咬牙一狠心,好!学! 而且举一反三:“沐乐,你换一句教我!” “嗯?” “朵儿这人虽然讨厌,却是有几分心眼的,豺叫上次已经让她吃过了亏,我怕故技重施不管用,你说还有没有什么声音能让阿离害怕呢?” 两日后,便是练习生大赛的日子,只有通考核留下的练习生,才能真正得到驭兽师的指点。 这是驭兽司三年一度的大事,自然不能草率,霓彩月、楚景天、江亚雯、鲁人杰、白雨,以及另一名沐乐从没见过的三级驭兽师傅井,都到场了。 沐乐看到傅井怔了怔,我勒个去,驭兽司里美男咋这么多?虽然比不上季寒,却也一点不比坎库差了,即使表情冷得像冰,还是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 “你……你看!”林路忽然紧张地用力拽了沐乐一下,指着远处,“王爷!季王爷!” 远处被手下簇拥着走近的,可不就是季寒。 沐乐从傅井身上抽回目光,对季寒会来并不奇怪:“王爷掌管驭兽司嘛,你们比赛他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才不是呢! 林路比刚才更紧张了:“从前练习生选拔,王爷从不亲自过问,只有最后定驭兽师的时候,才会呈到他那儿把关,天哪天哪,怎么办!” “淡定!”沐乐冲林路嫣然一笑,学了两声狐狸叫,“放心吧,咱有双保险!” 林路抽到第五个出场,她拿到签的时候都快哭了,她宁可第一个,早死早超生。 第一场比赛,是坎库对战慕容风。 坎库牵着他的黑斑羚上场,衣袂飘飘,风度翩然,相比之下,慕容风就显得粗犷有余、细腻不足了,他的练习兽,是只狼! 狼对羊! 沐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林路说坎库与季王爷是世交,她原本还以为会出现个什么野狼和野兔的组合呢,结果只猜对了一半,那只狼还不在坎库手上…… 黑斑羚这种练习兽,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嘛! 沐乐诧异地拽拽林路,想问怎么会这样,可林路手脚冰凉,根本就不像是能说话的样子,她只好又转回赛场,算了,还是自己看吧。 比赛很精彩!虽然羊狼大战听起来有些离谱,不过聪明的沐乐还是很快看出了门道。 狼是群体狩猎的动物,单只作战情绪上难免焦躁,这只狼的年纪不大,估计还没独自狞猎过,黑斑羚的优势在于速度和力量,飞起羊蹄或扬起羊角,足够野狼吃一壶的。 慕容风求胜心切,不停地吹口哨催促野狼快快攻击,坎库则是不急不徐,指挥黑斑羚用巧妙的路线躲开野狼的一次次扑咬,几个回合下来,野狼着急,慕容风更是着急,口哨都有些走音了,完全没注意到那黑斑羚…… 越躲越靠近赛场的边缘! “林路,羊要反击了!”眼尖的沐乐兴奋地指着赛场,果不其然,黑斑羚忽然收蹄,猝不及防地回过头,羊角抵在狼腹处,一顶、一挑…… 狼被撞得向后踉跄,后爪已然踩空,赶紧一扭腰跳出比赛场,嘶吼一声才又再次跃上。 可霓彩月已然宣布:“这一局,坎库胜!” 在真正的草原上这一失手或许并不会怎样,但在赛场,慕容风却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慕容风垂头丧气地离开,坎库冲沐乐扮了个鬼脸,吹着口哨,带着他的黑斑羚,大摇大摆地下场。 沐乐对坎库的崇拜到了极点,他说厉害的驭兽师要能发现每种战兽的优势并加以运用,真是字字真理啊! 第二场是,是吴沛沛的花豹对战洛茵的豪猪。 这又是一对让沐乐惊愕的组合,按理说花豹是很厉害的练习兽,但却偏生遇到豪猪…… 那满身刺儿的家伙,简直无敌了好不好! 这场斗兽在沐乐看来只能有一种结果,豪猪蜷成刺团,花豹无可奈何,那到底算谁赢呢? 果然,豪猪一出场就开启装死模式,亮出浑身的刺,挺尸,再也不肯动弹,花豹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没辙。 可就在沐乐觉得这场比试没什么好看了的时候,花豹忽然发疯似地朝那豪猪扑过去,不顾豪猪身上的刺,猛抓猛咬,只把沐乐惊得目瞪口呆。 周围一片安静,死寂! 直到地上出现刺目的鲜红,沐乐才呜咽着捂住脸,花豹把豪猪咬死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抬起头的时候,一张豹脸扎得跟仙人掌一样,痛得啾啾直叫。 霓彩月屏住呼吸,用余光瞄了季寒一眼:“这一局,吴沛沛胜。” 吴沛沛乖巧地对洛茵福了福身子,带着仙人掌花豹走开,仿佛刚才她只是出来遛了圈宠物,留下洛茵独自面对死去的豪猪发呆。 沐乐鼻子有些酸,虽然是斗兽,她对这种惨烈的结局还是接受无能,吴沛沛看起来那么文弱善良的姑娘,豪猪死在她面前她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豹子伤成那样,她就…… 一点不心疼吗? 沐乐朝看台上望去,楚景天面若寒霜,显然也是十分不满。 季寒从沐乐身上收回目光,这样就哭了?连一只陌生豪猪的死都不敢面对,还当什么驭兽师? “沐乐!喂,你别看了!”林路的声音打断沐乐的哀伤,“再过两场就轮到我,咱得准备啦。” “嗯?哦,好!”沐乐确实也不想再看,当即离席,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林路,你把阿离吓走就好,别伤它,行不行?” 林路怔了怔,紧张的脸上慢慢露出温柔,点点头:“好。” 沐乐笑了,拎着裙子跑开。 等她回来的时候,南宫瑜已经获胜,最后一场比赛是白青大占上风,她也不由得有点紧张,无心再去看比赛,藏好仓鼠笼,蹑手蹑脚地在希望仓鼠行进的路线上偷偷浇了肉汤。 白青胜得毫无悬念,很快就轮到了林路和萧朵儿。 楚景天眯着眼睛找寻许久,才终于看到二喵,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霓大人,这就是你分给她的练习兽?” “她们是抽签决定的。” “真是抽的一手好签!”楚景天玩世不恭地勾起嘴角,“这要是赢了,我收她为徒!” 霓彩月脸色黑得难看,楚景天一日不跟她作对就浑身不舒坦,烦死了! 可霓彩月再烦,也远不及沐乐半分…… 她越来越觉得这笼仓鼠不对劲,按理说它们已经大半个月没有进食,转醒该是十分焦躁不安,甚至互相撕咬才对,为此,沐乐还特意把它们分了好多笼子,免得打得太厉害拦不住。 可现在这群仓鼠,怎么看都觉得太和谐了! 这不科学啊! 啾啾啾! 三声短口哨,是她和林路约好的暗号! 沐乐忧心忡忡地打开仓鼠笼,还好,仓鼠还算听话,纷纷顺着她的肉汤轨迹向前跑。 沐乐松了口气,连忙去开其他的仓鼠笼,大批仓鼠排着队,争先恐后地爬上赛台。 “吱吱!这里,有肉吃!”二喵眼中泛着饥饿的绿光,只等大队仓鼠一到,就准备朝阿离猛扑过去。 楚景天饶有兴趣地坐直身子,好主意!有看头! 季寒眯起眼,扫了一眼沐乐的空位,目光落在仓鼠爬上擂台的那个角落,小丫头居然能想到这种点子,真是个天才!就是,警惕性太差了点儿,对人完全不长心眼。 她没看出来这些鼠不大对劲? 季寒朝战连齐招招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22章 露馅 沐乐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爬上赛场的仓鼠…… 阿离这辈子还没一下见到这么多仓鼠过,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开启战斗模式,要挟地从喉咙里发出嘶吼:“不许过来!” 朵儿毫不慌张,仿佛早有准备一般,熟练地向阿离打了个手势,灰狐立刻蹿入鼠群。 “吱吱!”饿极了的二喵迅速朝阿离奔去,生怕动作稍慢,美餐被别鼠瓜分完毕,可其他仓鼠却完全是另一番状态,瞥见灰狐靠近,惊得四下逃离,完全没有愿为食亡的意思。 二喵见同伴都吓破了胆儿,虽然惦念着美食,但到底还是孤掌难鸣,只能不甘心地掉头向林路逃去:“吱吱!快跑!” 沐乐急得直跺脚,她就知道不对!她就知道要出事! 赛场上的林路也很着急,深吸几口气,紧攥着手里的肉汤瓶子,强自镇定,将肉汤泼到阿离身上…… 肉汤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计,除开二喵抽了抽胡子之外,对其他鼠群完全没有效果。 林路只得将装肉汤的瓶子往旁边一摔,既然这样,那她只能出口技了:“吱吱!吱吱!” 阿离浑身一颤,仿佛又感受到了朵儿亲手掰折她爪子的痛楚,那天,它便是这样叫的…… “死畜生!”朵儿见阿离犹豫,厉声斥喝,加重了口哨的音量。 林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朵儿越凶,阿离就会越害怕! 阿离迟疑着,扭头,朵儿脸上杀气腾腾,眼见就要冲它杀过来了,它赶紧一扭头,三十六计走为上。 台上台下一片死寂…… 霓彩月眉头紧锁:“林路,你这不是兽战!” 林路也是豁出去了“霓大人,如果真的到了战场上,我们的战兽敌不过对方,难道不许驭兽师把对方的战兽吓走吗?” “说得好!”楚景天拊掌大笑,“就是有些人,未必有那本事!” 霓彩月脸色一沉:“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这一局该算这姑娘赢了。”楚景天调侃地打出个口哨,“我又没说你没那本事,何必对号入座?” “王爷、两人位大人!林路她是作弊的!”台上的朵儿见楚景天竟然站在林路一边,有些着急,“这鼠群本不是她的主意,口技多半也不是。” 林路脸色刷一下惨白,打了个哆嗦。 “有这种事?”霓彩月站起身,“谁教她的?” “是沐乐!”朵儿万分委屈,“她们两人捉鼠、驯鼠小女都看在眼里,只因事关重大不敢妄言!小女不甘心这样认输,事先偷偷换了仓鼠,本想沐乐于郡主有恩,这事若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吧,没想到她们欺人太甚!那口技小女虽然没有亲眼看见林路跟沐乐学,但沐乐在王府里学百灵叫学得惟妙惟肖,是大家都见到的!” 原来是她换了仓鼠! 沐乐这下明白了,不是三毛不在,而是整笼仓鼠都被人调过包,朵儿肯定事先把它们都喂得饱饱的了,难怪鼠群不肯去跟灰狐拼命。 霓彩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驭兽师不止要有驭兽之才,更要有正直的人品!考核赛舞弊,简直是闻所未闻!这是很严重的罪名,萧朵儿,你可有证据?” “有!”朵儿恨恨看着林路,“小女那里,有沐乐和林路共同饲养的仓鼠,是在沐乐房间里找到的!求王爷和大人们做主!” 霓彩月立刻让人去朵儿那里把仓鼠笼子给扛上来,沐乐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笼中血迹斑斑,饿疯了的仓鼠从昏睡中醒来,没有吃食,又无人看管,便开始互相撕咬,已经死伤大半…… 她冲过去就要打开笼子,被朵儿一把抓住:“现在想毁掉证据,不嫌晚了吗!” 沐乐怒道:“你只是不想让我们赢而已,偷走仓鼠为什么不放掉?你看它们死的死,伤的伤,你好狠的心!” 季寒哑然失笑,原本林路还有机会反咬萧朵儿嫁祸,结果沐乐一句话直接把后路完全堵死,某些人的智慧,真是怪叫人头疼的。 萧朵儿先是一怔,然后喜动颜色:“王爷、大人,您们看,沐乐承认这些仓鼠确实是她养的了。” “是我养的又怎么样,你放开我!”沐乐被萧朵儿欣喜的表情彻底激怒,“这是一百条命!你有没有把它们的死活放在心上过?你不配当驭兽师!” “你!”萧朵儿也怒了,“沐乐你死到临头还敢口出妄言!” 沐乐趁她恼怒之机,又用了把力,这回总算成功摆脱掉朵儿的束缚,奔过去把仓鼠笼打开,成群的仓鼠蜂拥而出,争相去舔刚才洒落在地上的肉汤。 沐乐赶紧从怀里掏出瓶子,把剩下的肉汤全倒出来给它们喝。 霓彩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是练习生大赛的斗兽台,沐乐想把它变成养鼠场吗?成何体统! 她冷冷转向林路:“沐乐已经承认了,但她不是练习生,我还是要再问你一遍,萧朵儿所言,是否属实?” 林路面如死灰,怔怔跪下去,沐乐曾经给过她无限希望,现在却让她绝望,但如果看到满笼惨烈能够隐忍不发,那她就不是沐乐了。 她不怪沐乐,这大概就是命吧! 林路深吸一口气:“王爷,大人,萧朵儿说的确是实话,此事与沐乐无关,她天性单纯不懂规矩,是民女猪油蒙了心,有意利用她……” “林路你说什么呢!”沐乐抬起头,“点子是我们一起想的,若不是你想到用冰,这一百只仓鼠想养在一起谈何容易?要模仿阿离受伤时的声音,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比朵儿强一百倍,至少不会把自己的练习兽给控丢了。” “但林路她心术不正!”霓彩月厉声喝道,“驭兽术是可以学的,能力不足勤来补,若心歪了,能力越强越是危险!王爷 、楚大人,我认为这场比试应该算萧朵儿获胜,二位觉得是否妥当?” 季赛未置一辞,只是转向楚景天:“你的意思呢?” “我没意见。”楚景天双手环胸,斜靠到椅子上,朝沐乐一指,“不过那丫头留给我,如何?” 霓彩月立刻皱起眉:“沐乐不是练习生!” “反正只是个厨娘,我带走了又如何?”楚景天与霓彩月针锋相对,“驭兽司厨房又不缺人,让她去给我扫地烧菜也行啊。” 沐乐眼睛一亮:“楚大人,林路比我贤惠,让她也去给你扫地烧菜行不行?” 咳咳! 楚景天被噎住了。 笨蛋!你给我一边凉快去!少在这里添乱! 霓彩月咬咬嘴唇,凑到楚景天耳边压低声音说:“练习生哪怕留下来,也是由三级驭兽师**,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今儿王爷可以这里呢!你堂堂二级驭兽师,跟我讨要厨娘去**,让那些留下的练习生们怎么想?” “我没说要**她,我只是调她来给我干杂役。”楚景天并不让步,“霓大人你先前不是也想把沐乐调到你那去吗?” “你!”霓彩月气得头发倒竖,“我还不知道你,沐乐到了你那里,你才不会让她当杂役!那丫头不能留,必须跟林路一起走人!” “王爷、大人!”始终没有发言的坎库这时候忽然站起身来说,“楚大人既是兽医世家的嫡传人,又掌管着配置兽引,地位特殊,身边之人需要严格筛查,沐乐身份是否清白尚未可知。再说她和林路犯下大错,若到楚大人那里,似乎不是受罚反是受赏了,恐难以服众。依在下看,还是让她离开驭兽司比较妥当。”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向坎库,枉她还把他当朋友,没想到竟然是个落井下石的主。 霓彩月紧绷的脸舒展开来,坎库与季寒是世交,有坎库站在她这边,那她还顾忌什么楚景天?当下嫣然一笑:“不错,我也是这个……” “王爷!霓大人!”战连齐忽然从季寒身边站起身,“在下倒是觉得林路姑娘刚才的一句话讲到了点子上,若上战场,战兽敌不过对方,驭兽师能把对方的战兽吓走,那是真本事!眼下,这是我们东水最大的短板!是以在下觉得,把林路和沐乐一起留下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霓彩月脸色大变,战连齐竟然……帮那两个丫头说话? 林路又惊又喜,不敢相信会有这等好事,沐乐一脸懵然,战连齐那人冷冰冰的,看起来很难亲近的样子,没想到她落难之时,挺身而出的竟然会是他? 战连齐继续说:“霓大人,这批练习生,应该都还没有开始正式学习兽引吧?” 霓彩月打了个寒战,心虚地低下头:“是,之前,只教过他们一些简单的口哨和动作。” 莫不是他发现自己动手脚了?怎么会这样,区区两个练习生,怎么就偏生讨好到了战连齐! 战连齐立刻转向沐乐和林路:“用肉汤来引诱鼠群,这主意是你们自己想的?” 两人一起点头。 第23章 小獒失踪 “王爷,属下觉得这两个姑娘是好苗子。”战连齐面对季寒,语气依旧是冷冰冰的,“虽然练习生大赛上严禁使用兽引!但这肉汤是她们自己想出来的,便不算违规。属下觉得不妨把她们先留下观察一阵,若当真心术不正,再赶走不迟,毕竟只是练习生,还不是驭兽师。” “既然楚景天和战连齐都觉得是可造之材,依本王看,反正只是学习,多一个练习生也无所谓,最后的选拔还是看成绩。”季寒淡定地转向霓彩月,“你以为如何?” “王爷觉得妥当,那便是妥当,属下没有意见。”霓彩月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是她把兽引偷偷给到吴沛沛的,花豹才会疯一样去咬豪猪,战连齐刚才加重语气强调了练习生大赛不能用兽引,那是在警告她。 她哪里还敢再说半个不字? 当下,霓彩月立刻朗声说:“最后一场比试,林路胜,沐乐一起留下。其他练习生今日收拾东西离开驭兽司,留下的明日到江亚雯江师傅那里报到,轮流学习四种战兽的操控术。今后每两个月还有一场考核,优秀得三分,良好得两分,合格得一分。四场考核之后,成绩超过十分的练习生,可以直接成为三级驭兽师,剩下的看情况!都听明白了吗?” “沐乐!沐乐!”林路激动得浑身发抖,“你听到了吗?我们都留下了,我们都是练习生了!” 沐乐挠挠头,这意思是,她以后可以跟林路一起学习?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萧朵儿的脸色惨白得像纸,她居然被淘汰了,凭她跟太子妃的关系怎么会被淘汰?季寒不是***吗?这个姓战的身为属下,怎么能帮着沐乐和林路却不帮她? 她不甘心!让她如何能甘心! 可霓彩月已经宣布了结果,她只能咬牙切齿,你们给我等着! “不错!”南宫瑜冲沐乐和林路竖起大拇指,“萧朵儿那小贱人,早该滚回家了!” “恭喜啊。”吴沛沛很真诚地想拉沐乐的手,被沐乐默默避开,只能尴尬地走了。 吴沛沛没得罪过她,但在目睹花豹和豪猪的命搏之后,沐乐没办法对这个女孩再有好感。 “以后要向你们多多讨教哦。”白青很客气地上前寒暄,林路赶紧作揖,“我们完全是靠运气,什么都不懂的,说到驭兽,谁敢跟白公子比啊。” 坎库远远看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想上前来搭话,沐乐抢先一步拉起林路:“我们去把这些死掉的仓鼠埋了,给它们立个碑!” 林路抱歉地冲坎库笑笑,帮着沐乐一起收拾残局。 坎库很无语,请罪离开驭兽司不好吗?沐乐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我知道你生坎库的气,但大家以后还要一起学习呢,你这样不留余地,很容易得罪人的。”林路好心劝沐乐,“你换个角度想,还好有他,不然你跟了楚大人,总归名不正言不顺,就算能学驭兽,以后也没有机会当驭兽师。” “这么说我该谢他?” “呃,当然不是。”林路叹了口气,“可他毕竟跟王爷有交情,你得罪了他,吃亏的还是你啊。” 沐乐噘起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林路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来给仓鼠刻碑吧,你那狗啃的字,小心人家死不瞑目。” “王爷,萧朵儿那边,需不需要派人盯着?”离开驭兽司,战连齐开始跟季寒打商量,“属下担心她怀恨在心,会对沐乐下毒手。” “不必。”季寒悠闲地把玩着戒指,“萧朵儿人不在驭兽司,再怀恨也只能施些小计,本王帮沐乐的已经够多了,若连萧朵儿现在这种状况她都不能对付,那是她自己无用。倒是坎库那边,让黑风去盯着,只怕他对本王,是有些误会了!” 沐乐现在的身份是练习生,自然要和练习生们住到一起,从前清静的小屋不能再呆,虽然新屋的条件更加优厚,但沐乐还是有些舍不得。 “搬过去你就能住我隔壁啦。”林路有意逗她开心,“而且离獒舍近,我们早早晚晚的,都能拐过去看獒。” 嗯,也对,沐乐立刻开心起来。 林路抿嘴轻笑,这也太好哄了吧,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沐乐心情好了睡得就香,等第二日林路来敲她门,惊愕她怎么还没起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睡过点了! 她脑子里瞬间奔过一百只草泥马…… 江亚雯素来看她和林路不爽,上课若是迟到,那女人肯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沐乐顾不得还没吃早饭没洗脸,急吼吼地穿了衣服,连头都来不及梳,就拉着林路直奔课堂,结果,还是比其他练习生慢半拍,只比江亚雯快了半脚赶到。 江亚雯看到披头散发鬼一样的沐乐,脸抽抽了,似乎想说什么,但终是没说,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她要找我的茬……”沐乐拍了拍胸口,冲林路开心地笑笑,“看来我们通过考试,江师傅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为难我们了。” 林路没说话,她们是战连齐保举,季寒拍板定下的练习生,江亚雯心中纵有千般不爽,也不会在明面上与两人为难,可沐乐倘若以为这是福气,那就太天真了…… “从今日起,我会教你们开始学习驭獒!”江亚雯威严地向练习生们扫视一眼,“首先,你们要了解战獒!比如锋利的爪牙、灵敏的鼻子和耳朵!” 沐乐兴奋地坐直身子,对嘛,这才是师傅该有的样子,传道授业解惑什么的,而不是天天罚人跪在雨里。 江亚雯继续说:“獒的听力,比人要强数十倍!你们听不到的声音,哪怕是在数里之外,獒都能听见,所以战獒不止是普通战士,更是优秀的搜寻员……” “第一句就说得不对哦。”沐乐失望地舔舔嘴,小声对林路说,“其实獒只是对高音频和中音频的声音比人敏感,如果是低音频,听力跟人差不多。” 咳咳! 林路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什么高音频中音频她不听不懂,可在课堂上直指师傅胡说,这不是找死嘛。 好在沐乐声音不大! “但敌人也是很狡猾的。”江亚雯继续说,“所以战獒只是工具,真正需要做出判断的,是驭兽师!比如有时候,敌人会用一种气味去掩盖另一种气味,让战獒找不到他们的位置,甚至引导到错误的方向!这通常会有些端倪,能不能发现,就要看驭兽师的本事了。” “瞎说……”沐乐噘起嘴,“狗的嗅觉是叠加的好么,哪怕你把十种味道放在一起,獒都能分得清清楚楚分别是哪十种!” 你真是够了! 林路按住沐乐的嘴:“咱不说话了好不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沐乐鼓着腮帮子,很有些委屈地看着林路,她只是觉得江亚雯说得不对,不想让林路也跟着学歪,她做错了吗? 坎库的手在轻轻颤抖,他正好坐在沐乐前面,听力又比其他人要好些,沐乐两次说话他都听见了…… 低音频?是指低沉的声音吗?南越人会用一种声音很低的哨子去控制他们的蟒蛇,东水的战獒曾因为没听见这种哨音而吃过大亏,先前坎库和季寒一直认为是南越人对战獒动过手脚,现在看来…… 獒有可能是真的听不见? 但沐乐怎么会知道这个?谁告诉她的! 被林路吼过之后沐乐消停多了,嘀咕也是自己小声嘀咕,尽量不让林路听见。 总体而言,这一上午的课,让沐乐觉得…… 无!聊!透!顶! 还好中午吃的不错,不然这练习生的日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确定都找过了吗?废物!废物!”沐乐吃得正香,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江亚雯的咆哮,她诧异地看看林路,林路也是一脸懵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们出去看看。” 江亚雯满脸怒意地站在院中,地上跪了好些个杂役! 沐乐老远就听到她又在开骂:“你们谁把小獒偷偷弄出去的,说!” 林路凑到白青身边,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了?” 白青神叨叨地说:“两窝刚满月的小獒不见了,杂役带着獒犬寻遍驭兽司也找不到,江师傅怀疑是被人偷出去卖了,这不,正查着呢。” 沐乐吐吐舌头,战獒都是血统纯正的优良品种,幼崽估计能卖不少钱,但居然有人敢在驭兽司里偷战兽幼崽,胆子可真大呀! “好!既然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那我们就去霓大人那里,请大人定夺吧!”江亚雯冲那群抖若筛糠的杂役吼道,然后转向六名练习生,“下午不上课,你们去打扫獒舍!” “凭什么让我们干这种粗活儿!”南宫瑜第一个不乐意,当然,他不敢当着江亚雯的面放肆,只能对其他练习生抱怨,“驭兽师了不起啊,连我们都敢使唤!” 沐乐却很是兴奋:“我觉得扫獒舍挺好的啊,我还没进过獒舍呢,你们不想进去看看吗?” 第24章 第二棵树下 真是没见过世面! 南宫瑜不满地扫了沐乐一眼,懒得跟她说话,心不甘情不愿地向獒舍走过去。 第一次进獒舍,林路打心眼里紧张,獒舍里有五百多只战獒,个头最大的都快赶上狮子了,这要是扑过来一只咬她一口…… 可她瞅瞅别人,人家都很淡定,尤其是沐乐,一进獒舍便东张西望,明显是在找东西。 “你在找什么?”林路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免得被人小觑,紧紧跟在沐乐身后。 “我找母獒呢。”沐乐舔舔嘴,“丢了小獒,母獒肯定伤心,最需要人安慰。” 靠,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难道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担心会被獒咬的问题吗? “我们过去看看!”沐乐一把抓起林路的手,“看到没,那有个小房间,地上还铺了棉花絮,我跟你赌母獒在里面!” 林路很怕过去会碰到失心疯的母獒,可沐乐连拖带拽,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白青听见两人的对话,不动声色地跟过去,坎库微微蹙眉,也赶紧跟上。 那房间果然是产房,里面有十几只母獒,每只母獒身边,都有几个萌萌哒的小毛球,只有两只除外…… 沐乐朝那两只獒走过去,林路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忍不住提醒:“沐乐,你小心它们咬你啊!” 沐乐一边竖起手示意林路别吵,一边放慢脚步。 两只母獒抬起脑袋,冷漠地瞅了她一眼,垂下,继续睡觉,仿佛她是空气一般。 “好可怜!”沐乐叹着气,小心翼翼地在獒头上轻点一记,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把五根指头都按上去,獒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沐乐挨个儿摸过两只獒,这才把手收回来,若有所思地对林路说:“你觉不觉得奇怪?母獒失了小獒,不该是这么冷静的样子!有生人靠近的话,它们应该会叫,甚至扑过去咬才对的。” 林路真真是无语了,原来你知道啊!知道还往近里凑? “不对!不对!”沐乐喃喃自语,“这两只獒有古怪!那偷獒贼肯定对它们做了什么手脚,不然,不会这个样子!” “沐乐,你跟我出来。”忍了沐乐一日的坎库,此刻忍无可忍,皱着眉头把她直接拖走,“我有话跟你说!” “你干嘛!”沐乐揉着被扯得疼痛的胳膊,有点嫌弃坎库,她天生不是个记仇的人,坎库黑她,她睡过一觉已经忘掉一半了,但若说当这事没发生过,她也做不到。 “獒有古怪这种话你别乱说!”坎库眼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警告沐乐,“小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练习生到的第一日,獒舍就出古怪,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会说谁有问题?” “你管我!”沐乐鼓鼓腮帮子,“反正我没问题!怎么,昨儿没把我赶走,今儿又想黑我不成?” “不识好人心!”坎库在沐乐鼻子上重重一点,“我费心扒力要把你带离驭兽司,你倒跟我记起仇来!” “嗯?”沐乐挠挠头,等等,离开驭兽司,对啊,那日如果她和林路被赶走,不就离开驭兽司了…… 卧槽,她居然想都没往那方面去想! 坎库瞅着沐乐抽抽的小脸,笑容又邪气越来:“你果然是没想到……现在后悔了?晚了!” “不后悔。”沐乐很认真地摇摇头,“林路想留在驭兽司,如果那日依你的说法,她就要被赶走了,她是我朋友,我不能那么自私,想走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坎库眸中掠过转瞬即逝的讥笑,小丫头,你真以为这世上有朋友吗?等有朝一日你被朋友出卖的时候,就会知道朋友都是狗屁! 他也曾经把季寒当朋友,当作生死之交,可季寒呢?季寒是怎么对他的…… 可为什么即便到现在,他还不愿意跟那虚伪的男人撕破脸? “噢呜——噢噢!”冷厉的犬吠声传来,正是从产房中发出的,沐乐心里咯噔一声,谁惹到獒了,獒为什么忽然发作叫人滚开? 她顾不上再跟坎库聊天,赶紧扭头回房,犬吠声也吸引了外面獒群的注意,产房门口,一双冷嗖嗖的眼睛正敌意满满地瞪着沐乐和坎库,沐乐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她穿越那天,不好好给江亚雯带路的棕獒! 这獒可能是群獒中的带头大哥,体格最强健,模样最威风,其他獒站在他身后都臣服地垂下耳朵和尾巴…… 虽然犬类已被驯化,但还保留了一些狼的习性,它们认主,这个主未必是人,沐乐虽然只是第二次近距离接触獒群,但已然隐隐有种感觉…… 想到林路说过江亚雯经常控不住獒群的话,沐乐更加怀疑这群獒中真正说了算的那个,只怕不是江亚雯,而是这只大棕獒! 林路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从产房里逃出来,白青也好不到哪去,沐乐赶紧拉住林路的手,只觉得她掌中全是冷汗。 “怎么了?被咬了?” “没!差……差一点!”林路的牙关直打战,“白青想去检查那獒的舌头和牙齿,獒……就忽然扑过来了。” “噢噢!”一只丢了崽的母獒冲他们亮出獠牙,要挟地低吼着,那只棕獒尾巴低垂,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青,虽然寂静无声,但沐乐知道,这就是攻击的前奏! “白青把它们惹火了!”沐乐一手拉着林路,一手去拉坎库,“我们快走,不能慌,不能跑,慢慢退,千万别把背亮给它们!” “嗷呜呜!”母獒发出短促而尖锐的声音,不安地看着白青,“他,发现了!” “噢!”棕獒的声音要低沉得多,“我去看!第二棵树?” “噢!嗯!” 沐乐困惑地咬了咬嘴唇:“白青,你刚才看这獒,有什么问题吗?” 獒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看到呢!”白青懊恼地说,“我想检查一下它们的舌头,刚掰开嘴这畜生就险些咬断我的胳膊。”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坎库打断两人,“我们先离开獒舍再说!” “对!对!”林路坚决站在坎库一边,这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了。 沐乐点点头,没再多话,万幸獒没有追咬他们,四人小心翼翼地一起离开产房,回到宽敞的獒舍。 “你们没事吧?”所有练习生里,只有吴沛沛乖巧地拿着扫帚在收拾,南宫瑜不知去向,那位大少爷,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根本没法呆下去。 吴沛沛看见四人神色怪异地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今儿大家都出去吧,别打扫了,这群獒不正常,咬着不是开玩笑的!”白青心有余悸地说,“明儿我们再跟江师傅汇报此事。” 他出自驭兽世家,两位姐姐都是驭兽师,说出来的话自然有份量,吴沛沛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赶紧点点头跟众人一起出去了。 林路受到惊吓,回屋喝了杯热水钻被窝再也不想出来,连晚饭都没吃,沐乐没人说话,只好一个人纠结,到晚上还睡不着觉,第二棵树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行,她得去看看! 她蹑手蹑脚溜出房间,远远绕着獒舍转了一大圈儿,第二棵树?第二棵树! 啊!那里! 沐乐眼睛一亮,獒舍西门处有一排合欢树! 沐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先绕着第二棵树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地上的土没有动过的痕迹,沐乐甚至凑上去闻了,只有草原干草气息,呃,连狗尿味都没有…… 难道她听错了? 沐乐失望地站起身,本想再到其他地方看看,忽然心念微动想到一事。 这是她从獒舍西门数过去的第二棵树,但如果獒偷偷从獒舍溜出来,那应该是相反方向,会不会是倒数第二棵树? 沐乐一下子又兴奋起来,快步跑过去,果然,倒数第二棵树下的土有松动的痕迹,应该是被人,哦不,被狗刨过! 沐乐弯腰,使出吃奶的劲用手去扒土,扒着扒着,露出一小撮毛,她赶紧再去扒,土里有个血肉模糊的小尸体…… “啊!”沐乐惊得尖叫一声,摔坐在地上。 “小心!”坎库的声音传进耳朵,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冒出来的,大力扯住沐乐的手,直接将她拖出十米开外。 “你在这干什么!”坎库压低声音,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刚才差点没命了知不知道!” “嗯?”沐乐懵懵地看着他。 “你看!”坎库头疼地指着那棵树后面三米处,棕色的大獒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 “我把它打晕了。”坎库压低声音说,“刚才你在挖土的时候,这獒从獒舍里溜出来,我看它是准备攻击你。” 沐乐打了个寒颤,这种不声不响的獒正是獒里最可怕的存在,那么大只獒到她背后,她居然一点也没听见,还好有坎库,否则她今儿肯定得挂彩。 “我找到小獒了。”沐乐深吸一口气,后怕无用,还是办正事吧!急忙把坎库拉到树下,“你看!” 第25章 闯祸 坎库不可思议地瞥了沐乐一眼,赶紧弯腰扒土,果然扒出一只幼獒,尸身还未腐烂,显然刚埋不久,可不就真真是小獒无疑,脖子上有明显伤痕,可以肯定是被猛兽咬死的。 他皱着眉头继续挖,旁边还有第二只、第三只…… 沐乐过了好半天才戳戳坎库的胳膊:“这些小獒,是被獒咬死的?” “从齿痕来看,是!”坎库也很迷惑,“虎毒不食子,把小獒整窝咬死的事,简直闻所未闻,令人发止!但若有其他猛兽进入獒舍,必有一番激战,不可能完全不留痕迹。” “我觉得不是其他猛兽,就是母獒!獒沿袭了很多狼的习性!”沐乐咬着嘴说,“獒群有这种反常的行为,会不会是饿的?它们把小獒咬死埋起来,饿的时候再刨出来吃?” “不可能!”坎库断然否定,“江亚雯确实有时会把驭兽司里新鲜的肉偷偷运出去,换些不新鲜的进来,但借她俩胆,她也不敢饿到战獒!而且如果獒是埋食,为何不埋在獒舍却要埋在这外面?” “也对!”沐乐挠挠头,那她就想不出缘由了。 “沐乐,这事风云诡谲,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一个字也别对人说,连林路都不行,记住了吗?千万不要引起恐慌!”坎库扯下衣衫下摆,将一只死獒包起来,剩下的埋好,“这个我带回去,再仔细检查一下。” “可是小獒是被咬死,不是偷走的。”沐乐有些为难,“我们不说,江亚雯把那些杂役打死了怎么办……” 坎库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江亚雯见识短浅,霓彩月可比她精明多了。小獒若真是驭兽司里的人偷出去卖的,那可是丑事一桩,没有确凿证据,霓彩月才不会往自己头上扣这种屎盆子呢,管理不善,她脱不开责任!我保证那群杂役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哦,那就好。”沐乐松了口气,“我们把这棕獒放回獒舍里去吧,否则江亚雯找不到它,又不知道会怎么样。” 两人一起动手,将棕獒拖回獒舍,其他獒纷纷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警惕地压低尾巴,竖直耳朵,好在没什么其他攻击行为。 沐乐和坎库把棕獒放到个通风的地方,坎库又再三叮嘱沐乐此事绝对不能张扬,两人这才分手,各自回房睡觉。 坎库所料不错,霓彩月果然没把杂役们怎么样,第二天早上沐乐便看到他们都回来了,只是各个噤若寒蝉,唯恐出错。 她原本以为这案子多半会变成悬案,再不被人提起,没想到三日后……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说把自己丢了也不会再弄丢幼獒,现在獒呢?獒呢!”江亚雯近乎是在咆哮,“我一早就让你把那窝獒弄到獒坑去,为什么拖到现在!” “小人……不是偷懒……”杂役大牛蜷缩地匍匐在地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人是看那獒崽实在可爱,今日便要放进獒坑,想让它们再吃顿饱的,小人……就走开半个时辰,不知獒怎么会就丢了啊!” 啪啪! 江亚雯左右开弓甩了他俩耳光,“废物!” 沐乐心里一紧,难道又有母獒对獒崽下黑手了?怎么会这样!她小声去问林路:“獒坑是什么?” “獒坑是关幼獒的坑洞。”这事白青是知情者,“为了选出最强的战獒,驭兽师会在小獒满月的时候,把九只小獒丢进一个獒坑,只有一只能活着出来……”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九狗一獒?” 白青扬扬眉毛:“你还有点见识!”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在小说里看到过这种驯獒术,当时觉得变态才会用这种手段,小说里的段子总是那么夸张,结果没想现实中,还真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 那么可爱的小獒,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来人,把大牛给我拖下去,杖责三十!”江亚雯怒气冲冲地说,“下次若有人再粗心大意,直接杖毙!都听清楚了吗!” “江师傅!这不是大牛的错!” 江亚雯正在气头上,没想有人会打断她,以至于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沐乐在说话。 她眯起眼:“沐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路赶紧去拉沐乐的手,拼命摇头,可沐乐并没有看她,反而向前走了一步:“我知道小獒在哪里。”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坎库紧紧皱着眉,靠,我说那么多话都白说了…… 江亚雯眼神一凌:“在哪里?” “死了!被母獒咬死的!”沐乐一字一顿地说,“我百思不得其解,母獒为什么要咬死自己的骨肉,现在我懂了,它们宁可自己咬死,也不要孩子被丢进獒坑活活饿死,或者咬死同伴。你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难怪獒不听你的!” “沐乐!”江亚雯气得头发倒竖,“我已经对你够宽容的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本来就是!”沐乐毫不退让,指着獒舍外的合欢树,“倒数第二棵树,小獒就埋在那下面,不信你去挖,尸体上就是獒咬的痕迹!” 江亚雯脸色铁青,愤然转身,九狗一獒的驯术是老季王爷从南越带回来的,用了多次从未出过差错,沐乐这种荒谬的言论她当然不信,可是…… 等等! 树下的土,确实有被动过的痕迹? “挖!”江亚雯心里发虚,但事到如今,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硬着头皮让人开挖。 掘地三尺,什么也没有…… “沐乐!”江亚雯松了口气,理直气壮地咆哮,“你说的獒呢?” “怎么可能……明明就在这里……”沐乐急得满头大汗转向坎库,“明明……” 坎库警告地剜了一眼:我跟你说过不许说出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沐乐咬紧嘴唇,看看坎库,又看看江亚雯…… 江亚雯那张要杀人的脸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今儿是闯祸的节奏,可她没有胡说,虽然母獒咬死是她猜的,动机更是她猜的,可小獒被獒咬死却是不争的事实,坎库手里还有只死獒,要不要说出来? 坎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态度明摆着,他不想掺和到这事里来。 “哼!”江亚雯重重哼了一声,忽然打出一个口哨。 立时,十只战獒整齐划一地朝沐乐蹿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觉得肚子被某只狗爪狠踹一脚,直接痛得她掉下了眼泪,然后胸口又中了一爪,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路的尖叫声,夹杂着犬吠,沐乐已经听不清楚,獒群有的叼住她的胳膊,有的叼住她的腿,发疯般向前跑,地上的尖石划破了她的衣衫和裙子,生疼…… 而那群獒,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江师傅,沐乐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林路哭着去抱江亚雯的腿,“这样会出人命的,看在沐乐救过郡主的份……” “滚!”江亚雯将林路重重踢开,还敢拿郡主来压她,她今日敢跟沐乐撕破脸,那是有恃无恐的。 沐乐质疑东水视若珍宝的驭兽术,说到哪,都是她江亚雯在理! “江师傅,沐乐是练习生,倘然在驭兽司里出什么事,传出去恐怕不大好听。”坎库也站出来替沐乐说话,“她已经得到教训了,您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可好?” 坎库说的,可比林路有道理多了。 “啾!”江亚雯满不情愿地打了个口哨,那群獒才冷冷将沐乐丢开,各自散去。 沐乐的衣裙已被划得破烂不堪,头发散乱像鬼,踉跄着从地上爬越来,脚一软,又跌了回去。 “我知道你有些小聪明!”江亚雯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驭兽不是你靠一点小聪明就能成事的!哼哼,我当驭兽师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今日我若想取你性命,比踩死蚂蚁还容易,下次再说人控不住獒之前,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能奈!” 说完,她趾高气扬地走开,正眼都不再看沐乐一下。 “我扶你回去!”林路颤抖着将沐乐拉起来,见她鼓了腮帮子一言不发,担心她死脑筋发作又要去找江亚雯理论,赶紧劝道,“九狗一獒这事,我曾听人说起过,是祖上传下的规矩,江师傅只是三级驭兽师,照主子的吩咐办事,这事根本由不得她做主,你跟她理论也是无用。” “为什么?”沐乐不自觉地抬高音量,其他练习生,包括杂役都在盯着她看,她却浑然不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没人性的规矩!” “这也不能叫没人性!”林路一边拉着沐乐快走,一边小声解释道,“獒的战斗力差距非常大,强的能力敌双豹,差的就只能是普通的狗!为了在保证数量的前提下组建精锐獒群,老季王爷从前就定下规矩,每隔一年,通过九狗一獒之法进行一轮筛选,目的,是要选出最强的战獒!” 沐乐没办法接受这种说法,义愤填膺地反驳:“这是死了多少小獒为代价选出的最强战獒?他们太自私了!” 第26章 媚春娇 林路的眸中掠过一丝令人费解的阴暗:“沐乐,换个角度想,战獒是要和我东水的将士一起上战场的,战獒不强,死的就是人!东水有多少孩子盼着父亲回家,多少妻子思念着丈夫?你不能只想到獒的死活,驭兽司要为将士的生命负责!” 沐乐怒极反笑:“所以,你是站在江亚雯那边的?你还不如大牛呢!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眼见沐乐一瘸一拐地跑回房间,林路没有追,沐乐太理想化了,那种不识人间烟火的性子,根本不适合当驭兽师。 沐乐跑回房间,竖起耳朵认真听,愣是没听到林路的声音,她赌气踢翻了椅子跳上床,走就走,不稀罕!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敲门声…… 沐乐眼睛一亮,噌地坐起身:“你不是不理我了吗,走啊走啊!” 屋外沉寂了一会儿,是坎库却不是林路:“沐乐,你一晚上都没吃东西了。” “别理我!”沐乐失望之极,一咕噜又把自己蒙回被子里去,“我知道没听你的话闯祸了,你不要来看我笑话!” 坎库不动声色地将食盘放下:“东西我搁门口,多少吃一点,别耍小孩子脾气,身子饿坏可是自己的。” 那声音是沐乐从未听过的温柔,听得她鼻子发酸,开门时坎库已经不在,地上是冒着热气的馒头和红烧肉。 沐乐默默把吃的拿走,本来生气坎库不肯帮自己,现在,完全气不起来了。 坎库眸中掠过一道冷冽,眼角的余光朝黑暗中瞄去,竟然派人盯着他,季寒欺人太甚! 他坎库是那么好摆布的人吗? 开玩笑! 沐乐吃掉馒头和红烧肉,百无聊赖地翻了翻书,看不下去,身上烫烫的好像发烧一样,手脚还没力气,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不懂,算了,睡觉吧!八成是气的! “沐乐,你睡了吗?我能不能进来?”她这边刚吹灭蜡烛,屋外便传来了坎库的声音,她晃悠悠,拖着疲惫的身子地从床上爬起来开门:“怎么了?我刚准备睡……呃!” 屋外炎热的夏风,吹得沐乐身上更热,膝盖一软,莫名地向前扑过去…… 脸压在某样结实的事物上,淡淡的檀香味让她脑子有点断篇,过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 扑到坎库怀里去了? 天哪,她在干什么啊,这多失礼! “怎么了?”坎库抬手把她揽住,温柔地问,“哪里不舒服?要我帮忙吗?” 他的声音,带着极致的危险和蛊惑,让沐乐原本就有些沉重的脑袋更重了,四肢也是无力到极点…… 她想说她没事啊不要担心,可是身子软软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热!热!热! 她身上是火热的,坎库身上微凉,靠着说不出的舒服。 “我看你病得不轻,还是回屋躺着吧!”坎库戏谑地瞄了眼怀中的女子,直接把沐乐横抱起来,“下午的事,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有我的苦衷,这次算我不是。” 他边说,边把沐乐抱进房,顺手…… 锁上了房门! 沐乐的心几乎快要跳出胸口,她从没跟男人靠得这么近过,她能听到坎库缓慢而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慢得不像人类! 相比起来,她的心脏? 你是抽风还是咋地?心跳有木有一百五了? 不明所以的沐乐尴尬到了极点,她的脸在火烧火撩地发烫,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但只要有点脑子的姑娘,都知道这样偎在男人怀里甚为不妥,可让她自己走到床上…… 她又真的有心无力了! 沐乐好生害羞,还好屋里黑灯瞎火,她庆幸坎库应该察觉不到自己的尴尬,不过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再端架子生气,沐乐也是做不出来的。 她软软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没生你的气,下午是我太冲动,以后我会听你的话。” 呃—— 抱着她的那双手似乎颤了一下,耳边的心跳声也快了点,现在终于像个正常人类了。 是她的错觉吗? 沐乐迷迷糊糊的,也没有多想,坎库已经把她放到床上了,替她抽过锦被兽上,柔声说:“你身上的伤得上些药,药我放在床头,记得擦。” 沐乐感激地看着他:“谢谢……” 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萌得能掐出水来!坎库微微蹙眉,转开眼不再去看! “沐姑娘,你在吗?”屋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王爷找姑娘有急事,让小人接你过府一趟。” 坎库眼神一凌,好啊,你终于熬不住了,果然就是季寒在派人盯他! “这么晚要我过去吗……”沐乐吃力地挣起身,“我,我不大舒服,明儿去行不行?” 黑风听沐乐说话的声音有些喘,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她跟坎库已经在…… 战连齐让他看好坎库,保护沐乐,这才没几天就出这种事,他死定了! 黑风着急地跺了跺脚:“若不是要紧事,王爷不会大晚上来找姑娘!沐姑娘你要抗命吗?” “去吧!”坎库不屑地勾起嘴角对沐乐说,“让王爷久等可不大好,你身子不舒服,出去吹吹风,说不定好得更快!” 沐乐打开门,大口呼吸了几次新鲜空气,果然觉得胸口不再那么烦闷,心跳也慢了些,她不明所以地挠挠头,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穿越过来水土不符,今晚忽然爆发了? “要喝点水吗?”马车上,黑风面无表情地将一只羊皮水袋送到沐乐面前,后者咬着嘴唇摇摇头,她到现在,还没从刚才的莫名其妙中回过神来。 黑风无语地看向窗外,沐乐的脸蛋红得滴血,气息粗重,步履虚浮,一看就是被人下药的症状。 而且不是普通的药,是媚春娇! 坎库你真是无耻! 青楼的老鸨对付卖了身却三贞九烈不愿意接客的姑娘,通常会用这种药。 这傻丫头,到现在…… 也!没!觉!察!出!来! 真是笨出境界了! 这事黑风不方便跟沐乐解释,只能暗中防备,万一这丫头被药效蛊惑冲过来对自己投怀送抱,他…… 呃! 也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定力应付! 沐乐年纪虽小,长相身段儿却都是上品! 好在沐乐没有,她只是安安静静缩在马车里。 “你就在这候着吧。”到了季王府,黑风将沐乐领到厢房,“王爷正有要事处理,一会儿得空,我便来叫你。” “哦。”沐乐打了个哈欠,火急火燎把她叫来,又让她等着,季某人的面子,还真是大啊! 谁让人家是王爷呢! 等就等吧,正好打个盹先! 黑风无语地关上门,沐乐是他见过最缺心眼,最不长脑子的笨蛋,没有之一!把她关在这应该是安全的,今儿把沐乐接过来是他自作主张了,他现在得马上去向战大人汇报。 一个时辰之后,坎库就被揪到了季王府! “你心里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犯不着拿别人出气。”季寒很平静地看着坎库,“我们可是有言在先的,雅儿没过门之前,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我都睁只眼闭只眼,但别玩到驭兽司去!” “有言在先顶个屁用!我们也有言在先,我助你坐稳王位,你助我除掉齐王!”坎库双手撑着书桌,目光犀利地与季寒瞪视,“可是你呢?竟然在暗地里帮衬齐王对付太子!你明知道他是我的杀母仇人!” “谁说我在帮衬齐王了?”季寒毫不退缩地回视坎库,“答应你的事,我从没忘记过,一刻也没有!夏齐桓是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坎库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王位坐稳了,心也大了,不甘心当个普通王爷了对吧!太子精明不好控制,你想扶夏齐桓上位,夏齐桓势力远不如太子,好控制得多,你要挟天子令诸侯!” 季寒眼神一凌:“你觉得本王是这种人吗?” “我认识的季寒不是,但现在面前这个人,我就不确定了。”坎库拎住季寒的领子,“如果不是,那给我一个理由,你说来听听,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信!” 季寒捏住坎库的手腕:“我自始至终都是太子的人,跟齐王素无瓜葛!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呢?沐乐的事,你又对我瞒了多少?” 坎库愤然收手,凑到季寒面前,脸贴脸地冷哼了一声:“季寒,你最好别落把柄在我手上,否则我们太子那儿见!沐乐的秘密,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我很好奇,你疑心病这么重的人,到底能忍她多久?我劝你还是杀了她吧,否则你迟早会被自己逼疯,哈哈哈!” 坎库说罢便欲扬长而去,临出门前被季寒叫住了:“吴将军的副将在东山被毒蛇咬死,按描述,如果我的推断不错,应该是黑曼巴蛇!我想你对此事一定感兴趣,你明日便启程去东山吧!” 坎库回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季寒:“想把我打发走?没问题啊,不过你不担心我离开你的视线,更不好控制吗?” 第27章 粉饰太平 季寒的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王爷,就这样让他走了?”战连齐有些不放心,“万一跟太子念叨一些有的没的……” “不会!”季寒冷静地说,“他若真要做得那么绝,就不必用沐乐来试探我了!” 好吧! 战连齐没再说什么,主子和坎库都是不容易看透的人,一个沉稳,一个邪气,打小便是这样,迥异中带着特殊的默契…… 有时候,战连齐觉得主子对别人疑心过了头,对坎库,是放心过了头。 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沐乐人在厢房,要属下现在去传她吗?” “不必!”季寒拿起书册,“让她自己呆着吧!” 他可不想遇到发春的母鹅。 于是乎,沐乐同学就这么一觉睡到大天亮,华丽丽地被人放了鸽子,因为是靠在椅子上睡的,所以醒来的时候各种腰酸背痛…… “战大人,王爷怎么这样啊!”第二天早上,沐乐揉着酸痛的肩膀,向战连齐开启控诉模式,“没空就别叫我来啊!” 战连齐端着僵尸脸,一本正经地说:“王爷原本是要见姑娘的,可我们过来的时候姑娘睡得好香,王爷便说算了不叫你了。” 啊…… 有这种事!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我睡得那么沉吗?” 两个大活人走进来都没听见? 战连齐面无表情地说:“王爷公务繁忙,今日大概没空见姑娘了,姑娘先回驭兽司吧。” 沐乐苦瓜着脸,为什么她有一种被人耍弄了的感觉,偏偏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认了命的沐乐原本是打算回驭兽司的,无巧不巧,她出门的时候季寒正好也要出门,两人在王府门口遇上。 这不是天意是啥? 沐乐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有件事与季寒说道说道或许能管用,也不枉她在王府里白睡一晚! “王爷!”沐乐赶紧过去把季寒拦下:“你有没有时间?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你还真是很把自己当回事! 看着沐乐认真的小脸,想到坎库说的关于秘密的那些话,季寒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沐乐大喜,立刻攥住他的袖子:“你能不能跟江师傅打个招呼,让她别把小獒送进獒坑里?” 季寒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抽出来:“沐乐,九狗一獒是南越的古法!” “古法就一定对吗?南越偷来的办法就一定是宝吗?” 某人眼神一凌,小丫头居然敢用偷这个字,东水从来都不承认自己的驭兽术是偷来的。 那叫学!哪怕人家并不乐意教! 沐乐眨眨眼,呃,她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季寒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王爷!”某人歪着脑袋,看起来如鹌鹑般乖巧,好言好语地说,“选獒有很多办法,不必非要这么残忍啊。我们可以把獒养大了再看情况,厉害的留下,不厉害的卖给那些官宦人家护院,驭兽司的獒呢,他们肯定抢着买,能卖个好价钱!” 咳咳! 季寒哭笑不得,难道沐乐以为用九狗一獒法是因为多几只獒他养不起? “母獒把小獒咬死了!”沐乐凄凉地扬着头,“我能听懂獒叫,这事只有王爷知道,这些实话我也只能跟你说!我亲耳听到的,獒把小獒埋在第二棵树下,我也刨出小獒的尸体了,母獒宁可把小獒咬死,也不愿意它们被丢进獒坑!王爷,再这么选下去獒会恨死我们的,跟主人不同心的獒,再强又有什么用呢?” 季寒扬眉,有这等事? 失踪了几只小獒,霓彩月显然觉得没必要向季寒禀报,所以这事季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也太荒谬了,可依沐乐的演技,倘若骗人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啊。 他微一沉吟:“沐乐,你把那些被咬死的獒拿来给本王看。” “小獒找不到了。”沐乐咬紧嘴唇,“昨儿个江亚雯去挖,什么也没挖着,我想定是母獒把小獒埋到其他地方去了!王爷,你这里还有狗吗?借我一条,我一定把小獒找出来,我想驭兽司里的獒,在这事上恐怕不会帮忙!” 季寒抿抿唇,越说越离谱,那就是一群狗! 而已! “你不相信我?” 眼见季寒不置可否,沐乐急了,“王爷?” 季寒深吸一口气,他忍!淡淡地说:“沐乐,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是从獒叫里听出来的?据我所知,驭兽司里的獒训练有素,一向安静,只偶尔会吠叫几声,你确定它们叫两声,你就能听出这么多内容?” 呃—— 沐乐挠挠头:“獒就说了第二棵树下面,我挖开来找到小獒的。但小獒明明就埋在獒舍外面,江亚雯带着獒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吩咐人把小獒送到獒坑,当天小獒就不见了!这肯定跟九狗一獒有关系!” “沐乐,你把事情想复杂了!” “王爷我给你讲两个故事,都是真的!”沐乐见季寒还是不信,于是开启苦口婆心模式,“第一个是狼的故事!因为狼皮值钱,牧民打狼取皮。有只狼被牧民追得实在跑不动了,一头跳下悬崖,牧民捡到它尸体的时候,摔得血肉模糊,皮再也不能用了,它宁可死,也不让人拿到它的皮。” 季寒微微蹙眉。 “还有一个是獒的故事!”沐乐继续说,“有个人家里得了小獒仔,他送给朋友一只,卖掉一只。三个月后,他看到被卖掉的那只獒,獒对他冷得很,睬也不睬,一年后他又看到了那只被送走的獒,獒跟它很亲,又摇尾巴又蹭毛。” 沐乐很认真地舔舔嘴:“獒能分出自己是被主人卖掉的,还是送人的,我不知道它们怎么能做到,但它们确实做到了。人们说狗是最忠诚的动物,这是个天大的误区!狗认主,只有它们认可的主人,它们才会忠诚!” 沐乐顿了顿声,一字一顿地说:“那日江亚雯带獒去追快盗龙,我亲耳听见一只棕獒对黑獒说‘怪兽那边,我们这边’,獒不傻,什么人对它们好,它们清清楚楚!它们不认江亚雯!” 季寒垂眸思忖片刻,抬头审视着沐乐:“依你的意思,想怎样?” “王爷借我一只狗,我把小獒找出来给你看,你看到那些小獒,就会明白我说的九狗一獒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好!” 眼见沐乐拉着季寒就要走,远远站在一旁等候的战连齐诧异之极:“王爷您要去哪里?我们不是约了吴将军……” “告诉吴将军,本王下午再去。” 啊? 战连齐石化中,那可是吴将军啊亲,沐乐的事是有多着急?现在马上就得办不能放到下午? “坎库坎库,那只死獒给我一下,王爷同意给我们做主了!”回到驭兽司,沐乐第一个冲去找坎库,“我借了只狗,小獒一定是被母獒藏起来了,我要把它们找出来给王爷看!” 坎库对季寒邪气地笑笑。 季寒颔首以回,某人的智慧啊,他真心不想做评价,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着了坎库的道! 坎库没再说什么,自柜中取出只密封的盒子,里面装的正是死獒,时值夏季,獒尸已经开始散发出恶臭了。 沐乐把盒子在身边的大白狗鼻子下面晃悠了一下:“这个!” “噢噢!”白狗一个扑腾就往外跑,沐乐大喜,冲季寒挤挤眼睛,“王爷你先看看这只小獒,我去找其他的!” “确实是獒的齿痕。”季寒翻着那只死獒,也不提昨晚的事,只是就是论事地问坎库,“你怎么看?” “定是死于獒口无疑,但并不能说明是被母獒咬死的,也可能是其他獒。” “动机?” “獒引!你不是一直怀疑驭兽司里有细作吗!但沐乐去挖獒的时候被攻击过,我检查了一下,攻击她的那只獒并没有中獒引,也不能排除这真是獒的自发行为。” 吵归吵,分析起事情来,坎库同学还是很靠谱的。 “那我们就以静制动!”季寒笃定地说,“既然沐乐找到了理由,我们不妨顺水推舟,就当她说的是对的,如果此事是细作所为,让对方放松警惕,也好把他揪出来。” 坎库慵懒地一摊手:“随你,反正我今儿就要走了,你的计划自己知道就好,不必跟我说这么多。” “噢噢!噢——”远处传来犬吠。 “沐乐好像有发现。”季寒将死獒交还给坎库,“我们去看看。” 坎库撇嘴,季寒这种明明出了事,却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厚脸皮,实在让他有些无奈,他好想冲上去,朝着他那张笃定的脸来两拳! 可惜…… 打不过! “王爷,都在这里!”沐乐一边刨土,一边殷切地看向季寒,眼睛有些红,“你看!” 前后失踪的十来只小獒,尽数埋在土里,抗挖得很深,这次,是在獒舍里面! “何事在此喧闹!”这两日心烦意乱的江亚雯,脾气很是暴躁,听不得一点吵,这时听到声音,气鼓鼓地跑出来。 “江师傅!你看,我挖到小獒了!”沐乐把小獒的尸体在地上一字排开,“这齿痕,就是母獒咬死小獒的证据!九狗一獒必须得废!” 第28章 萧朵儿挑唆 “你这丫头又来危言耸听!”江亚雯气得脸色发青,“看来昨日给你教训,你是一点没长记性!” 季寒抿抿唇:“什么教训?” 嗯? 啥? 我勒个去! 江亚雯踉跄了一下直接软倒:“王……王爷……王爷您怎么会在这,属下……属下大意,不知王爷大驾,请王爷恕罪。” 她郁闷得哭都哭不出来,这么一点小事,怎么会把季寒都给惊动了,天杀的沐乐,定是记恨自己收拾她,去找季寒告状! 小妖精! “王爷,小獒我找到了,九狗一獒这事是不是可以废了?”沐乐期待满满地看着季寒。 季寒逐一仔细检查过后,笃定地转向江亚雯:“年底是父皇的忌日,本王不想现在见血光。九狗一獒之事暂缓,这批满月的幼獒不必送进獒坑了,你看如何?” “王……王爷……”江亚雯怔怔看着他,“这……这……” 因为沐乐一句话,季寒就要改沿袭了二十年的古法?还忌日呢!呸!这是连敷衍都懒得找个靠谱理由来敷衍她,忌日年年都有的,为何偏今年不想见血光? 季寒无视江亚雯的表情,自顾自地说:“本王会告知霓彩月,你不用担心她怪罪。” 所以这事就这么轻松愉快地决定了! “我替那些小獒谢谢王爷救命之恩!”沐乐笑得眉眼弯弯,各种开心,林路说得不错,这事根本无需与江亚雯理论,反正她也做不了主。 季寒微微一笑,转身走人。 江亚雯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满眼的恨意盖都盖不住,重重吭了一声,走人! 沐乐心知这次又得罪她了,不过,为了小獒的命,该得罪的也得得罪啊,她心情颇好地转过头,一眼就看见坎库在远处笑眯眯地看着她。 某人立时尴尬起来,装作没看见,快溜! 刚才要找獒她太激动了一时没想起昨日的事,现在偌大的院子只有两人独处,有些事,就哗哗地迸到脑子里来了…… “沐乐,你等等!” 坎库在后面叫她。 沐乐更是窘迫,肿么办肿么办,装作没听见行不行? 哎—— 好像不行,坎库跑得比她快! 可是,万一坎库问她昨天怎么了可如何是好?不行不行,要不?装晕吧? 对!她真是太机智了! 沐乐眼睛一翻,就地软倒,躺到地上装死…… 坎库忍俊不禁,您这演技,给两个铜板都抬举你了!他弯腰,恶作剧地捏住沐乐的鼻子,看你能装多久。 沐乐欲哭无泪,呜呜,喘不过气了,只得张嘴呼吸,耳畔立刻传来某人欢快的声音:“啊,你醒啦!” 她真的很想挠墙…… 装不下去,沐乐只好可怜巴巴地睁开眼,勉强咧了咧嘴:“呃,你好。” 坎库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半天才说:“我是来跟你道别的,我今儿便要离开了。” “去哪?”沐乐被分了心,一时忘记昨日的尴尬,撑起身子。 “去东山寻一种传说中的毒蛇,黑曼巴蛇!大概要离开两三个月。” “黑曼巴蛇?”沐乐眼睛噌一下睁得老大,“这蛇,你是从哪听来的?” 黑曼巴蛇沐乐是知道的,世界上最可怕的毒蛇之一! 可问题,这名字是音译的啊,根本不是中国人起的,即便坎库要找的是同一蛇种,它也…… 不该叫这个名字! 坎库眸中的幽光一闪:“我从哪听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这种蛇?你见过?” “嗯?”沐乐挠挠头,“我没见过,不过听说过,很有名的毒蛇,速度很快,被咬到会死人的,你千万要小心啊!”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或许这蛇从古代开始,一直都叫黑曼巴蛇。 坎库的心脏激动得狂跳两下,这么说,黑曼巴蛇是当真存在的,那百兽谱里记载的其他异兽,是不是也都是真的? 沐乐没有让他失望,她果然知道无数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坎家是寻兽一族,没有什么比珍奇的异兽更让坎库着迷的了,他揉揉沐乐的头发:“好了我该走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哦,对了。” 他顿顿声,暧昧地看了沐乐一眼。 “嗯?”沐乐不明所以,只觉得对方眼神有点古怪。 “给你句忠告。”坎库收起邪气,换上一本正经脸,“下次如果晚上有男人敲你的门,千万不要给他开门。” 我勒个去! 沐乐的脸唰一下红到脖子根,原来坎库发现她昨天不正常了,她还以为他没注意到呢! 她懊恼地跑回房间,边跑边在心里给自己催眠:一忘皆空!一忘皆空!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嗯嗯,对的,有什么事吗?本来就没有嘛! 沐乐原本想跑回房间自己静静的,没想到在屋外看到了林路,她们的房间紧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 沐乐赶紧顿住脚步,咬了咬嘴唇。 “听说王爷要废除九狗一獒了。”林路冷淡地笑笑,“你好厉害,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驭兽司的八卦,传播得比瘟疫还快!这事虽然才一小会儿功夫,所有练习生都已经知道江亚雯吃瘪了。 沐乐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林路真的在跟她生气,她想救小獒,有什么错吗?她以为林路之前不站在她这边是怕惹事,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林路确实生气,但她绝不是最生气的那个。 江亚雯把屋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是不解恨,前来串门的朵儿只好站在一边看着,心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 “沐乐那小狐狸精,已经彻底把王爷迷住了!”江亚雯连珠炮似地向朵儿抱怨,“不管有理没理,王爷都向着她。你说那狐媚子除了张脸蛋还有什么好?” “师傅!”朵儿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装出小心谨慎的样子,“王爷不是贪恋美色的人,您……小心祸从口出啊。” “呸!男人的柳下惠,都是装的!”江亚雯义愤填殷,“你不知道那小妖精有多少能耐,王爷当着她的面,不让我把幼獒送进獒坑,以后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那他也是王爷啊。”朵儿把江亚雯扶到桌旁,“好心好意”地说,“师傅明知王爷向着沐乐,为什么不对她好点呢?沐乐喜欢獒,你就把最好的獒给她啊,我听说师傅新得了只神獒,是不是?” 江亚雯眼睛一亮,对啊,她可不就是气糊涂了! 那神獒凶悍异常,见谁咬谁,从不让人近身,哼哼哼! 朵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沐乐,走着瞧! 第二天沐乐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屋顶上。 她噌一下跳起身,妈呀,没有林路叫她起床,她居然一觉睡到大中午,死定了! 江亚雯正领着练习生从用餐的偏厅里出来…… 沐乐咬咬嘴唇,眨眨眼睛,挠挠头发,犹如蔫水的黄瓜,怂得很彻底。 今儿这顿罚,肯定是逃不掉的! “我给了林路一瓶药,治外伤是最好的。”江亚雯和蔼地对沐乐说,“一会儿让她给你上药,身上的伤没好之前,你就不用来听课了,欠下的内容,改日我单独教你。” 纳尼? 沐乐呆若木鸡,她有木有听错?可她左右看了看,江亚雯瞅的方向除了她木有别人,所以那句“去用饭吧,已经吩咐厨房给你留了热菜。”肯定也是对她说的。 直到江亚雯离开,沐乐都没从石化中缓过神来…… 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沐乐回房间的时候,林路果然在屋里等她,她又惊又喜:“你等我很久了吗?” “师傅让我来给你上药。”林路生硬的语调让沐乐欢快的心又沉了下去,茫然不知所措,还是林路主动将她拉到了床上,“你坐好。” “你还在生我的气?”背上的伤被药覆盖之后冰凉凉的,很是舒服,但沐乐却高兴不起来,“林路,我那天话说重了,你……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 她在道歉这种事情上素不擅长,除了一句“你不要跟我生气”,就想不出其他措辞了。 “我不敢跟你生气。”林路继续抹药,“你手眼通天,王爷对你言听计从,江师傅都对你客客气气,我与你置气,不是自讨没趣吗。” “可你分明就是在跟我生气啊!”沐乐急得扭过头,“九狗一獒会引来獒群的不满,弊大于利!我会想出更好的选獒法!” “那你好好想,我不吵你了。” “林路!”沐乐见她要走,赶紧一把抓住,眼睛红了,“我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别不理我好不好?我们是……朋友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进驭兽司吗?我爹是獒队的兵士,邻家叔叔告诉我,交战的时候,我爹配的那只獒逃了,我爹才再也没有回家,那时候我三岁!”林路森然回头,“你眼里只有獒可爱不可爱,它们能不能打仗,你根本不关心!” 沐乐就这么怔怔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战兽,战兽! 她知道这里是驭兽司,可她总觉得有些事离她很遥远,从未当真想过有朝一日要上战场…… 第29章 鬼獒 “沐乐?药上过了吗?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江亚雯站在门口,怀疑地看着沐乐,林路走时没关门,她就这么穿着肚兜大咧咧地站在门口。 沐乐回过神,赶紧抓了衣服披上:“没事,只是皮外伤。” “你确定不用休息?” “不用!” 她必须找点事情来做,不能总想着林路,不然,她会发疯的! “那正好,我有件为难事要拜托你。”江亚雯笑眯眯地走上前,“三日前,战大人送了只神獒到我这里,威猛强悍,无与伦比,战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把它培育成种獒,但那獒野性难驯,来了三日都不肯进食,我担心它会饿出毛病。” 沐乐一听这话便有些着急:“多大的獒?” “一岁半。” 沐乐点点头,一岁半的獒已然成年,自来越是灵獒越有脾气,忽然被带到驭兽司,绝食什么的也正常。 “我觉得你与动物有善缘,能及常人所不能及。”江亚雯果断丢给沐乐一顶高帽,“你若能让神獒进食,我给你记大功!” “江师傅你带我去看看那獒吧!”记功不记功的沐乐无所谓,但江亚雯说獒不吃饭呢,她不能不管!而且既然林路担心废了九狗一獒会削弱獒的战斗力,那她一定要拿下这只种獒! 选獒从选种抓起,岂不比九狗一獒更科学? 第一次见到江亚雯口中的“神獒”,沐乐很有些激动,在现代,这种獒叫鬼獒!随便一只都能卖天价! 江亚雯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你了,有事叫我!” 说完,她便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唇边扬起邪恶的笑,沐乐贪玩,见到獒爱摸,可这只獒,她若是想摸,哼哼,不妨试试! “你……好?”沐乐瞄了眼地上的肉碗,试探地朝鬼獒迈出一条腿,“我叫沐乐!” 鬼獒连头都不抬,脑袋耷拉在爪子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沐乐屏住呼吸,这獒体型大得像狮子,身上的毛蓬松得油光发亮,犹如乌黑的锦缎,几乎看不到脸,脖上挂着手臂粗的铁链,被拴在房间一角…… 虽然这獒很安静,但沐乐却没像江亚雯期望的那样跑上去摸毛,她还是有点见识的,所谓鬼獒,其实是一种基因疾病,也叫变异! 这种变异不止会让獒的长相发生变化,更会让其脾气变得暴戾异常,沐乐从前在网上看到过不少例子! 她想了想,从食碗里拿出一块羊肉,朝鬼獒丢过去:“嗨,好吃的!” 羊肉砸在獒面前半米处,鬼獒依旧没有反应…… 该不会已经饿死了吧?沐乐不由得紧张起来,轻轻跑过去,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咣当! 铁链声响,刚才还半死不活的鬼獒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獠牙森然,朝沐乐直扑过去! “啊!”沐乐赶紧向后缩,好在她从前是在马戏团的,对付这种动物暴起伤人的事比较有经验,但饶是如此,鬼獒的牙还是够着了她的裙摆。 嗤啦!直接扯下大半截布帛! 沐乐被绊了个嘴啃泥,百忙中狼狈地向旁边滚开,万幸拴獒的铁链不长,耳边传来铁链声响,獒被扯住了。 “噢!”鬼獒愤怒地吼了一声,“滚!” “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我好心好意给你肉吃。”从前听不懂兽语也就罢了,现在被狗戳着鼻子骂滚蛋,任谁都不会是件舒服的事情。 鬼獒立直身子,傲然瞅了沐乐一眼,那眼神活像沐乐是苍蝇臭虫似的,继而转头趴下,将尾巴亮给她,还把两根后腿伸得老长,挑衅十足…… 沐乐的脾气也上来了,拿起一块肉远远丢过去,羊肉砸落,正中獒腿! 鬼獒抽搐了一下,却没把腿缩回去。 沐乐有点后悔,刚才气极了没认真看,这下才看到,鬼獒的右后腿有一处明显的血痕,显然是利刃所伤,毛秃了一大片,大概是它为了舔舐伤口,自己把毛啃掉的。 沐乐又心疼起来了,它刚才跳着咬人的时候一定很痛吧,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不可吗?哎! 她抱起肉碗,凑到鬼獒一米开外:“你害我摔倒,我砸你肉,我们扯平了,吃点东西好不好?饿出毛病来可是自己的。” 鬼獒连根毛都没动。 沐乐也知道它听不懂自己说话,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好,我跟你耗上了,你不吃我也不吃,看我们谁磨得过谁。” 从伤口的痕迹和抗拒程度来看,这鬼獒应该是被人捉来的,它进驭兽司已经三日,送来的路上还不知饿了多久,沐乐觉得别看它现在瞅着霸气,但应该已到了强弩之末,獒纵然耐饿也有极限,从现在开始比试,她还是占便宜的! 等鬼獒扛不住的时候,就是她的机会! 事实证明,沐乐对情况的估计过于乐观,两日过去,鬼獒没有臣服的迹象,她自己却是快饿晕了…… 她沮丧地戳着鬼獒食盘里的羊肉,亲,这么香的肉,你肿么就不动心呢? “你还真在这里犯二!”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沐乐懵然回头,正对上楚景天又好气又好笑的脸,他走上前来拎住沐乐的胳膊,“走,跟我去吃饭。” “不!去!”沐乐抱成一团,赖在地上,“我跟它说好的,它不吃我也不吃!” “它听不懂!”楚景天这辈子还没见过如此愚蠢的驯獒法,他从前是怎么看中这疯丫头的?狗就算十日不吃东西也不至于丢了性命,你陪它饿十日试试? “它懂它懂!”沐乐用下巴示意鬼獒,“你看它总拿尾巴对着羊肉,它懂的。” 楚景天很想打人!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不一会儿拿了俩包子进来,掰开,在沐乐面前晃一晃…… 沐乐可怜巴巴地瞅着包子,好香!肿么这样诱惑她! “你吃了,我就教你怎么驯服它。” 沐乐鼓鼓腮帮,真的?你有办法?不相信! “驯兽不能像你这么温柔!”楚景天没好气地说,“要恩威并济、刚柔相佑!獒认强者,无论是其他獒还是人,你只有比它更强,它才会对你臣服。” “我怎么才能比它强?” 楚景天微微一笑,亮出手上的棍子,在地上敲击几下,鬼獒的耳朵果然动了动,他将木棍交到沐乐手上:“看到吧?它装作听不见,但实际上是听见的!” 沐乐不吭声,她还以为楚景天会有什么惊艳的妙招呢,该不会…… 是她先前想到的那法子吧! 楚景天继续说:“你就这么一直敲,狗对声音敏感,这样的声音会让它们焦躁、不能入眠,声音对它们的折磨,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得多。” 沐乐无语,果然就是她先前想到的法子。 楚景天见她呆呆的,白了她一眼:“你让它不得安宁,让它生不如死,折磨到它服你为止,我想它熬不过五日。” 沐乐挠挠头,“可是我犯困会睡着的,坚持不到五日……” 我去! 楚景天在沐乐脑袋上敲了记暴栗:“没出息!懒得理你,爱饿饿死拉倒!” 让你熬五日你熬不住,倒会折磨自己跟狗比挨饿,狗对食物的需求比人低得多,但它们的睡眠需求比人要强烈,你以己之短攻彼之长,驭个屁兽啊! 楚景天有点后悔今日过来看沐乐,这丫头哪里值得他上心?罢了罢了,让她自生自灭吧。 屋里又剩下沐乐一个人了。 她抱着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发呆,她曾经听说有的狗被噪音过度骚扰之后,可能发疯或者失聪,沐乐不想拿鬼獒去冒险。 可这话她不敢告诉楚景天,不然楚景天换其他人来折磨鬼獒怎么办? 她难过地叹了口气,对着鬼獒的方向:“你吃肉,我吃包子,你好我好大家好有什么不好呢?我不想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你,你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我……” “咂咂——” 古怪的声音传进沐乐耳朵,她噌一下抬起头,这屋里只有她和鬼獒,声音不是她发出的,这么说是…… 果然,鬼獒同志在吧嗒嘴! 沐乐激动地丢开包子,扬扬手上的肉。 鬼獒冷傲地嘟哝一声,继续睡觉。 “你多少吃一点吧!”沐乐哀嚎,“我真的好饿了!” 鬼獒尾巴上的毛轻轻抖了抖,闭眼,睡觉! 耗!耗!继续耗!跟你耗到底! 沐乐气得抓起羊腿在空中左右摇晃:“高原短尾羊,上好的羊肉,鲜而不疝,脆滑爽口,不吃是傻瓜咯!” 嗯,不对…… 獒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叫来叫去倒把她自己叫得更饿了! 沐乐抓狂地吼了一声,把食盘顶到脑袋上,看不见,看不见! 鬼獒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眼珠慢慢转到沐乐一侧,然后又默默转回原位,这次没有再闭上。 第三日,沐乐更是饿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把羊肉远远推到屋角,免得自己连生肉都吃下肚去。 “喂,你饿死没有啊?”沐乐拍拍地板,“没死能不能拜托你出个声?” 整整三日,鬼獒除了赏过她一个“滚”字之外,就没开口说过话。 鬼獒不动,它已经整半日没换过姿势。 沐乐屏住呼吸,该不会…… 真饿死了吧? 第30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沐乐踉跄地跑到院子里,捡来一颗小石头,朝鬼獒丢过去,妈妈呀,真的不动了!她用脚尖踢了踢鬼獒的尾巴,鬼獒还是一动不动。 “你别吓我!”沐乐这下当真着急起来,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咬,抢到鬼獒身边,摸上它的脖颈,万幸,还有呼吸! 鬼獒歪歪头瞥了她一眼,沐乐赶紧把手从它毛上缩回去,可鬼獒并没有跳起来咬她,只看了一眼,又把头伏回爪子上继续睡觉去。 “你终于没力气咬我了!”沐乐大喜,“哈哈你也有今日,等着!” 沐乐爬到屋角,抱过她之前从院子里采来的草药,嚼烂了按在鬼獒的伤腿上,细心敷好,又扯下裙摆帮它包扎起来。 鬼獒始终未动,看起来是再没力气挣扎了。 “你都被我摸过,就别倔了,握握手好朋友,吃口肉好不好?乖!”沐乐讨好地拿起一块羊肉,在鬼獒鼻子前面直晃悠,鬼獒白了她一眼,叼住,别了头开始吃,不让沐乐看见。 “好乖好乖!”沐乐赶紧又递过去一块。 鬼獒不声不响地继续吃,表情活像沐乐欠了它银子似的。 两块肉下肚,它舔舔嘴,拿眼角的余光瞄向沐乐,她怎么不再继续递肉了,肉可是满满一大盆呢。 “噗。”沐乐饿得四肢无力,却还是得意地笑起来,“贼溜溜地偷看我干嘛,还想吃是吧?你饿太久了,不能一下子吃那么多,过一个时辰再给你吃!” 终于大功告成,这场耐力的比拼还是她赢了! 她厉害吧! “噢噢!” 沐乐是被刺耳的犬吠声吵醒的,她揉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鬼獒身边睡着了…… 鬼獒现在又在叫人滚,尾巴对着她,显然不是冲她吼的,四爪人立,扯得铁链咣咣响,哪有半分饿得快死的样子? 这孔武有力的样,刚才该不会是…… 装的吧! 沐乐赶紧坐起身,两米开外,那面无人色的少女,正是林路!林路终于来看她了! 沐乐大喜之下想从地上爬起来,可她饿得太久,动作又太急,一时没站稳,刚起了一半,便又跌回地上。 鬼獒回过头,在她身上嗅嗅,这才又转向林路,喉咙里发出要挟的低吼。 “你……你别乱动,慢慢……爬过来!”林路的心差点跳出胸口,你闹闹绝食也就算了,干嘛跑到鬼獒能咬得到的地方去啊! “我没事。”沐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我就是有点饿,没事。” 林路绷着脸,一直到沐乐离开鬼獒的攻击范围,表情才松懈下来:“活该!” 吵架归吵架,林路这几日可没少为沐乐担心。 “它肯吃东西了。”沐乐将装羊肉的盆子拖到林路脚边,“你不是想要厉害的獒吗!有了这只种獒,我们以后能有好多厉害的獒!” 林路的手颤了一下,沐乐这么拼命要拿下鬼獒,是为了这个? “这两日我还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沐乐认真地说,“我们的战獒在驭兽司受驯,士兵跟战兽没有感情,搞不好上战场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面,打仗场面那么混乱,靠一名驭兽师,哪里控得住那么多战兽?出危险的时候,战兽乱跑那是必然的!如果让人人都成为驭兽师!战兽就不会乱跑了!” “这不可能!”林路心里感动,却不得不给沐乐泼冷水,“驭兽神技从不外传,不可能教给普通士兵,这面一散出去,还怎么控制得住?各国的驭兽术,都只有驭兽师知道!” “别人在战场上都只有一个驭兽师,我们东水有成百上千驭兽师!那不就是我们赢了?” …… 林路不知道跟沐乐说什么才好,你想的是很美,但是,太天真! “怎么样?”沐乐殷切地看着林路,眼睛泛出亮光,“你觉得好,我去跟王爷说了试试?” 林路赶紧说:“想法挺好的,不过我们现在只是练习生,这种大主意,还是等我们当上驭兽师以后再提吧,不然人家肯定要说我们没本事当驭兽师,就撺掇着增加人数,会取笑我们的。” “还是你想得周到!”沐乐很开心,林路肯帮她出主意,那就是不跟她生气了。 太好了! “我给你拿了吃的。”林路从怀里掏出三只馒头,眼见沐乐几天下来瘦了好几圈,又心疼又佩服,“你慢慢吃,我去跟师傅说一声,神獒肯吃东西了。” 一心希望沐乐被鬼獒咬死的江亚雯同志,听说鬼獒竟然开始进食,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急吼吼地赶来,看见鬼獒正在啃羊腿,沐乐一手抓着馒头,一手将小块的羊肉在旁边摆出个“心型”的时候,她真的…… 很!想!死! 沐乐天真地仰着脸:“师傅你看,荒唐好乖。” 荒唐? 你还给它起名字了! 江亚雯愤怒地端起食盆,咣当一下丢到鬼獒面前,吃,吃死你!软骨头! 鬼獒眼神一凌,闪电般从地上跃起来,前爪重重推在江亚雯胸口,硕大的身躯整个直压了上去…… “啊——”江亚雯尖声惨叫,鬼獒嘴里的热气尽数喷在她脖颈之中,把江亚雯全身的恐惧细胞都激活了起来。 她慌乱地去摸衣袋,见鬼,刚才来得匆忙,忘了带獒引。 “荒唐,不要!不要!”沐乐的声音就在耳畔,江亚雯却看不到人,她眼中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狗毛! 沐乐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抱住荒唐,想把它从江亚雯身上拽开,可鬼獒体大,劲更大,哪是她能拽得动的? 江亚雯只觉得右臂一凉,袖子已然去了半截,白花花的手臂毫无遮挡地暴露在空气里。 她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声嘶力竭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 巨大的响动传遍整个獒舍,白青第一个奔过来,其他练习生也跟着过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俱是面面相觑…… 哗啦!哗啦啦! 江亚雯的裙子被从腰间扯破,亵裤也被拉出了大大的口子,露出两截大白腿在空中乱踢。 白青和南宫瑜赶紧扭开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江亚雯已然吓到了极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师傅!”沐乐见鬼獒终于失去了攻击的兴趣,赶紧连拖带拽把它扯到一旁,对林路急道,“快去找大夫!” 林路这才从石化中惊醒,扑到江亚雯身边,探探鼻息,还好,有气,身上也没见血,该是吓晕的 吴沛沛飞快地脱下外衣,替江亚雯盖住裸露的腿,和林路一起把人扛走。 沐乐担忧地看着鬼獒,还好没咬伤人,但江亚雯被弄得这么狼狈,醒来以后肯定要生气。 可这真不能怪荒唐啊! 是江亚雯自己太凶了,她走近荒唐的时候那一脸嫌弃,沐乐看着都觉得不舒坦…… 江亚雯确实是受了刺激,霓彩月亲自来看她,她都没有行礼。 “霓大人!你要替我作主啊!我要杀了那黑毛畜生!把它凌迟处死!”江亚雯缩在床角,用被子紧紧捂住身体,委屈的表情,跟被人xxoo是一样一样的。 霓彩月眉头紧锁:“大夫说你身上没有伤,歇歇就会好,你不要这么激动。” “霓大人,可那畜生……” “荒唐是战大人送来的种獒,它已经开始进食了,这是好事。”霓彩月打断江亚雯的话,“我向战大人回话的时候,会说是你**有方,你还为此受了伤,王爷会褒奖你的。” “大人的意思是,我被那畜生……就这样算了?”江亚雯不可思议地瞪着霓彩月,“那畜生是沐乐驯的,定是沐乐教了它什么,它才会对我……” “所以呢?”霓彩月抬高音调,“你的意思是,你堂堂驭兽师,掌管整个獒群的驭兽师,不如那丫头?她能驯服烈獒,你不行!獒还听从她的指派攻击你?” 江亚雯一下子僵住了。 “你为什么不带獒引!”霓彩月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驭兽师不带兽引,死了都没人同情!而且那獒没有咬你,只是撕了你的衣服,你怎么证明这事与沐乐有关?你有办法给獒下达这种命令吗?” 江亚雯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你是想让我跟别人说我选出来的驭兽师是废物,还是要我跟人说沐乐比你、比我都厉害,能给獒下一个我们谁也下不了的命令?” “大人,是属下无用。”江亚雯羞愧地低下头,“我本以为那獒能咬死沐乐……” 霓彩月不耐烦地挥挥手:“我试探过沐乐,她对獒引一无所知,连简单的命令手势都不知道。” “嗯。”江亚雯的声音很小,“她只上过一日课,然后就一直跟那黑毛畜生在一起……” “所以,我想或许攻击你真的只是那獒的意思,与沐乐无关!”霓彩月冷冷地说,“沐乐求我不要追究荒唐伤人,只要不追究,让她干什么都可以,我已经跟她说好,把驯獒的功劳都记在你身上。” 江亚雯万念俱灰:“这么说,大人,您……真的,就不追究那獒了,是吗?” 第31章 又一个作死的 江亚雯不傻,就算沐乐说獒是她驯的,她也不可能在季寒那领多久的好,驭兽司里那么多人,这种事怎么瞒得住?往后在驭兽司里,她还怎么做人? “我能帮你的都已经帮了。”霓彩月冷冷地说,“荒唐不能杀,我要亲自**它!你最好不要再与它为难,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江亚雯再不情愿也只能讪讪低下头,“属下都听大人的。” 既然霓彩月认定鬼獒是灵兽,而且动了收服之心,江亚雯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跟霓彩月抢…… “你受了惊吓,大夫说需要静养。”霓彩月改换温柔的语调,拍了拍江亚雯的肩膀,“太子府丢了风雷瓶的事,你查不出结果太子那边颇有微辞,你正好借此退一退,我让白雨接手,说你需要安心养病。” 江亚雯张张嘴,终是说不出什么,只能凄凉地低下头:“是。” 霓彩月漠然转身,沐乐那丫头不能再留,必须尽快处理掉,既然江亚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用不上,那她只能利用一下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了! “沐乐,你就真的要跟人家说荒唐是师傅驯的啦?哎,只怕就算你让,她也不会记你的好。” 林路拿了吃食在屋里陪沐乐吃饭,这两日沐乐跟饿死鬼抬胎似的。 “无所谓啦!”沐乐用肉汁拌着饭粒,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只要她不为难荒唐就好。” 林路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在乎功劳,可我还是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师傅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而且,霓大人把白师傅暂时调过来管獒群了,也不知道再会有什么祸事……” 关于这点沐乐也很郁闷,驭兽师里,她最不喜欢的人就是白雨,可谁来管獒群也不是她说了能算的。 “这么多菜你们两个人吃!不会撑破肚子?”门外,传来楚景天的声音,林路惊得筷子溜手,丢到了地上,赶紧捡起来,尴尬地向楚景天行礼。 二级驭兽师怎么会到他们练习生这里来闲逛的?这种事林路还是第一次遇上。 楚景天朝她使了个眼色:“我跟沐乐说几句,你先下去吧。” “是!”林路看了沐乐一眼,她听说楚大人的驭兽术在二级驭兽师里是最高段的,甚至在霓大人之上,对一心崇拜驭兽术的林路而言,沐乐得到季寒的照应只是让她惊奇和欢喜,但得到楚景天的关注,却是当真让她有些羡慕。 楚景天坐在桌旁,似笑非笑地看着沐乐,看得沐乐莫名其妙,想想给他也拿来一只碗:“楚大人你饿了吧?” “哈哈!”楚景天当然不是来吃饭的,他把椅子搬近沐乐一些,凑到她耳畔,“你是不是用了我教你的驯獒术?” 那法子他从来没用过,一直想找机会试,苦于始终没遇到合适的烈兽,他离开一日沐乐便驯服了鬼獒,楚景天理所当然觉得是小妮子终于开窍,听了他的法子。 纵使獒不是他驯的,他也很有成就感。 结果…… 沐乐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头,还一本正经地说:“楚大人,其实你那法子我之前想到过的,但我怕伤了荒唐的听力,所以一直没用。” 啥? 楚景天眼神一凌:“那它怎么进食的?” “它爪子有伤,我趁它饿得不行的时候给它上了药。”沐乐得意地说,“獒通人性,我对它好,它知道!不是有句俗语叫作‘好马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嘛,我们要收服的是狗心,而不是那四只爪子一个头。” 我去! 楚景天怒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练习生来教他驯兽的? “小丫头,你少糊弄我!”楚景天不甘心地指着沐乐,过了两秒做出让步,“你跟我说老实话,我不告诉别人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真的不是!”沐乐哭笑不得,楚大人可是二级驭兽师呢,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而且我已经跟霓大人说好,以后对外都要说荒唐是江亚雯驯的,跟我没关系,我何必骗你呀?” 楚景天的眉毛抽抽了一下,鼻子抽抽了一下,嘴抽抽了一下,连耳朵都要开始抽了,很不爽,有木有! “楚大人也在这里?”正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霓彩月的声音,沐乐懵然抬头,今儿她这怎么了?二级驭兽师都往她这里钻? “怎么是你?”楚景天看到霓彩月,有点嫌弃,“日理万机的霓大人,今儿怎么得空来看练习生了?” “素来清高的楚大人都来了,我怎么就不能来呢?”霓彩月笑得很妩媚,和蔼地转向沐乐,“我要把荒唐带我那儿去,觉得该跟你打声招呼,免得你找不到它担心。” “你要带荒唐走?”沐乐一下子懵了,她跟鬼獒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已然有了感情,这才刚成朋友,霓彩月却要把它带走…… 霓彩月微微一笑:“荒唐是神獒,只把它当种獒太委屈它了,由我亲自**,它一定能对我东水有更大的作用,沐乐你说对吧?” 楚景天冷笑:“你这看到奇珍异兽就要带走的毛病还真是永远不会变啊,好东西一样也不肯落下。” “荒唐是驭兽司的獒,我是驭兽司的主事,由我来**不妥吗?”霓彩月再次对沐乐开口已是不容质疑的命令,“沐乐,去把神獒牵来!” 沐乐哦了一声,低头出门,若说她不郁闷那是假话,可霓彩月说得在理,这是驭兽司的獒,又不是她沐乐的私有财产,霓彩月是主事,牵走理所当然。 而且人家说要好好**,又不是要宰要杀,沐乐有什么立场反对? 可她心里,怎么就那么难过呢…… 鬼獒看到沐乐,拖着沉重的铁链站起身,它天性傲冷,即便对沐乐也不摇尾巴,起身,是它打招呼的方式。 沐乐摸摸狗头:“乖,跟我走。” 鬼獒疑惑地看了它一眼,听话地跟在沐乐身后,小东西不开心吧?怎么跟自己说话的语气那样哀伤? “霓大人,荒唐是个倔性子,吃软不吃硬,你不要打它骂它,有话跟它好好说,千万不能着急。” 沐乐依依不舍地跟霓彩月岁岁念,霓彩月也还算有耐心:“放心,我理会得。” “它爱吃羊腿肉,不爱吃羊胸脯肉,你喂的时候……” “沐乐!”霓彩月醉了,“你觉得我连喂獒都不会吗?需要你来教?” 沐乐憋了憋嘴,无奈地把铁链交给霓彩月,荒唐,再见了,以后你要乖乖的。 “噢!”鬼獒忽然低吠一声朝霓彩月扑过去,它到此刻已经弄明白,这女人不准备让它跟沐乐在一起,难怪小东西那么难过,这女人算个屁,凭什么牵它的链子! 霓彩月眸光微沉,向侧避开,可鬼獒的速度之快,委实超过了她的想象,她明明觉得速度已经够快了,却还是被扑个正着,跟江亚雯一样被死死压在地上,二级驭兽师又怎样?也不过如此。 “荒唐不要!”沐乐冲过去抱住大狗的背,天啊地啊神啊,你可千万别喀喳一口给我咬下去啊,不然我怕我保不住你的小命。 霓彩月还是头一回摔得如此狼狈,整齐的发髻这下子全散了,百忙之中从怀中掏出蜡丸,正欲捏破…… “啊!”手腕上一阵酸麻,竟让她无力抓住那蜡丸,蜡丸骨碌碌地滚到旁边,却是鬼獒一脚毫不客气地踩在了她手腕处。 楚景天目瞪口呆,刚才鬼獒的速度已经够让他惊愕的了,这一脚,更是匪夷所思,它不可能知道那是獒引,可却踩得如此精准,仿佛能预知那是危险一般…… 真的是! 神了! “噢!”鬼獒的獠牙凑近霓彩月,张口就准备咬落,“找死!” 霓彩月浑身瘫软,驭兽十二年,她早已习惯与猛兽为伍,可从没一次像今日这般恐惧,这不是獒,不是獒! 是鬼! “不要!”楚景天的惊叫从耳畔传来,霓彩月瞳孔放大,看来她今日逃不过,是要死在这畜生手上了…… 可她左等、右等,却没等到那致命一口。 “沐乐你疯了!”楚景天满手心都是冷汗,冲过来狠狠在沐乐脑袋上打了个暴栗,霓彩月怔怔睁开眼,只见一双胳膊横在她脖子和鬼獒大脑袋中间。 是沐乐的胳膊! 鬼獒的牙扣在那双胳膊外面,含着,没有咬下去。 “噢!”鬼獒掉转狗头,怒视楚景天,喉咙里再次发出要挟的低吼,敢打它的小东西,找死! “乖乖乖!不怕!不怕!”沐乐惟恐鬼獒连楚景天都得罪了,赶紧把它脑袋按到自己怀里,心有余悸地看向霓彩月,“霓大人你没事吧?” 霓彩月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怎么可能没事?可是,当着楚景天的面,她如何能训斥一个刚舍命救过她的练习生…… “荒唐我多**些日子行不行?”沐乐紧紧抱住狗头,“现在它只认我,你们若非要把它带走,它会咬你们的。” 咳咳! 霓彩月真想冲上去给她俩巴掌,你控得住神獒了不起啊?有必要这样一次一次拿出来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比我强吗? 第32章 风雷瓶 “只怕现在你想给她,她也不敢要了。”度过最初惊愕的楚景天,这时候对沐乐和鬼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叉着手笑看霓彩月,“这么多年你出手的速度还是这么慢,有时间多练练基本功,别老捉摸那些勾心斗角的事!” 霓彩月的脸红到脖子根,今日她这脸算是丢尽了,沐乐,你给我记着,老娘不会放过你的! 她恨恨捡起地上的蜡丸,不愿再多说话,沉着脸离开。 沐乐挠挠头,叹口气,弯下腰拎着荒唐的耳朵去点它脑袋:“你怎么这么凶啊!横什么横啊!有话好好说,怎么一冲上去就咬人呢!讲不讲道理啊!” 楚景天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腕一翻已将蜡丸捏在掌中,鬼獒的暴躁刚才他已然领教过,沐乐居然敢这样骂它,真是不要命了。 他是个护犊子的人! 鬼獒打个哈欠,就地趴倒,把脑袋靠在爪子上,闭起眼。 “你还装睡!不许装睡!起来认错!认错!” 沐乐拎着狗爪子,不停地揪它的毛,鬼獒理也不理,呼吸“甚是平稳”,仿佛“睡得正沉”。 楚景天捏着蜡丸,石化了! 靠,这畜生耍起赖来,萌得不要不要的!他也忍不住童心大起,看沐乐摸得很顺手的样子,要不,他也去摸一下? 可他手离鬼獒的脑袋还有三寸呢,那大家伙就睁开眼睛了,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干嘛!”沐乐指着獒鼻子娇声训斥,“不许动!” “哈哈哈!”楚景天实在忍不住笑喷出来,把原本想摸鬼獒的那只手抽回来,摸了摸沐乐的脑袋,这丫头比獒还萌。 “荒唐很乖的。”沐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语带哀求,“你摸一下,我保证它不咬你。” “乖?你当我瞎了吗?”楚景天点点沐乐的鼻子,“这獒只认你,我可不敢随便摸。” “可是它真的不咬人,你摸一下吧!” “够了!”楚景天装模作样地凶沐乐,“吵死了,嚷嚷什么啊!放心,有我在,保证霓彩月不会弄你的宝贝狗一根毛,行了吧?” “真的……啊?”沐乐眼睛亮了,“楚大人你要说话算话哦。”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摸了?” 沐乐憨憨地笑笑:“可以……” “哈哈。”楚景天又摸了摸沐乐的脑袋, “以后有麻烦的话你可以去找我,我不在驭兽司就在楚家,我会交待下去,只要是你报名字,没人会阻拦。” “谢谢!”沐乐笑得一脸灿烂,有了楚景天这个靠山,荒唐大概就安全了吧,她也可以睡个安生觉了。 虽然经历有点纠结,不过总算有惊无险,沐乐回獒舍把荒唐拴好,心情还是不错的,一蹦一跳准备回房洗洗睡觉。 “沐乐,你上哪去了?”沐乐还没进房,迎面便看到了吴沛沛,对方见到她显然松了口气,“白师傅让你过去说话,我到处找不到你,可真是急死了。”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白雨大晚上的找她干什么?今儿她犯太岁么,肿么倒楣事一桩接一桩。 白雨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裙子,纤腰一束,尽显风情,十八岁的她身材已然完全长成,前突后翘,连沐乐看着都忍不住想点赞,忍不住在心里替她可惜…… 这样好的条件嫁到哪不行啊?为何想不开偏偏想嫁到王府去做小呢? “坐吧。”白雨不知沐乐心中转的是那般邪念,只当她是见到自己紧张,于是朝对面的茶座一指,笑着说,“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聊聊却不得空,日后我们少不得要经常见面,有些事总藏着掖着大家都别扭。” 沐乐鼓鼓腮帮子,白雨这是想要她主动提起狼的事?她要不要说? “我知道你委屈。”见沐乐犹豫,白雨便先开口了,“我知道你上次是真的被狼追,差点丢掉性命!但这世上谁没有委屈?那次事情差点要了你的命,也差点要了我的命,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受委屈。” 沐乐没想到白雨会说老实话,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接茬了,愤怒的小火苗噌噌噌直冒上来,忍不住回嘴:“你委屈?你委屈什么?委屈那些狼没咬死我吗!” 白雨扬扬眉毛:“你怎知是我要你的命?” “你是管狼群的驭兽师,除了你还有谁能调得动狼群?” “我若说不是我,你信不信?” 沐乐噘起嘴,才不信呢,当她是傻瓜啊! 白雨浅笑:“不错,我是管狼群的驭兽师,你觉得是我很正常,私调驭兽司里的战兽是死罪!如果王爷对我也有所猜忌,我已经被腰斩了!” “你!”沐乐气结,你的意思是你害我居然要担这么大风险,你好委屈? “沐乐,不管你信不信!上次带狼攻击你的人不是我!”白雨很真诚地看着她说,“我知道外面有很多难听的谣言,关于我和你,还有姐姐!我没有放在心上,王爷和姐姐的感情,不是那些嚼舌头的闲人能了解的,王爷对你好那是爱才,我不相信有其他原因!” 白雨站起身,走到沐乐面前:“江亚雯志在驭兽师,你过于拔尖会要挟到她的地位!但我与她不同!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等着你青出于蓝,等着你有朝一日,成为像姐姐和叶大人那样优秀的驭兽师,成为王爷的左膀右臂。这样纵然我没有姐姐的才华,王爷也能看到我的好,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沐乐屏住呼吸,怔怔看着白雨,她看起来那么诚恳,说的话听起来那么有道理…… 沐乐咬着嘴唇挠了挠头:“既然你承认那晚上确实有狼群攻击过我,又说不是你,那是谁?” “我不能告诉你!” “我凭什么信你!” “那日你在王爷面前检举我,我可有与你为难?”白雨目不转睛地盯着沐乐,“你别以为我很风光,我只是个三级驭兽师,又是个庶女,人家若要取我性命,并不比杀你困难多少!” “人生在世,想要活得长久,就得学会装糊涂。”白雨语重心长地说,“除非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否则,想忍的,不想忍的,你都得忍,明白吗?” 沐乐没说话,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当一辈子受气包,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并不赞同这样的观点,可她知道白雨跟她说这些是为她好,林路也经常说类似的话…… 于是,沐乐还是点了点头。 “很好,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回去睡吧。”白雨像姐姐一样温柔地说,“太子府丢了风雷瓶,江亚雯调查三日毫无线索,霓大人下了死命令,若再三日我仍找不到失物,就自行去领三十板子。我还有很多事要忙,不留你了。” “江亚雯三日查不出头绪不用挨板子,为什么你查不到就要挨打?”沐乐直到快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呀,“这不是欺负人嘛!” “你话太多了!”白雨沉下脸,“这种话不许乱说,快回去睡觉!记住,在驭兽司里,少说话,多做事!” “江亚雯是霓大人的亲信,而你是王爷一边的,霓大人虽然表面上听王爷的,实际却是司长的人,所以她才故意刁难你,是不是?” 沐乐会说出这番话,委实是出乎白雨的预料,她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原以为沐乐呆呆的,难道是大智若愚?那她可得小心些,免得偷鸡不成反而蚀把米! 沐乐天生对这些勾心斗角之事甚为白目,但她记心好啊,坎库和林路说过的话,她听过了便记在心上,此刻见白雨不吱声,觉得自己大概是说对了,不由得义愤填膺:“白姐姐,我帮你去找风雷瓶好不好?” 白雨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那你跟我来吧。” 沐乐大喜,立刻像小尾巴一样粘上去:“白姐姐,我们从哪里开始找?” “跟我走就是了。”白雨不动声色地说,这么快就连称呼都改了?看来还是真傻! 沐乐跟着白雨走进一间屋子,这原本是驭兽司接待宾客的地方,现在却是一片狼藉…… 柜子被人翻得乱七八糟,连地上的板砖都撬开了,活像刚被歹徒洗劫过! 白雨解释道:“风雷瓶丢了之后,江亚雯带着獒去过太子府,从那里一路找到这儿,獒将她带到了这个房间,狂吠不止。江亚雯把这里翻得底朝天,连地板都挖起来了,可那风雷瓶连个影也没有。” 她一边在屋里跺步,一边仔细地翻找每一个角落:“可既然獒把人带到这,那东西定与这里有联系!” 沐乐挠了挠头:“风雷瓶是个什么宝贝啊?有多大?” “传说风雷瓶中隐藏着克制南越驭兽师柳臻的秘密,谁得之,就能成为当世驭兽第一人。”白雨比划了个半米的长度,“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比较精致的花瓶,正常摆件的大小。” “那白姐姐咱不用在这里找了。”沐乐很肯定地拉住白雨,后者略感诧异:“为何?” 第33章 夜闯太子府 “那么大一只花瓶,如果在这,江亚雯肯定找到了啊,她又不是瞎子!”沐乐舔舔嘴小声说,“白姐姐你知道吗,其实獒不怎么听江亚雯的话,它们经常故意给她带一条错路,我跟你赌,她一定被獒耍了!” 白雨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她追豆豆的时候我亲耳听见的! 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白雨,沐乐想想,决定把江亚雯带着獒却找不到小獒尸体的事拿出来当例子,白雨的脸色越来越是凝重:“若真如此,那可难办了。” “不难办啊。”沐乐很开心地给白雨出主意,“獒群是对江亚雯积怨太深,才会故意与她为难,我们只要找一只新来的獒就不会有这个问题,她不是刚收了一只神獒吗?” 白雨似笑非笑地看了沐乐一眼…… 沐乐懵懵地摸摸鼻子,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白雨垂眸,笑得更温柔了:“你这孩子真实诚,嘴上对江亚雯恨得牙痒痒,心里还是护着她的,真当别人不知道那獒是你驯的?” 沐乐不好意思了,人家说得这么直白,她再推诿未免矫情,可她答应过霓彩月呢。 “好了,就按你说的办吧。”白雨又是一笑,“我们现在去找荒唐,已过三日,不知道荒唐还能不能嗅到气味,好在这几日无风无雨,希望还能有些蛛丝马迹。” “嗯嗯!”沐乐鸡啄米似地点头,立刻拉着白雨去找鬼獒。 “这链子如此粗重,它一定很不舒服,你牵着也费劲。”白雨看到荒唐颈上系的那笨重的锁链,摇摇头。 这话一下就说到沐乐心坎里去了,可是她也很无奈:“大牛说它力气太大了,细铁链拴着会被咬断……” 沐乐自己也觉得大牛说得十分在理。 白雨从怀里取出一条柔软的链子:“这个送你吧!这是天山的冰蚕丝织成的软链,刀枪不入最为坚固,王爷以前赏给我的。” “这怎么好意思啊。”沐乐直勾勾地看着那链子,又精致又小巧,给荒唐用肯定舒服,好想要…… “狼个头小,不用这个,我看还是荒唐用合适。”白雨将软链塞到沐乐手上,“我给你,你就安心拿着,不用客气。” “谢谢!谢谢!”沐乐激动得连连鞠躬,荒唐荒唐,你一定要争气,以后不能再咬人了咯,一定要找到风雷瓶啊! 白雨说太子府的人先前到驭兽司,提供了一块闻香玉,说是在放风雷瓶的屋里找到,并非太子府中事物,该是盗贼不小心遗落的,荒唐果然不负众望,闻闻那块玉,在太子府门前兜了一圈,立刻便信心满满地带着沐乐朝前冲。 可惜! 沐乐满怀希望,最后,还是跑回白雨先前带她去过的那间屋子…… “怎么可能!”沐乐沮丧到了极点,“难道是驭兽司的人偷的?就算是,贼也不可能在这屋子里消失了啊!” “今儿晚了,你回去睡吧。”白雨安慰地拍拍沐乐的肩膀,“既然江亚雯查了三日都没有结果,事情想必没这么简单,我再想其他办法,谢谢你了。” 沐乐不知道说什么好,垂头丧气地走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可能有这种事!绝对不可能!风雷瓶和贼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一定是哪出错了,让她想想,好好想一想,除非,有人故意…… 人和东西是不可能消失的! 但! 气味可以消失! 沐乐心念电闪,想起了从前在驯犬书上看到的一个例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方一定是圈内人!难怪獒会把人带到驭兽司来! 季王府的书房里,季寒从里屋出来,示意跪着的白雨起身说话:“这么晚了,你找本王有事?” “王爷,沐乐开始查风雷瓶的事了。”白雨满脸都是担忧,“我担心,万一她真查出了风雷瓶的下落……” 在季王府里,白雨便不再自称属下,足见她与季寒的关系跟其他驭兽师不一样。 季寒身上端地腾起一股杀气:“沐乐怎么会扯进这事?” 白雨赶紧跪下去:“我本不想让沐乐掺和,但她执意要帮忙,我担心强行拦着反倒露了马脚,王爷也知道,上次因为欢欢的事,沐乐对我已经心存芥蒂了。” 季寒一言不发,空气中的肃杀又多了两分。 白雨小心翼翼地说:“现在沐乐没有起疑,但我想来想去还是担心会出岔子,这才斗胆深夜来向王爷禀报。” “本王知道了,你回吧。”度过最初惊愕的季寒,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昔的从容,“风雷瓶的事本王会料理妥当。在驭兽司,你要显得尽心尽力的样子,绝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是!”白雨屏住呼吸,退出房间,得意地笑了。 季寒从前纵着沐乐,是觉得沐乐对他有用,一旦那丫头成了威胁…… 借刀杀人的事向来急不得,白雨有的是时间慢慢等!等到季寒对沐乐不再容忍的那日! “我求求你,让我去摆风雷瓶的房间看看好不好?” 就在白雨踌躇满志的时候,沐乐也是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太子府管家丁墨看她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 三更天跑到太子府,砸得大门砰砰响,知不知道规矩?若不是看沐乐是驭兽司的人,丁墨早就让人大扫帚把她撵出去了! “风雷瓶丢了三日,气味已经很淡,我怕再拖下去,荒唐会找不到的!”沐乐见对方面色不快,着急地直挠头,“不是说那风雷瓶是宝贝吗?你们肯定也想找到,对不对?” “贼人留下的那块闻香玉我已经交给驭兽司了。”丁墨显然不相信沐乐真有找到风雷瓶的本事,“你何必还要去看房间?” “那块玉是骗人的!” 沐乐的一句话,立刻让丁墨黑了脸…… “贼人是个高手呢!”沐乐解释道,“他故意留下闻香玉,让气味在驭兽司里失踪,让大家找不到头绪!这是典型的在玩气味游戏!我以前见过这种人!” 丁墨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沐乐苦口婆心地规劝:“丁管家,你仔细想想,太子府侍卫那么多,贼人能偷走风雷瓶,肯定很厉害的,怎么会好端端地落下一块玉佩?居然还是带香气的闻香玉?这会不会太巧一点?太多巧事若是凑到一起,那就是问题!” 阴郁的丁墨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沐乐:“那依你之见,要怎样?” “别理闻香玉了!”沐乐很有主见地说,“我们去房间找!摆放过风雷瓶的地方一定还有风雷瓶的气味,让荒唐试试看!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不确定能不能有收获,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丁管家,我看可以试试!”丁墨身边一个侍卫打扮的汉子站在沐乐这边,“三日了事情没有进展,太子爷心焦得很,这位姑娘说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能试的我们都要试!” “好吧!”丁墨犹豫了片刻表示同意,“大家手脚轻点儿,莫吵到主子休息。” “管家伯伯你放心!”沐乐大喜,“荒唐很安静的,从来不乱叫!” 丁墨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驭兽司里什么时候出了个如此机灵的丫头,好在事隔已久,那风雷瓶又没什么特别的气味,想来沐乐不可能找到线索…… 风雷瓶丢失之前摆在太子的书房里,那一盏雕着四龙纹的铁梨木底座,便是摆放风雷瓶的地方,单看这华丽的阵仗,便可知风雷瓶有多精贵! “荒唐,好好闻闻!”沐乐将那底座凑到鬼獒鼻下,又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它,这若是不成,她只好再回去想办法了,但愿…… 能有点线索吧! “噢!”荒唐低吠一声,将鼻头压在地上,敏捷地搜索着,沐乐激动得手脚发颤,她听懂了,荒唐刚才在说,“好呛!” 刺激性的气味往往能停留更长时间! 那风雷瓶虽然气味不大,可这底座却有铁梨木的味道,既然风雷瓶曾经在这底座上摆过,那一定会沾上铁梨木的味道! 果然,鬼獒似已找到方向,拉着人往外跑了。 那侍卫打扮之人又惊又喜,拔腿想去追,被丁墨一把拦住:“你是侍卫总管,不能擅离,我带人与这姑娘去看看!” 侍卫总管有些不情愿,找到风雷瓶这种天大的功劳,谁都想往自己身上揽一把,可丁墨是府里最得太子信任之人,他想争也争不过,当下只能勉强笑笑:“丁总管说得极是!” 荒唐一路闻嗅,将沐乐带出太子府,继而拐进东边的一片竹林,逮到一簇竹子茂盛处,开始跺爪。 “可能在这里!”沐乐兴奋地拼命挥手让丁墨他们过来帮忙一起挖,“荒唐找到了!” 丁墨握拳握得指关节都泛出了青白色,卧槽,这黑毛畜生是狗还是鬼,三日前留下的气味,它居然…… 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怎么办?”丁墨身后跟着的三名壮汉也有些紧张起来,“要不要现在……” 第34章 生死一线 丁墨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他在太子府四载有余,花了多少心思才积累到太子爷今日的信任,说不定风雷瓶已经被主子拿走了呢,不到最后一刻,他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没人帮沐乐的忙,她只好自己挖,刨呀刨,刨呀刨…… 荒唐警惕地看着丁墨等人,慢慢竖起尾巴,摆出进攻的姿态…… “找到了!”随着沐乐的欢呼,丁墨的心反而笃定下来,唇线也变得冷冽而刚硬,事成定局,没什么可焦虑的。 “管家伯伯,你看这个是不是风雷瓶?”沐乐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抱着脏兮兮的瓶子朝丁墨跑过去,仰着小脸好期待,“应该是吧?” “确实是。”丁墨冷冷地接过瓶子,忽然没征兆地暴起一掌,直击沐乐胸口,沐乐只觉得前后左右的气压忽然都朝自己的方向挤过来,排山倒海一般,无处可躲,无处可逃,那股压力让人无法呼吸,仿佛被人塞进了狭小的管子里,心肝脾肺肾都快从嘴里爆出来了…… 咳咳! 喉咙腥甜腥甜,沐乐哇地喷出一口血,无力地软倒在地,她的内脏是不是真的被挤出来了? “闻香玉确实是个骗局,你知道为何气味到了驭兽司的厅堂之后就没有了吗?”丁墨自怀中拔出冷光闪闪的匕首,“因为我找了和玉同款的香料,涂抹在鞋底,出来的时候,用内力将那双鞋震成了粉末,你们自然什么也找不到!” 原来—— 原来是监守自盗! 沐乐瞪大眼睛,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耳边轻风一扬,沐乐无力起身,只看到黑影电闪,鬼獒已经扑出去了!速度之快,比上次攻击霓彩月的时候还快一倍! 它很安静,从沐乐被打伤,到丁墨抽出匕首,它都没有叫过,空旷的夜空,只听见丁墨在惨叫…… 丁墨的内力不可谓不强,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只獒,竟能有如此速度,他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肩膀剧痛,再一转眼,握着匕首的右手已经落在地上了。 丁墨甚至是看到了那截断臂,才感觉到断臂之痛! “啊!”他发出了有生以来分贝最高的惨叫! 沐乐动弹不得,躺的角度让她看不见这惨绝人寰的画面,她只听到凄厉的惨叫,丁墨的,还有其他人的,这次,她无力阻止了。 惨叫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也越来越冷…… “噢噢!”直到有样温和柔软的事物拂过她的脸颊,她的意识才恢复一点,荒唐满身满脸都是血腥气,乌黑的大眼睛不安地盯着沐乐,“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狗不喜欢与人目光交汇,即便是命在倾刻,这种凝视还是让沐乐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风雷瓶,不要落在坏人手里!她动动嘴,想说话,但发不出声音。 荒唐立刻扭头,不一会儿,沐乐怀里多出个冰凉的瓷瓶,然后,她感觉身子在移动,鬼獒叼住了她的衣服,把她往驭兽司的方向拖拽。 此番回去,路途茫茫,荒唐力再大,拖沐乐走远也是极为吃力,但它没想那么多,爬,也要爬回去。 “王爷,我们来晚了!” 慢半拍赶到的季寒和战连齐,看到眼前的场景,相对无言,那支离破碎的尸体,任谁看到都不能无动于衷。 何况丁墨还是季寒的人! 还有那黑暗中执着的獒!拖!拖! 王爷来了…… 沐乐心中一喜,太好了,风雷瓶安全了! 这么想着,沐乐觉得身子更冷,幽幽闭上眼睛,好累,让她睡一觉,睡着就不会难爱。 “王爷。”战连齐声音颤抖,看了抱着风雷瓶的沐乐一眼,抿抿唇走过去。 “战连齐!”季寒从背后叫住他。 “王爷,沐乐不能留!”战连齐知道季寒在想什么,这姑娘是很无辜,可是,“她看到你了!若不灭口,风雷瓶在你手上的事太子早晚会知道!” 季寒面无表情,战连齐能想到,他又岂会想不到? 战连齐硬着心肠说:“只要破解了风雷瓶里的秘密,王爷还怕对付不了柳臻吗?有没有沐乐都无所谓。” 季寒知道战连齐说得在理,沐乐即便有才,也和柳臻相去甚远,既然风雷瓶已经到手,要这女人还有何用?他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让夏齐峰怀疑自己和他不是一条心! 季寒抬起手,一掌下去,万事皆休,风雷瓶之案,会变成永远的悬案! 一道无声无息的黑影朝他掠过去! 季寒眼睫毛都未动一动,反手一掌…… “噢!”鬼獒吃痛,被打得摔到半丈开外,它打了个滚爬起来,乍煞起全身的黑毛,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寒,这个男人,是它从未见过的强手! 战连齐腰刀出鞘直指鬼獒,你敢上前一步,先过我这关! 季寒的厉掌已经挥下。 “噢!”荒唐凄厉地叫了一声,朝战连齐直扑过去,锋利的刀刃划过它的皮毛,削出满天黑雨,绽放刺目的血光,它却浑然不觉! 那个笨女孩,傻乎乎陪它一起挨饿的笨蛋,给它上药的笨蛋,会替它梳毛吹毛,会担心它被铁链拴疼的笨蛋…… 季寒的手,已经按到了沐乐胸口。 还在半空中的大狗怔住了,眸中落下一滴透亮的泪珠,衬在黑毛上犹如钻石般璀璨,谁说狗不会哭? 它茫然落到季寒身边,一时不知所措…… 季寒从沐乐怀里拔出风雷瓶,对战连齐说:“你处理完丁墨的尸体,把这个送去太子府!丁墨和他这几个手下的家眷,务必安排今夜送出城去,夏齐峰知道丁墨背叛,不会轻饶了他们家人!” “王爷?”战连齐手中的钢刀落地,各种不可思议。 季寒却已将沐乐横抱起来:“风雷瓶中的秘密,不是随便就能破解的,有夏齐峰一同谋划,比自己摸索把握更大些!夏齐峰不擅驭兽,他得到了秘籍,和本王独得差距不大!” 谁说差距不大? 夏齐峰是何等精明之人,否则如何能当上太子?风雷瓶落在他手上,总是多出很多变数啊! 季寒什么时候这么没信心了?竟然担心独自破解不了风雷瓶的秘密? 战连齐从没见过主子这样! 他实在不敢相信,忍不住要确认一遍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王爷,你真的要把风雷瓶送去太子府?” “本王说话不说第二遍!”季寒抱起沐乐黑着脸上了马车,不要让他再说一遍,否则…… 他就要后悔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打到沐乐的那一刻,忽然收力?他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他大概是被鬼獒那声凄厉的惨叫震住了吧,他从来不知道獒能发出如此凄惨的声音。 他果然是个不滥杀无辜的好人,哪怕丁墨是因为沐乐而死,但沐乐并没有错,他杀过不少人,可每一次,对方都是该死的! 如果他为了自己的目就随便杀人,那他跟夏齐峰有什么差别? 马车一沉,鬼獒悄无声息地跳上来,疑惑地看着季寒,季寒抿抿唇,他若杀人,只怕连这头畜生都会看不起他! 他这么想,心里便有些坦然了! 殊不知鬼獒正自困惑,同样是打,怎么这人打我和打沐乐的力道,就差这么多呢? 回到王府已是四更,府里的人大半都在沉睡中,小红被季寒叫起来的时候,还是半迷糊状态。 烧水?哦!好好!王爷的爱好越来越奇怪了,大半夜的洗澡? 可等她呼哧呼哧弄完洗澡水,季寒指着床上的沐乐,让小红把她的外衣脱掉泡进水里的时候,小红立刻不乐意起来。 靠之,伺候王爷她心甘情愿,这个沐乐算哪根葱啊! “处理好了告诉本王,本王在外面等。”季寒不方便看沐乐脱衣,吩咐了一声便即出门,小红更是气苦,王爷在外面等?也就是一会儿要…… 进来! “喂!”小红用力踢了沐乐两脚,沐乐一动不动,显然是受了内伤,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边在心里咒骂沐乐不得好死,边脱下她沾血的外衣,留了亵衣亵裤,丢垃圾似地丢进浴桶里。 “王爷,您要替沐姑娘疗伤吗?”小红在屋里的粗暴劲,一出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跟季寒说话那叫一个温柔,还很殷勤地说,“奴婢在屋里伺候你们。” “不必,你出去吧!”季寒云淡风清的一句话,让小红的心沉到谷底,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若是那白家姐妹,或者吴家小姐,人家跟季寒怎么样了小红也无可奈何,那都是名门的千金,她再倾慕季寒,也知道是可望不可及的。 而这沐乐只是个庶民,身份卑贱跟她有什么差别?凭什么有这种待遇?命也太好了吧! 被人说命好的那位,此刻正死气沉沉地靠在浴桶里,如果命再好一点,她大概就见阎王去了…… 季寒从怀中掏出药粉,洒在浴桶中,搅匀,脱掉外袍,将沐乐往前推了推,自己也坐进浴桶。 第35章 疗伤 沐乐的伤再拖下去就要呜呼哀哉,战连齐不在,放眼季王府,有实力救人的,也就只有他季寒了。 他果然是个好人! 季寒将内力运到右臂上,缓缓抵住沐乐的后背,把热力送入她体内…… 沐乐的伤以药水浸泡,再由季寒助其打通脉络,治愈倒是不难治,只是她不会武功,运劲不可过猛,需要花些时间,费些力气。 季寒一手扶在沐乐肩头,免得她靠到自己身上,另一手在她背心游走,她的身子好软,仿佛没骨头似的,虽然隔着衣物,依旧给人滑不留手的感觉…… 如此运了半个时辰的功,沐乐吐出一口黑血,内伤已然无碍。 季寒收手,深吸一口气,准备调匀呼吸。 沐乐的意识还没有清醒,失去依靠,重心不稳,便直接往后摔去,正好靠到季寒怀里。 她的身子真的很软,又小,腰细得单手环住还绰绰有余,尤其是在她衣服泡了水肿得跟南瓜一样之后,这种极致的反差便产生了微妙的效果。 想把衣服按回去,看看某人的本来身段到底是什么样的有木有…… 啊呸! 季寒理智地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他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二十六年来,他从没有过如此下作的想法!昨日太医说他最近忧思过盛,心火上扬,需要调养脾胃,看来很有道理! 季寒用力把沐乐往前推了一把,起身跃出浴桶,沐乐的脑袋在桶壁上重重一磕,发出巨大的“咚”声,然后因为反作用力快速反弹向反方向,可见某人刚才那一推,着实是下了狠手。 倒了霉的沐乐后背跌靠在浴桶的另一侧,慢慢滑进水里…… 季寒眼疾手快地将她揪住,这若是没被丁墨打死,却被洗澡水淹死,岂不枉费他半个时辰的功力。 他想想有些不放心,索性将沐乐从水里拎起来,抱到床上,后面让小红来处理。 湿透的衣服离开水,立刻紧紧贴在身上,因为血脉畅通加上泡了热腾腾药澡的关系,沐乐的小脸比刚才有血色许多,红扑扑的,就连脖子,都是好看的嫩粉色。 胸部的蓓蕾,随着呼吸有规矩的起伏,纤腰、细腿,隔着衣服肆无忌惮地展现着自己诱人的轮廓。 季寒的目光在沐乐身上一扫而过,快速定格到她脸上,刚才他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小红,进来给沐乐更衣!” 眼见王爷走得头也不回,小红的心情刚转好一点,但看到躺在床上的沐乐,又高兴不起来了…… 同是女人,为何人与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低头望了眼自己,小红真恨不得把沐乐胸口那两块肉割下来,补到腰上去…… 转醒已是第二日,沐乐睁开眼睛,看到季雅关切的脸,差点还以为自己被打死了又穿越回初进季王府的那次。 “你可算醒了!”季雅喜极而呼,“哥哥说你被人打伤,吓死我了。” 原来,不是被打死! 季寒把她从鬼门关救回来了! 沐乐感激地舔了舔嘴:“是王爷救我的?” “可不是!哥哥把雪芙丸都给你了,才换回你的命呢!”季雅急切地想替季寒卖好,“那雪芙丸以天山雪芙花为原料,每五十年才能出三颗,有银子都没处买哦!” “这么珍贵?” 那我怎么还得起啊! “嗯嗯!”季雅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虽然季寒并没有用雪芙丸,不过救了沐乐的命总归没错嘛,肯定要往好里说! “沐乐是不是醒了?”季寒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季雅的表情抽抽了一下,哥哥素来都忙,怎么会这么巧现在路过? 她心略虚,可季寒已经进门,她又不能硬把人推出去…… 沐乐非常感激地看着季寒:“王爷,风雷瓶值钱,还是雪芙丸值钱?” 季寒内力精湛,五感比正常人敏锐数倍,刚才在门外便已经听到季雅瞎掰了,他不好当面拆妹妹的台,只能剜了她一眼:“母妃在等你用膳,既然沐乐已经醒了,你别让她老人家久等!” “哦?好!”季雅生怕被人揪住了教训,赶紧闪人,“哥哥你们聊,我走啦。” 沐乐甚为羞愧,闷闷咬着嘴唇,她真没用,浪费了季寒的宝贝药,早知道,就不去找那个风雷瓶了呀。 还好季寒挺“大度”,没有再提雪芙丸的事,只是从怀里取出一样事物,向她问道:“这软链是白雨给你的?” 沐乐更加心虚,不知道白雨把季寒送的东西转送给她,王爷会不会不高兴,她心里这么想,便忍不住偷偷去瞄季寒…… 季寒有点好笑:“怎么一副做贼的表情?难道是你偷的?” “不是啊!”沐乐大急,“是白姐姐送我的,如果王爷不喜欢她送我,我……拿去还她。” 好舍不得哦! “她送你你便拿着,本王没有不悦。” 沐乐大喜,笑得一脸灿烂:“真的啊!多谢王爷!” 季寒眸中的幽光沉了沉…… 虽然现在他已经不怀疑沐乐是南越细作,但这女孩身上无疑是有秘密的,他早已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调查过。 沐乐出身农户,三岁丧父,八岁丧母,被卖到司徒将军府上帮厨,长大后因为出落得水灵,司徒夫人担心这小狐狸精勾搭丈夫和儿子,便把她卖到了驭兽司。 这身世算清白,也很清楚! 但就因为这样,季寒更不相信! 司徒青云一介武将,全家没出过驭兽师,沐乐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有关动物的事?怎么可能轻易收服神獒、狼王和快盗龙? 坎库说沐乐的秘密他这辈子都想不到,他果然是毫无头绪,现在这丫头的命更值钱了,害他连风雷瓶都赔出去,一想到这里,季寒就很烦燥! 看到她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他更莫明烦燥,自己都说不上原因。 他深吸一口气:“本王还有公务要忙,你且歇着吧。” 他要静静,什么也不想,只当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季寒前脚才出门,便看到白雨跟在战连齐身后朝沐乐的房间走来,白雨一见他,立刻加快脚步:“王爷,我听说沐乐受伤了?严重不严重?都是我不好,一个没看牢,她竟然……” “沐乐已经歇下!”季寒声音清冷地打断她的话,“你随本王来!” 白雨打了个寒颤,手心冒出冷汗…… 她思虑得难道还不够周密吗?还被季寒看出了破绽? “白雨,你今年十八了是吧?”书房中,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雨,从表情完全看不出情绪。 “……是,已满十八。”白雨屏住呼吸,心中有些狂喜,又有些不安,女子的年纪不该是上下级之间交流的话题,季寒忽然提及,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十八该是婚配的年纪了。”季寒微微一笑,“司徒将军有意给他儿子司徒睿纳个侧福晋,本王觉得你挺合适。” 白雨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膝盖一软直接跪下去,拨浪鼓似地摇头:“王爷,我……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不是有句古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吗。”季寒半开玩笑地说,“你长大了,也长心眼了,本王可不敢再留你。” 季寒的声音很温和,却已带着不容质疑的决绝。 白雨脸色惨白,聪明如她已经知道季寒为何忽然会有这个决定了,她真是太天真,以为一点小心思能瞒住他,季寒岂是她能随便拿来当枪使的? 她哭着爬到季寒脚边,可怜兮兮地抱住他的腿:“王爷,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再打沐乐的主意,你别把我嫁出去好不好?我不想嫁给司徒睿,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你知道你给本王出了一道多棘手的难题么?”季寒扬起白雨的脸,“太子多疑,若本王不把风雷瓶给他,丁墨失踪太子一定会追查到底,指不定就查出丁墨与本王的关系!” 嗯,他又找到第二个理由了,季寒烦燥的心思安定下去,这理由比昨日跟战连齐说的那个更能说服人,包括他自己。 白雨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我没想到沐乐真的会找到风雷瓶,我只是想……只是想……” “白雨!”季寒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想要的不在我这里,我的心,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懂吗?” 季寒改了称呼,白雨心中又酸涩又感动,低下头:“王爷不娶,我也不嫁,姐姐说她最大的快乐是同战兽在一起,我……我也一样的。” 可是你们并不一样! 季寒抿抿唇:“白雨,坎库在东山寻黑曼巴蛇,你现在动身去帮帮他吧,路上也好一个人静静。” 沐乐的身子恢复得很快,三日后已能下床走动,她是个闲不住的人,虽然季雅天天岁岁念要她躺着休息,但她还是忍不住跑到院子里去跟荒唐玩…… “你已经学了大半个月,怎么还这样毫无章法!”战连齐眼瞅着跟鬼獒玩着丢石头的沐乐,恨铁不成钢,“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第一场考试,你这个样子,怎么拿三分?” 连三分都拿不到,你怎么打败柳臻!怎么值得回风雷瓶的价! 第36章 初识獒引 “我还没开始学呢……”沐乐委屈地挠挠头,“事情太多了,一桩接一桩,我就上过一次课。” 还什么都没学到! 战连齐万年不变的僵尸脸抽抽了一下:“你看着!” 江亚雯不好好教,那就他来**好了,沐乐若当不上驭兽师,他掐死这丫头! 只见战连齐捏破随身的一只蜡丸,掌风所及,朝荒唐拍过去。 前一秒还很精神的荒唐,忽然跟生了病似的,整只狗蜷缩起来窝成一个小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是让獒安静的獒引!如果獒群忽然受惊,或者躁动的时候,驭兽师会用这个来控制局面。”战连齐将两枚蜡丸塞到沐乐手上,“速度要快,不能让獒发现你的动作,位置,在獒身前半尺处效果最佳。这是很简单的獒引,你先练着,下午做给我看!” 我去…… 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 沐乐咬咬嘴唇,她想起来了,上次霓彩月差点被荒唐咬的时候,她也看到过这个东西,楚景天说霓彩月速度不够快,当时没听懂,现在看来,应该是说霓彩月的动作太慢,被獒发现了! 她看看獒引,又看看地上的荒唐,蹲下身,鬼獒全身的毛都在微微发颤。 她愕然抬头,战连齐已经走远了…… 沐乐拎着裙摆跑开,用力掰碎了一颗蜡丸,里面是某种液体,她闻闻,有淡淡的腥味,闻不出是什么,可是显然,这东西让荒唐很不舒服。 “荒唐……”沐乐跑回鬼獒身边,心疼地摸摸它的头,“哪里不舒服?冷吗?是不是冷?” “嗯……嗷……”鬼獒从鼻腔里发出浅浅的低吟,挣扎着远离沐乐,“死了……死了……” “什么死了?”沐乐把它揪回来抱得更紧一点,“你好好的,我就在这!” 荒唐烦躁地龇了龇牙,要躲开沐乐的手…… 沐乐这才想起手上还沾着獒引,她赶紧在裙子上把手擦干净,可她知道这样不管用,狗嗅觉灵敏,能闻出叠加气味,就算她用皂夹把手洗三遍,只怕荒唐还能闻到…… 怎么办?这獒引到底是什么鬼!说什么安抚受惊的战兽,呸!分明是把它们吓得更厉害了好吗! 不行,她可不让人这样吓她的狗! 有什么能让荒唐不怕的办法呢? 沐乐绞着手开始踱步,獒引是某种液体,虽然沐乐不知道成分,但显然是利用了狗的嗅觉,所以战连齐才会说半尺处效果好! 很多人以为越近距离闻得越清楚,殊不知挥发性的液体,需要有一定距离,才能嗅得更清楚。 既然战连齐用了让荒唐害怕的气味,那她就找一种能让荒唐开心的气味好了。 沐乐眼珠儿转转,溜去厨房拿来一根大骨头棒子。 荒唐只瞅了一眼,并没有开心起来…… 这样都不行? 沐乐郁闷了,不甘心地用力晃两晃,荒唐依旧不理! 看来獒引不是普通的气味…… 沐乐边啃骨头边揣测,能让动物产生恐惧的东西,难道,是信息素? 她从前在书上看到过,人用眼睛看世界,狗用鼻子看世界,比如公狗抬腿尿尿,这不止是在圈地盘,更是它们和其他狗交流的方式,就好像人类会发微信发qq聊天一样,狗也要交流,它们能从其他狗的尿里闻出很多东西,诸如今天吃了什么,高兴不高兴之类…… 这种东西不止局限于犬科动物,而是广泛应用于所有生物! 狗能感应主人的情绪并不是荒谬怪论,已经有无数科学证明了人的情绪会受激素影响,比如亲吻能刺激脑下垂体分泌荷尔蒙,让人产生愉悦感,荷尔蒙也是一种信息素,只是人闻不到而已! 难道驭兽师用来控制战兽的,竟然是信息素? 可信息素是极深奥的生物化学,即便在21世纪,人类对它的研究也还处于初级阶段,这么落后的时代,竟然已经被用在驭兽上了? 沐乐摆摆头,简直不可思议,是不是她想多了? 哎呀不管了,她想那么多干嘛?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她的荒唐高兴起来!沐乐想到一个法子,不知道管不管用! 季王府里狗不少,不是战獒,只是普通看家护院之犬,沐乐跑过去,晃了晃手中的骨头,是狗就行! 立刻有两只狗屁颠屁颠地被她勾搭过来,其中一只就是上次她带去找小獒尸体的那白狗,白狗识得沐乐,一点也不怕生,欢快地啃着她手里的骨头。 沐乐大喜,奔去厨房,又多拿来一盆肉,两只狗眼睛都发光了…… 饱餐一顿之后,两只狗心满意足地摇摇尾巴,各自圈完地盘回窝睡觉,沐乐立刻跑到狗尿处,抓耳挠腮,呃,没有瓶子,肿么办,算了,牺牲一回…… 沐乐屏住呼吸,将带着某种不能用言语来描述气味的帕子在荒唐鼻子前面用力甩了两下,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啊,你再摆出这副怂样,小心我揍你! 荒唐诧异地耸着鼻子,不解地看看沐乐,又看看帕子,站起来甩了甩毛。 “哦耶!万岁!”沐乐开心地一蹦三尺高,不枉她弄了一手狗尿,值! 刚才那两只狗吃得很开心,尿里自然也有开心的情绪,狗的情绪最能感染狗,沐乐私心想着人家吃得那么开心,荒唐大概就想不到那些死不死的事了。 “手法可都练熟了?”战连齐用过膳,便准备过来检查沐乐的功课,看她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以为她是成功了,心里比较满意,当即走上前去。 “呃——”沐乐本能地想去挠头,又赶紧把爪子缩回去,这可是沾了那啥啥的手,还没洗过…… 如果她说刚才的一个多时辰,她在忙着找狗、喂狗、搜集狗尿,战连齐会不会骂她? “做一遍给我看。”僵尸脸威严得让人心生惧意。 沐乐摇摇头,她还没练呢,而且她并不打算练这种东西! “做得不好没关系,你刚开始学,做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见到面前软萌软萌的某只,战连齐也有点心软,声音略柔和了一些,“做不好我可以教你。” “要不,你再做一次给我看吧。”沐乐忽闪着大眼睛,生出一个贪玩的想法,战连齐的獒引和她的狗尿如果同时亮出来,会有什么效果呢? 战连齐摇摇头,甚为失望,这资质不怎么样啊,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同意再给沐乐做一次示范。 他捏破獒引! 沐乐亮出沾满狗尿的帕子! 荒唐懵懵地甩了甩头,神马情况?一边跟它说前面有怪兽,所有獒都死了,一边跟它说骨头真好吃,最好天天有,这也…… 太违和了! “噢噢!干什么!”它暴躁地吠叫起来,它并不常叫,可现在,它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战连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把荒唐上上下下打量了数遍,一把夺过沐乐手中的帕子:“你做了什么!” 他第一次看到施了安定引的獒,竟然会叫! “呃……别……”沐乐想拦都拦不住,一脸尴尬地看着战连齐,他已经把帕子凑到鼻前了。 刺鼻的臊气…… 战连齐又惊又怒,沐乐把什么掺在狗尿里消遣他! 他将帕子扔在一边,揪过沐乐,朝她怀里摸去,他并非好色要占姑娘家便宜,只是他坚信沐乐一定在那帕子上动过手脚,而其中的秘密,就在沐乐身上…… “喂!”女孩子怀里岂是你想摸就摸的啊!沐乐才不干呢,跳着脚要逃,更何况你手上还沾着狗尿! 战连齐武功高强,哪能容她逃脱? 荒唐恼火地跺跺爪子,敢欺负沐乐,咬无赦! 悲了催的沐乐直接被按到地上,想抗议都叫不出声,战连齐身高马大,鬼獒重量更骇人,加在一起足有四百多斤,压在她身上打架? 他们会不会太高估她的承重能力了! 沐乐仿佛又回到了被丁墨重伤的那一刻,所有内脏都快被挤出喉咙口…… “住手!”耳畔传来救命的声音,沐乐身上一轻,战连齐和荒唐分别朝一左一右摔出去,她连连咳嗽,狼狈地看着季寒,她又欠他一命了! “怎么回事?”季寒极少见战连齐这种失态的样子,很有些不解。 “王爷我要跟你单独谈!”战连齐沉着脸,捡起那块沾满狗尿的帕子,头也不回地走开,季寒看了沐乐一眼,没说什么,从容地跟上去。 “沐乐破了我们的獒引!”走进书房,战连齐又愤怒又自责,几乎是在咆哮,“早上她跟我说江亚雯没教过她,我便好心教了她安定獒引,没想到才一个多时辰就被她破了。” “你说清楚点。”季寒皱起眉头,“怎么破的?她不会武功,动作再快也不可能逃过你的眼睛!” 战连齐将帕子往季寒手上一塞:“她用的这个!动作没有任何技巧,就是放到獒前面晃一晃!” 季寒做了此刻所有人都会做的动作,看了那帕子一眼,然后拿到鼻前一嗅…… 我勒个去! 你直说是狗尿不行吗?非要我自己闻? 第37章 赌约 “我不知道除开狗尿那丫头还动了什么手脚。”战连齐很着急,显然没注意到季寒微妙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说,“我刚才便是想搜她身上带着什么反獒引。” “可有收获?” 战连齐遗憾地摇了摇头…… 季寒思忖地说:“你且莫急,本王去找沐乐问问,事情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王爷!”战连齐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你能确定沐乐真的不是南越细作吗?还好江亚雯没有教她獒引,否则我东水的獒引,只怕都要被她……” “你不必说了!”季寒抬手示意战连齐淡定,“本王心里有数。” 战连齐担忧地抿紧唇,在他眼里,自家主子原本是个极理智的人,从不需要他操心,但自风雷瓶的事后,他却不那么肯定了…… “沐乐你没事吧?”季寒回到院中,看着坐在地上,神情还委顿不堪的小东西,“哪里不舒服?” 沐乐噘起嘴:“屁股痛,磕到石头了……” 呃,姑娘家说话,咱就不能斯文点? 季寒清了清嗓子:“那就别坐地上,小心又磕到石头。” “我不是故意跟战大人过不去的。”沐乐很委屈地爬起来,“我想跟他说帕子上是狗尿来着,他自己一把抢过去,我来不及说话。” “你为什么要用狗尿?” 沐乐挠挠头,把她先前的想法说了一遍,季寒知道她能听懂兽语的秘密,她觉得解释起来不那么费劲,她说得太专心,一时没注意把狗尿蹭到头发上去了…… 呜呜,算了,反正头发已经臭了,一会儿再洗吧! 沐乐继续说:“我本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的,没想到试一下,还当真管用。” 季寒的惊愕,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信息素? 这种东西他从未听说过!沐乐觉得他懂,那是高看他! 兽引是试出来的,驭兽师配出不同的兽引来观察战兽的反应,经过时间的积累,慢慢形成绝密的固定配方。 他知道安定引能让战兽安静,季寒推测是让它们产生了某种害怕的幻觉,究竟是什么幻觉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幻觉他也不知道。 从沐乐的话来看,这种幻觉应该是…… 死亡! 若不是沐乐能听懂兽语,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就在季寒沉浸于惊骇的时候,沐乐的声音忽然传过来,小东西睁大眼睛看着他:“王爷,驭兽师用这么简单的兽引控制战兽,岂不是很危险?” 季寒这才找回理智:“怎么危险?” “如果上了战场,两边都有驭兽师,战兽听谁的?” 季寒心神一凛,沐乐这么快就想到问题的关键了!他定了定神:“那就要看驭兽师的级别和能力了!所以驭兽司选人才如此严格。” “可是三级驭兽师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啊……”沐乐撇撇嘴,拿出怀中的那枚蜡丸捏捏,“二级驭兽师负责配兽引,三级驭兽师只要把这个丢出去就行了,不就是练个准头嘛,小孩学几天也会了。” 若换成别人,胆敢如此轻贱驭兽神技,季寒绝不轻饶,可面对一脸天真,萌头呆脑的某只,他却是好笑多过生气。 当下只是淡淡地教训她说:“驭兽师要根据战场的战势选出兽引,凭借与战兽的默契,配合手势、口哨,达到最佳效果!而且兽引分很多种,你今天见到的是最简单的,南越有一种兽引,看不见摸不着,无色无味,控制战兽的效果却比我们要强数倍!你不要小看了兽引!” “那就是把兽引气化了呗,有什么稀罕?”沐乐一点也不觉得玄妙,“人闻不到的味道多了去了,气体还是液体根本没差别,如果效果好,肯定是他们提纯过了。” 沐乐说起这些事,就像说吃饭睡觉一样轻巧,季寒眼神一凌:“怎么说?” 沐乐歪头想了想,扬扬手上的帕子:“这个上面沾了狗尿,但里面主要都是水和其它废物,真正的信息素就一点点,如果能只把信息素单独弄出来,效果肯定好得多咯。”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眸中是克制的激动,沐乐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先前从未开启过的大门,第一次让他觉得离成功如此之近…… 没有为区区风雷瓶杀她灭口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季寒这次不需要再给自己找理由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会提纯?” “呃,不会……”沐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只对动物感兴趣,化学,能及格就不错了,知道的也只是皮毛中的皮毛而已。 季寒半天都没说话! 沐乐略有些心虚,偷眼朝他瞄去,王爷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失望。 “你别这样看我啊。”沐乐后悔自己话太多,戳戳季寒的胳膊,“知道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而且我觉得这法子不好。” “哪里不好?” 沐乐舔舔嘴给自己找借口:“战兽被当成木偶这样呼来喝去的,好可怜哦,而且谁能保证自己做的兽引就天下无敌呢?你想让狗打架,办法多了去了,咱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 “比如?说来听听。”季寒侧头,专注地看着沐乐。 “比如跟它们抢食!” “比如跟公狗抢母狗!” “比如跟母狗抢狗崽!” “还比如,要欺负它们主人!我随便想想都有这么多,配出来的獒引,又岂止一种,哪种更厉害,谁说得清呢?” 季寒若有所思地朝荒唐的方向瞄了一眼,那一地支离破碎的肢体,让他终生难忘! 丁墨的武功他心里有数,纵称不上高手,却也不是三流混混,鬼獒能凭一獒之力将四人撕成碎片,其战斗力之惊人,令人发止,谁会想到,做下这惊世之举的,竟然是眼前这只打盹的黑獒。 而这獒,除了沐乐,谁也使唤不动! 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决定:“沐乐,如果不用兽引,你有其它办法能控制战兽吗?本王要的不是某一只,是一群!” 既然在兽引上赢不了南越,何不釜底抽薪?跟着别人学,永远要落在人家后面! 而且驭兽术本就不是只有兽引一种,叶秦飞用鹰笛驯鹰,白艳用火灸驯蟒,虽然那是一级驭兽师的事,要求沐乐现在就做到未免强人所难,但…… 她是沐乐! 如果她和其他驭兽师一样,她怎么能值得起风雷瓶的价? 沐乐懵懵地挠挠头,没太听明白。 季寒沉吟地解释道:“再过一个多月,是练习生的第一次考核,题目本王和霓大人已经定下了,每人10只战獒,要求准确越过障碍撕碎指定的稻草人,如果你能不用獒引做到,本王给你三分。” “三分算高分吗?” 卧槽,原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三分是满分…… 这一个月你到底混了些啥? 季寒深吸一口气,他忍!淡淡地说:“三分是最高分,四场考核,总分能到十分,你就可以直接成为三级驭兽师。” 他觉得这个承诺已经够诱人的,可沐乐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不怎么买账,她绞着小手,看季寒一眼,低下头,又看季寒一眼,又低下头:“可是我现在,不是很想当驭兽师耶……” 咳咳! “为何?” 沐乐小声说:“我本来以为驭兽师很好玩,天天都有动物陪着玩,可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根本没那么好玩,背后有很多残忍的事情,豪猪、仓鼠、小獒,还有兽引……” “兽引怎么了?” 沐乐抬起头:“换了你是獒,你会喜欢兽引吗?你喜欢被人操控情绪,去做那些根本不知道做了有什么意义的事吗?己所不欲,勿施于兽。” 季寒定定看着她:“兽引是当下使用最多的驭兽术,因为它最直接,最有效,也最容易掌握!如果你不喜欢,就更应该去当驭兽师,只要能找到比兽引更好的驭兽术,本王并不赞成总用兽引的。” “真的?如果我有更好的办法,你会听我的?” 季寒思忖片刻:“这样吧,我们换个赌注,如果这次你能不用兽引拿到三分,本王满足你一个心愿。” 沐乐这下有点兴奋了:“什么心愿都可以吗?王爷你说出来的话可不许赖!” “一言为定。” 沐乐笑得很灿烂,她自己不想要什么,但她想为豆豆拿一块免死金牌!她的心愿就是让季寒不要再为难快盗龙,保豆豆一世平安。 她一定会努力的! “王爷,十只獒我可以自己挑吗?”沐乐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我想要荒唐!” 你要求还真多…… 季寒深吸一口气,继续忍!淡定地说:“荒唐可以跟你,其他的不许再挑,本王会给江亚雯传话,她分给你什么獒,便是什么獒!” “怎么又换成江亚雯了?”沐乐好生失望,“霓大人不是说她病了,让白姐姐暂管獒群吗?” “白雨有其他任务会离开一阵,江亚雯的伤休息几日已经见好,獒群自然是她管。” 季寒知道沐乐在想什么,可…… 他肿么就有点幸灾乐祸的期待呢? 沐乐的小脸抽抽了,江亚雯如果把最不听话的獒分给她肿么办?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女人做得出这事! 第38章 狗咬狗 “你的伤不碍事,今日便可以回驭兽司了。”季寒果断转身,当作没看见!走两步又补充一句,“沐浴净身之后再回去,免得人家以为我季王府脏乱无度!” 这啥意思? 嫌她臭是吧! 呜呜! 悲了催的沐乐只能噘着嘴,苦着脸去洗澡,然后带荒唐回驭兽司…… 哎! 江亚雯果然已经到岗,还选好九只獒在等她了,一眼望去,都很凶残,包括那只曾经想咬她的大棕獒…… “王爷交待过,这次考试你不许用獒引,这些獒你带走吧。” 再见沐乐,江亚雯多少有些尴尬,不愿意多说话,把非说不可的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 林路赶紧跑上前,拽拽沐乐的胳膊:“这真是王爷的意思?” 沐乐嗯了一声。 “你找回风雷瓶,立了那么大的功!”林路大感不平,“居然不让你学獒引?怎么能这样刁难你啊!” 沐乐挠挠头,她跟季寒打赌的事,还是别告诉林路了吧,林路若知道是她自己提出来不想学兽引,肯定又要岁岁念。 “你们跟我走吧。”沐乐朝那九只獒打了个手势,“我们先……呃,认识一下。” 说完,她拉着荒唐走了几步,希望那群獒能跟上来,结果,没一只鸟她…… “这里这里。”沐乐跑去拿来一块牛肉,“跟我走有肉吃。” 大棕獒忽然没征兆地朝沐乐扑过去,张口去咬的不是牛肉,而是她的胳膊! 我勒个去…… 沐乐大急,我招你惹你了吗?不就是,呃,看破你的诡计嘛,可我都忍着没把你供出来了,你怎么一见面就咬我! 鬼獒腰身一扭,挣脱软链,沐乐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朝棕獒反扑过去。 沐乐鼓着腮帮子,开始意识到一个悲催的事实,牵绳神马那完全是摆设,荒唐高兴让她牵的时候就让她牵着玩,不高兴了要跑要跳,三个沐乐都拉不住它…… 狗咬狗,一嘴毛,说得就是眼前的情景! 棕獒是獒群里体型最大的,比鬼獒还大着一号,可打起来却丝毫不占优势,两只的速度很快,沐乐看不清楚究竟是谁咬了谁,但她听到陌生的犬吠,叫得很凄惨,在求饶,不是鬼獒的声音。 不一会儿,荒唐晃悠晃悠地跑回沐乐身边,她吓了一跳,卧槽,她家狗不是黑的么,肿么变色了? 完蛋完蛋,她不敢去看那只棕獒…… 还好,地上没有血,性命应该无碍。 不一会儿,她觉得手被某样动物的脑袋拱了拱,沐乐僵硬地低下头,一只秃毛狗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摇了摇尾巴,脑袋上的毛被扒光了一半,背后也是两块明显的斑秃…… 沐乐各种抱歉,可怜的大棕獒,真是……对不住了啊! “沐乐……”林路面对这场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做贼似地左右环顾一番,赶紧说,“你快把獒带到后面去吧,别让师傅看见……” 大棕獒身上那些被啃掉的毛,现在全搭在荒唐身上,原本黑黝黝的鬼獒,变成了黑棕相间。 沐乐也是心虚,试探地摸了摸棕獒的头,用最温柔的语气打商量:“跟我走,好不好?” “嗷呜——”棕獒用鼻子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又回头对其他八只獒嘟哝了一句,“走!” 哎,沐乐有点感慨,大家没仇没怨,给你肉吃你不走,非要被啃掉毛才老实,何必呢? 她心中歉意,忍不住多摸棕獒两下,荒唐立刻冲上来,一龇牙,棕獒赶紧缩回脑袋不敢再让沐乐摸,怂得很彻底。 “荒唐!”沐乐板起脸教训,“不许凶人家,你这么大只狗,怎么心眼小成这样啊!” 林路忍不住笑出来,那鬼獒的样子,还真像吃醋的小姑娘…… 虽然,它是只不折不扣的公獒! 刚才还凶残地啃掉了别人半身毛! “我走啦!”沐乐趁着江亚雯不在,向林路挤挤眼睛,带着她的十只獒溜到个偏僻角落,摘了些草药捣烂敷在棕獒身上,拔毛虽是皮外伤,但力气一大难免撕掉些皮,血肉模糊的也是相当可怖。 荒唐又不乐意了,沐乐一靠近那棕獒,它便发出要挟的低吼,用脑袋拱沐乐的手,害她把草药丢到地上。 “荒唐你够了!”沐乐又好气又好笑,在鬼獒脑袋上一点,“不许胡闹!” 鬼獒还想凑过来!沐乐是真有些生气,小手叉腰,厉声喝道:“乖乖站好!不许动!” “噢!”鬼獒不情愿地舔舔嘴,瞬间把沐乐萌到翻,上前摸摸亲亲它的脑袋,“好啦,知道你最乖,一会就跟你玩,好不好?” 鬼獒背了个身,拿尾巴对着她。 沐乐不知道它是不是真能听懂自己说话,不过总算它不再跟棕獒打架,那就是好的开始! 棕獒耷拉着脑袋,任由沐乐把草药敷到它伤口上,时不是偷眼瞄她一记。 “握握爪,好朋友。”沐乐将手按到棕獒爪子上,冲它甜甜一笑,从怀里摸出之前战连齐给她的那枚獒引蜡丸,在棕獒面前晃了晃。 棕獒的眼神立刻跟刚才不一样了…… 一丝怨毒转瞬即逝,可瞅瞅荒唐,又不敢叫嚣。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沐乐将蜡丸一丢,“你们跟着我,以后都不用看到那东西,所以你们要乖,好不好?” 棕獒歪歪头,听不懂沐乐说什么,但沐乐把獒引丢掉它却是看到的,它忽然从沐乐手下蹿走,扑过去叼起獒引,奋力撕咬,把这东西咬成渣渣是它多年的夙愿! 继而…… 棕獒颤了颤,打着哆嗦趴到地下,旁边无辜受累的八只獒,也相继趴下,恐惧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哎,獒引这种东西,是你随便能咬的吗? “噢!”鬼獒一开始也是怔在当场,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跑到棕獒身边吼道,“假的!” 棕獒紧张地瞄了它一眼,它又跑到那八只獒面前,狂吠几声:“起来!假的!” “不错!假的!”沐乐跟着鬼獒的节奏,用力在碎蜡丸上又跳又踩,“不要相信,这是骗人的!” 几只獒面面相觑,怎么可能? “起来!起来!”鬼獒挨只用爪去挠那些被吓坏了的獒,一只一只地吼,一只一只地教育,“假的!不许趴!起来!” 棕獒终于抖抖没什么毛的脑袋,站起来了…… 其他獒从它的行动中受到鼓舞,也跟着一只只地站起来! “棒棒哒!好乖!”沐乐把每只獒都摸了一下以示鼓励,也不管人家爱摸不爱摸。 獒群有些兴奋,不停地用低吠交流。 “假的?” “没死!” “真的没死!” “妈的,骗子!” “停!批斗大会到此结束。”沐乐忍住笑,“该干点正事了,我能不能赢,全靠你们。” 几只獒讨论得正欢,并不准备搭理她,就连荒唐,都跟它们打成一片装作没听见沐乐说话…… “你们肿么能这样!”沐乐打了个响指,“看过来看过来!” 依旧没獒理她! “好!”沐乐也不强求,转身走人,这是她驯狗的绝招,从前豆豆不听话,她就是这样收拾它的! 豆豆犯起二来,打骂都不管用,你凶了,它还会一脸无辜地看着你,好像被你欺负一样,虽然它明明知道,是它不乖让你生气了! 后来有经验的驯狗师就教了沐乐一招,对狗,冷落是最好的惩罚,你不理它,当它不存在,它怎么卖萌都不要搭理,比打它骂它更有效。 荒唐初始没有在意,它沉浸在兴奋中,慢慢,开始发现不对劲了,嗯?老缠在它身边的那只拖油瓶呢? 它回头去找沐乐,哪里还有沐乐的影子? 它抽抽鼻子,顺着气味朝沐乐的房间跑去,门没关,沐乐窝在床上看书,左手一本书卷,右手一块肉饼,好不惬意…… 它顶开门,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肉饼。 沐乐佯装看不见,狠狠咬了一大口。 它跑到床边,沐乐更是直接把饼整个塞进嘴里,开心地抹抹唇,继续看书。 “噢!”荒唐终于不满了,抗议着咂吧起嘴来,沐乐置若罔闻。 它左晃一下,右晃一下,见沐乐始终没什么反应,耸耸毛,整个儿跳上床上,趴下,目不转睛地盯着沐乐。 沐乐抽回裙子,起床,仿佛屋里只有她一个生物一样,哼着歌穿好鞋,梳了三遍头发,看林路他们驯獒去。 荒唐孤零零地被凉在屋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追又不情愿,不追心里又放不下,各种焦躁…… 沐乐直到三更天才回来,荒唐依旧在她床上等候,她还没进院子它就听见她的脚步声了,它噌一下跳起来,溜出房间,不想让沐乐发现自己在等她。 沐乐一摸床上的褥子,暗暗好笑,暖和和的,显然刚刚有人,哦不,有獒躺过,以为跑掉她就不知道了? 哼哼! 沐乐装作不知道,打了个哈欠,睡觉! 第二天一觉醒来,打开门,大狗趴在门口,看见沐乐,一下子站起身,尾巴上的毛抖了抖,似乎想摇,终究没摇,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表情第一次有了点可怜…… 第39章 以獒驯獒 “荒唐!”沐乐蹲身笑眯眯地张开双臂,鬼獒性子倔,今日肯到门口来等,已是给足了她面子,沐乐决定见好就收。 荒唐眼睛一亮,快步上前,亲呢地把脑袋拱进沐乐怀里,发出温柔的低吟。 沐乐一把抱住,毫不吝啬地亲亲狗头:“我们去玩。” 刚才蔫蔫耷拉的大狗,此时立刻来了精神,唰地冲出去,速度之快,又一次刷新了沐乐的认知…… “这是跳!这是趴下!这是爬!这是打滚!这是扑!”沐乐耐心地一遍一遍打着手势教鬼獒,“看到我这样,你就跳!” “不对,这不是跳,这是跑!” “啊对了对了,这是跳,好聪明,来,摸一个。” 沐乐惊喜地发现,荒唐比豆豆聪明得多,从前她得花半天才能驯练会一个动作,现在只要重复十来次,它就能记在心上。 每次它做得对做得好的时候,沐乐都会摸它亲它,荒唐很喜欢这种奖励,越学越快,最快的一个滚,沐乐只做了两遍,它就准确无误地记住了手势…… “太厉害了!”沐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真是獒吗?该不会也是穿越的吧?是不是有什么人穿到你身上了?” 鬼獒歪歪头,听不懂! 沐乐被自己逗得笑出来,奋力搬了一个稻草人,横起大拇指:“以后我这么一指,你就咬它,我指哪你咬哪,知道不?来,试试!我去……你轻点咬,让你咬手,不是整个撕碎!我扎一个稻草人好累的,你一口就咬散了,呜呜!” 狗毕竟是狗,再聪明,再通人性,也不可能把你那么长一段话都听明白…… 沐乐没有泄气,重新扎起稻草人,在与荒唐磨合了两日,扎过无数次稻草人之后,荒唐终于默契地领略到各中精髓。 跳过土坑,匍匐前行,撕碎拦网,横跨木桥,精准地攻击沐乐指定的稻草人部位,完美! “棒棒哒!”沐乐兴奋得小脸泛红,靠在鬼獒身上扳着指头,美滋滋地自言自语,“两日教一只,二十日就能教十只,时间还有剩,哦耶!” 理想很丰满,现实通常都…… 比较骨感! 并不是所有獒都有荒唐那样的智慧,同样的动作,她教荒唐只用两日,教那只棕獒,却用了四日,待得开始驯第三只,整整一日,獒才学会一个跑! 这也不能怪它,谁叫沐乐的手势和江亚雯平时用的不一样呢,它怎么做都不对,比沐乐还委屈。 可若现在改换手势,等于要把鬼獒和棕獒再重新驯一遍,沐乐好想哭,她先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真是笨死了! 呜呜! “噢!”荒唐看不下去,低吼一声威仪地走出来,蠢货,你肩膀上顶的那个是猪头吗?沐乐都讲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懂,醉了! “噢噢噢!”它连吠三声,趴在旁边的獒全都聚了过去。 它用爪挠挠沐乐的胳膊,歪歪头,沐乐会意,立刻打出手势:“跑!” “噢!”鬼獒对其他獒说道,“速度!” 唰—— 一群獒绝尘而去。 沐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几秒钟,才欢天喜地地追上去,荒唐在帮她驯其他的獒呢,以獒驯獒,她怎么就没想到! 她虽然通兽语,但她能听懂獒吠,獒却听不懂她的话,语言障碍终归不小,而鬼獒却是獒族的一员,鬼獒听懂了她的意思,教起其他獒来,可比她鸡同鸭讲有效多了。 短短三日,所有獒便学会了全套动作! 个别跟不上节奏的獒会被荒唐揪出来,凶巴巴地教训几句,然后更卖力地回去练习。 这是沐乐人生的第一个里程碑,先前她对能听懂兽语这事,只是觉得好玩,而这回,她真正融进了獒的世界,亲耳听到鬼獒是怎么教其他獒的。 原来她的话有那么多歧义…… 原来獒喜欢这样玩耍…… 原来它们还会顶嘴…… 日子过得飞快,或者说是沐乐太过沉醉其中,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沐乐!沐乐!” 这一日,沐乐和獒群玩得正欢,林路忽然蹑手蹑脚跑过来,跟做贼似的。 “你不练习了?怎么有空来找我玩儿?”这些日子大家忙于备考,已经许久不曾聚在一起,沐乐看到林路,自有一番欢喜。 “我偷溜出来的。”林路飞快地朝沐乐手里塞了五个蜡丸,又塞给她一封信,“这是獒引,虽然他们不让你用,但是,你试试总是有好处的,蜡丸上有编号,用法我都写清楚了,獒引不让随便拿,我想尽办法只能弄到这些了。” “谢谢!”沐乐感激地捏紧蜡丸,虽然她不喜欢獒引,但她知道,林路拿这些给她,要冒多大的风险,这份心意,不管有没有用,沐乐都会记在心里。 “你练得怎么样?”林路很有些担忧,“那些动作,我们有獒引都好难哦,你……” “放心,我已经练好啦!”沐乐信心满满地把头靠到林路肩膀上,“你呢?有把握吗?” “不知道,不过……至少比南宫瑜强吧,那位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实力真心不咋地。” 沐乐嘻嘻一笑:“那就好,我们一起加油,都拿三分。” 林路默然,三分她是不敢想的,白青和吴沛沛做得都比她好,满分肯定轮不到她,不过两分,她还是有点信心的,只要拿到两分,下次加倍努力,梦想就有希望。 林路前脚才走,沐乐立刻把獒群招到身边围成了个圈儿,将那五颗蜡丸放在中间。 獒群的眼色变得狰狞起来…… 沐乐拍碎一颗蜡丸,噢了一声,假的!又拍碎一颗,又噢一声,假的!五颗蜡丸尽数拍碎,噢了五声,都是假的! 这些日子,沐乐学会了简单的狗叫,知道它们惯用短句、单词,这一句“假的”荒唐曾反复用过,沐乐记心好,现在已经学得惟妙惟肖。 獒群兴奋地互相蹭毛,除了荒唐之外,其他獒对獒引的味道都很熟悉,今日才知道,原来都是假的。 时间转瞬即逝,眼见明日便要考试了。 江亚雯正在屋中看书,忽然有人来敲门,她还以为是哪个练习生要找她走后门,没想到一开门,竟然看到了鲁人杰…… “见你灯亮着,就顺便进来聊聊。”鲁人杰笑成一颗土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那个小徒弟驯獒,你去看过吗?” 江亚雯撇撇嘴:“我去看她做甚?” “你居然没去看?”鲁人杰不可思议地咂咂嘴,“我刚才路过瞄了眼,真是神啊,啧啧,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老咯。” 江亚雯脸抽得很厉害,沐乐连獒引都没有,能掀起什么浪来? “我好像从她身上看到了当年叶秦飞大人的影子。”鲁人杰兴致勃勃地说,“这个沐乐啊,非池中物,不用獒引就能控制獒群,那是一级驭兽师的能力啊,难怪王爷对她青睐有佳,要我说今年咱这升二级驭兽师的名额,恐怕就是她的了,当年叶大人就是从练习生直接当上二级驭兽师的。” 江亚雯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好啦,我走啦。”鲁人杰从头到尾都是一张笑脸,只把江亚雯气得喘不过气,你这安的什么心?莫名其妙到她这把沐乐夸奖一番,存心气死她吗? 见鬼的沐乐! 她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盼到今年有能够晋升二级驭兽师的机会!沐乐明儿想出风头? 门都没有! 第二天,沐乐起了个大早,兴致盎然地梳洗停当,又对獒**待了一遍动作要领,这才带它们去赛场,心中欢乐的小兔子,都要跳出胸口了。 她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的,结果,是倒数第一,其他练习生都比她早,每人身后蹲着十只獒,驯得好不好不说,单看阵势,各个威风。 林路看到沐乐松了口气,还好你没迟到! 沐乐赶紧带着獒群排到最右边,贴着吴沛沛坐下。 “听说季王爷今儿还会来。”吴沛沛永远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看见沐乐笑得怯怯的,“你一定要拿三分哦。” “嗯。”沐乐点点头,“放心吧,我都准备好啦,你也要加油!” “嗯嗯!”吴沛沛点头点得很真诚,垂眸目光却变得犀利起来。 沐乐,你还真tm不谦虚,不要高兴得太早,爹已经给了她承诺,季寒若不纳妃便罢,只要他肯娶,绝不会忘了他们吴家。 沐乐长得再美又怎样?再讨季寒欢心又怎样?麻雀总归是麻雀,永远不可能飞上枝头上凤凰! 她倒希望沐乐能进季王府呢,当个最卑微的侍妾,看这丫头还有没有今日的狂妄。 “太……太子爷?”就在吴沛沛转着邪恶念头的时候,白青忽然诧异地叫起来,“天哪,太子殿下居然也来了!” 吴沛沛惊愕抬头,果然,与季寒并肩而来,有说有笑的那个,可不就是太子夏齐峰! 战连齐冷冷地朝一群练习生走来,在沐乐面前站定:“太子殿下要见你,你随我来!” 第40章 诡异进攻引 太子?沐乐一头雾水,太子怎么会忽然来见她? 吴沛沛的表情僵住了,这丫头勾搭季寒这也罢了,怎么连夏齐峰的腿都能扒得住? 哦,对了!风雷瓶!一定是因为沐乐找回了风雷瓶! 吴沛沛恨恨握紧拳头,沐乐真是狗屎运,什么好事都能被她撞上! 沐乐懵头懵脑地跟着战连齐去到季寒和夏齐峰身边,福了福身子:“给王爷和太子殿下请安。” 咳咳! 你不该把王爷排在太子前面的! 好在夏齐峰没有计较,只是笑眯眯、兴致盎然地看着她:“沐姑娘真是天生丽质,人比花娇,若不是季王有言在先,本宫定不敢揣测你会驭兽。” 嘻嘻,这是夸她漂亮咯! 沐乐很开心,赏给夏齐峰一个大大的笑脸,虽然她对容貌这事不是很在意,但哪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不喜欢被人夸美貌呢? 夏齐峰今日没穿太子的朝服,穿的是便装,一身米白色的袍子是上好贡缎织就,十分有质感,年岁看起来约摸三十四五岁,尽显成熟的男性风韵,十足的儒雅君子。 沐乐眨眨眼,皇家基因就是好,王爷长得俊,太子也俊,嗯,不对,季寒不是皇家血脉,她这是想到哪去了…… “风雷瓶之事多亏了沐姑娘。”夏齐峰很温和地看着沐乐,“否则本宫就是后院起火而不自知了,姑娘想要什么赏赐,只要本宫做得到,一定应允姑娘!” “哦,风雷瓶啊!”沐乐挠挠头,终于知道太子为什么会来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风雷瓶那个我是凑巧找到的,也不是什么功劳,太子殿下如果一定要赏的话,我……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夏齐峰微微一笑:“但说无妨。” “我想要颗雪芙丸。” 咳—— 夏齐峰抱歉地呵呵两声:“那个本宫无能为力,太子府没有姑娘想要的雪芙丸。” “连殿下都没有吗?”沐乐好生失望,“那我要银子行不行?” 在旁边当听客的某人,有点想挠墙了! 夏齐峰又是一笑,这沐乐倒是有趣:“自然可以,别的本宫没有,倒是银子不缺,姑娘想要多少尽管开口。” 沐乐转向季寒:“王爷,我吃你的那颗雪芙丸值多少银子?” 某人脑后垂下三道黑线…… 夏齐峰吃了一惊,季寒居然拿雪芙丸给沐乐吃了?真的假的! “沐乐,本王还没穷到要收你银子的地步。”季寒赶紧岔开话题,“你想要什么赏赐来找本王好了,别让殿下笑话,殿下朝务繁忙,今日特意来看你比试,本王已吩咐霓彩月,你第一个出场。” “哦,哦哦,好!”沐乐拎着裙子就跑,“马上马上,我很快。” 噗!夏齐峰笑出声来。 季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沐乐没规矩,殿下勿怪。” “无妨。”夏齐峰饶有兴趣地看着沐乐的背影,“本王倒是觉得沐姑娘率真单纯很是可爱,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心无城府,却又晶莹剔透的人。” 季寒扬扬眉毛没有说话,为什么他心里竟然有一点点…… 不爽? “我先去考试了啊!”沐乐急匆匆地招呼着她的宝贝獒,冲林路比划了个胜利的手势,“加油!” 稻草人的攻击部位是抽签决定的,沐乐运气不好地抽到了头,江亚雯乐开花,头是最难的部位,如果战獒在咬掉脑袋的时候咬坏了草人的其他部位,就不能得到三分。 沐乐却是眼睛发光,兴奋地吹起了口哨,她盼的就是头呢!她招呼着獒群跳过水坑、排着队走过独木桥,匍匐爬过贴地的栏网…… 等等! 一只獒的后爪被网勾住了! 我去!沐乐好郁闷,训练的时候从没出现过这种事! 那獒着急想要脱困,可是越挣扎反倒把爪子缠得越紧。 沐乐有点着急,加油加油,除了完成任务之外,时间也是很重要的,因为如果大家都完成任务,那就是时间短的前两名拿三分。 “咻!”沐乐冲荒唐打了个口哨,“停!” 荒唐迟疑了一秒钟,迅速折返,将那栏网整面撕起来,两爪一并,替倒楣獒扯出个大洞,那獒跳出去,欢快地噢噢两声,跟大部队一起向前跑。 “棒棒哒!”沐乐竖起大拇指。 荒唐跑到她脚边,舔了舔她的手,这才去追其他獒。 夏齐峰有点诧异地转向季寒:“那獒的速度好快!你真是偏心哦,如此神獒,竟然交给练习生?不怕你的驭兽师吃醋吗?” 夏齐峰虽然不擅驭兽,但与季寒相熟,也是有见识的,看得出荒唐并非寻常战獒。 季寒笑而不语,明明不是那么回事,可他…… 不想跟夏齐峰解释是肿么回事? “停!”沐乐小手一挥,十只战獒齐刷刷地在最后的稻草人前面站成一排,端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汇集到了沐乐身上。 即便有獒引,想让十只獒都只咬稻草人的头也是很困难的,沐乐真能单凭手指就完成任务吗? 沐乐用手臂在身前围成了个圈圈。 除了鬼獒之外,其他獒立刻移动,在稻草人旁边聚成环状。 江亚雯冷笑,围成圈也该是把稻草人围在中间啊,居然在外面围了个圈,沐乐这下丢脸可要丢大了。 沐乐远远地冲季寒扮了个淘气的鬼脸,倒竖大拇指,反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嗖! 荒唐箭一般冲上前,高高跃起,四爪儿悬空,利齿准确无误地咬住稻草人的脖子,稻草人的脑袋应齿而断,只见黑色的身影在空中一扭,竟然改换方向,将那颗草扎的人头抛到了半空中。 落点位置,正是那獒圈的中心。 战连齐倒吸一口凉气,之所以说头是最难的位置,因为不管人还是兽,使力总需要有个支点,尤其像人头那么高的位置,一只獒想要单独咬到,势必触碰稻草人的其他部位,肯定会弄坏草人,所以要两只獒面对面跳起,互蹬对方的身体来使劲,而这个驯练起来难度是极大的。 可这鬼獒,竟然单凭一咬之力就将稻草人的脑袋整颗咬掉,还能半空变换方向把脑袋抛出……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九只獒一齐跃起,同时伸长脑袋,咬住那颗头,三十六只爪儿在空中互蹬,借力向后跃起。 哗! 稻草人头被撕得粉碎,草屑随风翻飞,那九只獒各自在空中做了个后空翻,稳稳落到地上坐好。 “宾果!”沐乐兴奋得又跳又叫,忙不迭地跟每只獒握爪庆祝,“厉害!漂亮!” 她玩心重,又是马戏团出身,总觉得单纯扯个脑袋太过简单残暴,没有观赏性,所以后面的时间,都花在了歪门邪道上,一心想要弄出这么个唯美的进攻画面。 倘若抽到的不是头,效果还没这么好呢! 夏齐峰怔了半秒,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寒:“依本宫看,今年父皇寿辰,你的练习生可以取代戏班子去给父皇贺寿了,父皇一定喜欢。” 季寒未置一辞,他的心情处于完全的凌乱之中,一如那些尚未落地的草屑…… 要训练两只獒撕碎凌空的物件已是极难,九只獒撕碎同一物件,连他都没有想过,更别说撕完还能翻个跟头! 这必须得是跳的高度完全一致,力道完全一致,还得同一时间向后翻…… 九只獒!沐乐怎么做到的! 季寒从没费心去驯战兽做过这种既无聊又无用的杂耍,他不知道如果换成自己,能不能做得比沐乐好,但至少这一时间,他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好看!”夏齐峰第一个拍起了掌,“沐姑娘惊世鬼才,本宫大开眼界。”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得很灿烂,她也觉得,今天的表演精彩得不要不要的,吼吼。 江亚雯气得脸色青紫,又让沐乐出风头了,而且是这样天大的风头,太子居然夸她鬼才,这是连叶秦飞都没得到过的夸赞啊,看来今年这二级驭兽师的名分,真会落在沐乐身上! 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江亚雯愤恨地从怀里掏出一枚蜡丸,沐乐,怪就怪你太扎眼了,我若不让你出个丑,以后这驭兽司,哪还有我江亚雯的立足之地? 她不动声色地绕到沐乐身后,捏破蜡丸,手一挥,掌间的液体飞溅到沐乐身上…… 棕獒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转向沐乐,眸中散发着噬血的幽光,其他獒也是一样,甚至连荒唐都对沐乐龇出獠牙!十只獒整齐划一,并没有直接扑向沐乐,而是警惕地开始倒退,做好进攻准备。 霓彩月脊背一凉,獒这个反应…… 有人用了攻击引! 等等,这不是普通的进攻引,东水的獒引是直接攻击型的,獒不该有后退的反应!那这是什么引? 台上除开沐乐,就只有江亚雯。 江亚雯手上竟然有她不认识的进攻引?怎么可能! 霓彩月掌心冷汗直冒,鬼獒的攻击力她已经领教过,那是魔鬼,她控不住! 虽然她巴不得沐乐被撕成碎片,但如果今日沐乐当着夏齐峰和季寒的面血溅当场,那她,只怕就要去给江亚雯陪葬了! 第41章 灾难 霓彩月偷眼朝季寒看去,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沐乐,战连齐却在看她。 她一咬牙一狠心,她若还想继续当驭兽司的主事,今儿这事,怕是不能不管了。 沐乐也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用力扭过头,江亚雯站在她五米开外,脸上露出诡异的坏笑,正在慢慢后退,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江亚雯对她用獒引? 这女人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发作了! 江亚雯伸手入怀,将掌中的獒引在洗引粉中擦干净,沐乐,你就慢慢享受吧! 十只战獒,有七只噌一下将头转向了江亚雯的方向…… 江亚雯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她用完洗引粉,反倒更吸引了战獒的注意?难道那不是洗引粉,也是进攻引?她惊怒交加,扭头转向看台方向,可她还没来看及找到给她兽引那人,鬼獒已经带头扑上去了。 “见鬼!”江亚雯赶紧掏出安定引,捏暴,鬼獒愣了愣,更愤怒地嘶吼起来,这个味道它认识,再看看江亚雯手中的蜡丸,假的!没跑! 它最讨厌这个圆溜溜的东西! 霓彩月怔住了,獒群竟然连江亚雯都扑?这么说,江亚雯手上只有陌生的进攻引,完全没有能够控制局面的安定引? 陌生的獒引对驭兽师来说,是最可怕的事! 进攻引和安定引是配对的,江亚雯的进攻引既然不出自驭兽司,那霓彩月手中的安定引,八成不可能控住这群发疯的獒! 若是普通的十只獒霓彩月咬咬牙也就上了,可这十只里面,偏偏有荒唐! 乌纱帽固然很重要,但小命…… 也很重要啊! “不要!”度过最初的石化期,眼见江亚雯头发已散,全身带血,正在全力跟獒群周旋,沐乐跺了跺脚冲过去,一个熊抱,死死从背后抱住荒唐。 鬼獒劲儿大,将她带着直飞起来,沐乐豁出去了,反正抓定黑毛不松手,嘴中不停地学着犬吠:“假的!假的!” 荒唐一怔,没扑着江亚雯,落在距她半米开外! 看台上的季寒,心都揪起来了,啪,又捏碎了手中的扳指! 刚才沐乐朝鬼獒扑过去的那一刻,他几乎有了下去救人的冲动,可他不能那么做,夏齐峰就在旁边,他不想把自己武功的真底暴露在夏齐峰面前。 只这么一犹豫,沐乐和鬼獒已经落地。 季寒又惊又喜,鬼獒没有咬沐乐,沐乐居然在…… 跟!它!说!话! 鬼獒似乎清醒过来了,这是他见过最神奇的破兽引法门,没有之一,这丫头永远能变着法子刷新他的三观。 霓彩月身上进攻引的量比沐乐要多些,所以最先吸引了獒群的注意,但沐乐身上也不是没有,近距离地靠近獒群,那只棕獒已经扭过头,准备朝她扑了…… “噢!”荒唐龇出獠牙,“你敢!” 那棕獒分分秒缩回去,赶紧把脑袋转向江亚雯,唯恐速度慢半拍毛又被啃掉。 “窝囊废!”楚景天从霓彩月身边快步抢过,冷冷白了她一眼,冲进獒群,一边打着驭兽司惯用的驭獒口哨和手指,一边挥动软鞭,毫不迟疑地打开想要咬江亚雯的獒。 既然安定引不管用,那就要凭真本事了! 獒群对他果然是有些忌惮的,一时不敢进攻,围成一个圈圈,把楚景天和江亚雯围在中间。 “除了獒引,你就什么也不会了吗,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能只依赖……”楚景天有些恼火地回头教训江亚雯,可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呛在了喉咙里。 江亚雯已然倒地,面目狰狞,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望着看台的方向,活人…… 绝不是那个表情! 饶是楚景天素来淡定,面对这突出其来的变故,也是接受无能,一恍神,脑海里瞬间空白,忘了挥鞭和口哨,两只獒已经朝江亚雯扑过去了,一则咬住肩膀,一则咬住小腹,各扯走一块肉。 霓彩月亮出贴身的杀狼棒也冲过去,她是个精明的人,一眼看出荒唐已经被沐乐控住了,只要荒唐不在,其他獒她都不怕,今日之事,哪怕做做样子,她也是不能不管的! 楚景天这才回过神,又打起了口哨。 虽然是陌生的獒引,但两名二级驭兽师对付九只失控的獒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快局面便得到控制,霓彩月挥棍,楚景天挥拳,将那九只獒尽数打晕! 沐乐下意识地把荒唐护到身后,可她更担心江亚雯的情况,隔着楚景天和霓彩月,还有一堆毛茸茸的獒她看不清楚,见两人好像没有把荒唐也打晕的计划,于是便跑了过去,想看看江亚雯伤得怎样。 楚景天立刻把她挡住:“沐乐,你的考试结束了,回看台上去!” 霓彩月也冷冷地说:“今儿你惹的祸还不够大吗?快走!” 沐乐咬咬嘴唇,为什么只有楚景天和霓彩月两个人站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越不让她看她越要看! 她手一挥…… 荒唐从后面如鬼魅般跳过来! 楚景天和霓彩月各自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侧身避让,沐乐已经从中间的缝隙中穿过去了。 地上是血肉模糊的一片,江亚雯躺在血泊里,身上的衣服大半被血浸透…… “不要!不要!”沐乐惊叫着扑过去,伸手一探,没气了!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江亚雯算计她,为什么自己好好的,对方却死了?难道江亚雯没用獒引?是獒自己忽然发起疯来的? 那就是她的错!这十只獒是她教的! 念及于此,沐乐眼前一黑,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有想到,季寒面无表情地起身,对另外两名心焦的三级驭兽师说:“本王去看看,你们保护好太子殿下!” 夏齐峰立刻应声:“季王去忙吧,本宫不在这里给你添乱,先回了。” 季寒客气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招呼战连齐一起走进考场。 夏齐峰便是这个样子,遇到功劳的时候,包揽得无比积极,遇到可能要挟他的事,溜得比谁都快! 季寒懒得鄙视他! 所有练习生都已经吓傻,林路在赶在沐乐之前就晕过去了,吴沛沛面无人色,把头埋在膝盖间,南宫瑜都快吐了,就连白青也没心情幸灾乐祸。 “王爷,有人给江亚雯下毒!”楚景天面色凝重地指着尸体向季寒解释,“肩膀和小腹的伤是死后被咬的,先前只是些皮外伤,根本不致命!这毒太诡异,除了眼珠变成青色以外没有其他征兆,我看不出是什么毒!” 霓彩月这个时候分析能力也是超强的:“江亚雯的能力我清楚,不可能被这九只獒就活活咬死!可是我检查了那两只咬过她的獒,都没有中毒迹象,这点很奇怪,按理说如果江亚雯被毒死,她的血也该是带毒的!” 季寒朝战连齐使了个眼色,战连齐会意,立刻弯腰去检查尸体,不动声色地合上江亚雯不瞑目的眼,冲季寒点点头,两人脸上均是闪过诧异之色。 “怎么?”楚景天忍不住问道,“战大人知道这是何毒?” 他可是大夫呢,战连齐认识他不认识的毒,楚景天真心很受伤! “这是北屏的一种奇毒!”战连齐沉声解释道,“极其罕见,我跟王爷也是机缘巧合才会知道!死者血中不带毒,但眼珠会变成青色,因为大部分死者不睁眼,所以往往不被察觉是中毒,江亚雯肯定就是中了此毒!” 霓彩月倒吸一口凉气:“北屏?王爷先前不是怀疑驭兽司里的细作是南越的吗?” 季寒看了她一眼:“谁规定驭兽司里就只有一名细作?” 霓彩月脊背发凉,卧槽,这到底是有多少钉子! 季寒冷冷转向楚景天:“江亚雯中毒之事严格保密,楚景天你暗中查探,不要打草惊蛇。” 霓彩月晃了晃,她才是主事,为何季寒会直接委命楚景天?王爷肯定看出她救场时的犹豫了…… “是!”楚景天领命,“不过王爷,属下觉得这事应该告诉沐乐。” 季寒看了他一眼:“不行!” “江亚雯的死与沐乐无关。”楚景天有点着急,“她没心眼,不告诉她,她肯定会自责!” “就因为她没心眼才更不能告诉她!”战连齐耐着性子解释,“她不会故意走露消息,但她很可能被人骗!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告诉她江亚雯用獒引在先,这不是她的错,她会把这事忘了!” “错不错不是你我说了算,要看她心里怎么想!”楚景天提高音量,“刚才是荒唐带头攻击,换你是沐乐,你能觉得这事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吗?” “楚景天,注意你的身份!”霓彩月怒斥,“驭兽场上难免会有意外,这么点小事沐乐都受不了,那就还当什么驭兽师?王爷是顾全大局,你不要意气用事!” 楚景天瞥向季寒,见他竟然不反驳霓彩月,气得把鞭子一摔:“好,你们要顾全大局你们自己顾,老子身子不适要回家养着,不伺候!” 第42章 再次妥协 沐乐不知道自己人在哪里,她只觉得头痛手痛腰痛脚痛,浑身都痛…… “你确定她只是擦伤?怎么会晕到现在还不醒!” “回王爷,沐姑娘是受惊过度,确实无碍,应该即刻便会醒!” “这话你半个时辰前就说过!”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咚咚咚,明显是有人在磕头,跟寺庙里敲木鱼似的,混沌的思绪开始聚拢,沐乐幽幽睁开眼,恐怖的画面在脑海里集结,让她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谢天谢地可算醒了。”霓彩月满脸都是喜色地转向季寒,“王爷,这下您可以放心了。” “江亚雯呢?”沐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别想那么多!”霓彩月很温柔地摸摸沐乐的头,“今儿你做得很好,我跟王爷商量过,你当之无愧应该得三分。” 三分…… 见鬼,现在谁还关心分数! “江亚雯人呢?嗯?”沐乐失控地嘶叫起来,“死了吗?” 没有人说话,周围一片死寂。 “死了?”沐乐鼻子发酸,眼泪狂飚出来,“真的死了?” 季寒微微皱眉:“沐乐,江亚雯用獒引害你在先,她想要你的命,是罪有应得。” 那就是…… 真的死了! 沐乐晃了晃,险些再次晕过去,她的荒唐带头咬死人了,为什么会这样,她没想过要这样!江亚雯用没用獒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死了! “沐乐你冷静点。”季寒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些,“你控制住神獒,没有其他人受伤,做得很好。” 沐乐呆呆看着他,忽然爬下床,开始翻箱倒柜。 “你干什么?”过了好半天,霓彩月才反应过来沐乐是在收拾衣服,赶紧把她拦住,“不许胡闹!” 沐乐发疯地打掉她的手:“我要回家!” “你是驭兽司的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就要走你能把我怎么样?”沐乐冲霓彩月大吼起来,“要砍我脑袋吗?要把我凌迟处死吗?要灭我九族吗?来啊,来啊!” 霓彩月被噎住,这丫头疯了! “沐乐,你今儿若是踏出这个门半步,本王把你的獒凌迟处死!全部!你有胆子就走出去试试!” 沐乐僵立,木讷地转过头,正对上季寒冷嗖嗖的眼睛,这次季寒是真的生气了,他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地跟她说过话。 “荒唐呢?”沐乐过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鬼獒不在身边。 “你老实躺回床上去,它就不会有事!” 沐乐呆呆看着季寒:“你说过我拿三分就会足我一个心愿,我想离开这,行不行?” “不行,换一个。” “我就要这个!”沐乐发脾气地把衣服劈头盖脸朝季寒砸过去,“你说话不作数,算个狗屁王爷,我不当驭兽师了,不要当驭兽师了!” 太医晃了晃,差点跌倒。 霓彩月也抽抽了! 沐乐如此狂妄,连季寒都敢骂,本该正合她心意,可霓彩月却高兴不起来,季寒身上散出如此强烈的杀气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好不容易楚景天撂担子,让她在季寒那边又讨到了好,沐乐可千万别再连累她才是。 季寒一步步朝沐乐走过去,霓彩月的心也跟着一步步揪了起来,王爷不会要把沐乐就地处死吧? 没想到…… 季寒蹲下身,替沐乐擦了擦眼泪:“你小小年纪,无父无母,司徒家已经不能回去,离开这你要上哪?” “呜呜!呜呜呜!”沐乐以为季寒要骂她打她来着,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温柔地说话,委屈一瞬间泛滥成灾,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加厉害。 委屈的小孩不能哄,这是真理! 某人僵了僵,默默把手举起来,差一寸就要碰到沐乐的后背了,又理智地缩回去,把她推离自己的怀抱,掏出一瓶药,捉住沐乐的小手,打开药瓶…… 她之前力斗荒唐,手背上划破了口子,药粉落在伤口上,凉凉的很舒服。 “疼吗?”季寒没抬头,继续给沐乐上药,明明只是一道小伤,那药粉却厚得能糊墙…… “不疼。”沐乐怔了好久才摇摇头,她天生吃软不吃硬,人家对她好,她就没主意了,只觉得自己的獒咬死了驭兽师给季寒惹出天大的祸事,含着眼泪抬起头,“王爷,荒唐没有错,是我没管好它!该对这事担责任的是我!你让我走吧,我有地方去你别担心,坎库说我可以去他那里,我想……” “你以为驭兽司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季寒眼神一凌,倏地站起身,冷冷地问霓彩月,“练习生下一步要跟哪位师傅学习?” 霓彩月看着前面的画面,还以为季寒跟沐乐之间有私情呢,正在暗暗叫苦,没想到王爷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打了个激灵,赶紧说:“按照规制,下面该跟傅井学习驭象的。” “让傅井来把人领走!”季寒的声音更冷,“教这丫头好好学学规矩,别以为这世上的事,她想一出就能是一出!”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霓彩月莫名其妙地瞪着发呆的沐乐…… 眼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善,在外面等候的战连齐没有多说,只是默默跟在季寒身后。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王府,季寒下马车的时候忽然说:“你派人去盯着傅井,若有异动,立刻回报!” 战连齐立刻会意:“王爷你怀疑傅井?” “江亚雯已死,白雨和楚景天不会投靠北屏,鲁人杰趋炎附势难成大器,霓彩月没那个胆子,那么傅井就是最可疑的人!那人沉默寡言,本王也没有完全看透他。” 战连齐点点头:“是!属下明白!” “还有!”季寒不动声色地又补充一句,“把看着楚景天的人撤回来,现在内忧外患,楚肖不能得罪。” “王爷?” 季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去吧,本王说话不说第二遍。” 他又妥协了一次,这次,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被这个蹩脚的理由糊弄过去,他纠结了一路,盘算了一路,可最终,还是做出这么个不理智的决定…… 战连齐的僵尸脸扭曲了,脸上掠过腾腾杀气。季寒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前怕狼后怕虎的?虽说楚景天是楚肖的长子,可楚肖怎么会因为楚景天的一点小情绪就跟驭兽司翻脸? 楚景天那人放荡不羁,做事不顾大局,全凭自己高兴,撤走盯梢,他肯定就把细作的事告诉沐乐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季寒都不懂? 不行,不能由着王爷的意! 战连齐下定决心,季寒的心思,他现在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反正楚景天身边的人不能撤!这事能瞒多久算多久! 他沉着脸唤来先前去保护过沐乐的黑风:“你去驭兽司,盯着傅井和沐乐,有任何可疑行径,立刻来报!” 黑风应得很利索:“是!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一定护沐姑娘周全。” 战连齐抓狂中!你哪只耳朵听说我让你去保护沐乐了? 他冷哼一声:“我是让你去盯着傅井,他很可能是北屏埋在我们驭兽司的钉子!今日的事不是意外,对方的目标是沐乐,一试不成必有后招,我让你盯着傅井和沐乐,是要撬出这颗钉子!这次,绝不让他再有任何退路,必须人赃俱获再也手擒获,不可打草惊蛇!” 黑风沉默了半晌,试探地问:“那沐姑娘?” 战连齐怒了:“她是你媳妇吗?还是你女儿?有舍才有得!只要能抓住傅井的把柄,沐乐不必放在心上!王爷那边若有怪罪,我一人承担,去!” 沐乐不知道这夜她是怎么熬过去的,屋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连林路都不知道在哪里,她窝在床上,把自己缩到最小,发抖,发抖,眼前晃来晃去,全是江亚雯的鬼魂! 没有鬼!这世上没有鬼! 沐乐从未像现在这样成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睡不着觉,熬着熬着,终于盼到天亮…… 她不想起床,身体的疲惫加上心灵的折磨几乎把她逼疯,她真想就这么一睡下去再也别醒来,睡到天荒地老。 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一脚揣开,门外出现一张精致的脸庞,冷冰冰的,美则美矣,寒气萦绕却犹如地狱里出来的幽魂。 “沐乐,你上课迟到半个时辰了你知不知道!”幽魂大步上前,不客气地掀掉沐乐的被子,“这个点还在睡懒觉,你有没有把驭兽司的规矩放在眼里!” 沐乐又惊又怒地看着来人,这家伙简直是粗鲁到极点,白长了那张俊脸,姑娘家被窝是你能随便掀的吗?万一我没穿衣服呢! 这谁啊? 沐乐凝神一想,哦,记起来了,这是管象群的傅井!季寒昨日让他来教自己规矩,这家伙一大早,就“尽职尽责”地来教训她了! 真是拿根鸡毛当令箭! 她正憋了一肚子气呢,从今以后我都不去上课,你又能拿我怎地!本姑娘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你? 第43章 铁腕师傅 眼见沐乐一脸倔强地坐在床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瞪着自己,一点也没有悔意,傅井冷冷揪住她的头发,直接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放开我!你个混蛋!放手!”某人的举止又一次刷新了沐乐对这个年代男人的道德认知底线,对方如此蛮横,她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既然人家的手臂就在她面前…… 沐乐抓住对方的胳膊,撸起袖子就是一口,她跟獒呆久了,别的收获不敢说,咬人倒是很有长进,一下就把傅井的胳膊咬出了血痕。 某人吃痛,大手一挥把沐乐推到地上,沐乐抹掉嘴角的血,心情居然舒畅了点。 “不要以为你有王爷撑腰我就会纵着你,到了我这,就算你是王孙公子,我也不会另眼相看。”傅井冷冷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砸到沐乐身上,“既然你不想上课,那就别上了,把这本书抄一遍,午饭前我要检查,抄不完不许吃饭!” 说完,他不再搭理沐乐,傲然转身,重重摔上了门。 “靠!”沐乐气得抓起那本书,一年级的小学生才罚抄呢,傅井居然罚她抄书…… 那什么破书啊,皱得都快掉皮了! 沐乐拿到眼前一瞅,书卷上写着四个大字《驭兽起源》,呸!除了化学之外,她成绩最差的…… 就!是!历!史! 沐乐气鼓鼓地抓起书,字那么多,让她抄一遍,想得美! 嗯,等等,这跟企鹅长得这么像的是神马东东?大海雀!哇噻,竟然是已经灭绝几百年的大海雀! 沐乐对灭绝动物神马的,可着迷了! 她贪婪地看着后面的注解,哦,原来跟企鹅没有关系,什么?这家伙竟然是海鸥的近亲,请问你们长得哪里有一点点相似?连飞都不会,好意思跟海鸥当亲戚哦。 沐乐很快发现,《驭兽起源》这本书还是满有趣的,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书上没有写任何兽引配方,而是介绍了各种有趣动物,还有它们的习性,看过这本书,她才知道人类驯服狗这种生物竟然是在狼之后,很久很久以前,人和狼还曾经有过互帮互助的狩猎关系…… 本来只想看看大海雀的,不知不觉,沐乐却把那书从头到尾看完了,看过一遍还不过瘾,又看了第二遍,等傅井再次进屋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 啊?都要吃午饭了吗?我去,她早饭还没吃呢! 这次,傅井是带着其他练习生一起来的,林路也在其中,一脸担忧地看着沐乐…… 傅井瞄了眼空荡荡的书桌,连张写过字的纸都没有!他冰冷的脸瞬间更冷了:“让你抄的书,一个字没抄是吧?” 沐乐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抄又怎样?” 林路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没她盯着,沐乐不可能乖乖领罚,可霓彩月吩咐沐乐需要静养,谁也不许打扰…… 这看似特别关照,实际是要把沐乐孤立起来,林路不敢想象,昨晚沐乐孤苦伶仃是怎么熬过去的,她肯定过得不好,才会憔悴得弄出那么大两只黑眼圈。 傅井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没抄,不许吃饭!” “不吃就不吃!”沐乐四仰八叉地倒到床上,“饿死我正好让东水百姓看看,驭兽司是怎么虐待练习生的,以后千万别再犯傻往这里挤了!连坐牢都不如!坐牢只是不让出去,至少会给饭吃,这里关着人不说,连饭都没有!” 傅井不屑地扬起脸:“沐乐,我傅井从不受人要挟。我不管江师傅从前怎么宠着你,到了我这,我就是你师傅!做师傅的让学生念书是职责所在,你不专心,自然应该受罚,就算你饿死,东水的百姓也会知道,不是我傅井刁难,是你自己不争气。” “抄书算教吗?”沐乐冷笑地扬起手中的书,“那当师傅也太容易了吧,要不我们换换,我当师傅,你去抄书?” 林路不停地冲沐乐使眼色,你少说两句吧,求你了! 沐乐当作没看见,她需要发泄,她不想留在驭兽司,如果傅井一生气把她赶走就好了,或者,罚她跪也行,打她也行,这样她的心就不会那么痛…… 可傅井居然没有更生气,依旧是那副冷冷的面孔:“让你抄书,是为了你能记住书上的内容!” 沐乐咯咯娇笑,得意地扬着手中的书:“那你就更没理由罚我,我已经都记住了!” 她觉得说成这样,傅井总该生气了吧? 然并卵,依旧没有…… 傅井不动声色地接过书:“好,你说你记住了,那么背给我听!你能背下来,我让你吃饭!” 南宫瑜幸灾乐祸地等着看沐乐的笑话,昨儿考核他只拿了一分,沐乐弄死人却还有三分,季寒和霓彩月简直是偏心偏到胳肢窝了,南宫瑜的不满已到极限,现在见沐乐被人收拾,他恨不得过去给傅井大大地点个赞。 沐乐哼了一声,傅井的表情显然不相信她真能记住,纯属是挑衅来着,她本来没胃口吃饭的,这下,她还就偏偏要吃这顿饭了! “天地之初,混沌伊始,早在人还未降生时,世上便已有了千万灵兽。”沐乐摇着小手,翘着二郎腿,放肆地开始背书,她记心异于常人,这书又连看过两遍,虽然没有刻意去背,但娓娓道来,那些词句,却像刻在脑海里一般。 林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又惊又喜,我勒个去,你y的是不是人? 吴沛沛和白青都无甚表情,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恨,怎么有人记忆力能这么好? 南宫瑜心中一片空白,已然断篇了,沐乐一定之前就看过这书,才会背得如此熟练。 沐乐得意地看向傅井,傅师傅的脸色,这时候该比菜青虫还绿了吧? 然并卵,还是没有…… 沐乐一路背诵,傅井就一路听着,脸上表情丝毫未变,若非时不时地翻一页书,沐乐几乎要以为他是雕像了。 等她背完,傅井直接从怀里掏出两本书,丢到沐乐面前:“背错了两百八十七个字!看在不是原则性错误的分上,今日暂且饶你,你可以去吃饭,下午把这两本书全部背完,明日早上我要检查,背错一个字,就每本给我抄三遍!” 我去! 还背错丙百八十七个字!你真有闲情逸致!竟然去数? 沐乐端着架子,扬着头,看都没看那两本书,大摇大摆去吃饭,不就两本书嘛,想看我笑话,门都没有! “傅井真是太过分了!” 吃午饭的时候,林路终于得到能跟沐乐独处的机会,她对傅井欺负人的恶行恨得牙痒痒,连师傅都不肯叫了,以前可是她总劝沐乐不能对江亚雯直呼其名的。 林路边戳碗里的饭粒,边义愤填膺地说:“定是你昨儿表现得太好,他嫉妒……”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赶紧打住,沐乐的脸色却已经变了,林路好生后悔,她干嘛嘴贱要去提昨天的事呢,傅井纵然可恶,却也有好处,沐乐刚才全副心思都放在跟他斗气上面,看起来生机勃勃,才不是现在这副蔫蔫耷拉的模样。 “你昨天考得怎么样?”沐乐见林路都快哭出来了,心里也是酸酸的,强撑着笑笑,“其他人呢?” 其实她对这些没有兴趣,但只要能让林路开心,她也愿意打听。 林路紧绷的脸果然放松了点:“我和吴沛沛是两分,白青三分,南宫瑜最差,只有一分,你没瞅到他昨儿那个表情,简直是恨不得上去抽霓大人俩耳光。” “荒唐……”过了半晌,沐乐终究还是装不下去,问出了她极不愿意面对,却又忍不住想问的话,“他们,真的没打死它吗?” “没!”林路赶紧说,“王爷把它带回季王府了,说从未见过如此良种,要亲自**。” 哦…… 沐乐低头不再言语,心中五味俱全,带到季王府去了也好,如果荒唐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真不知该如何面对。 沐乐下午没去上课,为了明儿好好羞辱傅井,她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专心看傅井给她的书,一本是《追风术》,介绍大象的饮食起居和神奇听力,还有一本《草原之神》讲驯象师和大象的感情故事。 沐乐再次看得津津有味,傅井这人虽然讨厌,但他手里的书却真心很好看啊! 江亚雯从没给她看过什么有趣的书。 从前,除了獒之外,沐乐对动物的了解都是泛泛的,知识来源基本是搜索引擎和动物世界,面虽广,深度却不够。 比如大象,马戏团里有,沐乐还在远处看过驯象师用锁链绑着象腿教它们各种表演动作,但她对大象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知道它们很聪明、是母系、群居、能扛旱扛饿、爱用泥洗澡、最常用的武器是象牙,并且记忆力超好千万不能得罪,仅此而已。 傅井这两本书,迅速弥补了她在大象专业知识领域的匮乏,不管沐乐承认不承认,此刻的她,就像干燥的海绵,正在迫不及待地摄取着书中的养分…… 明儿怎么能让傅井下不了台呢? 到两更天,终于把书背得滚瓜烂熟的沐乐开始转起鬼心眼,直接背出来太没气势了,哼哼,明天她要让傅井看看她的厉害! 第44章 捣蛋 许是背书背得太累的缘故,沐乐晚上竟然睡着了,虽然中途还惊醒了几次,可梦中已不再只有江亚雯的鬼魂,还多了些象牙象腿象耳朵…… 而且,记挂着跟傅井捣蛋要有气势,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去了课堂,是所有练习生里最早的! 傅井的冰雕脸依旧纹丝不动,淡淡瞅了沐乐一眼:“书背好了吗?” 沐乐扬起下巴:“自然背好了。” 很好! 傅井拿过书:“背来我听!” 林路的心悬到嗓子眼,沐乐信心满满的样子,她更不放心了,沐乐每回露出这种表情都没好事…… 果然,沐乐很顺溜地背了百来字,可傅井刚刚翻到第二页,她就顿住了,停顿一秒,才继续接着往下背,内容跟先前的完全接不上。 林路冷汗直冒,这是抽的什么风? 傅井僵了僵,把书翻到了第三页,不一会儿,又翻到第五页。 这淘气的丫头故意跳页背,先把全本的基数页背完了,再背偶数页,而且当真…… 一!个!字!都!没!错! 两本背完,用了一个多时辰,其他练习生都听傻眼了。 傅井把书合上,默默起身,不一会儿折回来,怀里抱着厚厚一叠书,足有十多本,径直堆在沐乐面前:“今日和明日,把这些全部背下来!不许错一个字!” “傅师傅!”林路急了,“师傅今日和明日不是要带我们上山观察野象吗?沐乐哪有时间背……这么多书啊。” “观察野象她不必去!”傅井淡淡说道,“她根本就没想用心学,既然爱背书,就让她背个痛快!其他人,回去收拾东西。” 林路差点想冲上前要去跟傅井撕逼了,他这是一点也不想教沐乐,完全以折磨她为乐。 南宫瑜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吴沛沛和白青,却是各自皱着眉头瞄了沐乐一眼…… “沐乐,这太……太欺负人了!”林路气得眼泪汪汪,“你不去我也不去,我陪你。” “你干嘛不去!”沐乐用力捶了林路一记,“你不去谁来教我?” 林路想想也是,抹干眼泪:“好,我回来教你。” “好!” 沐乐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看众人离开,不让她学是吧,她偏要学,用几本破书来打发她,不干! 她又不是非要人教,虽然说驯象这事她从前一点经验都没有,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 沐乐拎着裙子跑到象圈,在外面绕着转了一圈儿,趁傅井不在,先找一只来练手。 她不敢贸然进入象圈,毕竟每只都是几吨重的庞然大物,发起疯来不是开玩笑的,沐乐的目光定格在一只小母象上。 那是只漂亮的母象,眼神很乖萌,不知为何被单独圈养在一个小空间里,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就它了! 沐乐溜去厨房拿来一挂香蕉:“嗨,嗨嗨!” 母象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将头扭向沐乐这边。 “我叫沐乐!你叫什么名字?”沐乐把香蕉藏到身后,《草原之神》上说驯养大象,要先让它们熟悉驯象人的声音,沐乐当然不指望母象回答她的问题,但她必须找些话题来说,母象才能对她的声音有好感。 没有了食物,母象很快失去兴趣,将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 “这里这里!我在跟你说话呢!”沐乐拖来根长木棍,戳戳母象的脚,“你知道你长得多萌多漂亮吗,多大啦?” 一整个早上,沐乐就像个傻叉似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母象从最开始的无视,到有些暴躁,最后竟然安静下来,不去吃草,鼻子也不乱甩了,安安静静地看着沐乐。 沐乐大喜,《草原之神》上说,象对人产生好奇,那是信赖的基础! 沐乐果断摘下几根香蕉扔过去,前三根尽数掉落在地上,被母象卷起来吃掉了,第四根竟然被它用鼻子在空中直接接住。 “哇!好厉害!”沐乐正想拍手欢跳,想起书上说的,又赶紧把嘴捂住,在象面前不能发出过于尖锐的声音,那会让这些大家伙产生焦虑。 沐乐美滋滋地舔了舔嘴,傅井不教她又怎样,看,她在书上看来的东西,都能派上用场呢! 她才不稀罕人教! “过来!过来!”沐乐这回不把香蕉扔出去了,而是拿在手里引诱母象,母象果然一步步朝她走近。 “乖!”沐乐剥开香蕉皮,试探地把手搭在母象的鼻子上,她所处的位置,是进可攻,退可守的最佳地形,既可以摸到象,又有象圈拦着,如果母象忽然暴起,她只要往后逃几步,应该就不会有危险。 母象看了她一眼,没有发怒。 沐乐大喜,赶紧奉上香蕉,这母象之前肯定是受过驯练的,才会这么容易让人亲近,她的运气真不错呢! 吃完一整挂香蕉,一人一象也算有了些交情,但沐乐还是不敢轻易走进象圈,她眼珠子转转,林路说傅井要带他们观夜象,今天会在草原上扎营不回来,那她就睡这里好了,反正也没人看见。 而且这里还有一只象陪她,总好过在房间里孤孤单单冷清寂寞。 那母象大概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象圈外面睡觉,倒也觉得新鲜,贴着沐乐趴下,把鼻子从象圈的缝隙里伸出来,沐乐狗腿地凑过去摸摸,母象眼睛半眯,仿佛是很享受的样子…… 沐乐开心地笑了,两日来她第一次笑,只有在和动物相处的时候,才能让她忘记烦恼,忘掉伤痕,全心全意地融入其中。 整夜无梦!一只鬼也没有!沐乐终于睡了个踏实觉! 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母象正好奇地端详着她,沐乐抬手打了个招呼,今儿天气真不错,那母象看起来心情也不错,该是她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她小心翼翼地爬进象圈,顿顿身,见母象没什么反应,又试探地上前一步,对方依旧很淡定,沐乐大喜,再迈一步来到母象身边,摸了摸它的身体。 母象纹丝不动,估计是皮糙肉厚,沐乐那一点力道它真心没感觉到…… 沐乐牵起象绳:“走,我带你出去透透风,你想去哪呢?西边那条小溪怎么样?” 书上说要讨大象开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带它们去洗澡了,有经验的驯象师,会用葫芦壳之类的硬物用力刮它们的身体,大象很喜欢这种交流方式,沐乐把母象拉到水塘边,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葫芦壳,灵机一动拿来块砖头,这个,估计也差不多吧! 母象倒是很享受的样子,沐乐却忍不住笑了,那砖是红土烧制,大象的身体,跟泥墙似的,划一道就是一条红线,沐乐玩心忽起,在母象身上画了个骷髅头,它还挺开心的样子。 母象慢悠悠地用鼻子往身上浇水,忽然…… 沐乐眼疾手快,倏地躲到合欢树后。 啪! 水柱打在树干上,沐乐忍俊不禁:“想黑我,我看你一扬鼻子,就猜到你要干嘛了!” 母象扬起鼻子,“哞哼”地叫了一声,很是欢快,吭哧吭哧小跑上前,象鼻一卷,缠住合欢树干底部,向上一提…… 沐乐目瞪口呆,卧槽,竟然把两人高的合欢树直接拔了起来! 虽然那不能算大树,可……可……也是棵树啊,母象拔起树来,跟拔草似的。 “哞哼,好玩~”母象又叫了声,兴奋地扬着鼻子。 沐乐心念电闪,牵住母象的绳子:“跟我来,你喜欢拔树是吧,有个地方保证你拔得痛快! 象圈的西北角,有一片合欢树林,都是刚种下的小树,嘿嘿。 这母象果然有拔树的癖好,看到树林,扬鼻欢呼,风卷残云地卷起一棵又一棵,半日功夫,树林被拔了一半,它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下午继续拔掉另一半…… 沐乐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十多棵树,眼里涌动起淘气的灵光,师傅大人么么哒,看我给你准备了多少好木头,你怎么谢我,哈哈哈! 傅井是傍晚时分带着练习生回来的,还没走进象圈,他就有种怪怪的直觉,他警惕地四下环伺,倒是一片平和,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待得回到自己的院落,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我勒个去,他院子里那三十多棵树是肿么回事?横七竖八地倒在院中,一直堵到他门口,他想回房间,只能从树干间爬过去。 “沐乐!”傅井终于愤怒了,“你从哪里弄来的树!” 瞅这大小,该不会是西北角那片小树林吧…… “啊?”跑来看热闹的沐乐摆着一张粉无辜的脸,“我不知道啊,呀,怎么会忽然有这么多树在这里哦?师傅,谁对你这么好?这是送木头给你做棺材的吗?我学过点木匠手艺,要不要帮忙?” 那些树虽说不大,每棵却也极重,沐乐自己是不要想搬动的,她可是死了无数脑细胞,才好不容易教会母象把树从象圈外面搬过来,她都快累瘫了。 可能换来傅井这样的表情,沐乐觉得这两日的努力,一点都没有白费! 哼哼! 第45章 出事了 傅井深吸了好几口气,将胸口那股邪气强压下去,恢复了淡漠的表情,冷冷地问沐乐:“书都背完了吗?” 一个字都没有! 沐乐撇着嘴,当作没听见! 傅井一看就知道这捣蛋鬼是偷懒的节奏,当下也不揭穿她,笃定地说:“明儿早上我检查,至少要背下三本,否则不许吃饭!” 沐乐哼了一声,你除开这个就没其他办法收拾人吗?天天都是不许吃饭!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睡觉问题吧! 沐乐特意把傅井的门和窗户都堵上了,晚上想进屋?自己慢慢搬木头去! “沐乐,傅井门口那些树,是不是你弄的?” 消息迅速在练习生中蔓延开来,八卦的传播速度,无论什么时代,都是病毒式的。 林路破天荒地没有教训沐乐莽撞,反而有点兴奋:“你怎么做到的?” 沐乐捂嘴,把秘密在她耳畔详细说了,林路又惊愕又佩服:“你……这么快,就能指挥战象给你搞破坏了,沐乐,你……你们家真没出过驭兽师吗?” 沐乐扮了个鬼脸:“俺这是自学成才,其实一开始我也挺害怕的,那母象虽然个头不算大,但一脚也能把我踩扁了,还不都是被傅井气的,否则我也豁不出去!” “可是……”林路又开始有些担忧起来,“你搞那么大动静,又是拔树,又是搬树,没人看见吗?” 沐乐挠挠头:“应该没有吧,我没看到人。” 林路没说什么,度过最初的爽劲之后,她开始理智起来,傅井虽然不在,可象圈里还有很多杂役,沐乐想躲过所有人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人之所以先前没露面,很可能是沐乐现在在驭兽司名头太响的缘故,那些人不敢当面与她为难,但傅井只要稍加询问,他们肯定会说出来的。 “你……还是快去背书吧。”林路推推沐乐,“这事不可能瞒得住,明儿傅井肯定要找你麻烦,你可千万别给他收拾你的借口啊!” 沐乐噘起嘴,一个大马趴倒到床上:“不背不背,如果瞒不住我背不背他都要收拾我的,背了又有何用?还不如早点睡,养精蓄锐明儿打起精神跟他周旋。” 沐乐从来不是乖学生,她先前背书纯粹是为了气傅井,可傅井好像对她能背下来这事并不怎么动怒,那她还背什么? 林路那个担心啊…… 可她总不能把沐乐脑子扒开,把那些书强塞进去。 象圈西北角,几名苦命的杂役正在种树,傅井沉着脸,拿着铁锹一起忙伙。 “傅师傅,这么多树,我们种一晚上也种不完。”杂役长风为难地说,“真的不禀报霓大人,多派些人手帮忙吗?沐乐她太嚣张了!” “这事不许说出去!”傅井冷冷扫了他一眼,“你们谁说出去一个字,就别在这干了。” 长风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吭气…… 沐乐一夜好睡,梦到傅井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精彩表情,没梦到江亚雯。 “沐乐沐乐!”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呢,林路就来拍门了,“别睡了,快起来!” 干嘛? 沐乐揉揉眼睛,她睡觉最不喜欢被人吵,哪怕是林路。 “出大事了!”林路的声音没有惶恐倒是显得很兴奋,“有热闹瞧,傅井跪在院子里呢,不出来你会后悔的哦!” 沐乐眼睛一亮,噌地从床上跳起来,鞋都来不及穿就蹦哒过去:“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林路满脸是笑,“听白青说昨晚上好像有两只犀牛冲进象圈,捅死了一只战象,霓大人正在兴师问罪呢,我看傅井跟乌龟似的跪在院子里,就赶紧来叫你看热闹了。” 死了战象…… 沐乐刚才雀跃的心情低落了些,她到象圈没几日,跟这些象谈不上感情,但总归也是条命。 沐乐收起笑,穿上鞋,舔舔嘴:“我们去看看吧。” 两人手拉手猫着腰溜到院中,还没靠近,霓彩月愤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是怎么看管战象的!竟然让它们跑出象圈去拔树!这分明是存心挑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井低着头不说话。 “傅井!”霓彩月提高音量:“我在问你话,你不吭声就是承认别有用心了?” “大人,师傅是冤枉的。”长风吓得咚咚磕头,“师傅没有把战象放出去拔树,这些树……这些树……” 沐乐咬紧嘴唇,这片树林很重要吗?拔了有这么严重? 林路满手心都是冷汗,这么说昨晚犀牛攻击战象的事,与这片树林有关系,沐乐这次怕是无心闯出大祸来了! “这事是意外。”傅井截住长风的话头,“霓大人,确实是我看管不善,傅井认罚。” 霓彩月哼了一声:“好一句认罚,信不信我送你去给江亚雯陪葬!” “大人,这真的不关师傅的事啊。”长风都急哭了,“昨晚犀牛闯入,象群暴乱,是师傅稳住的局面,小人差点被犀牛踩死,也是师傅舍命相救才能活到现在,当时还有很多人在场,大家都亲眼看见的。师傅若存心挑事,死的就不只是一头战象了,这事真的是……意外,求大人明鉴。” “求大人明鉴!”一群杂役都跟着磕头,霓彩月的嘴角绷得紧紧的,本来她已经认定了傅井是细作,但如此众口一词的局面,却是让她有些为难。 确如长风所言,如果傅井策划了昨夜之事,不该只死一只战象,单以此事定罪,似乎证据不足…… “意外也不应该!”霓彩月思忖再三最终还是决定不打草惊蛇,厉声训斥,“驭兽司里怎么允许出现这种意外!傅井,罚你三十大板,三个月俸禄,给我闭门思过去!” “是!”傅井坦然领罚,长风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我们快回去吧。”林路扯着沐乐的衣袖,有种逃脱升天的庆幸,“谢天谢地,还好他们当真没看到是你。” 沐乐一动不动。 “沐乐?” “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沐乐拍拍林路的肩膀,林路还没来得及把她抓住,她已经一溜烟跑远了。 “这位大哥。”沐乐半道把长风拦住,“昨晚上犀牛捅死战象,是那片树林被拔了的原因吗?” 长风恨恨扫了她一眼:“这种事,我一个杂役怎么会知道!” “你骗人!”沐乐拦在前面不让他走,“你那个表情显然是不想告诉我,我知道你心里……” “我!不!知!道!”长风每个字都透出深深的怒意,“沐乐,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日,你会遭报应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知道是我……” 长风懒得跟她多说,拂袖而去。 “大哥,你看到了对不对!”沐乐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跑着追过去,“你知道是我拔了那片树林,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护着我?” 长风嫌弃地哼了声:“依着我,早就把你送到霓大人那里去了,是师傅不让说!” 沐乐更加不可思议:“为……什么?” “自从你来以后,师傅每日熬到深夜给你挑书,却换来你一次又一次顶撞他,现在还要挨板子!”长风几乎是在咆哮,“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护着你这么只白眼狼!” 嗡!嗡!嗡! 沐乐脑子里炸开了锅,长风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原子弹。 她一直以为傅在故意刁难她,她从来不知道她看的那些书,是傅井熬夜给她挑出来的,她还以为他就是随便拿些字多的书给她,还在奇怪为什么书居然那么好看。 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挺混蛋的。 草原里极少见到天然树林?而且那些合欢树都是小树,又长得一般高矮,明显是人有意种上,这个沐乐昨儿便看出来了,她当时还洋洋得意,觉得把傅井辛苦种上的树林拔掉很好玩…… “师傅在哪里挨板子?”沐乐咬着嘴唇,过了好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话。 长风没理她,冷冷地走了。 沐乐把嘴唇咬得更紧,不告诉她她就自己去找,呜呜,她也不知道找到了有什么意义,但她一定要去找。 没头苍蝇似地在驭兽司里转过半个时辰之后,沐乐终于看到了让她窒息的身影,傅井一瘸一拐蹒跚地挪着步,显然被打得不轻。 “师傅!”沐乐赶紧跑过去,“师傅你疼不疼?树是我拔的,也是我弄到你院子里去的,都是我干的,是我不好,我错了!” 傅井微微蹙眉,就知道长风那张嘴靠不住。 “师傅我去跟霓大人认错。”沐乐这次乖得很彻底,“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要师傅替我顶罪。” 傅井赶紧把她喝住:“不必!这事已经过去了,霓大人以后不会再追究。” 沐乐却是坚决摇头,扭身就跑:“不行,那也会连累你的名声。” “不许去!”傅井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又不听话,沐乐你是真想气死我对不对!” 第46章 不打不相识 眼瞅着傅井生气,沐乐不敢再跑,咬了咬嘴唇:“师傅……你就让我去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你才多大就一辈子。”傅井瞪了她一眼,“跟我走!” 眼见沐乐不想动,傅井叹了口气:“我有话跟你说,你跟不跟我回去?” 嗯? 哦哦! 沐乐赶紧小尾巴似地粘上去:“师傅你要跟我说什么?” 傅井又好气又好笑,他不是爱笑之人,可沐乐那个狗腿的讨好表情,委实太搞笑了有木有,他的嘴角忍不住就要翘起来,白了小丫头一眼:“现在活过来了?” 啊?啥意思?沐乐不懂。 “现在不吵着要寻死,不吵着要离开驭兽司了?” 沐乐的小脸,一秒钟黯淡下去,这几天跟傅井斗气,她确实把江亚雯的死搁到了一边,但这种事哪能说过去就过去…… “江亚雯的死与你无关!”傅井忽然开口,“虽然我没有检查过尸体,但这事一定另有蹊跷。” 沐乐懵懵地抬起头:“师傅你什么意思?” 傅井顿住身子:“江亚雯用獒引鼓动獒群攻击你可以理解,但她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很难解释了,驭兽师用过兽引之后,会用洗引粉把手上的兽引抹掉,免得兽群攻击到自己,獒群把你们两个都攻击了,这不正常!” “师傅你的意思是……” “江亚雯的死不可能是意外!”傅井肯定地说,“她能力虽然不强,但当双兽师也不是一日两日,就算当真被攻击,就算荒唐是神獒,她也不能死得那么快!何况当时还有楚大人在场!这事明明有漏洞,可王爷、霓大人却只字未提,楚大人还告病回楚家了!” 沐乐眨眨眼。 傅井继续说:“刚才霓大人的态度,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驭兽司里有细作!霓大人正在追查,所以才会对象群的事如此敏感。” 沐乐心念电闪:“你的意思是……江……江亚雯不是被咬死,可能是被那个细作害死的?” “对!” 沐乐热泪盈眶:“那为什么……没人跟我说起这事,我还以为……还以为……” 傅井看了她一眼:“上面要压下这事,自然不会跟你说,你只看到了一桩人命案,在他们看来,却有比命案更严重的事。这事也是我的猜测,因为你是当事人,才说与你听,你别到外面多嘴。” 沐乐含着眼泪点点头:“我知道。” 谢谢! 谢谢你帮我拔掉心里的刺! 傅井没再说什么,一瘸一拐地走了,沐乐赶紧贴上去:“师傅我扶你吧?” “不必!” “那师傅你慢点走……” “安静!” “师傅我来给你上药吧?” 他的伤在屁股上,沐乐一个大姑娘,要给他上药?傅井忍无可忍了:“沐乐,你爹娘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礼教!” 沐乐小脸一僵,难过地低下头:“我自小就没爹没娘。” 傅井嘴角紧绷的弧度温和了些,不忍心训斥,摆摆手:“你把长风叫来给我上药。” “哦。”小东西很听话,耷拉着脑袋出去了,傅井摇摇头,气的时候能把人气死,乖巧起来…… 还满让人心疼的。 长风进屋去料理傅井的伤,沐乐便坐在屋外,手里抱着本书,之前傅井给了她一叠书,她一个字没看,想到这沐乐就觉得特别内疚,既然师傅喜欢她背书,那她就好好背。 长风出来的时候,沐乐抱着书跑进房间:“师傅师傅,我背完半本了,背给你听吧?” “半本?”傅井抽抽,沐乐之前显然是一个字没念的,这才一顿饭功夫,她就背完半本了? “只有半本……”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之前忙着让大象拔树了……我先背半本给你听,剩下的我明儿一准背完,好不好?” 眼见傅井没说话,沐乐着急地又补了一句:“我背得很熟的,可以倒着背。” 你真是够了! 傅井揉揉太阳穴:“知道你记心好,不用背了。” “啊?师傅你不是最喜欢听我背书的吗?” 傅井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让你多念些书,并不是喜欢听你背书!你聪明有余,基础不实,对动物习性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多看些书,于你有好处。” 沐乐鼻子酸酸的:“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不肯教我……” “某种程度上说,你说的也没错。”傅井看了她一眼,“我是故意不教你。驭兽起源你还记得吗?” “嗯,记得记得。” “上古先人的驭兽术繁杂多样,虽然粗浅,但内涵远比现在要丰富,自从南越的驭兽术崛起之后,仿佛天下驭道之道,只剩下兽引一种,南越柳臻对兽引的悟性已到极致,这是天赋,不是努力了就能赶上的,想要超过他,只能另辟蹊径。” 他顿顿声,深沉地看着沐乐:“这同样不是努力了就能做到的,要有天分!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超过叶大人和白大人,但是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从前他们的影子!沐乐,不是我不想教你,是我教不了你,我已经被兽引捆死,我不想把你也捆死!” 沐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感激、感动让她说不出话,她屏住呼吸,憋了好半天才没话找话地说:“白大人是白艳吗?还有那个叶大人……你们每个人都在说他们。” “他们是我们东水的骄傲!是我们的希望!但单凭他们两个不够,东水需要更多有天分的驭兽师!” “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 “从现在的情况看,不行。” “啊?”傅进一句话把沐乐打下地狱,她委屈地舔舔嘴,师傅你刚才还夸我来着,肿么一转眼就这样…… 傅井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你太贪玩了,聪明有余,努力不足!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聪明人,聪明人如果把聪明放到捣乱上,那还不如蠢才。” 沐乐鼓着腮帮子,可怜巴巴地趴到床边,用手戳了戳傅井的胳膊,后者没理她,沐乐咂咂嘴,又戳了一下:“师傅,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会乖乖的,会好好读书。” 傅井看了她一眼。 “我保证!”沐乐举手作发誓状,“我保证一定好好读书!明儿早上若是背不完那些书,让我天打雷劈,万箭穿心,死无全……” “咳咳!”你够了!傅井打断沐乐继续糟践自己,赶紧岔开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种那片合欢树林吗?” 沐乐摇摇头。 “回去想,想明白了来告诉我,没想明白之前,不用背书了,书本上的东西若不能活学活用,背得再多也是枉然。” 沐乐挠挠头,有点小兴奋,这是实战教学啊,师傅好酷! 从傅井屋里出来,沐乐没回房间,她准备再去看看那片合欢树林,师傅把树种在那肯定有原因,想知道昨晚事情的秘密,还是得从那片树林着手。 “沐乐,你跑哪去了,我到处找不到人。”林路早就伸长脑袋,好不容易看到沐乐,赶紧把她逮住,“傅井有没有为难你?” “对师傅怎么能直呼其名呢!”沐乐一板一眼地纠正林路,“要叫师傅!” 啊? 林路脑后垂下三道黑线,摸摸沐乐的额头,亲,你没发烧吧…… 自来都是她教训沐乐不能对师傅无礼,什么时候倒过来了?沐乐不是恨傅进恨到牙痒痒么?肿么这才一个时辰,就变了个人似的? 季王府的书房里,季寒手中拿着一卷羊皮纸,边看边问战连齐:“这几日,傅井那里可有动静?” 战连齐摇了摇头:“刚接到黑风的信,昨儿晚上,霓彩月的犀牛冲进象圈,引起了些骚乱,但是……” 季寒抬起头:“但是什么?” “但那与傅井无关。”战连齐顿了顿声,“是沐乐指使战象拔掉了象圈外面的合欢树。” “她为何要拔树?” “黑风说她是跟傅井怄气,因为傅井总是挤兑她,但属下觉得,这事不可不防,倘若沐乐是存心……” “傅井怎么挤兑她了?” 嗯?战连齐一怔,这不是他想说的重点好吗!重点是王爷您不觉得沐乐很可能是故意捣的这个乱吗? 可季寒看着他呢,战连齐皱了皱眉还是做出回答:“傅井说沐乐没规矩,罚她背书,背不上就不许吃饭,他带其他练习生去观察野象,就不带沐乐去,把沐乐气得够呛。” 季寒微微一笑:“那丫头确实太没规矩,该有个人杀杀她的威风。” 喂喂! 战连齐眼睛都快凸出来了,没规矩不要紧,可我现在是越来越怀疑她的身份了啊!王爷你还笑?你确定对沐乐的判断,真的不会走眼吗? 季寒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战连齐:“把这个给霓彩月送去,让她派傅井应战。” 战连齐低头一看,不禁有些恼火:“这些北屏人也太张狂了,公然给我东水下战书,还敢大摇大摆带牦牛到驭兽司来挑衅!” 季寒却是毫不在意:“他们张狂,我们要比他们更狂!让霓彩月告诉他们,我东水只需三只战象,就能打败他们的牦牛阵。” 战连齐的眉毛抽抽了:“这怎么可能!” 季寒悠闲地抿了口茶:“怎么可能让傅井去想,你何必替他费心?” 第47章 合欢树的秘密 “沐乐我们回去吧!”林路猫着腰,腿脚已然酸麻到不行,郁闷地看向沐乐,“要是被霓大人发现,我们死定了啊!” 沐乐看看栖身的这个石头缝,安慰林路:“放心,霓大人不会注意到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 林路哀叹:“那你到底想在这里趴多久啊?” “嘘!”沐乐对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也不知道要趴多久,她想从犀牛的对话中听出合欢树的秘密,可这三只安静的犀牛,一个时辰了,半声都不吭! 东水有獒、象、豹、狼四大战兽,但驭兽司里绝不只有这四种兽,霓彩月和楚景天那里还有其他兽类,目的是要研究不同兽种的习性,以便找到可以发掘的新战兽,还有应付敌国战兽。 这一对爪哇犀,便是霓彩月养来做研究的,原本是两只,后来生了崽,现在有三只。 沐乐仔细观察过地形,犀牛的位置正对着象圈的西北角,如果没有那片合欢树丛的话,从犀牛这边一眼就能看到象圈,犀牛和大象是宿敌,见面就掐,而且犀牛胆子小,很容易受惊吓,这个沐乐在动物世界里看到过,傅井给她的书里也有提及。 难道这片树林,是为了挡住视线,免得犀牛看见战象?哦不对,应该是免得战象看到犀牛才对,犀牛只有三只,大象却有一群呢!以三敌百,犀牛又不是傻子…… 可为何偏是犀牛闯进了象圈呢? 其实以少攻多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但那只有在发情期才会偶尔出现,沐乐从傅进给的书上知道犀牛是4-5年怀一胎,中途一般不发情,这小牛犊子才一两岁,按理说,犀牛不该再发情了才对! 沐乐没有因此泄气,傅井给她出的题当然不能那么简单,哪能让她一过来就想到原因咯,她有恒心有毅力,一定会弄清楚真相! “小心,好像有人来……”林路猫似的竖起耳朵,紧张地揪了揪沐乐的袖子。 “哞——”母犀牛叫了一声,不安地跺着爪子逃到围栏边,“是什么?” 沐乐大喜,赶紧捂住林路的嘴,犀牛终于出声了,别吵,让她好好听! “哞——”公犀牛回应着,“吃的,白天没猎人!” 很快,便有人走近,手中果然拿着草料,母犀牛这才松了口气,“吓死了。” 猎人?沐乐心里咯噔一声,居然有人溜进驭兽司猎犀牛,吃了豹子胆。 等等,白天没猎人,那就是说…… 晚上有! 沐乐心念电闪,晚上!晚上!难道犀牛是因为这个冲进象圈的?对,一定是,它们受了惊吓才会冒险闯进象群! “好了!”沐乐兴奋地拽着林路,“我们回去吧。” 啊?这就走了? 林路一头雾水,完全跟不上沐乐的节奏,不过肯走就好,再不走,她的腿都要变成别人的了。 “我去找师傅,你去吃东西吧。”沐乐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一大早起来忙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她却一点也不觉得饥饿口渴。 林路石化中,沐乐啥时候跟傅井这么好的?是不是魔障了…… “师傅师傅,那片树是为了让大牛和犀牛互相看不见,对不对?”沐乐门都没敲,便一头扎进傅井的房间,某人正不太雅观地趴在床上,听见沐乐的声音,嘴角抽抽了两下。 他佯装淡定地转过身,屁股的伤在床上一蹭,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可再痛他也得忍着,不能在沐乐面前表面出来。 好在沐乐注意力不在他屁股上!只是连珠炮似地说:“但昨儿晚上发生的意外,却与树林无关,是因为偷猎,对不对?” 纳尼? 傅井一头雾水。 沐乐很得意地说:“师傅,你在那里种树,是不是因为大象和犀牛过去打过架?” 傅井点点头。 沐乐立刻追问:“什么时候?” “前一年夏天,当时犀牛发情不受控制,闯进过象圈……” 等等,傅井也感觉出不对劲了! 沐乐嘿嘿笑道:“动物发情的时候做出点非理性的事可以理解,但小犀牛还未长成,那俩大犀牛今年不该再发情了,它们昨晚受惊是因为有人闯进驭兽司里偷猎!师傅我这考试算合格了吗?” 在现在的沐乐看,傅井是神一样的存在,她理所当然觉得师傅是知道真相的,故意要考她,可是傅井同志之前…… 是! 真!的!没!想!到! 人有惯性思维,树被拔走,犀牛发狂,无论是傅井还是霓彩月,都想当然地觉得是因为那片树林的关系。 傅井面色凝重,如果这事与树林无关,那么就很可疑了,为何那么巧?偏在树被拔掉的那一夜出事?沐乐说偷猎者…… 傅井的声音有些颤抖:“沐乐,你怎么知道是偷猎者?” 啊! “我……我……”沐乐挠挠头,“我……猜的。” 知道兽语的事,要不要跟傅井说?师傅对她是很好,但沐乐总觉得懂一项其他人不懂的技能,感觉怪怪的。 万一师傅把她当怪物,以后不肯教她了怎么办? “其实也不一定是偷猎的人。”沐乐纠结半天,还是决定撒个小谎不把真相告诉傅井,“我只是看犀牛到今日还是很慌乱的样子,应该是之前受到过惊吓吧,驭兽司里肯定没人会去吓它们,那……那有可能是外面溜进来的,冒险溜到这里,总不会单来逛园子,应该是偷猎吧。” 傅井眼神一凌,普通猎户不会到驭兽司来找死,但犀牛确实是不该再发情了。 在沐乐看来,犀牛是极贵极贵的濒危动物,那牛角值钱得不要不要的,愿为财死的人不在少数,偷猎者胆子大点可以理解,可她忘了这里不是21世纪,这里犀牛满草原都是! 傅井看看沐乐那张单纯的脸,没说话,既然不是天灾,那便是**,驭兽司里不可能有盗猎者,但暗中的黑手,不正映证了他先前的怀疑吗? 果然有内鬼! 而且这内鬼已经把矛头指到他和沐乐的身上了!准备拿他们当替死鬼! 沐乐太单纯,这事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妙,免得她害怕。 “最近司里不太平,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别再把它翻出来。”傅井强压下心中的忧虑,用平时一样的淡漠语气对沐乐说,“就算这事是巧合,拔掉合欢树也是不对,犀牛不来进攻战象,战象可能会去攻击犀牛,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若提起那偷猎之人,霓大人会觉得我们在推脱责任。” 沐乐低下头:“我知道了。沐乐以后会乖乖的,绝不再害师傅挨打。” 她的表情好可怜,好沮丧,让傅井的心忍不住抽了一下,想去摸摸她的头…… “师傅!霓大人来了!”长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傅井赶紧把还没碰到沐乐的手缩回来:“我这就来。” “师傅我扶你!” “不用!你呆在屋里,不许出来!” 沐乐老大不乐意,不过还是哦了一声,拎着裙子跑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生怕霓彩月又要责罚傅井。 “这是北屏使臣下的战书。”霓彩月这次倒是没有再提之前的意外,只是将一卷羊皮纸递给傅井,“说是新练的牦牛阵,想跟我们驭兽司切磋一下。” “太狂妄了!”傅井沉着脸,“这哪是切磋,分明是挑衅!” “不错,所以我们绝不能示弱!”霓彩月严肃地说,“王爷很重视这事,而且亲自下令,由你率领象群应战。北屏使团不日便会抵达皇城,探子来报共有五十牦牛,比试定在十日后,你好好准备。” 沐乐兴奋得眼睛发光,嗯嗯,牦牛个大力蛮,驭兽司里果然只有战象最适合应对! 虽然季寒不告诉她江亚雯的死因,还凶巴巴地骂人让沐乐有些恼火,不过这个决定,沐乐还是要给他点赞。 霓彩月要靠师傅给驭兽司撑面子,就不会再追究之前的事了。 傅井抿唇:“事关东水颜面,属下一定尽心,不知对方用的什么兽引,霓大人可有消息?” 霓彩月看了他一眼:“既然是新练就的兽阵,我哪里会那么快就有消息!” 傅井点点头:“是,那属下会加倍留心!大人,王爷是否有说我们派多少战象应战?” 这里到底是东水的主场,战象体型又比牦牛占优,若五十对五十,胜了也没什么光彩,傅井出于谨慎,决定还是问一问。 “三只!” 啥? 傅井骇然抬头,三只战象对五十牦牛?他是不是听漏一个十字? “王爷说了,我们必须给他们点教训!”霓彩月笑得很淡定,“他们精心准备、引以为傲的牦牛阵敌不过我东水三只战象,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再上门生事!” 傅井脸色铁青,可这根本是不可能赢的! 霓彩月一本正经地说:“你去准备吧,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这场比试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你若赢了,王爷必有重赏,若是输了,就自己请罪离开驭兽司吧!” 第48章 不可能赢 霓彩月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傅进一个人立在原地半晌不动…… “师傅!太棒啦!”沐乐从屋里兴冲冲地跑出来,“果然解决内忧最好的办法就是外患,咱赢了北屏人,面子里子都有了,以后肯定不会有人再提战象的事!” 呵呵哒! 傅井无语地看着沐乐,你的心还真是大啊!不过他的苦水自然不能跟她吐,当下平静地说:“回去背书,两日之内,把我给你的那些书全部背完。” “不不不!”沐乐可劲儿摇头,一脸期待地睁大眼睛,“师傅,我过十日再背书好不好,我想看你怎么驯象才能用三只战象打败五十只牦牛。” 所以,你还真以为能赢? 傅井扬扬眉毛:“沐乐,牦牛生长于高寒地带,你没见过。牦牛不是普通的牛,野牦牛的攻击力不亚于小象!以三敌五十,绝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 沐乐挠挠头:“我当然知道牦牛很凶啊,牧民们都说宁惹一群狼,不惹野牦牛,尤其是孤单单一只的那种野牦牛,犯起横来,好几个人都打不过。” 傅井有些诧异,这丫头竟然对高寒之地的战兽都有了解?这是从哪听来的? “就因为这样,我更想看师傅驯象啦。”沐乐话锋一转,又兴奋起来,“师傅,牦牛不好对付,数量又多,我们三只战象,怎么赢它们?” 傅井的脸抽抽了,沐乐那双清澈崇拜的大眼睛,好像认定他已经想好办法来应战一样,在她眼中,师傅就该是无所不能的,傅井肿么开口跟她说其实现在他脑子里只有一团浆糊…… 傅井这项光荣且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又一次展示了它瘟疫般的蔓延速度,练习生们很快就都知道了,因为这十日傅师傅会很忙,没法像之前那样给他们上课,教习只能改为自习。 沐乐各种兴奋,可其他练习生却都不怎么在意。 “你们不激动吗?”沐乐很诧异,这种直接观摩排象阵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她还以为大家都会很兴奋呢。 南宫瑜好笑地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激动的,我们又不像你,日日巴望着师傅倒霉。” “什么倒霉啊!”沐乐很生气,“你说话不知道挑个吉利的说嘛。” 吴沛沛看不下去了:“沐乐,你还没看出来吗,师傅不可能赢的,霓大人这是给他一个必输之赌。” 后半句她咬紧了舌头没说出来:跟你过不去的都没有好下场,沐乐你可真是手眼通天啊! “还没比怎么知道一定输?”沐乐很不服气,“师傅肯定有办法,你们不想看就回去吧,错过了可别怪我哦。” 她原本就这么一说,没想到白青、南宫瑜和吴沛沛,居然都走了…… “这些人!”沐乐无语,“还真走啊。” 林路同情地看着她:“我们也走吧,我知道你现在跟师傅合好了不是想看他笑话,可你站在这,旁人定会那般想,师傅看在眼里也不会舒服。” 沐乐挠挠头:“你也觉得师傅赢不了吗?” 废话!三只对五十只?你当师傅是神哪? “事在人为,想想总有办法!”沐乐很不甘心,“当时二喵对阵阿离,我们也觉得没有机会,后来不也想到办法了!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才是本事,单靠战象不行,我们还有人啊,把对方的牦牛吓跑也行,就像当时你赢朵儿那样!” 林路不想泼沐乐的冷水,但又不得不泼:“听说牦牛很大的,五十只整群跑过来,噼里啪啦的蹄声,一下就把你的声音盖过去了,就算你能找到它们害怕的声音,它们也听不见!” 说的也是,沐乐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办法。 “走吧。”林路拽拽沐乐的袖子,“走吧,别看了!师傅只有三头战象,再排能排出什么阵法来?你自己想想嘛,这事明摆着就是要把师傅赶出驭兽司!这个是非之局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万一受牵连,可连哭都没地儿哭呢!” 沐乐着急地朝傅井瞄了眼,这么说,傅井这次真是被坑的节奏?师傅你怎么还能这么笃定呢? 虽然所有人都不看好,但沐乐心中却还是存了丝幻想,或许师傅能想出个一鸣惊人的法子,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呢! 直到比赛前一日,她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凭傅井驯的那三只象,真的不可能打败五十头牦牛,虽然他给战象身上披了铠甲,象牙拴了刀阵,可是……这顶个卵用? 诚如林路所言,三只象,根本没法排阵,不是个一字,就是个三角! 不行! 沐乐跺了跺脚,她要去帮师傅想想办法! 傅井挑的三只战象,无疑是象群中最强壮的,现在被单独关在一个宽敞的场地,身披金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沐乐咬咬嘴走过去,哎,若能有三十只,师傅肯定不会输,季寒怎么给他们出这种难题呢?霓彩月说会全力支持的,可十日过去,就没见霓大人再踏进象圈半步。 大战在即,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傅井会输吗? 等等! 沐乐心念电闪,这不科学!傅井是霓彩月手下,他若输了,霓彩月脸上无光无法跟季寒交待,怎么能如此淡定?该不会…… “沐乐你在这里干什么!”身后传来严厉的声音,沐乐对这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很熟悉了,扭头拎着裙子跑过去:“师傅师傅,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 傅井蹙眉:“什么?” “我怀疑让你用三只战象去对牦牛阵这事,不是王爷的意思!”沐乐凑到傅井耳畔,“你觉不觉得霓彩月很可疑?大家都说这次我们输定了,她却一点都不担心,这么长时间也没来看看你的驯象情况!” “沐乐你不要瞎猜!”傅井冷冷打断她的话,“背后编排大人的是非,是你一个练习生应当应分的吗?” 沐乐挨了臭骂,有点委屈,眨巴眨巴眼睛:“可是这很不合理啊!她一边说东水一定要赢,一边却只给你三只战象,这怎么赢?明儿就比赛了,师傅你真的能赢吗?” 傅井的脸色沉了沉,不语。 “所以你也知道是赢不了的,对吧!”沐乐彻底绝望,眼眶都红了,“师傅你打一开始就知道,你为什么不反抗?霓彩月说输了就要把你赶走的啊!她是……存心要把你赶走!” 傅井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走了,会有其他师傅教你,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不要!不要!”沐乐跺着脚,“我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师傅,不想你才两天就被赶走,霓彩月欺负人,我……我……” 她扭头就跑,被傅井一把抓住:“你去哪里?” “我去找王爷!”沐乐的表情活像是个复仇小女神,“这里虽然是霓彩月管事,但也不能让她一手遮天!王爷这个人我了解,看起来冷冷的,又有点喜怒无常,上次还骂我……” 沐乐舔舔嘴,顿了顿声:“但他是好人,我去跟他说,这事会有转机!” “不许去!”傅井的声音从未如此严厉过,把沐乐直接吓懵了,呆呆看着他,不知是何事惹得师傅如此生气。 傅井深深看了她一眼:“沐乐,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知道吗?” 沐乐单纯,傅井比她通透得多,霓彩月有几个胆子敢假传王爷的口讯?这事绝不是霓彩月的意思! 要收拾他的人是季寒!王爷怀疑他了!这是故意用北屏使臣来试探他呢,季寒一定认定驭兽司里的细作与北屏有关! 袭击郡主的那快盗龙,不就是北屏独有的猛兽吗! 若这时候沐乐冲去替他申辩,肯定会被疑心是同伙,季寒对她虽然欣赏,但一旦涉及到驭兽司的利益,沐乐再有才,王爷也不会容她。 这场战,他输了虽然难堪,但如果能洗脱嫌疑,尚有一线生机,倘若获胜,那就是直接命丧黄泉的节奏。 沐乐凄凉地看着傅井,她想不到那么多,她只是不想师傅明天输掉,不想他颜面扫地被人赶走。 “这事你若去找王爷说半个字,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师傅!”傅井硬起心肠,“沐乐我说到做到!”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身,不再多言,对她越狠,她越安全。 沐乐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不能去找季寒,那这个死局是不是真的无解了…… 她的情绪低落到极点,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抽干了她的所有力气,她跟傅井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却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温暖,那种感觉,跟林路是不一样的。 林路是她的好朋友,两人在一起可以斗嘴玩闹,傅井是严师,会揪着她骂,然后教她很多东西。 沐乐从小就没有亲人,潜意识里,她已经把傅井当成父亲和哥哥那样的长辈。 她就这么游魂似地晃悠着,不知道该去哪,她想走一走,反正今晚是睡不着了…… “噢!”身后传来熟悉的嘶吼,一个大脑袋亲呢地靠过来,在沐乐肩膀上拼命磨蹭。 第49章 赌一把 “乖豆豆!”沐乐转身,委屈地把额头抵在迅猛龙的脑袋上,“我们明天要输了,怎么办,可是……我好想赢……我是不是,胜负欲太强了,这样不好……” “咕——”豆豆喉咙里发出嗡鸣声,清澈的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她,沐乐说得太复杂了它听不懂,但小主人不开心,它能感觉到。 豆豆眼珠儿转转,凑近沐乐,忽然没征兆地人立起来,滋啦! “臭!豆!豆!”沐乐跳脚,淘气的迅猛龙把尿撒在她身上了,随着豆君体型的增长,尿的气味也是见长,那个臊气,估摸着得浪费掉沐乐半盒皂角粉。 豆豆一秒钟变换姿势,侧躺在地上,撒娇地亮出肚子:“沐乐~摸摸~” 沐乐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死性不改啊! 从前豆豆还是贵宾狗的时候,每次想吸引她注意,就故意把尿弄到她鞋子或者玩偶上,现在变成了迅猛龙,习性半点没变。 豆豆见小主人终于笑了,开心得直摇尾巴,砸得泥土咚咚响,吓得远远躲在暗处的黑风直接给跪了…… 战连齐让他盯牢傅井和沐乐,沐乐溜出驭兽司他自然也跟出来,他本来想不通战连齐为何要他盯着沐乐,在他看来,沐乐只是个贪玩又讨王爷欢心的小女孩而已。 直到他看见快盗龙…… 他终于知道,战大人英明啊,所有人都被这丫头单纯的外表给骗了!放眼全东水,只怕没哪个驭兽师,能像沐乐这样控住快盗龙…… 这事必须第一时间向战大人禀报! 找到了存在感的黑风丢下沐乐扭头就跑,赶紧走,他可不想当快盗龙的点心! 沐乐一边摸着豆豆粗糙的鳞片,一边岁岁念:“咱能高冷点,不天天卖萌行不?你现在可不是宠物狗,好歹也是让人闻风丧胆,让群兽退避三舍的……” 嗯!等等! 她蹭一下坐起来! 快盗龙和牦牛都是北屏特有的兽种,都生活在高纬度的寒带地区!迅猛龙的个头在恐龙里虽然不算大,但其脑容量和脑皱折都完胜其他恐龙,加上锋利的爪牙和群体作战…… 在北屏,该是食物链的终端!牦牛的天敌! 沐乐激动得浑身发烫,她怎么先前就没想到呢,真是太笨了!哎,还是她对战象牦牛什么的不熟悉,如果换成狗,它早就想到了。 可世间的道理万遍不离其宗,事物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啊!既然东水现在没有能吓退牦牛的兽引,那就…… 让她来赌一把吧? 对!反正也是必输之局,死马当作活马医! 沐乐兴奋地摸摸豆豆的脑袋,把它领到一个水塘边:“喝水!有肉吃!” 豆豆大喜,一个猛子扎下去,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水,期待地看着沐乐,肉呢? 沐乐亲了它一口:“乖,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肉去!” “肉!肉!”豆豆的大爪子居然在沐乐身上蹬了一记,是要把她赶走的意思。 沐乐哈哈大笑,开心跑回驭兽司,气喘吁吁地拎了个木桶又跑回去找豆豆,当然,少不了要给它带羊肉。 豆豆开心地扑过去,沐乐却把肉藏到了背后,啦啦啦,不给你。 “噢!”豆豆低声抗议,“沐乐!肉!” 沐乐一手拎着裙摆,另一手把肉在它面前晃啊晃啊晃,就是不肯爽快地给它,气得豆豆上蹿下跳:“坏!坏沐乐!” 凭豆豆现在的速度和力量,若动真格的,五个沐乐也不可能抢得过它,可身为一只忠诚的宠物狗,豆豆是不可能当真跟小主人抢的,它又想吃肉,又怕爪子牙齿一不小心弄伤沐乐,真的很郁闷有木有? 逗弄了豆豆好一会儿,沐乐才把木桶拿过去:“尿尿!尿了肉给你!” 大龙不解地歪歪头,沐乐把它按到桶上:“嘘嘘~” 好吧,姑且信你一次! 豆豆撒了半桶尿,顺利换到羊肉,心满意足地吃去了。 草原上黑斑羚甚多,现如今,羊肉于豆豆而言早已不是从前那般稀罕,但它便是觉得沐乐给它带的肉,比它自己捕来的好吃…… 沐乐跟大龙道别,她要回驭兽司忙正事了。 拎着半桶龙尿走近象圈的时候,沐乐其实是有些害怕的,陌生的气味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江亚雯就是前车之鉴! 她手上这桶尿,又会有什么效果呢? 沐乐揣测迅猛龙这个物种从未在东水出现过,这里的大象应该不认识,但这也仅仅是她的想法,事实如何没试过谁也不敢妄言。 她担忧地看着那些吨级的庞然大物,虽然隔着象圈,但若大象当真受惊发起疯来,区区几根木头怕是根本挡不住它们的蛮力,三只战象对付五十牦牛当然不敌,但踩死一个沐乐,却是绰绰有余。 沐乐紧张得手心出汗,脚也有些发软。 真没用!她在心里鄙视自己,前怕狼后怕虎,能成什么事?明日一战倘若胜了,师傅不仅能留在驭兽司,还能成为传奇,霓彩月以后肯定不敢再轻易害他,跟这比起来,她冒一点风险算什么? 沐乐一咬牙一狠心,拼了! 她屏住呼吸,用手沾了沾桶里的尿,甩到战象身上,瞬间,空气中弥漫出浓重的气味,她扭头就跑,逃出十米,才大着胆子回头看一眼,谢天谢地,大象没有发飙! 它们只是甩了甩鼻子,大概是嫌臭。 沐乐大喜,又跑回来,继续往战象身上弹尿…… 如此这般小心翼翼,待得半桶尿尽数弹到战象身上,沐乐已是手脚酸软,仿佛刚跑完马拉松。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赢,看天意! 沐乐溜回房间,洗干净手,躺到床上想眯会儿又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看书,边看边幻想明儿比赛的情形。 她的小心思,还是先不要告诉傅井吧,不知道灵不灵呢,倘若不管用,说出来岂不被人笑话,管用了再说不迟。 如此这般,天终于亮了。 沐乐从窗户里看到傅井的身影,立刻跑出去:“师傅,加油!” 傅井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往象圈走,沐乐能恢复生机活力他就放心了,昨天她难过得像蔫黄瓜一样,看得他心里很是难受。 “师傅,我们是不是该把战象的眼睛蒙起来啊?”沐乐小尾巴似地粘上去出主意,“我以前听说野牛阵、野马阵什么的,都会把野牛野马的眼睛蒙起来,免得它们看到战场上的情形害怕逃跑……” 傅井顿住身,回头,深沉地看着沐乐。 沐乐挠挠头,她又说错话了?师傅这个表情是不是要骂她? 傅井没有骂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似乎在进行什么思想斗争,过了半晌,终于说:“沐乐,有些话不是驭兽师该说的,但我还是想说,你且听着,遵与不遵,日后你自己决定。” 沐乐懵了,这么严肃? 傅井沉着声说:“不管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剥夺战兽逃生的权力,它们要跑那是它们的自由,我管束不住是我没本事。如果有一日你当上驭兽师,我希望你也能这样爱惜你的战兽,就算它们是兽,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沐乐的心,好像被人挠了一下,忽然变得酸软酸软,她牢牢抓住他的胳膊:“师傅我错了,我不该说要蒙眼睛,你不要生气。” 傅井摇摇头:“你没错!我没生气!你做了驭兽师该做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和别人不同。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从某种意义上讲,太感情用事的人成不了合格的驭兽师。” “不爱动物的人,就算成了驭兽师,也不会是一流的驭兽师!”沐乐动情地看着傅井,“像师傅这样想动物之所想的人,才配成为一流的驭兽师!” 只有当你真正爱动物的时候,才能融入它们,沐乐深刻地理解这点,所以她驯鬼獒坚决不肯用楚景天的法子,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鬼獒只认她一个,或许,它知道,只有她是真心对它好,而不只是简单地想要控制它。 沐乐为自己想出蒙眼睛的蠢主意感到很羞愧,她对狗有特殊的感情,对战象,却没像对战獒那样疼爱,她不该厚此薄彼的,诚如傅井所言,都是鲜活的生命。 傅井看着沐乐认真的小脸,欣慰的笑了,他自知远没有到一流驭兽师的水平,但他不想在她面前谦虚,就让她这么以为好了,他没有能力做到的事,希望她以后能做到! 沐乐还是第一次看到师傅笑呢,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挠挠头也笑了,直到他走远,她才想起来一件事:“师傅,如果你赢了,能不能帮我求个赏赐?我想把荒唐接回来,以后我一定好好教它,它不会再惹祸了,行不行?” 自从知道江亚雯的死与战獒无关之后,沐乐就开始疯狂地想念荒唐,担心它在季寒那里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傅井略为难,这个赏赐是不可能有的,赢了他就该见阎王去了! “有点信心嘛!”沐乐笑得很灿烂,“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哦。” 傅井最终还是点了头,他不舍得那张灿烂的小脸失望,若应允能让她开心,那他就许下这个空头承诺吧。 第50章 好心办坏事 今日,是至关重要的比试日! 战连齐纵然忙伙了一个通宵,但今日驭兽司里的比试,他也是不能错过的,他原本准备回来换身衣服就随季寒同去,没想到黑风会在院里等自己。 他有些不快,冷冷地说:“今儿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这种时候你不盯着沐乐和傅井,回来干什么?” “战大人,属下打听到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黑风凑到战连齐耳畔,将沐乐能控制快盗龙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这个我和王爷早就知道!”战连齐听到一半便示意他不必再说,“所以我才让你去盯住那丫头!” “王爷知道?”黑风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那王爷还对沐乐那般纵容……不曾疑心过她吗?” “并不是不曾,而是……”战连齐略有些烦燥,“这事很复杂,王爷相信她也有理由,那姑娘确实是个天才,是好是孬我没有把握,但就是这样才更危险,我们输不起了!你回去盯牢沐乐和傅井,我要确凿的证据,这两人里到底哪一个是钉子,这次一定要揪出来!” 驭兽司里现在已然忙碌了起来,最正中的大院早被清理妥当,那是今日斗兽的主战场,看台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三十样点心或温着,或冻着,也已全部完工,就等北屏使臣和各位贵主们过来了。 这次沐乐已是练习生的身份,在看台上分得了一席之地,位置偏得很,不过所有练习生都在那个角落,她没什么好抱怨的。 林路一大早就觉得沐乐今儿心神不属,比上次她参加练习生大赛的时候紧张多了,她抿抿唇,怀疑地看着她,沐乐该不会是…… 喜欢上傅井了吧? 最近总听她师傅长师傅短的挂在嘴边! 拜托拜托千万不要啊!沐乐现在可是前程大好,王爷对沐乐的观照谁都能看到,傅井虽然也不差,不过跟季寒比比,就不够瞧了嘛,沐乐可千万不要犯傻啊! 想到这,林路忍不住有点着急,很想把沐乐揪过来说道一通,不过今儿沐乐的心思显然不在这方面,林路也知道不是个聊天的时候。 她纵有一肚子话,也只能暂且忍了! 眼瞅着快到巳时,北屏使臣马晔才姗姗来迟,季寒到得比他还晚半个时辰,开始全是霓彩月招待的,马晔对此很不满意,霓彩月满脸堆笑地解释王爷临时有要事处理,实在是抱歉得很。 其实,季寒晒了一个时辰的太阳,来的时候,衣袍上还带着阳光特有的好闻气味。 “王爷好大的架子!”马晔憋了一肚子气,看到季寒表情阴阳怪气的,“不知王爷今日准备派多少战象与我切磋?” 季寒云淡风清地笑笑,瞬间让阳光更加灿烂,那北屏使臣抽抽了一下,虽然比美是女人的事,可为什么他有种季寒是故意想用颜值来碎碾他的感觉? 而且,他还真就被碎碾了,谁让他长得跟牛头马面有一拼呢! 季寒停顿了两秒钟,给马晔留足充裕的时间自惭形秽,然后才客气地说:“马使臣来者是客,既然是切磋嘛,那就是点道即止,不能伤了和气,我们派三只战象,大家意思意思玩玩也就是了,大人觉得如何?” 马晔又抽抽了,靠之,他千里迢迢带五十牦牛过来,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那是来示威,不是来玩的!你派三只战象?耍小孩呢? 可这毕竟是东水的地盘,马晔作为外交使,总不好直言说我就是来找你挑衅,根本不准备要和气的吧…… “马大人,喝茶,尝尝我们东水的点心,这板栗酥可是……” 季寒竟然一路介绍起了东水的特产! 马晔听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妈的季寒太阴险,这定是惧了北屏的牦牛阵,想不到应对之策,于是故意派出三只战象,目的就是要强弱悬殊,让北屏赢了也没有面子可得瑟。 他冷哼一声:“王爷,下官是来与东水切磋,不是来品点心的!虽说大家是切磋,但也分胜败,王爷可以多派些战象出来,免得人家说我们北屏客大欺主,贵国在颜面上也挂不住。” 季寒笑得那叫一个真诚:“东水好客,从不与客人动蛮,这是皇上定下的规矩,本王怎敢让大人难堪啊!说了三只,便是三只,如果板栗酥不合大人口味,要不要尝尝玫瑰饼?都不想吃吗?那就让他们把战兽带上来吧。” 早比早了,然后,你哪来的滚回哪去。 马晔气得恨不得上去掴他一耳光! 沐乐在台下等得好心焦,季寒跟马晔你一杯茶,我一块糕的整啥呢?不是要比赛吗?要吃你们晚点再吃啊,趁现在龙尿气味还浓,再晚效果该不好了呢! 谢天谢地,在沐乐祷告到第八遍的时候,傅井终于领着三只战象出场了! 然后,是北屏的牦牛阵!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我勒个去,这也太…… 华丽了! 五十只牦牛,俱是精壮彪悍、个头一般大小不说,身上还都披着金灿灿的铠甲,比傅井战象身上的铠甲耀眼多了,颜色无比纯正,沐乐揉揉眼睛,那该不会是真金子吧? 北屏人好有钱啊! 不过金子软,用来打造战衣,除了好看贵气之外还有啥用? 沐乐不解地挠着头,肯定不是金子,该是她想多了!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非常精准,那的确就是金子,而且是纯金!北屏人若不是脑子被门挤到,驯出新战兽之后,应该雪藏起来到战场上出奇制胜,而不是大老远地满世界展览。 跟这种脑残的挑衅相比,区区一件金甲算啥? “吱呜!”北屏驭兽师吹动号角,五十只牦牛绝尘而来,气吞山河,轰隆隆地震地有声,沐乐坐在看台上都能感觉到身子在跟着摇晃…… 台上一片烟尘,已然看不清牛群到了何方,只看到漫天迷白,久久不肯落下。 “哞!”战象紧张地跺着脚,它们从未见过牦牛,可对方如此声势,如此气魄,再瞅瞅身边孤零零的同伴,傻子也知道此刻唯一的生机就是—— 逃命啊! 傅井打着口哨,捏破象引,丢向牦牛阵的方向,他不可能赢,但也不能逃,逃跑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沐乐紧张地捂住嘴,师傅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如果战象这个时候逃跑,那她的龙尿就不可能起作用了,可眼前的场景…… 连她都想逃了,战象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好佩服师傅,这种时候还能临危不乱,稳稳地站在场上,如果换成她,一群牛这样冲过来,战象还没逃,她就先逃了。 自从入场之后始终都在微笑的季寒,目光定格在沐乐身上,第一次皱起眉,沐乐那是什么表情?担心?紧张?恨不得冲上去帮忙? 不是说她为了跟傅井斗气还闯出祸来的吗?他以为两人现在该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呢,怎么越看越不对劲? 哼! 这次傅井倘若露出破绽,他定要将这小人凌迟处死! 沐乐双手在胸前合十,人已然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牦牛群就要靠近战象,三只战象在傅井的控制下居然没有逃跑,成败在此一举,她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哞欧!” 牦牛奔跑扬起的烟尘将傅井和战象也包裹进去,完全看不到场上的情形,牦牛的叫声响彻云霄,带着凌乱的蹄音,季寒眼神一凌,发生什么事了? 沐乐急得抓耳挠腮,看不见!到底是什么情况!师傅会不会受伤?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比试台上,马晔眼珠凸起,手中的茶杯跌落,摔了个粉碎,三只战象的脚步隔这么远根本不可能听见,如此凌乱的蹄音,只能是牦牛群出了事…… 偏偏又看不到出什么事! 所有牦牛都在嘶叫! “快逃!” “踩到我了!” “回头!” 沐乐激动得眼泪汪汪,她知道了,定是前面的牦牛闻到迅猛龙的气味害怕,想要掉头,而后面不知情的牦牛又在往前跑,所以场面才会如此之混乱! 所以,她的龙尿有作用! 终于,烟尘再次向来时的方向移动,牦牛群达成共识,步调一致地往反方向逃窜! “哦耶!师傅好厉害!师傅威武!”沐乐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用力晃着已经完全傻了眼的林路,“看到没,看到没,师傅赢了,牦牛逃走了啊!” 林路张大嘴半天都闭不拢,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太灵异了,这不科学! 傅井自己都怔住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啥也没做牦牛自己就逃了,这tm的谁在害他? 马晔的面子丢到了极致,东水仅凭三只战象,便破了他们引以为傲的牦牛阵,他还以为季寒是畏战,结果人家这是…… 胸有成竹! 北屏这次完全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他要砍掉那个驭兽师的脑袋! 季寒的脸色比他也好不到哪去,看着傅井,冷冷对战连齐下令:“拿下!” 第51章 内讧 沐乐心花怒放,季寒让战连齐去找师傅了,肯定是要给赏赐,她要去提醒一下傅井别忘记答应她的事情! “王爷,傅井是您亲自审,还是属下来审?”霓彩月紧张地低着头,傅井和北屏人勾结,毒害驭兽师,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但愿季寒别拿这个由头责难她才好。 她左等、右等,没等到季寒的回复,胆战心惊地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却见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 霓彩月不敢回头去看季寒在瞅啥,只能惴惴不安地等。 过了半天,季寒才回过头:“你说什么?” 卧槽,原来你没听见!霓彩月赶紧又问了一遍。 “本王亲自审!”季寒心不在焉地丢下一句话,便起身匆匆离开了,霓彩月这才有胆子转身去看,季寒先前目光所及的方向,只有沐乐蹦哒的身影…… “师傅!”沐乐终于追上战连齐,开心地对傅井眨了眨眼,“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啊!” 战连齐眼神一凌:“他答应你什么事?” “与他无关!”傅井这次是真急了,“沐乐什么都不知道!” 战连齐冷冷扬脸:“我还什么都没说,你何必如此紧张?” 沐乐挠挠头,这情形,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果然,战连齐大手一扬:“沐乐一起带走!” “你们干嘛抓我!”眼见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把自己架住,沐乐莫名其妙,她做错什么了? “与她无关!”傅井想救人,可才跑两步就被战连齐撂倒在地,“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管别人?先管好自己吧!” “你们凭什么抓人!”沐乐见傅井摔得狼狈,怒了,“我们做错什么了?抓人也该有个理由吧!” “勾结北屏人,这个理由还不够?”战连齐指着傅井,“若无北屏人策应,三只战象能胜五十牦牛?那他早就该当驭兽司长了!” 傅井扬头:“我若是北屏细作,又怎会做得如此明显?” “所以这手灯下黑玩得漂亮。”季寒此刻也已经过来,不动声色地看着傅井,“似是而非,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傅井脸色惨白,季寒认定他是细作,他做什么都是错。 沐光此刻,终于把事情给听明白了,她用力挣扎,拼命摇头:“不是!师傅没有和北屏人勾结!是我!是我做的,王爷!” 季寒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沐乐,现在不是你好心的时候!” “真的是我!”沐乐急了,“我把快盗龙的尿洒在战象身上,我想快盗龙是北屏的,牦牛也是北屏的,应该会害怕,我……我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想着满试试,没想到真的能管用。”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沐乐身上…… 傅井表情怪异地看着她,快盗龙尿?亏她想得出来,难怪他觉得战象身上有股怪怪的味道! 可沐乐是从哪里找来的快盗龙尿?这丫头不要命了吗?多危险! 战连齐命人把战象带过来,凑近嗅嗅,卧槽,真有股异味,不过他没闻过快盗龙的尿,不能判断到底是不是。 他愕然看向沐乐,目光杀气腾腾。 季寒心一沉,瞅战连齐的表情,沐乐所言极可能是确有其事! “把他们两个带回王府!”他冷冷下令,“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沐乐耷拉着脑袋,她只是想让师傅赢而已,怎么知道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她又不是故意的,为什么那么多人瞅她的眼神都凶巴巴? “王爷,师傅是好人。”被人丢进季寒的书房,沐乐心里惦记的还是傅井之事,“你能不能放了他……” “住嘴!”季寒厉声喝斥,“沐乐你为什么不能消停一点不捣乱吗?不管闲事不出风头你会死吗?风雷瓶、獒乱、战象,自从你出现,本王就没清静过!” 沐乐被骂得狗血淋头,怔怔地看着他:“我……捣什么乱了?” 季寒简直想打人:“本王花心思布下这个局,要引出北屏细作,结果呢?傅井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你却成了嫌疑人,你还敢问你捣了什么乱?沐乐!你算计不过别人就安心学你的驭兽,不要人家随便糊弄两句,你就巴巴地去替人卖命!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是英雄!” 这是…… 说她笨! 沐乐听懂了! 季寒在指着鼻子骂她笨蛋! “我怎么知道这是你布的局?”沐乐也冲他吼起来,“我只知道霓彩月说要赢,不能在北屏人面前丢了脸面,输了师傅就要卷铺盖走人!我好不容易想出办法,好不容易赢了……就算坏你的事我又不是故意的!” 季寒冷冷上前一步,审视地看着她:“傅井去留与你何干?需要你这么上心吗?” 空气中杀气骤增,嗖嗖的冷。 “傅井是我师傅!他教我东西,告诉我道理!”沐乐像小狮子一样咆哮起来,“你们都利用我,只有他关心我,只有他是告诉我真相的人,他有难,我怎能不管?” 季寒扬扬眉毛:“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们都利用我!!! 什么叫只有他告诉了你真相!!! 沐乐赌气扭开头不说话。 下巴一阵生疼,季寒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颌:“把话说清楚,谁在利用你?” 沐乐又惊又怕,她的骨头简直要被捏碎,季寒最近变得她越来越喜怒无常,从前他在她面前虽然冷淡,但说出来的话总是温文尔雅的,可是这两次,动不动就冲她吼,现在还跟她动手…… “江亚雯不是被獒咬死的,对不对!”沐乐疼得说话都很吃力,但她还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了,“她是驭兽师!不可能那么快被咬死!你们都知道!你、霓彩月、楚景天,你们各个都知道,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季寒不可思议地松开手,神色怪异地看着她,沐乐到现在还不知道? “若不是师傅跟我说明白,我一直以为她是死在我手上的。”沐乐的眼泪这才掉落,她是吃软不吃硬的倔性子,别人越是强硬她就越横,别人软下来她也怂了,眼泪汪汪地控诉,“你们只想着要抓细作要封锁消息,根本没人管我,我……我当时特别难爱,恨不得跟她一起去了才好,你还要骂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战连齐!” 就在沐乐发泄的时候,季寒已经到门口喊人了,听到那个杀气腾腾的声音,沐乐怔怔转头,看到战连齐还没进屋,就被季寒一把揪住领子拎了进来。 瞬间,她的哭声噎在喉咙里,战连齐瞅起来人高马大,力气更是大得吓人,沐乐刚才亲自领教过,可在季寒手下,却跟拎小鸡似的…… 季寒看着战连齐,一字一顿地问:“看楚景天的人,你是不是没撤?” 战连齐脸色微变,不过很快镇定下来:“是!” “你好大的胆子,现在连本王的话都敢阳奉阴违了!” 沐乐目瞪口呆,刚才不是在骂她吗?怎么一转眼又骂起战连齐来? “阳奉阴违又怎样!细作的事被她知道了,你还想抓住真凶吗?”战连齐毫不退缩,指着沐乐无畏地说,“你是想打败柳臻想得魔障了!才会对这个沐乐的种种古怪视而不见,如果她不是北屏细作,凭她能以三只战象胜北屏五十牦牛,这个女人的身份就更可疑!这是厨娘出身的孤女该做到的吗?王爷你对她了解多少?她从哪里弄来的龙尿?她和快盗龙的事你有没有认真去查过?她能破我东水的獒引!能破北屏的牛引!你就一点不觉得危险?别跟我说她若有问题便不会做得如此明显,你说傅井在玩灯下黑,为什么就看不穿这个女人也在玩一样的把戏?她什么都不用做,单凭那张傻儿吧叽的脸,还有呆若木鸡的表情,就能把所有人蒙得团团转!这种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王爷你非要等到再出一个睿和公主,才知道后悔吗?” 沐乐怔怔睁大眼睛说不出话,傻儿吧叽的脸?呆若木鸡的表情?说她?在战连齐看来,她是这样的! 又被人指着鼻子骂笨蛋了,可沐乐这次竟然…… 不觉得生气? 穿越之后做的事,她自恃无愧于心,更没想过要害人,可她确实从未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符不符合厨娘的身份。 被战连齐这么义正词严地指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疑点比荒唐的毛还要多…… “滚!”季寒松开战连齐的衣领,“滚出去!” 战连齐嘴角抽搐了一下,僵硬地走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伤人,他也不想提睿和公主,但他觉得唯有这样,才能让季寒清醒过来。 季寒没有转身,冷冷丢给沐乐一块腰牌:“你回驭兽司。” 所以战连齐唾沫横飞地白说了半天,季寒还是准备放她走的?腰牌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拦,就亮出来? 沐乐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舔舔嘴,小心翼翼地上去戳一戳季寒的胳膊:“王爷,你消消气好不好?” 第52章 齐王爷 眼见季寒没有搭理自己,沐乐大着胆子又凑过去,揪住他的袖子摇一摇:“王爷,战大人说话虽然不好听,但对你也是一片好心……” 季寒森然回头,目光锁死在沐乐身上。 “你是主子嘛,他若不是真心为你好,何必跟你争吵。”沐乐舔着嘴,“我看电视……哦不,看书上说,自古忠臣都是不讨喜的,日日逗主子开心,溜须拍马的那种都是佞臣!圣明的君主要亲贤臣远小人,就算吵架的时候掀了桌子,日后还是要委以重用,王爷你虽然不是皇帝,但理都是这个理,你说对不对?” 季寒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这种驭人之道他需要沐乐来教?他不过是生气骂了战连齐两句,骂都不能骂了? 眼见沐乐摆着一张认真脸还想说话,季寒果断出言阻止:“你要说什么本王明白,本王并无意与战大人为难,你可以回驭兽司了。” 哦哦,那就好! 沐乐挠挠头:“王爷,那个,你们刚才说派人盯着楚大人,是怎么回事?可以……我可以问么?” 她总有个直觉这事与自己有关。 “楚景天主张把江亚雯的死因告诉你,本王初时觉得不妥,让人把他看管起来了,后来想想你还是应该知道,便让战连齐去撤了人手。” 季寒一口气说完,这事沐乐倘若不问,他绝不会多做解释,但她问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轻快的感觉…… 沐乐又开始挠头,不好意思地打量脚尖:“原来,原来王爷和楚大人都是想告诉我的,我还以为你们合伙骗我,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太小心眼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你们想得那么坏,你们之前都对我好好,所以,我以为被骗了,才更难过。” 那双白嫩嫩的小手明明是挠在沐乐脑袋上,可季寒却觉得有只小爪子在他心里挠了一下,软软的…… 他深吸一口气:“好了,你真的该回驭兽司了,本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沐乐期待地看着季寒:“师傅能跟我一起走吗?” 季寒眼神一凌,胸中已经平息下去的怒火忽然又不受控制地蹿起来,冷冷地说:“傅井的事你不要管,本王自有定夺。” 沐乐急了:“可师傅真的是无辜的,战象的事他一点也不知道!我先前说是我对战象动过手脚,好些人都听到了,王爷放了我却把师傅抓起来,不怕人家说你昏庸无能,放跑了真细作,错杀了驭兽师吗?” 哈哈,你想得倒是挺透彻!不过你敢说出来,也是蛮拼的! 季寒抿抿唇,他忍! 他耐着性子说:“沐乐,这世间最复杂的是人心,人没有动物那么单纯,这些事不是你能应付的,所以你不要掺合,懂吗?” “王爷觉得我傻,觉得我被师傅骗了,对吧?”沐乐仰头,正对季寒的眼睛,“所有人觉得别人错了的时候,都认定对方是傻瓜,就好像在战大人眼里,你是傻瓜一样。可我还是相信师傅是清白的,他说在任何时候,不会剥夺战兽逃生的权力,只有心地纯净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上次犀牛冲进象圈,整个象圈的杂役都在替他求情,师傅那个人平日里凶巴巴的不会拉拢人,大家这么做,因为他真是个好人!看一个人的人品,要看他怎么对地位比自己卑微的人,他善待下人,心疼战兽,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会是细作。” 季寒沉默不语,他不承认因为沐乐几句话他就会轻易动摇,可他的结论是不是当真下得太过草率?毕竟黑风盯了傅井十日,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傅井真是细作…… 可驭兽司里一定有钉子! 如若不是傅井,还能是谁? 他不动声色地瞅了沐乐一眼,淡淡地说:“你随我来。” 啊?去哪里? 沐乐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很乖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院一处僻静的柴房,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荒唐身上捆着十余条铁链,每条都有腕口粗细,皮被磨得掉了毛,神情委顿不堪,见到沐乐,却仍是噌地站起身,挣扎着要跑到她身边去,拖得铁链哐哐响。 “本王每日都给它灌水,但灌不进吃的!”季寒从屋角拿出一捆钥匙,“这是昆山的神种,死在这可惜了,既然它认你,还是你把它带回去。” “谢谢王爷!”沐乐又心疼又激动,赶紧在身上摸索,一摸就急了,“软链呢?我明明带着的,定是刚才挣扎弄丢了,啊,那可是白姐姐的宝贝啊,怎么办!” 季寒淡淡地说:“丢了就丢了,这獒不必牵绳。” 啊? 沐乐愕然抬头,所有人都视荒唐为洪水猛兽,季寒居然说不必牵绳? “就算有软链,你牵得住它?” 好像……也是! 沐乐有点沮丧,每次荒唐发起飙来,她都管不住…… 季寒没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一把一把地解开鬼獒身上的锁链。 “王爷,荒唐它喜欢你。”沐乐又惊又喜,“你碰到它了,它既没吼你也没咬你,我第一次看到它对别人这么友好。” 季寒默不作声,那不是友好,是被打怕了,这蛮獒跟他斗法,斗一次吃一次亏,次数多了倒也识相,不敢再跟他得瑟,可东西就是一口不吃,季寒也拿它毫无办法! 直到铁链尽数解开,季寒才转向沐乐:“回到驭兽司,这獒跟你同吃同住,不必送回獒舍,你要相信谁本王拦不住,将这獒带在身边,可免去你一半凶险。” 沐乐定定看着季寒:“王爷你担心我,让它保护我吗?” 咳咳! 季寒绝对没说过这么煽情的话,这可是沐乐你自己得出的结论! “谢谢王爷!”沐乐感激地鞠了个躬,她不需要季寒承认,这点推理能力,她还是有的。 她摸摸鬼獒:“荒唐,我们回家了。” 鬼獒立刻站起身跑到门口,恨不得这辈子再也别跟季寒见面,沐乐又向季寒鞠了一躬:“王爷我走了。” “沐乐!”季寒从背后叫住她,“有空多跟楚景天请教,让他教你兽引!” 沐乐挠挠头:“你不是答应过我可以不学兽引的吗?” “本王只答应你上次不学,并不代表永远不学!沐乐,你想过吗,你的龙尿也是兽引的一种,兽引本身没有善恶,只看你怎么用!你可以学会了不用,但绝不能不会!” 直到跟沐乐一同离开季王府,傅井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松过关了,他忍不住要向沐乐打听:“王爷没说别的吗?” “有啊!”沐乐指指身边的鬼獒,笑眯眯地扮了个鬼脸,“他让我把荒唐带着,说它可以保护我,尤其是师傅在场的时候。” 傅井僵了僵,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沐乐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王爷还没完全相信你,但他今儿肯放你走,至少说明他不像之前那样确认一定是你,清者自清,师傅大难不死,假以时日,王爷查出了真细作师傅就清白了。” 傅进没再说什么,沐乐说得并非没有道理,可为何他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有些…… 不舒服的感觉? 沐乐一回到驭兽司就被练习生给包围了! “破牦牛阵的法子真的是你想的吗?” “王爷都给你什么赏赐了?除了荒唐之外,就没点别的?” 沐乐各种费解,她明明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儿,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最终,荒唐一声吼:“噢!吵死了!” 大家才作鸟兽散。 “沐乐你吓死我了!”林路看到荒唐没牵绳有点害怕,但她相信有沐乐在不会出事,于是还是凑了过来,“霓大人说破牦牛阵的法子是你和傅师傅一起想的,王爷接你们领赏,可我看战大人好像是把你们抓走的……还好还好,是我想多了。” 沐乐一把将林路抱住,只有真朋友,才会这样为她牵肠挂肚,她觉得好幸福啊,在现代她都是孤单一人,现在她知道了,林路、楚景天、季寒、傅井,都是关心她的人。 师傅平安无事,荒唐也回到她身边了,这个世界如此美好,她还有什么奢求? 而且随之而来还有其他好处,白青和吴沛沛对她的态度,一夜之间比从前好了许多,第二天早上沐乐刚梳洗完毕,他们俩居然来邀请她和林路一同用早饭…… “这上赶子的巴结,也忒不要脸了吧!”南宫瑜看不下去地冷笑,“吴沛沛你以为巴结沐乐,就能攀上王爷的高枝吗?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白青你不是自恃驭兽厉害吗?怎么,现在不高高在上了?低眉顺眼地跟个平民女子套近乎?” 南宫瑜与沐乐本无仇怨,但沐乐越抢眼,就越把他衬成草包,他也不是不想巴结,但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 “你们是练习生!何来贵贱之分?”远处,传来一个威仪的声音,“平民女子都比你强,该羞愧的人是你!” 南宫瑜脸色一变,尴尬地转过头:“表哥,您,怎么来了……” 迎面走来的男子哼了一声:“这里不是齐王府,在外面你应该叫我齐王爷!” 第53章 馒头花卷 又一位王爷! 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过三旬、轮廓棱角分明,目光深邃不可测的男子,沐乐心念电闪,这是不是那个跟太子明争暗斗,弄得朝野上下鸡飞狗跳,据说还很得皇上欣赏的齐王夏齐桓? 夏其桓比夏齐峰小着一岁,看起来却是比太子稳重,刚才训斥南宫瑜的那几句,已隐隐显出君王的气魄,难怪皇上会动易太子的心思,相比起来,现在的太子爷太过温和,反倒显得有些软弱了。 夏齐桓教训过南宫瑜,这才转向沐乐,冲她淡淡一笑:“恕本王眼拙,这位可是沐乐沐姑娘?” 沐乐挠挠头,赶紧点点脑袋…… 夏齐桓又是一笑:“听闻姑娘昨日和傅井以三只战象大破北屏的牦牛阵,扬我东水国威,父皇甚为欢喜,让本王前来传个口谕。” 唰唰唰,沐乐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已经齐唰唰地跪下了,林路在她裙摆上扯了一把沐乐才反应过来,哦,口谕是要跪接的…… 好在夏齐桓没有追究,依旧温和地说:“再过一个月,是父皇寿辰,父皇让傅井和沐乐带着战象进宫表演,场面不必太大,就是大家图个乐。” “哦,好的!”沐乐偷偷朝左右瞄了一眼,这口谕是下给她的,她是不是应该磕个头谢恩?电视上一般都这么演,呃,礼多人不怪,还是磕一个吧! 然后,抬起头想了想:“齐王殿下,您稍等,我让师傅也过来给您磕头。” 夏齐桓眼中掠过明显的笑意,摆摆手:“不必,姑娘转告傅井也是一样的,本王还有公务要忙,告辞。” “王爷慢走!”沐乐很狗腿地又磕了三个头。 所有人,都表情怪异地看着她…… 沐乐摸摸鼻子,看她干嘛?她脸上长花了吗? “沐乐你这下真是要飞上枝头了!”吴沛沛很羡慕地笑道,“现在连皇上都点名要看你表演了,你在皇上寿辰上露了脸,那可是你从前不敢想的赏赐,齐王爷风流倜傥、温柔潇洒,真是羡慕你!” 啊?沐乐眨眨眼,齐王确实挺帅,可为什么要羡慕她?不就是传个旨嘛,刚才吴沛沛也看到人了,又不只有她一个饱眼福。 吴沛沛这次的笑,是有两分真诚的,这事既然是夏齐恒来传讯,那便该是齐王力促,堂堂齐王,怎会凭白无故出这份力?除非,是有所图! 皇上寿宴上的伶人若得了皇上欢心,没婚配的姑娘很可能会被当场赏给朝中大臣,既然沐乐是齐王保举,那她的赏赐,可能就不仅仅是大臣了! 这样挺好,沐乐嫁给夏齐恒,就不能嫁进季王府了! 与齐王比起来,吴沛沛还是比较倾心季寒,齐王那里是非多,她不想搅混水。 “是啊是啊!沐乐你好好干!”南宫瑜这下忽然变了个人似的,“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卧槽!沐乐无语,您这态度变得也太快了吧,你不别扭我还别扭呢! 白青只是笑笑,对沐乐说了声恭喜,转身走人。 “你干嘛不停地给那个齐王磕头啊!”直到所有人都走开,林路才把沐乐揪到角落,皱着眉数落,“见到太子和季王,也没见你这么礼貌!” 沐乐挠挠头:“齐王那不是来传皇上口谕的嘛,我以为要磕头……” 林路白了她一眼:“没这规矩!这话传出去,指不定被人怎么编排呢,说你敬齐王多过敬太子,他们俩关系微妙你不知道啊!” 沐乐很无奈,她没那个意思,别人要误会,她也没办法…… “我总觉得这事由齐王出面好奇怪。”林路忧心忡忡地说,“皇上寿辰从来没有让驭兽司去表演的先例,就算要演,也该是季王爷来传谕,怎么会变成齐王爷的?” 沐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谁来还不是都一样?难道齐王的话我就不用听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宫不能演砸!我去找师傅!” 林路叹了口气,她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驭兽司归季寒管,季寒是***,齐王忽然掺合进来,她真替沐乐捏把汗啊! 傅井听完口谕,眉头紧锁…… “师傅,你说我们表演什么?”马戏那是她的强项,不过出于尊重,沐乐觉得还是应该…… 象征性地问问师傅。 傅井冷嗖嗖地看了她一眼:“你很开心?” 啊? 沐乐有点懵,赶紧收起笑,舔了舔嘴不吭声。 “你有这么爱表现吗?”傅井脸上没有一丝笑,“这里是驭兽司,不是戏班子!你是练习生,不是伶人!给你的书背完了吗?” 沐乐好生委屈,又不是她自己想演的咯,师傅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简直莫名其妙!她噘起嘴,也有点不高兴,小眼一翻:“背完了!” 傅井面无表情地起身,拿来十本书:“继续背,五日后我检查,错一个字不准吃饭!” 又来了又来了! 沐乐气鼓鼓地抱着书回屋,背书就背书,不能好好说话吗,就知道凶人家,师傅这点不好,一点也不注意说话的语气! “你个作死的畜生!不把老子气死你不甘心是吧!关着你吧看起来怪可怜的,一放出来你就使坏!” 就在沐乐憋着一肚子气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个比她更恼火的声音…… 声音很耳熟,显然是认识的人,沐乐好奇心起,踮着脚就跑过去看情况,果然长风指着沐乐喂过的那只小母象正在破口大骂。 “长风大哥,它犯了什么错?”沐乐跟那母象也算有交情,听它挨骂,甚为不忍,“你好好跟它说,这样骂它它听不懂的。” 长风瞅了沐乐一眼,他先前讨厌沐乐讨厌得牙痒痒,不过沐乐帮傅井战胜了北屏的牦牛阵之后,在长风心目中地位就大不一样了,这次再见,他倒是颇为客气:“沐姑娘你不知道,这畜生打小养成了习惯,见树就拔,也不知道是什么怪毛病!我只好把它单独关在这里,每次来喂食,它都特别缠人,看得好心疼,想来是孤单怕了,可一放出来,这畜生又死性不改地拔树!” 沐乐恍然大悟,原来这母象是因为爱拔树,才被单独关在这里的,她上次还觉得奇怪,这母象又温顺又没病,怎么会被单独一只关在这里…… 沐乐心疼地摸摸象鼻,向长风问道:“它有名字么?” “有!叫馒卷!” “啥?” 满卷?好奇怪的名字…… 说到这个,长风脸上终于有了笑意:“馒卷是馒头花卷的意思,这象打小贪吃,其他战象吃草料吃水果,唯独它,大家拿馒头逗它它也吃,拿花卷逗它它也吃,所以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馒卷。” 噗—— 沐乐笑喷,好可爱! 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只战象,老被关在这里,这得想个什么法子才能让它改掉拔树的习惯? 啊!有了! 沐乐兴奋地眨眨眼:“长风大哥,我们把象圈里的树干全部用带刺的茅草捆起来!” “什么?”长风不解。 沐乐扮了个鬼脸:“我在书上看到过,象鼻敏感,特别怕扎,鼻子里若沾上异物,会让它们非常难受!我们把所有树干都包上带刺的茅草,它再去拔树的时候,刺儿扎到鼻子上,准保让它嗷嗷叫,大象很聪明,吃过一两次亏就不会再拔树了!” “这……”长风有点心动,“能行吗?” “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沐乐把书一丢,积极投身到光荣的割草事业中,两人忙伙了一整个早上,终于把象圈里的每一棵树,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些树怎么回事?”傍晚傅井吃完饭出来散步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异象,长风笑眯眯地说,“是沐乐的主意,免得馒卷拔树,还真有效!下午馒卷沾了一鼻子刺,痛得嗷嗷叫,我给它拔了一个时辰,现在可是老实,看到树都绕着走。” 傅井蹙眉:“沐乐不去念书,瞎折腾这些做甚,你以后不许带她胡闹,玩得心都野了。” 长风怔怔不知所措,这也是正事啊,馒卷拔树的问题困扰他很久了,眼见馒卷已然成年,很快就能交配,前阵子傅井还说要想办法治治它拔树的毛病呢,怎么现在变成胡闹了…… 傅井沉着脸,他不是存心挑长风的刺,但沐乐现在实在太招摇,他必须让她收敛收敛再收敛,这样她才能平安长久地活下去! 这满象圈的茅草,实在太过扎眼! 还有皇上寿宴上的表演,也让傅井颇为头疼,万一皇上脑筋发热,一高兴把沐乐指给齐王怎么办? 夏齐桓之前连沐乐的面都没见过,自然是不会有情意可言的,但季王掌管驭兽司,驭兽司便等于间接控制在了太子手上,齐王想挖驭兽司的墙角,沐乐这种天真有才,又没身份没背景的姑娘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党争这种东西是寻常人玩得起的吗?那可是随时会送命的! 傅井下定决心,这次绝不能让沐乐在寿宴上露面,就算沐乐误会这个恶人他也必须得做! 第54章 有人不爽了 一连五日,傅井都没有再提皇上寿辰表演的事,也不见他准备,甚至于第五日考较沐乐背书,对那事还是只字未提。 “师傅,皇上过寿,我们……”沐乐忍不住要问一嘴,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傅井横了一眼,她赶紧闭嘴,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从房间里出来,她怀里又多了二十本书…… 时间飞逝,转眼已过半月,沐乐简直要把表演的事给忘了,白日里,她和其他练习生一起跟傅井学习驯象的手势和口哨,晚上还要背一堆额外的书,饶是她年纪轻、记心好,也架不住这种辛劳,再分不出精力来捉磨表演的事。 这一日早上,傅井把她叫到跟前:“皇上寿辰,命你我二人表演,你有什么想法?季王爷很关心此事,明日会亲自先来看一次表演。” 纳尼?明日? 沐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日子他们根本就没排练过,今天来找她,明天就要表演,傅井以为节目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早就让你准备啊准备,半个月前干什么去了! 眼见沐乐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傅井的表情依旧云淡风清,不动声色地说:“我原本不想让这些琐事乱你的心,免得耽误功课,但毕竟皇上要你我二人表演,你还是不能完全脱掉干系。” 沐乐舔舔嘴,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 这些日子她揣测师傅为何不愿意让她去表演,想来想去,想到个靠谱理由。 这个年代,伶人、戏子都是最卑贱的人,可没有现代明星那么光鲜,傅井定是觉得去表演掉了价,所以才排斥这个事情,不喜欢沐乐提及,他自己也不上心。 可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啊! 这是皇上下的旨,难道不乐意就可以不演吗?沐乐很想跟师傅说我不介意的,你不想去我替你去吧,但终究不敢开口…… “师傅,王爷明日要来检查,这时间太短,要排练复杂的节目是不可能的。” “嗯,不用复杂,齐王爷说过,就是图一乐。” “那让大象过人怎么样?” “怎么说?” “就是人在地上躺成一排,让大象从人身上跨过去,这个不难练,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挺热闹的,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在宫里找些太监、宫女一起躺着,又紧张又刺激。” 在现代,马戏团里这种节目通常都受欢迎! “好,就这个吧!”傅井当即首肯,“跟我去挑战象!” 傅井挑了四只,沐乐挑了馒卷,凑足五只吉数,训练就开始了。 这确实是最最简单的节目,战象日常训练中便有一项基本功是跨过地上的木桩子,将木桩子换成人道理一样,不过庞然大物从身上跨过,那种令人屏息的紧张感,和跨木桩子不可同年而语。 傅井对这个节目挺满意,能糊弄过去就行! 沐乐却是有点失望,郁闷地围着馒卷转圈圈,这节目实在太普通,完全没有亮点,哎,不是她的风格! 可时间如此仓促,她也实在变不出其他节目了! 嗯,等等! 要不她来加一点点亮点吧!一个不复杂,又能把所有人的心吊起来的小把戏? 哈哈,赞! 第二日,沐乐是被林路掀开被子吵醒的:“你怎么还在睡啊,一会儿季王爷和霓大人就该过来啦,真是服了你,现在还能睡着!” 沐乐揉揉眼睛,啊,又睡过头! 这不能怪她,昨晚她跟馒卷奋战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才大功告成,睡觉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呢。 虽然疲惫,但沐乐还是很开心,冲林路嫣然一笑,她那点小心思,在现代不足为奇,但在这个年代,应该能够引起些许**了。 季寒和霓彩月过来之前,整个驭兽司都兴奋地聚拢到象圈,连鲁人杰都来凑热闹,远远冲沐乐竖起个大拇指。 上次沐乐的獒战虽然出了意外,但之前的表演却堪称美轮美奂,牦牛一战更是令人乍舌,大家都很好奇,这次她给皇上贺寿又会有怎样的精彩表演呢? 只有林路等练习生知道,沐乐和傅井是昨日才开始排练的! 林路愁肠百转,哎,沐乐这次真是被师傅坑死了,也不知这临时凑数的节目能不能让季寒满意,看过十獒撕稻草人的大场面之后,林路觉得这个大象过人…… 简直不能算是节目! 所以季寒和霓彩月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兴奋,手心里倒全是冷汗。 霓彩月冲傅井和沐乐点点头:“王爷公务繁忙,你们直接开始吧!” 好勒! 沐乐拉着长风等几个杂役躺到地上,傅井吹着口哨领着象群,缓步走来。 “啊!”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厨娘带头尖叫,“天哪,胆子可真大,这要是万一不小心踩到人可怎么办!” 长风忍不住好笑,沐乐的小聪明哄哄这些没见识的人果然很有效,驭兽司的人尚且如此,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肯定更惊愕。 驭兽是秘术,技艺从不外传,内行一看便知道是皮毛的事情,外人却未必看得出来。 季寒不动声色地勾勾嘴角,傅井这未免也太敷衍了!皇上可是御驾亲征见识过兽战的,这种小儿科的把戏糊弄别人可以,想糊弄当今天子? 呵呵哒! 不过最近夏齐峰总跟他旁敲侧击地打听沐乐,夏齐桓也不示弱,替沐乐表功都表到皇上那里去了,这俩货色一个是他明面上的“同盟”,一个是私底下的“密友”,却没一个当真跟他同心! 否则,就不会见到他手上有点宝贝,就上赶子往自己那边扒拉,明面上不好抢,就卑鄙地打起收房的主意! 摆明是要攥一份制衡驭兽司的筹码。 沐乐天赋鬼才,如若小小年纪就被许给齐王当侍妾,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不把她连骨头都吞下肚去才怪! 季寒不用刻意去想,脑海中都能浮现出沐乐懵头懵脑,被齐王妃骂得狗血淋头,还一副不知道我做错什么了的不服气表情。 简直暴殄天物有木有! 想想就很生气有木有! 傅井敷衍得好!自打他进驭兽司,唯有此事做得最合季寒心意!64个点赞! 他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继续欣赏这场无聊的表演,只见馒卷慢悠悠地走到沐乐面前,抬脚…… 它没像跨过其他人时那样干净利落地踩到沐乐身侧,梁柱般的象腿在沐乐肚子上方停滞,然后,竟然改换方向,开始往下踩! 周围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啪! 季寒又捏碎了手中的扳指! 好在他不缺这种富贵的玩物,若搁在寻常人家,时不时捏碎一只,可真让人肉痛得很。 傅井大惊,这母象在五只战象中年纪最小,平日里受驯也最少,他原本不想带来表演,可沐乐坚持挑它,傅井看节目简单也就没有执意反对,没想到竟然出这种事! 他一个虎跃,纵身上前,手中的象鞭抽在馒卷腿上,趁母象吃痛之际,抱着沐乐就地打了两个滚,把她护到身下…… “哞!哞!”馒卷委屈得直叫唤,干嘛打它呀,明明是沐乐让它踩的,呜呜! 沐乐目瞪口呆,睁大眼睛看着傅井,他的脸就在她上方,贴得好近,两人的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能听到他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师傅,你干什么?”过了好半天,沐乐才回过神,傅井也犹如大梦初醒,意识到这样当众压着沐乐实在失礼,赶紧起身,把她也拉起来,“有没有被踩伤?” “啊?”沐乐又怔了三秒,才噗哧笑出来,“师傅,你以为馒卷要踩我吗?不是啦,这是我刻意教它的,教了一晚上呢,想增加点戏剧效果,没想到……” 呃! 这个效果,未免也太戏剧了吧! 季寒攥在扳指上的手指,慢慢放松下来,脸却是绷得可怕,他从看台上起身,走到傅井面前,将他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审视两遍,冷冷哼了一声! “傅井你大胆!”霓彩月秀眉紧锁,“皇上寿辰是何等大事,你竟然编排出这样敷衍的节目,这是想在寿宴上打王爷的脸,让居心不良之人给王爷扣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傅井抿抿唇:“属下是驭兽师,不是伶人!” 霓彩月气得发疯:“这是皇上的寿辰!你傲给谁看?皇上让驭兽司表演,那是我们的荣誉,是看得起你,我们应该……” “够了!”季寒打断霓彩月,这么恶心的话,他实在听不下去! 霓彩月赶紧闭嘴,心中各种惶惑,季寒刚才分明是动怒了,她替王爷教训人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有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感觉? “注意一下你的举止!”季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傅井,声音格外冷冽,“不要以为小姑娘不懂事就可以随便欺负!你不要脸面,本王还要脸面呢,倘若传出去我驭兽司里的师傅都是你这般人品,日后谁敢把女儿送来!节目回去重新排,再排出这种鸡肋,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第55章 情动 一场万众瞩目的表演,在季寒的申斥中草草收场,南宫瑜、白青、吴沛沛全都默默遁了。 近日来风头大盛的沐乐这次不仅栽了个大跟头被季寒训斥,更闹了个大笑话众目睽睽下跟傅井做出那等丑事,他们窃喜有之,幸灾乐祸更有之,但没人会表现出来。 所有练习生里,敢来跟沐乐说话的,也就只有林路了…… 她心疼地拉着沐乐的手,看起来比沐乐还难过:“你,还好吧?” 沐乐郁闷地拼命挠头:“我就说师傅不上心过不了关嘛,皇上让我们贺寿,那就关系到整个驭兽司和王爷的脸面,哪里是我跟师傅两个人的事咯!这下好了,王爷上纲上线,连人品都拿出来说了!他肯定以为师傅不肯好好教我们,师傅就是不会做人,明知道王爷对他有芥蒂,还不把握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下,说他什么好啊!” 林路无语,沐乐现在还叫师傅叫得这么顺嘴?而且,季寒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真的听懂了吗? 你不知道自己刚才是被人揩油了吗亲? 可看着沐乐那张单纯的脸,林路实在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才好,好像那些龌龊的话,说出来都会玷污这朵小白花…… 她只能崩溃地走了,让她静静,等她先平复一下再跟沐乐好好谈! “刚才……失礼了!”直到所有人离开,傅井的声音才在沐乐身后响起,带着跟他平日里非常不搭调的尴尬,“我担心你受伤,并非有意为之,对不住。” 其实这话并不是完全对! 最初的那一刻,他救人确实出于本能,但后来他压着她软软的身体,看着她白到吹弹可破的小脸,再被萌萌的大眼睛一盯,他就…… 断篇了! 所以才会直到沐乐开口,他才反应过来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压!在!身!下! 天哪杀了他吧,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他以后哪还有脸见沐乐?哪还有脸教训她? 可他总不能连句解释道歉都没有就逃跑吧,那不真成禽兽了! 面对傅井的道歉,沐乐表示不太懂:“师傅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傅井无言以对…… 你真傻还是装傻?这样问让我怎么回答好? 沐乐忽闪着大眼睛,看起来的确是真傻! 这也怨不得沐乐,刚才贴近傅井的那会儿她确实挺尴尬的,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那个时候师傅要救她,弄出点小事故也情有可原,电视上这种情况通常会出现三个结果,第一,两人亲上了,第二,男的把手搁在女的胸上了,第三,女的膝盖磕到男的命跟子了! 比比人家,沐乐觉得自己这根本不算事啊…… 她哪里想得到这种意外还需要道歉啊…… 傅井面无表情地走开,适才之事沐乐不提,他是没脸再主动提起了,他只觉得各种烦躁,他怎么会断篇呢?怎么就断篇了呢!他又不是毛头小伙,又不是没见过女人,他府上早已有一妻一妾,虽然驭兽师每十日才能有一日回家休沐,但他素来对女色没什么兴趣,别说他是想女人想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脑海里经常浮现起那张笑脸?还有某人叽叽喳喳的聒噪,师傅,今儿不背书行不行?师傅,我挑馒卷行不行?哎呀你都挑四只了,我就挑一只还不行吗…… 傅井打了个激灵,眉头皱成铁疙瘩,他不该对沐乐有这种情愫的,她是他徒弟啊! 可他不喜欢沐乐出风头,不要她在寿宴上抛头露面,想要把她保护起来,真的只是出于公心吗?在某个不可告人的角落里,有没有一点点不愿意别人看到她好的意思? 他真是疯了! 傅井这边在抓狂,沐乐那边也很抓狂,回屋去跟荒唐打商量,师傅又摆出这种不言不语的态度了,下次王爷再来检查节目,他们肿么办啊肿么办? 荒唐懒得理她,闷头睡觉去了,沐乐只好自己盘算…… 师傅脾气倔,不愿意演就真的不会上心,这次她不能再依着师傅的性子来了! 表演个什么好呢?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大象一般演什么? 踩球?爬凳子?觉得都不够好,而且好危险…… 啊!对了! 沐乐眼睛一亮,皇上不是寿辰嘛,这个用来贺寿最合适不过! 沐乐被自己的想法激动得热血沸腾,不过这中间有个难处,得寻师傅帮个忙先…… 眼见沐乐兴奋闯进自己房间,又是连门都没敲,傅井脸一板,本能地就想教训,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到现在还对他如此亲近,是不是说明,她不介意?或者说她其实喜欢跟他有肢体接触? 傅井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龌龊的想法,吊打! “师傅师傅,你给我写个寿字吧!”沐乐扬着手中的宣纸,“要一个大大的寿字哦!” 这丫头又搞什么名堂?傅井还没从适才的混乱中理清头绪,漫不经心地给她写了个字。 某人噘起嘴:“师傅你这是在敷衍我,写得这么难看!你认真点行不行!” 直到傅井写了第三遍,沐乐才算满意,拿着墨宝开开心心地跑掉,回屋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一叠宣纸,垫在窗户上,借着透光,把师傅的字仔仔细细地描了十遍! 谁让她字写得跟狗啃了似的呢! 她把傅井的原迹留在屋里,拿了一副赝品,抓起凿子锤子,又跑回院中去了。 她描十遍是因为如果第一次刻残了,还有一叠字可以让她浪费。 “沐乐你这是要干什么?”林路一头雾水,你又要学驯象,又要背书,又要准备贺寿的节目,还不够忙?怎么忽然有闲情逸致练起刻字来? 沐乐笑眯眯地扮了个鬼脸:“天机不可泄露也!哈哈哈!等事成了再告诉你!” 不出沐乐所料,被季寒训斥过之后,傅井果然又不提表演的事,不止如此,除开上课之外,平日里连话都不跟她多说几句,生怕她要提贺寿的事。 至少沐乐认为师傅对她的冷淡是这个原因! 她也不介意,师傅死脑筋,想说服他心甘情愿去表演比登天还难,这次沐乐有经验了,她先准备着,等季寒下次来的时候,她的节目一定会让王爷满意! 沐乐的驯象时间全都是晚上,她在墙上刻了个大大的寿字,林路每天看她带着馒卷,拿着不同的水果,一遍又一遍地用果肉和果汁糊在那个字上,引导馒卷用鼻子去嗅那些轨迹。 馒卷从头到尾嗅一遍,就能得到一个可口的水果! “沐乐你想用这个给皇上贺寿?”到得第三日,林路已经大概猜到了沐乐的心思,“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不会!”沐乐很有信心地说,“大象记忆力好,它们能记住几十上百里之外的绿洲位置,时隔几十年都能记住伤害过自己的人,这个寿字虽然笔画有点多,但只要勤加练习,馒卷一定能记住!你看,它现在做得不是比之前流畅多了吗!等它养成习惯,不用水果,它也能把这个寿字画出来!” 林路摇摇头,她!不!相!信! 沐乐若真能在皇上的寿宴里让馒卷写出这个寿字,她就给馒卷磕三个头,叫三声祖奶奶! 虽然不被看好,但沐乐并没有放弃,驯练工作进行得没有她想象中那般顺利,馒卷太贪玩太贪吃,注意力很不集中,有水果的时候明明做得很好,一没有水果,它就甩着鼻子东晃西逛不好好写字。 沐乐急得直挠头,泰国那些驯象师能让大象画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她想写个字都这么难! 驭兽司里的象都是精心挑选过的良种,既然现代的大象能做到,她就不相信她的馒卷做不到! 它就是不肯好好跟她配合! 这得想个什么法子才好? 沐乐眼珠儿一转,把馒卷牵到旁边,从象圈里又牵出一只母象领到字旁,摸着它的鼻子,让它去嗅那个字上的水果味,现在的她跟这些象已经熟悉多了,不再像开始时那般害怕,她知道这头母象叫小青,因为个头比馒卷大,平日里经常欺负馒卷。 馒卷现在已经是熟练工,小青却是初来乍练,做得当然不如馒卷好,可它明明做得不好,沐乐却大方地给了它三只苹果。 “哞!”馒卷不开心,“甜果!甜果!” 想吃?不给! 沐乐把苹果在馒卷鼻子前面一晃而过,又递给了小青,还亲呢地摸摸小青的鼻子,亲了一下:“乖,我们再练一次。” 小青一次接一次地失败,它还不如馒卷,总是嗅到一半就想吃沐乐手中的水果,沐乐每次都给它,练习十多遍了,水果吃掉半篮,愣是没把那个寿字完整地嗅过一遍! “哞!”馒卷急得直哼哼,“沐乐,沐乐!” 我明明做得比它好,为什么你不跟我玩?不给我吃? 沐乐偷笑,假装听不懂,引入竞争机制,不管对人还是管兽,都好使! 果断再塞给小青一只苹果! “哞!”馒卷忍无可忍,扬起鼻子在墙上熟练地划拉了一遍,“沐乐!看这里!” 看老娘多聪明!那小青能跟老娘比?门儿都没有! 第56章 两只黑手 “馒卷好厉害!馒卷好聪明!”沐乐诡计得逞,一蹦三尺高,把小青丢在旁边,对馒卷连摸带亲,馒卷舒服得直哼哼。 嗯?等等! 你光整这些虚招子是几个意思?来点实惠的呀! 沐乐会意,立刻塞过去三只苹果,某只心满意足地卷走,这还差不多,哞…… 沐乐趁热打铁,奔回房间拿来一只粗狼毫,在馒卷面前晃晃:“大功还差最后一步告成,亲,加油!” 在清迈那边,驯象人一般是把笔插在大象的鼻子里,沐乐不舍得这么干,在你鼻子里塞根笔你能舒坦?所以她耐心地教馒卷如何用鼻子卷住笔。 象鼻粗,笔细,这又是一项复杂的工程,但沐乐不灰心,最难的她都成功了,绝不能栽在这点小事上! 奋战到第五日,馒卷终于成功卷住笔,沾水写出了第一个完整的寿字! 沐乐激动得热泪盈眶,宝贝你真是太聪明!太能干!太有才了! 远处的傅井默默转身,林路不相信沐乐会成功,他也不曾相信过,可他每天晚上都在这个角落看着沐乐努力,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过分,明明是两个人的任务,却对沐乐不闻不问,有时候他又觉得很满足,看到沐乐坚持不懈地为他努力,他就想多看一阵子。 不料她竟然成功了,傅井感慨或许他真是老了,老到不敢想,不敢闯,比如他明知那个女孩已经闯进了他的心,却不敢靠近半步。 荒唐摆摆耳朵,把脑袋压在爪子上继续睡觉,那个人影,它已经盯住有一段时间了,每日都躲着偷看沐乐,当它聋的吗?若不是见傅井对沐乐没有恶意,它早就冲过去咬残他了! 沐乐用了两日时间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她编出一只小曲,只要一吭那歌,馒卷便会兴奋地卷起狼毫写出个寿字,然后从她那里讨到三颗苹果。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离皇上的寿辰还剩五日,沐乐开心地得到消息,王爷明日要再来检查一遍他们的节目。 沐乐神秘地把傅井拉到院子里,得意地让馒卷给他表演了一次,歪着头求表扬:“师傅,咋样?” “可以!”傅井点头,“比上次好很多,明日王爷那里你就不用去了,把我昨日让你背的那些书背完。” 呃—— 沐乐挠挠头,我不去,师傅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林路做梦也没想到傅井会做这种决定,在听过沐乐的担忧之后,她不可遏制地愤怒了:“沐乐,馒卷是你驯的,从头到尾都是你驯的,凭什么他傅井去给王爷表演?” 沐乐莫名其妙:“你这么激动干嘛?只是预演,没必要兴师动众,只要师傅能控制住馒卷就行,我把那只曲儿教给他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林路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这是会不会出乱子的问题么? 这摆明是要抢你的功劳好不好! 明明是你驯的象,却让他在季寒面前显摆,沐乐你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吗?你驯馒卷的那份聪明,怎么就一点都转不到人身上? 因为沐乐的岁岁念,林路本来几乎要相信傅井真是个好师傅了,可一到关键时刻,这厮的狐狸尾巴便露出来,红果果地抢沐乐风头,得亏他做得出! 季王府里,战连齐端了杯茶,迟疑地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王爷可是有烦心事?明儿皇上寿辰有的忙碌,你不早点歇息?” 自从上回当着沐乐的面大吵一架之后,他跟季寒就一直掐着,谁也不肯先服软,表面上相安无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那种属于朋友间的交流再也没有了,僵持将近一个月,终究还是战连齐先扛不住。 那个骨子里都透着傲气的男人是从来不肯服软的,只能他先来下这个台阶! 季寒不动声色地瞄了战连齐一眼,手中把玩着个精致的瓷瓶:“你去趟驭兽司,把这个放到沐乐房间里。” 他顿顿声:“这事你愿意去办吗?” “王爷放心!”战连齐接过瓷瓶,“属下也不想让那个沐乐和齐王沆瀣一气,因为疑心她,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明日皇上寿辰,保证沐乐不会出现!” 季寒眸中闪过一丝笑,这个战连齐,来求和还不肯好好说话,非要把疑心沐乐这事点出来,生怕季寒以为他妥协了似的。 半个时辰之后,战连齐就回来了,让季寒很有些诧异:“这么快?” 他的软骨散薰过之后,要一个时辰才能起效,战连齐办事素来稳重,肯定要见了效才会回来啊。 战连齐将瓷瓶还给季寒:“这个用不上,沐乐被人算计,明日已经不可能进宫了。” “算计?怎么算计?” 战连齐没说话,定定盯着季寒看了好一会儿:“王爷你真的很关心她,你是不是……” 季寒蹙眉:“是不是什么?” “没什么!”战连齐扭开头,但愿是他想多了!他抿抿唇:“没什么大事,沐乐被人下了巴豆,这会儿傅井去给她请大夫了,皇上寿辰不允许带疾之人进宫,霓彩月不会让她去的。” 下了巴豆…… 季寒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这么说是他? 如若傅井是北屏细作,不该阻挠沐乐和夏齐桓的事才对!夏齐恒和北屏人那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季寒心里可是有数的。他沉吟地低下头,要么是他确实怀疑错了人,要么是傅井背叛旧主! 无论是哪种情况,有一点是肯定的! 傅井对沐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啪! 某人又捏碎了第n枚扳指,就凭那个傅井,也配对沐乐有妄念? 不识抬举! 第二天一早,傅井带着馒卷进宫了,宫中的规矩自来是,但凡有大型活动,都是地位越卑微的人要越早到,傅井是驭兽师,按理说下午去就可以,但季寒要他跟戏班子和杂耍团一起先进宫,霓彩月自然不会阻拦,反正侮辱的又不是她! 沐乐默默躺着,有点小失落,听说宫里很漂亮,本来想去看看的,可惜了,病得真不是时候…… “沐乐!这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林路的忍耐已到极限,这时候再也没办法继续沉默,“昨儿晚饭的时候你不是说觉得汤味道怪怪的嘛!这事我们必须跟霓大人说!” 都怪她没笨,昨天沐乐抱怨汤,她也没放在心上,还笑她挑嘴,林路总觉得沐乐没心眼容易被人骗,其他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沐乐挠挠头:“跟霓大人说什么?” “说傅井给你下了药啊!否则你怎么会忽然闹肚子?而且早不闹晚不闹,偏偏是撞上皇上寿辰这种大日子?他故意给你下套,让你今日进不得宫,馒卷一定会博得满堂彩的,到时候所有功劳,就是他独得了!你一直都是晚上偷偷驯象,上次王爷来他也没让你去,现在谁会知道馒卷是你驯的?” “师傅不会的!”沐乐终于听懂林路在说什么了,她肯定地摇摇头,“他不会坑我!” “沐乐你太天真了!我跟你赌这就是他干的!”林路一本正经地说,“上次战象大胜牦牛阵,按理说傅井是立功的,但不知为何,他日子很不好过,你看我们到象圈一个半月了,学的始终都是口哨跟手势,到现在也没学过象引!” “师傅不爱用那个!” “并不是!”林路大摇其头,压低声音凑到沐乐耳畔,“我上次偷听到白青跟吴沛沛说话,说霓大人把傅井的象引全部没收了,他自己没有,自然没办法教我们!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傅井这人肯定有问题,你没注意到现在白青和吴沛沛看到他都是绕道走的吗?他们两个知道得比我们多!” 沐乐咬紧嘴唇,难得有一次她能知道林路不知道的事…… 看来季寒的疑心依旧没有消除,才会让霓彩月收走师傅所有的象引! “你看今日,他一大早就被叫进宫,跟那些伶人一起,若不是犯错,谁会这样羞辱驭兽师?”林路想不到沐乐心中也会有秘密,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看傅井现在是急了,急于在皇上面前表现,好给自己捞回些地位!沐乐你别傻,他不配当你师傅!” 沐乐噌地抬起头,一大早进宫是被羞辱吗?傅井之前很忌讳这个,说他是驭兽师,不是伶人,现在却被和伶人排在一起…… 傅井拖着满身疲惫回来的时候,沐乐屋里的灯还没有熄,他站在三米开外,定定看着屋里的那个模糊的影子,他不知道现在沐乐会怎么想他,大概他以后,都只能这样远远看着她了。 “师傅?”沐乐推开门,惊奇地睁大眼,“这么巧啊,我刚想去看看你回来没有,你就真回来了。” 怎么这么巧!某人这下想逃都逃不掉! “师傅!”沐乐跑到傅井身边,扬起小脸,“昨儿晚上,是不是你在我的汤里动了手脚?” 她的脸现在看起来总算有些血色,不像早晨那么惨白,傅井可以放心了,他冷冷瞅了她一眼:“是!” 第57章 拥抱 话已经出口,傅井倒觉得轻松了,这样挺好,反正他早就做好让沐乐误会的准备,就让她怨他恨他吧,免得他继续在这磨人的情愫里挣扎…… 他柜里的好书这丫头已经背得差不多,他也没什么能再教她的了! 沐乐扬头,忽闪着大眼睛,长睫毛一下一下扫过眼睑,眼眶有些泛红,过了许久才说:“师傅你应该让我去的,我不在乎被当作伶人,我没家世没地位,不怕人羞辱!你为了保护我自己去受这种委屈,我好过意不去的!” 傅井怔住,过了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沐乐是什么意思,他…… 又!断!篇!了!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搭到了沐乐脸上! 小东西懵懵地看着他,师傅眼神怪怪的,一看就是心虚表情,果然被她猜对了吧!她就知道! 傅井很是纠结,这手已经伸出去了,沐乐好像并不反感,他是缩手好呢?还是不缩手好呢?要不,再摸一会儿? 他沉默了许久,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不发颤的声音问:“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是我抢了你的功劳?” “师傅看不上这点功劳!” 轰! 某人脑筋一热,搁在沐乐脸上的手忽然滑向她肩膀处,用力一带将她圈进怀里,好吧他承认他疯了,怪就怪今天月色太美。 沐乐石化中,师傅抱她…… 呃! 师傅…… 居!然!抱!她! 有没有搞错! 她足足怔了十秒钟,才觉得这种姿势不妥,赶紧挣扎起来:“师傅你放开我,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师傅你在干什么!” 她吓到! 他怎么能抱她呢,还抱得那么紧,她的胸…… 都紧紧贴到他胸口了。 多羞人啊! 这不是爱人间才能做的事么,他可是她师傅呢!难道师傅喜欢她?天哪,不会吧,要真是这样,她往后都不知道怎么跟傅井相处了。 幽暗中蹿出一道黑影…… 傅井赶紧松手,可惜还是晚了,强大的力道犹如泰山压顶,沐乐刚从他怀里逃开,他就被某只在背上狠狠一踹,脸朝地摔了个大马趴! “荒唐,不许咬人!” 沐乐奋力冲上前,一把推开熊一样的大狗:“咬人没肉吃!” 荒唐舔舔嘴,退开两步。 沐乐这才转向傅井,有些抱歉,又有些尴尬,他一起身她就赶紧退开半米远:“师傅你没事吧?” 傅井摇摇头,然后才发现沐乐低着头并没有看他,只好说了声:“没事。” “那……我先回去了!师傅你是成过亲的人,该好好对待师母,我,我……不想跟已经成过亲的男人扯上不三不四的关系!” 她说得如此直白!如此直接! 傅井的心沉到谷底,原来,她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他怎么能把她的单纯想象成默许? 现在,她开始躲他了! “沐乐!” 被傅井从背后叫住,沐乐紧张地顿住脚步,要不要回头呢?啊,好纠结!她歪歪脑袋偷着向后方瞄了一眼:“啊?” “还有半月就是第二场考核了,这次是对抗赛,你们跟我对抗,倘若你们赢了,能拿三分,若不然,则按坚持时间的长短排名得分,你用心准备,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啊?师傅说的是这事!她还以为师傅要跟她表白…… 沐乐尴尬地回过头,傅井已经走远了! 难道她会错意?师傅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可傅井刚才的态度,好容易让人误会啊! 沐乐懊恼地揪揪头发,呜呜,刚才她话是不是太多了,要命,好像她情商真是满低的,这事到底该咋收场? 啊啊啊!要疯了! 素来睡眠很好的沐乐,这次又华丽丽地失眠了,第二天顶着俩黑眼圈游魂似地晃出门,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遇见傅井,不见面的话说不定过阵子傅井就把这事忘了。 谢天谢地还真是没有遇上! 沐乐刚想松口气,身后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沐乐,好久不见啊!” 沐乐惊奇地转身,很庆幸有件事能让她暂时忘掉傅井,于是开心地跑过去:“坎库,你啥时候回来的?找到毒蛇了吗?” 坎库看到沐乐那一对大得离谱的黑眼圈,噗哧笑出来,在她脑袋上一敲:“我昨儿下半夜刚回!你这是怎么了?一宿没睡?” 啊?被看出来了! 沐乐捂脸强辩:“哪有,我睡得可香了!” “装蒜都不知道插根葱!”坎库哈哈大笑,指着她的黑眼圈,“你不想被人看出来,不会擦粉盖一下?” “我没擦过粉,而且我也没有买脂粉的银子……” 她一个铜板都没有!在驭兽司里,练习生是没有俸禄的,好在包吃住,否则沐乐非饿死街头不可。 噗! 某人又笑喷了,朝沐乐勾勾手指:“过来!” 沐乐一溜小跑过去,坎库将一串翠绿的珠链儿挂到她颈上:“这串珠儿各个一般大小,也算难得,答应过要给你带好玩的东西回来,我说话向来作数。” 沐乐摸摸,很喜欢:“真好看!” 坎库笑而不语,这么一串极品翡翠,只得到了真好看三个字,连声谢都没有? 坎库也不介意,只是侧头审视着沐乐:“我听说皇上原本让你和傅师傅一起进宫贺寿,结果你病了,他自己去的?” 沐乐挠挠头:“这事这么有名吗?怎么你这刚回来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在传,我怎会听不到?”坎库笑眯眯地凑近她,“没爬上齐王的床,很失望吧?郁闷得整晚没睡着?” 啥? 沐乐重重踹了他一脚:“你才没爬上齐止的床呢!你们全家都爬不上齐王的床!” “哈哈!”坎库笑着跳开,“我只对女人感兴趣,爬到男人床上的事,我从来不干的!” “呸,不要脸!” “我说错了吗?齐王让你进宫给皇上贺寿,可不就是看上你了?”坎库很八卦地盯着沐乐,“皇上寿辰上给赏赐一向很爽快,你若讨得他开心,皇上一高兴,说不定就把你指给夏齐桓了,你是他举荐的嘛!” 沐乐呆若木鸡,难怪吴沛沛上次莫名其妙跟她说什么齐王风流倜傥,温柔潇洒,还说她飞上枝头当凤凰…… 我勒个去,原来指的是这事! 沐乐吓出一身冷汗,还好她没进宫,不然圣旨一下,她逃婚好像是死罪!这个齐王也真是的,他们总共才见过一面,她连他长什么样都快忘记了好吗,居然就想把她娶回家? 真是神经病! 这人她以后必须躲远点! “算了,不说了,没劲。”坎库该说的话说完,果断收手,“这事已经过去,你再不甘也是无用,怨就怨太多人不想成全你的好姻缘!我饿了,一起去吃东西?” 不想成全她的姻缘,难道师傅是这么想的?这么说还是喜欢她? 沐乐又抓狂了,赶紧甩头,吃饭吃饭,不许乱想! “沐乐你脸色好了很多。”餐桌上,吴沛沛睁着眼睛说瞎话,“别吃得太油腻,这两日还是要清淡些。” “我知道,谢谢。”沐乐边舔嘴边将那碟炸咸糕推到吴沛沛和白青那边,“你们赶紧吃掉,不要让我看见!” 心爱的食物就在面前却吃不到嘴里,简直比傅井的事还让沐乐郁闷! 噗!坎库忍不住又要笑了。 呵呵!林路掩嘴,往自己碗里夹了两块炸咸糕。 “第二场考试你们都开始准备了么?”沐乐眼馋那些糕,急于找个事情分散注意力,“我觉得我肯定赢不了,不知道什么样算是输,跟练习生大赛那样摔下台子吗?”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 南宫瑜第一个沉不住气,直言询问:“沐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输赢?你知道第二场考试是什么了?” “啊?”沐乐挠头,“怎么,你们不……” “你不要瞎猜!”坎库果断截下她的话头,“霓大人已经说了, 第二场考试的考题要到考前三日才会公布,这次是王爷亲自出的题,跟往常都不一样,你猜也是猜不到的!之所以只给三日准备时间,就是要考验一下我们的临场应变能力!” 啊?啊啊啊! 沐乐目瞪口呆,这么说其他人不知道考题?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啊! 那岂不是…… 作弊? 南宫瑜、吴沛沛、白青,包括林路都怀疑地看着她,虽然坎库下了沐乐不可能知道的结论,但没人相信! “哦,那,那我不猜了。”沐乐赶紧放下饭碗,“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做得实在太过明显,坎库只能苦笑,笨蛋啊笨蛋,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活到现在还没给人害死?除了人品爆棚之外,实在很难有其他解释啊! 不过沐乐会知道考题,这事也确实让坎库挺惊讶的,季寒对沐乐的关照,现在已经明目张胆摆到台面上了吗? 这可就…… 不仅仅是爱才了哦! “我也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南宫瑜第一个放下碗,沐乐肯定是知道考题的,这次,他不想再垫底了! 第58章 花样套考题 沐乐前脚刚回到房间,南宫瑜后脚便杀了过来! 某人很心虚,警惕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帮你的!”南宫瑜今日脾气倒是挺好,冲沐乐笑了笑,自来熟地坐下,“上次我表哥见过你之后,我知道他是对你上心了。” 嗡!沐乐脑袋里奔过一千头草泥马,这是神经病派来的说客?要跟她说亲吗? “不过你也知道,像我表哥那样的男人,平日里事忙,身边女人又多……”南宫瑜无视沐乐崩溃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皇上的寿辰是个好机会,你若能把握,这事也就成了,可惜,傅井想坑你!” 沐乐无语,是不是所有人都把进宫表演和指婚画上等号了,只有她傻呼呼地被蒙在鼓里? 南宫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股热乎劲儿一过,倘若我表哥的注意力被其他女子分了去,你再想进齐王府,就没那么容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考题,我安排你跟表哥再见一面,如何?” 纳尼? 再见那个神经病? 呸! 别说是南宫瑜想从她这里知道考题了,就算是南宫瑜想告诉她考题,如果代价是跟夏齐桓见面,沐乐都坚决不干! 她毅然决然地摇头:“我不知道考题!” 真是给脸不要脸! 南宫瑜怒了:“沐乐,你别以为长得有两分姿色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美色,你这种身份卑贱的庶民,就算表哥真的看上你,你也就是一时新鲜想添个暖床侍妾,比丫鬟地位高不了多少!你以为你是谁啊?给爷舔鞋都不配!得罪了爷,你不会有好果子吃!” 荒唐斜眼瞅了一下南宫瑜,这人忒恶心,恶心得它都不屑去咬了!这种贱人,小东西应该能对付的吧? 沐乐果然没有让它失望,小手往腰上一叉,指着南宫瑜的鼻子直接吼过去:“我脑子有病啊去给你舔鞋,你有脚气你自己不知道吗?滚出去!醺死人了都!还有,替我转告你那个表哥,我沐乐不给人做小,想娶我,八抬大轿还要看我乐不乐意嫁呢,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我都不会进他那个什么鬼王府!” 嗯嗯! 荒唐舔舔嘴,点赞! “你!”南宫瑜气结,“你等着!” 呸!等什么等?你还能杀了我么!沐乐摔上门,大清早遇到这种恶心人的事,真是倒霉! 倒霉事远不止一件! 南宫瑜走了才半个时辰,白青就来敲门了…… 沐乐相当之郁闷,为何傅井今日不上课?她到象圈一个半月,除开应对牦牛阵那几日,其他时间无论刮风下雨,傅井从未间断过课程,偏偏今日没有,呜呜! 白青掩上房门,意味深长地看着沐乐,笑了:“傅师傅看起来冷冷的,对你却是真不错,让人好生羡慕。” 沐乐屏住呼吸,这又是几个意思? 白青云淡风清地继续说:“他对你自来上心,都是练习生,就只有你能得师傅的小灶另外有书念。” 沐乐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儿…… “上次犀牛闯进象圈之事,你闯下的祸,他替你兜了!这次皇上寿辰,你大难临头,又是他替你挡了。” 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白青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是吗?”白青微微一笑,“齐王的女人虽然风光,却也是件极凶险的事,无论齐王爷现在风头多盛,终究不是太子,而且季王爷与太子爷关系交好,你留在驭兽司,肯定比跟着齐王要好。” 沐乐紧紧咬着嘴,原来,还有这许多门道…… 想想好像也确实挺有道理! “不过他连考题都告诉你,就偏心得未免有些过了。”白青压低声音,凑到沐乐耳畔,“这事倘若被霓大人知道,师傅怕是要受罚了……” 沐乐的脸色唰一下惨白:“你,什么意思?” 白青嘿嘿笑了两声:“你把题告诉我,我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如何?以沐乐你的机灵,公平竞争也一定不会输!” “我不知道考题!”沐乐一字一顿地说,白青之前那些话只是猜测,但她若点下这个头,就等于承认是傅井泄露考题,当她傻呢! 白青蹙眉,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机灵了? “噢!”荒唐站起身,恶狠狠地冲他龇出獠牙,脚爪在地上有意无意地跺着…… “你考虑考虑,随时来找我!”鬼獒的凶悍他是亲眼见过的,生怕那畜生真会冲自己扑过来,当下也不敢再跟沐乐蘑菇,匆匆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遁逃。 “真乖!”沐乐摸摸荒唐的头叹了口气,“你说我怎么那么笨,好端端的干嘛多嘴跟他们讨论考试啊!希望没有其他人看出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当吴沛沛来敲门的时候,沐乐真心有点绝望,看来大家真的都看出来了! “沐乐,你早上吃得太少,我给你煮了点面,你不要嫌弃。”吴沛沛羞涩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红晕,扬了扬手上的炖盅,“知道你不能吃油腻,这是鸡蛋香菇青菜煮成的素面。” 大将军的嫡女儿居然还会做面条? 人家衣食无忧的大小姐都这么能干,沐乐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她泡面还煮糊过几次…… 以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孤女! 看着那盅面,沐乐愁死了,吃人家的嘴短,收下就欠了吴沛沛的人情,人家现在虽然没问考题,但迟早总是要问的。 可若不收,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沐乐偷瞄了荒唐一眼,希望它能出来叫两声,荒唐一脸无辜,这种软萌的妹纸不是它的菜,不要找它,它…… 咬不下嘴去! “沐乐,我背后好像长东西了,你过来帮我……” 就在沐乐尴尬的时候,林路忽然没征兆地冲进房间,看到吴沛沛,怔了怔,夸张地睁大惊奇的眼睛:“啊,你怎么在这?” 吴沛沛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路已经拉住沐乐的手:“快快快,我背后痒得很,不知道会不会死,你赶紧来帮我看下!” 然后就这么把人拉走了…… 留下吴沛沛一人跟荒唐大眼瞪小眼! 若不是惧怕鬼獒,吴沛沛差点气得当场掀桌,林路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坏她的好事! 沐乐被林路拽进房间,紧张地就要去脱她的衣服:“哪里长东西了这么严重,我看看!” “你真好骗,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林路捉住沐乐的手,“我没长东西,就是看他们一茬接一茬往你那边跑不安好心,才特意把你拉过来的。” 沐乐尴尬地舔舔嘴,考题的事,林路也知道了…… 两人默默相对,气氛有点尴尬。 终于还是沐乐先忍不住,偷瞄了林路一眼:“你……没有话问我吗?” 林路摇摇头:“没有。” 没有?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不想问考题? “知道你要护着他!”林路撇了撇嘴,“坎库都没找你打探消息呢,我怎么会那么没眼力见来与你为难?沐乐,你千万别因为这一道考题就感动了啊,他那是心里有愧!你……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沐乐的脸噌一下红到脖子根,林路没有指名道姓,但那个他是谁,沐乐虽然迟钝却也是不难猜到的! 她着急地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我只当他是师傅,绝对没有别的!你不要乱猜!他都成亲了,我怎么会喜欢他呢!” “那就好!”林路松了口大气的样子,“不止是成亲,还娶了俩!有一个现在怀着身子呢!” 沐乐呆了:“你怎么知道?” “我替你打听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勒个去!林路这是有多关心她,连这种事都打听清楚了!沐乐无以为报,只能狠狠蹦她一脚! 一连三日,沐乐都尽量跟林路和坎库在一起,避免单独见到白青或者吴沛沛,林路那两人倒是不惧,坎库他们却有些忌惮,坎家少爷那可不是人人都敢得罪的。 吴沛沛很是不忿,沐乐不告诉她考题,却告诉了坎库,谁说那妞傻?看人家这高枝踩得多准! 既然沐乐不要脸至此,就不要怪她小人了! 吴沛沛走进霓彩月房间的时候,正好和南宫瑜擦肩而过。 “今儿好巧啊,你们各个都找我。”霓彩月笑眯眯地看着她,“你也是想来跟我说沐乐的事儿?” 吴沛沛呼吸一滞,原来南宫瑜已经把这事挑出来了,那她自然犯不着再来当这个恶人,免得被季寒听了去,觉得她是挑唆是非的女人! 吴沛沛福了福身子:“沐乐什么事小女不知……小女今儿过来,只是家父的生辰快到了,想请大人到时候去家里坐坐,不知大人肯不肯赏脸。” 霓彩月笑了:“转告令尊,我一定去。” 跟聪明的女孩子打交道,可不就是让人省心嘛! 这事究竟是谁透露给沐乐的霓彩月心里也不敢确定,但不管是谁,对她都没坏处!既然有人替她做恶人,那能收拾收拾沐乐,她何乐而不为呢? 第59章 看错你了 南宫瑜满以为这次能让沐乐好看,霓彩月知道考题已泄,肯定会换题,他迫不急待想看沐乐的囧态! 没想到…… 考题公布,是他们与傅井的对抗赛,赢者得三分,输者按支撑的时间排序! 这跟沐乐之前的说辞完全对上了,霓彩月! 根!本!没!换!题! 岂有此理! 南宫瑜气得脸色煞白,这么不公平的事霓彩月都坐视不理?凭什么! 等等,难道泄露考题的就是她? 南宫瑜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季寒对沐乐素来关照,上次因为她被傅井占便宜,还训斥过傅井,霓彩月为了讨好季寒,所以把考题透露给沐乐…… 一定是这样! 呸! 这个没原则没节操的女人! 也是,驭兽司里全是太子一波,只有他是齐王党,不挤兑他挤兑谁? 可他就这么认命了吗? 当!然!不!可!能! 驭兽司里还有一个人,是最容不得这些龌龊事的!纵然是季王爷也不敢轻易动他!听说他前阵子告病在家休养,最近已经回来了! 南宫瑜握紧拳头,哼,找楚景天去! 他就不信,区区一个民女能一次又一次压到他头上!这次,他怎么着也要拉沐乐来垫底! “大家每人挑一只战象,这三日我不会再教你们什么。”公布考题的下午,傅井将所有练习生带到象圈,“后面靠你们自己的本事!” 沐乐躲在最后面,尽量离傅井远一点免得他看到自己。 可傅井怎会看不到? 当你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不管她在哪个犄角旮旯,你都能一眼找到她! 他黯然回头,自从那一晚之后,沐乐就在躲他,他生性冷淡,不会主动靠近什么人,两人便再也没有独处的机会…… 只剩最后三日,沐乐通过考试便会转去豹栏学习,往后,他们能相处的机会就少了,他想在这三日多跟她说说话,可每每看到沐乐,他却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你要选馒卷?”林路小声跟沐乐打商量,“我知道你们最熟,可是,你不觉得馒卷个头太小了吗?这次是对抗,不是表演,母象对公象很吃亏的!” 馒卷欢快地舞动着象鼻:“哞!沐乐!甜果!” “就它吧!”沐乐不舍得丢下馒卷,“母象有母象的好处啊!公象会让着它!” 你确定…… 真的会吗? 林路表示非常怀疑! 不过沐乐一向都是出奇制胜的,林路不敢过分发表意见,只是自己坚定不移地挑了只个高体大的公象。 沐乐把馒卷领到自己屋后,咬着苹果开始思忖,个体上她们已经输了,这个“美色”,可肿么发挥才好?现在又不是大象发情的时候…… 呃!略头疼! “哞哞!”天真的馒卷扬着象鼻,“有人!” 沐乐噌地回过头,又惊又喜:“楚大人,你的病好啦!上次的事……谢谢你啊!” 楚景天扬眉:“上次什么事?” “江亚雯的事……”沐乐很感激,“王爷说你是主张告诉我的。” “我没告诉你,他不也照样告诉你了。” 呃…… 沐乐挠头,楚景天说得是事实,但为什么她听起来怪怪的?而且楚景天今天看她的表情,也是怪怪的。 “沐乐!”楚景天的声音更冷冽了些,“你老实跟我说,这次的考题,你是不是先前就知道?” 纳尼,沐乐僵住,怎么都传到大人们那里去了! 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一出来,楚景天已经猜到了答案,他又惊又怒:“谁告诉你的?霓彩月?” “不是不是!”沐乐赶紧摇头,“不是她!” “那是谁?” 沐乐咬住嘴唇不说话…… 楚景天眯起眼,上上下下审视着沐乐,过了好半天才冷冷地说:“不是霓彩月,很好!沐乐,你现在手眼通天了,这么厉害还参加什么考试?他让你当驭兽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啊? 沐乐怔怔看着他,傅井有这么厉害? “可是你!”楚景天加重语调,“你竟然就这么欣然接受了?沐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正直的人,没想到这才几个月,就跟那些趋炎附势之徒同流合污!我真是!看错你了!” 在楚景天看来,既然不是霓彩月透露考题,那这个坏规矩的人,就只能是季寒了,否则霓彩月怎么会装聋作哑? 季寒那人,楚景天还是有点了解的,就算心里偏袒沐乐,也不会轻易做出泄露考题这么出格的事,沐乐能从季寒那里套到题,他从前还真是小看了这女人的手段! 不能怪楚景天乱猜,实在是傅井平时太过清高,很难让人把他跟这种事情挂上钩…… 远在王府躺枪的季寒打了个喷嚏,谁骂他? “我没有!”沐乐满头大汗,着急地向楚景天解释,“我没有趋炎附势,我也不想知道考题啊,是……是无意中知道的!这些日子我都没去想考试的事,就是不想占这个便宜!” “哼哼,哈哈!” 这话说出来有人信? “噢!”荒唐喉咙里发出要挟的低吠,竖起尾巴作势要扑楚景天,敢凶沐乐的,先过它这关! “回来!”沐乐眼疾手快地拽住它的尾巴,“别闹!” 某獒无奈地扒拉了两下后爪,沐乐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在老子这么有气势的时候给我掉链子? 沐乐抱紧鬼獒,紧张地看向楚景天:“楚大人你快走!” 楚景天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季寒非要让沐乐得三分,他无力阻拦,可季寒这真是为她好吗?难道看不出来沐乐现在的驯兽,要么是在贪玩,要么就是在投机取巧? 这时候该让她警醒,而不是纵容! 他难得找到棵好苗子,可不想沐乐就这么被人宠坏了! 沐乐看着楚景天的背影好难过,师傅跟她说考题的时候,可想到这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吗?在别人眼里,他成了走后门串路子的小人,所有人都在暗地里笑话她…… “我真的没有准备,我是刚刚才开始想办法的,为什么没人信我。”沐乐委屈地把头埋到荒唐背上,“我不想占这个便宜。” 荒唐舔舔她的手。 沐乐叹了口气:“荒唐,这场考试我们不比了好不好?我输给他们看!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人说我走后门了。” 鬼獒歪歪头,把脑袋靠到沐乐肩膀上,鼻腔里发出轻柔的呜呜声,舔舔她的脖子。 “就你和林路最好了。”沐乐抱紧它,“永远都站在我这边!等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个哥哥好不好?它年纪比你大,不过没你稳重,现在长得还挺可怕。” 说起豆豆,沐乐的表情又温馨幸福起来,好像人类世界真的不适合她,只有跟动物在一起,她才能觉得无拘无束,没有压力。 楚景天离开沐乐,却没有离开象圈,他改道去了傅井那里。 骤然见到楚大人,再瞥见大人那张怒气冲冲的脸,傅井心中一惊,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那日他一时动情把考题告诉给沐乐,这些日子想来,委实后悔得紧。 这事闹到楚景天那里,必不会善罢甘休,傅井现在只能希望别殃及到无辜的沐乐,有事他一个人担着就好。 楚景天开门见山地问:“傅井,沐乐知道考题的事你可知晓?” 这么说,沐乐一直没有透露考题的来源? 傅井的脸抽抽了一下:“我知道,这事其实是……” “糊涂!”楚景天直接打断他的话头,“我还以为三级驭兽师里就你算是个明白人,没想到连你也如此没原则!你们这样捧着沐乐,对她有好处吗?” 楚景天顿顿声,从怀里拿出两只蜡丸:“那丫头现在缺的是栽跟头,明日考试你敢不敢用这个?” 鲁人杰人精得都快成鬼了,绝对是个墙头草,白雨为情所困,也绝不敢违逆季寒,如果傅井不站出来,楚景天担心沐乐后面会更无法无天。 傅井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楚大人您是欣赏沐乐的。” “我是欣赏,所以才要让她栽栽跟头!”楚景天沉着脸说,“那丫头聪明有余,基本功不足!她了解战兽,这是她的长处,但她不会用!” 傅井忍不住要替沐乐申辩:“她驯服了神獒,第一场考试的成绩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击退了北屏的牦牛阵……” “她那不是在驯獒驯象!第一场考试成绩好是荒唐在帮她,你看不出来那群獒实际上是在听荒唐号令吗?到底她是獒主人还是獒是她主人?牦牛阵那回她也是讨了巧,用快盗龙吓走牦牛,她太聪明,可这到了战场上根本没用,尿味散去以后她怎么办?那些牛很快会杀回来,她不会每次都那么侥幸!” 傅井沉默不语…… 楚景天冷冷地说:“沐乐是有才,但她拿才华干嘛使了?教獒后空翻!教大象画画!她以后是当驭兽师,还是进杂耍班子?她一路过来太顺风顺水,才会让她自以为是,到现在也不愿意学习兽引!如果她真的这样一路当上驭兽师,等有朝一日上战场的时候,我们就只能等着给她收尸!” 第60章 下狠手 十二月初的稀树草原,褪去了炎热的烦躁,有丝丝凉意,雨季未来之前,这是一年里最舒服的时节,沐乐靠在馒卷身上给荒唐顺毛,甚是惬意。 明儿便是第二场考试的重要日子,连坎库都在准备,能像她这么悠闲的练习生,再找不出第二个。 傅井在远处看了许久,终于走上前去…… “师……师傅!”沐乐一看到他就紧张起来,尴尬地舔舔嘴,傅井的心被人捅了刀子似地痛,可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冷淡地问:“明日考试,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准备好了。”沐乐这是撒谎的。 傅井看看不着四六的馒卷,没说什么,看来楚大人的话很有道理!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几本书递给沐乐:“这些你拿着,明日就要搬走了,师傅没什么给你,这些书我挑的,你拿走吧。” 沐乐鼻子一酸,她和师傅的情分是从书开始的,现在傅井送她书,她感觉特别沉重,翻了翻,竟然都是关于兽引的。 沐乐不解地抬起头:“师傅你不是不喜欢兽引吗?” “但它无疑是现在最有效,也最完善的驭兽术!”傅井淡淡说道,“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不知道!只有学会了,才能超越它,就好像只有到过山顶的人,才有资格评判这山的风景不过如此,继而去寻找更高的山峰!没到过山顶的人,说什么都是井底之蛙。” 沐乐挠挠头,其实季寒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没有那么高的心志,她不喜欢兽引的唯一原因是…… 动物不喜欢! 仅此而已! 傅井深深看了她一眼:“沐乐,这些话不管你爱听不爱听,你都要记住!荒唐只有一只,你要面对的战兽也不是只有獒一种!兽引是个极危险的东西,你只有仔细了解过每种兽引的厉害之后,才有可能知道如何保护战兽,我不希望你有朝一日,你为了活命而不得不亲手杀死与你并肩战斗过的伙伴!” 沐乐打了个寒颤…… 傅井没有再说,孤独地走开,月光下越拉越长的背影,忽然让沐乐很想哭。 练习生考试一向是驭兽司的大事,今年尤甚,因为每场考试季王爷都会亲临,大家反倒见惯不怪,再看到他,都不觉得惊讶了。 这回,沐乐抽签抽到的是最后一个出场。 坎库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竟然跟傅井打了个平手,理所当然会拿到三分,剩下的人都是输的,按坚持时间的长短来排,白青坚持的时间最长,其次是吴沛沛,再其次是林路,南宫瑜最草包,不到一柱香,就被四脚朝天地摔将出去。 林路至少坚持到了一顿饭的功夫! 南宫瑜脸色铁青,狼狈地爬起来,妈的,他堂堂南宫家的少爷,凭什么在这里受闲气?若不是家里非要他来,他才不来这见鬼的驭兽司呢! 这本来就是夏齐峰的地盘,指望他扭转局面,怎么可能? 白青屏住呼吸,现在就看沐乐的表现了,决定他是三分还是两分,他知道沐乐占尽天时地利,但水满则溢,想收拾她的人有的是,精明如白青,果断把这种事交给南宫瑜和吴沛沛去操心! 沐乐牵着馒卷上台,瞬间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得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这是她进驭兽司以来最打酱油的一次! 对不起观众啊对不起观众! 随着傅井一声口哨,健壮的公象朝沐乐和馒卷冲过去,沐乐立刻也打了声口哨,馒卷哞哞几声,有点害怕,不过还是顽强地向前冲,没给沐乐丢脸。 “哞!”公象怒吼着用鼻子卷住馒卷的鼻子,两只前腿立起来,径直搭上馒头的背,馒卷个头小,体重上吃了大亏,被这一压一吼,支撑不住,差点摔倒…… “咻!”沐乐赶紧打口哨示意它撤退,她今儿没打算赢,保护馒卷是她的底线! 公象掉转象牙转向沐乐,鼻子在她周围左伸一下,右探一下,打起了她的主意。 沐乐赶紧招呼馒卷过来帮忙,可她打了半天手势和口哨,始终不见自家母象,那公象却是不跟她客气了,象鼻一圈,差点勾到沐乐的腰,好在她够灵活,就地一滚,矮身避开。 沐乐拼命吹口哨,馒卷呢?她的馒卷呢? “哞!”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地板都在颤抖,“滚!滚!” 这竟然是…… 馒卷的声音? 沐乐愕然睁大眼睛,连日跟她形影不离,总缠着她玩的馒卷,这时候气势汹汹地忽扇着耳朵朝她奔来,铮铮跺地有声。 这不科学! 所以,这是…… 象引? 沐乐不可思议地去看傅井,师傅竟然对她用象引?他刚才对别人都没有用过,却唯独让她赤手空拳去面对发疯的战象! 昨晚他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好像明白意思了…… 她没法像告诉荒唐那样告诉馒卷这是假的,她不知道这两个字用象语怎么讲,即便知道,馒卷也未必能像荒唐那样聪明地领悟! 面对发狂的馒卷,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投降,要么想办法控制住傅井的战象,制服馒卷,那样馒卷很可能会受伤…… 沐乐将嘴唇咬出了血,如果在战场上,她的战兽发狂她却控不住怎么办?像傅井说的那样亲手灭掉与她并肩战斗的伙伴?她宁可死的是她,也不会杀战兽! 她做不到!做不到! 做不到就只能…… 砰! 沐乐被馒卷的鼻子裹住,径直朝看台丢过去,合欢树在眼前飞快地闪过,她的脸火烧火燎地滚烫,为表清白今日的考试她确实是放弃了,可这么快就输,输得比南宫瑜更狼狈,是沐乐完全没想到的事! 就在沐乐以为她一定会摔到屁股开花的时候,空气中忽然生出一股力道,她感觉有人在她的胳膊上一扯,然后撞上某个胸膛…… “王?王爷?”沐乐披头散发,一脸狼狈,“谢……谢谢!” “妇人之仁!”季寒摇了摇头把她放到地上,“这如果是战场,你就没命了!” 沐乐咬着嘴唇低下头,她知道她今天丢脸丢大发,可她不能冒让馒卷受伤的危险…… “今日坎库和白青三分,吴沛沛和林路两分,南宫瑜和沐乐一分。”霓彩月面无表情地宣布着结果,沐乐怎么回事,她还指望着这丫头今日拔到头筹能把事情闹大呢,结果……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沐乐你也有今日! 霓彩月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沐乐耷拉着脑袋,犹如被霜打的茄子,虽然她跟南宫瑜都是一分,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表现比南宫瑜还差,这一刻,她真的有点……怨傅井啊! 他要教她,不能找个没人的时候教吗?非要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下不了台?这是在报复她躲他? “王爷!” 斜侧里传来惊呼,沐乐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脸唰地一下白了! 不止她,所有人的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只见季寒左手钳着只两米多的大蟒,右手已然把她推到身后。 黑曼巴蛇!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蛇之一!这只该是坎库和白雨寻来的,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要是咬到人那还了得! 鲁人杰着急地挤到季寒身边,噌一下拔出匕首:“王爷小心,属下来助你!” “不要!”沐乐惊呼着奔过去,可鲁人杰的速度比她快,手起刀落,已经割下蛇头。 糟了! 沐乐脑筋一热,想也没想就伸手挡到季寒前面…… 呃! 半截蛇段牢牢嵌进她的胳膊。 沐乐的瞳孔因为害怕而迅速放大,毒性还没发作,她的脚就已经软了。 鲁人杰真是白痴! 蛇是神经元特别发达的动物,将其斩断,还能爬很远的距离,尤其是黑曼巴蛇,它们死前那一击是最致命的! 身为驭兽师,鲁人杰竟然不知道这个! 沐乐有点绝望,被黑曼巴蛇咬到,即便是在现代,不及时得到解毒的血清也是死多活少,何况是这个年代?这里的人,怕是连什么叫神经毒素都不知道! “楚景天!”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了季寒的声音,声音中透出令她更加惶恐的紧张! 沐乐的身体已经开始麻木,眼前有点发黑,脖子也不听使唤,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人在挤她的伤口,可能是想把毒血挤出来,但沐乐知道这没什么卵用,神经毒素正在顺着血液流向心脏,三十分钟,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她就会死于心衰竭…… “王爷……”楚景天额上渗着豆大的汗珠,抬头去看季寒,黑曼巴蛇他第一次见!他变不出解药!但这种蛇有多毒,他却已耳闻了数年! 中毒者必死! 除非是那能解百毒的…… 楚景天不知该如何开口,那是举世罕见的灵药,当世只有三颗,难道他能跟季寒说不知道管不管用,姑且拿来试试? “走开!” 就在楚景天怔神的时候,有人粗暴地将他推开,他定睛一看,卧槽! 傅井将唇贴到沐乐的伤口上,在…… 吸!毒!血! 你个笨蛋以为这样能救得了沐乐?若能用吸的,老子刚才何必用手挤半天? 楚景天气得头皮发麻,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或许考题并不是季寒泄露给沐乐的! 可这样只会多送一条人命! 第61章 萌 季寒探了探沐乐的鼻息,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自怀中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雕莲白牙瓷瓶,打开瓶盖,梅香四溢…… 楚景天眼睛发光! 雪芙丸! 季寒倒出一枚红色药丸,塞进沐乐嘴里,稍作沉吟之后又拿出一颗递给楚景天:“傅井交给你!本王要他不死不残,一根头发丝都不许少!” 战连齐石化中…… 季寒要救沐乐他不意外,可王爷连傅井都要救? 雪芙丸统共只有三颗! 当这是一文钱三斤随便买的石头呢? 楚景天这一惊也是不小,没想到季寒如此大方,他赶紧接过雪芙丸,生怕下一刻王爷后悔要收了回去。 “属下贱命一条,不敢糟蹋……”傅井隐隐已有毒发的迹象,说话口齿开始模糊,但他还是坚持、吃力地说这话。 无奈他还没说完,季寒就抱着沐乐走了,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别傻!”楚景天不由分说把雪芙丸塞入傅井口中,“王爷给你就没有糟蹋的说法!救命神药不拿来救命,难道死了换钱垫棺材板吗?” 傅井有些苦涩,这样结束不好么,他解脱了,沐乐大概也能把他记住吧……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个男人,根本不让他跟沐乐扯上任何关系! 沐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鼻中所嗅,是淡淡的青草味,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双大手压在她小腹上,正在缓缓移动! 沐乐不安地动了动,那双手立刻把她箍得更紧。 她舔舔嘴,这是谁? 那双大手开始慢慢分开,一上一下地移动,沐乐倏地睁开眼,小腹上面是胸,下面是…… 沐乐虽然对男女大防没有那么敏感,可身上哪些部位不能让人碰,她还是知道的!那手明显是男人的手! 沐乐端地生起一股力道,从那登徒子怀里跳起来,用力扭头,使出吃奶的劲儿,狠狠给了对方一耳光! 被压进管子里的窒息感觉又来了,来得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更猛烈,她打完人之后,还没立稳身子,力道已然泄尽,人未着床,先喷出一大口血,各种喘不过气,四肢百骸剧痛无比,仿佛有人拿着锥子和凿子撬开她的骨头和骨髓,还不客气地往里面敲钢钉! “沐乐,沐乐!”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这才看清那双大手的主人…… 居然是季寒! 他的手又按到她身上了,这次…… 竟是!竟是!竟是! 直!接!按!在!她!胸!口! 他的手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热力再次传来,身上的剧痛立时减轻许多。 “想活命就别动!”某人眸中有明显的恼火,“本王连着二十日,每日给你运功一个时辰,才把你从阎王爷那抢回来,可不想你这么快又去回去了!” 二十日?每日运功一个时辰? 她居然一点不知道? 沐乐的思绪慢慢聚焦,她先前…… 啊! 被黑曼巴蛇咬了! 又是季寒救了她? 那么刚才他是在替她运功疗伤吗?从前小说里倒是经常看到这个情节,难怪他的手要贴在她身上! 我勒个去!她怎么能扇人家耳光? “王爷,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把手搁在我胸口,沐乐想跟季寒打商量来着,可话没说完,脸先羞得红透,说不出口! “现在真气淤在你胸口,本王若不替你疏导开去,你立时就会没命!” 嗷~ 沐乐好想死,叫你扇救命恩人耳光,报应了吧,摸摸肚子有什么大不了啊,会怎样?让你瞎得瑟!这下被人吃光豆腐、喝干豆浆、榨成豆腐渣,还得跟人说谢谢! “你不要胡思乱想!”某人眼观鼻、鼻观心,无比淡定地嫌弃着,“你心绪不稳,会影响本王运功!” 沐乐羞得脖子都是红的,扭开头不敢看季寒,羞得连答话都答不出来了…… 季寒深吸两口气,别看他说话不带颤,可心中却远没有面上平静,原本绵软的酥胸在他掌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沐乐不识人事倒还没察觉到,季寒可不是没碰过女人,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定力素来好,但是今天,却有些…… 喘不过气? 两人都没说话,场面一时僵到了极点,实事求是地讲,季寒的手并没有在沐乐胸口搁得太久,她感觉人稍微舒服一点,他便把手移到了她的小腹和后背上。 但沐乐脸上的红晕,却没有因此消退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某人终于弱弱开口:“王爷,一个时辰……还没到吗?” “刚才运功走了火,估计要到天亮,你累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 纳尼?要到天亮? 沐乐抓狂中,她可忍不到天亮啊喂!她张张嘴,终究还是不好意思说,郁闷地把脑袋埋下了。 约摸过去一顿饭的功夫,沐乐实在忍不住了:“王爷,我现在出去一下的话,还会不会吐血?” “……” 某人蹙眉,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不安么?不逃走不畅快? 沐乐快哭了,虽然很难启齿,但,该说也得说啊:“王爷,我……我……我想上茅房,我实在憋不住了……” 噗! 某人先前所有的不爽,都在这一秒烟消云散,被萌翻了! 沐乐耷拉着脑袋,说出来了反而没那么忐忑,反正已经丢脸丢到极致,她今儿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季寒忍住笑,正色道:“茅房太远,净桶这里就有,你早说也不必忍得这样辛苦。” 沐乐偷偷扭过头:“那……那……” 季寒拉住她的手,暖暖的真气从手臂传导过来,沐乐浑身一颤,本能地想缩,又怕再难受一次,何况季寒抓得很牢靠,她敢抽也是抽不回来的。 “就这样,你去吧,本王随你一起。” 沐乐脑子里嗡地炸响,她尿尿季寒要站在旁边啊?要不要这么虐,老天爷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 无奈人有三急,急起来,那是一点原则都没办法讲的,沐乐满脸通红,鹌鹑似地跟在季寒身后,到得净桶处,季寒背过身:“你自己一只手可以吧?” “可以!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啊!另一只手被你牵着呢,难道要你来帮我脱裤子不成? 沐乐红着脸坐了半天,尿不出来! 呜呜! 面前杵着个大男人,还是季寒那样高冷的男人,若让他听到哗哗水声,沐乐想想…… 都想死啊有木有! 这么纠结着纠结着,小腹憋得生痛,就是解决不出来。 “王爷……”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比坟吟还细,若不是季寒内功精湛,耳力过人,还真听不见。 作为回应,他低低嗯了一声。 “你用这个把耳朵塞起来,不要听我好不好?”有只小手在戳季寒腰间,某人微微侧头,递过来的是两只袜子。 噗! 季寒这次实在忍不住,直接笑喷出来,沐姑娘,你觉得本王会用你的袜子来塞耳朵?请问你的脑回路到底长什么样?你以为区区两只袜子,本王就听不见声音了? 沐乐手一抖,袜子丢在地上,好想学个哈利波特里的遗忘咒,一忘皆空的那种! 季寒单手在袖子上一扯,撕下半截衣袖,塞进耳朵里:“这样可以了吧?” “嗯嗯,好好。” “那你动作利索点!” “马上!” 季寒差点又要笑出声来,你应声应得还真顺溜,怎不想想本王若是听不见,如何与你对话? 沐乐没有想这么多,她终于解决出来了,好畅快,天哪这种事拜托别让她遇到第二次。 沐乐穿好衣服,红着脸想把净桶盖上,可是…… 哎,王府里连马桶都是铁梨木做的! 沐乐很想挠墙,有钱了不起啊?摆什么阔?区区马桶需要用那么好的木头吗?盖子都弄得这么沉,知不知道下人们收拾起来有多辛苦啊! 季寒淡定地转身,单手拎起净桶盖,沐乐赶紧踮脚把他的眼睛捂住:“王爷你不要往下面看!” 不看,我怎么盖盖子啊亲? 好在沐乐手小,个子又不及季寒高,挡得很不严实,他从她指缝中还是能够观察清楚地形的,妥妥盖好净桶,把她牵回床。 “王爷……”沐乐今儿是彻底跟傲气说拜拜了,低声下气开启求饶模式,“今儿这事,咱别跟第三个人说起成不?你替我保密,我以后当牛作马报答你!” 那表情,真是萌得不要不要的! 季寒看着她笑了,我救你多少次了,你给我当牛作马不应该?还敢提条件? “王爷你笑了!”沐乐发现新大陆似地睁大眼,“王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笑起来的时候帅呆了!” 季寒抿唇:“本王从前没笑过吗?” 沐乐歪头想了想,很认真地说:“王爷从前那是强颜欢笑,眼睛笑了嘴就不笑,嘴咧了眼睛又不弯,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不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在笑!我这脸丢的,也算有一点点值当了!” 季寒的心一颤,手上的真气也抖了两抖。 真是……这样吗? 好像还真是!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沐乐了吧…… 第62章 心乱 面对季寒灼灼的目光,沐乐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王爷,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季寒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他赶紧收回目光,心中已乱成一团麻…… 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笑,尽管并不想笑,该笑的时候,他总是会得体地露出笑容,但面对沐乐,他却是经常觉得这笨蛋确实挺好笑的,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忍住了没笑出来,而刚才,他没忍住! 从什么时候开始,沐乐有了这种特别的属性? 他心中烦燥,面上就更冷清:“沐乐,本王不喜欢耳边有人聒噪!” “哦!”沐乐尴尬地低下头,刚才她看王爷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怎么一下就翻脸不认人了?位高权重的人,心思都很难猜啊。 季寒用眼角的余光瞥到小东西低落的表情,心跳无端地加快起来,她这么委屈是几个意思?会不会在心里讨厌了他?会不会以后都不跟他说话? “王爷你不舒服吗?”沐乐眨眨眼,把脸贴到季寒胸口,现在他俩是面对面坐着,这个动作做起来一点也不吃力,认真听了几秒,紧张地说:“你怎么心跳这么快?是不是发烧了?” 真是够了! 季寒忍无可忍,抬手在沐乐颈上轻斩,沐乐连哼都没哼就失去了知觉,一头栽到他肩膀上…… 长发如丝,披散在季寒胸口,连带把沐乐的脸也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个浑圆可爱的小鼻头。 某人伸出魔爪,撩开柔顺的秀发,低头,在嘴唇即将碰到那小鼻子的一秒顿住了。 季寒惊愕地僵在那儿,他疯了吗?居然趁沐乐晕倒想要亲她?他这是入了什么魔? 五年前,因为不满家里安排的婚事,夏睿过门以后季寒便开始广招侍妾,杀死夏睿以后,他迁怒于女人,不仅赶走了王府里的所有侍妾,五年里,更是从未碰过任何一个女子。 但不管是从前荒唐的他,还是现在禁欲的他,都没有过想要亲什么人的念头,在季寒看来,这是件完全没必要的事。 可现在,这种无聊的想法却出现在他脑海里,而且强烈得可怕,挥之不去! 季寒觉得真是要疯了! 他用力甩甩头,还是专心运功吧,赶快把沐乐的经脉打通,他要一个人静静把这事理清楚。 走出沐乐的房间已是正午,沐乐被打晕还没有醒来,战连齐倒是候在屋外,一见季寒便迎上前:“王爷,坎库抓住了,关在地牢里。” 季寒眸中掠过的杀气让他打了个寒战,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寒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 坎库被关在沐乐曾经呆过的地牢,捆成了粽子,十几个侍卫守着,谁也不敢动他,即便沦为阶下囚,这也仍是坎家少爷,谁敢动啊。 季寒沉着脸走进地牢,挥手将所有侍卫,包括战连齐在内全赶了出去:“这里谁也不许进来,违令者,杀无赦!” 群人遁逃,从没见过季寒发这么大的火。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季寒才冷冷走到坎库面前:“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帮着齐王对付太子么,我告诉你!因为夏齐峰势大,夏齐恒是唯一有可能制衡他的人,我若先替你除了夏齐恒,就很难扳倒夏齐峰!父一心辅佐这白眼狼登上太子之位,明知我不喜欢夏睿,为取信于他还是逼我娶了那个女人,他却忌惮父王功高盖主,让夏睿同张锦一起毒死了父王,这仇倘若不报,我如何对得起父王的在天之灵!” 坎库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五年来,季寒步步为营,为的不是自己的权位,现在他理解为何季老王爷死后,季寒会性情大变了,原来是夏睿下的毒手…… 季寒一定觉得这事全是他的错! 坎库目光复杂地看着季寒,他应该早点说这事的,可是被夏齐峰和夏睿那样华丽丽地算计之后,恐怕季寒再也不敢轻信任何人了吧,包括坎库在内! “本王今日敢与你说及此时,便是不惧你!”季寒冷冷地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往后你和你们坎家是继续帮衬我,还是到夏齐峰那里去出首季王府,我都不在乎!今日我放你最后一次!黑曼巴蛇的事若再发生第二回,本王绝不会再对你手软!” 坎库愣了两秒,脸唰地黑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黑曼巴蛇是我放出去的?” 季寒面无表情,难道不是? “靠!”坎库怒了,“我还以为你抓我是为了掩人耳目!亏的我一直演着逃犯配合你,原来你当真怀疑我,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这种话说出来,季寒的脸色当然好看不到哪去:“若不是你,你跑什么?” “我去找解药!”坎库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黑曼巴蛇毒性诡异,楚景天说雪芙丸只能压制毒性不能根除,自来毒物出没之地必有克星,我不去找,难道让沐乐和傅井当一辈子活死人吗?还是你觉得有人能找得比我快?” 季寒脸色更阴沉:“你去找解药,不会跟我说清楚再走?有必要不声不响地跑吗?” “我倒是想!”坎库冷笑,“是谁把自己跟沐乐关在房里说谁也不见的?你妹的,王府守得跟铁桶似的,我想见你见得着吗?” 季寒无语…… 坎库一脸讥讽地说:“本想让人给你传个口讯,但我又想事关重大,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哼!一点默契都没有!季寒我问你,你在看台,我在赛场,隔那么远我怎么控制黑曼巴蛇?你觉得我会把它放出来,让它凭运气爱咬谁咬谁,祈祷碰巧咬到你?你真觉得我会做这种蠢事吗?” 这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有木有! 季寒心念电闪,他知道坎库在怀疑谁了!那个人是跟他一起坐在看台上的,完全符合控制黑曼巴蛇的距离! 那人资质平庸,喜好溜须拍马,整个驭兽司都知道他是个小人,是以季寒从未将疑心搁到他身上去,可现在想来,连草原有经验的老牧民都知道,捉住毒蛇之后砍断要谨防被蛇咬,那人身为驭兽师,竟然没想到? 这是不是也太平庸了点! 这道理本不难想,可当时和这些日子,季寒的所有心思都在沐乐身上,哪有功夫去想这些细枝末节? 坎库看着季寒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回过神来了,戏谑地勾勾嘴角:“难怪人家都说红颜祸水!王爷你喜欢上沐乐,驭兽术没见长,行事倒是跟那丫头越来越像,开始不用脑子了!” “你胡说什么!”季寒像被人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怒了,“谁说本王喜欢沐乐!” 坎库歪歪头:“这还用人说?瞎子都看出来了!风雷瓶、江亚雯、雪芙丸,你还说你不喜欢她?夏齐峰的事,我先前就问过你,你不告诉我,今儿为什么忽然豁出来摊牌?还不就是怕我再伤到你心爱的女人!” 季寒眼中迸出十足的恼怒:“本王对沐乐不是你想的那样!夏齐峰的事我已经告诉你了!沐乐那丫头到底有什么秘密,你却还没说呢!本王最后问你一遍,那夜你带欢欢出门跟踪她和快盗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答案你真想知道吗?”坎库毫不畏惧,目光灼灼地与季寒对视,“沐乐的弱点连江亚雯和萧朵儿那样的废物都会利用,如果你真想知道,能弄不明白?可半年来你什么也没做!到底是你弄不明白,还是不想弄明白?你是怕沐乐的秘密会对你构成威胁,所以宁可不知道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装模作样来问我?” “我和沐乐,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寒靠近坎库,一字一顿地说,“滚去找你的解药,别以为我真的不会把你怎么样!” 坎库邪气地笑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本王不是求你!”季寒高傲地扬着头,“沐乐已经醒了,你要挟不到我!” 嗯,等等! 他这话的意思是承认沐乐如果没醒,他就被要挟了? 坎库吃了一惊:“沐乐醒了?那傅井呢?” “他没醒!”季寒冷冷地说,“做戏做全套,别怨本王不顾道义,明日,自会有人放你去找解药!” 说完,他打开牢门,朗声说:“来人,打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三十鞭子,关进死牢!” 卧槽,坎库怒了,季寒你被人说破心事就这样公报私仇,也太无耻了吧!而且沐乐中毒比傅井深,怎么可能醒得比他早?你在那丫头身上消耗了多少功力你自己说! “季寒!”他从背后叫住某人,“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季寒冷哼一声走过去。 坎库凑到他耳边,轻语:“小心司徒奕!” 季寒心中一凛,坎库为何忽然跟他说这话,难道沐乐的身份,真有问题? 战连齐看到季寒出门时那张要杀人的脸,知道现在不是多嘴的时候,原本准备不吭气的,季寒却是先开口了:“你去调集人手,本王今日要亲自去捉驭兽司后面那只快盗龙!” 第63章 自己找虐 沐乐在季王府养了两日病,再没有看到季寒,她心里不禁有些小失落,季雅说哥哥很忙,两日没着家了, 沐乐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晕了那么长时间这刚刚醒来,季寒都不来看看她…… 沐乐挠头,因为这个郁闷,是不是太不识好歹了?季寒身为王爷忙那是应该的,你人都醒了,还矫情想要人探病,你当你是林黛玉啊?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都懂,但沐乐还是…… 希望有人能来看看她,不然她一个人闷在这里好无聊有木有! 啊!果然有人来了! 哎!又是季雅! “沐乐沐乐!”季雅兴奋地冲进房间,扬了扬手上的裙子:“哥哥让战大哥接你去西郊别菀,快,我给你找了件好裙子。” 哇,别菀神马的一听就很带劲! 沐乐两日来第一次精神爆表,抱着裙子欢快地跑开,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万岁! 可是等等,这是什么鬼衣服? 沐乐无语地瞅着那件裙子:“郡主,你让我,穿这个出去?” 贡缎绣金线的,还是双面绣,她是去别菀玩,又不是去参加宫廷舞会的…… 季雅满意地看着沐乐的华服,扮了个鬼脸:“没办法,你之前的衣服刚刚让桃花拿去洗了,本郡主衣服也不多,难得匀一件给你,你别挑三拣四了,难不成你想光着身子出门?” 说完,她扭头就走,脚底抹油溜得甚快,留下沐乐跟那身裙子干瞪眼。 把屋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第二件衣服,沐乐郁闷死了,战连齐还在外面等着呢,呜呜,这裙子虽然夸张了点,但总归比不穿强。 就…… 这么着吧! 战连齐看到沐乐的打扮,皱了皱眉,沐乐心虚地扭开头不敢跟他对视,哎,被季雅害死了,好像穿着西装去游乐场有木有,感觉好丢脸呢。 好在战连齐没说什么,只是掀开帘子让沐乐上车,自己跳上车夫位。 能有幸让战连齐亲自驾马车的,除了王府里的主子之外,沐乐算是破天荒第一人了。 “战大人!”沐乐舔舔嘴,开始没话找话,“我知道你对我有些误会,可我真的不是细作,我没想害人。” 嗯嗯,分散战连齐的注意,他就不会觉得她这身打扮夸张了! 战连齐没答话,只是狠狠抽了马一鞭子。 沐乐也不介意,继续表忠心:“王爷救了我好几次,战大人在练习生大赛的时候替我说过话,我都记着呢,时间作证,总有一日,战大人你会知道我不是坏人。” 战连齐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他对沐乐的敌意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没什么好隐瞒,季寒现在终于对沐乐下手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他却高兴不起来。 王爷这次的冲动,让他非常不安! 他总觉得这事不会有好结果…… 西郊别菀不如季王府精致,但草甸很厚,远远看去,让人有很舒服的感觉。 远处那个身着白色斗篷,沿着路边的鸡蛋花缓缓向她走来的男子,可不就是季寒么! 沐乐看得有些怔神,这些日子跟王爷打交道打多了,对颜值的抵抗力也强悍许多,她本以为看男人看到发呆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可是,王爷今儿穿的这身衣服,再配上这花儿,真真是…… 养眼得不要不要的! 但沐乐并不开心。 季寒性子原本就冷,还穿白色,仙得跟天上的神一样,美则美矣,就是未免太孤冷了,让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凄凉! 沐乐拎着裙子跑过去,赏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王爷,以后你别穿白衣服好不好?披麻戴孝才穿白色呢!” 咳咳! 战连齐无语,你真是很会说话! 季寒的目光在沐乐身上一扫而过,唇边勾起完美的弧度,沐乐挠挠头,这眼神,肿么怪怪的,是嘲笑她的衣服吗? 好像又不是…… 竟然让人有点脊背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从没见过今儿这样的季寒。 “噢呜!”梅林深处传来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沐乐的注意力,“痛!痛!沐乐!痛!沐乐!在哪里!” 她倒吸一口凉气,骇然看向季寒:“王爷,你抓了快盗龙?” 季寒面色如常,淡淡扫了她一眼:“怎么,你很关心那怪兽?” 沐乐被看得打了个寒战,季寒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瞧她?可现在她无心去想这些,顾不得多问,发足就朝那声音奔过去。 豆豆被拴在别菀最靠里的院子里,身上足有二十多根铁链子,几名侍卫手持倒钩的鞭子,毫不客气地往它身上抽,饶是豆豆皮糙肉厚,也被打掉了不少鳞片。 “噢!沐乐!沐乐!”豆豆看到主人,扯得铁链咣咣响,急切地想跑到她身边,被铁链扯得一个踉跄,狼狈地摔了个嘴啃泥。 沐乐眼前一黑,死命冲过去拦在豆豆前面:“别打!别打了,不许打!” 季寒使个眼色,那些侍卫很识趣地退开,只留下沐乐、季寒和战连齐三人。 豆豆看到沐乐就安心了,大脑袋拼命蹭在沐乐肩膀上求安慰,沐乐把它紧紧抱住,豆豆显然是吓坏了,全身都在发抖。 “这只快盗龙攻击过郡主。”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沐乐,“本王一直想找机会彻查此事,始终不得空,今日终于把它捉了来,便是想看看,它主人会不会来救它!” 沐乐机械地抬起头,她现在知道为何季寒今日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了,王爷话说得如此明白,她若再听不懂,那她就不是单纯,是傻! 沐乐不傻! “本王给你机会!”季寒森冷地向她走近一步,“你为何要这怪物取郡主性命?你和司徒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不会只是将军府的丫鬟那么简单吧?司徒奕的粗使丫鬟,绝不会像你这样了解战兽!为何要潜进驭兽司?说!” 沐乐紧紧咬着嘴唇,是她前身唆使快盗龙攻击季雅的?那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说话!”季寒加大了音量,看也不看地反手一掌! 咣! 八条铁链齐断,切口犹如被钢锯锯断一般齐整,豆豆茫然地挥了挥右爪,咦?能动了,耶! “噢!噢呜!”它兴奋地扬起爪子吸引沐乐注意,沐乐脸上却是一副世界末日的灾难表情,她从来不知道季寒这么厉害,一掌就能打断八条铁链,这一掌若是拍在豆豆身上,豆豆肯定要见阎王去了。 “我没有害郡主!我没有潜进驭兽司……”沐乐赶紧地把豆豆护在身后,生怕季寒发难,“这事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我……我真的没有!” “你不说,怎知本王不信?” 咣! 豆豆左半边爪子上系的铁链,也全断了…… 沐乐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去,季寒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身上散发着冷嗖嗖的杀气。 察觉大事不妙的豆豆这次不开心了,大尾巴撑地,整个龙人立起来想要吼季寒,被沐乐一把揪进怀里:“安静!” 战连齐从旁规劝:“沐乐,既然王爷问你,你实话实说或许他能饶你一命,不肯说,你和这怪物都得死!” 季寒已经走到她面前了,比沐乐足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冷嗖嗖地看着她:“我数到三,你若不说,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说了!一!二!” 快说,为什么不说!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为什么不解释? 季寒的掌心渗出满满的冷汗,沐乐,难道你真有这么不可告人吗? “因为我不是原来的沐乐!豆豆也不是快盗龙!”就在季寒那个三字准备出口的时候,沐乐终于先开口,“我来自很久很久以后,是个驯兽师,豆豆是只狗,有天,我们正在睡觉,不知怎么回事,睁眼就到了这里。我不知道以前的沐乐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她和快盗龙有什么关系,但是我跟豆豆从来没有害过人,从来都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死寂! “哈哈哈!”季寒怒极反笑,声音里却是全无笑意,一把掐住沐乐的喉咙,“你编这种荒谬的事来糊弄本王,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儿吗?” 战连齐的心思,跟他是一样一样的! “噢!”豆豆一急,扑过去想咬季寒,被他一掌推开,惨嚎一声,摔得老远,半天爬不起来。 “你……”沐乐大急,她想回头看看豆豆伤得重不重,可是被季寒掐得动弹不得,她只能看到他那张冷冰的脸! 是他让她说实话的,她说了,他却一个字都不信! “我就说你不会相信!”沐乐的小手发疯地在季寒大手上拼命抓挠,“既然你不相信,干嘛要问我。如果你这么怀疑,杀了我好了,放过豆豆,咬郡主的事它是听我唆使,我用了兽引,它是身不由己,我替它死,你放过它!你答应过我驯獒拿到三分就满足我一个愿望的,放豆豆走!你该不会又想毁约吧?堂堂季王,说话从来不作数吗!” 季寒的唇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这就是他想要逼问的结果? 为何她承认一切,他却更不相信了呢? 第64章 活该 “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说,还是不说!”季寒把沐乐拎得离自己更近一点,“想清楚再说话!” 两人距离太近,沐乐已经看不到他的脸和表情,但那声音里的冰冷的决绝,她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素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别人对她越狠,她就越倔,这时候,愤怒早已覆盖了恐慌,她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跟你没话说!要杀就杀!” 我高深莫测的身世,岂是你这有成百上千条代沟的蠢货能理解的?我何苦向你摇尾乞怜,自讨羞辱! 季寒掐住沐乐的右手僵了僵:“别以为本王下不了手!” 沐乐眼睛一闭脸一转,我又没说你下不了手,你罗不罗嗦! 这死丫头! 季寒气得抬起左手,厉掌倏地挥到她面门,沐乐下意识地缩了缩,掌风已然很近,今日自己肯定在劫难逃,不知道这样被人一掌打死痛不痛?好像…… 不怎么痛! 她体会了半天,也没感觉到痛,就连被人掐住的那种窒息感,都消失了。 原来死是件如此舒服的事! 沐乐正这么想着,便觉得屁股一阵剧痛,啊啊啊!什么情况? 她懵然睁眼,呃,摔到地上磕着屁股了! 季寒不是要杀她的吗?怎么没动手,还把她松开了?豆豆挣扎着爬过来,用脑袋和爪子拼命扒拉沐乐。 沐乐不解地抬起头去看季寒…… 后者脸色铁青,冷冷地说:“带上你的快盗龙!让战连齐去驭兽司把荒唐也牵来,你一起带走!别再让本王看见你!” 啊? 沐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季寒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开了,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好吧,他承认他输了,他下不了手,他真的…… 下!不!了!手! 沐乐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知道她是该跟着战连齐走呢,还是该继续站在这个院子里,好在战连齐替她解决了难题,他沉着脸把外面的侍卫招呼进来:“看着沐乐和这怪兽,看丢了,全部提头来见!” 豆豆在沐乐身边蜷伏下来,迷惑地用澄黄色的大眼睛打量着她,沐乐都搞不懂怎么会变成这样,它就更不懂了。 沐乐也很彷徨,只是把它紧紧抱住,一边摸一边安慰:“没事!没事!” 一个时辰之后,战连齐黑着脸回来,鬼獒不在,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沐乐,跟我走!” “去哪儿?” 战连齐并不答话,头也不回地走了,沐乐赶紧带着豆豆追上去,跟了好半天,才知道是要去驭兽司。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你那只獒出来,你们就可以走了!”战连齐冷冰冰地没有多做解释。 鬼獒不肯让他牵的事他一点也不想告诉沐乐! “战大人,驭兽司都到了,为什么荒唐要出来?你要我……带它去哪?” “王爷已经答应放你们走,你们爱去哪去哪,我不会干涉!” “你的意思是……”沐乐惊愕地张大嘴,“要我离开驭兽司?” 卧槽,你现在才想明白啊! 战连齐懒得跟她说话,转身想把荒唐的事解决掉,沐乐赶紧跟上去,他噌地回头:“你在这里等,不许进去!” “可是,我……我还没跟他们道别,师傅、林路、坎库……我至少也要……” “王爷有令,从今往后,不许她踏进驭兽司半步!”战连齐没有理沐乐,径直对守门的侍卫发号施令,“还有那只快盗龙,胆敢生事,杀无赦!” “是!”侍卫们腿都吓软了,哎妈那可是快盗龙啊,就他们几个人,哪里敌得过?但惧于战连齐平日里的威仪,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应声,否则,死得更快! 沐乐鼻子一酸,忽然觉得无比凄凉,她曾经很想离开驭兽司,跟豆豆在一起,现在终于心愿得偿,为何她却如此难过? 好像又被人遗弃一次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地方已经像家了…… 沐乐委屈地把头埋到膝盖里,轻轻抽泣起来,现在季寒不在,战连齐也不在,就她一个人,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不用担心被人看不起。 是不是所有位高权重的人都是喜怒无常的? 前一刻他救她性格,是她的神,后一刻就翻脸无情,连再见都不让她说地要把她扫地出门? 豆豆难过地低头去舔沐乐的脸:“不哭,豆豆在,欺负沐乐,豆豆咬……” “噢呜!” 豆豆的忠心还没表完,就发出一声惨叫,沐乐赶紧抬头,荒唐整只吊在迅猛龙的脖子上,锋利的牙齿咬住豆豆的脖颈,疼得豆豆拼命甩头…… “荒唐!下来!不许咬!”沐乐冲上去,荒唐诧异地甩甩毛,跳下地,尾巴高竖,警惕地看着豆豆。 “噢呜!”豆豆吃了亏,自然不肯善罢,亮出獠牙愤怒地朝它冲过去。 “噢噢!噢噢噢!”沐乐情急之下学了几声狗叫,“两只,不许打!” 荒唐和豆豆一起停下脚步,但彼此间的敌意,还是满满当当…… 荒唐:这怪兽长得这么丑,你不怕? 豆豆:这黑狗凶得很,沐乐我保护你! “我就剩你们两只了,你们不许打!”沐乐忽然放声大哭起来,“你们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呜。我今天够倒霉的,你们还不乖,想气死我是不是!” 呃—— 噢—— 荒唐的尾巴压了下来,小心走近沐乐,睁大眼睛看着她。 豆豆也重下脑袋,温柔地在她身上蹭毛:“豆豆乖乖,沐乐不哭。” 这还差不多! 沐乐抹了把眼泪:“我们走吧,这里不欢迎我们。” 荒唐瞅了豆豆一眼,过去嗅嗅,勉强接受,豆豆舔舔嘴,想用爪子挠它一下以示友好,被荒唐斜了一眼赶紧把爪子缩回去,屁颠屁颠地跟上沐乐的脚步。 守门的侍卫,全体石化,都惊呆了,第一次知道快盗龙也可以这么萌…… 沐乐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天地虽大,她该上哪去?她很茫然,总之,先走吧,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坎库在离开季王府的第五日遇到了季寒,他有点诧异,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圈儿:“你是特意来追我的?” 季寒风尘仆仆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几宿都没睡过,他该不会是连夜赶路来追自己的吧? 季寒没有打太极,这次直奔主题:“你对借尸还魂的事怎么看?你相信世上有借尸还魂吗?” 坎库眸中掠过一丝调侃的笑:“哟,厉害啊,这么快就把沐乐的身世查清楚了!神速啊,还不承认是喜欢她!” 季寒的心一紧,难道沐乐说的是真的? 坎库扁扁嘴:“是不是借尸还魂我不知道!这么跟你说吧!那晚,我引出快盗龙,又把沐乐引过去,那丫头很聪明,一开始发现着了道还想装来着,我撺掇了快盗龙两下她看着不太对劲,就不敢再藏本事了,我在旁边看一人一怪掐架看得好不畅快,后来天上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她和那怪兽就都不动弹了。” 坎库顿顿声:“我开始还以为是见了鬼,晴空劈雷把这对祸害给劈死了,没想到那丫头和快盗龙过一会儿又动起来,那丫头一开始看见快盗龙的时候差点吓残,人又笨,跑两步就傻呼呼地一头撞到树上,被快盗龙堵住了还跟人家打商量求一口被吞掉,别嚼!” 说到这,坎库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我不确定是不是借尸还魂,但我可以肯定,这个沐乐绝对不是先前那个沐乐,还有那快盗龙也不对劲,我怀疑它可能也是个人,而且从前便和那丫头是相熟的,沐乐能听懂它说话,那俩小东西互相认出来以后亲热得不得了。沐乐进了驭兽司还常常溜出去看它,我暗地里观察,虽然不敢靠太近,但越看越觉得它不像快盗……呃?季寒你去哪?”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已经又打马跑了! 季寒脑子里一片混沌,满满当当全是浆糊,沐乐说的是实话,居然是实话,这么荒谬的事怎么可以是实话……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们还有没有机会见面? 既然她是从以后过来的,那她在这个地方就真是举目无亲了,把她赶出驭兽司,她能去哪里? 如果坎库在的话,还能照应她,可坎库去东山,坎家估计都不知道沐乐是哪根葱! 如果楚景天在楚家的话,也可能收留她,可是傅井毒未解,楚景天这些日子都在驭兽司,而他却下了命令,不许沐乐踏进驭兽司半步! 现在她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他为什么不把她留在王府,等找坎库落实了情况再决定她的去留呢?他以为对她绝情一点别人就看不出来他喜欢她了? 坎库说得对,喜欢不喜欢他自己心里清楚,演戏给别人看有毛用?别人会替他心疼吗? 现在他去哪里找人啊?派人大张旗鼓满城找? 哎,那才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tm的他就是活该有木有! 第65章 论讨好狗的重要性 外焦里嫩的北京烤鸭、皮薄馅大的韭菜饺子、又香又辣的剁椒鱼头…… 沐乐眼馋地盯着满桌菜肴,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啊,她正要对那只灌汤蟹黄狗不理大包儿伸出魔爪,脑袋上忽然被敲了记暴栗! “豆豆!跟你说过多少次,睡觉的时候不要挠人家的头!”沐乐气不打一处来,人生最郁闷的事莫过于美梦被吵醒,忧伤。 她整整四日没吃过熟食! 沐乐有随身带火折子的习惯,可季雅给她的这套华服里,显然没有这种配备,不知道古人钻木是怎么取到火的,反正她搓巴了大半天,手酸到抽筋,却连个火星儿也没看见! 第一日,荒唐给她捉来山鸡,她断然拒绝。 第二日,豆豆叼着狐狸请她吃,她让它自己吃去。 第三日,她忍不住吃了半根……生!羊!腿! 第四日,谢天谢地,沐乐自己捉到了两尾活鱼,生鱼片的滋味比生羊腿好多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她对熟食的渴望,现在若能有人给个火折子,她就愿意给人当牛做马。 “噢!”豆豆急促的叫声把沐乐从美梦中唤回现实,“沐乐,狗,没了!” 虾米? 沐乐一个激灵,果然,给她当暖被的荒唐不在身边! “荒唐?荒唐!”沐乐扯开喉咙叫唤半天得不到回应,不由得心焦,“豆豆,快,找找它去哪了!” 豆君显然也知道事情严重,不敢怠慢,鼻头贴地,开启搜索模式,一人一龙顾不上捕猎,整日都在追踪气味,终于在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来到了…… 季!王!府!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得出血,她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没想到才隔六日又回来了,愤怒的火苗在她心里噌噌燃烧,季寒把她赶走的时候说好了让她带走荒唐和豆豆的,怎么现在后悔,又把荒唐捉回来了吗? 砰砰砰! 沐乐使劲砸门:“季寒,你给我出来!” 守门的看到快盗龙都给吓跪了,赶紧去向战连齐禀报。 战连齐看见沐乐多少有些无奈:“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做甚?” “荒唐呢?”沐乐恼季寒恼得牙痒痒,也不顾什么上下尊卑了,上前劈头盖脸地质问,“你们说好让我把荒唐带走的,为什么又捉它回来!堂堂东水的王爷,每次说话都不自数!” 战连齐愕然:“谁说荒唐被捉回来了?” “少装蒜!”沐乐的怒气更盛,“豆豆一路闻着过来的,怎么会有错!你们把荒唐还给我!还给我!” 战连齐绷紧脸:“沐乐,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们不讲理还不让人说了!”沐乐跺着脚,岂有此理,“季寒,你出来!” “王爷的名讳是你随便叫的吗!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跑到季王府来挑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红恰好从厨房回屋,路过正门口,听到沐乐叫嚣,立刻来了气,虽然快盗龙长相骇人,也不能抹平她想要挤兑沐乐的**。 从前她不敢把沐乐怎么样,现在沐乐失势,她自然是墙倒众人推里最卖力的那一个! “嗷!”豆豆不满地冲小红龇出獠牙,“走开!” 小红赶紧躲到战连齐背后,不过现在是在王府,她倒也不怎么害怕,缩在战连齐背后兀自哼道,“妖女!怪物!” 沐乐炸毛:“你才是怪物!你们全家都是怪物!” “够了!在这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要教训沐乐,也轮不到你!”战连齐冷着脸喝止住还想吵闹的小红,小红僵立,万分委屈地看着他。 战连齐没理会,不知为何,沐乐刚才受伤的表情让他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小红那句“怪物”该是说快盗龙的,并不是说沐乐,但她好像特别介意别人说她是怪物…… 这是不是她始终隐瞒身世的原因?怕别人异样的眼光? 啊呸! 战连齐有点抓狂,那个荒谬的故事,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点相信了? 他抿抿唇,冷冷地对沐乐说:“王爷不在府里,你在这里胡闹也是无用!还是早些去别处找吧!” 沐乐低头,用力绞着衣服角,她豁出去了,为了荒唐! 她一咬牙一狠心,直挺挺地跪下:“你们不放荒唐,我就不起来!” “什么事一大早就如此吵闹!”身后传来季寒的声音,沐乐秒回头,那个近在咫尺的俊美身影,有点晃眼。 战连齐不可思议地看了那一人眼,王爷出门骑的马,怎么会步行回来? “我知道你把荒唐带走了!”沐乐看到季寒便不肯再跪,立刻站起身跑到他面前,“它只认我,没有我,它不吃东西!” “噢!”豆豆叫唤了一声,跑过去叼着沐乐的胳膊摇一摇,“沐乐,看!” 沐乐没回头,继续对季寒说:“你若还有半点慈悲之心,就放了它,它只是狗,什么都不懂,有事冲我来!” 嗯,等等,好香!是烤鸡的味道? 饿了数日的沐乐忍不住扭头去看…… 身侧半米处,健硕的黑狗叼着个鸡骨架,睁大眼睛看着她,嘴角还有些酱汁…… 豆豆欢快地猛挠沐乐的肩膀:“找到了!找到了!” 那可不就是失踪的荒唐同志!沐乐脑子里有点断篇! “原来是这畜生偷嘴!”小红把刚才被吼的尴尬都忘记了,忍不住怪叫,“昨儿王府里丢了三只烤鸡,管家还把我们好一通训斥!” 所以说…… 你根本就不是被人捉走,你是自己跑到王府的,为了偷烤鸡?偷了还自己吃独食不分给我? 沐乐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这次是被气的! 季寒从背后把她横抱起来,淡定地对战连齐吩咐:“直走右转,把本王的马牵回来!”然后转向小红:“传太医!” 卧槽! 战连齐无语,原来你是把马拴在那边装悠闲走回来的,他就说嘛,王爷的马怎么不见了! 小红更是欲哭无泪,王爷不是把沐乐赶走了吗?这又是要唱哪出? 豆豆还没忘记季寒上次打它那一掌的痛,见季寒抱沐乐,不乐意了,挥着爪子想去咬他,被荒唐噢一声喝住:“不许动!” 别坏了沐乐的好事,你个没眼力见的傻龙! 豆豆立刻蔫蔫地收回脑袋…… 虽然它体型比荒唐大,年纪也长,但前几日,他们吃什么,走哪条路,都是荒唐说了算,连沐乐都听它的,更别提豆豆了。 他们这个小三角,荒唐已俨然成为领导的那个! 季寒深沉的目光在两只身上一扫而过,试探了一下沐乐的脉搏,虽然有些无力,但还算规律,当下略一凝神,没回房间,向反方向的厨房走过去。 厨房里的一群杂役只是粗使,平日很难见主子的面,王爷亲自到厨房的事从未听说,更别提季寒还带着那么大一只…… 豆!豆!了! 他们当场就给吓软,扑通扑通地跪了一地。 季寒言简意赅,没有兜圈子,直接吩咐:“拿烤鸡来!” 啊?烤鸡?哦哦,王爷要烤鸡! 赶紧把今儿烤的鸡都端上来! 瞬间,烤鸡摆满了桌面,足有十只之多。 季寒把沐乐放在旁边,拿了只鸡送到荒唐面前:“本王欠你个人情,往后想吃只管来取。” 荒唐高傲地扬着头,歪歪,不去叼鸡,却直直看着季寒。 季寒犹豫了两秒,猜着它的意思,用没拿鸡的那只手摸摸它的头,它这才满意地叼起鸡,走了。 “噢呜!”豆君也蹭到季寒身边,为什么它有的吃我没有?不公平!豆豆也要吃! 季寒微微一笑,也拿了只烤鸡送到它嘴边,豆豆立刻欢快地叼住,直接吞下肚去,哇哇塞,好好吃!还有木有? 一群石化了的杂役就这么呆呆看着王爷淡定地坐在厨房里喂怪兽,居然,还时不时地摸一下,然后把两只带到后院,让人送去了干净的水,吩咐小的那只黑狗看好大的那只怪兽…… 他们的三观都被碎碾成渣了! 沐乐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还没睁眼,便闻到一股让人舒心的清爽青草气息,睁开眼,浮雕精美的床柱、如烟如雾的纱帐,还有贡缎织就的锦被…… 这地方真华丽! 通常这时候床边坐的人都该是季雅,可今儿不是,那是个高大的男子,侧脸美轮美奂,令人喘不过气,难道她上了天堂? 嗯,等等,不对,有青草的气味,那不是季寒吗! 沐乐噌一下从床上坐起身,她想起来了,荒唐跑回季王府偷鸡,她要砸场子来着,结果丢脸地晕倒了! “太医说你吃得生食太多,伤了脾胃,要好好调养。”季寒故意说得云淡风清,“你怎么想的?居然吃生食!” 哈哈! 沐乐气得头发倒竖,嘲笑她吃生食?以为她爱吃呢?她那是饿得受不了了好吗!全是拜你所赐,你居然还能说得如此淡定? 现在又把她弄回来干什么?装模作样地给她请太医好像很关心她的样子,她不稀罕了!不稀罕! 荒唐那只没节操的狗她不要了,往后她跟豆豆相依为命,再不要领季寒的好! 第66章 谁造的孽谁心疼 季寒起身,屋子角落放着个暖炉,上面温了粥,他勺起一碗拿到床边递给沐乐:“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那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切,季寒那么坏,她才不喝他的粥呢!赌气的沐乐抬手就掀了粥碗,热腾腾的粥全洒在季寒胸口。 她有点愣神,王爷能一掌打断铁链,该是会武功的吧,怎么会被她一碗粥泼到?她以为他会单手扣住粥碗,然后帅气的转个圈接住落下的粥,那碗粥打翻前是什么样还会是什么样……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哒! 结果季寒没反抗,她倒不知道画风该肿么接了! 沐乐挠挠头,光着脚蹦下床,还是及早带豆豆离开为妙,趁某人生气之前! duang! 脑袋重重磕在一硬物上,撞的沐乐眼冒金星,她还以为自己病傻了走路都能撞到墙,结果一摸脑门…… 全是米汤! 显然撞到的不是墙! 人家温柔美男的胸膛都是宽厚又舒服的,某些人性子冷,胸也硬的跟石头一样! “沐乐!”那个冷性子的人垂眸,深沉的目光落在沐乐脸上,带着凌乱的烦躁和深深的无奈,“本王前后救过你三次,就算有些事做得不妥,你就不能看在本王亲自在这里守你的分上,给个台阶下?非要人低声下气跟你道歉才肯消气吗?”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槽,这厮是在跟她道歉?道歉都不知道好好说话,你当你爸是李刚呢? …… 好吧她承认季寒的爸爸很可能比李刚牛叉,但也不能用这种指责的语气来道歉啊! 还要提救过她三次! 有这么多吗? 沐乐不服气地掰着指头数,好像……真有!她很郁闷,被季寒这么一提,她一肚子的火真有些发不出来了。 她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足下已然一轻,季寒把她抱回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不忘数落一句:“多大了还光脚跑,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教养!” 呵呵哒! 沐乐冷笑,她打小没爸没妈,请问谁来教她教养? 季寒捡起床边的那只空碗,又盛了一碗粥,见沐乐不肯来接,略一沉吟,拿勺勺了一口,吹凉,送到她嘴边。 沐乐瞥瞥嘴,她不吃的话,季寒会不会又把救命之恩拿出来压她? 季寒这次倒是没有,只是小声说:“第一次喂人吃东西,不知道勺是正着拿好还是侧着拿好,你觉得怎样你吃着会顺嘴些?” 沐乐怔了怔,季寒第一次喂人吃东西吗?哦,他是王爷,该是别人喂他才是! 她好像也是第一次被人喂…… 念及于此,她鬼使神差地张开嘴,直到香软的粥下肚才开始后悔,啊,怎么就吃下去了?好没气节啊! 可是已经吃下第一口,第二口又不吃是不是很矫情?而且那粥吼香吼香,比生肉生鱼美味数百倍…… 看着那碗粥,想到这几日的辛苦,沐乐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鼻子涩涩发酸。她这人就这样,别人越凶她,她越强硬,打死不在仇人面前服软,可别人服软了,她就比谁委屈得都厉害。 “烫吗?”季寒一下子紧张起来,小东西眼眶为什么会泛起红来? “我还以为要吃一辈子生肉了。”沐乐嘴噘得老高,“我本来随身都带火折子的,郡主偏要把我的衣服藏起来,饿死我了,好不容易梦到有东西吃,还被豆豆给吵醒。荒唐自己回来偷肉吃也不叫我,真是白眼狗!” 某人的心,就被这么简简单单的抱怨给撕碎了…… 他强忍住情绪,佯装淡定:“没火不会跟人买吗?” 东水虽然以农耕为主,但这片稀树草原里,也有不少牧民的。 沐乐嘴翘得更高:“我一文钱都没有,怎么买?我想给人做工换火折子,可人家看到豆豆就吓跑了,还放猎狗咬我。” 季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乐颈上挂的那条翡翠珠链价值连城,季寒一看就知道出自坎库之手,当时他把她赶走的时候觉得她能过得很好,没想到她完全不知道那链子有多值钱。 这才是沐乐…… 沐乐的委屈开始发泄便收不住,嫌弃地甩甩身上的衣服:“晚上的时候风吹过来好冷,这衣服中看不中用,还好荒唐身上热,我抱着还能暖和一点。” 嗯?她怎么三句不离那只没节操的狗啊,不说它!不说它! “以后不会了。”季寒哑着嗓子,“这次确实是我不好,以后保证再不会让你挨饿受冻。”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她这几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季寒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让你高冷,让你耍横,傲气能当饭吃吗?现在谁造的孽还不是谁自己心疼。 沐乐看了他一眼,伸出小手。 啥意思? 季寒不太懂! “精神损失费!”沐乐一点也不客气地把手伸得更长一点,“十两银子!” 她必须攒点私房钱! 驭兽司里不给练习生发工钱,她现在有经验了,不管在哪个社会都要有点积蓄,才能防备不时之需。 季寒无语,他到哪都是前呼后拥,要花银子的地方自然有人付账,身上哪会有银子? 他略一沉吟,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交到沐乐手里:“日后若是缺银子,拿这个到钱庄,要取多少你开数就行。” “我才不要!”沐乐不买账,“这玉是你的,管不管用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我要现银,不要这种虚招子。看在你救过我三次的份上,给我十两银子我勉强原谅你,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她是很认真的,她要十两银子,少跟她讨价还价! 季寒忍不住笑了,原来哄这小东西只要十两银子,坎库送她那条珠链真是瞎了狗眼,活该! “啪!啪!”屋外传来轻微的抓挠声。 季寒心念微动,果断吹了个口哨,门外探进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飞刀,过来!” 哇! 沐乐眼睛发光,她第一次进季王府的时候,季雅就说哥哥养了只豹子,沐乐一直不得见,今儿在季寒屋里养病,才有幸看到这只萌物! 那是一只年轻力壮的雌猎豹! 猎豹是濒危物种,从前沐乐的马戏团养不起这种珍兽,团长曾经想养过两只花豹,沐乐盼星星盼月亮想了好久,最后也没能如愿,据说是价格没谈妥,虽然花豹没猎豹那么贵,团长也买不起。 所以她只在去动物园的时候看见过豹子,那都离得很远,自然看不过瘾,现在可是有只活生生的猎豹在面前耶,好像做梦! 沐乐忍不住跟季寒打商量:“我能不能摸一下?” “飞刀除了本王不让别人碰。” 嗷! 沐乐好失望! 飞刀乖巧地跑到床边,把脑袋靠在季寒膝盖上,沐乐舔舔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想摸俩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季寒默默握起她的手,下一秒,她的手在飞刀脑袋上! 手感真好! 她以为猎豹的毛应该是硬的,没想居然跟猫差不多,真的摸到了,好开心! 季寒的震惊和她是一样一样的,他从不知道女孩子的手能小成这样、软成这样,柔若无骨,细如凝脂! 诚实地讲,沐乐的手在少女里并不算很细腻的,她本尊的身份经坎库一描述,更加扑朔迷离,肯定不能跟季王府从前那些娇生惯养的女人比,只是季寒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手罢了。 沐乐的全部心思都在飞刀身上,没注意到自己正在被人吃豆腐。 “唧唧!”飞刀甩开季寒和沐乐的手,拿我当幌子摸姑娘,美的你! 沐乐已经很满足了,开心地仰起脸冲季寒甜甜一笑。 嗯,等等,季寒还没有给她钱呢,摸一下豹子值十两,哪有这种事? “飞刀最近有了个新习惯。”季寒很淡定地起身,让刚才“不经易”的牵手显得更加自然,从桌上拿过一只苹果,“飞刀!” 大猫一口叼住,呱唧呱唧啃起来。 沐乐看得眼睛都直了,猎豹吃苹果?从来没听说过! “你想不想喂?”季寒笑眯眯地勾.引沐乐,换来后者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可惜,她喂过去的苹果飞刀并不吃,它只吃季寒喂的,看沐乐的眼神,甚至还有些敌意…… 沐乐觉得大概因为这是只雌豹吧!某人对雌性动物的影响力,就是能到这种令人发止的地步。 可这种影响力却影响不到沐乐,她转向季寒,再次伸手:“十两银子呢?” 别以为她跟猎豹玩一会儿就把这事忘了! 季寒忍俊不禁,重新端来粥碗:“你把粥喝了、把药吃了,本王给你二十两。你被黑曼巴蛇咬过以后,本王虽然用内力替你压住了蛇毒,但体内多少还残留有一些,这几日又累着,李太医说你现在必须好好调养!” 听到那个名字,沐乐心中的狐疑又冒出来了:“王爷,这个黑曼巴蛇东水一直都有吗?” “怎么了?” 沐乐挠挠头:“好奇怪哦,这个名字明明是音译的,怎么在这里它也会叫黑曼巴蛇呢?” 第67章 百兽谱 季寒心念一动,屏住呼吸问沐乐:“音译,是什么意思?” “呃……”沐乐挠挠头,这个可不好解释了,“音译就是,就是……哎呀这么说吧,我本来以为这蛇在我们那个年代才叫黑曼巴蛇,在这里会有不同的名字,没想到竟然一样。” duang! 等等! 沐乐忽然闭紧嘴,季寒根本就不相信她是未来的人,她念叨这些,他肯定又要以为她糊弄人了。 季寒看她的表情果然很古怪…… 沐乐耸耸肩:“当我没说!” 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沐乐,你知道本王这几日在想什么吗?” “嗯?” “从你找到土龙的病症开始本王就注意你了。”季寒沉声说道,“还有你说的信息素、提纯、象牛之战!你一次次给人震憾!本王曾经认为你的天赋令人不可思议,可这两日本王总在想,或许这是因为你受的训练与普通人不同。” 啊?沐乐眨眨眼,什么意思? 季寒继续说:“驯兽师和驭兽师只是叫法不同而已,驭兽术长久发展下去,数十数百年以后,必定会达到现在无法企及的高度,你若来自将来,许多我们不懂的事,你会懂就不足为奇。” 沐乐怔怔看着他:“你……你相信我说的那个故事?你相信我是未来的人?” “本王思前想后,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你怕我吗?会觉得我是怪物吗?” “本王还从来没怕过什么人。” 沐乐眸中散出温柔的光亮,拉起季寒的手,笑了,笑了两秒却忽然停住,等等:“王爷,你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就不像个聪明的,那些东西不可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是吧?” 季寒笑而不语。 卧槽! 沐乐怒了,把季寒的手丢开,她这是被人鄙视了还冲人家摇尾巴的节奏,脑子被门挤了啊! 她噘着嘴:“王爷,你不要自以为是,驯兽师和驭兽师差很多!在我们的世界,根本没有兽战!我们打仗用导弹和原子弹,一颗下去,方圆十公里,管你是人是兽全部夷为平地!驭兽师这门手艺早绝种了!我们驯兽师是带动物表演马戏的!战象打败牦牛阵的法子,从头到尾都是本姑娘自己想出来的,谢谢!” 季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给小东西顺了顺毛:“好,你厉害,跟本王说说黑曼巴蛇的事,你对这种蛇了解多少?” “它很快,很毒,是世界上最致命的毒蛇之一。”沐乐显摆着自己的学识,“它们的毒是神经毒素,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血清之前,被咬必死。” “血清是什么?” “算是你们说的解药吧!人体血液中的一种元素。还有一种叫獴的小兽,天生能抵抗神经毒素,也能解毒!” 獴! 季寒心中划过一道灵光! 那是百兽谱里记载的另一种神兽! 他忽然有个诡异的想法…… 季寒立刻起身:“沐乐,本王有件紧急的公务要处理,你自己乖乖吃药,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喂!喂喂! 我的话还没讲完呢,就算你找来了血找来了獴,提取血清和抗体的技术我也不懂啊,可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季寒已经走远! 沐乐挠挠头,她的话是不是又太多了…… 书房里,战连齐静静看着季寒,整整三日,主子一有空就盯着那百兽谱不说话,他实在忍无可忍:“王爷,到底怎么了?” “战连齐,你可曾记得父王过世的时候,母妃曾经想要烧掉这本百兽谱吗?她说就是那个祸害,才让父王走火入魔的。” 战连齐疑惑地点点头:“王爷怎么想起这事来了?” “本王只知道这卷百兽谱是父王的遗物,但它从何而来父王从未提起过。”季寒沉吟地抬起头,“这里面的数十种异兽,我们现在找到的也不过两种,那写谱的如何能知道那么多?” “世上不乏学识渊博之人,这书是老爷从南越拿来的,南越的驭兽术,远非我们能想!” “大王乌贼生活在世界之洼,最深的海底!”季寒思忖地边摸飞刀边低语,“这种异兽写书之人都能见过?一只箱水母的毒液能杀死50个成年男子,他试过?” “王爷您到底想说什么?”其实这书上的东西战连齐原本是不信的,但是季寒深信不疑,因为那是老季王爷最心爱的宝贝,临终前还让季寒务必妥善保存! 直到白艳在南埠遇到了书中提及的杀人蜂,战连齐才开始相信这本荒谬书上的记载确实是事实,而现在,坎库又找到了黑曼巴蛇,季寒怎么反倒怀疑起书来? “沐乐提到了獴!”季寒指着书册让战连齐看,“她说得跟这里写的一样,欲解黑曼巴蛇之毒,从獴下手!而我们却从来不知道有这种异兽!本王在想,这写书之人会不会跟沐乐一样来自未来!若是这样,那这书里的记载,沐乐很有可能也知道,能告诉我们去哪里找!” “王爷您想把百兽谱给沐乐看!”战连齐吓了一跳,“不妥!沐乐身份太诡异,现在更是扑朔迷离,那么多人在打百兽谱的主意,万一出什么岔子,王爷您如何对得起老爷的在天之灵?” 季寒点点头,这三日来,他顾虑的也是这个! 可这种想法一旦滋生,就像附骨之蛆似的挥之不去,若不弄个明白,他委实是寝食难安…… 不能去问沐乐的话,那就只有去问另一个人了! 战连齐如临大敌:“王爷,您去哪?” “去给母妃请安。” 战连齐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明知道太妃最受不了这事,季寒还非要去捋虎须…… 不过找端姝,总比找沐乐要强! 端姝看到儿子,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柔光:“寒儿,今日怎么得空来看母妃?知道你忙,母妃好得很,你不用操心!” 她顿顿声,想忍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问:“听雅儿说……最近府里住了位生病的姑娘,不知她可有好些?” 季寒微微一笑:“母妃你问的是沐乐吧,她身体底子好,已经无碍。” “哦哦!”季寒直言提到了沐乐的名字,让端姝倍受鼓舞,眼睛开始放光,“等她身子好些,带来给母妃瞧瞧可好?” “母妃怎么想起要见她了?”季寒应得很自然,“沐乐是个平民女子,冲撞了母妃怕不大好。” 端姝赶紧摇头:“不冲撞不冲撞!平民女子好啊,平民女子能进驭兽司,肯定有聪明过人之处!而且平民女子简单,前朝已经够累的了,母妃不希望你回到家,还要顾忌这个、平衡那个,只要是清白的好姑娘就好,身份地位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母妃从来不是那种攀高踩低的人!” 你这还没见过沐乐呢,已经把人夸到天上去了…… 大抵所有母亲看到不肯成家的大龄青年都是这个态度,只要你看上的是个人类,是个异性,都是三十二个好,六十四个点赞。 对于沐乐,端姝虽然没见过,但听季雅提起过多次,听说臀大腰细好生养、性格单纯不生事、而且还聪明美貌合季寒心意,如此女子,她只恨不得问儿子一句“今儿晚上便收了房你看可好?”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娘亲、理智的婆婆,深知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 季寒淡淡一笑:“那找机会吧,等母妃心情好的时候,让雅儿带沐乐来请安。” 天啊地啊神啊,儿子刚才是在试探她心意呢,这事真的有戏啊!端姝激动得差点哭出来:“珊瑚,沐乐病着,你把我那只千年野山参给她送去!” “是!太妃!”侍女珊瑚笑眯眯地福了福身子,“王爷,您看把太妃高兴的,您可要早点让沐姑娘过来请按哦!” “多嘴!”端姝嘴上骂人,眼角的余光却在偷瞄季寒,见儿子未露反感之态,心里美滋滋的,嘴角忍不住就勾了起来。 趁着母亲现在心情好,季寒觉得是问话的时候了! 他扶端姝坐在美人靠上,佯装漫不经心地问:“母妃可还记得父王临终前留下的那卷百兽谱吗?” 端姝脸色微变:“你怎么又想起那邪物来了!” “没什么,只是儿子最近找到了一样百兽谱中记载的灵兽,忍不住有些好奇母妃为何要说它是邪物。” “你还在找那书里的邪兽!”端姝又气又急,噌地站起身,“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那是本邪书,不许你再被它牵着鼻子走!” “母妃何以如此肯定?”季寒也站起身,直视端姝的眼睛,“母妃您是不是见过那写书之人?父王也见过对不对?他知道那些异兽都是真的,所以才会视百兽谱为珍宝!” “放肆!”端姝忽然暴起,完全丧失理智,狠狠扇了季寒一耳光,“这些话是谁跟你胡扯的!他早就把那贱人忘了,又怎么会对那贱人的东西视若珍宝!” 季寒愕然,这是端姝第一次打他!从小到大的第一次! 第68章 顿悟 这边太妃屋里就快炸出火药桶了,那边季寒的侧屋却是一片其乐融融。 珊瑚对沐乐千叮咛万嘱咐:“沐姑娘就当这是自个儿家一样!缺什么尽管吩咐下人们,千万不要拘束!那只野山参啊,是太妃珍藏的宝贝,奴婢已经让厨房去给你挑只刚下过蛋的小母鸡了,合着炖汤最补身子,一定要连汤带肉全部吃掉,知道不?” “啊?哦!哦!”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珊瑚姑姑,我是小毛病,不用吃参那么补的东西,我已经没事了,不信,我跳给你看……” “别跳别跳!奴婢信!不过野山参是太妃的赏赐,拒绝可是不恭哦。”珊瑚赶紧把她拉住,笑得合不拢嘴,果然是个心地单纯的姑娘。 小红这回可是被气炸了肺,沐乐这三日都睡在季寒隔壁,几个意思? 就算收了房,侍妾也不可能睡那种地方的好吗!连从前的王妃都没住过呢!季寒不喜吵闹,打从小红进王府,他寝室左右的厢房便没人住过,可现在沐乐都住三日了,王爷也没有把她赶走的意思! 连珊瑚都过来示好,看来王爷真的会收了那丫头! 小红越想越气不过,跺着脚跑开,让她去哭会儿,别拦她! “王爷,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呀?”把珊瑚送出门的沐乐,刚想回房间睡觉,正巧看到季寒的身影,于是拎着群子跑过去,“欠我的银子你还没给……啊!王爷,你的脸怎么了?” 季寒半边脸颊微肿,竟像是被人打过的样子? 季寒有点郁闷,为什么偏被沐乐看到…… “疼不疼啊?”沐乐见他被打成这样,不好意思再讨钱,立刻扭头,“我让小红去煮个鸡蛋给你敷脸。” “回来!”季寒把她揪住,“这事不许让小红知道,任何人你都不许提,记住了吗!” 嗯? 沐乐挠挠头! 哦,季寒不想人家知道他被打了! 也是啊,堂堂王府,王爷居然被打,说出去多丢脸!将心比心,换成沐乐,也不喜欢别人知道这事! 她用力点点头:“好,我保证不说!可是王爷你的脸……” 今儿晚上不把肿消下去,明天也会被人看出来的呀! 沐乐眼珠子转转,拽住他的袖子:“你不想叫小红的话,我来给你煮蛋吧!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季寒屋里有一抽屉灵药,至少有十瓶都能抹掉脸上这倒楣的红肿,可他忽然想试试,用蛋消肿会不会比那些灵药更有效? 半个时辰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 太!天!真!了! 沐乐先是对着吹火棍呼哧呼哧吹了半天,弄得头发散乱,满脸花猫,才终于把水烧开找到鸡蛋丢进去,季寒很无语,你煮个蛋都能煮出这种灾难性效果…… 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沐乐的蛋才下锅一盏茶功夫,就急于捞出来,拿筷子在锅里戳啊戳的,虽然季寒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但总觉得蛋好像不该这么快就熟! 果然,沐乐终于夹出蛋,在桌上一敲想剥壳,里面液态的蛋黄和蛋青就把桌面弄了个彻底狼藉。 噢!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爷你等一下,我重新煮个。” 季寒差点笑出来,他忍! 沐乐生怕再煮又煮不熟,第二个蛋煮了好久好久,直到煮得蛋壳一角开出朵蛋花,她才确定这外观不甚好看的东西这下真的熟了! 剥掉蛋壳,沐乐猫到季寒身边:“王爷,给你,把蛋这样在脸上滚一滚,肿就消了。” 沐乐边说边给季寒示范,蛋青碰到皮肤,疼得她抽了一下,脸上多出个红圈圈。 被!烫!的! “你等等,我用凉水泡一下!”她赶紧奔回水池,还好是她自己先试,否则季寒的脸本来已经红肿,再烫一下肯定更惨。 眼见小东西为了一只鸡蛋忙得上蹿下跳,额头都渗出汗珠了,季寒忍俊不禁:“沐乐,你是不是第一次下厨?” 被看穿…… 沐乐满脸通红:“术业有专攻嘛,我只是不会做饭而已,王爷你别笑话我。” “别忙了。”季寒把沐乐的小爪子从**的水盆里捞出来,虽然东水国不冷,但现在已到岁末,手浸在凉水中温度还是很低的,他把那双小手包在掌中,“看你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爹娘倘若知道你在本王这里吃苦受罪,指不定怎么心疼。” “我没爹娘。”沐乐眼眶泛红,“团长说我是一出生就被丢在马戏团门口的,他见我可怜便把我留了下来,小时候他很疼我,团里的动物也都喜欢我,后来我经常闯祸,骂不听,他就不喜欢我了,不过这样挺好,免得我失踪了他难过。” 季寒原本已经松开的手又一次收紧,把沐乐的小爪子包在掌心:“明知闯祸为什么还要去闯?” “我也不想,可我就控制不住。”沐乐有点不好意思,“那些客人一点素质都没有,欺负我的狗,揪鹦鹉的毛,抱蛇拍完照直接把蛇摔在地上……” “你揍他们没有?” “才没有!”沐乐眨眨眼,“我只是骂他们两句团长都气死了,如果打人,他不把我撵走才怪!” 季寒沉吟了片刻,很认真地说:“以后谁敢欺负你的战兽,放荒唐咬他,咬死了本王给你兜着。” 沐乐怔怔看着季寒,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脸上也热热地发烫,看了许久才想起正事,赶紧把冷鸡蛋递给他。 这玩艺儿真的要往脸上搓吗?有点恶心的样子,好吧他勉强搓一下! 季寒边搓鸡蛋边问:“沐乐,你从前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海怪,体长能到近百尺,有数根足腕,轻易就能掀翻过往船只。” “大王乌贼!”沐乐打了个响指,“王爷你说的肯定是大王乌贼!百尺那不算最大的,我听说最大的能有两百多尺的,很多渔民都以为是海怪,后来证实了,那是大乌贼!” 季寒的心狂跳:“你见过?” “没见过,书上看的。”沐乐舔舔嘴,“大王乌贼很少,都在深海,我去哪里见哦。” “可是不管再深都一定有人见到过,否则书上怎么会有?” 沐乐歪头想了想:“王爷,在我们那个时代,无人潜艇能下到很深的海底,我记得就是我过来这里的前几年吧,有科学家在两千尺的水下拍到大王乌贼,证实了这个物种的存在,别问我潜艇是什么啊,那就是一种能在海底开的船,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我也没坐过。” 季寒的手在颤抖,现在他暂时没功夫去考虑船为什么能在海底开,他只是敏锐地把握住了一个关键问题,如果沐乐来自将来,而她都说大王乌贼刚发现不久的话,那么写百兽谱的人岂不也是…… 父王究竟是从何人手中得到的百兽谱?那人现在是不是还在南越?是不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柳臻的驭兽术才能独霸天下? 一定是这样! 心高气傲的季寒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资质上不如什么人,只有柳臻例外,那似乎是个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而现在看来,柳臻,哼,也不见得就真是神,那人只是站的起点比他高,知道的事情比他多而已! 季诚兴二十年前就得到百兽谱了,那时候柳臻还不到十岁,百兽谱的执笔者应该不是他,所以,南越真正厉害的高手,恐怕除了柳臻之外,还另有其人! 今儿端姝那个奇怪的态度,口口声声叫贱人,难道,百兽谱出自女子之手? 季寒敛了笑,异常严肃地看着沐乐:“你听好,你的身世现在只有本王和战连齐知道,绝不能再告诉第四个人,这事很重要,你必须牢牢记在心里!” 沐乐认真地点点头:“我不想被人当成怪物看,若不是你逼我,我也不跟你说的。” 有那么一刻,季寒的心收紧了,他温柔地握起沐乐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一锭银子:“说好的,给你二十两银子,就不跟本王生气了。” 沐乐大喜,哦耶,赚到,她还以为季寒准备赖掉呢! 眼见沐乐欢天喜地跑回房间,季寒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按照坎库的说法,沐乐从前的身份只怕确实是细作,那坎库提醒他的那句小心司徒奕就不难理解了。 沐乐是从司徒将军府出来的! 而黑曼巴蛇的事,鲁人杰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驭兽司里的细作,恐怕还不止一人! 倘若沐乐真是南越人,那事情就严重了,一旦这桩偷梁换柱的买卖被柳臻识破,只怕天涯海角,沐乐都难逃被追杀的命运! 不行,他必须加强驭兽司里的守备,还有,立刻,马上派人去盯住司徒奕! 季寒为此忙伙了一整宿,觉都没睡,第二日直接从驭兽司去的早朝,等他回到王府,天已经大亮了。 “王爷,大事不好!”战连齐快步走来,万年不变的僵尸脸露出焦虑之极的神色,“百兽谱又不见了!” 第69章 十六年前 季寒脸色一沉,快步走进书房,推门的力道大了点,飞刀惊得一个虎跳,躲到角落去了…… 桌上空空如也,之前摊放在那里的百兽谱,果然不见了! “昨晚是谁当职?”季寒略有些烦燥,百兽谱里的内容虽然他已记熟,但毕竟是季诚兴留下的遗物! 战连齐僵了僵,没说话。 季寒回头:“是你?” 战连齐点点头…… “可有什么异样?有谁进来过?” 战连齐再次沉默…… 季寒也不说话了,再问可不就尴尬了嘛,倘若战连齐有怀疑对象,肯定已经去追查了,怎么会还站在这儿?推敲之下,这里面嫌疑最大的,就是战大人自己! 可季寒不相信战连齐会做这种事! 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定了定神,在屋里仔细检查一圈,除了自己和战连齐的脚印之外,就只有飞刀的爪印了,他严肃地问战连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百兽谱不见的?” “早上属下进来打扫时发现的。” 季寒的书房从不许其他人进,所以一直都是战连齐在打扫。 “昨儿晚上你一直在院子里吗?” “是!” “飞刀在书房?” “是!” 季寒无语了…… 战连齐的武功虽然不及他,但也绝对称得上一流高手,更何况飞刀还在屋里,有生人进去,飞刀怎么可能没反应? “这事太过诡异。”季寒眉头紧锁,“暂时不要透露消息!” 战连齐定定看着他:“王爷,您不怀疑属下?” 季寒扫了他一眼:“你觉得本王会轻易着旁人的道,做这种 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吗?” 战连齐直接跪了下去:“王爷,既然您如此信得过属下,那属下有个怀疑的人。” 季寒眼神一凌:“你说!” “沐乐!” 某人的脸抽抽了,为何又是沐乐? 战连齐屏住呼吸看向季寒:“王爷您是不是跟沐乐透露过百兽谱的内容了?如果真如您所料的那样,撰写百兽谱之人和沐乐有同样的遭际,那沐乐一定也会觉得这书有异,昨晚飞刀睡在书房里,想要从它身边偷走东西,除非是极厉害的驭兽师,或者,极有动物缘的人!” “可是你在屋外,就算沐乐能控制住飞刀,那你呢?” “或许那女人有武功,只是我们不知道!” “战连齐!”季寒略有些无奈,“沐乐没有武功,一点都没有!本王替她疗过两次伤,你觉得她能把我瞒过去?你是在神化那丫头,还是小看本王?” “可事情实在太巧!王爷昨晚刚想把百兽谱给她看,今儿就丢了!”战连齐自知这事有些说不过去,但,“除此之外,属下想不到其他可能。” 若不怀疑沐乐,战连齐自己都要觉得是自己监守自盗了! 季寒跟他没话说,战连齐对沐乐的偏见深到了骨子里,现在是完全非理智状态,他还是把那家伙打发去看着司徒奕,自己静一静比较好。 可人越是想静的时候,越静不下来! 季寒前脚才出门,珊瑚便出现在院子里,手中捧了只锦盒,躬身行礼:“王爷,太妃让奴婢来给沐姑娘送几样首饰,都是难得一见的……” “沐乐不需要这些东西。”季寒不耐烦地直接打断她,他正烦着呢,端姝昨晚上打了他,今儿又来送东西,可曾问过他的意见? “王爷!”珊瑚眼睛红红地跪下去,咚咚磕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昨儿王爷走后,太妃哭了一宿都没合眼,今儿天刚亮,就找出这套首饰让奴婢给沐乐送来!这可是太妃给郡主大婚存的嫁妆呢,看在她老人家一片苦心的份上,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亲娘置气了行不行?您一向孝顺,那个苏锦,是太妃一生的痛啊,奴婢求求您,以后真的不要再提百兽谱了,行吗?” 季寒心念电闪…… 等等! 珊瑚是端姝的陪嫁丫头,若说除了端姝之外还有什么人能知道太妃的秘密,那就该是珊瑚了,他先前怎么就没想到! 苏锦? 百兽谱的执笔人叫苏锦? 他立刻说道:“你随本王进屋!把这事说清楚!” 珊瑚有些犹豫,但季寒的态度很坚持,她是从小看季寒长大的人,知道有些事若是不说,王爷肯定不会善罢。 提起那些往事,珊瑚非常伤感,眼眶更红了:“王爷可还记得十六年前,端老爷被熊咬死的事?” 季寒点点头,那是他人生的第一场劫,如何能忘? 珊瑚垂泪说道:“苏锦是个很神秘的人,奴婢只知道百兽谱与她关系密切,其他的太妃不愿多提,当年太妃怔怔看着端老爷的尸体,忽然就说了一句‘苏锦你好狠’,那是奴婢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这么说,那次的事情不是意外?”季寒倒吸一口凉气,“母妃觉得端祖父是因她而死,所以回来才投环自尽的?” “太妃自尽,不是因为端老爷的死!”珊瑚这下克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事除了老爷和奴婢之外谁都不知道!那日太妃在娘家处理完端老爷的后世,回来的路上我们的马车被劫到一处破庙,一群黑衣人把太妃给……给……” 珊瑚说不下去,季寒心里咯噔一声! 珊瑚抹着眼泪:“他们轮流羞辱了太妃整整一宿,临走时说了句‘苏姑娘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这句话奴婢到死都不会忘!太妃那么尊贵高傲的人,如何受得了这种事,回到王府就投了环,还好发现得早……” 季寒念及当年之险,兀自心有余悸,那时候他还小,只觉得害怕,母妃昏迷不醒,父王跟发了疯一样,说救不回王妃,要所有太医陪葬!他的手紧紧握着拳:“羞辱母妃的人,父王可都处理了?那个苏锦呢?” “那些男人该是都杀了,苏锦就不知道。”珊瑚叹了口气,“那事是老王爷亲自料理的,太妃不愿提,奴婢也不敢多问,那个时候,整个王府都是死气沉沉,直到雅郡主出世,才恢复一点生机。” 等等! 雅儿! 季寒倏地抬起头:“姑姑?” 珊瑚脸色一白,瞳孔放大,显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浑身都打起哆嗦来,还要强装镇定:“王爷,怎么了?” 季寒目力何等敏锐,珊瑚的表情哪里瞒得过他去,季雅在端姝受辱的第二年出生,算算时间,季寒若还猜不到这中间可能存在的隐情,那就不是季寒了。 “没什么!”季寒咽下到嘴边的话,“母妃昨日送野参,今日送首饰,沐乐再不去谢恩,有点说不过去。本王今日正好没什么要事,姑姑稍等,我去叫沐乐一同去给母妃请安。” “好!”珊瑚大喜,季寒愿意与沐乐同去,太妃一定会高兴坏的。 季寒走出房间的时候有些晕,踉跄了一下,吐纳几口调匀呼吸这才继续走,他宠了十五年的妹妹,竟然是歹人的杂种…… 可他不能说,一个字不能说! 说出来无异于在端姝伤口上撒盐,季寒抿抿唇,不管季雅的生父究竟是个怎样的混蛋,那都是他的亲妹妹,是父王母妃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太阳,父王和母妃都不说,他又怎么忍心让季雅受苦? 就让这事变成永远的秘密吧! 可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直到看见沐乐,他的心情才算平复一些。 “母妃赏了你一套首饰。”季寒把匣子放在沐乐面前,“西楚的夜明珠白日里温润,晚上夺目,很有特点。” 沐乐眼睛都看直了,哇噻,好漂亮啊!晚上还能发光?神了! 季寒淡定地取下沐乐颈上那串翡翠珠链儿,换上端姝的夜明珠链:“母妃连着给你赏赐,你该去谢个恩。” 对的对的,这必须去! 沐乐赶紧去抓匣子里那副耳环:“王爷你等会儿,我很快。” 咳咳! “你干什么?” “嗯?”沐乐挠头,“太妃赏东西给我,我都戴上了,才显得我喜欢啊。” 季寒浅笑,把她手上那副耳环拿走:“记住,往后同款的首饰戴一样就好,从头到脚戴一样的,就俗气了。” 这个时候,也只有沐乐这小呆鹅还能让他觉得好笑。 哦,还有这么多讲究…… 沐乐舔舔嘴,好吧,她这辈子都没戴过什么装饰品,你说啥就啥! 端姝听珊瑚说季寒亲自带沐乐来给自己请安谢恩,激动得险些喘不过气,立刻找出个玉镯子要当见面礼,还是珊瑚给劝下:“太妃,您这两日已经赏赐沐乐不少好东西了,会吓着人家姑娘的。” 端姝想想也是,赶紧换了个精致的蝴蝶锁片,属于那种又好看又不太贵重的东西,这才满意地出去。 “给太妃请安!”沐乐盈盈拜倒,磕了个头。 声音真好听! 端姝心都萌化了,赶紧说道:“沐乐,抬起头给太妃看看。” 沐乐扬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咣! 端姝手中的锁片落地,瞳孔倏地放大,左手紧紧捂在胸口,哇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第70章 泰坦尼克撞冰山 肿……肿么了这是! 沐乐大惊,摸摸脸,还是俩眼睛一鼻子一嘴,耳朵也在,没变成怪物,怎么会把太妃吓成这个样子? “太妃?太妃!”珊瑚也是吓掉半条命,赶紧上前扶住,“太妃您怎么了?” 端姝捂着胸,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盯着沐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季寒当机立断:“沐乐,你先出去!让李太医快过来!” 端姝哇地又吐出一口血,眼前漆黑晕死过去。 沐乐赶紧连滚带爬地跑走,再呆下去,太妃被她吓得一命呜呼就糟糕了,呜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她明明长得就很可爱…… 端姝转醒,已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李太医说太妃是受了惊吓,眼下并无大碍,但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受刺激,毕竟年岁已是不小,经不起折腾。 季寒连珊瑚都遣了出去,一直面无表情地守在床边,直到端姝睁眼,他立刻倒了杯水:“母妃,您还好吗?” “苏锦?苏锦呢?”端姝眼中带着极度的惊恐,让季寒仅存一点点的侥幸灰飞烟灭,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没有苏锦!”他极力安抚受惊的母亲,“母妃您做噩梦的。” “可她刚才明明来了!”端姝有些绝望,死死攥着儿子的手,“那个沐乐!她那双眼睛,跟苏锦一模一样!” “娘!您也知道她是沐乐,天底下相像之人多了去。” “不是!”端姝忽然咆哮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那就是苏锦!那女人是狐狸精,她把你父王的魂儿都勾走了,她作恶多端,心狠手辣,你父王到死都念着她!她恨死我了,她要报复我,现在你父王死了,她就找上你,你不能让那个女人把你的魂也勾走了啊!” “母妃您胡说些什么!”季寒忍不住加大音量,“谁不知道您和父王是神仙眷侣,相敬如宾,父王除了您,连侍妾都没有几个!” “哈哈哈!”端姝忽然大笑起来,“是,他是没有几个侍妾,因为他答应过苏锦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叫相敬如宾?从前我一直以为夫妻该是那样!直到我看到了他对苏锦,我才知道,你父王与我,那是相敬如冰,冰块的冰!” 季寒愕然松手,今天他被灌输的猛料实在太多,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寒儿,对不起……”看到儿子的表情,端姝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母妃不该跟你说这些,母妃,母妃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娘,你跟父亲还有那个苏锦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寒必须要知道这个,尤其是在端姝看到沐乐的反应之后,难道沐乐是苏锦的…… 他改换了称呼,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唤端姝为娘了,端姝鼻子一酸泪如泉涌:“寒儿……” “娘!”季寒正色道,“苏锦那个女人很可能还活着,很可能就在南越,说不定她是我东水最大的敌人,而我却对她一无所知,我要多了解她一点,才知道她的弱点在哪!” 端姝怔怔看着儿子,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地说道:“弱点……对了……她和你父王有个儿子,今年应该十九岁左右,如果那女人有什么顾忌的话,就该是那孩子了!” 季诚兴和苏锦竟然有个儿子? 季寒一不小心捏碎了床沿…… 端姝叹了口气:“苏锦是南越人,当时我才怀上你,你父王就奉命去了南越,一走六年,世人只知道他带着满身荣耀回来,封王拜爵,却不知他带回的驭兽术并不是当时南越正宗的驭兽秘技,而是来自那个叫苏锦的女人,你一直关心的百兽谱也出自她手。当时你父王忙着筹建驭兽司,整日不着家,我没有多想,就这么过了四年,直到他要带着那个女人私奔,我才知道他金屋藏娇,跟苏锦有了个三岁的儿子。” 季寒面无表情,这话若不是出自母妃之口,他打死也不会相信,父王竟然……带个野女人私奔? 端姝伤感地说:“那个时候是你外祖父在城外劫住了你父王,他震怒之下一箭险些射死苏锦,当时苏锦怀着身孕,我气不过,在她重伤的时候偷偷弄掉了那个孩子,我知道我做得不对,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我谁也不能说,只能自己忍着,那个时候我疯了,一点理智都没有。” “这是父王不对。”季寒沉着脸,“他若早些把那女人带回来,怎么会弄成这样?母妃贤良淑德,怎么可能容不下一个苏锦!” 端姝看着他,摇摇头:“当时我也不懂为什么你父王不把她带回来,直到我见到那个女人,我才知道,那是她不愿意!我除掉孩子之后,一直心怀愧疚,终于忍不住去看苏锦,我向她示好,许诺会给她侧妃的位置,可她连眼睛都不眨就拒绝了。她可以不要名分,不要地位,她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跟着你父王沿街乞讨,也不许旁边摆第三只讨饭碗。” 端姝久久地沉默了,很多时候她都羡慕苏锦,敢爱敢恨,不像她,明明心里恨到了极致,却还要维护季王妃的形象,替季诚兴把丑事瞒得严丝合缝,在旁人面前假扮神仙眷侣…… 过了许久端姝才继续说:“苏锦的事败露以后,你父王就很少回家,我知道他怨我,苏锦更恨我,恨你外祖父,她是南越驭兽师,一年后,她纵兽咬死了你外祖父,你父王大概是对我愧疚,终和那女人闹翻了。” 季寒屏住呼吸,让季诚兴和苏锦翻脸的,该是珊瑚说的那事,虽然端姝没有讲出来。 端姝顿了顿声又说:“最后一次见到苏锦是在青楼,她与你父王赌气,在青楼开场子,只要男人她看得上眼,就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当时,整个逞都都震动了。再后来,她离开东水,带着儿子去了南越,我就再没有她的消息,可你父王每每喝醉,都要唤她的名字……” 季寒默然,南越的驭兽术这些年越来越神出鬼没,已经完全超出了从前的范围,如果季寒猜想得不错,柳臻背后之人必是苏锦,既然她是父王一生所爱,父王怎么可能看不出? 但他却没有提! 一个字也没提过! 他到死都守口如瓶,还把那女人留下的东西视若珍宝! 这是怎样一份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感情…… 沐乐今年十五岁,苏锦和季诚兴是十六年前闹翻的,她的眼睛和苏锦长得一模一样…… 季寒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事情串上了,沐乐该是苏锦的女儿吧,她是奉母命潜进驭兽司的,只是苏锦千算万算也不可能算到,女儿会被人李代桃僵! 沐乐还远远地坐在院子里,显得特别娇小,看得季寒的心一阵阵抽搐,他想过去跟她说两句,却怎么也迈不开腿。 他过去,能和她说什么? 苏锦做下那样罪恶滔天的事,端姝绝对接受不了沐乐,难道他要扒开母亲的伤口,往里面撒把盐吗? 可沐乐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道苏锦是谁…… 她在驭兽司迟迟没有动作,这事肯定会传到南越,到时候苏锦岂会轻易放过她?如果丢下她不管,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等等…… 苏锦很可能已经知道了! 坎库猜测上次那黑曼巴蛇是鲁人杰所为,可毒死江亚雯的人肯定与北屏有关,若真是鲁人杰,那他很可能是个双面细作,北屏地处高寒,根本没有黑曼巴蛇,他如何能够操控这种蛇? 莫非?他有帮手! 看不见的黑手很可能已经伸到驭兽司了!而他却一无所知!对方在谋划什么?恐怕不单单是一个沐乐吧! 沐乐是一直到季雅劝她回去休息,才离开端姝的院子,季雅也不知道母妃肿么了,端姝只跟她说是旧疾发作,可她没听说母亲有吐血的旧疾。 第二日沐乐起床,忍不住到季寒门口探头探脑,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见到王爷,想打探一下端姝的病好些没有。 “王爷的屋子你也敢张望?”小红冷冷在身后训斥,“这是想趁王爷出远门偷东西吗?” 沐乐大奇:“王爷出远门了?” 小红很得意有自己知道,沐乐却不知道的事,四十五度角扬起下巴,故意抬高音量:“王爷去京平督办水力,昨儿下午便和战大人动身了。” “啊!”沐乐挠头,“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啊!” 季寒不是管驭兽司的吗?怎么还管水力?可怜的苦逼王爷…… 小红打了个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王爷去哪还要向你汇报?” “谁胆敢如此放肆跟我驭兽司的人说话?”楚景天冷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小红打了个哆嗦,赶紧低头行礼:“给楚大人请安。” 楚景天不屑地从她身边绕开,看都不看一眼,对沐乐却是露出春天般的笑容:“王爷昨儿吩咐了,他临时有些急事,让我带你回驭兽司!你的两位朋友,都安排在西郊别菀,让你不要担心,他会命人好好照应,等他回来,就接你去见它们。” 第71章 补课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沐乐看到楚景天的笑脸,低落的心情总算转好一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知道考题才拿一分,都不敢回驭兽了……” “咳咳!”楚景天压低声音骂道,“这种话你非要一天三遍挂在嘴边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舞弊?” 噢! 沐乐赶紧捂住嘴。 楚景天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又在沐乐脑袋上点了一记:“我若当真不想理你,骂你做甚?你以为我闲得很,有事没事找人来骂两句?” 沐乐憨憨地笑了:“也对哦,打是亲骂是爱。” 我勒个去,你措辞能不能注意点,这种传出去,会被说得很难听好吗! 楚景天无语地瞄了小红一眼,后者果然已经开始偷眼朝他看…… “走!”楚景天只能认命,“老子忙得很!” 哦哦! 沐乐有点不开心地跟上去,她说错啥了,楚景天肿么跟季寒一样喜怒无常? 季寒有空去驭兽司找楚景天来接她,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跟她说一声让她回去?他明明就住她隔壁,找她总比找楚景天方便吧? “沐乐,你那两位朋友,不是人吧?”回驭兽司的路上,楚景天忍不住好奇地来套沐乐的话,“一只应该是荒唐,另一只呢?你告诉我,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它,不用等到王爷回来,好不好?” 沐乐眨眨眼:“西郊别菀是王爷的府邸,你进得去吗?王爷若是同意你带我去,就会告诉你我朋友是啥了。” 楚景天语结…… 这丫头笨起来跟呆鹅似的,聪明起来又精成猴,看来季寒交待的事他还是得小心些好,沐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骗的! 沐乐没再多问关于荒唐和豆豆的事,季寒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鬼獒和快盗龙又在他手上,按理说她应该很担心才对,但不知为何,她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回到驭兽司,楚景天没带沐乐去象园,而是直接带去豹栏,沐乐才想起来她已经学完驯象,该开始驯豹了! 练习生们正在午休,林路一看到沐乐立刻冲过来:“沐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跟……” 楚景天清了清嗓子,林路赶紧顿住,呃了两声说:“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沐乐的伤刚好,别让她太累!”楚景天满意地赏了林路一个笑脸,“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有事去一线天找我!” 其他练习生听着声音慢慢也走到院子里来。 沐乐赶紧把林路拖走:“我上次考得比南宫瑜还差,他们有没有……笑话我啊?” 林路抿嘴轻笑:“谁敢笑话你啊,你没看刚才,连白青瞧你的眼神都是羡慕嫉妒恨!王爷对你可真好!” 沐乐惊愕:“你怎么知道?” 林路笑得很八卦:“你被蛇咬的时候,王爷那么紧张,现在怕你回来没面子,还特意让楚大人把你送回来,瞎子都看出来了!” 哦,原来季寒让楚景天把她送回来是这个意思啊,沐乐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不过,呃,林路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本能地呸了一声:“你不知道他凶起来是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的?” 沐乐有点脸红:“反正就是很凶很凶!” 林路好像还不知道季寒差点就把她赶出驭兽司的事,沐乐也不想再提了,想到那事,她就莫名其妙地有些…… 害羞? 我去!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季寒赶她走明明就是他脑子有毛病?为什么她要害羞?莫名其妙! 林路又发现了新大陆,摸着沐乐颈上的珠链惊叫:“这链子好漂亮,是王爷送你的吗?” “不是,太妃给我的。” 连太妃都赏你东西了! 林路看着一脸淡定的某只,真恨不得敲她脑袋,太妃赏你东西就是不反对你和王爷在一起啊,你个笨蛋! 算了,沐乐在某些方面神经比正常人粗无数倍,林路决定这事自己不掺合,免得沐乐又做出什么傻事招了吴沛沛和白青的注意,这俩人对沐乐远没有面上那么友善,关于这点,林路比沐乐精明多了。 她只是把珠链从沐乐颈上摘下来:“太妃赏你的东西,平日里就别戴了,这里花豹太调皮,弄坏可惜。” 花豹! 沐乐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林路林路,下午有课吗?” 林路很无语,为什么永远都是动物比正事更让你上心? 鲁人杰随和,为人处事的圆滑跟傅井绝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到沐乐直接笑成一朵喇叭花,沐乐却对他不甚感冒。 毒蛇不能随便砍,连这都不懂的人怎么配当驭兽师?沐乐心里略有点看不起鲁人杰,不过她还是庆幸现在能到豹栏学习了,上次那丢脸的一摔,傅井肯定对她很失望,她…… 能躲一日是一日吧! 豹栏离象圈有点距离,只要她不出去,两人应该就遇不到! 傅井替沐乐吸毒的时候她处于半昏迷状态,对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季寒临行前特意去找楚景天,除了正事之外,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绝不能让沐乐知道傅井昏迷不醒的消息! 这事,楚景天已经在驭兽司里交待妥当了。 下午的课沐乐是满怀兴奋去的,她一直对豹子非常长草,所以受的打击也不小。 她是新人,花豹对她敌意满满,她一靠近它们就警惕地想咬她。 更别提鲁人杰教大家辨认花豹对各种兽引的反应,什么情况是豹引起作用了,什么引和什么引叠加能够起到更好的效果,什么引和什么引绝对不能一起用…… 她一大半都听不懂! 江亚雯教獒引的时候沐乐就没学,鲁人杰教豹引的一些基础也都被沐乐在王府里养伤错过了,她对豹的了解远不如獒,加之打心眼里排斥兽引,傅井给的书一页没看,她能听得懂那才叫奇怪。 沐乐各种焦虑,连晚饭都顾不上吃,一头扎回房间去看傅井给她的兽引书,别人都很厉害的样子,她再不努力,这回肯定又要垫底,她可不想再拿个一分回来! “沐乐!”林路扬扬手中的两只馒头,“别看书了,我带你去豹栏!” 沐乐波浪鼓似地摇头,晚上钻到豹子群里?疯了吧!林路跟它们熟了它们大概不会咬,她沐乐可是小嫩葱一根!花豹不是战象,它们不吃素的! “噗,你也有怕的时候啊!”林路难免有点得意,“我还以为这世上没你害怕的动物呢,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不被咬!你要先学会跟战豹亲近,才有可能控制它们,它们都不让你近身,你怎么练习?” 沐乐挠挠头,有道理! “花豹很警觉,不容易亲近!”林路牵着沐乐走进豹群,“但这些豹跟人是相熟的,亲近起来不难,只要它们熟悉了你的气味,就会让你靠近哒!” 林路边说,边示意沐乐跟自己一起坐下:“花豹的耳朵比战獒和战象都灵,想趁它们不注意靠近是不可能的,所以,你可以故意发出点声音。” 她随性地跺起脚,又咂吧咂吧嘴,冲沐乐眨了眨眼睛:“就像这样,别让它们觉得你是在特意跟踪它们,也别直直盯着它们看,战豹最忌讳跟人对视了,它们若盯着你看,那是准备咬你!” “这些,都是鲁师傅教的啊?”沐乐有点小羡慕,“好厉害哦!” 她好像小看鲁人杰了! 林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嘻嘻一笑将馒头塞进沐乐嘴里:“你记心好,我说一遍,你不就记住了,有什么厉害的!还有啊,你可以时不时地在嘴里嚼根野草,花豹互相打闹玩耍的时候会咬草,跟它们保持一样的习惯它们会对你更亲近!开始的时候呢你得把鞋脱了,人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和穿鞋是不一样的,它们听得出来,别嫌脏,我们一开始都这样,等它们跟你熟了,你就可以穿鞋了!” “呵呵,林路学得不错,教得也好!” 两个女孩正在说话,鲁人杰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满满的赞赏。 林路的脸刷一下红了:“师傅……” “沐乐前面误了很多功课,确实需要补。”鲁人杰笑眯眯地往林路手中塞了几只蜡丸,“一些简单的豹引就由你来教她吧,左手的是防御引,右手的是进攻引。” “是!”林路拼命点头,“师傅您放心吧!” 鲁人杰前脚刚走,林路便激动地跳了两跳:“沐乐沐乐,快来,我教你豹引!你学的时候我正好可以多练两次,嘻嘻!” “要不要……等白天啊?”沐乐有点不放心,总感觉大晚上用进攻引什么的,有点发毛,而且她和这群大猫还没混熟呢。 “白天都要上课,你哪有时间学?你不要害怕啦,我先教你防御引,没事的!” 林路拉着沐乐跑到豹群中,拉住她的手,两人一齐捏碎了一颗防御引,朝豹群抛去,淡淡的腥味传来,沐乐眼珠儿转转,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周围的花豹怎么都站起来了?还往后退,后腿弯曲,这是…… 想扑的节奏? 第72章 用错兽引的代价 “怎……怎么会这样!”林路脸色惨白,惊恐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鲁人杰刚才明明说左手是防御引,可花豹的反应,怎么像是她用了进攻引,而且是最强的单点攻击引! 难道是她记错了?右手才是防御引? 林路百忙之中赶紧又捏破了一只右手的豹引,豹子果然顿了顿,可也只是安静片刻,很快又恢复进攻的造型…… 林路冷汗直冒,坏了,她没带洗引粉! 进攻引和防御引的效果是会互相抵消的,哪个更有效要看哪个用在前面,如果她把手上的进攻引弄干净,这些防御引就算控制不住花豹,至少也能保她和沐乐平安,可她没带洗引粉,这无异于把单点进攻的目标锁定在了自己跟沐乐身上! “快跑!”林路急得哭起来,夜间是花豹猎食的时间,驭兽司里为了保持战豹的野性,一向投喂活食让它们自行捕猎,晚上的花豹比白天里更加凶猛。 “别跑!”沐乐一把拉住林路,“跑不过的!我们趴下装死!动物一般不会捕猎比自己体型大的,这些花豹不缺吃食,很可能不会冒险攻击,逃跑反而会吓到它们,它们一害怕,就不好说了!” 林路拼命摇头,沐乐说的是理,但那是常规情况,眼前这一群是被施了单点进攻引的疯豹! 花豹并没有给林路和沐乐多少讨论的时间,两人还没统一意见,那些大猫已经扑过来了,一只强健的雄豹从中间蹿过,撞开了两人紧握的手,然后沐乐便觉得肩膀被某只大爪儿一挠,重心不稳,整个人栽倒在地…… “easy!easy!”沐乐一着急,马戏团那套又出来了,虽然她对花豹不熟悉,但动物世界里演过,豹子猎食的绝招就是爪子一拨,趁猎物摔倒的时候一口咬断喉咙! 手无寸铁的她,现在也只能病急乱投医,希望能用口哨把这群花豹给稳住了。 可这显然是…… 不!可!能!的! 被豹引催出了野性的花豹根本不理会沐乐的声音,它们从头到尾都没叫,沐乐想从兽语中探知它们的心思都有心无力,眼见锋利的爪牙就在眼前,沐乐奋力伸出手臂,想掐住花豹的脖子做殊死一搏。 “叽!痛!” 花豹惨叫一声,被打得蹭一下跳开! 沐乐还没回过神,腰间一紧,已被人抱着腾空而起,她愕然扭头,只见一名蒙面黑衣男子正抱着她朝树上掠去。 花豹擅长爬树,区区一棵合欢树不能阻挡它们,但合欢树干细窄,一次最多只容两三只豹往上爬,黑衣男子挥动软鞭,轻易便将它们赶了开去。 “啊!啊!啊!”树下是林路的哭叫声,她极力想用学过的口哨和手势让战豹安静下来,无奈在豹引面前,那些也是无济于事的。 “救救她!”沐乐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用力去摇那黑衣人的胳膊,“求你了!” 黑衣人略一沉吟,抱住沐乐朝林路掠去,软鞭挥动赶开豹群杀出一条血路,拎住林路的衣服后领,跃上另一棵树。 林路满脸满身都是血,虚弱地冲他说了声谢谢。 黑衣人武功不弱,但要带沐乐和林路两人逃跑却是不能,好在有树这个保护伞,易守难攻,三人在树上支撑了半个时辰,豹引的作用慢慢散去,那群花豹终于三三两两地走开了。 黑衣人将沐乐和林路带出豹栏,足下轻点,消失在黑暗里,沐乐全部心思都在林路身上,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没来得及问,对方已然不见影了。 “你忍着,我去找师傅!”沐乐吃力地把林路背回房间,哭得满脸是泪,“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其实她怕得比林路还厉害,林路若有个三长两短,她没法原谅自己!谁叫她一点彩都没挂,林路却伤成这样呢! 鲁人杰听说林路受伤,立刻找来了楚景天,林路是沐乐的朋友,沐乐跟王爷有交情,又是楚景天送到他那儿的,作为狗腿代言人的鲁人杰会第一时间去向楚景天汇报,完全没人觉得他大惊小怪! “都是皮外伤,将养些日子就好。”楚景天让沐乐把林路伤口的情况仔仔细细说给他听,然后还不放心自己又检查了她的脖子和手臂之后,得出这么个结论。 林路羞得脸都可以煎鸡蛋了,楚景天把她的衣扣解到锁骨的位置,她自来穿衣包裹得很严实,从来没被男人看到过锁骨! “林路的脸好烫?”沐乐想不到林路被人看看脖子能羞到这种程度,以为她是伤口感染发烧了,立马着急起来,“楚大人,怎么办?” 噢! 林路真想找块豆腐撞死了事。 楚景天又把了把脉,淡定地说:“没事,吃药休息!最近不要下床,虽说是皮外伤,但伤口都很深,不卧床静养会妨碍结痂。” “哦哦!”沐乐舔舔嘴,“楚大人,林路这样被咬,会不会得狂犬……哦不,疯狗症啊?” 呜呜,这个年代又没有疫苗又没有血清,肿么办! “你知道得还不少!”楚景天好笑地看了看沐乐,“这种事不用你提醒,我不是让她吃药了嘛!” 吃药也管用啊,沐乐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愧是驭兽司里的神医,棒棒哒! “你们怎么会被战豹攻击的?”楚景天开完药方,让医女去煎,自己则皱起眉头看着两个狼狈的女孩,“有人指使战豹攻击你们?” “不是!”林路的脸腾一下又红到脖子根,这回是惭愧的,“我用错了豹引,又忘记带洗引粉……师傅让我教沐乐学豹引,说左手是进攻引,右手是防御引,我记反了……” “傻丫头啊,这……你怎么能记反呢?哎,算了,怪我!怪我!”鲁人杰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向楚景天认错,“属下真是该死,晚上路过豹栏,见林路在教沐乐驯豹,教得满好的样子,便想让她连豹引也一起教给沐乐,谁想到……哎,毕竟是练习生,属下真不该让她们自己去练豹引!还好没出人命,否则,属下这可没法跟大人交待了!” “不是师傅的错。”林路着急地撑起身子,“是我太没用,让师傅操心了!” 楚景天看看林路,又看看鲁人杰,最后转向沐乐:“确实是这样?” 沐乐懊恼地挠着头:“不是林路一个人的错,师傅说哪只手是哪个豹引的时候,我在看前面两只花豹玩石头,没认真听,如果我听了,林路就不会用错……” “罢了,以后小心些!沐乐,你跟我回一线天去取药,外敷药每日两次,至少要擦一个月。”楚景天不动声色地瞄了林路一眼,季寒让他保护沐乐,多注意鲁人杰,果然第一天就出事! 哼哼,记错? 楚景天才不相信呢!可惜这俩丫头不给力,否则今日他就要把鲁人杰抓起来! “沐乐,林路被战豹咬成那样,你怎么没事?”路上,楚景天佯装无心地向沐乐发问,沐乐正在捉摸这事呢,立刻睁大眼睛:“我们被一个黑衣人救了,楚大人,驭兽司里有护卫暗中保护我们练习生是吧?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救我们的是谁?我刚才没来得及问他名字!” 你当练习生有多精贵呢?还有护卫暗中保护?驭兽司的主子可是季寒,就算吴沛沛、白青、南宫瑜这样在外面娇贵的主,也不敢在季寒面前显摆家世啊,驭兽司又怎会有护卫保护练习生? 定是季寒派来的! 可这事却不能告诉沐乐! 楚景天抿抿唇,一本正经地吓唬小猫:“护卫是有的,他们只有在你们遇到真正危险的时候才会现身,他们出来一次,你们考试的总分就要扣一分,你跟林路现在成绩都不拔尖,还想扣几分?” 沐乐的脸抽抽了。 楚景天邪气地一笑:“今日护卫现身的事,都有谁看见?” “没……有……人……”沐乐忽闪着大眼睛,楚景天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果然,楚景天又是一笑:“算你们运气好,我就当不知道,你也别再打听是谁?弄得人人都知道了,我可不能徇私护着你们。” “谢谢!”沐乐好感动,“楚大人你真好!” 楚景天揉揉她的脑袋:“把嘴甜的功夫花到学习上,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被战兽整成这个熊样。” “嗯嗯!”沐乐用力点头,“我会好好学兽引的,以前我一直看不起兽引,可是师傅说得对,我不了解它,就不可能赢过它!” 楚景天满意地勾起嘴角:“我等着看你赢过它!” 一言为定! 沐乐取了药,满腔斗志地回到豹栏,总有一日,她要当最好的驭兽师! “沐乐你没事吧?”吴沛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听说你们被战豹攻击了?好可怕!哎,说来也怪,驭兽司二十年都没出过什么事,最近怎么搞的,好像我们学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江师傅死了,傅师傅还不如死了,现在又轮到鲁师傅……” “你说什么?”沐乐愕然回头,“什么叫傅师傅还不如死了?” 第73章 蒙她不容易 “啊!”吴沛沛惊叫着,象征性地给了自己一耳光,“楚大人吩咐过这事不能告诉你的,瞧我这嘴,沐乐,你就当没听说过,我走了啊!” 话说到这分上,沐乐怎能让她走? 当即一把抓住:“吴沛沛,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师傅到底怎么了?” “哎呀!”吴沛沛为难地低着头,“我知道傅师傅最疼你,这事瞒着你不妥,好吧,我告诉你。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这可是楚大人亲自来交待的,如果被人知道是我……” “你放心!我嘴严实得很!”沐乐已经急疯,别说只是替吴沛沛保密,就算让她上刀山下油锅,她现在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吴沛沛这才凑到沐乐耳边小声说:“上次你中了黑曼巴蛇的毒,傅师傅为了救你,替你吸出毒汁也中了毒,楚大人一直悉心照料,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傅井给她吸毒? 那可是黑曼巴蛇啊! 沐乐眼前一黑,满脑子里都是嗡鸣声,傅井替她吸毒?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楚景天怎么能瞒着她! “喂,沐乐,沐乐你去哪?”吴沛沛佯装为难地想要拉人,“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沐乐已经跑没影了。 吴沛沛唇边绽出冷笑,沐乐,傅井因为你变成活死人你作何感想?你要不要去求王爷救人?如果是我肯定不去的,但换成你这个傻叉可就…… 呵呵哒! 沐乐一路狂奔,把一线天的门拍得砰砰响。 楚景天一看她那架式就知道大事不妙! “师傅呢?我要见师傅!”沐乐眼睛红红的,死死攥住楚景天的袖子,“师傅是不是中毒了,你骗我!” “谁跟你胡扯的!”楚景天眸中掠过转瞬即逝的恼怒,“妈的果然有这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闲人!” 沐乐瘪着嘴不说话,吴沛沛说的是真的,否则楚景天不是这个反应,她脑海中一片空白,用力想把他推开! “干嘛干嘛,还想搜我的一线天吗?”楚景天翻了个白眼,“沐乐你认清你的身份,你只是个练习生,我可是二级驭兽师,你想扣分是不是?” 你要扣就扣吧! 沐乐可不吃这一套! 楚景天没有阻拦,跟在她后面由着她胡闹,最多时不是骂一句。 沐乐找得满头大汗,可一线天里,根本没有傅井的影子…… “满意了没?我可以说话了吗?”楚景天双手环胸,没好气地看着她,沐乐挠挠头:“你把师傅藏哪去了?” “藏在楚家,你最好再去搜一次,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啊? 沐乐挠挠头,这是什么画风? “给我过来!”楚景天把她揪到角落,压低声音说,“傅井早醒了,是我故意放的假消息!我故意说不许告诉你,就知道别有用心之人会嚼舌头,谁跟你说的?” 沐乐舔舔嘴,她对吴沛沛保证过,当然不能出卖给楚景天,赶紧岔开话题:“为什么……要放假消息?” “因为我要让傅井离开驭兽司去做件重要的事!”楚景天一本正经地说,“驭兽司里有细作,王爷已经大概猜到是谁了,他忽然离开,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谁?” “鲁人杰!” 沐乐目瞪口呆地捂着嘴,是他!对,是他砍断了黑曼巴蛇!沐乐先前一直天真地瞧不起他,现在看来…… 那!是!故!意!的! “还有林路被战豹攻击的事!”楚景天冷冷地说,“我怀疑鲁人杰故意跟她说错进攻引和防御引!” 沐乐用力点头:“真的很有可能,林路一向细心,不该犯这种大错!” 她知道驭兽司里有细作的事,季寒忽然离开走得也确实蹊跷,楚景天这么一说,沐乐一下子觉得前后都串上了! 她四下环顾,确实没有人偷听,才贴到他耳边:“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两个选择!”楚景天正色道,“第一,你溜出驭兽司,去楚家闹一下,这样别人会更相信傅井确实是中毒未醒,但有个弊端,练习生是不能随便出驭兽司的,鲁人杰不会放过这个把柄,霓彩月也一定会收拾你,我会从中斡旋,但你免不了要受些苦。” 沐乐脸抽抽了:“那第二呢?” 楚景天笑道:“第二,你现在回房间去找鲁人杰哭一场,求他帮你打听傅井的下落,这样既能欺瞒敌人,又能保全自己!” 这还…… 用选吗? 沐乐低下头不吭声了! 楚景天满意地垂眸:“怎样,选哪个?” 沐乐心意已决:“我选第一个!” 纳尼? 某人抓狂中,你脑子被门挤到吗?为什么要选第一个? 沐乐歪着头:“大人,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想清楚了,确定要选第一个?”有些上火的楚景天忍不住加大吓唬力度,“霓彩月对你的芥蒂比你想象的还要深,就算我力保,她也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 沐乐看了他一会儿:“大人,你是不是害怕我去楚家?” 楚景天头皮一麻,你丫的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 “你说话怪怪的!如此优劣分明的法子,你为何要说两个?”沐乐有点不相信,“我总觉得你这样说,就是为了让我自己选第二个。” 卧槽,楚景天给跪了! 沐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聪明?感情你那呆萌呆萌的蠢样都是在装傻? “哎,我也不知道啦!”沐乐有些郁闷地蹲到地上,可怜巴巴地仰起头,“可明明是我中毒比师傅深,我都醒了,师傅还没醒,这好像也说不过去。楚大人,你真的不要骗我了,师傅到底有事没事,你给我个准话,我好担心啊!” 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的楚景天总算嗅到一丝生机,蹲下身,揉揉沐乐的头发,还好,只是偶尔机灵,大部分时间还是笨的,阿弥陀佛! 沐乐定定看着他,眼眶儿红了。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傅井,明天让你去楚家好不好?”楚景天用最温柔的声音哄小猫,“明天你可以拽上我,死缠烂打要我带你去,这样霓彩月也找不到由头罚你。” “我们今晚就去不行吗?” 今晚你就去我哪有时间把傅井转移走? 楚景天叹了口气:“今晚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沐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有位夫人?” “嗯?”沐乐不懂,这事跟楚夫人有什么关系? “我夫人是西楚国的公主!”楚景天的表情看起来好无奈,“虽然只是个庶出公主,但那也是公主啊!全东水都知道那只母大虫厉害,我其他几位如夫人看到她,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她疑心病特别重,但凡看到晚上我和女人在一起,就觉得我们有一腿,我怕她看见你……” 哦,沐乐理解了,很认真地说:“楚大人,你都娶夫人了,不管是不是公主,都该好好待人家。若不是你娶了一房又一房的如夫人,人家公主怎么会这样?你以后不要那么花心了!” 咳咳! 楚景天差点被噎死! 沐乐忽闪着大眼睛:“那我就明儿再去吧!明儿一早哦!” 阿门!总算糊弄过去了,看在天下暂时太平的分上,楚景天决定忍,“虚心”接受沐乐刚才那些放肆的教训! 他不动声色地把沐乐打发走,立刻动身回楚家,今晚必须要把傅井的事料理妥当。 沐乐闷头走路,在心中把楚景天说鲁人杰的那些话又仔细地回味一遍,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江亚雯的毒,很可能也是他下的,江亚雯那个人心气儿高,练习生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杂役了,所以能给她兽引的,只该是驭兽师!当时白雨不在,师傅和楚大人不可能,不是霓大人,就是鲁人杰,加上黑曼巴蛇的事,鲁人杰这个嫌疑人,没跑! 可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肿么办?季寒的引蛇出洞法,真能奏效吗?鲁人杰躲了这么久,只怕不是容易揪出来的狐狸! 沐乐咬咬嘴唇,要不,去豹栏看看?她毕竟是懂兽语的人,鲁人杰与战豹为伍,说不定能从花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叽吱!叽吱!痛!”沐乐才刚进豹栏,就听到了花豹的**…… 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脱掉鞋,在嘴里叼了根茅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黑暗中,有个人影,身披斗篷,弯腰正在往花豹嘴里灌东西! 这是该跑呢?还是该叫呢? 沐乐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什么人!”黑影倏地抬起头,声音低沉一时听不出是谁,沐乐呆若木鸡地站着,这时候再想跑也是不能了。 “你是谁!”沐乐大着胆子握起拳,“你不要过来啊,这里晚上有杂役巡视,还有护卫,你胆敢乱来,我让你死无全尸!” “呵呵,你胆子倒是大!”对方眯起眼,将斗篷的帽子缓缓取下,“沐乐,本想晚点把你引来,既然你自己送上门,那倒省得麻烦了!” duang! 这个声音! 沐乐尖叫起来:“鲁人杰,果然是你!你还叫人杰呢,呸!只配叫人渣!” 第74章 致命错误 “不错!是我!”鲁人杰终于露出真面目,“是我又怎样沐乐?既然现在我敢站在这跟你说话,你就该知道今日便是你的大限之期!” “江亚雯是你杀的,是不是!那獒引,是你给她的!” “她处心积虑要对付你,怨她自己蠢,不怪我!”鲁人杰冷笑,“我只是跟她说我无意中发现象引用在战獒身上的效果很奇怪,明明是防御引,却能让战獒队形大乱,四散逃蹿不受控制,她就忙不迭地向我讨了去要试!” 沐乐气得全身发抖:“犀牛冲进象群是你干的!黑曼巴蛇也是你放出来的,对不对!你连王爷都敢杀!” “堂堂季王,岂是一条蛇能杀得了的?我只是受人之托生点事端而已。”鲁人杰的声音听起来略有些恼火,“可既然你那么英勇地冲出来,他又非要救美,那我顺水推个舟,何乐而不为?一条黑曼巴蛇能伤了你、傅井、季寒三个,我还当真没有想到!” “可是我们都好好的!”沐乐鼓着腮帮子,“你的奸计不会得逞!” “好好的吗?”鲁人杰嗤笑,“吴沛沛没跟你说傅井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沐乐,你知道季寒为救你浪费了多少功力吗?就算半年之内日夜调息,他都未必能轻松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不战而伤人之兵,上上策也,真是要多谢沐姑娘你啊。” 沐乐呆呆看着鲁人杰,脑海里一片空白,师傅真的有事,楚景天骗她!王爷也有事,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你个人渣,我跟你拼了!”被刺激到失去理智的沐乐,发了疯地朝鲁人杰扑过去,“我跟你同归于尽!” “就凭你?”鲁人杰冷笑,他都不必用兽引,单凭两只手指便掐住了沐乐的脉门,“就算你还是从前那个沐乐我也不怕!更何况现在,你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吧?” 沐乐半身酸麻,疼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鲁人杰,如果目光可以杀人该有多好! “我会沦落到今日,都是因为你!”鲁人杰杀气爆棚,“沐乐,该是时候让你尝尝什么叫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咻! 黑暗中蹿出熟悉的黑影! 沐乐眼睛一亮,暗中保护练习生的护卫又来了!扣分就扣吧,她不在乎,只要能抓鲁人杰一个人赃俱获,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黑影手中软鞭一扫,直击鲁人杰面部,沐乐趁机打了几个滚摆脱纠缠,一撸袖子想冲上去帮忙。 “季寒就派了这么个废物过来!”沐乐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鬼气森森、充满嘲弄的声音,话音未落,沐乐便感觉到耳畔划过阴风,她还没回过神,黑影已经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了…… 空中洒下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被高高扬起,重重砸在沐乐脚边,气息全无! “啊!”沐乐尖叫,惊恐地扭过头,那鬼气森森的男子一眼大一眼小,歪鼻梁、厚嘴唇,要多丑陋有多丑陋,只那双手却是修长精致,宛若雕琢,若非亲眼所见,沐乐实在不相信长得如此磕碜之人能有一双那样的手! 这到底是什么鬼? 丑八怪阴森森地笑了,一步步朝沐乐走近:“战大人,你还不现身?” 战大人?战连齐吗? 劲风拂面,沐乐眼前一花,藏青色的衣袍跃入眼帘,可不就是战连齐! 原来他根本没随季寒去督办什么水力…… “你究竟是何人?”战连齐见丑八怪干净利落地杀掉黑风,心中已知自己绝不是对手,眼前这个可怕的敌人,纵使季寒也只能小胜一筹,可季寒为救沐乐耗费了太多功力,现在胜负还真不好说! 但对方指名道姓,他想逃恐怕不能,更何况逃跑也不是战连齐的作风! 丑八怪没有废话,身影一动,朝战连齐和沐乐直扑过去,这是沐乐第一次真正目睹什么叫高手对决。 两人的速度都是极快,上下左右全是掌风,胳膊和腿的残影都快连成特效了,仿佛两尊千手观音在跳舞,明明是在离沐乐五六米的地方打架,可那掌风刮在她脸上,都是嗖嗖地疼…… “啊!”斗了五十余招之后,战连齐闷哼一声,被打得倒退三步,他强忍着把血咽下肚去没喷出来,但脸色煞白,就算沐乐不通医理,也知道他定是受伤极重! 他晃了两晃,掌中已多出颗蜡丸,悄无声息地朝花豹群中扔去! “幼稚!”丑八怪冷笑地掏出一只瓷瓶,拔开瓶盖悠闲地吸了一口,那些蠢蠢欲动的花豹立刻散开,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原来是你!”战连齐心中惊骇已到极致,“偷走百兽谱的人,是你!” 武功在他之上,又擅长驭兽术,这丑八怪到底是谁? “我偷百兽谱作甚?”丑八怪嗤笑,“二十年前的一本破书,有什么值得我费周章的?” 谁信你啊! 唰唰唰,两人又缠斗在一起,然后,战连齐又被打飞了…… “战大人,你快走!”沐乐踉跄地朝战连齐跑过去,小小声说,“我拖住他们,你去给王爷报信!” 说完,她奋力将战连齐推开,仰天叽唧叽唧地学着花豹叫起来:“痛!痛!” 豹群怔住了,迷惑地看着她。 沐乐一头扎进豹群:“叽唧叽唧!痛!痛!” 花豹群里躁动起来,鲁人杰眼神一凌,丑八怪也露出警惕之色,什么情况?两位驭兽大师一时都看不出战豹想干什么…… 沐乐手上没有兽引,又没学过驯练这群战豹的口哨和手势,她知道自己这样叫几声根本起不了作用,但鲁人杰和丑八怪并不知道,她制造恐慌出来,战连齐就有机会逃跑! 季寒以为沐乐为饵,留下战连齐,原本已是够周密的,没想到敌人如此强悍,他们真是太低估对手了。战连齐神色复杂地看着沐乐,他走,沐乐定会遭难,可他留下,也一样救不了她…… 走啊! 沐乐冲他拼命挥拳头,傻怔着干啥呢?我骗不了很久啊亲! 战连齐一咬牙一狠心,消失在黑暗里,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是沐乐救他性命。 “你以为他能去通风报信?”丑八怪很快悟到了沐乐的心思,嘴角轻佻地扬起来,不再理会那群装腔作势的花豹,戏谑地走到她身边,“他中了我的化骨掌,我与你赌他走不出三里地就会气绝身亡。” 沐乐的心咻咻地抽搐起来,闭着眼睛把脖子一挺,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十八年后又是好汉:“哼,战大人吉人天相,你咒不死他!你不是想杀我吗,动手啊,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我并不想……杀你啊!”丑八怪饶有兴趣地摸摸沐乐的脸,“杀你我不成禽兽了!你这条命,要丢,也得丢在别人手上,是不是?” 这啥意思? 沐乐屏住呼吸,你这杀人不眨眼的人渣还知道杀人是禽兽?你装什么鹌鹑呢! 真恶心! 啪! 丑八怪在沐乐颈后斩了一记,干净利落地把她拍晕,冷冷对鲁人杰说:“干活去!” 鲁人杰敢怒不敢言,他奉北屏之命在东水潜伏多年都没有暴露,自从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出现,逼他做事,他的破绽就一个接一个,可他却无力反抗…… 沐乐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脑袋下面毛茸茸的,仿佛枕了个大公仔。 嗯? 她揉着眼睛撑起身,瞳孔倏地放大,我去,她居然枕在一只花豹肚子上?等等,那花豹…… 沐乐小心翼翼地戳了豹子一下,动也不动,已然死透! “啊!”沐乐吓了一大跳,踉跄地爬起来,豹栏里横七竖八一大片,躺的全是花豹! 沐乐赶紧去检查,死的、死的、全是死的!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 “麻烦转告太子殿下。”霓彩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们这里的花豹,都是良种,尽管放心!” 沐乐对这对话置若罔闻,花豹死了,不知道死了多少,虽然战豹攻击过她和林路,但在沐乐眼里,那全是鲁人杰的错,她一点也不恨这些萌萌哒的大猫! 霓彩月看到豹栏的情形,惊呆了! 天哪,这……这……这足足死了有几十只豹子!这么大的事鲁人杰怎么不报告? “苏大人,您……您稍等!我去看看!”霓彩月声音颤抖,三步并作两步抢进豹栏,“沐乐,怎么回事?” 沐乐呆呆看着花豹,眼泪一滴滴落地,完全没反应。 “我问你怎么回事!”霓彩月扳过她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一觉醒来,豹子就死了。”沐乐哇地哭出来,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定是……” “咳咳!”一群豹子尸体里,传来咳嗽声。 霓彩月眼神一凌,冲过去把死豹掀开,倒吸一口凉气:“鲁人杰?你……” 难怪没来向她报告,鲁人杰满脸满身都是血,腿还是折的,能活着已是奇迹。 沐乐目瞪口呆,鲁人杰跟那丑八怪不是一伙的吗?怎么也会受伤? “是她!”鲁人杰用带血的手指着沐乐的鼻子,“这个妖女,她给战豹下毒,豹栏的杂役全……全死了,她还要杀我!” 第75章 叛变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毒死了花豹!”沐乐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原来在这等着我! 霓彩月森然转身:“沐乐,你到底想干什么,来人,把沐乐拿下!” 这也怪不得霓彩月,沐乐毫发无损地站在花豹尸体旁边,鲁人杰却是进气多出气少,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大可能信沐乐不信鲁人杰。 “霓大人,王爷去了京平。”适才与霓彩月一起来挑花豹之人悠闲地把玩着手指,“现在驭兽司无人管制,出了这等大事,您看是不是需要先向太子殿下禀报?” 霓彩月一怔,季寒不在,她还是驭兽司的主事呢,太子与季寒虽然走得很近,但以前从没插手过驭兽司的事,难道…… 难怪江司长去南埠之前会让她密切观注季寒的动向,如有异常立即汇报! 夏齐峰有意染指驭兽司? 沐乐抬头,眯眼扫视着那位苏大人,这位宛如从漫画中走出的美男子虽不及季寒精致,却比王爷更多两分妩媚,不仅不给人娘娘腔的感觉,反倒透出危险的魅惑,那双手更是美得犹如汉白玉雕刻而成一般。 “你是昨晚那个丑八怪!”沐乐倒吸一口凉气,“霓大人,这丑八怪跟鲁人杰是一伙的!” “放肆!”霓彩月大怒,“这是太子殿下刚晋封的一品带刀护卫苏一凡苏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 沐乐毫不退缩:“就是他!昨晚他杀死护卫,打伤战大人!他左手小指特别长,能到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这么特别的手我不会记错!” 卧槽! 苏一凡瞳孔放大,他自负易容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想到一照面就被沐乐给认出来,难道这丫头装失忆?不可能真的在昨晚那种情景下还能注意到这种细节吧,他以前可从没发现沐乐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霓彩月的脸有些抽抽,怀疑地转向苏一凡…… 她对沐乐的心性还是有些了解的,演戏骗人不是她的强项,她如此言之凿凿,难道? 苏一凡的手,确实与常人不同! “看来……瞒不住了。”苏一凡身影闪动,只一掠便到了霓彩月身边,随性地挥动胳膊夹住她的脖颈,“季寒手下,果然都是废物!” 霓彩月双目凸起,全身酸麻,想去掏兽引,却一根指头也抬不起来。 “你想拿什么?”苏一凡戏谑地探进霓彩月怀中,不怀好意地一把重重捏住,痛的霓彩月掉下了眼泪,他却冷笑着说,“看脸蛋还过得去,这身段简直比老太婆都不如!” 他一手夹着霓彩月,一手悠闲地从她怀里一颗一颗掏出蜡丸,掏一颗,嗅一颗,扔一颗,终于挑到几颗满意的,邪气地笑笑,尽数捏破,直接将里面的液体滴到霓彩月头上。 霓实在月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苏一凡对她施了单点进攻引,他竟然能靠闻嗅区分出不同的兽引! 远处原本避开尸体的花豹,现在都聚拢了过来…… “咻咻!”苏一凡吹了两声口哨,那些花豹齐刷刷地在距他和霓彩月一步之遥的地步停住。 霓彩月的恐惧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她从来没看见过有人能用口哨喝住被施了进攻引的战兽,这男人,是魔鬼! “你的那点小伎俩,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侮辱驭师的名号!”苏一凡嘲弄地欣赏着霓彩月的恐惧,“是不是憋得很难受?我数到三会松手,你就解脱了!一!二!” “不要……”霓彩月绝望地睁大眼睛,“不要!我是……我是江司长的人,我不是王爷的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哦?”苏一凡来了兴致,朝沐乐一指,“你杀了这丫头,如何?” “沐乐背叛驭兽司,杀死战豹,原本……该死……” 苏一凡笑了:“说得好!” 说话间,他手一松,霓彩月浑身脱力直接摔到地上,她吓得尖声惨叫,爬过去紧紧抱苏一凡的腿,苏一凡嫌弃地皱起眉,直接在她脸上踢上两脚,把她踹到花豹群里去了。 霓彩月惨叫不止,这下肯定要被撕成碎片…… 可是,并没有!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花豹已经都远远避开,鼻中嗅到的,是淡淡桃花香。 霓彩月恍然大悟地摸摸红肿的脸,有一点潮润,苏一凡踢她的那两脚夹了保护她的豹引,她全身瘫软地倒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次是被吓的! 苏一凡不屑的冷笑:“你刚才说沐乐的那些话,我要一份她画过押的口供,你派人把口供传给季寒,让他回来收拾残局!王爷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这里成百上千的战兽,对不对?” 霓彩月恭敬地低下头:“是。” 这是要在驭兽司里布下天罗地网,把季寒骗回来的节奏?沐乐紧紧咬着嘴唇:“霓彩月,你这软脚虾!王爷选你当驭兽司的主事,简直是瞎了眼!” 霓彩月面如死灰,颤巍巍地朝她走来:“沐乐,别恨我,蝼蚁尚且偷生,这个世道,从来都只能是成王败寇,怨就怨你命不好。来人,把她关进地牢!” 沐乐重重啐了一口在她脸上:“叛徒!”又恶狠狠地剜向苏一凡:“王爷没那么好骗,你不会得逞的!” “啧啧,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苏一凡仿佛很遗憾的样子,“我真好奇季寒给了你什么好处,这才半年而已,你居然这样死心塌地向着他!沐乐,你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沐可晴,你也不管了吗?” 什么意思? 沐乐有点懵,沐可晴?跟她一个姓,是她家里人? “罢了,已经不重要!”苏一凡冷哼一声,“黄泉路上你自求多福,下辈子投胎擦亮眼睛投个好人家,别再摊上禽兽!” 沐乐彻底听不懂了…… 幽暗的地牢沐乐有点亲切,驭兽司不愧是季寒的地盘,连地牢都跟季王府一模一样! “苏一凡的能奈你看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别无选择!”霓彩月沉着脸让人把沐乐捆起来,“我会把认罪书写好,你最好乖乖画押,我不想杀你之前还要对你用刑!” 沐乐扭开头,当作没听见! 闭上眼睛,睡觉! “沐乐……沐乐!”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焦虑的声音,“醒醒!” 卧槽你现在还能睡着,真是神了! 沐乐迷离地睁开眼:“白姐姐?” 眼前的女子,正是白雨! “整个驭兽司都被控制了,就这里守备松点,你快逃出去给王爷报信!”白雨边说边割沐乐身上的麻绳,“通关符节在霓彩月那里,我拿不到,出去以后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一定要找到王爷!让他千万别回……啊!” 白雨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僵住了,面色怪异,身子慢慢软倒! “白姐姐?白姐姐!”沐乐睁大眼,直到白雨倒地,她才看到白雨身后之人…… 楚景天! 他手上沾着血,白雨背后插了把匕首! 沐乐又惊又怒:“楚大人,你,你……楚景天,你也变成软脚虾了吗!” 楚景天面无表情地抓住白雨的领子,拎小鸡似地拎走,到门口时看了沐乐一眼:“我奉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呸!软脚虾! 沐乐鼻子一酸,眼泪险些落下来,霓彩月叛变她只觉得恶心,楚景天也叛变她却是真伤心了,她原本觉得楚景天和霓彩月是不一样的! 霓彩月看到楚景天拖着满身是血的白雨从地牢出来,打了个寒颤,这厮,比她还狠! “你跟我去一线天,我不想死了驭兽师的事传得整个驭兽司都知道!怎么解释我们要统一个说辞。” 霓彩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机械地跟在他背后…… 沐乐和白雨都是她以前做梦想杀的,现在如愿了,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还不快来帮忙!”楚景天将白雨拖进一线天,锁死大门对霓彩月喝道,“我把刀拔出来,你止血!” 啊?啥? 霓彩月有点懵,白雨,没死? “这个蠢货想放掉沐乐,她还以为牢里没人看着,也不想想这可能吗?苏一凡就在外面!我不出手,她和沐乐就当真玩完了!” 霓彩月打了个哆嗦:“你,你诈降?” 楚景天倏地抬起头:“霓彩月,你真以为我们陪那个苏一凡设局,季寒就会乖乖钻进来?我跟你说他绝对不是太子的人,我东水若有这样的驭兽师,王爷还创什么南埠!他是南越的!你通敌叛国,死无全尸的时候可别后悔!” “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怎么办!”霓彩月暴跳,“不听他的我现在就死无全尸了!他武功之高犹如鬼魅,驭兽之精出神入化,我们不配合,他也会想其他办法把王爷引回来!战兽都被他控制了,天上还有一群鹰守着,这里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我们技不如人,还能做什么!” “如果我把沐乐送出去!”楚景天目光灼灼地盯着霓彩月,“你能不能给她通关符节?” 第76章 买不起只好抢 再次见到霓彩月是在傍晚,沐乐不肯画押,霓彩月还真没对她用刑,苏一凡却是等不耐烦了,把霓彩月揪到地牢:“季寒忍你这个窝囊废能忍到今日也是真心不容易!画押的认罪书呢!” “是!是!是!”霓彩月拼命磕头,额前撞出一块红肿,沐乐翻了个白眼,真是天生奴才命,我当你是给我磕的! 霓彩月磕了七八个响头,才狼狈地爬起来,看了沐乐一眼,思忖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别逼我作孽,大家都是女人,我不想死之前还把你打得体无完肤,只要你答应画押,我就把这簪子送你。” 卧槽,不止沐乐听不下去,连苏一凡都听不下去了:“你跟个将死之人说这个,有用吗?” “女孩子家,谁不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霓彩月这次居然把话说完整了,将那发簪戴到沐乐头上,从怀里掏出面小铜镜往她面前一照,“你看,多好看!这只雕兰镂空镶金簪价值连城,只要你画押,我保证让你体体面面地下葬,黄泉路上,没有比你更体面的鬼。” 沐乐呆呆看着她,有点懵! 霓彩月到底有着怎样的价值观啊,沐乐委实觉得自己跟她不是一个星球的人。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她一个…… “滚!”苏一凡的耐心已到极限,直接扇了霓彩月一耳光,“杀你都耽误我的时间!” 自从见到苏一凡,沐乐只对他的这句话持肯定态度! “废物!”楚景天大步流星地走进房间,左手拿了张宣纸,右手拿了盒朱砂,满脸鄙视,瞅都不瞅霓彩月一眼便来到沐乐身边,将朱砂按在她被捆的手指上,然后把宣纸一贴…… 两秒钟后,他折回苏一凡身边:“画押的供书!” 苏一凡满意地笑了:“我就喜欢楚大人这样的聪明人!好了,可以送那姓沐的丫头上西天了!” “楚景天!”沐乐愤怒地咆哮,“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霓彩月抓我的时候,我心里想着有你在,天塌不下来,结果,你连她都不如!为什么?” “因为我们堂堂楚公子,在驭兽司混了这么些年,竟然还是个二级驭兽师。”苏一凡笑眯眯地朝霓彩月指去,“屈居在这种靠媚术为自己换地位的娼妓手下,沐乐,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对东水忠心耿耿?” 霓彩月面如死灰…… 她勾搭驭兽司长江淮谋到今日的地位,她一直以为这是秘密,没想到人人都知道了。 楚景天缓步走到沐乐身边,唇角带着讥讽的笑:“你也算是个可造之才,可惜了!” 他边说,边捏开沐乐的下巴,手里多了只小瓶子。 “金簪里有通关符节,去找王爷!”耳边传来楚景天极小声的话,沐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舌头便尝到了苦苦的味道,然后,喘不过气了。 什么情况? 她想跟楚景天问清楚,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感觉到阵阵腥甜,有血从嘴角流出,沐乐眼前一黑,没知觉了。 “鹤顶红!”苏一凡再次满意地笑了,“楚大人,事成之后,你跟我回南越吧!现在,把这丫头的尸体丢出去喂狼!” “好!”楚景天回了一笑,“青云去放消息了,过几日季寒应该会回来!” 沐乐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孤傲的背影,毛茸茸的,她刚一动,那团毛的主人便立刻回过头,沐乐舔舔嘴:“欢欢?” 狼王的耳朵抖了抖,小东西现在知道它名字了! “你怎么会在这?”沐乐一咕噜坐起来,“你不是在驭兽司吗?” “噢吼!”欢欢从鼻腔里发出深沉的低鸣,“你没事,我回了。” “喂!喂!你等等啊!”沐乐一把想抓狼尾巴,无奈连根毛都没抓住,“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呜呜!沐乐挠头,这里,是驭兽司后面的荒山?她…… 出来了? 等等! 沐乐用力咬咬嘴唇,楚景天先前的话浮现在脑海,簪子里有符节!哦,簪子! 她赶紧把霓彩月给的簪子取下来! 簪子中间果然有条小缝,掰开,里面是张薄薄的绢帛,盖着驭兽司的印章。 沐乐心念电闪,明白了,电视里演过,有些朝代老百姓是不能随便出城的,出城需要审批,难怪大家一直提符节,没有这个,她大概到不了京平! 这么说这一切…… 都是楚大人和霓大人合演的戏! 她就说嘛,霓彩月怎么会想用个簪子来收买她画押,这种事情明显就不是正常人会做的啊,可霓彩月之前的表现实在太怂,当场的表演又太像,连苏一凡都被她给蒙过去了。 没有人叛变,大家是为了能把她送出来! 那,白姐姐的那一刀…… 既然楚景天没有叛变,那白姐姐是不是也可能没死?那可能也是楚景天演的戏? 沐乐噌一下转向驭兽司的方向,她真想冲回去看看! 可她不行! 大家好不容易把她送出来,绝不能因为她的一时冲动让大家都陷入危险,不管白雨是死是活她现在都得向前走,如果真如苏一凡所说,战连齐有什么不测的话,那她就是唯一能给季寒报信的人了! 沐乐不知道京平在哪里,也不知道离这儿有多远,但她会问! 天明时分,沐乐终于第一次到了这个年代的集市,问到去京平的路,古代也有古代的好,到哪都只有一条官道,顺着走,想迷路都难。 她知道了驭兽司所在的皇城叫郢都,一路向北,穿过瑞安就是京平,快马加鞭的话,三日能到。 “卖马卖马,上好的北屏马!”集市里的叫卖声一下子吸引了沐乐的注意,她现在,非常需要马! “大叔,你的马怎么卖?” 她很庆幸自己不是身无分文,看看,不管在哪里,私房钱都是不能没有滴! 那贩马的汉子瞅着沐乐虽然不像大家小姐,可也不是穷苦人家闺女的打扮,又一脸天真,当即来了热情,牵过一匹灰马:“小姑娘,这是上好的北屏良驹,便宜点卖给你了,三十两,咋样?” 完了,私房钱不够! 沐乐的小脸有些抽抽,早知道把霓彩月那只值钱的簪子带来多好,可沐乐先前的注意力都在通关符节上,簪子被她随手一丢就没想起来过…… 沐乐挠挠头:“大叔,这马老得都快跑不动了吧,能值三十两?你抢钱啊!” 呀,居然被看穿了! 马贩子诧异地瞄了沐乐一眼,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懂马的!当下不敢再诓得那么厉害,赶紧又牵来一匹棕马:“好的当然也有啊,可好的也就更贵,这匹至少得四十两!” “这马又甩尾巴又撩蹄子,大叔你确定你驯服它了吗?我骑上去,它会不会摔我?” 我勒个去,你这丫头眼睛要不要这么毒!马贩子大叔很受伤,一咬牙一狠心,牵过匹黑马:“小姑娘,这可是我这里最好的马了,我家婆娘本来不同意卖的,看你长得水灵讨喜,七十两你牵走,怎么样?我给你装鞍子?” 他屏住呼吸盯着沐乐的脸,这马确实不错,能值五十两,但愿沐乐看不出他狮子大开口! 这匹马确实不错,沐乐挺中意,但银子…… 不!够!啊! “你到底要不要?”马贩子见沐乐不开口,有些着急,“你是不是没银子啊?没银子就别挑这么贵的,我这小本经营,可不赊账!” 呜呜! 沐乐可怜巴巴地舔舔嘴,本来想说先给二十两回来再还,看来行不通! “谁说我没钱,这么贵的马我可不得检查检查嘛!”沐乐低着头,不敢跟卖马大叔对视,绕着那黑马兜了一圈儿,摸摸鬃毛,拍拍马头,“那我就要……这匹了啊!” 她揪住鬃毛飞身跃上马背,两腿一夹:“大叔,我银子不够,你等着我,过几日我一定回来,到时候,我给你一百,不,两百两!” 买不起只好抢了!好在她从前在马戏团里学过一点马术! “靠!”马贩子气得直跺脚,想追,但手边这一大群马咋办? 他做梦也没想到沐乐这么个小姑娘居然不要马鞍马蹬子就能骑马…… 沐乐一路跑出三里地,心还在兀自狂跳,她第一次做缺德事,简直比大战苏一凡还累…… 她拍着胸口:“大叔,对不住,等我找到王爷有了钱,肯定把银子还你,你一定要原谅我啊,拜托拜托!” 汰乐骑着黑马,一路向瑞安处跑,在离开郢都的时候,被守门的哨卫给拦住了:“站住,通关符节!” 沐乐立刻从怀里取出绢帛:“大哥,给!你快点儿啊,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出城!” 哨卫先是漫不经心地瞄了眼,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驭兽司的通关符节!姑娘,你有什么要紧事?驭兽司里出事了吗?小人的哥哥是太子府兵,需不需要帮忙?” 他也就这么一说,太子府兵五千人,区区一个府兵能帮个毛线忙! 可这话在沐乐听来却如五雷轰顶,霓彩月之前说她是太子的人,苏一凡就放过她了,那苏一凡是不是太子的人? 第77章 囧 沐乐眼珠子一转,赶紧舔舔嘴:“大哥,我出城这事,不能让人知道,你可千万别乱说啊!” 绝不能让太子知道她还没死,还偷偷溜出城的事! 哨卫原本只是客气,看到沐乐做贼心虚的样子倒是当真起了疑,“你真是驭兽司的人?” “不是!”沐乐死命摇头,谢天谢地她还不是驭兽师,如果是驭兽师的话,想否认身份恐怕就不是这么容易了。 “你不是驭师司的,怎么会有驭兽司的通关符节!”哨卫的脸越来越沉,死死盯着沐乐,手已然放到了腰刀上…… 呃,这画风好像有些不对! 沐乐心虚地左顾右盼,要不要,冲出去? 哨卫拔出腰刀:“姑娘,你到底是谁!” 事情大条了! 沐乐赶紧讨好地笑笑:“那个大哥,你听我解释……” “说!” 这可编个什么理由好? 啊!有了! 被逼上绝路的沐乐一咬牙一狠心,凑到哨卫耳畔,小小声说:“我是霓大人府上的丫鬟,王爷去了京平你知道吧?霓大人得到消息,据说京平那边有人给王爷送了个漂亮姑娘,大人让我去看看!” 哨卫的脸僵了:“这事与霓大人何干?” “霓大人跟王爷若没有交情,能当得上主事吗!”沐乐一本正经地绷起脸,“驭兽司的通关符节,若不是霓大人给我,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偷得到?你不信派人去驭兽司问好了!不过这事霓大人可不希望有别人知道,你小心着点,大人正因为京平那边的事不痛快呢,惹了她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敢保证哦!” 哨卫的脸,这下变成绿色的了! 哎妈,原来霓彩月和季王爷有一腿,霓彩月的年纪好像比季王还大好些吧,王爷口味可真重…… 不过这种候门深院的风流韵事没人说得准,还是少知道点的好!否则脑袋能在脖子上呆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哨卫赶紧给沐乐让开道,反正这通关符节是真的,他放人也是理所当然,何必再去求证沐乐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沐乐一口气奔出城,逃了三里地,才不再催促黑马快跑,心有余悸地抹着冷汗,哎哟吓死她了,还好没有穿帮,这么机灵的主意她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想得出来,果然人的潜能…… 是!无!限!的! 最难闯的关已然闯过,后面就是快马加鞭赶去京平! 沐乐的骑术即便在古代也算是不错的,不过黑马无鞍无蹬,骑起来总归不那么顺溜,加上为了赶路两宿没睡,等终于到京平的时候,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 可革命尚未成功,她不能停! 沐乐估摸着季寒身份尊贵,到了京平该是由知府负责招待,于是问清知府衙门的方位,又是一记狂奔。 “呀!”眼见拐个弯就该到衙门口了,身边忽然刮来一阵幽风,沐乐才叫出一个字,嘴便被人牢牢捂住,连带着一起向空中飘去…… 鼻中嗅到的,是淡淡青草气息,沐乐眼睛一亮,安心了。 站稳脚跟是在高处,确切地说,是在某处房顶! “王爷。”沐乐回眸笑得很灿烂,“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你不是被霓彩月抓起来了吗?”季寒的目光锁定在沐乐身上,有些惊奇,又有些欢喜,“本王正担心你,准备赶回逞都。” “他们骗你的!”沐乐赶紧拽住季寒的衣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然后紧张地看着他,“王爷,你可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啊!战大人不知道怎么样,你快派人去找!” 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不相信我?”沐乐好着急,从怀里扒拉扒拉,扒出那张通关符节,“这是霓大人给我的,她不给我我都不知道出城还要这东西!” “你是从逞都骑马过来的?” 啊?沐乐对这突出其来的问题有些找不着北,懵然点了点头。 “饿不饿?” “我有馒头。”沐乐拍着肩膀上的包袱,“我买了好多馒头,你要吃吗?” 季寒点点头。 沐乐赶紧把馒头拿出来分给他,有点困惑,这知府会不会太不懂事了?竟然让王爷挨饿? 季寒捏着馒头没放进嘴里,这么硬,她一路就吃这种东西……他摸了摸沐乐的头:“你在这等本王,不许离开。” 哦,好! 沐乐不知道季寒要去干啥,反正她想走也是走不了,辣么高的屋顶,她可不想跳下去摔个缺胳膊少腿! “沐乐!沐乐!”好像才过了一秒钟,季寒的声音就又在耳边了。 “啊?”她揉揉眼睛,抹掉嘴角的口水,她居然…… 睡!着!了! 季寒又后怕又心疼,这么高的屋顶,还是斜的,得有多累才会在这种地方睡着?还好沐乐没滚下去,否则他…… 他离开逞都就是想要自己静静,好好考虑一下和沐乐的关系,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 季寒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我和刘知府商量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叫沐乐,改名冰舞,是他送给我的舞妓,这一路你都是这个身份,先前给我传消息的青云已经降了苏一凡,他也在回程的队伍里,不能让他认出你!” 难怪! 沐乐就说嘛,王爷好端端的,干嘛把她弄到屋顶上来说话。她兴奋地点点头,这种当间谍的感觉好刺激有木有,啊,当时她说有人要给季寒送姑娘,真是有先见之明,哈哈! 潜伏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在沐乐把黑马托付给刘知府,后者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喂草料之后,沐乐被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季寒回程的车队中,披着“京平人民一点心意”的外衣,被季寒“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你若是乏,就睡会儿。”马车里,季寒淡淡地对沐乐说,“本王的马车不会有人进来。” 两宿没睡加上三日赶路,确实把沐乐累得够呛,被季寒这么一说,瞌睡虫更是蠢蠢欲动,她打了个哈欠:“那我就睡会儿啦,如果有人来的话,王爷你一定要叫醒我。” 马车里没枕头,沐乐不介意,草草把手叠在脑袋上,瞬间就睡着了。 咯噔! 车轮被石头震了一下! 沐乐跟着被震起来,又颠回车里,嗯嘤一声,咧了咧嘴。 颠成这样都没醒! 季寒不动声色地伸手,把小东西的脑袋挪到自己大腿上,这样能缓解不少震动,已经够傻的了,天知道震到头会不会傻得更厉害。 沐乐咂咂嘴,舒服地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到季寒胯部,还往里钻了钻,继续睡。 你这是,往哪钻? 季寒差点跳起来,好心想给她当枕头,可这不知死活的小东西竟然把脑袋伸到他…… 咳咳! 好想把她揪了扔到马车外面去! 沐乐兀自未觉,睡得很舒服,嘴角向上勾起,露出半个完美的弧度,虽然这张脸已不是她原本的脸,但某人还是越来越不自在,血也开始朝身体某个地方涌动。 他忍!忍字心头一把刀,忍忍忍! 睡了约摸半个时辰,沐乐的小脑袋动动,翻了个身,转向另一侧,季寒由衷地松了口气,可他没有高兴多久,沐乐又转回去了,大概是觉得转到外面没有窝在季寒身上舒服。 而且这次更过分,直接把手枕在脑袋下面,手掌心儿正对着某人那蠢蠢欲动之物。 那东西开始迅速发热膨胀起来。 忍不住了! 季寒抬手把沐乐推到旁边,正好马车辗过一块大石,悲了催的沐小乐同学被重重颠到,啊呜一声惨叫,醒了。 “王爷,可是马车太颠簸了?”跟车伺候的青云立刻凑到马车窗户旁边,隔着窗帘问道,“这山角下郁郁葱葱,溪流很是清澈,王爷要不要下来走走?” 沐乐眼睛一亮就想爬出去,被季寒一把拉住,沉声说:“不必!尽快赶回驭兽司,不要做无谓的耽搁。” 沐乐吐吐舌头,季寒是管大事的人,哪会对这种树啊水啊的感兴趣。 “咳咳!”某人清了清嗓子,低声说,“沐乐,你从皇城过来,身上就只带了馒头吗?” “啊?”沐乐怔了一秒点头,季寒这是啥问题,她是逃出来的好吗,他觉得她会有机会收拾行李? 某人抿抿唇,不甘心地又问一句:“没带换洗衣衫?” 沐乐脸红了,条件反射地低头在身上闻嗅,难道她身上臭? “你没觉得……嗯,哪里不舒服?” “没啊……” 看到沐乐不着四六的表情,季寒有点万念俱灰的绝望,暗示神马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撇撇嘴,佯装看不见地朝身边一指。 沐乐垂眸,啊,马车上肿么有一小滩血!想到青云,她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来,小心翼翼地爬到季寒身边:“王爷,你,受伤了?” 靠,有伤也是被你气出的内伤! “血渍不是本王的!” 啊?车里只有两个人,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沐乐挠头,她也没受伤啊。 嗯,等等,小腹里好像有点异样的感觉?难道…… 沐乐脑子里轰一声,赶紧去摸身后。 指尖!有血! 沐乐囧得要哭出来了! 她绝望地绞着手,脸红成紫葡萄:“王爷,你车上有没有……月事带?” 第78章 你吼我干什么 季寒仰脸45度角,无语忘天:“你觉得本王用得着这种东西?” 沐乐可怜巴巴:“我想你用不着,你身边的女人总会用着,说不定……呃,会有?”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身边有女人了?跟车的除了沐乐之外,全是大老爷们好吗! 瞅着小东西手足无措的可怜相,季寒实在忍不住有点好笑,抿抿唇:“本王这里没你要的东西,但有针线,你自己烧点草木灰,缝起来就是了!” “草木灰?是草和木头烧成的灰吗?”沐乐眼睛一亮,赶紧掀开马车的车帘,然后一下子蔫了,“这里都没有树,我上哪去找木头。” 我去! 季寒被噎住了:“你单烧草也是可以的!停车,本王有些乏了,暂且在这歇歇。” “王爷你最好了!” 沐乐大喜,冲季寒露出个感激的笑,裹着他的披风跳下车去,这事十万火急,可不能等。 很快,马车旁就烧起了火堆堆。 “冰舞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青云很警惕地凑过来,带着一脸探究。 “我在烧草木灰!”沐乐看到这货,极力保持冷静,压住喉咙装出特别嗲的声音免得被他认出来,“大哥你有针线吗?” 青云的目光在沐乐的披风上一扫而过,脸抽抽了,这个年纪的男人都娶过妻妾,草木灰和针线,再加上一件男人的外衣,足以让人产生所有合理联想。 他尴尬地讪笑两声:“姑娘稍候!” 沐乐捧着一裙子的草木灰和针线跳上马车的时候,季寒由衷松了口气,很好,这样不用他开口讨针线了,他委实…… 丢不起那人! 沐乐撕下一截长长的裙摆,把草木灰堆成一个长方块,又在上面垫了块小点的布条。 某人用最淡定的声音提醒她:“你铺厚一点。” 这么薄薄一层有个卵用啊! 哦~ 沐乐赶紧叠上厚厚一层草木灰,扬起小脸央求:“王爷,你帮我举着这布我来缝,不然灰就全撒了。” 你!真!是!够!了! 季寒忍无可忍:“你不会先缝出一个兜兜,然后再把灰填进去?” 啊…… 沐乐挠头,这么简单她居然没想到,好笨哦。 她不好意思地冲季寒笑笑,闷头开始缝布,从前在现代的时候,沐某人从未拿过针线,果然,缝着缝着直线就变成蛇线…… 这也就罢了,草木灰放进去以后扑扑往外漏可肿么破? 沐乐苦瓜着脸很受伤。 季寒蹙眉:“你以前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缝的?” 沐乐非常委屈:“我们那以前根本不用这东西好吗!到这里什么都麻烦,呜呜!” 季寒很惊愕,难道未来的女人每个月就没那几天了?好吧,不讨论这个,他偷着瞅了那月事带一眼,真是笨到没朋友,你针角缝得这么粗,灰不掉下来才怪! 要不要帮她缝一下? 靠!这是堂堂王爷该做的事吗?可小东西身上的血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卧槽……季寒不能去想这事! 帮还是不帮?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季寒有两次都伸出手了,可又半道缩回去,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王爷,我本来以为只有你的手是这样。”沐乐不知道他心中正在天人交战,看到他伸手忽然想起一事,“没想到苏一凡的手也是这样!” 季寒眼神一凌:“什么?” 沐乐指指他的小手指有点得意:“你们两个小指都好长哦,之前苏一凡戴了人皮面具想装丑八怪来着,我一看他那手,就把他认出来了!” 季寒杀气更浓:“苏一凡的小指也特别长?” “嗯!” 季诚兴的小指也是特别修长!他姓苏!所以,这身份是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 “王爷,我们回到驭兽司,怎么对付苏一凡啊?”沐乐偷眼朝窗户瞄了下,确认青云不在附近,于是小小声同季寒商量,“你有办法没?” “你有什么办法?” 沐乐赶紧摇头:“我没办法,我打不过他!” “一个苏一凡并不可怕,在驭兽司里的苏一凡才可怕!你不用打过他,你可以用战兽。” “斗兽我更斗不过他了!”沐乐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季寒,“霓大人和楚大人都斗不过他,别说我了!” “你试都没试过就说斗不过!”季寒冷哼一声,“沐乐,你就这点出息?那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你若害怕现在就滚下车,回到驭兽司有个三长两短,没人护你!” 沐乐呆呆看着季寒,她说的难道不对么,他为什么气成这样?她舔舔嘴:“我……不是怕死……” “你有办法赢他?” “没……” “那你去有何用?去添乱?去显得就你英勇?送死那叫愚蠢!” “季寒,你吼我干什么!”沐乐忍不住暴跳起来,“我只是练习生,你的驭兽师都赢不了他,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就会吼我吼我吼我!有种你挤兑苏一凡去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有脸吗?” 气!死!她!了! 季寒沉着脸,身上的杀气越来越浓,他并不想跟沐乐生气,可那个苏一凡本来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沐乐还偏要提什么小手指来触他的逆鳞。 “下车就下车!”沐乐委屈得把披风扔到季寒脸上,“丢死人也不要你的东西!” 砰! 她脑袋重重撞在马车帘上! 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这是车帘啊!风吹过都能飘啊飘的车帘啊!为什么会有撞上铜墙铁壁的感觉? 她本能地回头看了季寒一眼,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她赌气扭开头,不问你!哼! 沐乐咬紧嘴唇,再次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那“铁帘”。 砰! 这次她直接被反弹出去,若不是背后被季寒拦了一下圈进臂弯,她搞不好得直接撞穿马车…… 季寒再次开口,声音已恢复了淡定:“你说话声音那么大,本王若不用内力把马车封起来,今儿一日都白装了。还要说本王吼你,也不看看谁吼谁。” “你……”沐乐用力扑腾,“你故意的!你故意整我!武功好了不起啊!” “这荒郊野岭,到处都是豺狼虎豹,还有冤魂鬼怪,你确定要一个人下车?” “死了也不要你管!” 叫嚣无用,季寒不肯松手,反而圈得更紧了。 沐乐一口咬在他手上:“是你让我下车的!你怕我走了会泄露你的秘密是不是?那你杀掉我好了,我的命是你救的,你拿回去最好,省得我欠你!” “这么小的人,哪来这么大脾气。”季寒有点无奈,“刚才算我不好,不闹了行不行?” 沐乐鼓着腮帮子,眼眶有点儿红,开始还很安静,然后抽泣得越来越大声。 “嘘!”某人头甚疼,赶紧换上最温柔的态度,“小声点,用内力封住马车很消耗体力,你要本王封多久?” “哦……”沐乐捂住嘴,生生把哀号咽回肚子里,眨巴着眼睛,泪珠儿还在无声地落下来。 季寒拿衣袖替她擦擦眼泪,小东西这个萌萌哒的委屈表情,简直把他心都疼化了,于是他神经出了点毛病,默默拿过刚才被沐乐丢在一边的月事带…… 开始缝! “呃……”沐乐舔舔嘴,他这算是道歉了?好吧! 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她低下头小小声说,“你以为我不想帮你打倒苏一凡吗?师傅的事,我都知道了……” 季寒一惊:“知道什么?” “师傅昏迷不醒,都是他和鲁人杰害的!你为了救我消耗了很多内力。”沐乐难过地抹着眼泪,“万一你……万一你打不过他,那岂不就是我的错!我也很想赢,可我真的不知道能帮什么忙,要不,我……我躲在旁边看,你打架输了我背你逃?” 噗,季寒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不是怕死啊!”沐乐赶紧解释,“你自己说的,送死是愚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季寒眸中的笑意更浓,沐乐挠挠头,她这个主意真的很蠢吗? 季寒收了笑,松手放开沐乐,小东西实在太萌,再抱下去他忍不住又会想亲一下…… 绝对不能发生那种事! “王爷你笑什么?”沐乐摸着鼻子表示困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笑是因为你这主意太可爱了! 季寒一本正经地说:“本王笑你平日里说起驭兽术来一套一套,真正到了关键时候,就只剩下逃跑。” 沐乐有点不好意思:“你是没见过那个苏一凡,他真挺厉害的,咱们的进攻引和安定引作用不是会互相抵消吗?明明是先用的那个效果好!可他后用,也能把豹子镇住!我想他的豹引,纯度一定比我们东水的高很多。” “你先前有说过可以提纯。” “我只知道原理,不会操作,这里也没有提纯要用的东西!” “你且说来听听。”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这可是个精密的技术活,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不过既然季寒要听,她就满说说吧。 季寒耐着性子听沐乐讲完,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大彻大悟:“不就是加热嘛,这有何难!” 第79章 王爷帅得不要不要的 沐乐极力忍耐,才没有冲季寒翻出白眼去,她撇撇嘴:“王爷,没你想象得那么容易,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学问吗?一颗兽引里可能会有几十上百种物质,你怎么知道哪种是有效的信息素?又怎么知道那种信息素的沸点是多少?” “你想得太复杂!”季寒从怀里掏出两颗蜡丸,淡定地看着沐乐,“如果你说的原理是对的,那把这兽引加热,无非就两种情况,第一,信息素变成汽态,第二,信息素还在本来的兽引里,兽引一分为二,总有一半是有用的,我们把有用的那一半集中起来,浓度就高了。” 沐乐挠挠头,为什么辣么复杂的事情被季寒这么一说,就显得…… 好简单的样子? “你是不相信自己能行,所以不敢去试!”季寒被她呆萌的表情逗得有点想笑,忍不住给小东西顺了顺毛,“既然做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往正确的方向努力就是进步!也许苏一凡的兽引就只比我们浓一点点,稍加改进就能超过他。” 沐乐呆呆看着季寒…… “哪怕真的比不过,至少我们也提高了自己。”季寒很冷静地说,“这里毕竟是东水,我们的驭兽师数量比他多,兽引也比他多,他想以一人之力就控制住本王的驭兽司?可能吗?” 沐乐萌萌地笑了:“王爷,我今儿才发现你这么帅!” 咳咳! 季寒无语,今日才发现?你是瞎啊、瞎啊、还是瞎啊? “最后一个问题!”沐乐竖起一根手指,“蒸馏提纯需要沸腾炉和冷凝管,至少……也要个类似的工具,我们怎么骗过青云去弄来?” “你知道这世上,有一门武功叫作冰寒绵掌吗?”季寒摆弄着手上的扳指,“练到最高境界,一掌将人封冻,封冻之人放入冰窖,再取出来化开后,哪怕时隔数月,还能存活。” 速冻! 沐乐两颗眼珠子噌亮:“王爷你这么厉害?” 季寒微微一笑:“当然人被封冻数月还能活过来,这是不可能的,但是……” “谁说不可能!”沐东激动得睁大眼睛,“只要温度够低,速度够快,别说几个月,几年几十年都可以活啊!我以为这要机器才能做得到呢,王爷你真的是人吗?” 季寒眼珠儿转转,真有这事?就算有,那也是练到最高境界,他现在,还差很远!不过小东西那副崇拜的表情实在让人看得很爽有木有,他的真实水平,就别跟她说了吧? 嗯嗯,他不能露出过于惊愕的表情,就让沐乐以为他有这实力,只是从来没试过人被冻住以后能不能活过来好了! 季寒深吸一口气:“这世上还有一种叫炽焰掌的神功,练到最高境界,一掌下去,能把活人烧成焦炭。” 沐乐的崇拜,已经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怔怔瞅了季寒好久:“王爷,这两种武功你都会啊?” “你觉得呢?” “教我行不行?” 季寒噎住了:“你想练冰寒绵掌和炽焰掌,至少先练三十年内功。” “你都不到三十岁!为什么我要练三十年?”沐乐发现他话中的漏洞,立刻噘起嘴,“我现在就要学,我都教你蒸馏术了,你怎么那么小气!” 季寒扬扬眉毛:“普通资质的人需要练三十年,本王也是修习十五年内功之后才开始练的,当时师傅还颇为忧心,唯恐走火入魔。” 那时之险季寒不愿跟沐乐多言,若不是他复仇心切,也不会冒险去练那冰寒绵掌和炽焰掌,但凡根基不稳者,除练功凶险之外,后续也难达到巅峰,速冻和秒焦的境界,他这辈子该是不要想了。 沐乐苦瓜着脸,她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弄出更厉害的兽引对付苏一凡吧…… 季寒摊开手,掌中是两颗蜡丸,交给沐乐:“拿着!拿稳了!” 沐乐赶紧抓牢。 季寒取出小刀,手起刀落,在两颗蜡丸上各削出一个小指头粗细的洞,然后双掌向下,深吸一口气…… 蜡丸中的液体,就跟水柱似的,竟然违背地心引力,往他掌心处淌去,季寒双手缓慢移动,将两股水柱合二为一,汇聚成一个水球。 “啊——”沐乐发出了有生以来分贝最高的尖叫,比她穿越过来遇到豆豆的时候还惊愕,这种只有在科幻片中才能出现的画面,怎么可以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 “啪!”季寒果断把那颗兽引水球拍在马车上,下一秒,沐乐还没反应过来是啥情况,便觉得有人把她的身子一扳,然后肩头微凉,再接着,温软的事物贴在她锁骨上,缓缓向肩膀移动…… 过电流的感觉迅速从锁骨传向全身,让她忍不住“嗯嘤”了一声。 “谁许你进来了!” 季寒的声音不是一般的恼火! “属下该死!”青云赶紧放下车帘,跪到马车外,“属下听到冰舞姑娘尖叫,以为王爷出了事!属下该死!” 沐乐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弄清楚眼前的情况,她很暧昧地偎依在季寒怀里,衣服被解开了两颗扣儿,露出右半边白嫩的小肩膀,刚才碰到她锁骨的…… 是他的唇! 沐乐的脸噌一下火烧火燎地红起来,还好戴着人皮面具季寒看不见,否则她就当场一头撞死。 “滚!”季寒不悦地下逐客令,青云赶紧领命,连滚带爬地溜了,沐乐可是在烧草木灰的人啊,季寒居然这般迫不急待,大白天的就在马车里…… 他的三观都碎成渣了! “本王是为了掩人耳目,你不要放在心上。”季寒瞅到怀里已经完全石化了的小东西,赶紧移开视线,把她的衣服扯回原位。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才那丝滑的肌肤,呃,感觉真心好。 “不……不好意思……”沐乐囧得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完全没留意到季寒的失态,脑袋压得低低的,“你那个武功……实在太帅了,跟假的一样,我……我不是故意要把青云引来的。” 季寒故作淡定:“以后注意,我们现在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惜沐乐没看出来,只是鸡啄米地用力点头表决心:“以后不会了!” 季寒唇角勾起几不可见的弧度,看了她一眼:“罢了,我们晚上再做兽引,这豹引一分为二,究竟哪部分管用,得找花豹来试过才知道,晚上找它们比较容易,还能摆脱青云。现在,你先把你自己收拾干净。” 啊!月事带! 沐乐的脸噌一下又红得透透的,抱起季寒之前帮她缝的东西,一溜烟跑下车…… 当天夜里,季寒带着沐乐悄无声息地溜出马车,连马都没发现。 尽管已经见识过一次用内功控制兽引的绝技,第二次看见的沐乐,依旧惊得闭不拢嘴。 那兽引水珠在季寒两掌之间萦绕,就像变魔术似的,发出嗞啦嗞啦的声响,他用真气将汽化了的兽引牢牢包裹,施出冰寒绵掌将汽体冷却,又变成了液状,然后两手分开,将两边的液体分别逼回两枚蜡丸,又用掌力将蜡封好。 若非亲眼所见,沐乐真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神功!等他收手,她已经彻底惊呆…… “发什么呆?”季寒有些好笑地侧头打量沐乐,“时间不多,该去寻花豹了。” 沐乐赶紧裹紧季寒的披风,小尾巴一样跟上去,她只有一身衣服,已经染了血不能见人,所以季寒的披风上身之后,就始终没脱下来过。 猎豹和花豹都是极警觉的动物,沐乐原本以为要找到它们绝非易事,可有季寒在身边,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会变得出奇地简单。 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走路,实际却在留意地上的脚印;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沐乐说着闲话,耳朵却能捕捉到草原上的每一个细小声音……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找到了三只花豹!一只母亲带着俩孩子,正警惕地看着他们的方向。 “王爷王爷!”沐乐好激动,“豹子!” 季寒递给她一颗蜡丸:“你来!” 好嘞! 沐乐屏住呼吸,才走近一步,那三只豹子噌一下…… 上树了! 野生花豹根本不许人近人,可不像驭兽司里的豹子那般好亲近。 腰间一紧,被人牢牢搂住,风在耳畔吹过,沐乐感觉自己就像回到童年,置身于游乐场的旋转飞椅一样,整个人飘飘然宛在梦境…… 右手间传来一股力道,然后季寒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怔着干什么!” 沐乐这才惊觉,季寒这不是在带着她玩,是让她靠近花豹好下兽引。 她刚才怎么能走神呢~ 还好季寒握着她的手捏碎了兽引,否则,他们啥也不干光跳来跳去的,花豹估计会把他们当成跳蚤! 两人稳稳跃过猴面包树,无声无息地落在距离三只花豹两米远的草甸上,黑暗里一片诡异的寂静,三只花豹相当淡定,完全没有反应。 沐乐舔舔嘴有些紧张,看来这兽引不管用,试另一半吧,拜托千万别都不管用啊,否则她丢脸可就丢大了…… 第80章 筹谋 季寒又一次带着掠过猴面包树,这次她没有走神,果断捏碎豹引,准确地撒到了花豹群中! “叽唧!狮子!上!” 这次,成年母豹有了反应,扭头招呼身后的小豹。 “叽唧!怕……” 小豹很犹豫! “落单的,受伤了,不怕!”母豹给小豹打气,“不赶走它,会引来狮群。” soga! 沐乐懂了,原来这豹引释放的信息素是受伤且被孤立的狮子,花豹的食物经常会被狮子抢走,遇到落单的伤狮,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把狮子赶出自己的地盘,甚至咬死。 三只花豹在树上闻嗅了几圈,气味虽然很浓,但没看见狮子啊!三只困惑地对望一眼,齐刷刷将头转向沐乐和季寒的方向。 沐乐没有用洗引粉,现在她手上,正是豹引气味最浓的所在! 母豹的尾巴直挺挺地勾着,带头从猴面包树上跳下来,向沐乐凑过去,这家伙长得不像狮子嘛,不管了,有狮子的气味,那定是跟狮子一伙的! 两只小豹虽然年幼,却也不是第一次捕猎,默契地从两侧配合母亲包抄。 这下沐乐和季寒前方有母豹,两侧有小豹,背后是另一棵猴面包树,彻底被围堵了。 “王爷,那个安定引!”沐乐直勾勾地看着花豹,小手伸在背后,拼命朝季寒胸口拨拉,“快!” 季寒微微一笑把安定引放到她掌心。 沐乐屏住呼吸,紧紧攥着,却没有捏碎,花豹离她还挺远的,后施的引效果不如前引好,她要等豹子靠近一点再用。 季寒饶有兴趣地扬扬眉毛,点赞,只要一遇到动物,小东西就很有灵性,许多事情能够无师自通! 花豹已经靠得很近了…… 沐乐捏破豹引,用力一甩,三只花豹每只脑袋上都溅上了数滴。 “等等!”母豹顿住脚步,仰脸在空气中闻嗅,场面一时僵持。 忽然,它没征兆地猛然朝沐乐扑过去! 沐乐一声惊呼,已被季寒拦腰抱起,她慌而不乱,百忙中果断捏碎了另一枚安定引,这次劈头盖脸全捂在母豹脑袋上。 “叽唧!”母豹愤怒地吼着,轻巧落地,抖抖毛,又发疯地朝沐乐和季寒反扑! “走!”季寒抱着沐乐,闪电般跃上树,几起几落,消失在黑暗里,身后,那只母豹还在撒足狂追。 沐乐的小手紧紧圈在季寒脖子上,掌心渗出了冷汗,猎豹是地球上跑得最快的生物,花豹虽然赶不上猎豹,但也慢不了多少,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草原上跟豹子赛跑…… 这太疯狂了,但所有疯狂的事情到季寒那里,都会变成正常! 花豹不是耐力型的长跑健将,跑过一阵之后,沐乐便从担心自己和季寒改成担心那只着魔的母豹,它居然还不停下来?这是想跑到气绝而亡的节奏? 季寒的脚步缓缓放慢!花豹以为猎物疲累,精神大震,追得更加起劲。 眼见豹子越来越近,季寒倏地停下,那花豹收不住爪,从两人身边噌一下蹿了过去,然后…… 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沐乐眼睛尖,这回她看清了,是季寒伸手把它拍晕的! 她跑过去摸摸花豹的脖子,感激地对他说:“谢谢!” 季寒淡笑:“本王还以为你会赌气,怨本王打伤了豹子。” “王爷你太小看人了好吗!我哪有那么笨!”沐乐不服气地扬起脑袋,“你若真要打,它早没命了,你是怕它跑得太累猝死,我知道!” 季寒满意地朝小东西走过去:“我们该回了!” 沐乐头些天就没怎么睡,今儿也只在车上小眯了一阵,现在又折腾到大半夜,再不休息,只怕吃不消。 “我看这进攻引还是起了作用的。”沐乐并肩跟季寒一起朝车队的方向走,“否则豹子不会这样发了疯地不停追我们。” “效果比从前强许多!”季寒言简意赅地总结,“从前的进攻引,一旦超出花豹的体力限制,它们就会放弃攻击,今日不同。” “这么说我这提纯的法子有效?” “很有效。” “太好了!”沐乐欢跳,“可是安定引的效果就差很多,我觉得我们刚才第一次试的那个还是有作用的,但作用太弱了,压不住攻击引!” “后引的效果原本不如先引,而且安定引是蒸馏出来的部分起效,进攻引却是没蒸馏出来的部分起效,可能安定引里面水分太多,一加热,最先出来的是水雾。”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你肿么抢我台词,学得会不会太快一点? 她舔舔嘴:“这事难办,得不停地试才知道怎么样让蒸馏的效果更好,而且,有几十种兽引呢,一种一种试好浪费时间哒!” “不需要一种一种试!”季寒笃定地说,“我们只需要试出每一种战兽最强的单点进攻引和安定引就可以!苏一凡只有一人,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好!”沐乐一下子觉得这事又变得简单了,开心地拍起手,“我们抓紧时间!” “不需要你了。”季寒抬手轻轻戳中沐乐的睡穴,看着她软倒在自己怀里,柔声说,“后面的事我来做,你,睡吧。” 沐乐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大亮,她醒来的时候,季寒已经做好二十几枚兽引了…… 沐乐很内疚,她怎么睡着了啊,害王爷一个人忙伙,该死该死,今晚可不能再睡了! 结果,又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三天,依然如此,白天他们碍于青云不能做什么,晚上能干活的时候,她就睡着…… 沐乐快疯了! 她这是睡神附身还是咋滴?每次她一睁眼,季寒就会多做出几十枚兽引,她的内疚之草,哗哗长得比大草原还茂盛。 “王爷,如果今晚我再睡着,你拿砖头把我拍醒!”沐乐向季寒赌咒发誓,“我保证今晚绝对不……” “给王爷请安!” 马车外传来恭敬的声音,沐乐偷眼从车帘中向外张望,不知不觉到逞都了! 她赶紧朝季寒使眼色:喂,人家叫你呢! 季寒摇头示意她别吭声,过了一会儿,马车又开始前行,沐乐挠挠头,原来别人请安,王爷是可以连个招呼都不打的…… “今日便会到驭兽司,你怕不怕?”季寒侧头,目光定定落在沐乐身上,沐乐原本有些害怕,被他这样看着,忽然就不怕了,果断摇头。 “好!那这些兽引,你拿一半去交给楚景天和霓彩月,告诉他们这不是普通的兽引,效果比从前强许多,让他们要有信心!”季寒朝那马车角落的一箱兽引努了努嘴,“本王进驭兽司一定会被苏一凡盯上,但他们不一定会注意你。” “好!”沐乐用力点头,“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留在本王这里,免得你露馅。” 沐乐噘嘴,原来是不相信她…… 季寒继续说:“你让霓彩月看好象群,白雨身上有伤,她能下得了床最好,如若不能,狼群让白青全力盯牢,楚景天看好獒群,豹群原来掌管在鲁人杰手上,是苏一凡最熟悉的,本王亲自盯着,一并从旁侧应白青。” “好!”沐乐决定暂时不去计较某人不信任之罪,歪着脑袋讨任务,“那我呢?” 你? 季寒可没打算让沐乐参与到最后的殊死搏斗里来! 他淡淡地说:“你是练习生,从头到位没认真学过几日兽引,到目前为止,你的控兽记录是十只獒……” 言下之意,真正大战起来,拜托你别添乱! 沐乐这下不干了:“白青不也是练习生嘛!” “白家是驭兽世家,虽然驭兽司规定在外不许教习兽引,但白家一定不会遵守这条规矩!而且本王要他盯狼群,你到现在还没指挥狼做过任何事情,欢欢放过你是它的意思,不是你的!” “我……我可以管獒。”沐乐极力毛遂自荐,“有荒唐帮忙,我肯定能把獒管好的,不会比白青差!至少,我可以跟他一起看獒!我们都还没学到狼呢!让楚大人去管狼群岂不是好?” “不行!”季寒断然否定,“沐乐,你若不听话,送兽引的事,本王也不交给你办了!” 象引、豹引、狼引他都试过,唯独獒引没试过,因为稀树草原里…… 根!本!没!有!獒! 所以獒群的危险性,仅次于花豹要排到第二,季寒可不想让沐乐去冒这种险!而且根据战连齐的情报,现在的驭兽司,可不单只有苏一凡这个麻烦而已…… 沐乐不服气地撇撇嘴,很怨怼,季寒没有言语,表情坚定地反馈着一个信息:这事儿没的商量! 最终还是沐乐妥协:“不去就不去!” 季寒这才匀出半盒兽引,递给她之前不忘记补充一句:“你放心去驭兽司,本王会让人好好照料豆豆的。” 沐乐无语了,居然拿豆豆要挟她,王爷真是太讨厌了! 她闷闷地垂着脑袋,总有一日,她要让季寒对她刮目相看,在他有麻烦的时候,她能和他并肩站在战场上…… 第81章 简直是禽兽啊 沐乐原以为他们会直接去驭兽司,直到马车停下,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季王府。 “王爷,您这么快就回来了!”小红又惊又喜,“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沐浴,太妃那里……” “先不要告诉太妃本王回来了。”季寒抬手打断小红,“战大人这些日子有没有回王府?” 小红懵然摇头:“战大人不是同王爷一起去了京平?” 季寒沉下脸:“罢了,本王现在有些事,要去驭兽司。” 沐乐眨眨眼,季寒特意回来就是为了问战连齐的消息?看起来好像很上心的样子,可为什么沐乐总直觉他并没有那么上心呢…… “王爷,我能不能去驭兽司看看?”沐乐按照季寒的吩咐,很狗腿地凑过去,“民女在京平的时候就听说驭兽司了,一直没见过。” “驭兽司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人家只去看看,都不可以吗?”沐乐歪着头,撒娇拉着季寒的袖子摇一摇,“人家保证不乱跑。” 不知道哪本小说上看过,要装淑女,只要把所有说“我”的地方改成“人家”就成。 季寒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他一直担心沐乐会在青云面前露出破绽,看来是他想多了! 小红这才注意到季寒身边还有个女人,立刻皱起眉:“王爷,这是谁啊?” 季寒没有回答,淡淡对沐乐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小红差点气得吐血,青云默默退远,看来季寒对这个冰舞还挺上心,这消息对苏大人有些用处,控住了冰舞,季寒多少会有些忌惮。 驭兽司里一片安静,完全看不出异样,可沐乐还是眼尖地发现,看门的那些哨兵都眼生得很!她有点小不安,该不会还有其他苏一凡的人进了驭兽司吧? “王爷!”沐乐紧张地去扯季寒的衣袖,季寒不动声色地冲她摇摇头,“本王现在有些要紧事要处理,你先去偏房歇会儿,这里到处都是战兽,不许乱跑!等本王的事情处理完,再带你四下转转。” “哦,好。” 沐乐心中紧张,也没心思再演戏,紧紧咬着嘴唇抱牢那盒兽引,季寒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凑到她耳畔:“荒唐在附近了,行事小心,别让人盯上!” 啊?沐乐一定,季寒把荒唐接来真是太好了!不愧是王爷想得周到! 季寒离开,青云也跟着离开,走前特意交待让院中另外两人盯牢沐乐! “噢噢!噢噢!”屋外传来犬吠,“逃!” “妈的,什么鬼?” “我去,这是什么怪物?” 院中传来嘈杂的声响,沐乐赶紧凑到窗边,正好看见一道黑色的妖光…… “死畜生,怎么速度这样快!”杂役打扮的男子被掀翻在地,捂脸嗷嗷乱唤,指尖已渗出了鲜血。 黑影轻巧地落在草地上,傲然俯视地上的男子,满眼不屑,沐乐大急,扭头就想出去,荒唐啊荒唐,这都火烧眉毛了,你…… 还!惹!祸! “这这这,这是獒吗?怎么会有这种獒……”另一名杂役彻底目瞪口呆,“靠,怎么从獒舍里溜出来的!” 沐乐在开门的一瞬顿住了,等等,荒唐在驭兽司里闯下大大小小祸事无数,堪称最有名的战兽没有之一,驭兽司杂役间也是颇为热衷传递八卦消息的,这两人怎么会不知道荒唐? 除非,他们原来不是驭兽司的! 沐乐眯起眼仔细看,獒舍和象圈的杂役她都很熟了,豹栏和狼营的杂役她虽然还没怎么接触,但大家平时都在驭兽司,少不得也要见面,这两人,她却是从没见过。 这么说,这两个很可能也是苏一凡的人?荒唐那个逃,是跟她说的? 沐乐心念电闪,果断放弃了出门的打算,扒开对面的窗户,抱着兽引跳出去,一口气奔出一里地才回头张望,确定没人跟踪自己,松了口气。 手边很合时宜地拱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荒唐!”沐乐又惊又喜,“我还怕跑远了找不到你呢!” 荒唐舒服地享受着沐乐的顺毛,嗯嗯,小东西摸起毛来就是舒服! 这边其乐融融的同时,那一边却是炸了锅:“靠,青云让看的那丫头呢?刚才明明还在……” “要不要通知弟兄们出去找?” “呸!找你妹!苏大人倘若知道我们连个丫头都看不住,你想喂豹子吗?” “算了,听说季寒不近女色,我估计那丫头也就是他一时新鲜,成不了器,跑就跑呗!” 在这个时代,女人只是玩物,沐乐能够这样轻松摆脱监视直奔一线天,固然有撞到狗屎运的成分,却也有其发生的必然性。 “沐乐?”楚景天拿到兽引,不仅没有惊喜,反而面露忧色,“王爷回来了?” “嗯!”沐乐给他打气,把季寒的部署仔仔细细地说给楚景天听,“楚大人,你不要哭丧着脸,这兽引不是普通兽引,我和王爷提纯过的,效果比从前好一百倍,肯定能赢苏一凡!” 虽然能好三倍就不错了,但是,人生在世,可不就是忽悠二字嘛! 楚景天面色严肃地抿抿唇,现在与苏一凡的交战,已经不是简单的兽引问题,猛兽纵然可怕,但这世上最难测的,永远还是人心…… 他拍拍沐乐的肩膀:“兽引放在我这里就行,你跟荒唐离开驭兽司,越快越好!” 沐乐撇嘴:“知道了,楚大人你去忙吧。” 我只是说知道了,没答应你要走哦,所以我不走…… 也不算说话不算数! 不让她参战,她回宿舍给其他练习生报个信,总可以!只要人在驭兽司,打探消息什么都能快些。 “噢!”就在沐乐准备跨进豹栏的时候,忽然被荒唐给咬住了裤腿,“别去!” “噢?”沐乐现在也能简单说两句犬吠了,“为啥?” “有人!”荒唐扬起鼻子示意吴沛沛房间的方向,然后拖着沐乐远远退到灌木丛里,“等等!” 沐乐各种不解,这是练习生的宿舍,吴沛沛房间里最多就是有串门的练习生,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而且左等、右等,荒唐所谓的那人都没有出来过…… 两人该不会是在里面喝茶吃点心吧!沐乐苦逼地蹲着,灌木生刺,时不时在她身上扎一下,歪提多难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小偷呢。 可她每每一动,荒唐就会用大爪子把她扑住,警告地瞪着她。 沐乐只好认命地闭上眼,感情你有毛挡着不怕扎,本姑娘可不长毛啊亲!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吴沛沛的房门终于…… 打!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人,太远的时候沐乐看不清,直到那人走近,她才惊恐地捂住嘴,竟然是苏一凡? 苏一凡停下脚步,目光转向沐乐藏身的灌木丛! 嗖,荒唐毫无征兆地跑出去,没使出它的光速,只用了普通獒犬的奔跑速度,苏一凡见是只黑狗倒也没放在心上,径直走了。 沐乐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直到苏一凡走得看不见影,她才抹抹掌心的冷汗,义愤填膺地站起身,没想到吴沛沛也投降苏一凡了! 她好想踹开门,好好去教训这丫头几句,可又觉得事情一下子捅破怕有些不妥,骂还是不骂呢?沐乐在门外纠结得抓心挠肝。 屋里,隐隐传来压抑的哭泣,声音极小,若不是她站在门口,肯定听不到。 沐不一怔,吴沛沛在哭? 她好奇地在门纸上戳了个洞向里张望…… 吴沛沛头发散乱,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可不就是在哭!虽然身上有被子挡着,但只挡了一半,光洁的身子依旧一览无余,显然被窝下面寸草未挂。 沐乐脑子里嗡地炸了,女的光着身子坐在床上哭,屋里刚出去个男人,这是什么情况她再不懂事也能yy出一些,那是只有情侣间才能做的事! 吴沛沛哭得那么伤心,肯定跟苏一凡不是情侣关系了。 虽然沐乐不知道这事的具体过程究竟有多闹心,但女孩子遇到这事无疑就是天塌了,在开放的21世纪都有很多姑娘受不了寻短见的案例,何况是这个封建的古代…… 吴沛沛从前并未与沐乐在明面上交恶,但两人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这是第一次,沐乐想要主动靠近她,抱抱这个可怜的女孩,告诉她一定要坚强,就当嫖了回男人! 噢嗯~ 耳边传来荒唐的嘟哝声,沐乐下意识地回过头,白青站在不远处,看到她似乎略有些诧异,不过也只是一瞬,很快颔首说道:“我肚子有些不适,去趟茅房。” 沐乐挠头,你上茅房犯得着跟我汇报?嗯?等等!季寒让白青去看着狼群的,他病了还去得了吗? 沐乐一着急,赶紧跑上前去:“你吃药没?严重不严重?” “沐乐?”白青听出她的声音一惊,赶紧把她拉回房间,“我就奇怪苏一凡怎么会派个女人来盯我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赶紧走!小心司徒家的人把你认出来!” 沐乐眨眨眼:“什么司徒家?” 第82章 恶战 白青左右环顾,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对沐乐说:“苏一凡不仅勾结了鲁人杰,背后真正的推手还有司徒奕!司徒奕叛国,他的人已经埋伏进驭兽司了,我东水的护国将军竟然是这等小人,当真令人齿冷!苏一凡以为你死了,但司徒奕府上好些人都认识你,保不齐就露出破绽!” 虽然他过去也与沐乐不睦,但外患是内忧最有效的调解剂,白青恨透了苏一凡和司徒奕,相比起来倒和沐乐亲近许多。 沐乐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司徒奕的人会认识我?” 白青无语…… 沐乐你是司徒家出来的好么!在司徒家呆了那么多年,人家当然认得你! 看到沐乐呆呆的表情,白青不耐烦跟她解释了,挥挥手:“楚大人让我即刻去狼营,我没功夫跟你多说,你自求多福吧!” “你肚子不舒服?能控得住狼吗?”沐乐很不放心…… 白青翻了个白眼,快步出门。 跟你讲了这半天,你还猜不到我那是随口编个理由来敷衍你的?智商简直了! 沐乐噘嘴,拽什么拽,不说拉倒! 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嘈杂,大地都在震动…… 沐乐心里咯噔一下,只有战象能弄出这种响动,象圈出事了! 练习生们都急匆匆地从房间里出来,林路被豹子弄的伤已经好了大半,此刻满脸焦虑,南宫瑜面无人色,紧张得有些发抖,就连吴沛沛都穿好衣服出来了,只是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沐乐心系象圈,无心再去打听司徒奕的事,拔腿就往象圈跑,出事的时候她总不能在屋里睡觉…… 象圈是沐乐从未见过的混乱场面,原本安安静静呆在象圈里的五百只战象,此刻已然彻底暴乱,踩塌了象圈的围栏,发疯似地冲出来。霓彩月骑在其中一头母象背上,手里拿着皮鞭,披头散发,厉声喝斥象群。 大象不耐烦地抖着身子,有好几次,都险些把她从象背上震下去。 沐乐茫然不知所措,木鸡般地站着,直到阵阵寒意袭来,她才意识到天色已然黄昏,暴乱的战象也安静了不少。 季寒不让她参战她一直很不服气,霓彩月差点被荒唐咬死还是她救的呢! 直到亲眼目睹过实战,她才悲催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兽战场上可怕的不是某一只猛兽,而是一群!相比起来,她充其量只是个会跟动物玩耍的孩子! 霓彩月当上二级驭兽师不单靠色相,两人离得太远,她是怎么用兽引的沐乐看不见,可那群发了疯的战象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跑散,也没有伤到人,这一定不是苏一凡想看到的结果! 面对这种场面,沐乐什么帮也帮不上,强冲上前只能被踩成肉饼!想当驭兽师,她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她咬咬嘴唇朝狼营奔去,现在她最担心的就是白青那边,白青也是练习生,就算他比自己强,又能强到哪去? 周围的嘈杂更加凌乱,隐隐可以听见兵刃相交的声音,显然不止是战兽作乱,人也已然开战! 狼营在驭兽司最核心的位置,左边是獒舍,右边是豹栏,沐乐从象圈去狼营,少不得要路过豹栏,豹栏里一片安定,恐怕是现在驭兽司里最安静的地方了,死豹的尸体血迹未干,其他豹子远远退在角落。 手持利刃、身披铠甲的兵士将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鲁人杰的尸体被吊在半空中…… 他想跟季寒谈条件来着,想用沐乐的身份吊季寒味口换自己一命,结果季寒眼睛都不眨就把他给灭了。 沐乐晃了两晃,坚强地站定,鲁人杰罪有应得,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同情坏人身上! 她原本以为豹栏的乱象平息,狼营那边应该不会再有大问题,季寒肯定会过去帮忙,所以当她看到狼狈的白青时,惊得完全说不出话。 白青被狼群逼到了一个山丘上,下面,手持刀刃的士兵已经跟狼群大开杀戒。 “别过去!”长风一把扯住沐乐,他认不出易过容的沐乐,但他认得荒唐,于是想当然地把沐乐当成獒舍里新来的杂役。 沐乐大急,直接扯下人皮面具,“王爷呢?” 长风怔怔看了沐乐好一会儿,才欣喜地说:“沐姑娘!” 可他的欢喜也只是一瞬,很快便被阴霾覆盖:“獒舍那边,楚大人不行了,王爷半个时辰前刚赶过去……” “楚大人怎么了?” 长风担忧地摇摇头:“不知道……” 沐乐拔腿就想往獒舍跑,看到白青又迈不开腿,白青也撑不了多久,楚景天有季寒照应,白青这里怎么办?每一分钟都在死人,都在死狼! 她鼻子酸酸的,师傅,我知道为什么你要当众把我摔出去了,驭兽师最大的悲哀,就是看着曾经并肩的战兽跟自己人厮杀却无能为力…… 面对不受控制的战狼,狼不死,就是人死! “沐姑娘,你干嘛去?”长风死死拽住沐乐,“太危险,你过去也帮不上忙!” “那我也不能在这里看着!”沐乐用力甩开长风的手,“荒唐,人家说獒是天生狼统领,你能管住狼的,你一定可以!我们试试!” 长风满头大汗,你手上一颗狼引都没有,就算荒唐是神獒,就凭沐乐跟它两只,怎么控得住一千疯狼? 啪,沐乐脚下一绊,摔了个嘴啃泥…… 荒唐干的! 大狗死死把她压在地上:“不许动!” “通通给我住手!” 就在沐乐与鬼獒僵持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雨坐在担架上,被人抬着冲向狼群,对杀得红眼的士兵嘶吼:“你们不要再激怒我的战狼,住手!给我住手!” 砰砰砰! 白雨放出数颗烟雾弹,一时眼前模糊得什么也看不见,沐乐竖直耳朵,狼嚎声不绝于耳,兵器的声音却是少了。 等烟雾终于散去,活狼已朝山丘的方向聚拢不少,只剩下受伤和死去的狼在沐乐眼前十几米处挣扎…… 白雨一边吹口哨,一边挥动狼棒,努力和白青聚拢,担架不知哪去了,她背心一片血红,显然愈合的伤口又再次撕裂。 但她没有放弃,一步一步咬着牙在往前走。 沐乐忽然觉得很感动,在驭兽司最危难的当头,她看到了人性的光辉,感谢灾难能把这么多人团结在一起! “沐乐?” 她噌地回过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旁边那个,是战连齐? “战大人!”沐乐扑过去紧紧抱着他,“你没死,你居然没死,我以为你死了……” 战连齐赶紧把她推开,明知季寒不在还是心虚地往后面瞄了眼,这要是被王爷看到,呵呵哒! 看着沐乐那张哭花的小脸,他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也是微微动容:“哪有那么容易死!” “嗯嗯!”沐乐赶紧猫抓脸地去擦眼泪,“白姐姐受伤了,白青撑不下去了。” “王爷让我过来就是此事!吴将军生擒了苏一凡,你若闲着无聊,不妨过去瞧热闹!这里交给我!” 沐乐对看热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她关心楚景天,于是冲战连齐点点头,跑了。 獒舍是驭兽司里现在最热闹的地方,里里外外围满了人,还有无数身着铠甲的士兵,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仿佛一下子全从地里冒出来似的。 “楚大人还好吗?”沐乐满头大汗才终于找到林路,立刻把她捉住。 “沐乐!”林路激动得哭起来,紧紧抱着她,“他们说你死了,我……我……” “我是假死!楚大人送我出去给王爷报信的!他还好吧?” “楚大人受伤了,但是不碍事,还好王爷来得及时,吴将军带人过来剿杀了司徒奕,活捉了苏一凡。”林路指指远处,苏一凡被双手反剪,绑着按在季寒脚下,显然身负重伤,季寒身边,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年近半百却精神矍铄,迎风而立气度不凡,应该是林路说的吴将军。 “吴将军好厉害啊!”沐乐舔舔嘴,“这些兵,都是他手下的么?” “也不全是,还有司徒奕手下的降将。那个苏一凡勾结了不要脸的司徒奕想趁王爷不在逞都夺下驭兽司!”林路恨恨地说,“司徒奕一向都是太子爷的人,谁想到他会忽然倒戈!楚大人和霓大人都是措手不及,我原本以为这次咱驭兽司要完了呢……” “结果呢?” “结果王爷早有准备!”林路骄傲地扬起头,“战大人联络了吴宇吴将军,就是吴沛沛她爹!其实也就司徒奕自己坏,他手下人并不是各个都想叛变,主帅一死,他们就降了。” soga! 沐乐心中的疑虑这才得到开释! 原来战连齐是被季寒派去做这桩大事的,难怪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影,季寒还装模作样各种打听他的消息,简直是影帝啊有木有! 苏一凡欺负吴沛沛,现在落到人家爹手上,老天爷还是长眼的。 嗯,等等,为什么吴宇弯腰去解苏一凡的绑缚?苏一凡好像在笑…… 这是要放人的意思? 沐乐情急之下挤开人群就往前跑,林路拉都拉不住…… 第83章 缺心眼 苏一凡果然在笑,沐乐跑近了能够听到一点声音:“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我离开逞都自然会给你的宝贝女儿解药,现在就给她,你还会放我走?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提醒一句,黑死丹是天下至毒,除非我给解药,否则就算是解毒圣品雪芙丸,也是无用!” 吴沛沛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爹,您让他走吧!女儿想,他会把解药送回来的。”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出血,原来苏一凡不止玷污了吴沛沛,还逼她服毒…… “王爷……”吴宇转向季寒,很有些犹豫,“这事?” 季寒面无表情,冷嗖嗖地盯着苏一凡,后者对他魅惑地笑笑,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将军之女自然是将军做主。”季寒最终还是做出妥协,“这事将军要如何处理,本王都没有意见。” 不管有没有意见,都得说没意见! 东水总共四位护国将军,司徒奕和南宫凌是夏齐峰的人,叶钦是夏齐恒的人,只有这吴宇对皇上忠心耿耿,谁的人也不是,深得皇上信任。 吴宇的原配嫡夫人在生吴沛沛的时候难产殒命,吴宇从小爱护女儿犹胜自己的双目,他是平定此次乱局的关键,苏一凡以吴沛沛为要挟,季寒若强说不准,吴宇就算顺从…… 但心中这个疙瘩,也是彻底种下了! 季寒想对付太子和齐王,军中毫无势力肯定不行,他想过拉拢司徒奕,现在看来,这不是招妙棋,吴宇不党不私,他原不敢随意示好,难得有这么个国难的机会,季寒自然不能放过。 两害相权取其轻,苏一凡可以日后再抓,得罪吴宇,就不一定再有机会修复了! “不能放他走!”沐乐眼见吴宇犹豫,脑筋一热就冲出去,“要走也要他留下解药再走!纵虎容易擒虎难!他一走肯定跑没影,我们去哪里弄解药?沛沛,你不要天真,不要以为他把你睡了就会对你讲信用,禽兽的男人占了你便宜也不会把你当回事的!” 四周一片安静,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沐乐脸上。 干嘛都盯着她看?沐乐舔舔嘴,把腰板挺得更直一些,别人怕得罪苏一凡,她才不怕呢,都是阶下囚了,有什么好怕? “啊!”吴沛沛忽然发了疯一般,砰地朝墙壁撞去,季寒速度比她快,眼疾手快挡到前面把她拦腰抱住。 “你放开我!放开!”吴沛沛的情绪已然崩溃,这时候再也不管季寒是王爷还是皇帝,疯鸟似地拼命挣扎,扑腾着吼道,“让我去死!” 吴宇的脸黑得可怕,宝贝女儿这种反应,可见沐乐说得是实话,他暴怒之下直接把苏一凡揍了两拳:“你个混蛋!” “沛沛你冷静点!”沐乐瞅着吴沛沛寻死,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跑过去安慰她,“你千万别想不开啊,做错事的是那个姓苏的,要死也不是咱死!” 吴沛沛面色死灰死灰,阴森森地转向沐乐:“我一直以为你傻,没想到,平日里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最狠!” 啥意思?沐乐下意识瞅了荒唐一眼,她干嘛忽然说你? 荒唐歪歪头,沐乐的情商,不忍直视…… 沐乐跺了跺脚,吴沛沛现在脑子不大正常,不过有季寒在应该不会出事,她还是去办正事吧! 她跑到苏一凡同志面前,苦口婆心地规劝:“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别把事做得太绝了,沛沛还那么年轻,你快把解药拿出来!难道非要把她逼死才满意吗?” “哈哈!哈哈哈!”苏一凡已被打成猪头,听到沐乐的话,还是忍不住仰天大笑,“沐乐,过去我怎么没发现你如此可爱?哈哈哈!早知道我肯定舍不得把你一个人丢到东水来!罢了罢了,我没下毒,就是随口瞎掰,要杀要打,随你们便吧!” 他料定吴沛沛的名节在自己手上,自己说什么她都不敢不配合,今日这金蝉脱壳之计原本已然奏效,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缺心眼的沐乐…… 吴宇沉着脸:“沛沛,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吴沛沛机械地点着头,现在,她宁可自己被黑死丹毒死。 啪! 苏一凡被吴宇整个举起来,丢垃圾一样重重摔在地上,他自嘲地咧咧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身上八处大穴被季寒尽数封死,八个吴宇也别想近他的身,哼! “季寒,这恶贼交给我带回将军府处置,你没意见吧?”吴宇怒火攻心,气得连敬语都省了,季寒自然不会拂他的面子,当场点头。 “沛沛,跟爹回家。”吴宇看到女儿绝望,心针扎似地疼,半晌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开口,声音都是哽咽的,“没什么大不了,有爹在。” “爹,你让我死了吧……”吴沛沛呆呆的,“与其一辈子被人看不起,玷污将军府的名声,不如让女儿死了干……” “没人敢看不起你。”季寒忽然开口,“我娶你!谁嚼你舌头,就是与季王府为敌。” 纳尼? 沐乐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她有没有听错?季寒说他要娶吴沛沛? “王爷,你,开玩笑吧?”吴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他知道女儿一直钟情于季王,但他并不赞成这桩婚事。 一则季寒是太子的人天下皆知,女儿若嫁进季王府,自己便难免也被划进太子一党,他不愿意介入党争;二则,白家也瞄着季王妃的位置呢,白家的势力不容小觑,吴宇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他嘴上答应女儿撮合,实际根本没使劲,没想到季寒会在这种情况下当众提出婚事…… 吴沛沛呆住了:“王爷你是说真的吗?” 季寒看了吴宇一眼:“这要看将军的意思。” 这是红果果逼婚的节奏,哪怕吴宇心中有千百个顾虑,哪怕明知应下这桩婚事会后患无穷,他也不能摇头,这头摇下去,吴沛沛哪里还有活路? 他抿抿唇:“王爷不嫌弃小女,老夫求不之得。” 不管季寒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愿意在明知吴沛沛不清白的情况下娶她,吴宇都心存感激…… 苏一凡自嘲地咧着嘴,他看中吴沛沛原本也是在想用她控制吴宇,却不想完全替他人做嫁衣!吴沛沛被自己占了先,想来吴宇没脸替她讨王妃之位,她嫁到季王府当个侧妃,季寒连白家都不用得罪,这招就坡下驴,使得可真漂亮啊! 沐乐一直处于呆懵的状态,直到吴沛沛小鸟依人地窝进季寒怀里,她才反应过来,他们要成亲了。 王爷真是个好人!这不是解旱灾的及时雨是什么? 沐乐忍不住替吴沛沛感动,感动到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一连三日,季寒忙得昏天黑地,苏一凡的事要处理,驭兽司的烂摊子要收拾,还有他和吴沛沛的婚事,以及为此抽抽过去好几次的母妃。 苏一凡还没死,季寒想得到更多南越的驭兽神技,吴宇觉得直接杀人太便宜姓苏的,想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于是两人愉快地达成共识,废掉这厮的武功,由季寒仔细盘问,一日问不出便关一日,一年问不出便关一年,看他能嘴硬多久! 驭兽司经此重创,战兽死伤无数,季寒和吴宇平叛有功,皇上心悸之余龙颜大悦,为作褒奖,爽快地赐下一纸婚书,将吴沛沛指给季寒为侧妃。 苏一凡料得丝毫不差,吴宇是个实诚人,没脸跟季寒讨要正妃主位,吴沛沛不清白的事,季寒虽然勒令驭兽司的人不许多言,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上甚至都没过问为何不是主妃,大家心照不宣,这桩婚事就这么着了! 端姝满心不情愿,哪怕季寒摆事实讲道理,这婚事百利而无一害,她还是不能接受…… 季寒肯续弦她求之不得,但为什么要捡别人穿过的破鞋?季寒又不谋储,拉拢封疆大吏何用?何必这样屈尊降贵去娶吴沛沛? 可皇上赐婚,她又不能抗旨,天啊地啊神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儿子身边就没有个正常女人呢?不是被苏锦附身的沐乐,就是不干不净的吴沛沛,要是当年不是太子非把夏睿嫁过来,儿子能娶白艳该有多好…… 季寒从京平回来的路上就没怎么合过眼,这已经是第七晚,纵然铁打的人,也经不住这样,他疲惫地揉揉太阳穴问战连齐:“母妃睡了吗?” “睡了!”战连齐叹了口气,“王爷,太妃那里,你得有心理准备,吴家小姐嫁进来,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本王给她这个名分已经仁至义尽。”季寒对此倒是满不在乎,“太妃为什么不喜欢她她心里有数,该忍会忍的,不必理她。倒是太子那边,务必盯紧,鲁人杰是北屏的人,苏一凡之前控制了他,也很可能会发现本王与齐王的关系!驭兽司的情况怎么样?” 战连齐移开目光:“一切……正常……” 季寒眼神一凌:“沐乐有事?” 战连齐暗暗叫苦,卧槽你会读心术吗?肿么猜得这么准! 第84章 连王爷都敢耍 可季寒都问了,战连齐也不能诓着,只得老实说:“没什么大事,沐乐这两日高热不退,时昏时醒,楚景天把她接到楚家去了……” “怎么到现在才说!”季寒急匆匆地披上外袍,“本王去楚家看看,王府里你盯着!” 战连齐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季寒今晚能睡一觉,又泡汤了…… 季寒赶到楚家的时候是二更天,楚景天还没睡,他被季寒不管用的兽引坑到,这些日子走路都拄着拐棍,看到季寒,懒懒一笑,连行礼都省了。 季寒瞅了他一眼:“你的伤碍事吗” “还成吧。” “沐乐呢?” 呵呵,这才是你想问的重点吧! 楚景天眯起眼笑了:“沐乐的烧退了,刚刚也已经转醒,对了王爷,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季寒听到沐乐无碍,心中一安,心情瞬间好了:“说。” “属下想向王爷讨个赏,收了沐乐!” 啥? 季寒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说,想把沐乐收房。” 某人脸色黑得可怕,声音冰凉:“沐乐不是季王府的侍婢,她的归宿本王做不得主,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肯定不会反对。”楚景天嘿嘿笑道,“不过她毕竟是驭兽司的人,这事还得王爷您……” “什么叫生米煮成熟饭!”季寒想忍,没忍住,脑子里嗡地一炸,“楚景天,你对她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昨儿晚上沐乐高热发作,侍女都睡了,我好心替她擦一擦,结果,没忍住……呃,男人嘛,总有冲动的时候……” “楚景天!” 某人一掌劈在床沿上,床上的楚景天直接被震飞出去,哗啦啦,砸塌门框摔到了走廊上,还好他急怒攻心之下出手偏了,否则那一掌打在楚景天身上,分分秒让这厮去见阎王。 “楚大人?”侍女们看到空中丢人,吓得全体石化,想过来又不敢靠近,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没事没事!”楚景天挥手把她们打发走,揉着摔裂的屁股,狼狈地爬回房间:“王爷,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话大家好商量嘛,我这脚上还有伤呢!我就逗逗你试探一下,你下手要不要这么狠!” 逗?试探? 季寒倏地一闪,抓住他的领子。 “好好好,我错了!”楚景天再不着调也看出季寒这次是动真怒,赶紧举手投降,“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喜欢沐乐……” 结果差点把自己的命都玩没了! 季寒的手僵在半空…… 现在是不是全世界都看出来他喜欢沐乐了? “沐乐是心病。”楚景天忽然开口,收起笑说,“她身体底子好,受点风寒按理说不会病得这么重,她心里有事。” 季寒很不想跟楚景天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心跳漏了半拍:“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三日前你说要娶吴沛沛,她晕倒的!” 某人的怒火,就这么噌地一下灰飞烟灭了个彻底,心里泛出说不尽的柔软。小东西心里也喜欢他?因为他要成亲,她才生病的? “你说沐乐已经醒了?”季寒再次开口,被自己温柔的声音吓了一跳,卧槽,他这是在跟刚刚耍他的楚景天说话呢,客气什么! 噗! 楚景天掩嘴偷笑,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俨然在说,上次沐乐中毒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哼哼,果然有奸.情! “沐乐人在哪里?”季寒剜了他一眼,“本王问话不问第二遍!” 楚景天强忍着笑:“来人,带王爷去见沐姑娘。” 可怜的小丫鬟,战战兢兢领季寒去沐乐的房间,一路上大气也不敢喘,王爷身上杀气太重,她可不想当出气桶! 沐乐正靠在床上吃瘦肉窝蛋粥,看到季寒怔了怔,眨眨眼。 “你下去吧!”季寒冷冷地打发碍事的小丫鬟,丫鬟大喜遁走,跑得比兔子还快,季寒这才关上门,走到沐乐床边,换上和蔼的语调,“听说你病了,本王过来看看。” 沐乐挠头:“王爷要成亲了,应该有很多事要忙,我好多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纳侧妃不像娶王妃,婚事没那么讲究,何况还有半个月时间,没太多事情要忙。” “侧妃?王爷你不是娶王妃吗?”沐乐忽闪着大眼睛,侧妃那不就是给人做小?吴沛沛她爹看起来好牛叉的样子,怎么会同意女儿给人当小老婆? “主妃的位置,本王要留给自己喜欢的人。”季寒转开头不看沐乐,淡淡说道,“哪怕她不当王妃,那个位置也永远为她空着,不会有别人。” 沐乐没说话,周遭安静得有些暧昧,季寒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瞄小东西的表情,她听懂了? “王爷你不喜欢吴沛沛啊!你娶她纯粹只是可怜她?”沐乐略有些愤怒的声音把季寒刚刚萌动的欣喜无情地碎碾,“可是,你们……你们都要成亲了啊,你怎么能喜欢别人!你们这个年代好可怕……” 呸,你个死丫头,就你大度!季寒真想拿根棒槌打爆沐乐的头! 他强忍怒意,哼了一声:“什么?” “因为你们这里男人都娶一个又一个。”沐乐有点忧伤地抬起头,“在我们那边,一个男人身边只能有一个女人,不会因为同情谁就把她娶回家。换了我,我才不要嫁给不爱我的人,两个人没感情怎么生活!王爷,现在还来得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别娶她?” 面对沐乐那一副“我很严肃地在跟你说话,你给我好好听着”的认真表情,季寒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第一次听端姝提起苏锦,他觉得这个女人恃宠而骄、贪得无厌,父王被牵着鼻子走简直不可思议,现在换成沐乐,他开始理解…… 原来在另一个世界里,这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要求。 就像他觉得苏锦不可理喻一样,沐乐也觉得他很过分,这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是老天爷对他们季家的惩罚?苏锦折磨完季诚兴,现在换沐乐来折磨他? 他深深看了沐乐一眼,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沐乐!”季寒说得很诚恳,“皇上赐的婚,岂是说改就能改的?本王若说不娶,那是抗旨,季王府会有天大的麻烦。” 沐乐的眼神黯淡下去,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而且!”季寒加重语调,“你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吴沛沛的事说出来!本王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女孩子遇到这种事,谁愿意闹得全天下都知道?本王若不来给你收拾烂摊子,寻死这种事,拦得住一回拦不住第二回!” 啊!有道理,果然又是她闯的祸…… “沐乐?” “沐乐!” “啊?”季寒叫了好几遍,沐乐才如梦初醒,懵懵抬起头。 “你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 “有!”沐乐一下一下绞着头发,“那你……娶呗,当我没说。” 季寒笑了,沐乐是善良的,他就知道把吴沛沛的命拿出来说事,她肯定会投降!他柔声说:“沐乐,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会有很多不一样的规矩,必然有些是你从前不能接受的,但你现在是在这里,该入乡随俗的,还是要入乡随俗,是不是?” “嗯。”沐乐心神不属地点头。 “怎么呆呆的?”季寒温柔地替她擦掉嘴角的一颗饭粒,“不开心?” 沐乐咬咬嘴唇,她不开心了吗?是!她很不开心,肚子里闷闷的,好像刚吃完三头牛,噎得想吐,手上那碗粥,一粒米都咽不下去了。 可是日后是好是孬那都是吴沛沛的事啊,她跟吴沛沛的交情,好像没到这种程度…… 不对,这个郁闷的理由不成立,应该还有别的!她还有什么烦心事呢?啊对了! 沐乐抬起头:“王爷,吴沛沛遇到麻烦有你帮忙,不知道师傅的麻烦……有谁能帮……” 某人的脸色一秒钟被封冻,声音转冷:“你想让本王救他?” “没有!”沐乐很矛盾,“鲁人杰说你为救我,消耗了很多内力,你现在是要成亲的人,我……我不好意思再跟你开口了。” 沐乐绝对没有谈条件的意思,可某人心中的负罪感,噌噌噌地就长成大草原了…… “鲁人杰危言耸听那是吓唬你。”季寒不动声色地说,“其实并没有消耗多少功力,只是事情一桩接一桩,始终不得空,这几日本王正在想,该是时候替傅井也驱驱毒。” 沐乐眼睛发光:“真的?” 季寒蹙眉,忽然很想让傅井躺一辈子有木有! 他哼了一声:“驭兽司的四位三级驭兽师,现在死了两个,昏了一个,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 沐乐鸡啄米似地点头,王爷你的顾虑非常周全! “而且……”季寒看见小东西殷切的表情心里实在来气,“傅井娶妻七年,始终没有子嗣,纳的妾室也是好不容易怀上的身孕,本王不想让孩子一出世,就看不见父亲。” 他只是娶一个而已,傅井娶了俩,这事他可不想替傅井瞒着,哼! 第85章 莫名阴郁 季寒从来没发现自己也有如此八婆的一面,从前都是女人在他耳朵旁边叽叽喳喳打别人的小报告,他曾对此非常鄙视。 现在…… 他小心翼翼地瞄着沐乐的表情! “是啊!”沐乐萌萌哒地赏给季寒一个笑脸,“师傅昏迷不醒,家里人肯定很担心,孕妇想太多了对宝宝也不好。” 这么说傅井有妻儿的事沐乐早就知道,而且一点也不在意! 某人的郁闷瞬间蒸发,还有点犯贱的暗爽,看来傅井对沐乐完全是一厢情愿!他就说嘛,沐乐又不瞎,怎么会看得上傅井! 再次开口,季寒的语气果断就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你在楚大人这里呆得时间已经够久,楚景天自己身上也有伤,照顾你多有不便,明儿让战连齐接你去西郊别菀养病吧,你和豆豆许久没见,该是想它了。” “好啊!”沐乐拍手欢呼。 “把粥喝掉,不然该凉了!” 沐乐欢乐地捧起粥碗,勺进去一大口,嚼嚼,怎么还是跟吃蜡一样? 季寒同意救师傅,她还能见豆豆,她明明就很开心,为什么吃不下?哎,生病吃什么都不香了…… 季寒看着沐乐懵啊懵、食不下咽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回到王府已是三更天,七日来终于有机会躺上床了,可他愣是睡不着,满脑子翻飞的都是某人萌萌哒的小脸。 第二天,战连齐如约来接沐乐去西效别菀,沐乐特意把马车的车帘卷得高高的,时不时把脑袋伸出去,据说多晒太阳多呼吸新鲜空气人的心情会好,她要试试,看看能不能中和掉最近莫名其妙的抑郁。 “死丫头!老子可算找到你了!”当日被沐乐抢马的贩子今儿正在街角拐弯处买米,看见沐乐,气得将米斗一扔就追过来,“死丫头,还老子的马来!” 战连齐冷冷回头,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连季王府的马车都敢拦? “呀!”沐乐捂住嘴,这事她没忘,但先前回逞都是易容的,然后就紧接着病了,昨晚又忘记跟季寒讨钱,现在落得个被人逼上门的节奏,好尴尬…… “你知道这位是谁吗!”战连齐停下马车,冷冷看着那马贩,“当街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我管她是谁,她偷了老子的马!” “不是偷,是借!”沐乐拎着裙摆着急地从车上跳下来,“战大哥,你能不能借我二百两银子?上次我去京平,身上银子不够,跟这位大叔,呃,借的马……马是七十两,但我答应了会给他二百两” “你那叫借?” “给!”战连齐直接掏出二百两银票砸过去,“走!” 马贩瞄了眼,目测银票是真的,赶紧收进怀里,指指沐乐:“下次别再让我逮着你!” “你真是胆儿肥啊!”直到战连齐和沐乐走远,旁边才有人好心提醒那马贩,“你知道刚才那两位是谁吗?” “谁啊?” “男的那个是季王爷的贴身护卫,战连齐战大人,女的那个不认识,但那马车是季王府的,你说什么人能配战大人亲自赶马车?” “这这这……”马贩额上青筋暴起,“我听说季王爷就要纳侧妃了,难道那姑娘是侧王妃?” “这位不是侧王妃,上次季王爷接侧王妃去王府的时候我见过,不如这个漂亮,而且当时是上官管家去接的,并不是战大人。你,自求多福吧!” 啊啊啊! 马贩决定今儿就去弄个通关符节,哪怕多搭两百两银子,他都要尽快逃出逞都…… “战大哥谢谢你啊。”沐乐扒在马车上不好意思地直挠头,“以后我有银子会还你的。” “拿着!”战连齐冷冷塞过来一叠银票,全是一百两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啥意思? 战连齐很淡定地说:“银子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堂堂驭兽司的练习生,出门在外没银子竟然要偷马,传出去,王爷颜面何存!” 他的语气冷冰冰地不带感情,而且在沐乐惭愧的时候,又忽然把银票拿了回去,想想,抽出一张交给她:“用完了再来找我拿,银子带多了不安全!”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战连齐这是关心她的意思吗? 她扒着把脑袋朝他探过去:“战大人,你现在不怀疑我是细作了?” 战连齐冷冷地说:“呆头呆脑之人如何能当细作?从前是高看了你!” 噗,沐乐无语,明明就是关心她,战大人你一点都不诚实! 沐乐莫名其妙的郁闷,终于在见到豆豆之后得到缓解! 一人一龙许久不见分外亲呢,豆豆在沐乐身上狂蹭毛的时候,她总算把季寒要成亲这事,暂时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季寒每日都会来看豆豆,理由很充分,快盗龙凶猛,担心手下控不住,西郊别菀的下人们都纳了闷,之前也没见王爷如此体恤他们啊,怎么沐姑娘一来,王爷就变身模范主子了? “噢噢!”季寒一进门,豆豆就丢开沐乐手中的水煮肉块,一跳一跳朝他跑去,大脑袋点啊点的,“香!香!” 季寒变魔术般从背后拎出一整只烤羊腿。 某龙眼睛散出金光,叼住,咚咚跑开,无视沐乐彻底黑掉的脸…… “豆!豆!”她今儿是忍无可忍了! 每次季寒一来,豆豆就狗腿病发作,跑到他那边去撒娇卖萌,连她这个主人都不要了,这才三日!才三日! 大龙顿住脚步,歪歪头朝沐乐看去,有点儿犹豫。 “吃吧。”季寒很温柔地拍着它的头,它立刻安心地噢了一声开始啃羊腿。 沐乐这辈子都不想再理豆豆了! 她没好气地白了季寒一眼:“王爷,狗不能吃咸的!你不要天天拿这些烧鸡、烤肉给它!” 某人微笑:“快盗龙有舔盐地的习惯,一点香料于它们无碍,你最好忘记它曾经是条狗。” 沐乐嘴巴噘得老高,迅猛龙的事儿她知道的不如季寒,毕竟她只见过化石,可看到自己养了五年的狗,天天扒着别人讨宠,她就是很不爽有木有! 她斜眼瞅向季寒:“喂,你讨好动物的本事,也算驭兽术吗?” “身为驭兽师,自然要有亲近动物的本事。” “你是几级驭兽师?” “本王不需要级别。” “那你……可以教我兽引么?” 沐乐的这个请求倒是让季寒有点惊愕:“你想学?” 她一直对兽引很排斥,他让她去找楚景天,也没见她去过一次。 沐乐舔舔嘴:“嗯!我不想再看到战兽跟士兵自相残杀了,一想到那些死掉的豹子和狼……” 季寒打断沐乐,因为她眼眶红了:“等你当上驭兽师,本王就教你!你伤好得差不多,也该回驭兽司了!” 跟你学还有条件哦,沐乐挠了挠头,好吧,季寒虽然无驭兽师之名,但无疑是很厉害的,大概她现在还不需要这么高端的师傅。 重新回到驭兽司让沐乐更坚定了要学兽引的决心,经历过重创洗礼的驭兽司很有些萧索,战兽数量锐减,尤其是狼群和豹群,数量少得沐乐差点掉下眼泪来。 三级驭兽师两死一晕,只剩下受伤的白雨,练习生都转到狼营去了,白雨面容憔悴,三层粉都压不住苍白的脸色,看到季寒,她福了福身子,一言不发地转身。 “让你多歇两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季寒不动声色地拦住她,“在跟本王置气?” 白雨没抬头:“属下不敢。” 季寒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周围,白青很有眼力见地第一个表示要去喂狼,林路用力扯扯沐乐的袖子:“我们也去看看战狼!” 这次是季寒先开口,对白雨说:“你爹昨日来找本王,提到你和白艳的婚事,本王拒绝了,他不大高兴,你得空多劝劝,本王不想白相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白雨面如死灰地抬起头,季寒竟然说出这种话,当她好欺负吗?无视她的情意还要她去劝父亲别生气? “你是不是跟白起一样,觉得本王先前不应承婚事,是在平衡相府和将军府的势力?现在既然吴沛沛已经封了侧妃,娶你们过门,就顺理成章?” 白雨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季寒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白雨,吴沛沛于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你和白艳却是自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我娶她,是为了给她个台阶下,并非真的有情,可能一个月也不会进她房间一次,她身败名裂,这也能算是个归宿,你们也愿意这样吗?如果那是你想要的生活,我多娶两个何妨,犯得着为了你们得罪你爹?” “王爷……”白雨怔怔看着他,泪珠儿一颗颗落下来,“睿和公主已经去了,她回不来!” 季寒递过去一方锦帕:“与她无关。” “你真的有喜欢过夏睿吗?” 季寒蹙眉,她不是一直觉得他爱的那个是夏睿吗! 白雨确实曾经一直那样以为,但现在,她有了新念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喜欢……沐乐吗?” 第86章 沐乐同学疯了 季寒蹙了蹙眉,没说话。 “你真的,喜欢沐乐?”白雨的瞳孔惊恐地放大,踉跄地退后两步,忽然失去了理智一样叫起来,“为什么?她哪里比我好?” 季寒继续沉默,哪里都比你好,但他不打算刺激白雨。 白雨定定看着他,忽然问:“王爷,你会杀我灭口吗?” “什么?” “我知道你那么多秘密,你表面与太子交好,实际根本与他不是一条心,风雷瓶的事……” “你在要挟本王?”季寒走到白雨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果本王不娶你,你就要去向太子告发本王?” 白雨不自禁地发起抖来:“王……王爷,我不是那个……” “不用否认!” 白雨腿一软跪了下去:“我……我……” 触怒季寒于她有什么好处啊!她不是白艳,白起再有势,她也只是个庶女,季寒若当真杀她,她爹多半不会跟季王翻脸。 “本王不会杀你。”季寒淡淡地说,“那事就算你不说,太子很可能也知道了,否则本王何必娶一个既不喜欢,又不贞洁的女人!你若觉得非要做点什么,可以去找太子,本王不与你计较,但你最好不要对沐乐做什么,否则……” 他伸手抚了抚白雨的脖子,没说话,走了,留下白雨一个人呆若木鸡。 她背叛他,他能忍!她伤害沐乐,他不会忍! 白雨忽然觉得无尽悲凉,她们姐妹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为了他,白艳至今未嫁,为了他,她浴血奋战,到头来,这一切显得多么可笑! 白雨游魂似地回屋去给姐姐写信,季寒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白艳是相府嫡女,他总不能也不当回事吧! “你们都在这儿,那正好,沐乐回来了我有件事情要宣布!”练习们打扫狼营的时候,霓彩月正巧路过,站定脚步,“明日本来是你们第三次考试的时间,但最近驭兽司事太忙,我向王爷请示,就不考了,第三场的成绩,按你们前些日子的表现来定。” 她顿顿声:“白青在狼群暴乱的时候稳住局面,你当之无愧该得三分,沐乐请回王爷,改良兽引,功不可没,也是三分。其他练习生坚守阵地,与驭兽司共患难,全部两分,这次考试,没有人一分。” “听到没有,你三分耶!”林路激动地拉紧沐乐的手,“再拿一个三分,你就是驭兽师了!就算拿不到三分,你也是最靠前的,驭兽司现在缺人手,肯定轮到你!” 南宫瑜翻出个大白眼,不屑地哼道:“切,早就知道选谁不选谁都是内定的。” “你嘟囔什么!”霓彩月瞪了他一眼,“大家眼睛雪亮,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技不如人,抱怨也是无用!” 南宫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服气地说:“白青稳住狼群了吗?战狼死伤过半他一点责任都没有还得了赏?沐乐只是去报了个信就拿三分,改良兽引,就凭她?那日暴乱,霓大人传话,让我们呆在屋里不许出去,我们是奉命行事,又是胆小怕事!” “白青已经很不容易了!”沐乐实在听不下去,“就算战狼死伤过半,那也是他保住了另一半。他的对手是苏一凡!换成你,狼早跑光了!战场跟训练场完全是两回事,他拿三分是应当应分的!” 这还是沐乐第一次替白青说话。 南宫瑜气得脸色发青:“沐乐,不要以为你扒住季王的大腿就可以目中无人,你以为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吗?你充其量就是只叽叽喳喳咋呼的花喜鹊而已,人家吴沛沛马上就是侧妃了,你还是个练习生!” 沐乐炸毛:“练习生怎么了!丢人吗?” “练习生这个身份确实损了南宫少爷的名头!”季寒的声音出现在远处,森冷森冷“既然如此为难,那南宫少爷不如离开驭兽司吧,本王会与齐王说明,公子今日就可以回家。” 沐乐噌一下回过头,这次季寒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个靓丽的倩影,吴沛沛今日换了白色衣裙,清雅脱俗,跟仙女儿似的。 南宫瑜目瞪口呆,这是要他…… 滚? 驭兽司从来没有开除练习生的先例,南宫瑜是破天荒头一个, 怨不得他脸色要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怎么,南宫少爷精贵,连东西都不会收,要本王派人替你收吗?” 南宫瑜恨不得过去扇季寒俩耳光,可他连回嘴的胆子都没有,更别提动手了,只能跺跺脚:“不劳王爷费神!” 季寒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地对霓彩月说:“练习生的分数,就按我们先前商议的决定,南宫瑜的话,不必放在心上。” 霓彩月点点头。 季寒继续说:“沛沛同本王商量,驭兽司这次遭受重创,急缺人手,她想留下来,本王准了,她继续在这里当练习生,你不必顾虑,从前是怎么样管束的,今后还是怎样管束。” 吴沛沛小鸟依人地给霓彩月行了个礼:“劳烦大人了。” 霓彩月客气地回礼,也没有过分客气,这批练习生里,现在看来最显赫的好像是吴沛沛,以后还真不好讲呢!季寒刚才跟她说话,至少瞄了沐乐两次,霓彩月暗下决心,以后要对沐乐好点儿。 季寒随意交待几句便离开了,没有多做逗留。 沐乐干巴巴地看着吴沛沛,自己害她的丑事曝光,该不该去道个歉? “沐乐真对不住,今儿我连累你了。”她这边纠结着没开口,吴沛沛那边倒是先朝她走过来,羞涩地低下头:“南宫瑜的事儿……都怪我昨晚多嘴,担心回来会被他嚼舌头,跟王爷念叨了一阵。可王爷今儿借着你的由头把他赶走,他定然记恨到你头上,我真是过意不去……” “没……没什么,他本来就讨厌我。”沐乐赶紧摆摆手,“沛沛啊,我忽然想起有点事要去找楚大人……先走啦!” 吴沛沛看着沐乐的背影,冷冷笑了,终于也有你不爱听的话! 沐乐,这只是个开始,往后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反正沐乐呆头呆脑的,说什么信什么,不骗白不骗!你要多多露出刚才那样受伤的表情,才不枉我为了你回到驭兽司哦! 最近这段日子楚景天很崩溃,沐乐白日里同其他练习生一起跟着白雨照顾狼群,晚上就来折磨他…… 苦不堪言有木有! 每天一过晚饭,楚景天就开始紧张,要人亲命的小东西一准到他那里报到,他还不能把她撵走,因为沐乐的理由很充分“王爷让我得空多来跟大人学习。” 可问题是,你得空了是不是也该问问别人有没有空? 一次两次无所谓,你日日都来,一来一个通宵,你不在乎名节倒也罢了,可十几岁的小姑娘精力好,晚上睡两个时辰就够,他已经年过三旬,陪她熬上七八日,眼窝都陷下去了! 而且教沐乐是一件颇为烧脑的事情,你说你个沐小乐,安心学的话就该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呀,哪来那么多鬼问题?比如: “大人大人、我把这两个狼引叠加起来会不会效果更好?” “不会!这一个是进攻系,一个是防御系,不能叠加!” “可是狼被施了这个进攻引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用这个防御引也是发出呜呜声,我感觉它们产生的幻象应该类似。” “放屁!” “真的啊,不信我们找狼来试试?” “现在四更天了沐乐!” “啊?四更天了吗?那……大人你睡吧,我试完告诉你。” 楚景天大汗,得了吧小祖宗,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没法跟某人交待。 然后还有让他更汗的…… 试验结果竟然沐乐是对的,妈蛋,有没有天理? 楚景天在肚子里把季寒骂了万儿八千遍,你娶侧妃,凭什么让老子替你受罪?沐乐你就不能找点其他方式发泄情绪吗?季寒你明年不给老子涨俸禄老子不干了! 今日,天还没黑楚景天就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明儿是季寒大婚的日子,沐乐疯狂的磨人指数这几日来噌噌看涨,他估摸着今明两日该达到顶点,于是特意晚上多吃下去一碗饭,好有体力再跟她耗个通宵。 可是左等、右等,沐乐同学居然没来? 这不科学啊!磨人的小东西不可能变得如此善良! 有人犯贱地担心起来,要么,去看看? 林路最近总听沐乐提起楚景天,知道这位二级驭兽师跟霓彩月不一样,并没什么大人的架子,于是很开心地说:“太子妃的猫要产仔,指明让沐乐过去照料,把她接去太子府了。” 楚景天忍不住皱起眉,太子府的猫产仔,该去楚家请兽医,好端端地把沐乐接到太子府去干什么? 虽然夏齐峰与季寒素来交好,没理由跟驭兽司的练习生为难,但楚景天还是有种不好的直觉:这事不对头! 他当机立断,调了两名兽医去太子府:“看看什么情况,立刻回报!” 第87章 翻脸 楚景天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把消息传了回来:“大人,太子妃的雪球今晚产崽,一切顺利没有问题!” “沐乐呢?” “沐乐陪着雪球,真是神了,雪球在她身边特别安静。大人请放心,虎子在那里守着,雪球和沐乐不会有事。” “你下去吧。”楚景天低头思忖,虎子守着应该无碍,猫产崽也不是大事,或许太子妃柳淑是因为听说沐乐有动物缘才把她叫去的。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安呢? 沐乐守了雪球一整晚,直到天大亮,才终于见到五只健康的小猫仔,萌萌的特别可爱! “实在是谢谢沐姑娘!”柳淑的贴身大丫鬟敏儿往沐乐手里塞了只镯子,“这是太子妃赏你的。” 沐乐有点不好意思:“举手之劳而已,不用了吧。” “给你你就拿着!”敏儿扭头离开,“我还要去伺候主子,沐姑娘请自便!”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敏儿说的明明该是好话,但为什么语气那么奇怪?好像她是老鼠臭虫一样…… “沐乐?” 沐乐本来是准备回驭兽司的,没想到一出门竟然撞到了太子殿下。 夏齐峰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儒雅:“淑儿很宝贝雪球,本宫想着季王看重的人定然有动物缘,这才让人把姑娘请来,没想到耽搁你一晚上,真是有劳姑娘了!” 沐乐被夸地有些飘飘然:“太子爷过奖啦,我没那么厉害哒……” “沐姑娘不必自谦,南越驭兽术名满天下,姑娘是南越驭兽师,自然不是凡人。” 纳尼? 沐乐惊呆:“什么南越驭兽师?太子爷你弄错了吧!” “沐姑娘不必紧张。”夏齐峰笑得更加温和,“诚实地说,刚知道姑娘的身份,本宫也吓了一跳,季王让战连齐纵狼对你下杀手没有成功,那时本宫是主张灭敌需净的,季王说不要引起你的怀疑,暂时稳住你,说不定能得到更多南越驭兽术,当时本宫觉得他异想天开,直到苏一凡和司徒奕叛乱,本宫才真的相信了沐姑娘。季王驭人有术,姑娘能够弃暗投明,委实是我东水之幸。” 沐乐呆呆看着夏齐峰…… 原来那次无头案的狼灾,是季寒要杀她!难怪白雨不敢告诉她真相! 原来她真的是细作,季寒想从她身上得到南越驭兽术!这是他三番两次要救她的原因吗? “沐姑娘?”夏齐峰故作关切地问,“怎么了?” 沐乐将嘴唇咬出了血,她脑子里一片浆糊,顾不得回答夏齐峰的问题,闷头就跑,她要去找季寒问清楚! 季王府里张灯结彩,做好了迎娶新妃的准备…… 守门侍卫看到沐乐气势汹汹的样,还指名道姓要见季寒,很有种不妙的感觉,太妃这些日子特别暴躁,底下的奴才没少吃亏,纳侧妃在王府里也算大事,就算端姝对吴沛沛有诸多不满,有人要来砸场子闹婚,也是绝对不能忍的! 但来的是沐乐,守门的侍卫再没眼力见,也不敢得罪,他灵机一动,还是去找战大人来处理这事吧。 战连齐听说沐乐杀到门口,略有些诧异,沐乐素来呆萌,对感情一片白目,怎么会来闹婚?难道今儿终于开窍了? 他不知道是该替季寒高兴好,还是担心好。 见到沐乐,战连齐的幻想瞬间破了个灰飞烟灭…… 沐乐像发怒的小豹子一样瞪着他:“战连齐,让欢欢去杀我的,是不是你?” 她以前叫他战大人,最近改成了战大哥,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 战连齐忍不住蹙眉:“谁跟你嚼的舌头!” “你别管谁告诉我,我只问你是不是?”沐乐的鼻子有点发酸,“季寒让你杀我的,对不对?你们早就知道我是南越细作,把师傅抓到王府去的那日还要在我面前演戏,你们……只是想利用我学到南越的驭兽术!” “沐乐,你的身世别人不知道,我们是很清楚的,你哪里懂什么南越驭兽术?在你心里,王爷是这种人吗?” 沐乐脸皱成了包子:“我不知道……现在我不知道该信谁了!欢欢是驭兽司的狼,若不是你们,谁能调得动?白姐姐说不是她,可她不敢告诉我是谁!” 战连齐的眉头拧成了铁疙瘩,狼的事确实是季寒指派,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沐乐非要在这个时候翻旧账吗? 他什么也没说,可沐乐无疑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她跺了跺脚扭头就跑,坏人,你们是坏人。 战连齐左右为难,这事他要不要去向季寒禀报?不行,王爷听到一定会天下大乱的,说什么也得等礼成再说。 他纠结了三秒钟,对守门的侍卫说:“不许跟人提起沐乐来过的事,王爷如果问起,就说我出去一下,别说原因。” 他还是自己去盯着沐乐比较好!小丫头这个样子,别说季寒,连他都放心不下! 沐乐不会轻功,虽然是在全力奔跑,速度当然也快不过战连齐,他很快便在拐角处追上了她,本想默默跟着,等沐乐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再同她好好谈,没想到! 角落里忽然无声无息地杀出三名黑衣人…… 沐乐闷头跑路,眼睛红红的,现在坏人都不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了,季寒是骗子!骗子! 她再也不要回驭兽司,就算亡命天涯,她也不想见到他! 沐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用力擦干眼泪,可眼泪总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坏人利用她,被她发现了,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为什么她会有这种被人遗弃的感觉? 比想到素未蒙面的父母还要难过。 她曾经把驭兽司当成家的,现在她没有家了。 等等,豆豆还在西郊别菀,荒唐还在驭兽司,怎么办? 沐乐有点断篇,季寒好坏,他是不是防着她逃跑,才故意把它们扣下,她在这里无依无靠,什么都没有,现在连豆豆都没有了。 她忽然觉得很绝望,很孤独,很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颈后一痛,沐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闻到一股似木非木的怪味,就被人狠狠拍了一掌,季寒这么快就派人来抓她了吗? “这小模样长得确实水灵,不过八百两银子也太贵了。” “听说是个雏!” “卖的时候都说是雏,谁知道是不是呢?妈妈胆子也是大,还没验过身就敢卖给昆少爷,人家可是刑部侍郎的长公子啊!” “你管那么多,妈妈让咱教她规矩,咱就只管教,得罪人也怪不到咱头上。” 沐乐揉揉酸胀的眼睛,她这是…… 在哪啊? “海棠你终于醒了!”耳边,传来甜得发嗲的声音,沐乐挠挠头,“我叫沐乐……” 难道她又穿成别人了? 沐乐下意识地低头去看,吓了一跳,身子倒还是原来的身子,可这衣服是怎么回事?低得连胸口的小白兔都快要遮不住了! 再抬眼去看面前的两名女子,也都是衣着暴露,浓妆艳抹,周围萦绕着艳俗的香气,屋外,隐隐传来女子跟男人撒娇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冒。 “你以前叫什么不重要!”高个子的姑娘冲她抛了个媚眼,指指旁边的姑娘,“我叫荷花,她叫彩蝶,男人喜欢香.艳的名字,从今往后,你就是海棠了。” 沐乐脑海里一片空白,等等,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该不会是青楼吧?” “哈哈哈,这正是飘香楼啊!”彩蝶笑得眉眼弯弯,“妈妈已经给你找好恩客了,昆公子一会儿就到……” 嗡! 沐乐脑子里炸锅!竟然被人打晕卖到了青楼! 啪!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汗,脸上带着猥琐的邪笑:“妈妈说昆公子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到了,怕你们教得太慢,让我来给海棠做示范。” “彪哥,你真讨……”彩蝶不悦地噘起嘴,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直接横抱起来压到了桌上。 沐乐眼睛都直了,她从来没看过情感动作片,连动漫都没看过,现在直接升级成真人版的活春宫,可不就得吓着她嘛。 这地方她再呆下去一定会疯掉! 她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冲到门口,门外站着三名跟彪哥同样体型的大汉,她才开门他们就怒斥一声推回了房间。 沐乐又着急地去扒拉窗户,所有窗子都推不开,已经从外面锁上了。 “你逃不掉的。”荷花走到沐乐身边,“妈妈花了那么多银子把你买来,怎会让你逃掉?进了飘香楼,你就认命吧!” “荷花你也过来!”彪哥一边抚弄着身下的彩蝶,一边朝荷花打手势。 荷花冷冷扬起沐乐的下巴:“对,就是这个眼神,这种又惊又怕的眼神男人最喜欢!” 说罢,她装出很恐惧的样子,彪哥把彩蝶推开,一把将荷花拉走。 “你们要做什么出去做,不要当着我的面!”沐乐的愤怒爆发了,“我可不想长针眼!” “睁大眼睛看清楚。”彩蝶略有些疲累地扬起凤眼,“不好好学你怎么能伺候好昆公子!” 第88章 小烈马 “打死我!我也不会做这种事!”沐乐冷笑,“我没你们那么不要脸!我绝对不会让男人的脏手摸到我身上!” “呵呵,好一匹小烈马。”彩蝶起身朝沐乐走过去,沐乐看到她简直想吐,转开头不要看,被彩蝶扭着下巴转了回去,“跟我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当时我也是这样放豪言壮语的,宁死不接客!” 她妩媚地笑道:“你知不知道青楼里有种宝贝,叫作媚春娇?只要你喝下去,会连贞操两个字怎么念都忘个干净!你不想接客也成,我跟妈妈说,赏你一壶那宝贝,后面的事愿意不愿意,就由不得你了。” 沐乐头皮发麻,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跟哈利波特里的魔药一样。 彩蝶拿起因为适才的激战被丢在地上的衣服,一边穿一边说:“我当时就尝过那媚春娇的滋味,你知道我醒来以后怎么样了吗?” 沐乐不想知道! 彩蝶却很想说:“女人只有第一次值钱,等你被男人破了身,妈妈可就不会再跟你客气!当时我睁眼的时候恩客已走,妈妈把我绑在床上,说飘香院里所有干活的男人,不分身份高低,谁想要干什么都可以找我。自那以后,我就知道了,什么贞烈啊、节操啊,那是空话!” 真是够了! 沐乐一脚踹到彩蝶肚子上,她…… 绝对!不会!接客!的! 沐乐抄起把椅子冲到门口,拼了,跟门外那三个家伙同归于尽! “反了!这贱人敢踢我!”彩蝶酥胸半露,娇声怒斥,“抓住她!” 椅子腿被捉住,沐乐让人擒住手脚直接拖回房间按到了床上,彩蝶扬手就想赏她耳光,被拖拽沐乐的大汉拦住:“打肿了脸不好看!既然这丫头不听劝,去拿媚春娇!” “总有些不识相的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那边的荷花已经完事,懒洋洋地理着头发,“哼,进了飘香楼,还不都一样!” 沐乐又抓又踢,额上青筋暴起,可她只有一人,屋里连彪哥在内有四名打手,她哪里跑得掉? 冰凉的液体灌进嘴里,她心中拔凉拔凉。 她不要!不要! 四名打手找来麻绳,把沐乐捆成了粽子,她只能跟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一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她小腹里开始升出一片炽热的火焰,呼吸也急促起来,脸红扑扑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药差不多起效,昆公子也该到了!”彪哥解开沐乐身上的绑缚,“我们走,别扫了客人的兴。” 沐乐手脚得到自由,咬着牙想起来,可身子仿佛跌在棉花堆里似的,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彪哥不屑地冷笑:“很难受是不是?忍忍,客人一会儿就来。” 沐乐大口喘着气,这感觉?等等!她想起来了,上回坎库半夜来给她送药,她也是这种感觉,她当时还以为自己身体出什么怪毛病了呢,现在看来…… 她仿佛即将溺死的人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 这么说,她上次是中了媚春娇?看来也不是什么魔药,先前听彩蝶和荷花说的,她还以为会失心疯呢! 沐乐闭上眼睛倒回床铺,做了几个深呼吸,既然跑不掉,那么她只能养精蓄锐,一会儿跟那姓昆的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媚春娇没什么大不了,她上次就一点事没有! 彩蝶有句话提醒了她,女孩子第一次是值钱的,只要她还清白,这里的老鸨就不舍得让那些打手糟蹋她。 现在这是沐乐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能拖一刻是一刻,说不定会有人来救她呢! 就这么憧憬着,一柱香之后,房门被人推开。 沐乐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朝床边走来的,是位二十初头的公子哥儿,衣衫华丽,长得倒是不怎么魁梧,沐乐心中一喜,还好是个文弱书生! “听说你不愿意伺候小爷!”那公子哥儿姓昆名藤,是逞都出了名的恶少,强抢民女的事都干过,正当花了银子到青楼嫖姑娘,自然不会客气,抬手就去摸沐乐的脸,“现在眼睛发光地看着小爷做什么?这么急不可待?” 他进门之前老鸨说过,海棠姑娘已服下媚春娇,让他放心享用,怨不得他要误会沐乐欣喜的眼神…… 沐乐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昆藤没想到服过药的女人竟然还会打人,昆少爷几时受过这种气,眼神一凌,揪住沐乐的头发把她按回枕头:“你找死!” “放开我!”沐乐用力推搡,各种焦虑烦躁,这昆藤不是武夫,若搁平时沐乐倒也不怕,可她中药在先,蓄足力量也只能是一击,多打几下,拳头就跟绵花糖一样了。 “爷偏不放你又能怎样?”昆藤单一只手就捉住了沐乐的双手,直接按到头顶,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去解她的衣带。 沐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他的气息喷在她脸上,让她觉得说不出的恶心,恐惧飙到了极点。 身体在强烈的情绪下变得特别敏感,沐乐隐隐发现有样硬物抵在小腹上,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所有潜能都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她弯起膝盖,狠狠朝那顶着她的硬东西撞过去…… “噢!噢噢噢!”昆藤捂着胯惨叫地滚到一旁,十八代祖宗都要喊出来了,沐乐一击得手,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门口逃。 “别让这小贱人跑了!妈的!”昆藤气得大叫,“放走人信不信爷拆了你们这飘香楼!” 守在门口的彪哥四人赶紧冲进来,沐乐有点绝望,为什么他们还在…… “贱人!” 沐乐被捉回来按着跪在昆藤面前,昆少爷的气一点也没消,左右开弓,给了她四个耳光:“爷买你是看得起你,真是给脸不要脸!” 彪哥倒吸一口凉气,昆藤打人不是空手打,掌中还夹了几根针,这四巴掌下去,沐乐雪白的脸上赫然出现了十来道血痕,这以后,还能有人要吗? 但他屁都不敢放,昆少爷呢,惹不起…… 沐乐脸上火辣辣地疼,有血珠滴在地上,她知道自己被打成花猫了,但现在这不重要,她也无心去管! “你不是不想伺候爷吗?”昆藤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对那四名打手说,“这贱人赏你们了,别拿她当人!” 说罢,他往椅子上一靠,双手环胸,赫然就是看戏的节奏。 彪哥犯了难:“昆少爷,您说……让我们?” “怎么,聋了?爷的话听不见?”昆藤冷哼一声,“对!就是你们!你们一个一个上也好,四个一起上也好,玩死这妞小爷兜着!” 沐乐忍不住战栗起来,看来今天她真的没有活路,她要兑现对自己的承诺,宁死不受辱! 她眼珠儿转转,忽然放弃抵抗,整个人朝地上软下去,两名按着她的打手还以为小丫头是吓晕了,手上的力劲微松,弯腰去检查情况。 沐乐使出吃奶的劲,噌一下跳起来,奋力朝柱子撞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倘若寻死不成,她就要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了! 她的速度好快,彪哥做梦也没想沐乐不仅不受媚春娇影响,还能有这样的爆发力,这丫头的意志,是铁打铜铸的吗? 他想去追,却是追不上,沐乐已经离柱子很近,她欣喜地闭上眼睛,这下好了…… 右臂被人使劲一扯,沐乐偏离了方向,撞到个空! “沐姑娘,你没事吧?”耳畔是温和的声音,在沐乐听起来却比魔鬼还可怕,她无暇去分辨那是谁,只是发疯地挣扎起来。 “沐姑娘,你冷静点,本宫在这,没人敢碰你!”一件质地很好的厚实披风盖在沐乐肩上,她怔怔抬起头,眼前这位竟是…… 太子殿下? “你们知道这位姑娘是谁吗?”夏齐峰沉下脸,瞅着跪了一地的打手和昆藤,“她是驭兽司的人,你们吃了豹子胆敢逼良为娼!昆少爷,别以为你父亲跟季王有交情,你就能这样目无王法、为所欲为!” 昆藤刚才的张狂劲,这下子全都人间蒸发了,抖抖缩缩地拼命磕头:“殿下,我……我真不知道这姑娘是驭兽司的人,是……是战大人……” 沐乐抬起头。 夏齐峰蹙了蹙眉“战大人?哪个战大人?” “战连齐战大人!”昆藤抖若筛糠,“战大人让我到飘香楼买这个海棠姑娘,要我破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美貌,说让她一无所有,她就老实了,还说……还说……” 沐乐脚下一软直接摔倒。 “胡说!”夏齐峰一边将沐乐扶起来,一边声色俱厉地申斥昆藤,“战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真的!”昆藤委屈得不要不要,从怀里掏出银针,“这毒针是战大人给的,说里面掺了黑死丹,能让人溃烂变成丑八怪,我可没地儿弄这种东西,他说,他说,这是季王的命令,让我不要多问。” 真是够了! 沐乐再也撑不住,这下彻底晕死过去。 第89章 起疑 “挤兑她?不好吧……殿下可是吩咐过要好好照料的,我今儿不给她好脸色,倘若她日后成了主子,我怎么办!” “就那丑八怪,能成主子?你魔碍了吧!她那脸烂得,只要不是瞎子,看着都得做噩梦,你有什么好怕?刚才太医都说她的脸已经没治了,你又不是没听见!” “可黑死丹也有解药啊,再丑,殿下也把她接进太子府了,这种事有谁说得准?敏儿姐姐,不是我不帮你,可是殿下对沐乐,好像真的很上心呢,我求求你别为难我了。上次雪儿生崽,殿下特意把沐乐接来,可见多重视她,万一日后沐姑娘得了势,我担不起的。” “就凭她,也配打殿下的主意?哼!若搁在从前,姓沐的虽然没背景没靠山,爷当真喜欢,收房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在,她是进过飘香楼的,那样子分明被灌了药,你觉得她还会是清白之身?” “可是……我听小李子说沐乐没有被人……” “小李子那是在替她遮羞呢!灌过药接过客,还要说自己清白,鬼信!根本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那种污秽的地方,殿下平时路过都是绕道走的,怎么可能会要飘香楼出来的女人?他只是好心念旧罢了,你听我的,让姓沐的自己识相点滚蛋,别污了殿下的名声!” 沐乐脸痛、头痛,哪哪都痛,听着屋外两个女人的对话,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刚醒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现在大概捉摸出来,外面俩女人,那个叫敏儿的,她见过,太子妃的丫鬟,上次给过她镯子。 这么说她是被接进太子府了! 沐乐强撑起疲惫的身子,走到铜镜前,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的十来道伤,都开始溃烂,又红又肿,摸着能渗出脓水来,镜子里那张可怕的脸,还是她吗? 虽然对容貌这事沐乐一直没有很上心,但能丑到自己看着都嫌弃,却也是她从前没想过的事情。 一连串的打击让她有些断篇,三番五次救她的王爷原来是在利用她,事情败露竟然让人把她打晕了卖到青楼去,她拼死守住自己的清白,现在说出来没人相信,还要顶着丑陋的脸…… 这一切都是拜季寒所赐,黑死丹是苏一凡的,他落在季寒手上,季寒自然会有黑死丹,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她总觉得这中间,有什么对不上的地方,究竟是啥呢? 沐乐不知道自己在镜前坐了多久,直到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别看了,本宫会想办法治好你。” 沐乐仰头,看见夏齐峰俊美的脸,太子是那种处事波澜不惊的人,不论何时,表情都温柔如水,哪怕面对她这样一张鬼脸。 “想哭就哭出来,别闷着!”夏齐峰坐到沐乐身畔,“本宫不相信这事真会是战大人所为,本想寻那昆藤再问个清楚,谁知,刚才派人去找的时候,他竟然……” “怎么了?” “失足落水死了,死得真是太巧。”夏齐峰叹了口气,“看来是他背后的主家不愿意本宫再追查下去!等过两日吧,到时候本宫亲自去问季王,今儿是他大喜的好日子,本宫不便唐突了婚事。” 沐乐怔怔看着他,心中始终觉得不对,却又抓不住的怀疑,开始慢慢清晰起来,对,就是这个巧字!这一切的一切,发生得太巧! 她垂下头不跟夏齐峰对视,小小声问:“太子爷平日里,经常去飘香楼吗?” “本宫自然不会去那种地方。”夏齐峰浅笑,“今儿季王纳妃,本王本是去道喜的,正巧路过飘香楼,听闻楼上有动静便去看看,没想到竟是你有难。” 沐乐不说话了…… 敏儿说太子看到青楼都绕道走,怎么会“正巧”路过?而且夏齐峰是什么身份啊,一国储君!就算在烟花之地听到动静,不会让手下去看吗?怎么会亲自上青楼?被人误会岂不是很**份? 若不是夏齐峰这人当真好到了没头脑的地步,那这事,就未免太“巧”点儿! 季寒派狼去攻击她的事隐瞒了这么久,若不得夏齐峰透露,她大概到死也不会知道!他们两人过从甚密,谁说黑死丹只能季寒才有? 沐乐被自己的揣测吓了一跳,她这是在替季寒申辩吗?在心里,她不愿意相信王爷会用这种狠绝的手段来害她,她是不是太傻了?夏齐峰与她无怨无仇,兜这么大一个圈来害驭兽司的练习生,好像也说不过去! “太子爷!”屋外传来一个不安的女音,“季王来了,说要……见您!” 夏齐峰看了沐乐一眼,唇角浮起冷笑,这三更天的,季寒竟然让新纳的侧妃独守空房,等消息传到了吴家…… 呵呵哒! 季寒,好戏才刚刚开始,本宫被你骗了这么些年,二得跟跳梁小丑似的,是时候让你连本带利还回来了!沐乐这颗棋,他会好好下。 “季王该是来打听你的情况。”夏齐峰用最温柔的声音对沐乐说,“你随本宫一同去见他吧。” “我不去!”沐乐低着头把脑袋转开,“我不要见他!” 夏齐峰笑了,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沐乐果然缺心眼,随便骗骗就上钩。 直到夏齐峰走远,沐乐才抬起头,紧紧压着胸口,心脏因为紧张而狂跳不止,演戏不是她的强项,夏齐峰看出来她起疑了吗?好像还没有,刚才真是吓死她了! 现在她该怎么办? 夏齐峰还会回来的,她肿么才能弄清楚飘香楼的事,到底太子是不是背后主使? 这种算计人的勾当沐乐一点经验都没有,一时间哪想得出对策,嘴唇和手指都快咬烂了也没想到好主意,只想到一条: 留在太子府! 如果在这里都探不到消息,那回到驭兽司,就更没戏了! “沐乐,季王非要来见你,本宫觉得你们还是谈一谈比较妥当。”门外,传来夏齐峰的声音,沐乐脑袋嗡地一炸,肿么这么快就回来,让不让人活了! 屋里没有声音,夏齐峰不再敲门,直接推了进来:“季王,不是本宫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事本宫插不上嘴,有什么话,你直接对她说吧。” 沐乐赶紧扯下床帘,尽量不让夏齐峰看到她的脸色,万一负分的演技被识穿就惨了! 季寒的心,被那垂下的床帘狠狠撕开一道裂口,他已经小心提防夏齐峰的势力在朝堂上对他反扑了,没想到对方在朝堂上暗兵不动,却从沐乐身上下手。 战连齐死死盯着床:“沐乐,昆藤的事究竟如何王爷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太子殿下公务繁忙,你还是回驭兽司养伤吧!” 沐乐蜷得小小的,她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进屋的肯定不止夏齐峰和战连齐,为何跟她说话的,不是那第三个人? 沐乐挠挠头,她居然因为这么点小事觉得如此委屈? 跟在飘香楼里受到的羞辱比起来,这,算事吗? “沐乐……” 她的心一跳,那个人说话了,音质悦耳依旧,却多出些沙哑和疲惫:“你先随本王回去,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沐乐听到季寒的声音,紧张的情绪莫名地安定下来,舔舔嘴:“王爷,我知道的驭兽术都已经告诉你了,往后我不会再回驭兽司,你还是回去陪你的新娘子吧!” 嗯,等等,她为什么要加上最后一句?好像有点不搭调…… “沐乐,这事摆明是有人蓄意挑唆,你……” “战大人!”夏齐峰打断战连齐的话,“沐姑娘今儿受了太多刺激,有些事一时想不通也是人之常情,你让她歇着吧,有什么事,大家都冷静一下再说。” “王爷?王爷!”战连齐的声音又传进纱帐,沐乐竖起耳朵,两人的脚步一前一后,已然出门,估摸着是季寒先走,战连齐在后面追的。 她咬紧嘴唇,走得可真快啊! 纱帐被人掀开,夏齐峰的脸赫然出现在视线里,沐乐赶紧低下头。 “好了,不哭了。”夏齐峰温柔地递来一方绢帕,“这是太子府,你不想走,冲本宫的面子他们也不好强行要人,你且安心养着吧。” 沐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落泪了,她太紧张,紧张得都没感觉到! 哎,真是没出息!看到夏齐峰居然吓哭! 沐乐在心里鞭笞自己的胆量,至少她认为,她是被吓哭的…… 不行,她要勇敢起来,如果一见到夏齐峰就犯怂,那她永远也别想打探出消息来! “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沐乐没抬头,屏住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真诚些,面部演技对她来说太难,就先从声音开始吧,低着头她不会那么心慌。 “嗯,你说。” “你帮我跟季寒说,风雷瓶里的秘密是假的,根本没那回事,让他别在我身上费心。我说了他不相信,如果是殿下说,他可能会信。” 第90章 侍妾就是丫鬟 夏齐峰眼睛一亮,差点没克制住去扶沐乐的肩膀,不过他到底是老狐狸,在最后一秒很理智地将手缩回来:“季王怎么会以为你知道风雷瓶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反正,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 这一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表示“我知道”,夏齐峰会相信吗?这是她刚才灵机一动忽然想到的。 夏齐峰终究是克制不住了,轻轻抬起沐乐的下巴:“那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沐乐逃也似地低下头,啊啊啊!为什么搞突然袭击,她还没准备好表情呢! 夏齐峰的心已经飞到天上去了,沐乐那眼神一看就是心虚,她果然知道! 他将沐乐捉来原本只是为了报复季寒,顺便挑拨一下季王府和吴宇的关系,没想到,却捡了这么只意外的宝贝,苏一凡说沐乐失忆,这点夏齐峰不怀疑,但风雷瓶是沐乐找回来的,不是说看到相熟的事物,可能会刺激神经,让失忆的人想起一些过去的事吗! “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的话本宫会转告季王的。”夏齐峰很温柔地摸摸沐乐的头发,忽然侧脸低头…… 沐乐惊得赶紧躲开,连滚带爬缩到床角,非常警惕地看着他。 刚才她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夏齐峰是不是想亲她? 夏齐峰眸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怒意,不过很快恢复了温和:“你脸上落灰了,自己擦擦吧,本宫还有公务要忙,你且歇着,脸上的毒你放宽心,本宫就不相信我大东水无一人能解!” 沐乐捂着嘴,直到夏齐峰出门,才虚脱地倒回床上,原来他刚才是想替她擦灰,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夏齐峰到底上当没上当啊?她刚才是不是否认得太像?他该不会真的相信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吧? 如果那样她岂不是白演了! 呜呜呜! 沐乐挠着头,好烧脑有木有,还是骗起豆豆来比较简单! “沐姑娘,时辰不早,您洗洗睡吧。”一个蓝衫儿的丫鬟推门而入,手中端着洗脸水,沐乐记得那声音,是跟敏儿说话的姑娘。 “奴婢名叫冬梅,沐姑娘你可以叫我梅儿。”冬梅巧笑倩兮,上前拧了帕子递给沐乐,“沐姑娘请。” “这个……我自己来就行。”沐乐很不习惯被人伺候,看到冬梅好生尴尬,“你……去歇着吧!” 她得静静,想想怎么继续骗夏齐峰! 冬梅又笑了:“姑娘不必客气,姑娘是殿下看上的人,奴婢可不敢怠慢,等将来姑娘飞上枝头,别忘记奴婢就好了。” 我可不是啊! 沐乐刚想辩解,冬梅已经接着说话了:“不过在飞上枝头之前,姑娘一定要学会忍,殿下是太子,身份高,府里头侍妾也多,前两日,刚有个侍妾因为得罪太子妃,被打断腿撵了出去,殿下纵然心有不忍,但府里毕竟是太子妃管家,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说得好像她沐乐真要嫁进来给夏齐峰当小老婆一样! 沐乐的腮帮子都抽抽了:“冬梅,我不会……” “侍妾有侍妾的规矩。”冬梅很“好心”地又一次打断她,苦口婆心地说,“这个等你被殿下收了房,自然会有嬷嬷教的,主子吃饭的时候,你在旁边伺候可以,但向殿下施媚术是大忌,那时候太子妃和侧妃都在,如果看到,定不饶你。不过殿下到太子妃和侧妃屋里的时候,你倒是可以在外面守夜,倘若主子要沐浴,或者用点心,你手脚麻利点,如若能让殿下注意到,宠幸完主子,就可能轮到你。” 沐乐越听越不对劲:“这是侍妾,还是丫鬟啊?” 小老婆好歹也是老婆吧,怎么跟奴隶一样? “噗。”冬梅捂着嘴,“侍妾本来就是丫鬟啊,太子妃和侧妃才是主子呢,侍妾只不过是受过宠幸的丫鬟而已,要等肚子争气,怀上子嗣,才有出头之日。不过太子爷逢五逢十是一定要去主子那里的,其他时间要忙朝务,一个月能宠幸侍妾的时候,大概也就两三回吧,府里二十几个侍妾,得宠的有八个,想怀上,怕不那么容易。” 沐乐无语,侍妾简直连狗都不如…… 冬梅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太子妃那她不敢得罪,沐乐她也不敢挤兑,话说到这分上,沐乐该会知难而退的吧! 把冬梅打发出去,沐乐无语地揉着太阳穴,这年代的女人都是神经病,犯贱又要伺候人的侍妾,还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干,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她还是想想怎么骗夏齐峰吧,哎,好烧脑!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传来极轻的“扑”声,沐乐噌地坐起身,谁! 一道黑影迅速朝她扑来,戴着麻布手套的手捂住了她的嘴:“你斗不过夏齐峰,走!” 沐乐嘴被人捂着,鼻中嗅到的是一股发霉的气味,黑影身上穿着件黑色的斗篷,没蒙面,皱巴巴的老皮活像枯树干,眼珠儿灰白,看那年纪,估摸着有七十了…… 可对方的速度却是快得令人发止,手上抱着沐乐跟托了片纸似的,轻轻松松就跃上房顶,还有闲情将适才挪开的瓦一一摆放归位,完全看不出有被动过的迹象,这才没入黑暗。 太子府守卫森严,巡夜的侍卫一茬接一茬,可那老人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黑夜里,安静得犹如鬼魅,从他们头顶掠过,那些侍卫竟是纹丝不觉! 沐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气大点声,都会暴露了行藏。 她不知道这位老者是谁,可对方一开口就说她对付不了夏齐峰,感觉起来像是跟她一伙的,沐乐不想他被侍卫发现。 直到两人离开太子府,沐乐才出声相询:“老爷爷,你是谁啊?” 老者不答话,抱着沐乐继续前行。 “喂,你放我下来!”沐乐这下不依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混进太子府的吗,你放我下来!” 对方劲儿好大,大到不像个老者,沐乐那一点挣扎,简直跟瘙痒似的,他随便一只手,便把她夹得动弹不得了。 “夏齐峰老谋深算,阴狠毒辣!”老者将沐乐带到一处偏僻的树林,这才把她放开,鹰隼般的灰目掠过她的脸庞,“就凭你,跟他斗,自寻死路!” 他的声音很生硬,很粗哑,仿佛许久没说过话的人第一次开口。 沐乐咬咬嘴:“爷爷你到底……是谁啊?太子也害过你吗?” 虽然对方的表情没什么异常,但声音里那份深深的恨意,就连神经大条的沐乐都能感觉到。 老者不再说话,冷冷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木盒,朝地上一指,示意沐乐坐。 沐乐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不过还是听话地坐了下去,仰脸看他。 他弯腰,挑出盒子里的散着梅香的膏药抹在沐乐脸上,动作之轻柔,跟他粗狂的外貌极为不搭,生怕把她弄疼了。 “我……我自己来。”沐乐不习惯跟陌生人这样近距离接触,下意识地就要躲,被老者一把扣住:“不许动,这药名贵得很,打翻了可没处去弄第二份。” 沐乐瞄了一眼他的手,手套很粗糙,刮得她有些不舒服。 她心念电闪,哪有人上药还戴手套的? “疼?”老者敏锐地捕捉到沐乐表情的变化,立刻顿住手上的动作。 她摇了摇头,舔舔嘴。 老者这才继续上药,动作更轻柔了些,将一盒药膏尽数抹在她脸上,又轻轻吹了吹:“有没有好一点?” 沐乐没说话,转开头,用袖子把脸挡住。 这下,轮到老者皱眉头了,沐乐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别扭?难道认出他了?不至于吧,他都伪装成这样了,她不可能再看得出端倪。 “我要回太子府了!”沐乐终于开口,“你是要我自己回去,还是准备送我回去?” 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不能回太子府!太子府进去容易出来难,不管是论心眼,还是论实力,你跟太子,都不在一个层次上!让他发现你居心叵测,他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算我不回去,他也会找我的。”沐乐屏住呼吸,“我跟他说我知道了风雷瓶的秘密,不是说那里面藏着对付南越的驭兽术吗?我想太子应该不会把我当空气。” “你疯了!”老者大怒,扭着沐乐的肩膀把她拽过去,“夏齐峰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有一百种办法从你嘴里挖出真相,如果挖不到,就算他心里怀疑你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会杀了你,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是他一惯的作风!” “所以你不要再管我,免得我出事连累到你!”沐乐使出全身的力气甩脱老者的手,往后跳出去几步,用袖子把脸捂得严严实实,“飘香楼的事,我要自己弄清楚,这次,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身后长久地沉默…… 沐乐偷偷歪歪脑袋往后瞄,肿么没声了? 第91章 默契 “你怎么知道飘香楼的事不是我主使?”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沐乐吓了一跳,人什么时候从她后面蹿到前面去的,她赶紧收回目光,又是一怔。 眼前站着的,已不再是皮肤干涸的老者,而是丰神俊朗、精致如画的王爷大人。 他去除了伪装,定定看着沐乐。 他现在可以确定,小东西眼太毒,已经把他认出来了! “我不知道是谁!谁都有可能,所以我要弄清楚。”沐乐赶紧扭头,袖子都蹭到脸上去了。 她进入太子府之后,说过话的只有夏齐峰、战连齐、季寒和冬梅四人,有机会看出她对夏齐峰居心叵测的,除了这四人之外,沐乐实在想不到还会从哪个星球冒出来。 那老者如此珍视木盒中的药材,却没有脱掉麻布手套来给她上药,以至于好些药膏浪费在了手套上,只有一个解释,他手上有不能见人的秘密。 季寒和苏一凡的小指都很特别,这点沐乐提过,再加上季寒给过她人皮面具,还有那诡异莫测的武功…… 沐乐能认出来,一点也不奇怪。 “袖子不要碰到脸,你会把药蹭掉。”季寒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试图把她的胳膊从面前移开,沐乐身上一僵,更用力地去捂脸。 “我不看你!你不要再乱蹭!”季寒的心狠狠颤了一下,刚才她以为他是老爷爷的时候没有挡脸,现在挡得死死的,足见在她心里,自己与常人不同。 可这时候季寒却没有任何喜悦,只觉得…… 各种心痛。 还好沐乐保住了清白,否则就算他拆掉飘香楼,只怕也再难看见小东西的笑容,可沐乐肯定还是吓坏了,遇到这种事,哪个姑娘能不害怕! 沐乐听到他退远了点,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舔舔嘴唇:“你怎么知道我留在太子府,是对夏齐峰有企图?”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沐乐鼓鼓腮帮子不说话,说出来岂不又欠季寒一个人情,显得她知道那药很名贵了? 就算季寒不是飘香楼的主凶,他也曾经想过杀她呢,而且他现在都娶侧妃了,属于已婚人士,她不想再受他的好。 沐乐以前只知道一男一女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会做些没成亲的时候不能做的亲呢事,直到在飘香楼接受过震撼教育之后,她才知道事情是那样做的。 把彪哥和彩蝶脑补替换成季寒跟吴沛沛,沐乐比吞下活蟑螂还恶心。 药很贵的事,就当她不知道! “沐乐!”季寒的声音再次传来,“之前欢欢的事……” 沐乐抬手打断他:“这两日我想了很多,当时我们没多少交情,你杀我也正常,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季寒一肚子话梗在喉头,小东西现在跟他生分,说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他唯一庆幸的是,她聪明地看穿了夏齐峰的阴谋,至少没有让事情朝最坏的方面发展。 沐乐嘴上说谁也不信,但她心里还是信他的,否则依她的性子,在太子府见到他,一定会任性发飙对他又吼又叫,绝不会那么安静地赶他走。 这便是季寒当时走得那么爽快,晚上又折回来的原因。 可现在沐乐给他整出个风雷瓶…… 季寒简直脚趾头都痛! 这个香饵放出来,夏齐峰准保会像苍蝇盯着粪球一样死死揪住不放,就算沐乐老实坦白是骗人的夏齐峰也不会相信。 所有的烂摊子,可不都得他去收拾么! 季寒叹了口气:“送你回太子府吧!我来替你圆谎,夏齐峰不擅驭兽术,我会弄个假秘籍把他敷衍过去,安排好以后通知你。在此之前,与风雷瓶有关的任何事,你一个字也不要说,多说多错!只要你守口如瓶,他应该就不会与你撕破脸。” 沐乐小小地哦了一声,季寒今日跟她说话好像与之前不同,听起来亲切了许多,不止是语气的问题…… 哪里不同了呢? 沐乐挠挠头,算了,让她留在太子府就行,她舔舔嘴:“王爷,别人都说你是***,怎么你跟太子,不是一条心吗?”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季寒倏地把沐乐横抱起来,“你只要知道,在夏齐峰面前表现得对本王越有芥蒂,你就越安全。” 既然决定了要让沐乐回太子府,季寒就不能再多逗留,虽然很想跟小东西多呆一会儿,但如果让夏齐峰发现沐乐离开过,那她就危险了。 因为夜里一通折腾,回到床上又久久不能入眠,沐乐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她觉得她好像没睡多久,那边夏齐峰却是下了早朝,又用过早膳,来看她了…… 沐乐一个猛子惊醒过来,眨巴眨巴眼睛,夏齐峰的目光盯在她脸上,看得她心中一凛。 啊!季寒昨天给她擦了灵药,能让王爷如此宝贝的药定有奇效,她的脸该不会一夜间就复原了吧? 太医昨天可是说没得治的! 完蛋完蛋! 沐乐掀开被褥,连鞋袜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奔到铜镜前,铜镜中,模糊的影象印入眼帘,沐乐愣住了。 夏齐峰很温柔地在她身上披了件衣服:“沐乐,你放心,本宫应允你,走遍大江南北,定会找到克制黑死丹的法门。入冬了,天气凉,别光脚踩在地上,回床躺着去。” 沐乐这才回过神。 镜中那张脸,依旧是溃烂红肿,与昨日相比只有更加严重,完全不见好。 沐乐舔舔嘴,她原本担心好得太快引人怀疑,现在一点都没好她该欣慰才是,怎么竟然如此失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我能活下来就是幸运了,皮囊,身外物,治不好就治不好吧!外面太阳好好,我出去走走!” 反正这脸本来也不是我的! 夏齐峰一怔,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心宽的姑娘…… 这要是换成别人,肯定终日以泪洗面,恨不得这辈子都别见人,永远闷在房间里长蘑菇才好。 沐乐却要出去晒太阳,她不知道在阳光底下她那张脸看起来会更可怕么? 可她已经穿好鞋袜去开门了,夏齐峰赶紧跟上:“出去走走也好,本宫正巧无事,陪你。” 能不能不要? 沐乐有点小纠结,一方面她想靠近夏齐峰,打听更多秘密,另一方面她又想离夏齐峰远点,免得他看穿她的心思。 人生啊,永远都是这么矛盾! 沐乐只能保持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你一定要跟,就跟吧,反正她牢记季寒的话,风雷瓶之事,暂时一个字不提! “太子爷你这里的扶桑花好漂亮啊!”沐乐看到太子府的大花园子,惊呆了,东水地处稀树草原带,花并不多,季王府里够漂亮的,也只在季雅郡主那里,才种百来盆花。 而夏齐峰这,却是满满当当的姹紫嫣红,一眼望不到尽头! 来照顾雪球那回,沐乐直接被领去了太子妃柳淑那,没功夫逛太子府,昨儿晚上太黑,季寒又飞得快,她也没看清。 所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美丽的花园呢! “淑儿喜欢扶桑,这才让匠人特意种了摆在这里。”夏齐峰微笑着说,“沐姑娘喜欢什么花?本宫也能让人种了,一起摆在这。” “我喜欢鸡蛋花!白色的那种鸡蛋花!” 沐乐从来没喜欢过什么花,可夏齐峰问的时候,鸡蛋花却一下子出现在她脑海里。 夏齐峰浅笑:“好,本宫明儿便命人将周围的一圈清理出来,种上鸡蛋花。” 沐乐赶紧拒绝:“我就是随口说说,太子不要麻烦了,我住几日就走,种花干嘛。” 夏齐峰似笑非笑:“本宫正好也觉得扶桑艳丽,而且,谁说你只住几日便走?说不定住惯,就一直住下去了。” 沐乐舔着嘴,既然你是为了自己看,那你爱种就种去好了,这可不是我欠你人情! 夏齐峰不是季寒,他太不了解沐乐。 如果他对沐乐,有季寒一半了解,就会知道这种暧昧的暗示对沐姑娘而言全是对牛弹琴,沐乐回去想上三天三夜,也不会知道他是表示愿意把她留在身边…… 但沐乐迟钝,园子里却是不乏精明之人! 正在采花的敏儿,听到夏齐峰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花也顾不上采,急匆匆回去向柳淑禀报:“太子妃,不好了,奴婢刚才听到……” 柳淑的指甲紧紧掐进了肉里:“我上个月刚给他收了两名侍妾,爷的心思怎么会转到那个丑八怪身上去!” “小姐!”敏儿也是委屈得不行,“要奴婢说,也就只有您会主动给殿下收妾了。” “你哪来那么多话!”柳淑气得跺了跺脚,“你以为我愿意啊!” 十几岁的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不说,单那一身皮肤,还有紧致的身段,就足够人羡慕嫉妒恨,女人生过孩子之后,脖子以下都是不能见人的,偏偏柳淑肚子不争气,生出来两个还都是闺女…… 敏儿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好,赶紧转移话题:“这沐乐真是个狐狸精!小姐,您真的不能再忍着了!说什么,也不能让殿下把从青楼带回来的丑八怪名正言顺地收了啊!” 第92章 峰回路转 眼见柳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敏儿凑过去:“奴婢听人说殿下应允过她,找遍东水,也会寻出给她治脸的法子!小姐,殿下这回是真被狐狸精给迷住了,万一那不干不净的女人怀上身孕,您的脸面可往哪搁啊!” “不可能!”柳淑噌地站起来,“太子不会那么没分寸。” 敏儿撇撇嘴:“奴婢也不相信殿下会那么荒唐,可小姐仔细想想,您嫁到太子府这么多年,可曾见殿下对哪个姑娘如此上心过?大白天不理朝务,陪她逛花园。就算是那姓李的贱人,从前得宠得能上天去,也不见这样啊!” 柳淑也是越想越不对劲:“不错,这事不能掉以轻心,我今儿就去向母后禀报!” 一整日,沐乐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线索,现在已经三更天,她今儿肯定不会有进展了。 沐乐有点小失落,这可得怎么想个办法才好?她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日打她的人,身上有股似木非木的怪味,要不她明日去府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气味? 正自思忖着,忽然鼻中嗅到一股怪怪的甜香,她脑子里嗡地炸响,等等,这个味道…… 得亏沐乐没有睡着,眼睛又已适应了黑暗,这时候一下子望去,正好看到窗户纸上插着一只棍子,里面正冒出丝丝白烟! 正是那股似木非木的味道! 卧槽,她一直以为那是香料的气味,现在看来,偷偷摸摸从门纸里塞进来,不可能是普通薰香。 袭击她的那人定是经常干这种勾当,身上才会带上了那气味! 沐乐赶紧捂住口鼻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离门较远的一扇窗逃出去,有了飘香楼的教训,现在她对各种带迷字的东西特别警觉。 “谁!”给沐乐吹香之人武功不弱,沐乐虽然轻手轻脚,他还是听到了声音,当机立断地破门而入,房间已然空空如也…… 沐乐暗呼一声不妙,拔腿就逃,被发现了! “什么人!”王府里的侍卫听到响动,立刻有三名围了过来,看到那吹香人,倒吸一口凉气,“李大哥,您今儿不在皇后娘娘那当差吗?” “不许多言!”吹香人冷冷剜了他们一眼,“就当没看见我!” 沐乐就只听到这么多,后面的话她跑远就听不见了,但这些已然足够,吹香者是皇后的人,皇后是太子亲妈…… 飘香楼的主使! 果然就是夏齐峰! 沐乐不需要人证物证,有了证据她一个平民女子也不可能把皇后和太子怎么样,她只要心里的一杆秤,只要知道不是那个人…… 就好! 夏齐峰一边毁她的脸,践踏她的清白和尊严,一边还信誓旦旦向她保证要替她寻医问药,陪她逛花园子。 沐乐实在不懂,人格分裂成这样,他不会神经病吗? 她真想立刻、马上找到夏齐峰,在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上狠狠来一巴掌! 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夏齐峰好端端地半夜又让人来找她麻烦,肯定是对她起疑,她还是先逃命吧,她已经要到答案了,足矣。 沐乐边逃边回头,远处,黑影正在朝她奔来,虽然只有一人,虽然那位李大哥的速度比季寒差得很远,但沐乐有自知之明,一对一单挑,她下辈子也不可能赢! 按对方的速度来看,就算她能一直保持住现在的速度,也不可能逃出太子府…… 肿么办啊肿么办? 被逼到了绝路的沐乐急得跳脚,四下环顾,太子府里不乏假山怪石可以藏身,但躲进假山里,被捉住就没地儿再逃! 生死攸关的时候,沐乐还是比较愿意把主动权掌握到自己手上! 她眼珠儿转转,果断跳下花园中间的那口池塘,白天逛园子的时候她已经注意到这池塘的水是活水,应该通到外面的,她水性不错,闭着气能游好长时间。 池塘的水很干净,沐乐在感慨古代水质太好害死人的同时,只能手脚并用,潜到水底,希望黑灯瞎火的,不会有人发现她偷溜的这条水路。 后面有没有人追她已经顾不上看了,反正使出吃奶的劲儿,划划划! 实在憋不住气的时候,她就偷偷浮上去喘一口,然后又潜下水继续划,如此周而复始,划得她全身虚脱,才漂荡荡地浮到水面。 这时候就算被人发现,她也…… 逃!不!动!了! 看在她逃得如此卖力的份上,拜托别让她被人发现好不好? “水里有人?” “谁!” 沐乐真心绝望,呜呜,要不要这么快就被逮住啊…… 她被人**地提溜到岸上,捉她的是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看到她的脸,齐齐吓了一跳:“哇,这什么鬼!” 沐乐却是眼睛一亮,谢天谢地,这么说这里不是太子府!全太子府人都知道,长成这副鬼模样的,除开她沐小乐没有别人。 湖中凉亭处,传来女子娇嗲的声音:“公子你好坏,大老远才回来就捉弄人家!这可是在外面……啊……嗯嗯……呜~” “嘻嘻,口是心非的丫头,心里该是盼着爷早些回来捉弄你吧!” 沐乐无语望天,谁说古代女子封建保守?这两日她越来越觉得,这儿的女人不要太豪放哦! 不过此刻,她听到那对男女对话,却觉得无比亲切,老天爷总算宠了她一回。沐乐扯开嗓子欢呼:“坎库!坎库!” 居然遇到熟人了! 敢在这里风花雪月的,想来能帮她说上话。 坎库听到沐乐的声音,本能地一推,怀里原本水螅一样缠着的女子悲催地被掀了个四脚朝天…… “沐乐?你怎么会在这?”坎库快步走到沐乐面前,看到她的脸,吓了一跳,“你……” 某人很委屈地噘起嘴:“很丑是不是?你在心里默默嫌弃就好,能不能别这样明白地摆到脸上?” 坎库有点断篇,你搞成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抬手就沐乐横抱起来:“回屋说!” 换上干净的衣服,听沐乐前前后后说过事情的原委,坎库眉头紧锁,驭兽司里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季寒最近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可现在最危险的,还是眼前这个小丫头! “沐乐,这次你玩大了!”坎库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说的那李姓男子,应该是皇后的暗卫李子夫!专门替皇后娘娘除掉那些不能摆在明面上处置的眼中钉!” 沐乐的脸抽抽了:“我……连皇后的面都没见过!哪里招她惹她了?王……” 呃,她赶紧咬住嘴唇,季寒跟她说只要不说出风雷瓶,太子就不会害她的事,差点就说漏嘴,关于风雷瓶,以及季寒与太子不睦的那段,沐乐刚才都没提。 虽然她天真不懂事,却也懵懂地觉得这于季寒来说很重要,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坎库怀疑地眯起眼:“王什么?” 沐乐硬生生把话扭回来:“王……王八糕子啊这个皇后娘娘简直是王八糕子!” “女孩儿家,说话斯文点!”坎库瞪了她一眼,沐乐也学精了,现在会跟他耍花样,刚才她分明是想说王爷的! 他不耐烦地拍拍她的头:“这是坎侯府内宅,就算皇后娘娘,也不会公然到这里来把你怎么样!你安心休息,我要出去一趟!我没回来之前,不许离开这房间半步!” “呃——等等!” 眼见坎库走得着急,沐乐一把没拉住,只能郁闷地挠了挠头,我很饿啊,不让出房间能不能给点东西吃? 她还想向坎库解释一下,那晚在驭兽司他给她送药的时候,她是中了媚春娇才会变得那么失常,定是鲁人杰在暗中害她! 这事本来沐乐已经翻过篇去了,可想起荷花和彩蝶那些不要脸的行径,再对比一下自己当晚的失态,她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算了,下次吧。 坎库走得急,什么交待都没有,沐乐只好饿着肚子去睡觉,直到第二日中午,他还没回来,她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偷偷推开门探出个脑袋:“有没有人?” “沐姑娘?”昨晚把她从水里捞上来的小厮秒出现,“有什么吩咐?” “有没有吃的?” “您稍等,小人马上去取!姑娘想吃什么?米饭还是面食,荤菜还是素菜?” 呃—— 这么热情,早说啊,本姑娘差点被饿出低血糖来! 小厮干瞪眼瞅着沐乐把四菜两汤外加白米饭一扫而空,眼睛有点直,他还以为沐姑娘毁了容不愿意见人,连早饭都没敢过来问要不要吃,没想到…… 沐乐抹抹嘴,饱了,哦耶!继续等人,坎库一整天都没回来,还好坎家吃食不错…… 直到第三日中午,她没等到坎库,却等来了宣旨的太监。 沐乐整个人处于呆懵状态,太监叽里呱啦拽了一通文言文,她听得云里雾里,怔了好半天才终于听明白,皇上奖赏她平定驭兽司的叛乱有功,破格将她提升为二级驭兽师,让她下个月跟楚景天一起去南埠。 沐乐挠着头,这是什么神转折?谁来给她解释一下?前几日还在为小命担忧,现在却得到皇上的封赏? 第93章 验身 沐乐一整天都是晕乎乎的,傍晚时分,坎库终于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季寒。 沐乐赶紧扭头,免得季寒看见她的丑脸。 “这个给你。”季寒从后面递上一只白瓷瓶,“黑死丹的解药。” 沐乐眼珠儿转转,黑死丹不是很难解吗?不是说雪芙丸都解不了吗?上次季寒给她上药,第二天半点效果都没有,她觉得自己该是彻底没救了。 “给你你就拿着呀!”坎库声音里带着调侃,“沐乐,这可是某人去找太子替你求来的,我这辈子还从没见他去求过什么人呢。” 苏一凡在夏齐峰身边呆过一段时间,黑死丹的解药夏齐峰手上是有的,姓苏的硬气,现在一口咬定没有解药,雪芙丸季寒也试过了确实不管用,无奈之下,只能去找夏齐峰。 “太子……太子的解药!”沐乐又惊又怒地回过头,跟季寒目光一对又赶紧把脸别开,咬咬嘴唇,“太子怎么会给我解药?肯定是骗人的。” “放心,用风雷瓶的秘密换来的解药,假不了!”坎库笑嘻嘻地说,“而且季王把楚景天都调到南埠去了,那个霓彩月本来就是江淮的人,江淮是夏齐峰的人,这么厚的礼换你一条小命,夏齐峰倘若不换,那他就是真傻子!” 沐乐屏住呼吸,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季寒把楚景天调走,夏齐峰就有可能控制住驭兽司了? 季寒肿么能这样向恶势力妥协呢! 刚才听到风雷瓶那事,沐乐还窃喜季寒聪明,放个假消息替她圆了谎,骗到解药又把夏齐峰耍得团团转,可把楚景天调到南埠,他简直是蠢暴了啊! “怎么?不相信?”坎库见沐乐迟迟不接那药瓶,绕到她面前,低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得那个李子夫吗?这次你的事给夏齐峰也惹了不少麻烦,他想跟你卖柔情套消息,却让人捅到皇后那,皇后还以为他要收了你呢。我就说,倘若李子夫是受夏齐峰指使,王府里的侍卫不可能不帮忙,你想逃出来哪有那么容易!让你跟楚景天一起去南埠,就是皇后的意思!夏齐峰对皇后还是忌惮的,现在又得了好处,暂时不会再对你有什么动作,药你只管放心用!” 还好夏齐峰只知道季寒背着他与夏齐桓有勾结,还不知道他已经洞悉了季诚兴的真正死因,否则这事,可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沐乐定定看着那只白瓷瓶,始终不伸手去接,过了半晌,终于一咬牙一狠心:“这药我不要,你们拿走吧,这么重的情,我还不起!” 她已经欠季寒太多,不能再欠更多了!而且去了南埠,她是不是就见不到季寒了? 坎库眯起眼,不就是季寒纳了个妃吗?你宁可顶着这张丑脸也不肯再要他的好?你就真的这么在意这事? 沐乐想得没有坎库那么透彻,但她也有自己的理解,在经历过连日来的打击之后,她觉得自己长大,也成熟了,人长大就不能再没脸没皮白受别人的好。 她是很认真在说的,绝对没有欲擒故纵的意思,不过…… 沐乐竖起耳朵很认真地听,左等、右等,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忍不住偷偷抬起脑袋去看,卧槽,人呢? 俩大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房间。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们好歹劝一下撒?肿这样一声不吭就走,连个再见都木有? 沐乐有点生气,下次坎库再来找她,她也不理,哼! 她就这么气呀、气呀,气了三天,气都消光了,还是没见到坎少爷的影子。 沐乐有点坐不住,找来每日给她送吃食的那个小厮:“喂,坎库人呢?” “少爷回驭兽司了啊。”小厮回答得很清脆,“少爷三日前便回驭兽司了,怎么他没跟姑娘说吗?” “我也要回驭兽司!”沐乐这下真的怒了,把她关在这里坐牢,他自己回驭兽司,什么人啊这是!她气势汹汹地对小厮吼道:“我现在就要回驭兽司,别拦我!” “少爷走前交待过,姑娘去哪都要小心伺候!”小厮赶紧行礼,“沐姑娘稍等,小人马上准备马车送您回驭兽司。” 沐乐一下子蔫儿了,为什么每次跟坎库斗气,都有这种一拳打在棉花堆上的感脚? 坎家的家丁根据她这几日的喜好给她准备了满满一大篮子点心,这才把沐乐送上马车,让她带着回驭兽司去吃,于是乎,沐乐看到坎库的时候,特别没有气势。 “沐乐!”林路朝她奔过去,人没靠近,眼泪已经落下来,“你……你的脸……” 沐乐安慰地拍拍她:“没事啦,已经好很多了。” 沐乐在飘香楼的事,吴沛沛早就在驭兽司里替她添油加醋地传了个遍,连林路都认定沐乐是被登徒子羞辱后毁了容,但她一个字也不敢安慰,只能岔开话题:“我听说皇上破格把你晋为二级驭兽师了,从前只有叶秦飞叶大人得到过这种赏赐呢,你去了南埠,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只是……” 她顿顿声:“我好舍不得你,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什么飞黄腾达啊,她就是被发配过去的好么!沐乐又有那种被人抛弃了的感觉,不过她不忍心跟林路说这些,只是幽幽抬起头,继而眼睛一亮:“啊!” 林路顺着沐乐的目光瞧去,笑了笑:“王爷把傅师傅救醒了,这下你去南埠可以放心啦!” “真是恭喜你啊!”白青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从侧方传来,戏谑地看着沐乐,“现在该叫你沐大人了!南埠绝对比这儿更适合你,只要大人勤快点多爬几张床,明年说不定就是一级驭兽师了!那里驻扎的将军们几年没见过女人,哪怕大人长得寒碜点,他们想来也不会介意!” “白青!”林路气得比沐乐还厉害,一张俏脸黑沉黑沉,“你留点口德吧,说话别那么难听!” 白青冷笑:“我说错了吗?她先勾搭季王,后勾搭太子,我原本觉得奇怪,咱们这些贵主子怎么会被个小丫头迷得团团转,现在才知道,人家可是青楼出身的姑娘,房中术自然不是其他女子能比。” 林路满脸通红,差点落下泪来! “白青你不要乱讲话!”吴沛沛也被声音吸引过来了,“沐乐虽然进过青楼,但还是青白之身呢!沐乐,我给你找个婆子验身,免得他们净乱说话!” 林路用力握起拳,吴沛沛你够了,之前沐乐不清白那些话都是你说的,现在又提什么验身!沐乐哪能经得起验啊! 沐乐没听出来她的挑衅,看了吴沛沛一眼:“我说清白自然就是清白,凭什么要让人验!” 吴沛沛见她不肯,更坚定了她心里有鬼的想法,佯装很体贴地小声说:“防人之口慎于防川,你还没出阁呢,惹出这种传言,许不到好人家,咱还是验一验吧。” “不!验!”沐乐觉得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许不到好人家,我宁可永远不嫁!” 如果连她说的话都不相信,那就不配当她的良人,贞洁是自己心里的称,不是拿出来卖的筹码。 “好好好,不验就不验嘛!”吴沛沛笑了,“当我没说!” 白青不屑地勾起嘴角,沐乐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不要脸! 林路的心在滴血,吴沛沛太过分了,自己不清白,就非要揭出沐乐的伤疤,让她也名声扫地才满意,沐乐没有显赫的家世,发生这种事,跟季王的缘份算是已经断了,吴沛沛连最后一点体面也不给她留,真狠! 吴沛沛仿佛打了胜仗似的,这下心满意足,一扭头看到站在远处的白雨,她从鼻子里轻轻发出一个哼声,过去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师傅,您的伤还没好全,怎么不在屋里歇着?您若有个好歹,王爷该怨我照顾不周的。” 白雨挑眉,微微扬起下巴:“我没沐乐那么好糊弄,你少装出清纯的样子,处处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自居!婚姻如水,冷暖自知,你自己幸不幸福,自己心里清楚!” 吴沛沛脸色一变,白雨的话果断戳中了她的痛点,她像受伤的猫一样本能地反击:“那也比有些人费劲扒力还够不着的好,本来以为十拿九稳到手的二级名额,轻轻松松就被别人抢了去,她连吭都不敢吭声。” 白雨侧目:“你以为羞辱沐乐羞辱我你就赢了吗?至少王爷对我还有些情分,而你,呵呵,沐乐进过青楼接过客又怎样?王爷把她当成宝,更衬得你连妓.女都不如!” 吴沛沛炸毛:“王爷是被她花言巧语蒙蔽,只要知道了她不清白……” 白雨很同情地看着她:“是你了解季寒还是我了解季寒?沐乐清不清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王爷要跟她一起去南埠了。” 吴沛沛的脸唰一下惨白,季寒要去南埠?她怎么不知道! “王爷已经飞鹰传书,让江司长回来了。”白雨苍凉地看着吴沛沛,“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侧妃,好自为知!” 第94章 什么叫圆房 一线天里,坎库笑眯眯地看着楚景天:“王爷托我捎句话,南埠虽然辛苦一点,但对你是个好消息。江淮司长明年最迟后年就要告老还乡,新司长肯定是在叶秦飞和白艳中间选,所以,会空出一个一级驭兽师的名额,霓彩月能力不足不予考虑,所以,这个人会在南埠产生。” 楚景天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冷冷瞅着坎库:“你们什么意思?担心沐乐当上二级驭兽师我会不平衡,这是来许我好处的吗?” 坎库似笑非笑:“你会不会?” “滚!”楚景天翻了个白眼,“爷没那闲功夫!” “哈哈!”坎库笑得很欢,“我就知道大人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其实是王爷有事相求。另外一级驭兽师的事,也是先和大人打声招呼。王爷原本觉得大人玩世不恭,并不适合统揽全局,但发生了苏一凡的事情,他对大人的看法已经完全不同了,但是大人要服众,自己也该多努力些才好!” 楚景天扬扬眉毛:“许这么大的礼,要我帮什么忙?” “大人是大夫嘛!”坎库笑嘻嘻地递过去一只瓶子,“这点小事,对你,举手之劳。” 楚景天听完,无语了。 给人治病还要换着法儿求人的,他这辈子第一次见! 等他见到沐乐的时候,就更无语了…… 小东西歪歪脑袋很怀疑地看着他:“楚大人,这药,真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不是说黑死丹的解药只有南越有吗?” “所以我也不确定有没有效!”楚景天狠狠瞪她,“你先试着,不管用我再想其他法子!别人眼不见为净,爷是要跟你一起去南埠的,天天面对这么张脸,老子会做噩梦!” 沐乐揪开瓶盖,朝瓶子里瞅瞅,虽然瓶子已经不是上次季寒和坎库拿来的那只瓶子,但…… 会不会只是换了个壳? 算了,还是不要的好! 沐乐把药还给楚景天:“既然不确定管不管用,我不要了,万一不管用弄得更严重呢,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就这么着吧!” 楚景天抓狂中:“沐乐,你有病啊!” 那到底是不是你的脸! 沐乐同学更加怀疑:“楚大人,你敢发誓这真的是你自己研究出来,不是王爷给你的药吗?如果是的话,你出门被车撞,骑马被马摔,老婆再也生不出崽!你发誓,我就收下这药!” “靠!”楚景天往门口一指,“滚!” 沐乐咬着嘴唇走了,她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楚景天果然拿了季寒的药来诓她! 掰着指头算,能留在逞都的日子已经不多,沐乐很珍惜在驭兽司的时光,每日都去照顾欢欢,研习兽引,让她欣慰的是,欢欢在上次的叛乱中受的伤已经快好了。 她还很想豆豆,可豆豆在季寒手上,她不愿意再去找季寒,不知道季寒现在还是不是每日都喂它烤羊腿。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离开,却不想…… 灾难来得很突然,至少沐乐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霓彩月一大早来宣布消息的时候,她还以为她听错了。 “林路,你今日便收拾收拾离开吧。”霓彩月的声音是不容质疑的命令,“侧妃也回王府,现在驭兽司步入正轨,您身份尊贵,长期留在这儿,于季王颜面有损。” 林路呆若木鸡,霓彩月刚才宣布,正式晋坎库和白青为三级驭兽师,让她和吴沛沛离开。 吴沛沛要走不奇怪,人家本来就是来帮忙的,林路选不上驭兽师也不奇怪,她早有心理准备,坎库和白青的能力在她之上,她有自知之明。 但她万万没想到,霓彩月会把她赶出驭兽司。 她原本以为留在这,至少能混口饭吃! “大人,林路无家可归,你不能赶她走啊!”沐乐很着急,“只要你让她留下,她不当驭兽师可以干别的,就算比不上白青和坎库,她也不差的!” “沐大人,我知道林路和你是好朋友,如果可以通融,我也不愿拂你面子。”霓彩月好生为难,“但皇上有旨,国库吃紧,各处都要严格控制花费用度,王爷已经下令,驭兽司的杂役人数,今年要消减一半,我正在头疼如何对大家交待,这时候再进人,实在说不过去。” 沐乐咬咬嘴唇:“那她,跟我一起去南埠行不行?” “这个你倒是可以问问王爷。”霓彩月笑得颇有深意,“你是二级驭兽师,要带侍女伺候是很正常的事,你用自己的俸禄养她,不占驭兽司的开销,自然是全由你做主。只是南埠的戒备比我们这里更严,哪怕是杂役和侍女都要经过审核,林路的人品王爷心里有数,我想他不会反对。” 林路眼睛亮了,离开驭兽司,她只能去当杂役丫鬟,与其跟别人,当然不如跟着沐乐。 沐乐却是抽抽了,要去问季寒啊,她不想去呢…… 她眼珠转转,决定弯道超车,去找楚景天:“楚大人,你去南埠能不能多带个侍女?” 楚景天当场就拒绝了:“爷带的都是小厮,不带女人,否则家里的醋坛子会炸锅!” 沐乐可怜巴巴:“楚景天,你帮个忙好不好,大不了,我给你当白老鼠,试试你上次的药?” 噗! 楚景天差点笑喷出来,沐乐,你也有今日! 他很“无奈”地看着她:“可是那药,我已经还给季王了。不就是报备个人嘛,你自己去说一声不就成了?林路是知根知底的,你要求又不过分,王爷怎么会不同意?” 沐大人就这么很没面子地被人扫地出门,整个人都不好了。 林路看到她低落的样,心比刀割还难受,拍拍沐乐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想去找王爷,其实我到哪都一样,你别为难,我想我很快能找到活计!” 她觉得沐乐失了身,看到季寒一定会难过,她不忍心逼迫。 若是沐乐自己的事,她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想找季寒的,可林路是她最好的朋友,这样的举手之劳,她怎么能不来? 王府看门的小厮对她很客气,一口一个沐姑娘地请进去,没找她难堪,更没嘲笑她的长相,恭敬得就差让人去拿轿子抬了,即便这样,人家让她在院子里稍候,要去通报王爷的时候,沐乐还是很有扭头逃跑的冲动。 “侧妃真是可怜!”暗处,俩丫鬟端着盆儿走过,肆无忌惮地八卦,“都快一个月了,王爷还没跟她圆房……” “不会吧!”另一个丫鬟惊叫,音量大到沐乐觉得搁在王府这种地方实在很不合适,“我看王爷对她挺好的啊。” “那就是做给人看看,吴将军是什么人哪,三分颜面总还是要给的,我听侧妃那里伺候的人说,两人到现在没圆房。王爷这是得有多嫌弃她,才会弄成这样啊!” 喂喂喂,你们这么说自家主子的闲话,真的合适吗?还有,圆房是什么意思? “沐姑娘,王爷有请。”小厮已经回来,沐乐才惊觉地眨眨眼,哦,让她进去了! 季寒坐在书桌前,优雅清淡一如往昔,手边有只茶盏,看见沐乐,淡淡问道:“你有何事?” 顺便悠闲地抿一口茶以显示漫不经心。 “我是来……我来……”沐乐一边用袖子挡住脸,一边斟酌地歪歪头,“王爷,什么叫圆房?” 她改主意了,决定先打听一下刚才听到的事。 公平地讲,沐乐现在对这种事也知道一点儿,如果刚才那俩丫鬟说“睡”、“碰”,甚至是“上”,她都能听懂,可她们偏偏用了“圆房”,这种术语在现代可不就是出现频率低嘛! 季寒直接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肿么了这是?沐乐挠头。 季寒狼狈地擦擦嘴角:“圆房是夫妻双方行的周公之礼,你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周公之礼是什么?” 这个知道的人更少,王爷您的解释,还真是浅显易懂啊! 季寒真想说你自己回去查书,不要问我!可他不能!他刻意安排丫鬟在沐乐面前说那些话,好不容易她听到了,也上心了,万一回头再把这事忘记怎么办?万一她不好好去查怎么办? 所以季寒同学只能咬牙切齿地说:“沐乐,上次在驭兽司,你说苏一凡对吴沛沛做了什么,不是说得挺顺溜的吗?怎么现在变成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 纳尼! 沐乐的脸唰一下红到脖子根,惊得连挡脸的手垂下来了都没注意到,原来圆房是这事,早说呀…… 这么说季寒到现在也没和吴沛沛那啥?她还以为他见了吴沛沛,会像彪哥见到荷花和彩蝶那样迫不及待呢,难道……季寒那方面有问题? “你笑什么?”某人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又装淡定地抿了口茶,“你今日来,不会单为问无聊的问题吧?” 还好他不会读心术,否则,非被气吐血不可! 啊,她笑了吗?沐乐赶紧去捂脸,触手所及是热得发烫的皮肤,她心虚地抬起头,一看到他又赶紧扭开,嗷,心跳的好快! 第95章 再见萧朵儿 沐乐赶紧喘着气调匀呼吸:“我今儿过来是向王爷说个事,我要林路跟我一起去南埠,霓大人说南埠查人查得严,得你同意才行。” 好像现在说起这话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了。 季寒扬扬眉毛。 沐乐这才想起自己说的是个陈述句,于是赶紧加上征求意见的语气:“呃,王爷,你会同意吧?” 季寒看了她一眼:“你答应两个条件,我就同意林路去南埠。” 不是说报备一下就可以的吗,怎么还有条件啊?沐乐有点郁闷地舔舔嘴:“什么条件?” “第一!”季寒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药瓶,“从今日开始用药,脸不好,不许离开王府!” 原来他还念着她的脸,沐乐心里莫名地有点甜,眨眨眼:“好,还有呢?” 季寒满意地笑了:“第二,南埠阴湿多雨又闷热,你过去,荒唐可以带走,豆豆不能带,那里气候不适合它,我这是对它负责,到时候你不许哭闹。” “那我还能回来不?”这个沐乐有点着急,可她也知道迅猛龙是高寒的物种,南埠在雨林里,气候确实很不适合豆豆…… “自然能回,驭兽师在本埠和南埠间交换是常事。你回来之前,我会让战大人和坎库好生照料它。” 沐乐很舍不得,但还是点点头:“好,这个我也答应。” 季寒松了口气,好在小东西在动物的事情上比较理智!他担心豆豆适应不了南埠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他这也是在给自己留后招! 沐乐的倔脾气他现在彻底领教了,看着傻白甜,捋起毛来却一点也不顺手,他必须留个牵制在逞都,免得到了南埠,她任起性来他束手无策。 这次还好有林路在,否则季寒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小东西骗到身边来,她油盐不浸,软硬不吃,心里不爽自己又不知道原因,让他想解释都无从下手。 谢天谢地知道他没碰过吴沛沛,她总算是活过来,现在也不挡脸了! “我让上官管家给你安排个屋子。”季寒一扫连日来的阴霾,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把上官元叫进屋,原本这种事他交待一声,上官元把沐乐领走就可以,结果季寒一路跟着,连铺床、打扫、摆设这种小事都亲自过问,一屋子丫鬟小厮战战兢兢不说,上官元更是半点也不敢怠慢。 等所有东西收拾停当,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全黑,下人们都退出去了,沐乐挠着头,这样就剩下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尴尬哦…… 季寒话素来不多,可不就得靠她嘛! 沐乐舔舔嘴:“王爷,你相不相信我在飘香楼没接过客?” 她不知道为啥会忽然说起这个,她想跟他说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问题。 季寒的心抽痛起来,定定看着沐乐:“相信!” 沐乐很满足地笑了,至少还是有个人信她的! 季寒很温柔地看着她:“对了,风雷瓶的事,我告诉太子藏在京平,已经和刘知府通过气,他会替我们圆谎。” “嗯!”沐乐乖巧地点头,她忽然发现季寒最近跟她说话有哪里不同了,以前他都是说“本王”如何如何,现在他是说“我”如何如何,从他那次扮老人把她带出太子府开始,就是这样! 虽然只差了个称呼,却多出许多亲切感。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谁也没说话,屋里静得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沐乐的脸上莫名爬起两抹红云,心跳也开始加快…… 她吓了一跳,为什么又会有这种中了媚春娇的感觉? 似乎感觉到了小东西的紧张和局促,季寒微微一笑,摸摸沐乐的脸:“我走了,你睡前不要忘记擦药!” 然后,他把门拴好,叮嘱沐乐晚上睡觉记着栓门,打开窗户,潇洒地跃出窗外。 沐乐有点懵,难道季寒以为她连拴门都不会吗? 不过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倒是随着他离开而消失了,只是被摸过的脸,还在火烧火燎地发汤…… 沐乐有点郁闷地挠挠头,看来不是媚春娇,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可她这点小郁闷,跟吴沛沛比起来,根本就不算啥。 吴沛沛的指甲都快掐到肉里去了,死死盯着丫鬟七巧:“王爷当真进去沐乐房间以后,就没出来过?” “嗯……” “屋里熄灯了?” “嗯……” “有什么动静?” “奴婢……不敢过去,怕被王爷发现……” 够了!别再说了! 吴沛沛脸色各种青紫,她**于人,原本季寒肯给她个名分,哪怕只是有名无实,她也不敢抱怨,可现在多出一个沐乐,一切完全不同了! 沐乐只是个平民女子,进过青楼接过客还毁了容,她再怎么说都是明媒正娶的侧王妃,季寒不碰她,却对沐乐百般呵护,甚至陪去了南埠,让她情何以堪? 吴沛沛用力握紧拳,沐乐,你不要得意得太早,我绝不会答应王爷把你收房,更不会答应他跟你去南埠,只要他还顾忌我爹,你就永无出头之日! 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哼! 沐乐心中的郁结解开,这一觉睡得甚为欢畅,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吴沛沛在外面转了三圈儿她都没醒。 这是昨晚有多累,今日才睡成这样?吴沛沛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好想踹开门冲进来,可她要维持白莲花的形象,只能咬牙切齿地忍着,等她第四次来的时候,沐乐终于醒了。 “沐姑娘,你可算是醒啦。”七巧强压下怒意,逼自己露出笑容,“太子妃今儿邀你跟小姐一同去府上做客呢,再不出发可就晚了!” 太子妃?沐乐皱起眉,别说太子那货她一点都不想见,上次敏儿和冬梅说的那些话她也没忘,柳淑请她去能有什么好事? 她扁扁嘴:“我不去!” 吴沛沛好脾气地笑着:“人家太子妃是给季王府下帖子,你不去,可是要给王爷得罪人的,而且人家是太子妃,哪容得我们摆架子?你还是快些起来吧,时间紧也不必梳妆了,我们这就走!” 沐乐就起床漱口洗了个脸,连早饭都没吃,就被吴沛沛拉去太子府了,而且只有她们俩,七巧都没去。 沐乐很诧异,七巧是吴沛沛的贴身丫鬟,从前吴沛沛在驭兽司当练习生的时候都带在身边,去太子府怎么反倒不带了? 不过沐乐现在对吴沛沛同学怀着深深的同情,觉得必须给她侧妃应有的尊重,不该对人家带不带丫鬟这种小事指手画脚。 太子府依旧富丽堂皇,可在洞悉了夏齐峰恶行的沐乐看来,这种表面上的和美与平静,只令人更加反感。 “呀,这花园里居然有白花。”吴沛沛一路都在装亲热,跟沐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此刻路过花园,惊得张大眼,“不是说太子殿下最讨厌白色吗?” 沐乐顺眼看去,园子里,一簇簇鸡蛋花迎风招展,她挠了挠头,没想到夏齐峰还真让人把鸡蛋花种过来了,啧啧,花也看地方长呢,长在季寒的院子里,那是怎么长怎么好看,在太子府,连花都变丑了! 她没跟吴沛沛说这花是自己的主意,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被下人引到了柳淑那里。 柳淑笑起来很美,就算戒心满满的沐乐都无法在这样的笑容里挑出任何瑕疵,想想也是,太子妃就是未来的皇后,怎么可能不好看! 虽然那笑脸,并不是给她的…… 事实上,自打她和吴沛沛进屋,柳淑就一直在拿她当空气,仿佛只有吴沛沛一个客人。 “娘娘,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再也不敢了!”院子里,隐隐传来凄厉的哭喊声,敏儿出现在门口,同样把沐乐当空气,只对吴沛沛行了个礼,转向柳淑,“小姐,那小贱人不肯脱衣,您看……” 柳淑不耐烦地扬起下巴:“把她带进来吧!” 很快,几名侍女就拖进来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孩子,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沐乐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扒拉吴沛沛:“这!这!这不是萧朵儿嘛!” 柳淑终于看了她一眼:“哦,对了,本宫忘记你们从前在驭兽司是认识的。” 沐乐的惊愕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那般不可一世的朵儿,不是号称姐夫是太子妃的哥哥么,当年仗着家世显赫在驭兽司里欺负林路不眨眼,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柳淑对吴沛沛笑笑:“让妹妹见笑了,这朵儿原本是要许给司徒睿的,亲都说好,就差过门了,却不想司徒家忽然出事,男的充了奴役,女的充了官妓,本宫一时心软让爷把她收了房,没想到这小贱人不安分得很,进府才一个多月,就连续两晚哄的爷到她房里。本宫想着奇怪,从前没有这样的事,一查,她吃了豹子胆,敢在屋里薰催情香!” 柳淑边说边去看吴沛沛,后者脸色煞白,嘴唇发抖,显然颇为害怕,倒是沐乐一脸呆懵,也不知道被唬住没有…… 柳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好要一起羞辱沐乐的,吴沛沛一点架式都没有! 她还是靠自己吧! 第96章 自取其辱 柳淑转向萧朵儿,露出很温柔的笑:“本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脱了衣服出去跑两圈儿,要么,乖乖去领一丈红。” 萧朵儿面无人色,咚咚磕头:“娘娘……” “脱衣服还是一丈红!自己选!”柳淑已经没耐心了,冷哼一声,“本宫数到三,你不想脱衣服,就去领一丈红!一、二、三!来人!” 刚才几名侍女立刻拽起萧朵儿的手,拖垃圾一样把她拖走了。 “娘娘!娘娘!”萧朵儿绝望地惨叫,“我脱!我脱!” 柳淑笑了,抬手示意侍女们停下。 萧朵儿机械地坐在地上,一件一件开始脱衣,脱了外套柳淑不满意,她又脱了亵衣,可柳淑还不满意,她呆了好一会儿,屈辱的泪水断线似地落下来,忽然用力扯掉肚兜,发疯一样冲进院子。 “来人哪……来人哪,萧小主疯了!”七巧追出去满院子喊人,“快,帮我按住她,让太医过来瞧瞧,天哪,小主奴婢求求您别跑了,殿下这脸可往哪搁啊……” 说得跟真的一样! 沐乐看着地上的泪渍忽然生起一种兔死狐悲的凄凉,她很讨厌萧朵儿,但看到她今日落得如此境地,沐乐也难有欢颜。 上次冬梅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大户人家的妾,真的低贱如草,贵主身边的丫鬟都能欺负她们,就算从前显赫如萧朵儿,现今也只能任人宰割。 “本宫在跟你说话呢,你敢装聋作哑!”就在沐乐怔神的时候,一杯热茶忽然莫名其妙地泼到她脸上…… 沐乐打了个激灵,抬眸,柳淑正挑衅地看着她:“本宫说茶冷了,让你去换热的,你没听见?” 沐乐很想不通,她是没爹没娘没家教,太子妃娘娘含着金汤匙出生,怎么也这么没家教,既然大家都没家教,那就…… 啪!啪! 沐乐不跟她客气,抬手还了柳淑俩耳光,柳淑的金步瑶挂丝很长,被沐乐一带,在脸上刮出一小道血痕。 “你!”她又惊又怒去捂脸,看到血差点吓晕过去,“沐乐,你敢打本宫!” “我是堂堂二级驭兽师,当朝五品官,你凭什么指使我倒茶?” 柳淑这下气得更厉害了,指着沐乐的鼻子:“你以为二级驭兽师有多了不起,就算你们司长,当朝三品大元,敢打本宫,也是大罪!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绑了,等太子爷回来处置!” 原来太子妃这么牛叉啊!她还以为这年头女人都没什么地位……呜呜,完蛋,她是不是又闯大祸了? 沐乐有点小着急,眼珠儿转转急中生智,打断柳淑的话,扬起小脸:“好啊,把我交给太子也行!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萧朵儿做了错事,该罚一丈红就是一丈红,你让她脱光衣服满地跑是几个意思?既然是侍妾,就是太子的女人,你让那么多人看到她的身子,等太子回来,我正好问问他觉不觉得丢脸!” “你!”柳淑没想到沐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一时不知如何接茬…… 她愿意跟吴沛沛联手,因为沐乐不止是吴沛沛的心头患,也是她的忌惮,柳淑要镇住这个丫头,让她断了进太子府的妄想,才会杀鸡儆猴拿萧朵儿开刀,没想到沐乐反将一军,这事如果真被夏齐峰知道,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沐乐舔舔嘴,看来这要挟有作用,哦耶,既然这样,她是不是可以走了?要不要问问柳淑她能不能走? 算了!万一柳淑不肯她岂不自找麻烦!反正人已经得罪了,还讲什么礼貌啊! 沐乐一咬牙一狠心,直接从柳淑旁边走过,见没人阻拦,拎起裙摆,加快脚步,三十六计走为上。 “你个废物,一句话都不会说!”柳淑在沐乐那里吃足了亏,只能把一腔怒火发泄到吴沛沛身上,“可是你来求我羞辱沐乐的!” “姐姐……姐姐在教训人,我哪里敢插嘴……”吴沛沛低着头,手紧紧攥成拳,掌心全是冷汗,没想到沐乐这么厉害,连太子妃都敢收拾。 看来,她必须亮出杀手锏了,不成功便成仁,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季寒当真跟沐乐去了南埠。 沐乐逃离柳淑那里,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正当她放松戒备的时候,忽然有人跟她打招呼:“沐姑娘?” 嗯?沐乐警觉地秒回头,什么情况? 不远处站着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慈眉善目很是温和:“沐姑娘,小人姓马名超,上次跟随季王的车队从京平回逞都的,姑娘大概已经不记得小人了。”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 不!可!能! 这家伙面生得很,她从未见过,绝不可能是当时跟车之人,沐乐对自己的记忆力,从来都很有信心。 “上次姑娘易容改名为冰舞,小人没认出来。”马超继续套近乎,“其实小人和姑娘从前见过的,您在驭兽司的第一场考试,小人便有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 沐乐依旧不吭声,你说这么多到底啥意思? 马超一脸讨好:“其实小人今日前来,是冒昧有事相求。小人有个妹子,三年前在京平失散了,上次见沐姑娘在京平似乎也在找人,想托姑娘帮个忙,下次再去找人的时候,帮小人一起找找!” “你……跟踪我!”沐乐脑海中直接拉响红色警报,她在京平除了季寒没找过其他人,既然已经知道太子与季寒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和平了,那太子的人跟踪她,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是她去京平这事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了啊?不知道太子的人忽然重提是几个意思?不管了,太子不是好人,不管他啥意思,她都得小一百倍的心! “我从来没在京平找过什么人!”沐乐鼓着腮帮子,“定是你看错了!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再见!” 马超眯起眼,沐乐心里果然有鬼! 沐乐跑得很快,太子府真是个是非之地,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她再也不想来了! 到得门口,她看到了熟人,太子府的小厮恭敬地引着战连齐往里走,战连齐看到她,先是一怔,然后立刻说:“沐大人出来了正好,王爷有急事要见大人!” 沐乐挠挠头,拎着裙子赶紧跑,季寒大白天让人找她,肯定是十万火急的事,结果…… “战大哥,王爷找我有什么急事?” “没什么事,王爷听说侧妃带你来太子府了,担心你出事,他在和吴将军议事,抽不开身,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噢!原来是这样! 沐乐萌萌地垂下脑袋,闯祸的事要不要跟战连齐说呢?还是暂时……先别说吧! 柳淑既然放她走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不要让季寒觉得她不懂事了吧,喵~ 不过,马超的事得让季寒知道。 季寒很晚才回王府,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东西:“听侧妃说你今日去大闹大子府了?” 沐乐大汗,吴沛沛肿么这样勤快地告她的状啊!她有点小郁闷:“不是我想闹啊,是太子妃欺人太甚,我一时气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她……呃俩耳光……” 季寒清了清嗓子,门外探进来一个黑脑袋。 “把荒唐给你接来了。”季寒宠溺地摸摸小东西的头,“下次出门,再有人欺负你,放狗咬不必客气。” 沐乐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那可是太子妃啊,放狗咬都可以? “吓唬吓唬不碍事,不要真伤到人就好。” 好哒!沐乐笑得很开心,这可不是她要学坏,是王爷教的! 季寒看到她神彩奕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下:“我看今儿你的脸色有好一些,药要坚持涂!还有一个好消息,刚才得到线报,夏齐峰今日已经秘密派人去京平找风雷瓶了。” 京平!风雷瓶! 沐乐这才回过神:“哦,原来今天那个马超,是……是……” 季寒的嘴角勾得更弯了些:“你当时没想到?” 沐乐鼓着腮帮子,想是没想到,但她不承认行不行? 好在季寒没有深究,看着她乖乖擦过药上床睡觉,替她拴好门,又从窗户跃出去了。 沐乐无奈地舔着嘴:王爷,你不必这样,拴门这种事我真的会啊! “小姐!王爷今晚又去了沐乐房里。”七巧眼中噙着泪,“到现在没出来,沐乐已经熄灯了……” “别说了!”吴沛沛脸色惨白,几乎将嘴唇咬得出血,沉吟了许久说道,“明日去请爹过来,按计划说我身子不舒服,跟李太医打好招呼!” 七巧有些担心:“小姐,这可不是小事,现在做似乎早了点,万一王爷看出破绽……” 吴沛沛抬手阻止七巧说丧气话:“我知道太早,但再过几日,王爷就要去南埠了,我若没个合适的理由,怎么把他留下来?这次留不住人,给沐乐得了机会,更要把王爷迷得团团转了。太妃虽然不喜欢沐乐,可也不喜欢我,不会帮我,我们除了孤注一掷还能怎么样?” 第97章 沐乐发飙 第二日,沐乐是被季雅扭醒的! 郡主死命晃着她的胳膊:“沐乐沐乐!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睡得着,出大事了!” 沐乐撑起身子挠挠头:“啥事啊?” “吴将军听说吴沛沛身子不适,前来探望!”季雅很着急地看着她,“刚才母妃让李太医过来把脉,竟然是喜脉,刚满月,而且脉相不稳,有小产的征兆!七巧说是昨日你闹太子府给吓的,吴将军大怒,母妃传你过去问话呢!” 沐乐呆呆看着她,喜脉?满月?不是说季寒和她没圆过房吗? 季雅着急地把她拉下床:“快走,你去慢了又给母妃多一条责问你的把柄,我已经让人去找哥哥,有哥哥在,母妃应该不会当真把你怎么样!” 沐乐游魂似地被季雅拉走…… 孩子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什么没圆房,都是谎话!季寒骗她!不对,王爷从来没说他没碰过吴沛沛,是丫鬟们嚼舌头,然后她傻傻的就信了! 甚至没有跟他求证过! 嗯,不对,她为什么要去求证这事?人家成亲睡老婆天经地义,她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算哪门子事? “求太妃替小姐做主啊!”沐乐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七巧的哭声,“小姐身子不好,不止是昨日被吓的!自打小姐进门,王爷只到小姐房里来过两次,大婚那日因为沐乐出事走了,第二日喝得酩酊大醉……奴婢好替小姐委屈,但小姐说王爷朝务繁忙,她又不是清白之身,不许奴婢抱怨生事!没想到,这两日沐乐住在王府,王爷两日都宿在了她那里,沐乐是青楼出来的,自然知道什么狐媚伎俩能讨男人喜欢,小姐独守空房,每晚都是以泪洗面!” “有这种事!”吴宇气得脸通红,他原以为季寒娶吴沛沛,就算有其他目的,至少也会善待女儿,没想到竟然这样欺负人,“王爷人呢,老夫要见他!” 端姝沉着脸,吴沛沛和沐乐她原本没有更喜欢哪个的说法,季寒很少去吴沛沛房间的事她是知道的,她懒得管,巴不得儿子永远不进去才好呢。 可现在吴宇质问起来,她不管不行,而且吴沛沛肚子争气,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她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季寒能够有后,已经盼得花儿也谢了。当下一怒起身:“沐乐人呢,哪去了,如此狐媚惑主,不赏她个一丈红不行!” 季雅打了个寒颤,一丈红,天哪,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先让沐乐逃啊? 可沐乐已经…… 一脚把门踹开了,看着七巧和吴沛沛冷笑:“我是被人卖到青楼,不是青楼出来的!你们王府里的家务事不要扯到我头上!我跟王爷只是朋友,王爷从来没在我那睡过!昨日在太子府的事,吓到了侧妃我很抱歉,一丈红我认了,算我欠你的!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某些人讨不到别人喜欢该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疯狗似地乱咬人,天天把不清白挂在嘴边干什么?显摆着就你可怜,是这意思吗?同情永远变不成爱情,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就不要奢望别人看得起你了!” 吴沛沛捂着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原本是装娇弱,这下却是结实地被沐乐给震住了,她第一次发现傻呆呆的沐乐居然有这种气场,就连吴宇都怔在当场。 端姝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苏锦,活脱脱是苏锦附身! “哥,你回来了!”只有一个人没有发呆,季雅激动地攥着季寒的袖子,“沐乐闯大祸了,你快救救她!” 季寒一言不发地跨进房间,沐乐连一丈红都敢认了,她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啊! 吴宇看到季寒,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恼火地瞪着他:“王爷,如果你觉得沛沛配不上你,大可不必娶她,可你娶了她又不好好待她,拿老夫当什么!” 季寒没有答话,却是径直走到吴沛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些日子本王确实冷落了你,那是给你脸面,觉得这样你会知道反省!吴沛沛,你真以为你跟李太医拿药的事本王不知道?” 吴沛沛脸色一白,晃了两晃。 吴宇怀疑地看了女儿一眼:“你跟李太医拿什么药?” 季寒冷冷吐出两个字:“媚药!” 吴沛沛和李太医直接软到地上去了,吴沛沛满脑子空白,李太医明明说那东西无色无味,而且季寒当日还喝醉了酒,怎么可能发现…… “沛沛你疯了!”吴宇气极,“皇上早就下旨,宫中妇人敢用那等污秽之物,一经查处,当场棒杀,爹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端姝蹙眉,真不要脸,若不是看她怀了身孕,今日非打这贱人一顿板子不可! 吴沛沛抖若筛糠,可怜巴巴地爬到季寒脚边:“王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我一次,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季寒扬起下巴,“那日本王虽然喝多了酒,但自己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还是很清楚的,混淆皇家血脉罪当凌迟,李太医,本王再问你一遍,侧妃当真怀身孕了吗?” 李太医抽抽着倒到地上,这次是直接吓晕了。 “侧妃,到底怎么回事!”这个打击对端姝来说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她盼的孙儿啊,难道是一场空? 季寒冷冷地说:“母妃、吴将军,侧妃有喜是大事,本王觉得再请个太医来确诊一下比较妥当!” 端姝当然是非把这事弄清楚不可,吴宇却是极度不安,看女儿和太医的反应,难道,是诈孕? 他是个实诚人,素来一身正气,心里没那么多花花肠子,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很快,宫里便来了太医,吴沛沛死死咬着嘴唇,承认诈孕她这辈子就算完了,但想瞒,这事哪里能瞒得住? “王爷、太妃、老爷,奴婢该死!”七巧见主子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一咬牙一狠心跪下去,“是奴婢猪油蒙了心,想着小姐如若怀上身孕,在王府就算立稳脚跟了,左思右想,这才买通了李太医,想把小产的罪过压到沐乐头上,这事小姐一点也不知情,不知情啊!” “贱婢!”吴宇狠狠打了七巧一个耳光,直接把她打得晕死过去,不过这些话也就只有他信,在场其他人,包括情商负分的沐乐都没被骗过去。 吴沛沛的脸色明显是知情的,怎么可能全是七巧的主意? 端姝朝吴沛沛一指,新来的太医颤抖地过去把脉,然后抖得更厉害。 “是不是没有身孕?”端姝冷着脸,“太医您实话实说,不用忌惮!” 太医扑通跪下去:“侧妃……侧妃确实有身孕了……” 什么?这下连季寒都变了脸色,怎么可能! 他心念微动:“这是多久的身孕?” “一个……一个半月左右……” duang! 在场所有人,全部石化了! 吴沛沛呆呆坐在地上,半天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她的月事一向不是很准,有时候两个月才来一趟,据说这样不容易有孕,怎么能一次就怀上了苏一凡的孩子! “太医!”端姝今日受的打击实在太大,颤巍巍地站起来,“这事,麻烦你烂在肚子里,该怎么做,你知道!” “是!”太医哆嗦地站起来,“微臣这就去开方子,只是……只是侧妃身子比较虚弱,强行下胎,微臣恐有不测……” 端姝疯了:“去开方子!” 死也得给我打掉,如果让她生下野种,季寒的脸面还往哪搁! “太妃,不管是谁的孩子,孩子都是无辜的!”沉默许久的沐乐忽然开口,“您不会内疚吗?” 端姝差点喷出血来,打掉苏锦的孩子是她一生的痛,沐乐活脱脱就是她的克星! 吴宇紧张地看看沐乐,又转过去看季寒…… 季寒深吸一口气:“沐乐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本王也不想一尸两命,让侧妃把孩子生下来吧。” 端姝这次是真的吐血了,拼尽全身的力才把血吞回去,没有当着吴宇的面失仪! 吴宇老泪纵横,说不出话,向季寒深深作了一揖,半天没起身。 吴沛沛表情空洞而麻木,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雀跃,她保住了命,可也仅仅是活着而已,媚药、诈孕再加上孽种,足以把她打下十八层地狱。 沐乐叹了口气:“太妃、吴将军,我可以,回驭兽司吗?” 吴宇客气地点点头,沐乐替吴沛沛求情,这个人情他领了。 端姝无力地挥着手,滚,永远不想再看见你! 季寒的心沉到谷底,沐乐刚才向端姝和吴宇发问,为何不是问他?他才是一府之主呢,小东西低着头咬着嘴出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不是把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吗,她在还别扭什么? 季寒皱着眉头追到院子里,轻轻拉住她的胳膊:“沐乐?” “别碰我!”沐乐忽然炸毛,用力把他推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离我远点!” 第98章 心疼他 季寒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沐乐是真生气了,那眼神不仅是生气,还有深深的失望! 他赶紧皱着眉把她拦下来:“把话说清楚,不然不许走!” 沐乐定定看着季寒,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起头,小声说:“你利用我,是不是?” 季寒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又来了! “吴沛沛的事,你利用我,是不是?”沐乐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媚药的事你早就查清楚了,故意不说,还装醉!你要我留在王府治脸是为了刺激她,从窗户跳出去是诚心让她误会,今日这个结果正是你想要的,对吗?” 季寒的心跳完全停滞,傻呆呆的沐乐,这是吃下仙丹了吗?智商忽然爆增到这个程度,猝不及防间连他都措手不及…… “我劝过你不要娶她,你不听。”沐乐睁大眼睛,“现在后悔了,又把她逼入绝境。王爷,你想当好人,又不想委屈自己,你觉不觉得很残忍?只是你没想到她会真的怀上孩子,如果不是我拦着,你会要了那孩子的命,对吗?” 你哪里缺心眼了,你简直是神算子好么! “如果这些都是我做的,你会怎么样?”季寒低头,审视着小东西清澈的眼睛,“去找吴宇说出来吗?” 他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结果机关算尽,最该领情的那个人,却这样敌意满满地看着他…… “我刚才没说,就不会说了。”沐乐眸中腾起氤氳的水雾,“你救过我很多次,就算你利用我,我也不会拆你的台。我回驭兽司了,太妃脸色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沐乐!”季寒扳住她的肩膀,“就当是你帮本王一个忙,不要说利用那么难听,行吗?” 沐乐呆呆看着他,他忽然又改了称呼,让她觉得陌生而疏远…… 她咬咬嘴唇:“我不帮你干坏事。” “沐乐!”眼见小东西要走,季寒一着急,死死抓住沐乐的胳膊,“是她心术不正在先,否则本王也不会做得这么绝!换作是你,有人给你算计下药,难道你不生气吗!” “你生气可以直接骂她,为什么要这样算计她!” “你以为本王不想说?本王是不能说!”季寒的声音有些沙哑,“本王没你想的那么善良,娶吴沛沛从来就不是因为同情!逞都的禁军掌握在司徒奕和吴宇手上,司徒奕叛变,吴宇便是军权独揽。现在太子与本王有隙,本王手上若没有一点制衡他的筹码,他要端掉季王府,易如反掌!如果本王出了事,王府里上上下下三百余口,全部都得跟着陪葬,吴宇是这中间最关键的人,你懂吗!” 沐乐怔住了,眨眨眼:“你跟太子闹翻,……是因为我?” 这个问题她上次就问过,当时季寒没有给她答案。 “不是!”季寒低头,伏在沐乐耳边小声说,“我与他结仇,因为他勾结南越人,让夏睿和张锦杀死了父王。”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年前就知道!” 沐乐彻底呆了,他一直都知道,看到太子还能相处得其乐融融…… 怒气莫明地消散,沐乐只觉得好心疼,跟自己死了爹一样难过,仰头看着季寒:“你不累吗?” “累,但是像夏齐峰那样的人,倘若不能一棒子打死,就必须得忍,否则只会死无全尸,我是这样,你也是!”季寒摸摸小东西的头,“所以沐乐,不要让我更累了,好不好?每次你一出事,我就方寸大乱。” 战连齐来跟他说沐乐失踪的时候、他打听到她落入飘香楼的时候、她被夏齐峰带进太子府的时候! 季寒觉得这辈子没担过的心,那几天全都担完了,他从来没像那样恨过自己无能,好不容易盼到沐乐能够平安,她却赌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气不肯搭理他,好不容易冰释前嫌,他替她料理情敌她还要怨他狠…… 沐乐定定看着他,小嘴一扁眼眶红了:“你下次要我帮忙,提前说一声,别等后面让我自己看出来,好不好?” “好!” 好珍贵的眼泪,季寒这才算松了口气,现在他大概掌握出规矩了,沐乐面对敌人,是打死也不会哭的,只有在依赖的人面前,她才肯掉眼泪。 他没出息地为了这两滴眼泪而欢欣鼓舞起来。 沐乐舔舔嘴:“王爷,我到了南埠,你会给我写信吗?” 季寒不置可否,只是深深看着她:“南埠可远,鸿雁一来一回得三个月,你不嫌太麻烦吗?” 噢!那就是不给她写信啊! 沐乐有点小失落,这年头没有短信没有微信,联络起来一点都不方便,不开心! 她耸耸肩:“那我回驭兽司了。” “让战连齐送你回去。”季寒暂时没有透露自己也要去南埠的消息,温柔地给小东西捋捋头发,“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不送你了。” 或许是因为马上就要离开的缘故,沐乐觉得在驭兽司的日子过得特别快。 练习生从六名减少到四名,不过只要有坎库在,想要耳根子清静,那就是不可能的事! 这还是沐乐第一次长时间跟他在一起学习,如果说白青做十分说一分的话,他就是做一分说十分的那个,看起来完全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不过沐乐知道,他不是! 虽然他没有找到獴,但带回了三种有可能克制黑曼巴蛇的草药交给楚景天研究,作为寻兽一族,他无疑是很优秀的。 他每日都会陪沐乐去西郊别菀看豆豆,沐乐惊愕地发现坎少爷与动物亲近的本事堪称一流,才几天就与豆君打得火热,豆豆冲他犯狗腿病的症状,都快超过对季寒了。 沐乐的脸也是一日比一日好了,她脸上的伤是被毒针所划,伤口不深,解药对症,加上楚景天的巧手,五日下来好了大半,楚景天说坚持用药,再过一个月,就能把那些疤痕给去掉。 眼瞅着再过三日就该去南埠,沐乐总觉得有件事情她如果再不去做,大概会后悔的。 “师傅……”沐乐拿着书在傅井门外探了探脑袋,“这兽引的书我背完了,还给你。” “嗯。”傅井淡淡应着声,指了下桌子,“放下。” “师傅你的毒,都好了吗?” “有王爷的内功压制,无碍了,楚大人说几年内应该不会复发,他会尽快给我们配出解药。” 沐乐挠头,心里有点难过,虽然傅井没有不理她,但两人说话的语气,特别生分! 她戳戳傅井的胳膊:“我就要去南埠,师傅有话交待我吗?” 傅井终于抬眸,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听说吴沛沛在季王府过得不太好?” 啊?沐乐语结,傅井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这跟她的问题有关系吗? “所以我没什么要交待你的,你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 为什么要加那个所以? “那……师傅,我走了?”沐乐真心没法跟上傅井的思路,“你不要太累。” “沐乐……”直到她走出门,傅井才转过头,轻声呼唤她的名字,显然她已经听不见,他目送着她的背影,喃喃低语,“一入候门深似海,千万不要做第二个吴沛沛……” 如果你受伤了,会想起我吗? 算了,我保护不了你,也逗不了你开心,只会板着脸教训人,你还是不要想的好,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放手,让你没有负担地离开。 相见不如怀念,别了!只是心里那个空虚的角落,恐怕再也无人能够填补。 季王府里,季寒坐在书房,目不转睛地盯着坎库:“你确定不走?” 坎库不屑地撇撇嘴:“你要发疯我拦不住,我要聪明你也别眼红!南埠条件不好,又没有美女,我才不去受那个罪呢!”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你去。”季寒低头思忖片刻,才沉声说,“你留在驭兽司正好能帮战连齐,否则单凭他一人之力,我怕他不是夏齐峰和夏齐恒的对手,江淮就要回来了,逞都必有一番风波,你留下,我还能放心一些。” 坎库翻了个白眼:“那你一天三遍问我走不走,几个意思啊?” 耍爷玩儿呢?还是欲擒故纵呢? 季寒又看了他一眼:“我这次去南埠,除了要挑拨南宫凌和南宫家族的关系之外,还有件事要做。” “我知道。”坎库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指,“南宫一族是华妃的外戚,南宫凌却是夏齐峰的死忠,这中间可做的文章多了去了,这事你筹谋挑拨许多年,始终不放心丢下逞都亲自去办,这次冒这么大风险下定决心,肯定不是只为这一桩事。” “这次我不会放掉她。”季寒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南埠没有太妃插手,我会收了沐乐,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别人就不会再有机会了,你想清楚,真的不去吗?” 坎库眼神一凌,哈哈大笑起来:“季寒,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懂我意思。” 第99章 初见 坎库对季寒露出了最最不屑的表情:“你该不会以为我跟你一样,看得上那傻丫头吧!我才没你那么想不开呢!为了一个女人,巴巴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喂杀人蜂,你当我傻啊!” “我已经同母妃商量过,给雅儿另寻一门婚事。”季寒仿佛没听见坎库说话,自顾自地说,“你平日里虽然玩世不恭粘花惹草,但我知道,你对一个人好,就会真好。我一直觉得雅儿能有这个幸福,现在看来,并不是。感情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得住的,我只有雅儿一个妹妹,不能让她嫁给你。” “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喜欢沐乐?”坎库忍无可忍,“季寒你这是有吃醋妄想症还是怎么着!林路那档子事可是我帮的你,吴沛沛的事我也没少给你出主意,你这还没过河呢,就急着拆桥了!” “我谢谢你,但凡沐乐的事,你都想得很周到!说服皇后,摆平太子,让皇上下旨把沐乐送到南埠,若不是有你和夏齐恒的仇怨在中间周旋,皇后和太子不会轻信,事情也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顺利。” 结果,你给我的回报就是tm的毁婚?老子可是为了等你妹妹才等到现在都没娶妻啊喂! 季寒定定看着坎库:“所以我才一直问你是不是真想好不去南埠,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先跟你说清楚比较好,不想你将来后悔恨我,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坎库傲慢地看着他,嘴角慢慢垂下去:“季寒,你知道沐乐有多蠢吗?昨儿我挖了个坑,上面铺薄薄一层沙,她跟荒唐走过,荒唐跳过去,她掉下去了,哈哈哈。” 季寒无语,你能不能成熟点…… 坎库顿了顿声:“这种笨蛋居然能看穿夏齐峰的手段,简直没有天理!老天是公平的,他给每个人的心思都一样多,聪明人之所以与常人不同,因为她只把心思集中在某些事情方面,比如驭兽,比如,替某人开脱。我去个屁南埠!” 季寒没法接话,他决定不没告诉坎库,沐乐连他们算计吴沛沛的那些事都看穿了…… “走了!”坎库不耐烦地挥着手,“家里美人等呢,爷又不像你几年没碰过女人,干嘛盯着个傻缺不放。” 季寒暗叹一口气:“谢了!” 坎库头也不回地走人“滚!” 沐乐身无长物地穿越过来,去南埠要带的行李自然也不多,随身除开一只包袱就没有其他。 有了季寒的许可,林路以沐乐丫鬟的身份陪她一起去南埠,她很满足,能跟沐乐在一起,是她最开心的事。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除开…… 走的那日,沐乐看到季寒的阵势,吓了一跳! 自打先前离开季王府,沐乐就没有再见过季寒,王爷似乎特别忙,别说来驭兽司看她了,就连她去向季雅郡主道别,偷偷伸长脖子想找他的影子,都没找到。 沐乐终于忍无可忍地逮住战连齐,说想跟季寒说声再见,毕竟朋友一场,她要出远门,他忙得连她的面都没空见,是不是太过分了? 战连齐难得地冲她笑了笑:“王爷这几日确实不得空,不过王爷说了,你走的那日,会见到他的。” 沐乐猜测战连齐的意思是季寒会来送她,他果然来了,可是,要不要带十辆马车一起来? “走啊愣着干嘛,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楚景天敲了敲沐乐的脑袋,“还不快上车。” 哦哦!上哪辆车?车太多了眼花缭乱。 楚景天朝最华丽的那辆一指:“去吧!” 沐乐懵懵地爬上季寒的马车,荒唐也跟着跳上去,车里非常宽敞,季寒坐得很淡定,飞刀卧在他身畔。 荒唐目不转睛地盯着飞刀,有些敌意,飞刀懒得理它,径自扭开了头。 林路下意识地就要跟着沐乐,被楚景天一把扯住,嘿嘿坏笑:“那是你该去的地方吗?真没眼力见!往后,你就跟着我吧!” 这是什么意思?林路一头雾水,现在她虽然不会再因为站在二级驭兽师面前而紧张,但楚景天毕竟是个男的,拽着她的胳膊还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楚景天没注意到,哈哈大笑地把林路拉上自己的马车:“别去打扰他们两个,王爷巴巴跟着沐乐到南埠去,就是想有些独处的机会,你敢去搅他好事,当心他把你剁了喂狼!” “啊!”林路倒吸一口凉气,惊喜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也要去南埠?” 楚景天打了个响指:“要不然你以为呢?” “大人您说王爷是为了沐乐去的,那王爷现在,还喜欢沐乐对不……” 楚景天一把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季王耳朵可尖着呢,这事儿沐乐还不知道,万一知道了惹出点什么幺蛾子,当心季王要了你的小命!” 林路瞳孔放大,惊恐地看着他,楚景天捂她嘴的时候,她差点靠到他肩膀上去了…… 楚景天扬扬眉毛松开手,这姑娘至于吗?靠他近一点就吓成这样,把他当什么人了! 白雨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队离开,苦涩地扬起嘴角,沐乐,终究还是你赢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只要有那人在,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西郊别菀的后院里,季雅偷偷探着脑袋,季寒说别菀里关着怪兽,从不许她到这儿来,但他不知道季雅打小就钻过后院的这个狗洞。 她知道这里是个废弃的院落,好多年没人住了,不会有人,听说沐乐临行前会来西效别菀,季雅想给她个惊喜,最后送别一下。 咣!咣! 巨大的研磨盘上,有铁链与石头撞击的声响,季雅诧异地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裸着上身的邋遢男子拖着沉重的铁链,正在拉磨! “啊!”季雅尖叫地捂住眼睛,娇斥,“大胆!谁许你光天化日之下不穿衣服的,信不信本郡主砍了你脑袋!” 铁链声戛然而止,半天没有动静,季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看又不敢看,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上风,偷偷移开手指,那邋遢男人已经抬起了头,将肮脏的头发捋到脑后…… 季雅惊骇得忘了呼吸,眼前所见,是一张妖娆妩媚的面庞,她从没想过男人能长成这样,她以为哥哥是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可这人却是完全另一种类型的美。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虽然污秽不堪,仍然难掩其绚烂光华。 “你……你谁啊!”季雅的心脏开始突突狂跳,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又是倒吸一口凉气,铁链并不是捆在他身上,而是…… 打进骨头里去的! 那人被铁链穿过锁骨,铁链的另一头,连着石磨! 季雅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酷刑,怔怔得忘记了去捂眼睛,那男子却是灿烂一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呢,或许,可以算是季王的弟弟吧,可他好像不想认我!” 他边说边无奈地摊摊手。 季雅眼睛倏地睁大,季寒的弟弟?那就是,她哥哥? 如果说沐乐是天真聪明的话,那季雅大概就只剩下天真,和聪明离得远点了,而苏一凡却是精明过头,一看她的年纪和打扮,再加上自称郡主,立刻猜到她的身份。 他眸中掠过魅惑的幽光,他就知道,只要咬牙坚持下去,只要自己不被打倒,事情总会有转机。 这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别菀的主院里,沐乐依依不舍地摸着豆豆的头,轻声细语跟它说话,岁岁念地向战连齐交待各种琐事: 豆豆不是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的,要有人跟它玩,不能让它觉得孤单,它喜欢球,把球丢出去让它接回来,做游戏玩这个就好。 豆豆最爱吃鸡肉,尤其是鸡胸脯,鸡爪子鸡头什么的不能给它,它打小就是恶死鬼投胎的性子,吃东西从来不嚼,就算现在变成快盗龙了消化能力强,但尖骨头还是不要吃的好。 豆豆还喜欢人跟它说话,哪怕它听不懂,有人的声音,它就会觉得安心,如果它焦躁不安,就摸摸它的肚子,它做错事的时候,可能会主动求摸,那时候摸不摸,要看它犯的错大不大,也不能太宠。 战连齐万年不化的僵尸脸都抽抽了,沐乐,你有完没完! “把它当狗养,别当快盗龙。”季寒一句话总结出沐乐的心声,对战连齐说,“我们回来的时候,豆豆如若病了瘦了,本王唯你是问。” 为什么是我们?沐乐有点断篇,难道季寒也要出远门? “时辰不早,该走了。”季寒很淡定地理理衣袍,“放心,豆豆有战大人照顾,一片鳞都不会少。” 沐乐一脸懵然,浩浩荡荡的十辆马车又出发了,加上楚景天的,一共十三辆。 “王爷?”后知后觉的沐乐终于慢慢回过神,“你该不会,要送我们去南埠吧?” “我正好去南埠有要紧事要办。” 纳尼? 沐乐噌地跳起来,脑袋在车顶上重重磕了一下都没感觉到疼:“你,你也要去?” 第100章 诡异的蛇引 混混噩噩走出西郊别菀,直到李金明过来询问王爷和沐大人要不要喝水,沐乐还没回过神来。 战连齐留在逞都,所以此趟南埠行程的护卫工作便落到了李金明身上,虽然…… 季寒也没什么需要他保护的。 沐乐舔着嘴,挠着荒唐:“王爷,你去南埠有什么要紧事啊?” “等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沐乐憨憨地笑了,然后回过神自己这反应不对啊,季寒不跟她说,她瞎乐什么? 呃…… 其实她根本不在乎答案,不是吗?重点是,飞鹰传信一来一回几个月太慢,当然比不上在一起,有话随时想说都能说呢。 马车外的喧嚣声,好像一下子都变得有趣了十倍! 沐乐开心地掀开车帘向外张望,春天惯常下雨,今儿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街上也特别热闹,卖小吃的、卖小物件的、玩杂耍的,都出来了。 好好玩哦,沐乐蠢蠢欲动,她自打穿越到这儿,还从没逛过市集!不过她也知道,他们要赶路,不是来春游的。 “停车!”季寒忽然开口对李金明说,“本王有些气闷,下车走走。” 沐乐眼睛一亮,哦耶,正好她也气闷,正好她也想走! 糖葫芦儿又大又红,上面的糖浆一看就很甜的样子,沐乐直勾勾地盯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拉拉林路:“我们买两个吃吧!” 林路很有些为难:“沐乐,我们……没银子呢!” “怎么会没银子啊!”沐乐的小脸皱起来,“走之前,战大哥不是给了好多银子吗?” “我收拾的时候……忘带了!”林路尴尬地看着她,“要不,你向王爷要一点?” 虽然银票妥妥在她包袱里躺着,但楚大人交待过,要不惜一切代价给季寒铺路,林路思忖这应该算个机会。 沐乐失望地舔着嘴:“算了吧,看起来也没有很好吃的样子!” 去跟季寒要钱什么的,多丢脸。 林路欲哭无泪,荒唐幽幽看着她表示同情…… “沐大人,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李金明拿了两串糖葫芦递给沐乐,沐乐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叫她。 虽然当上二级驭兽师已经好一阵子了,她还是很不习惯别人叫她大人。 “王爷说摆摊的六旬老汉年岁大了,很不容易,正好大家也饿,索性把整摊糖葫芦都买下来,让老人家早点回去休息,您先吃着,吃完不够还有很多。” 沐乐鸡啄米地点头,满脸幸福地分一根给林路,林路偷眼朝楚景天看去,楚景天指指沐乐,又指指季寒,做了个“人太蠢没得治”的鬼脸,林路差点笑出来,赶紧往嘴里塞了颗糖葫芦。 市集里好玩的东西特别多,百姓纯朴,不像驭兽司里的人那样害怕荒唐,这点让沐乐尤其开心,边吃糖葫芦边逛街,完全不想走了。 有个小摊的簪子好好看,簪头都做成了动物的图案,有獒、有狼、有豹子,沐乐玩了好久才舍得放下。 “你去把那些簪子都买了来。”季寒不动声色地看着,然后对楚景天下令,“全部。” 某人抽抽了:“王爷,你自己怎么不去?” “做工如此粗糙,品相如此拙劣,本王去买岂不被人当成傻子?” 卧槽,楚景天跳脚,你倒是真坦诚,那你还让老子去!岂有此理! 重新回到马车的时候,沐乐看到了一堆秃簪头,簪子已经被季寒同学用内力切掉了,只剩下上面的一只只小动物,沐乐开心地扑过去:“王爷,可不可以给我两只?” “楚景天弄来的玩艺儿,你喜欢就拿去吧,本王要它们也是无用。” 哦耶! 沐乐心满意足,一只一只拿着逗荒唐玩。 荒唐很幽怨地看着她,能不能别拿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来逗我?这车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 虽然季寒的马车很宽,装下他、沐乐、荒唐和飞刀四只也不挤,但荒唐总觉得那豹子看它的眼神,有点……嫌弃和嘲弄? 第一日的行径就这么轻松愉快地过去了,因为逛集市耽搁了时间,所以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众人还没离开逞都城。 季寒原本计划到城外驿站过夜的,这下只能在城里找客栈了,城关周遭远不如集市繁华,好不容易找到个客栈,只剩两间上房,其他人只能睡好多人合住的通铺。 所谓的上房,也不过是有床、有桌的独立房间而已,豪华绝对谈不上,但好歹是个**空间。 一行人里季寒地位最高,其次是楚景天,只有俩房间,于情于理都该是他们两个住,于是乎,季寒同学不动声色地瞄了楚景天一眼…… 楚景天炸毛,狠狠剜他:几个意思?难道你想让老子去睡通铺? 季寒扬眉:总不能让姑娘睡通铺吧? 楚景天:季寒,就算你是王爷,也不能这么过分好不好! 季寒:通铺也没什么,这一路旅途劳顿,往后安营扎寨都是常事,通铺就算不错的了。 楚景天抚额:靠,算你狠! 李金明瞅着两位主子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干啥,清了清嗓子:“王爷、楚大人,两位请上楼歇息吧。” “你们睡,爷今晚有点事儿!”楚景天愤恨地说,“这一去南埠还不知几时才能回逞都,我得去看看青娥姑娘。” 沐乐忽闪着天真的眼睛:“青娥是谁啊?” 楚景天咧嘴坏笑:“这名字一听自然是青楼女子呀,要不要一起去?” 沐乐嫌弃地背了个身,噘起嘴:“不学好,难怪你家公主神经病。” 楚景天凌空挥着拳头,若不是你,爷能这么惨,白眼狼啊白眼狼! 楚景天一走,沐乐作为二级驭兽师,地位仅在他之下,自然能轮上房间,林路跟随沐乐上楼,一直在憋笑,险些憋出内伤来! 她以前觉得楚景天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现在相处下来,这位大人也挺苦逼的有木有,好好玩。 两个女孩子舒服地洗了热水澡,估摸着明日出城就没这样的好日子过,于是乎,林路去找店小二,准备点几个小菜晚上加餐一顿,沐乐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忽然…… 背后压过一个强劲的力道,沐乐尖叫一声被按倒在地,背心毛茸茸的! 季寒的房间就在她隔壁,听到惊叫声第一时间便冲了过来,只见沐乐一脸紧张在四下找武器,荒唐弓着背,全身的毛都乍煞起来,尾巴竖得高高的,摆出进攻姿态,半米处,有一条眼睛王蛇! 季寒眼神一凌,厉掌扫过,瞬间将那蛇送上了西天。 沐乐的情绪还没有平复,眼睛王蛇大概是唯一会主动攻击人类的毒蛇了,不为吃食,不为避险,纯粹就是好斗,刚才若不是荒唐忽然把她扑倒,只怕她已经着了这蛇的道! “有没有被咬?”季寒快步走到她身边,见沐乐摇头才放下心来,替小东西理了理蓬乱的头发。 “噢噢!”荒唐低吠,用爪子在地上猛挠。 惊魂未定的沐乐心里再次咯噔一声,定睛看去,荒唐扒拉的地方,果然有些水渍,现在她和鬼獒已经很有默契,虽然荒唐说的是“坏东西”,但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兽引的意思! 季寒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弯腰拈起地上的残渍,在鼻前仔细闻嗅,转向沐乐问道:“这房间除了你和林路,还有谁来过?” “没了啊……”沐乐实在想不通地上怎么会有兽引,“就是店里的伙计扛浴桶和水的时候进来了几个,但这荒僻的小店,伙计怎么可能会用兽引啊!还有就是荒唐和飞刀,它们就更不可能了。” 季寒没说话,直接转回了他的房间,林路端菜回来,看到屋里椅子都是倒的,有点错愕,沐乐刚跟她讲完发生什么事,季寒就回来了。 林路脸色苍白,扑通一下跪下去:“王爷,不是我,兽引不是我下的!” 沐乐觉得不是店里的伙计,被蛇袭击的时候她又刚好不在,林路估计季寒肯定会怀疑到她身上! 沐乐眨眨眼,赶紧去看季寒:“不可能是林路,我绝对不相信她会……” 季寒抬手打断她的话:“我没有说是林路,但这事,你们暂且不要说出去!荒唐,往后你警醒些!” 黑狗噢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抖抖毛,表示它听见了。 针对这次的袭击季寒居然这么轻易就算了让沐乐和林路有些奇怪,两个姑娘没心思吃宵夜,头对头窝在被子里讨论,说来说去,只得出一种可能。 定是刚才给她们送水的伙计里,混进了驭兽师,可谁会这样处心积虑要她们的命呢? 而且蛇引并不是驭兽司里常用的兽引,沐乐和林路虽然都是驭兽司的人,但也只是听说,没见过更没用过!对方会用这种兽引,该是个很厉害的驭兽师! 季寒沉着脸,把玩着手上的几枚蜡丸,刚才那是楚景天新配出来的蛇引,只有他和楚景天才有,他这边的蛇引没有少,也就是说…… 这才刚上路就出这样的事,这番远道去南埠,只怕不会太平了! 第101章 被猎豹围攻 第二日,季寒依旧没提昨晚的事,大家一切照旧,在中午时分出了逞都。 南埠位处东水与南越交界处,按沐乐他们现在的速度,顺利的话,大概两月能到,途中许多地方没有人烟,只能安营扎寨,离开逞都的第一晚,他们住的就是营帐,沐乐不怕吃苦,可今晚她总有些烦燥。 “小心!”季寒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后,往她手中塞进两颗蜡丸,“有埋伏!” 果然有问题,沐乐下意识地握紧拳头,营帐黑压压的搭了一片,严重影响视线,沐乐不知道埋伏在哪里,但直觉告诉她,已经很近了! “保护王爷!”楚景天沉着脸,李金明赶紧一招手,呼啦一下全体侍卫形成个圈圈,把沐乐、季寒、荒唐和飞刀围在中间。 “叽唧~”飞刀忽然叫起来,在季寒身边蹭来蹭去,“小心。” 随即,斜侧里蹭地蹿出一只猎豹!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金灿灿一片,足有四五十只!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被豹群包围了! 这种跑得最快的大猫不是群居动物,平日里最多看见母豹带着几只没成年的小豹,而这些猎豹的体格,显然都已成年,数量之多令人发止,不会是野生种群。 沐乐没发现驭兽师的踪迹,那群豹,却是越来越近了。 楚景天带头发难,挥鞭朝那群豹子扑过去,李金明也不示弱,手中钢刀出鞘,奋力挥舞。 “叽叽~” “唧吱~” 豹群灵敏闪避,互相传递信息让伙伴小心,季寒眯眼关注着战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飞刀,飞刀特别安静,乖巧得真像只猫,仿佛眼前厮打的其他同伴都是异类,只有季寒,才是同族一般。 沐乐紧紧咬着嘴唇,楚景天和季寒都是驭兽高手,收拾这些猎豹不成问题,随车的除了她和林路之外,也都是高手,足以自保,但刀剑无眼,砍死砍伤豹子可就难免了。 只这一会儿,李金明已经砍伤了两只猎豹! “王爷,再给我点豹引!”沐乐绞着小手,她要去帮楚景天的忙,早点把这些豹子赶走,它们就能少几只受伤。 季寒略一沉吟答应了,有他和楚景天在,沐乐应当不会出事,让她有些实战机会也好。 荒唐舔舔嘴,你都不管?那我也不管了! “沐乐小心啊!”林路紧张得手心出汗,想拉人没拉住,急得直跺脚,“有大人在呢,你逞什么能……” 她总记不起沐乐也是大人了! 楚景天左手挥鞭,将靠近的豹子赶开,右手捏破驱逐引,目光如电,在豹群中扫过,朝一只最健壮的雄豹扔过去,观察两秒,又将另一颗驱逐引丢向了右侧一只大雌豹。 沐乐眼珠儿转转,猫着腰趁乱冲进豹群,瞅准一只个头不大的,重重砸下两颗驱逐引! 然后小腰一扭,绕到后面,挑了只毛色特别油亮,个头也不大的,丢过去三颗! 她左一蹿,右一突,不一会儿,十来颗驱逐引已经全部耗光。 “叽唧!叽~”豹群中出现了明显的骚乱。 楚景天本想教训沐乐两句,让她不要随便浪费兽引,还好他没说,此刻赶紧闭嘴,恼火地看着那群猎豹,凭什么沐乐赶走几只小豹,你们就都撤了? 控制兽群的关键,是要控制住其中的几个领头者,驭兽师在控制兽群的时候,会有固定的“帮手”,他们控制住这几只,再通过这几只来带动整群。 比如欢欢,就是白雨的“帮手”之一。 可沐乐找的那些豹根本不是最强健的,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示范效应? 这些话楚景天问不出口,他当了那么多年二级驭兽师,一直觉得沐乐是小女孩需要照料,让他向沐乐请教,还不如杀了他呢! 谢天谢地林路替他问了! “那些豹不是最壮的,却是最聪明的。”沐乐笑着挠挠头,“进化到猎豹这种高等生物,其实已经不再是只看个头了。在群居动物里面,好东西都是首领先吃,所以我们看起来头兽个子会大一些,但猎豹不是群居,一群不认识的猎豹聚在一起,傻大个未必能当头头。” 楚景天的脸色略有些僵白,他觉得自己快和傻大个画上等号了。 林路崇拜得不要不要:“沐乐,你这么看看,就能知道哪只豹子聪明啊?” 因为它们在叫啊! 沐乐听得懂那几只在发号施令啊! 但这个不能说! 沐乐只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看它们叫得……特别欢,就试试,没想到还真管用。” 呃,她承认其实这不是真实力,所有豹子都在叫,如果她不懂兽语的话,无论如何做不到如此精准。 仿佛觉得沐乐风光得还不够,飞刀在季寒身上蹭过毛之后,又绕到沐乐手背上蹭了两蹭…… 沐乐好激动,那只高冷的大猫以前从不与她亲近,今儿居然主动示好!她在面对动物的时候素来是得寸进尺的,趁飞刀不注意,伸指碰碰它的头。 “噢!”荒唐嫌弃地用爪子在沐乐脚背上猛跺,咱能别一脸花痴相吗? 飞刀瞅了她一眼,没有龇牙咧嘴。 “你们看!飞刀让我摸了!”沐乐这次是真得瑟,“我是不是很厉害!” 季寒皱起眉,飞刀和沐乐间,始终没什么交集,难道今儿被野豹一闹,反倒闹出感情来了? 这不科学! “一只豹子而已,值得你得意成这样?”楚景天又好气又好笑地剜了沐乐一眼,随性地摸摸飞刀,该得意的时候不知道得意,一点点小事尾巴却翘上天,真不知道某人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叽!”飞刀恶狠狠地冲楚景天龇出牙,“招来坏豹子的坏人!别碰我!” 沐乐足足怔了五秒钟,直到季寒出声相询,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她心乱如麻地冲季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怀疑地瞄着楚景天…… 难道说今日攻击他们的猎豹,是楚景天招来的? 他是二级驭兽师,若说召集豹群的实力,自然是有的,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怎么了?”回到营帐,林路担忧地拉拉沐乐的手,“自打赶走那群猎豹之后,你脸色就一直不对!别担心,我们的营帐在王爷旁边,楚大人也不远,没事的!” 沐乐做贼似地左右张望几眼,确定没有旁人,才小小声对林路说:“你觉不觉得楚景天有问题?” 林路吓了一跳:“什么啊!” 沐乐咂着嘴:“蛇引定是出自驭兽师之手,那不是驭兽司的常配兽引,但,二级驭兽师是负责配兽引的!野生的豹子不会聚成一大群,除非有驭兽师召集它们。我们车队里只有四个人会驭兽术,不是你不是我不是王爷,还能是谁?” 林路倒吸一口凉气:“不可能!楚大人不是这种人!” “我也不相信!”沐乐咬着嘴,“可你想想,昨晚我们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他却要去青楼,城关附近哪来的青楼?他会不会是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以显示昨晚的事情与他无关?” 林路坚定地摇了头:“沐乐你不要胡思乱想,楚大人对驭兽司忠心耿耿,没有他,你和驭兽司大概都要毁在苏一凡手上了,哪能等到王爷回来?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他呀!” 这个沐乐知道,所以她才纠结!可豹子的话她没有听错…… “这事你跟我说说就好了,千万别出去说,更不能跟王爷提,知道吗!”想到季寒对沐乐的感情,林路颇有些担心,“千万别让王爷和大人生出了什么嫌隙!” 沐乐一咬牙一狠心:“我自己去问楚景天!” 林路抓狂中,楚大人那性子,你去问他这种事,还不得闹起来啊! 沐乐一口气跑到楚景天的营帐,定定看着他:“楚景天,我们是不是朋友?” 某人脑后垂下三道黑线,剜了她一眼:“我可是你师傅的师傅呢,虽然你现在是二级驭兽师,可你才多大啊,我都快当你爹了,叫长辈不能直呼其名懂不懂!” “我知道!”沐乐委屈地瘪着嘴,“可我心里,一直是拿你当朋友的……好多不敢跟师傅讨论的问题,我都会去问你……” 楚景天又好气又好笑,所以我该谢谢你看得起我咯? 他想敲沐乐的脑袋,但看到小东西可怜巴巴的表情又忍不住心软:“好了好了,干嘛苦瓜个脸?谁给你气受?说说说!” 不会是季寒吧?是的话他就没办法了啊!想来那厮应该舍不得。 沐乐抬起头,与楚景天对视片刻:“刚才那群豹子,是你招来的吧?我知道是你!我一个字也没跟王爷说,我就想知道,为什么?” “靠……”楚景天怔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确定沐乐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怒了,“你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妹的!鲁人杰挑动驭兽司上百只战豹作乱,都能让季王给拍回去,我弄这么一小撮豹子来干嘛?逗你们玩?你当老子跟你一样蠢啊!” 第102章 疑窦丛生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沐乐的小脸纠得更厉害了,被楚景天一说,这次的豹群攻击事件果然显得特别弱智…… 可若不是他,飞刀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滚!别在这烦我!”楚景天一点也不给沐乐留面子,“你心里有怀疑该去跟王爷说,不用客气,我没话跟你讲,去去去!” “什么事要跟本王说?” 营帐外,传来季寒的声音,却是林路担心沐乐惹怒楚景天,麻溜地把救兵搬来了,结果还是慢一步,这里已经势如水火…… “没,没什么。”沐乐嘟着嘴,“我跟楚景天问点事儿。” “她怀疑刚才攻击的那群豹子是我放出来的。”楚景天没好气地哼道,“不需要你替我遮遮掩掩,老子行得正坐得端,受了你的好倒显得心虚!” 季寒蹙眉:“沐乐,楚大人不会做那种事!这中间定有误会,有人居心叵测是本王该管的事,不用你操心。” 沐乐跺了跺脚:“我,我只是来问问,不是就不是咯,当我没说。” 楚景天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死丫头还敢跟他倔,好像是他害她受了委屈似的! “沐乐小孩子心性,你别与她计较。”季寒在心中叹了口气,抱歉地对楚景天说,“本王知道不是你。” 楚景天冷哼一声:“没良心的笨丫头!懒得跟她计较!” 季寒云淡风清地问:“你有什么事要跟本王解释的吗?” 楚景天心里咯噔一声,皱了皱眉:“没有!” 季寒为何忽然这样问他,难道当真怀疑他? 可季寒没再说什么,已经转身离开了。 沐乐独自坐在营帐中,耷拉着脑袋,情绪特别低落。 “为什么怀疑楚景天?”季寒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仔细打量着她的侧脸,“能说来听听么?” 沐乐摇头,不说话。 季寒哑然失笑:“我又没招惹你,刚才训你几句也是场面话,不至于跟我置气吧?” “不是生气,我是觉得……”沐乐绞着手抬起头,“我好像太冲动了,楚景天不会做伤害我们的事,对不对?” 她直勾勾地看着季寒,水汪汪的大眼睛俨然是急切地想要得到肯定。 季寒点头:“对!所以我好奇,你从飞刀那里究竟听到了什么?” 沐乐惊得忘记呼吸:“你……你怎么知道我是从飞刀那里听到的?” “当时它叫了两声,你的表情立刻就不对劲,我长着眼睛的。” “飞刀说楚景天是招来豹子的坏人。”沐乐好难过,“大概是我听错了吧,我不相信楚景天会是坏人,不该就这样去质问他……可他真的很奇怪啊,昨晚上不睡觉,跑去什么青楼,这附近哪有青楼?蛇引我和林路都没见过呢,除了配兽引的二级驭兽师,还有谁有啊!” 你神算子属性间歇性发作的频率现在真是越来越高了! 季寒揉揉太阳穴:“这两件事定有联系,但未必是你想的那种联系,楚景天昨晚去青楼可能有其他原因!沐乐你要记住一点,对你好的人,绝不能轻易怀疑,天下最难挽回的是人心!这世上总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闲话,自己要有判断能力,兽语也是一样,不可尽信!” 眼镜蛇之事季寒心里并不是很有底,但他相信直觉,就像百兽谱到现在也没找到,他始终没怀疑过战连齐一样。 沐乐用力点点头:“嗯,王爷我知道了!我会找个机会跟楚大人道歉的。” 猎豹没有再来捣乱,这一晚的剩余时间过得都很平静,第二日天亮,大家收拾行装,继续上路。 “楚景天,你在干什么呀?我帮你吧!”第一次停车休息的时候,沐乐见楚景天在溪边忙活,立刻狗腿地凑过去,俨然就是做错事的小姑娘没事找事故意跟人搭讪套近乎的表情。 楚景天肚里已然笑了,面上却不想这么快给她好脸色,嫌弃地哼了一声:“你帮我?你是想监视我吧!” 他边说边扬了扬手中的草药,吓唬沐乐:“这是坎库上次为找黑曼巴蛇解药时寻来的,一等一的毒草,碰一下就能毒死你!” 沐乐赶紧把爪子缩回去:“那你还洗它们干嘛啊,赶紧扔了呀。” “以毒攻毒知不知道!”楚景天邪气地笑了,“你个沐乐下次再敢嚼本大人舌头,本大人手一抖,指不定这些东西就掉到你茶水里去了。” 沐乐拎着裙子跑开,冲在旁边打盹的飞刀扮了个鬼脸,都是你害我! 楚景天的性子她知道,故意挤兑她,那就是不生她气了,哦耶。 一日无话,也没有再遇到驭兽师的伏击,天黑时分林金明张罗着埋锅造饭,沐乐吃完所有饭菜,还添了一大碗蘑菇汤,生生把楚景天给震住了。 吃这么多,还这么瘦,简直就是一硕鼠,浪费粮食! 晚饭过后,沐乐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胃里火烧火燎地痛,全身发抖,冷汗直冒,难道是…… 食物中毒了? 偏偏林路又不在营帐里! “噢噢!”荒唐察觉大事不妙,箭一般冲到对面,一眨眼的功夫,季寒就过来了,看到沐乐惨白的脸色心中一寒:“怎么了?哪不舒服?” 沐乐想说她从头到脚都不舒服,结果一张口,却是先把吃下去的晚饭给喷了出来,星星点点洒在季寒胸口…… 真是不好意思啊! 沐乐想替季寒擦擦,无奈抬不起手,季寒已经急疯,顾不得身上脏臭,直接抱着她冲了出去:“楚景天!楚景天!” 楚景天替沐乐诊过脉,眉头紧锁,黑着脸到包袱处仔细翻检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寒敏锐地捕捉到不祥的信息:“怎么?中毒了是吗?” “坎库寻来的飞魂夺命草,少了一株!” 他新配的蛇引,也少了一个! 季寒倒吸一口凉气,雪芙丸已经没有了,三颗雪芙丸两颗用来控制黑曼巴蛇的毒性,最后一颗被他磨成了粉试图治好沐乐脸上的黑死丹之毒,就算苏一凡说过不管用,他也要试试! “不要担心,沐乐应当无碍。”楚景天看到某人可怕的脸色,赶紧出言宽慰,“这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如若有事,她活不到现在!沐乐体内的黑曼巴蛇之毒虽然被王爷用内力压制,但并未根除,我一直在想着配一味安全的解药给她调理,只是始终不敢随便用这飞魂夺命草,没想到错有错着,她竟然自己吃下去了……” 季寒盯着楚景天:“你的意思是,这毒草非但不会要她的命,还能彻底解她体内的毒?” “这事是我大意,没想到有人会来偷毒草!”楚景天不打算推诿责任,“现在她体内正在以毒攻毒,撑过今晚毒就该清干净了!但那偷药之人,肯定不是想给她解毒的!” 楚景天顿顿声:“而且……王爷,对方不止偷了一株飞魂夺命草,还,偷了我一颗蛇引,这事可能还没完呢!” 他不动声色地瞄了季寒一眼,上次王爷似乎已经有些见疑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相信他,这回受伤的可是沐乐,对方是很了解季寒的人,否则不会对沐乐下毒手! 谢天谢地季寒点了头:“先确保沐乐没事,蛇引之事,我们以后再讨论!” 沐乐心中一宽,原来楚景天的蛇引被人偷了,这么说季寒早就心里有数,所以才让她和林路别声张。 她好开心,只要不是楚景天就好。 胃里又狠狠绞痛了一下,沐乐整张脸都扭曲了:“我真的……不会死吗?我觉得,好像就快死了……楚景天,我能不能求你个事?” 这么软萌的请求,还当着季寒的面,楚景天能摇头么?只能乖乖坐到床边:“什么事?” “你能不能抱抱我?”沐乐虚弱地眨着眼睛,“以前我看其他孩子生病有爹娘抱,我从来都没有,你说你能当我爹……” 你!够!了! 你也知道那是孩子,你多大了啊亲!就算我是你亲爹,你长到这么大,旁边那只醋坛子怕是也不愿意我抱你,你嫌我死得不够快还是怎么着! “我……忙着呢!”楚景天头皮发麻,赶紧开溜,“我去给你煎副药,你能舒服一点!王爷,我先去了啊!” 这么点小要求都不答应哦,沐乐扁着嘴,不开心!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季寒脱掉脏外套,翻身上床,把沐乐轻轻揽到怀里,“楚大人很忙,本王借你抱一下。” “可是你当我爹年纪小了点吧……” 季寒仰脸四十五度角无语望天:“你就当是哥哥好了。” “嗯。”沐乐往他怀里钻了钻,“那借我抱一会儿,就一会。” 她的身子好轻,好软,吐气如兰,全拂在他颈上,季寒心疼之余忍不住呼吸加快,他赶紧收敛情绪,沐乐正饱受煎熬,他怎么能心猿意马? “王爷,你说我是什么时候吃下去那毒草的?”过了好一会儿,沐乐终于感觉舒服一点,窝在他怀里眨着眼睛,“晚饭我都是跟大家一起吃的,又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第103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的吃食与我和楚景天一样,而且也是一起端上来的。”季寒思忖地说,“不该只你一人中毒!你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沐乐把从早到晚的事情都仔细想过一遍:“没有!一日三餐都是跟你们一起吃的,会不会,有人把毒下在我的水袋里?” 季寒倏地掠出门,很快回来,手里多了个羊皮水袋,对沐乐摇摇头:“水里无毒,也没有被人下过毒的痕迹!有两种可能。要么,毒并没有下在水里,要么,有人换过羊皮水袋。” 沐乐此刻身上的痛楚已经大减,人也有了些精神,坐起来接过那只水袋,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没换过,这就是我一直用的那只水袋。” 季寒没有质疑她这个结论,也没去问原因,沐乐的洞察力是天生的,她对细小特征的敏锐把握精准到了令人发止的程度,既然她说水袋没被换,那就一定不会错。 “还有一种可能!”季寒眯起眼,“沐乐,晚饭时分,你添过一碗蘑菇汤!蘑菇汤虽然我和楚景天都有喝,但最后你添的那碗,是直接从炉子上装的,那碗汤,只有你喝过!” “蘑菇汤是小冬煮的,难道他要害我?”沐乐屏住呼吸,“为什么啊,我跟他话都没说过几句!” 季寒沉吟不语,小冬是战连齐亲自挑选,带在身边观察过数年的侍卫,不应该是细作,而且也没有动机…… 他隐隐有种感觉,这次对方的目标不止是沐乐,更可能是楚景天!几次三番有意误导他去怀疑楚景天,就好像百兽谱丢失的那回,有意误导他去怀疑战连齐一样。 该不会? 季守背后渗出一片白毛汗,那太荒谬了,不可能吧! 冷静! 季寒深吸一口气,他先去审审小冬,如果排除掉了所有不可能,那最后那个解释,不管有多荒谬,都是可能的! “这事你先不要张扬,我会查个清楚!”季寒压低声音,“下毒之人,应该是昨晚猎豹攻击的主使,也很可能是下蛇引的人。” “嗯!我知道!”沐乐很认真地点点头,“王爷,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只管吩咐。” 楚景天去“煎药”,一晚上没回来,聪明如他,当然不是当真煎药去,而是先季寒一步,把小冬审了。 小冬那是真无辜,指天发誓,顿足捶胸,亲娘嘞,不是我啊! 诚如楚景天所言,沐乐熬过一晚,吐出几口黑血,身子比从前更轻快了些,季寒很不放心,下令休整一日再走,于是乎,沐乐华丽丽地一觉睡到大中午。 “这真是太可怕了!”林路担惊受怕一整晚,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忧心忡忡看着沐乐,“我原本以为,有王爷照应你,该是高枕无忧的,谁知道……真是高处不胜寒哪。” 啥意思?沐乐挠挠头,不懂。 林路没有多做解释,她慢慢开始意识到,沐乐与季寒走得越近,就会越危险,那些想要害季寒的势力,正面伤不到他,便会纷纷转向沐乐。 她先前竟然还以为只要沐乐得到了王爷宠爱,就能飞上枝头上凤凰,一辈子衣食无忧尽享福泽,她真是…… 太!天!真! 荒唐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守着沐乐,黑亮的皮毛熠熠生辉。 沐乐摸摸它的头:“好啦,不要担心,我没事哒!” 大狗要挟地低吼:“躺好!” 见沐乐乖乖听话,这才过去舔舔她的手背以示褒奖。 哒哒哒! 营帐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沐乐歪歪头,飞刀也来了,她有点受宠若惊,飞刀知道她在鬼门关转一圈,这是特意来看她? 大猫走到床边,把脑袋搭在床沿上,沐乐伸手摸一摸,笑得很灿烂,什么病都好了。 荒唐不满地嘟哝一声,拿屁股对着她。 “叽唧!”飞刀小声呢喃,“蓝衣服煮蘑菇汤,好喝。” 蓝衣服…… 沐乐打了个寒战,呆呆看着飞刀,同行二十人,这两日只有楚景天穿着蓝衣服! 她噌地从床上跳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跑两步不放心,回来拉上林路,又招呼荒唐,这才继续跑。 “怎么了?”季寒看见沐乐头发没梳,还光着脚,忍不住蹙眉,“身子才好一点就乱跑!” “是飞刀!”沐乐拉住季寒的胳膊,牙关战战,“我觉得是飞刀!” 季寒眼神一凌,沐乐的话没头没脑,但他听懂了! “你出去。”季寒对林路使了个眼色,林路紧张地看看他,又看看沐乐,不敢多问,退下了。 季寒强忍住把小东西抱进怀里的冲动,握起她的手:“为什么怀疑飞刀?” “它太不正常了!”沐乐瑟瑟发抖,“它刚才跑过来跟我说蓝衣服煮蘑菇汤好喝。这不是猎豹该说的话!虽然它用了短句,但,不对!猎豹要描述一个对象,重点应该不是颜色!” 飞刀的逻辑,不像动物,像人! 沐乐顿顿声继续说:“而且它忽然跑过来跟我说这个,不是很奇怪吗?猎豹又不吃蘑菇,它跟我说这干嘛?它就是想让我觉得,是楚景天干的!我知道这很荒谬,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 “嘘!”季寒按住沐乐的唇,“小声点,猎豹耳朵特别灵!” 沐乐怔怔发呆,她还以为季寒会把她当成神经病呢,没想到他居然这样相信她…… 她过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真的,相信我?” “我也是这么怀疑的!” duang! 沐乐石化中! 她从兽语中得出这个结论,已经够惊愕的,但好歹也算有凭有据,季寒全凭猜测,竟然能猜到一样的结论,什么人啊这是! “它,是不是成精了?”沐乐素来不信鬼神,但这次却是真的有些害怕,“这里的动物是不是修炼修炼再修炼,就会变成妖怪?” “当然不是!”季寒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的情况跟你一样!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来到这里那晚,坎库就在附近,他带着飞刀,如果你占据了沐乐的身体,那原本的沐乐去哪了?飞刀那晚上回来以后,就变得跟从前不大一样,我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太!荒!谬! 她终于知道季寒第一次听说她的身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他的意思是,自己变成了沐乐,真正的沐乐变成了飞刀? 完全没法相信! “她知道你懂兽语,她知道你会相信飞刀的话。”季寒一路顺下去分析,“她想挑拨我们和楚景天的关系,顺便除掉你!” 沐乐打了个寒战。 季寒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这事确实太离奇,上次百兽谱丢失,他半点也没有疑心到飞刀头上,此刻想来,百兽谱不会凭穿消失,极可能是被它吞下去了! 敌人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在他身边潜伏了大半年他竟然浑然不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沐乐点破,季寒对此事也只是怀疑,不敢确定。 “我们来试它一试!”他在沐乐耳边轻语,“演出戏给它看。” 沐乐舔舔嘴…… “王爷!不好了!”一柱香之后,营帐里传来林路惊恐的尖叫声,“沐乐又吐血了!” 季寒眼神一凌:“楚景天人呢?” 很快,一群人围到沐乐的营帐,她已经晕死在床上了…… “你不是说她不会有事嘛!”季寒劈头盖脸,厉声质问楚景天,“现在怎么说!” “这,不应该呀!”楚景天眉头紧锁地去替沐乐把脉,用了左手用右手,然后又换回左手,纠结许久才说,“王爷,沐乐的体质特殊,对那飞魂夺命草似乎有些敏感……” 季寒哼了一声:“怎么治!说重点!” “两个时辰内以水渠草煎汤服下,当可保命。”楚景天用极快的速度说,“水渠草有毒性,需熬炖一个多时辰才能服食,时间紧迫,王爷有什么话容后再问,我现在先去煎药。” “等等!”季寒冷着脸喝住楚景天,对林路使了个眼色,“楚大人还是在这里照顾沐乐为妥,你去楚大人那儿取了药煎汤。” 蜷伏在屋外的飞刀眸中掠过一丝冷笑,季寒啊季寒,你终于开始怀疑楚景天了,就知道那个小贱人是你的软肋! 林路不知这一切都是戏,她听楚景天说水渠草要熬一个多时辰,沐乐只剩下两个时辰的命,也就是说,如果她出点岔子,沐乐就完了! 她哪里敢怠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锅药,生怕水干,每隔半分钟,就要打开盖子瞅一瞅。 “王爷、楚景天,林路一个人熬药会不会有危险?”沐乐这厢装病都装得不淡定,“你们还是去保护她吧,我半死不活躺在这里,飞刀不会在意的。” 季寒微微一笑:“放心,林路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多反而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只要飞刀有所动作,我们立刻就收网!应该差不多了!” 第104章 情不自禁 “噢噢!”远处传来荒唐的吠叫声,沐乐的神经一下子绷起来,季寒冷静地点点头:“走,去看看!” 猎豹警觉,周围有人埋伏它不会轻易着道,可它做梦也没想到,季寒的部署,是荒唐。 若换成真正的猎豹,不会对鬼獒如此大意,但飞刀除了一副皮囊之外根本就不是动物,它对动物的提防,远没有到应有的程度。 所以它悲催了…… 沐乐与季寒赶到的时候,药罐子打翻在地,林路面无人色,天上落下的一张大网已经将飞刀网住,楚景天和林金明比他们到得早,一人一边扯住大网,网中的大猫插翅难飞。 “叽叽!叽唧!”飞刀可怜巴巴地看着沐乐,“救我……” “本王养了你三年,你却看着沐乐求救,想想真是有些辛酸。”季寒弯腰,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飞刀,“原本还存了一线妄念,希望是本王想多了,现在看来,你真的不是它。” 飞刀扭回头,呆呆看着季寒…… 季寒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三年来本王把你当成女儿养,可你知道的秘密太多,本王不能留你。” 沐乐眼睛有点红,从怀里掏出两只苹果,在裙子上擦擦递过去:“给,知道你爱吃这个,我吃过生肉,不好吃。” 飞刀身份曝光,自知今日无幸,冷冷扭开头不受沐乐的好:“不用你假惺惺当好人。” 沐乐舔舔嘴:“我只是觉得,挺对不起你……” 占了你的身子,没同你打过商量,但我也不想的啊,事情发展成这样,大家都是无奈。 “叽叽~”飞刀发出诡异的叫声,转向沐乐,危险地眯起眼,“你觉得你变成人我变成豹,你占便宜了是吗?呵呵!姑娘,你想多了!我不是因为你占了我的身子讨厌你,我讨厌的是你笑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真想看看有朝一日你被逼上绝路的时候,还是不是这副不识人间烟火的表情!” 沐乐眨眨眼,什么意思? “我爹是冷亦风!不错,就是现在的南越国君!我娘叫苏锦,一个爱了季诚兴一辈子,却被人抛弃的傻瓜!”飞刀冷冷看着沐乐,“苏锦被季诚兴抛弃之后,一心复仇,找到了冷亦风,当时他还是南越太子,冷亦风垂涎她的驭兽术,巧言哄骗,让她生下了我和孪生妹妹,却在继位之后杀人灭口,将我们推入大海,若不是被一位柳姓蛋民救起,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 沐乐呆若木鸡,她本尊的亲爹,要杀女儿…… 沐乐以为自己被爹娘扔掉已经够可怜的,今日才知道,所有不幸前面,都是可以加一个“更”字的。 “苏锦原本对我和妹妹就不上心,她只在意那个她和季诚兴生的儿子,冷亦风对我们下狠手之后,她更是把对他的恨迁怒到我和妹妹身上,就连小时候对我们疼爱有加的哥哥,都视我们如仇敌!”飞刀恨恨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听懂兽语吗?那不是天生的!是被毒药毒出来的!苏锦最大的爱好,就是在我和妹妹身上试各种毒药,妹妹十一岁的时候被毒哑,我十二岁能听懂兽语!她从来不当我们是她女儿,这次把我派到东水,她留了妹妹做人质,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妹妹就死无葬身之地!” 沐乐已然断篇,飞刀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搏同情吗?如果是的话,它成功了! “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不要有任何幻想!”飞刀邪恶地笑起来,“我爹是一国之君,却对亲女儿痛下杀手,我娘以折磨女儿为乐,你的叛变她绝不会容忍,就算你不在乎我妹妹的死活,她也不会放过你!谁让你害她的宝贝儿子沦陷在东水了呢!” “苏?苏一凡?”沐乐屏住呼吸,上次他说杀掉她就太禽兽了,沐乐一直没听懂,现在这个念头忽然从脑子里迸出来,苏一凡跟季寒有相似的小指,他会不会是她哥哥,随母姓? 飞刀眨着眼:“对呀,可不就是苏一凡!今日苏一凡所受的苦,改日,苏锦会加倍在你身上讨回来!当时救我们的那个蛋民的儿子柳臻,现在已经是南越国师了!冷亦风不知道他的来历,很器重他,他对苏锦言听计从,她要杀你,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不要指望季寒会救你,苏锦与端姝有杀父弑夫之仇,端姝是绝不会让她儿子,跟苏锦的女儿扯上任何关系!” “你……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飞刀笑得很解恨,“不错,季诚兴是苏锦联合冷亦风害死的,夏齐峰也好,夏睿也好,都是棋子罢了。” “不,不会的!”沐乐鼻子发酸,她与季寒是仇人?仇人…… 啪! 季寒手起掌落,飞刀歪在一边,再没声音了。 他知道它刚才是在跟沐乐说话,他太想知道更多与苏锦有关的事,所以他纵容它说下去,直到看见沐乐的泪光,他才后悔下手太晚!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那豹子叽叽低语,显然是在跟沐乐说话,她呢…… 听懂了? “沐乐……”季寒伸手想替小东西擦擦眼泪,沐乐却倏地跳起来,避开他的手,扭头就往营帐跑。 “飞刀跟你说什么了?”季寒拔足去追,跑到无人处,才将她捉住,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跟本王说说,可以吗?” “没……没说什么!”沐乐波浪鼓似地拼命摇头,“它让我救它,没别的……” 明显不是实话,季寒刚才都听到她说苏一凡了! 但他没有揭穿沐乐的谎言,只是温柔地替她理了理头发:“回去歇着吧。” 沐乐心虚地赶紧开溜,直到跑回营帐,眼泪才断线地掉下来。 她好坏啊,明明知道真相却不告诉季寒,可是她不想当他的仇人。 “荒唐,为什么会这样!”她难过地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将脑袋抵在鬼獒背后,“为什么是我娘杀了他爹,王爷肯定还不知道这事,知道了,他会恨死我的……” “好了大家都别怔着了,干活干活!”李金明眼见主子已然走远,一群人还跟傻子似地回不过神,终于第一个开口,“林路,你,还不快去把这死豹子处理了,搁在这里多碍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哦哦!林路赶紧挽起袖子。 楚景天皱了皱眉:“李金明,林路名义上是沐乐的丫鬟,实际上也是驭兽司的人,你别当真拿她当丫鬟使唤!” 李金明尴尬地摸摸鼻子,赶紧吩咐别人去干活。 这俩丫头都不是善茬啊,季寒对沐乐的关照就不必说了,没想到林路跟楚大人也有一腿! 林路满心感激,鼻子有些发酸,她跟楚景天没有什么私交,没想到他会这样替她说话…… 可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回到营帐之后,她就开始为沐乐担心起来,沐乐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没吃午饭也没吃晚饭,从下午一直躺到天黑。 林路知道她没睡着,可是问她原因她又不说,真是急死人了! 三更天,沐乐终于一咬牙一狠心从床上爬起来,不行,不能瞒着季寒,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季寒看到穿着贴身小衣,披头散发,还光着脚的沐乐,心里咯噔一声。 “王爷!我有话跟你说!”沐乐下了三辈子的决心,“我知道我的身世了,我娘是苏锦,我爹是冷亦风,你父王,是我娘和冷亦风合计害死的,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这个。” 她难过地低下头,现在季寒要开始恨她了,但她不后悔,她不能骗人。 季寒果然朝她走来,沐乐舔舔嘴,不知道他会不会杀她…… 足下一轻,她被人横抱起来,沐乐脑子还没转过篇,已经被人放到了床上,捂在暖和和的被窝里,她抬眸,不解地看着抱她的人。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那人很温柔地看着她,“沐乐你听好,别说你根本不是苏锦的女儿,就算是,那也是上一辈的事,苏锦害死父王,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与你无关。” 他的意思是,不恨她吗? 沐乐下意识地去揪耳朵,她有没有听错? 季寒捉住她的手,她揪得太用力,耳朵都扯红了:“苏锦是苏锦,你是你。” “哇——”沐乐放声大哭,紧紧抱住季寒的脖子,“我还以为你知道以后会讨厌我。” 季寒脑子里嗡地一声,沐乐穿得这么少,把他抱得那么紧,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颤抖,还有,幽幽体香……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终是不敢吻那两片樱唇,只是将唇贴在她脸颊上,轻吮着她的眼泪。 沐乐瞬间石化了。 之前在飘香楼,昆藤的嘴离她还有老远,她就恶心得想吐,可现在季寒离她那么近,她却不觉得恶心,反而有种…… 温馨的幸福感? 季寒见沐乐没有反抗,一颗心直接飞上云端,移动双唇,又去吻她的另一边脸颊,他好想亲亲她的耳朵,那藏在发丝里的小耳朵,现在已经因为害羞而变得红通通了,说不出地娇俏可人。 第105章 管闲事 季寒理智地克制了这个冲动,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他怕做得太多,会吓到沐乐。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季寒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美妙的吻,用眼角的余光偷瞄沐乐,小东西脸红红的,手绞着被子,眼睛发光地看着他:“王爷,你永远不会把我当仇人,是吗?” 某人听到那软糯的声音,骨头都酥了,很郑重地点点头:“那是当然。” 沐乐很开心很满足:“那你会像疼郡主那样,也把我当妹妹吗?” 嗯?等等! 季寒垂眸:“妹妹?” “苏一凡是你弟弟,又是我哥哥,那我不是你妹妹吗?”沐乐一脸天真,“虽然不像郡主那么亲,可,也算是妹妹吧?” 卧槽,季寒整个人都不好了:“沐乐,就算苏一凡与本王同父异母,我们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爹娘和我爹娘,根本就是四个人好吗! 谁要当你哥哥啊! 季寒很想杀人:“沐乐,不是本王不想认你,但王族血脉不容混淆,否则,要惹出大乱子的。” 想!都!别!想! “哦。”沐乐有点小郁闷,他刚才那么温柔地亲她,她还以为…… 会亲脸颊的,通常都是哥哥吧? 还好某人不会读心术,否则,非找块豆腐撞死不可! 季寒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才还想着既然小东西反应这么乖,是不是该更进一步,现在?罢了,他没兴致了。 “王爷,我今晚能不能在这里睡?”沐乐小鹿一样抬起头,让季寒刚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噌地又燃烧起来,“我不想一个人……” 肿么会一个人?林路不是跟你睡一起的吗? 不过季寒并不准备提醒她,而是很配合地点点头:“好,你睡吧,我……看着你睡……” 陪你睡这种话,终是说不出口。 沐乐开心地爬过去躺好,冲季寒嫣然一笑:“你会一直坐在这吗?” 啥?让他坐一宿?不是躺在她身边? 没法愉快地玩耍了! 沐乐不需要他回答,轻轻勾起季寒的一根手指,闭眼去睡了,恬静的小脸透出不可言喻的满足感,看得某人彻底没了脾气,好吧,坐就坐着…… 这一晚沐乐睡得很安稳,季寒虽然一宿没睡,却也不觉疲累,有只小手牢牢勾着他的手,把他的心填得满满的。 这边营帐里其乐融融,旁边却是愁肠百结,林路也是一宿没睡,每次听到风吹草动,就坐起来张望,结果每次都是荒唐跑进跑出,第二天,沐乐神彩奕奕,倒是她,顶起两只硕大的黑眼圈。 看到沐乐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白替这妮子担心了,人家小日子过得美着呢! “沐乐昨晚真的整晚都在王爷那儿?”楚景天看到沐乐容光焕发的样子,果断开启yy模式,八卦地来找林路套消息,林路羞得满脸通红,点点头。 “我就知道早晚的事儿。”楚景天笑得很邪恶,“王爷这手下得可真快呀,才出逞都两日,哈哈哈!” 他洗脱了嫌疑,季寒抱得美人归,美哉美哉,都是喜事! 林路的脸更红,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喜的是沐乐总算有了归宿,忧的是,前途漫漫,能一路顺风顺水吗? 按楚景天的说法,从今往后的这一路上,林路大概都是独守空帐的节奏,可事实却并非如此,第二日,大家照常启程,晚上,沐乐还是跟林路睡在一起,到得第三日,有点忍不住:“沐乐,今晚你……呃,不去陪陪王爷?” 沐乐挠头,以前都是飞刀陪着季寒,现在飞刀死了,季寒一定很寂寞,是该陪陪,于是带荒唐过去季寒那玩了一圈,这才回来睡觉。 林路很无语,这么快就回来了?两人才刚好上就这么冷淡,这样岂不是对沐乐很不利? “沐乐!你跟王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林路同学流露出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本性,“王爷对你不好吗?” “啊?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还不到半个时辰呢。” “我……困了,王爷让我回来睡,明儿还要赶路呢。” “哦。”林路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我听说王府里规矩好像是这样的,只有王妃和侧妃才能与王爷同床,其他女子侍过寝以后都要离开,免得吵到主子休息,你别放在心上啊。” 等等…… 侍寝? 沐乐扑过去跟林路扭打起来,这个词她懂的,她看过甄嬛传! 第二天,楚景天看到林路脖子上一块乌青有点奇怪:“谁打你了?” 林路苦瓜着脸,低头不敢看他:“楚大人,您……您小心点儿,沐乐说要放荒唐咬您……” 她不敢告诉楚景天是她把他的那些混话出卖给沐乐的。 这事,以林路被掐脖子、楚景天被荒唐追得满山跑告终,季寒看在眼里却不曾插手,还偷偷喂了荒唐一根大骨头棒子。 自此以后,林路再不敢随便八卦沐乐和季寒的事,倒是楚景天,每回看到沐乐在季寒那里进进出出,都要忍不住跟林路说:“我和你赌王爷那方面有问题!沐乐缺根筋他又不傻缺儿,是不是男人啊!” 林路满脸通红,一个字也不敢接茬,别看她在沐乐面前显得挺有经验的样子,其实她才是最保守,最害羞的那个。 就这么一路边走边玩,时间过去一个半月,眼瞅再有半个月,就能到南埠了。 这日,一行人来到郦村,这是东水臭名昭著的一个庄落,据说里面全是巫蛊邪术,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但这是去南埠最近的路,季寒不准备绕道。 “烧!烧!烧!” 沐乐听楚景天说起郦村的邪恶,原本觉得是他所言过甚,没想到才进村,就看到一群村民将一位妙龄少女捆在木堆上,准备烧死的画面…… 那少女目测年纪刚满二八,皮肤白皙,身材纤瘦,脸蛋圆圆,眼睛圆圆,一副邻家妹妹的讨喜模样,让人忍不住要心生怜爱。 “大爷,这姑娘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烧死她?”沐乐同情那可爱女孩年纪轻轻就受火刑,忍不住想去劝阻,她挑的是位看起来长得十分和蔼滴老者,六十多岁了,应该比较好说话的样子。 事实证明,她错了! 和蔼的老大爷一听沐乐求情,立刻沉下脸:“姑娘,郦村有郦村的规矩,这妖女违逆天意,触怒神灵,不烧死必给全村带来灾难。” “族长您消消气。”旁边有人上来劝阻,厉声训斥沐乐,“这是我们郦村的事!” 被绑在火上的少女诧异地看了沐乐一眼,眼珠儿一转,立刻眼泪汪汪地扁起嘴:“女侠,救救我!” 这下沐乐更不能不管了! “老族长,您放过阿布吧。”火堆的木条旁边跪着个绛衣少年,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满脸老实的求恳,“阿布可是您的亲孙女啊!” 沐乐加倍无语,爷爷要烧死孙女,赶紧转向季寒:“王爷,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你不能不管呀!” 季寒打心眼里不愿意搭理这些村民多生事端,但沐乐求他了,他置之不理恐显薄情寡义,当下只得上前:“雅族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否告知详情?” 老者怔了怔,上下打量季寒,这个外村人他从未见过,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季寒淡笑:“雅之迈族长是我东水第一蛊师,本王听皇上说起过,听闻皇上还曾想要让您进宫,您不愿意。” 雅之迈眸中掠过一丝诡异而不安的表情,低头行礼:“没想到季王爷驾临鄙村,真是有失远迎。” 有王爷名位,又不称皇帝为父皇的,东水就只有季寒一人了。 季寒礼貌回礼:“敢问雅族长,为何要烧死令孙女?” “季王有所不知,大约三年以前,郦村受了诅咒,每年总有惹怒上苍的村民染病,先是高热不退,然后行动无力,十日左右便会死去!” “您孙女也染病了?”沐乐睁大眼睛冲那少女瞧去,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阿布没有染病,但她违逆神意,偷偷把将被处死的病患藏起来,还不肯说藏去了哪!” 那跪着的少年急了:“可那是您的亲儿子,阿布的亲爹啊……” 雅之迈面无表情:“不把病患烧死,神会诅咒其他无辜的人!这一村人的性命她担得起吗?” “可是……”少年欲言又止,看了阿布一眼,终于还是咬着牙说了,“可是阿布说那不是什么诅咒,就是瘟疫!病一个烧一个,全村人的性命终有一日会全部搭进去……” “李铁力!”阿布故意跺了跺脚,“你跟他们说这些,他们也不会相信的!” 沐乐赶紧跑到楚景天身边,后者翻了个白眼,点点头。 “大爷,这位是楚大人,东水最厉害的兽医,给人看病他也很懂,好几次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呢。”沐乐卖力地推销楚景天,“让他给您儿子瞧瞧病,说不定能起死回生呢,好不好?” 雅之迈垂眸不语,放走季寒被那些人知道郦村就惨了,可他又不愿意季寒看到病患,万一被季王看出病因,他也不好交待…… 第106章 鬼屋 “族长,看你孙女这样儿,就算你把她烧死,她也不会说出她爹在哪。”楚景天凑到雅之迈身边,“不如先答应了,骗她说出人的去向,找到人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雅之迈看了他一眼:“好。” 他赌一把! 阿布并不十分相信雅之迈的话,李铁力却是很开心,激动地仰起头:“我带你们去!” 阿布暗中跺了跺脚,呆鹅,你生怕爷爷不知道你也是知情者是吧,事后他肯定得收拾你! 无奈李铁力同学已经急吼吼地领路去了…… 季寒心下环顾,心中越来越惊,等等,这地方有点眼熟啊! “楚大人和我们进去就好。”雅之迈拦住沐乐等人,“受了神诅咒的病人,多触不祥。” 诅咒之说季寒是不信的,但瘟疫就是另一回事了,雅之迈不说,他也不准备让其他人靠近那个洞穴。 楚景天才进去半分钟便出来了,冲季寒等人摇了摇头。 等了好一会儿,阿布等人才出来,阿布眼睛红红的,已经哭肿了,李铁力扶着她,雅之迈面无表情。 “阿布,叔叔怎么样了?”一个叫青青的姑娘跑过去,“楚大人治不好你叔叔吗?那你的蛊呢?你不是说找到一种蛊,应该能救叔叔吗?” 阿布抹着眼泪:“爹死了!” 雅之迈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烧了吧。” 终究还是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何况这事还是他一手促成,可他有什么办法呢,儿子已然起疑,为了全村的安全,他只能痛下杀手,但愿儿子没把那事跟阿布说才好。 看阿布的反应,应该还不是知情者,她只关心一件事:“给爹留个全尸都不可以?” “不行!”雅之迈双手交叉着搭在肩上,做了个祈祷的姿势,“神会迁怒到族人身上……” “不烧也无所谓!”楚景天实在有点看不下去,“这不是瘟疫,是疯狗症,活着可能传染,死人不会传染的,雅族长,既然是您儿子,就成全了阿布姑娘的一片孝心吧。” 雅之迈噌地转向楚景天,又惊又怒,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人不是说被妖物咬的症状与寻常病况不同,不会被人发现吗,他以为只要季寒不进去他的秘密就不会曝光,没想到楚景天也能一眼看出来了…… 李铁力挠挠头:“叔叔没被狗咬过!” “不止是狗!”这方面沐乐是专家,好心解释给他听,“被动物咬都可能得疯狗症,猫啊、狼啊、狐狸啊……” “村民被动物咬伤会到老夫这里来取药。”雅之迈果断打断沐乐,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几年来已经有十多人这样丧命,若说一两个无意被咬没注意到那有可能,这么多人都没注意到,说不过去!而且他们没有发疯,不是疯狗症的征兆。” 楚景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雅之迈不仅研习蛊术,还研习医术,不过:“疯狗症并非都会发疯,有些不会的。” 沐乐心念电闪:“吸血蝙蝠,村子里会不会有吸血蝙蝠?” 雅之迈的脸色彻底变了:“这位姑娘,蝙蝠以果实为食,不吸血!” 沐乐咬咬嘴唇:“蝙蝠有吸血的!吸血蝙蝠是最危险的疯狗症携带者,典型的症状就是人不会发疯!它们吸血的时候,会分泌出神经毒素,有麻醉效果,很多人被咬都不知道!” 阿布眸中闪过些许寒光:“爹说那些妖物是从鬼屋里飞出来的,难道就是吸血……” 雅之迈暴起:“住口!” “鬼屋是什么?”沐乐问题刚出口,就被季寒用一个眼神制止住,他漫不经心地转向雅之迈:“雅族长,本王要去南埠,路过贵村,能否给本王安排个住处?” 等一切食宿安排妥当,季寒才把沐乐叫到身边:“你见过吸血蝙蝠?是不是?” 那也是一种百兽谱里记载的异兽! “是!”电视上见过也算见过,沐乐用力点头,“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绝对不骗你!它们个头不大,但是牙尖嘴利,被咬过的人和动物,很容易得疯狗症!” 季寒眯起眼思忖了片刻:“你去找阿布问问,鬼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雅族长显然不想这事被人知道,不要惊动他,你问阿布就好!” 如果这里真藏着与那物有关的秘密,季寒是绝不会就这么放过的,他仔细观察过雅之迈,对方言辞闪烁,目光游离,显然有事隐瞒。 雅之迈如此谨慎,只怕想要得到答案并不容易,事关重大,季寒决定暂时不打草惊蛇,只盼阿布年纪小不懂事,能说出些对他有用的消息。 “鬼屋!”阿布瞅了沐乐一眼,低头飞快地转转眼珠,“这事我知道得不多,你去问爷爷吧。” “你爷爷神神叨叨,你觉得他会告诉我吗?”沐乐缠过去搂住她的胳膊,“阿布,楚大人是驭兽师,他绝对不会看错!这根本不是什么诅咒!这就是疯狗症!我觉得吸血蝙蝠很可能就藏在鬼屋里,村里已经死那么多人了,难道你不想把它们赶走吗?” 阿布佯装很为难的样子,纠结地咬着嘴唇:“带你去看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不能跟爷爷说是我带的,否则他会打死我的,而且,我不进去!” 爹死前让她绝不要靠近鬼屋,她觉得那里定有什么秘密与爹的死有关,正想一探究竟,有送上门来的替死鬼,阿布乐见其成! “就是这了。”阿布带着沐乐艰难地穿过一片隐秘的荆棘丛,指着远处山坳里一片迷雾说,“鬼屋在那儿,天一黑就起障气,没人能靠近!” 沐乐挠挠头,这地方,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她见过类似的地方吗?呃,想不起来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问阿布:“所以你们叫它鬼屋?” “我们胆子没那么小!”阿布显然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之所以叫它鬼屋,因为它是自己从地里冒出来的!” “啥?” “你看,这是个死坳,所以生瘴气,到这里唯一的路就是通过郦村!”阿布指着周围的山体让沐乐看,“鬼屋是四年前忽然出现的,我们村子里,可没人到这儿盖屋,也没见外人来过!有一天爹无意中路过,忽然看到它出现在山坳里!这不是从地上冒出来的是什么?” 沐乐打了个寒颤,这么灵异…… 阿布耸耸肩:“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传说这鬼屋里有一桩天大的秘密,谁能解开谁就能号令天下。爷爷说他得到了神的指示,这鬼屋是用来搜集妄念的,如果有人心存贪婪进了鬼屋,就会招来无尽灾祸!我没达到那种通灵的境界,你想知道更多,只能去问他。” 沐乐挠挠头,妄念?呃,那不问也罢。 听完沐乐的转述,季寒点点头,将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收进袖中,淡淡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折腾一日也该累了。” 就这样完了? 沐乐怀疑地眨眨眼:“王爷,你说吸血蝙蝠会不会真的在鬼屋里?” “有可能!”季寒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蝙蝠在黑暗中视力极好,晚上去不安全,明日白天我让李金明去探探。” 沐乐很想跟他说蝙蝠是瞎子,人家凭声纳,并不是视力好,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略有一种季寒准备把她打发走的感觉? 可季寒似乎已经不准备跟她多说,沐乐只能回房睡觉,越走越怀疑,季寒该不会是想甩掉她,自己一个人去鬼屋吧? “沐乐,你有心事?”林路瞅着沐乐翻来覆去快三更天了还没睡着,有点担心,“怎么了?” 这妮子的心可是比官道还宽呢,能让她睡不着觉,肯定是天大的事! “我看看王爷,你自己睡吧!”沐乐左思右想不放心,得去确定一下季寒没出去才行。 林路的脸刷一下红到脖子根,就连荒唐都抖了抖耳朵果断假寐,姑娘家三更半夜跑到男人房间?嗯嗯,还是装作不知道为妙! 沐乐没心情风花雪月,当守夜的李金明告诉她王爷不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爷说人去哪了吗?” “没有。”季寒的事谁敢多问哪! “一个人去的?” “是。” 沐乐脑子里嗡地炸响,季寒真的一个人去闯鬼屋了!就算他武功厉害,也不能这样啊! 她顾不上跟李金明解释,急吼吼地就往外冲,刚跑出村寨,想到一事,折回来到厨房拿了口锅和俩煮饭的大勺,这才撒开丫子狂奔。 鬼屋障气缭绕,沐乐四下环顾找不到季寒,思忖着他必定已然进屋,跺跺脚,不管了,冲! 背后伸出一只大手,在沐乐即将踏进瘴气的时候直接兜住了她的腰,继而,呛鼻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人把裹着草药的帕子按在了她口鼻处…… 咣! 锅勺落地! “瘴气你都敢随便闯,找死!”季寒声音里带着恼火的嗔怒,“若本王晚到半分,就得替你收尸了!” 第107章 风雷瓶的秘密 沐乐听到季寒的声音,心中一安,回头死死攥住他的袖子,仰脸娇嗔:“有嘴说我没嘴说自己!你说晚上来不安全的,干嘛跑过来?我以为你死在里面了!” 咳咳!你真是很会说吉祥话! 可季寒一点也气不起来,他捋捋小东西的头发:“担心我?” “废话!你没见过吸血蝙蝠不知道它们多可怕!”沐乐嘟着嘴,“若是一群一起扑上来,分分钟就能把你吸成干尸你知道不知道!你要来也该叫上我和楚景天哪,干嘛自己偷偷跑来!” 季寒看着她生气的表情,深深满足,嘴角忍不住勾起来,再看到地上那蠢儿吧唧的锅和勺,眸中笑意更浓,低头看着沐乐:“不是我不想带人来,实在是事关紧要,不敢随便找人!你记心素来好,觉不觉得这地方有点眼熟?” 沐乐舔舔嘴,是眼熟…… “你见过的!它被画在……” “风雷瓶!”沐乐倒吸一口凉气,“风雷瓶上画的那幅水墨画,画的是这里!” 季寒严肃地点了点头:“不错!” “白雨说风雷瓶里藏着对付南越的秘籍,难道在鬼屋里?” 阿布说过鬼屋里有称霸天下的秘密…… “很可能!雅之迈明显有意瞒着我们!”季寒点点头,“我和太子的仇怨,只有你、坎库和战连齐知道,我不能贸然告诉楚景天他们,现在太子虽然与我见疑,但还不知道我已洞悉了父王的死因,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逞都,所以这儿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沐乐用力点点头:“你……相信我吗?” “若不信你,便不会告诉你了。” 这话犹如一道暖流,甜甜地注进沐乐心里,她从地上捡起锅和大勺,认真地攥好,深吸一口气:“王爷,我陪你进去,我们一起去找风雷瓶的秘密,打败夏齐峰替你爹报仇!” 季寒被她严肃的表情和愚蠢的行头给逗乐了,指指锅和勺:“你带,呃,这些干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沐乐扮了个鬼脸,“等你被蝙蝠追得满地找牙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它的用处!免得你抢我东西,把我丢下自己跑进去,你轻功厉害,我可追不到!” 季寒眸中散出五光十色的闪亮,温柔地将一块裹着草药的布替沐乐系在口鼻处:“戴着这个瘴气伤不到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再去弄点草药。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偷偷跑进去。” 好,信你一次! 季寒这次没有失信,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口鼻处也罩了裹着草药的布帛,牵起沐乐的手,两人一起走向鬼屋。 沐乐好紧张,把他的手攥得紧紧的,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近距离地探查鬼屋,沐乐由衷地感慨这屋子住起来一定冬暖夏凉、舒服得紧……整座鬼屋都是石头垒成,很厚实的样子,只有一扇窗户,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推门,推不动! 好在这点难题难不倒季寒,待得他推开门,沐乐才是真真无语了,这门…… 足!有!半!米!厚! 难怪推起来纹丝不动! 季寒点亮火折子,沐乐屏住呼吸抓紧锅勺。 鬼屋不大,只有一个正厅一个偏房,除了正厅中间的一个石台之外,什么装饰都没有,几分钟就逛遍了,半只吸血蝙蝠都没瞧见。 季寒甚至把地板都敲了一遍,依旧毫无收获…… 沐乐确定屋里没有蝙蝠之后,目光便始终锁定在那只石台上:“王爷,你说,这台子是摆风雷瓶的吧?” 季寒点点头,他一进门就有这想法了,于是仔细检查过石台,可那石台看上去不像有机关的样子,动也动不了,只是个普通的石头,现在风雷瓶又不在他手上,饶是季寒心思敏捷,也看不出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但沐乐看出来了,非常肯定地低下头:“如果这屋子真藏着风雷瓶的秘密,那暗道应该在地上!” 季寒各种不可思议:“怎么说?” 他也判断地上有暗道,因为他绝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无缘无故地出现,既然郦村是通往这个山坳唯一的路,而阿布却说没人来过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通过其他方式到了这里,郦村人不知道,比如,地道! 可沐乐看着那石台,怎么也能确定这里有地道? 沐乐兴奋地拉着季寒来到那石台边:“瓶子在盗墓小说里有一种很精典的用法!代表性标志就是房间里有这么个台子,还有唯一的光源!” 她朝屋里唯一的窗户指去:“每天总有一个时间,这窗户会透进光来!你看,角度合适的话,会照到石台上面!如果风雷瓶摆在这,光被射到地上,所指的位置,应该就是地道入口!” 沐乐好骄傲,十本藏地密码可不是白看的! 这种在书中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经典神秘机关,竟然重现了! “不错,风雷瓶上好像是有抗洼!”季寒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兴奋,急切地在脑海中搜索那些凹凸的形态,可无论如何,没法形成完整画面! 那瓶子一经他手就被送去了太子府,他当然仔细看过,可注意力全在瓶壁的画面上,却没认真去研究那些坑洼……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沐乐对小细节的非人类记忆力了。 沐乐又无奈又抱歉地挠着头,那只瓶子她只碰过一次,刚从地里挖出来,沾着土,哪里摸得出坑洼?而且那个时候生死一线,她记心再好,也不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季寒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摸摸小东西的头:“没事,今天能有这样的进展已经很好了,我们再想其他法子便是!” 沐乐捕捉到他话中的失望,难过地低下头,咬咬嘴唇,下定决心地拉起季寒的手:“王爷你跟我来!” 她的物理不好,算角度什么的真心不是强项,但,姑且一试吧! 她把季寒当成蜡烛台,放到窗口:“王爷你把手举高啊,我看看能不能算出来地道的位置!光是走直线的,风雷瓶不透光,所以应该不是折射,是反射!入射角和反射角度数一样的话,我算算……” 沐乐装模作样地跑进房间,开始拿勺子比划,还没算完,屋外一黑,烛光没了。 她赶紧抬头,季寒已然进屋:“太阳光怎么会从那个方位射进屋!” 纳尼? 她只是随便先试一下…… 季寒把小东西拎到外面,仰头望天,在心中默算着太阳的位置,然后把沐乐当成蜡烛台:“拿好!这才是太阳光的位置!最后一抹夕阳会照到这里!” 沐乐的行动给了他启示,可她的准头,也未免忒差了吧! 沐乐眼睛都凸出来了…… 这主意是她想的,肿么主动权这么快就被人家拿走了? “光应该是照到这个位置。”季寒在石台上比划着风雷瓶的大小,“然后呢?” 沐乐攥着蜡烛跑回房间,笨手笨脚地用两只大勺比划角度:“瓶子里凹凸的角度不同,折射出来的光线方位也会不一样,不知道那些角度是什么样的,现在只能是大概估计,应该在……这个附近!” 沐乐用脚尖划出一个巨大的圆,有点心虚地看看季寒,呃,这都占到大厅的三分之一了! “你让开些!”某人没有嫌弃,将沐乐护到身后,一掌重重劈在地上,伴随着沐乐的尖叫,地面出现一个深坑,凹下去好几公分…… 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但是! 神!有!效! 沐乐目瞪口呆,卧槽,地板上的石头也这么厚,难怪季寒刚才敲半天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寒继续一掌又一掌地劈在地上,沐乐画出来的圈圈虽大,他的内力也是浑厚,半个时辰过后,他的外衣已被汗水湿透,地洞…… 终于!出现了! “喵!” 洞里蹿出一只猫! 沐乐感觉到劲风扑面,以为是蝙蝠,手一抖,蜡烛掉在地上熄灭,惊得她摔了个屁股墩…… “噗!”黑暗中传来悦耳的浅笑,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一只猫而已。” 沐乐囧得满脸通红,一双爪子在那只胳膊上猛挠,兀自嘴硬:“小心驶得万年船知不知道!王爷你太不警惕了,万一冲出来的不是猫是吸血蝙蝠呢,不警醒点就没命了。” “可不是!”季寒忍着笑,“确实是我大意,沐姑娘教训的是。” 这下沐乐更不好意思了,窝在季寒胸口不吭声,好丢脸啊,哎,有点后悔今天跟过来了…… 黑暗中万籁俱寂,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声,某人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要不要趁着沐乐现在害怕、心里防线崩溃的时候更进一步?要不要把她搂紧一点? “我们下去看看吧。”就在季寒举棋不定的时候,沐乐却是先开了口,“猫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应该没有吸血蝙蝠。” 季寒迫不及待想进地道看看,这事太过顺利,顺利到让他隐隐有点不安,风雷瓶藏在去南埠的必经之路,鬼屋正好被他们发现,那般隐秘的机关沐乐居然碰巧知道,天时地利人和到了极致…… 但密道已然打开,若说不下去,那是不可能的! 第108章 红色魔鬼 找到地道的准确方位,季寒又劈了几掌,那是一个直径足有一米的大洞,斜斜延伸向下,透出无尽神秘与诡异。 沐乐撕下衣摆,点着,扔下去,火光没有熄灭,她开心地仰起小脸:“王爷,地道里没有毒气,我们可以下去了!” 季寒扬起眉毛:“你知道得还挺多。” 他默默收回魔爪,小东西现在已然恢复到完全理智的状态,目测不是个亲近的好时候。 地道很长、很深、阴冷潮湿,洞壁上时不时渗出些水滴落下,更增诡异。 走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季寒忽然停下脚步:“沐乐,你先出去,在外面等我。” 为啥?沐乐警惕地转身,坚定摇头:“不,要走一起走!” “不许任性!” 季寒眉头紧锁,虽然小东西一副对吸血蝙蝠很了解的样子,但精明的季寒还是看出来了,沐乐那些知识…… 完全是纸上谈兵! 至少她没见过真正的蝙蝠群,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发觉异样,虽然两人口鼻处都包了药包,但是,难道她闻不到异样的气味吗? 那是大批穴居动物粪便的味道! “不要!”沐乐紧紧抓住季寒的胳膊,“我要跟你在一起……”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寒手一伸,抓向沐乐耳朵!然后用力推推她,温言哄劝:“乖!听话!” 沐乐这次没被糊弄,扒过季寒的手检查,他掌中空无一物,沐乐心中疑虑更胜,弯腰拿着火折子在地上照,目光聚焦在一只红色的蝙蝠尸体上时瞳孔放大了! 吸血蝙蝠!虽然没看见牙齿,但那体型,那颜色,该是吸血蝙蝠没跑! 季寒刚才拧断了那蝙蝠的脖子!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王爷!”沐乐的声音打起颤来,“这地上,地上,是不是蝙蝠大便?” 一路走来她觉得地上越来越粘,还以为是长了苔藓,没想到……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检查一下那蝙蝠尸体,黑暗中忽然探出一个影子,叼住那只死蝠,消失在地道深处。 又是一只猫! “王爷,我们赶紧出去吧!”沐乐脸色煞白,“走了这么久都是山洞,估计我们猜错了,这里根本没有秘籍!” “你先出去,我再往深里看看!”季寒尽量用淡定的声音来安抚小东西紧张的情绪,“这里空气还算流通,应该另有出口,蝙蝠夜间出去进食,晚上是这里最安全的时候,猫能来去自如,不会有大碍!” “就因为猫来去自如,才不正常!”沐乐急得快哭了,“王爷,吸血蝙蝠不止吸人血,也吸猫血,有它们在这地道里,猫不应该进来的!动物不可能对危险这么没有警觉,你不觉得这太诡异了嘛!” “所以,这里的蝙蝠可能不吸血!”季寒紧了紧沐乐的手,“乖,风雷瓶对我真的很重要,你先出去,这里最危险的不是蝙蝠,而是这些蝙蝠粪便散出来的气味,你不会闭气,再走深一点要中毒的!别让我分心照顾你,好不好?” “季寒!”沐乐着急起来也顾不上礼貌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我跟你说这里的蝙蝠就是吸血蝙蝠!刚才我看得真真的!你不要再被风雷瓶牵得团团转了,你看清楚,这里根本没有秘籍,说不定这个彻头彻尾是雅之迈布下的陷阱!鬼屋的地板有半米高,吸血蝙蝠被盖在这地道里怎么可能飞上去咬村民?这一点都不科学!” “你真的见过吸血蝙蝠吗?”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刚才你那么紧张地匆匆一瞥,真的就确定那是吸血蝙蝠?你从来没进过洞穴是吧?否则不会连蝙蝠粪的味道都闻不出来。” 沐乐呆呆看着他,退后一步:“你不信我……你……你根本就没相信过我说的吸血蝙蝠,是不是!” “沐乐,本王相信有吸血蝙蝠!”季寒耐着性子给小东西顺毛,“只是它们不一定在这儿!就算真在这儿,现在它们出去觅食了,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沐乐委屈得鼻子发酸,季寒又用“本王”这个称呼了,好像每次他要显摆自己的身份来压她的时候,就不会自称“我”,那是要告诉她,他们的身份悬殊,她应该对他言听计从,或者对他感恩戴德…… 她难过地咬着嘴:“可是它们已经回来了!刚才你亲眼看见它飞回来的!如果你不相信那是吸血蝙蝠,捏死它干嘛?” “一只和一群能一样吗?总会有个别不合群的。”季寒看见她受伤的表情,心抽疼了一下,忍不住放软声音想摸摸小东西的脸,“我捏死它是怕吓着你。” 沐乐退开不让他摸,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管!我要你跟我走,季寒,我只问你,跟不跟我走?” 季寒这时是真有些恼火了,是不是他平日里太顺着沐乐,才惯出了她这么任性不能商量的脾气?换成其他女人,哪个敢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顶嘴! 他对她还不够有耐心吗? 该给她立点规矩,让她知道谁尊谁卑了,否则以后这丫头岂不是越来越难管束。 季寒硬起心肠,准备撂两句冷话让沐乐老实点自己回去,结果话还没出口,先听到了一阵呼呼声…… 声音很远,却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他刚跟沐乐说蝙蝠不可能在这个点回来,可那声音…… 它们居然回来了? 真是打脸啪啪啪! 现在他也不放心沐乐一个人回去,就算蝙蝠不吸血,小东西看到蝙蝠群,肯定也会吓坏的。 他只好皱皱眉牵起她的手:“走!” 地道比较窄,一个人弯腰通行还算通畅,但季寒若想把沐乐抱起来,就有些磕绊,所以他只能拉着她跑,沐乐把她那破锅和勺子当宝贝,攥得紧紧的,这无疑又增加了行进的难度。 她不会轻功,脚程快不到哪去,两人跑了一阵,连她都听到那呼呼声了…… “蝙……蝙蝠!”沐乐扭头看了一眼,尖声惊叫起来,指着远处涌出的那团红云,手中的火折子掉到了地上,“是吸血蝙蝠!” 蝠风拂面,沐乐的恐惧飙到顶点,季寒猜得没错,她确实从来没见过蝙蝠群! 这次她死定了,一定会死得很难受的! 沐乐的瞳孔因为绝望而放大,蝙蝠离得很近了,季寒忽然把她搂进怀里,她也没有多想,本能地抱住他的腰,然后…… 嗯? 蝙蝠直接飞过去了,没咬她? 沐乐诧异地眨眨眼,定睛一看,才发现蝙蝠不是飞走,而是围着他们飞成了一个红球,一层无形的障碍将它们挡在外面不让靠近。 季寒紧紧抱住沐乐,运内功将两人包裹起来,现在他看到了,看得很清楚,那群红色魔鬼,有蝙蝠的长相和锋利的牙齿…… 沐乐没有认错,刚才他打死的那只,就是吸血蝙蝠! 就算内力挡着,他还是能感觉那些锋利的爪子划在衣服上,两人的气息勾起了蝙蝠的食欲,它们疯狂地张大嘴,豁出命去啃咬那个无形的气层,看得季寒一阵阵心悸…… 他终于知道沐乐为什么那么害怕吸血蝙蝠了,不是矫情,不是胆怯,别说沐乐,就算叶秦飞、白艳那样的驭兽师,面对这群魔鬼,也得命丧黄泉! “别怕,我们慢慢走出去!”季寒抱牢跟自己一起被卷在红色旋风里的小东西,把她紧紧捂在胸口,“没事的!” 沐乐的恐惧在达到顶峰之后,反而安定下来,定定看着季寒,果然有他在就不会有事,现在她信了,王爷真的是无所不能的…… 两人缓缓在蝙蝠横飞的地道中移动,蝙蝠群的冲击力极大,季寒必须使出全力才能抵挡,两人行进的速度可想而知,挪了半个时辰,他全身已被汗湿透。 沐乐感觉季寒身上越来越热,开始颤抖,头上也冒出了丝丝白烟,这才惊觉:“王爷你还好吗?” 季寒点点头,已经没精力说话,对抗蝙蝠对内力的消耗极大,现在他已经快脱力了,地道入口却还不知在何处,但他不能倒下,这孽是他造的,沐乐提醒过他,是他被风雷瓶迷惑,是他太自大,就算今日有什么不测,也不能让小东西给他陪葬! “季寒你跟我说句话!”沐乐急了,用力挠他的胳膊,“别吓我!” 一道鲜血从季寒唇边淌下,他好想骂人,沐乐你能不能消停点,别再添乱了啊亲! 沐乐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成一锅粥,季寒受伤了…… 王爷不是神,王爷也不是铁打铜铸的,王爷的体力也有极限! 沐乐眼眶红红的,季寒之前说过,用内力封住马车很消耗体力,封马车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挡住这群发疯的蝙蝠! 她怎么能觉得有季寒在就万事大吉,然后什么都不管了呢! 她明明可以做点什么的,早就该做了! 眼见怀里的小东西开始挣扎,季寒急得透心凉,沐乐挣脱他的怀抱?想干什么? 他想让她老实点,偏偏说不出话…… 第109章 试蛊 沐乐拔出腰间的锅和大勺,咣咣咣地使劲敲起来…… 她动作幅度太大,季寒的内力一时没法适应那种延展性,一不留神,她的手指已然突破他的防护,指尖刺痛,被咬了! 可此刻沐乐也顾不上那么许多,被咬只是可能染上狂犬病,不逃出这些蝙蝠群,他们立时便会上西天。 季寒赶紧抢前一步,用力内把沐乐包起来,行进时自己的半条胳膊不小心暴露到蝙蝠丛中,吸血蝙蝠蜂拥而至,季寒以为这次他肯定会被咬的! 但是? 等等? 蝙蝠肿么了? 他不可思议地眯起眼,赶紧调匀呼吸靠近沐乐,吸血蝙蝠上下翻飞,活像一群没头苍蝇似地乱蹿…… 咣咣咣! 沐乐还在拼命敲她的锅! 蝙蝠飞得更远了,有意避开两人,季寒能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轻,他赶紧深吸几口气,胸口那种憋闷到近乎要爆炸的烦燥勉强得到片刻喘息…… 咣咣咣! 沐乐见办法奏效,灵机一动,把锅放在地上,敲鼓似地一手一根汤勺猛锤!整个洞壁都开始微颤,嗡鸣声不绝于耳。 “蝙蝠怕这个声音?”得到宝贵喘息机会的季寒调息了半柱香时间,终于度过生死劫,思维也变得灵光起来,“所以你一直带着这锅?” “不是怕声音,是这个声音引起的空气震动会干扰它们的声呐系统!”沐乐兴奋地敲着锅,“蝙蝠看不见的,它们靠回声来判断方向,如果在空旷的地方这个锅能起到的作用就很小了,可这洞又窄又长,回音特别大!能有这么好的效果我也没想到哇,刚才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 季寒…… 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能说他并没有听得很懂么?他先前还觉得沐乐的锅和勺傻透了呢,可事实摆在眼前…… 他总觉得她是需要保护的那个,可今日,沐乐却救了他的命? “王爷,你没事啦?”沐乐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季寒跟她说话了,虽然有些喘,但不再是刚才那副生死徘徊的样子,她激动得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声音带着哭腔,“你不会死了吧?” “总算还没被你咒死。”他很温柔地看着她,眸中是满满的宠溺,“你站起来,边走边敲可以吗?我们慢慢出去,一直困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嗯嗯! 沐乐抹抹眼泪:“你先撑一下行不行?我把锅绑到腰上,这样两只手都能敲。” 当然没有问题! 沐乐生怕季寒消耗过度,绑锅的速度飞快,季寒心里蓦地涌起难以言喻的骄傲,如果换成其他女子,这时候只怕要吓残了。可沐乐却是压力越大越冷静,现在不管是脑子还是动作,都比平时更灵光! 蝙蝠喜好洞穴,两人离出口越近,吸血蝙蝠数量也就越少!待得离开地道,季寒搬来几块大石,将那个深坑填死,四周终于清净,再没有蝙蝠的嗡嗡声。 周围有许多蝙蝠尸体,该是飞出地道的蝙蝠飞入瘴气中被毒死了,季寒牵起沐乐满是冷汗的手,带她平安穿越瘴气回到安全地带。 “王爷你有没有被咬?”沐乐度过眼前最大的危机,最紧张的就是这个。 季寒摇摇头:“你呢?” “我也……没有……”沐乐下意识地把手往背后藏,可是季寒能在夜里接住空中飞来的暗器,她这点小动作,哪里逃得过他的眼睛? 某人当即起了怀疑,抓过沐乐的手,右手手背上,三个带血的齿痕狠狠刺痛了他的心,她果然被咬到,当时肯定吓坏了吧? “如果我死了,你会想我吗?”沐乐扁着嘴看他,“逢年过节你会不会给我烧纸?” “胡说!”季寒紧紧握住那双葇荑,“这么轻轻咬一下怎么会死!” “但是我有可能会染上疯狗症,几年来村民已经死了十几个,可见这里的蝙蝠很毒,被它们咬到凶多吉……” “嘘!”季寒按住沐乐的嘴,“你要相信楚景天,身为我东水的第一兽医,楚家历代都在和疯狗病斗争,回去马上服药不会有事的!驭兽司里那么多战兽,被抓伤咬伤很正常,你可见哪个人得过疯狗症?” 可沐乐打心眼里并不是很相信中医耶! 驭兽司里是太平,但沐乐觉得那不一定是药管用,而是战兽本身不带菌,所以林路被花豹咬的时候,她并没有很担心,但现在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蝙蝠致病机率本来就高,更何况这是群毒蝙蝠! “王爷,我们打开了地道,好多吸血蝙蝠飞出来。”沐乐忽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郦村村民怎么办?” 季寒抚了抚她的头发,“飞出来的蝙蝠被瘴气毒死了,刚才出来的时候,我们不是看到很多尸体吗?” “全部都……毒死了吗?” “沐乐!”季寒看了她一眼,“我会让李晶明和楚景天把村子仔细检查一遍,如果真有吸血蝙蝠,定会妥善处理。这事你先别张扬,我不想引起村民的恐慌。” 那个雅之迈,季寒觉得该与他好好谈谈了,沐乐有句话说得极对的,鬼屋地板那么厚,蝙蝠怎么飞得出来?除非,还有其他地方藏着蝙蝠! 风雷瓶之事如果真是个骗局,那雅之迈肯定脱不了干系,沐乐被蝙蝠咬伤之事被他知道,指不定会做出怎样的文章!季寒可不想被对方夺走了主动权。 他防火防盗防师兄似地防着雅之迈,结果,戒备错了对象! 沐乐喝过药,跟季寒说再见,还没进屋,就被阿布给堵住了,阿布亲亲热热地牵着她的手,沐乐只觉得右手一麻,整个人犹如被点穴一般直挺挺地摔到地上…… “你!你干什么!”她又惊又怒,没想到阿布看似天真无邪,下起黑手却是这般狠辣,不知道她动了什么手脚,现在沐乐不止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像是卡在喉口一般没法洪亮地发出来。 “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阿布收起笑,面色瞬间冷冽,“你们放出了吸血蝙蝠,我看到了!你们这些外族人拍拍屁股说走就走,我们怎么办!我们郦村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算你们是朝廷的人,也别想一走了之,反正我们的名声不好,外人历来视我们如洪水猛兽,我若不害害你,岂不是太对不住蛊民的骂名!” “你……看到了?”沐乐一秒钟变怂蛋,被人下黑手的气瞬间消失殆尽,“你看到有蝙蝠飞出……瘴气了吗?” 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事! 阿布冷哼一声:“你觉得呢?那一点瘴气挡得住几只蝙蝠?” “王爷说他会妥善处理的!”沐乐不想推卸责任,更没想过一走了之,“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跟我们到去南埠!” “笑话!”阿布扬扬眉毛,“爷爷说这是神赐与我们的福地,我们的蛊场在这里!你以为什么地方都能养蛊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沐乐也很无奈,“把蝙蝠放出来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们,可我又不是故意的咯,你跟我生气给我下蛊,又有什么用呢?不如我们冷静冷静,一起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补救!” 阿布邪气地笑笑,将她拖进房,找来麻绳把她捆起来:“办法我已经想好了,虽然冒点险,但谁让你落在我手上了呢!既然蝙蝠是你放出来的,那自然该由你来陪我试蛊,反正你已经被咬过,左右是个死,不如跟我配合,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沐乐打了个激灵,在现代时,她听说苗人牧蛊,不知道那是啥,总觉得是很神秘很邪恶很伪科学的东西,眼见阿布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一只蚂蚁大小的黑虫从自己手背上爬进她袖中的竹筒,身上那种僵硬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沐乐更觉得全身汗毛倒竖。 原来刚才阿布是对她下了蛊! 沐乐刚想喊救命,嘴里立刻被塞进了一团破布。 “我这是为你好!”阿布坏笑地从怀里拿出另一只精致的竹制小盒,凑近沐乐耳畔小声说,“灵蛊师曾经说过有种蛊能治村里人的怪病,但他疯疯癫癫的没人相信他的话,这只蛊爷爷始终不让我用,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试过,今儿你三生有幸,能成为它的第一个寄主!如果这蛊管用,往后我们郦村就不怕吸血蝙蝠了!” 沐乐双目凸起:“你确定这蛊能治病?” 虽然她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声,但阿布还是猜到了她的心思,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不知道管不管用,所以才要你试!灵蛊师说得病的村民身体里有一种很特别的小虫,特别特别小,目光最敏锐的人也看不见,但他能感应到!小虫一开始处于蛰伏状态,这个蛰伏期短则几日,多则数十年都有可能,这时候人是无碍的,可一旦虫儿苏醒,几日就能要人性命!而这种蛊,却是以那种小虫为食的,只要在小虫苏醒之前把它们吃光,人就不会发病!” 沐乐睁大眼睛定定看着阿布,这是她听到的对病毒和潜伏期最简陋,也最生动的解释,没有之一! 第110章 雅之迈之死 沐乐忽然的兴奋倒是让阿布有些摸不着头脑,干嘛这样眼睛发光地盯着她看? 虽然心里也在祈祷这只蛊能管用,但阿布还是忍不住想吓唬沐乐,故意把竹筒在她脸上左蹭一蹭,右戳了戳,打开盖子放出里面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蛊虫:“开始了,如果痛得受不了,就眨眨眼!虽然你眨眼我也不会理你,但好歹能让我知道你痛!怎么样,现在痛不痛?” 蛊虫已经钻进皮肤里去了,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沐乐也是觉得怪神奇的,睁大眼睛看着阿布,摇了摇头。 阿布被噎着了,不会吧,灵蛊师明明说这种蛊异常霸道,体质不好的人会痛得生不如死,甚至失心疯,所以,爷爷才始终不让她用…… 沐乐怎么可能没感觉呢?难道真如爷爷说的那样,灵蛊师不可能再出第二个? 据说在雅之迈还年轻的时候,巫蛊界曾出过一位灵蛊师,神力无穷,能感应到一切生命的存在,控蛊如神,当时东水驭兽术还不盛行,蛊术是第一秘技。 但凡事盛极便容易转衰,蛊师人数越来越多,侵犯了朝廷利益,也做了些坏事,惹恼了当朝皇族,结果灵蛊师被杀,行蛊之人也被大肆围捕,只剩下一些孩子跟随雅之迈逃到了郦村。 如今的郦村村民,便是那些孩童的后裔,当时来的第一批人,已经基本作古,只剩下雅之迈这个老族长了。 这些事雅之迈口风极严,阿布原本是不知道的,可两年前,郦村居然出了第二位灵蛊师,也就是青青的爹! 青青她爹原本不是灵蛊师,在跟雅之迈试蛊时出了意外,昏迷一年多以后忽然转醒通了灵。 雅之迈坚持认为,灵蛊师是天赐神授,不能通过后天养成,于是将青青她爹视为怪胎。事实上,这位“灵蛊师”也没能活多久,通灵后才一个多月就归西了,村民们大都把他当作疯子,只有阿布例外,她始终保留着这位不受待见的灵蛊师留下的神蛊,坚定地认为它是与众不同的! “现在有感觉了吗?”阿布不甘心地瞪着沐乐,控制蛊虫沿着她的手臂开始往肩部爬行。 沐乐摇着头,一脸无辜! 阿布失望到了极点,原来当真是骗人的…… 现在蛊虫已经爬向沐乐心脏的位置了,阿布撇撇嘴,开始动用意念准备把它召出来,虽然恼火沐乐放出了吸血蝙蝠,但她也没有真的打算要沐乐的命。 可是,蛊虫对她的召唤置若罔闻…… 喂喂喂!阿布急了:“出来啊,别闹!” 蛊虫还在继续爬,很快爬到了心脏的位置,阿布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感应不到蛊虫,难道…… “醒醒!你醒醒啊!”她赶紧扒出沐乐口中的布条,解开她身上的绑缚,“喂!别吓我!” 沐乐双目紧闭,完全没有反应! 阿布脑子里嗡地炸了,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居然…… 还有气? “爷爷!李铁力!”阿布尖叫着冲出房间,“你们快来看看沐乐这是怎么了!” 季寒在鬼屋的秘道里消耗了过多内力,安顿好沐乐之后,便回屋调息去了,原是想第二日再去啃雅之迈那块骨头,没想到半夜就出幺蛾子。 听到阿布喊叫,季寒本能地觉得大事不妙,寻声追去,雅之迈怔怔坐在沐乐床边,阿布眼睛红红的,李铁力牵着她的手。 “她怎么了!”季寒目光如电,在屋中三人面上扫过。 “沐乐说她陪我试蛊,结果试着试着,就……这样了!”阿布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把人捆起来试的,只能卖可怜地看着季寒,“我也不想的啊,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眼见季寒脸上杀气腾腾,李金明已经带人包围了房间,李铁力急得满头大汗:“王爷您别紧张,沐乐姑娘只是通了灵,没有性命之忧,之前青青她爹也是试蛊时通灵昏睡的,后来醒过来了,还成了灵蛊师!” 季寒一步步走近阿布,谁让你拉沐乐试蛊的?找死! 雅之迈赶紧起身:“季王,这事确实是个意外,老朽定会想办法让沐乐姑娘醒过来!” 季寒沉着脸:“雅之迈,三日之内,沐乐如果醒不过来,本王保证,你这郦村,一只鸡都剩不下来!” 三日?阿布的脸扭曲了,青青她爹可昏迷了一年多呢,爷爷再神,也不可能让沐乐三日就醒过来! 她赶紧跪下去:“季王爷,沐乐陪我试蛊是因为放出了鬼屋里的吸血蝙蝠,她说如果因此给郦村招来灾祸,哪怕是死一个人,她都会内疚一辈子!现在她虽然昏迷不醒,但说不定能听见我们说话呢,王爷您消消气,不然沐乐听到了,会伤心到不愿意睁眼的!” 玲珑剔透的阿布一眼就看出季寒对沐乐的感情不一般,现在能牵制住他的,大概也只有沐乐了,反正沐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瞎话随便掰。 她这话原本是晃点季寒的,没想到…… 雅之迈直接跌坐到地上去了:“阿布你说什么?沐乐放出了?放出了鬼屋里的吸血蝙蝠?” 阿布一怔:“爷爷?”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啊……她和王爷,一起进的鬼屋。” 雅之迈一口血喷得老高,面如死灰:“完了!郦村完了……他们说过,如若走漏消息让季王脱身,会让我们郦村鸡犬不留!他们不会相信我,不会相信我……” 季寒眼神一凌,李金明的速度都很快,唰地横刀架在雅之迈脖颈处:“这话谁说的!” 雅之迈丝毫不为所动,脸色犹如僵尸一般,那是完全心死的绝望,现在当场砍掉他的头,只怕他也是这般表情,空洞地说:“他们看中这地方有瘴气,挖了地道过来修建石屋。他们说在地道里放了极可怕的动物,要等季王或者太子前来,如果我事先说破了机关,就让整个郦村陪葬!我没说,一个字也没说,可他们不会相信的……” 饶是季寒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听到这话也不禁变了脸色:“他们是谁?” “不知道!”雅之迈一脸茫然,“我听他们叫那人柳大人,看打扮,不像东水的……” 柳臻! 季寒全身冰凉! 风雷瓶,竟然是柳臻一手策划出来的骗局! 柳臻不止利用夏齐峰来对付季兴诚,还要挑拨东水内斗,所谓的秘籍,只是引诱他和夏齐峰矛盾激化的诱饵而已。 秘道里那些猫!是养来骗人的! 世人以为蝙蝠昼伏夜出,柳臻却偏偏让它们晚上回巢,每一步都是在诱敌深入! 他就纳闷风雷瓶那么精怪的秘密,沐乐怎么可能刚好碰巧知道,现在看来…… 这机关定是苏锦替柳臻想出来的,沐乐跟苏锦是同个世界的人,才会一下子就猜到其中玄机! 季寒和夏齐峰不管谁赢谁输,最后都是厄运难逃!如果没有沐乐,大概昨天就是他的祭日。 他不是完全没有怀疑,可怀疑抵不过对秘籍的渴望,雅之迈说鬼屋是搜集人妄念的地方,果真贴切! 他目光森然地看着雅之迈:“地道里的蝙蝠飞不出来,村里一定还藏着吸血蝙蝠,是不是你!” 雅之迈目光呆滞:“他们克制不了妄念想进鬼屋,我不能让他们进去,我要保住这个村。” “爷爷!”阿布尖叫,“是你放蝙蝠咬伤了那些想进鬼屋的村民?连爹也不放过?” “我不想!”雅之迈声音沙哑,“他们派人过来说季王最近会到,让我做好准备,这事原本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 阿布嘶叫着扑过去:“就因为爹听见这个秘密,所以你杀了他,你怎么下得了手!” 雅之迈忽然从地上跃起,全力朝李金明的刀撞去,利刃穿心,当场毙命。 阿布和李铁力呆若木鸡,李金明暗暗叫苦,完蛋,这一死线索可就断了,但愿王爷别怪罪才好。 季寒没有怪罪别人,如果他在怪什么人,那也是他自己,他只觉得好累,人累、心累,从未有过的疲惫。 阿布接连失去了两名至亲,已然痛得有些麻木,可雅之迈是族长,现在爷爷和爹都死了,村民得她来保护,李金明的刀刃还在滴血,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抹了抹眼泪对季寒说:“爷爷的事我很抱歉,但,这事其他村民不知情,鬼屋也是你们自己要进去的!只要王爷能放过郦村,我有个办法,或许能让沐乐早点醒来!” 李金明叹了口气,姑娘你还真是天真。 果不其然! 季寒冷冷看了阿布一眼:“李金明,守好郦村所有进出的路,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走!” 他恨不得把郦村夷为平地,但,杀掉这些村民又有何用? 他寄希望于楚景天能让沐乐醒过来,但不管是他还是楚景天,都对蛊术完全不了解,如果沐乐当真醒不过来,他还得指望郦村人…… 但现在他不想考虑这个事,他只想安静地守着沐乐,谁也别来烦他! 第111章 祸不单行 楚景天错过了阿布房里的惨剧,他一起床,就忙着给沐乐找药去了,直到黄昏也没回来,这可急坏了李金明,他领人把郦村里里外外仔细找寻了一遍,无奈对地形不熟,愣是找不着人,他又不敢去向季寒汇报此事,王爷把自己和沐乐关在屋里,吩咐了除开楚景天外谁也不许进。 老实的李铁力很替他着急:“大人,你放我出去,我带人跟你们一起找!你放心,我不会武功,想逃也逃不掉。” 有了李铁力的帮助,李金明终于在三更时分找到人,可惜不是好消息…… 楚景天应该是在一个陡坡上采药时失足滑落的,摔在山下,折了两只胳膊,昏迷不醒。 李金明赶紧把他抬回村寨,李铁力手忙脚乱地找来巫医,扎了几针之后人倒是转醒,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别说寻药,连自理都很困难。 阿布抱歉地缩在角落,她不是故意要给楚景天下蛊,但如果楚景天找到救醒沐乐的药,全村的人很可能就完了。 巫蛊最可怕之处,就在于防不胜防,这事她谁也没说,包括李铁力在内! 原本指望着楚大人能够力挽狂澜救沐乐于水火的林路,这下彻底绝望,还有更倒霉的,李金明给了她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去向季寒汇报楚景天的事! 林路是沐乐的朋友,李金明觉得王爷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时候谁去触霉头都可能遭殃,唯独林路不会。 林路只能红着眼睛去了! “王爷,沐乐该怎么办啊?楚大人……又该怎么办啊?”林路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在王爷面前哭,那样太无礼,但看到季寒,眼泪却是忍不住飚下来,“王爷您要不要,把他们送回逞都去治病?” 回逞都? 开玩笑! 夏齐峰好不容易把他赶走,现在想回逞都,哪有那么容易,单独送沐乐回去,更是羊入虎口! “不能回去!”季寒的脸色更疲惫了两分,“通知李金明,大家暂且在郦村住一阵子,什么时候动身去南埠等本王的消息!楚景天的事,大家嘴严点儿,不许走漏消息,谁传出去半个字,杀无赦!这里的巫医未必靠得住,他的眼睛,还是等到了南埠,再让叶秦飞看。” 楚家若是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还没到南埠就出了事,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那位西楚的东歌公主更是个会闹的角儿,消息传回去,战连齐和坎库在逞都,日子可就更不好过了。 “是!”林路抹着眼泪,“小女这就去告诉李大人。” “林路。”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让人把阿布带来。” 脾气不能当饭吃,该低头的时候还得低头是不是,季寒记得阿布之前说过,有个办法可能让沐乐醒过来。 阿布很珍惜季寒给她的这个机会,她绝对不是来消遣季寒的,可季寒听完她的话,却不可遏制地愤怒了! “这就是你的法子?”季寒冷笑,“你自己觉得有可能吗?” 阿布一脸无辜:“我知道冒点儿险,但青青的爹就是这样醒过来的,既然灵蛊师有神在庇佑,我觉得有可能!” 呸!别再提你们的神了! 季寒冷冷叫来小冬:“把这疯言疯语的女人拖出去打三十板子!” 阿布跟他说青青她爹,是被人丢进水里,在即将溺死的时候醒过来的,因为病得实在太久,拖累家里劳心劳力照顾不说,青青她娘还不能改嫁,村子里的女人靠男人养活,一日两日还好,这两年多下来没有进账,家底早就掏空,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决定把病人溺死。 没想到丢下水之后,人却奇迹般地活了,还成了灵蛊师…… 这事说来有些荒谬,但却是不争的事实啊,阿布不明白季寒为何要气成这样。 李金明接到留下的命令,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得马上去给南埠那边放消息通知白艳和叶秦飞,怎么说还得好好斟酌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他有些烦躁地对林路挥挥手:“楚大人现在情况不好,你去他屋里照料吧。” 女孩子嘛,总归心细一些,他手下这帮男人都是武夫,照顾人神马的,完全不是强项,反正在他看来,林路跟楚景天有一腿。 “呃……”林路想说话,无奈李金明已经走远了,她只好郁闷地低下头,她想去照顾沐乐来着,算了,她是这队伍里最可有可无的人,原本就是受照顾塞进来的,哪轮得到她挑活? 而且楚景天从前对她那么关照,她理应投桃报李,现在他有难,她怎能不管?季寒一直守着沐乐,她硬插进去好像也有些不便。 楚景天眼盲折臂,照顾起来有些麻烦,不止走路都要人搀扶,还要做喂饭喂水、宽衣、解手、梳头这些事,林路一辈子都没跟男人靠这么近过,才半日,她就有些抓狂了。 她想去找李金明换个人照顾楚景天,但说不出口,这种事说出来多害羞啊。 她想去跟王爷念叨,也说不出口,季寒因为沐乐已经够心烦的,她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去烦人家? “林路,你去烧个热水!”那边,楚景天又在给她派活,“这里气闷得紧,还是泡在水里舒坦点,不然简直就要长虱子。” “楚……楚大人……您要……沐浴?”林路的脸各种抽,“现在……吗?” “怎么?有问题?” 林路快哭了,打水是个力气活,这点她不怕,可接下来的事…… “人呢?”楚景天看不见,林路安静得他连声音都听不到,不由得有些烦燥,任是谁,弄成这样,心情都好不到哪去。 林路脸上火辣辣地发烫,不敢去瞧楚景天,低着头替他脱掉上衣,一不小心瞥见那背上的肌肉,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整个人都是昏沉沉的,这绝对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尴尬的事,没有之一。 衣服脱了,裤子呢? 林路眼一闭心一横,替他把外裤扒拉下来,剩下一条齐膝小裤,楚景天知她平日里害羞,想想决定将就一点,没再让她脱,直接让林路把他扶到浴桶去。 林路低着头红着脸,她太紧张了忘记提醒他抬脚,结果…… 悲了催的楚大人差点一头栽进浴桶里,他条件反射用腿勾住林路,两人一起摔在地上,脸重重磕到某样柔软的事物,还好,不算太痛。 林路石化了,他的脸正压在她胸口…… 她一时不能思考,反手就扇了楚景天一耳光:“无耻!流氓!” 骂完,她扭头就跑,她知道今儿祸闯大了,可她脑子里一团浆糊,想不了那么多! 沐乐已经昏迷半个月,季寒的心情极度的恶劣,这就怨不得他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咒骂声时会那样生气…… 因为林路在照顾楚景天,所以他把青青调来照顾沐乐,毕竟她照顾过长期卧床的父亲。 他自打会说话起就在使唤府里的下人,从没人违逆过,所以他根本没去想,会不会是一回事,愿意不愿意,那是另一回事! 青青他们家以前能把亲人丢水里溺死,让青青来照顾个不相干的沐乐,能指望她有多尽心? 她不敢在明面上跟季寒作对,但在她和沐乐独处的时候,呵呵! 本来这是件隐秘的事,可她偏偏遇上了内功精湛,听力过人的季王爷…… “今天都尿六次了!”青青解恨地把沐乐剥光丢进浴桶,嫌弃地猛踩地上的脏衣服,还狠狠打沐乐的头,“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房门砰一下被人推开,青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股劲风卷起,直接丢到院子里去了…… 砰!房门大力关上,里面传来季寒的声音:“滚!” 浴桶里的沐乐显得特别娇小,头发湿哒哒地粘在脸上,桶里没有花瓣,没有泡沫,水波清澈见底,白皙的身段一览无余。 画面要多眩目有多眩目…… 季寒却只觉得各种心疼,她肩膀上、胳膊上,胸口上,隐隐有些发青的痕迹,他真是该死! 他心里想着如果她一辈子不醒来,他就照顾她一辈子,话说得漂亮,可真当做起事来的时候,却总让别人来干,他这种养尊处优的王爷哪里会照顾人? 就连荒唐都知道变天了要把沐乐的衣服叼过来让青青给添上,他为她做过什么?是喂过饭还是擦过身?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动动嘴,然后吩咐青青去干活! 季寒深吸一口气,把沐乐从浴桶里抱出来放到床上,拿来自己的一件外袍替她擦身上的水,郦村的布太粗,他怕她会疼。 从现在开始,他要学着自己照顾沐乐,可能他做不到无微不至、时时刻刻,但只要他有空,他就亲自来照顾她。 “沐乐,鬼屋果然是柳臻的骗局。”季寒一边替她擦头发一边喃喃低语,“你说对了,那里没有秘籍,你说了一次又一次,我就是不肯信,现在老天惩罚我了,你醒过来笑话我吧,只要你睁眼,你说什么都依你……” 第112章 走火 季寒的声音有点哽咽,心痛地看着沐乐…… “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呢,我早该跟你说的,在鬼屋的时候我想跟你说,话到嘴边了又开不了口,总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怕你笑话我,怕自己没面子,现在再说你却听不见了……沐乐,你知道吗,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什么人牵肠挂肚。坎库第一次说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气极了,生你的气,也生我自己的气!我一直在摇摆,甚至这次离开逞都,我都还在犹豫,我身负血海深仇,你身世错综复杂,你会拖累我,我们不该在一起的,只是,我舍不得放手而已。” “现在我清醒了。”季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如果没有你,我复仇还有什么意义?我连活人都照顾不好,还谈什么复仇!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个改过的机会好不好?父王的死我已经很后悔了,不要那么残忍让我再后悔一次,求……沐乐?沐乐!” 季寒顿住声,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小东西,一滴晶莹的泪从她眼角划落,然后是第二滴…… “沐乐你听得见我说话?”季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用力摇晃,“能听见我说话吗?” 沐乐仰着头,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季寒屏住呼吸,做了一件他早就想做,却一直没敢做的事,将唇紧紧贴在她唇上,大力吮着她的唇瓣,她能听见他说话,是不是也能感觉到他的动作? 沐乐白嫩的小脸上,浮起两朵娇艳的红云,嘴角轻轻勾起…… 她在笑? 笑得好甜! 季寒的心都快要跳出胸口了,她能感觉到,她真的能感觉到!他心神荡漾之际手一松,沐乐径直倒回了床铺…… 他摸着小东西的脸,慢慢向下,顺着她的脖子继续向下,如果他胆子再大一点,她是不是会给他更大的反应?在触碰到沐乐胸口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颤了一下,抖得很厉害,一如他狂跳的心。 轰! 某人全身的血都开始沸腾! 他克制的时间太久,这些日子压力又太大,现在沐乐终于有反应了,这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他翻身上床,近乎贪婪地吻着她细腻的肌肤,绵软的酥胸在亲吻和爱抚下变得饱满起来,她的身体对他也有反应! 她的表情很萌人,一直带着甜笑,小脸红扑扑的,粉嫩可爱,连肩膀和胸口,都弥漫上了诱人的羞涩红晕…… 季寒指天发誓,这辈子他没对女人用过强,这种趁人家无力反抗,偷偷占便宜的事,他以前做梦也没想过,可是现在,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会他反应! 她应该是愿意的吧?小东西心里一直是有他的,只是她没意识到。 季寒坚信这一点。 开弓没有回头箭,某些事一旦开了头,想再克制住比登天还难,那是人类本能,更别提近在咫尺的是心中至爱了。 “嘤啊——”沐乐发出了一个极轻、极小的声音,季寒的心跳再一次停滞,他刚刚迈出了最大胆的一步,彻底把小东西变成自己的人,沐乐没有让他失望,她出声了。 原来她竟然能发出声音! “沐乐!沐乐!”季寒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可惜再也得不到回应,他好矛盾。 沐乐刚才出声,大概是疼的,他知道女孩子第一次会痛,现在他该不该加大力道,让她更疼一点,这样说不定还能听到她的声音,甚至睁开眼睛? 可他又舍不得…… 最终,还是心疼战胜了一切,季寒谨慎地控制着动作幅度,轻轻的,很小心、很克制。 “嘤~”仿佛是对他的奖励,沐乐又给他来了一声,某人脑海一片空白,一夜奋战直天明,他都没感觉到! 一只小手从他背后慢慢伸起,无力地搭在季寒背上,指头勾了勾,季寒倏地抬头,沐乐睫毛轻闪,眼珠游走,舔舔嘴唇…… 这是,要醒的节奏?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想也没想本能地点了她的睡穴,小东西很快安静下去,又不动了。 季寒悔得恨不得剁掉自己的手指! 他怎么那么作啊! 傲骄病又犯了不是!真是绝症啊绝症! 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沐乐醒过来,她终于要醒了,他又把她点睡干嘛? 可是她醒来他该怎么面对? 趁人昏迷大肆轻薄什么的,噢,够了,让他去死一死! 万一她这么一睡就又不醒来肿么办?那他真的要去死了! 季寒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慌乱,狼狈地爬起来,手忙脚乱把自己和小东西的衣服穿好,呃,沐乐的衣服还是脏的,他偷偷溜出去给她拿身干净的过来。 床单上一抹娇艳的樱红,让他混乱的心更加混乱,还有无法言喻的满足感,现在,她完完全全是他的人了!他从未怀疑过她的清白,但看到那抹红艳,他还是很幸福。 嗯?等等,沐乐是不是动了一下? 季寒屏住呼吸,噢,看错了,刚点睡穴的人哪会醒得这么快! 他到底是希望她醒啊,还是害怕她醒啊…… 他好像开始有些理解季兴诚为什么会为苏锦做那么多他不能理解的事了,人发起神经病来,是没有理智的,比如他现在就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沐乐打了个哈欠,幽幽睁开眼,弱弱地问:“王爷,我是不是,得疯狗症了?”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累?全身好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下身还有点疼?难道又要来例假了?时间不对啊! 季寒见她睁眼,太阳穴突突狂跳,屏住呼吸握起小东西的手,用最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不是,你中蛊昏迷半个月,担心死我了……” 啊!原来是中蛊! 难怪她会这么累,刚才,她做了一个特别美的梦,有个男人跟她表白,还跟她…… 呜呜,好害羞,她不能去想这事! 眼见小东西的脸又涨成粉红色,季寒的脸也开始发烫,轻轻把她圈进怀里:“沐乐,以后我……” “王爷!”沐乐按住他的嘴,把脸埋在他胸口,“嘘,别说话!” 什么情况?你喜欢无声胜有声? 那…… 把你抱紧一点? 沐乐没有反抗,乖乖蜷在季寒怀里,某人心中那个畅快啊,先前一切的担忧、焦虑、恐惧都在这一刻融化了! “王爷,你身体里有东西!”沐乐怪叫起来,小手在他怀里拼命扒拉,“别动,坐好!” 她在扒他的衣服! 季寒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以后你什么时候想脱都可以,不用找借口…… “王爷你身体里有蛊!”沐乐趴了好一会儿,着急地扯住季寒的袖子,“你什么时候中的蛊?” 纳尼? 季寒有点跟不上这画风,中蛊的明明是她,怎么变成他身体里有蛊了?他的心一下子又揪起来,小东西该不会是精神不正常吧! “把巫医带上来!”季寒急匆匆地召唤李金明,“沐乐醒了,让他来看看,不大对劲!” 沐乐这么快就转醒的消息以光速在郦村蔓延开了,季寒找的是巫医,结果引来全村围观,最紧张的还是阿布,托着还没好的屁股一瘸一拐地赶过来。 如果沐乐说出是自己逼她试蛊,就完蛋了! 巫医仔细替沐乐把过脉,忙不迭地跪下去:“沐姑娘这么快就转醒,该是老天赐给我们郦村的灵蛊师,恭喜王爷,灵蛊师身体无碍!” “阿布你快看看,王爷是不是中蛊了?”沐乐觉得这个巫医怪怪的不是个靠谱角色,跳下床把紧张到快要窒息的阿布拖了过来,“我觉得他身体里有蛊虫!” 阿布差点晕过去,卧槽沐乐怎么这么灵光,她给季寒下蛊这么隐秘的事沐乐怎么发现的? 李铁力见她脸色有异,以为她是屁股疼,赶紧体贴地冲上前:“灵蛊师,阿布身上有伤,我来给季王看看吧!” 阿布想一巴掌拍死他,她正捉摸着用什么法子能把季寒和沐乐糊弄过去呢,李铁力净帮倒忙,很多时候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全村人都会觉得聪明的她跟李铁力那头呆牛很般配…… 沐乐显然觉得郦村的人施蛊都厉害,她关心季寒,无所谓是李铁力还是阿布,只是赶紧指着王爷让人过去看看。 李铁力将手搭在季寒天灵盖上,口中念念有词,脸色越来越差,似乎在犹豫什么,阿布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李铁力终于下定决心地说:“王爷中了噬心蛊!有小半个月了!” 李金明差点晕过去,这群刁民,居然敢给王爷下蛊,别说他浑然不觉,就连季寒那样的高手都没察觉…… 若不是沐乐发现,蛊毒发作起来还了得?想想都一身冷汗! 他情急之下拔出腰刀:“来人,把这群村民全都给我绑了,一个也不许放过!找到凶手,绝不……” “这蛊,是我下的!”李铁力直挺挺地跪下,“王爷之前封锁了村子,我担心村民们的安全,这才想先下手为强,要杀要剐,李铁力都没有怨言。既然灵蛊师已醒,恳请王爷不要为难郦村!” 第113章 灵蛊师 季寒不动声色地扫了阿布一眼,虽然他到郦村的时间不长,但睿智如他,识人之术还是有的! 先说出季王中蛊,然后再承认自己下蛊这种事,也只有脑残的李铁力才做得出来,他扬扬眉毛:“来人,既然李铁力已经认罪,拖出去杖毙!” “等等!”阿布坐不住了,“蛊,只有蛊师才召得出来,你们把他打死,就没人召得出噬心蛊了,王爷,你……要,三思啊!” 季寒没理她,径直吩咐李金明:“拖出去!” 沐乐咬咬嘴唇想拦,阿布速度比她快,指甲用力抓在李金明手上,抓出了三道血痕:“不是他,你们抓错人了,蛊是我下的!” 季寒又扬了扬眉毛:“哦?你?” “沐乐是被我捉了来试蛊的!王爷的蛊是我下的!”阿布一口气把话说完,“李铁力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要为难他!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头一颗,要命一条!随你们弄!但你们要发誓不许伤害其他村民,否则,哼,我把蛊都放出来,大家同归于尽!” “阿布!”李铁力急得又挣又蹦,“你别乱说话,都是我干的!” 阿布横了他一眼:“你那么笨,就凭你?” 听到这,连沐乐都敢肯定李铁力确实不是这块料了!她挠挠头走到季寒面前:“王爷,我们先把蛊解了,其他的,再商量,好不好?” 虽然阿布做了错事,但她心心念念都是村民,沐乐实在恨不起来,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希望能够尽量大事化小! 季寒点点头,他并不是真要杀人,只不过想试试这个女孩的心性而已! 季寒与常人不同,常人知道自己被人黑,肯定不惜一切代价置对方于死地,但季寒却觉得,能在他身上动手脚而不被他发现的人,只要控得住,留下来都会利大于弊。 既然阿布愿意为李铁力舍命,那他就不怕她跑了,李铁力那只呆牛如果他都管不住,那他就自挂东南枝去! 沐乐大喜,赶紧把阿布揪过来:“快点!王爷出事可就没人保护你们了!灾难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家因为一点小困难互相找茬,人可比蝙蝠要难对付得多!” 眼见阿布把蛊虫从季寒身体里召出来,沐乐仔细检查,确定王爷体内没有其他蛊虫,这才松了口气。 等等,外面是什么? 沐乐拎着裙摆跑出房间,抬手往树上一指:“王爷,吸血蝙蝠!” 啪! 季寒石子出手,蝙蝠应声而落,已经是死的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蝙蝠悬在树上无声无息,就算他想找到都不容易,小东西怎么做到的? 就连荒唐,都傻眼了! “那还有一只!”沐乐睁大眼睛指向另一个方向,李金明赶紧飞身跃起,抽刀将那蝙蝠斩成两截,可不敢再劳烦王爷出手,不然他活像吃干饭的! 沐乐犹如打了兴奋剂,不一会儿,就从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扒出来十几只吸血蝙蝠,甚至找到了雅之迈生前关蝙蝠的一个笼子…… “这附近没有吸血蝙蝠了!”沐乐忙伙一个时辰,这才安静下来,冲季寒和阿布等人甜甜一笑,“大家放心睡觉吧。” 李铁力双手搭肩,带着村民们径直朝沐乐跪下去:“多谢灵蛊师庇佑!” 青青更是磕头如捣蒜:“罪女该死,罪女该死,求灵蛊师大人不计小人过!” 阿布没跪,可也是表情怪异的看着沐乐…… “你们,干嘛呀!”沐乐各种挠头,“我不是什么灵蛊师,我只是想帮你们把蝙蝠清干净,王爷,我们在这里多留几日,帮他们多捉些蝙蝠再走,好不好?” 跟小东西萌萌的眼神和软软的央求比起来,这点小事季寒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可现在,他却没有答应的心情,他仔细打量着沐乐的脸:“你是怎么,找到那些蝙蝠的?” “我能……感觉到它们。”这事沐乐自己也没有弄得很明白,不知道怎么跟季寒解释,“它们在附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我觉得它在那,走过去看看,它就真在那儿……” “我身体里的蛊虫,你也是……感觉到的?” 这太荒谬了有木有! “嗯!”沐乐用力点头,“我感觉它在你身体里!” 结果它就真在! “灵蛊师能够通灵!能够感应到世间所有的**!”李铁力解释道,“包括蛊虫在内!其他动物就更不在话下了!当时青青她爹就是这样!”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看他,又看看沐乐,这话搁在从前他打死也不会相信,但现在…… 他决定还是不要太主观地发表意见为妙! 蛊术,季寒从前瞧不上,现在,看来思路得换换! 沐乐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这种诡异的感觉,好奇妙,她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她在心里默数一遍,然后睁开眼又掰着指头数了一遍,耶,果然数目能对上,一个都不差。 简直是神了! 沐乐原本以为能听懂兽语已经足够惊艳,可跟现在的感觉比起来,那简直是毛毛雨! 她一整天都很兴奋,各种蹦跳,感觉感觉花上的蜜蜂、地里的毛毛虫、草丛中的野兔…… 完全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季寒看到她这么快就恢复了生机活力,自然欢喜,但心中更有些失落,沐乐的异能越来越强,让他无端地生出危机感来。 如果有朝一日,他控不住她了怎么办? 如果别人觊觎她的能力,要来跟他抢人怎么办? 最郁闷的是,他们刚刚迈进新阶段,他又窃喜又患得患失,她却是完全…… 无所谓的样子? 甚至一个字也没提起过? 季寒第一次有被人冷落的感觉,从前都是他冷落别人,现在报应来了。 一直到三更天,沐乐还是没有睡觉的想法。 “我们谈谈吧!”季寒终于忍无可忍,决定找沐乐摊牌,“昨晚的事,你怎么想的?” “昨晚,什么事?”沐乐忽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他…… 季寒的心速冻成冰:“你觉得我说的能是什么事?” 沐乐有点委屈:“不是说我晕倒半个月吗?” 季寒…… 沐乐有点儿心虚,各种小鹿乱蹿,昨晚她做了个春梦来着,难道她说梦话被季寒听见了?千万不要啊,否则她非找块豆腐撞死自己不可! “沐乐你该去休息了,就算睡不着,躺着养养神也好,我不想你太快耗尽心力而死。”阿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分散了季寒的注意力。 他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到阿布身上:“什么叫耗尽心力而死?” “灵蛊师能感应到所有**,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太吵,根本没法安静休息。”阿布很不想在季寒面前说这些,但几经犹豫她还是决定要说,“青青她爹之前就是这样,因为感应太强而无法入睡,人的体力总有极限,可不管他多累,就是睡不着,最后是被自己活活累死的!没活过一个月!” 季寒脸色沉得可怕! “这个给你!”阿布放了本册子到沐乐怀里,“这是李铁力写的静心咒,他说我牧蛊不专心,写了这个给我,他说……坚持念会有效。” 虽然阿布并没有感觉到! 沐乐石化中,一直到阿布走远,都没缓过神来…… “不要理会她危言耸听。”季寒这时候也顾不上失落了,赶紧过去给小东西顺毛,“回去睡一会儿。” 沐乐心神不属地点点头:“哦,好。” “我看着你睡,你睡着了我再走。” “嗯。”沐乐似乎安心了一点,闭上眼睛侧到季寒坐着的那边,不一会儿,轻轻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小手指,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睡。 某人心中温柔的气球又开始膨胀,哎,不记得就不记得吧,怎么说也是他占了便宜,人家被占便宜的都没有抱怨,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只是她的身子…… 某种直觉告诉季寒,阿布刚才的话,很可能不是危言耸听! 沐乐乖乖躺着,许久都没有动,季寒以为她睡着了,刚想松一口气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小指上的力道却忽然增强,把他紧紧勾住,沐乐咕噜一下坐起来,可怜兮兮看向他:“真的睡不着,完了完了,我这次死定了!” “不许胡说!”季寒疾言厉色地喝止,“你心里装着事当然睡不着!而且你都睡半个月了,今晚睡不着也是正常的,我陪你说话好了。” 沐乐挠挠头:“说什么?” “你想听什么?” “他们为什么都叫我灵蛊师?” 这事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季寒叹了口气把小东西拉到身边,一桩桩一件件跟她仔细道来,虽然省去了昨晚那一夜**,但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沐乐让他以后不要再寻什么驭兽秘籍,他说好。 沐乐请他不要因为雅之迈迁怒于郦村村民,他也说好。 她想做的,他都依,只要她能好好活着。 可第二天晚上,沐乐还是睡不着! 第三天,依旧睡不着…… 第114章 深度暧昧 沐乐觉得这次她真的会死,她已经三日没有睡觉,虽然季寒故作轻松,说他忙起来五六日不睡觉也是常事,但沐乐不是笨蛋,没空睡和睡不着是不一样的! 她的大脑一直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即便人疲惫不堪,眼圈黑得吓人,依旧睡不着。 除了阿布之外,郦村所有人都叫她灵蛊师,说她是受了神意来拯救郦村的,沐乐不信这些,她努力感受自身,感应到全身都有活物,无数细小的生命体在她的血液中游走,不是细菌,不是病毒。 是…… 孢子! 这种神奇的无性生殖细胞在她体内大肆繁衍! 沐乐猜想是那些孢子与她的血液融合,增强了她的脑波,所以她才能感应到各种生命体,但这种科学的猜测对于帮助她睡觉并没有任何好处。 孢子已经与她的血液融合,这里没有洗血技术,除非她抽干血,否则根本无法摆脱它们。 李铁力写的静心咒沐乐已经背熟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每天晚上她躺在床上背咒数绵羊,还是清清醒醒到天明…… “沐乐,我想到一个法子,或许能助你入睡。”季寒几经斟酌,终于下定决心,“你不是想学冰寒绵掌和炽焰掌吗?你从现在开始修习内功!练功能锻炼人的定力,助你排除所有的外在干扰。” 沐乐挠挠头:“我现在开始练,来得及么?” 你不是说要练个二三十年?我有命活到那时候? 其实季寒也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总好过坐以待毙。 “王爷你教我吧。”见季寒不说话,沐乐不想害他担心,赶紧冲他甜甜一笑,“说不定我学得特别快呢。” 季寒嗯了一声:“躺好!我说开始的时候,你深吸一口气,我先教你把气息在周身穴位上带一遍,重点穴位我会按,那就是要让气息停滞的地方。刚开始你感觉不到气息,只能尽量去想象,等你能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气的时候,算是小成。” “好。”沐乐乖乖点头,躺到了床上吸了口气。 从百会穴开始,季寒的手指划过沐乐脸上的各种穴位,然后一路向下。 “王爷!”沐乐惊恐地抓住他的手,“你……” 你再往下伸会碰到我的胸哒! “沐乐,内功自来是男师不传女徒,女师不传男徒。”季寒顿了顿声,“若非周身穴位一一触及,学不会!但是现在救命要紧,没有女子能教你,你身子我也不是没碰过,我们不要计较这些,好不好?你专心一点,别去想不相干的事。” 沐乐的脸噌一下通红,上次被黑曼巴蛇咬的时候,她的胸确实已经被全方位、多角度地摸过…… 她红着脸把眼睛闭上,不敢跟季寒正视,算是,呃,默认了吧,你教你教,我会用心学。 可是,摸摸也就算了,某人的手在她的乳中穴上还点了一下提醒她这是个重点穴位,沐乐当时就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被她咬紧嘴唇咽了下去。 自从在飘香楼听过荷花和彩蝶叫唤之后,沐乐就发誓,自己这辈子绝不会发出那种恶心的声音! “沐乐,你……把腿分开一点,不要并那么拢,这里还有些穴位。”这次季寒说话略有些犹豫,沐乐哦了一声乖乖把腿分开。 某人微汗,小东西似乎还不知道女孩子有个地方,是比胸更不能碰的,还好不知道,否则真怕她撂条子。 “这里一路下去是气海穴、石门穴、关元穴、中极穴、曲骨穴……会阴……穴。” “嘤!”这次沐乐猝不及防地叫出了声音来,一把抓住季寒的手,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学了,这个我学不来。” 她的脸,彻底红成紫葡萄。 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就有一股电流从脚底心直接蹿到天灵盖,这是沐乐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太强烈,太震撼,以至于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声音。 那声音,她听到吓了一大跳。 比荷花还撩人,比彩蝶还娇嗲,天哪,让她去死吧,她再也没脸见人了。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在飘香楼里看到的那些旖旎画面,沐乐的心跳飙到一百六,完全喘不过气,睁大眼睛,又惊恐又不解地看着季寒,为什么会这样? 季寒的混乱一点也不比她少。 自从有了第一次肌肤之亲,那幽香细软的小身体就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虽然这几日他担心沐乐,无暇去想风月事,但现在小东西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一脸呆懵无辜,又有些期待的茫然表情,是个男人都会被秒杀! 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敏感。 他的目光也变得炽热起来,深深凝视着她,带着克制的疼惜,他真想什么都不管,现在就把小东西压到身下再重温一遍几日前的甜美,但…… 他不能这么做,沐乐已经三日没睡觉,现在进行过度消耗的运动无疑会进一步透支她的体力。 沐乐在季寒的注视下,小脸又往上飙升了一个色号,他为什么那样瞧她,目光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她窒息,让她忘记一切,脑了里晕乎乎的一片混沌,眼皮重得厉害,浓烈的睡意如海啸般席卷而来,让她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季寒屏住呼吸,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小东西闭上眼睛,是在诱导他犯罪吗?他的心脏在狂跳,完全不能呼吸,就只是这么默默看着她。 嗯?等等! “沐乐?沐乐!”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她居然睡着了? 季寒激动得险些落泪,小心把她的手放进被窝,想吻吻她的唇,忍了,小东西好不容易睡着,绝不能因为他的一点私欲把她吵醒。 他做贼似地推开房门,必须出去透透气,否则,他要爆炸了! “你怎么在这?”瞥见蹲在角落的林路,季寒略有些恼羞成怒地侧过身,“怎么不在楚大人跟前照料,如果大人晚上醒来要喝水怎么办?” “是……小女这就回去……”林路受惊地跳起来,兔子似地逃了。 自从打过楚景天耳光之后,林路就不敢再踏进那房间半步,她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人来找她麻烦,好像没人知道她不在楚景天那里伺候一样。 她偷偷问过李金明:“李大人您在家沐浴的时候,有丫鬟伺候吗?” 李金明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当然有!” 林路当时就觉得自己完蛋了,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原谅自己的理由,楚景天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摔倒还是因为她没照顾好,害他撞到了浴桶。 既然是摔倒,那姿势就不由得人挑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事她不敢跟沐乐说,被季寒一骂,更加心慌,逃跑都差点摔个嘴啃泥。 季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胸口的邪火,他不是存心为难林路,只是他身上某样事物现在正处于火热状态,把衣袍都顶出了个小帐篷,忽然遇到女子,实在是尴尬之极…… 还好天黑,林路应该没看见,否则,果断灭口! 沐乐这一觉睡到大半夜,醒来的时候还是很困,她又惊又喜,天哪,自己睡着了?肿么睡着的?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先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来着,季寒在教她内功,然后她发神经忽然犯贱地叫了一声,他就怪怪地看着她,那种目光出现在季寒身上,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有点…… 热切? 我勒个去,那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会不会是像荷花、彩蝶和彪哥那样? 沐乐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不可能,肯定是她想多了,王爷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她真是太不纯洁、太不要脸了! 不行! 赶紧换个思路! 她不能再想这个事情,一想这事她就喘不过气! 眼皮又开始有些沉重…… 等等! 沐乐心念电闪,好像每次她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都特别犯困,难道…… 沐乐忍不住有些兴奋,赶紧捏住鼻子,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这样应该能睡着! “沐乐,你今天感觉怎么样?”阿布已经养成了每天一问的习惯,季寒一个不留神,她已经推门而入。 某人忽然很不想留下这丫头的小命了,沐乐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吵醒! “阿布!”沐乐睡眼朦胧地从床上坐起来,抹抹嘴角的口水,“你来太好了,有个事儿我正想去找你问的。” 阿布不可思议地狂揉眼睛:“你?睡着了?” “嗯哒!”沐乐很开心,“你不是说青青她爹以前也是你们的灵蛊师吗!他当时昏迷了好长时间,怎么醒的?你快跟我说说!” 阿布还没从沐乐睡着的错愕中回过神来,语言功能暂时性障碍,季寒替她做了回答:“那是个巧合,那人原本是要被溺死的,正巧醒过来。” “不是巧合,那不是巧合!”沐乐眼睛发光,因为自己的大发现一时忘记了昨晚与季寒的尴尬,兴奋地拍着手,“我不用活活累死了,太好了哦耶!” 第115章 抢鸟 阿布一头雾水,怀疑地看着沐乐:“你当真,找到睡觉的法门了?” 沐乐很开心地歪歪脑袋:“阿布,你放在我身体里的那只蛊虫,根本不是虫,它是一个孢子聚合体!而且是很罕见的喜氧孢子!它进入身体以后,跟血细胞结合,消耗了我们身体里的大量氧气,导致新陈代谢变慢,所以人才会昏迷。人昏迷的时候体内含氧量进一步降低,孢子更疯狂地跟血细胞抢氧气,形成恶性循环,人就醒不过来了!” 阿布呆呆看着沐乐,完全没听懂…… “但是这种平衡有一个零界值!”沐乐兴奋地继续说,“当人体的含氧量低于某个零界值的时候,孢子的活性会完全被抑制,处于暂时休眠状态,没力气跟血细胞抢氧气,这时候血细胞占据主动权,人体的新陈代谢又开始加快,人就会醒过来啦!青青他爹差点淹死,在水下无法呼吸,正好无意中突破了这个零界值,我嘛……” 沐乐开始挠头,我为什么醒过来呢?这个她就想不通了! 不过她的推论应该是不会错的! 于是沐乐继续说:“人清醒以后,呼吸比昏迷时要顺畅许多,体内的含氧量会迅速加剧,这时候孢子与血细胞已经完成了结合,并不需要那么多氧气,普通的呼吸就能维持,所以人体形成了新的平衡,也不会再昏迷。这种孢子在兴奋的状态下会加强人的脑电波,让人睡不着觉,缺氧环境会让它们的活性降低,人就可以睡着啦!” 沐乐很满意自己的解释,昨晚她被季寒盯得太紧张,完全喘不过气,正好无意中符合了这种缺氧环境! 看!唯物主义比唯心主义的解释完美多了吧! 阿布懵懵地转向季寒:“王爷,你听懂了吗?” 季寒勉强听明白一半,很高冷地扬扬下巴:“沐乐说得还不够清楚?” 大概就是人喘不过气的时候会醒来,再喘不过气的时候就会睡着嘛!沐乐转醒,肯定跟那晚上他对她做的事有关系! 阿布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得很清楚吗?为毛她听不懂?她总说李铁力是笨蛋,总以为自己很聪明,难道她的智慧只能在郦村里称个霸,遇到外面来的人就被秒成渣? 这打击太猛烈!她得静一静! 于是乎,屋里只剩下沐乐与季寒二人。 沐乐后知后觉地从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中回过神,看到季寒有点 心虚,季寒想起昨晚的事也略紧张,昨天他说了那么直接的话,不知道小东西会有什么想法? 最后,还是沐乐舔舔嘴,红着脸小小声说:“王爷,昨晚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季寒的心一沉,她这算是,拒绝他吗? “我不是随便的人。”沐乐见他不说话,有些着急,小手揪着他的袖子,“昨晚我是脑子不正常,我平时从来没有叫得那么难听过。” 原来你的注意力在那事上?你永远都这么抓不住重点…… 季寒脑后垂下三道黑线,仰脸45度无语望天,无奈地说:“本王要去用早膳了。” “带上我吧!”沐乐小尾巴地跟上去,故作轻快,试图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王爷我也好饿。” 这边沐乐的危机暂时解除,那边林路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在楚景天门口缩了一夜,终于一咬牙一狠心,该解决的总要解决,还是进去认错吧! 咣!咚! 林路推开门,立刻听到什么东西砸在桌子上,还有瓷器破碎的声音,然后是楚景天的惨叫:“噢噢噢!” 林路定睛细看,地上碎了一只瓷杯,楚景天坐在地上,椅子翻倒在旁,一只脚磕着桌角,正疼得龇牙咧嘴。 “楚大人,您怎么了?”林路赶紧跑过去想扶他,楚景天倒抽凉气,“别碰别碰!脚抽筋!” 他刚才正用脚趾夹住杯子喝水,姿势自然好看不到哪去,没想到会有人忽然闯进来,他着急想缩脚,结果摔到地上去了…… “我找巫医去!”林路看到这情景也是慌了,“大人您先坐着,巫医马上就来!” “回来!”楚景天厉声喝住她,“抽个筋而已,找什么巫医!” 还嫌他不够丢人哦?想让一群人来围观?不干! 他撇撇嘴:“扶爷到床上去。” 林路赶紧遵命,楚景天没提上次她打他的事,是不是说明他不准备跟她计较了?林路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不敢再违逆楚景天的意思。 楚景天龇着牙跳到床边,让林路把他抽了筋的那条腿抬到床上,没好气地说,“抽筋怎么揉知道吗?” 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声音,得,一准是不知道了,还得他教。 林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按楚景天的说法替他揉脚。 “太轻了,这样揉有个屁……卧槽,你那么大力干嘛,想捏碎爷的骨头吗!” 林路好紧张,轻了重了都不对,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的心越跳越快,连带着楚景天的心跳都被他带快了,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哎,怎么会有这么怕羞的姑娘,他决定闭嘴少说两句! 没有人指手画脚,林路倒是做得好了许多,不仅楚景天的脚痛得到缓解,那双小手揉在他腿上,还有点柔柔痒痒的舒服感觉。 “楚大人您有没有好一点?”林路鼻尖渗着汗珠,觉得楚景天腿上的肌肉明显松软下来,仰起脸去看他,发现他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惬意笑容。 她脸噌地通红,赶紧退开,直接摔了个屁股墩。 “至于吗?”楚景天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事,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爷这厢废着两只手,残了一条腿呢,眼睛还看不见,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样?” 林路狼狈地爬起来,羞哭了:“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伺候过男人……” “打住打住!”楚景天听到哭声慌了手脚,“被人看到好像我真的欺负你一样!嘘,收!有人来了!” 林路赶紧捂住嘴,果然不一会儿李金明推门而入:“楚大人,您的早膳!咦,林路,你居然在这里,今日没给楚大人另外做点心吗?” 每次他来看不到林路,楚景天都说林路在给他做小灶,弄得李金明各种嘴馋。 林路哪敢搭话啊,低着头一声不吭。 直到李金明离开,林路才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楚景天一眼:“这些日子,都是您替我瞒着的吗?您一个人,怎么吃饭喝水的?” 楚景天哼了声:“老子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手折了还有脚呢!” 只是不太雅观,不能让人看见! 林路舔舔嘴,惭愧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好楚景天打破僵局:“你没跟沐乐说我是去给她采药的时候摔的吧?” 林路嗯了一声:“王爷交待过,都只说是您自个儿不小心摔的。” 楚景天满意地点点头。 林路忽然觉得心里很酸疼! 楚家在东水也是显著的三侯爵之一,楚景天能娶到西楚公主,身份地位那不必说,却因为自己落到身残眼盲无人问津的地步,所有人都围着沐乐在转,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沐乐靠着荒唐,盯着树梢,舔舔嘴问鬼獒:“这么久了大鹦鹉都没回来,我觉得它不会回来了,你说呢?” 荒唐嘲弄地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呼噜,想抓就抓咯,哪来这么多废话! 沐乐深吸一口气,好,捉吧!听那叫声惨的……显然小鹦鹉已经饿得不行啦! 刚才用早饭的时候,季寒吃的是寿面,沐乐当时就惊愕了:“啊,王爷,今儿是你生辰吗?怎么不早说呀,早说我要给你准备礼物哒。” 季寒淡淡一笑:“你能睡着,就是很好的礼物了。” 沐乐听得心里特别舒坦,不过礼物还是要有的嘛,生日一年才一次! 她记牢了这个日子,六月十四,季寒的生日! 沐乐没银子买值钱的礼物,季寒也不缺值钱的东西,所以她想来想去,准备寻个奇花或者异兽来当礼物,溜达一圈之后,将目标锁定在了这棵树上。 树上有只小金刚鹦鹉,刚出生不久,尾巴蓝蓝的,很是鲜艳美丽,沐乐一下子就喜欢上,小鸟一直在叫饿,而且不在鸟巢里,显然是只落了单的遗孤。 所以,就它了! 她手脚并用爬上树,那树干甚滑,爬两步滑一步,爬得满头大汗终于快够着雏鸟,没想到…… 斜侧里掠过一个藏青色的人影,潇洒地一抄,将雏鸟兜在掌中,轻巧飘开。 “喂!鸟是我先看见的!”沐乐好着急,“你还给我!” 抢鸟者是个二十四五岁的俊朗公子,天生自带不可一世的霸道属性。 季寒的霸气是内敛的,而这人,却是极度张扬毫不含蓄,难得的是,带着这副欠揍表情的人居然看起来不让人讨厌! 所以,颜值高总归是要占便宜的! 此刻,那位公子正居高临下地瞅着沐乐,嘴角轻扬:“凭什么你先看见的就要给你?如此难得一见的牡丹鹦鹉,落入俗人之手岂不糟蹋了!” 第116章 小骗子 傍晚,季寒坐在屋里看书,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李金明之前来禀报说沐乐带荒唐出去了,满山遍野地找,不知在干什么,季寒没有多说,只是让他跟着一路保护,不要打扰。 他已经开始期待,小东西去找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结果他没等到沐乐,却先等来了那藏青色衣袍的男子,来人冲他展颜一笑,摊手,掌中是只海蓝色的牡丹金刚鹦鹉:“王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儿是你生辰。” 季寒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诧异地接过雏鸟:“怎么是你?” 对方扬起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怎么?看到我很失望吗?收到王爷的信,大家都很担心,不知道是不是这里有什么麻烦。白艳原本要来的,可是森蚺出了点状况,绞死了一名南宫凌手下副将的参将,她脱不开身,让我务必快马加鞭赶过来。” 季寒眼神一凌:“森蚺怎么会跟南宫凌的人起冲突?” 男子摊摊手:“最近南越边境常有杀人蜂出没,南宫凌那群手下草木皆兵、一惊一乍,有事没事挥刀乱砍,森蚺是出于自卫,我觉得我们没什么错,白艳好脾气,非要上门赔礼说不能给你惹麻烦。” 季寒沉吟了片刻:“杀人蜂越来越猖獗了?” 男子也是面露忧色:“不错,王爷到南埠,一定要小心那些毒……” “你居然在这!”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荒唐,咬这蓝绿衣服的坏蛋!” 季寒赶紧喝止住鬼獒:“沐乐,不许胡闹,过来给叶秦飞叶大人请安。” 纳尼? 叶大人? 传说中的叶秦飞? 沐乐在逞都的时候对这个名字就如雷贯耳,可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刚才见到的渣男…… 抢她的鸟不说,挤兑她不说,还在她手上放毛毛虫! 知道那树多滑么?她手脚并用,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被毛毛虫一吓,直接跌下来,屁股到现在还疼!偏生那人不落地,卖弄轻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荒唐气得在下面狂吠,却是奈何他不得! 沐乐怄到不行,楚景天的眼睛季寒说到出南埠叶秦飞能有办法治,她本来对这位一级驭兽师崇拜得不要不要的,没想到…… “一看那只黑背獒我就猜出来你是沐乐!”叶秦飞戏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转向季寒,“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进过青楼、勾引过太子,被皇后赶出逞都的小狐狸精啊,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听说王爷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常常让侧妃独守空房?” 呸!沐乐炸毛! 她人还在这呢,叶秦飞当着季寒的面都这样诋毁她,背地里天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季寒剜了叶秦飞一眼,斥道:“有功夫在这里闲话,不如干点正事,赶紧去看看楚景天,他摔伤失明了!” 叶秦飞挨了训也不介意,满不在乎地走开,还哼着小曲儿。 眼见沐乐眉毛和眼睛气得都挤到一块儿去,季寒有点过意不去,揉揉她的头发:“怎么跟叶秦飞闹起来的?他这人就是这样,自小霸道惯了。他爹叶钦之前在东水与北屏的一战中,以一万士众力战对方十万,战功卓著。叶秦飞是嫡子,自小众星捧月,文成武功无不出众,难免傲气。很多时候跟我说话都不留面子,你就别气了。他在驭兽方面确实是个奇才,以后你要好好跟他学。” “我才不要呢!”沐乐听季寒居然替叶秦飞说话,委屈地噘起嘴背过身,“我不跟他学!” 季寒忍俊不禁,沐乐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也是萌萌哒! 他伸手,将蓝色的牡丹鹦鹉在沐乐面前晃了晃:“可不可爱?给你玩?” 季寒以为依沐乐对动物的喜爱,这时候肯定把叶秦飞丢一边去了,没想到小东西跺跺脚,委屈得更厉害:“这明明是我找到的,我找了一整天,爬树爬得满头大汗,眼见就要捉住,倒被他抢来送了你。” 季寒嘴角忍不住勾起来:“你在给我找寿礼?” 跟他想的一样! 沐乐鼓着腮帮子,小脸不好意思地涨红起来:“被抢走了,我连根毛都没捞着!本来想去找个别的,可我从树上摔下来,屁股差点摔成两半,痛得很,没办法走路……” 季寒赶紧给小东西顺毛:“这是一只难得的蓝背牡丹鹦鹉,很稀罕!但是养起来费劲,我没那么多时间,扔了又可惜,要不,你每日过来替我喂食喂水?这个大忙可比寿礼实在得多!” 重点是你不会发现我这是想经常把你骗到我屋里来! 沐乐怦然心动…… 她就知道这鸟特别! 只是还太小了点,她分不出是什么品种,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叶秦飞在某些方面确实比她强点,至少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只罕见的鸟。 “王爷你真的,没空养吗?” 季寒忍着笑,很严肃地点头。 沐乐开心了:“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啦,它好漂亮啊,叫什么名字好呢?叫十二吧?” 季寒被噎住:“为何要叫十二?” “因为它实在是二啊!”沐乐冲小蓝鸟扮了个鬼脸,“被坏蛋抓走都不知道反抗,至少该咬姓叶的一口好么,它还跟找到亲娘一样,吃一条虫子就开心地拼命抖毛!哼,就是十二!我给它起个数字谐音的名字,已经给足它面子了!” 噗。 季寒笑出来:“好,这个名字很特别,也好记!” 虽然他不懂“二”是个什么意思,但想来不是好话! 沐乐欢喜地捧着鹦鹉,这小家伙好像还没吃饱的样子,她得去多捉几条虫儿! “沐乐!”季寒从背后叫住她,“你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沐乐舔舔嘴,摇摇头。 “好,那你收拾一下,我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该去南埠了。这里有吸血蝙蝠,离南越又近,我觉得郦村还是迁村比较妥当,李金明刚才去说,村民们不大愿意,你是他们的灵蛊师,得空劝劝吧。” “嗯,好!”沐乐笑得很甜,“王爷,他们迁到哪?跟我们一起去南埠吗?” 季寒略一沉吟:“蛊人名声不好,带去南埠不合适,让他们去姚郡吧,离南埠不远,你想看他们随时都能去。” 沐乐哦了一声,蛊这个东西是有点邪恶,在跟季寒一起吃过阿布的苦头之后,她觉得不必再去问为何蛊人名声不好了,季寒不与村民计较,还给他们找去处,沐乐觉得应该知足。 听说沐乐要离开郦村,还要他们一起走,整个郦村都不好了,李铁力第一个跪下去:“我们郦村好不容易盼来一位天授神意的灵蛊师,灵蛊师不能离开啊,否则不止是郦村,灵蛊师也会有大劫难的!” 沐乐挠挠头,求救地去寻找阿布,虽然那姑娘有点邪气,但沐乐觉得这些村民里,也就只有阿布,是个交流起来不费事的。 可惜,阿布不在!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立志要弄明白沐乐的话,到现在还没想明白呢。 沐乐只好退而求其次,冲青青使了个眼色:“喂,帮我劝劝啊。” 总归你也曾有个当过灵蛊师的爹! 结果,这同盟不找还好,青青吓得咚咚咚拼命磕头:“灵蛊师,小女错了,小女不该在您昏迷的时候心存抱怨!求灵蛊师宽恕,不要因此迁怒整个郦村。” 沐乐郁闷地叹一口气,那只好出杀手锏! 她忽然啊了一声,抬起头,两手指向天花板,仿佛着了魔一样抖着胳膊,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卧槽! 好痛! 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该死的叶秦飞害她摔哪不好,偏偏摔到屁股! 沐乐强忍着眼泪,佯装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耷拉下脑袋,仿佛老僧入定。 村民们惊叫着围上去,李铁力睁大眼睛:“灵蛊师是不是通灵了?” 宾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沐乐憋笑差点憋出内伤,故意哑着声音,用比自己平时说话低八度的音调说:“郦村村民!” “是!”李铁力一紧张又跪下去了。 “郦村已非福地,速与灵蛊师离开!”沐乐拖长尾音,神神叨叨地说,“否则,血将染红村外的阶梯,给你们带来万劫不复的厄运!” 村民们石化中…… 沐乐蹬蹬腿,躺到地上,挺尸装死。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她才从梦中醒来一般坐起身,很无辜地看着一屋人:“呀?我怎么睡在地上啊?” “灵蛊师刚才说希望我们什么时候离开郦村?”李铁力这时跟换了个人似的。 “明日!” “都听到了吧,不在的互相转告一下,大家快回屋收拾东西!” 沐乐心情大好,她真是太机智了啊,难怪那么多人都爱装神弄鬼! “原来所谓的灵蛊师,不过就是个小骗子!”沐乐前脚刚出门,身后就传来叶秦飞不屑的嘲弄,“沐乐,你就是这么一路骗成二级驭兽师的吧!你给白艳提鞋都不配,王爷简直瞎了眼!” 第117章 霸道总裁 沐乐生怕叶秦飞这么大声说话会坏了她的好事,赶紧探头张望了一下,万幸,郦村的村民都走远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姓叶的:“我是骗人,那又怎样?王爷要他们离开那是为他们好,我骗骗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走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啊!事情办砸了,你自己去跟王爷请罪,我不管的!” “哼!”叶秦飞冷冷笑开了,“少拿季寒来压我,你怕得罪他,我可不怕!女人太伏小做低了,男人很快就会看厌的,你有本事从太子床上爬到季寒床上,难道连这点粗浅的道理都不懂?” “你胡说什么!”沐乐听到这种话怎么可能忍,“你才在床上爬来爬去呢!我跟夏齐峰没关系,跟王爷是朋友,你嘴巴放干净点!” 叶秦飞又笑了,声音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有脸做,还没脸听别人说吗!就你这身份,还敢说是王爷的朋友?你配?你跟他若没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他能把直升二级驭兽师的名额给你?” 沐乐鼓着腮帮,气得鼻子冒烟,好想扇叶秦飞一个耳光,不过终究还是没出手,她也冷冷笑了一下:“叶大人跟我才见第三面而已,怎么就认定我不是凭实力当上二级驭兽师的?” 叶秦飞侧头:“有坎库、有白青在,没人替你撑腰,你这种没身份没家世的丫头除非重新投胎,否则下辈子都别想升得这么快!” “哦!”沐乐仰头,“这么说你是不相信驭兽司里能凭实力说话!听说叶大人也是直升二级,你是凭借祖上的阴德,还是爬了谁的床?” “大胆!”叶秦飞怒了,“沐乐你有种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沐乐扮出个淘气的鬼脸,“之前大家都把你夸得跟神一样,我还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呢!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官二代!你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受到的教育比人好,得到的机会比人多,长脑子的时候吃的都比别人营养,聪明点是应该的!我若有你那样的家境,肯定混得不比你差!张口闭口身份家世,哼,论身份,论家世,你比得上王爷吗?人家都没有天天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算哪根葱啊?所以人家爹死了还能把驭兽司管得好好的,你爹若是死翘翘,我估计你连驭兽司都呆不下去!” 叶秦飞这次直接气得说不出话了! “沐乐!谢天谢地可找着你了!”林路满脸焦虑地冲两人跑过来,看到叶秦飞,抽抽了一下,赶紧把沐乐拉走,“你快去请巫医,楚大人不好了,巫医说今儿要收拾东西没空给大人瞧病,我请不来他。”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了?” 林路咬咬嘴唇:“被……被叶大人在脑袋上打了一闷棍,现在满头都是血。” 靠! 沐乐气炸,没功夫再跟叶秦飞废话,赶紧拉着林路去找巫医。 两人将巫医连拖带拽弄到楚景天屋里的时候,都傻眼了,楚景天脑袋上包着白布,叶秦飞笑眯眯地坐在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偶尔还目光交流一下! 进门的时候,叶秦飞正在说:“你什么时候练的这么一手,还能用脚给自己上药,真是绝了!” 楚景天无奈地仰脸望天:“那丫头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叫都叫不住,有什么法子!” 门外的三人面面相觑,巫医不大确定地问:“楚大人,您的眼睛,复明了?” 沐乐不确定地推了他一把:“你……还是过去把把脉吧,万一有个好歹……” “不用麻烦!”楚景天断然拒绝,“爷的身子自己有数,好得很,不用把脉!” 林路激动得眼泪汪汪:“大人,您……您能看见,真是……太好了!” 叶秦飞好笑地看向林路:“但凡撞到头失明的人,再这么敲一下,通常都会好起来,我估摸着你给他止个血,就省我的事了,你跑那么快干嘛?害得楚大人还得翘着脚给自己止血。” “你够了!”楚景天没好气地骂叶秦飞,“少说她!你一棍要不要打得那么狠!叶大人,就算小时候我抢过你的马驹,你也不用记仇记到现在吧?” “呀,被你看出来了。”叶秦飞哈哈大笑,“想打你很多年,难得逮住个机会,不好好欺负一下,岂不……” 沐乐冷着脸,上前,抬手就想给叶秦飞一个耳光! 他捉弄她、羞辱她,她都没有动过手,现在,她是真生气! 叶秦飞眼神一凌,抓住她的手腕,向后一推,沐乐立足不稳,可怜的屁股又跟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背心还重重撞在桌角上,疼得她差点掉下眼泪。 林路吓了一跳赶紧去扶,沐乐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敢打叶秦飞…… “叶大人!”楚景天赶紧挡到沐乐前面,“你什么时候连女人都打了!” “是她先动的手!” 楚景天撇嘴,又转向沐乐,瞪了她一眼:“连叶大人你都敢打,真不知道谁把你惯成这样的,哪里疼?我看看!” 谁惯的?一句话就暴露了!除开季寒之外,你敢说你不是帮凶?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沐乐委屈地咬着嘴,“楚景天,他打你!” 某人笑了:“叶将军从前在战场上也失明过,后来又摔了一下居然转好,这事上,叶大人有经验,之前也给人治好过,只要敲击的位置完全一样……” “屁经验!”沐乐忍无可忍,“头能随便打吗?脑震荡怎么办?脑出血怎么办?亏你还是学医的呢!摔伤头的人失明再摔一次好了的事不是没有,什么原理你知道吗?因为血块压迫到了神经,再打一次正好把血块打散了!谁能保证一定打得散?万一又出血,血块越来越大呢?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可能会没命!你们中医就是经验主义,完全不讲科学,没一个靠谱的!” 楚景天无语了,你这丫头怎么敌友不分见人就咬啊…… 可沐乐那着急的表情,绝壁是真担心,楚景天也不好教训她,只能冲林路使了个眼色,努努嘴,示意她赶紧把这只炸毛的猫给季寒送过去,我捋不顺啊捋不顺! “这女人是不是有疯狗症啊!”叶秦飞看神经病似地看着沐乐的背影,无语摇头,“真想不通她使了什么龌龊手段,竟然把季王迷得团团转。” 楚景天脸色一沉:“叶大人,你不了解沐乐不要乱下结论!她没使过任何龌龊的手段,她被选为练习生以后我就关注她了,她找到土龙怪病的病因、驯服无人能够近身的神獒、帮王爷改良兽引打败苏一凡,季王喜欢的就是她这个人!” 叶秦飞移开眼,显然是不大相信:“可我听说她在傅井那里,只拿了一分!” 全驭兽司的人都知道,傅井那人最是榆木疙瘩,不知道逢迎讨好,沐乐在他那里拿不到高分,在叶秦飞看来很能说明问题。 楚景天八卦地眨了眨眼:“那你有没有听说傅井很喜欢她?为此差点没被王爷掐死。” “不可能!” “嘿嘿!”楚景天坏笑,“大人慢慢就知道了,在沐乐身上,没有不可能这一说。” “十二,来!”季寒用镊子夹着面包虫,逗弄着牡丹鹦鹉,顺手把小东西撸到身边,“你来喂,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沐乐气鼓鼓地去喂鸟! 某人不动声色地提醒:“轻点,雏鸟稚嫩,小心戳到它!” “王爷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叶秦飞真的很过分咯。”沐乐嘴里不饶人,看着十二,动作和表情却都温柔了起来,“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人人都向着他。” “我并没有向着他。”季寒浅笑,“叶秦飞这个人自命不凡、霸道毒舌,权力欲强!缺点很多!” 对上沐乐赞同的目光,季寒笑意更浓:“但不能否认他确实很有才,而且有大局意识,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都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如果他当你是朋友的话!识人用人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能只盯着缺点看。他处处针对你多半是因为白艳,你不用放在心上。” “白大人?”沐乐不懂,“白雨的姐姐吗?” 季寒点点头。 “我又没有得罪白大人,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季寒有点忧伤,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沐乐,就沐乐自己不知道?非要他亲口说出来她才会觉悟吗?哎,愁死人了有木有! 第二日,郦村的村民在李铁力的带领下,早早就收拾好行囊,这次阿布没有说李铁力笨,爷爷得罪了南越人,即便季寒不带他们离开,阿布也想走,去姚郡,正合她心意! 姚郡和南埠同路,叶秦飞厌恶蛊人,看到村民自然也不会给好脸色,沐乐果断就是看他更不顺眼了! “叶大人,我想跟你打个赌!”她气鼓鼓地把叶秦飞拦了下来,“等到南埠以后,我们比一场,如何?” “哦?”叶秦飞还是第一次遇到敢向他挑战的二级驭兽师,扬眼瞅向沐乐,“你想怎么比?” 第118章 显摆 沐乐舔舔嘴,冲叶秦飞扬起下巴:“你平日里驯什么兽?” 叶秦飞摊手:“我什么兽都驯,随你挑。” “那你平时最常驯的是什么兽?” 叶秦飞被噎住了,感情你还想挑我最擅长的比?也不怕牛皮吹破了牛从天上掉下来砸死你! “他驯什么兽厉害?”沐乐偷偷扭头问林路,林路小声凑到她耳畔:“我听说叶大人驯鹰最厉害了!” soga! 沐乐扬脸一笑:“我跟你比驯鹰!” 林路抓狂了,我的意思是你比什么都别比这个! 楚景天无语望天,要不是手残了,他真想把脸捂起来。 叶秦飞怒极反笑:“好!沐乐!你若赢了,我给你磕三个响头,卷铺盖离开驭兽司,我若赢了,磕头滚蛋你选一样就行!” “一言为定!” 叶秦飞头也不回地走开,好狂的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季寒很无奈,有些话当着林路的面他不方便哄,当下不动声色地说:“林路,依本王看沐乐不是习惯要人伺候的,楚景天双手不便,你还是去照顾他,到南埠以后,你就留在楚大人身边多学些驭兽术。” 他最近习惯了和小东西独处,可不想再多出个电灯泡。 林路自然知道季寒的心意,低头领命,季寒说的是很正常的话,可不知为何她却是有些紧张,心脏砰砰,各种乱跳…… 沐乐为这个主意点64个赞,在她看来,林路的资质一点也不差,人又聪明勤勉,但凡师傅教过的东西都能牢牢记住,若搁在现代去考试,准保是一女学霸。 但在驭兽司里,林路的成绩却是始终平平,高不成低不就! 沐乐觉得是她太过自卑的原因,在驭兽的时候少了些灵气,虽然林路在她面前能说得一套一套,但看到别人,就变成唯唯诺诺,被欺负了也不敢吭气的怂包。 林路跟楚景天学习,能学到多少驭兽术尚在其次,如能学到一点他的豁达和不羁,驭兽术也一定会突飞猛进! 打发走林路,马车里终于只剩下季寒与沐乐两人,他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去,耐着性子说:“叶秦飞十岁学习驭兽,现在已经十五年,而且天赋过人,你才学一年,不是他对手,比试之说就当玩笑,别再提了,知道么!” 沐乐有点不开心:“王爷,你也这么看不起我哦……” 这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这是事实好么! 季寒给小猫顺顺毛:“那群战鹰叶秦飞驯了三年,已经达到灵魂合一的地步!他是我东水第一驭兽师,你不如他一点也不丢人!” 沐乐忽闪着大眼睛:“他比王爷还厉害吗?” “这不好说,没比过。”季寒垂眸,“如果是成熟的战兽,我或许能赢他一筹,但若比起对陌生战兽的操控灵感,该是他胜。” 沐乐笑了:“所以说我还挺占便宜的咯?” 嗯?怎么说? 沐乐有点小得意:“按你说的,叶秦飞的特长应该是驯练新兽,战鹰已经驯练了三年,不算新兽,我挑这个跟他比,他就发挥不出最擅长的能力!而且人人都觉得他占了便宜,他赢没什么光彩,输了却很丢脸,在心理上,我就已经赢了三分。” 季寒只觉得太阳穴上的疼痛感,一路延伸到脚底心…… 他承认沐乐说的有道理,但问题是,这只适用于水平相当的两个人,她跟叶秦飞的差距,根本不是这一点心理落差能弥补的好么! 摆不平小东西,季寒只能去摆平叶秦飞,在路途一个休息的空档把他拦下来:“你跟沐乐都是驭兽司的人,私下斗兽,还订出离开的赌约,成何体统!” 叶秦飞无语:“季王,这可不是我要赌的!” “赌约总是你提的!” 靠,摆明是偏心偏到胳肢窝! 叶秦飞撇撇嘴:“那你想怎么样?她那般咄咄逼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她的!” 季寒沉着脸:“沐乐不是你对手!到南埠之前,你把战鹰调出来让她见识一下厉害,本王要她知难而退!” 说完,他不再多言,走人,留下叶秦飞一个人纳闷。 季寒对沐乐的认知还挺理智的嘛,没宠到无原则的程度,那他怎么不直接去让沐乐罢战,却要兜个圈子来找自己? 一行人走了半个月,在季寒的刻意调停和楚景天的插科打诨下,沐乐总算没跟叶秦飞再起正面冲突。 她有点小郁闷,季寒和楚景天不听她念叨叶秦飞的坏处,林路在楚景天那里不能经常跟她见面,就连荒唐都不爱听她说叶秦飞,每次她才开个头,它就拿尾巴对她,沐乐只能苦逼地去跟十二说,雏鸟太小,显然啥也听不懂…… 眼见着再走一日,就可以到南埠了! 沐乐总算把叶秦飞丢到了一边,开始憧憬起南埠的战兽来,唯有动物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在季寒给叶秦飞使过五次眼色,外加一次杀气腾腾的警告之后,后者终于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口哨,在小姑娘面前显摆本事什么的,从来不是他的风格,真不爽! 不一会儿,空中飘过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哇,叶大人,你的战鹰这么远就来迎你啦!”楚景天生怕沐乐呆头呆脑,不知道那是叶秦飞的鹰。 沐乐果然睁大眼睛,萌萌地仰头去看。 叶秦飞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翻着白眼,吹着口哨,空中的鹰一会儿排出一字形,一会儿排出人字形,一会儿竟然还排出了个“叶”字。他顿顿声,鹰忽然从空中箭一般地扎下,目标是车队前方五十米处的一片树丛,然后腾一下又升到空中,半空随即落下一片绿雨…… 原来每只鹰都叼了一片叶子,然后又撒下来。 “哈哈,你的鹰越来越传神了。”楚景天真心叫好。 荒唐把脑袋埋到两爪间,楚景天你要不要吼得这么大声啊,小东西又不是聋子! 季寒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瞄沐乐,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担忧的觉悟,没想到她…… 居!然!在!笑! “最讨厌显摆的人了。”沐乐心花怒放,忍不住要跟季寒分享,“王爷,你注意到没有,叶秦飞的哨音每次第一个音都特别重,一个重音开始,就说明他要下新命令了。” 季寒如临大敌:“你想怎么样?” “我有办法赢他了!”沐乐很开心地去喂鹦鹉,“他要是不这么显摆,我还不敢肯定能赢呢!” 季寒真的要疯了! 沐乐是第二天中午到的南埠,这地方论起气派来完全不能跟驭兽司比,雨林气候潮,就算不下雨,随便走两步,鞋也会粘一片讨人厌的湿漉,粘粘的很不舒服。 好在沐乐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条件苦一点倒也不在乎。 “王爷你要不要先沐浴更衣?我备好了热水。”白艳二十四岁,在这个时代已经不算小姑娘,长得清秀得体,落落大方,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声音也很好听,温婉不做作,完美得几乎挑不出毛病。 这些年她和叶秦飞作为江淮的副手,分工已然明确,除开两人有各自负责驯养的战兽之外,叶秦飞主要负责驾驭新战兽,白艳负责南埠的后勤事宜。 现在季寒过来,白艳自然要更加尽心。 季寒冲她颔首:“好,本王一会儿就去。” 然后转向沐乐和楚景天:“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一级驭兽师白艳白大人。这三位是花水云、冷清风和陆程,都是二级驭兽师。花水云和冷清风是白大的助手,陆程是叶大人的助手,楚景天,以后你跟叶秦飞吧,至于沐乐……” 沐乐挠挠头,她不想跟叶秦飞,可也不想跟白艳,虽然白艳看起来人很好的样子,但不知为何,她却本能地生出一种排斥感。 “反正她就快滚蛋了,跟谁都无所谓。”叶秦飞很不客气地替她解决难题。 靠! 沐乐炸毛! 白艳横了叶秦飞一眼,赶紧说:“王爷,沐乐还是跟我吧,我那里女孩子多,方便点。” “好。”季寒也是这么想的。 沐乐眨眨眼,白艳人真是挺好的,然后她更不喜欢这位白大人了! 沐乐想不通自己这是抽的什么风,她从来没有无缘无故讨厌过什么人。算了,先不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沐乐扬起小脸:“叶大人,我们的赌约什么时候比?就明日怎么样?” “随!你!便!” 叶秦飞本来迫于季寒的淫威,这事沐乐不提他就不打算提了,既然沐乐自己非要作死,那别怪她! “小姐!”伺候白艳的丫鬟允儿和碧儿见自家主子刚安顿好沐乐的住处就准备出去,忍不住有些着急,“沐乐要与叶大人斗兽是她的事,您何必管她那么多,大家都在传那个沐乐跟王爷的事,您就不生气吗?” 白艳垂眸:“王爷原本也不是我一个能独占的,难得有个沐乐能讨他开心,我哪能那般小气?再说王爷现在宠她,倘若我与她为难,岂不是自己招人嫌弃!你们都少说两句,这些有的没的,倘若传到王爷那里,我不饶你们!” 第119章 南埠是个大染缸 白艳到叶秦飞那里的时候,叶大人正搂着侍妾方盈好不惬意,看见白艳,扬脸一笑:“你怎么来了!” 白艳见不得方盈大白天就这么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蹙了蹙眉:“叶秦飞,水云日日盼你回来,你倒好,一回来就……” “你现在连我的房中事也要管了?”叶秦飞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她。 白艳剜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事儿!明日你真要跟沐乐斗兽吗?人家小姑娘才学了一年驭兽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僵住了,叶秦飞当着她的面将手伸进方盈怀里,使了点劲,方盈立刻发出娇滴滴的媚吟。 白艳满脸通红,跺着脚遁逃,叶秦飞竟然用这种办法来堵她的嘴,简直了! “少爷,听说王爷这回带了只小狐狸精来!”方盈讨好地靠进叶秦飞怀里,“依奴婢看,往后白大人可就没心思想别的了,咱们南埠,更是您说了算!” 叶秦飞哈哈大笑,在方盈臀部捏了一记,笑骂:“去,白艳从来也没想过跟我争,要你瞎操什么心,给爷弄点吃的来!” 楚景天的房间里,林路含着眼泪,小心翼翼摆好一桌子菜,一溜小跑往外逃,正好跟进屋的楚景天撞了个满怀。 林路吓了一跳:“大人您的胳膊没事吧……” “怎么弄成这样!”楚景天闻到林路衣服上一股子菜汤味,头发还挂着蛋花,果断皱起眉! “刚才端汤……洒了……” 楚景天才不相信呢,谁端汤会洒到脑袋上去?而且林路声音哽咽,明显是受了欺负。 他把她逮到角落,好一通逼问,大概弄清了情况,刚才林路去膳房给他拿饭菜,遇到了叶秦飞屋里的方盈,方盈比林路晚到厨房,却要把汤先拿走,林路不依,那女人便将热汤浇到了林路头上。 楚景天沉着脸:“走,跟我去找叶秦飞!” “大人您别去了,这事是我不好。”林路赶紧去拦,“我不知道她是叶大人的侍妾,否则说什么也不会去跟她争东西!” 楚景天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林路,沐乐交待过一百遍要我好好教你的,名义上你是她丫鬟,这是没办法的事,不然你不能跟来!可她从来没把你当丫鬟使唤!路上人手少辛苦你了,现在我胳膊好了大半,南埠不缺杂役,以后打扫屋子、准备膳食这些事不用你做,你有时间多去看点书!” 林路眼睛发光,低头哦了一声:“大人我知道了!那……我去看书,您,别去跟叶大人置气了,我听说那个方盈挺得宠的……” 楚景天不耐烦地扬扬下巴,快走快走,见不得你这副包子脸! 林路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杀去了叶秦飞那里。 方盈正在给叶秦飞斟酒,一张脸蛋说不出的清纯可爱,完全不见半分跋扈! 楚景天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叶秦飞,你这侍妾好没规矩啊!” “有这种事?”听完楚景天的话,叶秦飞转向方盈,“你在外面,什么时候比我都风光了?” “奴婢知错!”方盈一心想给新来的人立个威,没想到楚景天竟然会为林路杀过来讨公道,吓得赶紧跪下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秦飞直接端起桌上的汤碗,扣到方盈头上,滚烫的汤洒了她一脸,烫得她泪眼婆娑一声不敢吭。 “对不住。”叶秦飞冲楚景天耸耸肩,“这事是我管教不力,算我欠你一次,给你赔个不是。” 楚景天扬扬眉毛:“叶大人,你也别欠我了,明儿的比赛……” “一码归一码啊!”叶秦飞打断他的话头,“林路是林路,沐乐是沐乐!为何你们人人都来游说我?你们该去找沐乐!只要她肯向我服个软,我还懒得跟她比呢!” 楚景天无语望天,说得动沐乐谁还来找你啊! 沐乐的午饭是杂役端了送到屋子里来的。 在驭兽司的最后一个月,她虽然已经晋升二级,但毕竟有白雨、坎库、白青等人在,季寒不愿意给她多拉仇恨,所以她的衣食住行还是练习生的规制,沐乐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到了南埠,这里全是二级以上的驭兽师,季寒不再有顾忌,果断把她的待遇提到了应有水平,往后她都有独食吃了,某人想跟她一起用饭,也能方便些。 沐乐自己吃一块排骨,给荒唐喂一块,一人一犬吃得正欢,屋外忽然传来一个趾高气扬的声音:“你是饿了三日还是从来没吃过饭?身为驭兽师,让下人看到这个饕餮的样子,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沐乐愕然抬头,一张俏丽英武的脸庞出现在门口,赫然便是花水云! 沐乐撇撇嘴:“有没有人教过你,进别人房间之前应该先敲门?都是二级驭兽师了还不如战兽懂礼貌,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花水云大怒,叉着腰就要冲沐乐发难,荒唐哪见得这种事? 黑影一闪,后腿正中花水云的鼻子,铁尾横扫,在她脸上扫出一片红,然后径直坐落…… 可怜的花水云从没见过速度如此之快的獒,她没带獒引,又猝不及防,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荒唐坐在屁股下面了,荒唐鼻腔里发出呜鸣声,向沐乐求表扬。 沐乐摸摸它的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花水云,这位驭兽师的实力好像连霓彩月都不如,你说你是何苦?自己送上门来找抽! 花水云狼狈地爬起来,咬牙切齿指着沐乐:“看你能得意多久!走着瞧!” “慢走不送啊!”沐乐冲她的背影招了招手,“小心点走,别再摔着!” “噢!呜!”荒唐在门口张望了一眼,扬起下巴指着走廊尽头,沐乐嗯了一声,刚才她就感应到了,那个地方有人,那人是跟着花水云过来的,但并没有露面,这会儿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里怪怪的!”沐乐摸了一把狗头,“莫名其妙的人真多,我们吃自己的饭就好,别管那些神叨叨的事!” “小姐您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那个沐乐啊!”丫鬟洛子一边检查花水云身上的伤,一边唉声叹气,“您这火爆脾气真该改改了,大人虽然讨厌沐乐,但更不喜人趾高气扬,白大人都没找沐乐的麻烦呢,您跳出来干什么呀!奴婢听说中午的时候,方盈那小贱人因为欺负林路被大人罚了,现在还在院子里跪着!” 花水云横了她一眼:“那又怎样?他还能罚我也跪着不成?” 花水云是叶秦飞的正牌夫人,但爹只是个副将,配起叶秦飞来,门第低了一大截,从来不受待见,在叶府时,叶秦飞就跟侍妾厮混,到南埠以后,又被方盈和卢汐晴两人霸占,两三个月都不会到花水云房里来一次,偏偏花水云不知自省,跋扈之情有增无减。 而且花水云虽然沾着叶秦飞的光当上了二级驭兽师,驭兽术并不精良那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白艳让她掌管土龙池完全是卖叶秦飞的面子,也就花水云自己,才觉得她的驭兽术比冷清风强。 洛子真是替她着急啊! 第二天,沐乐和叶秦飞准时出现在赛场上,南埠的驭兽师和杂役全都围过来瞧热闹了,或者说,是来看沐乐闹笑话的。 叶秦飞吹动鹰哨,天空那一片黑压压的鹰云很快直压过来! 沐乐打鸡血似地兴奋,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打开,朝天上洒水,顺手偷偷将某样事物塞进嘴里。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拿到鹰引了。”冷清风略有点诧异,“不过鹰离得那么远,只怕不管用,可鹰下来的速度很快,靠近了再使一样不管用。” 花水云冷笑:“这就叫自不量力,以为学了一点皮毛就敢跟秦飞叫板,切!” 冷清风闭上嘴不再说话,他本是白艳的家奴,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当上二级驭兽师,白艳欣赏他的才华,破格把他提拔上来,他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比赛什么的,他看着就好! 可冷清风越看越不对劲了,今儿鹰阵的队形有点不对啊,是不是有些乱? 鹰阵的队形再凌乱,也比不上叶秦飞此刻的凌乱的心! 自从沐乐往天上洒水他就感觉到鹰的不对劲,他又惊又怒地转头,只得到沐乐一个萌萌哒的鬼脸。 这不科学! 鹰引的味道不可能传那么远,再浓的鹰引,也不该影响到半空盘旋的鹰群! 那只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鬼?是季寒给她的秘密武器吗?两年不见,季寒的驭兽术这么厉害了? 叶秦飞歪头去瞄季寒,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深沉的眼睛眯了起来,通常他露出这种表情,是表示在思考…… 所以说,他也不知道沐乐那只瓶子里到底是什么? 叶秦飞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行!冷静!必须冷静! 他今日若栽在沐乐手上,不用说磕头也不用说滚蛋,他会直接找根白绫挂到东南枝上去! 第120章 表白 叶秦飞深吸了好几口气,定睛仔细瞧沐乐,她的施引手法很拙劣,根本就是乱洒,有时候溅到自己脸上了也不在意,手没沾到液体仍然在往空中弹…… 叶秦飞的目光移到她的脸上,沐乐一直噘着嘴,一开始他以为她摆那个姿势是为了显示不屑,可仔细看来,好像不是! 沐乐的动作,很像在吹哨子,对!她嘴里藏了哨子! 可是为什么没有声音? 叶秦飞心念电闪,他之前驯鹰,发现有时候明明没有声音,鹰却很焦躁敏感,所以他有个大胆假设,会不会有什么声音,是他听不见,鹰却能听见的? 不过那只是他的猜测,还未经论证,难道,沐乐先他一步竟然做出了无声哨? 这太荒谬了,沐乐怎么想出来的! 叶秦飞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琴遇知音,棋缝对手,都是人生乐事。 他的心思转得飞快,鹰现在只是有点乱,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可见沐乐也没有控鹰的本事,只是在跟他捣乱而已!如果他要破坏对方鹰哨的节奏,会怎么做? 对了! 破坏命令的节奏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叶秦飞定晴朝沐乐瞧去,果然发现这丫头在他每次吹重音的时候,腮帮子都会抖一下…… 叶秦飞笑了,好个鬼精丫头,陪你玩玩! 鹰哨忽变,不再是简单的哨,而像是一只笛曲,时而婉转悠扬,时而荡气回肠。 沐乐傻眼了,还有这样的鹰哨?这可肿么破,呜呜,她还以为已经把叶秦飞制住了呢,哎呀真是太小看他! 白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叶秦飞竟然用这个曲来对付沐乐? 当时他给她演示的时候她说他弄这么复杂的哨,鹰听得懂吗?叶秦飞笑着回应“遇到南越那帮高手,咱手上总得有些别人破不了的干货。” 这套鹰哨叶秦飞一直藏得极好,连季寒都不曾见识过,而现在,他却拿出来对付沐乐…… 白艳的眼光比冷清风要犀利许多,早就看出叶秦飞刚才让沐乐钻了空子,但她总觉得,还没到需要动用这套鹰哨的程度吧! 沐乐已经满头包,鹰越飞越低,等鹰降下来叶秦飞可以用鹰引,那她真是半点胜算都不要想了…… 呜呜,肿么办,之前把话说得那么满呢! 沐乐急得直挠头,她可不想走人,也不想给叶秦飞磕头啊! 冷静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 沐乐深吸一口气,有了!她有一个优势,她的鹰哨是高音频,人听不见,但鹰更敏感。 所以,打不过她可以学啊!叶秦飞听不到她的哨音,也不能骂她无赖! 沐乐立刻吹起了叶秦飞先前的调调,她记心过人,刚才有很认真在听,所以现学现卖,竟然有个八成相像。 空中的鹰凌乱了,这到底是听谁的? 一方面,沐乐的哨子声音更大,而且是它们更熟悉的节奏,另一方面,叶秦飞的哨音更亲切,这可不就纠结了嘛! 叶秦飞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算沐乐没办法让鹰来对他做什么,只要鹰一直僵持着盘旋在空中不下来,也是他输了啊! 他可是要当驭兽司长的人! 这些年,叶秦飞和白艳的关系始终不错,因为他有信心她不如他,而且白艳在乎的只有季寒一个,也无心与他争位,这才成就了两人间的和谐。 可现在初来乍到的一个二级驭兽师,竟然比他强?叶秦飞怎么可能容忍!他目光一冷,哨音又变,把白艳吓出满身泠汗! 漫天的战鹰忽然箭一般地朝下冲,沐乐怔了怔,叶秦飞现在的哨声很简单,没有任何技巧,就是嘟嘟嘟…… 让她想捣乱都捣不了! 不管她再吹什么声音,鹰都不搭理她,就像被兽引操控的战兽一样,疯了! 白艳跑到场中,也开始吹哨,季寒飞身上前,一把压住叶秦飞的哨子:“住手!” 叶秦飞这才猛然回过神,天哪,他居然对沐乐下绝杀令…… 沐乐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飞鹰遮天蔽日,下雨一样,吓得她尖叫着跪到地上,两手抱头,完了完了这次她死定了。 左等、右等、鹰始终没来啄她,却有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头,柔声安慰:“没事了,别怕!” 她才发现鹰已然回到空中,地上,只有几片落下的羽毛而已! “哈哈哈!”花水云笑得很放肆,“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一点小场面就吓趴了,沐乐,你昨日不是张狂得很吗,现在怎么不狂了!你是准备磕头呢?还是准备滚蛋?” “你住嘴!”叶秦飞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花水云不服气地扬起头,是你自己下的狠手,我给你助阵呢,凶我干嘛! 沐乐的脸红到脖子根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简直是丢脸丢到爪哇国去了…… 她不知道怎么收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花水云的目光中满是挑衅,沐乐脑筋一热:“愿赌服输,我走就是了!” 叶秦飞略有些头疼,刚才有一秒,他是不是真的想杀沐乐?他绝对昏头了,居然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对自己人下杀手,莫要说季寒和白艳,他自己冷静下来,都不能接受! 他扁了扁嘴开始替沐乐打圆场:“喂,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嘛,我让你,你不用走,也不用磕头,行了吧?” “谁要你让了,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沐乐炸毛,叶秦飞那语气哪里是在给她台阶下,听起来分明比花水云还挑衅。 季寒猜中了结果,却没猜中这过程…… 眼见沐乐气冲冲地跑开,叶秦飞想去追,被楚景天挡住:“有人已经追过去了,沐乐炸毛的时候,只有王爷能捋顺。” 叶秦飞比沐乐还郁闷:“我不信她只学过一年驭兽!” 楚景天看了他一眼:“她一直都是王爷亲自教习,自然觉得快!” 楚景天很善意地替沐乐撒了个谎,他开始后悔之前在郦村跟叶秦飞说的那些话了,他可不想沐乐过来第一日,就成为叶秦飞的眼中钉。 沐乐是在拐进小树林的时候被季寒逮住的,依他的轻功,不至于追这么久,但他有意放慢速度,到了无人处才现身。 “无声哨用得漂亮!”季寒给足了她面子,“教教我,如何?” 沐乐整张小脸涨得通红,跺了跺脚推开季寒:“我自己什么能耐我知道!下辈子也轮不到我教你!愿赌服输,我现在就走!” 如果她厚着脸皮留下来,叶秦飞和花水云不知道要怎么小瞧她了。 “沐乐!”季寒一计不成只能改换策略,“你当驭兽司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现在是领朝廷俸禄的驭兽师,私自离开罪同谋逆你知不知道!别忘了豆豆还在逞都!” 沐乐扬脸:“你……要挟我……” 季寒被她一片懵然的受伤眼神打败了,低头,将她抵到树干上,定定看着小东西的眼睛:“沐乐,为了你,我丢下逞都,千里迢迢追到南埠来,你说走就走,觉不觉得自己太狠心了?” 好吧有些话如果一定要说,那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沐乐石化中,呆呆靠在树干上看着季寒,他的眼神,跟天上星星似地闪啊闪,掺杂着一抹她从未见过的炽热和急切,让她忘记了呼吸…… 她这该肿么接茬啊?季寒刚才的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眼瞅着小东西一时半会儿给不出反应,季寒低头,做了一件他早就想做,却一直没敢在她清醒时候干的事。 沐乐彻底断篇了! 他的唇压在她唇上,很柔软很陌生的感觉,他的手箍在她腰间,她还没来得及去想这到底是肿么回事,某样灵巧的事物已经从她的唇瓣间探了进去,撬开她的贝齿,贴上她不知所措的小舌头。 活像被人拿电泵抽干了所有的气力,沐乐全身都是软绵绵的,腿一软就往树干下滑去。 季寒将她抱得很牢靠,没有让她摔倒,很快,沐乐整个人就被他完全兜在怀里了。 慌乱、惊愕、紧张,所有情绪一起袭来,沐乐有点招架不住,这是她的初吻! 至少她自己认为是初吻!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任由对方为所欲为,开始推搡,那点儿气力在季寒看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过他还是顺从地松了手。 结果很悲剧,沐小乐同学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跟季寒对视,也不敢站起来,只能无措地盯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 上次昆腾想亲她,她觉得各种恶心,想糊一把翔到对方脸上去,如今换成季寒,她却只觉得胸口小鹿乱蹿,不知如何是好,连声流氓都没想起来骂。 “沐乐,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对你的心意。”季寒蹲下身,这次没有再碰她,只是定定瞅着她的小脸,“夏齐峰知道用你来报复我;叶秦飞知道为白艳报不平;吴沛沛知道你是她最大的威胁;母妃因为我喜欢你,还气吐了血。只有你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第121章 这回彻底晕菜了 沐乐一张小脸已经涨到绯红,她不是没听人说起过季寒对她怎样怎样,可她总觉得那是别人想歪了。 王爷……肿么可能喜欢她呢! 她偷偷瞥了一眼,他的眸光沉不见底,吓得她赶紧缩回目光,那眼神,多看一眼,仿佛就会被吞噬似的,让她心跳的节奏更快了。 脸颊一热,有只手抚上她的小脸,沐乐一惊,觉得该躲,可,她的身体竟然不愿意躲? “吴沛沛过门前我跟你说过,我心里有人了,即便她当不上王妃,那个位置也永远为她空着。”他很温柔地摸着小东西发烫的脸,“那个人是谁,现在不用我说名字了吧?” 沐乐鬼使神差地抬起头,眸中夺目的光亮一瞬间闪瞎了季寒的眼,他说的是她!是她! 倍受鼓舞的季寒低头,想再吻吻小东西的唇,被沐乐扭头避开。 “不要再躲着我了。”他的声音在她耳畔萦绕,“吴沛沛进门的时候,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吗?我安排丫鬟跟你说那些话,不是为了算计别人,只是为了告诉你,我从来没碰过她,不然,你还不知道要跟我别扭到什么时候。” 沐乐这下彻底喘不过气,血汩汩地充斥着耳膜,她是这样的吗?她有吗? 天哪她不能去想这些,她脑子转不过来了,她……她…… “沐乐?沐乐!”季寒很有些无奈地摇着小东西的肩膀,她已经靠进他怀里睡着了。 该死的蛊!真心很讨厌有木有!叫还叫不醒! 季寒心烦意乱地把沐乐抱起来,好吧,只能等她醒了再说。 沐乐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黎明,一睁眼,就看到床边那张熟悉的面孔,几乎是出于习惯,她揉揉眼睛朝他的方向挪过去一点,声音软萌软萌:“王爷,我是不是又病了啊?” “不是,你只是睡着了。” 哦,睡着!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想起来了,睡着之前…… 她的脸噌一下又红到脖子根,季寒说他喜欢她,还说她也喜欢他。 “你别这么紧张。”季寒生怕她又要昏睡,不情愿地退后两步,目光却没有离开沐乐的脸,“你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这是所有女子都要经历的事,你不用害羞。” 她挠挠头:“王爷,我从来没想过这个事情。我……我……” 季寒听到沐乐终于开口说话,心中一喜,虽然她还没点头,但他相信,她一定会点头的,他的声音愈发温柔:“你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案,不过,别等太久。” 直到季寒出门,沐乐都没从混乱中回过神,她懵懵地摸摸自己的唇,摸摸自己的脸,那先前被触碰过的地方,现在还在火烧火燎地发烫,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又加快起来,感觉甜甜的。 他喜欢她耶,他怎么会喜欢上她的? 他那么厉害,竟然喜欢她,岂不是说明她也很厉害,吴沛沛长得那么好看,他都不进她房间,岂不是说明她比吴沛沛更好看。 沐乐捂着脸在床上滚了两滚,呜呜,她肿么这样啊,好像太虚荣了! 可是她真的好开心啊~ 想到之前胸被他摸了两次,刚才“初吻”还被他抢走了,沐乐挠着头,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亏了! 她好想唱歌,即使五音不全,也忍不住要哼哼两下,不然不足以抒发愉悦的情绪。 等等! 沐乐眨眨眼,她这么开心,是因为,喜欢季寒吗? 他说在等她的答案,她是不是应该跟他交往? 可是…… 怎么跟他说?她现在一想到季寒,就脸红心跳,看到他,会不会说不出话? “沐乐,你醒了没有?”不知何时,屋外响起男人的声音,沐乐懵了好半天,才记起来那是叶秦飞的声音,她的记忆力还是第一次如此掉渣。 “怎么?”她沮丧地咬咬嘴唇,噢,该不会是来逼她磕头的吧,她已经彻底把跟叶秦飞打赌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走,现在似乎变成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她舍不得…… “跟你要样东西。”叶秦飞推门而入,见沐乐居然还在床上,下意识地扭开头,扬起下巴,“昨日你控鹰的无声哨,拿来我瞅瞅。” 噢,沐乐郁闷地耷拉下脑袋,她还以为无声哨很拉风很神秘呢,结果谁也没瞒过去,季寒看出来,叶秦飞也看出来了! 沐乐咬咬嘴唇:“我的哨子凭什么给你看!你给我什么好处啊?是不是我给你看,就不用磕头不用走了?” 叶秦飞又好气又好笑:“沐姑娘,我是一级驭兽师,你是二级,你本来就应该听我的,让你给你就给,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再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让你磕头了?你想走季王也不会放你走的,我已经说过了,赌约就是个玩笑,不用那么认真。” 沐乐脸一红,先前听到这话她大概会觉得因为自己是驭兽师,现在,却明显有了另一层意味。 是不是所有人都看出他喜欢她了,真的就她傻呆呆的最后一个才知道…… “给!”沐乐红着脸把无声哨搁到桌子上,“你看呗。” 叶秦飞拿起那只不起眼的哨子,吹吹,没有声音,但他能感觉到哨子在震动,果然就是人听不见的声音。 “你怎么做到的?”起了好奇心的叶秦飞这时也顾不上沐乐只穿着亵衣没披外袍,倏地转头,发现非礼勿视,又赶紧转回去,速度太快差点扭到脖子。 他赶紧深吸两口气,某人年级虽然不大,身段倒是真不差! “鹰对高音频的声音特别敏感。”迟钝的沐乐不懂他为何转来转去,兀自解释道,“人能听到的音频是很有限的,太高了太低了都听不见,只要哨孔做到足够小,就能吹出人听不到的声音啦。我以前闲的时候经常做哨子来玩儿。” 叶秦飞扬扬眉毛,递过去一只有声哨:“我换了鹰哨以后,你是怎么控鹰的?吹给我听!” 若不是他驯了三年的鹰,一秒钟就被别人骗走,他也不会气得对她痛下杀手。 沐乐撇撇嘴随口吹出一个…… 叶秦飞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不就是他吹的鹰哨嘛!竟然一模一样,就连一些他跟鹰定下的切口都是一样一样的! 他忍不住又转过身去,也不管她穿什么了:“谁教你的?季寒?” 沐乐听到某人的名字,心大虚,赶紧申辩:“没有没有,我是听你吹完现学的!” 叶秦飞疯了! “大人,可算找到你了!”叶秦飞的另一名侍妾卢汐晴急吼吼地跑来,看到沐乐的衣着,皱了皱眉,小声对他说,“先前得病的那两名杂役,昨儿晚上……都去了!还有三名杂役忽然发病,楚大人担心是瘟疫,让您过去看看!” 叶秦飞面色微变,瘟疫! 要知道在古时候没有疫苗这种东西,一旦发生传染病,动辄就可能是几十上百条人命。 叶秦飞无暇再跟沐乐多言,急匆匆地走了,沐乐有点着急,也准备跟去看,却不想刚出门,就被林路给拦了下来。 林路很担心地看着她:“昨晚我看到王爷把你抱进屋,一晚都没出来,你是不是又病了?” 面对木头疙瘩沐乐,她已经不敢奢望什么风流韵事,一下子就担心起她的身体来。 沐乐的脸噌一下红成柿子饼,赶紧摇头:“没!没事!” 嗯?这个表情…… 林路的眼睛睁大了:“当真?没事?” 沐乐简直把心虚二字写在了脑门上! 林路当然不会放过她,把她拖进房间,拴好门,按到床上各种逼问:“我们是不是朋友?你跟王爷?嗯嗯?” 沐乐的脸红到发紫:“也不是什么大事啦,王爷昨晚跟我说,他好像,有点,喜欢我……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开玩笑的。” 林路差点给跪了,狠狠在沐乐脑袋上敲一记:“当然不是开玩笑!王爷是什么身份啊,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沐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也是。” 林路眼见她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裹上了一层幸福光圈似的,也很替沐乐高兴,小妮子终于开窍咯! 她一把拉起沐乐的手:“楚大人说季王是个很好的人,而且是真心对你,你千万不要犯糊涂,不要错过他,知道吗!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王爷在南埠的时候,好好争气!” 啊!连楚景天也知道啦,好害羞哦! 可是等等,一定要争气是什么意思?她应该朝一级驭兽师去努力吗?她才刚升上二级呢,这样会不会太贪心? 面对沐乐不解的目光,林路知道她想歪了,差点翻出白眼去,点点沐乐的肚子:“我是说这里争气!你想哪去了。” 这里争什么气? 林路认命地叹了口气:“快点给王爷生个小世子啊!王爷这个年纪了,一个子嗣都没有,你若能一举得男,不是嫡子也是长子,母凭子贵,以后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沐乐懵了,她这还没开始谈恋爱呢,就跟她说生孩子? 第122章 拒绝 林路度过了最初的兴奋,开始变得理智起来:“沐乐,这事不能耽搁,你要多留点心。王爷喜欢你是好事,也是祸事!我听说好多侍妾,盼呀盼,好容易怀上身孕,也不见得有命生下来!可是你不同!你们现在远在南埠,白大人最是宽容,定不会与你为难。只要你生下孩儿,哪怕是个郡主,回去也比别人强百倍,如果能生个世子,凭着王爷对你的宠爱,你说不定能跟吴沛沛一样当上侧妃哦。” 沐乐呆呆看着林路…… 她从没想过这些事! “吓到你了是吧。”林路有些抱歉,“我好怕你这呆呆的性子,以后会被其他女人欺负。” “他会娶其他女人?” 林路愕然,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何况季寒是王爷,沐乐想啥呢! 沐乐低下头,虽然季寒娶了吴沛沛,但沐乐知道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之后,已然把吴沛沛划出女人的行列,她从没想过季寒会娶其他女人。 她咬咬嘴唇很认真地对林路说:“王爷会娶我当王妃的,他说过,我在他心里就是王妃,我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我当了王妃,不会让他娶其他女人。” “王爷对你可真好。”林路很有些羡慕,“所以沐乐,你更要争气,至少要给自己谋到一个侧妃的位置,这样王爷才能放心。” 沐乐皱起眉,林路怎么就说不懂呢,她是要当王妃的人,为什么要去谋侧妃的位置? 林路怀疑地眨眨眼:“你该不会,真的想当王妃吧?” 什么叫想啊,她不该是吗? “沐乐你疯了吧!”林路被她理所当然的表情吓到,“王妃都是皇上赐婚,肯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小姐,谁都知道,王妃是白大人,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沐乐的脸色变了:“不可能!” 林路用力摇摇她的肩膀:“沐乐你醒醒,王爷说那些话只是表个态度!你无权无势,无父无母,就算他想娶你,皇上也不会答应,太妃更不会答应!” 沐乐鼓着腮帮子从床上跳起来,她要去跟季寒问清楚,到底是要她当王妃,还是小老婆。 好奇怪,她刚才还纠结着该不该答应跟季寒交往呢,怎么忽然就觉得理所当然会跟他结婚了…… “季寒,你会娶我当王妃吗?” 面对小东西如此直白,如此不要脸的询问,某人心里的花儿一下子怒放开来,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勾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忍不住就想抱进怀里。 沐乐退一步避开了:“好好讲话!我听说当王妃好麻烦,还要皇上赐婚什么的,皇上心目中的王妃是白艳,你能摆平皇上吗?” 这tm是谁嚼的舌头,季寒简直想把那长舌妇抓来痛打一顿! 他已经从晕头转向的欢喜中清醒过来了,他本不想这么快就触到小东西的逆鳞,但她直截了当提出来,他当作没听见肯定不行的。 某人只能深吸一口气:“沐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娶白艳,如果要娶,就不会耽搁到现在。” 谢天谢地! 小东西的眼睛里如他所愿地发出了温柔的光彩!舔舔嘴:“为什么呀?你跟她,也是表面装着很好,私底下有仇吗?” 噗! 季寒忍俊不禁:“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跟她没仇,为什么你自己想。” 沐乐的脸红了,萌萌地垂下脑袋,他只能看到她两腮上的肌肉一下下挑动,大概是在笑。 季寒忍不住伸手,把小东西圈到身边,见沐乐没有反抗,得寸进尺,低头吻了吻她发红的耳朵,这种感觉,真心好。 沐乐的心意,还用答案吗?如果他再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傻子了! “你放心,皇上其实有些忌惮我们跟朝廷重臣联姻,我们的势力强了,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季寒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我不娶,他不会硬塞给我的,就算催,也只是礼节性,口不对心。” 沐乐仰起小脸:“所以说,如果你跟皇上提要娶我,其实他心里是很愿意的咯?我没身份没背景,可安全了。” 季寒摸摸她的头:“沐乐,只要你知道本王的心意就好,王妃不王妃的,只是一个名分,你不是只看重名分的虚荣女子,对吧?” 他以为沐乐应该会点头,可是她没有,她定定看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季寒赶紧把话题打住:“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现在说!”沐乐又退开一步跟季寒拉出安全距离,“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娶白艳,也,没准备娶我?那我如果跟你在一起,算什么身份?”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虚无飘渺的身份呢! 季寒忍不住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克制住,深深看着沐乐,低头伏到她耳边:“这个现在不忙,母妃对你娘有些意见你知道,不过母妃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生下小世子,她会疼你,到时候我们再来商量这个名分问题。” 嗡—— 沐乐脑袋炸了:“如果我生不出儿子呢?” “哪有这样咒自己的!”季寒忍不住又想笑,点点她的鼻子,“生不出再生,本王就不信你生不出儿子。” 对于热恋中的男女,这原本是一句极讨好的情话,但在沐乐听来,心中却是拔凉拔凉,林路高看她了,季寒连侍妾的名分都没打算给她呢,所以,她算什么? 包养?地下情人? “王爷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沐乐赌气扭开头,“我不会给人做小,更不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随便跟人生孩子,你以后不要喜欢我了。” 季寒没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又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赶紧又克制了:“沐乐,我知道你现在有点委屈,但事情总有办法解决,不要闹小孩子脾气,好不好?” 沐乐无语了,在季寒眼里,她就是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他不觉得这是很严肃的事情?是原则问题? 她哼了一声,跺跺脚走人,代沟!这是两个时代的代沟! 说不通的! “沐乐!”季寒也有点生气了,“你不要每次一生气就跑,本王对你已经够有耐心的,你去哪……不许跑!” “你很有耐心,就是说我不讲道理咯?”沐乐左突右蹿,季寒总挡在前面,气得她脸通红,“你每次想用身份来压我的时候,都是本王本王的叫,我知道你是王爷,已经有人跟我说过和你在一起高攀了,不用这样一次一次提醒我!” 季寒一时恍惚,他有吗? 沐乐不耐烦地挥挥手:“所以我说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没有这层关系,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是小小的驭兽师,你对我好,我会心存感激。想的太多,就不对了!” 爱情在她心目中是神圣的、平等的,如果她总是低人一等,那这种爱能保持多久? 她不喜欢宠爱这两个字,爱就是爱,为什么要加个宠?她要做他身边的树,而不是攀附的藤!更不是从前飞刀那样的宠物角色,否则,时间一长,她肯定会受不了的,与其到时候两看相厌,倒不如不要开始,至少还能当个朋友。 可话虽如此,沐乐说这些话的时候,季寒不接茬,她心里还是特别难爱! 她深吸一口气,急切地想要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咬咬嘴唇:“我刚才听说有几个杂役染上瘟疫了,王爷你是不是该管管正事?” 季寒看了她一眼,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转身走开。 沐乐不是虚荣的女人,这点季寒心里有数,她想要当王妃,无非不过就是想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可是他不能答应…… 因为这不可能! 皇上纵然心里不愿意他与朝廷重臣联姻,也绝不会指一个平民女子给他,否则,皇氏颜面何存?端姝的态度连问都不要问了。 他不能骗她! 如果他现在妥协,他和沐乐,很可能会变成第二个季诚兴和苏锦,所以现在他必须得忍! 毕竟沐乐与苏锦不同,她很单纯、很善良,他觉得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只要他不让步,沐乐早晚会让步。 沐乐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跺跺脚追上去,发生了瘟疫那么大的事呢,她也该去看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楚景天已经把那两名杂役的尸体,以及和病人有过接触的其他杂役都隔离起来了,包括三名新发病的杂役。 叶秦飞看到季寒,立刻把他引进了隔离区,沐乐闷头也想进去,被他一把拦住:“你活腻了,这可是瘟疫!” 沐乐不服气:“你们都能进去,我为什么不行!” 叶秦飞瞪了她一眼:“我跟王爷练过武功,楚景天是大夫,你能比吗?” 沐乐张嘴想要申辩,他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负责看守的小厮为难地看着她:“沐大人,您还是回吧。” “有些扫把星,一来就出乱子!”另一边,花水云很不客气地向洛子抱怨,“几年来我们南埠一直风平浪静,这才几日啊,就染上瘟疫了!” 第12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沐乐正跟季寒憋了一肚子气呢,她可不是任人挤兑的性子,花水云如此挑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冲上去:“你说谁是扫把星!” 她以为对方会说“我又没说你,何必对号入座?” 没想到花水云一点也不跟她客气,哼了一声:“当然是你啊!还能有谁!若不是你把郦村那群不干不净的蛊民招到附近,怎么会有瘟疫!” 靠! 沐乐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这与郦村何干?姚郡离这里半个时辰呢,而且我才到第三日,那两个病人听说病得有段时间了,怎么能怨到我头上!” “本来只是普通毛病,你一来,就变成了瘟疫!”花水云说得很有理的样子,“要我说,就该把那些蛊人全部施了火刑,还有你这个灵蛊师!哼!” “又在胡扯!”与季寒并肩走出来的叶秦飞没好气地申斥花水云,“整天到处惹事,唯恐天下不乱!” 花水云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出来,撇撇嘴不吭气,她挤兑沐乐被季寒听见肯定没好果子吃,她不指望叶秦飞会帮她说话,但她不怕,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花水云就是这种宁可吃亏,也不低头的性子! 可她左等、右等,王爷都没有说什么。 她诧异地抬起头,季寒已经走远了,身边只剩下怔怔发呆的沐乐。 沐乐心中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季寒看到别人这样欺负她竟然一句话也不说?就连叶秦飞那个人渣都替她说话了。她并没有想借王爷的名头作威作福,但他身为驭兽司的大老板,手下人挑衅生事,制造不和谐气氛,他也不管吗? 还是被欺负的人是她,他才特意不管?因为她不肯跟他在一起,他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沐乐,我听说花水云今儿妖言惑众,说要给郦村的村民施火刑?”晚上,楚景天“恰巧”路过沐乐房间,佯装有些着急地问她,“是真的吗?” 沐乐的情绪还处于低落状态,嗯了一声:“她随便瞎说的。” “你小心点儿!”楚景天加重语调,“你知道花水云是谁吗?她爹花齐木可是南宫凌身边的副将!瘟疫一旦传染开来,不止我们这里遭殃,南宫将军驻扎在附近的军营还有五万人马呢!谣言传出去,是你和郦村带来的不祥,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他眼珠儿一转,顿顿声继续吓唬:“你是二级驭兽师,估计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但郦村那些村民,可就……蛊人曾经做过乱,皇上继位后特赦,他们的子女才到了郦村,就算事情与他们无关,只要扯上了蛊人,大家都不会同情!” 楚景天说完,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沐乐,她不在乎自己的命,总不能不管郦村那些村民吧? 沐乐的小脸,果然白了些。 楚景天满意地抿抿唇:“所以,你还是赶紧去找王爷一趟,让他管管花水云,人言可畏,谣言就该尽早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信以为真的时候,再想压住可就难了!” 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好像自打离开逞都,他就变成季寒忠诚的狗腿了,楚景天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以前和季寒也没有这么好的交情,但沐乐,实在是太可爱了有木有,他看着王爷巴巴地追不到人,比人家正主还着急有木有。 在他看来,季王平日里运筹帷幄、杀伐决断,在对沐乐的事情上,却太过优柔寡断,女人嘛,不懂事就教到懂事啊,衣服一扒,往床上一按,人都是你的,还怕心跑了不成? 而且傻子也能看出来,沐乐是喜欢季寒的,他都不知道王爷在犹豫啥! 楚景天恨不得把沐乐扒光直接塞到季寒床上去才好。 沐乐的小脸都皱了起来,又去求季寒?他们白天才吵过! 楚景天“一脸严肃”地拍拍她的背,没有再多说话,走了。 王爷交待的话已经带到,既然上次坎库能用林路把沐乐逼去季王府,现在为了一村百姓,楚景天赌一百两银子,沐乐同学就算心里不情愿,也会乖乖去求季寒的。 他吃定了沐乐,所以三更天,当他去隔离区查探瘟疫病人的情况,发现沐乐不在季寒那儿居然在病人房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让你进来的!”楚景天炸毛,“守门的睡死了吗,妈的一群兔崽子!” 沐乐仰起小脸:“我让荒唐把他们引开,这才进来的,你不要骂他们,我也是刚进来。” 楚景天疯了…… 他的胳膊已经复原,但还不能完全使上劲,这时候只能拿脚去踹沐乐:“你给我出去!” 如果沐乐有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季寒不会放过他,他自己都得扇自己俩嘴巴。 “你让我留下来照顾病人吧!”沐乐拎着裙子跳开,“我相信这世上总归是好人多,我在这里照顾病人,大家就不会说瘟疫是我和郦村招来的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在做,天在看。” 楚景天想哭都哭不出来,不敢想象季寒听到这些话会是个什么反应,啥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啥叫自作自受,请看季王的表情! 现在季寒不在,难题跑到他这边来了,胡话都是他扯的,肿么把沐乐骗走?跪求赶紧给支个招! 算了,一时想不到,只能来硬的! 楚景天一声令下:“来人,把沐大人带走!” “嘘!”沐乐忽然抬手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很专注地闭上眼。 楚景天蹙眉,搞什么玄虚? 沐乐歪着头,跑到一个病人身边,楚景天吓了一跳,赶紧想把她拉开,沐乐却是倏地睁开眼:“楚景天,你确定这是……瘟疫吗?” 楚景天皱起眉,这些杂役确实跟普通的瘟疫病患不太相像,但瘟疫也分很多种,即使是楚景天,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穷尽其种类,沐乐于医道根本不通,凭啥对他的结论提出质疑? 他横了她一眼:“你说这不是瘟疫?那是什么?” 沐乐舔舔嘴,左右张望:“昨儿那两个死掉的病人,尸体还在么?” 楚景天翻出个白眼:“怎么可能还在,早就烧了!” “噢!”沐乐好郁闷,“他们身体里有东西呢!是活物!而且个头很大,不是病毒,这不该是瘟疫!” 三名觉得自己要死的杂役,已经有人忍不住发问:“沐大人,那我们,这得的是什么病?” “那活物应该在你肚子里……”沐乐挠挠头,“会不会觉得腹痛?” 会!就是痛得快要死了! 三名杂役鸡啄米似地点头,眼睛齐齐发光,感觉沐乐就像活菩萨一样,俱是期待满满地看着她,自己是不是有救了? “你会不会动手术?就是把他们肚子剖开,东西拿出来!”沐乐一本正经地转向楚景天,“我觉得该是动物在吃他们的内脏!” duang! 世界忽然安静了,而且是死寂! 杂役们看她的眼神跟看鬼一样!纷纷往角落缩去,生怕沐大人神经发作让他们当场就去见阎王。 楚景天仰脸45度角无语望天,过了半晌,揉揉太阳穴:“来人,送沐大人回房间!” 沐乐的奇谈怪论他领教的不少,算是有抵抗力的,可这一次,即便是放荡不羁的楚景天,都觉得这丫头脑子被门挤了。 喂!喂喂喂! 干嘛拖我! 沐乐一路咋呼,还是被拖回了房间,屋里薰起浓浓的艾草,楚景天这回下了死命令:“谁再把闲杂人等放进隔离区,全部杖毙!” 虽然沐乐和楚景天同为二级驭兽师,但无论是资历还是气度,楚景天都要老辣许多,沐乐肿么看都像个小孩子,该听谁的南埠的人心里很有数。 “荒唐,我跟你们赌这绝对不是瘟疫,也不会传染!”沐乐扑灭那盆艾草,她的话无人肯信,只能去跟鬼獒掰扯,“我觉得是小虫子!雨林里有很小的虫子,能顺着人的呼吸道进入体内,那些死掉的杂役,该是内出血,他们的内脏被咬破甚至是吃掉了!可惜没有尸体,不然我剖开来给他们看!” 荒唐舔舔嘴,歪头看着沐乐。 连它都不相信她…… 沐乐很受伤,毅然决然地站起身:“走,跟我出去找,等我找到了这种虫子,看你们谁还不相信我!” 如果真的不是瘟疫,楚景天却当成瘟疫来治的话,那南埠的人,还有边上的驻军,岂不是很危险?既然老天给了沐乐感应的异能,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替楚景天挽回错误! 荒唐跳了两跳,警惕地跟上沐乐的脚步,它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沐乐的话,但大概猜出她要出去找东西,动物本能告诉它,雨林的晚上如同炼狱,如果让沐乐一个人出去,她一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边一人一犬已经启程,那边,自以为是的季某人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清茶,他特意泡了壶茶并在手边摆了本书卷,来显示自己很悠闲,虽然整整一个时辰,他半个字也没看进去…… 第124章 离家出走 楚景天是拖到天亮才去向季寒汇报沐乐…… 呃,进过隔离区的事儿。 果然,王爷的脸黑得可怕!他巴巴等了一晚,等到的却是这种消息。楚景天无比庆幸自己昨晚没来,否则看到某人那张要杀人的脸,他回去很可能睡不着觉! 这事导致的直接结果是,花水云早上照常去白艳那里报到,莫名就挨了顿刺:“昨日是不是你嚼舌头说要烧死沐乐和郦村村民的?” 花水云还以为那事已经翻过篇去了,没想到又被揪出来,有点莫名其妙:“白大人,我那就是随便说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艳怒道,“这种事能随便说吗?传到你爹那,万一有人信以为真怎么办?你是不是诚心想挑拨驭兽司和南宫将军的关系!” “不至于吧!”花水云噘起嘴,“谁那么无聊会把这种话传到军营去啊。” 白艳揉揉太阳穴:“总之以后你不要再针对沐乐!叶大人对她怎么样那是叶大人的事,只要沐乐在我这儿,我就不想看到有人欺负她!你也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花水云沉默两秒,叹了口气:“白艳我真是佩服你,我若有你一半容人的气量,秦飞也不会那般嫌弃我,你真的不恨沐乐吗?” “你去把沐乐叫来一起用早膳。”白艳没有直接回答,却说,“大家姐妹一场,聚到这儿是缘分,往后要互相照应。” 花水云无语了,沐乐,你哪辈子休来的福气,怎么命这么好! 花水云很不情愿地去叫人,推开沐乐的门,人不在,满院转了一圈儿,人依旧不在,楚景天甚至把病患的隔离区都检查一遍了,人还是不在…… 整个南埠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搜索模式全开,楚景天估摸着如果到中午还找不到沐乐,季寒肯定会把他剁巴剁巴喂鹰! 小东西现在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先前受刺激是折磨人,现在直接离家出走? 连白艳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低气压中心,生怕季寒会因为沐乐失踪迁怒于她。 沐乐的头发已经完全被雾水打湿,塌塌地伏在肩上,荒唐的毛也不蓬松了,很幽怨地看着她。 一个晚上,它帮她打走了两只豹子、三头鳄鱼、四条蟒蛇,结果沐乐要找的虫子连影都没有…… 还准备找多久? 它都饿扁了,没吃饭呢! 沐乐抱歉地亲亲它的鼻子:“不好意思啊,难得走这么远,我们多找一下,回去我给你吃好吃哒!” 荒唐纠结了一秒钟,还是舔了舔小东西的脸,哎,又败给她温柔一刀。 “那边好像有东西,我们去看看!”沐乐又感应到了什么动物,激动地冲鬼獒打个响指,“走!” 荒唐舔着嘴,眼见沐乐正在挤一个窄得几乎不能容人,而且长达两三米的石缝,它果断一跃,从石缝上面直接跳过去。 树丛中,隐隐有好几团黑色的事物…… 沐乐凑到近里,吓!蜂巢! 那蜂巢的窟窿比正常蜂巢要大许多,而且左右有十多个,里面估计该是马蜂,沐乐朝荒唐拼命摆手:赶紧逃! “简直见了鬼!”沐乐挤出石缝,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马蜂居然扎堆筑巢的!” “噢!”站在大石上的荒唐忽然厉吠起来,沐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脚踝被什么东西用力拖了一下,剧痛,然后整个人朝山坡下面滑去。 荒唐大惊,沐乐踩到了草丛里的一只凯门鳄,它的注意力却在刚才那可怕的蜂子处,没发现…… 它的速度也是够快,扑过去厉声吠叫着撕咬鳄鱼,但那是只成年鳄,皮糙肉厚,即便鬼獒,想一口把它咬死也是不可能的事。 荒唐又不敢明着跟它抢沐乐,生怕把小东西抓伤咬伤,这么一纠结,沐乐已经被拖进了水塘。 哗啦啦!水花四溅! 沐乐呛了口水,脑袋抵在一个宽厚的事物上,她心中莫名一定,虽然脚还很痛。 很快,咬着她的凯门鳄就被人掰开嘴,肚皮朝天,漂在水上,见阎王去了,她可怜的脚,终于得到自由。 “沐乐!你吃了豹子胆,赤手空拳就敢在雨林里乱跑!”季寒这次是真的发飙,“是不是想本……我打断你的腿你才会老实!” 他临时改了口,好像真如沐乐所言,每次他生气,想用身份来压她的时候,都会说尊称。 他决定以后改掉这个习惯! “上岸!”沐乐无暇跟季寒斗嘴,声音里满是惊恐,“那个东西在水里,快上岸!” 季寒心中咯噔一声! 沐乐在动物方面见识过人,就算受惊,也不至于被一只土龙吓成这样…… 水里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季寒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抱起沐乐跃上岸,小东西蜷在他怀里,眼睛还警惕地盯着水面。 “水里有什么?”季寒屏住呼吸,握紧沐乐的手,她下意识地也抓紧他的手,暂时将先前的争执抛到了天外。 “不确定!”沐乐咬着嘴唇,“就是那个我在病人身上感觉到的东西!我怀疑是寄生鲶!” 寄生鲶? 这个连季寒都没听说过了,百兽谱里没有! 沐乐目不转睛地看着水面:“我开始以为在那些病人身体里的是小虫子,人呼吸或者吃东西的时候弄进去的,现在想想不对!如果是呼吸吃东西,那应该是肺和胃里,不该在肠道里!它们是从屁股眼钻进去的!” 季寒清清嗓子,说话咱能斯文点吗? 沐乐脸上一红,这才想起来说话的对象是男人,而且是季寒! 她赶紧松开他的手,转了个身背对他:“所以我猜,很可能是寄生鲶。它们个子很小,鱼长不会超过手指的宽度,几乎是透明的,在水里很难被发现,它们擅长钻洞,人身上但凡有孔的地方,它们都能钻进去,尤其是……” 沐乐声音越来越小。 季寒扬扬眉毛:“是什么?” “尤其是人在水里尿尿的时候。”沐乐的脸红成了柿子饼,她赶紧深吸一口气,这是很严肃的科学研讨,没什么好害羞,“它们会以为那是鱼腮在出水,然后逆流而上,往死里钻。杂役们很可能是在水里洗澡的时候,被这些东西钻进去了!所以并不是瘟疫,这种鱼不会传染,只是发病早晚而已!” 身后一片静谧,沐乐等了半天,没等到季寒接话,她回过头:“你不相信我?你跟楚景天一样觉得我疯了,是不是!” 季寒沉吟地摇摇头:“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水里有你说的这种寄生鲶,为什么五年来南埠从来没出现过这次的事!男役们多半会在池塘里净身,只有女杂役和驭兽师,才会用煮开的热汤沐浴。” 沐乐挠挠头,也是!难道,她猜得不对? 眼见沐乐想起身,季寒一把将她按住:“干什么!” “我下去确认一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许去!”季寒现在哪里还敢再让她下水,“这种祸害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除非,有人故意把它们放进水里!我们回南埠去,让人织了极细的鱼网,把大家平日经常下水的地方仔细筛查一遍,就知道有没有你说的寄生鲶了!” 果然还是季寒想得周到! 不过沐乐可以锦上添花:“不用重新织网,寄生鲶会吸附在大鱼的腮里,我们只要捞鱼,检查一下鱼腮,如果有的话,应该能找到!” 季寒很庆幸能有件事让两人不再执着于昨日的争吵,所以,赶紧回南埠! 沐乐着急起身,一时间忘记脚上被鳄鱼咬过,才起来就疼得各种咧嘴,背后一暖,某只大手将她稳稳托住。 沐乐的小心脏一瞬间跳漏了半拍,偷眼去瞄,脑袋旁边是季寒的衣袍,他的手搭在她腰间,将她按回草地:“坐好!” “干……干什么……”沐乐这才注意到刚才因为落水,她和季寒的衣服都是湿哒哒,紧紧贴在身上的,季寒无所谓,她可就曲线毕露了。 “自然是给你上药,还能干什么。”季寒嘴角微微勾起,小东西的害羞表情萌萌哒,萌得他不舍得再计较她先前的任性,沐乐年纪还小,对感情又一知半解,大概是他太着急把她吓着了。 她原本就比同龄的女孩子迟钝,完全没有适应“**”的角色,季寒觉得应该多给她时间,只要她看清他的心,有了安全感,就不会再计较一个虚无飘渺的名分。 冰凉的药敷在脚踝上,沐乐定定看着那只替她敷药的手,竟然没感觉到疼…… 直到季寒替她包扎完,她才惊觉:“王爷,你身上的衣服,怎么干得这么快?” “内力烤干的。”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还有腰,有点脸红:“能不能……把我的衣服也烤干?” 季寒瞅了她一眼,伸出双手,一前一手,左手贴上她的后背,右手准备往好胸前伸,沐乐赶紧躲开:“又……又干什么啊!” 第125章 杀人蜂夜袭 季寒一脸无辜地看着沐乐:“你不是要烤衣服吗?我没有隔空烤衣的本事。” 她赶紧红着脸把胸护得死死的:“我还是湿着吧!” 可不敢再让季寒摸了,之前是她不懂事,现在一想到他的手要碰到她身体,沐乐就紧张得浑身紧绷。 季寒不自禁地笑笑,那就走吧,来日方长。 荒唐扭头,沐乐的智商不忍直视,这都看不出来季寒是存心轻薄?连它都看出来了好吗! 白艳见沐乐安全回到南埠,总算松一口气,跑过来拉住她的手:“以后可不许任性了,受什么委屈只管来跟我说,我定不让人欺负你!大晚上在雨林里乱跑,能活着回来算你命大!” 沐乐很努力想从她的话中找到一点虚伪的成分,可惜没有,她闷闷低下头,不开心…… “白艳,你让人寻些细密的鱼网来。”季寒敏锐地捕捉到小东西的情绪,赶紧岔开话题,白艳愣了愣:“王爷要鱼网何用?” 眼见南埠从严防瘟疫改成大肆捕鱼,花水云的脸皱成一团,凑到叶秦飞身边:“这个沐乐,没来两天就急着要出风头!王爷竟这般由着她,要我说,你可得提防着这个女人!” 叶秦飞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过去看那些鱼。 花水云愤愤不平,我这可是为你好,虽然司长之位叶秦飞十拿九稳,但,多个祸水说不定就多出什么变数来! 仗着有季王撑腰,现在连叶秦飞都要陪沐乐去干捉鱼这种蠢事了!花水云怎能不生气? 沐乐忙得不得了,网里的大鱼,一条条捡出来,扒开鱼腮仔细检查。 “沐乐,这是不是你说的寄生鲶?”叶秦飞抓着一只大青鱼,忽然叫起来。 沐乐三步并作两步抢过去,那是一尾体长超过半米的大家伙,右侧鱼腮里有四个小孔,乍看不觉有异,细细瞧来,果然有些小尾巴在扭动! “对,就是它!”沐乐非常确定,“王爷、楚景天!我找到寄生鲶了!” 花水云翻了个白眼,这是你找到的吗?明明是叶秦飞找到的! 季寒、楚景天和白艳一起靠过来,楚景天接过那尾鱼,揪出一只寄生鲶仔细端详,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过了半晌终于说:“确实是吸血的!可也不能肯定杂役身体里就有这种……” “你就当作确实是的来治治!”叶秦飞打断楚景天,“反正你之前也没什么其他办法。” 楚景天嗯了一声:“有理,我试试!” 白艳不可思议地看着叶秦飞,他居然相信沐乐的话?相信这种透明的小鱼能吃人? 沐乐很不放心,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听说被寄生鲶攻击的人,得靠手术把鱼拿出来,上次楚景天听她说起手术,一脸懵相显然是不会的,他怎么救那些病人? 一连三日,楚景天没有离开隔离区,沐乐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只能巴巴干等,手术她不会,在人身上动刀子的事,她也没胆子随便乱教楚景天。 到得第四日,林路忽然满脸喜色地冲进她房间:“跟我来!” 楚景天指着一只铜盆激动地摇晃沐乐的肩膀:“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寄生鲶!真的是寄生鲶!” 沐乐睁大眼睛,果然,一盆子小鲶鱼,有几十只之多!她又惊又喜,看看那三名杂役并没有被开膛破腹,忍不住好奇:“这个,你怎么弄出来的?” 林路笑得很灿烂,跟自己立了功似的,很得意地替楚景天解释:“楚大人发现这种鲶怕酸,然后加了些强效泄药!” 沐乐赶紧把手中刚抓起来的一只鲶鱼丢回盆里,捂着嘴差点吐出来,泄药?靠之,难道这些鱼是跟着翔一起出来的?卧槽,楚景天居然还把它们洗得这么干净放在盆子里? 这是怎样诡异的搜集癖啊! 季寒微笑地递给沐乐一方绢帕,转头对林路说:“告诉叶秦飞和白艳,全力捕杀寄生鲶,鱼患没有消除之前,南埠所有人不得下水,也让叶秦飞跟南宫将军说一声,水里不安全!” “是!”林路领命,秒走。 沐乐憨憨地笑了,连日来的阴霾终于在季寒赞赏的目光中烟消云散,她厉害吧,没有她,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小姐,听说楚景天已经治好那些杂役了。”允儿和碧儿看到自家主子失神的样,心里都很不是滋味,“王爷和沐乐现在在隔离区,小姐,您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白艳意兴阑珊,孤独地抿了口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一向不喜热闹,只要不是瘟疫就好,既然病因都找到了,我还去干什么,我有些乏了,你们退下吧!” 俩丫鬟对望一眼,各种在心中叹着气,退了。 “你说那沐乐怎么这么厉害啊!”碧儿很有些无奈,“寄生鲶,咱们听都没听说过,连楚大人都不认识的病,她居然能知道不是瘟疫!这灵蛊师,是不是真的能通神啊?我之前还指望挑拨一下花大人就能把她压下去,真是……哎,小看她了!” 允儿握紧拳头:“听说灵蛊师能够感应到世间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那女人原本是天赋异禀,异于常人。” 碧儿蔫了:“小姐这次,真是遇到大麻烦啊,原本王爷最是欣赏小姐的才华,这下倒好,出来一个更有才、更年轻、更漂亮……” 允儿瞪了她一眼,碧儿自知失言,赶紧闭嘴。 她和允儿都是打小跟在白艳身边,论忠心绝对没二话,她也盼着自家主子好,可敌人实在太棘手,碧儿被沐乐的风头所震,少不得有些灰心。 沐乐此番轰轰烈烈的壮举,总算把上次输给叶秦飞的脸面挣了回来,她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可惜并没有…… 不知为何,脑海里常常浮起某张英俊的脸,还有他替她包扎脚踝伤口的情景,可是那正主,现在却不在南埠。 季寒带叶秦飞和白艳到南宫凌的军营拜访去了,他此番就是冲着南宫凌来的,自然不能对封疆大吏失了礼数,大约要三日才能回南埠,短短三日,沐乐却觉得仿佛过了三个世纪。 以前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季寒她也没觉得怎样,自从离开逞都,两人形影不离,现在三日的分别,都让人觉得特别难熬。 这一日,沐乐百无聊赖,正准备早点洗洗睡的,允儿忽然闯进房间,连门都没敲。 “沐大人!快!奴婢带您去密道!” “啊?”沐乐挠头,什么情况? “杀人蜂来了!杀人蜂!”允儿跺着脚,“您刚到南埠还不熟悉,南越那些驭兽师,养了许多杀人蜂,经常在这一带捣乱,刚才警报传来很快就会到这里,楚大人让我带您去密道。” 沐乐真是磨蹭,这种逃命的时候还问东问西,允儿各种不耐烦,若不是楚景天给她下命令,她才不管沐乐呢,沐乐被蜇死了她吃斋念佛谢老天开眼! 沐乐手心冷汗直冒,杀人蜂的名头她听过,虽然毒性远不及黑曼巴蛇,但和吸血蝙蝠一样以数量取胜,在现代,被这种毒蜂蜇死的人和猫狗绝不在少数。 没想到南埠居然还有这些祸害! 可是她不能走! 荒唐出去捉野鸡了!她不能丢下它自己逃命! 沐乐低头思忖,在允儿肩膀上用力一推:“你先去密道,告诉我密道怎么走,我要找到荒唐才能去,你别等我了,告诉我在哪,我自己能找到!” 允儿很无语,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要找狗? 等等…… 既然是沐乐自己不肯走…… 她眸中幽光一闪,果断接过十二:“好,那您找到荒唐赶紧过去,从正院出门直向北,第一个路口西拐,再第二个路口南拐,有一片葡萄藤,地上有个活板门,不难找,下去就是密道!” “好!” “记住了,先向北,第一个路口西拐,第二个路口南拐!” “放心,你快走吧!” 沐乐着急去找荒唐,无暇跟允儿多说,已经跑出了房间,允儿唇角勾起冷酷的笑,沐乐,这可是你送我的机会,别怨我心狠! 其实第二个路口应该向北拐的,允儿故意说成向南,不过这无所谓,只要沐乐被杀人蜂蜇死,这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季寒在军营跟将士们喝了一通酒,原本是今晚三更到,听说南埠遭杀人蜂洗劫,与叶秦飞和白艳快马加鞭,二更天就到了。 可是到了密道,却听见让他心跳停滞的消息! 允儿哭得满脸是泪,扑通跪到白艳面前:“小姐,沐大人不见了!” 白艳吓了一跳:“什么?你说清楚!” 允儿哭着说:“楚大人让奴婢带沐大人来密道,沐大人说她要去找荒唐,让奴婢把密道的位置告诉她,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她还没来。楚大人出去找人也没回,奴婢担心……担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寒已经冲出去了。 叶秦飞眉头紧锁,骂了一句“找死的丫头”也跑了。 白艳急得眼眶通红,急得直跺脚:“她让你先走你还真就先走啊!她初来乍到,不知道杀人蜂的厉害,你也不知道吗!” 第126章 不可能听错 说完,白艳扭头也要跑,被允儿和碧儿死死拖住:“小姐,外面全是杀人蜂,你又不会武功,不能出去啊!” 冷清风也上来劝:“白大人,已经有好些人出去找了,沐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这里还要您主持大局,您就别去了。” 花水云呆呆坐着,游魂一样,叶秦飞居然也去找沐乐,疯了吗! 白艳看了她一眼,用力甩开允儿和碧儿的手:“王爷把沐乐交给我,她有难我岂能不管!连叶大人都出去找人,我若在这里当缩头乌龟,往后有何颜面见人!冷清风,你和陆程在这多看着点,照顾好水云!” 脏兮兮的水塘里,沐乐和荒唐各叼了根芦苇,猫在水塘里一动不敢动。 陆地上有黑压压的杀人蜂,水塘里有游走于无形的寄生鲶,还有凯门鳄,她跟荒唐几乎被逼上了绝路,关键时刻沐乐做了个非常明知的决定:下水! 寄生鲶毕竟不会马上就要人性命,大不了回去找楚景天嘛,她和荒唐合力收拾鳄鱼也总能周旋一阵,那些杀人蜂,却是当场就会让人见阎王的。 而且她有防护措施,一下水就扯裂裙子把荒唐的屁股给包了起来,然后又用月事带外穿的办法,把自己也给包起来。 她觉得她真是太机智了! 唯一让她郁闷的就是这池塘忒臭一点,不知道杀人蜂要盘旋到几时,这样干等下去好像不是事儿,可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她左找、右找,怎么也找不到允儿说的葡萄藤,若没有这片救命的水塘,她和荒唐估计难逃命丧蜂口的厄运。 “沐乐……沐乐你在这吗?”远处隐隐传来白艳的声音,沐乐呆了呆,外面全是杀人蜂,白艳怎么会到这里来,疯了吗? 声音越走越近,沐乐一边按着荒唐不让它露头,一边偷偷把脸浮起来露出一只眼睛…… 只见白艳左右两手各持了一把稻草似的东西,腰间也插着两把,草头汩汩冒着白烟,该是驱蜂之物,身上包得密不透风,脸上还有面罩。 她的脚步很凌乱,声音很焦虑,不停地左顾右盼,显然是急坏了。 沐乐鼻子一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么危险的时候,白艳竟然还出来寻她,那女人不是在季寒面前装装样子,她是当真对自己…… 很好!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这样爱屋及乌,对他喜欢的人,全都掏心掏肺吗? 沐乐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白艳不是人! 就在她纠结之际,斜侧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速度之快,让沐乐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她只过一秒钟就知道并不是,因为白艳尖叫一声摔倒在地,驱蜂草上的白烟还在拼命向前蹿! 沐乐惊得差点灌进肚子里一口水去,什么东西抢走了白艳的驱蜂草?速度竟然比荒唐还要快? 嗖! 那道白影蹿了回来,又抢走一束驱蜂草。 来来回回三趟,白艳身上的四束驱蜂草尽数被夺,连面罩都被撕裂了,而无论是当局的她还是旁观的沐乐,竟然都没看清那白影究竟为何物…… 在遍布杀人蜂的雨林里没有了驱蜂草,后果不堪设想,沐乐栖身的这个水塘边蜂子特别多,这时候得了命令似地全都瞄准白艳,等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逃向水塘的时候,脸上、脖子上,已经被杀人蜂蜇了二十几个包。 白艳几乎是砸进水里的,呛了好几口水,远处,一只凯门鳄箭一般地朝它游来…… 她赶紧拔出匕首,结果那鳄鱼还没靠近,又游走了? 白艳一惊回头,沐乐将第三根芦苇插进她口中,用力打着手势示意她不要把头露出水面。 那只鳄鱼吃了沐乐和荒唐三次亏,现在乖巧得很,一看见他们就三十六计走为上。 白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沐乐。 她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懈怠,身体立刻开始晃悠起来,被二十几只杀人蜂蜇到,若是对毒素敏感的人,只怕已经命丧黄泉,就算不敏感,也撑不了多久。 沐乐急得直挠头,肿么办,她可以在水里躲着等到杀人蜂自行散去,可白艳伤成这样是等不起的,必须尽快把她救出去才行! 这群杀人蜂到底是怎么了,迟迟聚着不散,难道知道她们躲在水里吗?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沐乐一惊回头,却是荒唐头也不回地蹿上了岸:“噢!噢噢!” 沐乐一着急就想追过去,被白艳使出最后的力气按住,用力摇了摇头。 沐乐僵在水中,眼泪怔怔掉落,荒唐要她别动,它去找季寒,可漫山遍野全是杀人蜂! 时间一分一秒在煎熬,沐乐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度秒如年过,她六神无主,紧张得就要睡着了…… 每次困意袭来的时候,她就狠狠掐自己一把,不能睡!不许睡! 白艳的意识越来越迷离,沐乐知道杀人蜂的神经毒素已经开始肆虐,原理与黑曼巴蛇是类似的,只是速度要慢许多,但是如果得不到妥善救治,白艳也难逃心脏衰竭的悲剧。 现在沐乐不得不按紧白艳的嘴,才能保证她不呛水…… 扑通! 水响! 黑色的大毛球扎进她怀里,沐乐本能地一把抱住,嘴中吐出激动的水泡。 荒唐回来了! 它还活着! “沐乐!”岸上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即又传来一阵水声,有力的臂膀将她大力拽进怀中,紧紧抱住,箍得她差点断气。 哇—— 沐乐一边吐水泡一边掉眼泪,荒唐真的找到季寒了,她还以为再也不能活着见到他了! 季寒身上仿佛有一层若有若无的烟雾,把沐乐抱出水面便将她也裹了进去,那神奇的烟雾她不陌生,他用内力把两人裹起来了,杀人蜂只能在外面飞,完全蜇不到两人。 季寒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在瑟瑟发抖,于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他的身体也在发抖,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担心。 “白大人受伤了!” 沐乐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白艳还在旁边呢。 啊啊啊! 不是说好只做朋友的吗?她干嘛抱季寒抱得那么紧啊!被白艳看到不知道该怎么想…… 她懊恼地回过头,才发现白艳已经晕过去了。 那刚才,她应该没看到吧? 嗯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这么定了! 沐乐赶紧把白艳背到背上,示意季寒去抱荒唐,这样他们四个都可以在他的保护下离开这里。 荒唐噌地跃出水面,又不见影了…… “喂!”沐乐差点又急哭出来,这傻狗! “没事!”季寒不动声色地将白艳接过去,“荒唐的速度比杀人蜂快,杀人蜂追不到,想蜇它没那么容易,它自己能应付得了。” 好吧! 沐乐舔舔嘴,看了一眼季寒怀里的白艳:“还是我来背白大人吧,怎么能让王爷干这种粗活。” 不管活粗不粗,反正她看到季寒抱着白艳,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某人摸摸她的头,伸手搂紧她的腰:“你背得动吗?脸色白得跟纸一样!我早晚要被你吓得折寿十年。” 沐乐默默把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推开:“我没事,不用你扶。” 季寒没说什么,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回去再说! 荒唐的速度比他们快,它不知道秘道在哪,一直瞎转悠,看到季寒和沐乐开心地扑过去,你们可算来了,乌龟都比你们快。 沐乐看到葡萄藤,咬了咬嘴唇,原来最后一个路口她跑错方向,难怪一直找不到密道。 “小姐!”碧儿看到昏迷不醒的白艳,骇得面无人色,“小姐您怎么了!” 沐乐的脸色不比她好看多少,一把揪住允儿:“你再说一遍,密道是怎么走的?” 允儿没想到沐乐命这么硬,居然活到了现在,她心虚之极,但事已至此,承认骗人她就死定了,只能硬着头皮说:“从正院出门直向北,第一个路口西拐,再第二个路口北拐!” 沐乐才没那么好骗:“你说的明明是第二个路口南拐!” 允儿脸煞白:“奴婢说的是向北,沐大人,您当时着急要走,是听错了吧,奴婢……说得很清楚了。” “不可能!”沐乐对自己的记忆力从来都不含糊,“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听错,而且你说了两遍的,我不可能听错!” “允儿!”那边碧儿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快过来看看小姐……” 允儿晃了两晃,无瑕再跟沐乐争执,赶紧跑过去。为什么沐乐好端端没事,出事的却是白艳! 沐乐不服气还想说话,被陆程拦下了:“白大人为了找你伤得这么重,叶大人和楚大人还生死未卜,现在不是互相猜忌的时候,不管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叶大人和楚景天,去找我了?” 陆程点点头:“楚景天是第一个出去的,王爷和两位大人回来以后,听说你出事,就都出去找了。” 沐乐有点断篇! 楚景天和叶秦飞都没回来…… 第127章 交心 那边,季寒已经匆匆披起了外袍:“本王去找蜂巢。” 陆程眉头紧锁:“王爷,这太危险了!” 冷清风各种不安:“白大人情况不好吗?” 自来万物相生相克,毒物七步之内通常都有解毒之法,季寒要去找蜂巢,肯定是为白艳寻解药。 季寒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找不到解蜂毒的法门,她活不过明日。” 沐乐脑子里嗡地又炸一次,白艳会死?她是为了找自己才被誓的! 她赶紧跑到季寒身边:“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蜂巢,本来以为那些是马蜂巢,现在我知道了,那些是杀人蜂的巢!” 季寒点点头,他知道沐乐对白艳没有好感,但小东西是善良的,绝不会看别人为她丢命却置之不理,沐乐现在是真心想要帮忙,他感觉得到。 两人并肩出了密道。 附近暂时没有杀人蜂,不需要季寒的内力来做屏障,所以他只是靠近沐乐走路,以便随时保护,沐乐低着头,走了好久都没说话。 “我和白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爹是当朝左丞,我爹是唯一的异姓王爷,又同心辅助太子,可谓门当户对,所以大家都觉得我们是一对。”季寒忽然开口,“我没觉得好,也没觉得不好,当时只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夏睿,白艳现在肯定是我的王妃。” 沐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季寒会跟她说这个…… 季寒继续说:“我是在和夏睿成亲之后,才知道她对的感情与我对她的不同。她找到白相,说要嫁于我当侧妃,她是当朝一品大元的嫡女儿,白相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要求,接连给她安排了几门亲事,她都以死相抗,以至于拖到现在都没有成婚。” “你应该娶她的。”沐乐扁着嘴,“你连吴沛沛都娶,为什么不娶她,她为你牺牲那么多,既然你的王妃死了,轮也该轮到她,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你去娶她吧!” 季寒摇摇头:“我不娶她并不是因为你!” 噢! 沐乐脸有点红,她又自作多情了,她再也不说话了,再也不说! 季寒深吸一口气:“白相能有今日,是皇后扶持,他绝不会背叛太子,而我与太子却是仇人,虽然父王的死白家没有参与,但他日我与太子为敌,白家必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白艳夹在中间如何自处?而且我身负血海深仇,也无心理会风月事,想着为了她,为了以后,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沐乐忍住了没说话,我娘跟你也是仇人,你为什么还来招惹我,虽然我已经换了魂,但是,你心里不别扭吗? “直到我遇到你。”季寒仿佛能读懂沐乐的心思一般,“我才知道,人一旦真有了感情,就不是理智能控制的,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会义无反顾往里跳,如果人面对感情能够理智,说明他爱得不够深。我对白艳,从来没有过牵肠挂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回头想想,我们只是朋友,我对坎库,可能都比对她要亲厚些。” 沐乐的心跳有点加快,他的意思是,他对白艳不是真爱,对她是? “沐乐,有个事说出来你大概会不高兴!”季寒看了她一眼,“但我还是要说。我欠白艳太多,不想再让她为难,我知道允儿今日骗了你,但她伺候了白艳十多年,白艳心善,待她如妹妹一般,所以,我不会杀她。” 沐乐一呆,停下脚步:“你知道……她骗我?” 季寒揉揉小东西的脑袋:“我的沐乐记心过人,怎么可能记错!” 沐乐说不出话,她本来对这事特别生气,被季寒这么一说,火气却莫明地烟消云散了…… 她和荒唐差点为此丢了命啊! 如果季寒装作不知道,或者不相信,事后被她发现了是故意包庇,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但他这么坦诚地说出来请求她原谅,她却气不起来。 “我会把事告诉白艳,让她自行处置允儿,她最多打一顿不会有更狠的,如果……她能活下去的话,如果她死了,我不会放过允儿。” “她不会死!”沐乐用力摇头,“我们快走,早点找到蜂巢,早点回去!” 季寒欣慰地舒了口气,他就知道沐乐与苏锦不同。 两人加快脚步行径,林子里已经开始出现杀人蜂了,季寒运内力把两人包裹起来,沐乐再次默默把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推开,不过挽住了他的胳膊…… “王爷,蜂巢就在那个石缝后面!”沐乐将季寒带到她被鳄鱼咬的那个小坡,有些紧张地指着坡顶的石块,“有十几个蜂巢呢,你怕不怕?” 季寒瞄了一眼石缝,没想到南越人会把蜂巢建在如此隐秘之处,若不是沐乐的神奇感应,谁会想得到那石缝后面竟然还有空间? 他没有回答沐乐的问题,这次不由分说搂住她的腰,他能感觉到小东西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就知道,是她自己害怕! 季寒现在大概摸到了沐乐的规律,她对那种数量特别多,长相又特别丑的动物比较胆怯。 沐乐想把季寒推开,小手才动了一下就被他的大手牢牢握住,她舔舔嘴,偷偷瞄了季寒一眼没有再挣扎,他牵她手的感觉,好安心,想到石缝后面不知道会有多少杀人蜂,沐乐下意识地把那只大手握得更紧了一点。 季寒带着沐乐,跟荒唐一样,是从石头上面飞过去的。 眼前的场景连他都几乎吓了一跳,大批散在外面的杀人蜂聚拢在蜂巢外,不大的空间里,嗡嗡声震耳欲聋。 啊! 沐乐一声尖叫,把头埋到季寒怀里,刚才有样黑黑的东西差点蹦到她脸上,虽然被季寒的内力挡走,不过神经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人对外界的刺激,总会自然而然地产生条件反应。 “别怕,只是一只蟾蜍!”季寒把沐乐搂得更紧一点,她定晴看去,果然,地上一只巨大无比的肥蟾蜍…… 她的脸唰地红了,老天爷,还敢不敢让她更丢脸一点? 好在季寒没有嘲笑,他如水的目光仿佛能让她找到主心骨,狂跳的心脏竟然也安静了两分。 两人低头,仔细在地上寻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被踩踏的缘故,这一片空地上的植物少得可怜,只有两三种花草,季寒都认识,应该没有解毒功效,剩下的,就是杀人蜂筑巢的望天树,雨林里很常见,也不是什么解毒神器。 季寒微微蹙眉,看来是白来了! 不过他还是把所有的植物都摘了一些,甚至连望天树的树皮都刮下来包好,带回去让楚景天看看有没有用,总胜过空手而归。 “王爷,你是不是很累?”沐乐看到季寒额上渗着黄豆大小的汗珠,不免担心起来,“我们快走吧!” 季寒的内力虽然有隔离的功效,但这里杀人蜂的数量太多,沐乐很怕他会像上次遇到吸血蝙蝠时一样消耗过度受伤。 季寒点点头:“走!” “要是我有弗罗蒙就好了!”沐乐懊恼地咬着嘴唇,“你就不用这么辛苦!“ “弗罗蒙是什么?” “弗罗蒙是蜂后分泌的一种信息素,据说杀人蜂闻到那个气味,就不蜇人了,在我们的年代,弗罗蒙可以人工合成,可惜这里没有……” 等等! 沐乐顿住声! 季寒也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确定,蜂后能分泌你说的这种……弗罗蒙?能让杀人蜂不蜇人?” 沐乐瞳孔放大,季寒的想法,该不会跟她脑子里刚刚冒出来的那个一样吧…… 季寒显然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肯定结论,当机立断:“我用内力把你的手裹住,你来捉蜂后!” 完了,真的跟她想的一样! 沐乐的小脸各种抽搐,她不喜欢蜜蜂,更别提是杀人蜂,一点都不萌,丑丑的,蜂后比工蜂长得还丑! “王爷,弗罗蒙只是能让蜂子温顺,我不知道它能不能解毒。” “我们不知道什么能解毒,所有可能的东西,都值得尝试!如果杀人蜂能变温顺,那它解毒的可能性会很大!” 至少比他刚才摘的那些烂叶子烂树皮靠谱! 沐乐迟疑地,纠结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点点头:“好……吧……” 季寒抬手从树上打下一个蜂巢,沐乐立刻奔上前,通常蜂后都在最核心的位置,必须把蜂巢整个掰开来。 嗡嗡嗡!嗡嗡嗡! 工蜂发了疯一样,沐乐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可她不能停,必须速战速决,现在每一刻,都要消耗季寒很多内力。 她的心跳一定飙到一百六了,否则不会这样要跃出胸口的感觉,她紧张得完全喘不过气,睡意席卷而来,几乎将她吞噬…… 不能睡!不能睡! 沐乐一口重重咬在自己嘴唇上,继续埋头找蜂后,如果她在这时候睡着,不仅帮不上季寒一点忙,还要拖他后腿,她执意跟来,不是为了当拖油瓶的! 第128章 楚景天试毒 腥甜的血气下肚,沐乐的精神果然好了些,可惜只能维持片刻,很快,第二波强烈的困意毫不客气地再次袭来。 她又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继续! 终于,她找到了那个头特别大,身体软哒哒的恶心蜂虫,这种体型肯定是蜂后! 肥得都不会动了! 沐乐把蜂后抓住,扯下大半截裙子包起来,可季寒并不满足,又打下另一个蜂巢:“再来一只!” 沐乐真想哭,不过有了第一次,再做起来必然熟练很多,这次沐乐的速度让季寒很满意,才半柱香,就找到了第二只蜂后。 杀人蜂原本凶猛,被人毁了蜂巢、劫走蜂王,更不肯善罢,追了两人十里地才慢慢散去,沐乐强忍着睡意跟季寒一起逃,等到他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哇地吐出一小口血来。 季寒大惊,好在她脉相平和,不像是受了内伤。 “我……我好困……”沐乐的眼睛已经睁不开,手死死攥着包住蜂后的裙子,“想睡……” 季寒心下了然,沐乐刚才一定是太紧张,体内的蛊虫又发作了,她强撑着不肯睡,才会吐血。 她的嘴唇,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他刚才竟然没注意到! 他心疼地从小东西手上拿过蜂后,把她横抱起来:“睡吧,杀人蜂走了。” “不要!”沐乐声音比蚊子还小,“我自己……能……” 她想说能走来着,结果还没说完,已经睡着了。 季寒的怀抱有种很奇妙的功能,让人特别安心,沐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就再也斗不过瞌睡虫。 某人低头,将唇轻轻贴在她唇上,心疼地舔舔那些刚被咬出的伤痕。 辛苦你了! 回到密道已是四更天,楚景天和叶秦飞都回来了,楚景天的脸色沉得可怕,快步上前对季寒说:“林路不行了!” 季寒心里咯噔一声:“怎么?” “她听说沐乐没进来,跑出去找人,叶大人看到她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沐乐到现在还有闲情逸致睡觉!”花水云不屑地哼了一声,“心可真宽!” “叫醒她吧!”楚景天当然知道沐乐这个时候睡着,肯定不是普通的睡,但林路没有时间等,“让她们见最后一面。”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林路跟在他身边有好些日子了,不知啥时候开始,楚景天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这忽然要死,他心里空落落的。 “不要叫醒沐乐。”林路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她看到我这样……会伤心的,跟她说我临时有事,回……回逞都了。” 楚景天暗叹一口气,现在不止是空虚,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是心疼了。 “你先看看这些管不管用!”季寒把从蜂巢那边带回来的花草树皮,以及那两只蜂后交给楚景天,“沐乐说蜂后会分泌一种叫作弗罗蒙的东西,杀人蜂闻到以后不会蜇人,本王觉得这种弗罗蒙,有可能能解毒!” 楚景天先是一怔,飞快地抢过蜂后,眯眼观察起来。 季寒抬手在沐乐人中穴上用力掐了两下:“醒醒!” 沐乐幽幽睁开眼睛,噢,好困,她真是不争气,居然又睡着了。 “弗罗蒙怎么弄出来?”季寒用身体挡住沐乐的视线,暂时不让她看到林路,“扎一下管用吗?” 沐乐以为季寒是要救白艳,一时有点犯难,挠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弄出来,万一蜂后的毒性比普通工蜂还强,扎一下更严重了怎么办?” 楚景天倏地起身:“我去找杀人蜂扎一下试试!” “你疯了!”陆程一把扯住他,“你要试就在林路身上试好了,反正她活不了多久,正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何苦自己去试,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没救到人还搭进去一个。” 什么林路?沐乐脑子里嗡地一声,赶紧四下张望,林路呢?她之前在密道里就没有看到林路,可当时她所有心思都在白艳和季寒身上,完全没有想到林路…… “沐乐你要坚强一点。”季寒挪开身,这事他不准备瞒着沐乐,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让小东西见不到朋友最后一面,她一定会恨死他的,虽然他也很担心沐乐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沐乐的眼睛果然睁大了,呆呆看着角落,林路被蜇得几乎不见了人形,满脸都是包,进气少出气多……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的!”沐乐鼻子一酸眼泪直接飙出来,踉跄着跑过去,“是不是很疼?” “跑得慢了点,没来得及进密道。”林路虚弱地看着她,没有说出自己已经安全进了密道,是为找沐乐才又跑出去的事实,反正她已经要死了,何必让沐乐自责呢。 呜呜! 沐乐挣扎着跑过去,死死攥住楚景天:“救她,你是最好的大夫,你连寄生鲶都能打出来,救救她!” 季寒捉住她的胳膊:“楚景天在想办法,你这样吵闹,会碍事的。” 沐乐赶紧松手,忽然想起了什么,撸起袖子:“我来试杀人蜂!你是大夫,你不能有事,让杀人蜂来蜇我吧。” 季寒的心一下子收紧起来,他就知道沐乐会出这个主意,可他绝不能让沐乐去冒险,于是把她拽到身后:“你中的毒太杂,黑曼巴蛇的余毒没有完全清除,就算蜂后有剧毒,你也未必试得出来,还是本王来试吧!” 你够了! 在场几百人,轮谁也轮不上你好么! 楚景天分别赏给两人两个白眼:“你们试得出个屁!什么是在好转,什么是更严重,如果管用,用量多少?你们懂?不要浪费老子的蜂后!” 这种时候,谁说话也没有楚景天管用!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季寒赶紧追上去,就算是楚景天自己试,他也得去照应着,如果楚景天出什么意外,那他这次就赔大了! 密道里很安静,没有人吱声,白艳经过楚景天的急救已经转醒,此刻幽幽发着呆,不知是毒素的作用,还是另有心事…… 楚景天很快就回来了,胳膊上一个红肿的大包,大到沐乐吓了一跳,被蜇一下竟然肿成这样,楚景天肯定是对杀人蜂过敏的体质,她紧张地捂着嘴,万一林路和楚景天都要死,那她也跟着去死好了。 楚景天拔掉杀人蜂的毒针,捉起蜂后扎进自己的手臂,瞬间,整条胳膊都麻了! “楚景天你有没有事?”沐乐被他的表情吓到,用力去晃他的肩膀,“你跟我说话,求求你了,你不要死,千万不要死啊!” 楚景天没应声,双目紧闭,面无表情,沐乐越来越紧张,就连季寒都抬起手,准备运功替他逼毒了。 “没死也被你咒死了!”某人终于开口,剜了沐乐一眼,“你当蜂后是仙丹吗?一扎进去就能知道效果?这不得给我点时间体会体会嘛?你吵死了知不知道!” 沐乐喜极而泣:“你的意思是,这蜂后,可能有用?” “我觉得有用!” 沐乐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虚脱似的,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蜂后管用,季寒赌对了,太好了! “本王去找其他蜂后!”季寒紧绷的脸终于舒展开来,“楚景天你先救人吧,那片地有十来个蜂巢,还有很多蜂后!” 叶秦飞立刻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季寒断然拒绝,“蜂巢附近杀人蜂数量太多,你内功不够,挡不住的,还是得本王亲自去!” “王爷!”始终都没有开口的白艳这时候终于出了声,“你脸色好难看,调息一下再去吧。” 这样接二连三地消耗,你撑得住吗? 季寒确实有些疲累,但林路等不起,一只蜂后救不了两个人,他马上就必须得走。 沐乐听到白艳的话,心也是一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抹抹眼泪:“我跟你一起去!” 季寒挡住众人的视线,低声哄劝沐乐:“你就别去了,我已经知道蜂巢的位置,你跟着我要分心照顾你,会撑不住的,你乖乖在这里陪林路,好不好?” 沐乐一百万个不放心,可也知道季寒说的是事实…… 他摸摸她的脸:“好了,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回来!等我!” “嗯!”沐乐绞着小手,“你要平安回来,不要丢下我自己去死。” 呸!真是乌鸦嘴! 不过季寒听得很开心有木有! 白艳自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她只是怔怔看着季寒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惆怅,你为了一个丫鬟如此拼命,值吗?就因为,她是沐乐的朋友? 沐乐擦干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她要坚强起来,不能哭,不然好像真的要死人一样!现在的情况是在向好方向发展的,至少已经确定蜂后能解毒了! 楚景天捉起另一只蜂后,朝林路走过去:“会有点麻,忍一忍,麻过了就舒服很多。” “楚大人,这蜂后,是不是该先给小姐解毒啊?”碧儿担心自家主子,“小姐脸色很不好!” 万一季寒没找到蜂后,或者有什么其他意外怎么办? 第129章 争药 楚景天看了碧儿一眼:“白大人中毒不如林路严重,再撑几个时辰不是问题,那时候王爷肯定回来了!” “楚景天?”花水云没想到他居然会先救林路不救白艳,在他背后捶了两下,压低声音说,“当然是先救白大人啊,如果弗罗蒙能让杀人蜂不蜇人的话,那可不止是用来解毒的,怎么能浪费在一个丫鬟身上!就算王爷把蜂后都找回来,也不过十余只,绝对不够用的!” 沐乐怒了:“花水云,你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浪费在丫鬟身上?丫鬟也是爹娘生的,如果今天被蜇的是你,你会不会说自己命不值钱,让人家不要救你啊?” “你!”花水云有点心虚,“我……我没说她命不值钱,我只是觉得……她伤成这样,就算用了蜂后,也未必撑得到王爷回来,那不是……浪费嘛!” 林路咬咬嘴唇:“花大人说得对,楚大人,您还是先救白大人吧!” 楚景天仿佛没听见,冷眼看向花水云:“浪费不浪费,我比你清楚!” “住嘴!”白艳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厉声喝止住两人的争吵,“你们三人都是驭兽师,当着一屋子下人的面争吵,成何体统!楚景天,蜂后先拿给林路救命!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王爷很快就回来了,我等他。” 楚景天点点头,很果断地将蜂后扎到林路手臂上,林路眼眶红了,她贱命一条,无父无母,一直以为除了沐乐之外没人会在乎她的死活。 没想到楚景天竟然坚持要先救她…… 蜂针下去,林路果然觉得舒坦了些,但她身上被蜇得太厉害,哪是区区一只蜂后能救命的?半个时辰以后,她又开始喘不过气,脸也变得青紫起来。 “撑住!”沐乐极力隐忍眼中的泪花,“争点气,王爷就快回来了!” “嗯……”林路勉强扯出笑容,“我会的……” 可是她分明就是撑不住了! 她心满意足地看看沐乐,又看看楚景天,今生能遇到他们两个,她觉得没有白活。 “睁开眼睛!不许睡!”楚景天下狠手往林路身上扎了三针,“你现在睡着刚才那针就白扎了,那是沐乐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听到没有!” 林路的睫毛动了动,想睁眼睛,可终究也没能睁开。 花水云叹了口气:“我就说没用嘛,你们都不听我的……” 沐乐哇地哭出来,季寒为什么还不回来,林路真的不行了,她握紧林路的手:“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把你带来你就不会死,呜呜,你死了我怎么办……” 咚! 有人在她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直接把她推走:“哭有用吗!” 叶秦飞盘腿坐下,缓缓伸手抵在林路背后,转向楚景天:“去找王爷,叫他尽快,人就要不行了!” 楚景天跳起来,麻利地闪人。 沐乐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明白叶秦飞是在用内力替林路续命,她哭着给他磕下头去:“谢谢!谢谢叶大人!” 叶秦飞很无语,当初你宁可离开也不肯给爷磕头,现在磕得如此爽快,为了个丫鬟,你也是够拼的。 花水云扁着嘴,气鼓鼓地扭开头,叶秦飞该不会是又看上林路那丫头了吧?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叶秦飞气死她算了! 但是气归气,人家命在倾刻,她总不好过去把叶秦飞拉开。 白艳的目光在密道里的一众人面上扫过,冷清风双后合十,似乎正在诵经; 陆程蹙眉看着林路,时不时地转向密道口看看季寒回来没有;叶秦飞头顶冒出了丝丝白烟。 白艳疲惫地闭上眼睛,这所有的驭兽师里面,除开楚景天可能真的跟林路有些交情外,其他这些心高气傲之人,几时有将不相干的下人放在眼里过? 然而此刻,他们都关心起了这个不起眼的丫鬟,受沐乐情绪感染的,又岂止季寒一个! “王爷回来了!”约摸过去一柱香的功夫,楚景天大步流星地冲进密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回来得真及时,林路还没咽气。 沐乐激动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晶亮的泪花:“捉了多少蜂后?” “九只!” 楚景天拿着篓子跑到叶秦飞身边,正要扎针,被他给拦住了:“你打算拿几只治林路,几只治白艳?” 楚景天斟酌了一下:“白大人三只,林路六只。” “三只,够吗?” “应该是……够的……” 这次季寒没有答应,他没看沐乐,直接说:“先给林路用四只,留两只看情况。” 沐乐舔舔嘴,楚景天刚才的语气,不是很肯定的样子,显然他对三只蜂后能不能完全治好白艳并没有十足把握,那四只肯定不够治林路。 但她没法说什么,至少要保证救活一个人,对不对?她只能低着头,小小声打商量:“留一只备用,可以么?” “一只一只来吧,两个人都是每半个时辰扎一只!”楚景天结束了这场讨论,“弗罗蒙也是以毒攻毒的意思,一下子用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沐乐鸡啄米地点头。 楚景天先给林路扎了一针,又给白艳扎了一针,然后忙着开方子,配以煎服的药物,可以省一些蜂后。 沐乐叹了口气,可惜这个年代没有提取弗罗蒙的技术,不然这些蜂后就可以养着循环使用了,不像现在,扎一只死一只…… 蜂后的效果很好,林路扎了一针,便不再需要叶秦飞的内力续命,白艳扎到第二针,脸色竟然恢复了些血色。 楚景天屏住呼吸去替白艳搭脉,面露喜色:“大人脉相平和,最多四只蜂后,一定可以完全解毒。” 沐乐掰起指头,白艳被蜇了二十多下,要四只蜂后,林路被蜇了估计有上百下,那要……二十五只? 她拎起裙子:“我再出去找,漫山遍野都是杀人蜂,应该不止十一个蜂巢,肯定还有别的!” 白艳赶紧说:“沐乐!你今晚也累了,明儿再去吧,有这些蜂虫,林路能撑到明日。” “我不累。” 白艳急道:“你不累王爷累啊!” 沐乐看了季寒一眼,坐回到林路身边,郁闷地绞着头发,她真没用,自己挡不住杀人蜂,每次都要拖累季寒…… “王爷您去调息一下吧。”白艳忧心忡忡地看着季寒,“你脸色很不好。” “本王无碍。”季寒冲她笑笑,看了沐乐一眼,小东西也正萌萌地看着他,他又笑了一下,“林路不会有事,明日,陪你去找其他蜂巢。” 然后,拐到内室调息去了。 沐乐低下头,他的脸色真心很不好,为什么白艳看到了她却没看到? 她是不是有点没良心?只想到朋友,没想到…… 嗯,等等,季寒也是朋友啊,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为什么总把他划出朋友的范围? 白艳用了四只蜂后,病情稳定,靠楚景天的汤药调理,三日后脸上的红肿虽然没有全消,性命已然无碍,林路与她相比就没那么幸运了。 她被蜇得太厉害,又比白艳对毒素更敏感,见效要慢一些,沐乐漫山遍野找蜂后,三日来已经找到二十多只,她的毒素还是没有被完全控制住。 那些蜂巢全藏在犄角旮旯的鬼地方,若不是沐乐的感应天赋,其他人想找,简直难如登天,楚景天和叶秦飞都出去找了,但是收效甚微,两人加起来,三日中只找到五个蜂巢…… 花水云每次看楚景天给林路扎针都非常心疼,杀人蜂是南埠头等大患,好不容易知道蜂后的毒素可以让蜂子温顺,那也就意味着,如果用这些毒素做成蜂引,就能一举消除杀人蜂的祸患! 现在倒好,蜂引的事一点着落都没有,找蜂巢却是越来越困难,即便沐乐,现在想要找到也得颇费一番功夫,第四日她和季寒找了一整天,跑了好远的路,还带着荒唐,只找到三只…… 这片雨林的杀人蜂巢,大概已经快被他们给搜绝。 “林路就快好起来了!”季寒温言安慰,“我看这些用完应该差不多,配以楚景天的汤药,一定可以痊愈。” 沐乐点点头,大家都尽力了,林路,你一定要争气啊! 捉回来的蜂后被楚景天分别关在一只只小纱布笼子里,生怕它们互相打架白白牺牲,沐乐每天点一遍,到今天早上还剩下五只,加上今天捉到的三只,勉强够林路明日再扎一天。 可她回去的时候,昨日的那五只…… 不见了? 她跑去找楚景天,以为是他把蜂后挪了窝,可楚景天没有,两人赶紧分头去找。 沐乐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那可是林路救命的东西,哪个丧尽天良的,连这种恶心的虫子都偷! “荒唐!你闻仔细!” 她紧紧握着拳头,追到毛贼,她定要把那人狠狠揍一顿! 荒唐贴地而嗅,很快找到线索,然后一路前行,将沐乐带到花水云的房间。 五只纱布笼子都在,有一只已经空了,桌上是只被切成数段的蜂后…… 第130章 欠人情 “花水云!你偷我的蜂后!”沐乐自从到南埠,就跟这位驭兽师矛盾不断,这次花水云踩到她底线了,沐乐气得直接上前就给了姓花的一耳光,“你有解剖癖吗!漫山都是杀人蜂,你爱剖哪只剖哪只,干嘛偷我的蜂后!” 还好她发现得早! 花水云上前也想打沐乐,被荒唐一龇牙,只能缩回去,愤然捂着脸:“沐乐,连我爹都没打过我!” “你没偷过你爹的东西,偷他东西他也打你!” “干什么啊吵吵闹闹的!”叶秦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看了一眼桌上的死蜂后,大概明白了,他板起脸:“花水云,我跟你说过的,蜂引之事,以后再说!” “林子里的蜂后就要被搜绝了!”花水云据理力争,“每次杀人蜂一来,南宫将军那里少则死伤数十,多则上百,我们必须找出应对之道!蜂引这事刻不容缓!” 叶秦飞心里知道花水云说得有道理,但并不表示他认同花水云的做法:“蜂后的办法是沐乐想出来的,这些蜂后也是她寻来的,她想怎么用,该由她决定,蜂引可以另外想办法,不一定要从蜂后身上找。” 花水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又不全是她找的,你不是也找了三只吗!” 沐乐咬紧嘴唇,原来花水云是为了配蜂引救人,可是,林路要等着蜂后救命呢,可是,可是,林路的命是命,军营将士的命也是命…… 这事肿么破? 叶秦飞伸手去拿桌上的纱笼,花水云想拦,他不耐烦地砸砸嘴,夺了过来将四只笼子交给沐乐:“拿去吧,另外那只反正已经死了,你没什么用,留给她研究。” 这下轮到沐乐不好意思了! 她有点迟疑,但为了林路,她还是厚着脸皮接过纱笼:“蜂后那么小,体内的弗罗蒙很少,就算把这些都用上,也配不出什么蜂引,叶大人你说得对,蜂引未必要从蜂后身上取,等林路好了,我们想其他办法配蜂引!” 叶秦飞瞪了她一眼:“等你治好人再说!” 林路不好,沐乐根本不会有心思做正事!这点叶秦飞现在算是看出来了,沐乐确实鬼才,但也任性,不合她心意的事,道理再大她都不干。 在这一点上,他们是一样一样的! 林路总算没有辜负沐乐的任性,在扎了第四日的蜂针之后,体内的毒素终于得到抑制,居然还省下了一只蜂后。 沐乐赶紧交给叶秦飞,但诚如她所言,蜂后能够分泌的弗罗蒙太少,别说一只,就算一百只,也不够配一个蜡丸的蜂引。 林路又服了三日草药,脸色见好,沐乐总算能松一口气。 白艳已经完全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了,沐乐有几天没见到她,这天看到的时候,是她在驯练森蚺…… 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号称世界上最大的蛇,让沐乐有点兴奋,不过看到那驯蛇人,她却兴奋不起来,扭头准备开溜。 “沐乐!”白艳已经看到她了,冲她招招手,“来了干嘛急着走呀,我有话跟你说。” 啊,说什么? 沐乐并不想跟白艳说话呢! “我刚刚遇到王爷,跟他说我想办一场寻兽大赛,王爷同意了。”白艳很温和地看着她,“谁能找到更多的弗罗蒙,谁就可以加三分,比赛会从明日开始,持续五日。你知道二级驭兽师也是有考核的吧?明年会有一个晋升一级的名额,由我和叶大人给你们分配任务,每次任务都能算分,到明年考核的时候,得分最高并且没犯过错的,就能成为一级驭兽师。” 沐乐呆呆看着白艳,她今年才刚从练习生跳到二级呢,一级神马的,轮也轮不到她吧?而且既然是明日才开始,为什么今天就跟她说题目啊? 白艳看着沐乐,被她萌萌的表情逗乐了:“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不该现在就把题目告诉你?” 哇噻,你会读心术吗? “噗。”白艳笑了,“这么说来,偏心你倒是我的不对?” 沐乐舔舔嘴,我不稀罕你偏心啊…… 白艳收起笑,很认真地看着她:“这次比赛,我希望你能拿第一,这是我还你的救命之恩,还有,替允儿向你道歉。我已经打了她三十大板,她以后定不敢再害你。” 白艳也不想欠沐乐的人情。 沐乐挠挠头:“白大人,允儿的事我没有证据,原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蜂后的事我只是出出主意,我一个人捉不到的。我知道自己任性,霸着所有的蜂后害你们没办法研究蜂引,不管比赛不比赛,我都会去找其他弗罗蒙,这点你大可放心,第一还是留给别人吧,这里就我年纪最小。” 白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孩子,没想到竟然能懂这些。若说年纪,我和叶大人都比很多二级三级的驭兽师要小!级别是不看年纪的!我希望你能成为明年的一级驭兽师,不止是还你人情,也是为了驭兽司的平衡。” 沐乐不懂了,这啥意思啊? “南埠汇集了我们东水最优秀的驭兽师,这里没有蠢人,但一群人都太聪明,就是不安定因素。”白艳很认真地说,“花水云自恃有才,实际能力还不如霓彩月,她心思都用到叶秦飞身上去了。冷清风是我挑的,堪称配兽引的奇才,但他出身卑微,上位定会招人不满。陆程是世家子弟,虽然他现在跟着叶秦飞,但顶看不上叶大人的邪气,两人常有冲突。楚景天就更不用说了,桀骜不驯东水人人皆知。霓彩月纵然能力不足,与司长的交情却是最好的,很擅长走动关系。这些人无论是谁当上一级驭兽师,都会引起一番动荡,而你不同,沐乐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有一种很特别的能力,你的情绪能感染很多人。” 沐乐再次挠头,有吗? 白艳嗯了一声:“那日林路病危的时候,我观察过,所有人都在替你们担心,我从没见这群人如此团结过!我还听说在逞都时,霓彩月为你骗过苏一凡,她那么怕死的人居然如此英勇,我都不敢相信!沐乐,如果是你当一级驭兽师,我相信大家都能接受,最多花水云嚼嚼舌头,不过叶秦飞抬手就能压住她了。” 沐乐有点断篇,白艳说的这些事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赶到南埠来的,而且一来就得罪了人,肯定没好果子吃,没想到白艳居然会在一群驭兽师里最看好她? 这女人真的是雕像啊!心胸宽得能撑船啊!那日在秘道里,为了救林路,沐乐等于是在跟白艳抢药…… 她觉得换了自己,一则因为季寒,二则因为林路,就算不至于记仇,总也不会很舒坦吧,可白艳一点也不介意?还明里暗里帮衬她? 她现在真的开始相信,允儿害她的事与白艳无关,先前虽然卖季寒的面子,心里多少有些怀疑,现在,她找不到怀疑的理由了。 寻兽大赛的主意是白艳出的,第二日公布比赛规则,自然也是白艳来说,结果她才说完,院子里就闹腾起来。 准确地说,是有个人就闹腾起来了,那是花水云! “白大人,沐乐是灵蛊师,最擅长的就是寻兽!”花水云嘴噘得老高,“这题目是专门为她定的吧?白大人你可真是心宽,真是用心良苦啊!” 白艳早料到她会这样说,并没有乱手脚,很笃定地说:“这并不是为什么人设定的任务,我出这道题,因为这是当前我们南埠最重要也最紧急的事情!按理说配兽引是你们的事,不需要我和叶大人操心,但杀人蜂危害实在太大。所以,这不止是我下给你们的任务,也是王爷下给我和叶大人的任务,只是我们不参与你们的考核而已。” 楚景天冷冷看着花水云:“弗罗蒙是沐乐提出来的,没有她,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鬼呢,要我说,直接给她三分也不为过!你好意思跟她抢功劳?” 陆程沉吟了一下很理智地说:“沐乐的感应对于找她认识的动物很有用,但现在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动物里能有弗罗蒙,她是不是灵蛊师其实没什么差别。” 就连冷清风都说:“我觉得挺公平,在这事上,大家都没有头绪,如果沐乐知道其他动物也能解蜂毒,就不用冒死去找蜂后了。” 花水云目瞪口呆,卧槽,难道你们都不觉得沐乐是受照顾的那个吗? 她只能无奈地去看叶秦飞,叶秦飞也没有站在她这边,反而淡淡地说:“时间只有五日,你们与其在这里讨论公平不公平,不如早点开始行动。” 花水云彻底蔫儿了。 白艳冲沐乐笑笑:看吧,我就说大家都向着你! 沐乐心虚地直挠头,这种感觉,不太好耶,她宁愿像过去一样讨厌白艳,讨厌叶秦飞,那时候她还自在一点,现在她欠下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第131章 语城 “沐乐?沐乐!”就在沐乐准备收拾东西出去找动物的时候,林路偷偷摸摸地把她叫住,一副贼样。 沐乐很开心:“你今天看起来好了很多,啥事?” 林路还没说话脸先红了,吱吱呜呜地半天没开口。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先走啦,晚上回来你再说?” “别!”林路赶紧把她拉住,“我求你个事儿。” 这事真是不好意思开口,不过她豁出去了:“我听说白大人刚才布置了任务,找到弗罗蒙能拿三分,分高的人,明年能升一级驭兽师。” “嗯,怎么啦?” “我想说……我想说……”林路低着头,“你跟我来!” 沐乐一头雾水地被林路拉到楚景天的房间,楚景天人不在,该是已经出去找弗罗蒙了,屋里只有一只毛皮略显有些秃的凤头鹰。 沐乐到现在还没机会近距离地好好观察一下叶秦飞的凤头战鹰,只远远看过,觉得那些鹰雄赳赳气昂昂的很威风,可眼前这只明显不同,头上的凤冠稀稀拉拉的只剩下三撮毛…… 沐乐有点不确定地问:“这鹰病了?” “没病,它就是这样的!”林路耷拉着脑袋,“你能相信吗?这是叶秦飞给楚大人的鹰王,叫语城!” 沐乐眨巴了三下眼睛,林路才小小声说:“看不出来吧?叶大人说这只先让楚大人**着,如果效果好,就把鹰群给他。” “真是……鹰不可貌相……”沐乐挠着头,“我听说斗鸡也是这样,那种羽毛最丰满,看起来最气派的,往往赢不到最后,反倒是那种乍一看像瘟鸡,烂菜帮子似毛蔫儿的,往往出其不意一击致胜!” 林路苦笑:“沐乐你太天真了!我可不是这么想的!叶大人的战鹰里面共有五只鹰王,原来没有语城,因为上个月出了点意外,有只鹰王死了,这才选出语城。你听没听人说叶秦飞这人妒才?权力欲特别强,绝对不容许别人超过他!” 沐乐不懂:“这跟鹰王有什么关系?” 林路跺了跺脚:“我告诉你,叶秦飞手上有战鹰和战猴两种战兽,还有陆程一个助手!我听说以前他把战鹰和战猴都抓得牢牢的,陆程跟个杂役没差别,后来司长说他了,他才把战猴分给陆程,分出去以后,他就不再当真悉心**那些战猴!两种战兽的能力原本在伯仲之间的,现在战鹰要赢战猴一大截了!” 沐乐顿悟:“你觉得他这次说把战鹰分给楚景天,是糊弄人的?” 她对叶秦飞的敌意才刚消一点点,这下,更火大了! “对!”林路咬着嘴唇用力点头,“我觉得语城根本不是什么鹰王,叶秦飞定是早有打算,防着大人,才故意选了这么只秃毛鹰!它不止长得寒碜,而且还有点呆!叶秦飞偏说什么这只鹰很有潜力,要大人好好挖掘!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林路顿了顿声,纠结地看着沐乐,过了半晌才说:“你是灵蛊师,我知道你找动物最厉害了,你能不能,帮帮楚大人?陆程有战猴,花水云有土龙,冷清风有森蚺,就大人没有,他跟你不一样,你是跳级升,年纪又小,而且白大人那边还多一个助手,你没有战兽谁也不会说什么,大人在二级驭兽师里算年长的,叶秦飞这里明明有空缺却不给他,肯定会有人嚼他舌头。大人对我们一直都很照顾,沐乐,你愿不愿意帮他这个忙?” 呃…… 沐乐不知道怎么答话,她当然很愿意帮忙,但她自己还一点头绪都还没有呢,林路就让她帮这样的忙,好看得起她,也,是好看不起楚景天哦。 “沐乐你就帮帮忙吧。”林路已经豁出去了,厚着脸皮拉起她的手,“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只要你答应帮这个忙,日后我当牛作马报答你!你这么年轻,王爷又喜欢你,你有没有这三分都无所谓……” “打住打住!”沐乐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已经拒绝王爷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没你说的那种关系。不过我答应你,只要我找到,只要我找得比楚景天好,就给他。” 林路眸中闪着动人的光芒:“谢谢沐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带着林路的期许,沐乐带荒唐出门更多了两分使命感,可弗罗蒙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哪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她绞尽脑汁想着杀人蜂怕什么…… 獾是吃蜜蜂的,但敢不敢吃杀人蜂,沐乐就不肯定了,而且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獾的影子,呜呜,杀人蜂也吃蜜蜂,可能杀人蜂太多,把獾都赶跑了。 这可肿么破啊肿么破? “噢!”荒唐忽然低吠一声,前爪按住沐乐的脚背……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她也感应到了,刚才周围有动物,可只一瞬,感应又没了,而且她…… 什么也没看见! 沐乐紧张地屏住呼吸,荒唐这个样子,说明有危险! “獒!”荒唐扭头转向沐乐,又向密林深处探了探脑袋,“刚刚那边去了!”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雨林里怎么会有獒? 可荒唐非常肯定,不仅如此,还补充一句:“池塘边!也是它!它让飞虫蜇我们!” 沐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脑海中闪过那日抢走白艳驱蜂草的那个魔影,那是獒?当时对方的速度太快了,沐乐看不清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动物! 荒唐的意思,杀人蜂是受了那动物的控制,才攻击他们? 这太荒谬了,但…… 如果没有外力,她跳下水以后杀人蜂是应该散去的,水能隔绝热力还有气味,它们有什么道理一直不走? 除非它们知道沐乐躲在水里!她并不认为杀人蜂能有这样的智慧,当时周围没有驭兽师,只有那道白影。 沐乐打了个寒颤,难道这世上,竟然有能驭蜂的獒? 她不敢确定,她先前被飞刀的兽语诓过一次,可这次是荒唐,荒唐不会骗她! 那白影速度之快令人发止,而且她刚才确实感应到有活物了,若说有什么东西能从她眼皮底下跑过她却完全看不见,那极有可能真是在池塘边看见的家伙! “噢~呜~”荒唐从喉咙里发出紧张而兴奋的低吼,戒备地弓起背,沐乐屏住呼吸睁大眼睛,迅速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儿,什么也没看见…… 但她感觉得到,那神秘的“獒”又回来了,围着他们在打圈圈。 荒唐忽然暴蹿出去,闪电一般,速度之快,秒刷新了沐乐对它速度极限的认知,什么叫遇强更强,她今日真真领教到了。 嗖! 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边划过,这回沐乐看见了白光,手背似乎还触到了柔软的皮毛,非常温暖、非常舒适的手感,可以肯定是软毛动物,但她还是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獒! 一黑一白两个影子在潮湿茂密的丛林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沐乐很紧张,更忍不住兴奋,血管里满满涌动着对神兽的向往…… 过了约摸半柱香的功夫,荒唐耷拉着脑袋回来,郁闷地在沐乐裙子上蹭毛。 没!追!上! “算了,我们先回,下次再找它!”沐乐安慰地摸摸荒唐的头,她迫不急待想要回去同季寒分享这个惊天秘密! 可是,季寒却没有她激动…… 他看她的眼神? 有点怪? “沐乐!你真觉得这世上有能驭蜂的獒么?它怎么做到的?是用蜂引,还是用声音?” 沐乐回想了一遍,她从来没听那“獒”叫过,肯定用的不是声音,于是很认真地回答:“是蜂引吧!” 季寒被她可爱的表情秒杀了,好想亲亲小东西的脸,他克制住情绪,很温和地对沐乐说:“回去睡吧!雨林里异兽甚多,明日再出去的时候,多带几个帮手,不要一个人乱跑。” 这种荒谬的事情你都能想出来?脑洞也太大了! 沐乐鼓着腮帮子,季寒不相信她!,也是,她自己都还没想明白,怎么让别人相信? 她扭头去找白艳,白艳可是被那獒攻击过的! 可白艳也觉得她疯了:“沐乐,林子里确实有速度极快的神兽,这个我相信!但你说它能驭蜂,就太高看它了,一群战兽里会有一个或者多个头领,獒和狼这样血统相近的动物能互相控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蜂和獒的习性完全不一样!不可能有獒能控制得了杀人蜂!” 沐乐不服气:“可那獒抢走了你的驱蜂草!” 好吧,姑且不去跟沐乐争辩那究竟是不是獒,白艳耐着性子说:“驱蜂草冒白烟,很多动物对烟敏感,上来抢夺也很正常!” “可是它一点都不怕杀人蜂!” “那是因为它速度够快!就像你的荒唐一样!沐乐,这世上速度快的动物很多,没见到荒唐之前,你能想象獒的速度有那么快吗?这就是战兽的奇妙之处!” 沐乐彻底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低头闷闷地走开…… 第132章 海蟾蜍 “噗,哈哈哈,能驭蜂的獒?”叶秦飞倚着美人靠,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花水云,这个无聊的女人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创意的笑话来,他也难得有兴致跟她玩笑两句,“你驯一只出来给爷当帮手,如何?” 花水云从骨子里就不如方盈和卢汐晴会讨人喜欢,撇撇嘴毫不幽默地说:“那丫头痴心妄想,你当我也是三岁小孩儿吗?白大人当时那个哭笑不得的表情,你可是没瞧见,笑死人了!” 叶秦飞扬扬眉毛:“白艳?” “对啊!”花水云扬起下巴,“沐乐跑去找她,说今日见到了会驭蜂的獒,虽然没瞧见长相,可是那畜生跑得比风还快,上次抢走驱蜂草,让杀人蜂攻击他们两个的,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秦飞已经不在屋里了,气得花水云拼命跺脚,什么人啊这是! 沐乐闷闷窝在房间里跟同样不开心的荒唐大眼瞪小眼。 “听说你又发奇谈怪论了?”叶秦飞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来来来,跟爷说说,会驭蜂的獒跑得有多快?” 沐乐更加不开心,都传到叶秦飞那里去了,估计整个南埠都在看她笑话吧! 沐乐噘起嘴背过身:“不要你管!等我明儿找到了神獒,你们求我,我也不给你们看!” “明儿?”叶秦飞咦了一声,“你不去找弗罗蒙了?” 呀!忘了! 叶秦飞被她心虚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果然是个不务正业的丫头片子!” 很合他胃口! 沐乐鼓着腮帮子,有点自责,她信誓旦旦跟白艳说会找到弗罗蒙,结果才一天,就把正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神兽一般都是晚上出没!”叶秦飞弯腰看着她的眼睛,“要不,我们晚上出去找找?” 沐乐怀疑地眯起眼:“你?” “怎么?”难道你还敢嫌弃不成? “你有这么好心?”沐乐舔舔嘴,“不怕我找到神獒出风头压过你吗?” 靠! 叶秦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应该生气的,但看到沐乐那张很天真的脸又忍不住想笑,在她脑袋上敲了记暴栗:“你是有点小聪明,但就你那点基本功,再练个三五年,爷考虑考虑拿你当对手!现在,少自以为是了!” “切,那你为什么要把语城那只秃毛鹰给楚景天,糊弄他说那是鹰王?” 叶秦飞眼神一凌:“沐乐!优秀的驭兽师就是要从最寻常的战兽里挖掘出最不寻常的潜力,我这是想看看楚景天的能力,你少自以为是,你敢在季寒面前乱嚼舌头,别怪我翻脸无情!” 沐乐挠挠头,叶秦飞的前半句话,她也是认可的,但,他真是这么想的吗? 她瞄了他一眼:“你……相信我的话?相信有能驭蜂的獒?” 叶秦飞见沐乐不再追究语城的事,知道是把这丫头诓过去了,微微一笑:“半信半疑吧!我也就图一乐!” 沐乐在驭兽上是很有天赋,但人太笨,叶秦飞觉得这样的人,再有才充其量当个一级驭兽师就顶天了,成不了他的要挟,他反倒能从这种人身上找到不少灵感。 两人出去寻獒,荒唐没有跟,它有点心乱,反正有叶秦飞在,小东西不会有事,让它静静! 那道白光,是母獒!它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母獒…… 沐乐一路絮絮叨叨跟叶秦飞说着自己想象中的神獒,面对唯一不觉得她是神经病的听众,她的话难免要多些,叶秦飞由着她说,虽然一听就很幼稚,但倒也新鲜,与荒谬相比,他更不能忍受的是一成不变的平淡。 忽然,草地倏地一动…… 出于本能,沐乐使出吃奶的劲把叶秦飞用力推开,下一秒,某样柔滑的事物已经缠住了她的身体! 沐乐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那是一只巨蟒! 虽然不及森蚺,但应该也有四五米长,比马戏团从前那些陪客人照相的蛇大多了! 那蛇力气骇人,一缠住沐乐立刻收紧,将她死死勒住。 沐乐赶紧屏住呼吸,把双臂挡在脸颊处,避免蟒蛇缠住她的脖子,她不敢喘气,听说巨蟒会趁人吐气的时候把人缠得更紧,挤压人的肺部,让你下一口气想吸都吸不进去! 可这只巨蟒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沐乐虽然采取了正确的保护措施,还是没法摆脱它的束缚。 身上忽然一松…… 沐乐赶紧深吸了两口气,胸口说不出的畅快,刚才幽幽袭来的睡意也烟消云散了,她仰脸看去,叶秦飞手持匕首,直接挖出了巨蟒的心脏。 “谢……谢谢!”沐乐上气不接下气,换来叶秦飞各种鄙视,“就你这样,还敢冲出来救人?小爷一只手就能把你撂倒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沐乐扁着嘴,她又不是故意逞英雄咯,当时情况紧急,她根本没时间思考,那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多么珍贵的本能! 叶秦飞忍不住要教她一个乖:“下回再遇到这种体型的蟒蛇,不要跟它斗力气,三个你也斗不过它!你屏住呼吸装死,不要反抗,它以为你死了,会把你活吞下肚去,你从嘴里直接扎穿它的头,保证一击致命!蟒蛇喜好活吞,一般不咬,而且蟒蛇无毒,咬了你也死不了!” 沐乐的小脸抽抽着:“好恶心哦!” “要活命还是要干净,你自己选!” 这法子一般人他还不教呢,要不是看沐乐瘦得跟猴干一样,还傻儿吧唧地想救他的命。 咕咕!有声音从脚下传来! 叶秦飞皱了皱眉把沐乐拉开:“小心别踩到,溅你一身粘液恶心得很!” 那又是这种巨大无比的蟾蜍! 上次在蜂巢那边把她吓了一跳的就是这货,长得一点也不萌! 沐乐嫌弃地舔舔嘴,想躲远点,心中却忽然划过一道亮光,等等,杀人蜂毒性那么强,这些海蟾蜍却敢出现在蜂巢处,比速度它们显然是比不过杀人蜂的! 她肿么之前没想到! 她一直绞尽脑汁在想杀人蜂的克星是什么,始终都没有想到,其实条条道路通罗马,为何非得是克星?共存也可以啊! 既然海蟾蜍能出现在杀人蜂的攻击范围内却不受攻击,这货身上极有可能也能分泌弗罗蒙!不对,应该说所有生物身上都能分泌弗罗蒙,那本就是一种与性有关的信息素,只是海蟾蜍身上分泌的量,可能比较大而已! 沐乐开始绞尽脑汁,在记忆里搜寻与海蟾蜍有关的一切,过目不忘的好记性在这一刻体现出了神功效。 有人把海蟾蜍的毒素作为麻醉剂,也就是说,也是一种神经毒素! 它还有药用价值,可以替做心脏病手术的人降低心率,跟杀人蜂致人死亡的原理惊人相似! 世上相生相克之物,多半有极深的渊源,具大同而存小异! 沐乐兴奋得眼睛发光,海蟾蜍可好养了,而且有巨大的液囊,粘液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果里面真的含有弗罗蒙,那他们想配多少蜂引都不是问题!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海蟾蜍中标的概率,能到九成! 她一激动就想跟叶秦飞说,不过马上又咬住了嘴唇,白艳说过她和叶秦飞也会去找弗罗蒙,既然答应了林路要帮楚景天的忙,那就暂时不能跟叶大人说。 啊啊啊!忍得好辛苦啊! “沐乐?”叶秦飞怀疑地眯起眼,小丫头眼睛发光地看着海蟾蜍干什么? 啊? 沐乐游魂似地抬起头,有点心虚地瞄了叶秦飞一眼:“没事没事!那个,这里有蟒蛇好可怕,我们快走吧!” 叶秦飞更加怀疑,沐乐的负分演技完全把心虚二字挂在了脑门上,如果这样他都看不出异常,那他的智商就该跟她画等号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海蟾蜍一眼,难道…… “叶,叶大人,我感应到前面有东西!”沐乐见他也注意到海蟾蜍,赶紧岔开话题,“神獒在前面,我们快走!” 她边说边扯叶秦飞的袖子,完全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叶秦飞垂眸,冷冷看了她一眼,如果神獒当真在前面,你早就飞奔过去了吧,哪里还会有闲心来拉我? 沐乐分明是不想让他在这里停留! 果然,沐乐把他拉出几百米:“噢,獒跑了。”声音一点都不遗憾的样子! “回吧!”叶秦飞冷冷地说,“我困了。” 他原本以为沐乐是个傻缺可以利用,现在看来,也是有心眼的,就算心眼只有绿豆大小,叶秦飞也很有受骗上当的感觉!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小失望,不过回去也好,只要叶秦飞没注意到海蟾蜍。 事实上叶秦飞不止注意到了,而且前脚把沐乐打发回房间,后脚就折出去逮回来三只,依叶大人的悟性,既然有心研究,怎么可能看不出海蟾蜍的秘密? 叶秦飞冷笑! 好你个沐乐,你果然找到弗罗蒙了,还跟我装蒜!爷最讨厌装傻充愣的白莲花,想玩心眼是吧?好,我们看谁玩得过谁! 第133章 挨骂 沐乐没找到驭蜂獒,但海蟾蜍的发现还是让她很开心,美美睡了一觉,一大早醒来就去找林路:“我找到弗罗蒙啦!” 林路没想到她速度如此之快,幸福得跟做梦一样:“真的?是什么?” “海蟾蜍!” “你确定?” “还不敢完全确定,我也是猜的!”沐乐兴奋地挠着头,把她猜测的理由一个一个说给林路听,然后总结陈词,“这方面楚景天比我们在行,让他去确定吧,我抓紧时间找别的,万一不对还有个备选。” 林路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不过又有点犹豫:“楚大人如果知道是你找的,肯定不会抢你的,我们……怎么跟他说啊?” 沐乐绞着小手犯了难,左思右想:“要不,我们丢一只海蟾蜍到他屋里?说不定他看到会有所启发?” 林路咬咬嘴唇:“万一他想不到呢?这里蟾蜍多得要命,偶尔一只跑进房间也很正常。要不,我跟他说我手上有伤,被海蟾蜍的沾液喷到中毒了,让他帮我解毒,我把情况描述得跟被杀人蜂蜇的时候像一点,他应该就能想到了!” “这个好!”沐乐觉得还是林路聪明,“不过楚景天医术高明,你空口白话的肯定骗不过去,要装得装像一点,真的弄点毒汁到手上去,海蟾蜍毒性不强,少碰一点不碍事!” “对,就这么办!” 帮人作弊还要偷偷摸摸,两只小东西也是真心不容易! 楚景天寻兽归来,一眼就看到了小猫似地缩在他门口的林路,他略有点诧异,虽然他说过一百遍杂事可以交给杂役去做,但林路还是坚持要给他打点一日三餐的饭食,这个点她不是该在厨房么? “大人,我被海蟾蜍毒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林路极力装出很紧张的样子,“我刚才看到您屋里有只海蟾蜍,想把它捉走,没想到它喷了我一手毒汁。现在手麻麻的,跟被杀人蜂蜇过一样,我会不会死啊?” 楚景天对林路的大惊小怪有些好笑,扬起下巴:“我看看。” 林路紧张地瞅着他的脸色,见他完全没注意自己说的那句“跟杀人蜂一样”的话,不由得着急起来:“大人,我觉得手特别麻,好像是被蜂后蜇的那种感觉!” 说得这么直白你还听不懂的话,那我也是醉了! 楚景天眯眼,收手,用一根指头把林路的下巴勾了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好像被蜂后扎的感觉?” “是啊!” 林路心里在雀跃,终于听懂了,哦耶!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楚景天的声音却是倏地凌厉起来,“是什么感觉!” 林路怔怔看着他:“是……是……” “是什么?” 她不敢说话了,心突突狂跳,楚景天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要杀人似的,完全没了从前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嫌弃地转过身:“滚!” 林路吓得打了个哆嗦:“大人……” “你跟沐乐当老子是什么!”楚景天瞅着林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来气,“这馊主意是你想的还是她想的?” 林路把头埋得老低,楚景天肿么一下子就看穿了啊! 楚景天冷哼一声,蜂针是扎进肉里的,蟾蜍毒汁却只不过碰到皮肤表面,就算手上有伤口能麻到哪去?楚景天又不是不了解海蟾蜍的毒性,林路用这种拙劣的手法晃点专家,不露出马脚那才不正常! 聪明如楚景天,串联一下,怎么会想不到前因后果? 想来林路没有这么快找到弗罗蒙的本事,沐乐肯定得是帮凶,这俩丫头把他气死算了! 伤自尊! “滚!”楚景天没好气发又骂了林路一句,“以后别让我看到你!” 林路跑出门,捂住嘴不敢哭出声音,她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会招来楚景天这样的嫌弃,她真是太自作聪明了,他是二级驭兽师,她现在连个练习生都不是,凭什么帮他? 楚景天肯定觉得她不配多事! 林路素来自卑,这么一想更加难过,窒息的感觉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第一次有被人骂到想死的冲动…… 她的委屈不能跟沐乐说,沐乐为她两肋插刀,她挨骂去抱怨就忒不厚道了,她也不敢说,楚景天今日已经发了脾气,万一她再多嘴让他更生气怎么办! 第二天沐乐想找林路问问情况,可惜没找着,只透过窗户看到楚景天在摆弄海蟾蜍。 她很开心,觉得这事算是成了,可以安心地去找她的神獒! 眼瞅五日之期再过两日就到,季寒把小东西抓到身边:“找到弗罗蒙了吗?” “没……”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觉得有点对不起季寒和白艳,但楚景天那么照顾她,又教会她好多东西,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压到他头上去是不是? 季寒怀疑地眯起眼。 每次沐乐心虚的时候,眼珠子都会乱转,难道小东西跟他都保密?找到了居然隐藏实力? 不可能! 季寒断然否定这种想法,如果沐乐能有这种心眼就好了,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免得她招叶秦飞猜忌。 终于到了大家展示成果的时候,白艳、叶秦飞和季寒都在,白艳很温和地看着大家:“来,看看你们的本事!大家应该都有收获吧?” 楚景天、冷清风和陆程都点了头,花水云的脸色比海蟾蜍还难看。 沐乐忍不住紧张起来,呀,大家都找到了么?她真是大意了,不知道楚景天能不能拔头筹…… “沐乐,你找到了什么?”白艳对沐乐的期望值最高,“拿出来看看!” “我,没找到。”沐乐不敢跟白艳对视,低下头,“呃,对不起啊白大人,让你失望了。” 叶秦飞皱起眉,几个意思?他今天做好了准备要压压沐乐的,她忽然来这么一手,他倒有点措手不及了…… 白艳看向季寒,季寒冲她摇头示意无碍,她才在心里叹了口气:“大家都把自己找的东西拿出来吧。” 陆程取出的是一块蜂巢的碎片:“这是蜂后所居的核心蜂巢,我检查过,里面的液体,也有驱蜂的效用。” soga! 沐乐使劲挠头,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没想到!笨死了! 冷清风找到的是雨林中的罕见的公牛蚁:“我试过,这种蚂蚁能以杀人蜂为食,体液有解毒和驱蜂的效用!” 沐乐眼睛都凸出来了,蚁和蜂是宿敌,沐乐也想到过蚂蚁,但又觉得杀人蜂不是普通蜜蜂,蚂蚁大概不好使,没想到冷清风居然能找到公牛蚁,真厉害! 楚景天拿出的便是沐乐寻来的海蟾蜍,沐乐屏住呼吸看着白艳,虽然陆程和冷清风都找到了弗罗蒙,但蜂巢数量毕竟有限,公牛蚁也不好找,海蟾蜍却满地都是,毒囊又大,比起来,该算是楚景天赢吧? 季寒心念微动,他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楚景天直截了当地说:“这是沐乐寻来给我的海蟾蜍!” 沐乐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摆手:“不是啊不是啊,我怎么会去找这么丑的东西,楚景天你弄错啦!” 季寒勾起嘴角,果然如他所料,他就说嘛,小东西神叨叨的有问题! 楚景天很淡定地忽略沐乐的反驳,继续说:“我原本也以为这海蟾蜍该是有效,可经过仔细考证,却非如此,这些海蟾蜍的毒汁有一定的抗毒效用,如果被杀人蜂蜇一两个包,可以消肿止痛,但要解毒驱蜂,却是不能……” “啊?没用?”沐乐犹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急了,“没用林路怎么不跟我说啊!” 叶秦飞哭笑不得,简直是笨到没朋友了!当时看见海蟾蜍的时候,这丫头的反应虽然也不聪明,但至少还不算太笨,她难得的一点脑子都浪费在帮别人身上,轮到自己,就彻底变成傻缺! “林路?”楚景天故意提高音量,“关林路什么事?你找了海蟾蜍故意让她给我?” 沐乐呆呆看着楚景天,过了好半天小脸才抽搐起来:“你,你套我的话!” 你总算发现了! 噗!楚景天笑喷:“就你那点心眼,还想哄得过爷?” 他转向白艳等人:“王爷、两位大人,这海蟾蜍确实有解毒驱蜂的效用,我已经配出蜂引和解药,至少对驱赶小股杀人蜂是有作用的,量多不好说,因为现在没有蜂群没法试,但想来,也不会差!” 白艳笑了,随即板起脸教训沐乐:“既然是设给你们的任务,大家都应当全力以赴,这不止是为自己争取机会,也是尊重对手,你有意相让,是在羞辱楚大人你知道吗?” 沐乐囧得满脸通红,偷偷去看楚景天,被他狠剜了一眼,她郁闷地扁着嘴,林路肯定是被楚景天修理过,才会一声不敢吭…… 楚景天被她傻儿吧唧的表情逗乐了,思忖着今日她也算得到教训,便不再骂,改换话题向白艳和叶秦飞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寻到了什么,让大家开个眼吧!” 第134章 看光了 白艳笑得很温柔:“我,其实还没找到,这两日琐事缠身,总不得空,我刚才说着玩的,让大家见笑了。” 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白艳不是说配出蜂引是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之一吗?她竟然没去找? 叶秦飞撇撇嘴:“哈,我也是瞎说的!”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两位大人这是把他们耍着玩儿呢?没一个人上心的! 白艳诧异地瞧了他一眼,叶秦飞果断装作没看见。 他寻来的猪笼草每日都能分泌香甜的汁液,而且根本不用人管,放在那儿拿个容器盛着就行,这些甜汁里,含有大量弗罗蒙! 他的办法和沐乐是反其道而行之,用一只纱布笼子关几只杀人蜂,杀人蜂爱往哪去,他就往哪走,既然蜂后能把杀人蜂聚在一起,那么有这种属性的其他动植物,就离他要找的东西不远了。 果不其然! 要真比较起来,他该是赢沐乐一筹,因为猪笼草提取汁液更方便,而且浓度更高,可现在…… 白艳摆明是让着沐乐了,他身为一级驭兽师,跟个小丫头斗法岂不降了自己的身价! 白艳看出叶秦飞是临时改的主意,没戳穿,只是笑着说:“综合比较下来,沐乐寻到海蟾蜍,是首功,记三分,冷清风、楚景天和陆程也都有所建树,一人记两分。” “小姐为什么说她没找到啊!”听到这个结果的碧儿很不开心,嘴巴翘得能挂油壶,“小姐明明也找到海蟾蜍了!” 允儿沉着脸捂着被打还没好的屁股:“因为沐乐找到的也是海蟾蜍,如果小姐拿出来,难保不有人嚼舌头,说小姐偏心,事先向沐乐透了风,想明正言顺地给她拿三分,就不那么容易。” 碧儿很无语:“小姐对沐乐可真是好!如果沐乐将来得宠不念小姐的好,那就太没良心了!” 允儿没她那么天真:“你看沐乐那德行,有半点感恩的样子吗?那种女人我见多了,表面看起来清纯可爱、人畜无害,把男人骗得死死的!等她飞上枝头当了凤凰,自己吃肉,连口汤都不会让别人喝!对付这种人,就得趁早扼杀,绝不能让她羽翼丰满!” “那……那我们去劝劝小姐?”碧儿的主意不多,一直唯允儿马首是瞻,“她这样一次次让沐乐风光,将来一准儿吃亏!” 允儿冷冷一笑:“那倒不一定!把沐乐捧高了,一旦叶大人把她当成眼中钉,沐乐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不过,我们也不能让姓沐的太一帆风顺了!你……” 允儿把碧儿拉到床边,凑上去小声说了一番话。 碧儿有点害怕:“这成吗?你这才刚挨过打!” “这是为了主子好!”允儿很壮烈地看着碧儿,“沐乐现在对我有戒心,对你却还没有,小姐带我们恩重如山,有些恶事她干不出来自然是我们替她干!再说,我又没要沐乐的命!只要这事能成,我想王爷就不至于再护着她了,这才是釜底抽薪的法子!” 碧儿咬咬牙:“好,为了小姐!” 她拼了! 沐乐看到碧儿过来,以为是白艳有事找她,郁闷地耷拉着脑袋,她现在对白艳都没脾气了…… “恭喜沐大人拿了三分!”碧儿心中各种忐忑,不自觉地在脸上流露出来,可惜沐乐的神经比电缆还粗,并没看出什么异样,只是很老实地挠挠头:“我觉得我最多拿两分,我根本不知道海蟾蜍有没有效果,给我三分,是高看我了。” 碧儿在心里撇了撇嘴,凑上前去:“允儿姐姐的事,上次真是对不住大人,她原本想亲自来跟您道歉的,但被小姐打得起不了床,让奴婢一定来给您赔个礼,希望大人不要嫌弃!” 她边说,边往沐乐手中塞了只精巧的玉镯子,玲珑剔透,温润如水,一看就是块好玉。 沐乐对这种送个镯子就想买她性命的事顶看不上,但碧儿没得罪过她,又是白艳的贴身侍女,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人家送的礼,她再撇嘴,也还是收下了。只是坚决不愿意说出原谅的话,谋杀之仇哪能这么简单就过去,沐乐的心还没宽到那种地步。 “沐大人,您今晚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泡温泉?”碧儿见她收了镯子,松下一口气,“南埠后面有处温泉,水温特别舒服,小姐和花大人每逢十五都会去,奴婢本是不够格的,不过小姐体恤,特准奴婢和允儿姐姐一起去!今儿是七月十五,沐大人您也一起去吧?” 她本就不是来求原谅的,只要沐乐收下那只南越进贡来的玉镯子,往后的事就好办多了! 沐乐怦然心动,自从水里发现寄生鲶,她就再没痛快地洗过澡,温泉神马的,颇令人神往有木有,可白艳和花水云要去,她又有点不大想去。 碧儿使劲撺掇:“沐大人您去吧,您不去,小姐该失望了!” “好……吧……” 哎,欠人情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唳呜~唳呜~”空中传来尖锐的声音,巡视完鹰场正准备回屋的叶秦飞顿住脚步,语城立刻扑扇着翅膀飞下来,利爪在他肩上一蹬又蹿入夜空,飞几步,再次落下,又是一蹬一蹿。 叶秦飞蹙眉,这个声音,是警告? 他加快脚步跟上,远远看见沐乐和碧儿的背影,叶秦飞微微蹙眉,沐乐大晚上的出去干什么?等等!那个方向岂不是…… 他噌地转向语城,是赶巧了还是它真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可能吧!他挑语城当“鹰王”只是为了糊弄楚景天而已,这样都能挑中一只智商爆棚的? 他的眼光会不会太好一点…… “白大人和花大人呢?”沐乐看着那汪清澈的温泉,泉水平整如镜,并没有人。 “可能有事耽搁了,沐大人咱先下去吧,她们一会儿就来了!” 沐乐对这个建议双手赞成,她赶紧泡完,等白艳和花水云来的时候就走人,这样最好! 碧儿陪沐乐一起下水,瞥了眼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替小姐着急,真是个妖精,允儿说得对,必须釜底抽薪彻底断了这丫头的前程! “沐大人,奴婢去看看小姐和花大人来了没有。”碧儿小声说,“您自己且在这泡着,可以吗?” “去吧!”沐乐没有多想。 碧儿应着声,独自上岸去了。 沐乐泡了约摸两柱香时间,舒坦得也够了,开心地爬上岸,白艳和花水云还没来,点赞! 等等! 她的衣服呢? 沐乐抓狂地左顾右盼,衣服去哪了? 等等! 心里那个感应又是什么? 沐乐全身的血凝结成冰,有人? 虽然她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但她有异能,这个感应,分明就是有人来了! “谁!”沐乐又惊又怕,连滚带爬想逃回水中,小腿剧痛,她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藏进水里就先摔了个脸着地,脚抽筋了! “当心!”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人把衣服盖在沐乐身上,“是我!” 沐乐的脸唰一下红到胸口,季寒的声音,谢天谢地还好是他! 嗯?等等,她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季寒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啊,她刚才估计已经被他看光了?为什么要庆幸? “你混蛋!混蛋!你怎么可以偷我衣服,怎么可以躲起来偷看我洗澡!”沐乐气极,噌地坐起来,小拳头雨点般打在季寒胸口,“你流氓、禽兽、我再也不理你了!再也不理……” 呃,她骂到一半倏地停住。 动作幅度太大,把搭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挣到地上去了…… 沐乐赶紧反手捂住胸,然后瞅了眼自己的小腹,脸更红,分出一只手去挡下面,结果一只手挡不住胸口两只小白兔了。 这就是胸大的坏处! 她又羞又囧,为什么老天爷只让她长两只手? 她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上,汩汩冲撞着耳膜,完全忘记可以转身去把衣服捡起来穿上,昏昏欲睡的冲动要人亲命,她用力去咬嘴唇。 不能睡!不能睡! 还是好心的季寒又把衣服捡起来给她披了回去,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这么君子,可是看到小东西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忍不住揪心地疼。 沐乐今日显然是被人坑的节奏,她一定吓坏了,季寒不会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你的衣服不是我拿的,我只是过来看看!”季寒定心凝神替小东西把衣服扣起来,免得她一挣巴又弄到地上去,“你知不知道每逢十五,南宫军营里有品级的将士都会到这里来沐浴?今儿大约是有事耽搁,否则这个时辰就该到了。” 沐乐脑子里嗡地炸雷,卧槽,军营?肯定全是男人! 碧儿把她骗到这里来洗澡,还把衣服偷走,她没有衣服哪敢出水?肯定一直在温泉里躲着,然后那些男人也过来洗澡…… 沐乐想都不敢想那是个什么画面! 她真是猪啊,已经被允儿坑过一次,为什么不长心眼,竟然又着了碧儿的道! “沐乐?”季寒再次开口,声音已经透出寒意,“谁告诉你这里可以沐浴的?” 第135章 警告 沐乐看看季寒,咬咬嘴唇,又看看季寒,终于一字一顿地说: “没!有!人!我自己看到这里有温泉,自己过来的!” 白艳,人情还给你,现在我不欠你的了! 季寒微微蹙眉,沐乐那个语调,傻子都能听懂是在生气,他又岂会听不出来?可小东西绷紧了脸,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找到的,不肯跟他说实话…… 季寒已经大概猜到与谁有关了! 他心疼地去吻她通红的耳朵,他以为到南埠可以保护她不受委屈,没想到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白艳实在不擅管人,她的手下,不能再纵容了! 沐乐一僵,心跳又开始砰砰加快,季寒竟然亲她的耳朵?她本能地就想逃,可才动一下,小腿又传来钻心的痛,痛感迅速蔓延到膝盖以上。 “忍忍!”季寒的手按到沐乐腿上,开始揉捏。 她的腿又纤细又修长,白得像陶瓷,嫩得像豆腐,上次某人亲身体会过难忘的记忆,现在虽然隔着衣袍,却仿佛仍能感觉到那份美好。 季寒有些郁闷,为何他的袍子那么长?把沐乐整条腿都挡住了,连脚都没给他露一点出来。 沐乐咬紧嘴,红着脸,时不时拿眼睛偷偷瞄季寒一下,心里有点异样的悸动,就连刚才的愤怒,都不知不觉淡了。 她更害羞,更焦虑! 为什么会这样啊,她不是跟自己说好只和季寒做朋友的吗?结果现在他一靠近,她就开始浮想联翩,节操完全碎了一地。 还有刚才那种又慌乱又安心的感觉,好奇妙…… “站起来试试有没有好一点?”季寒的声音再次传来,把沐乐从胡思乱想中扯回现实,她赶紧爬起来,脚触地的时候还是有些疼,季寒伸手将她兜住:“起慢一点!” 沐乐的脸更红,低着头不说话,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那是让她贪恋的气息。 “送你回去。”季寒极力克制住心神荡漾,虽然上次沐乐拒绝他拒绝得很直白,但她的心,显然没有嘴上那样坚定。 她已经软化了,不是吗?她甚至都开始维护白艳了,不是吗? 感情原本是件很不受理性约束的东西,他想克制都克制不住,更何况沐乐? 季寒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腹黑的弧度,他主动过一回,这次,他不主动了,他等小东西向他靠近,这样能更好地掌握主动权! 沐乐走两步,轻轻挣巴一下,腿好多了,不用依着季寒分担体重,她想离他远一点,两人靠这么近,只隔了一层薄衣服,好暧昧,好害羞哦。 可惜没有如愿,季寒手牢扣在她腰上,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咦?说好的不主动呢?忘得忒快! 沐乐没再挣扎,静静靠在他身边,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暧昧浓得赶都赶不走。 “早点去睡!”送沐乐回到房间,季寒恋恋不舍地放开小东西,“不许再到处乱跑。” “嗯。”沐乐非常乖巧地应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季寒甜甜一笑,“晚安!” “晚安!” 沐乐跑到床上,用被子蒙起脑袋滚了两滚,噢噢噢,心快跳出胸口了,蛊虫开始肆无忌惮地拉她入眠,可她的意识却一点也不想睡,如果季寒能等她睡着再走就好了…… 呸!她在yy些什么啊! 叶秦飞今晚没有睡,他估摸着季寒会去找白艳麻烦,所以一直警醒着,准备适时劝劝,毕竟这些年,白艳跟他的关系,都是很不错的。 没想到季寒没去找白艳,却直接杀到他这儿来了…… 叶秦飞很郁闷! 沐乐平日里咋咋呼呼,一点亏都不肯吃的样子,怎么遇到当真吃亏的事竟然不吭声了,谁把你骗去的你自己跟季寒说啊! 叶秦飞很清楚,沐乐不告诉季寒,季寒不会拿她怎么样,自己倘若不说?呵呵哒!某些人就是这么重色轻友,没悬念! 可是连沐乐都没告的状他跑去告了算怎么回事?叶秦飞相当后悔,语城都已经分给楚景天了,那贼精的鹰找不到他,自然会去找楚景天,何必要他多事! 季寒冷冷地说:“本王先前已经猜到,只是来跟你求证一下,现在本王知道答案了!” 眼见季寒要走,叶秦飞赶紧上前把他拦住:“王爷,你相信这事是白艳主使吗?我不信!” 反正瞒也瞒不过去,索性直说。 季寒看了他一眼:“白艳身边那些蛇蝎心肠的人,留着于她没有好处。” 叶秦飞抹汗,还好,你的理智还没有被狗啃光。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王爷也相信白艳,那这事,交给我吧。你们交情深,不方便说什么狠话,沐乐不愿意告诉你,说明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去找白艳,保证下不为例,如何?” 季寒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不置可否地走了。 叶秦飞翻出个白眼,你说句话会死啊?默认这种事,又不是人人都能看懂的。 好在他比较了解季寒! “碧儿,当真是你把沐乐骗去温泉的?”白艳听完叶秦飞的话,勃然大怒,碧儿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 本来她和允儿商量得妥妥的,给沐乐的那只玉镯是南越之物,如果沐乐敢闹事,她们就反咬一口说她勾结南越,没想到沐乐没发难,她却被叶秦飞看见,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 “白艳,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叶秦飞没准备告诉她季寒已经发过飙,但也必须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这事沐乐替你瞒了没有告诉季王,但纸包不住火,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总有一日王爷会知道,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白艳垂眸,季寒当真会因为沐乐跟她翻脸吗? 叶秦飞很严肃地提高音量:“王爷最容不得驭兽司里内斗,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就算被害的不是沐乐,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白艳心知叶秦飞说得有理,埋怨地看着碧儿:“你们这些死丫头,正事儿不会干,成天给我惹祸!” 碧儿低着头:“小姐奴婢知错了!” 叶秦飞冷哼一声:“这事是一句知道错就能对付过去的吗?白艳,你下不了狠手教训奴婢,不如我领回去替你教一阵子?” 碧儿这下当真变了脸色,波浪鼓似地摇头:“小姐,小姐,奴婢再也不敢对沐大人动坏心眼,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小姐饶命啊!” 叶秦飞“教”人的手段,碧儿早有耳闻,从前有使坏心的杂役,被他虐得生不如死,自己投了井,她若是落到叶秦飞手上,哪里还有活路? 这点白艳心里也是有数的! 她忍不住心软:“碧儿毕竟是我的丫鬟,还是我来管教吧,我……我会重罚她的!” “怎么罚?” 白艳沉下脸:“贱婢,自己领三十板子,然后回屋闭门思过去,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什么时候才准吃饭!” 这就是你所谓的重罚?别说季寒了,连叶秦飞都听不下去! 碧儿如蒙大赦,感激地冲白艳磕了个头:“是,奴婢这就……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先发出一声惨叫。 叶秦飞生生掰断了她的胳膊,然后一脚踩在她小腿上,白艳能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碧儿!”她惊恐地将叶秦飞推开,“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碧儿跟了我十几年,我当她是亲妹妹一般……” “所以你明知道她做了错事,也不舍得下重手!”叶秦飞表情复杂地看着她,“上次是允儿,这次是碧儿,你的这些妹妹们一次想要沐乐的命,一次想要毁掉她的名节!这事若是传出去,你对侍女的惩罚就是各三十板子,别人怎么想?” 你这些好妹妹在替季寒还你的情债你知道吗? 她们每犯一次错,就抵消一分王爷对你的亏欠,等到他觉得不再欠你什么的时候,你还能有什么?虽然愧疚换不来爱情,但至少现在在他心里,你还是不同的! 叶秦飞不相信白艳想不到这些,白艳远不是沐乐那么单纯的人,她捧沐乐,难道没有一点想让他忌惮吃味的意思? 白艳的眼眶红了…… 她不是想不到,她只是不愿意相信,她跟季寒二十年的情分,除了亏欠之外当真没有别的? “对外就说碧儿是犯了错被你罚的。”叶秦飞淡淡说道,“事情不闹大最好,闹开了人家也不至于说你是幕后主使。” “我知道……”白艳呆呆看着地板,“谢谢。” 叶秦飞没再说什么,走了。 白艳或许不单纯,但不能否认,她是很善良的。 可跟她在一起却总让人觉得压抑,她的好就像一把枷锁,她明明有显赫的身世,聪明的头脑,却总扮演被欺负的小可怜角色。 相比起来,与沐乐相处要轻松许多,同样是善良,沐乐很少让人心疼,她神经比马道还粗,总是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哪怕受了委屈,也是一张不着调的懵脸,让人忍俊不禁。 对沐乐了解得越来越多之后,叶秦飞慢慢开始不奇怪为何季寒会更喜欢她了。 第136章 别致报复 叶秦飞对沐乐的评价,是非常精准且到位的! 发生了毁名节这种严重的事,是个女孩子都得为自己讨说法,沐乐也不例外,第二天一觉醒来,她就找碧儿去了! 碧儿断手断脚,残得在床上起不来,看到沐乐,怕得脸蛋各种抽搐。 沐乐冷冷看着她:“难得你也知道怕!” 碧儿全身都在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你猜!”沐乐扮了个鬼脸,上前不客气地抽掉她的腰带,剥下她的衣服,就连贴身的肚兜也不放过,统统一把扯掉。 碧儿面无人色,沐乐,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毁她名节? 果然,沐乐把她剥光以后,跑过去开门。 “沐大人,不要……”碧儿觉得她肯定是去喊人来看她的身子,甚至是做更过分的事,急得满头大汗,偏偏手残脚残动弹不得,只能可怜兮兮,“您还是杀了我吧,求求您……” 沐乐扬起眉:“求我?晚了!你把我骗到温泉去的时候给过我求人的机会吗?” 她在门口打了声口哨,很快,一道黑影蹿进房间,迅速蹿上床。 碧儿瞳孔放大,是荒唐! 沐乐这是改主意要放狗咬死她了? 虽然她刚才在求死,可真的要她死,她好像还是宁可被羞辱? 沐乐双手环胸,歪歪脑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只见荒唐两只爪子按在碧儿肩膀处,低头在她胸口那一对白面馒头上一通狂舔。 “啊!”碧儿吓得尖声惨叫。 沐乐很解气,咳嗽两声冲荒唐使了个眼色,大狗把脑袋抬高一点,开始用舌尖一下一下轻触那对丰盈最尖端处的两点樱红,把那对白面馒头整得越来越挺翘,碧儿懵了,这狗…… 它有目的性,它在占她便宜? 沐乐淘气地跑到床边,满脸坏笑看着脸颊已经红起来的碧儿,伸手去扯她的裤子:“想不想来点更劲爆的?” 碧儿魂飞魄散,沐乐也想要人兽?上次被叶秦飞折磨到自尽的那个杂役,据说就是不堪忍受被他的战猴羞辱。 荒唐也是只公狗! “哈哈哈!”沐乐咯咯娇笑,觉得把人吓得差不多也解气了,大方地赏了碧儿俩耳光,“下次再想害人的时候,想想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荒唐,我们走,别弄脏了咱的舌头!” 然后,这事就这么翻过篇去了,沐乐没去试探白艳是否知情,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至少在她看来,那事更重要!因为她发现林路被楚景天赶出来了。 林路耷拉着脑袋情绪非常低落,对怎么向楚景天道歉这事一点主意都没有,平日里通常是她给沐乐当军师,可这次她蔫得跟黄瓜似的,沐乐只能自己想办法。 比如,去找季寒! “王爷王爷,我拿了三分,是不是该庆祝一下?今晚我亲自下厨,请你和楚大人过来用膳,好不好?” 季寒蹙眉,你确定? “一定要来哦!”沐乐蹦蹦哒,“一定要让楚景天来!” 季寒哭笑不得,呸,会不会说话!要我给你拉皮条子,都不知道先把托事人捧一捧。 如果说沐乐在驭兽上的天分能打90分的话,那她在厨艺这件事情上,估计就是负90分! 膳房的杂役看到她拿勺水的瓢猛砸活鱼头的时候,都惊呆了,看不出来这么水嫩娇艳的小姑娘,居然如此有暴力倾向…… “沐大人,鱼鳞不能吃,您还没有刮鳞呢!”有人见沐乐拎着鱼准备下锅,好心提醒她,沐乐同学很恼火地抬起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你以为我连这个都不知道?我是故意不刮的!煎熟以后再刮嘛!万一把鱼煎糊了,鳞刮掉还是美美哒!” 杂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知道沐大人不掏鱼内脏又是什么缘由?他还是不问了吧,免得又惹大人生气! 结果这事,沐乐是真没想到…… 鱼她吃过,从没烧过,吃到鱼鳞的时候她会吐出来,所以知道要刮鱼鳞,可她没吃过鱼内脏! 鱼出锅,果然是焦的,鳞刮掉以后,卖相略好了一点,沐乐很惊喜,看她多机智!可是一尝,呸,为毛那么苦? 杂役极力忍着笑,沐大人太可爱了有木有。 面对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季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都是你做的?” 沐乐煮鸡蛋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呃……是啊!”沐小乐同学有点心虚,不停地往楚景天碗里夹菜,“好吃不好吃?” 楚景天白了她一眼,季寒可就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他呢,沐乐你老夹菜给我是几个意思?想黑我是不是? 沐乐绝对没这个心思,不过还是各种殷勤,又勺了碗汤,满脸狗腿的好讨。 楚景天投降了,把汤推回到她面前:“你自己也喝,不要总给我,不生你气了还不行吗?” 他觉得沐乐今日整这一大出,是怕自己因为海蟾蜍的事跟她生气,虽然换个人都会觉得你大爷的,人家帮你还要跟孙子似的?不过楚景天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矫情。 沐乐眼睛亮了亮,又把汤推到他面前:“你先喝,你说好喝了我才喝!” 楚景天整个人都不好了,季寒看他的表情有点怪,是他心理作用吗? 他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好喝!” “那菜呢?” “鱼呢?” “豆腐呢?” 卧槽你还有完没完了,好吃好吃都好吃! “如果让你以后天天都有这样的好东西吃,你开不开心?” 楚景天可怜巴巴地去看季寒,他这是遭了什么孽啊?沐乐我跟你有仇吗? 等等,季寒在笑? 不会吧? 季寒忍了许久,觉得楚景天实在可怜,终于忍不住笑开:“沐乐,这桌菜到底是谁做的,还不把正主请出来,楚大人都快噎死了。” 沐乐没说今日这顿饭的目的,但精明如季寒,早已猜到。 林路被沐乐拉出来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偷瞄了楚景天一眼赶紧低下头:“楚……大人……” “这一大桌子菜都是林路做的呢,是不是比膳房做得好吃?”沐乐忽闪着天真的大眼睛,“以后让林路以后一直做给你吃好不好?” 林路脸羞得通红,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楚景天无语,卧槽你倒是早说啊! 季寒忍着笑:“楚景天,林路是沐乐的朋友,这一路多亏她照料你的身体,说赶走就赶走未免太无情了,不是什么大事,饶她一回吧。” 楚景天又好气又好笑地瞟了林路一眼:“回来就回来吧!” 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连王爷都惊动么! 沐乐大喜,赶紧使眼色,林路林路,倒酒倒酒! 林路斟了一杯酒端到楚景天面前,手一颤,酒洒在他身上,她赶紧低头去擦,一碰到他的胳膊,脸立刻红得跟紫葡萄一样,看得楚景天的心脏,莫名地跳漏了半拍。 “王爷!”白艳的声音出现在屋外,“我可以进来吗?” 林路赶紧退到一旁。 白艳推门而入,脸色苍白:“王爷,土龙池出事了,刚才忽然打斗起来,死了八只,伤了三十几只,我仔细检查过,有人放了兽引!” 季寒面色转凝:“花水云人呢?” 白艳惭愧地低下头:“水云……在叶秦飞那,我派人去叫了。王爷,南埠守卫重重,外人不可能进来,你说这会不会是内鬼?” 季寒和楚景天对望一眼,一齐起身急匆匆地赶去土龙池,沐乐拎起裙摆跟上,留下林路看着一桌菜肴怅然若失。 曾经,遇到这种热闹,她都是和沐乐一起溜去看的,可现在,沐乐是二级驭兽师了,可以光明正在地跟过去,她,就只能远远看着…… 毕竟这些事,不是她一个小杂役能插手的。 白艳的凯门鳄池塘一片狼藉,死鳄浮在水面上,还有些将死之鳄,虚弱地吐着水泡。 楚景天上前仔细检查,下了结论:“确实是土龙互相咬出来的!” 季寒眯眼捻着池塘边的一点粉末,面色清冷:“果然有人动手脚!白艳,这几日你这里可有来什么新人?” 白艳摇摇头:“没有啊,土龙池一向是我和花水云在看管,杂役也都是原来的,我刚才把他们都叫到正厅问过,没有人承认!他们到我这的时间不短,我真不相信有人会做这种事。” “沐乐,把荒唐带过来!”季寒果断向沐乐下令,遇到事的时候,他又变回了那个运筹帷幄的季王,冷静、睿智、杀伐决断。 白艳心太软,查细作这种事,交给她不可能有结果。 当然不会有人承认,换他他也不承认! 沐乐一秒钟领会了季寒的意思,迅速把荒唐牵来:“荒唐荒唐你好好闻闻,刚才什么人到这水塘边来过!” 连日来蔫蔫耷拉的荒唐这一刻忽然兴奋起来,沿着水塘一路闻嗅,把沐乐越拉越远…… “回来!”沐乐拦腰把大狗抱住,“你往哪跑!” “噢!”荒唐眼睛发光地扒拉爪子,“獒!漂亮!母獒!” 第137章 挑衅 沐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荒唐说的是那只驭蜂獒! “怎么?”季寒很专注地看着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问,“荒唐说什么?” “荒唐说是那只驭蜂獒!” 季寒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瞄了荒唐一眼,荒唐很不客气地回瞪他:看我干嘛,不相信拉倒! 季寒心中犹如呼啸而过一千只草泥马,难道荒唐也被人附了身?想方设法把他们往沟里带?看那一对黑溜溜的灵动狗眼,不像啊…… 这狗,该不会是发情了吧? 季寒深吸一口气给小东西顺顺毛:“带荒唐进屋,让它闻闻有没有哪个人身上有驭蜂獒的气味!” 他给鬼獒留足了面子,谁让他以前欠过它狗情呢…… 沐乐信以为真,带着荒唐跑进屋:“闻闻,这里有没有什么人跟驭蜂獒接触过?” 荒唐翻了个白眼,沐乐真是笨得没朋友了,看不出来季寒在晃点她?他分明就是想让它找什么人刚才去过池塘好不好! 这里根本没有驭蜂獒的气味!荒唐端端正正坐着,拒绝执行这种骗小孩子的无聊任务,任由沐乐怎么哄怎么骗,就是不肯听话。 悲了催的季寒只能调其他狗来闻,结果一无所获。 细作之事,愈发扑朔迷离了! “驭蜂獒,亏她想得出来!”花水云听说沐乐又开始大放厥词,当着白艳的面就翻了个白眼,“要我看,这龙引该是她下的,摆明是针对我!然后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鬼话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大人你没分战兽给她,她面上不好说什么,心里怨着呢。” 白艳皱起眉:“别瞎说!敌人巴不得我们自乱阵脚,你还在这给我煽风点火!那些龙引我并没有给过沐乐。” “大人!”花水云跺了跺脚,“你不给不等于人家就没有!龙引只有你、叶大人、我和清风接触过,难道你怀疑我们?” 白艳无语:“我怎么会怀疑你们!这几日你们多留点心,对方居心叵测,有了第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你喝口茶消停点,别疑神疑鬼!” 允儿默默放下茶盏退了出去,沐乐真是有够笨,不给她扣帽子,她自己也会寻一顶帽子往自己脑袋上扣!有这只莫名其妙的驭蜂獒,加上上次那只玉镯,说不定…… 只有一个人这次还是站在沐乐一边! 叶秦飞双手环胸,陷入了沉思。 心中某种喜好冒险的直觉让他愿意相信沐乐的话,可荒唐去之前他仔细检查过水塘,并未发现有兽爪印,如果沐乐所言是真,那“驭蜂獒”难道能踏泥无痕不成? 在沐乐看来,这根本不是事儿! 它跑得那么快,何必踏泥?踏土龙不是挺好的么? 叶秦飞语结,亏你想得出! “你真的相信我吗?”沐乐看叶秦飞的表情有点怀疑,明明是他来找她的,怎么又不说话了? 叶秦飞撇着嘴:“我只是在想,该如何捉住这只驭蜂獒!” 沐乐一秒钟打满鸡血,对叶秦习的戒心一下子少掉大半:“既然它有欺负战兽的爱好,不如我们来设个局吧?咱们不是有好多战鹰吗?又爱显摆,不如我们搞场表演,把战鹰拉出来好好显摆一下,驭蜂獒觉得好玩说不定会来瞧热闹,我们在背后布下天罗地网,只要它一露面,立刻从四面八方包抄,让它插翅难飞!” 叶秦飞脑后垂下三道黑线,觉得好玩来瞧热闹?你当它是你呀? 而且什么叫爱显摆,你个作死的丫头! 让叶秦飞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季寒居然对这个建议投了赞成票…… “本王觉得沐乐的方法可行,你试试吧!” 叶秦飞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泡妞不是这样泡的,蠢事请找楚景天,别把我拖下水! “动静闹大一点!”季寒不动声色地补充道,“让南越以为我们真的在找驭蜂獒,这样比较方便本王去打探消息!” 叶秦飞倒吸一口凉气:“王爷准备去南越探消息?一个人?” 私越边境,对方可是不会客气,纵然季寒武功超群,但以一人之力对抗一国,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季寒点点头:“我怀疑柳臻已经离我们很近了!白艳清点过,龙引并没有被偷,可让土龙发狂的龙引,确实是我们驭兽司的配方。这不仅仅是一次挑衅,本王总觉得背后有阴谋,除了柳臻,还有谁能对我们如此熟悉?” 叶秦飞全身的冒险细胞都开始欢腾,柳臻,那个传说中神一样的人物,如果今生能与他一战,死也不枉! 好吧,为了给季寒铺路,他就牺牲智商陪沐乐傻一回! 白艳也没闲着,她去姚郡“探查情况”了,自从郦村迁到姚郡以后,南埠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当然她从来没相信过这事真与郦村村民有关系,她和叶秦飞做的种种,只为营造一个假相: 南埠在极力追查土龙之事,但都没查到点子上,南越那边越是得意,季寒行事才能越顺利! 战鹰满天飞,季寒秘密出行的事只有叶秦飞和白艳知道,连沐乐都以为他是去跟南宫将军那议事了,整个南埠,不觉得叶秦飞是在胡闹的,只有沐乐。 这场闹剧若不是他牵头,其他人还真演不下去,不过叶大人天生就是霸道的性子,他要做的事,谁敢说个不字? 不屑?你们也给我忍着! 沐乐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跟荒唐一起坐在山坡上看着漫天战鹰,楚景天无语地坐在她旁边,今儿他本来想装病告假的,无奈叶秦飞不准。 “楚景天,那只是不是语城?”沐乐一手托腮,一手指着天空,“飞得最高的那只?” 楚景天对这只“瘟鹰”已经很熟悉,看到那一边歪的飞行姿势就知道是它,嗯了一声:“不错!” “它飞得好高哦!比其他鹰高出一大截子,好厉害哦!” 楚景天忍不住好笑:“飞得高有个屁厉害!它飞得慢,俯冲的速度比其他鹰慢许多,我正在教它飞低点!” 沐乐扭头认真看了他一眼:“飞得高说明它眼睛好啊!鹰有狩猎本性,哪怕飞在天上,眼睛也是盯着地面的,不会飞到看不见陆地的地方!” 楚景天的笑僵在脸上,卧槽,他怎么没想到?语城既然有高飞的习惯,那就意味着如果它和其他鹰飞在同一高度,能看得更远,这可不就是侦查鹰的好苗子? 他这么多年的驭兽师白当了,居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 他兴奋地在沐乐脑袋上敲了一记:“小丫头,爷没白教你,以后你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沐乐莫名其妙,怎么了这是?不懂! 那厢,楚景天已经兴奋地跑开了,他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语城的侦查鹰养成计划。 看着鹰群的叶秦飞越看越想笑,他极力隐忍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不远处,树丛间,一个如烟似雾的白色身影蹲坐在地上,一双灵动的眸奕奕生辉,叶秦飞都不知道它究竟是几时来的。 獒!雪獒! 叶秦飞看到它的时候,它竟然咧嘴、扬眼,露出一个挑衅而讥讽的笑? 某人整个都石化了…… “噢!”荒唐犹如离弦的箭,朝那雪獒狂奔而去! 叶秦飞眼睁睁地看着白影倏地一闪,速度之快,快到了他明明没眨眼,却依旧没法看清的地步。 “叶大人,它来了!”沐乐欢呼着去追,“我感觉得到!” 叶秦飞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相信世上能有那样的速度,真的是神獒! 荒唐绕着他和沐乐在跑圈儿,很快,已经唰唰唰地奔了三圈,那白色的身影慢慢泛出蓝光…… “海蓝兽!”沐乐惊叫出叶秦飞脑海中同样浮现出的三个字! 海蓝兽是雪獒的变种,极速跑起来,身上的白毛会变成海蓝色,与汗血宝马的原理类似。 传说老天爷给了它们三样法宝,如海般湛蓝色的妖冶皮毛、追风精灵的奔跑速度,以及能读人心的聪慧头脑!它不是来看热闹,它是来示威,哦不,是来嘲笑南埠这群傻瓜的! 否则,它不会故意让叶秦飞看见! 那样的速度,若没有沐乐的异能,谁能发现?它出入南埠,神不知鬼不觉,如入无人之境! “叶大人,你怎么不下令围捕啊?”沐乐有点着急,叶秦飞什么也不干,这么干看着是几个意思? 不一会儿,荒唐灰溜溜地回来,耷拉着脑袋,很受伤。 叶秦飞没接话,面对沐乐的抱怨一个字也没回嘴,眸中闪着深沉而兴奋的光亮,他不派人围捕,因为他知道,依今日的部署,绝不可能捉住那只海蓝兽,大肆张扬只会让他更丢人! 叶秦飞目光灼灼地盯着丛林,海蓝兽,我们还会见面的! “你听说了么?沐乐今天又咋呼说她找到驭蜂獒了!”允儿一边给碧儿擦脸一边说,“王爷不在,小姐也不在!花水云已经怀疑她是细作了,我觉得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第138章 季王的死讯 “你疯了!”被叶秦飞和沐乐吓破了胆的碧儿可不敢再作恶,“沐乐有王爷做主,又有那么多人护着,我们哪里动得了!” 允儿沉下脸:“你怕了?” 碧儿咬咬嘴唇:“我只想……好好活下去,能够衣食无忧……我们再行差踏错,就死定了,小姐知道也会生气的!” “没出息!”允儿啐了她一口,“小姐真是白疼你了!她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骑到头上去!老爷远在逞都鞭长莫及,我们不替她出头,她还能指望了谁去?” “可是我们根本不是沐乐的对手啊!我这身子,不躺两三个月别想下地走路,你要我怎么办?” 允儿深吸一口气,目光中是毅然决然的坚定:“这事不用你办,你只要答应我一事,不管什么人逼问,别说出那只玉镯是你送给沐乐的!” 碧儿倒吸一口凉气:“你还想嫁祸她和南越那边有勾结?” “不是我嫁祸!”允儿吃一次亏学一次乖,“你说得很对,我们这样身份的奴婢,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沐乐,这次,我要南宫将军那边的人出面,来替我们收拾掉这个麻烦!” 碧儿的脸抽搐了一下:“你该不会是想去找刘景吧?” 允儿惨淡地笑:“没有牺牲,怎能成事?” 碧儿惭愧地低下头,允儿肯做出这样的牺牲,她除开配合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下身撕裂的疼痛传来时,允儿鼻子酸酸的,眼泪差点落下来,她咬紧牙关,维持着面上妩媚顺从的笑。 不过她纯属白装! 压在她身上的男子气喘如牛,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自己的**,哪有功夫去看她的表情? 那人丝毫不顾忌这是她的第一次,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不过无所谓,只要刘景能助她成事就行! 刘景是花齐木的参将,在花齐木那边很能说得上话,他垂涎允儿的美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军营里没有女人,男人们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更何况允儿的长相在南埠的杂役和侍女中堪称拔尖儿,白艳经常行走于军营打点南埠和南宫军营的关系,允儿伴在身侧,自然而然便成了刘景的目标。 但允儿始终没有答应,她早就知道这不是个能够托付终生的人,果不其然,他还没有尽兴,她已经被折腾掉了半条命。 “允儿,我会好好待你。”刘景软玉温香抱满怀,急切地想要再来一次,语气各种温柔。 允儿在心中冷笑,好好待我?那得以我活过今晚为前提! 虽然已然筋疲力尽,她还是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娇羞无限地环上刘景的脖子,一边承受着他一波又一波粗暴的攻击,一边把唇贴到他耳畔:“我人都是你的了,自然信你!我知道一个秘密,你告诉花将军,他定会记你大功,将来你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 沐乐的心情很不好!她又让驭蜂獒跑了! 楚景天有意逗她开心,跟她说他发现语城眼神特别好,是因为它爱吃一种黑沼土,这种土对鹰的眼睛好却容易掉毛,林路赶紧跟着说楚景天正在研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既保住眼睛又保住鹰毛。 可即使这样,也没让沐乐开心一点…… “哪有驭蜂獒!沐乐傻你也跟着傻!” 一个奶气的声音传来,把楚景天和林路吓了一跳,一齐转向那声音的源头,卧槽,十二! 季寒不在,十二便经常飞出来玩,没想到这蓝牡丹鹦鹉才三个月大,就会说话了。 林路满脸尴尬,舔舔嘴:“呃,我要去喂鹰,先走啦。” 沐乐哪容她开溜,一把揪住,气得鼓起腮帮子:“连你们两个都在背地里说我傻!你们算什么朋友啊!” 正所谓鹦鹉学舌,十二自己说不出这种话,它刚才模仿的,定是楚景天对林路说的话,连楚景天那玩世不恭的语气沐乐都听出来了。 楚景天郁闷地剜了林路一眼:都是你,喜欢逗这只多嘴的鹦鹉玩! 林路各种无辜:难听话可都是大人您说的…… “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呆着吧。”沐乐小嘴翘得老高,屋里的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极点。 砰! 房门被人重重踢开,刘景身披铠甲,冷若冰霜地一挥手:“搜!” 什么情况? 沐乐有点懵,楚景天也是眉头紧锁:“你是刘参将么?搜什么?” 刘景冷冷看着楚景天并不接话,他手下的一群人已经在沐乐屋里开始乱翻了! 楚家是东水的三大诸侯之一,但自来军中人士多狂傲,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没有兵权的人在他眼中,再有地位也是花架子。 刘景虽然只是个参将,却也不怎么把楚景天放在眼里。 “参将,找到了,您看是不是这个?” 手下一名士兵从沐乐柜子里翻出一只玉镯递到刘景手上,刘景认真看了两眼,冷冷转向沐乐:“你还有什么话说!” 沐乐莫名其妙:“这是别人送我的,怎么了?” “这是南越的水玉,只有南越才有!”刘景冷哼一声,“最近杀人蜂越来越多兄弟们伤亡惨重,我就说妈的这是见了鬼呢,原来是南埠有细作!来人,把沐乐带走!” “大胆!”楚景天怒了,“沐乐说是人送的,你连是谁送的都不问就抓人,天下哪有这种道理!沐乐是驭兽师,你们单凭一只玉镯抓人,是不是太草率了?” “好,谁送的?”刘景虽然不情愿,也承认楚景天说得有道理,轻蔑地看向沐乐,“你说!” “碧儿!镯子有问题,你审她去!” 碧儿高烧昏迷,脸通红,意识全无,要据允儿的说法,是染了风寒,已经躺好些天了,她边说,边朝刘景抛出去个羞涩的媚眼。 “把人带走!”刘景顿时豪气冲天,有心在允儿面前显摆,不顾楚景天的反对,强行押走了沐乐,“花将军有令,嫌犯带回去问话,倘若不是,自然会给你们南埠送回来!” 楚景天气极,但他不会武功,一人之力哪里敌得过这群日夜操练的士兵?叶秦飞一大早就不知道上哪去了,荒唐也是,整个上午不见影,真是作死! 眼见沐乐被像狗一样丢在囚车里,头发散乱、满脸狼狈,允儿嘴角浮起残忍的笑,昨夜所有的羞辱,都值! 南埠离南宫凌的军营大概有半日路程,沐乐怀了一丝希望,季寒在南宫凌那! 可直到她被人吊到半空,季寒都没有出现…… 军营里的士兵这些日子被杀人蜂折磨得草木皆兵,将一腔怒火全发泄到沐乐身上,十鞭下去,她细嫩的肌肤已然伤痕累累。 刘景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勾结的是南越什么人?说!” “不!是!我!” 屈打成招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沐乐身上! “妈的!”刘景骂了一句,亲自抓过皮鞭往沐乐身上抽,沐乐一咬牙一狠心,就当身体不是自己的! 刘景连拷打带逼问,折磨了她将近一个时辰,沐乐都没松口,他真没想到这么娇弱的姑娘竟然如此硬气。 看来不上点狠的是不行了! “啊~”这次沐乐是克制不住的惨叫,夹竹板钳着她的手指,被四名士兵向两边用力拉扯,十指连心,那种疼不是人能忍的。 沐乐眼前一黑直接晕死,再夹下去,她这双手,大概就永远废了。 “泼醒她!”刘景冷冷下令,兜头一桶冷水,把沐乐从无意识状态生生拽回现实。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勾结的是南越什么人?”刘景走到火炉边,拿起一只烫到发红的烙铁,“你再不老实坦白,别怪老子下狠手!” 好像你刚才没下狠手一样! 沐乐用力啐了口:“不是我!你问一百遍也不是我!” 嗞—— 刘景没跟她废话,将烧红的烙铁往前一戳,沐乐这次连惨叫声都没有,只闻到一阵焦臭又晕死过去,泼了一桶凉水,半点反应也没有。 “参将,这会不会出人命啊?”手下人有点紧张,“花将军交待过,不能弄出人命的。” “那就先缓缓吧!”刘景对沐乐也是没什么办法,“明日再审。” 沐乐这一晕,昏迷了足有半天,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时辰了,牢里很安静,两个负责看她的士兵在外面温着小酒,聊着小天,好不惬意。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胸口,黑焦的衣服贴在肉上,又痛、又臭,显然烧焦的不止是衣服…… “听说季王与太子素来交好,太子不至于对他下手吧?”牢外,喝酒闲聊的声音传进沐乐的耳朵,她清醒了一点,咬咬嘴唇,王爷? “你没听说季王背叛太子转投齐王么,太子岂能饶他?季王几日前来找将军,倘若是无事,爬也该爬到了,怎会到现在不见人?除开太子,还有谁能把季王不声不响地做掉?” 沐乐惊得忘记了呼吸,做掉是什么意思,季寒死了吗? “你们放我出去!”沐乐忘了疼,用力扯着身上的铁链,“我要去找王爷!你们这些混蛋!我……” 她的话没说完,又晕过去了! 第139章 灵鸟 叶秦飞一大早去寻驭蜂獒,下午才回到南埠,听说沐乐被刘景带走,楚景天去找南宫凌理论,他就立刻打马赶去了军营。 果然,楚景天在营门口叫骂,气得火冒三丈!他就知道楚景天的面子在这里不管用! 他不一样,他是叶钦之子,父亲是与南宫凌齐名的戍边将军,虽然各为其主,三分颜面总是有的,所以,楚景天连花齐木的面都没见着,他却能得到由南宫凌亲自陪同前往大牢的待遇。 叶秦飞对军人的粗鲁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沐乐,还是被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姑娘被打得体无完肤,手指头又肿又紫,胸口还有烫伤,这群疯子把审男人的那套用到沐乐身上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凭一只证据不足的玉镯你们就把人打成这样,我可怎么跟季王交待。”南宫凌沉着脸,“叶少爷,麻烦你跟季王解释一下,这事,老夫是真不知情。” “我能把人带走吗?”叶秦飞没接南宫凌的话,后者点点头:“叶少爷请便。” 沐乐处于昏迷状态,叶秦飞把她抱起来,她动了动没醒,长睫毛下,滚出几滴泪珠,顺差脸颊流进脖颈的血污里。 叶秦飞的心不自觉地开始抽痛,这次,白艳是别想翻过篇去了,此情此景,别说季寒,就连他都看不过去。 “大帅,我们是不是该派个人去南埠?”花齐木略有些不放心,“一则看看季王是否安好,二则跟驭兽司解释一下。” 刘景确实是下手重了,这小子真欠抽,打探消息都不打探全套就把人打成这样,他还特意交待了下手别太狠的! “不必!”南宫凌比他淡定得多,“我正是想借沐乐被冤枉之机与季王划清界限。太子说此人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让我们务必多加防范,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省去与季王的那些虚与蛇委,倒也让人安心。” 花齐木愕然,原来南宫凌一直知道沐乐是被冤枉的…… 沐乐伤得太重不能骑马,叶秦飞向南宫凌讨了辆马车,楚景天看到沐乐,差点要冲上去打守营的人,被叶秦飞给拦了:“别闹!先看看沐乐的伤!” 还好,沐乐身上是外伤,看着可怕,却不致命,手伤得以及时治疗,指头能够保全,只是胸口那片烫痕,恐怕想不留疤是不可能了,楚景天不方便解开她的衣服查探,只能尽快赶回南埠让林路动手。 远处,一匹黑马逆风而来。 叶秦飞暗暗叫苦,他还以为能在季寒回来之前把沐乐收拾得好看一点,结果,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季寒那张脸简直是要杀人! 确定沐乐没有性命之忧以后,他沉吟了一秒:“你们先回南埠,本王去趟军营。” “使不得!”叶秦飞跳出来阻止,“王爷,你若闹过去就正中南宫凌的下怀了,他正愁与你翻脸明不正言不顺呢!忍忍吧!” 楚景天眉头拧成了川字:“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叶秦飞跺跺脚:“人生不如意十之**,尤其牵涉到权势二字!花水云那个恶婆娘,我忍了多少年?东歌公主,你不也娶了吗?太子正巴不得季王跟南宫凌闹翻呢!” 楚景天,也不好说什么了…… “攘外必先安内。”叶秦飞息事宁人地说,“沐乐说那只玉镯是碧儿给的,刘景来的时候,碧儿病得不省人事,这事是不是太巧一点?上次我答应过王爷白艳的手下绝不会再出幺娥子,这事是我大意了,碧儿不能再留!” 荒唐是披着星星回来的,也就比叶秦飞的马车早了那么一脚,小东西不在房间里,林路眼睛通红在哭,它立刻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它就看到季寒把遍体鳞伤的沐乐抱回来…… 荒唐呆住了,沐乐被打成这样?天哪这到底是谁干的,它凑过去想给小东西舔舔伤,被楚景天冷言斥开:“别碰她!” 小心感染! 楚景天处理好沐乐受伤的手指,又仔仔细细交待了林路给她擦药的顺序,这才退出房间,沐乐身上全是伤,一群大男人呆着不方便。 荒唐固执地赖在屋里不肯走,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沐乐,都是它不好,它最近心心念念那只母獒,把小东西给忽略了,否则定不会让她被人打成这样…… 好在它是狗,即便是公的也没人觉得它非走不可。 季寒关门,沉着脸离开,叶秦飞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季寒终是没去军营,那意味着…… 王爷在南宫凌那窝的火,都要由驭兽司自己来担了。 碧儿手脚均折,看见季寒行不得礼,这时被按得趴在地上,抖若筛糠:“王爷,奴婢真不知道那镯子的事……” “不知道?” 季寒的声音不大,却让碧儿毛骨悚然,她魂都快吓没了,脚边淌下一滩水渍:“不……不知道……” 允儿屏住呼吸,握在袖中的拳头心里满是冷汗。 季寒没有再问第三遍,面无表情地说:“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碧儿面如死灰,她就知道她们斗不过沐乐,白艳还没回来,现在连个替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寒不需要确凿证据,她们只是奴婢,王爷处死奴婢,就像捏死蚂蚁一样…… “王爷开恩!”允儿急得朝季寒爬近几步,“求求王爷看在小姐的面上,放过碧儿吧,不然,小姐回来一定会伤心死的。” 季寒凌厉的目光移到了允儿脸上,碧儿行动不便,往南宫军营传话的事,她不可能自己去做,该有帮凶才对! 这帮凶是谁?季寒猜都猜到了! “不管什么人逼问,别说出那只玉镯是你送给沐乐的!”十二扑扇着翅膀,从允儿头顶飞过,落到季寒肩膀上亲呢地蹭蹭毛,奶声奶气地说,“这次,我要南宫将军那边的人出面,来替我们收拾掉这个麻烦!” 某鸟惊人的语言天赋又一次震惊了全场,音调虽然不同,但那说话的语气,分明跟允儿是一样一样的。 楚景天石化中,这已经不仅仅是学舌了!允儿和碧儿肯定不止说过这么些话,十二偏挑这几句说出来,它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它能准确地知道哪句是要人命的! 回想它模仿自己同林路的对话,也不是乱模仿,而是挑出了最能气到沐乐的那句…… 这,真是鸟吗? 季寒也很震惊,牡丹鹦鹉聪明众所周知,但能到十二这样,委实罕见! 允儿踉跄了一下栽倒在地,她是吓晕的。 “把这两个贱婢都拖下去,一起杖毙!”季寒决绝转身,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这事他不需要等白艳回来商量,也不想等!她不在最好! 林路还在沐乐房间里,季寒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抽泣声,他忍不住问:“药上好了吗?” 林路哭着打开门:“王爷,沐乐身上热得跟火一样,胸口被烫了好大一块伤,衣服和肉焦在一起,我,我轻轻一碰她就哭,我……我下不了手……她一直在叫您的名字……”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寒已经冲进房间了。 沐乐脸上泛着极不健康的潮红色,显然是在发烧,身上已经被林路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季寒看不到她胸口那块伤到底有多严重,他犹豫了一秒,伸手去解沐乐的衣带。 伤口不处理不行,林路下不了手,那就他亲自动手好了。 “季……寒……”沐乐果然又在叫他的名字,晶亮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看得某人心里一阵痉挛的痛。 “我在这儿!”他想握小东西的手,一碰到她包得严严实实的手指又赶紧松开,生怕把她弄疼了,只能喃喃低语,“我知道很疼,忍一忍,好不好?” 他硬起心肠,解开沐乐的衣带…… 心又一次被狠狠刺痛,她知道林路为什么下不了手了,烙铁正烙在她右半边胸脯上,乌黑的焦色,衣服和皮肉完全成为一体,想把伤口处理干净,等于剥她一层皮,女孩子的胸部最是娇嫩敏感,哪经得住这样的摧残? 林路抹着眼泪默默关上门,就连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沐乐在看,她都没顾上脸红尴尬,她觉得有点欣慰,这伤肯定要留疤,她之前很担心季寒看到了会嫌弃沐乐,现在看来,应该不会。 剧烈的疼痛将沐乐从高烧的昏迷中惊醒过来,她懵懵地睁大眼,呆呆看着床边的人…… 季寒深吸一口气,心疼地说:“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替你清理一下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东西忽然从床上弹起来,劲儿大得跟她满身的伤痕非常不相衬,她哭着扑进他怀里:“他们说你死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什么情况? 季寒有点断篇…… 沐我拼命在往他怀里钻,她身上全是伤,磨蹭在他身上肯定会痛,但她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 第140章 乌龙了 “谁说我死了?”季寒轻轻搂住小东西,“我这不好好的吗?” 沐乐扬起脸,眼睛睁得大大的,迷离地看着他,他真是活的吗?她烧得糊里糊涂,脑子一片混沌,这大概是她在做梦,如果这是梦,她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她轻轻将唇贴在他唇上,触了一下,然后大着胆子又贴过去,委屈地呢喃:“不要丢下我自己死掉,要死,我们一起死。” 季寒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沐乐说的,他收紧胳膊开始回吻沐乐,小东西显然对亲吻这种事没有经验,有些瑟缩,有些青涩,但她没有躲,一直仰着脸,求他不要离开她。 她的唇软软的,香香的,让人一经触碰就再也不愿意放开,季寒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可他还是理智地将沐乐松开了,她胸前的伤口刚处理到一半,现在是去衣连皮最疼的时候,总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怎么可能不疼? 虽然小东西烧得糊里糊涂好像并不感觉疼,但季寒的心,却是疼得不要不要了。 没想到他才刚离她远一点想继续把伤口处理好,沐乐就死死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别离开我!”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季寒犹豫了一秒,翻身上床,让沐乐枕在他怀里,以便能空出两只手来给她上药,有了身体接触,沐乐果然安静下来,轻嗯一声不再哭了。 季寒小心撕掉那层焦布,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身体颤了好几颤,一如他抽搐的心,可沐乐这次没哭,只是闭着眼睛伸出手,摸到季寒的胳膊,心满意足地抱住,放到脑袋旁边噌一噌,笑了。 她笑得倒是挺甜,把某人的心直接疼碎成渣,季寒赶紧深吸两口气调匀呼吸,他不能软弱,沐乐虽然神智不清,但…… 屋里还有一只装睡的鬼獒,和一只看起来娇萌可人,实则一肚子坏水的牡丹鹦鹉呢! 上药的时候沐乐特别乖巧,好像只要有季寒在身边,她全身感应疼痛的细胞就会进入休眠状态,一声都没有吭,由着他厚厚把一层药膏糊在她伤口上。 季寒想了想,伤口需得通风才能好得快,捂起来容易溃烂,于是决定不给她穿肚兜,沐乐安静地接受了安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衣襟全敞这个事实。 季寒轻搂着小东西的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嗅着她的气息,几个时辰以来凌乱烦燥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若沐乐没有这番劫难,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听到她这样的真情流露,他知道她对他有情,但不知道她竟然这样深深依赖着他,他们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一直以为沐乐年纪小,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现在看来是他肤浅了,她只是不会表达,不代表她不懂! 不一会儿,沐乐睡着,季寒也睡着了,今夜,他的定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与小东西坦诚相拥一晚,竟然没动半分邪念,她对他那样无保留的依赖,让他觉得如果再在她昏迷的时候趁人之危,那就太配不上她的信任了! 沐乐这一烧,足昏迷了三日,等她清醒的时候,头还在钝钝地疼。 眼见林路坐在床边,沐乐鼻子微酸,她先前做了个美梦,特别美特别美,可是,现在梦醒了!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林路:“王爷,是不是死了?” “怎么会!”林路一脸愕然,“王爷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呢!” 沐乐有点断篇,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没……没……没死吗?可他不在南宫将军那边!” 林路笑了:“王爷去南越打探柳臻的消息了,当时为了掩人耳目才说去南宫将军那边,这都回来好几日了。” 噢呜,坑爹! 沐乐郁闷地低头去绞头发,看到垂在胸前的发丝吓了一跳,等等,为何她只穿了一件亵衣,没有肚兜,还连衣带都没系? 她又羞又急,赶紧掩上衣服,虽然是在林路面前,这样赤身露体也怪不好意思的。 林路的脸也是涨到通红:“王爷说伤口通风透气好得快,而且他也不是很会给女子穿衣,所以……” 沐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为什么是王爷说?” 林路的脸更红了:“没办法啊,我想给你上药,你就哭着喊着要王爷,那王爷……不就来了嘛。” 卧槽,沐乐全身的血汩汩直往头上涌,她不活了,不活了! 十二扑扇着翅膀飞到沐乐手边,撒娇地用鸟嘴去啄她的手:“不要丢下我!抱抱!” 沐乐惊恐地看看林路,林路忍俊不禁地掩嘴偷笑起来…… 完了完了,那些疯话都是她说的啊?她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进去,让她去死吧,永远别醒过来! 林路松了口气,还好沐乐没问季寒现在在哪。 今日白艳回来,听说允儿和碧儿被杖毙的消息,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季寒过去看看,吩咐林路这事绝不能告诉沐乐。 荒唐前爪扒在床上,将狗头拱进被子,喉咙里发出温柔的呜鸣:“沐乐~”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以后,我再也不找什么驭蜂獒了! “荒唐,我完了!”沐乐一点也没觉得荒唐有错,她只觉得自己错得厉害,“我跟王爷说了疯话,天哪我再没脸见他了,他下次再来看我可怎么办啊?呜呜。” 荒唐很温柔地在她手背上舔了一下,还好,小东西没有怪它,它抽抽鼻子,咧开狗嘴:“噢呜!装病?” 对!沐乐眼睛一亮,好主意! 季寒再次进屋的时候,沐乐又处于“昏睡”状态,衣服已经穿好,听林路说她醒来过,季寒倒是没有起疑,可他的手才碰到她的衣带,那张小脸就一下子涨得通红,然后转了个身躲开他的手,开始喊林路的名字。 荒唐用爪子捂住脑袋,这负分演技…… 季寒的洞察力自然不会连狗都不如,一秒钟就看穿了沐乐的小把戏,他沉吟了两秒,把林路叫进来替沐乐换药。 沐乐性子倔、脸皮薄,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还强迫她,现在他已经知道她的心思了,他有耐心等。 沐乐这一“病”,就任性地“病”了半个月,虽然楚景天赌咒发誓她没事了,就连身上的疤痕都开始淡去,她还是固执地“昏迷不醒”。 林路实在看不下去,这日终于忍无可忍地把她从被窝里揪出来:“你想装病装一辈子吗?今儿中秋,大家都去吃中秋宴你也不去?” “嘘!”沐乐赶紧把她的嘴捂住,心虚地四下张望,确定十二不在,才小小声说,“你别天天说我装病,被十二听见它一嚷出来,所有人都知道我装病了!” 林路很无语,你以为现在谁还不知道吗?她耐着性子说:“可你总装也不是个事啊!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沐乐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以为我想装吗?我都快闷出蘑菇来了,可是我跟王爷说了那么多丢脸的话,他来问我怎么办……” 林路真心想不明白,明明沐乐跟王爷两情相悦,季寒没有嫌弃她出身卑微,都先开口表明心意了,还对她百般疼惜,白艳的贴身侍女说杀就杀,白大人为此大病了三日没下床。 沐乐面子里子足得很,还纠结什么?林路觉得如果那人对她能有季寒对沐乐一分的好,她死也甘愿。 沐乐缩在床上又当了两个时辰的鸵鸟,房门被人推开。 她下意识地闭紧眼睛,只有三个人会来她房间,楚景天不会单独来,林路脚步没这么轻,所以来的只能是…… “中秋宴你没去,给你捎了个月饼。”季寒的声音果然传进耳朵,“豆沙蛋黄馅儿的,很香。” 沐乐装死中! 接着,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两片柔软的事物压上了她的唇,然后灵巧的舌头探入,咚,一小块月饼撞在她牙齿上。 沐乐噌地跳起来,满脸通红。 季寒淡定地将手中咬了一小口的月饼塞到她手上:“醒了就自己吃吧。” 沐乐囧得恨不得扒条地缝钻进去,老老实实接过月饼,他刚才居然嘴对嘴地喂她? 她再不敢装晕作死了! “沐乐,半个月过去,你还准备自欺欺人多久?”季寒看着她的窘样有些好笑,“你不会以为你生病时说的那些话,拖一拖,我就会忘吧?” 沐乐抽抽了:“王爷,你在说什么……我听不……” 某人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 沐乐石化了。 他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甜美,享受着小东西的青涩和茫然不知所措,沐乐的手原本抵在季寒身上想把他推开,可他的大舌头不容反抗地把她的小舌头包裹起来,让她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屋里满是温馨的宠溺,季寒舍不得放掉沐乐,沐乐俨然忘了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感觉小东西有些气喘,季寒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他可不想她现在又睡着。 沐乐脸红红的,低着头,吱吱呜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一直在跟自己说和季寒只是朋友,可他们做的完全不是朋友该做的事,她对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第141章 两月之约 “沐乐!”某人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响,让她本能地颤了一下。 季寒抬起她的下巴,很专注地看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世人的眼光,母妃的态度,你跟我在一起,或多或少很可能会受些委屈。不去努力就不会失败,这是真理,但不去努力,也就不会成功,沐乐,你试都不试就拒绝我,不会后悔吗?” 沐乐怔怔看着他…… “我不相信你到现在还看不透自己的心。”季寒握住沐乐的手,轻轻按在她胸口,“你是不愿意承认!但感情,越想逃避就越逃不过去!答应我,好好考虑一下,未来的路愿不愿意跟我走。如果你愿意,不管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如果你真的不愿,这事我不会再提,就照你说的,我们做朋友。” 沐乐想说话,被季寒按住了嘴:“现在不要着急回答,两月为期,两个月后,再给我答案。” 他怕任性的小东西一着急,又把话给说死了…… 沐乐眸中腾起氤氳的水雾,季寒这是给她下最后通牒啊,两个月后如果她再拒绝,他们就真的结束了? 不是说有一有二该有三的么? 不是说感情越想逃越逃不掉么?就算我拒绝你,你也可以继续追啊! 沐乐心虚地低下头,生怕季寒看穿她的小九九。 好在季寒现在也紧张,没注意到太多细节,他屏住呼吸:“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 沐乐点点头,好希望这两个月永远不要过完。 她不想只跟季寒做朋友,也不想同他交往,他们就保持现状行不行? 好像有点矫情了! “沐乐……”季寒的声音里有一丝迟疑,“允儿和碧儿,我已经把她们杖毙了。” 沐乐僵了僵,这事林路跟她提起过,若说经历了这番生死劫,她对那两个恶奴还有什么同情的话,是骗人的,但死人,终归也不是好事…… 季寒继续说:“南宫凌那边是听信了谗言生出的误会,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嗯!”沐乐点点头,“别因为我影响了你和南宫凌的关系就好。” 季寒如鲠在喉,沐乐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了,一点没觉得她是被他牺牲掉的那个!他应该去给好讨个说法的,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差点丢了命呢。 季寒不相信南宫凌对此事当真不知情! 可他毕竟没去…… 他深吸一口气:“刚才的中秋宴,叶秦飞给我出了个幺蛾子,他要开始训练能驭兽的战兽,我想你或许会感兴趣,你想不想调到他那组去?” 他不能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他处于满满的矛盾之中,自责、无奈、以及犹豫! 在发生了绝杀鹰哨的事情之后,季寒不愿意沐乐和叶秦飞过从太密,但她在白艳那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季寒觉得还是暂时把她调开比较合适。 沐乐的眼睛果然亮了,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虽然对叶秦飞那种大少爷脾气不太感冒,但能驭兽的战兽,一听就很好玩的样子,而且楚景天和林路都在那儿,沐乐觉得还是和他们在一起比较自在。 第二日,沐乐是第一个到叶秦飞处报到的,叶秦飞忍着笑:“我若不说要以兽驭兽,你还准备病个一年半载,是不是?” 沐乐羞得耳朵都红了,楚景天给叶秦飞递了个眼色:好不容易把她哄出来你又作死,小心王爷找你麻烦。 叶秦飞哈哈大笑,转向沐乐说:“到我这来可以,白艳那儿你自己去说清楚,别弄得好像我跟她抢人似的!” 沐乐的表情比刚才还尴尬:“叶大人,这事,能不能你替我说啊……” 现在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白艳了。 “得!得!有空我去跟她说。”叶秦飞看到她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现在说正事!我跟王爷说两个月内选出能驭兽的神兽!这事我要找个助手,不是说其他人不参与,但出主意的事,人多了意见就不统一,所以你们三个里面,我挑一个为主的,这是你们的第二个任务,被选中的可以再记三分!” 他边说,边指指三名二级驭兽师,继续对沐乐说:“刚才我已经跟他们两个说了,一个月之后,由他们比试驯鹰,谁赢谁当我的助手,既然你也过来,那我不偏心,你们三个比!” 他顿顿声:“按理说你们是二级驭兽师,已经不需要师傅教习,过多干预反而会扼杀你们的创造性。但陆程跟我的时间最久,对鹰最熟悉,比试起来对其他人总归有些不公平!所以楚景天、沐乐,头一个月时间里,能教你们两个的,我会教,陆程想听也可以一起来,如果你们不愿意学,我绝对不勉强。” 陆程和楚景天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叶秦飞何时变得如此大方了?陆程跟他四年,楚景天过来也有两个多月,他可是啥也没教过的! “我学我学!”沐乐高高兴兴地蹦过去,“叶大人,上次你让鹰扑我的那个,我要先学。” 噗! 陆程笑喷。 叶秦飞冷哼一声,小丫头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啊! 楚景天脑后垂下三道黑线:“沐乐,那是叶大人的绝杀鹰哨,不是你该学的!” “为什么?” “绝杀鹰哨是驭兽师和战兽间的默契,为了避免战兽被其他驭兽师控制,是到生死关头使出来保命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叶秦飞白了他一眼:“你话很多!” 沐乐挠着头,绝杀鹰哨这么厉害,好想学哦…… 有事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这是沐乐第一次接触到像叶秦飞这样东水最顶级的驭兽师,她终于知道为何傅井说他永远也赶不上叶秦飞了,傅井的知识,是从书本上学的,叶秦飞的招数,多半是自己想出来的。 沐乐沉溺其中,如痴如醉,恨不得把叶大人脑子扒开,把里面的干货全都捣腾走,在发现他院中的那两株猪笼草之后,他从前欺负人的那些事,沐乐决定彻底不计较了! 眼见一月之期要到,叶秦飞安排三人抽签,结果楚景天运气最好,抽到一轮免试,沐乐和陆程先战,胜者再向楚景天挑战。 这一个月里季寒一直远远看着沐乐,没有过多干预,更没有给她吃小灶,她已经锋芒太露,他绝不想让她早早就变成叶秦飞的眼中钉。 叶秦飞现在开始相信楚景天的话,沐乐能走到今日,真的是凭自己,季寒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把私人感情和公事混为一谈。 “明日的对战,紧张不紧张?”大战前夕,季寒在沐乐躲到林子里练鹰哨的时候把她逮住了,这一个月来,沐乐对鹰比对他还亲,他很吃那些扁毛畜生的醋! 沐乐萌萌地看着他:“有点,陆程跟叶大人好多年了,要是我赢他,他是不是很没面子?” 咳咳! 季寒脑后垂下三道黑线,真不谦虚…… “对了王爷,你会绝杀鹰哨吗?”沐乐睁着大眼睛,“就是刚来的时候,我和叶秦飞对战时他吹的那个绝杀鹰哨。” 季寒笑了:“你以哪种身份问我?” 啊?啥意思? 某人似笑非笑:“你若是以驭兽师的身份跟我问,我就告诉你那是叶大人的不传之秘。如果你换一种身份来求我,我可以考虑研究教你。” “换一种身份,什么身份?” “你说呢?” 面对季寒颇有深意的目光,沐乐脸红了,跺跺脚跑开:“王爷你好坏,我才不求你呢!” 季寒想要她用什么身份,还不就是他的女人呗,说好的两个月呢,时间还没到,王爷你耍赖犯规! 季寒唇边忍不住浮起温柔的笑,沐乐害羞的样子萌萌哒,让他吃下去一颗定心丸,照着沐乐现在的反应,再过一个月,她应该会点头。 他心里暖暖的,事情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有信心自己和沐乐不会走上季诚兴与苏锦的老路! 第二日的比赛范围很小,远不如沐乐和叶秦飞的那场比试来得轰动,连花水云想观战,叶秦飞都没有答应,他说这是他手下间的切磋,不是对战,不欢迎围观。 沐乐给他点六十四个赞,现在她慢慢开始觉得这位叶大人狂傲归狂傲,也有讨喜的一面,除开他的驭兽术神乎其神之外,还挺善解人意,他自己爱脸面,也会给手下人留足脸面。 这场比试除了她和陆程之外,就只有两人名看客,叶秦飞和季寒,连楚景天都没来。 随着一声哨响,战鹰上天了! 陆程率先掌握主动权,催动鹰哨调动自己的那波战鹰在低空盘旋,沐乐睁大眼睛,仰高脑袋,控制着鹰在陆程的战鹰周围盘旋,以静制动。 陆程瞄了她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你的鹰这样稀稀疏疏地包在外面,围又围不严实,不是很吃亏吗?应该飞低一点截住我的! 你担心自己的鹰受伤不肯让它们冒险,出发点是好的,但这样束手束脚,上了战场,注定会是输家! 第142章 开小灶 陆程扬起下巴:“沐乐,你大胆放马过来,这只是切磋,分出胜负便罢,不是命搏!这些都是驭兽司的鹰,谁伤到对方的战鹰算谁输,如何?” 他才不想占小姑娘的便宜呢! “好啊!”沐乐开心地拍起手,把鹰拉平到陆程对面,展开对峙局面,“撑不住了要认输哦。” 陆程一笑变哨。 嗖! 头鹰径直朝沐乐的鹰队冲过去,身后的战鹰排成人字形,这是攻击最有利的阵势,攻击面积最大。 啾! 沐乐的战鹰飞出层叠的波浪形,任你势不可挡,我都以柔克钢。 叶秦飞叉起手,开始有点样子了,这还差不多!陆程变阵迅速收缩,诱敌深入。 沐乐的鹰长驱直入,挺进包围圈,就在陆程准备收网之际,她忽然坏坏一笑,包围圈里的鹰群调头,与外面的同伴一起攻击陆程左半边的小股战鹰。 陆程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急调其他战鹰来援。 因为应变得宜,沐乐这一记小心思没捞着什么好处,鹰群反倒被陆程的鹰群追得乱飞乱叫,空中飘落下来几片鹰毛让她心疼得要命,她已经很小心了,但战鹰交锋,若说一点不磕碰,大概不现实。 叶秦飞忍不住好笑:“这丫头不按牌理出牌,净耍小聪明,栽了吧。” 季寒笑而不语,栽了好,他不怕沐乐栽跟头,就怕她太顺利! 咻!咻!咻! 沐乐那边忽然传出哨音,却是她吐出无声哨,换了个有声音的。 战鹰忽然从斜侧方百余米处,斜斜地朝陆程猛扑过去,速度既快,方向又刁,叶秦飞惊怒交集,战鹰那个架式,沐乐吹的也是绝杀鹰哨?那声调跟他的略有不同,明显不是偷师从他这里学去的! 他转向季寒,用眼神质问:你教的? 季寒只能回给他一个莫测高深的表情,他比叶秦飞还震惊,沐乐什么时候练成的绝杀哨?连他都不知道! 沐乐接触战鹰,也就一个月时间而已,他的惊骇绝对不会比叶秦飞少半分!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就让叶秦飞觉得是他偏私教授的好了,否则叶秦飞不把沐乐当作眼中钉才怪! 季寒飞身跃出,随时准备救人,不知道沐乐的绝杀有没有练到收放自如的程度,他可不想陆程出什么意外。 结果鹰飞到离地五米处,噌一下齐刷刷上天,还飞出一个天女散花的美貌造型…… 他白担心了! 陆程过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输,他又惊又怒又不敢相信,不服气地去看季寒:“王爷要什么人当一级驭兽师,还不是说句话的事,何必拿陆程当垫脚石!” 季寒继续不置可否,陆程心中更加确定沐乐是从季寒那得了小灶,冷哼一声不再多说,走人! 沐乐一脸懵,茫然呆在原地,陆程走了,叶秦飞也走了,看她的眼神都很鄙视,她做错什么了?不是说好凭本事切磋吗?她赢了他们就不高兴了? 季寒把小东西捉到身边,很严肃地看着她:“绝杀鹰哨你是什么时候练成的?昨儿还装模作样来问我,倒是连我都被你唬弄过去了。” “我还没练熟,经常吹错,所以没告诉你!”连季寒跟她说话都带着质问的语气,沐乐更加委屈,“你们都不教我嘛,我只好自己想,早也想,晚也想,小半个月了,才练出这么个半桶水。” 季寒大汗,这话千万别让叶秦飞听见! 他略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你,怎么想出来的?” 沐乐舔着嘴:“叶秦飞上次那个绝杀哨我记着的,哨音很简单,一点不难学,但我学了,不管用,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管用,我明明学得就一模一样。” “结果呢?” “结果发现是因为节拍没踩准!”沐乐忽闪着大眼睛,“他的哨子能对上鹰的心跳,当声音的频率低,节拍完全配对时,会让鹰心跳加快,鹰记住了那种感觉,一遇到那种感觉,就不管不顾地攻击!” 这跟低音炮的原理是一样的! 沐乐托着腮帮子继续说:“我是一个一个音阶试的,从鹰的叫声里面去猜我吹得对不对,我懂兽语嘛,想通这个道理不难!你说叶大人又听不懂兽语,他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来的?他真的比我聪明!” 季寒无言以对,叶秦飞想了小半年才想出绝杀鹰哨,季寒走模仿路线比原创简单些,但也捉摸了三个月,沐乐才一个月就练成这样了,还好意思说别人聪明? 有些话,他必须得跟她谈一谈了! 季寒深吸一口气:“沐乐,叶秦飞这个人妒才,以后在他面前,你不要什么真本事都亮出来!尽量别引起他注意,懂吗?” 沐乐眨巴着眼睛有点懵圈儿。 “这话你一定要记住!”季寒不开玩笑地说,“叶秦飞对驭兽司长之位势在必得,如果有人敢挡他的道,他很可能会做出你我都想不到的事情来!他这人认准的目标,是绝不会动摇的!” 沐乐委屈地扁着嘴:“可是,我怎么会挡他的道?我年纪最小,连战兽都没有,别人都有了……” “你有我!” 沐乐一秒钟变鹌鹑,季寒这种直白而露骨的话让她听着心里甜甜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停地拿眼角的余光去偷瞄他。 季寒捋捋她的长发:“不要让我担心,自己学聪明一点,好不好?” “嗯!”沐乐应的声音很小,“三日后我不赢楚景天,这样可以了吧?” “那也不必!”季寒摇摇头,“你可以用绝杀鹰哨,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不必手下留情。但不要再动脑筋去想其他法子。” 沐乐又不懂了:“为……什么?” “因为你上回已经让过楚景天一次,如果这回你又让他,叶秦飞会觉得是我在背后支持楚景天,他的处境,就更难了。” 沐乐郁闷地绞着手,没想到她赢陆程,竟会引来这许多麻烦…… 叶秦飞明明发现了猪笼草,却没有拿出来显摆,沐乐觉得他未必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但看到季寒认真严肃的脸,她又把话咽了回去。 摆平小东西,季寒回房准备休息,让他诧异的是,楚景天正在门外等他。 “找本王有事?” “我想向王爷讨教一手破沐乐绝杀鹰哨的法门。”楚景天嘿嘿一笑,“王爷应该有办法对付吧?” 季寒蹙眉:“本王不做这种事!” “王爷想让沐乐成为叶秦飞的眼中钉吗?” “你想成为叶秦飞的眼中钉吗?” “我已经是了!”楚景天略有些无奈,“三日后之战,我若输了,叶秦飞会觉得王爷在背后支持沐乐,我若赢了,他会觉得你们两个在支持我。” 最近,楚景天觉得叶秦飞对他的芥蒂更深了,看到他驯练语城,眼神便有些冷冽,他并不意外,因为他已经开始发现,语城是只极聪明的鹰,虽然它从头到脚没一根毛长得像鹰王,但鹰群里其他鹰都听它的话。 没有它,即使季寒相助,楚景天想在短短三日里练成杀手锏,也不是容易的事! 眼见明日便是比赛之期,楚景天驯鹰驯到三更天,没想到屋里竟然依旧亮着灯,他一推门,林路坐在里面。 “你怎么还没睡?” 林路有点脸红,紧张地舔舔嘴:“大人,明儿就要跟沐乐比赛了,你能赢她吗?” 楚景天坏笑:“怎么,想替沐乐打探军情,你觉得爷有这么好骗?” “不是!”林路急了,“大人,我,我怕……” 她的话没说完,脸先涨得通红,又害羞又紧张,根本不敢去看楚景天,后者心中微微一动:“你没再去找沐乐,要她让着我吧?” 林路赶紧摇头,上回已经挨骂了,这回她哪敢呀,但这样她才更着急:“大人,如果这回你输了,叶秦飞就更有理由不把战鹰交给你了!” 她是真着急,眼睛里已经弥漫起一片氤氳的水气,看得楚景天心里又是一动:“放心,我不会输!” 林路激动地抬起头:“真的?” 楚景天看到她眸中五光十色的绚烂忍不住心情大好,点点她的鼻子:“怎么,想提前庆祝一下?” 林路的脸一秒钟红成了紫色,赶紧低下头:“大人……好好休息备战,我,回去睡了。” 楚景天略有些尴尬,他刚才说话那语气好像太轻佻了,听起来有点暧昧,他神经病啊,干嘛说这种话! 第二日赛场上依旧是两名看客,季寒和叶秦飞。 楚景天对沐乐扬眼一笑:“一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 “我不会让你赢的!”沐乐很仗义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然叶秦飞会找你麻烦,你输了可不许跟我生气!” 楚景天无语望天,你够了,这种话还敢说出来…… “你们俩要不要去屋里单独聊会儿?”叶秦飞坐在看台上,眼见鹰都上天了,沐乐和楚景天还在聊天,咳嗽了一声,“我和王爷都在这坐着呢!” 沐乐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挨骂了,快快!” 咻咻咻! 沐乐一上来使的就是绝杀鹰哨。 季寒哭笑不得,他说不让她乱用新招,没说她只能用这一招啊,哪有人一上场就使绝杀的…… 第143章 吵什么吵 楚景天扬扬眉毛,不动声色地换了只鹰哨。 沐乐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的鹰群,鹰黑压压地一片落下来,却不是楚景天的方向,而是,朝着她? 她不可思议地去看楚景天,楚景天含着哨子在吹,她什么也听不见……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无声哨? 楚景天竟然能用无声哨吹出绝杀鹰哨?她以为只有低音频才有引起共鸣的效果,无声哨用的是高音频,她想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但事实摆在眼前,楚景天也吹出了绝杀鹰哨,吹得比她好,不止语城带领的那一百只鹰奉他的号令,就连沐乐手上这一百只,都掉转鹰头朝她扑过来了…… 叶秦飞的脸色沉得可怕,瞄了季寒一眼,王爷微微蹙眉,貌似对这局面也有些意外,叶大人的脸色果断就是更难看了。 沐乐咬紧嘴唇,虽然高音频的声音传得远,但低音频的声音更有穿透力!沐乐心念电闪,只要她不放弃,鹰飞得越低,她的绝杀就越有优势。 对!就这么办,拼了!她不能输,季寒说她输掉楚景天会倒霉的! 楚景天忍不住要骂娘,沐乐你有必要使出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么?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他丢给她一个恶狠狠的眼色,可沐乐没看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天空的鹰阵。 叶秦飞的鹰哨初学乍练,虽然师出季寒,到底只学了三日,沐乐也是新手,但每个音都是她自己捉摸出来的,熟练程度远胜楚景天,楚景天的哨音有些犹豫,让战鹰也跟着犹豫,沐乐却是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鹰阵飞低之后,原本合成一股的鹰,又开始分成两股,沐乐慢慢拿回了自己的主动权,越往下,楚景天的鹰越向沐乐那群的方向靠拢,还好有语城把它们赶开。 鹰群已经飞到十五米的高度,还在迅速俯冲。 “收!”楚景天吼道,“算平手!” 沐乐眨巴着眼睛,平手楚景天是不是也会倒霉?可两人总得有人让步的,不可能当真同归于尽,平手就平手吧。 她吹着哨让鹰回天上去,楚景天松了口气,也赶紧撤哨,可是等等? 鹰没上天? 不管是他的鹰,还是沐乐的鹰,都在…… 继!续!冲! 十二米! 十米! 楚景天有种不祥的预感:“沐乐!” 沐乐一脸懵,她明明已经吹哨让鹰回去了,为什么鹰还在继续冲? 看台上的两人也都意识到大事不妙,季寒飞身跃起,沐乐只听到砰的一声,有人将她紧紧箍进怀里…… 她惊魂未定地睁大眼睛,嗅到了令她安心的青草气息,鹰已经上天了。 另一边,楚景天揉着差点跌成两半的屁股,在肚子里把季寒骂了万儿八千遍,你个兔崽子把沐乐抱得那么牢靠,却将我掀出去摔个屁股墩是几个意思? “楚景天你疯了!”叶秦飞冷着脸,“上回我只是想吓吓她而已,你倒好,当真下杀手,至于吗!” 楚景天的脸各种抽搐,从前他和叶秦飞没什么交集,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从郦村过来那一路,甚至堪称融洽。这回到南埠,他能感觉到某些微妙的变化,叶秦飞考量过他的驭兽术之后,开始提防他了,可是今日…… 叶秦飞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意外,楚景天自己也是受害者吗?他刚才不救人就算了,现在还在这儿火上浇油,当真让人心冷! 他抿抿唇:“叶秦飞,鹰群忽然失控,可能是两种绝杀叠加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意外。” 叶秦飞扬眼:“就算真是意外,也是你急功近利!况且,你想出无声音哨的时候,难道没想到可能会有这种结果?” 楚景天眉头拧成了川字,抬眼去看季寒: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要不然刚才推老子干嘛那么狠? 季寒沉吟不语,他绝不相信楚景天会害沐乐,两种哨子叠加会出这种意外连他都没想到,更别说楚景天了,可顺着叶秦飞的话处罚楚景天,在一定程度上是对楚景天的保护。 他刚才就是这么打算的,才会不客气地把楚景天推开,可现在看到楚景天受伤的表情,他又有些犹豫…… 楚少爷那种倨傲的性子,能理解吗? 从王爷的角度,季寒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这是平衡最有效、牺牲最小的办法,但站在楚景天的立场,这样好像对他太不公平了。 “你们吵什么吵!”就在季寒犹豫之际,沐乐忽然将楚景天拉到身后,冲叶秦飞发起飙来,“楚景天好几次救过我的命,他不会害我的!没想到就是没想到,有必要上纲上线吗?叶大人,你如此跟楚景天过不去,是嫉妒他吧?楚景天不会跟你抢前程的,以前霓彩月主事他都无所谓,更不会反你了。你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还想当驭兽司长?手下人强才显得你强,手下全是草包,人家只会觉得驭兽司不能干,是笨蛋,你这个主子当得有什么风光?对王爷也没法交待好吧!你自己再强又能怎么样?总不可能你把所有人的活都干了!知人擅用的,才是好主子!” 四周一片死寂,三个男人都石化了。 楚景天脑后垂下三道黑线,小姑奶奶,老子得给你擦多少屁股啊…… 叶秦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看着又呆又蠢的沐乐,教训起人来竟然有这种架式?他好想一个大耳刮子忽过去,可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季寒就只能呵呵哒了:“叶秦飞,这事想来是个意外,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吧。沐乐,你怎么和叶大人说话的!跟本王回去面壁思过,今儿不许吃饭!一来就惹事,叶大人这你也别呆了,以后本王亲自看着你,再敢胡闹,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沐乐不服气地噘着嘴,她知道季寒这话是说给叶秦飞听的,但,就是很不开心有木有,感觉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得了,你们别一唱一和的!”叶秦飞扁扁嘴,“沐乐留下吧,季王你要是这样把人带走,岂不真显得我小气容不下人!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拿楚景天当自己人才有什么说什么,你们沆瀣一气,我何必枉做小人!” 说完,他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楚景天有些茫然,这样就翻篇了?不科学啊! 季寒盯着叶秦飞的背影,回头剜了沐乐一眼,叶秦飞可不是这么宽容的人,今日冲着他的面子沐乐勉强过关,下回可别想这么幸运了! 沐乐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我又不是故意的咯,这不是……气不过嘛……” 楚景天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果然,晚上的时候,叶秦飞就来找他了。 叶秦飞双手环胸,杵在门口没进屋,楚景天也不说话,等着看他的态度,过了半晌他才说:“助手的事,我仔细想了想,你跟沐乐平手,找谁都显得我偏心,你们就一起来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来了,单落下陆程他面上过不去,也捎上他,你和沐乐一人三分,陆程算两分。” 楚景天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来找我,就这事?” “还有!”叶秦飞勾了勾嘴角,“你到南埠也有些日子了,从明儿开始,鹰场交给你,没事别来烦我,有事也尽量少来烦我。” 楚景天惊呆了…… 直到叶秦飞离开,林路才小心翼翼地溜进房间:“大人,叶大人,为难你了吗?” 沐乐和楚景天的事在林路那里当然不会是秘密,从比试完到刚才,林路比楚景天还紧张。 “他让我明日开始管鹰场。” “真的!”林路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好事,激动得眼泪汪汪,“大人,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楚景天可不这么觉得,叶秦飞忽然待见起他来,比给他穿小鞋更让他如坐针毡,他赶紧去找季寒,这事还是得让王爷知道的好。 季寒听完,思忖片刻:“叶大人让你管鹰场,你就放心去管,不用想太多!” 楚景天扁扁嘴,老大没趣地走人,季寒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倒显得他多事吃饱了撑着。 “楚景天!”季寒从背后叫住他,“谢谢!还有,早上的事,对不住!” 楚景天翻了个白眼,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楚景天走后,季寒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叶秦飞这是为了在自己面前显得他大度?还是沐乐当真把他骂醒了? 如果叶秦飞真能被骂醒,季寒可得去烧柱高香…… 第二日一早,林路就激动地跑去找沐乐:“大人今儿要接管鹰场,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她很想去,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 沐乐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凑热闹的机会,两人一拍即合,走起! 鹰场很壮观,一千只凤头鹰分成五组,有的停在树梢,有的落在地上,语城领的二百只鹰在最外面一组,不用深入鹰场,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 林路倒吸一口凉气! 凤头鹰是咖色或者褐色的深色系,所以,中间那抹明蓝特别醒目,沐乐的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老天,十二怎么会飞到鹰场来的! 第144章 美鸟计 两个女孩子这边都快吓残了,那边,十二一点也不知道怕,一跳一跳在鹰群里蹦哒得很欢快,语城跟它见过几次,算是旧识,现在,这妮子正啄着它的爪子,想让人家给它梳毛…… 十二打小在季寒身边长大,沐乐把它宠得无法无天,荒唐也让着它,它从不知道大自然里的生存法则,没有谁咬过它,更没有谁想吃它,头一回见到这么多跟自己一样长翅膀能飞的动物,它跟找到家人一样亲热。 那群凤头雕鹰集体傻眼,没见过这般不怕死的鹦鹉! 林路着急着就想冲进鹰群,被沐乐一把拦住:“你这样冲进去会吓着那些鹰的,它们受了惊很可能攻击十二,我们速度没它们快!” “那怎么办?” “等!最好是十二看到我们,能自己飞过来!你们不是总说语城聪明吗,它见过我们和十二在一起,应该不会咬它!” 话虽这么说,但沐乐站在旁边,还是紧张得满身冷汗,十二同学却是玩上了瘾,时而扑扇翅膀,时而双爪蹬地,语城不给它梳毛,它还胆大包天地跳到人家背上去啄…… 沐乐那颗心,已经要被它虐停了! 那边,楚景天刚从叶秦飞处领了剩下的四只头鹰,准备带回去培养感情,看到这场面,赶紧停下脚步不敢靠近吓到鹰群,叶秦飞哭笑不得,也停了下来,幸灾乐祸地朝沐乐看去。 小东西鼓着腮帮子,一开始紧张得快哭了,可慢慢,眼睛却越来越亮。 那群鹰瞅十二的眼神很友善有木有,似乎对吃它这事没多少兴趣有木有,反倒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有点像季寒在看她? 啊!呸呸! 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 终于,十二看见沐乐和林路了,开心地啄啄语城的脑袋,扑扇着翅膀飞到沐乐肩膀上。 林路忍不住想教训它几句,沐乐把宝贝鸟一收,藏到怀里不让她骂,林路只能无奈摇头:“总有一日,要被你宠出毛病来。” “嘘嘘!嘘嘘!”夜深人静,沐乐做贼似地溜到季寒屋外,掀开窗户,十二看到她,开开心心地飞出来,沐乐扮了个鬼脸:“你喜欢跟鹰玩是不是?我带你去!” 一回头,面前多出一个人,刚刚还躺在床上的季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门口了…… 沐乐尴尬地咬着嘴,摸摸十二,偷瞄了季寒一眼:“王爷,十二以后能不能跟着我?我看你也挺忙的,大概,没功夫照料它!” “你到我这里偷鸟,还不跟我说老实话!”季寒又好气又好笑地审视着小东西的脸:“你现在对我都藏着掖着了!怕我抢你功劳不成?你想用十二驭鹰是不是?” 沐乐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着急地挥胳膊解释:“不是啊,我没想瞒你的,我是……我是……我也不知道灵不灵呢,想先自己试试,不然闹出笑话来,你不得笑死我嘛!” 季寒眸中溢出笑意,小东西萌萌哒的表情秒杀人的神经,他好想亲她一亲,不过,他忍了。 沐乐见季寒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绞着头发咂着嘴:“选神兽的事,叶秦飞昨晚找我们几个讨论了,我说想用荒唐来驭鹰,他说荒唐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如驭蜂獒,不合适,把我否了!他说能驭兽的神兽应该是兽群中的最强者,他之前已经找到一只大金雕,正在驯化,已然有些眉目。可我总觉得这事不大对头,大金雕性子烈,得要从小驯化才好,半道里捉来,很难合拍,语城是在南埠长大的,都跟楚景天那么久了,还是要用鹰引和鹰哨来控制,就算叶秦飞再厉害,想在一个月里跟野生金雕打成一片,也不容易吧!想要在最短时间里找到能驭兽的神兽,我觉得还是在身边挑比较有可能!” 季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用这么着急,时间不够可以延长,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只是尝试!” 沐乐不甘心地绞绞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觉得十二不可能……” “如果你问我,我觉得金雕未必合适,越相近的物种,越有可能产生竞争意识,用金雕,还不如在几只鹰王里选一只头鹰!但是十二,好像又离得远了点。” 沐乐眼睛刚亮起来又迅速黯淡下去…… 季寒见不得沐乐那张受伤的脸,不动声色地笑笑:“不过这也难说,驭兽术的玄妙之处就在于一切皆有可能,谁也不敢保证只有自己是对的,既然你心里有想法,不妨去试,成功了自然好,失败了也不会有人笑话你!不过,不要急于求成,小心伤到十二。” 沐乐鸡啄米似地点头:“你跟我一起去吧?” 总归鹰是猛禽,沐乐也担心万一十二有个好歹,她控不住局面,有季寒在,就没事了。 季寒自然不会拒绝,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什么的,他拒绝就是傻子了。 为了小心起见,沐乐没敢直接把十二带到叶秦飞的大鹰群里去,而是带去见了自己比较熟悉的那一小群鹰,练绝杀鹰哨的时候她跟那些鹰处了一月有余,比较有掌控力。 季寒很认真看着十二与鹰相处,发现有些鹰跟十二处得极好,有些却是不同,沐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眼珠儿转转,果断将鹰分成两波,雄鹰一波,雌鹰一波,只让十二跟雄鹰玩。 季寒忍俊不禁:“你越来越不纯洁了!” 某女脸颊微红:“食色性也,动物活着不就是吃玩睡配嘛!” 某男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沐乐赶紧背过身:“我说的是鸟,不是人啊!” 噗,身后传来浅笑,羞得沐乐连耳朵都红了。 季寒轻轻握住她的手,沐乐重重颤了一下,没有非要把手抽回去的意思,季寒立刻把她拉到身边,让她贴着他坐下观察十二,沐乐眨眨眼,假装没发现他还继续握着自己的手…… 经过三日观察,沐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十二这只年轻美貌的雌鸟,对雄鹰的杀伤力,杠杠的,现在正值雄鹰发情期,有几只鹰还为十二打了起来。 好色而慕少,人鸟通吃! 她兴冲冲地跑去找叶秦飞,叶秦飞听完她叽里呱啦一通理论,实在没忍住,笑喷了。 “叶大人,你相信我!完全没把握的事我好意思来找你丢人吗?”沐乐很严肃地看着他,“我的美鸟计一定会管用的,不信,我表演给你看!” 叶秦飞强忍着笑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你演!” 沐乐把十二召过来,扭动胳膊做出摸胸抚臀状:“一二三四、二二三四,转个圈圈,再来一次……” 她不擅跳舞,这是为教十二,死了无数脑细胞才想出几个八拍的舞步,然后又没日没夜地练,才跳熟的。说实话,十二学得比她快多了!沐乐还处于肢体不协调状态的时候,它就已经能够轻盈地舞动翅膀扭出波浪,在空中转圈圈,姿势很优美。 叶秦飞看得目瞪口呆,不过没在看十二…… 沐乐自创的舞步不多,一会儿就跳完了,回头很期待地看着叶秦飞想求表扬,结果先倒吸一口凉气:“叶大人,你怎么流鼻血了啊!” 叶秦飞拿手在鼻子上一擦,卧槽,还真是! 他狼狈地仰起头想把血止住,被沐乐一把按了回去:“流鼻血的时候不能仰头,血流进喉咙里不好!你按着鼻梁,我去给你拿毛巾啊!” 她抓住叶秦飞的手,将他的手按在鼻梁处,某人皱了皱眉,那只小手特别软,好像没骨头一样…… 十二扑扇着翅膀飞到桌上,很萌很天真地看着叶秦飞,歪了歪脑袋,鸟嘴轻启,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靠! 叶秦飞伸手去抓,十二早有防备,扇扇翅膀飞到半空,优雅地转了个圈圈:“流氓!” 咚咚咚的脚步声,沐乐已经冲回来了,他脑后垂下三道黑线,掌中扣了枚石子,恶狠狠地、警告地瞪着十二,这只贼鸟如果当着沐乐的面乱说话,休怪他手起石落,让它当场去见阎王! 十二很乖巧地飞到沐乐肩膀上,叼住毛巾,卖力地扇着翅膀,把毛巾放在叶秦飞手边…… 某人彻底没脾气了! tm的这是鸟吗?简直成精了都,叶秦飞阅鸟无数,还从没见过如此聪明,哦不,是如此腹黑的家伙! 季寒的房间里,李金明在向王爷汇报:“沐乐今日给叶大人献了个美鸟计,想让十二驭鹰。” 季寒对这事毫不奇怪,只是淡淡地问:“叶秦飞怎么说?” 其实答案他不必问也知道,叶秦飞是绝对不会选十二的,就像他不会选荒唐一样,排除十二本身是否合适不谈,十二和荒唐都是沐乐的私宠,叶秦飞不可能选更听别人话的动物来驭兽! 没想到…… 李金明呵呵笑着说:“叶大人同意了。” 他原本觉得这事有趣,是想把季寒逗开心了再说后面的事来着,可看到王爷那张深沉不知所思的脸,他忽然不知道后面的话怎么说了。 第145章 打击 “你还有话要对本王说?”敏锐地捕捉到李金明的纠结,季寒率先开口发问,前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王爷,刚才芸姑来找属下,说是白大人的情况……很不好,午后又吐了一回,想请王爷过去看看。” 季寒沉默不语。 允儿和碧儿死后,白艳身边没有能管事的大丫鬟,芸姑原是在叶秦飞那里伺候的,叶秦飞觉得她老实本分,推荐给季寒,把她调到了白艳处。 这一个多月以来,芸姑伺候白艳可算尽心尽力,但白艳的身子却是越来越差,连楚景天都无能为力,心病还需心药医,针石汤剂替代不了。 季寒没有去探病,他是故意的! 既然跟白艳已经没有缘份,他便不想再让她心存希冀,最好白艳能凭借这次契机想通,离开他去找自己的幸福,现在看来,他实在是太一厢情愿了…… “王爷?”李金明试探地伸伸脑袋,“芸姑说,白大人再这样下去,可能会落下病根儿的,您,去吗?” “本王去一趟吧!”季寒不动声色地起身,走两步又回头交待了一句,“这事,不许让沐乐知道!” 李金明赶紧点头,心里好佩服沐乐,沐大人看起来又天真又单纯,一点都不像会施手段的狐媚女子,却能把季王拴得牢牢的,王爷刚才那个表情,活像偷吃猪油的耗子有木有…… 白艳屋里炖着药,药味很浓,看到季寒,她怔了怔,赶紧坐起身,手忙脚乱地理着蓬乱的头发:“王爷,你怎么忽然过来的。” 她清瘦了不是一星半点,颧骨突出,季寒看在眼里也难有欢颜。 “王爷,允儿和碧儿的事……”白艳还没说完这两个名字眼泪已经掉下来,“我……真的不知道……我……” “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季寒打断她的话头,“本王只是觉得,那样居心叵测的人留在你身边,于你也非幸事。” 白艳低下头,眼泪一颗颗滴在被子上:“我还以为……王爷恼我,再也不会理我了。” 某人是真心很无奈:“白艳,不要再等我,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有一个疼你的人!” 就像我疼沐乐那样。 白艳愕然抬头:“王爷,你,现在,这么讨厌我了吗?” 季寒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如果讨厌就不用这么累了,就是因为不讨厌,才把大家都逼到窒息啊! 他深吸一口气:“不是,本王的意思是,你得空多出去走走,别总一个人闷在屋里,对身子不好,落下病根可是自己受罪!” “嗯!”白艳眼睛发光地点点头,季寒抚额,他好像说错话了…… “大人您就该多出来走走!”芸姑很开心地扶着白艳,王爷真是仙丹啊,来过一趟,总共只有一柱香功夫,主子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白艳冲她笑笑,深吸了一口干爽的空气,嗯,出来走走确实是舒服多了。 “哈哈哈!”远处传来陆程爽朗的笑声,白艳定睛瞧去,陆程指着叶秦飞笑得前仰后合,叶秦飞冷着脸:“十二,给我滚出来!” 某鸟把鸟屎拉到他肩膀上去了…… 沐乐仰头望天,楚景天垂眸看地,两人都是极力忍着笑,十二专挑硬柿子捏,捉弄谁不好,偏生爱捉弄叶秦飞,今儿一早上,已经跟他捣蛋三回了。 芸姑诧异地睁大眼,叶秦飞从前绝不容许属下在他面前放肆,陆程便是因此与他不睦,可今儿,四人一鸟聚在一起,气氛却是和谐到诡异,叶秦飞嘴上在骂鸟,眼中还带着笑…… 芸姑忍不住撺掇白艳:“大人,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白艳淡漠摇头:“我乏了,回吧。” 沐乐就像一帖粘合剂,这点白艳早就注意到,但此情此景,还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对十二能不能驭鹰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好些事,不以她意志为转移,叶秦飞那边热火朝天地驯鹰,就算白艳不想搀和,一个月后对十二的试练,还是要白艳来操办。 沐乐教十二的第一招,就是绝杀鹰哨,为此,叶秦飞气得炸毛,沐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这个最简单啊,其他鹰哨都太复杂了,十二又不是人,一时半会儿哪学得会?” 绝杀鹰哨说穿了一点都不稀奇,只要音频和节奏正确,就能跟鹰产生共鸣,第一个想到是极难的,但一旦窥破各中诀窍,学起来反倒比其他鹰哨简单许多。 叶秦飞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他的杀手锏被人形成理论满世界宣扬,后面还要加上一句“叶大人厉害得不要不要的!”让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现在他慢慢捉摸过来,沐乐的绝杀鹰哨,八成不是季寒所教,反倒是楚景天的无声绝杀,才出自季寒手笔! 随着十二的一声声鸣叫,语城带头,鹰群开始如离弦之箭一般扎向地面,十二很开心,扑扇着翅膀跟下来,兴奋得连翻了两个跟头。 季寒嘴角噙着笑,还真让他们给练成了,虽然还有好些细节问题,但,一个月达到这种效果,叶秦飞给他的震撼已经足够! 白艳长袖轻扬,抛出鹰引,眼前的奇观终于引起了她作为驭兽师的热情,不知道这只驭鹰的小鹦鹉临场应变能力如何? 落地的鹰群闻到鹰引的气味,立时躁动起来,语城警惕地仰头“咯咯”地叫了两声,十二立刻扭身飞向云霄,可鹰的速度比它快,已然噌噌飞蹿起来了。 “吱!吱!”天空中的鹰鸣声中夹杂着十二的惨叫,“沐!乐!” 季寒和叶秦飞同时跃起,沐乐急得直跳脚,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挡住视线,她看不到十二,语城想把鹰群稳住,可其他鹰王都飞上了天,它费力按住两只已是极限…… 极致的恐惧在沐乐身体里蔓延! 等季寒带着那抹明蓝落下的时候,沐乐傻眼,十二身上带血,艳丽的羽毛被啄掉大半,两边翅膀都耷拉着,显然是折了…… 楚景天快步上前:“我带它回去上药。”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飞,这话他不忍心告诉沐乐,十二不止是沐乐的宝贝,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沐乐怔怔看着楚景天走远,忽然扭头往反方向跑去,季寒赶紧拔足去追,小东西这次打击,受得可够大! “我用的是最普通的鹰引……”场上比沐乐更慌的那个,大概就是白艳了,她想跟季寒解释,无奈王爷已经走远,她只能红着眼睛转向叶秦飞,“是最弱的鹰引,我只是想试试十二的应变能力。” 她没有用单点进攻引,更没有把攻击目标指向十二,没想到战鹰会这样群起而攻之…… 叶秦飞嗅了嗅她的手,确实是最弱的鹰引,他阴郁地摇摇头:“沐乐这法子不行,牡丹鹦鹉太弱了,遇到突发状况,根本不能应付,这要是上了战场,驭兽师只需稍作反击,我们就完了!十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提什么驭兽!” 白艳紧紧咬着嘴唇:“没道理会这样,难道,这鹰引也是用了……” 叶秦飞肯定地点头:“这鹰引里有雌鹰的气味!战鹰正在发情期,我挑的又全是雄鹰,只有十二是雌鸟!” 所以鹰引才会产生这种谁也想不到的神效果! 白艳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真是倒足了霉,看起来好像是我鼓动鹰群去攻击那只鹦鹉似的!” 叶秦飞意兴阑珊地耸耸肩:“放心,王爷不是蠢才,我们能想到,他一定能想到,沐乐该是也想到了,没人会怪你。” 白艳叹了口气,但愿吧…… 沐乐闷头跑到小树林,背后伸来一只手,轻轻拉住她的胳膊。 她一扭头,扑进那个怀抱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 “十二不会有事的!”季寒温柔地捋着她的头发,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只要当场没死,楚景天就能把它救活,伤得比十二重的战兽,在他手上也能起死回生,我见过好几只!” “都是我不好!”沐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秦飞说过的,驭鹰兽必须是强兽才行,你也说过的,十二不合适,是我急于求成了!我明明知道进攻引里面用的很多都是异性激素,还让十二去使什么美鸟计,我……” “好了!”季寒打断她的话,“不试试怎么知道走偏了道?沐乐,你让人眼前一亮你知道吗?以弱兽驭强兽,从来没有人想过,只有你,你想到也做到了!因为你们做得太出色,白艳才会以鹰引相试,十二没有学过兽引,不知道怎么应付很正常,如果有人急于求成,那是白艳,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用鹰引!” 沐乐呆呆看着季寒,王爷在为她开脱呢,但她不能原谅自己,白艳是负责考核的,驭兽师的考核用兽引天经地义,他们事先没为此做好准备,那是他们的疏忽! 这些日子大家玩得太嗨,太得意忘形了…… 沐乐郁闷地把脑袋窝在季寒怀里:“王爷,我想求你个事,你能不能答应我?” 第146章 忍不住想她 季寒紧了紧胳膊,让沐乐更贴合地靠在他胸前,嗯了一声:“你说!” 这次他没有问沐乐准备以哪种身份求他,虽然今日试完鸟,他们的两月之约也该到了,但很显然,沐乐现在没有心情,所求之事,应当与风月无关。 小东西把脑袋深深埋在他怀里,手臂环着他的腰,柔声央求:“你把我调到白艳那里去行不行?我不想呆在叶秦飞那里,驭蜂獒到底能不能驭蜂,完全是我瞎猜的,以兽驭兽说不定根本不可能,我不想再在叶秦飞这边丢脸了。” 季寒忍不住蹙眉,沐乐这是失败之后想要落跑的节奏?大家都觉得她异想天开的时候她坚持己见,现在遇到一点小挫折,就想打退蹚鼓? 季寒相当之矛盾! 一方面,他不想纵容小东西这种不负责任的逃避,可另一方面,沐乐若能坦然和白艳相处,对他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难得沐乐主动提出回去,他倘若拒绝,以后肯定要后悔! 况且,叶秦飞的态度季寒现在越来越捉摸不透,出于安全起见,他也曾动过找机会把沐乐调走的想法,沐乐的任性叶秦飞是领教过的,她坚持要走,想来叶秦飞也会能见疑到他头上。 季寒谨慎思忖了半晌,点点头:“好,依你!” 回到白艳那里对沐乐来说并不是件轻松的事,骄傲和逃避,她只能选一个,她选择了后者,可事实上,才一天,她就后悔了! 花水云对她的敌意比从前更浓,看她的眼神跟看臭虫似的,一副都是你害我家秦飞丢脸的鄙视表情让沐乐无地自容。 冷清风一如既往的沉默,沐乐特别怕这种闷葫芦,你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这个决定是沐乐自己做的,楚景天和林路为了留她几乎磨破嘴皮,她还是毅然决然非走不可,现在一扭头就说自己后悔,沐乐再任性,也说不出口。 所以,她只能乖乖呆着了。 “沐大人,白大人刚才去找楚大人问过”芸姑好心好意来找她,“楚大人说十二的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将养一阵还能飞!” 沐乐点点头,不说话。 芸姑舔舔嘴:“白大人让奴婢来问问,沐大人要不要去跟她一起用膳?” 沐乐赶紧摇头,花水云和冷清风都没有跟白艳一起吃饭,她才不要去呢! 她也知道自己调到白艳这边,两人总归要见面,躲是躲不掉的,但她到底只有十六岁,第一次面对感情的纠葛,处理起问题来完全像个孩子。 “如果你不想去土龙池或者蟒林的话,你就帮我研究研究这个吧。” 沐乐闷在房间里长了三日蘑菇之后,白艳终于还是主动上门了,递给她一只精致的木盒,“这是王爷上次秘密潜入南越时顺来的,据说里面有一部记载南越兽引的古籍,虽然跟现在的南越驭兽术已经日行渐远,但多了解些别人的长处总归是好事!我这人不擅机关,研究好半天了也打不开,你这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干扰,要不,你试试吧?” “好!”沐乐闷头接过盒子,直觉告诉她,其实白艳也不是很想看见她呢,但人家能把情绪藏起来,话说得如此大方得体又不令两人尴尬,单就这一点,沐乐就自愧不如! 沐乐很珍惜白艳给她这个能当鸵鸟的机会,一整日,除开去楚景天那里看十二之外,其他时间她全在跟那只神秘的南越匣子较劲,连晚饭都没吃。 季寒晚上来看她的时候,她不在房间里,他担心小东西和白艳起了什么冲突,赶紧找芸姑来打听,还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季寒太敏感,他总觉得荒唐带他去找沐乐的时候,狗眼里有点鄙视,俨然就是在笑话他紧张过度。 季寒找到沐乐的时候,小东西蹲在土龙池旁边,手中捧着个类似椰子一样的坚果。 “王爷你来啦!”沐乐回眸,自从她有了感应,就再没人能不声不响靠近她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季寒看着水塘里那几个被土龙啃碎的坚果壳,和沐乐脚边的机关匣子,已然猜到个大概。 果然,沐乐眨巴眨巴眼睛,很遗憾地看着他:“我在试土龙的咬力!既然这匣子在白艳那里放了这么久都打不开,我觉得砸开是最快的办法!可惜这里都是短吻龙,咬力不强,如果是长吻龙的话,肯定能咬开!我在试有没有哪只土龙力气能大点……噢,不行,这只看着大,力气还不如刚才那只呢!” 长吻鳄的咬力至少比短吻鳄要大一倍,无奈这里没有! 季寒给小东西顺顺毛:“得亏你没找到气力大的!据说这匣子不止外有机关,里面也有机关,如果强行打开,里面的古籍会化为粉末,否则我把它劈开便是,何必这么麻烦?” 呃—— 沐乐的脸抽抽了,可不是,为何她没想到这点? 眼见小东西一副做错事的表情,季寒忍不住好笑:“这事不着急!据说里面只有一副兽引的配方,能驭什么兽不知道,怎么用也不知道,但因为配引的是南越已故的一位很有名的驭兽师,所以我有些好奇罢了,也不是非要打开不可。匣子拿来这段日子我没花心思在这上面,你得空就试试,打不开就算了。” 沐乐哦了一声,被季寒这么说的,她对里面的东西也有点好奇了! “回吧,你该吃点东西!”季寒一手拿起机关匣子,另一手自然而然牵起沐乐的手,把她从地上拽起来以后,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沐乐小脸绯红,不知道该不该抽手,两月之约她没有忘,她扳着指头算过日子呢,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季寒却没跟她要答案,她还以为他忘记了,现在看来,他是打算直接当她默认来处理? 只这么一犹豫,季寒已经牵着她往回走了,而且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她能嗅到他身上好闻的青草味…… 沐乐的心在砰砰乱跳,偷眼朝身边瞅去,季寒正好也垂眸看她,四目相对,沐乐怔怔盯着,季寒眸中慢慢弥漫起深沉的宠溺。 “送你回去!” “嗯!” 他没有缩手,她也没有抽手,一切显得那么自然。 沐乐心里甜甜的,不管她嘴上答应不答应,事实上她对季寒就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他牢牢系着她的心,让她无处可逃。她闯祸的时候,他替她收拾烂摊子,她任性的时候,他包容宠溺。 这样的人,沐乐怎么舍得逃? 如果时间能在这一刻停滞该多好,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们之间也没有夹杂其他女人。 白艳怔怔看着两人十指紧扣,并肩走回沐乐房间,刚才她听到他们说话…… “让膳房做了你喜欢的甜糯米丸子。” “真哒!什么馅儿?” “二十种不带重样的,你若能猜对一半,我明日让他们做二十种新口味,保证你都没吃过。” “猜对一半好难哦,猜对三种就做新的给我吃行不行?” “美得你!” 然后房门就关上了,屋里的剪影勾勒出温馨的画面,依稀有人仰着脸,另一条胳膊把某样圆溜溜的事物塞进那张脸的主人嘴里。 “白大人,您怎么哭啊?”芸姑给白艳递过去一件披风,“入冬了,您身子又不好,穿得这么单薄站在院子里小心着凉。” 白艳一言不发地转头,沐乐初到南埠时,她很想让她到自己这边,哪怕出了允儿和碧儿的事两人心生隔阂,季寒来征求她意见的时候,她还是不犹豫地答应了。 只因她觉得,沐乐在这,季寒便会常来,他们能有更多机会见面。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有一种解脱,叫眼不见为净!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亲亲我我,那种嫉妒会不受理性控制地滋长,让人生不如死…… 其实,白艳的想法对,也不对!叶秦飞同学就是眼不见心照烦的典型代表。 一个月来他全心扑在十二身上,活活瘦了一圈儿,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叶秦飞不是轻易放弃之人,他决定给自己放三日假,然后重振旗鼓! 驭兽神兽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必须有自己的意志,而不是盲从,比如荒唐,比如十二,还比如…… 在这次失败中,他确定自己找到了第三只! 可为什么他还这么烦躁? 沐乐和十二在的时候,他耳根子每日都是叽叽喳喳,让他时常恨不得把那一人一鸟撵出门去,现在十二受伤,沐乐离开,他反倒相当不适应满屋的冷清了,方盈和卢汐晴使尽全身解数他还是觉得无聊。 不知道沐乐现在在干什么?听说白艳让她去解机关了,叶秦飞表示怀疑,沐乐除了驭兽术,其他事情上都缺根筋,就凭她,还想解开机关? 想想沐乐抱着匣子苦瓜脸的表情就很好笑有木有! 叶秦飞眼珠儿一转,直接杀去了白艳那里,沐乐果然正对着那只匣子发呆,萌萌的表情看得他心情大好。 “懵了吧?”叶秦飞居高临下地坏笑,“你把它看穿了,也看不出花来!给你指条明道,求求我!解机关什么的,我可是行家!” 第147章 人性 沐乐眼睛一亮,搬了个小板凳凑到叶秦飞身边:“你这么厉害?那你看看!” 叶秦飞那颗倨傲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从她手中接过匣子,眯眼开始仔细端详。 这么一端详,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沐乐好想问叶大人你哪里擅长机关?我肿么就没看出来呢? 那机关匣子上有个能转的圆盘,似乎是块玉,说不出是什么玉种,看起来阴气森森的很像冥葬品,匣边四角各有一只青铜质地的飞鸟,也是张牙舞爪面目可憎。 叶秦飞用手指抵住那只圆盘,转啊转,在太阳落山时分,终于没耐心了:“这盒子虽然精巧,但留着也没什么用,把它砸开得了!” 沐乐一把将盒子抢回来:“叶大人你根本就不懂机关吧!这盒子带自毁功能你看不出来?砸坏了谁也别想瞧见里面的兽引啦!” 叶秦飞的脸开始扭曲,敢说他不懂机关,好吧他承认他真的不懂,他就是驭兽驭烦了想换点其他事情做。 他剜了沐乐一眼将匣子又抢回去:“我不懂?笑话!我只是考较考较你的眼力,居然还知道这匣子内有机关,看来不算太笨!” 沐乐挠挠头,考她?早说呀,浪费了一下午! 她指着匣子角落一只青铜兽向叶秦飞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个,有点像魔鬼鸟?” 魔鬼鸟是什么?叶秦飞听都没听说过! “魔鬼鸟是传说中的一种鸟,据说它能预言死人,尤其是心爱人的死亡,被认为是不祥的凶鸟!” “你说的是大腹雕枭?”叶秦飞不屑地扁扁嘴,“跟郦村那帮人混久了,牧蛊没学会,他们那套神叨叨的东西倒是学了个十足十,只有他们才把那蠢鸟当神来供!” 认真瞅瞅,匣子上那鸟,虽然掺杂了艺术的夸张,人为加大其恐怖色彩,但是那对尖耳和标志性的利喙,确实跟大腹雕枭很相像。 “郦村村民知道这种鸟?”沐乐一下子兴奋起来,连外套都没抓就往外冲,“我去找他们!” “喂!你等等,这都什么时辰了!” 沐乐兴奋起来一向是不管时辰的,姚郡离南埠一个时辰的马程,两人赶到郦村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听完沐乐的说辞,阿布先双手交叠地放在肩上对着月亮行了个礼,这才说:“你们说的大腹雕枭应该是我们郦村的巫鸟,能够占卜吉凶生死,怎么了?” 沐乐眼睛放光:“你这有这种鸟吗?我看看!” “跟我来吧!” 第一眼见到大腹雕枭,沐乐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魔鬼鸟! 不止长相残忍凶悍,那叫声更是让人不忍直听! 惊悚、凄厉、苍凉,是沐乐最怕的那种尖锐物品划在玻璃上的高频声音,听到直接害她身上一阵阵发麻,打出两个喷嚏来! 她心念电闪,难道…… 阿布脸色大变,李铁力直接跪地,咕噜咕噜开始念咒,沐乐一脸懵,怎么了? “你有血光之灾!”沐乐难得见到阿布也会着急,“巫鸟轻易不叫,它若对着人叫,三日之内,那人必定……” “够了!”叶秦飞厉声喝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沐乐看看他,又看看阿布,什么情况? 叶秦飞已经把她拖走:“驭兽司规矩森严,未经许可擅离职守,就算季王也护不了你!走了!” 沐乐赶紧跟阿布道谢,她想到一个方法,正好急着想回去试! 沐乐拎着裙子,探头探脑溜回南埠,眼见一切太平,并没有引起什么骚乱,长长舒了口气,对叶秦飞比划一个胜利的手势:哦耶,过关! 叶秦飞有些无语,这丫头还真好骗,未经许可擅离职守虽是大罪,但她是跟他在一起啊,他就是管事的啊,她担心啥?他刚才只是要找个由头把沐乐早点带走而已! 否则阿布就要开始预言沐乐几时会死了! 他剜了她一眼:“你回去睡觉,我走了!别跟季王说我们晚上去过郦村,知道么?” 季寒那小心眼的家伙,如果知道他黑灯瞎火跟沐乐两个人出去转悠,指不定想歪到哪去! 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我想到一个法子可能可以打开机关!你要不要试试再回去?” 有这种事?叶秦飞又好奇又不相信,在骄傲和猎奇之间苦苦挣扎。 沐乐替他解了围,拉着他的袖子往房间拽,叶秦飞长吁一口气,很好,这样就不显得他很待见这事了,虽然他…… 确实!挺想!看看! 面对叶大人那张老大不耐烦的脸,沐乐没有介怀,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欢快地从院中拖来一头粗一头细的导水竹筒,把那只机关匣子放在竹筒细的一侧,四周用泥巴封住,围了个严严实实。 沐乐绕到竹筒另一边,对着筒孔开始叫唤,她打小就有口技的天赋,记心又好,此刻学起魔鬼鸟的叫声,简直一模一样,听得叶秦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心念电闪:“你觉得这匣子能用声音打开?” “嗯!”沐乐眼睛发光,“你不觉得巫鸟的声音非常特别吗!那是一种频率特别高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心慌!人们害怕它,不是无缘无故的,高音频和低音频都能引起心脏的共鸣,声音很高的时候,能震碎杯子呢!这匣子上面那层转盘的材质很奇怪,认不出来是什么,或许魔鬼鸟的声音能把它震碎也说不定!” 叶秦飞的目光在竹筒上一扫,已然猜到了沐乐的用意,沐乐用的是竹筒的粗细差异,把声音放大…… 好聪明! 他忽然又有第一次与她交战时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 沐乐叫了一柱香的功夫,叫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开始扒拉匣子周围的泥,叶秦飞速度比她快,直接伸手将匣子夺过去,三下两下擦干净。 那层玉盘,果然出现了些许裂口! “真的可以!”沐乐大喜,“快快快,埋回去,我再叫一会儿!” 可惜不管她怎么叫,后面的效果都不是很明显,竹筒细的那侧可以用泥封住,粗的那侧却是封不住,沐乐的声音四处漏风,她花十成力气叫,传到竹筒那一头,也只剩下了一两成。 但沐乐不气馁,那些裂纹让她打了鸡血似地兴奋,扒出匣子一蹦一跳:“在这里糊什么泥巴啊,这种时候,该去找王爷嘛!王爷可以用内力把我和匣子包起来哒!” 她跑得太快,叶秦飞连拉都拉不住…… 其实这点小事根本不用找季寒,他也可以的,虽然他的内力不足以抵挡杀人蜂或者鹰群的攻击,但不受外力干扰的情况下短时间内起到隔绝作用,完全没问题。 沐乐走得头也不回,他竟然有些…… 失落? “叶秦飞你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鬼吼什么!”忍无可忍的花水云愤愤不忿的叉着腰,“沐乐可是季王的人,你们大半夜的孤男寡女……” “水云,别瞎说!”白艳沉着脸说,“叶大人和沐乐是在替王爷办事!” 花水云跺着脚,重重哼了一声,走人! 要不是白艳在,叶秦飞绝对要把她拦下来揍一顿! “你们打开匣子了?”白艳直到花水云走远,才低声说,“好快!” 叶秦飞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碰巧而已,匣子上的大腹雕枭一直被认为是不祥之鸟,工匠用这不祥的叫声当钥匙,真是巧思!” 刚才被花水云一闹,他只觉得满心烦躁,懒得跟白艳多说,佯装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艳怔怔发呆,是碰巧吗?一次两次或许是碰巧,三次以上就是必然,绝杀鹰哨、蜂后、海蟾蜍、驭鹰鹦鹉、机关密匣…… 天下哪有那么多碰巧? 白艳忽然很绝望,沐乐在季寒身边,不止要分走王爷对她少到可怜的宠爱,还要动摇她作为季寒帮手的地位,白艳无心权势,但如果她连这点权势都没有,那在季寒心目中,就真要成路人甲了。 “白大人,您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不披大袍啊!”芸姑看见自家主子穿得单薄,赶紧跑过去,“当心着凉!” “芸姑!”白艳忽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有没有听说过巫鸟的传说?” 芸姑打了个哆嗦:“大人说的是巫鸟会预言人死亡的那个鸟吗?” “嗯!”白艳垂眸,“巫鸟是不祥之鸟,如果有什么人听到它的叫声以后不明不白就死了,应该也能说得过去吧?” 芸姑一脸茫然:“大人您说什么啊,奴婢不懂……” 白艳打了个哆嗦差点摔倒,芸姑赶紧把她扶住,不明白大人为什么忽然吓成这样。 白艳抖抖缩缩回到房间,瘫倒在床再也爬不起来,她扯过锦被,把自己的头蒙得死死的! 她刚才在想些什么啊,她想要沐乐…… 死吗? 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可是沐乐实在太厉害了,这样发展下去,她真的会一无所有,难道她真要等到不能挽回的那一日,才后悔吗? 第148章 下不了手 沐乐眉飞色舞地将在姚郡的收获说给季寒听,眼皮都没眨就把叶秦飞给卖了个干净,某人听完之后,脸色果然不是太好看…… “巫鸟是凶鸟,匣中的兽引,不看也罢!” “噗。”沐乐笑出来,“王爷,你也这么迷信啊!巫鸟只是叫得难听一点,不招人待见罢了!人类天生惧怕尖锐的声音,这点和猩猩相似,完全是进化不到位的表现,跟吉不吉祥没关系,哈哈哈!” 季寒不动声色地自她手中接过匣子:“好了,这事到此为止!” 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季寒也不愿意去冒,原本他对郦村那套嗤之以鼻,自从沐乐当上灵蛊师,就不一样了!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打开匣子的办法!”沐乐老大不情愿,“匣子上那块玉都开始裂了,就差一点点,为什么到此为止啊!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想出来的你知道么,感情不是浪费你的脑子!你连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我看你也没多喜欢我!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呢!” 季寒眼神一凌:“你这是在同本王谈条件?” 沐乐呆了呆,怔怔看着季寒,他又用了那个象征权力的称位…… 某人显然也意识到不对,赶紧把小东西圈进怀里,沐乐挣了挣想跑,被他牢牢扣住:“我听到了,你说打开匣子就跟我在一起。” 她的原话好像不是这样吧? 可季寒就是存心故意扭曲事实,收紧胳膊:“不是要打开匣子吗?开始吧,我数一二三,你学巫鸟叫!” 他知道他刚才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现在只能赶紧把沐乐的注意力转移开,希望打开盒子之后小东西一高兴,把他刚才的话忘掉。 沐乐有些灰心,其实季寒打心眼里还是存着优越感的,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能控制得很好,但仍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她永远是低他一等的那个。 这样不平等的爱,能有好结果吗? 可是拒绝他,她心里也会很难过。 沐乐咬咬嘴唇,算了,无解的事自寻烦恼又有何用,还是先做正事吧! 适才的兴奋劲,已经完全没有了,匣子顺利打开,沐乐把里面写着兽引配方的娟帛交给季寒,默默走人,连看的兴致都没有。 季寒懊恼地将那绢帛拧作一团,兽引他瞥了一眼,感觉是控制某种昆虫的,不过现在他对兽引什么的已经完全不感兴趣了! 沐乐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小女孩在爱人面前撒娇讨宠,他怎么能那样凶她! 季寒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心里那股邪火,是从沐乐说跟叶秦飞一起去姚郡时就开始的,跟沐乐的“要挟”完全没有关系! 沐乐耷拉着脑袋闷头走路,回到房间看见被子里凸出来一块,她还以为是荒唐跑到床上去了,也没介意,随手一掀准备睡觉,却在看见被中的事物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沐乐昏迷的消息是南埠第二天最爆炸的新闻! 是荒唐第一个发现的,沐乐倒在床上,嘴唇青紫,情况很不妙,它狂吠着去找季寒,白艳吓得浑身冷汗,赶紧冲到土龙池边,把身上的一包粉末尽数倒掉,包纸吞下肚去,这才稍觉安心。 昨晚,她疯了! 沐乐去找季寒之后,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摸进她房间,想在她的茶水里下毒,可是终究还是没成事,她从来没害过人,沐乐年纪那么小,她…… 下不了手! 季寒、叶秦飞和楚景天都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季寒脸色铁青,叶秦飞眉头紧锁,楚景天头大如斗。 为什么全天下的倒霉事都会落在沐乐头上? 她明显是中了毒,但中的究竟是何毒他看不出来,沐乐身体里的毒素很杂,现在每种毒进去以后都可能发生变化,楚景天再厉害,也不能穷尽各种变化。 解毒就更别想了! 荒唐在屋里东闻闻,西嗅嗅,将冷冽的目光定格在白艳身上,龇着獠牙,喉咙里发出要挟的低吼。 白艳脸色惨白,虽然她昨晚什么也没碰,但那只狗肯定能闻到她留在房间里的气味! 她赶紧抢着去问楚景天:“沐乐怎么了?我早上进来想叫她用膳,看到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她先给自己进房间找个合理的由头,免得季寒猜忌! 楚景天摇摇头:“不知道,我要先弄清楚她中的究竟是何毒!” “难道巫鸟真的应验了吗!”白艳不知道为什么会出这种事,紧张与心虚交织,让她几欲虚脱,紧紧捂着胸口,“昨儿听她在院子里叫我就揪心,都说不信邪,可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是不是真的触怒神灵,遭诅咒了……” “胡扯!摆明是中毒!”叶秦飞一眼看穿问题的本质,“巫鸟能叫出这种效果才怪!” 季寒目光如电,扫了白艳一眼,此情此景,如果他相信这是天灾那他就是脑子进水,但如果是**,会不会发生得太巧一点?沐乐前一日刚遇到不祥的巫鸟,当晚就出事? 难道,有人想借假巫鸟之名行杀人之实? 这太拙劣了,想出这种笨蛋伎俩的人脑子里的水显然也不少,肯定不是个心机城府深的家伙…… 白艳差点摔倒:“王爷,你看我,干什么?不是我干的,沐乐为什么会中毒,我不知道。” “本王什么也没说!”季寒扬眉,“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没……没有!我没紧张!”白艳分明已经紧张到爆表了。 “楚景天,把沐乐带走!”季寒的声音里已然透出了冰冷的决绝,“叶秦飞,看好这院子,谁也不许进出!” 叶秦飞也跟季寒转着一样的心思,目光灼灼地看着白艳:“你疯了!” “你们不会是怀疑我吧!”白艳放声大哭,“不是我!” 叶秦飞面无表情地转身:“总归是在你院里出的事,王爷要查也很正常,如果我是你,就冷静一点,免得招人嫌疑!” 白艳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叶秦飞从前一直都挺护着她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白大人,是不是您给沐乐下的毒!”直到所有人走后,芸姑才走到白艳面前,“奴婢昨晚看到您进过沐乐房间!” “胡说!”白艳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我没有!你个贱婢敢乱说话,信不信我让人把你拖出去杖毙!” 芸姑很心痛地看着她:“大人,大家都说您心善,对下人最是体贴!奴婢刚才就怀疑您了,可当着叶大人和王爷的面一个字也没说,奴婢不愿意相信您会做这种事,现在看来,真的是您!” 她毅然决然地扭头往外走,白艳赶紧将她拉住:“你想干什么!” “把昨晚看到的事告诉叶大人,有没有证据,不是奴婢说了算!” “别去!”白艳绝望了,“这事你替我瞒着,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芸姑最后一点念想都没有了,冷冷抽出手:“白艳,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没声了,眼珠凸起,不可思议地看着白艳,传说中全天下最善良的白大人,此刻拿着腰带,紧紧勒住她的脖子。 “呃!呃!”芸姑想要挣扎,可白艳占得先机,又是拼死一搏,哪容她逃脱? 白艳披头散发,面目可憎,她是清白的,绝不能让芸姑说那些有的没的,否则,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半个时辰之后。 “叶秦飞,叶秦飞!”偏房里忽然传来惨叫,叶秦飞心里咯噔一声冲进去,白艳指着吊在房梁上的芸姑,花容失色地坐在地上,“芸姑……自尽了!” 叶秦飞手中飞刀一挥,将白绫割断,芸姑的尸体已然死绝,再无生还的可能,他又惊又怒地揪住白艳的衣领:“你够毒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白艳状如女鬼,失控地惨叫,“我进来就看见她吊死在这里了,会不会是她给沐乐下的毒?现在畏罪自尽?” “哈哈!”叶秦飞冷笑,“芸姑什么人品我清楚,畏罪自尽还是杀人灭口你门儿清!高高在上的白大人,什么时候养成有事没事到下人房里溜达的习惯了?若她当真自尽,不该是你第一个发现吧?” 白艳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叶大人,叶大人,楚大人查出来沐大人中的是什么毒了!” 玲珑剔透的卢汐晴私心觉得这次打倒了白艳,自家主子这司长之位就再无人能够撼动,跑腿跑得格外殷勤。 叶秦飞命人看好现场,就让芸姑的屋子保持原状,不许白艳出去半步,这才匆匆出门向卢汐晴问道:“什么毒?” “箭毒蛙!” 叶秦飞顿了顿,那玩艺儿有剧毒大家都知道,但主要分布在南越那边,东水偶尔看到几只就很难得了,白艳用这种毒,那可就不止是情杀,还有通敌叛国之嫌…… 他沉着脸:“楚景天可有解毒之法?” “还没有!”卢汐晴咬咬嘴唇,“楚大人说这毒他不熟,不敢随便解,王爷已经出去找箭毒蛙了!” 第149章 情定 白艳僵尸般蜷在地上,芸姑的尸体近在咫尺,房间很小,叶秦飞派人守死了门口,她没法出去,又不敢碰尸体,尽量躲得远远的,无奈离尸体还不过三米距离…… 她害怕地发起抖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我真的没给沐乐下毒!” 呼! 阴风吹过,白艳尖声惨叫,直接吓晕了过去。 季寒和叶秦飞分头出去找箭毒蛙,楚景天留下照顾沐乐,一直到下午,季寒和叶秦飞才各找着一只。 这种世上最美丽的蛙类剧毒无比,但其毒性只能通过血液传播,楚景天不方便检查沐乐的身子,林路仔细检查之后,在她胳膊和小腿上发现了两处咬痕。 像是……狗咬的? 林路各种不可思议,沐乐衣服外面没有看到血痕,也就是说,是有人把她的袖子和裤腿挽起来之后让她被狗咬伤,然后再把箭毒蛙的毒涂在伤口上? 林路赶紧将这个发现告诉季寒,季寒沉吟不语,他本来有九成把握此事与白艳有关,可现在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南越士兵经常在箭头上涂抹箭毒蛙的毒液,南宫将军与他们多年奋战,或许会有解药!”叶秦飞建言献策,“我现在就去一趟军营!” 楚景天摇了摇头:“沐乐体质特殊,又多次中毒,箭毒蛙的毒到她身体以后,已然发生变化,否则她中毒时间这么长,早没命了!普通解药未必能够管用!我想到几味毒草或许能够起效,但很不好找!” “叶秦飞你还是去南宫将军那里,不关解药有没有用,先拿回来再说!”季寒当机立断,“本王带荒唐去找草药!” 三更天,叶秦飞带着解药赶回,季寒找到了三味草药,还差两味,他马不停蹄,也跟着一起去找了。 林路看着透明罩里的箭毒蛙,眸中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深吸一口气,咬破手指去抓罩子…… “你干什么!”隐隐有预感的楚景天进屋看看,果然逮住林路要做傻事,他恼火地钳住她的手,“找死!” “大人,你说过解药有没有效你也不清楚!”林路含着眼泪,“没有人试,怎么知道哪种药管用?” “轮不到你!我才是大夫!” 林路急了:“可是这些全是毒药啊!箭毒蛙的毒就不说了,以毒攻毒的这些毒草也有剧毒,沐乐体质特殊对毒物不敏感,正常人中了这些毒,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怎么能让大人来试药!” 楚景天皱起眉,心里又涌起淡淡的异样感觉,林路什么都知道,还这样毅然决然地去送死? “总之轮不到你!”楚景天将林路拖走,解下腰带,把她的手脚分别捆起,往床上一丢,“老实呆着!” 在床上睡觉的十二赶紧跳着躲开免得被林路压着,自从它受伤以后一直在楚景天这里,现在还不能飞,但已经跳得很利索了。 “大人!您就让我试吧!”林路急得满头大汗,挣扎着爬起来想让楚景天把她放开,结果…… 咕咚~嗞啦~ 重物滚下床和布帛撕裂的声音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楚景天愕然回头,傻眼了。 林路也有些懵,过去半天,才发现十二刚才叼着她的衣服,她一起床,它摔到床上,嘴却没松,所以现在自左肩到右腹,衣服被扯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不止外衣被扯破,连里面的亵衣都裂了一道数寸的口子。 床上的某鸟一脸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严格意义来说,亵衣里面还有肚兜,眼前的情景虽然狼狈,但也就是透出点肚兜的红艳而已,皮肉一点都看不见,但这对林路来说已经够了,她全身的血嗡一下全涌到头部,脸色比肚兜还鲜艳。 她想用手去挡,无奈两手被楚景天捆着,楚景天已经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了。 “箭毒蛙的毒在沐乐体内发生了变化,什么药能解,只有她自己试得出来!”楚景天把林路抱起来放回到床上,“你试我试都不管用!听明白了吗?” 林路又羞又急:“可是王爷,会让你直接用在沐乐身上吗?” 平视着眼前水汪汪的眼睛,还有因为紧张和害羞而有些颤抖的唇,楚景天忽然低头,压住那两片唇瓣…… 林路瞳孔瞬间放大,有样事物从她两唇间长驱直入,就连没有神经细胞的牙齿,都因为那事物的触碰而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她一动也不敢动,不敢挣扎,更不敢反抗,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她不知道这种身不由己的震撼会持续多久! 就在她彻底喘不过气,觉得要晕倒的时候,楚景天才把她放开,摸摸她滚烫的脸转身出门,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林路呆呆看着他的背影,他吻她了,事先没有征兆,事后也没有交待,那是她的初吻! 十二歪歪脑袋看着她,把脑袋藏到枕头后面,嘤嘤叫了两声,抬头看看林路,眸中,似掺杂着坏笑? 林路的脸更红了,这表情是神马意思?它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季寒和叶秦飞各找来了一味毒草,楚景天要的五样毒草已然聚齐,听完他的话,季寒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叶秦飞觉得很不妥当:“直接用在沐乐身上太危险了吧!这可都是毒草,还是要找人来试试比较妥当!割一碗沐乐的血,让杂役喝下去,然后再来试解药,行不行?” 季寒抿唇:“本王来试,寻常毒物,本王不怕!” 楚景天扬起头:“你们找谁试都没用,这些解毒的毒草到沐乐身体里以后都可能会发生变化,别人试不出来的!王爷,你要相信我!” 季寒垂眸,看着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沐乐,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下药吧!” 叶秦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寒居然拿沐乐去冒这样的险? 楚景天点点头,开始将五味毒草熬成的汁水,一样一样喂进沐乐嘴里,然后把药渣敷在她伤口处。 “季王,你就不担心沐乐出事?”眼见季寒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叶秦飞有些坐不住,“这五样毒草中随便一样,都不是补药!” 季寒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 时间一分一秒在煎熬,他只是举重若轻而已,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叶秦飞的担心他自然想得到,但楚景天的说辞也很有道理,别人可以各抒己见,做决断的那个,只能是他啊! 半日后! 沐乐的脸色逐渐转好,唇上的黑青也褪去了…… 楚景天把着脉喜道:“我就知道她扛得住,一个时辰之内应该能醒!” 季寒悬着的心终于归位,晃了晃,简直比他从鬼屋里出来还累。 “走啦!”眼见叶秦飞还没有眼力见地杵在屋里,楚景天直接将他拉走,“大人该去白大人那里看看了!” 沐乐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个世纪,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不适应光感了,否则为什么眼睛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呢?哦,不对,是有东西挡着她的眼睛! 嗯?等等! 好像挡的不止是她的眼睛! 有人的脸整张压在她脸上,还在咬她的唇,熟悉的青草气味和唇上的触感让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占她便宜,她嘤了一声表示不满,季寒果然把她放开了。 可他并没有让她逃掉!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脸上,深沉犹如黑洞,让她刚转醒还没回过神来的大脑更加晕晕呼呼…… “沐乐!不要再折磨我!”季寒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声音却是异乎寻常的沙哑,“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都别想逃开我!” 纳尼?不是说好她不同意就不勉强吗?王爷您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 季寒箍紧胳膊:“我们不要再玩捉迷藏了好不好?如果哪一天你或者我真的死了,你就再也没机会点头!” 沐乐咬咬嘴唇,鼻子有点酸,先前她中毒,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脑海中只有他的影子,她不怕死,却怕再也见不到他。 她仰脸,小心翼翼地在季寒唇上啄了一下,他立刻把她搂紧,深深长吻,沐乐鼓足勇气抱住他的腰,她赌了,赌上自己的感情和幸福,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跟他一起跳。 这个缠绵的吻似乎永远也不会停,等季寒放开沐乐的时候,她的嘴唇已经红滟滟的有些肿了,她害羞地垂下脑袋,把额头抵在他胸口:“以后你不能欺负我!不能拿王爷的身份来压我!不能跟其他人纠缠不清!” 季寒半天没说话,沐乐的心脏扑扑狂跳,偷偷抬起头,看到的是他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眼睛:“好!” 沐乐笑了,她终于勇敢地迈出这一步,胸口幸福的气泡几乎将她撑爆,她曾经迷茫害怕过,现在却觉得心特别定,全身充满了勇气。 两人久久凝视,不知过了几个世纪,季寒终于想起正事,捋了捋小东西的头发:“你怎么中的毒?” 第150章 心病没药医 沉浸在幸福中的沐乐差点把这事忘了,经季寒这么一说,她的眼睛立刻收缩起来,身体也抖了一下,显然有点害怕。 季寒立刻握紧她的手。 沐乐沉默了许久才说:“我看见它了!驭蜂獒!海蓝兽!是它给我下的毒!” 季寒不可思议地扬扬眉毛…… “真的!”沐乐咬着嘴唇,“那晚我回来的时候,它就睡在被子里,我还以为是荒唐,掀了被子想睡,没想到是它趴在床上看我!” 沐乐边说,边把手摆在胸口作出狗爪状,扬起小脸,很萌地看着季寒,还好某人定力过人,又深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否则,肯定要被眼前的萌物秒杀了。 “然后我摸摸它,它让我摸,那毛可软了,手感特别好……” “它怎么给你下的毒?”季寒赶紧清清嗓子,把快歪倒的楼扶正,“它咬你了?” “它拍碎了一只蜡丸!”沐乐想起当时的情形,又开始害怕,“我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然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动不了,但还没有晕过去,我能感觉到它在扒拉我的袖子和裤腿,咬了两口,然后叼着那颗蜡丸不慌不忙地走开!我觉得越来越喘不上气,眼前全是星星乱飞,叫又叫不出声,我以为这次我真的要死了,我……我……” 我好想见你! 季寒轻轻把她拉进怀中,抱紧发颤的小身体:“都是我不好,是我大意了!” 他自以为南埠足够安全,可那海蓝兽已经不止一次进来过,它速度太快,到他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境。 时至今日,季寒觉得已经不需要再去质疑海蓝兽是否真的能够驭蜂!但他还是很困惑:“就算它能避开守卫,也不该避开荒唐啊!” 是哦~ 沐乐眨巴着眼睛,赶紧把荒唐叫进屋! “噢噢,前日晚上,驭蜂獒,来过?” “噢!没!” “真来过!” “不可能!我在门口!” “它怎么说?”眼见沐乐的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季寒忍不住插嘴,沐乐挠着头:“荒唐说它没来过,可它分明就来了!” 季寒的眸光变得更加冷冽,就算海蓝兽速度快,也不可能让靠嗅觉的荒唐浑然不觉,除非,它对荒唐动了什么手脚,而荒唐却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就太可怕了!那不是獒,是妖! “王爷,大事不好!”就在屋里气氛凝重到诡异的时候,李金明忽然急匆匆地冲进来,“白大人自尽了!” 季寒心里一紧,本能站起身就要往外冲,走到门口顿住脚步:“沐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小东西果然在床边怔怔看着他…… 他不该当着她的面表现出对其他女人如此关心的,但是他下令囚了白艳,现在看来,白艳是无辜的,如果她有事,他一辈子都没法安心! 沐乐舔舔嘴跑到季寒身边拉起他的手:“快走!” 他松了口气,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一起跑到白艳那里,还没进院子沐乐就觉得不大对劲了,怎么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堵着人?好像南埠所有的武装力量都被调到这来了! 叶秦飞没有出来迎,楚景天也在屋里,两人看到季寒面色都很凝重,楚景天无奈地摇摇头…… 沐乐的心沉到谷底,摇头是什么意思?死了吗?她赶紧扭头去看白艳,白艳颈上那道清晰的勒痕狠狠刺痛了她的眼睛。 “白大人!你醒醒!”沐乐发疯似地扑到床上,拎着白艳的领子又拉又扯,“不许死,睁开眼睛!” “沐乐……”冷清风跪在地上,“白大人已经去了……” 不要!不要! 沐乐一把扯掉白艳的枕头,仰起她的后脑,捏开嘴,开始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嘴吹一下,手按十下! 季寒屏住呼吸,人已经死了,沐乐这样能有什么用?但他又怀着一线希冀,沐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或许她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门? 可一柱香时间过去了,白艳丝毫没有反应,一顿饭的功夫,还是没有反应…… “沐乐!”季寒机械地拉起小东西的胳膊,“不要再忙了。” 沐乐甩开他的手:“她身子还是热的!还是软的!你摸摸!” 楚景天扭开头不忍心看,人死了哪有那么快就变冷变硬?可死的终究是死的呀! 明知是徒劳,可没人愿意站出来硬把沐乐拉开,就连一向大咧咧没心肺的花水云,眼眶都是红的。 叶秦飞的心情相当复杂,他已经认定了白艳有罪,从某种意义上说,白艳是被他逼死的,他不觉得抱歉,看到沐乐这样,他很不是滋味。 “咳!”床上的尸体忽然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都石化了…… “醒了!醒了!”沐乐激动得眼泪哗哗,“白艳你自己要努力喘气知道吗!不要死啊!” 又按了三十下,白艳又一声咳嗽,捂着喉咙拼命喘气。 “你!醒了!”季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赶紧深吸两口气控制住情绪,“之前是本王错怪了你,醒来就好!” 沐乐挠挠头:“王爷你在说什么?” 叶秦飞各种不可思议:“错怪?难道不是她给沐乐下毒?” 那芸姑呢?叶秦飞不相信云菇真如白艳所说是畏罪自尽!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左右看看,难怪院子里那么多人,原来,是把白艳监禁起来了! 白艳缺氧太久,脑子有点懵圈,痴痴看着季寒,她完全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了他关切的眼神,他心里是有她的,否则不会这样看着她! 她…… 死也值了! “沐乐中毒之事与你无关。”季寒的声音很温柔,“本王已经知道缘由了。” “是啊,跟白大人没关系!是海蓝兽给我下的毒!”沐乐放声对屋里所有人说,“你们不要再冤枉好人了!” 白艳听到沐乐的声音这才回过神,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弄明白情况,沐乐是被海蓝兽攻击的! 原来是沐乐替她开脱,已经还了她清白……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笑透顶,怎么会觉得季寒是对她有情呢?如果今日她跟沐乐同时断气,他大概连她的尸体都不会看一眼吧? 叶秦飞满脸写着“不相信”三字,朝季寒看去,见季寒表情很平静,显然是对沐乐之言没有异议,立刻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起来…… “不可能!芸姑……” “这事到此为止!”季寒打断叶秦飞,“都不要再提了!” “让白大人好好休息吧!”楚景天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么多人围在这,白大人会透不会气的。” 沐乐舔舔嘴:“我留下来照顾她!” 不止是季寒,就连楚景天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沐乐的表情是很认真的:“我陪白大人说说话。” 季寒思忖片刻,没有拒绝,第一个走人,正主都没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言,楚景天去熬药,叶秦飞去撤人,花水云撇撇嘴嘟囔了一句“假好心”,扭着胯跟上叶秦飞的脚步。 白艳清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定定看着沐乐:“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沐乐向她凝视了许久…… 她刚到南埠的时候,白艳看起来是那样的清丽脱俗,现在却是憔悴不堪,颧骨高耸,脸颊都凹进去了,可见这些日子,白大人有多难熬,只是她从来没有去注意。 现在,她答应跟季寒交往,那白艳的事,她就不能不管了! “白大人,我答应跟王爷在一起了。”沐乐的一句话差点把刚刚回生的白艳又气死过去,“你不要再等他,找个好男人嫁了好不好?” 白艳有点想笑,想冷笑:“你这是向我示威吗?” “不是!”沐乐赶紧摇头,“我是心疼你!你看你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一直这样下去,王爷会内疚,我也会心疼的。” 他是内疚,你是心疼? 白艳真想糊一个大嘴巴到沐乐脸上去! 她冷冷扭头:“这是我的事,你们不需要内疚,更不需要心疼。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我没有对你妄加评论,你也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沐乐急了:“白姐姐,你干嘛这么执迷不悟呢?爱情要两厢情愿才美好,剃头挑子一头热只会徒增烦扰,季王府已经废了一个吴沛沛,你何苦非要去当第二个?退一步海阔天空,放下了你或许会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爱他!” “我累了!”白艳强忍着发脾气的冲动,侧了个身拿后背对着沐乐,“你出去吧,我想睡。” “那我……就在门口,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我!”沐乐有点小沮丧,可白艳显然已经没有了继续交谈的意愿,她只能作罢,毕竟这种事拖了这么多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想通的,往后慢慢再劝吧。 白艳的手在被中紧紧攥起了拳…… 经历过这轮从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轮回,原来的白艳已经死了,人善被人欺,过去是她太傻,让善良见鬼去吧,她连人都杀过,还有什么好怕? 沐乐,下次我不会再手软了! 第151章 温灸驭蛇 第二天沐乐见到白艳的时候,她和冷清风正在蟒林喂蛇,这种场景现在她已经见惯不怪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委实很诧异。 从前在逞都,喂战兽的事都是杂役们做,沐乐只见过傅井会去喂象,江亚雯白雨等人,自恃身份从来不碰食桶,可到南埠,无论是白艳这组,还是叶秦飞那组,都是二级驭兽师亲自在喂战兽,白艳和叶秦飞也会参与。 沐乐现在不奇怪为什么白艳说东水最优秀的驭兽师,都集中在南埠了。 白艳看到她,笑了笑,一边搅拌着食桶,一边温柔地说:“我从小就喜欢蛇,还记得三岁那阵子,在草丛里寻到一条翠绿翠绿的,特别可爱,没想到……” 沐乐替她说下去:“没想到是竹叶青!” 白艳一怔:“你怎么知道?” “王爷跟我说的!”沐乐舔舔嘴,那蛇差点要了白艳的命,是季寒替她把毒吸出来,她对他的情,或许从那时候起就埋下了种子。 既然已经决定跟季寒在一起,沐乐就想知道他的一切,在赌咒发誓绝对不会生气,否则豆豆和荒唐死光光之后,季寒把这二十多年的旧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他也很想知道关于沐乐的一切,可是他说完天就已经亮了…… 沐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有点生气,特别是听到他与夏睿成亲之后荒诞的那几年,她有点嫉妒,嫉妒在季寒无忧的童年、张扬的少年和最难熬的黑暗日子里,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 但她更多是心疼。 心疼季寒,心疼白艳…… 他那样骄傲的人,被迫娶了不爱的女子,那女子还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她那样痴情的人,苦苦从三岁等到二十四岁,等来的却不是爱情。 季寒的心是那样高高在上,他并不是没感觉到白艳的痴,只是他从来不当回事,觉得女子多半如此,季诚兴过世以后,他的所有专注力更是放到了复仇这事上。 直至遇见沐乐,他才知道感情可以如此伤人,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定不会拖着白艳这么多年,无奈世上没有后悔药,那些逝去的青春再也回不来了。 沐乐决定要对白艳好一点,季寒欠下的情债她理应帮着还,不能让他一个人去面对所有愧疚! 可这该怎么还呢? 沐乐感觉白艳经过之前的一番浩劫之后,对自己的态度生硬了,就像她刚才虽然还在笑,却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沐乐不怎么会安慰人,她将心比心,想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怎么才会开心一点,她想到了驭兽,于是来蟒林找人。 她跑到白艳和冷清风身边,萌萌扬起脑袋:“我听说你们驭蛇不用蛇引,是用温灸的?好厉害哦,教我好不好?” 白艳向她凝视了半晌:“你想学?我还以王爷教了你更好的法子,你不愿意跟我学。” 沐乐脸一红:“哪有……我学啊我学啊!” 白艳捋过一条巨大的森蚺,摸了摸,淡然说道:“蛇是一种很特别的动物,它们几乎看不见,嗅觉也一般,它们捕猎靠的是……” “红外热感!”沐乐眼睛发亮,“哦!我知道了,兽引通常都是依靠动物的嗅觉,蛇嗅觉不好,所以用兽引的效果就不会好,相反,温灸有热度,更契合蛇的的感应!白大人,你就是用不同温灸的不同热度来给蛇下指令的,对不对?” 冷清风又佩服又错愕地看了沐乐一眼,这姑娘真是很有灵气! 白艳极力克制,才没有蹙眉,这种她说一句,沐乐能说出一段来的感觉,无比酸爽有木有!难怪叶秦飞第一次和沐乐斗兽,就被她气得痛下杀手。 她心中涌过无尽的苦涩,和…… 恨!意!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温灸,温柔地递给沐乐:“很好,看来不用我教你太多枯燥的教条了,你现在需要的是勤加练习,做得多了,这些森蚺才会认你,你们之间才会更有默契。” “嗯嗯!”沐乐开心地捧着温灸向白艳讨教点灸驭蛇的手法,白艳耐心地教,从如何点灸、如何放灸,如何引蛇、如何控蛇,说得都很详细。 沐乐听得心旷神怡,跟白艳和叶秦飞在一起讨论驭兽术,是种享受,他们不会像楚景天那样把每一步该怎么做都给你诓得死死的,他们只会说几个关键点,其他的让你自己去揣摩,他们更看重人与战兽间的默契,在沐乐看来,这是他们能有更高成就的精髓。 从早到晚,沐乐把十七种常用的温炙学了个遍,冷清风好几次张口想说话,沐乐一下子学这么多不会太快吗?温灸是个很难掌握的东西,需要级强的手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当初这十七种温炙,他可是学了三个月才学全的,就算沐乐聪明,也难免要贪多嚼不烂! 但他终究还是没说话。 白艳讲得起兴,沐乐听得陶醉,这两人一个是他的主子,一个是王爷的宝贝,哪轮到他一个家奴来指责人家的教学进度?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告辞,去喂其他森蚺。 “白大人我能不能试试了?”傍晚时分,沐乐已然克制不住心中的跃跃欲试。 白艳这回却没有答应:“试炙很危险,你才刚学,不能急躁,等过几日你把我今儿说的这些都体会了,再试。” “还要过几日啊……”沐乐各种失望,“那……你能不能给我一只炙,我,我晚上拿回去摸摸也好……” 白艳噗哧浅笑,随手给了她一只:“真是孩子气。” 沐乐直到白艳走远才抬起头,眸中闪动着淘气的光亮,白大人,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糊弄你的哈,我试一试,保证只点一下马上就灭掉! 远处的白艳冷冷眯起眼,沐乐,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她刚才给沐乐的,是第十八种炙,是专属于她的秘炙,像叶秦飞的绝杀鹰哨一样不传外人,连冷清风都不会使。 沐乐将一条看起来特别温顺的森蚺带到离其他蛇很远的地方,点上灸,开始勾搭,感觉到温灸的热力,大蛇慢慢朝沐乐游走过去。 沐乐大喜,用温炙在地上画线,一会儿让蛇爬个大圈圈,一会儿让蛇爬个s形,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 森蚺爬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忽然暴起加速,倏一下把她缠住,沐乐大惊,手中的温灸落地,奋力挣扎,可这只森蚺足有七米长,粗如成年男子的腰身,沐乐被其缠住,哪里还有可能逃脱? 白艳嘴角勾起冰凉的弧度,沐乐,好走不放! 沐乐感觉身体几乎被蛇体挤爆,张大嘴也吸不到任何氧气,巨大的压力控制着她的肺,马上就要碾碎她的肋骨。 她心念电闪,叶秦飞上次有教过她被大蛇缠住要怎么办,虽然恶心,现在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眼见沐乐放弃反抗,大蛇一口叼住她的脑袋开始往肚里吞,腥臭的气味让沐乐几次想吐,都被她咬着牙给咽了回去,估摸着位置,沐乐拔出头上仅有的一只发簪,使出吃奶的劲狠狠扎下去,这次,不成功就成仁了! 屁股上一阵痛,她知道大蛇咬她了,不过只是轻轻咬了一下,没有咬穿,然后,世界一片清静! 沐乐伸手戳戳蛇体,不动,挣扎了一下,对方还是不动。她赶紧使出全身力气翻了个身,踹开大蛇的嘴,爬出去! 远处的白艳呆若木鸡,她本想等沐乐被吞之后去把残炙收走的,没想到…… 沐乐看看死蛇,内疚地低下头,都是她不听劝,害死了这条无辜的森蚺。 她忍着屁股的痛,默默挖个坑把森蚺埋掉,在坟上插上枝灿烂的野花,这才离去。 “沐乐你怎么弄成这样?”白艳赶紧溜到蟒林边上,装作碰巧路过的样子,怀疑地将沐乐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你该不会,去试炙了吧?” 沐乐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话。 白艳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满满都是怒意:“你真的去试炙了?怎么这么不听话!” 沐乐脑袋垂得更低…… “炙给我!”白艳伸出手,见沐乐不动,加重语调,“炙给我!” 她可不想让季寒发现她给沐乐的是秘炙! 沐乐好惭愧,可怜巴巴地把炙还给白艳,小小声说:“白大人,这事儿,别告诉王爷,成吗?” 白艳扬眉,她当然不会去跟季寒说,沐乐自己提出来,她求之不得,不过她还是哼了一声,伴装无奈地摇着头:“真是败给你了!下不为例!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瞒着王爷!” “嗯嗯!” 白艳的脸色这才转为柔和,叹了口气:“好了你去吧,自己上点药,别让人看见。我现在要去南宫将军那一趟,过两日叶大人生辰,我去送帖子,就不照顾你了。” 沐乐赶紧点头,遁走。 白艳暗中跺了跺脚,你的命还真是硬!不过我不会放弃的! 关于允儿的死,刘景之前打听过许多次,白艳始终没有明说,今儿,她觉得可去去好好说道说道了! 第152章 叶大人的生辰宴 季寒对生辰宴神马的毫无兴趣,尤其是在上次南宫凌的人对沐乐下黑手之后。 但叶秦飞每年生辰,都会宴请军营将士,如果今年不办,等于就是半撕破了脸,白艳各种游说,季寒才勉强同意照旧,但白艳希望他能主持宴席,他执意不同意。 “叶秦飞的生辰,他自己主持便是,本王过多干预了反倒削他风头。” 白艳只好作罢。 沐乐对于赴宴也不是很热情,毕竟是把她打到半死的人,若说完全没有疙瘩,那是骗人的,她没提出反对意见完全是给季寒面子。 当她当到花水云和白艳的时候,还以为南埠来了新人…… 花水云今日穿了件绣金丝的大气拖摆裙,那裙身的料子光润水滑就不必赞了,腰间的缎子是天鹅绒和孔雀尾羽交织而成,就算沐乐这种不识货的主,都看出来这件衣服很华贵。 相比起来,白艳素净得多,衣着完全不花俏,一袭白色的留仙水衣很好地勾勒出了她窈窕的身缎,泛着比湖面的波鳞还要柔和的光辉,那料子,似乎比花水云更上成些。 比比,沐乐淡黄色的裙子简直像乞丐服,花水云不屑地撇嘴,话都懒得跟她说! 白艳冲她颔首微笑,取下头上的一只发簪插在沐乐鬓角,赞了句好看,拍拍她的肩膀,这才走人。 沐乐有点尴尬,这是嫌她太寒碜,丢了南埠的脸面吗?但她从来对打扮自己不擅长,也没有什么好衣服…… 管他呢!又不是她生日! 她这么想着心里就不别扭了,带荒唐拐过一个弯儿,准备去蹭饭,没想到在拐弯处,差点跟人撞了个满怀。 “你个不长眼睛的小贱人,连老子都敢撞!”耳边传来一个暴躁的男音,沐乐只觉得脸上一痛,脚下一拐,已然被人扇了个耳光摔倒在地。 这巴掌来得太突然,别说是她,就连荒唐都措爪不及! 沐乐又惊又怒地抬头,荒唐已然不客气地扑上去了,将对方压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愤怒的低吼,要挟地龇着獠牙。 沐乐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立时火大,这不就是上回把自己抓去军营严刑拷打的刘景吗! “爷是你们南埠的客人,你们敢纵恶犬伤人,我告到将军和大帅那里,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沐乐瞪了他一眼:“你打人在先,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老子打你怎么了?你敢还手?”刘景冷笑,“姓沐的,别以为你有季王撑腰就敢上天,别人怕你,老子可不怕!季王又怎样,他敢得罪大帅吗?上回你挨打,他还不是乖乖夹着尾巴连屁都不敢放!” 沐乐的脸因为愤怒而抽搐起来,打了个手势,荒唐喀哧一口,刘景手碗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狗牙印,鲜血长流,疼得他哇哇乱嚎:“操你妹,还真敢咬老子,你们不要命了!” “教训你一口那是客气的!”沐乐冷冷召回荒唐,“王爷仁慈,这才不跟你计较,你别以为他是怕你!下次说话嘴巴放干净点!” 刘景噌地从地上跳起来,各种狼狈,气急败坏地抓起沐乐的胳膊:“臭娘儿们,不许走,跟我见将军去!” 荒唐气得扑上去又想咬人,被沐乐阻止了:“咬这种人脏了咱的嘴,走就走,我就不想信全军营都像这只疯狗一样乱咬人!” 荒唐嗔怪地横了她一眼:你骂谁呢! 生气,不咬了,没良心的小东西! 正厅里的宴席已经摆好,南宫凌刚到,在和季寒寒暄,花齐木站在叶秦飞和花水云旁边,笑眯眯地和小两口说话,白艳被杨子苏逗得咯咯娇笑。 一派和谐的画风就这么被刘景和沐乐生生打破。 “将军,这女人纵恶犬咬我!”刘景率先向花齐木告状,指着手腕上的血痕看了叶秦飞一眼,“这就是你们南埠的待客之道?” “我们只待客,不欢迎疯子!”沐乐扁嘴指了指肿起的脸颊,“他先打我,还对王爷不敬,我才小小教训他一下!荒唐如果真要咬,两只猪蹄子都给他咬断了,哪会只有这么一点伤口!” “沐乐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花水云蹙眉,“还不给刘参将道歉!” 当着他们的面都这样,可想而知沐乐刚才有多么无礼 叶秦飞爽朗地笑笑出来打圆场:“误会误会,沐乐年纪小不懂事,我替她道歉了。刘景,大男人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给我个面子,等会儿有好酒喝!” “你的驭兽师把客人咬成这样,一坛酒就对付过去了?”刘景沉下脸,“叶大人,我给你面子,你很不给我面子啊!” 花齐木原本觉得这事刘景多半也有错,但南宫凌之前已经表现出了与季寒的敌意,他断没有道理站在沐乐一边,当下冷眼旁观并不阻拦。 叶秦飞不动声色地瞄了花水云一眼,想让她出来说句话,可花水云假装看不见,完全针对沐乐:“喂,说你呢,给刘参将道歉!” “本王失赔一下!”这边闹的动静很大,季寒和南宫凌都听见了,一齐走过来,刘景一亮手上的伤:“季王,你的人好没规矩啊!” “好了好了,今儿叶大人生辰是喜事儿,大家自己人,吵成这样又是何必呢。”白艳也凑过来,“楚景天,看看参将大人的伤碍不碍事,荒唐就是这样的,野性难驯,连驭兽师都咬,沐乐不是故意的!” 楚景天翻了个白眼不肯挪脚,沐乐脸肿肿的明显是被打过,你们这群瞎子都看不见吗?刘景上回就欺负沐乐,这次又来,你们能忍老子可忍不了! 白艳赶紧冲他使了个眼色:你想给王爷得罪人吗? “他是不是打你了?”季寒扳过沐乐的肩膀,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沐乐委屈地点点头,鼓起腮帮子。 “哪只手?” “嗯?” “我问他用哪只手打的你?” 沐乐挠挠头:“没看清,好像是右手……” 季寒捋了捋她的头发,朝刘景走过去,所有人都怔怔看着,不知道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刘景杀猪也似的声音传来:“啊……啊!啊!啊!” 季寒直接捏碎了他右手掌的骨头,不是捏断,是捏碎,想接骨都接不上…… 季寒冷冷扬起下巴,很淡定地看着南宫凌:“本王让人把你这位手下送回去静养,大将军没意见吧?” 沐乐一直处于懵圈状态,刚刚还趾高气扬的刘景,这会儿疼得脸发白,想横都横不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和季寒身上…… 白艳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寒为了沐乐,竟然当着南宫凌的面做出这么冲动的事,那个冷静睿智的季王哪去啊?她原以为季寒就算心里不爽,也不会表现出来! “送人这种小事何必劳烦季王!”南宫凌顿了一秒钟才开口,“花齐木,把你的人送回去,别在这儿给王爷添堵!” “大帅,我们,是不是也走?”花齐木没想到季寒会做这么不给面子的事,各种下不了台,一边张罗人送刘景,一边同南宫凌打商量。 南宫凌摇摇头:“刘景冤枉沐乐在先,挑衅生事在后,这事确实是他不对,我们这个时候走,未免太小家子气。” 花齐木干瞪眼说不上话,上回南宫凌不是说不想跟季王有掺合吗?今日还犹豫着不想来呢,怎么现在反倒不走了? 大帅的思维,越来越让人跟不上啊有木有。 南宫凌移开脸,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夏齐峰的书信上向他说了两件事,其一,季寒是个城府极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让他务必小心;其二,季寒迷上了个驭兽师,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沐乐来牵制季寒。 如果季寒今日能忍,南宫凌会觉得他是个城府极深之辈,但季寒今日的行径,却完全像个冲动的孩子,人会冲动才有血性,永远冷静是最可怕的。 南宫凌很难想象,一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性情中人,又怎么会对昔日的好友和旧主说翻脸就翻脸呢? 他隐隐觉得,夏齐峰并没有把所有事都告诉自己…… “我是不是又给你得罪人了?”沐乐情绪有点小低落,扒拉着季寒的袖子,“南宫凌会跟你过不去吧?” 季寒浅笑,指指正在喝酒的南宫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都还没有翻脸,我们何必自寻烦扰?” 这场宴席直吃到三更天才散,楚景天喝得酩酊大醉,刘景那乌龟灰溜溜回去了,爽! 季寒和南宫凌喝得最多,南宫凌是当真酒量好,季寒是作弊的,他偷偷运内力将酒从指尖逼出去,所以看起来比南宫凌还清醒三分。 林路吃力地扶着楚景天回房,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好不容易把楚景天架到床上,她已经快累瘫了! 可事情还没完,她提起精神弯腰去给他脱鞋,却不想被楚景天抓住了胳膊一扯,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一头栽到床上…… 第153章 啪啪啪 “大……大人!”林路惊呼,紧张地想要逃,结果她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人大力推回了床铺,四周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楚景天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客气地去解她的衣带:“今晚别走!” 林路整个人都石化了:“大……大人……我……” 她的话永远没机会说完,因为某人的唇已然压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自打离开逞都,楚景天几个月没碰过女人,刚才林路扶着他的时候,他就觉得身边那个香香软软的小身体特别诱人,现在亲自品尝之下,果然觉得很美妙。 林路又羞又怕又窃喜,不敢喊叫,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她的心就快要跳出胸口,他也褪去了身上的衣物,坚实的胸膛压在她柔软的丰盈上,让她彻底断篇。 “大人!”林路喘着气,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我是林路。” 楚景天迷离地嗯了一声,他醉得云里雾里,酒麻痹着他的神经,怀中的柔软又麻痹了他的身体,他现在完全没办法思考。 怀中的柔软在他的抚弄下,发出让人骨软筋酥的娇吟,更让他所有理智都见鬼去了! 下身撕裂似的疼痛让林路很想尖叫,但她不敢叫,害怕引来其他人,她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拴门! 她全身着了火似地发烫,汗珠浸湿了头发,她无助地把手反抓到枕头上,以此缓解身体的疼痛,可即便是这样,她也…… 不想早点了结这种痛? 楚景天兴致很高,借着酒兴更加恣意,一次又一次把她拖进疯狂的漩涡。 一开始的时候林路觉得他的每一下撞击,都好像要把她撕成碎片似的,度秒如年,可是挺过最初的疼痛之后,她好像有了些其他感觉。 她的手慢慢从枕头上移开,小心翼翼地搭到楚景天胳膊上,他握起她的手,把她的藕臂环在他颈上,进一步加大力道…… 等这个疯狂的夜晚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楚景天沉沉睡去,林路则是小心翼翼地爬下床,捡起被丢在地上的衣服,颤抖地穿起来。 在刚才最疯狂的一刻,她被他填得满满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那时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现在尘埃落定,她的理智也开始回归。 楚景天刚才虽然嗯了一声,但林路觉得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睡的是什么人,她只是在他正好需要的时候出现的一个女人而已,换成别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她该怎么办? 等明天楚景天醒了,跟他说自己已经是他的人,让他对自己负责? 林路不敢去想楚景天听到这话会是多么尴尬的表情,东歌公主那醋坛子的个性,是全东水都知道的,楚景天这次来南埠,连个侍女都没带,自己跟他讨名分,岂不是让他为难? 万一他不相信她怎么办?或者,他会不会觉得被算计,以后不让她在身边伺候了? 林路咬紧嘴唇,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吧,就当她做了个美梦,现在天亮,梦该醒了! 楚景天这边虽然有些迷糊,但总体来说还是志得意满的节奏,相比起来,另两个人就苦逼了许多。 卢汐晴今日原本很开心的,今儿可是大人的生辰呢,本来于情于理,都该是花水云这个正牌夫人陪着。 可叶秦飞下了宴就直接把她搂进房,可见她有多得宠! 所以卢汐晴格外卖力,她属于那种穿上衣服清纯乖巧,脱掉衣服豪放不羁的类型,自己很会来事,根本不需要叶秦飞花心去整花样,可今日,不管她怎么努力,大人好像都没什么兴致,还…… 很不耐烦? “大人别生气!”卢汐晴有些着急,赶紧使出杀手锏,“您定是喝多了,奴婢……” 她低头,将脸埋到他两腿间,以嘴相就更加卖力,以前每次她使出这招,叶秦飞都会很享受地骂她是“小妖精”,结果今日捣腾半天,某物还是垂头丧气没半点精神。 “你出去,让方盈进来!”叶秦飞忍无可忍地把她推开,他居然…… 不?举? 叶大人那颗傲慢的心华丽丽受到一万点伤害。 他绝不会承认是自己出了问题,于是把满肚子窝火发到卢汐晴身上,卢汐睛红着眼睛逃出门,委屈到不行,明明是大人自己今天状态不好。 可这话,借她俩胆子她也不敢说。 方盈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看到卢汐晴的表情,她觉得说不出的解气。 可她的兴奋并没有维持太久,一进房间,她就明显感觉到大人今儿的情绪很不对劲,连话都不说,直接将她按到床上,粗暴地撕她的衣服。 方盈最大的优点是听话,主子想干什么就什么,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通常情况下叶秦飞不管要怎样,她都极力配合,可是今日,面对叶大人的粗暴,连她都有些害怕了。 “大……大人……您轻一点儿!”方盈眼泪汪汪,她再不求饶说不定会被弄死在床上,跟讨好人比起来,还是小命重要。 叶秦飞有些恍神,迷离中,一张清秀而不知所措的脸出现在脑海里,眼睛大大的,眼神懵懵的…… 沐乐的脸? 他的动作一秒钟变得温柔起来,低头轻吻她的唇,抚上她颤抖的身体。 方盈不知道主子忽然转换态度是几个意思,她各种受宠若惊,叶秦飞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对待过她,他吻遍了她身上的每个角落,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还问她疼不疼,让她飘飘然找不着北。 一直到天亮,他没有把她赶走,他将她抱在怀里,头靠在她脖颈上,睡着了。 方盈从来没有在主子床上睡过整夜的荣幸,她激动得想哭,卢汐晴自以为有多得宠,还不是每次完了事,就得乖乖走人,今儿这事让姓卢的知道,不气个全死也会气个半身不遂。 今夜无人入眠,所有男人都很嗨,某人除外。 季寒也喝多了酒,白艳很自然地说去给他煮碗醒酒汤,被沐乐当场拒绝了:“白大人你也喝了不少,还是我来煮吧。” 可问题是,她哪里会煮?偏偏又坚持要自己动手,不肯让厨房的杂役帮忙,一群杂役在旁边胆战心惊地站了半个时辰,沐大人终于把“醒酒汤”煮完了,这次没煮干,总算还剩下半碗汤汁。 沐乐开心地把汤端到季寒面前,某人的酒劲已经被她吓得基本清醒了。 沐乐扬着小脸很期待:“好喝不好喝?” 季寒抿了一口,笑而不语,将沐乐拉到身边,把碗推在她面前,沐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朝那群杂役瞧去,啥意思?这是要她喂? 杂役都是很有眼力见的人,撤得比兔子还快。 沐乐红着脸给季寒勺了一勺,担心把他烫着,自己抿了一口试个温度…… “呸!” 我去,这是她喝过最难喝的东西,没有之一。 季寒哈哈大笑,将那汤整碗端走喝了个干净,给身边囧到爆的小东西顺了顺毛:“我听说你这两日在跟白艳学驭蛇?” 这才是你该做的事嘛,干嘛非做自己不擅长又不需要你做的? “嗯!”沐乐红着脸点点头,“王爷,我看今天南宫凌那些副将,跟白艳都有说有笑的,我们撮合一下,说不定能成好姻缘。” 季寒再次笑而不语,酒桌上的场面话哪里能当真?而且在南宫军营里,除了南宫凌之外,其他人的身份根本配不上白艳,南宫凌都已经年过半百了…… 不过他觉得没必要打击沐乐,于是又把话题扯回驭兽术上:“驭蛇学得怎么样?森蚺是冷血杀手,你不要冒进,慢慢来。” “嗯……知道!”沐乐有点心虚,“白大人的灸温度差一点效果就完全不同,不好学。” 季寒笑笑:“自然不好学,太容易随便就会被南越人破了去,练出温炙的手感是需要时间的!你与战兽越默契,在与敌人的驭兽师交锋的时候,才能越有利。你现在学了几种温灸?” “十七种!” 季寒吓了一跳,沐乐刚开始学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居然已经学到十七种,就算她聪明,这速度也忒吓人了有木有,俗话说贪多嚼不烂,万一用起来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是十八种!”仿佛觉得季寒震惊得还不够,沐乐又萌萌哒地补充了一句,“还有一种是我昨儿自己配的!” “自己配?” “嗯!”沐乐扮了个鬼脸,“叶大人有绝杀鹰哨,冷清风说白大人有不传人的秘灸,我也想要弄个别人都不会,只有我会哒!嘻嘻,明儿我拿给她看看,不知道灵不灵!” “你可以给楚景天看!”季寒声音波澜不惊,眸中却是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担忧,“叶秦飞也行,或者你直接拿来给我看!白艳是局中人,有时候反不如外人看得透彻。” 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白艳教沐乐是不是教得太快了一点? 如果是从前,他会直接去找白艳问,但经历了允儿、碧儿,以及箭毒蛙的一堆事之后,他觉得跟白艳说话,也不能太随意了。 第154章 白艳受伤 楚景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他睁开眼坐起身,丝被滑落,露出坚实的胸膛。 他心念电闪,昨晚他好像跟个女人…… 嗯!这种又疲惫又满足的倦怠感,每个男人都不陌生!他跟谁来着?没悬念,在他身边转悠的姑娘只有一个! 天哪他要怎么办,楚景天的心一下子提起来,那姑娘本来就怕羞,以后会不会把他当成禽兽? “大人醒啦?”屋外传来林路欢快的声音,“我给您拿了药膳,膳房说您昨晚喝多了酒,今日吃些药膳能缓解头痛。” “进……来……”楚景天赶紧穿上衣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路这声音显然是没有生气也没被吓到! 他莫名地有些欢喜…… 林路笑着走进屋,神情跟从前没有丝毫变化,一样样将早餐摆在桌上:“大人您慢用,您前日给我的书还没看完,我去看书啦!” “等等!”楚景天赶紧把她叫住,“林路,昨晚,我是不是,喝多了?你把我送回来的?” 林路抿嘴偷笑:“嗯,大人喝得烂醉,沉得很!” “然后呢?” “然后大人睡着了,我问您要不要醒酒汤,您一直不说话,我想还是别吵醒你的好,所以现在才把汤拿来。” 就这样? 楚景天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林路?那他昨晚啪的是谁?不可能啊,除了林路还会有谁进他房间? “大人您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啦?”林路那表情仿佛在说大人你今天好奇怪,楚景天只能木讷地挥手:“你去吧。” 真的不是林路,林路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今天肯定要哭成兔子,楚景天无语望天,心越沉越低,跟刚才那种又紧张又期待的感觉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底是谁啊,真的要疯了! 楚景天恼火地抓起桌上的杯子用力朝十二砸过去:“昨晚我发神经,你也不拦着!” 十二歪歪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大人你讲点理…… 我偏不告诉你就是林路! 楚景天自觉跟一只鹦鹉置气说不过去,可他满心失落必须找个宣泄口。 等等?为什么他要失落?难道他对那丫头有意思? 楚景天烦躁地又摔掉了一只杯子! 林路直到跑出五十米,眼泪才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刚才一直害怕自己会哭,还好,人类潜能无限,她撑过来了。 大人,我不会给你添麻烦,昨晚的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会把它当成最宝贵的记忆,永远珍藏。 啪啪啪,沐乐在敲门,楚景天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林路回来了吗?他深吸几口气控制住心跳冲过去开门,结果,是沐乐! “楚景天,我配了个温灸,你帮我看看吧?”沐乐开心地跑进屋,把自己的宝贝亮给楚景天看,换来后者很不耐烦地啧嘴:“爷今儿头疼,没空看你的灸!别烦我!” 沐乐很委屈,她招谁惹谁了,楚景天居然把她赶出门?那只能去找叶秦飞。 沐乐改道,远远看到叶秦飞院子里跪了个人…… 是方盈! 可怜的姑娘右边脸颊有一个手掌印,显然不止被罚跪,还挨了打。 “她怎么了?”沐乐眨巴着眼睛。 卢汐晴笑得很是幸灾乐祸:“沐大人您不用搭理她,她猪油蒙了心,昨晚居然一整宿睡在大人房里,以为大人喝醉了酒就可以任她为所欲为,活该!沐大人您找大人吗?我去给您通报?” 沐乐点点头,看着方盈有点同情,侍妾真的很悲哀,只因为在叶秦飞房里睡了一晚就要挨打罚跪?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被人疼被人宠?尤其是在亲密的爱爱以后…… 为什么这里所有人都觉得她们睡在男人房里是大错?卢汐晴自己也是侍妾,对方盈却没有丝毫怜悯,还觉得她受罚是应当应分的。 沐乐忍不住要替方盈说两句话:“叶大人,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侍妾在你这睡一晚怎么了?你裤子一提就要人家走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结果,她的温灸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被叶秦飞一掌打出房间,狼狈地摔了个屁股墩。 还好叶秦飞没下杀手,否则她非受重伤不可,屋里传来某人愤怒的声音:“滚!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他正憋着一肚子气,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沐乐,但卢汐晴一说到沐乐的名字,他又忍不住让她进来,没想到她进来是要跟他放这种厥词。 沐乐一清早触了两次霉头,找林路诉苦又找不到人,只能闷头去吃饭,路过季寒门口,正好被他撞见。 听完抱怨,季寒略有些无奈,楚景天和叶秦飞的性子就是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连他都挤兑,沐乐今儿也是倒霉,居然碰到两人心情都不好…… 所以,还是得他来顺毛。 把小东西叫到自己房间,备上丰盛的早餐,特意让膳房多做了几道沐乐爱吃的菜,然后又把她配的温灸好一通夸奖之后,沐乐的情绪才算高涨起来:“王爷,这灸真的可以吗?” “拿它当密灸还差了点,但作为普通的温灸,稍改配方之后,就不会惹祸了。” 沐乐脑袋耷拉下去,目标只是不惹祸?这跟说她配的是垃圾有什么区别? 季寒忍着笑摸摸小东西的头:“没人像你这么着急,才学两日就想自己配灸的,能配成这样,我已经很震惊了。这里面只要改一味配方,我原本以为至少得给你改上三四味。” “这算……好吗?”沐乐抬起头,眨眨眼睛。 “放眼整个南埠,我打赌除了你没人能做到,我也做不到。” 沐乐的心情这才好些,眼睛也开始发光。 季寒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低头吻住她的唇,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季寒有事要忙,沐乐蹦蹦跳跳去改配方。 虽然季寒说只要改一味配方,沐乐还是任性地改了三味,她觉得这样效果会更好,下次再给季寒看的时候,非要让他惊艳不可,但她又有点担心,万一不灵呢? 她可不想再在季寒面前丢一次脸! 沐小乐同学蹲在地上同荒唐打商量:“你陪我去试一下,就试一下,好不好嘛求你啦!” 荒唐撇着嘴,一声低吼:“走!罗嗦!” 沐乐觉得有荒唐在就算森蚺不听话也能控住局面,可她还没开始试,就先遇到了白艳。 “不是跟你说过不让你一个人来的吗!”白艳佯装恼怒,“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跟王爷交待?等等,你这灸味道好奇怪?你配了新灸?”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头:“是……是啊,不知道灵不灵,我来试试!” 白艳呵呵哒,你真是吃了豹子胆,敢一个人来试! 她灵机一动,从沐乐手上拿过温炙:“试炙很危险,还是我来吧!你先跟我说说你这炙里放了什么配方?” 沐乐很老实地把配方说了,然后期待地看着白艳:“中不中?” 白艳的手在袖中握成拳,你还敢不敢再聪明一点?不过你再聪明也是无用,在驭兽这件事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跟我斗,你不配! 她和蔼地冲沐乐点点头:“还不错,我试试!” 沐乐像得了糖的孩子一样高兴。 白艳点燃温炙,沿着森蚺爬行的方向从地表慢慢划过,沐乐原本只敢找一只森蚺来试,但白艳亲自试炙,自然就不止一只了…… “噢!”荒唐忽然狂吠着冲过去,沐乐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十余只森蚺一齐朝白艳涌去,气势汹汹,看起来情况不妙! 沐乐拔出腰间的短刀,荒唐龇出獠牙,一人一犬各挡住最大的一条森蚺,但这并没什么卵用。 白艳被一群森蚺缠在中间,沐乐紧张得满身冷汗,情急之下也顾不上炙管用不管用,赶紧点了手边所有的炙,忙着在地上划线…… 谢天谢地森蚺被引开了,朝她这边爬过来,沐乐紧张得满手冷汗,抓着新配的炙,用也不是,丢也不是,可白艳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她肯定不能自己逃跑的。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些蛇,竟然慢慢平静下来…… 沐乐又惊又喜,赶紧招呼上荒唐,背起白艳,拼了命地逃。 楚景天叫来医女替白艳检查,检查的结果,白艳肋骨错位,至少要卧床大半个月! 沐乐犹如五雷轰顶,这么严重! 季寒赶来的时候,白艳已经转醒,沐乐耷拉着脑袋,眼睛通红。 “是我自己大意了!”白艳抢着替沐乐说话,“这事不能怨沐乐,她刚学驭蛇,没经验很正常!” 沐乐抹着眼泪:“是我不好,王爷你明明说改一味配方的,我改了三味。” 季寒沉吟了一秒,对楚景天和医女吩咐道:“照顾好白大人,不许再出半点差错!” 然后转向沐乐,看了一眼:“你跟我来!” 沐乐沮丧地低着头,季寒大概要骂她了,不过她挨骂也是应该的。 白艳唇边勾起胜利的笑,沐乐,我就不信挑拨不了你跟季寒的关系,这可是你送我的机会,多谢了! 第155章 吃豆腐 回到房间,季寒拴上门,屋里只剩他和沐乐两个,小东西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我错了,你打我吧!” 面对如此可爱的认错表情,他能打得下手?开玩笑!何况季寒压根也没有准备教训沐乐,他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专注地看着:“你说你改了三味配方,哪三味?” “风铃草、檀香、蛇木!” “试炙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森蚺是怎么攻击白艳的?你仔仔细细说给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许漏!” 沐乐不懂季寒是啥意思,在她看来这是个特别简单的事,她用错了配方,害白艳倒楣,原本该骨头错位的那个人是她,怎么了?有问题吗? 季寒对细节的逼问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沐乐不明所以地舔舔嘴:“王爷?” “白艳故意的!”季寒一句话直接把沐乐惊得张大了嘴:“不可能!” 季寒很理智地说:“檀香是少数能刺激到森蚺的气味之一,蛇木能让炙的热度更稳定,这两样东西放到温炙里都是极好的!但会带来一个弊端,如果没有烧透的话,会让森蚺躁动,很可能引起攻击!这事白艳应该能想到!” 沐乐的脑袋又耷拉下去,季寒这是在替她开脱呢,凭什么白艳就应该能想到? 季寒看了她一眼:“就算她当场没有想到,出了事也应该能够应付,不至于伤成那样!” “王爷你不知道当时的场面!”沐乐觉得不该让白艳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十几条森蚺围着她,而且是突然袭击,想逃走哪有那么容易!她手上只有一只炙,就是我配的那个垃圾!” “首先,你的炙不是垃圾,白艳晕倒以后你控制住了蟒群,虽然只有一小会儿,但也足以说明问题!其实,白艳身上绝对不可能只有一只炙,她不是你,不会只带一只陌生的炙就盲目去试!第三,别说十几条森蚺,就算几十条,也不该把她伤成那样!就算这炙她第一次用,就算这炙确实有问题,她也不可能如此无能!” 沐乐眨巴着眼睛,什么叫“她不是你”啊,听起来好像她沐乐很蠢的样子…… 沐乐很希望白艳是故意的,那样她就不用这么内疚,但这一切都是猜测,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白艳自己清楚。 季寒更是心续难平,经过箭毒蛙的事,白艳已经不再是白艳了,之前她看他的眼神他就隐隐感觉不对,可他不愿意相信她会变…… “你从蟒林里逃出来,有没有受伤?”季寒自责地看着沐乐,“有没有被咬到?” 沐乐赶紧摇头,心虚的脸色瞬间被季寒看出了破绽,他眼神一凌:“受伤了是不是?” 说话间,他已经扳过沐乐,伸手去解她的衣带,小东西太不老实,他要亲自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不要!”沐乐这下真急了,“上次我背着白艳偷偷练炙,屁股被蛇咬了一口,现在已经好了,真的好了!你,别脱我衣服!” 咬在那种地方,肿么能给你看啊! 季寒抓狂了:“你试什么炙被咬的?说清楚!” 她到底遇了几次险啊! 沐乐可怜巴巴,不敢再瞒,把上回的事老实说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炙,闻起来……好像是安神炙!” 季寒这次是真生气:“沐乐,你连什么炙都不确定,就敢乱用!” “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好你个锤子! 沐乐这个不安分的性子真是作死,能够蛇口脱险完全是撞到狗屎运,下次还能不能有这种好运气谁说得准? 季寒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就浑身冷汗,天杀的沐乐! 沐乐也知道自己莽撞惹季寒生气了,软萌软萌地扒拉一下他的胳膊:“你不要生气嘛,我真的没事啊,以后我保证乖,好不好?” 季寒剜了她一眼:“我还是要检查一下你的伤才能放心。” 必须做点让她印象深刻的事,这样她以后才能长记性,也唯有如此,才能让季寒不要一直沉浸在险些失去沐乐的惶恐里。 沐乐快哭了:“不要……” “你到现在还这么排斥我吗?” 沐乐脸通红:“不是……我……不习惯……” 她已经答应跟他交往,也知道男女交往会做些亲密举动,可发生在她身上,她还是有些接受无力。 “你要早点习惯!”季寒惩罚地将手伸进她怀里,顺带箍住她的胳膊不让她挣扎。沐乐全身一紧,心脏差点跳出胸腔,完全喘不过气,瞬间天旋地转,脑袋一歪,睡着了…… 季寒低头,深吻她的唇:“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再次睁眼,天空已隐隐出现了鱼肚白,沐乐觉得身上暖暖的很舒服,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背后似乎碰到个什么东西。 呃…… 等等! 她噌地睁大眼睛,低头! 一只胳膊轻搂着她的小腰,还有一只手从前襟伸进她衣服里,覆在左边胸口,贴着肉。 沐乐脑子里噼里啪啦开始炸锅,刚一动,耳畔就传来温柔的声音:“睡得还好吗?” 她赶紧用被子挡住脸,抓出怀里那只手:“我……我们昨晚,没干什么吧?” 虽然衣服穿得好好的,沐乐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个问题。 “只是抱抱你,让你早点习惯。”季寒把小东西抱得更紧了,“我准备把你从白艳那里调走!你以前不是说想跟我学驭兽术吗?以后你跟着我,我教你!” 现在把她放在哪里他都不放心,还是自己看着比较妥当。 沐乐的眼睛亮了亮,天天跟季寒在一起?听起来很好的样子,但…… “白艳伤得那么重!”沐乐咬着嘴唇,“你现在把我调走,别人会不会说她闲话?我们也没有证据说她一定是装的,万不不是呢?要不还是过一阵子吧,等她好了以后再走,怎么样?” 季寒不置可否,低头又吻住小东西的唇,沐乐重重一颤抖将白艳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虽然现在她已经开始逐渐习惯他的吻,但在床上做这事,感觉很不一样…… “别紧张!”季寒控制着先不动手,免得沐乐又睡过去。 她以为白艳这事算是暂时翻过篇去了,所以当两人吃完早饭,季寒把她领到白艳那里时,沐乐很有种受骗滴感觉,便宜他占足了,答应她的事却不兑现! 哦不对,他什么也没答应,只是吻了她而已,是她自己想当然觉得他答应了…… 白艳听季寒说要沐乐往后跟他,挣扎着就要爬起床,沐乐赶紧把她按住:“你别乱动,楚景天说你不能下床的!” “王爷,这不合规矩!”白艳喘着气,“这太越级了!别人会说沐乐闲话的!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沐乐在哪都惹事,还是本王亲自看着比较好。沐乐,你先出去,本王与白大人要单独谈谈。” 沐乐无奈地看了白艳一眼,转身离开,心里沉甸甸的好有负罪感,如果没有自己,他们肯定不会走到今日,就算白艳真如季寒所说是故意出事要搏怜惜,沐乐也没法恨她。 沦落到用这种伤害自己身体和尊严的办法来吸引男人注意,白艳实在是又可怜又可悲。 “怎么这么一副倒霉脸?”叶秦飞面色怪异地看着沐乐,昨日花水云说白艳为沐乐试炙受了重伤,叶秦飞便觉得事有蹊跷,待得今日季寒亲自把沐乐带来找白艳,他更隐隐有种预感:“王爷要把你调走是不是?” 沐乐拿眼睛斜他:“跟你有关系吗?” 上次把她一掌打到院子里的事,她可记着仇呢! 可叶秦飞却是完全不提那事,自顾自地说:“白艳在自己的蟒林受伤已然丢人,王爷把你调走别人更要说她无用!情场失意,官场也失意,哎,挺惨的呀。” 沐乐的脸皱了起来…… “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叶秦飞不动声色地说,“上次我们用十二驭鹰,不是折了吗!我总结教训,有了新想法!我们错就错在过多地干预了战兽的意志,一边用想让它们成为驭兽神兽,一边又想用兽引来控制它们,这是个悖论!以兽驭兽的神兽,是应该有自己独立主见的。” 沐乐睁大眼睛:“然后呢?” 叶秦飞微微一笑,他就知道这些定能让沐乐感兴趣,于是继续说:“我们南越,目前还挑不出能担此重任的神兽,但,也不乏有潜力的苗子!比如你的荒唐和十二,还有语城!十二本身攻击力太弱,可以暂且放一放,但如果能把荒唐和语城搭在一起,让它们互相启发,该会有所建树!” 沐乐用力点头:“嗯嗯!” “有没有兴趣?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找季王,说你想调到我这边,这样不会有人嚼白艳的舌头。” 沐乐一秒钟也没犹豫,扭头就往白艳屋里跑。 看着小东西那张兴奋的脸,季寒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沐乐很兴奋地说:“王爷,如果你一定要把我调走的话,不如,调回叶秦飞那里吧!” 第156章 倒了霉的叶大人 季寒眼见白艳已经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正准备一举敲定沐乐调走的事,小东西忽然杀出来说这么一句,还当着白艳的面…… 白艳不止是他的青梅竹马,还是丞相府的人啊! 沐乐一说这话,白艳自然要接口:“你到叶大人那里,倒是合规矩!” 有时候,女人明知道对自己没好处,但只要不让对方称心如意,她们也是愿意做的。 季寒出门的时候,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叶秦飞同志早已脚底抹油了,沐乐只好一个人面对发怒的王爷。 “我跟你说过,叶秦飞这人功利心强,你在他身边不是好事!” 季寒很无奈,为什么他心心念念要保护沐乐,沐乐却如此不长心眼,一次次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 “你太紧张了啦!”季寒的担心沐乐感动,但她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想要的自由啊,“叶秦飞没你想得那么可怕!上回你担心我斗鹰会招他忌讳,可事实上什么事也没有啊!楚景天赢我了,叶秦飞不仅没有为难他,反而把鹰场交给他。” 沐乐顿了顿声又说:“而且,我在他院子里看见猪笼草,觉得好玩就研究了一下,发现那个居然也是弗罗蒙!比海蟾蜍更好用!如果他小气,应该说出来吧?他从来没说!他让我呢!” 季寒定定看着沐乐,沉默了…… 叶秦飞找到了更好的弗罗蒙,却没告诉他?叶秦飞的性子季寒很了解,在妒才这件事上,他自信绝不会看错!但叶秦飞最近,确实有转性的迹象…… 能让叶少爷做出这么有违本性的事,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对东水有异心!可是好像不太像,海蟾蜍已经能够提供足够的弗罗蒙,猪笼草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依叶秦飞的心计,如果有异心,在这事上更会顺水推舟。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叶秦飞这次图的,或许不是名利? 这比有异心更让季寒不能接受! 他开始后悔把沐乐提拔成二级驭兽师,他应该早早收了她,把她藏在王府里,不让其他男人看见!叶秦飞是不是对沐乐有意思了? 季寒仔细把他们到南埠之后,叶秦飞的种种行径串了一遍,好像还真有那种苗头! “王爷?”沐乐不懂季寒为何忽然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挥一挥。 季寒赶紧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说:“你想去叶秦飞那里也可以,但是记住,不能锋芒太露!” “好哒!”沐乐灿烂一笑,“那我就带荒唐过去啦,我会让荒唐成为第二只驭蜂獒的!” 季寒默默攥紧拳,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叶秦飞竟然同意用荒唐来驭兽了?摆明是在引诱沐乐,小东西哪里经得住这种诱惑? 他就说沐乐怎么会忽然想到叶秦飞那里去! 呆萌如沐乐肯定还不知道叶秦飞的心思,季寒当然不会主动挑明给自己找麻烦,最好是叶秦飞能像坎库那样识趣放手,就完美了! 让沐乐过去也未必是坏事! 沐乐一回归,叶秦飞院子立刻变得热闹起来,在白艳那里,花水云阴阳怪气,冷清风沉默寡言,安静得让人憋闷,重新见到楚景天和陆程,沐乐觉得说不出的舒心畅快! 虽然她觉得楚景天好像有心事…… 而且脾气还不好,她才问一句他就凶她:“爷心情好得很,你哪只眼睛看到爷心情不好了!” 沐乐很无语,她只是觉得楚景天有心事,又没说他心情不好,楚景天这话回的,摆明是当真心情不好呀,好像比上回骂她的时候更糟糕了! 叶秦飞要让荒唐和语城搭档耶,他怎么一点都不兴奋? 林路的态度也让沐乐有些失落,虽然她拉着沐乐的手蹦了两蹦说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但沐乐怎么就觉得她是在强颜欢笑呢? 荒唐与十二又住到了一个大院里,两只都很开心,十二还不能飞,在荒唐脑袋上一蹦一跳也很开心,荒唐睁只眼闭只眼由它。 语城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咂咂嘴,警告十二别靠那大黑毛太近,小心被咬,十二装作没听见,荒唐可是听见了,很不满地拿眼睛横它。 叶秦飞今儿心情很好,想到沐乐的时候他各种心烦,但只要一看见她,那种烦躁就会烟消云散。 “大人您今儿累了吧,奴婢给您揉揉肩?”二更天,卢汐晴准备趁着叶秦飞的好心情给自己卖个乖,自从上回被叶秦飞赶走之后,大人就没怎么搭理她,她别提多郁闷了。 叶秦飞看了她一眼,没反对。 卢汐晴大喜,赶紧靠上去,说是揉肩,一双小手却总往叶秦飞胸口伸过去,顽皮地逗弄着…… 叶秦飞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顺手一扯将她搂到怀中。 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开始了,卢汐晴聪明伶俐,伺候叶秦飞两年多一直很讨喜,叶秦飞觉得上次该是自己喝多了酒。 可是…… 卢汐晴都要哭了,为什么大人今儿又不举? “滚!”叶秦飞每到这时候,脾气就会变得异常暴躁! 卢汐晴强忍着眼泪赶紧穿衣服,生怕动作稍慢一点,会光着身子被大人打出去。 叶秦飞要疯了,虽然最近沐乐的脸经常在他脑海中晃悠来晃悠去,但他还是固执地认为有问题的那个是卢汐晴! 他决定找个新人来换换口味,可他不想召方盈,更不待见花水云…… 他烦躁地踹开门,找个看得顺眼的杂役得了! 不远处,有个白衣服的女孩站在草地上,仰脸45度怔怔发呆,皎洁的月光照亮了她的半边侧脸,白皙靓丽,温润如玉。 就她了!这小杂役毕竟以前是练习生,叶秦飞觉得也不算太辱没自己! 他一起一落掠过去,林路还没来得及惊叫,已经被他拦腰抱起。 林路没想到会是叶大人,一时不知道神马情况,只这么一迷糊,他已经把她抱回了房间。 叶秦飞没同她客气,直接按到床上:“别紧张,我不会亏待你,有机会我会跟王爷说让你当三级驭兽师。” 他觉得这样已经够客气的,林路应该自觉点脱衣服了,可她没动,他扬扬眉毛,好吧,第一次他可以纵着她,这种青涩的姑娘果然让人更有兴致一点,让他无端想起了某人…… “放开我!”就在叶秦飞的手碰到林路衣带的时候,她忽然尖叫起来,“非礼啊!救命啊!” 荒唐第一时间狂吠,然后一堆人冲进房间,第一个是楚景天,第二个是沐乐,第三个是陆程,林路衣衫不整缩在床角嚎啕大哭。 场面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叶秦飞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倒霉事。 “你***是不是人!”楚景天气得脸发青,上下级的礼都不顾了,一把拎住叶秦飞的领子,“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你都干得出来!” 沐乐从来是不把叶大人当上级的,一脚狠狠踹在他命根子上:“禽兽!” 陆程有些同情叶秦飞了…… 楚景天脱下外衣递给林路,林路只顾着哭,没有伸手去接,他赶紧爬上床,用衣服将她裹起来:“没事了,别怕!” 林路靠着他的胳膊哭得更加伤心,为什么会被楚景天看见,她一点也不想被他看见。 楚景天有些头疼,思忖两秒索性把林路整个抱起来,看也不看叶秦飞,直接走人! 沐乐赶紧跟上,临走前不忘狠踹叶秦飞一脚。 “你看不出来那丫头喜欢楚景天吗?”陆程实在忍不住想要打趣叶秦飞,“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上她!依我看,楚景天对她也挺有意思的。” “靠!”叶秦飞更烦躁了,“滚滚滚,让我一个人呆着,谢谢!” 南埠杂役多得跟米一样,他哪有功夫去注意林路喜欢谁! 话虽如此,路程前脚才走,叶秦飞后脚就出门了,鬼使神差地跑到楚景天那里去。 “那个,林路,我没想过要逼你啊!”叶秦飞硬着头皮,“换了谁那都是巴不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楚景天和沐乐嫌弃的目光一起恶狠狠地瞪向他,他赶紧打住:“好了好了,林姑娘,对不住啊,我跟你道歉。” 他这辈子何时跟人道过歉? 可今儿他不道这个歉,估计沐乐永远不会再理他了。 林路低着头不说话,楚景天度过最初的震怒,慢慢也回过神来,依叶秦飞的身份,断没有去强迫林路的道理,他只是太狂,觉得他想要的人,理所当然会愿意跟他。 楚景天不好意思鄙视人家,他自己也是这样的…… 他只能翻个白眼:“既然是误会,那到此为止,叶大人你回去休息吧。” 叶秦飞要的就是这句话,朝沐乐招招手:“林路有楚景天陪着就好了,你在这掺和个什么劲!” 沐乐才不同意呢:“林路该是我陪着才对!你们出去!” 这种委屈只有女孩子跟女孩子才好说,楚景天一个大男人掺和在中间算什么事? 没想到! 林路咬咬嘴唇:“沐乐你……回去吧,王爷找不到你,该……着急的……” 第157章 掐架 正主这样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沐乐也不好厚着脸皮硬要赖在人家屋里,但就算她同叶秦飞一起出来,也不代表她就原谅他了。 “喂,我都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杀了你,再跟你道个歉,你会原谅我吗?” 叶秦飞无语…… 难怪楚景天说沐乐炸毛的时候,只有季寒能捋顺,叶秦飞这下领教了,他心里略有点酸,扁扁嘴改换话题:“要我说,这次虽然阴差阳错,可也不见得是坏事。” 啥? 沐乐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表示愤慨。 叶秦飞耸耸肩:“你看不出来么,你那个朋友喜欢楚景天,我看楚景天对她也挺有意思!患难见真情,平日里不说出来的事,有时候逼一逼,反倒成了!你也是没眼力见,让你出来,还非要杵在屋子里!” 沐乐呆立:“你说林路,喜欢楚景天?” 叶秦飞笑道:“你天天跟他们在一起,没看出来?” 沐乐如临大敌:“可是楚景天家里女人都一大群了,还有那个什么西楚公主,据说凶得要命,林路怎么能喜欢他呀,他会休了公主娶林路吗?” 噗,叶秦飞失笑:“你不用吓成这样,东歌公主我见过,雷声大雨点小,这些年,又不是没女人进过楚家门,林路自己小心点,再冲你的面子,这事一准成!” “冲我什么面子啊,我才不要林路嫁过去当妾呢!” 叶秦飞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沐乐,林路的身份,除非嫁给寻常农夫,但凡有一点门第有一点钱财的,她进去都是妾!可人家又不一定愿意嫁农夫啊,你得看人家自己的意思!” 沐乐鼓着腮帮子。 “妾又怎么了!你跟着季王,谁不给你两分颜面?林路能跟楚景天也一样,挺好的。” 嘴里说着好,可他心里,为什么酸酸的呢…… “当然不一样!”沐乐纠正叶秦飞,“季寒还没娶妻,我早就跟他说过,我不会做小的!” 说完,她噘起嘴,噌噌噌回房间,不知道叶秦飞分析得对不对,明日得找林路问问,如果林路真的对楚景天有意思,她一定要劝她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 叶秦飞呆若木鸡,不做小是什么意思?难道沐乐还想当季王妃不成?不至于野心那么大吧? 按理说这事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所以第二天他跟季寒告状的时候,自己都嫌弃自己小人!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说:“季王,我昨儿听到个天大的笑话,说沐乐想当季王妃。” “她是这么说的,跟本王提过不止一次了。”季寒佯装头疼地笑笑,“沐乐的观念比较特别,不肯给人当妾。” 所以,你就别想了,知道吧! 叶秦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还真有胆子敢跟你说啊,你觉得没问题?” 季寒继续笑:“小姑娘任性一点很正常,本王理应能顺就顺着!” 叶秦飞整个人都不好了,季寒,你可以的,这样都能忍?回想起来,好像季王到南埠以后,身边都是小厮伺候,别说侍妾,连个丫鬟都没有,比楚景天还安分…… 楚景天好歹还有个林路呢! 叶秦飞的三观都毁干净了,走起路来梦游似的。 季寒的嘴角勾起一个深沉地弧度,这样就吓到你了,很好,继续保持,有些果子挂在树上看起来漂亮,可你想吃下去,呵呵哒! 沐乐伸长脖子各种盼,终于盼到楚景天从林路房里出来,这已经是她第十二次过来探头探脑,之前的十一次楚景天都坐在林路床边,正好背对沐乐,她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只有空着急的分。 楚景天一出来,沐乐立刻杀进房间,拴紧门,劈头盖脸审问林路:“你是不是喜欢楚景天?” 林路的脸刷地红到脖子根:“你不要乱说,哪有……哪有这种事……” 沐乐可没那么好糊弄:“昨儿一整晚他都在你屋里,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路脸更红,急了:“我只是跟楚大人讨教驭兽术而已,你想到哪去了!之前在驭兽司,你不也整宿整宿往他那跑吗!怎么只许你跟大人学,不许我跟大人学?现在你是驭兽师了,我只是杂役,是不是连你也看不起我!” “当然不是啊!”沐乐见林路生气,眼圈红了,“我,我听人说你喜欢楚景天,我着急嘛!” 林路扭开头:“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楚景天娶了公主,不可能休掉人家,你如果跟他在一起,肯定是妾!我怎么能不急?你看看方盈、卢汐晴,叶秦飞几时拿她们当回事?还有你没看见的!上次我在太子府,连萧朵儿都被太子妃整得体无完肤,那是萧朵儿啊,你敢相信吗?就因为她是个妾!” 林路表情怪异地看着她…… “林路,我们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可能在其他人眼里,我们能当个妾就不错了!”沐乐很认真地说,“但我们自己一定不能看轻自己,否则,别人只会更瞧不起我们!” 林路沉默了许久:“沐乐,你真觉得你有可能当王妃吗?” “王爷答应过我的!”沐乐挠挠头,“他说会很麻烦,但是我们一起努力!” “这样你会很累,王爷也会很累。” “我不怕!” 林路怔怔出神,她没有沐乐那样理所当然要当“唯一”的勇气,让她当个“之一”,都觉得自己不配。 她只能苦涩地笑笑:“你想多了,我和大人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想向他多学一点驭兽术,没别的!” 沐乐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我了!” 她嘻嘻一笑,把林路从床上拖起来:“跟我去鹰场!叶秦飞要让语城和荒唐搭档起来一起驯练,这种事你可不能错过!” 她下定决心以后要多跟林路在一起,要让整个南埠都知道林路不是好欺负的,否则昨晚那样的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来一次! 楚景天一晚上没睡,回屋补觉去了,叶秦飞也还没到鹰场,偌大一个鹰场,就只有沐乐和林路,外加荒唐三只。 语城看到林路,扑扇着翅膀飞落到她肩膀上。 沐乐喜道:“它这么喜欢你啊!太好啦!我就说你很厉害的嘛!” 提起这事林路心情多少好了一些,又有点不好意思:“不是我厉害……大人最近不是在找既能让语城眼睛好,又能让它长出毛来的法子嘛,弄了不少药草给它拌在食里,语城不爱吃,大人说饿饿就吃了。我看它怪可怜的,趁大人不在,经常偷偷给它加个餐。” 沐乐眼珠子转转计上心来,不怕你爱吃,就怕找不到你的喜好!嘿嘿,既然语城爱吃,那就从吃食开始,让它和荒唐培养感情吧。 沐乐脚不沾地奔去厨房,不一会儿,拿来一大块牛肉,摸摸荒唐的头:“吃吧!” 荒唐瞅了语城一眼,隐隐猜到沐乐的心思,有些不快,但也没说什么,默不作声地上去啃了一口肉。 沐乐冲林路眨眨眼:“让语城也过来!” 林路会意,揪了一块牛肉去喂肩膀上的鹰,语城瞟了荒唐一眼,也把肉吃了。 两个女孩各种欣喜,都觉得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沐乐示意林路把语城放下来,让它跟荒唐一起吃。 没想到…… 语城忽然从林路肩上飞下,一双利爪抓住牛肉就往前飞掠,荒唐哪容得吃到嘴的肉这样被鹰夺走,噢一声扑过去。 语城飞得原本就不快,牛肉太重它想飞起来更困难,相比之下荒唐的速度就快多了,两步便按住肉,冲它龇出獠牙,语城将肉一丢,忽然反攻,去啄荒唐的眼睛。 荒唐侧身避开,真真愤怒了,丢开肉扑过去咬它,语城躲避不及,索性一咬牙一狠心,忍着被扯毛的痛楚受了它一口,趁荒唐即将咬到的得意之际,挥爪在它脑袋上猛挠一把,倒了霉的荒唐也没捞到好果子吃,差点被抠掉眼珠子。 “都给我住手!”沐乐抱住荒唐,林路吹着鹰哨,一人一个把掐架的两只掰开。 沐乐很心疼荒唐,语城那一爪子绝对没留情!她噘起嘴,看着它不说话。 荒唐噢噢两声表示自己不疼,去舔她的脸,被沐乐躲开了,点着它的鼻子:“打什么打,一辈子没吃过肉吗,就为了一块破肉,你气死我算了!” 林路看到语城翅膀上的伤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都是我不好,不该自作主张把它带来!我还是去叫大人吧!” 语城耷拉着脑袋,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啄啄林路的耳朵:“啁啁,没事!” 沐乐扁着嘴,其实这两只大东西还是卖主人面子的,只是各自傲气觉得自己更强,互相看不顺眼而已,说穿了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它们不需要驭兽师,需要的只是一个中间调解者…… 她拍拍林路的肩膀:“你不忙去找楚景天,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第158章 瞒天过海 林路还以为沐乐会想出啥绝招呢,结果不一会儿,看到她带着十二过来了…… “这样能成吗?可别再捅出什么篓子来。” “别说丧气话!”沐乐很有信心,“荒唐和语城一向让着十二,十二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这两只应该不会当着它的面打架!” 林路表示怀疑…… 但沐乐已经把十二放到语城和荒唐中间了,十二看到两位大哥哥很开心,蹦过去啄啄这个,蹭蹭那个,它现在勉强能飞,只是飞不高,撒起娇来样子要多萌人有多萌人。 林路屏住呼吸,很紧张地看着,荒唐抽抽鼻子,语城抖抖翅膀,各自的表情都是满当当的不屑,但还真没再打起来。 “哈哈!”沐乐大喜,冲林路挤眉弄眼,“我说什么来着!” 叶秦飞最近比较不爽! 季寒是个放权的人,从前他这边怎么驯兽,王爷从不干涉,可这回,他走到哪都能看见季寒阴魂不散的身影…… 通常驯鹰师驯鹰时,用的是熬鹰、蒙眼、断食三绝技,就是先用强光折腾得鹰不能睡觉,然后把它们眼睛蒙起来训练对哨子的敏感度,等鹰对哨声做出正确反应之后,才给吃的。 驭兽神兽当然不能这样简单粗暴地来驯,这样太扼杀鹰的主观能动性,但沐乐的三条驯鹰策略会不会太儿戏了一点?第一,玩!第二,好好玩!第三,往死里玩! 小姑娘年轻,玩心重叶秦飞能理解,季寒也由着她胡闹,就让人忍无可忍了! 什么捉迷藏啦、跑跑抓啦,虽然楚景天和自己在的时候季寒端着大尾马狼的架子,但叶秦飞分明看见,四下无人时,王爷也参与进去了。 他的三观彻底被碎碾成渣。 从前他没留心,现在仔细观察之后发现,季寒跟沐乐相处,与他想象的方式完全不同,事情是沐乐在主导?季王围着她转? 这让叶秦飞特别烦躁…… “大人,您早上想吃什么?”叶秦飞心情不好的时候,卢汐晴从来都是特别小心的,“奴婢去给您拿早膳。” 有那么一秒,他差点又迸出一个滚字,不过他克制了:“我不饿,你自己先吃吧!” 卢汐晴呆呆看着他,赶紧跪下去,叶大人对她这么客气,是不是她做错什么了? 叶秦飞蹙眉把她拉起来:“我说一句这么正常的话你怕什么!” 看来他从前真的对侍妾太严苛了。 “王爷,语城比我想象的还有灵气!”半个月之后,沐乐兴奋地对季寒说,“我觉得可以让它跟荒唐开始练习用兽引了!” 现在的荒唐和语城,已经各自接受了它们的角色,虽然偶尔还会有互相看不顺眼的事情发生,但,它们都知道把它们凑到一起,不是为了打架的! 季寒没有意见,语城确实聪明,跟沐乐不务正业地玩了这半个月之后,比从前更有灵气了,有时候他很奇怪,为什么沐乐身边总能出现这种难得一见的神兽? 后来他又一想,其实这世上从不缺千里马,缺的只是伯乐,如果把语城当成普通战鹰来驯,未必会是这个效果!这不止是语城聪明,更驯鹰人教导有方! “王爷!”又过了七日,沐乐很开心地去找季寒,“我觉得可以让荒唐和语城搭档干第一票活了,我想……” 她凑到季寒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换来季寒的厉言喝止:“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沐乐噘起嘴,“叶秦飞上次欺负林路,我总得替林路出口恶气!他最近对语城和荒唐那么上心,结果栽在它们手上,表情肯定好看!” 季寒剜了小东西一眼:“叶秦飞被你这样耍弄,岂能善罢,你少给我找麻烦!你想试水,找楚景天去!” 虽然心知肚明这事如果是沐乐去做,叶秦飞多半不会生气,但,季寒绝对不想沐乐再以任何方式吸引他的注意。 依季寒的观察,那两只…… 很有可能成功! 尤其是在叶秦飞对自己的驭兽术相当有信心的情况下! 沐乐耷拉着脑袋,老大不开心。 楚景天这半个月来,看惯了她打鸡血的模样,忽见她萎靡不振,相当不适应,忍不住就要问缘由,不远处的陆程听到他说话,也抬起头来。 “我想趁叶大人沐浴的时候,让语城去偷他的裤子!王爷不答应……” 呃,楚景天皱起眉,陆程忍了两秒钟,没忍住,笑喷了,指着沐乐:“这种馊主意亏你想得出来,王爷答应就怪了!” 沐乐佯装没听见,只是看着楚景天:“林路是不是你朋友?” 楚景天最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林路两字,被沐乐忽然提及,脸色分分秒沉下去:“干嘛?” “叶秦飞上次欺负她,我要替她还回去,怎么样?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干?” 楚景天很不想答应的,可不知怎的脑筋一热就应了:“孙子才不敢!” 然后两人一齐转向陆程,后者警惕地眼珠儿转转,啥意思?我不参与你们准备灭口? 于是乎,捣乱小团体成立,骨干包括三人一狗一鹰,喝水为盟,首先瞒着季寒,第二瞒着叶秦飞,谁走漏了消息,谁就自觉去喂森蚺! 三日后…… 叶秦飞正闭着眼,舒服地一个人躺在浴桶里,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安静地沐浴过了,之前他沐浴的时候,会让方盈或者卢汐晴来给他擦背揉肩,今儿才发现,原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竟是如此惬意。 忽然,窗户被什么东西一撞,噌地打开,吱噶一声挂住了。 叶秦飞扬眉,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床下,刚才有东西蹿进去,速度太快他没看清,但对方运气不好,窗户正巧被挂住了没关上! 荒唐趴在床下舔舔嘴,竖直耳朵,叶秦飞应该在看它,但没有离开浴桶!它思忖片刻,伸出爪子,在床板上挠了几下。 吱!吱! 叶秦飞露出些许笑意,荒唐躲得很里面,从他的角度看不见,但他已经大概猜到是它在跟他开玩笑了,他很好奇它下一步要干什么! 荒唐时不时地捣鼓出些声音来,同时在心中估算时间,觉得语城应该已经得手,这才深吸一口气,借着墙壁一蹬腿,蹿出房间。 叶秦飞也有双练过暗器的眼睛,之前荒唐进来得出奇不意他没看见,这会儿却是看清了那黝黑的皮毛,跟他猜的一样! 他有点好笑,张嘴就想喊方盈过来服侍穿衣,可是准备喊的时候又忍住了。 他又不是没手没脚,实在没必要连穿衣服这种事都叫侍妾,季寒都能自己搞定,他比王爷还不能自理岂不是太无用了! 从浴桶中爬出来,叶秦飞自己擦干身子拿起衣服。 等等! 他的裤子呢? 从底裤到中裤到外裤,全tm不见了? 他的裤子是压在外袍下面的,现在外袍还是原来的样子,里面的裤子却人间蒸发!他眉头紧锁,略一沉吟大概猜到了缘由,刚才荒唐进来是为了吸引他注意的,目的是让真正的小偷不被发现! 依他的武功,放眼全南埠,除了季寒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人走近他听不到脚步,除非那小偷不靠走! 叶秦飞恼火地看着打开的窗户,原来那窗户不是“碰巧”挂住,是有意挂住的,这样语城才能无声无息地飞进来…… 沐小乐!你给我出来! 叶秦飞头一回被人这样耍得团团转,不好意思去喊人拿衣服,少爷病的症状一下子暴露出来,他居然不知道裤子收在哪里,经过一番满头大汗的翻箱倒柜之后,才终于把自己包了个严实! 沐乐、楚景天、陆程、荒唐、语城在叶秦飞面前一字排开,他冷冽的眼神在五只脸上一扫,就知道这事跟他们都有关系,一个也别想跑! 不用问,始作俑者一定是沐乐! 叶秦飞剜了陆程一眼:“你教语城拿走东西以后还要把外衣搭好的是不是!” 陆程忍着笑:“开个玩笑嘛!” 叶秦飞又转向楚景天:“你教荒唐用爪子挠床板的?” 楚景天嘿嘿:“叶少爷肯定听得出那是狗爪声,肯定会猜到是荒唐,不让你得意点,语城怎么骗得过去?” 你们真是够了! 叶秦飞不想跟这些人,还有畜生,说话! “什么事这么热闹?”叶秦飞没关门,季寒的声音毫无障碍地穿透进来,沐乐打了个激灵,糟糕,要挨骂了。 叶秦飞阴郁的脸一下子舒展开来,态度变换之快跟川剧的变脸魔术似的:“之前沐乐提的建议,我试了下刚才让荒唐和语城偷走陆程的裤子,效果还不错!这对组合战兽,开始有点样子了。” 季寒装模作样地瞪了沐乐一眼:“你又捣蛋!” 陆程假装很生气地沉着脸,楚景天一副奸笑,叶秦飞志得意满,弄得负分演技的沐乐都灵感爆棚,没让季寒看出来实际被捉弄的对象是叶秦飞。 季寒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本王觉得你们可以让语城和荒唐开始学兽引了!” 第159章 被罚跪 “哦耶!”沐乐一蹦三尺高,她曾经觉得驭蜂獒是不可能企及的高度,现在看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事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呀! 叶秦飞最近更烦躁了,尤其是看到沐乐蹦蹦跳跳跑到季寒身边,岁岁念他们研究出来新驭兽术的时候…… 他忍不住教训她:“荒唐和语城学兽引的事,等学出点样子来再跟季王说,你这样一天烦他三次,岂不显得我很无能!季王不爱干涉手下,你有问题还是找我吧,问他也是白问!” 沐乐狡黠地眨眨眼:“不是白问哦,每次他认同我的时候,眼睛就会发光,如果他不认同,眼神就很飘乎,嘻嘻,我们早点把它们练出来,你就是当之无愧的驭兽司长啦。” 叶秦飞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需要! 谢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沐乐是季寒的人,这点打从她第一脚踏进南埠他就知道了,但处得时间越久他越难接受,他特别想做点什么,是只有他和沐乐,没有季寒参与的…… 白艳最近话很少,芸姑死后,她身边又换了两个侍女,是从原来做粗使的杂役里提拔上来的,两人谨小慎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日里别说玩笑,连正常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自来冷清的院落,变得更加冷清了。 她知道叶秦飞那边如火如荼地在驯练组合战兽,季寒很感兴趣,每日都跟他们在一起,她成了被全世界遗忘的角落。 花水云不会真心站在她这边,虽然叶秦飞不拿花水云当回事,花水云却是一心希望他能当上驭兽司长,这种立功的好事,她巴不得白艳别掺和。 冷清风对她倒是忠心耿耿,但,他出身卑微,平日里说话声音大一点都怕惹祸,哪里敢对南埠的事做什么评论! 白艳幽然看着天上的冷月,沐乐,都是你!没有你,我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白大人,不好了!”屋外,传来冷清风的急促的声音,“蟒林出乱子了?” 白艳愕然回头,真是好事不来,尽来麻烦! 蟒林里的乱子,可不是普通的乱子,白艳赶到的时候,差点厥过去,那些驯练有素,平日里从不互相攻击的大蛇,现在相互绞缠在一起,有的两三只,有的四五只,卷成一团团大球。 她又惊又怒,低头仔细检查地面,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粉末! 虽说用兽引来控蛇效果不如温炙,但并不是说完全没效果,白艳看着那些粉末,再对照一下森蚺的情况,心中已是了然! 她冷冷地抬起头,在黑暗中180度扫视了一圈儿,南埠戒备森严,上次驭蜂獒袭击沐乐之后,季寒更是加强了守备,不可能让外面的人再进来。 难道又是驭蜂獒? 白艳迅速点燃手中的温炙,驱赶那些扭在一起的蛇团!她对这些蛇的掌控一点也不比叶秦飞对鹰群的掌控差,只半柱香的功夫,许多扭打的蛇团已然散开。 嗖! 空中掠过一道阴风! 白艳的目光刚要落到那影子上…… 嚓! 脚边又闪过去一道黑影,惊得她赶紧低头! 那些散开的森蚺,又暴戾起来,吐着杏子各自虎视眈眈。 白艳秀气的眉毛拧成了川字,不是驭蜂獒! 刚才天空和地上的影子明显都不是人,放眼全南埠,会搭伙一起出来干这么勾当,而且一个会飞一个会跑的,只有那两只! 他们真的让战兽学会用兽引了,居然堂而皇之地拿她的蟒林开练,当她是什么? 白艳恨恨地握起拳,沐乐跟叶秦飞两个人都是鬼才,搭到一起,简直能力翻倍,不过,你们这样欺人太甚,未免也太过分了! 既然猜到了对手是谁,白艳便有办法应付,鬼獒的速度和力量极强,相比起来,语城的单只作战能力要逊色得多。 既然这一对战兽是沐乐和叶秦飞派来的,那想来不会真的伤到她,只攻不守,白艳收拾这两只,不在话下的! 她一边点着炙,对抗语城从空中丢下的蛇引,一边不动声色地自怀里拿出两颗蜡丸! 咯咯咯! 语城有些慌,震翅高飞。 森蚺们集体调转蛇头,开始虎视眈眈地瞪向荒唐! 若只是一只或几只森蚺,荒唐不会放在眼里,但眼前有几百只之多,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头,没有了语城的蛇引,荒唐想在这一片森蚺中冲出一条血路,比登天还难。 它只能一咬牙一狠心,提气从森蚺头顶纵跃过去,那些打了鸡血的森蚺也不是好惹的,纷纷张口去咬,荒唐跳过十多只,终被扯下了一撮毛,噢噢低吠。 空中的语城看得真切,着急想要冲下来救,被白艳一把鹰引又赶回了天空,急得上下翻飞,微一思忖,用尽全力朝沐乐和叶秦飞的方向飞去。 不需要语城报信,沐乐也知道林子里的情况不乐观,叶秦飞手中已经抓起了一把温炙,驭兽师各自有负责的战兽,但彼此间也是互通的,以防某个驭兽师出事,其他人控不住战兽。 有他出马,蟒林里躁动的气氛被压下去不少,但要到达荒唐的位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沐乐急疯了,一边尖叫着:“白大人,你别伤到荒唐!”一边抄起棍子去打蛇,温炙控制的效果虽好,速度却慢,她带的蛇引又不多,这时候真是只有干瞪眼的分! 叶秦飞看了她一眼,飞身跃起,足间在森蚺脑袋上借力,几起几落,掠到荒唐处,直接将大狗从蛇堆里捞出来。 沐乐感激地向他鞠了个躬,赶紧去检查荒唐的脚,谢天谢地只是皮外伤,森蚺无毒,包扎一下就没事了。 白艳额角渗着汗珠,带着冷清风从蟒林中奔出,看到两人,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是你们?你们,居然拿我的蟒林试兽!” 那表情又悲愤又委屈:“你们怎么能这样!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森蚺斗起来我控不住怎么办?万一荒唐和语城出事又怎么办?” 沐乐红着眼睛:“你明知道是荒唐和语城,还下这么重的手!” “我怎么会知道!” “我都喊了让你住手的!” “我没听见!隔得这么远,我又不是顺风耳!” 沐乐去看冷清风,冷清风低头不吭气,沐乐的声音够大,他听得真真的,白艳当然也听见了,但,他是绝不会拆白艳台的…… 白艳勾勾嘴角更是得了理:“你们要试兽,跟我商量过吗?蟒林在我院里,你们随随便便就来施蛇引,以后南埠还有没有规矩了!有本事对付敌人去,欺负自己人算什么!” “大家切磋一下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叶秦飞耸耸肩,“提前告诉你就没效果了嘛,我用的是很普通的蛇引,奈何不了你,我心里有数的!这事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了!” “叶大人,你最近真是对神兽着了魔啊!”白艳咬咬嘴唇,不阴不阳地说,“奉劝你悠着点,别到头来给人家做了嫁衣,明年司长的位置,不知道落到谁头上去!” 沐乐鼓着腮帮子,她情商再低,也听出白艳是在挑拨她和叶秦飞的关系! 叶秦飞的脸色果然冷了两分:“司长的位置有能者居之,如果沐乐比我强,那我甘愿让贤!” 然后,他转向沐乐:“有没有信心超过我?” 纳尼? 沐乐挠头:“我,还差得远呢!” “是差得有点远!”叶秦飞双手环胸,“但你很聪明,吃亏就吃在基本功上,我给你专门设计一套训练计划,三年之内,超过某人绝对没问题!” 他没有说那个某人是谁,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客气地瞟了白艳一眼,弄得白艳各种下不来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里出什么事了?”黑暗中传来季寒的声音,白艳咬紧嘴唇,情况对她越来越不利,今日与季寒的冲突怕是不可避免,她握起拳头给自己打气,声音没有颤抖:“王爷,叶大人和沐乐纵兽放蛇引,搅得蟒林乌烟瘴气,我觉得这事很不妥当!” 季寒蹙眉:“战蟒有死伤吗?” “没有!”白艳心略虚,但还是不肯示弱,“不等于没死伤就没事!如果他们可以这样,我明儿是不是也可以拿叶大人的战猴和战鹰来试试手,看我的驭兽术有没有长进?” “白艳说得有道理!”季寒转向叶秦飞,“你要试不是不可以,该先跟白艳打声招呼,白艳不知道,本王不知道,你私自对驭兽司里的战兽下引,说大一点,罪同谋逆!” “王爷你不要骂叶大人!”沐乐急了,“我们只是想出其不意,我拿性命担保,叶大人绝对没有谋逆的想法啊……” 季寒声音一沉:“你凭什么替他担保?本王真是把你纵得无法无天了!到院子里跪着思过去!”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跟叶秦飞偷偷策划的这事?事先竟然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现在还要豁出命去给别人担保? 当我是什么! 沐乐目瞪口呆,季寒要罚她跪?当着白艳的面? 第160章 野战 这个决定别说沐乐接受不了,就连白艳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乐歪头,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想跟季寒目光交流,可王爷连看都不看她,公事公办地说:“本王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还是嫌罚跪太轻,想挨板子?” 沐乐咬紧嘴唇,扭头就跑,当着白艳的面,季寒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白艳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王爷……” 季寒已经沉着脸走远,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白艳看得鼻子一阵阵发酸,女人的直觉敏锐得不需要理由,她很清楚,季寒对沐乐发脾气,并不是因为她! “跪一个时辰差不多了,起来吧!”叶秦飞看到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的沐乐,诧异她居然如此老实,忍不住走过去,“季王那里我去说,你先起来!” 沐乐倔强地扭开头,嘴巴噘得老高:“让我跪死拉倒,不起来!” 叶秦飞好说歹说哄半天,沐乐软硬不吃,弄到后来他也火了:“爱跪就跪着吧,懒得理你!” 沐乐咬紧的嘴唇就始终没松开过,她跪的地方,正是南埠最中心的位置,来来往往的杂役一波又一波,她已经被人围观无数遍了,并不是她想跪在这里丢人,但…… 难道她和季寒之前,需要叶秦飞这个外人去求情吗?那她跟他其他下属有什么区别? 事实证明,沐乐在这里跪着,虽然膝盖受苦、面子吃亏,但论其煎熬程度,却是远远及不上屋里的某人! 沐乐罚跪的消息传播神速,很快,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楚景天清清嗓子:“王爷,沐乐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你真准备让她跪一整夜吗?沐乐那个倔脾气,今儿受了这样的罚,不给她个台阶她面子怎么挂得住?我看还是你亲自去看看她吧。” 楚景天顿顿声:“刚才叶大人去劝她起来,好说歹说哄了半天,那死丫头就是不听,我还是头一回见叶大人如此低声下气说话都说不通的……” 其实叶秦飞哪里低声下气了!他分明是哄三句就开骂的好吗,不过骗人不上税,楚景天很满意地看到某人刚才就不是很淡定的脸色,现在更不淡定了! 他就隐隐感觉,季寒这次发飙,并不是因为沐乐施了蛇引!一试,果不其然! “算了,王爷统领驭兽司,确实也该立个威。”楚景天不动声色地再补一刀,“沐乐中毒太多,身体越来越寒,晚上挨露水着了凉,明儿指不定发烧,我先给她熬点药备着。” 季寒无语,楚景天你够了! 可是楚景天已经很识趣地走远,他一肚子火想发都没处发! “大人,王爷答应放过沐乐了吗?”楚景天一出门,林路就很着急地围过去。 楚景天冷淡地侧了个身:“应该没事了,季王扛不了多久,你回去睡吧!” 林路呆立,楚景天现在对她越来越冷淡,两人的话明显比从前少,他连正眼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看……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楚景天说季寒扛不了多久,已经太高看他了,事实上,季某人竖起耳朵,确定楚景天走远,就麻溜地就闪出了房间。 院中那个直挺挺跪着的小身影,一下子刺痛了他的心。 “知道错在哪吗?”季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走过去,他尽量想让自己显得严厉一点,但那语气,分明就已经软化,“你们今晚试兽,为什么不跟我说?” 沐乐哼了一声不理睬。 “好了你起来吧!”季寒的心有点乱,“下次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事先跟我打个招呼,不许擅自行动!” 沐乐冷笑:“这话你该跟叶大人去说,您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哪轮到我这种二级驭兽师跟您汇报?” “我不是王爷,你就不用跟我打招呼了吗!”季寒的火气噌地又上来了,“沐乐,我们的关系仅仅是王爷和驭兽师的关系吗?你为今日的试兽准备了一个多月,最后一战我却不知情,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我想跟你说的,叶大人说别讲,万一失败了丢脸……” “叶秦飞说什么就是什么!先是傅井,现在是叶秦飞,沐乐,你对别人的话全都言听计从,就只会跟我使性子!”季寒不耐烦地转身,“起来吧!回去睡觉!” “王爷?”身后传来一个软萌萌的声音,“你这是在,吃醋吗?” 季寒脑后垂下三道黑线:“你想多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吃醋呢?”那个声音更软更萌,“你干嘛把叶大人跟师傅放在一起说啊,你该不会觉得,叶秦飞喜欢我吧?” 季寒噌地回头,看见沐乐很萌地歪着脑袋:“脸那么臭,被我说中了?真的啊?那你还敢凶我?对我这么凶我就跟别人跑了哦!” 你够了! 季寒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人,忍无可忍…… “诶你等等我!”沐乐一着急从地上爬起来,她跪得时间太久,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这时候用力过猛,刚跑一步直接栽倒,被某人眼疾手快地直接捞进怀里。 沐乐立刻抓住季寒的手,鼓了鼓腮帮子:“承认吃醋你会死吗?” 某人的心,一半气得要炸,一半温柔得要死,那份酸爽,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他只能撇撇嘴:“沐乐你检点一点!在北屏,女子没出阁之前是不允许见男人的,我们东水虽然开放,但你跟男人相处,也要知道分寸!” 沐乐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季寒蹙眉:“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身边女人那么多,走了一个又一个,我以为只有我会吃你的醋。”沐乐靠在他怀里甜甜地笑了,“原来,你也会吃我的醋,我好开心哦,跪这么长时间可算没白跪。” 季寒无语,女人的逻辑,他真心不能懂,还有更劲暴的,沐乐勾住他的脖子,主动把唇贴在他唇上…… 之前她最多只亲过他的脸,这还是第一次吻他的唇,季寒脑子轰地断篇了,侧身把她按到旁边的树干上,深深长吻。 沐乐幸福地闭起眼,他欺负她,害她丢脸,她都不觉得委屈了,甚至有一点自虐的享受,季寒有一点判断是对的,沐乐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在现代被父母抛弃,穿越以后所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季寒。 她倔强地维持着自己的骄傲,不代表她不害怕失去,她急切地需要他证明有多么爱她,今天,她觉得她看到爱,而不单单是宠了。 所以这个吻,沐乐全心投入,以至于季寒后面干了什么,她居然都没发现,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草丛里,衣带已经完全被解开,只剩下贴身的月白色肚兜…… 沐乐一声惊叫本能地就要把衣服盖上,被季寒给拦住了,他的吻在她唇间和脖子上萦绕,让她全身酸软无力,只这么一犹豫,肚兜也离她而去。 透亮的肌肤,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月光下。 沐乐又害羞又紧张,蛊虫让她有些昏昏欲睡,胸口急促地起伏。 “放松一点。”季寒轻吻着怀里颤抖的身体,“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 沐乐有些招架不住,季寒对她身体很熟悉的样子,随便亲一亲都能找到她的敏感点。 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她以为他们的第一次会在婚房里,那时候她应该是他的王妃了,没想到竟是这样幕天席地…… 沐乐想挣扎又没力气,身体已经完全投降,他的亲吻和爱抚,更是撕碎了她仅有的一点理智,沐乐迷离地看着季寒:“你会,娶我吧?” “嗯!” 她笑了,乖巧地闭上眼,她不是那么封建的人,能跟他靠近一点,她也觉得,很幸福。 季寒指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想诓骗沐乐,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听到沐乐在问他什么,在这种时候,男人应声纯属本能。 沐乐很青涩,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懵懵地看着季寒,看得他热血沸腾,虽然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但在她昏迷和醒着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啪啪啪!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季寒很想杀人! 现在四更天,谁三更半夜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到处跑!他想置之不理,无奈不一会儿,沐乐也听到了。 小东西紧张得整个人蜷起来:“王爷,是不是有人?” “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见灵蛊师,你们跟她通报一声,说阿布找她,她一定会见我的!”熟悉的女声传来,季寒无语,又是这个阿布! 惊慌失措的沐乐赶紧推开季寒扒拉衣服往身上套,悲了催的季寒同学正到兴头上,被迫生生被搅黄好事,心情不言而喻。 “这个点沐大人早就休息了!”杂役不方便说沐乐在罚跪不能见客,只能敷衍阿布,“你明儿白日里再来吧!” 阿布急了:“南越打到姚郡,南宫凌要把我们送到南越去,这事等不得,沐乐是我们的灵蛊师,我现在一定要见她!” 第161章 是战是和 “南越打过来了吗?”匆忙穿好衣服的沐乐头发还有些蓬乱,听到这消息赶紧从树丛里探出脑袋,“怎么回事?” 阿布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躲在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有些吃惊,怔住了,还是同行的李铁力替她把话说完:“因为鬼屋的事,南越说要屠我们郦村,现在我们到了姚郡,正是离南越最近的地方,他们要做什么,倒比从前更方便了!” 他话中少不得要有些郁闷,沐乐是灵蛊师,他不敢心存不敬,但若不是郦村迁到姚郡,南越人想动手,哪有这么容易? 沐乐赶紧回头去找季寒,结果王爷没跟出来…… 沐乐这副样子,如果跟他一起出来,一定会传出不雅的流言,他还是躲在树上比较妥当。 “南越人打过来,南宫将军不反击,还要把你们送过去?”沐乐很生气,这种人怎么配当将军? “南越人打过来的时候,南宫凌原本是派了兵的!”李铁力也是怨怼满满,“可南越那边有使臣过来,说这是他们和郦村的私人恩怨,希望南宫凌不要插手,免得引起两国战乱,那姓南宫的,就撤兵了!” 他是个老实人,肚里生气,完全掩饰不住。 相比起来,阿布就灵巧多了,可怜巴巴地抓住沐乐的手:“我和铁力哥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你一定要帮我们,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你等我!”沐乐一边吩咐杂役把阿布和李铁力带到客房,一边着急地说,“我去找王爷!” 她才拐了个弯,就看到季寒! 有了刚才的激情,两人这个时候见面让沐乐有点脸红,原本要怨他刚才去哪了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鼓着腮帮子说:“南越打到姚郡了,南宫凌让郦村自生自灭,王爷……” 季寒抬手示意她少安毋躁:“我听到了,你不要着急,我让叶秦飞去探个情况!” 叶秦飞快马加鞭,也是直到天大亮才回来:“南宫将军和南越人确实达成约定,要把郦村村民送到南越去,他觉得没必要为了那些蛊民和南越人开战!” 沐乐一听就炸:“郦村是我们东水的地盘,村民凭什么送到南越去?他身为戍边将军,保家卫国守护百姓,不是职责所在吗!” “沐乐,那是蛊民!” “蛊民也是我们东水人啊!” 白艳扫了她一眼:“巫蛊邪术害人无数,连南越都跟他们结了仇,南宫将军为何要去救这帮蛊民?” “白艳,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针对我随你,不要针对无辜的村民!王爷,村民是你安排到姚郡的,你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这事不是季王说了能算的!”叶秦飞眉头皱得更紧,“南宫凌的决定,谁也干涉不了!今日不把村民交给南越,南越很可能借此由头向我东水发兵,到时候两军交战,会死很多人!” 沐乐跺了跺脚:“南越人如果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发兵,那我们对他们做小伏低,他们迟早也会发兵的!你们不救人,我自己去救!他们叫我一声灵蛊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站住!”季寒扭住沐乐的胳膊,“南宫凌手上有五万人马,你怎么救人?冲去抢吗?老实呆着,本王去会会南宫将军!” 南宫凌看到季寒,略有些诧异:“王爷是为了郦村村民而来?” “不是!”季寒抿唇,“本王为了柳臻!本王怀疑他到了附近。” 南宫凌一惊:“此话怎讲?” 季寒不动声色地说:“杀人蜂、寄生鲶、郦村!一桩桩一件件,都与柳臻有脱不开的干系,大将军知道郦村是怎么与南越结的仇吗?太子殿下可有和您说过风雷瓶的秘密?” 南宫凌面色不变,眸光变得深沉起来。 “南越的驻军虽然可怕,但最可怕的还是柳臻!”季寒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凌,“风雷瓶是柳臻设下的骗术,他在郦村布了个局险些要了本王性命。柳臻的目标可不止是本王一个,南越想除掉的,更不是区区一个驭兽司!他们巴不得看到本王和太子内斗,他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南宫凌目光更沉,他原以为季寒不会轻易提及此事。 季寒继续说:“而且本王觉得柳臻和南越对郦村如此感兴趣,并不是单纯因为风雷瓶,南越的驭兽术已经登峰造极,如果他们还有什么短处,那就是蛊术!” 季寒回来的时候,沐乐已经把脖子伸成了长颈鹿! 他言简意赅地对叶秦飞说:“你和楚景天带上战鹰,随本王去姚郡!” 叶秦飞大惊:“真的要跟南越开战?” “不好说,如果他们没有异动那是最好,如果有,我们不能没有准备!” “王爷,你真要因为一个沐乐跟南越兵戎相见?”白艳绝望到了极点,“南宫大将军也同意?” 季寒看了她一眼:“不是因为沐乐!南越到我东水来抢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如入无人之境,我东水国威何在?这不是一个郦村的事!” 白艳不想说什么,不要拿大道理来压她,季寒你摸摸良心,如果沐乐不是灵蛊师,她不相信季寒会为了一百多个蛊民跟南越开战! 沐乐眼睛发光,握紧季寒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姚郡!” 她觉得白艳太小看季寒了,领土问题本该锱铢必较,如果今日南越要虏走东水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他们把人捆过去了,那下回人家就敢要一百个、两百个,再往后就能随便要你的城池和进贡了。 不管郦村在东水内部名声怎么不好,出了国门,那都是东水人! 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坚定地摇头:“你不许去,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 眼见沐乐要急,季寒瞥了下四周无人,轻轻扣住她的腰将她拥进怀里:“你去我还要分心照顾你!南越现在还没有来犯,我们不宜动作过大,人越少越好,否则很可能刺激到他们。” 沐乐鼓着腮帮子,有些犹豫,但在季寒坚持的目光中她还是做了妥协,踮脚在他唇边一吻:“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楚景天召鹰的速度很快,只半个时辰已经整装待发。 叶秦飞放心将这些事交给他做,自己过来跟沐乐道别:“这几日我跟季王都不在,你凡事多忍耐一点,别和白艳起冲突,她不是针对你,她是真恨那些蛊民!” “为什么?”沐乐不懂。 叶秦飞看了她一眼,“有些话季王大概没法跟你开口,我替他说!白艳的祖父是在先前的那场蛊灾中被害死的,白艳与祖父虽然没见过面,但白家向来仇恨蛊民,为了郦村与南越开战,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直到叶秦飞走远,沐乐都没有回过神。 这些事季寒没跟她讲过,从叶秦飞那里听到,让她有些小失落,在经历了昨晚的亲密缠绵之后,她以为他们之间,应该可以无话不谈才对。 叶秦飞烦躁地吹着鹰哨,季寒当然没有让他转达那些话,他故意在沐乐面前提及,是为了,让她以为季寒记挂着白艳? 他什么时候开始动这种歪脑筋了…… 沐乐并没有郁闷太久,因为没时间! 季寒和叶秦飞刚走,阿布和李铁力便找上门来:“怎么样?” “王爷带着战兽去姚郡了!”沐乐宽慰他们,“南宫将军答应不把你们交给南越人!” 阿布长舒了口气,李铁力也很兴奋:“太好了阿布,我们现在就动身,让大家都到这来!” 沐乐挠头:“为什么要到这来?” 她很怀疑白艳不会把村民放进南埠。 “这里离南越远点,又有人守卫,肯定更安全。怎么了灵蛊师?” “还是不要来了,王爷在姚郡,姚郡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放心吧!” “谁允许这些肮脏的蛊人进来的!”远处,传来花水云的声音,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李金明,你吃了豹子胆!” “这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让我把这些村民带到南埠!” 阿布秀眉一扬,三步两步抢上前,怒气冲冲地瞪着花水云:“你说谁肮脏!” 花水云同学再次发挥了她那种“我就是泼妇你来咬我呀”的属性,不屑地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阿布:“说得就是你们!这听不懂?看来蛊人不止脏,还蠢!” 这下别说阿布,连老实的李铁力都愤怒了! 两人一起冷冷看着花水云,花水云半点不害怕,从怀里拿出瓷瓶,很快,草丛里便爬出了数条凯门鳄,吓得其他郦村村民纷纷后退! 沐乐赶紧把阿布和李铁力护到身后:“花水云,既然是王爷让李大人把村民带来的,你凭什么不让他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怔住了! 因为花水云忽然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沐乐开始很生气,不过很快就觉察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花水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涨得脸通红,表情很痛苦,一点也不享受,分明是在…… 受罪? 第162章 牧蛊 沐乐回过头,阿布一脸无辜的天真,李铁力则是心虚地拽她的手! 沐乐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跑到花水云身边仔细感觉了一下:“阿布,你对她下蛊!” 花水云笑得更加癫狂,在地上滚来滚去,各种凄厉可怖。 面对沐乐的注视,阿布也不再装,冲她扮了个鬼脸:“她自找的!要我饶了她也可以,让她给我们磕三个响头我就把蛊召出来!” “大胆!”李金明虽然不喜花水云的趾高气扬,但这毕竟是南埠,花水云是驭兽师,真要出个三长两短,李金明脱不开责任,当即长剑出手,就要架到阿布颈上。 阿布可怜巴巴地开始抹眼泪:“大哥,明明是这个姐姐先欺负的我!” 李金明无语了,这小姑娘狠起来够狠,哭起来又能哭化人心,真有点下不去手,但…… 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要不要拿下阿布,手腕先一阵剧痛,他惊呼一声长剑脱手,左手狠狠掐在右腕处,脸色煞白,李铁力口中念念有辞,沐乐在心中默点了一遍,李铁力给李金明下的蛊达到七只之多,好歹三百年前是一家呢,有必要这么狠吗? “你们都给我住手!”沐乐跺着脚,“阿布、李铁力,王爷为了保护村民,很可能要在姚郡跟南越人开战!这么紧要的关头,还没忘记你们的安全,特意派人把你们接到南埠,你们怎么能这样恩将仇报让他后院起火?我知道花水云刚才说话过分了你们不舒服,可你们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一言不和就施蛊,除开让别人更害怕更疏远你们之外,有什么用?” 阿布撇撇嘴:“是她先放的土龙!” “我保证土龙不会过来,你撤蛊!”沐乐一边放出龙引勒令那些凯门鳄退开,一边转向李铁力,“还有你!” 李铁力紧张地看着李金明:“灵蛊师你让他不要伤害阿布!” 眼见李金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沐乐赶紧替他做保证,李金明那个样儿哪里还能伤害别人?再不撤蛊,估计他不一会儿就要挂了。 花水云今日丢脸丢到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瞅了沐乐一眼,跺跺脚,丢下一句多谢,扭头跑开。 沐乐足怔了有三秒钟,才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幻听! 憨厚的李铁力见危机解除,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对沐乐说:“其实灵蛊师你说得对,从前族长也是禁止我们随便对外人施蛊的,但……就算我们不施蛊,外面的人也一样不会接受我们。阿布还用蛊救过一个孩子呢,结果那孩子的父母听说我们是郦村的,连声谢都没有,非说是我们害他们儿子生病。” 说起这些往事,李铁力难掩无奈的辛酸。 沐乐也替他们难过,背负着祖先的恶名,这些村民一定吃了很多苦,怨不得他们敏感,其实他们都不是坏人,只是永远得不到认可,才会破罐子破摔。 她低头思忖片刻,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我觉得现在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以帮你们翻身,你们愿不愿意?” 李铁力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说?” “你们知道驭兽师是干嘛的吗?”沐乐很兴奋,“驭兽师是驾驭战兽保家卫国的!战兽分很多种,你们的蛊,难道不是战兽中最神秘的一种吗?蛊虫极小,肉眼几不可见,还能收放自如,不用别的,就刚才让花水云笑的那种好了,如果在战场上放出去,让南越士兵各个笑得喘不过气,这仗还怎么打?等他们乖乖退兵以后,我们再把蛊收回来,又有气势又不伤人命,岂不美哉?” 她自己说得开心,可惜,在阿布和李铁力那里并没有得到认同…… 阿布哑然失笑:“沐乐你这想法倒是挺好的,但是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战场上敌人要来,少则几百,多则成千上万,靠几只蛊解决不了问题!”阿布一针见血地指出,“牧蛊这种事挑资质,即便是郦村,能牧蛊的村民现在加起来也就二十多个,一人带三只蛊,凑起来都不到百只,放到战场上,能有什么用啊!” “带三只蛊自然不管用,体型越小的动物越要以量取胜,我们应该多养蛊,如果一个人能调配成千上万的蛊虫,那就厉害了!” “灵蛊师!”李铁力觉得不能让沐乐继续这样做白日梦,好心提醒她,“牧蛊靠的是蛊师与蛊虫的感应,一个人不可能感应到成千上万的蛊虫,从前雅族长一人能同时控制十只蛊,已经是第一蛊师了,我控制七只,是现在村子里最多的,阿布……” 阿布狠狠剜了他一眼,李铁力赶紧闭嘴,阿布只能控制一只,这是她最不愿意提的事! “但我能感应到这里有很多蛊虫!你们带了好几百只来吧?”沐乐听他这么说,反而更有信心了,“是不是只要能感应到,就能控制它们?” 阿布倒吸一口凉气:“对啊,忘记你是灵蛊师了!” 沐乐因为这个创意欣喜若狂,阿布也有点小兴奋,把刚才将花水云逗笑的那只蛊放到沐乐面前:“你感应得到它吗?” “当然!” “好!现在仔细去想要它向前走!你得非常专心才行!” 沐乐依话照做,在心里祈祷蛊虫能听自己的话,既然蛊虫靠感应驱使,她的脑波又特别强,沐乐觉得驾驭起来应该不难。 可是…… 虫儿并不这么觉得,沐乐让它往前来着,它却一直在原地兜圈圈,不一会儿,还向后爬了几步,仿佛是故意要跟她对着干。 “怎么这样啊!”沐乐急得直挠头,“这只虫子一点都不乖!我们换一只试试!” 李铁力正色道:“牧蛊不是那么容易的,得心神合一,绝对专注才行,稍微分个心都不成,我们打小开始学,还不一定人人都能学会,灵蛊师你得有点耐心!” 阿布眼珠子一转:“沐乐,要不,你把感应分给我,我来牧蛊!我记得爷爷和青青他爹以前试过,只要两人手牵手,一齐念咒,就能把灵蛊师的感应力传给其他蛊师!” 如果她能得到沐乐的感应,那她可就牛叉了,分分钟把李铁力甩出两条街,念及于此,阿布迫不急待地看着沐乐,如果沐乐不答应,该想个什么法子骗她答应才好?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沐乐根本不在乎谁来牧蛊,她只想快点把这阵法练成,听完阿布的主意一蹦三尺高:“好,什么咒?你教我念!” 李铁力颇有忧色,阿布就是太聪明,打小不定心求速成,才难成大器,沐乐跟她简直是如出一辙,这两个人凑到一起,恐怕是祸非福。 阿布和沐乐紧紧牵着手,一起闭目专心念咒! 阿布激动得手心直冒汗,她感应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感应,她能感应到这次带来的每一只蛊虫,这种感觉太奇妙,太让人兴奋,太让人震撼! 虫儿们,快快快,快到娘亲这里来! 阿布真心享受这种感觉,嘴角勾着甜美的笑,开始给蛊虫下令。 蛊虫真的动了,爬出蛊盒,朝着同一方向前行,这次连沐乐都能感觉到,两人俱是兴奋之极,睁开眼睛相视一笑。 等等! 沐乐先感觉到不妥! 蛊虫前进的方向好像开始乱了?不像刚开始那样齐整,莫名地四下流窜,有的往左爬,有的往右爬! “阿布,你小心点儿!”沐乐有些着急,“这么多蛊虫如果到处乱爬可不是开玩笑的,别没对付到南越人,先把南埠给坑了!” 阿布也很着急,她牧蛊比沐乐有经验得多,当然知道现在情况不妙,她想把蛊虫召回蛊盒,可越急越不灵光,蛊虫不止不听话,反而逃蹿得更加厉害! “我不行!”惹了祸的阿布甩开沐乐的手,“灵蛊师你自己来吧!” 沐乐傻眼,她怎么来?她连一只蛊都控不住!这些蛊一旦失控,别说白艳,她自己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危急关头,右手一暖,李铁力把她的手牢牢握住:“灵蛊师,我来试试!” 沐乐很不习惯其他男人牵她的手,可她扬起眉毛向李铁力瞧去,后者眼观鼻,鼻观心,口中念念有词,仿佛牵的是人手还是猪蹄对他而言完全没区别。 有那么一瞬,沐乐觉得自己的思想真是龌龊…… 她也跟着闭上眼,专心致志地开始念咒,李铁力是个心很静的人,与阿布的毛躁形成鲜明反差,沐乐受他影响,烦乱的心竟然也跟着安定下来,慢慢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她欣喜地感觉到,蛊虫开始聚拢,然后朝蛊盒的方向爬! 她喜不自胜地睁开眼朝李铁力看去,后者依旧闭目,一本正经地说:“灵蛊师,你应该专心一点,不然我就控不住这么多蛊了!” 沐乐赶紧把眼睛闭上,约摸半柱香之后,蛊虫尽数爬进蛊盒,等沐乐睁开眼睛,一众围观的郦村村民,已经高呼着灵蛊师的威名,跪到地上去了…… 第163章 鬼煞 李铁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对沐乐憨笑:“灵蛊师果然厉害!” 说得沐乐很无语,她厉害什么,真正的高手根本不是她好么! 大家都很兴奋,只有一个人不高兴,阿布嘴噘得老高,用力踹了李铁力一脚:“你说过除了我不会牵其他女孩子的手!” 李铁力急得满脸通红:“这……这不是你闯祸了嘛,我得……替你……收拾嘛!” 沐乐原本对这事有点尴尬,看到这两人的反应,忍不住噗哧笑起来:“阿布,王爷常取笑我爱吃醋,跟你比比,我简直是贤良淑德的典范!你以为我稀罕牵你男人的手吗?我们家王爷的手又大又嫩,牵起来可舒服了。” 阿布眼一瞪:“女人手嫩才好,男人手嫩的那是太监!” “阿布、灵蛊师,你们两个,别争了!” 俩女孩子自己说得没觉得不妥,可囧死了老实巴巴的李铁力…… 阿布扮了个鬼脸牵起他的手:“我之前不是给你做过一双手套吗?下次拿出来戴上,才许牵沐乐的手!” 李铁力拼命摇头:“我再也不牵灵蛊师的手了!” “那怎么行!”阿布骂道,“你还要带蛊上战场呢!把那些南越人杀个屁滚尿流,看以后谁还敢看不起我们郦村!对吧,沐乐?” 沐乐鸡啄米似地点头:“那当然,不过想上战场,还得多练练,要有把握了才行!” “沐乐我跟你说,你刚才念咒的方式不对,你的注意力不能只在背词上面,你除了念咒之外,还要尽量在脑子里想你对蛊虫的感应,这样我们的感应力才能更强!”阿布自己做起来半桶水,理论倒是一套一套,“李铁力你的控蛊方法也不对,你心里只想一件事,蛊虫就只会做一件事,到时候上百只蛊虫爬到一个人身体里去了有什么用?沐乐要专心,你却得分心,要给每只蛊虫下不同的命令!” 李铁力煞有介事地:“有道理,我试试!” 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对小情侣,人家说一心二用很难,一心一百用李铁力居然还能这么淡定地说我试试,阿布也没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布思维跳脱,主意特别多,李铁力就是负责把她的各种妄想变成现实的那个,沐乐这个灵蛊师完全插不进嘴。她觉得阿布是设计师,李铁力是高科技工具,她就是一电池,得等人家按动开关以后,才有她出场的份……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沐乐感觉到困,已经三日过去了! 陆程看到她的黑眼圈忍不住想笑:“沐乐,季王武功高强,南越人发兵他也足以自保,你不用紧张成这样……”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南越,发兵了吗?” 陆程无语:“你不知道?” 沐乐脑子里的弦立刻绷起来,这几日她专注于阿布和李铁力,竟然错过了如此惊天消息…… “喂,沐乐你不要乱跑!”陆程从背后叫住她,“季王昨日传信回来,南越这次发的兵不多,只是试探,不难对付!” 沐乐顿了顿继续跑,发兵不多也是发兵了,这次只是试探,那下次呢? “我觉得我们应该出手!”沐乐一头撞开门,冲阿布和李铁力挥着拳头,“南越发兵姚郡,这次只是试探,人不多,如果我们能把他们吓走,定能让他们的下一波行动有所忌惮!” 李铁力很为难:“可是,我还没练好……” “只是吓人,练成两分就行了!你现在已经能同时很好地控制四十只蛊,分几批放出去不着急!”阿布眸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们不正面跟他们交战,我们搞偷袭!” 沐乐也是这么想的! 蛊虫最大的优势在于体型小,又能远程控制,施起蛊来神不知鬼不觉,连季寒都着了道,那些南越士兵,总不可能强过季寒。 她和阿布一合计,决定今晚去姚郡,李铁力的意见可以忽略不计,反正阿布说啥就是啥,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乖乖去扎梯子。 当晚,三人改换便装,阿布和李铁力带着蛊虫,沐乐带着荒唐,拐了三匹马,偷偷朝姚郡奔去,沐乐知道白艳讨厌蛊人,而且现在她对白艳颇有些芥蒂,决定这事就不跟她说了! 她天真单纯,阿布自以为是,两人都觉得溜出南埠不难,可南埠岂是任人随意进出的? 花水云不解地问白艳:“大人,沐乐出去你怎么不拦?” 白艳淡淡说道:“沐乐还能去哪?肯定是去找王爷了,我拿什么身份拦她?” 可是季寒在姚郡啊,那里到处都是南越人,兵荒马乱的,沐乐又不会武功,荒唐再勇猛,敌人几十上百地围过来,也很危险吧? 那厢,白艳已经无意再同花水云讨论这个话题了,花水云只能跺跺脚,一边念叨“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一边去给叶秦飞放鹰,不管怎么说,这事还是得让王爷知道! 沐乐救过她的命,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她不喜欢欠人情的感觉。 姚郡地盘不大,即使百姓全部迁出,只有驻军还是显得很拥挤,城中有一道明显的分水岭,一边竖着绣“南”字的战旗,另一边绣了个“云”字,没有打斗的痕迹,估计应该还在谈判。 沐乐舔舔嘴小声说:“我们从边上绕过去,别让王爷瞧见,他发现我过来肯定要生气!” 李铁力用力点头,他也不想让阿布过来,可惜这事不由他说了算。 三人一兽在郡县边上的臭水沟里爬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南越驻军侧边,得亏沐乐有异能,远处有人走过,哪怕肉眼看不见,她也能感应到,立刻用芦苇把大家隐藏起来。 “这个距离够了!”眼瞅着离驻军还有五十米,李铁力不敢再靠近,小声说,“我能控得住!” 沐乐表示怀疑:“你平时练习的时候,没这么远吧?” 李铁力甚为心虚:“我……应该能控得住……” 沐乐咧嘴笑了:“好,试试!” 人的潜力是无限滴,尤其是李铁力想保护阿布的时候! 果然,第一批的四十只蛊,很顺利地过去了!南越的营地里,爆发出恐惧的尖叫。 然后是第二批、第三批…… “将军,士兵都魔障了!”百夫长向将军云岳汇报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恐惧,“妈的这地方有鬼!” 云岳皱起眉:“怎么回事?” “有的忽然哈哈大笑,有的身上瘙痒难当,有的浑身僵硬说不出话……” 百夫长一口气说了十多种不同的症状,饶是云岳见多识广,一时也摸不到头绪,如果大家的情况一样,他可以断定是东水人下作动了手脚,可这一人一个样,俱是莫名其妙的怪病,他还从没听说过。 “有多少士兵染病?” “已经五百多人了,还在扩散,不知道会有多少!发病是一阵一阵的,一般发病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会消停,有的过半个时辰又开始……” 云岳头皮发麻,难道真是触了鬼煞? 这是阿布的金点子,虽然蛊虫总共只有三百多只,但可以反复使用,制造这种不定期发病的恐慌,能吓住更多人! “将军,南越人撤兵了!”晌午,花齐木去向南宫凌报告,“撤得干干净净!” 南宫凌各种不可思议:“打听到什么原因吗?” “据说是犯了鬼煞,昨晚云岳军营里的士兵忽发怪病!” 哪有这种事…… 南宫凌才不相信世上有鬼怪!季寒也不相信!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下首的一个空位,叶秦飞人呢?他已经一个上午没看到叶秦飞了!难道这事与叶秦飞有关? 发生这么灵异的事南宫凌自然得问清楚,那些病人都是什么症状,表现如何,这暗中之手是敌是友他心里得有数。 季寒听得越多越怀疑,为什么他觉得很像中蛊啊,难道…… 他打了个手势把楚景天叫出营帐:“考较一下语城的侦察能力,本王要知道,沐乐是不是偷偷跑过来了!” 云岳撤兵,最开心的当然要属沐乐等人,阿布自不必说,就连李铁力都有些兴奋:“居然真的能管用啊!” 俩姑娘一起鄙视他,原来你之前一直都不相信…… “我们回吧!”沐乐心满意足地摸着荒唐,“让王爷知道我不经过他允许偷偷跑过来,肯定要骂我,趁现在他还没发现,我们撤!等他回南埠,我会跟他说这事是你们俩立的功!” 阿布扮了个鬼脸表示同意。 三人一犬再次在臭水沟里匍匐前行,这次只要小心避开南宫凌的人就行,速度快了不少,大概只花一个时辰便到了藏马地,打马溜之大吉! “这马,好像不大对啊!”才跑一盏茶的功夫,阿布就怪叫起来,“这是回南埠的路吗?” 不用她提醒沐乐也察觉了,马并不是在往南埠的方向跑! “这里!这里!”沐乐用力扭着马缰想把它拉回该有的方向,可那马儿却只是撒蹄狂奔,把她的命令当空气…… 第164章 怎样都不爽 “噢!噢!”荒唐追着三匹失控的马狂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同情的警告,沐乐苦瓜脸,蔫儿了…… 又跑了一阵,她果然听到有人在吹哨! 这三匹马,刚才便是奔着哨声去的,只是太远了她听不见而已,荒唐却是早已听见。 眼见已经没什么办法能再控制住三匹马,荒唐舔舔嘴,果断改换方向,不再追随沐乐,扭头往南埠奔去。 阿布伸手一拉李铁力,从马背上直跃下去,她的骑术是极好的,不过这种危险动作还是把李铁力吓了一跳,把她牢牢抱住就地打了几个滚,脸色煞白。 另一边,马儿已经跑远。 阿布冲李铁力扮了个鬼脸:“没有马我们只能走回去啦,不过,走也比挨骂的强!” 李铁力有些犹豫:“可是,灵蛊师……” 阿布很八卦地眨眨眼:“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连荒唐都逃了我们干嘛自己送上门去?” 李铁力莫名其妙,不过阿布的话他素来深信不疑,当下不再多问,老老实实地跟她走。 沐乐抓着马疆,把荒唐和阿布骂了百八十遍,没义气的扁毛畜生,没义气的死丫头,明明是一起干的,捅了篓子就只知道自己落跑! 沐乐不敢跳马,别人能逃掉,她是逃不掉的,季寒一定很近了,就算她现在弃马,他也会找着她,到时候,被骂得更惨。 果然很快,某人吹哨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王爷,你怎么……跟南埠的马都这么熟啊!”沐乐耷拉脑袋,看着亲呢地蹭到季寒身边去的三只,“你一吹哨,它们就不听我的了。” 纤腰骤紧,沐乐重心不稳直接栽进某人怀里,他的唇重重压在她唇上,带着惩罚的咬噬,沐乐同学一下子就断篇了。 这个占有欲极强的吻持续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等季寒放开沐乐的时候,她只能全身无力,老老实实地伏在他怀里喘气。 “知道错了没?” “知道!” “下次还敢不敢了?” “那你下次会不会带我来?” 季寒剜了沐乐一眼,小东西还敢跟他讨价还价?哼!他想教训她两句,可看到她眯着眼睛做好挨打准备的表情,又忍不住萌化了,颇有些无奈:“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沐乐搂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我想帮你的忙嘛,蛊起作用,南越退兵了,我们是不是很厉害?” 季寒听到那个“们”字,目光在三匹马上扫过:“你和谁一起来的?” “李铁力和阿布!”沐乐很兴奋,“王爷我觉得你应该把他们两个召来当驭兽师,蛊虫也是战兽,我的感应加上他们的牧蛊术,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怕南越人了!” 季寒沉默不语,眸光变得深沉起来,南越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沐乐的“小试牛刀”给他敲了个警钟,蛊术用得好是柄利器,万一失控…… 当年的巫蛊之乱,季寒绝不想亲身经历一次。 远处,楚景天嘴角噙着笑,细心地给语城理毛,今日它的表现,不止让他震惊,连季寒都刮目相看。 语城只花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找到了沐乐,而且,不管是沐乐还是荒唐,都没有发现它。 它不止是荒唐的搭档,作为一只侦查鹰,它也可以毕业了! “你跟着我,还真屈才。”楚景天若有所思地抚着语城的毛,“跟着叶秦飞你会更优秀,我是不是该把你交给他?” 语城憨憨地看着他,啄住他的耳朵不肯松嘴。 蛊虫的事,季寒要回去跟南宫凌说一声,他仔细思忖之后,把沐乐也带去了军营。 消失一个早上的叶秦飞这时候终于露面了,看到沐乐,他微微一怔,虽然时间极短,却没有逃过季寒的眼睛! 他大概知道叶秦飞上哪里去了,叶秦飞一定是知道沐乐过来去找人的,却没告诉他…… 情况开始朝季寒很不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他没说什么,越是这种情况越需要冷处理,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方式。 南宫凌听说南越人被蛊术击退,眯眼朝沐乐打量了好一阵子:“你带了多少蛊师?” “两个,准确地说,动手的只有一个!” 南宫凌的目光深沉起来,此番在姚郡驻扎的只是先头部队,但也有三千人马,沐乐带着两个蛊师,就把人吓走了…… “花齐木!”南宫凌当机立断,“通知杨子苏,速调人马过来,全部,驻扎在姚郡外面,随时备战!” 沐乐傻眼,茫然朝季寒看去,见王爷并没有露出诧异的神色,有点不安:“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季寒说得很淡定,“大将军现在应该相信本王的话了!” 南宫凌双唇紧抿,他本不相信如今的郦村还能掀起什么风波,只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现在,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南越人真的在觊觎蛊术,那沐乐今日这一闹,无疑会加强他们的**,下次再到姚郡的,就不会是区区三千人了! 沐乐难过地耷拉着脑袋,她只想到这事因郦村而起,自己作为他们的灵蛊师,应当给他们争取一个立功的机会,没想到…… 她挠挠季寒的胳膊:“我……先……回南埠了……” “等等!”南宫凌忽然开口,“沐姑娘一起留下吧!叶秦飞说你能感应到所有活物,如果柳臻真的来了,很可能带来些我们没想到的战兽,姑娘留下有备无患。” 夏齐峰让他跟季寒保持距离,但将在外,军令都有所不受何况是太子?现在,东水的安危是他最关心的事。 既然季寒先抛出了橄榄枝,南宫凌没理由拒绝,不管先前有过怎样的芥蒂,现在,他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季寒给一头雾水的小东西顺了顺毛,他敢把沐乐带到军营,便是笃定南宫凌不会为难沐乐,南宫凌虽然涉及党争,也是识大体的将才! 否则,不会不惜与南宫家族反目也要立保太子,不是他与夏齐峰有什么私交,而是他深知不立嫡不立长,朝堂必有一场浩劫,最后遭难的,只能是无辜百姓。 沐乐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南宫凌这是认可她的用处了,她激动地猛摇季寒的胳膊:“王爷,要不要把阿布和李铁力他们也接过来?” 季寒摇摇头:“不必,云岳这次是被你们整了个措手不及,等他回过神,郦村那百来只蛊,成不了气候!” 要做就做大的! 不过不是现在! 季寒可不想在南越人和柳臻鼻子底下大肆养蛊,让敌人的**进一步膨胀。 得到南宫凌的认可,可以陪在季寒身边,这两件事都让沐乐很兴奋,她难得过了把将军瘾——跟季寒一起在中军大帐吃的饭! 叶秦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对南宫凌说:“季王识人的眼光就是厉害!人人都对蛊民避之唯恐不及,他却能收为己用!挑女人也不含糊,白艳就不必说了,已经是一级驭兽师,沐乐早晚也是。比比季王,我真该找个地缝钻下去,花水云虽然是驭兽师,可方盈和卢汐晴跟了我这么多年,看到鹰还会怕,哎!” 沐乐咬咬嘴唇,这话虽说是在夸季寒吧,她听起来却不怎么舒服? 南宫凌淡淡地说:“季王妃过世多年,王爷始终没有续弦,难得有个侍妾,自然要灵气些。” 沐乐这会儿知道叶秦飞的话为什么让她不舒服了!他居然把她和方盈、卢汐晴相提并论,南宫凌可不就得以为她也是侍妾嘛! 季寒立刻纠正:“大将军误会了,沐乐不是本王的侍妾。” 沐乐噘起嘴,用勺重重戳碗里的肉块,季寒如果不反驳,她肯定要生气,他反驳了,她也不开心,她觉得自己好像矫情了。 可是她就是不爽,没法当作没听见! 南宫凌诧异地看了沐乐一眼,没再说什么。 他不是八卦的人,第一次见到沐乐这个名字是在夏齐峰的书信里,然后沐乐被抓,再然后是叶秦飞的生辰宴,在南宫凌看来,季寒对这个女孩无疑是很上心的,没想到她居然到现在连个名分都没有。 军中武士多是男人,季寒让人将沐乐的营帐支到了自己旁边,因为位置不够,他还特意换了顶小帐篷,南宫凌默默看在眼里,季寒那样身份的男人,是得有多么在意一个女子,才会拖了这么久没有收房,他越来越觉得,季王这个人,没有夏齐峰说的那样不堪。 看一个人的人品,要看他如何对待身份地位不如他的人! 金钱、权力和美色是男人最致命的三样毒药,对于从来不差钱的季王来说,如果他对美色的态度是如此克制,那很难想象他对权力能有多么不理智的贪婪。 这一次与南越的对战,季寒的见识和谋略,也让南宫凌十分认可!或许,是太子多心了吧?若说南宫凌觉得夏齐峰有什么不足,那就是疑心太重,太小家子气。 第165章 弹弓弩 季寒走进沐乐营帐的时候,小东西拿后背对着他,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不满情绪,事实上,白日里,他就隐隐感觉到了。 “叶秦飞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季寒从背后把沐乐轻轻抱进怀里,“旁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沐乐噘嘴把他推开,扭头恼火地瞪着他:“旁人的话我可以不理,但是你呢!你……” 她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听得季寒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你!跟南宫凌说我不是你的侍妾,还,还,还让他们支两个营帐,生怕别人知道我跟你有关系是吧!你之前都……都……哼,装什么纯啊!” 季寒怔了足有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沐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噗地笑出来:“你的意思是,想跟我一起睡?” “不是!”沐乐又羞又急,“可是,你不说人家也不会让我睡在草地上,要你多嘴干嘛!” 女人刁蛮起来,那是一点道理也不讲的! 季寒忍着笑,把小东西圈进怀里,沐乐想挣扎,被他直接扣住脉门动弹不得,只能气鼓鼓地看着他。 某人低头,将自己的唇贴在沐乐唇上,沐乐张口便想咬,他的速度比她快,趁机将舌头从小东西齿缝间探进去,开启暴风骤雨模式。 沐乐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战兽差不多这个时辰会到,我该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寒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沐乐耳边,她这才眨眨眼回过神,发现已经被人压到了床上,他很温柔地看着她,她的手圈在他脖颈处。 沐乐的脸抽抽了。 季寒什么时候松开她的脉门了,明明是他仗着武功好强吻她,怎么不知不觉就变成你侬我侬的亲呢了,她还主动去搂人家…… 郁闷! “这里是军营,不比南埠!”他的手轻轻抚在她脸颊上,“我不想别人嚼你舌头,如果你跟我住一个营帐,肯定会有人说闲话,所以,等我们回南埠,好不好?” “战兽不是快到了嘛,你还不走!”沐乐羞得脸通红,说得她有多么急不可待似的,她只是想要他一个态度,对于某些事,其实她并没有真的做好心理准备。 上次完全是个意外,他搞突然袭击,她懵了,到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季寒亲亲她的鼻子:“那我走了,你昨晚就折腾一宿,今儿又累了一日,早点睡!” 沐乐赶紧点头,不敢去看季寒的眼睛,他看得她身上热热的,莫名地想到他的手抚在她身上的感觉。 季寒走出营帐,深深吸了口气,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他就这么走了?他可是王爷呢,让手下等上一个时辰会死吗? 有人嚼沐乐舌头就让他们嚼去吧,生米煮成熟饭,小东西迫于压力,指不定就不再跟他较真名分了! 他在那正人君子个屁啊,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 姚郡地形狭长不宜囤兵,南宫凌的人马有大半都驻扎在郡外,白艳带领大批战兽前来,也只能在郡外蹲点,她让花水云等人分头去安抚刚挪窝有些焦躁的战兽,自己则一言不发地看着叶秦飞。 “怎么了?”叶秦飞蹙眉,“又想跟我吵架?” “你喜欢沐乐,是不是?”白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叶秦飞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你胡扯什么!” 白艳扬起下巴:“我胡扯了吗?你有没有感觉自从沐乐到南埠,你变了多少?你从前是怎么对陆程的,什么时候对手下如此大方过!沐乐破了你的绝杀鹰哨,你不但不挤兑她,还处处帮她护她!叶秦飞,你敢说你不是喜欢她?” 某人心乱如麻,倨傲地哼了一声:“我那是爱才,你少往歪里想!人到了一定高度以后,未必事事都得靠自己,知人擅用才能走得更远!” “那花水云给你报信,说沐乐到了姚郡,你为什么向王爷禀报?”白艳一针见血地戳穿叶秦飞的谎话,“如果你只是爱才,该第一时间告诉王爷,而不是自己跟傻子似地满世界找人还找不到!” “你!”叶秦飞被说到痛处,恼火地一把掐住白艳的脖子,“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我只是想跟你合作!”白艳喘不过气,却还是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司长之位是你的,沐乐是你的,只要你让她离开季寒!” 叶秦飞冷冷注视着她的眼睛,白艳真的变了,从前的白艳,说不出这种话!人都会变,他不是也变了吗?他变傻了! 季寒掌管驭兽司,抢走王爷心爱的女人,叶秦飞还想当驭兽司长?就算是白相,只怕也左右不了季寒的心意,他不是三岁小孩,但听到白艳的晃点,他竟然…… 怦然心动? “你们在干什么?”远处传来季寒的声音,叶秦飞一惊收手,白艳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季寒以为两人又闹口角,蹙了蹙说:“大敌当前,你们两个身为一级驭兽师,有什么事回去再吵,被人看到乱了军心,本王不饶你们!” 白艳乖顺地低下头:“是,是我不好!” 叶秦飞摊摊手:“好,回去再说!” 白艳大喜,叶秦飞这是答应她了?叶秦飞办法多,也敢做,有他相助,被逼到墙角的白艳总算觉得找到了一线生机! “报!报!”黑暗中奔来个小兵,“南越发兵了,这次有五万人马,大帅让王爷和两位大人速速前去议事!” 季寒眼神一凌,居然这么快!上次云岳的进攻果然只是个幌子,南越人一定早就准备好了,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派五万大军全线压境! 他朝叶秦飞和白艳打了个手势:“让楚景天带上战鹰,我们先去探探情况!” 沐乐这一觉终究没睡踏实,才睡一个时辰,就被营帐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盾甲和兵器的咣当声让她本能地紧张起来,她知道这次不再是她使个小聪明就能混过去的,这是真刀真枪的战场! 所有二级驭兽师迅速集结,加上叶秦飞和白艳共有七人,尽数站在季寒身后,天空,是黑压压的战鹰。 姚郡容纳两万人已经很拥挤,两边军队各有五万,想在姚郡交战那是不可能的,但这却是极关键的一战,姚郡凭借特别的地势是东水天然的保护障,如果被南越人夺了去,那后面战况就对东水非常不利了。 南宫凌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擂鼓阵阵,气吞山河,花齐木和杨子苏表率阵前,手下奋勇杀敌,加上战鹰助阵,气势不可谓不盛,但不知为何,沐乐总觉得军中有些…… 烦躁的情绪? 远处腾起一片黑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沐乐和其他驭兽师站在后面,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连南越人都瞧不见,更别提厮杀的战争场面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赢,一定要赢! 可慢慢地,队伍却开始后退…… 鼓声止歇,传来锣鸣! “这是退兵的意思吗?”沐乐着急地用力扒拉花水云,“为什么退兵?” 花水云不耐烦地把沐乐推开,她又不是千里眼,她也很着急好吗!叶秦飞跟楚景天一起在前面控鹰呢,她紧张得不要不要了,偏生沐乐还在这里聒噪。 沐乐手心冷汗直冒,是不是他们要输啊,那季寒呢?会不会有危险? 再次见到季寒,是半个时辰以后,沐乐看到他,顾不得周围有多少人,一头扎进他怀里死死抱住:“我还以为你死了!” 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哪有那么容易死,我现在有正事,你乖乖的好不好?” 沐乐这才意识到周围几百双眼睛盯着呢…… 她赶紧红着脸跳开:“为什么好端端的退兵啊?” “弹弓弩!”季寒手中拿着一只造型很特别的兵器,“南越人这次是有备而来,这种弩虽然箭身短一点,但射程能到二百步,比我们的强弩远三十步左右,姚郡地形狭窄,南越人派了一千弓弩手挡道,我们过不去!” 沐乐挠挠头:“我们没有这种弹弓弩吗?” 季寒摇头:“没有!而且,南越人一把邪火,烧了我们的兵器库!大将军的兵器库守得跟铁桶似的,不知道火种到底是从何而来!” 难怪一开战沐乐就觉得军中情绪不对!沐乐恍然大悟,原来那团黑烟是烧了兵器库! 她咬紧嘴唇,怔怔看着季寒走开,心里很不是滋味,三十步也就二十多米,差这么一点点却够不着,她可以想象季寒和南宫凌这仗败得有多郁闷! 有什么办法能帮东水把这三十步给补回来呢,临时去造弹弓弩肯定是来不及的,嗯,等等! 沐乐心念电闪,拎起裙子跑开,他们的武器不如南越,但他们有战兽!凯门鳄皮糙肉厚,荒唐轻易都咬不破,俨然是天然盾牌,近距离靠它们挡箭肯定不行,但现在离着一百七十步呢! 她要去试试凯门鳄的皮,到底能承受多少压强! 第166章 争执 沐乐做了个简单的弹弓,瞄准凯门鳄的老皮,打! 鳄鱼连眼睛都没动…… 她加大手上的力道,打!靠近一点,再打!使出吃奶的劲,打!换大石头,打! 噢,鳄鱼终于有反应了! 沐乐喜上眉梢,这个抗击打的力道,杠杠的,弓弩最后三十步已是末力,虽然箭头比石头尖利得多,她打赌这只鳄鱼一定能经受得住! 她决定多试几只,以防刚才这只鳄鱼是个皮糙肉厚,缺乏神经细胞的个例。 尾随而来的白艳远远看着,一开始她以为沐乐只是贪玩,可想想不对,于是留了心眼多观察一阵,聪明如她,很快想出了门道! 沐乐的脑回路果然长得和正常人不一样,她想的是如何利用土龙的利牙和咬力,沐乐惦记的却是土龙皮,有时候,事情的转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巧思。 可她就是不如沐乐想得快! 白艳当即立断,扭头就走,水塘边,天真的沐乐还在一只一只地试土龙…… 听完白艳的建议,季寒诧异地扬扬眉毛,南宫凌面露喜色:“白大人确定土龙能抗得住吗?” “现在还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白艳是个谨慎的人,不会随随便便将话说死,“如果王爷和将军认为可行的话,我认为应该拿弹弓弩试一试!” 南宫凌点点头:“就按白大人的想法试试吧!” 叶秦飞眯眼审视白艳,白艳的脑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光的,这种看似不着调,却很可能管用的主意,真不像她想出来的! 沐乐兴冲冲跑去找季寒的时候,弓弩手已经准备就绪,站在一百九十步远处,准备朝被竖起来的凯门鳄发射。 “这是在……”沐乐有点懵,挠挠头,“你们在试土龙能不能挡箭吗?” 季寒嗯了一声,敏锐地捕捉到小东西语气里的失望,低头凝视着她的脸:“怎么了?”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没啥!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结果你比我先想到了!” 有点小失落。 季寒笑笑没说话,远处的白艳长吁了口气,沐乐果然不知道自己剽窃了她的点子,哼哼,你就自个儿郁闷去吧,心里再不爽,也没证据证明是你先想出来的。 测试进行的很顺利,弹弓弩的射程从一百九十步缩短到一百七十步,凯门鳄只是扭扭头,刚开始有感觉,并没有受伤,在这个距离范围内,甚至比盾牌更好使,因为鳄鱼皮有弹性,人躲在后面完全不受影响,不像盾牌,多少有点后作力! “再前进十步也没问题哒!”沐乐忽闪着大眼睛,“大概一百六十步是极限,土龙不会受伤,只会烦躁,再近大概就很危险了!” 花齐木一试,果不其然。 季寒依旧没说话,唇角却是不自觉地勾起来,沐乐连距离都能估出来,小东西现在思维越来越缜密了。 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主意像是沐乐想的,事实证明,她就是个鬼才! 试验结果让全军将士都很振奋,白艳名声大躁,若说沐乐一点不郁闷那是违心的,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谁想出来的都一样,只要管用就行。 季寒没有点破,第一次发现白艳装病的时候他很震惊,在经历了蟒林之乱和剽窃之嫌以后,他却是慢慢淡然了,白艳觉得这些小伎俩能起作用?也是够天真! 不过大敌当前,他不想挑起内部矛盾。 万事俱备,东水的将士上次受了气,这次全是昴足劲儿要给南越人点厉害瞧瞧,比人还高的土龙墙直立起来,战蟒和战猴跟在土龙车后,战鹰盘旋在半空,所有驭兽师全部压阵! 季寒打心眼里不想让沐乐上阵,但是沐乐一哭二闹三上吊,而且她是二级驭兽师,全军的眼睛都看着,季寒也不能说他担心自己的女人所以不让沐乐上场。 沐乐又紧张又兴奋,这是她的第一仗! 鼓声雷动,杨子苏带着五百人的先锋队率先冲出去,东水剩下的盾牌不多,尽数配给了这只精锐,后面就要靠凯门鳄撑着了。 杨子苏的任务很简单:壮东水的气势,分散南越人的注意力,尽量让他们晚一点注意到东水移动的土龙墙! 当!当!当! 弹弓弩击在盾牌上的声音响彻云霄。 “不对!不对!”跟在季寒身后的沐乐忽然尖叫起来,“这不是上次的那个弹弓弩!这弩的力道比上次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她脸上。 沐乐紧紧咬着嘴:“声音明显响了,你们不觉得吗?之前我们试的时候,声音没这么响!” 南宫凌和季寒对望一眼,俱在对方眸中看到了忧色。 上当了! 上次南越人没有把最强的弩拿出来! 南宫凌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次他们如果再撤兵,就得退出姚郡,对面,已经隐隐传来雷鼓声…… “王爷,上吧!”白艳一咬牙一狠心,“不能把姚郡让给南越人!” 沐乐拼命摇头:“土龙撑不住,这个力道,会死的!” “总得有牺牲!箭不可能穿透土龙,人和其他战兽躲在后面是安全的!” “不行!”沐乐尖叫,“白艳,你疯了!那可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战兽!” 南宫凌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他必须快快做决断,否则,南越人攻上来,杨子苏会被人包饺子。 “攻!”叶秦飞到底是将门世家出来的,“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季王,这场仗,还是让沐乐回去吧!” “你们都疯了,你们是驭兽师,怎么能明知道战兽会死,还把它们推出去送死!”沐乐冲到队伍的最前面,风吹散了她的长发,啪啪啪抽在脸上生疼,她却浑然不觉,指着那些被竖着绑起来的凯门鳄,“你们当它们是傻的吗!土龙不会安安静静去死,它们会发出声音,会发出信息素,会告诉其他战兽是谁害了它们!战兽会害怕!如果所有战兽乱起来,我们是打敌人还是打自己?” “它们不会乱!”白艳扬起头,“有我和叶大人在,能控得住!” “求生是本能,谁能保证一定控得住?” “你不能,不代表别人不能!我!能!” 沐乐着急地去看季寒,她觉得她自己不行,但确实没有证据说白艳也不行…… 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凌,没有看沐乐! 沐乐也赶紧转向南宫凌,季寒虽然掌管驭兽司,但在战场上,还是大帅说了算,南宫凌那是什么表情?怔怔盯着战场,俨然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将军!上吧!”花齐木受不了了,“子苏撑不了多久!” 南宫凌这才回过神,立刻下令:“收兵!” “大将军!”白艳急了,“您真的要收兵?” 南宫凌没有犹豫:“收兵!” 沐乐长吁一口气,还好! 已经跑远了的杨子苏听到号令,蹙了蹙眉:“撤!” 云岳冷笑,想逃?美得你!柳国师真是料事如神! “将军!”花齐木大惊之下指着前方,“南狗的伏兵!子苏……” 他不用说南宫凌也看到了,两只千人队从山口两处分别杀将出来,人人手持强弩,一半朝向南宫凌这边,一半朝向杨子苏那边! 十几只凯门鳄同时中箭,战兽隐隐躁动起来。 “撤!” 东水士兵缺少保命的盾牌,除了逃还能怎么样? “妈的,南狗,妈的!”花齐木气得跺脚,“什么时候弄出这么厉害的弹弓弩来,一点先兆都没有!将军,子苏那边……” 南宫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杨子苏是我东水的将军,对云岳很有利用价值,南越应该不舍得这样就杀他,我们还有机会!”季寒见南宫凌不说话,决定越俎代庖一回,“现在有两件很重要的事,第一,救出杨将军,第二,破南越人的强弩阵!” “怎么破?”花齐木冷冷看他,虽说南越人换强弩是谁也没想到的事,但白艳和叶秦飞都说要强攻了,要不是季寒不肯表态,南宫凌何必撤兵?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季寒转向叶秦飞和白艳,“你们两个负责带人搜捕雨林里所有的地鼠鼹鼠穿山甲!” 叶秦飞顿悟,季寒想学柳臻建鬼屋那样,挖地道!然后可以把森蚺放过去,强弩适合远距离攻击,近身就没有威力了! 他点点头:“交给我!” 白艳虽恼季寒刚才不肯进攻,但也不会当众拂他面子,立刻招呼二级驭兽师们:“带上所有人跟我来,捉**给叶大人!” 叶秦飞擅驯新兽,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组建一只挖掘部队除了他无人能行,这点白艳有自知之明,她负责寻兽就好了。 “沐乐留下!”季寒拉住小东西的胳膊,“你不用去!” 沐乐急了:“为什么?” 明明她才是有异能,找动物最快的那个! 季寒挥手示意其他人抓紧时间,温言对沐乐说:“雨林里鼠类和穿山甲不难寻,他们人手够了,怎么救杨将军,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 第167章 第二把邪火 沐乐开始还以为季寒是因为她刚才跟白艳起冲突所以不让她参与寻兽,很沮丧,听说有其他任务,立刻来了精神,睁大眼睛去看他。 他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另一边,南宫凌和花齐木也朝中军大营走去。 花齐木憋着气,说话要多冲有多冲:“我说,老子领一支兵,冲过去把子苏抢回来!” “你想送死没人拦着,自己去,别拖累手下弟兄!” 南宫凌的一句话立刻让花齐木老实下来:“大帅,那你说咋整?” “南越那边守军戒备森严!”季寒沉吟地说,“本王上回去过一趟,只是去探探消息都不轻松,杨将军被囚之地必有重兵,救人会更加不易!” 南宫凌点头:“只能智取,不能力敌!而且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如果季王的办法可行,南越战败之日,便是子苏毙命之时!” 沐乐舔舔嘴:“那我们要不要先救人,再挖洞啊?” 没有人接她的话…… 战机不容耽误,即便花齐木跟杨子苏有同袍之谊,亲如兄弟,也说不出为了救人把战期延后的话,更何况,南越人也不会给这个机会。 南宫凌看了沐乐一眼,直接向季寒发问:“王爷把沐姑娘留下,可是已有救人的对策?” “还不能算对策,只是个方向!”季寒冷静地说,“沐乐手上有两只神兽,本王觉得,在救杨将军这事上,它们可以出其不意!” 花齐木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你的意思是,让两只战兽去救人?” “救人这事,原本不是人越多越好!武功再高之人,也无法以一人之力,敌过千军万马!” 花齐木无语,那你也不能指望两只畜生吧? 沐乐激动得有点口吃:“你……你……你觉得荒唐和语城,能,救人吗?” “现在还不行!得到了本王认可,它们才能去!” 当着南宫凌和花齐木的面,季寒用了尊称,沐乐一点也不生气,她热血沸腾,用力点头! 花齐木直到季寒和沐乐离开,还没回过神:“大帅,你不说两句?” 南宫凌看了他一眼:“你负责配合季王。” 卧槽,花齐木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指望南宫凌说的可不是这个……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南宫将军刚才怪怪的?”离开中军大帐,沐乐有点不放心,“是不是我阻止白艳,给你惹麻烦了?” “南宫凌一定是想起了旧事,南宫凌和父王,曾经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季寒叹了口气,“十七年前,东水与南越有过一战,当时,驭兽司建成没多久,还是父王主事,南宫凌的女儿南宫莹莹,是第一批驭兽师。那一战,父王带战獒,南宫凌带兵士,情况非常危险,父王决定让战獒去拖住敌人,南宫莹莹不同意,理由和你今日说的一样,但父王坚持,认为驭兽司能控得住局面!” 沐乐打了个寒颤:“结果呢?” 她大概猜到结果了…… “战獒一部分反扑,一部分奔逃,东水士兵死伤过半,南宫莹莹战死,追封了红樱将军。” 沐乐难过地低下头,心念电闪,战獒!十七年!林路的父亲,大概就是死在那一战里! 季寒牵起她的手:“皇上宽仁,念驭兽司初建,经验不足,没有怪罪,外人知道的也极少。但自那以后,父王和南宫凌就再没了从前的往来,这一战无疑是他们两人心中永远的痛。当时南宫莹莹也是十六七岁,跟你差不多大的年纪。” 沐乐的眼泪默默掉下来:“这么说我的坚持是对的!” “父王打小就教导我,身为驭兽师,必须给你的战兽足够的尊重,否则,战兽不会与你一条心!就我个人而言,我认同你的做法!”季寒轻轻替沐乐擦掉眼泪,“但就这一战而言,孰对孰错不好说,毕竟驭兽司已经不是十七年前的驭兽司,姚郡的地形又是极不利于进攻。如果当时南宫凌下令发兵,我也不会阻拦。” 沐乐不想让季寒沉浸在过往的愧疚里,甩甩头:“王爷,南宫将军有他的判断,现在兵都已经撤了,后悔也是无用,逝者已矣,我们想想怎么救活人吧!” 花齐木端坐在临时扎起的牢房里,季寒坐在他对面看着书,气定神闲,让他觉得自己的焦虑显得很没文化,他打心眼里就不相信两只战兽能把牢里那个稻草人给救走。 可是南宫凌让他配合季寒,所以,他只能乖乖呆在这里,派了只百人队,把牢房围得水泄不通。 噌! 屋外传来一声轻响,随后,是士兵的怪叫声,花齐木跳起来去看,院子里横七竖八十来个人在揉屁股。 “是什么怪物?” “有鬼!” “什么鬼?”花齐木警惕地四下环顾,季寒继续端坐看他的书,过了半晌,沐乐的脑袋闷闷地从门缝伸进来:“王爷,外面都炸锅了,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啊?” “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吗?荒唐捣乱的手法,已经不稀罕了。” 沐乐蔫蔫地走开,花齐木感觉相当不好,他出去了,他是不是很蠢? 第二日晚上,房顶轻轻被揭开,伸起来一只竹管。 季寒手起杯落,啪,语城惊得飞蹿,嘴里叼着的竹筒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兀自汩汩冒着清烟。 花齐木赶紧踩灭,靠之,迷香! 语城是深毛色,在夜空中极不易找寻,加上它飞得小心,他的一百人把守队竟然没发现,真是…… 花齐木开始有点佩服沐乐,季王选的人,真是不一般。 季寒却是很不满意:“沐乐,动动脑子!如果这样能管用,要什么战兽?语城手脚再轻,也未必轻不过叶秦飞!” 跟他差得更远! 如果这么简单,季寒就自己去了! 沐乐扁扁嘴,耷拉着脑袋又走了。 第三日,花齐木有点期待沐乐会再用什么手段,可沐乐一整天都没来,到了第四日晚上…… “走水了,走水了将军!”屋外的士兵惊叫来报,“中军大帐那边走水了!” 花齐木大惊:“什么人放火?沐乐?” “属下不知是何人!”士兵满脸惶恐地摇头,“沐姑娘在营帐里,军中到处都有守卫,没看见放火之人!” 花齐木眼神一凌,上次兵器库被烧就是这样,南宫凌怀疑是内鬼,这些日子正在整肃军纪,今儿又来一回,示威吗? 他坐不住了,军营外面乱作一团,大家都在忙着救火。 季寒出去张望了一眼,他等沐乐用这一招已经等很久了,沐乐终于印证了他上回的猜测! 然后他回到牢房,直接逮住正在稻草人身上扒拉的语城和荒唐! 花齐木还没来得及跑到中军大帐,就在路上遇见了南宫凌,大帅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问了一句:“季王呢?” 得,花齐木又吭哧吭哧回牢房! 两人还没见到季寒,就听见牢房里传来沐乐愤怒的声音:“你知道我要来救人,天塌下来都分散不了你的注意力,我怎么可能得手,我已经把所有人都骗走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然后是季寒的声音:“你怎知南越没有比我更厉害的高手?你用他们用过的法子怎么能行!你要做好没法把人引走,也能救人的打算!” “哈!”沐乐气极反笑,“你武功那么高,耳朵又好,当着你的面救人?你分明是存心刁难我!” 沐乐跺着脚跑了,差点撞到南宫凌和花齐木都没停下来道歉。 花齐木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寒:“刚才那火,真是沐乐放的?” 季寒纠正:“是荒唐不是沐乐。它速度快,动作又轻,寻常没练过武功的人发现不了。” 花齐木疯了,他手下几百上千兵士,看不住一条狗:“那日兵器库的邪火……” “那不是荒唐,沐乐只是受了启发而已!”季寒转向南宫凌,“南越有只海蓝兽,曾经给沐乐下过毒,数次出入南埠,本王怀疑兵器库的那把火与它有关!虽然兵器库的看守比中军大帐要严密许多,但那雪獒的速度,也比荒唐更胜一筹。” 说实话,南宫凌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说法,但…… 他眉头紧锁:“王爷觉得这海蓝兽是柳臻的?” 季寒沉吟:“本王没见过,只是猜测!纵火的如果不是它,也可能是另有高手!这些,两位知道就好,沐乐对那只海蓝兽很忌惮,本王担心她听说了会怯场。” 南宫凌面色凝重,如果南越人真的有只这样的獒,并且让这獒看守杨子苏的话,他们救人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花齐木已经懵了:“这事,要不要找叶大人一起来?” “叶秦飞现在最重要的是专心挖地道!”季寒果断拒绝,“时间很紧不要让他分心。” 他已经对叶秦飞起了猜忌,可不放心把自己的命交到叶秦飞手上! “那……王爷你有什么法子不?”花齐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沐乐一个小姑娘肯定处理不了这事!” “本王也在想。” 花齐木抽抽了,意思是你现在还没辙…… 第168章 卖萌 沐乐闷闷坐在水塘边。 咚! 一颗石子砸在她脑袋上! 她恼火地扬起头,语城在上空盘旋一圈,飞到楚景天肩膀上,后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连你都欺负我!”沐乐各种委屈,“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不就是任务在王爷那里没过关嘛,至于你气成这样?”楚景天笑眯眯地走近,“要我说,你是被他宠坏了,他从来不舍得跟你说重话,你才没见过他公事公办起来是什么样子!王爷这个人很放权,平日里他亲自过问的事情不多,但你若是运气不好碰到了,呵呵,就等着挠墙吧!你这点小挫折,要我说根本不算什么!” 沐乐眨眨眼:“你也被他虐过?” 楚景天哈哈大笑:“在逞都的时候,驭兽司里的事是霓彩月主管,但你那个季寒是个贼精的主,大事难事他知道霓彩月处理不了,就来烦我。哼!老子名没捞着,力倒是出了不少!” 沐乐被他逗得噗哧笑出来,楚景天趁机凑上去:“王爷对你严格一点,那也是为了你和荒唐还有语城的安全!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出去乱讲!我听说南宫凌有个很聪明的女儿,自小宠爱,是东水的第一批驭兽师,结果……” 沐乐低下头:“你说南宫莹莹是吧?我知道她死了。” “对!”楚景天定定看着她,“季王这次对救南宫凌手下的事这么上心,想拉拢南宫大将军这是没有疑问的,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觉得他是想替他父王赎罪!既然你参与,这次救人他也一定会去,如果单纯为了拉拢人心,他完全可以把叶秦飞派去,做做样子也就是了,没必要你们两个亲自去冒险。” 沐乐低着头,心中涌起一片抹不开的柔情。 对!他们两个!他和她,是一体的! 可是…… 她有些无奈地抬起头:“楚景天,地道大概还要多久挖完?” “最多五日!” “只有五日……”沐乐郁闷地捂着脸,“南宫凌说开战之前救不出杨子苏,他就死定了!你快帮我想想,我怎么才能过了季寒那关啊!我真的想不出来了!” 楚景天呃了一声,假装没听见,他如果想得出来,会直接告诉沐乐怎么做,不用在这里劝人了,他不知道季寒这次为何如此龟毛,但依楚景天对王爷的了解,季寒不可能无缘无故存心刁难沐乐! 他低头沉吟着:“是不容易,荒唐的优势是力量和速度,语城的优势是眼睛和翅膀,这些季王了然于胸,想骗过他,根本不可能……” 他的话越说越小声,沐乐干嘛这样看着他? “荒唐和语城是不可能瞒过王爷的!”沐乐下了这个结论,“王爷太了解它们,无论它们怎么变花样,都骗不过去!所以让荒唐和语城来做这事,本身就是个错误!楚景天,十二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飞得还不利索!”楚景天蹙眉,“你不会想用十二吧?” “就是十二!”沐乐显得很兴奋,“十二一看就做不到对不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战獒和战鹰都是战兽,出现在南越很容易引人注意,一旦被发现,南越人就会知道是我们派去的!但十二不一样,雨林里鹦鹉很多,没人会用它们当战兽,再加上它飞不利索,南越人更想不到我们会用一只伤鸟做什么事!” 楚景天无语,说得…… 好有道理的样子! 但是:“十二没受过这方面训练,现在时间很紧了,它行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沐乐跳将起来,“林路在南埠照顾十二吧?你快写信,让她现在就带十二过来!楚景天,你帮我拖着王爷,就说我生气了劝不动,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别让他发现我跟十二在一起,不然,他又要猜到我想干什么了!” 眼瞅着楚景天的脸色不太对劲,沐乐挠挠头:“你……怎么了?怕骗不过王爷吗?” “没什么!”楚景天不耐烦地挥着手走人,“我帮你拖着季王没问题,林路那儿,你自己写信给她。” 他一点也不想看见那丫头! 沐乐莫名其妙,难道楚景天和林路吵架了?好像是哦,回想起来,自从林路被叶秦飞欺负过之后,就没有看到楚景天和她在一起…… 语城端坐在床上,看着沐乐和林路满头大汗地忙活,十二肚皮朝天躺在它爪子下面,时不时地翻个身,扬起爪子跟它撒娇。 语城正襟危坐,终于还是架不住烦,替她啄顺了背后的毛。 “你看。”沐乐信心满满地折腾着手中的蜡丸对林路说,“这就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些日子一直心事重重的林路,听到这话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十二倘若是个人,不知道多少男子要为它倾倒。” 沐乐坏笑着吹了声口哨:“人和鸟,长得好看都占便宜!十二,来!” 蓝鸟扑扇着翅膀不大稳当地飞到沐乐手上,沐乐托着个小小的蜡丸,十二鸟嘴一磕,将蜡丸磕成两半,把里面的玉米粒子啄走了,俩姑娘相视一笑,聪明! 沐乐和林路忙得没时间睡觉,等她大功告成终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已经过去三日了,季寒到现在也没来找她…… 沐乐有点小失落,是她让楚景天拖住季寒的,可季寒当真不来,她又担心他是不是生她气了?否则,楚景天怎么能瞒这么长时间? 事实上,楚景天同学只瞒半日就呵呵哒了,于是使出杀手锏:“王爷,沐乐不想让你知道她在干嘛,你就别去了,不然这次她再生气,爷可不给你劝,到时候你别再拿身份来压我!” 季寒同学瞬间老实了。 花齐木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战在即,沐乐一点谱都没有,他实在坐不住了…… “这样干等不行,我去找大帅!”花齐木噌地站起身,“再等,会遗误战机的!” 他才打开门,就看见地上一片明蓝! 那是只很萌的鹦鹉,翅膀弯成略有些奇怪的角度,显然带伤没好,看见人“咕噢咕噢”地叫着,声音又柔又轻,说不尽的楚楚可怜,就连花齐木这种大老粗,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好漂亮的鸟啊! 十二叫着跳进房间,一蹦一蹦,时不时用力扑扇一下翅膀,可惜没法飞得很高,到得季寒脚下,扬脸又“咕噢咕噢”地叫了两声,想飞到他膝盖上,可每次只飞到小腿一半的位置就又落回了地面,花齐木觉得它是伤太重了飞不高。 季寒眯眼,运内力仔细听,荒唐不在附近,语城也没来,十二是一只鸟来的,它不是该在南埠吗,怎么会跑到姚郡? 念及于此,季寒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有点意思了! 他提防地将十二抱起来,看看这次小东西教了你什么花样! 十二开心地叫唤着往季寒脸上蹭毛,这鸟打小爱撒娇,季寒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它脸上的毛碰到他的那一瞬…… 靠! 季寒赶紧扭头,已经来不及了!沐乐居然把迷.药涂在十二毛上!这世间的毒物,不能以偏盖全,某些物质对人体有害,对鹦鹉未必构成威胁,身为兽医兼神医的楚景天,做这种事最拿手! 十二噌地飞起来,这次飞到了一人多高,花齐木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才萌萌哒的小蓝鸟就箭一样朝他射过去了,鸟嘴在翅膀下面一叼,衔住一只小蜡丸,咬破…… “噢~妈的!”花齐木气极败坏地捂着眼睛,“什么鬼,这么臭!” “荒唐的尿,隔日的陈尿了,估计是有点臭!”沐乐笑嘻嘻地推开门,“等到了南越那里,尿会换成毒瞎眼睛的药!王爷,千日醉滋味如何?” 花齐木看向季寒,难怪王爷沉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原来也着了道,比起千日醉来,狗尿对付他大概是够客气了。 “花将军麻烦你先出去!”季寒过去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口说话,花齐木抿抿唇,很想知道沐乐这次算不算过关,可季寒脸上完全看不出答案,他只好闷头走路。 “你知道千日醉是什么吗,随便就敢乱用!”花齐木前脚刚走,季寒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将沐乐捉进怀里,“这个剂量寻常人要昏迷一日!” 沐乐扬头,对上季寒看似嗔怪,实则宠溺的眼睛,脸红了红,把脑袋埋进他怀里:“楚景天说你不会有事,最多让你一柱香时间动弹不得,结果还估久了。怎么样?这次,行不行?” 腰上的胳膊越收越紧,某人低头,咬住小东西的唇:“过关!” 沐乐又激动又害羞,他这算是,奖励她吗?这么说没生她的气,太好了! 嗯,不对,等等! 沐乐瞳孔放大,季寒唇上有千日醉,他们怎么能忘乎所以到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忽略了…… 季寒把昏迷的小东西抱回房间,沐乐完成了她的任务,后面,他一个人就好。 他不会让她跟着一起冒险! 第169章 冷清风叛主 南宫凌向季寒凝视了许久:“王爷确定一个人去,不需要老夫多派些人手吗?” 季寒摇头:“将军应该知道,这事人越多,越不可能成功!” 南宫凌从前在季寒面前都是自称“本将”或者“末将”,今日忽然改了称呼,可见两人的关系与先前已有不同。 南宫凌沉吟了片刻:“地道大概明日下午能够完成!天命司夜观星象,明晚吹东北风!” 季寒很满意:“天时地利!老天爷都帮着大将军!” 在兽战中,风向是很重要的,因为动物气味重,而且嗅觉比人类灵敏得多,如果吹西南风,会把东水战兽的气味往南越的方向送,不利于隐藏。 吹东北风,不止能够保护东水战兽的行踪,如果南越在姚郡有布战兽的话,东水还能第一时间知道。 南宫凌又沉默了片刻:“所以王爷的时间不多,明晚老夫会下令开战,王爷务必要在那之前平安回来!” 季寒继续笑:“战场上的事,大将军最有经验,定下的时间,断不会错。” 南宫凌蹙眉,他的意思是,不管季寒回不回来,他都不会等,季寒明明听懂了,却装不懂…… 他深吸一口气:“王爷若能救回杨子苏,希望老夫为你做什么?” 季寒甘冒奇险亲临险地,身为主帅,南宫凌觉得应该给季王一点报偿,这事如果季王都做不到,那其他人就更没有希望了。 季寒看了他一眼:“不管本王能不能救回杨将军,都有一事想求大将军!” 沐乐睁开眼,天色昏昏暗暗的,林路在床边,季寒却不在。 “天要亮了吗?”她噌地坐起来,林路脸色有些苍白,摇摇头:“不是天亮,是天快黑了!” 别看千日醉在季寒那里没什么事,换作沐乐可就大不一样了。 沐乐呆呆看着林路:“天黑了?王爷呢?” “王爷已经去南越那边了。”林路低着头,“你昏迷不醒,他也不好带你,大将军今晚要开战,等不起。” 她极力把这事说成好像是季寒很无奈,不让沐乐知道王爷是存心的。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推开林路:“我去找他!” “大帅有令,沐姑娘不许出去!”门外,足有两百身穿铠甲的守兵,沐乐目瞪口呆,她成犯人了吗?这么多人看着她? “沐姑娘请回房!”站在最前面的守兵对沐乐很客气,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决,“如果姑娘不听话,小的只好把您捆起来了!” “别跟她废话,直接捆起来!”花水云的声音很不客气地传来,两人名守兵应了声是,当真把沐乐捆手捆脚,拖进了房间。 沐乐大怒:“花水云,你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林路!” 她被人欺负,林路就这样站在旁边看着? 林路含着眼泪:“沐乐,花大人是为你好。听话,你去南越是找死,我们在这等王爷回来,好不好?他很快就回来了!” 花水云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开。 很快是多快?沐乐从黄昏等到天黑,等到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阵鼓声,季寒还是没有回来。 “他们是不是在敲鼓?”沐乐惊恐地睁大眼睛,“要开战了吗?” 林路偷偷去抹眼泪,算算时辰,该是开战,已经比南宫凌预计的时间晚一个时辰了…… 沐乐心中冰凉,季寒还没有回来,他们怎么能开战? 她定定看着林路,林路在哭,但是很坚决地摇头:我不会放你走,这事没的商量! 沐乐将嘴唇咬得出血,挣扎着从床上跳到地上,不解开她的绑缚,她就用跳的,跳也要跳到中军大帐去,在沐乐看来,仗早打晚打还不都是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该先派人去南越,看看季寒的情况吗? 门外的守兵想拦,沐乐扬脸去瞪:“我要去见大将军,你们不让我出去,让他过来见我也可以!” 林路担惊受怕一整天,这时候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大将军不在营帐!”阴魂不散的花水云再次出现,“沐乐,他现在已经跟南越人开战了,你见不到他!来人,把沐大人拖到床上去!还有,把林路弄走,真是没用的丫头,活不会干光添乱!” “你们这群混蛋!”沐乐又被按回了床铺,绝望地尖叫起来,“冷血的混蛋!季寒还没回来,你们怎么能开战!” 她挣扎着滚下床,把自己摔了个屁股墩,身上痛心也痛,沐乐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我是傻瓜,我不该把十二弄来的,杨子苏死活关我屁事!季寒,你个大傻瓜,你看到没有,这里根本没人管你!” “大将军不是不管季王的死活!”花水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他已经把进攻的时间一拖再拖,再等下去风向很可能就变了,这也是无奈……” “你闭嘴!”沐乐才不要听她这些话,“死的又不是叶秦飞,你当然无所谓!” 花水云秀眉一扬便想发作,看到沐乐的眼泪又骂不出来,叹了口气:“秦飞说季王武功高强,大概遇到一点小麻烦耽搁了,不可能是性命之忧,你冷静一点,不要乌鸦嘴……” 沐乐抬起含泪的眼睛看向她,花水云立时说不出话,如果今儿没回来的是叶秦飞,她也没办法冷静,站着说话谁都不腰疼,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看着沐乐,花水云忽然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凉,弯腰将她扶到床上:“沐乐,不管怎么样,这是王爷的意思!他走之前向大将军说,不管发生什么,不要遗误战机,如果南越人发现我们的地道,那一切准备都白做了!” 沐乐扭头,她不要听,她不关心战局输赢,姚郡夺不回来又怎样,东水被南越灭了又怎样,跟她有关系吗? “放我走!”沐乐抬头,眸中露出毅然决然的坚定,“我知道你讨厌我,放我走,如果我一出去就死了你正好称心如意,放心,变成厉鬼我绝对不来找你报仇!” 花水云有些无语,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样说话的…… 但她竟然气不起来? 她摇摇头:“我是讨厌你,但我不能放你走,爹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看着你!王爷走之前只提了一个请求,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出事。” 沐乐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他丢下她自己去冒险,还想让她不要出事,他是坏蛋,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花水云的心比石头还硬,任凭沐乐怎么哭,她都不为所动,被烦得受不了,索性搬了个小马扎坐到营帐外面去,吩咐守兵不管里面什么东西,谁也不许进去。 时间一秒一秒在煎熬,沐乐眼睁睁看着从天黑等到天亮,季寒始终都没有回来。她已经不哭了,呆呆看着帐顶的帆布,脑海里一片空白…… 营帐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白艳肩上有血,像是被人砍了一刀,踉跄地跑进营帐,花水云大惊,赶紧迎上去:“白大人,怎么了?” “叶秦飞……”白艳的嘴唇很干涩,说完三个字拼命喘气,再也说不下去,花水云脑子里嗡地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白艳挣扎地撑起身子:“沐乐,南越那边刚刚探来消息,王爷被俘了,大将军如果不退兵,一个时辰之内,他们就要杀人。可是大将军不肯退兵!我要去救人,你去不去?” 沐乐呆了一秒,用力点头,她当然要去! 白艳使出吃奶的力气,解开沐乐手上麻绳的一个扣,然后就再没有动静,沐乐扭头,看见她扑倒在床沿,大概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沐乐心急如焚,拼命挣扎,好在白艳已经替她解了个扣,死结变成活结,沐乐几经努力,把手腕磨出一片血痕之后,终于挣脱了绑缚,她立刻解开脚上的麻绳,头也不回地往外冲。 屋外,依旧是满满当当的守兵,自从花水云跑走他们就心急如焚了,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可花水云之前吩咐过,谁也不许进去…… “你们谁拦我,就等着给我收尸!”沐乐拔下发簪抵在喉头,“识相的不要多事,否则,我死给你们看!” 守兵们都惊呆了,谁给沐乐解开的绳索?她视死如归的表情绝对不是开玩笑,守兵们一时不敢妄动,生怕她当真戳穿喉咙。 “沐乐!前方战局正是关键时候,王爷还要耽搁一阵,很快就会回来的!”冷清风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黎明中,他推开守兵,大踏步地挤过来。 啥?沐乐懵了,呆呆扭头去看营帐,白艳还晕在里面,冷清风却跟她说季寒没事? “她骗你的!”冷清风在沐乐手臂上捏了一把,凑到她耳边,“相信我,王爷没事,最多半个时辰,他就回来了!” 沐乐咬咬嘴唇,奔回营帐:“白艳,季寒到底有没有事?” 适才还“昏迷不醒”的白艳,此刻已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冷清风:“你个叛徒!” “大人!”冷清风扑通跪下去,“您不要一错再错了!人在做,天在看…” “不用你来教训我!”白艳暴怒,“滚!” 第170章 黑锅 冷清风没有滚,他转了个方向朝沐乐磕下头去:“大人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沐乐,这事您能不能替大人瞒着,别告诉季王!大人……心里太苦了……” 沐乐咬紧嘴唇很犹豫。 冷清风的心情她理解,这个素来自卑不敢多事,唯白艳马首是瞻的闷葫芦今日居然来给自己报信,沐乐更是心存一万点感激,可白艳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要她替瞒着。 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白艳仰起头,高傲地走开:“不需要你们假好心!你们告诉季寒去吧,我是丞相嫡女,我倒要看看,他敢拿我怎么样!” 沐乐都无语了,做梦也没想到白艳是这种做了错事还理直气壮的人,她扭头去看冷清风,冷清风也是呆若木鸡。 沐乐很同情他:“她根本不领你的情,你别跪着了。” 冷清风抿抿唇,又开始朝沐乐磕头:“不管大人怎么说,沐乐,我求求你,这事不要告诉王爷!” 沐乐各种无奈,就算她想瞒,也瞒不住吧,刚才那么多人都看见她冲出去了,肯定会传到季寒耳朵里,谁把她放走的,这事不可能没个解释。 这边正僵持着,那一边,叶秦飞和花水云已经冲进来了。 看到沐乐好端端在营帐里,冷清风跪在地上,叶秦飞已将事情的始末猜了个大概。 花水云跺着脚:“靠,白艳真的骗我,什么人啊这是!” “这次季王麻烦大了!”叶秦飞叹了口气,“他费心扒力拉拢南宫凌,就是想缓和与太子的关系,白启可是太子的死忠,这下冒出白艳的事,真是让他左右为难……” 沐乐抬起头:“你说……什么?” “你觉得呢?”叶秦飞定定看着她,“不追究吧,不甘心,追究吧,又得罪白启。这事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不是我打击你沐乐,你的命,也只有在季王眼里,才值点钱,在别人看来,他不过是借机对相府生事而已。已经有很多传言说季王暗中相助齐王与太子争位了,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一定会觉得他卷入党争!太子和齐王是他亲儿子,他多少有点悲悯的仁慈,季王跟他,可是没有血源关系的!” 沐乐咬紧嘴唇,叶秦飞的意思是,这事闹大了,季寒会有危险…… 叶秦飞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转向花水云:“要不我看这样,就说沐乐是你放的,万幸沐乐没有出事,干脆大事化小吧。” 花水云大惊:“为什么要我背锅!季王不杀了我才怪!” “有你爹在,他不会杀你的,最多挨点罚。”叶秦飞握起花水云的手,“南宫凌和白启都是太子的人,现在国难当头,正需要季王和南宫凌精诚合作。我们都是将门之后,为了大局,委屈点不足为道。” 花水云呆呆看着他:“如果我担了,会受什么罚?” 叶秦飞思忖着说:“我准备跟季王说三十军棍,还有,降级。” 花水云抖了一下,叶秦飞轻轻把她抱进怀里:“不管你是几级驭兽师,都是我夫人。” 花水云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捶着叶秦飞的背:“麻烦的时候只有我会跟你一起,你的方盈和卢汐晴,跑都来不及。” 叶秦飞亲了亲她的头发:“我当然知道,否则不会跟你提。” 花水云破涕为笑,开心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叶秦飞转向沐乐和冷清风:“这事就这么定了,怎么样?” 冷清风当然不会有意见。 沐乐咬紧嘴唇:“白艳的事我可以不说,但让花水云背黑锅,我不同意!” “切!”花水云从叶秦飞怀里挣出来,瞪了沐乐一眼,“就是我放你走的,我乐意担!” 沐乐很想哭,为了一点温存一个拥抱,愿意挨三十军棍,还被降级?你就这么甘之如饴,一点不觉得委屈吗? 离开营帐,叶秦飞径直杀去找白艳:“你做出这种蠢事,除开把自己白白搭进去之外有什么好处?这次我让花水云给你压下来了,下回再出这种事,没人给你擦屁股!” 白艳咬紧嘴唇:“我没找你帮忙!” “说好了要合作的,何必自己找死!”叶秦飞扳过她的肩膀,“白艳,你是驭蛇高手,应该知道,蛇最有威胁的,是将咬未咬的时候,当真下了口,就没什么可怕!季寒会忌惮你,是因为欠你的情!真把他逼急了,对你,对白家,都不会有任何好处!” 白艳骇然抬头:“他不敢……” 叶秦飞冷笑:“他连太子都敢反,你爹还能比太子势力更大吗?这么多年来他对你爹客气,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罢了!季王这个人你应该了解,对付他,硬碰硬是最蠢的!” 季寒来找沐乐,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小东西很憔悴地坐在床上,一看到他就扑进他怀里,看得他整颗心都揪疼了起来。 “你这混蛋!丢下我一个人偷跑!”沐乐发了狠,拳头用力砸在他胸口。 某人吃痛,抽搐了一下,沐乐立刻停手,怀疑地看着他,季寒笑着捉住她的小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荒唐和十二都好,南越人也退出姚郡了。” 沐乐扁着嘴不吭气。 上次她以为他死了,当时她一片茫然、不知所措;这次,她以为他被俘,神智却是异常清醒,她要去救他,哪怕为此送命…… 感情这东西发展速度快起来真是惊人,算算时间,她答应跟季寒交往也没多久,可她对他的情,却已经从小草芽长成参天大树了。 季寒让人拿来温好的粥,一勺一勺喂沐乐,她乖乖地喝,很安静,让他心里升起化不开的柔情,回想第一次喂她喝药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这一路走来麻烦从未断过,但他不后悔,此刻的温馨足以抵过所有煎熬。 直到一碗粥见底,沐乐才仰头看季寒:“你们在南越,发生了什么?杨子苏被看得很严吗?” 季寒翻身上床,让沐乐可以舒服地靠在他怀里,这才开始讲故事:“关杨子苏的临时牢房,大概有三十多名看守,严倒是不严,但海蓝兽也在。”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 季寒继续说:“好在它一开始没把十二放在眼里,十二给它下了药,荒唐控制着不让它叫,我收拾了那三十多名守卫。对了,十二居然会开锁?杨子苏被铁链锁着,我还没过去它就打开了,是你教的?” 沐乐挠挠头:“我看它嘴尖尖的,撬锁挺合适,就教了一下……既然这么顺利,你们为什么耽搁到现在?” “我们出来的时候,中了柳臻的埋伏。” “被发现了?” “应该是海蓝兽报的信!”季寒面色凝重,“它被荒唐制服以后,一直用爪子在扒地,可当时一切都太顺利,我也是大意了。没想到出来被数百只箭毒蛙围攻,柳臻在那些蛙腹上绑了小架子,每只都带一个锋利的刀片!” 沐乐瞳孔放大,给箭毒蛙装刀片,碰到死定了,亏柳臻想得出来。 季寒淡淡地说:“杨子苏身受重伤,我还要照顾荒唐,带他们两个一起突出重围实在困难,只能后撤,被柳臻逼到一个死坳里。杨子苏不愿意拖累我,毅然决然冲进蛙群。”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那他怎么还有命在?” “柳臻放了他。”季寒轻捋着沐乐的长发,“他大概也知道,杨子苏一死,他困不住我,干脆做个顺水人情,说是还我没杀紫苏之恩。” “紫苏?那只海蓝兽的名字吗?” “嗯!” 两人都是沉默了许久,沐乐幽幽地说:“还好你没杀它……不过你若是一开始就杀它,也不会中埋伏了。” 季寒笑道:“我想杀的!但那么聪明的一只海蓝兽,我舍不得杀。” 沐乐嗯了一声,又往季寒怀里钻进去一点,紧紧抱住他。 身后传来一个极浅的吸气声,沐乐心念电闪,目光季寒胸前一扫:“把衣服脱了。” “什么?” “我让你脱衣服!” 季寒已经猜到小东西的心思,但他不想照办,于是开启装傻模式:“沐乐别闹,这可是大白天,随时会有人进来的。” 沐乐才没那么好糊弄,她咬牙切齿:“让你脱你就脱,哪那么多废话,被人看见我兜着,脱!” 季寒叹了口气,骗不过去哎。 看到他胸口那道伤,沐乐眼泪直接掉下来,伤口已经结痂,居然还没上药包扎…… 季寒给小东西擦擦眼泪:“一点皮外伤而已,很快就好了,你不要出去瞎嚷嚷,我不想让人知道了笑话。” 沐乐垂眸,季寒你累不累?受了伤还要偷偷摸摸?怕人家知道觉得你脆弱吗? 她叹了口气:“药拿来,我给你上药,总可以吧?” 沐乐坚持非要把季寒伤口上的结痂弄掉清理干净以后再上药,免得发炎,换成别人估计要疼得骂娘了,不过季寒看到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点也不觉得疼。 等沐乐最后扎好难看的蝴蝶结,他翻身把她压到了下面…… 沐乐大急:“你,你身上有伤呢!” 某人点点头:“所以你不要挣扎,不然碰到伤口会出血!” 火是你点的,可不能怪别人! -------------------------------------- to:叶月音姬,雪影这个名字偶先扣下了,因为,偶要把它写成一个人~ 第171章 庆功宴 沐乐恼他这个时候还有这种心灵,眼珠儿转转,不吭气。 季寒的吻,立时不客气地落到了她唇上,身上一点小伤算什么?比比小东西的娇羞无邪,季寒早把伤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王爷,我今儿,不方便……”等到季寒扯开肚兜的时候,沐乐才怯怯地把手护在胸前,很无辜地看着他,“不方便的时候,可以这样吗?” 尼纳?某人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对的!沐乐葵水的日子他知道,今儿确实不方便! 床上的小东西眸中升起一抹坏笑:“王爷,要不……还是改日吧?” 季寒脑后垂下三道黑线,死丫头,你故意的吧,不方便早说啊,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我想干嘛! 沐乐很得瑟地护着胸,鼓起腮帮子:“下次,你再丢下我自己去冒险,就永远别想碰我,哼!” “王爷,大帅让我过来!”营帐的门帘被人揿起,杨子苏大咧咧地冲进来,季寒眼疾手快拽过被子把自己和沐乐包上。 “呃……”杨子苏尴尬了,“啊,你们忙你们忙,我在外面等着,不着急!” 沐乐囧得脸都扭曲了,虽然有被子挡着,但这种女下男上的姿势…… 呜呜!杨子苏还要在外面等?什么人啊这是! 季寒也有点尴尬,他内力精湛,原本不至于让人看到这种事,谁让他刚才心神荡漾呢,他苦笑摇头,点点沐乐的鼻子:“起来穿衣服,杨将军在外面等呢。” 沐乐害羞地捂着红脸去推季寒:“我不要见他!你叫他走!” 门外传来声音:“沐姑娘,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真没看见!” 卧槽,沐乐赶紧捂嘴,她声音太大了。 季寒抿嘴轻笑,凑到她耳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将军身上还有伤,不好让人家久等,刚才是谁说被人看见她兜着的?” 沐乐郁闷地缩在被窝里把衣服穿好,她那张臭乌鸦嘴,简直了! 两人并肩走出营帐,季寒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将军来找本王何事?” 沐乐耷拉脑袋跟在后面,一边佩服季寒的厚脸皮,一边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在杨子苏没有提刚才的事,而是用很严肃的口吻说:“花水云私放沐乐犯了军规已被拿下,大帅说他对不住你,如何处置,请王爷做主!” 季寒眼神一凌转向沐乐:“怎么回事?” 沐乐这才知道季寒还没听说她先前闹腾的事,难怪他刚才只字未提。 她咬紧嘴唇低下头,为了季寒的安全,她可以不提白艳,但让她把脏水往花水云身上泼,她…… 做!不!到! 杨子苏对季寒说:“大帅答应王爷保护沐姑娘安全,让花水云看着,结果花水云不止松了沐姑娘手脚的绑缚,还擅离职守,差点让沐姑娘跑了出去,还好白大人和冷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白艳居然还被说成了好人,沐乐差点就要骂娘,不过想到叶秦飞的话,她又无奈生生把实话给咽了回去。 季寒见她面色有异,狐疑地看过来。 沐乐翻了个白眼跺跺脚:“是我求花水云放我走的,这么点小事有必要抓她吗?她爹可是将军呢!” 杨子苏脸一沉:“这不是小事!驭兽师上了战场,就受军法约束!大帅对姑娘的安全可是立过军令状的,花水云擅离职守理应杖毙,这也是花将军的意思!” 沐乐大惊:“打死!你们太狠了吧!” 中军大帐里,花水云直挺挺地跪着,眼睛就盯在叶秦飞一个人身上,眼神那叫一个温柔,看得沐乐一阵阵心疼…… “王爷、大将军!是我求花水云把我放走的!”沐乐看不下去,“如果一定要有人受罚的话,你们罚我吧,别打死她,我跟她说放我走一切我兜着,打死她我罪过大了!” 她是真着急,都快哭出来了,叶秦飞不是说只是挨板子和降级么?她觉得那都已经重了,怎么现在忽然变成要打死…… 叶秦飞总算出来说了句话:“季王,花水云虽然擅离,但总算天可怜见没惹出大乱子来,依我看,罚她三十军棍,把她降为一级驭兽师,这事算了吧。不是我替自己女人说话,王爷真要按军法处置了,沐乐心里得多难爱啊。” 季寒看了沐乐一眼,小东西一个劲地冲他点头。 他抿抿唇,转向南宫凌说:“本王降她一级,罚俸一年,会不会有损大将军军威?” 南宫凌颔首:“季王的人季王做主,这事说到底是老夫用人不当,不敢有意见!” 季寒又转向花水云:“你可服气?” 花水云咬着嘴唇,点点头。 沐乐扒拉扒拉季寒:“罚了俸禄,是不是就不打军棍了?” “你想要打?” “没有没有!”沐乐赶紧摆手,“不打!不打!” 罚银子好,反正叶秦飞不缺钱! 沐乐总算能松一口气,恨恨地扭头去看白艳,后者作壁上观,一脸漠然,沐乐气得捏紧拳头,你可以去当影后了! 虽然有花水云这个插曲,但为庆祝姚郡大捷和杨子苏平安回来,宫营里还是喜气洋洋,大摆庆功宴,花齐木感恩季寒放女儿一马,早早就把人拉去喝酒了。 沐乐换好衣服也准备去,在营帐门口遇到了白艳。 她哼了一声:“白大人,别以为做了亏心事回回都能这么顺溜过关,常在河边走,早晚得淹死。” 白艳端着架子傲然看了她一眼:“我早说过,你想说就去说好了,我等着看季寒怎么让我淹死!你没胆量把真相说出来,却在这里跟我放狠话,觉得我会害怕吗?” 沐乐气得俏脸发青,咚咚咚地走了! 死白艳!臭白艳!想气死我是吧,我偏不生气,不止不生气,我还要高高兴兴去赴宴,把你爱吃的东西全部吃光!想看我笑话,门儿都没有! 打了胜仗,军营里的气氛很好。 南埠从筹建至今已有五年,跟南宫凌的驻军当了五年的邻居,但要说并肩作战,这还是第一次,自来军中的袍泽之情都是打出来的,有没有一起上过战场,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南宫凌老谋深算,不喜欢有人跟他一样城府深厚,所以手下弟兄全是心直口快的粗人,粗人遇到酒,气氛想不嗨都不行。 来给沐乐敬酒的人特别多,杨子苏手下那帮人感激她的战兽救人,又喜欢这个漂亮姑娘,上赶子凑过来,花齐木也将沐乐替女儿说话的好处记在心里,要多敬她两杯。 季寒替沐乐把酒一一挡掉,弄得杨子苏很不满意:“季王,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兄弟们都是用碗喝的,沐姑娘意思意思抿一口都不行?” 沐乐嘿嘿憨笑:“王爷,我就喝一点,一点点嘛!” 季寒很无语,你看看对方有多少人好吗?你这一喝开了还想收住? 可沐乐的话出口,一群将士纷纷叫好,季寒想拦也拦不住了。 跟这个喝完就不能不跟那个喝,沐乐开始只是抿一口,架不住人家说这口大了那口小了,只好一杯一杯喝,这才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十几杯酒下肚。 季寒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今晚沐乐肯定会喝醉的,由着她吧,让她长个教训。 可是…… 沐小乐同学就这么一杯一杯喝了半个时辰,一点醉意都没有? “沐姑娘真是海量啊!”杨子苏喝得高兴,放肆起来,拿眼睛横季寒,“季王好小气,怎么,你的女人就只许跟你喝酒,藏着掖着不让别人喝啊!” 季寒很担心地瞅瞅沐乐,你悠着点,别喝出什么问题来,但沐乐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像还想换大杯…… 某人的三观差点碎成渣,卧槽,这到底是有多能喝? “林路,你要不要尝一尝?”沐乐开开心心,拎了一壶酒冲到林路身边,“我今儿才发现这里的酒很好喝耶!” 旁边的楚景天,已经烂醉如泥了。 林路有点不放心:“我不会喝酒!沐乐你也少喝点!” “真的好喝,你就喝两杯,不会醉的!” 好……吧…… 林路尝了一杯,没觉得好喝,沐乐说喝第一杯没感觉,连喝三杯以后你就会爱上了,于是她连喝了三杯,还是没觉得好喝,头却开始晕晕乎乎。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好吧,大概林路真的不爱喝酒。 可是,你才喝三杯就倒到桌子上去,会不会也太怂一点?宴席结束,沐乐对着林路的星星眼看了好久,才终于承认这丫头真的被自己给灌醉了…… 她各种狼狈:“王爷,我先把林路扶回去!” 季寒忍着笑点点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酒桶啊! “呜呜!呜呜!”喝醉了酒的林路靠在沐乐肩膀上,一路踉跄,边走边哭,这可吓坏了沐乐:“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啊?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哄你喝酒,我错了我错了!” “沐乐……他一定是因为上次的事看不起我……”林路哭得稀里哗啦,“不然我都是他的人了,为什么他连正眼都不看我……” 第172章 没你这种朋友 “谁不看你?”沐乐被林路说得一头雾水,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林路,什么叫是他的人了!谁?” 沐乐已经不是小孩子,林路的话,她听懂了! 林路不肯说,光是哭,沐乐在路上也不好问,只能火急火燎地把她拽回房间,拴上门,这才着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谁欺负你的?快告诉我!” 难怪她觉得林路最近总是心事重重,没想到竟然受了这般委屈。 林路很乖地躺在床上,不嚎了,只是静静掉眼泪,表情空洞:“就是上回,叶大人生辰那一晚……” “谁干的!” 林路再次陷入沉默,失神地看着沐乐:“沐乐,你好勇敢,我就不敢,我配不上他……” “你配不上谁!”沐乐这回真急了,“林路,你到底跟的是谁?叶秦飞吗?是不是叶秦飞?” 叶秦飞早就欺负过林路了,所以上回才会那么放肆想要再来一次?林路这个样子,是被欺负出感情来的节奏? 林路疲惫地闭上眼睛,默默流泪,再不说话。她忍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筋疲力尽,酒精是让人放纵的麻药,今儿让她哭个够吧。 沐乐看得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扭头就去找叶秦飞,可方盈和卢汐晴说叶大人醉了,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沐乐气恼之下只好去找楚景天。 事关林路清白,沐乐觉得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的好,林路平时除了她之外就跟楚景天最亲,虽然他们最近貌似在吵架,但出了这么大的事,沐乐觉得楚景天不可能袖手旁观。 楚景天也喝了不少,满屋子都是酒气,沐乐顾不得礼数,直接把他从床上拽起,找来冷帕子给他擦过脸,他才勉强清醒一点。 听完沐乐的话,楚景天的脸直接从醺红转成了冷白色…… “我看林路那个痛苦的样子,好像是有点喜欢叶秦飞了!”沐乐很焦虑,“怎么办?花水云知道了肯定要找她麻烦,而且叶秦飞作为男人,完全不是个靠谱的主,你看方盈和卢汐晴就知……” 楚景天没耐心听她说完,直接打断:“她说是叶秦飞了吗?” 沐乐挠头:“没明说,但她说配不上人家,除了叶秦飞还能是谁?” 你妹的谁说除了叶秦飞就不能有别人!楚景天噌地冒出一股无名邪火,朝门外一指:“这事你少管,滚!” 沐乐懵了,呆呆看着他。 楚景天自知失言,抿了抿唇勉强控制住情绪:“我的意思是,女儿家的名节很重要,这事你先不要到处张扬,回去睡你的觉,容我想想办法,总归不会让林路白吃亏!” 沐乐点头,她也觉得不宜张扬,遇到这种事,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楚景天年长,又仗义,沐乐觉得有他做主,那是最好! 她满腹心事回房间,无心睡眠,楚景天就更睡不着了,他烦躁地在屋里跺了三十圈儿,卧槽果然是林路,卧槽这傻丫头居然不说,卧槽亏她沉得住气! 难道在她眼里,他是那种得了便宜不负责的人吗? 气死他算了! 林路醉得云里雾里,莫名觉得身上有点热,床上有点挤,她翻了个身,双唇立刻被人封堵。 嗯?她有点懵…… 楚景天心中却是越来越肯定,没错!就是这种手足无措的青涩!当时的很多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但记住了她面对他时,那种慌乱无助的萌态。 “你为什么不说!”他一半恼火,一半心疼地在林路唇上咬了一口,“弄得爷看到你都绕道走。” 不知为何,自从他以为是林路,结果发现自己“想错”之后,再看见她,他心里就堵得慌,事实上,他已经刻意躲她好一段时间了。 林路第一次喝酒,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身子又酸又软,肢体的触觉更让她陌生,那是一种温热的温馨,带着令人不安又贪婪的气息,林路抬眼去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楚景天? 她躺在楚景天怀里,两人都没穿衣服! “大……大……”林路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翻身要逃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楚景天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整个人压了过去:“为什么不说?” “什……什么……” “上次的事,为什么不说!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负责,还是不想要我对你负责?” 林路说不出话,眼泪断线珠子似地掉下来:“我……我不……不敢……我怕说出来,以后大人再也不理我了!” 楚景天箍紧她的腰:“老子真不想理你了!” 林路的脸抽抽起来,楚景天冷哼:“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以后跟我,要么,卷铺盖走人,南埠你也别呆了,省得爷看到你心烦!” 林路怔了足有三秒钟:“大人你的意思是……” “你愿不愿意跟我?” 林路的脸红到脖子根,含着眼泪拽紧楚景天的衣服,愿意啊,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问你话呢!愿意不愿意!” “我走了,语城就没人照顾了……”林路声音小小的,把脑袋抵在楚景天胸口,“我……想……留下来照顾语城。但是,公主那边……” 楚景天长舒一口气:“那就这么定!我去跟季王说,老子帮了他那么多忙,这事他赖不掉,东歌闹起来,全部推到季王头上去!” 刚才他还真有那么点怕林路不点头呢。 林路脸通红,心脏扑扑乱跳,楚景天这么爽快地就答应收了她,是不是表示,他心里是喜欢她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林路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现在,她觉得幸福得快要爆炸了! “起床!”楚景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昨儿你当着沐乐的面大哭,把她吓得够呛,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着急呢,我们现在就去找季王,把该定的事定下来,省得小祖宗又闹事!” 林路哦了一声,想起床,看看自己捂在被窝里的身子,又不敢动…… 楚景天在她鼻子上刮了刮,故意逗她:“有哪里我没看清楚的,我再好好看看!” 林路羞得无地自容,捂着脸逃下床,拿起衣服躲到后面去穿,楚景天哈哈大笑,他以前没见过如此怕羞的姑娘,还满有趣的。 沐乐一晚上没睡,端着两个黑眼圈出门,一下子就被季寒看出了端倪,楚景天拽着林路过去的时候,季寒正在审她。 林路的脸烫到可以煎蛋了,楚景天见沐乐想瞒季寒又瞒不住的狼狈样忍不住好笑,大步流星地走上去:“王爷你别为难她,我跟你说吧!我要请你做主,收了林路!” 纳尼? 沐乐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你说你想办法,就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怎么?林路是我的人,我收他,你有意见?” 沐乐懵了:“你?你们?怎么,不是叶秦飞吗?” 林路差点吐出血来,这都哪跟哪啊! 她红着脸,脑袋埋得低低的:“沐乐,是……是楚大人呢!说他会收我。” “那你呢?”沐乐的声音抬高了八度,“你愿意吗?” 林路不好意思地绞绞衣摆:“我没什么主意,大人说什么,就什么……” 沐乐炸毛:“这可是你的一辈子,你怎么能没主意!不是说得好好的,不给人当妾吗!” “沐乐……”林路赶紧捂住她的嘴,“我已经是大人的人了,只要能跟大人在一起,名分什么,我无所谓。我不是你!” “你有点骨气好不好!”沐乐生气了,“谁规定你跟他睡过就必须在一起?你听我的!如果楚景天心里有你,名分的事让他去想办法,你不用管!” 林路呆了…… 她一时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沐乐拉到了楚景天面前:“你想要她,跟公主商量好,以后林路和她不分大小,怎么样?” 她做出了妥协,没让楚景天休掉东歌,沐乐知道那可能性不大,她并不是想刁难楚景天! “你别说了!”林路没想到沐乐竟然说出这种话,捂着脸跺了跺脚,眼泪哗哗直掉。 “沐乐你会不会管太宽一点!”最恼火的要属楚景天,“老子房里的事,需要你点头吗?” 沐乐转向季寒:“王爷,你说句话!” 季寒蹙眉:“沐乐,不要拿你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 “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很不讲道理吗!”沐乐更生气了,“我不管,楚景天不给林路一个好名分,我就是不答应!” 楚景天被呛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末了,指着沐乐冷笑:“好!林路你带走,爷不敢痴心妄想,行了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路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对沐乐尖叫起来:“你管我那么多干嘛,我没你这种朋友,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的事,不要你管!” 她扭头,用尽全力朝反方向跑。 沐乐呆呆站着,她是为了林路好啊,为什么要这样骂她…… 季寒叹了口气,用下巴示意林路跑走的方向:“你跟去看看吧,小心闹出人命来。” 第173章 老实了 沐乐想想也觉得很不放心,赶紧一溜小跑着去追,拐了个弯,前面有两条岔路。 她的异能只能感应到不同的生命体,同样是人却分不出这个跟那个,她闭目仔细感应了一下,决定朝人多的地方跑。 结果追得满头大汗,找了好半天,连林路的头发丝都没看见,还是季寒先找到的她:“林路跳河自尽了。” 沐乐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自?自尽? 她追的这条道没有河!她真笨,林路情绪不好应该是想躲开人的,她该往人少的地方追才对!追错方向了! 河边聚着不少士兵,沐乐使劲扒开人群往里挤,只见林路躺在草地上,衣服湿透,额角一处可怖的血痕触目惊心,大概是跳河的时候撞到了水下的石头,楚景天正在给她处理伤口,陆程也在旁边。 沐乐哭着跑过去,“林路你怎么……” “滚!”楚景天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说完,他直接把林路横抱起来,当着季寒的面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沐乐呆若木鸡,她刚才话说重了吗?重到要寻短见的地步吗? 陆程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太担心,林路性命无碍,刚才吐水人已经醒过来了,因为撞到头情绪又不稳定,加上看到楚景天紧张,才会刚转醒就晕过去。应该没事的。” 没事……就好! 沐乐咬紧嘴唇,怔怔看着地板。 陆程很有眼力见,大声对围观群众们说:“散了吧!没啥好看的!” “我知道林路是你好朋友,你怕她被人欺负,但你真的了解她吗?”直到四下无人,季寒才有些心疼地牵起小东西的手,“上次她做一桌子菜,我就看出她对楚景天有情了,你没看出来?” 沐乐抹着眼泪:“我有点……感觉。可是,我是为她好……” “不要把你的观念强加到别人身上!林路有权力选择她想走的路!我看她是个很自卑的人,有些东西,你觉得天经地义,换成她,却会诚惶诚恐。她一定在心里期盼过无数次,希望能和楚景天在一起,始终不敢僭越,谁想到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居然被你搅黄。” 沐乐很迷茫地看着季寒:“我提的条件很过分吗?我没有让他休公主,如果楚景天心里有林路,为什么不答应?我看他是根本不爱……” “嘘!”季寒按住她的嘴,“你提的条件楚景天他不可能做到,这不是爱不爱的事!这种话如果被东歌公主听到,整个楚家都会不得安宁!这里不是你的世界,你对我怎么任性都可以,但不要拿这个标准去对别人。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说那种话会很伤人,懂吗?” 沐乐呆呆看着他,她的坚持,很伤人? 林路在楚景天营帐里,不知道情况如何,不管沐乐怎么求,楚景天都不让她看林路,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一如她阴郁的心。 “楚景天,沐乐已经知道错,你给本王个面子,原谅她这次。” 季寒很耐心地在跟楚景天打商量,不以王爷的身份,纯粹当他是朋友,楚景天对沐乐的好他看在眼里,所以刚才他打沐乐,季寒才会眼睁睁看着! 楚景天哼了一声不说话。 季寒没有生气,继续说:“林路和沐乐情如姐妹,跟本王也算颇有渊源,本王可以收她为义妹,有了这个身份,你给她个侧夫人的名分,公主不会说什么。” 楚景天瞄了他一眼,哼,还算有点诚意。 “你不要怨沐乐,她不是针对你,她的想法跟正常女人不一样,如果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就觉得是爱得不深。” 楚景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她这么跟你……说的?” 季寒点头。 “你觉得没问题?” “并不是没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景天忽然很同情季寒,沐乐脑子被门挤了吧,她已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还想怎么样? 林路头上缠着包布,一头乌发散落,斜倚着靠在床上,看到楚景天,赶紧挣扎着坐正,楚景天略有些无奈地把她按回去:“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大家这么熟了,你打算一辈子都这么诚惶诚恐吗?” 林路脸一红,低下头去轻轻点了点。 楚景天坐到床边:“刚才季王亲自来说情,他会认你当义妹,让你以侧夫人的身份堂堂正正走进楚家。” 林路有些急:“不……不要!” 楚景天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才说的别紧张,又紧张了!季王愿意你就大方受着,老子帮他那么多忙,他不该还点吗?只是个名义上的妹妹,不会有郡主封号。” “我真的不要!”林路急得眼眶红红的,“我不想当什么侧夫人,我当侍妾就好了。” 楚景天蹙眉,沐乐和林路简直是两个极端,真不知道她们怎么能成朋友…… 林路被楚景天看得心里发虚,又低下头去,小声说:“大人,如果当了侧夫人,我得呆在楚家了……” “楚家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你怕东歌?” “不是!我不要锦衣玉食,我想跟在你身边,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没爹没娘,自小孤苦,没有享福的命。大人你就让我当侍妾吧,什么粗活累活我都能干,你身边总要有人伺候的。” 楚景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林路很认真,绝对不是在矫情,她是真的宁愿当卑微的侍妾也不要当风光的侧夫人,为了,守在他身边。 暖暖的温情开始在胸口蔓延,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唇。 林路本能就想躲,被楚景天给按住了后脑勺,她的身子越来越软,终于闭上眼睛,乖了。 “想留在我身边也可以,要答应一个条件。” “什么?” “以后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听着别扭。” 林路脸通红,眸中露出五光十色的绚烂:“楚……楚……” “楚字也去掉。” 林路好囧,这么亲呢的称呼,好难出口哦。 楚景天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沐乐还站在雨里,头发已然湿透,要多邋遢有多邋遢,一见他,就眼巴巴地看着,弄得楚景天都不好意思骂了。 他撇撇嘴,白了她一眼:“季王说要收林路为义妹的事,你知道吗?” 沐乐赶紧点头,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 楚景天忍不住心软:“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林路不愿意,她不想当什么侧夫人,所以,我从今天开始正式把她收房!” “为……为什么?”沐乐一着急眼泪掉得更厉害,“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是!”原本想吓吓她的楚景天看到这场景,没脾气了,“你进去吧,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沐乐赶紧冲进房间…… 林路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看到沐乐,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沐乐放声大哭:“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我……” 林路被她哭得心都碎了:“沐乐,今儿是我的好日子,你就不能笑笑,让我添点吉利吗?” 沐乐赶紧收泪,手忙脚乱地抹干眼泪:“你……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是生你的气。”林路拉起她的手,“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女人,只想能陪在心上人身边,名分我真的无所谓,只要大人对我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想当什么夫人、侧夫人,那会给大人惹来好多麻烦,他累我也累,你懂吗?” 沐乐耷拉下脑袋,季寒说得对,她真的不能把自己的幸福观强加到别人头上…… 孤寂的营帐里,白艳正在发呆,叶秦飞盯着她看好半天了她才发现。 他勾勾嘴角:“你听说没有?楚景天今儿把林路收房了。” 白艳慵懒地抬起头,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如此体恤下属,这么点小事都放在心上了?收个侍妾而已,难道叶大人还要送贺礼过去?” 叶秦飞不屑地咂嘴:“你觉得这是小事?白艳,就你这种资质,难怪这辈子都抢不过沐乐!” 白艳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沐乐和季王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是沐乐要季王妃的名分,季王给不了!这大概是你最后可以利用的筹码!” 白艳的嘴唇越咬越紧…… “可是沐乐今日已经妥协了!”叶秦飞一针见血地指出,“她原本坚持要楚景天明媒正娶林路的,林路自尽这个事显然给了她很大教训。你想过没有,一旦她彻底投降不再坚持讨要王妃之名,白艳,她跟季王之间,就再没你什么事了!” 白艳的胸膛急促起伏着,噌一下站起身:“依你说该怎么样?” 叶秦飞今日既然来找她,想必不止是警告! 叶秦飞戏谑地笑了笑:“如果你豁得出去,我可以帮你一把,或许能让沐乐离开季王。不过现在季王对你已经大不如前,这事成与不成,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第174章 决裂 沐乐蜷成一团,小猫似地窝在季寒怀里,挨个看着他给她的那些小玩艺儿,挑了只最素净的簪子:“就这只吧。” 季寒淡笑:“最近眼光渐长,一挑就挑了只最值钱的。” 啊?这个值钱啊,她挑的是最低调的,怕太张扬了林路不肯要。 季寒被小东西不识货的傻样逗得忍俊不禁:“这只鸡血玉中间一条干干净净的红线,又艳又直,是极品!” 沐乐想送林路个礼物,季寒特意让人快马加鞭去南埠给她拿来一匣子首饰,自然样样不俗,沐乐想要低调,可是找错地方了。 她有点不确定地去看季寒:“这个,林路会喜欢吗?” “你送的,送什么她都会喜欢!”季寒捋了捋沐乐的发丝,还是第一次见神经大条的小东西如此谨慎,连送个礼都要斟酌半天,可见今日着实吓得不轻。 沐乐往他怀里又钻了钻:“林路以后只能是侍妾了,不知道东歌会不会欺负她……” “侍妾跟侍妾是不一样的!”季寒把她抱得更紧一点,“你从前看到的都是不好的例子,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侍妾比夫人更自由,好比君王,真正心爱的女人宁愿留在身边当丫鬟,虽然不能封妃晋位受些委屈,但每日都能看到,时时都能护着,一旦有了名分,想见就得让内务府传召,还不能日日见,否则就是专宠专房,不够雨露均沾。” 沐乐没吭声,把脑袋埋得更深一些,贪婪地吮吸着季寒身上的气息,她是不是真的太执着,给季寒添了很多麻烦,把大家都弄得很累?如果她能像林路那样想开点,只要跟季寒快快乐乐的,不也很好吗? “王爷,白艳想跟你谈谈!”叶秦飞的声音出现在帐外,“她想请王爷做主,替她寻一门亲事。” 沐乐噌地从季寒怀里跳出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后者也是眉头紧锁:“亲事?” 叶秦飞在外面嗯了一声:“她大概知道跟你是再也不可能了。我看她选择放手,是希望早点结束这场没结果的等待。” 季寒眯起眼,白艳能想开?简直不可思议! 沐乐咬着嘴唇冲他摇了摇头:“我不相信,她心机重,指不定猫着什么坏呢!” 季寒略有些诧异,从沐乐嘴里听到如此负面的评价还真是少见,但他还是给小东西顺了顺毛:“你先睡,我去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季寒前脚才走,叶秦飞立刻走进营帐凑到沐乐身边,八卦地坏笑:“怎么样,想不想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沐乐瞪了他一眼:“王爷武功好,我们还没靠近就该被他发现了,偷他的墙根儿?你做梦吧!” “你笨手笨脚当然会被发现!加上我可就不一定了,我武功也不比他差多少。” 面对叶秦飞的挑唆,沐乐很有些动心:“那,悄悄去看看?” 白艳那个人,沐乐觉得现在真是不能不防啊! 两人一起摸黑,朝白艳的营帐走去,叶秦飞一直把沐乐拦在身后:“慢点慢点,你走那么快脚步那么重,季王很容易就察觉了!” 沐乐是在离营帐约摸五十米的地方呆住的,季寒自里面拂袖而出,营帐里迅速蹿出一个白花花的身影,从背后把他抱住,角度微斜,沐乐虽然看不见脸,但看得很清楚,那人影身上…… 寸草未挂? 这可是军营,旁边还有一队巡逻兵,看到这种场景,集体石化了。 季寒走进白艳的营帐,里面一片漆黑,却有一个柔滑的娇躯挤进他怀中,肤若凝脂,娇喘吁吁。 他当场就怒了,白艳果然是诓他,堂堂季王怎么能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抓破居然会如此不顾脸面,就这么光着追出来。 “王爷,不要走,我知道错了!”白艳哭得喘不过气,“我不该装受伤挑拨你和沐乐的关系,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好好嫁人,我只想要这一次,就一次,求你!” “这不可能!” 季寒断然拒绝,他应该推开白艳的,却推不下手,纵然他现在对白艳已不如从前,但毕竟是从小长大的情分,周围巡逻兵那么多,他好歹还能替她挡一点,推开,岂不是让她全身都被人看光么。 白艳哭得撕心裂肺:“那你陪我说说话,就只说说话,行不行?” “你回去穿好衣服等我!否则,本王永远不会再跟你说话。” “好!好!”白艳很听话,捂着私处逃回营帐,季寒冷冷转向那队巡逻兵:“刚才的事,谁说出去一个字,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季寒回到营帐的时候,白艳当真已经穿上了衣服,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看起来好不可怜:“我还以为,王爷刚才哄我,这会儿定不会来了。” 季寒在心里叹了口气,你这是何苦,他抿抿唇:“你刚才说你愿意嫁人,本王倒是有个人选,坎库你可觉得如何?” 白艳怔怔看着他。 季寒没有心软:“弱冠的男子与你相配,年纪总是小了些,坎库被本王耽误到现在未娶,跟你只差三岁,又出身名门,本王觉得他很合适。” 白艳垂眸:“他不是王爷选的郡马爷吗?” 季寒有点抱歉,他当然不能跟白艳说坎库心中另有所爱,他不愿意把妹妹嫁过去,但除了坎库之外,他还真想不到能和白艳相配的男子。 他只能寄希望于:“雅儿被宠坏了,不如你懂事,坎库也是个大少爷,恐怕两人很难合拍。你们都喜欢驭兽,应该能够惺惺相惜。母妃已经替雅儿另寻亲事,是吴将军手下的副将,这个你不用担心。” 白艳看了她一眼:“可是郡主好像不大中意那门亲事,前日父亲来信还提到,郡主把准郡马爷狠狠打了一顿,打得人家不能仁道,对方已然收回聘礼了……” 季寒太阳穴突突直跳,有这种事?他还没收到战连齐的消息,南埠和逞都真是离太远了,通信极为不便!不过现在这不是重点:“雅儿不懂事本王会好好教训,你只要考虑你和坎库的事就可以。” 白艳凄凉地笑了:“王爷的眼光向来不错,这事,就你做主吧,我会写信跟爹说,只要……王爷以后还能把我当……朋友。” 沐乐就这么远远蹲在白艳营帐外面,从天黑一直蹲到黎明,季寒都没有出来,她的心拔凉拔凉。 “我赌他们只是在里面说说话!”叶秦飞假心假意地安慰,“季王极有分寸,不会做不理智的事!” 沐乐把嘴唇咬出了血,直勾勾地看着纹丝不动的帐帘,白艳都脱成那样了,季寒进去一晚上没出来,只是说话?叶秦飞当她是小孩子吗? 季寒怎么能这样对她,他答应过不会有其他女人的!骗子! “要不,我们去问问那群守兵季王跟他们说了什么?”叶秦飞继续撺掇,“大概是真有正事呢?” 沐乐闷闷地说:“你去吧,我有点累。” 叶秦飞拍拍她的肩膀:“那你等我一会儿。”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叶秦飞回来,沐乐屏住呼吸抬起头,叶秦飞抱歉地摊摊手:“他们说季王交待刚才看到的事不许说出去……” 沐乐鼻子酸酸的,克制不住眼泪就要往下掉,她是傻瓜,竟然还寄希望于季寒真的是有正事? “沐乐……沐乐你去哪?”叶秦飞佯装很担心的样子,“别乱跑,摔到了季王可要跟我算帐的。” 沐乐哪里理他,她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她先前竟然还想着不要名分,只要能开心地跟季寒在一起,真是天大的笑话!男人都是吃锅望盆的,都是骗子! 叶秦飞看着她的背影长久地沉默着,这是他一手策划的,这个结局可谓成功,但看到沐乐那么难过,他也高兴不起来。 对不起了,你跟季寒在一起,早晚会遇到这种事,与其到时候伤心,不如早点解脱,离开他吧,我会对你更好。 季寒一宿没睡,白艳跟他说了很多,说他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说她父亲先前给她准备的十大车嫁妆,而且真的给白启写了信,逐字逐句和季寒商量这样措辞是否妥当,在天亮时候,她终于把信写完,看了一遍又一遍,交到季寒手上。 季寒接过那封信,觉得有千斤重,一个白艳,一个坎库,都是他亏欠的人,他希望这两个情场失意的人能从彼此身上找到安慰…… 原谅他的自私,他想把这俩隐患一次性解决掉,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都是自私的,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白艳耍心眼? 走出白艳的营帐,季寒不知道自己是更轻松,还是更沉重了,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楚景天和林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王爷,沐乐……带荒唐走了,留下这个!” 季寒抢过楚景天手上的信,里面那歪歪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沐乐之手,信里只有四个字: “骗子再见。” 第175章 虐 季寒这次真要疯了,沐乐有感应的异能,躲人是她的强项,南宫凌已经帮忙,调出一只千人队将军营里里外外地毯式搜索了一遍,依旧杳无音讯…… 叶秦飞也很着急,他想挑拨季寒和沐乐的关系,但没想到沐乐会如此毅然决然地一走了之,姚郡可是东水和南越的交界地,沐乐该不会脑子进水跑到南越去吧? 季寒和楚景天赶回了南埠,把语城留给林路让他们在姚郡仔细找,约定彼此间有什么消息立刻互通,可南埠也没有人看见沐乐! “王爷你别着急,沐乐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跑也跑不远。”楚景天想安慰季寒来着,这话说完他自己倒是更不放心了,天杀的小丫头,你到底死哪去了? 从天亮搜到天黑,从天黑搜到天亮,依旧一无所获。 季寒心乱如麻,军营里没有,姚郡郦村曾经住过的地方没有,南埠没有,沐乐这会躲到了哪里?他绞尽脑汁,有什么地方是沐乐曾经去过,而他却忽略了没找的? 一定有! 季寒把他们到南埠之后的所有事情在脑海中串了一遍,对了,还有个地方,碧儿曾经把沐乐骗去的温泉,那儿对沐乐而言,或许有着特殊意义。 季寒让楚景天在南埠继续找,自己直奔温泉,温泉其实就在南埠西南侧,距离很近,但地方偏僻,平时极少人去。 林中,一汪清澈的泉水宛如天使的眼泪,没有人,季寒不甘心地仔细搜索一遍,等等,地上这是烧火的痕迹? 远处树顶传来极轻的唏嗦声,季寒初时以为是鸟没有在意,但那声音有节奏地连响了三下,他心念电闪,飞身上树。 参天大树的树叉上,用圆竹架着一个平台,被树叶掩盖着在下面根本看不见,沐乐正使尽全力把荒唐压制住,看到季寒,鬼獒同学用力一挣摆脱沐乐,噌噌跳下树。 沐乐沉着脸,没节操的狗!这已经是第二次出卖她了! 季寒定定看着沐乐,高悬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沐乐一言不发,攀住藤蔓就想跳下树,被季寒一把拉住:“昨儿是不是没吃东西?” “不关你的事!”沐乐用力甩脱,“季寒,我昨天就跟你分手了,以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睡白艳也好,睡吴沛沛也好,我都不关心!” 季寒猜到沐乐定是误会,从怀中拿出白艳的信:“不是你想的那样!昨晚白艳在给她爹写信,由我保媒,让坎库去相府下聘。” “她要嫁给坎库?”沐乐冷笑,夺过信撕得粉碎,“她真想嫁给坎库会脱光衣服抱着你吗?季寒,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啊!你根本就是放不下她,还吩咐巡逻兵不许乱讲话,生怕她的丑事被别人知道是吧!够了!我不要再听你的花言巧语,你那些话,省着去骗其他傻姑娘吧!” “沐乐!”季寒被她激怒了,他耐着性子陪了白艳一晚上,好不容易白艳把信写完,沐乐竟然眼睛都不眨地就撕了,“你知道这信多重要吗,白艳背后是相府,她的问题不解决,永远都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剑!” 沐乐才不在乎呢:“那是悬在你头上的剑!关我屁事!我平头老百姓,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什么白艳,什么相府,都是你这个王爷该操心的事,你放不下荣华富贵,放不下权势地位,瞻前顾后担惊受怕那叫活该!不过现在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往后,你是死是活,与我不相干!” 季寒知道沐乐在生气,但,她说出这么伤人的话,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她把他们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余地,她像复仇的魔女,完全没有了从前的萌态,她的眼睛肿得核桃一般,显然是哭过的,可当着他的面,却不肯再掉一滴眼泪…… 季寒有种不祥的预感,沐乐这次,真的是下定决心要跟他一刀两断了,她怎么能任性到一点转还的余地都不肯给他留? “沐乐,有没有关系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季寒绝不会如此轻易罢手,“本王不放手,你下辈子也休想逃掉!” “哈哈,你想怎么样?”沐乐天生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季寒敢跟她横她更要十倍还回去,挑衅地扬起下巴,“知道你武功好,但是,你抓住我的人抓不住我的心,我跟你玩完了,听明白吗,玩完了!” 季寒一步步向前,展臂把沐乐按到平台角落的一根树杈上,恼火地看着她:“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沐乐把领子往下一扯,露出半截白花花的小肩膀:“我跟你玩完了!怎么样,你以为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吗?你想强.暴我还是想杀了我,放马过来好了,本姑娘连青楼都进过,又不是没嫖过男人!” 你真是够了! 季寒再能忍,也受不了沐乐说这样的话,抓住她的领子,把她拎小鸡似地提起来按到竹台中间,她以为他真的不敢对她下狠手吗,他只是太珍惜,舍不得逼她,她如此绝情,如此任性,他再忍气吞声,成什么了? 衣服被撕得粉碎,他的吻霸道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惩罚的咬噬,沐乐拼命挣扎,咬他、抓他、踢他、打他,效果全无。 她终于知道平时季寒有多让着她了,原来他生起气来,还真挺可怕的…… 身下传来强烈的撕裂感,沐乐痛得弓起背,被季寒当胸直接按了回去,她抽搐着,颤抖着,承受着他的攻击。她的心好痛,远远超过了身体的折磨,她的纯洁、她的爱情、她的尊严,都在这一刻被撕成了碎片。 没有前戏,没有疼惜,那个曾经与她海誓山盟的男人,用最粗暴的方法告诉她,她值钱不值钱,得看他心情,他宠她的时候可以把她捧成宝,他不宠她了,她就只是个泄欲工具! 沐乐紧紧咬着嘴唇不许自己哭出来,她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倔将地冷笑着,笑给季寒看,打不过,也要给你添点堵。 那笑容,俨然一把尖刀,在季寒已经伤痕累累的心上又狠狠捅了一把,他慌乱地扳着沐乐的肩膀把她脸朝下按在竹台上,他不能看她这样的表情,他害怕!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因为季寒的粗暴,沐乐一开始的时候还是疼得够呛,没想到慢慢疼到麻木,却开始有了点其他感觉……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大手从背后托住她的胸,牙齿咬在她肩膀上,沐乐忍不住开始喘息,她疯了,一定是疯了。 “还以为你有多么三贞九烈,原来也是装的!”季寒忽然停下动作,嘲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是要分手吗?不是很有骨气吗?继续装啊。” 沐乐气得差点落泪,被她极力忍住了:“滚!” “难怪人家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季寒抿住沐乐的耳朵,让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娇吟,他才冷冷地说,“平日里本王觉得你有千般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和本王从前那些侍妾比起来,你差太远了,也就配伺候伺候青楼里那些低贱男人!” 他抽身离开,嘲弄地拍拍她的脑袋:“以后本王不会再管你,你爱去哪就去哪,南埠不必回了,本王不需要不听话的驭兽师。” 沐乐呆呆趴在竹台上,脑海里一片空白,他毁了她的清白,然后把她扫地出门,她的身体热到近乎爆炸,喘息还没有平复,他就已经对她没了兴趣,跟丢垃圾似地把她丢掉。 她不想哭,这时候哭太没面子,可是她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觉得她的全身都被植物神经控制了,完全不受意识支配…… 大手扯着她的头发,把她从竹台上拉起来,沐乐赶紧去抹眼泪,无奈速度不够快,季寒已经看到,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罢了,她认输,输得体无完肤,连最后的骄傲也被自己毁得干干净净。 她承认斗不过他,他是王爷,她只是个小女孩,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不可能赢。她才十七岁,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该如何给自己找台阶下,只能呆呆坐着。 “好珍贵的眼泪,我多怕再也看不到你哭……”就在沐乐心灰意冷的时候,季寒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他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哽咽,“沐乐我不想这样伤你,可是你把自己守得跟铁桶似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撬开,对不起,对不起!” 沐乐抬头,愣愣看他,这话什么意思? 季寒把她揽进怀里,抱得紧紧的:“我跟白艳什么事都没有,我答应过你不会有别人,就永远都不会。我不是放不下她,不是贪恋权贵,我很想带你远走高飞,驭兽司里那些破事,谁稀罕管!但季王府三百多口,我不能不管,我没有你那么狠心,做不到说丢就丢,我今天知道什么叫最毒妇人心了,沐乐你真是够狠的!” 温热的水滴从沐乐脸上淌过,滴在竹台上,她呆呆看着,那不是她的眼泪…… 第176章 温情 沐乐过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季寒这是哭了,她仰脸想看,被他拍回去死死按在胸口,她能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第一次发现他心跳得这么快…… “沐乐,别离开我!”某人的声音可怜巴巴,“我跟白艳什么事都没有,你相信我!” “真的,没有?我看到她没穿衣服。” 沐乐想让自己说得有气势一点,可那语气怎么听都是各种委屈,季寒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没有!我们大概……被她算计了!” 否则怎么会这么巧被沐乐看到?季寒昨儿就觉得白艳的态度忽然转弯这事很奇怪,但白艳抛出的饵实在太诱人,他忍不住要吞下去。 “季寒,我好痛!”沐乐声音小小的,把头埋得很低,“你是不是把我肩膀咬破了……” 岂止是肩膀,她身上分明已经落下了十多块青紫。 季寒心疼地吻了吻那可怜的小肩膀:“有点淤血,没破,我们回去上点药就好了。” 沐乐幽幽看他,他也正低头凝视着她,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看着。 沐乐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被人这样粗暴地夺走,如果之前有人说她能原谅这种暴徒,她打死也不会信,可现在,她竟然安安静静地就接受了…… 她这算是被征服吗?沐乐不太懂,但她至少知道自己的安静,不是被吓的。 “我不想跟你为难。”沐乐的声音很小,“我真的想过的,我不应该对你要求那么高。可是看到朵儿、方盈她们,我好怕,我怕有一天,你会像我爸妈一样把我丢掉,或者被别的女人迷住,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大家都觉得是我不识好歹,他们都觉得理在你那边!我知道你嫌弃我任性,不喜欢我!” “没有嫌弃,更没有不喜欢!”季寒很无奈,“其实,我喜欢你这样强烈的占有欲,我对你也是一样的,看到别人围在你身边,我也会生气,也会想杀人!但是沐乐,我有我的无奈。你是南越人,这点夏齐峰心知肚明,如果你当上王妃,永远都是悬在季王府上的剑,我说慢慢想办法,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这是,不可能的。” 沐乐怔了怔,这重关系她从前真的没有想到过…… 季寒不忍心看她的眼神,可是,长期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觉得不能再继续骗沐乐了。 终于还是沐乐先开口:“是不是我不当王妃,对你的威胁会小很多?” 季寒的心一颤,她这是要妥协了吗?他等着盼着,终于盼到她低头,可为什么他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 “那就不当王妃了吧。”沐乐见季寒不说话,把这当成默认,低头绞着头发,“季寒,现在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以前听说皇族之间经常会有政治联姻,如果将来,你像楚景天一样娶了个公主回来,你要看着她,不要让她像白艳那样欺负我……” 季寒的心抓肝挠肺地痛起来,自打沐乐到南埠,虽说是白艳身边的人作祟,沐乐还是有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每次他都说再不会出这样的事,结果每次都出事,今日又是因为白艳,把两人都弄得伤痕累累! 好些事情季寒还不知道呢,他还不能完全体会沐乐用“欺负”两次来形容这一路的坎坷,到底是有多宽容。 虽然想得有点远,但季寒承认沐乐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当朝王爷里只他一人未娶,如果有公主来和亲,他确实会是首选,一个白艳已经够了,以后还会有多少? 他对沐乐的承诺,到底有几句真能做到? 她一直在用任性伪装自己,但今日季寒看出来了,她是怕,沐乐和林路都是自卑的人,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他太粗心了,觉得她年轻单纯不懂爱,忽略了她根本是不敢爱…… 季寒握起沐乐挡在胸口的手,把它们拉开,她胸前还留着上次在军营里被烫伤的疤,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感觉脖子后面有水滴落下,沐乐又哭了。 当时她一定很疼吧,可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一直在默默替他偿还根本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情债,可得到的,却只有任性、妄想之类的评论。 他对她的爱,没让她享到福,反倒一直在给她带来灾难。 “我娶你……”季寒紧紧把小东西搂在胸口,“沐乐,一年为期,我要你堂堂正正当我的王妃!” 沐乐有点懵,她幻听了吧? 季寒被她受宠若惊的表情看得心又狠狠抽疼起来…… 沐乐盯着他看了半天,眨眨眼:“你刚才有说话吗?” 她一点也不相信! “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季寒伏到沐乐耳边小声呢喃,“你的身份是夏齐峰的把柄,但有这个把柄在,他也容易大意,放松对我的戒备。夏齐恒那边早有谋逆之心,我和夏齐峰联手推一推,逼反他,如果你能在平叛中立功,我就可以求皇上指婚!夏齐峰自以为拿住了我难免麻痹大意,他在明,我们在暗,对抗起来,就不是全无胜算!” 沐乐屏住呼吸,谋反?平叛? 上次苏一凡只是在驭兽司里挑点事,都惊天动地了,谋反可是要杀帝夺权的…… “为一个名分,闹这么大动静?不……不值吧?” “不止为你,为我!也为坎库!”季寒把沐乐紧紧抱在怀里,“夏齐峰与我有杀父之仇,夏齐恒与坎库有杀母之恨,不管有没有你,我们这一仗都是早晚的事,与其前怕狼后怕虎,不如放手一搏。这几年,我就是太谨慎了,才会到现在一事无成。其实我知道这事不可能筹划到万全,只是始终不敢迈出那步而已!” 沐乐眨眨眼…… 季寒抬眸看着她:“是不是吓到了?” 沐乐嗯了一声,她真没想过要这样。 “没事,吓吓就长大了。”季寒的吻重新落下,沐乐紧绷的身体在他的唇下被一点点抚平,小手攀上了他的脊背,不知不觉,正午的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上了。 直到沐乐累得连小手指都抬不起来,季寒才恋恋不舍地放过她,沐乐脸蛋通红,眸中波光粼粼,不好意思跟他对视。 适才的温情,与之先前的狂风骤雨完全不同,有点像她梦中的旖旎,沐乐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偷偷用眼角去瞄身下的竹台。 季寒看在眼里,没说话,等沐乐第三次偷看的时候,他才开口:“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沐乐有点囧,她听说第一次会有血吧,她之前口没遮拦说去青楼嫖男人什么的,想想真是要死,这如果不见血,季寒指不定就相信了…… 可是,竹台上很干净,完全没有红色! “别找了!”季寒猜到小东西的心思,有些尴尬,“并不是所有女子都会落红的。” 沐乐郁闷地低下头,她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但大部分人都有啊,为什么偏偏她没有?她鼓着腮帮子:“我是第一次!” “我当然知道!” 沐乐还是不开心,季寒嘴上说当然,心里真的不会犯嘀咕吗?她刚才没乱讲那些话就好了…… “沐乐,其实之前在郦村的时候,我就已经……”季寒凑到沐乐耳畔,小声说了两句,“当时床单是我亲自收拾的,你清不清白,我比你清楚!” 啥? 沐乐噌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你你!” 原来那晚上不是做梦!!! “好了,大家都不翻旧帐了。”季寒实在很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以后没有秘密,好不好?” 沐乐很想骂人,可在某人深深的凝视下,脸又忍不住红起来,在他胸口捶了一记:“流氓!” 哎,心里那种甜滋滋的幸福是怎么回事?原来被人吃干抹净是这么愉快的事。 “我们回去吧,楚景天和林路都急坏了!”季寒心满意足地抱着沐乐,“我们在这里逍遥,让他们担惊受怕,好像不太厚道!” 沐乐脸更红,谁想逍遥啊,分明是你逼我的,她的衣服都被撕碎了,这下怎么回去? 季寒把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两人对望一眼,齐齐尴尬,肿么看都是一副刚偷.情出来的模样…… 季寒建议:“我们先悄悄回南埠,换身衣服再去见楚景天。” 沐乐点头:“你轻功好,不会被人看到吧?” 两人从树上下来,荒唐看到两人不曾摇尾,而是歪着狗头,眸中隐隐有些笑意! “都是你!”沐乐羞得脸通红,季寒则是很温柔地摸摸它的头:“又欠你一次!” 总算平安回到南埠换了衣服,季寒刚和沐乐汇合准备去找楚景天,楚景天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看到沐乐他松了口大气:“谢天谢地小姑奶奶,可算把你找着了!我正想说季王先回姚郡,我留下来继续找呢。” 季寒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怎么了?” “刚才林路传来消息,南越人又发兵了,这次带着战兽!” 第177章 战蟒压境 因为战况紧急,楚景天没功夫骂沐乐任性,三人一路快马赶回姚郡,他只能抽空在路上狠狠剜沐乐几眼。 他的目光落在沐乐脖颈的一处吻痕上,扬扬眉毛,又好气又好笑。 小丫头领子已经这么高了,居然还能露出这种痕迹,足见刚才的“激战”有多猛烈,想到自己苦逼地满世界找人,人家却在…… tm的他下回再不管这种破事了! 三人赶回姚郡的时候,兽战已然收场,白艳的森蚺正从姚郡外面的河床上游回来,语城在空中盘旋,叶秦飞也正在收队。 “情况怎么样?”季寒叫来冷清风和陆程,两人都是满脸喜色,就连素来不说话的冷清风,今儿话都很多。 “语城今儿早上发现南越人派出大批战蟒,潜过河床想偷袭姚郡,数量比我们多。” “白大人带着战蟒去迎敌,开始是僵持不下,但对方的驭兽师显然不如大人,大人不止掌握主动权,还把人家的战蟒拐过来了一批!” “南越这次折损可大了!”陆程带着笑,“叶大人的绝杀哨,至少啄瞎他们两百只蛇眼!语城真是神了,南越那帮贱人想借用我们的密道,一下子就被它发现!” 他与叶秦飞的不睦最近缓和了许多,今儿这一战又赢得着实漂亮,连陆程都忍不住要夸一下自家领导。 沐乐很遗憾没看到这么精彩的兽战,季寒则是云淡风清地点点头:“不能大意,楚景天,还是要让语城密切关注南越那边的情况!” 南埠的战兽在这两次对战中都立下汗马功劳,驭兽师们在军营里倍儿有面子,叶秦飞是叶钦之子,白艳这许多年来打点和军营的关系,两人和南宫凌的部下原本相熟,这下,人家对他二人更是恭敬有加了。 白艳的目光落到沐乐脖颈处的吻痕上,僵了僵,沐乐没注意到脖子上有这种要人亲命的东西,扬起下巴和她对视,毫不示弱。 “辛苦你们了。”季寒对叶秦飞和白艳颔首微笑,“不愧是我东水的一级驭兽师。” 白艳虽然被夸,心中却是失落到极点,叶秦飞自信满满沐乐会和季寒分手,结果人家小吵一架之后郎情妾意好得蜜里调油,她反倒落了封见鬼的信到季寒手上…… 这可怎么想办法把婚拒了才好? 好不容易等到一干将士散开,白艳赶紧朝季寒靠过去,或许,趁今日胜局季寒高兴,可以把信诓回来? 可季寒只看了她一眼,就牵起沐乐的手扬长而去,白艳呆若木鸡,季寒刚才当着将士的面对她有说有笑,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那些好脸色,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白艳气得跺了跺脚,前一晚不是这样的,她能感觉到那一晚他确实想起了青梅竹马的情分,对她的关心并不是假装。 难道,沐乐把她之前那些事跟季寒说了? 可沐乐跟在季寒身边,她没法探话,只能转向叶秦飞发脾气:“都是你自以为聪明,结果呢?你快想办法帮我把那封给爹的信拿回来!” 叶秦飞耸耸肩:“我只让你抛出这个饵稳住季王,谁想到你居然真蠢到把信写出来!这事我没办法,你自己想辙吧!” “你……”白艳语结,气得脸通红,“主意是你出的,你想过河拆桥吗?” “是你求我帮你在先,什么叫我过河拆桥?” “我们是合作!”白艳很有受骗上当的感觉,“别以为事情不成你就无所谓了!叶秦飞我告诉你,这事你脱不开干系,你必须把信给我弄回来,否则,我去跟王爷说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别以为我不敢,他不给我好脸色,我没什么可顾忌的!” 叶秦飞冷笑:“你去说吧!你不说他大概也能猜到个八成,确实没什么可顾忌的!不过你凭什么嫁祸到我头上?衣服是你脱的,信是你写的,我可一直在安慰沐乐你和季王什么事都没有,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呢。那天晚上巡逻的百夫长跟我还有些交情,你也真是豁得出去,这种时候还敢拖我下水?不怕明儿全军都传白大人不知羞耻,赤身露体跑出营帐抱季王的大腿?” 白艳紧紧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叶秦飞利用她,所有蠢事都是她做,所有丢脸都是她丢,他摘得干干净净。 季寒当真猜到这一切都是计吗?很有可能,否则不会忽然跟她翻脸,叶秦飞从一开始就知道季寒会想到,从一开始就在把她往坑里推! 事成了他是赢家,不成,反正倒霉的不是他…… 白艳现在能找谁哭去? 胜仗之后少不了会有庆功宴,上次的主角是沐乐,这次是叶秦飞和白艳。 满堂热闹,却没有让白艳的心情有半分好转,叶秦飞酒到杯干、意气风发,失落的人只有她一个! 白艳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她和叶秦飞以前曾经是朋友,但自从她开始针对沐乐之后,就该想到,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她和季寒从小长大的情分,季寒都不能容忍她伤害沐乐,同样爱着沐乐的叶秦飞又怎么可能容忍? 上回在蟒林其实两人已经撕破脸了,她还巴巴地找他合作,人家不利用她利用谁? 可惜,想通得太晚了! 季寒那边,依旧是敬酒人最多的地方,就连南宫凌都半开玩笑地说:“老夫没什么能谢季王,只能诓你多喝几杯了!” 季寒举杯:“本王本想向大将军讨个谢,这下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南宫凌有点诧异,这种场面上的客套话他跟季寒都很熟稔,按理说季寒不至于无礼到当真要他谢什么,不过季寒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当作没听见,当即问道:“王爷这是想要老夫如何谢?” 季寒端了杯酒,牵起沐乐朝他走去:“家父曾说,红缨将军是他一生的愧疚,如今,本王寻到一位同样有天赋的驭兽师,希望能弥补父王的遗憾!不知南宫将军愿不愿意收沐乐为义女?” 此言一出,全场都愣住,连沐乐也没想到,她挠头去看季寒,可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凌,并没有给她什么讯息。 南宫凌看看季寒,又看看沐乐:“季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莹莹的事是意外。义女就不必了,老夫膝下子女已然不少,沐姑娘天资聪颖前程大好,有没有人帮衬都是一样,王爷悉心过度,反而容易让她落人口实。” 这虽然很委婉,可意思明摆着,并不准备卖季寒这个面子。 沐乐忍不住有点尴尬,可季寒却没有放弃:“大将军,沐乐确实天资聪颖,但她无父无母自幼孤苦,本王想娶她为王妃,实在没法跟皇上开口,这才厚着脸皮来请大将军帮忙。” 楚景天和林路对望一眼,俱是惊愕不已。 季寒这次是认真的了?虽然沐乐认南宫凌为义父也离王妃的显贵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有南宫凌撑腰,皇上总会多少掂掂她的分量! 林路泪光闪动,沐乐你听到了吗,季王当众说他要纳你为妃了! 叶秦飞啪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寒,没想到他这一剂猛药居然逼出了这个效果……季王亲自出面为沐乐筹谋,就算今日南宫凌不答应,季寒也会再替她想其他办法。 白艳呆呆看着季寒,脑海中一片空白!她原本觉得沐乐除非重新投胎,否则绝不可能当上季王妃,现在,她还敢那么肯定吗? 南宫凌没想到季寒会说得如此坦白,他看看沐乐,小丫头一脸呆懵,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的样子,显然季寒事先并没跟她商量过。 他抿抿唇:“季王,这事你容老夫考虑考虑,如何?” “那多谢大将军了,本王先干为敬。” 南宫凌没有当场拒绝,看来事情不是全无可能! 啪啪啪,语城落到楚景天肩膀,在他耳朵上啄了几下…… 楚景天眼神一凌:“大将军、王爷,南越那边很可能又发兵了!” 南宫凌朝花齐木使了个眼色,花齐木立刻会意:“大牛,领只百人队去探探情况!” 花水云咬着嘴唇对叶秦飞说:“南越人真不识好歹,才刚刚吃过亏又过来找死!真不知道那帮蠢货怎么想的!” 叶秦飞眉头紧锁,蠢的那个,只怕是花水云! 沐乐也很着急:“南越人怎么这样,刚被打走又来,他们都不睡觉的吗?” “兵贵神速!”季寒对这事不大意外,“南越人白日里吃了亏,料想现在是我们最麻痹大意的时候,才会挑这个时候来!叶秦飞,你带上楚景天和陆程,白艳,你带上冷清风,备战!” 楚景天将酒杯一摔:“好,老子正闷得慌!” 白艳看看冷清风,握紧拳,季寒还不知道她跟冷清风已经闹翻了,看来沐乐并没有说出实情! 叶秦飞深吸一口气,这一战,定不会像白天那么顺利了,南越如此之快的反击,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只能是…… 柳臻来了! 第178章 惨败 “我也要去!”直到其他人都领命离开,沐乐才用力扯了扯季寒的袖子,“其他二级驭兽师都去了,凭什么单落下我一个?” 她知道季寒是担心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脸红,但是:“你把我护得死死的,我永远也长不大!” 南宫凌的心抽了抽,曾经,也有个小丫头缠在他身边:“爹,你不让我上战场,我就永远长不大了……” 季寒没有搭理,径直转向南宫凌:“大将军,本王去看看战况。” 南宫凌这才回过神,干净利落地起身走出大帐,他也该干正事了。 季寒这才转向沐乐:“你跟我一起,有更重要的事情!” 沐乐眼睛一亮,以为季寒又有什么秘密任务要交给她,没想到他却把她带到了悬崖上…… 这里居高临下,远处能看到南越,近处能看到东水,俨然是一观景台,现在双方并未开战,南越的士兵和战兽还远,看不见,只能隐隐看到叶秦飞等人正在备战。 沐乐嘴噘得老高:“这就是你说更重要的事情?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 季寒看了她一眼:“胜败乃兵家常事,重要的是,输了之后,要想到下回怎么赢。当你陷在某一个战局里的时候,没法纵观全局,是很难想出对策的。” 沐乐呆呆看着他,季寒的意思是,这次他们会输?连打都没打呢,他怎么说这种丧气话…… “还有一事!”季寒指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示意沐乐,“如果没有了白艳和叶秦飞,你觉得楚景天、冷清风、陆程三人,谁能挑起大梁?” 沐乐舔舔嘴,低下头…… “怎么了?”季寒敏锐地捕捉到小东西的情绪不对。 果然,沐乐悲哀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后悔在南宫将军面前说那些话?早知道南越人要打过来,那些话不该这么早说的。” 季寒扬了扬眉毛:“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些话我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的,既然说了,就不后悔!” “可是你把那些话说出来,白艳会尽心给你打仗吗?输了你怎么跟南宫凌交待呢?”沐乐很着急,“如果输得很惨,皇上会不会降罪啊?你……你不要太担心,虽然叶秦飞和白艳关系好,但他知道分寸,如果白艳做得太过分,我觉得他还是会……” 她极力安慰,想让季寒不要紧张,其实紧张的分明是她自己。 季寒握起沐乐的手:“这事跟你没关系,明白吗?我说这一战会输,不是说谁不尽心,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对付不了柳臻。至于楚景天他们,我也是想借机观察一下他们临危应变的能力,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掌管驭兽司,总要知道手下谁能堪重用。” “柳?柳臻?”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南越这次的驭兽师是柳臻?你怎么知道?” “猜的!”季寒不忍心告诉沐乐,白艳和叶秦飞只怕他都留不住了,即便他们现在还没有叛逆之心,也不再值得信任! 白艳诓他前去,怎么会恰好被沐乐看到?季寒总觉得这事无论从策划到实施,都很不像是白艳的风格,如果她背后另有黑手,那多半是叶秦飞…… 沐乐此刻暂时还想不到这些,柳臻吸引走了她的所有注意力,她不停地在心中盘算,南越上次失了先机,还损失大批战兽,如果她是柳臻,该如何挽回颓势? 终于,要开战了! 沐乐尖叫起来:“王爷!你快看,他们有好多驭兽师!” 这回南越派出的战兽依旧很单一,还是之前被打退的那一批森蚺,可蟒群中的人却是多了不少,点点,大概有三十来个。 沐乐之前就和林路说起过人人都是驭兽师的想法,林路并不认同,后来她也把这事忘了,结果你看看,人家南越有这么多驭兽师,他们只有五个。 “这些人并非都是驭兽师!”季寒很冷静地说,“如果柳臻在的话,真正的驭兽师只有一个,其他,都是鱼目混珠罢了。” 沐乐咋舌:“你怎么知道?” 季寒看了她一眼:“因为南越根本没有这么多驭兽师!柳臻此人性格乖戾,宁与猛兽为友也不与人为伍,上阵又岂会要人帮衬?紫苏,大概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沐乐吐吐舌头,这些人心之术,她完全不懂,季寒说什么就什么吧!她已经有点紧张了,柳臻这个名字她听到太多次,知道季寒对他颇为忌惮,一想到他很可能会来,沐乐手心里就冒出汩汩的冷汗。 “王爷,我觉得形势不对!”两边的战兽还没对上,沐乐就开始不淡定了,指着远处的一条大河,“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战蟒下河以后有点乱?” 这不用她提醒季寒也看得到!白艳用温灸驭蛇,渡河正是她对战蟒掌控力最弱的时候。 柳臻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河里有埋伏!”沐乐再次尖叫,“王爷,河里是不是有森蚺?” 季寒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点免得她把指甲掐到肉里去:“河里有森蚺,我看到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下河的森蚺不向前游,而是纷纷掉头,与河中的森蚺一起爬回姚郡这边…… 白艳就算不满也不会这样公然叛变,它们是受了其他人的指派! 由于隔得太远,沐乐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她可以看到,混乱从河床蔓延到岸上,岸上的森蚺也开始躁动起来,白艳和叶秦飞冲到河床边,希望能力挽狂澜,可森蚺上岸的速度,只是稍慢了一些而已,大趋势没有丝毫改变。 “大帅!”花齐木握紧腰刀,“战兽情况不对,我们要不要先出手?等那些蛇缠上来,就被动……” 南宫凌抬手制止他:“再等一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自乱阵脚!” 杨子苏的冷汗滴下来,东水和南越的巨蟒加起来,有上千条之多,这要是集体反噬…… 他不愿意去想后果! 沐乐在高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到有个人影奋力向岸上的蛇堆里跑,是冷清风,他一路奔到战蟒最深处,那是最靠近士兵的位置。 沐乐瞳孔放大,冷清风周围的森蚺开始发疯了,他的到来不止没有让他们安静,反而更加躁动,跟前方的森蚺咬在了一起…… 季寒扬扬眉毛:“沉着冷静,是个人才!” 沐乐之前看到那混乱场面差点哭出来,被季寒这么一说,有点懵,挠挠头,这才回过神:“哦,这样前面的森蚺就不敢过来了。” 这样一定会增加战蟒的伤亡,但,能守住最后防线,至少不让发疯的森蚺伤害到士兵! 沐乐强忍着将要掉下的眼泪,冷清风使出这样悲壮的手段,可见白艳和叶秦飞是真的控不住局面了…… 沐乐着急地又往河床那头去看,河面上有个人影,踩着森蚺的脑袋正在玩水上漂,她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叶秦飞冲到南越的森蚺群里去了?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那群驭兽师中的一个! 斗兽斗不过,只能人身攻击,这跟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是一个道理,但沐乐不敢肯定他找的人对不对,那么多人呢,叶秦飞怎么确定哪个是柳臻? 可叶秦飞就是很确定,沐乐又看到了让她心跳停滞的画面,叶秦飞拖住了一人,随即,黑压压的战鹰从天而降。 绝杀鹰哨! 沐乐眼前一黑晕过去,叶秦飞疯了,怎么能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营帐里了,季寒不在身边,林路守着,沐乐一咕噜坐起来:“前面打得怎么样了?” “不太好!虽然叶大人用绝杀鹰哨暂时逼退柳臻,但白艳和陆程都受了伤。”林路叹一口气,“冷清风清点战蟒,丢了三百多条,伤了一百多条,能用的只剩下三百多条!我来的时候叶大人和景天正在点战鹰,好像也没有全回来……” “叶秦飞没死啊!”沐乐不敢相信地看着林路,“我看到鹰朝他扑过去了!” “大人的鹰哨他自然有办法应付。”林路咬着嘴唇,“大人说别看对方人多势众,柳臻只有一个,让景天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出来,还好语城争气。这本是个绝好的机会,哎,可惜了,柳臻的反应实在太快,让森蚺卷成一个球,把他包在里面,鹰根本攻不进去。王爷说下次云岳一定会给他安排护卫,这种偷袭的法子,没法再用。姚郡前面那条河横得真不是地方,下什么兽引都会被激流冲走,岸上,这次两位大人把秘炙都用上了,也是收效甚微,如何应付柳臻的下次攻击,王爷正和大家商量呢,你要不要也过去?” 沐乐羞愧难当,大家都那么冷静,只有她,吓晕倒…… “我……我去看看吧!”几经纠结之后,沐乐还是决定脸皮厚一点,她承认她胆小扛不住事,但,她也想为季寒出力,上场打仗她不行,如果商量对策也不去,那要她何用? 如果河是最大麻烦的话,她倒是有个法子,不过得先去观察一下河边的地形! 第179章 大水獭 仔细检查过河岸之后,沐乐的眉头拧成了无数个川字,河道条件很好,她的法子应当可行,但…… 岸上战争的混乱还没有清理,散乱着好些未燃完的炙,原来那是秘炙!跟沐乐第一次驭蛇的时候,白艳给她的一模一样! 沐乐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信心,那个味道她绝对不会记错,虽然和安炙像,但,肯定是秘炙! 白艳要她的命,并不是到军营以后才有的事! 她气得脸色发青,冲到季寒那里,所有的驭兽师包括花水云在内,正在那儿商量对策,沐乐恼火地看着白艳不说话…… 她要再忍一次吗?她真的忍不了了,可是说出来,岂不是又把季寒推到两难的境地里? 季寒看她的表情有些困惑,招招手:“醒啦,过来。” 沐乐咬牙切齿地在暗中跺了跺脚,她不能想白艳的事,想多了会疯掉的,还是先想正事吧!她哼了一声逼着自己转移话题:“我听说你们头疼怎么在河里伏击森蚺,我,有个主意。” 季寒赞赏地笑笑:“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大水獭!”沐乐说起自己的设想,总算高兴了点,“雨林里能跟森蚺较劲的,就只有土龙和大水獭了。激流里不是不好施兽引嘛,大水獭耳朵特别灵,可以用声音控制,所以控制它们比土龙容易!我们把兽引挂在它们脖子上,让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这样,森蚺也能感觉到兽引!” 叶秦飞扬眉:“沐乐,你说的大水獭,是不是水狗?” 眼见她有些懵,叶秦飞继续说:“水狗能上岸,能下水,主要以鱼虾为食,极聪明,会用石块敲碎蛤蜊,性情凶猛。南埠刚建立的时候,遭过水狗灾,咬死了一批森蚺,不少土龙也遭难被它们啃掉尾巴。” “对!那就是水狗!”沐乐拍手欢跳,“我们那管它叫水獭。” 你们那?是哪里?叶秦飞有些诧异。 季寒赶紧转移话题,呵呵笑了两声:“沐乐,你没来之前,叶大人正在跟大家说,寻一批水狗来阻止战蟒渡河。” 啊!沐乐挠挠头,有点失落,感情她叽里呱啦半天,都是白说…… “这中间两个难处!”叶秦飞接上季寒的话,“一是我们在短时间里搜寻水狗不可能找到很多,只能起到威慑作用,真打肯定敌不过数量巨大的战蟒,用兽引鱼目混珠骗战蟒容易,骗柳臻难;二是即便水狗能阻止战蟒渡河,也只能防守,起不到伤敌的作用。” “兽引拼不过的话,那就还是用声音吧!”沐乐很有主见地说,“我们学水狗子叫!口技我很会哒,林路学这个也快,我们再多找些人勤加练习,战蟒耳朵纵然不好,声音一大,它们也会害怕!” 说完,沐乐“啊啊”地叫了两块,叶秦飞莞尔,学得真是惟妙惟肖,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冷清风沉吟了一秒,想说话,没说,谨慎地保持着沉默。 沐乐接着说:“至于怎么伤敌,我也有个法子!战蟒下不了水不就都在岸上了嘛?叶大人你不是有绝杀鹰哨么?我们可以让战鹰叼着麻醉针从天而降,扎到那些战蟒身上,让它们动弹不得!柳臻一定会阻止,不过,如果我们把绝杀鹰哨和无声哨结合起来,柳臻拿对付普通鹰哨的破法来破解就不管用,他又听不到无声哨,等他后面回过神,再后悔也来不及啦!” 沐乐把楚景天往前一推:“柳臻驭兽是厉害,但楚景天又会驭兽又是神医啊,这是我们的优势,不拿出来用岂不浪费?”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把两种绝杀结合起来,他也想到的,可是麻醉针的事,他却没有想到! 花水云咬咬嘴唇:“那不如换毒针吧,直接把战蟒全都毒死,以绝后患,免得下回这招又不管用了。” 沐乐的脸抽抽起来:“那里面也有好多是我们南埠的战蟒呢。” 就算不是南埠的,她也不想杀掉那么多蛇…… “杀戮过重激怒了柳臻,不见得是好事。”季寒斟酌着说,“沐乐说的倒是个办法,但中间有个难处,要对彼岸的战蟒蛇施绝杀鹰哨,人得过河去,不会武功之人肯定不行,只能本王和叶秦飞同去,但我们两个人去,只吹一种鹰哨,柳臻可能会怀疑,恐怕到时候,生出什么变数来!” 叶秦飞沉吟了一秒:“我带语城去!” 季寒沐乐和楚景天一起看他…… “养兵千日,不就是用在一时吗!”叶秦飞眸中带着坚毅的冷静,“我们驯练能驭兽的战兽,难道还是为了攻敌不备?” 楚景天有些不放心:“可是语城……还没有在战场上独立控制过战兽,第一战就让它去对付柳臻……” “若不是柳臻,其他人哪用得着我们动这么多心思!” 三人都齐唰唰地看着季寒,这招险棋用与不用,还是得王爷拍板,季寒沉吟了两秒:“好!就这么办!叶秦飞,你和沐乐负责水狗的事,冷清风去配兽引,楚景天驯鹰。白艳和陆程有伤,先歇着,其他人有什么要商量的,可以随时找他们两人。大家分头行动,速度要快!” 沐乐好紧张,又兴奋到了极点,一时将讨厌的白艳抛到了九霄云外,语城,一定要争气啊! 捕捉水獭不是件容易的事,人们常用“狡兔三窟”来形容兔子的警惕,可跟水獭相比,三窟算什么?一个水獭家族至少能有四五处巢穴,好不容易找到,也不过六七只。 水獭虽然用肺呼吸,闭气时间却是长得惊人,游个七八分钟不冒头是很正常的事,而且速度比鱼还快,想在水中抓捕它们,比找穴洞更困难。 好在叶秦飞是逮兽行家,沐乐又擅长寻兽,两人搭档事半功倍,专挑陡峭的岸边、以及水草茂盛的河湖溪沼里钻,收获倒也颇丰。 叶秦飞是有武功的,沐乐虽不是娇弱女子,但跟他一日十个时辰不停歇的节奏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折腾了两日就累趴下了,季寒心疼,放了她半天假让她好好休息。 美美睡饱觉的沐乐有些羞愧,大家都在辛苦,只有她搞特权偷懒…… 现在还有一个时辰才到中午,她不好意思再睡了,还是去找林路吧,说好要教他们口技的,正好趁现在有空先教了,好让他们早些开始练习。 路过溪边时,沐乐看到了一个跟她同样偷懒的人!冷清风同学正在逗一只水獭玩…… “你不配兽引居然在这里玩。”沐乐扮了个鬼脸,“放心,我不会去告你状哒,不过,兽引配得咋样啦?” 冷清风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从来不敢随便流露自己的情绪,只是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在玩,我在试兽引!” 兽引?在哪里?沐乐没看到他手上有拿瓶子之类的东西。 冷清风指指水中的水獭,沐乐这才注意到,那水獭颈上,系了块石头…… “蛇的嗅觉太差,潜入水中之后还会倍减,在水里施蛇引,能奏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冷清风沉吟地说,“可那日柳臻却能在水中驭蟒,我一直在想,他怎么做到的?功夫不负苦心人,我终于找到了这种遇水会发热的石头!我正在试什么温度,跟水狗是最接近的。” 沐乐呆呆看着他,忽然整个人扑过去:“冷清风,你智商有多少?破两百没有?你怎么那么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你简直是天才,难怪王爷夸你!” “哪……哪有……”冷清风不懂智商是什么,他尴尬之极,赶紧逃开,“我只是尽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成不成也不知道……” “能成!一定能成的!”沐乐给他打气,“太热了就包个草什么的,太冷了就把石头表面磨掉一点,遇水发热肯定是氧化作用,石头里面没被氧化过的部分,应该会更热。加油!我不吵你!” 冷清风抿唇,氧化又是什么意思?沐乐哪来这么多古怪的辞藻,不过他刚才正好想试试把石头敲开会对热度有什么影响…… 沐乐走开两步顿住身,回头又看了他一眼:“冷清风,白艳也许曾经是个好人,但现在她已经不是了,她讨厌我也讨厌你,你一定要小心,别着了她的道。” 冷清风默默低下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楚景天那边,也给了沐乐极大的惊喜,草坡上,驯鹰的不是楚景天,竟然是林路! 林路一看到她,赶紧慌慌张张地把哨子藏到背后,沐乐激动地一把将她捉住:“楚景天让你驯鹰么?太好了!” “不!不是!”林路很不好意思,“之前都是他驯的,刚才他说想到一味草药,能让战蟒昏得更久一点,急匆匆地走了,让我这边先自己练着。” 诚然,林路和语城的默契还有待提高,做得并不能算好,但沐乐依旧很开心,这对林路来说,这是了不起的进步,她甚至在楚景天教她的鹰哨里加了一个变音,沐乐觉得那个音改得是极好的! 第180章 丛林霸主 最让沐乐感兴趣的还是看叶秦飞驯水獭! 经过三日的疯狂搜索,他们找到了六十七只大水獭,虽然这个数量来抗击森蚺还远远不够,但能一下子找到这么多,已然极为不易,搜寻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叶秦飞果断决定不再浪费力气。 他驯水獭,利用的是水獭贪玩活泼的天性,把那些发热的石头敲出声响,丢出去,水獭们争相抢夺,再用些鲜鱼作诱,很快跟大水獭打成了一片。 水獭是智商极高的动物,叶秦飞担心它们权衡利弊之后看到大批森蚺会怯场,偷偷在喂给它们的鱼里塞了些东西! “你这加的是什么?”沐乐很怀疑,叶秦飞笑道:“黑岭土能让水狗闻起东西来鼻子不那么灵光,这样它们会错误估计森蚺的数量,就不会害怕了。只是暂时性的,一停马上会恢复。” 这么神奇? 沐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拼命扒拉叶秦飞:“土给我看看,哪里找来的啊?你怎么知道水狗吃了它嗅觉会下降?” 难道叶秦飞有闲着没事吃把土的习惯? 叶秦飞哈哈大笑:“这可是我的不传之密,你叫声好哥哥,我才跟你说。” “沐乐!”在远处听到这种话的季某人果断就是听不下去了,“你过来!” 沐乐萌啊萌地跑到季寒面前,忍不住把叶秦飞一顿夸:“王爷,叶大人真的好厉害啊,他给水狗吃填过黑岭土的鱼,说这样水狗闻起森蚺的气味就淡许多!” 季寒看到她眼睛发光的崇拜样,本能地相当不爽:“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你一惊一乍,被人看到了要被笑话的。” 沐乐眨眨眼:“王爷你也知道这个?” “当然!” “为什么啊?你们怎么试出来的?” “你去林路那看看,水狗这边有叶秦飞就够了,我觉得林路教的口技有点问题。”季寒赶紧岔开话题,“晚上我要检查,如果你教的好,我就告诉你黑岭土的事。” “好!”沐乐开心地蹦走,不疑有他,虽然她觉得林路已经教得很好了,不过王爷嘛,龟毛起来有多严格她是领教过的,丝毫没往歪处想。 吹了牛的季寒一个下午马不停蹄,连水都没顾上喝到处找黑岭土,卧槽叶秦飞,你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鬼土?晚上之前想不到出处,他在沐乐面前可怎么圆回来…… 好在季寒是聪明人,当真花功夫去研究一件事,能难倒他的委实不多。 晚上,沐乐从他那知道了雨林里很多动物都有舔食泥土的习惯,有的是因为吃了雨林里有毒的果子需要解毒,有的是身体需要这些泥土里的营养,但凡这些动物们驻足的泥地,驭兽师都应该特别留心! 大水獭在哺育幼崽的时候会喂它们吃黑岭土,免得幼崽过于顽皮,背着父母下水遇到危险,叶秦飞的结论当然是从这上面联想到的。 沐乐各种星星眼地看着季寒,她要学的东西真的还有很多! 动物会吃土这事她从前在现代就不陌生,可她从来没想过可以用这些土来配兽引或者干其他什么,沐乐觉得从这件事情上,她获益良多,知道一种土的功能没什么稀奇,季寒和叶秦飞这种驭兽师的思维,才是她迫切需要学习的。 哪怕她从信息大爆炸的现代穿越而来,也不可能穷尽所有兽性,知道如何发现和学习,才能不断突破瓶径。 季寒这边夜以继日紧赶慢赶,南宫凌那儿也是紧紧绷着弦,生怕云岳和柳臻会有所动作,没想到等东水这边都准备妥了,南越那儿竟还是迟迟没有动作 …… 花齐木踌躇满志,只想赶紧整装待发凑他娘的南越人,南宫凌这样老谋深算的主帅却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意味。 他找季寒商量:“季王觉得南越按兵不动,是何深意?” 这也正是季寒担心的事:“恐怕柳臻这次也准备换兽,攻我们个措手不及,此人虽然倨傲,但有了上回的教训,他不会再意气用事。” 南宫凌思索片刻:“那我们还是先发制人吧!坐等会更被动!” “本王也是这么想的!”季寒很赞同,“大将军多加小心,本王会让楚景天放战鹰巡视,也会带沐乐和荒唐与大将军同行,有这三重保障,如果南越有其他战兽,我们也能早做准备。” 季寒和南宫凌的这次面谈属于一级机密,为免影响士气,谁也没有对外声张。 战兽第一波攻击的时候,季寒依旧没有参与,像上回一样把沐乐带到了悬崖上。 沐乐看见冷清风放獭,林路的口技队埋伏在旁做好应战的准备,楚景天在操控战鹰,心里涌起满当当的自豪,可惜她抬眼去看季寒,王爷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事情上,他眯眼盯着远处,不知在看些什么! 终于,南越人的战蟒露面了,今日与上回有所不同,战蟒不再是寻常的灰黑色,而变成了一道道翠绿的线条…… “王爷,他们,给森蚺加了层皮!”沐乐睁大眼睛指着远处的蛇群,“柳臻是不是怕我们的战鹰又把森蚺啄伤,给它们弄了防护服?难怪这么长时间不见他得瑟,原来是编草去了!” 季寒沉默不语,就为了这个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吗?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沐乐把脑袋靠到季寒肩膀上,蹭蹭:“柳臻对战兽还挺好的,这里面有好多蛇该是我们的吧?王爷,下回我们捉到南越的战兽,也不要欺负它们好不好?之前我看到有士兵把南越受伤的战蟒宰来吃……” 季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握紧小东西的手:“好,我们下去吧,带上荒唐,如果语城和叶秦飞的绝杀鹰哨能得手,我们跟南宫将军他们一起渡河。” 沐乐用力点头,这一战胜负的关键,就是语城和叶秦飞能不能得手,沐乐的心已经飞到河对岸去了。 他们要面对的可是柳臻!柳臻哪! 事情进展比沐乐期望的还好,语城混在鹰群里,柳臻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它的存在,那些森蚺身上穿着草衣,脑袋却没有被包裹起来,叶秦飞指挥鹰群往蛇脑袋上扎麻药,一扎一个准儿。 很快,河滩对面绿油油的一片,全是僵瘫的森蚺,柳臻本来很有信心已经能够破解叶秦飞的绝杀,所以他始终就没弄明白,为什么还会输在叶秦飞手上…… 季寒一挥手:“渡河!” 河面不足百米,行不得大船,南宫凌早有准备,用的是十人一只的竹筏子。 漂在最前面的是他的战筏,季寒和沐乐都在上面,荒唐巍然端坐,俨然也是准备出征的将军! “王爷,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眼见形势一片大好,沐乐却不安起来,她闭紧眼睛仔细感受,“前面有好多,数量多得数不清,不是战蟒,比战蟒小很多!” “是不是箭毒蛙?”季寒眼神一凌,就知道柳臻有后手! “不是!比箭毒蛙也小!”这点沐乐很肯定,“像是小虫子,太远了我感觉不清楚,难道,是蛊虫?” 季寒和南宫凌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南越人不懂蛊,应该不是蛊虫,但前方有埋伏却是无疑的了! “荒唐!”季寒一声令下,鬼獒蹿进水中。 沐乐吓了一跳,季寒握紧她的手示意别紧张,荒唐速度快,不会有事,他们必须得知道前面到底是什么! “咯!咯!”头顶,语城不安地盘旋,季寒心一沉,这不止是警报,鹰只有在害怕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声音。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蚂蚁!天哪,难道是……劫蚁?” 不用去问季寒,南宫凌从沐乐惊恐的语气中也大概猜到了劫蚁是什么,雨林里的红色霸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人畜只能剩下白骨! 沐乐说的,该是最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蚁吧。 “是,杀人蚁吗?”季寒也变了脸色,这种可怕的魔鬼能吞噬所有,他从没想过要驯养这种魔鬼,柳臻竟然能把它们练成战兽? 沐乐绞着小手,她并不是很确定,但很快,就确定了,荒唐狼狈地跳上竹筏,惊恐地对她狂吠:“一大片,蚂蚁,草根都没了!” “是!”沐乐急得哭了出来,“不管叫劫蚁还是杀人蚁,反正就是那种很能吃的蚂蚁,天哪,我觉得有几万只……” 季寒从竹筏上腾空而起,踏着水面迅速前行,回来的时候手上抓了一件晕厥森蚺身上的“草衣”,叶秦飞跟在他身后。 季寒将草衣交给叶秦飞:“这东西,应该能驱杀人蚁,看得出门道吗?” 这才是柳臻费心扒力要给战蟒穿衣服的真正原因所在! 叶秦飞很无奈:“我又不是楚景天!再说就算能知道是什么,这一时间,也来不及准备啊。” “撤!”南宫凌让手下打出旗语,“迅速撤退!” “劫蚁会抱成一团漂过河,然后上岸继续咬我们!让水狗赶紧逃!”沐乐急吼吼地去划筏子,“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跑,晚了就死定了!” 跑?跑去哪?过了这河都是东水的地界,难道他们一路逃回逞都去不成? 第181章 豪赌 南宫凌面色清冷地看着季寒说:“上了岸,季王带着战兽离开吧!守疆卫土是老夫的职责,驭兽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沐乐以为他不知道,赶紧提醒:“大将军,杀人蚁会吃人的!” 南宫凌当然知道杀人蚁会吃人,但是:“这一退,就没头了!杀人蚁总有吃饱的时候,我南越将士,没有胆小怕死的鼠辈!” 沐乐的瞳孔因为惊恐而放大,你的意思是,要用人墙去挡劫蚁,吃掉一批再换一批?那得死多少人? “驭兽司也没有贪生怕死之人!”季寒很坚定地看着南宫凌,“技不如人已是汗颜,本王今日若再退了,哪有面目回逞都见皇上?” 沐乐骇然转头,你们都疯了! 南宫凌蹙眉:“可是战兽如果受惊,场面会更混乱,于事无补。” 季寒没再说话,船回到岸边,将把所有驭兽师都叫了过来:“把所有战兽都调到河边来,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哪个控不住战兽的,杀无赦!” 叶秦飞蹙眉:“季王你要用战兽替大将军挡杀人蚁?” “不挡杀人蚁,挡柳臻!” 沐乐恍然大悟:“没错没错,战兽挡道,柳臻如果不想伤它们的话,就不能让杀人蚁上岸!” 叶秦飞很无语,你脑子进水了吧,柳臻又不是你,怎么可能因为不想伤到战兽就撤走杀人蚁? 这次连南宫凌都不能苟同季寒的大胆了:“把战兽和将士的性命押在对手的仁慈上,不妥。” 季寒却不这么认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还有沐乐的神补刀:“赌还有赢的机会,白白用将士去送死,才是不妥!” “沐乐!”季寒厉声喝止,“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沐乐咬咬嘴唇,难道不是吗? 季寒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再多嘴,转向南宫凌说:“柳臻与普通驭兽师不同,他对战兽有特殊的感情,此人没有朋友,战兽是他唯一的寄托!本王知道这法子冒险,但,也有一半成功的可能!兵贵神速,如果柳臻不是顾忌战蟒,不会拖这么长时间给它们编这些草衣!也不会时至今日,才把蚁阵拿出来!” 南宫凌定定看着他,一半的可能,赌,还是不赌? “赌吧!”沐乐给他打气,“我觉得不止一半胜算!我跟荒唐都在这,保证不跑,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 南宫凌有点想笑,沐乐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在战场上,身为主帅,是不会去顾忌某一条人命的,但,看到她那张坚定的脸,南宫凌却是笑不出来…… “好吧!”他终于下定决心,“大家分头准备,随时应战!” 除开沐乐,南埠所有人都觉得季寒疯了,叶秦飞和白艳绝不同意用这种蠢办法,白艳沉着脸一言不发,叶秦飞则是异常烦躁:“既然柳臻能控制杀人蚁,那就一定有办法控制!他能想到,我们也能想到!” “时间太紧,来不及!”季寒一锤定音,“对抗杀人蚁的办法当然要想,但不是现在!最多半个时辰,柳臻的蚁阵就要过来了,先准备兽引,一定要把局面控制住!” “这种蠢招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叶秦飞暴跳,“季寒,那是柳臻!天下第一驭兽师柳臻!” 沐乐扬起头:“就因为是柳臻,我才觉得他会退!一个不爱战兽的人,成不了顶级驭兽师!” 叶秦飞定定看着她,沐乐也看着他:“我爱战兽,你不爱吗?海蓝兽如果死了,你会不会心疼?” 叶秦飞沉默许久,终于跺了跺脚:“陆程、楚景天,哪去了?出来!把战猴和战鹰给我看好了,这个任务值十分,办砸了就不要想当一级驭兽师,你们自己看着办!” 白艳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叶秦飞你疯了,沐乐随随便便一句话你就要跟他们一起犯傻…… “大人,我们也开始准备吧。”冷清风探身,询问地看着白艳,白艳冷哼一声,“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那边,花水云已经张罗起土龙来了,哪怕叶秦飞那个神经病说砒霜可以当补吃,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炖来补身子! 此情此景,白艳完全成了个被架空的一级驭兽师。 红褐色的魔鬼咬成一团漂过激流,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战兽躁动,驭兽师们的心也没法安定,动物对危险的直觉是天生的,这时候,他们本能地感应到危机,就算驭兽师手上有兽引,想控制住局面也不是容易的事! 南埠作为劫蚁上岸后的第一道屏障,哪怕刚才还信心满满的沐乐,现在都不如刚才有底气了…… “咯咯!”战鹰里最先爆发出叫声,凤头鹰这样叫,说明它们害怕了!楚景天眼神一凌,赶紧撒出去一把鹰引,在逃跑这件事上,战鹰无疑是最占优势的,这数百只鹰一上天,其他战兽看见了必乱。 林路摸摸语城,楚景天喂它吃了一口鹰粮,语城扑扇着翅膀上了天…… “啁啁!啁啁!”它亮出喉咙安抚其他战鹰,“离得还远!没事!” 一只小灰鹰不相信,嘶鸣着准备开溜,被它一嘴啄下去,彻底蔫儿了,其他鹰王也跟着上天,在一米处盘旋,哪只敢冒头,就不客气地开啄。 陆程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战猴普遍智商比战鹰高,自主意识更强,陆程用了最强劲的安定隐,也不能完全奏效。 劫蚁还没上岸,已经有五只朝五个方向逃了开去。 叶秦飞飞刀出手,五只战猴倒地毙命,谁再敢逃,这就是下场! 同时,他朝语城打了个口哨,语城会意,带着其他鹰王飞下去,叼起安定引,从空中向猴群投下去。 猴王们缩了缩,不敢动弹…… 沐乐很难过,一定要这样,才能控制住局面吗? 但不可否认,叶秦飞的办法残忍归残忍,却神有效,猴群慑于主人的威慑,又受兽引安抚,确是安静了下来。 本来沐乐觉得,白艳那里的蟒群和鳄群应该是比战猴和战鹰好控制,因为这两种动物脑子简单,想法少,但事实上出的乱子却是一点不少! 这次的控兽与往常不同,往常只要控制住几只头兽,就能制住兽群,而今日,每只都有逃命的**,单控制住头兽并不管用。 冷清风只有两双手,不可能指望他用温炙控制住几百条森蚺,所以只能用蛇引,偏偏巨蟒又对蛇引很不敏感,必须加大用量才能奏效,好在有沐乐和荒唐过去帮忙,否则冷清风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花水云那里就更不必说了,土龙四散逃蹿她束手无策,有她这个人和没她这个人简直无差别,白艳只能自己去控制土龙,虽然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主意蠢,但现在已然没有退路,逃跑等同于叛国,她只能寄希望于柳臻真的能退兵,祈祷战兽能扛住…… 眼见在沐乐和荒唐的帮忙下冷清风那里的乱子被压下去,她心里的恨腾到前所未有的新高度,原来沐乐的驭兽术已经精进到这个地步了。 红色的魔鬼群中,那个黑色披风的人影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冷冷和季寒对峙。 柳臻看着密密麻麻的战兽很不屑,季寒你这样跟无赖有什么差别?节操呢? 季寒一脸淡定,只要你退兵,无赖就无赖! 柳臻又往前进了十几米:如果我不退呢? 季寒依旧不动:那你来吧! 花齐木和杨子苏的铠甲里面,冷汗已经把衣衫湿透了,那道象征死亡的劫蚁红线离季寒只剩十来米的距离,他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红线又往前推进了三米…… “大帅!”花齐木沉不住气了,“季王这法子不管用!咱们上吧?全让驭兽司去挡太不仗义了!” 南宫凌沉着脸:“再等等!” 劫蚁离战兽只剩三米,沐乐一着急跳到了战兽的最前面,楚景天是第二个,叶秦飞是第三个,然后是冷清风和陆程,连花水云都冲出去了…… 杨子苏忍无可忍:“大帅,再不上兄弟们要说咱是缩头乌龟的!” 南宫凌冷冷剜了他一眼:“谁敢动,军法处置!” 这时候最需要沉住气,一乱,就全军覆没了。 柳臻冷冷看着季寒,这人真的不怕死,也不拿战兽和属下的命当回事…… “杀人蚁,退了!”第一个发现好消息的是花齐木,他脚一软差点从马上跌下来,“妈的,居然真退了。” 他的表情很狼狈,但杨子苏没有笑话他,所有人都在为这个喜讯欢欣鼓舞。 退了吗?退了是吗?沐乐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哎妈,吓死她了! “杨子苏,马上在河岸边搭防御沟渠!”南宫凌果断下令,“花齐木,你带人去弄毒药,能弄多少弄多少,沟渠和地上,全部洒毒!” 季寒用姓命给他们争取到的时间,南宫凌一秒钟也不想浪费。 季寒也没闲着,转向楚景天:“三日之内,本王要知道柳臻给战蟒穿的草衣里究竟用了什么药汁!” 第182章 直面海蓝兽 “季王,你之前提想让老夫收沐乐为义女,是认真的吗?”把正事安排停当的南宫凌缓步走到季寒面前,“王爷已经与太子见疑,如果再失去相府的支持,真要四面楚歌了。” 季寒抬眸:“白相从来对本王没有好印象,太子那边,回到逞都,本王定会去解释,没有了相府的支持,他对本王的误会,说不定反倒少些。” 南宫凌点点头:“好,既然王爷看得如此透彻,那端午吉日,老夫就收沐乐为义女吧。” 叶秦飞一言不发地走开,南宫凌的话比适才的激战更让他觉得疲惫,季寒终于做到了,南宫凌竟然答应收沐乐为义女,虽然这离王妃之位还很遥远,但…… 叶秦飞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沐乐转醒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季寒有事要忙,陪在她身边的是林路,她不好意思地各种挠头,好丢脸哦! “林路,楚景天让你过去一下!”叶秦飞的声音出现在营帐外,“他熬了药,你去拿给沐乐吧,这里有我看着。” 林路哦了一声去拿药,面对叶秦飞似笑非笑的目光,沐乐郁闷地把头低下去,还是叶秦飞先开口:“你今儿,很勇敢!” “呵呵~”沐乐笑得比哭还难看,“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吓晕吧?” 叶秦飞收起笑,很认真地说:“人有恐惧很正常,如果今日那种场面你不害怕,那叫蠢不叫勇敢!人和人的差别在于当你有恐惧的时候,是面对它,还是逃避!你心里害怕,还能冲到最前面,这是真正的勇气!” 是……吗…… 沐乐讪讪地问:“没人……笑话我吗?” “自然没有!而且有个好消息,南宫凌已经答应收你为义女了。” 这惊喜倒是超出了沐乐的预料:“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昏倒的时候!现在只看,你要不要答应。” 沐乐舔舔嘴,为什么不答应? 叶秦飞正色道:“如果你想当季王妃,南宫凌肯收你为义女,这无疑是你的筹码,但,你要想清楚,这也是件极危险的事。” 沐乐不懂:“怎么危险?” “第一,南宫凌是戍边的大将,季王掌控驭兽司,和禁军主帅吴宇攀了亲,现在你又拜南宫凌为义父,如果你是皇上,会怎么想?第二,司徒奕叛变之后,太子的势力大受削弱,南宫凌是他最大的依靠,听闻他现今与季王不太和睦,如果你是太子,作何感想?第三,这些年来,白相与季王的关系一直脆如薄冰,碍于白艳的面子才维持住表面的和平,季王为何要你拜南宫凌为义父,原因大家都很清楚,传到白相那里,如果你是白相,又会怎样?” 沐乐呆呆看着叶秦飞,她从没想过她认个义父,能引来如此之大的蝴蝶效应…… 叶秦飞继续说:“所以你要想清楚,有没有必要为一个虚无飘渺的名分,让自己和季王都陷入这样的危险里?这是条不归路,你一旦选择走,就再不能回头,季王如果出事,你势必要给他陪葬。” 沐乐咽了口唾沫,她不想季寒出事,他不能出事的! 叶秦飞哄劝道:“沐乐,如果我是你,就不认这个爹,何必那么执着?你跟季王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当然叶秦飞知道这种好是暂时的,总有一日要破裂,否则他就不必这么费心来劝了。 沐乐心烦意乱之极,挥挥手:“我想出去走走!” 叶秦飞立刻跟上:“我陪你。” 沐乐远远站在山崖上,她曾经两次跟季寒一起并肩站在这儿观察战局,今日,身边的人换成了叶秦飞。 “他们好忙。”沐乐有些茫然地用下巴向叶秦飞指了指,“我们是不是该下去帮忙?” 叶秦飞一针见血地说:“就算你把自己忙死,也不会让你和季王更安全一点。沐乐,逃避不是办法,这个决定你必须早下,如果你不想认这个爹,现在就去跟南宫凌说清楚,别给季王犹豫的机会!你同他商量,他定不会答许,为了你,哪怕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义无反顾地闯。” 沐乐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听叶秦飞这么说,她觉得自己好自私…… “沐乐?沐乐!”眼见面前的女孩有些恍惚,叶秦飞觉得她应该是准备妥协,于是催问一句,“你还好吗?” “快跑!”沐乐忽然抓起叶秦飞的胳膊,发了疯似地往山下冲。 什么情况?叶秦飞没弄明白,沐乐声音发颤,让他心里也跟着发毛,这丫头是个神经大条的主,能让她这么紧张的话…… 沐乐手心全是冷汗,不知道她和叶秦飞来不来得及逃下山,这里没有季寒,没有守兵,只有他们两个! 很快,叶秦飞就知道什么事让沐乐如此慌张了。 山坡上色彩斑斓,美不胜收,看得人毛骨悚然,这样的尺寸,这样的颜色,叶秦飞不用靠近也知道…… 箭毒蛙! 目测过去足有四五百只。 在那斑驳的灿烂中间,一个雪白的身影,厚实的皮毛随着风儿轻摆,犹如柔和的波浪,唯美到了极点,白毛的主人定定看着他们,很有些遗世独立的孤傲! 上次看见海蓝兽的时候,它只身潜入南埠,这还是沐乐第一次亲眼看见它驭兽…… “小心那些箭毒蛙,它们身上有刀片!”沐乐警告叶秦飞,“紫苏看着可爱,驭起兽来很厉害!别被它毛茸茸的样子蒙了!” 叶秦飞脑后垂下三道黑线,你们挺熟啊,你连它名字都知道了,能驭箭毒蛙的雪獒,也只有沐乐会用可爱二字来形容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紫苏,轻声对沐乐说:“爬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出去!” 两人身上带着兽引,但都不是对付箭毒蛙的,叶秦飞无比庆幸自己练了十几年的武功,纵然敌不过季寒,逃出这片箭毒蛙,该是不成问题。 沐乐犹豫了一秒,决定照办,虽然心里还是隐隐有点不安。 叶秦飞拾了三块合用的卵石揣在怀里,提气纵跃,等要落下的时候,丢出一块卵石,借力一蹬,又复跃起。 紫苏歪歪头,依旧很笃定地看着他们…… 沐乐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它会甘心这样让他们逃走吗? 叶秦飞又丢出了第二块卵石! 说时迟那时快,紫苏忽然暴起,白影一闪,地上那块卵石已然不知了去向,好在叶秦飞早有防备,麻利丢出第三块卵石,他特意多拿一块,就是防着这畜生捣乱。 紫苏倏地又回来了,低声轻啸,整只人立起来,伸开利爪,张开狗嘴,不冲着叶秦飞,却是冲他背上的沐乐…… “去!”沐乐丢出一把兽引,劈头盖脸朝它砸去,神兽凌空扭头,甩甩毛,不屑地噢噢两声,叶秦飞趁机在卵石上一踏,借着力道继续前冲,这口气应该能离开毒蛙群了。 紫苏噢呜一声,地上原本安静的箭毒蛙忽然整齐划一地蹿起,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腰间被人重击了一掌,犹如腾云驾雾般飞出,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脸着地! 她懵然抬头,额间触到柔软的毛,紫苏琥珀色的大眼睛正盯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好奇的探究…… 砰! 它忽然跳开,地上沙石迸射,差点打瞎沐乐的眼睛! 一只大手拽起她的小手:“走!” “噢!噢呜!”紫苏保持着和他们五米的距离,招呼毒蛙群慢慢靠近,形成一个弧形的包围圈。 叶秦飞的脸色死黑,脚步越来越沉,沐乐惊呼:“你中毒了?” 刚才叶秦飞为了对付暴起的毒蛙,用全力把沐乐推出去,自己加速下坠没能逃掉,落进了毒蛙群,沐乐摔得七昏八素都没注意到…… “噢噢!”紫苏带着毒蛙,进一步收紧了包围圈,前有箭毒蛙,后是万丈悬崖,叶秦飞身中剧毒,想再带沐乐飞出去,已是不可能。 “我背你!”沐乐急得直抹泪,“楚景天说我中的毒杂,这些毒蛙未必毒得死我,我背你出去!” 可是她哪里背得动叶秦飞?就算背得动,紫苏也不是吃素的,它不敢跟叶秦飞正面交手,对付沐乐,抬抬爪的事儿。 叶秦飞自然能想到这点,在沐乐背后推了一把:“走,别管我!” 虽然让沐乐跑进蛙群很危险,但总比带上他安全,两害相权,他只能取其轻了。 沐乐拼命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紫苏并不急于追击,仿佛很欣赏眼前的好戏,一边理毛,一边舔嘴。 叶秦飞瞥了它一眼,他从不折在人手上,更别说这只扁毛畜生了!想活捉他,门儿都没有! 叶少爷誓死不受辱,重重推了沐乐一把,自己纵身跃下悬崖。 “叶秦飞!”沐乐抢到崖边,想都没想跟着跳下去,拼命挥着胳膊想把他抓住,然后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小学生都学过两个铁球同时着地的原理! 虽然她跳得很用力,但,叶秦飞跳得比她早,她怎么可能抓得住! 第183章 心不由己 扑通。 耳边传来极大的水声,沐乐觉得腿上一阵剧痛,然后鼻子酸酸的涌进大量冰凉液体。 山崖下面,竟然有口湖! 前方,伸来一只大手,沐乐条件反射地握住,叶秦飞把她直接拉进怀里,两人一起浮到水面,他把她拖上岸,面色怪异地看着她:“干嘛跟着跳下来!” “我……想抓住你……”沐乐强忍着腿上的痛,“没抓住……” 叶秦飞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再也撑不住,趴了。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叶秦飞!叶秦飞!你不要死啊!” 叶秦飞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我死……你会难过吗?” “我怕死人!”沐乐用力握住他的手,“我脚好像脱臼了,我不会接骨,你死了谁给我接骨!” 卧槽,你能不能说句好听的,叶秦飞哭笑不得,眼前一黑,没知觉了! 沐乐大急,她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没想到居然把叶秦飞给说晕了……一边,脚痛得****,另一边,叶秦飞又晕得不省人事,虽然临近端午已经很热,沐乐却觉得背后阵阵发凉。 叶秦飞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僵死之色,她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至少手背一处,额头一处,是她能看见被刀片划破的。 情急之下,沐乐将嘴贴到叶秦飞伤口,咬破上面的结痂把毒血吸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毒太久血液已经循环了,反正叶秦飞的脸色没有好看多少。 沐乐很绝望,她摔脱臼了脚走不动可以在这里等季寒来救她,但叶秦飞这个情况,估计等不到救兵…… 偏偏楚景天又不在! 沐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急得将嘴唇咬出了血,腥甜的血气下肚,她忽然想出个主意,上次她被箭毒蛙毒到,没死只是晕倒,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体内有某种物质,是能对抗神经毒素的? 现在没办法求证,也没有其他解药,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沐乐找来一块尖利的石头,划破手腕,她最是怕疼,呵呵地倒吸了几口凉气,赶紧捏开叶秦飞的嘴,让血流进他嘴里。 她身体好,血凝快,很快便即结痂,沐乐只能把自己折腾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头晕眼花,手酸得再也抬不起来,才脱力地趴到地上,好累…… 让她安慰的是,叶秦飞的脸色,终于白了些,不再那样黑死黑死。 脚上的伤因为长时间没处理愈发疼痛,沐乐不敢碰,只能疲惫地闭上眼,天色已经逐渐黑下来了,季寒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嗯,一定会! 可是,她没等到季寒,却先等来了毛茸茸的某只…… 紫苏的脚步很轻,哪怕走在草丛中,人耳也几乎听不见,但沐乐有感应,它还离得老远,她就已经如临大敌了,赶紧抄起一根木棍。 紫苏眼睛很大,在夕阳中显得特别晶亮。 “你不要过来!”沐乐护犊地把叶秦飞挡在身后,虽然紫苏这次没带箭毒蛙,但她也没有轻松多少! “噢!”紫苏定定看着她,“跟我走,不用死!” 沐乐诧异地睁大眼:“噢?噢噢?” 你知道我能听懂你说话? 紫苏舔嘴:“当然。” 沐乐迟疑了一秒才回过神,自己是苏锦的女儿,紫苏是柳臻所养,自然知道自己懂兽语。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跟你走!” 紫苏摆摆耳朵:“你会,我等!” 不要指望季寒来救你,那是不可能的!这山崖下面什么吃的都没有,看你能倔多久! 季寒已经急疯了,沐乐和叶秦飞失踪三日,音讯全无,荒唐找遍整个军营,南宫凌也在帮忙,可就是找不到人,难道两个大活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季寒一开始担心过是不是叶秦飞把沐乐骗走的,现在,他倒希望真是这样就好了,种种迹象表明,并不是! 他们两人一准是出事了! 南越的杀人蚁危机还没解除,现在正是东水备战最紧张的时候,驭兽司一下子丢了两名驭兽师,人心惶惶,季寒身为驭兽司的主帅,这个时候只能强打精神,不敢把心里的惶恐表现出来…… 他找到冷清风,把之前沐乐从魔鬼鸟机关盒中找到的那份兽引给他,那似乎是某种昆虫的虫引,或许对控制杀人蚁能有些帮助。 但现在,季寒没心思研究这些。 沐乐究竟会上哪去?人明明是从军营丢掉的,怎么可能一点气味都不留下?怎么会连荒唐都找不到? “王爷,要不要我带语城出去找找?”林路和楚景天也是为沐乐担足了心,楚景天要研究驱赶劫蚁的法门分身乏术,林路帮不上他,至少能在找沐乐这事上出点主意,“上次那驭蜂獒到南埠给沐乐下毒,不是也瞒过荒唐了吗?它也是狗,对气味也敏感,会不会故意动了什么手脚让荒唐找不到?” duang! 季寒噌地抬起头,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风雷瓶的事上,他不是也利用了气味游戏来糊弄夏齐峰吗!紫苏当然更是这方面的行家! 他居然没想到这点,有时候人钻进了死胡同,就会产生思维定式! 林路被他看得各种紧张,绞了绞衣摆:“我的意思是,语城靠眼睛,说不定……” “快去,把语城带来!”季寒立刻下令,“你再多带些鹰,现在就随本王去找人!” 沐乐握着自制的简陋鱼叉,强忍着脚痛,**地把半残的身体从水塘里拖上岸,炫耀地冲紫苏扬起下巴。 鱼叉上挂着两只扁鱼! 雪獒把脑袋压到前爪上,有点郁闷…… “哼,不靠你!”沐乐从鱼叉上拔下鱼,将地上两尾已经死透的鱼朝紫苏丢过去,“你捉的鱼自己慢慢吃吧,馋不到我!” 这三日来,紫苏每日都捉鱼,当着沐的面儿吃,还故意多捉两尾来诱惑她:“跟我走有鱼吃!” 沐乐不屑,两条鱼就想诱我变节?太小看人了好么! 虽然肚子真的好饿! 一定是这只坏紫苏动了什么手脚,季寒才会到现在也找不着她,她学着紫苏的样下水捉鱼,但她腿上有伤,又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只能每每空手而归。 好多次她都绝望了,觉得自己和叶秦飞真的会饿死在这,直到今日,功夫不负苦心人,她终于捉到了鱼! 还是两条! 两条鱼对两个饿了三日的人来说当然不够,沐乐腿脚不便生不起火,叶秦飞还没有清醒过来,沐乐想想把鱼肉嚼碎了,小心喂到他嘴里,自己硬生生地将剩下的鱼头和鱼骨吞下肚,吃了跟没吃一样…… 紫苏舔舔嘴,爪子一扬,把一尾鱼扫过去,沐乐瞄了眼,赶紧扭开头装作没看见。 紫苏叼起鱼,放到沐乐手边,拱拱,自己去吃另一尾。 沐乐抓着鱼:“这是你求我吃的,不是我自己要吃的啊,吃了我也不跟你走。” 紫苏拿尾巴对着她,当作没听见,沐乐赶紧三口两口连鱼带刺吞下去,生怕它改主意来抢。 “沐……乐……”叶秦飞的声音隐隐传来。 沐乐赶紧抹抹嘴挪到他身边,叶秦飞这几日始终昏迷不醒,不过总算没有归西,沐乐已经觉得很有成就感了,他握起她的手,紧锁的眉慢慢舒展开来。 “如果是我先遇见你,多好……”叶秦飞的声音不大,但沐乐每个字都听到了,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缩手,无奈叶秦飞抓得太牢,她一挣之下,竟然没有挣脱。 “我会对你,比季王更好!” 叶秦飞还在继续说话,沐乐从脸到耳朵都烧得厉害,这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应该……不是吧! “我可以不要其他女人,只要你……” 沐乐尴尬了,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叶秦飞虽然没说出喜欢二字,但意思明摆着,季寒之前吃醋她还笑他多心,现在看来,王爷英明! 沐乐屏住呼吸去看叶秦飞,后者的神智很不清醒,清醒的时候,他大概也不会说这些话。 她又去看紫苏,紫苏已经回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隐隐有点八卦…… 沐乐连抽了三次手都没能抽出来,只能暂且任由叶秦飞握着,她不能干等下去了,必须想办法通知季寒,叶秦飞再这么昏迷不醒下去,不知道要说出多少疯话。 他如果转醒,那情况更糟,孤男寡女落在这个无人处,都不知道说什么,沐乐想想就觉得很对不起季寒。 “吱~吱~”山谷里耗子甚多,这时,有一只从沐乐面前蹿过去,她赶紧伸手去捉,没捉住。 紫苏不屑地舔舔嘴,不说真想不到你是驭兽师。 沐乐不理它,专注地看着地面,不一会儿,又一只耗子蹿过,沐乐使出吃奶的劲儿,一扑,哦耶,这次按住了耗子尾巴! 她趁紫苏不注意,偷偷把之前撕下的破衣服在耗子尾巴上系了个死结,假装手一滑,耗子立刻蹿走,她扯开喉咙悲叹:“喂你给我回来,这是耗子还是泥鳅呢,怎么跑得这么快咯!” 紫苏叹了口气,抓住了还能被溜掉,真是笨得没朋友了…… 第184章 不能丢下王爷 沐乐也不知道这法子能不能管用,她思忖着军营里有军粮,耗子很可能会去觅食,但这些天她已经放出好些耗子了,季寒始终没来,毕竟军营那么大,这耗子能被季寒或者荒唐看到的机率还是满小的。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趁紫苏不在意,尽量多放消息碰运气! “王爷?”林路惊叫着,语城捉住一只耗子给她,尾巴上绑了个结,“这是,沐乐的衣服!” “沐乐一定就在附近!”季寒声音发颤,克制不住的激动,“让语城认真找!荒唐,这耗子从哪来的?” 荒唐低吠一声,贴地搜寻!语城在空中跟着,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忽然啁啁叫起来,林路大喜:“王爷,语城找到了!” 荒唐也找到了,正在急速狂奔,林路完全跟不上鬼獒的速度。 紫苏耳朵轻动,警惕地朝山涧处看了一眼,嗖,不见了…… 沐乐的心一下子欢腾到胸口,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才紫苏瞧过的方向,果然,不一会儿,山涧处蹿出一道黑影,狂吠着朝她扑过来,一头扎进她怀里,拼命蹭毛。 沐乐紧紧抱住荒唐,委屈地拼命打它脑袋:“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呜呜!” 脚踝剧痛,沐乐还没来得及喊就晕了过去。 她脚脱臼太久,季寒不得不将她错位的骨头拉开推回原位,有些骨粘膜已经长到一起,这一拉一推,真是无比酸爽。 等她醒来,已经躺在温软的床上,身边有让她安心的青草气味,沐乐翻了个身,把头窝进身边的怀抱,轻声呢喃:“王爷?” “嗯,我在!” “叶秦飞中毒了,箭毒蛙。” “嗯,楚景天说你救治得当,他保命无碍。” 那就好…… 沐乐往季寒怀里钻得更深点,继续睡,她好累,让她多睡会儿。 季寒轻轻在她额头处烙下一吻,心疼得紧紧握起拳,柳臻、苏锦,总有一日,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沐乐在一次次的挫折中,终于开始成长起来,慢慢从被人保护的小女孩,变成了能保护人的那个,不止保住叶秦飞的命,还在紫苏鼻子底下放出了自救的消息。 脚踝的脱臼虽然复位,但因为拖了太久没治,楚景天叮嘱沐乐还是要多休息几日不准她下床走路,季寒让林路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许她胡闹,于是乎,悲了催的沐小乐同学只能乖乖躺在床上挺尸。 叶秦飞中的毒经过楚景天的治疗,加上他自己以内力驱除,三日之后已然见好,倒是沐乐,还得再躺几日! 这天,林路正在陪沐乐说话,跟她唠叨南宫凌那边最新的进展,楚景天已经找到驱蚁草药的配方了,但只能驱赶,不能控制杀人蚁,冷清风那里有一张兽引配方似乎更管用,可也还不成熟,好在南宫凌在地上和防御沟渠里全涂了毒药,南越那边一时倒也不敢再攻。 沐乐正想好好问下林路冷清风那边兽引的事,结果还没来得及问,叶秦飞就来了。 这次叶秦飞没有兜圈子,说得很直白:“林路你先出去,我有话跟沐乐说!” 林路可不敢走,上回她去拿药,沐乐和叶秦飞失踪了,这次她向季寒和楚景天发过誓,死也要死在沐乐营帐里的。 沐乐由衷地松一口气,她不想和叶秦飞独处,尤其是在听过他那些话之后,而且今儿,叶秦飞的表情怪怪的,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预感很快就应验了,叶秦飞在沐乐的惊叫声中,一掌斩在林路脖颈处,把林路拍晕了过去。 “你干什么!”沐乐挣扎着想下床,被叶秦飞牢牢按住:“你脚伤不能下地!她没事,最多半个时辰就醒!” 沐乐看到叶秦飞火热的眼睛无比尴尬,赶紧把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推开,嗔道:“你干什么打她呀!” “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沐乐抢在他前面,“我已经想好,要认南宫大将军为义父了!你说过的,人有恐惧很正常,勇敢的人会直面恐惧!你说的那些话都有道理,我知道走上这条不归路以后会有麻烦,但,王爷愿意为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不能落跑!” 叶秦飞的脸抽搐了一下…… “叶秦飞,我爱季寒,特别爱。”沐乐绞着手,“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虽然现在我不是王妃,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当上王妃,但是我不后悔,除了他之外,我不会爱其他人。” 叶秦飞全身的血瞬间凝结成冰,他纠结了这么多天,犹豫了这么多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把话跟沐乐说清楚,结果她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不能接受! “沐乐,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相信我比你清楚!”沐乐定定看着他,“叶秦飞,你才不知道什么是爱,否则,不会天天只宠着方盈和卢汐晴,她们图的是你的地位,如果有一日你落魄了,天知道她们在哪里,只有花水云,才是会对你不离不弃的那个,可你永远也看不见她!” “我没有宠方盈和卢汐晴!”叶秦飞很暴躁,“我只是……只是逢场作戏,我已经很久没碰她们两个了!沐乐,并不是只有花水云会对我不离不弃,至少跟我跳下悬崖的那个,不是她!” 沐乐急了:“那时候她不在嘛,她在肯定是她跳的啊!” 叶秦飞没说话,定定看着她,现在他可以肯定,沐乐是知道他心意的…… “叶秦飞,当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只是想要把你抓住!”沐乐焦头烂额,“不是想陪你去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当你是朋友,跟对王爷不一样的!” 叶秦飞点点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你根本没时间思考,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 嗯嗯!沐乐拼命表示赞同,然后立刻觉得不对,叶秦飞看她的眼神,更热切了? “沐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喜欢季王,你觉得你喜欢他是因为你以前没有其他选择。但是你在你有了!他承诺过你的,我都能答应,你不喜欢其他女人,就没有其他女人,你跟我在一起不用委曲求全,我带你走,不回楚家,不回逞都,天下那么大,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只有我们两个人。” 沐乐怔了:“你,你疯了吧……” “我早就疯了!”叶秦飞拉起她的手,“从第一次跟你斗鹰以后,我就没正常过!沐乐,以前我一心想着要当驭兽司长,谁挡我的道我就让他见鬼去,现在我只想要你,其他的都可以放弃!季寒不会为你丢下季王府,可我随时能为你丢下楚家!我是认真的,我说到做到!” 沐乐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坏,明明已经有心仪的对象,但听到叶秦飞的话,还是不能不感动…… 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说愿意为她放弃一切,连季寒都没说过这种话,叶秦飞的表情很认真,沐乐觉得他不是说说而已,如果她现在点头的话,他真的会带她远走高飞。 可是…… “叶秦飞,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季寒,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了。”沐乐鼻子酸酸的,“今儿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个抢手货……你对我的好我很感动,但毕竟我先遇到的是季寒,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 叶秦飞的心沉到谷底,沐乐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直白,一点都不留委婉的余地…… 他很无奈,很心疼,也很不甘:“可是沐乐,季王府就是个火坑,从季寒在太子和齐王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两面不讨好,现在再回哪边,哪边都不会信任他!不管最后夏齐峰和夏齐恒谁当上皇帝,他都不会有好下场!你跟他在一起,风光那是一时的!” 沐乐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图过什么风光!我知道有危险,我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我知道他会比你刚才说的更危险,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我更不能离开他,我能丢下王爷不管的!” 叶秦飞心中一凛,更危险是什么意思?难道季寒…… 想篡位? 沐乐拿指头轻轻戳了戳叶秦飞的手背:“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把你的感情放到值得的人身上去好不好?花水云虽然脾气不大好,经常跟我吵架,但,她对你是真心的,刚才那些话,我们就当没说过,她听到,会伤心死的!” 叶秦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以为感情是什么?想给谁就给谁?可面对沐乐,他却发不出脾气…… 沐乐指指墙角的两根木头:“你能不能帮我把那个拿过来?” 叶秦飞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默默照办,沐乐冲他抱歉地笑了笑,拄着那两根木头一跳一跳地挪出营帐。 他机械地跟着,她去往的是季寒的方向,她拒绝选择,连一点机会也不肯给他! 第185章 义女 季寒看到沐乐居然溜下床,当场发飙:“谁让你乱跑,是谁信誓旦旦地保证不淘气的?” 沐乐撒娇地凑过去蹭蹭毛:“你一上午都没来看我了,我想你嘛。端午马上就要到了,认义父有什么礼数啊,你还没有教过我……” 某人心中的火瞬间被灭了个干净!轻轻把沐乐抱起来:“是我不好,上午太忙了,中午想吃什么,陪你一起吃?没什么礼数的,你现在腿脚不便,大将军说一切从简,到时候,你敬杯茶就好。” 叶秦飞远远看着,心里堵得死死的,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过,可这次,沐乐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他竟然…… 气不起来? 很快,端午佳节到了。 林路细心地拿汤婆子烫着季寒给沐乐准备的衣服,衣服是新赶制的,其实一点也不皱,但林路坚持要亲手烫一遍。 “我们沐乐真漂亮!”她帮沐乐把衣服穿好,将一头青丝盘尽数挽起,淡扫额眉,由衷地赞叹,“这别说是王妃,就算是皇妃也不如你好看。” 沐乐脸一红:“皇帝都老得快死了,我才不要当皇妃呢!” 林路差点背过气去,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说人话? 不过今儿是好日子,她不想泼沐乐冷水,于是握紧她的手:“过了今儿就真的不能回头了,你一定要赢,知道吗!” 沐乐嗯了一声:“你呢,楚景天对你好不好?” 林路红着脸低下头:“好,如果能永远留在南埠就好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回逞都。” 沐乐笑了,看得出来林路说的是实话,她也不想回逞都,不过她知道,总有一日,他们是得回去的,逞都还有一大摊子事季寒放不下。 南宫凌看到沐乐的时候,有点恍如隔世的错觉,沐乐的年岁跟南宫莹莹死的时候一般大,那双眼睛,透出的灵气和南宫莹莹一模一样…… 沐乐拄着拐杖,一蹦一蹦,林路端着茶盏小心地递上去,生怕沐乐端茶分心会摔倒。 却不想沐乐一低头,用牙咬住茶盘,伸长脖子弯腰送到南宫凌面前,眨巴眨巴眼睛嗯了两声。 南宫凌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可沐乐的样子,实在太诡异了有木有! 花齐木和杨子苏等人都怔住了,好几秒后才爆发出笑声,季寒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跟荒唐呆得久,还学会叼东西了。” 噗! 南宫凌忍俊不禁又笑出来,季王你这样神补刀真的好吗! 沐乐剜了季寒一眼,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场面一片温馨祥和,大家都在笑,只有一个人例外。 白艳今儿没来,叶秦飞来了,他不想让人质疑为什么他不到场。 叶家少爷,对单恋未遂这种传言的容忍度为零,就算心里千般不爽,也要装出洒脱的样子,绝不能让人看出半点端倪。 可装蒜是件极辛苦的事…… 好比现在,他努力让自己笑一笑,暴露出来的,却只有一脸落寞。 南宫凌抿了口茶算是礼成,冲沐乐笑笑对季寒说:“季王,你们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早些回南埠去吧。” 沐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挠挠头:“大将军,柳臻的蚁场离这里只有三里地,我们走了,万一他绕过你埋伏的毒阵,从旁边包抄过来怎么办!” “你还叫我大将军?” 啊?沐乐挠头。 季寒清清嗓子:“该叫爹!” 沐乐脸一红:“认了爹,就更不能把爹丢下不管了,好不容易才有一个爹……” 季寒摸摸她的头不让她说丧气话,很理智地看着南宫凌:“本王这几日也想回南埠,既然今日大将军提出来,那我们明儿就走!” 沐乐大急:“真的要走?” 季寒点头:“从南越来姚郡,这条分界河是必经之道,既然大将军已经在河岸上都做好了防备,那姚郡暂时就不会有事,反倒是我们留在这,会给大将军惹麻烦。” 沐乐不懂了,为什么? “柳臻此人倨傲,动用杀人蚁铩羽而归,他绝不会善罢!”季寒沉着声说,“现在他最想对付的,不是大将军,而是驭兽司!他不动用战兽,却让紫苏来攻击你和叶秦飞就是典型的柳臻作风!我们留下只会给大将军惹麻烦,懂吗?” 沐乐咬咬嘴唇:“那我们今晚就走吧!” 这若是换个人,南宫凌就要觉得是在指着鼻子骂他贪生怕死了,可放到沐乐身上,他听不出这种感觉,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不是怕死,但他要对五万将士的生命负责,身为主帅,他有他的不得已。 “也不用这么着急,这几日大家都很辛苦,睡个好觉天亮再走吧!”季寒顿了片刻,思忖地对南宫凌说,“让楚景天带一百只侦察鹰留下,这里离南越最近,有什么消息,他也好给我们都报个信。” 南宫凌颔首:“老夫也是这么想的,季王思虑周全。” 沐乐原本以为既然要留楚景天下来完成侦查任务,那语城自然会留在姚郡,没想到叶秦飞的意思,却是要把它带走:“现在南埠比姚郡危险,语城自然应该跟我们回去!” 林路很委屈,叶秦飞这个人,看语城厉害,就想抓在自己手上,明明之前说好交给楚景天的,一有机会就插手干预。 “我看,还是让语城自己选吧。”沐乐萌萌哒地提出建议,“能驭兽的战兽最重要的,不就是要有独立意志吗?我们尊重它的意思,怎么样?” 林路举双手赞成:“这个主意好!” 叶秦飞的脸色极不好看,让语城自己选,它肯定选楚景天,可这话是沐乐说出来的,他不想拂她的意…… 语城果然扑扇着翅膀,飞到楚景天肩膀上去了,沐乐扮着鬼脸,偷偷对林路比了个耶的手势。 林路想笑,结果还没笑出来,先踉跄了两下。 “怎么?”楚景天立刻转头,伸手要去搭她的脉,“不舒服?” “没……就是刚才忽然有点晕,可能是太阳晒多了。”林路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回去,“没事。” 楚景天想了想:“沐乐,林路跟你回南埠吧,这里风餐露宿的,条件太苦。” 林路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小心啊。” 楚景天略有些诧异,他还以为林路会死缠烂打不肯走,没想到今儿居然如此听话。 林路轻轻把手搭在小腹上,她的月事已经过时间,昨儿早上起来,还干呕了两下,不知道是不是有喜,她激动得不能自已,当然是得万事小心。 不过这事她还不敢确定,这两日小腹隐隐有点坠胀感,也像是月事要来之前的征兆,她想多等两日,等确定了再告诉楚景天,免得空欢喜一场。 花水云走在队伍最后面,被降为三级驭兽师,再加上对抗劫蚁的时候管凯门鳄管得一团糟,现在凯门鳄已经被白艳收了回去,她闲人一个,懒得去凑热闹。 “你怎么走得这么慢?”沐乐勒紧马,有意落到后面,“叶秦飞在前头呢!” 花水云横了她一眼:“沐乐,别以为我倒霉了就该轮到你风光,白艳还没把土龙交给你呢,现在的她可不比从前了,你想出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等你当真接管土龙池的时候,再来笑话我吧!” “我根本没想跟你抢土龙。”沐乐垂眸,“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说,叶秦飞心情不大好,如果我是你,就过去陪陪他。” 花水云蹙眉:“他又不想见我!” 沐乐急了:“他不想见你你就不去了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亏就亏在嘴不甜,但叶秦飞不是傻子,谁真心对他好他心里有数,只要你坚持不懈、死缠烂打,我就不信攻不下他那个碉堡!” 花水云怪怪地看着她:“你今儿怎么忽然对我的事这么热心?” 沐乐略有些心虚,尴尬地咬着嘴:“我,我就是这么一说,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我走了啊!” 阿门,千万不能让花水云发现她和叶秦飞的“奸情”! 回到南埠,季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守备,不止加人,还加上战兽,紫苏已经两次在荒唐鼻子底下玩手段了,到现在季寒还不确定它是怎么做到的,所以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荒唐窝在院子里,双目紧闭假寐,神智异常清醒,季寒说柳臻想带走沐乐未遂,紫苏应该还会来,它已经栽在那姑娘手上两回了,绝不能再有第三回! 空气里传来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似曾相识的熟悉…… 荒唐心念电闪,立刻闭气! 不一会儿,一个极轻的脚步朝它走来,低头轻轻闻了闻,又悄悄走开。 荒唐噌地睁眼,瞥见远处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身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紫苏忽然回头,荒唐赶紧把眼睛闭上继续装睡。 原来是下了迷烟,难怪上次对沐乐下毒的时候,它一点也没感觉到! 它舔舔嘴,悄无声息地起身跟上,不知道紫苏今儿又要来干什么! 第186章 诡异足印 紫苏的脚步极轻,小心翼翼地绕开季寒布下的那些哨卡朝另一个院落走过去,荒唐远远跟着不敢靠得太近,那是土龙池和蟒林的方向! 白艳已经睡下,但没有睡着,这段日子她经常失眠,所以紫苏一进屋,她就坐了起来…… 紫苏蹭地跳到床上,速度之快,就连荒唐都为之咋舌,原来之前它和自己玩跑跑抓的时候,并没有出全力,而这一刻,它应该是使出看家本事了,速度足足比荒唐快出一倍。 白艳只觉得毛影一闪,一双爪子已经按上了她肩膀,雪獒的利齿抵在她脖颈处,发出要挟的低吼! 严格按照力量来说,紫苏比不上荒唐,换成荒唐,一只爪就能直接把白艳按到床上,紫苏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实在太快,就算白艳这样顶尖的一级驭兽师,也防不胜防。 “你,想干什么!”白艳背后冷汗直冒,跟狗讨价还价实在是件蠢事,但面对紫苏,她却觉得这是最合理的应对措施。 紫苏对这种待遇表示满意,松开牙,一低头,亮出脖颈上的一块卡片,写着“跟我来!” 白艳惊得说不出话…… 紫苏退开一步,眯眼、扬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白艳犹豫了三秒钟,下地、穿鞋,跟上。 荒唐赶紧缩到黑暗里。 紫苏耳朵轻动,目光如电朝荒唐的方向瞥去,却没有靠近,不动声色地带着白艳继续走。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眼瞅着已经离开南埠,白艳有点沉不住气,“走远了我说不清楚,什么人要见我,让他自己来!” 暗中,传来一个严寒刺骨的声音:“白艳,你好!” 白艳骇然转身,背后,一个黑斗篷的男子缓缓扯下脸上的黑布,白艳惊叫一声跌倒在地:“你……你……” 眼前这个是人吗?魔鬼也没他丑!一张面皮应该是被火烧过,全是疙瘩,手中拿着一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草药在薰,烟气缭绕,犹如地狱中的亡魂,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紫苏一溜小跑,亲昵地过去蹭他的手,那张可怕面皮的主人眸中的冷光变得柔和起来,弯腰亲亲它的脑袋:“我们把它留下陪你,好不好?” “噢~”紫苏傲娇地叫着,白光一闪,这回扑的不是白艳! “噢!”荒唐狂吠,它这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发现了,它想撤的,可挪不开爪,它又惊又怒去看那丑陋的男子,它还以为他手上的草是对付白艳的,没想到竟然是对付自己! 丑八怪走近荒唐,蹲身,和蔼地摸了摸它的头:“上回见到你,就很想把你留下,真是罕见的神獒,你和苏儿绝配,跟我走,如何?我看你也很喜欢苏儿!” “噢!”荒唐摆出最凶恶的脸,亮出獠牙:门都没有! 白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这男人是柳臻无疑,他找自己来,绝不是为了让她看他逗狗的! 柳臻侧目瞥了她一眼,面对白艳,他的眼神瞬间冰冷下去:“今日请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做!” 听完柳臻的话,白艳秀眉紧锁:“我配合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是请你帮忙,只是让你去做!”柳臻冷冷地说,“我这人,从不与人谈条件!” 白艳气得差点吐血:“是你先来找我的,这就是你的诚意?我又不是你属下,凭什么要听你的?” 柳臻一边摸着荒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找你的是我,但来与不来,在你,是你自己要来的!如果你不愿意,也无妨,我可以放你和荒唐回去。” 白艳的脸,瞬间白得不再有一丝血色…… 沐乐是第二天发现荒唐不见了的,而且一直到中午都没出现,她急得满身冷汗,在这个危险关头,荒唐不可能招呼都不打就自己跑出去玩,它一定是出事了! 现在整个南埠都处于战备状态,不可能因为一只战兽就发动所有人去找,季寒原本是希望沐乐接管土龙池的计划,也因为荒唐失蹿而不提了。 “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他握紧小东西冰凉的手,“我们分头去找,无论结果如何,天黑之前都回来通个气,别跑太远,知道吗?” “嗯!”沐乐抹着眼泪,“好……” 她急着就要出门,迎面撞上了阿布,阿布佯装嗔怒地看着她:“喂,你回来都不打声招呼,太不够朋友了吧!怎么样?上回咱们蛊虫的事,季王有赏么?” “阿布对不起啊!”沐乐这时候实在没心思讨论这个,“荒唐丢了,我得先去找它,蛊虫的事,有机会我一定替你们说!” 阿布赶紧让开:“那你快去吧,荒唐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沐乐点点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往外跑,没跑多远,又遇到了叶秦飞:“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去。” “你走了,鹰场怎么办?王爷说柳臻随时可能有动作。” “我让花水云看着,跟她说了一有事马上通知我。” 沐乐舔舔嘴:“那……谢谢你了!” 她不想欠叶秦飞的人情,但她真的很需要帮助! 林路也担心荒唐,本想跟沐乐一起去找,无奈肚子隐隐作痛让她不敢乱动,下午终于感觉好点,她立刻抄近道去鹰场,准备带些鹰出去找,没想到还没到鹰场,先看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 那脚印隐在树丛中很不显眼,若不是林路担心摔倒一直盯着脚面,寻常人基本是看不见的。 她蹲身仔细观察,那脚印很诡异,绝对不是战猴的脚印,看着倒像狼爪,可偏偏只有后爪没有前爪!爪印一路朝向鹰场的方向,应该有好几只,不像是恰巧路过的异兽。 而且那脚印只存在于树丛中,到宽敞的地方就没有了,有那种脚印的动物不可能是鸟,脚印更不可能半道消失,除非,是有人刻意抹掉的! 林路一下子警觉起来,冲去找白艳,季寒沐乐和叶秦飞都不在,现在就只有白艳一个管事。 白艳听完,垂眸沉吟了片刻:“林路,这事你还跟谁说起过?” “没……”林路很紧张,“我还没来得及跟别人说!大人,您要不要去看看?” “好!”白艳应着声朝林路走过去,身后默默跟上了几只健壮的凯门鳄。 林路开始没在意,但,她好歹也是当过一年练习生的人,动物不友善的时候会有些什么反应,她心里有数,这一队土龙,目露凶光地盯着她,绝对不是善茬。 林路又惊又怕去看白艳,看到的是白大人冷若冰霜的脸…… 她好像悟到了点什么,扭头就逃,白艳当然不会让她溜走,指挥着凯门鳄在后面疾追! 林路吓得快要哭出来了,她从来没遇到过需要她独当一面的危险,那诡异的脚印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无疑这中间有鬼,这事,白艳是知情的…… 她发现了这种天大的秘密,白艳岂会容她活在世上! 眼见前面就是土龙池了,后面两只凯门鳄还在穷追不舍,林路退无可退,只能一头扎进池水。 白艳冷冷扬起下巴,往池子里撒进一些粉末,转身离开!她不爱看到血腥的场面,既然已经下了进攻引,后面的事,就交给土龙吧。 林路刚才跑得太急,这时下水,小腹又开始疼起来,她紧张地屏住呼吸,拼全力向前游,无数凯门鳄游在她身边,她将十只手指都弯了起来,哪只敢游近她,她就使出吃奶的劲去戳对方的眼睛,一路边游边赶走了十多只土龙,终于从一个偏僻的角落爬上岸。 肚子更疼了,有种来例假的感觉,林路偷偷用手一抹,红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例假还是小产,现在她也顾不上这些,林路咬紧牙,白艳的事她必须说出去,冷清风是白艳的家奴不可信,花水云做事又不靠谱,她要去找陆程! 虽然猴山是离土龙池最远的地方,她现在腹痛得走一步都很困难,但,爬也要爬过去。 陆程听完林路的话,脸色大变,拔腿跑去鹰场,万幸鹰场还没出乱子,他赶紧找来花水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没。”花水云不明所以,不耐烦地搅着手上的鹰食,“这些鹰越来越不像话,偷吃也就算了,还弄我一身稀屎!” 陆程眼神一凌,定睛去看花水云的衣服,果然,沾了好几滩稀鹰屎,他扳过她的肩膀:“这是一只鹰的还是有好几只?” “好几只呢!我还没把食倒到食槽它们就过来偷吃,偷吃也就罢了,还给我……”花水云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陆程夺过她的搅食棍,沾了点饲料放进嘴里。 “你什么意思啊!”花水云怒了,“你觉得我连鹰食都配不好么?” “你觉不觉得有点涩?”陆程又沾了一点强行塞进花水云嘴里,“虽然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是,有点涩!” 花水云咂咂嘴:“好像……是哦……” 陆程沉下脸:“这些鹰食不可以再喂!马上通知叶大人和沐乐回来!你放完消息偷偷回趟土龙池,检查一下土龙的饲料,我去检查战猴和战蟒的!这事别张扬,绝不能让白艳和冷清风发现!快去!” 第187章 护主 面对前方一片茂密的丛林,沐乐和叶秦飞几乎是同一时间顿住了脚步。 “发现什么了?”叶秦飞侧头看向沐乐,后者咬着嘴唇,“这林子里,应该……有狼群!” “你感应到的?” “嗯,能感觉到的有二十多只,体型中等,这种规模,不会是豹子,应该是狼群!” “不像!”叶秦飞警惕地瞄了眼身边的走兽,“如果是二十多只狼,这些小兽不至于如此慌乱!要么不是狼,要么,不止你估的这个数!我看我们还是绕道走比较好。” “不行!”沐乐反对,“荒唐不可能在溪边晒太阳的,越危险的地方才越要去!” 说完,她又有点纠结,挠了挠头:“要不,你在外面等,我进去看看。” 叶秦飞是来帮忙的,她有什么立场硬拉着人家跟自己一起冒险? 叶秦飞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进去吗?” 沐乐脸上泛起两朵红晕:“我,我不想利用你的感情,就算你陪我进去,我也不会离开王爷!” 叶秦飞无语:“我有跟你谈什么条件吗?你说这种话,当我是什么人?” 沐乐更不好意思了,舔舔嘴:“要不,我拜你做大哥吧,以后如果我当上王妃,你就是王爷的小舅子……” “你够了!”叶秦飞忍无可忍在沐乐脑袋上捶了记暴栗,“不需要,谢谢!不是要找荒唐吗,还不快走!再不走,它连骨头都被啃光了!” 一个密闭的山坳里,季寒也觉得很不对劲! 山坳中间有口湖,还有雨林里特有的红泥,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有很多动物会来喝水舔泥的,可这里,一只都没有。 这不科学! “既然来了,何必藏着掖着,我们又不是没见过面!”季寒将内力灌入声音,虽然不大,却传得极远,不一会儿,前方乌泱乌泱,出现了一片红色…… “季王果然厉害,这么远都能发现我!”柳臻的声音从蚁群中传来,“我很少佩服什么人的,王爷你算一个!” “彼此彼此!”季寒不动声色地朝身后瞄了一眼,虽然没回头,他还是听到了唏嗦的声音,杀人蚁,不仅仅来自于前方。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柳臻将斗篷往地上一丢,“与王爷这一战,我已经想很久了!” 说话间,那斗篷已经被劫蚁啃了个干净,连渣都没有剩下,柳臻狰狞的脸,浮起诡异的笑,手一挥,劫蚁大军开始前行…… 季寒从怀里掏出药瓶! 柳臻遗憾地摇摇头:“王爷觉得被你看到的东西,我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吗?季王,你太不尊重人了!” 季寒蹙眉,那是楚景天好不容易研究出来的驱蚁药水,可面对今日的杀人蚁,似乎确实不管用,不仅无驾驭之功,连驱赶的效果都很微弱,杀人蚁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在柳臻的驱使下步步紧逼。 前后的劫蚁靠得越来越近,将季寒堵在中间,柳臻站得很远,季寒武功之高他心里有数,不会傻到让自己落入他的攻击范围。 季寒暴起一掌打下最近处的劫蚁,劫蚁被他打得跟地上的泥土一起飞将出去,天女散花般落到远处。 季寒眉头皱得更紧,劫蚁太轻,一打就飞,根本没办法远距离打死,可一旦靠近,数量如此之多的劫蚁,他一个人如何打得完?而且劫蚁爬过之处,除开将地上的草根啃光之外,还留下一片焦黑。 那些恐怖的魔鬼,不止能吃,还…… 是一群毒蚁! 柳臻饶有兴趣地看着,季王,这个死局你如何脱困?让人好奇得很呢。 哐哐哐~ 树丛中传来铁链的声音,柳臻瞄了那声音的源头一眼:“荒唐,别急,等我打败了你主人,你就会知道,跟着谁才是对的!” 哐哐哐~ 荒唐怎么可能不急!可它左前腿被拴在铁链里,只能空自跺爪,没办法跑出去帮忙。 劫蚁已经离季寒很近了! 季寒飞身跃起,一掌击在地面,将一尺内的劫蚁打成了红饼,然后落回地面,在蚁尸上一踏,跃起又是一掌,就这么跳一次,打一掌,再跳一次,再打一掌,慢慢朝柳臻的方向靠近…… 他知道这不是办法,劫蚁数量实在太多,他的内力却是有限的,柳臻发现了他的动机,很理智地在后退,距离之远他估计自己的内力很难撑到靠近,但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柳臻冲荒唐和蔼地笑笑:“你主人只会用蛮力,并不是个好的驭兽师!” 荒唐低吠一声,忽然低头,狠狠咬在自己的左前腿上…… 喀哧!骨骼碎裂的声音!随后铁链哐响,荒唐用自断腿脚的办法把自己从束缚中解救了出来。 柳臻的心狠狠缩成一团! 荒唐忍着痛,用剩下的三条腿往那红色的风暴全力奔去。 “回来!”柳臻厉声大喝,撒出去一大把獒引,可是荒唐哪里听他的,现在它只有一个念头:季寒! 劫蚁顺着毛爬上腿脚,一阵阵针心的痛,荒唐咬牙隐忍,冲季寒狂吠:“踩着我,打他!” 它相信主人比柳臻厉害,只是蚂蚁太厉害了不能踩,所以季寒需要一块垫脚石,它,就是移动的垫脚石! 虽然季寒听不懂兽语,但他应该能明白它的意思吧? 季寒看着那一瘸一拐的黑影,忘记了呼吸,直到腿上传来痛感,他才发现杀人蚁已经爬到他腿上了…… 他凌空,朝荒唐掠过去,荒唐兴奋地看着他,果然有默契! 可是。 季寒没有踩到它背上,而是俯身,把他从劫蚁堆里抱了出来,他的手掌抚过它的皮毛,劫蚁纷纷掉落,他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再也不管地上有多少劫蚁,到得离柳臻约三十米处,用力把它丢过去。 “噢呜~噢~”荒唐急得大叫,它好不容易跑出来,为什么又把它丢给敌人! 柳臻用力抱住荒唐,迎面而来的巨大冲力撞得他摔了个仰面朝天,身后的劫蚁赶紧纷纷让道,免得被他压死。 荒唐只觉得背上一阵痛,然后,没知觉了…… 柳臻才从它背上拔出银针,季寒已经跃到了他面前,在他胸口一踏,夺走荒唐,几走几落,逃出劫蚁群。 “你胜之不武!”柳臻冷冷从地上爬起来,“季王,你不是赢在驭兽术上。” 季寒弯腰去检查荒唐的伤:“身为驭兽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驭兽!” 他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赢,他一路被咬过来,已经中毒颇深,即便用内力将毒逼出,也要花时间,再和柳臻动手,实非明智之举! 柳臻沉着脸,这回没有再催动劫蚁,自己不怕死地朝季寒走过去,将一只瓷瓶丢在他脚边:“解药。” 季寒怔了怔。 “不是给你,是给它的!”柳臻漠然转身,“你的獒,你带走吧!下次我们再战,看好它,别让它沦为牺牲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臻!”季寒从背后叫住他,“驭兽术本王确实是不如你,今日一战,是你赢了。” 柳臻可怖的嘴角勾了勾:“本来就是,你承认不承认都一样!那解药只够一个人的份量,救你自己还是救你的獒,你自己决定。哦对了,我在你的驭兽司里动了点手脚,还有紫苏,现在应该跟你的丫头在一起,你自己看着办!” 他边说,边丢了一把刀在地上,扬长而去。 季寒的眉头拧成了铁疙瘩,解药自然是救荒唐,这点他没有犹豫,但沐乐和南埠…… 柳臻的话到底有几分真? 如果他此刻离开,柳臻一定会救荒唐,但…… 沐乐知道他在这个时候丢下荒唐,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 季寒咬咬牙捡起地上的刀开始给荒唐剃毛,南埠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就算他不在,还有别人可能控制住局面,他相信南埠,相信沐乐,他选择赌一次,赌他们能撑到他回去。 荒唐觉得身子冰冰的,被劫蚁咬过的地方也不怎么疼了,它睁开眼,发现一地黑毛。 季寒剃了它的毛正在给它上药,被咬断的爪子已经接好了,用两根木棍固定着。 “噢呜!”他挣扎想要站起来,被季寒按了回去:“别动。” 荒唐舔舔他的手,拱过去,想叼他的衣摆看看他腿上有没有伤,季寒又把它给挡了:“别动!” “噢呜~” 荒唐委屈地缩成一团,巴巴看着人。 它在季寒面前从来都很摆架子,这还是它第一次撒娇,瞬间把某人焦虑的心给萌化了,揉揉它的头:“沐乐看到你这样,准保三日不理我,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你们都好好的,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荒唐又噢呜了一声,想挪过去舔季寒的手,季寒赶紧把手伸过去,它满足地舔了舔,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它慢慢回过神,其实季寒不需要它救,它冒失地冲出去,反倒给他添麻烦了…… 下次,它一定要更谨慎才行!绝不能再逞匹夫之勇! “我们回家了!”季寒把荒唐抱起来,“看看沐乐他们好不好!” 第188章 双剑合璧 季寒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一锅粥的混乱局面,没想到回到南埠的时候,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一切井然有序,安静得令人不安。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陆程看着季寒已略泛出些黑青的脸吓了一跳,“荒唐这是?” 季寒抬手打断他的话,将荒唐抱进沐乐房间,交待它不许下地乖乖躺着否则没肉吃之后,才走出来,简单地对陆程说:“本王中了柳臻的埋伏,无碍,南埠的情况怎么样?沐乐人呢?” “沐乐和叶秦飞出去找荒唐还没回来。”陆程忧心忡忡地低头沉吟了片刻,终于咬咬牙说,“南埠,出细作了!我不确定是谁!” “怎么说?” “今儿中午,林路先来找我,说发现了诡异的脚印,去向白艳报告,却被她放土龙追杀。我检查了战兽的喂食,被人动过手脚,还好发现得早,伤害面不太大!”陆程斟酌地说,“紧接着,白艳也出事了,身中三刀,说是发现林路串通南越人要给战兽动手脚,她上前阻拦被砍伤!” 季寒眼神一凌:“你怎么处理的?” 陆程摊了摊手:“我让人把林路抓起来,让白大人好好休息,把战食的餐食全部换掉。王爷,这事我也吃不准,两个人都有可疑!林路说白艳把她逼进土龙池,但她居然全身而退,白艳若真被发现秘密要杀人灭口,她怎么可能逃掉?白艳说她阻拦被砍伤,可那三刀看着可怕又都不致命,这也不对!” 季寒嗯了一声:“这事还有谁知道?” “就我和花水云!冷清风是白艳的人,暂时没敢说,林路是楚景天的人,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楚景天说……” “冷清风那里继续瞒着,暂时不要惊动白艳!”季寒当机立断,“陆程,这事你处理得很好!现在你马上让人把楚景天抓回来,以林路勾结外敌的名义!楚景天回来以后暂时稳住他,本王先去找沐乐和叶秦飞,一切,等到我们回来!” “是!”陆程点点头,季寒这是毫无保留地相信林路了?那要不要告诉王爷林路的身体好像有点问题…… 可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季寒已经走远。陆程只能赶紧回头先去看看林路,表面的戏要做,暗地里的照顾也不能落下,否则,有个三长两人短他没法跟楚景天交待。 茂密的树林子里,沐乐和叶秦飞狼狈地蹲在树上,离二人半米之处,晃动着一张大网! 叶秦飞眉头拧成了川字,没好气地看沐乐:“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袋狼也是狼,用狼引能管用吗,怎么会这样!” “我看它名字里带个狼字嘛……”沐乐挠着头,“袋狼我也只是听说过,没见过啊!谁知道会正好中了埋伏咯!这不……也没事嘛……” 叶秦飞剜了她一眼,攻击他们的这波动物很奇怪,饶是叶秦飞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体型和外表都跟狼长得很像,背上却是斑马似的有一道道花纹,既能像狼那样用四足奔跑,又能用两只后足蹦跳。 沐乐一见就很肯定地说:“袋狼!这里居然有袋狼!” 她说得那么肯定,叶秦飞就相信她了,她说狼引能控制这些家伙,叶秦飞也相信了,没想到…… 安定引一出去,这些家伙就跟吃了兴奋激一样朝他们扑过来,沐乐拉起他逃跑,可是对方埋伏在这丛林中的并不只是一群袋狼。 叶秦飞感觉到脚踩上了某样像是藤蔓的可疑事物,他心念电闪,当场夹着沐乐跳起来,果然,树上喀嚓嚓地落下一张大网,埋伏在林子深处的紫苏,带着更多袋狼劫住了他们的去路。 叶秦飞只好狼狈变道,临时改换方向上了树,但凡他的武功只要再差一点儿,今日和沐乐就要被那大网兜住了! 如此好机会竟然错过,紫苏无比郁闷,在树下懊恼地跺着爪,叶秦飞的郁闷绝对比它只多不少,他跟沐乐两个大活人,还是驭兽师,竟然险些又一次栽在这只白毛畜生身上? 这事千万别被人知道,否则他再也没脸回南埠了! “噢噢!”紫苏在树下仰头看着他们,沐乐尴尬地冲叶秦飞笑笑,“它在笑话我们呢,我们,要一直在树上躲着吗?” 叶秦飞当场炸毛:“谁躲了!” 沐乐挠头:“可我们不知道用什么兽引能控制住这些袋狼,又不知道它们有哪些弱点……”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秦飞已经将她拉下了树,沐乐只得闭嘴,好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袋狼会爬树,其实他们在树上树下真没什么差别。 一下树,袋狼就围了过来。 叶秦飞行动敏捷地绕到一只背后,掌中已然又多了一丸蜡丸,捏碎,拍出…… “小心!”沐乐尖叫。 叶秦飞出手的位置原本是极安全的,在袋狼头顶正上方,这是近距离贴身肉搏时用兽引的最佳之处,可是袋狼有个很特别也很恐怖的特别! 它们的嘴能张到180度,沐乐甚至听说有的能张嘴张到200度! 很不幸,叶秦飞遇到的这只就属于嘴能张到200度的…… 虽然沐乐提前警告,叶秦飞动作也算麻利,还是被对方的利齿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 “它们的嘴能张到令人发止的程度,像土龙一样生吞猎物。”沐乐一边躲狼一边绞着手,叶秦飞低低咒骂了一声,“不早说!” 好在手上的伤不重,他暂不处理,手掌一翻,探到了袋狼下巴底下,这回,准确无误地抹上了兽引。 “噢呼!”中引的袋狼发出一声惊呼,“小心,豺,大群!” “噢!”紫苏立刻冲上去,龇起牙,“笨蛋,假的!” 沐乐心中灵光一闪:“叶秦飞,兽引给我!” 叶秦飞塞给她几只蜡丸,面有忧色,这是很偏门的兽引,他身上带的并不多,单靠这几只蜡丸,实在不足以驱赶整队袋狼。 沐乐也不管这到底是什么引,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噢呼!噢呼! 袋狼群开始躁动! 沐乐朝树上的大网使了个眼色,默默退到大网下方,叶秦飞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擒贼擒王,先抓住了紫苏,再考虑怎么对付其他袋狼。 “噢!”紫苏见沐乐一直在施兽引跟它捣蛋,怒了,抖抖毛朝她扑过来,沐乐要的就是它这种反应,跟海蓝兽拼速度,是无论如何拼不过的,但沐乐已经完成了站位,手一触到柔软的皮毛,立刻牢牢抓住。 喀嚓嚓! 天空中落下大网,将一人一獒兜头盖住,叶秦飞的速度极快,几乎跟网同一时间落下,将紫苏死死按在地上。 沐乐得空立刻爬出大网:“叶秦飞,兽引!” “没了!” 尼纳? 沐乐扬扬眉毛赶紧学豺叫唤起来,几只试图靠近的袋狼受惊,扭头逃跑,带动了半群跟着一块儿逃,剩下半群,犹豫地站在远处,不知道该攻还是该逃。 “噢噢!”紫苏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低头想去咬藏在腋窝下面的兽引,被叶秦飞一把捏住下巴,邪气地笑笑:“你觉得你有机会还手吗?” 紫苏拼命挣扎,可是雪獒的体型在獒里并不算大,拼力气绝对不是它的强项,对付叶秦飞这样练过武功又熟悉兽性的男子,它一点优势都没有。 叶秦飞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看沐乐:“你怎么知道豺叫能有用?” 沐乐反问:“你这用的是什么兽引?” “虎引!” 雨林中猛虎并不多见,更不成群,所以这是极冷门的兽引。 沐乐呆了:“你怎么知道虎引能管用啊?” 叶秦飞勾起嘴角:“这些家伙的习性不像狼,像虎!它们是独居,不仅没有家族,连家庭都没有。” 沐乐更呆了:“你怎么知道?” 这可是好大一群呢! 叶秦飞看了她一眼:“观察呀,你没发现这些家伙看彼此的眼神都很冷漠吗?群体进攻时经常会碰到同伴,跟狼群、豺群和野狗的默契完全是天壤之别!而且它们的位置很不固定,如果是众多家庭组合在一起,那该是三五成群相对固定才是。” 沐乐咬咬嘴唇,崇拜之情爆棚,叶秦飞不愧是东水第一驭兽师,刚才他们那么狼狈,那么紧张的时候,她光顾着逃命,他却还能看到这许多门道,并且做出准确判断…… 现在轮到叶秦飞来问她:“你怎么知道豺叫能有用?”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是真厉害,我是装厉害,其实……我听得懂兽语。刚才你用兽引的时候,它们在叫,我听到了是豺。” 叶秦飞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手上力劲一松,差点让紫苏逃脱,他赶紧定神将它牢牢按住:“你什么时候开始能听懂兽语的?” “其实一直听得懂。”沐乐觉得自己好像作弊的学生,“不过这事只有王爷知道,你要替我保密啊!” 叶秦飞深深看了她一眼:“好!我不会跟人说!你把我的腰带解下来捆住这只海蓝兽!我们把它弄回南埠去!” 第189章 噩耗 沐乐瞅着脚,没动。 叶秦飞警惕地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这丫头该不会是想…… “我们把紫苏放了吧。” 果然! 叶秦飞剜了她一眼:“你以为海蓝兽很好捉吗?它们速度极快脑子又聪明,吃过一次亏,下次再想捉它,比登天还难!抛开它对我们下了多少次黑手不说,这可是百年不遇的海蓝兽啊,怎么能放走!” “把它捉回去然后呢?你驯得服它吗?” 叶秦飞没接话,越是灵兽越认主,荒唐只要沐乐,想让紫苏背叛柳臻,纵然叶秦飞是东水第一驭兽师,也不敢夸这样的海口。 但! “驯不服也不能放走!它太危险!” “驯不服它就只能被关在笼子里。”沐乐难过地低下头,摸摸紫苏柔软的皮毛,“它跑得那么快,一辈子被关在笼子里,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秦飞无言以对…… “我们被逼下山崖的时候,它没有要我们的命。”沐乐抬起头,“它想杀我们,我们肯定活不到现在,它还捉鱼给我吃。” “好了好了!”叶秦飞烦燥地挥挥胳膊,“放放放,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回去你可千万别多嘴,被人家听到,还以为我们勾结南越人!” 紫苏身上的重量骤轻,赶紧从大网中蹿出来,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定定看着沐乐和叶秦飞。 沐乐鼻子有点酸:“如果荒唐在你们手上,把它还给我!你走吧,不然我要后悔了。” 紫苏歪着头,又向她看了两秒钟,默默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然后才招呼着残存的袋狼,嗖一下不见了。 “回吧!”叶秦飞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定季王已经找到荒唐了,说好天黑之前要回南埠的,都过点半天了。” 沐乐赶紧点头,她是不是做蠢事了?如果荒唐真在柳臻手上,她应该把紫苏留下来做交换的,但她又担心万一不在呢?紫苏被带回南埠,想逃出来,就难了。 离开密林,沐乐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刻扑过去:“王爷,找到荒……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季寒中的毒到现在未除,一直用内力强行压制,脸上已泛出了黑青色。 “说好天黑之前要回去的!”季寒紧紧抱住小东西,“你个不守时的坏丫头!” 沐乐衣衫不整,头发上有土有树枝,季寒当然知道她肯定遇到了麻烦,嘴上骂归骂,心中却在感激上苍,哪怕是叶秦飞,他也庆幸这个时候沐乐没有一个人。 “季寒你到底怎么了?”沐乐这下真的要哭出来,“你身上好冷啊!” 季寒捋捋她的头发:“没事,中了点毒,回去运功驱一下就好了。荒唐我已经带回南埠,受了点伤,但你不要担心,只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看到季寒所谓的“皮外伤”沐乐整个人都处于呆懵状态,毛被剃光之后,荒唐看起来瘦得让人很不习惯,而且身上到处都是被咬噬的痕迹。 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坚强地仰起头对季寒说:“你去运功逼毒吧,我陪它就好。” 季寒欣慰地点点头,沐乐真的长大了,这若是搁在从前,准保得哭晕过去。 这一夜特别难熬,沐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荒唐擦身上药,等着季寒运功出来。 她知道南埠应该有别的事,因为叶秦飞急匆匆地走了,外面还有些嘈杂,但,她已经无心去管。她只巴望着天能快点亮,楚景天能早点回来,当面告诉她季寒和荒唐都不会有事! 天亮时分,季寒终于出来了,面色已然如常,只是有些疲惫,楚景天也回来了,可惜画风跟沐乐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楚景天是被用囚车押回来的。 沐乐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季寒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别紧张,南埠出了点小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我去处理一下,你好好照顾荒唐。” 沐乐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楚景天会有事吗?” “不会!但你千万别出来!晚上回来我跟你解释。” 沐乐点点头,南埠一定是出大事了,否则季寒的表情不会那么严肃,她扒在窗户上往外看,人离得太远,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看到场面异常混乱。 楚景天在囚车里捶门,情绪很激动,白艳被人扶着,好像是受了重伤…… 地牢里,陆程小声对楚景天说:“林路在里面,你放心进去吧,白艳的人我已经支走了,我在这给你守着,如果有情况,鹰鸣为号。” 楚景天点点头,立刻冲进天牢,陆程已经跟他解释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并告诉他林路身子有些不适,一整夜都在腹痛。 林路看到楚景天,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陆程他骗我的。” 楚景天赶紧把她从木架子上松绑,林路手脚冰凉,身体还在隐隐发颤,不安地窝在他怀里:“大人,我有点不舒服,肚子一直在痛……” 楚景天心中警铃大作,林路现在已经很少叫他大人了,通常都是喊名字,只有在她极度恐慌的时候,才会把尊称拿出来。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搭上她的脉,心越沉越低。 “我怎么了?”林路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是不是……” “你最近太累,有些内里不调。”楚景天安抚地把她抱进怀里,“昨日又着了凉所以腹痛,这得好好调养一阵子,否则会落下病根。” “只是,着凉吗?”林路眨眨眼,“大人你确定是着凉,没别的?” 楚景天点着她的鼻子笑骂:“怎么,怀疑我的医术?” 林路摇头,吁了口气靠到他肩膀上:“景天,我还以为我小产了,我刚刚一直在想,我真没用,就只是跑两步怎么会……” “噗!”楚景天笑喷,“你想要孩子啊,那得好好努力了,自己主动一点,不要每次都跟我逼良为娼似的。” 林路满脸通红,不敢再接话。 楚景天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地牢走出来的,陆程看到他的脸色吓了一跳:“怎么?林路有事吗?” “没事!”楚景天冷冷地问,“季寒人呢?” 啊?陆程对这种指名道姓叫王爷名讳的做法很有些不适应,还有让他更不适应的,他才犹豫了半秒没答话,楚景天就已经暴跳如雷了:“我他妈问你季寒人呢!” 呃,陆程赶紧举手投降:“你等等,我马上去把王爷给你叫来!” 楚景天现在是“人犯”,不能离开地牢。 季寒进门前就听陆程说楚景天疯了,进来之后,更确定他疯得很彻底,楚景天一言不发,上前就给了他两拳。 依季寒的武功,十个楚景天也别想打到他,但季寒没躲,试探地问:“林路出事了?” “林路小产了,你们还把她绑在地牢里绑了一日一夜!”楚景天气得又给季寒来了一拳,“你他妈就想着怎么稳住白艳,你他妈心里就只有南埠,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这事季寒是当真不知道,陆程一个字也没跟他提起过,可他没有辩白,既然南埠是他的管辖范围,那这事不知道就是他的疏忽,他没有理由推脱责任。 他只是当机立断地说:“林路要喝什么药?吃什么补?马上让人做了送进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她调理好身子,别落下病根。” “你还怕她落下病根?”楚景天冷笑,“你是故意不想让她有孩子吧?沐乐怀不上,你就不想看别人怀上!” 季寒一怔:“你说什么?” 楚景天笑得更冷:“沐乐体内积攒的寒毒太多,宫寒已极,想怀上身孕,比登天还难。这个我以前没告诉你,怎么样,感觉如何?” 看到季寒痛苦的眼神,楚景天很有报复的快感,凭什么让他一个人心痛,这种时候,就该有人陪。 可季寒很快就冷静下来了,连声音都很平静:“世事无绝对,有没有子嗣是天意,你马上开药,我找可靠的人去煎,调理好林路的身子,是现在最重要的事。” 楚景天握紧拳,指关节泛出青白色,季寒这么平静地就接受了沐乐不能有身孕的事?既然能找到可靠的人煎药,季寒先前为何要那样对待林路? 难道,林路不舒服王爷不知道? 沐乐打水回房间的时候,已然感应到屋里不止荒唐一个,可等她推开门,屋子空空如也,除了荒唐什么也没有。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荒唐?” 鬼獒心虚地舔舔嘴,抬头很无辜地看着她:“噢?怎么?” 沐乐屏住呼吸,刚才,紫苏来过了,荒唐竟然瞒着她!她专注地看着它,看得它越来越不安,把脑袋埋在爪子中间不肯再与她对视。 沐乐是灵蛊师,紫苏估计瞒不过去,这点荒唐心里有数,但它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结果,分分秒露马脚。 吱嘎—— 季寒推门而入。 荒唐整只狗都不好了,紧张地看着沐乐。 沐乐俯身低语:“放心!”然后直起身:“王爷,白天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把林路也抓起来了?” 第190章 白艳落网 季寒看了沐乐一眼,点点头。 沐乐一下子急了:“季寒,你不会当真怀疑林路是细作吧?一定是白艳,她不是从前的白艳了,现在丧心病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季寒怀疑地看着小东西,虽然被冤枉的对象是林路,但沐乐提及白艳时愤恨的语气还是让他有些惊讶。沐乐天生神经大条,若不是恨一个人恨到了极点,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屏住呼吸:“你有事瞒着我吗?关于白艳的?” “没有!”沐乐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收敛情绪,“季寒,我绝不相信林路会是叛徒。” 季寒摸摸她的头:“这个我当然知道!林路和楚景天只是暂且住在地牢,不会有事!林路之所以跳进土龙池能够生还,是因为多事先换过白艳的兽引,那些,并不是让土龙狂躁的进攻引!”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早就防着白艳?” 季寒无奈地点点头:“我希望能够妥善处理你和白艳的事,不想刺激白艳,不想得罪白相,结果瞻前顾后让你们两个都受了伤,看来,这次我们东水是一定要失去这位一级驭兽师了。” 沐乐屏住呼吸:“如果白艳获了罪,白家,会不会找你麻烦?” 季寒沉默了半晌:“该来的终究会来,这个麻烦跑不掉!这次,我要把白艳和冷清风一起拔掉以绝后患。” 这么说真的会有麻烦! 沐乐咬紧嘴唇:“冷清风是好人!他跟白艳不一样!我觉得白艳今日做的事,冷清风不可能是帮凶!王爷,要不,我们把白艳赶走吧,既然治她的罪会有麻烦,那干脆把她赶走,只要她不再做恶就行了。” 季寒没接她的话茬,却是眯起眼:“你怎么能确定冷清风是好人?” “我就是确定!” 季寒现在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沐乐真的有事瞒他,但小东西的表情很坚定,显然不准备跟他说老实话。 叶秦飞屋里,花水云也在纠结:“秦飞,我觉得这事林路不是元凶!上次白艳算计我去给沐乐下套,这次,林路一定也是个替罪羊!” 叶秦飞扬扬眉毛:“你可有证据?” “直觉!”花水云咬着嘴唇,“上次白艳骗人的事王爷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觉得我们不能再瞒下去了!” “这事不能说,要说,也不能是你我去说!” “为什么?” “上次的事可大可小,沐乐身份卑微,白艳真想杀她也不是什么大罪。但这次勾结南越可是天大的祸端,一旦坐实,要灭九族的!”叶秦飞很严肃地说,“她背后是白启,白启背后是太子!你无凭无据乱说话,想过后果吗?别忘了,我爹可是齐王的人!这事由我们发难,皇上想的,可不是你我二人的正义感,他一定会联想到党争!” 花水云僵住了…… 这世上之事并非只有黑白二种,在帝王家,更多是制衡驭术,哪怕这事白艳罪恶滔天,只要皇上觉得涉及了党争,处理的结果,都可能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太子和齐王争储这么多年,皇上不瞎不傻,当然不会不知道,他始终睁只眼闭只眼就很能说明问题,试图打破这种局面的人,无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冷清风这一整日都倍受煎熬,他早早就睡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屋里有一点点声音,他立刻吓得从床上跳起来:“谁?” “这么晚了还没睡?” 季寒的声音出现在黑暗里,冷清风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王……王爷……” “你很怕本王?” “没……没有……” “你不必如此紧张,白艳勾结南越之事。”季寒云淡风清地说,“本王相信你没有参与。” 冷清风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地,他知道白艳的事不可能长久隐瞒下去,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因为沐乐,白艳已经不再信任冷清风,这事当然没有告诉他,但两人毕竟在同一屋檐下,冷清风素来谨慎,白艳放龙引要杀林路的事,他亲眼看见,前后一串想,果断吓掉半条命。 季寒三更半夜来找他,又说出这种示好的言论,所谓何事?冷清风可怜巴巴地僵在地上:“王爷,您是想让小人去出首白大人吗……” 季寒嗯了一声。 冷清风彻底绝望:“王爷,大人是一时糊涂,她因爱成狂,绝无叛国之心,这事闹大了于王爷也很不利,王爷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让小人替大人去死吧!” 季寒弯腰,扶住冷清风的胳膊,冷清风哆嗦着要躲,被他牢牢抓住:“白艳有你这样的忠仆,是她上辈子休来的福分,但你保得了她一次两次,保不了她一生一世!你依本王的话去做,本王可以保住你们两个人的命,算是本王替沐乐还你的。” 冷清风热泪盈眶,原来季寒连那事都知道了,那白艳真的不要再想有活路,他用力磕下头去:“沐乐对王爷一往情深,白大人那样做,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下去,小人只是做了所有人都会做的事……只要王爷肯饶大人一命,要小人做什么,小人都愿意。”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沐乐就被院子里的嘈杂声给吵醒了。 “你们沆瀣一气,串通起来害我!”白艳被数名杂役扭着胳膊,声嘶力竭、披头散发,“冷清风,你拿了楚景天多少好处,竟然这样污蔑我!” 沐乐赶紧跑到陆程旁边:“怎么回事?” “冷清风把白艳给卖了!”陆程冷冷地说,“白艳之前给林路下龙引想杀人灭口,不巧被冷清风看到,南越那边派来袋狼,潜进南埠给我们的战兽下毒,那些脚印,是白艳抹掉的,这也是冷清风亲眼所见。她屋里的丫鬟架不住拷问已经招了!” 沐乐咬紧嘴唇:“这么说是罪证确凿了?” 陆程双手环胸:“现在都只是人证,没有物证,如果白艳一口咬定自己被人串通起来污蔑,这事就有些麻烦,不过她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怎么受得起牢狱之苦,随便吓吓,没什么不招的!只要她松口,这事就板上钉钉了,朝堂可有热闹要看咯。串通资敌,那是要灭九族的,白启不想死就必须把这事划为党争,这事过后,储位究竟花落谁家,大概就能看分明了。” 沐乐绞着头发,怎么成党争了,这事比她想的还可怕…… 入夜,冷清风偷偷潜入地牢,白艳没有被绑,季寒对她十分客气,并未用刑,只是断了一天粮,这就已经把她折磨得憔悴不堪。 看到冷清风,白艳全身都散发着恨意:“你以为踩死我,就能讨好季寒以后飞黄腾达了吗?做梦!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总有一日,季寒会后悔,到时候你这个走狗,就等着兔死狗烹吧!” “大人,您怎么恨我都可以!”冷清风打开牢门,“但是,现在您应该先离开这里!” 冷清风顿顿声,悲哀地看着自家主子:“小人是吃白家粮长大的,更受大人一手栽培之恩。可您这次真的走太远了,王爷何等精明,这事小人不说,他早晚也会知道,到时候大人断断没有活路。现在小人出首大人在先,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才有机会把大人救出去。” 白艳秀眉紧锁…… “大人!”冷清风将包袱往白艳手里一塞,“这里面有干粮、银两,别回逞都,有多远逃多远吧。” 白艳咬紧嘴唇:“我能去哪?我是堂堂相府嫡女!” “富贵荣华如云烟,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难道不比身首异处强吗?” 白艳继续沉默…… “大人!”冷清风真的急了,“大人您不要再对季王抱幻想了,上回您骗沐乐的事王爷已经知晓,他恨你恨得牙痒痒,绝不会手下留情的,您再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白艳怔怔看着他:“他真会,杀我吗……他不会……就算她恨我,也不舍得杀我……他今天,都没有对我用过刑!” “您太天真了!”冷清风摊开手,掌中是一枚药丸,“这是王爷给我的,他说只要我把这颗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大人饭食里,明年,我就是一级驭兽师,他不是舍不得杀您,是不敢明着杀您!让小人动手,他是在给自己找垫背的,万一出了事,他肯定把我推出去,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白艳脸上彻底没了血色。 冷清风趁热打铁:“大人,快走吧!我好不容易把牢里的人支走,等人回来,想走也走不了了!” 白艳一咬牙一狠心,抓起包袱,冲出地牢。 冷清风松了口气赶紧跟上,虽然季寒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但他还是要看着白艳平安离开才能安心。 大人,走得远远的,找一个爱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吧! “啁啁!啁啁!”黑夜中的鹰啼让冷清风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赶紧把白艳护到身后,果不其然,前方出现了楚景天的身影。 “好你个冷清风,我就觉得你今晚行事诡异,果然不安好心!”楚景天一边招呼语城落到他肩膀上,一边冷冷看着两人,“想走,门都没有!” 第191章 人死了还计较什么 “楚景天你要干什么!”冷清风神经绷得紧紧的,季寒交待过这事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绝不能让其他驭兽师知道,他始终小心翼翼,没想到居然撞到楚景天枪口上去了。 “你说我干什么?”楚景天对白艳恨得咬牙切齿,丧子之痛他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他要把姓白的千刀万剐! 他一声轻啸,语城箭一般朝白艳冲过去。 “大人!”冷清风惊呼,白艳是一级驭兽师,控兽能力在楚景天之上,可她平时和战鹰接触得极少,毫无默契可言,下狱之后身上的兽引更是被搜了个干净,语城忽然来攻,纵是白艳,也难为无米之炊。 语城没同她客气,对着白艳的俏脸一通猛啄,黑夜里爆出白艳凄厉的惨叫。 冷清风赶紧扑上去,一手从背后捂住白艳的嘴,另一只手自怀里掏出鹰引驱赶语城。 语城犹豫了一秒,不确定地去看楚景天,楚景天沉着脸对它打了个手势,它眸中幽光一闪,再次朝白艳猛扑。 冷清风又惊又急,为什么鹰引对语城不起作用?啊对!语城和荒唐都学过兽引,它们既然能驭兽,又怎么会被普通的兽引控制? 念及于此,冷清风的冷汗一滴滴落下来,今日白艳逃跑被逮,那就等同于是认罪了,不管白艳还是他,都不会再有活路,楚大少爷出了名的难管束,哪怕现在季寒出面,楚景天都未必买账,他转述王爷的意思,楚景天肯定更不会相信了! 啾啾! 远处传来一声哨,语城抖抖毛,飞走了。 冷清风激动地抬起头,以为是季寒,可在看到那哨音的主人之后立刻蔫儿了,不是季寒,是沐乐…… 沐乐和林路关系好是全南埠都知道的事,冷清风觉得他们今日是在劫难逃了,白艳神白皙的脸庞已经被语城连啄带抓弄得血迹斑斑。 沐乐看到她那张可怖的脸,咬咬嘴唇:“楚景天,让他们走吧!” 楚景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狠狠瞪了沐乐一眼:“你tm的把你那颗蠢善心收起来!你今儿放人,明儿闹出事来,倒霉的是你。” “你跟我来!”沐乐拽着他的胳膊,楚景天老大不耐烦,撇撇嘴,指着白艳和冷清风对语城说:“看好他们,一个也不许跑。” “楚景天,我想过了。”沐乐将楚景天拉到角落,仰脸看他,“让白艳走是最好的办法!” 楚景天蹙眉:“为什么?” “这事太大了!通敌是死罪,而且要诸九族。白启为了自保,一定会拼死往王爷脑袋上扣屎盆子,说白艳是无辜的,说王爷存心害人是为了暗助齐王,白启和太子沆瀣一气,王爷会有危险!” 楚景天沉着脸一言不发。 沐乐继续说:“白艳自己逃走,无凭无据任我们怎么说都可以,事情就有转还的余地,大家互相牵制,白启也不敢把王爷怎么样!” 楚景天的脸色更怪异,斜眼瞅着沐乐:“你这小丫头现在也开始捉摸这些了,沐乐,这种事交给季王去处理,不是你该管的!” 沐乐急了:“楚景天……” 楚景天抬起手示意不想听她说下去:“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你有没有想过,白艳是一级驭兽师,她逃走会有多危险?纵虎容易捉虎难!” “我不管那么多。”沐乐真的急了,“我只要王爷好好的,白艳爱咋的咋的!楚景天,你知不知道上回被南宫凌关在军营,季寒生死不明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你从来没有担过那样的心!就只知道教训我!你以为我不恨白艳吗?她第一次用秘炙骗我差点没命,第二次诓我去送死,第三次差点害我和王爷分手!我才是这世上最恨她的人!” 楚景天倒吸一口凉气:“她想杀你?什么时候的事?季王知道吗?” 啁啁! 啊…… 警告的鹰啼再次传来,还有白艳撕心裂肺的惨叫。 正自僵持在楚景天和沐乐对望一眼,赶紧往回跑! 白艳和冷清风比刚才的位置跑前了几十米,白艳捂着眼睛放声嚎叫,指尖中淌出鲜血,冷清风头上有血,晕倒在旁,语城的利嘴上,也沾着血。 白艳癫狂地叫着,忽然脚下一绊,重重摔了一跤,瞬间悄没声息。 沐乐赶紧冲过去,白艳摔倒的地方正好有一块尖石,不巧扎在太阳穴的位置,已经断气了…… “什么人?” “出什么事了!” 适才动静太大,南埠的守卫和杂役听见声音围过来,看到这场景,齐唰唰地怔住。 季寒也到了,在心中迅速盘算对策。 “快追!”沐乐急中生智,百忙之中用身体挡住语城,指着黑暗的树丛,“柳臻往那边跑了!” 柳臻?什么情况?守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沐乐既然说要追,那就…… 先追吧!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了沐乐一眼,这丫头的反应有够快! “大家都要小心一点!”沐乐像模像样地对围观的杂役们说,“这次南埠的事,本是我们合演的一出戏,让白大人假装投靠柳臻,为我们打入南越,却不想被柳臻看出破绽,今儿纵兽过来杀害了白大人!” 哦,原来是这样! 杂役们恍然大悟,就说嘛,冷清风凭白无故地怎么会出首白艳。 季寒检查了一下白艳和冷清风,白艳已死,冷清风脑后被语城狠狠啄了一记,不是致命伤,当即顺着沐乐的话对杂役们说道:“白大人以身殉国,厚葬了她,本王会上书皇上章表她的功绩。楚景天,你把冷清风带回去疗伤。” 楚景天,没吱声,让人抬起冷清风,走了! “我去看着他们!”沐乐生怕有人检查白艳的尸体会发现她编的是瞎话,赶紧自告奋勇要参与收尸,季寒点点头,握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冷清风的伤只是外伤,因为受刺激过度才会晕厥,在季寒和楚景天的盘问下,他说了实话: 白艳想逃跑,语城不依要追,白艳把他推出去挡鹰激怒了语城,被啄瞎眼睛。 季寒和楚景天都没有说话,冷清风目光空洞地呆望天花板,这就是他舍命相护的主子…… 走出房间,季寒对楚景天说:“现在对付柳臻的杀人蚁迫在眉睫,等这事过去,本王会晋你为一级驭……” “你们要把白艳私逃说成功绩!”楚景天翻了个白眼,“这算是给我的补偿?” 季寒摇头:“不是补偿!从前你放荡不羁,让人觉得难堪大任,但上次在逞都与苏一凡的一役,本王对你的才干已经没有怀疑,只是还担心你太过率性,意气用事。这次的事,足以说明楚少爷不止有才,而且能忍,你生气你委屈,但还是选择了沉默,本王谢谢你!白艳背叛,叶秦飞失控,本王需要有个值得信任的帮手。” 楚景天蹙眉:“叶秦飞又怎么了?” “他看上沐乐了!” “靠!”楚景天低低咒骂一声,顿了片刻问季寒,“你知道白艳两人次想杀沐乐的事吗?” 季寒微怔,除了他从冷清风那儿探到的一次,难道还有第二次? 楚景天耸肩“那丫头越来越能忍了,这种委屈都不说!论冷静,我现在及不上她了,一级,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楚景天转身走人,被季寒从背后叫住:“林路小产和沐乐的身子,你没告诉她们吧?” 楚景天摆摆手,没回头,没停步。 沐乐回到房间,天已经亮了,季寒在屋里等她,沐乐的眼神颇有些疲惫:“白艳已经下葬了,我没让他们检查尸体……” “好!”季寒把小东西抱进怀里,箍得紧紧的,差点勒得她断气。 沐乐舔舔嘴:“你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她?” “我欠白艳的已经还完了,她走得太远,谁都无能为力。”季寒把她抱得更紧一点,“她两次想杀你,为什么不说?冷清风救了你一次我知道,还有一次呢?什么时候的事?” 沐乐鼻子有些发酸,在他胸口蹭蹭毛:“都过去了,人死了还计较什么,我现在只希望,她死了别给你惹麻烦……” “不会!”季寒吻吻她的耳朵:“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这里有两个人事变动,想问问你意见。” 啊?沐乐有点懵,这种事问她干嘛? “第一,白艳出事,蟒林和土龙池无人看管,我想把花水云调回来管土龙。第二,林路这次立下大功,我想提拔她为三级驭兽师,让她尽快接手蟒林,有楚景天帮忙问题应该不大。” 沐乐激动地拍起手:“好啊!” “你觉得可还妥当?” 沐乐挠挠头:“你觉得妥当就好啦,这种事我不懂的!” “从前是我小看你,总把你当孩子,其实你已经长大了!”季寒心疼地看着小东西,“我,还真不想你长大。” 眼见沐乐一脸懵的傻相,季寒沉重的心情总算轻快了些,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现在内忧解决,我们可以专心对付外患,柳臻的杀人蚁,你有什么想法?” 第192章 反间计 “啊!兽引!”沐乐想起劫蚁,立刻把白艳丢到了九霄云外,“王爷,冷清风受伤现在不宜操劳?我们把那张南越的兽引谱拿回来吧!” 季寒从怀中掏出那张薄绢,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乎,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发生的事情很多,季寒要向全南埠解释白艳、冷清风和林路之事全都是他设的局,要给皇上写折子详细奏报此事,还要晋林路为三级驭兽师。 “你不觉得委屈吗?”叶秦飞定定看着沐乐,“白艳生前对你诸多陷害,现在通敌叛国自取灭亡,还要依礼厚葬,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全了。我听说,季王要刻意让人把她的灵位送回逞都去,进忠烈祠。” 沐乐舔舔嘴:“人死了埋在哪还不都是土一坯,进忠烈祠又能怎样?再风光她也无福消受。只要这事能顺利翻过篇去,她进季守祠堂我也不介意,死人嘛,让她!” 叶秦飞很无语,沐乐的脑回路,长得跟正常人差距真是满大的。 沐乐是真不介意白艳的身后事,她只担心自己的谎话骗不过所有人,季寒让她不要再操心这种琐事,他能解决,她只要专心研究兽引就行。 研究对付劫蚁的兽引是项高难度工作,那张配方很古旧了,好些药草的叫法和现在不同,而且施引手法完全没有记载…… 幸而她有楚景天这种精通医道,又会配兽引的朋友,幸而她有叶秦飞这样思维活跃,又擅驭新兽的帮手,幸而她有季寒这位睿智过人,又了解兽性的师傅,否则单凭沐乐一人之力,想在短时间里吃透这样的兽引,几乎是不可能的。 把这事交给沐乐,季寒心里略有些不爽,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现在只有通过沐乐才能拉住叶秦飞,叶秦飞虽然对沐乐居心叵测,毕竟对东水还是忠心的,强敌当前,他分得清主次。 沐乐没有让人失望,三日之后,她已经把那张兽引配方和施引的手法给捉摸清楚了! “王爷,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就在沐乐欢欣鼓舞,觉得今天可以跟季寒好好吃一顿庆祝的时候,叶秦飞忽然过来,“刚才我出去了一趟,柳臻找的我。” 沐乐心一紧,柳臻找过白艳,又来找叶秦飞了? 季寒淡定地让叶秦飞继续说,叶秦飞勾勾嘴角:“柳臻想知道王爷在对付杀人蚁这事上,有什么动向,我把那张兽引的事告诉他了。” “啥?”沐乐暴跳,“叶秦飞你疯了吧!” 这种话还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叶秦飞扬眉:“那只机关匣子是从南越弄来的,你觉得柳臻会不懂里面装的什么吗?他今儿话里话外都在探我的口风,我感觉得到!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出其不意才有机会取胜!” 季寒颔首:“不错,有胆识,有气魄!” 沐乐很无语:“你还夸他!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研究那副兽引……” “所以,要想别的法子了。” 沐乐差点哭出来,什么人啊这是!她这三天不吃不睡,感情都是白搭! 她一肚子苦水,郁闷地去找林路诉苦,林路这几日被楚景天看着,连床都不让下,正闷到发慌,看见沐乐很开心:“快来坐啊!” “你现在是驭兽师了。”沐乐见她开心,郁闷的心情总算有些缓解,“你要早点好起来,战蟒等着你呢!” “我没事!”林路咬着嘴,“之前有点头晕肚子痛,现在都好了,景天非要我歇着,其实根本没必要……” 沐乐扮了个鬼脸:“秀恩爱死得快!” 林路的脸唰地通红,赶紧转移话题:“我听说你已经弄清楚南越那张神秘的兽引配方了?” “别提这事!”沐乐一秒钟变得杀气腾腾,“叶秦飞把我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杀手锏卖给柳臻了,季寒居然还夸他,气死我了!” 林路笑笑:“王爷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他升你当驭兽师,你看他当然哪哪都好!” “才不是!”林路赶紧申辩,“其实景天之前也担心,那方子是南越过来的,万一柳臻知道呢?要我说,沐乐,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短处去对别人的长处?” 什么?沐乐挠头。 “你是灵蛊师啊!”林路很不解地看着她,“柳臻为了我们东水的蛊术,不惜跟大将军兵戎相见,你却去跟他拼兽引,不觉得奇怪吗?” 沐乐呆呆看着她,卧槽,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何她之前没想到? 她激动地使劲拍林路的肩膀:“我去想想,你自己歇着,快点好起来啊!” 林路笑了,每次沐乐露出这种眼睛发光的表情,都让人好期待呢有木有。 沐乐砰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蛊虫和战兽一个是微观,一个是宏观,看起来好像不搭边,但是说白了都是生物,如果能把它们统一起来,一定能让柳臻措手不及! “给杀人蚁下蛊……”叶秦飞哭笑不得地看着她,“你还敢不敢更瞎想一点?” “我很认真哒!”沐乐一本正经地看着季寒和叶秦飞,“杀人蚁也是蚁类的一种,跟杀人蜂一样,它们有明确的分工。有侦查兵,有蚁后,柳臻一个人能控制那么大一片杀人蚁,肯定也是用到了这些特殊的蚁种!如果说蚁后是整个蚁队的大脑的话,那侦查蚁就是队伍的眼睛,蚁后一般在中间,隔得太远我估计感应不到,但侦查蚁一定会冲在最前面,如果能控制住它们,整个蚁群必乱!” 沐乐眼睛发光地说:“蛊虫个子小,在沙石间钻行杀人蚁很难咬到,它们有更方便的食物,犯不着去吃蛊虫!怎么样,我这个主意是不是扬长避短,把我们的优势发挥到了极限?” 叶秦飞表示怀疑:“你确定蛊虫对杀人蚁有效么?” “不确定,不试试谁知道?”沐乐扬起下巴,“如果你们觉得可以,我马上去找阿布!” “本王觉得,值得一试!”季寒赞许地看了小东西一眼,“对付柳臻,越是荒谬,才越有可能出奇制胜!” 叶秦飞很抓狂,你们真是够了! 还有让他更抓狂的,阿布觉得她的神经病蛊,还真能控制杀人蚁! 涉及到蛊的事,比兽引更复杂,这事除了阿布和李铁力之外,其他人根本帮不上忙,而且李铁力在遇到这种需要智商的新鲜事物时,存在价值等同于零,基本就是阿布和沐乐两个人在伤脑筋,他只会憨憨地听着,时不时点个头:“嗯,阿布好聪明!” 叶秦飞等人也没闲着,他和陆程还有花水云集体出动,找不到杀人蚁,找些火蚁来做实验也好。 一晃七日过去,沐乐除开中间困得受不了睡过三个时辰之外,其他时间都没停止过工作,活活瘦了一圈儿,眼眶也凹陷下去,第七日晚上,季寒忍无可忍,言语加肢体要挟,把她赶回房间睡觉去。 沐乐老大不乐意地噘着嘴,还没进房,就顿住了脚步…… 海蓝兽,又来了! 可等她推开门,依旧不见紫苏的影子。 “荒唐!”沐乐八卦地走过去,“它又来看你了?什么时候来的?” 荒唐舔着嘴,含糊地嗷呜两声:“就一会儿!” “我们家荒唐把妹的手段还不错。”沐乐坏笑,“如果你能把海蓝兽勾搭到我们这边,我保证你们小夫妻每天都吃上大骨头棒子!” 荒唐很不满地要咬人:“大骨头棒子?有点诚意没?” 在沐乐的咯咯娇笑声中,季寒推门而入,沉着声:“紫苏来过?” 沐乐呆了,荒唐也很无措,他们一个有感应,一个有耳朵,按理季寒在老远就该被发现了,可刚才一人一獒都太得意,竟然谁也没注意到…… “没……没有啊!”沐乐硬着头皮,“王爷你听错了!” 季寒可没那么好糊弄:“荒唐!” 荒唐郁闷地撑着站起身,被咬断的腿伤还没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来过就来过,怎么样!”沐乐看不下去,“它只是来探病的,陪荒唐一会儿就走了,没别的!” 季寒瞄了她一眼:“别忘了你现在在做什么!” 沐乐赶紧蹲下身:“荒唐,你没把蛊虫的事告诉它!对吧?” “噢!”荒唐急吠,“当然!” 沐乐摸摸狗头,很郑重地对季寒说:“荒唐没说,我相信它!” 季寒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相信荒唐没说,但,紫苏自己会看啊! 叶秦飞很有些犹豫:“沐乐刚刚练出点样子来!你不要神化紫苏,它未必知道这些蛊意味着什么,就算它知道,这么复杂的事,它也没法跟柳臻说清楚。” 柳臻又不懂兽语,这话叶秦飞压在喉咙里,他不想让季寒知道自己洞悉了沐乐的秘密。 季寒很坚决:“不,它懂,我相信它也有办法告诉柳臻,我们必须再换个其他法子!” 沐乐这次真的疯掉:“季寒,我好不容易想出一个辙,你眼睛都不眨又给卖了,我不是一休哥,点子不是说想就能想出来的!你自己去想吧,我想不出来了!” 第193章 雷暴 面对气鼓鼓的小东西,季寒果断从背后把她捉住圈进怀里,沐乐气得直跳脚,偏偏挣不脱…… “会武功了不起啊!力气大了不起啊!”沐乐嘴噘得老高,换来某人的浅笑:“对付别人不管用,对付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的手,不上不下,正扣在她胸口。 沐乐的脸红了,呸一声,不甘心地说:“季寒,我跟阿布练的蛊术真的不能用了吗?不是说南越垂涎我们的蛊术吗,那说明他们不会,就算柳臻知道我们要用蛊术又怎样?他不会牧蛊!” “是,他不会,但是他可以调换侦察蚁的位置。”季寒很严肃地说,“阿布手上的蛊不多,同柳臻的杀人蚁比起来,凤毛麟角,如果一击起不到威慑作用,那我们的全盘计划,就付诸东流了。” 沐乐坚定不移地摇头:“侦察蚁肯定是在最外面的,这是天性,每个蚁群都这样!” “那是自然界中的蚁群,不是驭兽师手上的蚁群!沐乐,在见到柳臻之前,你可曾想过獒能驭兽?” “紫苏是聪明,可你不要神化它,荒唐不见得比它差,只是它从小就开始学,荒唐学得晚点罢了。”沐乐还是不服气,“它速度快,荒唐力气大,两年后让它们比比,我们荒唐未必会输!” 我都活捉过紫苏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季寒侧头轻笑:“这个我相信,但你不要忘了,那是柳臻驯出来的獒!你刚才提起它,跟说人似的。” 沐乐说不出话了,好吧,柳臻很厉害,她承认季寒说的有道理,对方未必猜不到她的心思,当真把侦察蚁撤掉,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很沮丧:“我觉得这蚁阵是破不了了!杀人蚁本来就很难对付,背后还有个柳臻……” 季寒深吸一口气:“那倒也未必,杀人蚁杀不完,没天敌,不怕水,但是,它们怕火!” “你说……烧死它们?” “没那么容易。”季寒给小东西顺顺毛,把沐乐抱得更紧些,“杀人蚁就这么一个弱点,柳臻事先定会给它们用些防火措施,想让它们一传一地整片全部烧死,很难,但这是个方向,怎么操作,我们再好好想想。” “那要不,让战鹰从空中往下丢火把?” “杯水车薪,恐怕不解决问题,战鹰能叼的火把大小有限,每次只能投下一点点火星!” 沐乐又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打什么,干脆投降算了! “王爷!”叶秦飞的声音出现在屋外,“没打扰你们吧?” 分明就是打扰了,没看见季寒这正抱着沐乐的吗! 沐乐脸一红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 季寒装作没事人一样,很平静地看着叶秦飞:“怎么了?” 言语间多少有那么点炫耀和示威的意思。 叶秦飞克制住暴躁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天命司刚才来报,雨林已经大半个月没下雨了,让我们做好准备!” 季寒心里咯噔一沉,还真是,最近他的注意力都在柳臻和杀人蚁上,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没下雨怎么了?”沐乐不懂,“不是有水渠吗?” “渴当然是渴不死的!”叶秦飞听她的话忍不住好笑,不过只笑一下就笑不出来了,“雨林里湿气重,基本每日午后都要下雨,倘若一日两日不下,再下起来的时候定会是瓢泼大雨!” 沐乐恍然:“那大半个月不下雨,岂不是要山洪暴发?” 季寒蹙眉:“雨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雷。如果有夹着雷的暴雨,很容易劈死战兽,往往直接被劈成焦炭。” 叶秦飞补充说:“普通的雷倒也罢了,躲在低矮的地方一般能避开,可有一种圆球形的,在空中随时会改变方向,不一定只劈高物,遇到那种鬼雷,用你们郦村的说法,就是犯了神!” “雷暴!”沐乐尖叫起来,“你们说的是洪荒和雷暴!” 季寒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总说出这些旁人听不懂的词汇,沐乐赶紧捂住嘴,眼珠儿转来转去,还好叶秦飞没说什么。 季寒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叶秦飞,让所有人提高警惕,天命司每日三报,现在先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再考虑对付杀人蚁,如果柳臻问起来,你知道应付的?” 叶秦飞点头:“柳臻现在恐怕也没心思对付我们!” “鬼雷……鬼雷!”沐乐忽然跳起来,“王爷,杀人蚁不是怕火吗?你刚才不是说战鹰点不起大火吗?机会来了!有没有听说过天雷勾动地火?我们主动出击,借着鬼雷,一举灭了这批祸害!” 面对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沐乐挠挠头:“怎么?有问题?” “你没见过鬼雷,那根本不是人力能控制的东西!”叶秦飞尽量耐着性子尽量好好说话,“想用它来对付杀人蚁,绝不可能,谁能保证它准确地劈到杀人蚁那边,搞不好先把我们给劈了!” “雷可以引导!尤其是在宽阔的地方!”沐乐从桌上拿起一只瓷杯,“我们把东西抛到空中,雷就很可能劈到它,然后重力自由落体,东西掉落的地方,就是雷劈的地方!我们家乡有种说法,打雷的时候,千万不要往天上丢东西!” 叶秦飞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你家乡?你家乡在哪里?”他从来没听过这种说法。 沐乐各种兴奋:“这个东西需要是能导电的,效果会更好,用银吧,我们把银做成长条形,让战鹰叼着丢到杀人蚁上面,雷会帮我们把那群祸害灭干净的!” 季寒眉头皱得更紧:“鬼雷来的时候,战鹰怎么可能上天!” “只要战鹰的速度够快,可以躲开雷,银比鹰更容易导电!”沐乐信心满满地说,“只要鹰把银棒丢下立刻飞走,不会被雷劈到!” “你确定?” “嗯!”沐乐可劲点头,“王爷,你不是担心我们的办法被柳臻猜到他会有防范吗?这个他一定防不到,控制雷电,是只有我知道的事,这里不可能有别人知道!雷电引起的火会很大,就算有雨,也灭不了!” 叶秦飞越听越困惑,什么叫这里不可能有别人知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但沐乐说得信誓旦旦,听得他也是怦然心动:“要不,我们试试?” “还是要以做好防护措施,保证南埠安全为第一要务!”这次季寒破天荒地没有站在沐乐一边,“对付杀人蚁的事,本王再考虑考虑!” “王爷……”沐乐拉住他的胳膊,“你不相信我?” “不是,只是要谨慎考虑!” 面对受了打击蔫黄瓜似的沐乐,叶秦飞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别耷拉脑袋了!这事确实大过大胆和荒谬,季王一时不相信也很正常,你真的有把握吗?” “九成把握!”沐乐噘着嘴,叶秦飞不相信她情有可缘,但季寒明明知道她的来历背景,为什么也不相信她?她从前给他出的主意,什么时候错过了? “季王,要不照沐乐的说法,试试吧?”叶秦飞见不得某人沮丧的脸,傍晚时分,忍不住去向季寒游说,“只派一百只鹰,管它成不成,试试呗,不成损失也不大,成了那就是神迹,皆大欢喜。” 季寒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成,沐乐会觉得那些鹰是她害死的,她受得了吗?” 叶秦飞的脸抽抽了,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受了打击的沐乐只能按季寒的说法,先保护南埠的安全,其他驭兽师都有负责的战兽,只有她无所事事,转呀转呀转到土龙池,看见花水云正指挥着人砍伐池边的大树。 “你这是干什么?”沐乐赶紧走上前去,“干嘛砍树?” 花水云老大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砍树避雷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如果鬼雷真的来,这么高的树一定会被劈,树下很危险!” “可你把树砍了,土龙池暴露出来会更危险!”沐乐很严肃地说,“水比土更容易导电更会吸雷,水陆交界的地方电阻变化大,是最容易被劈的!” 花水云果断听不懂了。 “不能砍树!”叶秦飞也跟着走过来,虽然他听不懂沐乐在说什么,但是,“五年前第一次遭遇鬼雷的时候,土龙被劈死了大半,当时一位很有学识的云游道人说在池边种些大树会有益处。” 花水云惊得说不出话,五年前她还没到南埠头,居然有这种事! 叶秦飞怀疑地看着沐乐:“你当真对鬼雷挺了解啊。” 沐乐舔舔嘴,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你们经验主义,我讲科学的,你们哪能跟我比啊! 面对正在加固鹰场鹰舍的楚景天,沐乐也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要把鹰舍这样连成一排,鬼雷多数是水平跳着动的,房子要错开,不然一个被打中,一片都毁干净了!” 叶秦飞的眸光变得深沉起来,沐乐又把他的话给抢了…… 他沉吟了两秒,快步走上前去:“沐乐,想不想跟我试试你那个天雷勾动地火的法子?” 第194章 等 楚景天立刻警惕起来:“什么天雷勾动地火?” 季寒跟他说叶秦飞对沐乐有意思,怨不得他要对这个词的引申意起疑。 叶秦飞笑着说:“沐乐想以鬼雷为媒,烧死柳臻的杀人蚁,季王觉得这法子太危险了,但我却觉得值得一试!” 听完叶秦飞和沐乐的描述,楚景天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这法子确实危险,但如果能成,必会成为驭兽史上载入史册的经典战例,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沐乐很懂雷,说得头头是道,叶秦飞也觉得这法子能成,楚景天更心动了:“战鹰丢下银棒以后,怎么样才能不被雷劈?” “鬼雷多是横向运动。”沐乐比划着手势,“银棒会向竖直方向落,鹰必须避开横向和竖直这两个方位,但如果往上飞的话,又可能会被其他雷劈到,所以向下侧方飞,是安全的地方!” “还要看风向。”叶秦飞不动声色地补充,“鬼雷来的时候常有暴雨和大风,鹰要顺着风向飞,不然很可能被风卷进雷里!这个我们在驯练的时候就要特别注意!还有,挑鹰的时候,一定要挑胆子大的,雨一大起来,鹰听不见鹰哨,更嗅不到鹰引,只能靠它们自己!” 他看了楚景天一眼,后者颔首:“我觉得语城能行。” 沐乐有点为难:“可是,语城飞得慢……” 叶秦飞安抚地说:“鬼雷的速度比正常的雷慢许多,虽然语城飞得慢,也不至于输给鬼雷。战鹰第一次做这种事,到时候我们又很可能控不到,必须得有一只头鹰,我也觉得语城合适。” 沐乐挠挠头:“要不,我们先练起来看看?” 叶秦飞发出邀请,楚景天拿出语城,自然就是想试的,三人一拍即合,楚景天去挑鹰,叶秦飞去准备寻找风大合适驯练的场地,瞬间把季寒交待的加固鹰场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还是沐乐看着杂役挪房子、钉钉子,千叮咛万嘱咐鬼雷来的时候一定要把鹰舍的透气窗给关好,不然鬼雷从窗户进去,整间鹰舍很可能都会爆炸。 驯鹰不是件轻松的事,抛掷物品这个不难,战鹰原本就会,虽然银棒比较重,可凤头鹰的力气也不小,很快便领会了各中关键,但抛物之后如何让鹰按照预计的路线逃跑,就是个大问题,鹰有逆风飞的习惯,想让它们顺风飞,有违天性。 好在,叶秦飞轻轻松松拿来一桶辣椒水解决了问题,他在风大的时候把辣椒水洒出来,逆风飞的鹰眼睛进了辣椒水,疼得咯咯直叫,集体调转方向,连带后面没吃着苦头的鹰都记住了这个顺风的轨迹。 沐乐拍手欢跳:“哦耶,成了成了!” 这是一个开始,后面他们要做的事就是重复、重复、再重复,确保鹰形成条件反射,不管在任何极端情况下,都不能破坏这种反射! 幽暗的树林里,柳臻冰冷而犀利的目光落在叶秦飞脸上:“季王最近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还是老法子,不过我估计短时间里他不会动手。”叶秦飞佯装很诚恳地说,“鬼雷说来就来,现在那才是最大的敌人。” 后半句柳臻相信,但前半句…… 他眯起眼:“我怎么听说,季王最近在驯鹰?你也参与其中了!” 叶秦飞心里咯噔一声,柳臻在南埠果然不止自己一枚“钉子”,他们的一举一动柳臻都知道,季寒防着那只犹如鬼魅的紫苏,是很有道理的。 不过这个叶秦飞已经想过对策了:“驯鹰不是季王要驯,是楚景天在驯!杀人蚁怕火,他想让战鹰从空中抛掷火把,配合沐乐的蛊虫。” 柳臻半晌没说话,叶秦飞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对方的眼神比先前更加冷冽:“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这种蠢招,季王能采纳?” “季王并不赞同。”叶秦飞临危不乱,“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打听的消息,你再去认真打听打听,季王从来就没认同过这事,是我在背后撺掇的楚景天。白艳一走,某些人就开始痴心妄想,以为能和我一较长短,人家自己愿意表现,我若阻拦,岂不显得我小气?” 说话间,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臻凝视半晌,没再说什么,淡漠地说:“他们要发兵之前,提前通知我,许诺你的事,我不会忘!” 叶秦飞在心里长舒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绝不能让柳臻起疑,他这次要妥妥地瞒着,确保秘密维持到鬼雷来的那日! 只是那只紫苏,真得多留个心眼了。 季寒推门进沐乐房间的时候,她还没有睡着,听到声音,立刻一咕噜坐起来,有点期待地看着他,自从她开始驯鹰,他晚上就没到过她房间。 季寒走到床边,捋捋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明儿你别去驯鹰了。” 沐乐好生失望,连日来他们选鹰、驯鹰,虽然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嘛,但季寒肯定猜到了,沐乐以为他没有明着出来阻止,就是默许的意思,只是磨不开面子公开表态,没想到…… 季寒柔声说:“刚才叶秦飞来找我,说柳臻已经发现我们在驯鹰了。” 沐乐的心更是沉到谷底:“所以,这法子也不能用了……是吗?” “不是!叶秦飞暂时瞒过去了。我只是觉得驯鹰这事不是非你不可,但看着紫苏,却只有你能做到!”季寒定定看着沐乐,“紫苏速度太快,连我都不敢保证每次它来都能发现,荒唐又病着,只有你的感应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我要你把风,如果它来,立刻通知我们,因为我们后面要做的事,绝不能让紫苏看见!” 沐乐挠挠头:“什么事?” “我要亲自驯鹰。” 纳尼! 沐乐眼睛一下子放出光来:“你驯鹰?我也要看!” 她只见过季寒驭兽,还从没见过他驯什么兽。 季寒浅笑:“你想看,以后还怕没机会?现在,还是看着紫苏吧!” 沐乐红着脸哦了一声,把脑袋贴到季寒脖子上蹭蹭,萌啊萌地看着他:“王爷,你要驯什么呀?” 季寒收起笑,认真地说:“你们现在已经把基本功驯得差不多了,但到时候有两个对鹰而言最不可测因素,一个是雷声,一个是风向。” 沐乐张张嘴想说话,被季寒按住了唇:“我知道你们已经做过准备,但还远远不够,锣声和雷声差太多了,鬼雷必伴大雨,鹰必须能够适应更极端的环境才行!应该用沙石,而不是用铜锣来模拟雷声。” “可是那样鹰很可能会受伤的!” “在这里受伤,比到时候送死要强得多!” 沐乐打了个寒颤…… 季寒继续说:“而且你们练鹰的时候,用的都是自然风,风势大小先不讨论,风向总归是相当稳定!鬼雷来的时候,有可能出现乱流,这个如果没练过,到时候鹰会无所适从。”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还会,有乱流吗?” “五年前那场鬼雷没有。”季寒冷静地说,“但我查阅了很多资料,有时候会有的,只要有可能,我们就要做好准备。” 沐乐许久都没说话。 季寒侧头打量着小东西:“怎么,不开心?” 沐乐很惭愧:“不是,我觉得跟你相比,我好幼稚,好自以为是……” 季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负责想点子,我负责帮你周全,我们是不是有点像阿布和李铁力?” 噗,沐乐被逗乐了:“你比李铁力聪明多了好么,李铁力哪能跟你比!” 季寒把她抱得更紧一点:“我不是信不过你的点子,我只是想把事情做得更周全一点,所以之前才说要想想,这几日我总在担心,你会不会觉得只有叶秦飞是相信你、了解你的人……” “王爷!”沐乐屏住呼吸,“叶秦飞,没跟你说什么疯话吧?” 她怎么觉得季寒刚才那句话,有言外之音啊! “你觉得叶秦飞会跟我说什么疯话?” 沐乐眨了眨眼,在季寒唇上啄了一下:“不管叶秦飞说什么,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这话说得,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寒搂住小东西,深深长吻,满屋春光旖旎,靡靡之音绕梁三尺,季寒有些心痛,虽然他嘴上说着世事无绝对,但他和沐乐,大概今世不会有孩子了…… 想到这点,季寒就觉得针扎似地心痛,这事他决定暂时不告诉沐乐,等到瞒不住的时候再说吧。 事实证明,季寒让沐乐把风是非常明智之举,之前沐乐专注于驯鹰没发现,紫苏居然每日都会来…… 每次紫苏一来,沐乐就立刻拉动树上的一根绳索,紫苏每次看到的,都是叶秦飞和楚景天在驯鹰。 不过这对沐乐而言真是种折磨,季寒驯鹰这么好玩的事她看不见,天天坐在树上看叶子…… 好在折磨没有持续太久,一晃七日过去,沐乐正坐在树上发呆时,听到了沙沙的水声。 终于,下雨了! 第195章 惨烈 雨点一下子就很大,足有黄豆大小,但还不是很密。 沐乐从树上爬下来,拔腿往驯鹰场跑,楚景天正在集结鹰群,她紧张地攥住他的胳膊:“王爷和叶秦飞呢?” 楚景天很是兴奋:“他们去巡视战兽了,一会儿就来!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赶紧去,我们要马上要出发了!起雨了所有人都忙着避雨,边境的守卫是最松懈的,我们趁雷还没来,埋伏到蚁场那边去等!季王说看这阵式,今儿应该会有鬼雷!” “我没什么要收拾的!”沐乐这下当真开始紧张起来,“我随时能走。” 楚景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有季王在,不会有事。” “景天……”雨中,林路连伞都没打就冲了过来,没跟沐乐打招呼直接扑进楚景天怀里,“你们,要平安回来,我在这等你啊。” “谁让你不打伞到处乱跑了!”楚景天暴怒,“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淋雨的!” 林路耷拉着脑袋,只敢拿眼角的余光去瞄他。 楚景天的口气忍不住软下来:“好了快回去,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没事也给你咒死了,照顾好战蟒!也不要太拼,雨大雷大的时候,一定要在屋里躲着,千万别惦记战蟒跑出去看,听见没?” “嗯,我会小心的。”林路含着眼泪,抓紧楚景天的手,又抓紧沐乐的手,“你们,都要好好回来……” 雨越下越大,积攒了一个月的雨水急着在这半日内全部宣泄,阿布和李铁力手拉手跪在地上祈祷这场灾难早点过去。 所有的驭兽师和杂役都严阵以待,林路答应了楚景天不出门,但她眼睛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林中的森蚺,森蚺已经钻进了腐土里,她祈祷一条都不要死。 花水云这个之前总说自己命比土龙值钱的人,现在却没在屋里,从地理位置来说土龙是所有战兽里最危险的,所以她紧张地蜷伏在沐乐给她搭的室外安全棚中,随时关注土龙的动向。 楚景天和叶秦飞都不在,陆程一个人要兼顾鹰场和猴山,简直忙得焦头烂额,但最悲催的,还是在暴雨中领鹰前进行季寒等人。 沐乐出门的时候还给大家打气说:“大雨没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湿个身嘛,身上都湿透了,雨大雨小没差别。” 可在暴雨中淋过一个时辰之后,她却是第一个抓狂的…… 皮肤被冲成了死人一样的僵尸白,捏起来没有感觉,一撕,掉层皮都不出血! 雨冲得人睁不开眼睛,斗笠蓑衣什么的形同虚设,地上的烂泥一踩一个深脚印! 楚景天控制着战鹰,叶秦飞让杂役赶马拉着银棒,自己在旁照应以防有银棒被雨冲走,季寒看见小东西的苦逼样,索性把她背起来,沐乐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一个,但还是各种吃不消。 她好饿,好渴,她不能抱怨,大家都很辛苦,不是只有她在受累。 如此暴雨倾盆,南越的守备全撤了,原本带鹰过边界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在今儿这样的极端天气里,都变成了可能,大队守兵龟缩在军营里,只剩四个倒霉蛋淋雨,季寒一晃过去,对方还没看见人已经晕菜了。 多亏叶秦飞之前与柳臻的“交情”,一群人顺利找到劫蚁大本营完全不费劲,后面,就是等着鬼雷了! 柳臻孤傲,平素不喜与人接触,南越士兵听到杀人蚁更是吓破胆,所以蚁场只有几名南越的驭兽师,和数量很少的守兵及护卫,对季寒等人无疑是件有利的事。 砰! 直到天完全黑透的时候,空中终于闪过刺目的光亮,远处一棵歪脖子树上腾起数米的火焰。 “雷来了!”叶秦飞激动得声音发颤,“不过还不是鬼雷,再等等!” 沐乐呆呆看着那棵歪脖子树,眼睛直了…… 别看她说起雷暴来一套一套,那些知识都是从书本和视频上看的,跟近在咫尺的雷电亲密接触,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这还不是球状闪电,已经足够让她惊悚。 黑夜忽然又亮起来,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球出现在前方五六十米处,带着银白色令人不安的光泽,透出些许碜人的殷红,跳动着向水平方向移动,没有轰隆的雷响,沐乐只听得到大雨瓢泼的声音。 “鬼雷!”楚景天露出笑,“终于来了!” “小心。”季寒比他冷静得多,“别看这颗雷不大,沾上一点边,就能把人劈成焦炭!” 楚景天严肃地点头:“我知道!” 事先他也查阅过关于鬼雷的资料,知道这种雷有多可怕,他从怀里掏出无声哨,猫着腰尽量让自己贴近地面,拖了银棒一路爬行,语城带一队鹰靠两只爪子跟着,悄无声息地靠近蚁场。 沐乐刚探出个脑袋就被季寒拉了回去,厉声斥道:“不许胡闹!” “真的有乱流。”沐乐惊叫,刚才虽然伸头的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感觉到了,风向很不规律,忽然左忽右,很难辨清。 季寒握紧她的手示意她淡定:“放心,这点乱流他们应付得了。” 沐乐嗯了一声,用力靠近季寒,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他身上的味道总是这样让人安心,虽然那些乱流让她有些不安,但有他的这句话,她就觉得安心许多。 若不是季寒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沐乐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该怎么处理…… 当夜空中开始频繁出现球状闪电的时候,战鹰,终于上天了! 刺目的白光就在蚁场上方,球状闪电击中了银棒,沐乐屏住呼吸,睁大眼睛。 可那束白光没有像她预期的那样落进劫蚁群中,反而以极快的速度向上飞蹿,连带刚才叼棒飞过去的几只战鹰一起,像安了吸铁似的,被倏地吸进白色的光球中…… 季寒第一时间捂住了沐乐的眼睛。 隐隐有红光一闪,然后,光球继续跳动,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该死!”叶秦飞低低咒骂一声,用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 沐乐使出吃奶的劲把季寒的手扒开,呆呆看着天空:“刚才,发生什么了?” 啪啦啦! 这次终于听到闪电声,沐乐仰头去看,地上一棵小树被连根拔起卷入空中,跟球状闪电来了个亲密接触,火花四射。 “龙卷风!”她尖叫着赶紧往外爬,“快让他们回来,会死的!” “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季寒用力扳过沐乐的胳膊,“听见没有,这是命令!” 沐乐呆呆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馊主意是她出的,她真是蠢爆了,她又不是灾害专家,对雷暴的了解甚至还不如季寒,偏偏要觉得自己很懂的样子,以为有来自现代的科学知识就很了不起。 她连雷暴的时候可能出现乱流都没有想到,更不可能去想会出现可怕的龙卷风。 刚才那些战鹰死了,因为她的蠢,白白丢命。 现在外面还有两个男人也可能因为她的蠢而丧命,一个是深爱她的人,还有一个是她的好朋友…… 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只是死死抓住季寒的胳膊:“你不要出去,祸是我闯的,我去!” 季寒扬手在沐乐颈间斩落,把她放在淋不到雨的地方,然后毅然爬出庇护所,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当缩头乌龟。 季寒以为他那一掌,该能让沐乐昏迷个半天,他太低估沐乐的毅力了,沐小乐同学最大的特点是,危机关头爆发出的潜质,连她自己都惊讶。 事实上,她只昏迷不到一个时辰就转醒了! 四周阴冷潮湿,什么人都没有,沐乐惊恐彷徨到了极点,黑夜明显比刚才亮堂许多,空中时不时地闪出耀眼的雷暴,地上,四处都是熊熊火光,瓢泼大雨都没能把火浇灭。 沐乐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只知道自己不能躲在这里,她爬出洞穴,全身贴在地上尽量放低,用尽全力向前爬。 她知道这样很危险,持续的暴雨已经让地面积了不少水,半个身子都浸在水中,这无疑是很容易被雷暴攻击的,但此时此刻,她顾不上这许多。 嗯?等等,手背有点痛? 沐乐定睛一看,赶紧去打,拍死几只劫蚁,她有点不祥的预感,把头仰高一些,天哪,不远处的积水上,漂过来一片劫蚁,互相咬着连成一片,大约有半个平方米。 她赶紧打了好几个滚避开,劫蚁不在蚁场,都跑出来了,那季寒他们岂不是更危险? 四处依旧是雷暴和火光不断! “季寒,楚景天,你们在哪里?”沐乐边哭边叫,叫到声嘶力竭也没有回应,雨太大了,她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她各种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黑暗中,掠过一个影子,夹住沐乐的腰把她从积水中**地捞起来,季寒的声音虽然沙哑依旧不乏悦耳的质感:“别怕,我在这!” 第196章 你们够狠 对于此刻的沐乐来说,这样的声音无异于天籁,出于本能,她激动地抱牢季寒的腰:“你没死!楚景天呢?叶秦飞呢?大家都还好吗?” “他们没事,我听到你的声音,过来看看!”季寒亲亲她的额头,“让你等我的,又不听话,这样跑出来多危险。” 沐乐哪理会得了这些,偎在季寒怀里,指着熊熊燃烧的几处火焰:“那些火,是我们放的吗?” 季寒嗯了一声:“你的法子很管用,只要避开龙卷风,就能引下天火。” 沐乐惨然低头,咬着嘴唇:“既然大家没事,我们……撤吧,龙卷风说来就来,我不知道怎么看征兆,今儿不是跟柳臻正面交战的时候。” “来不及!”季寒眸中闪着犀利的光,“今儿他的损失也是惨重,如果我们现在收手,等他缓过这场鬼雷,立刻就会对我们痛下杀手,绝不会再给准备的时间!现在是双方僵持最艰难的时候,柳臻的杀人蚁已经把我们包围了,楚景天和叶秦飞还在里面!你乖乖回刚才那边去等我,我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应战!” 沐乐死死攥紧他的袖子:“你在哪我在哪,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别丢下我!” 季寒犹豫了一秒,心知要小东西乖乖等他是不太现实的事,与其让她一个人乱跑,还不如跟大家在一起安全些。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沐乐向叶秦飞等人掠去。 叶秦飞和楚景天挑选的立足点是个相对高地,没有积水,不远处有好几棵大树,可作避雷之用,两人在地上画了个直径十米的火圈,暂时挡住劫蚁。 季寒一落地,楚景天立刻冲上去,把沾在他鞋上的劫蚁消灭掉,又掏出药瓶,沐乐这才发现刚才他们过来的一路都有积水,到处漂着劫蚁,她被季寒横抱一滴水没沾着,季寒的脚,却是全数泡在水里的。 火圈中除开叶秦飞和楚景天之外,包括语城在内,还有十多只凤头鹰。 沐乐仰头看看天,现在没有球状闪电,也没看到鹰,她有点懵,指着语城它们:“为什么只有这几只,其他鹰呢?” 谁也没吱声。 沐乐的心一下子沉到冰点,一百只鹰,就剩下这么些了? 天空中,又闪出一个巨大的光点! 语城啁啁叫着,准备过去叼银棒,沐乐赶紧扑过去把它按住:“不要去,这个雷好大,别去!” 语城啄啄她的手,挣开,叼着银棒飞走了,另有两只鹰,也叼起银棒跟它一起飞进夜空。 “你们怎么都不拦!”沐乐哭着去看在场的三个男人,“只剩这么几只了,为什么还要让它们去啊,语城飞得慢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沐乐,这馊主意可是你出的,现在倒怪起我们来了!”楚景天早就心疼得要死,被沐乐这么吼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也不想再让它们去,可是它不去谁去,都在这里等死吗?” 叶秦飞狠狠剜了他一眼:“楚景天你给我闭嘴!” 沐乐呆呆看着地板,没错,馊主意是她出的,楚景天骂得一点错都没有! 季寒深吸一口气:“你们在这里等我!” 话音未落,他又冲进了劫蚁群,他知道沐乐在想什么,也知道楚景天不是故意的,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有尽快结束这场灾难,才能少一点死伤。 柳臻冷冷一笑,向后退开,旁边立刻蹿出来八名黑衣壮汉,他扬起下巴:“季王,你觉得我有那么蠢,吃过一次亏还不知道学乖吗?” 季寒每次斗兽斗不过,就想来斗人!不过这次他找来的,也不是等闲之辈! 眼见季寒被人缠住,一时半会儿近不了柳臻的身,地上的劫蚁却不跟他客气,沐乐急得满身冷汗…… 叶秦飞忽然往沐乐手里塞了只瓷瓶:“拿稳,这是驱蚁药!” 什么? 沐乐还没反应过来,背后已然重重挨了一掌,整个人腾云驾雾般被打飞出去,脚下呼呼掠过的,全是劫蚁。 她重重摔在地上,身子各种痛,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劫蚁咬了,她赶紧拿出驱蚁药,可那些劫蚁,一点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叶秦飞,那个驱蚁药不管用!”远处,用眼角余光瞄到这一幕的季寒全身的血都凝结成冰,扭头就想去救人,可八名黑衣人的武功不弱,他以一敌八,哪里有可能说走就走? 楚景天倒吸一口凉气,额上冷汗滴落下来,一咬牙一狠心就准备冲进去救人,被叶秦飞拦住:“她把所有人都坑了,不该受点罚?” 楚景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季寒不是说叶秦飞看上沐乐的吗…… 无数劫蚁爬到沐乐身上,她尖叫着蹦起来,她多久会被啃成白骨?三分钟?四分钟? “噢~噢!” 两只毛爪搭到沐乐身上,一阵刺鼻的呛人气味传来,劫蚁纷纷遁逃,沐乐才刚意识到救她的是谁,那毛茸茸的身体就软软地压到她身上,她吃不住力,直斥摔了个屁股墩。 “紫苏?紫苏!”沐乐被一百六七十斤的雪獒压得喘不过气,惊恐地看到它背上…… 插着把匕首? 已经没入刀柄了。 叶秦飞掠过来,拖走紫苏,抓起沐乐的衣领,直接将她抡出去:“楚景天,接着!” 然后他掐住紫苏的脖子:“柳臻,你要它死还是要它活!” “住手!”柳臻果然很担心自己的爱犬,那八名护卫才刚一迟疑,季寒已经从人群中突围,准确无误地扣住了他的脉门。 另一边,楚景天手忙脚乱地替沐乐收拾身上的劫蚁,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沐乐的衣服被啃得支离破碎,他全当没看见,先把眼前的危机解除掉,才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楚景天,撤鹰,放火烧!”叶秦飞见柳臻已然受制,长吁了口气,杀人蚁虽然可怕,但只要没有驭兽师控制,对付起来,危险就大大减少。 今日,绝不能再留下这些祸害。 “你们够狠!连自己人都能丢出去当诱饵!”柳臻面无表情地看着季寒,“那姑娘是你心爱之人吧,如果我是你,可不会留这样的手下!” 季寒冷冷看他:“战场上没有仁慈,从来都是成王败寇!柳国师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想着挑拨离间了!多说无益,看来今儿你要跟我走一趟!” 暴雨下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现在已经逐渐收小,火势越来越猛,加上叶秦飞和楚景天带人火上浇油,到天亮时分,整片蚁场都淹没在了火海里。 沐乐没有参与放火,她给紫苏剃毛、上药、包扎伤口,楚景天说只是麻药,没有大碍,可是雨停了,天亮了,紫苏都没有醒。 “喝点水吧!”不知过了多久,季寒的声音出现在耳畔,递过来一只羊皮水袋,沐乐怔怔抬起头:“我想回家。” “语城现在去叫人,等陆程他们过来,我们就回家。”季寒轻轻搂着小东西,“噩梦都结束了。” 沐乐茫然看着蚁场,四处都是火光,柳臻被五花大绑,旁边还有十几个也被捆成粽子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南越的驭兽师,沐乐没兴趣问…… 她只觉得有点头晕。 她又扫视了一下身边,还剩下七只鹰,语城回去报信了,也就是说,活下来的总共有八只! “喝点水,乖,你在发热。”季寒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身上是不是很疼?” 沐乐机械地摇头,大概是被水冲刷得太久,她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只觉得…… 一片麻木! 她再也不想打仗了,永远都不想! 沐乐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病,一连小半个月烧得不省人事,吃下去的药一大半都吐出来。 楚景天很无奈:“心病还需心药医,她自己不想好起来,针石汤药的效果都会大减。” 林路含着眼泪:“沐乐,你别这样,我们赢了啊,南越人退兵三十里,五年来没这么老实过。你不是心心念念想捉驭蜂獒吗,它就在这里呢,你赶紧好起来就能去看它了。” “怪我!”叶秦飞很沮丧,“这主意季王先前就不同意,要不是我撺掇,就没这种事了。” 楚景天幽幽说道:“龙卷风是个意外,谁想得到?你跟沐乐都没有错,只能说,我们运气背点,或者说,沐乐那样的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当驭兽师。” 叶秦飞没说什么,沉默地走开。 楚景天叹了口气,熬出一锅浓浓的洗澡水,既然沐乐吃不进药,那就用药浴吧,他就不信一点伤风发热他都治不好。 泡了五日药浴之后,沐乐终于清醒了! 季寒给她端来一碗熬得很糯很香的稀粥,温柔地笑着:“饿不饿?” 沐乐呆呆看他,她闯了这么大的祸,季寒没有骂她,每次她生病醒来,他都在她身边,是不是天塌下来,他也能露出这样淡定从容的笑? 她低下头:“季寒,我好想回家……” “我们不是回来了吗?” “我想回……马戏团……” 第197章 带你走 季寒一怔,心倏地收紧,沐乐想回到她的时代?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说出这种话。 他坐在床边,捋捋小东西的头发:“你舍得吗?我、林路、楚景天、荒唐、豆豆、十二,大家都在这里,你回去不是很孤单?” 也对! 沐乐纠结了,她翻个身,把自己窝得小小的,粥很香,她一口也喝不下。 季寒叹了口气,默默出门。 “沐乐醒了是么?”叶秦飞消息灵通,季寒出门差点跟他撞了个满怀,他沉吟片刻,侧身让叶秦飞进去。 “沐乐,我不知道那驱蚁药不管用。”叶秦飞解释得很着急,“之前季王说用火拦,我还以为他的意思是驱蚁药量太少,不要浪费!当时我看紫苏一直盯着我们这边,你救过它,我想……” 沐乐坐起身:“紫苏还好吗?” “它的伤无碍。沐乐,我……” “我知道你不是想我死。”沐乐低下头,“你把我丢出去几次都没关系,要不是你当机立断,可能王爷和语城也没命了,应该是我谢你。” 叶秦飞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沐乐,战场上死伤很正常!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战兽死……” “这次,它们完全可以不用死!”沐乐忽然尖叫起来,“都是因为我!” 叶秦飞赶紧后退,免得再刺激到她,低头思忖片刻,把十二找来,那只爱撒娇的鸟逗人开心神马最擅长了。 十二扑扇着翅膀飞到沐乐床上,歪歪脑袋看她,在她手背上打了个滚:“沐~乐~” 这是它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沐乐摸着它柔顺的毛羽,心里很惆怅:“我是个很坏的驭兽师,害你到现在都飞不利索,当时我跟自己说,不该那么自以为是的,以后一定不这样了,结果转眼就忘。十二,我真不配当你主人!” 十二眨眨眼,叼住沐乐的袖子:“玩~玩~” 沐乐叹了口气:“我没心情玩,你去找楚景天和林路玩,好不好?” 十二彻底蔫了,耷拉着翅膀飞去找荒唐。 荒唐被劫蚁咬的毒伤已经大好,长出了短短的黑毛,只是断腿完全康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它一瘸一拐走到沐乐床边,舔舔小东西的手:“噢~吃饭!” 沐乐把她抱上床:“荒唐,答应我,以后不要当什么神兽!” “噢?”荒唐不解地扬起脑袋。 “你会得越少,就越安全。”沐乐把头抵在它脖颈后面,“那些战鹰,如果不被楚景天挑中就不会死。” 沐乐心疼地摸着它的断爪:“在蚁场那边,我最庆幸的,就是还好你受伤了。不然他们一定会让你和语城一起去,当时的情况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如果不是语城命大,你就再也见不到它了。我不要你们当什么神兽,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每只都好好的。” 荒唐低声呜咽着,把脑袋往沐乐怀里拱拱,走了。 包括季寒在内,所有人都不敢让沐乐见到语城,怕她会受刺激,可荒唐觉得,这事不是逃避就能翻过篇去的,还是要让沐乐和语城谈谈。 沐乐看到语城,第一眼就哭了出来,荒唐觉得这是件好事,哭出来比闷在心里强。 “对不起……”沐乐哭得喘不过气,“都是我不好,把你的小伙伴都害死了。” 语城跟沐乐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听不懂这么复杂的人语,扭头去看荒唐,荒唐赶紧噢噢地翻译了一遍。 语城转向沐乐:“啁啁,意外!” 沐乐难过到了极点:“我想把它们带回来埋掉,可是,连根毛都没找到。” “啁啁,鹰死,不埋!” “为什么?” 语城骄傲地仰着头:“飞在天空,死在天空!” 沐乐怔怔看着它,鹰的价值观,是这样的吗?这种死法,它们觉得死得其所? 荒唐出门,叼来一个装着鹰粮的食盆,然后又叼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语城一瞅见那玩艺儿,脸立刻别扭起来。 荒唐拱拱沐乐的手,用下巴指指语城,眨了眨眼睛。 沐乐无力地笑了,把那黑色汤汁拌在鹰食里:“吃吧,知道不好吃,可你想长毛,就得吃这个。” “啁啁!”语城很无奈,谁在乎长不长毛啊!荒唐冲它拼命使眼色,它才勉为其难地开始吃,看在沐乐怪可怜的份上…… 荒唐觉得沐乐这样应该就能好起来,事实证明,它想得天真了,动物在感情方面的思维很简单,只要它认你当了主人,就觉得为主人断条腿,或者送个命,都是很正常的事,所以它和语城都不能理解沐乐为什么这么消沉。 晚饭,季寒好哄歹哄,沐乐喝进去一碗粥,结果,不一会儿吐了一半出来,他只有空自着急,再让楚景天开方子去。 叶秦飞趁季寒不在,抽身来看沐乐:“你知道为什么你一开始提出用鬼雷之法,季王不同意吗?他不是觉得法子不可行,他就是怕万一出什么意外,你会受不了。事实证明,他的顾虑非常有道理。” 沐乐抬起头…… “但不管怎么担心,他最后还是同意用了!”叶秦飞定定看着她,“他是王爷,有他的职责使命,这场战,他要赢、想赢!” 沐乐的脑袋又耷拉下去…… “沐乐!你是驭兽师,上了战场,就是领兵的将军!这里的战兽打从一出生,就是随时准备去死的!你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是不是?” 沐乐绞着手,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一点也不想听! 叶秦飞提高音量:“你的一个小失误,可能让战兽全军覆没,哪怕你不失误,也不可能护它们每只周全!战场就会有死伤,死人、死兽,都很正常。这或许是你经历的第一次,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还会面临更残忍的决定,比如像楚景天那样,明知道可能是送死,还得让战鹰去引雷,因为你没有选择。” 沐乐捂住耳朵,够了,别说了! 可声音就偏是不间断地传过来! “如果你受不了……”叶秦飞顿顿声,“不如,跟我一起逃吧?我带你走,我说过,不管你想去哪里,不管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季王抛不下他的责任,我无所谓。” 沐乐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叶秦飞轻轻扣住她的手背:“我们带着荒唐一起走,它永远不用上战场,从此天高云阔,再也不用面对生死,等有一日你想回来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怎么样?” “我……考虑一下。”沐乐想把手抽走,无奈叶秦飞抓得很牢,他掌心滚烫,她的手却很冷。 她不是傻子,驭兽司哪里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那也太儿戏了!如果她答应跟叶秦飞走,肯定再也没机会回来,季寒会伤心死的,她不能那么自私,更舍不得王爷,可是,留下来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 屋外传来脚步声,叶秦飞立刻缩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季寒推门而入的时候,他耸耸肩:“你回来就好,我走了,怕她一个人会出事。” 季寒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在叶秦飞走后捋了捋小东西的头发:“睡吧,明儿醒来喝过粥再吃药。” 沐乐嗯了一声:“你也……回去睡吧。” 季寒的心抽痛,她说的是回去睡,不是陪我睡,难道她真的想跟叶秦飞走吗?不会的,沐乐不会这么残忍! 沐乐想睡,但她睡不着,眼前晃来晃去,总是那些死于非命的神鹰,之前死过些土龙战蟒战猴,她也心疼,但那些都不是她驯的,感情也淡,这次死的这批鹰,是她亲手驯的。 她忘不掉它们…… 入夜,一个影子扒开门,凑到她床边,沐乐摸摸荒唐的头:“怎么了?” “噢!”荒唐把声音压在喉咙里,“救紫苏!” 沐乐屏住呼吸,紫苏怎么了? 荒唐蹭着她的手,仰脸巴巴地看着:“沐乐~” “你知道……紫苏被关在哪吗?” “噢呜!”荒唐扭头跑了两跑,回头看沐乐一眼,又跑两步,再看一眼。 沐乐想了想,果断叫上十二,跟着荒唐走。 紫苏被锁在一只白色的铁笼里,大半个月不见,它瘦了好几圈,瘦得沐乐几乎认不出来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荒唐难过地跺跺爪子:“不吃东西!快不行了!” 沐乐赶紧招呼十二去撬锁。 她应该想到的,紫苏不会吃东西,它主人因为它被捉,它怎么可能吃敌人的东西?越是灵兽,越不可能受敌人的好! 沐乐有些担心,她这样把紫苏放走,紫苏能活下去吗?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笼门大开,紫苏没有出来的意思。 “噢~”荒唐很着急,冲它低吠两声,紫苏充耳不闻,挺尸,完全看不出它还是只活狗。 “噢!”荒唐更急,被沐乐拦住,“没用,不放柳臻,它不会走!紫苏,你出来,我答应你,把你主人一起放了。” 紫苏秒抬头,琥珀色的大眼睛跟沐乐对视了两秒,似在揣测她的诚意,然后白影一闪,从笼子中跳出,一扫刚才的颓样。 能救主人,只要它还有一口气在,都会撑下去! 第198章 心药 荒唐对柳臻人在何处早已心中有数,这时候带路半点不含糊,虽然紫苏饿得半死,荒唐瘸了一条腿,但两只的速度和力量一结合,撂倒守门的三名杂役,那是分分钟的事。 柳臻听到响动眯起眼,十二飞到牢门口,三下五除二把锁撬开,白色的大獒就嗖地扑进他怀里蹭毛了。 “瘦成这样!”柳臻冰冷的声音里终于掺进柔情,“傻瓜,不吃饭,哪里有力气逃?” “噢呜!噢呜!”紫苏拼命舔他的手,“对不起……” 柳臻鬼一样的脸上露出笑,摇摇头。 有那么一瞬,沐乐以为她看错了,用力眨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真的在笑。 “现在不是你们亲热的时候!”她警惕地四下张望,“快走,今儿语城守夜,到现在没被发现简直是奇迹,再耽搁下去,你们谁也走不了!” 柳臻抬头,一离开紫苏,他的目光又变得冷冽起来:“小丫头,放我走,不怕你的王爷杀你吗?” “你走你的,管我那么多!”沐乐瞪了他一眼,“赶紧走,再罗嗦,我就要后悔了!我不是为你,我是为紫苏,为荒唐!柳臻,以后不要再养杀人蚁,破坏生态平衡的,你的驭兽术已经炉火纯青,没必要靠这种东西,它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止会死人,还会死很多无辜的动物!姚郡本来山青水秀,现在,逃走的动物估计再也不敢回来了。” 柳臻向沐乐凝视了许久:“你真的是沐乐?” 眼前的女孩除开长相还和他记忆中有些相似之外,其他已经完全判若两人,她的驭兽术和苏锦是背道而驰的,反倒与他更合拍,从前的沐乐绝不是这样。 沐乐很烦柳臻问东问西,不耐地挥挥手:“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关门了!” 紫苏叼住柳臻的裤脚,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拖,柳臻这才起身:“荒唐,想不想跟我走?” “美得你!”沐乐大怒,“当着我的面挖我的狗,你当我是空气啊!” 柳臻又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走了。 沐乐和荒唐将一人一獒送出南埠,沐乐的异能派上了大用场,不管是守兵、杂役、战兽,还没露脸她就赶紧拉着柳臻躲起来,好在始终没有遇到语城,沐乐觉得为此值得烧一柱高香。 柳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沐乐什么时候多出这种异能来的?苏锦肯定还不知道! “别为难南埠。”临走前,沐乐从背后叫住了柳臻,“不要让我变成千古罪人。” 柳臻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紫苏和荒唐互相蹭了蹭毛,嗅嗅对方的屁股,紫苏两步一回头,看了三次,没再犹豫,加快速度跑没影了。 荒唐目不转睛地盯着,直到什么也看不见。 “你是不是……”沐乐试探地戳了它一下,“真想跟他们走?” “噢!”荒唐在沐乐身上用力蹭毛,“不是。” 它生是东水的獒,死是东水的鬼,绝对不会背叛沐乐,它只求,紫苏平安就好。 送走最危险的两只,沐乐和荒唐准备溜回房间,转了两个弯儿,沐乐顿住脚步:“荒唐,你先回去睡觉,我一会儿就来。” 荒唐狐疑地看着她…… “乖。”沐乐摸摸它的头,“我很快!” 荒唐还是很怀疑,但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走开,沐乐则往它相反的方向走去。 “你的感应越来越强了。”季寒的声音传来,一张精致的脸在月光照射下愈发散发出完美的魅力,“我还以为这个距离你不会发现。” 沐乐向他凝视了两秒:“你一直跟着我?为什么不拦?” 她没有感应到季寒一直跟着她,但直觉告诉她王爷一直都在,她就说嘛,依语城的洞察力,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在动手脚?原来是早就通知季寒了…… 季寒缓步上前,捋了捋沐乐的头发:“如此这样你能开心一点,我不会拦。” “包括放掉……柳臻吗?” “柳臻放了我两次,我放他一次,也是应该的。语城看到了,它没有声张,十二也没有声张,既然我们要训练神兽,那某些时候,应该尊重它们的意愿。” 沐乐鼻子一酸,她赶紧低头,眼泪一滴滴落到了鞋面上,季寒把她抱进怀里:“我原本以为,你带着荒唐半夜出门,是要离开我。还好不是,只要不是这个,我就很知足……” 沐乐打了个冷战,季寒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他轻吻着她的耳朵,略带沙哑的声音让气氛更加暧昧:“不要离开我!沐乐,我一个人撑不下去。” 沐乐再无怀疑,扬起脸,睫毛上还沾着泪珠,定定看着季寒:“你听到叶秦飞跟我说话了,是不是?” 他没点头也没摇头,沐乐把这当成默认:“为什么你之前什么都没说?” “我不敢说……我怕说出来,就变成真的了。” 沐乐的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抱住季寒的脖子:“我没答应他,我舍不得你。” 季寒抬手把她抱起,快步朝房间走去。 在角落里睡觉的荒唐略有些尴尬,俩主人今儿的情绪都很诡异,沐乐又哭又笑,季寒折腾的动静特别大,黑暗中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和娇吟声…… 以前他们俩要干什么,都会让它到外面去睡,可今日,两人似乎都没发现屋里还有第三只生命体存在。 它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溜走,又怕一旦被发现沐乐会恼羞成怒,只好偷偷缩到柜子下面,狼狈地用爪子捂住耳朵,呃,听不见,听不见! 沐乐大口大口喘着气,她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受季寒掌控,他的每一次冲撞都引领着她的心跳,把她带上九尺云霄,她用力抱着他,完全没办法思考,也不愿意想太多,她只知道,她离不开他。 他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的身体极度疲惫,没有力气去消沉。 沐乐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夜是怎样结束的,季寒还没有完事,她已经累得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她醒来,他侧身很专注地看着她,一副生怕眨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的表情,不知道是醒得比她早还是根本就没睡。 沐乐扭捏地低下头,看到身上斑斑点点的草莓印,羞得连胸口都开始泛红,她必须说点什么岔开话题,虽然明知道这样会破坏气氛。 “季寒……” “嗯?” “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当驭兽师?” 季寒的手果然在她腰间僵住了,沐乐不用看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王爷此刻肯定很失望,但是…… “我不是个合格的驭兽师,我保护不了它们,也受不了它们死,我不想再打仗了……我害怕……” 季寒扬起沐乐的脸,她的眼睛又开始泛红,看得他各种心疼,他低头吻吻小东西的眼泪:“好!以后你要是高兴,可以帮忙照顾受伤的战兽,你若是不高兴,就别见它们,让砍库寻些可爱的小兽来,专门负责陪你玩。” 沐乐咬咬嘴唇:“真的,可以这样吗?” “这才是季王妃该做的事。”季寒点着她的鼻子,“按理说,等你当上王妃,本就不该再去驭兽司抛头露面。” 沐乐嗯了一声,钻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 她不知道当上王妃是不是真的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至少知道这不是季寒原本的计划,他纵容了她任性的逃避,给她当鸵鸟的机会,还把这一切编排得理所应当。 这样的男人,她下辈子也不想离开。 “沐乐!”沉默了许久季寒忽然开口,“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嗯?”沐乐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你说。” “南越已经退兵,如果柳臻真的把战兽也撤走,我想回逞都。” 沐乐倏地抬头:“那我呢?” “你自然是要同我一起回去。” 沐乐如释重负,刚才有那么一刻,她还以为要和季寒分开了呢。 “你愿意吗?”季寒试探地看着她,“回逞都我希望你住在季王府,肯定没有这里自由,我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你会看到母妃,还会看到吴沛沛……” “我不怕!”沐乐用力摇头,“你说过,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我会好好孝顺母妃的,至于那个吴沛沛,就当她不存在!” 季寒欣慰地笑笑,有沐乐这样的态度,他就放心多了。 可沐乐却不太放心:“王爷,你忽然要回逞都,为什么?” 季寒沉默不语。 “出事了吗?” “前几日收到战连齐的急报,苏一凡跑了。” 沐乐大惊:“怎么跑的?战大哥做事一向最谨慎了。” 季寒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战连齐也在查。还有,雅儿最近很不听话,为了婚事三番两次跟母妃闹别扭,第一次是把准郡马爷打到不能仁道,第二次是装鬼把人吓得退婚,还说下次再逼她嫁人,她就去青楼接客,战连齐信上说母妃被气得吐了血。南埠离逞都太远,消息一来一回得好几个月,我实在放心不下!” 第199章 人事变迁 虽然雨林的六月正是最闷热的时候,第二天,沐乐还是特意穿了件领子比较高的衣服,即便如此,脖上的吻痕还是被眼尖的叶秦飞给发现了…… 她有点尴尬,低头绞着衣摆:“叶大人,王爷准备回逞都了。” 叶秦飞的心猛地开始抽痛,面上却是爽朗地笑笑:“最近南埠事多,逞都那边一定乱成了一锅粥,他不回去坐镇,季王府和驭兽司的处境,都会很不利,我就估摸着,他差不多该走了。”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还有这些麻烦吗?季寒都没跟她提过。 “不过你不用担心啦!”叶秦飞故作轻松,“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击退南越,是我东水第一次对战南越占到便宜,军威大振,相比起来,肯定是功大于过。” 沐乐略略放心,瞄了他一眼:“我要和王爷一起回去的。” 这话在她第一句开口的时候叶秦飞就猜到了,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不过亲耳听到沐乐说出来,想维持住脸上的笑容,还是有些困难,他勉强把嘴角扯得翘一点:“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明知沐乐不会跟他走,可还是怀揣了一丝希望…… 沐乐很诚恳地说:“你多多保重,希望下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司长了,你是最厉害的驭兽师,我会一直把你当我哥哥的。” 叶秦飞剜了她一眼:“打住!谁要当你哥!我可不想人家说我是扒了季王妃的裙带关系才当上什么劳什子司长!” 眼见叶秦飞走得头也不回,沐乐心中百感交集,听到前半句她心里怪怪的,还好后半句扭回来了,她的意思叶秦飞应该懂吧,她已经做好了选择,希望他也能有自己的幸福。 三日之后,语城传回来确切消息,柳臻的战兽已经都撤走了,南越和东水的边境上,只留下常规的防守战兽,柳臻不知所踪,不过紫苏还在。 沐乐很欣慰,柳臻遵守了对她的承诺,这位冷冰冰的驭兽师,虽然长相可怕,手段更可怕,但,也不失为一个值得尊重的君子! 这也就意味着,季寒和沐乐可以开始收拾行李了,不过在此之前,季寒还有个重要决定要做。 “叶秦飞,现在白艳和冷清风都不在了,司长眼见也要到任,驭兽司非常缺人。楚景天在蚁场一役中的功劳大家有目共睹,本王觉得,应该把他晋为一级驭兽师,你觉得如何?” “季王你不提这事,我也准备提来着!”叶秦飞应得没有丝毫犹豫,“南埠不能没有主事的,我也想提议把楚景天晋为一级!” 沐乐又喜又疑,喜的是叶秦飞能够支持楚景天,疑的是,什么叫“南埠不能没有主事的”?南埠的事情不一直都是叶秦飞在管吗? 果然,叶秦飞继续说:“我到南埠已经五年了,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催我回去,眼见司长任期将至,季王,我也想申请调回逞都。”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沐乐抓狂中:叶秦飞早不走晚不走,她一说要走他也要走,几个意思啊? 花水云比她更抓狂:为什么这事没同她商量过? 季寒目光灼灼地看着叶秦飞,有那么一秒,沐乐觉得王爷想上去打人了,不过等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却很平静:“应该的!你五年没有回过家,本王若是不允,叶大将军该怪本王无情了!司长到任以后,也需要跟你交接一下,往后驭兽司里的事,你要多多费心。” 沐乐咬紧嘴唇,季寒这话的意思,是决定让叶秦飞当司长了,为什么她隐隐有点不安? 叶秦飞和季寒相视一笑,两个男人倒是似乎很默契…… “我要把语城带走。”叶秦飞转向楚景天,“语城是个好苗子,在逞都,它的才华更能发扬光大,你应该没意见吧?” 楚景天眉头紧锁,他好不容易教出一个语城,叶秦飞却要来抢,让他如何能甘心?他下意识地瞄了季寒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楚景天翻了个白眼:“好,你带走吧!” 站在旁边的林路眼睛立马红了,沐乐要走,语城也要走,分别来得这么突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好了,开心一点!”回到房间,楚景天尽量逗林路开心,“我仔细想过,语城回逞都对它好,对沐乐也好。沐乐的心结还是要靠语城来打开的,如果她从今往后真的再不驭兽,太可惜了。” “嗯。”林路总算勉强点点头,“我也……好担心沐乐,回到逞都,我不在她身边,不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欺负。” 楚景天哑然失笑:“你自己胆小成这样,还担心她?也不知道谁半夜做噩梦吓醒,可怜巴巴抓着我说‘我们永远不回逞都好不好’,哈哈!” 林路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声音小小的:“我……我没有沐乐胆子大,我怕看见你的东歌公主。沐乐……哎,我跟她说过,非要当王妃的话,她累,季王也累,她就是不听劝。” 楚景天撑起身:“林路,你知不知道其实你和沐乐很像?” 嗯?林路不懂。 楚景天捋了捋她的头发:“沐乐非要名分不可,你坚持不肯要名分,实际上你们两个看中的,都不是名分,沐乐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虽然没敢说出来,但心里,早就被她带坏了吧。” 林路屏住呼吸,她的那点小心思,全被楚景天看穿了。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来的这种想法,我身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人,着实让人为难。”楚景天专注地看着她的脸,“不过,又像毒炙,让人上瘾!季王被沐乐摆弄得团团转的时候,你蔫知他不是乐在其中?” 林路痴痴看着他,那你呢? “所以不要变,想要什么,就坚持下去。”楚景天邪气地笑笑,“变了,我会很失落。” 分别在即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沐乐在跟她的宝贝战兽和朋友告别时,南宫凌的到访让她受宠若惊。 沐乐跳起来去倒茶:“大将军,应该我去跟你告别的,怎么好意思让你过来啊!” 南宫凌浅笑:“你总叫我大将军,看来,是真不想认我这个爹。” 呃—— 沐乐挠头:“爹……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从小没爹,这根筋总是转不过来。” 南宫凌的笑容更深了些:“丫头,回到逞都,自己小心点,凡事多跟季王商量,不要自作主张。他不同意的事,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要任性,也不要心急。你们走的是条不归路,但既然要走,就相信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爹!”沐乐鼻子涩涩发酸,从来没有人看好过她的前程,更没有人这样给她祝福,沐乐第一次觉得有爹的感觉真好。 她仰头,很难过地看着南宫凌:“我回逞都,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爹了?” 南宫凌扬扬眉毛:“如果老夫不战死杀场的话,大概也不是再也见不到。” “呸呸呸!”沐乐各种跳脚,“爹才不会死呢!” 南宫凌微笑地看着她:“不过,还是不见面的好,不见面代表国泰民安,哪天老夫回逞都,大概就是天下大乱了。” 沐乐呆了呆,低下头:“爹,我希望永远不会有战争,我会给你写信的。” “老夫也希望如此,但恐怕难以如愿!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现在,已经太平得太久了。” 南宫凌的话让沐乐有些不安,不过这样的天下大事,不是她一个小女子能够左右,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头疼的事给分散了过去。 季寒想带阿布和李铁力回逞都,阿布那个小妮子各种不乐意,正在发脾气呢。 “我为什么要去逞都!”阿布冷冷看着沐乐,“第一次你说用蛊赶走南越人,我们郦村就能翻身,我信你,我们做到了,得到什么好处?第二次,你说要给杀人蚁下蛊,逼退柳臻,是不世功勋,结果呢?你们换招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沐乐,你当我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瓜吗?” 沐乐各种抱歉…… 第一次荒唐受伤南埠叛乱,她整颗心乱糟糟的,没心思跟阿布好好谈,第二次,她沉浸于自己的新发现又忽略了阿布的情绪,摸摸良心,她只有在用到蛊术的时候才能想起阿布。 对阿布真是很不公平! “并不是本王把你们当傻瓜,这段日子,本王是特意冷着你们的。”季寒出面替沐乐解围,“南越窥视蛊术,这里离南越太近,任何动作,都可能引起南越的注意给你们造成危险,所以本王才会始终按兵不动。其实,你们第一次击退南越先遣兵的时候,本王就已经决定要把你们带回逞都了。” “逞都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沐乐拉紧阿布的手,“回去我带你们去吃去玩,这次保证不食言!” 阿布甩开她的手:“回逞都除了好吃好玩还有什么好处?现在先给我说清楚,少糊弄人啊!” 第200章 别离 季寒含笑看了阿布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借用沐乐一句话,蛊虫也是战兽,封你们两个为三级驭兽师,如何?” 阿布立刻追问:“当驭兽师是不是就正儿八经当官了?” “自然是!” 她征求意见地看看李铁力,后者满脸都是喜色,鸡啄米似地拼命点头。 阿布撇嘴,你这么一副捡到便宜的脸,怎么讨价还价啊!当下装出不爽的样子皱起眉:“王爷,从小到大,我都比李铁力厉害,我跟他一个级别,是不是不大妥当啊?” 沐乐被噎住,阿布你说反了吧…… 李铁力见她表情有异,赶紧说:“那,我不当驭兽师了,阿布你是三级驭兽师,比我强。” 噗,沐乐忍不住笑出来。 阿布气得用力踩了他一脚:“我在跟王爷说正事儿,你少插嘴!王爷,我比李铁力强,他三级,我是二级,怎么样?你答应我就去收东西了。” 季寒扬扬眉毛:“准!” 哦耶!阿布很开心。 季寒继续说:“不止如此,等回到逞都,本王还可以替你们主婚。” 阿布脸蛋刷地通红,跺跺脚跑开:“谁要嫁给这头呆牛啊!” 李铁力慌了手脚,着急地对季寒说:“阿布最不喜欢别人提婚事了,从前在郦村的时候大家总提,一提她就要发脾气,这下她又生气,说不定不肯跟你们去逞都了,他不去,我也不会去的。” 季寒忍着笑:“你去收拾东西吧,本王保证,她会去的。” 眼见李铁力走远,沐乐哭笑不得地摇着头:“李铁力真是呆得可以,连女孩子是生气还是害羞都分不出来,我服了他!” 季寒很淡定地说:“陷入情网原本就容易患得患失,摸不清对方的心意,我倒觉得李铁力这样没有什么,比比某些连自己心意都要捉摸半天还未必弄得清楚的人,这不是最迟钝的。” 沐乐一秒钟变鹌鹑,为什么她觉得季寒是在说她…… 眼见明日沐乐就该启程,包袱都已经收拾妥当,对于呆了一年的南埠,她有千千万万个舍不得,但她还不是情绪最低落的那个。 荒唐自打三日前,就一直没精打睬,饭也没怎么吃。 沐乐摸摸它的头:“紫苏昨晚来过?” 荒唐没应声,脑袋压在爪子上假寐。 沐乐的眼睛慢慢红起来,荒唐好可怜,一边是她和季寒,一边是紫苏,她知道两头它都舍不得,逞都和南埠相隔千里,这一回去,不知道和紫苏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这两天她就总在想一件事,现在,她觉得该是下定决心的时候。 “你要把荒唐留下?”季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你舍得?” “它爪子上的伤还没好,不适宜长途劳顿。”沐乐低着头,“语城被带走林路很难过,有荒唐陪她,她多少能安慰点。荒唐也能给楚景天帮个手,花水云要和叶秦飞一起走,南埠头现在只有三个驭兽师,一定会很忙……” “你想成全它和紫苏,对吧?” 沐乐微僵,不确定地瞄了季寒一眼:“你?同意吗?” “只要你和荒唐愿意,我没有意见。就像柳臻喜欢荒唐一样,我也很喜欢紫苏。你说如果它们两只真的在一起,是我们把紫苏娶进门呢,还是荒唐去当上门女婿?” 噗! 沐乐被他逗乐了:“你这是赤.裸裸想挖柳臻的宝贝。” 季寒笑而不语,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荒唐听闻沐乐这个决定,噌地跳起来,不安地拼命跺爪,小东西生它气了吗?这是不要它的节奏? “你冷静一点!”沐乐赶紧把它抱住,“我没有生气,没有你,我一个人在逞都会很寂寞的!但是,柳臻都把紫苏留下了,我这个当主人的也不能输给他。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一阵子,一年为期,我会派人来接你,到时候如果你愿意走,我盼着,如果你不愿意走,我也绝不勉强。”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不过一直在笑,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荒唐定定看了她许久,舔舔她的手。 “这就对了。”沐乐强颜欢笑,“你争点气,我们把紫苏拉过来,我等你们带小獒崽跟我玩。” 荒唐噢了一声,张口去咬她,沐乐把头埋在它背后,终于还是哭了:“王爷说,把十二留下来陪你,你看见它,就好像看见我们一样。” 楚景天很耐心地给语城梳毛,虽然他配了药希望它的毛能长得丰满一些,但语城总是挑三抢四地不吃,加上林路宠溺纵容,直到现在,它的毛也没长出来多少,但楚景天还是很认真,梳了一遍又一遍。 “回到逞都,你要多帮衬着季王和沐乐,如果叶秦飞有异心,第一时间给他们报信!”楚景天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这么复杂的阴谋论,自顾自地絮叨。 林路含着眼泪:“语城,你千万别把我和景天忘了啊。” 语城仿佛也能感受到离别的伤怀,定定看着两人,不动,也不叫。 “好了!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楚景天不能再忍受这样的气氛,赶紧挥挥手,“语城,咱不止要当能驭鹰的鹰,还要学着控制其他战兽,回到逞都好好加油,给爷挣点面子。” 语诚煞有介事地在他手上啄啄,定下男人间的承诺。 分别的日子终于到了,荒唐坐在林路脚边,十二落在它脑袋上,两只都失神地看着沐乐和季寒。 “再见啦!”沐乐牢记季寒的交待,今儿绝对不能哭,她端出最灿烂的笑脸,“过一年我来接你们。” 荒唐一瘸一拐,郑重地走到语城面前:“照顾,沐乐!” 语诚咂咂嘴:“照顾,楚景天、林路!” 沐乐抱紧林路:“一定要幸福!“ 林路嗯了一声:“多给我写信,我等你的好消息,还有,早点给王爷生个小世子啊!” 沐乐红着脸掐了她一把:“你也是!” 叶秦飞走到沐乐面前,肩膀轻斜,语城看了他一眼,扑扇着翅膀飞到她肩上去,叶秦飞摊着手说:“你们带着语城慢慢走,我跟水云先回了。” 这倒是出乎沐乐的意料:“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叶秦飞哈哈两声:“你们两个你侬我侬,我跟水云才不触这个霉头呢,走了,逞都再见。” “他,真的走啦!”沐乐觉得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瞬间移开,“季寒,看来叶秦飞已经想通,不打我主意了。” 季寒垂眸浅笑:“你有点失望?” “才没有呢,我高兴!” 季寒没再说什么,他没有沐乐那么乐观! 叶秦飞如果当真对沐乐死心,就不会把语城留下了。他这么做无非是两个目的,其一,希望语城的一路陪伴能够治好沐乐的心病;其二,语城进了季王府,他就有理由时不时地来“看语城”。 他此刻表现出的豁达和大度,更让季寒觉得如芒在背,叶秦飞是真花心思捉摸着要对付沐乐了,傻呼呼的小东西跟他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回到逞都,他必须加倍小心提防才行。他下定决心了,这次厚着脸皮,也要把那人请来! 阿布和李铁力与郦村其他村民告别,带着蛊虫跟季寒他们一起上路,两人除了郦村和姚郡之外,从没去过其他地方,这一路新鲜让他们兴奋不已。 路上第一个月,阿布就逮了十几种小虫说要培育新蛊,季寒看在眼里,不经意地提醒沐乐以后要多跟阿布和李铁力走动,两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事实证明,他没必要提这个醒,沐乐天生跳脱,和阿布一拍即合,路上山青水秀,沐乐在南埠落下的阴影终于慢慢淡去,两个女孩的友谊迅速升温,每天都有很多共同话题。 不过随着逞都越来越近,沐乐还是本能地紧张起来。 “你有王爷护着,以后要当王妃的人,有什么好怕!”阿布扮了个鬼脸,“要是有像王爷这么位高权重的男人喜欢我,我做梦都会笑醒哒。” “那李铁力你不要了?” 阿布撇嘴:“别总把我跟铁力哥那个笨蛋放在一起说行吗?他那么笨,凡事都要我替他张罗打算,我才不要嫁他呢!” 沐乐切了一声:“死鸭子嘴硬。” 这话两人此刻说来只是一句玩笑,可冥冥之中的定数就是很奇妙,有些人,直到失去才显得珍贵,阿布的性格注定了她要用痛苦来诠释什么叫做世上没有后悔药,第一个是为了李铁力,第二个是为了…… 马车里,季寒侧头打量着沐乐:“你很紧张?” 沐乐是紧张:“马上就要到逞都了……” “别紧张,母妃那边,你能躲就先躲着。”季寒把小东西轻轻抱在怀里,“她被雅儿气坏了身子,暂时没心思与你为难,拖得几日,我给你找的帮手就到了。” “帮手?” “逞都不比南埠,处处都可能是陷阱,你总一个人不行,我已经让战连齐去找人保护你了,以后不管在王府里,还是外面,她都会护你周全。” “这么厉害,谁啊?”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201章 神秘人 两人是在第二天晚上回到季王府的,还没进门,沐乐就发现王府里比从前混乱许多…… 战连齐在门口等着两人,看见季寒松了口气:“王爷你回来得可真及时,太妃刚才又吐血了,宋太医正在里面诊视呢!” 季寒心一沉,宋太医是太医院的第一交椅,连他都到季王府,可见端姝真是病得不轻。 他想让沐乐先回房间歇着,沐乐哪里肯依,端姝生病这么大的事,她这个未来儿媳妇不闻不问那就太过分了。 无奈事实证明,她还是不过问的好。 病情刚稳定下来的端姝,一看到沐乐又开始急促喘气,宋太医说太妃现在绝对不能再受刺激,吓得沐乐赶紧逃出房间,险些在门槛上绊一跤。 季寒和宋太医从端姝房里出来已经是二更天的事,沐乐始终缩在院子里没走,看见两人立刻迎上去:“太妃的病怎么样?” 季寒没想到她居然还在这等,很有些心疼,安慰她说:“母妃是心病,郁积成疾,这几日刚入冬天气变化又大,所以犯病,少受刺激加上悉心静养,会好的。” “那就好!”沐乐拍拍胸口,眼珠儿转转,“太医既然来了,能不能……也给我把个脉?” 季寒一惊:“你不舒服?” 没听小东西说起过啊! 沐乐低头,手轻轻搭在自己小腹上,脸红红的:“那个,我过日子了。” “什么?”某人一时没听懂。 “我说我那个,过日子了还没来。”沐乐脸更红,咬紧嘴唇,“我觉得,我大概是……有喜了!” 季寒怔了足有三秒钟,才狂喜地回过神:“有劳太医给沐乐把把脉吧!” 他原本对这事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了,如果沐乐真的有喜,他愿意斋戒一年,以报天恩。 宋太医是个仁心仁德的太医,没有因为沐乐身份卑微而看不起她,他很认真地把过脉,摇了摇头:“沐姑娘这不是身孕,只是一路车马颠簸,有些不调,吃两副药就会好的。” “不是?”沐乐不相信,“你确定不是?是不是时间太短诊不出来啊,是不是要再过一阵子……” “姑娘这确实不是身孕!”宋太医很肯定地说,“老夫绝不会误诊,姑娘体内毒素繁杂,宫寒……” 季寒赶紧打断他的话:“有劳太医开方子吧,多谢。” 宋太医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看来沐乐的身体情况季寒心里是有数的,只是这姑娘自己还不知道。 他开完药方,交给季寒:“照这个方子,连服三日,沐姑娘的身子就无碍了。” 他顿顿声,又低头开了另一副方子:“这个做成药丸,每日一丸,沐姑娘的身子虽然很难有孕,但她底子好,又年纪,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这事急不得,越急越不成,沐姑娘这次会月事不调,跟她太想有身孕是有关系的。” “多谢!”季寒的声音很苦涩,“这事,有劳太医保密。” 宋太医叹了口气,点点头走了。 季寒送走太医回到房间,小东西耷拉着脑袋情绪很低落,看见他,叹了口气:“还以为有好消息可以让太妃高兴高兴的……” 季寒心疼地捉住小东西的手不让她继续虐待自己的头发,“孩子的事急不得,宋太医说你这次就是想太多了,才会犯病。” 沐乐眨巴着眼睛,定定看季寒,然后,把小手圈到他脖子上,人也贴了过去…… 嗯?这是要干什么?某人警惕地缩身向后,跟沐乐拉开安全距离:“时候不早了,你睡吧,别闹。” 沐乐的脸抽抽了,她难得主动一回,季寒居然要她别闹? 某人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所有的理智都被碎碾成了渣,颇有些无奈:“沐乐,太医说你要好好休息的……” “可是我一点都不累啊!” 不累吗?好吧!面对这样萌萌哒的小脸和直勾勾的眼神,季寒表示自己还没出家,自从跟沐乐有过肌肤之亲以后,他的定力就直线下降,对她完全没有抵抗力。 嘿咻嘿咻,房间里开始出现少儿不宜的画面,等完事的时候,沐乐累得只有趴在季寒怀里喘气的分,虽然她很累,不过她还有事要做。 沐乐同学使出最后的力气,把脚搁到墙上,整个人倒立过来。 季寒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沐乐扮了个鬼脸:“你不知道么,这样比较容易怀上!” 季寒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沐乐坚持到一柱香的功夫,才脱力落回床面,捂着肚子,哎,好想上茅房哦,不过还是忍一忍吧,据说一那个啥完就上茅房的话,不可能怀上娃的。 自从在温泉那里一番**之后,她和季寒有过很多次肌肤之亲,尤其是这一路回来,反正晚上闲着也是无聊…… 可她的肚子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沐乐觉得自己从前太不注意了,虽然说孩子的事应该顺其自然,但,该注意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一下。 问题是,她真的好想上茅房,哎,忍得满头大汗,完全睡不着觉! 直到再也忍不下去,沐乐才披上外衣,捂着肚子奔去茅房,哦耶,终于活过来了! 从茅房回去会路过季雅的屋子,沐乐远远看着叹了口气,现在天已经快亮了,趁天没亮她赶紧回去小睡下,明儿一定要跟季雅谈谈,从前她对这位郡主的印象很好,虽然被宠坏了有时候略显刁蛮,但绝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今居然沦落到将端姝气病的程度,沐乐觉得实在是匪夷所思。 嗯?等等! 沐乐顿住脚步,狐疑地回头又瞄了一眼季雅房间的方向…… 屋里没有亮灯,现在是四更天,这并不奇怪,可为什么她感应到屋里有两个人? 季雅的侍女桃花一向是睡在她隔壁屋的,这位郡主并不习惯下人在房里陪睡! 沐乐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拎着裙摆蹑手蹑脚地靠过去,感应越来越强,绝对错不了,真的有两个人! 嗯?位置移动了? 沐乐不再犹豫,冲上去推开窗户! 季雅从床上坐起来,打着哈欠将纹帐掀起一角,往外看了一眼,惊道:“沐乐?你干嘛?” 感应告诉她屋里另一个人已经离开,但沐乐还是不甘心地左右看了看,确实没有人了,她咬紧嘴唇着急地说:“雅儿你开门,我有话问你!” 季雅一连打了两个哈欠:“有什么话不能白日里问嘛?三更半夜,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你在睡觉?”沐乐冲到床上,一摸被褥,“你的被窝,冰得有点不正常哦!” 刚才她感应得很清楚,她走近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都后退了,季雅床后的墙上,有扇窗户,那人,一定是从窗户溜走的…… “郡主?郡主!”桃花听到声音,赶紧跑过来,看见沐乐怔了怔:“沐姑娘,你怎么在这?” 沐乐舔舔嘴:“我跟郡主许久不见了,想聊聊,你先去睡吧!” “我跟沐乐要说悄悄话,你别杵在这!”季雅赶紧就着沐乐的话把桃花赶出去,拴上门,脸色有些苍白。 他武功那么高,战连齐都没发现过,沐乐又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一回来就发现? “雅儿,你刚才到底跟什么人在一起?”沐乐屏住呼吸看着季雅,“我知道屋里有人!” 季雅纠结了一秒钟,很坚决地回应:“我是被你敲窗户的声音吵醒的,我身上向来凉,冬天睡被窝睡不热。你说我屋里有人,难道,有贼?” 沐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骗人! 季雅显然有些心虚,但她并不准备说实话,深吸一口气:“好了沐乐,不要疑神疑鬼了,赶快回去睡吧。吴沛沛恨你恨得牙痒痒,听说你回来,正愁挑不起事端找你麻烦呢,如果她知道你大晚上跑到我这里来闹,指不定到母妃那里去说什么难听的话,你不想惹母妃生气的对吧?她身子不好,不能受刺激!” “你还知道太妃不能生气啊!”沐乐蹙眉,“雅儿,你老实跟我说,刚才在你屋里的,是不是男人?你有意中人了,才会三番两次拒婚?” “你别胡说!”季雅暴跳,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一下子让沐乐觉得自己猜得八成不错! 季雅显然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抓住沐乐的手:“我没跟什么男人在一起,真的没有!” 沐乐不相信! 季雅急了:“从前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是怎么帮衬你的!现在你当上驭兽师,又有哥哥护着,就不要我这个朋友了是不是?” 沐乐的脸痛苦地纠结起来:“雅儿,我把你当朋友,才不能看着你这样!把郡马爷打残这种事你都能做得出来……我真怕你被什么人给带坏了!” “不会不会!”季雅波浪鼓似地拼命摇头,“沐乐你相信我,我以后乖乖的,我……我跟他是不可能的,这点我很清楚。我不会再做错事了,你别跟哥哥说,我求求你,好不好?” 第202章 忍 “你发誓?” “我发誓!” “好……吧……”看着季雅那张央求的脸,沐乐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只要你以后不惹太妃生气,刚才的事,我就不跟王爷说。” 嗯嗯!季雅感激地拼命点头! 沐乐叹了口气:“那我先回去睡了,你也赶紧睡吧。” “谢谢!”季雅送走沐乐,痛苦地倒到床上,她明知他们是不可能的,这是禁忌中的禁忌,可她心里,偏偏就是放不下…… 沐乐溜回被窝,被季寒逮个正着:“怎么去了这么久?” 沐乐不敢跟他对视,偷偷玩着他胸前的纽扣:“呃……这一路都没有像样的茅房,攒了些存货。” 季寒忍俊不禁地笑出来,摸摸小东西的耳朵:“明儿我要去趟太子府,脱不出穿陪你,让战连齐带你去看豆豆。” 沐乐本是盼着与豆豆相会的,可听说季寒要去太子府,她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噌一下坐起来:“你去太子府干嘛?” 季寒把她拉回怀里抱好:“回来要做什么,在温泉那里,我们不是都说好的吗?” 沐乐打了个寒颤,季寒真的要去拉拢太子逼反齐王…… 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颤抖,季寒把小东西抱得更紧一点:“明儿只是礼节性的拜访,不管太子心里怎么看我,我总归都是王爷,此番没有犯事,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嗯!”沐乐应了声,紧紧扒住季寒的胳膊,话虽如此,但牵扯到夏齐峰,沐乐还是多少有些不安。 等她醒来的时候,季寒已经走了,小红拉了个长脸给她端洗漱水进来,显然季寒有过吩咐,她不敢违背主命,但那恶狠狠的杀人眼神,嗖嗖的…… 沐乐无视她的态度,自顾自地梳洗停当,悠哉出门。 回来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她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西郊别菀是季王府隐秘势力的一处庇护所,豆豆被安置在那儿,阿布和李铁力也被安置在那里。 阿布看见沐乐很开心,蹦蹦跳跳朝她跑来:“沐乐,你果然没骗我,逞都比南埠舒服多了!不过在这里你可不能乱跑哦,这里有只很可怕的怪兽,你绝对想象不到它有多……” “嗷嗷嗷!”巨大的脚步声把大地都震得颤抖! 阿布脸色一变,赶紧将沐乐护到身后:“它来了,别怕,我已经把它给收服……” 豆豆大脑袋一挥,扫开阿布,冲着沐乐的脸各种狂舔:“沐乐~沐乐~” 沐乐激动地抱紧大龙:“我好想你啊!最近有没有乖?我看看?嗯!好像胖了点,嘻嘻!” “你们认识啊!”阿布捂着被撞得疼痛的脑袋很幽怨地看着眼前亲呢的两只,“早说啊,害得我瞎紧张!” “这快盗龙原本就是沐乐的!哈哈!”远处,传来爽朗的声音,沐乐又惊又喜地抬起头,“坎库!” 坎库侧头朝她凝视了半晌,笑道:“长高了,还白了些,南埠的水挺养人啊!” 豆豆扑到坎库身边,蹭蹭头,又跑到沐乐身边,萌啊萌地看着她,沐乐知道它的意思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坎库对豆豆一定很好。 她感激地冲他扮了个鬼脸,笑嗔:“你说要给我写信的,信呢?一封都没收到!战连齐每次给王爷写信,提到豆豆的都只有‘豆豆很好’,再没第五个字了!” 坎库哈哈大笑:“想写来着,一忙就给忘了!” 其实他是故意不写的,他想利用沐乐离开这段时间理清自己的情绪,把她彻底忘掉,可今日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一年多的努力纯属白搭。 “你最近在忙什么?”不知道坎库心中的混乱,沐乐忽闪着大眼睛看他,“大家都还好吗?” 坎库赶紧收敛心神,笑道:“好!白雨和你师傅还是管狼群和象群,我负责战豹,白青负责战獒。司长回来之后,霓彩月基本不管事儿了,反正她驭兽术不咋地,把人伺候好就行。” “呸!”沐乐脸红,“我才没问你这个呢!” 坎库再次哈哈大笑,心中很是苦涩,沐乐现在对这种事知道得很多啊,再不是从前那个啥也不懂的小姑娘了,倒是阿布,一脸不解:“你们在说什么?” 坎库没有理她,岔开话题问沐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驭兽司?” 沐乐僵了僵,低下头…… 坎库扬眉:“怎么?这次回来准备专心相夫教子?” 沐乐咬着嘴:“叶秦飞没跟你们说吗?我在南埠闯了祸,王爷已经答应我以后不当驭兽师了!” 坎库各种诧异,叶钦护送北屏公主来东水和亲,不久将到逞都,叶家忙得不可开交,叶秦飞这次回来只到驭兽司露了个面就回家去了,可他走之前还吩咐把楚景天以前住的一线天收拾出来给沐乐住呢,没说沐乐不回驭兽司啊…… 沐乐回到王府,已经是黄昏时分,她和豆豆久别重逢,自然要多亲呢一下,反正她现在大闲人一个,季寒不在,她回王府也没有事干。 院中,一个美貌少妇抱着孩子朝她走来,吴沛沛眯眼浅笑:“沐乐,好久不见啊!” 吴沛沛身材更丰韵了些,面色红润,头发也散发着乌黑油亮的光泽,和一年半之前可怜兮兮的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足见季寒不在的这段日子,吴沛沛过得还算不错。 沐乐走上前去,看了眼她怀中的孩子,孩子还不满周岁,胖嘟嘟的粉嫩可爱,苏一凡和吴沛沛在外貌上都是佳品,他们的孩儿,自然也是精致绝伦,就连沐乐,看到都忍不住喜欢。 吴沛沛不动声色地抬眼瞄了一记,忽然一松手,孩子掉在地上,哇哇大哭。 “你……你干什么!”沐乐吓了一跳,虽说地上种了草,但孩子这样掉下去也是很危险的。 吴沛沛冷哼一声亮出嗓门:“沐乐,为什么要摔我的勇儿!” 怎么变成她摔的了?沐乐莫名其妙,明明是吴沛沛自己失手掉的…… 很快,她就知道原因了,端姝的声音冷嗖嗖地在身后响起:“沐乐,你好大的胆子!” 沐乐赶紧回头:“太妃,您怎么不在屋里躺着跑出来了啊!” “我不出来,你是不是准备把季勇弄死?”端姝冷眼瞄着沐乐,“珊瑚,掌嘴!让这丫头知道点规矩!” 珊瑚抱歉地朝沐乐看了一眼,沐乐鼓着腮帮子,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她?岂有此理! “沐姑娘,对不住,太妃不能受刺激!”珊瑚小声地叹了口气,沐乐已经抬起准备挡的手本能地缩了回去…… 啪! 挨了个耳光。 端姝很不满意,怒道:“用力打,你这是在挠痒痒吗?” 啪! 沐乐又吃了个耳光,这回珊瑚没敢再手下留情,打得她半边脸火辣辣地痛。 端姝这才满意,哼了一声走人,留下沐乐死命咬着嘴唇。 “呵呵!”吴沛沛志得意满地把吴勇抱起来,“沐乐,没想到去南埠一趟你倒是学乖了!认得清自己的身份就好,太妃是王爷的母妃,不管你在外面多张狂,见了太妃,都得给我乖乖就范,哈哈!” 一年多来端姝都没有给过吴沛沛好脸色,吴勇虽然名义上是季王府的世子,但其真实身份大家心知肚明,不可能有地位,要说端姝护着吴沛沛,那是绝对没有的事,但吴沛沛之事已成定局,端姝只能认命,相比起来,她现在更讨厌沐乐。 吴沛沛心情大好,回屋看见大摇大摆坐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心情更好了:“一凡,我们今儿走吗” 苏一凡懒洋洋地看着她:“走去哪?” 吴沛沛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王爷回来了,如果他发现我又怀上,这次我真会没命的!” 苏一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吴沛沛,张扬邪气的表情让他更多出几分危险的魅力,伸手一带将吴沛沛拉进怀里:“离开季王府跟着我亡命天涯,你可就什么都不是了,知道侧妃的名份多少人惦记吗?” 吴沛沛回了一个妩媚的笑:“我才不稀罕什么名份呢,侧妃有什么了不起,我只要你,我们和孩子一家人在一起!” “这么爱我啊!”苏一凡摆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刚才你把勇儿摔在地上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吴沛沛花容失色,他看见了?真见鬼!她着急解释:“不……不是!我不是存心要摔勇儿,那时候刚好太妃路过,我……” “你要给沐乐点颜色看,所以迫不得已摔了勇儿,我理解!”苏一凡将吴沛沛压到身下,手指暧昧地在她唇上游走,忽然一紧,“乖,把这个吃了!” 吴沛沛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丸东西下肚,她不安地睁大眼睛:“你给我,吃的什么?” 苏一凡亲亲她的脸:“你不是担心身孕被发现吗?吃了这个,就没麻烦了!” 吴沛沛大惊:“你!你!你给我吃堕胎药……苏一凡,这可是你的亲骨肉!” 第203章 季雅的秘密 苏一凡一边危险地笑,一边解开吴沛沛的衣带,伸手抚摸着她冰凉的肌肤:“你摔的,不也是你的亲骨肉吗?我们这种良心被狗吃了的人,还在乎什么骨肉?别以为你平时虐待勇儿我不知道!你想报复季寒、报复沐乐,就该乖乖呆在王府里,只要你听话,我定会让你如愿!” 说话间,他吻上她的唇,将吴沛沛哆嗦的胳膊压到脑后…… 吴沛沛绝望地大口喘气,上次怀孕太医说她强行下胎会有危险,所以她受尽端姝的白眼也不敢打掉孩子,现在,苏一凡给她灌堕胎药连眼睛都不眨,她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 怎样邪恶的男人才会在给人灌完堕胎药之后,还在对方身上肆无忌惮地索欲! 小腹,慢慢开始痛了,绞痛,痛得她额上的冷汗慢慢滴落。 “苏一凡,我,痛!”吴沛沛抓狂地掐住他的胳膊,“放开我,我不行了……” 苏一凡根本不理,又狠狠冲撞了两下:“药效才刚发作,见红没这么快!有时间!” 吴沛沛发狠地想吼,被他第一时间按住嘴:“你想叫得全王府都知道吗?侧妃在王爷鼻子底下跟人苟且,你猜季王会怎么处置你?嗯!这就对了嘛,乖一点!招了人来他们也抓不住我,吃不了兜着走的那个,可是你自己!” 吴沛沛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这畜生不是人,他是魔鬼!她是魔鬼手中的玩物…… 这苦果她只能自己咽,苏一凡头回在季王府露面的时候,她是有机会选择的,她可以去找战连齐揭发他,可是她没有,她当时想着既然都有苏一凡的孩子了,与其在这王府里守活寡,还不如跟了他。 苏一凡恨季寒,她更恨,有他在,她才有机会报复! 可她的如意算盘打得太蠢,她早该知道,苏一凡这个魔鬼,根本不是她控制得了的! 从吴沛沛房里出来,天已经全黑,苏一凡伸了个懒腰,他是看着吴沛沛见红才离开的,那贱女人跟垂死的狗一样趴在床上颤抖,看得他非常愉快。 人在愉快的时候,往往就容易联想到愉快的事儿,今儿天气不错,星星特别闪亮,不知道傻丫头是不是又在数星星…… 苏一凡闪身没进黑暗里,随即,前方走来一队守兵,屋顶上的他不屑地笑了笑,季寒如果知道当日废他武功却造就了今日他的不世神功,不知做何感想。 季雅斜倚在窗口,心事重重地看着星星,直到感觉有只大手搭在她肩上,她才倒吸一口凉气,砰地将窗户关紧。 “苏哥哥,你怎么又来了!”她脸上满是惶恐,“昨晚上沐乐已经发现了你一次,如果被哥哥发现……” “你这是赶我走?”苏一凡侧头看着季雅,从怀里掏出个油包,“老凤斋的玫瑰酥饼,不想吃了?” “你真给我带了老凤斋的玫瑰酥饼?”季雅自他手中夺过油包,深深嗅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弄到的?老凤斋都关门大半年了……” “铺子关门了,人还没死绝呢!”苏一凡笑眯眯地看着她,“只要找得到人,给得起银子,区区几块酥饼,做起来有何难?你什么时候想吃,我随时拿来你吃。” 季雅开心地咬了一口,幸福地咂着嘴,把另一块饼塞到苏一凡手上:“你也吃啊!” 苏一凡生平最讨厌甜食,接过那块饼,强忍住皱眉头的冲动,硬着头皮咬了一口。 季雅很期待地看向他:“好不好吃?” “好……吃……” 季雅深深满足了,苏一凡却很想把心肝脾肺肾都吐出来! “苏哥哥,你快走吧。”季雅吃完一块饼,看看外面的天色,又担心起来,“我哥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我不想他看到你在我屋里!” 苏一凡把她按到椅子上,危险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昨儿,沐乐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也不知道,她根本不会武功!” “你把我说出来了吗?” “当然没有!” “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季雅低下头,“我跟沐乐是朋友,虽然她心里有怀疑,但我求她别问,她还是相信我了。苏哥哥,你不会伤害哥哥和沐乐的,对吧?” 苏一凡凝视着她,看了半晌,微笑地点点头:“当然!” 当然是骗你的! 季雅没有怀疑,得到了苏一凡的承诺她很开心,竖起小指:“我们打勾勾!” 苏一凡勾住她的手指摇了三下,季雅一扭手握住他的大手:“说话算话的哦!” 她自幼娇生惯养,手嫩得像刚起水的豆腐,苏一凡的手被他握住,心中微荡,本能地反腕也握住了她的手,季雅怔怔看着他,脸上浮起两朵红云。 啪! 房门被人大力撞开! 苏一凡的速度极快,迅速放脱季雅的手从窗户跃了出去。 “啁!” 这次他没能像之前那样顺利脱逃,沐乐事先让语城守着呢,苏一凡跃出房间差点直接撞到语城的尖嘴上,只这么一停顿,沐乐已经看到他的脸了…… 她惊愕地捂住嘴巴,天哪,苏一凡! 她有没有看错! 刚才她跑去厨房拿鸡蛋敷脸,出来的时候语城就给她发出了警告,有个人鬼鬼祟祟在房顶上蹿,虽然它不认识苏一凡,但哪个好人会在房顶上蹿的? 它一路尾随,发现那屋顶人进了季雅房间,于是把沐乐领来,沐乐一下子就感应到了,这人,是昨晚在季雅房间的那个。 苏一凡的速度极快,嗖一下不见影,那速度,估计只有紫苏才追得上,语城是不要想了。 季雅呆呆看着这一幕,手中还抓着温热的玫瑰酥饼…… 沐乐震惊之余崩溃地冲进房间,一把扳住她的肩膀:“季雅,你,你跟苏一凡在一起?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不止是我们的敌人,他还是……还是你哥啊!”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季雅被沐乐逮个正着也是绝望了,“我知道他是我哥!我们只是兄妹之情,没别的!” 没别的? 哪个哥哥会三更半夜出现在妹妹房间?哪个妹妹说起哥哥会含羞带怯脸露红晕? 季雅分明是喜欢上苏一凡了!沐乐的三观分分秒碎成渣!她又着急又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沐乐,苏哥哥的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哥哥!”季雅拉着沐乐的手拼命央求,“苏哥哥以前做过错事,但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已经知道错了,他答应过我不会再害你们,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吧,好不好?” 沐乐悲哀地看着她:“你相信?” 季雅很肯定:“我!信!” 可沐乐不信! 她咬紧嘴唇,拉着季雅坐到床上:“你老实告诉我,你和苏一凡怎么认识的?他逃走是不是你帮忙?你不要再瞒我了,你告诉我,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季雅纠结了半晌,沐乐看到了苏一凡的脸,这事她想瞒是再也瞒不住,沐乐是她朋友,她觉得应该会站在她这边,于是深吸一口气:“那日你去南埠,我原本是想去西郊别菀送你的,没想到在那儿遇见了苏一凡,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还有第二个哥哥!” 季雅顿顿声接着说:“他跟牲口一样被捆着拉磨,说是做错了事在那受罚,我看他实可怜,就时常拿些吃食过去给他。别菀有个狗洞只有我知道连战大哥都不知道。苏哥哥对我特别好,会讲特别好听的故事,他是个苦命人,都是爹的儿子,我和哥哥因为母妃是正妃从小荣华富贵,他娘与母妃不睦,被扫地出门,就只能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季雅绞着衣摆:“沐乐,母妃从小待我好,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对其他女人那么狠,我……我想替母妃赎罪好好善待苏哥哥。” 沐乐很无奈地看着她:“确实是你帮苏一凡逃走的,对不对?” “我……没……”季牙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给他,偷了本书!” “什么书?” “哥哥书房里的炽焰掌……” 沐乐大惊:“你给他偷武功秘籍!” “嘘!”季雅赶紧按住她的嘴,“那炽焰掌原本也不是哥哥想出来的,他不也是跟人学的嘛,哥哥能学,苏哥哥自然也能学,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苏哥哥能在短短一年里就学出成绩,比哥还聪明呢!” 沐乐屏住呼吸,难怪她觉得这次见到苏一凡,姓苏的武功比之前又精进了许多,原来中间还有这个缘故。 季雅小小声说:“苏哥哥一直在西郊别菀练炽焰掌,他的锁骨被铁链穿着,我本来想给他解开,他不同意,说不想战大哥发现我们的关系,不想让我为难。后来有一日,他忽然到王府来找我,还给我带了好吃的,他练成神功逃出别菀,第一个就来看我!” “然后你们就一直偷偷见面?” “偶尔见一下!”季雅脸红了,“战大哥对苏哥哥有误会嘛,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来家里,我并不是存心要避了人单独见他……” 沐乐咬咬嘴唇:“你们没做过……其他别的什么吧?” 千万不要生米煮成熟饭啊,否则沐乐会疯掉! 第204章 友谊小船说翻就翻 季雅满脸通红地啐了一口:“他是我哥啊,你想哪去了!” 沐乐还是很不放心:“那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拒婚?” “我不想嫁给那些纨绔子弟嘛!”季雅撇着嘴,“那些人我又不喜欢咯,忽然跑过来说要娶我,我凭什么嫁?沐乐你变了,你之前可是一直说如果找不到喜欢的人,宁可终生不嫁的!” 沐乐无言以对,话是这样没错,可从季雅嘴里说出来,她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季雅拉着她的胳膊摇了摇:“沐乐,你会替我保密,不会跟哥哥说的,对吧?” 沐乐很纠结:“我……我……” “求你了!”季雅撒娇地抱住她,“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这些事也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千万不能出卖我啊,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沐乐梦游似地走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寒回来已是三更,显然喝过酒,沐乐躺在床上背着他装睡,他没有起疑,轻轻吻了吻她的耳朵,也去睡了,他回来得太晚,还不知道她今天被端姝扇耳光的事。 沐乐一晚上没睡着,这样帮季雅瞒天过海当真是为她好吗?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季雅对苏一凡的感情绝对不是普通兄妹,如果她一味包庇下去,当真弄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她怎么对得起季寒? “王爷……”纠结了一晚上的沐乐到早晨总算下定决心要向季寒坦白,“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可千万要冷静,别发脾气。” 季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头回见小东西说话如此谨慎。 “我们在南埠的这段日子,雅儿和苏一凡始终都有接触,她给苏一凡偷了炽焰掌的秘籍,苏一凡练成神功,才从西郊别菀逃走的。他们现在关系不错,回来这两日,我已经两次在雅儿屋里感应到苏一凡了!雅儿好像有点喜欢他……” “不过,雅儿说他们没有做过苟且之事!”眼见季寒要杀人的眼神,沐乐赶紧补充道,“她知道苏一凡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季寒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确定?” 沐乐郁闷地点点头:“雅儿亲口对我说的。” 季寒也不管现在天才刚亮,拉着沐乐冲去了季雅房间,季雅看到两人气势汹汹,立刻涌起不祥的预感…… 啪! 季寒狠狠扇了她一耳光:“苏一凡是南越人你知道吗!他在利用你你知道吗!你疯了跟他混在一起!” “哥……”季雅捂着脸,从小到大哥哥连重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更别提动手打人了! 可这一次季寒没有心软,冷冷地说:“来人,在屋里看着郡主,一步也不许她离开房间,谁敢把她放走,直接杖毙!” 季雅把嘴唇咬出了血,直勾勾地看着沐乐,受伤的眼神让她的心狠狠抽痛起来,雅儿对不起,我真是为你好。 走出房间,季寒整个人处于烦躁状态,看得沐乐心里特别难过,她轻轻拉起他的手:“你别这样,事情未必有你想象得那么严重,人要长大总难免会被人骗几次,没出事就好,对不对?” 季寒向她凝视了片刻,用力把小东西紧紧抱进怀里,此刻,只有抱着她,他才觉得世上还有些令人愉悦的事,他喃喃低语:“我当时就应该杀了苏一凡的,真应该杀了他!” 沐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让她鼓励杀人她说不出口,可如今这个局面,哎。 两人就这么静静抱着,过了好半晌,季寒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些,放开沐乐:“苏一凡现在的身手,比我如何?” “速度很快,能赶上紫苏了。” 沐乐说得比较委婉,不想直截了当地说比你快,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季寒听懂了,脸色很有些难看。 沐乐不解地问:“王爷,你不是说炽焰掌练起来要很长时间,你练十来年都是快的了吗?为什么苏一凡只一年就能练得那么厉害?” 季寒阴郁地说:“炽焰掌有三种练法,一种是按照秘籍的顺序从头到尾扎扎实实地练,这样最安全,一般不会出事,能练到什么程度,看练武者的资质;第二种是前面基本功跳着练,练起来速度快,但功底不扎实,达不到最高境界,而且练功过程也很危险,稍不留神就会走火入魔;第三种是魔鬼道,直接从最后一篇开始练,不成功便成仁,要么成为绝世高手,要么毙命当场,成百上千个人里,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幸存者。” 沐乐屏住呼吸:“你练的是第二种,苏一凡练的是第三种?” 季寒点了点头。 “所以你打不过他……” “这个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季寒沉吟地说,“师傅只给了我这本秘籍,她自己没练过,我也没见过最高境界到底会精进成什么样。但冰寒绵掌和炽焰掌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可以互相促进,苏一凡只练了炽焰掌,在这点上,我比他占优。沐乐,苏一凡既然埋了雅儿这颗棋,断不会轻易放手,你说他的速度能赶上紫苏,那我们就用对付紫苏的办法来对付他!” 沐乐顿悟:“你想让我躲在树上守株待兔?” “嗯!” 季寒将季雅屋外的明哨改为暗哨,沐乐果断上了树,哪怕晚上困到死,都掐着自己没有睡着,可苏一凡贼精贼精,知道暴露了行藏便不肯露面,沐乐苦等两日,连苏一凡的头发都没等到,季寒却等来了驭兽司战兽发疯逃蹿引发暴乱的消息。 苏一凡没到季王府来挑事,却跑去了驭兽司,他不动声色地让沐乐回房间休息,没告诉她事情的始末,自己带着战连齐赶去驭兽司。 季雅在绝食,两日不肯用饭,沐乐一下树,就端了清粥小菜去看季雅。 “雅儿,你多少吃点吧,饿坏身子可是自己的。” “滚!”季雅把粥碗摔得粉碎,“沐乐,苏哥哥的事我连桃花都没说,就只告诉了你,没想到你一扭头就去跟哥哥告状,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沐乐叹了口气:“雅儿,我是为你好,苏一凡真的不是东西……” “不要叫我雅儿!”季雅尖叫,“本郡主的闺名是你这个贱婢随便叫的吗!沐乐,我看透你,从前你对我好,就是想勾搭哥哥,现在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这颗垫脚石了!” 沐乐伤心欲绝,连季雅都说出这种话来,让她怎么能不心寒…… 季雅看到她受伤的表情,很有报复的快感,冷笑着说:“不要以为现在哥哥宠着你,你就能为所欲为,在这个季王府,你得罪了我,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说完,她忽然朝床角撞去,额头上撞出老大一片伤。 之前苏一凡的事,季寒怕端姝受刺激没说,现在季王和战大人都不在,郡主又出了大事,管家上官元不敢隐瞒,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向端姝禀报。 端姝看到宝贝女儿伤成这样,晃悠两下差点又晕过去。 季雅哭着扑到她怀里:“母妃,雅儿以后再也不跟您闹脾气了,我乖乖嫁人,不会再反对哥哥和沐乐在一起,你让沐乐别打我,呜呜!” 沐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端姝那边,已经出离愤怒了:“来人,把这姓沐的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季雅挑衅地扬着下巴:沐乐,你不怕刺激母妃的话,就把苏一凡的事说出来啊,量你也不敢,哼哼!三十板,你慢慢享受吧! 沐乐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有忍耐和包容的天赋,以前的她可是半点亏也不愿意吃的,现在,因为端姝是季寒的母亲,她竟然觉得挨打也不是件完全不能容忍的事…… 季寒心里已经够苦,她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语诚眼见沐乐被人拖走,急着扑过去,鹰嘴不客气地啄在那些家丁脑袋上,吓得一群人将沐乐丢开满地乱滚,语城冷静地向周遭扫视一眼,目光落到了端姝身上,它知道这是主事的! “语城!别!”沐乐赶紧冲过去拦在端姝前面,太妃看到那么大只鹰向自己扑过来,吓得摔了个屁股墩,要不是沐乐拦着,她脑袋肯定得被啄出几道口子。 “来人!”端姝一边呼喝着侍卫进来救援,一边指着语城,“把这扁毛畜生捉下去宰了!” 沐乐大急:“太妃!这是王爷从南埠带回来能神鹰,杀不得!” 端姝才不管它有多神呢:“把这畜生乱棍打死,王爷问起来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住手!住手!”沐乐扑过去,打开几个想要捉语城的杂役,“太妃,这是叶秦飞叶大人寄养在这里的鹰,叶大人对这鹰珍爱犹如双目,打死了,王爷怎么跟叶大人交待?太子那边已经对王爷不满,你要害他连叶将军也得罪吗?” 端姝没想到沐乐会说出这种话,瞬间冷静了三分,沉脸不语。 沐乐再接再厉:“你想找我的麻烦冲我来,何必跟一只鹰过不去,这是驭兽司的鹰,又不是我沐乐的私产!” 端姝哼了一声觉得也有道理:“来人,把沐乐拖出去,给本宫狠狠地打!” 第205章 拽丫鬟 语城不解地看着沐乐,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反抗,沐乐冲它摇摇头,它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拖走了。 太妃要打的人,底下哪敢怠慢,碗口粗的棍子和条凳很快就位,只等太妃和郡主到了,就让沐乐屁股开花。 可是左等、右等,爬也该爬到了,端姝和季雅却是始终没来…… “太妃说今日不打沐姑娘了!”不远处,一位白衣少女款款走来,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容貌清秀绝伦,表情冷若冰霜,沐乐看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跟战连齐真配,上辈子都是僵尸! “你谁啊?”押着沐乐的小厮皱紧眉头,上上下下打量那少女,少女冷傲地扬起下巴,“不相信的话可以进去问太妃!” 被她的气势所震,小厮也不敢造次,向同伴使了个眼色,乖乖进屋,很快折出来,恭敬地说:“按雪影姑娘说的,把沐姑娘放了!” 沐乐大奇,扭头去看那女孩,小姑娘向她点点头:“奴婢雪影,从今往后是姑娘的贴身丫鬟。” “你是……王爷之前提到,找来保护我的人?” 沐乐万万没想到被季寒说成不管在王府里外,都能保护她周全的,竟然是这么个小姑娘?事实证明,这个雪影当真管用,端姝那么激动地要打她,这丫头一来,竟然就不打了…… “保护不敢当,姑娘是主,奴婢是仆,往后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雪影朝屋里一指,“姑娘这样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让人看了笑话,进屋奴婢给你梳洗一下。” 沐乐噘起嘴,雪影嘴上说自己是仆,说起话来哪有半分仆人的样子?句句都带命令语气,虽然沐乐感念她刚才救护之恩,但,总这样说话肯定不会让人舒服。 回到屋里,雪影把沐乐按在铜镜前,开始翻她的衣柜,边翻边摇头:“姑娘你这些衣裳也太寒碜了,穿出去丢王爷的脸面,还有这首饰,就一串翡翠珠链和一只明珠簪还拿得出手,你总不能永远只戴这两样!我们今日上集市,给姑娘挑些合适的料子和首饰。” 沐乐听到这话嘴噘得更高了:“我从来都穿这些衣服,戴这些首饰,糟践惯了撑不起那些华丽的场面,旧衣服软,穿着舒服,我不用新的!” 雪影正色道:“姑娘的衣服,绝不能只求舒适,姑娘如果想当季王妃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得学着像个王妃,你若自甘堕落,拿自己当野丫头,就不要怨别人看不起你!” “雪影!你对我了解多少!凭什么说我自甘堕落!”沐乐怒了,“我一直穿这些衣服的,王爷都没有嫌我寒碜,你凭什么对我说三道四!” 一点也不觉得你是个丫鬟!搞不懂的还以为你是我主子呢! 雪影冷冷地说:“王爷看姑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哪怕姑娘穿个麻布袋,王爷也会觉得赏心悦目,但不等于这样粗俗就能变成优雅,姑娘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王爷的颜面,自己应当自重!” 沐乐真心受够了,打了个口哨,语城扑扑地飞到她肩上,她冲雪影哼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是驭兽师,终日与猛兽为伍,衣服太华丽,会不相衬的!我今儿没空上市集,驭兽司里忙着呢!” “姑娘之前不是说再也不去驭兽司,再也不当驭兽师的吗?” 沐乐语结,季寒连这事都告诉雪影了! 感觉雪影非常了解她的样子,什么事情都知道,而沐乐却对这个女人一无所知?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再和这个女人说话,扭头就要出门,雪影赶在头里把门拴上:“姑娘就算没有得体的衣裳和首饰,也该梳过头再出门,这样像个疯子!” “我若偏不梳呢?” 那就由不得你了! 雪影连拖带拽,把沐乐按到镜子前面开始梳妆,她力气大得吓人,沐乐被按着,竟是完全站不起身! 与冰冷倨傲相比,她的一双巧手同样让人惊愕,今儿给沐乐梳的是一款简单的流星髻,看着简单,其实梳起来也是有点麻烦的,里外一共得包三层,就算林路那种很会梳头的人,梳起来也要好半天,可雪影只轻轻挽了三下便大功告成,别上两颗小珠子,又随性又有气质。 沐乐呆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她第一次知道,未必要穿金戴银涂脂抹粉扮成花孔雀才叫打扮,原来简简单单收拾一下,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好看…… 她瞥了雪影一眼,后者依旧面无表情。 沐乐心里莫名地更不舒服了,雪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跟她比比,自己活像是村姑有木有! 再次踏进驭兽司的大门,沐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真的永远不驭兽了,她大概会很舍不得吧! “姑娘走路要抬头挺胸,你是二级驭兽师,不是毛贼。” 沐乐翻了个白眼:“谢谢提醒,这可不是季王府,你要跟着我最好跟紧一点,万一战兽跑出来,咬死咬伤我可不负责!” “沐大人来得够巧的。”刚挤兑完雪影,沐乐又看到了另一个让她无法欢愉的女人。 离开逞都的时候她和白雨并没起过正面冲突,但现在发生了白艳的事,就是另一番光景,白雨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就已经把不友善的挑衅摆到了明面上。 沐乐蹙眉,回头看了她一眼。 白雨皮笑肉不笑地说:“早上战兽暴乱,沐大人不见踪影,这会儿危险平息,王爷和司长进宫复命,大人才姗姗来迟,真会挑安全的时候!” “早上驭兽司出事了?”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大家没事儿吧?” 难怪季寒之前走得那么着急! 白雨哼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和白青有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除开坎库之外,其他人都没事!” 沐乐脑子嗡地炸了…… “坎库的驭兽术在三级驭兽师里是最拔尖的,连白师傅都没出事,坎库怎么可能出事?”雪影不屑地直摇头,“姑娘你为人处事应该多动些脑子,别一惊一乍让人看笑话!” “我一个字也没相信过!”沐乐气得鼻子冒烟,“这种事不用你教我!” 雪影当着外人的面也不给她留面子,这样的丫鬟要来何用?季寒给她选的究竟是什么鬼! 白雨狐疑的目光在雪影身上逗留了片刻,恍然大悟:“你是那个叫雪影的吧?” “奴婢正是雪影,王爷让奴婢伺候沐姑娘。” 白雨的表情很怪异:“王爷居然舍得让你当奴婢?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 沐乐蹙眉:“你们认识?” “雪影姑娘嘛,我怎么会不认识!”白雨幸灾乐祸地看着沐乐,“这位雪姑娘救过太妃的命,太妃对她别提多喜欢了,几度想要撮合她与王爷的好事……” 沐乐心里噼里啪啦炸开了锅,噌地转向雪影,原来还有这段插曲,难怪雪影处处针对她,季寒把这种人派来给她当丫鬟,气死她算了! “白师傅得了好姻缘,自己珍惜就好,犯不着做尽天下红娘。”雪影无视沐乐受伤的眼神,定定看着白雨,“师傅的面色比从前红润多了,参将大人对师傅应该很好吧?” 白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跺跺脚走人:“沐大人,人好自为知,我还有事要忙,你就带着你的丫鬟和这只秃毛鹰慢慢逛园子吧,你也就配得上这种没教养的丫鬟和丑儿吧唧的瘟鹰!” 语城在沐乐肩膀上挣了一下,虽然它没有完全听懂白雨的话,但它知道,这个人类在嘲笑它的相貌。 这一年多来,随着白艳一封封家书传回,白雨也跟着彻底绝望了,恰逢准郡马被郡主打得不能仁道,急于娶亲,白雨便答应嫁了过去。 但这段表面风光的婚事,内藏多少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夫君每次不成事,都要暴躁地说她还不如青楼姑娘会伺候男人…… 这些苦她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跟人说,可听雪影刚才的语气,她却觉得雪影是知情者! 沐乐的恼火一点也不比白雨少,她不想跟雪影说话,埋头暴走。 “姑娘要去哪里?”雪影从背后跟上,沐乐哼了一声:“我去找霓彩月,你回季王府吧,看到王爷跟他说本姑娘住在驭兽司,今晚不回去了。” “王爷让奴婢跟着姑娘,传话的事,姑娘可以派别人去,驭兽司里的杂役多得是。” “既然你不乐意听我吩咐!”沐乐顿住脚步,鼓着腮帮子,“那你爱去哪去哪,不用一口一个奴婢叫得那么卑微。” “奴婢自然要听姑娘吩咐,只是姑娘做事欠妥当的时候,奴婢必须提出合理建议,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的。” 沐乐真心忍够了,不要再惹她,不然她放语城咬人泄私愤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咦,沐乐,你什么时候来的?”坎库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啊,雪……雪……天哪,你怎么也在这?” 沐乐咬紧嘴唇,怒意满满地转向坎库:“你跟她也很熟吗?” “熟可不敢当,雪……姑娘这样的人,我哪敢攀交情。”坎库极力忍着笑,“惹恼了雪姑娘,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哈哈!” 第206章 妖怪 “坎少爷你不要再逗姑娘。”雪影略有些无奈地说,“姑娘现在正在吃奴婢的醋呢。” 沐乐暴跳:“谁吃醋了!” 噗,坎库直接笑喷:“雪姑娘天香国色、既得王爷信任又得太妃欢心,沐乐是该好好吃一吃醋。” 说完,他忍笑对沐乐竖起大拇指:“有眼光!” 沐乐无语了,她还以为自己和坎库是朋友呢,什么人啊这是…… “喂!”眼见沐乐走得活像发飙的小豹子,坎库哈哈大笑,“叶秦飞已经让人把一线天给你收拾出来了,里面东西很齐备,你想砸的话,可以去那里砸!” 雪影剜了他一眼:“老大不小的了,永远长不大。” 坎库吐吐舌头,赶紧摆出乖巧脸:“姑姑教训得是!小的这就去向王爷汇报,让他得了空马上过来,免得沐乐上房揭瓦。” 雪影知道这小子天生欠收拾,教训也是无用,摇摇头去追沐乐。 沐乐到一线天的时候怔住了,一线天已经完全不是他们离开逞都时的模样,雅致华丽了许多,里面那间卧室,竟是和沐乐在南埠的屋子差不多…… 身后传来脚步声,讨厌的雪影又来了,沐乐发狠地摔上门:“我想睡会儿,不需要人伺候!” 季寒赶到驭兽司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沐乐正在给语城拌食,语城拿尾巴对着她:“啁啁!没药!” 嗯?沐乐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赶紧凑过去给它顺毛:“白雨是看我不顺眼,不是针对你,你不要理它,我们是战鹰,又不去选美!” “语城肯吃药是好事,你不要拦着它!”季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拿出药瓶,在鹰食里拌上药,语城这次没有挑嘴,很快吃了个干净。 沐乐装作没看见,背了身把季寒当空气。 “跟雪影闹不愉快了?”季寒绕到沐乐前面,笑道“我是好不容易才把她请来照顾你的,你不许任性,知道吗?” “我任性?”本来想用冷战策略的沐乐听到季寒一开口竟然说出这种话,果断就是冷战不下去了,“你的奴婢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一没放鹰咬她,二没打她骂她,你说我怎么个任性法?” 季寒收起笑,很认真地说:“沐乐,雪影跟你是名义上的主仆,这样她陪在你身边才不显得突兀,可你绝不能当真把她当奴婢,要像尊敬母妃一样尊敬她,知道吗?” 靠之! 沐乐想扑上去咬人! 季寒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将炸毛的小东西收进怀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要胡思乱想,雪影看着年轻,其实都四十了,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事情!” 纳……尼! 沐乐眨了好几下眼睛,还是没能完全消化掉季寒话中的含义:“四十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是年纪吗?四十岁?” “要不然你以为呢?” “不可能!”沐乐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她看起来二十都不到!” 季寒忍着笑:“她自幼练绝情功,已颇有造诣,看起来比同龄女子年轻些。” 岂止是年轻些…… 简直就是不死老妖了好吗! 什么拉皮术,什么玻尿酸,分分钟秒成渣! 眼见被雷得外焦里嫩,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的沐乐,季寒收起笑,心疼地捋了捋她的头发:“本来想跟你把这事说清楚,再安排你们见面的,早上走得急没得空,想不到母妃会忽然对你发难,她只能提前现身,倒让你闹了个这么大的误会。母妃吓着你了,是不是?” “还……好……” 季寒把话说清楚,沐乐的声音一下子软下去,白日里积攒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委屈地蜷进他怀里:“太妃一向不喜欢我,倒也习惯了,可是雅儿……雅儿她现在也恨我。” “她一时想不通,过阵子会好的!”季寒安抚地吻着小东西的耳朵,“你暂且忍一忍,现在先住在驭兽司,等我把雅儿的事情理顺了,你再回去,好不好?” “嗯!”沐乐点头,女孩子初恋萌动的时候,永远是爱情至上,挡我者死,沐乐自己也一样,她不怪季雅,只怪苏一凡那混蛋太无耻,对亲妹妹都能做这种事! 季寒眼瞅着已经被捋顺了毛,现在特别乖巧的沐乐,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儿沐乐不轻松,他也轻松不到哪去,驭兽司早上出事也就罢了,他还从皇帝那领到一个无比烦恼的任务。 他决定暂时不跟沐乐说起!难得小东西现在这么乖,还是及时行个乐吧…… 于是乎,沐小乐同学一整晚都没的睡,第二天顶了两只硕大的黑眼圈儿,她偷偷溜去厨房拿来两只鸡蛋,祈祷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憔悴掩盖下去。 雪影默默给她拿来一杯浓茶:“姑娘用茶水敷眼睛,效果会更好。” 怎么还是被看见了啊! 沐乐蔫蔫地抬起头,脸通红:“那个……那个……我昨晚闹肚子没睡好觉。” 雪影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手一摊:“姑娘,把这药吃了!” “这是什么药?” “给姑娘调身子的药,姑娘身康体健,才能早日给王爷开枝散叶诞下小世子,从现在开始,这药要坚持每日服用,直到你怀上身孕为止。” 沐乐整个人都不好了,雪影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羞羞脸的话…… 她赶紧岔开话题:“雪影……姑姑,呃,以后我叫你雪影姑姑吧?” “姑娘叫奴婢雪影即可,加上姑姑惹人怀疑,奴婢的真实年纪只有极少人知道,还望姑娘能够保密!” “哦,雪影……”沐乐舔舔嘴,“你这个驻颜之术好厉害,教我可不可以啊?我也想四十岁的时候看起来跟二十岁一样!” “练绝情功,需得断七情,绝六欲,而且必须是处子之身,你已经不可能练成了!” 卧槽,沐乐脸红成紫葡萄,日子没法过了! 沐乐倒头在屋里睡了一个早上,雪影给她端来午饭,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跟我……一起吃吧。” 这次雪影没有客气,点点头坐下开始吃饭。 沐乐在心中叹了口气,季寒找这么个女人来保护她确实是用心良苦,但他有没有考虑过,每日面对这么一张僵尸脸,她很可能会得抑郁症啊? 谢天谢地,饭刚吃完霓彩月就来了! “霓大人,我会在驭兽司住一段时间!”即便来的是霓彩月,沐乐也庆幸能有第三个人打破她和雪影独处的局面,“你得空安排我见见司长吧,有什么事情我能做的,你们尽管吩咐。” 不然我在屋里看着一具僵尸会疯的! “沐大人这话说的,我们哪了给你派活呀!”霓彩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大人得空了四处转转,看哪位三级驭兽师做事不妥当,教教他们也就是了!” 沐乐扬起下巴,霓彩月说的虽然是客气话,但,话外音分明就是把她归为吃闲饭的。 雪影淡淡地说:“霓大人你和我们家姑娘同为二级驭兽师,自然不能给她派活,但上面还有叶大人,还有江司长,姑娘既然进了驭兽司,便该干驭兽师的活,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这丫鬟真是吃了豹子胆! 霓彩月眸中掠过明显的怒意,又强自忍了下去,笑道:“是这样的,从前楚大人在的时候,对兽性极其熟悉,负责我们驭兽司里所有战兽的兽引配置,但沐乐从练习生直接升为二级驭兽师,并没有真正控制过战兽,甚至连驭狼都没有学全,也没参加过狼群的考核,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呃,是真不敢给她派活啊,这万一出个岔子,谁担得起?” 雪影依旧很淡定:“姑娘在南埠一年多,与柳臻都曾经对战过,说她没控制过战兽,霓大人不觉得可笑吗?” “南埠的战兽和这里的战兽毕竟不一样!”霓彩月的耐心终于耗光了,“沐大人,你这丫鬟好没规矩你也不管管?” “雪影最大的缺点就是爱说实话,我也管不住她!”沐乐冲佯装很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既然你觉得我没参加过考核不配驭兽,那不如加考一场,如果我赢了,让白雨把狼营交出来,如何?” “管战兽那是三级驭兽师的事,大人是二级,何必去做那种事?”霓彩月得了江淮的指示,绝不打算交一星半点的实权给沐乐,当然不会把狼群给她,“别人知道了,会笑话大人的!” “我只是让白雨把狼交出来,并不是说交给我管!”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摸摸语城的皮毛,“我让它替我出战,如果它赢了白雨,狼群归它管,怎么样?我会教它狼引怎么用,如果它现学现卖都能赢白雨,应该不会有人质疑我能不能驭狼了吧?” 霓彩月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又看看语城,就凭这只瘟鹰?赢白雨?沐乐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好!反正霓彩月从来也没待见过白雨,沐乐要拿那女人开刀,她求之不得! 第207章 秒杀掉白雨 白雨接到霓彩月给她分派的考核任务,不可遏制地愤怒了,沐乐居然让她跟一只秃鹰比驭狼?是可忍孰不可忍! “能驭狼的鹰,沐大人可真让人开眼界啊!”白雨咬紧嘴唇极力克制着情绪,还是露出了不屑的愤恨,“你希望我和这只瘟鹰怎么比?” 语城恼火地跺着爪,暗自发誓一定要按时吃药,早点长出毛来,看这个愚蠢的人类还笑话不笑话它。 沐乐摸摸示意它淡定,看着白雨说:“就最简单的比法,挑一百只战狼,你让狼向前,语城让狼后退,看看狼究竟是听你,还是听它的。你可以用狼引,但你手上的所有狼引,都要照样给语城一份,如果你用了没给它的狼引,那算你输。” 白雨拼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翻出白眼去:“狼引它随便用,我只用口哨和手势,如果狼不听我的,算我输!” “不必!”沐乐很淡定地拒绝,“要比就比公平的,不能让你吃亏!” 白雨气得想去挠墙了。 一行人来到狼营,白雨让沐乐自己去挑,想要哪一百只战狼任选,她以为沐乐一定会挑欢欢那一批,毕竟这些狼里,只有欢欢和沐乐有交情。 没想到沐乐眼睛不眨地随手一点:“就这一百只吧!” 白雨在心里冷笑,拽吧拽吧,看你能长时间多久! 沐乐仔细检查白雨的兽引,告诉语城哪个引是干什么用的,有时候学鹰叫两声,有时候手脚并用摆出各种滑稽的造型,看得霓彩月差点笑出来,沐乐你还敢不敢再蠢一点?哈哈! 大约教了一顿饭的功夫,沐乐抬起头:“好了,开始吧!” 白雨气得鼻子冒烟,这样就教好了?好!好! 刺耳的哨音响起,白雨首先发动攻击,狼群撒开爪子往前跑,语城扑扇着翅膀,默默在前方丢了一颗兽引。 白雨险些笑出来,狼群向前奔跑的速度更快了,那蠢货丢的是一颗进攻引,还是颗弱到爆已经几百年没人会再用的进攻引!蠢鹰!她有心让语城丑出得更大些,果断打了个收队的手势,狼群齐刷刷地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白雨得意地冲沐乐扬起头:“沐大人,你确定要让你的神鹰替你出战吗?” 沐乐歪歪脑袋:“狼跑到那个土坡才算你赢呢,你让它们坐下干嘛?” 白雨哼了一声又开始吹哨,既然沐乐如此不识抬举,那就不要怪她不给面子! 狼群果然起身,准备继续向土坡跑,语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啄碎丢出三枚狼引…… 这次,白雨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狼没有义无反顾地向前冲,跑得十分犹豫,等语城再丢出去几枚狼引的时候,前面的几只竟然收爪,然后,开始扭头往回跑? 边跑边发出嚎叫声,后面的狼群也纷纷掉头,争先恐后地往反方向逃蹿。 吱吱! 白雨赶紧拼命吹哨,可狼群这回没有再听她的,她吹得越大声,狼跑的越快!她又惊又怒,语城丢的还是颗进攻引,为什么狼不往前跑却开始逃?这不科学! 她拿出最强效的安定引试图控制局面,可是语城的速度比她快,毕竟人家有翅膀她只有两条腿,狼跑得太快了,白雨满头大汗,每次丢出的安定引都只能落在狼群尾部,赶不上奔在前面的头狼,语城却是轻轻松松飞在头狼脑袋上,时不时丢下去一颗兽引…… 很快,大批狼群跑到河边,白雨只控制住了末尾可怜的二十来只,按照先前的约定,跑上土坡是白雨赢,跑到河边就是语城赢。 “真是废物!”霓彩月低声咒骂着,她笃定了白雨会赢,才敢让她和沐乐定这种赌约,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白雨就被秒得连渣都不剩,她可怎么跟江淮交待? 当真把狼**到沐乐的鹰手上?那江淮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不可能!不可能!”白雨各种气急败坏,“沐乐,你动过什么手脚!” 沐乐把玩着手中的蜡丸:“不是所有进攻引都能叠加使用,这以前还是你教我的呢!但你从来不屑用这种最弱的进攻引,所以也不知道,把它和单点进攻引加起来,会出现什么结果!” 白雨抓狂地指着落在沐乐肩膀上的语城:“我不知道,这扁毛畜生又怎么可能知道!” “狼和鹰共存了千百年,对彼此的习性都很了解,动物对兽引远比人要敏感得多!”沐乐摸着语城的头冲白雨眨了眨眼,“语城已经教出了一批优秀的侦察鹰,我绝对相信它有实力再教出一批侦察狼来。” 白雨这下是真急了:“侦察是战獒的事,打从驭兽司成立就是这样,何必白费力气去练什么侦察狼!” 沐乐一本正经地说:“战獒单只作战能力比战狼强,用来当侦察兽浪费了,而且战獒体型大,也不利于隐藏。” “说得好!”叶秦飞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夹杂着拍掌声,霓彩月暗暗叫苦,她正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法子能把这事糊弄过去呢,叶秦飞早不来晚不来,专挑最要命的时候! 叶秦飞笑眯眯地走到几个人面前:“这次回来我就发现,驭兽司里的战兽,职责分工不清,驯练也是重叠的。除开战獒负责一些搜索工作之外,其他都是按照战斗兽的标准在驯练。但一只真正的部队里,应该有不同兵种,诸如骑兵、步兵、侦察兵之类。战狼性情狡诈、体小、韧劲强,擅长团队协作,适合当侦察兵,战豹速度快,攻击力强,好比骑兵,战象气势逼人,速度虽慢杀伤力却大,无疑是步兵的最佳选择。” 沐乐眼睛发光地看着他:“那战獒呢?” 叶秦飞每一句话都说到她心坎里去,虽然她已经决定不当驭兽师了…… 叶秦飞饶有兴趣地说:“在见识过紫苏之后,我认为应该把战獒驯练成我们驭兽司最锋利的一把暗箭,它们完全可以胜任暗杀兽的头衔,这无疑是所有兽中最难驯的。白雨,白家世代驭兽,除了你们我信不过别人,从现在起,你跟白青一起驯獒,狼营,就交给语城吧,这些战兽打小在驭兽司长大,根本没经历过战争,在这点上,语城正好和它们互补。” 沐乐眨眨眼,他的意思是,其实在这里,战兽并不用打仗?如果是这样的话…… 白雨急得满头大汗,求救地去看霓彩月,叶秦飞说得再好听也是无用,她失去了狼群,原本白家掌管着两种战兽,现在只剩下一种。 霓彩月不胜其烦,她虽然讨厌白雨,但白启和江淮共同为太子效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和白雨属于内斗,扯进了叶秦飞和沐乐,那就是另一回事! “霓大人!”小厮来报,“提督大人派人来,说昨儿几个北屏人潜入太子府意图不诡,没捉住让人给跑了,今儿要从驭兽司调些战獒全城搜捕贼子。” 霓彩月眼睛一亮,赶紧朝叶秦飞望去:“叶大人您看,提督大人来调獒呢,重新划分战兽职责的事儿,您是不是和江司长商议过之后再行定夺?” “不必!”叶秦飞不着她的道,“跟提督大人的人说一声,驭兽司的搜寻工作已经全面交给战狼了!沐乐,带上语城和战狼,跟提督大人去寻人!” 霓彩月脸色大变:“这……恐怕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战兽调配原本就是驭兽司说了算!”叶秦飞一句话就把霓彩月给顶了回去,悄无声息地凑到沐乐耳边,“如果你想帮季王修复与太子的关系,这是个好机会!” 雪影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也小声对沐乐说:“姑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连雪影都这么说,沐乐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带狼出去找人不是打仗,应该不至于有死伤,如果这样能稳住夏齐峰让季寒的麻烦少一点,她没理由拒绝。 沐乐很认真地挑狼,这次她挑的是欢欢那一队,足见她没有敷衍了事,可提督大人派来的人却很不满意,瞅沐乐的眼神颇有微词:“霓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沐乐沐大人,从南埠刚回来的二级驭兽师!”霓彩月没好气地说,“驭兽司的战兽分工有些调整,叶大人吩咐的,这次搜索工作,由沐大人带战鹰和战狼负责。” “开什么玩笑!”来人沉下脸,“搜索工作一向都是战獒负责配合,为什么忽然换兽?” 霓彩月摊摊手:“这是叶大人的决定,你有什么问题跟叶大人反应,我也是奉命行事。” “大哥你放心,驭兽司的战狼不咬人。”沐乐笑眯眯地说,她明显能感觉到面前之人的恐惧,与其说他不信任她和战狼,倒不如说他怕被战狼咬到! “这不是咬人不咬人的事!”被戳穿心思之人果断就是狗急跳墙的节奏,“既然沐大人这么有信心,那走吧,差事办砸了,你们驭兽司自己去向太子殿下解释!” 第208章 九门提督 九门提督卫守阳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精壮男子,相貌凶悍、身材魁梧,与白青有过数次合作。 从前白青来的时候,除开带着战獒之外,还会从驭兽司带许多杂役,毕竟卫守阳手下禁军人数虽多,但说到和战兽的配合,远不及驭兽司。 所以,当他看到沐乐和雪影两个小姑娘带着一群狼的时候,忍不住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去传话的手下将事情简单说了,卫守阳的眉头皱得更紧,上上下下打量沐乐:“你就是那个把季王迷得团团转,异想天开要当王妃的狐狸精?二级驭兽师?哼哼,霓彩月安的什么心!你们驭兽司里要斗自己斗去,缉捕北屏要犯可是大事,爷没空陪着你们内耗!” 沐乐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大家无怨无仇,这卫大人到底拿了白启多少好处,才会把她贬得这般一文不值! 她深吸一口气压住火:“卫大人,语城是南埠最优秀的侦察鹰,立下战功无数,让它协助你们找人,你绝对不会后悔!” “就凭那只秃鹰?”卫守阳不屑冷笑,“看它那瘟样,还以为它快死了呢!” “啁!”语城愤怒地扇扇翅膀扑过去,虽然它还不能完全听懂人话,但多少能猜个大概,知道对方是用不友善的语气在嘲笑它的外貌。 “作死的畜生!”卫守阳腰刀出鞘划破夜空,速度惊人,还好语城反应也很敏捷,虽然飞得不快,但见机极快,只被削下两片毛,没有受伤。 “卫大人!”雪影之前还在沐乐后面,此刻已经倏地上前,按住了卫守阳的佩刀,冷冷地说,“大人请驭兽司帮忙,驭兽司派出战狼和战鹰,现在贼子还没有开始找,大人凭什么认定不行?驭兽司有驭兽司的安排,大人不懂驭兽,这样如此武断行事,不嫌莽撞吗?” 卫守阳从没被个“小姑娘”这样劈头盖脸地数落过,气不打一处来,可那只小手按在他手腕上似有千斤重,他用了三次劲,竟然纹丝不动?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惊愕地打量雪影,他的武功虽然说不上极高,但也不是泛泛之辈,这小姑娘制住他竟是脸不红气不喘,武功究竟有多高? 军中武士素来臣服于强者,卫守阳虽然极不甘心,但看到雪影这架式,也生起两分敬佩,收刀回鞘:“好,看看你们有几分能奈!” 沐乐赌气咬着嘴唇,这人看不起她,又看不起语城,她才不要帮他找人呢! 雪影猜到她的心思,正色道:“姑娘,越是被人瞧不起的时候,自己越是要争气,证明你的能力给别人看,远比耍小孩子脾气使性子要管用得多,否则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攀王爷高枝的宠媚女子,连带王爷也没有颜面。” 沐乐鼓着腮帮子,不开心,但也觉得雪影说得很有道理!当下深吸一口气转向卫守阳:“找人,有什么线索?” 卫守阳到现在为止,都没瞧见过那几个北屏人的真面目,只知道那日贼子潜进太子府,被发现之后抛出烟雾弹逃走,那些弹药味道特别,应该不是东水的材质,找人,最直接的当然就是那特别的烟雾弹了,所以他才会想到让驭兽司帮忙。 沐乐让欢欢等一群狼仔细闻嗅烟雾弹,让语城在空中策应,如果贼人逃窜,立刻相互提醒。 逞都很大,即便战狼嗅觉敏锐,想要大海捞珍地找到烟雾弹,也不是容易的事,一行人从中午找到天黑,欢欢终于有所发现。 “有线索了!”沐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跟我来!” 那是逞都西边的一处坟场,支着几个破架子,隐隐能看到远处有些篝火,卫守阳打手势示意禁卫军准备包抄,被沐乐一把拦住:“等等!” 她谨慎地指了指欢欢:“它这个样子,不对劲!” 欢欢弓着背,脚爪时不时在地上抓挠一下,全身的毛都乍煞起来,这是危险的信号! 卫守阳屏住呼吸:“哪里不对劲?” “欢欢不爱说话,我也不确定它为什么这样,看,语城已经飞过去了,贼人太近我不敢吹哨,我们等等,它查探完就会飞回来的!” 卫守阳因为沐乐找到人,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好感,这下又灭干净了,兵贵神速,好不容易找到人,却要他们埋伏在这里等那只瘟鹰的消息? 贼子跑了怎么办?卫守阳对沐乐这个黄毛丫头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 “跟我来!”他觉得后面的事无需驭兽师参与,大手一挥,手下的禁军立刻形成合围之势,冲向那几个破架子…… “噢吼!”欢欢忽然没征兆地叫了一声,手下的战狼纷纷效仿,各个仰脖嘶鸣。 卫守阳暴怒,狠狠剜向沐乐,当机立断喝道:“上!”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那群北屏人既奸猾又谨慎,逃跑速度杠杠的,战狼这样乱叫,他们不跑才怪! “追!”沐乐却是听出了欢欢的意思,“绕道追!别让那三个坏蛋跑了!” 嗖! 欢欢第一个奔出去,绕了个大大的弧形避开那几个破棚架,手下的战狼紧随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不想死就别靠近那些破架子!”沐乐扯开喉咙大声警告卫守阳,“有埋伏!看!” 她抓起地上一块石头,使出全力往前丢,没什么反应,沐乐不放弃,走了两步又丢一块石头,依旧没有反应。 “你搞什么!”卫守阳出离愤怒了,“沐乐我告诉你,今儿这事,回去……” 沐乐当作没听见,用力掷出第三块石头,欢欢闻到了浓烈的火药味,沐乐相信它不会闻错! 砰! 地上终于腾起熊熊火光,炸了足有两米高…… “看!那些贼人在地上埋了火器!”沐乐指着火,“大人如果不管不顾冲过去,这会儿肯定要受伤了!欢欢刚才叫,是为了吓跑那些北屏人,他们不跑,你们进去捉人很危险的!” 卫守阳怔了好半天说不出话,合围的禁卫军各自吓出满身冷汗,很感激地看着沐乐,刚才他们没一个人看得起这小丫头,可现在摊上自家性命,再也没人觉得沐乐碍事。 这一试一顿之间,北屏人和战狼已经跑没影了…… 沐乐打着口哨招回空中的语城,小手一挥:“带路,追!” 啁啁鹰鸣立刻从空中传来,卫守阳赶紧带着人跟随语城的叫声奔进黑暗里。 人的速度当然赶不上狼,禁军的体力还算好,沐乐这种平时不练长跑的人,敌人没追到先把自己累趴了,雪影很认真地告诉她从明日开始每天都要锻炼身体。 “沐大人,卫大人麻烦你过去一趟。”有禁卫军过来请人,语气颇为客套,“你要是累了,要不,兄弟们扎个架子把你抬过去?” “没……这么夸张……”沐乐忽闪着大眼睛,“是不是欢欢捉住坏蛋了?” 否则这些人哪会对她这般前倨后恭? “是!”禁军满脸堆笑,“只是大人的狼凶悍得很,咱兄弟们近不了身。” 原来是这样!哈哈!沐乐有点小得意,人也不累了:“我去看看!” 三名倒了霉的北屏人,一人被三只狼看着,狼牙就在脖颈处,几个人半点不敢动,跟人还有机会讨价还价,对付狼,一点招都没有,只要他们声带处稍稍动一动,就能感觉到狼牙开始大力收紧…… 沐乐上前,一人一根牛筋绳,把三名贼子捆了个结实。 卫守阳犀利的目光在那三个北屏人身上一扫,落到沐乐脸上,满意地笑了,看不出来这姑娘小小年纪,还真有两把刷子,夏齐峰觉得这三名北屏人与齐王有关,捉住了他绝对大功一件。 没人会跟功劳簿过不去! 三名犯人被押往太子府受审,卫守阳亲自把沐乐送回驭兽司以表谢意,沐乐一进驭兽司的门,就觉得今儿这气氛有点不对…… 现在已经三更天,驭兽司里却还是灯火通明,全体驭兽师除了叶秦飞之外都在大厅,正中还坐了名精神矍铄的老者,坎库一看见她,就扮了个凶恶的鬼脸,用下巴点着那老者示意沐乐小心。 沐乐没见过传说中的驭兽司长江淮,但她有九成把握,这位大概就是江司长。 “沐乐,谁允许你一个人带这么多战狼出去的!”江淮一看见沐乐立刻发起难来,“配合提督大人的工作一向是战獒负责!这里是逞都,不是南埠,大批狼群万一误伤到了百姓,你担得起吗?别跟我说是叶大人的意思,现在的驭兽司,不是他叶秦飞说了算,遇到这种事,你应该向我禀报!” 白雨的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勾,活该! 江淮抱歉地走到卫守阳面前:“卫大人真是对不住,我驭兽司里的闹剧丢人都丢到您那里去了,老夫一定会对沐乐严加处……” “守卫逞都的安全是提督门的事!”卫守阳蹙眉瞄了江淮一眼,不满地说,“怎么看起来大人倒比我这个九门提督更尽心呢?” 第209章 倔狼 江淮没想到卫守阳会当众这样驳他面子,一时各种下不来台,瞪了他一眼:都是给太子爷办事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凡事留三分? 卫守阳当作没看见,自顾自地说:“叶秦飞是一级驭兽师,沐乐听他的话天经地义,大人有不满该去与叶秦飞理论,现在季王不在,叶秦飞不在,你为难一个二级驭兽师,不是存心挑软柿子捏是什么?” “你……”江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卫大人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卫守阳哼道:“驭兽司的事,本官原是不该插嘴的,但本官还是要说,男人的事,找男人解决,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他拱拱手,霸气走人,留下江淮很没面子地站在那儿,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呢,他气急败坏地直跺脚:“都散了,这事等叶秦飞回来再说!往后,叶秦飞做的决定,你们第一时间来跟我汇报,现在的司长还不姓叶!” “大人,我看太子那儿风向好像不大对!”霓彩月很不放心地向江淮唠叨,“如若太子与季王的关系当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卫守阳不该如此帮衬沐乐,我们是不是也该对沐乐客气点儿?沐乐毕竟是季王的人,不是叶秦飞的……” “闭嘴!”江淮不耐烦地挥着胳膊,“叶秦飞一回来就张罗着要给沐乐收拾一线天,她是谁的人还用讨论吗?叶秦飞窥视司长之位日久,这会儿,肯定是扒上季王的高枝了!” 沐乐直到江淮走远都没回过神,不可思议地看着雪影:“刚才,卫大人,是在替我说话?” 雪影扬扬眉毛:“姑娘助他立了功,他自然要替姑娘说话,有何不妥?” “没……没!”沐乐开心地挠着头笑了,“雪影,江淮气得鼻子冒烟,我现在该怎么做啊?” 她发现,听雪影的话,好处大大的有! 雪影一脸淡定:“天晚了,姑娘现在应该回屋睡觉,叶大人让语城驯练侦察狼,怎么个驯法,你可以明日再计划。” “那江淮……” “姑娘只是二级驭兽师,司长的事轮不到你操心,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 “哦,好哒!”沐乐蹦蹦跳跳地走了,坎库对雪影竖起大拇指,挤挤眼睛。 第二天一早,沐乐果然很听话地把之前在南埠楚景天和林路驯练语城的那套球给拿了出来。 开始驯狼! 无奈,高冷的欢欢根本不搭理她,第一下球砸在它前面,它看也没看,第二下球砸在它脑袋上,它依旧没眨眼,那表情俨然在说:爷是高贵滴狼,不是叼球滴狗! 沐乐眼珠儿转转,也不强求,转向语城打了个口哨,拖来一只筐,将手中的球抛向空中,然后迅速从筐里拿出其他的球继续抛,一个接一个,足抛了十个球。 语城眼神犀利,飞位精准,沐乐扔一个它接一个,将十只球尽数接住,一一丢回筐子里,在旁边围观的狼群好奇地看着,都惊呆了,没想到这只秃毛鹰这么厉害…… 就连欢欢的耳朵,都不自觉地动了两下。 沐乐心里偷笑,装作没看见,继续和语城玩球,玩了一顿饭的功夫,才转向欢欢:“你也试试?” 这次欢欢很专注地看着她,沐乐知道它上心了! 她用力抛出球,欢欢嗖地奔出去,狼和犬同宗,叼球这种事按理说该是本行,当时驯语城的时候,楚景天是从单球开始练的,这次对欢欢,沐乐准备从三个球开始。 没想到,欢欢同学竟然连第一只球都没接住…… 沐乐懵了,哈哈两声缓解尴尬,给自己和欢欢打气:“再来再来!” 一连两颗球,欢欢都没有接住。 沐乐不得不控制力道,将第三颗球抛到很近的距离,而且是个大大的抛物弧线,这个速度和位置,从前的豆豆都能十拿九稳地接住,欢欢依然失败了。 不过这次沐乐仔细观察到原因,欢欢并不是张大嘴去叼球,它咬的,只是球的某一部分!准确地说,是语城叼的那个小环! 难怪它怎么也叼不住。 沐乐哭笑不得,拿着球耐心跟它解释:“我们只要咬住球就可以了,不需要咬这个小环,明白?” 欢欢看了它一眼,下次沐乐丢的时候,它还是执着地去咬那只小环…… 沐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跳过欢欢,先驯其他的狼! 狼群没经历过丢球驯练,显然觉得有趣,配合度极高,不到一个时辰,表现最好的一只已经能敏捷地接住沐乐抛出的五只球了,比她预期的还好。 沐乐转向欢欢:“像它们这样接,明白吗?” 球丢出去,呆头狼还是没接住,沐乐无语望天,这么倔的狼还真是第一次见! 中午时分,沐乐吃完饭回来,狼都回营休息去了,整个院子空落落的,只有地上一只弹跳的球暴露了这里刚才并没有这么安静。 沐乐捡起那只球,笑了,某只倔狼还没放弃,自己偷偷在吃小灶呢,它以为没人会知道,殊不知已经被滚动的球暴露了行藏。 沐乐忍着笑去找,绕过院子走了半圈,果然在一个犄角旮旯的树丛里找到欢欢同学。 欢欢看到她略有些沮丧,假寐装作没看见。 沐乐笑眯眯地把它拖出来:“喂,跟我说说话吧!自从认识你,就没听你叫唤超过十次。” 高冷的狼王装作听不懂,抖抖毛,想走。 沐乐一把抱住它的背:“不许跑!” 狼王龇出獠牙去咬她的胳膊,沐乐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最终只能是欢欢放弃了,沐乐笑眯眯地把它按到身边:“就知道你舍不得真咬我!” 她亮出手上的球:“欢欢,接回来给我!” 这次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用力往外扔,驯了半日没有进展,她已经意识到欢欢同学的眼神只是中等,跟语城绝对没的比,但或许它有其他长处呢,她要试试它的速度! 可惜,速度也只是个中等,并没有什么过狼之处,那只球,依旧没有接住! 沐乐把欢欢叫回身边,夺过球:“我们不叼球了,你绕着院子,用最快的速度跑三圈给我看看!” 速度不出众的话,耐力好也是优点,沐乐决定要进行全方位测试! 三圈跑下来,欢欢速度明显慢下来,沐乐叹了口气吹响口哨:“回来!” 呆头狼没有回,仿佛能感觉到沐乐的失望,一咬牙,从她身边噌地掠过去,继续埋头向前跑。 “喂!”沐乐急得吹了两声哨,可是荒唐不在,欢欢速度再慢她一个两条腿的也不可能追上,她果断丢下去三颗安定引,依旧没什么卵用。 沐乐急得满头大汗,狼耐性比猎豹强,极速奔上二十公里没问题,但欢欢这几圈下来已经不止二十公里了,它在耐力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她好担心它会跑到猝死…… 雪影一声轻啸,箭般蹿出去,素手纤纤,一只压住欢欢背部,另一只顺势托起,将倔狼整个提起来,某狼收不住腿,爪儿兀自在空中蹬巴了好几下! 沐乐目瞪口呆之际,雪影已经抱着欢欢回到她身边了。 “你……你你!”沐乐捂着嘴,结巴了半天才说,“好厉害……” “雕虫小技而已!” 雪影这是谦虚,而且未免太谦虚了,这身手,这速度…… 沐乐忍不住问:“你和王爷的武功谁比较厉害?” 雪影没有答话,将沐乐的手按到欢欢背上:“狼给你捉回来了,这狼毅力强、不服输、肯吃苦,是个可造之才,将来必有大用!” 说完,她默默走过去捡起沐乐之前驯狼的球放到欢欢面前,欢欢看了她一眼,爪子一拨把球打出,奔过去咬,没咬到,它扑住球又是一爪,继续奔咬,周而复始。 沐乐干瞪眼,雪影这样环顾左右而言他,是不是承认她的武功比季寒更高? 她觉得这个女人越来越神秘了…… 她坐在场边,看着欢欢,看着雪影,傍晚的时候,欢欢终于自己捉摸到诀窍,叼住了驯练球上的小环,它又惊又喜地跺了跺爪子,沐乐奔过去抱着它兴奋得满地打滚:“有志者事竟成!你好棒!” “什么事这么开心?”叶秦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笑意,“听说江淮跟你找麻烦,特意抽空赶过来,看来是白担心了!” 沐乐撑起身,拍掉头发上的草,欢欢秒变高冷狼,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看得沐乐忍不住噗哧笑出来,摸摸它的头对叶秦飞说:“江淮那边卫大人已经替我挡回去了,不过你悠着点,他撂了狠话,你回来要跟你算账的。” 叶秦飞不屑地眯起眼:“不用搭理他!这厮若有胆子当真挑起什么风浪,也不必偷偷摸摸,卑鄙地趁我和季王脱不开身的时候对你下手。” “你们在忙什么?”说到这里沐乐也是有点奇怪,她昨儿去抓坏蛋,回来又被江淮刁难,季寒居然到现在也没露面……? 就算有雪影保护,这样置沐乐于不理,也不是季寒的做风! 第210章 雪影的真实身份 叶秦飞颇有些头疼地看了沐乐一眼:“父帅护送北屏的和亲公主就快到逞都了,没指婚之前会住在叶家,这下母亲可着了魔,盯着我把家中里里外外收拾个百八十遍!季王被皇上点名负责接待事宜,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沐乐心里的警钟咚一下敲得震响:“北屏来和亲公主,为什么是王爷负责接待?” 叶秦飞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样,没点儿出息!这次我爹护送公主入京,齐王盯得紧着呢,太子也想要,两边争执不下,皇上不得已才下旨让季王负责接待!人家北屏这次送来的嫡公主据说是皇帝最宠的掌上明珠,人漂亮水灵,身份更不要说,季王想要也未必捞得着。” 沐乐脸通红,口不对心地呸了一声:“我就是……随便问问,又没说什么!” “装,使劲儿装!”叶秦飞哈哈大笑,“我跟你说,这是季王的好机会,他不是想和太子修好吗?你擒住北屏人是一功,这次他负责招待公主,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若能促成太子的好事,太子一定会感念你们的诚意!” 沐乐挠挠头:“人家都说你们家是齐王的人,你怎么反倒帮着太子了?” 叶秦飞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我帮的是你!你不知道夏齐恒已经找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把齐王妃从正妃降为侧妃了吗?嫡公主嫁过来肯定是要当主妃的,齐王可谓占尽先机,但皇上却没把接待之事交给他,为什么?说明皇上要平衡太子那边,若长时间僵持不下,指不定还真便宜季寒了。” 叶秦飞低头,压低声音在沐乐耳边说:“一旦下旨赐婚,不从可就是抗旨,你和季王提早做好准备,别到时候砰一下被馅饼砸着,别人尽管在那羡慕嫉妒恨,你们两个只能自己抱着哭!” “谁哭啊!”沐乐嘴上不服软,心里却是觉得叶秦飞说得很有道理,“王爷不傻,该怎么做他心里有数。” 叶秦飞笑着打了个哈欠:“那就当我没说,免得被我爹听到了跟我拼命,你们好自为知,我走啦!” 再次见到季寒,是在晚上,他一进门,小东西就欢快地扑到他怀里:“听说北屏有个公主到逞都了,她叫什么名字?” 某人立刻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叶秦飞跟你说的?” 他就说中午找叶秦飞怎么没找到! “呀,你是神算子!” 季寒的目光变得沉冷起来,扳过沐乐的肩膀深深看着她的眼睛:“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要相信,我绝不会娶姚玲珑,她是炙手可热的宝贝,别说我不想娶,就算我想娶,也有的是人要来使绊子。” “这个我知道!”沐乐扮了个鬼脸,“我是想跟你说,你如果想取得太子信任的话,这是个好机会,他很想娶那个公主的!” 季寒沉默不语。 沐乐歪歪头:“怎么了?” “这也是叶秦飞跟你说的?” “嗯。” 季寒没应声,他原本确实有这个计划,但如果是叶秦飞特意来游说沐乐的话,那么…… 他不动声色地翻了个身,把小东西压到下面,温热的大手掠过她的领口! “你……你干嘛!”沐乐的脸开始发烧,“我,跟你说正事呢!” “这都多少次了,到现在还脸红。”季寒轻吻着沐乐的脸颊,“聪明的女人有过一次,第二次就知道主动讨好,某些笨蛋,永远学不会。” 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是浓到化不开的宠溺。 沐乐扁扁嘴:“嫌我笨蛋,那你娶公主去呀,看看她会不会比我聪明点!” 季寒不客气地吻上她的胸,笑道:“那公主我可惹不起,人还没到逞都,先派人跑死一匹快马来报,说随车带的花瓣用完了,让这边给送些丁香花瓣过去,沐浴要用,而且需得大小差不多的花瓣才行。” 沐乐吐吐舌头:“真奢侈!” 某男自言自语:“所以,人笨点还是忍忍吧,至少养起来省银子。” 某女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瞬间把季寒给萌翻了,亲亲她的耳朵,迅速将她拖进狂风暴雨,沐乐彻底断篇,什么都忘干净了。 等到喘息平复的时候,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王爷,太子和姚玲珑的事,我们到底撮合不撮合呀?”沐乐倦猫似地伏在季寒怀里,小手有一下没一下,故意去戳他胸前的两颗红点,后者捉住那双不安分的爪子,把它们反压到自己主人的胸口:“我会见机行事,这事你就别管了!” “我可以帮你忙哒!”沐乐的脸又开始发红,某人握着她的手,在她胸前的白面馒头上调皮地打圈儿,让她全身又开始酥软…… 她赶紧求饶地翻了个身:“王爷,我好累,不玩了!我跟你说正事呢,你可以把我带去叶家哒,我挑两只萌萌哒的战兽去给公主玩儿,然后顺便和她提提太子,这种事女孩子跟女孩子比较好说,你去撮合,好奇怪。” “那个刁蛮公主,我估计你跟她对不上脾气,去了八成要惹祸。” “我让她,不跟她吵,而且还有雪影在呢!” “这事你就别管了!”季寒吻上沐乐的背,从后面圈住她的腰,“你只要乖乖呆在驭兽司就好,卫守阳对你诸多夸赞,你做得比我想象得还要好,所以,好好驯练侦察狼就是帮了我的大忙,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沐乐想说驯狼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公主这事更着急,可在季寒的一**攻势下,她…… 她的后背比胸敏感,他的唇引得她全身电流乱蹿,极度疲惫的身体再次兴奋起来,完全没办法思考,他说什么,她都只能晕乎乎地点头。 第二天季寒走的时候,沐乐身上又多了无数草莓印。 她现在脸皮也是厚了,雪影撩开她的长发给她梳头,看见颈后的印记,她都强忍着没有多做解释,雪影给她拿来每日必服的药丸,她看也不看抓了就吞下去。 雪影眸中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被极力隐忍的沐乐看见,这下再也克制不住脸红了…… “姑娘今日有什么打算?” 沐乐很庆幸她能够岔开话题,忙不迭地说:“继续驯欢欢!” “昨日叶秦飞说的那事,姑娘不考虑吗?” 沐乐耸耸肩:“季寒……不让我插手玲珑公主的事,怕我得罪了公主给他惹祸。” “姑娘准备听他的?” 沐乐惊得睁大眼睛向雪影看了三秒钟:“你什么意思?” “奴婢的意思是,姑娘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并不是季王说什么,就听什么。” 这是要撺掇她跟季寒对着干? 沐乐不敢相信雪影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唯王爷马首是瞻的……” “季王做得对的时候,自然应该听他的,大部分时间他能做出明智的决定,但一旦扯上感情因素,他行事往往偏执,这时候,就不能事事都由着他了。” 沐乐舔舔嘴:“你觉得他让我不要插手公主的事,不理智?” 雪影没有接茬,利用沐乐和叶秦飞的关系把姚玲珑弄到夏齐峰那里,无疑是条捷径,但季寒不愿意走,雪影看着叶秦飞对沐乐的态度,能够大概猜到缘由。 但在她看来,这根本没有必要,沐乐那死心塌地的丫头怎么可能跟别人跑了?季寒完全是关心则乱!而且姚玲珑的事,再拖下去,真的很有可能招来麻烦…… 所以她很关心:“姑娘你想参与这事吗?如果你想参与,奴婢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想啊想啊!”沐乐鸡啄米似地点头,连雪影都觉得她应该去,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她昨晚答应什么了吗?不记得了,嗯嗯,人在那种情况下答应的事情都是不做数哒! 她眼睛发光地对雪影说:“我们弄两人张人皮面具来怎么样,装成丫鬟让叶秦飞把我们带到叶家去,然后见机行事?” 雪影思忖片刻:“可以,奴婢这就去准备人皮面具!” 哦耶!沐乐拍手欢跳。 “看来你们处得还不错。”雪影走后,坎库笑眯眯地站在门口,“那我就放心了。” 沐乐扮了个鬼脸:“刚开始的时候我可讨厌雪影啦,不过现在觉得她这人还不错,王爷没给我乱挑。” 坎库收起笑:“季寒为了请她出面保护你,跪了整整三个时辰,你居然说他乱挑,真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沐乐懵了:“什……什么?她不是季寒的手下吗?” 贵为王爷,上跪天子,下跪父母,为什么要跪雪影? “当然不是!雪影可是季寒的师傅!” 纳尼…… 沐乐目瞪口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把她给炸懵了,天哪,季寒的师傅为了保护她,来给她当奴婢? 她拎着裙子扭头就跑,呜呜,她之前怎么能对雪影大呼小叫呢!折她五十年的寿也还不起啊! 坎库不动声色地扬扬眉毛,叶秦飞,你想挑拨沐乐和季寒的关系?做梦! 第211章 挨骂 雪影听到身后吭哧吭哧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沐乐,小丫头拎着裙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扑通跪下去,开始磕头…… 雪影呆了:“你干什么?” 沐乐扁着嘴,伏在地上不起来,吱吱呜呜:“给师傅磕头,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季寒的师傅,对不住对不住,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雪影略有些无奈:“坎库真是多嘴!好了你起来吧,除了季寒、战连齐和坎库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别让人看见。” 沐乐赶紧乖乖站起来,鼓着腮帮子像惹祸的小学生,时不时拿眼角的余光偷瞄一下雪影,萌得雪影忍不住想笑:“好了,姑娘进屋,奴婢给你梳头。” “师傅你可千万别再说什么奴婢了!”沐乐赶紧摆手,“糊弄外人我没意见,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这么说我真的会折寿啊!” 雪影思忖片刻,点点头:“好吧,但你要记住,千万别暴露了我的身份,更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叫我师傅。” 知道了雪影的真实身份之后,两人的关系更亲厚一层,沐乐央求雪影教她梳髻,结果梳出来一个狗啃屎,雪影摇摇头:“你不是这块料,还是我来吧!”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师傅,你是怎么认识王爷的啊?” “二十多年前,季寒救过我的命。”雪影幽幽说道,“当时他还是个孩子,我被敌人打伤在先,又被一群花豹追咬,奄奄一息,他从花豹子口中救了我!将我藏在季王府,直到我伤势痊愈,那时我是西楚逃犯,西楚人一直在秘密追杀我,可他交没有把我交出去。” 沐乐睁大眼睛:“你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追杀?” 雪影沉默着没接话,沐乐知道自己问多了,赶紧岔开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教王爷武功哒?” 西楚和东水,隔着一个海呢,大老远杀到东水来,可见雪影犯的事绝对不小,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每个人都有权利保守自己的秘密。 雪影淡淡地说:“我伤好之后,季寒就央我教他武功,可我的绝情功并不适合他,他是性情中人,自小锦衣玉食没吃过苦,做不到无欲无念,后来娶妻纳妾,更是练不成。七年前,老王爷忽然病逝,他变得沉默了不爱说话,不知从哪里弄到来冰寒绵掌和炽焰掌的神功秘籍,也没跟我说,就自己开始偷偷练。” 沐乐屏住呼吸:“王爷说他那时候练功练得很危险……” “季寒天资聪颖,那个时候他已经大了,悟心比我强得多。”雪影垂眸,“但我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想着能帮他就尽量帮一些,其实我也没帮到他什么,难关都是他自己闯过去的。” 沐乐很感激雪影,她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沐乐知道那时的情况一定很危险! 雪影不想再提旧事,把沐乐的头摆正,梳好髻,转身去准备人皮面具。沐乐下定决心,以后要把雪影当娘一样好好孝顺! 叶秦飞在家门口看到易容改装的沐乐和雪影,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地扭扭沐乐的耳朵:“不错!挺好!跟我来!有人问起,你们就一个叫春桃,一个叫秋菊!” 沐乐小小声凑到雪影耳朵旁边:“你喜欢春桃还是秋菊,你先挑。” 雪影哭笑不得:“随便!” 叶家这几日收拾得比季王府还干净,里里外外挪来了鲜花摆着,沐乐睁大眼睛仔细看,没瞅见花瓣被摘光的秃子,估摸着公主用来沐浴的花没摆在这里。 “你们这些蠢奴才不长眼睛吗!这么大颗石头都不知道提醒本宫一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沐乐听到一个脆得跟黄莺儿似的美音从拐角处传来,叶秦飞做了个拿刀抹脖子的姿势:“又有倒霉鬼惹到姚玲珑了。” 公主还在那儿继续发飙:“这条蓝裙子是季王最喜欢的,蹭上这么多泥让本宫怎么穿?” “奴婢该死!奴婢马上把衣裳拿去浆洗,季王大抵要傍晚才会过来,公主可以到时候换上……啊!” 说话的丫鬟尖声惨叫,还没说完就被姚玲珑打了一耳光:“这话传到季王耳朵里,还以为本宫只这一件拿得出手的衣裳呢,亏你想得出来!” 沐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转向叶秦飞:“她干嘛开口季王闭口季王?关季寒什么事?” 叶秦飞耸耸肩:“这你还看不出来?姚玲珑看上季王了!所以我才说你们行动要快,免得当真被馅饼砸到!” 看……上季寒了? 沐乐差点跳脚,被雪影用一个严厉的眼神警告之后才控制住情绪,不开心地咬着嘴唇:“这公主什么毛病啊,齐王和太子,哪个不比季寒显赫,我天天担心季寒会出事,她倒好,吃饱了撑着还想来受罪!” 叶秦飞笑道:“太子和齐王府里女人都多,季王却只有一个侧妃,对女人来说,这是最有吸引力的!而且季王品貌俱佳,公主倾心相许那是很正常的事!” 沐乐鼓着腮帮子,不高兴! 那边,气鼓鼓的姚玲珑也从假山后面绕了出来,远远看到一行人,皱起眉…… “你们几个,看见公主怎么不过来行礼!”脸颊上带着手掌印的丫鬟这会儿说话声音可比刚才大多了,指着沐乐和雪影:“叶大人,你府里的奴婢真没规矩!” 叶秦飞朝沐乐使了个眼色,笑眯眯地走过去:“这不是看见花容月貌的公主一时恍了神嘛,春桃、秋菊,过来行礼。” 沐乐咬牙切齿地走过去,姚玲珑十七岁初头的年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皮肤白得跟日光灯一样,在阳光下也不见半点瑕疵,一看就是自幼娇惯又保养极好的那种,叶秦飞夸她美貌,一点也不夸张,就连沐乐都不得不承认,这是自己见过最漂亮的美人,没有之一。 “给公主请安!”雪影首先跪下去磕头,沐乐还有什么可说的,再不开心戏也得演哪。 姚玲珑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刚才有没有听到本宫说话?” 叶秦飞抢着说:“公主刚才有吩咐什么事吗?难道下人伺候不周?” “没有,本宫刚才什么也没说!”姚玲珑庆幸自己教训丫鬟那些事没被别人听去,趾高气扬抬起下巴,霸气十足地离开。 沐乐噌地蹦起来:“长得漂亮了不起啊,拽什么拽!” “忍忍吧!”叶秦飞安抚地拍着她的肩膀,“人家是嫡公主,又是皇帝的掌上明珠,难免娇纵一点,你不跟她搞好关系,怎么劝她嫁给太子?” 沐乐跺着脚:“她爱嫁谁嫁谁,我才不劝呢!” 叶秦飞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他就知道沐乐会生气,姚玲珑为吸引季寒的注意,可是下足了血本,那些事传到沐乐耳朵里,她就该更生气了。 不过现在他不着急,挑拨离间的话由他说不合适,沐乐早晚会知道,他只要当好知心大哥哥,坐收渔翁之利就行! 眼见沐乐一路都绷着脸,气鼓鼓的样子连人皮面具都盖不住,雪影淡淡地问:“你准备回去跟季寒吵一架,是吗?” 沐乐倏地停下脚步,不说话。 雪影继续说:“姚玲珑怎么想是姚玲珑的事,季寒左右不了,他对你如何你心里很清楚,若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就不要痴心妄想当什么季王妃。” “你是他师傅,当然站在他那边!”沐乐听到雪影嘲讽的语气只觉得无比委屈,“我不是生气姚玲珑怎么样,我是气这事季寒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一个字都没提过,要不是我今天亲眼看到,我就成傻子了!” “你这种情绪,他敢告诉你吗?”雪影摇了摇头,“下次责怪别人之前,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你当着我的面都要发脾气,难怪季寒不愿意让你插手姚玲珑的事!在我看来,姚玲珑至少还知道要努力把自己扮美吸引季寒的注意,而你,却只会把麻烦丢给他,从来不管他有多少苦衷,如果他解决不了,就是不爱你,你就要离开他。沐乐,你比姚玲珑还要自我中心!” 说完,她果断走人,丢下沐乐一个人风中凌乱…… 沐乐不知道姚玲珑那条蓝裙子到底洗了没有,不管她洗没洗,都是白费劲,因为季寒根本没去叶家,急吼吼地赶到驭兽司来了。 小东西一头扎进他怀里拼命蹭毛,把他抱得紧紧的,让他莫名地有些手足无措:“你听我说,我跟那个姚玲珑……” 沐乐按住他的嘴,摇摇头:“不用跟我解释,以后我不会再因为别的女人跟你吵了,吵死自己让别人得意,我亏得慌。” 季寒略有点诧异,审视着小东西的脸,确定她不是在说反话,又惊又喜地松了口气,吻吻她的唇:“果真是长大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季寒……”沐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我想了个主意骗姚玲珑,不知道成不成……” 第212章 公主不要脸 季寒略有些怀疑地看着沐乐,小东西脸红红的,一副贼样,让他分分钟升起不祥的预感…… 他试探地问:“你想怎么骗?” 沐乐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季寒差点吐血,靠之,就知道没好事! 姚玲珑是在第二天中午用膳的时候听到流言的,丫鬟叮铃顶着昨日被打残的半边脸,急于在自家主子面前争点功劳,所以听到消息第一个过来汇报:“公主,奴婢打听到一个跟季王有关的消息!” 姚玲珑果然来了兴趣放下筷子:“什么?” “奴婢听说,那季王爷不能仁道。”叮铃煞有介事地说,“之前的王妃,据说就是因为这个郁郁而终的,季王为了掩人耳目,王妃死后把侍妾全赶了出去,其实是他根本碰不得女人!” “不可能吧!”姚玲珑蹙眉,“本宫听说他王府里那个侧妃,生的小世子都快满周岁了。” “那根本不是季王的亲骨肉!”叮铃赶紧挥胳膊,“侧妃的身孕,是在嫁进王府之前被人给非礼的,季王把他娶进门,是为了掩人耳目!那女人在王府里一点也不受宠,太妃从来不给她好脸色,公主您想啊,季王到这个年岁,若真有世子,她怎么可能不母凭子贵?” 姚玲珑瞥了叮铃一眼:“你这蠢丫头今儿倒是有两分机灵!” 叮铃被夸得很开心:“公主,这事儿呀,还好咱发现得早,倘若当真嫁过去,那可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依奴婢说,公主还是在太子和齐王中间选一个吧,公主是中意太子,还是齐王?” “才说你聪明,又笨了!”姚玲珑没好气地白叮铃一眼,“季王不能仁道,本宫更要嫁过去!” 咚! 头顶传来一个诡异的声响。 “什么人?” 周边的护卫噌噌噌跃上屋顶巡视,然后进来禀报:“回公主,没发现刺客,大概刚才是鸟兽飞过。” 姚玲珑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他们打发下去,嫌弃地咂着嘴:“真是闹心,用个膳都不得安生,还是宫里好。” 树梢上,沐乐着急地冲雪影各种比划手势,表示自己要回去偷听,雪影低声警告:“你要听可以,不管听到什么,不许像刚才那样妄动!” 闯了祸的某只拼命点头:“保证不会了,再发出声音,我就把自己剁巴剁巴喂欢欢!” 雪影哭笑不得,真拿你没办法。 两人回到屋顶时,正好听到姚玲珑惊世骇俗的言论:“如果那侧妃生的真是个孽种,她这个侧妃也算当到头了,本宫给季王生下世子,就是嫡子长子,往后,季王心里,除开本宫之外再不会有别人。” 叮铃的脸有些扭曲:“可……可那季王……不能仁道啊……公主想生世子……” 姚玲珑高傲地哼了一声:“你这贱婢把本宫和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什么意思!他对别人不能仁道,本宫这样的姿色,他怎么可能还不仁道?掌嘴!” 屋顶上的沐乐也好想抽自己俩个耳光,她还以为这个主意捉摸得很靠谱呢,没想到…… 姚玲珑的思维,肿么跟正常人这么不一样啊喂! “叮铃又闯什么祸了?”听到响动,屋外走来一名年纪比较大的老嬷嬷,看见屋里的情景,皱了皱眉,将一碟剥好的晶莹剔透的石榴端到姚玲珑面前,“这是齐王托叶将军给公主捎来的水果,公主尝尝,消消气。” “本宫不要!”姚玲珑噘嘴将满盘石榴推到地上,“一碟果子就想本宫买他的好!秦嬷嬷,以后齐王再拿东西过来,全都退回去!” “公主……”秦嬷嬷各种头疼,“季王虽说也是王爷,但他是异姓,到底不是皇上的新骨肉,您……”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姚玲珑给瞪回去了:“季王是什么地位我心里有数,不如太子和齐王又怎样?我姚玲珑嫁的是这个人,又不是他的身份地位!父皇走前答应过,只要我肯嫁到东水,驸马由得本宫自己挑,你们这些狗奴才,想拿本宫当垫脚石别以为本宫是傻子!”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自打见到姚玲珑,也就这一番话她觉得还像是人话,看来这位公主并不是很想嫁到东水,贵为公主,也不能事事顺心如意。 可她的同情没有维持太久,姚玲珑地把秦嬷嬷打发走以后,立刻对叮铃说:“起来!你替本宫做件事儿!” 沐乐的脸忍不住要沉下去,这公主还真是不要脸啊喂! 傍晚时分,季寒没进叶家后花园,先感觉到一堆人的存在,包括某只捣蛋鬼,果然,咚地一声,脑袋上挨了颗石子。 “这里!这里!”沐乐在灌木丛里不停地冲他招手,“别进那院儿,有阴谋!” 季寒皱了皱眉,沐乐扒到他耳边,小声说:“姚玲珑在里面等你呢,这旁边埋伏了好些她从北屏带来的人,只要你一进去,他们就会冲出来,把你们偷情的场面逮个正着。” “咳咳!”季寒无语,“沐乐,说话斯文点!” 沐乐撇嘴:“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那个不要脸公主自己说的!她说只要被人看到你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你就非娶她不可了!天知道谁给她的自信,反正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季寒沉吟一秒,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虽然姚玲珑的想法一厢情愿,但若当真惹出流言蜚语总归麻烦,季寒懒得去招惹这些是非。 沐乐对他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比划出一个耶的手势。 悲催的姚玲珑在院子里左等、右等,细嫩的胳膊被蚊子咬出七八个大包,最后还是落得放鸽子的下场,忍不住暴跳如雷:“谁拦的季王?那丫头长什么样?” “隔得太远看不清,只瞧见梳了两只麻花辫!”叮铃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奴婢不敢现身,恐怕……再见也认不出来。” 姚玲珑发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废物!” 沐乐捂着嘴差点笑出声,出于谨慎,雪影今天又换了两张人皮面具,生怕被人认出来,事实证明,她们委实是高看了姚玲珑的手下。 姚玲珑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跺步,这回她感觉到了,季寒在躲她! 她堂堂北屏嫡公主,太子和齐王为她争得不可开交,她觉得看上季寒那是给他面子,他一个半残的异性王爷,何德何能娶到她这样的绝色?他应该感恩戴德,她说东就东,说西就西才对! 结果不识抬举的季寒居然敢躲她,还放她鸽子!不出这口气,她颜面何存? 姚玲珑下定决心,不止要他乖乖娶她,还要他蒙上一个对公主不敬的污名,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成亲以后他若对她俯首帖耳也就罢了,敢有半点拂她的意,就不要怪她把这个污名拿出来说事! 她沉着脸对叮铃说:“明晚本宫沐浴的时候,你把季王骗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如果本宫再见不到人,你就别回来了。” 叮铃大惊失色:“公主,这可使不得呀,您和季王没有婚约,更不曾完婚,冰清玉洁的身子怎么能让他看了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宫做事,不用你来评判!”姚玲珑警告地指着叮铃,“这事,你若让秦嬷嬷听到了半点风声,本宫撕烂你的嘴!下去吧!” 叮铃游魂似地飘走了,躲在房顶上的沐乐气得全身发抖,这里的女人真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白艳是这样,姚玲珑也这样! 即便现在,让她在季寒面前主动脱衣服她还脸红呢,为什么其他女人一个个脱光了眼睛都不带眨? 雪影不动声色地拍拍沐乐,往黑暗里一指,夹着她悄无声息地离开姚玲珑的屋顶:“姑娘,这是个好机会!” “什么?”沐乐不懂。 “如果姚玲珑沐浴不是被季寒看见,而是被太子看见的话……” 沐乐面色扭曲地绞着头发:“你的意思是,她想让季寒看见,我们却让她……被太子看见?” “你觉得照现在这个情形,姚玲珑会听人劝,心甘情愿嫁给夏齐峰吗?” 沐乐舔舔嘴:“可是这样把她卖给太子,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什么了。” 雪影看了她一眼:“沐乐,你要学会在这个圈子里生存,就要知道对什么人该忍,对什么人该狠,而且姚玲珑嫁给太子对她而言并不是坏事,太子想要拉拢北屏,对她的小性子能包容的会尽量包容,她若当真嫁给季王,不出三日,就该气得投环了。” 沐乐认真思考了半晌,咬咬牙:“好!照师傅说的办!我让季寒去找太子!” “夏齐峰那边交给王爷!”雪影正色道,“你也不能闲着,这事还必须得到叶秦飞的支持。太子进屋的时候,公主的侍女需要有人控制,她们不可能进屋,所以,要让叶秦飞安排些叶家的丫鬟,事情闹出动静来,姚玲珑才没有退路。此番务必要秘密行事,除了叶秦飞,不能让叶家其他人知道!” 第213章 赐婚 按雪影的说法,季寒想说服夏齐峰是需要费些功夫的,没想到夏齐峰这次特别好骗,季寒一说,他就很配合地答应了。 回逞都的第二日,季寒曾经找过他,亮出了合作的诚意,夏齐恒从前承诺过季寒,一旦他继位,季寒可以成为摄政王,然而现在,他不想摄政了,只要夏齐峰能帮他得到沐乐,他愿与之携手推齐王下台,皇上百年之后,还可以把驭兽司交到夏齐峰手上,做个无权的闲散王爷。 夏齐恒和驭兽司一直是夏齐峰心中的两根刺,季寒做出这种承诺无疑是有吸引力的,但再好听的承诺都是空口白话,夏齐峰不会傻到一听就信,尤其是面对季寒这头狡猾的狐狸。 如果说季寒的举动夏齐峰还算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叶秦飞来找他,就当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了! 叶秦飞也想要沐乐,想借夏齐峰之手把季寒除掉,当然他也得拿出诚意,比如,挑拨叶钦和夏齐恒的关系…… 夏齐峰当场就激动了,叶钦和南宫谨,是夏齐恒的两大支柱,叶钦倘若倒戈,能灭掉夏齐恒一半的气势,至于季寒,利用过之后,夏齐峰当然不介意把这条随时可能反噬的毒蛇除掉。 无论叶秦飞的归降是真心还是假意,对夏齐峰都没有损失,季寒即便与他合作也一定会防着他,这点,有没有叶秦飞在都不会改变。如果他能用沐乐来牵制季寒,又能用季寒来牵制叶秦飞的话,那他就是最大赢家。 所以,季寒邀他去叶家,夏齐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事成,他抱得美人归,说明叶秦飞确实可以利用,他们若联手搞什么花样,他大可以把季寒推出去顶缸,只要季寒还顾虑沐乐的南越细作身份,就不得不咽下这个哑巴亏。 沐乐,可真是个宝贝啊!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由叶秦飞做内应,沐乐夏齐峰带去了叶家。她尽量不跟夏齐峰讲话,偶尔被他问到了,才勉强应几声,她没有季寒那么能装,做不到和敌人谈笑风生,想到夏齐峰是季寒的杀父仇人,以及对自己做的那些混账事,她能跟他并肩而行,已经是忍耐的极致。 “啊!”几人路过姚玲珑院子的时候,屋里爆出了公主惊恐的叫声! 夏齐峰加快脚步破门而入…… “啊!“屋里的分贝比之前又提高了十六个音阶! “公主怎么了?”叶秦飞事先埋伏下的几名丫鬟瞅准时机一齐冲进屋,包括伪装的沐乐在内。 姚玲珑不在浴桶却摔倒在地,夏齐峰正着急地把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 沐乐挠挠头,呃,她好像不该让雪影把耗子丢到姚玲珑浴桶里去,她只是想吓吓这公主让她发出点声音,却不想吓炸了尸。 姚玲珑有用花瓣沐浴的习惯,原本被人看到也只是露个脑袋,这下倒好,一览无遗了。 “公主,是不是有刺客……”叶家的护卫鱼贯般冲进房间,姚玲珑已然傻眼,护卫们事先并不知情,看见公主衣衫不整地跟夏齐峰在一起,也傻了。 “退出去!”夏齐峰厉斥,然后颇有些“头疼”地转向姚玲珑,“公主在沐浴,为何身边没有侍女?门外也是既没有侍女,又没有护卫,本宫还以为公主遇了危险。” 姚玲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她把护卫和粗使丫鬟支走的,她虽然下套引季寒上钩,但毕竟要脸面,不愿意弄得人尽皆知,只留下几个信得过的贴身丫鬟守门。 这几个死丫头人呢?为什么不在? 她想收拾季寒,结果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姚玲珑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又气又羞又无奈,用力推了夏齐峰一把,哭道:“你给本宫出去!滚出去!” 夏齐峰目的已经达到,说了句“公主保重”,走人,一转身,就听到屋里传来掀桌子摔椅子的声音。 他不屑地勾勾嘴角,如果不是北屏嫡公主,这种疯女人,送他他都不要! 姚玲珑气急败坏地穿好衣服,叫来秦嬷嬷,掘地三尺也要把叮铃等丫鬟找出来,结果,四个丫鬟居然在打瞌睡,当晚,叶府就多出四个无主孤魂。 这事在叶家上上下下被瞒得密不透风,是叶秦飞压下的,打着“别闹大伤了公主颜面”的旗号,姚玲珑有没有面子他才不在乎呢,但死人的事他不想沐乐知道。 至于其他的,叶秦飞巴不得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于是乎第二天,连叶家的扫地小厮都知道了公主昨晚赤身露体,被太子看见的丑事…… “叶钦!”华妃气得脸色僵白,狠狠了一只杯子,“你这是想让我们恒儿沦为全天下的笑柄吗!” “娘娘息怒,这事确是老夫保护不周!”叶砍一个头两个大,后宫嫔妃按理说是不得随意出宫的,华妃竟然上门兴师问罪,足见这次着实是气狠了! 华妃咬牙切齿地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把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弄到逞都来,她还拿着架子不肯嫁,现在又出这种事!叶钦你怎么跟本宫交待!” “母妃!”夏齐恒眉头紧锁,“叶伯伯送亲之前就说过这位公主性子刁蛮了,母妃当时说既然是北屏最受宠的嫡公主,自然要刁蛮些,现在怎么能全怪到叶伯伯头上!” 华妃暴跳:“全逞都都在戳你的脊梁骨了,你还替他说话,姚玲珑刁蛮本宫没说什么,但我们辛苦半天,却为别人做了嫁衣!只怕某些人,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吧!” “华妃娘娘您不能这么说父帅!”叶秦飞据理力争,“父帅对您和齐王如何,天地可鉴,那夏齐峰毕竟是太子,他要到叶家来,难道我们能闭门谢客吗?” 华妃沉着脸:“无用的废物比叛主的走狗也好不到哪去!” “咳咳!”叶钦被噎得咳起嗽来,夏齐恒气得直跺脚:“母妃,你少说两句吧!” 华妃恨自己儿子如此没出息地扒叶钦的大腿,不再说什么,扭头气鼓鼓地走了,夏齐恒赶紧上去向叶钦道歉:“母妃是个妇道人家,叶大将军您别同她一般见识。” 叶秦飞不阴不阳地说:“华妃娘娘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齐王,现在怎么说?这个玲珑公主,你要还是不要?” 夏齐恒赶忙说:“本王不想让大将军为难,那姚玲珑也不是非娶不可,既然太子连这种卑鄙手段都能使出来,那让给他吧。” 夏齐恒走后,叶秦飞不阴不阳地对叶钦说:“爹,看到没?你千里迢迢替他打算,人家自己都说算了呢。我看,这事到此为止吧。首先,这档子事儿传到皇上那儿,顾虑公主名节,皇上断没有把她指婚给齐王的道理,就算瞒得一时,日后总会被皇上知晓,到时候搞不好怪我们知情不报;第二,太子一定会牢牢抓着这个机会,不会让我们轻易如愿;第三,这事就算我们担着风险做成了,华妃和齐王也不见得领情!吃力不讨好,何苦来着?” 叶钦不动声色地瞄了儿子一眼,眸中掠过一道不可名状的幽光。 听到姚玲珑被皇上指婚给夏齐峰的消息,是五日后,婚期就定在下个初十。 季寒抱着怏怏不乐的小东西:“姚玲珑指婚,你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沐乐往他怀里钻钻:“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这样主动去算计别人,我觉得,我变坏了。” 季寒有意逗她开心,亲亲她的耳朵:“其实那姚玲珑是恼火叶钦,连带觉得齐王害她背景离乡,对夏齐峰没什么恶意,不愿意嫁是因为太子妃已有人选。” 季寒顿顿声:“现在柳淑主动让出主妃之位,太子在讨女人欢心上又颇有手段,送的流云锦缎嫁衣,华贵得连姚玲珑都震惊了,我看今日她笑靥如花,对这桩婚事,该是没什么怨怼。” 沐乐听了这话轻快许多,笑道:“柳淑可真大方啊,太子妃的位置都能说让就让,你们这里的女人,全是雕像。” 季寒含笑摸摸她的头没接话,什么主动让位,那都是说说,根本是被逼无奈好么,不过这些,沐乐就没必要知道了。 姚玲珑的屋子里一片喜气洋洋,叮铃等人杖毙以后,她身边换了新人,即便如此,也没有影响她的好心情。 她对着铜镜左照、右照,笑眯眯地问秦嬷嬷:“好看吗?” “公主天香国色,这嫁衣一衬,更是人美如玉。”秦嬷嬷由衷地赞道,“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人哪。” 姚玲珑脸红了红:“那是当然!本宫这样的姿色,哪个男人不动心?” 说到这,她哼了一声:“除开那姓季的!哼!本宫记住他了!” 秦嬷嬷听她又提季寒,连忙劝道:“公主马上就是太子妃了,何必再提旧事?听说季王喜欢一个驭兽司的丫头,一心想扶那丫头当王妃,那丫头没家世没背景,公主与这种人为伍,有**份的。” “驭兽司的丫头?”姚玲珑一听这话火就大,“谁?” 第214章 哑巴亏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秦嬷嬷头痛地跟在姚玲珑身后,愁容满面,“倘若您和季王当真成事,就没有今日的好姻缘了,季王哪里比得上太子?您何必为他跟个平民女子置气?” 姚玲珑剜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迈进驭兽司:“我当然知道季寒比不上太子!可是他一个不能仁道的异姓王爷,本宫看不上他是天经地义的,他凭什么看不上本宫?本宫可要亲眼见见那姓沐的,是不是比本宫还美貌!” 秦嬷嬷差点吐血,堂堂嫡公主,天天把能不能仁道挂在嘴边,这若是让太子听了去,岂不要笑话北屏没教养? 可姚玲珑自幼霸道,即使秦嬷嬷是看着她长大的,很多话也不敢当她面说出来。 上上下下打量沐乐,姚玲珑觉得季寒真是瞎了狗眼,诚然,沐乐长得不错,身段也是上成,但那得看跟谁比,跟她姚玲珑比比,这算啥? “秦嬷嬷,这驭兽司里一股什么怪味道!”当着沐乐的面,姚玲珑存心要给她难堪,皱着鼻子说,“一路走过来已经觉得不舒服,现在气味更浓,是不是驭兽师跟猛兽混久了,身上都带怪味?” 秦嬷嬷暗暗叫苦,觉得自家主子这样生事忒丢分,打马虎眼地嘿嘿两声,不愿意接话。 沐乐鼓着腮帮子,对姚玲珑残存的一点歉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姚玲珑扭动腰肢,婀娜多姿地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本宫在北屏的时候,经常去探视战兽,到了东水,也忍不住想看看,听说你是季王破格提拔上来的驭兽师,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不如,你带本宫转转?” 这分明是赤.裸裸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攀季寒的高枝嘛! 沐乐真心忍无可忍,吹声口哨,准备把语城叫来吓吓这个没教养的刁蛮公主。 结果语城还没来,姚玲珑却先挽上了她的胳膊,然后一声惊叫摔倒在地。 “公主,公主您怎么了?”秦嬷嬷赶紧弯腰去扶,姚玲珑抬头对沐乐怒目而视:“你……居然敢推本宫!秦嬷嬷,本宫的脚,扭得好痛!” 秦嬷嬷大汗,公主又来了,这假摔的戏码从前在北屏就常演…… 沐乐可不是随便受欺负的主,当场就给她顶了回去:“玲珑公主,刚才是你扶着我胳膊,我的手碰也没碰到你,你是自己没站稳摔了吧!” 姚玲珑从前在北屏一用这招,被陷害之人只有乖乖跪地求饶的分,几时被人顶撞过?气得她脚疼也不装了,直接推开秦嬷嬷:“你当本宫是三岁孩儿,站都站不稳……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觉得右脚踝一阵剧痛,重心失衡,这次是当真一屁股重重坐在地上,把脚给摔扭了! 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她想嫁祸都没说辞。 “呜……呜呜……”姚玲珑疼得嚎啕大哭,“秦嬷嬷,本宫的脚断了。” 秦嬷嬷在一旁极力安抚:“公主别怕,只是扭伤,不是摔断,您忍忍。” 姚玲珑娇惯得不行,可忍不了这种痛,哭天抢地,各种狼狈。 沐乐强忍着笑去看雪影,后者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虽然沐乐没有练过暗器的眼睛,看不出雪影刚才动了什么手脚,但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姚玲珑这狗血的一跤不可能跟雪影没关系! “啁啁!”语城已经飞到。 眼见姚玲珑一副可怜相,今儿这脸已经丢到爪哇国,沐乐也打消吓人的念头,不过语城既然来了…… 她淘气地朝空中打了个手势,指指姚玲珑,语城会意,撒下一泡鹰屎,飞走。 “什……什么鬼……”姚玲珑感觉到有东西落在脸上,一抹,稀的,头发上也有,她彻底崩溃了,“沐乐,本宫……本宫跟你没完!” “公主您息怒。”沐乐一脸无辜地说,“驭兽司里全是战兽,树多鸟也多,运气不好的时候身上落些鸟屎很正常,这真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您还是快回去吧,这里地不平,容易摔。” 姚玲珑憋红脸,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没人扶没人碰,确实是她自己摔的,有这一跤垫着,她非要说之前是沐乐把她推摔,感觉就欠了些道理。 她噘嘴去看秦嬷嬷,希望秦嬷嬷出面教训沐乐,可她摔第一跤的时候秦嬷嬷就知道她是装的,第二跤又是她自己摔倒,天上落鸟屎好像也怪不到沐乐头上,秦嬷嬷能说啥? 只能叹一口气:“公主,奴婢还是尽快背您回去,请太医瞧瞧吧。” 姚玲珑气极,不甘心就这样走,留下又不知道再怎么挤兑沐乐,正自犹豫间,拐角处走来两个人,这下她眼前一黑,当真差点背过气去。 来人一个是江淮,另一个,竟然是夏齐峰。 “公主怎么弄成这样?”夏齐峰快步上前,秦嬷嬷赶紧说:“公主刚才不小心摔倒扭伤了脚,有劳太子殿下替公主请个太医。” “嬷嬷你先把公主扶到正厅!”江淮立刻说,“下官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夏齐峰意味深长地看看姚玲珑头上的鹰屎,转向沐乐,后者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无辜真诚一点。 夏齐峰眸中闪过明显的笑意,转瞬即逝,将姚玲珑横抱起来:“下次小心点,摔坏了本宫会心疼的。” 姚玲珑脸通红,把头埋在夏齐峰肩上,恨不得扒条缝钻下去,为什么每次她狼狈的时候都会被夏齐峰看见,她实在没脸当着他的面再跟沐乐闹什么了…… 沐乐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不安地绞着手:“我觉得夏齐峰怀疑我了,他刚才那个眼神怪怪的。” 雪影一点不介意:“姑娘不用担心,夏齐峰与姚玲珑不过是逢场作戏,这点小事,他不会与你计较。” 沐乐怔了半秒,摇摇头:“姚玲珑自负美貌,结果人家在乎的根本不是她这个人。” 雪影看了她一眼:“宫中从来不缺美色,见惯,就习惯了。” 经太医诊视,姚玲珑的脚虽然扭伤,但扭得并不严重,上些药,卧床休息三日便能下地走路,但这对矫情的姚玲珑来说,已经是足够遭罪,哭着喊着拼命嚷痛。 夏齐峰不胜其烦,公主还没过门,他呆在叶家不合规矩,更何况他一点都不想呆!但他要装作温柔体贴,把姚玲珑丢下不管说不过去,他略一思忖,把现在已经让位为侧妃的柳淑派过去侍疾,侧妃侍奉未来主妃,礼数到了,别人也不会说闲话。 姚玲珑看见柳淑,果然被分散注意力,对于这位年老色衰的前辈,她耍尽了主妃的威风,不止端茶递水这种伺候人的事都要柳淑亲力亲为,还各种挑刺,恨不得把她压扁了踩到脚底下去才畅快。 三日下来,等柳淑回到太子府的时候,连气带累,人活活瘦了一圈儿。 夏齐峰看到,冲她温柔地笑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柳淑很识大体地说,“只要能给爷分忧,妾身做什么,都不辛苦。” 夏齐峰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人。 敏儿含着眼泪:“娘娘您这是何苦……” 柳淑深吸一口气,恨恨地说:“姚玲珑当上太子妃又怎样,谁知道她能不能生下儿子,就算她能生,我这里的也是长子,我就是要让爷一辈子觉得欠了我的,这样他会更疼我们的孩儿!你快去厨房备菜,我受了这三日委屈,爷今儿晚上肯定会来看我!” 柳淑的如意算盘终是打空,夏齐峰没去看她,她将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二更时分敏儿来报,夏齐峰去了新纳的侍妾那里…… 十一月初十转瞬就到,夏齐峰亲自带着姚玲珑的喜轿绕逞都一周,满城百姓围观叩首,场面好不热闹。 沐乐咂着嘴:“太子纳妃可真风光。” 季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羡慕?” “才不!嫁得再好不如嫁的人好!” 季寒收起笑,审视地看着小东西:“你有心事?” 他知道沐乐不是看中场面的人,可他感觉到沐乐现在的情绪并不是很高…… 果然,小东西有点脸红:“今儿太子大婚,你去喝喜酒是不是会很晚回来?” “怎么了?” “其实……今儿是我生辰。” 季寒一怔:“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吗?” 沐乐绞着头发:“园长说他捡到我的时候,襁褓里有张纸片写着生辰,我想爸妈生下我是为了把我丢掉,这生辰有什么好过的……” 季寒的心开始抽痛起来。 沐乐抬起头,脸更红了些:“不过我听说生辰的时候许愿特别灵的,我跟师傅问过算日子的法门了,今儿时间正好,如果你早点回来,我很可能怀上的。” 某人的心,现在是绞痛了! 他低头亲亲小东西的脸:“好,等他们拜过堂,我就回来陪你。” 沐乐害羞地扮了个鬼脸,扭头不好意思跟季寒对视。 此刻两人谁也没想到,这一早回来,竟然早出了天大的事…… 第215章 可怕的洞房 从早到晚整整一天都很折腾,等被喜娘搀进洞房的时候,姚玲珑觉得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恼火地一屁股坐在床上想去掀头盖:“东水哪来这么多破规矩!早知道本宫不嫁了!” 秦嬷嬷赶紧按住她的手:“公主!头盖掀不得,不吉……” 秦嬷嬷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再没下文,手也松开了,姚玲珑有点奇怪,扬扬眉毛:“秦嬷嬷?秦嬷嬷?” 四周寂静无声。 她更奇了,也不管吉不吉利,掀开盖头想偷看一下是怎么回事,却没想才刚看到一片光亮,背后就噌噌麻了两下,然后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再也动弹不得。 只有惊恐的场景印入眼帘,秦嬷嬷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喜娘和丫鬟躺了一地。 “来……”姚玲珑吓得刚想尖叫,双颊就被人大力捏住,然后,有人自身后往她嘴里塞了个麻团,让她只能发出嘤嘤呜呜的低吟,继而眼前一黑,被蒙上了黑布。 姚玲珑的惊恐已到极点,捏她之人力气大得吓人,不可能是女子,太子要进洞房没道理打晕喜娘,会是谁忽然闯进屋来? 她想喊救命,嘴里塞着麻团,想要挣扎,穴道被封动弹不得,除了哭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眼泪浸湿了蒙眼的黑布,黑暗中却只传来嘲弄的轻笑,然后,便是布帛撕裂的声音…… 流云锦缎之华贵天下难求,闯进房间的人却不放在心上,撕了随随便便往地上一丢,连正眼都不瞧。 可怜的姚玲珑双手被人大力反拽到脑后,捆上皮筋整个拖到床头,金雕的凤冠刺角甚多,还没摘除就被人大力按在枕头,疼痛可想而知,她已经吓傻了,呆得哭都忘了哭。 那人绑完她的手,又开始将她的脚吊到床梁上,姚玲珑的整个臀部被带离床面,大腿凌空分开,张成撩人的角度,又是几声布帛撕裂的声音,她贴身的肚兜和小裤也被扒扯干净,细嫩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姚玲珑只觉得胸前又疼了两下,那种全身禁锢的束缚骤然解除,她拼尽全力想逃走,但手脚都绑着牛筋,越挣扎就捆得越紧,哪里逃得掉? 脖颈处传来痒痒的感觉,有人拿着羽毛在骚她,然后慢慢向下,逗弄地在她左边胸脯上萦绕。 那毛有些硬,摩擦起来触感十分明显,姚玲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麻麻痒痒的过电感觉,仿佛能一瞬间渗进骨髓里,让她发出嗯嘤声,呼吸也开始迅速加快。 黑暗中再次传来不屑的浅笑! 姚玲珑既羞且急,大婚之前秦嬷嬷教过她一些洞房花烛夜的事,她知道眼前这恶徒是在羞辱她,可她身体太敏感,人家还没怎么着,她已经招架不住了。 右边胸脯也传来麻痒的感觉,恶徒左右开弓加了根羽毛,放肆地逗弄一阵,两根羽毛一齐向下,掠过小腹开始侵袭她的下体。 姚玲珑彻底凌乱了,她从没经历过男女情事,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欲.望为何物,那羽毛每每在她身上掠过又抽走,让她麻痒难奈,本能地顶起小腹迎上去…… 她知道自己今儿在劫难逃了,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太子府把自己捆成这样,就断然没有放她的道理,她应该绝望的,可火热的身体让她全然感觉不到绝望,甚至希望恶徒快些动手,她的心脏几乎跳出胸口,血汩汩地充斥着耳膜,为什么他还能这样不紧不慢地逗弄?不赶紧把她办了? 眼见面前的猎物变得越来越急不可待,黑暗中的人影极度不屑地勾起嘴角,进一步放慢逗弄的节奏,她越着急,他就越享受。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 姚玲珑彻底崩溃,她已经满身大汗,喘息不止,嘴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明显是在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要干就干,不干给老娘滚出去! 不带这样折磨人的! “太子爷今日大喜,咱可不能轻易放过了他!”门外,传来热闹的嘻哈声,然后有人推门而入,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姚玲珑不知道有多少人来闹洞房,她只知道声音传来的那刻,缠绕在她身上魔鬼般的羽毛忽地抽离,然后就是漫长等待,其间有死寂、有嘈杂、有混乱,等眼前黑布被抽走的时候,她只看到夏齐峰满是怒容的脸。 “爷……”姚玲珑这才慌得从适才的迷情中清醒过来,“你要给本宫做主啊!” 做你妹的主! 夏齐峰脸色铁青,看到眼前眉目含春,娇喘吁吁,身下已是一片濡湿的女人,只想狠狠赏她个耳光! 这个贱人不仅害他在贺喜的朝臣面前丢尽了颜面,还顶着这么一张欲求不满激情澎湃的脸,别说夏齐峰是太子,就算换个乞丐,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受得了。 “是季寒!季寒!”姚玲珑嘶声哭道,“你干嘛这样看人!是本宫的错吗?你以为本宫愿意吗?这是太子府,本宫作为新嫁妃在洞房里被人这样羞辱,你不检讨自己府里的守备,却这样恶狠狠地盯着本宫,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本宫死也不会嫁过来!” “季寒?”夏齐峰的脸色又冷了两分,季寒之前说身子不适提前走了,难道…… 他脑筋一热,吼道:“来人,把季王叫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季寒跟沐乐正准备嘿咻嘿咻再来一次呢,听到这个惊天噩耗,两人都懵了。 “我跟你一起去!”沐乐死死抓住季寒的袖子,“我做证不是你干的!” 事情扑朔迷离,季寒并不想带她去,沐乐的证词夏齐峰相信就怪了,但看到小东西那张紧张坚定的脸,他还是决定妥协,与其让她偷偷溜出去,还不如带在身边看着安心。 两人到的时候,姚玲珑穿好了衣服,披头散发眼睛红肿地坐在喜房里,喜娘和一干嬷嬷已经转醒,跪得满屋子都是。 姚玲珑一看到季寒就嘶叫着想扑过去:“你个混蛋……” “放肆!”夏齐峰冷声喝斥,让人拦住姚玲珑,“季王是本宫请来的客人,公主请自重!” 沐乐挠头,嗯?不是说怀疑季寒把姚玲珑给睡了吗?这画风好像有点不对啊? 夏齐峰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下人将两根鸟毛送到季寒面前,“季王见多识广,又懂兽性,不知是否认识这是什么鸟毛?” 季寒诧异地看着他…… 夏齐峰佯装诚恳:“有劳季王了!” 他一时冲动让人去传季寒,没问姚玲珑为何指认季王,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觉得这事不合季寒作风,一问之下姚玲珑竟然哭着说“那恶贼羞辱了本宫好长时间,始终都只用毛,除开不能仁道的季王,哪个正常男人能忍这么久!” 夏齐峰当场就恨不得把这个自以为是又不要脸的女人拖出去杖毙了!你一个新嫁太子妃,怎么会知道季王能不能仁道?而且夏睿嫁给季寒好歹也有五年,季寒那方面有没有问题,夏齐峰最清楚不过了。 好在贼子落下了两根鸟毛,让他能找个借口把季寒敷衍过去,否则他真的很想把姓姚的掐死。 “这是不是……啄羊鹦鹉啊?”沐乐眼见不是兴师问罪,悬着的心落回肚里,脑筋变得分外灵光,拿着那两根绿毛仔细观察了一番问季寒,“这羽毛,一片是橄榄绿主色,黑色滚边,一片是黄绿色中带有深色叶脉状条纹,像是啄羊鹦鹉身上和头上的两根毛!” 夏齐峰没想到沐乐还真能从这两根毛上看出门道,扬扬眉毛:“啄羊鹦鹉?本宫没听过这种鸟!” “这是一种高寒高地的罕见鹦鹉!”季寒赞赏地看了沐乐一眼,“身体能长到乌鸦大小,嘴异常锋利,经常成群结队攻击羊群,被称为‘杀羊鸟’,我们东水没有,该是北屏才有!” 夏齐峰转向姚玲珑,姚玲珑眼巴巴盯着毛看了许久,噘嘴赌气转身不肯附和,夏齐峰估摸着季寒说得多半不错,否则姚玲珑肯定会跳出来反驳。 “既然这鸟不是我们东水之物,那数量必不会多!”夏齐峰沉吟地说,“也就是说,找到啄羊鹦鹉,就找到了羞辱公主的恶徒!既然沐姑娘能够一眼就认出这鸟毛的出处,那么有劳姑娘替本宫寻寻,这逞都里,可有什么地方藏着这种啄羊鹦鹉。” 他不说让驭兽司找,单说让沐乐找,这样,既能套住季寒,又能套住叶秦飞,他就不信叶秦飞和季寒联手,找不到这胆敢潜进太子府的恶徒! 等他捉住人,他非把那家伙碎尸万断不可!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我试着找找可以……不过逞都那么大,要找只鹦鹉谈何容易,我也未必找得到……” 夏齐峰不是什么好人,沐乐觉得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姑娘只管放心去找,本宫另外会派人去查那贼子的身份,无论姑娘是否找到,本宫都不会治你的罪,但事关重大,希望姑娘尽心尽力,不要让本宫失望才好!” 第216章 虐狗 从太子府出来,沐乐还是很有些不放心:“季寒,你说夏齐峰这么好说话,会不会猫着什么坏啊?” 季寒很有些心疼,小东西这是已经被吓到草木皆兵了,他捋捋她的头发:“放心,他现在的敌人不是我们!姚玲珑是北屏公主,新婚夜在太子府出这种事,不止是丢颜面的问题,他还要考虑怎么跟北屏那边交待,现在他最恨的是那啄羊鹦鹉的主人,这个时候对我们发难,就太蠢了。” 沐乐松一口气:“那就好!” 季寒轻轻握起她的手,在她掌心放了一颗圆润清透的玉珠,沐乐睁大眼睛摸索好半天,好奇地问道:“这是生日礼物吗?” “也不算什么礼物,只是刚好弄到,时间凑巧罢了。”季寒柔声说,“这是琉影珠,与普通夜明珠不同,普通夜明珠是夜间持续发光,它是你呵口气才会发光,能亮半个时辰,人病危的时候,把它含在嘴里,还有参汤续命的效果。” 这还是沐乐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呢,开心得不得了:“这种宝贝你从哪弄来的哦?” 季寒笑笑:“琉影珠产自西域,这也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寻来时是一对儿,据说两颗珠儿有时候还能互相感应,不过这就扯神叨了,我看它挺好看的,一颗给你,一颗给雅儿。“ 提起季雅,沐乐又忍不住担心起来:“雅儿还好吗?” “她打小被我和母妃惯坏了,脾气又倔,给她点时间吧!”季寒也略有些头疼,“她会想明白的。” “我想回王府。”沐乐把头抵在季寒胸口,“总躲在驭兽司也不是办法,我想回去陪雅儿。” 季寒轻轻把她抱住:“好!今儿太晚,明儿晚上我接你回去。” 季雅的房间里,食盘中的食物搁得满当当,今儿的晚餐,她又是一口未动。 “你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不是跟季寒过不去!”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季雅吓了一跳赶紧扭头,果然见苏一凡拎着个包袱,静静站在不远处。 她的心揪到了嗓子眼,虽然哥哥现在不在,但她知道战连齐在屋外布置了不少暗哨,苏一凡竟然还敢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回神,苏一凡已经掠出房间,包袱放在桌上,那一盘冷饭菜却不见了踪影。 约摸两柱香之后,他带饭菜回来,冒着呼呼的热气,把餐盘搁在床边,握住季雅的手放在勺子上:“吃吧。” 季雅的眼泪哗一下全涌出来,她不敢大声哭,抽抽噎噎的根本拿不住勺子:“我……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我就不吃饭了?”苏一凡气恼地敲她的脑袋,“换了我是季寒,直接撬开你的嘴灌进去,敢吐出来拍死你,哪有那么多讨价还价!” 季雅扁着嘴,不吭声,眼泪继续一颗颗扑落。 苏一凡摇摇头,自她手中拿过勺,勺了口汤送到她嘴边:“好了,不许任性不许哭,不然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季雅赶紧把汤喝掉,猫抓脸地擦眼泪。 苏一凡满意地摸摸她的头,脸上重新扬起笑意:“这样才乖,汤喝完把粥也喝了,以后不管怎么生气,都不许闹绝食。” 季雅懂事地点头,显然看到苏一凡很高兴,但又有些不放心,恋恋不舍地说:“苏哥哥,你快走吧,战大哥就在外面呢……” “季寒和沐乐不在,其他人发现不了我!”苏一凡自信满满,“对了,你知道沐乐之前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这个季雅答不上来:“不知道,我跟她吵架了,没提起这个。” 某人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有机会帮我打听打听,虽然不怕她,但,我有点好奇。” “好!” “好了不提烦心事,给你个礼物!”苏一凡笑眯眯地打开包袱,变魔术似地从里面变出一件淡粉色的裙子,“听说夏齐峰给姚玲珑弄的那件流云锦缎嫁衣好看,我也给你弄了件来玩,试试合不合身。” 季雅粉嫩的脸上洋溢着十足的兴奋,抓过裙子摸摸,喜欢得不行,蹦到后面换出来,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各种开心:“苏哥哥,好合身哦,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苏一凡淡笑:“凑了巧的,我是想着随便做好你先试试,哪里不合适再改,没想到居然这么合身。” 季雅彩蝶儿般欢快地跳到他身边,看着他傻笑,随便做做都这么合身,他们好有缘份…… 那双晶亮的大眼睛在烛光的摇曳下散着诱人的光亮,长睫毛时不时扫过眼睑,尾尖儿俏皮地翘起,像活泼的美蝶,苏一凡忍不住侧头,在一只蝴蝶翅膀上印了个轻吻。 季雅羞得满脸通红:“苏哥哥,你……你……” 苏一凡惊觉失态,早已悔青了肠子,无奈干出的事又收不回来,只能佯装不介意地干笑两声,扳过季雅的肩膀,在她额上又印了一吻:“怎么了,哥哥亲一下妹妹很奇怪吗?季寒从来不亲你?” 季雅被他这么一说,囧得脸更红了:“小……小时候亲的,长大了就没亲了……” 苏一凡不屑地咂着嘴,半开玩笑地捏捏她的小脸:“这么漂亮的妹妹若是在我身边长大,我肯定天天亲,在便宜日后的郡马爷之前,先把本捞回来!” 季雅羞得连脖子都红了,波浪鼓似地摇头:“我不嫁人的,没什么郡马爷,我只要陪着哥哥就好了。” “切,谁信啊!听没听过一句话叫作女大不中留?” 季雅急了:“真的,我发誓!要是我嫁人,天打雷劈!” “嘘!”苏一凡按住她的嘴,“毒誓就别发了,以后如果你有心仪的人,告诉我,我给你把把关。” 季雅的心跳得飞快,定定看着苏一凡,她喜欢他触碰到她的感觉,无论是手还是唇,她知道这是不可以的,但,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这一刻能够持续到天荒地老。 只是看着他,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吱呜地哼道:“那个,苏哥哥你知不知道,吴沛沛病了,这几日一直躺……” “在这个季王府里,我只关心你一个!”苏一凡打断她的话,“其他的不用跟我说。” “哦!”季雅眨巴眨巴眼睛,心跳得更快了…… 苏一凡从季雅屋里出来,已是三更天,守在季王府外的楚红绫等得各种不耐烦,冷冷看着他:“早就知道到处找不到你,定是来了这儿!” 苏一凡怒了:“你跟踪我!” 楚红绫扬起下巴:“我只是觉得你跑季王府跑得太勤了点!别忘记师傅让我们过来是干什么的!那个季雅是季寒的妹妹,如果师傅知道你喜欢她……” “我没有喜欢她!”苏一凡犀利的目光剑似地剜在楚红绫脸上,“我只是利用她,从侧面打听一下姚玲珑那事,够不够让季寒和夏齐峰掐起来,把他们的心思引开,我们才能安稳地把龙髓玉弄走!”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结果?” “效果很好!转移龙髓玉的计划按期执行!” “好!”楚红绫勾了勾嘴角,“但是师哥,打听这种消息,有必要满世界去比姚玲珑嫁衣更华贵的流云锦缎吗?” 苏一凡眼神一凌:“楚红绫,你最好不要管我的事!否则,别怪我不顾念师兄妹的情份!” 楚红绫扭头,强压下心中的妒火:“我没想管你,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你跟季雅不会有好结果的,总有一日她会恨死你,我们还是办完事早点回家去吧。” 苏一凡冷冷转身,不再跟楚红绫说话,鬼魅地消失在黑暗里。 姚玲珑的事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第二日逞都最热门的话题,连驭兽司的杂役丫鬟们都津津乐道,听得沐乐都开始同情夏齐峰了,千辛万苦把公主拐回家,却是这番结局,难怪夏齐峰说把逞都翻个身,也要把贼子揪出来…… 可是茫茫逞都,找一只啄羊鹦鹉谈何容易? 沐乐将那两根鹦鹉毛给欢欢闻过,欢欢直接把她和雪影带到太子府,沐乐只好作罢。那俩鹦鹉毛不知道被拔下来多久了,现在全是姚玲珑的味道,指望欢欢找到旧主,那是强狼所难。 傍晚时分,季寒看到一事无成的小东西,笑着摸摸她的头:“别着急,或许这次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啄羊鹦鹉好奇心极重,贼人会用鹦鹉毛羞辱姚玲珑,可见他是时常把这鹦鹉带在身边的。他如此胆大妄为,必定还有后招,我们可以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有道理! 她对生命体有感应,这是她的优势对手并不知道,从现在开始,她要多花点心思来感应周围的一切,如果有陌生物种出现,说不定就是啄羊鹦鹉。 想到这,沐乐豁然开朗,季寒和战连齐接她回季王府的时候,她一路话都很多。 可是…… “等等!” 离王府还有两百米,沐乐忽然扣住季寒的胳膊让他把马车停下来:“你觉不觉得有点不对劲?” 第217章 夜围季王府 赶车的战连齐也注意到了,拉车的马略有些躁动! 沐乐屏住呼吸:“这附近动物很多,而且体型很大,方向是……” 她边说,边指了指季王府! 战连齐眼神一凌:“我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沉着脸:“王爷,北屏人的战虎包围了王府!” “战虎?”季寒不可思议地蹙眉,这次北屏的送亲队规模很庞大,不止有名将葛良奈,一千精兵,还随了一百只战虎,这阵仗确实有点过了,不过考虑到出嫁的是最得宠的嫡公主,倒也可以理解,可这些战虎,没道理围到季王府来啊! 沐乐赶紧问:“战虎进屋没有?咬死咬伤人没有?” 战连齐严肃地摇摇头:“还没进屋,只是包围了王府!还有两名驭兽师!” “太过分了!”沐乐义愤填殷地挽起袖子,“有不满找太子去啊,到我们这来闹事算怎么回事!战大哥,你对付那两个驭兽师,一百只老虎交给我!” 战连齐的脸抽抽了一下:“还是我去对付虎群吧,两名驭兽师交给王爷!” 战虎是北屏独有的战兽,东水虎的数量不多,也没有驯养,战连齐很怀疑沐乐对付不了,可沐乐却是信心满满:“区区一百只老虎加两个驭兽师哪里要王爷出手咯,那也太给他们面子了,老虎交给我,安心!” 面对如此大言不惭的论调,季寒冲战连齐点点头,后者还是相当不放心…… 战虎听到马车声,齐齐扭过头,黑暗中一双双金眸透出危险的幽光,沐乐纤腰一扭,已经蹿下马车去了,战连齐赶紧跟上,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刚才纯属白担心! 沐乐离开逞都的时候还是个青涩的小女孩,现在,已经绝对担得起二级驭兽师的名分,除开不会武功在速度上吃点亏之外,无论是跑位、手法、洞察力,都已经不客气地赶到了战连齐前面。 她仿佛学过读心术一般,北屏驭兽师才要有动作,她已经料敌先机地将虎引拍到了对方想控制的那只虎脑袋上,继而让猛虎或蔫或躁无法完成指定任务,战连齐都不知道沐乐哪来的虎引。 这种东西,在东水可是不多见的! 他不得不承认,对于现在的沐乐来说,控制一百只战虎完全不用人操心,他径直扑向那两名驭兽师,将两人提溜到马车边,王爷连正眼都没往那两个怂蛋身上看,饶有兴致地盯着沐乐,表情那叫一个温柔。 约摸一顿饭功夫之后,沐乐完全掌握住战虎的控制权,开心地摸着虎头:“季寒,战大哥,这些老虎带去哪里?” 季寒转向战连齐:“哪来的送回哪里去!这两名驭兽师留下,本王多问他们几句。” 毕竟是北屏送亲队的战兽,对方纵然无礼,季寒也不想盲目地把事情闹大,这点战连齐心中有数,当下没有多说,点点头,把虎群带走了。 “你什么时候私藏的虎引,竟然连我都不知道?”季寒佯装生气地低声吓唬沐乐,“这好像不是驭兽司以前用的虎引吧?”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之前在南埠的时候,叶秦飞用虎引对付袋狼,他说那个引很少见,我就弄了几个带在身上玩儿,怕万一再遇到袋狼。那时候事情太多,我忘记跟你说了,没想到今日居然能派上用场。” 季寒骄傲地摸摸小东西的头,很享受这种时刻有惊喜的感觉,不过现在他还有正事要做! 他收起笑,目光移到那两名驭兽师脸上,变得深沉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来本王这里生事的?” “王爷饶命!”两名驭兽师吓得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是……是……是叶将军!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叶钦?”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他让你们包围王府干什么?” “叶……叶将军让我们将端太妃,或者季雅郡主带回去,说……说季王对公主不敬,我们北屏应该向东水讨个……说法!” 季寒深沉的眸,变得更加深沉!淡淡地说:“本王知道了,你们走吧!” 两名驭兽师没想到居然能这样轻易脱身,对望一眼,齐唰唰兔子般开溜。 沐乐咬着嘴唇:“叶钦这人到底是北屏的还是东水的啊,怎么能挑唆外人对付自己人!而且莫名其妙,夏齐峰都相信姚玲珑的事跟你没关系了,他凭什么跳出来捣乱!” “叶钦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情。”季寒垂眸思忖了片刻,“这事多半与他无关,明日,你找叶秦飞问问,如果我的猜测不错,这事背后的主使,该是姚玲珑才对!” 叶府里再次炸开了锅,这回夏齐恒没来,是华妃自己来的,她气急败坏地瞪着叶钦:“你有没有脑子!为什么要让北屏人对季王动手?你!你!你生怕别人拿不到我们和北屏关系密切的证据是不是!” “华妃娘娘,季王府的事与老夫无关!”叶钦沉着脸,“季王没有声张此事,说明他心里是有数的,娘娘不要太过激动,这样反倒容易落人口实。” 华妃跺着脚:“大将军最好做事有点分寸,恒儿出了事,本宫绝不会让将军独善其身,别忘了是谁扶你飞黄腾达到今日的!” “这种没脑子的女人,爹何苦要为她效力!”华妃走后,叶秦飞各种愤愤不贫,“虽然爹从前受过她的提携,但这么多年,人情债也总有还完的时候吧!没有爹,夏齐恒又蔫能有今日?” “季寒没有声张王府被围之事,连我都是早上听你说过才知道。”叶钦冷冷转向叶秦飞,“华妃幽居深宫是怎么知道的?” 叶秦飞屏住呼吸。 “太子和齐王之间,没有两全的选择!”叶钦沉着声说,“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是叶家的嫡长子,与叶家脱不开干系,不要给自己,给叶家惹麻烦。从今日起,你在佛堂里抄经,没事就别出门了!” 叶秦飞蹙眉,叶钦这是想,软楚他? 这次从北屏送亲回来,他明显感觉叶钦变了许多,或者说,父亲是紧张了许多…… 一线天里,沐乐每隔三秒钟就往外探一下脑袋,探到第一百八十多回的时候,雪影终于回来了! 她立刻凑上去:“怎么样?” “按姑娘的说法,消息已经放到太子府,也让战大人把北屏那边的兽营暂时圈管起来!姚玲珑如果有所行动,应当会在今日傍晚!” 沐乐兴奋地眨眨眼睛:“好,我去通知叶秦飞收网。” “姑娘……”雪影叫住她,“刚才叶家派人来传话,说叶夫人犯病,叶大人最近要在家照料脱不开身,暂时不会来驭兽司了。王爷在宫中可能也回不来,姚玲珑那里,就让战连齐一起去吧。” 沐乐点点头,叶秦飞妈妈病了她不能在这时候去给他添乱,有战连齐和语城在也是一样的。 “沐乐!你觉得姚玲珑有可能会来吗?”战连齐对沐乐的馊主意表示怀疑,“月圆夜的傍晚,脚上涂满茶油站在莒溪里能治瘟疫,你确定这种荒谬的说法有人会信?” “越荒谬越神叨的事,才越能骗过去呢,因为查遍典籍也没人会告诉她这是骗人哒!”沐乐笑眯眯地给语城梳毛,这些日子用药得当,它的毛果然长了不少。 沐乐舔舔嘴继续说:“我们说那些北屏驭兽师染上瘟疫,姚玲珑听到肯定吓坏了,估计也不敢找太医,这时候送她一个偏方,那没脑子公主肯定会病急乱投医!溪里滑得很,她脚上涂满油,战大哥你猜她会摔几跤?嘻嘻!” 战连齐哭笑不得:“这主意是你想的?” 贪玩还是从前的贪玩,心思却是细密了许多。 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也不全是我,叶秦飞也……”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等等,那是什么感觉? 战连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沐乐心神不属地努着嘴,偷偷往左后方瞄了眼…… 她感应到一个陌生物种,行进的速度很快,而且是在空中,体型如乌鸦大小,在离她和战连齐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住,该是落在了树枝上! 会是…… 它吗? 沐乐不敢肯定,她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两根黄绿色的鹦鹉毛,在语城眼前晃了晃,幅度很小地打出个手势,然后大声说:“去看看姚玲珑来了没有!” 语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战连齐屏住呼吸,下巴点点鹦鹉毛,用眼神询问沐乐:它来了? 沐乐眼珠儿转转:不确定!让语城去看看情况! “公主,您慢点儿走,这里乱石多,当心摔着!”远处,传来秦嬷嬷的声音,姚玲珑哪里听她的,发脾气娇嗔,“若不是你们耽搁,本宫何必赶路!太阳就快下山了,错过今晚得再等一个月,你觉得本宫有命等那么久吗?” 鱼果然是上钩的节奏,可现在战连齐的心思,却已经不在姚玲珑身上了…… 第218章 啄羊鹦鹉 沐乐挠挠战连齐的胳膊,示意着姚玲珑的方向冲他拼命眨眼,后者不动声色地朝左后方侧了侧头:“姚玲珑这里交给你,我去寻那啄羊鹦鹉!” 姚玲珑新婚被辱之事战连齐不放在心上,但他隐隐有种预感,对方此举不止是要给夏齐峰难堪,也有把季寒扯下水的意思,好在夏齐峰还算明智,但不揪出幕后黑手,他寝食难安。 “嘘!战大哥你动作别这么大!”沐乐赶紧扯住他的衣袖,“它飞走了!” 战连齐眼神一凌就准备追,又被沐乐死死按住:“这里到处都是树丛,人家是鸟,绿绿的飞到林子里我们去哪里找?而且找到它又能怎样?我们要寻的是它主人,抓住这只鹦鹉线索不就断了吗?我们还是先逮姚玲珑吧,鹦鹉交给语城!我们找不到的,它能找到,而且很会藏,玩躲猫猫的时候,我和季寒根本找不着它!” 战连齐僵立,躲猫猫?原来季寒还有这种技能…… “快快快!”莒溪边,姚玲珑不停地催促秦嬷嬷和侍女,“涂个茶油也这么慢,你们笨不笨哪!” “公主您慢点儿!”秦嬷嬷颇有些不放心,“溪里全是滑石,您站起来可要小心……” “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姚玲珑已经一屁股重重坐到溪水里了,脚踝钻心的痛楚传来,她在北屏长了十七年都没扭过的脚,到东水不过一个多月,竟然扭了两次。 她哼哼唧唧地坐在水里,想站起来,偏生一动就钻心地痛! “哈哈哈!”沐乐忍不住笑喷,“玲珑公主,太阳快下山了,您再不站起来的话,瘟疫可就不会好了哦!” 姚玲珑狼狈地抬起头,沐乐和战连齐已经自树丛里站了起来,战连齐冷冷地说:“来人,把玲珑公主送回太子府。” “本宫的事不用你们管!”姚玲珑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被沐乐看见,心中的恼火已到极致,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是着了人家的道,强撑着想端架子用另只脚站起来,无奈油涂得实在太多,人还没站直,又结实地摔了一跤,疼得她嚎啕大哭,这次一动也不敢动了。 秦嬷嬷此刻已经大抵悟到发生了什么,骇得面无人色,赶紧跪下去:“战……战大人、沐大人,公主……公主……两位大人高抬贵手啊!” 放战虎包围季王府的事,虽说没闹出什么后果,但性质极其严重,说得小一点是姚玲珑对季寒挑衅,说大了就是北屏存心对东水生事,姚玲珑是背着秦嬷嬷给驭兽师下令的,否则秦嬷嬷拼下老命一条,也不会让她去做这等没脑子的蠢事。 战连齐的冷面孔连沐乐现在有时看到还会心惊,更不要说别人!他大手一挥:“公主行动不便,抬走!” 秦嬷嬷直接吓晕,一并被抬走的。 从莒溪一路回到太子府,姚玲珑身上的水渍渐干,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琢磨着自己是被人诓了,她又慌又急,一见夏齐峰就哭得梨花带雨:“太子爷,你要替我做主啊!” “玲珑公主贵为北屏嫡公主,嫁到东水是为了两国邦交永世稳固,不是来寻衅滋事的吧?”沐乐咂着嘴,“派战虎包围王府,还想虏劫太妃和郡主,嫁祸我们东水的大将军,你咋不上天呢?该求太子做主的是我们!倘若昨日弄出人命来,这事王爷想压都压不住了!” 夏齐峰不可思议地转向姚玲珑:“你让战虎包围了季王府?” 姚玲珑赖是赖不掉的,嘴一扁又哭出来:“是又怎么样!季寒对我那般羞辱你装聋作哑,还不让我自己给自己出口气吗?” 夏齐峰婚前对她千般讨好,被洞房夜的事情一闹,到现在还没碰过她,姚玲珑憋了满肚子委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 “放肆!”夏齐峰忍无可忍,反手扇了她一个耳光,“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罪吗!” “你……你打我!”姚玲珑捂着脸尖叫起来,“夏齐峰!当初你是怎么花言巧语想要讨娶本宫的,现在本宫嫁了,你居然敢打我!信不信我写信告诉父皇,让他发兵灭了你们东水!” 夏齐峰冷冷盯着她看了三秒,转身从书桌上拿来纸笔,丢在姚玲珑面前:“写!” 姚玲珑有点懵! “写!”夏齐峰捏起她的手抓住笔,用力顿在纸上,“本宫让你现在就写!” 姚玲珑开始发起抖来。 连沐乐都觉得背后凉凉的,夏齐峰的声音里杀气腾腾,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从前不管是伪装还是习惯,至少当着沐乐的面,这位太子表面上总是温柔儒雅,文质彬彬的…… “怎么不写了?”夏齐峰捏着姚玲珑的手,把墨笔摔在她身上,“你最好消停一点!别再挑战本宫的耐心!不管你以前多能奈,现在也就是个和亲公主,你父皇若肯为你发兵,就不会千里迢迢把你嫁到东水来了!本宫对你忍让是给你面子,你自己名声扫地还连累本宫的颜面,就算把你浸猪笼,谅你们北屏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姚玲珑呆若木鸡,呆呆看着夏齐峰…… 夏齐峰已经不再看她,转向了沐乐和战连齐:“父皇午时便召季王进宫了,可是过问此事?” “太子殿下放心,王爷心知此事该是误会,太子与叶将军都不知情。”战连齐接过话茬,“王爷也希望能够息事宁人。” 夏齐峰颔首微笑:“真是多谢了!沐姑娘,你为何这样盯着本宫看?” “没!”沐乐赶紧移开目光,“我没有……” 夏齐峰不动声色地扭头,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不知何故,每次沐乐看他的时候,他的神经都会变得特别敏感…… 直到从太子府出来,沐乐才拍着胸口:“战大哥,夏齐峰刚才那样子好吓人,我还以为像他那种城府深沉的人,永远不会把情绪暴露在别人面前。” 战连齐嗯道:“大概是气狠了吧,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见夏齐峰竟然发这样的火。” 沐乐吐着舌头,摊上姚玲珑这种媳妇,大概泥人也要被气到爆炸,阿弥陀佛,这就叫恶人有恶报! “啁啁。” 空中传来鹰鸣,沐乐立刻将思绪从夏齐峰身上扯了回来,喜道:“战大哥,语城找到啄羊鹦鹉的主人了!” 战连齐呼吸一滞:“谁?” 噗! 沐乐笑道:“语城又不认识人咯,怎么会知道是谁,它找到院子了。” 两人没有耽搁,一路跟着凤头鹰追踪那只神秘鹦鹉的轨迹,等两人看到那座气派的院落时,战连齐拉住了沐乐。 “你确定啄羊鹦鹉在这院里?”他表情异常严肃,“语城会不会弄错?” “不会!”沐乐很有信心,“语城是最优秀的侦察鹰,从来没给我们带过错信儿!这是哪里?” 战连齐的眼睛眯缝起来,这是南宫侯府的后院!南宫谨是华妃的亲弟弟,难道是华妃恼恨夏齐峰娶到姚玲珑,让人毁了洞房? 华妃确实是个冲动的性子,但南宫谨却不该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不科学了! 他冷静地对沐乐说:“这里是南宫侯府!兹事体大绝对不能张扬,我们先回去同王爷商量商量!沐乐?沐乐?” 那丫头闭着眼睛很专注的样子是在干嘛? “啊?”沐乐听到声音好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战大哥你说什么?”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隐隐感觉到…… 那个经常在季雅屋里出现的感应,现在出现在了南宫侯府! 可是隔得太远,她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弄错,如果真是苏一凡的话,那事情可就更复杂了! 与战连齐一起回到季王府,已是二更,季寒还没回来,沐乐想去找季雅问问又吃不准这样是否妥当,结果她还没去,郡主倒是先上门了。 “沐乐……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季雅站在门口,显得特别娇弱,“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上次,是我昏了头,不该挑拨你和母妃的关系。” 沐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地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拼命点头:“雅儿,你终于想通了,我跟季寒都担心死了……” 季雅甜甜地冲她笑道:“这些话早想跟你说,总是没机会!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是为我好!” 沐乐舔舔嘴,话是很好听,可……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果然,季雅接着问:“上次,你是怎么发现苏一凡的?他武功高得很,连战在哥都发现不了。” “不是我,是语城发现的!”沐乐的声音颇有些苦涩,“不然我哪里会知道。” 季雅信了,没有再问,走到门口又忽然顿住身:“沐乐,你的直觉没错,我承认我喜欢他!我知道他是我哥哥,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我会把这感情永远埋在心里。这是我的真心话,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沐乐倒在床上,痛苦地蜷作一团,直到耳边传来季寒温柔的声音:“听说你没吃晚饭?” 沐乐噌地扑进他怀里:“啄羊鹦鹉很可能是苏一凡的,他真tm是个禽兽,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219章 止言 “刚才战连齐都跟我说了!”季寒把沐乐抱得紧一点,轻抚着她的后背,“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去做这些事,以后苏一凡的事交给我,那只啄羊鹦鹉你也不用管了,现在已经有线索,后面的事我让战连齐去查!” 沐乐眨眨眼睛:“不!我要去查,我要抓住苏一凡!” 为了雅儿! 季寒摇头:“这很危险!” “你之前还说让我平叛立功呢,苏一凡再危险总不能比那更危险了!” 某人无言以对,话确实是他说的,但一旦沐乐有危险或者害怕,季寒就会各种焦虑不安……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不管去哪里,要把雪影带上。” “好!”沐乐乖巧地点头,“今儿不是有战大哥在嘛,我想师傅跟着忙里忙外太辛苦,才让她休息会儿的!你说,苏一凡为什么会跟南宫侯府的人搅在一起?他不是南越人吗?我听说南宫家是亲北屏的。” 季寒摇了摇头:“这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确定苏一凡是不是真的在南宫侯府,如果在,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南宫家勾结朝廷钦犯,都是罪无可赦!” 他先前几乎将逞都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苏一凡,如果苏一凡当真躲在南宫侯府的话,那这招灯下黑玩得可真漂亮啊。季寒和沐乐一样,觉得他会潜伏在亲南越的阵营里,谁想到他会去投靠南宫谨? 沐乐叹了口气:“如果苏一凡真的跟南宫侯府勾结被我们揪了出来,南宫家会怎么样啊?义父会不会生我们的气?” “南宫凌是明理之人!”季寒沉声说,“苏一凡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南宫谨窝藏包庇,南宫凌知道了势必第一个反对,他不会怪我们。” 话说世上的事,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以! 之前季寒想找苏一凡犹如大海捞针,现在只盯着一处南宫侯府,事情就容易得多了,不过三日,他不仅摸清了苏一凡的动向,还查探到他不是一个人,有个女子经常和他一起进出南宫侯府! 确定鱼已入网,后面的工作自然是要收网,季寒通知了两个人,一个是恨不得把夏齐恒羽翼摘除干净的夏齐峰,另一个是想把夏齐恒抽筋剥皮的坎库。 “哇,好厉害!”驭兽司里,沐乐看着坎库驯豹,兴奋得把手掌都拍红了,“这速度,有够快!” 坎库潇洒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得意地坐到沐乐身边,“怎么样,按分数我达不到驭兽师的标准,沐大人觉得我这实战,能不能够上合格线?” “你是没考试,不是分数低!”沐乐扮了个鬼脸,“如果你场场都来考,就没我什么事儿啦!” “哟,这么谦虚!不像你啊!”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沐乐度过最初的兴奋之后,情绪又开始紧张起来:“你说我们用这群花豹,能捉住苏一凡吗?万一不成,被南宫谨反咬一口,我们……” “你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坎库在沐乐脑袋上敲了记暴栗,“你什么时候跟季寒一样学着前怕狼后怕虎了,世上没有万全的事,想成功就要冒风险,等你啥啥都算计好,机会也没有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战,如果赢了,大家皆大欢喜,如果输了,那就是他坎库私调战兽,跟驭兽司和季寒没半毛钱关系! 只是这个想法,他没和季寒提起过,更不会告诉沐乐…… 对苏一凡发难的大计划,定在十二月初一! 一百只花豹分成四队,死死守住南宫侯府东西南北四个门,语城悄无声息地在空中盘旋,坎库调来的亲信守住四个门不成问题,但沐乐坚持也要守一个门,他思忖之下,分给她十只花豹,把最不起眼的西门分给了她和雪影。 夏齐峰的亲兵埋伏在南宫侯府周围,贼精如他从来不做冲锋陷阵的事儿,但只要坎库得手,他会毫不犹豫地下山摘桃子,京兆府的审讯牢房他都准备好了! “啁!啁!”空中传来语城的叫声,沐乐抛出红色火焰为号,语城看到苏一凡了,行动! 坎库带着三十只花豹从墙上跳进去,直奔苏一凡的藏身处! 苏一凡自打听到鹰鸣,心中已起警惕,迅速打了个手势:“止言,通知楚红绫,撤!” 啄羊鹦鹉仿佛与他有心电感应,主人的话还没说完,它已经飞出了窗外。 沐乐咬紧嘴唇,握紧豹引蹲在草丛里,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一顿饭的功夫过去了,沐乐不知道南宫侯府里发生了什么,她这个门太偏远,里面的声音一点也听不见。 终于,她感觉到了…… “有人!”雪影推了她一把,沐乐不用她警示也已然察觉,猫腰悄悄朝花豹埋伏的地方靠近,远处跑过来一个慌张的人影,踉踉跄跄,时不时被石头绊一下。 沐乐略有些失望,那人穿着裙子,肯定不是苏一凡,但是,管她是谁,季寒说了人都不能放走! 那个笨蛋跑得也太慢了有木有,她想等对方进入包围圈之后再下手,那厮晃悠晃悠老半天,愣是没跑进来…… 没耐心了! “吱叽!”沐乐打出个口哨,小手一挥,身边的花豹犹如离弦的箭,朝逃跑的黑影扑过去。 “啊!啊啊!”惨叫声划破长空,俨然是个男音,还有点熟悉? 沐乐赶紧奔过去看,只见一名身着女装的男子躺到在地,身上压着三只花豹,各种狼狈哀嚎:“饶命啊,饶命!” “南宫?瑜?”沐乐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眨了三下眼睛确认没有看错,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你……怎么穿女人的衣服!” 此人,正是曾经在练习生里不可一世的南宫瑜! 南宫瑜没想到抓他的会是沐乐,也是各种尴尬下不了台,吱吱呜呜:“我……我……沐乐,念在大家是旧识的分上,你放我走吧?我是无辜的!” 这个沐乐可不能答应,直接把他绑了:“你无辜不无辜,王爷会看着办的,跟我嚎也没用,这事不由我做主!” “姑娘!”就在沐乐把南宫瑜捆成粽子,努力系上最后一个死结的时候,雪影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沐乐心念电闪,刚才她不专心,没来得及感应到,此刻方才察觉,这不起眼的偏门,又有两位过客。 这次的速度比刚才快了十倍还不止,其中有一位是她先前感应过的,可不就是苏一凡! 这纯粹得靠感应,苏一凡速度实在太快,黑暗中根本看不见人影,另一个是名女子,长发飘飘,身材苗条。 雪影果断上前劫杀苏一凡,沐乐一边打手势让语城快去找季寒,一边吹响口哨,十只花豹一齐朝那女子扑去。 楚红凌憋着一肚子气,苏一凡从季雅那里打听的是什么鬼消息,还说季寒和夏齐峰掐起来了,掐个毛啊! 这下看到沐乐,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的驭兽术虽然赶不上苏一凡,但十只花豹想控制她?沐乐未免太小看人了! 她捏破一颗兽引,将掺着兽引的手指扎进冲在最前面的花豹眼中,花豹吃痛,叽叽乱叫,沐乐怒道:“你要不要这么狠!” “识相的就给我滚开!”楚红绫冷言冷语,“你不想要沐可晴的命了是吧!” 沐乐全身的肾上腺素都涌到了头顶,极力抱住安抚受伤的花豹,根本没去听楚红绫说话,花豹慢慢安静下来,沐乐的愤怒却是越来越盛。 她从怀中摸出两把兽引,一齐捏碎,带着剩下的九只花豹一起朝楚红绫扑过去,花豹各个红着眼,显然是受了单点进攻引驱使,楚红绫不慌不忙地掏出安定引砸向花豹,冷哼一声,把刚才用过的进攻引朝沐乐砸过去。 沐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仅不躲,反而迎身而上,略有些腥气的兽引弄得她满头发都是,她嘿嘿一笑,冲到豹群后面,原本因为安定引而打退堂鼓的豹子再次扭头转向楚红绫的方向。 楚红绫大惊,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把花豹控制住了! “你的进攻引是告诉豹子有母豹,该打架了,我的安定引是告诉它们守好自己的母豹,免得被人抢了!”沐乐得意地看着楚红绫,“你说把它们加在一起用,是不是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们配兽引的时候没商量过,没想到用起来却是如此合拍呢。” 沐乐出奇制胜,一招控住强敌,正有些得意,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浅吟,她赶紧回头去看,只见雪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挣扎着落在草丛里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边,语城已经飞快地把季寒带来了! 苏一凡当机立断,不管楚红绫的死活,带着止言迅速消失在黑暗里,楚红绫面如死灰,在他心里,她连那只啄羊鹦鹉都比不上…… “快!追!”雪影脸色煞白,眼见是进气多出气少了,还不忘用力推季寒一把,“他也,受伤了!” 第220章 只信你 季寒没有追,他盘腿坐到雪影身后,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交到沐乐手上:“你去制住那女犯!” 沐乐拿出琉影珠塞进雪影口中:“师傅,你撑住!” 雪影自己的武功极高,只是重伤的那一个当口转不过劲,季寒的真气在她体内转了几圈,半个时辰之后,她便度过危险,后面只要花些时日,自行慢慢疗伤就成。 沐乐也用带着药的银针把楚红绫给戳晕了! “我不小心,耽误你了!”雪影抱歉地看着季寒,“刚才如果你追上去,有机会赢他。” 季寒摇头:“是我大意了,不该让师傅一个人在这!” 苏一凡的武功比他想象得还要厉害,季寒原本以为雪影对付他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连平手都够不上,雪影受伤极重,苏一凡还能逃跑,可见两人间的差距。 沐乐拿帕子擦掉雪影额上的汗珠:“师傅,下次看到苏一凡,不要跟他硬拼了,我们想其他法子对付他。” 季寒嗯了一声摸摸小东西的头:“好在我们抓住了女犯,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 沐乐很有些不好意思:“她比苏一凡差远了。” 按季寒的意思,想让雪影先回王府歇着,他和沐乐去前面看看情况,雪影执意不肯,他也只能由她,让人拖着被扎昏的楚红绫和吓昏的南宫瑜一起回去。 坎库的夏齐峰都在,院子里灯火通明,南宫谨被围在中间,他的七房妻妾和十多个子女也被人牢牢看守住。 看见季寒,南宫谨的瞳孔收缩了两下,很快放出幽光,大义凌然地说:“季王,你和太子殿下半夜围剿老夫的宅邸,皇上知道吗?” “南宫侯爷与朝廷要犯勾结,说话还如此理南气壮?” “什么朝廷要犯,老夫不知道!” 季寒将楚红绫拎到他面前:“这女人是南越驭兽师,与苏一凡是同谋,侯爷不知道?” “有这种事?”南宫谨佯装很诧异的样子,“这女人是老夫前些日子收留的孤女,她说她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老夫看她可怜,准备纳了为妾,并不知道此女与苏一凡有关。” “不错!”南宫夫人连忙附和,“老爷,我早就跟你说过,红颜祸水,来历不明的女子最好不要招惹,你总是不听!” 夏齐峰勾起嘴角,这一搭一档演戏演得还真像,指望他们好好说话是不可能了,当下挥挥手:“来人,全部带到京兆府!本宫就不相信,偌大一个南宫侯府,找不出几只软脚虾,” 软脚虾? 沐乐眨眨眼,跑到南宫瑜身边,在人中处戳了几下用力把他弄醒,招呼着语城落到他胸口,吓唬地说:“喂喂!你勾结苏一凡想干什么?说!不说我让语城啄你哦,多啄两下,保你变成马蜂窝,要不要试试?” “饶命啊!饶命!”南宫瑜吓得尿了裤子,“苏一凡的事只有爹知道……” “住嘴!”南宫谨暴怒,“你个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南宫瑜已经吓得没有了理智,哪里听得进他说过,只是一个劲地求沐乐:“苏一凡我只见过两次,话都没说,沐大人,我冤枉啊……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沐乐扬脸,兴奋地冲季寒比划了个耶的手势,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夏齐峰眸中露出满满的笑意:“很好,把南宫公子单独关押,免得他皮肉受苦,其他人,大刑伺候!有坦白从宽的都和南宫公子一样待遇!” 自来堤防牢靠需要的是众志成城,一旦出了个漏水孔,后面击溃就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南宫瑜开了个坏头,其他人哪里还守得住?苏一凡和楚红绫两个大活人在南宫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就算南宫谨有意控制接触范围,也不可能完全藏得不露痕迹…… 南宫家与苏一凡勾结这事,板上钉钉是没跑的了,但季寒和夏齐峰关心的是,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可惜这最大的秘密软脚虾们却不知道,很可能真正的知情者只有南宫谨一人、苏一凡和楚红绫三人,想撬开南宫谨和楚红绫的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两人都被打得皮开肉绽,还是一个字也不肯说,整个逞都,似乎都沉浸在浓浓的腥风血雨中! 季雅小心翼翼地推开沐乐的房门:“我听说……太子查封了南宫侯府?抓人的时候你和哥哥也在……你应该知道抓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吧?” 沐乐看了她一眼:“你想问苏一凡有没有被抓,是不是?” 被说破心思的季雅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地看着沐乐,眼眶慢慢泛起了粉红色,沐乐看到她,就像看到曾经单纯的自己,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任性、倔强,完全不会也不想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们是想抓苏一凡的,但让他跑了,雅儿,你听说太子妃在新婚夜被人剥光衣裳绑在床上肆意**的事吗?” 季雅听到她的前半句话松了口气,待到后半句又紧张起来:“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现场留下两片啄羊鹦鹉的羽毛,我们找到了那鹦鹉的主人!” “苏哥哥?” 沐乐点头:“就因为发现了那只啄羊鹦鹉,我们才知道苏一凡一直躲在南宫侯府。” “你太武断了!”季雅并不苟同沐乐的话,“两根毛说明不了问题,世上不止一只啄羊鹦鹉,又或者歹人捉了苏哥哥的鹦鹉拔下两根毛来!” “你觉得你这样替他开脱,有说服力吗?” 季雅将嘴唇咬得几近出血,终于还是说:“我不相信苏哥哥会做这种事!我承认他以前确实害过你,害过哥哥,但他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他不会去害无辜的人,姚玲珑跟他无怨无仇,挑衅北屏公主,开罪太子,暴露自己还牵累南宫侯府,对他有什么好处?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沐乐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季雅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这可肿么破啊肿么破,可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苏一凡这次失误,确实水准低得不符合他的过往的精明。 “沐乐,南宫谨不肯认罪,指名要见你!”战连齐的声音搅乱了沐乐的沉思,“王爷让我带你去京兆府。” 沐乐半天没回过神,她跟南宫谨认识吗?为何要见她? 京兆府大牢守备重重,跟铁笼子似的,季寒和夏齐峰都在牢中,看到沐乐,季寒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南宫谨,沐乐来了,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吧?” 南宫谨看了他一眼:“我要跟沐乐单独谈!” “让沐乐和你单独见面季王怎么可能放心?”夏齐峰扬着眉毛,“不如你们三个慢聊,本宫到外面喝口茶。” “我要跟沐乐单独谈!你们想要我画押,最好出去!”南宫谨丝毫不让步,晃了晃手拷脚镣,“我这样能耍什么花样?有什么不放心的?” 沐乐扯扯季寒的袖子:“要不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大声叫。” 季寒嗯了一声,走前兀自不放心地交待一句:“别他太近。”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眼见季寒和夏齐峰走远,沐乐定定看着南宫谨,“你有什么话说吧。” 南宫谨看了她一眼:“你是大哥新收的义女,他说过你是个心思单纯善良的姑娘……” “打住打住!”沐乐赶紧摆手,“苏一凡是要犯,你跟他勾结是大罪,攀交情也没用,我救不了你!” 南宫谨惨淡地笑笑:“老夫没那么天真,此番南宫侯府气数已尽,别说你,季王也无力回天。” 沐乐挠头,那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南宫谨继续说:“老夫只是想求姑娘,南宫瑜那个不屑子之前在外面包了一房妾氏,因是青楼女子,他母亲不让那女人进门,不想那女子怀了身孕,还生下一对双生子!那对孩儿现在尚不在南宫侯府的家谱记载,但自来树倒猢狲散、鼓破万人锤,定会有些贪功之人将此事抖露出去,老夫想请姑娘将那对孩儿秘密送与我大哥照料,为南宫家留个种。姑娘若能应允此事,老夫在九泉之下,一定记姑娘的好。” “真的……就只是这个?没别的?” 南宫谨摇头。 沐乐舔舔嘴:“既然他们现在还没被抓,送走应该不难,但是南埠千里迢迢,我去不了,这事不可能瞒着王爷的,虽然你把他赶走,但我一会儿还是要跟他说的。” “季寒是政客,老夫不信他,只信你!”南宫谨目光灼灼地看着沐乐,“他答应老夫的话可能是假,答应你的,才会是真。” 沐乐心中一暖,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好,我应你!你和苏一凡的事,也能告诉我吗?” “苏一凡……”南宫谨眼中露出森然怒意,“把我们都耍了!他……啊!” 他还没说几个字,忽然哑了声,捂着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 “啊!”沐乐尖叫,南宫谨胸前插着把匕首,没至刀柄,她却没看到那匕首是从哪冒出来的! 第221章 龙髓玉 “侯爷!”沐乐惊叫着扑过去,远处人影一闪,凶手已然不见,南宫谨急促地喘着粗气,那一刀正中要害,眼见是命在顷刻的节奏,沐乐急得大叫:“王爷,快来!” 季寒的速度极快,夏齐峰比他慢一点,很快也赶来了,两人看到这副场景都是眉头紧锁。 季寒伸手抵在南宫谨背后,将真气灌入他体内,急道“沐乐,琉影珠!” 哦,对对,她怎么把续命神器给忘了。 沐乐赶紧将琉影珠塞进南宫谨口中,后者唇瓣微张,声若蚊吟地说:“小心北屏和西楚!不要相信苏一凡,他想独吞龙……” 虽然有季寒的内力和沐乐的琉影珠,也没能让南宫谨多撑多少时间,该说的话还没说完便撒手人寰。还有更坏的消息,就他们在这里耽搁的功夫,刺客将楚红绫给救走了! 从京兆府大牢里出来,沐乐的心情沉甸甸。 “侯爷刚提到苏一凡就被灭了,坏蛋还救走了楚红绫,我跟你赌刚才牢里的杀人凶手就是苏一凡!”沐乐愤愤不贫,“侯爷真傻,这种人护着干嘛?白忍了那么多酷刑,换作我,才不替他兜呢!” 季寒握起小东西冰凉的人,牢牢包在掌中,沉吟道:“南宫凌要保护的肯定不是苏一凡,苏一凡羞辱姚玲珑,留下啄羊鹦鹉毛,就是要把我们引去南宫侯府,南宫谨恨他都来不及,怎会护他?他要护的,该是另一个被苏一凡利用的人。” 沐乐不懂:“什么意思?” “南宫谨全族入狱,苏一凡却只杀一个南宫谨,可见南宫家真正知道秘密的,只有南宫谨一人。”季寒理智地分析,“无论他们在谋划什么,一个人都是不够的,不可能没有帮手!南宫谨在临终之前先让我们小心西楚和北屏,然后才提苏一凡,可见这事的主导,未必是姓苏的。我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应该不是在刻意误导我们!” 沐乐挠挠头:“你的意思是,有其他人勾结了西楚和北屏,被苏一凡利用了?” “对!北屏一向倨傲,对我东水不甚客气,这次却忽然送公主过来和亲,还是最受宠的嫡公主,这很可疑!南宫谨刚才提到了一个“龙”字,你有没有听说过龙髓玉?” 沐乐摇头:“龙髓玉是什么?” “数百年前,这世上还没有北屏、东水和南越三国,只有一个强大的邺国!邺国沿着海堤修建了一条龙脉,位置就在我东水境内,龙脉里埋藏了邺国最强盛时期的宝藏,储量之丰难以估计。相传谁能得之,就有希望再次一统天下!龙髓玉,是打开那龙脉的钥匙,共有三把,只是年代久远,战乱迭起,三把钥匙早已失落。后人分析,一把钥匙被带去了北屏,一把被西楚人掠人,还有一把,在我们东水。” 沐乐咬着嘴唇皱起眉:“你又相信这种东西!风雷瓶那事的教训还不够吗?你不会想去找这个龙髓玉吧?” 季寒看了她一眼:“龙髓玉的真假我没有放在心上,我又不想一统天下,要那些财宝何用?但想要的人很多,尤其是最近,第一枚龙髓玉已经现身,大家对那龙脉之说,更是深信不疑!”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出现了?在哪里?” “现在就在宫里的玉林阁!底下郡县挖到,锄头敲上去玉竟然丝毫无损,下面人觉得该是块宝贝,贪功,献到南宫侯府,南宫谨惊觉是龙髓玉,献给了皇上!”季寒不动声色地说,“我怀疑苏一凡找到南宫谨,很可能与那玉有关系!” 沐乐恍然大悟,南宫谨刚才想说的是:“苏一凡想独吞龙髓玉!” “嗯!”季寒继续说,“元宵佳节快到了,因为北屏送亲队在逞都,皇上已经放话,元宵宴将展出那块龙髓玉!” 沐乐心念电闪:“南宫谨让我们小心北屏和西楚,是不是北屏送亲队想偷我们的玉?”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他们送公主来和亲的真正目的?” 沐乐头皮发麻:“这……不是说姚玲珑是北屏皇帝最宠的公主吗?他们的送亲队偷走我们的玉,拍拍屁股回去了,姚玲珑留在我们这岂不是要倒霉?” 季寒摇头:“对于皇帝来说,一个公主换一枚龙髓玉,他绝不会犹豫!这就是帝王家!如果北屏只是要和亲,完全可以像西楚那样送个庶公主过来,听说姚玲珑并不愿意远嫁,是迫于无奈的,为此还跟叶钦结了仇。如果北屏此番嫁女当真是奔着龙髓玉,那他们真正要派来的人,该是送亲将军葛良奈。但那是北屏第一名将,只有送嫡公主,才配得上葛良奈亲自护亲!” 沐乐舔舔嘴:“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他们很可能真的会在元宵宴上偷玉!” “是不是在元宵宴上不好说。”季寒眸中闪着精明的幽光,“众目睽睽之下想动手脚很困难,但那块玉是南宫谨献给皇上,也是由他送去玉林阁的,在这中间调包,可比元宵夜动手简单得多!北屏知晓此事,一定是通过叶钦,在南宫谨和叶钦背后的……” “夏齐恒!”沐乐鼓着腮帮子,“这人有毛病!如果他相信那是宝贝,不是该自己藏起来吗?为什么要送到北屏去?他傻啊!” 季寒浅笑:“毕竟现在龙髓玉只出现一枚,谁能集齐三枚,集齐三枚之后能否打开龙脉,龙脉里是不是真有宝藏,这些都是未知数。与其这样,倒不如以龙髓玉作饵,让北屏或者西楚支持他称帝!” 沐乐想想也是:“不过这样冒的险也太大了,万一事情败露,皇上肯定不饶他!” “所以,我们的机会来了!”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沐乐,“如果在这事上你能立下大功,我就可以借机请皇上赐婚!” 南宫谨的“畏罪自尽”,让盛极一时的南宫侯府瞬间没落,南宫瑜终究也没逃掉那咔哧一刀,三日后,迎接南宫家的,是游街示众和斩首的命运。 皇上将此事交给夏齐恒去办,夏齐恒办得那叫一个利索,一副大义灭亲的凌然表情。 “爹,你见过狡兔还没死,主家就急着烹走狗的吗?”被限制了多日自由的叶秦飞难得有看到叶钦的机会,立刻开启游说模式,“今儿是南宫侯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叶将军府了。南宫家还是皇亲国戚呢,轮到我们的时候,只会比这更惨淡!” 叶钦看了他一眼:“恒儿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竟然如此狠辣,想想也真是让人心寒!” “那爹何苦还要替他卖命?” “开弓没有回头箭!”叶钦面色苍凉,“有些事,不是我们想退,就能退得走的!” 叶秦飞身上一阵阵发凉,叶钦绝对有秘密,到底是什么他一定要弄清楚,叶钦有事,他也在劫难逃,这已经不光是与夏齐峰的交换条件了! “那对双生子送走了吗?”沐乐看着南宫侯府百余口人被推去斩首,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们这个连坐制度真可怕,死的都是无辜的人。” 季寒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我们回去吧,双生子现在已经在送往南埠的路上,南宫凌会照顾他们的。” 沐乐叹了口气,那就好! 两人都有些疲累,偎依地靠在马车里回季王府,谁也不说话,马车还没进府,战连齐就急促促地赶过来:“王爷,大事不好,郡主不见了!” 季寒和沐乐齐齐地吓了一跳:“怎么会不见的?” 战连齐懊恼地跺着脚:“郡主今儿一早,拿刀抵着脖子,跟疯了似的非要出去,上官元不敢阻拦,我在处理南宫家那对双生子的事,雪影又在闭关调息!等我回来,才知道她出去到现在没回来,到处找不到人!” 季寒立刻对沐乐说:“你带语城出去找,还有欢欢!战连齐,这事先别告诉母妃,你和上官元各带一队人马出去找,本王也去,我们兵分四路,谁找到了,烟火为讯。” 天空中炸起轰隆隆的闷雷,让今天原本就很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 一座破庙里。 季雅觉得头无比钝痛! 虽然之前沐乐跟她说南宫侯府被抄时苏一凡没有落网,但她看到楚红绫的来信,说苏一凡今儿要被一起斩首,她还是忍不住要冲出来。 没想到才出门,就被人敲了一闷棍,醒来,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破庙里,腰酸背痛,各种难爱。 “真是娇气,轻轻敲一棍就昏到现在!”楚红绫不屑的声音传来,季雅骇然回头:“你是谁?” 楚红绫脸上,还带着在京兆府留下的刑痕,冷冷看着她:“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弄清楚自己是谁就可以了!” 季雅哼了一声:“我是季王府的郡主!你绑谁不好绑到本郡主头上,真是活腻味了!” “郡主?哈哈哈!”楚红绫笑得非常阴森诡异,“你不过是你那肮脏的娘和一群乞丐苟合的杂种而已!还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第222章 报复 “你……你胡说什么!”季雅怒极反笑,从地上跳将起来,“你嘴巴放干净点!” 楚红绫欣赏着她的愤怒,满意地勾起嘴角:“别这么激动,我今儿请你来,就是觉得你被骗这么多年也是怪可怜的,该是时候把身世跟你说清楚!十八年前,也是这么一个风雨交织的天气,也就是在这间破庙,你娘被一群乞丐给糟蹋了,回去不久怀上的你,我打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你这杂种的亲爹究竟是谁。” 季雅忍无可忍地朝楚红绫扑过去:“你信口雌黄侮辱我母妃,我跟你拼了!” “就凭你?”楚红绫看她生气,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畅快,苏一凡丢下她自己逃命,害她在京兆府受尽折磨,出来以后也没有半句道歉,他以为把她救出来这事就完了吗?做梦!现在,该是她报复的时候了! 楚红绫轻轻松松一挥胳膊,扇了季雅一个耳光把她打得七昏八素摔倒在地,不屑地抬脚踩在她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告诉你真相,你就这样谢我?真是不识好歹!” 她顿顿声:“你母妃在外人面前摆出一副高贵的架子,其实脏得连青楼的姑娘都不如,人家青楼姑娘陪男人还不白陪呢!你猜这事如果被季寒知道了,他还会不会要你这个杂种妹妹?” “闭嘴!闭嘴!”季雅的情绪完全崩溃,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何要跟她说这些话,她一个字也不信!不信! “还有苏一凡。”楚红绫继续说,“你别以为他是你哥哥!你爹根本不是王爷,跟他更是没有关系,他接近你,纯粹就是利用罢了。” 季雅扭开头:“你空口说白话,凭什么要我信你!” 楚红绫阴冷地笑:“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艺,他什么心性,我还不了解吗?他接近女人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永远没有心!你以为他是好人?看到吴沛沛没有?被他打掉孩子现在跟狗一样下不了床!你再看看姚玲珑,新婚夜被当众羞辱成为全天下的笑柄!季雅,你知道自己在玩什么火吗?哈哈哈!为了苏一凡跟沐乐反目,和季寒斗气,你简直蠢得不忍直视!” “你骗人!”季雅被踩得喘不过气,拼尽所有力气垂死挣扎,“苏哥哥不是这种人,你滚!滚!” “傻女人!”楚红绫很“同情”地摇着头,“你知道我今儿为什么会来找你吗?苏一凡让我来的!南宫侯府被抄全拜季寒所赐,他要报仇,谁让你命不好偏是季王府的郡主呢,他让我找人好好伺候你!” 说完,她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出现十名衣衫褴褛的乞丐…… 楚红绫弯腰,挑衅地摸着季雅的脸:“你不是不相信你娘的事吗?等你亲身经历过,就会信了。” “你敢!” “死到临头还这种口气,都不知道你这公主病是哪里惯出来的!” 楚红绫侧身,对那些乞丐说:“好好伺候,不用客气,完事了每人还有十两赏银。” 那群乞丐平日里能碰到个母猪都是幸事,美人就更不要想了,何况还有银子拿,自然是个顶个的鸡血满满。 季雅尖叫着想逃,但十个男人呢,根本不用楚红绫出手,她刚奔出两步就被人拖住胳膊按回了地板。 “你们这群混蛋,本郡主绝饶不了你们!”季雅又气又怕,破口大骂,“你们敢碰我,我哥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话,也就只有她自己说说了,凭空要挟,起了兴的男人哪个会信? 衣服被撕得稀烂,无数只带泥垢的脏手摸在身上,季雅心里的恐惧呈几何级数增长,忍不住开始哭了:“你们放开我!我是郡主!你们别碰我!” 细嫩的肌肤滑不留手,挑起了人类最原始的**,十人争先恐后,谁也不想落在后面,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楚红绫都笑喷了,季雅却是完全笑不出来,她无力地扭动着全无遮挡的身子,撕心裂肺地哭,换不来半点同情。 终于,乞丐们商议出了先后顺序,抢到优先权的人志得意满地按住季雅的头,在她唇上印下胜利的一吻。 季雅反胃,直接给吐了。 男人对她怒目而视,哼了一声,扭头去对同伴说话,季雅紧张到极致完全听不见,只感觉双腿被人粗暴地分开,男人压到了自己身上,小腹被硬物抵住…… “不要!求求你不要!”她这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是郡主,你们要多少银子,哥哥都会给你们的。” “你不是嫌老子恶心吗?”男人扭着季雅的脸,恼火地把她按向那堆呕吐物,“想让我放你也可以,把刚才吐的吃了!” 季雅瞳孔放大差点又吐出来,眼见男人眼中的怒意更盛,她赶紧点头:“我吃!我吃!” “哈哈哈!”身后爆发出嘲讽的笑,季雅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狼狈地抓起那些恶心的东西就往嘴里塞。 可是…… 真的好恶心啊!她打小娇生惯养,饭稍微硬一点都吃不下去,哪里吃得下这种东西,勉强塞了一口,连胃中的酸水都吐出来了,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男人眼见人已晕倒,再逗弄也没什么乐趣,索性直接从背后把她的纤腰一提,挺身而入…… “该我了该我了!你快点!” “我才一次!” “一次还不够?你妈的够贪啊!” “你着急就一起啊,别催老子!” 看着一屋猴急的男人和被人上下齐手的季雅,楚红绫心中畅快淋漓,扭头准备去弄盆水来把季雅泼醒,这种精彩的时候,晕倒太便宜了,她要季雅清醒地承受这一切,那才有趣。 她哼着小曲儿打水回来,庙里已经异常安静,刚才男人粗重的喘息,此刻全部销声匿迹!门口,有一抹明艳的黄绿色…… 楚红绫扭头就跑,一抹黑影从天而降拦在她前面,明晃晃的利剑抵住了她的脖颈。 “你……”楚红绫有些慌,“干什么?” 苏一凡侧头:“你说我想干什么?” 手脚剧痛! 楚红绫刚开口惊呼了一声,嘴里也是一阵剧痛,她整个人扑倒在地,苏一凡斩断了她的手脚和舌头。 “楚红绫,你找死!”他发狠地挥刀把她捅成了马蜂窝,“早知道你这么狠,就该让你死在京兆府里!” 沐乐找人找到几欲抓狂,大雨冲走了气味,阻挡了视线,欢欢和语城找人相当困难。 终于,黎明时分,欢欢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带着沐乐朝破庙奔去! 眼前的场景惨不忍睹,地上有具尸体,几乎被剁成肉饼,只能从旁边一只断手来猜测估计是女子,屋里还有十具男人的尸体,全部被人砍手挖眼,其中七个没穿裤子的全被人给阉了。 欢欢在地上他细闻嗅,低吟了一声,沐乐从头凉到脚,欢欢说季雅之前在这里呆过,这样的场景让她极度不安! “快去找雅儿!”沐乐把颤抖的手按在欢欢头上,欢欢已经嗅到气味,估计找到季雅不是问题,按理说她应该放信号的,但…… 她临时决定还是先不放信号,确定一下季雅的真实情况再说! 季雅转醒,是在温软的床上,身上没有衣服遮挡,一条有力的胳膊环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禁锢在怀里。 身上各种痛,像被巨石碾过一样。 记忆电光火石地闪到眼前,季雅脑子里嗡地炸了,虽然她没经历过男女情事,但身下那种火辣辣的裂痛,她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绝望地尖叫着,用力抽打腰上的胳膊想逃,却被那胳膊的主人轻轻松松压到了身下:“昏迷的时候一个劲儿说还要,醒来就这么三贞九烈,是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口不对心?” 季雅一怔,声音肿么这么耳熟? 她眨眨眼,因为恐惧而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眼前那张脸…… 竟然是她心心念念的苏哥哥? 但又与她平日见到的苏一凡不同! 平时,苏一凡在她面前,总是宠爱包容的好哥哥形象,看她的眼神也很温柔,而今日,他脸上却闪着邪恶的坏笑,还有,色迷迷…… 欲.望?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之前不是在破庙里吗?不是有一群乞丐吗?怎么醒来会在苏一凡怀里?天哪他们做了什么呀! “那个女人,说我们不是兄妹,她说,是你让她找来的乞丐。”季雅定定看着苏一凡,“是不是真的?” 苏一凡似笑非笑:“不是怎样?是你又能怎样?” “为什么!”季雅的眼泪狂飙下来,“我一直在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良心被狗吃了!” “嘿嘿!”苏一凡暧昧地靠近季雅,凑到她耳畔,“本来是想让他们把你收拾完,丢回季王府让季寒好好心疼一下的,不过我临时改主意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有这现成的便宜,倒不如我自己先享用了,你说是不是?” 第223章 真的爱她 季雅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去看苏一凡:“苏哥哥,你骗我……你不会做这种事,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她低头,手臂、胸口,满身都是欢爱的痕迹,她急了:“是那些坏人干的,不是你,对不对?” 苏一凡蹙眉,这丫头今儿神算子附身么? 他深吸一口气,把季雅的手反压到头顶,轻佻的目光自她的脸上扫过,一路向下,邪气地笑:“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他边说边低下头,含住她胸前的一颗小樱桃…… “你……你……”季雅羞得满脸通红,想躲,躲不掉,只能哭道,“混蛋!” 苏一凡吻住她的唇,深深长吻,不让她继续骂人,大手在她紧绷的身体上游走,惹得她阵阵颤栗,生气紧张加害怕,又有些酥软的无力感。 季雅绝望地握紧拳,人人都说苏一凡是混蛋,偏生她不信,现在怨谁去?她活该! 苏一凡握起她的手,强行撬开她的拳,把自己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季雅的意识越来越游离,身体不自觉地开始迎合他的节奏,好吧她投降了,她承认她对苏一凡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这个男人是她心中所爱,就算他被全天下唾骂,就算他把她当傻子骗,她也爱他! 她甚至有些窃喜,苏一凡不是她亲哥哥,真好…… 沐乐满头大汗,终于找到了季雅栖身的这间客栈,门从里面拴着,她情急之下直接一脚踹进去。 眼前不堪入目的画面,让她脑子嗡地一下炸了! 季雅和苏一凡在床上扭作一团,显然两人都没穿衣服,看见她,季雅脸涨得通红,连滚带爬想躲到被子里去,苏一凡脸皮厚得能跑马车,挑眉看着沐乐,倒是各种不在乎。 “你们在干什么!”沐乐失控地尖叫起来,“苏一凡,禽兽都比你有人性,雅儿是你妹妹!” “我就喜欢跟妹妹上床,你能奈我何?”苏一凡哈哈大笑,夹住季雅不让她缩到被子里,肆无忌惮地在她颈上印了一吻,“我们雅儿是心甘情愿的,对吧?” 季雅羞得眼前金星乱飞,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沐乐赶紧扶住门框,不行,她得缓缓,这种三观碎成渣的感觉太要命! 苏一凡自顾自地穿上衣服,没扣纽扣,腰带随意一扎,露出半截古铜色的健壮胸肌,下床,满不在乎地走到沐乐面前:“既然你来了,季雅就你带回去,哥忙得很,先走了!” 他武功高强,早就听到沐乐靠近了,不阻拦,就是为了让她把季雅带走。 “苏一凡,你们在破庙里对雅儿到底做了什么!”沐乐明知自己拦不住人,贸然出手会有危险,但,她真的忍不住,破庙里的惨状,加上季雅在苏一凡床上,她没办法淡定。 苏一凡眼神一凌:“什么破庙!” “那具被剁碎的女尸,还有那些,裸男人……”沐乐咬紧嘴唇,“我都看见了,我知道雅儿去过那里!” 苏一凡沉着脸,冷冰冰地看着沐乐,过了半晌才开口,语气犹如地狱里的索命鬼:“如果你想要她活命,破庙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 沐乐骇然去看苏一凡:“那些乞丐……” “那些乞丐把她轮了,这是你想听的吗?”苏一凡低头,眸中闪着危险的火光,“她不知道,她当时吓晕了,我骗她是我。” 沐乐的眼泪夺眶而出,抬手就去打人:“你混蛋!那些乞丐是不是你找去的,你把她害成那样,还要冒充救命恩人骗她对你死心踏地!” 苏一凡钳住沐乐的手,冷冷摔开:“是又怎么样?你去告诉她呀!堂堂季王府郡主,**给一群乞丐,你说季雅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沐乐沉着脸不说话…… “我那也就是可怜她,毕竟没有这傻蛋就没有我的今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以为我愿意碰她的脏身子吗?送我,我都不会要!” “滚!滚!”沐乐暴怒,“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到你。” 苏一凡嘲讽地大笑:“我的好妹妹,说得你有多大度似的。想杀我?就凭你?今儿我要杀你易如翻掌,放你一马,该是你感恩戴德来舔我的脚才对!哈哈哈!” 他重重一摔门,走得非常坦荡,留下沐乐带着两只战兽风中凌乱,是啊,他为什么不杀她?他分明可以捉走她要挟季寒的,就算有欢欢和语城在,他们三个也不是苏一凡的对手…… 床上的季雅嗯嘤了一声,沐乐赶紧抽回思绪,关上门冲到床边,可怜的姑娘全身都是被虐过的痕迹,吮痕、咬痕、扭痕,数不胜数! 季雅幽幽睁开眼睛,看到沐乐,鼻子一酸,红着脸掉下泪来:“沐乐……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和哥哥赌气,苏一凡真的是个混蛋,他……我跟他已经……那混蛋人呢?” 沐乐机械地说:“走了……” 季雅一怔,忘了哭:“走?走了?” 言辞间,竟是数不尽的失落…… 沐乐偷偷扭头把眼泪擦干,好吧,苏一凡赢了,她没勇气说出真相,既然这个残忍的事实不能改变,她宁可季雅以为是苏一凡。 “沐乐……”季雅可怜兮兮地凑上去,“你有没有听哥哥说,我不是他的亲妹妹?我根本不是什么郡主……” “什么?”沐乐吓了一跳,“你别乱说话。” “真的,苏一凡亲口承认了,他从来就不是我哥哥,他一直在骗我。”季雅难过地抹着眼泪,“母妃就是当年在破庙被一群乞丐羞辱,才怀的我,他们把我抓去了同一个破庙,也找了一群乞丐,如果不是苏一凡良知未泯在最后关头救了我……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沐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没听哥哥说起过吗?”季雅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锦被滑落,床单上露出两朵明艳的红梅,她原本羞涩的脸这下更是红得透透的,赶紧拿被子盖住。 沐乐捂着嘴,苏一凡做戏做得好真啊,连落红这样的细节都没忘记,她…… 偷偷瞄了屋顶一眼,好像有点懂了! “沐乐,我知道我傻,我知道我喜欢上一个坏蛋。”季雅惨然低着头,“你好说歹说我就是不听!我活该!我长教训了!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和哥哥面前,再也不会招你们烦,反正我也不是什么郡主……” “不许瞎说!”沐乐赶紧回头,“且不管他这话是真的还是骗你的,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和季寒当真不是亲兄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和亲兄妹没分别。太妃身子不好,受不起这种刺激,她总还是你娘吧!” 季雅怔怔看着她…… “跟我回去好不好?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王爷满世界找你,快急疯了。” 季雅呆了许久,终于点点头:“好,我跟你回去。我和苏一凡的事,你能不能……” “我不说,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沐乐含着眼泪发誓,“上次出卖你是我不对,这次你相信我,我站你这边!” 季雅抹着眼泪感激地点点头,穿好衣服,把那张床单蜷缩蜷缩揣进怀里:“这个我带走,免得被人看见了笑话。” 沐乐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你是怕人笑话,还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扶着季雅出门,阳光,特别刺眼。 “啁啁!”语城在给她发信号,“噢!”欢欢也察觉到了异常。 沐乐抬手示意两只别再叫,她知道那个人始终都在,就算他武功再高,也逃不脱沐乐的感应,语城和欢欢还没提醒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蹲在屋顶。 沐乐觉得自己从前武断了。 他是真心爱她,现在最心疼的,该是屋顶那人吧,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沐乐有理由相信,那装满尸体的破庙,很快就会淹没进一片火海。 有些错不能原谅,但至少在这件事上,沐乐是感激苏一凡的,如果没有他,她大概只能找到季雅的尸体…… 直到沐乐放出红色火焰,屋顶上的人才放心离去。 季寒在看到火焰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看到季雅和沐乐相互依偎着蜷缩在一起,季雅披头散发面容憔悴,俩姑娘眼睛都是红红的,他的心沉到谷底,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去,想问,却又不敢。 还是沐乐先开了口:“王爷,雅儿说有个疯女人说她不是郡主,说她是不是王爷亲生的,你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季寒心一颤,原来季雅是知道了这个!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总算不幸中的万幸,不是他刚才想象中那种最糟糕的情况! 他蹲在季雅面前,拉起她的手:“雅儿,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有些事,我也不想瞒你。你确实不是父王的亲生女儿,但父王待你如何你心里有数,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差别呢?” 季雅怔怔看着他:“你……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我是杂种……” 沐乐晃了两晃,原来季雅真的不是季寒的妹妹,这秘密,苏一凡也是早就知道的,可这么长时间,他始终没说! 第224章 宫宴 季寒把季雅拥进怀里:“不许说自己是杂种!你是我妹妹!一辈子都是!” 季雅紧紧抱住他:“哥,我以前太不懂事,总跟你对着干,雅儿错了,以后雅儿什么都听哥哥的!” 季寒把季雅抱回王府,季雅左手拽着季寒,右手拽着沐乐,死死不松手,一直到睡着…… 安顿好季雅,季寒疲惫地走出房间,感激地对沐乐说:“还好你找到她了。” 沐乐笑得很苦涩,用力甩甩头把惨不忍睹的记忆甩开:“王爷,元宵夜我是不是要跟你一起进宫?” 季寒嗯了一声:“师傅给你准备了两身衣裳,明儿你挑挑看合不合心意。” 季寒说的那两件衣裳,果断把沐乐给震住了。 一件是云母白的大摆裙,用暗一号的绣线绣有贝壳图纹,在阳光照射下若隐若现;另一件则是海蓝色哑光修身裙,从腰线到胸部,用亮蓝色绣线绣出阳光沙滩的意境,绚烂夺目。 或许因为雪影来自西楚,在海边长大,所以这两件衣服的设计感都带着海边的元素,沐乐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更难得的是,衣服上身暖和,看起来却又飘逸柔顺,雪影说这是用两股蚕丝和一股极细的绵线绞在一起织就而成,叫海纱缎,只有西楚才有,东水织将费尽心力,却无论如何也织不出来,许是西楚的蚕与东水品种不同。 “这两件衣裳姑娘可有中意的?” 这个问题可难倒了沐乐,这哪分得出高下啊,都好看。 最后还是雪影给她定了调:“那就穿云母色的吧,低调一点,海蓝色的留到下次更重要的场合再穿! 沐乐不知道她还能参加什么比宫宴更重要的场合,不过听师傅的话总归不会错。 往常遇到需要梳妆打扮的事,林路肯定是天刚亮就把沐乐从床上倒腾起来,以至于元宵那日,沐乐条件反射,鸡才叫一遍就本能地睁开眼,结果,左等、右等,雪影还在打坐…… 直到中午,雪影才让小红打水给沐乐沐浴,眼瞅还有半个时辰就该进宫了,她进房间给沐乐梳妆,淡扫额眉,将发髻轻轻挽起,插上两颗端姝很久以前赏的夜明珠发簪,配上同款耳环,身上什么妆饰都没有,只在腰间别了两朵月季,搞定! 统共历时一柱香的功夫。 沐乐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认不出来了…… “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王爷说让战连齐护送姑娘进宫,只要进宫就安全了,宫中守备森严,歹人有恶心也不敢在宫里动什么手脚。” 嗯!沐乐很崇拜雪影:“师傅你这么会打扮,从前一定是个大美人!哦不不,现在也是个大美人呢!” 雪影没应声,眸中掠过一抹淡淡忧伤…… 季雅来送沐乐,看到她的打扮,由衷赞道:“好看!” 沐乐拉起她的手:“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进宫吗?” 季雅笑得很安静:“我不想去,那种热闹场合你去多就知道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哥哥答应了我不用去。” 沐乐点点头:“那你好好休息,等王爷得空了,让他带我们出去玩!” 季雅最近的话比从前少许多,恬静得让人心疼,唯一能安慰沐乐和季寒的是,她并没有意志消沉,笑容甚至比从前更甜美三分,沐乐知道她心里惦着苏一凡。 沐乐不知道这事发展下去会如何收场,但她愿意相信阴影终会散去,雅儿的处境能慢慢好起来。 沐乐这身盛装实在不适合驭兽,语城在她头顶飞来飞去不知该如何落爪,最后停到了站连齐肩上。 即便如此,沐乐今儿也要带它进宫,能不能成事,就看它的了! 元宵宴,文武大卧、皇亲贵胄都会来赴宴,沐乐一眼就看到了新婚燕尔的夏齐峰和姚玲珑。 姚玲珑自打从逞都之后就状况频出,折腾到现在已然有些憔悴,没了初到时那光彩照人的夺目。 今儿她打了厚粉、着了盛装,依旧不如从前漂亮,周围关于新婚夜的那些闲言碎语更是让她无处遁形,宫里最伤人的不止是阴谋,还有八卦! 夏齐峰是厚黑学的专家,对那些流言置若罔闻,看到沐乐,还礼貌地笑了笑:“这套衣裳很适合你。” 沐乐扮了个鬼脸:“太子和太子妃的衣服也好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终于学会打太极了,看见昔日要杀她的仇人,也能笑颜相对,沐乐由衷地佩服自己。 “太子爷您有必要大老远地过来跟沐乐打招呼吗?”沐乐走远,姚玲珑不满地说,“当心折了她的寿!” 夏齐峰连看都不看她。 姚玲珑咬咬嘴唇,新婚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夏齐峰始终没有碰她…… 自从上次私调战兽被狠狠教训之后,姚玲珑被吓得不轻,不敢再在夏齐峰面前耍嫡公主的威风,日子越过越窝囊,下人们都很势力眼,见她无宠,便不把她这个主妃放在眼里,加上柳淑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姚玲珑如今在太子府,她地位还不如侧妃…… 她委屈得不行,送亲使团还在逞都,夏齐峰就已经如此对她,元宵宴后葛良奈一走,她姚玲珑还算哪根葱?但委屈又能怎么样呢?出了洞房夜和私调战兽的事,葛良奈都不肯来看她了。 远处,一道冷嗖嗖的目光让沐乐本能地打了个激灵,定睛瞧去,一名二十岁初头的少妇正目不转睛地瞪着她,身上穿的也是海纱缎,同样的料子穿在她微胖的身材上,一下子就被沐乐给比了下去。 与沐乐目光对视,那女人没有多做停留,冷冷转身离开。 沐乐很无语,她认识那胖女人吗?干嘛这样恶狠狠地瞅她?她还是去找季寒吧! 那胖女人,便是楚家大名鼎鼎的东歌公主。 “真是个狐狸精!”东歌的侍女叶儿恨恨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据说那个林路,跟她差不多!” “哼!”东歌眸中怒意更盛,若不是这该死的沐乐,林路哪有机会爬到楚景天床上去?林路远在南埠她鞭长莫及,不拿沐乐来泄泄愤,她还能找谁去? 季寒看到小东西的打扮,眉毛挑了一下,沐乐红着脸期待:“好看么?” 他拉过她的手,避开别人的视线把她抵到墙角:“不好看!” 啊,不好看啊……沐乐各种失望。 某人不动声色地补充一句:“以后要打扮,只能打扮给我看,不许这样出来招摇!” 噗,沐乐笑了,歪歪头扮个鬼脸:“王爷你之前不是说在你面前不穿最好么?” 卧槽,某人尴尬了,他说过这种话?就算说过,也拜托别记得这么牢好么! 雪影给沐乐选云母白的衣服时,说这件比较低调,直到进了宫她才发现,这衣服半点也不低调,其他女子穿的都是姹紫嫣红,相比之下,她这件白衣反而变成了最抢眼的颜色…… 进场的时候,就连皇帝都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季王,这位……不是侧妃吧?” 季寒向沐乐使了个眼色,她赶紧跪下去磕头,他笑着说:“这位便是臣之前跟皇上提过的沐乐,南宫一案得破,她是首功。” “原来你就是季王提到的那个驭兽师!”皇上含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沐乐一眼,“起来吧,朕说过要赏你,来人,赏玉如意一只。” 沐乐赶紧去看季寒,后者点点头,她才嫣然一笑:“皇上,其实找到证据的不是民女,是语城,民女把它也带来了,皇上您想不想见见?” 皇上对这个第一次见到圣颜就如此大胆放肆的小女子忍不住又多了些好奇,听她声音黄莺似的,长得又好看,倒也愿意顺着她:“语城是季王提过的那只神鹰吗?好,带上来。” 沐乐打了个口哨,语城落到她肩上,威严地站好,吃了数月的药,又值冬季鹰毛最盛之时,它的毛丰满了不少,看得皇帝赞不绝口:“果然是神鹰,来人,赏金项圈。” 沐乐冲季寒挤挤眼睛,后者不动声色地笑笑示意她淡定。 这无疑是个好的开局,皇帝对沐乐印象不错,更重要的是,她把语城带进宴会厅了,季寒先前一直担心这事,没想到如此顺利。 宴席的菜色很丰盛,少不得有应景的元宵,一人三颗,皮儿薄馅大流着油,糯得沐乐差点把舌头给咽下去,季寒忍俊不禁地把自己的元宵拨到她碗里。 六颗元宵下肚,沐乐便再没吃东西的心思,虽然还有很多好吃的,但,皇帝已经吩咐人把龙髓玉拿上来了,不止是她,全场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 龙髓玉大得超乎沐乐想象,她原以为既然是钥匙那便不会很大,没想到,居然有手掌大小,玉体呈龙状,具体细节太远了看不清楚。 “好玉!” “真是绝品好玉!” 台下一片赞叹的溜须拍马之声,沐乐的心跳开始迅速加快,掌心也渗出了汗,季寒握紧她的手,朝语城打了个手势:上!成了飞回来,不成,逃! 第225章 假玉曝光 说时迟那时快,语城噌地自沐乐肩上飞起来,无声无息地朝那端龙髓玉的太监扑过去。 诚然,语城的速度在鹰里不算快,但毕竟是长翅膀的,动作又是突然,台下爆出一片惊呼,太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它已经近在咫尺了。 “啊!”太监吓得倒退一步,手中托盘落地,语城脚爪轻轻一拨,将那龙髓玉拍远…… 咣当! 玉落在地上,碎成了三片! 可怜的托玉太监连哼都没哼就吓晕了过去,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端端的怎么惹上这种飞来横祸! “皇上……民女该死!”沐乐眼见玉碎,悬着的心落回肚里,赶紧打着口哨冲上去,捉住语城乖乖跪下,“语……语城天生就喜欢叼晶莹剔透的东西,皇上饶命……饶命啊!” 他们赌赢了! 龙髓玉到底有没有被调包其实季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沐乐相信王爷的直觉,用语城冒险一试的主意是她出的,语城毕竟不是人,出了纰漏还有转还的机会。 噌噌噌,宫中护卫齐唰唰地抽刀,只要皇帝稍加辞色,立刻让沐乐血溅当场。 季寒的手中已然扣好了满把银针,看皇帝那个表情,应该已经看出了端倪,但事关沐乐生死,他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如果沐乐真有什么危险,他要立刻救人! “龙髓玉是国之龙脉,打碎了这可怎么办才好,粘……粘得起来吗?”东歌佯装为难地死命把沐乐往沟里踹。 “沐乐你吃了豹子胆,打碎龙髓玉还敢求饶?”姚玲珑一肚子愤恨也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觉得把沐乐就地正法太便宜她,“父皇,依儿臣之见,该把这胆大妄为的驭兽师临迟处死!” 夏齐峰连嫌弃的目光都懒得给她了,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尽坏好事!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父皇,儿臣虽然无缘目睹龙髓玉,但听闻此玉石坚硬无比,刀砍锄锤都不能留下痕迹,怎会一摔就碎呢?” “把碎玉拿过来!”皇帝沉着脸,亲自从侍卫手上拿过佩刀,用力往玉上一斩,可怜的“绝世宝玉”,分分秒又多出几块碎片…… 夏齐峰倒吸一口凉气:“难道……” 他没有说出“玉是假的”这几个字,但口吻明摆着,皇帝的表情也足以说明问题,台下一片死寂,人人自危,进宫吃个饭遇到这种事,真是倒了邪霉。 夏齐恒极力克制,才没有让手中的酒杯洒出酒来,叶钦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半点心思,葛良奈冷冷剜了沐乐一眼,这丫头分明是故意的! 皇帝显然也这么想,目光在沐乐身上一扫,落到季寒处:“季王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区区一个小女子断不敢闹出这种事端,皇帝敢拿那块真龙髓玉打赌,季寒是一早猜到这龙髓玉有问题,才敢把沐乐和语城派出来。 果然季寒说道:“臣以为这块龙髓玉被人掉过包!” “何人如此大胆?” “臣不敢妄言,与龙髓玉有过接触之人都有嫌疑。”季寒不动声色地说,“或许,可以让战兽试试,先找到这几日与龙髓玉接触过的人,再从这些人入手开始查起。” “准!” 皇帝这么一个准,意味着今晚大家谁也别回家了! 欢欢和獒群匆匆被从驭兽司带到了皇宫,欢欢是沐乐指名要的,所有在驭兽司里的驭兽师也都跟来了,搜索工作紧锣密鼓地展开。 欢欢在夏齐恒身上左闻右嗅,弄得他心惊胆颤,恼火地瞪着沐乐:“换只獒过来,这头狼咬到本王,你负得起责任吗?” 沐乐很萌很天真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齐王爷,欢欢不咬人的,它的毛可软了,不信你摸摸?” 夏齐恒恨不得把她踹到火星上去,摸你妹! “够了!”华妃冲过去把儿子护到身后,“皇上,猛兽难驯,万一恒儿有个好歹,臣妾……臣妾也不活了!” “齐王不用检查,朕信得过。”皇帝沉默了片刻,对沐乐下令,沐乐乖巧地把欢欢带走:“是!” 季寒朝她看去,她扁着嘴摇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夏齐恒身上没有味道,华妃也没有…… 季寒一点也不意外,示意沐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证据,淡定! 搜索工作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宫里的一干人等,连带宾客全部经过检查,接触过龙骨玉的除皇帝之外共有十七名,全是宫里的内侍和丫鬟。 当着皇帝的面,季寒仔细盘问了每个人接触龙髓玉的时间、地点,最早的时间是五日前乾坤殿的小顺子,皇帝记得很清楚,当时小顺子跟随自己一同去将宝玉从玉林阁移到乾坤殿。 他不动声色地又看了沐乐一眼,战獒能闻到三日前的气味就已经很厉害了,对于沐乐非要把狼带来这事,他原本是存了些怀疑的,可现在看来,这姑娘不止长相好,眼光也好,难怪太子想收她,季王为了她不惜远赴南埠。 审问过所有嫌疑人之后,季寒下定结论:“宝玉应该不是这五日被人置换的。” “可是五日前,宝玉一直都在玉林阁!”小顺子很纠结,“玉林阁里里外外都有禁军把守,除非陛下亲临,谁也不许进,什么人有那样的能耐,竟然能到玉林阁里去偷东西?” 夏齐峰不动声色地看了夏齐恒一眼:“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块玉被送进玉林阁之前,就已经调了包?本宫记得当时南宫谨将这块宝玉献给皇上之后,也是由他把玉送去玉林阁的,可惜,南宫谨已死……” “二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夏齐恒皱起眉,“你是在暗示父皇,本王授意南宫谨把玉换掉的吗!” 夏齐峰耸肩:“四弟何出此言?本宫只是就事论事,南宫谨与南越要犯勾结畏罪自尽,本宫怀疑他有错吗?四弟若不是心中有鬼,何必如此激动?” “都别吵了!”皇帝不耐烦地挥挥手,“龙髓玉失窃,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真相找回宝玉,朕要的是证据,不想听到这种无端责难和怀疑!叶大将军!白相!” “是!”叶钦和白启赶紧站出来。 皇帝沉声说:“这事交与你们二人,限你们十日之内,给朕一个交待!” 从宫里出来天已经快亮了,马车里,折腾一晚上的沐乐把自己缩得小小的窝在季寒怀里。 他捋捋小东西的头发:“看见傅井,不开心?” 沐乐叹了口气,刚才驭兽师都在,傅井自然也来了,自从回到逞都,他就没跟她说过话,远远看见,不是绕道走就是装作没看见,她都已经习惯了,但是想起这事,还是会有些惆怅。 她甩甩头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去玩季寒的衣扣:“我看皇上好像很信任齐王的样子,还有那个华妃,那么老了还那么漂亮,皇上很喜欢她吧?” 季寒笑了:“皇上优待华妃,只是为了扶持齐王,喜欢倒也未必。”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皇上要扶齐王?那我们岂不是站错队了?” 季寒眸中的笑意更浓,捉住沐乐的手不让她捣蛋把自己的扣子解开:“皇上扶持齐王只是为了免得太子权势过大危及他的地位,并不是当真有多喜欢他!你说皇上为什么要分派叶钦和白启负责宝玉失窃的案子?叶钦是齐王的人,白启是太子的人,这两个儿,他一个也不信!” 沐乐吐着舌头:“皇上刚说让他们查的时候,我还有点失望呢,明明是我们发现假玉的,指着它让皇上赐婚呢,凭什么交给别人去查,结果他只给十日,乖乖,还好不是让我们查!” 噗,季寒忍着笑:“皇上虽然没让我查,但若夏齐恒当真扯进龙髓玉的事,那可是踩到了皇上的底线,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夏齐峰一定会找上门来。这事由我们挑起,想置身事外那是不可能的!” 沐乐舔嘴:“可惜南宫谨只说苏一凡想私吞龙髓玉,一个字也没提葛良奈,现在南宫家满门抄斩,上哪去查这种无头冤案啊!” “倒也未必!”季寒眸中幽光闪动,“南宫谨虽死,但这事一定还有知情者,你多长时间没见到叶秦飞了?” 沐乐挠挠头,自从约好上次要去捉姚玲珑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叶秦飞,今儿宫宴,叶钦其他儿子都来了,唯独叶秦飞没来,叶夫人病得是有多重,让叶秦飞到了连宫宴都参加不了的地步? 她的瞳孔开始放大:“王爷你该不会是怀疑叶秦飞是因为知道龙髓玉的事,叶钦才不让他来的吧?” “有这种可能!让语城去探探消息!” “可这罪名一旦坐实,是要抄家灭族的,就算叶秦飞知道什么,肯定也不会跟我们说……” “不一定!叶秦飞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如果他没表现出一点苗头,叶钦也不至于不让他来参加宫宴!不管怎样,先让语城去探消息,其他的,我们从长计议!” 第226章 叶秦飞的留言 语城悄无声息地飞在叶将军府上空,飞得极高,今夜月光不太皎洁,很适合侦察,黑夜衬着它暗色的羽毛,有如幽灵一般。 这已经是它飞的第三圈了,将军府院中的每个角落它都仔细查探过,没有看到叶秦飞,估计是在屋里。 季寒教过它两个方位,一为叶秦飞的房间,另一个是叶夫人的房间,语城首先飞去叶夫人那里。 “眼睛睁大点儿!大将军说季王有只贼鹰,如果看见,格杀勿论!” 语城赶紧缩进树丛,叶将军府守备森严,连屋顶都有人…… 它想了想,叼来一块石子,丢进院中。 “什么人?”侍卫警觉地跳下屋顶。 语城赶紧飞过去,爪儿拨开屋顶的一片瓦,叶夫人正由丫鬟们服侍着脱簪准备歇息,虽然面有忧色,但不像生病,叶秦飞也不在屋中。 “妈的,哪有人,一惊一乍!”扑了空的侍卫很快折返回来,语城赶紧把瓦片弄好飞走,然后又溜到叶秦飞的住处,故技重施,叶秦飞屋里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有。 这里把守的人实在太多,语城不敢多做逗留,侦察完两处最要紧的所在,立刻飞回去复命。 “怎么样?”沐乐和季寒在将军府外的树林里等它。 “啁啁啁……” 沐乐赶紧给季寒翻译:“语城说叶秦飞不在叶夫人那,也不在自己房间!叶夫人没有生病的样子,将军府守得跟铁桶似的,它没法一间间屋子查。” “果然!”季寒眯起眼,“叶秦飞应该是知情者!” 轻易放弃不是沐乐的风格,第二日,季寒被夏齐峰邀去议事,沐乐便拉着战连齐,带欢欢又去了将军府。 确定叶秦飞有问题,语城的眼睛在找寻这桩任务上便不占什么优势,如果叶秦飞被关在地牢或者暗室,它是很难找到的,相比起来,欢欢靠鼻子,找到的可能性更大些。 虽然欢欢还没有正式完成侦察训练,但沐乐觉得没什么事天生就会,语城的能力,不也是在一次次实战中磨练出来的吗?欢欢是只勤奋刻苦的狼,她应该多给它机会。 无奈,侦察是个技术活儿,并不是单靠认真努力就能完成的。 看到欢欢头上沾着茅草,刨地逃出叶将军府,沐乐知道它被发现了!如果能有其他办法出来,高冷的狼王都不会愿意钻狗洞! 沐乐屏住呼吸:“找到叶秦飞没有?” 欢欢扭开头不吭气…… 沐乐和战连齐对望一眼都有些失落,她摸摸欢欢的头给它打气:“没事,逃出来就是好样的。我们走,别被人逮着!” 欢欢看了她一眼,忽然仰脖,冲着叶将军府的方向,噢呜呜地长啸起来,那声音连战连齐都能听得出是在示威:我逃出来啦,你们抓不着! “欢欢……”沐乐惊愕地张大嘴,“天哪,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狼嚎!战大哥,你听到吗?它的叫声好特别!” 欢欢沉默寡言,平日里极少叫唤,偶尔叫也很短促,这还是沐乐第一次听到它长啸! 战连齐拽住一人一狼直接拖走,现在是研究声音的时候吗?赶紧逃跑才是正事,这声音一出去侍卫肯定要过来,鬼鬼祟祟在将军府门口转悠什么的,捅出篓子肯定是他们理亏。 直到溜上马车,沐乐唇边都带着笑,战连齐忍不住回忆了一下欢欢的叫声,确实比较特别,但是:“沐乐,欢欢这个叫声有什么用?” “我也不知道。”沐乐的回话让战连齐很无语,“但我第一次知道狼还能有这么宽广的音域,我觉得一定能派上用场!欢欢,再叫一声我听!” 她终于找到欢欢的特长了! 仿佛能感应到沐乐的心思,平日里极少出声的狼王今儿叫得特别畅快,沐乐沉醉其中,越听越惊喜,欢欢不止音域广,甚至还会转音和颤音,没人教过它,它完全是无师自通的。 她决定把它带回季王府,像语城一样带在身边,以便发掘这奇妙声音的更多潜力。 “大晚上的嚎什么!把太妃都吵醒了!”珊瑚沉脸出现在沐乐面前的时候,她正笑眯眯地在教欢欢调嗓子,看到珊瑚才想起来已经快三更了…… “对……对不起……”沐乐很尴尬,“我忘记时间了。” “下次注意点!”珊瑚颇为无奈地剜了她一眼,“你这不着调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看看人家雪影,你该知道太妃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欢欢耷拉着脑袋默默走开,又变成了沉默的狼王。 季寒不知道跟夏齐峰商量什么事情,一整晚都没回来,雪影看着垂头丧气的沐乐,给她倒了杯茶:“珊瑚的话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太妃这人比较固执,认准的事不容易转还,但季寒是她的软肋,只要季寒喜欢你,总有一日她会妥协。” “师傅你不懂!”沐乐用手拨拉着茶水在桌上画叉叉,“太妃不止是讨厌我,她恨我,无论如何都不会……” 雪影打断她的话:“她恨的是你娘,不是你!你应该多做些讨太妃喜欢的事。太妃病了,你可有做过什么孝顺的事?别拿她不想见到你当借口,其实你也在躲着她,炖一盅补品,做一个凉枕,让珊瑚姑姑交过去,就算见不到太妃的面,她也会知道你在惦记她,人心都是肉长的。” 沐乐眼睛亮了亮,很快又黯淡下去:“我做的东西不好吃的,女红也差。” “即便你送去太妃也未必会吃会用,但这是个心意!” 沐乐舔舔嘴:“我除了驭兽,什么都不会……你教我好不好?” “好!但是你现在先睡一下,天都快亮了!” 第二天一早,沐乐就把雪影拉到厨房教她做补品,在炖残三颗猪心之后,一碗卖相讨喜的猪心汤终于大功告成,珊瑚接过汤盅,诧异地看了沐乐一眼。 “姑姑,这个是我做的。”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雪影说猪心能安神,昨晚吵到太妃休息了,希望她今儿睡个好觉。” 珊瑚赞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女孩子多做些女孩子该做的事,成日不着家,成何体统!” 沐乐很想知道她炖的汤端姝喝了没有,雪影不让她打听:“姑娘别这么急功近利,贵在坚持。哪怕她妃永远都不给你好脸色,只要得空,你都该常常惦念着她老人家。” 季寒是第二天黄昏才回来的,一进屋就直截了当地问沐乐:“战连齐说昨晚你带欢欢去叶将军府,然后把它带回王府了?” 沐乐有点小尴尬:“这里不能养狼吗?” 难道端姝告状告到季寒那里去了? “它不见了!” “什么!”沐乐惊得跳起来,赶紧冲出屋去找,果然,前前后后都没有欢欢的影子…… 驭兽司里的战兽训练有素,通常是不拴的,虽然这里是王府,但因为受伤生病的战兽会送到这里救治,下人们对猛兽倒也不惧怕,莫名共妙走丢的事,从没发生过。 沐乐背后一阵阵发凉:“欢欢那倔狼,该不会昨儿没打听到叶秦飞的下落,今儿自己偷偷又跑去将军府了吧!” “去看看!”季寒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沐乐更是心急如焚,昨晚这么一闹,叶钦肯定听到了动静,会严加守备。 今儿再去,想躲过难上加难,不知道欢欢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府里一片静谧,至少从表面上看,没有混乱的样子…… “王爷!”沐乐拉住季寒的胳膊,“等等!” 她感应到欢欢了! 她带季寒绕到将军府边上的一片树丛里,果然,呆头狼听见两人的声音,从里面蹿了出来,一露脸,又立刻蹿回去。 地上,有二十多条蛇,全是半截手臂长短的小青蛇,蛇头齐刷刷地朝向一个方向,已然尽数毙命。 沐乐不可思议地蹲下身,地上有蛇爬行的痕迹,显然它们是自己爬到这里来的,这么多蛇一起死在这里,还死成这么个诡异的造型,太不科学! 她抓起一条死蛇仔细检查,蛇嘴微张,里面好像有东西,她赶紧扒拉开来,是一块碎玉。 “季寒你看,每只蛇嘴里都叼了块玉!” “龙髓玉!”季寒心念电闪,“蛇是小龙的意思,这是叶秦飞给我们放的消息!昨日欢欢查探将军府闹出动静,他一定是听到风声了,苦于没法给我们报信,才想到用这些蛇!” “嗯嗯!”沐乐用力点头,“能让蛇自己爬到这里,死成固定的造型,只有很厉害的驭兽师才能做到,肯定是叶秦飞!他果然跟龙髓玉的事有关系!这些蛇的死向都是头朝北,尾巴朝南,他是不是想跟我们说玉在北屏的送亲队那里?” “我觉得是!”季寒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送亲队明日就要启程回北屏去了,沐乐,带上语城和欢欢,我们马上赶去葛良奈的使馆,我要……” “好啊!”沐乐听完,激动地给欢欢顺毛:“你和语城要加油!” 第227章 逼到墙角 葛良奈身为北屏名将,敢来东水盗玉,自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眼见明日即将启程,今儿正是他最小心谨慎的时候,季寒和沐乐的突然造访,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季寒亲呢地牵着沐乐的手,笑眯眯地对他说:“自从上次战虎包围季王府,沐乐就一直缠着本王要看老虎,本王始终不得空,将军明日便要启程,再不来就没机会了。小姑娘没见过世面,希望将军能给个面子,让她开开眼界。” 葛良奈心里那个苦啊…… 恨不得把姚玲珑抓来喂战虎! 那个笨蛋公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再笨也是自家公主,在语城摔碎假玉之后,葛良奈绝不相信季寒今儿只是带姬妾来看战虎,但,季寒把上次的事拿出来,他理亏在先,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讪讪地说:“王爷太客气了,来人,牵只战虎给沐乐姑娘瞧瞧!” “不用牵过来,还是我们去虎营吧!”沐乐天真萌人地眨着眼睛,“一只老虎不好玩,一群老虎才好玩呢!” 葛良奈欲哭无泪:“带季王和沐姑娘去虎营!” 他边说,边向手下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看好龙髓玉,绝不能出半点纰漏,小心他们调虎离山!” “是!”手下得令,急匆匆地走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他就怕葛良奈不起疑,他喜欢聪明人! 躲在灌木丛中的语城看见有人跟葛良奈说完话离开,悄无声息地飞出去,没进黑暗里。 欢欢蜷在地上,慢慢匍匐前进,这是季寒事先给它们定下的计划,语城负责侦察所有跟葛良奈有过接触的人的动向,欢欢,盯死姓葛的,两只无论哪只有发现,都要第一时间知会对方。 语城贴着树冠在飞,尽量避免碰到树枝树叶,这样既有利于随时隐藏,又不会发出声音惹人怀疑。 果然,那人鬼鬼祟祟来到一间屋子,大锁套小锁,打开无数箱锁之后,拿出一块龙髓玉,准备揣进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语城箭一样地冲下去,直啄对方双眼,对方猝不及防,本能地伸手去挡,语城脚爪一勾,将龙髓玉拨到地上。 叮…… 玉器接触地面发出脆响,完好无损! “啁!啁!啁啁啁……”语城扯开喉咙放声嘶鸣,找到真家伙了! 驿馆比较大,又不算很安静,这几声鹰啼沐乐并没有听见,但欢欢却听得相当清楚,噢呜呜叫起来给沐乐和季寒报信。 正在摸老虎的沐乐倏地抬起头,兴奋地去看季寒! 葛良奈眼神一凌,立刻对两名驭虎师说:“看着这两人,不许他们离开虎营半步!” 他自己赶去看出了什么事, 两名驭虎师面面相觑,葛良奈还不知道沐乐就是当日在季王府控制住战虎的人,让他们看着?他们哪里看得住? 葛良奈前脚才走,刚才还摸着老虎各种萌萌哒的沐乐,现在已经掏出了虎引,季寒飞身上前,将两人点倒,冲沐乐颔首示意。 “走!”沐乐带着虎群,叫上欢欢带路,直奔葛良奈离开的方向。 屋中,语城正和那试图将龙髓玉转移走的人斗得难解难分,它一击得手本想带着玉飞走,无奈对方也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此番舍命守玉,它一时间倒也无可奈何。 好在它不用单战太久,很快,葛良奈便即赶到,沐乐和季寒跟他,也就是前后脚的时间。 看到地上的龙髓玉,欢欢纵身扑上叼回沐乐身边。 季寒冷眼看着葛良奈:“葛将军,这块玉,本王怎么瞅着有些眼熟?” 葛良奈面色铁青,他还指望能用战虎控制住季寒和沐乐呢,没想到自家驭兽师如此无能,这么快,战虎就被别人控制了去,他只能一咬牙一狠心:“来人,把季王拿下!” 战虎虽然失控,但他手上还有只千人送亲队,全是北屏的精兵,既然事情败露,那就只能殊死一搏,绝不能放沐乐和季寒活着离开。 “噢!噢噢噢!”欢欢再次展示出它惊人的宽广音域,对月发出悠长的嘶吼,沐乐调集战虎,扭头和士兵对峙,虽然猛虎以一敌十的胜算不大,但他们也不是毫无准备就贸然过来送死的! “葛良奈,你以送亲的名义公然在我逞都窃宝,拿我们东水当傻子吗!”白启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随后冲进来的是卫守阳提督营里的三千精兵。 葛良奈面无人色,此番是断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季寒将龙髓玉交给白启,后者微笑地接过去:“辛苦季王了,老臣会向皇上言明,此番缴玉,季王爷是首功。” “皇上并未派本王寻玉,再说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大家都是替东水办事,分什么你我?” 白启笑得更和蔼了,拍拍季寒的肩膀:“王爷所言极是!” 自从白艳逃走,他跟季寒的关系已然彻底破裂,此番虽说合作,也不过是两个人在互相利用而已,就算季寒说到天上去,白启也不会当真念他半分好。 齐王府里,夏齐恒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王爷……”探风的手下急匆匆地赶回来,“葛良奈确实被抓了,龙髓玉……人赃俱获……” 夏齐恒直接跌坐到地上。 “但葛良奈没有把王爷供出来!”手下赶紧说,“姓葛的很有担当,没说出王爷,也没说出叶大将军,只说是自己见玉心起,伙同南宫谨偷梁换柱,想要私吞龙髓玉。” 夏齐恒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太子有没有对他用刑?” “有,葛将军是条硬汉……” 夏齐峰的手段夏齐恒很清楚,落到他手上,就算是铁罐也得被撬开一道口,葛良奈能撑多久他表示怀疑。 可他还有什么招可以想? 像上次那样,把罪名都推到叶钦身上去吗?他和北屏那边的所有事,都是叶钦出面打理的,他先前就长了心眼,没有留下任何书信类的证据,非要推,就算皇帝见疑,也没有证据把他怎么样。 可皇帝一旦见疑,他便不会再有前程可言! 他已经失去了南宫谨,如果此番再失去叶钦,就算能保住命,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朝中无人,夏齐峰想弄死他,比捏死蚂蚁还容易! 翠薇宫里,华妃已经处于疯癫状态。 “皇上,此事与恒儿不相干!”她跪在皇帝脚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恒儿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打龙髓玉的主意!不错,他先前是想过要娶那北屏公主,可公主最后并没有进齐王府的门啊!一定是太子对那宝玉起念!他和北屏才是一家的!” 皇帝眯起眼,眸中透着危险的冷光:“可若不是叶钦提议,北屏怎会送公主过来和亲?北屏对我东水边境多年不睦,此番忽然示好,还由葛将军亲自送来嫡公主!朕听说那姚玲珑本不愿远嫁,此番前来是迫于无奈,她可是北屏皇帝最宠爱的公主,爱妃不觉得他们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吗?” 华妃呆呆看着皇帝,他的意思是,北屏这次就是冲着龙髓玉来的,所以才要嫁嫡公主,以便能明正言顺地由葛良奈送亲?倘若是随便一个女人,由大将军送亲会惹人怀疑? 天哪,皇帝这心里已经是认定夏齐恒勾结北屏了! 华妃抖若筛糠,紧紧抱住皇帝的腿:“陛下,恒儿真的没有!臣妾以性命担保他绝不会做这种事,定是……定是那叶钦,他自己打的主意!” 皇帝没再说什么,华妃性子冲动不会演戏,她这个表情该是不知情,难道这事,当真是夏齐峰设的圈套? 但无论如何,叶钦与此事都脱不开干系! 叶将军府里,花水云满手冷汗,几乎将钥匙握变了形,哆嗦地打开门,叶秦飞看到她有点诧异:“怎么是你?” “你快走!”花水云挤进房间,“葛良奈出事了!被白相和季王抓了个人赃并获!虽然皇上现在还没有查抄这里,他是爹带到逞都的,爹脱不开干系!我放獒犬出去查探,这两日外面总有人盯梢,一定是要出大事了!” 叶秦飞倒吸一口凉气:“都是些什么人在盯梢?” “不知道!我不认识!”花水云着急地推叶秦飞,“不管怎么样,总之你快走,就算这次将军府要出事,也不关你的事,你给季王和沐乐放过消息,他们会保你性命!守卫现在换班,你快走!” 叶秦飞深深看着她:“跟我一起走,放消息也有你一份!” 花水云摇头:“不行,娘吓病了,你走,我留下来照顾……”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秦飞点了穴,拦腰抱起来跃进黑暗中。 齐王府里。 夏齐恒今晚是不可能睡着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什么声音也没听到,怨不得他看到苏一凡要惊得炸尸。 “淡定,齐王殿下!”苏一凡双手环胸坐在床边,“我是来救你的,现在,也就只有我救得了你了!” 第228章 看着办 “你是谁?”之前只有叶钦和南宫谨见过苏一凡,夏齐恒只听过名字并不曾见到,但也本能地觉察出这不是个善茬。 苏一凡危险地笑着:“我一直在帮齐王呢,那块足以乱真的假龙髓玉是我替你寻来的,南宫谨是我替你杀的,太子和姚玲珑的洞房,也是我替你毁了的!” 夏齐恒怒道:“原来你就是苏一凡!就凭你那块玉,还敢说什么以假乱真!” 苏一凡相当无辜:“龙髓玉是天下至宝,本来就没法仿造,我能弄到个形似的已经不容易了,若当真一模一样,我们还寻什么宝玉,直接做三块去开龙脉得了,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敢摔那玉?齐王这样横加指责,是不是太过分了?” 夏齐恒哼了一声:“现在你想怎么样?” 苏一凡翘起二郎腿:“很简单,我给齐王出个主意破解当下的危局,你得到龙髓玉之后,交给我!” 夏齐恒冷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精!你觉得本王会答应你这种条件吗?” “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苏一凡懒洋洋地说,“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何必在乎那块身外之玉?玉不用你去拿,我会让其他人替你拿,只要玉到你手上之后,交给我就行,怎样?” 话音未落,夏齐恒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排山倒海一般从天而降,压得他喘不过气,连小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惊疑交织,苏一凡手不动足不点,竟然能有这种能奈,这人不是来谈合作,是来提要求的,如果他不答应,不用等东窗事发,现在就会命丧黄泉。 苏一凡居高临下,不屑地看着夏齐峰:“怎么样,要不要我救你性命,想要就眨眨眼!” 夏齐峰不情愿地眨了眨眼睛。 “这就对了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苏一凡愉快地收手,“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沐乐,是我亲妹妹!” “什么!”夏齐恒差点跳起来。 “不错,我跟季寒是死敌,但其实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是沐乐同母异父的哥哥,这并不矛盾。”苏一凡笑着说,“我是朝廷钦犯,沐乐是南越安插在北屏的细作,怎么样?你觉得拿这个消息跟季寒换你的命以及龙髓玉,他会不会依你?” 苏一凡把玩着手指,继续优哉游哉地说:“今儿爷心情好,再白送你个消息,季寒从南埠带回来两个蛊师,现在在他的西郊别菀里大肆牧蛊!这本来是没什么,但有了沐乐和南越的关系,你觉得皇上对这事,会不会有些其他想法?” 夏齐恒紧紧抿着唇:“这是你计划好的……每一步都是你计划好的……你压根就没想让北屏人得到龙髓玉,你故意羞辱姚玲珑,把夏齐峰和季寒的注意力引到南宫侯府,让他们猜到龙髓玉有问题,最终目的,是要利用本王和季寒替你卖命拿到龙髓玉。” “嘻嘻!”苏一凡咧嘴坏笑,“我本来想找夏齐峰的,但他太精明了点,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和王爷这样资质平庸的人合作比较愉快!你们明知道我是南越人,竟然相信我会投靠你们相助北屏和西楚,如此蠢笨,怨得了谁?” 夏齐恒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苏一凡笑道:“好啦,现在想通什么都晚了,你已经没有了南宫谨,不客气地提醒一句,叶钦可不像南宫谨那么好对付,真正到了生死关头,他未必跟你站在同一阵线!就算你心里不服气,投靠南越也是你唯一的选择,哪怕当个傀儡,至少还能维持表面风光,好过玉石俱焚,沦为阶下囚是不是?” 夏齐恒真想一巴掌抽死他! 可他不行,苏一凡的话混蛋归混蛋,当真是他唯一的选择,至少在看到季寒黑沉的脸时,他觉得自己委曲求全还是值得的。 “季王自己考虑清楚!”夏齐恒端着架子冷声说道,“既然葛良奈愿意一人担下所有罪过,这事到此为止对大家都有好处!别这样看着本王,当初是你先来找本王合作,要一同对付太子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你不仁,就别怪本王不义!” 季寒继续冷嗖嗖地看着他。 夏齐恒浅笑:“知道你武功好,不过本王这次已经被逼上绝路,生死都不重要了!你可以杀我,如果我今日没回齐王府,明日,就会有人把沐乐的身份捅到皇上那里去,本王不会傻到没一点准备就送上门来找死,季王自己看着办!” 季寒咬牙切齿:“本王会考虑的!” “很好!”夏齐恒很解气,“季王慢慢考虑,可也别拖太久,万一葛良奈撑不住说出点什么,这交易可就做不下去了!还有,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半月之内,我要看到真的龙髓玉进齐王府!” 事关沐乐生死,季寒强忍着不让自己发脾气,否则,他现在就会把夏齐恒剁成肉酱! 夏齐恒前脚才走,夏齐峰后脚就来了:“季王,葛良奈那只老狐狸到现在也肯说实话,一口咬定是他见玉起意!” 季寒看了他一眼:“本王觉得此事要不要继续追查,太子该好生思量一下。” 夏齐峰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想过葛良奈为何口风这么紧吗?”季寒不动声色地说,“若是他一人见财起意,那只是他个人的事,牵扯进其他,就是北屏在向东水挑衅,按南宫谨的说法,这次北屏和西楚是联手的,夏齐峰与北屏关系素来交好,撕破了脸,如果北屏和西楚一起发兵,东水就会腹背受敌。除掉夏齐恒虽然重要,但毕竟是内部矛盾,如果东水有难,对殿下这个储君也没有好处。” 夏齐峰扬扬眉毛:“季王想多了,内忧不除何以平外患?再说,那龙脉就在我东水境内,北屏和西楚想要瓜分,早晚得与我们兵戎相见,不会因为我们这次息事宁人,他们就偃旗息鼓了。而对付夏齐恒,这却是绝佳的机会,错过没有下一次,季王已经让本宫失望过一回,这回,不会再让本宫失望吧?” 季寒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就知道夏齐峰没这么好骗,只能说道:“既然太子这么想,那本王就不再劝了,只是太子心里要有个准备。西楚擅长海战,这是我们的弱势;北屏几次派到我们这的驭兽师水平都不怎么样,不排除这是他们故意示弱,有意让我们轻敌!” “这个本宫理会得!”夏齐峰笑笑,“葛良奈那边,有劳季王多费些心思,只要这次能让夏齐恒再也翻不了身,季王和沐乐的婚事,本宫必当尽力在父皇面前撮合。她的真实身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我们这里好热闹啊!”沐乐的小脑袋出现在门后,眸中带着笑,“我刚才看到夏齐峰和夏齐恒了,都是来拉拢你的?” 季寒勉强笑笑:“你这小东西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 沐乐被夸得很开心,蹦到他身边:“这有什么难猜的,夏齐恒现在还没有暴露,肯定想要自保咯;夏齐峰恨不得踹死他,也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我们这可不就得变成香饽饽么?嘻嘻!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不用日日担心你被他们害了。可是这次如果牵上了叶钦,那叶秦飞的情况可不太好,他是我们这边的,王爷你要……” “这个你放心!”季寒打断沐乐的话,“我会保叶秦飞一命。沐乐,我想,让你陪雅儿去京平玩玩,你觉得如何?” “啊?”沐乐懵了,“这个时候出去玩?” “嗯!”季寒点头,“我觉得雅儿自从知道自己不是父王的亲生骨肉之后,沉默了许多,乖巧得让人担心,我想让你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许会好一些。” “可是……” 可是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候啊,出去玩也不急于一时。 季寒亲亲她的额头:“葛良奈的事,牵扯到叶大将军府,还有齐王,没两三个月不会有结果,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等最终尘埃落定,夏齐恒拼死反扑力求最后一搏,我们就有的忙了。” 是……这样吗? 沐乐挠挠头:“那你跟我们一起去不?” “我去不了,让战连齐和师傅陪你们去,过两天就动身吧!” 沐乐哦了一声,越想越觉得不对,季寒这个决定,太突然了有木有,而且还走得如此仓卒? “噢呜!呜噢!” “啁!咯!” 听着欢欢和语城你一言我一语,沐乐悬着的心冻成了冰,她就说嘛,季寒有事瞒她。 “坎库,王爷,差点打起来。” “季寒说,沐乐要紧。” “细作,南越,会死。” “齐王,下次再死,沐乐,不能出事。” 沐乐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两只,虽然动物说的都是短语,没法连成完整故事脉络,但她大概能够猜到。 定是夏齐恒知道了她的身份,拿她要挟季寒,季寒才会忽然着急想把她和季雅送走。 她可以一走了之,他呢? 第229章 出走 沐乐痛苦绞着头发,季寒曾经说过,她的身份是悬在他头上的剑,夏齐峰随时可能拿这事来要挟。于是,她尽量避免跟夏齐峰起冲突,尽量帮季寒修复和太子的关系,没想到…… 这事居然传到了夏齐恒那里。 夏齐恒被逼上绝路,拿到这个把柄定不会轻易罢手,夏齐峰又不会放过这个置对手于死地的机会,他们两边掐斗起来,季寒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怎么样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再给季寒惹麻烦? “姑娘,你该梳洗歇息了。”雪影不知何时进屋,看见沐乐怔怔发呆,怀疑地眯起眼,“看你屋里的灯一直亮着,我过来看看。” 沐乐抬起头:“师傅你知道我这些天送给太妃的补汤,她有喝吗?” 雪影摇了摇头:“姑娘要有耐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嗯……我这就睡了。”沐乐低落地耷拉着脑袋,“师傅你伤还没全好,早点休息吧。我,等王爷过来了再睡。” 雪影怀疑地眯起眼:“你有心事?” “没!”沐乐摇头,“我就是有点想季寒……” 雪影扬扬眉毛:“坎少爷过来找季寒说事,他可能没这么快回来,你先睡吧。” 她顿顿声又说:“沐乐,不管太妃的事你有多委屈,我希望你别跟季寒提起,他心里已经够苦的了。” “我知道。”沐乐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我不会跟他说的,师傅你放心吧。” 季寒直到三更天才回来,见沐乐居然还亮着灯,吃了一惊:“怎么到现在都不睡?” “我在等你啊。”沐乐一蹦一蹦跳到他身边,小考拉一样抱住他的腰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你跟坎库说什么事情说到现在?” “还不就是驭兽司里的琐事。”季寒跟她打马虎眼,“皇上现在对叶家见疑了,江淮借机不愿意交出司长之位,情况有些复杂烦心。” “哦……”沐乐踮脚,把唇压在他唇上,“这样,会不会不那么烦?” 某人扬扬眉毛:“很晚了沐乐。” “我不困!” 好吧,每次沐乐说这三个字,季寒都是没有招架之力的,更何况小东西今儿特别热情,主动来解他的扣子,他翻身把她压到下面,深深长吻,他快疯了,需要发泄,只有紧紧抱着她,他才觉得生活还有一丝颜色。 二天醒来,沐乐照常洗漱、用膳、吃药,一切跟从前都没有差别,等雪影回屋休息以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衣柜,收东西! 现在她的衣服都是雪影挑的,料子比从前上成了许多,沐乐呆呆看着,甩甩头,找出自己从前的旧衣服,想想,把那件云母白的海沙缎也一起带上,以后,这件衣裳就是她的念想了。 吱嘎! 房门被推开,沐乐吓了一跳还以为雪影去而复返,结果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欢欢,然后,又一个黑影飞进来,语城。 两只一个在桌上,一个在地上,都是警惕满满地盯着她。 “我必须得走!”沐乐才说五个字声音就哽咽了,“我没的选择,我留下来,季寒,甚至整个季王府都会有麻烦的。” 勾结外族是什么下场,看看南宫谨就知道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你们要乖!”沐乐摸摸欢欢和语城,抹干眼泪,“你们都是好战兽,最好的,王爷会对你们很好……再见!” 她说不下去,将包袱匆匆往背上一甩:“我走了!” 再逗留下去,她就舍不得走了。 季寒没有禁沐乐的足,王府下人看到沐乐背着包袱虽然有点奇怪,但也不敢多嘴问,很快,沐乐就离开了季王府,她捂着嘴把眼泪咽回肚里,小心翼翼地摸着小腹。 希望昨晚她能怀上身孕。 雪影说她身子弱,让她按时吃药,但,语城的毛都长出来了,她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想到季寒这个年纪王府里都没有孩子,沐乐觉得定是他有问题,否则她努力了那么久为什么始终怀不上?但她还是抱了一点侥幸,希望能够带走他的一点血脉,如果老天可怜她的话…… 沐乐擦干眼泪,扭头朝西郊别菀的方向跑,她身无长物地穿越,现在孤孤单单离开,这里没有什么是属于她的,只有豆豆,她走,自然要带上它。 “说好的要当王妃呢,好端端的你走什么呀!”阿布怀疑地看着沐乐,“你跟季王……吵架了?好好!我不问还不行吗!” 看到沐乐要哭,阿布抓狂地挥着胳膊一指豆豆:“你来来去去的没人敢拦,它想从这里出去谈何容易?你当那些守卫都是摆设啊!” “所以我来找你帮忙。”沐乐咬着嘴唇,“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制住那些守卫把我们放出去!” 现在西郊别苑,可是阿布的地盘! 阿布翻了个白眼:“好事没我份,倒霉事都是我的!季王要知道我帮你逃跑,肯定要把我降成三级……哎呀你哭什么哭!我又没说不帮你,跟我来!” 眼见沐乐走远,李铁力忧心忡忡地说:“我们放走沐乐,季王那边怎么交待……” “你真当我傻呀!你看她那个样子,我们拦得住吗?”阿布扁着嘴,“心病还需心药医,快去通知王爷沐乐跑了,我在她身上施了跟踪蛊!” 李铁力大喜:“还是阿布你聪明!” 沐乐带着豆豆,怕吓到人不敢走大路,好在西郊别苑位置比较偏,稍微一拐就溜到了无人处。 她深吸一口气,摸着大龙的头:“你等我一下!” 阿布是个鬼灵精,沐乐对她不得不防,果然,她认真感应了一下…… 我去! 不止身体里有蛊! 她噌地转过头:“语城、欢欢,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 “再不出来我生气了!” 扑叽扑叽,天上飞下来一只。 嗤啦嗤啦,草丛钻出来一只。 沐乐气得脸通红:“我教你们侦察,不是让你们跟踪我的!” 刚才她心乱如麻,这两只躲得又远,她居然没发现。 “嗷嗷,跟你走!” “啁啁,跟你!” 沐乐这下忍不住哭了:“你们两只傻瓜,找到龙髓玉,你们以后会前途无量的,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她跟动物说这话显然深奥了,动物的思想很简单,谁对它们好它们就跟谁在一起,季寒也不错,但显然沐乐和它们处的时间更长。 “非要跟就跟着吧。”沐乐看着无比执着的两只,叹了口气,“免得季寒把你们放出来找我,搞不好还真给你们找到了。” 绝对有这种可能! 豆豆好奇地打量着语城和欢欢,冲两只挥爪子:“沐乐是我的,你们走开!” 欢欢好像没听见,语城理都不理它,迅猛龙委屈了:“沐~乐~” “别这么小心眼,以后大家握个爪要当好朋友。”沐乐捉住豆豆的爪子把它按回地上,“现在我要把身体里的蛊虫弄出来,你先乖乖的不要吵,听见没?” “啁,安静!” “嗷,少罗嗦!” 豆君蔫了,别看它个子大长得凶,做主永远轮不到它! 沐乐至今为止还没有成功牧过蛊,虽然阿布只给她下了一只蛊,但想把它从身体里弄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脑海中闪过的,总是季寒的脸…… “啊!”她烦躁地揪着头发,不把蛊虫弄出来,躲到天涯海角季寒还是能找到的,这可肿么破! 语城和欢欢无奈对视,这个它们帮不上忙。 豆豆把大尾巴压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坐到沐乐面前,两爪按住她的膝盖。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沐乐每次抓狂,它就这么老老实实坐在她面前看着,把前爪搁在她膝盖上,现在变了身,体型不在一个量级,这样坐当真有些滑稽,不过它还是保持了从前的习惯。 沐乐看到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烦乱的心,居然渐渐平复下去。 豆豆就是有这种本事,当它看着你的时候,那双冒傻气的眼睛能让人忘记尘世间的喧嚣烦拢。 蛊虫的感应越来越强了! 沐乐一鼓作气,专注地在心里默念希望蛊虫爬行的方向,虫儿从胸腔到肩膀,到胳膊再到指尖。 终于,那蚂蚁大小的虫儿被甩到了地上。 沐乐满头大汗,搞定,这下真的该走了! “王爷,这边!”阿布一边感应着蛊虫,一边给季寒带路,“沐乐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快!” 季寒比她还着急,根本不用催促,可是,弯拐了,人呢? “怎么会不在这!”阿布着急地从马上跳下来,“蛊虫明明就在这里啊!” 李铁力贴地搜索,很快,从草丛里召出了那只跟踪蛊,一脸沮丧地说:“灵蛊师一定是发现我们动手脚,把蛊虫弄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阿布各种跳脚,“她不是不会牧蛊的吗!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们回去吧!”季寒这时候听到这样的争吵只觉得烦上加烦,“她应该就在附近,本王会找到的!” 他这是在对阿布和李铁力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第230章 绝地反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季寒深深意识到,沐乐现在是真的长大了,她每次跟他玩躲猫猫,技术都更精进一层,这次,他马不停蹄找了她三日,竟然还是线索全无。 欢欢、语城、豆豆都被不在,沐乐把它们看得很严,没再让哪只做出荒唐那样通风报信的事情来。 季寒真的要疯了! “哥,这个给你!”季雅捏着那颗琉影珠,“不是说这珠子是一对,互相间有感应吗?你带着它,找沐乐说不定能容易一点……这,这两天我一直捏着它,可什么也感应不到,大概我不是她的有缘人,你应该是!” 季寒接过那颗珠子,摸摸季雅的头,走了。 所谓的感应只是美好传说,季寒并不相信两颗珠子之间能有什么感应,但季雅的一片心意,他不忍拒绝。 “他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季寒前脚才走,端姝的声音便出现在身后,季雅赶紧回头,看到母妃眼中深深的恨意,“那只小狐狸精,永远都不消停!” “母妃,你不要再恨沐乐了!”她红着眼睛偎进端姝怀里,“哥哥那么喜欢她,沐乐不在,他也不会快乐!您夹在中间这样逼哥哥,他好可怜啊,您不希望他开心一点吗?” 端姝看着女儿,眼泪愣愣掉下来,季雅自从上次跑出去,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沐乐这次出走是带着火折子的,有三只战兽在,饿肚子这种事轮不到她,两只山鸡烤得滋滋冒油,豆豆眼睛瞪得老大,沐乐却一点也闻不到香味。 没有季寒在,再好吃的东西都味同嚼蜡,而且今日…… “叶秦飞,花水云!出来!”沐乐咬着嘴唇,“我知道你们在树上!” “我们逃那是迫不得已,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是要闹怎样?”花水云头上挂着树枝,“喂,烤鸡分一只行不行?” “你们回去找季寒吧。”沐乐拔出一只鸡丢过去,“不管叶家出什么事,你们两个不会有事,他答应过的。” “你们又吵架了?”叶秦飞仿佛没听到沐乐的话,目光在三只战兽,尤其是豆豆身上扫过,“你要离开他?” 沐乐咬着嘴唇:“我……不能再给他惹麻烦了,但不管怎么样要,我心里……只有他一个。” 花水云切了一声:“季王又不在这,你吧啦吧啦表白一通给谁听呢?我们又没说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叶秦飞已经朝沐乐冲过去了,手起指落,封住她的穴道:“既然心意没变,逃什么逃!我带你去见季寒!” “你放开我!”沐乐大惊,“叶秦飞,我不要见季寒,我不能见他,我……” 某人懒得听她多说,直接点了她的哑穴。 沐乐气鼓鼓地瞪着眼,语城、欢欢、豆豆看见她被人欺负,一只都不来替她做主?她时刻警惕着它们去给季寒报信,没想到,居然栽到了叶秦飞手上。 他不是一心想让她离开季寒的吗? 她真的走了,他却要把她捉回去…… 欢欢扭头就跑,语城扇扇翅膀用力飞,剩下豆豆有点懵圈地站在原地:“嗷嗷,沐乐不怕,季寒那,有吃的。” 靠之,沐乐很想骂人,你个吃货能不能有点节操! 不一会儿,季寒肩上蹲着鹰,马前跑着狼,风驰电掣地赶了来,沐乐无语望天,她不该心软,不该相信了这些战兽当真会听她的话! 季寒跳下马,冲到沐乐面前,恨不得把她暴捶一顿:“沐乐,你又搞这种事,你想急死我是不是!说好有事要一起商量的!你以为这样一走了之就天下太平了吗?” “商量?”沐乐不客气地吼回去,“你有麻烦的时候跟我商量过吗?你想把我送走自己去冒险!还陪雅儿散心呢,骗人都不打腹稿!” “到底怎么回事?”叶秦飞眉头皱成了铁疙瘩,“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沐乐是南越细作,这个秘密太子和齐王都知道了!”在沐乐惊愕的目光中,季寒朗声把事实说了出来,“齐王想用这个要挟本王替他脱罪,太子想用这个要挟本王替他当马前卒彻底灭掉齐王,大概就是这样!” 四周一片死寂! 沐乐呆呆看着季寒,他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啊,还嫌麻烦不够多吗? 季寒一字一顿地看着她说:“你听清楚,这事不是你走就能解决的!包庇南越细作是大罪,你在与不在都一样,如果你走了,明天这事,全逞都都会知道!” 沐乐各种抽抽:“你这是在,要挟我吗?” “对!就是要挟!” 她无语了,季寒怎么能这样,这种任性不讲理的事,从来都是只有她沐乐能干的好吗…… “靠!”叶秦飞一把将晕菜的花水云拉上马,“走!” “去哪里?” “回家,跟爹摊牌,看他到底是要死保夏齐恒,还是要这个家和我这个儿子!” 空旷的原野上,只剩下季寒和沐乐两人,还有三只战兽…… 小东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才刚解开她的穴道,她就哭着用力踹他踢他:“季寒你个疯子!” “疯也是被你逼疯的!”他收紧胳膊死死圈住沐乐,“以后不许再乱跑了,我讲真的,你不相信就再玩一次失踪试试看!” 沐乐打了个寒战,季寒身上散出的冷气听得她毛骨悚然,他的力气大得吓人,根本不容她挪动半分。 她只能乖乖偎在他怀里,小声问:“我不走,你怎么办呀?” “既然瞒不住,索性一次性把该破的局都给破了!”季寒声音清冷地说,“收容细作罪名虽大,但也要看跟什么比,如果有人在这时候谋反,那皇上就要掂量掂量为这么点事端掉季王府,值当不值当了!” 把沐乐安顿回王府,季寒一刻不停地去找吴宇:“吴将军,你知道叶将军在逞都有多少人马吗?如果夏齐恒现在谋反,我们镇住他,有没有问题?” 吴宇大惊:“葛良奈的案子还没有定论,季王何出此言?谋反之事可不能妄加揣测!” “不是揣测,夏齐恒亲口承认的!”季寒冷冷地说,“他自以为手上有本王跟南越勾结的把柄,想以此事为要挟,让葛良奈的案子尽快了结,还要本王将那真龙髓玉拿了献与他。” 吴宇怔了片刻:“你勾结了南越?” “本王若当真勾结南越,南宫将军的五万人马,在南埠早就全军覆没了!”季寒义愤填膺,“沐乐是南越人,她从前,可能确实是细作,但她现在已经失忆了,过去的事情完全不记得!” 坤宁宫里,坎库也在游说皇后:“追究一个失忆之人过去的罪过,有意义吗?季王对沐乐有多在意娘娘您是知道的,他顾虑沐乐不敢对齐王下手,损失最大的是谁?夏齐恒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龙髓玉的事他知情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皇后沉着脸,不置一词。 “娘娘,您不表态,季寒很可能真的会去杀葛良奈!”坎库压低声音,“我若不是着急也不会来找娘娘您,我恨不得把夏齐恒碎尸万段,在这点上,我们坎家上下跟娘娘和太子都是一条心的!葛良奈一死,龙髓玉之事没办法再追查下去,就算季王下手露出破绽让人寻到些踪迹,他为了保护沐乐也一定不会供出夏齐恒。保季王还是保齐王,您要早做决断哪!” 叶府里,叶钦看着直挺挺跪在面前的儿子,这些日子,他俨然苍老了十岁:“不是爹执迷不悟,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只要爹悬崖勒马,世事无绝对!”叶秦飞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现在皇后和太子最大的眼中钉是齐王,太子曾经私下找过我,如若父亲能效忠于他,他愿奉父亲为上宾,就算不能,只要爹不再帮衬齐王,他也不会为难叶家!” 叶钦叹了口气:“你太天真了,太子城府极深,他说的话不可信!” “为何不可信?”叶秦飞站起身,“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他和夏齐恒斗了这么些年,现今是他最好的机会,我们在此刻助他一臂之力,对他有何损失?北屏和西楚窥视龙脉,东水除了爹之外无人有过海战经验!正因为太子城府深,我才觉得他权衡利弊之后,绝不会动叶家!” 一个时辰之后! 太子府里,叶秦飞定定看着夏齐峰:“怎么样?爹这个计划,殿下觉得是否可行?” 夏齐峰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叶大将军有勇有谋,计划自然是好的!倒是本宫有些诧异,叶少爷不是一直想置季王于死地吗?这个时候,怎么反倒帮衬起他来了?” “我对付季寒,要以不伤害沐乐为前提!” “君子!”夏齐峰赞道,“本宫跟你这样的君子合作才更放心!” 不过你这种想法实在是蠢爆了,季寒出事,沐乐怎么可能不受伤?叶秦飞你就一厢情愿地天真去吧。 单冲这点,你就不可能成事! 第231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夏齐峰走进姚玲珑房间的时候,秦嬷嬷给她卸妆脱簪,看见太子殿下,秦嬷嬷吓得打了个颤栗,梳子跌落在地。 夏齐峰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嬷嬷你先出去吧。” 姚玲珑脸色惨白,死死拽着秦嬷嬷不让她走,自从葛良奈落网,她就没睡过安生觉,每日提心吊胆,生怕夏齐峰觉得她也是同谋。 可夏齐峰是太子,秦嬷嬷一个奴婢怎能违逆?姚玲珑纵有千般不愿意,秦嬷嬷也不敢赖在屋子里! 夏齐峰将手搭在姚玲珑颤抖的肩膀上,指尖轻微用力,衣裳便滑了下来,他的手抚上她的脖子,扬起她的下巴:“葛将军之事,与你无关吧?” 姚玲珑拼命摇头:“我,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夏齐峰微微一笑将她打横抱了放到床上:“本宫也觉得你不可能知情,虽然你是北屏公主,但嫁进了太子府,也就是我东水的人,我好了,你才能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姚玲珑赶紧点头:“是……” 夏齐峰笑得更加魅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她的胸脯:“洞房花烛那夜,他,没有真的碰过你吧?” “没……没有……” “很好!”夏齐峰低头吻上她的唇,“那我们就当这事翻过篇去,以后谁也不提了,好不好?” 姚玲珑激动得热泪盈眶,赶紧搂住夏齐峰的脖子:“只要太子爷不嫌弃,玲珑以后什么都听爷的。” 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夏齐峰笑着捏捏她的脸:“嘴真甜,不过本宫知道,女人的话,从来都是口不对心的。” “不不不!”姚玲珑急了,“从前是玲珑不懂事,以后我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当真愿意听本宫的话?” “嗯嗯!” 姚玲珑现在已经认清现实,这里不是她姚家的天下!有夏齐峰的宠爱,她现在是太子妃,以后是皇后,没有宠,就算她有嫡公主之名,也是杂花野草! 什么公主架子,都是瞎扯淡!依附男人生存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架子? 夏齐峰眸中闪过不屑的冷笑,再自大的女人,驯服了、脱光了,也是这怂样,这世上,从来没有他夏齐峰得不到手的女人! 哦不对,有一个! 他对她敞开了怀抱,她却走得头也不回,放着太子府的坦途不走,非要去趟季王府的浑水。 不过不是那女人多有骨气,只是她太蠢,蠢到根本不懂得欣赏他的手段,真不知道季寒和叶秦飞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被那个蠢货迷得团团转! 夏齐峰甩甩头不再去想沐乐,如此美妙的时刻,他可不想被一个蠢祸搅黄,当然,他所谓的美妙,指的可不是姚玲珑。 看到夏齐恒的时候,夏齐峰的好心情达到了巅峰,俨然是蛰伏千年的猎手,终于盼到猎物落网的那一刻。夏齐恒那张明明惶恐到极致,却还要强装镇定的脸,看得人真心爽快! “葛良奈确实是条硬汉。”夏齐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但现在他已经不重要,因为本宫找到了另一个愿意做证的人。四弟,你以龙髓玉为条件,让北屏扶你上位,就这么相信他们一定会信守诺言?” 夏齐恒强自镇定:“臣弟不知道二哥在说什么!” 夏齐峰如果当真有证据,该到皇上面前出首他,而不是与他秉烛夜谈,夏齐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觉得这只是个圈套。 却不想,夏齐峰笑眯眯地说:“四弟不知道?姚玲珑可是什么都说了!若不是你以龙髓玉做饵,她父皇怎么舍得将最宠爱的公主嫁到东水来?” 夏齐恒脸色大变,姚玲珑迫嫁是事实,但这位公主应当不知道各中缘由才对,葛良奈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在北屏,除了他和皇帝之外,无人知晓! 可夏齐峰笑得很畅快,显然是胸有成竹。 “你串通了姚玲珑陷害本王!”夏齐恒怒道,“这些说辞是你教她的!” 夏齐峰哈哈大笑:“女人连身子都给了你,还不是你说什么就什么?不过姚玲珑毕竟是北屏公主,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想把她扯进来与北屏交恶。本宫今儿来找你,是念在兄弟一场,希望你自己去向父皇认罪,本宫会从旁替你说情,让父皇别对你过于苛责,如何?” 夏齐恒当然不会傻到真去自守,夏齐峰会替他说情就怪了,他自守只有一个结果——终身监禁宗人府! 夏齐峰改走姚玲珑这条路,那他控制住季寒也没用了…… 季王府里,沐乐也很抓狂。 “姑姑,我真找王爷有事,不是想落跑!”沐乐急得满头大汗,“我想到一个好点子,可以让玲珑公主去对付齐王的,我得马上跟王爷说!” 可不管她怎么讲,珊瑚只有一句话:“太妃吩咐了,姑娘一步也不许离开院子!” “姑姑,要不,我替沐乐去跟哥哥说一声吧。”季雅不知何时来到的院中,见双方争执不下,便凑上前去,“哥哥和战大哥今儿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呢,耽误事儿就不好了。” 珊瑚犹豫了片刻:“好,郡主您快去快回!” 季雅小心翼翼用帕子蒙了脸,生怕被人看出本来面貌。 “小姐……这不是去驭兽司的路!”桃花紧张地盯着她,“你这是要上哪去?” 季雅赶紧打手势让她闭嘴:“我们一会儿再去驭兽司,我先去下药铺,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 桃花一头雾水,小姐生病了吗?看起来不像啊!而且街上药铺里的郎中哪有太医院的好? 可季雅根本不同她解释,已经走远了! “这位姑娘,你瞧病还是抓药?”药铺见来了生意,热情地迎上门,季雅红着脸:“你……你们这……有……医女吗?” “有有有!” 季雅咬紧嘴唇挪到里屋,里面有名三十多岁的妇人,她的脸更红了:“我,我最近下面有点痒,不知道是不是有问题……” 医女扬扬眉毛:“哪里痒,脱了我看看。” 季雅的脸瞬间红成紫葡萄,差点扭头直接逃走,可想到瘙痒难奈的苦楚,又迈不开腿,终于还是一咬牙一狠心,脱下衣裙给那妇人查看…… “那姑娘什么毛病?”郎中好奇地问妻子,满脸都是八卦,“我瞅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该不会是跟男人私订终身,肚里有了吧?” “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啊!”妇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染的是花柳病,八成是个青楼里出来的货色,现在青楼姑娘长得都跟千金小姐似的,才哄得你们这些男人往她们身上砸钱!” “小姐你拿了什么药?”桃花怀疑地盯着季雅手中的那两包东西,“您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不宣太医……” “这是我替别人拿的药,你不许多嘴!你先回家吧,我想自个儿静静!”季雅气极败坏地打发走桃花,“这事若让别人知道了,我死给你看!” 她竟然得了花柳病,季雅当时羞得真想一头撞死,青楼里的女人才得那种病呢,她就跟了苏哥哥那么一次…… 季雅委屈得各种想哭,苏一凡是不是有很多不干不净的女人,否则怎么会把这种脏毛病传给她?而且自从有过肌肤之亲,他就再没来看过她,男人是不是都这样,得到了你的身子,就再不把你当回事…… 这么想着纠结着,不知不觉间,季雅走到了那个注定要给她留下一辈子阴影的破庙,庙里断壁残垣,到处是大火肆虐过的痕迹,里面隐隐还传来人声:“妈的!凭什么别人能找到老子找不到,真tm没道理!” “你在找什么?”季雅茫然地仰着脸,“这里什么时候着的火?” 庙里之人是个乞丐,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继续在地上翻找。 季雅亮出一锭金子:“你告诉我这里什么时候着的火,这金子给你。” 乞丐赶紧丢掉手中的石块,冲到季雅面前,这回说话倍儿殷勤:“姑娘,这里着火已经大半个月了!” 大半个月……那大概是她遭难之后烧的! 季雅点点头:“既然这里已经烧了,你还找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这破庙被烧之前,有个贵户人家的姑娘被我几个兄弟绑到过这里。”眼馋金子的乞丐知无不言,“她好像说她是个什么郡主,我本来不相信的,可听说昨儿有人捡到一只发簪,上面的珍珠足有龙眼那么大,估计真是有来头的!我那些个兄弟也真是胆大,这种女人是他们招惹得起的吗?说什么又有美色又有银子不干白不干!占到便宜的那几个死了没话说,有几个根本就没轮到,干看着别人上娘儿们还糊里糊涂丢了命。” “你……弄错了吧!”季雅晃了两晃险些晕倒,“我听说那个郡主被人救走了。” “是救走了啊,不知道那姑娘是哪个道上的,手段残忍之极!但凡碰过她的,都被人砍手砍脚还阉了,那场面,啧啧,惨不忍睹!” 第232章 山雨欲来 季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碰……碰过她的……你,你怎么知道那些被阉割的是碰过她的,或许只是他们得罪了人……” 乞丐不知道季雅为何这么纠结于那女人到底有没有被人碰过,他眼馋那锭金子,于是耐着性子说:“我亲眼看到的啊,我那几个兄弟排了号,开始是一个一个上,后来等不及,就两个一起上了,我忍不住也想进去占个便宜,他们嘲笑我没种只敢捡现成的,老子一赌气走了,还好没占这便宜,这要是进去,也得没命!” 季雅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汩汩地冲撞着耳膜,声音颤抖地说:“既然你到了门口,没看见那姑娘的容貌吗?” 你一定是骗人的!否则怎么会认不出我就是那女人? “没看到!”乞丐耸耸肩,“我进去的时候他们是两个人一起上的,狗蛋在下面干得起劲,黑子屁股坐在那姑娘脸上呢,我哪里看得见她长什么样。不过那小腰倒是细,狗蛋顶一下她拱一下,多干几次估计那腰就该断了,有那种身段儿的女人,想来长得差不到哪去。” “够了!”季雅发疯地把金子丢出去,“滚!滚!” 乞丐莫名其妙,你问我的,发什么脾气呀,神经病! 季雅没去驭兽司,游魂一样地回到季王府,她没逃过那一劫,那群人毁了她的清白,还给她留下一身屈辱的病痛,掠夺她初夜的人根本不是苏一凡,是一群肮脏的乞丐! 苏一凡为什么要骗她?那带血渍的床单,她宝贝似地收着…… 她是得有多傻啊! “雅儿,你跟季寒说了吗?”沐乐怀疑地将身子探进房间,“桃花说你偷跑去药铺拿药,怎么了?你别骂她,她想替你保密来着,我让欢欢吓她,她才肯说实话。” “沐乐……”季雅呆呆看着她,整个人像是僵尸一样,“我……” “怎么了?”沐乐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屏住呼吸去搜季雅的身,将她怀里的两包药抢走,“你到底去拿的什么药?你怀上……苏一凡的孩子了?” 不会每次都这么准吧? “不……不是!”季雅机械地低下头,“我,染上花柳病了。” 那群乞丐的事,她没法对沐乐开口,哪怕只是想一想,她都会觉得天崩地裂。 就让沐乐觉得是苏一凡救了她吧,否则她真不知道往后有什么脸面再站在沐乐面前。 “呃……”沐乐舔舔嘴,赶紧抱住季雅,“雅儿,坚强点,这病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也不是绝症,坚持用一阵子药就会好的!” “嗯!你……替我保密!” “放心!我绝对不说!”沐乐把药还给季雅,“你把方子给我,下回,我替你抓药!” 季雅顺从地把药方给她:“谢谢,还好有你,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沐乐走出房间赶紧把那药方掏出来瞄了一遍,没看到红花之类的广普堕胎药,这才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她完全可以想象,季雅一个没出阁的郡主,硬着头皮去看这种病,会是多么尴尬的煎熬,下回还是她去吧,哪怕溜出门被端姝发现了要挨骂,她也不忍心再让季雅受这样的苦。 希望雅儿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季雅的消息没放出去,沐乐只能盼季寒快点回来,还好季寒今晚回来得不太晚,他一现身,她立刻扑过去:“王爷,我想到个法子,夏齐恒让你放过葛良奈,我们可以从姚玲珑那里入手,她人在太子府,你也干涉不了,把齐王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他就没功夫找我们麻烦了!” 季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东西,点点她的鼻子:“你现在越来越贼精了。” 沐乐叹一口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姚玲珑会不会配合,她最讨厌我们……” 季寒把她揽进怀里:“坎库进宫游说皇后,我和叶秦飞都找了夏齐峰,太子现在应该已经在齐王府了,姚玲珑大婚受辱、私纵战兽,现在北屏又扯进龙髓玉的失窃案,她三魂吓丢了两魂半,夏齐峰让她做什么她绝不会反抗,夏齐恒这个哑巴亏,想吐都吐不出来。” 沐乐屏住呼吸:“夏齐恒这次被揪出来,会怎样?” “皇氏宗亲犯事,一般是终身监禁宗人府。”季寒冷冷地说,“这显然不是夏齐峰想要的,他不带姚玲珑去面圣,却自己去找了夏齐恒,是想逼反夏齐恒,一旦谋反,他就没有活路了,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 沐乐忍不住打起寒战来,季寒的计划在一步步变成现实,用夏齐峰的手,逼反夏齐恒…… 翠薇宫里,华妃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全身发抖:“疯了!恒儿你疯了!” “母妃!”夏齐恒用力扳着她的肩膀,“儿臣是疯了,但事已至此儿臣还能怎么办?夏齐峰串通姚玲珑造谣儿臣偷换龙髓玉,这罪名一旦坐实,势必终生监禁宗人府,母妃也会被打入冷宫,那跟死有什么差别?我们筹备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暗无天日过一辈子的!” 华妃泪流满面:“既然是造谣,皇上未见得会信他们!你别犯糊涂,清者自清!” 夏齐恒沉着脸不说话。 “恒儿!” “母妃!”夏齐恒一咬牙一狠心,“葛良奈现在之所以咬紧牙不说,是不想连累东水与北屏交恶。姚玲珑对这事虽然不知情,但一旦她先捅出来,葛良奈就没有了保守秘密的理由,他一定会把所有事都推到儿臣头上,尽量缓和父皇和北屏的关系,母妃,儿臣跑不掉的!” 华妃呆呆看着他:“你?什么意思?难道那龙髓玉,你当真……” 夏齐恒点点头。 华妃所有的念想都崩溃了,这种天大的事夏齐恒竟然瞒着她?她真是……真是…… 离开翠薇宫,夏齐恒立刻去了叶将军府,听完他的计划,叶钦整张脸都黯沉下去:“王爷,你当真想清楚了?” “本王心意已决!”夏齐恒毅然决然地说,“五日后父皇不是要在宫中设宴,庆祝龙髓玉失而复得吗?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兵贵神速,我们就在五日后动手!” 叶钦眉头皱得更紧:“王爷,这可不能闹着玩,盗玉只是终生幽禁,谋反可就是送命的,禁军掌握在卫守阳手上,吴宇的驻军也在附近,季寒手上还有驭兽司,老夫这次带回来的人手少之又少,你的府兵人数也不及太子,这场战,怎么打都没有胜算!” “大将军不用担心驭兽司!驭兽司里的战兽,本王已经有办法对付了!”夏齐恒沉着声,“禁军和驻军虽然不在我们手上,但我东水的军士经过多组改编,禁军和驻军里,不是有好些是大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吗?只要大将军能把旧部拉拢过来,从内里攻破,远比从外围容易得多!” 叶钦深深向他看了一眼:“不行,太冒险!” 夏齐恒眼神一凌:“大将军,前怕狼后怕虎永远成不了大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别忘了,龙髓玉之事,可都是大将军出面跟北屏人谋划的。本王栽了,大将军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大将军是想和本王联手奋力一搏,还是想像南宫谨那样的下场,自己选!” 叶钦沉着脸。 夏齐恒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膀:“大将军好好考虑,想清楚了来找本王,不过时间紧迫,还请大将军务必尽快决断。本王多年受大将军提携,不想看着大将军被抄家灭族!” “呸!这个道貌岸然伪君子。”夏齐恒前脚走,叶秦飞就忍不住要开骂,“自来拉拢别人谋反这种事,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许以丰厚前程,以求众志成城。他倒好,上来就要挟,真不知道齐王是怎么想的!如此蠢材想当一国之君?简直做梦!” 叶钦继续沉默…… 叶钦飞屏住呼吸:“爹,我们说好的,你不会这个时候想改变心意吧?” “齐王,老夫对你已经尽力了。”叶钦仰天长叹,“悔对华妃娘娘。” 叶秦飞松了口气:“爹仁至义尽,齐王不仁不义还不听劝,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我去将此事告诉给太子和季王,五日后,大家都解脱了。” “真的吗?夏齐恒真的要反了?”沐乐手心冷汗直冒,“他说他有办法对付驭兽司是什么意思?” 季寒握起小东西的手:“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会找苏一凡来,还有那一百只北屏战虎!” 沐乐倒是松了口气:“苏一凡上回到驭兽司挑衅没捞着好处,这次我们也不怕他,一百只战虎算啥,驭兽司的战兽有几千只呢,不怕他!” “不妥!”季寒摇头,“那么大动静夏齐恒一定会起疑,我们不能带太多战兽,所以,要选攻击力最强,却最不起眼的,最好,以表演助兴的名义。驭兽司,我会派战连齐去看好,免得后院起火。” 沐乐鼓起腮帮子:“你是说,我们带战象进宫?” 第233章 平叛(上) 季寒提的这个建议应该来说是比较明智的,却是苦了沐乐,因为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去见一个很尴尬的人…… “师……师傅!”她甜甜扮了个鬼脸,“王爷让我来挑些战象,皇上摆庆功宴的时候带去表演。这次要多带一点,大概要三十只。” “沐大人随便挑。”傅井公事公办地把她领去象园,“五日时间很紧了,不知大人想让它们表演什么节目?”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得出血…… 傅井又看了她一眼:“沐大人?” “师傅你一定要这样吗?”沐乐忍无可忍,“我们非得这样说话不可是不是?当不成情人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小气鬼!” 傅井噌然回头,沐乐鼓起腮帮子,不退缩地看着她。 终于,傅井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他对你还好吗?” 面对沐乐,他永远都是妥协的那个…… 沐乐鼻子发酸:“嗯,特别好。” 傅井停顿片刻,不动声色地说:“我看你之前身边经常带着个小丫头,叫雪影的那个!你要多防着她点,我觉得她对季王的感情不单纯!” 是那种很克制的关注,很小心的倾慕,唯恐被人发现,跟他留心沐乐是一样一样的。 沐乐噗地笑出来:“师傅,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傅进的脸红了红,沉声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的幸福,自己要看牢!” “嗯。”沐乐感激地点点头,“师傅放心,我会的。” 沐乐说是要带象群表演,还让人扎起大红花说要绑在战象耳朵上,但傅井还是看出了些不对劲的苗头,沐乐的驯练,似乎并不是表演那么简单…… 她在用象引! 而且是很陌生的象引,战象的反应,跟他从前用的不一样! 沐乐给大象的鼻子做按摩,让它们用象鼻吸地上的沙尘互相喷射玩儿,美其名曰“迷雾喷泉”,傅井表示怀疑,你给皇上献艺,搞得这样乌烟瘴气合适吗? 而且他眼尖地发现,沐乐让大象喷沙尘的方位是刻意选择过的,斜向下45度,要造特效是不是应该往上喷?虽然沐乐很有道理地说往上喷容易迷了战象的眼睛,但傅井总归不觉得这“迷雾喷泉”有丝毫美感! 沐乐还让杂役们做了许多木桩子,系上绳索捆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急速摇晃,只有战象用鼻子把那些木桩卷住并且丢出五十米去才算过关。 战象力气虽大,但那些木桩子也是极沉,有好些个,单只战象还真扔不出去,沐乐又教它们协同配合,两只,甚至三只一起卷起木桩,一起发力。 这要求极高的默契度和灵敏性,战象从来没做过这种驯练,傅井原本觉得她异想天开了,可仅仅三日,沐乐就让他看到了奇迹…… “她变厉害了很多是吧?”坎库双手环胸,笑眯眯地边看边对傅井说,“听说她在南埠,用牡丹鹦鹉来驯鹰,效果居然还不错,比比,感觉自己真是老咯。” “她就准备拿这些去给皇上当贺礼吗?”傅井没接坎库的话茬,目光沉沉地看他,“你不觉得奇怪?” 坎库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有什么奇怪?沐乐已经十八岁了,你不要总把她当成那个只会跟战象玩画画的小女孩。现在,她是二级驭兽师,表演,自然要带驭兽师的气质。” 傅井没有表态,转身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沐乐抹着汗朝坎库跑过来:“咦,你什么时候来的?师傅走了吗?他没怀疑吧?” 坎库笑道:“傅井可不好骗,不过他是个闷葫芦,尤其是跟你有关的事,他更不会多嘴。” 沐乐脸红了红,装作没听见。 “哞!哞!”手边拱来一只象鼻子,“沐乐!甜果!” 沐乐亲呢地把那只鼻子抱住:“馒卷,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啊!” 馒卷不停地在拱她的手,沐乐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只苹果塞进它嘴里,时隔两年半,吃货的属性却是一点没变。 馒卷已经长成大姑娘了,身强体壮一点不输给其他战象,它缠沐乐缠得紧,沐乐便把它也编进了进宫的战队。 馒卷活泼、玩心重,沐乐刚把它放进飞驰的木桩群里的时候,它还是为是要跟这些飞来的大木头做游戏,沐乐惊愕地发现它的反应和躲避速度异常灵敏,是唯一一只能从阵前跑到阵尾,居然一下也没被砸中的战象。 而且它还很聪明,在弄明白原来不是躲猫猫以后,很快进入新角色,卷木桩卷得甚为精准。 虽然比其他战象少驯练两天多,但到庆功宴之前,它的水平已经不输给队里任何一只同伴了。 眼见一场注定不会喜剧收场的庆功宴终于到来! 宫中张灯结彩,布置得分外喜庆热闹,女眷们一如既往地盛装,生怕自己被旁人比下去。 “师傅,你有没有发现今儿好多人穿白衣服?”沐乐低声在雪影耳畔念叨。 雪影的伤还没全好,但今日危机重重,所以她还是跟进了宫,此刻,她无表情的脸难得浮起一点笑意:“东施效颦。”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有点脸红,师傅的意思是她们在学她上次的打扮啊…… 今儿,沐乐没穿裙子,雪影给她挑了套干净利落的骑马装,发髻高高束起,既灵动又英气勃发,瞬间将那些弱柳拂风的女子甩出两条街。 就连东歌看见她,都虎着脸说不出挤兑的话。 姚玲珑现在学乖了,不止跟沐乐客客气气地打招呼,还对她的行头不吝夸赞,只把东歌气得鼻子差点拧到眉毛上去。 季寒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男人羡慕和贪婪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让沐乐坐在自己身边,下定决心回头做十套尼姑服给她,以后她进宫穿尼姑服就可以,不必再劳烦雪影费心思挑衣服了。 夏齐恒意气风发,只有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出他的手始终在袖子里握着拳,相比起来,华妃的演技就差很多了,她脸色惨白,明显是大病过一场,要侍女搀扶才能走得动路,而且时不时朝夏齐恒看一眼,眸中满满全是担忧。 因为是相府和将军府共同办差,虽说捉住的是葛良奈,但姓葛的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抖搂出同谋,所以白启和叶钦都得到了皇帝的封赏,夏齐峰和夏齐恒也有夸赞。 反倒是季寒的功劳,皇帝一个字没提…… “为什么单独漏了你啊。”沐乐委屈地扁扁嘴,“那块玉分明是我们找到的,白启不是说皇上会赏你么?” 季寒笑着摸摸她的头:“太子自来这样,不惜一切代价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自然不愿意我在皇上面前分功,白启那话只是跟我们说说,在皇上面前肯定不会提及。这点小功劳,何必跟他争?” 沐乐噘起嘴,真是一群恶心的人! 她的抱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没有时间,酒过三巡之时,夏齐恒忽然发难了! 身为齐王,夏齐恒有一千府兵,此刻将宫墙围了个水泄不通,百只战虎队也被秘密调集了过来,华妃眼前一黑,直接吓晕。 “父皇,您为东水操劳近三十年,积劳成疾,儿臣觉得您该是时候好好养养身子!”夏齐恒站起身,目光清冷地看着皇帝,“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往后东水国事,就不必父皇亲力亲为了。” “大胆!”夏齐峰凛然起身,“夏齐恒,你这是要逼宫吗?来人!把这逆贼拿下!” 禁卫军不见影…… 夏齐恒哈哈大笑:“二哥,我若连宫中的禁军都控不住,怎么有胆说出刚才那样的话来?” 皇帝可是见过大世面的,此刻虽然身陷囹圄,却是依旧面不改色,连声音都没有颤抖:“恒儿,朕带你不薄!” 夏齐恒不吃这套:“我只是你平衡太子的一颗棋子而已,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扶我上位,等你百年以后,夏齐峰会不会要我的命你根本不放在心上!” 沐乐舔舔嘴,私心觉得夏齐恒这番话,说得还真满有道理的。 “所以,不要再跟我提什么父子情意!”夏齐恒扬起下巴,冷漠地看着皇帝,“禅位诏书儿臣已经给父皇写好了,父皇只要用印就行,否则……” 他有意拖长尾音,沐乐感应到了,虎群正在慢慢靠近,很快,场边果然传来恐慌的惊呼! 一百只猛虎,把在场的达官显贵吓得不要不要的。 只有沐乐目不转睛盯着那名站在虎群中间的男子,用力吹响象哨,在后台啃草的三十只战象齐唰唰地冲出来站在沐乐身后。 夏齐恒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季寒和叶秦飞身上,没想到会是沐乐冲出来,他相当之不屑:“就凭你?也敢站出来献丑?” 沐乐懒得和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小手朝地上一挥,最前面的十只战象齐刷刷地低头,用鼻子卷起地上的沙尘抛到空中,场面立时乌烟瘴气,只听到猛虎的咆哮和战象的脚步声…… 叶秦飞眼神一凌就想往烟阵里冲,被季寒直接拦住:“不着急,沐乐应付得了,让她多撑一会儿!” 第234章 平叛(下) 一片烟尘之下,沐乐的战象和苏一凡的战虎接头了! 苏一凡眯起眼以便在沙尘中保持视野:“沐乐,你不是我对手,我不跟女人打,回去换季寒来!” “我输了,他自然会来!”沐乐哨音突变,战象冲进虎群,象鼻45度角向下,开始喷烟,正对着虎眼的位置。 北屏没什么烟尘,战虎对于这种“沙尘暴”式的天气极不适应,而战象却可以在沙漠里找寻绿洲,这样的环境对战象十分有利。 苏一凡眸中掠过赞赏之意,自然条件不具备,沐乐可以人为造一个出来!这丫头的巧思和灵气,失忆之后真是突飞猛进。 不过这点小伎俩想要对付他还嫩点儿! 苏一凡一声轻啸,往虎群里砸了几颗虎引,战虎立刻发了疯一般,紧闭双目不怕死地朝战象冲过去。 战象皮糙肉厚,与猛虎对战绝不至于落败,但为了避免夏齐恒起疑,沐乐只带了三十头战象,以三倍之数迎敌,对技术的考较就严苛许多。 苏一凡还不满足于此,他如鬼似魅地绕到沐乐身后,不止要控制自己的战虎,还想控制她的战象! 沐乐赶紧拿出新配的象引,可是晚了一步,十多只战象已经跑远。 “哞……”跑远的战象嘶声长鸣,没征兆地乖乖跑回象群,原本混乱的场面稍稍得到控制。 苏一凡恼火地朝季寒的方向瞄去,有种大大方方过来较量啊,派女人出来施障眼法,自己暗地里下黑手,你几个意思? 沐乐吐了吐舌头有点脸红,她知道自己刚才输了一招,如果没有季寒暗中相助,象群一旦散开,想再控制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她必须赶紧变招才行! 沐乐一边用象引掌握住战象的控制权,一边打着她这几日与战象练出来的手势。 馒卷第一个响应,拉着左右两只战象,卷起一只蹿来的猛虎。 嗖!猛虎被径直扔出去,狂吼着摔到地上晕了个七昏八素。 苏一凡这下当真变了脸色,这是什么怪招?他从来没想过…… 沐乐得意地皱起鼻子冲他扮了个鬼脸:“让你小看我,哼,尝尝我的厉害!” 说话间,又丢出去两只猛虎。 自来兽群的可怕之处在于数量庞大,最忌讳分散,沐乐将猛虎丢出去,叶秦飞立刻飞身上前一拳打晕,宾客中有些能习武的也纷纷响应,只要不死,今儿能露脸的日后都能飞黄腾达,这个账精明人自然算得出来! “上!”夏齐恒眼见情况有些不妙,赶紧招呼自己的人手上前,先把皇帝拿下才是正事,“快上!” 可是…… “叶钦?”夏齐恒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的人手居然会掉链子,又惊又怒地看着他,“人呢!” 叶钦退后一步跟他拉开距离:“齐王,回头是岸!” 夏齐恒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叶钦倒戈?在这个时候不管他了? 虎群中的苏一凡侧耳倾听了片刻,眼神越来越冷,夏齐恒跟他掰扯的时候信心满满,结果一上场就被人狠狠摆弄了一道,他可不想给这蠢货陪葬! 但他今日也不能白来一趟! 他邪恶地勾起嘴角,不再抛掷虎引,忽然抬眼去看沐乐! 季寒一直隔着烟尘关注两人,手里早已扣上了石子随时戒备,他唯恐沐乐和苏一凡靠太近了有危险,事先就交待过她离他远点,所以此刻,两人中间隔着许多战兽,季寒又是全神贯注盯着,苏一凡武功虽高,按理说也不能把沐乐怎么样。 没想到! 那颗石子竟然只飞出几米,便无生气地落到了地上…… 季寒大惊,身子晃了两晃,适才提起的真气堵在胸口无法自如控制,让他上半身完全酸麻动弹不得。 只这一瞬,苏一凡已经朝沐乐掠过去了,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丢向夏齐恒,嘿嘿冷笑:“齐王爷,我对你可比姓叶的厚道多了!” “你怎么了?”雪影眼见季寒的脸色跟僵尸一样,倒吸一口凉气,“我早跟你说过,武功不能求速成,否则定是后患无穷!怎么样?还好吗?” 季寒这时候哪还有功夫去管自己好不好! 雪影是提醒过他练武时急功冒进,可能会有内息堵滞的后遗症,但这么多年过去都安然无事,为什么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事…… 那边,夏齐峰已经将沐乐从地上拽了起来,拔出贴身的匕首抵在她喉头:“季王,你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季寒将胸口那坨真气强压下去,颤巍巍地站起身:“你想怎样?” “本王今日若离不开这儿,要她陪葬!” 他的话还没说完,冲过来一队禁卫军,齐刷刷地拔出腰刀,还有弯弓搭箭的声音,驭兽师遁逃,猛虎群龙无首,剩下夏齐恒这个光杆司令,叶钦可不会再对他客气! 沐乐感觉到喉咙生疼,她知道自己挂彩了,她睁大眼睛去看季寒,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这不是他们的剧本…… “夏齐恒,朕数到三,你若不乖乖束手就擒,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一!” 季寒满身都是冷汗:“皇上……” “二!” 夏齐峰蹙眉:“父皇……” “三!放箭!” 嗖! 箭羽流星般射来,夏齐恒的手在颤抖,沐乐的瞳孔因为恐惧而迅速放大,心中一片冰凉,这就是帝王家,无情得让人心寒…… 他是夏齐恒的父亲,为了让自己坐稳龙椅,下令射杀亲骨肉都不眨眼,更何况是她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 皇帝才不会因为顾忌她的命,就把夏齐恒放走呢! 季寒纵身跃入箭海,雪影一抓没抓住,顾不得再掩饰武功,也跟着蹿出去。 若照着季寒平日里的武功,箭雨虽密,他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无奈他之前内息淤堵,行动都很困难,强行运功更是自伤,反应比之过去慢了n拍,纵有雪影从旁守护,还是中了数箭。 他觉察不到痛,只恨自己速度太慢,照这个速度,他还到不了沐乐身边,箭就已经到了! “哞!”离沐乐不远的馒卷仿佛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忽然朝她和夏齐恒冲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沐乐和夏齐恒挡到了身后。 “哞……” 箭射在它身上,战象身体皮糙肉厚,受伤倒是不重,但象鼻十分敏感,两只箭扎穿了它的鼻子,疼得馒卷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它的牺牲为季寒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他背后插着四只箭,杀气腾腾地绕过馒卷,双手变爪,扣住夏齐恒的脉门,匕首落地,夏齐恒被直接甩将出去,瞬间中了三箭。 “住手!”夏齐峰赶紧喝住弓箭手,“来人,先把齐王抓起来!” 沐乐怔怔睁大眼睛,季寒摔在她怀中,箭深深嵌进肉里,有一只箭头都从胸口透出来了,袍子上全是血渍。 雪影忙着替他点穴止血,沐乐足足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才嘶声大哭起来:“不要……” 上次她看到他结痂的伤口就已经被吓死了,这种血肉模糊的场面,实在超出她的承受范围,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她,她宁可是自己被扎成刺猬。 夏齐恒被禁卫军制住,脖子上横了五六把钢刀,皇帝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快步走到季寒面前:“宣太医!” 今日若没有驭兽司,要治住夏齐恒肯定会困难许多,皇帝也不想季寒有个三长两短。 沐乐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了,一边抱着季寒一边朝皇帝吼:“你们不要碰他!不要你们假好心,滚!滚开!” 她只说出第一句,后面就再没声音,季寒点了她的哑穴,皇帝只能看到她动嘴,他以为沐乐是受惊过度,向夏齐峰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沐乐拖走免得耽误季寒的伤势。 夏齐峰深吸一口气:“沐乐你冷静点,季王身上的箭必须马上拔出来,否则性命不保,你这样是在耽误时间。” 沐乐拼命摇头,那只箭把人射穿了,拔出来可能当场就会死,别以为她是傻子,虽然,她知道不拔也一样活不成…… 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季寒将真气运到胸口,“希望皇上能够应允。” 皇帝赶紧点头:“你说。” “如果臣侥幸不死,希望皇上赐婚,臣想娶沐乐为王妃。” 皇帝怔了怔,季寒那个口吻,跟交待临终遗言似的,他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的事,没想到竟然只是求指婚。 他听说过季寒和沐乐的事,不料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要娶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当王妃。 皇帝不由得有些羡慕季寒,他也年轻过,也曾经为了心爱的女人辗转反侧,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像上辈子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动容地点点头:“好,下月十八是个好日子,朕亲自替你们主婚,无论你今日如何,沐乐都是季王妃!” 季寒对沐乐笑笑:“还不快谢恩。” 沐乐哭着摇头,她不要当王妃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活着,没有他在,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第235章 生死徘徊 “沐乐是欢喜得魔障了。”季寒抱歉地转向皇帝,“皇上勿怪。” 皇帝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季寒命在顷刻,沐乐情绪失控可以理解,只要不涉及江山社稷和权势争夺,他容人的度量都是有的,当下冷静地下令:“把季王妃拖开,让她冷静冷静。” 夏齐峰本能地蹙眉,虽然皇帝已经指婚,但这时候就叫沐乐季王妃,听起来好像有点别扭…… 叶秦飞面无表情,他既希望季寒就此一命呜呼,又担心沐乐承受不了会崩溃,这种感觉,真tm酸爽。 太医仔细检查伤势,季王身体底子好,又有内功护体,其他的箭伤都无碍,只是那只对穿胸膛的箭,扎中了心脏的血管,强行拔出来活命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这可是王爷啊! 一群太医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这个手。 “这箭,我来拔!”雪影当机立断推开那群太医,“季寒,撑住!沐乐的嫁衣我都备好了。” 季寒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多谢你!” 雪影扭头:“沐乐,过来,握着他的手。不许哭,笑一个。” 如果一会儿有什么差池,别让他看着你的眼泪离开。 叶秦飞惊愕地看到,沐乐甩掉架着她的奴才,擦干眼泪爬过去,握住季寒的手,往他嘴里塞了颗珠子,笑了,笑得犹如雨中怒放的百合花。 雪影把季寒扶起来,左手抓住箭尾,右手抓住箭锋,一声轻啸,内力自左手直导右手。 她没有把箭拔出来,她生生把箭震成了粉末,然后急速封住伤口周围的穴道。 季王府里。 端姝坐在儿子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寒被血肉模糊地抬回来的时候,她吓得魂都没有了。 虽然雪影聪明地将拔箭的伤害降到了最低,但毕竟扎穿了心脏旁边的血管,能不能熬过这一劫,现在还不好说。 十名太医都在外面守着,连在家休沐的宋太医,都被皇上急调了过来,端姝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能不悬心哪! “沐乐……沐……” 可惜,某人心中牵挂的却不是他娘。 端姝怔怔落下泪来,沐乐有什么好,儿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呢?虽然那丫头长得不错,最近做的汤闻起来也一次比一次香了,但…… 端姝实在很难接受一个跟苏锦如此相像的女子,成日在自己面前晃悠! 她各种无奈,转身离开房间。 沐乐小猫似地蜷在外面,右边脸颊有个清晰的手掌印,看到太妃,舔舔嘴。 端姝叹了口气:“他一直在叫你名字,你进去。” 那只手掌印是她的,她听说儿子为了救沐乐弄成这样,气得当场赏了这小蹄子一耳光,可再气又能怎样呢?母亲和孩子斗,注定是要输的。 沐乐赶紧冲进房间! 整整三日,季寒都处于迷离状态,有时候好像是清醒的,可也不说话,就只握着沐乐的手,宋太医说他这是无意识动作,不能算醒,这种情况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王爷总不吃东西身体撑不住。 于是沐乐熬来稀粥,每日五顿,给季寒喂米汤。 每次生病都是季寒喂她喝粥,这次,终于轮到她照顾他一回了,她虽然惶恐,心里却也有些踏实的感觉。 “沐乐,对不起。”雪影看到她衣不解带地照顾季寒,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让你受累了。” “师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沐乐放下粥碗很认真地给雪影跪下,“没有师傅,季寒已经没命了,以后,师傅就是沐乐的娘亲,沐乐当牛做马……” “你起来!我受不起!”雪影扣住她的胳膊把她拖起来,“你是皇上赐婚的季王妃,我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一提这事,沐乐眼眶又红了:“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不该缠着季寒要这个王妃的名分,每个人都跟我说这会有危险,我偏不信邪,我……我现在宁可……” 雪影摇摇头:“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你已经是准王妃了!等季寒醒来,你们一起庆祝吧,别再说后悔的话。他为你做这么多,是希望你幸福快乐,不是要听你忏悔的。你守着他,我去看馒卷了。” 沐乐含着眼泪点点头:“师傅我知道,馒卷有劳您费心了。” 雪影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有那么一刻,沐乐觉得她的背影特别落寞…… 第五日,季寒终于睁开眼睛说了句话,沐乐欣喜若狂,宋太医由衷地感佩王爷真争气,这样清醒说明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沐乐冲去端粥,怕季寒饿跑得飞快,终于…… 啪! 粥碗落地,累晕过去了! 路过的珊瑚见状,赶紧把沐乐扶起来,宋太医替她诊过脉,宽慰端姝说:“太妃放心,沐姑娘只是疲劳过度,休息一下便无大碍。” 珊瑚松了口气:“那就好,太妃,奴婢让人把沐乐抬回去休息。” “抬寒儿屋里去,免得他看不到这丫头,心里惦念着又生事端。”端姝说完,不情愿地补充一句,“你在旁边盯着,这丫头毛手毛脚,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教养,睡觉八成不老实,可别碰到了寒儿的伤口。” 沐乐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季寒身边的,她揉揉眼睛坐起身,被珊瑚给按回去了:“你再睡会儿吧,王爷也刚睡着,没这么快醒,你都累晕倒,别再强撑着了。” “姑……姑姑!”沐乐没想到屋里除了她和季寒之外居然还有别人,囧得红了脸,“我,晕了,是你把我放在这里的?” “是太妃的意思,怕王爷看不到你惦记。” 沐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是……是太妃的意思?” 珊瑚浅笑:“皇上已经赐婚,其实王妃可以改口叫母妃的。” 沐乐屏住呼吸,紧张得喘不过气:“姑姑的意思是不是说……太妃同意……认我了?” “皇上赐婚,太妃难道还能抗旨不成?”珊瑚笑眯眯地看着沐乐,“王爷一心一意惦着你,太妃心再狠,那到底也是他亲生儿子啊,奴婢恭喜王妃,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沐乐激动得眼泪汪汪,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季寒第二天早晨转醒,清醒的时间更长了些,沐乐比他醒得早,一根一根很认真地在数他的睫毛,看见季寒睁眼,她甜甜一笑:“太医说你度过危险期了。” “本来也没有多严重,我只是装一装,不然怎么骗皇上赐婚?” 呸!瞎扯蛋! 沐乐忍住眼泪轻轻握起季寒的手:“母妃现在不再拿扫帚赶我了,是她让我在这里陪你的,珊瑚叫我王妃,我到现在都跟做梦一样。” 季寒伸手摸摸小东西的头发:“是个好梦吧?” 沐乐鼓着腮帮子,哪里是好梦,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但她牢记雪影的话,温柔地点头:“嗯,好梦,一点都不想醒来!” 季寒心满意足,好梦就好,虽然困难重重,但他应允她的,终于做到了。 端姝的房间里,堆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七只千年老山参以及好些个补品,都是皇上赏的。 “本宫有些话,想和太妃单独谈谈。”夏齐峰很有礼貌地瞄了珊瑚一眼,“不知太妃能否行个方便?” 端姝略有些诧异,遣散下人转向夏齐峰:“太子殿下有何事?” 夏齐峰收起笑,摆出严肃脸:“齐王的案子父皇已经审结,叶大将军平叛有功,免于罚责,其他人尽数处斩,齐王被赐死了,华妃也自缢于翠薇宫。” 端姝扬扬眉毛,这有什么?夏齐恒谋反,这种结局完全在意料之中。 夏齐峰继续说:“但,有一人还没有落网,便是那日在宫中纵虎,与夏齐恒狼狈为奸的苏一凡,此人是我东水缉捕许久的逃犯,不知太妃是否知晓,此人是沐乐的亲哥哥,本宫真有些替季王担心呢!这事父皇现在还不知道,倘若他知道了……” 咣当! 端姝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砸得粉碎:“他,是沐乐的哥哥?太子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其实这事本宫早就知道了。”夏齐峰推心置腹地说,“先前齐王拿沐乐的身份要挟季王替他压下葛良奈的案子,季王兵行险招,把沐乐曾是南越细作的身份告诉了父皇母后,但他并没有说沐乐是苏一凡的亲妹妹……” 他顿顿声:“太妃您应该能够想到,这次平叛,驭兽司功不可没,眼红的人多得是,本宫担心,季王妃的身份,早晚有一日,会被人挖出来。到那个时候,不止是季王,很可能整个季王府,都会受到牵累……” 端姝紧紧抿着唇:“依太子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 她看着两个男人在权力场上打滚多年,当然知道夏齐峰此行,不是好心来向她“通风报信”的。 夏齐峰笑了:“太妃是聪明人,依本宫看,沐乐这个季王妃,万万要不得,但皇上赐婚又不能抗旨。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太妃把沐乐交给本宫,准王妃不见了,皇上也怪不到季王府头上,如何?” 第236章 太妃疯得诡异 转眼进入三月,再过十日,就是季寒和沐乐大婚的日子。 季寒心情好,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每日调息,仗着内功精堪,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最近他不怎么理事,每日与沐乐逗鹰耍狼,还把豆豆接到了王府,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乐极生悲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 战连齐面无人色地冲进屋,“王爷……太妃自尽了!” “啥?”沐乐吓了一跳,拔腿就往外跑,季寒眉头紧锁,倏一下从她旁边蹿过去。 眼见珊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沐乐悬着的心稍稍落定,还好珊瑚发现得早,端姝没死成! 她奔到床边:“母妃,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好商量,干嘛做傻……” “谁是你母妃!”端姝抬手将沐乐掀开,着魔似地发着抖,“寒儿……寒儿……” 季寒赶紧握住她的手。 “寒儿,苏锦来找我了!”端姝牙关战战地指着沐乐,“她是苏锦!她是苏锦!她毁我清白,找一群乞丐在破庙里轮番羞辱我还不满足,现在又要来祸害你……” 沐乐惊恐地睁大眼睛,什……什么?难道端姝被人羞辱生下季雅这事,是苏锦在背后主使? “母妃!”季寒感觉到一股从里到外的森然寒意,“母妃,没有苏锦,那是沐乐!” “她就是苏锦!”端姝尖叫着从床上跳起来,冲到沐乐面前,“滚出去!别害我儿子!我到现在,梦中还经常出现那些脏手摸在我身上,我的尊严、我的清白、我的骄傲,全毁在你手上!你满意了吗……” 季寒手起掌落,轻斩在端姝颈后,她不是已经接受沐乐了吗?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发疯,竟然将这些隐藏十几年的秘密抖搂出来! 沐乐呆若木鸡,她终于知道端姝为什么那么讨厌她了…… “沐乐……”季寒看到没过两天好日子的小东西又被打击成了蔫黄瓜,心疼不已,那种疼,一点也不亚于看到端姝忽然发疯。 沐乐抬头看了他一眼:“快请太医来给太妃瞧瞧,她肯定是被噩梦吓到,得吃些压惊的药。” 她又改口叫太妃了,觉得自己不配当端姝的儿媳妇。 季寒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的小细节,心又抽痛了一下,拍拍沐乐的肩膀:“你先回屋,我在这陪母妃,晚点我们再商量这事。” 沐乐很懂事地走开,就算季寒不说她也会走,她凭什么留在这里?这种事,不是道个歉煲个烫就能解决的。 季雅进屋的时候,沐乐红着眼睛在看信…… “谁的信?”季雅温柔地在她身边坐下,替她擦了擦眼泪把信抽走,“难过就不要看了!” “不是难过,我是高兴!”沐乐把信夺回来,“这是林路写给我的,她是我好朋友,现在在南埠,跟楚景天快乐得像老鼠,我忍不住想起了我们在南埠的日子,当时真是无忧无虑啊。” 季雅难过地看着她:“南埠,很好玩吗?” “那里就像是天堂。”沐乐看着信,眼泪愣愣又掉下来,“雅儿,你知道吗?当时楚景天要把林路收房,我死活不同意,我觉得当妾林路会受很多委屈,结果你看现在……” 她指着信,露出温柔的笑:“她说她怀上身孕了,楚景天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南埠人手本来就不够,这下更是焦头烂额!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秀恩爱,下次我要跟她说,秀恩爱死得快!” “沐乐!”季雅咬紧嘴唇,“你觉不觉得母妃这次很奇怪?” 沐乐没吱声…… “那事……我是说破庙那事……”季雅使出浑身的力气才把话说下去,“发生那么久了,母妃之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瞒了十几年都没说,为什么今儿忽然提起?” “她定是做噩梦了。我觉得,我跟王爷的婚事应该缓缓,可这是皇上的旨意,如果我们不完婚,会不会……” “不可能!这种事不用噩梦来提醒!”季雅很肯定地打断沐乐,“这种事一辈子都不会忘,别说十几年,就算几十年,也忘不掉!我总觉得她现在忽然把这事说出来,有其他原因!” 季雅说得很激动,她不是个城府深的姑娘,沐乐只要长点心眼,一定会发现她情绪不正常,但沐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并没有注意到…… 离开沐乐的房间,季雅径直去了端姝那里,端姝对着铜镜愣愣发呆,季雅走到身边她都没发现。 “母妃!”季雅靠到端姝身上,“我知道您之前是想成全哥哥和沐乐的,为什么忽然改主意了?” 端姝这才回过神,转向女儿。 季雅定定看着她:“我知道您是装的。否则哥哥起不了床的时候您怎么不疯?他一好您就忽然疯了!而且我绝不相信,这种事您需要噩梦提醒才能记起来!” 端姝原本苍白的脸,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娘,我知道您有多痛,有多恨,如果是我,我绝不会要杂种留在我身体里的骨血!”季雅红着眼睛,“您对一个杂种女儿都能捧在手心里疼爱,为什么不能接受沐乐呢?” 端姝完全石化,呆若木鸡地看着季雅:“你……你……” “不止我知道,哥哥也知道了!”季雅哑着声,“娘,哥哥早就知道,他一个字也没说过,对谁都没说!直到我问他,他才说我永远都是他妹妹!您就成全哥哥和沐乐吧,这一路走来他们还不够苦吗?好不容易盼到皇上赐婚,您于心何忍呢?” 端姝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滚落:“你以为我是天生狠心吗?沐乐是苏一凡的亲妹妹,这事太子知道,传到皇上那里寒儿就完了!太子让我把沐乐交给他,大概是眼红寒儿这次平叛立了功,想用沐乐牵制他!但沐乐那性子,哪会乖乖当人质?而且……天知道太子会对她怎么样!我只能……如果她,肯自己离开那就最好了。” 季雅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她就知道,母亲态度忽然转变,不可能没有原因! 原来是想把沐乐逼走…… 太子府的书房里,夏齐峰侧头打量着季雅:“郡主深夜忽然造访,非要见本宫不可,有什么急事?” “请太子殿下成全哥哥和沐乐。”季雅二话不说,直挺挺地跪下去,“我哥哥不是皇子,江山轮谁也轮不到他坐,永远不可能是殿下的敌人。” 夏齐峰蹙眉:“郡主何出此言?传出去要惹出乱子的,本宫从没这样怀疑过季王。” 季雅无措地绞着头发,她涉世未深,听端姝说完便着急上火地冲来了太子府,从没想过还会有夏齐峰不承认这种事…… 她左思右想想到个辙:“太子殿下想要人质并不是非得沐乐不可,只要殿下成全哥哥,我愿到太子府为质,哥哥最疼我的,我在这里,他绝不敢对您有异心。” 夏齐峰无语:“郡主,你别开玩笑了,本宫……” 季雅一咬牙一狠心,脱掉外衣:“殿下可以到季王府提亲,我嫁进太子府,别人不会知道我是殿下的人质。我今日就愿意侍奉殿下,这样,您总可以相信我的吧?” “郡主好歹也算是大家闺秀!”夏齐峰真真被她蠢哭了,克制不住恼火起来,“本宫没那么饥不择食!你不要脸面,本宫还要脸面呢!郡主再不自重,本宫要喊人了!” 季雅衣服脱到一半,怔怔看着他…… 夏齐峰捡起衣服砸在她脸上:“穿好!呃……” 季雅的眼睛被蒙住看不见,只觉得夏齐峰的那个尾音拖得有些奇怪,等她抓掉脑袋上的衣服,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夏齐峰被拖到三尺开外,掐住脖子动弹不得,制他的人非常眼熟,正是让她魂牵梦萦的苏一凡同学! 苏一凡侧目看着夏齐峰,眸中带着危险的笑:“你刚才说谁不要脸呢?” 夏齐峰脸色难看得吓人,他很清楚苏一凡的身手,知道府里侍卫不是对手,自己只要稍有异动,侍卫还没进来,他就先踏上黄泉路了! 他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跟苏一凡谈判:“你想干什么?直说吧!” 苏一凡转向季雅:“你想要他干什么?” 季雅赶紧说:“让他别把沐乐是你妹妹的事情说出去,别拆散哥哥和沐乐!” 苏一凡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紧紧夏齐峰的脖子:“听到啦,不用我再重复一遍吧?” 夏齐峰不可思议地瞄了季雅一眼,又瞄向苏一凡,苏一凡不是恨透季寒的吗?为什么要帮季雅?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抿抿唇:“沐乐的身份本宫原本就没有说出去,郡主忽然前来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本宫还觉得奇怪呢!” 苏一凡满意地笑道:“误会说清楚就对了嘛!不过,跟司徒奕联手那回,我可是在你身上吃足了亏,所谓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对殿下这种言而无信之辈还是要小心为妙。” 他边说,边往夏齐峰嘴里塞进去一颗毒丸:“殿下您说是不是?” 第237章 人格分裂 从太子府出来,季雅恍惚地觉得跟做梦一样,她没有原路返回,苏一凡带着她从屋顶跃出来的。 “好了你回家吧!”离开太子府三里地,苏一凡把季雅丢到路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季雅一把拉住他:“苏哥哥,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一向……最恨哥哥的吗?” 苏一凡不耐烦地把她推开:“我要的是季寒的命,他娶不娶沐乐,干我屁事!你毕竟给过我些好处,今日算我还你的人情,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两……两清?”季雅咬紧嘴唇,“那你……再也不会来看我了,是不是?” “沐乐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关系!”苏一凡斜眼瞅她,“以后你大概什么消息也拿不到了,还有什么值得我浪费时间的?” 季雅脸色惨白:“你来看我,就只是为了探消息,没有别的?” 苏一凡满脸嘲弄:“你以为呢?不会觉得我看得上你吧?你一个肮脏的杂种女人,我能看上你什么?上回的事纯粹就是大家兴起随便玩玩,我玩的女人多了去了,别认真好吗!” “我知道了……”季雅机械地转身,“今儿谢谢你,希望你好人做到底,以后都盯着太子,别再让他为难哥哥和沐乐,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再见,哦不,再不见!” 季雅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瞒下她其实已经被乞丐糟蹋过的事实,今日终于有了答案,原来是还她的人情。 也对,她那么脏,还是个杂种,苏一凡会喜欢她才是天大的笑话,她这种肮脏的杂种,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但她不能死,夏齐峰被灌下毒药受制于苏一凡,她要活着,才能提醒苏一凡还人情还到底! 她擦干眼泪,踉跄地走回季王府,王府里马上就要办喜事,有情人终成眷属该是件开心事,她不能哭哭啼啼添了晦气。 回到房间,她从柜子里拿出那张沾了血的床单,生起火盆丢进去! 苏一凡没想到她会把那床单宝贝似地收着,脚一滑差点踩碎了屋顶的瓦,他赶紧抽身离开,烧了好,烧了吧,就当我从来没出现过。 季雅,对不起,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了,我以为能保护好你,结果还是把你弄得遍体鳞伤,我早该离开的,可就是忍不住一次一次回来纠缠你…… 我是个亡命徒,给不了你安定的生活,今日当着夏齐峰的面跟你一起出现已是大忌,好在太子生性多疑,不至于一次就看穿我们的关系。 但如果我们继续来往,他一定会发现的!我不想给你招来更大的灾祸,忘了我吧! 季雅呆呆看着火盆里的床单,忽然发狠地扑过去把里面的残片抢出来,手上烫起了泡都没注意到。 她还是留着吧,他还人情也好,心有亏欠也罢,都是她最宝贵的记忆,至少说明苏一凡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他还有残存的人性,愿意编一个谎言把对她的伤害尽量降低。 第二日,夏齐峰到王府给季寒和沐乐送新婚贺礼的时候,季雅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这下,母妃应该放心了。 端姝警惕地看着夏齐峰,他什么意思,这是来提醒她快点行动?那送这样的大礼是不是太破费了点?满满三大箱,全是难得一见的上成宝物,跟季寒俨然一对相交多年的挚友,在屋里攀谈了许久,从正午一直说到黄昏…… 端姝觉得夏齐峰一定会再来跟她说点什么,可太子似乎并没有和她单独聊聊的意思。 端姝整个人处于懵圈状态,夏齐峰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几个意思?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希望能读到一点讯息,夏齐峰却是很真诚地看她:“听说太妃前日身子不适?现在可大好了?您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盼到季王娶妃,可要尽快养好身子喝沐乐的孝敬茶哦。” 端姝彻底看不透他了。 “太子,你答应过我的话,是不是不准备兑现了?”太子府里,叶秦飞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夏齐峰,“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急什么!”夏齐峰脸色很不好看,“这是父皇赐的婚,谁能想到?难道你要本宫抗旨吗?再说,只要季寒活着,你就不可能得到沐乐,想阻止他们的婚事,不现实!” 叶秦飞沉着脸走了,夏齐峰恼火地握紧拳头,好你个叶秦飞,胆敢对本宫如此无礼,等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本宫要你死得比季寒还难看! “叶大人走了吗?我还让他们备了晚膳以为你们要一起用膳呢。”院子里的姚玲珑看到叶秦飞走人,心中窃喜,赶紧推开门,装模作样地贤惠了两句,露出本意,“既然叶大人走了,那我陪爷用膳吧?” 夏齐峰今儿心情不爽,不想被人烦,摆摆手:“本宫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你自己用膳吧。” 姚玲珑不甘心这样就走,没话找话地想多赖一阵子,凑上前去:“爷,我之前不懂事,得罪了季王和沐乐,你看现在沐乐就快是王妃了,我是不是该上门一趟给她送些礼去?” “很好,应该的。” 姚玲珑被表扬得很开心,赶紧靠夏齐峰更近一点:“爷觉得我送什么合适?要不,让人打套首饰吧,不知道沐乐喜欢什么,是牡丹簪子呢,还是月季步摇……” “她不喜欢牡丹和月季,喜欢鸡蛋花。” “呀,爷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啊!” 姚玲珑的本意是想讨好夏齐峰的,可为什么太子爷看她的眼神,忽然变得不友善了? 他好像很生气,眸中带着危险的火光:“你刚才说什么?” 姚玲珑本能地打起哆嗦来:“我说爷……好厉害……居然知道沐乐喜欢鸡蛋花……” 她忽然想起什么,不自觉地朝院中打量了一眼,大片大片的粉白,满院都是鸡蛋花,她不可思议地咬咬嘴唇,夏齐峰这里种了这么多鸡蛋花,好巧哦。 “本宫最厉害的,你还没见过。”夏齐峰忽然没征兆地把她抱起来,姚玲珑还没回过神,已经被压到了书房屏风后的床上。 她赶紧乖巧地环住夏齐峰的脖子,她要把握好他每次起兴的机会,把他霸得牢牢的,绝不能让柳淑之辈占到便宜! 她很想取悦夏齐峰,可是…… 姚玲珑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太子:“爷……” 夏齐峰把她绑到了床上,跟洞房花烛夜苏一凡虐她的姿势一模一样,然后,啪!腰带狠狠抽在她臀部。 “啊!”姚玲珑疼得惊叫起来,“爷,我错了……” 夏齐峰扬扬眉毛:“你有什么错?” 姚玲珑咬着嘴唇茫然发呆,她不知道她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何忽然被打。 “你没做错什么。”夏齐峰摸了摸她的脸颊,“只是本宫想来点新鲜的。” 他的新鲜,就是把她脱光了绑在床上打? 姚玲珑整个人都不好了,被腰带抽她还能忍,他换成木棍她便忍不住了,雪白的身子被打得道道青紫,她哭着求饶,可她越哭夏齐峰越有兴致,竟然拿来了马鞭。 冬梅听到屋子里有哭喊声,诧异地推开门,看到那画面瞬间吓呆,夏齐峰剜了她一眼:“滚!” 冬梅连滚带爬地逃出去,屋里断断续续传来姚玲珑压抑的惨叫,一直持续到二更天…… 直到姚玲珑被折磨得全身脱力、伤痕累累,夏齐峰才终于放过她,大手掠过她汗湿的头发,勾了勾嘴角:“是不是很累?一会儿给你拿些上好的伤药过来,本宫的太子妃真乖。” 姚玲珑已经没力气哭了,她是金枝玉叶的嫡公主,为什么会沦落到这样被人虐待的遭际?夏齐峰不止打她,还用很野蛮的方式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不知道身上的青紫和下身的撕裂哪一个更痛,她已经痛到麻木了…… 夏齐峰在她身上发泄掉心中的邪火之后,情绪平复了很多,温柔地摸摸姚玲珑的脸,穿衣出门,任由她在床上抽搐。 “殿……殿下……”被吓残了的冬梅真不想在这个时候看见主子,但她又不得不来,“季王府的珊瑚姑姑来了,说太妃有样东西,让她亲手交给殿下。” 夏齐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又恢复了惯常的儒雅和气度,和颜悦色地对冬梅说:“让她到书房来!” 姚玲珑听到夏齐峰去而复返的声音,全身打战,好在夏齐峰这次是在屏风外面…… 珊瑚:“太妃让奴婢来问问太子殿下,今日那些贺礼是何意思?” 夏齐峰:“贺礼自然就是道贺之礼,季王虽然与本宫不是兄弟,但也是、相交多年,他和沐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么大的喜事,本宫怎能没个表示?” 珊瑚:“殿下不准备把沐乐弄到太子府了?” 夏齐峰:“这话倘若传了出去,岂不有损季王妃的名誉?姑姑可别说这等笑话了!” 姚玲珑不懂这段对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擅谋之人,就算是,现在也没办法思考,她只求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远不再见到夏齐峰! 第238章 跟做梦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季雅就来敲沐乐的门:“母妃让你过去一趟。” 沐乐有些狼狈地捋着蓬乱的头发,偷瞄了眼季寒刚才溜出去的窗子,把领子拉高些免得吻痕被人看见,心虚地说:“我……我还是别去惹太妃生气了吧……” 自从皇帝赐婚以后,季寒晚上就没再光明正大地留宿沐乐的房间,虽然有些事整个王府都心知肚明,但娶王妃跟纳妾可不一样,何况还有皇帝亲自主婚,就算是表面功夫,也得装得像些,不能太直白地让人说两人婚前就行苟且之事,坏了沐乐的名头。 昨儿是个例外,季寒担心端姝的事让小东西多想,留下陪了她一晚。 事实证明,季寒非常明智,沐乐这回是真受打击,他如果不出现,指不定她会再跟他玩一回失踪的把戏。 可季雅却不准备让沐乐当缩头乌龟:“母妃让我来叫你过去的,你不去,岂不是更气着她老人家?别磨叽了,赶紧去!” 沐乐绞着手,她和季寒的婚事是皇上定的,毁婚不好交待,难道端姝想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消失? 季雅不停地催促,沐乐只能一咬牙一狠心,还是去吧!总归是她“娘”造的孽,逃避不是办法,她必须得取得端姝的谅解才行,不能一有麻烦就躲在季寒背后。 眼见沐乐踏出房间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季雅叹了口气,别慌,等会儿不知道你要乐成什么样呢。 沐乐走进端姝房间,露出打不死的小强一样顽强的笑脸:“太妃,您起得好早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早?”端姝不满地瞪她,“披头散发一看就是贪懒觉,真不知道寒儿看上你什么了!珊瑚,给她梳个头!” 被珊瑚按到铜镜前,沐乐各种尴尬:“姑姑,我……我自己梳……” 珊瑚把她挡回去:“就你那手艺,算了吧!你以为你是雪影啊,别白白糟蹋了太妃的珠钗!” 啥意思?沐乐没听懂。 不过在端姝和珊瑚面前,她一向气势比较短,不敢公然违逆,只得老实坐着让珊瑚给梳了头,还拿来三只精致的紫檀木盒。 木盒一一打开,是三套首饰。 一为纯金打造,镶嵌着红黄绿三色宝石;二为象牙质地,雕刻得美轮美奂;三为蓝玉,散发出海蓝色的幽光。 珊瑚拿起第三只:“奴婢觉得,还是这只蓝玉与王妃最般配,太妃觉得呢?” 端姝笑骂:“你素来偏袒她,当然给她挑最好的,罢了,蓝玉就蓝玉吧。” 珊瑚把那只发簪插到沐乐的发髻上,左右端详一番,赞道:“王妃那件海纱缎的裙子配这支簪,进宫谢恩,最合适不过。” 沐乐一头雾水:“什么谢恩?” 珊瑚笑眯眯地说:“王妃是皇上赐婚,按照规矩,大婚三日前,需得进宫向皇上谢恩,这只蓝玉可是太妃压箱底的宝贝,你仔细着,只是借你戴,回来要还给太妃的!” 沐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噌地回头去看太妃:“太妃您……同意我和王爷成亲吗?” “我什么时候反对过?”端姝蹙眉,“都要当王妃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真是让人看笑话。” 沐乐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端姝这态度变化,简直让人像坐了过山车一样,她用力在自己胳膊上狠掐一把,生疼,不是做梦! “太妃见沐乐本王为何不能进去!”门外传来季寒的声音,“你们这些奴婢吃了豹子……” 噗—— 珊瑚掩嘴偷笑,抢过去开门:“王爷火气别这么大,太妃只是想跟沐乐单独说说话,这也惹到您了?” 季寒冲进门,看到沐乐的簪子,怔住。 他听说端姝把沐乐叫走,赶紧冲过来救人,可这画风,肿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哩? “季寒,母妃说大婚三日前,我要进宫给皇上谢恩,所以借了我这只蓝玉簪子。”沐乐雀儿般蹦到他身边,低下头让他看仔细,“好不好看?” 季寒不可思议地转向端姝,端姝扬扬下巴示意他自己去看那三盒首饰:“这只蓝玉是珊瑚挑的,你若不合意,给她换个别的也行。” 季寒拉着沐乐跪下去给她磕头,首饰好不好看不是重点,端姝态度能转变,哪怕她弄根树杈给沐乐,两人都会很开心。 小夫妻高高兴兴出门,季寒忍不住问沐乐:“你怎么把母妃哄好的?” 沐乐各种挠头:“不知道哇,母妃忽然就想通了,我好半天回不过神呢。” 两人相视而笑,难得老天开眼一次!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回屋,喜服刚刚送来了!” 大红色的喜服用的是一种沐乐不认识的料子,哑光的,有一层短短的细绒,看起来厚实,拿在手上却轻如鸿羽,扑鼻而来一股奇特的香气。 沐乐好奇地舔舔嘴:“这薰的什么香?好好闻。” “这不是薰香。”季寒解释道,“这是闻香丝,吐丝之蚕乃雪山冰蚕被火蚁咬伤之后产生的变种,不止吐的丝轻若无物,还天然带着这种香气。” 沐乐吐吐舌头:“这样的料子贵死了吧,做成喜服好浪费哦,只能穿一次。” 季寒笑了:“喜服要垂坠才显尊贵,自来宫中嫁娶的喜服都极厚重,还要戴沉甸甸的凤冠,我估摸着穿一天下来你得累死,这才投机取巧寻来这块料子,你这小白眼狼还要挑剔!” “不是挑剔啊!”沐乐歪歪头露出可爱的笑脸,“以后你的银子就是我的银子了,过日子要精打细算,别做无谓的浪费嘛!” 季寒忍俊不禁,在沐乐眼里,他的家底,到了给她弄套衣服都要掰指头精算的程度?哈哈哈,以后绝对不能交给她管家,否则她看到日常进出的流水账簿,不晕过去才怪。 激动人心的三月十八终于快到了! 三月十五日,沐乐穿着亮蓝色的海纱缎长裙,戴着蓝玉簪去向皇上谢恩,之后季寒把她带到了西郊别菀。 嫁娶有迎亲的礼仪,季寒要带着沐乐的喜轿绕皇城一圈儿,不能从季王府娶到季王府,所以她单身的这最后三日,要在西郊别菀度过。 别菀变化很大,到处都是蛊池,阿布性子跳脱,沐乐去的时候,她正跟李铁力在蛊池上追打嬉闹。 看见沐乐,阿布笑嘻嘻地歪歪头:“怎么样,还好上次没跑掉吧,跑了可就当不上王妃啦!” 沐乐脸微红:“上次,真是谢谢你!” “切,少来!嘴甜顶什么用!”阿布扁着嘴,“以后你高高在上了,记着我的好就行,我算是看透你了,说要带人家去玩呢,每次都是嘴上说!” “我们今天出去玩吧!”沐乐笑眯眯地拉起阿布的手,“今儿十五,正好有庙会,你一定没见过逞都的庙会。” 阿布大喜:“这可是你自己要去,不是我逼你的啊!” 按理说沐乐现在身份与过往大不相同,是不能随便出去玩的,但雪影最近脾气比较好,对她出奇地纵容,甚至还给了她十两银子让她请阿布吃东西。 十多样小吃挨着吃了个遍,两个女孩玩得脱形,雪影不动声色地看看背后,从沐乐吃馄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三人身后有尾巴! 那是个黄绿色的小影子,在热闹的庙会中很不起眼,忘形的沐乐也没有注意到,可雪影不会看错,那只啄羊鹦鹉在沐乐的混沌出锅之前,对装馄饨的碗动过手脚! “你越来越厉害了,那女人可是个高手呢!”苏一凡笑眯眯地捋着芷言的毛,“不过自来武功高强之人都是轻敌的蠢货,这个雪影,也不过如此而已!” “嘿!啾!”芷言扬起鸟嘴,发出两个不屑的声音。 苏一凡志得意满地携鸟走人,三月十八,季王、沐乐,等着收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哦! “这位姑娘,你干啥呢?”看到躲在鸡笼子后面的季雅,卖鸡大爷满脸困惑,这姑娘穿得光鲜亮丽,怎么行事跟贼似的? 季雅抖掉头上的鸡毛,讪讪冲他笑道:“那个,不好意思,我哥哥不让我出来玩,我怕被他看到,借您的鸡笼子躲了一下……” 刚才,苏一凡险些就看见她了,还好她眼睛尖闪得快,苏一凡的注意力又不在她这个方向! 嗯,等等,他欠她的还清了,她又不欠他什么,她为什么要躲?她不躲他也未必看得见她。 他们是永远平行的两条线,即使在大街上偶遇,也注定失之交臂,这是命。 季雅苦涩地笑笑,一咬牙一狠心,扭头走进药铺。 这还是上次她看花柳病的那个铺子,大夫瞧见她,扬扬眉毛:“姑娘的病又犯了?听叔一句劝,得了这病,自己多检点些,容易复发。” 平时,季雅听到这种话肯定要羞死了,可今日,她没有害羞的心情,她咬咬嘴唇:“大叔,我不是来看那病的,我葵水已经推迟好些日子没来了,早上起来还恶心,您帮我看看,我是不是有喜了……” 第239章 大婚 大夫替季雅把过脉,真有些同情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染上花柳病不说,这里还有妥妥的两个月身孕…… 季雅游魂似地逃出药铺,连大夫在后面问她要不要抓药她都没听见,一定是她从前太过任性,现在才会受这种惩罚,可如果这是报应,何时才能是个头啊? 不知跑了多远,季雅才想起来刚才逃得太急了,没买下胎的药,正巧左手边还有个药铺,她含着眼泪冲进去:“小哥,给我十斤红花!” 药铺伙计还头一回看见除了药商之外,有人这样买红花的,很有些纠结:“姑……姑娘,你要这么多红花干什么?” 季雅往桌上甩出一锭金子:“你管我干什么,有没有?” “有有有!”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伙计一边忙着给季雅包药,一边在心里祈祷那些得罪了季雅的女人别来找他麻烦,十斤红花,足够让一屋子的女人不孕不育了,天知道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多仇人…… 季雅紧紧攥着药包上的绳子,指甲几乎掐进了皮肉,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腹,眼眶红了。 那里,正在孕育一个生命! 端姝当时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她一样绝望?哪个女人打胎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可她没有端姝那么坚强,她没法让这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来到世上。 三月十八日。 沐乐起了个大早,香汤沐浴、描眉梳妆,这次哪怕是巧手的雪影,收拾她都花了一个时辰。 “好了。”雪影替她挽好最后一缕碎发,收起梳子,淡淡地说,“姑娘这样就不会给季王丢脸了。” 沐乐舔舔嘴:“师傅,你不开心吗?” “何出此言?” “师傅从一大早起就没笑过。” 虽然雪影一向都不怎么笑,但沐乐觉得今儿不同,她身上那种萧索的沉重,不止是因为性子清冷,而且自从皇上指婚到现在,王府上上下下都跟她贺喜,唯独雪影没有…… 雪影怔了怔,绽出一个绝美的笑:“今儿你和王爷大婚,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我一直在替你们筹谋的事,怎会不开心。姑娘你该盖上盖头,吉时就要到了!” “哦。”沐乐乖巧地顺从,大概是她太敏感了吧,师傅天生就不是会说煽情话的人。 “姑娘,苹果你拿好,绝对不能掉,掉了不吉利。” 沐乐赶紧牢牢抓住。 雪影收回颤抖的手,眉头皱了起来。 沐乐盖着盖头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终于可以放纵一下表情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种奢侈…… 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吉时就要到了,我们去外面等王爷。” 哦哦!沐乐赶紧起身,季寒交待过她不用紧张,一切都听雪影的准保错不了! 之前见姚玲珑的婚车绕城的时候,沐乐觉得人家风光无限,今儿轮到自己,才知道各中苦楚。 雪影说今儿一天礼仪甚多,没什么机会吃东西,让她早上多吃点,结果那马车颠呀颠的,沐乐差点把吃下去的早饭全吐出来,而且天气闷得异常诡异,明明看起来是阴天啊,怎么会热到喘不过气? 还好季寒给她挑的这件喜服比较轻,幽幽香气似能缓解头痛,闻香丝质地特殊,里面出汗湿透了外面也看不到,否则真不懂怎么撑下去,沐乐由衷地感激王爷的苦心。 等绕皇城一周回到季王府,已是正午,沐乐没的休息,府里的礼仪还有一箩筐。 同季寒一起奉完敬母茶之后,沐乐贴在他身边坐下,接下来,该轮到吴沛沛来给她这个王妃奉茶了。 可是…… “回太妃的话,侧妃身子不适,今儿实在下不了床……”小丫鬟怯生生地跪在地上,“侧妃说……等她身子好些,再来给王妃磕头。” 端姝蹙眉:“胡闹,王爷纳妃的大喜日子,她这是存心触霉头吗?下不了床,抬也要抬来!” 沐乐原本以为吴沛沛是不想给她磕头编排了个理由说生病,没想到竟是真病,厚厚的粉妆和刻意的红唇,无不把她映衬得更加憔悴…… “给王妃请安!”吴沛沛颤巍巍地跪下去,手抖得连茶盏都端不住,“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世子。” 嘴里说着祝福的话,那眼神,却是赤.裸裸的仇恨,若不是拜沐乐所赐,她怎会沦落到今日的田地,苏一凡的堕胎药要了她半条命,还要跪这个从前给她提鞋都不配的小贱人! 端姝冷淡地说:“侧妃,从前我喜欢清净,让你不必每日晨昏定省来请安。现在王爷纳了正妃,你莫放纵习惯了,每日两次给王妃问安的规矩,该守必须得守。” 吴沛沛含恨低头:“是,谨记母妃教诲。” 沐乐的脸抽抽了,她以后每天都要看到讨厌的吴沛沛吗?还两次? 季寒含笑示意她淡定:别认真,母妃也就这么一说,你不想见吴沛沛,她更不想见你! 继而,季雅也给嫂子请了安,再接下去,是王府里各种级别的下人,一波一波,按身份高低排着队前来磕头,汇报自己平日里是负责什么事情的,表示以后一定听从王妃调遣。 沐乐开始还能勉强记住,后面就完全不知道谁是谁了,各种懊恼地绞着手,她自信记忆力是极好的,今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止脑子里满团浆糊,看人还带重影? 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可她依旧没法休息,等见完王府里所有下人,就到晚上拜堂和喜宴的时间了,所谓的皇上主婚是在这个环节,想想都知道轻松不了。 “不就是个民间女子嘛,真是不要脸!”东歌各种不满,试图在姚玲珑那找到认同,“这个沐乐,都快赶上本宫当年的风光了,亏得她不怕折寿!” 姚玲珑茫然抬起头:“啊?你说什么?” 东歌无趣地撇撇嘴,这嫡公主搞什么,从前不可一世的架子哪去了?现在跟个小媳妇似的,说话眼里都带着怯。 这真是怨不得姚玲珑,夏齐峰最近到她屋里上瘾,昨晚又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现在她人坐在这里,魂却还没从地狱出来,哪有心情管沐乐嫁得风光不风光…… 坎库笑眯眯地冲季寒扬了扬酒杯:“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你当初是怎么说来着?说你去南埠要收了沐乐,呵呵,我看分明是她把你给收了。” 季寒被损得一点也不尴尬,笑得还挺畅快,由衷地说:“多谢。” 尽在不言中,此生能遇到这样的朋友,是幸事。 夏齐峰看着独自喝闷酒的叶秦飞,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你心里想的那事儿,本宫琢磨出门道了。” 叶秦飞放下酒杯。 “父皇刚才过来主婚,很匆忙地就离开了,你知道什么原因吗?”夏齐峰压低声音,“八百里加急快报,西楚调集战船,准备往我们东水沿岸进发。” 叶秦飞倒吸一口凉气酒全醒了:“龙髓玉只出现了一块,他们着什么急?” 夏齐峰沉吟地说:“他们着不着急是他们的事,我们左右不了,但西楚有这样的动作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理!放眼全东水,有海战经验的,非叶大将军莫属,沧海茫茫,西楚人一定会带海召师,我们这里自然少不了得带驭兽师,本宫估摸明日早朝,你皇就会下旨点你们这对父子兵出征西楚。” 他顿顿声:“你可借机向皇上请命,希望季王同行,毕竟我们东水从前并没有控制海兽的经验。” 叶秦飞眯起眼:“太子的意思是,趁这次与西楚交战把季寒给……” “本宫只是觉得于情于理,季王都应该同去!”夏齐峰精明地打断他的话头,“你们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本宫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回来。” 叶秦飞在心中冷笑,真是只老狐狸,借刀杀人还不肯留下半分把柄,不过……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机会! 季寒进到洞房的时候,沐乐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雪影无奈地摇摇头:“她今儿累得狠了。” 季寒莞尔,他刻意免掉闹洞房这个环节,就是觉得沐乐一定会出状况,果不其然! 他一点也不觉得扫兴,轻轻撩起喜帕,欣赏着小东西的睡脸,心中满满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雪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默默出去关上了门。 沐乐听到响动,揉揉眼睛擦掉嘴角的口水,不好意思地扮了个鬼脸:“都结束了吗?” “嗯!”季寒抚弄着她的头发,“现在没有别人了,只有我们两个。” 沐乐脸微红,身体忍不住轻颤起来,她现在是越来越不纯洁,动不动就联想起那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季寒似笑非笑地看她,她偷瞄他一眼赶紧低头,过了半晌又偷瞄一眼,见他还颇有深意地盯着她看,脸更烫了:“干嘛这样看我……又不是第一次见……” “别动!”季寒的声音忽然变了,一扫适才暧昧的逗弄,扬起她的下巴专注地审视她的眼睛,面色越来越凝重,“绝情散!你中毒了!” 第240章 追悔莫及 中毒? 沐乐的神经一下子绷起来:“我今儿没在外面吃过东西,而且师傅一直都在,谁能给我下毒啊?” “不是今日中的毒!”季寒很肯定地说,“绝情散不动情不动欲的时候很难看出来,最多只是身体疲惫而已,只有动情动欲的时候才会发作,犹如万蛇噬心,没有解药,也无法用内力控制,中毒者往往不是死于毒性本身,而是因为受不了折磨发狂。” 沐乐目瞪口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种诡异的怪毒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有阵子没和季寒同房了,也不知道是几时中的毒! 她屏住呼吸:“我现在不觉得疼,毒应该,还没发作吧?” “嗯!”季寒点头,伸掌抵在沐乐背后,“你眸中只是初现青色,现在驱毒还来得及!” 得,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到此这止,算是宣告彻底毁了。 苏一凡悄无声息地跃进季王府,今儿他是来收网的,沐乐身上的绝情散不知道季寒看出来没有…… 如果没看出来,那往后这戏,就带劲了,如果看出来了,此刻他一定在运功替沐乐驱毒,苏一凡要对他动手脚,也是易如翻掌! 想到得意处,苏一凡勾起嘴角,足下用力一点,落到季雅屋顶上。 嗯?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该去喜房才对! 他烦躁地撇了撇嘴,从前每次来季王府,他都要到季雅这里转一圈儿,现在完全习惯成自然了。 他警告自己这习惯必须得戒,但还是没忍住轻轻移开一片瓦,呃,下次再戒吧,今儿最后放纵一次! 季雅已经熄了灯,但显然没有睡着,黑暗中隐隐传来极低沉极压抑的呻.吟声。 苏一凡本能地涌出不祥的预感,不假思索地冲进房间,季雅窝在床上,两手死死按住小腹,脸疼得各种扭曲,黄豆大小的汗珠,已经把枕巾给弄湿了半片。 “雅儿?雅儿你怎么了?”苏一凡大惊,季雅浑身冰凉,脉相虚浮而凌乱,完全听不到他说话,任他怎么叫,她愣是一点反应没有。 他当机立断地把她抱起来,这个情况得去看大夫,一刻也不能耽误! 床上,有一片血渍。 感觉到被人移动,季雅从昏沉中清醒了一点,无力地挣扎着:“放我下来……别……管我!” “是我!我是苏哥哥!”苏一凡从来没这么害怕过,“雅儿你到底干了什么!” 季雅喉咙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苏一凡不敢再耽搁,赶紧抱着她冲出去,今儿是季王大婚,战连齐的关注重点在王爷和王妃那里,季雅这边的守备比平日松散些,他以前都能不被发现,今儿更是不在话下。 这个时辰,药铺大都已经关门了,苏一凡直接踹开最近的一间:“有没有活人?快出来救人!” 被从床上揪起来的大夫看到季雅这个样子,吓得瞬间清醒过来:“天哪,这姑娘喝下去多少红花,这是要下胎还是要自尽啊!” 下……胎? 苏一凡又惊又痛,季雅怀孕了?他一点都不知道…… 他当然不会知道了,他凭什么知道? 他真tm该死,上次如果他不说那些绝情的混账话,或许季雅会把这事跟他商量,而不是自己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解决。 “救他!”苏一凡抓狂地捏住大夫的喉咙,“救活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全家陪葬。” 大夫遇到这种事,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但抱怨对眼前这个发疯的男人显然不管用,他只能哆哆嗦嗦:“公子别急,老夫尽力!” 苏一凡行事狠辣,他只信自己,不信鬼神,每次看到人求神拜佛,他都要嗤之以鼻,可今日,他破天荒地在心里祈祷,只要能保住季雅的命,他愿意终生斋戒,再不食荤腥。 只要她活着! 罪大恶极的人是他,有什么惩罚冲他来,别再折磨可怜的季雅。 这一夜特别漫长,说度秒如年也毫不为过,大夫满头大汗一直在给季雅扎针,直忙了一个时辰,才脱力地松了口气:“公子,这位姑娘性命无碍了。” “真的?”苏一凡激动地拉起季雅的手,手还是很凉,他又有些怀疑,“你确定性命无碍?” “这位姑娘刚刚小产,服的是药效最霸道的红花,而且服食过量,身子虚弱是难免的。”大夫觉得苏一凡很不识好歹,“若不是老夫家学渊源医道精湛,你们换其他大夫,肯定救不过来,只是……” 苏一凡眼神一凌:“只是什么?” “只是这位姑娘以后不可能再有身孕,能活着已是大幸……” 有那么一秒,大夫觉得苏一凡身上的杀气都要爆出来了,季雅睫毛动动幽幽睁开眼:“你,要干什么?” “滚!”苏一凡一秒钟收敛杀气,冷冷对大夫吐出一个字,大夫赶紧连滚带爬逃出门!有没有天理!这可是他的地盘,而且他刚刚才救过那姑娘的命,什么人哪这是! “你疯了!”苏一凡惊痛之余情绪很不稳定,劈头盖脸就骂季雅,“下胎也不是这样下的,你见过哪个蠢货把红花当饭吃!你这是不想要孩子还是不想要命!” 季雅抿着干裂的嘴唇:“我们已经两清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苏一凡怒斥:“你打的可是我的孩子,敢说不要我管?” 季雅的呼吸迅速急促进来,某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咆哮,又后悔又无奈,不自觉地放软了音调:“你应该跟我商量的。” 他这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在他说过那么多混账话之后,季雅怎么可能再同他商量?离开太子府的时候他干嘛要说那些话?他真想大耳刮子抽死自己。 “够了!”季雅声音干涩而崩溃,“你明知道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你,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杂种,是个肮脏的杂种,我恨这个孩子,我不要看到它!” 苏一凡呆若木鸡…… “你……你……”他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可他问不出口。 季雅吃力地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们已经两清,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我多想让你自生自灭。”过了许久,就在季雅以为苏一凡已经走了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从练成神功开始,我就跟自己说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可我还是忍不住找各种由头去找你。我不想伤害你的,谁知道季寒这么没用,连妹妹都保护不了,我杀了楚红绫,我把她碎尸万段,可是都来不及了。” 季雅肩膀抽了两抽,默默落下泪来。 苏一凡颤抖地搭上她的肩膀,把她扳到面朝自己的方向:“雅儿,坚强一点,把那些混蛋忘掉好不好?” “忘记有用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每次沐浴,我让桃花拼命给我搓身,可怎么也洗不干净。别说你,连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干净的雅儿。”苏一凡把她抱起来,“那天从太子府出来,我说那些话是故意气你的,我怕再和你纠缠不清会带给你更多麻烦,绝对不是嫌弃你!你以为我为什么出现在太子府?路过?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我是看到你,才会跟过去的。” 季雅失神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心里有点喜欢我,是不是?” “不是一点,是很多点。”苏一凡抚着她的脸颊,“从前我不相信报应,现在我信了,造的孽,迟早都要还,哪怕它不还在你身上,也会还到你在意的人身上。我宁可这些痛都冲我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你好好的,看着你受伤,我才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真的吗?” “真的!” “你不要再骗我了。” “不骗!” “那你能放过母妃和哥哥,不再恨他们了吗?” “……好。” 季雅含着眼泪笑了:“苏哥哥,你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 “会!” “母妃一直在操心我的婚事,总有一日我要嫁人的,那时候怎么办?” “她敢!我杀了她!” “嗯?” “呃,我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沐乐都能当上王妃,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嗯……”季雅虚弱地靠在苏一凡颈上,这一刻的温暖她不知道在心里幻想了多久,今日终于实现了,虽然伤痕累累,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走上这条不归路。 “我想回家。”季雅小小声说,“母妃和哥哥发现我不在会担心的,今儿是哥哥大喜的日子,我不想他担心。” “好,我带你回去!” 沐乐觉得她的洞房花烛夜大概是除开姚玲珑之外最悲催的了,一整晚都在受刑,日上三竿,她的毒终于尽除,趴在床上累得连小指头都不想动。 季寒刚想让她睡会儿,上官元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王爷、王妃,皇上急诏,边境告急了!” 第241章 去留 沐乐凭空生出一股力气,端地从床上坐起身冲过去开门,上官元见她身上还穿着大红色喜服,怔在当场一时有些无措。 “本王换身衣服马上就来!”季寒的喜服也没来得及脱,“哪里的边境告急?” 上官元赶紧深吸一口气摆正自己的位置:“西楚那边的船队有动作,据说是要来犯我们东水,皇上派叶大将军父子出征迎敌,因为叶秦飞没有控制海兽的经验,虽然这次出征不带战兽,皇上还是让王爷和江司长同去。” 但他还是忍不住困惑,王爷和王妃洞房花烛夜一宿都没脱衣服?两人这是在干什么啊…… 季寒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关门换衣。 沐乐对打仗这事本就反感,西楚挑的时间更让她无比郁闷:“皇上也真是的,我们刚刚大婚都不照顾一下,哪有派新郎官第二天就出征的,而且你的伤才刚好……古代一点也不好,我们那边都有婚假的。” 季寒笑着点她的脑袋,随即面色又凝重起来。 沐乐歪歪头:“你在担心?” “这事有些蹊跷。”季寒边换衣服边沉吟,“龙髓玉才三现其一,就算西楚窥视龙脉心急,也大可不必急到现在就动手!而且西楚和我东水中间隔了一个裘洋,就算有信天翁传信,也极为不便,西楚人要有动作,怎么会还没发兵就被打听到?” 沐乐舔舔嘴:“你的意思是,其实他们没发兵?有人造谣?” “造谣不至于,没人有这个胆子!”季寒干净利落地换好衣服,“不管怎么说,我先进宫!” “我和你一起去!”沐乐不想跟季寒分开,听完他刚才那番话,更多出些担心,赶紧扣好扣子,“你也没有控制海兽的经验,带上我,保证你不白带。” 她不愿意面对战争,更不愿意让季寒一个人去冒险。 季寒点点头,事情略诡异,把沐乐长时间一个人留在逞都他也是真放不下。 “季王出征带王妃同行,恐怕不太妥当吧!”夏齐峰蹙眉,“军营中素来没有带女眷的先例,你二人新婚燕尔不愿意分开可以理解,但带王妃同行,恐怕将士们心中会有想法。” “皇上,这次是海战,王爷也没有控制海兽的经验!”沐乐听夏齐峰这么说,一下子急了,“我不止是季王妃,还是灵蛊师!我能感应到所有动物,海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有什么危险动物的话,我可以给大家报警!” 皇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是灵蛊师?” 季寒应道:“沐乐机缘巧合成了灵蛊师,臣觉得带她同去有好处。” “准!”皇帝当场拍板,“季王可以让叶秦飞把夫人也带上,就说多带些驭兽师应对西楚,这样别人也不会单说季王妃什么闲话。” 夏齐峰眸中掠过一抹黑煞,沐乐什么时候成灵蛊师了?他原本还想把她留在逞都牵制季寒呢,真是…… 太子府里,冬梅胆战心惊地在姚玲珑门口:“殿下,叶秦飞叶大人来了!” “跟他说本宫马上到!”夏齐峰将小鞭子往姚玲珑身上一丢,穿好衣服走人,姚玲珑直到他出门才掉下眼泪,还不敢哭出声音。 “公主……”秦嬷嬷推门而入收拾残局,眼泪一下子飙出来,青楼里的嫖客都不会对姑娘这么狠! 秦嬷嬷边哭边把姚玲珑手脚上的牛筋解绑:“奴婢给公主上药,太子和叶大人议事,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嬷嬷,我该怎么办?”姚玲珑声音沙哑,颤抖地蜷到秦嬷嬷怀里,“早知道太子有这种嗜好,我……我宁可……” “公主千万别乱说话!”秦嬷嬷捂住她的嘴,凄凉地说,“和亲公主表面风光,真正春风得意的没有几个。西楚发难,楚家把东歌公主送进宫了,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好皇上这次没有参与,否则……” 否则等待姚玲珑的,就不止是夏齐峰的虐待了! 姚玲珑原本就很苍白的脸,这下呈现出死白色。 秦嬷嬷叹着气说:“公主忍忍吧,奴婢觉得太子这人平日里还算正常,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拿公主撒气,公主可以多花些心思哄他高兴,他高兴了,公主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姚玲珑生无可恋地看着秦嬷嬷,她也感觉到了,夏齐峰将她抽打虐待发泄一番之后,暴躁的脾气就会收敛很多,可她连夏齐峰为什么不爽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应该怎么哄…… 季王府里,苏一凡合衣靠在床上,季雅小猫似地蜷在他怀里,定定看着他:“你不会离开逞都的,对吧?” 苏一凡点了点她的鼻子:“怎么,想圈禁我?” 季雅现在已经不是他用一两句玩笑就能打发过去的傻丫头了,她攥住他的手指:“我要听你发誓,你不会离开逞都,不会去西楚跟哥哥捣乱!” 苏一凡略有些头疼,眼珠儿转转没吭声。 季雅咬紧嘴唇,用力想把身子撑起来,苏一凡赶紧将她抱住:“雅儿……” “我就知道你答应的那些话又是骗我的!”季雅动弹不得,眼眶红了,“你还是想对付哥哥,齐王要害他你就帮衬齐王,现在他要去西楚打仗,你就帮着西楚人!你还说要陪我养身子,每天看我吃补品。都是,骗人的……” “谁说我要去西楚了!”苏一凡被说破计划,很有些心虚,更用力地抱紧季雅,“说了不再骗你,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不离开逞都,我守着你。” “当真?”季雅抬头,晶亮的大眼睛里闪出十足喜悦的光芒,“你真的不会离开逞都?” “不会!” “不是骗我?” 苏一凡无奈地在她唇上印了一吻:“季寒回来之前,我保证每天都来报到,给你带好吃的,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不过你要乖,早点把身子养好,否则我就去西楚了,听见没?” 季雅激动得热泪盈眶,鸡啄米地用力点头:“嗯,我一定乖,一定快快好起来。” 苏一凡在心中叹了口气,哎,多好的机会啊……罢了罢了,谁让他上辈子欠季雅的呢! 以后该拿季雅怎么办他心里一点主意都没有,他只知道季雅接连受创,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丢下她不管他做不到。 这边,苏一凡和季雅温存融洽,那边,季寒和雪影却是水火不容,第一次见这对师徒起争执的沐乐,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她尴尬地挠挠头:“师傅,虽然你一直不肯说为什么西楚人要追杀你,但我想肯定是很严重的事儿,王爷是为你好,你的容貌这些年都没怎么变过,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还是别去了,有你坐镇王府,王爷也能安……” 她的话还没说完,雪影就一摔门,走了! 沐乐叹着气挠了挠季寒的胳膊:“其实师傅的易容术很厉害,未必会被发现,要不让她一起去吧,多个人多份力,她是担心你。” “我不是怕她被人认出来!”季寒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沐乐,你知道雪影在西楚是什么身份吗?她属于西楚最神秘,也最可怕的一个宗派——海召师!” “海召师是什么?” “海召师每三年选拔一次,从蛋民中三到五岁的女童里选出,一次选拔三名,选拔方式比九狗一獒还残忍!被选出的孩子要经历长达十二年的训练,训练结束后,三名训练者互相残杀,必须杀死另外两个,才能成为海召师。” 沐乐打了个寒战:“一起学艺十二年的同伴都杀?怎么……下得了手……” “她们自小练习绝情功,原本就没有多少情感。海召师是终生不能嫁人的,一旦破了处子之身,绝情功就废了。成为海召师,是蛋民的至高荣耀。” 沐乐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荣耀,她皱着眉头:“海召师被训练出来是干什么的?” “他们熟悉大海就像熟悉自己的身体一样,海上的任何风浪变化,他们都了如指掌,他们有自己操控海兽的秘技,从不外传,能最完美地结合海情和海兽,在大海上与海召师为敌,等同于跟魔鬼作战。” 沐乐睁大眼睛,卧槽,这么厉害! “那你为什么不让师傅去啊!”沐乐急了,“西楚有这种人,我们岂不是要死得很难看?师傅虽然十多年没见过大海,但总归比我们懂得多!” 季寒看了她一眼:“雪影是动了**,西楚人才会天涯海角追杀她的,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是西楚第一海将,姓丰名田庆,这次,他还是主帅。” “呃……”沐乐知道季寒在担心什么了!难怪雪影刚才那么生气,说季寒一点也不相信她。 沐乐绞着头发,她绝不相信雪影坚持要求去,是为了帮丰田庆。但,感情这种事有时候真不受理智控制,沐乐私心觉得季寒的决定非常正确,想要一个人不犯错,最好的办法,是别给她犯错的机会! 第242章 晕船 自来边境一旦有问题都是十万火急的事。 国土之争分寸不让,虽然东水并不擅长海战,可皇帝还是下了死令:“在海上阻击西楚人,绝不能让西楚大军踏上我东水国土半分!” 逞都的一半兵力被叶钦调走,约有三万人,他在北屏边境的驻军,以及南宫凌在南越边境的驻军也会调拨过去增援,加上裘洋边原本的几千驻军,季寒说统共会有十万人,达到了东水三分之二的兵力,可见皇帝这次对西楚有多恼火。 当然这十万人是不能都下海的,东水的战船储备最多只能容纳三万,大部分还是陆军,驻守海岸最后的防线以免西楚人入境,如果北屏趁机有什么动作的话,从裘洋边赶过去支援,速度也会快很多。 出征的时间,就在季寒接旨后的第二日。 沐乐极力安抚豆豆、欢欢和语城三只:“你们乖乖的,我们去的地方到处都是水,不好玩,你们三个留下帮坎库看着驭兽司里的战兽,好好教馒卷,我回来要检查的,知道么?” 雷暴以后,她绝不想再让战兽去冒险,尤其是眼前这三只,哪只出事她都受不了。 端姝眼见儿子才从阎王爷那回来一个多月就要出征,心下凄苦,沉着脸对沐乐说:“照顾好王爷,别光知道给他添乱。” “母妃你放心吧,我会的!”沐乐轻轻在端姝手上握了握,端姝用力反握,力气大得吓人。 沐乐没喊疼,她知道,这是一个母亲的嘱托,现在她终于堂堂正正站在季寒身边,受得起这份托付了。 雪影在跟季寒闹别扭,没替沐乐整理行装,而且打仗也不适合穿什么漂亮衣服,所以沐乐这次穿的带的,都是自己从前轻便朴素的旧衣,饶是如此,一进军营,还是引来了众多注意。 士兵们常年训练不见女眷,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瞅见沐乐和花水云,眼睛都直了! 一个威猛的中年汉子上来向季寒行礼,身着铠甲,虽然沐乐对军中的规矩品级还不太懂,但看那人的打扮,也知道位份不低。 见过季王之后,幕柏向沐乐也行了个礼:“来人,给王妃备辆马车,这一路颠簸辛苦,王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向末将开口。” 沐乐没想到还有这等待遇,偷偷扯扯季寒的袖子:“这样搞特殊会不会不好啊?” “幕柏就是个马屁精,他给你好你就受着,不受白不受!”花水云撇撇嘴,对幕柏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不然他睡不着觉!” 叶秦飞剜了她一眼,她当作没看见,季寒抿嘴轻笑,也不接话。 “那个幕柏的得罪过花水云吗?”叶秦飞夫妇走后,沐乐忍不住八卦起来,“花水云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 季寒笑道:“幕柏曾经是驭兽司的练习生,和江淮有师徒之情,后来没通过考核,在江淮的帮衬下从了军,本事平平,一路靠溜须拍马混到将军位。他和董思广都是叶钦手下的将军,论起本事,幕柏和董思广差得太远!董思广和花齐木关系不错,他和幕柏平起平坐,花水云自然对他有意见。他给你备车,你就安心坐着,无妨!” 哦! 沐乐扮了个鬼脸朝马车走过去,还没上车,先停住了脚步…… 等等! 她扭头跑到草丛,揪出一团毛茸茸的灰影,娇嗔:“欢欢,不是说好了在驭兽司等我回来的嘛!” 欢欢仰脸端坐,表情很高冷,不叫,也不动。 “回去啊!乖!”沐乐用力推它,它依旧不动。 季寒无奈地摇摇头,把她拉起来:“一定要跟就带上它吧,这倔狼,你非把它赶走,它也会偷偷跟来,反倒不安全,带着它保护你我也放心些。” 沐乐扁着嘴还没答应,欢欢已经嗖嗖冲出去,麻溜地跳上了马车,这厮最近听人话,越来越利索了! 起早贪黑地急行军是件辛苦事,好在沐乐不是娇气姑娘,李金明开始还每半天过来问一次王妃有没有不舒服,后来见她生龙活虎,也就不再多问了。 如此行进了有大半个月,终于来到裘洋边,和驻守在这儿的董思广会和。 从前在现代,沐乐只在书本和电视上见过海,第一次亲面大海的波澜壮阔让她兴奋异常,浅滩湛蓝,深海碧绿,古代环境好,简直比ps过的图片还漂亮。 那些战船也让沐乐很兴奋! 两百艘战舰全是大木船,紧系的帆卷看起来显得厚重而有气势,每艘战舰能容纳一百五十人,不过这一百五十人并不能都去打仗,得分一半在舱底摇桨。 沐乐掰着指头算了算,也就是说,到海上他们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兵力,只有一万五! 不过就眼前的美景来说,战争似乎还很遥远,现在她只想着快快起航,把自己融进眼前这如诗如画的裘洋里,跟季寒在船头摆个泰坦尼克号经典造型什么的。 可惜,这股兴奋劲只持续了半天…… 裘洋表面看起来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沐乐在船上晃呀晃,不一会儿头就头晕起来,中午李金明送来吃食,居然只是一盘又干又硬的饼子,她看着就想吐。 行军打仗哪有不苦的,不过季寒和沐乐的身份毕竟不同,之前在陆地上的时候,炊事班会额外弄些野味给他们加菜,现在到了海上,为了船的载重量,所有粮食都是精打细算的,物资极其匮乏,炊事班有心讨好,也没有更丰盛的菜肴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从包袱里取出些事物,吩咐李金明去捉几尾海鱼来,将鱼剖腹去鳞,裹上细盐,饼子剥去外面的硬皮,刷上蜂蜜,生火这么一烤…… 船舱里立时香气四溢! 沐乐又惊又喜:“你出门打仗还带着这些佐料?” 季寒笑着点点她的鼻子:“怕你这小东西在海上吃粗粮吃不惯。” 沐乐呸了一声:“是你自己吃不惯吧!” 季寒的生活在皇室贵胄里绝对不算奢侈,但无疑是精致的,就算他们去南埠那一路颠簸,每顿也都是五菜一汤,吃冷馒充饥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 烤鱼和烤饼的味道甚美,只是沐乐无福消受,美食的激动劲过去以后,吃下去的东西立刻和酸水一起全翻了出来…… “这样不行!”季寒没想到沐乐晕船会晕得这么厉害,眉头紧锁,“我让叶钦派艘小船把你送回去,你在岸上等我!” 沐乐赶紧摇头,死死拽住他的衣袖:“我不要,叶秦飞说这一仗至少要打两三个月,这么长时间我才不要一个人在岸上。” 季寒也不想把沐乐单独留下,可眼前这情景…… 他抿抿唇,把小东西抱上床:“我让军医给你煎副缓解晕船的药,明儿看看能不能好转,如果不见效你必须乖乖回去,战舰开远,可就想回都回不去了!” 沐乐哦了一声不肯做明确回答,心里懊恼到极点,她想给季寒帮忙,不是来当拖油瓶的。 一整晚就这么颠啊颠地晃了过去,军医给开的药在胃里翻江倒海,沐乐狠撑了一个时辰,终于还是忍不住全吐出来。 季寒面色凝重,看来沐乐是属于晕眩体质,一路颠簸下去她的身子肯定经受不住,这事不能由她,明儿无论如何得把小东西送回岸上。 沐乐难爱一晚上,直到黎明时分才筋疲力尽地睡过去一小会儿,等她醒来,季寒已经不在身边,只有欢欢趴在角落。 “李金明,季王妃不是皇上钦点灵蛊师吗?这才下海一日,怎么就要送回岸上去?” “董将军,这是王爷的意思,王妃身子弱,禁不住海上的颠簸,今儿必须送回岸上!” 董思广跺了跺脚:“我就说,海战怎么能带娘儿们!让叶秦飞把花水云也一起送回去得了,免得过两日又来一回!”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欢欢警惕地瞅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我去甲板上走走!”沐乐耷拉着脑袋摸摸它的头,“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别跟着!” 欢欢没吱声也没动弹,等她走远了立刻悄没声地跟上去,季寒让它看着沐乐,它可不能让沐乐自己到处乱跑。 沐乐的情绪低落到极点,董思广那话里满满的轻蔑,不光是她,连带对季寒都有不敬的意思,她真是太没用了,害王爷被人瞧不起,难道她真就要这样窝窝囊囊地被送回岸上去吗?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打在脸上生疼,她懒得梳。 脚踝处忽然一紧…… “谁……”沐乐还没来得及叫,已经被一根软鞭缠住,凌空抡了出去,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头朝下脚朝上,被倒吊在了甲板的船舷上! 所有血都汩汩地涌到脑门处,船在全速前行,还有迎面的海风和颠簸的海浪,沐乐只觉得胃里炸开了锅,说不出地难爱,她想喊救命,可才一张嘴酸水就直接喷出来呛进鼻孔里,酸酸涩涩地辣出了眼泪。 这是谁吃了豹子胆啊! 第243章 魔鬼训练 沐乐觉得这回自己真是要死了,船底下两只海豚好奇船上挂下来的这样事物,顽皮地跃出水面,一左一右分别在她脑袋上顶了两下…… 如果这时候脚下的鞭子忽然松掉,沐乐就玩完了;如果她遇到的不是海豚,而是虎鲸或者大白鲨,她也玩完了! 沐乐强忍着晕眩,试图弓起身子去抓脚上的鞭子,但依她的腰腹力量,哪里抓得住? 就在沐乐有些绝望的时候,脚踝又是一紧,人再次凌空飞出,被人拦腰抱住兜进怀里,熟悉的青草气味! 她贪婪地吸吮着,然后听到季寒恼火的声音:“师傅,你怎么能这样把她吊在船头上!” 嗯? 师傅? 沐乐用力睁开眼睛,眼前一个水手打扮的小个子,脸蛋和雪影没半点相像,但仔细一感应,确实是雪影无疑。 雪影的易容术,委实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女扮男装混上船来,连季寒都是到今日方才知晓。 雪影蹙眉:“我以前也晕船,就是这么练好的。” “沐乐受不了你们那样的训练!”季寒看到怀里萎靡不振的小东西,没办法心平气和,不带一丝商量的对雪影说,“我也不打算让她练。” “这样吊一吊,能治晕船?”沐乐仿佛找到了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真的?” 季寒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走。 “师傅在帮我治晕船呢!”走到雪影看不见的地方,沐乐噘起嘴,“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凶巴巴的给谁看?那可是你师傅!” 季寒冷冷地说:“我不会让你去用海召师的训练方法!他们只关注效果,根本不关心受训者能不能承受得了!” 沐乐被他的语气吓到,缩了缩脑袋,轻轻拉住季寒的手:“只是被吊一会儿,又不会出人命,我没事的!现在我感觉好多了呢!没那么晕了,真的!” 季寒张嘴正想说话,沐乐踮起脚,把自己的唇贴到他唇上,轻轻摩挲:“我不想回去,不想跟你分开,你让我跟师傅学着试试,好不好?求你了!” 沐乐极少这样撒娇发嗲,某人的脑神经瞬间就被秒杀了,但这回他没有向小东西妥协,沉默了半晌还是坚持说:“你回船舱休息,好好吃军医开的汤药。” 眼见沐乐要急,季寒叹了口气:“你放心,今儿我不会把你送回去,我们再观察两日,如果汤药不管用,再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沐乐耷拉着脑袋,不点头也不摇头,多争取两日也是好的,只要她还在这就行! 她可没答应季寒不去跟雪影学习哦,偷偷跑去的话,也不算是她说话不算话。 那防晕船的药有催眼之效,沐乐一宿没睡,早上的药虽说吐了半碗,好歹也有吃下去一些,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季寒在床边守着她,喂她喝了些米汤。 下午,叶钦议事,季寒不得不去,沐乐觉得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欢欢跟屁虫似地缠着她,她估摸着季寒一定给它下了任务,不过她警告欢欢不许坏她的事,趁呆头狼犹豫之机,她从它身边径直溜了出去。 “季寒不让我教你!”雪影转身,不跟沐乐对视,“你回船舱休息去吧。” 沐乐拎着裙子跑到她面前:“王爷做的决定未必都是对的,我们要有自己的判断!这还是你跟我说的呢!师傅,你把我吊起来吧,我受得了!我觉得吊吊挺有用的,现在我好像没那么晕了,真的!” 雪影不吭气…… “师傅!”沐乐拉住她的胳膊,撒娇地拼命摇晃,“我知道师傅最疼我了,我不想跟王爷分开,你帮帮我吧,好不好?” 雪影抽回胳膊,盯着沐乐看了半晌:“你不觉得我是在欺负你吗?” “啊?”沐乐有点懵。 “季寒觉得我故意欺负你。” “季寒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跟自己的师傅说话呢!”沐乐鼓着腮帮子,“师傅做事向来都是这样冷冰冰的嘛,又不是今日才……” 呃! 她猛然察觉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严师才能出高徒,季寒他总拿我当小孩子,我们不要理他。” 雪影扬扬眉毛:“你真的想我训练你?” “嗯!” “训练很苦,你不怕?” “不怕!” 季寒走出叶钦的房间,就被欢欢叫住了,他急匆匆赶到甲板时,沐乐正被雪影吊在船舷上…… “是她非要缠着我学,不是我想这样对她!”雪影看都没看季寒的方向,声音清冷地说,“不信你自己去问她。” 不用问,季寒相信沐乐干得出这种事! 雪影软鞭一抽将沐乐拽起,提溜到甲板上,遭了罪的沐小乐趴在甲板上半天起不来,胃里已经没有食物可吐,只剩下酸水了。 季寒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去,心疼地把她抱起来:“跟你说你受不了这样,偏不听话,简直跟呆头狼一样倔!” “我……没事!”沐乐赶紧把涌到喉咙口的酸水咽下去,强撑着咧开嘴露出笑容,“你看我都没吐了!” 季寒抿紧嘴唇不说话,沐乐一开口他就闻到酸味,她以为不吐出东西他就不知道她难爱了? “我看你这毛病想治好,是没有速成的法子了。”雪影不动声色地走到两人身后,“沐乐,你还是稳扎稳打慢慢来吧。” 什么?沐乐不解地看着她。 雪影推开季寒,将内力缓缓送进沐乐的内关穴:“按这里有止吐的效用,没事的时候,让季寒用真气经常给你疏通一下!你的身子要随船而动,船向左,你也跟着向左,反之亦然,千万不要跟海浪对着干,你斗不过它只能去顺应它,知道吗?” “哦!”沐乐舔舔嘴,“师傅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被吊起来,也能有办法治晕船?” “速度会慢很多,你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也可能永远适应不了。饮食要以清淡为主,睡眠必须充足,没事多到甲板上来,空气好,也能缓解晕船。最后,你不要把注意力放在晕船这件事上,有其他事情打岔,人反而不会那么难爱,晕船药要坚持吃。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能不能扛过去,看你自己。” 雪影没有再多说别的,默默转身离开,看都没看季寒一眼。 “你们怎么会闹得这么僵的?”沐乐很有些无奈地在季寒脖子上蹭了蹭毛,“师傅说你觉得她是故意在欺负我?你这么跟她说的?” 季寒看了小东西一眼:“你不觉得吗?她有办法治晕船,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声不吭地把你吊在船头,万一你掉进海里怎么办?海里有很多吃人的猛兽,万一你有个好歹怎么办?她分明是把对我的不满发泄到你身上!” 沐乐舔舔嘴,心里涌起丝丝甜蜜,往季寒怀里钻了钻,搂紧他的腰:“你不让她跟来嘛,她易容的,怎么跟你商量啊?如果不是我晕船,她大概会一直隐藏下去,等你有大麻烦的时候才会现身!她担心你!你应该去跟她道个歉!” 季寒扭开头:“跟你没关系,她就是在和我怄气!她觉得我不让她跟来是不信任她,其实我只是不想她左右为难,她又何尝信任过我?” 沐乐很无语,季寒这分明是赌气的节奏,原来在师傅面前,他也会闹小孩子脾气。 还好意思说她倔? 看看他自己吧! 按照雪影的说法,沐乐每天坚持吃晕船药,带欢欢到甲板上去溜湾,难爱了就让季寒帮着疏通一下内关穴,半个月之后,眩晕的感觉基本得到控制,又过了七日,她不需要再吃晕船药,也能正常生活了。 为此,沐乐异常兴奋! 唯一让她觉得难过的是,季寒跟雪影还僵着。 两人彼此间客客气气的,没有争吵,但沐乐能感觉到,中间那个疙瘩并没有消除。 她忍不住去找雪影:“其实王爷让你别来,是不想你左右为难,你……” 雪影抬手打断她:“沐乐,我和季寒的事与你无关!” “可是师傅……” “如果你还觉得我是师傅,就不要多嘴!” 沐乐被说得很没面子,小嘴噘得老高,你们师徒两个谁也不肯低头,我来给你们打圆场还不领情,罢了罢了,随你们作去! 她刚想说两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却见雪影忽然伏身,将耳朵贴在甲板上仔细倾听,表情很警惕的样子。 沐乐眨眨眼:“师傅,怎么了?” 雪影没起身,径直对沐乐说:“去告诉季寒,有麻烦了,让他小心!” “什么?” “让你去就去!” 哦哦! 沐乐赶紧跑,能让雪影紧张的,一定不是小事! 跑进船舱的时候她也感觉到了,许多感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越来越强,速度很快,海里有什么东西正游向他们的战舰! 砰! 大船剧烈晃动了一下,得亏沐乐手快,抓住墙壁才没有摔倒,那边,季寒已经从屋里冲出来了,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 这么强烈的撞击…… 攻击他们战舰的海兽到底有多大? 第244章 海召师 奔到甲板上,沐乐的嘴张成了o形! 只见海中喷着数股冲天的水柱,藏青色的脊背此起彼伏地涌出海面,约摸有四五十只之多。 巨大的尾鳍扫过,不远处一艘战舰的桅杆应声而断,砸到水中,溅起浪花无数,气势磅礴的战舰在这些巨兽面前,俨然玩具一般,左颠一下,右歪一下,终于慢慢沉没! “这是……这是蓝鲸!”沐乐过了好半晌才掐紧季寒的胳膊,那比他们战舰还长的巨怪,除了地球上最大的生物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但蓝鲸以温柔著称,攻击人的事,简直闻所示闻! 今儿这群蓝鲸是吃错什么药了? 甲板上已是一片混乱,叶钦和董思广都在,俱是面色严肃地盯着前方两百米开外的一处宽广海域,幕柏将颤抖的手藏在袖子里,生怕别人发现他胆小怕事。 叶秦飞眸中散着兴奋的光亮,他知道这是险情,但对驭兽师而言,没有什么比看见一种新兽更刺激的了!相比起来,江淮可没有这种求知欲,他眉头拧成了川字,恨不得把这些海怪踢到月亮上去。 砰! 远处打了个闷雷,没有闪电,在漆黑的海面上显得更加诡异恐怖! “向西北方向全速前进!”董思广临危不乱,果断下令,“弩叉手准备迎战!” 沐乐看到那些弩叉手,差点哭出来。 所谓的弩叉,就是比较大号的鱼叉,沐乐觉得能叉住中等大小的鲨鱼就不错了。 想叉住眼前平均达到二三十米的蓝鲸?简直跟拿大头针想扎住豆豆一样荒谬! “一、二、三!叉!” 整齐的口令传来,鱼叉的效果如何沐乐没看见,因为船体狠狠颠了几颠,若不是季寒伸手扶她,她肯定会被掀摔出去…… “报!”前面冲来两个小兵,“回禀几位将军,战舰没办法向西北方向前进,那边也有十来只海怪,个头特别大,只有东北方向现在没有海怪!” 幕柏沉着脸佯装镇定:“那就向东北方行进,先避开这些海怪再说!” “不能向东北方向前进!”雪影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刚才东北方向打过闷雷,半个时辰之内必起骤风,再往便是两片洋流交汇之处,骤风来袭时遇到洋流交汇,很危险!这些海怪正是想把我们赶过去!” “大胆!”幕柏不知道这个水手打扮的小个子是从哪冒出来的,见她穿的是最下等的军服,居然敢当着叶钦和董思广的面顶撞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你是谁手下的?” 董思广眼见雪影站在沐乐身边,看了她和季寒一眼:“这位小兄弟,是季王的人?” 季寒点点头:“他是我的家奴,自幼在海边长大,对袭洋的海况有些了解,如果将军觉得有理,不妨听她一言。” 董思广郑重地对叶钦说:“大将军,这位小兄弟说得很有道理,我刚才正想说东北方向去不得,我们还是就地跟这些海怪周旋为妥。” 幕柏的脸色,跟吃下去一坨屎似的…… “麻烦王爷给我准备一艘小艇,两只鱼叉,还有尽可能长的绳索!”雪影转向季寒,“我有办法对付这些海怪!” 说完,倏地跃上桅杆,居高临下俯视着海面,观察了半晌,如鬼似魅地飘向另一艘船的桅杆。 幕柏的脸色,这下变得惨白惨白了,卧槽,这厮武功这么高,真不该得罪,失策啊失策,江淮从来没提过季寒身边还有这号人物! 叶秦飞扬起眉毛,这人的武功,不在季寒之下,这身高,这语气,让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约摸过去一柱香的功夫,雪影折回来,季寒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小艇和鱼叉,雪影没有犹豫,抓起小艇一丢,手持鱼叉跃上,正落在一只不足十米的幼鲸身边。 捆着绳索的鱼叉稳稳落下! 同样是鱼叉,人和人使起来效果完全不同,有雪影的内力做后盾,鱼叉的杀伤力猛增数十倍,深深没进那只幼鲸的脊背。 噗! 海面上喷起一股参天水柱,幼鲸吃痛,扬脸就想浮出水面,雪影果断又掷出另一柄鱼叉,正中它的前额,那鲸连受重创,不敢再浮水,改换往海底潜去。 捆成圈的麻绳迅速被拖入海中,那绳索看着有很大一捆,但鲸能潜入极深的海底,不一会儿,一大捆绳索就被拖得只剩一点点了。 “兄弟,接着,安全第一!”幕柏极力想挽回自己刚才的错误,讨好地朝雪影抛过去一柄匕首,雪影头也不回,反手一握,稳稳抓住刀柄。 可她并没有去割那绳索,沐乐的心揪到了嗓子眼,眼见绳索只剩下最后几圈了,绳索尾端绑在小艇上,这要是全部被拖走,小艇肯定也会被拖进海里,雪影打算怎么做?下海去吗? 季寒飞刀出手! 雪影眼神一凌,抓起幕柏刚扔过去的匕首抛出。 砰! 飞刀和匕首在夜空中相撞,溅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沐乐满手心里全是冷汗,就算水性好,被鲸拖进海里也是很危险的事,但雪影不肯放弃谁也没办法! 绳索却只剩最后五圈了!四圈!三圈!两圈! 停了…… 沐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绳索在最后三米终于顿住了,然后慢慢呈现出松弛的状态。 她悲喜交加,喜的是她知道他们赢了,鲸不是鱼,靠肺呼吸,幼鲸的肺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憋气的时间比成年鲸要短,刚才那只幼鲸受伤后想要换气被雪影阻止,这会儿定是气竭而亡了,但,那还是头娃娃鲸,沐乐又忍不住有些哀伤…… 海面忽然平静下来,之前此起彼伏的鲸背,此刻都消停了,仿佛能感应到幼崽死亡的悲恸。 巨大的鲸尸浮回水面,战舰上爆发出一片叫好声,雪影掠回战舰,对季寒说:“王爷,带队的母鲸失去鲸仔,暂时没心情攻击我们,我们最好趁现在穿过这片鲸群。” 董思广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雪影,忽然冷冷向季寒问道:“敢问季王,这位,真是自小在贵府长大的家奴吗?” 季寒不慌不忙:“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末将觉得这位小兄弟身形娇小玲珑,五官又极精巧,该不会是王爷带的侍妾吧?”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偷眼朝雪影看去,那五官哪里精巧?就差糊作一团了好吗,董思广这分明是猜到她女扮男装,才故意这么说。 季寒淡淡一笑:“将军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脱光衣服来瞅瞅就知道了!”董思广手下粗人甚多,不止说起话来口没遮拦,更有吃了豹子胆的,想直接上前来扒雪影的衣衫。 “你们谁敢!”季寒沉下脸,“叶大将军,您这军营里就这般规矩吗?” 叶钦干笑两声:“季王莫怪!大家都是爷儿们,让您手下这小兄弟证明一下,王爷应该不介意吧?” 言下之意,也是认定雪影女扮男装! 沐乐急了,拼命朝叶秦飞眨眼睛想让他出来说句话,可叶秦飞似乎对那些蓝鲸着了迷,目不转睛地盯着鲸群消失的方向,完全没看到沐乐的眼色。 沐乐只能一咬牙一狠心,把雪影扯到自己身后:“雪影确实是女孩子,那又怎么样?她是我的贴身侍女,王爷说打仗不能带女眷,不让我带着雪影,可这一路颠簸,我总不能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吧!雪影,把人皮面具摘了!这确实是我的侍女,叶大将军在宫里见过她的,叶秦飞跟她也熟,对吧?叶秦飞?叶秦飞!” 这下,叶秦飞不能继续装听不见了,看了雪影一眼点点头:“她确实是王妃的侍女。” 董思广沉声说:“王妃要带侍女虽然不合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事。季王,你确定这真是侍女,不是海召师吗?” 话问到这种直白的分上,想打太极肯定是打不过去的。 季寒深吸一口气:“雪影确实是季王府的人,曾经救过母妃的命,本王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她绝对不是西楚的人!” 董思广刚想说话,叶钦就抢到了他前面:“季王这是什么话,既然是王妃的侍女,那当然不会是西楚人。今日若没有雪影姑娘,海怪之祸会有什么后果无法估量,董将军莽撞了,王爷勿怪!我们已到裘洋中心,末将想跟王爷商量一下与西楚的对战策略,不知王爷得不得空?” 沐乐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叶钦主动提出要和季寒商量,该是示好的意思。 眼见甲板上的人群散去,沐乐轻轻拉住雪影的袖子:“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雪影没动,定定看着她:“为什么信我?” “啊?”沐乐挠挠头,“你是师傅,不信你信谁啊?我一直想跟你说的,季寒不是不信你,他是不忍心让你和丰将军对战,可是每次话到嘴边,你都不让我说完!” 雪影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沐乐,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季寒,还会爱上其他男人吗?” 第245章 忙里偷闲 沐乐不懂雪影为何会有此一问,挠挠头:“当然不会!” 雪影沉默了许久才说:“别这么肯定!我也曾经觉得除了丰将军,这世上我不会再爱任何人,直到有一天,我猛然发现,我连丰田庆的脸长什么样都已经不记得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移情别恋,不爱丰田庆了?你现在喜欢谁呀?” 雪影没说话,起身走人,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沐乐,以后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世上没有人是值得你完全信任的,包括爱你的人在内。” 沐乐半晌回不过神,师傅今儿说话怎么这么奇怪…… 季寒直到天亮才回来,沐乐忍着困没睡在船舱里等他,看到他平安无事,长舒了口气:“叶钦没有为难你吧?” 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他怀疑雪影。不过,现在大战在即,他不敢跟我翻脸!” 沐乐的心一紧:“就要……开打了吗?” “嗯!这里是西楚到东水的必经之地,叶钦准备明日在附近找个大些的岛屿安营扎寨等着西楚人。对了,你觉得那些海怪,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的战舰?” 沐乐舔舔嘴:“我也不知道,蓝鲸通常都是很温顺的,我从来不知道它们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季寒沉下脸:“不错!百兽谱里也有记载,这是种温顺的庞然大物!所以,叶钦和董思广的怀疑很对,这里当真有海召师!” “你……还怀疑师傅?” “海召师从来都不止她一个!” 眼见小东西的瞳孔开始放大,季寒安抚地顺了顺沐乐的头发:“现在敌在明,我们在暗,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如果西楚的海召师当真混到了我们中间,一定还会有其他动作。” 东水运气不错,叶钦想要以逸待劳等西楚人,第二天,他们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岛屿! 那是座奇迹般矗立在袭洋中的火山岛,火山还是活的,冒出股股青烟。 海岛的地势与众不同,潟湖面积大得惊人,战舰离着五六十米便进不去了,绝对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叶钦下令抛锚固定住战舰,所有人淌水上岸。 潟湖最浅处约摸一米,最深处超过两米,好在水兵都会水性,游泳不是难事,许久没见到陆地的沐乐沉浸在兴奋中,精神头倍儿足,手脚并用向前划水,畅快得好似美人鱼,不一会儿,便游到了沙滩。 沙滩呈银白色,沙质细腻像是极品的护肤磨砂膏,成群海豹和海蜥蜴悠闲地晒着太阳,享受大自然的恩赐,这里该是从未被人类骚扰过,动物都不怕人,欢欢拿爪子拨拉一头雌海豹,被对方嘶吼一声赶紧警惕地逃开,逗得沐乐哈哈大笑。 最难得的是,岛上竟然有一口天然形成的淡水泊,淡水再也不用精打细算地控制了。 沐乐忍不住开始yy,如果这岛只有她和季寒两人多好,就是完美的度假胜地了! 因为太久没踩踏过坚实的陆地,上了海岛,所有人都贪婪地享受起这踏实的喘息机会来,炊事班在潟湖中拉网捕捞,鱼没捕着,意外捞到一网虾,立刻送了来给献给王爷和王妃。 沐乐尝了一只虾,舔舔嘴:“好吃,就是淡了点,如果用盐裹起来烤就好了。” 季寒忍俊不禁,吩咐李金明去船上取盐,被沐乐给拦住了:“不用那么麻烦,这里盐多得是,我们弄点新鲜哒!” 她边说边扮了个鬼脸,朝一只海蜥蜴走过去,季寒扬扬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只见沐乐伸手,在海蜥蜴鼻孔和眼睛间的一个瘤状腺体上用力一按…… 噗! 空中弥漫出一股白烟! 沐乐撑起裙摆去接,裙摆上密密麻麻一片米白,她得意地扬起小脸:“看,盐有了!” 李金明不可思议地凑上去,伸手沾了一颗放进嘴里:“还真是盐!” 沐乐笑道:“海蜥蜴吃海里的贝壳鱼虾,会涉入过量的盐份,它们通过这个盐腺把盐排出体外,这下,有盐烤虾吓咯,我们剩下的盐不多,还可以多弄一点带走!” “王妃真不悔是皇上钦点的驭兽师,果然对海兽很了解。”江淮远远看着沐乐这边热闹,忍不住有些嫉妒,季寒手下又有雪影,又有沐乐,衬得他这个司长完全像白痴一样。 他身边一个小个子水手默默看了沐乐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你发什么呆啊?”另一边,花水云戳戳叶秦飞的胳膊,“我也去弄点盐来吧,每日吃那没味道的硬饼子,人都没力气了!” “好!”叶秦飞漫不经心地赴宴她,心中却是乱作一团。 这荒海孤岛上的海蜥蜴,他没听过也没见过,只是从外观来看和蜥蜴长得像,他能从对方笨重的身形和粗钝的牙齿分析出这种动物应该对人没有攻击性,可是它们能储存和分泌海盐这点,叶秦飞完全看不出来也想象不到! 但沐乐说起来却能头头是道。 叶秦飞现在已经没功夫惭愧了,他翻来覆去地琢磨,有沐乐和雪影,他想在海上对付季寒,简直难如登天,那人虽然信心满满,但,肯定斗不过季寒! 饱餐过一顿海盐烤虾,沐乐吃得心满意足,躺在沙滩上枕着欢欢,拉着季寒的手仰望星空:“这里真好,等哪天仗打完了,我们两个再来一趟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安安静静地在这里数星星。” “只数星星,不会太无聊了吗?”某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此良辰美景,你就不想干点别的?” “你什么意思?”沐乐的心跳有点快,“这里,好多人的!” “人在山坡下面。”大尾巴狼压低声音凑到小绵羊耳边,“不会上来的……” 这边两人幕天席地其乐融融,江淮的营帐里,气氛可就完全不同了,他恼怒地看着坐在桌前那个长发垂腰,身着男装的纤瘦背影,愠道:“军中不许携带女眷!我把你从海上救起来,收留你,管你吃管你住,不是让你来给我摆脸的!” 那背影一动不动。 “你今儿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丢海里去!”江淮气急败坏,将那人拦腰抱了压到床上,“我看就是对你太客气,才把你惯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长发的主人一张清秀的瓜子脸,纯得犹如初升的新月,乌黑的双眸水灵晶透,带着哀求的恐惧,眨也不眨地看着江淮,后者却是不为所动,毫不怜香惜玉地扯开她的衣襟。 “不要!”女孩满脸凄苦,目中含泪,楚楚可怜…… “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江淮听到那黄莺似的声音,骨头都酥了,“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意思自称哥哥?这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你都老得能当人家爷爷了! “黎……黎采儿……” “真是个好名字!好听!” 他嘴上说着话,两手也没闲着,不客气地开始扒黎采儿身上的衣裳,黎采儿伸手欲挡,被江淮一把抓住:“你从了我,往后保你衣食无忧,你若再要耍脾气,我也不敢再收留你了,明日你便自己走吧。” 茫茫大海,孤岛一座,他就不相信一个小女子能活下去! 黎采儿果然蔫了,攥着领口的手也慢慢松开…… “这就对了!”江淮满意地捏捏她的脸,手不停,看着身下遮挡越来越少的猎物,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 绵软的胸脯轻轻颤抖,散发着迷人的诱惑,修长的**因为紧张而微微蜷缩,黎采儿伸手想挡,看到江淮的表情却又不敢,这种含羞带怯的表情,正是最让男人着迷的魔药。 江淮哪里还把持得住,一边将头深深埋进那对双峰,贪婪地吸吮着,一边用膝盖顶开那双**。 黎采儿迷离地看着他,小脸绯红,带着羞涩的红晕,眉目含春,似也有些期待…… 这一夜,海岛上的旖旎风光,绝不止一处! 直到天空绽出鱼肚白,沐乐才心虚地捂着脖子上的草莓印,想要偷偷溜回营帐去。 “王妃!可算找到你了!”李金明看到她,着急地冲过来,“王爷呢?出事了!” “什么事?” 季寒的声音秒出现。 沐乐不肯他和她一起走,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但现在正事要紧,季寒知道李金明不是一惊一乍的人,如果不是大事,不会这么着急。 见到季寒,李金明才算松一口气,抿抿唇说:“王爷王妃,你们跟我来!” 他径直将两人带到了沙滩边:“王爷王妃,你们看!” 潟湖上浮着星星点点的三角淡青色,属于清晨特有的清新和安宁还没有褪去,沐乐和季寒却是一齐变色! “那……那是鲨鱼吗?” “是!”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聚过来这么多!”沐乐奔到沙滩上,“天哪,这得有上百只吧,这么浅的潟湖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鲨鱼!这里真的有海召师!” 季寒深沉地看着海面,他可以肯定这是海造师干的,问题是,对方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已经上岸,这个时候在海里布鲨鱼,不嫌晚了点吗? 第246章 柠檬鲨 眼见季寒沉默不语,沐乐咬着嘴唇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眉头别皱这么紧,鲨鱼种类很多,我看这些鲨鱼鳍不算大,肯定不是大白鲨,情况没那么糟糕。” 季寒嗯了一声回过神:“李金明,去把雪影找来!” 雪影飞身入海,徒手拎住一头鲨鱼的鱼鳍将它揪出海面丢在沙滩上,向沐乐问道:“这是什么鲨鱼,你知道吗?” 沐乐没有怀疑,那鲨鱼的体色太有代表性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柠檬鲨!” 季寒不动声色地看了雪影一眼:“你为何要问沐乐?” “我说的,你会信吗?” 季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师傅,你真要跟我怄气怄一辈子吗?” 他以为经历了昨天的事,他们的关系能有所缓和来着,沐乐也赶紧拉着雪影的胳膊摇一摇:“师傅……” 雪影这才淡淡地说:“这是箭鲨!体型不大,性情凶残,很有攻击性。” “对!”沐乐点头附合,“我们应该只是叫法不同!世人都觉得大白鲨可怕,其实大白鲨喜欢海豹、海狮之类富含油脂的猎物,人肉的味道它们不喜欢的,咬人通常都是误伤或者自卫,而且它们一般都在深海,不容易遇到!而这种柠……呃,箭鲨就不一样了,它们出没于潟湖浅滩,很容易就撞上,它们攻击人不是为了吃,纯粹就是好斗!” 雪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 沐乐挠挠头:“呃……我在书上看的。” 雪影没接话,大白鲨这个名字沐乐可能是从百兽谱上看的,是噬人鲨的另一种叫法,但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百兽谱上没有关于柠檬鲨或者箭鲨的记载,而且也没有说大白鲨不爱吃人的习性。 这个连她训练的时候都没有学到过,是她自己捉摸出来的,因为噬人鲨攻击力强,却不爱食人肉,所以雪影才会选它们作为西楚很重要的海战战兽! 而这些,沐乐又是从哪得知的? “季王对这些鲨鱼怎么看?大批鲨鱼忽然聚集到这里,是不是太巧了?” 董思广的声音打破了雪影的沉思,她赶紧抬起头,只见董思广正杀气腾腾地看着季寒…… 叶钦眉头紧锁地站在旁边斥道:“这明显是有海召师作怪,说明西楚人已经很近了,大战在即,我们自己更应该团结,我不相信季王会勾结西楚人,你不要再做无谓的猜忌!” 董思广哼了一声不说话。 沐乐眨眨眼,叶钦若当真想要内部团结,就不该当着她和季寒的面说这么露骨的话,这到底是劝说还是火上浇油呢? 叶钦顿了顿声又说:“季王爷,其实一开始,皇上派驭兽司随战,末将是有些看法的,但现在看来,西楚人的海召术这精进得着实迅猛,远比我们预计的要厉害得多!他们有海兽,我们却没有,这对我们很不利!” 他看了季寒一眼继续说:“末将希望季王也能给我们东水弄些海兽来,不然我们和西楚对战,会始终处于防守和被动挨打的局面。趁现在两军还未交战,王爷正好带着驭兽司的各位能人出海去寻合适的战兽!潟湖中鲨鱼虽多,但我们人在陆地,除开搬运食物麻烦些之外,其他无碍,另外,雪影姑娘精通海情海兽,把她留下,王爷便无需担心这里。” 沐乐气得差点要骂人,叶钦话说得很漂亮,背后的居心却是明摆着,这是想把他们打发走以后单独审雪影呢! 而且这匆忙间,他们上哪去弄东水自己的海兽?他们什么工具都没有,想在海里捉住动物都难,更别提训练了! 季寒在背后轻轻拽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淡定,又瞄了雪影一眼,雪影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季寒才说:“大将军深谋远虑,所言极是。” 董思广没想到他会应得这么爽快,有些无措地去看叶钦,叶钦颔首一笑:“那辛苦王爷了。” “季寒你当真要把师傅留在这里吗?”叶钦等人走后,沐乐忍不住有点急,“莫名其妙让我们去找海兽,哪找去?驭兽司的战兽都是自幼驯养的,现捉现驯哪有那么容……” “西楚人真正驯养的海兽并不多。”雪影打断她的话,“像上次的海怪,这次的箭鲨,应该都是海召师临时召来的。海洋博大,物种富饶,这大概是海兽和陆兽的最大不同!你们出海,我守在这里,我们就能知道海召师究竟是混在军营中,还是混在驭兽司里!” 季寒沉着脸点点头:“不错,即便是海召师,也不可能在茫茫大海里从西楚游过来,三万人的战队,竟无人发现她的船只,她一定有内应!” 雪影没理他,只对沐乐说:“你若想寻海兽,我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多找些海豚来就可以。” 沐乐怔了怔,随即拍手欢跳:“对!海豚贪玩,原本就喜欢追着船跑,只要吸引住它们的好奇心,就很容易把它们聚集起来!而且海豚是柠檬鲨的克星,可以赶走这里的鲨鱼在叶钦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雪影沉吟了一秒:“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多!” 沐乐被夸得很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些,都是书本上的死知识,遇到实战,不知道管不管用的。” 雪影继续问:“你知道上哪可以找到海豚吗?” 沐乐忽闪着大眼睛:“海豚经常和海怪在一起,找到海怪,就能找到海豚了。” “不错!”雪影赞赏地点头,“海怪通常没有攻击性,不是有人刻意挑拨,一般不会有危险!大多数海怪是独居,或者三五成群,如果看到超过五只聚在一起,就要小心附近可能有海召师。” 季寒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打断,雪影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不跟他说话,该说的,都告诉沐乐了,他就知道,她不会当真不管他。 西楚人随时都可能出现,既然要出海寻兽,那是越快越好,当日,季寒便带着江淮和叶秦飞等人扬帆出海,下午,他们幸运地遇到了第一个目标! 船体轻微震荡,船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鳍背,叶秦飞兴奋得深吸一口气,江淮却是连身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船底那片阴影跟船差不多大,他们是有多倒楣,总碰到这种超大型海怪? “鲸鲨!是鲸鲨!”沐乐拍手欢跳,“你们看,好多海豚围着它转哦,它虽然不是鲸,但也招海豚的.啊,你们有没有听到咝咝的声音?那是海豚音耶!海豚音!” 沐乐眼珠儿转转,兴奋地扭头:“欢欢!欢欢!你叫一声我听听,用力叫!” “噢呜呜呜呜!” “季寒,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声音……” “你想让欢欢模仿海豚叫?” “嗯!有经验的渔民想找海豚的时候,会模仿海豚的叫声,海豚的叫声很复杂,至少有五六十种发音,频率很宽!它们召唤同伴的时候,用的是一个超高音频,人很难发出那种声音,但欢欢可以!” 一旁的花水云不可思议地扬起眉毛:“一个是海豚叫,一个是狼叫,你确定狼叫能召来海豚?” “一定可以!”沐乐信心满满,“声音是不同,但,海豚听声音并不只是靠耳朵,它们还靠声纳,就是声音在海水中的震动,只要频率合适,就会发出相似的震动,海豚好奇心强,一定会游过来看看!” “沐乐你负责欢欢!”季寒当机立断地说,“叶秦飞,你和江淮同本王下海去,欢欢召来海豚以后该怎么做,我们要研究个对策!” 沐乐是最激动的! 她一直觉得欢欢特别的声音能派上用场,这次,倔头狼终于在驭兽司找到了它不可取代的地位! 仿佛意识到这次自己办的是大事,欢欢也很亢奋,认真地跟沐乐学习,经过大半日的努力,终于在傍晚时分掌握了海豚音的要领,成功引来第一群海豚,大约有五十多只! 沐乐抱着它在甲板上各种打滚:“哦耶,棒棒哒!” “沐乐,时间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召集海豚,也不急在这一时,再说,这里有江大人和叶大人盯着呢!”季寒心疼小东西大晚上的熬夜吹海风,想把她赶回船舱去,沐乐各种不乐意,架不住季寒连哄带要挟,只能妥协,同意先回去睡觉。 人虽然离开了甲板,沐乐的心却没走,一路上都在同季寒岁岁念:“欢欢是不是很厉害?你说它有没有可能成为海召兽?” 季寒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最厉害!我等你培育一只海召兽出来对付那个躲在东水的海召师。” 沐乐笑靥如花,海中很多动物都靠声纳来传递信息,海召兽之说虽然有些玄乎,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两人有说有笑,刚走进船舱,季寒忽然顿住脚步! 沐乐也是一呆:“欢欢怎么不叫了?” 季寒速度极快,噌地蹿回甲板,沐乐赶紧扭头去追,呆头狼做事一向执着,绝不会偷懒,除非…… 第247章 黑手 奔上甲板,沐乐全身的血都冻成了冰! 江淮、叶秦飞齐和欢欢全都倒在地上,季寒一手一个,正在给江淮和叶秦飞输真气。 沐乐赶紧奔到欢欢身边去摸它的颈动脉,谢天谢地还有气,只是被人打晕了。 叶秦飞有内功,季寒内力一助,很快清醒过来。 季寒立刻问道:“怎么了?” 叶秦飞面色凝重地皱着眉:“没看清是什么人,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 江淮过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才转醒过来,叶秦飞都没看到对手的相貌,他就更不要提了。 另一边,沐乐急得满头大汗,无论她怎么摆弄,欢欢都不睁眼,楚景天又不在。 季寒安顿好江淮,快步走到沐乐和欢欢这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怀中拿出银针,在欢欢脑袋和后背上各扎了几针,呆头狼果然有反应,眼珠子也开始慢慢转了。 “你还会医术?”沐乐又惊又喜,季寒笑笑:“略通皮毛而已。” 身为驭兽司的主帅,他的兽医术当然不能和楚景天比,但一些简单的救治还是会的。 欢欢嘴角的胡子抽搐两下,幽幽睁眼。 “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沐乐用力抱紧它,狠亲两下,“是哪个混蛋干的?” 欢欢挣扎着站起身,它不习惯以弱者的姿态蜷缩在沐乐怀里,站直、坐定,才张嘴准备回答沐乐的问题。 可它只张嘴,没发出声音…… “欢欢?”沐乐疑惑地看着它,呆头狼自己也很诧异,舔舔嘴,又叫了两声,依旧没发出声音。 季寒脸色一沉,赶紧扒开它的嘴,舌头还是正常的舌头,他担忧地看了沐乐一眼。 沐乐的心立刻跳漏半拍:“欢欢怎么了?” 叶秦飞试探地问:“不会是……被毒哑了吧?” “沐乐你冷静点!”眼见小东西瞳孔迅速放大,季寒赶紧握住她的手,“等我们回到岸上,让楚景天给它配个解药,有希望恢复的!” 沐乐鼻子酸酸地发胀,他们在海上至少得漂三个月,楚景天还远在南埠,指望他配解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季寒深吸一口气:“江淮,把所有人叫到甲板上,清点人数!” 很快,所有人在甲板上集合,江淮仔仔细细点了两遍:“王爷,所有人都到齐了!” 季寒眸中散出危险的冷光,茫茫大海上只有一艘船,如果那幕后的黑手没有逃走,就一定还在船上! 就算是西楚的海召师,季寒也不相信她能从这里游回陆地上去。 “欢欢!”沐乐强忍住眼泪摸摸呆头狼的头,一字一顿恨恨地说:“你仔细闻闻,哪个坏蛋害你,给我揪出来!” 欢欢冷静地向人群扫视了一遍,逐一仔细闻嗅,从队头嗅到队尾,又从队尾嗅到队头,找不到线索。 “该不会是……”叶秦飞蹙眉,“难道连鼻子都出问题了?” “嘘!”沐乐想捂他的嘴,没来得及,欢欢呆呆地看看沐乐,又看看季寒,仿佛能读懂他们的无奈。 每次沐乐教它新东西,它都拼了命去学,它想成为像荒唐和语城那样的神兽,无奈天赋有限,各项任务完成得都不出彩,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专长,还没怎么用就被毒哑了,连鼻子都出问题。 别说神兽,现在它比最普通的战狼还不如,完全成了废物! 欢欢耷拉下脑袋,默默走开,季寒冲沐乐扬扬下巴,沐乐不用他提醒,已经拎着裙子朝欢欢追过去了,可呆头狼虽然伤了喉鼻,腿脚却极利索,拐个弯,沐乐就找不到它了…… “欢欢?欢欢!”她急得大叫,“你在哪里?快出来!” 周围,只有海风的声音! “出来啊!”沐乐急红了眼,感应告诉她,欢欢已经不在附近,该不会…… 想不开跳海吧? 呸呸呸!沐乐警告自己不许瞎想! 她没头苍蝇似地扎进船舱,找了半个时辰也没感应到欢欢的存在,她想去找季寒,可奔上甲板远远看到他正在严肃地跟江淮说话,又顿住了脚步…… 王爷要操心抓坏蛋呢,有感应的人是她,如果她都找不到欢欢,又怎么指望季寒能找到呢? “沐乐,你怎么在这里发呆?”就在沐乐迟疑之际,叶秦飞的声音忽然传来,她这才回过神,声音带着哭腔:“欢欢不见了,我怕……怕它出事。” 叶秦飞蹙眉:“战舰就这么大,丢不了,你别着急,我跟你一起找!” 两人仔仔细细将船舱又搜索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这下沐乐真的急哭了:“欢欢一定跳海了,都是我不好,前后脚都能跟丢,我……” 叶秦飞按住她的嘴:“别瞎说!” 她的唇温存绵软,带着颤,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颤,神智有些恍惚,直过了半晌,才发现自己正痴痴望着她。 好在沐乐心不在焉,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叶秦飞赶紧定了定神:“甲板还没找过!” 沐乐不相信欢欢会在甲板上,刚才她看着它跑进船舱的,可船舱已经找过两遍,现在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甲板平整,一览无遗,果然没有呆头狼的踪迹。 叶秦飞低头思忖了许久,忽然拉起沐乐的手:“还有一个地方,跟我来!” 他径直带沐乐奔向小艇,沐乐的心越跳越快,她感应到了! 小艇侧扣在战舰侧边,呆头狼孤零零地扒拉着小艇,那小艇侧缘是有弧度的,听见沐乐和叶秦飞的脚步,它一着急,爪子打滑,这下当真往海中掉去。 叶秦飞纵身跃起,左手在空中精准地一抄兜住欢欢,右手飞快地解下腰带,缠在船舷上,一拉,一提,跃回战舰。 沐乐扑过去抱住呆头狼,对着它的脑袋一通暴捶:“没出息的家伙,学侦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藏,遇到一点小挫折就轻生,以后别说你是我沐乐的狼!” 欢欢一脸无辜,它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什么时候要寻死了?刚才失踪落水纯属意外好么! 叶秦飞瞄了沐乐一眼转向欢欢:“你放心,我保证你会成为最优秀的战狼,就算你的嗓子和鼻子永远好不了,你还有耳朵,有眼睛,有腿脚。” 沐乐也跟着拼命点头:“欢欢,这是我们东水第一驭兽师,他说你能行,就一定能行!” 欢欢看看沐乐,停顿几秒,挪过去抬爪搭了搭叶秦飞的手,靠到他身边。 “沐乐,你们怎么在这?”季寒处理好手头的事才发现沐乐没回屋,满头大汗找了一圈儿,她竟然跟叶秦飞猫在这种僻静的无人角落里,如果说他没有任何不满,那是骗人的,不过季寒一向会隐藏情绪,当着叶秦飞的面,没有发作出来。 叶秦飞耸耸肩:“刚才欢欢跑丢,我帮沐乐找回来。好了,既然欢欢没事,那我就先回去。” 欢欢舔舔嘴,跟上。 叶秦飞停下脚步,它就**地坐下,很认真地看着他,他一走,它又立刻跟上。 沐乐跟它相处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它对自己这样亦步亦趋。 她很无语,一手带出来的战狼,就这么被叶秦飞勾搭走了?因为叶秦飞许诺它能成为最优秀的战狼?其实她也可以帮它想办法的好吗,刚才她只是当着叶秦飞的面不好意思太张扬! 不过现在只要欢欢能振作起来,她…… 哎,罢了,跟人走就走了吧,反正都在船上,又不是见不着面。 季寒怀疑地眯起眼:“怎么跟叶秦飞走了?” 沐乐委屈地撇撇嘴:“它刚才差点掉进水里,被叶秦飞救了。叶秦飞答应会好好驯它,大概,它觉得叶秦飞比我厉害吧,刚才我跟它说叶秦飞是东水第一驭兽师。” 季寒眸中掠过一道幽光…… 黑暗的角落里,叶秦飞冷眼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你知道自己有多蠢吗?季寒何等精明,你在他鼻子底下干这种事,被发现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我有我要完成的任务!”那背影的主人声音比叶秦飞还冰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手下,你少对我呼来喝去的。反正我一定会让江淮身败名裂就是,你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只要幕柏下了马,你会逼季寒投降!” 说话间,她转过头,面上的寒霜和清纯的容貌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一步步靠近叶秦飞,审视着他的眼睛:“最好别跟我玩花样,如果被我发现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怪我翻脸无情!” 叶秦飞冷笑:“彼此彼此,既然是合作,就应该有诚意,只要你们西楚人讲信用,我绝不悔约。” 影子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人,叶秦飞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这丫头,比他预计的还难控制,他有点后悔跟她合作了,可她的武功与他在伯仲之间,想要杀人灭口绝不是易事。 他得先给自己想条后路才是…… 叶秦飞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了蜷在角落里的欢欢,他心念微动,这可不就是老天送来的机会嘛! 第248章 大愚若智 第二日天刚亮,季寒就在房门口看到了带着欢欢的叶秦飞,他扬起眉毛:“这么早,你来找沐乐?” 叶秦飞半开玩笑:“我来找王爷你,不行吗?我想到一个办法既能帮欢欢振作起来,又有可能捉出昨儿的黑手!” “什么?”沐乐立刻来了兴趣,挤上前来,“什么法子?” 叶秦飞笑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看手相识真假的故事?说有个知府很神乎,只要看犯人的手相,就能知道对方有没有说谎。其实,他根本不会看手相,但人一紧张,手心就会出冷汗,他是根据对方手心有没有冷汗来判断真伪的。我们昨儿不是答应过欢欢要让它成为最优秀的战狼吗?你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沐乐扬起头,惊愕地看着叶秦飞:“你……不会是想让欢欢学那个知府把坏蛋找出来吧?” “正是!” “挺难的。”沐乐低下头,觉得这事忒不靠谱,“海召师训练有素,情绪波动哪有那么容易看出来。” 而且这种事,由人来做不是更简单吗?眼神从来都不是欢欢的强项。 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叶秦飞继续说:“你我自然未必看得出来,但换了欢欢,就可以!” 沐乐倏地抬起头…… 人在紧张的时候,荷尔蒙会增加,产生相应的信息素,但,欢欢鼻子已经出问题了,应该无法察觉到这样细微的激素变化吧? 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叶秦飞:“你想用欢欢的触觉?” “不错!”叶秦飞伸手点了一下欢欢的胡子,卖起关子来,“这宝贝倘若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眼见沐乐一头雾水,又期待又好奇的样子,季寒淡定地解释说:“叶秦飞大概是想让欢欢去感觉人的气息,人在情绪不同的时候,气息是不一样的,狼的胡子对细微的风速特别敏感。” 叶秦飞哈哈大笑:“季王,给点面子,别这么快说出来行不?” 沐乐咬了三下嘴唇:“真的……可以吗?” “我们来试一下!”叶秦飞除下腰带,蒙住欢欢的眼睛,将手伸入水桶中搅了搅,把水珠朝欢欢甩过去…… 呆头狼一动不动,依沐乐对它的了解,它应该没能找到水珠的落点,她略有些失望,叶秦飞却是毫不泄气,扯掉欢欢眼睛上的腰带:“无妨,我们从简单的开始练起。” 只见他先用手击出掌风驯练欢欢对风的反应,然后换成丢石块,再是小木块,最后是水滴。 欢欢虽然不像荒唐和语城那样有无师自通的天份,但也是极聪明的,而且认真刻苦,很快自己就捉摸出一些小技巧来,比如闭上眼睛能让它的触觉更敏锐一些,屏住呼吸能让它免受自己打拢等等。 沐乐很感激叶秦飞,他对人有时候张扬邪气,而面对动物,却总是那么耐心。 经过大半日的急驯,欢欢掌握了基本要领,沐乐又怀疑又贪玩地围着它转了两圈儿,冲季寒打手势:“来,试试我们的战狼牌测谎仪灵不灵光。” 季寒现在对小东西说出各种他听不懂的名词,已经见惯不怪了。 叶秦飞笑眯眯地说:“沐乐,我提问,你回答,看看欢欢的判断准不准。” “好!” “除了季王之外,你有没有对其他男人动过心?” 呃,沐乐的脸抽抽了…… “哈哈哈!”叶秦飞大笑,“开个玩笑,别这么认真嘛!” “还是我来问一个,你来回答吧!”季寒不动声色地转向叶秦飞,“你觉得昨日在船上对你们下黑手的,是什么人?” 叶秦飞眸中幽光一闪,季寒当着欢欢和沐乐的面,问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怀疑上自己了? 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慌手脚,欢欢辨别真伪造的法门是他教的,他很清楚破绽在哪里! 叶秦飞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笃定地说:“什么人我不清楚,当时天太黑了,我只看到对方个子不高,轻功极佳!” 欢欢端坐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秦飞,胡子抽动,似在仔细观察他,停顿了许久不动…… 叶秦飞的眼睫毛轻轻抖了两下,呆头狼这是几个意思?怀疑他?不可能!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怎么会教它那些识人的辨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欢欢终于抬起爪子,放到叶秦飞肩膀上,后者哈哈大笑:“有这么难判断吗?算你过关!” 欢欢把脑袋别在两爪之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叶秦飞转向季寒:“让欢欢试试吧,把有可疑的人都找出来,先不张扬,我们暗地查探,确定了再一举拿下!” “好!”季寒点点头,“姑且一试,不成功也无妨。” 叶秦飞带欢欢去做准备,沐乐鼓了好几下腮帮子,还是准备向季寒问清楚:“你真觉得欢欢能找出坏蛋?” “为什么不信?” “你不觉得它的驯练还太不成熟,而且,这法子,也不一定灵光吗?” 可能出问题的环节,都快比欢欢身上的虱子多了。 季寒没回答沐乐的问题,却反问了一句:“你觉不觉得欢欢忽然跟到叶秦飞那儿有点可疑?”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季寒怀疑叶秦飞? “那是因为叶秦飞答应教它……”沐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觉告诉她,欢欢不是那样轻易换主人的狼,但…… “如果叶秦飞真的有问题,欢欢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就算它不能叫了,如果它想告诉我们,也会有其他表示的!” “所以,我还不能确定叶秦飞是不是有问题。”季寒沉吟地捋捋沐乐的头发,“走一步看一步吧。” 沐乐舔着嘴:“我觉得你对叶秦飞的疑心太重了,龙髓玉那事,如果不是他报信,我们想把玉找回来,一定会多费很多周折,夏齐恒的事,也是多亏他说服了叶将军,他一直都是向着我们的,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怀疑他。” 季寒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他有种不好的直觉,叶秦飞从前确实还没做过有损东水的事,但沐乐成为季王妃之后,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可就不好说了。 但这话他不便向沐乐明言,一方面,他不想沐乐有压力,另一方面,也不想小东西觉得他小心眼! 叶秦飞把欢欢摆在高台上,一本正经地宣布这是只能辨识真谎的狼,对此,江淮连白眼都懒得翻,花水云的表情更是尴尬,叶秦飞生性跳脱,经常做些不靠谱的疯事,花水云算是有免疫力的,但今儿,连她都觉得他是神经病…… 船上的人大体分为三波,一波是驭兽司的人,一波是驭兽师带的家仆,还有就是划船的水手了。 第一波人是不怕狼的,后两波看到欢欢,心里难免害怕,这是沐乐觉得欢欢很难得手的重要原因,虽然叶秦飞提出单纯的害怕,和心里明明害怕但又强自镇定,产生的气息是不一样的,但沐乐还是觉得误伤的机率会很高。 整船的人挨个来到欢欢面前,他们约好暗号,如果欢欢只摆头,说明没有问题,如果欢欢摆头的同时挪动爪子,说明有问题! 七十名水手挨个通过筛查,欢欢挪了三次爪子,沐乐将那三人牢牢记在心中。 接下来是四十多名驭兽师的随行仆从,江淮背过身,压低声音安慰黎采儿:“这狼鼻子出问题了,发现不了你是女子,别怕,别露了破绽!” 黎采儿点点头,但走过去接受检查的时候,还是显得有些紧张。 叶秦飞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她一眼,手中早已扣好的石子噌地飞出,打在黎采儿膝盖窝处,黎采儿蹙眉,嘴角抽搐两下,没吱声。 欢欢默默第四次伸出了爪子…… “王爷!”沐乐赶紧去扯季寒的袖子,后者眯眼,审视地朝江淮瞥了一眼。 “我觉得这人很可疑!”沐乐压低声音,“叶秦飞不是说坏蛋个子不高嘛,你看这家伙,又瘦又小,海召师应该是个女人,你看她像不像是女扮男装?” 季寒点头:“李金明,你去把江淮这次随行仆从的名单找出来,本王一会要看!” 欢欢没有再发现可疑人员,这场甄别大会在进行了两个时辰之后,悄没声息地偃旗息鼓,不知祸之将至的江淮还颇有些幸灾乐祸。 季寒逐个看着江淮登记的十二个名字,还没看完,叶秦飞先怪叫起来:“嗯?他把崔阿木带来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沐乐抬起头:“崔阿木是谁?” “崔阿木是江淮的小厮,我之前在江府见过一次,不会记错!” 季寒看了叶秦飞一眼转向李金明:“你去把欢欢刚才指认的那个小个子带来,别动粗,你不是她的对手,本王要亲自会这姑娘!” 叶秦飞嘴角轻扬,黎采儿,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蠢货!别怪我背信弃义,是你自己先惹了季寒的怀疑,我可不给你擦屁股! 第249章 牺牲品 黎采儿跟着李金明过来,看到屋里的季寒,怔了怔,赶紧低下头。 她对这个情况一点也不意外,从小到大她吃尽苦头,这点小阵仗吓不倒她! “这位姑娘,如果本王没弄错的话,你应该不叫崔阿木吧?本王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混上船来,有什么目的?” 黎采儿“吓”得扑通跪了下去:“王……王爷……” 季寒没说话,等着看她继续演戏。 黎采儿眼珠子转转,可怜兮兮地说:“小女姓黎,名采儿,本是这裘洋上的蛋民,之前不幸落水,被江大人搭救上船来。” 她眼泪汪汪,泪珠儿顺着脸颊滚落,她赶紧拿衣袖去擦,脸上的脏灰被拭净,露出洁白如玉的肌肤,连季寒都有点诧异,没想到这个女魔头居然长了张如此清纯的脸。 还真是很有欺骗性! “王爷,小女不是故意要混上船来的。”黎采儿哭着说,“是……是江大人非要把小女带来,他,他逼着小女侍奉他……” 季寒扬扬眉毛:“你今年多大?” “十七。”黎采儿见对方的语气有所缓和,大喜,又磕下头去,“江大人性情乖戾、脾气暴躁,日日将采儿折磨得生不如死,求王爷替采儿做主,只要能救小女脱离苦海,小女愿意当牛做马,一辈子侍奉王爷左右。” 季寒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求本王帮忙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黎姑娘的诚意了。” 黎采儿垂首,眸中掠过一抹冷笑,抬起头时又恢复了怯生生的羞涩,解开胸前的衣带,露出半边白花花的胸脯…… 季寒上前,拉住她的手:“起来吧。” 黎采儿顺势倒进他怀里,脸颊红润,眼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幽光,犹如碧波荡漾的春潭。 季寒诧异地移开眼,不再犹豫,闪电般出手,黎采儿还没回过神来,身上三处大穴已尽数被人封死。 她又惊又怒,季寒刚才分明已经被她迷住了,怎么会…… “你还真是十七岁!”季寒松开黎采儿的腰,任由她软倒在地,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早知道你真是十七岁,本王就不同你演这出戏了。” 海召师的年龄从外貌上完全看不出来,季寒原以为西楚派来对付自己的该是个厉害角色,直到刚刚黎采儿对他发难,他才确定,她的功力,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落网的猎物,收起适才的温存,冷言说道:“本王佩服你的勇气,但你太没有自知之明,就凭这点功力,你以为你的摄魂术能迷倒本王吗?海怪和箭鲨,都是你的杰作,本王没说错吧?” 黎采儿再没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今儿是栽了,此刻她脸上也没了先前的娇怯,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季王,今日落在你手上是我无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想从我这里打探消息,门都没有!” “这才是适合你的语气,比刚才自然得多。”季寒淡笑地蹲下身,将两根手指抵在黎采儿的锁骨处。 立时,钻心之痛从脚底心直蹿天灵盖,黎采儿全身发抖,她在苦水里泡大,各种刑罚受了不少,但这般疼痛还从未经历过,痛得她生不如死,连叫喊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聊聊了吗?愿意就眨个眼。” 季寒的声音,平静得好像是在谈天气,黎采儿咬紧牙关闭上眼睛,把他当空气。 “有点骨气。”季寒嘴上称赞,指间却是毫不怜香惜玉地加大了力道,痛感瞬间猛增数倍。 黎采儿一口气吊不上来,差点晕死过去,强自支撑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妥协地眨了眨眼。 季寒爽快收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黎采儿不甘心地抿抿唇,声音沙哑地说:“是叶秦飞!叶秦飞找了丰将军,说有办法保证我们在海战中获胜,但有一个条件,要除掉江淮,让他当上驭兽司长。因为江淮好色,所以我假装落水,用美**惑他,我通过摄魂术让他以为我已经是他的人,他乐不思蜀,这次就把我带来了。” “叶秦飞是你的内应本王大约能猜到一二。”季寒声音清冷地说,“你的武功绝对没有高到可以对他动手脚,让他无力招架的地步,那日甲板上他遭你暗算,只能说明你们是一伙的!但本王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何要故意落到本王手上?” 黎采儿一惊:“我不知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吗?现下我们孤船在海上漂泊,这个时候挑事,绝不是好时机,叶秦飞就算想拉江淮下水,也不会做这种蠢事,除非,是你背着他干的!你挑江淮在场的时候下手,是为了不给叶秦飞反对的机会!还有,对于绝情功,他不了解,本王却是再熟悉不过,练绝情功的人,控制情绪是基本功,如果不是你故意想露出破绽,别说欢欢,就算本王,也未必能看出你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 黎采儿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季寒怎么会对绝情功这么了解?她的戏已经演得够到位了,在酷刑之下还坚持那么长时间才说出叶秦飞的事,她原以为这样足以把季寒糊弄过去……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 季寒再次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上船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本王耐心有限,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黎采儿眼一闭心一横,装作听不见! 钻心噬骨的痛感又来了,这次,不管季寒怎么增加力道,都没再听见她的声音。 他略有些头疼,没想到这小丫头毅力如此强悍,再折磨下去估计就要见阎王了,他可不想线索在这里断掉,只能改换策略:“黎采儿,你知不知道,不管你背后是什么人,他把你派来,都是要拿你当牺牲品的,你何必如此执着?你或许不了解本王,但你背后的人一定清楚你绝不会是我的对手!” 黎采儿唇边露出惨淡的冷笑…… “本王知道,你们只执行任务,没资格过问任务的缘由。”季寒收手不再虐待她,“但你只有17岁,别人可以不拿你当人,你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吗?” 眼见黎采儿依旧不吱声,季寒沉声继续说:“只要你愿意配合本王,本王非但不会为难你,还可以把你带回东水,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不用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黎采儿噌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在季寒面上一扫而过:“你当我是小孩子,随便哄随便骗的吗!” 季寒笑笑:“你比本王的王妃还小,不是孩子是什么?本王17岁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呼风唤雨,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只能说是年少轻狂。” 黎采儿定定看着他,这位王爷有张精致到堪称艺术的面孔,深沉得让人看不清底细的双眸,还有股不怒自威的天然气场,让她不由得有些羡慕沐乐。 刚才季寒说起王妃的时候,眼神好温柔,说不出的宠溺…… 黎采儿猛打了个寒战,她在yy些什么啊,真是莫名其妙,季寒此刻好好跟她说话,无非就是想策反她。 她如果相信,就是傻子了! 眼见黎采儿倔强地扭开头,季寒也不再勉强,自顾自地说:“本王给你一日时间好好考虑,是要永远留在西楚当别人的棋子,还是随本王回东水,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李金明,看好她,除了本王,任何人不许靠近这个房间半步!” 季寒回到房间,沐乐立刻冲过去:“怎么样?她招了没?” 季寒点点头:“算是招一半吧,内应已经找到了。” “谁?” “叶秦飞。” 沐乐怔了怔,下意识地咬起嘴唇:“你相信?” “为什么不信?” “你不觉得这只是那个女人挑拨离间的诡计吗?”沐乐有点急,“小心着了她的道啊!” 季寒看了小东西一眼:“你为什么认定这是挑拨离间的诡计?就因为对象是叶秦飞?沐乐,你觉不觉得你袒护他袒护得有点过分了?事关东水,不是你感情用事的时候。” 沐乐呆呆看着他,季寒这是什么语气?责怪她帮叶秦飞说话?她有错吗? “季寒,你什么意思啊?那人是海召师!你怎么能因为她一句话,就怀疑叶秦飞?不管在逞都还是在南埠,他都没有背叛过你,他一直在帮你!” “他是在帮你!沐乐,别这样无辜地看着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这个话外音,傻子也听明白了! 沐乐不敢相信一向理智的王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寒,公归公,私归私,就算他喜欢我,你也不能仗着自己的权位就这样针对他!” 某人没应声,目不转睛地看着沐乐,通常季寒露出这种眼神的时候,表示他生气了! 沐乐也是窝了一肚子火,跺跺脚:“你别忘了叶秦飞是叶钦的儿子,人家叶钦在这片海上现在可是有几万人的,你自己掂量清楚,没有真凭实据最好别乱说话,当心被人扔下海去喂鲨鱼!” 第250章 解药 “季王妃!注意你的身份!”季寒颇有些恼火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小东西,“你觉得本王会公私不分到因为一点私人感情去冤枉叶秦飞吗?” 沐乐哼了一声,他又用那个象征权力的称位,而且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他是故意的! 她懒是跟他多说:“好,你是王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见!” 说完,她扭头就跑,气得季寒差点打断面前的柱子!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沐乐凭什么质疑他的判断? 就因为对象是叶秦飞? 某人绝对不会承认,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的自己,忽然如此霸道,是因为…… 上回沐乐去找欢欢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他!在她紧张的时候,难道不应该第一个想到自己的夫君吗? 沐乐的气绝不比季寒少,她板着脸,一口气跑上甲板,是不是现在他们成亲,他就不拿她当回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了?还让她注意身份? 呸! 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沐乐仰起头装作没听见,季寒现在后悔来跟她道歉也晚了,她要好好气一阵子,绝不会这么快就原谅他! 脚步声没靠近,从斜侧里渐行渐远,沐乐鼓着腮帮子,偷偷扭头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记,只见一个水手打扮的人拎着桶走进船舱。 沐乐自嘲地勾起嘴角,季寒的脚步她再熟悉不过,她对他的感应,也是铭记于心的,可她就是愿意自欺欺人地相信,他会追出来跟她道歉…… 真可笑! 噔噔噔,身后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沐乐没有再混淆,知道那是花水云来了。 花水云奇道:“你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这发呆?” “我觉得船舱里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有那么一秒,沐乐几乎就想跟花水云说,让她和叶秦飞务必当心了,但…… 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毕竟叶秦飞是叶钦的儿子,季寒虽然贵为王爷,但现在山高皇帝远,双方掐起来,季寒绝对占不到便宜,叶秦飞又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不得不替季寒多担点心。 现在的沐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心里完全藏不住话的小女孩了,她不想叶秦飞蒙冤,更不想季寒因此有任何麻烦。 “沐乐和你说什么了?”花水云刚下船舱叶秦飞立刻向她发问,“有没有提那个细作的事?” 花水云表情怪异地看着他:“她只说她出来透气!你对细作这么关心,干嘛不自己去问季王?” 叶秦飞扬扬眉毛:“有道理,我这就去!” 摆脱花水云,叶秦飞没去找季寒,却拐到了江淮那里,挑衅地看着他:“我听说江大人私藏姬妾,把外面的女人带上船来了,可有此事?” 江淮心中一紧,面上强装镇定:“叶大人不要信口雌黄!” 叶秦飞毫不掩饰鄙夷之情,哼道:“我听说季王已经秘密地把那女人抓起来了,虽然她还没承认是你把她带上船的,但除了江大人,谁能把女人伪装成江府家奴?这事不管她承认不承认,结果都是一样的!又正巧遇到船上有细作的事,江大人你觉得季王会怎么想?” 甲板上的沐乐叉着小手,赌气仰头数天上的星星,不知过了多久,手边拱过来一个毛脑袋。 “欢欢!你说那个女人是不是很可恶!”沐乐蹲下身,“先害了你,又来害叶秦飞,我觉得她就是想让我们互想猜忌,徒生内耗!” 嗯?等等! 沐乐眼睛一亮,既然那个女人被抓了,说不定她身上会有欢欢的解药呢,她太笨了居然现在才想到! “走,我们找那坏女人给你讨解药去!”沐乐冲呆头狼打了个手势,“她若不答应,我剁掉她的指头!” 把守的李金明很为难地看着她:“王妃,王爷吩咐过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女犯的……” 沐乐板起小脸:“任何人?他有说包括我在内吗?” 那倒没有,但是…… “你放我进去,出了事我兜着。”沐乐舔舔嘴,“李大人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话李金明相信,虽然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王妃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非要拦着太不给面子,所以他沉吟了片刻,侧身让开:“王妃一定要小心,别靠那女犯太近。” 黎采儿听到响动,倏地抬起头:“季王妃,你终于来了,让人好等!” 沐乐蹙眉:“你在等我?” “当然!”黎采儿冰冷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用下巴点着欢欢示意,“你的狼,你不想救?” 她刻意顿了顿声:“你的狼中的毒一个月内服下解药还有的救,超过一个月,别说嗓子和鼻子,神仙下凡也救不活它的小命!” 沐乐的心瞬间收缩起来,欢欢中的是致命毒药?季寒怎么没跟她说起过? 此刻她也顾不得李金明让她别靠黎采儿太近的警告了,一把扯住她的领子:“把解药交出来!” 黎采儿冷冷地说:“你放我走,我可以给你解药救它。否则,等着替它收尸吧。” 沐乐咬紧嘴唇,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我凭什么相信放你走你会给我解药?这茫茫大海你上哪去找解药?难道,你随身带着解药?” “自然是随身带着!” 沐乐要的就是这个答案,当下不客气地把手伸进黎采儿怀里,现在她也会套人话了! “你觉得我有那么笨,让你直接把解药搜了去吗?”黎采儿冷笑,“我身上有十只药瓶,只有一瓶是解药,其他全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你……你骗人!” “不信你拿去试啊,狼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出血,一边是欢欢的命,一边是西楚的海召师,她不能看着欢欢去死,但放掉这个女人,也是后患无穷。 黎采儿傲慢地仰起头:“你最好快点做决定,否则季王发现你在这儿,再想跟我做交易也没机会了!” 那人让她留欢欢一条命,说这会是她的免死金牌,黎采儿原本持怀疑态度,现在看到沐乐的表情,她不再怀疑了。 场面一时僵持…… 说时迟那时快,欢欢忽然暴起,用尽全力,急速朝墙壁猛撞! “不要!”沐乐尖叫着扑过去,呆头狼要干什么?它以为它死了她就不用纠结了吗? 欢欢四条腿,沐乐两条腿,、比速度沐乐占不到任何便宜,李金明听到里面的尖叫,暗呼不好,赶紧冲进去,可欢欢离他极远,相救却是来不及了。 眼见呆头狼很快就要撞得**迸裂,斜侧里忽然蹿出一道人影,在它的毛几乎要碰到墙壁的一瞬,将它拦腰截住,足尖在墙面上借力一蹬,潇洒地转了个身,稳稳落在沐乐旁边。 沐乐一把将那人和欢欢抱住,拼命蹭毛,虽然对一个时辰之前才吵过架的男人投怀送抱有点丢脸,但…… 她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王爷,你知不知道这里哪瓶药能解欢欢的毒?”确定欢欢暂时没有危险,沐乐的思绪回归正轨,眨巴眼睛把一堆瓶瓶罐罐递给季寒。 后者接过,逐一检查,沉默不语。 “我说过,哪瓶是解药只有我知道。”黎采儿嘲弄地看着沐乐,“你指望季王也没用!” 沐乐鼓着腮帮子,看季寒的表情,她知道黎采儿说的是实话,如果她求季寒,他会为了一只狼把黎采儿放走吗? “解药留下,本王放你走!”她还没开口,季寒却先开了口,“如果你耍花样,有什么后果你应该知道!” “我凭什么信你!”黎采儿转向他,“想要解药,先把我放了!” 季寒凌空一掌,拍断了黎采儿身上的绑缚。 黎采儿没想到他居然应得如此爽快,咬咬嘴唇,从一堆瓶罐中挑出一只绿色和一只蓝色的:“将这两瓶都有剧毒,但掺在一起分三日服食,能解欢欢的毒。” 这得亏是黎采儿说出来,否则谁想得到?沐乐瞄了眼那两只瓶子,这女人说的话,靠谱吗? 黎采儿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缓步走到她和季寒身边:“其实我跟你说叶秦飞的事,是假的,你们中间的叛徒,是个你永远也想不到的人!” 沐乐睁大眼睛:“谁?” 黎采儿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们?” 沐乐真想敲她记暴栗,可他们已经答应了放人,这时候再强行把黎采儿留下,好像有点理亏,季寒的表情也很明确地表示出他不会做这种事。 黎采儿朝两人打量了一番,这才掠出房间,她真是疯了,刚才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万一季寒反悔不放她走怎么办?为什么他们把她放走,她反倒有点? 失落? 甲板上只剩下沐乐和季寒,他定定注视着她,她之前堵在心里的气全化成了甜蜜,不管他们怎么吵,遇到事,他们都是一条心。 “王爷!”花水云大咧咧的声音打断这片温馨的柔情,“江淮想要劫走女犯,被秦飞捉个正着,他让我赶紧找着王爷让你过去呢!” 第251章 江淮落马 季寒仰脸45度角无语望天,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想保住江淮,却不想这厮如此不争气…… 眼见沐乐在拼命拽他的袖子,季寒深吸一口气,好吧,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他顺水推舟好了! 江淮头发蓬乱,狼狈地被叶秦飞命人按在地上,面如死灰,眼中一片绝望。 “王爷,江大人刚才想从窗户里爬进去劫走女犯,我正巧路过!”叶秦飞斜眼瞅向江淮,“江大人已经承认那女犯是他弄上船来的了!” “王爷,她不是西楚细作,她只是下官无心救上船来的孤女!”江淮在季寒无声的叹息中把愚蠢进行到底,“下官对东水忠心耿耿!在东水荣华富贵,怎么可能投靠西楚啊?” 叶秦飞嘲弄地勾了勾嘴角:“你是觉得风光荣华都快保不住了,所以想要孤注一掷吧?” 江淮气得眼冒金星,他承认他贪恋权势,不愿意把司长的位置让出来,但他更是个胆小鬼,叛国可是要掉脑袋的,他绝没有那种野心! 沐乐鼓着腮帮子:“江大人,那女人就是西楚细作!她自己已经承认了,对欢欢下毒的就是她!她是西楚的海召师,武功高强得很!” “不……不可能!”江淮心中奔过一千只草泥马,那个在他胁迫下羔羊一样的小可怜,居然会是海召师? “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季寒摆摆手示意李金明,“本王会向逞都传信,请旨皇上如何处置这个叛徒!” 叶秦飞舒了口气,很好,一切朝顺利的方向发展! 现在,他早已不再在乎区区一个驭兽司长的位置了,他真正想对付的,可不是这姓江的窝囊废! 董思广是叶钦的死忠,幕柏却不是,这厮虽然溜须拍马,手中却是有些实权的,人人都知道他和江淮关系好,江淮落马,他多少会受点牵累! 只有幕柏失了势,这只海军才能彻底改姓叶! 眼见江淮鬼哭狼嚎地被拉走,沐乐沉默了许久,小声问:“王爷,你相信江淮是那女人的同伙吗?” 季寒垂眸:“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沐乐叹了口气,“看他那个样子,真像是被冤枉的,可那女人说是一个我们永远也想不到的人,会不会是虚者实之?” 季寒捋捋她的头发:“不管怎么样,江淮把那女人带上船来是事实,就算他不知道那女人是西楚的海召师,私带外人入军也是大忌,理应受罚!” “那你还怀疑……叶秦飞吗?” “我原本就没确定是他!”季寒不想再和沐乐就这事产生半点争执,“既然黎采儿已经说不是叶秦飞了,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大战在即,西楚人巴不得我们自己窝里斗,我可不能遂他们的意!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没对叶秦飞说起吧?” 沐乐见他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大喜,开心地说:“当然没有,我哪有那么笨?放心吧!” 季寒含笑点点头,沐乐现在虽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透明人,但到底涉世未深,跟叶秦飞关系又好,有些话,还是不要对她明说的好! 沐乐掏出怀里的那两只从黎采儿处得来的瓷瓶:“你说江淮会不会知道这解药是真是假?” “冷霜毒需要纳木梅和尸心草混合解毒!”季寒冷静地说,“那只蓝色瓶子里是纳木梅,尸心草我不知道是哪个,但既然纳木梅能对上,我想黎采儿说的应该是真话!” 沐乐屏住呼吸:“你……之前就看出欢欢中的是冷霜毒了?那你知不知道没有解药它只能活一个月?” “我不想你难过。”季寒抱歉地看着小东西,“找到凶手就有机会找到解药,一个月时间,我知道我能找到凶手!” 沐乐咬了咬嘴唇,季寒没告诉她毒药的事,若说她一点都不别扭是假的,但他为了欢欢连黎采儿都放了,她还有什么道理不高兴呢? 现在最重要的是欢欢能解毒! 她把解药混合,兑水给欢欢服下,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万一季寒的判断不准,那可就…… “噢!呜!”半个时辰之后,欢欢仰天长啸,嗓子完全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沐乐激动得热泪盈眶,季寒也由衷地松一口气,“好了,总算有惊无险。西楚人随时会来,我们抓紧时间多寻些海豚,该早日返航了!” 海豚!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王爷,欢欢召来了海豚,我们怎么把它们带回去?” 季寒听她的语气知道小东西心里已有主意,扬眉浅笑:“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啊!”沐乐萌萌地歪着脑袋,“我从来没见过你驯兽,上回在南埠,你驯鹰我也没瞧见,你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嘻嘻,捡日不是撞日,你露两手给我这个小驭兽师开个眼呗。” 季寒忍俊不禁,小东西这是想要考考他的节奏?也成,这事他不做,叶秦飞一定会很高兴地接过手去! 季寒让欢欢继续叫唤召集海豚,同时命人弄来几根扁平的大木棍拖在船后,由桨手左右摇晃,打出蛇状的水波,然后拿来一只盒子,打开,往水里撒了一把。 战舰缓缓前行,海豚果然慢慢跟上来了。 沐乐好奇地睁大眼睛,海豚喜欢逆波而上,季寒用战舰拖木棍的意思她懂,可他撒的是什么东西? 啊! 水里一窝窝的全是沙丁鱼!季寒撒的是鱼饵!沙丁鱼一向都是成群结队的,海豚遇到这等大餐,自然不愿意错过。 季寒微笑地伸出右掌,在海面上轻击一记,立时,两只海豚跳离海面,打出漂亮的水花。 “你怎么做到的?”沐乐又惊又喜,季寒让海豚追着船跑不稀奇,那是海豚的天性,可他怎么这么快就能控制海豚了?这可是一群完全野生的海豚呢! 季寒笑道:“这一路过来我总在想,海这么大,兽引丢下去根本起不了作用,海召师们是靠什么控制海兽的?直到你用欢欢的声音来吸引海豚,我终于想到了,他们靠的是波动!雪影有只海哨,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声音能引起海水波动,掌力一样可以!我昨日下海,仔细观察过海豚,今儿先小试牛刀,以后再慢慢**它们!” 沐乐很是崇拜,她也知道声音能引起震动,可季寒能这么快找到合适的波震让海豚跳出水面,她就做不到。 如此之快的辨识度,恐怕叶秦飞也做不到吧,沐乐觉得季寒说叶秦飞是东水第一驭兽师,那是过于谦虚了! 她兴奋地扯着季寒的胳膊:“好厉害啊,那你想好我们回去之后怎么教海豚赶鲨鱼了没有?” 季寒笑着揽住沐乐的腰:“那些鲨鱼轮不到我们赶,肯定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 “鲨鱼在澙湖里,叶钦的人上下船搬运物资极为不便,现在,雪影应该已经把那些鲨鱼赶走了。” 沐乐想想也有道理,咂着嘴:“你说这西楚人也真奇怪,弄那么些鲨鱼包围我们的岛干什么?咬又咬不到人,反倒让我们起了警惕。” 这也正是季寒困惑的事,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西楚人的动机,却始终没有想到,或许,他们真的就只是想起个威慑的作用吧。 毕竟海兽在水里,人在船上,和陆战不同,海战中,能起到正面迎敌作用的海兽很少! 季寒下令战舰返航,回到海岛时,澙湖里的柠檬鲨果然都不见了。 季寒把江淮交给叶钦看管,不忘朝幕柏瞄去:“幕将军,江大人的这事,你应该不知道吧?” “末将当然不知道!”幕柏气急败坏,季寒当着叶钦和董思广,还有全军将士的面问这种话,摆明是怀疑他,董思广仗着是叶钦的嫡系,在军中威望已经比他高了,他再落个与罪臣勾结的把柄,日子岂不是要更难过? 叶秦飞背过身勾了勾嘴角,很好,季寒的怀疑正中他下怀,省得他再花心思把幕柏拉下水。 可是,他并没有高兴太久…… 入夜,叶秦飞正准备睡下,帐帘一掀,飞进来一朵小白花,平平整整地飞到距他一米远的地方,落地。 叶秦飞心里咯噔一声,好厉害的内功! 这是他和黎采儿约定的暗号,但显然,黎采儿可没有这样的能耐! 他找借口摆脱掉花水云,独自溜出营帐,黑暗的角落里,果然有个戴斗篷的黑影在等他。 叶秦飞屏住呼吸:“你就是丰田庆提到的那个‘噬人鲨’吗?” “不错!”黑影冷冷地说,“丰将军很快就到了,他让我来跟你说……” 听完黑影的话,叶秦飞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这太危险!那女人武功高强不在季寒之下,你们想捉她,难如登天!让我去送死当这个马前卒,你们可找错人了!” 黑影没应声,不动声色地走到叶秦飞面前,摘掉斗篷盖在头上的帽子:“照我说的做,你不会死!如果你现在退出,才真是死路一条!精明如他,绝不会相信江淮那个懦夫有胆子和西楚人勾结,他捉拿江淮,打压幕柏,只能说明他盯上你了,这是在顺水推舟!” 第252章 丰田庆 这一晚,叶秦飞是不可能睡好觉了,另一边,季寒和沐乐也睡得很晚,因为叶钦的探子带来口信:丰田庆的战舰,已经很近了,快则明日,慢则后日,两军将第一次会面! “叶钦没有为难你吧?”沐乐很担心西楚人的到来会让雪影陷入更大的麻烦里,还好后者摇了摇头:“没有,他们确实很怀疑,你们离开的这几日,叶钦和董思广换着方儿试探我,但我是季王府的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沐乐想想觉得也有道理,稍微放下心来:“师傅你觉得那个江淮,到底知不知道黎采儿是西楚的人?” “我看不像!”雪影很肯定地说,“江淮没本事没野心,惦记一个驭兽司长之位已是他最大的价值,这种人,不敢勾结外敌!” 季寒点了点头:“师傅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雪影沉声说:“目前还没有,我仔细留意过叶钦、董思广,还有幕柏,都不像与西楚有勾连的样子。” “会不会根本没有内应?”沐乐思忖地说,“有没有可能黎采儿骗江淮把她带上船来,然后混在我们制造混乱,想让我们互相猜忌,其实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仔细想想,召来蓝鲸、召来柠檬鲨、袭击欢欢,这些事她一个人完全做得了,根本不需要帮手!” “这也是我正在想的。”雪影诧异地看了沐乐一眼,“你现在心思比从前周密多了。” 沐乐脸上微红,兴奋地舔舔嘴,人总要长大的嘛,她当然不能越活越笨咯。 季寒深吸一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大家早点休息,养精蓄锐,西楚人一到,可就要开战了!” 丰田庆到得比预想的还快,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沐乐就听到海滩上传来了警报的号角。 她噌地跳起来,季寒握紧她的手示意她淡定,每临大事有静气! 远处,是密密麻麻的西楚战舰,因为隔得太远,只瞥到一片朦胧,跟海市蜃楼似的。 “什么时候会开始打仗?”沐乐背后冷汗直冒,一手攥着季寒的袖子,一手摸着欢欢的脑袋,还是克制不住紧张的情绪。 “西楚派使臣过来了!”季寒指着澙湖里一叶挂着“丰”字帅旗的小舟,“我们过去看看。” 小舟靠岸,上岛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虬髯大汉,长相凶残,表情却是十分和善,一上岸就笑眯眯地问:“请问季王是哪位?” 叶钦诧异地看了季寒一眼,什么情况? 虬髯大汉快步走到季寒面前,点头哈腰地说:“给季王请安了!小人姓石名安,我们丰将军说他有一位故人好友这些年来多蒙王爷照料,他不胜感激!这次发兵,是楚皇的意思,将军不能抗旨,但将军说,只要王爷能把那位故人还给他,他会交待下去,对王爷和您的亲眷,绝不下杀手,您看……” 沐乐很无语,呸!这个丰田庆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来啊,使这种阴谋诡计算什么男子汉! 这是一边揭季寒的底,一边嘲弄他贪生怕死呢! 嗯,不对,姓丰的怎么会知道雪影和他们在一起?西楚人应该不知道雪影的行踪才对啊,否则不是该来追杀她的吗? 季寒面不改色,优雅地笑笑,泰然自若地说:“丰将军大概误会了,本王手上并没有将军的故人,将军贵人事忙,本王不敢劳他特别照料,在此先行谢过。” 石安扬扬眉毛:“季王,您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就不厚道了吧,雪影是我们西楚的海召师,您心知肚明,她和丰将军曾有过三生之约想必您也知道,您这种态度,将军会很为难的!” “他果然是海召师!”董思广厉声喝斥,“季王,你一直都知道她是海召师,对吧!” 他早就怀疑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现在,石安是送上门来的证据。 季寒挪了一小步,不动声色地把雪影挡在身后:“就算是,又怎样?雪影离开西楚二十年,跟西楚人早就没有关系了!” 董思广怒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跟丰田庆牵扯不清,你怎么能说她和西楚没关系了!” “那是丰田庆一厢情愿,雪影已经不喜欢他了!”沐乐站出来替雪影说话,“董将军,你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有意在挑事吗?如果雪影真的想跟他们走,悄悄走就好了,哪有这样公开来接人的?这分明是有意要揭发她的身份!” 董思广抿抿唇,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将军行事光明磊落,念着季王二十年的庇护之恩,不愿意行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所以才让小人前来接人。”石安笑着出来打圆场,“如今的西楚,已不再像从前,雪影回到丰将军身边,不会再有危险,季王考虑考虑,小人先告退了。君子有成人之美,王爷想必也希望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吧?” 若不是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季寒真想把这个石安剁成肉泥! 他沉着脸走回营帐,丰田庆这么快就知道了雪影的下落,这是他没想到的,现在他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虽然叶钦还没有正面站出来与他为难,但雪影无疑是个对他很不利的软肋。 “王爷,我看我还是离开吧。”雪影的声音出现在营帐口,“免得你为难。” 季寒看了她一眼:“师傅觉得我是那种会在危难关头置你于不顾的人吗?” 雪影难得地笑了一下:“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散都是缘份,你已经长大,资质远胜于我,我这个做师傅的没什么好教你的。” “师傅你是真的想回去吗?”沐乐鼻子有些发酸,“你要回西楚,不要我和季寒了?” 雪影深吸一口气:“你们放心,我不会帮西楚人对付你们的,我会去见丰田庆,跟他说清楚,如果他能接受,我也想回家乡看看,我想,他不会为难我。” 沐乐难过地低下头:“可是……你还爱那个丰田庆吗?” 雪影看了她一眼:“我都这个年纪了,谈什么爱不爱的,风花雪月的日子早就过去,他来要人,也无非不过是想见我一面罢了。” 季寒沉着脸不说话,他是不想让雪影走的,但她做出的决定,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他不想带雪影来就是怕有这么一天,因为,雪影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麻烦! “王爷你别这样!”眼见季寒情绪低落,沐乐更加难过,靠过去蹭了蹭毛,“我们去找师傅,让她别走!我不相信她真的想回故乡,她肯定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季寒无奈摇头:“留不住,她大概已经走了。” 纳尼? 沐乐拎着裙子奔去雪影的营帐,营帐里没人,但行李都在,她不甘心地等了一晚,固执地相信雪影只是出去走走,但雪影始终没有回来…… 直到她等睡着被季寒抱走,又在他怀里醒来,她才不得不接受现实,雪影真的离开他们了。 “季王,丰田庆那边又派人来问您愿不愿意把雪影交给他!” 沐乐心情本来就已经差到了极点,听到董思广的声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雪影不是已经去找丰田庆了吗?他还来寻什么人呀!” 石安大惊:“雪姑娘走了?不可能吧!她没去找丰将军啊!” 他顿顿声,沉下脸来:“季王,倘若你不想放人,大可以直说,不必这样藏着掖着!将军以君子之礼相待,你却用谎言欺瞒,不嫌太小人了吗?” 沐乐听不下去:“雪影真的走了,不信你自己去搜,她根本不在岛上!” 石安哼了一声:“这岛是你们的,我就一个人,如何搜得到?既然你们非要这么说,那没什么好谈的!该尽的礼数我们西楚尽到了,王爷这种态度,我们就海上见真章吧!” 说完,他傲然转身,前倨后恭变脸之快,让董思广紧紧皱起了眉:“季王,雪影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季寒看了他一眼:“将军看不出所谓的要人根本是个幌子吗?依本王看,他们只是要给这次出征找个合理说辞,以掩盖他们先发兵的事实!叶秦飞,你武功好,你去一趟西楚战舰,打探清楚雪影是不是被他们扣起来了!” 董思广张嘴还想说话,看到季寒的表情终是没说,季王就是有这种气场,不必大声吼叫,却能让人不敢悖逆他的意思。 叶钦也没有说话,担忧地看了儿子一眼,为什么他觉得心里这么不安呢? 叶秦飞领命,深深佩服那人思虑周全,连季寒会派他去打听消息都能算到。 看来,季寒确实已经认定他与西楚勾结了,从此刻开始,他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石安给的绝不是一句空头要挟,他上午撂下狠话,丰田庆那边傍晚就有所动作,放哨台上响起刺耳的警锣,浩浩荡荡的战舰朝澙湖驶来…… 沐乐屏住呼吸,为什么她觉得海浪有点大? 虽然距离太远还感应不到,但她直觉靠近他们的,并不止是战舰! 第253章 雪影的下落 因为对西楚人设防,叶钦早早就让士兵登船待命了,所以虽然大战在即,东水这边却是丝毫不乱。 季寒要跟叶钦一起上主舰,沐乐作为王妃,有幸陪伴在侧,叶秦飞去打听雪影的消息,落单的花水云只能很不情愿地自己上了另一艘战舰。 随着两国战舰的靠近,沐乐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很快,她不用感应也能看到了! 海面上,满是令人担忧的水柱和三角鳍。 那么粗的水柱只可能来自于蓝鲸,至于那些三角鳍…… 单从鳍峰不足以判断究竟是什么鲨鱼,但沐乐有九成把握,该是大白鲨! 否则他们带回来的海豚不会争先恐后地逃离。 还有那群蓝鲸,沐乐没法判断和先前攻击过他们的是不是同一族群,她觉得八成就是,因为它们怎么一看见东水的战舰,就像逮着世袭仇人似的! 砰! 巨大的尾鳍横扫而过,掀翻了东水的一艘战舰,战舰上的士兵纷纷落水,海面上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海水被染成了鲜红色,血腥气息迎面扑来。 落水的士兵,分分钟成了鲨鱼的腹中餐! 叶钦沉着脸,双手在袖中紧握起拳,思忖片刻,冷静下令:“别管那些海怪和噬人鲨,全速进攻!”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砰! 又一艘船被掀翻了…… 沐乐捂住耳朵不愿意去听海上的惨叫声。 幕柏急得直跺脚:“大将军,要不还是上岸吧,他们有海怪和噬人鲨,斗下去对我们不利!” “不行!”季寒毫不犹豫地站出来阻拦,“弃船上岸岂不是将战舰白白送给西楚人?而且粮食淡水都在船上,丰田庆能容我们慢慢搬吗?没有粮食淡水,逃上岸等于送死!” “那季王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些海怪?”幕柏被说得哑口无言,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若不是季王你把雪影弄丢了,西楚人何至于这么快发起进攻!” “西楚人千里迢迢本就是来打仗,早打晚打还不都得打。”沐乐鼓着腮帮子,“难道幕将军觉得我们把雪影送回西楚,丰田庆就会带着他的人回家吗?你是天真还是脑残啊?” 幕柏被她抢白得说不出话,哼了一声:“皇上让驭兽司前来助战,是指望你们抗衡西楚的海召师,你们倒好,放着海怪和噬人鲨不管,反倒插手起军务来了!” “这只是西楚人的心理战。”季寒仔细观察过海上的情况之后,很冷静地说,“只要战舰不沉,那些噬人鲨对我们构不成威胁!别看海怪数量多,但西楚人真正能掌控的,也不过两三只而已,成不了气候!” 叶钦抬起头:“何以见得?” 季寒说道:“如果这些海怪他们都能操控自如,就不止是沉两艘战舰了!它们数量少,进攻范围有限,本王觉得大将军可以暂时不去顾虑它们,全速前进!” 叶钦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当即朗声说:“擂鼓,全速前进,哪艘战舰敢退,军法处置!” 丰田庆目光深沉地看着东水的帅旗,遗憾地摇摇头:“东水人很有胆识啊!” 他身边之人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我早跟你说过,想把他们吓上岸是不可能的!现在风向对我们不利,动起手来,他们占优势。” 丰田庆大手一挥:“撤!” “西楚人后退了!”眼尖的沐乐兴奋地指着远处,“王爷你看到吗?那个绣了‘丰’字的帅旗在后退!” 季寒嗯了一声:“现在的风向对我们有利,他们不恋战是明智的。” “追!”叶钦一边给全军下令,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瞄季寒,季王没当过三军统帅,更没打过海战,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精准的判断。 一点也不输给他这个大将军! 这一战两军并没有交锋,丰田庆是极有经验的老将,进攻时间选择得恰到好处,叶钦虽然在风势上占优,却不能穷追猛打,因为,暴风很快就要来了,大家都得早点驶回避风港。 不管多能耐的将军,在面对大海愤怒的咆哮时,都是渺小的。 现在已进入交战状态,东水不能再贪恋岛上舒适的陆地,叶钦下令,大家守在各自的战舰里随时待命,不得肆意走动。 令虽如此,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 比如董思广,就怒气冲冲地杀到了主舰上,准确地说,他是游到主舰的,因为他的船…… 沉了! “季王,你到底把那个女人藏到了哪里?”董思广是个粗人,哪怕面对王爷,急起来也是兴师问罪的语气,“那些海怪和噬人鲨,是不是她召来的!” “董将军!”这话连叶钦都听不下去,“西楚的海召师并不是只有雪影一个。” “就算不是她,也该把她千刀万剐杀杀西楚人的威风!”董思广依旧是满脸怒容,“季王今日不把那女人交出来,别怪我以下犯上!” 季寒看了他一眼,没发火,平心静气地说:“董将军,雪影确实不在,就算在,你杀她泄愤也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不是叶钦阻拦,董思广大概就要冲上去揍季寒了,被叶钦拦下后兀自还在咆哮:“大将军你别拦着我!你去看看那些死难的弟兄,亲眼看看!秦大虎被咬断了腿,秦铁牛只剩下半截胳膊,他们都是我带进军营的,秦家就这两个男丁,都送了军!” 沐乐鼻子发酸,今日他们沉了三艘战舰,海中的大白鲨对于这些落水的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虽然说打仗就会死人,但谁也不愿意轮到自己。 “伤员捞上来了吗?”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董思广,后者哼了一声不说话,季寒加重语气又追问一遍,他才冷冷地说:“自然是捞上来了!” “本王略通医术,去看看,李金明,送王妃回去休息。” 沐乐赶紧小尾巴似地跟上去:“我和你一起,多个人多份力!” 她知道季寒不愿意她看到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但她是王妃呢,绝不能临阵落跑丢了季寒的脸面! 直到季寒走远,叶钦斥退左右,才沉下脸来教训董思广:“他是王爷,你长了几个脑袋敢和他叫板!别说你,就算是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董思广不服气回嘴:“我虽然没有证据今日这些海兽就是那个姓雪的女人召来,但季王这么长时间私藏西楚海召师,单这一点,他就有错!他是王爷,但王爷上面还有王法,让我装聋作哑,我做不到!” “没人要你装聋作哑!”叶钦剜了他一眼,“我只是说这事不该由你我出面,季王是王爷,他犯事该是由皇上发落!我已经连夜加急把这事向宫里传信了,你有点耐心吧!” 呃…… 董思广愕然,已经报到宫里去啦?大将军动作还真是快啊! 伤员的惨状看得人揪心,沐乐和季寒回到主舰的时候,心情都很压抑,两人谁也不想说话,直到叶钦飞回来,才总算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雪影确实被丰田庆扣了起来,现在就在西楚的主舰上!”叶秦飞皱着眉说,“丰田庆想娶她为妻,她不愿意。” 沐乐惊愕地看着他:“这你是怎么打听到的……” “风流事一向传得快,西楚那边人人都津津乐道,很容易打听。”叶秦飞耸了耸肩,“说来雪影武功高强,不该栽在丰田庆手上才对,怎么会闹成这样我就不知道了,但她人确实在船上,把守很严,我没法救人!” 沐乐恨恨地跺了跺脚:“她是太相信丰田庆,才会大意失金州,丰田庆真是不要脸啊,一把年纪了,还做这种霸王硬上弓的事,无耻!” “有消息就好,至少我们有目标了!”季寒冲叶秦飞点点头,“你快去看看花水云吧,今日我们和西楚交战,沉了三艘战舰,她不幸也在其中,现在和其他伤员在一起,一直念你的名字。” 叶秦飞愣住,呆了半晌,扭头往外冲。 沐乐挠着头:“你干嘛吓他?花水云只是蹭破了点皮而已,被你说得好像快死了一样。” 季寒看笑道:“人多半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希望他能意识到,他对花水云,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无情。” 嗯嗯,有道理! 沐乐果断对他竖起大拇指! 季寒温柔地捋捋小东西的头发:“好了,明日与西楚的一战,在所难免,我要去跟叶将军商议一下对策,今晚大概没法陪你,你自己先睡吧。” 沐乐扬起脸:“那师傅呢?你不救她?” “自然要救!”季寒很肯定地说,“但事分轻重缓急,明日是与西楚的第一战,关乎全军士气,只能赢,不能输!等这一战过了,我们去救雪影!丰田庆对她有情,短时间里她应该不会有危险!” “我们?”沐乐舔舔嘴,“你会带我去吗?” “当然!” “好!”沐乐拉起他的手,“那我先回去睡了,你去救人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哦!” “好!” 乖巧地转过身,沐乐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 季寒糊弄谁呢,他不主动说带她去她还不会起疑,现在,她有九成把握季寒今晚是准备甩掉她自己去救人! 第254章 象海豹 沐乐并没有像她答应季寒的那样乖乖回船舱睡觉,而是兜了个圈儿又折返回来,猫在暗处。 季寒武功高强,寻常练武之人想近他的身难如登天,但沐乐跟踪人靠的并不是眼睛! 她跟着自己的感觉走,靠感应来判断季寒的方位,当感应越来越弱,就快消失的时候,她就往前走一点,如此这般远远跟着,就连武功高强的季寒,都没发现她的踪迹。 沐乐鼓着腮帮子很生气,季寒果然不是去找叶钦,他跳下海,朝西楚的战舰那边游过去了! 救雪影这事不仅不能要瞒住西楚人,在东水这边也不宜声张,季寒选择游泳,无疑是动静最小,但也是…… 最危险的办法! 沐乐看着黑漆漆的海水有点害怕,无奈季寒已经下去了,让她在这里等,她一秒钟也呆不下去。 一咬牙一狠心,拼了! 西楚的主舰上,丰田庆定定看着雪影:“你又算对了,季寒真的来了,沐乐在他后面!” “这样最好!”雪影垂眸起身,“我去准备了,你等我的消息,一旦得手,就派人把季寒抓过来!” 丰田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个女孩呢?雪儿,你不觉留下她,我们更容易控制季寒吗?” 雪影沉默不语。 “由你吧。”丰田庆柔声说,“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年顾虑你的身份,没有把你明媒正娶进门。这二十多年来我一遍一遍对自己说,如果老天开眼能让我们重逢,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哪怕你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 雪影依旧没说话,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季寒游到离西楚战舰约一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心中记下主舰的方位,深吸一口气,这次下水,他就不准备再浮起来了,免得被西楚的哨兵发现。 沐乐狼狈地红着眼睛,她水性好,游泳不在话下,但在海中游泳与在淡水里不同,最主要的就是海里的咸水好刺眼睛啊,为免游错方向又不能闭上眼,结果这一路游下来,沐乐觉得她快瞎了。 海底隐隐传来一道激流。 她心里咯噔一声,感应告诉她那是个好大的家伙,糟糕,她是不是游到西楚人大白鲨的领地了? 沐乐赶紧睁大眼睛去看,水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能感觉到那东西在她下面游来游去,速度极快,连带她的心跳,也一路飚了上去!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慌,鲨鱼不会轻易攻击人类这么大型的生物,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不要激怒或者吓到对方,然后静悄悄地游走。 可是…… 水流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显然,海中之物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沐乐紧张得手脚都有些痉挛,脚背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觉,她赶紧蜷起身子缩作一团,只见一道水影从身下蹿过! 不是大白鲨! 是只巨大无比的海豹! 沐乐一点也没有脱险的庆幸,反而更加紧张起来,那样的体型,该是连大白鲨都头疼的象海豹吧? 这种庞然大物体重能达到三四吨,连虎鲸都不敢捕食它们! 通常情况下它们不攻击人类,除非它觉得你对它构成了威胁,它们天性小心谨慎,会先围着你转悠,仔细观察,确定你不是它的对手之后,再发起进攻。 显然眼前这只象海豹频繁地在沐乐身边游动,并不是来和她玩耍的。 沐乐急得手心出汗,千万不能被象海豹咬住,这玩艺儿虽说是哺乳动物,但能潜到水下上千米,憋气憋上将近俩小时,一旦被拖走,可就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轰唧——”象海豹再次现身,这次是正面朝向沐乐,发出了标志性的“雷鸣威胁”。 沐乐心念电闪,这只大家伙让她滚开,别碰他的雌海豹? 通常在交配季节,两只雄海豹相遇,才会发出这种警告,请问她哪里长得像海豹了?就算海里黑一点视线不好,这只象海豹也不该把自己认作是它的同类才对。 除非…… 虽然她和季寒都没想出来在海里怎么用兽引,但眼前这只巨兽的反应,像不像是被施了兽引? 眼见对方朝自己冲来,沐乐没有时间犹豫,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究竟有多少实力了,发狠地握起拳,使出吃奶的劲儿,朝象海豹的鼻子猛揍过去! 象海豹身上最柔软的就是鼻子,这大概是它们唯一的软肋。 象海豹游得很快,沐乐又是拼尽全力,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沐乐只觉得手臂剧痛。 脱臼了! 可是跟象海豹比起来,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沐乐没功夫心疼自己的胳膊,赶紧睁大眼睛去看…… 几吨重的大家伙哀嚎了几下,潜进海底不见了! 谢天谢地! 沐乐长吁一口气,哎妈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今儿自己在劫难逃了呢! 嗯?等等! 大战之后极度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她身体的感应变得异常灵敏,两个熟悉的感应就这样冒了出来,一个是季寒,另一个…… 沐乐奋力划出水面,睁大眼睛仔细看,远处有艘小舢板,感应就是从那上面传来的,舢板大概处于她和季寒之间的位置,跟他们形成一个三角形。 她惊得忘记了呼吸,感应告诉她,雪影就在那舢板上,她不是被丰田庆抓起来了吗?为什么会在那? 沐乐觉得身上越来越冷,第三个熟悉的感应来了,那头刚刚攻击她的象海豹,朝雪影的舢板游过去,如果说它对她反常的攻击是受人指使的话,那么指使它的人,无疑就是它此刻游向的主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沐乐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感应,但她切切实实感应到了,错不了!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怔了好半天,这才用尽全力朝季寒游过去。 雪影选这个在她和季寒中间的位置,肯定不是巧合,如果她是攻击对象之一的话,那么季寒…… 千万不要啊! 沐乐顾不得伤臂,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拼命划水,朝着感应到季寒的方向前进,她是靠脑波来感应的,这时候心慌意乱,加上着急,感应也开始飘乎不定起来。 她浮出海面喘了口气,逼自己收敛心神,感应这才清晰一些,可是等等,为什么她感觉季寒在往海底沉? 沐乐更加慌乱,这一打岔,感应又断了! 她急得差点哭出来,季寒该不会是被象海豹拖到海底去了吧? 不行,她得赶紧过去救他! 她用尽全力划水,恨自己划得太慢,可她只有一条胳膊,此刻海上又起了风浪,她能保持前进就很了不起了。 她专心感应季寒的位置,感应不到,什么也感应不到! “季寒,你在不在?”沐乐顾不上这里离西楚的战舰有多近,声音会不会被人听见,她害怕到了极点,如果他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茫茫大海上,没有人回应她。 沐乐绝望地喘着气,不甘心地拼命划水,一边划一边叫他的名字,始终得不到回应…… 她万念俱灰,他死了,真的死了,黎采儿说得对,真正幕后黑手,果然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人,除了雪影,还有谁能要季寒的命? 她胳膊酸、腿痛,游得筋疲力尽,感应全无。 她幽幽闭上眼睛,罢了,季寒已经沉入海底,现在她就算游过去也救不了他。 咸涩的海水呛进鼻子,沐乐用力吸进肺中最后一口气,如果有来生,她要换种死法,淹死,太难受了! “沐乐!沐乐你醒醒!不许死,听见没有!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焦急的呼唤,沐乐眨眨眼,这是…… 季寒的声音? 谢天谢地,老天爷可真是待她不薄,让他们在阴曹地府还能相见! 嗯?等等,怎么她感觉自己还在海上漂? “你个小东西吓死我了!”季寒一边踩着水,一边把沐乐狠狠抱进怀里,厉声骂道,“谁让你跟来的,你知道多危险吗?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他声音哽咽,很沙哑,沐乐想去搂他的脖子证明一下自己不是在做梦,一时忘了自己右臂脱臼,只疼得她嗯嘤了一声。 “活该!”季寒嘴里骂人,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心疼,左手扶住小东西的肩膀,右手将她的胳膊一掰一推,复位带来的钻心之痛终于让沐乐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 “你没死!”她嚎啕大哭,死死抱住季寒,“我还以为你被象海豹拖到海底去了。” 季寒呼吸一滞:“你也遇到象海豹了?” “嗯,好大一只,你呢?” “我也遇到了几只。” 明明看到季寒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沐乐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几只,天哪,他怎么活过来的? 她把季寒抱得更牢靠一点,看了看周围:“我们这是在哪?” “我们回战舰去!”季寒柔声说,“西楚知道我们今晚要去救人,那些象海豹是受海召师控制的。我们先回去,救雪影的事,要从长计议。” 沐乐咬咬嘴唇:“季寒,你知道我们被谁卖了吗?” 第255章 冷战 眼见沐乐咬牙切齿的愤恨表情,季寒捋了捋她的头发:“我知道你生气,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了,没跟你说,是怕你被他套了话。”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早就想到了?那为什么还要来救人?” 季寒叹了口气:“是我失误,我想利用一下他,觉得他为了证明自己忠于东水,一定会给我们带准确的消息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跟我们撕破脸,还好你没事,否则我……” “你说的是谁啊?”沐乐越听越不对劲,仰起小脸眨眨眼,“你想利用谁?” 季寒垂眸看她:“叶秦飞!雪影的消息是他带回来的,还能有谁?” 他刚才听沐乐的语气,还以为她已经知道出卖他们的人了,可现在看她的表情,又好像…… 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叶秦飞!”沐乐用力摇了摇头,“是雪影!” 她说什么都没有这句话更让季寒觉得不可思议了,他担忧地看着她:“沐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该不会死里逃生,脑子淹出毛病来了吧? 沐乐看得出来季寒不相信她,着急地划了两下水:“我好得很!但是,真的是雪影,我感应到她了,她以为她躲得很远我感应不到,但她没想我感应的范围会忽然增大,大概是被象海豹吓的,肾上腺素急增了吧。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象海豹被我赶走以后,游到她身边去了!” 季寒定定看着她…… 过了半晌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慰:“我们先回去,这事慢慢再说不急。” “你不相信我?”沐乐仰着脸,“我不用你抱!我好好的,没在说疯话!” 季寒把他的头按进怀里:“雪影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确定!你肯定是紧张过度,才会感应到不存在的事!” “我没有!”沐乐好着急,“记得黎采儿说的吗?真正的黑手,是个我们永远也想不到的人!她说对了,若不是真真切切感应到,我也不会相信出卖我们的居然会是雪影。”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不知道,或者,她对丰田庆旧情复燃了?” “雪影很清楚如果她想回丰田庆身边,我绝不会阻拦,这个态度我早就表给她了。”季寒深深看着沐乐,“她是我师傅,这二十多年来她真心帮我、保护我,绝不是装装样子的。即便她要回西楚,也不可能想要我的命,她……” “她是不是喜欢你啊?”沐乐忽然打断季寒的话头,“她跟我说过,她移情别恋了,还问我如果我离开你,有没有可能爱上别人。” 季寒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 沐乐却是想到了更多:“我觉得很有可能!我们大婚那天,她很不开心,我晕船的时候,她把我吊在甲板上,还有还有,夏齐恒叛变那天,你的内力怎么就忽然出问题了?早不出晚不出,那么巧?她知道那天成事了你要请皇上赐婚,除了她,还有谁能在你身上动手脚?” “沐乐!”季寒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调温和一点,“雪影都一把年纪了,你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就因为她年纪大,她知道跟你不可能,所以一直都不敢说出来!” “够了!”季寒忍无可忍,“雪影不止是我师傅,她也救过你帮过你!你宁可怀疑她,也不肯相信是叶秦飞吗?沐乐,你不要感情用事,叶秦飞绝对没你想象的那么清白。” 沐乐在季寒肩膀上捶了一记:“你一直怀疑叶秦飞,就因为他喜欢我,我都跟你说我感应到雪影了,你不肯相信,你才是感情用事好不好!你上次跟我说你不怀疑叶秦飞了,说大战在即我们要团结,原来都是骗人的!” 季寒扬眉:“你受惊过度,感应才会有偏差,否则怎么会以为我死了?叶秦飞的事,我不想骗你,但我要尽量让他放松警惕。”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所以你连我都要利用!”沐乐伤心地把他推开,“你指望我把这话告诉叶秦飞是不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一个字也没跟他提!” 她不想跟季寒说话,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他却这样不信任她,如果他们的感情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能走多远? 季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想去拉沐乐,他不愿意再因为叶秦飞跟沐乐吵架了。 沐乐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自己能游!” 季寒钳住她的胳膊:“不放!” 啪! 脸上一痛,季寒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沐乐扇了他一耳光。 沐乐也被自己冲动的行径吓到,咕噜呛了口水,怔怔不知该怎么收场。 季寒又惊又怒地看了她两秒,点点头:“好,很好!” 游走了! 沐乐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她埋头开始划水,刚复位的胳膊不太用得上力,可是现在,没有人会拉着她游。 东水的战舰,似乎是个永远也到不了的目的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游着,沐乐游得很慢,季寒也没有多快,每次她一抬头,都能远远看到他的背影,大概对付象海豹,也消耗了他很多体力吧。 黎明时分,沐乐终于看见东水的战舰了! 她疲惫地爬上船,叶秦飞第一个冲过来,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你和季王闹别扭吗?他刚才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一样,我起床才发现你们不在,你们是不是去救雪影了?怎么不叫我呢,我好歹熟悉那边的情况!” 沐乐很忧伤地看着他,这个男人曾经两次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她都拒绝了,可他却总是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叶秦飞,给不了他爱,还要给他带来麻烦。 “我和王爷在海里被象海豹攻击了。”沐乐定定看着他,“我们都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叶秦飞倒吸一口凉气:“什么……” 雪影那个骗子,她之前分明是说要生擒季寒和沐乐的! “所以你要小心点,王爷怀疑你了。”沐乐觉得叶秦飞的惊愕不是装的,她能感觉出来他是当真被吓到。 可惜,季寒并不这么认为! 叶秦飞绷着脸:“沐乐,我不知道象海豹的事。” “我知道!”沐乐咬着嘴唇,“是雪影,我知道是她!可是王爷不相信,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叶秦飞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沐乐这么快就怀疑到雪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傻儿吧唧的蠢货了,但她却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他真是愧对这份信任。 等他把她带走以后,他一定好好补偿她,绝不再对她有任何欺瞒。 “哎呀沐乐可算找着你了!”花水云怪叫地扑过来,“我跟秦飞替你们担心了一晚上。嗯?雪影呢?没救回来?” 沐乐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有什么比被最信任的人出卖更难过的呢?她曾经那样相信雪影…… 她刚刚差点就死在雪影手上了,可沐乐发现自己并不恨她,甚至还有点? 可怜她? 她武功高强,有无数机会可以置沐乐于死地的,但她却直至今日才下手。 女人都有敏锐的直觉,自从在海上想到雪影对季寒的感情之后,她就坚定不移地相信那个结论。 爱一个人,却不能说出来,别人说出来了,对方还坚决不肯相信,身为女人,这是多大的悲哀啊…… 沐乐觉得一开始,雪影大概是真的想帮自己吧,她花了那么多心思,让沐乐看起来更像一个合格的王妃,更能配得上季寒,可当自己真的要当上王妃的时候,雪影却受不了了。 师傅一直是个矛盾复合体,把她吊在甲板上那次,雪影是不是真的想要她死?但是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当时,雪影是不是很懊恼自己太心软? 沐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没听见花水云叽叽喳喳的唠叨,直到甲板上传来尖叫,叶秦飞将她一把拉住,她才惊觉有东西在撞他们的船。 她跟叶秦飞和花水云一起奔到船边,低头看去,倒吸一口凉气,海面上随处可见三角鳍,来了几十条大白鲨! 船身又狠狠颤动了一下…… 叶钦等人也到甲板上来观察情况,沐乐远远看见季寒,他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停留地划过,沐乐赌气扭开头,好,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看我们谁耗得过谁! 船体在危险地颤动,训练有素的大白鲨七八只一组,排成一排,整齐地撞向战舰…… “季王,你可有什么法子对付这些噬人鲨?”叶钦眉头紧锁,“单只战舰经不起它们这样撞,现在西楚在我们的逆风向,我们不能把战舰连在一起,否则西楚人一把火,后果不堪设想!” 季寒思忖了片刻:“噬人鲨最厉害的不是力量,撞翻我们一条战舰都要花很长时间,只要我们撑到风向改变,就不必再怕它们!” 他顿了顿声:“西楚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是盲目攻击,他们只攻击主舰。” 叶钦顿悟:“不错,我们分船!” 第256章 任性的代价 所谓的分船,其实是个特别简单的事儿,大白鲨攻击的战舰有限,攻击面积不可能很大,所以攻击哪艘船就显得尤为重要。 叶钦、董思广、幕柏、季寒一干人等全在主舰上,人家不打你打谁? 然而一旦这些人群分散开来,主舰变成空船一艘,那几十条大白鲨对付东水两百艘战舰,破坏性就微不足道了。 这里面最核心也最重要的就是,哪个人上了哪艘战舰。 这道理东水知道,西楚自然也知道,所以雪影会来找叶秦飞,他一点也不奇怪,但这次,叶秦飞却不打算再跟她合作了。 “你跟我说把沐乐交给我,但你却想杀她!”叶秦飞冷冷看着她,“我不会再给你们透露任何消息了!” 雪影冷清的目光如刀割一样在他脸上扫过:“沐乐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谁告诉你我要杀她?” 叶秦飞冷笑:“别装了!你用象海豹对付她已是痛下杀手,她能活到现在根本是个奇迹,这绝不是你想看到的,少拿我当傻子耍!” 雪影沉默半晌,不再否认,冷冷地说:“可现在你没有回头路,季寒绝不会放过你,你除开跟我们合作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叶秦飞邪气地勾了勾嘴角:“爷就喜欢不走寻常路,这话你要挟别人可以,要挟我,找错人了!而且季寒不放过的到底是我还是你,真不好说!他是怀疑我,但沐乐却认定了你是凶手,依你的经验,他们两个掐上,谁会赢?” 雪影难得地皱了皱眉:“沐乐?” “想不到吧!”叶秦飞颇有些幸灾乐祸,“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走不送!” 雪影眯起眼朝他打量半晌,没再说什么,转身跃进大海。 船舱的另一间房中,李金明来找沐乐:“王妃,王爷要换船了,让我来接王妃过去。” 沐乐扁扁嘴:“不用,你告诉我哪艘船,我自己过去!” 季寒人不到,派李金明来是几个意思,她沐乐又不是残废,自己会走! 李金明不安地抿着唇:“那个……王爷说去哪艘船王妃不必知道,跟我走就可以了……” 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李金明讪笑两声:“王妃别生气,王爷这么做,也是担心王妃的安全……” “担心他个大头鬼!他分明是故意的!”沐乐气得直跺脚,“他怕我把消息告诉叶秦飞是吧?好!你去跟季寒说,他爱上哪艘船就上哪艘船,不管他上哪艘船,我都和叶秦飞上同一艘船!” 说完,她扭头噌噌噌地跑开,留下满头黑线的李金明独自望洋心叹…… 他就知道这次过来没好果子吃,沐乐那被宠惯了的性子,哪受得了季寒派人来打发她?李金明非常同意沐乐的观点,季寒就是故意的! 可惜了倒楣的他,天生炮灰命! 王爷也真是的,干嘛给他派这种得罪人的差事,命苦! 叶秦飞眼瞅着沐乐跟他上同一艘船,又惊讶又有些欢喜,半开玩笑地说:“王妃,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呀,季王这次非扎小人咒我不可!” 花水云很认真地附和:“是啊!沐乐,季王如果对我们打击报复,你可不能不管!” 沐乐装作没听见,一边摸欢欢,一边扭头去看海上的其他战舰,欢欢的眼神,好像有点怪? 不过现在她无心去留意这些,海上密密麻麻的战舰,不知道季寒在哪里,为了避免两艘战舰同时被大白鲨攻击的情况,东水的战舰间距离拉得很开。 如果西楚人发动攻击,各战舰之间随时可以互相支援;如果西楚人不攻击,几十只大白鲨便很难同时对两艘战舰发难。 砰! 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沐乐暗叫一声不好,200艘战舰还剩下197艘,1/197的概率,大白鲨竟然挑中了她的落脚点,也真是够倒霉的。 砰!砰!砰! 大白鲨打了鸡血似地撞船,比刚才撞主舰的时候更起劲,沐乐不得不抱住桅杆,才能避免被震出去,欢欢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咬住沐乐手边的桅杆。 “见鬼!”叶秦飞咒骂着下令,“快去通知我爹和季王,我们遇袭了,需要支援!” 领命的水手遁走,一柱香之后,哭丧着脸带回来让人心寒提消息:“叶大将军说所有战舰不得随意移动,否则军法处置。季王……不知道在哪里,找不到……” 沐乐的血一瞬间凝结成冰,叶钦的意思,是要亲生儿子在这里自生自灭?她睁大眼睛去看叶秦飞,后者脸色铁青,显然也对这个消息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好!”过了许久,叶秦飞终于缓过了劲,发狠地哼一声,“别人不管我们,我们自己干,兄弟们,抄家伙,跟这些噬人鲨拼了,杀一只是保本,杀两只是赚的!” 噬人鲨仿佛长耳朵一般,忽然齐刷刷地钻进海底,半晌之后,船体发生了入海以来最大的一次震动,不是左右摇晃,而是被向上直接顶起来,然后歪歪地跌回水中。 “叶大人,桨舱里进水了!”水手惶恐地跑到甲板上,“我们怎么办?” 叶秦飞吼道:“什么怎么办,你们是傻子吗,把水勺出去啊!” 古代的船没有闸门和安全舱的概念,桨舱的水没到一定的高度,船一定会沉没。 水手哭了:“撞开好几个大口子,水是涌进来的……” 不可能勺干净! 叶秦飞沉着脸,运起轻功,几起几落奔到鱼叉旁,抓了一把,掠回来将两把塞到沐乐手中:“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看见噬人鲨,往死里扎!” 沐乐怔怔接过鱼叉,不敢相信自己在满是大白鲨的海里,如何能够不出事…… 可这不是她能选择的,鲨鱼要咬人,战舰要沉没,这都是必然的事,早知如此,她还不如昨晚死在海里,那样她死的时候带走的是对季寒满满的爱,而现在,他们却在冷战。 她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在生她的气? 战舰里进的海水越来越多,开始失重向一侧倾斜,叶秦飞一手拉着花水云,一手拉着沐乐,将两个女孩带到战舰的最高处,尽量拖延落水时间,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逃开最后的沉默。 沐乐瞳孔放大,她看见了,就在他们将要落水的位置,一只大白鲨张着血盆大口,森然的牙齿蓄势待发,等着接天上落下的馅饼…… 叶秦飞发力在船上用力一蹬,手持鱼叉,居高临下地朝大白鲨嘴里猛扎过去,大白鲨吃痛,用力一甩头,将他远远丢开,自己仓皇潜入深海。 哗啦! 沐乐和花水云一起跌进水里。 海水中一片混乱,风又大,沐乐和花水云很快就被浪打散了,她紧紧捏着鱼叉,用力朝最近的一艘战舰游过去,无奈他们的船是最下风向的一艘,现在浪又大,想逆着海浪游去其他战舰,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沐乐第一次很反感自己的感应,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糊里糊涂死掉也就罢了,这种能够准确捕捉到危险靠近的感觉,真是无比酸爽,就好像现在,她知道两只大家伙一左一右朝她游过来了…… 她一咬牙一狠心,左右手各持一柄鱼叉,跟它们拼了! 沐乐尽力让两只鱼叉都做到精准且大力,可她终究是个女孩,又没练过武功,这样的要求对她而言,实在强人所难,右手的鱼叉勉强扎到鲨鱼的眼睛,却无法刺进头颅里一叉致命,左手的鱼叉更是在鲨鱼脑门上擦过,只伤了点鱼皮。 两只挂彩的大白鲨怒了,更加疯狂地朝她游过来。 噢呜! 身边传来嘶鸣,欢欢张大嘴,对着两只比它长出数倍的大白鲨,发出要挟的吼叫。 沐乐赶紧抱住狼头,这呆狼疯了,在海里跟大白鲨叫板,就它那小身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她极力想拖着欢欢游开,可是在海里和鲨鱼比游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可能赢,海中弥漫出一片殷红的血水,带着腥气,沐乐紧张得感觉不到疼,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被咬了,只知道用尽全力划水、划水、再划水。 砰! 砰! 两声巨响,沐乐无暇回头去看。 轰! 又是一声巨响,身后涌过一个巨大无比的浪头,直接将她拍飞出去,沐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本能地抱紧欢欢,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呛水了,鼻子眼睛都火辣辣地难受,迷茫中,感觉到有人搂紧了她的腰,暖暖的气息从背心传来,让她因为缺氧而憋闷的肺舒畅了不少。 经过这样大浪的洗礼,沐乐表示公园里的海盗船实在是小菜一碟,浑天球也弱爆了,在大自然的咆哮面前,任何人力都显得那般渺小! 不知过了多久,愤怒的海浪终于平息了一些,沐乐睁开眼睛捋捋脸上的水,想转身去看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可她才睁眼就呆住了,呆头狼软叭叭地浮起来,右腿,只剩下大腿根部的一小截…… “欢欢!”沐乐惊恐地尖叫,原来刚才被鲨鱼咬的不是她,她还以为是太紧张了才没感觉到疼呢! 第257章 混蛋 叶秦飞呆呆看着海中的那三只蓝鲸,他被大白鲨丢出去,又杀了两头鲨鱼,拼命想赶回来保护沐乐,可那三只蓝鲸,却借着风浪,把沐乐给推走了…… 沧海茫茫,这可去哪里寻人? 叶秦飞脑海里一片空白,仿佛四周的大白鲨,都不存在了一般。 “叶秦飞,你跟我走!”雪影骑在一只鲨鱼背上,“只要你答应按我说的做,我可以救沐乐!” 叶秦飞抬起头,冷冷看着她。 雪影面无表情地说:“叶钦已经知道你与丰田庆的交易,他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选的是他的国家,而不是儿子,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叶秦飞恨得牙痒痒:“你告诉他的,对吧!” “我只是想劝降他,这样既能避免双方将士的无辜死伤,他也不用失去儿子,谁知道他那般执迷不悟。” “哼!”叶秦飞怒道,“你这个手段狠辣,心口不一的女人,我信鬼也不会再相信你!你用海怪造出那么大的浪,沐乐哪里还有活路?你想怎么样就来啊,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雪影看了他一眼:“季寒和她在一起,沐乐现在绝对不会有事!但时间拖久可就难说了。他们逆风,绝对游不回来,我不去救他们,他们即便现在不死,很快也会死!叶大人,你自己斟酌吧!” 叶秦飞眉头紧锁,定定看着雪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救,让他们死好了,沐乐心里只有季寒,没我半点影子,我何必替你们卖命去救那个傻女人?” 雪影蹙眉,这个叶秦飞,怎么总不按牌理出牌! 叶秦飞又哈哈大笑起来:“雪影,你喜欢季寒,我没说错吧?既然他现在和沐乐在一起,那救与不救,你自己看着办!” 雪影眼神一凌,变得杀气腾腾,叶秦飞满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雪影不生气,他又如何能够解恨? “叶秦飞你个混蛋!”花水云拼头散发,状如女鬼地从海里冒出来,“你……你喜欢沐乐?我……我居然到今天才知道!” 叶秦飞暗叫一声不妙,还没来得及动作,雪影已经从鲨鱼上掠起,掐住花水云的脖子,将她**地提出海面:“叶秦飞,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走,要么,替她收尸!” “哈哈!”叶秦飞冷笑,“这女人我早就想休了,你替我解决掉最好,多谢多谢!” 花水云面如死灰,这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她真tm的瞎眼! 雪影看看花水云,又看看叶秦飞:“好,我成全你!” “啊!”海面上回荡着花水云的惨叫,雪影一掌卸下了她的胳膊,血如泉涌,她作势抬手要将人丢出,鲨鱼最稀罕血腥,花水云此番落水,一定会成为鲨鱼们争相嘶咬的目标…… “等等!”叶秦飞终于还是没忍住,“雪影,我武功不及你,季寒又已经对我生疑,你为何非要我跟你们走?” 雪影勾了勾嘴角,她就知道,叶秦飞故意抹黑花水云其实是想救人!她淡淡地说:“就因为季寒已经对你生疑,我才非要你不可。总不能让他知道这一切是我在主使,不是吗?反正东水你已经回不云了,好好跟我合作,沐乐也好,花水云也好,都不会有事,对你,只有好处!” 大浪的另一侧。 季寒从背后温柔地圈住懵了的小东西:“沐乐,坚强点,欢欢它还没死,这已经是万幸了。” 刚才若不是他击了大白鲨一掌,此刻,欢欢大概只能剩下个狼头。 沐乐呆呆回过头:“怎么又是你,他们说找不到你……” 季寒心疼地吻了吻她的脸:“因为我一直在你们船上,他们当然找不到我,我怎么敢把你一个人丢下?万一你们这艘战舰出事了呢,你看,可不就出事了。” 沐乐哇地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怄气,不哭了好不好?”季寒柔声安慰,“我知道你跟叶秦飞没什么,都是我小心眼,以后不会了。” 沐乐在他肩膀上各种蹭毛:“我不该打你,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筋一热就……如果不是我这么任性,非不肯和你上一艘船,欢欢也不会断腿……” “嘘!”季寒把沐乐抱得更紧一点,“这些话都不说了,我们先想办法回战舰上去,这样才能救欢欢,好不好?” “嗯嗯!”沐乐抹着眼泪,“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两人回过头,远处的战舰仿佛在天边一般遥不可及,两人拼命游了一个时辰,似乎并没有前进多少…… “王爷,你看,那边好像有艘船!”筋疲力尽的沐乐终于眼尖地看到了希望,“一定是叶大将军发现你不见了,派人来寻的。” 季寒面色深沉,船倒是船,可他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是叶钦派来救他们的船,不会在上面布那么多弓弩手! “你们从这里是游不回去的!” 离船约还有三十米远,沐乐就听到了叶秦飞的声音:“这个风向的风至少还要再刮一日一夜,今儿又是天文大潮,你们想逆风游回去,没有可能!” 沐乐咬咬嘴唇,叶秦飞这是什么语气?为什么这么阴冷? 季寒沉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带沐乐走,把你交给西楚。”叶秦飞很直白地亮出底牌,“季寒,如果你想拖着沐乐一起死的话,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沐乐各种不可思议,用力甩了好几下头,又掐了自己几把,才确定这不是做梦,她愤怒地尖叫起来:“叶秦飞,你真的勾结西楚人!” “是你逼我的!”叶秦飞的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沐乐,我不想伤害你,我想让你心甘情愿跟我走,但我努力了,不可能,只要季寒在,你心里就没有我!” “你混蛋!混蛋!”沐乐原本因为长时间浸泡有些苍白的脸这下因为愤怒涨到通红,“叶秦飞,我瞎了眼居然相信你!我猪油蒙了心才会因为你一次一次跟王爷吵架!你可真是对得起我!” 叶秦飞狠狠心不去看沐乐,转向季寒说:“丰田庆很欣赏你,想邀季王过去坐坐,如果你不想呆在西楚,想来没有人能留住你,怎样,我没耐心等你们商量,答应不答应,你给个准信!” “季寒!”沐乐眼巴巴地抬起头,“别丢下我!” 季寒深深看了她一眼:“沐乐,我们确实游不回去。” 沐乐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她很担心季寒出于权宜之计会暂时答应叶秦飞的条件,然后再想办法救她,她相信丰田庆留不住他,但是她呢? 万一叶秦飞把她藏起来季寒找不到怎么办?万一叶秦飞把她怎么样了,那她和季寒就再也回不去了。 季寒顿了顿声:“所以,我们不该往回游,顺着海浪游会省力得多,这里海岛众多,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另一个小岛。” 叶秦飞眼神一凌:“季寒,你要想清楚,谁保证你们一定能找到海岛?就算有岛,也是远在天涯,你们不可能游到!” 沐乐感激地看了季寒一眼,拉起他的手,两人一起朝大洋更深处游去。 “见鬼!”叶秦飞忍不住要骂娘,回头刚想让舵手改换方向去追,却对上了雪影冰冷的眼睛…… 欢欢已经被季寒接手过去了,他一手抱着欢欢,一手托在沐乐腰际,只靠两条腿保持身体平衡和划水。 沐乐有两条胳膊,还有季寒相助,可饶是这样,依旧体力不支,她游得筋疲力尽,如果不是季寒总在不停地跟她说话,她一定已经沉入海底了。 “沐乐,你看,前面有个岛!”就在沐乐觉得此番再难活命的时候,季寒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很快就到了,别放弃!” 沐乐抬眼,果然,远处隐隐有个岛的轮廓。 很快就到也是说着玩的,那岛看起来还远在天边呢,但这已经足以让绝望的沐乐鸡血满满,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等身体终于接触到细腻的沙滩,沐乐眼前一黑,天塌下来也没力气睁开。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稀记得刚上岛的时候是晚上,睁开眼睛,太阳却移到了正午的位置。 季寒微笑地捋捋她的头发:“可算醒了,你睡了一日半,我还担心你是不是病了。” 沐乐勉强支起身子,身上每个细胞都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酸软无力,她左右环视一番,这个岛和他们驻军的岛没法比,寸草不生,全是海岩石。 季寒的右手边,睡着呆头狼,沐乐一看到就愣住了,欢欢的右前腿原本还有一小截,现在,彻底没有了…… 季寒抱歉地说:“我不得不把它的右前腿全部卸掉,否则,它会没命。” 沐乐含泪点点头,她知道,那条腿肌肉已经坏死,季寒能保住它的命已经很了不起,可看到少了一条腿的欢欢,她还是痛彻心扉。 欢欢定定注视着她,一人一狼四目相对,沐乐惊得忘记了呼吸…… 天哪! 第258章 不后悔 眼见沐乐呆呆看着欢欢,表情诡异,季寒担忧地揽住她的肩膀:“别想太多,坚强点!它一定会好起来的!” 沐乐转头,茫然看着季寒,眼眶越来越红:“叶秦飞跟黎采儿是一伙的,欢欢看出来了,你当时就说过它忽然离开我同意跟叶秦飞走很奇怪,它是看出不对劲了!” 季寒一头雾水:“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来了?” 沐乐捂着嘴:“第二天叶秦飞不是教欢欢通过触觉来找细作吗?他打石子的速度很快,欢欢觉得依他的武功,不应该输给黎采儿,但它也不确定,所以才会跟在叶秦飞身边,想确定了再告诉我们,但叶秦飞武功高强,它每次一跟近就被发现了。” “沐乐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知道的?”季寒惊疑交加,沐乐说的不是她自己的判断,而是欢欢的判断?她能听懂兽语他知道,可欢欢刚才一声都没吭啊! “我感应到了!”沐乐痛苦地把头埋到膝盖上,“我感应到它在想什么了!大概是对付象海豹那次,我差点溺水淹死,所以感应又加强了吧,现在我能感应到它在想什么。” 季寒惊愕得说不出话,这……太不可思议!但对于沐乐这样的灵蛊师,他已经学会了平静地接受她的一切与众不同。 沐乐抹着眼泪:“我之前看它眼睛就觉得怪怪的,刚分船那会儿就发现了,可我没在意。如果当时我专心一点,就能看出它心里的怀疑,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呜呜。” 这次她的情绪真崩溃了,所有人都知道叶秦飞是个混蛋,只有她这个蠢货天真地坚信他是好人,她的洞察力,连呆头狼都不如。 季寒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惊骇,轻轻将小东西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就算你当时知道叶秦飞有问题,西楚人也会再想其他办法。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叶秦飞只是棋子,该发生的,总归要发生,别再纠结自己了,好吗?” 沐乐仰脸,定定看着他,他总是这样,无条件地包容她的所有错误,所以,她才永远长不大。 此生能够遇上这样的人,她各种九死一生也是应该的。 季寒低头,轻轻吻上沐乐的唇,小东西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让他的思绪游离到了天外,他们前途未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他不想错过眼前难得的幸福。 沐乐的心跳有些快,现在不是他们两个人,欢欢还睡在旁边呢,呆头狼将脑袋转向另一侧,装睡去了,她害羞地闭上眼,乖乖窝在季寒怀里,小手攀上了他的脖颈。 他的手游走在她细嫩的肌肤上,缎子般丝滑。 她把头埋在他胸口,柔声细语:“遇到我你后悔吗?” “为什么这样问?” “感觉你遇到我以后,就各种多灾多难,没过过安生日子。” 季寒抬眸,深深凝视着沐乐:“不后悔!如果今生遇不到你,我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厉害,能摆平多少麻烦?” 沐乐一怔,这是什么话,可她还没来得及抗议,某人的腰抢先一挺,她嘴里发出的,就只剩下嗯嘤声了…… 考虑到沐乐先前在海里游得体力透支,而且他们未来的路还会无比艰辛,季寒没有放纵自己的**,很克制地见好就收,轻抚着小东西的头发:“你呢?跟我在一起后不后悔?还想回你的马戏团吗?” 沐乐摇摇头:“你在哪,哪里就是我的家。” 季寒深深满足了,所有苦难都能在这一刻变成温馨。 沐乐窝在他怀里,左右环伺这个救了他们一命的荒岛,叹了口气:“这里真荒凉。” 岛上什么植被都没有,他们想扎木筏什么的漂洋过海那是做梦,这里既无食物,又无淡水,他们怎么才能生存下去?更何况…… 沐乐苦笑地指着海面:“那些鲨鱼,是西楚人派来的吗?” 季寒点头,目光变得深沉起来。 之前攻击东水战舰的那些大白鲨,现在被调过来包围了他们的小岛,虽然在身份上他比叶钦尊贵,但现在是在军中,叶钦才是统帅,丰田庆花这么大的心思对付他,是不是有点奇怪? 难道…… 季寒赶紧岔开思路不允许自己胡思乱想,亲了亲小东西的脖子:“等我们回到东水,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沐乐红着脸:“我想,给你生个小猴子。” 季寒的手颤了颤,勉强勾起嘴角,沐乐歪头看着,往他怀里钻了钻:“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不是……生不出孩子啊?” 要不然王府里怎么到现在也没见到过娃? 季寒沉默了半晌:“如果我生不出孩子,你怎么办?” 真生不出来啊…… 沐乐很有些失落,不过做人不能太贪心,她搂住季寒的脖子:“生不出我们就去抱两个吧,我跟你说啊,孩子都是养着养着就亲了,抱来还省事呢,自己生多疼啊。” “胆小鬼。”季寒宠溺地点了点小东西的鼻子,“等我们回东水,你爱抱几个抱几个。” 就让沐乐以为是他有问题好了,这样她不会太难过。 “也不知道我们几时才能回东水去。”沐乐无奈地看了看身处的荒岛,“说不定今天就得渴死……” 季寒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许瞎说,纵身跃入海中,只听砰的一声,海面上带血腥的水花四溅,季寒跃上岸时,手中拎着半截鲨鱼尾巴。 沐乐目瞪口呆。 “这鱼肉里水多,也顶饱。”季寒以内力作刀,将鲨鱼肉片下来递给沐乐,“有些腥,忍忍吧。” 沐乐胃里一阵阵翻腾,她不是娇气的姑娘,但那带血的尾巴,看起来确实有些恶心…… “不吃东西我们怎么有力气离开这里?”季寒柔声哄劝,又往沐乐手里塞了几片鱼,然后割下一大块放到欢欢面前。 沐乐怀疑地看着他:“这种东西你吃得下去?” 她穿越之后被迫吃过好几次生食,倒也罢了,季寒那么讲究的人,能吃得了这个? 季寒毫不犹豫地将鱼肉塞进嘴里:“现在不是品尝美味,是填饱肚子,为了活命,我吃得下去!” 欢欢也是咔哧,直接吞下去半块肉。 沐乐舔舔嘴,好吧,吃! 季寒拿起一块鱼肉,漫不经心地对沐乐说:“我绕到背后去看看这岛上有没有什么能渡海的东西,你在这里吃鱼,能不动就别动,保存体力。” “好!”沐乐懂事地应声,往嘴里塞了两片鱼肉。 季寒绕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将手中的鱼肉扔进大海,哇哇地开始呕吐,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他自幼锦衣玉食,别说吃生食,煮熟的鱼但凡稍稍带点腥气,他都受不了。 天知道沐乐怎么能吃得下去! 这个岛他早就转过数遍,就是个海岩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说要去看,只是为了背着沐乐把这些鱼肉丢掉而已。 季寒刻意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折回到沐乐身边,小东西眨眨眼看着他的空手:“那么大块鱼肉,你这么快就吃完了?” “吃完了。”季寒有点心虚,佯装镇定,“噬人鲨腥气重,大口些比较好下咽。” 哦,沐乐没有怀疑,季寒随即就看到她抓起三片鱼肉,一起塞进嘴里:“这岛上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季寒忍住又一次反胃的冲动,摇摇头:“是个荒岛,什么都没有。” “谁说什么都没有?”沐乐笑着扬起手中的鱼片,“这不还有吃不完的鲨鱼嘛!有的吃就不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是有哒。” 鱼肉富含水分,是上等的蛋白质,下肚以后,沐乐的体力得到有效补充,又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醒来,神采奕奕。 她看到季寒站在海岸边,于是也跟过去,靠在他肩头,指着远处一轮新生的红日:“我小时候就很想去海边看日出,一直没机会,没想到今儿倒是实现了。” 季寒摸摸她的头,不让自己的担忧表露出来,沐乐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日出?他已经愁得一晚上没睡了! 被困在这荒岛上,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能出去啊?沐乐如此淡定,一定是坚信他能把她带出去,可他并不是神。 “季寒……”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沐乐忽然用力拍他的肩膀:“你看!快看呀!噬人鲨游走了!” 季寒定睛看去,果然,原本散布在海岛前方的噬人鲨,正在向远海处游离。 “啊,那边有喷泉!”沐乐的声音再次传来,指着远处海面上的一道道水柱,“鲸鱼,一定是鲸鱼!有一群呢!能让噬人鲨都害怕的鲸鱼,该是……虎鲸!” 季寒蹙眉,他知道海中有一种会喷水的猛兽,连噬人鲨都害怕,西楚人管它叫黑白煞,应该就是沐乐说的虎鲸。 黑白煞极其凶残,季寒听雪影说起过很多次,西楚曾经想驯服它们,却始终没有如愿,至少二十多年前雪影在的时候,还没有成功驯养的黑白煞! 第259章 拼了 “季寒,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了!” 就在季寒思忖着这个突发情况该如何解决的时候,沐乐的声音猛然把他拽回现实,小东西兴奋地看着他:“我们骑虎鲸回去好不好?” 季寒这辈子听到的言论中,属这句最荒谬!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沐乐:“你知道黑白……呃,虎鲸有多凶残么?连西楚人都没能驯服它们。” “这么说这是一群野生的虎鲸?”沐乐眼睛发光,“那太好啦,我还怕它们是西楚人养的呢!” 季寒无语…… 沐乐信心满满地说:“虎鲸是凶,但它们并不是驯不服的,我亲眼见到虎鲸被驯练出来,能表演各种节目!虎鲸很聪明,大概是智商仅次于人类的动物了,而且语言丰富,我能听懂兽语,又会口技,很占优势,我一定能跟它们交上朋友的!” 季寒眉头紧锁,满脸就俩字“不信”! 于是沐乐谨慎地把曾经听说虎鲸咬死过驯兽员的事瞒下了没说…… 她知道这是个冒险的主意,但险中方能救胜,他们在岛上没吃没喝,就算鲨鱼肉能果腹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既然岛上没有木材之类的东西能够扎筏子,那就只能靠海兽帮他们离开了。 越高等的动物越容易沟通! 沐乐觉得比起无脑的鲨鱼,虎鲸是个更靠谱的选择,它们虽然凶残,却是很讲“情意”的物种,据说有科学家研究过,如果一群虎鲸集体搁浅的话,很可能的原因是里面的某只受伤无法游走,而剩下的却不肯抛弃同伴。 只要能成为它们的同伴,沐乐相信她和季寒就一定能回到东水的战舰那里,西楚人的大白鲨和象海豹,看到他们也得逃之夭夭! 但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身边那位,是绝不允许她胡闹的! 季寒沉着脸,口吻是不容反驳的坚持:“沐乐,我不许你靠近那些虎鲸,听到没有!” “哦……不靠近就不靠近咯……”沐小乐眼神飘乎,精明的季寒一眼就看出她口不对心。 他扳过她的肩膀,审视着她的眼睛:“看着我,发誓你不会靠近那些鲸,否则我就不得好死。” 沐乐语结,哪有人这样咒自己的…… “沐乐!”季寒是当真有点生气了,“你胆……”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沐乐惊恐地看到季寒脸色发白,身体颤抖,额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儿。 “你怎么了?”她被吓到,赶紧去摇他的身体,季寒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吓得她向后摔了个屁股墩。 “没事!”季寒喘着气,“是我当年强行练功留下的后遗症,夏齐恒叛乱那回就发作过,那时比这次严重。” 眼见小东西急得花容失色,季寒笑笑安抚她:“没事,我运功调息一下就好了,你别乱跑,给我一个时辰。” 沐乐赶紧点头,心里却是更坚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季寒内伤复发需要好好调养,当时在季王府里,端姝可是一日几顿地炖补品的,现在两人漂泊在外,补品是不要想了,但早日回到战舰上去,总能吃饱穿暖,好过在这里吃生鲨鱼! 沐乐偷偷朝季寒瞄了一眼,后者双目紧闭,正在专心吐纳,她心念微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不趁此刻下海,等那群虎鲸游走,再等第二群,天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沐乐拎着裙子,蹑手蹑脚地溜走,见季寒没有睁眼,长吁了口气,正想朝海边去,却被前方一个毛茸茸的身影给挡住了。 欢欢只剩三条腿,站得不大稳当,但它还是威严地直立着,那表情俨然就是在说“站住,就知道你不会听话!” “欢欢乖!这是我们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去!”她很坚持地说,“我不想饿死在这荒岛上,我能说服这些虎鲸,一定可以!你相信我!” 呆头狼看看季寒,又向沐乐凝视了许久。 欢欢:感觉你会死。 沐乐:“如果我不去,在这里也是等死,既然早晚都是死,为什么不奋力一搏?” 欢欢:你死在这,有肉吃,你死在水里,没肉吃。 沐乐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厮是捉摸着拿自己果腹,气得要去揪欢欢的耳朵,后者眼中难得地掠过一丝笑,深深凝视着她:小心了! “嗯,我会的。”她摸摸它的头,“这场的祸是我闯的,我一定把你和王爷平安带回去!” “呼……啾啾……哧!”海面四处飘荡着愉悦的歌声。 “你好,喜欢这里吗?” “好多吃的,棒棒哒!可惜大家伙游走了!” “我去捕来给你吃!” 这一对虎鲸情侣的对话把沐乐给逗笑了,原来鲸鱼谈恋爱,也有请客吃饭这一说。 沐乐模仿着鲸鱼的叫声,现学现卖地朝海中叫去:“你好!” 虎鲸群并没有朝她看,它们依旧在海中悠闲地戏着水、捕着鱼。 沐乐舔舔嘴,这里距离太远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想要成为虎鲸的朋友,就必须有豁出命下海的勇气。 虽然这很冒险,但为他们能够早日离开这里,她拼了! 沐乐将外套脱掉扔在岸边,手脚并用,朝最危险的中心游过去…… 虎鲸们正在捕鱼,用的是它们漩涡式技巧,十一只成年鲸鱼绕着鱼群做螺旋式游动,将鱼群挤成一个球,让幼鲸先进去吃,然后其他鲸鱼再排着队,挨个儿进去吃。 沐乐远远看着,着了迷。 鲸群显然意识到有异类来了,但它们并未停止捕猎,直至将鱼群吃到所剩无己,才一齐将黑白相间的大脑袋转向刚才不屑去注意的沐乐。 “啾啾!呼!”沐乐再次模仿出它们的声音打招呼,“你好!” 鱼群顿了顿,喉咙里发出嘶鸣声,沐乐一边踩着水尽量保持身体平衡,避免移动引起鲸群的惊袭,一边仔细观察鲸群,刚才它们捕食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有只幼鲸,背鳍被咬掉大半,估摸着该是大白鲨啃的,它们不敢招惹成年虎鲸,却经常袭击幼仔。 沐乐指着那只受伤的鲸仔:“啾啾!嗯!我,治伤!” 鲸的声呐体系是世上最复杂的声音,没有之一,沐乐超强的记忆力无疑在此刻发生了决定性作用,先听懂并强记住那些发音,然后自己排列组合成表达她意思的词句。 虎鲸们派出个代表,围着沐乐转悠了两圈儿,对这个长相怪异的“同伴”表示出强烈的好奇。 冰凉的身体贴着沐乐的手背掠过,是那种毛骨悚然的滑溜感觉,虎鲸的黑白色在动物园里看起来萌萌哒,但在这片危险的水域中会见这些魔鬼,其危险程度,绝不亚于那日与象鼻海豹对抗。 终于,它对沐乐的检查完毕,向同伴发出信号:食物! 立时,所有成年虎鲸一齐朝沐乐游过来,危险地将她包围在中间,一旦她有逃跑的意思,它们很方便能从任何角度进行攻击。 沐乐暗暗叫苦,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但显然对方并不买账,她仔细打量着每一只虎鲸,忽然,奋力朝一头最大的游过去。 虎鲸是群居,虽然凶悍,但只要离开了族群,就会变得很胆小,她扑的这头虎鲸,虽说个头彪悍,却是刚到这个族群里来的“新人”,沐乐从它们适才的对话中能够猜到。 那只虎鲸果然受惊游走了,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沐乐奋力游出去,然后停止划水,扭过头,又指指那只受伤的鲸仔:“我,治疗,不疼!” 意思是我能出去,但我并不想逃走! 虽然她想逃也逃不掉! 一只成年母鲸朝她游过去…… 沐乐屏住呼吸,虎鲸是母系氏族,这只,该是族长。 母鲸绕着她游了三圈儿,审视地看着,向同伴发出啾呜,沐乐听懂了,它在让其他虎鲸小心她身上的牙齿! 谢天谢地她的感应现在增强,能够读懂这只母鲸没说出来的心思了,原来它们刚刚遭人围捕过,那只小鲸背上的伤,就是几天前被利器削下的。 沐乐略一思忖,开始脱衣服,一件件丢进海底,直到将衣服全部脱光,摊开手,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牙齿,朝那只受伤的幼鲸游过去:“叶音,疼不疼?” 虽然这里面有雄**鲸,呃,希望季寒不会怪她放荡。她刚才听其他虎鲸叫那只幼鲸叶音,觉得该是这小鲸的名字。 叶音摆摆鳍,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沐乐把手搭在它的背上,亲了亲它的鼻子,她心疼它,相信它能感觉到,这点沐乐是现学现卖的,她刚才看到虎鲸们吃完鱼以后,就是互相触碰头部。 “啾啾!”叶音摆着尾巴绕沐乐游了一圈,扭头看向那只年长的母鲸,后者沉默半晌应了一声,叶音立刻欢快地在沐乐腰上一拱…… 巨大的力道将她猛推出去,呛了口水,她眼泪汪汪,那不是被呛出来的,而是激动的泪水,叶音接受她了! 她在前面领路,叶音在后面跟,它显然嫌弃她游得慢,淘气地又拱了一下,沐乐花好大功夫才游到它们附近,被叶音顶着,才两下就回了岸边。 欢欢趴在沙滩上,一看见她就各种狂吠。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来不及和叶音打招呼,头也不回地冲上岸,季寒出事了! 第260章 强势回归 沐乐没跑多久就看到了,沙滩上,季寒扭曲地在那儿躺着,显然之前是在奔跑,白色的沙地里,一滩血迹特别刺目。 她立刻脑补出他发现她溜走之后,顾不得运功疗伤,马上赶来追她的画面…… 她哭着去摇季寒的身体,对方纹丝不动,她颤抖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没气! “你别吓我!醒醒!”沐乐这下真慌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季寒拽平,垫起下巴,开始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按了几十下,季寒依旧没有反应。 “噢噢!噢!”欢欢悲哀地嘶鸣,沐乐把自己的眼泪逼回眼眶,她不要哭,不能哭,哭就是承认季寒死了,他若死了就是被她害的,他说过她如果不听话,他就不得好死…… 沐乐用力甩头,不会的!一定不会这样! 上次白艳也没气了,后来也活过来了,虽然上吊和走火入魔并不相同,但,沐乐不管,只要季寒的身体不冷,她就觉得还有希望。 她就这么嘴吹一口气,胸按十下,再次,再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全身已然脱力,太阳也从海平面升到了头顶上。 “咳咳……” 她的执着感动老天,地上的某人,居然开始喘气了。 沐乐眼前一黑直接晕倒。 等她醒来,是躺在季寒怀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虽然有些憔悴,但脸色还不算太难看。 沐乐扭动身子,季寒的外衣披在她肩膀上,欢欢是只公狼,哪怕不是人,他也不愿意小东西光着身子被看见。 “你……吓死我了。”沐乐哭着扑到他怀里拼命蹭毛,“我上岸的时候,你都没气了,我一直按一直按,我以为肯定救不回来,我想,就这么一直按,按到饿死、累死,就和你一起上黄……” 她的话还没说完,季寒就吻住了她的唇,惩罚地狠咬一口,轻声呢喃:“活该!每次都是你吓我,总算也让你尝尝报应!” “是我害你和欢欢落到这个破岛上来的。”沐乐含着眼泪,“这里没有药,欢欢的腿伤需要药,还有你,我看到你吃生鱼,我……我……” 这哪是王爷该吃的东西!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这群虎鲸是现在沐乐能看到的唯一希望,她必须不顾一切地抓住,她从来没想把回东水战舰的事全部推给季寒去想办法,她先前嘻嘻哈哈,只是不想他有压力而已。 季寒低头,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缠绵的吻密不透风。 “啾啾!啾!”沙滩上传来幽怨、恐惧、凄惨的哀嚎,沐乐这才一惊回神:“啊,叶音!” 什么? 季寒一时没听明白。 沐乐拉着他的手:“跟我来,我把虎鲸带回来了!” 沙滩旁,两人一起傻眼,黑白相间的庞大身躯嵌在沙滩上,被阳光一照,反射出炫目的光亮。 叶音…… 搁浅了! 它跟着沐乐过来,可是左等、右等,沐乐不知去向,它又好奇又郁闷,往岸上这么一冲。 结果,就没有结果了! 海里,愤怒的虎鲸群正在啾啾呀呀地申讨,把沐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这怎么办……”沐乐好着急,叶音是她带回来的,她绝对不想它受到伤害,可是即便是幼鲸,叶音同学的重量也是很可观的,季寒有伤在身,单凭她一人之力想帮叶音回到海里,简直是异想天开。 季寒看小东西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经勾.搭上了这条幼鲸,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他也有能做的事,将手贴在叶音背上,发力一推。 砰! 幼鲸被打回水中! 沐乐大惊,赶紧去看季寒:“你没事吧?受伤了还这样用力,内伤有没有加剧?” 季寒欣赏着小东西为自己担忧的模样,心中颇为受用,摸摸她的头:“没事,这也用不了多少力气。” 反正吹牛不上税! 哗啦啦! “啾啾!” 就在两人对话之际,传来一阵水声,海浪再次上涌,将两人浇湿了半身,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沙滩上那一坨黑白相间的东西,叶音又冲到岸上来搁浅了? 什么情况? 她不可思议地去看海面,其他虎鲸都没进了水里,不愿意把鼻子露出来。 “啾啾!”叶音欢快地叫唤着,“飞!飞!” 沐乐怔了好半天才明白它的意思,她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搁浅会死啊!你以为是云霄飞车吗!这能随便玩的吗!” 季寒也是一怔,听明白沐乐的话之后忍俊不禁,背着手走到叶音身边,转了一圈儿打量着它的眼睛。 “啾啾!”幼鲸萌啊萌,很期待地看着他,“飞!飞!” 沐乐发愁地看了季寒一眼,见后者面带笑容点点头,这才很严肃地对它说:“啾啾!再飞一次!不许闹了!” 砰! 伴随着欢快的啾鸣声,叶音同学在空中划出弧线,以一个完美的姿势落入海中。 其他虎鲸立刻游上去将它圈在中间,不怕鲨鱼一样的对手,就怕那啥啥样的熊孩子! 今天沐乐的这个人情,想不领都不行了…… 身为族长的那只母鲸游向岸边:“啾啾,叶音的伤?” 你刚才不是说要给它治伤的吗? 沐乐拍拍季寒的胳膊示意他放心,自己小心翼翼地淌下海去,跟对方咿咿呀呀地交谈起来。 “药不在这,我们船在前面。” “诓我们!” “不是诓,只要帮我们回船,就有药了。” “怎么回?” “骑你们……背上?” “滚!” 季寒瞅着小东西一板一眼地跟虎鲸聊天,心里震惊不已,他听不懂兽语,不知道他们已经谈崩了,惊愕多过于担心,叶音可没有他淡定,着急地游到母鲸面前,一拱一拱,用嘴去顶她的肚子:“怎么了,怎么了?” “他要骑我们!”母鲸对它发出警告的声音,“这是不可能的事!” 叶音欢快地摆摆尾巴:“骑?好玩吗?” 沐乐赶紧点头:“好玩,特别好玩!” “那?骑我行么?” “没问题啊!” 母鲸肚皮朝天,改换仰泳姿势游走,不想再看见自己的熊孩子。 “王爷快来,叶音答应带我们走了。”沐乐激动地朝季寒拼命招手,母鲸的态度虽然不好,但也没有跳出来反对。 否则它现在就可以攻击沐乐的! 这实在是个又荒谬又大胆的举措,但季寒决定,陪沐乐疯一回! 他试探地走到叶音身边,摸摸它的肚皮,它立刻改换仰泳的姿势,欢快地扑拉起水花来。 “它挺喜欢你的。”沐乐扁着嘴,“你别逗它,这是条雌鲸……” 季寒狠狠剜了小东西一眼,沐乐吐着舌头:“本来就是嘛,还不让人说了。” 叶音贪玩,平时游泳就不老实,正面侧面背面,各种泳姿齐活儿,要想驮人,必须长时间保持同一泳姿,这对叶音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沐乐不敢直接就到深海里去,拉着它先在不太深的地方练习,事实证明这很有必要,叶音才游了十秒钟,就一个打滚,把她丢水里去了。 她虽然能说一些简单的鲸语,但叶音就是听不懂,在被第n+1次摔进水里,累得筋疲力尽之后,沐乐忍不住发起脾气来,她真搞不懂,那群虎鲸看她笑话也就罢了,季寒怎么可以也笑眯眯地袖手旁观? 她踹了叶音一脚,指望不上你,走开! “啾!啾啾?” 眼见沐乐真生气,幼鲸有些着急,用尾巴拼命打水:“别气,不捉弄你。” 哦吼,你承认刚才是故意的了,哼! 叶音很聪明,沐乐说的话它其实早就听懂了,这时候不敢再惹她生气,卖力地游起来,不仅没再把她摔进海里,而且速度还很快。 “真是熊孩子!”沐乐又好气又好笑,冲季寒招招手,“王爷,带欢欢过来吧。” 在海上骑虎鲸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经历,即便是季寒,也觉得刺激,怨不得叶钦等人看到他们的时候,嘴会张成o形…… 李金明直接整个人都石化了。 沐乐跳上船,戳戳他的肩膀:“李大哥,金创药给我一点?” 沐乐去给叶音上药,季寒则转向了叶钦等人。 叶钦强颜欢笑,眼底的顾虑却没能逃过季寒的注意,他思忖了片刻说道:“叶秦飞已经投靠了西楚,叶大将军可知道这事?” 叶钦勉强的笑容,这下彻底挂不住了。 “希望叶大将军不要因为顾虑儿子而改变对西楚人的态度。”季寒慎重地说,“本王不忍强求大将军必须大义灭亲,但孰是孰非,大将军心中该有明断,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叶钦扬扬眉毛:“季王还相信老夫?” 季寒浅笑:“本王若不信你,此番怎么还敢回船上来?本王知道,因为齐王的事,大将军多少对我有些芥蒂,但现在国难当前,希望大将军能够暂且放下前嫌,有什么事,我们回逞都再说。” 董思广很认真地看了季寒一眼,叶秦飞差点要了季寒和沐乐的命,季寒却没有迁怒到叶钦身上…… 先前他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位王爷,可现在,他越来越觉得,季王还是有些本事的,不止有本事,更有气度! 第261章 破局 “我们和西楚人干了一架。”董思广凑上去对季寒说,“双方各有损伤,算是打成平手,我们倒也不怕他娘的,但就有一点麻烦。” 季寒很认真在听:“什么?” 董思广头疼地说:“还不就是海里那些噬人鲨!娘的,也不知道西楚人用的什么邪术,鲨鱼光咬咱的人,不咬西楚人,弄得咱这边多出好多伤兵来,得匀出人手来打捞和照料不说,主要是影响士气,好些胆小的就不敢冲出去,生怕跌进水里。季王爷,你们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噬人鲨她娘的赶到深海去?” 沐乐替叶音裹好伤,嘱咐它今日在海面上玩,尽量别让鱼鳍碰到水,这才对董思广说:“我觉得它们能帮忙,鲨鱼很怕虎鲸,有它们给我们助阵,那群鲨鱼逃还来不及呢。” 董思广眼睛发光,不错,名镇裘洋的黑白煞,正是噬人鲨的克星! 季寒却是摇了摇头:“在海岛上,包围我们的只有二十余条噬人鲨,黑白煞勇猛,与噬人鲨对峙,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都能取胜,但现在噬人鲨的数量是五六倍之多,胜负很难预料。” 沐乐立刻转向叶音:“你们还有更多同伴吗?” 叶音晃了晃脑袋:“有哒……” “没有!”母鲸立刻严厉地制止,叶音很委屈地看看它,又看看沐乐,耷拉下脑袋。 沐乐专注地打量着母鲸的眼睛,一动不动,母鲸也竖立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即便是叶钦、董思广等不会驭兽之人,也能读懂是极不友善的! 季寒不动声色地挡在沐乐前面,以防母鲸忽然暴起,虽然他们在船上,但母鲸从水里蹿出来把沐乐叼下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沐乐推了推季寒的腰,示意他让他,季寒蹙眉,她摇摇头:“放心,我没事,你让我过去,我有办法。” 季寒迟疑了一秒,挪开身,让在沐乐半米远的地方,万一有什么意外,方便他救援。 “我不会圈禁你们。”沐乐用她所学为数不多的鲸语,蹲在甲板上一边比划一边和母鲸对话,“我,希望,你们帮助,我们是,平等的。” 母鲸扬起下巴,眼中满当当的不屑和不信任。 沐乐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她,我,不会背叛。” 砰! 巨鲸又惊又怒,从海中直蹿起来,溅出七八米高的水花,大尾巴从沐乐面前横扫而过,季寒见机极快,抱住沐乐就地一滚避开冲击,船舷处的栏杆塌了大半。 “小心!” “拿弩叉!” 战舰上的士兵一躁动,海面上的鲸群也跟着躁动起来,海浪危险地翻滚着,火药气息浓重得随时都有喷发的危险。 “谁也不许动!”沐乐吼道,“放下弩叉!放下!” 董思广皱着眉,沐乐知不知道自己刚从阎王爷那走了一圈回来?她要找死可别拉着一船人陪葬! 季寒认真思忖了一秒钟,转向叶钦和董思广:“大家稍安勿躁,给王妃点时间,先把武器放下,如果情况失控,再动手不迟。” 董思广扁扁嘴,等失控就来不及了呀,虽然现在,呃,也没有胜算。 不过他对季寒是佩服的,既然王爷开了口,他也不好当众拂面,当下向左右使了个眼色:撤。 叶钦眸中幽光闪烁,季寒虽说是王爷,身份尊贵,但这里他才是主帅,董思广听命之前,不应该征求下他意见的吗? 看都不看他一眼?岂有此理! 沐乐从甲板上爬起来,咬了咬嘴唇,做出让全船大跌眼镜的决定:她要下水! “太危险!”虽然季寒猜到她会这么做,但还是很不放心,“它们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并不是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对付噬人鲨。” 沐乐赶紧摇头:“不不不,它愿意,它只是不信任我们。三年前,她为了保护族群,落单搁浅,被个女孩救了,他们相处融洽,它很信任她,没想到那女孩却设下陷阱让它引同伴过去,想要圈禁它们,还好被它识破了。我想……那应该是西楚的海召师,她们想要驯服虎鲸。” 季寒薄唇紧抿:“那就更危险了。” “不。”沐乐坚持地说,“它心里是渴望和人类交往的,我感觉得到,而且它态度虽然不好,却始终没有攻击我们,不是吗?” 季寒相信沐乐的判断,但,相信是一回事,冒险是另一回事,他犹豫了许久,才终于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在巨大的虎鲸面前,即便季寒武功高强,看起来也显得渺小,沐乐发出幽长的鸣叫声:“啾……咝……呀啾。” 现在我们到你的地盘里了,把命交给你,你看,我们是很有诚意的。 母鲸眼神一凌,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过来,董思广大惊:“来人,快……” 叶钦厉声喝止:“谁也不许动!” 巨鲸掀起的海浪犹如瀑布一般,沐乐抓住季寒的手,靠在他胸口:“没事,没事,它在试探我们。” 季寒紧紧搂住她的腰,心中电闪过无数念头…… 他该不该相信沐乐?该不该赌一把?如果赌赢了,他们就是就裘洋上第一个驯服虎鲸的人,但一旦赌输,付出的,可是生命代价! 依他的武功,现在还有机会脱身,可如果虎鲸靠得太近,即便是季寒,也做不到力挽狂澜! 沐乐很坚定地看着扑面而来的黑白色块,表情从容而自信,季寒眼一闭心一横,赌! 利齿在两人面前戛然止步,母鲸一个急刹车溅起滔天水花,然后改换仰泳姿势,游开了,沐乐大喜,扯了扯季寒的袖子,两人一起朝它游过去。 董思广嘴巴又一次张成了o形,卧槽,这真是鱼吗?原来是在试探他们的虚实,还好大将军有定力,否则刚才弩叉一下去,肯定会彻底激怒这头巨兽。 母鲸斜眼瞅着沐乐和季寒:“胆挺大。” 连季寒都听出它声音里那不情愿的亲切,勾了勾嘴角,沐乐更是甜甜笑开了,大着胆子伸手去摸对方的肚皮。 母鲸龇出牙,没有咬她,低声嘟囔几句。 沐乐心花怒放:“嗯嗯,你们帮我们赶走噬人鲨,我捉鱼给你们吃作为酬劳,然后你们想去哪就去……” 嗯,等等…… 砰!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股水柱猝不及防地从海底喷涌出来,将两人冲到空中,季寒又好气又好笑,搂住沐乐的腰,落下时足间借力在某鲸的白肚皮上一点,两人一起翩然落回到战舰上。 沐乐很开心:“它们答应帮忙了,会带更多同伴来帮我们赶走噬人鲨哒。” 海里的某只却是郁闷得嗷嗷直叫:“肿么跑走了?不好玩。” 沐乐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在捣乱,除了叶音,其他鲸不会这般淘气。 叶钦冲季寒拱了拱手:“久闻王爷和王妃的驭兽术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季寒谦虚地笑道:“大将军过奖,雕虫小技而已。” 虽然刚才他在海里搏命,但战舰上发生了什么,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并不觉得叶钦刚才那句“谁也不许动”,纯粹是出于眼光和定力,不过这些情绪被他很谨慎地收藏起来,事实上,在知道叶秦飞投靠西楚之后季寒就已经提防起叶钦了。 董思广很是兴奋,难得露出孩童般的天真,也想学沐乐的样子去摸摸虎鲸脑袋,结果差点被咬掉手掌,他骂咧地滚回甲板中央,偷眼去看沐乐。 不止是季王厉害,季王妃也有两把刷子…… 事实证明,这片海域里虎鲸的数量不在少数,母鲸一召,又来了两群,数量直逼四十,西楚的大白鲨不足百头,两方对战,东水胜券在握。 东水的水兵都很兴奋,海里随处可见黑白相见的色块,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和这种不可征服的海兽结成战略同盟,虽然不敢像沐乐那样去摸它们,但能近距离地和谐相处,已然是此生难得的绝妙体验了。 欢欢很认真地在吊嗓子,进一步向高音频努力,还模仿起了虎鲸的转音和颤音。 万事俱备,只欠西楚人发动攻击,结果一连两日,西楚那边都没有动作,叶钦心中窃喜,很好,他终于可以和丰田庆光明正大地斗一回了。 海中战兽的作用主要是威慑,双方势均力敌达成平衡,谁也不敢贸然动用,就是它们最大的价值,真正决定输赢,还是要靠人! 丰田庆深沉地看着雪影:“雪儿,我知道你想赢她,可我真的不能再等了,他们今日能召来黑白煞,明日指不定是什么,再等下去,只会给他们更多适应海战的时间。就算我想拖,东水也不会干等着,明日,必须得发兵。” 雪影咬了咬嘴唇:“再给我一日。” 这次丰田庆没有答应:“黑白煞海中无敌,此番被东水控制,你扭转不了局面。” “并不是海中无敌。”雪影很冷静地反驳,“黎采儿先前救下的那只黑白煞,身上伤口十分古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该是大王乌贼!我在季寒的百兽谱里看到过这种海怪!” 丰田庆呼吸一滞:“你要去找大王乌贼?” “暂时不用,还没到那一步!” 第262章 谋杀案 东水的战舰中,沐乐坐在甲板上,跟欢欢一起揣摩如何运用三条腿能够更好地站立和行走,不远处,季寒和董思广正在说话,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嗯嗯,现在董思广遇事会跟季寒商量,显然对王爷信任多了。 不一会儿,叶钦也上了甲板。 董思广看见他,立刻迎上去:“大将军,我刚才跟季王商量着,西楚人龟缩不前,我们不能再等了,天命司说这几日海上应该都不会起风,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好好教训西楚狗,季王也觉得该是如此。” “嗯,我来找你们也是这个意思。”叶钦沉声说,“西楚人比我们更熟悉这片裘洋,他们还有海召师在,一旦海上起风浪,我们的胜算就小多了。” 季寒唇边带着从容的笑:“既然意见一致,那大家今晚都好好休息,明日会有一场硬战。” 沐乐跟季寒一起回房,咬着嘴唇试探他:“明儿这战,我们真的能赢吗?” 季寒诧异地瞄了小东西一眼:“怎么这样问?” 沐乐耸耸肩:“我觉得叶钦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她感应增强之后,直视动物的眼睛,就能感应到它们的思想,虽然对人不管用,但剧烈的情绪波动,她也能多少把握一点。 季寒捋捋她的头发:“没事,只是大战将至,人难免压力大些,刨除海兽,又没有风浪,西楚的海召师便发挥不出作用,硬碰硬的实力,双方差距不大。” 沐乐哦了一声,那就是说他们也不占优势…… 还真令人有点担心呢! 这种担心,在第二天清晨,翻了一翻! 沐乐还没起床,欢欢就蹦哒着用脑袋撞她:“有事!有事!” 沐乐揉着惺忪的睡眼,隐隐听到海上传来虎鲸的叫声,惊得她噌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那边,季寒已经冲出去了。 沐乐顾不得穿鞋,赶紧跟呆头狼一起奔上甲板,甲板上围了好些东水的兵士,三三两两地耳语着,空气中弥漫着不安。 海中,浮着一片雪白色。 一只虎鲸翻着肚皮…… 沐乐扑通跳下水,朝那只虎鲸游过去,戳戳对方的肚皮,对方一动不动,她心中一片冰凉,这是,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昨天看这些鲸,明明都是好好的。 哗啦,身后传来水声。 季寒飞身而过,将沐乐**地从水里抄里来,借势在死鲸腹部一点,凌空翻回战舰,沐乐只见眼前一花,两只虎鲸从海中跃起,在空中相撞,砰地一声各自落回海中。 “你干嘛!”右侧的那只母鲸气势汹汹,声音里满是怒火,叶音围在左侧那只母鲸身边,焦虑地摇头摆尾,时不时拿鼻子碰碰母亲的肚子。 母亲不耐烦地用尾鳍把它扫开,沉声对另一只母鲸说:“与这女孩没关系。” “胡说!”另一群鲸死了同伴,火气不是一般的大,“是你们把我们叫来的,天水身上没伤,除了这群两脚海豹,还有谁能这样猎食?” 沐乐几乎将嘴唇咬出了血,她能感应到,这只母鲸觉得是她们给它的同伴下了毒,看这只鲸的死法,还真有几分像中毒…… 难道船上还有西楚人的细作?为了离间他们和虎鲸的关系,故意给这只死鲸投喂了有毒的鱼? 她叫来董思广:“董将军,昨晚有什么人来甲板喂过这些黑白煞吗?” 董思广果断摇头:“没有!昨儿是我值夜,粮食那么紧缺,谁吃饱了撑的来喂这些东西?依我看,这只黑白煞不是老死,就是病死的,天杀的真是倒了邪霉,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我们这里!” 沐乐默不作声,如果是正常死亡,它的同伴不会这么激动,虎鲸这种高智商动物,不至于这般不讲理! “季寒!”她很坚定地说,“我还要下水去看看,我们必须搞清楚这只鲸到底是怎么死的。” 季寒眉头紧锁,他也想知道原因,但,现在鲸群的情绪如此不稳定,此刻下水,危险指数可想而知。 “王妃您可不能再下水了。”董思广好心提醒,“你没看到刚才那只黑白煞想吃你吗?” 沐乐看到了,但她还是要下水,如果不弄清楚,这桩命案,就真真要她来背黑锅了。 她奔到船边,用鲸语对着海面大吼:“不是我干的!你们让我下水看看!给我时间!” 死了同伴的母鲸定定看着她,沐乐也坚决地望着它,仿佛谁先移开眼,谁就输了一般。 一柱香之后,母鲸终于扭头,游开了。 沐乐转向季寒,后者犹豫两秒还是点了头,两人一起跃入海中。 沐乐先围着死鲸游了一圈儿,仔细检查它的每一寸鲸皮,确实是没有外伤,她又认真摸了一遍,也没摸到肿块之类的东西。 虎鲸体积虽然不能跟蓝鲸比,但个头也是不小,两圈检查下来,把沐乐累得直喘粗气。 季寒沉吟地说:“既然检查不出外伤,很可能是内伤!那,只能换一种法子来检查了。” 沐乐苦瓜着脸:“你该不是想爬到它肚子里去吧?” “你还有其他法子?” 没有! 沐乐很郁闷,但是她真不想爬到鲸肚子里去,她以前看过捕鲸的电影,知道这些大家伙胃里的气味…… 呵呵哒! 她很想说这种事不用两人一起干,王爷您就替我代劳了吧,但又说不出口,只能嘿嘿两声:“我们再检查一下鱼鳃吧,如果还找不出原因,再钻鱼肚子。” 翻开巨大的鲸腮,两人一起怔住了! 天哪,这腮,怎么充血充成这样? 沐乐心念电闪,季寒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拉着沐乐浮出水面:“寄生鲶有个头大点的,生活在海里吗?” 这场面,像极了他们在南埠捕捉寄生鲶的情形。 “有!海里有吸血鲶!”沐乐点头,“但我觉得不是它们干的!你看刚才那鲸鱼腮里的血丝,呈圈状,我觉得应该是七腮海鳗!它们以吸血为生,海里河里都有,海鳗体长能超过半米,一群七腮海鳗,经常吸干其他鱼的血,让它们变成一具空壳!” 季寒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叶音屁颠屁颠地游到沐乐身边,竖起大脑袋打量她:“啾啾!啾啾?” “嗯!”沐乐心情很沉重地点了点头,“你们跟我来!” 她让季寒掀起死鲸的鱼腮,让鲸群亲眼去看那些可怕的血痕,叶音怪叫着逃开,两头母鲸却是久久地沉默了…… 鲸鱼肢体不便,不可能掀开同伴的腮去检查,而且鲸体巨大,若不是季寒内功精湛,寻常人也是不可能在海里掀起鱼腮的。 “啾……咿!”母鲸发出长长的哀鸣! 它们从来没遇到这种事,海中有吸血鬼鱼它知道,可它们通常只攻击小型鱼类,从来没向虎鲸挑衅过,而且能把它们这样体型的巨兽吸得失血而死,这该是多大一群吸血鬼鱼啊? 为什么它这么粗心,昨晚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对不起。”沐乐很难过,“都是我给你们带来的灾祸,你们走吧,离这里远远的。” 叶音直勾勾地看着她,它并不想走呢! 母鲸默不作声…… “走吧!”沐乐用力推它的背,“我说过要捉鱼给你们吃,这下来不及了,我不知道海里有多少七腮海鳗,你们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我不想你们再出任何事。” 母鲸专注地看着她,没再说什么,摇摇尾巴,当真游走了,叶音难过啾啾直叫,但它不能离开族群,虽然很舍不得沐乐,也只得一游三回头地走开。 “王妃,这些黑白煞怎么走了呀!”董思广很着急,好不容易证明死因与他们没关系,沐乐却把这些大家伙放走了?那谁来帮他们制衡噬人鲨? 沐乐叹了口气:“留不住的!母鲸要保护它的族群,换成将军,明知有危险,会让手下去冒险吗?让它们走它们才会记我们的好,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它们说不定还会回来呢。” 季寒心中惊涛骇浪,没想到小东西现在也学会这种驭心术了! 沐乐耷拉着脑袋,拉起他的手:“我们回船舱吧。” 季寒没说话,直到两人回到船舱,再也没有别人的时候,他才开口:“你有心事?” 沐乐看了他一眼:“王爷,自然界里的七腮海鳗不会攻击虎鲸那么大的猎物!如果失血过多,表皮会皱褶或者变色,而死的那头虎鲸,却完全没有!既能吸血致命,外表又看不出任何痕迹,七腮海鳗不可能这么聪明,这不科学。” 这话她不说季寒也想到了,他很肯定地说:“所以,这背后一定有海召师主使!” 沐乐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听师傅提起过七腮海鳗吗?” 她知道季寒不相信雪影会做这种事,在亲眼目睹叶秦飞投靠西楚之后,沐乐也几乎要相信那日是自己感应错了,但现在她又起了怀疑:“或者,你跟师傅提起过寄生鲶吗?” 第263章 美**惑 沐乐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担心,说完之后,季寒长久的沉默让她更加不安,她歪歪头,咂着嘴小声嘟哝:“我没说一定是雪影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季寒的表情很严肃,雪影没和他提起过七腮海鳗,百兽谱里也没有记载这种吸血鳗鱼,但他确实和雪影提过南埠那种神奇的寄生鲶。 “你要是觉得我胡扯的话,当我没说好了。”沐乐对于此次的怀疑,把握并不是很足,也没有说服季寒的证据,看到季寒那种表情,她实在不忍心再提这个话题。 没想到…… 季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知道这种七腮海鳗通常生活在什么地方吗?西楚人把它们召集一次不容易,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放走,不管是雪影还是其他什么人,我们先找到这群海鳗,就有机会找到它们的主人。” 沐乐不可思议地倒吸一口凉气:“你也觉得,是师傅?” 季寒未置一词,眉头拧成了川字。 沐乐难过地伸手替他捋平眉宇:“你别这样,或许是我多心了,你知道我就爱瞎捉摸的。” “或许是,或许不是。”季寒下定决心,说起话来显得非常理智,“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弄清楚,如果不是,我们可以趁双方交战的时候把雪影救出来,如果是……” 季寒没再说下去,沐乐不忍心问他该怎么办,还是季寒先开口,凑到她耳畔…… 沐乐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七腮海鳗这种古老原始生物的习性,嗯嗯,它们惯在水浅、流速快、砂砾底的地方出没,可是他们正在裘洋深处,哪里找这种地方? 除非…… “海岛!记得上次我们游去的那个海岛吗?”沐乐为自己的灵感爆棚而兴奋,“那应该是附近最方便去的一个岛,如果我是海召师,肯定把七腮海鳗安置在那里!” 很好,这样他们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上次两人是狼狈地游过去的,这次,却是是董思广率军,开着战舰过去的。 季寒不让其他人下水,七腮海鳗能把虎鲸吸食得失血而死,可见其数量之庞大,水下相会,绝不会是个和气的局面,李金明不放心王爷和王妃去冒险,但季寒命他留在船上等信,他也只能领命。 沐乐和季寒手牵手,小心翼翼地绕着海岛外围游,近距离侦察这群吸血魔鬼无疑是危险的,但凭借沐乐的超强感应,他们不需要靠得太近。 等等! 沐乐忽然拉住季寒的袖子,她有感觉了,是种群扎堆的感应,就在前方数十米! 她用眼神示意季寒,指了指近岛的一处礁石。 季寒会意,打手势让她在这里等,自己过去看看,沐乐哪里肯答应,死拽住他的衣袖,季寒只好妥协,带她一起小心翼翼地游过去。 眼前的场景触目惊心! 大量七腮海鳗扎在砂砾里,让整片礁石看起来像个超级大珊瑚,鳗身随着海波摇曳着,透出妖冶而危险的美艳。 这数量,足有数百只! 季寒和沐乐交换了一下凝重的眼神,准备抽身离开,忽然,海中掀起一股浑浊的沙浪,那些扎在砂砾里的魔鬼齐刷刷地钻了出来,朝着沐乐和季寒的方向…… “就知道你们定会找到这里。”海面上传来戏谑而讽刺的声音,“季王,上回我落在你手上,这次总算风水轮流转,也让你栽一回。” 季寒和沐乐浮出水面,不远处,黎采儿骑着只大白鲨,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长发在海风中肆意飞舞,野性而妩媚。 沐乐吁了口气,不是雪影!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失落。 季寒小声凑到她耳畔:“我送你走。李金明会保护你。” “什么!”沐乐一惊,“我要和你在一……” “听话!”季寒低声却严厉地打断她,“我和雪影二十多年师徒,她到底要干什么我必须弄清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跟着,我不好脱身。” 说话间,七腮海鳗已经游得很近了…… “乖!”季寒在沐乐耳朵上亲亲,奋起一掌,将她打得凌空飞出水面,摔出去数十米。 “啧啧,真是伉俪情深。”黎采儿咂起嘴,瞅着七腮海鳗迅速攀上季寒的身体,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把救她的时间留给自己,就不会落在我手上了。如果我是你,最好老实呆着,那只黑白煞你是看见的,季王武功再强,在海里,也强不过黑白煞去!” 季寒哼道:“你想怎么样?” 黎采儿将长发一甩,丢给季寒一颗药丸:“我自然是想让王爷跟我走一趟的,不过,你得先把这个给吃了,请吧!” 否则你武功那么高,我可制不住你! 沐乐远远看着季寒的身影,咬了好几下嘴唇,扭头,开始划水。 李金明看着俩主子出去,只剩下一个回来,胸口凉了半截:“王爷呢?” “王爷有私事要处理,处理完了再回来。” “可是……” “我说了王爷去处理私事,哪有那么多可是!” 李金明吓了一跳,沐乐单纯善良,虽说是王妃身份尊贵,但素来没有架子,这般疾言厉色地对他说话还是头一遭。 董思广尴尬地咳嗽两声:“呃,那个,季王武功高强不会有事,老李你就别跟着瞎紧张了,王妃说没事,肯定没事。” 嗯,一定不会有事! 沐乐偷偷将手指环成圈,缩在袖子里祈祷。 七腮海鳗虽然危险,但沐乐相信它们困不住季寒,可季寒要面对的不止是那群吸血魔鬼,更有他敬重的师傅…… 雪影才是沐乐真正担心的! 如果雪影真有问题,季寒该多伤心啊,沐乐希望自己能陪在他身边,可是季寒说得对,她会拖累他。 那是西楚人的地盘,还有武功高强的雪影,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回到安全的地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真相,再怎么残忍,终究都是真相,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华丽的厢房里,季寒盘膝、闭目,在床上运气,站在俘虏的角度,他待遇好得不像话,没被关进大牢,没上手拷脚镣,关他的这间厢房,还有软和的被窝和宜人的熏香,很难想象西楚战舰上,居然有这样优越的条件。 约摸三四个时辰之后,黎采儿推开房门,亭亭袅袅地站着,身着一件暴露的大领长摆裙,纤细的小腰被腰带衬得盈盈一握,胸口两只小白兔绝对是来引人犯罪的。 过了半晌,见季寒始终没有睁眼,黎采儿开口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西楚的战舰,跟叶大将军说王爷在我们这儿做客,宾主尽欢不想回去了,叶大将军让我给王爷带好,说王爷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不着急回去。” 季寒这才睁开眼,目光在黎采儿身上扫视,深吸一口气:“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本王和叶钦的关系吗?” 黎采儿敏锐地捕捉到他吸气时目中的惊艳,忍不住有点小得意,笑道:“叶钦此人量小又善妒,他儿子投了西楚,这笔账他少不得要算到你头上,再加上王爷在海战中的才华隐隐压他一筹,不管他心里相不相信你已经归顺西楚,面上,都一定是相信的。” 季寒又看了她一眼:“聪明,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黎采儿甜美地笑笑不作答,扭着腰走到床边,躬身与季寒对视:“所以,王爷回东水还有什么意义?不妨留在西楚好了,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王爷未必看得上,但,只要你留下,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哦?” 她边说,边靠上季寒的肩膀,萌啊萌地看着他。 季寒扭开头:“本王最不感兴趣的就是美色。”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美色吧?”黎采儿的玉臂因上他的脖颈,樱唇贴在他唇边,“我这样的,也不行吗?” 季寒没动,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她一眼:“练绝情功的女子必须是处子之身,一旦破身,武功尽失不说,还要落下一身病痛,你不知道吗?” 黎采儿忽闪着大眼睛:“自然知道,但为了王爷,我愿意。” 季寒反身把她压到身面,唇慢慢向她靠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后悔。” 黎采儿伸手挡住他的嘴,嘟起腮帮子:“王爷你急什么!你得先给我一件贴身之物,我交给丰将军,他认可了你归顺西楚的诚意之后,我才是你的。” 季寒魅惑地看着她,眸中带着危险的笑:“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未落,他的唇已经压到了黎采儿唇上,手也不容分说地从她胸口的衣襟处探了进去。 黎采儿大惊,季寒不是已经服下毒药了吗?为什么力气还这么大? 她恼火地抓住他的胳膊想把他的手从自己怀里抽出来,可是完全没有效果,季寒还能从容不迫地用另一只手来解她的衣带,顺便点了她的哑穴…… 黎采儿这才真正慌了神,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额上也渗出了汗珠。 “真是个孩子,永远没有自知之明。”季寒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不想当牺牲品,那,照我说的做。” 第264章 心寒 雪影在屋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里纠缠在床上的两人,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欲拒还迎的娇嗲让她眸中透出十足的恼怒。 季寒,你不是口口声声对沐乐一心一意的吗?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小贱人,你就把持不定了! 真该让沐乐亲眼看一看这个画面,看她那张脸上,还能不能那般不识人间烟火。 她扭开头不想看,那些靡靡之音却不绝地传进耳朵,她忍无可忍,跺跺脚,走人! “季王满意了吧。”床上,黎采儿沉着脸,“可以放过我了吗?我只听命于丰将军,他和雪影的事我不知道,你信与不信我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季寒理了理衣裳坐起身,顺手把黎采儿的衣服给她拽上去:“本王说了不为难你,就不会为难你。” 黎采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离开房间,这到底是不是男人,看了她的身子居然不动心? 还好! 否则,别说拿不到大王乌贼的鱼目去救娘亲,她可连自己的清白都保不住了。 眼角的余光在自己不整的衣衫上掠过,黎采儿忍不住脸红,刚才那个男人的手,碰在自己身上,直到现在,她还能感觉到心脏砰砰狂跳,身上的肌肤,也是火辣辣的…… 黎采儿估摸着季寒点了她的穴道,得半个时辰才能自行解开,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季寒就先回来了,她呼吸一滞,赶紧垂下眼睛,免得对方看出她心中紧张。 他又回来干什么?难道…… 季寒抬手拍开她的穴道:“你可以走了。” 纳尼? 走? 哦哦,赶紧走,她都在这男人手上栽两次了,不会再天真地以为耍点小手段能反败为胜。 黎采儿前脚离开房间,季寒后脚也跟着走了,他没有直接离开战舰,而是悄无声息地穿梭在战舰里。 终于,他找到了!无声无息地点倒门口的六名兵士之后,季寒推开雪影的房门。 “王爷?”雪影仿佛很吃惊的样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怎……你怎么来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季寒压低声音,警惕地左右环伺,确定无人,拉起雪影的胳膊,“我们走!” 雪影看了他一眼,抽出胳膊:“我中了酥筋软骨散,使不出内力,这里茫茫大海,逃不掉,你自己走吧。” 季寒蹙眉:“你觉得我会丢下你不管吗?下海我背你。” 雪影抿了抿唇…… 季寒再次拉起她的胳膊:“走!” 这次雪影没有反抗,任由季寒拉自己跑出船舱,指着左侧走廊对他说:“上船的时候我留心观察过,因为丰田庆的房间在另一侧,所以这边的防守比较松懈。” 季寒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把她横抱起来,提气闪进右侧的走廊。 雪影的嘴角僵了僵,原本就无甚表情的脸,更变得犹如阴尸一般,过了许久才冷冷地说:“是沐乐跟你说的,对吧?” 显然,季寒已经知道她不是受害者了! “沐乐说过,我不信。”季寒的声音也很冷,“直到黎采儿过来,我才确定了是你,但我还是不相信,可师傅你想把我引到西楚的埋伏里,我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雪影蹙眉,季寒怎么会知道船舱左侧有埋伏? 季寒垂眸看了她一眼:“刚才我已经把这战舰检查过一遍,就在你以为我和黎采儿在床上,绝对不会分心的时候。你?喜欢我?” 雪影眼神一凌,倏地伸出厉掌,季寒早有防备,与她对了一掌,雪影借势从他怀里离开,在空中转了个身,飘逸地落到两米开外:“季王,亏你想得出来!” 季寒看着她不说话,初时他也觉得沐乐的这个说法很可笑,但如果不是,雪影否则何必一次又一次让黎采儿过来?难道不是为了看看他除了沐乐之外,还会不会对别的女子动心吗? 雪影冷冷仰起下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跟丰田庆是一伙的,就该早些离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季寒,你这自负的毛病打小到大,就没改过!” 季寒摇了摇头:“师傅,你斗不过我,上次被苏一凡打成重伤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武功退步了很多!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更希望你还能回到我身边。” 绝情功要求练功者断绝七情六念,无欲无求,雪影身陷情痴之苦,武功自然要退步。 雪影向他凝视了许久,不再说话,厉掌却已然拍到了他面前,呼呼带风。 十招过后,季寒觉得胸口有些憋闷,三十招过后,他心中一片冰凉,不什么他又有那种控制不住内力的感觉? “你练功冒进的那些弊端,已经被我用药催出来了。”雪影一掌将他打飞出去,“就在夏齐恒叛变的那日,我给你下的药!刚才你屋里的熏香也不止是催.情香,一旦你使出全力,内功就会反噬。” 她跃到季寒身边,一脚踩住他的胸口:“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你自负的毛病,早晚有一日会害死你。我最后给你个机会,归降丰田庆,跟我们去西楚,想活命,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们师徒二十年,你那么了解我,觉得我会答应吗?” “你会的。”雪影伸手拽下他腰间的玉佩,“因为你不点头,沐乐就会生不如死。季王妃花容月貌,以她为赏,我们西楚的将士,一定会奋勇杀敌。” “雪影!”季寒没想到她这么狠毒,“沐乐是无辜的,她跟你无冤无仇,对你比对母妃还亲!” 雪影蹲下身,专注地欣赏他的怒容:“海召师本来就是恶魔,你今儿才知道吗?” 话音未落,她抬手又给季寒来了一掌,直接打断他三根肋骨。 季寒喷出一大口血,雪影是真的对他下了杀手,他还以为,她对他有情,他还以为,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他,所以,他有机会让她回头。 可雪影是个理智的人,她原本想把季寒带到西楚,不指望他能忘记沐乐,只要她能日日看到他,又不用看见烦人的沐乐就好,既然季寒看穿了她的把戏,那就让他尽情恨她吧。 世上唯一与爱同样刻骨铭心的事,就是恨了。 沐乐攥紧季寒的玉佩,指甲一下一下掐着上面的纹路,季寒真的有麻烦吗?她要去吗? 叶钦说这是个圈套,认真就输了,沐乐同意他的说法,可她,怎么就这么不安呢? “王妃,季王武功高,你放心。”董思广是个粗人,见沐乐一个人坐在甲板上发呆,不知道避嫌地过去宽慰他,有心逗她开心,指着海面怪叫,“你看,海里那些光,好看吧。” 沐乐没精打采地往海里瞄了下,起初没在意,瞄第二眼才反应过来,海里那道幽光…… “王妃?王妃你去哪啊?哎呀怎么又跳海里去了,晚上有鲨鱼!” 沐乐不理他,她小心地游近那团光亮,又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这里竟然有箱水母! 箱水母对海域是有选择性的,适合生存的地界不大,既然这里看见一只,就绝不会只有一只! 沐乐心念电闪,从怀里掏出生日时季寒送她的琉影珠,谢天谢地,这遇水会发光的宝贝她一直带在身上!她用腰带仔细地把珠子系好,像钓鱼那样开始“钓水母”。 很快,珠子附近就聚集来了三只箱水母。 沐乐大喜,这片海域果然是箱水母集散地,水母有趋光性,用琉影珠召唤箱水母,是最简单的办法。 有这些箱水母助阵,她有信心去西楚那边探探季寒的情况了! 沐乐忙伙一个晚上,直到天快亮,才领着一片箱水母,慢慢朝西楚的战舰游去,她自认为这个时机把握得极好,因为箱水母发出的生物光,晚上会让人起疑,白天更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啾啾!呼!”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些许慌乱,沐乐一扭头,看见一块白肚皮。 她赶紧稳住身后的水母,朝那肚皮的主人游过去:“叶音,你怎么来啦?你娘呢?” “啾啾,想,你。” 小虎鲸绕着沐乐转了两圈儿,用尾巴指着海中那片发光的水母:“光母,有毒!” 箱水母,是海中最毒的水母,没有之一,母鲸以前从不让叶音靠近,它们的毒素虽然不至于毒死虎鲸,但也是很疼的,而且叶音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箱水母聚成一片。 “这你都知道啊,真聪明。”沐乐拍拍它的头,“放心,我不会碰到它们哒,我要去救带你飞的那个叔叔。” 叶音一听说飞,立刻激动起来:“我也去!还要飞!” 沐乐认真思忖了片刻,叶钦不肯出兵,她确实需要更多帮手,叶音个头虽然不及成年虎鲸,但如果埋伏在海里突然袭击的话,说不定能达成意想不到的效果。 等等,她想到一个脱身的好法子了! 沐乐安顿好叶音,偷偷从角落爬上西楚的主舰。 “沐乐?你找死啊!” 叶秦飞的声音从黎明的幽暗中传来,沐乐暗暗叫苦,晕,还没露头就被发现了! 第265章 花水云之死 沐乐扭头想逃,被叶秦飞一把拉住胳膊:“西楚人的巡洋队每半个时辰巡一次,现在正是他们出发的时间,你这时候下海,找死吗!” 他还以为沐乐长心眼了,还知道瞅准空档溜上来,原来纯属狗扑屎。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沐乐一口咬在他手背上,“放开我!” 叶秦飞皱起眉:“好,你不信,由你,被西楚人抓住可别怨我!” 眼见沐乐瞅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当真准备下海,叶秦飞烦燥地又一次扭住了她的胳膊:“不许胡闹!我带你去找季寒,他伤得很重!”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留心观察西楚人的攻防措施,希望找机会脱身,沐乐这样没头苍蝇似地乱跑,不被逮住才怪。 沐乐听他说季寒受伤,心里咯噔一声,咬咬嘴唇用力甩掉叶秦飞的手:“他受不受伤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叶秦飞的心隐隐作痛,上次在海上说出那些决绝的话,他知道沐乐不会原谅他,但他总觉得还有机会转还…… 他哼了一声,把沐乐拎小鸡似地抡到肩膀上,不管她怎么想他,他都不能让她出事! 今日沐乐一露面就被发现,是因为他听说了雪影要设局引沐乐上钩,所以才刻意来找她,他在战舰上里里外外兜了五六十圈,否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遇? 沐乐被叶秦飞控制,心中将叶家祖宗十八代各自问候了好几遍,继而发现,他们到了船舱最底部。 四周散发着浓重的骚气,是…… 放夜壶的地方! 在西楚的主舰上,主子们起夜的夜壶黎明时分会拿到这里,然后有专人倒进海中并负责洗刷,东水的主舰上也有这地方,但沐乐只在找欢欢的时候去过一次,其他时间,都是绕道走的。 “季寒就在里面。”叶秦飞把沐乐从肩上卸下来,推开地上的一个狗洞门,“我不带你来,你八辈子也别想找到。” 沐乐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做梦也没想到季寒会在这种污秽的地方,她不相信叶秦飞,觉得那狗洞里一定有机关,可又忍不住要去看看…… 洞里,躺在地上手脚被铁链束缚的男人,可不就是季寒! 沐乐惊得说不出话,眼泪不受控制开始狂飚,扑过去抱住他:“王爷?王爷!” 季寒幽幽睁眼,目光有些迷离,天刚蒙亮,这里几乎不透光,可皮肤的感觉,还有那熟悉的声音,他知道沐乐来了,他一下子紧张起来:“快走……” 他很清楚雪影的能力和行事风格,既然布局要捉沐乐,就不会掉以轻心,若不是她放水,给沐乐十次机会,也别想平平安安找到这里。 果然! 他话音未落,沐乐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雪影的声音:“沐乐,好久不见。” “叶秦飞!”她尖叫着扭过头,“你,又出卖我!”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明知道叶秦飞已经投靠了西楚,竟然还有这种被欺骗的愤怒?她应该见惯不怪的,叶秦飞不把雪影带来,才是不正常的事。 刚才在甲板上她还有机会跳海逃走,现在被诓到战舰最密闭的地方,真是插翅难飞了。 “走!”叶秦飞忽然大喝一声,以掌作刀,劈断了季寒手脚的锁链,一手抓住沐乐,一手抓住季寒,用尽全力往外抡。 雪影眼神一凌:“你找死!” 对!他就是找死,明知道打不过,但他绝不能让沐乐落到雪影手上! 沐乐四脚朝天地摔倒在地,愕然扭头,呆呆看着跟雪影缠斗在一起的叶秦飞,什么情况?她懵圈了。 “走。”季寒没有时间犹豫,拖起沐乐的手就往甲板上逃,叶秦飞不可能抵挡很长时间,而且雪影手下那些西楚兵士,已经朝他们冲过来了! 只有到甲板上,他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季寒从舱底抄起两根木棍,塞了一根到沐乐手上:“拿着,别手软。” 沐乐掌心全是冷汗,跟季寒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都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个,她习惯了天塌下来有王爷扛着,这还是第一次,他告诉她,她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沐乐用力紧了紧手中的木棍,她庆幸自己没有听叶钦的,庆幸自己今天来这里找死,否则,她大概永远没有机会这样和季寒并肩战斗。 “啊!” 沐乐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朝冲到面前的追兵扬起木棍,对方看上去年纪跟她差不多大,见到木棍,眯着眼往后缩。 沐乐的动作本能地一滞…… 唰! 那士兵脑瓜上流下血痕,倒在一边。 “呆什么呆,你不打死他,他就要打死你!”花水云断了一条胳膊,此刻用仅有的左臂握着弯刀替沐乐砍死了一个敌人,“就你这软吧唧的样,活该被当成酬劳犒赏三军。怔着干嘛,还不快走!你跟季王先走,这里有我!卧槽你还不走?” “我们一起走。”沐乐犹豫了一秒抓住花水云的胳膊,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叶秦飞的另一个陷井,这一刻,她相信直觉,直觉告诉她,不能丢下花水云。 花水云毫不犹豫地挣脱了:“秦飞在这,我不走,你们快走。” 沐乐来不及拉,她已经跑远了。 季寒眯眼深吸一口气,拉起沐乐继续跑,现在,他已经猜到叶秦飞投靠西楚应该另有隐情了,如果沐乐不在,他不会丢下叶秦飞和花水云独自逃命,可现在,他必须先保证沐乐的安全。 甲板,就在前面! 两人千辛万苦,好不容易逃上甲板,等待他们的,却不是康庄大道…… “海里全是噬人鲨,你们跑不掉!”雪影扭着花水云的脖子,冷冷站在不远处,“你们再走一步,我把她丢海里去喂鲨鱼!” “你们走,不用管她。”叶秦飞满身是血,踉跄地追上甲板,“我们是丰田庆的人,这女人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沐乐看看叶秦飞和花水云,又看看季寒,凑到他耳畔,轻声说:“叶音在海底,他带你走。” 什么? 季寒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沐乐倏地从他身边跑开,朝船舷奔去。 雪影蹙眉,丢了花水云去追沐乐,花水云的命在她看来一文不值,杀都嫌脏了手,她只是想用这女人来牵制沐乐罢了,没想到沐乐竟然不顾花水云的死活。 沐乐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已然选好了方位,船下,就是箱水母聚集之处,她知道雪影一定不会放过她,等她抱着雪影一起跌进这片汪洋,一切,就都结束了。 叶秦飞跺跺脚,飞身跃起拦到沐乐和雪影中间,雪影冷哼一声,姓叶的,你真的是找死。 “秦飞小心。”花水云尖叫着从旁边扑出来,硬生生把雪影的厉掌挡到了自己胸前,掌风所至,她被打得飞将出去,扑通跌落海中。 沐乐的心脏,瞬间停滞。 “花水云!”她哭着奔到船舷处,雪影警惕性极高,听她声音不对,立刻朝海中瞥去。 花水云背朝天浮在海面上,摊直三肢,犹如一具散架的木偶,一动不动,噬人鲨离她远远的,她身下,有一大片如烟似雾的银白色。 箱水母! 雪影背后泛起一片冷汗,沐乐竟然想跟她同归于尽?真是小瞧了这丫头,若不是叶秦飞和花水云打岔,还真有可能让沐乐得手呢。 “啾啾?”叶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见水声,以为是沐乐跳下来,倏地探出脑袋,季寒心念电闪,朝叶秦飞呼喝一声,搂住沐乐纵身一跃。 沐乐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叶音发出不满的声音:“啾啾,喂,人家这样游,累。” 沐乐这才回过神,赶紧从它嘴里滑出来:“啾啾,多谢!” 也只有季寒,才想得出跳进虎鲸嘴里这种变态的逃生法门。 季寒身受重伤,刚才拼出全力跳海,现在浑身绵软,好在海中浮力大,沐乐用肩膀把他撑起来不算太费劲,另一边的叶秦飞默默滑入水中,始终保持着沉默。 “对不起。”沐乐难过到了极点,“叶秦飞对不起,那群箱水母,是我带来的。” 叶秦飞没吭声…… 季寒很心疼小东西:“雪影武功不在我之下,花水云挨了她一掌,不可能活命,她应该是在落水之前,就已经去了。” 叶秦飞依旧不吭声…… “叶秦飞你说句话。”沐乐知道季寒是在安慰她,她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就觉得自己超脱了,她的嘴唇禁不住地颤抖,“你不说话的样子,好可怕。” “我不说话有什么可怕的?我说话骗你才可怕。”叶秦飞没事人似地笑笑,“沐乐,再见。” “你去哪?” “我爹已经不准备认我这个儿子了,除了东水,我去哪都好。” 季寒蹙眉:“叶秦飞,你是不是要去找花水云的尸体?” “季寒,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叶秦飞沉下脸,“我最讨厌你这副看起来聪明的样子!你都半残的人了,还管我那么多!” 第266章 王乌贼 无心去追究这份冷嘲热讽,沐乐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叶秦飞:“花水云的尸体在西楚人的地盘,你真要回去找?” 叶秦飞一脸鄙视:“你当我傻吗?懒得跟你们多说,走了!” 沐乐拉住他的胳膊:“我跟你去。” 她曾经恨过叶秦飞,恨得刻骨铭心,连白艳都没有过那样的待遇,但现在,她不恨他了,她想为他做点什么,虽然找回尸体,花水云也活不过来。 她知道叶秦飞是在意花水云的,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 季寒沉吟了片刻:“一起去。” 叶秦飞翻出个大大的白眼来,没好气地上下打量季寒:“沐乐有病,你脑子也犯毛病吗?都这样了还逞什么能耐!” 季寒很理智地说:“雪影不会对一具尸体感兴趣,花水云身边有箱水母,噬人鲨短时间内不敢靠近,要找尸体,速度一定要快!沐乐自己去我不放心,只要没有突发状况,我会跟叶音在一起,走吧。” 即便只剩半条命,他说出来的话,还有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场。 叶秦飞眉头紧锁,和他对视了半晌。 他想从季寒眸中看到一些嘲弄,或者是幸灾乐祸,那样他心里会舒服很多,可惜没有,他终于不耐烦地咂咂嘴,转身开始往回路游。 沐乐和季寒对望一眼,拉着手跟他一起游回去。 为避免被西楚发现,沐乐等人尽量潜在海中不露头,好在他们三人水性都是极佳,虽然憋闷,倒也不是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箱水母是剧毒之物,沐乐不敢掉以轻心,除开自己特别留心之外,也嘱咐叶音帮忙,海洋生物对危险的感应,是天生的。 果然,沐乐还没感应到箱水母,叶音就先停下了尾巴。 因为潜在海里没法发声,沐乐只能摊摊手向它询问,这里离西楚的战舰已经比较近了,若说那群箱水母飘到了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 叶音紧张地翻滚着身体:“啾啾!大怪!大怪!逃!”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来了大白鲨? 在这深不见底的裘洋中,逃跑是最不靠谱的事情,跟任何一只海洋生物比游泳,他们赢面都为零。 她向季寒和叶秦飞打手势,告诉他们叶音感觉到危险了,叶秦飞蹙眉,朝远处一指,意思是离远一点再商量。 “啾啾!”叶音的声音透出十足的惊恐,扑愣着尾巴箭一样逃走,想想觉得有点不讲义气,又着急地游回来,“逃,大爪子来了。” 大爪子是什么? 沐乐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但是季寒已经感觉到,海水在危险地颤动,他用力推了沐乐一把,把手势催她:快走! 他们的速度显然还是慢了,就在他们掉头之时,海中一只无声无息的触手,勾住沐乐的脚踝…… 她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她嗖地往下一拽,整个人立刻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沉。 那是一只带有吸盘的触手,触手末端都比她的胳膊粗! 沐乐心中的恐慌呈几何级数增长,这该是乌贼吧,她居然没感应到?乌贼的脑袋远到了她感应不及的深海,脚爪却能把她勾住,这只能是…… 大王乌贼! 真是倒了八辈子邪霉! 正在沐乐绝望之际,脚下的劲道忽然一松,随即海水急速涌动,沐乐不知道这巨怪为何忽然把她放开,她赶紧手脚并用拼命划水,在季寒发疯之前扑进他怀里。 此刻三人也顾不上会不会被西楚发现,一起浮出水面,沐乐牙关战战,声音颤抖:“大……大……大王乌贼!” 她知道的最大王乌贼,体长能达到80米,不知道海下这只是个什么情况。 “走!”叶秦飞第一个扒上叶音的鱼鳍,“快走!” 现在沐乐能感应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正从海底迅速升起,虎鲸的速度已是极快的,无奈他们游的方向不对,叶音慌不择路,悲催地从王乌贼一边的触手末端往另一边游…… 于是乎,他们游到一半,巨大的触手再次卷了上来,沐乐在被拖走之前,赶紧在肺中吸入满满的空气,这次还有没有机会生还,就看她憋气能憋多久了。 随着王乌贼的浮出,沐乐慢慢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把她厥过去,那乌贼身子足有五只叶音大小,眼珠儿都能大过她的脑袋。 这还不是最让她震惊的,最让她震惊的是那乌贼身上,缠着个人?发丝在水中舞动,遮住了脸,虽然太远看不清楚,但显然是个人! 什么人这样玩命?敢只身下海单挑王乌贼?相比起来,他们东水的驭兽师简直弱爆了…… 卷着沐乐的触角迅速收紧,她离巨怪的身子越来越近,视野也越来越清晰,她眼尖地看到叶秦飞被卷在另一只触角里,还有花水云的尸体,也成了这王乌贼的玩具,只是没看到季寒和叶音。 这种感觉,活像小时候在游乐园里坐章鱼飞车,只是乌贼牌安全带的束缚力,比游乐设施上的安全带力大了数倍,想要脱开,得按对开关! 沐乐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尽全力,朝乌贼触手的吸盘中心扎去,这些庞然大物的触手极敏感,吸盘更是神经元聚集地,跟人的十指连心是一个道理。 大王乌贼果然松开了她,她赶紧手脚并用拼命划水,可惜没游出多远,那尊神另一根触手一勾,又把她卷住了…… 不过这次逃脱也不是无意义的,她凭借乌贼换手得到了暂新的视角,她看见季寒了! 季寒左手扒着叶音的鱼鳍,飞快朝沐乐游来,右手指她的发簪,沐乐会意,赶紧把发簪递上去,季寒默契地一握,跟叶音一起从沐乐身边掠过。 叶音原本话就多,此刻一紧张更是岁岁念:“哎妈,要死了,啾啾,这次真要死了。” 说归说,该躲的触手,它可是一根也没落下! 王乌贼与蓝鲸是宿敌,沐乐曾听说过王乌贼绞死长达三十米的蓝鲸,但是越是体型占优的动物,往往在灵巧性方面越是逊色一筹,相比起来,叶音显得分外“身轻如燕”。 眼见王乌贼最核心的身体部分就在面前,季寒松开手,借着惯性向前滑行,奋力将手中的簪子扎进王乌贼的眼睛里,王乌贼视力好到了与用进废退相矛盾的程度,眼睛是它们比触手更敏感的部位,这时候突遭重创,立时本能地朝海底钻去,噗地喷出一股墨汁。 季寒手一抓,掌心贴着乌贼滑腻的身体掠过,握到了发簪,却没能抓住,雪影那两掌加上薰香,毕竟不是白折腾的。 他暗叫不妙,差了这么一毫,暴怒的王乌贼已经把触手伸了过来,这下被缠住,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正自纠结间…… 斜侧里忽然没征兆地伸出一只小手,握住他的手掌用力一拽。 海中漆黑一片看不见人。 季寒不可思议地扬起眉毛,他刚才已经看到那攀在乌贼上的女人是谁了,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对他施援手? 黎采儿左手紧紧握住季寒扎进乌贼眼中的那枚发簪,右手拔出腰间的弯刀。 她为了这王乌贼的鱼目一次次接近季寒,始终完成不了任务,她已经不再对丰田庆抱希望了,但没有鱼目就救不了娘,这是难得的机会,哪怕豁出命,她也要拼一次! 噗…… 海中再次腾起一片黑烟,丢了一只眼睛的大王乌贼这下是真真愤怒了!痛感神经刺激着它的触手,有些紧紧缩起,有些彻底舒展,这次叶秦飞运气不错,得以脱离束缚,沐乐可没那么幸运,王乌贼不止把她卷得更紧,还卷住了脖子。 叶秦飞蹙眉,他刚才看到花水云的尸体也被抛了出来,自来越是深海越出巨兽,这王乌贼的栖息地天知道有多深,尸体一旦沉入海底,再想打捞比登天还难。 他犹豫了一秒,将目光从沐乐身上移开,用尽全力朝尸体游去,乌贼喷出的黑雾已经蔓延上来了,海水的能见度原本不高,他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沐乐脸上泛出青紫之色,一半是因为憋气太久缺氧,另一半是因为…… 她的脑袋已经快被大王乌贼的触手掐断了! 她手无寸铁,唯一的武器给了季寒,会武功的叶秦飞也不在场,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她觉得自己这回真要玩完的时候,海中忽然涌来一股疾流,叶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来,张开利嘴,狠狠一口咬在距沐乐半米远的触手上,生生将那触手咬得断了下来,拖住,往海面上拽。 黎明轻柔的烟幕让沐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奋力掰下圈在脖颈上的断肢,大口喘气,此番死里逃生,只觉得空气前所未有的甜美。 可她还没高兴半晌,一只冰冷的小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黎采儿嘴里发出嗡嗡声,吓走想要游上前来的叶音,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季寒:“你想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第267章 如果有来生 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黎采儿掐住沐乐的那只手,沉声说:“你想怎么样?” 黎采儿下意识地握紧弯刀柄,将大王乌贼的鱼目护在胸前,冷冷地说:“不想她死就让我走,别打鱼目的主意。” 沐乐的脸抽抽了,你爱走走啊,谁要你那颗又腥又臭的乌贼眼睛啊! 季寒眯眼,深沉的目光落到黎采儿脸上,掂量地打量着,后者忍不住有些紧张:“季寒,你往后退,听到没有!” 她是两朝被蛇咬,彻底怕井绳了,虽然听说他被雪影打成重伤,但这位季王狡黠如狐,黎采儿觉得他多半又是在演戏呢,否则怎么会来找大王乌贼? 季寒勾了勾嘴角:“我若不答应呢?” “在海中我的速度绝不会比你慢!”黎采儿掐紧沐乐的脖子,“季寒,我数到三,你不退后我弄死她!一!二!” “好!你走吧!” 黎采儿如蒙大赦,在沐乐屁股上猛踹一脚,倏地潜进海里,若非亲眼所见,沐乐实难相信人类在海中的速度竟然可以这样快,不愧是西楚海召师。 季寒哇地吐出一口血,刚才在海底力战王乌贼,已然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别说对付黎采儿,现在他能在海中保持平衡都已经十分不易,可当着黎采儿的面,却不得不装出大尾巴狼的样子,否则怎么把这女人吓走? 他总觉得这女人刚才拉他一把,是有所图的。 沐乐赶紧游到他身边,用肩膀替他分担一些力量,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语:“黎采儿要那个乌贼眼睛干嘛?” 季寒摇了摇头:“不知道。叶秦飞人呢?” 沐乐忧心忡忡地看着海面:“他去抢花水云的尸体,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约摸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就在沐乐觉得叶秦飞大概已经葬身大海的时候,海面终于溅起一朵浪花。 她激动地朝他游过去,叶秦飞当真把花水云的尸体带回来了!她有些开心,又有些伤感:“你平安就好,我跟王爷都担心死了。” 叶秦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不恨我了?” 沐乐摇头:“大概我天生就不是吃一堑长一智的人,刚刚在海里,我总想起我们在南埠一起驯十二的那些日子……” 叶秦飞眸中散出十足的苍凉,过了许久才恢复他惯常的霸道嘴脸,哼了一声:“你担心我我相信,季寒,算了吧。” 季寒缓缓游到他身边:“叶秦飞,你一直都是我心中驭兽司长的不二人选,你救过沐乐很多次,我也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对沐乐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大概能成为朋友。” 切,叶秦飞不屑地扭开头:“我亏就亏在晚了你一步,没有先遇到沐乐,否则,她就不是你的了。” 沐乐无奈地看着他:“叶秦飞,如果我是先遇到你,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叶秦飞恼火地瞪她,我逞个嘴瘾都不行?你有必要这么着急地来拆台么? 沐乐舔舔嘴:“叶秦飞,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其实你是很爱花水云的吗?在你身边的你永远也看不到,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肯定是第二个她。” 她顿顿声:“我以为她死了你能想明白,结果还是没有,她真可怜……” 叶秦飞扭开头,颇有些恼火地看着怀里的尸体,沐乐可以不接受他的感情,但她为什么要质疑他?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都看不见! 沐乐游到他身边,看着花水云叹了口气:“刚才我差点就被勒死了,但是你没来救我。” 叶秦飞一愣:“我……知道你不会出事。” “才怪!”沐乐笑了,“如果叶音再晚到一会儿,我就淹死了!” “你能保护自己,每次你都能化险为夷。”叶秦飞紧紧盯着沐乐,“你……怨我?” 沐乐咬了咬嘴唇:“是,我怨你!当时我很欣慰,以为你终于做了最正确的抉择,没想到你居然扭头就不肯认账!” 季寒沉声说:“叶秦飞,那日在海上你看着我们被浪冲走,为了花水云,是吗?雪影拿她要挟你。” 叶秦飞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季寒却已然从他脸上看到了答案:“你的心意没有人能比你自己更清楚,你最爱的人是花水云,你不是意识不到,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你该回头好好想想,得不到的未必都是最好的。” 叶秦飞看看怀里的尸体,又看看沐乐…… 真是这样吗?他心里最爱的是花水云? 季寒朝沐乐使了个眼色:“我们该回去了,恶战在即,这里是西楚人的地盘,不安全。” 沐乐指指叶秦飞,用口型问:“他呢?” “让他安静一下吧。”季寒温柔而坚定地揽过小东西,“他能从大王乌贼爪下抢回花水云的尸体,这一点海浪奈何不了他,不用我们操心,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叶秦飞面无表情地踩着水,季寒和沐乐已经游远了,他没有追上去,他在心中反复揣摩季寒刚才的话。 浪花打在花水云永远不会再有颜色的尸体上,掀起她胸前的一根红丝带,随着海浪一荡一荡。 叶秦飞盯着,嘴角抽搐了一下…… 新婚那日,花水云送给他一块上好的美玉作为定情信物,然后很期待地看着他,当知道叶秦飞压根没给她准备礼物时,她愤怒了,叶秦飞懒得听她聒噪,随手拿来丫鬟编了一半的头绳,谎称是给她做的祈福扣。 随后叶秦飞就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没有费心让那头绳的主人替他把这个谎圆过去。 花水云应该早知道自己被敷衍了吧,可这么多年,她始终把那根垃圾贴身戴着,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叶秦飞却早不知道扔哪去了。 他忽然觉得很悲哀…… 花水云不是个出众的女子,没有沐乐美貌,更没有沐乐的天赋,她是那么平淡,平淡到叶秦飞想回想一下他们婚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女子死心踏地跟着他,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 有记忆的,不是琐事,就是烦心事。 他记得他们婚后一年,曾有过一个孩子,怀到六个月,被粗心的花水云一跤摔没了,那次小产差点要了花水云的命,也剥夺了再她当母亲的权力。 然后,她每次看到他,都在叽叽唧唧又弄到了偏方,这次一定管用,嚷嚷着要和他同房,听得叶秦飞不胜其烦,便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从对她没什么兴趣变成了讨厌。 再后来,花水云不唠叨她那些偏方,于是她和叶秦飞就越走越远,彻底没有话题了。 她是他身边最不起眼的那个,她趾高气扬地欺负侍妾,把嫉妒摆在明面上,一言不和就大吵大闹,他不是没想过把她休掉,碍于花齐木的面子才没有付诸实践。 他从来不曾宠爱过她,有麻烦的时候,却总是第一个想到她。 他要稳住白艳的时候,找她背黑锅;他需要给沐乐放消息的时候,让她去抓蛇;他要救沐乐的时候,诓她去拼命。 结果,她真就把命搭进去了…… 叶秦飞想得太投入,以至于咸涩的海水灌进嘴里都没有意识到,直到他感觉怀里一轻,才发现自己和花水云都沉下去了。 他赶紧抓牢尸体游出海面,呆呆看着她。 如果时间能够倒退,他会好好待她吗?叶秦飞不确定,但有一点他肯定,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能记住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开心的、不开心的,哪怕是无聊的琐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守着她的尸体,脑海中一片空白。 季寒是对的,他真需要一个人静静了,到没有沐乐的地方去,好好反省自己是不是真有想象中那么爱她…… 沐乐一手扒着叶音的背鳍,一手托在季寒腋下,惆怅地看着海面:“你说,叶秦飞能想明白吗?” “他需要时间,他是个聪明人。” “可惜花水云看不到了。”沐乐难过地低下头,“等他想明白,一切都晚了。” 季寒紧紧搂住小东西的腰:“能想明白比想不明白强,花水云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她点点头,用力握住季寒的手,有情相守不容易,他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沐乐原本以为他们得花好一阵子才能回到东水的战舰,没想到才游一会儿,东水的船队就迎面驶来了。 能提前上船在她看来是件好事儿,季寒却不这么认为,他谨慎地看着叶钦:“西楚那边有动作了?” “可不是嘛!”董思广抢在叶钦前面,大咧咧地接下话头,“西楚人集结战舰,这是要跟我们开战了,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我们当然不能在速度上输给他们!天命司算过,今日吹西北风,是我们进攻的良机。” 季寒蹙眉:“要开战,怎么不见西楚人的噬人鲨?” 叶钦看了他一眼:“西楚人知道我们有黑白煞,大概也不想再拿噬人鲨出来现眼。” “可黑白煞已经离开了。”季寒眸中掠过一道阴霾,“大将军确定天命司不会算错吗?” 第268章 浪墙 叶钦瞄了季寒一眼:“季王还对天象有研究吗?真是能者多劳,王爷不止要为驭兽司的事操心,现在还关注起天命司的事来了。” 这话,就连沐乐这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都能听出刺来,偏偏季寒就不为所动,一脸严肃地说:“雪影在西楚那边,她的能力本王清楚,她绝不会挑对西楚不利的时间集结兵力。”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叶钦的脸立刻沉下来:“雪影是季王府的人,当时可是王爷以身家性命力保的,现在说变节就变节,王爷竟然还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董思广眼瞅着火药味越来越浓,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人心隔肚皮,雪影在东水二十多年都过来了,谁想到她说翻脸就翻脸,真是家贼难防啊,是不是啊?季王妃?” 啊? 问她?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赶紧点头:“是啊,她连王爷都打伤了,实在没想到。” 董思广暗中皱起眉头,季寒抿了抿唇没接话。 他知道沐乐想表达的意思是他们也是受害者,希望叶钦不要再咄咄逼人,但在这个权力争斗的世界里,只有输赢,没有同情。沐乐这样说叶钦不仅不会同情他受伤,反倒会让对方看不起他。 果然,叶钦清着嗓子说:“既然季王有伤在身,就好好养着吧,西楚那边,老夫去就应付,就不敢劳王爷费心了。” 叶钦前脚才走,董思广后脚就忍不住要对沐乐开骂:“季王妃你傻呀,怎么说话的这……” 季寒打断他的话头:“董将军,大战在即,你不去安排一下吗?” 董思广耸耸肩:“得,不爱听当我没说,我走了。” 沐乐情绪很是低落:“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季寒笑着捋捋她的头发:“没事,叶钦对我有芥蒂已一日两日,这事我们不参与更好,超脱些反倒轻松自在。” 西楚的战舰里,丰田庆面露忧色地看着正在吃饭的雪影:“你确定今日风向会从西北变成西南吗?天命司说看不出风向有转的征兆。” 雪影看了他一眼:“你不相信我?” “当然信,但,万一你看走眼,就是会成为众矢之的,我怕到时候我护不了你。” 雪影把玩着手中的筷子:“你放心,今日不止风向会变,潮汐也倒灌,很可能遇上百年难见的浪墙!东水选择今日开战,是自取灭亡,你只要听我的,把主力战舰拴在一起,一定别远离避风港。至于东水那边,到时候派出几艘空舰,就足以让他们全军覆没了。 丰田庆打了个寒战…… 浪墙! 他见过一次,真心不想再见到第二次! 正午时分,沐乐开始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她的晕船症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寻常风浪能抵受得住,可是现在,船明显晃动得比之前厉害许多。 季寒抿了抿唇,面色凝重,思忖了片刻走上甲板去找叶钦:“叶大将军,本王觉得我们还是改时间再进攻比较妥当。” 沐乐咂吧咂吧嘴,不是说要超脱的么?原来王爷你也就是说说而已,心里根本放不下。 船都已经开到这儿了,叶钦哪里还肯撤兵?冲季寒笑笑,扭头吩咐董思广:“传令下去,全帆前进。” 董思广抱歉地向季寒摊摊手,大将军令不可违,而且他也认同叶钦的做法,自来海风大的时候浪就会大一点,这很正常,季寒是没打过海战,才会过于谨小慎微。 在风大浪急的时候,把帆全部张开,行船速度快得惊人,沐乐几乎都要以为这船装上发动机了。 她对叶钦窝着一肚子火,赌气拉了季寒的手:“他们不让你管,我们回去睡觉好了,东水又不是你的,打仗是输是赢,不用咱们驭兽司买单。” 如此这般行了一个时辰,叶钦终于慢慢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报!报……报告大将军,风,风,风向要变了,而……而且……” “而且什么?”听到手下的战报,叶钦有些气急败坏,“遇到一点小事就犯怵,要你何用!” “而且天命司说,两风夹袭,很……很可能出现浪墙。” 叶钦脑子里嗡地炸了!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行船的方向改了?” 沐乐和季寒一起在船舱里,外面的情况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但她敏锐地感觉到,颠簸的方向不一样了! 季寒快步来到甲板上,看着汹涌的海浪,眉头拧成了川字,又去找叶钦:“叶大将军,为什么又往回开了?” 叶钦觉得他故意找茬,气得鼻子冒烟又没脸指责,只得冷冷地说:“风向变了,今日确实不是个进攻的好时机。” 董思广比较没心眼,懊恼地直拍大腿:“还是季王了解西楚的海召师,早听你的就好了。” 叶钦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可季寒却没有丝毫得意之色,看了两人一眼:“本王以为,现在我们应该全速前进,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西楚人。” 董思广怔怔看他,刚才人家要进攻你说撤兵,现在当真撤兵了你又说要进攻,耍人玩儿呢? “现在回去已经晚了。”季寒很冷静地说,“自来风向骤转的时候易起巨浪,现在这片裘洋中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西楚人挑选的驻军地,没有人比海召师更了解这片裘洋。海召师最可怕的,不是召唤海兽,而是她们对海势的了解和把控。” 叶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所以我们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找西楚人,否则岂不是以卵击石?” 单凭雪影能看出今日风向会转,而东水却无人能做出这个判断,就知道两方对于海情把控的实力悬殊,西楚人挑的地方只对西楚人安全,可不是用来保护敌人的。 他已经闹过一回笑话了,叶钦绝不愿意再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跟雪影或者黎采儿碰面。 季寒掌心渗出一片冷汗,叶钦如此执拗不听劝真是要了命!他也知道这时候逃去西楚的驻军地是个很疯狂的决定,获胜机率渺茫,但与其在大海的咆哮中全军覆没,不如去跟西楚人拼个你死我活,不是吗? 无奈他不是主帅,他只有建议权,做主的还是叶钦,而且所有人都是叶钦那边的,觉得挑这样天气去和西楚拼命的人,一定是脑筋不正常。 说得好像这个时间不是他们挑的一样…… 沐乐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了,此刻坐在战舰上,跟公园里坐快艇似的,时不时上下剧烈颠簸一下,许久不吐的她忍不住哇地吐了季寒一身,他赶紧把她抱回船舱里去。 “王爷这骤风还要刮多久?”沐乐手脚冰凉,掐紧季寒的胳膊,“会不会把我们的船掀翻啊?” “不会!”季寒淡定地给她顺毛,“翻了也不怕,我们又不是没在海里漂过。” 沐乐勉强笑笑,她知道王爷是在宽她的心。 之前他们能够化险为夷多亏了季寒的绝世武功,可现在他受伤了,他们还能不能平安只怕得打个问号。 “啊……啊啊……” 船舱外隐隐传来惊恐的尖叫。 季寒让沐乐乖乖呆着自己出去看情况,沐乐哪里呆得住,光着脚也溜了出去,就连呆头狼,都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 才上甲板,沐乐就呆住了,揉了好几下眼睛,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了海市蜃楼。 远处的后方不再是明亮天空,而是一道两三米高的巨浪,像堵移动的墙,迅速朝他们的战舰碾压过来。 “该死!”季寒跺了跺脚,“浪墙!” “所有战舰收紧船帆!”董思广嘶叫着让旗手去打旗语,“准备好抗击风浪。” 看着那堵越移越近的浪墙,沐乐觉得这回她大概要吐死了,不知道被比人还高一倍的浪打到,会是个什么感受。 季寒将她拉进船舱,把沐乐和欢欢护在墙角,用自己的身体和墙壁形成一个三角安全区。 砰! 沐乐觉得身体往上猛蹿了一记,差点撞到天花板,然后又跌回地面,又复跳起、跌下,好在一次比一次力弱,如此颠了十来下终于能站稳了。 她紧张地看向季寒:“这是不是被浪打的节奏?” 后者严肃地点点头。 沐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么大的浪会把我们掀进海里去呢。” 季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吩咐欢欢在船舱里呆着注意安全,然后拉起沐乐又上甲板去找人:“叶钦,你若不想全军覆没的话,马上转向!浪墙一旦形成,只会一波比一波大,而且会随着距离的增长而持续增大,你海战经验丰富,肯定比本王更懂这个。我们如果再顺风行驶,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所有人都被这浪墙吞噬。” 叶钦面色铁青:“依王爷的意思要怎样?难道我们迎着浪墙去找死吗?” “现在浪墙刚刚形成,浪还小。”季寒眸中透着毅然决然的坚定,“只要我们全速前进,有机会冲过去,冲过去就安全了。” 沐乐心凉了半截…… 啥?这还叫浪小? 第269章 唯一的生路 叶钦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季寒,跟他表情一致的,还有董思广,以及船上的一干副将。 僵持的场面是被沐乐的尖叫声打破的,她惊恐地指着远处:“浪墙又来啦!” 叶钦黑着脸朗声说:“调转船头,收帆,迎浪墙全速前进。” 他到底是经验丰富的主帅,虽然不愿意听季寒吩咐,但他会评估!浪墙的形成点离他们应该不远,迎风而上看似疯狂,但往前可能有生路,后退却只有死路一条。 按目前浪墙形成的速度来看,等不到他们逃到安全地界,就已经翻船了。 沐乐看看叶钦,又看看季寒,觉得这两个男人都疯了。 第二堵浪墙看起来好像和第一堵差距不大,沐乐死死抓住桅杆,吐出两口酸水就熬过去了,但她一想到季寒那句“这才刚开始”的话就忍不住发毛,真正的大浪会有多大?五米?十米?二十米? 而且老天爷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逃命的时间。 “王爷,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转?”沐乐要急哭了,虽然所有桨手都使出吃奶的力气在划桨,但她觉得他们根本没有前进。 这是他们熬过的第十二堵浪墙,浪高已经达到四五米了,而且还在迅速增长,他们此刻再逃不出去,逃走的概率会越来越渺茫。 可是他们所有人都到桨舱去划水了,船行进的速度,依然无法冲破浪墙,每次都被打到更远的位置。 “并船!把两艘战舰并作一艘!”叶钦迫不得已只能采取弃卒保车的办法,“把有人的战舰全部用锁链连起来!” “把人并起来没用的。”沐乐好心提醒他,“你以为人多就划得快吗?人多了船体重,更过不去了。” 这道理叶钦并不是不知道,他已经是最后一搏了,还要被沐乐这个小姑娘唠叨,忍不住气急败坏:“那依王妃的说法,我们应该坐在桨舱里等死吗?” 沐乐不服气地扁着嘴,骂她干嘛,季寒都说今天不该出来了,还不是你们这群自大狂不听话,现在病急乱投医,还不让人说了? 她当然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恋爱还没谈够呢! 可是蛮干不是办法嘛,并船除了让他们死得更快之外,还有什么益处?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古代真落后,划船全靠人力,如果现在有马达就好了,哪怕来架老没牙的蒸汽机也行啊…… 等等? 等等! 她肿么这么笨,划船的力道不够,并不是必须要加人的呀! 沐乐从甲板上噌地跳起来:“我们用绞盘划船怎么样?把船桨绑在绞盘上!以前一个人最多划两只桨,有了绞盘以后,可以把桨绑在绞盘上,能省很多人力。” 叶钦看了她一眼,眸中腾起明亮的火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现做绞盘哪里来得及,而且这桨舱里过于狭窄,划桨又只划半圈,用绞盘并不顺手。” “谁规定划桨必须在桨舱里?”沐乐觉得这人简直是朽木不可雕,“大将军不是吩咐把船拴在一起了吗?我们在拴船的连接处设绞盘,桨舱里照样划,不等于多了几分助力?” “大将军,试试吧。”董思广觉得沐乐这主意真tm太聪明了,“反正现在也没其他法子,桨舱里窄又容不下那么多人,没事干的都去干活,死马当作活马医。季王妃,这绞盘,该做成什么样的?” 沐乐语结,她只知道这种齿轮效应能省力,要问她具体设计细节,可难倒她了,她的物理从来就没及格过。 “可以做个最简单的。”季寒用手沾着水,开始在地板上画草图,沐乐满脸崇拜地看着他,季寒肿么连这都会…… 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她就崇拜学霸,像王爷这种又帅又有才的学霸,生下来可不就是要让人崇拜的咩! 很快,一只只简单粗糙的绞盘便被架好了,东水下海并没有带多余的建材,好在战舰都是木质,这时候废它个几艘,就够做好几百只绞盘了。 在大自然的洪荒之力面前,所有人的小宇宙都被迫爆发出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划水,眼前一个八米巨浪打来,沐乐屏住呼吸,这下,他们应该能冲过去了吧? 砰! 哗啦啦! 兜头的海水直灌下来,沐乐死死抓住桅杆,强忍住了没有闭眼,庞大的船体向前挺进数米,爬上浪背,可很快又被打了下来,退到更远的位置…… “妹的,还是过不去。”董思广懊恼地拍飞了一只绞盘,“这浪墙我们不可能过去的!” “已经比刚才好很多了。”沐乐给众人打气,“大家不要放弃啊!我看我们刚才是使力不够统一,得要大家动作一致地一起划才行。下个浪来的时候,我数一,大家一起抬桨,数二,用力划水,力量集中起来,我们一定能过去。” 叶钦立刻转头吩咐:“让旗手打旗语,海上风大,声音传不远,只有旗语才是大家都能看见的。” 旗手差点给吓尿了,虾米?要他在冲浪墙的时候爬到旗语台上去?那么高?生怕他颠不到海里是吧? 几个旗手支支呜呜地找借口,谁也不愿意去:“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划桨才能冲过去啊,我……从来没见过浪墙。” “本王亲自去!”季寒语不惊人死不休,“沐乐,我们去打旗语,一定要找准最合适的时机!” 沐乐眼眶有点泛红,她刚才也是想自己去来着,可季寒也要一起去吗?他身上还有伤呢! 董思广大惊:“怎么能让王爷去,这太危险了。” 季寒握紧沐乐的手:“冲不过去大家都是死,没什么危险不危险的,还有人自信能找准时机的吗?两个旗语台都得有人!” 董思广动容地说:“我去,反正是个死,拼他娘的。” 沐乐咬咬嘴唇去看李金明,后者不用她暗示也知道,立刻走上前来:“王爷、王妃,小人陪你们一起。” 若搁在平时,季寒做事不需要人跟,但今日他身子确实不太撑得住,看了李金明一眼,保持沉默,算是同意了,沐乐这才松一口气。 爬上高高的旗语台,季寒向沐乐提出了个技术性问题:“你知道什么时候发力,我们最有可能冲过这浪墙吗?” 沐乐眨眨眼:“刚刚碰到浪墙的时候。” “不!”季寒纠正说,“战舰刚碰到浪墙的时候会自然有一股向上的冲力,这个势我们是可以借的,等冲到尽头快要力竭之时再一起集中用力,才有可能冲过浪墙。” 哦! 沐乐心虚地低下头,如果她的物理老师跟着一起穿越过来,肯定会摆出一张痛心疾首脸:“你看看人家小季……” 好在季寒是自家男人,沐乐先前丢过的脸也不少,否则她非找个海沟遁了不可。 紧张而谨慎的等待开始了,下一波浪墙袭来,是对他们最大的考验! 那浪,已在不远处了。 “沐乐,靠在我身上!”季寒抓牢旗语台上的栏杆,将旗交到沐乐手中,“董将军教的那些旗语,你不会记错吧。” “嗯,都记下了!”沐乐声音发抖却没有退缩,“我什么都不行,就是记忆力好。” 砰! 劈头盖脸的海水直灌下来,有一瞬间,沐乐觉得她就要被抛到月球上去了,身体噌地跳起来,又被季寒强按下去,死死捂在胸口。 她屏住呼吸,用力在狂浪中打出旗语,这时候管不得会不会被扔出去了,哪怕沉到海底,她也要在沉之前把旗语打出去! 她能感觉到,战舰在努力地爬坡,后作力极大,但,没有放弃前进,她勇敢地睁开眼,面前的巨浪已经能看见头了,还差两米?或者只有一米? 沐乐分辨不到那么精准,咸水灌眼睛的感觉实在难受,但她知道他们正在接近成功,只要再坚持一会,一会儿……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战舰开始迅速后退! 好像坐上了激流勇进飞车,将沐乐的心一下子打入十八层地狱,没冲过去,他们又被冲下来了! 她绝望地回头去看季寒:“不行,我们这点人过不去,浪太大了。” 王爷脸上也难有欢颜,他蹙眉看着另一个旗语台,董思广不在上面…… 他摇了摇头:“不是人手不够!董思广还没来得及打旗语就掉下去了,右侧那半战舰上的人看不到我们的信号!” 沐乐的心一沉,赶紧扭头去看,果然,董思广不在对面的旗语台上,这个时候消失意味着什么,她不愿意去想。 “沐乐,发力的时间你记住了吗?”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小东西,让她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赶紧矢口否认:“没记住!” 季寒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我到那个旗语台上去,李金明保护你。” 沐乐嘴上说没记住,但季寒看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能够把握了。 沐乐死死攥着他的袖子,哭了:“你不许去,你身上有伤呢!李金明,你快拦住他,呜呜!” 第270章 算计王爷 李金明也担心自家主子,但他很清楚季寒的脾气,既然主子决定了要去,那就谁也劝不住,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强装镇定地对沐乐说:“王爷有分寸的,王妃保重自己就好了。” 季寒赞赏地冲他点点头,替小东西擦掉眼泪,转身离开。 沐乐急得直跺脚:“李金明,你快去保护王爷,我怕他会出事。” 李金明看了她一眼:“王爷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想看到您出事。” “是!”沐乐绝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我死了他会难过,为什么不想想他死了我也会难过!他以为他很伟大吗?他这是自私!死多容易啊,眼睛一闭腿一蹬就玩完了,苦的是活下来的人好吗!我讨厌他!讨厌他!” 李金明怅然,王妃说得…… 好有道理! 但是,他还是理智地把沐乐拉起来:“王妃别说丧气话,王爷不会有事的!虽然他身上有伤,但他从来不是个送死的人!” 他边说,边解下腰带把沐乐牢牢绑在旗语台上:“这样,就不那么容易掉下去了。” 沐乐一怔,吞了两口唾沫,赶紧说:“你……快去把这法子告诉王爷……” 李金明笑了:“王爷并不愚钝,属下能想到的,他也一定能想到,王妃就放心吧。” 沐乐尴尬地抽抽嘴角,李大人你这样指着鼻子说我傻,真的好吗? 李金明成功转移掉沐乐的注意力,松一口气,担忧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季寒一眼。 海浪产生的抛掷力是巨大的,腰带可以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但绝对不是保险绳。 浪墙又来了! 沐乐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旗语的手势,闭上眼睛,用心感受船体向上的加速度,感觉速度越来越慢的时候,果断打出旗语。 这次她明显感觉到,船体向上的力道与先前不同,猛了许多,激起的浪花也更大,海水冲刷在脸上,已然完全睁不开眼了。 然后,是一股巨大的向下加速度,沐乐的心凉了半截,他们…… 又掉下去了! “王妃,王妃您还好吗?”李金明从背后死死抱住她,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沐乐累得眼冒金星,捋了把脑袋上的水,先去看另一个旗语台,谢天谢地季寒好端端地站着,她这才有心思难过别的事:“我们又掉下来了,这浪墙,真的过不去。” “我们已经过去了。”李金明这次是当真笑了,“王妃您没听到下面的欢呼声吗?” 纳尼? 沐乐定睛瞧去,果然战舰上,所有人都在雀跃。 她又尴尬了…… 还好李金明及时岔开话题:“王妃,您不能松劲儿啊,我们还要爬好多浪墙才能脱险。” 嗯,对对! 沐乐远远冲季寒比划了个耶的手势,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然后聚精会神地拿起旗,准备应对下一个浪墙。 海浪都是离源头越远的地方浪越大,第一个浪头是最难翻的,后面慢慢就会简单一些,加上先前的成功让三万将士鸡血满满,愈战愈勇,折腾到黎明时分,浪头终于越来越小。 沐乐心中百感交集,他们闯过来了,她原以为不可能迈过去的坎,就这样硬生生地迈过来了,简直像做梦一样,但他们也失去了董思广这样优秀的海将。 这位董将军虽然一开始对她和季寒不友善,但后面还是满好的。 叶钦也是又悲又喜,但他悲的理由和沐乐绝对不同,他远远看着季寒,各种羡慕嫉妒恨,所有出风头的功劳都是别人的,他这个大将军,当得真心够失败。 东水人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够生还,西楚那边,对这个消息就更加惊愕了。 丰田庆又诧异又佩服:“叶大将军不愧是东水第一海战将军,这样的浪墙,他们居然也能冲过来。” 雪影面无表情:“我和你赌,这不是叶钦的功劳。” 虽然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音调却高了半度,丰田庆立刻猜到她的话外音,苦苦一笑:“雪儿,这次打败东水以后,我一定要好好见一见你的季王。” 雪影没接话,转过身:“我去老虎嘴了,我把他们卡在那里,你抓紧时间从后面包抄,这次不能再出纰漏,否则胜负就很难说了。” 丰田庆满目苍凉,胜负?他早就输了不是吗?雪影虽然要置季寒于死地,但说起他的能耐,哪怕不提名字,还是隐藏不住心中的骄傲。 奋战了好几个时辰,加上精神高度集中,沐乐已经完全体力透支,她抓抓季寒的手,王爷手冰凉,比她还凉…… “没事。”季寒有意宽小东西的心,“只是有点累,歇歇就好了。” 沐乐鼻子酸酸的,扭头不理他,但握着他的手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只是有点累吗?季寒的脸色,已经比死人还难看了。 “王爷!王爷!” 两人在船舱里还没歇半个时辰,就有兵士慌慌张张地冲进来:“王爷不好了,前面又有邪浪,大将军说让您过去看看。” “浪大你们找天命司去啊,找王爷干嘛!”沐乐急了,“没看到人都快累倒了吗?” 来人被骂得很委屈:“可是……可是……天命司说那浪不是天象,可能是……可能是海底有什么海兽……老虎嘴那个海峡极窄,一次只能并排过去五艘战舰,浪大了过不去。”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海兽?能造出大浪,海面上却看不出来的,难道是? 季寒深吸一口气:“本王去看看。” 沐乐直接跳起来冲到前面拦住:“不许去!你伤成这样了,哪都不许去!老虎嘴过不去不能让他们绕道吗?” 兵士为难地说:“王妃,西楚人的战舰就在老虎嘴里面,都能看到了,绕道得多行三日的海程。大将军说西楚人绝对想不到我们能闯过墙浪,现在是他们最慌,我们士气最高的时候,应当一击而胜。” “我不管!”沐乐狠狠地瞪着他,“反正我不能再让王爷去冒险了!” 季寒无奈地看看小东西,他知道沐乐担心他,但这样大发脾气未免太孩子气了,他掌管驭兽司,海兽挡道,叶钦当然要来找他,这是他的责任。 他捋捋小东西的头发,尽量用温柔的语气说:“还不知道是不是海兽,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不去!” “沐乐,别任性!” “我累死了!”沐乐鼓着腮帮子,“绕行要三日时间太长的话,那,等半天总可以吧,让你休息半日再去处理那个海兽,不行吗?” 季寒叹了口气:“李金明,王妃累了,你在这里照料,本王去看情况。” 沐乐沉下脸:“你不许去!” “乖!” “乖什么乖!”沐乐愤怒地挡开季寒想摸她头发的手,“你当我是小狗啊,天天摸!你今儿踏出这个门,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季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欢欢颠着三条腿朝他追过去。 沐乐呆呆看着季寒远去的方向,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王妃,王爷有王爷的责任。”李金明硬着头皮,“您理解他一下,您看,就连欢欢都……” “如果我死了,你帮我跟季寒说,让他不要难过。”沐乐抹了抹眼泪,“我是个懦夫,不愿意当独活的那个,他要好好活着,他总跟我说要坚强,所以他自己不能不坚强。” 李金明头皮一麻:“王妃您什么意思?” “我要下海去会会那头大王乌贼!”沐乐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我不去,季寒就要去了!我得赶在他前面!” 李金明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原来沐乐刚才是故意把季寒气走的,天哪,这还是那个不长心眼的傻王妃吗? 连王爷那么精明的人都被她算计过去了…… 李金明想拦,但他空有一身武功,却,不!会!游!泳! 只能眼睁睁看着沐乐跳下海,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季寒回来发现他把沐乐放下海,他的小命估计分分钟就得玩完,但他却…… 不忍心去向王爷报信! 沐乐屏着呼吸,尽量让肢体放松,免得紧张到痉挛,大王乌贼就在眼前,巨大的触手已经攀上了东水的战舰底部,才会让船体好像遇到海浪一样颠簸倾斜,所以她必须快点行动。 拼力气她打不过这头巨怪,只能智取,她唯一的资本就是,她能够感应到动物的心思! 她要知道雪影用什么办法策动王乌贼袭击东水,唯有这样,才能把它赶走,而她的感应是有距离的,王乌贼的脑子在头部,触手却有几十米长,所以,她得避开那些触手,尽可能地靠近乌贼的主体。 每一根触手,都是致命的。 上回她没能靠近那乌贼的脑袋就被缠住了,还好季寒让叶音来救她,这回,她只能靠自己! 每成功下潜一米,沐乐就在心里给自己点个赞,她能感应到,王乌贼的身体,已经不远了! 第271章 绝杀 巨大的阴影慢慢呈现在面前,沐乐从怀里掏出那颗发光的琉影珠,借着微弱的光线辨别方向。 她无疑是幸运的,大王乌贼现在的位置约在海下接近三十米处,已经是人类无设备潜水的极限了,饶是沐乐水性过人,它若是再藏深一点,也是望尘莫及。 小心绕开那些触手,沐乐绷紧浑身的细胞,盯住大王乌贼仅有的那只眼睛。 眼睛是脑波反射最强的区域,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并不是空穴来风。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沐乐闭上眼睛摇摇头,她太紧张了,必须放松下来才能感应得到,可是,知易行难,此情此景,谁能轻松得了? 一紧张,氧气消耗量骤增,沐乐不得不浮出海面,大口大口地喘气,她郁闷得想哭,刚才一路的艰辛都白费了,现在又得从零开始,她没有太多时间! 大王乌贼的触手估计有七八十米长,潜到五六十米处还能掀翻战舰,但沐乐想潜到那个深度,绝对是痴人说梦。 她深吸一口气,哭不解决问题,从头再来,也还得来呀! 再次下海,沐乐不停地给自己催眠:不怕不怕!这东西就是只软体低等生物!看着大,脑容量搞不好还不如老鼠,你连虎鲸都搞得定,还怕这货? 正因为王乌贼低等,所以它们的脑波也就特别弱,这次,沐乐几乎是贴上它的眼睛了,才终于感应到它的心思。 她怔住了,它在…… 害怕? 它扒上战舰,是为了寻求…… 保护? 卧槽!沐乐很无语,您说您都长成这种体型了,放眼全裘洋,还有什么谁是你对手? 她实在很难想象有这样的物种存在! 等等,她又感应到了一个熟悉的脉冲…… 雪影! 虽然看不见,但沐乐能感觉到,雪影在她和大王乌贼下方数米深的海水里,无声无息,犹如幽灵。 沐乐心念电闪! 自然界中未必有能让大王乌贼害怕的生物,但人类是无所不能的,正所谓地图非疆域,真实情况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乌贼相信此刻它正受到威胁,并且东水的战舰能够保护它。 如果是她来做,她要如何达到这个效果? 有了! 沐乐打鸡血般地兴奋,奋起全力向海面游去,雪影一定在东水的战舰船底动了手脚!她和季寒一直在纠结海中如何使用兽引的问题,现在她终于想到了! 除了声音以外,还有触感! 尤其是王乌贼,每个吸盘上都有上万个神经细胞,触觉对它们来说,无疑是第一感观。 雪影偷偷摸摸在海里,手中一定有能够给王乌贼制造恐慌的东西,那么东水的战舰底部,想来就有能让王乌贼安心的事物了。 她对海兽的了解不如雪影,不知道王乌贼的天敌是什么,但她只要拿走那能令其安心的事物,它就不会缠上东水的战舰! 沐乐仔细地在战舰下面转了一圈儿,果然,战舰下面都粘着一张巨大的皮,不知道主人是个什么动物,疙疙瘩瘩分布着倒刺。 沐乐不管它三七二十一,扯掉,统统扯掉,顺手将皮在大王乌贼的触手处重重按一下,然后任其沉入深海,乖乖王乌贼,你家boss在海底等你,要找人罩,就赶紧去追哈! 巨大的触手,果然慢慢挪开了。 沐乐大喜,立刻想去把其他战舰下面的皮也给扒了,才游没两步,肩膀便被一只冰冷的胳膊给扭住了。 沐乐大惊,刚才她太得意,竟然没发现雪影已经追着她浮上来了…… 她扭头,睁大眼睛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女人。 雪影的头发散了,在海中摇曳,更增添几分妩媚的性感,一张绝美的脸庞若隐若现,目光如刀锋一样冰冷。 她手一抬,把沐乐紧紧压到战舰底部。 沐乐的脸色开始发青,她已经在海中憋很久了,雪影在对她动手之前肯定换过气,再加上雪影内功精湛,比闭气,沐乐哪里是她对手? 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缺氧,沐乐再次坚定了如果有下辈子绝对不要淹死的信念! 她奋力挥动胳膊,师傅,师傅你真的要杀我吗?我那么信任你,我把你当成妈妈…… 可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同情! 沐乐终于绝望,手臂也没力气了,呛水的感觉辣辣地难受,她放弃挣扎,闭上眼,王爷,永别了,一定要替我报仇,哦不,还是别替我报仇了,你斗不过雪影,你狠不下心…… “王爷,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李金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沐乐有些恍惚,她不是死了吗?这是…… 幻觉? 她吃力地睁开眼,季寒憔悴的脸近在咫尺,他俨然老了十岁,看着她,干裂的嘴唇张了张,说不出话,咕咚一声倒在床边。 “王爷……” 沐乐赶紧撑起身子,用力过猛眼前一黑。 “王妃您快躺好,您已经昏迷两日一夜,军医说要好好休息。”李金明赶紧把沐乐按回床铺,“王爷没事,只是太累了,又担心您,您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就是给王爷最好的药。” 沐乐茫然舔舔嘴:“我昏迷了两日一夜?我没死吗?季寒救了我?” 李金明心有余悸地说:“王爷估计那大乌贼缠上我们,定是西楚人在船底动了手脚,于是派水手下去检查,水手听到船缝处有动静,过去看看,没想到竟然是您浮在那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您已经去了,王爷坚决不信,他说按按胸口能活,叶大将军还以为他疯了,没想到按了两个时辰,谢天谢地您真的活过来了。” 沐乐心疼地看着季寒,虽然没有亲临那个场景,但听李金明的描述,她还是能切实感受到他当时的绝望,她也曾经那样,发了疯地不肯承认他已经死了。 好在两人都有惊无险。 沐乐舔舔嘴:“仗打得怎么样?打上了吗?” 李金明终于露出笑:“已经结束,西楚人逃回老家去了。”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快?怎么赢的?” 想起先前之险,李金明心有余悸,定了定神才说:“当时我们闯过老虎嘴,您昏迷不醒,王爷没心情管交战的事,我们和西楚人实力相当,但他们有噬人鲨,还有象海豹,整合起来捣乱,我们便落了下风。后来您醒了,王爷看这样僵持下去不行,便让欢欢召来海豚,来了个釜底抽薪之计。” 沐乐屏住呼吸:“怎么个抽法?” “王爷身受重伤,无法使用轻功,我内力又不够,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西楚的战舰,于是王爷想了个辙,让我埋伏在海中,等丰田庆站到甲板上的时候,两只海豚一左一右顶住我的脚心快速前游,把我从海里顶起来,我借住海豚之力跃起,砍了他的脑袋。” 沐乐捂住嘴:“你把丰田庆杀了?” 李金明很是得意:“是啊,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历来都是交战时的上上策,西楚战舰上防备甚是周密,若非如此出其不意,绝不可能得手。我得手之后立刻逃入海中,那些西楚人想追,可海里到处都是他们自己的噬人鲨,他们不敢随便下来,哈哈,姓雪的这回可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现在那姓丰的脑袋,还在我们这摆着呢,王妃您要不要看?” 沐乐赶紧摇头,她没有参观死人脑袋的爱好! 季寒轻轻动了一下,李金明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王爷,您醒啦。” 季寒吃力地撑起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沐乐,李金明识趣地赶紧退了出去,留下他和沐乐两个人。 “王爷我错了。”眼见季寒就只是定定盯着自己看,一句话也不说,沐乐心甚虚,声音小小的,“我保证以后都不自作主张,以后有事一定跟你商量。” 季寒可没那么好糊弄:“如果我没记错,这不是你第一次保证了。” 沐乐可怜兮兮地眨着眼:“我这不也没事……” 她话说到一半就不敢说了,王爷的眼神,绝对是要杀人的节奏,她还是乖一点比较好。 “噢噢!噢!” 欢欢愤怒的声音传来,似也在恼火沐乐还敢不知悔改。 沐乐蹙眉,转向它。 “噢呜!” 欢欢又叫了一声,看我干嘛?你还有理了? 沐乐晃了两晃,险些又晕过去,季寒赶紧把她扶住,小东西气人归气人,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如果再有什么事,他真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沐乐的声音在颤抖:“欢欢,你再叫两声?” 欢欢不解地歪头看她,又叫了两声。 “怎么了?”季寒这时候也顾不上再跟沐乐置气,小东西的手冷得像冰,还在颤抖,肯定出事了。 沐乐呆呆看着他。 季寒更加心惊:“到底怎么了,沐乐你说话!” “王爷……”沐乐不知所措,六神无主,“我……我听不懂欢欢在说什么,我也看不到它心里在想什么了,我……我的感应没有了,什么也感应不到。” 第272章 风云突变 季寒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沐乐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把小东西抱进怀里,让她的头贴在他胸口,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低声呢喃:“现在呢?能感应到吗?” 噢噢! 欢欢又叫了两声。 沐乐真的要哭了:“感应不到,感应没有了,季寒,感应没有了。” “你的情绪波动太大,别这么激动!之前不是也有过感应不到的事吗?” “不一样。”沐乐耷拉下脑袋,“之前感应不到是我觉得感应很混乱,没法聚焦,现在是什么都没有!怎么办?怎么办啊?” “沐乐!”季寒抬起小东西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没有就没有了,你会成为灵蛊师,原本也是意外。” “我不要!”沐乐哭着推他,“我连兽语都听不懂,我以后再也不能驭兽了!” 好像她每次死里逃生,异能都会发生变化,之前是越来越强,这回,却是悲催地归零了。 季寒用胳膊夹住沐乐的手,不让她烦燥地乱动:“谁说听不懂兽语就不能驭兽?我听不懂、坎库听不懂、叶秦飞也听不懂!如果把驭兽术比成一座山峰的话,其实到山顶的路有很多条,你走了捷径,就比别人少看到很多风景,把它们补回来,未尝不是幸事。” 沐乐呆呆看着他。 季寒拉起她的手,放到欢欢头上,柔声说:“你看着它的眼睛,不凭感应,就凭你的心,你知道它现在在想什么吗?” 沐乐抽泣着,咬紧嘴唇,呆头狼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眼睛又大又晶亮…… 沐乐鼻子发酸:“它在……担心我?” “对!你看,不是也看懂了吗?”季寒心疼地亲亲小东西的脸,“用你的心去感觉,而不是其他外在的能力,这样你们才能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从前是你单方面感受到它们的情绪,现在开始,你要学着让它们也感受到你的情绪,一旦你做到了,会发现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境界。” 沐乐不确定地看着他:“真的吗?有可能吗?” “当然!” “你到这种境界了吗?” “偶尔吧。”季寒笑笑,“从你身上,我发现除了兽引之外,还有一种更有利的控兽方法叫作心意相通,越聪明的动物,越管用。你觉得我是怎么让欢欢和海豚排出那样的阵势,除掉丰田庆的?沐乐,你从前能感应到战兽的心思,听懂它们说话,这是你的长处,但正因为如此,让你变得浮躁了,你不需要努力就能驾驭百兽,所以你定不下心来。它能很快让你达到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却制约了你抵达最高境界,就像我练功一样,欲速则不达,明白吗?” 沐乐的眼神,慢慢变得明亮起来,终于露出了笑,在季寒胸口蹭蹭毛:“那你教我。” “到这个境界已经教不了了,得靠自悟。”季寒揉揉她的小脑袋,“我的沐乐在这方面悟性一向比别人强的,你不需要我教,只要静下心来,一定做得比我好。” 沐乐不知道季寒这是不是在安慰她,如果是的话,那他无疑成功了,她开始跃跃欲试,迫不急待地想达到那种境界…… 呃,她是不是又浮躁了? 季寒说得没错,她做什么事都太心急。 淡定!淡定! “王爷!”就在屋里气氛温馨融洽的时候,李金明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雪……雪影来了……” 沐乐一惊:“她来干嘛?” “来要丰田庆的头。”李金明担忧地看着季寒,“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的武功跟雪影差距太大,季寒身受重伤也不可能出手…… 季寒深吸一口气:“本王去会会她,依雪影的武功,若单是要取走丰田庆的头,直接拿走就可以,战舰上无人拦得住她,她一定还有别的事。把丰田庆的头颅拿来。” 沐乐咬咬嘴唇:“季寒,我能跟你一起去见她吗?我有话想问。” 季寒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雪影一袭白衣,纯美得犹如仙女下凡,不染一丝世俗的喧嚣,看见季寒和沐乐,淡淡地说:“成王败寇,你们赢了!但是人死为大,丰将军的头颅你们留着也是无用,给我,我不会让你们白给。” 沐乐扬了扬下巴,啥意思?难道要给他们好处? 雪影朝沐乐一指:“你们把头颅还我,我告诉你们能让季王妃怀上身孕的法门,她体内的寒毒淤积日久,非寻常药物所能疏导,现在那些药,吃上十年八年也未必有效。”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她不能怀孕?不是季寒的问题吗?他都承认他有问题了…… 季寒转身,从李金明手中拿过一只盒子,声音冰冷:“这是丰田庆的头,拿走吧,从此,本王与你互不相欠。” 雪影接过那只盒:“很好!想治好季王妃的寒毒,只需……” “什么都不需要,你走吧!”季寒冷冷打断她,“沐乐的事,本王自有主张,不劳你费心。” 如果说他先前对雪影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话,在她揭穿沐乐隐疾的时候,就把他们间仅有的那点情意也毁干净了。 雪影看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王乌贼的鱼目可以解寒毒,黎采儿手上有一颗,现在西楚战败,她飘摇海上无处可逃,是你们抢鱼目的最好时机。我好心提醒你们,一旦她回到西楚,你们就再也别想拿到那颗鱼目了,告辞。” 说完,她抱着拿子反身跳进海里,沐乐直到听见扑通的水声,还没能回过神来。 “沐乐……”季寒心疼地看着她,“别这样,我们会有孩子的,相信我。” 沐乐眸中泛起氤氲的泪光:“你知道我有问题?什么时候知道的?一直都知道吗?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是你的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 他是王爷,怎么可能不需要子嗣?而他却娶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女子当王妃,还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李金明很有眼力见,赶紧开溜,季寒确定他走远了,才把沐乐抱进怀里:“我们慢慢想办法,你看,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吗?鱼目可以解毒,这毒,并不是无药可解的。” 沐乐仰脸,踮起脚,季寒低头,吻住她的唇,两人在甲板上紧紧拥吻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甲板上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沐乐才惊绝这不是在房间,赶紧红着脸把季寒推开。 季寒也有些尴尬:“呃,我们去看看怎么了。” “好!”沐乐低着头,只要能岔开话题,她都愿意,咱们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海中,漂浮着一抹洁白,雪影无生气的脸随着海浪一起一伏,打捞上来,已经断气了。 “怎……怎么会这样啊!”沐乐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她水性又好,武功又好,怎么会死在这里啊!” 季寒望着那具尸体沉默了许久:“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丰田庆死了,她也不会独活。” 沐乐心中百感交集,其实刚刚她想问雪影,那日在海上,是不是雪影故意发出声音,才让东水的水兵发现她溺水的? 否则怎么那么巧,她一溺水就能被人发现? 可是刚才被自己中毒的事情所震,沐乐根本顾不上问,于是这个问题,就永远没有答案了。 就算她去问,雪影大概也不会承认吧。 沐乐叹了口气:“王爷,我觉得她是爱你的,你觉得呢?” 季寒沉默不语,她的爱他不能接受,感谢雪影至死都不肯跟他说明白。 沐乐舔舔嘴:“师傅的尸体怎么办?我们把她带回东水吗?” 季寒依旧没说话,抱起雪影走到船舷上,手一松,洁白的尸体落入海中,他转身离开。 海召师生于大海,葬于大海,季寒相信这是雪影想要的归宿。 沐乐忍不住偷偷抹了把泪,她对这个女人又爱又恨,说不上是什么感情,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只觉得好累好累。 她追上季寒的脚步,拉起他的手:“王爷,我跟你商量个事。” “嗯?” “我不想要那颗鱼目。”沐乐哑着声说,“黎采儿豁出性命去跟大王乌贼火并,显然鱼目对她很重要,大概也是救人的,我,不想剥夺别人的希望,就想早点回家。” 黎采儿绝不会轻易让出鱼目,季寒重伤在身,李金明说得几个月才能恢复,沐乐不想他再冒一点点风险,她已经不能承受更多。 季寒怎么会猜不到她的心思,但她不明说,他也不愿意讲破,只是点点头:“好,依你,我们回家。” 这场仗是东水胜了,沐乐却没有胜利的喜悦,这片裘洋留给了她和季寒抹不掉的伤害,好在回程路上没再出幺蛾子,让他们有时间相互陪伴,为彼此疗伤。 如此这般行了一个月的海程,终于回到陆地,沐乐以为他们凯旋归来会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被人夹道欢迎,没想到…… 他们才踏上岸,就冲过来一群满脸横肉的大汗,还有白启冷笑的声音:“来人,把季王和季王妃扣起来!” 第273章 后宫蔫娘三千人 沐乐大惊,一边跳着脚不让那些横肉男碰到自己,一边怒道:“白相爷,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辛辛苦苦打胜仗回来,就这待遇?你这样使坏,皇上知道吗!” 白启冷笑:“季王妃,若没有皇上的旨意,你觉得本相胆敢对季王无礼吗?你们以为打了胜仗就能把你们勾结西楚海召师的罪行掩过去了?皇上虽是初登大位,却也赏罚分明,绝不会姑息养奸!” 季寒一惊:“皇上初登大位?什么意思?” 白启佯作诧异状:“怎么季王你还不知道?先皇驾崩,新皇继位,从前我们扶持的太子爷现在已经是皇上了。” 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没想到他们出海才半年多,东水竟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大动荡…… 她着急地向白启辩解:“我们没有勾结西楚人,如果不是王爷,东水这次就要全军覆没了,不信你问叶将军啊。” 她看看叶钦,又看看白启,叶钦面无表情,白启满脸不屑。 沐乐心中一片冰凉,茫然去拉季寒的手,季寒沉着脸不作任何解释。 皇上驾崩夏齐峰继位这么大的事,战连齐不可能不给他传消息,而且皇上身体素来康健,怎么会忽然死了?这事大有玄机!他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只有一种可能: 叶钦把消息给拦下了! 沐乐指望他来替他们说话,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示意沐乐淡定,这里没有他们的人,只有回到逞都,事情才有转还的余地,谅白启现在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白启满意地扬扬下巴:“季王果然聪明,老夫就欣赏你这样识相的人!来人,把季王和季王妃关进囚车。” 沐乐这次真真是知道了什么叫作世态炎凉、人心险恶! 他们在海上为国家拼命,季寒不顾身受重伤除掉丰田庆,她冒着必死之心下海赶走王乌贼,却落得个成为阶下囚的下场…… 夏齐峰肯定是故意的,他从前就看他们不顺眼,现在当上皇帝,无法无天了,这是想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给弄死呢! 这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忍,因为季寒让她忍,他说的话她都愿意听,可白启要把他和季寒分开,她却是忍无可忍了。 “既然你说我们串通西楚人,那就把我们一起关进大牢啊,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宫去?”沐乐气极败坏,“审案是大理司的事,不在宫里吧!” 白启耸耸肩:“这个本相就不知道了,本相只是依旨办事,皇上让把王妃带进宫,王妃就得进宫。” 季寒脸上难得掠过不理智的怒容:“白相,你不要欺人太甚。” “本相依旨办事?何来欺人之说?”白启假装很无奈,“王爷若有不满,找皇上理论去,冲我发脾气也是无用。来人,请王妃进宫。” 季寒的手在袖中握紧了拳头, 夏齐峰把沐乐带走这招可真狠哪! 季寒原本是想回到逞和战连齐联系上之后再从长计议的,现在,却有些乱了。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他绝不会让白启把人带走! 沐乐气得咬牙切齿,但她只是个弱女子,白启要把她带进宫,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只能憋着劲,等见到夏齐峰,管它三七二十一,先骂一顿再说! 可她还没来得及骂夏齐峰,就先被管事太监李福临给接走了。 “李公公好!” “李公公早!” 一路上听到的都是那种客气又奉承的声音。 沐乐瞄了眼身旁的太监,衣服挺华丽,料子一看就是死贵死贵的那种,足见这位公公品阶不低。 “给姚贵妃请安。”走过御花园的时候,沐乐总算看见熟人了,两个身着粉衣的女子在给人行礼,那个被称为姚贵妃的,自然就是姚玲珑了。 “起来。”姚玲珑木讷地应了一声,看都没看那两名女子,就飘走了,更加没看到沐乐。 一名粉衣女子撇嘴:“这姚贵妃,整日跟丢了魂儿似的,难怪拿不到皇后的凤印。” 另一名粉衣女子笑道:“人家再游魂,也是公主!身份摆在那儿,那些没出身的人哦,再有生气,皇上也不会看她一眼。” 先前那名女子立刻拉下脸来,这批进宫的十名秀女,只有她是孤儿。 沐乐忍不住好笑:“后宫里永远少不了这样的戏码,今天挤兑这个,明天挤兑那个,也就是逞逞嘴皮子痛快,有够无聊的。” “沐姑娘所言极是。”李福临笑笑,抬高音量,“婉小主、倩小主,老奴有礼了。” 那两名女子看到李福临,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李公公好……” “皇上让老奴今晚挑两名秀女侍寝,老奴看两位小主是这批秀女中最拔尖儿的,你们做好准备,今晚老奴去接你们。” 李婉和赵丽倩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两人都喜得呆了,李福临也不跟她们多说,温言转向沐乐:“沐姑娘,走吧。” 沐乐又扫了他一眼,这人能管到夏齐峰睡哪个女的,该是总管太监吧,她知道皇帝身边都有一个大太监,在宫中是呼风唤雨的角色。 李福临边走边对沐乐说:“刚才那两位,是新进宫的秀女,三年一选秀是我们东水的规矩,现在宫中后位空置,品阶最高的是姚贵妃和柳贵妃,下面还有……” “李公公!”沐乐不耐烦地打断他,“宫里这些娘娘的品级和我有关系吗?” 李福临一笑住嘴:“沐姑娘教训得是!姑娘一路奔波该是累着了,老奴让人为姑娘沐浴洗尘。” 沐乐莫名其妙,啥?不是要把她关进地牢,然后十八般酷刑伺候么? 这阉人脑子有毛病吧?还是故意说反话捉弄她? 很快,沐乐就知道李福临说的不是反话,他将她领进一个幽静的小院,让丫鬟给她沐浴更衣,端来丰盛的晚餐之后就人间蒸发了,留沐乐对着满院鸡蛋花脑筋打结…… 夏齐峰到底搞什么名堂?也不知道季寒怎么样了!越是这样摸不到底细,沐乐心里越是惶恐,一晚上没睡生怕有人要暗算她。 结果,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早晨,沐乐忍无可忍了,既然不准备把她关进大牢,那就不要怪她脚底抹油! “沐姑娘要出门吗?”就在沐乐以为自己真能逃脱升天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奴才陪您一起吧,宫中您人生地不熟的,别迷了路回不来。” 沐乐噌地转过头,只见一名二十岁初头的小太监正定定看她,笑容很阳光:“奴才小卓子,是李公公的干儿子,干爹吩咐奴才来照顾沐姑娘,姑娘想吃什么、用什么、去什么地方,尽管吩咐奴才。” 沐乐的三观彻底凌乱了…… 她看了小卓子一眼:“我要出宫去见季王,吩咐你管用吗?” “出宫这事奴才说了可不算。”小卓子抱歉地陪笑,“奴才也出不了宫的,不过只要是在宫里,沐姑娘想去哪,奴才都能带您去!您要不要去御花园走走?今儿日头可舒服着呢。” 沐乐一把将他推开,软禁她就明说嘛,弄这些虚招子干嘛! “啊!别追我!啊!” 远处传来凄厉的尖叫…… 沐乐抬眸,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衣衫不整,踉跄地跑过来,小卓子赶紧把沐乐护到身后,那女子在离沐乐五米远的地方被人扑倒,口中兀自喋喋不休地惨叫:“放开我!放开我!” 沐乐愕然,这不是昨日李福临说的那位婉小主吗?昨天还欣喜若狂地被抬去侍寝,肿么今儿就变成这样? “这位是新进宫的秀女李婉,昨儿侍奉皇上,皇上封了她常在,竟然欢喜得疯了,真是福浅。”小卓子耸耸肩,“沐姑娘,咱们到别处玩吧,别染了晦气。” 沐乐横了他一眼:“我是季王妃,你应该叫我王妃。” “姑娘说得极是。”小卓子陪着笑,“沐姑娘,这边走。” 靠之,沐乐无语。 自来皇帝的后宫,御花园里少不了两样事物,娇艳的花朵和如花的美人,跟小卓子迈进御花园沐乐就后悔了,她来这种地方找不自在干嘛?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溜,已经有熟人看见她了。 “沐乐?”柳淑眼睛最尖,迈着小碎步过来打招呼,“好久不见,看到你真高兴。” 啥?沐乐以为这女人故意说反话气她,皱着眉头想骂回去,却见柳淑面色苍白,容颜憔悴,到喉咙口的粗话,竟然骂不出来…… “沐乐?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另一个熟人萧朵儿看到沐乐也是满脸喜色,同样憔悴不堪。 旁边第三个熟人走过,是昨日承宠的另一位秀女赵丽倩,身体僵硬,目光呆滞,从她们旁边过去都没停下来跟柳淑和萧朵儿打声招呼,柳萧二人竟然没有生气…… 沐乐的三观彻底碎碾成渣,什么情况?电视剧里演到这种剧情的时候不都应该是贵妃大发雷霆,新宠被欺负得惨兮兮吗? 还有,这是后宫吗?沐乐还以为自己误闯了僵尸巢穴呢! 第274章 人质 柳淑和萧朵儿仿佛没看见赵丽倩的无礼一般,柳淑更是亲切地拉起了沐乐的手:“哎呀沐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见过皇上没有?” 沐乐身上泛起一片鸡皮疙瘩,赶紧把手抽回来,怀疑地看着她:“贵妃你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吧?” 没吃错药吧? “我?”柳淑表情一僵,“本宫很好啊,能出什么事……本宫就是看到你,太……高兴了。” 呵呵哒! 沐乐什么时候和她有过交情?有什么好高兴的!沐乐觉得柳淑大概是没当上皇后,精神出问题了。 嗯嗯,一定是这样,这群女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天天斗斗斗,才一个个都把自己斗成了神经病! 她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跟神经病废话? 季寒还在牢里呢! 沐乐扭头走人,将柳贵妃和萧嫔丢在路边。 萧朵儿目光复杂地看着沐乐的背影:“姐姐,你说姚贵妃说的那些是真的……” 柳淑瞪了她一眼:“想找死吗!这种话也敢乱说!” 沐乐回到她那个小偏院,还没进门,就看到外面站了好多侍卫,小卓子脸色一肃:“沐姑娘,皇上来了!” 来得正好! 沐乐一肚子火气,正愁没处撒呢! 她抬脚踹开门,夏齐峰到底想怎样,放马过来! 夏齐峰今日没有穿龙袍,穿的只是件月白色的长衫,仿佛还是从前当太子的模样,看见沐乐,儒雅地扬了扬手中的清茶:“宫中好玩吗?” 沐乐没心情再跟他废话,单刀直入:“雪影已经死了,我跟王爷没有勾结西楚人,叶钦不肯出来说话你可以去问战舰上的其他人,如果没有王爷,大家早就葬身大海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们问心无愧。” 夏齐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抿了口茶,赞道:“好茶,沐乐你要不要尝尝?” 尝你妹!沐乐瞪了他一眼:“夏齐峰,你到底想怎样?” 小卓子吓了一跳,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对皇上说话的态度吗?当心皇上把你拖出去杖毙! 可夏齐峰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侧头看沐乐:“真的不尝尝?这是今年极品的明前碧螺春。” 卧槽,沐乐忍无可忍,一巴掌拍掉那杯茶:“夏齐峰你有没有耳朵,听不见我跟你说话的吗?” 小卓子觉得今儿自己的小命一定会被沐乐连累得一起搭上,他们这位皇帝,别看表面上温文尔雅,手段可毒着呢! 故意给西楚放消息,引发西楚和东水海战,牵制季寒离开逞都,然后弑杀君父,谋权篡位,朝中凡有质疑者,一律处斩,再栽赃季寒勾结敌系,让南宫凌和吴宇哑口无言,一桩桩一件件,从未心慈手软过,沐乐这样冲他大呼小叫,绝对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节奏。 没想到…… 夏齐峰依旧没有生气,云淡风清地看着沐乐:“你说的朕听到了,但朕现在不想和你讨论那些事。朕饿了,你想吃什么?如果你不点菜,那就吩咐御膳房根据朕的口味来做。” 沐乐无语,小卓子也跟着石化了。 面对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沐乐一筷也不肯动,天知道里面有什么毒呢。 “来人,给沐姑娘换双银筷子来。”夏齐峰淡笑,“这样,就不怕朕给你下毒了吧?” 沐乐噌地站起身:“夏齐峰,你到底要干什么呀?如果你不想为难我,那就放我去见季寒。” 夏齐峰扬扬眉毛:“那可不行,你是朕的客人,朕要好生招待,至于季王那边,以后你都不用再管了。” 这话什么意思啊! 沐乐咬紧嘴唇,眼珠转了三圈想到一种可能性:“你想用我来要挟季寒?别做梦了。” 夏齐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沐乐,如果是朕来选择,会觉得当人质也没什么不好。宫里生活安逸,不用颠沛流离,这里地方清净,也不会有是非纠葛来烦你,不觉得像个世外桃源吗?” “呸!”沐乐鄙视他,“你当我还是从前那个随便骗的傻瓜吗!你把我稳住想逼王爷认罪对不对,别以为我不知道。” “朕是皇帝,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季寒他认不认罪,重要吗?”夏齐峰悠闲地抿了口汤,“朕厚待你,是惜才,希望季寒能够为朕所用。但季王是个极危险的人,我想这点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只有你是他的软肋,所以朕只有把你留下,才敢放心用人,这样说,你听得明白吗?” 夏齐峰这么说沐乐觉得还是比较可信的,但是:“王爷的性子天生吃软不吃硬,你拿我要挟他,他不会真心替你卖命。你若想拉拢王爷,就该把我放了,真心才能换真心。” 当然这也是诓诓你的,你杀了人家爹呢,不过现在沐乐忽悠起人来,已经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夏齐峰笑道:“驭人之术不用你来教朕,你只要安心在这里呆着,别惹事端,季王就不会有事,现在可以用膳了吗?” 沐乐扁着嘴,真不想在这里吃饭,但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季寒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解开这个困局,她要做的就是冷静,不给他添乱。 这么一想来,便觉得宫里的御膳滋味还不错。 夏齐峰见她大口大口吃得香甜,心情甚好,破天荒地多吃了半碗米饭。 下午,夏齐峰去处理朝政,沐乐懒在屋里,闲极无聊地摆弄着地上的蚂蚁,傍晚时分,她实在忍不住了,必须出去透透气,否则会发霉长蘑菇的。 面前,四人抬的御辇路过,坐在里面的,是昨日得了宠的赵丽倩。 虽然没在宫中生活过,但沐乐从前看过宫斗剧,知道坐这种御辇的女人,是要被皇上召幸的,这赵丽倩昨日得宠,好像还封了个才人,今儿又得宠,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干嘛一副如丧考妣的脸? 御辇抬进养心殿,赵丽倩开始发起抖来,宫人们给她沐浴更衣,然后把她裹粽子似地包起来,抬去夏齐峰的卧房。 李福临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看见赵丽倩,便笑着说:“恭喜赵才人,昨儿皇上宠幸的是您和李常在,今儿就独宠才人了,才人深得皇上欢心,前途无量。” 赵丽倩红着眼睛说了声“多谢公公”,然后可怜巴巴地躺到床上。 李福临呃了一声,指着房间中央的一张长桌:“有劳赵才人来这边。” “公公……”赵丽倩这下忍不住哭出来了,“求求您……” 昨日李婉就是在那张桌上被虐疯的,赵丽倩打死也不愿意靠近那张桌子。 李福临都有点同情她了,叹一口气:“赵才人,这是皇上的吩咐,老奴也是听命办事。您听老奴一句劝,不管怎样,别在万岁爷面前掉眼泪,也别求饶,他新鲜劲过去,就会召幸别人了,您越是哭,越是求饶,皇上兴致就越高。您是聪明人,别步李常在的后尘。” 赵丽倩晃了两晃,跌坐在地上。 李福临把她扶起来:“规矩老奴昨日已经和您说过,离开了这个屋子,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许跟人提起,身边的宫人管严实点,如果漏出去半点流言蜚语,就是抄家灭族之罪,记住了吗?” “记住了。”赵丽倩机械点头,绝望地让李福临把她的手脚绑到桌腿上,雪白的脊背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这房间更添了几分邪气…… 因为前一日晚上没怎么睡,今儿沐乐睡得格外香甜,睁开眼睛,已然是中午了,她懒得起床,反正起来了也没事干,她的人质生活平淡得像白开水,也不知道季寒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救出去。 “你听说了吗?那个赵才人,今儿投井自尽了。” 自来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宫里这种寂寞的地方尤甚,两名宫女从沐乐房门前走过,兀自聊着八卦。 沐乐舔舔嘴,赵才人?是刚得宠的那个秀女吗?今儿就自杀了? 夏齐峰宠的女人两日之内一死一疯,若说是巧合,那也未必太巧了! “沐姑娘醒了吗?”小卓子的声音自屋外传来,沐乐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有事?” 小卓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着喜感:“皇上来了,请姑娘到前面用膳。” 纳尼?夏齐峰又来了? 沐乐哼了一声:“你跟皇上说,我人在这儿,跑不了,更没准备绝食,他不用每天亲自来监督一回!” 小卓子推门而入,笑眯眯地说:“皇上可没担心姑娘绝食,他说宫里饭桶甚少,唯有看姑娘吃饭,他的食欲才能好些。” 卧槽,什么意思啊?说她是饭桶? 小卓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沐乐怎么生气,他都能把她当空气,并且保持着万年不变的阳光笑脸,此刻,喜滋滋地给沐乐递上一件华服:“这是皇上昨夜吩咐给姑娘赶制的,姑娘正好穿上去用膳,奴才就不伺候您更衣了,皇上吩咐用完膳要跟姑娘下棋,奴才得去弄副棋过来。” 下棋?沐乐无语,她这辈子都没摸过棋盘,下个毛线棋啊! 第275章 反将一军 幽暗的地牢里,季寒正在闭目调息,这两日他各种心烦意乱,越是想让内伤早点好尽,越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已经两日,战连齐和坎库怎么还不来找他,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你这是要走火入魔的节奏。”牢门外,传来一个邪气的声音,坎库似笑非笑地叉手看他,“没想到你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日,哈哈,妙哉,妙哉。” 季寒倏地睁开眼:“你这么大声说话,当狱卒都是死的吗。” 坎库卖关子地摊开手:“无所谓啊,被发现我逃走就是了,反正被关起来的又不是我。” 季寒看了他一眼:“你把阿布带来了?” 定是阿布用**蛊迷住了那些狱卒,否则,借坎库两个胆,他也不敢如此放肆。 坎库甚觉无趣:“你知不知道人要偶尔笨一点才比较有劲?” 季寒没功夫跟他贫嘴,站起身问道:“沐乐怎么样了?夏齐峰有没有为难她?” 坎库撇嘴:“她在宫里,情况怎样我也不清楚。” “别装了!”季寒一语道破,“你到现在才来,难道不是为了先打听好沐乐的情况么!快说!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 “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啊。”坎库翻出个白眼,“让我说可以,但你得保证不跟我发飙,也不许冲动行事。” “你说!” “沐乐在宫里好着呢,夏齐峰陪她吃饭,跟她下棋,还为她种了一院子鸡蛋花。” 季寒皱起眉头…… 坎库优哉游哉地说:“沐乐的棋艺那叫一个差啊,夏齐峰让她八个子,许诺只要她能赢,就让她来看你,结果她输了个精光,一个子都没剩下!你相信有人能输成这样吗?简直是奇葩。” 季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坎库惟恐天下不乱地继续说:“然后沐乐说要下什么五子棋,五个一样颜色的子连成一条线算赢,夏齐峰陪她玩,结果她还是输的!我看她是存心不想来见你,哈哈哈。” 季寒伸出手,探向牢门。 “你干嘛!”坎库眼疾手快地把他拦住,“你答应过不冲动的。” 季寒眼中火光直冒,夏齐峰什么时候对沐乐动上心思的?他从前居然一点也没看出来,真是瞎了狗眼! 坎库歪歪头,欣赏着他的愤怒:“你怎么不问问沐乐对夏齐峰是个什么态度?” 季寒沉着脸:“还能是什么态度,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坎库幸灾乐祸:“未必哦,我看她跟夏齐峰处得挺好,有说有笑的,每顿饭都恨不得把桌子也给吃下去。” “夏齐峰一定诓了她什么,大概跟她说想用她来牵制我吧。” 坎库没趣了,撇撇嘴:“你就不能生个气?比如觉得沐乐移情别恋了什么的?” 季寒不理他,接着问:“夏齐峰行事素来谨慎,又知道你跟我的关系,这些事你怎么打听到的?” 坎库笑道:“我和太监总管的干儿子是老相熟,现在夏齐峰就把他分了伺候沐乐呢。” “这人可靠吗?会不会糊弄你?” “绝对可靠!机缘巧合,我救过他老娘的命,他们全家对我都是感恩戴德。” 季寒沉吟了片刻:“那好,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从沐乐身上开刀,你去……” 听完季寒的话,坎库那张邪气的脸,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你疯了,夏齐峰是皇帝,就算他对沐乐有点心思,也是玩玩而已,不会跟你一样犯傻!当真闹起来,沐乐肯定是被牺牲掉的那个。” “不!”季寒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夏齐峰虽然有不少姬妾,但却是个视美色女粪土的人,他心里只有权势,从来不会真正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他为沐乐兜这么大个圈子,就不是玩玩而已。” 坎库蹙眉:“这赌得也太大了吧,万一你看走眼呢?” “只要你带回来的消息是准确的,我就不会看走眼。” 坎库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给你使绊子?或者我只是挑拨离个间,根本没那档子事。” 季寒扬眉:“你会吗?” “你怎知我不会?我对沐乐一向动机不纯你知道的。” 季寒移开眼:“如果连你都骗我,那我认!” 坎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盯了许久,终于露齿一笑:“我看是你嫉妒!宁可她死也不要她落在夏齐峰手上!好了我知道了,按你说的办,等我的消息吧!” 季王府里,听完坎库的话,季雅小小的眉头皱紧起来:“你什么意思啊,苏哥哥答应过我不会再为难哥哥和沐乐了,他不会骗我的,这次哥哥去西楚,他一步也没离开过逞都。” 坎库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让你给他捎句话而已,说的都是事实,你只要照我说的跟他复述一遍就能救你哥和沐乐,救整个季王府,你干不干?” 季雅咬着嘴唇:“可是,这跟苏哥哥有什么关系?” 坎库不置可否地笑笑:“你负责告诉他消息,后面的事情交给我!记住一定要按我说的复述,要让他觉得你是不小心说漏嘴的,千万别被看出刻意。” 季雅老大不愿意! 虽然她心思单纯,但也知道白家是不待见沐乐的,现在沐乐和哥哥正有麻烦,坎库让她去跟苏一凡说白艳是被沐乐害死的,这不等于火上浇油嘛。 坎库该不会想害哥哥吧? 季雅扭头去向战连齐求证,没想到战连齐也站在坎库一边。 季雅心里沉甸甸的,总感觉战大哥和坎库是想利用苏一凡去做什么事情,她照他们说的做,苏哥哥不会出事吧? 但季寒和沐乐现在前途未卜,季王府也是风雨飘摇…… 她一咬牙一狠心,说就说吧,苏哥哥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事的。 夏齐峰今日心情不好,是很不好! 白启下了早朝来找他,恳请皇上尽快处置沐乐,因为得到确切消息,白艳是被沐乐害死,而不是死在南越那个柳臻手上,季寒为了息事宁人,才编排出那样的弥天大谎。 现在季寒和沐乐串通西楚,证据确凿,白启要为女儿讨公道,这当然是最佳时机! 夏齐峰初登大位,朝臣不敢在明面上与他为难,但他知道,好些人私下里是对他是有异心的,毕竟先皇驾崩这事来得太过突然,吴宇和南宫凌等关键人物又和季寒过从甚密,季王府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白启是他现阶段的支柱和依靠,没扳倒季寒之前,他不敢和白启翻脸,但仅以叶钦一面之词就定季寒的罪,似乎又难以服众。 这可真是给他出了大难题啊! 他不想得罪白启,更不可能把沐乐治罪! “皇上您今儿还是去沐姑娘那里用膳吗?”李福临见自家主子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建议,通常情况下,夏齐峰心情再怎么恶劣,只要见到沐乐,都会转阴为晴。 没想到今儿马屁拍到了马脚上,被夏齐峰狠狠剜一眼,吓得他赶紧缩回去,正在他暗暗叫苦的时候,夏齐峰又忽然开口:“你,替朕去安排一下,……” 清幽的偏殿里,沐乐又熬过去一个无聊的半天,这样的人质生涯她真的快憋死了,甚至开始期待午饭时光,哪怕要见的是夏齐峰那个讨厌鬼,至少能多个人陪她说话。 偌大一个宫殿里,除了小卓子之外,没有其他人敢和她讲话,那些宫女太监似乎都很怕她,平日里彼此间也不怎么热情,整个宫殿里冷冷清清的。 沐乐不奇怪,宫中自来都是这样,人人自危,多说多错,沉默是金。 所以今日,她听到两个宫女竟然在八卦,忍不住要停下脚步来听听…… “这怎么可能啊,真的假的?” “小卓子亲口跟我说的,他是李公公的干儿子,该错不了吧!你没见李公公对沐姑娘,比对娘娘还恭敬吗?” “可是……沐姑娘是季王妃啊,这……这要是变成了皇妃,能说得过去吗?” “有什么关系,只要皇上高兴,全天下女人要哪个不行啊?现在季王又被治了罪,季王妃变皇妃,还不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啧啧,沐姑娘真是富贵命……” “可不,皇上可喜欢她了,小卓子说这院里的鸡蛋花,就是皇上特意吩咐人种下的,因为她喜欢,这小院,也是皇上从登基以后就开始布置的,绝不是一时兴起!皇上始终不肯立后,八成是心里惦记着她!” 沐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夏齐峰喜欢她吗?怎么可能!他还派人追杀过她呢! 沐乐用力甩头,试图把听到的这些荒唐事抛开,但…… 自从她进宫以来,夏齐峰每天都会来找她吃饭,跟她下棋,还陪她散步,如果只是人质,没必要做成这样吧? 卧槽,难道夏齐峰真的喜欢她? 沐乐脑子嗡地炸了,天哪,她每天还跟他嘻嘻哈哈的,自以为这样能稳住他给季寒争取时间,夏齐峰说不定还以为她也对他有意思呢,她真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啊! 第276章 什么也不必说 不行,这地方绝不能再呆了! 沐乐的呼吸因为紧张而迅速急促起来,如果夏齐峰对她有意思的话,那所有的事情就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她留在宫里的时间越长,季寒就会越危险! 她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逃出去! 她也知道宫中守备森严,跟铁桶似的逃出去很难,但她总要试试,不能坐以待毙。 “皇上……沐……沐乐……偷偷离开佰草殿了。”李福临心中叫苦,面上也难有欢容,“跟谁……都没打招呼。” “知道了。”夏齐峰面无表情。 这个结果他早就猜到,但他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季寒身陷囹圄,季王府风雨飘摇,自己却已经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了,说不定沐乐会愿意跟他在一起…… 可是,呵呵哒。 如果沐乐真在这时候抛下季寒投入他怀抱的话,那她和那些攀权附势的女子又有什么不同? 夏齐峰不知道自己是该欣慰还是该恼火。 李福临屏住呼吸,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了,左等、右等,夏齐峰始终都没说话,他终于忍不住问:“皇上,要不要奴才派人把她捉回来?” “不必,由她去吧。”夏齐峰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找个可靠的人保护她,把她安全送出宫去,别让她发现。” 李福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夏齐峰冷冷地说了一句“还不快去!”,才赶紧领命离开。 夏齐峰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既然沐乐选择逃跑,那他正好顺水推舟,叶钦的一面之词不足以治季寒的罪,再加上季王妃畏罪,抗旨出逃这一条,那些支持季寒的人就没什么话好说了。 只要先收拾掉季寒,吴宇、南宫凌等人群龙无首不足为患,他也就不必再对白启畏手畏脚。 沐乐,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李福临去办事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夏齐峰蹙眉:“这么快?人送走了?” “没……奴……奴才该死!”李福临扑通跪下去,“小卓子一发现沐姑娘逃走,就立刻调动禁军追了出去。奴才过去的时候,沐姑娘已经被捉回来了……” 夏齐峰大怒:“这个点他不是该在张罗午膳吗!” 李福临苦瓜着脸:“小卓子本来是要去张罗午膳的,但见沐姑娘今儿神情不对,担心她会逃跑,所以留了个心眼没去……” 夏齐峰真想把人抓来剁了,但,人是他派去的,让盯紧沐乐绝对不能跑丢的命令也是他下的,小卓子“忠于职守”,他空憋一肚子火,完全找不到发泄口。 这感觉,真心酸爽! 李福临偷瞄了他一眼,很不想说下面的话,但还是忍不住要硬着头皮说:“皇上……佰草殿那边不大太平……小卓子说沐姑娘要……要自尽……” 纳尼! 夏齐峰跳起来,赶紧往佰草殿冲。 沐乐被小卓子捆了手脚,粽子似地绑在椅子上,一看见夏齐峰,她立刻鼓着腮帮子扭开头,闭上眼睛装死。 夏齐峰略有些尴尬。 很有眼力见的李福临赶紧上来救场:“沐姑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呀?谁欺负您了?跟老奴说,老奴定不饶他!” 沐乐咬咬嘴唇,不睁眼,冷声说:“夏齐峰,我和王爷已经成亲,我生是季王府的人,死是季王府的鬼,你若以为把王爷抓起来可以逼我跟你在一起,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宁可你把他杀了我陪他一起死,也不会出卖灵魂屈从我不喜欢的人!” 四周一片静谧,死寂! 过了许久,夏齐峰忽然大笑起来:“沐乐,朕何时说要你跟着了?这后宫里别的不敢说,美色从来都不缺,朕的女人,就只能属于朕,别人用过的,朕没兴趣。” 沐乐的脸唰一下涨得通红,别人用过的…… 听起来好那个啥! 她睁开眼,夏齐峰正面色怪异地打量她,好像她是神经病似的,过了半晌,戏谑地问:“沐乐,你见过这批新进宫的秀女没有?虽然不能说各个都比你美貌,但也不比你差,都是二八年华。她们年轻美貌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你都多大了,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沐乐红成了酱紫色,啥意思,嫌她老?她还差两个月才到19岁,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是大一点,也不能算老好吗! 她不服气地鼓着腮帮子:“如果不喜欢我你干嘛天天都过来,你干嘛不立后?别人都说你喜欢我,说得有鼻子有眼。” 夏齐峰眼神一凌:“这是谁在嚼舌头?” 周围的气温立时骤降三度。 他顿顿声说:“不管季王心里怎么想,朕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而且会当个好皇帝,希望你能让季王明白这一点。东水不可一日无君,如果季王有什么其他想法的话,希望你第一时间告诉朕,这些日子朕对你好,是朕的诚意,你明白了吗?” 沐乐咬紧嘴唇,夏齐峰以为给她点好,她就会当他的细作,替他看着季寒? 这人好天真哦! 夏齐峰话峰一转:“你怎么会生出那些荒唐的想法来?谁嚼的舌头?这宫里的人吗?” 他的目光在一众宫女太监身上扫过,吓得所有人齐唰唰地跪了一地。 沐乐朝那两个说闲话的宫女看去,俩姑娘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都在发抖…… 她移开眼,或许,是她们吃饱了撑的说着玩的吧,夏齐峰对她态度暧昧,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如果她这时候把这俩姑娘指出来,她们大概就没命了。 沐乐撇撇嘴:“我不知道是谁说的,人不在我这里,我不认识,反正,有人说……” “看来朕是该早日立后了,中宫无主是非多,若不是姚玲珑和柳淑之前难以平衡,朕也不会让主位空这么长时间。”夏齐峰抿抿唇,“沐乐,朕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记住了吗?回到季王府,如果季王有什么异动,你要及时向朕汇报。” 沐乐倏地抬头:“你肯放我回去?” 夏齐峰淡淡地说:“朕不是昏庸之辈,你和季王是否勾结西楚,不是叶钦一个人说了算。朕问过一干同军的副将,雪影确实是季王府的人,她投靠西楚季王难辞其咎,但你们在海战中也立下了大功,可以将功折罪,朕原本是打算今日就放你们回去的。” 沐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久才说得出话:“真,真的?皇上,你不是诓我的哦?” 夏齐峰浅笑:“李福临,你现在就把沐姑娘送回季王府去。” 沐乐还是不相信有这等好事,不过她谨慎地闭着嘴,是不是真的,看夏齐峰肯不肯放她走就知道了,直到车辇驶出宫墙,她才彻底松一口气,哎妈,可算是出来了! 李福临偷眼瞄她,眼见季王妃嘴角带着笑,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傻姑娘,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夏齐峰今儿肯放她走,就是有把握明儿把她再捉回去,如今的季王府,跟龙潭虎穴只怕已经没什么差别。 骤然见到端姝,沐乐吓了一跳,才半年不见,太妃的头发竟然已经花白? “母妃!”她眼泪一下子飙出来,“您怎么了这是?谁欺负您了。” 端姝呆呆望着她,好半天才回过神,一把将沐乐紧紧抱进怀里:“你没事!没事就好!娘担心死了!” 沐乐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过了半晌,才小小声说:“母妃……我……我是沐乐……” 端姝是不是神经出问题把她当成季雅或者季寒了? 端姝依旧没松手:“我知道!他们说皇上把你捉进宫,吓死我了。” 沐乐用力狠掐自己一把这才确定真的不是在做梦,端姝那个“娘”,确实是说给她听的! 她哭着抱住端姝:“娘,呜呜,娘。” “你受苦了。”端姝心疼地捋着她的头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乖孩子,别哭了。” 沐乐猫抓脸似地擦掉眼泪:“嗯嗯,王爷也没事了,皇上说我们将功折罪,他不会再追究雪影的事。” 端姝颤了颤,夏齐峰会这么好说话?他忌惮季寒的势力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当上皇帝…… 哎,现在顾不上这许多,人先出来总归是好事。 季寒傍晚时分到家,看到端姝的憔悴,心狠狠地抽痛起来,沐乐默默退开,留他们娘俩儿说私房话,可季寒并没有逗留太久,很快就出来了,关切地询问:“夏齐峰没有为难你吧?” 沐乐眼珠儿转转,这原本是句很普通的话,但季寒的眼神,为什么有点怪?难道…… 她屏住呼吸:“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荒唐话了?” 季寒定定看她。 沐乐急了:“你不要乱想啊,我跟夏齐峰……” “嘘!”季寒按住她的嘴,温柔地摇摇头,“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 沐乐笑了,心里甜甜的,两人四目相对,尽在不言中,直到上官元的声音传来:“王爷、王妃,李公公来了,有圣旨。” 第277章 赐婚 沐乐的心一下子悬起来,夏齐峰刚放他们回来又下什么圣旨?难道后悔了想把他们再捉回去? 感觉到小东西的紧张,季寒轻轻握起她的手:“走。” 李福临看到两人,立刻笑靥如花地迎上来:“王爷、王妃,大喜啊。” 神马情况? 沐乐的神经绷得更紧,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等端姝和季雅都到了,李福临才开始宣旨:“兹闻季王寒之妹季雅郡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坎家世子库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坎库,下月初十良辰完婚。钦此!” 直到李福临念完好一会儿,沐乐才赶紧抬头去看季雅,季雅呆呆跪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雅郡主,还不快接旨?”李福临笑眯眯地看着她,“皇上亲自赐婚可是莫大的荣耀,喜事中的喜事啊!皇上深知季王府与坎家世代交好,许下这桩婚事,可谓天造地设!您说是吧?王爷?” 季寒面上带着笑:“多谢皇上美意,雅儿欢喜得魔障了,本王替她接旨可好?” 李福临也不为难,将圣旨交到季寒手上,季寒送的一百两谢银他也照单全收,然后喜滋滋地说:“皇上金口玉言,届时的婚礼他会亲自主持,保证雅郡主嫁得风风光光。” 他说得轻松愉快,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道圣旨将给季王府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还算季雅沉得住气,忍住了直到李福临离开,才终于爆发,跳起来一把抢过季寒手中的圣旨摔在地上:“我不嫁!不嫁!” “这可是圣旨!”端姝吓得赶紧捡起来,“对皇上不敬要灭九族的,你胆子比天还大。” 季雅鼓着腮帮子不说话,她知道圣旨的分量,所以她更不知道如何是好,无奈地绞着手,喃喃说道:“我不要嫁给坎库,我不嫁。” 端姝心疼女儿,好言好语地规劝:“坎哥哥是从小看你长大的,一直很疼你,嫁给他不是挺好的吗?你哥哥从前也想撮合你们,你都老大不小的了,现在皇上下旨赐婚,娘这颗心啊,也就定了。” 季寒深吸一口气:“雅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抗旨是大罪。” 他当然知道夏齐峰这道圣旨绝非好心,就是纯粹来挑事的,可顺水推舟把季雅嫁给坎库,也未尝不是好事。 他曾经反对过这门婚事,希望季雅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但那是在这丫头爱上苏一凡之前! 他绝对不会把宝贝妹妹嫁给苏一凡那个禽兽,其他人季雅又不喜欢,这种情况下,坎库就变成了一个极好的选择,任性的季雅就是要他那种亦正亦邪的性子才能压得住。 季雅见哥哥和娘亲的意思,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节奏,急得眼泪唰地飙下来,绝望地去看沐乐,可怜巴巴地指着她来说句话。 沐乐舔舔嘴:“呃,母妃、王爷,那个……我跟郡主单独聊聊吧。” 季寒点点头,沐乐拉着季雅的手把她带回屋。 一回屋季雅哭得更厉害了:“沐乐,你帮帮我,我不要嫁给坎库,你帮我跟哥说说,他最听你的。” 沐乐用力按住她的肩膀,尽量让她失控的情绪冷静下来,叹了口气:“雅儿,忘了苏一凡吧,你这样痴等下去,耽误的只能是自己。” 季雅呆呆看着她…… 沐乐蹲下身,轻轻握住季雅的手:“我知道你爱他,我相信他对你确实是真心的,但他恨母妃、恨王爷、恨我,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不会愿意跟我们成为一家人。否则他会为你们的未来争取些什么,而不是让你一个人这样傻等着。” 季雅用力咬了几下嘴唇:“沐乐,你不懂的,再不会有其他人像苏哥哥那样对我好,就算他存着利用我的心思,我也不恨他,我从来没奢望过他娶我,我……不配。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个人一辈子,行不行?”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你在胡说些什么呀。” 季雅凄凉地看着她:“还记得那日你撞到我和苏一凡在一起吗?那是假相!他到现在也没碰过我,我是被一群乞丐糟蹋的,他只是……不想让我知道。” “他跟你说的?”沐乐怒了,“他脑子进水了跟你说这些!” 季雅眯起眼:“你也……知道?” 沐乐不吭气了。 季雅却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猜到答案,眼泪落得更加厉害:“你们都知道,就只瞒我一个!不是苏哥哥告诉我的!如果不是遇到那群乞丐的同伙,你们准备瞒我一辈子吗?哥哥也知道了?是不是?” 沐乐摇头:“他不知道,这事,只有我和苏一凡知道。但是雅儿,你不能这样就自暴自弃,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你,他只会心疼你的遭遇,绝不会看不起你。” “沐乐。”季雅含着眼泪,“我再也不能生育了,我的身子不清白,还连当女人的资格都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去谈婚论嫁?”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为什么……” 季雅打断她的话:“我怀上那群乞丐的孽种,喝了一大碗红花,如果不是苏哥哥及时带我去找大夫,我已经没命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和哥哥成亲那晚。” 沐乐不知道说什么好,季雅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和季寒毫不知情,在季雅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他们什么也没做,甚至不在她身边…… 现在,他们又凭什么说季雅嫁给坎库,就能过得比现在更好? “沐乐,我求求你了,你帮我跟哥哥说,好不好?”季雅抓紧沐乐的手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我的终身,就让我自己做一回主吧,虽然是皇帝赐婚,但只要哥哥肯想办法,事情一定能有转机,所有人都觉得你当不上王妃,现在你不也名正言顺当上了吗?事在人为的。” 沐乐定定看了她许久,终于点头:“好,我帮你去跟王爷说。” 季雅大喜,随即又赶紧把她拉住:“我被那些乞丐糟蹋的事……” “你放心。”沐乐差点又掉下泪来,“乞丐和孩子的事,我都不会跟王爷说。” 季雅感激地笑了:“我最庆幸的事,就是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沐乐柔肠百结,看到季寒,声音哽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雅儿让你来求情?”季寒一下子就猜到了小东西的心思,把她拉到身边,“你想说什么?” 沐乐舔舔嘴:“我想……你能不能想办法回了这门亲事。强扭的瓜不甜,雅儿不爱坎库,坎库对她好像也不是那个意思,非要把他们捆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 季寒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王爷,爱是没有理智的。”沐乐很无奈,“雅儿爱苏一凡,就像你爱我一样,如果夏齐峰硬要把其他女子塞给你,你能欣然接受吗?” 季寒蹙眉:“她和苏一凡,跟我们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我们只是自己认为自己爱得很伟大,在母妃看来,没什么区别,都是宝贝儿女看上了仇人家的孩子,将心比心,你不能对自己和对雅儿两个态度啊。”沐乐摇着季寒的胳膊,“母妃能接受我,你能不能也试着接受苏一凡呢?就算暂时还不行,我们也别把事做绝了,维持现状,多给大家一点时间来化解恩怨,好不好?” 季寒第一次被沐乐说得哑口无言…… 过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这事,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夏齐峰可是眼巴巴盼着我们抗旨呢。雅儿拒婚,岂不白白送这个把柄给他?现在的情形和我们当时不同,当时先皇并未想过要针对季王府,如今的夏齐峰,却是虎视眈眈,绝不会放过我们的任何错。” 沐乐心知季寒的顾虑很有道理,跺了跺脚:“那怎么办,硬要雅儿嫁给坎库,我真怕她想不开啊。” 季寒思忖了片刻:“要不,先把名分定下,把婚事办好。雅儿实在不愿意,后面的事先不勉强,坎库也是自己人,我们再从长计议。你先照这个意思跟雅儿好好说,她说不定能同意。” 沐乐叹了口气,也只能先这样吧。 季寒目送沐乐离开,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 雅儿,不是哥哥想用缓兵之策算计你,实在是跟着苏一凡,你不会有幸福!或许沐乐说得对,季雅爱上苏一凡和他爱上沐乐,在别人看来真的没什么分别,但他就是不能接受把心爱的妹妹交到那个人渣手上…… 季雅听完沐乐的建议,波浪鼓似地摇头:“不行!女儿家的名分,哪能这样随便就假装定下来?办过婚事我就是坎家人,死了要进坎家祠堂的,苏哥哥知道该怎么想?” 沐乐难过地看着她:“我知道这个权宜之计不完美,但是,夏齐峰忌惮季王府的势力,视王爷为眼中钉,这时候抗旨,确实太危险了。” 第278章 气昏头了 季雅呆呆看着沐乐:“连你也不帮我了?你也觉得我应该嫁给坎库吗?” 沐乐难过得说不出话…… 季雅惨淡地笑:“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沐乐哪里敢走,她屏住呼吸,试探地拉了拉季雅的手:“你……” “别碰我!”季雅忽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滚出去!别理我!” “雅儿……” “你们不是没办法,你们就是不愿意帮我!”季雅崩溃地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哥哥不帮我,你也不帮我,你们都想让我嫁到坎家去!你们心里就只有那点仇,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沐乐,当时母妃极力反对,你和哥哥的婚事差点办不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夏齐峰让她把你交到太子府去当人质!你知道后来夏齐峰又是因为什么改变态度了吗?是我!是我傻乎乎地跑去太子府,我跟他说我来做人质,我当他的女人,只要他别阻挠你们成亲!我是傻瓜,我真是个大傻瓜!” 沐乐呆若木鸡:“你……” 季雅边抽泣边看她:“夏齐峰根本不理我,是苏哥哥给他灌下毒药,他才会来家里送礼的。你以为苏哥哥很高兴这么做吗?他巴不得看到哥哥伤心痛苦呢,谁都知道你是对付哥哥的武器,但他还是放弃了,他成全你们,为我。你们口口声声说对我好,到头来,还不如他。” 沐乐僵立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 季雅擦擦眼泪:“好了你出去吧,我累了,既然你们都不帮忙,那我就自己……” “我帮你。”沐乐下定了八辈子的决心,“我帮你!” 季雅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真的?你不怕皇上降罪说我抗旨了?” 沐乐舔舔嘴:“怕,这事当然不能明着来,要不我们推到苏一凡身上吧?你逃走,就说是被苏一凡劫走的,夏齐峰就算心里不舒坦,但季王府也是受害者,他应该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季雅喜动颜色:“好,我就说,你一定有办法。” 沐乐看了她一眼:“这只是我的想法,我得回去跟王爷商量商……” “别!”季雅紧张地拉住她,“哥哥不会同意!他一定会反对这个计划,到时候我插上翅膀也别想逃。” “我把你刚才的话告诉他,我想他会……” “千万不要!”季雅再次打断沐乐,“他听说以后更不会答应了。” “为什么?” 季雅纠结地看了她一眼:“苏哥哥说……他说……” “说什么?” “说皇帝好像,喜欢你……”季雅颇有些担忧,“我想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否则他为什么要阻止你们的婚事?我怕哥哥知道了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你不是说皇上现在正等着他犯错吗。” 沐乐再次石化了…… 还是季雅先打破僵局:“所以,别告诉哥哥,你偷偷把我放走,好不好?” “我和夏齐峰没有那档子事,你不要……”沐乐着急解释,可季雅的心思显然不在这方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只好识趣地闭了嘴,低头思忖半晌,压低声音说,“要不这样,你跟苏一凡约个时间,到时候我把王爷骗开,让他把你接走。” “不要!” 让沐乐诧异的是,季雅再次摇了头:“我不要让苏一凡掺和到这事里来。” “为什么?”沐乐怀疑地眯起眼,“你跟苏一凡吵架了?” “不……不是。”季雅心虚地否认,“我只是不想苏一凡和哥哥再起冲突了。沐乐,这事我们自己来解决,出去了我再去找苏一凡,好不好?” 自从上回替坎库传了话,季雅的心就冷了,她不知道沐乐和季寒为什么会被放出来,但很显然,苏一凡把沐乐害死白艳的事告诉了白启…… 而且事后,苏一凡也没有给过她任何解释!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嫁给坎库,她恨他,又放不下。 季雅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能确定一点,此生,除开苏一凡之外,她不会接受其他任何男人,逃走以后,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记住他们之间美好的一切,然后带着这份思念,孤独终老。 沐乐犯了难,季王府守备森严,苏一凡不出手,她怎么可能躲开战连齐的守卫把季雅放走? 除非…… 对了! 阿布的**蛊! 上次阿布能把豆豆从别苑送走,这次,把季雅从王府送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砍家后院里,坎库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季寒:“当初你说要我等雅儿长大,我等了,结果你说不能把她嫁过来。成,依你。现在你又要把她嫁过来,却不让我碰她,季寒,你觉不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季寒很抱歉:“对不起,我知道这事为难你了,但雅儿的心不在你身上,实际情况你都知道,我也是迫于无奈。” “你可以向夏齐峰拒了这桩婚事啊。”坎库目光灼灼地盯着季寒,“夏齐峰针对你那是早晚的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算你今儿把婚事应付过去,明儿马上就会有别的事端。” “我知道,但是我还没准备好,这需要时间。” 坎库冷笑:“婚事是下个月,又不是明日!是没准备好,还是你不想准备好?季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顺水推舟让雅儿对苏一凡死心!” 季寒沉默了半晌:“是,我是想顺水推舟,苏一凡的性情你我都很清楚,雅儿只是他手上的棋子。她年纪小,看不透,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眼睁睁让她往火坑里跳。” “那你也不能利用我的婚事!”坎库一把扯住季寒的领子,“除了雅儿呢?你还有没有别的心思?你想早点把我的婚事定了,免得我惦记沐乐,是不是?” 季寒蹙眉:“没有的事!” “没有吗?真的没有吗?沐乐说你想过撮合我和白艳,要不是她误打误撞撕了那封信,这事又要引起波折!季寒,你凭什么一次一次做我的主?在沐乐的事情上,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我自问对你已经仁至义尽、问心无愧了,季雅的事你自己决定,她不想嫁我没意见,但她一旦嫁过来,就别怪我霸王硬上弓对她不温柔!” 坎库说完,愤然转身,砰一下把门摔上,过了两秒,冲回来:“这是我家,王爷慢走不送!” 季寒就这么被不留情面地赶了出去,心情恶劣到极点,他一遍遍拷问自己,真像坎库说的那样吗? 或许…… 真有点? 这才是夏齐峰下旨赐婚的真实目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坎库的软肋又在哪。 季寒后悔这样唐突地来找坎库,实在是太大意了,他一门心思都在季雅身上,完全没考虑坎库的感受,他想回头说点什么,又忍住了,坎库正在气头上,现在说什么都有可能火上浇油,还是等两人都冷静两天再说吧。 可他做不到冷静,尤其是在他见到…… 季王府里,沐乐紧张地催促季雅:“决定要走就别再犹豫了!我们时间不多,战连齐武功高强,阿布说她的**蛊只能维持很短时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旦被发现,就别想再逃走了。” 季雅恋恋不舍地回头,这是她住了十七年的家,今朝离去,大概再也回不来了,她都没法跟母妃和哥哥正式告个别。 她深吸一口气,狠下心不再眷恋,娘,哥,原谅雅儿不孝,如果有下辈子,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季雅跟在沐乐身后,按照阿布给她们画的路线逃走,沿途的侍卫,都被阿布施了**蛊,眼见胜利在望,季王府的大门都能看见了,身后忽然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雅儿,你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吗?” duang! 沐乐触了电一样回过头,季雅也惊呆了:“哥……” 季寒没有一丝表情,沉着脸走上前,抬手就给了沐乐一耳光,扭住季雅的胳膊,把她直接拖走,留下沐乐一个人石化在那儿。 “对不住啊!”阿布从角落里走出来,抱歉地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就这样把郡主放跑,王爷知道以后肯定要大发雷霆,逞都挺好的,我不想被赶走。而且季雅娇生惯养,从来就不是个有主张的人,这次忽然犯倔不肯叫苏一凡援手,肯定是闹别扭了,我跟你赌她走以后不会去找苏一凡。她一个女孩子漂泊在外,不死才怪!” 沐乐说不出话,原来是阿布出卖她,可是,她没有资格去指责阿布,她只觉得背后泛起一片冷汗。 阿布说得很有道理啊! 她这样纵容季雅,实在是太糊涂了。 季寒将季雅丢进屋里,吩咐战连齐亲自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包括王妃在内,然后烦燥地摔门而去。 他不想跟沐乐吵架,他今儿原本就烦燥,小东西还在背后捅刀子,他是气昏头了,可现在脾气发完,又觉得无比寂寞。 依沐乐那不肯受委屈的性子,现在一定在生气吧,这是他第一次打她…… 第279章 认错 季寒觉得小东西这回实在是太任性了,虽然他打她是一时冲动,但如果不给沐乐点教训,天知道她下回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想归想,脚却是不由自主地往门口走。 沐乐受了委屈,会不会坐在地上哭?这绝对符合她的行事做风! 地上空空如也,沐乐已经走了…… 季寒没来由地开始担心起来,小东西会不会以后都不理他啊? 沐乐游魂似地飘荡着,这次她闯祸真是闯大了,季寒肯定不会原谅她的,也不知道季雅怎么样了,不行,她得去看看。 季雅的闺房,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跟铁桶似的,沐乐还没上前,已经有守兵过来跟她说:“王妃,战大人说王爷吩咐了,您……不能见郡主,您别为难小人。” 沐乐呆了半晌,机械地点点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季寒现在防贼一样防着她了,她以前总说如果两个相爱的人连信任都没有,那还能剩下什么,可这次,却是她亲手毁了他们间的信任。 季寒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相信她了? 沐乐回到房间,空荡荡的屋子显得分外冷清,王府里的规矩,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房间,没有哪个人是住在王爷屋里的,女人们能做的,就是盼着王爷到自己屋里来。 之前,季寒每天都住在这里,以至于让沐乐产生错觉,好像他们跟现代夫妻一样,是共有一个卧房的。 今天,他大概不会来了吧? 沐乐怏怏上床,左等、右等,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季寒果然没来。 第二天沐乐起了个大早,顶着俩黑眼圈,不愿意让侍女看见,自己没精打采地出门去打水洗脸。 刚拐个弯,迎面走来个人…… 她赶紧扭头,我去,季寒肿么也起得这么早啊,她可不想让他看到她的黑眼圈。 季寒的心沉到谷底,沐乐果然不愿意再见他了! 昨晚他在她门口来来回回徘徊了至少有二十遍,终究抹不开面子进去道歉,就这么在院子里蹲了一宿,想着早上装个偶遇能够大事化小,结果…… 他还是太天真了! 沐乐偷偷溜去厨房,摸来两只鸡蛋,躲在角落里用力搓眼圈,整了半个时辰,貌似没什么用,她郁闷地丢开鸡蛋,罢了罢了,她真该去学化妆的,无奈她手笨,而且屋里连一粒脂粉都没有。 她耷拉着脑袋转悠到季寒门口,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可战连齐已经发现她了:“王妃,你来找王爷吗?” 沐乐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王爷在不在?” “王爷进宫处理公务去了。” 沐乐哦了一声,极力掩饰心中的失落,他走了,招呼都不打,看来是真生她的气,也不知道这事有没有传到端姝那里,如果让太妃知道,大概也会对她很失望吧。 她们的关系,才刚好了那么一点…… 沐乐难过到极点,闷闷走开,就连欢欢和语城都没办法让她开心一点,她摸摸这只,摸摸那只:“我带你们去驭兽司玩,好不好?” 这时候大概只有驭兽司,能够让她暂时忘却烦恼了。 坎库正在豹栏驯豹,看见沐乐,将软鞭一丢跑过来:“难得啊,季王妃还记得我们这又脏又臭的……嗯?沐乐,怎么了?” 俩黑眼圈大得让人想忽略都难! 沐乐苦笑:“别提了,我跟王爷吵架了。” 坎库蹙眉:“怎么回事?说来我听听。” 沐乐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坎库听完,在她脑袋上狠捶了记暴栗:“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季雅不长脑子你脑子也喂了狗吗?拒婚有一百种办法,逃婚是最蠢的一种!得亏是没跑掉,否则夏齐峰不抓住这把柄把你们弄死才怪!” 沐乐绞着手:“我知道错,也挨过打,你就别骂我了!现在季寒都不理我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坎库眼神一凌:“挨打?谁打你?季寒吗?” 沐乐不吭声,坎库显然已经猜到答案,他在心里骂了声靠,面上仍然板着脸教训:“活该!季寒最宝贝他那个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季雅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这就是横在你们中间一辈子的刺,不要仗着他宠你就为所欲为,感情一旦有了裂痕,是很难弥补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沐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坎库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 沐乐扁嘴:“我心里难受,王爷这次大概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你再陪我说会儿话吧,说什么都行,骂我也行。” 坎库白了她一眼:“没功夫骂你这笨蛋!老子忙得很!” 他确实很忙,离开沐乐,就马不停蹄地进了宫,看见季寒,戏谑地勾起嘴角:“季王,装什么勤奋?你手上那份折子拿倒了你没发现么?” 季寒这才惊觉自己一直在发呆,赶紧收敛心神:“你来了,昨天的事,我正好想向你道歉。” 坎库倨傲地扬起下巴:“道歉不必了,我还是那句话,季雅可以不嫁,但如果她嫁过来,就要给我们坎家传宗接代,相夫教子,这事没的商量,否则,我的脸面往哪搁!” “如果……”季寒试探地抿抿唇,“我是说如果,万一雅儿和苏一凡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你还会善待她吗?” 坎库邪气地勾起嘴角:“你把沐乐送给我,我也会善待她。” 季寒很无语,你既然用了个“也”字,就不能好好地说一句不介意吗?非要说这种话来气人…… 坎库哼道:“我听说你打了沐乐一巴掌,沐乐现在担心你再也不会理她了,所以我好心来跟你说一声,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我可以替你兜着,如何?” 季寒呼吸一滞:“沐乐在哪里?” “驭兽司啊,她还能去哪里……” 坎库的话还没说完,季寒已经丢下一句“多谢”,快步走开了,坎库耸耸肩,也只有沐乐那个傻瓜,才会觉得季寒永远不原谅她。 沐乐闷头散着步,不知道自己兜了多久,不知不觉来到象圈门前,她赶紧收住脚,她不应该再去打扰傅井了,尤其是在她和季寒闹别扭的情况下…… “驭兽司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季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如果没有坎库,这个驭兽司主埠,大概已经名存实亡了。” 沐乐赶紧扭头,季寒很平静地看着她,表情是跟往常一样的温柔,仿佛他们昨天的争吵根本没发生过。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握住他的手,季寒没有把她甩开,沐乐大喜,扑进他怀里拼命蹭毛:“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季寒轻轻抱住她:“傻瓜,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不会承认他昨天也有过沐乐再也不会理他的想法…… 此刻他抱着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沐乐鼻子发酸,紧紧搂住季寒的腰:“对不起,我不该把雅儿放走,我昏头了,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怜,我真的好想帮她。” 季寒给她顺毛:“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好心也要有理智。” “嗯。”沐乐点点头,“哎,你说雅儿怎么就偏偏要爱上苏一凡呢,真是孽缘。” 季寒退开半步,审视着沐乐的眼睛:“你觉得,坎库这人怎么样?” 沐乐歪歪头:“嘴毒,心好,洒脱开朗,又不做作,很会逗人开心。” 季寒点头:“那我们就把雅儿真正交给他,怎么样?” 沐乐舔舔嘴:“我当然觉得好啊,问题是雅儿不愿意,是她嫁又不是我嫁。” “感情有的时候是要逼一逼的。”季寒眸中幽光闪闪,“在南埠的时候,如果不是白艳那一闹,我们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捅破窗户纸。雅儿现在是不愿意,但我相信坎库是个有魅力的男人,生米煮成熟饭,日子久了,她的心意未偿不会变。” 沐乐满脸通红,我勒个去,这是哥哥该说的话吗? 竟然还提到了南埠那回! 直到现在,想起自己被季寒按在树屋上的情景,沐乐还觉得脸上发烧,他竟然指望坎库也把季雅给…… 咳咳! 沐乐不能去脑补那个画面,太邪恶了。 季寒看到小东西害羞的萌人表情,忍不住心中一荡,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哪怕现在这个烦心的时刻,怀中的温暖也是美好的。 沐乐把头深深埋在季寒怀里,不让他看见自己脸上的颜色,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他:“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 “苏一凡的态度!”沐乐鼓着腮帮子,“夏齐峰把季雅赐婚给坎库,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寒冷哼一声:“他对雅儿只是利用而已,你指望他会有什么反应?” 沐乐摇头:“不!他对雅儿是有利用,但绝对也有真感情,否则我不会失心疯想把雅儿放走!赐婚的消息应该整个逞都全知道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王爷,我们一定要小心啊!” 第280章 止言传信 季雅一个人蜷在屋里,把自己缩成虾米状躲在床铺的最角落,自从被季寒抓过来,她已经一日一夜没出过房门,也没吃过一粒米,喝过一口水。 即便这样,季寒也没有来看她! 她知道哥哥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她嫁到坎家去,准备跟她死扛到底了。 季雅极力把眼泪咽下肚里去,看着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发呆,季寒不明白,她不吃饭并不是在闹小脾气,她是真的吃不下。 听说坎库已经放了狠话,她嫁过去就要行夫妻之礼,一想到这个,季雅脑海中就冒出雨夜那一群乞丐的脸,还有无数摸在她身上的脏手,如今的季雅,接受不了任何比拥抱更亲密的举动,哪怕对方是苏一凡…… 可这一切,季寒都不懂,他不了解她心里的苦,只觉得她小孩子心性,过去这阵就会好了。 很多话,她又羞于启齿。 季雅难过地把头蒙进被子里,苏一凡肯定听到婚讯了,他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说过不要她嫁给别人的,难道连这个也是骗她? 是不是因为她不让他碰,所以现在他对她已经厌倦,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纯粹的利用和被利用关系? 一想到这里,季雅的心就痛如刀绞! “啾叽!啾!”黑暗中传来几声极轻的鸟鸣,季雅噌地从床上跳起来,看到站在桌上的那抹明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狂飙。 止言飞到她手边,蹭了蹭毛,哎,这姑娘,真是太多愁善感了,还好主人没看到,不然天晓得得心疼成什么样子。 它扬扬爪子,给季雅递过去一封信。 季雅略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苏一凡来了呢,原来只是给她送了封信。 她抹抹眼泪接过信封,里面有一页纸和一包药粉,纸上写着:“把这包药让季寒吃了,我接你走!” 季雅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包药粉,苏一凡这回倒是没有兜圈子,说得好生直白,他竟然让她给亲哥哥下药?真把她当傻瓜吗? “啾?叽?”止言眼见季雅脸色不善,试探地用喙去拱她的手,季雅冷冷转身不搭理它,将那封信放在烛火上烧了,然后当着它的面把那包药粉倒进夜壶里。 呃…… 止言的鸟嘴扁了下去。 季雅也不理她,径自跳上床,捂起被子开始哭,止言好不容易挤进被窝里,也被她简单粗暴地一把推出来。 她跟苏一凡之间真的该结束了,她不能再对他抱任何幻想,希望越多,失望越多。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人在睡不着的时候,时间就显得特别难熬,季雅一分一秒地挨着,真恨不得这一刻就死了,但她是个胆小的人,没有沐乐那样寻死的勇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感觉到被窝一紧,有人连带着被子将她抱进怀里,季雅大惊,正想叫,却被苏一凡捂住了嘴:“乖,是我。” 她当然知道是他! 他抱她的感觉,她铭记于心,绝对不会弄错,但是他又怎样?季雅想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会再偷偷摸摸跟你见面,可是话到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是故意冷落你。”苏一凡抱紧季雅,“季寒加强了部署,这王府简直就是天罗地网,我也是出于小心,才让止言来给你送信的,不生气了,好不好?” 季雅扭动的身子,忽然没了力气…… 苏一凡借机钻进被窝,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赐婚的事你放宽心,有我在,没事。” 季雅定定看着他:“我已经决定嫁给坎库了,我烧信,不是因为你没来。你走吧,以后别再管我的事。” 苏一凡眯起眼,扳过季雅的脸:“我把白艳的事告诉白启,你不高兴了,是不是?” 季雅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无所谓的口吻提这事,怒火噌一下就上来了:“你觉得呢?我应该很高兴吗?” 苏一凡却是笑了:“嘘,小声点,门口有侍卫呢!你这小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 啥?季雅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一凡点着她的鼻子:“那天你跟我说的话,是别人教你的吧?逻辑严谨、思维缜密,绝对不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他们费这么大心思让你来给我传话,不就是想让我告诉白启,再用白启去逼夏齐峰吗?我帮你把哥哥嫂嫂救出来,结果你一点都不领情,真是只小白眼狼。” 季雅呆住了,怔怔看着苏一凡…… 过了好半天才说:“你,你当时就知道那番话是别人教我的?” 苏一凡耸耸肩:“当然!我还知道是个跟你很熟,了解你说话方式的人,战连齐没有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胆魄,所以,应该是坎库教你的吧?” 季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一凡捋了捋她的头发:“他对你的了解留于表面,根本不是真正懂你的人,你想嫁给他?打死我也不信!” 季雅扁着嘴,眼泪又开始往外掉。 “好了,不哭了。”苏一凡替她擦掉眼泪,“误会解释清楚,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正事了?” 他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包药粉塞进季雅手中:“季寒武功高强,王府里守卫又多,我要带你走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不想嫁到坎家,就要听我的话,一定得让季寒把这包麻药吃下去。放心这不是致命的毒药,只是暂时压制住他的内功,明白吗?” 季雅捏着那包药粉,没点头,也没摇头,她很想相信苏一凡,但,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了,他说的话跟他对她的情一样,真假掺半,让人永远搞不清楚哪句出于真心,哪句出于目的。 苏一凡也不勉强,又将一样事物塞进季雅手中:“这是我娘给我的玉佩,说是留给我媳妇的。” 季雅噌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苏一凡很认真地看着她:“嫁给我,好不好?离开王府你就不再是郡主,以后跟我浪迹天涯,把这里的不愉快全部忘掉,好不好?” 季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久才哭出来:“你是认真的吗?不是骗我?” 他握住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胸口,不再说话。 季雅含着眼泪笑了,她原本长得就美,此番更是梨花带雨,笑得楚楚可怜,苏一凡忍不住低下头,慢慢向她的樱唇靠近…… 季雅全身一颤,赶紧把头扭开,他的吻便没落在她唇上。 苏一凡无奈地苦笑。 季雅忍不住又要哭,她是那样爱他,却无法接受他的亲吻,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一凡很快收起苦涩,揉揉她的头发:“没事,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来日方长,我有一辈子可以跟你慢慢耗。今天我不能久留,沐乐那只鹰和狼太难骗,再呆下去肯定会被它们发现,你乖乖吃饭,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季雅又向他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 送走苏一凡,季雅把他给的玉贴身收好,纠结地看着那包药粉,真的要给哥哥下药吗? 苏一凡说得很有道理,他对付整个季王府,还要捎上不会武功的自己,确实难有胜算,但是…… 季雅心烦地咬了咬嘴唇,打开门,对守门的侍卫说:“我要见哥哥,让他来见我。” 再次见到季寒,季雅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许哭不许闹,跟哥哥好好谈:“哥,我跟苏一凡是真心相爱的,我知道你不会接受他,我也不放心他总在你身边想害你。你放我走,我跟他回南越去,保证他再不会伤害你和沐乐,好不好?” 季寒表情复杂地看着季雅,沉默了许久,终是什么也没说,扭头走开,吩咐侍卫:“看好郡主。” “哥!”季雅绝望了,“你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季寒停下脚步没回头:“等你想通,愿意嫁到坎家,我们再谈。” 季雅跌坐在地上,为什么要这样逼她?为什么就只许他为沐乐赴汤蹈火,不许她为苏一凡飞蛾扑火? 感情的世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凭什么要剥夺她的自我判断权力?就算苏一凡是个骗子,她也愿意去赌,她最敬重的哥哥,怎么就不能像理解沐乐那样,理解她哪怕一丁点呢? “郡主,王爷是绝不会让您跟苏一凡走的。”侍卫不忍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心提点,“坎少爷要才华有才华,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有人品,哪点不比那姓苏的强百倍?您就别再执迷不悟了。” 季雅呆呆看着他,连侍卫都看出来季寒绝对不会成全她和苏一凡了,就她这个傻瓜还天真地以为跟哥哥好好说,哥哥是有可能心软的…… 季雅自嘲地笑笑,是啊,季寒连沐乐都打了,这事怎么可能还有商量的余地?看来,她想阻止这门亲事,只有一条路可走! 季雅爬到床边,摸索地找到苏一凡刚才给她的药,紧紧攥在手中,要不,再信他一次吧? 哥哥,对不起了,这是你逼我的,你一定要原谅我! 第281章 我嫁 季雅承受着煎熬之苦,季寒那边也没有半点轻松,沐乐眼瞅着季寒黎明时分去看妹妹,回来之后就憔悴了两分,很有些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靠到他身边:“雅儿还是想不通吗?” 季寒叹了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 季雅那才那张绝望的脸,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从小就宠她,想给她世上最好的快乐,可现在,让她最痛苦的,却是他自己。 十七年来,季寒还从未见季雅如此痛苦过,是不是他真的错了?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沐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季寒有季寒的道理,季雅有季雅的苦衷,感情的事,原本就很难说得清对错。 她轻轻推了推季寒的肩膀:“王爷,该去上早朝了,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 如果说现在的沐乐,觉得季雅的婚事是头号麻烦的话,等季寒早朝回来,她就发现这事得往后挪挪了,因为季寒来一个更令人惊悚的消息: 龙髓玉,又不见了! 虽然龙髓玉失窃之案夏齐峰并没有交给季王府来办,但沐乐和季寒一个心思,这玉好端端地在宫里,早不丢晚不丢,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丢? 总让人觉得透着诡异有木有! 季寒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来个彻底的大搜查,如果有什么人想栽赃嫁祸的话,季王府绝不是他们为所欲为的地方! 语城和欢欢都曾经参与过找寻龙髓玉的案子,对那块玉十分熟悉,沐乐带着它们对所有房间进行了地毯式搜索,连柴房和厨房都没有放过,并未找到玉的踪迹。 “都找过了,就只剩下太妃和郡主那里没看,要找吗?”沐乐不确定地问季寒,如果找到端姝和季雅那里,好像有点伤感情。 季寒思忖了一秒钟:“找!” 有备无患,越是敏感的地方,才越有可能出祸端,尤其是季雅那里! 端姝很赞成季寒的谨慎,一点都不生气,还让珊瑚帮忙,不止各个柜子抽屉,就连屋里的下人,也逐一搜查,确定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季雅缩在床上,看着语城和欢欢在自己屋里嗅查,可怜巴巴地望着沐乐…… “没有。”沐乐冲季寒摇摇头,“大概是我们多心了,总算没那档子事。” 季寒不动声色地冲欢欢使了个眼色,欢欢会意,慢慢朝季雅走过去。 季雅拼命往床里面缩,眼眶红了:“哥,我没藏龙髓玉!你别让它过来,我怕狼!” 沐乐舔舔嘴:“王爷,还是我来吧,龙髓玉那么大,不大可能藏在身上的,我摸摸就好了。” 季寒抿唇,嗯了一声。 沐乐安慰地拉起季雅的手:“我们不是不相信你,是怕你被人骗,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那龙髓玉失窃的事牵扯到季王府,是要抄家灭族的,明白吗?” 季雅打了个寒战,脸色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沐乐心里咯噔一声,雅儿为什么这个表情?难道她身上当真藏着龙髓玉? 但沐乐仔细地摸了摸,没有,龙髓玉有手掌大小,藏在身上不可能摸不出来,她冲季寒摇摇头,大概季雅只是吓到了吧。 “你别走。”就在季寒准备离开的时候,季雅一把拉住沐乐的胳膊,“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季寒点了头,让沐乐开导开导季雅也好,他相信小东西现在不会再纵容季雅逃婚了。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季雅才小小声问沐乐:“龙髓玉为什么这么重要啊?那个玉很值钱吗?它长什么样子的?” 沐乐诧异她现在竟然还会对婚事以外的事情有兴趣,眨眨眼睛说:“龙髓玉本身是好玉,多值钱我也不会看,但据说龙髓玉能够开启龙脉,里面有数不清的宝藏。不管是真是假,反正皇上是相信的,那玉跟手掌差不多大,是两条交缠的龙。” “哦。”季雅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下来,“那是得小心点。” 沐乐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好端端忽然问起龙髓玉的事?” 季雅沉默许久,终于含着眼泪苦涩地笑了:“没,我就是想问一下心里有个数,我得防着苏一凡利用我来害你们……” 沐乐的心针扎地痛:“雅儿,你看你对他的人品也是清清楚楚的!我们理智一点,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了好不好?” 季雅低下头:“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沐乐嗯了一声,心中有些欢喜,季雅这是终于要开窍的节奏,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季寒,王爷一定会乐疯的。 送走沐乐,季雅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昨晚苏一凡给她的那块“媳妇玉”,那是一只雕刻精致的龙爪子,很小巧很可爱。 刚才她真的以为苏一凡给她的这块是龙髓玉呢,跟沐乐一问才知道不是,她幽幽叹了口气,觉得很对不起苏一凡,但这也不能怨她,实在是苏一凡骗她的次数太多,她没办法对他信任。 季雅又拿起了那包药粉,苏一凡说这只是克制内功的药,不会致命,这话她也不敢全信! 她深吸一口气,用手指拈了点药粉送进嘴里,如果只是克制内功的药,那不会武功的人吃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是毒药,就先毒死她吧! 季雅怀揣着紧张和期待,就这么静静等着,半个时辰过去,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一个时辰过去,她还是能跑能跳。 她终于忍不住激动地哭了起来,苏一凡这回没有骗她,他是真的想带她走,是真的想娶她! 季雅终于下定决心,就按苏一凡说的办法做吧! 她在窗口绑了条丝巾,这是她和他之间的暗号,夜里,止言果然来了,季雅把写好的书信交给它,告诉苏一凡明日她就会给季寒下药,明天晚上,让他来把她带走。 安顿好一切,季雅缩到床上,又度过了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让侍女给自己梳洗,打扮得清清爽爽,吩咐看门的侍卫:“跟哥哥说一声,我愿意嫁到坎家去,之前是我不懂事,我想见见他。” 侍卫大喜,这种好事谁都想抢着禀报,两个人为了争功还差点打起来。 结果白抢了! 季寒和沐乐太高兴,忙着来见季雅,一文赏钱都没有。 “你终于想通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想通。”沐乐兴奋地拉着季雅的手,“坎库人很好的,我跟你说啊你别看他吊儿郎当,其实特别厉害,说话还幽默……” “咳咳!”季某人听不得小东西这样夸人,“坎库是看着雅儿长大的,小时候就经常带她去玩,这些话不用你说她也知道。” 季雅脸上一红:“是,坎哥哥一直对我很好,从前我只是把他当哥哥。” “青梅竹马的感情最稳定了。”沐乐笑出一脸牙,“相信我,只要你给他机会也给自己机会,你们可以过得很幸福。” “让你们操心了真是对不起。”季雅不接沐乐的话茬,低着头倒了两杯茶,“哥,沐乐,你们不要怪我。” “我从来没生你的气!”沐乐笑嘻嘻地一饮而尽,“你哥更没有,他心疼你还来不及,是吧?” 季寒接过茶杯:“雅儿,不要怨我,我真是为你好。” 季雅不敢抬头:“我知道,跟哥哥闹脾气是我不对,你把茶喝了,就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这样的茶季寒怎么可能不喝! 季雅见他将一杯茶喝到见底,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里,满手心全是冷汗,她天生不是算计人的料,第一次做这种事,委实是吓得不轻。 好在人都是愿闻喜讯,恶听噩耗的。 昨日听了沐乐的话季寒已经心怀期待,今日再见到季雅的态度,他更没有一丝怀疑,或者说,他不愿意怀疑。 不过季寒还是留了心眼,派在季雅屋里的守卫,没忙着撤。 季雅也不在意,苏一凡忌惮的是季寒,只要季寒不能出面,其他侍卫对他们都构不成威胁! 她和苏一凡约的是晚上一更时分见面,季雅早早就收拾好了包袱,生怕苏一凡来得早她耽误了时间。 快到一更的时候,院子里开始喧闹起来…… 季雅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难道苏一凡被发现了吗?她匆匆将包袱藏进柜子溜出去看。 不是苏一凡! 可她并没有松口气! 无数火把将院子照得通明,白启身后足有数百名兵士,季寒和沐乐也都到了院中。 面对王爷,白启毫不避讳,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语气:“本官接到可靠线报,那龙髓玉就藏在季王府中!王爷三番两次阻挠搜查,可是心中有鬼?” 季寒面不改色,这是他早就料到的事,也已经想好了对策:“相爷有皇命在身,要搜查王府,本王没有意见!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搜查需由相爷亲自带队,逐屋查探,本王全程陪同,不可无秩序的乱搜,相爷意下如何?” 沐乐觉得季寒真是太聪明了,定下这样的规矩,有人想在搜查的时候趁乱把玉藏进王府,就不可能了! 第282章 围剿季王府 白启冷眼看着季寒,目中是不可一世的傲慢:“王爷事到临头,还能如此拿腔拿调,老夫着实佩服,但做了亏心事,不是单凭一张嘴就能对付过去的。” 沐乐听不下去:“白丞相,自来定罪是大理寺的事,在其位谋其政,相爷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王爷终究都是王爷,你说话客气点,读四书五经的人,连上下尊卑都不懂吗!” 白启恼火地哼了一声:“王妃飞上枝头没几日,倒是学得牙尖嘴利了!好,依季王所言,老夫给你面子,等搜出了龙髓玉,可就别怪老夫不讲人情了。” 季寒不与他争执,白启很明显是想激怒他,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白启带着人将王府上上下下仔细搜了一遍,虽然先前做过“大扫除”,但沐乐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足足搜了大半日,总算把所有角落都摸过一遍,沐乐的心才落回肚了,谢天谢地,这下白启该没话说了吧?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白启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冷冷吐出一个字:“搜!” 季寒眼神一凌:“白启,你不要欺人太甚!” 白启毫不退缩:“皇上有命,今日务必找回龙髓玉,所有角落都不能放过,所有人也都不能放过!王爷若是心中无鬼,让本官搜身又有何妨?” 呸! 这是原则问题好么! 更何况王府里还有沐乐等一干女眷,岂能容人随便搜身? “走开!”季雅眼见几名太监朝自己走过来,试图扭她的胳膊,尖叫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奋力猛戳,当场就让一个挂了彩,随即又飞起一脚,踢飞了另一个。 “大胆!”白启怒了,“来人,把郡主拿下!” 这回冲上去的已经是侍卫,不是太监了。 季寒深吸一口气,准备亲自上前教训教训这些无理的侍卫,没想到一口气还没转上来,胸口就开始猛烈抽痛,喉头一甜,鲜血上涌。 他赶紧拼出全身的力气把血咽下去,他的内力又开始反噬了,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你们别碰我!呜呜,求你们了别碰我!”季雅的惨叫响彻云霄,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的夜晚,男人的脏手摸在她身上,她无暇去分辨那到底是侍卫的手还是太监的手,她只觉身体在不可扼制地颤抖,恐惧从每个细胞里汩汩往外冒。 战连齐轻啸一声飞身抢上,踢开季雅身边的人,他原本不想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但此情此景,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啪! 季雅怀里掉下一块碧绿的小物。 白启眼尖地一指,立刻有侍卫奔过去拾了交给他。 白启眯眼,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冷笑地转向季寒:“季王,你说你不知道龙髓玉的去向,那郡主身上,怎么会有龙髓玉的碎片?” 端姝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季寒心里也是咯噔一声,碎片? 沐乐拼命扭动身子:“不可能!什么碎片?你少血口喷人!” 白启踱到她面前,摊掌,展示着手中那枚栩栩如生的玉龙爪:“龙髓玉大家都见过,这分明是玉上的碎片,王妃还要强辩,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不……不可能!”沐乐气得手脚冰凉。 圈套!这是个圈套! 这块玉不知道在季雅身上藏多久了,她上次摸的时候,是比着手掌大小来判断的,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是碎片,夏齐峰为了挤兑他们连龙髓玉都毁了? 沐乐不相信! 她跺着脚说:“这玉是假的!这不是真的龙髓玉!” “此玉通体透亮,何来有假?”说话间,白启将玉扔到地上,从身边的侍卫手中拔出腰刀用力一砍,然后拾起来向众人展示,“大家看好,龙髓玉坚如磐石,摔击不碎,不会有假!” 沐乐欲哭无泪,体积越小承受压强的能力就越大,这道理小学生都懂,这么小一块玉,只要稍微硬一点,就没法摔碎砍碎,白启的话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好吗! 可旁人似乎不懂这个道理,或者是故意不想懂,纷纷拔出腰刀,俨然把他们当成了乱臣贼子。 白启得意洋洋地转向季寒:“季王,你还有什么话说?” 季寒再也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王爷!”沐乐尖叫着想扑过去,被白启的人死死按住。 白启似乎对季寒的情况并不感到意外,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来人,把季王府一干人等押到大理寺去!” “不关我哥的事!”季雅挣扎着嘶叫,“这个玉爪子哥哥和沐乐都不知道,是苏一凡给我的,他骗我说这是她娘祖传的玉,只传给儿媳妇……你们把我抓走吧,别冤枉好人。” 白启扬扬眉毛:“苏一凡?你说的可是那个南越细作?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全国缉拿的苏一凡?” 季雅怔住,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她无助地去看季寒和沐乐,季寒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沐乐绝望地扭开头,不愿意再跟她眼神对神。 “这么说,你和苏一凡一直都有联系,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白启犹如捡到宝藏似地兴奋,“季王,你这个妹夫可是有来头得紧啊,难怪你们连龙髓玉都敢偷,原来早有异心。” “不……不是!”季雅更加慌乱,“哥哥不同意我和苏一凡在一起的,是我不懂事。今儿苏一凡骗我说他要来接我,让我下药压住哥哥的内功,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哥哥都受伤了,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给季寒下了药?什么时候?”沐乐又惊又怒,“茶!是不是下到茶里的!” 季雅各种着急后悔,眼泪哗哗直掉:“我,我不是故意的,苏一凡说……” “你被他骗多少次了怎么还不长脑子,你是猪吗!” 白启轻蔑地勾了勾嘴角:“看来王妃对苏一凡也是知之甚笃,很好,两位别忙着在这里争执了,等回到大理寺,你们再慢慢说。” 季寒朝战连齐使了个眼色,战连齐会意,大手一挥:“上!” 现在已经不能用理智来解决问题了,夏齐峰显然是跟苏一凡联手的,白启把他们捉进大理寺,绝不会给他们机会辩白,而且这事也很难辩得清楚。 盗取龙髓玉、私通苏一凡,都是不赦的大罪! 唯今之计只能是豁出去了,先逃再说,立刻离开逞都,然后从长计议。 战连齐飞身上前,左手抄起端姝,右手拽了沐乐,看也不看季雅,从她身边掠过,扬起扫蹚腿,踹翻几名围上来的侍卫,准备带着沐乐和端姝强行突围。 至于季雅,他没办法管,也不想再管! 啾啾!语城飞来助阵,对着敌人的眼睛一通猛啄。 噢呜!欢欢虽然只有三条腿,却是毫不落于鹰后,龇出獠牙,见肉就啃。 季寒强自支撑着酸麻的身体,挡开身前的两把弯刀,踉跄了一下,又喷出一口血,栽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苏一凡跟季寒练的是一样的神功,对于如何将其副作用发挥到极致,研究得比雪影更透彻,季寒现在居然还能动,已经超乎白启的预料了,不过能动又怎样?想逃走,门都没有! 战连齐没想到季寒会伤得如此严重,手一僵,动作只停滞片刻就差点挨了一刀。 “谁敢再动一动,我杀了他!”白启拿刀指在季寒脖颈处,“你们逃不掉的,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再敢反抗,统统就地正法!” 咣咣咣! 战连齐心中焦虑,出手更乱,没撑几招,三把钢刀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走! 战连齐万年不化的冰川脸沉了沉,这个时候,他怎么能走?弃主私逃不是他的作风。 季寒蹙眉:走!现在能逃出去的只有你了!你也搭进来,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战连齐的手在袖中紧紧握着拳,几乎要捏碎指关节,终于一咬牙一狠心,将沐乐和端姝奋力推向前方,自己则是迅速后撤,用最快的速度溜之大吉。 白启打鸡血地兴奋:“弓弩手!” 他巴不得情况越乱越好,所有反抗,都是在把季王府推得离火坑更近一些,他已经迫不急待,想看季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表情了。 “谁敢放箭!” 尖利的喊叫声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沐乐不知从哪个白痴侍卫手中抢了把弯刀,此刻正架在自己颈中,披头散发地着白启狂吼:“谁敢放箭我死给他看!我死了王爷也不会独活!我们还没画押呢,还没定罪呢!天下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哼哼,白启,你怎么跟皇上交待?” “你……”白启气得语结,沐乐怎么总能说出这种看似歪理,实际却好有道理的话来? 他们到底是王爷和王妃,没走过合规程序就死了,外界难免要生出诸多猜忌来! 更不要说旁边还杀出个可恶的太监来提醒他:“相爷,皇上吩咐过,季王和季王妃,都要抓活的。” 第283章 覆灭 白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那太监笑脸相迎:“赵公公您放心,皇上的吩咐,臣铭记于心。” 这赵树是近来颇得皇上宠爱的太监,在太子府的时候就替夏齐峰网罗各色美女,是个极会溜须拍马的弄臣。 此次夏齐峰继位,很多人都以为他会是主管太临的,虽然夏齐峰到最后还是理智地选了老成持重的李福临,但赵树颇得圣宠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白启自然不愿意跟这样的人交恶。 战连齐跑就跑了吧,反正主角已经落网,个别虾兵蟹将,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沐乐含着眼泪去看季寒,王爷的脸色像僵尸一样惨白,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心针扎似地痛,在她眼里,季寒是她最可靠的支柱,无论他们遇到怎样的窘境,他都会很温柔地跟她说:“没事。” 可这次,季寒却没有再安慰她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时候站出来说话…… 他的心大概是凉透了吧,机关算尽,处处小心,最后折在自己妹妹手上,除了最亲近的人,还有谁能算计得到季寒? 先是雪影,后是季雅,沐乐心疼季寒要一次次承受这样的背叛。她转去看季雅,后者呆呆的俨然另一具僵尸,沐乐扭开头,不知道对季雅是该同情还是该仇恨。 虽然爱一个人没有错,但爱不能建立在对亲人的伤害上,沐乐没办法原谅这个一而再再而三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 拜季雅所赐,等待他们的,是大理寺冷冰冰的牢房。 季寒、沐乐、端姝、季雅四人分别被关在四间牢里,彼此能够看见,却没有两人是关在一起的。 “哥、娘、沐乐,对不起。” 狱卒离开以后,沉默了许久的季雅终于开口说话,她扒在牢栏上,哭得泪眼滂沱:“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季寒不说话。 端姝默默流泪。 沐乐实在气不过:“别嚎了,哭有用吗?哭能把你做的蠢事抹平了吗?你就知道哭!不是每回你说一次对不起,别人就要说一次没关系!” 季雅呆呆看着她,怔了半天,改换姿势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是我不好,你骂得对,我蠢!我去跟他们说龙髓玉是我偷的,你们都不知情,所有错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能出去?”沐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是季王府的人,就算真是你一个人干的,我们也脱不开干系!我警告你别再犯傻啊,咬死了那玉是苏一凡给你的,我们可能还有活路,承认是你偷的,我们全都要给你陪葬了!” 季雅心知她说得在理,呜呜哭得更厉害了。 “你给我闭嘴!”沐乐不耐烦地吼她,“别吵王爷运功疗伤!王爷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原谅你!” 季雅捂着嘴,不敢再出声,泪珠从指缝间一颗颗滚落,也是怪可怜的,但沐乐现在没心情同情她。 不知道季寒的伤怎么样了,王爷不肯说话,她又不敢打扰,真真是要急死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赵树在沐乐的牢门口停住脚步,吩咐身后的狱卒:“把沐姑娘的牢门打开,杂家奉皇命接她进宫。” “为什么又要接我进宫?”沐乐警惕地往后缩了一步,“其他人呢?王爷呢?太妃呢?” 赵树客气地笑笑:“这个杂家就不知道了,皇上只吩咐接沐姑娘进宫,至于其他人,大理寺自会审讯。” 沐乐背心涌出一片白毛汗:“我不去!我就呆在这哪也不去!” 夏齐峰喜欢她那些话,沐乐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但他一而再再而三接自己进宫,让沐乐本能地产生出危机感来。 “沐姑娘何必这样为难奴才呢?”赵树为难地说,“季王此番是不可能东山再起了,姑娘进宫却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受这牢狱之灾?” 沐乐越听越不对劲,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姑娘如果真不愿意,老奴就只好得罪了。”赵树抱歉地作了个揖,“来人,把沐姑娘绑了带走。” “赵树,你以后最好别落在本王手上!”季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身,脸色沉得可怕,“否则,本王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赵树耸耸肩:“王爷可知道郡主给您下的是什么药吗?是化功去淤散,您越运功,毒性就越强,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您的内功也就散得差不多了。您征战有功,皇上不会要您性命,宗人府的房间已经收拾妥当,王爷大概不会有很多机会再看见奴才了。” “你怎么知道郡主下的是什么毒?”沐乐心念电闪,“赵树,你们跟苏一凡是一伙的,对不对!” 赵树装作没听见,转向沐乐又恢复了恭敬脸:“季王妃,皇上已经等您好些时候了,请吧。” “你们放开我!”沐乐从来没这么慌乱过,赵树叫来五名太监,把她直接扛走,沐乐又气又急,“王爷……王爷!” 此刻的季寒又怎么救得了她? “回来……”季雅难过到了极点,“你们把我带走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为难沐乐,求求你们……” “闭嘴!”季寒所有的愤怒终于彻底爆发出来,“夏齐峰看上的是沐乐,你个肮脏的杂种,不长脑子的蠢货,有什么资格代替她?” 季雅呆呆看着他:“哥……” 季寒满脸怒容:“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我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没早点把你赶出王府!” “寒儿,娘对不起你。”端姝泪流满面,一个是她亲儿子,一个是她亲女儿,两个孩子这样的争吵,无疑是在撕碎娘的心,更何况,季雅还是那样的身世。 端姝万念俱灰,她知道季雅犯的是不可饶恕的错,做什么也不能弥补,她没办法原谅自己,只能…… “娘……”季雅的惨叫声在狱中回荡,“来人,来人啊。” 季寒直过了好半晌,才晃了晃跌倒在地,鲜血从端姝的额头流下来,这个绝望的女人,刚才撞了墙,他心中一片空白,甚至没感觉到痛。 季雅已经不会哭了,娘为什么要自尽?错的人是她,该死的人是她,可是她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直到眼前的金黄刺痛双目,季雅才回过神,她已经不在牢里了?什么时候出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李福临冲她温和地笑笑:“雅郡主,您醒啦?” “我这是在哪?母妃呢?哥哥呢?沐乐呢?” “皇上让老奴接您进宫。”李福临说起话来声音永远都是不卑不亢,“咱们这就要到了。” 季雅游魂似地走进养心殿,怔怔看着那个端坐在案前批奏折的男人,也不知道跪。 夏齐峰放下朱笔,冲她展颜一笑:“郡主来了。” 季雅这才回过神,扑通跪下去:“皇上,求求你把沐乐还给哥哥吧。” 夏齐峰伸手把她扶起来:“沐乐和季王的事,你都不必管了,朕把你接进宫,是因为答应过一个人,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季雅怔了一秒,眼神变得冷冽起来:“是,苏一凡吗?” 夏齐峰颔首:“群主果然冰雪聪明。” 季雅很想不通:“你们,怎么会走到一起的?他还……逼你吃了毒药……” 这两人不是应该水火不容的吗? 夏齐峰又笑了:“不打不相识嘛!苏一凡初到东水,就是潜伏在太子府,不过当时,朕绝对小看了这号人物!苏一凡很难驾驭,但他也有软肋,比如,你。” 季雅面无表情。 夏齐峰继续说:“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朕想扳倒季王,在这点上,和苏一凡的立场是一样的,我们走到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 季雅全身发抖:“赐婚,也是你们商量好的吗?” “若非如此,你狠得下心对季寒下药吗?” “你们混蛋!”季雅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扑过去想打夏齐峰,李福临赶紧拉住她:“雅郡主,对皇上大不敬可是死罪。” 夏齐峰并不介意,淡定地挥了挥手:“带她去见苏一凡吧。” 李福临嗯了一声,随即说:“皇上,还有一事,奴才刚才去接雅郡主的时候,端太妃自尽,已经去了,您看这事……” 季雅脑子里嗡地一声,她刚才还揣了一线希望,指着母妃能被救活…… 夏齐峰也是皱了皱眉头:“这事沐乐知道吗?” 李福临摇头。 夏齐峰立刻说:“不许告诉她,谁敢说漏嘴半个字,朕要他脑袋!” “是!”李福临领命,把季雅带走了。 季雅目光空洞,机械地跟在他身后,端姝死了,沐乐被带进宫,所有的美好全部覆灭。 从夏齐峰对端姝这事的处理态度上看,苏一凡说得不错,他真的喜欢沐乐,或许他这么着急对付季王府,根本就是因为沐乐。 季雅现在能理解季寒刚才为什么会那么失控,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眶,沐乐落在夏齐峰手上,夏齐峰会如何对她啊…… 第284章 借刀杀人 念及于此,季雅拉住李福临的衣袖:“公公,沐乐在哪?我能不能见见她?” 李福临微笑着把手抽出来:“沐姑娘在一个安静的地方,现在不便见客,你不用担心,皇上对她好还来不及,不会让她吃苦的。” 季雅心中惶恐,连李福临都承认了,夏齐峰对沐乐果然有企图,如果召她侍寝的话…… 季雅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李福临淡定地说:“雅郡主,走吧,皇上吩咐了,先给您梳洗打扮一下,免得苏先生心疼。” 季雅嘴角抽搐。 心疼?苏一凡会心疼她?他设下那样的陷井,把她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何曾顾虑过她的一丁点感受? 不过这个宫廷,从来不是她说了算。 女人在这里,只是玩物,或者礼物。 几名宫女和太监把季雅里里外外仔细洗刷了一遍,盘起长发,淡妆素面,她机械地由着他们去弄,说来奇怪,从前她的触碰恐惧症,在此刻莫名地不药而愈了…… 人只在有念想的时候才会有恐惧,现在她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念想,也就无力去感受恐惧。 等到妆扮完毕,宫女和太监们去喊李福临,季雅就一个人静静坐着。 猛然间,她看到了角落里有把剪刀! 季雅全身的血都开始往脑子里疯涌,满满的恨意瞬间侵蚀了她的所有细胞,她冲过去,将那把剪刀藏进怀里。 再次见到苏一凡,是半个时辰以后,李福临将季雅带进一间偏僻的宫殿,向苏一凡行了个礼,便很有眼力见地出去了,留他们两人独处。 苏一凡平静地站着,凝视季雅,季雅也定定看他,良久无语。 “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终究还是苏一凡先开口,“我知道你恨我,你想骂就骂,想哭就哭,我听着。” 季雅冷冷转身:“我不骂你,要骂,也是骂我自己!是我天真,是我蠢!现在你满意了吗?王府被抄了,哥哥武功全废,沐乐被夏齐峰带走,天知道能不能保住清白,你的目的都已经达到,还假惺惺地来找我干什么?” 苏一凡笑了:“还好,还肯跟我说话,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永远都不理我了。” 季雅咬紧嘴唇,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站在这里,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可装的?还想从她身上捞到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苏一凡轻声说,“你一定特别想问,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 季雅的手开始颤抖…… “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有!”苏一凡绕到她面前,坚定地看着她,“我从来没有像牵挂你一样牵挂过任何一个女人,我是骗了你,但对你的感情,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感情?”季雅嗤之以鼻,“苏一凡,我娘死了,哥哥恨我入骨,你把我的亲人伤害至此,还要说对我有感情?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我是可笑!谁让我爱上了仇人的女儿呢!”苏一凡痴迷地看着季雅,“人人都说苏锦心里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但就因为这样,她对我的伤害也最大!” 他顿了顿声:“她对别人的伤害是**的,对我的折磨却是心理的!她教我武功,教我驭兽,但我跟她在一起,没得到过一句褒赞,从小到大,受尽了辱骂和摧残,那种感觉,你不会懂。我恨季诚兴,恨端姝,如果不是他们,我也能像季寒一样有个温暖的家。是季寒夺走了我的一切,他逍遥快活一日,我就没法跟你在一起,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所以你非要他们都死了才甘心。”季雅悲哀地看着他,“他们死了又怎样呢?你能得到温暖的家吗?你原本有机会得到的,哥哥疼我,早晚有一日会接受你,沐乐也是我们这边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苏一凡热切地看着她:“不是什么都没有,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家,我不在乎天下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一个!现在我解脱了,我可以带你远走……” “不可能!”季雅打断他的话,“苏一凡,你了结了你的恨,但它并没有消失,现在它转移在我身上。你从前我多恨我的家人,现在我就有多恨你,这大概,就是因果轮回吧。” “雅儿……” “我也过不了我心里的坎。”季雅声音空洞地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苏一凡蹙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后者扭开头,不肯跟他目光对视。 苏一凡终于扭住她的胳膊:“皇上已经下旨,季王幽禁宗人府终生不得外出,府里男子全部充奴,女子全部充妓,你想留下来当官妓吗?” “那是我的命,是我该受的。”季雅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上的折磨能够洗清一点我的罪孽,也是我的福气。” 苏一凡可不会由着她这样胡闹,胳膊一抄把她抱起来,二话不说往外走。 “你放开我!”季雅嘶叫,“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苏一凡不理她。 “放手!”季雅又喊了一遍,他还是无动于衷,季雅从怀里抽出那把剪刀,用尽全力朝他胸口扎去…… 嚓! 鲜血溅了出来,喷得她满脸都是,苏一凡身上插着剪刀,兀自不肯把她放下地。 季雅怔怔看着他,他为什么不躲?他武功那么高,只要稍稍上点心,她都不可能伤得到他。 “这样你可以消点气吗?”苏一凡喘着气,热切地看着季雅,“只要你能消气,扎我几刀都可以。” 季雅的心,开始针扎似地痛,她终于哭了出来:“你走!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半点影子,就别再让我看见你!我每跟你说一句话,就看到母妃和哥哥的脸,他们怨我恨我,质问我为什么不杀了你。” “你杀吧,死在你手上我死而无憾!” 季雅崩溃地舞着胳膊:“如果你这么爱我,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你以为你死了我会原谅你吗?不会的,永远不会了!换了是你,你会原谅吗?你已经用你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你做不到!你过不去的坎,我也过不了,这道理很难懂吗?” “我知道很难,但是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苏一凡手一松,季雅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头,“我想过放过他们的,真的想过,但我做不到。我也想过要离开你,无数个晚上都这么想,我也做不到。雅儿,你是我生活里唯一的美好,我一辈子都活在阴影下,我杀人如麻,以为自己永远不会感觉到温暖,直到你出现,才让我的心一点一点开始学着跳。人如果永远活在黑暗里也就罢了,见过光明以后再被关进黑暗,比从来没见过光明更可怕。我好怕,怕没有你,我又会变成从前那个冷血的杀人魔鬼。” “真感人,原来你也会怕,朕还以为苏一凡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怕。”夏齐峰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苏一凡赶紧收敛心神,噌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门口。 每次只有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才会让人走得这么近都没发现!他和夏齐峰这次虽然是合作关系,但他们都是背信弃义惯了的人,不会蠢到对对方无条件信任。 夏齐峰很淡定地看着他:“知心话说完了吗?朕是来带雅郡主走的。” 苏一凡眼神一凌:“你什么意思?” “季王府里所有女子都要充官妓,端太妃已故就罢了,雅郡主自然得去她该去的地方。” 苏一凡眉头紧锁,夏齐峰老谋深算,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这般翻脸如翻书!他不动声色地运起内力,立时全身一麻…… “朕朝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夏齐峰面带笑容,“来人,把郡主带走。” 季雅麻木地看着苏一凡,她已经弄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了,他又骗她?无所谓,现在她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们谁敢碰她!”苏一凡一把将季雅拉到身后,眸中冒着火光,“夏齐峰,你过河拆桥!” “朕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夏齐峰终于收起笑,恢复了他最真实的面目,“苏一凡,朕绝不受人要挟,从你给朕下毒的那一刻起,朕就下定决心,总有一日,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季雅,朕真要谢谢你,替朕除掉了两个心头大患,除了你雅郡主,这事没有其他人能办到。不过法度就是法度,朕自己下的旨,不能自己徇私,但是你放心,虽然你要被送去当官妓,但朕会交待他们多关照你一点,绝不会亏待了你。” “你个混蛋!”苏一凡愤怒地朝夏齐峰扑过去,他已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着的道了,季雅捅他的那把剪刀,有毒! “护驾!”屋外冲进来一队侍卫,挥刀将苏一凡打开。 催动内力加速了毒素扩张,十余招过后,苏一凡只觉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第285章 官妓 苏一凡是被凉水浇醒的,轻轻一动,手上就传来铁锁链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一张冰凉的脸。 卫守阳毫不客气地抽了他一鞭:“活该你也有今日!” 苏一凡深吸两口气,运功想把毒逼出来,可是,内力涣散,完全不能聚集到一处。 “别白费心思了。”卫守阳不屑地看着他,又狠狠抽了两鞭,“皇上命人废了你的武功,你是不可能把毒逼出来的!” 苏一凡的心沉到谷底,夏齐峰的速度可真快啊! 卫守阳继续不冷不热地说:“还有,你中的寒毒每日会发作一次,一日比一日严重,你能活多久,看你自己的忍耐力。中了这种毒,跟废人没差别,你好好享受吧。” 饶是苏一凡通常能够做到喜怒不行于色,此刻也忍不住怒了,他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中了什么毒,但他这个样子,怎么去救季雅? 卫守阳解恨地又抽了他两鞭,啐道:“别这样恶狠狠地看着我!你栽赃季王和季王妃,这都是你应受的!” 苏一凡扬扬眉毛:“你和季寒关系很好?你不是夏齐峰的人吗?” 卫守阳哼了一声:“这里没人听你挑拨离间!我跟季王没交情,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话间,他扬鞭狠狠朝苏一凡抽去,只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全身上下,没有一平方厘米的好肉。 苏一凡咬紧牙关,从头到尾没哼一声,直到卫守阳手都打酸了,他才沉声问:“季雅呢?” 他不知道他中毒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雅儿现在怎么样了。 卫守阳冷笑:“你想见季雅?好,我带你去!” 苏一凡被五花大绑地塞进马车,向吴宇的军营驶去,他的心越来越凉,禁不住怒道:“你们已经逼雅儿接客了吗!” 卫守阳邪气地扬起下巴:“官妓就该做官妓的事!李公公传的口谕,皇上特意吩咐把季雅送到宋健那里,让宋健好好照顾她。你知道宋健是谁吗?他曾经向季王府提过亲的,被郡主打得个半残,后来娶了相府的白雨,到现在也没听说有子嗣。” 苏一凡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宋健对季雅恨之入骨,季雅落到他手上,焉能有活路? 果然,卫守阳猥琐地笑了一下:“听说昨儿个,这位曾经的准郡马爷放出话,谁想尝郡主的滋味,轮到他值夜的时候,替他值了就行。他大概这半年都不用值夜了,昨晚季雅接了五个,还有一堆人排队等着呢,宋健吩咐今儿早点把雅郡主送过去。” “你们!”苏一凡全身都在发抖,“你们有种冲我来啊,折磨一个小女子算什么大丈夫!” 卫守阳好笑地看着他:“这种话,不像是你苏一凡说的啊,我们再毒,毒得过你吗?季雅那个贱人连亲人都能出卖,她还算小女子?而且人家也未必觉得这是在受罪,说不定很享受呢,听说她昨日乖乖地就从了,根本不像其他官妓第一次接客那样三贞九烈。不信?我带你去看!” 苏一凡不想看,一点也不想,但卫守阳非要他看不可,将他扭到军营东侧的一排平房前面。 靡靡之音此起彼伏,军中将士都是封闭训练,几个月才能回家一趟,这对热血男儿来说显然不仁道,于是朝廷将罪臣的女眷判为官妓,来解决将士们的生理需求,一到晚上,这里就成为最纸醉金迷的福地。 卫守阳走到中间的一间,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把苏一凡按到洞口。 床上,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季雅的头仰在床边,长发垂到了地板,表情随着对方的律动痛苦地抽动着,男人一手一边,正在贪婪地揉搓她的胸脯。 直到男人发出畅快的低吼,季雅虚脱地闭上眼睛,累得动不了了。 可男人并不准备放过她,把她从床边拖起来,改换了个跪姿开启下一轮狂风暴雨。 苏一凡鼻子酸酸的,卫守阳在旁边,理智告诉他不能哭,但他真的控制不住。 他那么小心翼翼呵斥的女孩,那么多个夜晚,他都不舍得碰她一下,现在,因为他,她又被人蹂躏了…… 官妓的生活是周而复始的循环,她们活着唯一的价值,就是充当男人泄欲的工具,她们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不堪折磨自我了断,要么得上花柳病,屈辱地死去。 苏一凡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排屋子的,她原本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受尽爹娘和哥哥的宠爱,如果没遇见他,她会当一辈子快乐的郡主。 他又后悔了,他不要再恨了,他不要报仇,只求她能快快乐乐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后悔,但绝对是最真诚的一次。 苏一凡不动声色地转转眼珠子,吴宇的军营依山而建,他们现在正走在山脊上,错过这茬,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苏一凡毫不犹豫,使出全身力气,纵身跳下山崖…… 卫守阳大惊,中寒毒的人气力连病人都不如,他做梦也没想到苏一凡居然还有力气逃跑? 他赶紧命人下山仔细搜索,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卫守阳郁闷得肠子都打结了,他真tm多事,好端端的大牢不关,干嘛把苏一凡带到外面来显摆,他就是气不过季寒和沐乐这样被人栽赃,想虐一虐苏一凡出气,结果…… 把自己虐进去了! 苏一凡可是要犯哪,皇上亲令必须严加看管的,这下跑掉,他可怎么交待? 手下也是胆战心惊,抖抖缩缩地建议:“这么高的山崖,跳下去十有**是要没命的,可能尸体被猛兽叼走了,要不我们跟皇上说人已经死了吧?” “不行!”卫守阳是个有原则的人,“没看见尸体就不能保证生死,这种欺君之罪我们担不起!” 但他也怕夏齐峰生气,想了半天想到个招:“我进宫跟赵公公说一声,让他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闯了祸的卫守阳不敢怠慢,第二天早朝过后,就向夏齐峰请罪去了。 “废物!”夏齐峰果然怒极,“朕看你这九门提督不必当,滚回家去种田吧!” 赵树是个极有眼力见的人,早年蒙恩于卫家,此番受了卫守阳的托付,虽然有心替他说话,却也不敢贸然开口,夏齐峰一整天都沉着脸,这时候,谁说情谁找死。 不过赵树还有另一番见解,让夏齐峰心情不好的,绝不止苏一凡逃跑这一件事,姓苏的毕竟武功已废还身中寒毒,跑了掀不起什么浪,否则卫守阳早就脑袋搬家了。夏齐峰心中真正的结,该是另有所指。 只要解开了那个结,卫守阳的事根本就不是事。 赵树决定操起他的老本行,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沐乐面无表情地坐在院子里。 赵树向宫女询问:“沐姑娘用膳了吗?” 宫女无奈摇头,沐乐被接进佰草宫已经两日,什么都不肯吃,这才是让夏齐峰真正操心的事。 赵树嗯了一声吩咐宫女:“去膳房拿碗清淡的汤来,今儿她不吃,也得给灌下去,否则要拖垮身子的。” 热腾腾的山药排骨汤端上来,宫女正要上前规劝沐乐,被赵树给拦住了示意他亲自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包药粉加进汤里。 他看得通透,夏齐峰心里的秘密现在沐乐已经猜到,指望她乖乖顺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人推一推。 女人通常都是这样,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就会认命,更何况夏齐峰还是全天下女人都仰望的皇帝。 他此举不止为了卫守阳,更为他自己! 只要他办成这事,往后李福临在皇上面前的宠,也就该到头了。 沐乐眼见他拿着汤走近,恨恨地说:“别白费心思,我说了不吃就不会吃,你们要么把我送去宗人府,要么等着替我收尸。” “姑娘这话说得绝对了。”赵树笑眯眯地说,“在这宫里,不想死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死了,想死的,却往往死不掉。来人,搭把手,把姑娘扶好。” “你们放开我……放开!”沐乐气得直扭头,无奈宫里这些公公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主子总有些想要解决的人,灌药灌汤之类,是他们的看家本事。 通常被灌下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沐乐觉得全身火烧火燎地发烫,这绝不是因为喝了热汤的缘故,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初服媚春娇时的无知少女了,她很清楚这种发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她又惊又怕:“赵树,你怎么这么卑鄙啊!” 赵树依旧赔着笑脸:“沐姑娘,皇上昨儿就想召您侍寝了,担心您初来乍到太过劳累,才没有传召。进了宫,这一日是早晚的事,您自己也该是有心理准备的。” “做梦!”沐乐吼道,“我是先皇赐婚的季王妃,夏齐峰他不能这么不要脸,他人呢?让他滚来见我!” 赵树暧昧地一笑:“现在万岁爷在忙朝务,奴才先替姑娘收拾打扮一下,到了晚上,您一准能见到皇上。” 第286章 宸妃 沐乐的身体绷得紧紧的,每个细胞都透着不安和不甘,无奈四肢酥麻,完全使不上劲。 只能眼睁睁看着以荷花为首的宫女替她沐浴搓澡,仔细挫平手指甲和脚指甲,把她身上每个角落都薰得香喷喷的,然后用一条厚实的毯子将她裹起来。 一切准备妥当,荷花去向赵树询问:“赵公公,什么时候把沐姑娘送到养心殿去?” 赵树笑道:“皇上吩咐不必把沐姑娘送去养心殿,他处理完朝务会过来,杂家回去准备些东西,你让沐姑娘在这里先候着吧。” 荷花小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回头朝沐乐的方向瞥去,皇上对自家主子可真是上心啊,皇上登基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东水从来没有皇帝到后妃宫里去过夜的规矩。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个好主子,喜滋滋地等赵树回来,可当她看到赵树带的那一箱行头,却怔住了。 赵树把她领进屋,收起笑,对荷花和沐乐说:“皇上的规矩,侍寝时候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许对外透露一个字,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荷花打了个寒战! 赵树开始从箱子里掏东西,吩咐荷花:“过来帮忙。” 荷花颤抖着用四只带刺的铁环扣住沐乐的手腕和脚踝,按赵树的吩咐,把铁环的另一端拴在床的四角,然后又惊恐地看着赵树将一个长方形的木箱垫到沐乐身下…… 沐乐从脖颈到腰部都被垫离了床面,原本还能动的四肢这下绷得紧紧的完全动弹不得,脑袋向后仰起,看得荷花心惊胆战,扑通就跪下去了:“赵公公……” 是沐乐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这样? 在宫里,如果主子犯错,奴才往往是陪葬的节奏。 赵树把荷花扶起来:“别紧张,皇上好这口,习惯就好了。” 荷花石化中,皇上……喜欢这样虐待人?难怪后宫那些娘娘一个个都没精打采,恨不得永远不要见到皇帝的面,她原本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历来腥风血雨的后宫到了夏齐峰这,却能如此平静,原来是有这样有口难言的隐痛。 “你们会遭报应的!”沐乐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不会在赵树面前哭,但她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树仿佛没听见,依旧笑眯眯地说:“沐姑娘您稍候,皇上很快就来,奴才先告退了。” 荷花也赶紧跟着逃出去,她不敢,也不忍心看沐乐这个样子……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沐乐才哭出来,她放声大哭,季寒,我要怎么办?谁能来救救我? 这个姿势她的头部完全使不出力气,想要咬舌自尽那是徒劳,更何况她还被灌了药。 她好希望老天爷劈个雷,把天杀的夏齐峰劈死,但她没有这种运气,屋外传来荷花给皇上请安的声音,沐乐又羞又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夏齐峰踏进佰草宫,虽然心在突突狂跳,面上还是装作了漫不经心的样子,笃定地吩咐李福临把带来的菜肴摆上桌,转向荷花:“带沐姑娘出来吧。” 偌大一个季王府,最幸运的就是厨子,夏齐峰非但没治他们的罪,还把他们接进宫,让他们根据沐乐从前的喜好给她做吃食,今儿他带来的,都是沐乐最爱吃的菜。 荷花有点懵,茫然去看赵树?什么情况? 赵树赶紧凑上前:“皇上……奴才已经让沐姑娘在屋里做好准备候着了,需要让她……出来用膳吗? 夏齐峰噌地转过头,赵树背后一凉,本能地退开一步。 夏齐峰脸色沉得可怕,一言不发冲进房间,差点没气晕过去,沐乐一丝不挂地被捆在床上…… 他不让沐乐去养心殿,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殿里那些个刑具,结果赵树自作主张全给搬这里来了,靠! 夏齐峰冷冷吩咐荷花:“把沐乐放下来!” “啊?”荷花越懵越厉害。 “朕让你把沐乐放下来!聋了吗!” “是!是!”荷花连滚带爬扑上去替沐乐松绑,沐乐软趴趴地倒在床上,兀自没醒,她的眼睛已经哭肿,泪痕从眼眶一直延伸到发际,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天知道她刚才掉了多少眼泪。 夏齐峰怒不可遏:“李福临,把赵树拖出去砍了!” “皇上……”赵树大骇,“奴才该死,奴才以为,以为这样皇上会高兴……” 夏齐峰理都不理他。 李福临在心里摇头,姓赵媚主惑宠,终究也有栽的一日,他以为沐乐和他寻来的那些女子一样吗? 忒没有眼力见!活该! 沐乐睁眼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手脚被刺破的伤已经悉心地裹好了,轻轻一动,肩膀上传来些许凉意,她这才惊觉身上没有衣服,记忆的碎片开始一点点聚焦…… “饿不饿?”夏齐峰的声音幽幽传来,“荷花说你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给你熬点粥?” 沐乐定睛看去,夏齐峰穿着睡袍,头发解散下来,正在看书…… 她脑子里嗡嗡炸响,刚才发生什么了?她被赵树捆在床上,夏齐峰来了,然后呢?她用力敲自己的头,可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声音颤抖:“现在,什么时辰了?” “就快天亮,朕一会要去早朝,晚上再来陪你。” 天亮了…… 所以,她整个晚上是跟夏齐峰一起过的! 沐乐的眼泪静静流下来,他终究还是得逞了,被带进宫的时候她就该自我了断的,可她总怀着一线希望,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结果,他把她的清白、她的尊严,一锅端走。 “喝点粥吧。”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到夏齐峰的声音,她被人扶了起来靠在床头,锦被滑落到腰际,如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她没有去挡,只是呆呆看着他,该看的,不该看的,他早就看光了,她还有什么念想…… “沐乐,别怨朕。”夏齐峰揉揉她的长发,“朕也不想这样逼你,但赵树有一句话很对,总得有人先迈一步,既然你不愿意靠近朕,那就只能是朕靠近你。” 他顿顿声:“朕会对你很好,比季王更好,忘了他吧,你已经是朕的人,你们回不到从前。” 沐乐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他的人……她真的成了他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在敌人面前哭,从前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但是面对夏齐峰,骄傲显得多么可笑,她什么都没有了,还谈什么自尊。 夏齐峰轻轻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柔声细语:“哭吧,哭完把过去忘了我们重新开始,现在先喝点粥,好不好?” 他勺起熬得很糯的白粥送到她嘴边,沐乐机械地喝掉,夏齐峰心中狂喜,她肯吃东西了,他果然没赌输! 等,是永远等不到沐乐的,只有彻底撕碎她的坚强,才有机会靠近,短时间里沐乐一定会恨他,但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有一辈子时间等她回心转意。 “好好照顾沐乐。”喂完一碗粥,夏齐峰穿上衣服去早朝,临走前不忘吩咐荷花,“沐乐身边不许离人,有事立刻来向朕禀报,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朕把这佰草宫的人全部凌迟处死!” “是!”荷花手脚冰凉,“奴婢一定照顾好沐姑娘。” 夏齐峰走远,荷花赶紧冲进房间,生怕沐乐有什么意外,还好,沐乐只是呆呆坐在床上…… 她小心地拿来衣服给她披上:“沐姑娘,您累不累?想不想睡会儿?” 沐乐一点反应都没有。 荷花叹了口气,替她穿好衣服,默默退到旁边守着去了,全东水都知道季王和季王妃伉俪情深,皇上硬要这样横刀夺爱,季王妃也是怪可怜的。 早朝过后,佰草宫便热闹了起来,先是李福临来宣旨,封沐乐为宸妃,赏赐了一屋子宝贝,然后就是一波一波来贺喜的宫妃。 荷花硬着头皮去找沐乐:“娘娘,姚贵妃和柳贵妃都在外面说要见您呢,她们是贵妃,我们不能失了礼数,您出去会会,好不好?” 沐乐呆若雕像,俨然什么都没听见。 荷花急了:“娘娘,您刚一得宠就封妃了,这可是后宫里头一份。奴婢听赵公公说,皇上宠幸后宫嫔妃……呃……有些特殊的癖好,但他跟您就不那样,昨儿皇上恼赵树对您不敬,已经把他斩了。” 荷花自觉这个消息足够劲爆的,但无奈沐乐还是不肯给她半点反应,她只能哭丧着脸出去。 “实在对不住,该是我们去给姚贵妃请安才是,但宸妃娘娘实在是身子不适,等娘娘安好了,再去向贵妃赔罪……” “柳贵妃,您先回吧,您在这里等,我们哪担得起呀!娘娘真是身子不适,奴婢不敢欺瞒贵妃。” 好不容易把来道贺的女人打发走,天都快黑了,荷花累得虚脱,刚想一屁股坐到地上,就远远看见了夏齐峰的步辇。 她吓得跳起来,天还没黑呢夏齐峰就来了,宸妃娘娘的圣宠真是独一无二啊,可是娘娘那个样子…… 哎,真是孽缘!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87章 白费心机 夏齐峰看到沐乐呆若木鸡的憔悴样子,蹙了蹙眉,轻捋沐乐的头发:“朕带了你爱吃的……” 嗯?怎么觉得有点烫? 夏齐峰伸手一试沐乐的额头,勃然大怒:“你们是怎么照顾娘娘的,娘娘病了为什么不来禀报!” 荷花吓了一跳:“奴……奴婢……” “李福临,把这个贱婢带下去杖毙!不,是整个佰草宫的人全部杖毙!”夏齐峰气得够呛,“找些会做事的奴才来照顾宸妃!” “皇上饶命啊!”荷花忍不住哭起来,“奴婢再也不敢马虎了,皇上……” 求饶没有用,威风八面的赵树求饶都不管用呢,荷花算哪根葱啊,她情急之下只能转向沐乐:“娘娘!宸妃娘娘!娘娘……” 她知道沐乐不可能理她的,但蝼蚁尚且偷生呢。 没想到…… 沐乐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感**彩:“她忙了一下午,应付你那些来看热闹的女人,你如此草菅人命,一定会遭报应的。” 夏齐峰听她终于开口说话,哪里还顾得上杀人:“你不喜欢有人来串门是不是?好!从明日起,没有朕的允许,后宫中人再不许踏进佰草宫半步!荷花,还不快去传御医!” “是!是!”死里逃生的荷花激动得热泪盈眶,“多谢皇上,多谢娘娘。” 沐乐又不说话,恢复了呆滞的模样,有人喂饭喂药她吃两口,没人喂就目光涣散地发呆。 夏齐峰蹙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什么办法断了沐乐对季寒的感情才行。 夏齐峰今日没有在佰草宫过夜,用过晚膳看沐乐吃完药,便离开了。 荷花经此一劫,对沐乐亲近许多,忍不住磕了个头:“多谢娘娘救命之恩,荷花以后愿为娘娘赴汤蹈火,鞠躬尽瘁。” 沐乐一点反应都没有。 荷花眼眶红了,娘娘定是伤心到了极点才会这样,她恨死夏齐峰了,却还愿意为自己开口求他…… 她含着眼泪挪到沐乐脚边:“娘娘,您想开一点,男人们争权、争女人,您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很多女人都被男人争来争去,可争到手以后,就不再把她们当回事了,皇上到现在还对您这么用心,也是福分。” 沐乐不给反应,荷花只能继续自说自话:“先皇在世的时候,奴婢就在这宫中,见到太多女人得宠时飞扬跋扈,失宠后潦倒落魄。娘娘,奴婢劝您一句,君无长情,不要再跟皇上对着干了,这不光是您一个人的事儿!季王还被关在宗人府呢,说句大不敬的话,您想想,皇上为什么不杀他?” 沐乐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宫女竟然也能有这样的见识。 可是,夏齐峰以为留着季寒就能逼她沐乐就犯吗?沐乐早就说过,她宁可陪季寒一起死,也不会出卖灵魂改投夏齐峰的怀抱。 就算她的身子被他霸占了,她的心,他也休想染指! 宗人府里,夏齐峰带着惬意的笑,同季寒并肩欣赏舞蹈,时不时赞几句,然后转向季寒:“你觉得朕挑的这些舞姬如何?” 季寒淡淡地说:“皇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夏齐峰也不跟他兜圈子:“实话告诉你,沐乐已经侍过寝。朕就是来告诉你,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季王妃,朕已经正式册封她为宸妃了。” “不要脸!”季寒极力克制着怒意,但声音还是忍不住发了抖,“夏齐峰,你这样对她,她只会恨你一辈子!” 夏齐峰毫不介意:“她是不太乐意,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只能认命了。朕是皇帝,她是妃子,总有一日,她会知道谁才是她真正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不过朕也不会白抢你的王妃,这些舞姬,就留在这里陪你吧,漫漫长夜,也不至于太过无聊。你们,还不快过来伺候季王!” 那群舞姬立刻上前,捏肩捶腿,不停地朝季寒抛媚眼。 季寒冷冷将她们推开:“夏齐峰,我答许过沐乐,此生只有她一人,就算你把她扣在宫里,我也不会要你送的这些女人!皇上朝务繁忙,请回吧!” 夏齐峰哼了一声:“季寒,朕一直以为你比沐乐更识实务,结果你还不如她!你好好想想,她跟着你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凭什么爱她!她胸口那道伤看得真是让人心疼,背上也有伤疤,护理得不好都长肉芽了,天知道你是怎么照顾的!” 季寒哇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好了朕该回去了。”夏齐峰满意地理了理衣袍,“这些舞姬都是最拔尖的,你要与不要,朕都把人留在这了。” 季寒痛苦地闭上眼,他知道夏齐峰这是在激怒他,在炫耀已经霸占了沐乐,但他一点也不生气,或者说他还顾不上生气,他只觉得各种心疼,各种担心…… 小东西受到这样的打击,撑得下去吗? 沐乐,不管多难都要撑下去,等我,我会带你走,一定会! 回到宫里,夏齐峰照常处理朝务,处理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晨才把李福临抓过来:“季寒那边怎么样了?” 李福临无奈地摇头:“舞姬们都尽力了,季王不为所动。” “废物!”夏齐峰恼火地摔掉杯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你去……” 佰草宫里,沐乐一如既往地雕像。 夏齐峰强压下烦燥的情绪,一边让荷花给她喂食,一边佯装漫不经心地说:“你到现在都没跟朕问过一句季王的情况,不想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沐乐破天荒地抬起头。 夏齐峰快被嫉妒折磨疯了,不过他还是理智地保持着平静:“你想见他,朕可以带你去!季王被禁足宗人府虽然没有自由,但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夏齐峰答应带她去见季寒,沐乐心里是有点奇怪的,他说过再也不让他们见面的,虽然现在也只是远远看,但沐乐还是觉得他不可能这么好心。 直到她看见季寒,才理解了夏齐峰的动机。 院中,季寒泡在一只浴桶里,臂弯里搂着个美女,虽然两人的大部分身体都被桶壁挡住,但还是能看到赤.裸的肩膀,至于其他部分,脑补起来毫不费劲。 还有四五个妙龄少女,身上都只裹着浴巾,露出粉嫩的胳膊和诱人的小腿,来来回回地给他们添水。 场面要多香艳有多香艳。 夏齐峰大摇其头:“李福临之前回来说季王不肯接受朕送的舞姬,看来也只是说说而已。” 沐乐看也不看他,机械地问:“可以回宫了吗?” 夏齐峰笑了:“你想回就回吧。” 眼见沐乐一路都沉着脸没有表情,夏齐峰心情更好,妆模作样地安慰她:“你别太放在心上,男人,很多时候都是逢场作戏。” 沐乐不说话。 夏齐峰继续说:“朕只是想考验他一下,没想到……” “你无聊不无聊。”沐乐忍无可忍,“搞这些小动作有意思吗?” 某人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 沐乐冷冷地说:“我不相信那是王爷!你找人易容成他了对不对?就算真是,也不是他的本心。你动了什么手脚我懒得去猜,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想告诉你,用这种骗小孩的手段糊弄我没用的,下次别白费心思了,这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夏齐峰的脸终于彻底黑了:“沐乐,朕对你已经够有耐心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有什么罚酒可吃?”沐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该得到的你不是都得到了吗?你是皇帝,我是阶下囚,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我,我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你还弄这些假惺惺的东西干什么?” 李福临屏住呼吸替沐乐捏了把汗,姑娘,你是真不怕死啊,他跟随夏齐峰二十多年,还从没见过什么人敢这样触主子的逆鳞…… 夏齐峰果然怒了:“好!这是你说的!李福临,回宫把宸妃送到养心殿去,朕要召她侍寝!” 说完,冷冷地跳下马车往前走。 “皇上……”李福临大急,“您这是要上哪去?” 夏齐峰头也不回:“朕懒得看到这个贱人!让朕一个人静静!谁也不许替她说情!” 李福临很无语,谁要替沐乐说情啊,可皇上您黑灯瞎火一个人在街上晃悠多危险知道不?一边说不要见沐乐,一边让人把沐乐送去养心殿,你也是够矛盾的! 最重要的是,不想见沐乐可以把她踹下马车啊,为毛自己走人? 夏齐峰说要一个人静,李福临当然不敢真的让他一个人,把随车的侍卫全打发下去暗中保护,自己无奈地看着沐乐…… 精明如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得罪沐乐的话,也知道这种事不可能劝劝就说通,只是默默解下披风,披在沐乐身上:“娘娘,天凉,别受风了,现在左右无事您闭上眼睛歇会儿吧,晚上还要侍寝。皇上今儿心情不好,凡事,您多担待点。”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88章 宠 沐乐以为最可怕的事在她被赵树下药的那个晚上都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能失去,也不会再有恐惧。 事实证明,她错了! 被几名太监抬进房间的时候,沐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到底是皇上的寝宫还是大理寺的审讯室? 皮鞭、枷锁、老虎凳…… 看得人触目惊心! “娘娘,得罪了,老奴尽量给您找个不太难受的。”李福临抱歉地看着沐乐,顿了顿声终究还是说道,“老奴劝您一句,一会儿皇上来了,您说两句软话。只要您开口,皇上绝对不舍得让您受这种苦。” 沐乐将嘴唇咬出了血,让她向夏齐峰服软?不可能! 李福临叹了口气,吩咐旁边的小太监:“把宸妃吊起来吧。” 沐乐被强行抬上床,脸朝下,手脚被铁链扣住,平平吊起,长发下垂遮住了她的脸,她终于忍不住哭起来,**已经够痛苦的,还要被迫摆出这样屈辱的姿势…… 李福临摇摇头,沐乐以为头发挡住他就看不到她哭吗?床单上的水渍已经出卖她了。 落到夏齐峰手上,她就该知道,除了乖乖顺服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的反抗,只能换来更多屈辱。 沐乐不承认她在害怕,可她是真怕! 上次,她是无意识地被夏齐峰羞辱的,这次,她也想让自己晕过去,偏偏意识却无比清醒,外面一有风吹草动,她就全身战栗,那种恐惧,是从骨髓里散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在煎熬,直到周围渐渐明亮,沐乐才意识到…… 天已经亮了? 夏齐峰人呢? 房门被人推开,夏齐峰的声音冷冷传来:“把宸妃送回佰草宫,南方水患颗粒无收,朕没空理她!” 沐乐这才慢慢降下来,被吊了一夜让她全身酸痛到麻木,竟然没有力气拉被子替自己遮一遮羞。 李福临贴心地拿来毡毯把她裹住,手碰到沐乐身上吓了一跳:“娘娘,您身上好烫!” 夏齐峰一惊,该死,时已入冬,这种天气沐乐光着被吊一整晚,不着凉才怪! 他想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无奈装不像,烦燥地抿抿唇,没好气地冲旁边的小太监喝道:“怔着干嘛,还不快去请太医!没听到娘娘病了吗!” 于是乎,沐乐又要开始吃药了。 “不闹了好不好,闹来闹去你累朕也累。你已经是宸妃,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夏齐峰觉得自己大概是东水有史以来最怂的皇帝了,“你乖乖吃饭、好好吃药,朕答应你暂时不逼你侍寝,等你改变心意以后我们再说。” 沐乐不吭声,眼泪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强忍着才没有掉下来,若搁在一日前,她八成就顶回去了,但经历过昨夜的煎熬,她竟然…… 不敢跟他顶嘴? 这多少让夏齐峰找回了点面子,将粥碗送到她手边:“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朕看着你吃。” 沐乐默默把粥喝掉,觉得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真没脸再见季寒了。 夏齐峰见她喝完粥,这才松了口气:“李福临,把宸妃带到朕的书房去。” 沐乐不知道自己去书房干嘛,事实上,她并没什么事情做。 李福临给她找了把舒服的椅子,让她坐在角落,不一会儿夏齐峰来了,没跟她说话,自顾自地批奏折,到了中午,御膳送来,他让她同吃,然后又开始批奏折,批着批着,天就黑了…… 期间来过四五个大臣,看到沐乐都是怔了好半天,确定夏齐峰没有让她退下的意思才开始说正事,话题全是南方水患和赈灾,大家争抢着要揽赈灾的活。 “你觉得这次赈灾,朕应该派谁去?”晚饭时分,夏齐峰饶有兴趣地看着沐乐,沐乐当然没有理他,朝政她不懂,就算懂,也不会给他出主意。 夏齐峰没有勉强,浅笑着说:“赈灾可是个肥差,钦差大臣扣一点、沿途航运一点、地方知府扣一点,到百姓手上就剩不下几颗粮了,而且现在漕运不通,一路过去,百姓早就饿死,连吃到那几颗粮的命都没有。” 沐乐戳着碗里的菜,不知道夏齐峰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夏齐峰继续说:“所以朕决定班昭,把赈灾事宜交给运河总督,半月之内,运河除了运送赈灾粮和军粮之外,不许私人船只通行,违者斩立决,然后给他提一个要求,保证灾区不起民变!因为运河不通并不纯粹是因为水患,而是太多人想把粮食运到灾区去高价贩卖,沿道的航运趁机卡他们捞好处,这才形成拥堵的局面。朕限了这些私船,又给运河总督提供捞取油水的机会,百姓们的活路,能多一些。你看,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妥协的结果,就算朕贵为天子,也要向很多人妥协。” 沐乐继续戳碗里的菜,夏齐峰说这话的目的,是想让她也向他妥协?跟赈灾挂上勾会不会扯远了点? 不过这还是沐乐第一次发现,夏齐峰的逻辑还是满严谨的…… 想来也是,连季寒都能算计的对手,怎么可能是傻子?季寒早就说过,夏齐峰绝对不是沐乐能够摆平的对手。 晚上,她依旧被留在养心殿的书房。 沐乐决定不开口询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去,夏齐峰肯定盼着她跟他说话呢,她才不要说,反正在哪都是发呆。 于是乎,他批折子,她发呆,两人就这么一直耗到深夜,耗到沐乐睡着了…… 睁开眼睛,天已然大亮。 目之所及是一片明黄,沐乐心骤紧,立刻跳将起来,自己躺在龙床上! “娘娘醒啦。”李福临笑脸相迎,“皇上在前面与朝臣议事,吩咐老奴在这里守着,等娘娘醒了就把您带过去。” 沐乐下意识地抓住领子护着胸口:“昨晚……” 李福临明白她的心意,笑着说:“娘娘别怕,昨晚皇上见您睡着了,索性把您抱进来睡,南方水患,北屏边境也不消停,他一夜都没有休息。” 沐乐的心这才落回原位,她还以为昨晚又跟夏齐峰睡了一张床…… 新的一天毫无新意,沐乐在夏齐峰的书房里泡了一日,晚上他不知道找哪个倒楣妃子去侍寝了,而且就在隔壁,沐乐躺在龙床上,都隐隐能听见隔壁的“刑室”里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 第三天,依旧如此,没有改变的意思。 沐乐不知道夏齐峰是不是装给她看的,就她这几日的观察,夏齐峰可以算是个勤于政务的好皇帝,他每天除了跟她吃饭和处理朝务以外,就是虐女人,沐乐觉得这大概是他宣泄压力的唯一方式。 所以说当皇帝有什么好?坐拥天下,却不见得有时间和心情享受。 非要说出些当皇帝的好处,沐乐觉得大概就只有“宫里伙食还不错”这条了。 她看着满桌菜肴,都是自己爱吃的,戳了戳碗里的鱼片:“夏齐峰,你不用每日让厨房做这些菜,没用的。” “嗯?”夏齐峰抬头。 “我生是季寒的人,死是季寒的鬼,就算我没法守住清白的身子,我的心里也不可能有别人。”沐乐淡淡地说,“我确实是个吃货,但也不是几道菜就能收买的,就算你天天变着花样做我爱吃的菜,就算你为东水累到过劳死,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些菜你又不爱吃,没必要非跟我一起吃。” 夏齐峰的手抖了一下,他赶紧拿过一杯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这是沐乐第一次肯这样好好跟他说话,谁说他做的这一切没有用?她都已经看到了,她甚至注意到他并不爱吃这些菜!虽然他从小吃素,但只要沐乐不爱吃,他就愿意陪她一起吃肉吃鱼。 他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他一直对沐乐好,总有一日,她会忘掉季寒!皇后的凤印,他已经为她留很长时间了。等到她心甘情愿,等到他政权稳固,他一定要让她当上他的皇后。 这些话夏齐峰没有说出来,他不愿意让沐乐意识到她的变化,依小丫头那倔性子,一旦意识到,他的如意算盘可就要打空了。 他只是平静地让李福临给沐乐勺了碗汤 ,继续“漫不经心”地跟她唠叨那些她并不太能听懂,也不见得感兴趣的国事。 佰草宫现在俨然成了摆设,李福临甚至把荷花都接到养心殿来了。 沐乐依旧是24小时被人看护的节奏,表面上看,她能在养心殿随意走动,享受着后宫任何女人都没有的自由,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夏齐峰的监视之下。 比如今日有人来找她,就被李福临拦住了:“娘娘,老奴知道您和丽嫔以前同在驭兽司学艺,不是老奴不让您见她,只是皇上吩咐过,不让后宫中人打扰娘娘……” 沐乐咬了咬嘴唇,萧朵儿忽然来找她会是什么事?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说找她有事,即便对象是萧朵儿,也让沐乐怀揣着一线希望。 会不会是季寒让萧朵儿来给她传消息的?李福临越不让她见,她反倒是越想见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89章 合作 李福临左右为难,他猜得到萧朵儿是来干什么的,她和沐乐相见绝不是什么好事,但沐乐看他的眼神敌意满满,肯定是想歪了,哎,做奴才真难…… 夹在沐乐和夏齐峰这样的主子中间,更难! 沐乐沉着脸:“李公公,夏齐峰口口声声说我可以自由走动,可现在我想见个人你们都再三阻挠,什么意思?” 李福临讪笑:“娘娘,您相信老奴,丽嫔找您的事您不会乐意知道,老奴是不想娘娘为难。” 他越这么说,沐乐就越要见人! “李公公,我和萧朵儿是同学,今儿不管她找我什么事,我于情于理都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如果你们执意不肯,让夏齐峰自己来跟我说!” 李福临哪里敢因为这么点小事去打扰夏齐峰,抽了抽嘴角:“娘娘如果一定要见,奴才让丽嫔进来就是。” 哼,早就该这么着了嘛,哪来那么多推三阻四! 李福临把萧朵儿领进门,说了声奴才告退,就把其他下人也遣出去了,沐乐不禁诧异,他不想听萧朵儿和自己说什么吗? 萧朵儿一看见沐乐,扑通跪下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宸妃娘娘!您救救我吧!” 沐乐一头雾水,神马个情况? “您能不能求求皇上,让他……召别人侍寝。”萧朵儿上气不接下气,“我已经连着三个晚上……实在是,撑不住了。” 沐乐呆了半晌,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想季寒想疯了吧,怎么会觉得萧朵儿能带来王爷的消息?后宫中人,来找她当然只能是后宫的事…… 失望,犹如潮水一般蔓延。 “娘娘……沐乐……”萧朵儿见她迟疑,可怜巴巴地扯住她的裙子,“从前对您不敬是我瞎了狗眼,我给您磕头,求求您帮我跟皇上说句话吧,他会听您的,我知道他一定会听您的。” 现在整个后宫,甚至前朝,大概没人不知道夏齐峰对沐乐有多好了。 沐乐机械地把裙子抽出来:“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萧朵儿终于崩溃了,“你无权无势,还背着南越细作的恶名,如果不是季王和皇上,谁会看你一眼?你已经是宸妃了,还装什么清高!你不给皇上好脸,整个后宫都要被你连累,你算什么东西!” “不要叫我宸妃!”沐乐失控地尖叫起来,“我不是宸妃,不是宸妃!滚出去!滚!” 李福临听见屋里的动静,赶紧冲进来,用力扶住沐乐:“娘娘?您怎么了?” 沐乐急促地喘着气,脸憋到通红。 “丽嫔你还不快退下!”李福临怒喝,“娘娘有个好歹,你担得起吗!” 闯祸的萧朵儿赶紧连滚带爬地逃了,留下李福临满头包地去找太医。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沐乐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她大概是急性哮喘了,太医没见过这种毛病,吓得够呛,整个养心殿,人仰马翻的。 “奴才就说,娘娘见丽嫔不会高兴的。”李福临心疼地看着沐乐,“早知道您会受这么大刺激,奴才拼了挨骂,也不会让您见她。” 沐乐定定看着这个老太监,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李福临对她都是极好的,在这个宫里,除了夏齐峰之外,大概就属李福临最关心她。 她不可能原谅夏齐峰,只能从这个老宫人身上找寻些许温暖。 李福临叹了口气:“奴才知道娘娘心里恨,其实皇上从前不这样的,直到那年他把娘娘带回太子府,忽然让奴才把院中的牡丹拔了,全部种上鸡蛋花……” “李公公你别说了!”沐乐忍不住又有点喘,“我……” “奴才不说,不说!”李福临赶紧给沐乐倒水,“感情这事确实该讲先来后到,皇上横刀夺爱,难为娘娘了。” 沐乐失神地看着他:“李公公,夏齐峰是不是也拿你撒气?” 李福临拍拍沐乐的肩膀柔声安慰:“娘娘心好,难怪皇上喜欢,您照顾好自己就行,其他有的没的,不必搭理。” 沐乐屏住呼吸:“他有说今晚谁侍寝吗?” 李福临摇头。 这还用问?后宫里没什么事瞒得住夏齐峰,今晚肯定是不长脑子的萧朵儿要继续被虐,敢把沐乐气到发病,夏齐峰估计今晚会要了她的命。 晚上夏齐峰照常来找沐乐用膳,绝口不提萧朵儿的事。 有好几次,沐乐都想替萧朵儿求情了,但话到嘴边,却又都吞下去,她不愿意欠夏齐峰的人情,死也不愿。 现在她的心比从前冰冷多了,明知萧朵儿在劫难逃,竟然不愿意援手,虽然她们曾经的相处并不愉快,但沐乐也不愿意有人因为她去受那样的罪。 那份恐惧她体会过,深深理解萧朵儿为什么会绝望到发飙。 夏齐峰也没说什么,用过膳便走了,夜里沐乐翻来覆去睡不着,竖起耳朵仔细听,隔壁没有声音…… 三更天,李福临走进来:“皇上怕您睡不好,让奴才过来知会娘娘一声,他有很多奏折要看,大概要忙一个通宵,今晚不准备召人侍寝。” 沐乐用被子把脸蒙住,整个人蜷缩起来。 “娘娘,皇上今儿放过了丽嫔,以后就不会再为难她,您别再胡思乱想,安心睡吧。”李福临的声音很温柔,“要不要给您端碗安神汤?” 沐乐摇头,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蒙在被子里,她低声说了句不要,把脑袋埋得更深一点。 季寒,我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的沐乐,已经没有资格得到你的爱,夏齐峰对我确实很好,跟你一样,他什么都替我想到了,我是不是应该顺从一点,给你争取东山再起的机会? 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我这么做,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可是不想背叛对你的誓言。 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你还愿意跟肮脏的我一起去死吗?还是会像萧朵儿一样,也觉得我是在假清高? 在这样的深夜里无法入眠的,绝对不止沐乐一个! 季王府被查抄以后,战连齐就一直处于过街老鼠的状态,苏一凡身中寒毒还要满世界找人,着实受了老鼻子罪,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花了七日时间,终于找到。 战连齐看着他眼中都能冒出火光:“你还敢来?” 苏一凡很平静地与他对视:“季雅被充了官妓,我怎么能不来!我知道你们想救人,所以,我们的立场这次终于一致了。” 这话他不说还好,一说战连齐更气,旁边的坎库也是一肚子火:“苏一凡,没人跟你立场一致!季雅害死了整个季王府,她的死活,没人在意!” 苏一凡看了两人一眼,忽然直挺挺地跪下去:“害季王府的人是我不是她,她也是受害者,你们真觉得她受现在的惩罚,是活该的吗?你们要我怎么赎罪都可以,救救她,但凡我还有其他一丁点办法,都不会来求你们,我是很有诚意的!” 战连齐和坎库对望一眼,苏一凡这种出尔反尔的奸诈角色,来求他们?可信吗? 坎库冷冷地说:“我不关心你有几分诚意,我们人手有限,季寒和沐乐一个在宗人府一个在皇宫,能把他们两个都救出来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没有多余的力量浪费在季雅身上,她那种蠢货,今日救出来,明日又不知道会惹下什么麻烦!” 苏一凡很理智地对坎库说:“你们不缺人手,但是想从夏齐峰手上救人,变数多如牛毛,需要很强的临场应变能力,你没问题,他不行!” 苏一凡不客气地指向战连齐:“他只会听命行事,独立判断能力跟季寒差太远。 “你!”战连齐差点被气吐血,妈的这厮是来求人还是来气人的? 苏一凡自顾自地继续说:“季寒和沐乐必须同时救出来,否则先救出一个,夏齐峰起了防备,另一个就绝对不可能再得手!坎库你可以领一队人去救沐乐,季寒交给我!” 战连齐冷笑:“你武功全废,连路都走不稳,凭什么救人?” “我说过,你们不缺人手,缺脑子!”苏一凡大言不惭,“给我十个人,我保证把季寒救出来!” 他顿顿声,转向战连齐:“季雅就麻烦你了,军营虽然也是重地,但跟宗人府和皇宫相比,守备要松懈得多,你一定能把她救出来。” 战连齐很无语,这是指着鼻子说他笨来着,他偏偏还没法反驳,在此之前,坎库也正担心战连齐搞不定…… 坎库眯眼审视苏一凡:“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已经相信了不是吗?”苏一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知道你是想救季雅的,否则刚才一见面你就已经可以杀我了。我不止可以帮你们救人,还知道一条逃离东水的密道!救出人只是第一步,夏齐峰不会善罢,后面的路更加荆棘艰险!坎少爷你一大家子人在逞都,不可能跟他们亡命天涯,我可以把人带到南越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夏齐峰今日对我的狠,他日我一定加倍奉还,在这点上,我和季寒的立场也难得地一致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0章 逃(上) 沐乐不知道这是自己在宫中的第几个日头,自从那日在宗人府匆匆一别之后,她就没有再听到季寒的任何消息,她极力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说明他没事。 可这毕竟是在皇宫,夏齐峰想要对她封锁消息,太容易了! 沐乐终于忍不住向李福临打听:“公公你知道王爷怎么样了吗?” 李福临很为难地看着她:“娘娘,您别为难老奴……” 沐乐闪亮的眼睛立刻黯淡,头也垂了下去。 李福临叹了口气:“娘娘,这一个多月,季王那边已经知道您被册封的事,否则,也不会跟那些舞姬胡搅蛮缠,皇上的性子您知道,他跟季王说的那些话……” 沐乐倏地抬起头。 “老奴……老奴失言了!”李福临慌张地移开目光,“娘娘您就当奴才……什么也没说过,奴才告退。” “李公公!”沐乐着急地叫住他,李福临回头,满脸惶恐:“娘娘?” “没事,你,去忙吧。”沐乐终究没问夏齐峰到底跟季寒说了些什么,夏齐峰肯定说了很多卑鄙的话,李福临不敢告诉她,她没勇气去听。 李福临默默走出去,伫立在门口,长久地沉默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夏齐峰的声音才把他从混沌中拉回现实,他哑着声说:“奴才刚才自作主张骗了宸妃,骗她季寒和那些舞姬在一起,是因为听了皇上的挑拨,误会娘娘与您的关系。” 夏齐峰皱了皱眉头:“沐乐说什么?” “娘娘什么也没说。”李福临声音空洞,“现在,大概哭了吧。” 夏齐峰也是沉默许久:“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今晚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李福临躬身领命,宸妃娘娘,原谅老奴,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你们三个人都这样折磨自己。 屋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没入夜空,它在这守了四天四夜,现在它觉得,机会,终于来了! 沐乐把自己缩得小小的,窝在床上,已经三更天了,她一点睡意都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季寒和那些舞姬的事…… 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会的,王爷不会背叛他们的誓言,可是,王爷也是人,身遭重创,又听到妻子被人睡了的消息,有几个人还能保持理智? 他现在是不是在恨她? “咚!”窗户被人轻轻推开。 沐乐掀开锦被,夏齐峰要进来不会这样做贼似的,难道,又是监视她的人?他们不是在她房间里派人了吗? 等等!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李福临派来照顾她的宫女,为什么躺在地上? 黑暗中伸过一只大手,捂住沐乐的嘴,坎库的声音从旁传来:“嘘,别出声。” 沐乐浑身一颤,眼泪唰唰飙下来:“是你……” “还有我们!”阿布不甘心好人都被坎库抢光,拉着李铁力凑上前去,“宫里守卫太多了,我们的**蛊撑不了多久,赶紧走!” 走?哦哦,走! 沐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字意味着什么,她又激动又感动,原来在她自己已经不敢抱希望的时候,他们从未放弃。 沐乐舔舔嘴,压低声音对三个人说:“我观察过这里的地形,养心殿北面那个门守卫最松散,但是……” 再松散,想逃出去也不容易,坎库的武功比季寒差远了,就算李铁力能同时牧上百只蛊,想和宫里的侍卫硬碰硬,也是以卵击石。 “我们不走那个门!”阿布扮了个鬼脸,“我们是跟着土拨鼠,挖地洞钻来哒,嘻嘻。” 沐乐又惊又喜,坎库不愧是季寒的挚友,连办法都能想到一处去,当时他们在南埠,不就是用地道阵漂漂亮亮地赢了南越一仗么! 这正该是驭兽师想出来的办法,她居然没想到! 坎库瞪了阿布一眼不许她继续嘚瑟,牵起沐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蛊只有一百三十只,半点大意不得! 呼吸着冬夜的新鲜空气,沐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居然就这样逃出来了?轻松得让她不敢相信,她认识的夏齐峰,不该是如此好算计的人…… “啾啾!”空中传来语城的警报。 坎库眼神一凌。 就算沐乐现在听不懂兽语,也能知道这个声音肯定是灾难的象征,她一手拉着坎库,一手拉着阿布,扭头就往相反方向跑。 “把他们围起来!” 果然,沐乐对夏齐峰的判断既精又准,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如果不是语城预警,这些人大概还要再等等才会现身。 他们不是不动手,而是要找个他们插翅难飞的地方再瓮中捉鳖。 坎库果断从怀中抽出哨子,呼哧一吹,在语城的带领下,漆黑的乌云从天而降…… 赫然是一群乌鸦! 在宫中,多混人进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但空中部队却是要多少带多少,沐乐由衷地佩服坎库心思敏捷。 别看乌鸦个头不大,成群结队起来可是攻击力十足的,它们是杂食动物,什么食物都能下肚,沐乐听说过有些饿极了的乌鸦,连人都敢吃。 “放箭!” 禁军总管慕容晋这次可是奉了夏齐峰的死令,捉不住沐乐,提头去见,所以,他把宫中最强悍的弓弩手都带来了,别说区区几百只乌鸦,就算是几百只大金雕,他也会统统给射下来! 眼见形势不妙,坎库果断带着沐乐和阿布等人蹿进小胡同,这不是通往地道的方向,但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躲开慕容晋,乌鸦战队替他们赢得了时间,机会稍纵即逝,必须当机立断。 一口气奔了n条胡同,后面的追兵总算没有跟过来,沐乐这才松了口气,好险。 “这是哪啊?”阿布有些心虚,“皇宫跟个大迷宫似的,我们这样跑,会不会迷路啊?” “是迷宫才好呢,我故意往巷子里瞎跑,就是要绕晕他们。”坎库邪气地冲沐乐挤挤眉毛,“知道你记心好,怎么样?我们跑过的路,你有记住吧?” “嗯。”沐乐点头,“等安全了 我带你们回去。” 阿布很无语,卧槽坎库你原来是瞎跑的!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沐乐身上?万一沐乐刚才太紧张没记住呢? “噢噢!”黑暗中传来犬吠,是獒犬的声音。 沐乐暗叫一声不好,坎库把人绕晕容易,却绕不晕狗,战獒凭借气味找到他们太容易了,她灵机一动,低头去看四人的鞋,坎库立刻会意,脱下鞋子将鞋底在脑袋上蹭了几蹭。 阿布看得一头雾水:“你干什么呀?” “这是反战獒追踪的妙计!”沐乐给她解释,“我们奋力逃命,身上最浓的气味就是汗味,獒犬一般会根据最浓的气味来追踪我们,而且它们追踪的时候,是从气味浓烈处往清淡处追的,所以把汗蹭在鞋底,然后倒着走,獒犬就会往反方向追!季……季寒以前用过这招。” 现在,提起季寒的名字,她都会觉得锥心之痛。 阿布已然听蒙,她只会牧蛊,对驭兽一窍不通,蹭鞋底就蹭鞋底吧,能逃走就行,她脱下自己的鞋,二话不说朝李铁力脑袋上蹭过去。 如此这般又逃了几条巷子,就在沐乐觉得这次应该逃掉了的时候,语城的警报又自空中传来,坎库蹙眉,低头仔细思忖了片刻,凑近沐乐嗅嗅:“你这衣服,味道有点怪!” 沐乐脑中火光一闪,不错,獒犬追踪的不是他们的汗味,是她衣服的味道,荷花每日给她送来的衣服,都带着薰香。 坎库很自觉地转身:“阿布,把你的外衣借给沐乐穿。” 阿布一把抱住胸,怪叫:“你想偷看我!” 坎库剜了她一眼:“你又不是只穿了一件外衣,就你那前平后平的身材,有什么好看?” “你……”阿布气得直跺脚,坎库一脸坏笑。 沐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坎库这是在存心捉弄阿布? 连老实的李铁力都想到了:“阿布,要不你就别脱了,我脱给沐乐吧。” 坎库怎么可能想不到? 阿布咂着嘴嘟哝李铁力:“还不快脱,想等我们被包围么!” 坎库带队,在偌大的迷宫里又转了几圈,就连记心过人的沐乐都有些紧张起来,再这么乱蹿下去,她还真不敢保证能不能准确无误地记住回去的路! 可那群追踪他们的战獒,还是阴魂不散地跟着…… 能想的办法都已经想了,它们怎么还能跟上来?这不科学!还有什么气味是夏齐峰可能追蹿到的? 等等! 沐乐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你们走吧,我走不掉。”她的声音绝望而沙哑,“李福临每日都会来给我薰香,我还奇怪过怎么会有那么淡的薰香。夏齐峰这是早就在防着我逃走了,那薰香的味道我们闻不到,战獒一定可以……” 坎库倒吸一口凉气。 鬼魔芋!一定是鬼魔芋! 味极淡,却能渗入皮肤数年不衰,人闻不到,嗅觉比人灵敏的动物往往可以闻到。 夏齐峰真是老谋深算啊!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1章 逃(下) 沐乐推了坎库一把:“你们走吧,我留下引开他们。” 坎库哪里肯干,冷哼一声:“你觉得我们策划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是为了让你逞英雄的吗?” 沐乐扁着嘴,鼻子开始发酸:“可是带了我,谁也逃不出去,我做了对不起季寒的事,他,他现在大概也不喜欢我了,你们没必要为我……” “沐乐,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坎库愤然把她打断,“季寒不喜欢你了,谁告诉你的?” 沐乐低下头:“他一定在怪我,否则不会跟那些舞姬厮混。” “夏齐峰把你给睡了,你就连脑子也被他整傻了吗!”坎库怒道,“如果你对你们的感情这么没信心的话,干嘛跟我们走?留在宫里当你的宸妃,享受荣华富贵不是挺好!” 沐乐全身的血嗡一下涌到了脑部,脸涨成深紫色,坎库当着阿布的面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她被人睡了,一点面子都不留…… 坎库见不得她这副自暴自弃的委屈脸,冷冷地说:“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滚回去当你的宸妃,以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好好享受你的圣宠去,要么就少啰嗦,离开皇宫,就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端太妃死了,季寒心里已经够苦,我可不想再让他身边多个怨妇!” 沐乐背心一凉:“母妃死了?怎么死的?” “自尽,生了那样的女儿,哪个母亲活得下去!”坎库有意省略掉季寒和季雅的那次争吵,不愿意让沐乐知道她被夏齐峰带走,才是压垮端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沐乐用手捂着嘴,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阿布不想打扰沐乐难过,但她真的没法再等了,“再不走,追兵就要上来了。” 沐乐擦干眼泪:“走!如果我不在,王爷就更孤单了。” “这还差不多!”坎库暗中松口气,白了她一眼,“你不带路,我们怎么找得到地道!带路吧,我们往回走” “为什么往回走?”沐乐诧异地看着他,“往回走不就跟追兵面对面了吗?” 坎库戏谑地扬起眉:“面对面又怎样?既然他们无论如何都能跟来,那我们就不可能躲掉,想要逃出宫,总得硬碰硬干一架,那不如早干早了。” 阿布觉得他简直是个神经病:“我们就四个人,除了你都不会武功,你的武功也不咋地,跟他们硬碰硬,根本就是找死好吗!” 坎库拽着沐乐脚下不停,头也不回地回应阿布:“谁告诉你的!你少啰嗦、多跑路,我保证你活着出去!” 四人紧赶慢赶,奔到一处相对比较宽敞的庭院处,坎库收住脚:“好了,我们在这等他们吧。” 阿布噘嘴:“为什么要在这里?” 这里四周空荡荡,连个躲箭的地方都没有呢! 沐乐却是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她屏住呼吸瞄了眼树上的两个大马蜂窝:“你想用马蜂?” 坎库嘿嘿一笑,调侃阿布:“看看人家沐乐!你一点都没有驭兽师的觉悟,还好意思跟季寒要求当二级驭兽师,真不知道某些人哪来的自信!” 阿布立刻回嘴:“反正我就是比你高一级,你羡慕嫉妒恨去吧!” 沐乐没心思听这两人斗嘴,追兵已经很近了,坎库将沐乐和阿布往草丛里一推,拽过李铁力在他手里塞了瓶药:“赶紧擦上!一会儿追兵到了,我们……” 李铁力自打认识以后就很崇拜坎库:“好,听大哥的!” 沐乐缩在草丛里,小声问阿布:“你们什么时候跟坎库这么熟的?” 阿布拉下脸:“谁要跟他熟啊!他就会挤兑我!还不都是你那只豆豆,我喜欢豆豆嘛,豆豆又跟他亲,一来二去认识了。他帮铁力哥想控蛊的法门,铁力哥对他崇拜得要命,拜了把子,现在三句话不离大哥,都不听我的了!” 沐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这是一个多月来,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还有笑这种功能。 慕容晋看到蒙了面的坎库和李铁力,警惕地眯起眼:“这两人敢这样站着,不可能是找死那么简单! 坎库飞身上树,握住藏在树上的两根腰带,一手一根用力扯下。 他事先将腰带缠在蜂巢上,和李铁力又抹了驱蜂的药水,现在把蜂巢挥向慕容晋的人,巢里的马蜂立刻躁动地朝他们飞去。 慕容晋大惊,这宫里什么时候有的这么些蜂子! 弓弩手能把乌鸦一只一只射下来,想射马蜂却是不能,马蜂刺毒,被蜇一下往往就是锥心之痛,慕容晋看着手下哀嚎一片,心里也升出一些惧意,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放蛊!”坎库压低声音对李铁力说,后者会意,开始聚精会神地闭目施咒。 “走!”坎库拉起沐乐,阿布拖了李铁力,四人趁乱从慕容晋的人手中间穿行过去,禁卫军纷纷让道,沐乐不由动容,好厉害的**蛊,相比起来,黎采儿的****可就不够瞧了! 她大概能猜到坎库的部署,先放出马蜂搅乱局面,然后再用**蛊控制住他们逃跑路上的少量士兵,以便他们趁乱开溜。 这三人配合得还真是默契呢! 闯过最危险的鬼门关,由沐乐带路,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他们挖好的地道。 “错了,不是这边,往右拐!”在沐乐正准备向左的时候,坎库一把将她拉住,指着地上的一块石头,“我记得当时过来的时候,这块石头在左边。” 宫里的地形,小卓子早就详详细细地画了给他,坎库来之前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他不说出来,只是想让沐乐觉得自己是这个团队中很重要的角色,而不是被救的那只拖油瓶。 没想到记心向来好的沐乐,竟然也会有记错的时候。 沐乐仔细回忆,确实是自己记错了,她很有些羞愧,在宫里呆的这一个多月,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活力和灵气…… 阿布刚想说话,被坎库狠狠瞪了一眼,没趣地扁着嘴不吭气了。 潜下地道,沐乐兀自心惊胆战,直到他们重新回到地面,她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逃出来了。 “我们马上把你送到城关去!和季寒约了在那里见面!”坎库没有停留,将沐乐推上马车,一路绝尘。 沐乐的心在突突地狂跳,激动得泪光涟涟,季寒也被救出来了,谢谢老天爷。 可是到了约定地点,空空如也,哪里有季寒的影子? 她疑惑地去看坎库,坎库也是眉头紧锁:“怎么会,算时间爬也该爬到的,难道苏一凡失手了?” “你说什么?”沐乐惊恐地睁大眼睛,“苏一凡?” 坎库点点头:“今儿我们兵分三路,我去救你,苏一凡救季寒,战连齐救季雅,约好了一起在这里碰面。” “你疯了吗居然还相信苏一凡!”沐乐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坏事做绝,害了我们一次又一次,雅儿糊涂你也跟她一起糊涂,他不会救王爷的,他恨不得季寒死无葬身之地才好。” 阿布可劲点头:“我也是这么讲,坎库非说姓苏的这次很有诚意,哪个坏蛋装蒜的时候会说自己没诚意啊!” 李铁力拉拉阿布的手:“你别这么说大哥,大哥说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沐乐不甘心地抓住坎库又问一遍:“你真让苏一凡去救王爷了?” 后者点点头。 沐乐崩溃地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你冷静点。”坎库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别着急,可能是遇到麻烦耽搁了,再等等,天亮之前,季寒一定会来。” “不会的……”沐乐抬起红肿的泪眼,“王爷这次落到夏齐峰手上,肯定没活路,救不出来了。” “不许胡说!” 沐乐不再说话了,就只是看着他怔怔掉眼泪…… 坎库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沐乐从前虽然有点小任性,但绝对不是这种消极的状态,这次浩劫当真把她打击得够呛。 他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小心翼翼地捋着她的头发:“没事,不要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沐乐无力地伏着,心中有一丝迷惑,坎库的动作,还有语调,为什么给她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以前这样抱过她吗?好像没有啊…… 等等! 沐乐剧烈颤抖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她**醒来的那回,夏齐峰也是这样抱着她,很温柔地跟她说没事,从动作到语气,几乎都是一样一样。 心疼、试探、谨慎,还有紧张。 “别怕!”感觉到沐乐在发抖,坎库把她抱得更紧一点,“有我呢,季寒不会出事,相信我。” “噗。”远处传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你们两个怎么也抱上了!我这好妹妹桃花这么盛,你是该开心好呢,还是该生气好啊?” 沐乐一惊,是苏一凡的声音,那他说话的对象应该是…… 她用力把坎库推开,回眸,月光下那张精致的脸,果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季寒!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2章 厚脸皮 “噢呜!”站在季寒身边的豆豆看见沐乐欢快地扑过去,沐乐却只看着季寒,眼泪扑扑直落,豆豆拼命压低脑袋要她摸,她都没有动手。 语城和欢欢无奈对词一眼,也就是没眼力的豆豆,会在这个时候冲上去破坏气氛。 坎库一边笑着替沐乐安抚倍受打击的豆君,一边顺手在她背后推了把:“站着干嘛,还不过去!” 沐乐这才发足狂奔,跑到季寒身前一步之处却是倏地停下了,不敢扑进他怀里,她紧紧咬着嘴唇:“我跟坎库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听……” 季寒主动上前,把她抱进怀里:“傻话,这个我当然知道。” 苏一凡已经没空看两人缠绵了,目光左右搜寻:“战连齐人呢?” 坎库沉着脸:“还没回来。” 苏一凡蹙眉,战连齐不会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吧,靠之,姓战的最好别失手,否则,他非把季寒和沐乐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可! 恶念头还没转完,胸口一麻,他恼火地斜起眼,却是被坎库点了穴…… 坎库哼了一声:“老实呆着!” 还想算计人?门儿都没有! 坎库暗下决心,如果季雅救不出来,苏一凡这只豺狼必须立刻除去,此人身中寒毒,仅凭几只战兽就能把季寒救出来,绝对是极度危险的角色! “我对不起你。”沐乐积攒了一个月的委屈,在季寒面前如洪水决堤一般倾泻而下,“我……我被夏齐峰……” “嘘!”季寒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口,不想再听她说这些话,“是我没保护好你。都过去了,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不好?” 沐乐哭得更加厉害:“你没生我的气吗?李福临说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跟那些舞姬厮混的。” 季寒扬起小东西的脸:“你信吗?” 沐乐含着眼泪,她从没见季寒如此憔悴过,一个月不见,他仿佛老了十岁,五官依旧精致,眸中却没了往昔的神采…… 她用力摇摇头。 季寒笑了,虽然很疲惫,很苍凉,很萧索,但他毕竟是笑了! 他捋了捋小东西的头发:“那日有人躲在沐桶里,拿刀抵着我逼我装出跟那些女人亲密的样子,我就知道夏齐峰一定是把你带来了,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上当。” 沐乐冰凉的心,缓缓腾起一股暖意:“我就知道,就算我被人糟蹋了,你也不会嫌弃我。季寒,从今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 季寒心中一痛,眼眶也有些泛红。 他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权势,那又如何?还有沐乐对他不离不弃,单就这一点,也够夏齐峰羡慕嫉妒恨的了!夏齐峰坐拥天下,却得不到真情,相比起来,谁幸谁不幸,冷暖自知。 从现在起,他也不会再放掉沐乐的手,不会再让她离开视线。 “驾!驾!” 远处传来马蹄声。 战连齐满身上血,身后跟着十几号人,马上横了个被捆成粽子的女子。 坎库小吃一惊,伸手拍开苏一凡的穴,他把能调来的可靠侍卫都借给战连齐了,有近百人之多,怎么只剩下这么些回来? 苏一凡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替季雅解绳索。 “怎么会弄成这样?”坎库也过去向战连齐询问,“被发现了?” 战连齐沉着脸朝季雅一指:“这丫头不肯走,耽搁了时间害我们被包围,拼了命才杀出条血路。” 当时他气得真想把季雅丢下,让她自生自灭去得了,但毕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郡主,恼归恼,哪里狠得下那份心。 苏一凡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小姑娘都摆不平,还好意思抱怨!” 坎库低头去看季雅,她披头散发、身上草草裹了件男人的衣衫,显然战连齐去的时候,她正在接客,此刻苏一凡已经替她解了绳索,系好衣带,她目光呆滞地看着地板,既没有见到爱人的委屈,也没有见到仇人的愤恨。 “雅儿?雅儿!”苏一凡紧张地看着她,“你看看我,认得我吗?我是你最恨的苏一凡。” 季雅一点反应都没有,坎库暗中叹了口气,苏一凡的话打动他了,那“最恨”二字,包含了多少无奈,人生总有取舍,为什么要到心爱之人被折磨到片体鳞伤,才知道真情远比**和仇恨来得重要? 他庆幸自己守住了感情的底线,从来没有让霸占沐乐的**超越自己的理智。 他不动声色地朝季寒走过去:“沐乐,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沐乐嗯了一声:“你们聊吧,我去看季雅。” 坎库估摸着她走远听不见了,很直白地跟季寒说:“我刚才抱她没别的意思,她担心你,我看不下去……” “你不必解释。”季寒打断他,“如果到今日,我还对你有怀疑的话,那我就太不识好歹了。有你这样默默关照她,是她的幸福,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事。” 坎库邪气地笑了一下,聪明地掩饰住眸中的落寞:“好好照顾她吧,她心里的伤只有你能治好,虽然你心里也有伤,但不管怎么说你是男人,该要比她坚强。” 他顿顿声,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照顾不好她,当心我随时把她抢走哦。” 季寒笑了:“多谢!” “说正事。”坎库不习惯这样婆婆妈妈的煽情,果断岔开话题,“离开逞都你们有什么打算?有个不好的消息,沐乐被夏齐峰施了鬼魔芋,天涯海解,他大概都会追着你们不放。” 季寒蹙眉,鬼魔芋…… 沐乐看到不人不鬼的季雅,心中百感交集,她在宫里的时候,也经常这样呆呆的,因为她彷徨无助、生无可恋,但她心中毕竟还有牵挂,还指望着能和季寒团聚。 但是季雅呢? 她最亲的娘因为她自尽了,最在乎的哥哥不肯原谅她,最爱的苏一凡…… 是仇人! 自从爱上苏一凡,她就多灾多难,**、染病、怀孕、堕胎,所有这些苦她都咬牙熬过来了,支撑她的是心中的那份执着的爱,可最后还是落得血淋淋被出卖的下场…… 她宁可当官妓也不愿意跟战连齐走,是真心想把自己折磨到死了吧。 沐乐叹了口气,季雅也是可怜人,而且是他们所有人里最不幸的一个,但,她们回不去了,原谅,需要勇气,现在她筋疲力尽,没有勇气。 季雅听到她的声音,仰头看了一眼,见沐乐痛苦地闭着眼睛,又低下头去,恢复了呆呆的样子。 苏一凡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季雅的这一动作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喂,季寒,我们往哪逃啊?” 季寒冷冷地说:“谁跟你是‘我们’!你领你的女人走,我不阻拦,算是报偿你把我从宗人府带出来。”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夏齐峰是皇帝好么,我现在废人一个,雅儿又不会武功,让我们自生自灭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你好歹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手边还有战连齐一干护卫,你捎上我们一起逃,成不?” “你说呢?” “你这般过河拆桥好意思吗?”苏一凡朝季寒走过去,“我可是拼了命才把你从宗人府捞出来的,就不指望你言谢了,请你庇护一二,不过分吧?再说你好歹是我哥,你可以不认雅儿这个没血缘的妹妹,总不能不认我这个亲弟弟吧,你要置兄弟的性命于不顾吗?” 沐乐实在不敢相信世上有这种不要脸的人,之前都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了,现在叫起哥来居然还能这么顺嘴…… 简直是无赖中的奇葩!脸皮厚得能跑马车! 坎库眯眼看他:“苏一凡,沐乐中了鬼魔芋,你跟着他们捞不到好处。“ 苏一凡眼珠子转转立刻说:“这样,哥,你让我们跟着,我给你支个招,保证让鬼魔芋见鬼去,夏齐峰下辈子都找不着你们,如何?” 沐乐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这个“哥”听得她寒毛倒竖…… 坎库不动声色地对季寒说:“要不,你就带上他们俩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季寒看神经病似地看他,你认真的? 坎库耸了耸肩:“解铃还须系铃人,季雅到底是你妹妹,你真要丢下她不管么?端太妃已经去了,我不想这种遗憾再来一遍。” 季寒黯然垂眸,过了许久终于深吸一口气:“走吧。” 季雅的睫毛果然颤了颤,苏一凡大喜:“说好了不能反悔!你们想躲避鬼魔芋的气味,只要……” 季寒哼了一声:“不劳你费心,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他答应他们跟着纯粹是因为对季雅还有一点点残余的怜悯,可不是有求于苏一凡。 沐乐躲开苏一凡偷偷问季寒:“你真的想到办法了?夏齐峰不会那么好对付的。” 季寒看了她一眼,小东西真是被夏齐峰吓怕了,思维都不及从前活跃。 他捋了捋她的头发:“当然!你也应该能想到!我们在海战的时候,最头疼的是什么?”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3章 树倒猢狲散 沐乐仔细想了一番,不确定地看向季寒:“你是说……裘洋?” “正是!”季寒满意地点头,“传统凭借气味的兽引在海中没法发挥作用,鬼魔芋也是一样的道理,只要我们下了海,夏齐峰想再追踪气味,是不可能的事。” 苏一凡笑道:“跟我想的一样,哈哈哈,我们兄弟真是心有灵犀啊。” 季寒懒得理他,转向战连齐:“我知道京平有条小路能通往裘洋入海口,我们快些赶路,现在带的东西越少越好,先捡现成的,有什么需要,沿途边行边置办。” “是!”战连齐领命。 苏一凡吹了声口哨:“大哥,我们去京平总不能靠走的吧?得有马车或者快马,这些最好在逞都置办妥当,毕竟这里是你老窝,找人找车都方便。 战连齐哼了一声:“夏齐峰现在正在满城搜捕我们,你想带着马队从这里出去,当城门守卫都是傻子吗?这些东西当然得离开逞都再说,我们现在是逃亡,不是出游!”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当我没说好了!” 什么叫逃亡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就怕季寒不知道! “赶早不赶晚!”坎库生怕夜长梦多,着急催促众人,“趁天没大亮,我们赶出城人数最多的第一波,大家分散了混在人群里,夏齐峰肯定已经封锁逞都了,人少的时候,就算阿布和李铁力有**蛊,恐怕也很难混出去。” 苏一凡眼睛一亮:“你们有**蛊?” 坎库果断把阿布和李铁力挡到身后:“你想怎么样?” 苏一凡笑了:“我就问问,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这样防火防盗防小苏吧?” 坎库扬眉,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苏一凡这份隐忍,他自问就做不到,这只狡猾的狐狸能把季寒放倒,凭的绝不是运气。 眼见逞都的城门就在前面,沐乐禁不住开始发抖,她总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容易逃掉,夏齐峰不会做这么大意的事情。 直到自己两只脚都迈出城门,她还好像做梦一样。 “夏齐峰不是神,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坎库一眼看穿沐乐的紧张,避开季寒小声对她说,“要有信心,总有一日,你和季寒会把他踩到脚下。” 沐乐绞绞头发:“可是,他不是皇帝吗?” 谁能把皇帝踩到脚底下? 坎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夏家的皇位,也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 沐乐呼吸一滞:“你……你……你的意思是……” 难道季寒想篡位? “季寒原先就与夏齐峰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又多了你这一桩,就算你们想息事宁人,夏齐峰也不会善罢。所以沐乐,你一定要坚强,逃避只是暂时的,是为将来保存实力,这点你一定要记牢。” 沐乐不解地挠挠头:“为什么……是我要记牢?” 坎库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笑笑:“反正你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如果季寒忘了,你替我提醒他。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在这,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一路保重!” “沐乐,你路上小心啊,照顾好豆豆,等你回来我们再玩。”阿布也向沐乐摆手,凑到她耳畔,“如果将来你当上了皇后,可别忘记封我个一品夫人什么的啊!” 沐乐哭笑不得,这个阿布,根本就不知道权势是什么,却喜欢挂在嘴边弄得一副自己很世故的样子,其实,论圆滑,她还不如自己呢。 一行人离开逞都的时候都是徒步,季寒有点心疼沐乐:“这里荒凉,无处弄车马,我们得走到瑞安去了,你撑得住吗?” 沐乐点点头:“我没那么娇弱,倒是王爷你……雅儿给你下的毒……” “那就走吧!”季寒不愿意跟沐乐讨论这个话题,对战连齐招了招手,“你脚程快,先到瑞安去,找秦文忠,让他给我们准备好车马,我们时间紧,等不起。” “是!”战连齐吩咐随行的三十名侍卫保护好主子,自己飞奔去办事,苏一凡张张嘴似乎想说话,但终究还是没作声,冲季雅歪了歪头:“你累不累?我抱你好不好?或者背你也行?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让我背了啊!” 沐乐有点佩服苏一凡,完全看不出他是身受寒毒折磨的人,他们一路行走,属他话最多,嘻嘻哈哈说得不亦乐乎,别说他面对的是季雅这样一具僵尸,就算是个跟他有正常互动的人,能把逃命当旅游,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他们紧赶慢赶,一宿没睡,沿途没有饭馆,只能打些野味来充饥,还是没调料的。季寒吃不下去,都留给了沐乐,好在这样痛苦的时间不长,第二日正午他们就到瑞安了。 秦文忠是瑞安的县令,他们还没到县令府,先遇到了脸色黑沉的战连齐。 季寒扬眉:“怎么了?车马备好了吗?” “姓秦的真不是东西!”战连齐气得脸僵白,“竟然跟我说什么夏齐峰发个诏,他不敢帮我们备车,不向皇上报信已经是为我们冒险了!也不想想他能当上知府,是受谁的恩惠!” 他顿了顿声:“还有那个侯仁!我去找他讨些药草为王爷疗伤,他府里的人直接跟我说侯掌柜不在!当初是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季王府买他药草的?现在我们有难,跟他买点药,又不是不给银子,摆什么谱啊!” 季寒沉默了许久:“药草不必了,化功去淤散原本就不是什么药草能调理的。你去买些车马,犯不着与小人置气。” “买车马?用什么买?”苏一凡不嫌事儿大地瞅着季寒,“季王府的银票?谁敢卖你?” 季寒心里咯噔一声,他们现在已经被全国通缉了,季王府的银票怕是无人敢收,他居然没想到这个…… “逃命还讲什么买卖,看到中意的,抢了就是。”苏一凡冲战连气邪气地笑笑,“战大人武功虽然不算一流,抢小贩几匹马,总归不是难事。” “我们去京平!”季寒不听他胡扯,转向沐乐,“京平的刘知府从前也是我提携起来的,是个靠得住的人,你见过。” 沐乐赶紧点头。 季寒心疼地看看小东西的脚:“去京平可就远了,走去你撑得住吗?” 沐乐甜甜地笑了:“跟你在一起,走哪我都走得到。” 这一句话,能抵过千言万语,季寒阴郁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 一行人捡暗道偷偷前行,没有阿布助阵,离开京平的关卡,可就不那么容易了,若不是战连齐手下还有三十号人,若不是豆豆看起来威风吓人,若不是强行出城之后季寒聪明地用灯下黑的方法就地躲避让官兵,他们大概很难离开瑞安。 从瑞安到京平,从前沐乐骑马都骑了三日,现在靠两条腿,走了足足十日。 银票不敢用,还好战连齐身上有些没打季王府标记的碎银子,否则他们就要连饭都吃不上了,可是银子不多,为了保证到京平这一路至少不要挨饿,季寒和沐乐每顿都是三菜一汤,控制在一两银子以内,其他人就只能啃两只大饼充饥。 战连齐同意季雅和季寒他们同桌,却不让苏一凡吃,还要克扣他一只大饼,苏一凡毫不介意,每天满面春风地煮他的白水蛋,边说笑话边喂季雅吃饭,虽然季雅从来也没有笑过。 终于熬到京平,战连齐冲去找刘知府,过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季寒的眼神越来越严肃,什么情况?有麻烦了? 苏一凡再次开启嘴贱模式:“该不会是借不到钱,不敢回来了吧。”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沐乐忍无可忍,“看我们落魄你很享受是不是?就会幸灾乐祸!” 苏一凡摊手:“是我幸灾乐祸,还是你们娇纵习惯得了,我们这是在逃命,某些人拿腔拿调的,以为自己还是王爷呢。” “苏一凡!”沐乐怒了,“你再说这种话就别跟我们一起,大家一拍两散!” 苏一凡收起一路上的嬉皮笑脸,目光阴沉地看着季寒:“秦文忠说得有没有错?夏齐峰是皇帝,你是逃犯,帮你要灭九族的,树倒猢狲散,他不举报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凭什么还说他是白眼狼?你觉得这个刘知府能有什么不同?如果换了我是你,这时候,会自己上门去求人,而不是让手下人去,既然他从前受过你的恩惠,看到你本人多少会抹不下面子,说不定还会帮你一二。” 沐乐瞪了他一眼,怎么能让季寒去求人! 苏一凡冷笑:“瞪我干什么?他天生高贵,一点架子都放不下来吗?他已经不是王爷了!求人是什么?求人是明明你很不愿意,还要厚着脸皮去赔笑,人家打了你左边耳光,你要自觉地把右脸送上去!明明恨一个人恨到入骨,还要天天缠着他叫哥哥!这是在逃难,你们身上的银子买一匹马都不够,一行几十号人要吃饭,你们还顿顿三菜一汤,逃掉了是狗屎运,逃不掉那叫活该!”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4章 只有我们两个 “苏一凡!”沐乐用力把他推到地上,“你住嘴,我不许你这样说王爷!” 苏一凡戏谑地看着她:“我的好妹妹,再提醒你一遍,季寒已经不是王爷了,他现在是逃犯,跟我一样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这个样子,再过几日,不用夏齐峰抓住他,他自己就已经垮了!” 沐乐气得头发倒竖:“你天天盼着我们垮了是不是!既然你这么看不上我们,干嘛死皮赖脸要我们保护你?你能耐你自己走啊,没人留你。” 苏一凡一秒钟变怂蛋,呵呵笑道:“我拿季寒当哥哥,拿你当妹妹,才好心提醒你们的,打是亲骂是爱嘛,别一言不合就赶人啊。” 沐乐无语了…… 季寒目光深沉地看着苏一凡,他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季寒心里很清楚,那句“求人就是明明恨一个人恨到入骨,还要天天缠着他叫哥哥”绝对道出了他的心声。 苏一凡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跟他们在一起反倒增添危险,他和他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季雅。 不管季寒承认不承认,他心里都已经意识到苏一凡的话说得是有道理的,他们现在是逃犯,是他没有认清现实,或者说他认清了也不愿意去改变从前的做派。 他从出生就是世子,而苏一凡是亡命徒,他们一样骄傲,却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 “王爷!”战连齐的声音传来,他额角沾着汗珠,脸上带着喜色,“成了,刘大人给了我们三千两银子,省点能够用一段时间,为免惹祸上身,这些银票打的都不是县知府的官印,王爷不必替他担心。” 苏一凡怀疑地眯起眼:“还真有傻瓜敢给你们钱?” “你当全天下人都跟你一样阴狠毒辣吗?”战连齐冷冷应付掉苏一凡,抱歉地转向季寒,“不过刘知府说,他不敢开关把我们放走,这个要我们自己想办法。” 苏一凡扬扬眉毛,看了眼季寒复杂的表情,没说话。 季寒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发现了破绽,看在战连齐也怪可怜的分上,他就不损人了! 如果刘知府真的肯帮忙,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偷偷把他们放走的! 季寒深吸一口气:“我亲自去见他。” 战连齐急了:“王爷……”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以后不要再叫我王爷。”季寒平静地说,“我去找他,至少让他把我们放走,你分量不够。” 战连齐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紧跟在季寒身后:“属下跟你一起去。” “你满意了吗!”沐乐眼眶泛红,恨恨地看着苏一凡,“季寒心里已经够苦的,你非要把他逼到连自尊都没有的地步才满意,有意思吗!” 苏一凡抿抿唇:“我这是为他好,他太懦弱,娇生惯养放不下身段,不会有好结果!” “王爷没你说得那么娇惯!”沐乐忿忿不平,“你不了解他,就不要乱发表意见!我们打海战的时候有多艰苦你知道吗?在大海上漂浮,前途渺渺,没吃没喝的日子你过过吗?他跟我一起在荒岛上吃生鱼,带伤手刃丰田庆,领着水军冲过浪墙!如果他是懦弱的人,那这世上就没有强人了。” 苏一凡沉默了半晌:“沐乐,我不否认季寒是个意志很坚强的人,但意志越强的人,越容易死扛到死,不把他那层虚伪的外衣扒掉,他就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你想跟他逃亡一辈子吗?” 沐乐呆呆看着他…… 苏一凡同情地拍拍她的头:“他连不加调料的野味都吃不下去,可能跟你吃生鱼?妹子,就算是最心爱的男人,也不要人家说一句你信一句,要有自己最基本的判断!季寒是个聪明人,如果他能过了心里那道坎,终有一日能打败夏齐峰,如果他过不了,那他就是阶下囚,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是不能共存的。” 沐乐沉默不语…… 苏一凡淡定地说:“我现在只是推他一把,说到睿智我不比他强,但说到不择手段,他就差远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等什么时候,季寒也去偷点银子来糊弄你说是别人给的,那他是真正的强者了。”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战大哥的银子,是偷的啊……” “你才知道!”苏一凡忍不住好笑,“不然你觉得季寒去找那姓刘的白眼狼干嘛?” 沐乐开始看不懂他了:“你……不是最讨厌季寒了吗?为什么要推他?你又憋什么坏了!” 苏一凡哈哈大笑:“我憋了坏也不会告诉你的!我会跟你说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们保住了自己才能保住我,我自然要尽点心力。” 沐乐咬了咬嘴唇,苏一凡的话真假掺半,真的是很有欺骗性,难怪季雅会一次又一次被他糊弄,可这次…… 她竟然也有种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的错觉? 季寒是一个时辰之后回来的,沐乐一见到他赶紧迎上去,紧张地问:“怎么样?刘大人肯帮忙吗?” 季寒疲惫地点了点头:“我们今晚就走,离开京平,就能绕小道去入海口了,只要我们不走正门,他不会阻拦。” “那就好,太棒了!”沐乐强颜欢笑,很夸张地拍着胸口,拉着季寒各种蹭毛。 战连齐的脸色不太好看,是那种又心痛又无奈的感觉,沐乐看在眼里,她知道季寒一定受了委屈,他除开在她面前,还从未低声下气去求过什么人呢…… 沐乐很心疼,所以她要表现得更加欢快,让季寒开心些。 苏一凡笑眯眯地转向季雅:“看看人家沐乐,一点就透,多聪明,我们也笑一个好不好?乖,笑笑?不想笑啊?那哭也行!都不愿意?没事,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别打扰他们两个,我们这些人杵着,人家没法说贴心话。” 战连齐觉得自从苏一凡加入他们的队伍,只有这句说得还像人话,他瞄了季寒一眼,也很有眼力见地撤了。 季寒深沉地看着沐乐,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如果有一日,我再也给不了你安逸富贵的生活,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沐乐的眉头拧成了川字,没想到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季寒移开目光:“我只是说如果,情况未必有那么糟糕。” “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图的是富贵安逸吗?”沐乐眼眶红了,“如果我是那种女人,就不会冒死从宫里逃出来了,你说这种话,知不知道多伤人!” 季寒赶紧拉起她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只是……” 他略有些心烦地揉揉太阳穴:“我只是忽然觉得一下子一切都不一样了,心里有些没底。” 沐乐抬起泪眼,很认真地看着他:“不管变成什么样,沐乐都是沐乐,哪怕是沿街讨饭,都跟你在一起,除非你嫌弃我不要我跟着。” 季寒动情地把她抱进怀里:“那跟我走,我们找个没人的荒岛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什么意思?沐乐不太懂。 季寒把头伏在她肩膀上:“从小我就是王府的世子,还是独子,父王总跟我说,往后我是要继承他衣钵担当大任的人,任性可以,绝不能荒废。父王死后,我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沐乐,我好累了,我不想再争斗。从前我背负着整个王府的责任,不敢有一日懈怠,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 他顿顿声,温柔地看着她:“上次在裘洋,你不是说有机会要回那个海岛上去吗?那岛太远我们可能去不了,但类似的岛有很多,随便哪一个,都能成为我们的安乐窝。” 沐乐怦然心动,但又有些不确定:“夏齐峰真会任由我们,逃到荒岛上去逍遥吗?” “不是逃,是隐居!”季寒纠正她,“夏齐峰心里肯定不乐意,但他有一摊子事要忙,没功夫当真天涯海角每个地方去搜索我们的消息,而且裘洋上海岛成百上千,他想找到我们也不容易。” “嗯嗯!”沐乐激动地拼命点头,“好!太好了!” 季寒从怀里掏出那三千两银票,挑了一张五百两的,剩下用石头压好:“这些留给战连齐,我们现在就走吧。” 沐乐大惊:“现在就走?不跟战大哥他们说吗?” “跟他们说了就走不了了,战连齐绝对可以信任,但我们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就很难瞒住夏齐峰。”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雅儿呢?” “雅儿有苏一凡。这人虽然狠辣,但对雅儿是真心的,又能忍能扛,雅不会有事。我们走吧” 沐乐有点懵,她现在才意识到季寒说的只有他们两个,不是种意境,而是真的…… 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寒的话逻辑严谨,情真意切,她挑不出毛病,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他说他们不是逃跑,是隐居,但他们不辞而别,又不告诉其他人要去哪里,这不是逃跑是什么?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5章 是不是男人 战连齐破庙外左等、右等,季寒也没有叫他进去,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不是说要尽快离开京平的么,再拖下去,指不定夏齐峰就派人找上门了。 庙里空空如也,没有季寒和沐乐的踪影,地上用石块压着一叠银票,少了五百两。 战连齐脑子里一片空白,苏一凡气得直骂娘:“靠,就这样溜了,姓季的是不是男人!” “都是你!”战连齐对他压抑了一路的怒火井喷似地爆发出来,“整日就知道挤兑王爷,说来说去没一句好话!” 苏一凡嘲弄地看着他:“我才说那么两句他就受不了,是我的问题吗?他今天为什么会去见刘知府?因为他知道我说得有道理!可是他受不了低声下气去求人,他知道想要东山再起,这样的事还不知道要做多少,所以他逃了,懦夫!” 战连齐一脸愤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是冷哼了一声:“滚!” “彼此彼此!”苏一凡拉起季雅扬长而去,他在这里委曲求全只是为了季寒能够解开季雅的心结,他以为处的时间长了,季寒的气消了,就不会坐视妹妹这个样子不理。 没想到这怂蛋…… 竟然逃了! 季雅用力甩掉他的手,扭了头,默默离开。 “雅儿你上哪去?”苏一凡大急,“你听见战连齐刚才说的了,他不欢迎我们。” 季雅停下脚步,思忖了片刻,改换一个方向,既不是他先前走的路,也不是回去找战连齐的路。 “我正要去找季寒呢,你不跟我一起去吗?”苏一凡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抛出杀手锏,“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季雅果然停下了脚步。 苏一凡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黄豆般一颗颗砸落下来,他体内的寒毒,一日比一日严重,不仅痛起来生不如死,疼痛的时间也比开始长了许多。 他咬紧牙,极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生颤抖,拉住季雅的手一拖:“走了,去找你那没用的哥,啊不,是去找你那清高的哥哥,行了吧!” 可是茫茫人海,季寒和沐乐有心要躲,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月过去,他们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季雅都已经不抱希望了,苏一凡倒是信心满满:“放心,他们不愿意声张,就不会买大船,小船在海上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只能顺着海浪走,我们多找几个岛,他们跑不掉,哥哥我可是在海边长大的!” 再次见到沐乐,是三个月以后,一看见那个岛苏一凡就说终于把他们给逮到了,季雅没有怀疑,因为那个岛很原始,却有着明显人类生存的痕迹。 沙滩上,竟然有人晒的盐! 远处,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走来,手中拎着一串鱼,显然是刚下海去捉来的,不是沐乐是谁! “我的好妹妹,你们可真够有闲心的,居然跑了这么远!”苏一凡笑眯眯地叉手看她,“想把所有人都甩掉来这里独享清福,你们的心可一点不比我软哪!” 沐乐看到他们,足足怔了十秒钟:“你们……怎么找到的?夏齐峰呢?” 看着她左顾右盼的怂样,苏一凡不屑地咂了咂嘴:“夏齐峰在逞都呢,没空理你们!沐乐,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黑成这样了?不会天天都是你下海捉鱼吧,季寒那龟孙子人呢?他不是很爱你吗,让你做这种粗活?” 沐乐剜了他一眼:“我乐意给他捉鱼,你管得着吗!” 苏一凡眯起眼,沐乐嘴硬得很,但神情间的那份落寞是怎么回事?而且她看起来憔悴了不是一星半点! 他伸了个懒腰:“懒得管你们两个的事,跟你讨口吃的总可以吧?我跟雅儿漂了好几个月,嘴都快淡出鸟来了,你不是晒了盐嘛,别小气,拿点来给哥烤个鱼。” 沐乐对他这种自来熟的脾气当真是无语,但是生平第一次,她竟然为见到苏一凡而高兴…… 她很乐意终于有人能来打破她和季寒单调而乏味的生活,她一直在想逃跑和隐居之间有什么差别,最近她才想明白。 逃跑是你得不到的时候把自己当鸵鸟藏起来,而隐居是在你得到之后再把自己藏起来,从来不曾得到,所谓的放下,就只能是无奈妥协。 她终于理解离开逞都时坎库跟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也终于开始承认苏一凡骂季寒那些话…… 是对的。 “你们跟我来!”沐乐舔舔嘴,“这鱼还要杀半天,没那么快,我那里有现成的烤鱼干,你们先吃点。” 时间真不愧是神药,过往你死我活的仇恨,在沐乐这里,只短短三个月就化为了云淡风清的家常。 坎库魅惑一笑,拉着季雅走人。 沐乐的“房间”是岛上一个岩洞,里面挂着鱼干,一股子咸鱼味,地上有一个草堆堆,旁边是一簇熄灭的篝火。 苏一凡一进来,眉头就皱得跟铁疙瘩似的。 “是有点臭。”沐乐不满地扁起嘴,“这里海鸥太多,鱼干放在外面,总被它们抢了去。有的吃你就烧高香吧,哪来那么多嫌弃。” “季寒呢?这个洞你自己住?” 苏一凡的注意力并不在鱼腥味上,他用下巴指指地上的草堆:“这么窄,两个人没法睡吧。” 沐乐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勉强笑笑:“他在后面一个洞,他要专心练功,我在旁边会打扰他。” 苏一凡怒了:“他人呢?我要见他!” 沐乐不耐烦地扒拉下几条鱼干:“我跟你说了他在练功,不能受打扰,哪来那么多废话,吃你的鱼去!” 苏一凡不接鱼干,扭头就走,沐乐气极败坏地在后面追,他倏地停住脚步,害她差点一头撞到他胸口去。 “你在捉鱼、你在做饭,什么都是你做,你放着好好的皇妃不当,在这破岛上跟他吃苦,他还不好好珍惜你!”苏一凡恼火地瞪着沐乐,“你是傻啊傻啊还是傻啊?连觉都不跟你一起睡了,你觉得这就是你想要的幸福?” 沐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被她硬生生地憋住,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了,季寒在练功,他练功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我。” 她声音很大,几乎是在怒吼,吼给苏一凡听,更吼给自己听。 苏一凡可不吃她这套,把她往旁边一推:“季寒,季寒你给我死出来!” 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苏一凡绕过一块海岩,就看见他了。 三个月不见,季寒脸上的憔悴被奇迹般地抹去,又恢复了从前的精致内敛,站在阳光下,更显丰神俊朗。 苏一凡直接给了他一拳:“靠,人家沐乐又黑又瘦,你一个大男人,顶着这张白成粉的脸,好意思么!你把她当丫鬟使,还不如让夏齐峰把她捉回去呢!” 沐乐着急要冲上前去,旁边伸出一只小手,默默攥住了她的袖子,季雅没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闪过痛苦的心疼,冲她摇摇头。 “你给我进来!”苏一凡拽着季寒的衣领,把他连拖带拉揪进山洞,抡在地上就去扒他的衣服…… 季寒惊怒交加:“你干什么!” “我看你干了什么傻事!”苏一凡满脸怒容,“你能把笨蛋沐乐糊弄过去,想糊弄我还得多修炼个百八十年!干这事,我是你祖宗!” 季寒反抗的手莫名地僵住了。 苏一凡扒开他的衣服,眉头拧成了川字,果然!他就知道季寒刻意躲开沐乐是为了练赤焰掌,结果为救速成走火入魔了! 他前胸的肌肉,都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你胆子比我还大!”苏一凡很无语地看着他,“当真不要命了!” 季寒漠然把衣服扯过去:“这事,不许告诉沐乐。” 苏一凡各种不屑:“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武功比我强,还是地位比我高了?王爷病到现在也没改掉!好歹这一路过来我还能喂得饱雅儿,你连下海捕鱼的力气都没有,还好意思跟我横?” 季寒的脸色,那不是一点点难看…… 苏一凡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你这样瞒着沐乐是为她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在夏齐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却不肯碰她,不怕她觉得你嫌弃她不清白吗!” 季寒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想到了,却还是要瞒她!”苏一凡又给了季寒一拳,“你这不是爱她,是怎么!沐乐怎么会瞎眼看上你这个懦夫!” “那你要我怎么样?”季寒噌地站起身,反手钳住苏一凡的胳膊,“让我告诉她我已经彻底废了,以后再也不能保护她了,而且随时可能会死,是吗?” 苏一凡冷冷推开他的手:“谁说你会死,老子中了寒毒还舍不得死呢!我都能保护好雅儿你怎么就保护不了沐乐?你条件比我强多了!靠,没见过你这么不能扛事的,要不是为了雅儿,老子真懒得理你!”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6章 对不起 不说季雅,季寒还能勉强控制住脾气,苏一凡提到季雅,他更加火冒三丈,愤恨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提雅儿?是谁把雅儿害成这样的?没有你,她现在还是无忧无虑的郡主!” 苏一凡沉默了一秒:“没错,我混蛋!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后悔了,我想补偿,我巴巴地跟狗一样来舔你的屁股,你还要我怎么样?” 哼,季寒冷笑:“你以为造的孽,都能补偿吗?” “不能怎么办?孽已经造了,世上有后悔药吗?”苏一凡倔强地仰起头,“至少我努力了,尽我所有的努力,不管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我尽力!嘤……呃……” 他的寒毒又发作了,脸色从黄瓜青转成葡萄紫,嘴里兀自不肯饶人:“不像你,什么都不敢去做,只知道躲在这里不见天日,懦夫!” 季寒皱了皱眉:“你的毒还没解?” “你以为解药会从天上掉下来吗?我跟雅儿在海上漂了三个月,去哪里找解药!” 季寒沉默了。 寒毒发作起来的痛苦,不是用言语能形容的,而且一日痛过一日,正常人通常撑不到一个月,就因为无法忍受痛苦而自尽了。 苏一凡撑了三个月,跟没事人似的,还能带着季雅漂洋过海来找人…… 他并不是不痛苦,但他能忍,而且还能藏得几乎不露痕迹,这人简直是钢铁意志! “我当时也是走火入魔,虽然没烂到你这么厉害,也就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距。”苏一凡喘着粗气,“你求求我,我可以教你这功后面要怎么练。” 诚实地说,这一刻季寒真的心动了,但他抹不开面子开口求人。 “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苏一凡很不屑地看着他,“你不求我,我不会把诀窍跟你说的!季寒,我都跟赖皮狗一样贴到你面前了,让你放下身段有这么难吗?” 季寒扭开头:“不需要你管我的事,你带雅儿走吧。” “我能带她去哪?”苏一凡翻了个白眼,“当时你不辞而别,她就不肯跟我走了,要不然我吃饱了撑着带她来找你干嘛!” 季寒又沉默了…… “而且你为什么非要练武功?”苏一凡很不能理解他,“夏齐峰是皇帝,你练到天下无敌又怎样?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人能打死一百个一千个,能打死一万个十万个吗?对手的身份变了,就不能再拿从前的老套路去对付他,你和沐乐不想东躲西藏,最方便的办法是把东水的皇位抢过来,或者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你当摄政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要我教?” 季寒面无表情:“说得容易。” 苏一凡冷笑“说当然比做容易,但做起来也没有多难!你条件那么好,就看你肯不肯做了!我随便给你算算啊,南埠有楚景天,有南宫凌,逞都,有坎库,有吴宇,有卫守阳!” 季寒瞄了他一眼。 苏一凡耸耸肩:“我觉得卫守阳可以拉拢一下,他对夏齐峰栽赃嫁祸你们这事,心里是很不满的!还有,现在朝中最有权力的是白启,他看沐乐不顺眼,夏齐峰却封沐乐为宸妃,这两人不管表面多和气,暗地里都是有文章可做的。这样你要是还赢不了,那我没什么可说的。” 季寒再次陷入沉默。 “你有麻烦,为什么不肯跟别人说?”苏一凡很无奈地看着他,“南宫凌、吴宇也就罢了,坎库跟你是世交,连女人都让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能跟他掏心……” 季寒又看了他一眼。 苏一凡无趣地咂着嘴:“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坎库喜欢沐乐啊,我跟他没见几次面我都看出来了。好吧,你不想跟情敌救助我也理解!楚景天总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吧?你连他也不找,到底几个意思?确实有人,啊,看你不是王爷了就对你不如从前那么客气,但人家也没怎么羞辱你吧,而且也不是人人都那样的,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东水藏了多少对夏齐峰不满的势力?” 季寒的眼神,越来越诡异了……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看我干嘛!实话告诉你,现在我对夏齐峰的恨超过对你了,敌人的敌人,怎么着也不能互相拆台。” 说完,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你自个儿捉摸吧,免得说多了你觉得我在给你挖坑!呃……” 他的寒毒又tm发作了。 季寒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苏一凡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会栽在这个人手上,并不是偶然…… 苏一凡吊儿郎当地走出来,对沐乐招了招手:“进去吧,你家懦夫要见你!你忙你的去,鱼放着我来做。” 沐乐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季寒的山洞,看到季寒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若有所思的样子,气得直跳脚:“好你个苏一凡,欺负我的人还想吃我的鱼,我……” “乐。”季寒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你说我们给楚景天放个消息,他会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沐乐呆呆看着他,眼泪唰地涌出来:“王爷,你……终于想通了……” 季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也觉得我不应该躲在这里,是吗?你觉得我应该去跟夏齐峰争皇位?” 沐乐摇了摇头:“你当不当皇帝我无所谓,但我不想看到你这么颓废的样子,只要你振作起来,做什么都好。” 季寒抚了抚她的小脸:“我很颓废吗?” 沐乐黯然,你自己觉得呢? 季寒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朝她靠近,沐乐的心跳骤然加快,脸颊也倏地涨成了绯红色,紧张、害羞、害怕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季寒轻轻搂住她,将唇贴在她唇上,明显感觉到沐乐狠狠颤抖了一下。 “我还以为……”她的声音透着哽咽,“还以为……” 她还以为季寒再也不愿意碰她了。 季寒心疼地吻着小东西的唇:“没有那种事,怎么可能有那种事!乐,有件事我不想再瞒你,但你一定要冷静,不许哭,好吗?” 嗯? 沐乐不懂。 季寒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衣带上,轻轻一扯。 沐乐的瞳孔倏地放大,天哪,季寒身上怎么会烂成这样…… “我练功走火入魔了,不想你担心。”季寒垂眸,“但是苏一凡那里有应对的法门,我不会有事的。” 沐乐现在已经明白季寒最近的“冷淡”是什么原因了,她哭着去捶他的肩膀:“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嘘!”季寒像哄小孩似地把她的头贴在自己脖颈处,“是我不好,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苏一凡骂得对,我就是王爷病,不愿意别人看到脆弱的一面,宁可自己累死,也要保住面子,连累你了……” 他缓缓向下,将吻印在小东西的脖子上,沐乐全身的肌肉分分钟绷了起来,硬得跟钢板似的。 “你……身上有伤……”沐乐无措地颤抖着,太久没有过肌肤接触,又发生了太多的事,现在再做这种事,让沐乐莫名地觉得十分惶恐。 季寒轻抚着她的后背:“别怕,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就想这样抱着你,紧紧贴着就好。” 沐乐嗯嘤了一声,把脑袋埋到他脖子里,过了会儿,小小声问:“苏一凡……会跟你说练功的法门吗?” “会的。” “还算他有点良心,没白给他鱼吃。”沐乐在季寒怀里蹭了蹭毛,“一会儿我再去海里摸点蚌子来,晚上加餐烤给你们吃。” 季寒笑道:“你去捉蚌,我来烤吧。” 沐乐眨眼:“你烤……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没有人天生就会的。现在下海捕鱼我身体确实撑不住,但坐着给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他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心里很轻松,原来承认自己的脆弱,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堪。 沐乐激动地看着他,眸中泪光闪烁,用力点点头:“好,我去捉蚌,王爷你先……” 她说到一半愕然住嘴,她又说错话了,真是乐极生悲、得意忘形! 不知道季寒会不会多想…… 好在季寒没有炸毛,他很淡定,还笑了:“一个称呼而已,是不是的也不用那么纠结,你若叫习惯了,就这么叫吧,不用小心翼翼的回避。” 沐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是幸福的泪水,季寒终于把包袱放下了,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能打败自己的人,是真正的强者! 她激动地冲出岩洞,远远看到苏一凡独自在小坡上杀鱼。 她奔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第一次真心向他道谢:“谢谢你。” “谢我什么?”苏一凡露出标准的坏笑,猥琐的目光在她不整的衣衫上一扫而过,“爽了?” “呸!”沐乐的脸涨得通红,“你这人嘴怎么那么毒啊!本来还想撮合一下你跟雅儿的,现在,算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 苏一凡赶紧跳起来追,在后面大喊:“诶!等等!你们夫妻上了床,可不能这么快就把我这媒人丢过墙啊!沐乐,你给我回来!”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7章 解铃还许系铃人 沐乐被苏一凡说得满脸通红,明知岛上就他们四个人,季家兄妹隔得远听不见,还是心虚地停下了脚步,生怕他说出更多难听话来。 苏一凡趁机追上去,笑嘻嘻地歪头看她:“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沐乐翻起白眼:“你说,是你欺骗雅儿让她害死全家这件事情的打击大,还是沦为官妓的羞辱对她打击更大?” 苏一凡皱起眉:“我不知道。” “你是跟她最亲近的人,你不知道谁知道?”沐乐咬咬嘴唇,“找不到症结所在就不能对症下药。” 苏一凡不情愿地看了她一眼:“肯定是被我骗更惨一点嘛!夏齐峰逼她去当官妓,她都没有反抗,这摆明是想惩罚自己,还要问?你有没有脑子!” 沐乐冷笑着撇撇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就是要你自己说出来,让你好好反省!哼!既然是这样,那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让她也出卖你一次!” 苏一凡来了精神:“怎么说?” “我觉得雅儿现在虽然不说话,人也呆呆的,但她心中还是有牵挂的。至少对我和季寒,她还有感情。” “废话!不然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们干嘛!” 沐乐舔舔嘴:“所以,我们假装找她合伙一起算计你,给她一次出卖你的机会!等你被抓住生死一线的时候,如果她还爱你,那她肯定会后悔,到时我们把你放掉,这个结,不就解开了吗?” 苏一凡眯眼,怀疑地扫了她一眼:“我凭什么信你?万一你们捉了我不放呢!” 沐乐哼了一声扭头就走:“我可是好心好意的,你不干拉倒,大家都省心,省得我去游说季寒,他说不定还要跟我生气呢!” “你等等!等等!”苏一凡赶紧拉住她,“我干!你去跟季寒商量!现在就去,快点!你怎么走路这么慢,属蜗牛的吗?” 沐乐有点好笑,苏一凡说风就是雨,跟小孩子似的。 听完沐乐的建议,季寒沉默地扭开了头。 沐乐早知道不可能轻易说服他,好在季寒看起来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她索性一鼓作气,再接再厉地说:“解铃还许系铃人,不管怎么样,雅儿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她也把自己折磨得够了,给她留条活路吧,你忍心看她永远行尸走肉地活着吗?” 季寒还是不说话。 沐乐摇摇他的胳膊:“王爷?” 季寒终于看了她一眼,诚实地说:“让我撮合季雅和苏一凡,我做不到。” 沐乐眨眨眼睛:“可……你之前说过,苏一凡为人虽然歹毒,但他对雅儿是真心的,也能扛事。” “那时候我一心只想逃。”季寒终于承认了,“沐乐,如果我同意雅儿和苏一凡在一起,那不如早点同意,也不必让大家走到今日的地步。” 沐乐有点着急:“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你不同意是有道理的,现在同意也是有道理的,你不能觉得因为当时不同意导致了这一切,现在就不能同意。” 季寒揉揉太阳穴,其实沐乐说得在理,但…… 现在同意,那岂不等于兜了一圈灾难,又回到原点吗?苏一凡要把季雅带走他不会阻拦,但让他出力撮合,实在是强人所难。 沐乐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对于沐乐的突然造访,季雅显得有些窘迫和紧张,但沐乐能感觉到,她心里也是有期待的! “雅儿,我问你,你想不想报仇?”沐乐扭头,确定苏一凡不在附近,于是压低声音说,“那个混蛋把我们害得这么惨,我和王爷都被逼上海岛了,他还有脸大摇大摆地追过来,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身中寒毒,是我们最好的机会,现在不动手,等他寒毒解了再想动手,就难了。” 季雅呆呆看着她…… 沐乐深吸一口气,凑到她耳畔:“不过虽然他身中寒毒,但他毕竟是个男人,王爷又武功全失,我一个人想对付他,不大可能!季寒让我来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联手。” 沐乐停顿了两秒钟,这才指着岛后的一片树丛继续说:“如果你愿意,明日把苏一凡骗到那里,我会做个陷阱,用藤蔓标记,你沿着地上的藤蔓一直走,快到山崖那边就是。到了山崖下面,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他踩上藤蔓,只要他踩上,我的陷阱就能把他吊起来!得手以后,我会把海岛旁所有的鲨鱼都召过来,我们把他丢下海喂鲨鱼,给母妃报仇!” 季雅打了个寒战…… 沐乐屏住呼吸看着她:“你同不同意啊?给句话!” 季雅还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 “你不摇头我就当你点头了哦。”沐乐很努力地把戏演下去,“我去做陷阱了,你稳住苏一凡,千万别让他到那边林子里去!明儿,我和王爷等着你!” 离开季雅,苏一凡立刻凑过来:“怎么样?” “不知道啊!”沐乐故意卖关子,“明天等等看呗!” 她确定季雅对苏一凡是有情的,季雅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沐乐相信她的计划应该能管用,就算季雅不肯害苏一凡,出言提点,也能促进两人的感情。 可她满满的信心,却在第二天遭到了毁灭性打击,她劳心劳力挖了半天陷阱,又猫在树丛里喂了半天蚊子,身上被咬出几十个包,季雅和苏一凡,一个人都没露面…… 天知道她这么个物理不及格的人,想挖出能把人吊上树的陷阱,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啊! “雅儿没行动么?”沐乐好生失望,兀自还有些不甘心地问苏一凡,“或者她有没有暗示过你,我们可能要算计你?” 苏一凡摇摇头。 沐乐彻底蔫儿了…… “我看单你去是不行的。”苏一凡揣摩着说,“雅儿最大的心结还是在季寒那里,你取代不了。” 沐乐很郁闷:“可是……季寒不愿意去啊,这真的太为难他了。” 苏一凡沉着脸…… “好吧,我再去试试。”沐乐深吸一口气,“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我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回过头再去找季寒,明知他不愿意听,还是决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王爷,我知道你恨苏一凡,你说之前的那些话是为了要逃走,是不理智的,但是我倒是觉得那才是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因为理智的时候,你的仇恨和骄傲根本不允许你往对的方向想。” 季寒神色复杂地看着沐乐,后者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过了许久季寒才说:“也许你说的对,但你有没有考虑过雅儿的感受,发生了这许多事,她还愿不愿意跟苏一凡在一起?” 这点沐乐很肯定:“她对苏一凡还是有情的!” “不是有情就能相守。”季寒摇了摇头,“爱与恨就像一对双生子,爱之深,恨之切,雅儿越喜欢苏一凡,就越不能原谅他!换位想想,如果你是她,你还能接受苏一凡的忏悔吗?” 沐乐认真思忖了许久,抬起头:“我应该不能!但雅儿不是我!我觉得她会原谅!”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有些事我原本是不想告诉你。”沐乐咬了咬嘴唇,“我答应过雅儿不告诉你!但是我想,现在你应该要知道了。雅儿之前遭过楚红凌的毒手,被十几个乞丐给轮番糟蹋了,像母妃当年一样,楚红凌你还记得吧?苏一凡的同伙。” 季寒大惊,愕然看着她。 沐乐继续说:“她还怀了身孕,自己喝红花堕胎,喝得终生不育,差点连命都没了,就在我们大婚的那天晚上。这事虽然不是苏一凡直接指使,但总是跟他脱不开干系。换了我是雅儿,不可能再跟苏一凡在一起了,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还是爱他,还是被他骗。你说雅儿单纯也好,傻也好,没出息也好,她就是这样的性子。” 季寒踉跄了一步…… 沐乐赶紧把他扶住,季寒无力地抿了抿唇:“你早就知道,居然不告诉我。” “对不起。”沐乐也很难过,“雅儿求我别告诉你,将心比心,哪个女孩子愿意把这种事闹得天下皆知?还有一件事也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我们大婚之前,夏齐峰曾经出手干预过,母妃当时明明已经接受我了,有天突然变卦你还记得吧?就是夏齐峰使坏!是苏一凡暗中把他摆平的,为了季雅!这两人间的纠葛,已经不是简单的爱和恨能说清楚的。苏一凡肯定一直在矛盾,一直在摇摆,但是现在我看他,应该是下定决心了。” 季寒紧紧攥着拳头,沐乐不再说话,给他思考的时间,终于,他冷静下来了:“苏一凡那个混蛋人呢?” 沐乐大喜,赶紧把苏一凡提溜过来。 季寒先揍了他两拳当见面礼,然后才冷声说:“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这笔账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沐乐相信你有诚意忏悔,我没她那么好骗,你想和雅儿在一起,留下你的诚意还债!” 苏一凡勾起嘴角:“你想要赤焰掌的速成法,是吧?” 季寒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太小看人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8章 假戏真作 季雅缩在岩洞角落里,看到季寒来找她,紧紧贴在石壁上,把头埋到膝间。 季寒就这么定定看着,看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季雅还是没有抬头,他终于叹了口气,过去拍拍她的脑袋:“雅儿,现在连招呼都不跟哥哥打了吗?” 他明显感觉到季雅的身体颤了颤,但她却没有抬头。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后悔也没有用。”季寒轻声说,“我们要做的是向前看,快乐地活着,母妃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心疼的。你被苏一凡迷惑,做了不理智的事,我在牢里担心沐乐,也说了不理智的话。我们都不提了,让那些不愉快过去好不好?” 季雅依旧不说话。 季寒微微蹙眉,但还是坚持继续说:“苏一凡是害死母妃的罪魁祸首,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季雅还是不给人一点反应。 “你好好想一想。”季寒柔声说,“我不会逼你。如果你愿意,我和沐乐随时等着,如果你不愿意,也不怪你。我们并不是非要你参与不可,只是我觉得只有你参与进来,才能放下心中的包袱,苏一凡死了,我们就都解脱了。” 言尽于此,季寒不再多说,抚了抚季雅的头发:“好了我走了,你勇敢一点,好吗?” 整个过程,季雅都埋着头,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季寒担忧地回头看了看岩洞,沐乐以为只要他肯跟季雅说话,季雅就会好起来,苏一凡显然也这么认为,他们实在是高看他了!季雅的问题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而且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苏一凡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看到季寒,立刻迎上前去:“怎么样?” 季寒摇摇头:“不乐观。” 季雅把自己缩得小小的,季寒都走好半天了,她还是不愿意抬起头,沐乐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很不安了,她想躲,可她知道躲不掉,果然,沐乐说不动,就换季寒来说了。 她恨自己懦弱,恨自己贱,她已经害死母亲,害哥哥一世伤心了,居然到现在还不愿意苏一凡落在哥哥手上!她怎么能对苏一凡那样的混蛋一而再再而三地心软呢! 她真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季雅万念俱灰,游魂般走出岩洞,踉跄着挪向海岸,该结束了,结束就不会再痛苦。 “雅儿你干什么!”苏一凡一直偷偷跟在季雅身后,直到她整个身子都要没入海中,才冲上前把她拽住,“你疯了!” 季雅呆呆看着他,目中流下两道清泪。 苏一凡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将季雅拖回岩洞,用腰带把她的手脚全绑了起来,抱歉地摸摸她的头:“对不起,我不能看你去死,只能先这样委屈你了,我去给你烤鱼。” 离开岩洞,他并没有去烤鱼,而是冲去了季寒和沐乐那里:“雅儿真的想自杀,我已经等到最后一刻了,她看着我哭,还是不说话。” 这是季寒从季雅那里出来以后,提醒他要注意的!而且还提醒过他不要过早干预,鬼门关前走一趟,不失为一剂解开心结的强效药。 可惜,这剂药对季雅来说,药效似乎还是不够。 沐乐懊恼地直拍脑门:“我这个猪脑子啊,早该想到季寒过去肯定给她更大压力,会把她逼崩溃的。” “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好事。”季寒很理智地说,“她已经有两个很大的进步,她会寻死了,还会哭。” 沐乐很无语:“这……算进步?” “当然算!”苏一凡也这么认为,“知道寻死,总比永远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来得强!季寒肯跟她说话,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也许她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从前,她是用活着来惩罚自己,现在季寒肯原谅她,她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死。” 沐乐挠挠头,好吧,你们这种说,也是一种思路…… 季寒沉吟地说:“她心里应该还有其他结节,不止是王府的事。苏一凡,你怎么中的寒毒?” 苏一凡噌地抬起头。 季寒已经大概猜到答案:“那么,问题就在这里了!” 沐乐舔舔嘴:“难道,是雅儿干的?” 苏一凡说不出话,对的,这才是真正的死结,在宫里见到季雅那回,季雅虽然伤心到崩溃,但还肯跟他讲话,不是现在这副呆呆的僵尸脸,而按照卫守阳的说法,她被送去军营接客的时候,已经不言不语了,其间发生的事,可不就是她扎他的那一剪刀? 沐乐绞着头发:“原来她已经害过你一回了啊,难怪这次宁可性命不要也不肯再参与,这倒是难办了。” “我觉得这更好办。”季寒目光森冷地笑笑,“这个场景很容易复现,是不是,苏一凡?” 苏一凡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过了半晌,下定决心点点头:“依你!” 沐乐打了个寒战,苏一凡当真要答应季寒的条件了?她先前还以为他只是嘴上先应允一下,事后准备赖账的呢…… “支走”苏一凡,沐乐走进季雅被绑的岩洞,蹲下身,很严肃地看着她:“你宁可死也不跟我们一起对付苏一凡,是吗?” 季雅低着头不吭声。 “我问你是不是!”沐乐粗暴地扭起她的下巴,“你到现在还在对那个畜生念念不忘?” 季雅移开目光,不敢跟她对视。 “好!”沐乐发狠地跺跺脚,拎着绑住她手脚的腰带,把她拖出岩洞,“这是你自找的,别怨我心狠!反正你都想死了,不如死得有点价值。” 季雅惊恐地睁大眼睛,沐乐要干什么…… 沐乐将她拖到小岛的一处断崖边,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下面就是深不见底的裘洋,不一会儿,季寒来了,沐乐立刻冲上前,大声询问:“苏一凡呢?” 季寒看了季雅一眼:“应该快来了。” 季雅绝望地扭动着身子,海面上到处都是三角鳍,不知道有多少鲨鱼…… 不一会儿,苏一凡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满脸都是怒容:“季寒,雅儿可是你妹妹,她千里迢迢、一心一意来找你,你就这样对她!” 季寒冷笑:“谁说她是我妹妹了!她的身世,你不是知道得比我还早吗?” 苏一凡抿了抿唇:“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让你做个抉择!”季寒冷冷朝山崖下面一指,“要么,你跳下去,要么,我把季雅扔下去!” 苏一凡火冒三丈,恶狠狠地瞪着他,又转向沐乐:“你站在他一边?” 沐乐面无表情:“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夏齐峰手上,你指望我为你们,跟王爷唱反调吗?苏一凡,换作是你,你会不会?” 季雅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凄楚地看着苏一凡,他真不该救她,让她淹死多好啊,一了百了。 “我数到三,你不跳下去,我就松手了。”季寒拉着捆绑季雅的绳索,“一!二!三!” 季雅感觉身体一顿,开始急速下坠,她绝望地闭上眼睛,季寒怎么会觉得苏一凡肯为她去死?太天真了! 可是…… 那句“等等”,是不是苏一凡吼的? 下坠的力道才戛然而止! “好,我跳。”苏一凡一步步走到悬崖边,“季寒,你最好说话算话!” 说完,他深深看了季雅一眼,深吸一口气,用力跳向海面。 “不要!”季雅没想到他真的会做出这种选择,脑筋一热,尖叫起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季寒手一松,她也跟着一起坠下悬崖。 沐乐很欣慰,扯扯季寒的袖子:“现在你相信我说的了吧?” 季寒略有些怀疑:“真的不是你事先给他放了消息?” “当然不是!”沐乐各种委屈,“你以为我不讨厌苏一凡吗?” 季寒无奈地笑了,捋捋小东西的头发:“你赢了,便宜那小子。” 苏一凡跌入鲨鱼群,立刻绷紧全身的肌肉准备应战,还没等他回过神,又是扑通一声响,季雅也跟着掉了下来。 他又惊又怒,万没料到季寒和沐乐会如此狠心,他赶紧手脚并用游过去把季雅抱住,然后开始发现不太对劲…… 这些不是噬人鲨? 在悬崖上隔得太远,分辨不出细节,现下近看,在海边长大的苏一凡立刻发现,这是群鲨鱼虽然体型大,却是攻击性极弱,而且游得很慢的斑鳍鲨…… 沐乐和季寒都是打过海战的驭兽师,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苏一凡立刻明白了,卧槽,试探他! 他紧紧抱着季雅,季雅浑身都在颤抖,撕心裂肺地哭起来:“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要跳下来!傻瓜!傻瓜!” “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苏一凡假装很狼狈地打开一条实际上根本不准备咬他们的鲨鱼,很急切地看着季雅,“肯跟我说话,是不是表示你肯原谅我?” 季雅泪眼朦胧:“我们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哥哥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跟你死在一起,我安心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299章 赎罪 苏一凡看着季雅,胸口被幸福充斥得满满的,他在阴影中活了半辈子,唯有此刻,是真正的解脱。 他忽然不恨了,不恨苏锦,不恨季寒,不恨任何人,他从来不知道仇恨原来可以因为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他搂紧季雅,想吻她,却又不敢,只是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口。 季雅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了,他们周围全是鲨鱼,好大条的鲨鱼,苏一凡怎么还能如此淡定?她是不想活的人,难道他也不想活了吗? 她用力推推他的胸膛,示意他虽然身陷绝境,但也别这样轻易放弃,至少应该试着逃一逃。 苏一凡歪歪头:“你想不想骑鲨鱼玩?” 纳尼? 季雅的三观有点破裂。 “不是所有鲨鱼都咬人。”苏一凡笑了,“你哥哥和沐乐给我们找的这些鲨鱼,属于只会被人咬的类型。” 季雅瞳孔放大,过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指甲掐进了他的胳膊,有怨、有惑、有爱,更多的是茫然无措,这个神转折来得太突兀,突兀到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应对。 她扭开头,不去看苏一凡的脸。 苏一凡搂着她的腰,将她带到岸边,季寒和沐乐已经从山崖上下来等着他们了。 季雅怔怔看着季寒,泪水迷失了眼眶,从睫毛上一滴滴滚落下来,声音哽咽:“哥……” 季寒耸了耸肩:“我和沐乐打赌,苏一凡绝对不肯为你跳海,现在愿赌服输。你们要在一起,我不再反对……苏一凡,你干什么!” 季雅本来听季寒这样说,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忽然听到他声音抬高八度,还有沐乐尖叫着捂住眼睛…… 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赶紧回头去看,只见苏一凡左半边袖子上全是血渍,一条胳膊躺在沙滩上,把白细的沙粒染成了赤红色。 季雅足怔了一盏茶的功夫,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她有点懵,伸手摸摸苏一凡的伤口,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她才回过神,发起抖来:“你干嘛……” “害得你们家破人亡,总不能当真就这么算了吧。”苏一凡露出标准的奸笑,“这条胳膊削下来抵债,能抵多少算多少。” 这样的变故,就连季寒也没有想到,季雅又怔了好半天,才失声痛哭起来。 苏一凡用另一只胳膊把她抱住,笑着安慰:“哭什么呀,我剩一条胳膊,不是照样抱你吗,而且我砍的是左边胳膊,其实砍右边比较有诚意,但我想意思意思就行了,是不是?哈哈哈。” 沐乐第一次见到有人这种时候还能笑得出来,那是胳膊耶,就这样说砍就砍,不疼吗? 季雅也是这么问的:“很……很疼吧,这里都没有伤药……” “这点小伤,不碍事。”苏一凡依旧笑嘻嘻的,“沐乐不是晒盐了嘛,等会敷点,不碰水就好了。” 这话季雅显然是不信的,别说她,就连沐乐都不信。不过苏一凡倒是真没瞎扯,比起寒毒发作的痛楚,这点断臂之苦,不算什么。 他侧头朝季寒看去:“现在你有没有解气一点?” 季寒移开目光:“别说你只是断一只胳膊,就算你搭上性命,也不能抵偿过去的错,罢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待雅儿,我不会再为难你。” “你本来也没能力为难我好么,这里除了海还是海,没有我,你想和外面联系?做梦!”苏一凡赎罪归赎罪,嘴毒的毛病却是半点也不准备改,“对了,我和雅儿还没拜堂成亲,你们是她唯一的亲人,给我们做个鉴证,怎样?” 沐乐哭笑不得:“你准备跟雅儿,在这荒岛上成亲?” “要不然呢?”苏一凡撇嘴,“难道你们还指望我三媒六聘,抬花轿上门吗?怕是我人还没到,夏齐峰就先找上门去了。” 沐乐忍不住噗嗤笑出来:“那你也不能这样赖掉聘礼啊!要求不高,捉两篓鱼来,总可以吧?” 季雅急了:“他现在不能碰水的,沐乐你别这样刁难他……” 季寒很有些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能让季雅至今还对苏一凡依然深爱入骨? 不过感情原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他对沐乐,不也一样吗? 念及于此,季寒觉得堵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似乎不那么沉重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鱼现在可以不要,但以后必须得补,毕竟是我妹妹出嫁,不能连篓鱼的聘礼都没有。” 沐乐噎住了,我一句玩笑话,你们要不要这么认真?季雅笨也就算了,季寒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季雅颤抖地攥紧衣角,哥哥终于肯认苏一凡了,这条路他们走得好辛苦! 她后悔吗? 她后悔!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想再和苏一凡扯上半点联系! 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幸福,好像经历了一辈子苍凉,终于在暮年寻到一点安慰的老人。 海岛上没什么香炉烛台,苏一凡注重的也不是那些虚招子,一拜天地拜了季寒,二拜高堂苏一凡直接给省了。 “我没高堂!姓苏的不配当我娘,我也不想给端姝在天之灵磕头!”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苏一凡才敢讲出来,还当着季寒的面,后者在沐乐的好言相劝下,决定选择性失聪,姑且怂一回。 岛上岩洞甚多,到处都是名副其实的洞房,沐乐用海里捞来的海藻把岩洞里里外外装饰一番,虽然带些腥气,却也紫绿紫绿的很是好看,季雅穿上沐乐最漂亮的红裙子,就这么完成了婚礼。 跟苏一凡挤在窄窄的岩洞里,季雅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今晚是她的洞房,洞房要做什么她当然知道,可是…… “别怕!”苏一凡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你放松一点,我们说说话就好。” 季雅忧郁地抬起头。 “实话告诉你!”苏一凡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其实有时候,我那玩艺儿不太灵光,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许告诉季寒和沐乐,否则我不饶你,知道没!” 季雅笑了,苏一凡说起话来一向真假掺半让人摸不到底细,不过这次她可以确定,这是句彻头彻尾的谎话。 沐乐yy了一晚上季雅的洞房会是什么情景,苏一凡少了条胳膊他们该用神马姿势,季寒不忍直听,赶紧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沐乐就蹦蹦跳跳跑去找人家新婚夫妇,季寒脑后垂下三道黑线,生怕小丫头把昨天问他的话再找苏一凡问一遍…… 好在沐乐问的是另一件事:“苏一凡,你说能帮我们往外面传消息的,怎么传?我们要找楚景天!我也撮合你们夫妻上床了啊,不准把我这个媒人丢过墙!” 季家兄妹一个看天,一个望地,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苏一凡哈哈大笑:“季寒都不急,你急什么!求我啊,求我我就让止言过来给你们送信。” 沐乐皱起眉头朝季雅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用小手指勾了勾苏一凡的衣摆,某人无奈地翻出个白眼:“不带这样的啊!好吧好吧,不就是送个信嘛,交给我,三个月之内,妥妥的!沐乐你这是什么眼神,南埠离这十万八千里呢,三个月很快了好么!” 沐乐忍俊不禁,苏一凡会读心术吗,她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猜到她嫌慢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说:“你把信送回逞都就行,坎库有办法尽快通知楚景天,啄羊鹦鹉个头太小,长途跋涉不适合它。” 苏一凡扁扁嘴,你当乌龟当了三个月都不嫌长,送个信倒是嫌慢,切! 岛上的生活还是同样的生活,季寒的身子也没有明显好转,沐乐原本只要捉两人份的鱼,现在得捉四人份,辛苦更胜从前,但她却是每天鸡血满满,烧烤技艺也突飞猛进,就连嘴毒的苏一凡,有时候都忍不住要夸赞几句。 止言已经去送信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坎库和楚景天的消息,但有这个希望在,沐乐就觉得一切困难,都是鸡毛菜。 她每日用贝壳在岩洞里划一道杠来标记时间,等她画到第一百零六道杠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让她振奋的一抹明黄,不止是明黄,还有一个欢快的海蓝色身影。 “十二!”沐乐激动得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来了啊,天哪,你居然飞这么远来找我,楚景天到了是吗?” 十二绕着沐乐翩翩起舞,一会儿在她脑袋上啄啄,一会儿在她肩膀上蹭蹭,鸟嘴一扁:“沐乐,丑了!” 苏一凡噗地笑喷出来,就连季雅都朝十二看了一眼。 沐乐板着脸,这只嘴贱的鸟跟苏一凡真是绝配,从前就喜欢捉弄人,现在长大,羽毛更丰美,性子却也更刁了!她哪里丑,只是稍微黑那么一丢丢,天天下海捕鱼,不黑才叫不科学呢! 止言停在苏一凡肩头,一边斜眼瞅十二,一边跟他窃窃私语,一人一鸟磨叽了半天,苏一凡扬脸一笑:“季寒,楚景天来了,在岸上等你们,战连齐已经跟他会和,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0章 小可乐 沐乐诧异地看着苏一凡:“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苏一凡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你们上岸以后,保不准夏齐峰要怎么围追堵截,我跟去凑什么热闹?打赢了皇帝又不是我当!我还不如跟雅儿在这里逍遥自在呢,多好!” 季寒皱起眉:“你觉得我会放心把雅儿留在这里吗?” 苏一凡不理他:“我跟她已经成亲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知不知道!基本的伦常都不懂,读的四书五经喂狗了吧!” 季寒沉着脸走了,面对苏一凡,他很难维持一柱香以上的好脸色。 沐乐见他走远,忍不住向苏一凡抱怨:“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一日不挤兑他能死啊!”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吹着口哨准备回到季雅那边去,被沐乐一把抓住:“他是担心你。” 苏一凡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沐乐绕到前面,直视他的眼睛:“王爷是担心你身上的寒毒,虽然他打死也不会承认,虽然他担心你全是为了季雅,但作为宿仇,能做到这样很不错了!你跟我们回去吧,楚景天来了,他医术高明,说不定能解你身上的寒毒!你这么一直熬下去也不是办法,哪天你熬不住了,雅儿怎么办?” 苏一凡撇嘴:“等我熬不住了,自然会把她送回去。” “你怎么这么倔呢!”沐乐急得直跺脚,“面子能当饭吃吗?王爷都把妹妹嫁给你了,你能不能为了雅儿也把身段放低一点?” 苏一凡看了她一眼:“我都巴巴追到这里来了,你还要我怎么放低身段?” 眼见沐乐张张嘴还想说话,苏一凡打断她:“我不回去,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我这人受不住诱惑,外面的花花世界不适合我,我也不想雅儿再出去受刺激。”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苏一凡继续说:“现在我心里没有恨,只想跟雅儿好好过日子。一旦出去,如果你们输了,我可能会脑子进水去找夏齐峰的麻烦,如果你们赢了,我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觊觎季寒的皇位。” 沐乐彻底呆了…… “所以,我还是在这里比较好。”苏一凡坏笑,“对大家都安全,你们要走就走,别在这诱惑我!” 沐乐咬咬嘴唇,思忖了半晌:“苏一凡,跟我们走吧,夏齐峰不好对付,多个人多份力。” 苏一凡看神经病似地看着她:“我刚才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沐乐?你听不懂?” “听懂了。”沐乐很认真地说,“就因为听懂,我才邀你一起去,我觉得你现在是真的不会再害我们。” 苏一凡蹙眉看她…… 沐乐坚持地说:“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为了雅儿也应该回去,刚逃来的时候,我觉得这里会是世外桃源,但事实证明,人还是应该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逃避,换不来真正的宁静。你想想吧,我和王爷吃完午饭走,你要是想通了,一起来。” 苏一凡干瞪眼,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卧槽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沐乐如此伶牙俐齿。 他回到岩洞,试探地去问季雅:“你想跟我永远留在这里,还是想跟季寒走?” 季雅低着头,不说话…… “你真的想跟他走。”苏一凡不可思议地扬起她的脸,“出去,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季雅定定看着他:“因为我,哥哥和沐乐跟老鼠似地躲在这里,每天要担心杀身之祸,我想让他们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跟去会帮上忙,还是添麻烦,我怕……” “好了我知道了。”苏一凡示意她不必再说,“没什么好怕,收拾东西,我们走了。” 坐上自制的木筏,沐乐看着船上聚齐的四个人,欣慰地笑了,说起来,苏一凡是她本尊同母异父的亲哥哥,是季寒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呢,大概是世上唯一一个真正跟季寒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苏一凡很邪气地冲季寒扬起下巴:“其实赤焰掌根本没有什么速成的法门,我当时就是撞到狗屎运,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后悔把我带出来了?” 季寒懒得理他,他没指望过从苏一凡那里捞到什么速成秘籍!骄傲如他,坚定地认为苏一凡能想出来的,他凭什么想不出来? 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十二一路欢声笑语,围着四人打转,止言端坐在苏一凡肩膀上偷懒,眼睛却没有一刻不在它身上打转,以至于苏一凡不得不出言警告:“喂,你主人在这里,注意节操!” 如此在海上漂了近一个月,岸,终于近在咫尺了。 远处,刮来一阵黑色的旋风! 沐乐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一个巨大的力道在他们的筏子上一踩,然后…… 哗啦啦,四人齐刷刷地跌进海里!肇事的那只毛茸茸的影子正狼狈地拼命挥爪划水,嘴里发出求救的呜鸣! “噢呜……”岸上传来威严的叫声。 沐乐的心一下子飞到了天上,这声音太熟悉,是荒唐! “噢!”另有一个短促的叫声,同样熟悉,沐乐看到岸上一个白影跃入海中,游向落水的毛球。 她心念电闪,赶紧激动地游过去,难道…… 落水的毛球全身黑毛,个头只比荒唐略小一点,围着它转的那只雪獒,可不就是紫苏,沐乐一把将黑毛球抱住,这一定是小荒唐,荒唐终于抱得美狗归,还有了孩子! “噢!”紫苏睁大眼睛看沐乐,眸中略有些责难之意,见她没有反应,又不满地叫了一声。 季寒轻搂住沐乐的腰:“它要你别碰它的孩子,让小獒自己游。” 哦哦,沐乐赶紧松手,一直到紫苏把小荒唐领到岸边,她都觉得跟做梦一样。 荒唐嗖地闪到沐乐面前,琥珀色的大眼睛定定看她,时隔两年,它更沉稳了,当着妻儿的面,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在沐乐身上撒娇蹭毛,但沐乐知道它很想她,从它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季寒说得对,有一种默契,叫作心意相通,她慢慢开始感受到了。 小荒唐可比它爹妈热情得多,一个虎扑,将沐乐按倒在地,开启狂舔模式,痒得沐乐咯咯娇笑。 “沐乐,可算把你盼到了!”林路哭着奔过来,把小毛球挤开,“可乐别闹,你会把沐乐压坏的。” 沐乐哭笑不得:“噗,它叫可乐?百事可乐还是可口可乐?” 林路显然不懂这两个品牌,噘着嘴对沐乐各种捶搡:“你这没良心的,出了那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到底当不当我们是朋友!” “显然是不当了,你这么问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楚景天冷笑,“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爷王妃,你好意思套近乎攀交情?” 季寒拍拍他的肩膀:“对不住,我只是不想连累你。” 楚景天打掉他的手,冷言相对:“你是信不过我吧!” “人都来了,装什么呀!”苏一凡扁着嘴,“他就是信不过你了,怎么着?有种别来!” 楚景天大怒:“姓苏的,老子不打你那是给季寒面子,你妈的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心狠手毒。” 苏一凡笑了:“这就对了嘛,看,我最大的用处,就是成为让你们同仇敌忾的那个对立面!” 楚景天无语,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噢呜呜……噢呜呜……” 地板震得嗡嗡响,豆豆撒开四肢,横扫千军地朝沐乐冲过来,可乐一扭腰赶紧向旁边闪开,沐乐惊呆了,卧槽,这小东西,完美融合了荒唐的力量和紫苏的速度,是要逆天的节奏么? 但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豆豆已经扑了过来,整只龙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叼沐乐的手拼命往自己肚子上按。 沐乐忍着笑去给它挠痒痒,豆豆舒服地仰着脸,很享受的样子,就连素来威仪的欢欢,看到这副场景都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战连齐肩上蹲着只金色的小狐狸,看到豆君的庞大体魄,吓得赶紧把脑袋埋进他脖颈里。 季寒很诚恳地走过去道歉:“不告而别,对不住。” 战连齐仿佛没听见这句话,也仿佛没发生过这段逃避的插曲,一本正经地汇报:“坎库和阿布他们伪造了一桩瘟疫,让楚家人诈死,半个月前就秘密转移了。他说他现在暂时不准备暴露身份,一来他们家老头子是个顽固派,胆子又小,不敢忤逆夏齐峰,二来留他一个暗线,对我们只有好处。夏齐峰一把火烧了南苑,但坎库事先已经把阿布李铁力,还有蛊田移走了,他说先替你收着这只秘密武器,王牌,留到绝杀的时候再用。” 季寒颔首,心中很是惭愧,夹在灰色地带的坎库要面临多少危险,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个战场,没有人退缩,他怎么可以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好在他终于站起来了。 “啾啾!啾啾!” 天空中传来语城的警报,季寒眼神一凌,夏齐峰这么快就找来了? 不科学!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1章 暴雨梨花针 季寒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岸上一众人脸上扫过,楚景天、林路、战连齐,应该都不会透露消息,难道是战连齐手下有人变节? 楚景天显然也起了疑心,直勾勾地看着苏一凡。 “瞪我干嘛!”苏一凡怪叫起来,“我才刚上岸好么,放消息哪有这么快,你以为我会筋斗云啊!” 楚景天哼道:“放消息未必要你自己去!谁知道你指使了什么东西去逞都报信!战连齐那里的消息,不也是你让止言传出来的么!” 苏一凡无语,表情变得戏谑起来:“楚景天果然是聪明人,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破了。” 季雅急道:“苏哥哥你别乱讲话,我知道不是你!” “怎么不是我?所有坏事当然都是我干的!” “好了别吵了!”沐乐不想这伙人聚在一起,还不到半个时辰就闹得四分五裂,“现在先想想怎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吧!语城有没有说夏齐峰派了多少人来?” 楚景天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听不懂?” 沐乐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林路很有眼力见地捅了他一下,抢着说:“语城发现了大概有三百人左右。” 沐乐略有些失落,原来没有异能傍身,她连林路都不如…… 不过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他们这边,现在只有战连齐一个能打的,加上战兽,战斗力也有限,硬拼,别说三百人,放倒一百个都很成问题。 “他们没有带战兽!”季寒倒是从语城那里听到了好消息,“大概夏齐峰已经对鬼魔芋不抱希望了!战连齐,让手下弟兄分成十人一组,我们朝不同方向跑,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战连齐一怔,还是很快应了声:“好!” 楚景天扁扁嘴,用眼角的余光去瞄季寒,你不怀疑苏一凡,却怀疑自己手下? 不过在谋略上,他承认自己跟季寒是很有差距的,季寒怀疑的又不是他,他也不好分辩什么。 战连齐的手下分成三组,加上季寒等人,一共四波,分别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移动。 苏一凡饶有兴趣地看着紫苏和小可乐,眸中幽光闪烁,林路赶紧把三只獒都叫到自己身边,好像跟苏一凡靠近一点,都有可能带坏她的宝贝一样。 沐乐忍不住得意,跟林路咬耳朵:“最终还是我们荒唐把紫苏给领回来啦。” “才没有呢。”林路苦瓜着脸,“你走不到半年,荒唐就跟紫苏跑啦,基本都在南越那边,小可乐还是这回来的路上,我才见到的!” “呃……”沐乐挠挠头,“那它们怎么会一起的?” 林路略有些嫉妒:“这不是听说你有麻烦,就一起过来看看的嘛,荒唐和紫苏都惦记你呢,真是伤心,我好吃好喝养着,它就只惦记你。” 黑色毛茸茸的某只,不动声色地朝林路靠近了一点,好像很不经意似的,然后不慌不忙继续往前走。 沐乐抿嘴轻笑:“谁说它只惦记我,我走得远了嘛,你们是随时想见都能见。对了,那只小狐狸是你们驯的新战兽?” 沐乐指着战连齐肩上的小金狐狸:“这种毛色的狐狸还真少见。” 林路嗯了一声:“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狐狸,不是我们驯的,是欢欢路上捡的,当时它爪子受了伤,欢欢大概想到自己觉得它可怜。景天可喜欢了,说它的毛跟绵羊一样软,不如叫绵羊,不过它好像不大喜欢景天,它喜欢战大哥,每天都在他肩膀上蹲着。” 沐乐回头看了绵羊一眼,很困惑这只狐狸的审美眼光,它看起来胆子很小的样子,永远缩着不敢露头,居然喜欢战连齐那种冷冰冰的角色? 也是醉了! “啾啾!”语城的声音再次从空中传来,林路倒吸一口凉气:“怎么这么倒霉,兵分四路还能被他们跟上!” 沐乐怀疑地咬咬嘴唇:“他们真的没带战兽吗?不然不可能这么准吧。” “别跑了!”季寒拉住沐乐的手,“我们伤的伤、弱的弱,和他们比速度没有胜算。” “那怎么办?” 季寒很冷静地看着她:“我们不逃,回去!” “啊?”沐乐一下子紧张起来,“你准备跟他们正面交锋?” 坎库救她出宫的时候也是兵行险招,但当时对方的人数绝对没有这么多,而且他们还有**蛊和马蜂相助,现在,有什么? “不准备硬碰硬。”季寒浅笑,“我们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远再说。自来兵不厌诈,灯下面,才是最黑的地方,他们肯定觉得我们应该仓皇逃跑,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折回去。” “好办法!”楚景天打了个响指,“刚才路过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山洞挺隐秘的,我们可以躲在那里!” 看到楚景天说的那个山洞,沐乐在心里给他狂点一百二十八个赞,那山洞不仅隐秘,而且前后都有通路,绝对是个随时都能方便逃跑的好去处! “去!去去!” 洞里什么都好,就是潮湿闷热,蚊子太多! 沐乐自从进山洞,双手就没闲过,一刻不停地在给季寒赶蚊子。 季寒握住她的小手,摇摇头:“没事,别忙了,该是我给你赶蚊子。” 人家苏一凡虽然只有一条胳膊,都没让季雅被咬着呢。 沐乐舔舔嘴唇,幸福地笑了。 楚景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和林路相视一笑。 经过这次劫难,季寒变了很多嘛,以前他们也知道他对沐乐很好,但通常,那都是王爷和王妃之间的私房事,在外人面前,季寒不会轻易表露心迹。 现在,感觉王爷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 “啾啾!”外面传来语城的警报。 “妹的,这都能被发现!有没有天理!”楚景天跺了跺脚,“一定有内鬼,季寒,你怎么说?” 战连齐的手下已经都分散开了,对方还能准确地追到他们的行踪,说明问题并不出在那群人身上! 季寒一时也无法判定症结所在,冲众人招招手:“撤!” “你真不觉得姓苏的有问题?”避开苏一凡,战连齐小声向季寒询问,“楚景天说得对,没有人放消息,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跟来!” 季寒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沐乐心里也没底了,苏一凡是她邀来的,结果一上岸就发生这种事,她对自己的判断不由得有些动摇。 季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眼神很凄楚。 苏一凡认命地叹了口气:“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不是我!” 他本来是懒得解释的,可看到季雅的样子,只能跳出来替自己辩解几句了。 “人在那边,追!” 追兵的声音已经很近。 战连齐倒吸一口凉气:“是他!” “谁?” “太后的暗卫,李子夫!”战连齐面色阴霾,“此人武功高强,很难对付。” 季寒的表情,也很凝重。 沐乐知道战连齐的性子,绝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人,他说难对付,就意味着…… 他对付不了! 连他都对付不了,那他们这群人里,就没其他人对付得了了,不知道荒唐是不是对手! 战连齐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对季寒等人说:“王爷,你们先走,我断后!” 季寒不同意:“就算有这盒铁木针,你也不是李子夫的对手!” 苏一凡手一伸:“给我!” “什么?” “让你把铁木针给我!” 战连齐还没伸手,他已经不耐烦地一把抓过,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 李子夫来得好快,跟苏一凡也就是前后脚的间隔。 苏一凡嘴角挂着标准的邪笑,歪歪脑袋看他:“李大人,好久不见啊!” 李子夫听说苏一凡已经中了寒毒,但他是个谨慎的人,面对这只昔日的恶狼,半点不敢掉以轻心,犀利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盒子上:“你拿着什么?” “哈哈,眼神不错嘛!”苏一凡悠闲地把玩着那只木盒,“一眼就发现暴雨梨花针了。” 李子夫面色微变,暴雨梨花针装在一只木盒子里,内有128根毒针,发射的时候形成一个伞状,速度极快,武功再高强的人,都很难尽数躲开,只要被扎中一根,就是见血封喉的下场。 不过李子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怂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一凡的手,一边露出不屑的冷笑:“暴雨梨花针早已绝迹江湖,如果这真是暴雨梨花针,你大可以早发出来攻其不备,何必这样虚张声势?” 沐乐好生失望,虽然她明知道李子夫作为太后的暗卫,不是苏一凡随便吓吓就能吓走的,但这么快就被对方识穿,还是让她略受打击。 苏一凡笑了:“不错,我的确是虚张声势,不这样,怎么把你拖住,给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李子夫哼了一声,刚欲迈步,苏一凡立刻张开手臂:“诶,别走啊!” 李子夫将信将疑,硬生生地把腿收住,苏一凡身中寒毒废人一个,敢这样跟他叫板,难道…… 真是传说中的魔鬼暗器又现世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拍拍沐乐的手背:“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在这里呆着,不许乱跑!”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2章 意外赠礼 沐乐大急,抓了一把没抓住,季寒已经走出山洞了。 李子夫见机极快,跟苏一凡这边虽然僵持不下,却依旧留心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听到草丛中的唏嗦声,飞身上前,铁掌一扣,大喜,居然是季寒! 搁在从前,李子夫绝对近不了季寒的身,现在季寒武功尽失,连废人都不如,这种手到擒来的感觉,真心好。 苏一凡干瞪眼:你不好好躲着,来凑什么热闹? 季寒很平静地回应:不欠你这个情! 卧槽,苏一凡无语了。 “把你手上那只盒子扔过来!”李子夫扣着季寒的咽喉,朗声对苏一凡喝道,“否则等着替他收尸!” 苏一凡噗嗤笑出来:“你这是在跟我说话?你跟随太后那么长时间,不知道我和季寒是什么关系?用他来要挟我,亏你想得出来!” 李子夫抿唇,纠结了,季寒确实是苏一凡和夏齐峰合伙算计的,可他们现在明明在一起啊! 他额头青筋暴起,他是信呢、信呢、还是信呢…… “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诚心归顺。”季寒冷眼看着苏一凡,“你以为夏齐峰的目标只是我一个吗?我栽了,你也跑不掉!” 苏一凡把玩着手中的木盒:“是吗?” 季寒扬眉:“不信你试试!” 苏一凡脸色微变,看看季寒,又飞快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记手中的木盒。 李子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在飞快地盘算,这两人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有不和?季寒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自己逮住?而且还在自己前面和苏一凡起争执? 不对,肯定是在演戏! 看来那盒子里当真是暴雨梨花针! 心中存了惧意,李子夫掌心有些微汗,季寒不动声色地朝苏一凡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笑眯眯地对他说:“我还就不信了,你能怎么的?李爷,你说是不是呀?” 他边说,边朝李子夫走过去,赔着笑脸:“皇上让你来捉季寒,现在人已经到手,就别为难其他人了,放他们走,可好?” 李子夫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李爷心善,答应放你们走!”苏一凡朝山洞里用力挥手,“还不快走!” 楚景天拉着季雅,林路拉着沐乐,连带战连齐,五人和战兽一起离开,沐乐和季雅各自满头大汗,他们就这样走了,前面那两个人呢? 李子夫此来不止要捉季寒,更要捉沐乐,哪里可能这样放他们走?他脸色一沉,正要追,苏一凡忽然大叫:“暴雨梨花针来啦!” 然后“啪”地一声。 李子夫吓了一跳,本能地把季寒拉到前面挡住,苏一凡出手极快,嗖,已经将盒子扔过去了,季寒伸手接住,按动机括…… 李子夫的脸,扭曲了! 铁木针的威力赶不上暴雨梨花针,里面只有三枚毒针,遇到高手,远距离攻击无法形成威胁,但季寒和他贴身而立,就是另一回事了。 此刻,三根毒针都妥妥地扎进了李子夫的胸膛,他恼怒地睁着眼,身体慢慢软倒。 “还有谁想来送死的?”解决掉最棘手的障碍,季寒冷冷丢开尸体,转向后面的一群追兵,“战连齐!” 咚咚咚,迅猛龙的脚步声震得山谷都在回荡,荒唐紫苏小可乐嗖嗖地冲进人群,语城止言从天俯冲专啄人眼,欢欢发出令人胆寒的狼嚎…… 三百名追兵丢盔弃甲,纷纷落荒逃命,按理说,战兽虽猛,但单凭几只想斗赢三百精兵,也是难难难,但李子夫是这群人的头目,老大都歇菜了,手下小喽啰怎么可能再有斗志? 再被战兽一吓,不逃才怪! “搞定!”苏一凡理了理衣服笑眯眯地说,“这里离逞都路远,消息传回去没那么快,趁夏齐峰在宫里做梦把我们煎烤煮炸的时候,我们正好休整一下,吃几顿好的。” 楚景天面色怪异地看着他,又看看季寒…… “瞅我干嘛?”苏一凡扬起眉毛,“居然没把你们害死,觉得我很无能是不是?” 楚景天忍不住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你和季寒虽然不共戴天,但配合起来还挺默契的。” 苏一凡哼道:“废话,好歹有相同的基因!” “什么?” “没什么。”苏一凡大咧咧地摊了摊手,“说了你这种没文化的人也不懂!” 沐乐咬紧嘴唇,季寒料得果然不错,苏锦肯定和她一样,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否则苏一凡不会知道基因二字!苏一凡为了季雅愿意放下仇恨,苏锦呢? 苏锦对战兽那么了解,还会提纯兽引,又有柳臻这个国师做后盾,等她发现连苏一凡都背叛她,这个为爱癫狂的女人,一定不会善摆甘休。 对付一个同样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女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战连齐招回手下,拿出干粮,烤热了端上来给季寒和沐乐吃,数月来第一次吃到碳水化合物,虽然只是几个肉饼,沐乐却觉得美味异常,差点把舌头都咽下去了。 吃得正欢,战连齐负责把风的手下来报:“王爷、王妃,外面有个姑娘,说是你们的旧识,希望你们能见见她。” 季寒和沐乐诧异地对望一眼,他们是在逃难,谁这么有本事居然找得到他们,而且不是来抓人的?还如此礼貌的“求见”? 季寒思忖了片刻:“带她过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到人,季寒和沐乐都很惊愕。 沐乐眨巴了半天眼睛:“黎……黎采儿?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听说你们被东水皇帝追杀,逃到海里去了。”黎采儿淡淡地说,“这里,是东水最近的入海口,我是在这守株待兔的。” 季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黎采儿抬起头:“季王,你之前说过,只要我跟你合作,你可以把我带回东水,保护我的安全,让我开始新生活,说话算数吗?” “但你并没有跟我合作。” “从前没有,现在可以有!”黎采儿从背上解下包袱,“我想,你们会需要这个!” 包袱里面,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一看,竟然是那颗王乌贼的鱼目! 季寒和沐乐的惊讶,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了。 “我娘病了,在他们手上。”黎采儿小声说,“雪影跟我说只要拆散了季王和王妃,让她把季王带回西楚,就帮我找到鱼目给娘治病。我一度相信她,但跟你们交过手以后,我觉得她是不可能成功的,我想要救娘,必须靠自己。” 沐乐回忆起那日大战王乌贼的险恶,兀自冷汗直冒:“你好不容易找到鱼目,怎么不拿回去救你娘?” “我回去的时候,娘已经死了,他们连具棺材都没有给。”黎采儿说得很平静,仿佛并没有多少忧伤,听得沐乐一阵揪心之痛。 同样是海召师,黎采儿和雪影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雪影美艳、高冷,一看就很强悍,而黎采儿秀气纤弱,擅长用笑容做武器,从某种意义上说,更具有欺骗性。 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因为练绝情功的关系,她们的真实情绪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想猜到她们的心思,比登天还难。 沐乐相信黎采儿心里,肯定没有表面上这样平静,如果她真的无情,就不会干冒奇险只身下海,跟王乌贼火拼去抢鱼目了。 “怎么样,你们什么态度,给个话!”黎采儿定定看着季寒,“你答应保护我,我就把这颗鱼目送给你们,你的王妃,就能怀上身孕了。” 季寒笑笑:“黎姑娘,答应你很容易,但你要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我们自身难保,我不想骗你,你觉得我们还有能力保护你吗?” 黎采儿想了一秒钟:“我相信只要你不食言,就有能力保护我。” “那我们成交!” 有人把鱼目送上门,不要白不要,而且带上黎采儿对他们也不见得是麻烦,西楚百里挑一的海召师绝不会是庸人! “好,我相信王爷!”黎采儿将包袱往前一递,“这颗鱼目,我留着也是无用,给你们当见面礼。” 楚景天眼睛发光地抢上前去,卧槽,鱼目啊,传说中深海巨怪的精气所在,能解百毒、治百病。 苏一凡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还以为所谓的鱼目只是传说,没想到还当真有这种东西!” 楚景天立刻把鱼目盖上:“想都不要想,轮不到给你解毒!”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我就看看!看看还能把你们的宝贝看丢不成!我又不傻!这种宝贝,你们这帮小气鬼肯定不会给我!” 沐乐心念电闪,跳了起来:“楚景天,这颗鱼目真有这么神吗?季寒中的毒,还有练功走火的伤,鱼目能不能治?” 季寒看了她一眼:“淋乐,这是给你调身子的,我的伤慢慢调息不着急!” 沐乐用力摇头:“怎么不着急!我的身子可以慢慢调养,你早一日好起来,我才早一日安心,大家才能更安全,不是吗!”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3章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入夜,四周一片静谧,沐乐倔强地坐在树枝上,季寒很头疼地看着她:“你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把那鱼目吃了,我就不下来。”沐乐抱着树干,“你看看你现在,连树都爬不动,夏齐峰再追来的话,你怎么保护我?” 白日里,楚景天已经把那颗鱼目烘干,做成了药粉,可沐乐坚决不吃,孩子,总归是锦上添花的事,没有虽然遗憾,但也不会怎样,季寒的身子,就不一样了。 季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我的身子没你想得那么严重,苏一凡那里有练功的法门,我不会有事。” “他说了他当时是运气。”沐乐鼓着腮帮子,“如果真有练功的法门,这么长时间了,你为什么还不开始练。” “他有的,只是我不想开口跟他要罢了!”季寒迫于无奈把实话招出来,妥协地说,“我去跟他要,鱼目你安心地吃,行不行?楚景天说了,新鲜的时候药效最好,放的时间越久,越是浪费。” 沐乐低头看了他一眼:“当我傻呢!” 季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鱼目只能起到调息的作用,我吃下去最多恢复得跟常人一样,如果练功不得法,还是会走火入魔的!你下来,我们现在就去找苏一凡!” 沐乐舔舔嘴,在心中排除了一下季寒诓骗自己的可能性,他现在连正常人都不如,应该没有能力把药灌进自己嘴里,战连齐又不在附近,姑且信他一回吧。 苏一凡斜眼瞅着两人:“我凭什么要把秘籍给你们啊!我有什么好处?我身上的寒毒也没解呢,不然我们也做个交换吧!你们把鱼目给我,我把秘籍给你们,公平公正!沐乐只是不容易怀身孕,不见得一定怀不上,我身上的寒毒不解,是肯定要玩完的!” 季寒看了他一眼:“楚景天已经在想办法了,寒毒并不是无药可解。” “想办法要想多久?”苏一凡反问,“一日?一个月?还是更久?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知不知道每日毒发,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季寒沉默了…… 沐乐拉拉他的手,努嘴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沐乐,不可以!”季寒猜到她要说什么,坚决反对,“寒毒发作起来确实痛苦,但楚景天有办法解,只是时间问题,这罪是苏一凡他该受的!” 沐乐很有见解地说:“就算你吃下鱼目调好身子,如果练功不得当,还是会走火入魔,所以苏一凡的练功秘籍很重要,是不是?” “并不是一定要靠他,我自己也能想出来!这也是时间问题!” “不止是时间问题!”沐乐可没那么好骗,“你说过,恶鬼道的练法诸多凶险,千百个人里,也不见得有人能练成,苏一凡是练成了的,照他的方法练,你会安全得多。” 她顿了顿声:“其实我还有个想法。或者,最需要鱼目的,该是雅儿,她喝了太多红花,绝对不可能再有身孕,她吃了那么多苦,如果能跟苏一凡有个孩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季寒眉头紧锁,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是沐乐和雅儿,让他在中间取舍,太难了。 山谷的另一头,季雅把头枕在苏一凡大腿上,握着他的手:“苏哥哥,你的寒毒又发作了是不是?” “没!”苏一凡极力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笑道,“寒毒是早上发作的,不是现在。” 其实现在已经是不规律发作了,随时随地说来就来,根本不定时。 季雅哦了一声:“是不是哥哥不把鱼目给你,你真的就不会给他秘籍了?” 苏一凡垂眸:“你希望我白给他?” 季雅很凄楚地摇了摇头:“我希望他能拿鱼目来换,但哥哥那么爱沐乐,应该不会应答吧,我怕你们因为这个,又要闹翻了……” “不会!”苏一凡亲亲她的额头,“我们先跟他耗一耗,如果他实在要翻脸,我再把秘籍给他,好不好?” 季雅眼睛一亮:“真的吗?你愿意?” 苏一凡笑着点点她的鼻子:“不给怎么办?我现在又抢不过他!没有鱼目,解寒毒不是还得指望楚景天么,当然不能真的跟季寒撕破脸。” 季雅这才放心了,用力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睡吧!”苏一凡把自己的衣服披到她身上,“上岸第一觉,抓紧时间休息。” 季雅嗯了一声,满足地趴到他怀里,苏一凡等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把她放下,去找季寒商量:“你把鱼目给我,我不止可以把赤焰掌的速成秘籍给你,还保你一路登上皇位,如何?” 季寒看了他一眼。 苏一凡撇嘴:“打败夏齐峰,你肯定要自己当皇帝的,不是吗?只要我不死,肯定帮你干掉他!” 季寒继续沉默。 苏一凡深吸一口气:“这么诱人的条件,你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好。”季寒终于开口,“成交!” 苏一凡倒是怔了:“你真的答应?不许反悔哦!” 季寒轻轻松松就把沐乐的药让给自己,让苏一凡高兴之余,也忍不住有些警惕,总感觉天上不会掉下这样的美味馅饼…… “等我见到秘籍以后,药会给你。” 好嘞! 苏一凡扭头去写,生怕拖过今晚,季寒就要反悔了! 于是乎,第二天季寒和沐乐起床,那张秘籍就妥妥地压在了小帐篷外面的草地上。 沐乐又惊又喜:“这个,靠谱吗?苏一凡不会挖坑给你跳吧?” 季寒浅笑:“他可是你邀来的,怎么反倒自己怀疑上了?” 沐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事关季寒的安全,她难免各种患得患失。 “沐乐,我答应把鱼目给苏一凡了。”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你不会怪我吧?” 沐乐噌地抬起头:“给他了?他有说是自己吃还是给雅儿吗?” 季寒笃定地看着她:“他昨天来找我,说可以把秘籍给我,还要帮我得到皇位,你觉得为了自己,他会说这种话?我把他囚在西郊别苑一整年,各种酷刑,也没见他服过半句软。” 沐乐歪歪头,眸中闪过一丝笑:“我觉得你开始了解他了,你们这对兄弟,什么都不一样,就骨子里那股穷酸的傲气,是一样一样的!” 季寒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说:“这事苏一凡没明说,我也没挑破,他已经跟雅儿成亲了,大概是想凭自己的能力把她照顾好,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靠她和我们的关系。而且雅儿惦记他,一定不肯自己吃那鱼目,这事,我们心里有数就好,别说漏嘴。” “知道!知道!”沐乐扮了个鬼脸,“别把我当小孩子好么!这么点小事还用你交待?我又不是傻叉!” 两人正说笑间,战连齐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过来:“王爷、王妃,鱼目……不见了!” 什么! 季寒和沐乐都是吃了一惊。 沐乐着急地绞着头发:“怎么不见的?” 战连齐懊恼地说:“楚景天和属下睡的一只帐篷,那鱼目他贴身收着的,不知道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了,半夜没人来过……” 季寒思忖了片刻:“那有没有什么战兽去过?”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从前的飞刀。 战连齐的脸扭曲了一下,下意识地瞄眼肩膀:“战兽……没有……就……就绵羊一直跟我在一起,王爷你该不会怀疑它是第二个飞刀吧?” 这确实也太荒谬了! 但从他们被李子夫跟上的时候起,季寒就怀疑队伍中有细作,排除了战连齐的手下,就只剩下苏一凡夫妇、楚景天夫妇,还有战连齐了,这五个人他都不相信会是钉子,荒唐等战兽也是知根知底的,唯一半路多出来的,就是绵羊! 他朝战连齐伸出手,指着他的肩膀:“给我看看。” 绵羊拖着伤爪,哧溜一下蹿到他肩膀的另一边,怯生生地看着季寒,沐乐绞着头发:“王爷,这只小狐狸是欢欢路上捡来的,你是不是疑心太重了呀。” “放它走吧。”季寒很冷静地说,“我们自己也在逃难,别带多余的累赘!” 边说,边不动声色地朝战连齐和沐乐使了个眼色。 沐乐和战连齐对望一眼,都觉得季寒神经过敏了,他的意思是把绵羊放走,看它会不会去找藏起来的鱼目? 人穿越到动物身上的事毕竟不会是天天都发生的好么! 战连齐迟疑着,最终还是把绵羊放到地上:“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走吧,别跟着我们了。” 绵着一脸懵,依旧是怯怯的,往战连齐的靴子处靠了靠,小心翼翼地伏下身子,把脑袋靠在他靴子上。 沐乐被它心满意足的小表情给萌化了,多可爱的小狐狸啊,一定要赶走吗? 她有点幽怨地去看季寒,后者不为所动,淡定地说:“收拾东西,我们准备走了!找个草多的地方把这狐狸放了,如果它还要跟着,别心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4章 争执 “季寒!季寒你给我出来!” 正当沐乐觉得季寒疑心过重的时候,苏一凡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楚景天说鱼目不见了?” 季寒点头承认:“是!” “你混蛋!”苏一凡气得抬手就想打人,被战连齐一把推开,摔了个屁股墩,满脸愤恨,“你骗我的秘籍,还把药给藏起来!季寒,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卑鄙小人!” 季寒面无表情:“药不是我藏的,确实不见了!” “谁信哪!” 苏一凡从地上爬起来,恼火地擦掉嘴角的血渍:“楚景天和战连齐睡的一个帐篷,谁能不声不响把药偷走?何况外面还有这么多战兽!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吗!你想得到秘籍,又担心沐乐不肯吃药,所以玩这出监守自盗,想偷偷骗她把药吃下去,是不是!” 沐乐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去问战连齐:“真的吗?” 战连齐瞪了她一眼:“王妃怎么能这样怀疑王爷的人品!王爷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哪里会用这等卑鄙伎俩!” 沐乐吐着舌头,不是她多心,实在是苏一凡说得……呃,满有道理。 季寒不与苏一凡争执:“不管你信不信,药不是我藏起来的,你与其在这儿无理取闹,不如想想怎么把药找回来!” 他边说,边将那份秘籍递过去:“这个你先收着,找到了药再给我。” “装!使劲装!”苏一凡狠狠啐了一口,“你都看过了,还假惺惺地还我做什么!你等着!不是不报,时候……” “苏哥哥!”闻声而来的季雅看到苏一凡和季寒又在吵架,眼眶一下子红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吵!” 苏一凡心疼地回过头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畔低语:“我们走好不好?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季寒他自身难保,跟他在一起我们随时会有危险的。” 季雅舔舔嘴,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好……” 她不想走,如果没有鱼目,苏一凡的寒毒还要指望楚景天来解呢,但,她不愿意苏一凡又和季寒回到从前水火不容的地步。 “你就这样让他们走吗?”沐乐有点着急,“这一走,再见面可就难了,你放心雅儿?” 季寒叹了口气:“那你去劝劝吧,苏一凡不会听我的。” 好嘞,沐乐赶紧追上去:“喂喂,苏一凡、雅儿,你们等等我!别走啊,听我说!” 苏一凡冷笑:“沐乐,没什么好说的?我留下来,除了让你们天天防火防盗防着我以外,还有什么好处?” “你别瞎说!”沐乐噘起嘴,“季寒是相信你的!鱼目丢了,他宁可去怀疑绵羊,都没有怀疑到你!” 苏一凡打了个哈哈:“怀疑绵羊?很好,他慢慢怀疑吧!” “我知道很荒谬,但王爷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沐乐咬紧嘴唇,“王府里曾经丢过一本百兽谱,也是战连齐全无察觉,那是他养的一只猎豹偷的,那只猎豹被人的灵魂附了身!而且你不觉得绵羊很奇怪吗?那种毛色的狐狸,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人工配出来的吧!野生狐狸很警觉,如果不是从小养大,不可能轻易跟人亲近,可是你看绵羊,胆子很小的样子,却一点也不怕战连齐,它应该是被人养大的,它主人呢?” 沐乐越说越心惊,卧槽,她之前怎么会觉得季寒神经过敏呢?绵羊是真的很可疑啊有木有! 若不是为了说服苏一凡,她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如此敏锐的分析能力…… 苏一凡果然安静下来。 沐乐大受鼓舞,继续说:“我向你保证,王爷绝对没有把鱼目藏起来!他昨晚还跟我说,他把鱼目给你了!” 苏一凡扭开头:“他答应得那么爽快,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那是因为王爷猜到你为什么非要得到鱼目不可!”当着季雅的面沐乐没有点破,她相信苏一凡能听懂,“王爷心高气傲,怎么会去骗你的秘籍?如果想骗,一路上有的是机会,鱼目没有出现之前,你不是说只要他求你,你就给他的吗!” 苏一凡看了她一眼。 沐乐一鼓作气:“那颗鱼目,他就诚心想给你的,拿秘籍做交换,只是为了成全你的面子,还有他自己的面子,你们根本就是一类人!” 季雅见苏一凡的态度有转还的意思,赶紧扯扯他的空袖子:“要不,我们别走了好不好?” 苏一凡撇着嘴,佯装漫不经心地问:“你们怀疑绵羊,然后呢?” 沐乐大喜:“王爷已经让战连齐把绵羊放走了,语城跟着呢,如果真是它偷的,我们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一凡立刻说:“让止言也去!语城和你们是一伙的!” 沐乐鼓起腮帮子:“语城是专业的!止言学过跟踪吗?别坏事了!” “啾!” 啄着鹦鹉很恼火地要去啄沐乐,她赶紧捂着脑袋躲开:“我就问一句嘛,问都不让问啊!” 苏一凡被她狼狈的样子逗得忍不住有点好笑,哼了一声:“止言跟踪过你和阿布,连雪影都没发现,你说它跟踪绵羊有没有问题?绝情散的滋味,不错吧?” “果然是你!”沐乐想起她和季寒洞房那夜的苦楚,狠狠剜了止言一眼,“你不是要去嘛,还不快走!滚!” 止言鸟嘴一扁,露出戏谑的眼神,起飞,在沐乐脑袋上落下一坨鸟屎。 这下苏一凡忍不住,终于笑出声了。 季雅赶紧抱歉地拿了帕子递给沐乐,心里却是由衷地松了口气,还好有沐乐在,否则搞不好苏一凡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气,两边又要交恶起来。 一行人假装上路,当然没有走得很快,大家都在等语城和止言的消息。 一直到了晚上,语城终于回来,爪子上抓了个鲜血淋淋的肉团,丢到楚景天怀里…… 楚景天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弄的?” 止言在苏一凡耳边啾啾几声,苏一凡替它说:“狼咬的!这就是只完全没生存能力的蠢狐狸!根本不知道怎么觅食,怎么躲避天敌。” 看到奄奄一息的绵羊,林路心疼得鼻子发酸:“景天,你救救它吧,它好可怜……我看,它八成是什么人家养的宠物,被主人丢掉了,才会让我们捡到。” 沐乐也跟着点头:“嗯嗯,我们错怪它了,救一下吧。” 楚景天朝季寒看去,后者点点头,他立刻从怀里掏出药膏和纱布,开始给绵羊包扎。 “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绵羊之外,还有一个人很可疑?”避开所有耳目,苏一凡不动声色地提醒季寒,“那叫黎采儿的,你从来没怀疑过?听说西楚有一门****,和你们的**蛊是异曲同工之妙!” “不是没有,我还在观察她!”季寒很冷静地说,“不过在她来之前,我们这里就是有问题的!李子夫怎么追到我们,我始终没想明白,那个时候,黎采儿应该不在附近,否则荒唐它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苏一凡提醒他:“海召师也通兽性,如果她会****,那想要瞒过荒唐它们,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季寒摇头:“她才17岁,功力差得远,使出****只能糊弄很短的时间,我们跟李子夫周旋了那么久,她不可能从头到尾都用****把自己藏起来。” 苏一凡斜眼朝他瞅去,眸中带着点八卦的嘲弄:“你跟这个黎采儿很熟吗?连人家年纪都知道了?” 季寒懒得理他,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无聊的玩笑!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把那张武功秘籍丢到季寒怀里:“拿着吧,你那么聪明,这东西既然被你见到,就算还没背下来,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方向,还要装模作样还给我,摆出一副不受人好处的嘴脸,你好意思吗!” 季寒不动声色地接过去:“那多谢了。” 这还差不多! 苏一凡总算平衡一点:“你最好能找到鱼目,老老实实还给我!如果找不到,那这次就是你欠我的!总有一日,我要跟你讨还!”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季寒独自郁闷。 苏一凡还是苏一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寒已经适应了他那种趾高气扬的无理态度,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开始跟他配合? 他很生自己的气! 当晚就闭目练功,他连苏一凡的人情都欠了,再练不成赤焰掌,那岂不是白受这份闲气。 他运气,按照苏一凡秘籍里的描述,在身体里转了一圈儿,丹田之处立刻开始暖暖地发烫,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他大吃一惊,赶紧打住。 沐乐很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不是秘籍有问题?” 她是真真被苏一凡时不时的暗刀子给捅怕了。 季寒没说话,陷入了沉思。 沐乐吓得赶紧去握他的手,还好,是热的! 季寒这才回过神,拍拍小东西的脑袋示意她自己没事:“秘籍没有问题,你先睡吧,我去找楚景天说个事。”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5章 惊鸿一瞥 沐乐在帐篷里担惊受怕了半个时辰,听到季寒的脚步声,她立刻光着脚冲出去:“怎么样?” “你怎么还不睡?”季寒轻轻把小东西抱回去,“没什么,我就是去跟楚景天商量个事。” “什么事?” “我想回逞都去。”季寒沉吟地说,“虽然很冒险,但是吴宇在逞都,夏齐峰把南宫凌也召到逞都去了,显然是防着山高皇帝远,我们勾结南宫凌让他措手不及。没有兵马,单凭我们几个人成不了事,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回逞都,你怕不怕?” 沐乐摇了摇头:“跟你在一起,刀山火海我都不怕!” 可是,你大晚上忽然跑去找楚景天,就为了说这事?又不是今晚就要忙着赶路,完全可以明天说啊! 她有点怀疑:“你去找楚景天,就只说这一件事吗?” 季寒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然你以为呢?难道本王有断袖之癖?” 沐乐红着脸呸了一声,他的手探进了她的衣服,让她的心跳迅速加快,颠鸾倒凤之际,沐乐有些惆怅,早知道那鱼目会丢,还不如她吃了呢!如果她和季寒能有个孩子,那该多好! 等等!如果季寒真的打败夏齐峰,那他不就是皇帝了?皇帝都有三宫六院的,就算季寒不想要,遇到自己这只不能下蛋的母鸡,朝中大臣们肯定也要啰里啰嗦…… 沐乐觉得自己很可笑,现在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居然还担心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又很郁闷,到底是希望季寒赢呢,还是不赢呢? 感觉到沐乐今日兴致不高,季寒以为她是累了,没有多折腾,让她靠在他怀里睡,她很快就睡着了。 他把沐乐轻轻放到旁边,又陷入了沉思。 冰寒绵掌和赤焰掌是同宗同门的武功,分处一阴一阳两个极端,如果将赤焰掌的速成法反过来,很可能就能用最短的时间,练到冰寒绵掌的巅峰! 虽然这两样武功同时练已经很凶险了,还要一起速成简直是癫狂,但,他总不能亦步亦趋地走苏一凡的老路,否则人家不说什么,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既然现在他已经…… 那不如冒一冒险! 季寒深深看了沐乐一眼,等我练成以后,就没有人能再欺负你,夏齐峰那个混蛋,我会把他活捉到你面前,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告慰爹娘在天之灵,雪洗你被羞辱之恨。 所以,任何冒险都是值得的!他的武功原本练到瓶颈已经很难再有突破,夏齐峰的一招釜底抽薪把他彻底打回了起点,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季寒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运功,左半边身子热得像火,烫得犹豫铁烙贴身,右半边身子冷得像冰,冻得阵阵揪心之痛。 但他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以至于第二天沐乐醒来,发现他坐在身边,还挠挠头:“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季寒笑眯眯地替她把头发整理好:“早点起来早点动身,现在我们有马车了,路上还可以睡的。” 沐乐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可是季寒会不会太瞌睡一点?一路回到逞都,他都在睡觉? 为了躲避夏齐峰的耳目,他们走的是小道,要绕比较远的路,即便有马车,也走了近一个月,眼见再过两日就能到逞都了,战连齐弄来些农家行头来,让大家乔装成农户,鱼目混珠。 季寒找来黎采儿:“这里是东水腹地,西楚人应该找不到你,你不会再有危险,我们就此别过。” 黎采儿皱起眉:“王爷你答应过带我去逞都的,西楚人对逃离的海召师绝不会善罢甘休!鱼目我已经给到你们,丢了又不是我的错,你把雪影藏在王府十几年,还没进逞都却要赶我走,觉不觉得自己这样过河拆桥不太厚道!” 季寒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已经不是王爷,此地距离裘洋甚远,西楚鞭长莫及,但逞都却是夏齐峰的地盘,哪边更危险,你心里没数吗?” 黎采儿扭开头:“落到夏齐峰手里顶多是个死,被抓回西楚他们会破了我的绝情功,让我生不如死,还不如死在这里来得痛快!万一以后你当上皇帝,我还能得点好处。” “比如?什么好处?” 黎采儿觉得季寒看她的眼神有点怪,脸上微微一红:“到时候再说呗,现在想那么远干嘛。” “可是我不喜欢欠了人。”季寒淡淡地说,“我让楚景天给你准备盘缠,足够你往后的日子衣食无忧,你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季寒!”黎采儿急了,“鱼目是无价之宝,我拼了命才抢来的,你用区区一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你有没有良心!” 季寒眸中幽光一闪:“所以呢,你想要什么?” 黎采儿扁扁嘴:“没想要什么,我就是不想被抓回去!你答应过要保护我的,不能食言!” 季寒扭头:“我会让楚景天给你多准备一些银两,你明日就离开,这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 靠! 黎采儿差点就骂出声来,眼珠儿转转,有了! 沐乐小心翼翼地在帐篷里探出个脑袋,对季寒讪讪一笑:“那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啊。” “说!”季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采儿病了。”沐乐果然说的就是他最不爱听的话,“烧得很厉害,毕竟也同路了一个月,你帮人帮到底,我觉得她跟我们回逞都也满好的呀,如果我们能把驭兽术和海召术结合起来……” “她病了?你确定?” “啊?”沐乐没想到季寒会这样打断她,怔了一秒点点头,“是啊,楚景天说她着了很严重的风寒,必须得好好调理。” “我去看看!” 季寒起身走人,沐乐赶紧跟过去,为什么她觉得季寒对黎采儿的反应…… 有点怪? 黎采儿斜靠在马车里,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看就是病得很严重的样子。 季寒抿抿唇,对沐乐说:“你去问问楚景天,药什么时候能煎好?她再这样烧下去,怕是要抽搐了。” “哦,好!”沐乐赶紧跑,黎采儿看起来比刚才更严重,一副随时都会厥过去的模样。 季寒直到她走远,才凑到黎采儿耳畔,压低声音轻语:“别装了,我说过,你的功力不够,****骗不了人!你想的事情不可能,这里很安全,大家好聚好散。” 黎采儿噌地往后缩了一下,警惕地看着季寒。 “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得那么明白,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季寒深沉地看着她,“你的好我记着了,我欠你两条命!以后你有麻烦,只要我还没死,绝不会坐视不理。言尽于此,你听得明白吗?” 黎采儿这下脸是真的开始红了,季寒靠她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让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意识到这点的季寒立刻往旁边挪开了一点:“我答应过沐乐,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不想你变成第二个雪影。” 黎采儿囧得连脖子都泛起红色,原来季寒早就把她的心思看穿了,他一定也知道鱼目是她偷来混到他的饮食里骗他吃下去的,所以才会说欠她两条命…… 她咬紧嘴唇:“你当了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皇后!” 季寒蹙眉:“我没想那么远,如果真有那一日,就没什么再是不可能的了。” 黎采儿愕然看着他,他的意思是,如果他当上皇帝,准备废掉三宫六院? 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本来你没有挑明,我也不想跟你说这些话。”季寒的意思很明确,“但是你不如雪影理智,装病跟着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不希望沐乐多心,也不想你受伤。” “药来了药来了!”沐乐端着汤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鼻尖上还冒着汗珠儿。 黎采儿默默接过药碗,机械地把药吞下去,季寒什么事都想着沐乐沐乐,他心里除了沐乐,就没点别的吗?还不想她受伤?他知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有多伤人? “让林路过来照料吧。”季寒揽过沐乐的腰,“我跟你说件事。” 哦哦! 沐乐有点奇怪,好像季寒是故意把她支开,不想她和黎采儿见面似的? 她用力甩了甩头。 这是犯的什么神经啊! 她和季寒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还有什么好猜忌的?王爷对她的心,天地可鉴,她如果再疑神疑鬼,那真是太对不起季寒了! 她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季寒不在身边,她也没有多想,走出帐篷,伸个懒腰深吸一口气。 逞都,我们来啦! 往后很长一段日子,怕都要在腥风血雨里度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这样安安静静地再享受一回晨曦的美好。 嗯? 等等! 沐乐用力揉了揉眼睛,远处树林里,有两个影子? 她奔近几步,那两个影子赫然便是季寒和黎采儿,虽然隔得很远看不见表情,但黎采儿的手,是搂在季寒腰上的……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6章 必须果断拿下 再见到季寒,是半个时辰以后,王爷身上带着些露水,捋了捋沐乐的头发:“语城从坎库那儿带来了消息,夏齐峰已经在南宫凌身边埋了钉子,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沐乐看了他一眼:“你刚才是去等语城的?” “嗯,怎么了?” “没什么。”沐乐绞着头发,“那你去找南宫凌是不是很危险?” “我们暂时不去找南宫凌!”季寒很冷静地说,“我们先去找吴宇!”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吴宇会帮你吗?吴沛沛也被充了官妓,你只救季雅没救她,吴宇心里肯定不高兴。” 季寒颔首:“事实上,吴沛沛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据说是染上花柳病。” 沐乐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吴沛沛,但被贬为官妓,又这样屈辱地死去,身为女人,还有什么是更悲哀的?季寒从来没有爱过她,她只是权力妥协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沐乐叹了口气:“这样你还敢去找吴宇啊,不怕他杀了你?” 季寒理智地说:“越是这种情况,夏齐峰越想不到我们会找上门去!吴宇性格冲动血性,吴沛沛的事他肯定很恼火,但弑父篡位这种事,他更不可能容忍。” 沐乐屏住呼吸:“夏齐峰真的是弑父篡位的?” 她就觉得,怎么这事发生得这么突然! 季寒点点头:“按坎库的说法,应该是!而且皇上是有感觉的,据说皇上写过一封诏书,要废太子,夏齐峰才会铤而走险!但这份诏书莫明地不见了,夏齐峰也很着急,正在偷偷找寻。” 沐乐哦了一声:“那我们如果能找到这份诏书,就能事半功倍了。” “对!” “季寒……”沐乐舔舔嘴,“我想拜托你个事。” “什么?” “把黎采儿留下来,别赶她走。” 季寒惊愕地看了她一眼,他们在说逞都的事,沐乐的心思怎么就忽然转到黎采儿身上去了? 他刚想说话,沐乐却抢在他前头:“我想跟黎采儿学海召术,现在我的异能没有了,我想,我需要多学点东西,可以吧?” 季寒一百二十万个不愿意,但看到小东西期待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点点头:“行啊,那就多留她一阵子。” “嗯!”沐乐低下头,“我们该走了,早点回逞都吧,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不如早点迎上去来得痛快。” 季寒审视地瞄了她一眼,为什么他觉得沐乐好像有点不开心?难道黎采儿对她胡说八道了? 不可能不可能! 季寒断然否定这种想法! 依沐乐的脾气,如果黎采儿说了不该说的话,她肯定要闹翻天的,不可能还跟她学什么海召术。 大概是他们就快要到逞都,小东西心里害怕吧。 他握住她的手,果然是冰凉冰凉,季寒把沐乐的手紧紧包在自己掌中:“没事,有我。” “嗯。” 沐乐、林路还有季雅挤在一辆马车里,现在还多出个黎采儿,她看起来好多了,好到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沐乐舔舔嘴:“黎采儿,我听雪影说西楚的海召师很多都练绝情功,可以永保青春不会老,你有练吗?” 黎采儿耸耸肩:“不是很多都练,是必须得练,我从三岁就开始练了。” 沐乐抬起头:“你能教我吗?我也想像你们一样长生不老。” 黎采儿看了她一眼:“你以为绝情功是什么好东西?”她把自己的手按在沐乐手背上,惊得沐乐噌地把手缩回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黎采儿自嘲地说:“我们从小在寒玉上练功,全身都是这个温度,寒冷让我们理智,也会抹掉我们的感觉!你有没有感受过,当你被冻得手脚发麻的时候,割你一刀是不会痛的,我差不多就是这个状态,需要不停地练功,才能避免自己被冻死。练绝情功的人,必须是处子身,否则不但武功全废,还要终日被严寒折磨,练到越高境界,反噬起来就会越严重,练成雪影那样,一旦破身,就没命了。” “哦。”沐乐低下头,雪影早就跟她说过必须是处子才能练功,她只是想跟黎采儿…… 再确认一下! 她绞着头发:“可是,绝情功只能要求你们保住**的清白,管不住你们的心吧,雪影不就是因为爱上丰田庆,才被追杀的么。” 黎采儿有点心虚,不去看沐乐的眼睛:“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他们俩的事,我不知道。” 沐乐不再说话,专注地打量起车窗外的一只蝴蝶来。 黎采儿心中各种小鹿乱蹿,她原本只是气不过,想报复一下季寒,才故意用****让沐乐看到她和季寒在一起的旖旎画面,没想到沐乐看到以后居然把她留下了…… 她知道沐乐是在试探她,但也怀了一丝希冀,沐乐的态度,是不是愿意接纳她的意思?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了,何况是季寒那样的人,只要沐乐同意,季寒应该就不会反对了吧。 黎采儿知道沐乐是不大可能怀孕的,所以急于让她相信自己跟季寒绝对不会发生**接触,免得沐乐担心她生下孩子会动摇季寒的感情,但…… 如果那男人真想要个孩子,她也许会愿意为他受寒冻之苦。 林路怀疑地看看黎采儿,又看看沐乐,为什么她觉得沐乐跟黎采儿看起来都怪怪的?明明昨天还很正常啊! 季寒在心里做着跟吴宇交战的准备,没有注意到沐乐的情绪,一行人回到逞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找吴宇,沐乐等人,则由战连齐安排,住在一户贫民窟的农妇家中,地方虽然破烂,总算有片遮雨的瓦,越邋遢的地方,才越有可能躲过夏齐峰的注意。 季寒回来的时候,沐乐已经“睡着”了。 他扬扬眉毛,这么关键的时候,小东西怎么可能不等他就自己先睡? 他终于发现沐乐这是情绪不对劲了! 他不动声色地上床,故意假装不小心,把膝盖压在沐乐手背上,沐乐痛得啊呜一声,这下想装睡也装不下去了。 季大尾巴狼一脸“愧疚”和“心疼”,赶紧把她的小手拿到嘴边吹吹:“我真是累晕了,疼不疼啊?” 沐乐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过去,睁大了眼睛:“你很累?跟吴宇谈得不好吗?” “不算太好。”季寒搂着她,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怀里,“他说想要他帮忙,先把苏一凡的人头送过去。” 沐乐蹙眉:“那你怎么说?” “我还能怎么说,只能跟他打太极了。” 沐乐咬了咬嘴唇:“那就是谈崩了?吴宇会不会去跟夏齐峰告发我们啊!你回来没被人盯上吧!” “我怎么可能让人盯梢!”季寒笑了,“其实也不能算完全谈崩,关于先皇忽然暴毙之事,吴宇心里也是犯嘀咕的,但他不会仅凭一个猜测就站到我们一边!如果能找到那份诏书,我相信他的态度会有转变!” 所以,最重要的还是那份诏书! 诏书究竟在哪呢? 沐乐还没来得及好好思索这个问题,季寒的魔爪已经伸了过来,抚摸着她柔软的脖颈。 “我累了。”沐乐往床里缩,季寒早就猜到她不会好好配合,但今天他不准备迁就。 他大手一伸,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咬着她的耳朵:“可是我不累。” 一股过电的感觉迅速在沐乐身上划过,季寒知道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其中最敏感的就是耳朵,他太熟悉她的身体,她想在他面前装大尾巴狼,门都没有。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子也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季某人正自得意,准备好好享受小东西就范的乐趣,没想到沐乐竟然用力一把将他推开:“我真的累了。” 季寒相当之扫兴,不过现在他没功夫闹脾气,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沐乐真的不高兴了。 为什么呢?是不是这一日来自己冷落她了?一整个白天,他就没跟她说过话,晚上才进逞都,又去找吴宇,回想起来,自从两人在一起以后,沐乐还真没受过这样的冷遇。 季寒一边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一边把沐乐压到身下,这时候不能由着她,必须果断拿下,否则小东西很容易将委屈无限放大。 “你放开我!”沐乐叫嚣得有些恼火,可是既摆脱不了绵密的缠吻,又甩不开霸道的爱抚,撑了一会儿,终于缴械投降,开始回应季寒的吻。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放纵过,以至于沐乐从头到尾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沐乐赶紧把脸埋到被子里,久违的欢愉让她欲罢不能,到现在还会脸红心跳,可是…… 等等! 沐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季寒,你身体恢复了好多哦,是照苏一凡那秘籍练出来的吗?”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7章 心事 “嗯。”季寒不愿意让沐乐知道自己服下鱼目之后,不止是身体恢复如常,而且鱼目还有促进内功的作用,加上他勤勉练习,短短一个月,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三成功力。 否则,他就不得不解释鱼目是怎么被自己吃下去的了,但他也不愿意编谎话骗沐乐,最好的办法就是想个辄分散小东西的注意力,用什么办法呢? 沐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这办法还用想吗? “喂!”沐乐很有些无奈,季寒是不是吃错药了,昨晚刚那个啥,睡一觉又来?老夫老妻的,至于弄成这样吗? 但是她反抗无效,很快就被季寒拖入一片狂风骤雨,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等一切平复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沐乐倦猫似地窝在季寒怀里,小脸红润,手脚也是软塌塌的。 季寒亲了亲她的头发:“我今天要去见坎库,安排些事情,然后去找卫守阳,争取把这个人拉拢过来,估计会弄得比较晚,你乖乖在这,等我回来再陪你,好不好?” 这“陪你”二字,似乎蕴含着某种特别的意义,听得沐乐的脸噌一下又红成了紫葡萄,赶紧推他一把:“快走快走,不是事多嘛,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赖床。” 季寒一笑起身,小东西昨日的气,应该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他也就放心了。 沐乐才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吃东西,就遇见了黎采儿,她的目光在沐乐身上扫过,定格到脖颈处,沐乐下意识地一摸,呃,有点疼,她大概猜到是肿么回事,赶紧挡住吻痕,扭头逃进堆杂草的后院。 “哎!”沐乐忧郁地蹲身,拿稻草梗戳地上的蚂蚁。 季寒忽然对她那么热情干什么?是因为黎采儿的事心虚吗?据说男人在外面偷了腥,回家都会对老婆特别温柔。 沐乐吓了一跳,用力甩头,她这是在干什么呀,怎么能有这样的怀疑!就算亲眼看见,她也不相信季寒会做对不起她的事,但…… 既然她这样相信,为什么不去跟季寒当面问清楚?她明明心里就是有疙瘩的! 沐乐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其实她并没有自己催眠的那么相信季寒,不是吗?她没有勇气去问,好怕一旦问明白,两人就再也不能亲密无间。 他们定立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他答应除了她之外不会有其他女人,没想到,到头来先背叛誓言的人居然是她…… 她没守住自己的清白,糊里糊涂成了夏齐峰的人!不管她心里是怎样的不情愿,不管季寒表现得有多么大度,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季寒和黎采儿? 至少季寒并没有真的碰过人家! 这些心事她无人可说,因为那段记忆实在太惨,季寒从来不问,她更难以启齿。 草丛里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打断了沐乐的自卑,一抹金黄正缓缓向前移动。 “绵羊?你怎么跑这来了?”沐乐拨开草垛,抱起那团毛茸茸的软黄金,“这草有倒刺的,当心扎到!” “噢噢!”荒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可乐比它快,一个猛扑,跃过草垛,紫苏也跟着冲了出去,然后是豆豆和欢欢。 不远处,一只四足动物从草丛中一惊跳起,扭头就跑,速度也是极快,但这世上,能比紫苏和小可乐更快的动物大概还没生出来! “小可乐你回来!”沐乐生怕初出茅庐的小家伙会受伤,因为,躲在草丛里的,赫然是只雌狮子! “噢!”紫苏威严地叫了一声,刚才还欢蹦乱跳,不嫌事大的小可乐立刻缩起尾巴,乖乖回头去看娘。 沐乐转向荒唐,后者假装没看见,却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在瞄。 沐乐极力忍着笑,看来荒唐在管教儿子方面输给紫苏一大截啊,紫苏一叫小可乐就老实了,它吼半天人家跟没听见一样,荒唐啊荒唐,你也有今日! 小可乐本来想好好玩一玩的,就这样生生被搅了雅兴,耷拉脑袋回来,闷闷不乐,绵羊从沐乐怀里跳下来不小心挡了它的道,它便拿绵羊撒气,抬爪扫到绵羊身上,划出几条血痕。 “噢噢!”紫苏怒了,在它脑袋上惩罚地咬了一口,当然没用真力,可也咬得不轻,把它耳朵咬得鲜血淋淋。 小可乐没想到绵羊居然躲不开,自己已经被吓到,又让娘咬了一口,委屈得嗷嗷直叫,沐乐赶紧过去摸它的头:“没事!没事啊,可乐不怕!林路,快来,绵羊受伤了。” 绵羊受的只是皮外伤,相比起来,小可乐倒是伤得比它更严重,一直躲在角落不肯出来见人。 “没事哒!我保证你娘不会再咬你!我跟她讲好了!”沐乐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脑袋,“你娘虽然高冷一点,但它绝对是刀子嘴豆腐心,它还救过我的命呢!” “噢噢!噢!”小可乐委屈地在沐乐手上蹭毛,虽然现在她已经听不懂兽语,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小家伙的无助与彷徨,它只是贪玩,大概从来没有真正狩过猎。 她定定看着它:“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把绵羊抓伤的,当时你的速度不快,真的一点都不快,连我都能躲开。” 小可乐歪歪头,有点紧张。 它还小,不像荒唐和紫苏那样了解人类的语言,但沐乐刚才那话的语气很冷,它能听出来。 “我是说我们小可乐没有错!可乐帮了我大忙呢!”沐乐赶紧控制住情绪,温柔地给了它一个大大的亲吻,“去找你娘吧,她把最大的骨头留给你了。” 可乐这才开心起来,一蹦一蹦跑开,沐乐望着它的背影,眼神开始变得犀利。 绵羊的反应会不会太慢一点?就算它是只缺乏野外生存能力的家养狐,也不至于反应比人还慢吧?平日里,她只觉得绵羊胆小,一点也不觉得它呆! 而且狮子是群居动物,雄狮落单还可能是被其他雄狮抢了老婆,雌狮子落单的机率几乎没有,因为它们不是跟雄狮在一起,就是在抚养小狮子! 季寒回来,果然又是三更天。 这回沐乐没有装睡,一看到他就问:“卫守阳那边怎么样?” “很好。”季寒坐到她身边,握起小东西的手,“苏一凡看得很准,他果然是向着我们的,这都是你的功劳,季王妃救过他的命,他至今念念不忘。” 沐乐笑笑:“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九门提督了吧?我听说因为苏一凡逃跑,夏齐峰就免了他的职,他还能帮到你吗?” “当然可以!”季寒很肯定地说,“没有职务,还有人脉,他在提督营任职日久,总有些朋友旧部。” 沐乐眼里散发出温柔的光亮,她总算也能给季寒出份力了,没想到从前的无心插柳,竟然成今日之事! 季寒眸中满满全是宠溺,其实卫守阳并没有他说得那么管用,这年头,宦海沉浮、人走茶凉,不在其位,谁还会记得你是哪根葱! 但只要沐乐开心就好! 季寒知道她不爱当金丝雀,他愿意在自己可控的安全范围内,让她多一些参与感。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了半晌,沐乐忽然收起笑:“王爷,还记得你之前怀疑是绵羊偷走了鱼目吗?” “呃……”季寒有点心虚,不过在隐藏情绪方面,他可比沐乐老辣多了,佯装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沐乐深吸一口气:“鱼目是不是它偷的我不知道,但我们一上岸就被夏齐峰追杀,很可能真的是它作祟!” 季寒眼神一凌:“怎么说?” 沐乐把白日里发生的事跟季寒仔细说了:“你不觉得孤零零一只狮子很可疑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它跟绵羊是一伙的,过来,是为了接绵羊的消息?” 季寒蹙眉:“你的意思是,绵羊也是经过驯练的战兽?可是……” “我知道它看起来很怂!”沐乐咬紧嘴唇,“但越不像,就越有欺骗性,我觉得它是一只专门被驯练出来的细作兽!” 季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颈后开始蔓延,他曾经怀疑过的,所以才让战连齐把绵羊放掉,那次它伤得太重,差点没命,他才对它放松了警惕,现在想来,如果那是它故意演的戏…… 他相信语城和止言的侦察能力,当时一定没有驭兽师在场,如果沐乐的揣测是对的,那绵羊完全是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惜自残达到潜伏的目的。 天哪!太可怕了! “王爷,大事不好!”战连齐的声音打破了季寒的沉思,“卫守阳出事了,全家惨遭屠戮,肯定是夏齐峰干的!” “我知道了。”季寒赶紧把战连齐打发走,沐乐听到这个消息,眼眶都红了。 “都是我……”她难过得说不出话,季寒握住她颤抖的手,知道这事劝来也是无用,只能再用注意力转移**,好在这次有个现成的由头。 他凑到沐乐耳畔,小小声说:“你不是怀疑绵羊吗?我们正好试它一试!”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8章 双生子 沐乐抬起泪眼,定定看着季寒:“怎么试?” 季寒理智地说:“夏齐峰对卫守阳下手,肯定是知道了他答应与我们合作的事!如果夏齐峰发现吴宇也和我们有接触,那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卫守阳已经死了,你又要拖吴宇下水……” 季寒沉吟了一会儿:“我不会让他当真出事,只是试探一下绵羊,如果夏齐峰真的有动作,我会把他救出来,何况绵羊究竟如何,还不好说的。” 自古一代功成万骨枯,沐乐以为他们要做的事,不会有牺牲么?但季寒不忍心去跟她分析这些厉害,坏人他来做,罪孽他来担,季寒只希望那些生离死别的场面,沐乐看到的越少越好。 沐乐听他这么说,放心了一点,但是又起了另一重疑虑:“夏齐峰很精明,如果他认定吴宇不会背叛,不相信我们挑拨离间呢?这很有可能的!就算他没动作,我们也不能对绵羊完全放松警惕。” 季寒的目光变得清冷起来:“夏齐峰未必会相信吴宇和我们勾结,但只要他听说吴宇知道了先皇遗诏的事,与不与我们勾结,就已经不重要了,夏齐峰一定会借着这个由头,把人除掉!” 沐乐打了个寒战:“吴宇是逞都最大的保障,只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夏齐峰真会对他下杀手么?” 季寒冷冷地说:“就因为吴宇直接关系逞都的安危,夏齐峰才更不能容他存活于世!吴宇此人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夏齐峰跟我一样了解他,我用遗诏拉之,他必因此灭之!” “好,那我到绵羊面前去演出戏。”沐乐终于下定决心,“王爷你就别出面了,我傻乎乎的,反而比较容易让它受骗。” 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沐乐也开始懂得利用自己的“天真无邪”了,他不知道这对小东西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既然他们选了这条路,沐乐就不可能一成不变。 他只希望她能变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第二天,沐乐到院子里转悠,用眼角的余光瞄到缩在角落晒太阳的绵羊,佯装漫不经心地对林路说:“楚景天呢?跟王爷一起去见吴宇了么?” 林路摇摇头:“没,他在给苏一凡找解药呢,王爷又去找吴宇了?不是说上回谈得不太好么?” 绵羊默默从角落里钻出来,一瘸一拐爬到林路身边,林路摸摸它的头,把它抱进了怀里。 沐乐脊背隐隐发凉,绵羊很粘人,经常喜欢要人抱,以前沐乐从未多想,现如今看在眼里,只觉得不寒而栗。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控制住情绪说:“其实上回也没有完全谈崩,王爷为表示诚意,把我们的落脚点告诉他了,如果他真是铁板一块,现在我们肯定得遭殃。” 林路骇得面色惨白:“王爷……王爷怎么这么大胆!” “王爷说不入虎穴,蔫得虎子。”沐乐舔舔嘴,“而且他有把握吴宇不会真的出卖我们。先皇是想废太子的,诏书都写好了,夏齐峰才会着急弑父篡位,吴宇对先皇最是忠心,就算对季寒不满,也绝不可能容忍这样的事!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他不方便立刻表明立场。” 林路屏住呼吸:“那王爷今日又去找他,可是有证据了?” 沐乐不置可否地笑笑:“只是有线索,还谈不上证据,没有吴将军帮忙,我们很难得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绵羊一直很乖巧,靠在林路怀里睡觉,林路给它梳毛,它舒服地闭着眼睛,小鼻子尖尖,随着呼吸一下一下轻点,萌得不要不要的,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晚上,季寒回来,沐乐冲他点点头:“我都照你说的讲了,你注意吴宇那边。” 季寒嗯了一声:“绵羊有什么异动么?” 沐乐摇头:“我一直在留心,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我也不敢总跟着它,不然它就该觉得不对劲了,它想躲开我去报信,完全有可能。” 季寒颔首,现在饵已经放出去,孰是孰非,等着看结果就是,战连齐那边,他已经吩咐不分日夜地盯着吴宇的将军府了,还有荒唐等战兽助阵,救出吴宇,应当不是难事。 事实证明,他们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沐乐演戏过后的第五日,夏齐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抄了吴将军府! 吴宇同发妻伉俪情深,妻子死后没有再娶,女儿也已然殒命,现在只有一名尚存的老母,被战连齐一并救了出来。 沐乐看到昔日意气风发的将军,落得今日狼狈仓皇的下场,心中很有些凄凉。 季寒这招,真狠哪! 他们是叛贼,手上无兵无权,想要撼动夏齐峰的地位,不使用些非常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但看到吴宇的样子,沐乐还是满心愧疚,季寒和苏一凡现在跟他在一起,她希望苏一凡能好好道个歉,虽说没什么用吧,总归让人家心里解气一点。 楚景天这几日一直忙得不见人,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该怎么解寒毒了! 他并没有多喜欢苏一凡,但身为大夫,看见疑难杂症就忍不住技痒,按林路的说法“你别为了救人,把自己的累出毛病来才好。” 工夫不负有心人,这事终于要成了! 只是还缺一味药引! 所以楚景天成天爬山下河地找,按理说他们躲居的这个农家背靠大山,阴冷潮湿,应该很适合那味药材的生长才对,楚景天相信只要他细心一点,肯定能找到! “沐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他摸到一个犄角旮旯的荒凉处,没想到药不见影,却看到了沐乐?而且…… 沐乐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擦了脂粉? 沐乐看到他,没说话。 楚景天忍不住有点怀疑:“你……没事吧?” 沐乐还是不说话,默默朝他走近,就在楚景天一头雾水的时候,她素手一伸,将锋利的匕首刺进他胸口…… “你!你!”楚景天的脸不可思议地扭曲起来,人无力地栽倒在地,沐乐面无表情,转身走得干净利落,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沐乐,你看到楚景天了没?”林路一边收拾午饭,一边开启碎碎念的抱怨模式,“他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去找药了,到现在也不回来,连饼子都没带……” 伏在桌角的绵羊,因为紧张而全身抽搐了起来,眸中第一次透露出森冷的恐惧,一步步后退。 沐乐衣衫一扬,三枚银光闪闪的袖箭朝它直飞过去,然后反手一刺,将另一把匕首扎进林路小腹。 “噢!噢呜!”斜侧里传来犬吠,小可乐一口叼住两只射向绵羊的袖箭,萌啊萌地眨着眼睛,有点小郁闷,接丢了一只…… 沐乐和林路经常跟它玩这种抛接游戏。 嗯?等等! 林路为什么在流血? “噢!”它转向沐乐,发出愤怒的吼声,径直扑过去,沐乐一刀挥向它的咽喉。 可乐虽然年幼,没有任何战斗经验,但天生基因已经决定了它的速度和反应力,别说沐乐,就算季寒,也未必能把刀子捅到它身上! 它彻底愤怒了,各种狂吼:季寒呢?沐乐呢?快来啊!这里有个坏女人! 战连齐带着战兽在逞都四处逃蹿分散夏齐峰的注意力,现在还没有回来,村子里只留下年幼的小可乐、断了一条腿的欢欢、还有呆萌的豆豆,它这一声吼,不止把人喊来,欢欢和豆豆也都冲过来了。 季寒只一眼,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沐乐,他果断打手势下令:“欢欢,看住绵羊!小可乐,保持沐乐!豆豆,咬死这个女人!” “沐乐”见势不妙,砰地砸出一颗烟雾弹! “什么声音?” 因为吴宇的事情,郁闷地躲在角落内疚一早上的沐乐,听到外面的吵闹拎着裙子奔出来,还没看到是什么事,迎面就刮过一股狂风,小可乐一个熊抱,把她扑倒在地,噢呜噢呜地叫着。 沐乐疼得直咧嘴,小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的体重加上速度,杀伤力有多大? 欢欢目光深沉地看着被袖箭贯穿背部的绵羊,金色的小狐狸满脸痛苦,脸上,一滴晶亮的泪珠缓缓滴落。 最没用的是豆豆,季寒让它咬人,它只咬到一嘴烟,被呛得各种打喷嚏。 季寒没有去追那个假冒的“沐乐”,赶紧去检查林路的伤,好在不致命。 “真没想到会是她!”苏一凡沉着脸,“她终于来了。” “什么来了?”沐乐一边红着眼睛替林路止血,一边去看苏一凡,“那个易容成我的女人,你认识?” “她不是易容成你!她是你的双生妹妹沐可晴,你失忆了才不记得她!沐可晴会到这来,说明苏锦已经发现你和我都不对劲了!”苏一凡边说,边走到绵羊面前,忧心忡忡地看着,“除了苏锦,不会再有别人能**出这样的战兽!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09章 露出马脚 沐乐之前听她本尊说起过,知道自己在南越是有个双生妹妹的,只是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前居然当真会见面。 她舔舔嘴,试探地去问苏一凡:“这个沐可晴……是什么样的?” 苏一凡耸耸肩:“苏锦崇拜超自然的能力,从小把你们用来试毒,在你身上成功了,你能听懂兽语,在可晴身上就没有成功,她很小就被毒哑了,人很安静,成天就在角落里猫着,我给她带糖她也不吃,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沐乐挠头:“你居然会给人带糖……” 苏一凡瞪了她一眼:“要我说数你最没良心,一言不合就失忆,白吃了我那么多糖,就会帮着外人给你哥下套!没有我,你们两个早就被那女人玩死了!” 沐乐默然,好像飞刀是说过,苏一凡以前对她们姐妹是不错的,后来因为冷亦风的关系,害得他们一家四口被扔进大海,才起了变化。 她看了他一眼,小声问:“沐可晴驭兽跟你一样厉害么?” “比我差远了。”苏一凡懒洋洋地说,“也就跟你半斤八两吧,苏锦**出来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不过我想绵羊应该不是她驯的,八成是苏锦驯好以后交给她用了。” 沐乐歪头,朝躺在地上的小金狐看了一眼…… 绵羊四脚朝天,双目紧闭,若不是爪子时不时抽搐一下,真以为它已经死了。 她叹了口气:“王爷,救它一命吧!” 细作最大的危险性在于隐蔽,一旦身份曝光,便构不成什么威胁,何况是被主人抛弃的战兽。 想到绵羊为了潜伏在他们身边,一而再再而三用自残的办法,没过过一天舒服日子,最后竟然还遭了沐可晴的毒手,沐乐真替它不值! 季寒低头检查了一下那根袖箭,扎得很深,必须马上拔出来,偏偏楚景天又不在,他深吸一口气:“绵羊,你忍着!” 小狐狸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忽然一个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身,肚皮朝下跌落…… 季寒眼疾手快地抄住它的尾巴,绵羊痛苦地嘤了一声,全身剧烈抽搐。 “你怎么这么傻呀!”沐乐情急之下忍不住骂道,“我们是在救你的命,你逃什么,找死吗!” “真没眼力见,看不出来它就是不想你救吗!”苏一凡翻了个白眼,“也是可惜了的,又一只死心眼的牺牲品!”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为什么?” “怕你要它做事呗,不给你策反的机会。” 沐乐无语,那是只狐狸!狐狸啊! 她鼓着腮帮子:“绵羊,我不管你听不听得懂,反正我没准备要求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看你死在这里!我跟你说,那只白色的雪獒,紫苏,知道吧?它主人跟我们也不是一伙的,我从来没问过一个字,仇恨是我们人类的事情,不该由你们担,明白吗?” 绵羊慢慢转过头,直怔怔地看着沐乐,她不知道它听懂了没有,只觉得它的眼神…… 无比悲哀! “我要拔箭了,沐乐你把它按住。”季寒深吸一口气,“楚景天不在,我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嚓! 袖箭被拔出来,血溅了沐乐一脸,她手忙脚乱地把裙摆压在绵羊身上,还是止不住血涌。 “金创药!金创药!”沐乐在尖叫,季雅从旁边默默递过来一颗珠子。 沐乐眼睛一亮,对了,琉影珠,不知道对狐狸管不管用,姑且一试吧!她抢过季雅的珠子,扒开绵羊的嘴巴塞进去,琉影珠对绵羊来说太大了,含着嘴巴闭不拢,沐乐情急之下用手一戳,咚,珠子被吞到肚里去了…… 不知是琉影珠的神效还是季寒的金创药好,绵羊伤口的血总算在它断气之前止住了,沐乐满手都是血渍,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很抱歉地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琉影珠赔给季雅:“这个给你吧。” 季雅摇摇头:“你留着,我要这宝珠也没用,绵羊救过来就好了。” 小金狐闭着眼睛,嘴角的胡须轻轻抽动,这些人跟它相处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谈不上交情,而且明知道它不怀好意,竟然还愿意拿宝珠出来救它…… 为什么? 眼见绵羊和林路的伤情都暂且稳定,沐乐总算松了口气,绞绞头发:“楚景天人呢?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单缺了他!” 林路强撑着抬起头:“他早上出去找草药就没回来,现在都过饭点了,他以前出去找药,从来没去过这么长时间,我……我有点担心他。” 季寒当机立断,对欢欢豆豆和可乐一挥手:“找人!” 小可乐第一次得到任务,高兴得摇头摆尾,嗖一下不见了,半顿饭的时间,就又跑回来,对着沐乐和季寒上蹿下跳,各种欢快。 “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吧?”苏一凡不可思议地瞪着这小东西,“人呢?” “噢!”小可乐又蹦到他脚边,叼着他的裤腿就往外扯。 沐乐咬咬嘴唇:“我们去看看。”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楚景天,沐乐全身的血都凝成冰了,他身后有一道长长的血线,显然是受伤之后勉强爬行,爬到这里终于爬不动了。 天真的小可乐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还沉浸在自己找到人的喜悦之中。 季寒健步上前,探了探楚景天的鼻息,很微弱,大概只剩下了最后一点魂魄,他立刻把人扶起来,盘膝,开始给楚景天输真气。 不一会儿,两人头顶都冒出了汩汩白烟,苏一凡的脸色先是有些困惑,然后慢慢变得黑沉起来。 沐乐紧张楚景天,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直到季寒收手,楚景天幽幽睁开眼睛,她才赶紧奔过去。 “命保住了,身子还很虚弱,需要静心调养。”季寒把楚景天背到背上,“我们先回去,伤口也要重新清洗处理一下。” “季王的武功恢复得好快啊!”斜侧里,传来苏一凡冷冰冰的声音,“是照我给的秘籍练出来的吗?” 季寒没回头,却是停下了脚步,沉默片刻以后说:“不完全是。” “嗯哼?那你怎么现在就能练到这等造诣?” 季寒很诚实地说:“还有鱼目的药效,鱼目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不止能够治百病,还有增进内功的效果。” “你终于承认是你监守自盗了!”苏一凡怒容满面地冲到季寒面前,“之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还真就被你骗过去了,你个卑鄙小人!” 沐乐一脸懵,什么意思?鱼目不是丢了吗?怎么是季寒吃掉的?不可能啊!她跟他说了多少遍让他吃,他都不肯吃的。 看到沐乐傻呆呆的样子,苏一凡冷笑:“傻妹子,我们都被他骗了你知道么?他一副要把鱼目让出来的样子,实际上自己吃了,还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绵羊身上!” 沐乐咬紧嘴唇:“不可能……” “他刚才亲口承认的,你聋了吗?”苏一凡完全是在咆哮,扭头就走,“女人啊,蠢哪!” 沐乐怔怔扯了扯季寒的衣袖:“王爷,鱼目不是你吃的,你为什么要……” 季寒垂眸:“不,确实是我吃了。” 沐乐各种不可思议:“为什么?” “黎采儿把它混在我的饮食里,她有****,骗过楚景天和战连齐不是难事。” 沐乐的僵了好半天,表情终于痛苦地扭曲起来:“所以,你们那么久以前就勾搭上了?” “沐乐你听我解释!” “我不要听!”沐乐崩溃地捂住耳朵,“你们一路都在一起,是不是!把我当傻子耍!我都看见你们亲亲我我了!” 季寒蹙眉,哪有这种事…… 沐乐难过到了极点,所有的情绪都崩溃出来:“你为了自己练武功,骗苏一凡,还骗我!我能不能有身孕、雅儿能不能有身孕,你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你只想着自己能天下无敌!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正好方便你跟黎采儿鬼混,以后还能拿这个理由休了我给她腾地!” 她越说越难过,捂着眼泪跑开,这么大的事,季寒竟然瞒了她一路,她不能接受,没法接受。 楚景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不住,连累你……” 季寒不愿意过早暴露实力,一路上都掩饰得极好,若不是情急救他,也不会被苏一凡看穿。 季寒摇了摇头:“跟你没关系,是我不想再骗他们,否则我可以说因为我同时练了冰寒绵掌和赤焰掌,不需要当真跟苏一凡说实话。” 他这么说,楚景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跟沐乐一般见识,她说的都是气话。” “我当然知道。”季寒苦笑,“跟你确认了以后,路上有好几次我都想跟她说清楚,左右就是开不了口,现在被苏一凡揭出来,她不误会才奇怪,等她气消了,我会好好跟她说。” “啾啾!啾!” 语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季寒和楚景天都是面色一凝,这是很严重的警报,一定出大事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0章 枪 看见沐乐红着眼睛跑回来,林路的心凉了半截,话都说不利索:“景天,景天是不是……” 黎采儿也猜到楚景天出了事,迎上去:“季王呢?要帮忙吗?” 沐乐看着她那张清纯的脸火冒三丈,脑筋发热,一个巴掌掴了过去:“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偷偷摸摸缠着季寒,在我面前还要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有意思吗!” 黎采儿一怔,不懂沐乐为何忽然向她发难,林路和季雅都在旁边,她耳根迅速发烫,本能地就要申辩:“我没……” “没有?敢做不敢认吗?”沐乐恨不得再扇她一耳光,“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你偷了鱼目送给他的时候开始是不是?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说你两句还委屈你了?” “嘘!” 黎采儿没接沐乐的话茬,用力一扯将她拉到身后,秀眉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沐乐抬眼望去,一张跟她克隆出来的脸正在不远处,长发飞舞,分外妖冶。 沐可晴又回来了! 嗖! 季寒出手,一颗小石子打在沐可晴后膝盖窝的地方,她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眸中闪光炸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对准季寒…… “王爷小心!”黎采儿尖叫起来。 季寒并不慌张,他已然看到沐可晴拿暗器对着他,但依她的能耐,想伤到他,是不可能的事。 砰的一声,沐可晴发了暗器,季寒大手一探准备去抄,可是等等,那暗器的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季寒!”沐乐惊恐地睁大眼睛,沐可晴手上的那个?是枪?这年代怎么会有枪? 天哪!太毁她的三观了! 季寒意识到事态不妙,但子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托大错失先机,背上又负着楚景天,此刻想要变招已是来不及了,百忙之中侧身闪避,子弹贴着他的手掌划过,留下一道略带焦味的伤痕。 沐可晴一击不中,趁季寒立足未稳之际,赶忙又连发了数枪。 沐乐的心都悬到嗓子眼了,季寒背后密密的有几棵大树,闪避起来很不方便,还背着楚景天…… 斜侧里,忽然冲出一个影子。 沐乐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究竟是谁,就听见女子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再一抬眼,黎采儿倒在地上,胸口弥漫着一片血红。 沐可晴没想到有人会冲上来挡枪子,微微一怔,季寒没有浪费这个宝贵的时机,三颗石子一齐出手,尽数打在沐可晴手腕上。 沐可晴吃痛,顾不得去捡落在地上的枪,抛下一枚烟雾弹,再次使出第三十六计,无影无踪。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季雅和林路都已经吓呆了,季寒不知道沐可晴身上还有没有类似的暗器,不敢追赶,略一思忖,放下楚景天,掺着他去给黎采儿诊视。 沐乐也是怔了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跑过去,黎采儿刚才是在替季寒挡子弹?他们才认识几天啊,她居然去给他挡子弹…… 楚景天忍着自己的伤痛,检查了一下黎采儿,身中三枪,虽然不是要害,但出血甚多,而且伤到了经脉。 “怎么样?”沐乐手脚冰凉,黎采儿千万别死啊,不能这样死啊! 楚景天摇摇头:“难办。” 沐乐鼻子一酸:“救救她!你是神医……” “救是可以救的,但除了你,这里恐怕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力。”楚景天朝季寒望去,“需要你用内力替她打通经脉,消耗很大。” 季寒犹豫了一秒钟,决定不征求沐乐的意见,直接问楚景天:“要怎么做?” 楚景天说了运气的法门,然后支呜地哼唧两声:“还有个事,运功的时候,需要把两人的衣服尽数解开散热,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这下,季寒觉得不能再把小东西当空气了。 黎采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一直看着沐乐,唇边露出苦涩的笑:“季……季王妃……” 嗯?沐乐扭头。 “我跟季王,什么都没有。”黎采儿的声音很小,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那日清晨你看到的,是我用****布出来的假象。鱼目,是我的主意,他,不知道。他已经跟我说得很清楚了,心里只有你一个,哪怕将来当上皇帝,也,不会有皇妃的位置,留,留给我……” 沐乐心里更难受了,黎采儿这跟交待临终遗言似的是几个意思?她捂着脸扭开头:“季寒,还不快去救人!不是有办法救的吗!救命要紧,先别拘泥那些无聊的小节了。” 季寒等的就是她这句话,点点头,抱黎采儿进房间。 沐乐呆呆看着,一脸凄凉。 他走得好着急哦,连话都不跟她说了,各种迫切…… 林路红着眼睛拉起沐乐的手,这一日终于要来了是么?她就知道季寒那样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从前信誓旦旦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沐乐,现如今被迫做出这种决定,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楚景天拍拍沐乐的肩膀:“别这样,黎采儿是因为他受的伤,他再无情,也不能见死不救。如果黎采儿死了,你也不会安心,不是吗?季寒只是不想欠她的情,你要理解一下。” 沐乐机械地点着头,是啊,扑过去替季寒挡子弹的是黎采儿,不是她,她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季寒救人? 为什么不是她? 现在季寒肯定要对黎采儿另眼相看了,她当时傻呆呆地站着干嘛呢? 他们才是应该同生共死的那一对,不是吗? 她不是个清白的女人,不能生孩子,关键时候还要别的女人挺身而出,她却只会跟季寒闹脾气……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她是季寒,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沐乐缩在角落里,禁不住地发起抖来,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在挥霍季寒的感情?他现在能容她是因为他对她还有情,以后呢?人的耐心总有被耗光的一日,更何况他身边从来都不乏痴情的女人。 安顿好黎采儿,天色已经黑了,季寒疲惫地走出房间,却不能休息,有两件事,他现在必须要去处理。 他决定先找苏一凡,相比起来,苏一凡还算是好摆平。 苏一凡今儿气炸,没有第一时间回来,错过了惊心动魄的大事,现在已经听季雅详细地说起过,知道季寒已经满头胞,冷冷哼了一声:“活该!” 季寒在他身边坐下:“鱼目的事,我跟你道歉,确实是不该瞒你,只是……” “只是你不相信我,不想太早暴露实力。”苏一凡翻了个白眼,“现在怎么忽然脑子被门挤到决定告诉我?” 季寒扬眉:“楚景天来当说客了?” 苏一凡很不屑:“为什么要他当说客?我自己没脑子吗?但是季寒,别以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我欠你的还清了。” 季寒看了他一眼:“好。” 端姝的命,沐乐的清白,整个季王府,哪里是一颗鱼目和一条胳膊能够还得清的,但无论季寒是否承认,在苏一凡愿意为季雅跳海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不想再去跟他算细账了。 两人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季寒先开口:“沐可晴的那个暗器,是什么?” 苏一凡摇头:“我也不知道,听雅儿说威力很大!如果是夏齐峰给她的,那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季寒点头:“你也要小心,你跟雅儿在一起,苏锦绝不会答应,沐可晴要对付的,不止我一个。” 苏一凡撇撇嘴:“这个不用你提醒,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摆平沐乐吧,雅儿说你带黎采儿走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也没出来,某些人,等着跪搓衣板吧!” 季寒头疼地揉揉太阳穴,不错,他现在是该去解决另一件更棘手的事了。 沐乐没有熄灯装睡,这让季寒多少有些安慰,他抬手敲敲门,没想到房门应手而开,沐乐根本没锁?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运气。 而且运气还没完,他才进门,小东西就一头扎进他怀里,拼命蹭毛:“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去哪!”季寒一边回应沐乐,一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小东西寻思着觉得不对要把他推开。 好在沐乐没那个意思,很乖巧地伏在他怀里,甚至还仰起头,踮起脚…… 季寒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福利,低头吻住沐乐的唇,虽然他有些意乱情迷,不过很快,他就敏锐地捕捉到小东西的反常情绪,她在?发抖? “怎么了?”季寒放开沐乐,退开半步审视着她的脸,“有心事?” 沐乐鼓着腮帮子,把脸憋到通红,摇摇头,然后懊恼地蹲到地上揪起头发来:“我……真是太没用了!刚才明明想好要跟你道歉的,就是说不出口……”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沐乐跟他道歉?反了吧? 小东西无助地抬起头:“我这么爱吃醋,你会不会休了我?” 季寒心里咯噔一声,天哪,沐乐居然有这种想法?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无意中犯了个比隐瞒鱼目更大的错误!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1章 纠错 季寒蹲下身,伸手轻抚沐乐的脸庞:“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沐乐低下头:“我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冲你嚷嚷的,你不说,一定有你的道理……” “我不跟别人说是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实力。”季寒扬起她的脸,很认真地说,“不跟你说,是不想让你觉得我跟黎采儿有什么。” “嗯。”沐乐把脸埋到他胸口,小手死死攥着他腰间的衣服,“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了。” 季寒摇摇头:“这事是我不对,你要怎么吵,都是应该的。沐乐,你觉不觉得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吵架?自从逃离逞都,就没有真正吵过。” 嗯?沐乐不太懂,难道季寒喜欢跟她吵架? 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牙齿和嘴唇还难免有磕碰的时候,人往往越是在亲密的人面前,越是会放纵自己,吵得也越凶。” 他顿顿声:“沐乐,我在宗人府的那段日子,你在宫里,是怎么过的?” 沐乐重重颤了一下,紧张地抬头去看季寒,后者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柔声说:“我知道你痛,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去碰你的伤疤,所以至今没有提过半个字,我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希望你也能把这事忘掉。但现在看来,是不是我越不提,你心里就觉得我越在乎?” 从前的沐乐在他面前何等任性,受不得半点委屈,听不得半句重话,鱼目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她,沐不不让他跪搓衣板简直没有天理。 可如今,她竟然自卑到不敢跟他吵架,生怕他会不要她的地步,季寒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他反身,粗暴地把沐乐压到下面,声音却很温柔:“夏齐峰是怎么对你的?是不是这样?” “不是!不是!”沐乐因为恐惧颤抖起来,“放开我!” “嘘!乖!”季寒轻轻在她耳畔呢喃,“不是这样是什么样?告诉我,我想知道,不管他是怎么对你的,我们一起承担。” 沐乐呆呆看着他,他深沉和深情的目光,就像一个黑洞,能彻底吞噬掉她的所有情绪,包括…… 焦虑和不安? 她扇扇嘴唇,发不出音,季寒没有逼问,只是安静地看着,过了许久,沐乐终于哑着声说:“夏齐峰有虐待人的癖好,后宫嫔妃侍寝的时候,被光着绑起来或者吊起来,我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她们的惨叫,叫还得压着声音,都是呜咽呜咽的。” 季寒的瞳孔因为愤怒而迅速放大,他赶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知道现在自己的哪怕一丁点失控,都会给沐乐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心疼地吻了吻她的唇:“一定很疼吧。” 沐乐摇头:“我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给我灌了药,用铁链把我的手脚锁在床上,等我醒来,夏齐峰已经得逞了……我跟他,就只有那一次……” 她说不下去。 一次又怎么样?一次也是不干净了!可沐乐还是很着急要强调次数,好像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季寒沉默了一秒钟,起身出门,很快,拿了些碎布条进来,捉住沐乐的手腕就要往床角绑。 “你干什么!“沐乐尖叫着要躲,季寒没有放手,现如今,依他的气力,要对付沐乐,已然是轻而易举。 双手双脚被缚,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稀烂,沐乐的恐惧也达到极点,季寒这是发的什么神经?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不知道这个画面在她的噩梦里出现过多少次吗?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地折磨她! “沐乐,看着我!” 她闭上眼睛拼命摇头,不要看,不要看! 温柔的吻轻轻落到她的脸颊上,然后是樱唇、脖颈、胸膛,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掌心带着舒适的体温,令她颤抖,又令她安心。 “看着我!”感觉到小东西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季寒又提了一遍要求,沐乐机械地睁开眼睛,他的脸在她上方,眸中幽光闪闪,“其实,所有男人都喜欢偶尔来点不一样的。” 沐乐的嘴角抽抽了…… “别怕!我不会像夏齐峰那么粗暴,保证不会弄疼你,好不好?”季寒轻轻含住沐乐的耳垂,用舌尖抿着,“我们就试一次,只这一次。” 沐乐禁不住嗯嘤了一声,她对他素来没什么抵抗力,这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从头到脚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好害羞?只是这个姿势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哪怕对象是季寒,那种恐惧,依旧是从骨髓里渗出来的。 轻柔的抚摸在她全身萦绕,两人的肌肤紧紧贴合在一起。 沐乐想躲,逃不掉,想挣扎,没力气,她的脸颊慢慢从苍白变成了诱人的粉红色,额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在他完全把她攻占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掌心。 她的身体处于极致的疯狂境地,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正好季寒的脖子就在她面前,她努力让自己的上半身离开床面,吻上他的脖颈。 她的唇与他的肌肤触碰,两人都是一颤,季寒的气息明显急促起来,沐乐倒回到床上,发丝散落得满枕头都是,眼泪狂飙出来,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勾起。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沐乐躺在床上装死,紧闭双眼不敢睁开,昨晚她是疯了吗?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可以潜伏如此强烈的**,强烈到要嚎啕大哭地享受这种极尽狂欢。 “疼吗?”季寒解开沐乐手脚上的布条,他绝对没想弄伤她,但她拉扯得太用力,手腕和脚踝还是磨出了勒痕。 啊……他在问她话啊…… 装睡装不下去的沐小乐只能红着脸睁开眼睛:“还……还好。” 季寒噗嗤轻笑,下巴抵她的胸口:“怨不得夏齐峰有这种爱好,现在好像我也有点上瘾。” 沐乐呸了一声,脸又飙升一个温度,笑骂:“去死!” 季寒很满意她的反应,抚着她的发丝:“这样我就放心了。” 沐乐愣了半晌,季寒刚才拿夏齐峰的事跟她说笑,她竟然…… 当真笑出来了? 她痴痴看着他,眼泪慢慢又弥漫到整个眼眶里,她伸手搂住季寒的脖子,没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这次季寒没有再出言安慰,就只是抱紧她,任由她尽情去发泄。 哭着哭着沐乐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季寒还保持着她睡着时的姿势,她靠在他胸口,能闻到他身上的气息,说不出的安心和满足。 根本不舍得睁眼! 不知不觉她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不知过去多久,他还用同一个姿势抱她。 虽然很贪恋这样的怀抱,沐乐还是睁开了眼睛:“一直抱我你胳膊不麻吗?” 季寒宠溺地笑:“抱你这么一会儿都受不了,那武功就白练了。” 沐乐定定看他,他也看着她,四目相对,她终于甜甜地笑了:“季寒,我好久没睡得这么安心过了。” 所以时间不见得真是万能灵药! 有些伤,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结痂,但里面的脓水,如果你不忍痛挤出来,是永远也好不彻底的。 夏齐峰不止是沐乐心里的痛,也是季寒不愿意去提及的恨,现如今大家摊开来一起面对,两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捋捋小东西睡得蓬松的乱毛:“以后不许再胡思乱想,更不要有什么把我让出去的想法,别说那黎采儿根本不可能给我生孩子,就算她能生,我也不会要,你听明白了吗?” 沐乐点点头,她不会再犯傻了。 “王爷!王爷您起了吗?”屋外,响起战连齐的声音,带着焦虑的急促。 沐乐赶紧红着脸去抓衣服,季寒动作也是极快,一边穿衣一边问:“怎么?” “南宫凌的大军围过来了!”战连齐很着急,“我们要马上撤离!” 季寒打开门:“夏齐峰派他来抓我们?” “肯定是!”战连齐一脸严肃,“我带战兽在逞都布下疑云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真是无能!” 沐乐咬着嘴唇:“不关你的事!是绵羊,它把我们的消息传到了宫里!王爷,我们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季寒抬手,示意他们两个先别紧张:“南宫凌带了多少人马?” “大约有三万!” 战连齐不懂季寒这个时候还纠结人数干什么,就算只带三千,他们也杀不完哪! 季寒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垂眸思忖了片刻,冷静地说:“如果我是夏齐峰,抓人绝不会派重兵前来围剿!我们人数不多,根本不需要上万人马,场面大了,反倒有可能趁乱溜走。而且如果要派兵,也不该派南宫凌,用叶钦会稳妥得多!” 战连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季寒的意思该不会是…… “南宫凌此番未必是奉了夏齐峰的令!”季寒果然说出战连齐最头疼的话,“你们先走,我留下会会他!”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2章 替身 战连齐打心眼里不想领季寒这样疯狂的命,他万年不化的冰川脸都拧成了皱核桃,欲说服季寒,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朝沐乐使了个眼色。 沐乐仰起头:“王爷,我要跟你一起留下来。” 季寒思忖了一秒钟,点点头:“可以,不过你要听我的。” 卧槽,战连齐无语了,一个没拽出来,又搭进去一个。 季寒继续对他说:“你带雅儿他们先走,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一个时辰以后,我们烟花为号,红色表示安全,可以回来,黄色表示暂时别回来。” 战连齐眼见季寒一脸坚决的样,知道这事不是自己能左右得了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那王爷王妃小心!” 面对三万大军,若说沐乐心中一点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季寒看出来,但掌心的冷汗和不自觉的颤抖,还是泄了她的底。 季寒将她横抱起来,倏地跃上一棵合欢树。 沐乐赶紧四下去看以为中了埋伏,耳边却传来他的浅笑:“这么害怕,干嘛非要跟来?” 沐乐脸一红,手却把季寒的衣服攥得更紧了,她担心他嘛,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分开。 季寒宠溺地捋捋小东西的头发:“一会儿你先别露面,我确认安全了你再出来,如果有问题,我立刻来带你走。南宫凌有弓弩手,贸然让他们看见你不安全。” “好。”沐乐点点头,“我找一个他们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到你的地方藏起来。” 三万大军静悄悄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没挂帅旗,南宫凌一马当先站在队伍正前方,身后是花齐木和杨子苏。 看见季寒,两名副将对望一眼,一齐将崇拜的目光投向了南宫凌。他们原本说今日过来要先知会季王一声的,大将军说没必要,如果季寒不敢现身,那双方就没必要见面了。 事实证明,季王果然是心思敏捷,胆识过人。 南宫凌拍马上前,云淡风清地笑笑:“季王,好久不见。” 季寒回了他一个笑脸:“大将军居然主动前来,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南宫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皇上糊涂,要开放南埠十四郡与南越通商,不设关卡,撤销防卫,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割让土地,但实际就等于把我东水的领土拱手让人。老夫觉得,再不干预,我东水百姓,就要陷入水深火热里了。 季寒不可思议地扬了扬眉毛,夏齐峰虽然为人狠辣,却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东水又不是和南越交锋战败,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丧权辱国的条件? 难道…… 南宫凌看了他一眼:“季王可曾听说,先皇临终前,曾经想过要废黜太子?” 季寒倏地抬起头,果然与这事有关! 南宫凌冷冷地说:“李福临失踪了。” 季寒愕然,南宫凌的意思是先皇那封诏书,在李福临手上? 非常有可能啊! 季寒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夏齐峰防着谁,也防不到从一出生就照顾他长大的老奴才,但李福临本是先皇赐给太子的,这颗钉子,埋得真够深远! 李福临一定是个矛盾复合体,他是先皇的人,对夏齐峰又有感情,所以向夏齐峰透露诏书之事,却把诏书偷偷藏匿起来,大概是想着如果夏齐峰当个好皇帝,就让那份诏书永远消失吧。 可是…… “大将军怀疑李福临被南越人虏走了?这事密不透风,连夏齐峰都不知道,南越人又怎么会知道?” 南宫凌看了他一眼:“这事,大概与王爷有些关系。” 季寒更不明白了。 南宫凌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老夫听说沐乐是南越人!夏齐峰把她宠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若有什么人能够洞悉这中间的秘密,又与南越那边有联系,除了沐乐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他凄凉地勾了勾嘴角,眼前,仿佛还能闪现出在南埠时沐乐那张天真单纯的笑脸,他深吸一口气,严厉地看着季寒:“老夫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有个条件,无论你能不能成事,沐乐,绝不能留!季王是否愿意答应?” 季寒平静地看着南宫凌,后者毫不退让,目光犀利地与之对视,他知道季寒对沐乐的感情,但这事没的商量,如果季寒不答应,谁当上东水皇帝,对百姓都是灾难。 “沐乐!”季寒笃定地回头,“你再不出来给义父磕头,大将军要生你的气了。” 沐乐从拐角处探出脑袋。 南宫凌大吃一惊:“你……你怎么会跟季寒在一起。” 沐乐忽闪着大眼睛:“我一直都跟季寒在一起!” “那……宫里那个宸妃……” 季寒刚才听完南宫凌的话,就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很肯定地说:“沐乐半年多以前就从宫里逃出来了,现在大将军说的宸妃,应该是她的双生妹妹,叫沐可晴。” 饶是南宫凌平素里心机深沉,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都半晌消化无力,呆了好一会儿,才说:“皇上竟然分不出你们姐妹……” “他应该能分出来。”沐乐低头,“我妹妹是哑巴。” 夏齐峰大概是把沐可晴当作她的替身了吧,明知道不是她,还是愿意把沐可晴宠成宝。 沐乐绝不会承认她为这份情有一丁点感动,可是听到南宫凌的话,她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夏齐峰那么老谋深算的人,居然着了沐可晴的道,而且被南越要挟完,还没杀掉那个女人。 这和她心目中阴狠毒辣的太子爷实在很不搭调,但沐乐却直觉这些都是真的,在宫里的那一个月,他也是对她各种包容、体贴入微…… 南宫凌总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将军,控制情绪的能力远胜花齐木和杨子苏,虽然这事给他的震撼也是惊天动地,但他很快就理智起来:“宫里的宸妃不是沐乐,那老夫心里的顾虑也就没有了。季王,这三万将士都愿意跟着老夫赴汤蹈火,现在,供季王调遣。” 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大将军为什么会选了我?” 南宫凌笑道:“除了季王,老夫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先皇在世的时候,除了太子和齐王,属你为尊,现在太子忤逆,齐王殒命,王爷是名正言顺的最佳人选,除了你,其他人很难服众。自来朝局动荡之时,就是百姓受苦之日,老夫希望百姓能少受点苦。” 季寒动容道:“多谢大将军。” 南宫凌收起笑:“老夫虽有心助你,但能力有限,能带来的,也只有这三万人而已,满打满算,夏齐峰手上,还有十万以上的人马,在你回来之前,他已经把各路人马都召回了逞都附近,方便随时调遣,想要与之抗衡,依我们目前的实力,还有很大差距。” 他顿了顿声继续说:“不过形势对王爷也是很有利的!老夫离开了,吴将军也在王爷这里,夏齐峰手上只有叶钦一个,空有精兵,强将不足,这是他最大的弱点!而且吴将军虽然没能带兵过来,在军中的威望却是极好的,老夫还听闻在裘洋之上,王爷救过叶钦手下三万将士的性命。而且驭兽司就在逞都,王爷若能把驭兽司里的战兽也召集过来,这场战役最后的结果,便不可预知。” 沐乐心中五味杂陈,南宫凌的主动投靠,让他们实力大增,虽然还没有到能与夏齐峰僵持的地步,但至少不再是无力还手的过街老鼠,仗,真的要开始打了…… 踏进养心殿,看到沐可晴,坎库并没有太惊讶,夏齐峰现在天天把沐可晴带在身边,就像当初逼着沐乐看他批折子见大臣一样。 “坎库,驭兽司最近情况如何?”夏齐峰面带笑容,坎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回皇上,驭兽司一切安好。” 自从季王府覆灭,驭兽司就被白启接管了过去,现在相爷兼职驭兽司长,夏齐峰有什么问题,不是应该直接问白启吗? 坎库屏住呼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夏齐峰已经试探过他很多次,他都没有露马脚,今天,他也有信心瞒天过海。 没想到夏齐峰只是嗯了一声:“没事就好,朕就是随便问问。对了,太后很挂念你的婚事,你已经老大不小,回去好好想想中意哪家千金,朕给你主婚。” 坎库谨慎地告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夏齐峰今天把他找来,就为了说这个?单纯只为套近乎拉拢他? 夏齐峰直到坎库走远,才转向沐可晴,她冲他摇摇头,夏齐峰脸一沉,愤然起身,沐可晴赶紧把他拉住。 夏齐峰困惑地看了她一眼,沐可晴跟坎库没有交情,他要把坎库怎么样应该都不关她的事吧? 沐可晴轻轻拉过夏齐峰的手,缓缓在他掌心写道:蛊,藏在季王府! 夏齐峰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季寒从南埠偷偷带回了两个郦村的蛊师,只是一直没找到,没想到坎库在他眼皮底下藏在了季王府……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3章 坎家危机 坎库埋头走路,心中电光火石地闪过千百种可能性,揣测着夏齐峰今日把他叫进宫去的用意! 可疑! 非常可疑! 夏齐峰不是会轻信的人,此刻季寒已经潜入逞都,他不对自己下毒手已是万幸,要拉拢,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不止女人有第六感,很多时候,男人的直觉也是很靠谱的。 坎库调头,没有回家,径直拐去了季王旧府,这里已经被查封,现在门口有一队禁卫军守着,他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拿出一只仓鼠…… 很快,阿布就从后院奔出来了:“什么情况?” 这是他们的约定,如果有危险,就让二喵去报信,这只从前林路的驯练兽在她当上练习生之后就没有人再拿来当战兽看待,被坎库收了过去,用来麻痹这些守兵,妥妥的。 坎库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压低声音对阿布说:“收拾东西,马上跟我走!” 阿布噘起嘴:“你不是说这里最安全,夏齐峰想破脑子也怀疑不到这的吗?就知道你吹牛!” “小心驶得万年船好么!”坎库瞪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一日不跟我抬杠?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哪那么多废话!” 阿布吐吐舌头:“好啦好啦我去收拾,很快!” 坎库哼了一声:“我帮你!把蛊带上就行,你从郦村搬来的那些垃圾,少带一样是一样!” 阿布刚想骂人,就被坎库拖着胳膊拽走了。 李铁力听阿布说要走,连原因都没问,二话不说开始收包袱,看得坎库忍俊不禁,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能走到一起,一个精得像鬼,一个呆得像驴。 王府外,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 坎库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悄无声息地掠到院子里瞄一眼,立刻折返回来。 阿布紧张地绞起手:“该不会是夏齐峰已经找上门了吧?” 坎库沉着脸:“李铁力,你现在最多能同时控制多少蛊?一百只可以么?” 阿布额上青筋暴起,意思是他们真被包围了么? 李铁力抹了把冷汗:“大哥,我现在只能控制六七十……” 阿布一咬牙一狠心:“八十!我相信你能控到八十!剩下二十个人也不算多,我们冲出去!某些人,不是号称武功还不错么。” 坎库看了她一眼:“外面至少有一百五十人,我原本是想你们对付一百个,剩下五十个交给我。” “我去!”阿布急了,“坎库,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啊,早一个时辰过来我们就逃掉了!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搁上真格的就怂了!” “阿布,你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李铁力一边忙着收拾,一边打圆场,“大哥也不是故意的,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逃出去才是正事。” “逃?怎么逃!”阿布气得直跺脚,“我早就跟你说季王倒台了,逞都不安全,你要是听我的早点逃走,哪有今日之祸!被夏齐峰抓住我们可就没命了,你居然还帮着别人数落我!” 李铁力囧得直挠头,想让她别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支支呜呜半天一个字也没憋出来。 坎库替他解了围,将一篓蛊虫塞进阿布怀里:“要不是你到现在还只会牧一只蛊,我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少说话,多做事,不想死就赶紧的!” 阿布气极,憋得满脸紫红,她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李铁力,尤其是坎库,可…… 她到现在也没练成同时牧多蛊的本事! 李铁力却已经从二十只进步到六七十只了,那些技巧和理论还都是她提出来的呢,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道理都对,她就是没法突破自己的瓶颈。 这大概就是命吧! 虽然没有冲出去的信心,但被人堵到家门口,总不能坐以待毙,她赌气噘着嘴,用最快的速度将蛊田里的蛊虫尽数收进篓里,坎库敢看不起她,哼,讨厌讨厌讨厌! 嗯? 等等! 阿布眼睛一亮,牧蛊她虽然不行,但是她有脑子啊! 三人收拾妥当,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坎库刚想说话,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还夹杂着愤怒和惊惶的谩骂。 “妹的,你砍老子干嘛?” “反了反了,都反了!” “啊!大牛,你不认得哥了?” “靠!砍死你妈的,谁怕谁!” 坎库蹙眉瞥了阿布一眼,他刚想跟李铁力说用**蛊迷住一半的人,制造假象让他们自相残杀的,没想到阿布抢在了他头里,这种主意,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是李铁力能琢磨出来的。 阿布得意地扬起脸:“怎么样,服了吧?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我!” 坎库哭笑不得,好吧就让她得瑟一回,淡定地说:“夏齐峰处事素来谨慎,既然派了人,很可能就不止一波,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掉了。” 趾高气扬的阿布吓得一个激灵,被地上的树枝绊到,摔了个狗扑屎。 李铁力赶紧去扶,被她红着脸所以地打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将摔丢的竹篓抡到背上,走得头也不回。 李铁力各种惆怅:“大哥,我是不是又惹阿布生气了……为什么我做什么她都要生气啊……” 坎库很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天意,忍忍吧!” 谁让你笨得跟猪一样,女孩子的心思半点都摸不到?阿布那种古灵精怪的傲骄货色,出了糗你就应该有多远躲多远,装作没看见最好,居然傻乎乎地迎上去,不找你出气找谁? 李铁力这样的智商,是硬伤,硬伤啊! 但也只有这样傻儿吧唧的人,才能心无旁骛地安心牧蛊,阿布小聪明太多,心思太重,练一辈子,也练不到李铁力的水平。 “大哥!”李铁力追上坎库的脚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坎库抿抿唇:“你们去城东落凤坡,那里有个很偏僻的小村寨,季寒和战连齐在那里,你们去跟他们会和。” 李铁力一脸懵:“为什么是我们?大哥你不去吗?” “我要回家一趟。”坎库脸上终于出现了担忧之色,“不能因为我连累全家。” 走到前面的阿布防着坎库跟李铁力说她坏话,一直竖直耳朵,听到这里,停下脚步:“你一个人回家多不安全!夏齐峰都找到我们了,肯定已经对你起疑,搞不好现在就在坎家等你呢,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阿布说得对!”李铁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大哥,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要死大家一起死。” “呸!”阿布在他脑袋上敲了记暴栗,“谁要跟他一起死啊,是我们大家都不会死好么!真是服你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坎库忍不住勾起嘴角,看这两人吵架,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阿布虽然嘴上不饶人,心眼却是极好的,李铁力就更不用说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已经变成他家人一般。 他不习惯拖累人,换成别人,他肯定不会让他们跟着一起去冒险,但面对这两人的挺身而出,他竟然…… 不想拒绝? 坎库邪气地笑笑:“大恩不言谢,算我欠你们一回!” “切!”阿布很不屑,“你欠我们好多回了好么!救沐乐、放季王、躲在季王府,哪次不是你欠我们的?季王最好能当上皇帝,否则我们白白成天跟着提心吊胆了,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坎库又是一笑:“放心,季寒当上皇帝,李铁力一定重赏,让你风风光光地当上一品夫人!” 阿布啐了一口:“我才不要嫁他呢!” 嘴上天天说不要嫁,却愿意没名没分地跟人家粘在一起,这种事除了阿布,就没其他人干得出来了,坎库也不说破,快步走到前面去领路。 坎家灯火通明,已经被包围…… 坎库眉头紧锁,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今夜夏齐峰的传诏果然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圈套,虽然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漏了马脚。 “天哪这里有多少人啊?”阿布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有没有五百啊?” 坎库面无表情:“恐怕还不止!你们走吧,别淌这浑水了。” 李铁力拼命摇头:“那怎么行,我们绝不会丢下大哥不管的,要死……哦不不!要不死大家一起不死!” 面对如此呆萌的话,坎库忍不住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他并不是没想到应该早点把家里人转移,但他稍有异动,夏齐峰立刻就会察觉。 他想要潜伏下来,就不得不拿家人冒险! “李铁力,我忽然想到个事。”阿布揪着李铁力的头发,“如果我们把大清咒改一改,是不是能同时牧更多蛊?” 李铁力挠挠头:“怎么改?” “你跟我过来!”阿布朝他一挥手,“笨死了,什么都要我教你……” 坎库无语了,阿布这是想现学现卖,让李铁力控制更多蛊虫来帮他?这是一时半会儿能成的事吗?也只有李铁力那种笨蛋还有心思在这当口去学。 他可不会在这里傻等,他还是赶紧去找季寒,想个靠谱的辙吧!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4章 惊呆了 接到坎库的求救信,沐乐无比庆幸现在季寒手上也有兵了,坎家是侯门世家,府里单坎家直亲就有十几位,加上丫鬟仆从,足有上百口,若没有那三万精兵,想在逞都救人,简直是不能想象。 季寒和沐乐要去,季雅念及与坎库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想去,苏一凡当然不会答应:“你当是去玩呢,开什么玩笑,老实呆着,我去!可以了吧!” 救一个坎家,不需要出动三万人马,听完坎库的描述,南宫凌觉得带一只千人队就已经差不多了。 这次领队来包围坎家的,是新任九门提督姜远,此人乃夏齐峰嫡系,老谋深算跟主子有一拼,看见季寒带队之众,并不慌乱,和气地打起招呼来:“季王,好久不见。” “姜大人,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季寒不跟他虚与蛇尾,开门见山地说,“大人是聪明人,审今日之势,该知道你们并没有胜算。” “虽然没有胜算,但我深受皇恩,也不能渎职。”姜远抱歉地拱拱手,“季王,只能得罪了。来人,上!” 季寒蹙眉,姜远不肯投降并不奇怪,但双方人数之多寡一眼可见,姜远欣然迎战,有什么猫腻? 夏齐峰耳目何其灵敏,南宫凌带三万人马出降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已经识破坎库和季寒的勾结,又怎么会让姜远只带这么几个人过来? 眨眼间,双方已然交手。 季寒只能暗自留心,对坎库说:“先救人!” “不要过来!”姜远拔刀,抵着坎治国的喉咙,“谁再踏近一步,我要他的命!季王,下官皇命在身,不敢懈怠,今日你们要救人,我无力阻拦,但空手回去,皇上肯定会要我的命,你想救人,不如我们谈笔交易。” 季寒眸中闪过一道阴霾,他就知道,姓姜的不会甘心就戳,坎治国是坎库的父亲,他的命,季寒不能无视。 所以他静静等着姜远的条件。 “你随我进宫,我也算对皇上有个交待。”姜远哑着声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季王如果答应,把这个喝了,否则下官怕您中途变卦。” “你做梦!”坎库怒道,“想让季寒喝你的毒药,门都没有!” 姜远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坎少爷,这可是你父亲的命,这里谁都有资格说这话,独你没有!季王,怎样,这笔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季寒面色铁青,姜远这是在玩心理战,他当然不会傻到去答应这种条件,但若他不答应,坎库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可就不好说了。 如果坎治国命丧黄泉,无论他们今日能不能把其他人救走,都是季寒最大的失败。 姜远此计不可谓不毒辣,但却算漏了一点,此刻的季寒,已经不再是逃离逞都时的那个废人,他恢复到了从前的八成功力,收拾区区一个姜远,简直是鸡毛菜! 他掌中扣了颗石子,急速弹出,正中姜远手臂,匕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季寒当机立断地飞掠过去。 姜远抓住地上的一根细绳,用力拽了下,迅速滚远…… “王爷不要!”沐乐看到他那个姿势,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极致的恐慌,惊呼脱口而出,可是这根本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季寒并不准备停下来。 他已经离坎治国越来越近了…… “砰!”枪响。 南宫凌惊怒交加,坎库一个猛子朝苏一凡扑过去,将他手中的枪只打落在地,一记重拳把他打得鼻血长流不省人事。 沐乐已经全懵了,苏一凡,朝季寒开枪…… 季寒听到枪响,反应神速,腰在空中一拐,生生改变方向,朝右侧避开。 轰隆隆! 坎治国脚下的土地炸开了,强烈的热力将他推得又往边上摔出去两米。 季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坎治国站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大坑,还有些血渍,和支离破碎的残肢…… 如果不是苏一凡的那枪,大概现在这片残骸里还会多些他的血肉。 这场面太过震撼,所有人,包括沐乐在内,都彻底石化,过了好半天,她才听到坎库愤怒的咆哮。 “别过去!”沐乐赶紧把他拽住,“可能还有地雷。” “有什么?” “地雷!” 坎库不知道地雷是什么,他只知道,父亲已经不在了,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季寒胳膊和后背上都带着焦伤,眸中涌动的是熊熊怒火,大喝一声朝姜远扑过去,姜远原本算得妥妥的,这次一定能了结季寒性命,没想到半路里出来个打岔的。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后招了,凭硬实力跟季寒贴身肉搏,想都不要想! 但现在,做什么都为时已晚,季寒把他的脖子拧成三截,也换不回坎治国的命。 “王爷!”看到季寒回来,沐乐含着眼泪奔过去,“你受伤了。” 季寒冲她摇摇头,走到坎库面前,抱歉地说:“对不住。” 坎库默默掏出一瓶伤药递过去,这种结果谁都想不到,季寒已经尽力了,差点连命都挨进去,他还有什么话好说?要怨,只怨他太自负,自以为能骗过夏齐峰,自以为能够保护好家人,结果,没一样做到的。 南宫凌将沐乐拉到一旁:“你和苏一凡知道刚才那个地雷是什么对吗?那不是普通的火器。” 沐乐失神地喃喃自语:“苏锦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止会驭兽,还会做枪、做地雷,难道她是特工吗?” 季寒听见两人的对话,走过来,握起小东西的手:“枪是什么?上次沐可晴拿的那个暗器?” 没想到苏一凡不认识暗器,沐乐居然认得,这么说,这些都是原本不该属于这个时空的产物! 南宫凌一头雾水,连季寒都没有很明白,他就更不可能明白了。 砰! 远处又是一声巨响,然后是仓皇尖叫的混乱,又一颗地雷炸了。 “所有人都别动!”季寒果断下令,现在他已以看明白,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圈套,夏齐峰用坎家做饵,想在这里把他们一网打尽,现在的坎家,就像是个坟场,随便走动,不知道哪一步会灰飞烟灭! 季寒转去看沐乐:“你有办法应对吗?” 沐乐咬紧嘴唇:“要不,想办法把战兽弄来?” 虽然这并不是很保险的法子,但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战兽灵敏的嗅觉能够闻到火药的气味,欢欢从前曾经闻到过,但那是裸火药,如果地雷密封性很好的话,只怕…… “呀,都已经打起来了,居然不等我们,真不够意思!”阿布娇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一直没说话的坎库终于回过神,跳起来冲她和李铁力狂吼:“不许过来!” 啊? 阿布怔了怔,没说话。 她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坎库现在心情不好,而且语气也很严厉,不是斗嘴的时候。 “地上有地雷,炸到死定了,你们千万别进来。”沐乐对阿布解释说,“你和李铁力去把战兽带来,欢欢、荒唐、紫苏,这里很危险,小可乐不懂事,千万别让它跟着。” 阿布挠挠头:“地雷是什么?” “地雷个很可怕的东西,踩到就会把人炸死。” “为什么踩到会炸?” “呃……因为它不能受力吧……” “多重它会炸?荒唐比我们还重呢,踩到没事吗?” 坎库听到阿布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跟沐乐问问题,忍不住烦燥起来:“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也是好心好意的啊,你吼什么!”阿布这回忍不住了,“我只是在明明蛊虫是最轻的,明明它们也能闻到气味。” 沐乐、季寒、坎库一齐呆住了,卧槽,对啊,为毛没有想到…… “阿布,你真聪明!”沐乐激动地朝坎治国被炸死的那个坑指了指,“让蛊虫去那边闻一闻,记住那个味道,哪里还有这种味道,告诉我们!” 阿布哼了一声:“就知道对我大呼小叫,不干了,铁力哥,咱们走。” 沐乐大急:“阿布!” 阿布不回头,李铁力拼命抓她的胳膊,也被她恼火地甩开了:“你有没有自尊,我们干嘛要在这里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坎库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算是我说错话,行了吧?你让蛊虫进来,我爹刚刚被炸死,我不想再看到死伤。” 阿布僵了,忽然全身触电似地抽痛了一下。 “怎么了?”李铁力赶紧把她扶住,阿布的脸色好苍白,白得跟纸一样。 “没……没事。”剧烈的痛感稍纵即逝,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快到阿布自己都怀疑是错觉了。 李铁力各种不放心,关切地盯着她。 “没听到你大哥说什么吗!”阿布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还不快让蛊虫进去!” 哦哦! 李铁力赶紧去牧蛊,他对阿布说翻脸就翻脸的坏脾气习以为常,被骂几句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季寒深沉的目光从阿布脸上闪过,这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好像有点不妙啊……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5章 未雨绸缪 “怎么样?怎么样?”阿布期待满满地看着李铁力,“能成吗?” 李铁力很认真地闭着眼,过了好半天,无奈抬头:“不成,蛊虫好像闻不到味道,它们的鼻子,应该不如狗啊狼啊那么灵光。” 沐乐失望地叹了口气,也是,用进废退,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蛊虫的性状,或许它们并不靠鼻子来进食。 阿布噘起嘴:“是蛊虫不行还是你不行啊!” “我尽力了。”李铁力各种委屈,“这样,我走进去,如果没事,你们就沿着我走的路走出来,如果有事,你们就绕道……” “呸!这么蠢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阿布简直无语,懒得理他,朝里面伸了伸脑袋:“沐乐,里面有很多地雷吗?” “季寒刚才逮着姜远的手下逼问的,大概有二十来个,但雷是姜远布的,他们也不知道埋在哪里,只是得了令,不能随意走动。” 阿布扬眉:“这么多,怎么你们走进去的时候运气那么好,居然一个都没踩着?” 沐乐解释说:“姜远是在我们进来以后才拽掉的引线,这里的雷可能做过特殊设计,要拽掉引线才能爆炸,而且所有引线,是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危险,现在,不一样了。” 阿布咂咂嘴,朝被制服的姜远手下一指:“你们躲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走前面,雷不炸算他们运气,从他们踩过的路走出来就可以,炸死了是他们活该。” 沐乐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地去看季寒,后者的表情无甚变化,淡淡吩咐:“你们去把荒唐和紫苏找来。” 沐乐松了口气,这馊主意她是没想到,但看季寒的反应,显然不是没想到过,她很庆幸王爷没有用这种残忍的办法。 阿布有点不开心,为什么非要去叫那两只狗啊,明明她就在这里,难道她还不如两只狗么? “要不这样。”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沐乐你不是说这里的地雷经过特殊设计,有那个什么线连在一起吗?那让蛊虫沿着线找,不就找到雷了?鼻子不行,爬总是可以的。” 沐乐再次挠墙,卧槽,为什么她又没想到? 李铁力大喜:“这个应该可以!阿布你真聪明!” 阿布各种得意,扬起下巴扮了个鬼脸:“找到再得瑟,别给我丢脸啊!” 李铁力赶紧专心地闭上眼,认真牧蛊,感觉蛊虫爬呀爬,忽然上了一个扁平的台面,试探地往那方向一指:“这里!” 砰! 季寒一掌劈过去,炸出一个半米的深坑。 “成了成了!”阿布兴奋得原地直转圈圈,“哈哈哈,我就说一定成的嘛!” “季……季王。”李铁力一点没有她的兴奋,很难过地看着季寒,“下次,你能不能先等我把蛊虫支开……” 蛊虫都被炸死了。 “对不住,是我心急了。”季寒诚心道歉,“不会有下次。” 阿布捅了李铁力一下:“没事啦,蛊虫那么多,少一只而已,没事,别难过啦!” 南宫凌不动声色地瞄了她一眼,这小女娃,好聪明,却也真是够狠辣……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很快,李铁力和季寒就为大家荡平出一条安全的撤退道路,连带俘获的那三百人,统统带走。 阿布和李铁力跟在坎库后面,见他一直闷头走路,对望了一眼。 阿布先凑过去:“喂,你别难过了,我爹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过两天就好,人死不能复生,日子还得照样过。” “是啊。”李铁力给她敲边鼓,“我爹娘死得早,现在想想,已经没感觉了。” 坎库勉强笑笑:“我没事。” 阿布眼珠子一转,偷偷朝李铁力伸出魔掌。 李铁力倏地一下立正站好,双手平举,一跳一跳前进,沐乐开始以为他们是在玩闹,又看一眼发现好像不太对劲…… 阿布笑嘻嘻地推搡着坎库的胳膊:“你看他,好不好玩?” 坎库蹙眉:“你从哪里弄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蛊来?” 阿布萌萌哒地扮了个鬼脸:“我把两种蛊串着玩,结果就弄出它来了,嘻嘻,像不像僵尸?我准备叫它僵尸蛊!以后李铁力如果不听我的话,就拿这个收拾他!” 坎库瞪了她一眼:“玩也要有个度,你给谁下蛊都不能给李铁力下蛊!” 阿布很扫兴,耷拉下脑袋:“人家这不是想逗你笑笑嘛,还是第一次用呢。” 坎库看李铁力那个样子,确实是蛮搞笑的,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谢了,你赶紧把蛊虫给我弄出来。” 阿布这才喜上眉梢,闭目念咒,很快,李铁力就恢复如常,佩服地挠了挠头:“阿布你可真厉害,什么时候我也能配出新蛊就好了。” “这个女娃娃,是你从郦村带回来的蛊师?”南宫凌避开沐乐,低声向季寒询问,“那个男的是她夫君么?” 季寒嗯了一声:“还不是,他们没成亲。” 南宫凌沉默了半晌:“现在我们跟夏齐峰实力悬殊,如果能有蛊术助阵,自然是好事,但东水曾有过巫蛊之乱,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男的倒是憨厚老实,可这女娃娃,你要多留个心,一旦失控,保不得。” 季寒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南宫凌深沉地朝阿布看去,“这女娃娃聪明、狠辣,如果被夏齐峰利用,恐怕很难对付。” 季寒嗯了一声,这还不是他最担心的,可是,为什么他最近越看越觉得阿布对坎库有点意思? 虽然现在这几个当事人都还没有察觉,但季寒慢慢开始觉得,她说不想嫁给李铁力,并不完全是因为害羞,阿布这样的小魔女配给老实的李铁力,可能确实会觉得无聊,但如果是亦正亦邪的坎库…… 这个情况出乎他的预料,而且并不是个好的发展方向,因为这样下去无非两个结果: 要么坎库拒绝阿布,阿布翻脸;要么坎库接受阿布,那是李铁力翻脸,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咳!咳!”前方,担架上传来苏一凡的咳嗽声,沐乐赶紧迎上去:“你醒了就好,否则我回去可没法跟雅儿交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一凡揉揉太阳穴:“哪个混蛋王八糕子打的我?他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看不出老子是在救人么!” 他被打晕之前,瞥到了地雷爆炸的现场,现在说起话来特有底气。 “又欠你一次,谢了。”季寒也走上前来,“苏锦从前,做这样的地雷么?” “地雷?这名儿倒是贴切。”苏一凡舒服地靠在单架上,并不准备自己下地走路,“谁起的?” 季寒和沐乐对望一眼,沐乐终于忍不住问道:“苏锦没告诉你那个叫地雷?” 苏一凡扬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季寒又问:“苏锦以前除了驭兽之外,还有没有教过你其他的东西,比如火器?枪、地雷之类?” “枪是什么?”苏一凡坐起身,“苏锦就是个兽痴和情痴,除了驭兽,除了报仇,没有第三个爱好,如果她有地雷这么厉害的东西,早把季王府炸平了。” “那你今日为何要开枪救我?” “我听沐乐喊的嘛,而且沐可晴已经见识到你的真实力,姜远那只老狐狸怎么会蠢到觉得拿一个坎治国就能要挟你就犯?这事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 沐乐很感激地看了苏一凡一眼,心中困惑更盛:如果苏锦不会这些东西,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夏齐峰忽然有这么多现代武器? 回到栖身的村落,天已经黑了,现在这里已经成了季寒的大本营,有三万驻军在,连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季寒和沐乐都很疲惫,但回到房间,季寒还是决定有件事必须跟沐乐认真谈谈。 “你让我去学牧蛊?”沐乐为难地挠挠头,“可是我的感应已经没有了,李铁力他们都是从小学的,我这种半路出家的野和尚,又不能跟他们比,何必还要学?” 季寒鼓励她:“你要有信心!有志者事竟成!” “说得轻松,你怎么不去学?” 季寒并不是不想学,但现在他真的太忙,没时间安下心来学蛊,只能温言哄劝沐乐:“就因为我感兴趣又没办法学,才想让你学,我们夫妻一体,你学跟我学不是一样的么。” 女孩子都爱听情话,季寒说得这么好听,沐乐果然不再抱怨,甜甜笑开了:“呃,那我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嗯。”季寒很满意她这个态度。 其实不用南宫凌提醒他也知道蛊术是把双刃剑,留下阿布和李铁力,他手上就必须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沐乐当过灵蛊师,还破过阿布的追踪蛊,就算现在灵力没有了,学起来肯定也能事半功倍。 “王爷!不好了!” 沐乐刚想上床歇息,战连齐又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语城警报,驭兽司大火,外墙立起了倒刺,夏齐峰应该是准备把战兽全部烧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6章 抢救驭兽司(上) 季寒噌地站起身,夏齐峰绝对能干出这种事,他行事的风格一向是若不能为我所用,就必须斩草除根! 驭兽司是季诚兴毕生的心血,东水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才驯养出那些战兽,季寒绝不能让它就这样毁于一旦。 “王爷!”战连齐心中也很惦记驭兽司,但见季寒起身,还是忍不住要拦,“战兽畏火,现在恐怕已然乱作一团,我们一颗兽引都没有!”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全被烧死啊!”沐乐眼眶发红,“几千只呢!” 季寒沉吟了一秒钟:“让南宫凌带上一万将士,全力灭火!你去把坎库叫来,我们是没有兽引,但驭兽从来就不是只用兽引!” “不错!”沐乐咬咬牙,“我们都会驭兽,不试试怎么知道控不住!” 驭兽司里有四种战兽,至少也需要四名驭兽师,季寒和坎库肯定算两个,另两名的人选季寒有些纠结。 楚景天和林路身上有伤,战连齐能力稍欠,苏一凡不敢全信,沐乐他又不放心…… 经过认真思忖,季寒还是决定:“把苏一凡叫来!楚景天和林路的伤都不轻,不宜剧烈活动,战连齐,你跟我们一起,沐乐你看家!” “为什么是我看家!”沐乐怒了,“这里有几万人守着,你让我看什么?” “万一这是夏齐峰的调虎离山之计,需要你给我们报信!” “骗鬼!”沐乐一眼就识穿了季寒的私心,“报信随便什么人不能报?语城都可以,怎么就非要我留下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我没有异能,就控不住战兽了,不相信我的能力是不是!” 季寒沉默不语…… “季寒!”沐乐鼓着腮帮子,“你听清楚!我要去!非去不可!你不让我去,我也会自己溜着跑去!如果你再让南宫凌把我关起来,我……我……” 她眼眶都急红了。 季寒终于叹了口气:“好吧,荒唐和紫苏保护你,战连齐你也跟着,你们去控制獒群!豹群自来是坎库掌管,现在还是交给他!苏一凡去狼营,战象交给我。” “好!”坎库应得很果断,“没有兽引的话,我还要带上豆豆和阿布他们。” 沐乐咬咬嘴唇:“战大哥你跟着苏一凡吧,我有荒唐和紫苏就够了,他以前干过坏事,还是看紧一点比较好,万一忽然起坏心就糟了。” “你够了!”苏一凡哭笑不得,“能不能说两句好听的!我带上止言就行!” 担心他就说担心他,找什么借口,切,不跟这无厘头的小丫头计较! 季寒深吸一口气:“沐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出发!大家安全第一,如果实在不行,别勉强。” 驭兽司外面的守兵不见了,只闻到刺鼻的焦臭,白启在周围堆满了浸透煤油的沙袋,还在四周的围栏上立起高高的刺钩,刺钩被火一烤,俨然就是一根根烙铁,就算猎豹这样的攀爬高手,也休想从中逃脱。 季寒一掌,将堵在大门口的沙袋和围栏打飞,转向南宫凌:“有劳大将军的人替我清平道路,战兽出来以后,一路向西,我在西郊有处别菀,虽然也被夏齐峰查封了,但守兵不多。那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也适宜牧兽。” “好!”南宫凌颔首,“王爷小心!” 沐乐看到冲天的黑烟和四处的烈火,心针扎似地痛起来,这里饱含了太多的回忆,现在付之一炬,着实令人唏嘘,白雨和白青都是白家人,肯定已经逃走了,那么傅井呢? 师傅是那样一个爱兽成痴的人,会丢下战象逃命吗? “害怕?”季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即便在这种危难当头,他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令人定心的神效。 沐乐回过头,想说两句,又说不出口…… “跟我没什么好避忌的。”季寒捋了捋小东西的头发,“你担心傅井,我知道。我答应你,如果他还在里面,一定把他带出来。” 沐乐垂头,眸中散发出柔和的光亮,季寒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太多,傅井于她是一种敬仰和信念,绝非男女之情,她相信季寒是懂的。 “那我走了。”沐乐冲他甜甜一笑,“出来以后,我们直接去西郊别菀会和吗?” “嗯!这里太宽广,不适合牧兽,你把獒群带出来,就直接去别菀。” 战连齐向季寒行了个礼:“王爷放心,属下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王妃周全。” 沐乐很无奈,摸摸荒唐,摸摸紫苏,为什么人人都觉得她是最需要保护的?她就不相信现在那个武功全废、还身中寒毒的苏一凡能打得过她…… 苏一凡左边肩膀立着止言,右边肩膀立着语城,脑袋上站着十二,忍不住有点好笑,沐乐觉得他怂,让语城来看着,以便他死了能有人知道,这事他可以理解,可那只花里胡哨的牡丹鹦鹉也跟来是几个意思?止言同学还时不时地朝它瞟过去! 他剜了这只没节操的家伙一眼,啄羊鹦鹉终于扭头转向火场,哼,这还差不多! 苏一凡仔细打量着狼营的情况,门口的铁栅栏被粗重的链条锁死,四周也有刺钩,他不会武功,想要进去,显然只能从门走,可门上那把铁锁,足有巴掌大小,又被烤得通红,换成季寒一掌就劈开了,被废武功的苏一凡,却只能望锁心叹。 他眼珠儿转转,拾来一根粗木棍,小心翼翼地从旁穿进锁门的铁链,将那烫锁钩起来,让止言和语城一边一只叼住木棍,又拾来极细小的树枝,扯下衣摆包住双手…… 拼了! “叽叽,啾!”十二从头顶飞过,脚爪在苏一凡脑袋上一蹦,径直扑向那把通红的铁锁,苏一凡还没来得及制止,它已经把尖嘴探进锁孔里,爪儿在旁边的木头上借了把力。 吧嗒! 铁锁应声而开,华丽丽地把苏一凡雷了个外焦里嫩,这鹦鹉弯嘴尖尖确实很适合撬锁,撬得比他还顺溜,哪个天才教它的…… 十二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圆弧造型,扑扇着翅膀萌啊萌地看着苏一凡,不过他没时间欣赏,狼营里的乱象很不容乐观,此起彼伏的狼嚎叫犹如鬼哭,死狼被烈火焚烧,那种蛋白质焦化的臭气几欲让人作呕。 苏一凡是见过世面的,情景虽乱,他的心却没乱,语城在浓烟中找到了只头狼,苏一凡立刻奔过去。 他和这些狼素无交情,手上又没有狼引,面对发疯的狼群,危险可想而知,他一边跳高伏低地躲避围攻,一边留心观察周围,忽然眼睛一亮。 他发现了个规律,火场里虽然混乱,但狼扑跳的方向却不是随机的,它们会迎着风扑! 苏一凡立刻想到原因,狼的触觉极其敏感,胡须和体毛是它们最直接的感觉器官,这两样事物对风的灵敏度都是极高的,有风,就意味着有空气,烈焰中的狼群,被烧死还在其次,被烟呛死的更多,生存的本能让幸存者发疯似地扑向新鲜空气。 所以没有狼引,他也可以用风来吸引狼群! 苏一凡想到了对策,可是风这种靠天吃饭的东西,指望它自己来,而且按照即定的方向吹,显然不现实。 苏一凡脱掉外衣,让语城和止言一边一只叼住,开始朝出口的方向扇,狼营之中大概还有三四百头活狼,区区一件衣服能制造的风量有限,不过苏一凡眼力极佳,只要头狼动起来,其他狼便会趋之若鹜。 很快,狼群就被乌央乌央地带到了出口气。 “啾啾!叽!” 十二飞到苏一凡脑袋上方,用嘴去啄他的脑门,回头飞几步,又飞到他前面,睁大眼睛看着。 “管不了那么多,活的能带走就不错了!”苏一凡知道它的意思,有些受了伤却没死的狼还在火堆里,可是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 十二眨了眨眼睛,又在空中飞了个圈圈,朝语城吱吱叫了两声。 苏一凡惊愕地看到,天杀的语城同学,竟然不飞了? 十二又朝止言飞过去,一边轻叫,一边啄它的毛,苏一凡彻底崩溃,卧槽这是要闹怎样? 然后,啄羊鹦鹉和凤头鹰一起飞回火海,用力朝反方向扇风,晕头转向的狼群跟着纷纷调头…… “靠!”苏一凡怒了,天上那只看起来很萌的鸟冲他勾起鸟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我带它们走!带走还不行吗!”苏一凡骂骂咧咧,“老子是狼奴才,老子给它们扎单架,统统拖走,可以了吧!” 于是乎,他被迫冒着生命危险在火场里多呆了半个时辰,捡木头、扎单架、找伤狼,累得满头大汗。 十二悠闲地飞在半空中,感情烟呛不到它! 他气喘吁吁,终于把能找到的活狼都带了出来,花齐木立刻迎上前去,一副谢天谢地总算你没捣乱的庆幸表情。 苏一凡屏住呼吸:“其他人都出来了吗?” 花齐木颇为忧虑地说:“季王受伤了,出来听说沐乐没消息,又折回去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6章 抢救驭兽司(中) 苏一凡蹙眉,沐乐有两只神犬护身,又有战连齐保驾,驭兽术更不差,季寒的武功底子他也很清楚,按理说最没有危险的就是他们了,怎么会一个受伤,一个没消息? “坎库刚走,傅井大概已经到西郊别菀了,你往前走去跟他们会和吧。”花齐木看到姓苏的多少有些别扭,说起话来很生硬,“我在这里等王爷和王妃,你就不用再回驭兽司了。” 苏一凡翻出个白眼,说得好像他很想回去一样,切! 他按着花齐木说的方向,加快脚步走了约摸一顿饭功夫,果然隐隐闻到前方传来豹子的气味。 “苏先生,别靠这么近!”站在队尾的李铁力赶紧跑过去,“狼和豹子打起来就糟糕了。” 苏一凡扬眉瞅他一眼:“你那个小情人呢?” 李铁力脸刷地飙红,指指前面:“她去找大哥了。” “那为什么你在后面?” “我不会牧兽,阿布让我断后,得亏阿布聪明,不然狼和豹子打起来,可没法跟季王交待。” 苏一凡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如果换了别人,他定要觉得这是存心羞辱自己,但这话由李铁力说出来,听着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这傻子还有心情担心猎豹? 苏一凡抿抿唇:“那个,小铁啊,你跟阿布什么时候成亲?当心夜长梦多,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你可没处哭去!” 李铁力挠挠头:“阿布最讨厌我提亲事了,我不敢问她时间。” 苏一凡的同情,犹如滔滔江水,赶紧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你们带了多少战豹出来?” 李铁力沮丧地耷拉着脑袋:“不到两百只……” 苏一凡一惊,三分之一都不到:“豹栏那边情况很糟糕吗?” “是啊!”李铁力想起适才之险,兀自心有余悸,“豹子怕火,爬墙想逃走,白启那个坏蛋在墙上浇满了火油,豹子蹭到身上,皮毛又易起火,烧得更厉害,完全失控了。别说我们手上没有兽引,就算有,大哥说在那种情况下也不管用。” 苏一凡点点头:“那你们怎么控住局面的?用蛊?” 李铁力的脸一下子又红起来:“我和阿布带了蛊来着,大哥本来是说用蛊的,但当时火太大了,也不知道蛊虫是怕烟还是怕热,完全不受控。” “蛊虫怕烟怕热?” “嗯。”老实的李铁力挠挠头,“好奇怪,从前在郦村的时候,长老都没说起过,但是阿布说了,火场里面和外面不同的就是火大、烟大、温度高这三样,蛊虫看不见,不可能是怕火,所以不是怕烟,就是怕热,控不住蛊的事,之前从来没发生过。” 苏一凡微微蹙眉,要知道南越眼馋东水的蛊术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蛊术之所以神秘,就在于它的隐蔽性,以及,它极难破解,如果弄点烟、弄点火就能轻松破除,柳臻又何必心心念念去打郦村的主意? “还好大哥厉害。”李铁力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苏一凡的沉思,“大哥用了很很神奇的法门,他让我们把烧焦的木头挑出来,碾成碎末,往空中洒……” 眼见苏一凡嘴角勾起笑容,李铁力吃惊地瞪大眼睛:“先生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哥说这是他的不传之秘,死活不肯告诉我们。” 苏一凡噗嗤笑出来:“豹子和猫很像,有舌触的绝活。” “什么叫舌触?” “它们的舌头特别灵敏。野生猎豹可以用舌头品尝出空气里的水分,一路朝湿润的地方走,最后找到水源。坎库用的是相反的法子!身上沾着火油的猎豹被烧成焦炭,产生的味道和木头烧焦有异曲同工之妙,活的猎豹一定看见过同伴被烧死时的惨状,所以,会本能地回避那种焦味,只要往出口的反方向撒灰,猎豹就会往出口处跑了。” “原来是这样!”李铁力满脸都是崇拜,“难怪王爷说你和王妃都是驭兽奇才!我得赶紧把这个消失告诉阿布,阿布说她弄不清楚原因会睡不着觉,现在正在前面缠着大哥问呢,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告诉她。” 他兴奋地奔了两步,又迟疑地回过头:“苏先生,您能帮我看着战狼,别让它们被战豹咬了吗?” 苏一凡佯装为难:“我哪看得了这许多?” 李铁力赶紧跑回来:“那我还是跟先生一起看着吧。” 苏一凡用力憋、使劲憋,差点憋出内伤,李铁力真是笨得没朋友了,这种笨蛋肯定编不出假话,没想到季寒在背地里,居然对他还有那么高的评价。 为免引起骚乱,一行人避开闹事,带着战兽一路向西,到达别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杨子苏刚才为了夺回别菀,与南宫凌的人一番恶斗,双方均有死伤,还没进别菀的门,空气里就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好在苏一凡和坎库都是驭兽高手,能把战兽从火海里带出来,这点血气也算不得大场面。 别菀里,傅井指挥着战象,在帮忙搬运尸体。 苏一凡粗略一点,这里的战象肯定超过五百只,这是……几乎全部带出来的节奏? 略有点挫败啊有木有,这意思是他输给季寒么? 坎库看见傅井,战豹也不顾了,径直冲上前去:“季寒伤得怎样,严重么?” 傅井好像没听见,继续吹他的象哨。 苏一凡知道傅井和沐乐之间有点故事,现在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凑过去调侃傅井:“你有没有受伤?” 傅井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有。” 苏一凡坏笑:“季寒都受伤了你居然完好无损,哈哈,我要找个石碑刻下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得瑟。” “王爷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傅井沉默许久,终于说出了苏一凡心里的猜测,然后回答坎库的问题,“被战象踩了一脚,断了两根肋骨。” 坎库头疼地去揉太阳穴,季寒居然为了傅井去让战象踩一脚?这杀情敌于无形的冷血刀使得可真狠哪,可搭进去自己两根肋骨,是不是玩大了点? 他了解傅井,把话说到这,已经是受了苏一凡的激,再想套,绝对不可能套出来,于是将目光转向一边的长风,把他拽到角落:“王爷怎么受的伤?你详细跟我说说。” 长风受了惊,到现在还手脚发凉,说起话来哆嗦不已,坎库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懂:“驭兽司起了大火,师傅不肯丢下战象逃命,战象已经乱了,我们只能封死象圈,本来都做好准备陪师傅一起死的,没想到王爷会忽然出现。”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王爷让战象互相喷泥降温,本来乱成一团的象群总算安静一点,师傅连忙抓紧时间指挥它们清出一条逃生路。王爷说战象的视力极好,虽然烟很大,但还是能够看见手势的,让师傅站在高处打手势,以便更多的战象能够看见,眼见已经奏效,战象都快撤出去了,没想到师傅一个没站稳,从树上摔了下来。” 长风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那个时候烟很大,谁也看不清谁,而且场面还很混乱,我赶着象,直到师傅摔到地上才发现,再想阻止象群,已经来不及了。我拼命尖叫,王爷听见了冲过来,战象好多,个头又大,王爷抓起师傅往天上一抡,师傅没被踩,他自己被踩了一脚。” “我当时都吓傻了,还以为王爷死了呢,没想到他一下子也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说只是断了两根肋骨。”长风可怜巴巴地看着坎库,“坎大人,您说我没保护好王爷,会不会掉脑袋啊?” 躲在一旁偷听的苏一凡噗嗤笑出来:“人家被王爷救的人都没掉脑袋,哪里轮得到你?” 长风忧心忡忡地看了傅井一眼,从驭兽司出来,师傅的脸色就一直不好看,难道也在担心让王爷受伤了要被罚? 坎库斜眼朝苏一凡扫去:“你现在是在我们地盘上,你这断手的半残幸灾乐祸还是放心里的好!” 苏一凡又是一笑:“安了啦,两根肋骨而已,又不是断手断脚,依季寒的武功,毛毛雨!要我说,现在分明是傅井更值得同情一点。你说季寒是不是存心气人,才故意让战象踩一脚的?” 坎库呸了一声,眸中也忍不住流露出笑意,看得长风一脸懵,这两位大人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他完全听不懂? 坎库的笑容并没有在脸上保持太长时间,季寒的伤虽然不重,但毕竟也是伤了,身手肯定要打折扣,能安全把沐乐从驭兽司带回来吗? 季寒之前去救战象,坎库一点也不担心,季王是个理智的人,就算遇到麻烦,也不至于慌乱,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就是沐乐出事的时候! 每次沐乐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某人就会方寸大乱。 坎库和花齐木约好,一旦季寒从驭兽司出来,就放烟火为号,可是直到现在,也没看见烟火的影子!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8章 抢救驭兽司(下) 季寒觉得这次自己真的要疯了! 獒舍里空空如也,除开几只被烧死的獒犬之外,完全没有活物,沐乐、战连齐、荒唐、紫苏、獒群,集体人间蒸发。 他已经在驭兽司的火海里转第二圈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逆天地不科学。 沐乐显然已经把獒群带走了,却没有如约从正门出去,两个侧门他观察过,没有犬爪印,小东西和战连齐到底去了哪里? 他深吸几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越是忙乱的时候,越是不能慌,可是……他冷静不下来! 他一遍遍叫她的名字,巴望着荒唐或者紫苏耳朵好能够听见,喉咙都喊哑了,也没见到一只活物。 直喊到第八百遍时,终于,有东西从他脚边蹿了过去,那神一样的速度…… 季寒眼睛一亮:“小可乐,快过来!” 这小家伙不听话,偷偷跑过来凑热闹了,换作平时,季寒肯定要替荒唐教训它一顿,但此刻,他却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可乐,你爹娘和沐乐不见了。”季寒用力摸摸它的头,“带我去找他们,快!” 可乐舔舔嘴,在地上东闻西嗅地转了一圈儿,忽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奔,季寒无比庆幸自己的武功比从前更加精进,运起轻功,笔直地追过去。 漆黑的地道里,沐乐的衣衫已经被大汗浸透了,她一边捋着能滴出手来的头发,一边戳戳荒唐的尾巴:“你确定是这里吗?” “噢!”荒唐后爪一扬,差点踹她一嘴泥,沐乐鼓着腮帮子,一边更加卖力地刨土,一边向它撒娇抱怨:“挖了这么半天,毛都没挖到,问都不让人问一句了?你又不是母狗,怎么这么小心眼的咯!” 于是乎,连紫苏都不帮她挖土了。 沐乐只能吭哧吭哧地一个人继续努力。 忽然…… “噢!”荒唐怒吠。 “噢噢!”紫苏的声音也很急促。 两只一起从沐乐身边蹿走,瞬间不见了影。 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扭头去看什么情况,刚别过脸,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青草气味,有力的臂膀牢牢扣住她的腰,季寒在她耳朵上狠咬了一口:“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从这里挖地道,你要哪辈子才能挖得出去?早知道你会想出如此愚蠢的法子,我真不该让你回驭兽司来!” 沐乐张嘴想要申辩,某人的舌头已然伸过来把她堵住了,狂风暴雨般的吻让她完全喘不过气,季寒看起来大有把她连皮带骨头一起吞下肚去的气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 “噢噢?噢!”传来尖细的犬吠。 可乐小朋友好奇这两位直立行走的主人到底在干嘛,想学他们的样也跟荒唐亲个嘴,被老爹一龇牙给吓尿了。 沐乐这才回过神,赶紧红着脸把季寒推开,果然,三只獒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俩。 “我在做正事呢,别闹!”她脸上热得发烫,不敢去看季寒,呜呜,为什么她觉得紫苏它们看她的眼神都那么微妙? 是她的错觉吧? 一定是! 过了半天,她才想起来跟季寒解释:“我不是在挖地道,是荒唐和紫苏发现了地面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我才一路挖过来的。” 季寒蹙眉:“有人动过的痕迹?” “嗯!”沐乐抬起头,“驭兽司里应该没有密道吧?” 季寒摇头。 沐乐这下忍不住流露出得意之色:“我就知道没有!如果有的话,来之前你肯定会跟我们讲的!虽然我现在听不懂兽语,不确定荒唐和紫苏发现的具体是什么,但他们一路把我带到这里,肯定是有人挖地道挖到了这里!在驭兽司即将被付之一炬之前,挖出这么长的地道,你说对方是想藏什么宝贝?”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既然你来了,那就你挖吧!”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把泥蹭到季寒鼻子上,“我手都快断了!” 季寒搂着她的腰示意她后退,然后一掌下去! 砰! 地道立刻向前推进了几公分。 荒唐上去嗅嗅,退开,朝季寒吼了两嗓子,他又一掌下去,他再嗅嗅,退开,吼两嗓子。 就这么一路向前,又挺进几米,荒唐嗅过之后,不吼了,开始用爪子刨地。 “应该快到了!”沐乐兴奋得眼睛发光,过去给它帮忙,“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天……天哪,季寒你快来!” 不用她尖叫季寒也看见了,漆黑的地道里,凭借远处的光亮,反射出一片青云。 龙髓玉! 夏齐峰居然想到把龙髓玉埋在驭兽司的废墟里,这主意真是太赞了!谁能想到这一片废弃的瓦砾下,居然藏着惊天秘密?就算季寒,也算不到他会有这招。 “棒棒哒!”沐乐冲荒唐竖起大拇指,“夏齐峰处心积虑,做梦也想不到会被我们捡走现成的皮夹子,真想看看他满头大汗,却发现东西已经被人挖走之后的表情,哈哈哈!” 季寒从土中取出龙髓玉,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当然也很开心,但现在有件事对他来说比欣赏龙髓玉更迫切,他扳过小东西的肩膀:“沐乐,你把整群战獒藏哪去了?” 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战大哥看着呢,没事,你跟我来。” 爬出地道,沐乐把季寒领到一个池塘边,水塘里高高低低竖着几百根芦苇棒子…… 季寒暗骂自己是笨蛋,这已经是沐乐用过的旧招了,如此明显的标记,他居然没发现! 沐乐用口技模仿了一声犬吠,哗啦声响,水花四溅,塘中跃出战连齐和数百条獒犬,每只獒犬嘴里都叼着一坨烂树根,很兴奋的样子,显然对这场“游戏”兴致颇浓。 “这里在上风口,烟少,是个安全的避难所。”沐乐笑得一脸灿烂,又打了个口哨,“战大哥,给荒唐它们上防护,我们走咯!” 战连齐瞥了眼季寒手中的龙髓玉,瞬间变色,不过很快冷静下来,从池塘里捞出三坨烂树根,递给荒唐一家,然后将一块浸湿的方巾递到季寒手上。 季寒哭笑不得:“沐乐,你怎么教会这些战獒戴面具能防烟的?” 獒犬把烂树根搭在鼻子上,果然很像戴着小面具。 “不是我教的,它教的。”沐乐朝紫苏指过去,“我正纠结,算着把我和战大哥衣服扒光了也不够这么多獒堵鼻子,紫苏就想到了这法儿,虽然烂树根不如绵布,但罩着也能解决不少问题。我们走吧!” 亲眼目睹沐乐驭兽,季寒由衷地替她骄傲,她不需要兽引,不需要手势,甚至不需要借助风力和气味,她和战獒之间,完全是一种心灵的默契,一个眼神,荒唐和紫苏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其他那些獒,由它们两只带领就足够了。 他本来担心小东西听不懂兽语之后驭兽术会一落千丈,现在看来,是他多心,沐乐带着数百獒犬穿行于火海之间,整齐得就像一个人似的。 返璞归真后的沐乐,不再追求华丽的驭兽技巧,开始往更简单有效的方向发展。 这才是季寒追求的目标,越简单的驭兽术,越难破解,无招胜有招正是高手的真正境界,他一直在为此努力,而沐乐,似乎并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轻松达到。 虽然现在她还不能在所有战兽身上都炉火纯青地培养出这样共鸣和默契,但季寒相信,假以时日,他的天才王妃一定会练成哪怕是他也无法企及的驭兽术! “龙髓玉的消息,你打算跟大伙说吗?”安全离开驭兽司,战连齐试探地问季寒,“苏一凡知道了,会不会有问题?” “玉在我这,就算他想要,也不可能得手。”季寒面上是从容不迫的自信的笃定,再没了刚才满头胞时的慌乱,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龙髓玉,“而且,我打算拿它钓只大鱼,舍不得鱼饵,鱼怎么会上钩?” 战连齐呼吸一滞:“你想让夏齐峰知道?” 季寒没有回答,眸中幽光点点,将沐乐全身的冒险细胞都唤醒了,通常情况下,王爷露出这种眼神,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 三日之后,战连齐来传消息:“叶钦派人上门,说有意归降,希望今晚子时,在驭兽司旧址跟王爷单独见一面。” 沐乐咬了咬嘴唇:“他要归降为什么不到这来,让季寒进城去岂不是很危险?” 战连齐沉着脸:“他说有些事情,需要王爷预先承诺他才能归降,不便贸然到我们这里,希望王爷能够理解。” 沐乐垂眸,叶钦这么说倒也有理,但是…… “还是别去了吧。”她用一根手指勾住季寒的袖子,“叶钦之前就出尔反尔过,我总觉得那人看起来没什么安全感,万一他的投降说是个圈套呢,我不想你去冒险。” 季寒赞赏地拍拍小东西的脑袋:“很好,现在不再看谁都是好人,我就放心了。” 沐乐睁大眼睛。 他微笑地在她鼻子上点了一记:“鱼咬钩了,怎么能不收线?”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19章 将计就计 沐乐屏住呼吸,季寒的意思…… 叶钦果然是忽悠人的!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寒:“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他云淡风清地笑笑:“叶大将军主动邀约,我们怎么能失礼?今晚我去会会他。” 沐乐想了一秒钟:“你想围奸叶钦?” 季寒摇头:“如果只是想拿下叶钦,那不必这么麻烦,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个叶钦,而是他手下的十万军将。” 沐乐迅速盘算了一下,三万对十万,他们一点也没有胜算,季寒武功再高,也杀不完十万人,更何况那些人还都是东水子民。 “今晚你带一只百人队。”季寒转向战连齐,“暗中跟着,不要轻易露面,等我……” 沐乐吓了一跳:“你就带一只百人队不是找死吗!” “叶钦是个谨慎的人,第一次见面他料到我们必有防范,不会轻举妄动。一只百人队足够了,要做出小心隐藏,不想被他发现的样子,消除了他的戒心,我们才有机会在真正交手的时候,以不变应万变。” 沐乐挠挠头:“你的意思是,要让他看出你在防着他?” “对!依他对我的了解,我们越谨慎,他才会越相信。” “那我也要去!”沐乐接话接得很顺溜,“你去冒险我不可能无动于衷,肯定要偷偷跟着的,叶钦和我们在海上漂了那么长时间,不止了解你,也了解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那个,必须是我!” 她顿顿声,淘气地冲战连齐眨了一下眼睛:“战大哥原本是不会被发现的,架不住有个捣蛋鬼,这才露了马脚,怎么样?” 战连齐的嘴角忍不住勾了一下,季寒的眸中也流露出宠溺的笑,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子夜,万籁俱寂。 空荡的院落里,“只有”季寒和叶钦二人,季寒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下已烧成焦土的院落,冷淡地说:“叶大将军居然带了三百人前来,真是看得起本王。” 叶钦面色微变。 人是白天就埋伏好的,没想到季寒才来一盏茶的功夫就发现了,看来皇上是对的,季寒的武功当真更胜从前。 季寒面色笃定,漠然回头:“大将军想试本王的功夫,那就来吧。” “季王,你误会了,我带这些人,只是自保而已,季王武功盖世,跟您斗力,那不是自讨苦吃么!”叶钦眼见瞒不下去,一挥手,身后很快乌泱乌泱地聚集了一波人。 季寒浅笑:“所以,你是想和本王斗智?” “不是。”叶钦回了一笑,“末将只是想给自己谋一条出路!犬子之事王爷最是了然,皇上现在社稷未稳,暂时不会把老夫怎么样,但勾结西楚总是大罪,待到皇上卸磨杀驴那日,老夫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季寒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昔日我们东水的四大将军,现在为夏齐峰效力的只剩你一人,将军的前程似锦、如日中天,却说出这等丧气话,你觉得本王会不会信?” 叶钦不慌不乱:“正因为只剩我一人,才是最大的危机!王爷应当知道,历代君王最忌惮的就是兵权旁落,先皇定立四大将军,也是为了分而治之,现在只剩老夫一个,在王爷看来是如日中天,在老夫看来,却是如芒在背。” 季寒扬扬眉毛:“既然将军有此觉悟,大可在功成名就之后去向夏齐峰请辞,何必趟我的浑水?” “老夫愿意放权,不代表皇上就会放心!”叶钦很真诚地看着季寒,“皇上自幼多疑,军中不是我的旧部,就是我带出来的将军,换了王爷是皇上,能放心吗?” 季寒瞄了一眼叶钦带来的人,笑道:“知道皇上多心,还带这么多人来,大将军果然胆识过人。” 沐乐鼓着腮帮子,一脸认真的表情,嘴巴一动一动,看得战连齐忍不住有点好奇:“王妃这是在干什么?” “我在背季寒的台词。”沐乐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明明是想让叶钦觉得骗过去了,却表现得这么咄咄逼人,叶钦都快招架不住了呢。” 战连齐嗯了一声:“王爷如果轻易相信,叶钦就不会轻信了,放心,他能招架住。” 沐乐点点头,这招欲擒故纵她得好好学起来,造反不止是个力气活,重点是拼脑子。 叶钦四下张望一番,淡定地说:“王爷不必担心,这些都是跟我南征北战数十年的兄弟,绝对可靠。” 啪哒! 沐乐故意踩断了一根树枝。 “什么人!”叶钦的手下十分警觉,立刻朝声处蹿过来,分分钟将沐乐的藏身地给包围了,战连齐腰刀出鞘,把沐乐护在身后,其他埋伏的人见状纷纷现身,季寒更是一扑上前,犀利的目光在叶钦的手下脸上逐一扫过…… 瞬间,双方剑拔弩张,呈一触即发之势。 叶钦赶紧喝退手下:“不得对季王妃无礼!” 他就知道季寒不可能当真孤身赴约,原来也藏了人手,他的人是白天就埋伏好的,战连齐什么时候来的他们居然不知道? 汗颜,这事,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 季寒见叶钦的人放下配刀,“松了口气”,转向战连齐:“沐乐胡闹,你居然由着她!” “是我求战大哥带我来的,你不要骂他。”沐乐拉着季寒的胳膊,撒娇摇一摇,然后耷拉下脑袋,“我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 季寒看上去很想骂人,不过最终还是脱了衣服给沐乐披上:“没有,跟你说过多少遍,晚上出来不能穿这么少!” “王爷王妃伉俪情深,怎么会是惹祸呢。”叶钦在海上看惯了两人秀恩爱,知道季寒面对沐乐,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此刻再无怀疑,决定放饵,“季王,王妃身子单薄受不得寒,我就有话直说不耽误你们了。听闻龙髓玉在季王手上,老夫想要季王一个许诺,集不齐三块龙髓玉那便罢了,倘若能够集齐三块,老夫希望替王爷打开龙脉以后告老还乡,只要王爷答许此事,老夫愿助王爷一劈之力。” 季寒眯眼,审视他:“叶将军不会只是想去打开龙脉这么简单吧?” 叶钦笑道:“老夫只是觉得龙脉神秘,想在有生之年一睹为快而已。” “好。”季寒垂眸思忖片刻,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平静的笃定,“如果真有那一日,龙脉里的东西任由你挑,允你十车。” 叶钦大喜:“王爷真是爽快!既然如此,你给老夫三日时间,容我准备准备,三日之后,老夫带人去西郊别菀跟王爷会和!多了不敢说,带去三五万人,老夫还是有把握的。” “一言为定!” 沐乐舔舔嘴:“那个,叶将军……我想问你个事……” 叶钦抬眸:“嗯?” “董将军找到了吗?你来跟我们会和,他会不会来?” 叶钦没想到沐乐会在这个时候问到董思广,微微一怔,董思广被浪墙卷走,肯定已经葬身海底,怎么还有可能找到? 他带的这帮人,有一半也是跟着董思广摸爬滚打起来的,沐乐的话一出口,气氛立刻严肃不少,但叶钦又不能装聋作哑当作没听见,只能摇了摇头:“老夫没有找到他。” “噢!”沐乐沮丧地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董大哥之前看我不顺眼,大家刚刚化干戈为玉帛,他却被浪卷走了,王爷找不到他,大将军也找不到……董大哥肯定凶多吉少了。” 季寒给她顺顺毛:“没看到尸体之前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可是你都找这么久了啊!”沐乐抬起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花,“现在大将军也说找不到,肯定是真找不到了!” 季寒把她的小手包到掌心,不再安慰,转向叶钦:“三日之约,恭候将军。“ 叶钦拱了拱手,心中略有些烦燥,季寒自己都是逃犯了,居然还在找董思广?他都没去找过…… 衬得他要多无情无义,有多无情无义!沐乐那丫头真是吃饱了撑的! 确定叶钦的人没有跟出来,季寒神色复杂地看着沐乐,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挠挠头:“你怎么这样看我?” 季寒继续盯住她看:“我发现,你这小东西越来越鬼了,居然懂得临场发挥。” 战连齐吃了一惊:“董思广的事,不是你教他说的?” 季寒笑着摇头。 沐乐扮了个鬼脸:“你们这算是表扬我吗?” “不算。”季寒收起笑,轻轻揽住她的腰,“我想把你保护起来,永远不要长大,不要搅进这些烦心的算计里。” 沐乐眼中放出十足的绚烂:“可我不觉得烦啊,我觉得挺好玩哒。” 他的事她也能出一份力了,跟季寒在一起,有着共同的目标,让她全身鸡血满满。 战连齐加快脚步往前走,虽然他是季寒身边的人,但遇到这样赤.裸裸秀恩爱的画面,也有些消化不良。 季寒凑到沐乐耳边,轻轻啄啄她的耳垂,声低语:“既然如此,那再替我去解决一个麻烦,如何?”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0章 游说 走进吴宇房间,沐乐只觉得屋里死气沉沉的,仿佛连空气密度都比外面要大出许多。 吴宇坐在窗前,凝视着空荡的院落,面无表情,直到沐乐走近,才眼睛都不眨地说:“季寒让你来当说客是吧。” “嗯。”沐乐舔舔嘴,“王爷说我从前替吴沛沛求过情,将军对我态度可能会好点。” “你还真老实。”吴宇终于抬眸瞄了沐乐一眼,“但是一码归一码,季寒不把苏一凡交出来,我和谁都没话说,出去!” 沐乐挪到他脚边,蹲下,抬头看着吴宇:“我知道你恨苏一凡,但是他和季雅已经成亲了,王爷不可能把他交给你,你别为难我们,好不好?” 吴宇气极反笑:“我为难你们还是你们为难我?季寒当初为了拉拢我把沛沛娶进门,又不好好待她,让她沦落到今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还坑了我们吴家满门,现在想我替你们卖命?做梦!” “坑你满门的是夏齐峰,不是我们。”沐乐咬紧嘴唇,“如果夏齐峰信任你,别人哪里挑拨得了?他弑父篡位,藏匿圣旨,罪无可恕,你是先皇最信任的人,难道要眼睁睁看他死得不明不白吗?” 吴宇哼道:“那是老子自己的事!” 沐乐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你心里介意的不是这次遭难,还是吴沛沛的事。我听说将军的发妻去世以后,你一直没有再娶,所以,就这么一个女儿。” 吴宇懒得理她。 沐乐继续说:“我以前看一本书上写过,当走进你心里的那个人出现过之后,这世上其他所有人都会变成将就,将军和王爷一样,都是有情意的人,不愿意将就。” 吴宇皱起眉。 沐乐小声说:“王爷答应过,除了我,他不会有其他女人,所以他跟吴沛沛,只有夫妻之名,从来没有夫妻之实,我们去南埠之前,吴沛沛是被他算计的,季寒不肯进她房间,不只因为她心术不正,更多的是季寒自己不愿意去。” 吴宇噌地抬起头,沐乐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存心气他? “我只是,不想再骗你了。”沐乐给吴宇深深作了一揖,“如你所言,王爷娶你女儿,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他和太子有杀父之仇,没有将军,他就没有和太子抗衡的筹码,但不管怎样,他不该做出这么自私的决定,我替他向将军道歉。” 吴宇脸抽抽了:“什么杀父之仇?” “老王爷不是病逝,他是被当时的王妃毒死的,王爷非常自责,所以才一直没有再娶。” 吴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以为季寒和太子是这几年才闹翻的,没想到居然牵连着季诚兴,季寒城府真是有够深哪! “将军,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不是一个人的错。”沐乐深吸一口气,“王爷纵有千般不是,总归是保住了吴沛沛的命,是不是?如果当时他不娶她,她可能已经自尽了,不管怎么说,他给了她名分,给了她侧妃该有的体面……” “有吗?”吴宇呸了一声,“他娶沛沛,却不要她,体面在哪里?是,沛沛不清白,配不上他,可是你这个当过皇妃的人他也没嫌弃,凭什么看不起我们沛沛。” 沐乐打了个哆嗦,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吴宇略有些抱歉,其实他知道沐乐是个挺善良的姑娘,他也不想这样出口伤人,但他恨哪,谁让她是季王妃呢。 他觉得沐乐应该不会再跟他谈下去了,没想到过了半晌,沐乐小小声说:“他不是看不起吴沛沛,只是,不爱她。” 吴宇听得都有点心疼了。 沐乐继续说:“将军可能还不知道,苏一凡逃走以后,和吴沛沛一直有联系,还怀上过他的孩子。” 吴宇大惊:“不可能!” “苏一凡和雅儿成亲了,他很爱雅儿,不可能凭空编造这种事情。”沐乐绞着手,“吴沛沛串通苏一凡,是想要对付王爷的,王爷没要她的命已经是念旧了。” “那也是他自找的!”吴宇哼了一声,“他负心在先,沛沛对他一片痴情,但凡他肯给一点好脸色,沛沛都不会做这种事!” “其实吴沛沛根本不爱王爷。”沐乐说这话底气很足,“她不了解王爷,也没有试图去了解过。就说去南埠这事吧,她不惜用假身孕骗季寒留下来,却没到可以跟他一起去。如果她真的爱季寒,该像白艳那样,他想做什么都全力支持,白艳在南埠一呆五年,无怨无悔,虽然他们缘份浅一点,但王爷始终是很尊重她的,三番五次跟白相起冲突,也不肯将就这门婚事。” 吴宇是个粗人,骂人还可以,说起感情细腻,可不是沐乐的对手,沐乐沉默了片刻又说:“再说我吧,我是皇妃,大概全东水都知道了,虽然我不停地跟自己说王爷会原谅我,一定要相信他,但你以为我逃出皇宫的时候,真有多么自信吗?我当时想着,就算他以后会嫌弃我,我也要回到他身边去,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过得并不好,王爷很消沉,我很沮丧,但我不后悔,只要能每天看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 吴宇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跟我念叨这些干什么。” 沐乐挠了挠头:“我只是想让你理解,世上没有哪两个人相处能够一帆风顺,据说最恩爱的夫妻,一辈子中也会动几次念头想要离开对方,所以吴沛沛和王爷搞成这样,不是王爷一个人的错,既然大家都有错,我们能不能把儿女情长抛在一边,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王爷不好,你也得一辈子当逃犯。” 吴宇盯着她看了许久:“季王妃,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季王成事,他就是皇帝了。” 沐乐点点头。 “你真有那么爱他,什么都愿意做吗?” 沐乐赶紧点头,吴宇肯开条件了,开条件就是有的谈。 果然,他看了她一眼:“那如果我要你答应,季王上位之后,立沛沛当皇后,怎么样?” 沐乐有点懵…… “不愿意了?”吴宇嗤之以鼻,“季王妃,下回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 沐乐咬咬牙:“皇后的位置可以给她,但是我们说好,只是个空头名分,其他的你们不要想。” 吴宇不屑:“你当我傻吗,宫里一向是母凭子贵,一个只有名分的皇后能当多久?一旦你生下太子,沛沛哪里还有活路?” “我生不下太子,楚景天已经说过我不能生孩子了。”沐乐第一次觉得这也算是件好事,“吴沛沛可以领养一个太子,反正皇帝总是要有继承人的,我不要名分,不止是皇后,这个妃那个嫔我都不当,这样你放心了吧?” 吴宇上上下下打量她:“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沐乐举手发誓:“如果忽悠你,王爷天诛地灭不得好死,这样可以了不?” 吴宇扬眉:“这事你说了算吗?季王什么意见?” “我去跟他说,保证说服他。”沐乐起身就往外跑,“我让王爷亲自来给你承诺,总可以了吧!” “等等!”吴宇一个箭步,拽住沐乐的胳膊把她堵在门口,“你赢了。” 沐乐挠挠头:“什么?” 吴宇面略有些无奈地松开她的胳膊:“这话要是传到季王耳朵里,我们父女才没活路。” 沐乐大急:“不会的!” 怎么说得好好的,又变卦了啊? “感情不能勉强。”吴宇叹了口气,认命地揉揉太阳穴,“季王,你可以出来了!” 纳尼? 沐乐本能地抬头去看天花板,难道季寒偷偷跟来了吗? 身后一阵微风拂过,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味,沐乐扭头去看,可不就是季寒。 季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冲吴宇笑笑:“将军好耳力!” 吴宇哼道:“老夫有脑子!” 你怎么可能当真让你的宝贝王妃一个人来! 他刚才故意提出那样的条件,原本是想坑坑沐乐给女儿出气的,没想到把自己套进去了。 吴宇不是无情的人,抛开父女关系这层,作为男人,他也会更喜欢沐乐这样的。 他思忖片刻对季寒说:“我可以助你,但事成之后,你要把沛沛救回来,放她离开。” 季寒诧异:“放她离开?” “后宫是个染缸,我不想让沛沛再搅进去。”吴宇的声音沙哑起来,“她现在是官妓,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不知道要承受多少指指点点,我只想她能够远走高飞,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季寒迅速瞄了沐乐一眼,见后者喜上眉梢,冲他不停地点头,才转向吴宇:“好,允你。” 沐乐各种开心,成了,哦耶,她纯粹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来着,没想到自己居然当真说服了吴宇。 吴宇也朝她看去,眼神有点复杂,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真不知道沐乐在高兴啥? 她当过夏齐峰的妃子,凭她和季寒的关系,日后更是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责难。 不过那是季寒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1章 棋差一招 离开吴宇的房间,沐乐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直到拐了个弯儿,才后知后觉地去问季寒:“你什么时候来的?” 季寒板起脸来不说话,沐乐的心一沉,眨眨眼睛:“你,听到我说的话了?” 季寒又沉默了两秒,直到小东西急得脸颊绯红,抓耳挠腮准备解释的时候,他才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跟吴宇说我什么坏话?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沐乐赶紧否认:“我才没有说你坏话!” 大尾巴狼搂紧小东西的腰,让她贴在自己胸口,轻声呢喃:“我听见他说如果被我发现,会死的更快,难道不是你胡闹?” “没有!他发现你躲在那才故意那么说的。”沐乐松了口气,还好之前说的话季寒没听见,否则…… 虽然两人已经决定直面夏齐峰的问题,但某些事,沐乐还是不愿意多提,要不是为了说服吴宇,这些话,她肯定不会主动去说。 季寒温柔地拉起沐乐的手,两人之间无需多言,在她面前,他愿意选择性失聪,他开始后悔不该让沐乐来做说客,小东西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事,他又怎么忍心去刺激她? 时间过得飞快,三天也就是一转眼的事。这是他们和夏奇峰的第一次正面交锋,按季寒说法,这一战胜了,后面的事情会简单许多,这一战倘若败了,士气受挫,便是再而衰,三而竭的节奏。 即便如此,他依旧很淡定。 沐乐没有那份定力,尤其是最后一天,她几乎每半个时辰就要看一看天空,在心里估算时辰。 季寒笑眯眯地安慰小东西:“每临大事有静气。” 沐乐也想啊,无奈修为没到那分上,只能懊恼地挠着头:“对战叶钦,我们虽然占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先机,但他手上人多,我们充其量也就三万人,硬碰硬,真能打赢吗?万一叶钦带十万大军来围剿我们怎么办?” 季寒笑而不语,叶钦的人,多多益善,就算把全东水的兵都带来,他也不会介意,不过,夏齐峰不可能把鸡蛋放到同一只篮子里的。 午夜时分,院中传来犬吠,还有语城啾啾的鹰鸣。 沐乐噌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光脚奔出房间,漆黑的夜里,人头攒动,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叶钦带的人到了。 她大概猜到了叶钦的心思,之所以约在这个时间见面,就是希望能趁着黑夜让他们辨不清到底带了多少人手。 季寒上前去打招呼:“叶大将军果然守信,不知今天带了多少人手?” 叶钦抱拳还礼:“王爷,老夫带了三万人马!” 噢噢!远处传来犬吠。 啾啾!天上传来鹰鸣。 沐乐淘气的朝季寒扮了个鬼脸,这也太侮辱他们的智商了,别菀里有那么多战兽,如果让叶钦趁黑混水摸走了鱼,那他们这些驭兽师真该吃干饭去了。 季韩朝她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对叶钦说:“可惜了,本王昨日梦到叶大将军带来六万人马,没想到只有三万。” 叶钦心里咯噔一声,季寒这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故意试探他?他今天确实带了六万人马。 他强装镇定,保持着面上的笑容:“季王,老夫这可是把家底都掏给你了。人不多,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季寒面上依旧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浅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大将军的人马,东至九里坡,西至洛阳桥,居然只有三万,这战队,是不是松散了点?” 叶钦大惊,他再蠢也知道季寒这是识破了自己的伎俩。夏齐峰提醒过他,想算计季寒没那么容易,叶钦并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才一露面就被对方瞧出了破绽。 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伪装。 叶钦面色一沉,打了个手势。 唰,黑夜中传来整齐划一的拔刀声! 叶钦自信地扬起下巴:“季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六万人马已经把你们包围了!皇上有旨,只要王爷愿意归顺朝廷,今日之事我们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末将知道王爷不是贪恋权势之辈,度过今日之劫,日后您安享荣华,与王妃逍遥快活,只羡鸳鸯不羡仙,岂不是好?” 季寒勾了勾嘴角:“皇上若当真有此度量,本王和沐乐自然求之不得,但依着夏齐峰的为人,本王若相信这话,岂不是和将军一样好骗了?” “你!”叶钦被他讽刺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季寒淡定抬头,不慌不忙地与他对视:“别说我和沐乐,就算叶大将军,恐怕也难保没有卸磨杀驴的一日。将军未雨绸缪,东窗事发之前给自己谋条退路自是不难,但您手下这几万将士,夏齐峰能留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叶清大怒:“季寒,你死到临头还要挑拨离间!” 沐乐舔舔嘴:“王爷才不是挑拨离间呢!他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免得大将军急功近利,又犯当时在裘洋上的错误!将军是三军统帅,一言一行都可能涉及成千上万条性命。当时王爷跟你说不能发兵西楚,你偏不听。结果呢?遇到了浪墙,你束手无策,要不是王爷替你收拾烂摊子,三万将士的命就都要喂鲨鱼了!如果你当时肯定我们的劝,董将军也不会死。” “住口!”叶钦大喝,“如果不是你们私通西楚海召师,我们怎会落到那步田地?少在这里颠倒是非!”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她上次提到董思广,根本也是存心的!这丫头再也不是裘洋上那个会因为晕船躲在季寒怀里哭的小女孩了。 今日前来的将士里,有许多被季寒从浪墙上救回来的水军! 叶钦知道不能再让季寒和沐乐大放厥词了,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他示意身后的副将别再废话,直接:“上!” 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开始叶钦还没在意,只是觉得场面有些混乱,可是越打,他越觉得不对劲,厮杀声不止来自于两军交锋的边缘,还有一部分…… 来自于他身后? “大将军!”手下的副将急匆匆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林将军、马将军、赵将军集体反水,跟反贼的叛军一起把我们合围了。” “白眼儿狼!”叶钦暴怒地将刀鞘往地上一扔,朝季寒瞅去,难怪这厮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有心思和沐乐共乘一骑秀恩爱! 他气的头皮发麻! 他知道季寒武功高强,刚才所有心思都在提防着对方忽然朝自己扑来,没想到被人玩了个釜底抽薪…… “大将军,我们怎么办?”副将斗志全无,垂头丧气犹如霜打的茄子。 叶钦一咬牙一狠心,对他吼道:“杀出去!” “可是将军……大家精气神都散了,而且现在我们的人,没他们多……” 叶钦双唇紧抿,今日他这个跟头栽得有够大,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夏齐峰解释,但现在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只能先保住性命再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希望他在季寒这里埋的那颗钉子,能在夏齐峰面前救他一命吧! 沐乐所在的位置是最适宜观战的高地,她靠在季寒身上,撒娇地发飙:“王爷你什么时候把叶钦的手下收买过来的?居然不告诉我!害我担心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季寒将唇抵在她耳后,抿了抿:“就在某人睡觉打呼的时候!她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睡不好……” 沐乐红着脸呸他,心中甜甜的很是受用,随即,腹中便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 季寒一惊:“怎么?” “肠痉挛……”沐乐郁闷地捂着小腹,刚才太紧张,紧张得肠子都抽筋了,这全要怪季寒,安排了神转折却没有告诉她。 沐乐安静地靠在季寒肩上,脸上带着恬静的笑,身体软萌软萌,散发了出诱人的甜香,长发拂在他脸上,随呼吸一起一伏,看得某人心情大好,点了点她的鼻子:“在想什么?” 沐乐侧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季寒,眸中散发出钻石般绚烂的光彩,不好意思地舔舔嘴,最终还是忍不住自恋了一下:“王爷,在你眼里,我比打仗还重要,是吗?” 当然,如果你有事,那其他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季寒抿唇浅笑,但他开口却完全是另一番话:“那倒不是。但是现在大局已定,后面的事,吴宇和南宫凌他们应该能应付得了。” 奥…… 沐乐尴尬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肚子不疼了,那个……我们回去吧!” 季寒忍俊不禁,心情大好,牵起小东西的手,却不想二人还没出院子,战连齐便着急上火地冲了进来:“王爷,叶钦跑了!” 季寒眼神一凛:“怎么跑的?” 战连齐跺了跺脚:“花将军一时大意,着了对方的道,包围圈被叶钦撕开一个口子逃掉了。” 借寒促眉,沉默了片刻:“花旗木现在怎么样?” “断了一条胳膊,南宫将军正找军医替他诊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2章 艺高人胆大 看到满身血迹的花齐木,沐乐的愧疚之情犹如滔滔江水,偷着扯了扯季寒的袖子:“要不要请楚景天过来看看哪?那个军医,好年轻的样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是被旁边耳尖的苏一凡听到了,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楚景天身上有伤呢!再说,这断胳膊断腿在军中原本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我断胳膊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沐乐瞪了他一眼:“那时候不杀你已经是客气了好吗!” 苏一凡翻出个白眼,真是不识好人心,智商啊,硬伤! 季寒仿佛没听见两人的争执,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花齐木身上,见军医包扎完毕立刻追问:“花将军的伤如何?” 那军医年纪虽轻,却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之前听王妃有轻蔑之意,急于刷出存在感,于是拍着胸脯向季寒保证:“王爷请放心,花将军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 季寒颔首:“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只照顾花将军一人便好,花将军有什么差池,本王为你是问!” 离开花齐木的房间,沐乐还在生苏一凡的气,季寒点点小东西撅得老高的嘴:“别气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离花齐木远点,知道吗?” 啥?沐乐不懂,她还想给花齐木炖点补汤替季寒广施恩泽呢…… 季寒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花齐木跟随南宫凌南征北战多年,拿下的恶战数不胜数,今日局面对我们有利,按理说,他不应该出这样的意外。”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把叶钦放走?为什么?哦,难道因为……他和叶钦是亲家!” 季寒点了点头:“现在叶秦飞不在,花水云究竟是怎么死的,全凭叶钦自说自话,花水云是个粗人,叶钦想策反他,不是难事,这次是我大意了。” 沐乐觉得脊背后面一阵阵阴凉,向季寒靠近一点这才心下稍安:“你刚才……对花齐木那么客气是故意想稳住他的?” 季寒摇了摇头:“叶钦是个老狐狸,吃过一次亏,下次必定更加谨慎,拿花齐木糊弄夏齐峰是有可能的,但他自己,绝不会再把身家性命搭在一个有可能败露的棋子身上。” 沐乐跳脚:“那你对他客气什么?” 季寒沉吟了片刻:“这些只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想闹大了让南宫大将军难看,而且如果花齐木当真变节,伤的也是我们自己的士气。你得空去跟苏一凡说,这事我来处理,他别阴阳怪气地伤了南宫凌那边的和气。” 沐乐绞着头发,季寒的意思是,苏一凡也知道花齐木是装的了?郁闷,她刚才居然还跟苏一凡吵嘴…… 她应该给他点六十四个赞的! 苏一凡看见沐乐耷拉脑袋的颓样,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季寒让你来找我?” 沐乐扁着嘴:“你们能不能不要天天摆出一副彼此心照不宣的样子,把我衬成傻瓜很好玩吗?” 这下,连季雅都笑了。 沐乐进门,先转达了季寒的意思,然后开启抱怨模式:“王爷说这场仗很重要的,现在叶钦跑了,你们说我们算赢算输啊?” 苏一凡很不屑:“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要我说,你们根本就没抓住重点!” 什么意思?沐乐不懂。 苏一凡摇摇头,朝她比出个“笨死你算了”的无奈表情:“人家老百姓造反,还知道弄个兽首埋了让人家挖出来!为什么?名分很重要!你们赢了叶钦又能怎样?说到底还是反贼!不举正义之师,谋反这帽子,季寒一辈子都别想摘掉!” 沐乐挠挠头:“可是我们……本来就是谋反啊。” “哈哈!”苏一凡捧腹大笑,“季寒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你!你们怎么谋反了?明明是夏齐峰弑父夺位在先,诬陷忠良在后,你们是受害者好吗!” 沐乐想想也是:“如果能找到先皇那份废太子的遗诏就好了,不过那份诏书现在大概已经到了南越,我们想找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苏一凡收起笑正色道:“是不容易,但不是没法子。” 沐乐倏地睁大眼睛:“你有办法?” “沐可晴啊!”苏一凡理所当然地说,“既然已经猜到这事因她而起,那想找到遗诏,自然也要从我们这个妹妹身上动脑筋。依季寒的武功,把她捉来轻而易举,但能不能让她开口说出遗诏的下落,就要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 沐乐屏住呼吸:“我当然愿意啊,怎么配合?” 苏一凡颇有深意地看着她:“夏齐峰答应割给南越的那些郡县,至今迟迟都没有交付,柳臻和苏锦都不是有耐心的人,这中间,定有人替他斡旋。” 沐乐脱口而出:“沐可晴?” “聪明!”苏一凡打了个响指,“你猜沐可晴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沐乐就不确定了,揣度人心之事,是她最不擅长的。 苏一凡眯起眼:“夏齐峰把沐可晴当作你的替身,听说对她不错……” 沐乐的心咯噔了一下,苏一凡的意思是因为夏齐峰对沐可晴好,所以沐可晴喜欢上他了? 沐可晴喜欢什么人原本与她不相干,当苏一凡的那句“替身”,让她听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一凡继续说:“沐可晴或许从别人那里听到过你和夏齐峰的事,但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赌夏齐峰对你并未忘情,让她亲眼目睹你和她在夏齐峰心中的差距,她一定受不了。” “苏哥哥!”季雅拽着他的袖子冲他使了个眼色,“你别说了……” 苏一凡假装不理解,拨开季雅的手:“拉我干嘛,我跟沐乐说正事呢。” 沐乐低着头,呆了好半天站起身:“这事我跟王爷商量商量,先走了。” 季雅忍不住有点生气:“苏哥哥,你干嘛说那些话,你看沐乐多难过。” 苏一凡耸耸肩:“这是拿到遗诏最直接的办法,季寒就算想到,也不会说出来,只能是沐乐向他提起。” 听完沐乐的话,季寒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他要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苏一凡揍个半残。 “王爷!”沐乐情急之下扯住他的衣袖,“你生我气了吗?” 眼见小东西可怜巴巴的表情,季寒的心一下子软成了海绵泡,揉揉她的头发:“没有,我气苏一凡。” 沐乐小小声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应该可行,苏一凡虽然性子邪,办法通常都是管用的。” 季寒扬起她的脸,深深凝视着:“沐乐,你听着!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违心的事,如果你不开心,那我们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沐乐眸中绽出五光十色的绚丽,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不过她最终还是说道:“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沐可晴毕竟是我血缘上的妹妹,我不想她被夏齐峰利用,更不想当真与她兵戎相见,如果她能回心转意,自己把遗诏交给我们,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季寒审视着她的脸:“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 “好。”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那我们今晚就去见夏齐峰和沐可晴。” 沐乐眨眨眼:“今晚?怎么见?” “直接进宫去。” 沐乐张口结舌,直接进宫?呃,季寒说得好像戒备森严的皇宫是他家后花园一样。 悄无声息地掠过一重重侍卫,当她和季寒并肩而立,把养心殿踩在脚下的时候,沐乐终于相信季寒的武功,真的可以高到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的地步。 她忍不住要问:“你的武功这么厉害,想杀夏齐峰,应该不是难事,干嘛还费那么大劲跟叶钦纠缠?” 季寒淡定地说:“我跟你说过,对付叶钦容易,对付他的十万大军难,同样的,对付夏齐峰容易,收拾东水这个烂摊子难。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现在杀掉夏齐峰,朝局必定动荡,苦的是百姓。” 沐乐冲他嫣然一笑,心中被骄傲充斥得满满的,虽然很多人都会把“以大局为重”挂在嘴边,但真正能将个人恩怨置之度外,以百姓为先的,世上又有几人? 她爱的男人,就是这么有担当! 季寒轻轻掀开一片瓦,朝沐乐使了个眼色,她悄没声息地凑过去,僵住了。 内宫里,沐可晴一袭拖地白衣,静静地坐在角落,案前,夏齐峰正在批奏折。 虽然不愿意想起,但沐乐还是清楚地记得,这是夏齐峰给她量身定制的衣裙,这个场景,也是再熟悉不过,那难熬的一个个夜晚,他们也是这样,他在批奏折,她坐在一旁看。 只不过当时她是面无表情地坐着,而沐可晴,却痴痴地看着夏齐峰,偶尔他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既甜蜜又温馨。 “准备好了吗?”季寒在她耳畔轻语,“如果不想进去,我们就走。” 沐乐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进去吧!”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3章 指责 季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寝宫里,最先看到他的是沐可晴,她说不出话,于是奋力将手中的茶盏往宫门口摔去,只听哐啷一声,夏齐峰抬起头来,守在门口的带刀侍卫也是纷纷涌入,瞬间将宫殿围得个水泄不通。 夏齐峰面无表情的看着季寒,眸中,是不可一世的冷漠:“朕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没想到你当真敢来!” 季寒的脸色沉得比他更可怕,目光清冷,杀气腾腾:“你对沐乐做了那些禽兽之事以后,就该知道,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夏齐峰扬眉:“你认为,朕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任你来去自如吗?这是皇宫,大部分有命进来的人,都没命出去。” 季寒冰冷的目光在那群侍卫脸上一扫而过:“皇上如此有信心,那不妨试试,你这些侍卫,究竟有多少本事。” 侍卫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无需夏齐峰多言,已经“唰唰”地抽出腰刀将季寒包围了,宫外,“有刺客”之声不绝于耳,还有更多侍卫源源不断地涌向养心殿的方向。 季寒淡定自若,千军万马他敌不过,这区区百十名侍卫,他却是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不想太快就把全部实力都暴露出来,自己越示弱,夏齐峰就越容易掉以轻心,反正拿下姓夏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夏齐峰目视战局,见季寒一步步被逼到墙角,嘴角戏谑地勾了起来,季寒掩饰得极好,他又是武功平平,自然看不出对方有意放水。 啪嗒! 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沐乐一个不小心,紧张地踩断了一片瓦…… 季寒心中暗叫不妙,他想诓夏齐峰,却不想连沐乐也一起诓进去了。 夏齐峰处事素来谨慎,黑暗中的这个声音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往天花板上一指,立刻有侍卫跃上宫墙,季寒有意阻拦,无奈他以寡敌众,就算现在开始痛下杀手,想把包围在身边的人全部打倒,也需要时间。 沐乐却没有时间等他来救了,她只觉得肩膀被人用力一拧,身体失重,直接从房顶被人扔了下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痛得骨头近乎散架。 唰唰唰,还没等她爬起来,利剑已经架到了她脖颈上。 骤然见到沐乐,沐可晴脸色一白,转头去看夏齐峰,后者还没从和沐乐见面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躺在地上捂着屁股摔跤的痛苦表情,深深扎痛了她的心。 沐可晴呆呆望着他,原来,他担心人的时候,会是这种表情…… 夏齐峰沉着脸转向季寒,好像害沐乐摔跤全是这厮的错一般,声音冷得像冰:“季寒,你自己想送死,还要拖上沐乐一起,还真是思虑周全、运筹帷幄!” 然后,他又转向沐乐,冷冷一笑:“你很想亲眼看着我人头落地是不是?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仿佛回应着夏齐峰的话,宫殿四周传来连续不断的啪啪声,弓弩手搭弓上箭,已经将整个养心殿团团包围了。 季寒不动声色地四下扫视一眼,在心中算计着救下沐乐,冲出弓弩包围圈的可行性。 沐乐咬紧嘴唇,径直看着夏其峰:“放我们走。” 夏齐峰显然觉得她很可笑:“沐乐,你凭什么觉得朕会答应?” 你们可是反贼好么! 沐乐把脖子往前一顶,持剑的侍卫来不及缩手,利刃在她脖颈上画出一道伤痕,鲜血顺着粉嫩的脖子淌在前胸的衣衫上,夏季风面色一变:“你疯了!” 沐乐毫不退让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夏齐峰,我数到三,你不让我们走,就等着替我收尸!一!二!三!” 说时迟那时快,沐乐用力向前面的剑锋撞去,持剑的侍卫跟随夏齐峰多年,对皇上的脾气秉性颇有研究,单凭刚才夏齐峰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就已经得出了结论,如果今日沐乐死在自己手上,恐怕他这条小命也得给她陪葬。 他反应极快,见沐乐迎上前画,奋力将胳膊一收,沐乐的脖子贴着剑锋蹭了过去,季寒出手快如闪电,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沐乐已经被对方抢到了手中,急速掠向前外。 弓弩手搭弓上箭,俱是一脸茫然,这是该射啊射啊还是射啊?他们谁也不敢贸然动手,又不敢这样轻易把季寒放走,齐刷刷地朝夏齐峰看去,可皇上面无表情,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暗示。 只这一犹豫之间,季寒已经带着沐乐消失在黑暗里。 夏齐峰一怒之下掀翻了堆满奏折的桌案,走得头也不回,却没有让人去追…… 沐可晴心中一片冰凉,原来,事到如今,他还是舍不得杀她,哪怕今日是捉拿季寒的最好机会,他依旧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 离开皇宫,季寒始终保持沉默,替沐乐包扎脖子上的伤,脸也是板得死死的。 沐乐抱歉地拉拉他的袖子:“对不起啊,又给你添乱了,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侍卫差点砍到你,我一紧张,就……” 话还没说完,季寒已经一言不发地把她横抱起来,运上轻功,走了。 沐乐一路不敢吭气,直到他把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才着急地抓住他的手:“你去哪?” “我有事。”季寒总算肯跟她说话了,语气中那份生硬的冰冷,比不说话更伤人。 沐乐从床上跳下来抱住他的胳膊:“我的伤没事,真的!” 季寒不拿正眼看她,推开她的手:“我知道。” 他刚才已经检查过了,只是皮外伤,确实不碍事。 沐乐呆呆看着他走,委屈得说不出话,她知道她自作主张弄伤自己惹他生气了,可当时那个情况,还有其他办法吗? 如果按照原先的计划控住了夏齐峰,他们要离开当然不成问题,可沐乐失误被发现,季寒捉住夏齐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个错是她犯的,自然该由她负责解决。 她以为季寒最多骂她两句,就会心疼地问她痛不痛了,没想到他从替她包扎开始,就一直在甩脸色,一句温存的话都没有。 而且一整晚,都没回房间! “沐乐你跟季寒昨晚进宫什么情况?”第二天傍晚,坎库忍不住上门打探,“我问他,他什么也不肯……呀,你脖子怎么了?受伤了?” 沐乐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到了极点。 听完描述,坎库面色怪异地看着她:“沐乐,你对夏齐峰就真这么有信心?居然拿命去要挟他!” 沐乐挠挠头:“当时情况太危险,我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根本没时间考虑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坎库叹了口气,“你做出的本能决定,是相信夏齐峰会放你们走,你宁可相信他也不相信季寒!季寒不生气才怪!” 沐乐急得满头大汗:“我哪有不相信季寒啊!” 坎库审视着她的脸:“你相信他了吗?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就该知道季寒既然敢带你进宫,就不会连几十个侍卫都对付不了,他故意示弱于夏齐峰,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沐乐眸中泛出氤氲的泪光:“我只是……担心他……” “你觉得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轻易带着你去冒险吗?” 沐乐哑口无言,说她信任夏齐峰却不信任季寒,这指控太严重,她接受不了。 坎库这样想,季寒也是这样想的吗? 所以说他生气并不是因为心疼她受伤! 她在宫里的那一个月,季寒虽然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吧?不止他在乎,别人也是拿有色眼光在看她,否则坎库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 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她对夏齐峰其实也有点感情? 后院中,坎库斜倚在葡萄架上,对着季寒的背影劝道:“我知道你心里别扭,但你也别把这事看得太严重,有道是关心则乱,沐乐担心你,那也是天经地义的。碰到她的事,你不也经常方寸大乱吗?” 季寒不搭腔。 坎库咂咂嘴:“你是男人!跟小姑娘计较这种事有意思吗?就算她利用一下夏齐峰的感情,那不也是为了你嘛!” 季寒冷冷抬起头:“我!不!需!要!” 坎库识趣地闭嘴,眼珠子转转,又继续说:“你要生气我也不拦着,但你就这么把沐乐一个人丢在房间里,真放心啊?虽然她是无心插柳,但这片柳可是荫得遮天蔽日,现在沐可晴随时都有可能过来找她麻烦,如果她真出什么事,还不是谁造的孽谁心疼!” 季寒又不说话了。 坎库很有些无奈,他连杀手锏都抛出来了,季寒竟然不为所动?沐乐啊沐乐,这次我也帮不了你…… “噢噢!噢!” 远处隐隐传来荒唐的吠叫声,坎库还没回过神,季寒已经不见影了。 坎库心念微动,嘴角又勾了起来,好你个季寒,就会装大尾巴狼,原来已经在沐乐身边留了岗哨,这声音…… 一定是有情况!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4章 不能原谅的错 砰!枪响! 沐乐尖声惨叫! 沐可晴的枪口正对着她的胸膛,沐乐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荒唐离她五步之遥,倒在血泊里,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是它,替她挡下了子弹! 沐可晴手指勾动,准备下一枪结束沐乐的命,说时迟那时快,紫苏一个虎扑,狠狠咬住她的手腕,破坏瞄准。 砰! 子弹打偏,从离沐乐半米远的地方飞了出去,柱子上留下一个弹孔。 季寒的心紧紧缩成一团,已经第二声枪响了,小东西还好吧?他真是该死,明知道沐可晴手里的可怕的暗器,怎么能跑到离沐乐那么远的地方去! 他应该亲自守着她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丢给荒唐和紫苏。 “噢噢噢!噢噢!”狂躁的犬吠声传来,季寒离房间还有几米,他不能再等,使出全身的内力,只听轰隆一声,房间的墙壁应声而塌,扣动扳机的沐可晴被打得直飞出去。 “荒唐!”沐乐绝望的尖叫声里夹杂着哭腔,季寒心中一凉,该不会…… 果然,荒唐也被他的厉掌推得飞了起来,后背重重地撞在柱子上。 “荒唐!荒唐挺住!”沐乐含泪踉跄地爬过去,不知道它有没有摔断脊柱,不敢伸手触碰,怔了两秒钟,发疯地冲到院子里,“楚景天!楚景天你快来!” 季寒呆立,依荒唐的反应,怎么可能躲不开他这一掌? 原本要捉拿的沐可晴,反倒变成了混乱现场最不被重视的一个,不过她受伤极重,就算没人管,也逃跑无力。 楚景天和林路听说荒唐有事,一起拖着病体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惨状,林路差点晕倒:“怎么会这样……” 沐乐捂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是季寒推了楚景天一把:“先看荒唐!” 越检查,楚景天的脸色越严肃。 林路屏住呼吸:“怎么样了?” “它的背被打断了,不能走路。”楚景天沉痛地说,“不过现在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它肚子中了暗器,伤及脏腑,能不能活命,不好说。” 咚,沐乐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经大亮,季寒守在床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沐乐呆呆看着他:“荒唐呢?死了?” “没……楚景天在照料,但是还没脱离危险。” “噢噢!噢!” 院中传来持续不断的烦燥犬吠声。 沐乐翻身下床冲出房间,是紫苏,荒唐生死未卜,紫苏一定很难过。 季寒拉住她的胳膊:“别去!” “什么意思?” 季寒眸中闪过一丝无奈,他真不想跟沐乐说这事,但又不得不说:“紫苏什么人也不记得,性情暴躁,见人就咬,楚景天说它应该是脑部受了强烈的冲撞,现在,苏一凡在照料它。” “脑部受了冲撞,什么意思?是因为荒唐受刺激了吗?” 季寒摇摇头:“可能是暗器震到它了。” 沐乐只觉得心一下冷到冰点,脑震荡! 她隔着窗户看出去,紫苏脖上拴着铁链,正发疯似地扑腾着,小可乐没头苍蝇似的,一会儿奔到紫苏旁边叫两声,一会儿奔到院对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叫两声。 沐乐不用问也知道,荒唐在那个房间里! 泪水,顺着她的下巴淌下来,小可乐肯定不能理解,为什么爸爸忽然躺着不起床,妈妈也不理它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季寒难过地伸出手:“沐乐……” “别碰我!”小东西忽然尖叫着跳开,转头,满脸都是愤恨,“你怎么可以连荒唐都打!” 这事季寒没法解释,他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沐乐说不出话,她的心太痛,痛到哭不出眼泪,发不出声音,晃了两晃,险些又晕过去。 季寒赶紧把她扶住:“你冷静点,荒唐还有希望,我们……” “都是你!”沐乐疯狂地冲他咆哮起来,“你明知道沐可晴有枪,明明猜到她要来,为什么还会弄出这种事!坎库说我不信任你,不相信你能保护好我,是,我就是不信任,你哪里值得我信任?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疯的不是我!” 季寒木讷地松开握在沐乐胳膊上的手,是他的错,是他任性,沐乐说得对,他根本不配她信任。 “如果荒唐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沐乐声音颤抖,夺门而出,遗诏在哪里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要荒唐活着,它能活着,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沐乐,你说句话。”林路也很难过,看着沐乐呆愣的样子更加担心,“你这样不言不语我好害怕,荒唐也会不安心的。” 沐乐抬手,轻抚着荒唐柔软的皮毛,枪眼处的伤已经被楚景天包扎好,子弹也取出来了,但这里外科手术技术匮乏,不知道有没有内出血,一想到这,她的心就针扎似地痛。 “荒唐,我们一定挺过去,好不好?”沐乐眼泪吧哒吧哒往下掉,“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怎么跟小可乐交待,它很不理解地看着我,眼睛大大的,好像在求我告诉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没法跟它说你们出事,都是因为我。” 林路声音哽咽:“你别这么说,你是荒唐最亲的人,它现在虽然没睁开眼睛,但我相信它心里都懂,你们这么难过,它会心疼的,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刚才看到王爷居然在喝酒,我从没见过他喝……” “别跟我提他!”沐乐痛苦地捂住耳朵,“我不想听他的事。” “沐乐……”林路忍不住又哭起来,“荒唐和紫苏受伤,王爷也很痛苦,现在该是你们一起努力、一起振作的时候,别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沐乐把头埋在荒唐的皮毛里,小小声对林路说:“你出去,我想一个陪荒唐。” 林路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劝才好,荒唐啊荒唐,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从前你经常给沐乐和王爷牵红线,也一定不希望他们因为这次的意外,产生出不能弥补的隔阂,是吧? 季寒今日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喝了多少酒?不记得了。 酒是个好东西,现在只有这种微醺的感觉,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沐乐,更不知道怎么面对小可乐。 “季王,你不吃东西光喝酒,很伤身子的。”黎采儿的声音传来,季寒漠然抬头:“你怎么进来的?” 黎采儿没有解释,她有****,虽然季寒吩咐了守卫不让人打扰,她想进来也不是难事,但她没有解释,就算她解释,季寒大概也没兴趣听吧。 果然季寒只瞄她一眼,便又低头喝酒,淡淡丢出两个字:“出去。” “王爷你醉了。”黎采儿绞着手,“就算你把自己折磨死,也不能帮荒唐度过难关,现在你应该想的,是能为荒唐做点什么实际的。” “比如?” “比如它度过难关以后,有什么办法能让它站起来!我听说有些双腿残疾的人,修炼了有裨益的内功之后,也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季寒倏地抬起头。 “王爷!”黎采儿蹲身伏到他脚边,“不管荒唐是死是活,你都不能倒下,你不振作起来,沐乐怎么办?林路说她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季寒有些恍惚,大概是酒喝多了的缘故,眼前黎采儿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摇了摇头:“她不会原谅我。” “她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只是没办法接受荒唐和紫苏受伤的事,人在生气时候说出来的话不作数。王爷,你太累了,去歇歇吧,这才几天,你都有白头发了。” 季寒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上传来丝丝凉意。 他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低头一看,身上没有衣服?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仔细回忆,之前他喝了很多酒,然后黎采儿来劝他休息…… 等等! 季寒心里咯噔一声,后来呢?后来的事他居然一点都不记得?他虽然喝了酒,却也不该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啊! 一定是那女人对他用了**术,他酒劲上头,功力大打折扣。 他沉着脸,披上衣服出门,黎采儿疯了吗,练绝情功必须是处子之身,否则会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她脑子进水了,居然给他下这种套? 他在别菀转了一圈儿,没找到黎采儿,又不愿意寻人来问,偷偷溜进黎采儿房间,橱子里空空如也,衣物已然全部不知去向,只在柜中留下一封信。 季寒毫不犹豫地打开,里面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王爷我走了,你多保重。 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这个时机把握得可真微妙啊! 季寒心烦意乱地将那封信揉作一团,这事要不要告诉沐乐?他们的关系已经濒临崩溃,加上这一桩,免不了雪上加霜,但若见黎采儿离开,抱着侥幸不说,一旦被沐乐发现,他们就当真玩完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5章 狗腿 这已经是沐乐第四天没吃东西了,她一点也不饿,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荒唐,生怕眨眨眼,下一秒看到的就是尸体。 按林路的说法“你又不懂医术,还是让景天陪着吧。” 沐乐不答应,她是不懂医术,但她懂荒唐,犬的世界里主人就是天,荒唐会毫不犹豫地替她挡子弹,也会因为她不吃饭,努力活下去,她相信那是属于他们的默契。 “荒唐,你渴不渴?”沐乐拿沾着温水的帕子替它擦拭鼻头和嘴唇,“等你醒来,我给你做个康复支架,一定让你站起来走路,好不好?” 林路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沐乐这些天一直这样自言自语,她每听一次,就想哭一次。 “林路!”那边,沐乐的声音里透着狂喜,“你来,荒唐好像要醒了。” 林路一个箭步冲上去,随即蔫儿了:“有吗?” 荒唐依旧闭着眼睛,若不是胸脯在有节奏地缓慢起伏,都看不出是条活狗。 但沐乐很肯定:“有!”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去把楚景天叫来!” 林路不忍心打击她,着急地去找楚景天,看来现在不止荒唐需要大夫,沐乐也很需要! 她万万没想到,她带着楚景天进房间的时候,荒唐当真…… 睁开了眼睛? 楚景天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轻轻在荒唐腹部按压几下,又检查了眼底和舌头,大喜过望,摸摸它的头:“好家伙,命真硬!” 沐乐眼中注满泪花,定定看着楚景天,他的意思是荒唐脱离危险,不会死了吗?她不敢开口询问,生怕得到否定答案。 楚景天冲她笑笑:“别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被某人瞧见,非给我穿小鞋不可。” 沐乐嘴一扁,哇地哭出来,看来荒唐真的没事了。 “荒唐转醒,你怎么反倒哭起来了。”林路几天来脸上第一次露出阳光的笑,“我去给你拿点粥,多少吃一点听到了没有。荒唐,好好说说她,这笨蛋准备把你拼死救回来的命搭在绝食上!” “噢!呜!”荒唐不满地嘟囔了两声,沐乐赶紧朝林路剜去:“我哪有绝食,只是吃得少一点!拿粥去,稀一点啊,荒唐好多天没进食,给它喂点米汤。” 林路这才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沐乐可算活过来了。 沐乐拿勺给荒唐喂稀粥,荒唐很精明,她喝两口,它才喝一口,一碗粥喂下去,沐乐的胃也被暖得热热的了。 “沐乐,荒唐醒了你该去跟王爷说一声。”林路玩着手指,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他比你还担心荒唐呢。” “就是!”楚景天也帮着敲边鼓,“你杵在这,他想来看都不敢来。” 嗯?什么意思? 荒唐狐疑地抬头去看沐乐。 楚景天不动声色地又加一句:“沐乐你不能因为自己生气,就不让荒唐见季寒,荒唐你说是不是?” “噢!”某犬吠了一声,透着浓浓的不满。 沐乐扁扁嘴:“我什么时候不让他们见面了!你们去跟他说呗,我又没拦着。” “我才不去呢。”楚景天作死地叉起手看好戏,“你不点头,季寒哪敢进来啊!” “对对!”林路假装看不到沐乐噘嘴的表情,“我也不去。” “季寒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啊,俩狗腿!”沐乐恼火地开启抱怨模式,荒唐默默将一条狗腿往前伸了伸,加1。 楚景天直接笑喷出来。 沐乐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叁狗腿!我去!去还不行吗!” 沐乐在季寒门口转了三圈儿,始终没有进去,在心里把季寒骂了百八十遍,你不是武功很好的么,不是号称生人勿近的么,我走这么近了你居然听不到? 岂有此理! 她不敲门,偏不! 直走到第八圈,聋子终于来开门了:“你找我?” 沐乐扭头不去看他,语速很快:“荒唐醒了,你去看看吧。” 季寒沉默了半晌:“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沐乐蹙眉,季寒的声音没有丝毫欢愉,现在还有什么比荒唐更重要的! 她承认之前自己说的话重了一点,可他吃起醋来也很过分啊,现在她已经主动给他台阶下了,他还想怎么样? 季寒很平静地看着沐乐:“昨晚,我喝酒了。” 喝酒了不起啊?借酒浇愁装可怜在我这不管用! “我喝得迷迷糊糊,大概跟黎采儿过了一晚。” duang! 沐乐有点懵,怔怔抬起头,过了一晚是什么意思? 季寒没说话,没有解释,就只是定定看着她。 沐乐咬紧嘴唇:“你跟她,睡了?” 沉默?沉默就是承认了? “你混蛋!”沐乐抓狂地将桌上的茶盏连茶盘一起扫落,“荒唐在阎王爷那里挣扎,我担心得要死,你还有心情整这些,季寒,你可真是对得起我!” “对不起,这是个意外。” 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意外?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别当我是傻子!”沐乐这次真的发飙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跟别人睡过你亏了,所以也要扳一局回来。好,随你便,从今以后,你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不用向我汇报!我不想听,更不在乎,谢谢!” 她强忍着眼泪,扭头就走,不能在季寒面前哭,哭出来她就弱暴了。 季寒拉住她的胳膊:“我知道这事你接受不了,现在说也不是个好时机,但我不想瞒着你,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你不用走,我走,我去看荒唐,你好几天没睡了,去睡一觉。” 他走到门口,顿住脚步:“沐乐,我承认,夏齐峰的事,我心里确实有疙瘩,我不在你面前表露出来,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恨他,更恨我自己没能保护好你,但我从来没有觉得那是你的错,你生我的气可以,不要钻牛角尖把问题归结到不相干的原因里去折磨自己。” 这算是贴心吗?沐乐不需要,她颓然跌坐在地:“滚!我不要再见到你!” “地上凉,坐床上去。”季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看荒唐。” 确定季寒的脚步已经走远,沐乐才哭出声来,他跟别人好了,他怎么能这样背叛他们的誓言,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黎采儿有**法,但他是季寒啊,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着黎采儿的道? 骗子!他分明就是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沐乐生气地踹翻了两张椅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沐乐你怎么了?”从外面路过的季雅听到声音推门进来,看见屋里的场景吓了一跳,沐乐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像个迷路走丢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荒唐不是好起来了吗?”季雅鼻子一酸眼泪也掉下来,“楚景天和哥哥会想办法让它站起来的,苏哥哥也一定会治好紫苏,你别哭好不好……” 沐乐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季雅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去把苏一凡找来。 “让她自己静一静吧。”苏一凡眼瞅着这副场景,心知肯定不止是因为荒唐,“她需要发泄,你劝也劝不住。” “可是……”季雅很不放心,“我去找哥哥……” 苏一凡把她拦住:“你守在这里,别让沐乐出门,我去找季寒。” 他敢用完好的那只胳膊打赌,这事,季寒不可能不知道! 找到季寒,是在沐可晴的牢房里,这女人的命很值钱,楚景天除开照顾荒唐和紫苏之外,也没少在她身上费功夫,她的伤已经趋于好转了。 苏一凡乍看到牢中的场景,嘴角抽搐了两下:“你可真够狠的,我还以为你对她下不了狠手。” 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跟沐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打成这样…… 季寒淡淡说了一句:“她不是沐乐!” 然后又转向沐可晴:“你在夏齐峰眼中,根本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失踪这么些天也不见他找你。沐可晴,他心里念的不是你,你们长得再怎么相像,也不是一个人。” 沐可晴板着脸,看也不看季寒。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季寒不再跟他废话,“想通了,我们再谈。” 苏一凡默默跟随季寒走出牢笼,审视地看着他:“你心情不好?” 季寒反问:“你心疼她了?” 苏一凡撇撇嘴:“没想到沐可晴对夏齐峰那么死心塌地,看来她是真的爱上那混蛋了,想从她身上找遗诏,难!你折磨一个小女子出气,有意思么?” 季寒沉默了两秒钟:“你说过,苏锦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女儿。” 苏一凡先是一怔,然后立刻醒悟:“你的意思是,沐可晴还没有把遗诏交到苏锦手上?” “如果苏锦手上已经有了遗诏,那夏齐峰的日子,恐怕就没现在这么好过了。” 苏一凡一拍大腿:“不错!沐可晴一方面拿遗诏挟制夏齐峰,另一边却没有交给苏锦,她心里还是爱夏齐峰的,希望他看在遗诏的面上把她留在身边,真是个傻丫头!” “所以想要遗诏,不需要苏锦开口。”季寒语气很淡定,“你是她哥哥,放她走吧。”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6章 不配当驭兽师 夜,漆黑如墨,苏一凡潜伏在沐可晴的牢房门口,竖直耳朵,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今天原本是要来演出戏的,可是在他进去之前,却注意到有人抢在了他前头,哦不对,是有狐狸想在了他前头。 绵羊从牢栅栏里溜了进去,噌噌噌爬上支架,嘴里叼着刀片,努力切割着沐可晴手上捆着的麻绳。 麻绳很粗,比它的爪子还粗,不一会儿,它便累得气喘吁吁,但它没有放弃,终于成功切断了麻绳。 它将刀片交到沐可晴手上,并让她取下叼在嘴里的牢门钥匙,自己跳下支架,蹲到走道上去把风。 沐可晴做梦也没想到绵羊居然会来救自己,呆了半晌,这才回神逃出牢去。 “吱吱!”绵羊伸爪朝暗中指了指,沐可晴会意,闪身避入,绵羊则转身朝看守的房间蹿去。 不一会儿,便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检查沐可晴的牢房,大惊失色:“犯人逃走了,快去禀报王爷!” 很快,牢中又寂静下来。 绵羊呲溜溜地跑到沐可晴脚边,扯了扯她的裙摆示意她跟自己走。 沐可晴心中硬感交集,她曾经对绵羊痛下杀手,它却仍然对她这般不离不弃…… 绵羊嗅觉极为敏锐,一路带着沐可晴避开季寒的人,拐到了牢门外,领进一条僻静的小道。 忽然,它顿住了脚步。 “居然被你发现了!”躲在暗中的苏一凡冲它咧嘴一笑,“不错!能破我追兽术的小朋友可不多见。” 绵羊警惕地勾起脚爪,竖乍着背上的毛,苏一凡又是一笑:“跟我打你不是对手,只要我现在喊一声,你主人可就插翅难飞了,不如我们来谈个买卖,如何?” 绵羊眨眨眼睛,等他说下去。 “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我可以当作没看见把你放走。”苏一凡微笑地看着沐可晴,“但是绵羊,必须交给我。” 沐可晴秀眉一扬。 “我可不想季寒怀疑是我把你放走的,这个祸原本就是它闯,锅理所当然该由它背。” 沐可晴紧紧咬着嘴唇…… “吱吱。”绵羊轻叫两声,蹬腿跳到苏一凡肩膀上,琥珀似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你能听懂我说话。”苏一凡饶有兴趣地捋了捋它的皮毛,转向沐可晴,“怎样?你走,还是它走?我数到三,如果你不走,我就喊人了。” 沐可晴走上前去,抚了抚绵羊的皮毛,在它头上印落一吻,扭头走人。 直到她消失在黑暗里,苏一凡才转向绵羊,眼神中是难得的温柔:“我这个妹妹真无情,是不是?如果她不走,我大概会考虑一下别让她落到季寒手上。” 绵羊瞳孔放大…… 它意识到被骗了! 可是晚了,苏一凡岂会容它逃走? 此刻,他已然牢牢扣住它的脚爪:“傻丫头,这样的主人,不跟也罢,真没想到沐可晴现在居然变成这样,连自己战兽都能丢下的人,不配当驭兽师!以后你随我吧,我这人有多好不敢说,当主人,肯定比沐可晴强。” 将绵羊交给季雅照料,苏一凡去找季寒,后者正在看书,听到他进屋,边看书边说:“语城已经去追了。” 我去! 苏一凡忍住想骂人的冲动,没好气地说:“我不是来跟你说沐可晴的事,我是来……” “让沐乐去照顾绵羊,没问题。” “靠!”苏一凡这回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走人,“老抢我台词有意思么?天天端这张高冷脸给谁看啊?难怪沐乐要跟你生气,该!” 季寒放下书册陷入了沉思,是不是他当真太严肃,才让沐乐更生气的?她现在冷静下来了吗?他是不是可以再去道歉碰碰运气? 其实很多时候,他都羡慕苏一凡,人怎么可以无耻得那么坦荡?不管别人怎么看,对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任性地死缠烂打…… 季寒不是不想,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做,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画风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游魂似地转悠到楚景天屋外,荒唐住在这养伤,沐乐应该也在,他悄无声息地掠过去,从门缝中向里张望,呼吸一滞。 沐乐受伤了?为什么楚景天在给她包扎? 季寒差一点点就冲进去了,但他终究没迈出那步,当着楚景天和林路的面,他更不知道该跟沐乐说些什么。 屋里,楚景天处理好沐乐的伤,开启咆哮模式:“你从中午开始就赖在这里,不吃不喝又不说话,到底想怎么样?你削这些木头做什么你倒是说啊,手又笨,再继续这么削,我赌你把十根指头都割废了这也还是堆烂木头。” 林路无奈地拉起沐乐的手:“你是想给荒唐做支架吗?怎么做你跟我们说,你做不来,我们可以帮你的。” 楚景天不耐烦地把林路拉开:“别对牛弹琴,我算是看出来了,她打算把自己闷成哑巴!沐乐,现在已经三更天了,你不睡觉,我们要睡觉,荒唐也要休息,抱着你的烂木头哪凉快哪呆着去!” 沐乐咬着嘴唇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离开。 楚景天眼珠一转,拉了林路的手:“行,你牛,你就钉在这吧,我们走!别怪我没提醒你,拖得越久,荒唐站起来的希望越渺茫,等你毁掉这里所有的木头把支架憋出来,还有没有用的必要,可就不好说了。” “荒唐的后腿现在虽然动不了,但还是有感觉的。”沐乐幽幽开口,“我掐它,它会抽抽,说明神经没有完全废掉,加强锻炼,说不定有机会恢复。” 林路大喜,刚想说沐乐你终于肯说话,被楚景天一拽拦下了,他佯装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继续说。” 沐乐摆弄着荒唐的皮毛:“你看,它的伤在后腰的位置,前爪运动没有问题,但单凭两只前爪站不起来,所以我想做个带轮子的支架,固定在它背上。” 她边说边比划:“这样,下半身的重量由支架来撑,后爪承重会减轻很多,说不定荒唐慢慢就能控制自己的腿了,就算不能,至少可以保住前腿,老这么躺着,肌肉萎缩的话,它的前腿也会废掉。” 楚景天一拍大腿:“这种金点子你早说啊,磨磨叽叽浪费了一下午,早说,荒唐现在都用上了!” 沐乐默默低下头…… 林路赶紧冲楚景天使眼色,示意他别再数落沐乐,楚景天装作没看见,很不客气地说:“沐乐,你还是练习生的时候我就教过你,驭兽师的情绪会感染战兽,想要你的战兽在战场上勇往直前,你的口令也好,手势也好,都要果断果断再果断!同样,现在你希望在荒唐身上出现奇迹,就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你是它主人,是它的全部的支柱,你都垂头丧气的,还能指望它好起来吗?” 沐乐怔怔地去看荒唐,果然,荒唐没精打采,脑袋压在前爪上,很颓废的样子。 她的愧疚之情立刻漫天狂飙,是啊,她怎么能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荒唐!它自己残废,爱侣重病,要比凄凉,她哪里比得过它? 她却在它们一家为救她受了这么多伤之后,还在荒唐面前摆出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楚景天叉着腰,继续教训沐乐:“今天晚了,你回去睡觉,明天我们一起做支架,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明天还让我看到你这张臭脸,就别再进这个房间,别再见荒唐的面,也别再说以前我教过你驭兽!” 沐乐努力咧开嘴角冲荒唐扯出一个笑:“我……知道了。你们休息吧,我去,找点东西吃。” “你简直神了!”沐乐前脚出门,林路便忍不住欢跳地去抱楚景天的胳膊,“我还以为她闹脾气至少也要闹上好几天呢。” 楚景天很得意:“论驭兽我比不过季寒,比起对付你们这些小丫头,他可就不如我了!有时候我真想抽他们俩一人一个大嘴巴,好好过日子有那么难吗?三天两头给我整个幺蛾子。” 林路担忧地叹了口气:“是啊,不知道这次又出了什么事,我从来没见沐乐这么难过……” 季寒默默转身,楚景天,谢谢了,沐乐肯吃饭肯说话,事情总算是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啾啾! 空中传来语城的鹰鸣! 季寒眼神一凌,来得正好!他今晚不可能睡得着,迫切需要有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第二天一早,整个逞都炸锅了…… 楚景天是从坎库那里听到消息的,他简直不敢相信,季寒从沐可晴那里得到遗诏,让人誊写了一千份,贴满逞都大大小小的巷子,这么多事情,都是在他睡觉时候干的? 他偷偷交待林路:“以后绝对不要在季寒和沐乐吵架的时候去招惹他!” 苏一凡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现在有点同情夏齐峰了,不知道他今天听到风声,会是个什么表情。” 坎库苦着脸对战连齐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赶紧替他把沐乐摆平,我们早晚得被他累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7章 短暂平静 养心殿里,沐可晴失魂落魄地呆坐着,夏齐峰走进来,荷花拼命冲她使眼色她都没看见,还是李福临咳嗽了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起身给皇上请安。 夏齐峰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你还有胆子回来。” 沐可晴着急上前握住他的手拼命摇头,她是无辜的,她没有出卖他,她甚至不知道季寒是什么时候把她藏着的遗诏拿走的,可夏齐峰看她的眼神,除了嫌弃,还是嫌弃。 他绕她转了一圈儿:“现在你满意了,遗诏贴满全逞都,朕即便此刻杀掉季寒,百姓也会怀疑朕是弑君篡位,那帮叛贼才是正义之师!” 沐可晴眼眶红了,给他打手势:就算这样,也要杀! 流言已起,留给季寒的时间越多,情形对夏齐峰越不利。 夏齐峰冷笑:“你以为季寒那么好杀?真有这么容易,朕早灭他一百回了。” 沐可晴拍拍胸脯,比划了个枪的手势,表示类似的东西自己还能做出更厉害的。 夏齐峰视若无睹:“朕很忙!李福临,看好宸妃,一步也不许她离开养心殿!” 眼见皇上走得头也不回,沐可晴呆呆落下两行清泪,荷花难过地给她递过去一方帕子:“娘娘……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换作别人,肯定被杀……” 沐可晴抬眸扫了她一眼,目光森然,吓得荷花赶紧跪下去不敢吭气,心中很是惆怅。 当年娘娘不搭理皇上,皇上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现在娘娘在乎皇上,皇上却不在乎她了,娘娘也是苦命人,肯定是季王不原谅她,她才回来的,没想到皇上也这般不待见她,怨不得她的性子会变得如此乖戾。 沐可晴摔门而出,奔到院中喘了两口大气,依旧不能平复心中的恨,别人都觉得夏齐峰宠她,只有她知道,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他让她住在养心殿,享受着其他嫔妃想都不要想的待遇,可是他带她去看她根本不喜欢的鸡蛋花,让御膳房送来她难以下咽的鸡鸭鱼肉,甚至在梦中,呢喃的也是沐乐的名字。 沐可晴不知道沐乐到底哪里好,对于这个姐姐,她除了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有时候,她很想找回原本的记忆,这样她就能尽可能地模仿沐乐来讨夏齐峰的欢心,但更多时候,她对沐乐恨之入骨,恨她占据了他的心,却又不肯好好珍惜。 她就这么一直矛盾着,被矛盾逼得喘不过气,逼到近乎绝望,随着遗诏失落,夏齐峰对她仅有一点表面上的温存都不复存在,他不再信任她,之所以让她活着,纯粹就是为了看她这张脸而已…… 人活到这份上,也是够卑微的。 她父母双亡,三岁开始被人训练成杀人机器,自打有记忆起,就没听到过一句温柔话语,忽然穿越到这里,那个男人对她呵斥备至,居然还是皇帝,她以为自己转运了,没想到依旧落到这般下场。 凭什么她的命这么苦,沐乐的命却那么好? 今天是冬日里一个难得的艳阳天,出太阳的时候,人的心情也容易好一点,加上楚景天已经给荒唐做好了支架,沐乐唇边,难得地露出笑容来。 “荒唐,加油!” 她弯腰扶着它的前爪,让它后爪着地,尽可能快地跟支架磨合起来快一点,看得林路一阵阵揪心地痛:“它好累的样子,休息一下吧。” 沐乐何尝不心疼,但是…… “复健都是这样的,不能歇,一旦肌肉萎缩,它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荒唐,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噢!”荒唐坚定地吠叫,扭头朝院门处瞄了眼,舔舔沐乐的手,继续吃力地朝前走。 不一会儿,沐乐看到苏一凡牵着紫苏走进院来。 “练得不错。”他摸摸荒唐的头,转向紫苏,“我们也好多了,是不是?” 紫苏竖直耳朵一动不动,荒唐挣扎着想凑过去,被苏一凡拦住了:“别靠近它!” 林路绞着手:“要不,让紫苏过来我们这边吧,它们在一起,说不定都能好得快一点,它看见荒唐挺安静的,说不定能记起些什么来。” 苏一凡皱眉摇了摇头:“它耳朵竖直,眼角下垂,嘴在抽搐,是警惕的表现,它根本什么都没记起来,安静是在示警,不信你让沐乐走近一点试试。” “不用试了。”沐乐难过地耷拉下脑袋,“把它带走吧。” 苏一凡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来,要有爱心有耐心,这事急不得,知道了吗荒唐,你安心在这养着,紫苏交给我,妥妥的,雅儿和可乐成好朋友了,天天腻在一起玩不够。” 荒唐高冷地扬起鼻子,嗤了一声,然后用鼻尖碰碰苏一凡的手,换来后者不屑的冷笑:“跟季寒一个德行,果然什么人养什么狗!” 沐乐的眼神倏地暗淡下去,苏一凡看在眼中,知道她的气还没消,当下不再多说,拎住肩膀上的一条锁链交到她手上:“我帮你治疗紫苏,你也得帮我一忙,绵羊不肯吃东西,交给你了,上次你救过它,说不定它能听你的。” 沐乐赶紧接过去:“你又不肯吃饭了,何苦呀?” 苏一凡嘴角微扬,他就知道这招会管用,没什么比战兽更能分散沐乐的注意力了,所以,她能成为优秀的驭兽师。 “荒唐!我们继续练。”沐乐让绵羊蜷在自己脖子上,抹抹额角的汗珠再次开练,绵羊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静得俨然一条狐狸皮围脖。 “我走了。”苏一凡伸伸懒腰,“季寒说这次夏齐峰大概会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掏家底来围剿我们,如何应对,得先筹划妥当。” 沐乐思忖了一秒钟:“等等,我有个想法!” “说!” “我想。”沐乐凑到他耳边,“这次再交战,不让花齐木上前线,把他留下来保护我。” 苏一凡蹙眉瞄了她一眼,确定沐乐已经知道花齐木并不靠谱的事实,这才问道:“为什么?” 沐乐掰着手指:“第一,你们怀疑花齐木,又没有证据确认,这次正好试他一试;第二,花齐木如果有问题,让他上前线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留下来比较安全;第三,季寒不想南宫凌见疑,用其他借口留人都不妥当,说保护我,南宫凌那边也好交待;最后,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万一花齐木真有问题,我遇到危险,说不定能刺激紫苏恢复记忆,以前每次我有麻烦,只要它在场,都不会坐视不理。” 苏一凡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两遍,笑道:“前面都是铺垫,最后这条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沐乐被看穿了,一着急,脱口而出:“荒唐弄成这样,我一定要让紫苏尽快好起来,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去试。” 苏一凡沉默了许久:“这事玩大了,你找我没用,去跟季寒商量吧,他点头的话我没意见。” 沐乐绞着头发:“你去跟他说……” “我才不去做这种摸老虎屁股的事呢!”苏一凡怪叫,“最近站在他五米外都能感觉到身上冷嗖嗖的,在这个时候惹他?你当我傻啊!” 沐乐咬紧嘴唇。 “沐乐。”苏一凡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来你知道季寒是很在乎你的,既然如此,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一人让一步,不就天下太平……” “不!”沐乐很激动地打断他,“我不会原谅季寒的,这次是原则问题。” 苏一凡摊摊手:“那就没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傻丫头,你嘴上说着不原谅,可心里根本离不开他是不是?否则何必留在这里? 别拿荒唐和紫苏当借口,这里战兽如云,沐乐是驭兽师,如果她当真想走,拖,也能把那两只拖走。 沐乐彷徨无措,她不愿意面对季寒,但计划没他配合又无法实施,她左思右想,决定去找坎库。 听完坎库的话,季寒陷入沉思,过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好,按沐乐说的做。” “你真要让她去冒险啊?”坎库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发疯你也这么配合?” 季寒又沉默了许久:“我只是,不想让她有遗憾。” “这次夏齐峰孤注一掷,不会再跟我们客气了!”坎库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谁都知道沐乐是你的软肋,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把她暴露在危险里,万一让夏齐峰抓住机会反过来要挟你怎么办?” “我不会让他有机会。” “战场上的事谁说得准!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嗯,前线上的事,就拜托你和战连齐了。” “你心还真大!”坎库看神经病似地看着他,“到底是你在谋反还是我在谋反?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居然给我撂挑子?” “大家同在一条船,分什么彼此?语城跟你们去,有任何变数,我立刻赶到。” “你妹的!”坎库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季寒跟姓苏的不愧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无耻起来都是一般的襟怀坦荡。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8章 对阵花齐木 说实话,沐乐自己也没想到季寒居然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她的计划,只是让她训练一下可乐,以备不时之需。 他这是…… 不在乎她的安全了吗? 她绝不会承认内心深处有一点点想要试探他的意思,但当坎库来告诉她季寒同意的时候,那股抑制不住想要冒出来的失落,还有其他解释吗? 咚咚咚,地板的颤动将沐乐从思绪中拉回现实,抬眼一看,某只大家伙正朝她的方向猛冲。 “豆豆!”沐乐迎上前去,将大脑袋抱进怀里,“我还以为要过阵子才能见到你呢,你怎么来啦?” 坎库说别菀里战兽多,豆豆的长相容易吓到它们,万一兽群集体反扑,外强中干的豆君肯定不是对手,于是始终没让豆豆在别菀露面,把它和阿布的蛊场留在了他们曾经落脚的农户那里。 阿布笑眯眯地歪着头:“坎库说夏齐峰随时会来找不自在,让我把蛊带过来,豆豆离不开我,自然就要跟过来咯!” 沐乐各种感激:“谢谢你替我照顾豆豆。” 阿布切了一声:“什么叫替你照顾啊,我们也是好朋友!豆豆,是吧?” 豆豆很配合地在她怀里蹭了蹭毛,阿布得意地冲沐乐露齿一笑:“告诉你个秘密,我在教它牧蛊哦。” “啥?”沐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在教它牧蛊!”阿布又重复了一遍,“豆豆很有灵性,现在已经能控制简单的蛊了!来,豆豆,给沐乐表演一下!” 沐乐目瞪口呆地看着豆豆把大尾巴一横,立坐在地上,乖乖眯起眼睛…… “你怎么做到的?”她除开震惊还是震惊,豆豆是否真的控制住了蛊肉眼看不出来,但架式绝对是十足十,而且从阿布得意的表情来看,显然豆豆是成功的。 阿布扮了个鬼脸:“这就叫心有灵犀啊!坎库说豆豆一根筋,思想简单但是做事专心,跟李铁力很像,于是我就试试看,哈哈哈,还真像!现在我不用看它,也能知道它在想什么,又贪吃了,是不是?哈哈!” 豆豆果然摇起大尾巴凑上前来讨食,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看得沐乐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豆豆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最亲密的伙伴,可她陪它的时间却太少太少了,她或许是个好的驭兽师,但对豆豆而言,不是好主人。 天真的豆豆对她不会有怨言,沐乐却觉得很对不起它,还好有坎库和阿布不离不弃地照料,现在看到豆豆和阿布形影不离的默契,她一点也不吃醋,只有由衷地替他们高兴。 “喂,这次揍夏齐峰,你带什么战兽?”阿布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好像打仗是去郊游似的。 “我不去。”沐乐把头靠在豆豆肩膀上,“紫苏病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它。” 阿布咂着嘴直摇头:“你心里就想着你的荒唐和紫苏!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去,沐乐你太不够意思了!这可是季王要当皇帝呢,你们自家人怎么可以偷懒,不好玩。” 沐乐菀尔,好玩?她真羡慕阿布这种没心没肺的快乐,现在这样的快乐好像已经离她很遥远了…… “阿布!你在这啊!”远处,坎库急匆匆地跑过来,“语城来报,夏齐峰率领十二万大军,御驾亲征,这次他可是下了血本的,你赶紧叫上李铁力带着蛊虫跟我走!” “好嘞!”阿布兴奋得眼睛发光,冲沐乐眨眨眼睛,“你真不去啊?” “小心点!”沐乐赶紧交待,“刀剑不长眼,战场可不是游戏!” 阿布挥手示意她安心,带着豆豆蹦到坎库身边,坎库深深凝视着沐乐:“你也要小心。” “嗯。” 这个场面后来总在她梦境中回荡,她非常后悔为什么当时不跟他们多说几句话,随便聊点什么都行,三人亲密无间的温馨,这是最后一次,而能让她回忆的美好,却少得可怜。 然而此刻,沐乐却无心留恋这样的美好,她偷偷将手心的冷汗擦到裙子里面,夏齐峰动手了,季寒有他的仗要打,她也有她的。 “王妃,王爷让我留下保护你们。”花齐木带着一只千人队,“夏齐峰这次来势汹汹,战兽和人手都调到前面去了,王爷担心你们的安全。” 沐乐点点头,把可乐叫到院中玩耍:“有劳将军。” 后面,就看他们的了,如果她失败了,留在后方的楚景天等人都会有危险,所以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小可乐第一次执行任务,兴奋得暂时将父母的不幸抛到了九霄云外,每隔一分钟就用爪子扒拉扒拉沐乐的脚踝。 “冷静!每临大事有静气!”沐乐点着它的鼻子教育,这种感觉好奇怪,她跟季寒都闹成这样了,他曾经安慰她的话竟然还能让她安心? 大约傍晚时分,花齐木带着一队亲兵急匆匆地赶来:“王妃,您有没有听说王爷出事了?” 沐乐大惊:“什么?” “就是不知道啊!”花齐木很着急的样子,“刚才我手下一个兵跑回来说王爷出事,然后就断气了……王爷下过死命令不让我离开,也不能让你到前线去,要不,让你这神犬去看看情况?” 小可乐不动声色地伏到沐乐脚边,这是他们事先的约定,一旦有危险,卧倒示警! 人在撒谎的时候,肾上腺素分泌旺盛,体味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人闻不出来,狗却可以。 沐乐弯腰,右手去揉可乐的脑袋,同时用身体挡住花齐木的视线,偷偷用左手揪了揪它的下巴:“快去看看!” 可乐嗖地腾空,花齐木只觉得面前白影一闪,小家伙已经跑没影了,看得他只能咋舌:“真是神犬!” “嗯……”沐乐心神不属地应了一声,后面,就要靠可乐自己把握了,它训练的时间太短,能做到什么程度沐乐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坚定地相信它,毕竟,它有那样优秀的基因。 花齐木理所当然地将她的表情理解为在替季寒担心,眯眼扫视了一下可乐离开的方向,确定那闪电般的家伙听不见了,才冷冷一挥手,他带的那群亲兵立刻将沐乐团团围住。 “啊!”沐乐见对方腰刀出鞘,故意尖叫出声,然后挠挠头,“花将军……怎么了?” 苏一凡听见声音,立刻牵着紫苏奔出来,冷冷看着花齐木:“沐乐你有没有脑子,这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吗?” 花齐木大步上前,扭住沐乐的胳膊,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你……不是来保护我的!为什么?” “你们自己作了什么恶,自己心里门儿清”花齐木恶狠狠地沉下脸,“水云是怎么被你们害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姓苏的,站在那别动!否则我杀了季王妃!” 苏一凡扬起下巴:“杀她?你敢吗?没人给你撑腰,谅你没这个胆子来算计季王妃!夏齐峰给你的命令,不是带个死人回去吧!” 花齐木被戳中心事,手上的动作果然僵了僵,苏一凡趁势向前:“花水云是为了救叶秦飞,跟沐乐没有……” “不许过来!”花齐木情急之下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沐乐喉头,“你再过来,我真的杀了她!” “花水云不是我害死的!”沐乐声音里带着哭腔,“花将军你放了我吧,你跟随南宫将军多年,季寒也待你不薄,不要中了夏齐峰的挑拨啊!” 她哀嚎得很大声,很恐惧的样子,双手紧紧握着拳。 这时候只要花齐木手一重,她就没命了,但她还想再等一会儿,等着紫苏的反应。 苏一凡明显感觉到手中的链子开始颤抖…… 他的心在狂跳,冲沐乐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个手势。 “少啰嗦!”花齐木心烦意乱,又把匕首往沐乐脖子上按了按。 沐乐哇地放声大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不想死,呜呜,不想死……” 咣! 锁链发出轻响,苏一凡立刻松手,紫苏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沐乐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也用最快的速度松开了拳头。 海蓝兽的速度,花齐木只是听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还来不及反应,白影已经扑到了他面前,他本能地撤回匕首对准紫苏的方向,却不想手腕还没移到位,先感觉到一阵剧痛。 “啊!啊啊!” 他吃痛惨叫起来,看到沐乐手势的小可乐…… 把他手背上整张皮都撕下来了! 紫苏顺势将他压倒在地,锋利的牙齿扣在他喉咙上,搞定! 沐乐正要鼓掌,忽然“咣咣咣”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包围她的最前面一排士兵,人人捂脸惨叫,小可乐又玩了一出飞檐走壁,在他们每人脸上,都留下几道抓痕。 这场面太过突然,苏一凡暗叫不妙,沐乐只教可乐对付花齐木,没想到它会这样临场发挥,本以为拿下了花齐木,收服其他的士兵不成问题,可现在…… “小心!”后面的士兵受到惊吓,果然纷纷握紧腰刀,“跟这畜生拼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29章 李铁力之死 “小可乐!坐下!”沐乐抢上前去,按住可乐的脑袋,“不许伤及无辜!” 可乐舔舔嘴,虽然端正地坐好,眼中却是满满的委屈,还叫了两声:这些是坏人,他们拿刀对沐乐! 沐乐亲亲它的脑袋:“交给我处理,乖。” 花齐木带来的亲兵见沐乐抬头,各个警惕地瞳孔放大,这两只狗的速度都快得跟妖怪一样,倘若让沐乐占到先机,那是一点活路都没有的,但让他们第一个挑头发难,却又谁都不敢…… “刚才是个意外,你们别怕,可乐不会再伤人了!”沐乐用坚定的语调安抚大家的情绪,“花将军对我有误会,花水云不是我和季寒害死的,真的不是!” “你!”她朝人群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士兵指去,“你参加过裘洋之战吧!我见过你!你告诉他们,我和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连叶秦飞都没有为难,怎么可能跟花水云过不去?” 立时,所有人都看着那名小兵。 苏一凡微微蹙眉,沐乐这可闹笑话了,花齐木今日敢带的,肯定都是追随他多年的死忠,怎么会有在裘洋上打过仗的士兵? 小兵低下头:“我没打过海战,王妃您看到的那个,是我双生哥哥。” 他顿顿声:“哥哥说过,王爷王妃都是好人,如果没有你们,他别想活着上岸的……” 我去,这都行? 苏一凡又好笑又佩服,沐乐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三万士兵,居然都记住了? 人群中,隐隐骚动起来。 “花将军。”沐乐趁热打铁,“花水云是为了救叶秦飞才死的,叶秦飞把她的尸体带走了,我相信那是她最想要的归宿。”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们从前都是效忠夏齐峰的,改投王爷夏齐峰肯定不乐意,现在再想回过头去,换了你们是皇帝,会信任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反水的人吗?夏齐峰多疑,你们今日不伤在可乐爪下,明日也定会伤在他手上!我们不要闹了,就当这一切没发生过,好不好?”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季王妃真能这么大度?就这样原谅他们?可能吗? 沐乐知道他们不信,弯腰摸摸狗头:“小可乐乖,去把楚景天叫来,跟他说这有好多伤员。” 可乐不大放心地看着她,她冲它甜甜一笑:“我没事,放心。” 眼见可乐跑远,沐乐摊摊手:“它走了,你们可以相信我的诚意了吗?” 咣当! 被她点过名的那名小兵第一个丢下腰刀,这种事向来都有多米诺骨牌效应,很快,咣当之声就不绝于耳了,就连花齐木,都是一副老泪纵横的痛悔表情。 苏一凡暗暗好笑,一群傻子,可乐虽然走了,紫苏可还在呢,不过沐乐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可乐身上,再把它支开,这个注意力转移法必须点赞。 沐乐松了口气,摆平,哦耶! 这些人可是东水的士兵,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夏齐峰,她不想把精力放在内耗上。 伤员交给楚景天,剩下的士兵交给坎库,沐乐的任务顺利完成,长吁一口气,还好,虽然出了点小意外,最后总算是被她给hold回来了。 正自得意间,战连齐驾着快马一路飞驰而来,看见沐乐立刻问道:“王爷呢?” 王爷?沐乐有点懵圈,季寒不是在前线吗,怎么来问她? “你怎么回来了?”沐乐还没缓过神,季寒的声音已经出现在耳畔,她都不知道他是从哪个星球上冒出来的。 “夏齐峰有柳臻相助!”战连齐勉强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声音却透出十足的急躁之意,“战兽乱作一团,语城不知哪去了,坎库和傅井都不是柳臻的对手,要我来让王爷王妃马上过去!”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柳臻居然来了! 季寒看了她一眼:“沐乐你跟我一起去吗?” 沐乐点点头,她没有原谅季寒,但是一码归一码,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可不想再落到夏齐峰手上了。 至少她是这么自我催眠的。 她还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赶紧问战连齐:“除了战兽,其他人还好吗?夏齐峰有没有弄很多长枪大炮来?” 战连齐听不懂什么叫长枪大炮,怔了怔:“你说沐可晴的那种暗器?倒是没瞧见,几位将军那边,暂时没出大乱子。” 那就好!沐乐松了口气,不肯看季寒,径直对战连齐说:“我们走吧。” 别苑五里外的城郊处,场面混乱之极,战兽踩踏出的一阵阵烟尘,呛得阿布很想咳嗽,即便用沾水的布帛罩住口鼻,也没有太大的效果。 “要不……我们别去了吧……”李铁力不确定地拉住她的胳膊,“太危险了,那个柳臻是驭兽师,这里到处都是战兽,大哥又不在,我们这样过去不是找死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瞧你那点出息!”阿布剜了他一眼,“坎库不是给我们兽引了嘛!都走到这了,怕什么!再往前十米,蛊就能放到柳臻那里,到时候说柳臻是被我们拿下的,多威风!看坎库以后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得瑟。” 李铁力还想说话,阿布嘴一扁:“怎么了,你怕死啊?” “才不是,我担心你。” 阿布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别再废话,赶紧解决柳臻,我们就回去啦!” 李铁力打心眼里觉得阿布太过胆大妄为,但她的话,他从来没有不听过,犹豫两秒钟之后,便没再说什么,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 柳臻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距离有效攻击范围还有五米、三米、一米…… 他噌地抬起头,森冷面具眼睛上的两只黑洞,正对着两人的方向。 李铁力暗叫一声不妙,本能地把阿布护到身后,果然,前方原本被他们安定引控制住的两只猎豹一齐转头,朝两人冲过来。 “呀!”阿布惊叫,赶紧砸出手里的兽引,可她对阵的是天下第一驭兽师柳臻,就凭她跟李铁力那三脚猫的驭兽术,哪里是对手? 猎豹的獠牙就在面前,李铁力使出全身力气朝其中一只踹去,暂时将其逼开,张开双臂,死死抱住另一只,冲阿布吼道:“跑!” 阿布已经吓呆了,被踢开的猎豹很快折返回来,而且还围过了更多的豹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李铁力被猎豹包围了,她看不见他的人,听不见惨叫,只听到他一声一声地吼:“跑!跑!” 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但她不能跑,她怎么可能丢下他逃跑? 阿布奋力抄起一根木棍去打那个猎豹,边打边大声尖叫:“铁力哥!我来救你了!救命!救命啊!” 被声音刺激得更加兴奋的猎豹纷纷调头,看向了她的方向…… “小心!”沐乐从身后猛地抱住她的腰,两人就地一滚,阿布刚才立足的地方,已经被两只猎豹所占据,沐乐把她挡在身后,用口技学了两声豹子叫,丢出几枚兽引,那些对阿布起了兴的豹子才意兴阑珊地调头离开。 另一边,季寒已经朝柳臻扑过去了,他对付柳臻永远是老战术,驭兽不行武功凑,现在他的功力比从前更加精进,柳臻身边虽然也有很多护卫,但想对付季寒却不可能,只是支撑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拖住战兽给王爷争取时间的事,自然要落到沐乐头上,阿布已经完全把牧蛊这件事给忘了,她急切又茫然地在豹群中搜索,李铁力呢?为什么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豹群终于慢慢散去,阿布总算看到李铁力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李铁力浑身都是血,肚子上有个大窟窿,肠子露出来半截……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 “阿布,别哭!”李铁力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替她擦眼泪,伸到半空却无力地垂了下去,阿布赶紧握住,张张嘴,依旧哭不出声。 李铁力深情地看着她:“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阿布拼命摇头,终于找回了嗓子:“我不听,我不要听!” 我不要听你说临终遗言。 “你不要听,我也要说……”李铁力已然进气多出气少,吃力地喘了两口,“大家老把你跟我说成是一对,那是他们开玩笑,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从来没有爱过……”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也没能把话说话便咽了气,睁大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清泪。 “不要!铁力哥,不要离开我!”阿布无措地拼命挠他的肩膀,“你醒醒,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吗!就算你不爱我,我也爱你啊,你还没有娶我过门呢,这样就死了你甘心吗?呜呜,不要死,你回来,我再不使唤你了,我给你使唤,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晚了,一切都晚了,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再也听不见,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也唤不回逝去的灵魂。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0章 失控 正在沐乐与季寒各自忙活的时候,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她惊愕地抬头去看,季寒的方向,冒着滚滚浓烟,远处人影一晃…… 沐可晴! 沐可晴与她对视了一秒,从腰间拔出一样事物,拔开引线,朝她的方向丢过来,沐乐呆若木鸡,那是? 手雷吗?天哪,她有没有看错! 还没等她回过神,便感觉腰间被人重重一勒朝旁蹿去,随即又是轰地一声响,两人一起被高高掀起,那人在百忙之中一个转身,将沐乐托在上面,于是乎,落地的时候,她便摔在了人肉垫被上。 “坎库!”沐乐惊叫,然后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坎库的嘴在动,周围却是死一般寂静。 她知道被炸弹的爆破声震荡,很容易暂时性失聪,但这时候她没功夫担心这个,瞄了眼坎库确认没受重伤,便踉跄地跳起来朝第一次爆炸之处奔去。 地上被炸出了个将近两米的深坑,到处都是残缺得分辨不出面目的尸体。 “季寒?季寒!”沐乐心中的恐惧到达了极点,被绊得摔在死人身上都没有丝毫感觉,“季寒,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四周全是死人,到处都是! 她一遍遍尖叫,听不到答复,心越来越凉,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你这个骗子,你说只爱我一个,你说要陪我一辈子,都是骗人的,呜呜,呜呜!”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她听不清楚,只感觉一双熟悉的大手把她拉了,紧抱在怀里,然后声音才慢慢清晰起来,“我在这!沐乐,别怕,别怕!” 她懵然抬头,眼前那张焦虑的脸,可不就是季寒? “你干嘛躲起来!”沐乐的愤怒犹如潮水般喷涌,狠狠推开他,“你居然装死躲着我!你以为吓吓我,我就会原谅你了,我讨厌你!讨厌你!” “沐乐,你耳朵怎么了?”苏一凡跟着快步上前,“季寒一直在叫你,你还跟发了疯似的。” 啊? 沐乐哑火,原来他……有在应她,刚才她心急如焚,哪还有功夫去想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听不见。 季寒担心地看着她:“沐乐?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咬着嘴唇,点点头,怂了。 “靠!”苏一凡忍不住骂娘,“听得见你在那嚎什么呀?要不是你,我们就把沐可晴逮住了,哦不对,那不是沐可晴,绝对不是!不知道是哪来的女魔头!” 沐乐屏住呼吸:“结果呢?” “跑了呗!”苏一凡狠狠剜了她一眼,“你在这里叫得鬼哭狼嚎,某人哪里还有心情应付别的!” 沐乐的脸涨得通红,她立志要跟季寒斗气到底,现在,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坎库怎么也不来拉着她! 她幽怨地朝他瞥去,后者躺在地上,冲他露出一个邪气的笑,满脸幸灾乐祸的故意! “你确定没事了?”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沐乐,在得到后者郁闷地点头之后,将她交给苏一凡,“柳臻也被轰走了,这里现在没什么危险,你们收尾,我找南宫凌他们。沐可晴从这里逃走,很有可能和夏齐峰会和,她的暗器太可怕,没有防备会吃大亏。” 苏一凡点点头,沐乐鼓着腮帮子,憋半天憋出一句:“小心。” “嗯。”他想像从前一样宠溺自然地去揉她的头发,被沐乐退后一步躲开,他也没强求,冲她笑笑,走人。 苏一凡看着沐乐,表情很诡异,她赶紧扭头去对付战兽,装作没看见。 还好苏一凡没有嘲笑她,他朝坎库走过去:“戏都看完了,还舍不得起来?好意思让我这么个残废在这里收拾烂摊子么?要不是雅儿在我耳边嗡嗡嗡地瞎念叨,我才不来呢!” 坎库收起笑:“你找人来抬我一下,我的腿应该是断了,别让沐乐看见!” 苏一凡眯起眼,哟,这也是个演技派啊,又被他发现不该洞悉的秘密了…… 安置好坎库,沐乐那边已经把战兽混乱的场面压制了下来,再得苏一凡相助,很快归置妥当,她来不及擦汗立刻想起一事,扭头就跑。 苏一凡蹙眉:“你去哪?” “阿布!”沐乐很着急,“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李铁力被猎豹袭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阿布,依旧在她刚才的位置,呆呆坐着,沐乐老远看到,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待得跑近,更是全身冰凉。 李铁力死得太惨,尸体被啃得血肉模糊,别说阿布,她看到都没法接受。 “阿布……”沐乐抬起颤抖的手,伸过去。 “走开!”阿布面无表情,冷冷呵斥,“不要碰我。” “阿布,这里很危险,我们把李铁力带回去葬……” “我叫你滚哪!”她恶狠狠地踹了沐乐一脚,“你不是不来的吗!现在又跑来干什么!” 苏一凡赶紧从后面扶住免得她摔倒,向阿布怒道:“刚刚可是她救了你的命,你识不识好歹!” 阿布刻薄地笑起来:“她救我?谢谢哦!如果不是她,我和铁力哥在姚郡呆得好好的,说不定都成亲了,哪里会流落到逞都来?是他们要和皇帝打仗的,当真打起来的时候,她和季寒都不在,就只会指使我们这些小卒子拼命!如果他们在,铁力哥会死吗?” 苏一凡眼见沐乐难过得彻底说不出话,叹了口气对阿布说:“你难过我知道,不跟你计较!但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的!” 这能怪到沐乐和季寒头上吗?就算他们有点责任,也是你自己不小心啊,柳臻是什么人物,凭你们两个,敢上前挑衅?才死一个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这些话苏一凡忍住没说,人死为大,算了。 可阿布却不会就此罢手,她抬眸,清冷地盯着沐乐,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沐乐忽然捂着小腹弯下腰去。 苏一凡暗叫不妙,阿布是蛊女,他太大意了! 阿布又将冰冷的目光转到了他身上…… 苏一凡当机立断,夹起沐乐扭头就逃,他不会控蛊,蛊对他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要怎样防范。 “你还好吗?”他边逃,边摇晃沐乐的身体,“跟我说话,什么感觉?” 沐乐全身抽搐,牙关战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苏一凡满头冷汗,李铁力已死,除开阿布之外,还有谁是懂蛊的?啊对了,坎库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说不定能懂一二。 看到沐乐的样子,坎库果断解下腰带塞进她口中:“这是地狱蛊,中蛊之人犹如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刀山油锅之刑,痛苦难当,咬断舌头就完了。” “那女人真tm狠!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意都不顾!”苏一凡抿抿唇,“你有办法解蛊吧?” 坎库摇头:“这是很厉害的蛊,只有阿布和李铁力能解。” “如果解不了,沐乐会怎么样?” “活不到明天天亮!”坎库深吸一口气,“快,送我去找阿布!” 苏一凡眉头紧锁:“那疯女人受了刺激,现在六亲不认,你去没用,我还是带沐乐去找季寒吧。” “找季寒才是没用!”坎库急了,“蛊不是靠武功能解的!如果他解得了,沐乐就不会在郦村昏迷那么长时间了!死马当作活马医,现在只有我,是有可能劝回阿布的人。” 苏一凡犹豫了片刻:“好,我让你送你去,一个时辰为限,如果一个时辰你回不来,我不会去找你。” 坎库知道他的意思,阿布连沐乐都能下毒手,蛊术又无人能解,现在已经变成了个比沐可晴更可怕的存在,靠近,无异于和死神亲吻,但苏一凡可以不去冒险,他却不能不去,谁叫伤的是沐乐呢! 阿布,还呆在原地守着李铁力的尸体,一看见坎库,复仇的眼睛又燃起熊熊火焰,坎库赶紧让抬担架的人停下来:“阿布,你冷静点,你这样,铁力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他跟我说过,如果他出事了,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 阿布脸色一变:“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坎库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也不好受:“说过很多次,自从来到逞都,他就很害怕。” 阿布怔住:“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我以为他喜欢这里……” 坎库没应声,是你喜欢,不是他,但你喜欢的,他也就喜欢上了。 他沉默了片刻,柔声说:“他不希望看到你这么难过,也不想看你糟践自己。你跟沐乐是朋友,如果她死了,你真能开心吗?阿布,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阿布森然抬头:“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铁力哥扯进了你们中间!坎库,你跟铁力哥是结拜兄弟,他有危险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拼命喊救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 “我没听见。”坎库很无奈,“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你们有危险。” “没听见?”阿布冷笑,“沐乐有危险的时候,不用叫你都听得见!刚才我也是坐在这里,你就从我身边冲过去救他,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1章 自救 苏一凡打心眼里就不相信坎库能说服得了阿布,但当他看到坎库一个人灰溜溜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看来还是只能去找季寒,死马当作活马医,甭理管不管用,总归是不能瞒着。 吴宇负责稳固后方,两人带沐乐去找季寒,第一个碰到的是他,他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现在是两军交锋最关键的时候,去找季王不太好!” 沐乐出事,季寒哪里还能安心打仗? 坎库如果不是断了一条腿,现在就要跺脚了:“我当然知道不好,但沐乐时间不多了,这仗又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再拖下去,万一……” 万一季寒见不到沐乐最后一面,你负责? 吴宇也很为难。 沐乐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呜呜声,苏一凡拿掉她口中的布,听到她颤抖地说:“别去吵他。” “沐乐!”坎库急了,“季寒最在乎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你出事了,他打赢这场仗又有什么意思?”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还有……很多……人命。”沐乐极力忍着痛楚,坚持把话说完,“再……等等!我还……撑得住……” 苏一凡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妹妹似的,对着她看了半晌,抬头向坎库说:“既然你说季寒也没有办法解蛊惑,那我们找他来也是无用,不如,你先试试?” “谁?” “你!”苏一凡理所当然地说,“阿布和李铁力到逞都之后,一直都跟你在一起,你们还拜了把子,我不相信你一点不会牧蛊。” 坎库眉头拧成了铁疙瘩:“我真不行!我只能控制一些简单的,就比豆豆强一点,地狱蛊我控不了!” 苏一凡不接茬,就只是看着他。 “你这样看我干嘛!”坎库怒了,“你以为我不想救人吗?如果我能解,早就给她解了。” 苏一凡没移开眼,声音很坚定:“至少你还能控制简单的,季寒连简单的都控制不了。我知道你跟他一样想救沐乐,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爆发出的潜能,很多时候连自己都惊讶!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吴宇生平最恨苏一凡,但这次,却必须给他点赞:“不错!如果坎公子都没有办法,那季王就更没办法了。” 坎库踱着四方步:“不通知季寒耽误了时间,他永远不会原谅我。” 苏一凡笑了:“放心,全部推到我身上来,不关你的事!” 坎库转向沐乐,沐乐也睁大眼睛看他,用力点了点头。 “好!”他一咬牙一狠心握起她的手,“你帮我,你是灵蛊师!” 灵蛊师…… 沐乐的脸抽抽了一下,她的异能已经没有,季寒还没跟坎库说,算了,现在讲这些没有意义,就让坎库觉得她还能给他力量吧,有希望总是好的,万一实现了呢。 坎库闭起眼睛,专心感应沐乐身体里的蛊虫,他的心跳得很快,她的手在他掌中,软得仿佛没有骨头,无数个漫漫长夜,他梦见自己这样握着她的手,没想到竟然有实现的一日…… “你专心点好不好!”苏一凡看不下去地抢白了一句,“这时候还想东想西不怕遭雷劈么!” 坎库一惊睁眼,沐乐也怀疑地看着他,握手她没意见,但他把她的手包在掌中摸来摸去是几个意思? 坎库赶紧收敛心神,一边鞭笞自己的节操,一边更专心地搜索地狱蛊! 慢慢,他感觉到了那祸害的存在! 它在沐乐的上胸腔,正爬向心脏的位置,他知道一旦进入心脏,疼痛感会呈几何级数倍增,他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做些什么。 冷静!冷静!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 他从来没有机会为沐乐做什么,每次她有危险,都是季寒陪在她身边,这是第一次,可能也是唯一的一次,她只能依靠他一个人! 慢慢,他的心率开始放缓,呼吸也悠长了起来,对蛊虫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了。 坎库大喜,不敢有丝毫懈怠,集中所有意念,驱使蛊虫朝离心脏相反的方向前进。 但,蛊虫丝毫不动。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坎库额头渗出冷汗,双手紧紧握着拳,不停给自己打气,现下这种空灵的感觉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如果这世上当真有奇迹,那现在,就是他离奇迹最近的时候! 坚持,再坚持!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是苏一凡先发现他不对劲的,人虽然还坐着,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气息越来越微弱…… “醒醒!”他大力将坎库拖走,抬手扇了他两个耳光,“喂!醒醒!别跟我开玩笑!” 过了好一会儿,坎库才幽幽睁开眼睛,噌一下跳起来:“地狱蛊出来了吗?” 苏一凡和吴宇都不吱声,沐乐倒在旁边,全身蜷作一团,双颊潮红,喘息急促。 蛊……爬进心脏了! “靠!”坎库气得一脚狠狠踹在柱子上,他真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苏一凡思忖了一秒钟:“把季寒找回来吧。” 坎库沉着脸打马走人,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这时候把季寒找来,赶得上做什么?他耽误了太多时间,真tm是个废物! 对于现在的沐乐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真真可谓度秒如年,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坎库走了没多久,季寒就来了。 快到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背着自己偷学了移形幻影的魔法。 看到小东西被折磨得脱了形的样子,季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抢上前,将内力送进她体内,沐乐虚弱地笑笑:“暖暖的,舒服。夏齐峰那里……怎么样了?” 她一点都不舒服,精明如季寒,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只是纯粹想要宽他的心,至于夏齐峰,现在谁还在乎? “拿火来!”季寒目不转睛地看她,冷冷对苏一凡下令,后者蹙了蹙眉:“太冒险了吧。” 他不是没想到过,坎家出事的时候漫天大火,导致蛊虫失去活性,连阿布和李铁力都控不住,但那时蛊虫在地上,可以随便烧随便烤,现在蛊在沐乐身体里,她哪里承受得住炎炎烈焰?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季寒握着沐乐的手,心痛到没有力气追究苏一凡这么迟才来通知他的罪过,“死马当作活马医,我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她能扛过去。” 沐乐吃力地睁大眼睛,眸中写满困惑。 季寒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们用火来控蛊,别怕,我抱着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沐乐的瞳孔因为惶恐而迅速放大,他的意思是,准备两人一起被火烧?他疯了吧! 苏一凡也疯了,居然劝着?还去拿火油? 季寒内力再强也是血肉之躯啊,怎么架得住火烧? “不,不要烧!”受了刺激的沐乐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股力气,说话都不抖了,“就算烧不死,也会烧毁容,我不要当丑八怪!” “我不在乎。” “可是你烧成柳臻那样,我天天看着会做噩梦的!” 苏一凡强打精神哈哈笑了两声:“沐乐,就你这两下子,糊弄不了季寒。现在你想你自己就好,别再替他瞎操心了。” “我认真的!”沐乐又痛又急,憋出一脑门子汗,“或者,我们试试其他办法?据说地狱也是看颜值挑楼层的,我不想住十八层。” 季寒无心理会她刻意的说笑,他只听到了一点:“还有其他办法?” “蛊虫是孢子!生命周期其实很短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分裂得很快!只要能抑制分裂,应该要不了多久,它们就死光了。” “怎么能抑制分裂?” “任何生物繁殖都需要适宜的温度,如果高温能降低它们的活性,低温,一定也可以!速冻,把我速冻起来,骤然降温会把孢子一起封冻,然后慢慢回温,这个暖化的过程人能扛得住,它们却扛不住,等不到适合它们繁殖的温度,它们就玩完了。” 沐乐说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去,听起来好有道理的样子,她之前只是想瞎掰点什么来晃点季寒,别让他白白跟她一起去送死,没想到…… 人的潜能,当真是无限的啊! “相信我!我不是乱说的!”她眼睛发光地看着季寒,“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速冻起来的人,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化开来还能活,连相貌都不会老!” 季寒沉默了许久:“你觉得我会不会相信?” “你必须相信!”沐乐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的科技你可能不会理解,但你必须相信!沐可晴带的那些暗器,空口说给你听你会相信它们真的存在吗?我告诉你那是手雷,在我们那里满地都是,比馒头贵不了多少!” 季寒一言不发,苏一凡和吴宇已经变成雕像了…… 你们那里?是哪里? 沐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速冻技术是很成熟也很安全的。在我们那边,暂时不想要孩子的人会在年轻的时候把精子和卵细胞冻起来,等五六十岁再解冻,还能生出活蹦乱跳的孩子!但降温的速度必须要快,稍微慢一点,细胞就会破裂死亡,这里虽然没有速冻设备,但我相信冰寒绵掌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2章 动物大聚会 吴宇是个粗人,除了在打仗上有天赋之外,在其他方面思维并不活络,但他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过。 他默默蹲在旁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季王妃的意思是让季寒把她冻成冰棱子,他搞不懂为什么气喘吁吁迟到的坎库,只半柱香的功夫就弄懂了,他从头听到尾,却是最后明白的一个。 “原理大概就是这样,听得明白吗?”沐乐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速度,一定要快!” 她隐瞒了另一个事实,被冰冻的精子和卵子,在化冻的时候,只有一半能够成功存活,这对于人工授孕来说无所谓,毕竟只要一个精子和卵细胞结合,就能孕育出正常胎儿,库存肯定比这要丰富得多,但对于她这个大活人,意味着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她不是科学家,只知道原理,从来没实际操作过…… 但这些她并不准备说出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和冒险试试,她表露出的任何担忧,除开给季寒增添徒劳的压力之外,毫无用处。 “好了!”她故作轻松地笑笑,“开始吧。” 季寒深深看着她,点了点头。 吴宇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季王,你不先拿杯水练练?” 季寒很淡定地摇摇头:“不需要浪费功力。” “可是……”吴宇看见苏一凡瞪他了,那是他最讨厌的人,于是决定当作没看见继续把话说完,“我觉得你还是练练比较好,第一次就拿季王妃冒险,太莽撞了,反正又不差这一时半刻。” 坎库清了清嗓子:“吴将军,王爷有王爷的打算,他说不用练,就不用练。” 沐乐命在顷刻,而武功这种东西,却非朝夕能够突破,季寒对于自己的冰寒绵掌究竟能不能达到沐乐说的程度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如果尝试失败,他就更没有信心救人了。 所以他不练,他克制住怯懦,只给自己一次机会,逼着自己不成功,便成仁。 “王爷!”沐乐也在极力克制,但她的定力跟季寒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她喘了两口气,“如果我醒不过来,黎采儿那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如果我转醒,我……还是挺生气的。” 季寒向她凝视了片刻,点点头:“收到,看不不管你醒不醒,我都有值得安慰的事。” 沐乐咬着嘴唇:“我,还想见见……” 她的话说到一半顿住了,营帐外探出一只大脑袋,正是她想见的豆豆! 坎库和苏一凡对望一眼,俱是不可思议,豆豆不是应该和战兽在一起吗?怎么会到这来?没有任何人召唤过它,这是…… 心有灵犀? 太扯了! 可这只是个开始,豆豆身后,跟着紫苏,然后是欢欢、语城、十二、止言,就连绵羊都来了…… 这是动物大聚会的节奏? 它们排着队,挨个从沐乐身边走过,似是在为她祈祷,又在与她告别。 紫苏停留的时间最长,它定定看着她,眼神很平静,沐乐的眼眶慢慢泛出红晕,她知道它在想什么,它想说荒唐要她好起来。 这种感觉忒奇妙,她从前能听懂兽语,能感应到生命的存在,可是从来没有在不声不响的情况下,直接感应到对方的心思。 欢欢想跟她说“别怕!”,绵羊想告诉她说“你是个好主人。” 这是她以前从来不敢想,也没想过的感受……而且她还有个更诡异的想法,它们,是不是也能感应到她?否则这些散布在不同地方的战兽,怎么这么整齐划一地集结到这了呢? 苏一凡喃喃自语:“太不可思议了!神迹!” “季寒……”沐乐惊得忘记了疼痛,拉拉他的袖子,“我能感应到它们在想什么,每一只!现在我不止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还能感应到它们的思想!” 季寒不关心她的感应,他只在乎一点:“身上还疼不疼?”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难道蛊又在沐乐体内发生了变异,不但不再危及她的生命,反而给了她更强的感应? 沐乐把思绪拉回现实,立刻又痛得抽搐起来,不行,一点好转都没有。 “我们开始,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季寒眼见她的脸色已经由惨白转成了青灰,隐隐呈出死色,“沐乐,相信我!” “我……信……”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她原本以为在发生过黎采儿的事之后,她再也不可能信任他了,没想到…… 女人,其实挺贱的,用情太深,就输了。 胸口一阵强烈的震荡,沐乐没有任何痛苦地失去了知觉,最后在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他深沉的眸,没有担忧,没有关切,像海一样不见底,一点也不肯泄露主人的真实情绪。 季寒转醒的时候,坎库陪在他身边,见他睁眼放下心来,这昏迷两天一夜的主终于醒了! 季寒噌地坐起来:“怎么样?” 坎库不跟他对视,自顾自地说:“夏齐峰的十万大军被我们围歼了,生擒叶钦,但沐可晴……”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季寒!”坎库调整了一下口吻,很严肃地说,“夏齐峰被沐可晴救走了,现在逞都乱成一锅粥,白启挑唆文武百官,污蔑你手中的遗诏有假,我觉得你应该……” 季寒不再听他说话,起身朝门外走。 “你去哪?” “沐乐死了,是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死……” 季寒晃了晃立足不稳,什么叫不知道算不算死啊,这种事还能有模凌两可的中间地带? 坎库赶紧说:“她还有气,汤也能喝下去,就是没醒而已。” 季寒屏住呼吸:“跟在郦村的时候一样?” 坎库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楚景天说不太一样,在郦村的时候,沐乐呼吸不稳,脉搏凌乱无力,很明显是中蛊的症状,而现在,他呼吸很平稳,脉搏很有力,除开昏迷不醒,跟正常人没差别。” 季寒眼睛一亮:“那说明比当时在郦村的情形更好。” “我也不知道是更好还是更糟。”坎库叹了口气,“苏一凡说从前柳臻的父亲因为溺水,也出现过一样的症状,活了三个月去的,到死也没醒过来,苏锦说是因为脑细胞缺氧死亡变成了植物人……” “够了!这种你听不懂我也听不懂的话以后不必再说!”季寒心烦意乱地打断坎库,“在郦村的时候沐乐能醒过来,现在也一定能醒过来!” 他排斥一切专属于沐乐和苏锦的医学术语,内心某个角落里,他知道或许那才是现实,但在显意识里,他拒绝接受这一切…… “王爷!王爷沐乐醒了!”就在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林路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来,“可是不认人,景天让您快去看看。” 纳尼? 坎库足足怔了三秒钟,季寒已经跑没影了他才回过神,赶紧拔脚去追,醒了,居然醒了! 沐乐抱膝坐着,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看见季寒跑近,怯怯向床角缩进去。 楚景天向他摊摊手:“我尽力了,能醒过来就好,是吧?她身体里的蛊,应该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慢慢再想办法吧。” “是!”季寒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醒过来就好,其他不重要。” 他只要她活着,愿足矣。 “噗!”床上的女孩终于克制不住,笑喷了,眉毛弯弯,眸光闪耀,立时将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跟夏齐峰打仗我们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沐乐狡黠地眨着眼,“忍这么久,憋死我了。” 楚景天一个箭步迈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沐乐,认得我是谁吗?” “楚景天啊!”沐乐忍着笑,“你跟林路成亲以后还生了个男娃!” 他指指季寒:“那他呢?” “我不知道他是谁。”沐乐淘气地扮了个鬼脸,但眉心眼角流露出的那种甜蜜幸福,足以证明季寒是谁她心里门儿清。 “死丫头,装失忆骗老子!”楚景天气得要去打沐乐,后者笑着缩到季寒背后求保护,又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看得楚景天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沐乐,你真的没事吗?”季寒轻抚着她的长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样当众被注视的感觉让沐乐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没事啦!” 季寒表示怀疑,甚至比听说她失忆时更不安。 沐乐自南埠回到逞都,生活大起大落,虽然坚强的她并没有让苦难抹去脸上的笑容,但她的笑,已远不如从前清澈无邪,刚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季寒许久不曾见过了。 李铁力惨死,阿布反目,她怎么还能这么开心?而且依沐乐的性子,黎采儿的事绝不是一次死里逃生就能彻底抹去的! 他狐疑地去看楚景天,楚景天却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欢天喜地让林路去给沐乐端碗粥来。 季寒不动声色地接过粥碗:“你们都去歇歇吧,我想跟沐乐单独呆会儿。”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3章 顺其自然 安安静静地将一碗粥喝到见底,沐乐的眼底,散出十足的温和光芒,季寒揉揉她的头发:“在想什么?” “我在想,每次死里逃生醒过来,都是你陪在我身边。” 这话说得很正常,而且很好听,但季寒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其实,有一点,我……有点热。” 她的话一下子让季寒警惕起来,大冬天的怎么会热,他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 沐乐低下头不看他,轻偎到他怀里,小小声说:“你也挺热的,对吧?” 嗯? 季寒嗅到了某些不一样的意味,沐乐的意思该不会是…… 现在可不是好时候,他刚把她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而且还不确定她的身体是否仍有问题,可是,呃,小东西你用这样水汪汪的眼睛瞧人,太违规了啊。 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直到狂风暴雨过去,沐乐乖巧地蜷在季寒怀里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女孩子这么主动是不是不大好啊,哪怕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不过季寒那颗悬着的心,却因为这个插曲而慢慢安定下来,沐乐看上去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看来是他多虑了。 他们之间的隔阂,在刚才的缠绵悱恻中彻底烟消云散,这不正是他内心最渴望的吗? 他紧紧搂着她,让她贴在胸口,再也不想放手。 沐乐被空气中凝结的暧昧弄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找点话来说:“王爷,你还没告诉我跟夏齐峰那一仗,到底是谁赢了?” 季寒笑道:“我们赢了,活捉叶钦,不过夏齐峰被沐可晴救走,还得花些精力来对付。” “都是我不好!”沐乐懊恼地拿手指在季寒胸口画圈圈,“如果不是我莫名其妙中蛊,你就不必赶回来救我,夏齐峰想跑掉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王爷!蛊虫防不胜防,夏齐峰手上有能控蛊的人,我们是不是该去姚郡把阿布和李铁力他们接来?” 季寒一怔:“你说什么?” 沐乐舔舔嘴:“虽然我没看到给我下蛊的人,但我觉得肯定跟夏齐峰和沐可晴有关系!他们对付不了你,就想从我身上下手!还有,那个沐可晴身上有好多现代装备,我觉得她很可能跟我和苏锦一样,根本不是这时代的人。” “你说……你没看到给你下蛊的人?”季寒现在没心思追究沐可晴,沐乐居然还说要去姚郡接阿布和李铁力?坎库说得明明白白,他和沐乐一起目睹了李铁力的尸体。 她这是……记忆混乱的节奏? “沐乐,你刚刚解蛊,别太费心。”季寒强压下心中的惊骇,亲亲小东西的额头,“夏齐峰的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晚一点再来陪你。” “哦。”沐乐乖巧地冲他嫣然一笑,“你早点回来啊,我一个人睡好冷。” “嗯!”季寒心神不属地应声,扭头出门,夏齐峰的事现在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他径直把苏一凡和楚景天叫过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失忆的病人并不是完全失忆,而是忘记了部分记忆?” 楚景天皱着眉头朝他看了片刻:“你的意思是,沐乐还是有些事情忘掉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还能知道我们在跟夏齐峰打仗,忘也忘不了多少。” 季寒摇头:“不是从某个特定时间开始的,她知道是我给她解的蛊,但是,她不记得阿布给她下蛊了,还以为阿布和李铁力在姚郡。” 楚景天大奇:“难道是……” “选择性失忆!”苏一凡接过他的话茬,“苏锦说过,当人的脑细胞受损的时候,记忆可能会变得很脆弱,而人类出于自我保护,会优先将那些不好的回忆扔掉,出现有的事情记得,有的事情记不得的情况。” “不错!”楚景天严肃地点点头,“不止是人,动物也可能这样!” 苏一凡哈哈大笑:“沐乐真是天生命好,失忆都失得这么恰到好处,要是我能把不好的回忆通通扔掉,我愿意再跟寒毒抗争三年!” 季寒看了他一眼:“楚景天,寒毒的解药还配不出来么?” “寒毒的解药再有几日功夫就成了。”楚景天皱着眉头,“倒是沐乐,不能大意!这样的失忆症很少见,我没遇到过,但是根据典籍记载,病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必须处处小心,绝不能多受刺激,否则随时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失忆,或者彻底发疯。” 季寒陷入沉思。 苏一凡思忖了片刻,抬头直视季寒:“你有没有想过,沐乐忘掉的,恐怕不止阿布这一件事!” 季寒继续沉默,他当然知道。 苏一凡又问:“你有什么打算?” 季寒没回答,却是反问:“你觉得呢?” 他心里很矛盾,很混乱,需要旁观者给他一个冷静的建议。 “我觉得应该让沐乐知道她的记忆出了问题!”苏一凡说出自己的想法,“但不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顺其自然比较好。你们刚才已经聊到了阿布的事,最好把阿布的情况告诉她,她也能多个防备。至于其他的,见机行事,不主动提起,也别刻意隐瞒。” 季寒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某些事,还是人为干预一下比较好。”苏一凡假装对玩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跟季寒对视,“某些不该存在的人,既然现在已经离开,就别让她再出现了,死人,才能保守绝对的秘密。” 楚景天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苏一凡说的是哪个火星球的语言,季寒身上那股隐隐透出的杀气,又是怎么回事? 回到房间,沐乐还没睡着,看见季寒,笑得很灿烂,开心地抱住他的胳膊,把他的胸口当枕头:“事情都处理完了?” “沐乐,我有话对你说。”季寒轻搂住她的腰,“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好吗?” 他知道她听说阿布的事情之后一定会难过,他真希望能做个真空的罩子把她保护起来,让她把不开心的事永远忘掉,但他做不到…… 阿布的事,沐乐早晚会知道,瞒不住。 听完季寒的话,沐乐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他连忙把她抱紧:“冷静点!楚景天说了,你不能受太多刺激,不然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失忆。” 沐乐呆呆看着他,怔了好久,红着眼睛问:“阿布,人呢?” “还在找!”季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点,“你出事,大家忙成一锅粥,没精力应对她。刚才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不过现在的阿布极度危险……” 沐乐扯了扯他的袖子:“季寒,我想求你件事!”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杀她的。”他很清楚小东西在想什么,“坎库已经跟我求过情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他们能在一起,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她心里的恨。” 沐乐眨眨眼:“阿布和坎库?” “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 “可是……阿布爱的是李铁力。”沐乐挠挠头,“虽然她一直不肯承认,但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李铁力死得那么惨,她不可能轻易移情别恋。” 季寒很高兴沐乐没有继续纠结她还忘记了些什么,乐得跟她继续讨论阿布的事:“我不觉得她爱李铁力,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亲情,而不是男女之情,阿布年纪不小了,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如果真心相爱,不会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他顿顿声:“我倒觉得是李铁力的死让她茫然了,一个日日陪在身边的人忽然离开,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或许现在她以为那就是爱了,但这也掩盖不了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爱情的实质。就像坎库,他也始终没弄明白,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你。” 沐乐差点被呛到:“你……你说什么呀!” “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 沐乐之前是真没看出来,但他替她驱蛊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一丢丢感觉了,没想到会被季寒这么直白地点破。 她尴尬地舔舔嘴:“你知道这事……多久了?” “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季寒捋了捋小东西的头发,“事实证明,现在阿布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你了,你差点死于非命,他却在替那个女人求情。” 沐乐鼓着腮帮子:“你这算是挑拨离间吗?” 季寒莞尔:“我何必挑拨离间?如果我认为他会对我构成哪怕一丁点威胁,是不会让他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你面前的。” “如果他们能成,那真的太好了。”沐乐揪着自己的头发幽幽说道,“阿布是我带来逞都的,我欠她太多。”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阿布。”季寒冷静地分析,“不能让她被夏齐峰或者白启利用,否则,我们就保不住她了。” 沐乐一惊:“白启那什么情况?” “夏齐峰在位之时,白启就极力把持朝政,现在夏齐峰逃走,大位空缺,白启若不心生贪念,才不正常。”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4章 驭兽如驭人 说到白启,沐乐不得不想起一个人来,她似笑非笑地瞄了季寒一眼:“你可以去跟白相谈谈,如果你当上皇帝,让他女儿当皇后,看他会不会跟你一条心。” 季寒很认真地看着她。 沐乐心虚地鼓了鼓腮帮子,故意抬高音量:“干嘛这样看我!我说错了吗?” 季寒亲亲她的小脸:“在南埠的时候白艳就已经死了,人死为大,我们不讨论她,好不好?” “啊……死了……”沐乐的嘴角抽抽了一下,“季寒,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你以后当皇帝了会有其他女人……” “嘘!没有别人!不管我是皇帝还是乞丐,都只有你!”他很又心疼又自责地抱着她,“白启的事你别纠结了,明天我来处理,现在我们不说别人,说说你,好不好?” 沐乐把脸深埋在他怀里:“说我什么?” “解蛊之前,你说你能感应到豆豆它们的思想,你还记得吗?现在怎么样了?” 这事沐乐不是失忆,是真忘了,季寒不提,她都没想起来,惊道:“呀,现在没有了!” “一点都没有了?” “没……了……”她很遗留,有点小低落,“我还以为这次死里逃生,感应会比从前更强呢,哎。” “没有我就放心了。”季寒露出笑容,“楚景天说你现在要少用脑子,感应太强对你没好处,以后要操心的事都交给我,你负责开开心心的就好,睡吧。” 沐乐温柔地应着声,好暖心的甜言蜜语哦,大概没哪个女人不爱听这样的话,不过她并不想当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金丝雀,不然,她凭什么跟季寒并肩而立? 第二天,季寒早早起床去处理白启的事情,沐乐也没偷懒,在别菀转了一圈又一圈,查看伤兽的情况。 “你就不能好好回去休息吗?”楚景天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被季寒发现我居然让你干这些,指不定怎么跟我发火,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沐乐很认真地说:“楚景天,我想把这些伤兽带进宫去!” “干嘛?” “白启火烧驭兽司,让它们伤的伤、残的残,我要带着它们去向白启讨个公道,也让文武百官看到白启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反复无常的小人,这种人绝对不能当皇帝!” 苏一凡噗嗤笑出来:“就你家王爷宅心仁厚,可以当皇帝。” 沐乐有点脸红,更多的是骄傲:“跟白启相比,季寒肯定更合适啊!白启掌管驭兽司,居然下令把战兽全部活活烧死,今日死伤的是战兽,明日,死的就是朝中栋梁!闭上眼睛,都能想到那副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嘴脸。” 楚景天赞赏地竖起大拇指:“沐乐你这话说得漂亮!但不用你亲自去!带战兽进宫的事交给我和林路吧,管保让白启老儿掉层皮。” “这里还有好多重伤不能动的战兽需要你,我不是兽医,进宫的事交给我!”沐乐不由分说转身,“我带上荒唐和紫苏,它们会保护我的。” 楚景天脑后垂下三道黑线,沐乐把荒唐的事也给忘了…… “你随她吧。”苏一凡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看着沐乐的背影,“不让她做点事,她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季寒。白启这个人,论手段根本不能和夏齐峰比,只是在朝中经营日久,权势稳固而已,派些人保护沐乐安全进宫,只要她和季寒碰面,就不会再有危险。” 楚景天剜了他一眼:“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她看见荒唐病成那样,受了刺激,季寒不把我大卸八怪才怪!” 苏一凡同情地冲他眨眨眼:“那倒是有可能,不过这个瞒不住!就算她不进宫,早晚也要发现荒唐的事。” 话虽如此,楚景天还是很郁闷,干嘛要从他这里发现呢?哎,命苦!还是让林路跟着吧,万一有个好歹,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林路小心翼翼地跟在沐乐身后,试探地说:“那个,要我说呀,你的驭兽术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带战兽进宫不会有危险,要么,咱别带荒唐和紫苏了,好不好?” 沐乐噌地停下脚步,林路一个不设防,差点撞到她背上。 沐乐咬紧嘴唇:“荒唐和紫苏怎么了?也死了?”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想起来? 她很了解林路,这丫头最是小心谨慎,绝对不可能说出让她少带保镖的话来。 林路赶紧摇头:“呸呸呸别瞎说!紫苏好着呢!” “荒唐呢?” 别想跟她玩文字游戏糊弄人。 林路叹了口气:“沐乐你忘了,荒唐受伤,现在靠着支架才能走路,那支架,还是你做的……” 沐乐大惊:“它在哪?带我去看它!” 看见憔悴的荒唐,沐乐的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掉落下来:“还有哪只受伤了?别瞒着!通通告诉我!” “欢欢断了条腿,你记得吗?” “还有呢?” “没了没了!”林路庆幸沐乐对欢欢的事反应还算平静,大概没有忘记,“其他都好好的,绵羊也肯吃东西了!” 沐乐点点头,很专注地看着荒唐,各种心疼:“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林路哽咽地说:“它胃口不好,现在越吃越少,康复训练又累,不瘦才怪。” 沐乐幽幽开口:“它是天生的王者,不甘这样无所事事地躺着!不能再让它这样下去了!荒唐,我带你进宫!” 林路大惊:“它这个样子怎么进宫啊?万一白启发难……” “就因为它这个样子,我才要带它进宫!”沐乐的声音很坚定,“荒唐,你是最棒的!从前,你是驭兽神兽,现在,我让你当驭人神兽,跟我一起进宫,去征服人心,好不好?” 荒唐眼中,散出十足的绚烂光彩,沐乐破涕为笑:“林路你看,这是它想要的!不管它能不能站起来,它都是强者,别拿它当病人看。” 林路含泪点点头,沐乐失忆以后,跟战兽的默契更胜从前,大概是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让她性格里最质朴的坚强重见了光明。 虽然沐乐口口声声说不用楚景天跟,但楚景天绝不可能当真让她自己进宫,于是苏一凡被留下来看家,他带着林路、沐乐和伤兽一起出发。 重伤的战兽都坐马车,荒唐不肯,沐乐陪着它一起慢慢挪,看得林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好几回想上前阻止,却被楚景天拦住:“让它走,沐乐有分寸!” 荒唐走半个时辰,坐半个时辰的车,然后又走半个时辰,从别菀到皇宫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从早上走到傍晚,才终于走到。 虽然宫廷已生剧变,但从外观上,却丝毫看不出端倪,守门的侍卫一看见沐乐,纷纷腰刀出鞘把她围在中间:“通知季王,宸妃到了!” 楚景天脊背一凉,跟林路交换着担忧的眼色,各自偷眼去瞄沐乐 真是失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不知道沐乐还记不记得自己当过夏齐峰的妃子…… 沐乐的表情无甚变化,露齿一笑:“宸妃不是我,是我的双生妹妹沐可晴,我是季王妃沐乐,麻烦你们跟他说一声。”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不确定,又不敢怠慢。 沐乐心中甚美,看来季寒已经掌握了主动,要么守宫的侍卫怎么会这么听他的话呢! 不一会儿,坎库出来看情况,瞧见沐乐,大吃一惊,转向楚景天,楚景天冲他笑笑:“没事,沐乐已经跟他们解释清楚宸妃是沐可晴了,这几位小哥也都是讲道理的人,没为难我们。” 坎库不可思议地怔了两秒,感谢老天能让沐乐自带忧伤过滤器,失忆都失得这么有逻辑,不过…… 他还是沉下脸:“谁让你进宫来的?季寒不是说叫你在别菀等着的嘛,事情处理好以后,这皇宫有你呆的时候。” “荒唐心情不好,我带它来散散心。”在听季寒说过坎库喜欢她之后,再见到他让她略有些不自在,不敢跟他目光对视,“我去找王爷。” 大殿之上,人头攒动,战兽的出现引起了必然的骚乱,沐乐摸摸这只,安抚安抚那只,不让战兽跑到她前面去:“大家放心,它们不咬人的!” “宸妃……” “是宸妃!” “我不是宸妃!”沐乐再次向大家解释,“宸妃沐可晴是我妹妹!今天我把这些战兽带来,是想替它们讨个公道,相爷下令把它们活活烧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都是替我们东水保家卫国的战士?” 白启冷笑:“季王伪造遗诏,季王妃伪造身份,都是又要当**又想立牌坊的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东水的大好江山,怎么能落到尔等鼠辈手上!” “你不要摆出一副忠臣的嘴脸含血喷人!”沐乐扬起下巴,“如果遗诏当真有假,那夏齐峰就是无辜的,现在他尚在人世,你身为臣子,应该把他找回来,而不是自己接手东水!王爷管驭兽司的时候,战兽受伤都是接到王府去照料的,到了白丞相那里,它们被糟蹋成什么样了!驭兽如驭人,各位千万不要上他的贼船!王爷是不想动荡朝纲才会在这里跟他废话,否则,就凭这个白启,他算哪根葱!”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5章 上位 白启大怒:“沐乐,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你们勾结苏一凡,串通西楚,别以为干的那些事没人知道!” 沐乐没理他,弯腰摸了摸荒唐的头:“它是我进驭兽司以后的第一只战兽,从逞都一直跟我到南埠。在南埠,它认识了一只叫紫苏的漂亮雪獒,可惜,那是柳臻的爱犬,我很舍不得它,但我觉得它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所以把它留在了南埠。这次我和王爷有难,它带着紫苏和它们的孩子千里迢迢来到逞都帮忙,不想出了意外,于是我们给它做了这个支架,相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它能自己行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这跟谁当皇帝貌似没什么关系,但大家还是被她的故事给吸引住了。 沐乐话锋一转:“王爷尊重战兽,更尊重人,我们没有偷龙髓玉,现在龙髓玉完好无损地在西郊别菀,是驭兽司着火那晚我们碰巧找到的,当年夏齐峰搜出来的龙爪,彻头彻尾是栽赃嫁祸。在场的,无论从前是帮过我们也好,坑过我们也好,今日愿意留下的,王爷会像善待荒唐一样善待你们,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勉强,大家愿意辞官辞官,愿意回乡回乡,只要你们别害人,王爷不会要任何人性命。” 她慢悠悠地站起来,挨只摸荒唐身后一群烧伤严重的战狼:“这些,都是苏一凡从火海里抢回来的,他断了胳膊,身中寒毒,武功全废,不错,他做过错事,是个混蛋,但即便是这样的混蛋,也知道不枉害无辜,在这点上,饱读诗书的白丞相,还不如混蛋!” 白启气得头发倒竖:“我那是为保东水百姓平安,以大局为重!” 沐乐噘起嘴:“所有滥杀无辜的人都标榜自己是为追求更美好的世界,但这也掩饰不了你们利欲熏心的事实,什么为百姓、为天下都是借口,为了自己的**才是真的。” 气完人的她欢快地站起身,摸摸荒唐的头:“我们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到了这只半残、带着支架的大狗身上,沐乐弯腰把它前爪托离地面,它高傲地仰着头,艰难地拖着残肢,一步、一步向前挪,一人一狗行进得很慢,在夕阳下勾勒出温馨美好的幸福画面。 “我觉得沐乐这次失忆,真是因祸得福了!”林路由衷赞叹,“我以前没法把她跟皇后联系在一起,现在却觉得,她很有母仪天下的范儿。” 楚景天笑笑:“我倒觉得这样的她,更像我在驭兽司初见的那个有灵气的女孩,岁月沧桑能让人成长,也会消磨人的心志,这是不可避免的规律,不过她狗屎运,绕过去了,哈哈。” 严肃如皇宫,沐乐带着战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事情能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她来与不来,并没什么差别,不过季寒不准备跟她实话实说。 在她睁大眼睛问他摆平白启没有的时候,他笑眯眯地歪头看她,不说话。 “我在问你话呢!”沐乐摇了摇她的胳膊,“先皇和夏齐恒死了,夏齐峰篡位的事是你辛辛苦苦揭发出来的,军队在你手上,夏家没有别人,皇位自然是你的,白启他凭什么来捡这个现成的便宜!” “不是我,是我们。”季寒温柔地纠正她,“有你助阵,收拾白启,是问题吗?” 沐乐屏住呼吸:“你的意思是……压住他了?” 季寒笑着点点头:“白启不是傻子,他很清楚现在的实力分布,知道他不是我们的对手,但皇位对他诱惑实在太大,他拼死也要搏一搏!他赌我为了稳定朝局不敢轻易杀他,这样,他就有机会利用夏齐峰的影响力,挑唆东水内部的反对势力来与我抗衡。今天被你这么一搅和,他的如意算盘可是落空了。” “太好啦!”沐乐拍手欢跳,“什么时候让他滚回老家去种田?” “他是我东水的国相,怎么能回去种田?” 沐乐挠挠头:“你还要让他继续当丞相吗?” “自然是要。”季寒唇边露出一抹坏笑:“自古君权和相权,强弱此消彼长,留下一个失去民心的丞相,一方面显示我们宽容大度,可以尽快安定朝纲,另一方面,也能稳固君权。” 沐乐呆呆看着他,过了好半天,心神不属地低下头:“你真的要当皇帝了,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 “不知道……” “不管我是谁,你都是我的沐乐。”季寒轻搂着小东西的腰,“明日我进宫安排一下,然后尽快把你接去。夏齐峰和沐可晴还没有落网,阿布也是下落不明,这里不安全。” 沐乐偎在他怀里点点头:“好。” 季寒不在,坎库去找阿布,战连齐要搜捕夏沐二人,保护沐乐的任务就悲催地落到了楚景天头上…… 季寒进宫两日,他便两日没合眼,忍不住开始骂人:“季寒这么担心沐乐,干嘛不早点把她接进宫去!宫里侍卫那么多,就算他不在,也比把那丫头留在这安全好吧!” 苏一凡噗嗤笑出来:“你猜季寒在忙什么?” 楚景天翻了个白眼:“除了登基还能忙什么?” “我跟你赌他最操心的不是登基的事!”坎库悠闲地吹了个口哨,“要让所有人相信宸妃从始至终都是沐可晴,绝不是简单的事,我跟你打赌他现在正在调换养心殿所有的太监宫女,还得找到合适的由头免得引起怀疑,这会儿肯定愁白了头,哈哈哈!” 季寒是三日之后来接沐乐的,楚景天睁大眼睛怪叫:“这年头,皇帝都可以穿成这样满街跑了吗?” 身着便衣的季寒笑得很淡定:“有什么不可以?难道还有人能行刺得了我?” 沐乐剜了他一眼:“王爷,谦虚点你能死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不知道?” 楚景天咳嗽两声:“沐乐,你怎么还叫王爷!” 嗯?沐乐挠头,有问题吗? 废话!当然有问题!楚景天很无语:“现在是皇上了!” “不是在朝堂上,不用改口,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我知道你在叫我就行。”季寒宠溺地揉揉小东西的头发,“东西收好了吗?” 沐乐朝桌上的三只包袱一指,季寒很自然地走上去背到了自己背上,沐乐在后面跟着也没觉有什么不妥,看得楚景天直摇头,他收回那天在宫里的话。 沐乐哪里像皇后了?季寒也不像皇帝!这一对分明就是逃难逃上瘾的节奏…… 再次踏进养心殿,一屋子奴才跪得整整齐齐,山呼万岁千岁,让沐乐莫名地有种似曾相识的厌恶感觉。 季寒警惕地顿住脚步:“怎么了?” “没什么!”她绞着头发四下张望了一番,“李福临呢?他不是养心殿的大太监吗?你把这里的人换了?荷花也不在。” 纳尼? 季寒胸口呼啸而过一万只草泥马,他三天的心血…… 他临危不乱地抿抿唇:“从前养心殿的人太多,我想你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于是换了些年轻的可以陪你玩。” “不用啦!”沐乐咧嘴一笑,“李福临是总管太监,把他撤了后宫不乱吗?我觉得他挺好的,换回来吧。” 季寒眯起眼审视了她一秒钟,试探地问:“为什么说他挺好的?” “我们以前进宫的时候见过他吧!”沐乐鼓着腮帮子,“我记不清了,就记得他跟荷花都挺好的……什么时候见过的来着……咦,头疼,怎么想不起来了……” “好,把他们换回来!”季寒赶紧打断她的思路,“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楚景天说过你不能费脑子!先皇在世的时候我们经常进宫,你见过他们也是很正常的事。来,沐乐,看看给你定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金灿灿的拖地长裙,用金线绣着飞凤图腾,单那一条腰带,就花了三名绣娘一整天的时间,司针房在三日之内赶出这样一件凤袍,肯定忙得够呛。 沐乐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那衣服真心精致,可惜太不实穿:“这也忒沉了吧,会不会把人压得腰椎间盘突出啊!” “就穿一次,委屈你了!”季寒被她的表情逗乐,点点小东西的鼻子,准备趁她心情好解决一个大麻烦,“还有件事,得同你商量。” “嗯?” “登基大典上你要接凤印,得跪我一次,就一次。” 沐乐噘起嘴。 季寒不自在地叹了口气,她不乐意了,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乐意,但皇后之位必须册封,他想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沐乐忽然噗嗤笑出来,扮了个萌萌哒的鬼脸:“要我跪你也不是不可以啦,看你怎么讨我开心了。” 嗯? 季寒瞪了她一眼,死丫头,吓他是吧,好,看他怎么收拾她! “喂喂喂!”沐乐被人拦腰抱了按到床上,连连求饶,“我跪,不就是跪一下嘛,好啦好啦答应你。” 季寒坏笑:“晚了。” 噢,好像宫里和宫外也没什么差别,沐乐温柔地闭上眼睛,有他在,哪里都一样。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6章 李福临泄密 登基大典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混乱的朝务也有待尽快梳理,季寒忙得脚不沾地,但无论再怎么忙,天黑以后他都会准时到养心殿报到。 夏齐峰从前那些妃子他已经处理完毕,愿意离宫的,恩许离宫再嫁,不愿意离宫的,削除封号,可以在宫中颐养天年,供奉上削减一些,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沐乐原本以为大部分人会选择离开,没想到居然…… 一!个!也!没!走! 真不知道这些女人脑子进了什么水,难道是被关久了,让她们出宫去享受自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过活?或是她们在打季寒的主意? 不过无论她们打什么主意都是徒劳的,季寒是什么人哪,岂会被她们牵着鼻子走?不肯走是吧,行,后宫划出一块,你们统统搬进去,不许随便出来! 这可不是软禁哦,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皇后是驭兽师,后宫猛兽多如牛毛,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好。 荷花骤然被丢进猛兽堆里,心情之惶恐不言而喻,尤其是第一次看见豆豆的时候,差点吓得屎裤子,沐乐捂着嘴笑弯了腰:“没事没事,它不咬人,豆豆,来,打个滚。” 在荷花同学的目瞪口呆中,豆君就地一滚,还摇了摇尾巴。 两天以后,荷花总算适应了她的新生活,不由得感叹:“娘娘您真厉害!这些猛兽在你手里,跟猫似的。不过喂食这样的粗活不适合您自己干,以后您教教奴婢吧。” “动物比人单纯,你对它们好,它们也会对你好。”沐乐笑着给豆豆碗里添肉,“喂食别跟我抢,从前没功夫照顾它们,现在难得有时间,我要自己来。” 荷花还想说话,被李福临给拦住了:“娘娘不喜欢人伺候,你还不了解她吗?由着她吧,皇上吩咐了,娘娘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荷花不安地绞着衣裙:“可是娘娘什么都不要奴婢伺候,粗活累活都自己干,奴婢在这干看着实在惶恐。从前也没这样……” 李福临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荷花赶紧闭嘴,从前的事现在是绝对的禁忌,如果被季寒发现她在沐乐面前透露了一星半点,天王老子都保不住她的小命。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前觉得夏齐峰对沐乐太好,不理解为什么沐乐郁郁寡欢,现在她知道,夏齐峰不管做什么都没用,沐乐宁可当只唯一的山鸡,也不肯做金丝雀之一。 “娘娘,您这边忙完跟老奴去一趟正殿。”李福临见沐乐前前后后忙伙了一个时辰,适时地走上前去,“明日就是登基和封后大典了,好些规矩老奴需要跟您顺一顺。” 沐乐扮了个淘气的鬼脸,真麻烦,不过为了季寒,她忍! 金碧辉煌的大殿无处不透着权势和富贵,沐乐仰望着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心中有些唏嘘,王爷以后也要沦为累死累活没有加班费的一族了,怪可怜的。 “娘娘明天您是从这里入场,文武百官会站在两旁,您沿着中轴线走。”李福临恭敬地给她示范位置,“走到这里开始,您要向皇上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老奴给您示……” 他的话还没说完,僵住了,荷花惊恐地扶着沐乐:“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转醒时,已经被抬回了内宫。 沐乐空洞的目光在荷花和李福临面上一扫而过:“为什么不跟我说?” “什……什么?”荷花本能地升出不祥的预感,“娘娘,奴婢不懂您在……” “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沐乐尖叫着丢出去两只枕头,“宸妃不是沐可晴,是我!那个仪式我走过,我想起来了!” 荷花眼前一黑,脸色刷地变成惨白:“娘娘……” “出去!滚出去!”沐乐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别理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李福临哪里放心她一个人,着急地想要上前,沐乐噌地从床上跳起来奔出屋外扒在栏杆上:“别过来,过来我就跳下去!” 荷花急得泪流满面:“公公,这可……怎么办呀!” 李福临还能怎么办,只能是:“你在这里守着,我去请皇上。” 荷花面无人色,季寒看见沐乐这个样子,他们还有命活吗?虽然没有刻意粉饰高冷,但季寒看起来,远不如夏齐峰温柔和蔼,荷花仿佛能感觉到他冰冷的铁腕钳在自己喉咙口的画面…… 她想逃,可她能逃哪去?她只是个小宫女,下辈子都逃不出这四方宫墙,季寒要她的命,比掐死蚂蚁还简单。 季寒急匆匆地跟着李福临过来的时候,沐乐已经把门锁死了,荷花丢了魂似地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看到季寒,愣了好半天才跪下去拼命磕头:“皇上,奴婢一直小心谨慎,娘娘忽然想起从前的事,不是奴婢嘴碎,真的不是……” 季寒没停步,也没理她,径直冲到门口:“沐乐,你把门打开!”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季寒抬脚将门踹了,还好,小东西没有做傻事。 沐乐披头散发蹲在角落,整个人圈成一团,他进门的时候,她抖了一下,却是没抬头。 “沐乐,不要蹲在那儿,过来,我们去看荒唐好不好?” 沐乐一动不动。 季寒定定站着看了许久,柔声说:“好,我不吵你,你自己冷静一下,我在外面等,但是你不许锁门,好不好?” 她不吱声,他就当她是默认了。 季寒无奈地退出房间,凝望着天空发呆,他有预感她的记忆不会永远沉睡下去,但没想到竟然恢复得这么快…… 李福临和荷花看着季寒,大气也不敢喘,皇上没让人把他们拖下去杖毙,是不是表示他们逃过一劫了? “荷花!”不知过了多久,季寒忽然开口,荷花吓得脚一软瘫倒在地。 季寒看了她一眼:“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既然沐乐已经想起从前的事了,那你从前怎么伺候,现在还怎么伺候,不用再刻意回避。” 荷花牙关战战:“是……” “我要谢谢你们两个。”季寒幽然起身,“沐乐之前虽然失忆,却还记得你们对她好。” 李福临老泪纵横,皇上跟他们说话竟然用了“我”?还谢他们,这是在折他们的寿呢。 荷花哇地哭出来:“皇上,明儿就大典了,奴婢担心……” “不用担心大典的事,典礼可以改期,沐乐好起来是最重要的。”季寒说得很平静,“现在她最不想见的人是我,你们进去陪她,我在这里等,什么时候她肯见我了,我再进去。” 荷花目瞪口呆,这么冷的天,季寒准备在走道上等吗? 李福临轻轻拽了一把,将她拖进房间,荷花看见沐乐呆呆坐在地上,暗叹口气,做了件她从前每天要做三遍的事—— 给她拿过去一张毯子:“娘娘,地上冷,您一定要坐的话,奴婢给您垫个毯。” 沐乐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崩塌,失神地抬起头:“我义正词严地跟他们说我不是宸妃……现在他们肯定都在看王爷的笑话。” “并不是!”李福临实事求是地说,“自娘娘进宫以来,每日都会有人来问奴才您究竟是不是宸妃,这事,没人敢肯定。” “你别安慰我了。”沐乐难过地低下头,“萧朵儿、姚玲珑她们都是认识我的!” “娘娘您自己想想,上回您进宫是什么状态,这回是什么状态?”荷花极力安慰,“别说外人,就算是奴婢,都快相信当时在宫里的不是您了。” 李福临接下话茬:“不错!娘娘如果能始终保持着今日之前的行事作风,不用我们掩饰,别人也会相信您不是宸妃。但您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说破天去,也免不了有人要怀疑。” 沐乐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膝,但还是不吭气。 荷花见她似有松动的意思,赶紧趁热打铁:“皇上在外面候着呢,天那么冷,奴婢看着怪心疼的,让他进来,好不好?” 沐乐的手一下子警戒地握起了拳,李福临赶紧说:“娘娘不想见皇上,就让皇上在外面候着吧,皇上武功高强,冻不坏。但……明日就要举行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了,皇上刚才说典礼往后延,我东水自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个皇帝定下吉时以后再改期的,这若是传了出去,对皇上名声极为不利……” 他边说,边朝荷花使眼色,荷花赶紧跟着附和:“是啊,在背地里议论皇上之人原本就挺多的,加上这桩,更不知要被编排成什么样。” “我知道你们说得都有道理。”沐乐怎会听不出来两人的意思,她痛苦地抱着脑袋,“可我是不贞的女人,天底下哪个皇后给皇帝戴过绿帽子的?我做不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荷花一下子蔫儿了。 李福临神色复杂地看着沐乐,沉默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地说:“娘娘,老奴曾向夏皇起过誓,绝不泄露秘密半句,可是……老奴觉得这事,应该告诉您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7章 养心殿打工守则 沐乐怀疑地去看李福临,后者深吸一口气,下了八辈子决心似地说:“娘娘,其实您和夏皇之间,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那天您昏迷以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沐乐的血噌一下涌到头顶,当时的一幕幕犹如电影似地在面前闪过,什么都没发生?怎么可能! 别说她不信,就连荷花也不能信啊! 但李福临说得很确定:“那晚,是夏皇故意想让娘娘误会,就连您的衣服,也是老奴替您脱的。夏皇只是想看看生米煮成熟饭,娘娘的态度会不会有所转变,他原本是想等娘娘心甘情愿跟他那日,再向娘娘坦言一切,可他终究没等到那日。” 沐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你的意思是,我跟夏齐峰,什么事都没有?他那就是……装装样子?” “不错!”李福临扑通跪下去,“老奴该死,因为对夏皇有承诺,所以一直瞒着娘娘,可老奴实在不忍心看娘娘终日因为此事郁郁寡欢。” 沐乐不相信地一步步后退:“你骗我,你只是想安慰我,对不对!” 李福临举手发誓:“老奴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沐乐的眼泪慢慢渗出眼眶,过了好半天才问:“这事王爷知道吗?” 李福临摇了摇头。 沐乐拔腿就往外跑,跑两步停下来,回头向李福临看两眼,后者冲她肯定地点头,她这才下定决心,拎着裙子跑出去。 季寒雕像般地站在风里。 沐乐纵体入怀,搂住他的脖子:“李福临刚跟我说我和夏齐峰什么事都没有,是他们合着伙做戏来给我看的,你说他是不是骗我?” 季寒呼吸一滞:“你说清楚!” 沐乐把当时她在养心殿醒来发生的一切,还有李福临刚才的话,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季寒,紧张地屏住呼吸…… 不知道季寒会说什么,他会相信吗? 季寒很认真地思考了半晌,冲沐乐露出微笑。 “李福临只是想安慰我,对吧?”沐乐心里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但她不敢抱太多幻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季寒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不是!夏齐峰为人倨傲,又自负,在他眼里,世上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趁人昏晕苟且之事原就不是他的作风。而且你也说,你们就只有那么一回,后面他说要召你,都没有露面,这说明他是在等你先屈服。” 沐乐激动得热泪盈眶,季寒顺势低头,将唇落在她唇上。 她幸福地闭上眼睛,泪在狂飙,心中却是无比甜蜜,她还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明天她就要成为他的皇后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强烈到哪怕是个梦,她也永远不想醒来。 季寒把她抱进屋,沐乐没有反抗,呃,虽然她和夏齐峰没做更进一步的错事,但她的身子总归是被人看光了,得让季寒多看两眼补回来,是不是? 因为明天还有大典,某人今晚还算克制,三更天就放沐乐去睡觉了,小东西睡熟以后,他合衣出门,把李福临叫过来:“今日这事,你处理得很好。” 李福临不敢邀功,直挺挺地跪下去:“老奴有罪,欺瞒了皇上和娘娘这么长时间,皇上要杀要剐,老奴都是罪有因得。” 季寒看了他一眼:“在朕面前,你不必伪装,沐乐和夏齐峰的事,朕早就知道,不会介意。” 李福临一怔:“皇上不相信老奴说的?” 季寒眯起眼:“夏齐峰素来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夏皇确实如此,但他对娘娘用情至深,他说如果趁娘娘昏迷对她做了什么,那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可娘娘当时的态度非常强硬,夏皇说不先击垮她的意志,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她的心。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并不是在宽娘娘的心。” 季寒的手,在袖中紧紧握起了拳。 “皇上……” “够了!你出去!” 李福临抖了抖,季寒为人向来清冷一些,就算沐乐出事,在别人面前,他也是很克制的,但这两句话却是说得咬牙切齿,别说李福临这样心思敏捷的老太监,就算是个粗心的人,也能听出杀气腾腾。 李福临告退,季寒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想要掀桌子的冲动,夏齐峰很了解沐乐,这让他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等等! 难道他宁愿相信沐乐真被人糟蹋过? 他怎么能这样!脑子进水吗!居然因为他们什么都没发生而醋到想要发疯? 真见鬼! 他还是打坐练功吧! 第二天,沐乐早早地被荷花唤起来梳妆,睡眠严重不足,脸上却是神采奕奕,人的快乐,都是被痛苦衬出来的,被夏齐峰封为宸妃也不是什么光彩事,但跟她的清白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梳妆沐浴完毕,穿上重得要死的凤袍,沐乐一步步踏上那象征权力巅峰的金銮殿,她能感觉到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有好奇、有羡慕、有不屑、有怨怼…… 这些她都不在意,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最高处的那人。 季寒今天穿了龙袍,颜值飙上新高度,看得沐乐有点花痴,直到李福临咳嗽提醒,她才想起来该给他行礼。 三跪九叩很累人,尤其是穿着她身上这样重到离谱的衣服,沐乐在磕到第八个头的时候开始不耐烦,恶狠狠地冲季寒扮了个鬼脸,后者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目光在她胸前一扫。 沐乐低头去看,凤袍的领子不高,磕头的时候胸压在地上,曲线立现,只把她羞得脸通红,什么人啊这是,她累得满头大汗,他居然在转这种坏心思。 还好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百官们看不到两人之间的小秘密,沐乐顺得接过凤印,接受百官朝贺,一扭头,就把印给丢到桌子上了。 “娘娘使不得啊!”荷花在旁边岁岁念,“凤印是您执掌六官的权力,得好好收起来才是!” 沐乐看了她一眼:“执掌六宫,是干什么的?” 荷花张口结舌,执掌六宫最重要的是管理皇上的妃子、皇子、宫主,可沐乐膝下无子,其他那些,借她个胆儿也不敢在沐乐面前乱讲,于是眼珠子一转:“您是皇后,要负责照料皇上的饮食起居啊,这司膳房、司针房、还有后宫里的太监、宫女,可不都是您管嘛。” 好有道理的样子! 沐乐乖乖把凤印拿走,宝贝似地收起来,荷花在心里给自己点64个赞,她真是太机智了! 她能从养心殿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做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大丫鬟,可不是只凭撞大运,除开保持着一颗善心之外,识时务也是很重要的个人素质。 比如沐乐和季寒进宫没多久,她就已经掌握了两个精髓: 第一,绝对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提及皇上可能有的其他女人,皇上身边的宫女,必须找老实木讷,貌丑嘴笨的,干活出点岔子不打紧,如若对皇上有什么其他想法,那肯定是呵呵哒的节奏。 第二,皇上不办朝务的时候,喜欢跟娘娘独处,最聪明的办法是远远看到他的影子就立刻闪人,嗯嗯,该出现时出现,该不见时不见,是她在养心殿总结出的另一条重要心得。 把握住了以上两条,荷花的工作出奇地轻松,养心殿的宫人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一,但主子实在太好伺候,所以半点也不捉襟见肘。 皇上白日里都在上书房,皇后跑进跑去跟战兽玩儿,都没她什么事,她只要吩咐膳房准备好两人的一日三餐,再监督宫人打扫打扫卫生就行。 原本宫女是需要排班值夜伺候主子的,但皇后晚上有皇上陪着,并不需要她这颗电灯泡,荷花在偷窥到季寒去给沐乐倒水并且尴尬地被发现之后,觉得还是老实呆自己屋里睡觉能活得更长久些。 平静的日子一晃就是半个月,沐乐过得既安逸又舒适,皇宫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复杂,反而像个童话般的世外桃源。 她喜欢这个季寒精心替她营造的世界,但还是会为他在外面的风雨飘摇而揪心…… 夏齐峰和沐可晴还没有找到,逞都已经被封锁起来做地毯式搜索了,季寒不是庸俗无能之辈,可半个月过去,这两人居然还是一点消息没有,难道当真人间蒸发了不成? 还有阿布,沐乐听说坎库已经找到人了,但她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其他消息,忍不住问季寒:“阿布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说不准。”季寒难得显露出犹豫,“坎库找到她的时候,她有点疯疯癫癫,李铁力的事已经不记得了,蛊虫也不知道在哪里……”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她人呢?我要见她!” 季寒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我总觉得她病得蹊跷,你们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沐乐鼓起腮帮子:“她受了刺激,精神出点问题有什么蹊跷的?我不也出问题了嘛!再说了,阿布只是牧蛊厉害,没了蛊虫,她能有什么可怕?我还是想见她!”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8章 怪病 按季寒的想法,是不愿意沐乐和阿布见面的,但沐乐一直觉得是自己将阿布和李铁力带到逞都,并为此深深自责,所以季寒左右权衡之下,还是决定让她们见一面。 坎库将阿布带进宫的时候,季寒刻意问了两遍:“你确定她身上没有蛊了?” 坎库很肯定地点头。 季寒信他,如果阿布有危险,坎库是绝不会把她带到沐乐身边的。 一个月不见,阿布清减了许多,沐乐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她原本是鹅蛋脸,现在下巴尖尖,变成瓜子脸了,皮肤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黑漆漆的眸也不再有昔日的灵动和淘气,整个人显得怯怯的。 “阿……布……”沐乐试探地叫了一声,阿布抬起头,呆呆看她。 沐乐屏住呼吸朝坎库看去,后者无奈耸肩:“只记得名字了。” 沐乐鼻子酸酸的,眼泪在眼眶里一圈圈打转,过去握紧阿布冰凉的手:“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阿布没有一丝神采,给吃的会吃,给喝的会喝,让睡觉也能睡,就是不说话,清醒无聊的时候,也是呆呆坐着。 沐乐难过到了极点,央求季寒:“把她留在宫里,我来照顾,行吗?” 季寒很犹豫,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提议,但面对沐乐那张自责和期待的脸,他不忍说出拒绝的话,点点头:“可以,不过平时要交给宫人们照料,等我得空的时候,你才能来看她。” 沐乐觉得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不过想起之前中蛊之险,沐乐非常理解季寒的苦心,冲他甜甜一笑:“都听你的。” 于是乎,荷花从照顾两个人变成了照顾三个人,这倒也没有增加太多工作量,她是大宫女,端茶递水拿药的杂事可以吩咐别人干,她只要负责陪伴和监督就行,阿布安静得像空气一样,没什么需要她陪的。 每日季寒忙完朝务回到养心殿,都会陪沐乐去看阿布,她一天吃两顿楚景天给开的药,病情却不见起色,这天最糟糕,他们进屋的时候,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尖叫着跳起来往外逃。 “阿布!阿布是我啊!”沐乐急得满头大汗,阿布穿得单薄,外面天寒地冻地,这是要往哪跑? 阿布奔到回廊,爬上栏杆…… “不要!”沐乐的瞳孔因为惊惧而放大,季寒飞身上前,扣住她的腰把她生生拎下来。阿布缩在他怀里,全身颤抖,满眼恐慌,直盯着沐乐的方向,季寒每往前一步,她就往他怀里缩一缩。 “她怕我?为什么?”沐乐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把阿布吓成这样,难过得不行。 季寒不是大夫,摸不清阿布这是受了哪门子刺激,想要把她交给荷花,无奈那丫头死死拽着他的衣服,手好像生了根一样,他只好把她拎到床上,任由她抱着被子缩到角落去,然后吩咐荷花:“叫楚景天过来。” 兽医,已经快变成太医了,没办法,谁让楚大爷得皇上信任呢。 这种精神层面的问题,要想从现象看到本质,难如登天,楚景天也只能先开副安神药看看情况。 吃过药的阿布果然安静下来,不再发抖,不再尖叫,沉沉睡过去了。 沐乐低落地坐在床边:“今晚我想留在这陪她行不行?” 季寒看了她一眼:“好,我陪你。” 他在看折子,她在看阿布。 信誓旦旦要守夜的某人,在三更天睡着了,季寒过去想把她抱走,不料床上传来喃喃呓语:“沐……沐乐……” 沐乐被电击一般睁开了眼睛,阿布是不是在说话? “沐乐……对不起……”阿布在睡梦中,睫毛上滴落两颗泪珠,“我不该对你下蛊,我……错了……你……原谅……我……” “阿布?阿布!”沐乐激动地去摇她的肩膀,“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 阿布睁开眼睛,又是一声尖叫,从床上跳起来绕到季寒背后,死死攥着他的衣袍。 沐乐呆若木鸡,她在梦中还不忘道歉,为什么一醒来就变成这副模样?这病到底是好转还是恶化? 楚景天沉吟了好半晌,斟酌地说:“我觉得应该是好转的征兆,至少说明她心里是很清醒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不愿意清醒。” “为什么?” “或许是自责,或许是逃避。”楚景天对沐乐分析,“她看到你特别恐惧,说明她非常不愿意面对你!” “那怎么办?” “只能慢慢调理了,时间是最好的伤药。”楚景天叹一口气,“现阶段,你最好少在她面前出现,让别人照顾她。” 沐乐难过地咬着嘴唇:“她……能……好起来……吧?” “不确定。”楚景天实话实说,“这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沐乐极力忍着眼泪,阿布,你一定要好起来,我知道那天你是一时冲动,我不怪你了,你这么年轻,人生还没有开始呢,不要这样轻易放弃自己! 自那一晚开始,阿布的情况便猫一天狗一天地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谁都能靠近,坏的时候连坎库都不行,只有季寒能走得近她。 “怎么会这样?”沐乐苦瓜着脸,“为什么他可以!” 楚景天也只能瞎猜了:“可能阿布打心眼里觉得自己是有危险的,害怕又去害人,只有季寒能给她安全感。” 沐乐很郁闷:“这又是为什么?” “他厉害呗,阿布觉得自己害不到他……” 这都行?人的心理,当真是无比微妙! 季寒很忙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每次阿布发疯的时候,沐乐还是得去把他找来,只有他陪在一旁,阿布才能安静下来。 “你陪阿布的时间都快比陪我还多了。”沐乐掰着指头数,昨天已经是半个月来她独守空房的第七个晚上,悲催! 季寒抚着她的眉:“你以为我爱去?” 还不都是你逼的! 沐乐心虚地吐着舌头,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一点,讨好地扮了个鬼脸:“万岁爷劳累了,臣妾感激不尽!” 噗。 季寒黑沉的脸可算露出一点笑,反身把她压到下面:“光嘴上说的感激我不听。” 沐乐咯咯娇笑,你昨晚整宿没睡,今天不累吗? 两个时辰以后…… 呜呜,我都累了你肿么还不累啊,求放过! 季寒眼见小东西的体能确实已经出现了断崖式的缺口,这才意犹未尽地把她抱在怀里,把玩着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沐乐,你觉不觉得阿布这病很蹊跷?” “嗯?” “你真相信楚景天说的那些?” 沐乐不明所以,仰起头:“你不信楚景天?” 季寒温柔地笑笑:“当然不是,我只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病。” “我也没见过。”沐乐叹了口气,“世上疑难杂症千千万,哪能都见过呢?楚景天的药还是有效果的,吃完就能安静下来,但他说那药伤身不能多吃,这反反复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季寒嗯了一声:“再观察一阵吧,实在不行,换太医来瞧瞧。” 这绝对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说的是,为什么阿布会认定他是安全的? 楚景天习惯了季寒万能论,沐乐更是把他当成神来崇拜,这种说辞他们或许能接受,但季寒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郦村的时候,他是第一个着了阿布道的人! 楚景天当然不是有意要误导他们,但他的判断,显然经不起推敲,那么问题来了,阿布为什么偏偏就只认他呢? 季寒的眼睛眯成一道危险的细缝,这些事情沐乐就不必知道了,她的麻烦,还是交给他来解决吧。 或许,他应该适当给对手一些机会…… 三日后,阿布又发病了,沐乐搞不定,让荷花叫来季寒,自己郁闷地回房间睡觉。 有季寒在,阿布奇迹般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合衣睡去,他不动声色地吩咐荷花:“去拿点水,她嘴唇干得都裂了。” 荷花赶紧领命,拿来东西准备伺候阿布喝水,不料季寒手一伸:“朕来。” 荷花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看着季寒,季寒的表情很淡定,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下巴朝门口指指:“你退下吧。” 顿了顿补充一句:“这事,不必告诉沐乐。” 啊? 哦哦! 荷花赶紧跪安,她不是多嘴的人,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嚼舌头,但…… 皇上这是鬼附身了吗?居然要亲自喂阿布喝水?他可是皇帝啊! 荷花很有些纷纷不贫,虽然借她俩胆也不敢表现出来,可是阿布算哪根葱啊?凭什么让皇上照顾?皇上就应该只照顾她家娘娘的! 等等! 荷花吓出一身冷汗,她这是在干什么啊?人家是皇帝,三宫六院天经地义,再说了季寒又没说要纳阿布为妃,喂两口水而已,娘娘都没发话,几时轮到她生气了? 可是……可是可是,荷花还是忍不住要生气,娘娘为皇上吃了那么多苦,这才进宫几天呀,皇上怎么能这样!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39章 信任 季寒用勺背沾了点水,轻轻按在阿布唇上,阿布抿了抿,睁开眼睛冲他笑笑。 “醒了坐起来喝点水。”季寒不动声色地将碗递过去,表情既没有关切,也没有嫌弃。 阿布支撑着坐起来,想去接碗,不想身子一软,连碗带水一起脱手…… 季寒眼疾手快地抄起水碗,顺道将洒出来的水出兜了回去,一滴没落在被子上。面对阿布的目瞪口呆,他淡淡一笑,往她背后塞了个靠垫:“喂你。” 阿布极力装出镇定的模样,不过煽动频率比平时略高的鼻翼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季寒看在眼里,没点破,只是一勺一勺喂她喝水。 很快,一碗水就见了底,阿布安静地躺回床上去,不过换了个角度,以前是仰面朝天睡,今天是侧向季寒的方向睡,手有意无意地按到他落在床边的衣袍上。 季寒轻轻一抽,没抽回来,衣袍被她攥着,前者扬了扬眉毛没再采取进一步的动作,由她去了。 这一夜到此为止,什么也没发生,阿布没做出其他出格的行径,季寒也没有证据表明她是别有用心。 但阿布的发病频率开始越来越高,从最初的两三天一次,慢慢发展到一天一次,甚至一天两三次,而且越来越依赖季寒,他不相信这是巧合。 沐乐有点不开心,她不是小气,但她一个人在宫里无所事事实在无聊,季寒原本就忙,难得有空,都被阿布霸占走了,最郁闷的是,她还不能进去…… “娘娘,要不,把阿布送出宫去静养吧。”荷花实在忍不住了,“这不是普通的病,也没有准信,谁知道什么时候好?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天天照料病人?” 沐乐怦然心动,真想点头,她赶紧深吸一口气,暗骂自己没良心,坚决地摇了头:“现在她只有看到季寒才能安静下来,出宫病情恶化怎么办。” 荷花急了:“就因为她只有看到皇上能安静下来,才有问题啊!娘娘,防人之心不可无!皇上九五之尊,多少女人盯着,谁知道那个阿布是真病还是装病!” 沐乐怔了一秒钟,凄凉的摇摇头:“阿布有爱人,刚死,她是伤心过度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想多了。” 荷花心串警铃大作…… 刚死?那就是现在没有了啊!娘娘你缺心眼呢! 沐乐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楚景天的药好像慢慢开始没效果了,看来真应该请个太医来试试。 季寒觉得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阿布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于是乎,他把坎库叫进宫:“你收拾一下,准备把阿布带回去养病。” 坎库纠结地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总在宫里不成体统,就是不知道她让不让我接走。” 季寒看了他一眼:“她根本没病!小心她的蛊!” 坎库大惊:“你怎么知道?” “她装病混进宫来,只是为了接近我,应该是想为李铁力报仇吧。” “她做什么了?” “目前还没有,但是快了!” 坎库的眉头皱成了铁疙瘩:“你对她有成见。” 季寒抬眸,如鹰隼般的目光犀利地在他脸上一扫:“要不要跟我赌?” “怎么赌?” 季寒淡定地说出一套计划,坎库思忖片刻,点点头:“好!” 沐乐已经三天没好好跟季寒说话了,今天荷花又不停地在她耳朵旁边念叨宫里狼多肉少之类的经典宫斗言论,她终于决定去阿布那里碰碰运气,说不定阿布现在状态能好一点,看到她不至于吓到了呢。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傻太天真! 沐乐前脚才进屋,阿布那里就迸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闹,疯一般地上蹿下跳,甚至爆出拿头撞柱子的新病情。 “不是不让你进来的嘛!”季寒低声训斥,“出去!” 沐乐呆呆看着他,跺跺脚,扭头跑开! 季寒微微一怔,沐乐竟然没跟他发脾气?他还以为小东西会掀桌子摔椅子呢,他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小东西这次要生大气了! 他反手一掌,轻斩在阿布颈上,阿布哼也不哼地倒地昏厥,他让荷花把人抱上床,这时候最重要的是先把沐乐追回来。 谢天谢地沐乐没有乱跑,她回到了自己房间,安静地坐在床上发呆,看见季寒进屋,叹了口气。 “沐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乐忧伤地看着他:“你会怎么对阿布?杀了她吗?” 嗯?季寒微怔,这画风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她装病的?”沐乐果然幽幽说出让季寒震惊不已的话,“她想干什么?杀你还是杀我?” 他握起她的手,心里暖暖的:“我还以为你要误会我。” “如果到现在我还不相信你,那我岂不是太傻了。”沐乐轻轻靠到他肩膀上,“我只是……我心里很不舒服,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阻止不了阿布的恨……” “我不能向你承诺不会杀人。”季寒揽住她的肩膀,“东水曾有过巫蛊之乱,我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阿布性子原本就邪,一旦走得太远,没人控得住她。我只能答应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走那一步。” 沐乐点点头,季寒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冒险了,她不能再要求更多,现在他要为全国百姓的安康负责了! 季寒看到沐乐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一阵阵抽痛,有意逗她开心,亲亲她的耳朵:“为什么相信我?” “嗯?” “刚才你扭头就走,我还以为你误会了。” 沐乐轻轻在他掌心画着圈圈:“两个人最重要的是信任,如果连信任都没有,那勉强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么会怀疑你?刚才你吼我的那个态度,一听就知道有问题,除了在南埠树屋那次,你从来没有疾言厉色地骂过我。” 季寒略有些尴尬:“那事……你怎么还记得。” 沐乐脸上慢慢升起诱人的红晕,她怎么可能忘记? 季寒的心被温情填得满满的,原来在她眼里,那并不是痛苦的记忆…… 这次沐乐的态度让他既欣慰又震惊,欣慰的是她居然毫无保留地相信了他,震惊的是为什么他觉得她失忆以后,变成熟了这么多? 深夜,寂静无声。 阿布躺在床上,眯眼睁开一条缝,偷偷向外打量。 季寒坐在床边,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显得愈发精致,即便如此,也没有让床上女人的目光柔和一点,那潜藏在眼底最深处的恨,已经快藏不住了,轻哼一声:“嘤!” “怎么?”季寒立刻转过脸,关切地看着阿布,阿布挣扎了两下,似乎想坐起身却又没什么力气,季寒索性扶住她的肩膀帮她一把。 阿布身子一扭,把脸贴到他胸口,她忍了这么久,季寒今天因为她连沐乐都训了,机会应该差不多要来了吧? 季寒清了清嗓子:“阿布你怎么了?” “我害怕。”阿布偎在他怀里,“我最近总做噩梦,梦到我杀人,那些冤死的人质问我为什么要滥杀无辜。” “既然知道是冤死的,为什么还要杀?” “我控制不住……”阿布睁大眼睛定定看他,“就好像我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会变得安全一点。” 季寒沉默、蹙眉。 阿布试探地慢慢靠近,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见他没有推开的意思,呼吸立刻急促起来,颤抖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见季寒还是没拒绝,大着胆子解开他的衣带。 男人漆黑的眸中散出令人捉摸不定的幽光:“你不该这样。” “我知道。”阿布仰脸,却没有丝毫忏悔之意,皮肤比平时更加苍白,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仿佛随手一碰,都会破损一般。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不主动,不反对,阿布屏住呼吸,一件件脱掉他的衣衫,然后开始脱自己的,她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口了,她的身子从来没让男人看到过,连李铁力都没有。 但现在她没的选择,季寒是个精明的人,沐乐上次中蛊大难不死,他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带着蛊虫靠近,就算她从坎家逃走也是白搭,她想杀的人在宫里,根本连面都见不到。 所以她做出这个大胆的选择,用女人最危险的武器。 据说男人对脱光衣服的女人是不会设防的,在**的驱使下,再小心谨慎的男人都会放松警惕,阿布觉得自己已经离成功很近了,不一会儿,她就会把枕头下面那把带毒的匕首刺进季寒胸口。 除掉了季寒,沐乐不足为惧,阿布不仅要伤她的命,更要伤她的心,沐乐最在意的就是季寒,所以她要得到他,然后再杀掉,哪怕把自己搭进去也在所不惜。 报复的快感在她胸中熊熊燃烧,阿布抬起头,眸光已由温顺变成了**,但是瞥见近在咫尺的男人,却怔住了。 她用力咬了自己一口,确定这不是幻觉,瞬间天旋地转…… 怎么会是他?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0章 情蛊发作 阿布的瞳孔因为惊骇而瞬间放得老大,用力眨了好几下眼,还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直到对面的男人露出不屑的冷笑,她才尖叫地抓住被丢在一旁的衣服挡在身前:“怎么会是你?” 刚才明明是季寒的,怎么一下子居然变成坎库了? “很失望,是吧?”坎库倒是不急于穿衣,一把扯掉她的衣服,摸了摸,确定阿布的衣服里并没有藏什么危险,然后把目光移到床上,果然在枕头底下搜出一把匕首。 阿布草草披上衣服,连滚带爬想往外逃,被坎库直接揪着胳膊给拎了回来:“就你这两下子,还想算计季寒?你这没有自知之明的毛病,看来是一辈子改不了了。” “放开我!”阿布刚才惨白的脸色,现在已经通红得像煮熟了的虾米,“少管我的事,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你杀一个试试!”坎库冷哼一声,“阿布,蛊虫才是你的护身符,你带着蛊,至少还能自保,可你偏要选一条自己最不擅长的路走。” 他戏谑的目光朝她胸口瞥去:“就你这身段,谁给你的自信?” “我杀了你!”阿布被他盯住,身上一阵阵酥麻,好像一时间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不得不加大呼吸频率才能保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她全身都在发烫,脸红得仿佛要溢出血来。 过了好半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气急败坏地扭头闭眼:“你要杀就杀,别废话!” “杀你脏了我的手!”坎库将目光从她身上抽离,顺手两指戳在她胸口,阿布浑身一僵,直挺挺地倒到床上。 刚刚披上的衣服,这么一摔,很不争气地敞开了,阿布又羞又急,想把衣服合上,无奈被点了穴,一点都动弹不得。 她居然以为自己真的可以诱惑到季寒…… 真是太天真了!此番落到他们手上,不知道会受怎样的折磨,阿布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坎库面无表情地走到床边,他答应过李铁力要把阿布当亲妹妹照顾,他不想失言,主要是这死丫头太气人了! 不过现在看到阿布一张绝望的脸,他又忍不住有点心软,她应该……得到教训了吧? 他伸手拎起她的衣服,给她合起来,对于肆意践踏她的尊严,他其实没什么兴趣。 她的皮肤很柔,很滑,还带点跟狰狞表情很不相衬的甜香,坎库略有点失神,然后立刻觉得自己很可笑,这是太久没碰女人了,好像自从季寒和沐乐去南埠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女人。 他这是神经病了吗! 他赶紧收敛心神,准备赶紧把阿布收拾好了离开,可他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阿布身上,发现这丫头很不对劲…… 她的脸色由通红变成了青白,带着痛苦的颤抖,原本充斥着愤恨的眼睛,也溢出莫明的泪水。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丫头中毒了吗,一搭脉,果然气息凌乱,脉相不稳,纵使他不是大夫,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草草将她一裹,直接抱走:“楚景天,快来看看!” 楚景天替阿布把过脉,怪异地看着坎库,看是后者忍不住炸毛:“你这什么表情,说话!” “她的绝情散发作了!” “什么绝情散?” “西楚的一种奇毒!平日里看不出端倪,一旦动情,会让人生不如死,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从她这个发病的程度来看,中毒绝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可能已经很长时间了。” 沐乐挠挠头:“该不会是……跟我一起中的毒吧……” 坎库倏地朝她看去:“你什么时候中的毒?” “我跟季寒大婚……之前……”沐乐咬着嘴唇,“我去找苏一凡来!” 楚景天目瞪口呆,不可能吧,沐乐跟季寒成亲都好几年了啊,怎么会有人身中绝情散好几年都没发现? 苏一凡跟沐乐过来瞧热闹,看了看阿布的情况,笑出声来。 坎库大怒:“笑什么,是不是你下的毒?解药呢!” 苏一凡忍着笑从怀里掏出一只瓶子:“拿去!不过中毒这么久,不是一两天就能解的,每半月服一丸,估计得一年半载才能把余毒完全清干净。在这期间,你们还是克制点的好,别再动情了,不然解毒时间只会更长。” 坎库夺过解药,狠狠剜了他一眼:“嘴巴放干净点!” “我实话实说啊!”苏一凡忍不住又笑出来,“忠言素来逆耳,哈哈哈!” 好在季寒第一时间把坎库拉走,否则这俩人非打起来不可。 他很认真地审视着,看得坎库不耐烦了:“想说什么你就说,少婆婆妈妈。” 季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态度表明也很直截了当:“你已经二十好几,至今还没娶亲,我想……” “不可能!” “你不听我把话说完?” 坎库脸色沉得可怕:“皇上,你现在是在赐婚还是在征求我意见?” “这还用问?” “那就不可能!”坎库倔强地扭开头,“我只把阿布当妹妹,对她和对季雅的感情是一样的,你别乱点鸳鸯谱。” 季寒扫了他一眼:“我几时说过阿布?刚才我正想跟你说吏部侍郎有个年方二八的幺女,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也甜美。” 坎库怔了几秒钟,从季寒眼中看到一抹笑意之后知道自己被耍了,冷哼一声扭头走人:“懒得理你!” 季寒咂嘴:“喂,这是跟皇帝说话的态度吗?” 坎库当作没听见,季寒也就不再多说,该点的他点到了,坎库不是傻瓜,相信能想明白,至于花多长时间,就要看他自己了。 如果他心里对阿布没有一丁点感觉,怎么会一提婚事立刻就想到她? 坎库心烦意乱地踱出房间,季寒希望他收了阿布他可以理解,沐乐肯定是不希望阿布死的,除了他别人想要镇住这丫头都很困难,可是…… 他为沐乐做得已经够多的,不打算连自己的终生大事也搭进去! 将来,或许他会娶个不相干的女人,比如吏部侍郎的幺女,或者刑部侍郎的侄女,谁都无所谓,反正绝不能是阿布! 阿布跟沐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看到她,会忍不住想到沐乐,那以后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阿布被绝情散折磨得生不如死,解药虽能稍稍缓解她的痛楚,但按苏一凡的说法,根治没这么快,慢慢熬着吧。 现在即便季寒不把她锁起来,她也做不得恶,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把她锁了。 沐乐没有阻拦,直到季寒认为安全级别达标之后,才提出要跟她单独谈谈。 阿布极力摆出傲慢和仇恨的表情,可惜不太成功,她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你中绝情散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发作。”沐乐的语速很平静,“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阿布不作声。 “季寒跟我说你对李铁力只是兄妹之情,不是爱。”沐乐很理智地说,“之前我不完全相信,我原本以为你是爱他的,只是因为太骄傲了不肯承认,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你真的不……” “你胡说!”阿布尖叫、愤怒地打断她的话,“铁力哥没有离开,他会听见的,我不许你胡说八道,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沐乐叹了口气:“你自我催眠一百遍,喊得再大声,也不能改变你爱的那个人根本就是坎库的事实。阿布,如果你曾经对李铁力动过心,不可能到今日才毒发!” 阿布冷笑:“我跟铁力哥是纯洁的爱,没你们那么多肮脏的弯弯绕!” 沐乐的脸不自觉地红了红,这种事说起来有点害羞,但她坚持自己观点:“情.爱和性.爱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李铁力不能让你产生你说的那种肮脏的弯弯绕,那你就不是真的爱他。” 阿布瞳孔放大,没想到沐乐会有这么大胆豪放的言论。 “阿布,我知道李铁力的死让你很痛苦!”沐乐伸手,轻轻扣在她手背上,“但人要向前看,你可以怨我,别惩罚自己。坎库心里是有你的,我不希望你们等到将来有一天,真的错过了彼此,再经历一遍痛苦。” “他有个屁!” 沐乐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坎库,更把阿布的怨恨勾得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样爆发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坎库他喜欢的是你,他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都是你!根本没有我和铁力哥半点影子。” 沐乐咬了咬嘴唇:“不!那是他以为!他对我,就像是你对李铁力的执念一样,根本不是事实!你要相信你身体发出的最真实的信号,坎库那边,相信季寒会让他想明白。” 阿布冷冷向她看了两秒,唇边露出残忍的笑:“信号?沐乐,如果你觉得欲.望才是真实的,那你太可笑了。男人跟你上床,不代表他喜欢你!季寒还跟别人上床呢,背着你把人家肚子都搞大了,照你的说法,他爱的到底是你还是别人?”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1章 凤印 沐乐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眯缝起来,阿布说什么都可以,怎么恨她都可以,但污蔑季寒,是她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阿布全身充斥着报复的快感,她原本是想把这个杀手锏留下来,等杀掉季寒之后,再当着沐乐的面甩她一脸的,现在虽然计划没能完美地实现,但能看到沐乐此刻脸上痛苦的表情,也足以让她畅快一番了。 沐乐不愿意再跟她多说话,起身,拂袖离开。 “真可笑!”阿布嘲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傻女人啊,被人骗了还不肯接受现实!有闲功夫管好你自己吧,少在我面前说教!” 沐乐噌一下回过头:“我不会相信你,以后这种话,你省省力气吧,激怒了王爷,我不敢保证你还能不能活命!” 阿布咂巴着勾了勾嘴角:“王爷?人家现在是皇帝了!三宫六院很正常好不好!你们成亲这么多年也不见你给人家生个孩子,季寒不在外面偷偷生一个,这万里江山难道以后拱手让人不成?黎采儿就在逞都,不相信我说的,你自己去看哪!” 沐乐紧紧握起拳:“黎采儿?” “你不会连黎采儿都忘了吧!”阿布一副你还真是牛叉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能得上你这种毛病就好了,不开心的全部忘掉,永远活在自己虚构的梦里!” 沐乐用力摔上门,她一个字也不相信,她要去找季寒问清楚!可季寒听到黎采儿名字的时候那是什么表情? 她的心因为疼痛而迅速收紧:“真有这么个人?阿布没骗我……” 季寒脸上迅速掠过一抹杀气,但很快就消失殆尽,变成了无奈的颓废:“是。” 有那么一瞬,沐乐觉得自己被丢到了火星上,周围赖以生存的氧气通通被人抽干,她像离开水的鱼一样,张大嘴拼命呼吸,却还是无力阻挡身体因为缺氧而窒息。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那声音无比陌生,就连沐乐自己听在耳里,都觉得一片冰凉…… 季寒回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意外。” 意外?很好,黎采儿真是命好,意外着都能怀孕!她努力了这么久,吃了那么多药,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见沐乐晃晃悠悠,如游魂般飘出房间,季寒不可遏制地生出一股绝望的颓废,他希望能翻过去的历史,终究还是一幕幕浮现,人犯下了错就要付出代价,没有侥幸。 再次走近阿布的时候,沐乐已经恢复了冷静,理智得让人害怕,声音波澜不惊:“你说知道黎采儿的下落,她在哪?” 阿布哈哈大笑起来:“季寒承认了吗?他倒是大方!沐乐啊沐乐,你也有今天!” “我问你她人在哪?”沐乐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你声音这么大,是非要把季寒喊来杀了你才满意吗?” 要挟奏效,阿布一秒钟噤声,聪明如她,当然知道此刻的季寒比垂死的猛兽还危险。 沐乐得到她想要的信息,素手一挥,掌中的匕首割断了阿布的绑缚,阿布怔了好半天没回过神。 “走!”她冷冷回头,“现在我不欠你了。” 阿布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就这样放掉我,不怕死吗?” 沐乐走得头也不回:“我不在乎!” 阿布有一丝晃神,仿佛看到了李铁力死后那个绝望的自己,因为绝望,所以不理智,因为绝望,所以什么也不在乎。 沐乐在心里揣摩过一百次黎采儿的长相,猜测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才女,否则怎么可能让季寒背叛他们的诺言?所以见到黎采儿本人,委实让她吃惊不小。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身材干瘦、皮肤黑黄、头发稀疏的女人,竟然怀了季寒的孩子…… 黎采儿定定看了她一眼,万福行礼:“皇后娘娘金安,到底还是让您找到了我们母子。” 沐乐蹙眉:“你什么意思?” 黎采儿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娘娘大驾,难道不是要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吗?” 沐乐的嘴角抽搐了两下,黎采儿不卑不亢的样子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失败者,她怀的是季寒的孩子,所以有恃无恐,哪怕此刻沐乐要她的命,她也是赢家。 “我不是来杀你的。”沐乐小手一挥,吩咐荷花和李福临,“带她回宫,不能让身怀龙裔的女子流落民间。” 此言一出,别说李福临他们,就连黎采儿都怔住了,荷花大急:“娘娘,使不得啊!” “有什么使不得?皇后的职责,不就是统率后宫,为皇上开枝散叶吗?”沐乐赌气冷着脸,“怎么,我现在连给皇上纳个妃的权力都没有?” 荷花语结,吱吱呜呜半天不知该怎么接茬…… 沐乐转向黎采儿:“贵妃,怎样?” “娘娘会错意了。”黎采儿显然没料到沐乐会给她来这么一出,一时无措,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我对后宫的品阶没有任何兴趣!我只要这个孩子,就足够了!” 她说她的,沐乐说沐乐的:“你怀了季寒的骨肉,这就不是有没有兴趣的事了,我就必须把你接进宫去!” 荷花满头包,差点把衣摆给搅烂:“娘娘三思啊,皇上没说过要给她名分的……” “到底我们谁是主子?”沐乐摊手,凤印端正地立在掌心,“要不这皇后给你当?” 虽然她很生气,就快气炸了,但瘦儿吧唧,面带菜色的黎采儿毕竟怀着季寒的孩子,她要呕气也是回家呕,为难身临窘境的孕妇,不是她的风格。 荷花扑通跪下去,这回当真急哭了,关键时刻,还是李福临站出来:“就按娘娘的意思办吧。” 荷花各种绝望:皇上发现他们出宫这么一小会儿,就带了个贵妃回去,会怎样? 李福临冲她摇摇头:皇上吩咐过,尽量顺着娘娘的性子来。 荷花仰脸45度无语望天,话是这么说,但立贵妃是大事好么,一旦立下去,这黎采儿可就明正言顺地登堂入室了,生的孩子有机会继承大统,皇氏不比普通百姓,普通人家争宠最多是受点气,但在宫里,却是一不留心就要丢命的。 别人都是防火防盗防女人,沐乐倒好,上赶子往屋里引狼! 黎采儿疏眉紧锁,向沐乐凝视了好半晌,声音比刚才更加冷冽:“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会跟你回宫的!” “你想抗旨?知道抗旨是什么罪过吗?”沐乐秀气的眉毛也皱了起来,不由分说一指,“带走!” 黎采儿在将自己怀孕的消息透露给阿布之后,就日夜在盘算着这消息何时能够传到宫里,可她千掐万算,也没预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她忽然有点无所适从了。 沐乐把黎采儿接回宫,吩咐李福临和荷花给她收拾寝宫,季寒远远看着,她理都不理,荷花心里那个苦啊,娘娘这是当真要往宫里头领贵妃了,皇上也不拦着吗? 贵妃是什么人哪,皇后之下万人之上,怎么能是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 沐乐打点好一切,面无表情地出门,黎采儿沉着脸坐在炕头,很难说她跟沐乐究竟谁更恼火些。 沐乐打从听到这个震撼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处于懵圈状态,出宫的时候已经开始头晕,强撑着没倒下去,回宫以后更觉疲累,她不肯在黎采儿面前倒下,又硬着头皮多扛了一个时辰,现在终于把黎采儿打发妥当,再也支撑不住,刚出门,便晃晃悠悠地晕倒了。 “娘娘……娘……”荷花还没来得及把胸口的气都叫完,身边风影一动,沐乐已经被季寒给抱走了。 小东西身上滚烫,烧得很厉害! 沐乐病势汹汹,不止烧得高,而且时间长,连续三天没睁过眼睛,状态好的时候会说胡话,状态不好就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直把楚景天和宫里的一堆苦逼太医活活累瘦了几圈儿,还是执拗地不肯醒过来。 坎库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阿布把沐乐害成这样,然后还逃走了,他…… 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窃喜? 还好她没有落在季寒手上,否则这次季寒恐怕不会留情。 等等! 他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呀!现在不应该是沐乐的身体最重要吗?可是沐乐有很多人关心牵挂,而阿布,一个在意她的人都没有。 季寒心里苦,他发泄情绪的途径只有一个,玩命地干活,跟沐乐拼了,她不肯醒,他就不肯睡,誓要跟她痴缠到底。 楚景天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骂娘:“你早干嘛去了!那个黎采儿就躲在逞都,沐乐都能找到,老子不信就你找不到!” 季寒当然找得到,他只是不想去找,他觉得如果趁着沐乐失忆,刻意把这事隐瞒起来,就更对不起她了。 沐乐的烧,在第六日的时候终于退下去了,整整五日五夜没合眼的季寒眼睛里布满血丝,她乍一睁眼,还以为见到了鬼,噌地从床上跳起来,光着脚就往外跑……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2章 放手 季寒看见这个场景,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屋外的侍卫听到尖叫声,齐刷刷地拔刀进来护驾,只把沐乐吓得一头撞在柱子上,瞬间眼冒金星…… “沐乐?沐乐!” “放开我!”小东西尖叫着一把将他推开,紧紧抱着柱子,俨然像只受惊的小兽。 楚景天一直没走远,这时候来得很快,看沐乐这样子,不用把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紧紧绷着脸,冲季寒摇了摇头。 沐乐不能受刺激,现在不止受刺激,还连续几日高烧不退,这会儿大概当真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沐乐的情况,却比两人预计的更加不乐观,她不止失忆了,而且情绪很不稳定,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整日缩在柱子后面,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尖叫着躲开,去跟另一根柱子相依为命…… 阿布装疯,沐乐却是真的疯了。 楚景天对此毫无办法,季寒的武功倒是能帮上忙,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拍晕了点上睡穴,能让她睡一觉,迷迷糊糊间,还能喂进去一点米汤肉汤。 苦逼的御医们,各个胆战心惊想去挠墙,楚景天习惯了季寒的黑脸倒是不怕,他们可没那么心大,皇上板起脸,足以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黎采儿来找季寒,是沐乐发病的第七日,比之先前在宫外,她更憔悴了些,脸色蜡黄蜡黄,定定看着他:“进宫七日了,都没见到你。” 季寒回答得很平静:“最近忙,没顾上。” 黎采儿极力克制着情绪,但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主人的痛苦:“你不恨我吗?为什么不杀了我?” “孩子是无辜的。” 他不会杀她,他没有狠到连未出世的孩子都赶尽杀绝的地步。 黎采儿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我命不久矣,你会善待这个孩子的?对吗?” 这次季寒保持了沉默,拿起朱批:“你下去休息吧。” 黎采儿的眼神迅速暗淡下去,他不在意…… 他只在意他和沐乐的孩子,至于她,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于他而言并没有差别,他不杀他们母子,纯粹是出于一点怜悯,至于他们和他的关系,他不削一顾! 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心硬如铁的男人! 悲哀到这份上,苟延残喘还有意义吗? 黎采儿笑了,笑得很邪恶:“季寒,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所有的感觉,都是幻觉!你一向看不起我的**法,终究还是着了我一次道,哈哈哈!” 季寒倏地抬头。 黎采儿笑得浑身颤抖:“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杀我?你跟沐乐都被骗了,哈哈哈!那天我是很想跟你来点什么的,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不给我一点反应,哈哈哈!”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黎采儿这个样子,确实是绝情功被破功的症状,如果他们什么都没有,那她…… 黎采儿戏谑地扬着头:“不是你,我随便找了个男人,除了冷酷无情的季王,没几个人会拒绝送上门的女人。” 季寒蹙眉:“值吗?” “值啊!”黎采儿哼了一声,“把你和沐乐逼到这种绝境,让我做什么都值得,谁让你那么心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季寒真的很不能理解她的逻辑…… 黎采儿几近癫狂地跑到他面前:“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杂种,是不是很想杀我?杀吧!来啊!” 季寒放下手中的朱批:“李福临,让人把她带走。” “季寒,你为什么不杀我!沐乐疯了你怎么不杀我给她报仇!”黎采儿一路叫嚣着,直到回到冷清清的宫殿里,才嚎啕大哭起来,她对他好换不来他的情意,激怒他也不能如愿地死在他手上,她怎么这么失败! 泪,缓缓流下来,她讨厌这样的自己,肮脏、阴险、不择手段!她本来不是这样的,骗他吃下鱼目的时候,她真的就只是想要对他好,第一次给沐乐施**法,她也是真心歉疚。 但不知不觉间,她就越走越远了! 她很痛苦,孩子的到来让破功的苦楚翻了数倍,她就这么熬着、熬着,用各种办法吸引他注意,希望他会来找她,无论是爱她还是恨她都好,可他却总也不来,一次都没有来,连想都没有想过,让她的痛苦,都没了意义…… “皇上!”天黑时分李福临去向季寒禀报,“黎采儿,自尽了。” 季寒没抬头,淡淡地说:“葬了吧。” 这样的结局并不能给他带来多少欢愉,但黎采儿放手结束痛苦,对她来说,也算是种解脱。 李福临嗯了一声,刚想退下,荷花却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满脑门子冷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皇上,不好了,娘娘……” 季寒不等她说完,已经冲出去了。 沐乐坐在窗台上,专注地看着外面树梢上的一对喜鹊,宫女太监们站成两排,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贸然上前,沐乐会从窗户上跳下去。 荷花看到这副场景,脸都绿了,脚一软,险些摔倒,强自挺住,准备上前游说沐乐,季寒却侧头,低声向她吩咐了几句。 沐乐的注意力是被一阵急促的狗叫给吸引回来的,她只感觉某样柔软的事物在脸上一刮,然后就是一股巨大的推力,害得她咕咚一声从窗棱跌到地上。 荷花拔腿就想往上冲,又一次被季寒给拦住了。 沐乐摔得四仰八叉,却没有像荷花想象的那样尖叫躲避,她出奇地冷静,扭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儿,将目光定格到某个角落,不一会儿,那里探出一只雪白色的毛茸茸狗头,旋风一样刮到她面前,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一通猛舔。 荷花惊得差点把眼珠子掉到地上,沐乐这是在…… 笑? 没错!娘娘真的在笑!她感觉已经几辈子没见沐乐笑过了,这笑容此刻看来,弥足珍贵。 李福临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她,朝门口使个眼色,荷花这才回过神,暗骂自己没眼力见,赶紧撤出去。 直到掩上房门,她还各种不可思议:“娘娘受了这么大惊吓竟然没有吓到?” 李福临却是看出了些门道:“娘娘从前就喜欢那些战兽,此时此刻,大概只有它们才能让她不设防。” 荷花略有些委屈,李福临的意思是,他们在沐乐心里,不如狗?不过连皇上都不如呢,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季寒从沐乐的反应里得到启发,很快,就把豆豆等一干战兽全弄到宫殿里来了。 豆豆看见沐乐,扑过去,在她手上拼命蹭毛,沐乐从最开始的惊骇,到困惑,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季寒一眼。 季寒心念微动,脑海中的念头电光火石地闪过,沐乐之前说她能感应到战兽的思想,难道现在又绕回去了? 他命人端来食盘,里面是一碗熬得很糯的粥,才走一步,沐乐立刻警惕地缩起肩膀,他赶紧停下脚步,将碗交给紫苏,紫苏叼到沐乐面前,她犹豫一秒,竟然端起来自己喝了。 季寒大喜,谢天谢地终于肯吃东西! 他果断扭头,让林路带着荒唐一起过来陪伴,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让小东西尽快像正常人一样能吃能睡,然后才能谈及其他。 沐乐也不让林路靠近,但看得出她对荒唐有亲近之意,林路眼珠一转退到旁边,让荒唐自己走路,沐乐果然箭步上去扶住了它的腿。 “沐乐你记得荒唐,却一点也不记得我们了吗?”林路远远站着,悲从心起,“王爷、楚景天、坎库,你都不记得了?” 沐乐看了她一眼,低头摆弄狗毛。 “我们两一起进的驭兽司,别人都看不起我,除了你。当时你说你要当季王妃,我还觉得是在异想天开,没想到现在你都是皇后了。”林路伤感地擦了擦眼泪,“沐乐,黎采儿的事我听说了,虽然皇上没跟我讨论过这事,但我相信一定是个意外!他那么爱你,就连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他对你的心意都没变过。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就让这么个黎采儿给破坏了,不觉得可惜吗?更何况她人都死了……” 沐乐摸着荒唐,幽幽开口:“跟我说说。” 林路以为自己幻听,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刚才沐乐真是在跟她说话,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什么?” “说我不记得的事。” 两人从正午一直说到天黑,又说了一夜,直到天空透出鱼肚白,沐乐靠在欢欢背上睡着了。 林路从屋里出来,疲惫不堪,情绪却很亢奋,看见季寒,露出灿烂的笑:“皇上,沐乐不让我靠近,但她肯听我说话,也能睡觉,我把这几年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哪些事?” “所有。”林路低下头,“我知道的所有事,包括夏齐峰,还有,黎采儿……” 她不确定季寒会有什么反应,但她觉得不应该再对沐乐有所隐瞒。 季寒对她笑笑:“很好,辛苦你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3章 温柔陪伴 沐乐的病确实是见好了,季寒出现在屋里,她不再尖叫着躲闪,这让他非常安慰。 虽然她并没有跟他说话,也没有看他,很有些把他当空气的意思,但季寒能感觉到沐乐在观察他,她在体会某种情绪,以他现在还无法理解的方式。 他有耐心等,等到她主动跟他说话的那天。 五日后,沐乐终于开口:“他们说你喜欢我。” 季寒在心里打过无数腹稿,排演沐乐跟他说话的时候该如何反应,这个问题虽然直接得有些大胆,但他并不是毫无准备,可等她真正问出口的时候,他却依旧不知如何回答,就只是定定看着她,露出了笑。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沐乐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季寒一怔:“什么?” “黎采儿的事,为什么不解释,你跟他什么都没有。” 季寒愕然,本能地就想朝她冲过去,沐乐向后一缩,他赶紧顿住脚步:“你怎么知道?” 沐乐垂头不说话。 黎采儿死之前跟他见面,没有第三者在场,依季寒的武功,有人偷墙根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他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事,沐乐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 他屏住呼吸,试探地问:“你现在,连人的情绪都能感应到了?” 沐乐倏地抬起头,晶亮的眸子在他面上一扫而过,再次陷入沉默,季寒心中惊得翻江倒海,这么说他猜对了,她病这一次,感应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更强烈? “是我先问你问题。”沐乐拿荒唐背后的毛打结玩,“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解释?” “这个你感应不到?”季寒没指望她回答,问完以后自己做了解释,“之前是不知道,知道的时候你却病了。其实我对自己的意志有多坚定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否则也不会被黎采儿浑水摸鱼,我不想给自己的懦弱行为找借口,也不想再用这个事情来伤害你一遍。” “嗯。”沐乐低低应了一声,无论他怎么逗,她都不肯再说话,弄得季寒心里乱乱的,他的解释让她生气了吗?那是他真实的想法,是不是跟她期待的不一样? 他一向以谋算见长,沐乐在他面前就像是张白纸,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一日,要因为揣度小东西的心思而食不知味…… 好在沐乐还肯吃饭,让季寒悬着的心能够稍稍放下一些,他在屋里静静陪着她,直到三更天,沐乐躺在床上,已经一个时辰不动弹了,他才离开,准备去看点折子。 这一看,就四更了。 沐乐只觉得眼前一花,鼻中已嗅到淡淡的青草味道,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扭头就逃,背后传来季寒的声音:“吓到你了?” 届时她才跑出十多米的距离,如果他要追,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但他没有,于是沐乐妥协地停下脚步:“我睡不着。” 她不知道这简单的四个字,在季寒那里起了多大的化学反应,听得他鼻子发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再一扭头,两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沐乐赶紧又逃出两步:“你别靠我这么近,我,不习惯。” “好!”季寒慌忙收敛情绪,“我就站在这里,你睡不着我陪你说话,好不好?” 沐乐点了点头。 季寒又激动又着急,别看他平时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其实是个很不擅长聊天的人,两人在一起,都是沐乐叽叽喳喳,或者她挑了话头,他顺着说下去。 忽然让他说,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自认为很体贴的话题:“为什么睡不着?” 真是个要多不浪漫有多不浪漫的破问题! 好在沐乐没有嫌弃,她低头绞了绞衣摆:“我脑子里乱乱的,就好像被丢在菜市场,一刻没安静过。” 季寒扬了扬眉毛:“那是感应太强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沐乐垂头,“我不想听,但它们总是不停地钻进我耳朵来,有的清楚一点,大部分都很模糊,到处都是嗡嗡嗡的,我还以为自己到地狱了,后来发现清楚的那些,来自于动物,不清楚的那些,是人。” 季寒屏住呼吸,原来如此,难怪沐乐刚醒的时候会被吓成那样!易地而处,这种事摊到谁头上,想冷静估计都很困难。 沐乐幽幽地继续说道:“可能是因为动物的心思比较简单,它们的诉求明确,想吃、想睡、想让我陪它们玩、想让我高兴。人就没那么好懂了,你是我能读得最清晰的一个,但依旧很模糊。” “你读得懂我?”季寒身上蹿过一道兴奋的电流,“读出了些什么?” “你想靠我近一点。”沐乐脸上泛出扭捏的红晕,“还想做些……更亲呢的事。” 我去,季寒无语,他还希望她能好好吃饭乖乖睡觉呢,她怎么就没感应到? “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沐乐看了他一眼,“我们的事林路都跟我说了,我很感动,但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听故事一样,你心里想的那些事,现在我……没办法接受,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 能!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季寒嘴角抽搐了两下:“沐乐,你再仔细读读,我想的不止是这些。” 沐乐认真地闭上眼睛,过了半晌睁开,摇摇头。 好吧,季寒脑后垂下三道黑线,看来她只能读到最基础的生理需求刺激出的思维,难怪说动物比人好读得多。 他深吸一口气:“你放心,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任何事,但你让我靠近一点跟你讲话,好不好?隔这么远扯着喉咙喊,被宫人听到了多尴尬。” 沐乐想想觉得有理,于是点了头:“进屋吧,我想请你帮个忙。” 太好了!季寒在心里欢呼! 可怜的皇帝,沦落到被允许进房间都要感激涕零的地步。 季寒以为沐乐会请他喝杯茶,没想到她竟然在他惊骇的目光中径直走到床上去了,他左顾右盼,这是该跟过去好呢?还是跟过去好呢? “你过来。”沐乐盖好被子,很软萌地看着他,“麻烦你再点我一下。” 啥? “点我一下!”沐乐指指自己胸口,“你点我一下,我就能睡着了。” 哦! 季寒赶紧走上前去,沐乐闭着眼睛,脸因为害羞憋出一点红晕,季寒原本没觉得什么,毕竟都老夫老妻了,早就过了牵个手就能兴奋半天的毛头年纪,但不知为何,看到她含羞带怯的表情,他竟然不争气地开始心跳加快…… 他赶紧深吸一口气,在沐乐胸前戳了两下,那饱满而副有弹性的手感,肿么这么好? 季寒觉得自己这是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被点睡穴的沐乐,安静地睡着,如墨的长发洒在枕上,清纯中略带性感,季寒就这么痴痴看着,直到李福临过来提醒他该去上早朝,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没听到脚步声。 然后一扭头,战兽站成排,集体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季寒端起架子,淡定自若地离开房间,偷偷抹掉掌心的冷汗,哎妈好丢脸,沐乐一直说獒犬能够嗅到人体的信息素从而感知人类的情绪,不知道这种情绪能精确到什么地步,该不会跟沐乐一样粗浅吧? 他总觉得刚才小可乐看他的表情怪怪的,是错觉吗? 可乐才一岁半哪! 那天朝堂上,文武百官胡咧咧了些啥季寒一个字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沐乐清纯的小脸,恨不得赶紧结束早朝回去守在她身边。 这些日子,他用疯狂的工作来克制对她的担心,现在主要矛盾得以解决,思念立刻犹如潮水般决堤,再也克制不住,更何况他也并没有认真想要克制。 季寒下了早朝,沐乐还在酣睡,他也不去吵她,乐得在旁边默默围观,不过这次,让李福临把战兽都弄了出去,难得小东西现在肯跟他说话,傻子才继续在屋里搁这么些个电灯泡。 沐乐转醒已经是正午。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季寒看着她很温柔地在笑,她赶紧坐起身,把头发理理好,略有些嗔怪地噘起嘴,这皇帝怎么搞的,天天围着她转,都不用理朝务的吗? 而且…… 总想跟她亲热,绝对的荷尔蒙过盛型! 她把穿越过来的一切都忘了,现代的记忆却还有不少残留,虽然也是支离破碎的不成体系,但记一点算一点,此刻它们对沐乐来说,无疑比黄金珠宝更珍贵。 “带你去个地方!”季寒给她拿来裘皮暖袍,把她裹粽子似地裹起来,“我让人搭了暖棚,以后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你都能看到鸡蛋花。” 沐乐舔舔嘴,把“我并没有喜欢鸡蛋花”咽回肚子里,抱着满看看的心态去了。 鸡蛋花确实很美,每一株都经过精心打理,无论是白花还是绿叶上都一尘不染,她的嘴角温柔地勾了起来:“我在这多呆一会儿,行不行?” “当然可以,我陪你。”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4章 皇后娘娘学坏了 自此,沐乐爱上了鸡蛋花,每天都要去看一看。 季寒无论多忙,都会在中午最暖和的时候抽出半个时辰陪她赏花,两人索性在花园里摆上一张餐桌,边吃边看边聊天,倒也舒心怯意。 今日,沐乐正喝着自己喜欢的西湖牛肉羹,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喘着粗气跑进来:“皇上!娘娘!梨园那边出事了!贵妃娘娘要自尽!” 梨园闲极无聊,宫人们憋闷无比,难得出事,恨不得闹得太上老君都知道。 李福临蹙眉:“皇上早已削除她们的封号,现在哪还有贵妃!” “是!是!”小太监跪在地上,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姚玲珑嚷嚷着要自杀!” 沐乐探究地去看季寒,后者从容地给她解释:“是夏齐峰从前留下的妃嫔。” 沐乐放下筷子:“出人命可闹大了,去看看。” 现在她的话比从前少许多,不过季寒已经适应,单听语气就能判断她的心情。比如现在,他笃定沐乐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产生消极情绪,便也乐得她多过问一些宫里的事。 梨园是个精致的院落,完全不是沐乐想象中冷宫的样子,自带一个挺大的园落,不止有荷塘锦鲤,更有亭台楼阁,就是挤了些,统共二十八个房间,却住了近五十名女人和十来名太监。 李福临进门,立刻朝一名小太监剜去,小太监抱歉地摊摊手,示意自己已经尽力了,梨园人太多,他一个哪里看得过来…… 沐乐定定看着那小太监,挠了挠头:“我以前,见过你吗?” 那小太监从前跟在她身边伺候过,做梦也没想到沐乐竟然还认得他,大喜之情溢于言表:“娘娘,奴才是小卓子啊,您还记得奴才?” 这个名字沐乐已经不记得了,只是看到那张脸觉得似曾相识。 “皇上来了!” “皇上真的来了吗!” 不远处,传来一片女人的尖叫,随即整个院落嘈杂起来,蛰伏的美女们纷纷涌出,果然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其中最漂亮的一个,连沐乐都忍不住多看两眼,这个好像也见过? 姚玲珑已经许久没见过季寒,骤然相见,百感交集。 季寒比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老多了,额间甚至隐隐露着华发,却半点不影响他的魅力,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让人神魂颠倒,此刻,那双眼睛里充满着宠溺,更多出几分诱惑。 可惜,这样的眼睛,看的从来不是她。 如果当初是她嫁为季王妃,那如今皇后该是她才对,沐乐算哪根葱,凭什么染指皇后宝座?还得到那个男人无怨无悔的爱? 她不服气!气得快炸锅了!气得想自杀! 姚玲珑尖叫着冲上前去:“季寒,你为什么一定要喜欢这个出身低贱、还不干不净的女人!你那么心高气傲,为什么甘愿捡夏齐峰的破鞋穿!那个贱人都跟夏齐峰睡……” “大胆!”小卓子暴怒之下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你吃了豹子胆,敢在皇上和娘娘面前胡言乱语!” “哈哈哈!我都不想活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姚玲珑癫狂地笑起来,直指季寒,“他把我们关在这里不见天日吃喝等死,早死一日,晚死一日,能有什么差别!杀我啊,来杀我啊!哈哈哈!” 季寒默默牵起沐乐的手,声音很冷静:“走吧。” 沐乐用力抽了两下,无奈他力气很大,她摆脱不了那只大手,当着一堆人的面她决定给季寒留点面子,于是由着他牵住,仰脸问:“为什么把她们关在这?” 季寒笑了,牵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感觉甚好,好到他刚才的怒气都消散了大半:“没有关她们,我让她们出宫,她们不走,这才在这里颐养天年,外面战兽多,不安全。” 沐乐又转向姚玲珑:“为什么不出宫?” 姚玲珑气哼哼地扭头不去看她,出了宫她能上哪去?她是公主,从小被人伺候到大,让她流落街头,她才不干呢!而且她总怀了一丝期望,说不定季寒能…… 沐乐思忖了片刻,向季寒问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嗯?” “我感觉今儿是个好日子,可又记不起来是什么。” 季寒眸中闪过十足欣喜的光亮:“不用管今儿是什么日子,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沐乐舔舔嘴,指着那群莺莺燕燕的美女:“别把她们关在这里,每人分一只战兽,我教她们驭兽吧。” 咳咳!季寒被噎住了。 沐乐歪歪头:“你们喜欢什么战兽?随便挑!宫里有战獒、战象、战豹,还有战狼!” 美女们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沐乐冲姚玲珑甜甜一笑“公主,就从你开始吧!” “谁……谁要学驭兽!”姚玲珑花容失色,“咬了人,你负得起责任吗!” “你都无聊得想死了,还在乎被咬?再说,只要认真学,也是不会被咬哒。”沐乐忽闪着大眼睛,“无聊就要找点事情做才好,不想学驭兽的话想学什么?是去针房做手艺,还是去膳房做厨艺?要不这三个你们挑着来报名吧,我安排?”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她,沐乐挠挠头:“别这样看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是皇后嘛,理应照顾你们。” 季寒险些笑出声,这群女人都快吐血了,沐乐居然还觉得人家是在感激她? 萧朵儿第一个跪下去:“皇上,臣妾想出宫,求皇上恩准。” 凭她们的姿色,虽然已非完璧,但找个男人嫁掉还是没问题的,留在宫里被人当杂役使唤,那不是脑子有病嘛! 原本她和姚玲珑转着一样的心思,觉得换了皇帝指不定能有出头之日,现在瞅着沐乐风声水起地当上皇后,季寒并没有看其他人的意思,连怀了身孕的黎采儿都死得莫名其妙,她们还能有什么前程? 此一时彼一时,还是走为上的好。 她挑了头,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季寒嘴角微微上扬:“你们本是自由身,想走随时可以,李福临,每人赏五十两银子,放她们出宫。” 柳淑混在一群人里,僵硬地磕头谢恩,她们曾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女,纵然被夏齐峰蹂躏,也是皇上的女人,打心眼里觉得高人一等,现在,居然被季寒用五十两银子打发了…… 可她们又能怎样呢?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男人不拿她们当回事,她们就什么都不是。 姚玲珑呆呆望着头顶的一片宫墙,人人都可以走,只有她没地方去。 沐乐走上前,好心拍拍她的肩膀:“你想去针房?膳房?还是跟我学驭兽?” 姚玲珑面如死灰,只想破口大骂一声滚,碍于季寒在场,却是不敢,只能恨恨盯着沐乐,默默脑补她被夏齐峰按在床上虐待的画面。 沐乐起身,对李福临说:“以后给公主的餐点里,一日三餐各多加一根黄瓜,要完整的一根,别切片切丝。” 李福临差点把眼珠子掉到地上…… 面对季寒疑惑中带着询问的目光,沐乐很自然地站起身:“太阳晒得犯困了,我回去躺会儿。” 李福临极力憋住笑,憋得差点胃抽筋,季寒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心里都只有沐乐一个,无暇理会其他女人,当然不如他这样历经三朝的老太监懂得宫闱丑事。 寂寞日久的女人,多半都对条状固体物情有独钟,可是沐乐怎么能端着一本正经脸,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后娘娘真真是学坏了!估摸着姚玲珑这次恐怕真要被气得一命归西。 季寒心中有了疑惑,少不得要问清楚,逮住小东西:“为什么要给姚玲珑加菜?” 沐乐天真地歪歪头:“你先告诉我今儿是什么日子?我总觉得是个很重要的日子。” 季寒立时将黄瓜丢到了九霄云外,深深看着她:“三年前的今日,我们大婚。” 沐乐一下子红霞扑面,不敢再跟他对视,季寒握起她的手,顺势把她抱进怀里。 沐乐眼珠子转转,从了。 某人大受鼓舞,捧起她的小脸,兵家讲究乘胜追击,一鼓作气。 沐乐机灵地把他推开:“不想知道黄瓜是什么典故了?” 季大尾巴狼的诱拐计划华丽丽的失败了,倒也不生气,笑着反问:“什么典故?” 她扮个鬼脸逃开:“偏不告诉你!” 季寒笑了,沐乐的逃跑速度,在他看来跟蜗牛没什么分别,但他并不想在第一时间把她捉回来怎么样,能在她脸上看到这样的笑容,已是足够。 可惜,幸福的时间总是很短,两人还没回到养心殿,迎面就急匆匆地跑来了战连齐。 季寒让李福临把沐乐送回去,立刻问他:“出什么事了?” 战连齐表情很严肃,声音带着沙哑:“夏齐峰和沐可晴露面了,在城郊一个废弃的土地庙!真是见了鬼,那附近我带战兽搜过三回都没见人,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沐可晴的暗器比从前更加厉害,我们已经死了几十人了,明知道他们在里面,就是进不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5章 烦忧 季寒看了战连齐一眼:“进不去?什么意思?” “他们在地上埋了暗器!”战连齐沉着脸,“踩到就是震天雷!” 季寒迅速脑补了那日与沐可晴争斗的画面:“是沐乐说的手雷?还是埋在坎家的那种火器?” “都不是!”战连齐很肯定地否认,“比那些厉害!不知道夏齐峰从哪弄来这些鬼东西!” 季寒下意识地朝寝宫里瞄了一眼,沐可晴手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沐乐才知道,而现在,小东西大概也不记得了,他深吸一口气:“去看看!” 亲眼看见面前两个半径将近三米的深坑,季寒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战连齐指着一公里远的破庙说:“夏齐峰说这一路过去,埋的全是这样的东西,宫里也有!” 季寒倏地抬眸。 “应该是危言耸听!”战连齐眉头紧锁,“宫中守备森严,不可能容得他们混进去。” “逞都被围得跟铁桶似的,他们不也在我们眼皮底下躲了这么长时间吗?” 战连齐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茬…… 季寒思忖了片刻:“夏齐峰还说什么,他布下这样的局,想怎样?” “没!”战连齐摇摇头指向二百步之外的位置,“他就站在那里对我喊话,不可一世的样子,没提条件!” 季寒的眉也跟着皱了起来,这事,有点难办了! 倨傲如夏齐峰,不甘心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否则不会露面,而聪明如他,也必然洞悉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有跟季寒谈判的筹码,那他布的,真就有可能是个同归于尽的局。 这很符合夏齐峰的个性! 跟存着必死之念的疯子谈判,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季寒抬眸,幽幽朝那破庙望去,僵着不是办法,就算冒险,也得是先拿住了夏齐峰!依他的轻功,再借助一些垫脚石,有没有机会平安抵达破庙? “皇上,使不得!”战连齐猜到他的心思,坚决阻拦,“这些暗器能攻击到很远的地方!轰呜的时候还会伴着向上的浓烟,人不管是在圈子里,还是在圈子上,都会受伤的!您现在是九五之尊,绝不能以身犯险!” 季寒一转念:“战兽能嗅到异样吗?如果是火器,应该可以嗅到。” 战连指着面前一个大坑的边缘摇了摇头:“我想过,战獒才走到这里,就……” 死了! 不用他说,季寒能够猜到最坏的结果。 战连齐束手无策:“皇上,我们现在怎么办?” 季寒沉思了半晌:“夏齐峰跟你喊完话之后,还有其他动作吗?” “没有!” “先回宫!”季寒做出明智的决定,“夏齐峰享受这种箭在弦上,又悬而未决的快感,暂时应该不会怎么样,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好好筹谋,动手务必一击而中,不能再给他喘息的机会!” 沐乐睡了个不太踏实的午觉,总觉得战连齐来找季寒,是有大麻烦的,季寒回宫,虽然轻手轻脚,她还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给你带了个人来。”他微笑着回头招了招手,“小卓子,过来给娘娘请安。” 他知道沐乐不喜欢人伺候,但毕竟是皇后,身边只有一个荷花实在太寒碜了,李福临是主管太监,从体制上说,不是归沐乐差遣的,之前他没调人来是怀着戒心,从李福临那里了解到小卓子从前对沐乐不错,又是个机灵奴才,他觉得这个人合适。 在沐乐最艰难的时候愿意对她好的人,是值得信任的,沐乐还记得小卓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沐乐看到他果然有点开心,绽出一个灿烂的笑,然后转向季寒:“战连齐跟你说什么了?” “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 沐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得季寒略有些不自在,小卓子相当有眼力见,麻溜地就遁了。 “你骗我。”沐乐直言不讳地拆穿季寒的谎言,“事情根本没解决,而且麻烦还不小。” 现在她的感应更清晰了一点,不仅仅是生理引起的直接需求,整个人放松下来之后,她对感应的操控力明显增强,季寒想糊弄她,以后只会越来越难。 季寒无奈地笑,揉了揉小东西的头发:“是没解决,但我能解决,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沐乐郁闷地耷拉下脑袋,他握她的手,她也推开了。 季寒歪头,戳戳她的脸:“生气了?” 有一点! 沐乐扁着嘴:“我不喜欢当金丝雀。” 季寒向他凝视了许久:“好吧,那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枪,或者手雷?”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我穿越的事你也知道?” 季寒大喜:“你还记得?”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约而同地笑了,原来自己的担心是那样多余!不过很快,沐乐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季寒,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沐可晴手上,有比手雷更厉害的暗器,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什么?” 他仔细描述了那暗器留下的深坑,但沐乐只是个马戏团驯兽的,根本不是什么武器专家,从弹坑揣测武器,绝对超出了她的实力范围,只能挠挠头:“不知道,比手雷厉害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夏齐峰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呢?凭这里的工艺,就算知道法门,也不可能造得出来那些武器吧……” 这个问题也困扰了季寒很久,他可以肯定夏齐峰的魂从来没换过,就算沐可晴已经不是从前的沐可晴,也不可能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带过来。 而且他们消失的这一个多月,究竟躲哪去了? 面对沐乐质疑的眼神,他只能摇头:“这个现在还不清楚。” 沐乐想了一秒钟:“带我去。” “什么?” “带我去见夏齐峰和沐可晴!说不定我看到实物,能认出那是什么。” 这个季寒打死也不会答应她!果断摇头:“太危险了!而且认出来还是对付不了,我不会让你去冒这种险。” 沐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又开始有被人轻视的感觉。 季寒深深看着她,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沐乐,我失去你太多次,每次你出事,我都恨不得替你去受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坐在这个床边等你睁开眼睛的日子,我过怕了,那种生不如死的苦,你不能理解。很多时候我都想,还好出事的是你,不是我。” 沐乐眼底泛出氤氲的水雾,最后那句话单拎出来挺欠揍的,但合着上下文,听起来却是那样震撼…… 是的,她担心他,虽然现在她的记忆少得可怜,但还是担心他,听说他有麻烦,坐在这里想想都不安心,季寒对她的紧张,应该更多吧。 她的怨气华丽丽地烟消云散,轻轻抬头,把自己的唇凑到他唇上:“这样,有没有安心一点?” 背后一紧,已然被他大力抱住,热吻如狂风暴雨般洒落下来,让她四肢酸软,头脑发晕,全身都处于软绵绵的缺氧状态,还没回过神,已经被人按到了床上。 他的手有点粗糙,碰到她细嫩的肌肤,让她本能地打了个寒颤,紧张、慌乱如潮水般狂涌,感应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和清晰,她知道季寒要干什么,但她…… 身上一轻,季寒已经放手。 沐乐狼狈地坐起来,下意识地把衣服紧紧合在胸前,喘了几口气才意识到这个敌意满满的动作太伤人,难过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他们毕竟是夫妻。 “是我着急了。”季寒眸中依旧笑意盈盈,没有生气的样子,倒是在她鼻尖一刮,“不过我会记住,是你先点的火。” 沐乐脸上一热,害羞地把头埋下去,过了一会儿,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瞄,他真的没有生气? 确实没有!不止没生气,好像还有点开心! 她的情绪也跟着高昂起来。 季寒嘴角噙笑,宠溺地看着沐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换成年轻气盛的时候,他绝不会放掉她,刚才如果他坚持到底,她大概也不至于有太强烈的反抗…… 但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雨以后,他不想再让她受委屈,她不愿意做的事,哪怕只有一丁点不愿意,他都不会强求,等她主动,不是更美吗。 你看,今天他牺牲了一时之快,换到的可是永远福利,晚上沐乐没有赶他走,挪啊挪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季寒去找战连齐商议对付夏齐峰的事,沐乐也没闲着,她让小卓子去找坎库,在这个宫里,敢给季寒使绊子的大概也只有他了。 坎库听完沐乐的想法,瞪了她一眼:“滚!” “我就去看看,你放心我又不傻,那些武器多厉害我比你们清楚,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早早就去见阎王的!” 坎库哼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 “不去看,怎么知道怎么对付?”沐乐有她自己的想法,“记忆是需要激发的,我觉得我看到实物,想出办法的概率比坐在这里干想要大!”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6章 魔鬼训练 坎库觉得他这次是真疯了,被季寒发现他偷偷把沐乐带出宫,非掐死他不可,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 把她带出来了! 沐乐仔细检查着那些被炸出的弹坑,看得很认真,他忍不住问:“看出门道没有?是什么暗器?” “不知道。”沐乐萌啊萌地摇摇头,某人悔得肠子都青了,季寒现在大概正在往这赶吧,一会儿的狂风暴雨是免不了了,居然只换到沐乐一个不知道? 他怎么就脑残信了她呀! 沐乐先从坑的一端走到另一端,想了想,沿着坑壁滑下去蹦哒了几下,随即仰头:“坎库,拉我一把好不好?太高了我上不去。” 某人气得不想跟她说话,拉她上来的时候故意让她脑袋在石头上磕了一下,不然不足以泄私愤! 沐乐额角多出一块淤青,眸中却是神采奕奕:“你发现没有,这弹坑虽然挺深的,却炸不远耶!” 嗯?啥意思? 沐乐兴高采烈地比划着:“地面上的距离,大概是三米左右,高度,却有五米!” 米是什么鬼?坎库第一次听到这种计量词。 沐乐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懂,嘻嘻一笑:“他们把炸弹埋得太深啦,应该是为了不被我们的战兽嗅出来,但埋得这么深,爆炸的时候力道大部分就都往上了,炸不远。” 坎库刚想问那又怎么样,身后便涌过一阵冷嗖嗖的不祥感觉,他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来了。 因为,沐乐的脑袋一秒钟耷拉下去,默默往他身边挪。 “她非缠着我带她来的。”坎库不准备背这个黑锅,把她往前一推,嗖地不见了,留下她独自去面对那团高气压中心。 沐乐默默骂了句没义气,勉强咧嘴呵呵一笑:“季寒,你过来看这些弹……” 呃,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沉着脸拎过去了,回宫的一路季寒都没跟她讲话,回到养心殿,荷花和小卓子带头,奴才奴婢跪了整整一屋子。 “好啦,算我错了行不行!”沐乐鼓着腮帮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为难他们有意思吗?” 季寒瞪了她一眼:“你居然瞒着我出宫!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我也不想瞒你,可是跟你讲了你就不让我……” 沐乐话说到一半,识趣地闭嘴,脑壳还是被季寒的拳头敲了一记。 看到小东西软萌耷拉的委屈样,某人的心开始无原则地软下去,认命地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沐乐大喜,一秒钟雷雨转晴,季寒哭笑不得,这死丫头一点悔意都没有,感情全是装出来晃点他的。 沐乐的思维,却是火速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眼睛发光地跑到院子里:“可乐?小可乐在哪呢?出来玩咯!” 嗖! 肉团团的白影立刻出现在她掌下。 沐乐温柔地给它顺了顺毛:“可乐可乐,我带你去做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如果你做成了,就是天下第一神兽,好不好?” 可乐没有完全听懂,但被沐乐兴奋的情绪感慨,也是激动地摇头摆尾,在她身边左蹭一下,右蹭一下。 “先别得瑟,你想去,得先过我这关。”沐乐扮了个鬼脸,“我说你行你才行!走起!” 她边说,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远处一抛。 duang! 面前的白影晃了两晃,并未跑动,沐乐定晴一看,才发现石头还没经过空中划行,已经被它叼在嘴里…… 可乐歪歪头,颇有些得意地看着她,沐乐噗嗤笑出来:“这不行,我要看你的速度,再来一次!” 这次更快,石头还没出手,小家伙已经把她连手带石头一起叼住了,要不是沐乐收手收得快,难保不被它的利齿划伤。 算了,沐乐放弃石头策略,起身朝远处一指:“可乐,跑!” 白色的旋风一秒钟刮出去,第二秒钟刮回来,端端正正坐好,求表扬。 沐乐摸摸它的头以示鼓励,但很严肃地纠正:“不是这样,一路跑出去,向前跑,跑到那棵树下坐好,我吹哨子再回来!跑!” 可乐噌地又掠了出去,飞快地在树下兜了一圈折回来坐好,萌啊萌地看着她,俨然就是在炫耀自己无与伦比的速度。 沐乐蹙眉:“可乐,不是这样!我吹哨子你才……喂!” 她的话还没说完,可乐便噢噢两声又跑出去了,跑两步,想想,回头卖个萌,打两圈滚儿,叫沐乐一起过去玩。 沐乐耐着性子跟它耗,但它玩心实在太重,她累得口干舌躁,它依旧不肯好好听话配合。 “你晚上别想吃肉了!”沐乐终于发飙,可乐典型地属于那种天赋异禀,却很难驾驭的捣蛋鬼! 她不怕战兽笨,教一次不会她可以多教几次,但可乐这种明明听得懂,却故意装不懂的二流子脾气,实在叫人生气! “你跟可乐在干嘛?进展不顺利?”察觉到小东西情绪不佳,季寒试过来打圆场,“刚才它跟我讨肉吃,很委屈的样子。” “你没给吧?” “噗。”季寒轻笑出声,点点沐乐的鼻子,“多大的人了,跟个狗置气!可乐太小,天性活泼好动,还不到训练的时候,等它满两岁以后再驯吧。” “一岁半已经不小了!”沐乐郁闷地绞着辫子,“可夏齐峰不会给我们时间等,紫苏自从上次生病之后,状态一直不好,不能让它去踩雷,可乐明明可以的,就是不肯好好听话!” 季寒倒吸一口凉气:“什么踩雷?” 沐乐认真地说:“夏齐峰埋的雷,受力以后会爆炸,但是炸的范围有限,依可乐的速度,等炸弹爆炸的时候,它已经跑到不会被炸着的地方去了,它在前面跑,人在后面跟,只要沿着它跑过的路,都是安全的。我以前在电影里看到过警犬帮警察踩地雷,就是这样!” 季寒凝神注视着她,在心里盘算计划成功的概率。 确实可行,但有一个前提,可乐必须一路向前跑,不能乱蹿,更不能回头,否则…… 他慎重地思考了片刻,对沐乐说:“可乐的速度是没问题,但服从性太差,换我去比较妥当。先前我始终把注意力放在高处,现在看来,是弄错了方向。” 沐乐咬紧嘴唇:“可是,我会担心你。” 季寒笑了,她这样说,那是认可了他的想法,恐怕全天下只有沐乐会觉得可乐的命跟他一样值钱。 他揉揉她的头发:“放心,我不是可乐。” 沐乐没再说什么,偎在季寒怀睡着了,第二天,他去早朝,她也没有贪睡,麻溜地起了床又去找可乐。 “我跟季寒商量了,你现在还太小。”沐乐挠着它的脑袋,“昨天我对你态度不大好,你别介意。” 可乐睁大眼睛,有不解,更难过,昨天它还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颇有老子天下第一的牛气…… 它不甘心地在沐乐手上蹭了蹭毛,喉咙里发出撒娇的呜呜声,它想去,让它去吧。 “不行!”沐乐很坚定地摇头,“你爹现在得靠支架才能站起来,你娘自从大病之后,身体时好时坏始终不稳定,我绝对不能再让你出事。” 可乐委屈坐好,出奇得老实,仰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沐乐,后者被它萌得噗嗤笑出来:“怎么,还想让我训练你?” “噢噢!” “那你要听话哦!” “噢噢!” “好吧!”沐乐蹦哒起来,“从简单的开始,可乐,跑!” 小可乐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这次,没有回头,绕着养心殿一圈一圈地跑,它下定决心,跟沐乐拼了,她不喊停,它就不停! 沐乐还真就不喊停。 荷花看不下去,探过好几次脑袋之后还是忍不住心疼地上前来劝:“娘娘,可乐跑挺久的了,让它歇会儿吧。” “它的毛还没有变成海蓝色,说明它的心跳很稳定,它留着心眼跟我打持久战呢,没用全力跑。”沐乐狡黠地眨眨眼,“它在试探我的眼力,刚才我说它,它心里不服气,如果现在我低估它,它就不信任我了。” 荷花吐吐舌头,一只狗,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 可乐奔了半个时辰,身上的白毛终于开始泛出绚丽的湛蓝色,沐乐吹了声口哨:“再跑两圈!速度速度!你没吃饭吗!” 可乐百忙中扭头看了她一眼,沐乐冲它比出个加油的手势:“你是海蓝兽,快!” 嗖,蓝烟果然飘得比刚才更快,小卓子目瞪口呆,口水都滴到地上了,张大的嘴却是忘记闭拢。 沐乐不但要锻炼可乐的速度,还要锻炼它走高墙、跃栏杆、钻格子等等,当可乐**地从池塘中蹿上来,嘴里叼着被沐乐包了石头沉到水底的衣服时,连季寒都觉得小东西这次有点过分了。 落水狗却是打了鸡血似地兴奋,在沐乐那里讨到一块骨头棒子,兴高采烈地大快朵颐。 她的嘴角兴奋地勾起来,可乐的进步比她预想得要快许多,或许这次对付夏齐峰,她应该把它带上,见习一下!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7章 自杀式爆炸 心中有了应对的策略,季寒便不再耽搁时间,召来战连齐传令,明日向垂死挣扎的夏齐峰宣战! 除开沐乐之外,没人知道了究竟要怎么对付夏齐峰,就算战连齐,也只是被吩咐选好精良的禁卫军待命,否则季寒非被唠叨死不可。 沐乐今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明日之险她心知肚明,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她戳戳季寒的胳膊:“明天我带可乐陪你去,好不好?” 季寒立刻露出十足的戒备。 “我保证不冲动,保证听话。”沐乐指天发誓,“带我去吧,我什么也不做,就只在旁边看着,让我一个人在这等消息,我会急死的。” 季寒听得颇为受用。 沐乐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好不好?” 他不答,低头,吻住她的唇。 沐乐打了个颤,却没有把他推开,反而勾住了他的脖子,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纠结,但她担心他,有满肚子的紧张情绪需要宣泄,只有跟他靠得紧紧的,她才能够安心。 察觉到小东西的乖顺,大尾巴狼全身的毛都激动得炸了起来,她身上香香软软,像刚出笼的糖糕,饱满而有弹性的皮肤滑不留手,跟脑海中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模一样。 他对她的身体是极熟悉的,每个敏感点都门儿清,很快,沐乐雪白的皮肤就泛出了诱人的粉红色,她听到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季寒没有着急采取下一步行动,想起两人经历的一番波折,他只觉得无比心疼,恨不得找个永远没有风浪的地方把沐乐好好保护起来,虽然他已经快爆炸了,但还是怕会把她弄痛。 他细细地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沐乐脸红红的,刚开始的时候很害羞,很紧张,不过慢慢就放松了下来,甚至还大着胆子在他胸口也摸了摸,摸到一个疤。 “林路说这箭差点要了你的命。”沐乐怔怔看着那道疤,“否则,皇上也不会给我们赐婚。” 季寒抿了抿她的耳垂:“那是演戏给外人看的,不装得可怜点,怎么能让先皇心软?其实一点事都没有,区区一只箭,怎么伤得了我?” 沐乐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把唇贴在那伤疤上轻轻摩挲,不肯离开,让季寒油然而生一种觉悟,随着她的感应日益增强,想骗她,是越来越困难了。 浓浓的温柔卡在胸口挥之不去,他忍耐不住,腰一挺,小东西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嘴角轻轻勾起,萌啊萌,萌得不要不要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那晚,沐乐睡得特别沉。 自从感应回来以后,她的睡眠就浅得出奇,依季寒的轻功,小心翼翼进屋,掀被还是时常把她吵醒,一觉到天亮的事她已经不敢想了,所以当她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光明,季寒不在身边的时候,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娘娘您今儿睡得可真好。”荷花笑眯眯地打水进来,“皇上离开也没……” 她的目光定格在沐乐脖颈的吻痕处,顿了顿,替沐乐高兴,低下头,淡定把话说完:“也……也没醒。” “季寒什么时候走的?”沐乐大急,掀了被子就想下床,然后回过神。身上,呃,什么都没穿,她赶紧缩回去,“你……你把衣服给我拿来。” 荷花抿嘴轻笑:“娘娘您累不累?奴婢给您烧水洗个澡可好?” 沐乐哪有心情洗澡啊,红着脸急道:“把衣服给我!晚了就来不及了!” 紧赶慢赶,沐乐总算是在季寒出发前逮住了他,扁着嘴,鼓着腮帮子,也不说话,就只定定看他。 “好吧,带你去。”季寒终于做出了让步,“不过记住你昨天答应我的话,就只是看看。” 万一小东西自己溜出去,可就麻烦了,季寒觉得还是带在身边亲自看着比较安心。 沐乐大喜:“我去叫可乐,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小可乐以为沐乐改主意,又同意带它出任务了,兴奋得仰脖嘶吼,在她脚边各种欢跳。 战连齐的禁卫军已经集结完毕,沐乐一到,大队人马随时出发。 因为夏齐峰曾说过宫中也有暗器,所以季寒把坎库留下来以策万全,将苏一凡带在了身边,沐可晴虽然已经不是从前的沐可晴,但季寒从她的驭兽手段上看,判断她很可能还保留着从前的记忆,苏一凡跟她有些渊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今儿是阴天,雾水有些重,天已大亮却迟迟不见散去,夏齐峰落脚的那间破庙,在迷雾中更显诡异。 战连齐深吸一口气,准备向夏齐峰喊话,劝他乖乖投降,被季寒拦住了。 事到如今,他和夏齐峰已经注定了不能共存的局面,夏齐峰不是傻子,倘若肯投降,那他就不是夏齐峰了,喊话除开打草惊蛇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他沉声对战连齐说:“后面的行动,听沐乐吩咐。” 嗯?战连齐还没反应过来,季寒已经冲了出去,随即砰地一声,三十步开外之处,浓烟滚滚,地上多了个深坑。 这次,季寒刻意在足下使了力气,每一步踩踏地面,都留下深深的脚印,沐乐小手一指:“跟上!” 战连齐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就觉得季寒神叨叨的不肯事先说出计划,肯定不是好事! 但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样呢?季寒的速度,他想追也追不上啊,只能冷着脸给禁军下令:“上!” 那些弹坑看着吓人,但皇上在前面开路,皇后也跟着一起跑,他们有什么道理害怕? 苏一凡也在行进的队伍中,侧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沐乐:“病一场,胆倒是大了啊!” 沐乐没功夫跟他开玩笑,她紧张得都快抽筋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季寒的身影完全淹没在烟尘里不见踪迹,她只能竖起耳朵,还好爆炸声没停,能说明季寒是安全的。 她安慰自己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季寒躲得过第一个炸药,没理由栽在后面,可为什么她还是…… 这么不安呢? 她总觉得要发生点什么,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没想到,总觉得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脑海里莫明地闪过各种爆炸画面。 被炮火击中,血肉横飞的尸体; 跟外星怪兽歇斯底里交战的英雄; 还有绑着炸药进行自杀式爆炸袭击的疯狂***…… 等等! 沐乐心中火光一闪,夏齐峰那样的亡命徒,会不会在自己身上也? 她终于知道她遗漏掉什么了! 一个下定决心要跟人同归于尽的人,怎么会只在中途布置埋伏?他所在之处,才是最危险的! 沐乐浑身冰凉,季寒肯定有想到这点,但他没有说出来,不希望她担心,而且,他对自己的武功有绝对的自信。 但那些是热兵器啊,沐乐不知道沐可晴从哪里弄来的现代武器,无论如何,它们已经真切地出现在这里了,季寒对武器的认识,就像她对武功的了解一样浅薄! 沐乐用尽全力奔跑…… 也追不上季寒!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满头大汗。 “噢噢!噢!”可乐歪头朝她看,沐乐怎么了? 她倏地停下脚步,可乐感应到了她的情绪,她也感应到了它的,那么…… “可乐!上!”沐乐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个既大胆,又疯狂的决定,给它比划一个弯道超车的手势,不能跟季寒走相同的路,否则很可能被季寒踩出的炸药炸成碎片。 可乐怔了片刻,仰头嘶吼一嗓子,开始向右侧狂奔。 坎库一扯沐乐:“你干什么!” 怎么能这样把可乐放出去? 沐乐闭着眼睛打开他的手,别吵她,现在她需要绝对的专心,不能受任何干扰。 她要通过可乐去观察破庙的情况,教它做出正确的决定,现在她能感觉到它处于极度的兴奋中,感应很强烈,这是好现象,她在心里给它打气。 你是千年难遇的海蓝兽,加油!快!快! 这很冒险,但她决定要试。 季寒是个谨慎的人,没有着急踏进破庙,而是先落到了庙顶,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调匀呼吸,这才破顶而入。 可乐没有让沐乐失望,虽然落后很多,又绕了远路,还是成功地抓住季寒滞留的这段时间,赶上了! 它看到夏齐峰仰天长笑,手中拿着个类似盒子的东西。 沐乐的心跳已然停滞,通过可乐,她看到了夏齐峰身上绑着炸药,手里拿着引线遥控器。 这一分心,她跟可乐的感应立时不受控制地断裂,她拼命想专心,却无能为力。 “抢下来!抢下来!”沐乐急得大叫,苏一凡用仅有的一只胳膊把她死死箍住:“沐乐!沐乐你醒醒!怎么了!” 任谁看到她这副呆呆傻傻,还乱喊乱叫的德行都要觉得她是神经病。 沐乐推开他,发了疯地往破庙冲,没听到爆炸声,谢天谢地还没听到爆炸声,可怎么会不爆炸呢?她刚才明明看到夏齐峰的大拇指已经抬起来,就要去按遥控器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8章 对的错 冲进破庙,沐乐呆了半晌,夏齐峰被点了穴动弹不得,右边手臂鲜血淋淋,遥控器已被季寒夺在手中,可乐压制着沐可晴,看到沐乐,咧嘴一笑,求表扬。 沐乐又惊又喜,失去的感情也慢慢开始回归。 刚才她以为已经断了呢,没想到可乐居然还能感应到她的指示,看来是她单方面断了,可乐那边,还是妥妥的连接中。 可是…… 等等! 夏齐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眸中,是不可思议的怀疑。沐可晴说这些武器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沐乐也认识? 眼看着她朝遥控器走去,好看的眉毛越皱越紧,脚步也越来越快,他心中更无怀疑。 沐乐夺住遥控器,朝上面腥红的正在倒计时的数字瞥了眼,气急败坏地冲到他面前:“炸弹在哪?在哪里!” “你果然认得。”夏齐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早该想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沐乐,这才是你要的。” 她跟沐可晴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是一夫一妻制,他始终在错误的道路上自以为是,他没有输给季寒,只是输在不了解她。 沐乐这时候可没心思跟他风花雪月,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炸药在哪里,你说!你说!” 季寒握着沐乐冰凉的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怎么了?” “他启动了炸药!”沐乐着急地指着遥控器,“等这个数字变成0的时候,炸药就会爆炸!现在还有54分钟,呃,就是将近半个时辰!” “沐乐,你懂得很多。”夏齐峰露出一个妖冶的笑,“连远程遥控炸药都认识,可惜,这里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认得,你猜如果炸药爆炸,满朝文武会不会说季寒触怒神灵,违逆天意非要称帝,才遭到了老天的惩罚?哈哈哈!” 沐乐紧紧咬着嘴唇…… 季寒一拉她的胳膊:“回宫!” 如果他是夏齐峰,鱼死网破地想要同归于尽,那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朝堂正殿,无疑是首选场所,夏齐峰早就说过,炸药,宫中也有。 现在赶回宫,时间已经很紧了。 沐乐百忙之中不忘指住夏齐峰和沐可晴告诉战连齐:“把他们一起带上!” 她可不会拆炸弹! 苏一凡同学已然石化,他这两个妹纸到底是什么人哪,他得缓缓,思维略跟不上节奏,不过总算比战连齐反应快些,踹了他一脚:“怔什么,还不快走!” 沐乐在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盘算,皇宫那么大,怎么找炸药?肯定要出动尽可能多的人去找,但找的究竟是个什么,她很难说清楚,毕竟她对武器的了解太少。 看来只能让战獒出动了! 沐乐将那个遥控器放在可乐鼻子前面:“乖乖,回宫,找这个,速度要快!记住上面的味道!” 遥控器上不止有夏齐峰的气味,还有火药味。 紧赶慢赶回到皇宫,遥控器上的数字只剩下18了…… “可乐!快!快!” 沐乐急得满头大汗,将紫苏、欢欢、还有其他平时看上去机灵点的战兽都召了过来,大家一起找,甚至连语城止言和十二都出动了,从天上搜索有没有闪着红光的物件。 荒唐拖着伤腿,毅然决然地加入找寻大军。 季寒的决策很英明:“从大殿开始搜!” “噢噢!噢!”很快,荒唐的吠叫声就传了过来,沐乐看了眼遥控器,16,神速! 她冲过去,荒唐是站在一根红漆木柱子下方,地上什么也没有,沐乐指了指天花板,季寒会意,飞身跃上,很快取下来了只金属盒,朝沐乐一招手:“打碎它管用吗?” 不管用!打碎就玩完了! 季寒一扬眉,那你来? 沐乐残存的现代记忆本就不全,即便是全的,拆弹她也不会啊,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出了个主意:“沐可晴!” 话音未落,季寒已经不见影了,眨眨眼的功夫,沐可晴被凌空丢到沐乐身边,季寒的声音传来,好像一点也不紧张:“你知道该怎么做。” 沐可晴冷笑,她当然知道,可她为什么要做? “你不动手,我就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季寒边说,边将手掌按到了夏齐峰背后,夏齐峰立刻痛苦地嗯哼了一声。 沐可晴不为所动,她已经抱定了必死的绝心,反正都要死了,皮肉受点苦又有什么大不了?如果她把炸弹拆掉,那夏齐峰才是死不瞑目。 “把她带走!”沐乐瞅着沐可晴的表情,灵机一动,“带她到安全的地方去,其他人也都退出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许靠近这里” 季寒立刻会意:“按照皇后的意思办!” 沐可晴大急,那表情分明是在质问:为什么要把她带走?夏齐峰死了,她怎么可以独活? 季寒眸中闪过狡黠的笑:“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解决这个麻烦,要么,你和夏齐峰天人永隔,朕拆炸弹的本事没有,看住个把人的本事还是有的,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他投胎转世了,朕再放你去黄泉。” 沐可晴那个气啊,愤恨全写在脸上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炸弹。 季寒笑着把炸弹塞到她怀里,她低下头,果然开始摆弄起来,利索地拆壳、解芯,露出里面红黄绿三根引线。 沐可晴嘴角微微勾起,将手搭到了红色那根引线上。 季寒眼疾手快地扣住沐可晴的手腕:“松开!” 她刚才虽然低着头,但冷笑时牵动脸颊肌肉的颤动还是被季寒看到了,好在他反应够快,否则现在一切只怕都已经结束。 所以红色的引线是绝对不能割的! 那到底是黄色,还是绿色呢? 沐乐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沐可晴,将匕首靠到了黄色那根引线上,沐可晴也是定定看她,虽然眼神很闪烁,但沐乐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内心那份不卑不亢的淡定,看得沐乐越来越心惊。 她根本不担心?她现在不再害怕季寒把她带走,让她不能跟夏齐峰死在一起了? 等等! 其实她刚才也没有害怕过,虽然她的表情装得很愤怒、很怨恨,但沐乐没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丝的恨意,反倒是现在,她感觉到了浓浓的恨? 她又将匕首放到了绿色的引线上,沐可晴倏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 沐乐依旧感觉不到紧张,她的所有感应都被愤怒充斥着,满满当当。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到底该割哪根?为什么她觉得哪根都不对? 红色的计时器,已经进入最后一分钟了。 沐乐的手在颤抖,满手心里全是冷汗。季寒虽然不懂拆弹,但现在大概也猜到了是要割这三根线中的一根,他淡定地按住她的手背:“凭感觉。” 感觉…… 感觉? 沐乐不知道这炸弹爆炸起来的威力有多大,真正炸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可能凭借季寒的绝世武功安然脱身。 她忽然很后悔,大概发现炸弹的时候,她应该把这祸害弄到御花园去,就算弄出什么流言蜚语,总归不至于出人命,但她也知道,季寒不会同意这种引起恐慌的办法。 只是这赌注太大了,为了朝局稳定,要拿他们的命去赌吗? 三十秒、二十秒…… 沐乐没有时间再犹豫,刀锋在绿色和黄色的引线上各自停留,始终没割下去,她有一个大胆且荒谬的想法。 会不会其实应该割红色那根?沐可晴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 她仰头去看,沐可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假作真时真亦假,要在二十秒时间里读透这么一个冷静的对手,简直难于登天。 她一咬牙一狠心,决定任性一次,按季寒说的,由着自己的心意来。 时间只剩下五秒。 “红的。”就在沐乐准备把匕首移到红色引线处时,夏齐峰忽然没征兆地吐出两个字,沐乐一惊,时间只剩两秒,她没时间考虑,更没时间犹豫,手起刀落,割断了红色引线。 四周一片沉静,死寂。 炸药没有爆炸,什么都没发生…… 沐可晴呆呆看着夏齐峰,目中流下两行清泪,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他们死吗?我们就要成功了,你以为你现在收手,他们会放过你吗? 沐乐还处于懵圈状态,天知道刚才夏齐峰出声的时候她有多紧张,她还以为自己这次要犯大错了,可又来不及收手,没想到,夏齐峰竟然告诉了她答案? “让我进去!出了事你们负得起责吗!”外面传来苏一凡的咆哮,“你母亲的你们给爷让开!” 刚才太过紧张,别说沐乐,就连季寒都没听见他的声音。 此刻,最大的危机已然解除,他气沉丹田,对远远把守在外的战连齐说:“让他进来。” 他声音不大,却传得很远。 苏一凡气急败地冲进来:“战獒搜到了好多诡异的盒子,到处都是,你妈的居然不让人进来。”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好多?” 难怪荒唐找得这么轻松。 夏齐峰忽然凄厉地笑起来:“是,一百处,整整一百处!沐乐如果你刚才割断那根黄线,这个炸药会爆炸,如果割断那根绿线,一百处炸药都会爆炸,可你偏偏割了红的,哈哈哈!” 他笑得癫狂,令人不寒而栗,嘴角慢慢淌下一道黑血……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49章 掘尸 沐乐呆呆看着夏齐峰,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事先服了毒,他今天就没打算要活着回去,只是她不懂,是什么让他在最后时刻放弃了计划? 沐可晴从地上挣起来,发疯似地扑过去,拼命捶他的胸脯,夏齐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歪头看着沐乐:“如果她是你,多好。” 沐乐百感交集…… “跟我说说话,沐乐。”夏齐峰面上泛起了青紫色,大概活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他粗暴地把沐可晴推开,用哀求的眼神看她,“随便跟我说点什么,什么都可以,我想听你的声音,在宫里的时候,我就盼着你能跟我说话,你总也不说。” 沐乐叹了口气,弯腰蹲在他脚边,不知道该说什么,思忖半天,终于想到一件自己感兴趣的事:“这些炸药,你从哪弄来的?” “我去过了你的世界。”夏齐峰眸中散发出十足的光亮,得意洋洋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季寒,“现在,我比他更了解你。沐乐,如果我早一点了解你……多好。我们可以回到你的世界去,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沐乐心中呼啸而过一百头草泥马:“你……你怎么过去的?” 夏齐峰重重喘了两口气,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无暇再做这种解释,只是定定凝视着她:“沐乐,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在宫里的时候,我,没碰过你,一切,只是幌子,你,会原谅我吗?” 沐乐咬咬嘴唇:“我失忆了,你说的这些,我已经不记得。” 夏齐峰一怔,眉心划过无奈的苦涩,忘却的恨,谈何原谅?看来他是不可能取得她的谅解了,但他还是不甘心:“如果,如果是我先遇见的你,你会不会喜欢我一点点?” 他瞳孔放大,眸光涣散,坚持不肯闭眼,硬要等她一个答案,哪怕是摇头,他也要看见了再死。 终于,沐乐点了点头:“会。” 夏齐峰笑了,他一直自认为对沐乐是有机会的,当年,如果他违逆母后的意思坚持把她留下,她跟季寒或许不会成,可当时他只想着用她把引寒引离逞都,他也确实成功了,那一年,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布后面的局,可当他坐拥天下的时候,却没有丝毫快感,只有终日的惶恐、焦虑,如坐针毡。 此刻,他很快乐,真心快乐,下辈子,他要学聪明点,早些弄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管沐乐心里怎么想,他总算是从她嘴里逼出了一个会字,当着季寒的面,哈哈哈,季寒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他想扭头去看,可是没力气,终于缓缓闭上眼睛,去了。 沐可晴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嘶吼,用力把沐乐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抱住夏齐峰的尸体,你怎么这么傻啊,到死还对那贱人念念不忘,她心里根本没有你,她刚才回答你的话有多言不由衷你听不出来吗? 枉你聪明一世,临了蠢笨得还不如猪! 虽然今日失败了,但我们有戒指在手,又不是逃不掉,干嘛寻短见,你就这么希望死在沐乐面前吗? “沐可晴?沐可晴!”沐乐惊骇地扳住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沐可晴眸中流出赤红的鲜血,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冲她咬过去,季寒眼疾手快地一扯,把沐乐拉到身后,沐可晴晃了两晃,倒在夏齐峰胸口,不动弹了。 季寒检查了一下尸体,也是服毒自尽。 沐乐有点懵,她想过无数种结局,唯独没有眼前这种。 苏一凡兀自不放心,眼珠儿转转:“外面那些炸药,当真不碍事了?” 沐乐仔细检查过遥控器,机械地摇摇头:“应该是真的,我有些累,回去睡会儿。” 她不开心,很不开心,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都是沉甸甸的。 苏一凡眼见季寒神色复杂地看着那纤瘦的背影,捅了捅他的胳膊:“她刚才那话是糊弄夏齐峰的,你不会跟她生气吧!” 季寒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你放心,我长耳朵了。” 切,苏一凡不屑,没生气你这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是几个意思?他还想问问夏齐峰说的那个“你的世界”是什么意思呢,现在,算了,懒得跟季寒讲话。 嗯?不对,他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这两个冤家了?到了担心他们闹别扭的地步? 这种作死的牵挂好像已经持续了一阵子,只是他不愿意意识到,苏一凡很生自己的气,他已经被苏锦折磨得冷血冷心,有一个季雅已经是意外了,什么时候又多出两个? 不可能!一定是错觉!嗯嗯,就是这样,走人! 沐乐游魂般地回到房间,荷花早已听说了适才宫中之险,此刻颤抖地走上去:“娘娘您受累了。” 沐乐看她一眼:“之前我进宫,就是你伺候的?” 荷花微怔:“是奴婢。” “夏齐峰是个什么样的人?” 荷花语结…… 现在是季寒的天下,从前那些事,借她俩胆子她也不敢胡咧咧。 沐乐理解她的难处,摆摆手:“算了,我想睡会儿,你先出去吧。” 她很想知道自己跟夏齐峰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不惜用自己的命来让她背负良心上一辈子的十字架,沐乐觉得很委屈,她都已经决定要剪红线了…… 如果夏齐峰不开口,她现在大概会很开心吧,可他偏偏开了口,让她开心不起来。 他真的爱她吗? 她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呢? 沐乐想到这些,就觉得脑瓜子生疼,用被盖了头缩在床上,一点也睡不着。 天黑时分,有人强行拉开了她的被子。 荷花和小卓子没有这样的胆子,只可能是一个人。 果然,耳畔传来季寒的声音:“你正午就没吃东西,现在都二更天了,不饿吗?” 他看她的眼神很心疼,说话很温柔,没有责难,没有醋意,沐乐觉得,他是懂她的,她眼眶一红泪珠儿就扑扑落下来:“季寒,我心里不舒服……” “我知道,我也不舒服。”季寒把她搂在怀里,“夏齐峰这人阴险毒辣,对亲生父亲都不手软,对你,却是真好。他于我有杀父逼母之仇,我心里尚且不舒服,你怎么可能舒服。” 沐乐把头埋得更深些,噌噌毛,季寒看了她一眼:“我把李福临他们都叫来了,你想不想听之前在宫里的事情?” 沐乐噌地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他。 他是她肚里的蛔虫吗?她可什么都没说呢,他居然就猜到了? 逝者已矣,现在回头去听那些如烟尘般的往事,沐乐感觉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这种感觉很奇怪,她静静坐在心爱的人身边,听着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的事…… 竟然没有任何违和感。 荷花和小卓子开始不敢说话,生怕哪句分寸拿捏得不妥当,惹怒了季寒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季寒始终是很平静的表情,皇上身上那种淡定的气度极具传染性,慢慢的,他们的话也多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整夜。 天明时分,沐乐靠在季寒肩膀上睡着了,季寒把她抱到床上躺好,去早朝。 荷花由衷地赞叹:“皇上对娘娘可真好啊,如果有男人这样对我,我死也甘心。” 小卓子捂嘴偷笑。 李福临摇了摇头:“夏皇对娘娘又何尝不好?缘份天定,强求不得,你们照顾娘娘,杂家去把夏皇和沐可晴的后事处理一下。” 荷花一时好奇:“皇上准备怎么处置他们的尸身?” “皇上说带出宫,找个风水宝地,埋了,不立碑。” 荷花舔舔嘴,季寒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仁至义尽,别看季寒平日里冷淡淡的,跟夏齐峰比比,绝对的心慈手软。 沐乐转醒时,天已经大亮了,季寒坐在床边很温柔地看着她…… 她很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怎么你没去早朝吗?” 感觉她是跟苏妲己一样的祸水。 季寒浅笑:“去了,现在已过正午。” 纳呢? 沐乐噌一下坐起来,艾妈她居然睡到这个时辰,她还以为自己大概又要失眠好一阵子的呢。 看到小东西睁大眼睛,不再是昨天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季寒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里,他不嫉妒沐乐对夏齐峰点那个头,但他真嫉妒夏齐峰说去过她的世界…… 这事太不可思议,但他知道是真的! 否则那些炸药从何而来? 之前他们把逞都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夏齐峰和沐可晴的影子,多半是因为那时候,他们去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一个曾经属于沐乐的世界。 一想到这点,季寒就羡慕嫉妒恨,好在沐乐没有对此事刨根究底,也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季寒!季寒!” 正当气氛温馨融洽之时,苏一凡的声音打破了宁静,他不客气地冲进房间:“夏齐峰和沐可晴的尸体被掘了,看起来是兽刨的,咬走了沐可晴一条胳膊。” 季寒一惊! 寻常人听这消息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他和苏一凡却都察觉出了其中的异样。 能刨出尸体的兽必是食肉大兽,肉食猛兽逮住猎物,会先吃掉营养丰富的内脏,怎么可能单咬走一条胳膊?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0章 盗尸贼 那些血肉模糊的场面,季寒原本不打算让沐乐看到,无奈她坚持要去,他也只得答许。 支离破碎的尸体惨不忍睹,现场被严格保护起来,维持着发现时的状态,夏齐峰的尸体被扒拉出一半,沐可晴则被拖到一米开外,残缺了半条右臂。 此时已是暖春,事隔一日,尸体散发着阵阵恶臭,闻得人几欲作呕,沐乐一咬牙一狠心,捏了鼻子蹲下去看,眼睛不可思议地眯缝起来。 苏一凡也发现了诡异,刚才他只是匆匆瞄了眼,并未走近细看,此刻才仔细审视那些伤口…… 这不是猛兽干的! 细细密密的咬痕,分明是啮齿类动物! 他和沐乐对望一眼,同时说出两个字:“仓鼠?” 季寒面无表情地补充了俩字:“一群。” 三人沉默无语,心中转的都是同一个念头,仓鼠为了食物连活人都能生生吞掉,这里放着两具尸体,却只咬走半截胳膊,这不科学,除非…… 季寒仔细检查了一下周遭,除了发现者的脚印之外再无其他。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发现者便是盗尸贼,要么,真正的盗尸贼并未现身,出动了一群仓鼠代劳。 季寒觉得后一种可能性要大得多。 除了驭兽师,没人能够做到。 沐乐绞尽脑汁仔细回想,对方为何要弄走沐可晴的胳膊?沐可晴死的时候手里有拿什么重要东西吗? 她记忆力一向很好的,可这次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好像沐可晴没拿什么吧。 “盗尸贼已然得手,应该不会再来了。”季寒让人把尸体重新埋好,捋捋小东西的头发,“回吧,在这守着也是无用。” 苏一凡百思不得其解:“这事蹊跷!蹊跷得很!现在我已经看不透沐可晴了,处处透着诡异,完全不是从前那个窝在苏锦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她从前应该是个特警。”沐乐思忖地说,“其他人没机会接触到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拆弹,更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不知道这个盗尸,跟她的身份有没有关系……” 关于沐乐口中那些正常人听不懂的火星文,苏一凡已经好奇了很久,这时候刚开口想问,又被季寒打断:“瞎猜无用,我们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苏一凡翻了个白眼,切,不就是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嘛,每次我一想问你就给我堵回来,小气! 沐乐心神不属地点点头,没再说话,她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沐可晴的身世、那些武器、还有这诡异的盗尸贼,串联在一起…… 某种灵感已经很接近了,沐乐觉得她差一点点就能抓住真相,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缺少某样关键元素! 这让她很挫败,更加不安,总感觉有可怕的大事要发生,但他们对此却无能为力。 “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担心也是无用。”季寒让御膳房送来了沐乐最喜欢的菜肴,“本来以为昨日了结夏齐峰,今日可以让你高兴高兴的,失算了。” 沐乐挠挠头,不懂。 季寒宠溺地笑笑:“今儿是你生辰,忘了?” 沐乐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季寒提到生日,让她产生了某种强烈的烦燥,她只记得自己是从现代来的,但在现代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记得。 季寒很专注地看着她:“怎么?” 沐乐叹了口气,偎到他怀里:“不知为什么,想起生日就不开心,以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起过我们那个时代的事?我都不记得我过去是干什么的了。” 季寒亲亲小东西的头发:“你只说过你在马戏团驯兽,没别的。” 他知道她是孤儿,但这个季寒不愿意说出来,他有点担心:“沐乐,如果你有机会可以回到过去的世界,你会不会想回去?” 从前他也问过这个问题,但那纯粹就是情调,两人都知道绝无可能,然而现在…… 沐乐很肯定地点头:“当然想啊!” 季寒的心沉到谷底。 她红着脸把手轻轻搭在小腹上:“我们那边医学很发达的,说不定能治好我的病,让我们有个孩子。” 某人的心又噌一下又飞到了云端,原来她想的是这个! 那他还客气什么? 果断把她抱上床:“这么想要孩子,那你只能以勤补拙了。” 沐乐的脸更红,小声呢喃:“如果我们能有个孩子,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一男一女。” “贪心!” “男孩子我来教他治国齐家平天下,女孩子你教她驭兽。” 沐乐悠然神往,真好啊…… 如果他们有男孩,她要把他培养成最了不起的太子,但以后他要不要继承大统,只由他自己决定,如果他不爱江山,那就让季寒把江山送给别人吧,想要的人多了去,不愁没人接盘。 如果他们有女孩,她要把她培养成最天真浪漫的公主,以后招个上门驸马,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哎呀,万一宝贝女儿看上头有节操的倔驴,偏不肯上门咋办?那也只好由着他们去浪迹天涯了。 沐乐幸福地抱住季寒的腰,梦想可以有,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夏齐峰和沐可晴死后,沐乐的生活恢复了平静,日子优哉游哉过去两个月,如果不是荷花和小卓子,她就要忘记那桩曾经令她坐立不安的盗尸案了。 这天,她正悠闲地散步,忽然听到角落传来岁岁念的谩骂声。 养心殿宫人不多,都经过精挑细选,按理说不该有人口出秽言才对,沐乐好奇走近一看,竟然是小卓子和荷花。 小卓子正气得跳脚地谩骂:“老天开眼,让那帮挨千刀的生出儿子通通没**,生出女儿个个不下崽!” 荷花也是义愤填殷:“就是,愚蠢的刁民!” 沐乐差点笑出来:“你们骂谁呢?” 俩奴才一齐回头,看到沐乐,呆了。 荷花灵机一动赶紧解释:“没……没谁,我们在骂那帮梨园的小太监!跟他们主子一样,成天不消停。” 小卓子无语望天…… 沐乐眨巴着眼睛:“你们……咒人家太监的儿子女儿?你是自己傻,还是当我傻?” 荷花傻眼了。 沐乐下巴一扬:“到底谁惹你们生气了?说!” 荷花和小卓子对望一眼,谁也不吱声。 沐乐这下察觉着有些不对劲了,收起笑:“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什么情况?是不是我平时太好说话,把你们纵得无法无天,都不知道谁是主子了!” 她端起架子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荷花耷拉着脑袋:“娘娘,皇上吩咐过不让您……” “咳咳!”小卓子拼命咳嗽,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沐乐已然变了脸色,季寒不想让她知道,那就是真出事了:“好,你们不告诉我,我直接问季寒去。” “娘娘……别!”小卓子赶紧把沐乐拦住,“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逞都出了几例怪病,有人趁机兴风作浪,诋毁皇上篡位惹天怒,才会给百姓招来灾祸。皇上已经去查这散布谣言的狂徒了,相信很快就能将他绳之以法。” “怪病?”沐乐蹙眉,“什么样的怪病?” 说起这病,荷花还真有点害怕:“听说得病的人都呆呆傻傻的,说话听不懂,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还咬人,被咬的人,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沐乐脱口而出:“僵尸?” 荷花吓得一哆嗦:“娘娘,这世上……不会真有僵尸吧……” 沐乐赶紧摇头,用力在自己脑袋上狠捶几下,现代的身份记不住,偏记得这些科幻电影的情节,也是醉了。 但荷花说的那些症状,可不就是电影里的僵尸吗? 季寒回宫的时候,沐乐坐在窗前发呆。 他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眸中含笑:“在想什么?” “你在我面前永远都一副笑脸,装得累不累?”沐乐担忧且不满地噘起嘴,“别骂荷花他们,逞都出怪病的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季寒讨好地笑笑。 沐乐心疼不已:“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你以为这样是为我好吗?我不喜欢你把我放在真空里当宠物养。” “没有。”季寒在她脸上轻拧一记,“只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多半是夏齐峰和白启的余孽挑头,利用民众的恐慌作乱,成不了大气候。” 沐乐可不这么认为:“这怪病,跟我们那边的僵尸电影好像。” 季寒哑然失笑:“沐乐,僵尸之说自古就有,并不出自你们那儿。” “是!但你不觉得古说里的僵尸,和那些病人不一样吗?”沐乐绞着头发,“古说里的僵尸是一跳一跳的,还有赶尸人学僵尸跳的说法,但那些病人却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季寒一怔,他倒没留意到这个细节。 沐乐咬着嘴唇:“这不符合传统僵尸的形象,而且你不觉得这病怪得太荒谬吗?你当真相信世上会有僵尸?” 季寒看了她一眼:“明日,我亲自出宫看看。” 沐乐立刻像树袋熊一样吊过去:“带上我!”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1章 僵尸 逞都得怪病的百姓已经被圈禁起来,京兆尹尤松恭恭敬敬地领皇上和皇后去看,还带了二十几名亲兵随身护驾,生怕两人遭遇什么不测。 用沐乐的话来说,他的担心实在是太多余了! 抛开季寒的盖世武功不提,这些病人,哪有那么可怕?不是都好端端坐着的吗!只是略显呆滞而已,沐乐敲击窗户,他们都没什么反应。 “他们,会咬人?”她实在难以置信。 尤松略有点心虚地迟疑了片刻:“发病初期是不咬的,病到很严重了才会咬。” “哪个是病到很严重的?” “很严重的那人,昨儿个,死了。” 季寒侧头,清冷的目光在尤松脸上一扫而过:“逞都所有的病人都在这吗?” “回皇上的话……是。” 沐乐很纳闷:“不是说好多人都病了吗,怎么……只有这五六人?” 尤松赶紧说道:“那是以讹传讹,这病来得突然,病症又诡异,难免人心惶惶。皇上皇后请放心,微臣已将最初发现怪病的那个村落封死,不许里面的人出来半步,一定控制住疫病扩散。” 沐乐怀疑地眯起眼,她感应到了,这个尤松很紧张,不是臣子见到皇上那种敬畏的紧张,而是做了错事怕掉脑袋的紧张。 她专注地盯着他:“疫病?谁说这是疫病?” 尤松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大胆!”季寒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家伙并没有说实话,“尤松,你可知道欺君是灭九族的大罪,谁借你的胆!” 尤松扑通跪下去:“皇上明鉴,微臣不敢有半句欺瞒皇上皇后。” “病人,不止这些吧?”沐乐鼓着腮帮子试探了一句,“你是不是怕事情闹太大皇上怪罪于你,所以不敢把所有病人都让我们看到?” 现代就常有这种事! 地上一滩水,尤大人尿了裤子。 “让坎库来见朕!”季寒不动声色地拉着沐乐坐到椅子上,“你不肯说,朕亲自问他。” “皇上饶命!”尤松彻底崩溃,磕头如捣蒜,“罪臣该死,不该欺瞒皇上,这事与坎大人无关……” “你对他倒是死心塌地,不枉他一手把你提拔到京兆尹的位置。”季寒板着脸,“坎大人的行事风格朕比你清楚,带朕去看那些真正的病人,马上!” “是!是!”尤松连滚带爬在前面领路,他就说这么严重的事不能瞒季寒,偏偏坎库让他能瞒多久瞒多久,他一开始心就是虚的,才会分分钟被季寒看出破绽。 沐乐有点懵圈,半晌才反应过来季寒和尤松的对话是什么意思,赶紧扯扯季寒的袖子:“你的意思是,这事是坎库有意瞒着我们,把真的病人藏起来了?为什么?” “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季寒压低声音安慰沐乐,坎库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出此下策必有缘由,但愿,不是他想的那个才好。 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沐乐彻底目瞪口呆…… 场面太过触目惊心! 染上怪病的病人已然上百,被圈在铁笼子里,各个目光呆滞,不管不顾地向外伸着爪子,沐乐离他们还有三米远,已经有人开始啃笼子了,可不就是电影里僵尸难的真实写照,吓得她往后一缩,躲到季寒身后,毛骨悚然。 “皇上,这些病人很危险,您和娘娘……” 尤松刚想说你们别靠近,季寒已经走上前去,钳住了一名“僵尸”的胳膊,对方被他的铁掌夹住,虽然挣扎无谓,却始终不曾放弃,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每秒钟抽动一下,足见其智商确实有短板。 季寒草草搭了脉,搏动缓慢而有力,不见病异,但他毕竟不是大夫,所以…… 他扭头对尤松说:“把门打列。” 然后朝沐乐使了个眼色,要她退到外面。 沐乐有点害怕,但对季寒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至少没像尤松那样走路都带踉跄。 笼门打开,“僵尸”纷纷从里面晃悠悠地溜达出来,季寒手起指落,戳中一人的穴道,那人立刻如烂泥般僵死在地,沐乐由衷地松一口气,阿门,还好这些“僵尸”只是形似,没有达到电影里那种打不死的神境界。 季寒点倒一人,剩下的赶回笼子,命尤松将那人五花大绑带回宫,临走前不忘吩咐一句:“坎库回来,让他进宫见朕。” 尤松满脸苦相,活像被盐腌干了的黄瓜。 季寒把病人带回宫,没享几天清福的楚景天又倒霉了,他纷纷不贫:“老子是兽医!为毛每次都找我来给人看病?宫里那些个太医是吃干饭的么?老子不干!” “这病诡异,我们不想引起恐慌。”沐乐好心好意地跟他解释,季寒连解释都免了,楚景天也就嘴上说说,遇到这种新鲜事,不找他,他自己也会嘚吧嘚吧送上门来。 果然,楚景天把过脉之后,眼睛发光了:“把他解开吧,我瞅瞅发起病来啥模样。” 看完之后,楚少爷惊呆:“还真有这样的事……” 季寒面色凝重:“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楚景天喃喃低语,“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病,通常情况下找不出原因的毛病,就有可能是……” 他看了季寒一眼,断定皇上的猜测跟自己一致:“怎么不把坎库找来?是不是中蛊他最清楚。” 中蛊? 沐乐呼吸一滞,难道是阿布下的手?如果是这样,坎库瞒着他们,她就能理解了。 季寒转向沐乐:“你试试能不能感应到蛊虫。” 从前她是可以的,但…… 沐乐闭上眼睛认真体味了许久,摇摇头:“我现在好像感应不到太小的动物,昨天被蚊子咬都没发现。不过……你们等我一下,我还有办法确定他有没有中蛊。” 她一阵风似地刮出门,不一会儿又奔回来,身后跟着豆豆。 楚景天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许久,豆君将目光转向那具“僵尸”,深情凝视,然后兴奋地摇起尾巴来。 沐乐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真的是中蛊。” 楚景天各种不可思议:“它,也认识蛊?” “豆豆也会牧蛊,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蛊。”沐乐摸着迅猛龙,“这里除了坎库,属它最厉害。” 季寒觉得不能再干等下去了,叫来战连齐:“你立刻带人出宫,天黑之前务必把坎库找回来。” 坎库回宫的时候神色有些疲惫,却没有太多抱歉的意思,看见季寒,邪气地勾了勾嘴角,大有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气魄。 季寒朝沐乐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楚景天一起出去,留下他们两个单独谈。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瞒着我。”季寒的语气里透出少有的怒意,“这么多年朋友,你居然为了一个女人骗我。” 坎库自嘲地笑笑:“你是皇帝,皇帝自称寡人,还会有朋友吗?” 季寒蹙眉,他做什么了?虽然现在他是皇帝,但在坎库面前,他从没拿过架子,为什么要说这种伤人的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地对视着,谁也不出声。 终于,坎库先泄了气:“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他烦燥地揉着太阳穴:“阿布被柳臻带走,把蛊术教给了柳臻,他们一个邪气,一个鬼才,这次引发怪病的蛊,就是他们的杰作。你早就说过,她不能留……” “我没说过!” “难道你心里没想过?”坎库暴躁地脱口而出,“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留她活到现在吗?” 季寒沉默了许久:“会,她是沐乐的朋友。” 坎库阴森森地笑起来:“不管因为什么,现在证明都是错的!她就是个疯子!实话告诉你,上次沐乐把她放走,我看到了,你信不?” 季寒的表情依旧很平静:“这事你不说我也知道。” 坎库一怔。 季寒淡淡地说:“沐乐虽然把她放走,但宫里守备森严,她身上没有蛊虫,绝不可能逃出去。有能力瞒过我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放走,又不落把柄的,就只有你了。” 坎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早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提?” “我以为你会把她藏起来,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放她走了。” 坎库忽然邪恶地笑起来:“季寒,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和阿布在一起,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惦记沐乐了?” “我是希望你和她在一起,但不是因为沐乐。阿布是第一个除了沐乐之外,我见你上过心的女人。她聪明、邪气,我觉得会比沐乐更对你胃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坎库的笑容冷了下去,“我跟阿布是结拜兄妹,我答应过李铁力照顾她。” 季寒并不这么认为:“你把雅儿当妹妹,她被苏一凡利用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护着她!” “关心她的人很多,阿布只有我。” “不要总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季寒很认真地说,“无论是为你还是为沐乐,我都不想要阿布的命,但她实在太危险,我没的选择,你懂吗?”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2章 第一日 眼见坎库面色阴郁地从房间走出来,沐乐赶紧缩到柱子后面。 她不是故意要偷听他们讲话,她只是担心,希望坎库别发现她才好。 可惜…… “沐乐你给我出来!” 沐乐耷拉着脑袋,心虚地露头笑了笑,她好歹是皇后,能不能给点面子?求不骂! 坎库确实没骂她,只是朝她打了个手势:“跟我来。” 嗯? 沐乐有点诧异,她还以为坎库会抓紧时间去逮阿布呢。 坎库阴森森地看着她:“刚才我跟季寒的话,你听到多少?” “就听了后面一点点,他说给你三天时间……” 沐乐扯了个谎,不想让坎库知道她听到了关于自己的那段,但坎库也不是傻子,瞄了眼她泛红的脸,就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脸色愈发阴郁。 “你……”沐乐戳戳他的胳膊,“真的不去找阿布吗?我知道你担心她。” 坎库冷笑:“你怎么知道?” “这里。”沐乐把手按在他心脏的位置,“我有感应!我都能感应到你在担心他,为什么你自己感觉不到?你们明明对彼此有好感,为什么都要把注意力放在得不到的星星上,而不顾念眼前的风景呢?星星只是远远看着好看,拿到手,搞不好坑坑洼洼,还不如脚下的花岗岩呢。” “你以为我不想找?我对你们封锁消息,自己可没闲着。” “找不到?” 废话! 她以为他天真到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把季寒当傻子耍一辈子?他封锁消息不过是想争取时间,希望在季寒出手之前先把问题解决掉,但阿布和柳臻露过一次面之后,就像沐可晴和夏齐峰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每日增加的病人宣誓着这两人并没有离开逞都。 沐乐绞着手:“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们的话,或者,我们可以想个办法让他们来找我们?” “什么办法?” “据说荒唐曾经落在柳臻手上过,他很喜欢,最后却把它放了。”沐乐极力搜索着林路给她描述的南埠故事,“由此可见,柳臻是个爱兽成痴的人,如果他看到小可乐……” 坎库眼睛一亮:“用可乐引他现身!” “嗯!”沐乐点头,“我们事先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他们现身,立刻抓走!柳臻的驭兽术厉害,阿布的蛊虫更加神出鬼没,力拼很难取胜,我们必须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绝不能给他们喘息还手的机会。” 这道理坎库当然知道,只是:“柳臻我不了解,但阿布绝对是个聪明人,诓她上当,没那么容易,就算柳臻出现,她也未必会跟来。” “所以一个饵还不够。”沐乐凑到坎库耳边嘀嘀咕咕一通,“你看这样行不行……” 听完小东西的计划,季寒沉默不语。 沐乐挠挠头:“你这什么表情,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好吧。”最终还是季寒做出妥协,他打心眼里不希望沐乐再去冒险,尤其是她差点死在阿布手上之后,但他和沐乐,确实是吸引阿布的两枚香饵,如果沐乐不现身,阿布大概不敢贸然去算计季寒。 如今两人的身份,想要正大光明地离开皇宫是不现实的,好在季寒武功卓绝,换上便服,带着沐乐出入宫墙如入无从之境,小可乐听说要带它出去玩,人来疯地高兴,侍卫没无聊到连狗都拦的地步,当然,它风一般的速度想拦也拦不住。 失忆以后沐乐只离宫过一次,那时候满脑门子都在担心炸药,逞都的街道是圆是方也没注意到,此刻出来第二次,才感叹逞都确实是繁华之地。 表演杂耍的、卖衣服鞋帽首饰的、扎风筝做玩具的、还有各类小吃,沐乐没心情欣赏,倒是季寒,不动声色地给她拿来一串糖葫芦。 她喜出望外地脱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 说完,自觉好笑,她的喜好,恐怕季寒比她更清楚吧,心里涌起一股甜滋滋的蜜,把糖葫芦伸到他面前:“你吃一颗。” 也不管人家爱吃不爱吃…… 季寒微笑着咬走一颗,拼出全身的定力才没有酸得皱眉头,他牵起小东西的手朝一个摊走去:“饿不饿?” 沐乐记挂着柳臻和阿布,没什么食欲,见季寒开口了,以为他想吃,于是点点头:“好。” 不差这一时半刻。 两人点了一碗热呼呼的大馄饨,阿叔端上来的时候忍不住要多瞧两眼,这对小夫妻,男的俊女的俏,真是一对璧人,衣着华丽,想必出自富贵人家,女的很有礼貌,居然冲他说了声谢谢,男的很有涵养,也对他颔首微笑。 最惹人注意的还是二人带的那只大白狗,毛茸茸、萌萌哒,体格搁在其他狗身上,阿叔多半会害怕,但可乐就有那种让人一见便爱的活泼气质。 沐乐勺起馄饨,第一颗喂给可乐,第二颗喂给季寒,阿叔掩嘴偷笑,背过身去,小夫妻真恩爱。 “来碗馄饨!”忽然,斜侧里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画风,阿叔回头看去,只见一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往边上一坐,咣当将手中的佩剑按在桌上。 阿叔最怕这种人,无奈不敢怠慢,只得麻溜地送上馄饨,果然,对方吃完没有付账的意思。 “这位爷……”阿叔做的是小本生意,此刻虽然害怕,还是壮起胆怯生生地说,“五文钱……” “吃馄饨还要钱?”大汉怒了,“没听说过这规矩。” 阿叔急得满头大汗,放人走?不甘心,把人留下?他又没胆儿。 说时迟那时快,沐乐脚边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听到震耳的嚎叫,那名壮汉已经被可乐扑倒,压在爪下了。 沐乐嫣然一笑,起身走过去:“这位大哥,吃饭要付银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居然今日才知道?这么些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那人四脚朝天,脸面抽搐:“你……你……好大的狗胆!” “哟!”沐乐摸摸可乐的头,“人家说你狗胆大,咱这么斯文地站着,对得起这番夸赞吗?” 可乐一声恒基,抬爪,大汉脸上分分钟多出几道血痕。 “自己人。”季寒的声音游丝般传过来,沐乐一惊回头,他冲她眨眨眼睛,“下手轻点儿。” 地上的大汉可怜巴巴地看着沐乐,那眼神俨然就是在求皇后娘娘饶命。 可不就是季寒找来的托儿!怎么不跟她打招呼啊…… 沐乐挠挠头,支开可乐把人拉起来:“那个……那个以后知道规矩了不?” “知道!知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走吧!这顿我请!”沐乐大气地揣进衣兜,然后尴尬了,“呃,季……夫君,付账。” 她没带钱! 地上的壮汉差点笑出来,但当着沐乐和季寒的面他哪里敢笑,夹着尾巴一溜烟地跑了。 季寒忍笑给阿叔递过去一锭银子:“不用找了。” “这……可使不了这么多。”阿叔眼见两人仗义援手,哪里肯占他们便宜,坚持找了碎银子,围着可乐啧啧称赞:“姑娘,你家这狗可真厉害!刚才那速度,简直跟闪电一样。” “我们家可乐就是跑得快啊。”沐乐小手一挥,“可乐,跑!” 唰! 嗖! 阿叔目瞪口呆,其他路过的吃瓜群众也都纷纷围了上来。 “天哪,真是神犬!” “从没见过跑这么快的狗!” “姑娘,你这狗哪买的?俺也想买一条看家。” “这是海蓝兽,可遇不可求,没地儿买去。”沐乐有意把动静闹大,提高音量,“它跑久一点,皮毛会变成海蓝色,可漂亮了,不信你们等着看。” 有这热闹,人不越聚越多才怪。 季寒笑眯眯地拉着沐乐的胳膊让她到身边:“别贪玩,快吃,我们还有正事。” 语毕,他看了阿叔一眼:“大叔,你可听说最近逞都有好些人得了怪病?”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一秒钟凝结成冰。 季寒又说:“我们夫妻二人原是师兄妹,随师傅学艺多年,专治疑难杂症,此番来到逞都,想尽一份心力,但官府把病人隔离起来了不让靠近,不知这附近还有没有刚发病的?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医治之法。” 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吱声,官府已经放出告示,私藏病患是要掉脑袋的,谁藏这种病人也不敢拿出来讲。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慢慢退出人群…… 季寒眼尖地朝沐乐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离开馄饨摊,跟上。 沐乐压低声音问季寒:“一会儿如果当真找到病人,你会把这姑娘送衙门吗?” 放任这种感染蛊毒的病患在外面是件极危险的事情,沐乐不是不知道其中利害,但她还是不由得心生同情,换作是她,怎肯把得病的亲人送去自生自灭? 季寒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拿出先前用过的传音秘诀:“鱼上钩了,别露出破绽。”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心砰砰地开始狂跳,柳臻和阿布果然出现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3章 更诡异的怪病 小姑娘一路走一路回头,生怕被人发现行踪,回到家,匆匆掩上门。季寒和沐乐从窗缝中向里张望,没看见人,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轻手轻脚落到屋顶,掀开一片瓦。 “大牛哥,喝点粥,好不好?”姑娘端碗坐在床前,面容憔悴,“不吃东西怎么行?好歹吃一点。” 隐隐传来咣当一响,然后是男人沙哑的声音:“我没胃口,翠翠,家里米不多了,你自己吃。” 那叫翠翠的小姑娘哇地哭出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还惦记我,你饿着,我也不要吃。” 沐乐咬咬嘴唇,这人会说话,而且神智很清醒,一点也不像僵尸,难道他们跟错人了? 这念头正在转着,那男人的一句话就解除了她的疑惑:“你别靠我这么近,当心我咬着你。” 翠翠哭得更厉害,扑到床上:“你觉得你死了,我会一个人孤单单活着吗?咬我吧,与其这么痛苦地活着,还不如一起死了痛快。” 季寒握住沐乐的手,示意她到他的位置去。 沐乐倒吸一口凉气,床上的男人面目狰狞,好几次张开嘴,却没去咬那女孩白嫩的脖颈,他在极力克制,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淋…… 沐乐心里迅速掠过三个字“吸血鬼”! 这个病人跟僵尸病人有很明显的区别,他从面上看跟正常人没太大分别,更具隐蔽性,而且他的意志力很顽强,并没有失去自控能力,难道…… 沐乐脊背发凉,油然而生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阿布捣腾完僵尸蛊,又开始捣腾吸血鬼了? 她在季寒手背上拍拍,示意两人到下面去,季寒稍作思忖,点点头。 翠翠看到两人,先是一怔,继而张开双臂将男子拦在身后,怒道:“你们跟踪我!” “翠翠,这是你夫君吧。”沐乐指着床上的男子,好声商量,“让我们看看他什么情况?好不好?我们是大夫!” “不是!”翠翠犹如护犊的母猫一样眯起眼,指着季寒,“我知道他是皇帝!我绝不会把大牛哥送到官府去!你们要带他走,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纳尼?沐乐大吃一惊,原来这姑娘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瞎掰的,明知季寒的身份,却没有半点恭敬之意,看来这姑娘是真心不想活。 季寒看了她一眼:“你如此聪慧,该能想到如果朕有心把你们送衙门,不会亲自前来。” 翠翠有些犹豫,但还是不肯轻信,举着的手臂稍稍往下垂了一点点。 “你夫君情况比较特别。”季寒继续说,“你见他咬过什么人吗?” 翠翠脸色唰地白了,下意识地朝里屋瞄,季寒心念电闪,抬脚朝里屋走。 “不许进去!”翠翠这下真的发起飙来,“这里是我家,你,你……不许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冲皇帝瞎嚷嚷,全逞都除开她,大概也没谁有这胆子了。翠翠万念俱灰,眼见季寒目光深沉地盯着她,似乎打定主意要进屋,疯狂地抓起床边一根铁棍抡在胸口,尖叫着吼道:“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季寒身影一闪,已到了她身边,随后发生的事只是一瞬,沐乐听到可乐愤怒地狂吠,还有铁链咣咣作响,下一秒,季寒已经掠回了她身边。 她的气息憋在胸口,身体一点知觉都没有。 他的手…… 在滴血! 季寒被咬了?居然被咬了?那叫大牛的男人不是被锁在床上吗?就算没锁,沐乐也不会想到有什么人能近季寒的身。 连炸药都炸不到的人,怎么可能被咬到? 大牛唇边带着血,眼神很呆滞,很恐惧,缓缓瘫软在地,翠翠手中的铁棍落地,哭着跑过去把他抱住:“不怕!不怕!我在这!没事的!” 可乐在狂吠,想扑过去,到底年纪小,骤然见到这个场景有些慌乱,干嚎几声,回头看看季寒淌血的手,终于鼓足勇气准备拼死一搏。 “回来!”季寒很及时地出声喝止,他眯起眼,怀疑地打量大牛,呼吸粗重,气息紊乱,不是会武功的样子,但他刚才的速度…… 不输给可乐! 确定大牛已然安静下来,翠翠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季寒面前,抓住他的上臂,用力向手掌处挤压,咬了人的大牛呆若木鸡,一脸懊恼沮丧。 沐乐用力将翠翠推开:“你别碰他!” “我没事。”季寒一边运气封住手臂的经脉,一边镇定地去替沐乐擦眼泪,“是我大意了,好在伤口不大。” 真的吗?沐乐表示怀疑。 被蛊虫祸害的僵尸是会传染的! 她还知道,故事里被吸血鬼咬到的人也会变成吸血鬼! 翠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寒,颤抖的声音带着欣喜:“你……没事?” 沐乐把季寒的胳膊架到自己肩膀上,她现在没心思关注任何事,她要立刻、马上把季寒带回宫,第一时间弄明白他到底有没有中蛊。 他却把她推开了…… “季寒!”沐乐这回是真着急,眼眶又红了,“我警告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宫,天大的事都没有你重要,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找不到解蛊的办法,回宫又能怎样?” 沐乐心头一凉,这么说他知道自己中了蛊!还要诓她说没事,果然是糊弄人的! 季寒揉揉她的头发:“乖,我用内力封住经脉,把蛊虫封在手臂上,暂时不会有事。” 然后他转向大牛,目光在被挣断的铁链上一扫:“你怎么做到的?” 大牛呆呆看他,忽然咚咚咚磕起头来:“皇上,这事跟翠翠没关系,你留她一条活路,她……她肚里有娃……” 翠翠怔怔掉着眼泪,朝屋里一指:“你们不是想进去看吗?去吧。” 季寒到门前一晃,立刻反手去捂沐乐的眼睛:“没什么好看,你出……” 沐乐才不吃他这套,挥掌打开他的手,倒吸一口凉气,屋里是死人,四个死人! “是大牛哥的爹娘和大哥大嫂。”翠翠机械地站在门口,“被大牛哥咬过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 沐乐脑子里嗡地炸响,差点站不住脚,季寒用力握住她的手:“我跟他们不一样,相信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 沐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以为失忆以后会少爱他一点,至少应该他爱她更多,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埋藏在潜意识里的情感。 季寒始终用好的那只手握着沐乐的手,很平静地看着大牛和翠翠:“说清楚你们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翠翠看了大牛一眼,后者点点头,已经是死罪,又罹患这鬼病,没什么好隐瞒的。 翠翠幽幽开口:“半个月前我跟大牛哥成亲,第二日,他说上集市给我扯块红绸,不想回来就成这样了,先是咬了爹娘,然后是大哥大嫂,他们被咬之后就一直浑身抽搐,不到一个时辰,都死了。” 沐乐眉头紧锁:“半个月前?尸体放到现在?” 翠翠点头:“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最近连怕带急,胎气一直不稳,背不动尸体……我也很奇怪尸体怎么会到现在都不腐烂,大概是老天知道大牛哥孝顺,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季寒嗯了一声:“大牛以前是做什么的?练过什么功夫?” “俺是樵夫,没练过功夫。”这次回答的是大牛,“我是染上这怪病之后,力气忽然变大,速度也变快起来的。” 沐乐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月光之城里的吸血鬼…… 一模一样! 季寒立刻又问:“你是如何染上的怪病?” 阿牛沉默了。 翠翠哭着说:“就是不知道呢,大牛哥出去还好好的,回来莫名其妙就这样了,谁也不认识,跟疯子似的。” 沐乐哼了一声:“是吗?他只咬季寒不咬你,我看他清醒得很呢!” 翠翠很难过:“大牛哥是被我哭回来的,他本来也打算咬我,我哭着跟他说他不要孩子了吗,他才好一点,但他情况很不稳定,晚上好些,白日里还是经常犯病。” 季寒垂眸思忖了片刻:“我再去看看里面的尸体。” 这回翠翠和大牛没有阻拦,沐乐立刻尾巴似地跟过去。 再次仔细检查之后,季寒压低声音对沐乐说:“尸体被人动过手脚,所以才能经久不腐。” 他就猜到是这样! 沐乐紧紧绞着手…… 大牛发病诡异,只有蛊虫才会这样不着痕迹,那会对尸体动手脚的,即便不是阿布,也必与她有关。 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些尸体? 对了! 沐乐心中掠过一道闪光! 因为这些人死了,并没有跟电影里一样变成吸血鬼,而且大牛的情况时好时坏,这些都说明阿布的蛊还没达到理想状态,她要留着这些尸体做实验。 如果是这样的话…… 沐乐一扯季寒的袖子:“这两人罪无可赦,该问的话已经问完,可以杀了。” 季寒冲小东西微微一笑,沐乐越来越聪明,这次居然跟他想到一块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4章 拿下阿布 咬伤圣体是死罪,这一点大牛和翠翠都知道,但季寒和沐乐先前说话一直都很友好,此刻突然翻脸,着实让人有些接受无能。 翠翠花容失色,大牛一把将她撸到身后,警戒满满地瞪着季寒。 季寒目光清冷地与二人对视,淡淡说道:“忤逆是灭九族的死罪,朕念你们不是有心网开一面,只要你们乖乖领死,就可以不必连累家人。” 大牛额上青筋暴起:“我们家人都死光了!想要我们的命,没那么容易!” 季寒淡笑:“朕适才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你以为你真是朕的对手吗?若没有对付你的把握,朕怎么还会跟皇后站在这里!” 沐乐装腔作势地哼了两声对季寒说:“没错,绝不能让人知道你被咬了,杀掉你们,这里一把火烧个干净,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大牛和翠翠对望一眼,眸中填满恐惧,互相点点头,要死一起死,拼了。 沐乐几乎把嘴唇咬得出血,阿布为什么还不现身……她留下那些尸体,难道不是为了进一步研究蛊虫吗?把这烧掉,她可就没样本了! 季寒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退远点。 沐乐赶紧摇头。 他冲她微微一笑,用上传音术:“阿布离得很远,听不见我们说话,我不敢贸然跟她比速度,如果她离得近,我就直接出手了。” 沐乐急得满头大汗,季寒刚才已经被咬了,阿布听不见,难道他是想再跟大牛干一架给她看? 季寒握起她的手,轻轻捏捏:“放心,我有分寸。” 话音未落,他便朝大牛扑了过去,他隐隐感觉大牛的状态是不稳定的,似乎只当翠翠有危险的时候,他才会受刺激变怪兽。 果然,大牛的速度和力量,比起刚才都打了对折,季寒吃下定心丸,乐得不急不徐地与之周旋。 当然,面上他不能露出放水的破绽,这可苦了不懂武功的沐乐,为他揪着一颗心,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汩汩地涌向隔膜。 她努力想感应到他的情绪,结果,季寒没感应到,却有了另一种奇异的感觉。 麻麻痒痒的,很微弱,而且很多…… “季寒!”沐乐回过神,阿布带着蛊虫过来了! 两人心意相通,季寒第一时间丢下大牛和翠翠,闪电般扑过去,适才保存实力,就是为了此刻的一击致命。 阿布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面上凝起一层冰花……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季寒先前并没跟沐乐说过引出阿布之后他准备怎么做,以至于沐乐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季寒这是把人封冻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戳戳阿布,已然僵硬。 察觉到小东西面色有异,季寒的心提到嗓子眼:“中蛊了?” 沐乐摇摇头,那倒没有,可是…… 季寒怀疑地眯起眼:“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真的没事?不许瞒我!” 沐乐舔舔嘴:“我没事,但是她……把人封冻起来很危险,有一半的概率……醒不过来。” …… 季寒无语,这种事沐乐居然瞒到现在才告诉他! 虽然她已然转醒,他想到所冒之险,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他私心想着这种方法已经在沐乐身上成功过,证实是管用的,还能把阿布的蛊虫消灭干净,最是稳妥不过…… 现在想收手也来不及了。 他略一迟疑,脱下外衣捆在阿布腰际把她提起来:“我们回宫。” 沐乐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她指指阿布对大牛和翠翠说:“你们跟我们进宫吧,大牛的病想要好起来,得靠她。” 这对小夫妻再次被这种神转折打败,一脸懵相显示着皇上皇后思维跳跃性太大,他们完全跟不上节奏。 季寒声音转柔:“刚才那些话是为了把人犯引出来,现在你们没事了,进宫,路上皇后再给你们解释。” 回到皇宫,沐乐让李福临找结实的铁笼把大牛关起来的时间,坎库已经冲进宫了:“你们……” 他的话没问完,因为躺在床上的硬邦邦的阿布已经回答了他想问的话。 “对不起……”沐乐绞着手,“我没跟季寒说解冻的时候她可能会醒不过来……” 坎库沉默了。 可一瞬之后,他又满不在乎起来:“怎么解冻?开始吧,早死晚死,该死都要死,她咎由自取,不能怨我失信于人。” 沐乐垂头:“你……没话要对她说吗?我跟季寒出去,你们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坎库笑眯眯地摆摆手,拍了拍冰阿布,“争点气啊,醒来以后好好做人,如果非要执迷不悟的话,那还是别醒的好。” 季寒没有多话,示意沐乐去准备火盆,别说阿布不可能听见,就算能听见,当着自己和沐乐的面,坎库也不会好好讲话。 沐乐黯然退开,记忆中阿布过去的形象已经很模糊了,但看到她,沐乐总有种感同身受的伤怀。 室内温度慢慢升高,季寒的内力透过冰面,给阿布护住经脉,坎库大咧咧地坐在旁边喝茶磕瓜子,沐乐觉得他的演技太拙劣,刻意想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反而流露了内心的惶恐。 阿布的身体恢复了柔软,却是依旧死气沉沉。 季寒蹙眉,加大掌中的力道,沐乐摸摸阿布的颈动脉,额上慢慢渗出冷汗…… 阿布的身体是柔软的,温度也正常,就是心脏不会跳,季寒强行用内力带动她的血液循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半个时辰之后,坎库没心没肺地嘿嘿笑:“没救了吧,我看算了,白白浪费内力不值当。” 沐乐深吸一口气:“季寒,你把人放平,我来!” 她拉上床帘,解开阿布的衣服,双手交叉,双臂展直,用力按在阿布胸口,按三十下,人工呼吸两次,再按三十下,如此反复。 心脏复苏绝对是个力气活,不一会儿,沐乐的衣服就被汗水浸透了,她咬牙坚持着告诉自己不许放弃,然后忽然灵机一动。 她真傻! “坎库,你来帮我,我累死了。”沐乐扭头朝外面喊,正在磕瓜子的某人只用一秒钟,就掀开帘账,然后呆了。 你把人衣服解得这么干净,还把我叫来,几个意思? 沐乐无辜地眨眨眼:“衣服太多没法按,我按不动了,你学我的样子,按三十下,吹两口气。” 坎库的目光在阿布胸口一扫,他忍!可是…… “你按这么用力她受得了吗?再按下去骨头都要断了!” “已经断了。”沐乐实事求是地告诉他,“没办法,两害相权取其轻,不用力按没效果。” 坎库看着阿布的脸,眉头拧成了铁疙瘩,他竟然…… 下不去手? 他用力甩甩头,阿布这个样子,估计根本就没知觉,有什么好心慈手软的? 可他就是…… 按不下去! 阿布转醒的时候,沐乐坐在床边,她眼神一凌准备坐起来,刚一用力胸口就是剧痛。 “你断了三根肋骨,躺着别动。”沐乐把她按回去,嫣然一笑,“醒来就好,再不醒,明儿婚宴就得改期了。” 阿布蹙眉:“什么婚宴?” 沐乐笑得很灿烂:“你的婚宴!皇上给你和坎库赐婚了,婚期就是明日!” 阿布脸色大变,怒道:“沐乐,你什么意思!” 沐乐一点不生气:“我不跟你说,让你夫君来对付你,嘻嘻,等着!” 阿布满头黑线,她身上穿了件薄如蝉翼的红色透明纱衣,跟没穿差不了多少,沐乐居然要去叫坎库?他还居然真来了? 阿布脸上火烧似的发烫,熟悉的脚步靠近,她的心跳开始迅速飙升,想把被子拉过来,无奈一动就全身剧痛。 坎库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边荡起邪笑:“气色不错,沐乐还担心你变成植物人,真是多虑。” 阿布满脸通红,怒道:“看什么看!兄弟妻不可戏知不知道!” “哟,你还知道我跟李铁力是兄弟?你说他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你做的这些事,会不会被你气得乍尸?” 阿布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铁力哥是傻瓜,才会跟你拜把子!” “他是傻,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从没放弃过,不像有些聪明人,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 阿布噌地抬起头,为什么她觉得坎库的口吻,有些自嘲的意味? 四目相对,锥心之痛开始横行肆虐,阿布忍不住嗯嘤了一声。 坎库蹙眉:“你的毒还没解?绝情散的解药不是给你了吗?” 阿布疼得额上冷汗直冒,说不出话。 坎库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只有我们成亲,季寒才放心留你活口,大婚是为了救你的命,我对你没想法,不要想太多。” 阿布脸上的颜色更深,上气不接下气地怒道:“谁要你救!我……不吃你们的药,这皇宫,我……说走就走……” 坎库冷笑:“这次我不会再帮你逃!” 阿布扭开头不理他,拽什么拽,夏齐峰和沐可晴把炸药埋到这里你们都不知道呢!谁要你帮着逃!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5章 惊呆了 第二天,沐乐起了个大早。 昨日,她没克制住自己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偷偷扒了坎库和阿布的墙根儿,虽然侥幸没被发现,可她也没有多开心,因为两人谈话的内容,都不是什么好话。 季寒淡定地让她别听坎库瞎扯,说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如果心里不愿意,绝不会妥协。 于是乎,沐乐又开心起来。 嫁衣昨晚就送来了。 阿布身上有伤,太重的衣服无疑会增负担,沐乐是比着自己嫁衣的料子让司针房去给阿布做的。 三日内赶制一件嫁衣,还是用这种贵到吐血的料子,司针房里所有人都疯了,但这是皇后娘娘入宫以来第一次给他们派活,哪怕不吃不睡也得给赶出来,于是乎,居然还提前了半日。 沐乐起床的时候,荷花已经到阿布那边去打理了,很难说两人谁更生气一点。 阿布从始至终都板着脸自是不必说,荷花也没有好脾气。 按她的想法,拼着那些中蛊的病人不救,也该先把阿布除掉才对,娘娘居然觉得给那贱人一段好姻缘,那货就能从良?真是够傻够天真! 阿布哪有半点感恩的样子?分明是更恨沐乐了。 无奈不论她怎么想,事情都不能改变,荷花还是得老实地替阿布香汤沐浴、梳妆更衣,等到吉时,让她把她架了风风光光出嫁。 阿布无父无母,坎库也是孤家寡一个,两人无高堂可拜,于是拜了季寒和沐乐,阿布盖着红盖头,沐乐看不到她的表情,想是不情愿的,不过她相信总有一日,阿布会明白他们的苦心,这一日不会太远。 坎府已经换址重修,鉴于阿布情况特殊,季寒留两人在宫里住一阵子,于是乎…… 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沐乐又蠢蠢欲动想要围观,被季寒一把拎走:“你有点节操行不行?真要是闲极无聊,我们找点事做。” “呃,我……困了!”沐乐可怜巴巴,她今儿折腾了一天,只想睡觉,求放过。 可惜,反抗无笑,芙蓉暖帐,春意浓浓。 相比起来,真正的洞房,就显得不那么像洞房了,新郎新娘一个冷一个凶,想要浪漫,简直开玩笑。 坎库掀开盖头的时候,阿布那个恨不得把人吃掉的表情,把喜娘吓得一个踉跄,差点给跪了,心惊胆战地说完违心的吉祥话,麻利开溜。 什么早生贵子啊,简直瞎扯,她觉得这对新人都能平安看到明天的太阳就该烧高香了。 阿布的头饰已经被人解开,漆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把她的脸衬得既白且嫩,狰狞的表情,都显得不那么可怖了。 坎库双手环胸,眯起眼上下打量,阿布咬牙切齿:“你再往前走一步,我让你不得好死!” 坎库冷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偏要走过来,你能奈我何?” “你……你……”阿布的脸涨到通红,胸口急促起伏,想搁狠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居然成亲了,从她听说这个消息到现在,还不到二十个时辰,简直跟做梦一样。 再凶恶的女人,遇到这种场景也会害怕,何况阿布从来都是纸老虎,紧张到极致以后,她的口气忍不住软下来,狼狈地开始找救星:“你别这样看我,铁力哥在天上看着呢。” 坎库勾起嘴角:“放心,你这种前平后平的女人,我没兴趣。” “你怎么知道!”阿布大惊,“你……偷看过?” 那不叫偷看,是沐乐逼的! 坎库戏谑地扬起下巴,目光在她胸前一扫:“这还用偷看?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当我第一次见女人?” 阿布的脸,已经红成紫葡萄的颜色了,紧接着,眉头又痛苦地皱起来。 “你到底吃没吃解药!”坎库坐到床边,“我怎么觉得你的毒发作起来比之前还严重!” 阿布痛得全身抽搐,还是不忘嘴硬:“你们的解药……我……不吃……已经……丢了!” 坎库大怒:“有种折腾别人去啊,折腾自己你是不是傻!” 阿布喘了两口气,笑得很森冷:“我……少折腾别人了吗?季寒中蛊,要么等死,要么……自己把胳膊砍了。我……绝不会给他……解的……你们别白费心思,我……不会……心……软……” 坎库没接话,却是倒了杯水过来:“声音都哑成什么样了,还这么罗嗦!” 阿布扭头不理他,坎库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托起来,让她靠在他胸口免得触动身上的伤,将茶杯送到她嘴边:“喝点水,堵住你的嘴。” 那声音,就像是父亲在哄淘气的女儿。 阿布打心眼里想张狂,但话到嘴边,却诡异地蔫儿了,老老实实喝了口水,身上还是痛。 坎库不甘心:“解药你真丢了?” 阿布哼道:“当然!” 某人很烦躁,苏一凡那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解药,要是现配的话,阿布少不得要多受许多罪,他是不是应该暂时离开,让她少受些苦? 可是不行,季寒用内力封住蛊虫,天知道能控制多久,他必须尽快说服阿布回心转意才行。 “睡吧。”他懒洋洋地放开她,自顾自地躺下,“折腾一日也累了。” “你……不许睡这里。”阿布情急之下说话都利索了,“你说对我没兴趣的。” 坎库右手撑着脑袋,侧身,慵懒地看着她:“知道什么叫没兴趣吗?就是即便躺在一张床上,也仅仅是睡觉而已!小朋友,不要自作多情。” 靠之! 阿布恼火地闭上眼。 嗯?不对?她难道不该庆幸吗?为什么要生气? 可她确实很生气,气得身上更痛,过了半晌,她睁眼偷瞄坎库,后者还在盯着她看,她脸色由紫转青,痛得已然完全无力呼吸。 “哈哈哈。”坎库大笑,摸摸她的头,“别胡思乱想,好好睡觉。” 他边说,边下床走远,到底还是舍不得眼睁睁看她被折磨。 三更天,沐乐已经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窝在季寒怀里喘气,他心情大好,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软萌萌的耳垂。 “你猜坎库和阿布现在在干嘛?”沐乐转着邪恶的心思,“会洞房吗?” 噗,季寒笑出来,点点小东西的鼻子:“你越来越不纯洁了,阿布身上有伤,洞什么房。” 沐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季寒出手如风,一把拽过她的衣服,下一秒,荷花的声音便响起来:“皇上和娘娘歇息了,坎爵爷您……” 坎库没理她,咚咚咚地拍门:“季寒,阿布跑了!” 啥? 沐乐赶紧把衣服穿上,养心殿里三层外三层,守得跟铁桶似的,阿布怎么逃得掉? 坎库进房间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季寒暗吃一惊,坎库的定力他很清楚,能让他变脸,一定是出了天大的事。 坎库没看他,径直走向沐乐:“一个光圈,人进去就不见了,是什么情况?” 啥?沐乐一头雾水。 “阿布在床上,我在看书,房间里忽然一闪,床上出现一个光圈,柳臻从里面伸手把阿布拽进去,光圈消失,两人就不见了。” 沐乐目瞪口呆,抬手摸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都看到幻象了?” “你不知道?”坎库烦躁地打掉她的手,他还以为所有莫名其妙的事沐乐都不会奇怪,如果连沐乐都不相信的话…… 季寒脸色很凝重,喃喃自语:“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夏齐峰和沐可晴,难怪他们能在宫里埋那么多炸药却瞒天过海。” 坎库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相信我说的?” 连亲眼所见的他都不敢相信呢。 季寒点头:“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那个,无论多离奇,都是事实。” 沐乐挠挠头:“该不会是……任意门吧……” 两个男人一齐看着她。 “那是科幻片里才有的东西。”沐乐有点尴尬,“有了任意门,你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穿越……” 等等! 沐乐灵光一闪:“沐可晴!对!一定是她!” “什么?” 沐乐紧紧拽着季寒的袖子:“夏齐峰说他和沐可晴去过未来,还带回来那么多武器,我一直想不通他们怎么做到的,如果有一个任意门存在,那就能解释通了。” 她心思转得极快:“任意门很可能在沐可晴手上!她的尸体被咬走一只胳膊,不是巧合!柳臻拿走了任意门!” 坎库皱着眉:“你说……未来?”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我是从未来过来的。” 某人的三观,彻底碎成了渣,而且还很疑惑:“你刚才还说我看到幻象,现在说起来就一套一套的了。” “未来是无穷无尽的。”沐乐绞着手,“沐可晴很可能来自于比我更进步的时代,随着科学的进步,幻想就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坎库抓狂中:“你的意思是,柳臻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想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他随时能找上我们,我们下辈子也别想逮着他?”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6章 失控 坎库离开以后,沐乐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局面已经开始失控,对方占据了主动,他们处于挨打的状态,而原本最有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她,却什么都没做。 季寒眼见小东西对着窗棂发呆,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是鬼门关前的常客,不差这一回。” 可是这次不一样了!沐可晴很可能来自一个连沐乐都不了解的世界,见识过现代科技的她,远比季寒更知道害怕。 她叹了口气:“如果我早点发现就好了,沐可晴都落在我们手上了,我居然让她……” “嘘!”季寒按住她的唇,“谁也不是先知。” 沐乐难过地低下头:“可我不是普通人,我……我有感应,如果当时我能感应到他们的思想,事情就不是这样。” 季寒扳起小东西的脸,深沉凝视:“如果感应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包袱,那我们以后就不要再用它!” “他们是可以逃走的。”沐乐眸中泛起氤氳的泪光,“至少沐可晴是可以逃走的,但她没走。” 季寒点点头:“她大概是唯一真正爱过夏齐峰的人,夏齐峰没有珍惜,可惜了。” 沐乐黯然,沉思半晌:“你说,如果……” “不可能!”季寒很肯定地打断她,“任何人的宿命,都是性格决定的,夏齐峰就是个认准目标,绝不回头的人,哪怕这个目标的错的,他也会一条道走到黑。别说任意门现在不在我们手上,就算在,我也不赞成你用它去做任何改变。” 似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季寒亲亲沐乐的耳朵,压低声音补充一句:“我绝不给他任何抢走你的机会。” 沐乐莞尔,可是只笑一下又笑不出来了,她环住季寒的腰,小声说:“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局面太被动了,我有个办法,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死马当作活马医,可以试试。” “嗯,你说。” “虽然我不了解任意门的原理,但我觉得它一定是个电子设备,强磁场通常会对电子设备形成干扰。”沐乐边想边说,“我们可以弄些大磁铁来,就是指南针里的那种磁石,我不是学物理的,不知道这管不管用,也不知道管用的话,需要什么强度,我们……尽量多弄点吧。” 季寒思忖了片刻:“无论行与不行,都试试。磁石有限,我们先把宫里布置起来,看什么情况,然后再见机行事。我已经跟坎库说了,这事别透露出去以免引起恐慌,你也别跟荷花他们说起。” 沐乐嗯了一声:“如果有人问,就说我要用磁石驭兽,所以在宫里大量储备。” 荷花和小卓子也是满奇怪的,皇后娘娘的驭兽术越来越玄妙了,那么些个破石头也是驭兽神器?他们在旁边观摩了好些天,除开见到她用那些石头和战兽玩过躲猫猫之外,实在没发现还有什么作用,只能互相感慨“娘娘果然不是一般人哪。” 搬来磁石之后,阿布和柳臻果然没有再现身,两人在逞都彻底销声匿迹了一个月。 但这月里,逞都却是一片混乱。 僵尸蛊虽然被控制住,但吸血鬼蛊却成了更令人胆寒的存在,这是种极不稳定的蛊,中蛊者症状花样百出,有的当场死亡,有的会疯一样地咬人,有的是拼命喝水直到把自己撑死。 蛊极具传染性,不被抓不被咬,也会莫名其妙被传染,似乎在某些人身上还有潜伏期,不一定都是中蛊就发病。 在这种情况下,季寒想封锁消息是不可能的,恐惧蔓延的速度比蛊患迅速多了,每日在城关门处,都是成片想要逃离的百姓,原本人人削尖脑袋想来的逞都,现在俨然变成地狱一般,季寒不得已出动了军队,随处可见持刀的士兵在阻拦百姓。 这种局面能支撑多久谁都不清楚,士兵也是人,士兵也怕死,一旦有天军队失控,一旦中蛊的百姓流出逞都,东水就彻底完了。 季寒几乎不在宫里,沐乐每日能看见他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都是深夜,两人很少说话,每次都是他回来,她沉默地牵起他的手,两人一块眯会儿。 她有一肚子话想跟他说,有满心的惶恐需要倾诉,但她不舍得打扰季寒,他每天能喘息的时间,只有这么短暂的片刻,她想让他多睡会儿,哪怕多睡一分钟,也好。 但是蛊毒如此诡异,季寒又不在身边,沐乐每天都沉浸在极度的恐惧里,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会疯掉。 “沐乐,我知道你没睡,给我起来!”这天,季寒三更回宫,生生把窝在被子里装死的某只给拎了起来,满脸怒容,“为什么把磁石撤了!” “阿布不现身,这事情永远没完!”沐乐有她自己的主见,“她恨我,如果她还在逞都,如果确实是这些磁石干扰了任意门,那把它们撤掉,阿布才会……” 季寒一把将她勒进怀里,差点压断她的骨头。 他哑着声,怒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一次一次去冒险你怎么还是不知道怕?别给我添乱,别让我人在宫外还要牵挂你,有这么难吗!” 沐乐委屈得眼眶泛红:“你天天在外面,我就不担心了吗?每次问你都跟我说没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也中了蛊吗?小卓子说这蛊会潜伏的,你怎么知道是你确实控制住了它,还是它只是暂时没发作而已!” 季寒眸中掠过一道冷光,吩咐了不许多嘴,居然还有人敢在沐乐面前嚼舌头,真是找死。 “你杀气腾腾的干什么!”沐乐的拳头用力捶在他胸前,“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什么都瞒着我,我又不是傻子,每天看你憔悴的样子我又不敢问,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你好自私,就只想着自己安心。” 她越说越委屈,索性推开季寒,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欺负我,呜呜,就会骂我欺负我!” “对不起……”过了半晌,季寒的声音温柔起来,蹲身把小东西抱进怀里,“我不知道你这么担心我,我还以为……” 沐乐抬起泪眼:“你还以为我失忆了,没从前那么爱你了?” 季寒低头,吻住她的唇:“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怀疑你。” “其实我之前也这么以为。”沐乐搂住他的腰,“我以为自己并没有多爱你,只是因为我们的夫妻关系,你对我又好,所以才感动了决定留在你身边。可是后来我慢慢发现,我对你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要强烈许多,那些记忆还藏在潜意识里,你不在身边,我会空虚、会害怕、会想你……” 季寒动情地再次吻住她:“我知道,我都知道。” 沐乐闭上眼,温柔地回应着他的吻,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此刻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只觉得无比畅快。 她不知道这个缠绵的吻持续了多久,她是被咳嗽声惊醒的,角落传来坎库的声音:“实在不想打扰你们,但是……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不出个声指不定你们得吻到明天去! 季寒略有些尴尬,坎库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没听见? 沐乐红着脸理了理凌乱的衣服:“你,怎么这么晚都不睡?” “还不是因为某人自作主张,某人气急败坏了呗。”坎库一脸戏谑,“既然你们的好事已经被搅了,现在有没有心思听听我的想法?” 阿布回到逞都吓了一跳,怎么她离开这么一会儿,逞都就乱成这样了?满城都是蛊毒病患,人心惶惶,老百姓窝在家里不敢出门,连坎爵爷都发病被囚在府里了,民众对朝廷解决这块灾祸的能力,再不敢抱任何幻想。 柳臻冷冷扯住阿布:“坎库如果当真出事,季寒会把他留在宫里,不可能封锁侯爵府。” 阿布不相信,她坚持认为“季寒和沐乐那样无情无意的人,哪会管朋友死活?你们答应帮我给铁力哥报仇,我才肯跟你们合作的,我一定要看到坎库像狗一样趴在我脚边求饶,你若非要拦我,那我们一拍两散!” 柳臻蹙眉,季寒若当真无情无意,你还能活到现在?但这话他不方便对阿布说,毕竟他始终站的是挑唆这个立场,他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管坎库有没有中蛊,现在的坎侯府都一定是天罗地网,如果你执意要去,由你,出了事,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阿布高高仰着下巴,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她消失不见,角落里才闪出一个人影:“她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而且跟我们从来不是一条心,你怎么不杀了她?” 柳臻回头:“干娘你之前没让我杀她。” “你这般心慈手软,总有一天要吃苦头的。”苏锦摇头叹了口气,“也罢,不想杀就不杀吧,现在大局已定,谁也别想掀起浪来,由她自生自灭去。”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7章 最后通牒 虽然门口有许多守卫,但踏进侯爵府,阿布并没有花多少力气,现在她的最高记录已经是同时驾驭五十四只蛊虫了。 说来奇怪,李铁力在世的时候,她怎么练都没法同时牧两只蛊,没想到他的死竟然成就了她的造诣。 她总在想,如果铁力哥还在世多好,一定会满眼冒心,各种崇拜地重复他从小说到大的话“阿布你怎么这么厉害。”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她哪里厉害了?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边下定决心要为他报仇,一边却束手束脚,这也不舍得,那也不忍心。 如果不是苏锦趁她不在,不管不顾地把吸血鬼蛊散出去,逞都的混乱,大概会永远保持在先前那种不痛不痒的程度。 现在季寒的天下乱了,她却并没有多开心…… 她很生自己的气,她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季寒中了蛊,沐乐满头包,坎库也发病了,苏锦把所有她讨厌的人一网打尽,她为什么不开心? 吸血鬼蛊她还不能完全掌控,中蛊者会有那般千奇百怪的反应着实出乎她意料之外,他会死吗? 她真的想让他死吗? 阿布用力在自己舌头上咬了一口,她当然想要坎库去死,他从李铁力尸体旁边跑过去,都没朝他们看一眼呢! 她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她是心软的人吗?当然不是!必须不能是! 喀喀……喀喀喀…… 黑暗里传来诡异的声响,只一下,又死一般静谧。 阿布警惕地四下张望,一片静谧,除开把守的士兵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皱着眉头继续往里走,那间把守最严的屋子,应该是坎库房间,守兵真多呀,不过现在这区区二三十号人,早已别想拦住她了。 顺利用**蛊瞒天过海,阿布推门,蹑手蹑脚走进房间,嗯?为什么她感应不到床上隆起的那人身上有蛊虫? 难道真是个局? 阿布调集身上的蛊虫,戒备满满地过去,一把扯掉床上的被子…… 下面是两只枕头,什么都没有! 喀喀喀,周遭又传来了诡异的声音,阿布暗呼上当,扭头就往外跑…… “站着别动,这些东西的厉害你心里应该有数!”季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阿布惊出一身冷汗,屋子外面围了一圈,全是炸药。 阿布气得脸通红,果然是圈套,柳臻提醒过她的,她却听不进去!都落在季寒手上多少次了,怎么总也不长记性呢! 现在对手都站在她的蛊虫攻击范围之外,而她,却在炸药圈子中心…… 季寒挥挥手,坎库让人扛来磁石,在炸药外面又围了一圈儿。 “阿布,你跑不掉的!”沐乐扯着嗓子对她喊话,“磁场可以干扰任意门,这次柳臻也救不了你。” 管它能不能干扰呢,沐乐决定先按有气势的说,还不忘再补一刀:“而且如果他真想救你的话,今儿就不会让你过来!阿布,别傻了,他们根本不拿你当回……” 她的话还没说完,坎为已经从旁边走过,径直奔着包围圈去了。 沐乐大惊,季寒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让他们谈吧,比你这样喊着管用。”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坎库沉着脸,“季寒的耐心已经被你磨光了,你再执迷不悟,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阿布才不吃这套:“你们当我傻吗?中蛊的人越多,你们才越不敢杀我,没有我,这残局你们能收拾得了?如果你们敢杀我,这些炸药早就炸了,不是吗?我现在收手才是找死!” “你别以为我们真的不敢杀你!”坎库被她气得眼冒金星,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收不收手!” 阿布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收!别做梦!有种炸死我!” 有那么一秒,坎库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算了,但他终究还是把她丢开,手一扬,亮出匕首:“你真的这么恨,来,杀了我!” 阿布怔了片刻。 “杀啊!”坎库咆哮,拍着胸脯,“往这儿捅!捅啊!你不是要报复吗,来!” 阿布有点哆嗦,但是倔强地不肯服软:“别以为我不敢!” “来啊!” “啊!”阿布尖叫着夺过匕首,脑筋一热,用力向前刺。 刺到一半刺不下去了。 坎库的手紧紧攥着刀锋,刀尖已然刺破皮肉,鲜血一滴滴从手掌滴落下去。 阿布的眼睛被血迹刺痛,用力哼了一声:“你不是说让我捅吗,就知道你怕死!” 坎库戏谑地扬起嘴角,微一用力从她手中夺过匕首:“原来你真能下得了手。” 咣当,匕首落地,他扬长而去,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回到季寒和沐乐身边,坎库整个人都是杀气腾腾的,跟季寒对视半晌,冷声吐出一个字:“杀。” 沐乐大急:“不行!那些中蛊的病人怎么办?季寒也中蛊了!”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尽量治,治不好,只能杀。”坎库沉着脸,“情况再恶化下去,别说逞都保不住,整个东水都要遭殃!当年的巫蛊之乱好歹还有个雅之迈,现在,没人压得住阿布!” 沐乐眼眶红了:“你真要杀她?” “不然呢?我已经是东水的罪人了。” “如果有人担责,那应该是我。”季寒垂眸,“我早知道蛊毒是把双刃剑,也下定决心没有制衡之前不能让他们肆意壮大……” 他下意识地瞄了沐乐一眼,顿顿声:“没想到季王府出事,一切都乱了。” 沐乐挠挠头,总觉得季寒真正想说的,好像不是这话…… 季寒深吸一口气:“事已至此,自责也是无用,只能尽量挽回。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坎库,你稳住阿布,一定要让她回心转意,沐乐,你……” “别指望我。”坎库翻了个白眼,“阿布六亲不认,我说服不了她。” “她虽然捅了你一刀,但她没用蛊,为什么?” 坎库怔住了。 季寒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再次转向沐乐:“你从现在开始学习牧蛊!” 沐乐大惊,脱口而出:“我?我不行的。” “你从前可以,现在一定也可以!”季寒很肯定地看着她,“要对自己有信心!” 沐乐怔怔发呆,她知道季寒刚才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她原是他心目中那个制衡阿布的人…… “季寒!沐乐!有种别当缩头乌龟!”阿布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们自杀谢天下,我就让逞都百姓活命!” “阿布你听好,朕不会跟你谈条件。”季寒的声音波澜不惊,音量不大,借着内力运传送得极远,“屋里有干粮和清水,朕最后再给你十日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合作,皆大欢喜,如果你不愿意,朕不会再犹豫。朕不愿意滥杀无辜,但是如果控制不住蛊毒,那些患病的百姓,该杀就杀,朕的胳膊,该断就断。坎库,派人盯着,她敢离开房间半步,杀无赦。” 阿布打了个寒颤,好强的气场,隔得这么远竟然让她听着有点害怕? 她恼火地跺了跺脚:“你们还是不敢过来见我!就知道你们怕我!” 她期待季寒会反驳,会愤怒,可惜,什么都没有,让她有种空拳打在棉花堆上的无力感。 季寒转向坎库:“这十日里你尽量说服阿布,十日之后,如果沐乐成功,事情的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了。如果磁石控制不住任意门……” “我知道!”坎库烦躁地抿抿唇,“炸成灰也不能再让他们溜走!” 杀人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但现在季寒的态度,却让他忍不住烦躁。 一路回宫,沐乐都没说话,季寒握着她的小手在掌中摩挲:“担心?” “你真觉得我能在十日里学会牧蛊?”沐乐绞着手,“阿布她们是从小学的,坎库学了这么久都只得皮毛,我……” “你不是他们。”季寒打断她的话,“你是灵蛊师,你跟战兽之间的感应是其他人练一辈子都不会有的,我知道蛊虫小,感应微弱,但阿布都能感应到,你一定可以!上次在宫外,你不是已经感应到了吗?只要能感应到,就一定能控得住!” 沐乐纠结地看着他:“你说过,如果感应会给我带来包袱,就永远不要用,把这么多人命压在我身上,我担不起的。” 季寒心疼地捋着她的头发:“对不起,我也不想给你压力,但这次,我是真没办法了。如果坎库说服不了阿布,我只能大开杀戒;如果他能说服,阿布太危险也不能留,那我很可能失去最好的朋友。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又能让我信任的,就只有你了。沐乐,为了我,勇敢一点,好不好?“ 沐乐痴痴看着他:“季寒,你长了好多白头发……” 他笑笑:“是不是很丑?” “嗯。”沐乐很认真地点头,将他的胳膊抱进怀里,“好丑,如果再少一条胳膊,就更丑了。” 她知道此刻便有一只蛊虫潜伏在这条胳膊里! 该死的臭虫你究竟在哪里?不管你在哪,我都一定会把你弄出来!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8章 半桶水 一连五日,荷花和小卓子彻底抓狂。 原本宽良淳厚的皇后娘娘最近脾气大得吓人,给她梳洗她嫌耽误时间、给她送膳她不是说咸就是说淡、走路声音稍微大那么一点点,沐乐都会发脾气:“你们能不能别在这里转悠,很吵啊知不知道!” 搞得他们连喘气都不敢喘得太大口。 两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过皇上也被娘娘骂得狗血淋头呢,他们可不敢有丝毫抱怨。 今日,他们忽然觉得娘娘脾气还是暴躁一点的好…… 因为沐乐从中午开始,就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呆呆坐在地上,俨然是又失忆一次的节奏。 荷花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皇……皇上……娘娘不好了……” 季寒乍见沐乐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抢步上前:“怎么了?看着我!” 这几日他几乎都陪在她身边,因为她要用他身上的蛊虫练手,刚才吴宇求见,他出去了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她怎么就成这样了? 小东西茫然抬起头,仿佛走丢的孩子,看到他一下子就哭出来:“季寒,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尽力了,真的不行。” 季寒悬在喉咙口的心才算落回原位,谢天谢地,会哭就好。他把她抱进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别着急,慢慢来,你要静下心来,不能浮躁。” “我也想,可是我静不下来!”沐乐痛苦地绞着头发,“我想出去吹吹风。” “好,我陪你。” 眼见沐乐呆呆站在宫墙上,好几天没梳的头发被风吹得打起了死结,季寒心疼不已,他恨自己为什么又让沐乐去承担这么多痛苦,但他无可奈何。 他坚信她有成功的机会,而其他人,包括他自己,连机会都没有。 “我说,咱别那么一根筋好不好?”苏一凡牵着季雅走过来,“实在不行能不能换点其他办法?让阿布控不住蛊也行啊,要不,还是从温度上动动脑筋?上次坎府着火的时候,阿布就控不住蛊,我们也知道速冻是可以把蛊虫冻死的了!” 虽然病患太多,季寒一个人肯定救不了,但总也是条出路嘛。 沐乐噌地回过头:“上次,阿布是控不住蛊,还是感应不到蛊虫?” 苏一凡想了想去看季寒:“他们好像是说控不住,对吧?” 季寒点头。 沐乐踱着四方步:“如果蛊虫死了,应该是感应不到,既然蛊虫没死,那为什么控不住?如果牧蛊的原理是脑波感应的话,难道是,频率变了?” 苏一凡对她的前半段话深表认可,后半段却是完全听不懂,他刚想问问这火星语是几个意思就被季寒阻止了:“别吵她。” 沐乐喃喃自语:“人热的时候容易烦燥,一烦燥心跳就会加快,脑波就会变强!来人,拿火盆来!” 阿布习惯了固有的频率,可能因为感应波突然变化而控不住蛊,但现在她的问题是连蛊虫都不一定能感应到,如果感应波增强的话,于她而言应该是好事。 在绝望这条不归路上,沐乐绝对不孤单,坎库的焦虑一点也不比她少,已经第八日,事情没有丝毫进展,无论是阿布这边,还是沐乐那边。 虽然沐乐天才地想出了通过温度增强感应的办法,季寒和苏一凡几乎都要以为她能成功了,但她却止步于感应层面,能感应到蛊虫,控制不了。 坎库知道这次十日期满,季寒不会再手下留情,他很理解,但这结局,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必须用点非常手段,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阿布坐在院子里发呆,看见坎库,冷冷扬起眼:“你又来找死了?” “毕竟朋友一场,最后一程,该送也得送。”坎库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沐乐已经想到牧蛊的法门,只要温度升高,控制蛊虫就会容易许多。” 阿布眸中寒光一闪:“骗人!温度太高,蛊虫根本不受控制!” 坎库冷笑:“不是不受控制,只是不受你控制!你们从小牧蛊,习惯了和蛊虫的感应频率,温度升高,打破的只是你们的默契,对普通人而言,倒是更加容易。你好好回忆一下,那次大火,你的感应究竟是更弱,还是更强了!” 阿布脸色骤变,好像确实是……更强? “沐乐是灵蛊师,而你,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坎库一步步朝她走近,“你手上的赌本已经输光了,季寒不愿意失信于人,容你活到十日,我今日过来他不知道,如果你现在后悔,主动认错,看在我的面上,他或许还能放过你,等时日一到。” 他摊摊手,示意你自己看着办。 “我不相信!”阿布尖叫着抓了一把沙土朝坎库扔过去,“如果沐乐赢得了我,你才不会来呢!别当我是傻子!” 坎库从怀里掏出火折子,举在手上朝阿布走过去:“要不是看在李铁力的面上,我才不会来!阿布,不要太自以为是,你不过是多学了几年牧蛊而已,高温之下此消彼长,别说沐乐,你连我都赢不了!” 阿布的脸因为愤怒而狰狞地扭曲起来:“别逼我!” “现在是你自己在逼自己!” 身上麻麻痒痒的痛,坎库的蛊术虽然小儿科,毕竟也是懂行人,这种感觉他很清楚,阿布放蛊咬他了! 但他没有停步! 大牛中蛊都能保持冷静,他不能连个山野樵夫都比不上。 阿布的瞳孔因为恐惧而迅速放大…… 坎库当真没事?她放到他身体里的蛊对他没产生丝毫影响?她确实感觉到,蛊虫? 不见了? 坎库捏着她的下巴,几乎揉碎她的颌骨:“我们都成亲了,你非要跟我斗到鱼死网破不可吗?” 阿布抽搐了一下,身上又开始痛。 “你比我还自欺欺人!”坎库猛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我看应该让你痛得更彻底一点。” 什……什么…… 阿布还没回过神,他的唇已经压到了她唇上,惩罚地狠狠咬住,她脑子里嗡地炸了,瞬间浑身剧痛,眼前金星乱飞,没挣巴几下,就失去了知觉。 第九日,宫里彻底混乱,季寒一个没看住,沐乐竟然玩起了失踪,她知道季寒一定会找她,但现在她谁也不想见,只想找个犄角旮旯一呆着,哪怕只能清静一小会儿也好。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慢慢靠近,在找人这件事上,战兽有着得天独后的优势,永远快人一步。 豆豆伸出大脑袋,凶哒哒地看着沐乐,眼神却是说不尽的温柔,仿佛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我真没用。”沐乐摸摸它的鼻子,眼睛红红,声音沙哑,“季寒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一定让他很失望,我……” 她难过得说不下去,人人都觉得她可以,她偏偏却不行,明日,阿布和逞都那些患病的百姓就要没命了,她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豆豆睁大晶亮的眼睛,大尾巴压地,端正坐下,定定看着沐乐,见她不肯与它对视,不甘心地用爪子挠了挠她的脸:看我。 嗯? 豆豆爱沐乐! 沐乐看着它的眼睛,犹如山泉般清澈,不掺半点杂质,她想起来了,从前在现代,每次她难过的时候,豆豆都是这样看着她。 四周的喧嚣在这一刻沉寂了下去,感应变得异常敏锐,似乎有无数生命体将她密密麻麻地包裹起来,过了好半天,沐乐才回过神,那是…… 细菌吧?或者是真菌? 她居然连微生物都感应到了? 而且它们正按着她的意志朝她靠近? 这么一激动,感应链立刻断裂,沐乐没有气馁,她兴奋地蹦哒起来:“豆豆,跟我走!” 如果她连微生物都能控制,蛊虫算什么?她记住了这一刻的感觉,她真的能做到!她迫不急待地要找季寒,证明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她刚调了个头,就迎来怒气冲冲的季寒,有一刻,沐乐觉得他大概会给她一巴掌…… 还好没有。 季寒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把她抱进怀里:“没事,天塌不下来。” 到底还是担心她更多一些。 “季寒,你别动!”沐乐抱住他的胳膊,“我再试一次。” 她闭上眼睛,仔细感应那细小的生命体征,然后慢慢用意念催动,很好,不着急,慢慢的…… 蛊虫开始动了,终于,季寒指间出现了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 沐乐一把抓住,丢在地上踩扁,扑进季寒怀里放声大哭。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过了半晌,季寒还不敢相信是真的:“那……是蛊?” 沐乐含着眼泪拼命点头:“嗯!我找到感觉了,没让你失望!感应很清晰,很强烈,再配合高温,我应该可以赢阿布!” “沐乐你能控制蛊了?”坎库一进宫听说皇后失踪,便跟过来找,听到两人的对话又惊又喜,“季寒身上的蛊虫弄出来了?” “嗯嗯!”沐乐还没从激动中缓过神,笑得一脸花痴。 坎库试探地看了她一眼:“蛊虫踩得死吗?你再仔细检查一下。” 沐乐闭上眼,过了半晌睁开,笑道:“死啦,方圆一公里内都没有蛊虫,放心吧!”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59章 单挑阿布 坎库微微蹙眉,他身上的蛊,沐乐察觉不到? 季寒温柔地摸摸小东西的头:“你去看看大牛,用他再巩固一下牧蛊术,务必记牢刚才的感觉。” “好嘞!”沐乐兴致高昂,连日来的疲累一扫而空,蹦蹦跳跳地跑开。 季寒直到她走远,才沉声问坎库:“阿布那边情况不好?” 坎库刚才担忧的凝重表情,没逃过他的眼睛。 “晕了!”坎库耸耸肩,“晕了两日一夜,到现在还没醒,所以我才进宫来找苏一凡,看他那还有没有绝情散的解药,上次的解药,她没吃扔掉了。” 季寒朝他看了两秒:“恭喜。” “喜个屁!”坎库好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噌地跳起来,“我有什么可喜的。” 季寒佯装无辜:“据我所知,苏一凡那里还有一瓶解药,难道不是喜事?” 坎库先是一怔,瞄到季寒忍不住露出的微笑,知道自己被耍了,咒骂一声扭头就走,没走两步,忽然一个踉跄…… 季寒快步上前:“怎么了?” “小事,一点心口疼。” “坐下,我叫太医。” “别!” 季寒眸中露出怀疑之色:“你有事瞒我?” 坎库不耐烦地挥挥手要走人,被季寒一把拽住,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坎库撇了撇嘴,知道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季寒是不会放人的,当下轻描淡写地说:“中了阿布的蛊,小事。” 季寒大惊:“什么时候?” “她昏倒以前。” 居然这么久了! 季寒不由分说叫来李福临:“宣楚景天进宫。” “哎呀我跟你说了没事!”坎库黑着脸,“楚景天虽然见过很多蛊毒病患,但也只能缓解,哪个他治好过?” 能缓解也行啊。 坎库看了季寒一眼:“我现在就偶尔心口痛一下,没什么大事。牧蛊除了天赋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专心和信心,沐乐的天赋没问题,但她现在刚有小成,别毁掉她的信心,如果让她知道我中了蛊她居然没发现……” 季寒犹豫片刻,摇头:“不行!” 他承认坎库说得有道理,但中蛊绝不是小事,就算楚景天治不好,这事也不能拖。 “你着什么急啊!过一阵,等沐乐的牧蛊术稳定下来再说嘛。”坎库很鄙视地瞪着季寒,“你什么时候比李福临还婆婆妈妈了!” 坎库心知肚明不管阿布的态度能不能发生变化,季寒都不会给她留活路,除非她不再是他的威胁,只有沐乐的蛊术胜过阿布,阿布才有活路。 他不怨季寒,换成他自己和季寒异地而处,那丫头早死了。 “皇上!”就在两人僵持之际,战连齐急促地朝他们跑过来,看了坎库一眼,“阿布好像不太好。” 坎库一惊:“怎么不好?” “好像是发烧了,昏迷不醒,满嘴胡话,咒人不得好死之类的,还在叫李铁力。” 坎库跺了跺脚:“我去找苏一凡拿解药!” 阿布给大牛驱了蛊,翠翠千恩万谢,沐乐也开心得合不拢嘴,刚想去跟季寒分享这个好消息,一出来就撞见火急火燎的坎库。 “我也去看看她吧。”沐乐摇摇季寒的胳膊,“明日就是十日之期,今儿不去,明日也是要去的。” 季寒思忖片刻:“也好,一起。” 阿布躺在床上,脸色潮红,胸膛急促起伏,伸手一试,身上果然很烫。 苏一凡眯起眼,怀疑地盯着她,绝情散发作起来可不是这症状,阿布确实是在发烧,但应该不至于烧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季寒用眼神向他询问:有问题? 苏一凡点头:不对劲。 季寒不动声色地握起沐乐的手,向大家做了个撤的手势,床上的阿布却是一咕噜跳起来,口中念念有辞。 “小心!”沐乐第一反应是拉开季寒,蛊虫差一点点就碰到他了! 阿布一计不成,哼了一声,扬起手中的遥控器:“谁也不许动,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沐乐脊背发凉,遥控器怎么会到阿布手上? 阿布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以为躲远一点我的蛊虫就过不去了?笑话!” 其实之前确实是过不去的,但人被逼上绝路之后爆发出的潜能往往惊人,何况阿布原本就是个鬼精灵。 刚才,她成功地驱动**蛊,把炸药的遥控器给弄了过来,现在的主动权在她手上,这些坏蛋一个也休想跑,否则,别怪她心狠手辣。 “你他妈疯了!跟夏齐峰一样想死吗?”坎库大怒,“把遥控器放下!” 阿布听到他的声音,更是暴跳如雷:“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个臭流氓算老几!” 沐乐握紧拳头,**蛊,**蛊在哪里,她需要**蛊! “你们谁也别过来!”阿布倨傲地举着遥控器,“季寒,你动一动我就按下去了!” 她刚才可以逃走的,她偏不,她要把他们全部诓过来,然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走人,这样才能把丢掉的脸面补回来。 嗯?等等! 阿布眼神一凌:“沐乐!” 她感觉到,蛊虫开始躁动了…… 沐乐不理她,继续专心地催动意念,她找到**蛊了,现在要让**蛊到阿布那边去。 阿布冷哼一声:“就凭你,还真想赢我?开玩笑!你再不自量力,我就不客气……” 啪,话音未落,遥控器脱手,她的手背上多出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阿布的注意力被沐乐吸引走的空档,季寒当然不能放过。 最关键的危机解除,季寒不再有所顾忌,蹂身而上,厉掌直劈阿布面门,说时迟那时快,身边一道影子闪过…… 他赶紧收手,巨大的内力反噬,让他胸口闷滞,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坎库比他要惨得多,虽然季寒已经尽全力收手,但掌风边缘还是扫到了他,将他打得摔倒在地爬不起来。 季寒再淡定这时候也忍不住要骂人:“你疯了!” 坎库喘着粗气:“沐乐已经能牧蛊了,不会受伤。” 他说的貌似是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季寒听懂了,他想让沐乐和阿布继续斗下去,赌阿布一个输的机会。 阿布怔怔看着两人,惊呆了,季寒毫不犹豫地过去点住她的穴道。 阿布委顿在地,心中一片混乱,她感觉到沐乐控制着**蛊离她越来越近,她想反抗,无奈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坎库还没爬起来,他准备躺多久?装死吗? 沐乐眼观鼻,鼻观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蛊虫上,她原本是计划明日在侯爵府放一把火,然后再来跟阿布pk的,现在事出突然来不及升火,她必须更专注才行。 季寒受伤她完全没感觉到,所思所想,只是那星星点点的微弱感应。 蛊虫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沐乐呼吸悠长,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蓝海,风平浪静,她和季寒乘着小船在海上漂呀漂呀漂,说不出的舒心惬意。 阿布可就没有她的好心情了,冷汗一滴滴从她额上渗出来,衣襟已然湿透,防线还是被沐乐逼得节节败退。 “沐乐!季寒受伤你不管吗!”她情急之下开始耍流氓,不能她一个人分心,无奈沐乐已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愣是一句也没听见。 终于,阿布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晕了。 沐乐雀跃地睁开眼,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她转向季寒求表扬,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呼吸停滞,季寒身上有血,满脸焦虑地蹲在坎库身边。 沐乐赶紧冲过去:“怎么了?” “干得……漂亮!”坎库冲她竖起大拇指,“你又变回我们初见时那个心地单纯的小姑娘……” “你别说话!”季寒声音沙哑地打断他,“楚景天马上就到!沐乐,你赶紧给他看看,他中蛊了!” 他那掌虽然没完全收住,但绝对不是致命伤,坎库也有武功傍身,伤得如此之重季寒觉得一定跟中蛊有关。 沐乐赶紧集中意念仔细搜索,没有蛊虫啊…… 季寒着急地看着她,沐乐比他更急,拼命摇头。 “你冷静点,把刚才跟阿布斗蛊的感觉找回来!”季寒以为她是一紧张老毛病又犯了,可是沐乐还是摇头:“真的没有蛊!不是我的问题!这里其他蛊我能控制住的,还能一下子控制好多只呢,不信你看……” 说完才反应过来季寒看不见。 “没有蛊吗?”坎库喘着粗气,“好奇怪,中蛊这些天,我也试了很多次,确实总也找不到蛊虫,我还以为是我道行不够,这么说来不是吗?哈哈哈。” “你还笑!”沐乐鼻子酸酸的,“中蛊倒还好了,如果不是中蛊……” 虽然她不懂医术,却也看出了坎库现在的状态不是一般的糟糕,楚景天赶到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难看了。 楚景天小心按了按他胸口:“痛不痛?” “有点儿。” “只有一点?” “比一点,再多那么一点?” “靠,什么时候了还贫!”楚景天气得大叫,“你这样多久了,居然忍到现在不吭气,找死吗!”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0章 出路 阿布转醒的时候,被捆成了粽子,她集中意念感应,没有蛊虫的痕迹。 “你的蛊虫都在梨园,离这里远得很。”幽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阿布闪电般扭过头,正对上坐在床边的沐乐。 她张了好几下嘴,还是没忍住:“你们把坎库打死了吗?” 沐乐失神地看着阿布:“季寒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想伤他的,楚景天说是蛊毒攻心了。” 坎库身上找不到蛊虫,沐乐揣摩应当是蛊虫进入心脏死亡以后,释放出了某种引发心衰竭的毒素。 “什么蛊?”阿布想坐起来,挣扎了两下徒劳无功,“你给他下蛊?” 沐乐扬了扬眉毛。 “我?不……不可能……”阿布用力摇头,“他说我的蛊奈何不了他,他亲口说的。” 沐乐定定看着她:“你关心他?” 阿布咬紧嘴唇…… “既然这样,我把他带过来,我找不到他身上的蛊虫,但愿是我道行不够,但愿心衰竭,只是蛊虫引起的假象。” 阿布脑海里始终处于空白状态,坎库已经开始间歇性昏迷了,被沐乐抬进来的时候没醒,她呆呆看着他的脸,总觉得他会忽然睁开眼睛,对她露出嘲弄的笑,再损她一句“自欺欺人”什么的。 可是他没有…… 她很努力地找,也没有找到蛊。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绝望的阿布崩溃了,“他这不是中蛊!他身体里根本没有蛊!那天我是想给他下蛊,但没得手,当时我就没感应到他身体里有蛊虫,一定是你们动了其他手脚!你们这帮混蛋!” 沐乐怒了:“阿布你除了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之外还会什么?你那天给他下的到底是什么蛊?是不是你在逞都百姓身上施的蛊?那种蛊很不稳定你不知道吗!中蛊的症状千奇百怪,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怎么能把你自己都控不住的蛊拿出来用!” “我也不想,他逼我的!”阿布尖叫起来,“他说我不是他对手,他笑话我,我……我……” “所以你一生气就真的给他下蛊了!”沐乐声音哽咽,“我一直相信你本性是善良的,只是因为李铁力的死受了刺激才误入歧途,我错了,你根本不是人,揣块石头在怀里还能捂热呢,你的心却捂不热。刚才我去见了那些被你下过蛊的病人,好些身上已经找不到蛊虫,却还是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太医束手无策,季寒只能杀人了,他们都是跟你无冤无仇的人,阿布,李铁力死了你伤心,被你害死的人,他们也有爱人,也有孩子,他们死了,难道就没人伤心吗?” 阿布怔怔看着她,眼中慢慢流出泪来:“蛊不是我下的,苏锦给了我一瓶药,跟我说那个能养出奇蛊,我从没见过那样的蛊,太神奇了,但是,大牛的情况跟我想的不一样,我就没敢再多用,我不知道会出那么多状况。” 沐乐紧紧握着拳:“苏锦也会牧蛊?” “我不知道。”阿布用力摇头,“那些蛊除了我和柳臻之外,就只有苏锦知道,我和柳臻回到逞都,蛊就被散出去了,她之前一直都是说自己不会牧蛊的。” 她越说越着急,气血不畅,眼前一黑,又晕过去。 再次转醒,身上的绳索已经不知何时被解开了,坐在床边的不是沐乐,阿布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确定真是坎库,咬了咬嘴唇:“你……装死诓我?” 某人邪气地勾起嘴角:“你猜?” “混蛋!”阿布极怒之下扇了他一耳光,“你……你……我……我……你们就会欺负我……” 他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后悔吗?” 阿布噘起嘴。 “苏锦和柳臻的事,告诉季寒和沐乐,一个字也不许瞒。”坎库在她脑袋上敲了记暴栗,“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布的心莫名地开始扑通扑通狂跳,身上针扎似的疼痛如潮水般狂涌。 坎库往她手上塞了瓶药:“绝情散的解药,这次再扔掉,就真没有了,你自己爱吃不吃。” 说完,他转身走人。 “坎库,你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掌?” 她的问题脱口而出,问完就后悔了,坎库邪气满满地看着她,再次吐出两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字:“你猜。” “呸!”阿布啐了一口,“懒得猜。” 坎库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阿布忽然想到既然坎库的病是假的,那沐乐说逞都那些病患的事是不是也是假的?这事她必须第一时间问清楚。 她光脚跳下床去追坎库,打开门,却远远看到了他被小卓子和荷花架走的背影…… 阿布条件反射地缩回房间,刚刚小鹿乱蹿的心再次封冻成冰,他明明就是有事,却在她面前装没事人。 沐乐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这几天她严重失眠,楚景天不得已给她开了剂强催眠的安神药,也才勉强让她睡了两个时辰。 荷花听到屋里有动静,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见沐乐已然坐起,失望地叹了口气:“娘娘您这么快就醒了……” 沐乐拢起蓬乱的头发:“皇上呢?” “在坎爵爷那里。” “坎库怎么样?” 荷花不吭声了,沐乐知道这意味着肯定没有好消息,一把抓了外衣披上就往外跑,荷花拦都拦不住,一出门,看见了院子里五体投地跪着的阿布。 沐乐怔住了,转向荷花。 荷花一脸不情愿:“这女人非要见娘娘,我跟她说了娘娘在休息不能打扰,她硬赖在这不走。” 沐乐屏住呼吸走过去:“你找我?” 阿布抬起头,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爬到沐乐脚边拼命磕头:“救他,求你救救他……” 沐乐眼圈儿红了,非要到这种时候,你才知道后悔吗?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阿布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们杀了我吧,放过他。” 沐乐拽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拉起来,阿布不肯,她只能摇头叹气:“坎库是季寒最好的朋友,能救我们肯定会救的。” “季寒说没的救了!”阿布大哭起来,“他说坎库活不过三日。我不相信。沐乐,求求你,你救他,我知道你是好人,爷爷说过,只有心思最纯正的人,才能达到牧蛊的最高境界,你跟铁力哥都是好人,我不相信季寒,我只信你。” 沐乐蹲下身:“你现在不恨我了?” 阿布痛苦地捂着头:“我不是恨你,刚刚跪在这儿,我终于想明白了。我是嫉妒你,每次你有事,他就疯了一样冲去救你,从来都不看我。我做那么多糊涂事,只是想引起他注意,我没想杀人,真的没有,大牛是个意外,我不知道他咬人会死。我一直躲在附近守着他,就是怕他又出去咬人。” 沐乐悲哀地看着她:“我于坎库,就像是李铁力于你一样,那根本不是爱,只是对得不到的一种执念。我相信坎库早已意识到这点,既然现在你也想明白了,你应该去找他,把你最真实的感情告诉他,别等天人永隔,一辈子活在遗憾里。” 阿布呆呆看着她:“真的……没办法了吗?沐乐,我不想他死,呜呜。” 沐乐的眼泪也掉下来:“坎库是季寒最好的朋友,但凡有一丁点希望,季寒都不会见死不救。现在还有三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阿布,有情相守,哪怕只有一刻,也是幸福,不是吗?” 阿布呆了许久,擦干眼泪站起来,跪得太久她的腿麻木得几乎没有知觉,但这不影响她走路。沐乐说得对,与其在这里无谓地浪费时间,不如珍惜仅存的每一刻美好。 现在,天塌下来也不能阻止她回到他身边去,除非…… “阿布!”沐乐忽然开口,“上次柳臻把你带走,你们是去未来了吗?” 阿布顿住脚,回身看了沐乐一眼,点点头,眸中燃起希望的火光,沐乐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关心坎库以外的事情。 果然,沐乐冲到她身边:“你现在还回得去吗?能把坎库带过去吗?” “什么?”阿布不懂,但是敏锐地嗅到了转机。 “如果能把坎库送过去,或许还有的救。”沐乐激动得声音颤抖,“他可以换成人工心脏,或者从脑死病人身上移植心脏,我听说成功的换心手术,可以让病人多活好几年,甚至十几年。” 这么关键的事情她居然才想起来,沐乐觉得自己真是穿越的时间太久,思维越来越不现代了。 阿布先是呆若木鸡,然后扭头暴走。 “喂!你去哪?” “找柳臻,拿戒指!” “回来!”沐乐气喘吁吁追过去把她拽住,“你们上次是通过戒指去的未来?” 难怪沐可晴被拖走一条胳膊,原来他们要的是她手上的戒指,谁会想到一枚小小的戒指竟然会是打通时空隧道的任意门! 但是…… “柳臻怎么可能把戒指给你?”沐乐极力说服阿布,“别犯傻,你去找他可就回不来了。冷静点,我们先找季寒再从长计议。”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1章 苏锦疯了 季寒和楚景天都在坎库房间。 骤然见到坎库,阿布忍不住双颊绯红,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逃跑的冲动,佯装淡定地将沐乐往前一推:“你不是说要找皇上商议吗?你来说。” “我哪知道!”沐乐把她拽到前面,“当然是你说!上次柳臻用任意门把你带走,然后是什么情况?你说清楚,我们才能商量怎么夺戒指,怎么把坎库送过去。” 阿布咬咬嘴唇:“上次柳臻把我带走,我感觉好像整个人被墙挤扁了一样,完全喘不过气,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觉得我肯定要死了,却忽然轻松起来,然后就莫名其妙到了一个房间里。那房间很诡异,有很多透明管子,里面是五颜六色的水,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东西,柳臻说那些设备很危险,让我一个也不许碰。” 沐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现代实验室的画面,屏住呼吸追问:“然后呢?” “柳臻让我在原地等,如果有人进来躲着点,他去拿些东西,然后就走了。我当时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那是哪里,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之后,墙壁忽然裂开一道缝,几个穿白衣服的人脸上蒙了半截绿布条走进来,我赶紧躲到柱子后面,他们叽叽咕咕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表情很焦虑,把那些装水的管子通通取走了,不一会儿柳臻回来,就把我带回来了。” 阿布顿顿声:“最荒谬的是,我最多也就走了一个时辰,回到逞都,居然过去一个月时间。柳臻跟我说我们是去了未来,两边有时差,虽然在那边只呆很短的时间,这里却已经过了很久,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难怪夏齐峰和沐可晴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 沐乐思忖了一秒钟:“柳臻带回来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不让我多问。”阿布有些懊恼地比划着,“看起来像是面具,前面还有大象一样的鼻子。” 生化防毒面具! 沐乐心中闪过不祥的预感:“你之前是不是说过给大牛下的那个蛊,不是你一个人养出来的,用了苏锦的药水?” 阿布立刻点头:“对!蓝色的水,跟我去未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水很像,应该是苏锦从未来拿回来的。我怀疑她是偷,那些人发现丢了东西,才会着急把其他的拿走!” “柳臻有没有跟你说要那些面具干什么?” “他不肯告诉我,不过我偷听到他和苏锦说话了。”阿布有些得意,“他们说要去龙脉,把里面变异了的狂犬病毒弄出来,要戴那个进去。这是他们的原话,什么叫‘变异了的狂犬病毒’我就不懂了。” “他们简直是疯了!”沐乐手脚冰凉,“苏锦到底要干什么,这是想在这里用生化武器?” “你怎么知道?”阿布惊叫起来,“我有听到她说那个什么病毒会是最厉害的生化武器,到时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沐乐,那东西到底是啥?” 沐乐抓狂地踱着四方步:“狂犬病就是疯狗症,本身已经够可怕的了,那个病毒还变了异,肯定更要命!天哪,龙脉里不是宝藏吗?为什么会是病毒?他们怎么知道龙脉里有病毒?” 阿布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没说。” “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楚景天忍无可忍,跳出来打断两人的讨论,“能说人话不?” 沐乐简单地给他解释了一下,于是乎,楚景天石化地杵在那里不会动了。 “难怪柳臻对龙髓玉那么感兴趣。”坎库面色凝重,“如果按照沐乐的说法,那个病毒会死人,会传染,只有苏锦能治,非天下大乱不可。他们有了任意门,想去哪就去哪,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已经把病毒搞出来了。” “没有!”阿布肯定地摇头,“苏锦说龙脉里有强磁场,还是必须有龙髓玉,所以她才要在逞都制造混乱,逼皇上交出龙髓玉,她挺有信心的,说皇上最多扛不过三个月,她有耐心等。” “靠!”坎库大骂,“真是最毒妇人心。” 阿布舔舔嘴:“既然他们的目标是龙髓玉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拿龙髓玉跟他们换戒指!” “不可能!想也别想!”坎库疾言厉色地斥责,“阿布我警告你老实点,你敢动歪脑子,即便你拿到了任意门,我也不会去治病。” 阿布郁闷地绞着头发:“我就这么想一想,又没说一定要拿去换咯。”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龙髓玉。”季寒低头思忖片刻,“沐乐,我们明日带着龙髓玉上路,去龙脉。” 沐乐一怔:“啥?” “只有我们离开逞都,苏锦才不会再对百姓下手。任意门在他们手上,想找人难如登天,最以逸待劳的办法是让他们自己找上门来。” “你们去龙脉坎库怎么办?”阿布虽然刚才被训了一通,听到季寒的话还是忍不住要跳脚,“龙脉那么远,你们等你们把苏锦引出来,他坟头都长草了!” 阿布说得很现实,但苏锦手持任意门,行踪飘忽不定,哪里是三日之内就能找着的?说句不好听的,对方把逞都搅得天翻地覆,他们还连人家的面都没见着呢。 “要不……”沐乐试探地问,“我们也把坎库速冻起来,可是……” “我看行。”坎库立刻接话对沐乐说,“没什么好可是的,不用担心没我盯着阿布会作乱,她现在老实了,对不对?嗯?” 阿布眨眨眼:“速冻?是像当时冻我那样?” “对!” “冻起来就不会死了?” “按沐乐的说法,冻个十年八年,化开来还是活人一个。” “那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断几根肋骨?” “你要命还是要骨头?” “好吧,那冻起来吧。”阿布下定决心地点点头,很郑重地对沐乐说,“我相信你,你们一定要把戒指带回来!” 沐乐朝坎库望去,后者不动声色地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阿布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那就这么定了!”季寒起身,“明儿我们准备一日,后日动身,冰寒绵掌留到走之前再用。楚景天跟我们一起去,这里让苏一凡先顶上,阿布,我和沐乐离宫的事,绝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季寒等人离开,屋里只剩下坎库和阿布两个,阿布难免有些尴尬,低头把玩着头发,玩了半晌,忽然伸嘴,亲了坎库一下,红着脸嘟哝:“不能只你欺负我,我要亲回来。” “你好意思说我欺负你?” “就是你串通沐乐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按沐乐的意思,是希望这两人把握最后一日好好谈情说爱的,结果阿布开出个坏头,然后两人就这么一路斗嘴到底了,直到季寒准备动手把人封冻之前,坎库才正经地问了阿布一句:“上次我让你猜的那事,你知道答案了吧?” 阿布用力点头:“嗯,知道……” 沐乐没有去问是什么事,她相信现在坎库和阿布之间,已经不需要她再过问了,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把阿布叫了过来:“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阿布坏笑:“怎么?怕我留在这兴风作浪?” “不是!”沐乐是心疼,她知道等待的痛苦,尤其是夜里,仿佛永远熬不到折磨的尽头。 阿布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好心,但我想留下来陪他,我们错过了好多好多时间,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再跟他分开。” 说话间,她的眉头又因为疼痛而皱了起来…… “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沐乐怀疑地眯起眼,“我怎么看你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了?” “没吃。”阿布这次老实承认,“药我留着了,如果他能醒过来,我马上吃,如果醒不过来,这种痛,就是我跟他之间唯一的纽带了。” “你别瞎说!” 阿布歪头看着沐乐:“他可能醒不过来了,那天真正让你犹豫的是这个,对吗?” 沐乐默然,过了许久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阿布凄凉地笑了,“他怕自己醒不过来,才会问我那个问题。”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才对,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阿布耸耸肩,擦掉眼角的泪花,“放心吧,不管他醒不醒得过来,我都不会再做傻事了,如果他在九泉之下看到我跟你们为敌,肯定会气得炸尸。” 沐乐含着眼泪露出微笑,阿布终于长大了,人长大都要付出代价,虽然她的代价未免太大了点,好在最后还得到了片刻温馨。 “沐乐。”阿布拉住她的手,“下面这些话是违心的,但我知道是他的意思,如果抢戒指太危险,就别去冒险,你和季寒是最重要的,绝对不要因为戒指把自己搭进去。” 沐乐用力点头:“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们也会好好的。”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2章 第一驭兽师 季寒和沐乐轻车简从,这次出发只带了楚景天与荷花,还有十名战连齐精挑细选的死侍。 林路也想去,但她又怀孕了。 东歌公主已成往事,现如今楚景天虽然没有续弦,但楚家人人都知道林路与皇后娘娘是好友,巴结她还来不及,无人敢欺,于是她装包扮可怜无效,楚景天一点也不理会她“你走了我肯定被人欺负死”的言论,让她老实在家呆着养胎。 但是他们带上了荒唐、紫苏和可乐。 荒唐的脚已经好些了,现在偶尔能脱开支架走几步,只是想恢复从前的速度已不可能,沐乐原本不想带它,无奈它执拗地一定要去,季寒索性顺了它的意,反正他也准备给沐乐弄辆马车,多带荒唐一只不算累赘。 沐乐很有些不放心,一路走出来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们一共十四个人,却驮着六大马车的炸药,想到这点沐乐就觉得头皮发麻,季寒有他的打算,苏锦现在对他们而言,是个无人知晓的盲区,这些炸药既然落在他们手上,带着有备无患总好过被动挨打。 这也就罢了,季寒竟然让苏一凡假扮成他的样子,在宫里滥竽充数…… 沐乐忍不住要说两句:“逞都现在这么乱,你交给苏一凡能放心?” 季寒倒是很淡定:“离宫之事我已经给尤松放了消息,他是离病患最近的人,苏锦如果在逞都,一定会得到风声。只要她不兴风作浪,现有的局面,苏一凡能镇得住。” 沐乐可没他这么乐观:“问题是他少了一条胳膊呀,让他冒充你,可不是一张人皮面具能解决的事。” 季寒笑了:“苏一凡自来都是最擅伪装的毒蛇,又有李福临帮衬,这点小事难不倒他,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沐乐不吭气了,行,你的江山你做主,正主都这般有恃无恐,她操的哪门子心。 一连五日,万事静好,无论是苏锦还是柳臻,都没有半点消息,沐乐又焦虑起来,这俩号人物不出现,他们这出戏岂不是白演了…… 真不知道季寒怎么还能如此笃定,每日游山玩水,好像真是带她出来踏青似的。 一直到第十一天晚上,沐乐终于找到了不焦虑的理由,兴奋地戳戳季寒的胳膊:“来了!” 季寒立时睡意全无:“是什么?” “很小,数量很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 “杀人蚁?” 沐乐点点头。 季寒很无语,好吧小东西你现在能耐了,遇到杀人蚁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可是一百万个不放心,立刻走出营帐,叫来楚景天:“杀人蚁来了,兽引!” 楚景天低声咒骂,赶紧把兽引都拿出来。 南埠一战之后,季寒就跟这种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可怕生物昴上了劲,一刻也没懈怠地研究兽引。 今日果然派上用场! 杀人蚁越来越近了,沐乐闭上眼睛努力感应,却怎么也感应不到人,甚至连一只大兽也没有…… 这种低等动物操控起来已是不易,柳臻居然能让它们自己控制自己?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也顾不上这么许多,只能是先把眼前的矛盾解决掉再说。 “你呆在马车里。”沐乐挽起袖子,接过季寒手中的兽引,将其中一瓶塞到荷花手上,“小心。” 荷花开始还觉得季寒听到蚂蚁那么紧张好奇怪,等她看到远处的参天大树一棵棵轰然倒地的时候,吓得差点连兽引都给砸了。 皇上皇后迎着那片腥红的蚁海跑过去,她却在车上避险,这种事恐怕自大东水成立以来,还是第一回。 “这些兽引不对劲啊!”楚景天一边泼洒着手中的兽引,一边且骂且退,“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沐乐咬紧嘴唇:“是不是柳臻给杀人蚁做过反兽引训练?” “不会!”季寒眯起眼,“这兽引的配方除了我和楚景天之外没人知道,我特意用了很偏门的方子,柳臻的驭兽术再厉害,也不可能穷尽所有兽引给杀人蚁训练。” 可兽引确实不管用啊! 如果配引的不是季寒,沐乐肯定要怀疑这兽引是不是配错了,但对季寒,她不会持这种怀疑,他研究杀人蚁这么长时间,不可能把无效的兽引带出来。 如果兽引没问题的话…… 沐乐绞着头发,那问题只能是出在杀人蚁身上! 沐乐丢掉手中的兽引,闭上眼睛,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杀人蚁,仔细体会他们的感受…… 脑容量越小的动物脑波越微弱,感应起来也就越难,但她连蛊虫都能感应到,劫蚁可比蛊虫大多了。 感应开始越来越强烈,也越来越混乱,混沌中只有一个清晰的念想:向前!向前!向前! “控蚁的人不是柳臻!”沐乐灵光一闪,“是苏锦!” 季寒回过头:“怎么说?” “这批杀人蚁根本没人控制,它们就是被散出来搞破坏的!杀人蚁虽然低等,却是等级非常森严的物种,一定会以保护蚁后为中心。但是这群杀人蚁没有分工,没有团队,它们的思维不受意识控制,很可能被人用了神经毒素,柳臻是个爱兽成痴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楚景天干瞪眼:“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管我们用什么兽引,都没用?” “对!” “可是如果我们控不住,那苏锦怎么控?这么大波杀人蚁放出来,怎么收回去?” 季寒沉着脸:“苏锦应该是根本没准备收回去,她有任意门在手,杀人蚁伤不到她,反正龙髓玉坚硬如铁,杀人蚁也咬不坏。” 纳尼? 楚景天惊出一身冷汗:“靠!这女人简直tm没人性!现在怎么办?” 季寒转向沐乐:“你可以吗?” 沐乐额上冷汗直冒:“我试试。” 这里是东水的地盘,苏锦可以不计后果,季寒却不能只顾自己逃命,这么多杀人蚁一旦散出去,不酿成大祸才怪。 面对看不到尽头的赤红色大军,而且是第一次用牧蛊的技巧来驭兽,要说一点都不紧张那是骗人的,但现在的沐乐多了一分冷静和自信,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将精力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劫蚁身上。 楚景天的冷汗都要滴下来了,食人蚁靠近,肉眼可见的红色越来越大片了,沐乐却还跟雕像似地杵着。 他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劫蚁,几万?十几万?沐乐一个人能控制得过来? 就算李铁力,也最多只能同时驾驭一百多只蛊虫! 季寒朝他使了个眼色:“把炸药拿过来。” 如果沐乐不行,那就只能是炸死多少算多少。 砰!第一枚炸药炸响! 沐乐惊骇地睁开眼睛,季寒握住她的手:“没事,你专心。” 沐乐连忙再次闭上眼睛,差了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她感觉自己和成功只隔一层窗户纸,就是不知道该往哪里捅。 嗯?等等! 沐乐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她最近想的都是牧蛊,倒把本行的驭兽术给忘了,眼前这些不是蛊虫,她应该把两者结合起来才对啊! 苏锦可以对劫蚁动手脚,蒙蔽它们的五感,但她的牧蛊术却是直达大脑的,没法通过感观发挥刺激作用的兽引,她可以通过意念将它们直接植入劫蚁大脑啊! 她噌地睁开眼:“季寒,你配的兽引什么原理?” 现在她来不及自己去分析了,好在有现成的! 砰砰砰! 炸药爆炸之声不绝于耳,沐乐完全听不见,她内心一片空明,耳中所闻,只有季寒的声音。 劫蚁,并没有后退,但楚景天惊喜地发现,它们开始朝炸药爆炸的浓烟处爬去,那里有熊熊火海…… 季寒猜到沐乐的心思,果断向一群呆若木鸡的死侍下令:“帮忙放火。” 足足烧了两个时辰,才将那群红色魔鬼尽数消灭,空气中到处都是蛋白质被烧糊的焦臭味。 沐乐是被季寒抱回马车的,睁开眼睛,已是两日以后。 “娘娘您终于醒了。”荷花哭得眼睛红肿,“吓死奴婢了。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沐乐揉揉太阳穴:“没事儿,就是有点困,想再睡一觉。” 荷花大惊:“娘娘您这都睡两日了,还睡啊!” “吃点东西再睡。”季寒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带着温柔的宠溺,“特意给你烤的山鸡,我跟楚景天学了烤的,糊了一点,别嫌弃。” 沐乐一把抢过烤鸡,扒下一大块塞进嘴里:“好,好吃!我……居然睡了两日?” “楚景天说你操劳过度,要好好休息。”季寒含笑给小东西擦掉嘴角的油,“苏锦做梦也想不到,她布的这个必杀局,居然能被你一个人破掉。我让他们四下检查过了,散出去的杀人蚁数量少之又少,无碍。” 沐乐含着鸡腿笑得很开心:“我把驭兽术和蛊术结合起来,季寒,以后就算是陌生战兽,我也可以不用兽引驾驭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季寒看着疲惫不堪、却兴致盎然的沐乐,骄傲地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我的小丫头现在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驭兽师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3章 病毒 荷花默默退出马车,皇上和皇后说私房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杵在旁边,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荒唐默默跳下马车,也决定不当电灯泡。 轰隆隆,天公不作美地打下来一个巨大的闷雷,震得四下的林木唰唰直摇。 沐乐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吓,天黑得跟晚上一样。 “看来要有大雨,今儿就不赶路了。”季寒把小东西抱进怀里,让她自己去找舒服的位置,把外衣盖到她身上,“你再好好睡一觉。” 沐乐开心地闭上眼,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她没有让季寒失望,她果然做到了,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值。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靠在季寒怀里,他替她撑着伞。 沐乐吓了一跳,马车里全是积水,季寒把她的脚抱到了腿上,自己的脚踝,则完全浸在水中。 “这是……”沐乐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下雨漏进来的水?” 噗。 季寒忍俊不禁:“东水百年来最大的罕见暴雨都没吵醒的人,居然日日在我耳边唠叨睡不着觉。” 沐乐涨红脸捶了他一下:“讨厌!不是带油纸了嘛,怎么被淋成这样!” 季寒笑着往外一指:“油纸拿去保护炸药,人只能委屈些了。你觉得这些炸药,能炸开龙脉吗?” 沐乐吓了一跳:“你要……炸龙脉?” 季寒耸耸肩:“只是做做样子,苏锦多半不会上当,作为最后不得已的法子吧。” 这场肆虐的大雨,季寒和沐乐在马车里尚且漏雨,其他骑马的人就更不必说了,伞有打跟没打一样,所有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沐乐让荷花给大家煮了姜汤,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第二日,荷花就开始不舒服,第三日,发起烧来。 沐乐把马车让给她,自己跟季寒一起骑马,荷花哪里担得起,各种诚惶诚恐:“娘娘,折煞奴婢了,该是奴婢伺候您的……” “躺着别动!”沐乐把她按回马车,“你不好起来,怎么伺候我?病人最大,我去给你拿碗热粥。” 荷花自打进宫,一直都是伺候人的角色,从来没人像沐乐这样善待过她,连端茶倒水,冷敷降温这种事都是沐乐一手打理。 “娘娘,您……” “嘘,别说废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女的,你不要我照顾,难道让那些大老爷们来照顾你?你照顾我这么久,换我照顾你两天,有什么啦,安心哈。” 荷花含着眼睛把粥咽下去:“娘娘您真是好人,难怪……” 难怪夏皇和皇上都这么喜欢你。 沐乐扮了个鬼脸:“今晚我们一起睡吧,两个人暖和点。” 荷花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快点好起来,不能这样一直拖累沐乐,可是两日过去,她的病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四肢无力,走路都很困难,还出现了大小便失禁的症状…… 沐乐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荷花之前淋了雨,所有人都想当然地觉得她是着凉,楚景天也只是说多喝点水发汗就好了,但水当饭喝下去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她着急上火地去找楚景天:“你快来,我觉得荷花不对劲儿。” 侍女着凉这种事他原本没放在心上,但看完荷花的症状,却是脸色骤变,将沐乐一把拽开。 天哪,他瞎了狗眼,居然没发现荷花得的是疯狗症,居然让沐乐跟她近距离接触了这么长时间。 真该死! 沐乐打量着他的表情,屏住呼吸:“她怎么样?” 楚景天脸色铁青:“荷花,你有被什么动物咬到过吗?” 沐乐脑子里嗡地炸了:“真是疯狗症?” 荷花一听疯狗症,吓得魂飞魄散,拨浪鼓似地用力摇头:“没有,我没被咬过,娘娘,我没有被咬过。” 沐乐想要上前,被楚景天果断拦住:“荷花,你就在马车里呆着,不许乱跑!沐乐,跟我来。” 沐乐觉得整个人跟游魂似的,楚景天把她领到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你说苏锦手上那个变异的狂犬病毒,有没有可能不被咬也染上?” 沐乐呆呆看他,然后本能地退开一步。 “靠!”楚景天烦躁地仰头望天,沐乐没回答,但她的行动已经给了他答案,她觉得确实有这种可能,而她,是跟荷花靠得最近的人…… 如果这种病能通过其他途径传染的话,沐乐被传染的可能性最大。 楚景天真不想把这种消息告诉季寒,但事关重大,他又不能瞒着,季寒听到时候的那个眼神,俨然就是准备打人。 楚景天自己也很懊恼:“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季寒极力克制住脾气,沉着脸:“现在你什么打算?” “荷花隔离!沐乐……跟她分开隔离。” 这叫什么办法! 季寒扭头走人,他绝不会让沐乐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承担这种等待宣判的无助,疯狗症一旦发作,无药可治。 要死,他们也得一起。 不过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沐乐远远看到他就躲开了:“你别过来!” “沐乐……” “季寒你听我说。”沐乐咬紧嘴唇,“我们不要自乱阵脚!疯狗症能通过其他方式传染只是我们的猜测,可能荷花跟郦村村民一样,被咬了自己不知道呢?我现在还没事,只是要观察一阵子,你别胡思乱想。” 你当真这么想吗?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让我靠近? 季寒只觉得心针扎似地痛,他怎么能这么大意!明知苏锦不是一般人,明知龙脉里很可能有致命的不治之症,居然还如此掉以轻心! 荷花被确诊的第二天,死侍里也有一人发起了低烧,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于楚景天,也在第五日出现低烧症状。 第六日,连可乐都病倒了。 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承认,这病不需要通过咬噬传染,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奇怪的是沐乐一直好端端的,虽然既焦虑又伤心,倒是一直没有发病的征兆,但疯狗症在人体有潜伏期,谁也不敢打包票说她就没被传染。 荷花,已然油尽灯枯,楚景天束手无策,他是人,不是神。 沐乐不能靠近荷花,只能远远看着,眼泪扑扑往下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不该把你带来……” “今生遇到娘娘,是我的幸事。”荷花知道自己要死之初很惊恐,现在已然淡定下来,唇边还带着浅浅笑意,“能跟娘娘在一起,我,死而无憾。娘娘,您 别哭,您要好好的,荷花,先走一步……”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听不见了。 沐乐呆呆坐在地上,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却是最难受的一次,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么突然就去了,由于人为的疾病。 她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像恨苏锦那样。 季寒远远看着,沉默了许久才说:“沐乐,坚强点,人都有生老病死,逝者已矣,我们还有活着的人要照顾。”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爬起来,慢悠悠朝他走过去,自从荷花发病之后她就一直跟所有人保持距离,但是现在,她很想在季寒肩膀上靠一靠。 让她任性一会儿就好! 可季寒竟然…… 躲开了? 沐乐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后者一脸淡定:“楚景天说我们还是不要接触的好,现在我不能倒下。” 她呆立了数秒,消化他这番话的意思:“季寒,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某人叹了口气:“对不起。” “骗子!”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是不是也发病了?你说!” 季寒沉默了许久:“沐乐,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拿到任意门,记着,坎库和阿布在等你。” 他没明说,但沐乐却听出了最坏的答案,如果他没事,绝不会讲这种可能把她置于危险中的话。 她茫然搅着衣摆,过了半晌,抬起头:“我们拿龙髓玉跟她换药,好不好?苏锦手上应该有能救命的药。” “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季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果肯跟她换,又何必拖到现在?龙脉里的病毒一旦泄露,势必生灵涂炭。” “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不跟她妥协,为什么不干脆把龙髓玉毁了?”沐乐一针见血地戳穿季寒的私心,“你留到现在,难道不是为了跟她谈条件吗?” 你想用它保我的命,却不肯保自己,你觉得你死了,我会一个人活着吗? 季寒继续沉默…… 沐乐擦干眼泪,用力站起身,纤腰立得笔直:“龙髓玉给我,我答应你,绝不会让它落到苏锦手上,如果控不住局面,我亲手把它毁掉,好不好?” 季寒扬了扬眉毛:“你要龙髓玉干什么?” 沐乐坚定地看着他:“我放消息出去,请苏锦跟我换解药。她顾忌你,应该不会轻易现身,多半是派柳臻来,可乐也病了!” 季寒各种不可思议,他以为眼前的绝境会让她无所适从,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冷静,还能想出这样的钓饵……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4章 冷血无情 沐乐一手牵着紫苏,一手牵着可乐,她非常不愿意让紫苏跟可乐在一起,但紫苏不同意,沐乐不忍心强求,换了她,如果儿子生病,她也不可能为了偷生避而不见。 因为她没福分担这种心,所以反倒特别能够理解紫苏。 小可乐身体很不舒服,它已经进入了发病兴奋期,不停地流哈喇子,后脚瘫软无力,走一阵儿就不得不卧倒休息,下意识地去啃爪子。 “可乐乖,不咬。”沐乐很温柔地制止它,眼眶红红的,“等我找到苏锦,给你拿回解药你就会好起来的,忍一忍,好不好?” 可乐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求安慰地在她手上蹭毛,她的手在它嘴边抚过,它忍不住咧了咧嘴,立刻被紫苏警告地吼回去。 “没事!没事!”沐乐把委屈的可乐抱进怀里,“我知道你难受,知道你想咬人,我们可乐已经很乖了,可乐最棒。” 紫苏不动声色地扬起爪子,踩在沐乐脚背上。 沐乐激动地抿抿唇,把可乐拉起来:“坚持一下,努力嗅,我们早点找到苏锦和柳臻,好不好?” “狗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它替你找人!”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枉我把你当对手,真是高看你。” 沐乐噌地回过头:“柳臻,你终于出现了。” 面前那张鬼气森森的脸,在此刻的沐乐眼中,一点也不恐怖,只有无比亲切。 柳臻眯起眼,伸开手:“你想用龙髓玉和我们换解药,玉呢?” 沐乐朝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立刻蹭到柳臻面前,后者蹲身,点了点它的脑袋:“没良心的小家伙,还以为你连爹都不要了,果然女生外向。” 紫苏撒娇地用爪儿去挠他的胳膊,嘴里发出呜呜声,沐乐看得鼻子酸酸的,在紫苏眼里,最重要的人还是柳臻,它跟沐乐虽然也亲,但却从不会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憨。 她没去打扰那一人一犬,由着他们喃喃低语,直到柳臻忽然抬起头,沉着脸朝沐乐冲过去,伸手摆弄可乐。 可乐在南埠出生,那时柳臻已经离开,它从没见过这个“丑外公”,看到他的手,本能地就要嫌弃,被沐乐一把按住:“可乐乖,这是最爱你娘亲的人,也是很爱可乐的人。” 柳臻瞪了她一眼:“它病成这样,你怎么不让它好好休息!” “不亲眼看到它,你怎么会心疼?” 柳臻无语。 沐乐看了凑过来的紫苏一眼,后者摇摇头,她这才放下心说:“苏锦不在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龙髓玉我没带,也不可能给你,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药,让我救可乐?” 柳臻哼了一声:“你说得还真是直白,无耻得坦荡荡,当我是傻子吗?” “就因为你不傻,我骗不过去,才跟你实话实说。”沐乐眼眶红了,“苏锦没人性,我不相信你跟她一样,一个对动物有爱心的人,不可能冷血无情。” 柳臻冷笑:“你高看我了。” “每天都有人在发病,我的侍女已经死了,不知道第二个是谁,可乐病倒了,紫苏和荒唐随时都可能倒下,你们放出来的狂犬病是通过什么传染的?呼吸?这附近有很多无辜的人,更有很多无辜的动物,这是必死的绝症啊,散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你真要看着它们给苏锦的野心陪葬吗?” 柳臻沉着脸不说话。 沐乐继续说:“那些杀人蚁全被我烧死了,一整片一整片地烧死,我没办法,它们不受控,它们会摧毁一切,你知道苏锦对它们动过手脚,让它们对兽引免疫吗?苏锦把它们放出来送死,你同意?” 柳臻依旧没说话,沐乐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定定对视着。 过了许久,柳臻先开口:“紫苏,带可乐跟我走。” 紫苏一动不动,可乐也不肯动,柳臻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她不会听我的!她把我养大,于我有恩。” 沐乐不服:“她还是我娘呢!做错事我们就能不理会了?” 柳臻又沉默了半晌:“苏锦手上有治病的药,她给我吃过,说这样我们才能免疫,但药她不可能给我。我手上,只有一点点,最多救两个人。” 沐乐屏住呼吸:“能给我吗?” 柳臻头疼地看着一大一小雪白的两只,他不想给,他想把可乐和紫苏带回去救治,但很显然,它们不准备跟他走。 他只能狠狠心:“给你,你能保证治好这只小海蓝兽吗?” “我保证!”沐乐激动地举手发誓,“一份药拿来救可乐,另一份给楚景天研究,他一定能配出更多药,救更多人!” 柳臻冷眼审视着她,然后扭头走人:“我考虑一下。” “噢呜!”紫苏轻声呢喃,恳求之情溢于言表,柳臻朝它挥挥手,却是没有再回头。 沐乐看着他的背影,拿不定主意下一步该怎么做,季寒从暗处走来,她立刻迎上去:“要不要跟着?” 他后退几步和她拉开安全距离,摇了摇头:“苏锦宁可放出大片杀人蚁都没有现身,可见是个极谨慎的人,贸然跟踪只会打草惊蛇,他们有任意门,我们还是小心的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 “等。” 对于季寒的判断,沐乐一向深信不疑,虽然白白放走了柳臻有些不甘,但他说等,她就等。 她仰起头,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你说柳臻会跟我们合作吗?” “如果他能出得来,又不被苏锦发现的话,应该会。” 沐乐挠挠头,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她觉得季寒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担忧? 季寒冲沐乐露齿一笑:“好了,可乐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不怀疑柳臻愿意把药送来,但他很怀疑柳臻的药…… 两人回到营地,楚景天拖着病体过来禀报:“又倒了两个。” 现在连同沐乐在内,没生病的只剩三人,沐乐这些日子听惯了坏消息,已然完全麻木,苏锦的病毒太可怕,最后等待他们的,大概会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发病,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所有的希望,都在柳臻身上了。 柳臻没有让沐乐失望,事实上,他来得比她预想的还快,两人下午才见的面,天刚黑,他人就到了。 “你胆子倒是大。”楚景天一脚踩进棺材板里还作死地不忘嘴贱,“一个人过来,还真是相信我们。” 柳臻轻蔑地勾了勾嘴角:“我来,自然有办法全身而退,就凭你们现在这群残兵败将,我岂会放在眼……” 话音未落,面前劲风一扫,手中的药瓶已经到了季寒手上。 瓶子很轻,里面的药果然不多,他果断打开瓶子,仰脖喝掉一半。 “你……”柳臻从前见识过季寒的武功,自忖虽然不敌,但有药在手,还有紫苏相助,应该能与之周旋,没想到多日不见,季寒的武功比从前又高出许多,刚才这移步抢药,速度竟然一点都不输给紫苏。 他气得脸都扭曲了,愤然转向沐乐:“你的保证呢?” 说好先救可乐的,季寒却自己抢着把药喝掉了一半,剩下一半,还能有可乐的份吗? 沐乐怔怔看着季寒,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是手足无措,药给谁吃的事两人没讨论过,但她跟柳臻的对话季寒是听见的,她以为这事不需要讨论…… 这不是她认识的季寒,她不相信!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季寒身上,楚景天眉头紧锁,季寒这是怎么了?难道…… 季寒嘴角,慢慢淌下一道血痕。 沐乐大惊,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夺下他手中的瓶子:“柳臻,你居然给我们毒药!” 柳臻不可思议地瞪着季寒,仔细搜索他装蒜的痕迹,无奈没有找到,他原本就狰狞丑陋的面皮,这下更加狰狞了。 “来人,拿下!”楚景天厉声呵斥,还能动弹的死侍齐唰唰地拔出腰刀,紫苏闪电般蹿到柳臻脚边,冲着他们狂吠。 “等等!”沐乐站起来拦住他们,然后奔回季寒身边,“怎么了?” 季寒盘膝坐下:“给我点时间,别冲动。” 他开始运功逼毒,沐乐心急如焚又不敢打扰,柳臻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平和过,一直透着冷冷的杀气。 约摸半个时辰,季寒吐出一大口黑血,站起身:“药有毒。” 柳臻各种不可思议:“不可能!” “朕一直担心苏锦给你的药会不会有问题。事实证明,确实有。” “少挑拨离间!”柳臻大怒,“她为什么要给我假药!” “因为你的弱点太明显,我和沐乐都能想到,苏锦又怎会想不到?”季寒的声音很平静,“从前苏锦需要你的驭兽天赋,你对她而言有利用价值,现在她有更厉害的杀手锏,不必再留一个随时可能背叛的人在身边。” 柳臻的表情,活像吞下一只活苍蝇…… 过了半晌,他重重哼了一声,扭头走人,他不相信季寒的话,他要去跟苏锦问清楚! 就连紫苏哀伤的嘶叫,都没有让他回头……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5章 绝境 天明时分,沐乐听到紫苏激动的叫声。 季寒蹙眉,柳臻回来了,苏锦居然放他走? 柳臻脸色难看得吓人,弯腰轻抚紫苏的皮毛,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沐乐和季寒远远看着这一人一犬,谁也没打扰,倒是柳臻看了两人一眼,冷笑:“你们觉得我很可笑,是吧?” 沐乐难过地低下头:“不是,我只是在想,荒唐也病倒了,不知道紫苏还能撑多久。” 柳臻一惊:“荒唐也病了?” “嗯,昨晚……” 柳臻紧紧攥起拳:“给我只碗。” “嗯?” “苏锦给我吃过药,我不会被传染。”柳臻沉声说,“我的血,说不定能治病。” 沐乐眼睛一亮,对啊,血里很可能会有抗体,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要尽全力去尝试。 她给柳臻拿来一只碗,柳臻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割了一刀。 沐乐幽幽看着他:“苏锦的狠你已经看到了,不能再让她这样为所欲为下去,你能不能帮我把她那个穿越时空的戒指偷回来?她心术不正,再加上那样的宝物,天下永无宁日,你一定不愿意看到那样的情况。” 柳臻冷哼一声:“你高看我了,天下,关我屁事。” 沐乐咬咬嘴唇:“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能感觉到。” “自以为是的丫头,很显然你的感觉是错的!” 沐乐歪头看他:“你当着我们的面割血救可乐,如果管用,不怕我们杀了你放干血吗?” 柳臻…… 竟然无言以对。 沐乐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但愿这法子能奏效吧。 楚景天已经病入膏肓,但还是坚持守在可乐身边,可乐喝过一碗血,正在小憩,现在它是所有人的希望,就连楚景天这种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的人,都在心里祈祷它能好起来。 柳臻的血能救几个人已经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事了,能救一个,都是好的。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日过去,可乐丝毫不见好,紫苏和另外两名仅存的健康死侍,倒是先后发起烧来。 楚景天安慰沐乐:“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没这么快,再观察两日看看。” 狂犬的发病周期也就七到十日,可乐已经病了六日,再也等不起,但现在除开等,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第三日,柳臻也发起烧来…… “怎么会这样?”沐乐彻底绝望,“你不是有抗体吗?你不是免疫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连柳臻自己都病倒了,他的血,怎么可能救得了人? “苏锦给你吃的,应该不是真药。”季寒无奈地说出这两日一直担心的结论,“苏锦不能容忍背叛,她对爱之入骨的人都能赶尽杀绝,何况只是养子?她会放你离开,便是已经知道你活不了。” 柳臻狰狞的脸上掠过深深的伤感,季寒说的他怎会想不到?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过了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漆黑的眸盯在沐乐脸上:“为什么她没事?” 沐乐凄然:“大概明天就轮到我了。” “不对!”柳臻摇头,“苏锦说感染了病毒的人,最迟七日之内会发病,这病毒有很强的传染性,如果不是事先服药,不能幸免,你日日跟病患在一起,不可能到现在不发病。” 沐乐一怔,在心里默算,距荷花发病,已经不止七日,她还在她身边照顾了两日,甚至睡过一个被窝。 难道…… 沐乐跳起来去找匕首,柳臻不免疫,她才是免疫的那个!楚景天从前就说过她因为中毒太杂,体质特殊,所有毒到她体内产生的作用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是不是她体内的毒,能够杀死那些入侵的狂犬病毒? “沐乐……”季寒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后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如果她的血管用,她会怎么做? 他不愿意去想。 沐乐没心思想太多,一咬牙一狠心,割了碗血去喂已然开始抽搐的可乐。 可乐忧伤地看着她,它想活,这世上有它最亲的人和父母,它舍不得死。 “可乐乖,喝下去,这是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一碗血下肚,沐乐忐忑不安地守在旁边,不知不觉睡着了,梦中,小家伙蹦哒到她怀里欢快地蹭毛,她一高兴醒过来,却只看到它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 “你尽力了。”季寒心疼地把小东西抱进怀里,“沐乐,生死有命,不能强求。” 沐乐奔到可乐身边,它看了她一眼,勾起狗嘴,竟是在…… 笑? 沐乐把自己缩得小小的,蜷在马车里,这一夜无比寒冷,第二天起床有让她更冷的消息,就在她睡着的三个时辰里,有两名死侍离开人世。 继集中发病之后的密集死亡时间,已经到了。 她痛苦地绞着头发,为什么偏偏是她没事?她宁可跟大家一起死了。 苏锦!苏锦! 她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样无助和害怕过,她的爱人、她的朋友、还有跟她生死与共的战獒,在鬼门关前苦苦挣扎,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别说季寒不会同意她拿龙髓玉去换药救命,就算季寒同意,她也找不到苏锦。 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从季寒那里把龙髓玉抢了过来,放在炸药上,对着空气怒吼:“苏锦,你出来!你出来听到没有!我数到三,你再不现身,我把龙髓玉炸了,你永远也别想进龙脉!一、二……” 没有人应声。 沐乐嘶声厉喝:“你出来啊,我真的会炸,别以为我不敢……” 砰! 她还没威胁完,便听到让她心跳停滞的声音,季寒拉了引线…… 沐乐崩溃地放声大哭起来,季寒绝不会让龙髓玉落到苏锦手上,也不让她再有这样的念想。 可是,等等! 沐乐忽然想到一事,顾不得擦眼泪,直接从地上蹦起来,冲到可乐面前。 可乐很虚弱,看见她,努力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它还没死!为什么还没有死!”沐乐回头,目光犀利地盯着季寒,“昨天它就已经抽搐了,狂犬的麻痹期不可能超过一日,比它迟抽搐的死侍都死了,它怎么还没死?” 季寒蹙眉…… “你炸龙髓玉炸得真干脆,不想拿它换我的命了?” “沐乐……”季寒何等精明,小东西话说到这份上,他已经知道瞒不下去,上前把她紧紧抱住,“沐乐,听话,找到苏锦,拿回戒指,阿布和坎库在等……” “我确实是免疫的!我确实是可以救人的!你骗我!”沐乐尖叫着把他推开,“季寒,你这么自私,这么狠心,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不是自私!”季寒痛苦地看着她,“你的血确实有一定的控制作用,但楚景天说了,仅仅是控制而已,可乐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或许只要它再多喝一碗,就能好转!” 季寒摇了摇头:“楚景天不这么认为,他说你的血只能缓解,不能治病,找不到能杀死病毒的药,你救不了任何人!沐乐,如果你的血真能救人,就算只能救一个人,哪怕只能救只獒,我都不会阻止你,可是真的没有用,在行医治病这事上,你要相信楚景天的判断,无谓的牺牲没有意义。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更痛苦。” 沐乐呆呆看着他,过了半晌,沉默地扭头走开。 季寒的心针扎似地痛:“你去哪?” “我去把昨晚死的那两个死侍的尸体烧了。”沐乐怔怔掉下眼泪,“不知道死人身上的病毒还会不会传染,被野兽叼去,就麻烦了。难为他们跟随我们背景离乡,死后,还连个全尸也落不着。” “他们是无畏的勇士,不会在意这个。”季寒牵起小东西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沐乐仰头,久久凝视着他:“你脸色好差,坐下别动,我一个人可以,放心吧。” 她极力控制着情绪,不想让季寒看着她心疼,转过头眼泪才掉下来,她承认季寒说得有道理,也知道他是多么希望她活着,但未来的漫漫长夜,只有她一个人苦守,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点燃火把,烧掉尸体,沐乐只觉得一片麻木,连焦臭味都闻不到。 “沐乐,我回去找苏锦,如果能够得到任意门,我会拿给你。” 柳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沐乐机械地回过头,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柳臻声音沙哑,却很坚定:“你说得对,不能任由苏锦这样下去,你是现在唯一能阻止她的人。” 沐乐睁大空洞的眼睛:“你高看我了,我阻止不了她,我现在只是一具游荡的行尸走肉。带我去找苏锦,我求她放大家一条生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做什么都没用。”柳臻摇头,“苏锦要的是毁掉一切,不为权势,不为财富,她就是恨这里的一切。你消除不了她的恨,谁也消除不了,你不应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走了,好自为知。”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6章 荒唐自尽 目送柳臻远去,沐乐有些恍惚,直到身后传来唏唏嗦嗦的响动,她才下意识地回过头。 荒唐拖着半残的腿,艰难朝它挪过来,它已然开始抽搐,原本就不灵活的肢体,现在更难驾驭,好不容易挪了两米,累得直吐舌头喘气。 沐乐泪崩,捂着嘴冲过去,荒唐的病情显然也到了麻痹期…… 它定定看着她,表情很安祥:沐乐,不哭。 此生能与你为伴,足矣。 沐乐抓狂地抱住它的头,它就要离她而去了,她怎么能不哭?她烦躁地四下张望,匕首被季寒收走了,找块尖利的石头也行。 为什么连石头都跟她作对,各顶个都是圆不溜秋的! 她不管了,抬起胳膊,准备咬掉手腕上刚刚愈合的伤疤。 “沐乐……”季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做傻事,你救不了它。” “救不了它我也要救,能让它多活一天我也愿意。”沐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是它主人,它爬着来见我,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季寒走过去,蹲到她身边,一想到这样的生离死别在未来几日会变成家常便饭,他就心疼得不能呼吸,恨不能替她多承受一些,虽然此刻,他也跟她一样痛苦。 沐乐仰脸,泪眼汪汪:“我知道你想让我活下去,但你们都死了,剩我一个,我撑不下去,真的不行。你让我跟你们一起好不好?等我的血流干了,大家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她的声音里带着卑微的恳求,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得人心都碎了,季寒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为什么要把天下苍生压到一个小姑娘肩上? 他下过多少次决心要保护她,让她不受伤害的?现在却连选择死亡的权力也不肯给她? 他亲亲她的额头,温柔地将匕首送进她手中:“好,我不逼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无论是生是死,我们都不分开。” 沐乐眼中散出十足的幸福光亮,割破手腕送到荒唐嘴边:“来。” 荒唐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寒和沐乐,你们就这样放弃了?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了! “荒唐……”沐乐哑着声,“乖,我的血是治病的宝药,不要浪费了,你……” “噢!”荒唐拼出全身的力气,不满地吠了一声,沐乐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 原本连路都走不动的残獒,不知哪来的速度,噌地跃起,奔着一株大树猛冲过去。 别说沐乐回不过神,就连季寒都惊呆了,直到听见沐乐倒吸一口凉气,他才看见,荒唐倒在不远处的树下,脖颈已然折断,头仍倔强地看着他们的方向,眼睛睁得大大的。 沐乐抢步上前,跪在地上,过了许久,才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让我救你,你宁可死,也不愿意跟我一起多活一日吗? 身后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腰,沐乐哭着挣脱季寒的怀抱,歇斯底里地大叫:“别理我,让我自己呆会儿,让我静静。”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丢下她不管? 沐乐哭到声音沙哑,哭得筋疲力尽,意识开始游离,大脑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 和心中的伤痛形成反差,她竟然体会到了诡异的,快感? 有个声音在张狂肆意地邪笑:你们去死吧,龙髓玉毁了,龙脉里的抗体谁也休想染指。冷亦风,等死吧!季诚兴,你说这个时代不可能有从一而忠的感情,你放屁,你儿子都当皇帝了,尚且只纳一个皇后,你区区一个王爷,凭什么非要三妻四妾?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季寒要死了,沐乐也要死了,我会把你说的那些天理伦常通通毁掉,你看着,不会太久,这种无情无义的伦常,早该有人站出来毁了!大家一起死吧,病毒无药可治,我等着,等着看你们一个一个去死,哈哈哈,哈哈哈! “沐乐,沐乐你醒醒。”季寒焦虑的声音出现在耳畔,小东西怎么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鬼附体吗? 沐乐粗暴地把他推开,她感觉身体某处的栓塞好像猛然被人拔掉似的,整个人忽地通透起来,一时间,无数思维潮水般狂涌而至,但是现在,她的注意力却集中在某一个点上。 刚才那个疯狂的情绪,是苏锦的! 沐乐不知道为什么会感应到这个神经病女人的情绪,或许是她知道他们已到绝境,刻意过来瞧热闹的,无论如何,她终于找到她了! 原来龙脉里藏的并不是病毒,而是抗体,难怪苏锦已经有这么厉害的病毒,还对龙脉念念不忘…… 阿布的消息是假的,那个狡猾的女人肯定发现她在偷听了,才会故意让她带回假消息误导他们亲手毁掉龙髓玉,龙脉再也打不开,苏锦再也没有敌手,一切都完了。 “沐乐!看着我!醒醒!”季寒用力摇晃她的肩膀,用近乎咆哮的声音试图唤回她的意识,她额上青筋暴起,双目中流下两行鲜血,只看得他心头冰凉。 沐乐木讷地回过头,试图把眼前的人看清楚,但怎么也看不清,这人好像在叫她,她却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感应前所未有的强烈,她感觉到无数细细麻麻的小生命体包围着眼前的人…… “沐乐,你醒了!太好了!”不知过去多久,耳畔传来狂喜的声音,她幽幽睁眼,看到楚景天喜忧参半的脸庞,“认得我是谁吗?” “楚……景天。” “好姑娘,真棒!”楚景天一扫连日的疲累,回光反照似地激动扳住她的肩膀,“快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你对季寒做了什么?他的高热退了。” “什……什么?”沐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季寒,好了?他人呢?” “在陪可乐,它不行了。”楚景天用力把沐乐扯下床,“你现在去,或许还来得及。” 季寒看到沐乐,也是眼睛一亮,立刻起身给她腾地:“快来。” 沐乐知道他们指着她救可乐,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治好季寒的…… “想想当时的情况。”虽然不愿意提小东西的伤心事,但此刻季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当时荒唐不肯喝你的血,宁可一头撞死,你很难过,接着发生了什么?” 沐乐咬紧颤抖的嘴唇,她很难过,然后感应变得特别强烈,还感觉到了苏锦,现在她也很难过,怎么就没那种感觉了呢? 她睁大眼睛看着可乐,可乐也看着她,什么都没发生…… “季寒!”耳边传来楚景天的尖叫,沐乐打了个寒颤,自从季寒登基以后,楚景天就没再直呼其名的叫过,这时候脱口而出,肯定是出了事,果然,一抬眼,季寒胸口端正地插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衣袍…… “你干什么呀!”沐乐尖叫地扑过去,直到把他抱进怀里,才怔了怔,感觉,来了…… 视线又开始模糊,她只隐隐听到季寒跟楚景天说:“把所有人都带过来”,然后就什么也听不见,无数细细密密的小点向她靠近,沐乐恍然大悟,她用意念控制了病毒,季寒之所以会好,是因为她把他身上的病毒召到了自己身上,而她,是免疫的! 意识越来越游离,肢体慢慢麻木,沐乐坚定地闭上眼睛,外界的病毒越来越少,她身上的越来越多,再努把力,就能把大家都治好吧,她一定可以的! 沐乐觉得自己做了个长长的梦,梦中,季寒给她买糖葫芦,跟她聊天,和她吵架,教她驭兽,然后,向她表白,她居然还很惊讶……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爆了! 她全身滚烫,意识并不是太清晰,只能断断续续听到有人说话。 季寒:“你的意思是,她把所有的病毒都吸到自己身上了?” 楚景天:“是。” 季寒:“上回他治好我的时候,你明明说她只是累了。” 楚景天:“上回,没吸这么多。” 季寒沉默…… 过了许久才说:“那现在怎么办?” 楚景天:“用冷帕子敷着吧,别让她烧得太高,剩下,看她了。” 季寒又沉默了许久:“我去打水,你照顾她。” 沐乐可以想象此刻季寒的表情一定很痛苦,是他让楚景天去把所有人都叫来的,如果她为此有什么不测,他绝不会原谅自己…… 她想跟他说没事的,高烧只是她在跟体内的病毒作战,她一定不会输,无奈扇动嘴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沐乐只能用力喘了两口气,发誓要快点好起来! 再次睁眼,发现季寒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她撑起身子:“我晕了多久?” 季寒又惊又喜,却没上来抱她,只是笑着说:“两日。” 沐乐怪叫:“两日你就白了这么多头发!” 某人扬眉:“嫌丑?” “丑爆了!” 两人相视而笑。 过了半晌,沐乐朝他招招手:“过来。” 季寒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 沐乐可不吃他这套,皱起眉:“你以为你逃走我就不知道你又生病了?过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7章 炸龙脉 季寒皱起眉头,显然不打算轻易就范,故作轻松地说:“我没事。” 沐乐歪着头:“你从昨日就开始头疼,今儿一早又加上四肢乏力,胸口的伤又有点感染,还敢说没事?” 面对季寒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沐乐淡定地从床上爬起来:“好了,我已经把你体内的病毒清干净,感染的细菌也都移走,你可以继续装了。” 季寒的表情,那叫一个雷人。 听到屋里有响动,守在门外的楚景天立刻冲进来,搭了搭沐乐的脉,大喜:“小祖宗,你好得可真快啊!” “你身体里的病毒,我也清干净了。”沐乐深吸一口气,“这病毒好可怕,得过了还是会反复传染。其他人都好吗?可乐、紫苏……” 话还没说完,她的眸光就黯淡了下去,叹了口气:“紫苏,应该是去找柳臻了。” 楚景天大骇,惊恐地去看季寒,他都还没说话呢,沐乐怎么就知道紫苏不见了? 季寒假装没看见,嗯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被吓到! 他拍拍小东西的肩膀:“紫苏很聪明,不会有事。” “嗯。”沐乐低头,眸中泛起氤氳的泪光,“我真没用,如果我早点找到治病的法子,荒唐不会死。” “荒唐死得其所,没有它,你做不到。是它牺牲自己救活了所有人。”季寒握起沐乐的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眼下最大的危机虽然解除,但苏锦手上一定还有病毒,我们必须找到她,阻止她,如果荒唐在世,肯定也希望你这么做。” 沐乐抬起头:“季寒,我们都被苏锦骗了,其实龙……” 她的话还没说完,屋外忽然响起急促的犬吠,生病之后始终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的紫苏,此刻却有如神助,闪电般冲进房间,冲着沐乐等人一通狂吠。 “柳臻不行了!”沐乐听懂它的意思,“快,带我去!” 在人类社会里,最亲密的关系无外乎男女之爱、手足之情,骨肉天伦之乐,然而在獒犬的世界里,这些都要让步于主人,所以荒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到的是她,紫苏会丢下死里逃生的儿子去找柳臻。 沐乐理解这种情,尊重它们的意志,而且,她也并不想让柳臻死。 看见柳臻,她吓了一跳。 柳臻不止四肢抽搐,尿液失禁,脸上,竟然还罩了一层跟甲壳似的淡灰色物质…… 沐乐伸手戳戳,好硬。 “噢噢!”紫苏围着两人不停地打转,沐乐转向楚景天,“这是什么?” 楚景天上前检查了一下,眉头紧锁:“你还是先给他治疯狗症吧,脸上这些鬼东西是什么再说,应该暂时不致命。” 沐乐也是这么想的。 季寒的脸色从始至终没有好看过,沐乐刚刚才好起来,这么急忙忙地又去救人,再出事怎么办? 好在沐乐神色无常,他才松一口气。 “任意门,没拿到。”柳臻的语气依旧很冷,完全听不出对救命恩人的感激,“我连苏锦的面都没见到,就着了道。” “我有办法把她引出来,我一定会拿到任意门。”沐乐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季寒,这里离龙脉还有多远?” “大约十日路程。” “我们带上炸药去龙脉,虽然我们炸药不是很多,但龙脉一定不会四面八方都是铁壁一块,我就不相信我炸不开它!” 包括季寒在内,所有人都看神经病似地看着沐乐,楚景天不放心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你……还好吧?” “我们被骗了,龙脉里藏的并不是什么病毒,是抗体,苏锦根本不想进龙脉,她要的是再也没人能够进去,从始至终,她都在激我们毁掉龙髓玉!” “你怎么知道?” “荒唐死的时候,我感应到了她的思维,她应该是来凑热闹的,不舍得错过我们痛苦的样子,哼,好奇害死猫!”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你们,不相信我?”沐乐咬紧嘴唇,“我没有在说胡话!” 季寒思忖了一秒钟:“收拾东西,上路。” 楚景天觉得季寒也疯了,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万一……我是说万一,沐乐感应错了怎么办?她当时情绪很不稳定。” “她救了所有人的命!”季寒很平静地告诉他,“这是我们打败苏锦的唯一机会,我们必须把那个女人引出来,否则病毒一旦散出去,后果如何你敢想吗?单凭沐乐一个,能救多少人?” 来的时候有十四个人,现如今离开,含柳臻在内只剩下十个,荷花、荒唐,还有四名死侍长埋在了这片荒原。 这种情况下,沐乐心情不好很正常,但季寒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其他不对劲。 “你又在发烧!”他惊愕地把小东西捉进怀里,难道病毒又死灰复燃了? “我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沐乐小小只地窝在他怀里,“那个,我在身上存了点病毒,但是我身体实在太好,他们大概活不过今日,昨晚为了着凉,我去河边洗漱的时候跳下河,又光着身子**地跑了三圈儿,今儿都发烧了,病毒还是保不住。” 季寒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沐乐可怜巴巴地戳戳他的胳膊:“你不理我了吗?” 那个眼神,果断就是要把人融化,季寒只能认命地瞪了她一眼:“被人看见,我岂不是要戴绿帽子。” 沐乐勉强笑了一下,知道他会这么讲,就是不跟她生气,于是继续说:“我怀疑苏锦手上,并没有病毒的抗体。” “怎么说?” “我从苏锦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恨和嫉妒,他恨这个男女不平等的世界,嫉妒我们俩的感情,看到我们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是她最大的快乐。”沐乐理智地给季寒分析,“但她却一次也没现身过,我们的那些病毒,应该是通过杀人蚁传过来的,柳臻也说他没见到苏锦的人就着了道,是什么让她放弃了这样当面向我们示威的机会?” 季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所以你觉得苏锦其实也怕自己的病毒?” “嗯。”沐乐点头,“她有任意门在手,就算我们能把她引出来,也很难捉住,但如果她染上了病毒,那到时候就是她来找我们了。” 季寒不可思议地看着沐乐,她真的变了,他从没想过她也会如此工于心计。 他有点骄傲,更多则是心疼,其实他知道沐乐从来就不傻,只是把所有聪明都放到了驭兽上,不愿意去算计人,而现在,她是打定主意要苏锦的命了!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好,你把病毒转移到我身上,这次我们一定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沐乐仰脸,纠结地看着季寒:“可是……现在我虽然能控得住病毒,万一过几天又控不住了……” “没有这种可能!”季寒用一个吻封住小东西的嘴,“相信你。” 把命交到她手上,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季寒觉得这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包括楚景天在内,沐乐深表赞同,否则,楚景天不把她念叨死才怪。 连日赶路,一行人比预计提前了一日抵达龙脉。 亲眼见到龙脉,沐乐终于知道它为何能屹立千年,扛住无数盗墓贼的考验,完好无损地保存至今了。 龙脉在一座花岗岩山包的中心,山石奇厚无比,凭这个时代的挖掘技术,确实不可能打开这样厚度和硬度的岩石。 不过有炸药在手,那就是另一回事。 楚景天见沐乐围着山包走了一圈又一圈儿,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在干嘛?” “我在勘察里面的地形,找个山壁最薄的地方作为突破口。” “怎么找?” 沐乐咂着嘴:“里面有大量厌氧菌,我通过它们的距离来判断,离我们最近的地方,就是山壁最薄的地方。” 楚景天遁走,沐乐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为了显示自己不是白痴,他决定还是不去过问的好。 走了三圈儿之后,沐乐指着一处凹陷的岩壁对季寒说:“这里,把炸药拿来吧。” 季寒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提高音量:“你确定是这里吗?我们的炸药不多,炸过一处,没有余力再炸第二处,可要想清楚了。” 沐乐现在感应人心绪的本事已然比大病初愈时更加稳定,跟季寒心意相通,知道他发现苏锦的踪迹了,当下也不说破,假装认真地围着山岩又走了一圈儿,这才肯定地说:“我确定是这里,里面的厌氧菌离我们很近,岩壁应该不超过三米,炸!” 季寒点点头,开始指使人埋炸药。 沐乐在心里祈祷,快现身、快现身! 可直到炸药安排妥当,连个鬼影都没有。 季寒朝她使了个眼色:继续,别停下。 沐乐一咬牙一狠心,拿出遥控器,扯开嗓子朝众人喊道:“都躲远一点,我要炸了。“ “你不想活命,就炸。”身后,传来冷咧苍老的声音,犹如鬼哭狼嚎一般,哑得听不出男女。 沐乐一阵狂喜,苏锦,你终于现身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8章 跟变态讲什么诚信 沐乐回头,眼前的女子一头银丝雪发,面皮犹如干枯的老树,双眸浑浊,老态龙钟,跟风华绝代再无半点沾边,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敢相信这就是季诚兴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她在观察苏锦,苏锦也在观察她,冷清的嘴唇慢慢向上勾起:“沐乐,你确实比我想象的厉害,但不要以为你治好了狂犬,就目中无人,龙脉里藏着比狂犬可怕一百倍的病毒,你有胆子,就炸开来看看。” 沐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比狂犬可怕一百倍的病毒是什么?nrt吗?” 苏锦面色大变,沐乐怎么会知道她手中病毒的代号? 沐乐幽幽开口,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原名苏樱,生物病理双博士,2024年就职于特种部门,致力于nrt生化武器研究,残忍地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善恶有报,这种病毒太可怕,你被传染,至死也没找到抗体,却穿越到了这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锦不可思议地尖叫起来,“你不是沐乐,不是!” “我早就不是了,苏一凡和柳臻都没告诉你吗?”沐乐淡笑,“苏锦,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场仗从最开始,就注定了你是输家!龙脉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病毒,如果不是沐可晴,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nrt已经有了抗体,而且就藏在龙脉里!” 苏锦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沐乐也不说话了,就只是看着她笑。 苏锦怒道:“你笑什么!” 沐乐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在算你什么时候会发病。” 苏锦…… 沐乐露齿一笑:“就我们刚才说话的空档,你已经被传染了,nrt在季寒身上存了这么久,害我日日提心吊胆,总算没白吓。” “胡扯!”苏锦炸毛,恶狠狠地盯着季寒,“他不是发病的症状,别当我是傻子!” 沐乐不急不徐:“那是因为我一直在控制他的病情,不让症状彻底发作出来。至于你有没有被传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天幕中银光一闪,苏锦消失不见。 楚景天和存活的死侍,直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张开的嘴还没闭回去。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冲到季寒和沐乐面前:“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沐乐叹了口气:“边干活边说吧,炸。” 他很不放心:“你真的有把握,龙脉里确实没有病毒?” “没有!”这点沐乐很肯定,后面一句就没那么肯定了,“大概也没有抗体……我觉得那很可能是沐可晴瞎编出来糊弄苏锦的,为了诓她跟夏齐峰合作。” 因为这太不正常了,如果连任意门都进不去龙脉,那沐可晴又怎么可能知道龙脉里有抗体呢? “不过,还是炸开吧。”沐乐挠头,“风风火火传了这么久的龙脉,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 大局已定,接下来沐乐要做的,就是等待了。 她现在不太爱动,也不爱说话,整日倦猫似地缩在季寒怀里。 这天,她幽幽问他:“龙脉里那些宝藏,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从没见过那么那么那么多财富。 季寒笑了:“你读不到我的心思,还需要问吗?” “我想跟你说话。”沐乐把玩着他的纽扣,“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季寒把她抱得更紧一点:“我让楚景天放了消息,附近的郡首很快就会派人来把财宝运到逞都去。有了这些家底,未来十年,哪怕东水连年遭灾,国库没有一文进账,我们也不用担心钱粮。” 沐乐甜笑:“这么说,我们倒是因祸得福了?” 季寒没说话,只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他知道她是想逗他开心,让沐乐在龙脉和荒唐之间选一个,她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事情发展至今,何谈福来? 所以他选择沉默,因为说什么也没用,失去荒唐的痛,不是言语安慰能够弥合的,现阶段,沐乐能保持这个状态他就知足了,等他们拿到任意门,他要用其他办法转移沐乐的注意力! 算算时间,苏锦应该已经发病了,居然撑到现在还没来找他们,这女人不止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挺狠。 沐乐看了他一眼,舔舔嘴:“季寒,你说如果苏锦拼着性命不要,也不来找我们,我们会不会永远找不到任意门?” 季寒浅笑:“找不到就找不到,这次死里逃生我也看淡了,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至于其他的,莫强求,能做多少算多少。” 两人心意相通真好,做戏都不用打草稿,这些天,他们有事没事就聊聊任意门,彰显一下淡薄,不能让苏锦觉得还有跟他们谈判的资本,万一哪次就被苏锦听到了呢! 比如今天,他们就撞了大运。 临时的营帐里出现一只银白色的光圈,苏锦的轮廓慢慢清晰,披头散发,状如女鬼,声音尖利:“你们是不是想要时空戒指?” 沐乐一咕噜从季寒怀里爬起来:“不错,苏锦,我们一个朋友病了,需要送去现代治病,你把戒指给我,我就治好你的病。” 苏锦眯起眼:“我凭什么信你?除非你先治好我,我们再谈。” “你当我傻吗?”沐乐又复坐下,“你有任意门在手,我治好了你,你还会老实把戒指给我?” 苏锦冷哼:“要么先治病,要么不要谈,你们自己考虑,我宁死,也不会先把戒指给你们。” 沐乐“不确定”地去看季寒,后者牵起她的手,冷冷对苏锦说:“你走吧。” 苏锦的脸扭曲了,蝼蚁尚且偷生,她还没亲眼看着这个可恶的世界毁灭,死?真不甘心。 她扬起下巴:“你们千里迢迢离开逞都,不就是为了时空戒指吗?怎么,现在又不想要了?” 季寒冷淡地说:“要自然是想要,但朕更不能冒险把你放走!苏锦,坎库可以不救,你,不可以失控。任意门在你手上,朕控不住你,相信坎库也会理解。” 季寒不要戒指了!居然不要戒指! 苏锦抓狂地转向沐乐:“你也同意?” 沐乐纠结着仰起头:“季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季寒打断她,“但是不可以!沐乐,荒唐去了,你还想看到这样的悲剧重演吗?想想可乐、紫苏、还有豆豆、欢欢、语城……” “别说了!”沐乐痛苦地捂住头,冲着苏锦狂吼过去:“你不是宁死也不会妥协吗?干嘛还不走!” 苏锦万万没想到,连沐乐都不受她要挟了…… 她纠结着,很不爽,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做出妥协:“要我先把戒指给你们也可以,沐乐,你发誓会治好我的病,否则他不得好死!” 她狠狠朝季寒一指,她不相信这个狡猾如狐的男人,但沐乐那头小呆瓜,是没有智商骗人的。 沐乐果然很爽快,立刻举手发誓:“好,你把戒指给我,我保证治好你的病,否则季寒不得好死。” 苏锦放心了,从脖颈中取下戒指,递到沐乐手上。 沐乐接过来,认真瞧了几眼,转转上面的齿轮,把戒指交给季寒,眸光一凛:“杀了她!” 苏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对上沐乐冰凉的眼睛,才怒道:“你言而无信!” 沐乐冷笑:“跟变态讲什么诚信?苏锦,如果是我真的先治好了你的病,你还会把戒指给我吗?我是无神论者,从来不信誓言会应验,如果真有神,我相信他会站在我一边,觉得无论如何,该先把你这祸害除掉才是正义。” 苏锦气得脸色绿油油的:“沐,沐乐,时空戒指不是那么好操控的,你想甩掉我,当心卡在时空隧道里永世不得轮回!” 沐乐嫣然一笑:“四个齿轮,分别代表一年、十年、百年、千年,你的世界距离这里是978年,怎么回到我熟悉的2016年,我会推算。” “啊!”苏锦尖叫着朝沐乐扑过来,季寒胳膊一抬,锋利的匕首当胸对穿,连带手柄一起,刺透了她的身体。 苏锦扑倒在血泊里,到死都没有闭上眼。 她始终觉得季寒才配是她的对手,即便是沐乐治好了nrt,她也只觉得这只是个有特异功能的蠢货而已,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折在这小丫头手上。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的爱,她的恨,这个时空,再也不会有她任何痕迹,苏锦忽然觉得,这也未尝不是种圆满的解脱…… 沐乐怔怔望着尸体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季寒凑过来抱她,才转身,飞快窝到他怀里,紧搂住他的腰。 两人就这么静静相拥,谁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沐乐仰脸朝季寒看去,小小声问:“我是不是变坏了?” 他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地说:“坏得我都不敢认了,不过,我好喜欢。” 沐乐鼻子发酸:“我给荒唐报仇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季寒低头,吻住她的唇,轻柔辗转地呢喃:“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郡首一到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69章 跟时间赛跑 眼前腾起耀眼的白光,季寒暗叫一声不妙,怀里的沐乐已然消失不见,好在他只抓狂了半柱香的时间,白光再次闪耀,沐乐又复现身。 他一把将小东西牢牢锁在怀里,怒道:“你干嘛!” 沐乐冲他眨眼一笑:“我先替你回家看看是否安好,你运气不错,苏一凡没搂篓子。”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你是自己冒险去测试任意门了? 季寒在小东西唇上惩罚地咬了一口:“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商量!” 沐乐很不服气:“你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吃毒药,有跟我商量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季寒无言以对…… 过了半晌,沐乐才扮了个鬼脸戳戳他的鼻子:“好啦,我们扯平,谁也别说谁。把大家叫过来,我带你们回去。” 季寒吃了一惊:“你想用任意门把所有人带回去?你带得了这么多人吗?” 沐乐歪歪头:“任意门在同一时空的穿棱也是靠脑波的,你觉得我行不行?” 好吧,你行,你牛叉!谁有你厉害呀! 柳臻带着紫苏一起过来,却没像其他死侍一样围在沐乐身边,而是淡淡地说:“我和紫苏就不跟你们回去了,好走不送。” “为什么?”沐乐大吃一惊,“我仔细想过,你身上的怪病大概是鱼鳞藓,我可以送你和坎库一起去治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可以缓解。” 柳臻看都不看她一眼:“不必!” 沐乐咬紧嘴唇,朝紫苏使了个眼色:劝劝! “由他们去吧。”季寒握起她的手,“他们会想和荒唐在一起。” 沐乐鼻子发酸,眼泪忍不住掉下来:“那我……送你们去荒唐那里……” 柳臻依旧拒绝:“不必。” 紫苏上前,温柔地在沐乐手边蹭了蹭毛。 她难过得不行,蹲在地上掉眼泪:“你是不是恨我,所以不愿意跟我走。” 紫苏很认真地看着她:“不,你爱它,不比我少。它死,值。” 沐乐抱住它的头,放声大哭:“对不起……” 紫苏舔舔她的脸:“保重,照顾可乐。” 嗯?可乐不跟你一起走吗? 仿佛读懂了她的疑惑,紫苏解释道:“它想跟你,我懂。” 可乐依依不舍地嗅了嗅妈妈的屁股,然后蹦到沐乐脚边,上蹭下跳,各种卖萌。 所有孩子长大都要离开父母,可乐长大了。 沐乐抱着厚实的白毛,郑重向紫苏承诺:“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的孩子,你放心。” 紫苏笑了,不用保证,我知道你会。 看着一人一犬慢慢消失的背影,沐乐心中百感交集,柳臻拒绝治疗,寿数超不过十年,但沐乐觉得他活不到那时候,一旦紫苏寿终正寝,柳臻大概也会选择离开吧,他是个爱兽成痴的人。 回到皇宫,恍如隔世,阿布看见两人,飞奔过来将沐乐一把抱住:“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再也回不来。” 去现代治病这种事,听着很美好,实际操作起来,沐乐才发现,远不如想象中简单。 要先解决钱的问题,她把阿布拽到当铺,拿出从宫里随手抓来的一锭黄金柜员就懵圈了,一称,五两,土豪啊土豪,他们店里八辈子没有过这么多现金。 打个折,便宜点当给你们?钱,有多少给多少? 人家麻溜地拿出仪器开始检测,极度怀疑沐乐这是锭假货,检测完毕,货真价实,但是店里真没那么多现金,要不您去办张卡? 沐乐只好拉着阿布冲去隔壁的银行。 两人都没有身份证,还好**蛊穿越千年依旧管用。 她们是一早到的,可等两人拿着有存款的卡走出当铺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更麻烦的是找看病,没有医保卡这种事还排不上头疼议题,因为首先医生就约不到。 主任医生的号都约到了半年以后,沐乐算算,折到坎库那里,足足一百五十多年,他们大概都已经长埋黄土一世纪了。 就算是普通医生,瞧病也得先预约,他们没手机、没身份证、没医保卡,网上抢号神马全是浮云,医院里放出来的看诊号,得提前十天预约,沐乐冲到咨询台,被告知第十天的号已经没有了,十一天的号,明天下午三点才放出来…… 只有急诊才有可能随到随看,但那得撞大运,逮着什么医生就什么医生,换心脏这种大手术,沐乐可不敢如此草率。 一个下午下来,两人跑了三家医院,筋疲力尽、到处碰壁,天已经黑了。 “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沐乐抱歉地绞着手,“明儿再来,我们过来太久了。” 阿布知道沐乐怕季寒担心,她太理解那种等待的痛苦。 季寒看到沐乐,果然炸了,阿布分分钟闪人,留沐乐一个人去面对狂风暴雨。 “你知道你走了多久吗?” “半?年?” “一百七十三日!” “哦,那还不到半年。” 季寒狠狠勒住她的腰:“你知道这半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狠心的小丫头,居然还说不到半年!” 每日都在想她,每日都在担心她,怕她是不是有麻烦,会不会回不来…… “对不起。”沐乐抱住季寒,把头埋在他怀里,“我也很着急,在那边的每一刻,我都恨不得能把时间停住,可是,我没办法,办什么都不顺利……” 她越说越难过,呜呜抽泣起来,季寒所有的怨怼都化成心疼,声音立刻温柔下来:“都安排好了吗?” 沐乐委屈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办得好,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时间能够浪费。 季寒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他怀里,柔声安慰:“别着急,有什么难处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沐乐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时辰,季寒总算听出个大概,在现代看病,比登天还难。 沐乐情绪低落到极点:“我明儿,还得去……” 不去怎么办呢,总不能丢下坎库不管。 季寒思忖了许久,将唇压在她耳畔,轻声呢喃:“明儿先别去了,留下来陪我三日再走,好不好?” 沐乐含泪点头,虽然只分别半日,季寒又多了好些白头发,她何曾舍得离开他? 第二日睡醒,季寒不在身边,起初沐乐没在意,毕竟他是皇帝,有整个天下要管,可是他一直到三更天才回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他让她留下来陪他的,自己居然整天不见人! 第三日依旧如此,到了第四日,沐乐脸上已经俨然烙上了怨妇二字,虽然季寒天还没黑就回到养心殿,她也没有给他好脸色。 季寒倒是不在意,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走。” 沐乐没好气地甩掉:“去哪?” “楚景天和林路来看你,他们小女儿出世了你还没见过。” 这顿晚宴,楚景天和林路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苏一凡和季雅也在,还在阿布,沐乐看到这么多人,心情总算好转一些,板着的脸,勉强露出笑容。 林路眼眶红红的,拉着沐乐的手有说不完的话,活像在交待临终遗言,季雅比她淡定些,但也在临走时给了沐乐一个大大的拥抱:“保重。” 沐乐莫名其妙,她会尽快回来的,为什么感觉大家都是怪怪的? 那一晚,季寒喝多了,苏一凡和楚景天将他抬回养心殿的时候他已经醉得云里雾里,将沐乐往怀里一抓,分分钟睡过去。 某人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将怨妇进行到底。 第二日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沐乐睁开眼睛,季寒躺在身边,她一怔:“你……怎么没去早朝?” 季寒笑眯眯地看着她:“睡够了?那我让李福临去叫阿布,我们带上坎库出发,还有可乐。” 等等? 等等!等等! 为什么是我们?不是你们? 面对小东西诧异的目光,季寒笑着在她鼻子上轻刮一记:“麻烦事那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阿布对那边不了解,单独把她和坎库留下肯定不行,治病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后续康复调养都要时间” 他凑过去,蛊惑地在她耳畔吹了口气:“我没有耐心一直这么干耗着,用大半辈子时间来独守空房。陪你一起去,你就不用着急回来,我们把事情都办妥了再说。” “可是……可是……”沐乐说话都结巴了,“可你是皇帝呀,说走就走,真的……可以吗?” 季寒浅笑:“我已经跟苏一凡说好,我走以后他来接手,他做梦都想当皇帝,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自然没理由拒绝。” 沐乐抓耳挠腮,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季寒放弃皇位,跟她一起走? 这也太梦幻了! “治病需要多少银两?”季寒从柜子里拿出偷摸着收拾好的包袱,“那边没有钱庄,不能兑银票,我们先带一千两黄金,不够了再回来取,如何?” “够……够!足够!”沐乐一脸懵圈地点头,“治病用不了这么多,够在北京买好几套房了,我们,呃,少带点吧,怪沉的!”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370章 神秘酒店(大结局) 考虑到不知道要离开多久,沐乐左思右想,决定把豆豆带上,它跟她一起来到这个时空,又与阿布坎库感情甚笃,现如今把它丢下,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她知道这很冒险,但,这个险必须得冒! 于是这次她把落脚点,选在了自己从前在马戏团的房间。 虽然她在古代已经呆了多年,但回到这里,也只不到十日,房间一如往昔,只是桌上多出一层薄灰而已,就连手机都还有电…… 豆豆骤然回到熟悉的地盘,兴奋得不知所谓,沐乐让它和可乐排排站,阿布和季寒一左一右立着,茄子,拍个照片。 阿布眼睛都直了,就连素来淡定的季寒,都很没风度地把手机从阿布那里抢过去,研究了半天还不肯还给沐乐。 “好了别玩了。”沐乐咂着嘴,“我们先讨论一下怎么找大夫吧。” 季寒不动声色将手机揣进怀里,从容地对沐乐说:“按你的说法,想要走常规路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找点门路想其他办法。你在这里有没有认识什么能帮忙的人?马戏团这么大,说不定有人与医生相熟。” 沐乐沮丧地摇头:“没有,团长因为我总得罪客人,早就不喜欢我了,其他人看到,也不敢跟我要好,没人会帮我。” 季寒捋捋小东西的头发:“没事,你先歇会儿,我去去就回。” “人生地不熟的你去哪?”沐乐鼓着腮帮子,“衣服还没换呢……” 沐乐和阿布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换过衣服,这次倒是不显得奇怪,季寒穿的却是褂子,还有那发型,不被人当成神经病才怪。 季寒挥手示意她淡定,乖乖在这里等,最多一个时辰他肯定回来。 一个半小时以后,季寒果然回来了,沐乐一看到他就噗嗤笑出来,季寒换了正常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球鞋,可脑袋上那头巾是什么情况?跟阿富汗难民似的,哈哈。 季寒淡定地坐下:“园长保证,三日之内给我们联系上一流的主任,讨论坎库动手术的事。” 沐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 “他……真的肯帮忙?” 季寒掏出手机,笑着摇一摇:“你不是说快盗龙在这里已经绝种了吗?这家马戏团经营得并不好,你觉得园长看到这张照片,有什么理由不拼了命去想办法?” 沐乐呆若木鸡:“你……要把豆豆暴露出去?安全吗?” “有我们在,它怎么会有危险?”季寒把小东西拉到身边,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更何况,我看到了这个。” 沐乐低头一看,寻人启示,联系电话留的是园长,照片是自己从前的,内容是找女儿。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我以为他……不喜欢我……” “他只是觉得你说话太直,这种性子小时候还无所谓,长大了肯定是要吃亏的。”季寒很温柔地看着她,“我觉得他是真的关心你。” 沐乐含泪笑了:“你有跟他说我们的事吗?” 季寒点点头:“他吓得不轻,但还是想见你。” 再次回到逞都,是十日后,逞都已经走过了十个春秋。 季雅原本比沐乐小着一岁,现在,沐乐才二十六,她却已是三十五岁的中年女子了。 看见季寒,她怔了好一会儿才激动地冲过来,目含泪光,他的打扮,她完全不敢认。 季寒看她皮肤甚好,面色红润,足见苏一凡没有欺负人,放心地舒了口气,他不担心苏一凡捣毁他的江山,就怕这厮欺负他的宝贝妹妹,非要回来看一看才放心。 “坎库昨日动的手术。”沐乐拉着季雅的手,笑容满面,“手术很成功,已经能骂人了,大夫过说十日就能下地走路,你看。” 她打开手机视频,画面里,果然是坎库怪叫的表情:“这是哪?我的心脏换过吗?怎么没失忆?卧槽!早知道不会失忆,我就……” 早知道不会失忆,他临了就不跟阿布说那些了! 季雅看得喜笑颜开:“沐乐,坎库能回来调养吗?还是要再满十日才能回来?” 沐乐顿了顿:“雅儿……” 季雅嗅到一点不祥的预感:“怎么?” “他们不准备回来了。”沐乐抱歉地说出季雅不爱听的话,“阿布喜欢那儿,不想回来。” 季雅用力咬紧嘴唇:“那……你们呢?” 沐乐真的说不出口,季寒为她代了劳:“我们也准备留在那,那里医疗条件好,大夫给沐乐检查过身体,说如果尝试试管婴儿,我们很可能有孩子。” 季雅脸色惨白,过了许久,笑道:“太好了,真好。” “雅儿。”沐乐拉起她的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你去问问苏一凡,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回去。说不定你们也会有孩子。” 看得出来季雅是心动的,但她最终还是摇了头:“不了,我觉得还是这里更适合一凡,我们收养了一个儿子,特别乖,我很幸福。” 沐乐松开手:“你幸福就好。” 季雅故作轻松地笑笑:“等坎库好了,带他和阿布一起回来啊,不用呆很久,让我看看就好,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沐乐用力点头:“一定。” 分别总是匆匆,苏一凡有要事在和大臣们商议,季雅和他们才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小卓子就来报说有人要拜见皇后娘娘,沐乐和季寒不愿横生枝节,起身告辞了。 回到现代,沐乐有点小惆怅:“东水改姓苏,你会不会失落?” 季寒笑道:“苏一凡不可能永远装成我,当时就说好的,只要不让百姓受苦,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再次回到逞都,是八年后,这回,季寒沐乐是跟坎库和阿布一起回来的,苏一凡和季雅在一起。 苏一凡直勾勾地看着季寒,忽然暴跳起来,狠推他一把:“妈的,我就说你怎么那么想不开,居然把皇位送给我,原来是享福去了!” 季寒的白头发已经染黑,加上精致的五官,帅得天怒人怨,相比起来,苏一凡却是年过半百,两鬓斑白。 季寒莞尔:“我们各取所需,再也不用争什么,不好吗?” 苏一凡很不屑:“好你妹!害老子吃苦受累二十年,老子也不干了!这次,你们把我和雅儿也带着享福去。” 季寒蹙眉:“你走了,东水百姓怎么办!” 苏一凡露出狐狸般的坏笑:“百姓干我屁事!告诉你吧,两年前,我就把东水卖给南越了,这两年啥也没干,就在这等着逮你。” 沐乐大惊:“你卖了东水?” “对啊。”苏一凡犯贱地打起哈哈,“卖了一百万金,南越那边过意不去,还主动给我加了一倍。现在世上再也没有北屏、东水和南越,只有一个大楚。” 沐乐的三观都要碎成渣了。 季寒朝苏一凡凝视许久:“你打下了北屏?” 苏一凡耸耸肩:“北屏那帮兔崽子欠收拾,收了你的龙脉,我不干点什么国库都要堆不下了。两年前我瞅着南越那个新上任的小皇帝不错,就跟他谈了笔愉快的买卖。” 沐乐哭笑不得:“真是有病!” “跟他学的。”苏一凡横了季寒一眼,“当初说好我想怎么做都可以的,你没忘吧!” “没有。” “那现在不会卑鄙地不肯带我们走吧?” “不会。” 沐乐捂嘴偷笑:“要不要干脆叫上楚景天,大家一起享福去?” 苏一凡皱着鼻子:“我问过他了,他不走。他们家族大,不可能那么多人一起去,单他走了又不放心。他让我给你们带好,就别去见他了,不想林路看到你们难受。” 沐乐略有点失望,不过听季雅说林路过得很好,膝下育有两子两女,她觉得这妮子大概不需要自己再操心。 一年后,一座颇具神秘色彩的七星级酒店在巴西开业,除开镇店之宝迅猛龙以外,这里还有猎豹、狮子、长颈鹿、大象等四十个主题房间,客人在对应的房间里,能跟动物零距离亲密接触,房费高达五万美金一晚,永远一房难求。 豹、狮、熊这类猛兽更吃香,据说房间已经预订到了明年,客人想住这些房间,除了要付住宿费之外,还要额外多花五千美金聘一只护卫獒。有护卫獒在,服务员才给打开人和猛兽间的栅栏。 獒护卫的队长是一只白色的雪獒,别看它平时萌萌哒的表情都能做成表情包了,但谁要敢欺负园里的动物? 呵呵哒! 这里,动物才是上帝。 酒店由三对夫妇共同经营,最年长的那一对带着一个儿子,年轻些的那对刚生了一对可爱的龙凤胎,最年轻的那对也已荣升准父母。 他们在酒店旁边又盘下了一块地,作为二期开发项目,这次的主题是冰雪乐园,将有北极熊、企鹅、海豹、海狮、白鲸等一系列萌物入驻。 消息一发布,便吸引来无数风投。 可惜酒店的老板们对这些资本一点不感兴趣,按他们的说法,一期项目选在巴西,是因为这儿的雨林气候适合他们饲养的动物,如果不是钱多得捐到手软以后,实在不知道往哪花了,谁搞这种反自然的二期项目啊!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