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娇软男配后,宿主她真香了》 第1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1) 睁眼也扫视不出任何光源,黑,周围是感受不到一丝生机的黑,粘稠的恶意弥漫在整个浩渺的领域。 这里是一个连神都会被吞噬生机的地方,窒息和压迫仿佛碾过它的每一颗零件。 在这片领域深处,它似乎依稀看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微光,它们拢聚在一处,虔诚地汇在一起。 九岁忽然感到有什么捏住了它命运的后颈脖。 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墨色长发如瀑,发髻上一支玉质簪子简单地挽着,神情淡漠又邪气。 溟坼抬手捏住这只闯入溟域的猫,懒洋洋地倚在王座上:“蠢东西,怎么进来的?” 那种没什么语调的问话,平白的让九岁后脊梁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造孽啊,它这是到了哪啊?!这片领域会吃系统!!! “救命啊!!!”九岁吓得四处逃窜,嚎啕大哭,神情好不凄惨。 溟坼把它置在虚空中,困在结界里,它怎么窜都逃不出去。 九岁见逃不出就歇了菜,被编号销毁的系统在一星辰时间内绑定不了宿主,会启动自毁程序的。 它早死晚死都一样,还不如早死早超生呢。 “快穿局救赎部门?”溟坼嫌弃地念着九岁的数据。 宇宙规则为了限制祂,几乎隔绝了祂的神域,祂可以通向任何地方,但祂所去之处,所有生物退避三舍,着实无趣,祂已经许久未见活物了,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嗯。”九岁有气无力地答道,这个领域无时无刻地挤压着它身上的零件,它很不好受。 这个系统虽然看着很掉价,但总归是宇宙规则的产物,祂的产物,总不会排斥了吧。 思索着祂抬手在识海边缘划了个边角位置,订立了契约。 九岁眼睛眼神微动,身上的禁锢感一下子消散,心道:有救了! 程序响起机械的提示音:嘀!——救赎系统001成功绑定宿主。 九岁心道:什么001,我明明就有名字! 【开始扫描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 年龄:???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 恶意值:……(不是什么好东西) 积分:0】 【等等……它绑定了啥啊……】看着这串奇异的数字,九岁果断选择看不见。 只要能活命,这些都无所谓了,九岁狗头道:“大人,您现在要去小世界玩了吗。(执行任务,赚积分)” ——走吧。 时空转换,劣质的时空隧道的味道。 “你怎么这么恶毒!” “她不就是推了你一下,你竟然撕坏了她的东西!你他妈有没有良心啊!” 还没缓过来,就被迎面一张刻薄的脸劈头盖脸地指责了一顿,溟坼下意识地拔剑向前挥去。 剑气太强,周围的几乎没有幸免的。 九岁还没来得及说剧情,就被主系统宣告任务失败,溟坼的神魂出现在系统空间里。 九岁发誓,这是它最早结束任务的一次,没有之一!!! 【大人,刚才旁边的那是女主,世界气运子,他们死了会让小世界崩溃的。(“心平气和”,露出坚强(勉强)的笑容)】 ——所以呢。 九岁揉揉脸,很好,要坚强。不就是一进去就是弄崩了一个世界吗!不就是账户上多欠一千万嘛!所谓债多不压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没错,如果是由于任务者导致的世界崩坏,他(她)们的系统要支付修复小世界的费用。 呜呜呜╥﹏╥,它觉得自己还是坚强不了。 它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权限搜查小世界可进入的身份,找个贴合一点的,离气运子远一点的,位高权重的…… (???皿??)??3??怎么可能找得到嘛!!!摔键盘! 勉强找到一个适合的,它也不敢找那种身份地位低的,它怕那些没有眼力见的会冲撞这位大人,到时候它就没任务可以做了。 九岁重新挂上职业微笑,狗腿道:“大人,这次您稍微控制着点自己,毕竟小世界崩溃了您就没法玩了哈。” 玄衣融入黑洞,身影逐渐消失。 — — 又是劣质的时空隧道,醒来时脑袋胀痛,这个身体昨天喝了不少。 【大人,现在要接受剧情和记忆吗?】 九岁的声音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你们时空隧道还真是劣质。 还不如祂自己划破虚空,穿梭得舒服。 【大人,这些功能都是需要做任务,换积分,升级系统才能做到的。而且,我们刚欠下一千万……】 九岁无语。 溟坼:“……”祂也沦落到了没钱的地步? 见溟坼没反对,九岁就大着胆子传送了。 【这个世界讲的主要是小糊豆勇闯娱乐圈,拐走了国民影帝的故事。 女主一开始是女团出道,因为甜美单纯的外貌性格迅速获得大量粉丝。但是因为几次舞台表现不好,也收获了大批黑粉。黑粉和粉丝经常高调互撕,弄得人尽皆知。 在一次舞台演出后,她下电梯打算回去,却在电梯里看到了一向清冷的影帝蜷缩在电梯角落,浑身冒冷汗,神情脆弱。 女主陪伴男主度过了那个煎熬脆弱的时候,后面感情迅速升温。参加了几次综艺后,有男主的助力和女主家族的帮助,女主迅速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最后和影帝双双归隐,成为娱乐圈的一大佳话。】 ——电梯坏了?女主不能打电话喊人吗。 溟坼幽幽地问,九岁被吓到一哆嗦,但是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作者!” 顶嘴的后果就是,它那身柔顺滑亮的皮毛被烧了个精光。 ||Φ|(|t|Д|t|)|Φ|| 【宿主!你太过分了!!!】 ——哦,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 溟坼平淡地说,倒是她指尖的冥火跃跃欲试。 【算…算了…】 它从心。 九岁继续讲剧情,【反正就是女主救了男主一命,男主从此对这个可爱单纯的女生上了心……】 九岁翻了翻,还是决定概括一下,这大半本基本都在写男女主怎么你侬我侬的, 【算了,都没啥重点,就是讲他两在娱乐圈突破重重非议,携手在娱乐圈创造下神仙眷侣的故事。】 【大人,您现在的身份是l市许氏集团总裁,痴情男主,不惜败光公司的财务捧男主,而且还陷害女主。 第2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2) 被男主知道后,男主狠心离去,你双手奉上身家财产只为求得他的原谅,最后默默地看着他和女主幸福结婚,然后在他结婚当天自杀而死。】 【主线任务:发扬许氏。2000积分。】 溟坼开水仔细冲洗自己的手指,刚想着如果这个系统和从前那些一样不识时务,让祂攻略人的话,祂不介意把零件一个一个拆开再重组。 九岁莫名觉得自己身上的零件有点松了,搓了搓身上的毛,错觉,一定是错觉!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总裁,您醒了吗?”赵桥正犹豫着要不要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间时,房间里响起了磁性沙哑的声音。 “闭嘴。” 许坼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人眉眼凌厉,水珠从眉梢顺着脸庞滑落,添了几分清冷。她原先的容貌融合了几分原主的特点,敛下了那股子邪气。 时人已故,她用的自然是她自己的分身,以神力为媒,系统为介,可以分解出分身降临小世界。但是同时分身会接收到同一时刻原主身体的所有情况。 她从旁边拿了条新毛巾擦干净,进卫生间洗澡,换下那条一看就不合适她的小白裙。 赵桥都等懵了,她家总裁不会被贺清梁那小白脸拒绝后要在浴室自杀吧?! 别闹啊许总!!!我工资还没结呢!赵桥不敢再想下去,拿了备用钥匙就要去开门。 门应声而响,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阴影走出来,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扎进西装裤里勾出姣好的腰线,头发微湿没扎起来,那双细长的手指随意地往后抓了下额前的碎发,露出淡漠的瞳孔,无形中掌控了全场。 “再看,眼珠子不用要了。”轻飘飘的声音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赵桥才反应过来。 妈的,总裁这脸,这身材,斯哈……好哇塞!虽然有点恋爱脑。 抬表看眼时间,赵桥赶紧屁颠屁颠跟上去,还有个项目要谈呢,糊了她奖金就没了! *** 九岁倒是没想到这个看着这么凶悍的宿主在小世界“兢兢业业”地打了三年工。 虽然一直没提到任务对象,但是!它成功地苟活了下来! 想着,九岁掏出了82年的薯片感慨地吃了起来。 “许总年轻有为啊!”甲方老总明显对这次的谈话非常满意,来之前听说许氏是个小丫头在管,还追着个小白脸,不知分寸地捧着。 现在看来,还是流言有误,这小丫头手段比他们这些老家伙还要老练。 “杨总威风依旧。”女人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神情风轻云淡,懒散中带着点疏冷。 对于这种场面话,许坼说起来也是非常地得心应手,倒不像是第一次来小世界的,不过九岁也没敢问。 站在酒店门口送走了杨总,正打算往车里走,意识里忽然响起一阵机器声。 【滴!发现任务目标!】 【世界任务:救赎齐纵,帮助他回归正轨。积分:1000】 ——你让我劝别人改邪归正? 九岁苍蝇搓手,【大人,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的出厂设定就是救赎系统……】 【他就您斜对面!】 许坼转过视线,看见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人。 九岁:…… 【大人,看不见没关系,小的有照片!】 齐纵有所察觉地望向许坼的方向,一瞬间双眼对上。 男人单薄秀气,一双狐狸眼精神不佳,看向她带着警惕,眼尾嫣红,晕有薄薄的水汽,这双眼……生的倒是不错。 不近的距离,凭她非凡的视力,观得一清二楚。 她忽然挺感兴趣。 ——他什么情况。 九岁马不停蹄地把资料传过去,生怕她后悔。 【齐纵,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凭借着出众的外表被星探挖走,开启了在娱乐圈的生活,因为能力足够,还是一些仅有的幸运在身上,他一路顺风顺水,直到他碰见男主,谁也不能覆盖男主的光环,比男主优秀的人注定不会太顺利。 然后他就被原主,就是您现在的这个身份,连同男主的几个爱慕者,封杀了他。 他有一个白血病的妹妹,大笔医疗费用的投入,他现在穷困潦倒。男主无意间看上了他妹妹,被女主发现后弄死了,他彻底黑化,杀了不少人,世界被搅得挺乱,当然最后还是死在了男主手里。】 【大人,您只有救赎他,阻止他黑化,稳定小世界秩序就好。】 许坼:…… 这废物应该不知道祂名字叫什么,不然怎么敢让祂去稳定秩序。 许坼要了根烟,问:“齐纵,认识?” 赵桥惊悚回头。 “!!”,贺小白脸又撺掇着总裁干啥了? 赵桥擦擦额上不存在的汗,尬笑道:“知道……齐影帝嘛……”您之前还截胡了人家好几回通告用来哄贺小白脸。 “嗯。”许坼不在意的应了一句,面上不显继续问,“哪个公司的?” “星光传媒。” 合着您整人家半天不知道人家哪的啊。 想着,赵桥又补了一句,“咱家娱乐公司的死对头。” 许坼兴趣微提,不过她更喜欢把感兴趣的东西放到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挖过来,让顾霜带。” “……”,赵桥僵硬,“总裁,您是不是酒没醒?” 她那眼神就差点没说,你是不是有病了。 先不说人挖不挖得过来,就齐纵这身价也没钱付违约金啊,再说了,霜姐只带一线,齐纵都不知道掉到多少线了。 “就说是我的意思,违约金我们公司付。”许坼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先走进车里。 啥意思? 什么玩意儿,总裁脑子瓦特了?? 公司里有个祖宗还不够? 有钱人玩那么花的? 赵桥坐进驾驶座,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贺清梁………” 说实话那玩意儿真是个祸害,总裁,肯定会被玩完的。 “想办法让他违约。”她暂时对那个没见过面的气运子没什么兴趣。 ?(?''?''? )??????虽然她挺讨厌贺清梁的,但是毕竟公司在他身上砸了那么多资源,就这? “总裁,公司这几年花了血本才把他捧上一线的,直接雪藏未免太浪费了。”赵桥委婉一提。 就算他付了高价违约金,赵桥还是感觉亏了,而且是亏大了! “及时止损。”许坼不耐地抬头看她,语调稍冷,“不会开车就滚下去。” 不会工作就辞职,还要她教? 赵桥背脊一僵,咽了咽口水,转回去开车:“是,明白。” 捧一个人不好捧,封杀雪藏还是很简单的。 果然伴君如伴虎,贵圈变心真快。 九岁问号:???刚才不还不想接任务吗? **** 齐纵一路昏昏沉沉地走回来,想起路上看到的许坼,心中有点怪异,总感觉她这个人气场有哪里不对了,他甩甩头,把奇怪的想法排出去。 好累,感个冒而已,感觉要命,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不大的房子,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简陋,一眼就可以窥出全貌。谁又能想到,齐纵齐影帝,这么大一个腕儿住在这种地方呢。 被甩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一个熟悉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上,齐纵无奈地揉了一下太阳穴。 “怎么了。” “今晚有个饭局,谈好了说不定有机会演男主。”电话那头平静的声音传出来。 齐纵也是愣了一下,这么久了,第一次听到有活接了,那个导演难道比封杀他那个人还厉害?竟然敢用他。 但真的穷途末路了,他也顾不得多想。 “什么剧本。”他问。 第3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3) “悬疑类型,是个好剧本,就是导演……” 话说到这,该明白的都应该明白了,他混娱乐圈那么久,又不是来玩的。 “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他低声回,挂掉了电话。 身体瘫在沙发上,手捂着眼睛,想到齐琪手术费那一长串数字,最后长叹了口气。 不大的房间里,他的身影好像显得格外单薄,生活真的会蚕食一个人,最后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麻木躯体。 有什么办法呢,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捡苦命人,也许他本来就不是被眷顾的人吧。 他最终还是向现实妥协,又拨回了那个号码,“我要去。” “好,下午我会去接你。” *** 许氏顶层办公室里,尖厉的吵架声明显与安静冷肃的办公楼不符。 “许坼,你什么意思!”眼前的人同样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子扣到最顶上,皮肤白皙,五官深邃,禁欲而高冷,是当下最吃香的一款。 她合上最后一份文件,随手解开一颗扣子,将转椅后撤一步,平静地看他:“公司做决定什么时候需要问过你了。”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公司了,可以自己混了。” “你!……”贺清梁气得脸红,那个为数不多的素质让他有点语塞。 简直妇人之仁!这个短见的女人懂什么!他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她知不知道这个剧本对自己有多重要! 要不是……要不是他还没站稳脚跟…… 想到这里他又深吸一口气,重新整理表情,态度软化下来,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坼,人的相处不是这样的,我们需要互相帮助,携手共进,从前没有人教你,我作为你的朋友,愿意一点一点教你啊。 我当然知道坼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受伤,但是人都是在受伤中成长的,我不想被坼保护一辈子,我也想保护坼。” 最后深情地看着许坼,“坼,你一定会给我这个机会的对吧,我们坼,最乖了。” 九岁震惊:人类都这样吗! 【大人,你刚才看见了吧,他两张脸秒切!!!】 许坼掀开眼皮,分明毫无动容。 对于从小缺爱,父母早逝的原主,他这段话可以说是稳稳地拿捏住了心理。 父母的早逝,原主在爷爷的严格管控下被培养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爷爷只教她怎么用权利得到东西,却没有教她怎么用真心去换真心。 自从那一次下雨,司机临时有事,暂时来不了。她刚从酒会出来,浑身难受,外面寒风冷雨,让原主想起了父母去世的那个雨夜,忽然一股无助感涌上来。 他白衣黑裤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笑:“我们许总怎么像个分不到糖的小孩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捎您一程。” 原主脑子搅得跟浆糊似的,看着他愣了很久,最后点头,“好。” 只是原主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贺清梁的设计。那时候的贺清梁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连资源都分不到好的。他刻意了解原主的喜好,也知道她缺爱,才上演了那么一出。 司机是他收买的,他没有足够钱让司机不去接,只能让司机晚点去,就连酒里也加了料。 原主在贺清梁家休息了一夜,贺清梁什么也没干,他知道现在做了什么,原主对他那点好感和信任将会不复存在。 就是从那件事,原主之后有意无意地捧贺清梁,被贺清梁发现后。贺清梁“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并且说教了她一顿。 原主只好“暗搓搓”地帮他,虽然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但是也看破不说破。 贺清梁则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原主用钱砸出来的资源,哪怕那是用一个很重要的合约换的。 “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她眼眸平静得骇人,贺清梁不由得胆寒。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坼,我会等你想明白的。”他有分寸地没有多留,先走了。 孙凡看见人出来,把低胸领再往下扯扯,漏出大片丰腴,手将耳鬓的碎发别到耳后,朝贺清梁灿烂一笑,走上前,“贺老师,今天又是有新本子要拍了吧?” 贺清梁心情很差,但是手臂触及大片柔软的时候,脸色稍缓。 孙凡见状,贴得更近了,将丰腴往他手上送,眼睛充满了水雾,羞莹莹地看着他。这上面是许坼的地盘,许坼喜静,没有她的同意不会有人上来,而他们想找许坼还需要自己的确认。 想到这里,孙凡假摔了一下,本就快跳出来的白兔此刻衣服再也束缚不住。贺清梁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的心思,就顺势扶住了她,一双大手托住了白兔,顺势探进去。 “你没事吧?”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低地问,手却没有拿开。 孙凡涨红了脸,磕巴地说:“身……身上有点疼,不知道嗑到哪了……” 贺清梁眼眸一暗,声音暗哑:“孙秘书受伤是因为我,不如我替你检查检查。” “检查”,成年人,懂得都懂,孙凡眉眼含羞带怯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贺清梁把她抱到了旁边的一个卫生间里,这个卫生间许坼没用过,一般是让上来谈事客人用的,平常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这让两个人都没了什么顾忌。 拥有超灵敏的声波收集功能的九岁此时觉得自己的耳朵收到了污染,整个系统都有点呆滞。 【这个世界怎么了……】 许坼没什么感觉,原主能看上他,一半是因为男主光环,一半是因为还太单纯,容易被骗。 “去录个视频。” 九岁僵硬转身,不可置信,【我?我………!大人你37°的嘴怎么说得出这么冰冷的话!!!】 许坼掀开眼皮看了它一眼,九岁就发怵。像深渊一样,平静黑暗和深不可测。 九岁屈服,【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九岁完全是关闭了所有五感程序,只开了录视频模式,近距离怼脸拍,把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都拍进去了。 一个小时后,男主餍足地结束了,九岁才恍恍惚惚地离开了,保存这个视频之后,它都觉得它芯片脏了。 孙凡很快被解雇了,但是孙凡以为自己傍到了个大腿,也没理会,反倒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第4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4) 没多久后的一次商演,主办方也是心惊胆战,他们群发的邀请函,根本不敢想这尊佛会来啊! 许坼坐在前排的中间位置,白衣黑裤,气质冷然,双腿交叉漫不经心地看着上面的表演。 在后台,女主正在和团里的成员吵了起来,今晚的舞台原定是另一个站c位,临了上台却通知她们换成了女主,一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周免丹,就凭你也配站c位!” “你自己solo也就算了,现在是团赛,丢的是整个sk的脸!你有为整个团努力过吗?!” “自己几斤几两拎不清?平时就偷懒,你知道节拍,知道走位吗你?!” 原定的c位被换下来,几个人都是懵逼的,但很快就愤怒起来,无非是周家又暗搓搓地给上面施压了。 这位千金大小姐到底知不知道这次表演意味着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自己不在意也不要拖着其他人下水好吧。 “你!…”周免丹被骂的眼眶圈红,手慢慢收紧,最后只倔强地说,“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这次c位的机会的!这是我凭自己的努力拿到的。” “我站得堂堂正正!没必要让给你!” “要不是……”你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队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这话可不兴说。 队友低声在她耳畔说:“你不知道她家啊,你不想出道了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知道你们一直因为我的家庭对我抱有偏见,但是我是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周免丹抬头,泪珠蓄在眼眶,坚强地不让它掉落。 张盐都要被气吐血了,如果她真有实力不论是不是她爸妈换的人,她都不会说一句话。 主要是这家伙一练习就偷懒,三天两头请假,这支舞她都没参与过几次。 有人拍下传到了网上,又闹得沸沸扬扬。 许坼这次还真是特地来看女主的,光环的。她不是评委,只看见女主上去后,忽然似乎有一丝光环笼罩,整个人变得光芒四射,手脚都变得协调起来。 许坼盘算着,又看了几个演出,即使很出彩,评委也只是表现出很平淡的样子,就算有不被影响的,周家也都打点好了。 sk,毫无疑问的冠军,其他团里质疑周免丹的话也都闭了嘴。 ——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压,男主安分了不少,渐入正轨。 许氏,依旧是冷肃的写字楼高层,赵桥整理了几份合同和今晚的安排敲了敲门。 “总裁,您今晚在盛世大酒店有个酒会,现在该去做造型了。” “进。” 许坼起身,顺便说,“把文件拿下去。” “好。”惊讶了一秒许坼最近处理文件的速度,然后自然地放下另一打文件。 许坼顿了顿说:“东区的那块地皮要拿下来,康乐的那个产品再缓一缓,盛世方面的业务要再拓展,两天后我要看到方案。” 赵桥疑惑地抬眼看了下许坼,这几年总裁多致力于在原许氏版图上将产品做到顶峰,倒是鲜少开拓新版图。 赵桥表示记下了,后面会通知几个经理把方案做出来的。 九岁在身后“感动”的痛哭流涕,许坼把能用智能分析的文件都给了九岁审批,九岁几乎日夜不停地在审文件,连自己都私生活都没有了。(哭唧唧) 夜色渐晚,l市在灯红酒绿中微微掀起一角繁华。 喧闹凌乱与纸醉金迷,名利与色淫。 女主的庆功宴同样在盛世大酒店,平时练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表现也平平的女主依靠光环,在这种大舞台上表现得异常出彩,狠狠地赚回了面子,当然会有一个庆功宴。 至于许坼,还有一个关于娱乐方面的合同。名利场里觥筹交错的也有一些艺人,大多作为男伴女伴进来,许坼的孑然一身倒有点格格不入。 许氏也算这方面的巨头,不断有人上来攀谈,但没有几个许坼看得上眼的合作。聊烦了自己坐在角落喝酒,低气压萦绕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靠过来。 “我让你喝,你敢不喝?!” 齐纵顿了一会儿,一饮而尽,辛辣灌喉而过,他险些没缓过来。 “这就对了嘛,乖一点,才能红。嘿嘿嘿…”肥腻的男人满意地笑,手在他的大腿上摩挲。 齐纵把腿挪开,这老狐狸半点没谈剧本的事。 男人一下沉了脸,不悦地威胁,“你还想不想要《暮雨》的角色了?” 齐纵又沉默了,齐琪最近就要化疗了,他必须尽快凑够钱。 眼见那个肥腻的男人就要在这里演绎一场现场y的时候,许坼才开口说话。 “我不记得许氏的剧本什么时候放到你手上了。”一阵漫不经心的语调在四周响起。 男人猛地回头看,那个女人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精致修长的手拿着红酒杯轻轻地摇晃着杯里猩红的液体,生人勿近的冷和危险。 当时只想着要找个隐蔽点的角落,谁想到到她这样的大人物不在晚会中心,跑到这种小角落待着。 “你是在拿许氏的本子骗人?”许坼也没看他们,靠着沙发指节弯曲抵在太阳穴上假寐,要不是那个小垃圾吵得头疼她还真不打算理,她想看看,这个人他能容忍到哪一步。 酒会的水晶灯映射在她脸上,她藏于阴影,透出清冷,他认得她。 “误会!”男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卖笑道,“都是误会,我哪敢拿您的本子招摇撞骗啊!” “嗯……”她换了个角度倚在沙发上,视线可以正对着齐纵,“你说。” 齐纵勾着笑,绕过沙发半蹲在许坼膝下,那双眼睛带着星星的闪耀,就这样望着许坼。 微蹙起眉,“许总~他刚才还说您呢,说这个本子是您输给他的… 我和他争辩,他就要打我!还要强迫我…” 许坼饶有兴趣地低头看他,漂亮的眼角微红,发丝柔软,似乎单纯得将依靠全放在你身上。 忒!男人听了牙疼,这小子,要阴他。 “许总,你听我跟您解释……” “许总,我怕……”男人一靠近,齐纵顺势搂住她的腰,埋在她腰边,露出洁白纤细的脖颈。 许坼觉得有趣,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压在他的发丝上,好似安抚。 齐纵身子微僵,又放松下来,往她腰间蹭蹭,以示依赖。 “吵了。”她的眼尾扫过男人,给予淡淡的警告。 王明欲言又止,又实在难受,最后只能赔笑着走人。 “走了,还不松开?”许坼把酒杯放回旁边的酒桌上。 “想要和许总待在一起……”他抬头看她,眼瞳澄明,却笑得勾人,“许总,要不要考虑包养我。” 【大人!好机会啊!快答应他,这样你就能明目张胆地约束他了,就不会怕他走歧路了!】 “包养你有什么用?” “许总想干什么都可以……”他低声附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尾音围绕,勾得人耳朵痒痒。 许坼的手摩挲着他的腰线,缓慢而暧昧,意味不明。 “好。” 九岁:它总觉得大人有点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算了,能完成任务就好,好歹还是肯接触任务对象的。 九岁:以后请叫我九·乐天派·岁 第5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5) 资源倾斜,一瞬间炙手可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鼎盛的时期。 齐琪换了最好的医院,有专门的医疗团队照看。 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因为他连许坼这个金主他都没见过几回影。 “齐哥!齐哥?” “怎么了。”齐纵回神。 “齐哥你想什么呢,叫那么多声才回神。”小张递了瓶水给他,“下场戏就是你的了,要不要让化妆师补补妆啊?” “不用。”齐纵打开喝了一口,顺便问了一句,“你们许总很忙吗?” “啊?…啊…”小张挠挠头,“大boss应该都挺忙的吧。” 齐纵拿着瓶子,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最后丧气地算了,她不在更好,白拿资源。 “齐老师!到你了!”那边的工作人员喊着,齐纵顺手把瓶子放在旁边,站起来。 他饰演的角色是一个人设是可以说是一个极度悲悯的人物,他悲悯众人,众生求渡,他以己身度他身,但却辜负了一个人,那个姑娘年少为他而死。 他自此对男主就多几分纵容,但是却没想到助纣为虐,男主大杀四方,讨伐者众多,而他最终在忏悔中了结了自己,修为四散,男主也终于回心转意。 接到这个本子的时候,导演想要他当男一,但是男一的主线是谈恋爱,肢体接触太多,还有吻戏,他说不准金主会不会介意。 “你要我生我便生,你要我死我便死,你以为你是谁?!”男子黑袍褴褛,血迹斑斑,眼神中带着不屈和愤恨。 他指尖虚空一点,男子被压在地上,吐了口血,“晚辈,待你有实力再上山吧。”他神情悲悯地立于高处,俯视山巅下的蝼蚁。 “左祁,当年种种,你当真没有半分后悔吗?!”他的身躯不堪重负,却顽强地用剑支撑着自己。 “阿姐不会原谅你的。”男子的眼神倔强。 衣袂猎猎,周围沉默得只剩下风拂卷衣摆的声音。 左祁的脸色变化了几分,最后轻叹了口气,背手对着他,“你走吧。” 男子吐出一口淤血,踉跄地下了山。 …… “卡!” “ok!很好。”导演招呼着工作人员收拾东西,准备转场,这是这个场地最后一场戏了。 “小张,今晚klkm的秀,衣服准备好了吗?”齐纵低头理了一下衣带,抬头滞了半晌,环境昏昏暗暗她背光而立,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齐纵心无端地颤了颤,扬起勾人的笑走向前:“许总。” 她“嗯”了一句应了一句,因为齐纵离她实在太近了,那双眼睛似乎会勾人,她垂下眼皮,手摩挲着他的耳垂,说:“换身衣服,带你去见个人。” 齐纵愣了下,偏头躲过她的清透的眼眸,说:“今晚还有一场秀。” “我让顾霜推了。” 齐纵先被氛围弄得喘不过气来,说:“好。” 许坼自然地放开手,到了外面,赵桥站在外面,许坼朝她伸手,她习惯地递上一支烟,点上火。 boss最近的烟瘾有点大啊。 齐纵没带什么衣服来横店,犹豫了下还是穿回带来的那件t恤。 发了消息让小张先回去了,才出来。 许坼站在路灯下,烟雾萦绕,模糊了面容,一点猩红在暗处明明灭灭,看见他来,捻灭了火星。赵桥收走临时的烟灰缸,收拾好残局又回到驾驶座上。 “我没有宴会的衣服。”他看着她,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清澈得像个少年。 他知道怎样的姿态最让人放下戒备,一个落魄的纯真少年毫无保留的依靠,不会有人毫无触动。 也许齐纵真的赌对了。 许坼不可察地摩挲了下双指,啧,有点手痒。 手指捏起他的下巴,拇指划过他的下唇,心情明显变好。 “没事,不是宴会。” 淡淡的烟草味夹杂着丝丝冷香萦绕着他,包围着他。齐纵呼吸都放轻了,睫毛微颤,心脏不可抑制地快速跳动。 “走吧。”许坼又收回手,眉梢吊着点笑意。 — — 到许家老宅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一下车就有人过来接手停车,中式古宅,雕梁画栋,园林假石,还有佣人,这许家的底蕴,让齐纵看了心慌。 老爷子坐在大厅,黑色的唐装穿着身上显得不怒自威:“总算还知道回来。” 许坼身形随意,没怎么把老爷子放在眼里,原主和他关系不好,索性也不用装什么爷孙情深。 老爷子也没把她这样的举动放在眼里,看了眼她带回来的人,又是个戏子。 但这次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们下去收拾收拾准备吃完饭。 “老爷,您说您何必跟小姐置气。”老李叹了口气,他也算是看着许坼长大的,“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老爷子揉揉眉心,操心地问:“她带回来那个人查了吗?” “小丫头片子,别又被骗了。” “资料已经放书房了。” …… 后院走廊里,许坼熟练地捏了根烟,低头点个火。 缓缓地吐出一团云气,淡淡地:“你好好应付他。” 齐纵一愣,也没多问,应着:“好。” 许家书房。 “这次你选的人,我依旧很失望。” 许坼拉了张椅子坐到老爷子对面,平静地说:“我不认为以许家的实力还需要联姻。” 老爷子其实是想选个靠谱的人帮衬着她,他看不了她那么久。 老爷子冷笑:“那你倒是让许氏发展起来啊。”别以为他不知道,为了那个劳什贺什么让了几个合约。 许坼抬眼看他,这老爷子消息这么滞后?她都来了三年了。贺清梁早就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您别操心了,许氏有我。”许坼起身,离开书房。 老李听到声响,往楼上看了一眼,也知道她们谈得不愉快。 两人一早就离开了,齐纵还以为老爷子会给他甩张支票什么的。 顾霜和小张是来许坼的别墅接人的,看着两个人眼神意味深长。 齐纵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 a区别墅11楼。 “好好跪着,谁让你起来了?”女人轻飘飘地说着,手上的鞭子打在贺清梁光滑的背上,迅速起了一条鞭痕,红色与白色相衬,充满凌/nue/的美感。 “哼…”贺清梁被打出一声闷哼。 “你胆子很大啊……”女人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悠悠地笑。 “还敢碰别的女人。” “赵…赵总…”他全身赤裸,电视机前的清冷被打个粉碎,“我错了赵总,都是她勾引我的!” 赵玫嫣把旁边的低温/蜡烛/滴到他身缓缓地说:“放心……一个都逃不掉……” 贺清梁吓得身上打了个寒碜,赵玫嫣手腕一转把蜡烛滴下,贺清梁一下子叫出来。 赵玫嫣眉头扬了扬,心情才稍愉悦了些。 但这一切不过刚刚开始,她的手段远远不止这些。 几个小时后, 九岁麻木地从别墅里出来。 麻了…… — 齐纵最近接了个本子,大男主剧,感情些很少,肢体接触更少。这会还没到他的戏份,他坐在一边看剧本。 导演抽了几根烟也想不明白,这许家的大小姐怎么想的,一会这个一会那个的。 但他也没多管,反正塞进来的不管是齐纵也好,贺清梁也罢,好歹都是拿过奖的有实力的,虽然贺清梁有点水分…… 第6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6) 副导凑过来:“想什么呢,那可是齐影帝,他这几年复出搅得娱乐圈风云涌动的,多少人想请还请不来呢!” “而且,你看看齐老师多敬业,多认真啊,金主爸爸还给那么大投资,你不偷着乐?” 导演吸完最后一口烟,捻灭,抬眼看副导:“我能不知道?我是怕许家那位阴晴不定的,万一后期又不想捧他了,我们剧组不功亏一篑?” 副导摸摸下巴,看着齐纵:“那倒也是,我们得让齐老师时不时地去找许大小姐联络联络感情。” 导演起身,拍了拍副导的肩起身,“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我…!”,副导回头,“又算计我!” “靠。” *** 副导觉得这个艰巨地任务还是应该交给年轻人,于是就有了每天自带语气词的邮件。 “齐老师开工了!〔配图一张〕” “齐老师好厉害,呜呜呜。〔配图:齐老师吊威亚打戏〕” “齐老师竟然没吃早餐!!!还工作了那么久!太敬业了,呜呜。〔配图:齐老师小马扎吃小笼包〕” …… “齐老师收工了。〔配图一张〕” …… 许坼没看过邮件,还是九岁上网的时候看到的,然后就每天给许坼汇报。 为了防止被说抠门,许坼还是很尽职尽责地起到了一个金主撑腰的作用的。 于是剧组每天都收到了来自五星级酒店的一日三餐。 “感谢齐老师!” “谢谢齐老师!” “非常感谢齐老师。” 剧组群演和工作人员拿到饭菜就走到他面前说个谢谢,弄得齐纵一脸懵逼。 齐纵:“……” “怎么回事小张?” 小张看着群信息犹豫了下,说:“似乎是boss。” 齐纵有些许惊讶,因为许坼平时不管不顾的,除了把资源甩给他再也没见过人影。 “咳咳……”小张心虚地收了五十块红包,然后说,“那什么,boss那么用心,齐哥你不打个电话去关心关心,刷刷存在感吗?” 齐纵捏了捏纸张的边缘,“高冷”道:“嗯,我会的。” 小张在群里回了个ok,副导舒了口气。 — 在又准时收到一条〔齐老师收工啦,配图:齐老师卸妆ing〕的信息后,许坼的手机响了。 “阿坼。”齐纵已经坐在商务车里了,犹豫了下,打了个电话,声音不自觉地软化下来。 “结束了?”许坼这边的工作明显不是能结束的样子。 “是啊,金主大人,可以去找你加班吗~”齐纵压低声音中带着几分勾引。 把小张吓得呛了几声。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齐纵挂了电话之后,眯着眼睛看了眼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说:“去许氏。” 剧组是在本地拍摄的,所以去许氏并不难。 司机默默地在前方路口拐了个弯。 有小妖精要勾搭他家金主大人。 经过他同意了吗?!他还没走呢! 哼! 车停在一座高楼大厦下,虽然是晚上,但是齐纵还是带好了口罩和墨镜,走进高楼里。 由于某总裁留下来加班,不少员工也留下来内卷着,公司里还是有不少人的。 “等会儿,我是不是加班加魔怔了?”蓝色衣服的女孩撞了撞旁边戴眼镜的女生。 “那是不是我齐哥?” 还没等眼镜女聚好焦,蓝衣女激动地说了句:“艹,不用你确定了,齐哥化成灰我都认识!” 齐纵注意到声响,摘了墨镜冲她们一笑,就按了电梯进去。 “刚……刚从齐哥是对我笑了是吧!是吧是吧,齐哥对我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蓝衣女激动地摇晃着眼睛女的双肩,激动得神志不清。 眼镜女在摇晃中扶了下眼镜,慢吞吞地说:“阿兰,你有没有注意刚从齐哥进的是总裁的电梯啊……” “管他什么………等会儿,你说的什么?” 眼镜女:“齐哥进了总裁电梯。” “什么!!!”阿兰惊了,“齐哥怎么进的了总裁的电梯!!!” 阿兰隐隐约约地摸到了塌房的边缘,但还是选择自欺欺人,万一,他们只是朋友呢。 — “阿坼。”他直勾勾地盯着她,两个字仿佛从嘴里萦绕出来,带着深情眷恋。 许坼翻页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看合同。 边看边问:“吃过东西了吗?” 谈及此,齐纵指尖绕上她的衣袖,委屈道:“还没吃呢……” “后面桌上有吃的。”许坼头也没抬地说。 去那边吃,别来烦我。 齐纵回头看到一个保温饭盒在一堆零食里尤为扎眼,眼睛微眯:这个饭盒就是刚从电话里听到的那小妖精送的?丑死了! 转头一瞬挂上人畜无害的笑,甜腻地问道:“阿坼,那个饭盒里的我可以吃吗?” 许坼没仔细听,“嗯”了一声,把文件推到一旁,准备开个视频会议。 齐纵没太在意她的态度,窝在沙发里,细碎的刘海遮住了宛若星辰的眸子。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桌上的绿植,越看越觉得那个饭盒不顺眼,动手打开。 汤还很热,香气扑鼻,齐纵尝了一口就放下了,细长的眼尾勾着,没什么表情。 这汤不对。 — 没过多久,许坼还在和国外的公司开视频会议,衣角忽然被拽了下。 许坼低头,他脸色泛红,眼角晕着水汽,怕打扰到她委委屈屈地缩在下面,抬头看她。 “汤……汤里……有药。”压抑的带着喘气的靠在她腿边。 许坼回头,“会议暂停。”关掉视频。 “起来。”她一把扯起蹲在地上的人,齐纵蹲的久了,腿使不上力,再加上中了药,整个人扑在许坼怀里。 热气喷洒在许坼的脖颈上,唇瓣不自觉地磨蹭着颈间的皮肤。 他今天穿的一件蓝色条纹的休闲衬衫,此时领口大开,“阿坼~” 齐纵来了有一会儿了,许坼把人抱下楼的时候没看见有什么人,只有在角落的某个男人猛的把头低下,掩人耳目。 ——查出来。 【好的大人,保证完成任务!】九岁还在开小差,猛的听到许坼的话,吓一哆嗦。 药性有点强,齐纵意识不清地靠近唯一获得舒适感的地方,衣服凌乱。 【等等等等等……等等,大人不会要带他去医院吧?!!!】九岁看着方向不对,忽然出声,火急火燎地说,【他现在是大明星,知名度那么高,而且他刚复出,有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找他的错处呢!他现在这个样子去医院,被拍到怎么办!!!】 许坼:…… 麻烦。 想是那么想,但她还是掉了个头。 — 一到别墅,许坼把人丢进浴缸里,直接开了冷水往他身上冲。 齐纵被当头一淋,懵了一下就挣扎着往外爬,水溅了许坼一身。 九岁不敢说话,偷偷缩在角落,已经感受到大人身上冒出来的黑气,这时候千万不要去触霉头。 许坼面上毫无波澜,将他的两只手抓住举过头顶,压在浴缸的边沿上,手里出现一条绳子把齐纵的手腕绑在一起。 她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花洒水从齐纵的头上往下淋,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很多冰块,九岁也不敢问。 齐纵被冻得有点僵,可偏生身体里的燥火降不下去,一双眸子沾了水,湿漉漉地看着她。 “阿坼……” 第7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7) 【大……大人,他会被冻伤了,而且他这样会落下病根的……】九岁也怕任务对象挂啊,挂了之后它估计真的要返厂了!!! 见许坼没反应,又连忙说道,【他万一生病了,就不能去拍戏了,到时候肯定缠着大人您照顾他,多麻烦啊?是不是大人。】九岁都要哭了。 许坼妥协地塞了颗药给他,齐纵就迷糊地昏睡过去了。 九岁差点以为他嘎了!(╥╯﹏╰╥)?,依旧不敢问大人塞了什么药,但是系统检测齐纵的身体是正在恢复的。 齐纵生得好看,如玉的面庞眼角晕红,水从发梢滑落,眉头微蹙,多了几分清冷的破碎感。 许坼到底没把人直接扔在浴缸里睡一晚,挥手给他换了身衣服甩床上,随便收拾点就下楼吃东西去了。 九岁留着房间监察齐纵的身体状况,生怕大人给出什么奇怪的药,任务对象身体出问题。 至于大人用术法,天道都没管,它自然也是不敢管的。 — 次日清晨,齐纵是被饿醒的。 昨天拍了一天的戏,晚上也没吃东西,喝口汤还中了药,然后折腾了半宿,齐纵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但是醒来他发现了比吃东西更重要的事:他特么就穿了一件睡袍,里面什么也没有!!! 身上还有一些令人怀疑的青紫!!! 他……昨天被睡了? 齐纵沉默地看着手上的勒痕:阿坼玩那么花? “齐先生。”阿姨在外面说着,“早餐已经好了。” “哦!好,我等会下去!”齐纵朝门口回话,看见床边熨好的衣服,衣服上放着一部手机。 齐纵打开手机,视频直接弹出来,内容正是昨天他中药的时候一些羞耻的样子,齐纵反手盖住。 他算是知道他这身上的青紫怎么来的了,爬出浴缸的时候磕到的……… 齐纵内心os: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不过话说,他都这样了,阿坼还不上,她是不是不行啊?! 齐纵怀着忐忑的心情下楼,生怕看见许坼,还好她不在,估计是去公司了,齐纵舒了口气。 还在吃着早餐,没过多久,顾霜就过来了,丢了一打剧本,和一张行程安排表,行程很满。 齐纵刚开口,顾霜就早有所料地说:“老板安排的。” 齐纵:“……”好吧。 下药的人是一个公司一个不显眼的小员工,被一个小明星收买了想要借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许坼把这件事交给了赵桥处理,也没多管。 — 就这样地过了几年,齐纵可谓是风生水起。 金龙奖颁奖仪式。 会场后台幽幽暗暗,许坼刚从a国出差回来,身上还穿着一件尼色风衣,神情清冷。 负责人笑着跟在旁边,把她带到了第一排中间的位子上。 这次的金龙奖含量还算高,但也没到让她驭驾来看的地步。 许坼只是感兴趣,被如此全方面的打压下,气运之子怎么突破重围,拿到金龙奖。 “那位,”坐在后两排的一个艺人注意到了,压低声音问旁边的人,“什么来头?负责人这么小心。” “许氏。”那人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也没多说什么。 那人听了也没多问了,许氏这几年如日中天,许氏那位的手段更是令人胆寒。 齐纵自然第一眼就注意到许坼了,意外半秒就恢复了镇静。 齐纵穿搭浓墨重彩,酒红色的长衬,顶上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上绣着一只白色的飞鹤,这样的风格更多是休闲。 这样大的场合,也只有他穿的这么不正式,嚣张得让人牙痒痒。 从五年前一部电影迅速东山再起,背后不知道有谁在支持,好的资源就没断过。 “大家一定很期待今年咱们的金龙奖得主是谁对不对?”支持人卖着关子,打开手中的信封。 主持人看了之后,露出神秘的表情,笑道:“我透露一句啊!名副其实!” 然后卖关子地说:“我只能说,是位大家非常喜欢的影帝!” 下面的观众随声附和她的卖关子,主持人这才揭晓。 “他就是!”主持人将手里的卡片扬起,高声喊,“我们的贺影帝,贺清梁!!!” “大家掌声有请!” 在场的观众很给面子地鼓掌,在看直播的其他粉丝都气炸了! [什么鬼啊,搞什么啊,这后面走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不是说评金龙奖至少要一年内的高热度和好口碑,而且至少要有一部破亿的作品吗?] [我搞他奶奶个锤子!黑幕!] [黑幕!!黑幕!!] 当然不管网上怎么闹翻天了,贺清梁此时并不知道,他毫不意外地站起来,得体地走上领奖台。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他那过话筒开始说获奖感言。 在座的其他艺人看了评论,神色莫名地听着贺清梁的发言。 “其次……”他顿了顿看向许坼,心中想法不断。 【卧槽,大人!他看你这边了!!!】 ——嘘,安静。我看看他要说什么。 “其次我十分感谢我们亚青娱乐的总裁!她待我像亲人一样,让我在公司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镜头切到许坼这边,她低头按着手机,无框眼镜下那副神情淡淡,丝毫没有当事人的自觉。 这句话一出来,网上直接炸开。 [靠,这贺清梁和亚青总裁有一腿吧!] [如果什么都让资本控制了,这个奖还评它干嘛?!] [好帅!斯哈,舔屏!] [我就说我们家哥哥怎么评不上,原来是被资本压弯了腰。] 更有甚直接上身人身攻击。 “因为许总的大力支持,我才能有今天,我才能站在这里!” “对此,我想对许总说一句,当初我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现在终于可以问你一句。”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场内一片哗然,齐纵的手抓着倚把,指尖发白,一张脸臭的不能再臭了。 她坦然地微微倚在靠背上,旁边的工作人员很麻溜地把话筒递过去。 “乱说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贺清梁手心出汗,眼神微微躲闪。 但他还是保持那张清风霁月的笑,深情地说,“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愿意。” 【口区!】九岁受不了了,诸位先听,我先吐为敬。 齐纵脸更臭了,就他那癞蛤蟆的样子也敢肖想阿坼。 “贺老师慎言,我们许总办事光明磊落,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的。” “况且,据我所知,您已经解约了。” 看见齐纵傻帽地站出来顾霜捂脸,没救了这孩子。 许坼坐在座位,姿态悠闲,让九岁把证据放上去。 九岁早就受不了他了,配合地把证据放在大屏幕上。 第8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8) 里面不仅有他贿赂组委会的记录和视频,还有他和一个女人亲密的照片,女人穿着一席红裙,一张赵家大小姐的脸哧啦啦地被放出来。甚至还有他和不同女人厮混的视频。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清梁僵直着背不敢回头,脑袋一片空白。 赵玫嫣不会放过他的。 贺清梁这回是真的塌了,塌的不能再塌了,招惹到许坼,你还想在她接触的领域混饭?基本不可能。 工作人员把人带下去后,颁奖还在进行,许坼戏也看完了,兴致缺缺地回去了。 齐纵急冲冲地领了个奖就追出去,把看到的人都整懵了。 不过,齐纵还是没追上,许坼没等他。 齐纵拿着奖杯一下子耷拉下来,站在原地,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阿坼……又没等我啊……” 许坼坐在车上假寐。 【大人,任务目标今天也领奖,您都不等等他吗?】 ——嗯。 许坼懒得理人,连给人下药监控都不处理干净,还要她扫尾。 这件事多少有点他的推波助澜,可能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任务目标什么时候学坏的……】九岁沉默了…… ——你忘记自己是什么系统了吗。 许坼提醒道。 九岁顿悟,【对哦,我是救赎系统,他不坏不惨,怎么救赎】 — 半山腰的一栋别墅里。 “最好给我乖一点。”女人捏着跪在地上的人的下巴,不客气的威胁。 “知…知道了…”贺清梁颤着声音回话,不敢忤逆眼前的女人。 因为要摆脱被雪藏的命运,他不得已和这位大小姐在一起,他原以为她会像许坼一样好拿捏,没想到玩过火了。 “少动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女人收回手,仔仔细细地用湿巾擦干净,漫不经心道,“毕竟我可不像许坼那么蠢,把男人捧得那么高。我告诉你本小姐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 女人兴致缺缺地站起来,绾了绾耳边的碎发,“今天没兴致了,自己好好反省。” 低头接了个电话,被老爷子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让她赶紧回来。 赵玫嫣拧了下眉,老爷子向来不管她的私事,还有究竟是谁让老爷子这么忌惮。 想着,她匆匆赶往老宅。 女人的红裙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开始不停地低声咒骂:贱女表子,荡货……… 贺清梁不停地怨怼,眼底的黑暗席卷蚕食。 都是因为你齐纵!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许坼也不会雪藏我! 跪在地上的男人嘴角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齐纵,我也要你尝尝痛苦的滋味……” ………… “总裁,贺清梁的违约金还清了。” 贺清梁解约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才还清解约金。按理说是不合规矩的,但是总裁的意思是赶紧把他踢出去,就允许他延后交违约金。 当然,限期不还,代价也是不可估量的。 许坼抬眼看他。 赵桥察觉到自家总裁的意思,继续解释:“赵家的大小姐替他给的,据说喜欢贺清梁好久了。” 九岁嚼着82年的薯片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切,这些我早就告诉大人了。】 “不过那个赵小姐私底下和很多小明星都有点关系。”赵桥又补上。 心里叨叨,之前是您舔得太高调了,赵家那位没机会,现在不正好赶上。 “阿坼。”来的人没戴口罩,一张美艳的脸笑的肆意张扬,话里自带熟稔。 赵桥很自觉地出去,都是小白脸,这位就比上一位识相多了。 齐纵没管赵桥,飞身扑到许坼怀里,脑袋压在她的颈窝里。 “我好想你啊。” 许坼纵着他抱,指尖描绘着他的腰线,眯了眯眼睛。 齐纵微不可查地颤栗了下,软了腰真的整个人都压在许坼身上。 像所有依赖都压在你身上的幼雏,乖顺。 “戏拍完了?” 齐纵嗯了一声,手指勾着许坼的发梢,有些撒娇的意味:“我这几天休息。” “顾霜和我说了。” “金主大人怎么一点都不识趣儿~”他尾音围绕,抓着许坼的手往自己衣摆里探去。 许坼不经意地抽开手,抱着他从椅子上起来。 “好摸吗,金主大人~”齐纵不知死活地顺势圈住她的脖子。 金主大人每次都这样,又勾起他的欲望,又什么都不干。 许坼要比齐纵要高一点,垂着眉眼看他,没什么情绪,最终揉了揉他的头发。 像一个随时都能被人掐死的动物。 “我要出差。”她说,“杀青宴想吃什么。” 又要出差,许坼就很少待在同一个地方。 “我做给你吃。”他笑着看她眼里好像粹了星河。 许坼一味的纵容,给他一种他们在相爱的错觉。他贪婪地想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如果她没有别人的话,这辈子,就这么陪着她就好了…… 因为许坼经常出差,齐纵也经常拍戏几个月见不到人。后来几次齐纵来这儿来多了之后,许坼也默许他住下了。 齐纵秉持着想要抓住一个人,就先抓住她的胃地原则,成功地把许坼的口味养叼了。 两个人他就没多做,三菜一汤,全是许坼的口味。 吃完又收了碗筷,俨然把自己当这的男主人了。 水汽晕在发丝上,许坼看楼下已经熄了灯,就径直走回卧室。 床上明显有个热源,许坼把灯开了,抱臂靠在门框边上。 “出去。” “不要!”齐纵拒绝。 “……”,许坼说,“我出去。” “不行!”齐纵火速裹着床单从床上飞奔下来,挡在许坼面前。 “金主大人,您就要了人家嘛~” 不要脸+1 他可是听说了,许坼家里准备给她联姻。他再不下手,黄花菜都凉了! ——我记得他之前走的是高冷禁欲路线。 【嗯……是的大人……】它怎么知道啊!!! “好好睡觉。” “别睡了,睡我!” “……” 她打了个响指催眠齐纵上床睡觉,自己去了客房。 竖日清晨。 齐纵悠悠转醒,看到空无一人的床就知道了,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着了。 金主爸爸她不会是不行吧? “齐哥。”小张敲了三次门没听到有回应,小声嘀咕,“不会还没醒吧,老板好生威猛。” “齐哥身体不行啊,现在都没起。” “齐哥!!!……” “行了,别喊了,我醒了。”齐纵随便套了件衣服,出来阻止小张的鬼叫。 “哦。!”他举了举手里的早餐,“你起太晚了,没办法吃早餐了,我们得赶紧赶到片场。齐哥你只能在车上凑合了。” “知道了。”齐纵刷着牙含糊地应了一句。 第9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9) 杂志封面拍摄中。 “好!往这边看。”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好的,我们再来一张。” “齐老师今天状态很好啊!”负责人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齐纵随口应酬几句就去化妆室了。 “小张,我手机呢?”齐纵坐下来卸妆,打算发个信息给许坼。 “这。”小张递过去。 一划开屏幕,笑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齐哥?” 他妆也没来得及卸,扯了个口罩,拿上手机就飞了出去。 “我有点事。” 他在路边拦了辆车,报上位置后,立马报警。然后给许坼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就发了条微信。 *** 城外的一个荒郊。 废弃的工厂七零八落的钢板搭在一起积了灰。 “你来了。”没有刻意伪装的声音从前方的暗处传来。 齐纵皱了皱眉,又笑了:“原来是你啊,贺清梁。” 他嗤笑着食指勾下口罩,明晃晃地嘲笑显露出来,轻声道:“loser.” 贺清梁没在意他的挑衅,刀尖在齐琪的脸上游走。 “齐纵,我可是知道,你最在意你这个妹妹的……” “你想要什么?”他冷下脸。 “我要你死!” 齐琪被绑的死死地固定在椅子上,嘴上贴着封胶,哭着摇头,发丝凌乱。 不要! “你要我怎么死?”心中估算着时间,离警察来还有一些时间。 “要不我直接跳楼?” 这明明是最好的方式,但贺清梁习惯下意识地否定齐纵的话。 “你想直接一死百了?我要让你痛苦的死!”他有些精神癫狂地笑着,但是手里的刀却没有离开脖子半分。 “给我打!”他招呼旁边几个雇来的黑衣打手。几个壮汉对于明星之间那点事不关心,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下手的时候一点没留情面。 齐纵不能还手,一旦还手真不知道那疯子会把他妹怎么样,只能蜷着身子,护住头部。 贺清梁没想直接打死他,差不多的时候才叫停手,指挥壮汉把人绑在另一个椅子上。 “齐纵,你说你为什么要活着?” “几年前你就应该狠狠被我踩在脚底下才对!” “我应该是万人敬仰的影帝,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像个阴沟里的老鼠!” 齐纵在椅子上反而喘了口气,也不知道许坼以前看上他什么了,头大无脑的家伙。不知道绑架犯法吗? 他没心思看贺清梁自我发疯,看了眼齐琪。发现她脸色泛白,呼吸急促,才变了脸色。 “你他妈松开她,她犯病了!”齐琪有轻微哮喘,但是平时都很少犯病的。这次是真的刺激到她了,这里也没有药。 该死的贺清梁。 看见齐纵痛苦,贺清梁才感觉到高兴,癫狂地笑着:“我就是要你亲眼看着她死!我要让你体会那种有心无力的痛苦!” “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贺清梁越说越癫狂,在失败的摧残和赵玫嫣折磨后,他就该疯了。 既然他不能成功,那么这些人就都应该去死。 很快,等他解决完齐纵,其他人也一个都逃不过。 “你他妈有病吧贺清梁!”齐纵挣扎着起来,摔在地上,脑袋砸在旁边的钢板上,砸出了个血窟窿。 “松开她!”他吼着。 “你有什么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贺清梁蹲在他面前,笑着捏起齐纵的脸,轻声道:“知道吗,你越痛苦,我越高兴……” 看着齐琪急促痛苦的呼吸,他看向贺清梁服了软,“求你放过她,求求你,我保证我什么都听你的。” “现在知道求我了?哈哈哈哈哈哈”贺清梁自顾自地大笑。 少女微小的挣扎逐渐停了下去,脑袋低垂下去,白色的发丝挡住面容。齐纵滞住,拱起身子继续挣扎,他隐隐感觉要挣脱的时候,被什么力量束缚住了。 如果九岁在,一定会咋咋呼呼地说,男主光环!!! “你别后悔……”他漆黑的眼球死死地盯着贺清梁。 贺清梁的鞋踩在他脸上,发泄似的捻在他的伤口处。 “你以为许坼她喜欢你呢?” “你知道她这次出差要去干嘛吗?”贺清梁把视频放到他面前。 许坼还是习惯的白衬衣和无框眼镜,旁边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帅哥。时不时地搭两句话,气氛很融洽。 “那是她的联姻对象,她是去商量订婚事宜的。” “到时候你以为她还会要你吗。” 齐纵从来没想过她身边的人会是自己,早就猜到的结果他并没有太多的情绪,眼尾瞥到警察,他顿了顿。 “不可能!”齐纵忽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眼中似乎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一定是骗我的!” “骗你的?哈哈哈哈真是可怜,连真相都不配知道。” 他兴奋地刺激着齐纵,这样仿佛就能把他受到的不公给宣泄出来。 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被摁倒在地,迅速扣上银手镯。几十个警察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连同壮汉一起拷住。 “你!”贺清梁挣了一下才缓过来,目眦欲裂,“你是装的!!!” 齐纵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掩住了眸底的情绪,垂直两侧的手紧紧攥着。 他抬头,眼睛发红地拽住贺清梁的衣领,发了疯似的往死里打。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相依为命的亲人。 几个警察一开始也是放任着,毕竟人家亲妹妹死了,发泄一下无伤大雅,后面发现人快被打死了,才拉开齐纵。 “他会有法律制裁,你不要激动。” *** 九岁都劝累了,索性摆烂了。 【齐纵黑化值已经满了,大人你任务要挂了。】 它都让她赶紧坐飞机回去救人了,结果还和人家聊上了! ——没事,死不了。 【……】九岁已经摆烂上吃西瓜了,【行行行,反正您怎样都有理。】 ………… 顾霜知道齐纵的事后,给他延长了假期,顺便帮他处理了妹妹的后事。 齐纵这几天出奇的安静,一个人待在房子里,顾霜都担心他出什么事,还好许总今晚就回来了。 他去问了贺清梁的判刑,不是死刑。那边的解释是说他并未故意故意导致被害人死亡,而且好像有人在保他,最后来了个不痛不痒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凭什么所有的好运都让他占尽了! 要是九岁在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说:兄嘚,他有男主光环啊!你有啥? 月夜彻骨,鸟儿扑棱着翅膀站稳在枝丫,落下一根羽毛,小巷静谧。 随后被一个杂乱的脚步打碎,外面警笛一片,他暗喘着气隐匿在暗处。 第10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10) 转身被一个清冷的身影笼罩在怀里,他下意识地拔刀,那人叹了口气。 “怎么那么蠢。”连一个人都杀不成功。 齐纵心尖一颤,狠狠地抱着她,无声的委屈在心头蔓延开。 九岁心想,得亏大人用隐匿之术藏了起来,不然没有主角光环净学主角在逃命时搂搂抱抱,现在估计得被抓回去。 许坼带着齐纵七拐八拐甩掉了警察,才回到别墅,九岁为确保万一检查了一遍监控,顺便伪造了一份它家大人回家后就没出来过的视频。 九岁摸摸自己的良心哭了,好像生锈了,都怪大人! 齐纵没管许坼同不同意,狠狠地吻了上去,想宣泄些什么。 就在九岁以为许坼会好好地安抚齐纵的时候,许坼毫不犹疑地反攻回去,掌握了主动权。反倒是把齐纵亲得喘不上气来,最后是齐纵顶不住先松开人喘气。 “蠢。”不自量力地去杀人。 许坼从旁边的饮水机接了杯水递给他。 他微抿双唇,眼帘低垂,刚才杀人的勇气荡然无存,只剩下后怕。 “痕迹处理好了?”许坼没抬头,拿起了一个苹果慢慢地削起皮来。 美人削个果都那么精致,那双手简直就是神造物,九岁流着哈喇子悄悄地拍了张照。 “处理好了。我没杀他。”他坐到她旁边小声解释。 他杀不了贺清梁,只要他威胁到贺清梁的安全,总会有很多事情破坏掉他的行动,导致他被警察发现了。 她“嗯”了一声,把削好的苹果放他手里,“好好休息。” 齐纵不知道她这算什么反应,打算包庇他还是举报他,如果她让他去自首的话,他也认了。 洗了澡齐纵又回到了许坼床上,她还在处理公司的事,很忙,他甚至不敢问关于那个联姻对象的事情。脑袋一翁一翁的,昏昏沉沉,周围的冷香让他渐渐安心下来。 许坼还在扫尾,气运子死了,小世界难免会有些波澜。所幸贺清梁的气运被磨得差不多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 “醒了?下来吃早餐。”许坼对楼上刚出来的齐纵说。 因为齐纵高阈值的黑化值,在九岁的软磨硬泡下,才浅放下工作来陪他一下。 总归也是自己养的东西,索性纵着点也没什么。 齐纵一顿早饭吃得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贺清梁在她心底的地位还有多少,也不知道他在她心里占几分。 “吃完带你去个地方。”许坼看他吃得食不知味,带他出去转转。 “好。”如果是她送他去自首,那么他也认了。 ……… “上车。” 齐纵愣了下,还是第一次见许坼开那么嚣张的跑车,平常她都是以低调为主。 听到她的话,齐纵下意识地整理好口罩坐上车,系好安全带。这几天他没敢上网,也不知道舆论走向,但他还是怕被人认出来的。 她今天难得的放松,穿了见休闲的t恤,齐纵都能感觉到她释放出来的那份懒洋洋的氛围。 【大人,你今天怎么有心情陪他出来散心?】 ——闲的。 九岁:??? 好吧,您愿意做任务就好。 到的地方是一座钟灵石秀的山脚下,前有千级阶梯没入云霄,山顶幽幽地荡回着古朴的钟声。 齐纵迟迟没有下车,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不是要送我去自首吗?” 许坼:“……” “你走不走。” …… 山寺幽静,几个僧人于寺前扫洒。 这座庙倒是有安神静心之效,树影绰绰,晨风习习,不失为修身之处。 她去良药中医馆的时候路过注意了两眼。 “两位施主。”一小僧立于寺门前迎接,“小僧已经等候多时了。” 齐纵看向许坼,无声地问:你安排的? 小僧轻笑道:“方丈算到今天会有有缘人到来。” “这么悬乎。”齐纵小声嘀咕。 “许施主,方丈有请。” 许坼挑眉,有人能窥破天机? “去吧。”她神色散漫,“随便玩玩。” 九点:【大人,寺庙有什么好玩的?您疯了?】 许坼:闭嘴。 *** “施主,请坐。”方丈穿着袈裟,坐在茶几边上,行云流水地煮茶,随后倒了一杯放到对面。 寺庙的后院有个不大的亭子,正好受柏树庇佑,巧巧地有了个纳凉之地。 许坼看到他身上隐隐散发的金光,此人负有功德,估计参悟了那么几分天机,怪不得。 许坼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就没再喝了,这茶一般。 “施主此来何意?”老方丈捏着棋子,下定。 “乘兴而来。”许坼执子随意落下,觉得这老头有点意思。 方丈皱着眉看她行的这步棋,眉头慢慢松开,慢笑着落子。 “愿施主尽兴而归。” 一招一式,一横一纵,棋中有天地大道。 “是老衲输了。”老者一片坦然,淡然面对输赢,“施主心中有大道,是老衲修行浅了。” 【大人,这老家伙知道你不是小世界的人?】 ——差不多。 “阿坼。” 许坼应声看过去,才辞谢老方丈。 “逛完了?”她承认这家伙对她来说确实有点不同。 上万年的寂静沉睡与生灵陨落,她都快忘了存在的意义。 “嗯。”他从口袋里拿出两根红绳编成的手链,“我去求来的,保平安。” “我们每人一条。” “……”许坼看着那两串丑不拉几的手绳沉默半晌,面无表情地说,“那个没用。” 考虑到他忽升忽降的黑化值和遇到主角就倒霉的体质,许坼还是拿了个灵器给他。 东西是玉扳指模样,许坼不知道从哪拿来的红绳串起来。 “这个有用。” ……… 残阳如血,大海波澜壮阔,海鸥盘旋鸣叫。 许坼点了根烟,烟雾缭绕模糊了面庞。 ——这小子为什么非要来海边?来喂蚊子吗。 【浪漫!浪漫啊大人!你不觉得两个人相互依靠共同观看美好风景,一起畅享未来很浪漫吗?】 ——说实话,并没有。 “阿坼,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他低声说,也许是海浪声太大,或许是他声音太小,许坼没有任何反应。 “明天恢复你的档期,今天注意休息。”许坼把烟头碾在礁石上,平淡地说。 “知道了,金主大人~”散了一天的心,他又开始变回以前的模样。 第11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11) 海浪拍打,腥咸的海风夹杂着水汽从对岸扑面而来,斜阳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怎么办,我好像离不开你了,阿坼。 — — “齐哥!你知道吗?前晚,贺清梁在牢里意外死亡了!!!” “等会!你说什么?”齐纵以为自己睡懵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消息,他前天明明没杀成功啊,难道是谁帮了他? “贺清梁啊!害了齐琪的那个狗男人!好像被牢里的疯子杀了,据说死相挺惨的,不过也是他罪有应得,做出那些事。”小张一面收拾准备的东西,一面义愤填膺地回答道。 齐纵心里隐约升起一种可能性,又迅速否定了,不可能是她。 讲着小张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不放心地说:“但是一堆黑子把脏水泼你身上去了,说什么贺清梁的死是你蓄意报复之类的。 这届网友也是真能脑补,就你这样的,连警局都进不去,还进监狱杀人,真是够离谱的 ”小张边说边摇头,又补充说。 “不过你休息这几天,公司公关的差不多了,但是难免有些脑残记者要问,你等会儿记得控制点哈。” 小张犹如老母亲般处处叮嘱,生怕出了什么纰漏,也担心齐哥还没走出来。 ”知道了。”齐纵刷着牙口齿不清地应道。 —— 刚开车门,麦克风和摄像机蜂拥而至,让他无处容身。 “齐老师,对于贺清梁意外死亡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齐老师,请问贺老师的死和您有没有关系?” “您这几天不出面是因为心虚吗?” “关于您金主一事您有何解释?” ……… 字字珠玑,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他随便抽了个人的话筒,冷冷地说:“看法?老子觉得他活该。” “你眼睛长在脸上是装饰用的吗?看不到我公司的公关和地方公安局的解释吗?” “造谣的,传票法庭见。” 说完把话筒还回去,走出人群。 记者:“………”说实话,他们还有点懵,这个齐影帝还真是嚣张的过头,他就不怕他们乱写吗。 小张垮着一张脸跟在齐纵旁边,纠结几许,叹了口气,“齐哥你冲动了,到时候那些媒体回去乱剪,你又得挨骂。” “迟早的事。”齐纵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眼里。 —— “总裁,有周家的合作。”赵桥把筛过的文件送过去给许坼。 这几年,总裁没少挤兑周氏,手段更是明目张胆,没想到周氏竟然还想和总裁合作?! “这个项目他们谁负责。” “周煜度。周氏的继承人,这几年也在不断上手公司事务。” 说实话,赵桥没感觉到任何威胁,甚至想笑。比总裁年纪大了那么几岁还没接手公司业务,总裁早就决策公司大小事务了。 【大人,这个我知道!他是女主的哥哥,是一个宠妹狂魔的形象,甚至一生未娶。】 ——……恋妹? 【应该不是?】九岁小小反驳一下。 ——哦。 【大人,我被发通缉令了,(/_\)大怨种】 ——哦。 “周家最近是不是和赵家有矛盾。”许坼忽然问。 “周家最近几个娱乐圈的合作都被赵家给抢了,赵玫嫣上一年就接手了赵家的大部分工作,之后的动作针对周家比较多。”赵桥醒了想,回答道。 赵玫嫣,一个重要的角色,在之前的剧情里,是妖艳御姐范,是男主后宫之一。不过现在,剧情明显偏差。 “这个项目和赵家合作。”其实和谁合作,许氏都必赚,但是能打压女主她们家,她不介意少赚一点。 【论大人一些让人不能理解的恶趣味…】 赵桥点了点头,后面把任务传达下去。 — — “阿坼,你明天回来吗?”电话那头问。 许坼接了电话靠在办公椅上,指尖随意地翻了下行程表,温和地说:“今晚出差,这几天都不在。” 【大人,你不是说任务快完成了吗,干嘛还那么累死累活的?】 九岁真的不想再处理文件了…… ——去玩。 【!那就好。】 许坼:…… “啊?”电话那头惋惜了一阵,又说,“那我明天的综艺他们会到家里来拍,可以吗?” “可以。”房子里没有她的照片,除非这家伙让人到房间里去拍,不然不会有什么影响。 挂了电话后,齐纵心虚地轻咳一声,把地址发给了节目组。 男主死后,小世界能量减弱,连带着女主的光环也削弱了几分。 许坼让九岁打开女主这边的显示。 “哥,我不嫁!”周免丹眼眶圈红,泪珠摇摇欲坠,整个人却格外的倔强。 “好,我们丹丹不嫁,丹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他把周免丹搂入怀里安慰,心看见她这幅样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赵痕这样的废物怎么配得上他妹妹!想到赵玫嫣那张调笑的脸,恨恨咒骂,一家子花心下流。 看见许坼又久违地去关注女主,九岁帮着解释现在的情形。 【因为大人您改变了剧情,男主并没有抱上金大腿直冲云霄,后面也没办法和女主有太多接触。 再加上男主死了,女主对他也才好感暧昧期,还没到为了他死去活来的地步。 然后周家没有许家的扶持,根基不稳,现在需要女主来联姻。 但是据说赵痕玩的很花,女朋友一个月换俩,宠妹狂魔周煜度肯定会想办法保护女主,所以才有了那个找你合作的生意。】 【对了,赵痕是赵家第三子,风流爱玩,也是最没有心思继承家产的,所以赵玫嫣干掉长子后很快就上位了。】 九岁自从发现被发通缉令之后,配合度明显高了不少。 那可不,现在小命拴她身上了。 *** “嘘,下一站是齐老师家!”主持人对着镜头和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一路从小区走过去,那一幢幢别墅和城堡,看得评论区和主持人目瞪口呆,愣是走出来第一次从村里进城的感觉。 甜心小草莓:666感觉b格好高,齐纵住哪啊? 封心不爱:我知道这里,l市的大佬们都喜欢住这。 神秘美团:我知道,我在这送过外卖,找不到客人,超时了……… 封心不爱回复神秘美团:好惨好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良师回复神秘美团:别吹了,要是这里真是大佬,还点什么外卖,有钱人哪里还吃外卖。 神秘美团:你们就不允许有钱人偶尔兴致来潮吗? 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送过。 竹笋:就是那啥,你们没发现节目组迷路了吗……虽然很不想说。 主持人注意到评论才抓狂地咆哮:“你们为啥不早说!!!” 原本还想突击的,最后还是悻悻地选择打电话给齐纵:“齐老师,我们这边找不到您,方便出来带一下路吗?” 甜心小草莓:哈哈哈哈 神秘美团:哈哈哈哈(嘲笑) xxx:哈哈哈哈… 后来还是小张把他们领过来的,咋这些大佬房子占地大还喜欢聚在一起啊!!! “齐老师,这是你的房子吗?!”主持人目瞪口呆地带着摄像师转了一圈,弹幕直刷666。 abc:“等等,那是什么玩意儿?双人杯?情侣款?” 甜心小草莓:“???” 考试结束:“???” 竹笋:“你们别瞎猜,万一就是朋友而已呢。” 考试结束回复竹笋:“你家朋友用情侣杯啊!” “不是。”齐纵喝了口牛奶又说,“是金主爸爸的。” 为齐哥框框撞大墙:。。。啊啊啊啊!!!齐哥你在说什么?!!! 甜心小草莓@竹笋:wc,实锤了。 竹笋:“我……” 原本工作人员还想八卦一下的,但是收到导演的消息说不能多问,就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 等齐纵吃完早餐,节目组也就要出发去下一站了。 许坼这几天去了几地方视察,顺便吃吃喝喝。 第12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12) 九岁:它还以为大人是个不重口欲的人呢,感情是它自作多情了。 齐纵这边已经出发了,房子唯一用得到的地方就是开始的时候,他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而已。 这档直播类的生活综艺,但是也有有任务执行,整蛊方面的,偶尔搞点小游戏。 这几年由于恶意剪辑翻车的综艺类节目不少,导演也是铤而走险地搞直播类,要知道,现在的快节奏,直播是长时间的,可能并没有什么人愿意看。 还好一开始的反响还不错,他才继续拍了几期。 主要是粉丝买单,节目组相当于提供剪辑素材,让粉丝随意剪辑成片。 导演还是以一部大ip制作的剧本吸引嘉宾来的,不然一开始也没人愿意来,所幸效果不错。 两三天后也差不多进入尾声,到明天就差不多散了,然后节目组就在大晚上的开始整活。 “来来来,等下会把你们手机发下去,咱做一个游戏。” 第一个是杨笑尘的,他的通讯录被投到酒店大电视上。 “哇,节目组你别搞我!”杨笑尘一脸后怕地接过手机,“违背良心的事儿我不干哈!” 杨笑尘是今年比较热门的乐坛黑马,他的热度也是堪称一绝。 “怎么会呢。”导演贱兮兮地把游戏规则放在公屏上。 给通讯录第一个打电话借十万,并且不能说在录节目。 成功者返程飞机票免费,失败者需要自己支付所有成功者的飞机票,并且就在酒店大堂搭帐篷睡,全部成功的,机票由节目组承担。 懒羊羊:“笑死了,在酒店搭帐篷这种社死的东西是谁想出来的?” 竹笋:“节目组真抠,肯定有人失败,到时候机票全包,节目组又省一笔。” 甜心小草莓:“啧啧啧,这熟悉的味道。我就知道钱导的好处不好挣。” “我**,老钱,你好狠的心啊!!!”杨笑尘第一个肉疼,谁会借他十万啊喂。 郑元畅也跟着起哄:“就是啊导演,咱这是生活类的综艺哎,搞点温馨的东西不好吗。” “有失有得嘛。”钱导笑眯眯背手看着他们,“生活嘛,总有起起落落。” “而且这个算在你们积分里,谁积分最高,可以到我这里选剧本。” 郑元畅牙疼,这家伙真是下血本了,以前怎么没听说能挑剧本,都是只有一个剧本。 而且他那部剧她还真想去。 “嘟——嘟——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尴尬了,他有想过借不到,但是他没想过对方直接关机啊! 钱某笑的更深了些,搓搓手:“不接也算失败哦~” “不算,重来!老钱你刚才都没说清楚游戏规则,不算不算,重开!” “……”钱导摆摆手,“行吧行吧,就这一次,后面的人可没这机会了啊!” 杨笑尘不死心地又打了一次,这次谢天谢地他终于接了,简直热泪盈眶。 “你很闲?”对面的语气说不上好,隐隐感受到压抑的暴躁。 “哥,借我十万呗,我给你当牛做马!”杨笑尘直奔主题,不然他怕他哥那暴躁脾气分分钟把他削了。 “怎么,这几年混到连十万都拿不出来了?还借到我这了。”杨野输出嘲讽。 不及你甜:???是我跟不上时代了吗?十万很少吗? 脚踩万条船:《连十万都拿不出来》好吧,全世界只有我穷。 杨笑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还是没好气地说:“对对对,我混的那么差你不接济一下?” “出去别说你是我弟。”他挂了电话,随后手机收到了元的汇款。 甜心小草莓:我应该笑吗?250,哈哈哈哈哈哈。 樱桃小嘴大汉脚:简直不要太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a4126:不过,怎么有点好磕。 随便吃一点:楼上的魔怔了吧,一看就是亲兄弟,啥都磕。 a4126:你懂什么,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vhjv:……… ……… 后面几个分别是周免丹和几个当红小花,还有几个唱歌的老前辈,最后才是齐纵。 而在地球的另一边,夕阳正好。 许坼刚洗了澡出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浴袍,懒散地开了瓶酒,倚在真皮沙发上。 悠闲。 宿主悠闲了九岁比她更悠闲,虽然它是个没有用的废统,但是,它不添乱啊!!!九岁自我说服后,打开薯片又下线去看电影了。 ……… 没想到齐影帝通讯录里人那么少,第一个备注是:阿坼。 好亲密的称呼,众人都期待地等对方接电话。毕竟影帝的瓜,谁不想吃? “嗯?”电话对面传来一声尾音微绕的清列的女声。 直播间评论一下子炸开了,wc,大瓜! “阿坼。”他声音放软地喊她。 “嗯。”对面好心情地应他。 鬼畜的猫咪王子:我闻闻这是啥,隐约是一点爱情的酸臭味。 一切都免单:呃呃,不会是之前网传的金主吧…… 棋子:我靠,楼上别恶意揣摩,我家齐哥啥也没说,俩人可能只是朋友。 齐天大圣: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要塌了吧!!! “我要十万。” 封心不爱:那么直接?? “没钱了?” “嗯,花完了。”齐纵理直气壮。 齐天大圣: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话明显不对劲啊! 顾霜这边看着直播,太阳穴直跳,压了压眉心,让公司那边准备公关。 “嗯。”女人清列的声音掺杂着喝了酒的磁性,听着让人心痒。 “打过去了。” 甜心小草莓:我的错觉?好宠溺的感觉。齐影帝和那个女的什么关系啊? 芳心纵火犯:没关系!没官宣之前啥也不是!!! “什么时候回来,我节目快录完了,你来接我?”齐纵知道她不会看直播,所以得寸进尺地提要求,一般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她一般会顺着他。 一切都免单:我说啥来着,齐影帝圈外女友曝光了吧。 一条热搜就这样被顶到了第一。 “什么时候?”许坼拉开酒店的帘子,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柔和的橘红色打在脸上,加了几分柔和。 “明天晚上。” “可以。” “好。”齐纵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喉头上下滚动,“那晚安。” 旁边的人见了鬼似的看着他,周免丹直接愚蠢发问:“齐老师,她和你什么关系啊?” 场面一度很尴尬,杨笑尘都没想到她会问那么傻逼的事情。 屏幕上齐纵的屏幕还没撤下来,一个信息弹出来。 尾号2863的………到账100,0000元。 大家下意识顺着声音看过去,意味不明地看着齐纵,这下圆不过去了。 封心不爱:卧槽卧槽,这这这……… 一切都免单:别激动,我们大家都知道,就你们不信。 甜心小草莓:我不信我不信!!!一定是假的! 棋子:我说你们有什么好吵 最后郑元畅勉强打了圆场:“小齐长得那么帅,脾气又好,朋友多也是很正常的,谁舍得和我们小齐生气啊。”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这不是许家那位的声音嘛,之前酒会和经纪人远远见到过一回。 旁边几个小花也是附和:“那可不,和齐影帝做朋友,吵架我打我自己。” 这样就显得周免丹很另类了,杨笑尘也没直接让她这么尴尬着,毕竟周家的女儿。 他笑着说:“免丹也是心直口快。” 见齐纵没什么表示,钱导赶紧让人继续游戏,让大家的关注点又回到了游戏上。 *** 九岁也奇怪,大人这么好说话? “准备一下,再过一些时候脱离世界。” 第13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13) 九岁还在打瞌睡,听到清醒了几分:【?!!这么突然?那任务对象怎么办?】 “任务条。”她言简意赅,手上的动作不停。 九岁调出任务进度条,显示已经完成。 时间正好在任务对象杀人的那一晚。 至于为什么没有提示,估计是大人做了什么手脚,它也不敢问。 夜深人静,窗外依稀听见海浪的翻滚和海豚的鸣叫。月光撒在海面镀了一层银霜,今夜很静谧。 第二天的晚上,许坼如约去接人。出口被粉丝、狗仔围得水泄不通,齐纵走了别的通道。 看到熟悉的车牌开门直接钻进去扑在许坼身上,黏黏糊糊地蹭她的脖颈,仰头吻了吻她的唇。 看见齐纵连衣服都要扒下来的时候,许坼才制止住了他。 “坐好。” “我好想你。”他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澄澈得只剩下她一个人,低哑而压抑的语调诉说着思念。 九岁:【爱情的力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网友诚不欺。 “安全带。”许坼提醒。 “哦。”他遗憾地松开,系好安全带。 许坼神色平静地开车,齐纵坐在副驾驶上睡得安稳。 — — 许坼定了包厢,来的时候,菜刚好上的差不多。 齐纵有点挑食,合他胃口的菜不多,每样挑着吃了点就差不多饱了。 “生日礼物想要什么。”她问。 齐纵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她会记得他的生日。 撑着下巴笑问:“什么都可以吗?金主大人。” 许坼坐着,低头翻手机,听到时“嗯”了一声。 “那我想想。”他笑眯眯地撑着看她。 “嗯。” “附近有个公园,阿坼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许坼抬眼,齐纵连忙说:“这个可不是生日礼物!我还没想好!” “起来吧。”她看了他一眼,起身那过外套。 深秋黄叶,凉风习过,一打璇儿,树叶簌簌地落下来,卷着几份沙沙声。 但齐纵牵着许坼的手,他觉得还不算空寂。 阿坼啊,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好到让他生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他侧头看着她,却又不敢问。 许坼转头对上他的眼神。 他立即笑着说:“快入冬了,阿坼,我给你织条围巾好不好?” “不用。”她不畏寒。 “阿坼。”他停住。 “嗯。”她应着。 她总是有求必应。 齐纵抱住她,轻声说,“阿坼,如果我想要和你结婚,你会答应吗?” 长久的沉默,齐纵害怕得颤抖,埋在她的颈窝里。 在他刚想说出那句他逾矩了的时候,她才安慰似的抚了抚他的头发。 平静地说:“可以。” 齐纵抬脸,才惊觉泪已满面,小心翼翼地去吻她。 “阿坼,今天的初雪我们可以一起看,听说一起看初雪的人可以被祝福,永远幸福。” “好。” 别的不说,它觉得它这个宿主有时候温柔得让人沉溺,也不怪任务对象死心塌地。 才回到家,许坼又去了书房。 【大人,有狗仔发了你们抱在一起的照片。要我帮你们删了吗?】这点事儿对于它来说还是小意思的。 九岁作为冲浪达人,积极处在吃瓜第一线。 “不用管了。”许坼在着手拟写遗言,处理自己的后事。 许坼没太理九岁的一堆问题,把遗产划到齐纵名下,从她死的那一日开始生效。 九岁又滚回自己的小黑屋嗦粉去了,猛的一嗦,被突然弹出来的宇宙核心系统的消息,吓的够呛。 【大大大大……大人,我的通缉令被撤销了!!!】九岁激动地爬过去和溟坼说。 ——哦。 【emmmm扫兴】 九岁不管,它今天要吃两盅螺蛳粉庆祝! — — “去哪?”他窝在她的颈窝软声说。 九岁冷眼看着这个半夜爬床的男人,并为之不耻。 “领证。”她弯腰摸了摸他凌乱的头,“不是要结婚?” “啊?”齐纵一下子清醒过来,“你认真的?”他就随便说说,也没指望真的能和她在一起。 “还不起?” “起!现在就起!”齐纵掀开被子,冲向洗手间。 齐纵吃早餐的时候就磨蹭了下来,总有一种心慌的感觉,好像什么要消失了。 “阿坼,你会消失吗?”临上车,他拽住许坼的一角,眼神执拗。 许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又低头漫不经心道:“没有谁会永远存在。” 祂也不例外,祂只是存在得更久罢了。 听了这话,齐纵心慌更甚,攥着许坼衣角的指尖都有些发白。 “那……那我们不领证了……”他磕巴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她好像在笑,许坼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顶。 “上车吧。” “答应了陪你看初雪,不会食言的。” 从民政局出来,齐纵还是有点恍惚,所以他现在是合法吃软饭了是吧。 他抬眼望过去,她立在不远处,清清冷冷的面庞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一件简单的白衬衫扎进裤子里,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风衣,袖口上的袖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隽矜贵。 他摸了摸胸前的那个玉扳指,嘴角又上扬几分。 【大人,本来今天不是说好了安排车祸死盾的嘛?怎么突然改了。】 ——嗯。 九岁:【……行,您乐意就成。】(无语jpg) 许坼挂断了电话,齐纵又挂上来。许坼最近很纵容他,也没甩他下去,问:“要吃什么?” “徐记!”齐纵语调轻盈,满眼笑意,整个人阳光灿烂。 “嗯。” 她这几天都在处理女主的事情,受小世界影响,齐纵碰到女主必倒霉,她走后这个倒霉蛋指不定活不了几天。 只要把她身上那个异于常人的好运气消磨了,她就影响不到别人。 周家。 周父坐在沙发上,一根一根的抽着烟,头发鬓角几分白,满脸愁容。 最近公司跟中了邪似的,什么倒霉事情都能遇到,自从生了小丹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 — 看见小张和顾霜上百通未接电话,齐纵没来头地心虚。 “要多少钱。别碰我艺人。”对面一顿冷气放过来。 齐纵更心虚了:“那个,是我,霜姐。我没被绑架。” “……”安静了一小会儿后,对面劈头盖脸地骂,“你还知道接电话啊你,老娘求神拜佛地问,你搁哪去了?!” “你绯闻满天飞,黑你的通稿遍地都是!老娘忙得脚不沾地,你给我上哪逍遥去了?!!!” 齐纵小心地移开了听筒,看了看红本本,又觉得有底气了,清咳一声:“我和阿坼在一块。” “你!……”顾霜恨铁不成钢,“她又不会喜欢你的,等你老了丑了,她不感兴趣了,照样可以找一群小白脸。你没了事业你能干嘛啊!” “那个绯闻的事你问过许总想怎么办没有。”顾霜表示她累了,带了那么多艺人,这他妈让她最心累。 “那个……我们已经领证了……” “什么!!!”顾霜她承认她惊了,之前不还网传有联姻对象吗?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算了算了,你们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既然已经领证了就直接把结婚证发出来。你有作品了,也不怕脱粉。 记得让许总声明,不然你扛不住骂。” 顾霜直接挂电话了,不行,她得缓缓,太刺激了。 第14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14) 爆:【齐纵官宣恋情!】 【齐纵结婚!】 【齐纵和许氏总裁的绝美爱情!】 【粉丝脱粉!】 【齐影帝退圈结婚?(热!)】 齐纵的官宣微博毫无疑问在圈内又掀起了大风浪。 许氏官方的员工可是看见过齐老师天天来公司的,毫不犹豫地转发了齐纵的微博 周免丹躲在房间里偷偷看着热搜,周家法人换人了,网友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多是唏嘘。 周免丹看着热搜第一,犹豫地点了进去。 惊!年轻影帝英年早婚!!! 爆!齐影帝夫人竟然是许氏公司上市总裁! 斯哈斯哈,老公的老婆颜值好舔~ …… 后面有一些奇奇怪怪乱入的热搜,但毋庸置疑,热搜前十全部都被他占了。 “这……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明明好运已经被她吸光了才对! 周免丹不可置信地翻看这热搜评论,找到一张图片。 女人清冷的侧颜,眼尾垂着,正在帮齐纵整理发丝,气质斐然地绝配。 周免丹隐隐觉得这一切有可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只觉得胸口闷疼,却不敢有什么逾矩的想法。 周免丹扔了手机,脑袋埋在膝盖里,不甘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不可能、不可能啊?! 她从小就知道她的锦鲤体质,只要靠近好运的人,她就会感觉到一种充盈的感觉,紧接着,那个人的好运就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周免丹想着,忽然昏沉地睡过去了。 九岁泛着白光在她头上绕了两圈,嘴里嘟囔:怪不得这么好运,天道也太偏心了,这种转运道具给她。 然后开启回收程序,睡梦中的周免丹眉头一皱,冷汗直出,痛苦地拧着眉,却没有醒过来。 九岁走后,她身上的主角光环已经稀薄得几乎看不见了。 — — “许,你结婚了?我看到热搜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怎么不请我去?” 电话里一通英腔普通话一顿控诉。 “……”,许坼是没想到afrite会打电话过来,但还是回答,“就这个月。” “噢,许,你太令我失望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邀请我这个好朋友一起见证!” “谁啊?”齐纵坐在她怀里,抬头乖觉地小声问。 许坼想了想,“前联姻对象。” “!!!”齐纵瞪圆眼睛,“你怎么还有联系!” 许坼还没说话,对面就咋咋呼呼。 “许,是你的爱人吗?!我听到了!你别藏着了!” 啧,吵。 许坼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 这件事情对许坼的生活来说没什么影响,除了…… “阿坼,睡我。” 齐纵穿着一件镂空的兔女郎套装,几张布料,该遮的地方一点也没遮住。 面色潮红地抱住许坼,声音软糯:“阿坼,我好难受~” 许坼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这种事已经三天两头地上演了。 九岁幸灾乐祸,之前让你死盾你不盾。 “不冷吗。” “人家欲火焚身,燥热难耐~” 许坼眉头微松,用被子把人裹住,轻叹:“下雪了,穿好衣服陪你去看雪。” 虽然很遗憾,但是齐纵还是穿好衣服出来了,看见许坼围上了那条他织的红色围巾眼睛一亮。 飞奔过去,扑进怀里,他已经十分熟练了。 雪纷纷扬扬的下,还刚开始的雪没那么大,树上只覆上了浅浅的一层。 齐纵起初四处跑,像个二傻子一样地冲许坼笑,跑累了才回来牵着许坼的手。 “阿坼,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你怎么知道?”齐纵笑盈盈地看她,眼里盛满了星星。 “太土了。”她面无表情地吐槽。 每一对遇到雪都要来这么一句。 “一点都不浪漫。”他小声抱怨,又没有怪她的意思。 “嗯。”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侧脸上,他在她脸上窥见了一丝温柔,属于他的温柔。 算着时间,车祸差不多该来了,许坼最后揉了揉他的发顶,“我去买个蛋糕。”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不远。” “好吧。”欣喜到底还是压住了心底的不安,最后让她去了。 【大人,你确定要走吗?】九岁此时又有一点不忍心了,齐纵那家伙一看爱它家大人爱得不得了,大人死了他不得疯? ——安静。车来了。 失控的货车闪着大灯直冲冲地撞过来,须臾间,尖叫声,和爆炸声混合在一起,一股灼烧感和撕裂感席卷整个身体。 所有人都在逃窜,只有一个人不要命地往里面冲。 “阿坼!——” 交警很快就来了,紧接着是救护车,场面开始变得井然有序。奇迹的是这么大型的车祸,竟然只有一死一伤。 “阿坼呢?”他悠悠转醒,声音沙哑地问站着旁边的顾霜。 “你先好好照顾身体,别想那么多。”她也怕这位爷失控。 齐纵起身直接拔了手上的针,摇摇晃晃地出去,逮着一个护士就问:“今天车祸送来的人呢?” “送…送来的时候就没有生命体征了,现在应该……已经在太平间了。”小护士被下一跳,哆嗦着说完了。 看着齐纵直接往负一楼去了,顾霜眉头一跳,赶紧把尸体登记卡拿过去,不然让他一个一个翻还得了。 ……… “骗子……”齐纵扒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泣不成声,像丢了魂。 顾霜顿了顿脚,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门卫呢?跑哪去了。 “霜姐。”小张小心地探头瞅了眼,压下声音问,“网上的新闻怎么办?” 顾霜压了压眉心,糟心,这一个个的,烂摊子全让她处理,当她是神了。 后来赵桥过去和顾霜一起商讨了下许坼的遗言,顾霜也不得不感叹,这个人真是强势的连后事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人已经挂了,顾霜真想合理怀疑许坼是故意的,她好像料到了有这场车祸,甚至有可能就是她策划的。 图啥呢? 瞥了眼房间里抱着骨灰盒不肯撒手的男人,又摇摇头,天意弄人。 顾霜和赵桥忙里忙外地应付,过了很长时间才把事情安定下来。 不为啥,就为了许坼给地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没钱谁给她卖命啊! 真是死了还要奴役她,赵桥甩了甩笔,眼睛圈红。 所有人都在处理许坼的事情,等到小张再找不到人的时候,齐纵已经在顶楼了。 “阿坼,我来找你了。”他穿着和她一样的白衬衣,紧紧攥着她生前送的玉扳指,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少年白衣像飞鸟一跃而下,他本是囚笼里的鸟,她给了他自由,她不在,他甘愿划地为笼。 ——我的人生一塌糊涂,你是唯一的方向。 ——齐纵 第15章 落魄影帝的金主大人(完) 【滴!任务完成!任务积分:2500】 【开始扫描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 恶意值:……(不是什么好东西) 积分:500】 【大人,我们先拿2000还钱,我们现在还剩500!(???????)?*。要不要光顾一下系统商城呀~!!!】九岁整个统简直要开心得起飞! 这是它第一次完成所有任务(流下幸福的泪水)!! 溟坼已经变换回那身玄色的长袍,祂立于虚空中,银色的瞳孔睥睨万物,没有丝毫情绪。 “不用。” 【哦……】九岁泄了气。 【不过大人,你要不要看看齐纵怎么样了?】九岁问两嘴,以前的宿主因为爱上小世界的人,没有办法脱离小世界的牵绊,无一都死在小世界。 它看大人和那个齐纵关系还不错,不知道大人想不想知道他的处境。 “无需,可以走了。” 祂转身,玄色的衣摆猎猎,融在漫天星辰中。九岁就连忙打开时空隧道,祂的身影一点一点地被淹没,直至消失。 九岁瞄了一眼溟坼,悄咪咪地打开了上一个小世界的画面,看看后续发展。 “赵玫嫣,你别太过分!她是我妹妹。”周煜度眼睛发红,一拳捶到墙上,他愤怒得要发疯,却拿眼前的女人没有办法。 赵小姐还是一身抹胸露背红裙,衬得她的肌肤愈发娇艳。女人只是轻笑,手勾住他的皮带,让对方的身子压过来,掺着玫瑰香水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间。 “真的只是妹妹吗,你真的……只是拿她当妹妹吗?” 周煜度身子瞬间僵住,而女人却还在继续说。 “如果让你那个亲爱的妹妹知道,她最最敬爱的哥哥竟然对她抱有这样的心思,你说她会怎么想呢,嗯?” “会……死吧。”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全是嘲讽。 他一瞬间僵住,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他不信会有人知道这一切隐秘的情感,但他不敢赌。 他艰涩僵硬地问:“你想怎么样。” 免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不能让她知道她的哥哥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 赵玫嫣知道他会答应,从读书那会儿她就知道,她非常在意这个妹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心思。 那时候她在家里并不受宠,父亲带回来一个私生子,几乎集尽宠爱,她的处境更甚,在赵家像一条狗一样活着。 高中时期难免遭受其他世族子弟的霸凌,是周煜度救了她,少年皎洁如月,徐徐向她走来,像是来拯救她的天神。 可是周免丹抢走了他,少年从不正眼看她一回,无论她怎么努力,他的眼里永远只有那个女孩。 不过现在,他喜欢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能是她的,这辈子到死都是。 “做我的狗……永远,属于我。”她贴近周煜度的耳朵,手不安分的往下。 周煜度闭了闭眼,没敢拒绝她。先不说他有把柄在她手中,就是她身后的赵家,他也不敢拒绝。 现在的赵家已经完全由赵玫嫣掌权了,许家自从许坼死后,老爷子就心灰意冷地带着许家隐退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许家退了,赵家的地位如日中天,他不敢拿免丹的命去赌。 “好……”他哑到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这辈子将无法摆脱她的折辱。 赵玫嫣满意地咬了咬他的颈部,谁说月亮不能摘,她要把他囚在身边,做她一个人的月亮。 她的余光瞥到躲在暗处的周免丹,只是向周煜度笑道:“吻我,现在。” “要法式的哦~” 相比其他,这个正常的要求他没办法拒绝。周煜度把女人扣在怀里,低头深深地吻着,不带一丝感情,忽然看到在角落的周免丹,忘了动作。 周免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眶里蓄满了泪,不敢相信她的哥哥竟然和要强娶她的赵家有关系。 哥哥,背叛了她,背叛了家族。 还没等周煜度有动作,周免丹就跑了出去,周煜度下意识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声音呵住了。 “你敢追出去一个试试。” 周煜度顿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重地转身。 赵玫嫣走上前一步,漫不经心地替他整理好衣领,“我劝你还是好好记住你的身份,赵家姑爷。” 她先走一步,到附近就有一个白面小生跟上。 周煜度气的脸都绿了。 “姑爷,大小姐让我带您回去。”旁边出来一个男人,秉着微笑说。 “她会对免丹怎么样?”他问。 “大小姐说只要您听话,周小姐不会有事的。先生,我们可以走了吗。”对方依旧是笑着说话,手上做出请的姿势。 “走吧……” 周免丹跑没多久发现没人追上来,停下回头看,眼神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痛苦。 ——— ——— 许家大宅。 整个大宅豪华奢丽,这是现在清冷地没有人气。 老爷子抱着许坼的照片擦了又擦,神情悲恸。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让他三番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爷,别擦了,情绪波动大,伤身子。”老李也实在是看不下去老爷子这么沉浸在悲伤中了。 “你说,我跟她犟什么。她喜欢就让她带回来就算了,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老爷子谈及又红了眼眶。 “老爷,这事儿不怪您……”说着自己也哽咽了,大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把她当亲孙女对待。 造化弄人,谁又能想到,只在一晚,人死灯灭。 顾霜把花放在墓碑前,叹了口气,“人给你埋在旁边了,你们在下面遇到了还能再续前缘。” “公司也很稳定,你找的人都很值得信赖,放心,许家不会倒的。” 赵桥哭着放了套衬衫过去,“老板,这是你最喜欢穿的那家衣服,听说你被炸得连肉都焦了,也不知道在下面有没有衣服穿。” “我以后每年都会给你烧一套过去的……” 顾霜:“……” 许坼身边的人估计都不太正常,还好离她比较远。 顾霜:“走了,公司还有事情。” 远处的山上,老方丈站在亭前,长叹一口气:“走了。” 小和尚摸不着头脑问:“方丈,什么走了?” “一位大人。”方丈摸摸了摸小和尚的小光头,低头说。 “回去念经吧,老衲再下一盘棋。” “是,方丈。”小和尚乖乖地作了揖退下。 第16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 “杀!——” “将军!——” 黄沙烟尘和血液的腥味率先弥漫在鼻尖,周围是刀剑刺进血肉的声音,耳边杀伐一片。 这次的时空隧道明显是检修过了,这一次没有上次令人反感和排斥。 这个人身上受的伤不小,汗味和血黏在衣服上,还有刀剑留下来的伤口,能撑下来实属不易。 “战场啊……”她闲庭信步地将手里的剑打了个旋儿,刺中了从身后侧偷袭而来的小兵。 九岁吓得捂眼睛。 【原主本就是战场上的人,血气已经够重了,这会大人来了,更是加重了这股血气。】 【玩球,怎么来了这么个世界,大人身上那股嗜杀的本性要压不住了!!!】 余坼已经被击下马,此时的敌军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五六人配合作战,群攻而起。 余坼玄衣金甲,身上的衣服被血浸得颜色更深,脸上的神情确是淡然自在,如鱼得水。 一把剑,出神入化的速度,想要靠近的敌军还没反应过来,就丢了命。 “韩将军,你快看元帅!” 韩石岳抬刀砍了一个人,应声看过去。余坼已经孤身一人杀出一条血路,就要去直取对方领将的人头。 韩将军蹙眉:“这小子,太莽撞了!” “吴成,你去掩护他。” “可是……” “快去!” “是!”吴成提着红缨枪一路扫清一些虾兵蟹将,把部分去杀余坼的人引到了自己身上。 余坼这边隐隐有些不耐烦,虾兵蟹将,像蜉蝣一般前仆后继,原主的身体比她想的要糟一点,要快速快决了。 调动内力引到剑上,只一招将周围的一圈人弹飞到十米开外,提上剑飞上战车,刚刚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领将在瞬息间人首分离,目眦欲裂。 吴成回头:?? 将军吃神药了? 只见他砍下对方的青色旗子,朝不远处的吴成喊了句话:“滚过来。” 附近的西青兵都慌了神,吴成轻而易举地杀了过来,双手抱拳:“将军!” 吴成看见余坼就径直坐在了对方战车的座椅上,眉头一跳,又看见余坼很随意地从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北浔旗甩给他,“把旗子换了,然后喊喊话。” 吴成不由得抽了抽了抽嘴角,还真是嚣张啊…… 不过还是麻溜地把旗子挂上去,“西青军!你们的领将已经被我们元帅给杀了。此刻你们群龙无首,此战必败,现在!放下武器!我们北浔会优待俘虏的!” “韩将军!赢了!!!北浔的将士们,你们赢了!!!” 西青军乱了阵脚,有人趁乱跑了,有人犹豫地放下武器,北浔将士将他们押下,带回了营地。 北浔营地,帅帐。 “公子,怎么伤的这么重。”疏影压着眉给余坼上药,眼里又心疼又无奈。 “战场上自然会受伤。”她语气淡然,没有一丝在意自己的伤口。 疏影给绷带打了个结,把外套递给她,说着:“话虽如此,可您是元帅,是将军,自是不该冲到前方去当先锋的。” “您到底是女儿身。”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 余坼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平平淡淡的眼神无端的看着你,寒意已经从眼瞳里透出来,疏影背脊无端地萦绕着一股寒气,浸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疏影立刻跪在那人面前,双手递刀举过头顶,“属下知错,是属下逾矩了。” “出去。” “是。”疏影没敢多待,得到赦令就赶紧滚了出去。 这战场真不是人待的,看把她家公子都变成啥样了。 【大人!】九岁蹦跶出来,刚才在大人包扎伤口的时候已经输送完剧情了。 【很正常的情节,讲述了21世纪的白领穿越成为尚书府不受宠的嫡女,从此靠自己的经商能力闯天下,打脸白莲花妹妹,携手那个天煞孤星却宠她宠上天的邪王,登上权势巅峰。】 【原主:余坼。将门世家,世代忠烈之士辈出,由以余父那时风头最盛,却在一次战事中壮烈牺牲。那一年,余坼刚刚出生。世家大族,皇家无一不虎视眈眈。 只要…只要余夫人生下来的是个女孩,那么余家绝后,没了余将军,余家翻不出什么浪花。】 十七年前。 “夫人!夫人用力!………快,快…看见孩子的头了!… 余夫人汗已经浸满了发丝,旁边的人连忙帮忙把汗擦了。 外面刀光剑影,多的是不想这个孩子出生的人。余夫人手里紧紧攥着余父送她的定情玉佩,神情坚毅地调整了呼吸,发最后一趟力。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激动地说。 外面的声息渐停,余夫人松了口气。 稳婆把孩子抱到余夫人边儿上,低声说:“夫人,是位小姐。” 余夫人撑着要起来,寒酥上前扶着她,把孩子抱过来。 余夫人抱着她,低着眸,最后决绝地说道:“寒酥,全杀了。” “是。”剑随之出鞘,留在产房的所有人无一幸免,永远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血气充斥着产房,愈加浓郁。 “让纤凝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生的是位公子。”余夫人脸色苍白,话说的恍若游丝。 “是。”寒酥把药递给她,就关门出去了。 余坼很懂事也很刻苦,在武学之上天赋极高。她十一岁随军出征,到十六岁已经战功赫赫。但这一仗她打了很久,已经打了一年多了。 皇上忌惮她,此次西征,让她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执掌帅印,不过是让她打个败仗,压压她的气焰,也让她和将士们离心。 她虽执掌帅印,皇上却派了个督军调动军令,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所幸,一同出征的还有几位老将军,曾是父亲的战友,对她倒是没有过多苛求。 只是,因为这个督军是个纸上谈兵的文人,这次调动兵马与谋划不合适,损失惨重。虽胜,几位老将军也因此丢了性命。】 【原主手握重权,得男主拉拢,但是原主保持中立,不愿被拉拢。偶然一次被女主发现女子身份,向皇帝告发了她。 皇帝想除余家已久,此时正是契机,毫不犹豫以欺君之罪将余家满门抄斩,男主被拒绝正是感觉到自己被羞辱,此时知道她的身份也只是嗤笑一声,并不想帮忙。】 【原主心愿:护她余家周全,护她娘周全。】 余坼手指撑着太阳穴,眼皮阖着,该休息了。 “督军大人!……督军大人!您不能进去!……” “督军大人,将军正在休息!……” “你给我滚开!” “余坼,今天的进兵和布局为什么不按照我昨天布置的去做!!!” “我看你是藐视军令,藐视君威!!!” 来人穿着藏青色的袍子,怒气冲冲地闯进帅帐,把作战计划拍在案上。 余坼此时悠悠地睁开眼睛,没有什么感情地,像在看一滩死物。 “何事。” 九岁隐约感觉这句话的话外音是:你最好有事,不然你今天就要被拿去喂马。 “今天的行军和布阵皆与本官的计划不同,余坼你是主帅,必定是你指使他们这么干的! 你知不知道这么作的后果!多少将士殒命!你能承担吗?!!” 督军三言两语地给余坼扣了个屎盆子。 此时一直安静的九岁忍不住了,【呸!这个老匹夫!大人明明今天的作战是因为有了你才减少了伤亡的,按照他的计划,这个伤亡至少还要翻上十倍!】 ——嗯。 余坼看向督军,眼神幽寒,平静地不像人类。 “你!……”督军被她的眼神吓住,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但是想想,自己是陛下派来的,又瞬间硬气了起来,“你大胆!” “本官可是陛下亲派,你敢不敬!” 第17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2) “那又如何。” 余坼说话的时候没带什么语调,冯镇交也没料到她敢动手,没留神被飞过来的剑刺穿了肩膀,后撤几步,险些被钉到柱子上。 “你!……”冯镇交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等着,我必然会将情况禀报给陛下!!!” “剑上有毒。”她淡淡地说着,“把督军大人请回去。” 冯镇交也是怕她狗急跳墙,真的下了毒,急冲冲地出去叫了随军大夫。 余坼将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一半才真正地去休息。 鸟倦夜深,除了巡逻的士兵和篝火的劈啪声,营地都安静下来。 — — “各位将军,形势紧迫,还望接下来各位能听从我的调遣。”余坼懒倦地坐在主座上,疏影剑指被绑在地上的督军。 何将军:他敢不听吗?把你的剑挪一挪好吧。 韩将军也是没想到她又这么鲁莽地来了那么一出,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我那个助她一臂之力了:“你是元帅,执有兵符,本将听令行事。” 此时坐在一旁的任老将军慢慢地开口问道:“余小将军以为督军该如何处置,皇上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要他们完全听从调遣不难,但是他们却不愿保家卫国后和余坼一起落得个贬职降罪的下场。 疏影会到意,剑逼近冯镇交的脖颈,冯镇交欲哭无泪:“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余元帅!……你放了我吧……” 余坼微抬手指,疏影剑落血溅,营帐里安静得窒息。 何将军:!!! 韩将军倒是沉了沉,问:“皇上若是问起……” “战场,难免有意外。督军为救百姓而死,有何不可说的。” 何将军:!!!黑心! 任老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她用什么手段,只要奏效了就行。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主要责任也在元帅这里,想及此,他才悠悠地说道:“既然元帅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老夫自然全力以赴。” 余坼毫不意外,起身走向沙盘,拿起旁边的黑色小旗子插在一座山丘上,头也不抬地说:“何将军你带领两万精兵在此设伏。” “韩将军你带领烈风部绕过此地,安插在这。” 看着余坼放的位置,韩将军眼皮一跳,这娃子真敢信他。 “元帅……此处风险是否太大……” 余坼抬眼看他,韩将军瞬间闭嘴了,好吧,他尽力。 “陈统领今天带一队斥候去探查情况。” “末将领命。” “我带领其余的将士正面交锋。” “余元帅……”任老出声,“群龙不可无首,大本营不能没有人坐镇。你身为元帅,既然已经解决了麻烦,更应该在后方调兵遣将。” “元帅随我们在前线,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乱了军心?” 余坼听到坐下喝了口热茶,淡淡地说道:“所以请任老将军坐镇后方。” 任老将军又多看了几眼余坼,确定她脑子是不是坏了,要他调动兵马,那么她就得暂时交出兵权,此时他若是起了什么心思,她随时都有可能战死在沙场上。 “晚辈信任老将军。”余坼自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次的作战有点风险,如果她的正面战场出了问题那么安插在侧面、后方的兵马很难招架得住已经获得优势的敌军。 所以正面迎敌,必须要有她在。那么后方要交给一个经验老到且忠心爱国的人,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任老将军,戎马一生,赤胆忠心。 任老也是惊愕了一下就恢复了表情,沉声回道:“既然如此,老夫领命!” 商议完后,几位将军就回去准备了,余坼在校场闲逛,疏影紧跟着,想让余坼回去换药,但是几次都被余坼的眼神呵回去了。 比武场擂台是整个校场最热闹的地方。 余坼过来了解一下他们的大致实力,对计划部署做出调整。 “余小将军上来比一场啊!”旁边开始有士兵起哄。 “是啊,来一场,让他看看什么叫厉害!”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余小将军,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三五成群嬉笑着。 原主和这帮士兵混得挺好,感情不错,大家因着余老将军的关系喜欢叫她余小将军,她也随他们叫。 疏影立马低声说:“公子,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无妨。”正好探探他们的实力,说着随手从旁边的兰锜(ps:就是放兵器的架子)抽出一把剑跳上看擂台。 余坼从容地扫一眼周围的人,平静地问:“谁要先来试试。” “小将军,刚才胜的是俺,俺斗胆一试。”一个提着大刀的壮汉走出来。 “嗯。”余坼立在那,等着他进攻。 壮汉提着刀袭上去,气势很足,余坼侧身偏过,很快绕到后面,剑指壮汉的脖颈,点到为止。 “速度太慢了。”余坼点评道。 壮汉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快就输了,不过他挺服气的。 “俺体格大,不好动。” “在身上多绑两斤沙袋。”余坼继续说,“下一个。” 疏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带着伤挑了这一窝人,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下来了。 沉默道:主子的武功又精进了,真是恐怖如斯…… 余坼把剑放回兰锜,大抵摸清了他们的实力,说实话,有点弱。 思索着今夜去把西青军的粮草给烧了。 安静了很久的九岁忽然冒泡说话,【大人,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打完这场仗啊?】 它看大人明明就很享受战场带来的杀人的快感。 ——脏。 九岁:……okk 是这位爷能想的出来的。 “公子,该换药了。”疏影再次提醒。 余坼也就随便逛逛,了解情况后,也没什么心思再看了,就回营帐换药了。 *** 疏影解下绷带那刻,懵逼了一下:“公子,你怎么好得那么快?” 昨日明明还像重伤难愈一样,怎么今日就好了大半。 “快点。” 说实话,余坼其实可以直接让这幅身体痊愈,但是难免会让人起疑,再者她倒是挺乐意体验作为人类受伤的感觉,什么都用神力,未免太过无趣。 “是。”疏影没在多问,也许是夫人给的药,公子小时候习武常常受伤,夫人便常常制药给公子,效果奇佳。 她又躲在帅帐里休息了,疏影去煎药了,受伤这种东西,得内外服一起上。 其余的几个将军也知道余坼受了伤,一点小事都商讨就没去打扰她。 月黑风高夜,某白衣“男子”毫不客气地闯入敌军的营地,闲庭信步地照着九岁给的方向走过去。 九岁抽了抽嘴角,【我说大人,您是要去干坏事啊,能不能换身黑衣服……】 余坼没有理会它,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进了粮仓。没错,你没听错,她就是这么一下子,咻的就进去了,旁边的人一点察觉都没有。 九岁:好吧,是它多虑了…… 第18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3) 【那什么,大人,您好像没带火折子】接着兴奋地推销起了业务,【系统出牌打火机,不要999,也不要99,只要9个积分!大人来一个不?】 余坼听着它说,指尖燃火,将粮仓很快地烧起来。 九岁语塞:…… 如法炮制地烧了几个粮仓,余坼踏着红光离去,不管身后的兵荒马乱。 “疏侍卫,你有看到元帅吗?”陈统领回来复命,却没看见人,找着疏影问。 疏影眉头一跳,不知道公子去哪了。只好找了个折中的话回道:“公子近日受伤,总觉得心中烦闷,郁气难解,总会自己出去走走,属下也不知道公子会何时回。” “陈统领若是有要事,可在营帐等候。” “确实至关重要,那么末将就在此等候元帅。” —— 余坼带着凉意不急不缓地走进营帐,疏影走上前给她披了件披风。 “元帅,斥候探查的消息已经传回。” “嗯。说说。”她又坐到那把椅子上,疏影赶紧给她倒了杯热茶。 北浔的斥候兵确实厉害,把周围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包括适宜埋伏和作战的位置也重点找出并标记好。 余坼提笔在纸上添补了作战方式,陈统领转交给任老将军。 万事俱备,只待明天清晨,整装待发,直取西青四城。 “听说了吗,西青军那边儿今晚粮仓起火了!!” “知道知道,二傻刚和我说过。不过你说,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啊,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你管他天灾还是人祸,反正他们粮仓烧了,我们会赢得快一点,到时候就可以回去看妻儿了。” 陈统领不由得想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余坼,什么也没说地进了任老的营帐。 任老看着纸上的作战谋略与摆阵方式,先是震惊后又觉得她理应这么优秀,最后只剩下对一个晚辈的欣赏。 看罢后,将纸燃尽,才笑呵呵地说,“外边儿热闹,是发生了什么。” “回将军,西青军的粮仓走水了,他们的战斗力会大大削弱,将士们高兴。”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走了水?”他笑着问,难掩幸灾乐祸。 陈统领:“末将猜测也许是元帅,方才见元帅刚从外面回来。” “这小子,有勇有谋!”任老将军大笑,挥手示意他退下。 — 次日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余坼一身金鳞战甲,手持一柄通体黑色的剑,在旁边的吴成看着那柄剑瘆得慌,他甚至觉得它是活的! 九岁也是第一次见大人拿出自己的剑,看了眼资料,这柄剑应该叫“涬”,弑过神的剑,不禁寒颤。 马背上交战,你来我往,敌方将领实力不敌,选择夹击围攻余坼。 “擒贼先擒王,给我抓住余家小子!” 吴成这边被困,眼见着余坼被困却没有办法杀过去,红缨枪挥得更急躁了些。 虽然在位面没有办法施展“涬”的大部分实力,但对付他们足矣。 余坼骑着马右手握剑,剑气将扑上来的人震开,一路过兵斩将,可谓所向披靡。血溅到她的金鳞上,血气杂糅着煞气,她像战场上的神,战无不胜。 “涬”饮到血,兴奋地“嗡”了几声。 此时敌方的士气已经有所削弱,而在后方埋伏的韩将军正在带人杀了上来,将西青军原来的布局打乱。 这时候何将军从旁边包抄,其余的统领带领部分队伍逐个击破。 打退了主力军,攻城则变得较容易。取得主城后,其余三城主要依附与主城,攻取不会太难。 任老将军安排了人去袭击穆城和边城,这两座城池防备能力较弱。 剩下的闫城让韩将军去,而余坼则留守刚攻破的主城作收复工作。 “将军,有什么指示?”吴成抱拳问,打了一年多的仗了,兄弟们也都累了,每个都想着打完胜仗今晚放松一下。 余坼站在街道上,士兵们正在巡逻,此时还不敢松懈,街道上空无一人,门窗紧闭。 “留足巡逻和把守,不能过于松懈,不烧杀抢掠。” “是!将军!”吴成应着,回去和将士们说。 成王败寇,国土变迁,本是常事,这里处于西青国边陲,不大富庶,更有贪官污吏欺压,可谓民不聊生。 北浔的军队进来时,纪律严明,没有损害到他们的利益,索性也没有过多抵抗,收复并不难。 “将军,大获全胜的喜报已经让驿使传回京城了。”白榆单膝跪在下方汇报工作。 身上血气太重,余坼已经把盔甲换了下来,一袭白衣缥缈,缓缓地斟了杯热茶。 白榆跪着没听到她让起来的声音,只低着头,过了半晌才听到一声清冷的声调。 “起吧。” 白榆抬头起身,眼前的少年容貌昳丽,举止投足间似雪山下的竹,清隽而疏离。 心道,怪不得有这儒将的美称。 “都安排好?” “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安排有我们的人,驻守的队伍也留了一批。”白榆回话。 这一仗她打的可谓是漂亮,但功高盖主,太大的功会引得皇帝忌惮,她必须留下退路,不如就将这西青四城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白榆是她这边的人,攻城之时负责收复边城。 “将军,任老将军送来的兵符。”白藏大大咧咧走进来。 “嗯。”八十万大军的兵权,他倒是一点也不贪心。 余坼把兵权收进盒子里,借着衣袖的掩饰把兵权扔进了空间里。 “你留在青城(主城)。”她淡淡地吩咐道。 “那感情好,我还在想京城里那些条条框框怎么应付呢!这下好了,我留在这,自在!”白藏乐呵呵的,没有半点不满。 白榆扶额叹气,他这兄长,没救了。 “白榆你把事情和他交代好,我们明日启程。” “是,将军。” — 已经休整过几日,队伍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 “将军,这已经是第十批刺客了。”疏影皱眉,一路上舟车劳顿,还要应付这群刺客,京城这帮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坼立在屋檐下,月光洒在她的皎洁的面庞上,院子里黑衣人的尸体四处横躺,血溅得到处都是。 “不用留活口了。”她不在乎是谁派来的。疏影特地留的几个活口也没有幸免。 她转身回院子,外面的尸体被人慢慢处理干净。 “走吧,先去见母亲。”原主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必然先去和余夫人报个平安。 这里是离京城最近的驿站,明日会有皇室的人来迎,以表重视。 余坼很快到了余府,大厅的烛火没灭,余夫人在等她。 “母亲。” “坼儿……”一见到余坼,余夫人激动地站起来,想摸摸她,又觉得近乡情怯,红了眼眶,“瘦了,瘦了……” “来,娘给你煲了汤,一直热着等你。”麽麽见人回来了早去厨房把汤端了出来。 余坼没什么感触,坐在椅子上,不疾不徐地喝着汤,听着余夫人的絮絮叨叨。 “有你父亲的风范,真好。”余夫人笑着看她,透过她的身影忆起了那个男人。 第19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4) 余坼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汤,安静地听着,余夫人晃回神,才慢慢地收回了情绪。 “好了,坼儿。你快回驿站,莫要让人抓到了什么错处。” “记住,你是余家的骄傲!”她拍着余坼的肩,又轻声地说,“也是为娘的骄傲。” “是,母亲。” 余坼转身没有犹豫地离开。 余夫人一袭绀青色的裙装站在朱色门框旁,目送她离开,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 没走多长距离,识海里不适时地响起了一声机械声。 【滴!发现任务目标!】 【世界任务:救赎萧屿。积分:2000】 余坼顿住脚步,眼睛瞥见十几步距离的一棵树下少年华服尽染,满身血污。 萧屿感受到有人,手指动了动,想藏起来,但是浑身被蛊虫噬咬,又动弹不得。 是…谁?… 他极力地撑着眼皮看着来人,看不真切。那人一袭白衣踏着月光而来,昳丽的容貌上神情疏冷。 “真狼狈啊。”破碎的灵魂。 她半弯着腰着他,白衣下垂交缠在他的指腕。 要…死了吗?…萧屿扯着嘴角,大抵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个死法。 “我救你。”余坼朝他伸出手,眸中掺着几分悲悯。 像是潜滋暗长的黑暗里投进的一束冷光,他不敢确定‘他’的图谋,但他想活下去。 萧屿几乎是奋力一搏,将希望放在了‘他’身上,颤巍地把手搭上去。 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口型中最后说着:“救…我…”,人就昏了过去。 翌日。 “将军,四皇子在前边迎着。”白榆驾着马缓缓移步到余坼旁边。 “不必过多停留。” “是。” — “殿下,不过是个将军,咱有必要亲自前往拉拢吗?他再厉害,左右不过是替殿下打江山。”旁边的小厮不满地说。 萧驰倪了他一眼,“闭嘴。” “此番他平定西青,夺取了西青七成国土,大功一件,又手握重兵,若是得了他的扶助……”萧驰说着,眼神微眯看着不远处即将到来的身影,没了话语。 “余将军。”萧驰笑眯眯地抬头看在马上的余坼,“恭喜凯旋。” 行军队伍没有停顿地进城,余坼朝他点了下头,就继续前行。 白榆回头看了一眼满脸阴翳的萧驰,斟酌道:“四皇子行事还是不够稳重。”此人要慎重考虑,竟然敢赶在皇上之前,怕不是疯了? 余坼没有应他,驾着马朝前走,城中的百姓拥在道路两旁,满城的喜悦和欢呼,不少女子暗投青睐。 白榆看他听进去了,也没再说什么了。 一段不长的路程到达宫门,皇帝亲自出宫门来迎,虽说比不上史书上亲自到远郊来迎接,但这样在本朝也是一种殊荣了。 “皇上,臣幸不辱使命。”余坼作揖,皇帝顺势扶起。 因为余家祖祖辈辈忠心耿耿,更与几位先皇感情深厚,祖先皇在没办法再加爵位的情况下,给了那么一份殊荣。 “爱卿辛苦了。”皇帝笑不达眼底,“回朝!朕要奖率三军!” — 夜深,柴火在院子里噼啪地响,显得静僻。 主子怎么还没回来,这皇上的宴席到底要摆上多久啊! “咳……” 白青蹲在院子里煎药,听到房里的声响急忙跑进去,“公子你醒了?” “水……”萧屿半撑着自己起来,声嘶音哑。 白青从桌上倒了杯凉水递过去问:“公子感觉如何?可有好些?主子带你回来时你满身伤痕,可是被仇家追杀了?” 语罢,又觉得自己问得过多了些,懊恼地低头,“抱歉啊公子,我一个人待久了,看见新鲜的人有些好奇。” 萧屿咽了一杯的凉水,急得呛了几声,摆手,“无碍。” “还请问,你主子是?……”他微微抬眸试探。 白青忽然一顿,转身,“哎呀,遭了。我的药!”一边走一边说,“公子我们过后再聊,我先去煎药了。” 萧屿顿了顿,看见大开的门口少年提着酒,眼睫疏寒,掺着月色立在门口,他真的很适合月。 萧屿不明所以地乱了几分,眼神飘忽。 “你……” “喝吗。”她拎着酒坛子走进来。 “主子!少喝点!那位公子身体还没好全!!!”白青没敢进去,只敢在外面喊。 “白榆,你怎么不劝劝主子!这一个两个的要是身体出了什么差错,我又要忙活了!” “主子他有分寸。”白榆不在意地在白青的药柜子里挑挑捡捡,顺便敷衍白青。 “分寸分寸,我看他就不像有分寸的样子。哪个有分寸的病人自己还没好就带着别的病人一块喝酒的!!!”白青趁余坼不在,疯狂碎碎念。 “……” “白青。” 白青僵硬回头,造孽啊,不会都听到了吧…… “照顾好里面那位公子。” 白青快把头低到地上去了,胡乱点着头,救命啊! 萧屿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想起了与那个人的交易。 她斟了一杯酒出来,淡淡说:“三殿下。” 萧屿眼里划过一丝惊讶,轻咳了一声,一时间说什么,手指局促地扣着被褥,他以为‘他’不认得他的。 安静一阵。 “殿下身上的蛊毒是贵妃娘娘下的?”单是一句问句,里边儿却是肯定的意味。 “你!…”萧屿一瞬间僵硬,别过头,“无凭无据。” “臣可以帮殿下。”她指节抵着太阳穴,已经是两杯酒下肚。 “包括那个位子……”她轻声说完最后半句话。 “你要什么。”萧屿不是傻子,这人看着不一般,估计是有更大的图谋。 “臣要殿下保余家平安无忧。” “你是余家人?”语罢,紧紧盯着他,“余家嫡长子,余坼,今日凯旋的余将军。” “殿下想的不错。”她悠哉地又倒了一杯酒。 “以你的能力,保余家足矣,又何须本殿。” “百密终有一疏,殿下。”这回的酒,她斟给萧屿。 萧屿盯着余坼,但没从‘他’浅淡的眼眸里窥出别的意图。 最终选择相信他,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好,本殿答应你。” 余坼从袖子里拿出瓷瓶丢给他,“可以抑制蛊毒三年,期间除非是贵妃娘娘逼疯了,以心头血强行催动母蛊,可保殿下三年无虞。” 九岁不明所以,【大人,你明明就可以直接把蛊毒根除,干嘛只给暂时压制的药啊】 ——累。 九岁:【……】 “殿下最好信守承诺。”她弯腰靠得他有点近,从他手里拿走了空酒杯。 萧屿呼吸乱了几分,耳尖无察觉地染上了红晕,“本……本殿自然会……” 好……好奇怪…… 回过神时,房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余坼一出来,白榆就跟了上去。 “主子这是把人选定下来了?”白榆扇着一柄折扇跟在旁边。 余坼瞟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明日还有早朝。 白榆:“……” 夜色宛宛,草声沙沙,月如弯钩。 第20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5) 可以说这次早朝的主角是她,天花乱坠的赏赐让人看着就眼红,光是宣读赏赐就够念一阵子了。 一些没用的珠宝,御赐之物不可典当,还得供起来当祖宗,余坼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赏。 皇帝也是够无聊,能耐下性子听完这一堆赏赐。除了封赏,还有后续的处理都要讨论,所以今天的早朝格外地漫长。 终于结束后刚出宫门,就听到一道娇纵的声音。 “余将军好大的赏。” 周围的大臣听见来声,不约而同地投了个眼神给余坼,余将军怎么惹了这位祖宗。 余坼顿了顿脚步,回头,“三殿下。” 现在还不到中秋,那人已经披上狐裘,金丝绣的鷃蓝色云烟细锦摇曳在地。 萧屿被她这样的反应一噎,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发作下去。 “三殿下身体好些了?”余坼索性立在那,她贯穿白衣,黛色的朝服反而更衬出她的清疏。 ‘他’倒不像个武将,萧屿心想。 “本殿身体自然很好。”萧屿端着架子,让小厮递上请帖。 招猫逗狗的宴会,在所有人都拉拢的余将军面前展现出玩世不恭的样子,让其他的大臣都失望至极。 这三殿下也太蠢了,余将军杀敌保国,让她看见一国的皇子竟然在寻欢作乐,荒唐度日,这下肯定别想让余将军站他们这队了。 余坼看了几份那张请帖,京城王公贵族子弟闲情赋会的宴会,没什么用。 但到底没有在众人面前落他面子,把请帖收进袖里。 “殿下还有事?” “本殿是在等轿子。”不是在等你!萧屿不自然地撇过头去 竟然还在宫门口便要轿子来迎,这三皇子未免过于娇纵了些,也真的不怕败坏余将军看他的形象。 百官窃窃私语,但没敢让那位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 平日听到这些话,无甚波澜,今日莫名多了些忐忑。 萧屿拢了拢狐裘,看了几眼余坼,那人站在身旁,因为自己没走,就这么安静地等着,古井无波,窥探不出任何情绪。 人群散去,将军府的轿子行了一段时间,白榆才从外面进来。 “主子,老将军的事,查出了些眉目。”白榆递了封信过去。 信封有些陈旧,角落沾了点血迹。 白榆解释:“白藏莽撞了些。” 展信,信中几语,却也能证得当初的军师通敌叛国。 余坼神色淡淡,无惊无喜,只是抬手将信收了起来。 白榆见状顿了顿,又继续问,“三皇子的事……” 余坼扫了他一眼,白榆禁声。 主子自从西征之后,气势强了不少。 很久不冒泡的九岁这时候才突然出声:“大人,女主穿越过来了!” 轿子,停了下来,前方嘈杂一片。 白榆收到眼神,自觉下去。 “这是谁?” “似乎是尚书府的小姐……” “尚书府还有这样的小姐?!” “……” 余坼淡淡地靠在轿子里,问,“躲哪去了。” 九岁心虚地藏了藏手里的一堆小说。 【呵…呵…没什么大人……】 【咳,您快看啊,女主!】 余坼也没拆穿它,理了理衣摆掀开轿子的帘子出去。 “余将军。”李尚书汗颜地走上去迎。 怎么好事不传,坏事传千里。今日这家丑是怎么也掩不住了是吧,这群贵人平日一个两个的碰不着,今日倒是全聚在他李府门前了。 “无妨。”余坼站立,才发现萧屿和男主几个也在。 九岁没敢继续看小说,凑过来看戏。 【看来女主的光环还是挺大的,男主男二什么的都到了。】 “将军也喜欢看这热闹?”萧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揶揄道。 余坼扫了他一眼,“殿下也甚是清闲。” “本殿那是……” “李忠义,我要告你宠妾灭妻,不忠不义!”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了。 萧屿蹙了蹙眉,看了眼余坼,又没说什么。 要是平日,本殿定要将这个女子拉出去掌嘴。 李尚书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这臭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没看到这么多贵人都在吗?!! “来人,将这个不孝女给老夫带回去,莫要脏了贵人们的眼!”李尚书大手一挥让人赶紧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带回去。 “李尚书这是作甚,莫不是心虚了。”萧夜分明饶有兴趣地盯着女主。 “这…本官……”李尚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胆寒。 这二皇子想做什么?老夫这点家底可不够他残害的。 “二殿下说笑了,下官这逆女神智有些不清了,下官是怕冲撞了几位殿下,何来的心虚。” “早知道就不穿这身了……”萧屿在旁边咕囔。 余坼顺势看到男主那身浓(nong)蓝色的衣袍,只是萧屿的云烟细锦是御赐之物,京城的上等,萧夜那身就略逊一分。 “殿下喜欢广绫锦?” “?”,萧屿迟缓地眨了下眼睛,反应过来余坼是在和他说话,才拾起几分矜贵,眼中带上几分不屑,心情好多了,“本殿自然是瞧不上的。” “见过二殿下,三殿下,余将军。”只见府内走出来一个娉婷少女,依次行礼,“家姐昨日落了水,怕是没清醒,此事传出去,怕是对家姐名声不好,还望各位大人能大人大量,不与家姐计较,臣女不胜感激。” 李家嫡女,东宫预定的侧妃,凭着皇后喜爱的地位,这几分薄面在场的几个人多少是给点的,再者,与一名弱女子较劲,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 萧夜是个疯子,他是不怕皇后,但眼前这个女子还不值得让他去得罪皇后。 “李媛媛你装什么装!” 地上的女子忽然扯住李媛媛的裙摆,将她一惊,十几年的贤良淑德教养没教过她如何应对这样泼辣的举动,吓得她后撤几步,晕出一眼眶的泪,“爹爹……” “够了,有什么事回府解决,休要给老夫丢人现眼!” “来人!把小姐抬回去!” 真是家丑外扬,明日必定要被那几个老匹夫参上一本。 “下官实在是有些家事要处理……”李尚书只好挨个告辞,送走这堆瘟神。 闹剧散场,萧屿却还跟着余坼,自己都还没察觉过来就到了余府。 “殿下。”她转头看他,眸光清浅。 萧屿恍过神来,抬手轻咳一声。 “本殿替父皇看看将军夫人。” 还真是……蹩脚啊… 余坼没拆穿他,或者说并不在意他的目的是什么。 “殿下请吧。” 白榆:将军啊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啊…… 白榆回头看了眼轿子,也没敢坐,对着车夫说笑叹道:“走吧走吧,将军是把咱忘了。” 话说,那个什么宴会的,主子真要去啊。 — 半月的无所事事,皇帝估计是想把她困在京城看着。 余坼是无所谓,虽为武将,却也不是不了解那套文官的手段。从原主八岁就一直在谋划着了,朝中势力中皆分布有她的棋子,只待东风,余坼来了之后,更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控了许多重臣。 人不在朝廷,却对他们了如指掌。 今年的秋寒得极快,秋风萧瑟,院子里的枯叶席卷发出的沙沙声,衬得这个院子静及了。院子里的人却好似察觉不出变化,一身清减的青衣独自坐在院中亭子里与自己对弈,时常是一片厮杀,黑白子终成平局。 没意思。 “主子,您忘了,您答应了三皇子殿下,今日要赴他的宴。”白榆感叹,他这管家的活倒是越干越顺溜了。 她执黑子的手没有停顿的继续将棋子下在棋盘上,才缓缓地收回了手。 “起身吧。” 第21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6) “三哥,那个余小将军不会不来了吧!”萧兮看着他三哥时不时地瞟几下外边儿,听说是给余将军下了帖,就是一直没见有人来。 “他爱来不来!”萧屿精致的脸上带着恼怒,白皙的指尖捏紧酒杯,丝绸般的发丝都扬了几分。 萧兮斟酒的手猛的一抖,撒出来了些,尴尬挠头,“三哥,我们几个日日吃喝玩乐的,余小将军那般清风朗月,刚正不阿的人只怕不愿与我们有交往的。” “余将军,你们在边疆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吧……”六公主着薄红色的裙装,外披一条赤茶色的披帛,提着裙摆跟在余坼后边,巧笑嫣然。 男子青衣白袍竹叶点缀,分明是战场上杀戮的人,却偏生像名清冷的先生,眸中无悲无喜,时不时地回几句话,在萧屿看来,两人的氛围很融洽。 “这不小六吗,好她个丫头,不是说不来嘛,听说余小将军要来,便改了主意。”萧兮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撇撇嘴。 “余将军!这边!”萧兮朝余坼招手,而萧屿还在自矜地坐着,偏头不看那人一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三哥,五兮!”萧湘加快了两步,“三哥,听母妃说,你前阵子又病了,身子好些了吗?五兮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叫你出来了。” “我身体何时不好了。”他抬眸,看见余坼走过来,莫名其妙地刺笑道:“本殿还以为余小将军来不了了。” 萧兮: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萧湘:??三哥发什么疯? “确实无甚兴趣。”若不是九岁在她识海里发疯,她此时应该还在下棋。 【大人大人!!!您现在是他的阵营,别总呛他哈……万一他心灵那么脆弱……】 “那还委屈你了?”萧屿咬牙切齿,这家伙说一套做一套的,之前还说什么要帮我,现在就和我作对,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呸! “行了行了,今日我做东,给我个面子!别吵了哈!我们去前面听曲儿。”萧兮要吓死了,赶紧打圆场,他三哥是不是没听说过这余将军在战场上喋血杀人的事儿啊。 京城近日因为女主,倒是热闹了一番,时不时地传出些惊世骇人的事,许是今天日子好,柔妃也一同设了宴,请了好些姑娘来。 “这边这边……”萧兮把几个人请到旁边,总归他家院子大,和这帮贵女撞不到一块就是了。 — — 萧兮竟把地方设在了校场,原先的习武台成了歌姬跳舞的地方,而附近赌酒投壶的闹成一片。 萧兮和萧屿刚来,便被人群簇拥着进去,余坼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如若萧屿让她来是因为这些,那便不必再久留了。 萧屿一时脱不开身,手中摇着骰盅,余光看了‘他’一眼,只看见‘他’坐下还没多久,就被萧湘引到别处了。 这两人……是要在这府邸私会吗?!萧屿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在生气。 开了盅,没管结果就跟了过去。 其他人也没敢真拦着,毕竟对方可是正得盛宠的皇子,最后也只好自己玩自己的。 这俩人去哪了? “求将军娶我……” 萧屿一顿,停在竹景后。 “公主这是何意?”余坼没抬头看她,垂眸摆弄着案桌上的茶杯。 “本宫心悦将军,只愿一生与将军厮守……” 余坼见她不愿意说出实情,也不配合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从容道:“那公主错爱了,余某不过一介武夫,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躯。” “本宫说你配得上你便配得上,只要你道一句愿意,父皇一定会准的。”潇湘一看他油盐不进,便开始急了。 余坼呻了口茶,估摸着是料到了萧湘的目的,抬头看她:“可余某不爱女子只爱男子,公主要如何?” “你你你!!……你竟然!……” 萧屿瞳孔骤缩,带着震惊后撤几步,他……他竟然是…… “谁!”萧湘首先听到声响,萧屿转身就跑了,偷听别人说话,怎么都感觉很心虚。 茶色一般,余坼把茶又倒了。 “不必追,一只受了惊的猫罢了,已经走了。” “猫?五兮又在府里养些什么啊!”萧湘无语地转回来,直接不顾颜面地蹲在余坼旁边,扯他衣摆,“将军~你考虑考虑本宫嘛…我保证你和其他男子亲热的时候,我乖乖地不打扰你们,还为你们打掩护的……” “世人多迂腐,你如何也不想你的那个谁……就咳,遭受谴责吧…” “哎呀,余将军你就救救我吧,过些时候西青的人就来了,他们带了公主来和亲,按照礼制我们也得派一个公主过去和亲,仔仔细细算下来这宫中无婚配又无势的就只有我了……” 九岁憋了好久,感觉终于有自己的用身之处了,赶紧轻咳两声,打开剧情人物分析。 【这六公主并非是一开始的人选,只是柔妃乃是贵妃的庶妹,进了宫本就是依附仰仗着贵妃在宫中举步维艰,也是就近几日,柔妃得了身孕被贵妃所知晓,她想保住这一胎就必须让六公主去和亲。 这六公主倒是没揣测过自己的母妃,她只觉得大人您是击败西青的将领,那么西青是不敢觊觎您的妻子的,她就是打了这念头。】 余坼骨长的手捏着茶盖磨过茶杯,眼睫垂着看溢出的水,萧湘知道自己并非毫无胜算,他在考虑,那便够了。 余坼确实在考虑,原主男子的身份若无妻,皇帝为了制裁她,又不知道要点什么鸳鸯谱,与其留一个监视在身旁,不如找个好控制的。 “公主如此,问过柔妃了吗。”他淡淡地问。 “没有……”萧湘泄了气。 “无妨,”他应是有了主意,慢条斯理地起身,“公主待嫁便是。” —— 府里大厅,来人聚集,几位小姐低声哭泣,李姝妍的头发微湿,行装已经不是来时的那一套了。 果然,有女主在的地方,必生事端。 “本小姐行的正坐的端,断不会同你们耍这种小花招。”说话的人是韩将军之女,手里握着剑,硬声道。 “你说没做便是没做?!空口白话,也不过是凭你父亲跟随着余将军打了次胜仗罢!”这次说话的人余坼没印象,九岁也没翻到信息,只能总结为女主的狗腿子。 几个人将目光投向余坼,话题扯到了‘他’身上来了。 “真是什么是是非非都能和余将军扯上关系啊~”萧屿笑着迈进来,后面跟着侍从,面上不显,全然没有刚偷听完别人说话的自觉。 “三殿下。” “免了免了,说说看,你们这是又发生什么了,本殿说不定能为你们做主。”萧屿笑眯眯地说,但根本不敢看余坼一眼。 “启禀殿下,方才几位女眷一同落水,臣女赶来了解时竟被诬陷,臣女自进府就一直同吴小姐待在一起,方才不过有人传唤,说是柔妃娘娘想要见臣女,臣女才离开……” 她顿了顿,愤愤地看向那几名女子,“却不曾想遇到几位小姐落水,正欲救人却不知道被谁推了下去,臣女自认为问心无愧,也是受害之人,如今平白被诬为凶手,实在冤屈!” “行了行了……”一位老夫人被柔妃扶进来,脸上不悦,“女儿家的事情,与男人说做什么……” “殿下们,将军,这些终归是后院的腌臜事,由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处理就好,也不早了,殿下们公务繁忙,也该回去了。” 第22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7) 萧屿敛了笑,自幼起这个外祖母便不喜欢他,所以他也不亲近她,但表面上的面子他多多少少会给一些。 “既然如此,就交给外祖母了,本殿就不再留了。” 女主一向是引男人钦慕,而女人则是用来衬托她的,所以作为各种炮灰的女性,自然都对女主抱有天然的敌意。 但是女主的光环谁又说得准,只是余坼现在还没有对付她的想法,于是也一道散了。 贵妃的母亲,他们也没必要为了看热闹得罪了贵妃,于是该散的也就散了。 至于萧兮的那帮狐朋狗友,则是找了个场子又继续玩。 萧屿安静的跟着走了好久,几番欲言又止。余坼顿住脚步,他没注意地撞了上去。 “嘶——”萧屿吃痛地揉揉鼻子。 “殿下想说什么。”她垂着眼皮低头看他,眼底清凌凌的。 萧屿抬头对上那人的视线,平静的眸子里清澈得好像只装了你一个,他心跳没由来的漏了半拍,耳根晕上红云。 “你!” “嗯。” 萧屿吓得后撤半步,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路都没看仔细! “你可是喜欢男子?”萧屿几次三番犹豫,终于是鼓起勇气问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抬眼,走近一步,“对殿下很重要吗。” 萧屿:该怎么说,有点重要! “你……”他想劝她不要误入歧途,但是又怕伤她自尊。算了算了,她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吧。 “没事了。”萧屿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殿下。”后面急冲冲走来一个小侍,是宫里人。 见过余坼后,低声传话道:“殿下,娘娘说今晚想要与您一同用膳。您也许久未曾进宫了。” 萧屿兴致一下子就败了一半,笑意都敛下几分,只是仍然挂着笑,掩下眸子中的凉意。 “本殿知道了,很快就到。你去回话吧。” “是,殿下。” “余将军。”他回头,人已经不在原处,冷面青衣倚在马车的门框边上,檀木的簪子没簪稳,几缕发丝散落给‘他’添了几分不羁。 美人面啊美人面,这余小将军不仅生了副美人面还长了身美人骨,姿态举止摇曳生姿,令人夺目。 都说人见着好看的东西心情会变好,果真不假,萧屿的心情一下好起来,甚至还能对着人笑。 这边余坼还在听时不时诈尸的九岁说剧情的进展,没分一个眼神给萧屿。 九岁【男女主已经暗度陈仓了,刚才那个老太其实是男主叫来给女主撑腰的。那个老太其实一直都知道男主才是她的好大孙,暗地里一直帮着男主。】 【而且女主已经在极力挽救男主和贵妃之间的关系了。小可怜今晚要被受男主刺激的贵妃狠狠打一顿……】 九岁咽了咽口水,开了个系统最闪星星眼,【大人,你会去救他的对吧。】 【看我心情。】 “余将军。” 余坼抬眸,又一个星星眼。 “……” “将军,可能子时来凌云殿救我?” 那人是笑着说的,让余坼觉得他有点毛病。 “将军许诺过的事,不会那么快就不做数了吧?” 她坐在马车上有点高,萧屿扯了扯余坼的衣摆,仰头盯着那人。 “将军会来的吧。” 啧,眼睛好看。 她“嗯”了一声,萧屿怀疑她是不是在应付,但是没有法子,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 — “我的大人哎,您在京城是真悠闲啊。”白榆笑着踏进马车里,也靠在一边儿,从衣襟里拿出封信和一本帐本。 “白藏的信,还有四城的账本。朝廷已经派人前去驻守了,真是每个角落都不放过,白藏说他天天都有人可以切磋。” 九岁:单方面把人切扁搓圆也算切磋……吧…… 四城在边境,总归是鞭长莫及,她交代白榆把人手一步一步转移进郊区这边,四城则是提供物资供给。 白榆隐约猜到他家主子要干嘛,但是之前还是比较谨慎的,现在的布局越来越放肆了。 不同于殿外的雕梁画栋,这里阴沉寒悚。 “贱种,你也配去争那个位子?!贱人生的贱种。”尖厉的女声伴随着抽打的闷哼声萦绕在暗室。 以前贵妃打他多是为了泄愤和满足她那可怕的控制欲,他步步忍让,觉得他母妃只是病了,她也不想这样的,她清醒的时候一定也很后悔的。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害怕厄运就将他和萧夜换了身份,却将母子不能团圆的无能发泄到他身上,可笑他还天真地奢望过母子情深。 贵妃不惜挖出心头血强行催动毒蛊,也只为看他痛不欲生,以掩盖心中的不安。 “你…还真是…可笑…”萧屿磕磕绊绊地说着,脸上的笑是掩不住的嘲讽。 “你敢杀我吗?” 这句话无疑是激怒了她,血从匕首上滴下来,她将匕首逼近他的脖颈,“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 “父皇生性多疑,我死了,您以为父皇查不到您做的那些腌臜事吗?”明明痛不欲生,他的笑却一点都不减,像个疯子不断在激怒眼前的人。 贵妃眼神一凌,冷声道:“你在激怒本宫。” 匕首最后落在他的大腿上,直直贯穿,痛得萧屿痉挛了一阵。 “你最好别有什么居心,让本宫知道你威胁到夜儿,就不会是今日的折磨了。”金红的宫装扬长而去,金钗玉翠在火光中慢慢消失。 萧屿松了口气,暂时是死不了了。只是,余小将军,你怎么还没来…… 这里虽然隐蔽,但以‘他’的聪慧,不可能找不到,说到底,是当初要帮自己的话是骗人的,还是已经知道这些事,不想帮我了…… 可我什么也没有了…好痛…… “怎么又那么狼狈……”淡淡地声音在暗室里响起,轻得缥缈。 萧屿落入一个充满冷香的怀抱,他想离‘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攥住仅剩的一点点救命稻草。 余小将军,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以后都不许再走了…… — 仍在穹灵山庄,白青的眉毛都能夹死几只苍蝇了,嘴里不停碎碎念。 “谁啊,手段这么令人发指?!” “这小身板这么多陈年老伤,真是造孽啊!” “大人,其余的伤我都有法子,唯有这蛊毒,我实在无能为力了。玩命的蛊,下蛊的人就没想过他活。” 余坼:“你处理外伤。” 白青又拧了拧眉,这家伙外伤也不好处理啊。 余坼撑着脑袋小歇了,关心,似乎不大有。 白青:这兄弟命真够硬的,上回没死,这回也没死。 最后认命地去处理伤口了。 …… 白青刚起身,正想要像他家主子禀告,结果他家主子正好睁开眼睛。 白青:不是,主子你睡没啊?! “主子,能处理的都处理好了,我让后厨煮碗粥送过来?” 没等余坼应,白青就先走了,自顾自地说:“先煮着吧,正好我也饿了。” 余坼:…… 男子身上缠了几圈绷带,白皙的躯体仿佛脆弱得一抓就碎,那张娇气的脸毫无血色,双唇禁闭。 红色的绳子上系这一枚玉扳指,余坼认出是先前的那一枚,并不意外。她从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破碎的灵魂。 九岁:【大人,这个玉扳指好眼熟哦!好像在哪见过。】 ——玉扳指长得都差不多。 【是吗…?】九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第23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8) 余坼指尖描绘他的眉眼,滚烫的灵魂那份炽热的情感灼伤了她的指尖。 眼睑微垂,眼底无波。 余坼把药塞进他嘴里,转身淡然离去。 这个世界不要太无趣啊,不然她真的要走了。 窗外边打杀的声音嘈杂,她推开门,一柄剑直冲命门而来,杀气之重,但余坼却站在原地不动,不偏不倚。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折扇率先要了杀手的命。 余坼才不紧不慢地关上门。 “主子,四皇子的人。”白榆身上沾血,甩了甩扇子上的血珠,声音有些寒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什么人都敢觊觎。 “都死了?” 白榆一滞,讪讪:“刚才那个是最后一个活口。” 白青后怕地摸摸脖子,默默从旁边扎满银针的尸体挪开。 等等!他的粥!!!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粥!!!” 白榆:“……” “主子,四皇子已经查到这边了,要不要先下手。” 余坼轻瞥了白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何时也变得喊打喊杀的了。” 白榆又是一滞,揉揉眉心,难道和白青那家伙待久了,真的会变蠢? 最后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白榆听完余坼的吩咐,顿了两秒:西青的人快来了,主子这样玩真的没事吗? 但是最后还是下去吩咐了。 次日清晨,光从窗棂的缝隙,从窗纸映照进来,山里的早上是凉丝丝的。 “醒了?” “嗯。” “……”萧屿有些无措,刚醒的头脑不是很清晰,白嫩的手指捏着被角,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肤如凝脂,白衣胜雪,真真像天边的人儿,可望不可及。 余坼垂下黑鸦似的睫羽,也不多问,瘦削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茶壶,倒了杯水递过去给他,温和地开口,“润润喉。” “殿下想怎么回去。” “她还没想杀我。”他就必须回去,韬光养晦。 余坼微微点头,状似了解,又问:“殿下想何时下手。”对贵妃,对皇帝,或是对北浔。 萧屿低头抿了口茶杯里的水,低声道:“快了,很快了……” 九岁愣住,【大人,您干嘛鼓动他去杀人啊,咱不是要阻止他黑化,救赎他,让他快乐的吗?】 ——有乐趣。 九岁:……ok,您开心就好,不用管我死活。 萧屿惊讶过自己身上的伤病一夜之间好全的事,但没有去问余坼。那是‘他’的秘密,既然无意告诉他,那么自己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理由。 大殿上。 萧屿承认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很震惊。 “父皇,您不能再这么纵容老二胡来!他今日敢派死士杀我,明日指不定就能有大不敬的想法!”太子泪声俱下,好一个不得宠储君力劝昏庸皇帝。 太子一派的官员赶紧低头,生怕引火上身。被拉进来之前不是说太子殿下比较单纯吗?这是蠢吧!!! 你疯了把谋逆的事情摆明面上!还敢在皇帝面前表演窝里横!!! 萧夜嗤笑一声,嘴角勾起狂狷酷霸拽的弧度,也不跪,嘴里吐出两个字:“蠢货。” 然后象征性地作了下揖,把一块布料和一枚令牌拿了出来。 李大监得到皇帝的准许后,把东西拿上去。李大监看到东西的时候眼皮一跳,加快了几步呈上去。 “老四,你有什么话可说!”皇帝怒不可遏,令牌拍在案桌上,发出惊响的声音。 萧驰没想到火一下子烧到了他身上,“噗通”一下跪下来,“父皇,儿臣冤枉!” “令牌是你的,死士身上的衣服也是你的,你告诉朕,你冤枉在何处?!” “儿臣……” “够了!” 重臣齐跪,“皇上息怒。” 站的人一下子显得很显眼,余坼是因为祖上和自己的战功,先皇特赐不用跪。太傅是几朝帝师,不用跪。男主萧夜自己有光环,不用跪。萧屿因为盛宠亦不用跪。 萧屿莫名觉得这件事和余坼有些关系,但‘他’一副毫不知情,置身事外的样子,忽然间,萧屿也不太确定。 余坼对上萧屿的目光,‘他’的眼神坦荡得让萧屿羞愧。 刺杀这种事,可大可小。但谁让皇帝想收兵权了,萧驰身后可是还站着一个把握十几万兵马驻守南疆的舅舅。 皇帝收不了余坼的兵权,还收不了其他人的兵权? 最后萧驰被延后处理,找了个流放贬庶的噱头,等着四皇子的舅舅亲自过来给他奉上兵权。 处理完后,朝堂上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安静,没有谁敢说话。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臣有本启奏。”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到中间跪下。 “荆州动乱,匪寇当道,民不聊生,还请皇上早日派人前往平乱安民。” 这话一出,众臣议论纷纷。 “又是荆州,这几年出了几次动乱了…” “这剿也剿不灭,随他去不好吗,这杨老就是爱瞎揽事……” “他是眼拙,看不出陛下不想管这事嘛……” “看得出他也会去,一把老骨头了,就是犟。” “他儿子在那次剿匪中死了,他能甘心?” “……” 皇帝瞥了一眼余坼的方向,余坼仍无动于衷,皇帝心中冷笑一声。 “韩将军听令,朕命你率一万精兵剿灭荆州匪寇,可做得到?” 韩将军虽然在状况之外,但是还是条件反射地出去应下了。 “卑职领命!” 其他人都同情地看了一眼韩将军,这去荆州的就没有回来的,五六万兵马都剿不灭的匪寇,陛下要他用一万去剿匪,这不是让他送命是什么。 不过想也知道,这韩将军同余将军相处得近,陛下是想借此敲打余将军罢了 — — 余将军府中,别院里。 府里已经为快到的中秋节准备起来了,但余坼这边喜静,下人们只敢在外边装一点灯笼。 隔壁院子的桂树压进院子里,秋香也萦绕到了这边的院子。 余坼就躺在摇椅上,煮茶赏秋。 “坼儿,你最近的动静有些大了。”余夫人将寒酥刚倒的热茶移过去给她。 余坼懒散地倚着,右手把玩着杯盖撇去茶水上的浮沫。 “我有分寸,不必操心。” “穹灵山庄里那位……”余夫人顿了顿,“你要助他?” 余坼“嗯”了一声,端起那杯茶喝了几口,茶水一般,她没有再喝。 “莫要耽于儿女情长,皇家人最是薄情……” “我有分寸。”余坼只这么应她,像是没听进去。 余夫人叹了口气,“娘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如果你有喜欢的,也可以买下一俩个养在庄子上,但皇家……” “娘不希望你碰。” “若是皇上御赐,又岂是你我可抗衡的。”余坼缓缓地摇着扇子,“娘不必多想,左右走一步算一步,这么多年也这么过来了。” 她倒是意外萧屿还在穹灵山庄。 “公子,西青的人已经到了,我们该进宫了。”疏影拿了件披袍过来。 “白榆呢。”余坼问。 “白军师说您给他吩咐了事,脱不开手。” 余坼想起来最近好像确实挺多事要白榆去办的,施施然地站起来,疏影顺势帮她把披袍系上。 余坼手顿了顿,遂随她去了。 疏影和原主自小一起女扮男装长大,大事小事,事无巨细打理得妥帖。 像整理衣裳这些事她必然要亲自过手,对于疏影来说,她家小姐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这般金枝玉叶的人怎么能干这些活。 不得不说,偏北一点确实不一样,也许是在边境待久了,感受到的北浔寒得极快。 上了马车后,疏影偷摸着把暖手炉塞进余坼手里。 “公子,京城秋寒,您的身体不一般,别着凉。”然后低声说,“放心小姐,属下给您放风,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说完就大义凌然地出去了。 余坼:…… 九岁:…… 第24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9) 今晚只是接待西青的晚宴,倒是算不上太隆重,况且西青是战败国,礼部就没太布置。 西青原是中原部分,只是后来分裂出去,与更西北部的族群合居,生活习性交融,既有中原特色又有西北族群特征,倒是显得另类。 因为战败的潦草接待,西青的皇子倒是先提出了和亲的事,显得更识趣些。 往常的和亲,公主倒还可以选夫婿,只是现在,她除了进宫做皇帝的妃子别无选择。 至于送去西青的人选暂时还没定下来。 大殿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西青很懂事的带了一批歌女进献,不是什么重点,主角不是她,余坼出来透透气。 “余将军。”一道带有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余坼分了个眼神过去,他黑红色的衣袍上绣有西青特有的符文,那人的身材高挑,腰带的穗子一晃一晃,带着道不明的诱惑。 “将军看晃眼了?可是觉得我比三殿下好看多了,嗯?”他靠得更近了,在外人看来他们几乎贴在一起,密语私切。 “皇子来得真早。”在女主来没多久就已经在京城布局了,这个人根本不在乎西青是输是赢。 “呵”祁夜杉低低地笑,肩膀微微颤抖,“总算知道那群废物为什么输给将军了。” “将军心思还真是缜密。” “你们……”忽然的声音打破俩人之间的氛围。 萧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愣。 “三殿下。”祁夜杉靠得更近,衣裳本就宽松,他一动一晃又往下滑了些,回头朝萧屿意味深长地笑,“本殿在和余将军说些私事。” 萧屿手心捏紧,眼尾下垂,抬眼看余坼,脸色苍白,“阿坼……咳咳……”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咳咳…咳…” 九岁颤抖,【大人,简直修罗场啊!】 余坼眉头微蹙,绕过祁夜杉走过去,两指贴在他额头上,淡淡地说:“没烧。” 萧屿身形一僵,耳尖发红,忽然身子也有些软了。 “回去看看。”那丹药不知道多少年没用了,有什么副作用也说不准。 皇上都不在的宴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余坼懒得顾人情世道。 出了皇城,就进一香阁,皇宫氛围不好,连带着食欲也不振,余坼很自然地在外面吃点。 “怎么不吃。”余坼进食速度不疾不徐,优雅地吃完了前面那一盘鱼片。 萧屿抿了抿唇,一眨不眨地看着余坼,眼尾下垂,眉头微蹙,显得委屈极了。 余坼抬眼看着他,声音淡淡的:“怎么?” 萧屿得寸进尺地扁着嘴,又进一步撒娇,把那碗鲫鱼炖豆腐推过去,语气温软:“阿坼,我不吃葱。” 可能是每次出现在余坼面前的萧屿都是狼狈的模样,让她误以为萧屿能吃苦,好养活。忘记了这是个娇贵的主儿。 余坼好脾气地把那碗鱼汤移走,给他盛了碗鸡汤。 “油。” 余坼:…… “能吃什么。”余坼直接问。 萧屿睫羽一颤,怕她厌烦了自己,又低声说,“都可以。” 余坼:…… “吃肉。”余坼夹了块牛肉放他碗里。 萧屿才埋头吃了几口。 余坼觉得萧屿不太对劲,他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去哪了。 余坼让小二重新上了一份菜给萧屿,这个位置靠窗,她喝着茶望着外面的灯火通明,倒是热闹。 九岁正在吃月饼,饼渣沾得猫脸全是,它含糊不清地说:【明天就是中秋了,热闹点也正常的。】 【而且西青的人也会留下来过中秋。】 ”阿坼。”萧屿在看着她,轻声唤。 萧屿知道他大抵是动心了,对一个男人动心了,或许是那人第一次救他,又或许是后来的朝夕相处。 “手。”她清淡地转头,窗边的风卷起她的几缕发丝,给她添上几分飘飘欲仙。 虽然她已经看出他身上没什么毛病了,但过场还是得走一下的。 萧屿以为余坼要牵他,耳尖微红地伸出手。 余坼自然地伸手把脉。 萧屿:??不牵吗。 “没什么大碍,身子有些虚,记得补补。” 萧屿扯了扯嘴角,收回手,“阿坼,男人不能被说虚的。” 余坼抬眸,眼神平淡,但萧屿看出了鄙视。 萧屿:??(牙疼)。 —— 一大早上朝,就被皇帝马不停蹄地指了婚。余坼面色如常地接了旨,至于和亲的人选,从臣子的女儿中挑了个人, 随便地封了个公主就打发走了,但是朝廷上的大臣心思各异。 萧屿听到呼吸一滞,默默安慰自己,‘他’和她只是交易,俩人并非真心,只是心中还是难受,看不得‘他’穿着婚服迎娶她人,与别人互称夫君娘子。 他光是想想就嫉妒得发疯。 “三哥,你怎么了。”萧兮看萧屿不太对劲,趁着几位大臣在讨论国事,低声偷偷问。 “没事。”他哑着声音回答。 萧兮还想再问,但皇帝的眼睛瞟了过来,他就噤了声。 除了日常公例,这几日最主要的还是西青的事,礼部抱怨好久。 这西青的人纯属找茬,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赶上中秋,害得他们连回家团圆的时间都没有,当真可恶。 这次中秋,不出意外,不少大臣都要在皇宫过了,因为西青的留下,余坼必须在场起到某种特殊的作用。 象牙白的衣袍在她身上很熨帖,静坐喝茶的时候,如同画中仙。 “阿坼……”他低声唤。 “我想和你一起去。” “你身子没好。”她没理会萧屿的撒娇,军营环境恶劣,他这娇弱的身子去了麻烦。 “我好了,阿坼你就让我一起去嘛~”萧屿小心地拽着她的衣袖,眼波流转,水光潋潋,勾人至极。 “今夜还有中秋晚宴,殿下要准备的还有很多。”余坼不留情地把袖子扯出来。 萧屿泄气地趴在余坼腿上,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真是麻烦!” ,“你要早点哦。”自从明白自己心意后,他对自己的举止愈发放肆。 — — 原先西郊军营的兵倒是充盈,但是今夜调去加强皇宫守卫的人不少,白藏带的人已经到了,今天是换进去的最好时机。 “主子。”白藏挠挠头,憨憨一笑。 “别让京城的人发现你来了。”余坼轻瞥了一眼,吩咐下去。 “是,主子。”白藏也省的麻烦,他最讨厌和京城那帮人虚与委蛇了。 以调兵安排京城护卫的名义来,也不好久留,何况今晚还有一个中秋晚宴。 “公子,今日还要回府一趟。”疏影提醒。 往年的中秋原主都会和余夫人一起过,就算要进宫,也要和家人先聚一下,这几年打仗,已经很久没聚了,这一餐怎么说也要回去。 “知道了。”她淡淡开口,又嘱咐了几句,让白藏注意荆州的消息,必要时可以提供帮助。 第25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0) 与此同时,萧驰那位驻守南疆的舅舅已经到皇宫了。 但是终究是晚来了些,萧驰的被上了些刑,晚上有贼人刺杀,伤了腿,估计很难恢复回原来的样子了。 什么贼人能进天牢,还偏偏只伤了他的腿,没取他性命。 其中各种缘由萧驰不可能不明白,但是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他舅舅用兵权和永不入京换得了他苟全一命,到了北疆守封地,也算是当了个闲散王爷。 而余府这边就没那么热闹了,余夫人把饭摆在余将军的牌位前,只有两个人吃饭,余夫人没说话,余坼也没说话,安静得有点诡异。 先是一声叹息化在空气里,余夫人放了碗筷。 “那个六公主你是如何想的,其中可有你的手笔?”她是恨皇家不错,但她不希望把一个无辜的女子牵扯进来。 “母亲,皇命不可违。”她不在意地夹了菜,淡然道,“皇帝疑心重,我们脱离他的掌控他怎么可能放心。” “我自有我的打算。”她说,“母亲不必费心。” 余夫人眉头微蹙,最后又了口气:“罢了,你也大了,几年摸爬滚打,为娘相信你。” “若是你爹还在,你也不必像这般辛苦,也可以像寻常女儿家一样赏赏花,看看月,不必担忧性命危险。” 余坼也不言语,安静地吃菜。 沉默了半晌,余夫人只摆摆手,“进宫吧,我陪你爹吃吃饭。” —— 一路灯火阑珊,高处的孔明灯飘荡。只是余坼懒散地靠在马车里,只窥见偶尔掀起来的人间烟火。 京都,热闹了。 “太子,暴毙了。” 这个消息让本该顺利进展下去的中秋晚宴一塌糊涂,西青的人还在,就闹出这种事,皇帝觉得很没脸。 “彻查,查不出来提头来见!”皇帝的怒意明显,声音似冰,“禁卫军,守卫,守的难道是鬼?!为什么连手脚不干净的人都能放进来!” 所有人都跪着,余坼像模像样地弯着腰。 众人高呼:“皇上息怒。” “滚!”皇帝气急地甩袖离开。 余坼明显能感受到守卫有加强了不少,当然,今夜能要太子的命,那么明天呢,皇帝不会容忍那样的人存在。 众臣配合调查地搜身,至于皇帝已经回寝殿了。人心惶惶地被扣留在大殿上,众臣也不敢吃桌上的菜,生怕一个不小心也有毒。 萧屿低头看着尸体觉得蹊跷,皇后趴在床边低声哭着,吵的他脑子一嗡一嗡地疼,按了按太阳穴从偏殿出去。 出门转头就看到了刚迈出大殿的余坼,“阿坼。”他低声喊。 他脸色有些发白,他向来金贵,吃食挑剔得很,只有在余坼这里才有所收敛,今日又是一日未进食。 四下没什么人,众臣都处于惶恐中,萧屿下巴靠在她肩上,眼睫微颤。 余坼:【他怎么了。】 九岁【低血糖,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这主子可挑剔了,这不吃那不吃的,口味也是独一份的。】 【没事没事,吃点糖缓缓就好了。九岁这有各种各样的糖,大人你拿点儿分给他吃。】 对于零食九岁倒是没那么抠门,毕竟它经常偷溜着出去买吃的,虽然古代不是很方便,但是它还是买了很多这个时代的小吃的。 “殿下。” 话音刚落,萧屿就赶紧起来站好了,解释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余坼“嗯”了一声,手心递出一小块梨花膏。 萧屿讶然,慢吞地从她手心拿过,指尖触碰掌心,他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她,又很快地垂下眼睫。 这个糖不像是北浔的糖,应该是西青那边的,她也很喜欢吃吗?不然怎么随时带在身上。 “太子一事,阿坼你怎么看?” “谁获利,谁就有嫌疑。”这里到处都有官兵把手着,两个人也最多在周围走走,又回到了大殿上。 “不是我做的。”萧屿忍不住解释,“我还不打算在这种时候行动。” “嗯。”她当然知道不是他。 西青的人也在,祁夜杉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席位上坐得七扭八歪地喝酒吃菜,没有丝毫被影响,甚至幸灾乐祸地笑。 “别看了。”萧屿偷偷地捏了捏余坼的指尖,怨气十足。 这次动手的是男主,原因是太子看上了女主,想要娶进门做个侧妃,男主无法容忍别人觊觎他的人,恨不得立刻杀了太子。 但男主还是尚存理智,只怪太子色心上脑,上午的时候轻薄强迫女主,彻底激怒了男主。 毕竟是邪王,带着他的面具护卫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也无人敢拦,稍不留神,指不定脑袋就被削下来。 只是路过的时候停了一下,甩了个阴寒冷漠邪肆的眼神给她俩。 余坼:……他估计还不知道女主和祁夜杉还有勾搭吧…… 萧屿:……这就是贵妃的亲儿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脑子一样有病。 九岁:不好意思,有点倒胃口。 从御厨到上菜的小侍女几乎都被召集上来,其他人退至其他偏殿休息。 “阿坼……”他又抱住她,这几天仿佛粘人得很。 他只是怕,夺嫡之争愈演愈烈了,自古成王败寇,伤亡惨重,他怕会因此失去她。 “怎么。” 他嘴巴嗫嚅两句,最后没有说出口,紧紧地抱住她。 “将军。”门外敲了三声,太监喊了一声。 萧屿松开,站好,余坼才说“进”。 小丘子诧异地看到在余将军休息的偏殿里有三皇子,也是恭敬地先行礼。 “殿下,将军。”小丘子压低声音,“此事滋事体大,恐难收场,不过已经查出大体方向了,估计与六皇子拖不了太大干系。” “现皇上令各位大臣先行回去,判决也许就在这两日了。” 小丘子是她早些年安排进来的人,够有野心,也够有魄力,只要给上一点机会就会拼命抓住,现在爬得一路高升。但他终究有把柄在她手中,倒是有几分可信。 她点头算是应过了,接着说,“以后三殿下有什么吩咐你照做。” 感觉这场夺嫡之争很快就要落下帷幕了,她也许可以走了。 “是。”小丘子应声,得到令后就提出门,顺手关上门了。 萧屿奇怪地看着她,又坐会躺椅上,笑盈盈地说:“你怎么在哪都有人啊。” 她拍了拍萧屿的脑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晚了,回去吗?” 萧屿在宫外是有府邸的,为了逃脱掌控,他八岁那年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还烧死了一众异心的奴仆。 皇帝赐了外面的一处宅子给他先行住着,一住就住了那么多年,只偶尔回宫。 第26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1) “去穹灵山庄吗?”萧屿仰头看她,因为动作原本停在萧屿脑袋上的手滑落在洁白的脖颈上,领口有些开,他又凑近了一些,明晃晃地勾引。 “殿下。”余坼收回手,似有意逗他,目光清涧地提醒他,“臣有婚约。” 萧屿笑意僵住,但很快又调整回来,委屈地环住那人的腰,“可你不是和她说好了互不相干吗?本殿偷偷摸摸地都不觉得委屈,你还敢嫌弃本殿……” 九岁:??不是,你们玩那么大的吗?! 余坼低头抚弄着他绸缎般滑顺的长发,墨黑的瞳孔下是淡漠和平静。 “宫门要关了殿下。” 他扁着嘴,眼尾耷拉着,好不可怜,“今天是中秋,我还没吃东西呢。” —— 没回余府,如萧屿所愿的来到了穹灵山庄。 庄子里的人都被派出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离得远,余坼纡尊降贵地煮了碗面给他吃。 “阿坼还会下厨?”他趴在院子里的小桌上眼眸含笑地盯着余坼。 “厨娘不在,你简单吃点。”在可能是上个世界纵容惯了,她在照顾他上总多了几分耐心。 “主子。” 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来人递了封信,“宫里的消息。” 萧屿瞧不出‘他’什么神色,那人没有波动地烧了那封信。 余坼:“我明日要前往荆州。” “殿下多加小心。” 萧屿:“这么快?” “韩将军不是才前往不久吗,是出事了?” 他连问,面条也顾不得吃了。 “吃吧。”她没多回答。 萧屿“哦”了一声,埋头吃面,挑剔的他倒是一句也没有说这面不好吃。 庄子上很安静,偶尔有夜莺啼叫,后山上看到几盏孔明灯飘落。 萧屿吃饱了躺在余坼腿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忽然出声,“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 九岁:!!! 余坼低头看他,沉默后说:“兴许见过。” 萧屿又安静了,把玩着她垂下来的衣袖,轻声说:“阿坼,我总隐隐有些不安。” 说着他翻坐起来,从脖子上摘下那枚玉扳指,塞到余坼手里。 “这枚玉扳指自我记事起就一直带在身上,多次逢凶化吉,你带着它安全。” 余坼摩挲着那枚玉扳指,眼底掀起波澜,似乎有这枚玉扳指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怪异。 抬眼看见那人眼底的认真和毫无保留,余坼没忍住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用,你没什么武功,待在京城更要多加小心,在外面没人能伤得了我。” 九岁感慨啊,它家主人终于也会说这么多关心人的话了…… “可是……” “你不信我?”她轻瞟一眼,把扳指连同一块暖玉放进他手里,“在我回来之前别把自己养死了就行。” 话罢,便起身回卧室了。 萧屿头发有些乱,眼神还懵着,呆呆地拿着东西站在原处,后小声嘟哝着把东西塞进怀里。 “还说不喜欢我,明明就那么关心我。” 天明,早朝。 还没到上朝的时辰,众臣还在殿外候着。很明显大家的气色都不是很好,互相寒暄的时候笑容都少了很多。 “李大人晨好啊。”对于其他人,这位王大人笑得更真实些。 “王大人好心情。”李尚书臭着脸,差一点他女儿就可以嫁给太子当侧妃了,眼下太子暴毙,这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将军。” “将军……” “将军…” 余坼走过来时众多大臣拥上来打招呼,余坼点点头,“各位大人晨安。” “将军,昨日那一事可有进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杨大人凑过来,八卦地问。 “是啊,将军,皇上怎么想的,调查的如何了……” 只要一日没调查出来,那么谁都可能是凶手,这个危险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让人提心吊胆。 “诸位不如问大理寺卿,这等事你我如何得知。”余坼轻轻地掸开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缓步走上前。 这时殿门已经开了,前方丞相已经带人进去事先侯着了。 今天的第一道旨意就是调遣她前往荆州,还是一万兵马,她要是无法剿灭荆州乱匪的话,之前百姓的赞誉便会转向怀疑。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那也是她办事不利,皇帝正好有机会夺她兵权;如果她死在那里,那么会正合他意。 第二道圣旨紧接着就是她和六公主萧湘的婚事,剿灭荆州山匪回来即刻成亲。 是了,皇帝考虑的周全,就算她真的有本事剿灭山匪后回来,那么他也有六公主牵制她。 “臣领旨。”她伸手接过圣旨,又站回原处。 接下来的流程都差不多,无非是一些汇报的流程,都是小问题。她倒是奇怪皇帝淡然的样子,怎么样都看不出来,昨晚刚死了一个储君。 未时即刻出发。 她骑在马上,萧屿蓝衣白裘站在城池上静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忽然间,余坼回头望向城池,一瞬间视线交叠,他跟着心颤了又颤,手中握着的暖玉似乎隐隐发烫。 “殿下,高处风寒。” “本殿站会儿就走。”萧屿站在那,目光追随她,直到身影消失。 “主子,那位小殿下都要望眼欲穿了,您也忍心就这么走了?”白榆拉着缰绳靠近了余坼的马,打趣儿地说着。 “荆州的情况打听好了吗。”她瞥了白榆一眼。 “都安排妥当。”白榆看自家主子避而不谈,只是低声笑笑。 行军四天到达,已经算是快马加鞭了。 荆州。 情况明显很糟糕,这哪里是什么草寇,说是私兵和死士也不为过,到底是谁在此豢养这些人的。 “白将军,能否与余将军取得联系。”韩将军和白藏正躲在这座山的某个地方,但是韩将军明显受伤了,撑不住另一波人了。 白藏帮他系好绷带也瘫在旁边,叹道:“我来荆州前曾留了封信,主……将军应当知道。” “只是这里情况不明,我还是希望将军不来的好,她孤身奋战如此之久,尚未达成目标,此番凶险。” 韩将军听了也不说话,沉默着。 — — 深夜不宜再进城了,余坼一干人等在城外隐蔽休整,顺便派了几个人进去打探情况,白藏联系不上,白榆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铮!——”一支箭划破夜空,白榆侧身,冷肃的箭头从脖颈旁划过,就差一分。 白榆紧了紧手里的折扇,全员都警戒起来。 箭头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射进来,余坼的帐篷这边被保护得很好,她甚至还有闲心慢悠悠地烧着信。 黑衣人从各个方向窜出来,直奔余坼的方向。白榆甩了甩扇沿上的血,看了眼余坼的方向,有些自顾不暇。 “去保护主子。”他令下,其他人正向余坼的方向靠拢。 余坼一身白衣,墨发如瀑,倚在帐中,眼神平静。 “真是吵。”她缓缓起身,提着“涬”走出帐中,迎面就砍了两个人。 广袖的白袍行动不便,她脱了外衣,闲庭漫步地刚刚好,提剑挥腕,鲜血飞溅,树上染着浓郁的血腥味。 层出不穷地要置她于死地,只是她的速度更快。 白榆看见余坼那双看死物的眸子,心中都寒颤了几分。 大约到子时这片树林才安静下来,没来得及留活口,几个俘虏已经服毒自尽了。 第27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2) 余坼伸手,白榆递过去一张白手绢,无奈道:“主子,我都快成您的贴身管家了,杀人劫货,出谋划策,还要照顾您的生活起居。” “怎么这次没带疏侍卫出来。” 余坼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身,抬起手剑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寒的光,“处理好,即刻进城。” “是。主子。”白榆无奈领命后,就带人修整队伍了。 倒不是不带疏影,只是疏影是余家人,是余夫人派在身边保护原主的,自然事事都向余夫人禀报,造反的事她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月黑风高夜,既然他们不让她今晚安生,那么今夜索性都别睡了。 余坼挑的人正好是换进西郊的那批人,都是跟着余坼混久了的,就不认什么兵符了,只认余坼这个人,眼下倒有些土匪进城的感觉。 荆州又分为凉阳郡,盛岩郡,桂雾郡。凉阳为守州郡,进这荆州首当其冲便是要到这凉阳郡。 “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何人?!”凉阳郡守肥胖的身体被压在地上,脑袋被踩着,抬不起来,余光只瞄到,那身穿白衣的男子正淡然地坐在主座上喝着热茶,样貌惊为天人,举止优雅。 余坼低头用茶盖撇去浮沫,浅浅地呻了一口,荆州不愧是以南的地域,这茶确实上好,她在京城也鲜少喝得到这样的好茶。 “郡守难道没有接到圣旨?” 被按在地上的横肉满脸哆嗦,豆大的眼珠转了又转,脑子里全是饮饱思欲,哪知道什么圣旨啊。 “大人,下官只是没想到您这么早就到了!要是知道,下官定当大摆宴席恭迎大人啊……”郡守先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的,眼下活命最重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 “大人是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没认出大人。” “主子。”白榆从外面拿着张图进来,“这郡守府当真是富得流油啊,仅仅是府上便有不下十处金库和密室,简直堪比国库了。” 郡守厚大的身形一僵,又颤抖着谄笑,“哪里哪里,这位公子真会说笑,下官这清廉小官哪来的身外之物。” “是不是你说了可不算。”白榆笑眯眯地,嘴角的弧度刚刚好。 “主子,地形图。” 余坼接过后,朝几个士兵摆摆手,“压下去。” 这算是整个荆州的地形图,不算详细,但聊胜于无,表面上余坼在端详着地图,实际上正在浏览,到新地点后九岁触发的荆州地形图和人物关系图。 九岁严肃脸【大人你万分小心,原主就是在这里栽的跟头,数名山匪伤了原主,之后原主被女主所救,也是在这里原主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但是由于光环和救命之恩的加持下,原主并没有杀掉女主,反而多加帮助。 但最后女主看见男主接近原主,在吃醋下,就揭发了原主的身份,才会造成九族惨案的。】 【所以大人你要更加小心!】 余坼看它一样,道,【你总算有些用。】 九岁:……可恶! 余坼收起来,发现白榆还在,又接着喝那杯已经变温的茶,“还不走?” “兄长还未有消息,整个郡守府也不曾有过韩将军他们来过的痕迹,属实是怪。” 要么韩将军来时是从桂雾郡进来的,但桂雾郡名如其郡,迷雾缭绕甚是凶险,韩将军不会冒这个险; 要么他们来过但已经出事了,痕迹被清理干了;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还没能够进入郡守府就被截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情况都不太妙。 “你忘了我们为何而来。”余坼放下茶盏,看想他。 白榆一怔,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是我太急了。” 他们是来剿匪的,这郡守府能查到些什么,只怕早已官匪相互勾结了,以白藏的实力自保是没什么问题的。 “回去休息吧。”天也快亮了。 —— 宁安宫,清晨露水寒。 “殿下,您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在外面久待的好。”文元一来就看见自家殿下大清早地单衣在院子里傻站。 “本殿身体好着呢。”他下意识反驳,回过神来才发现现在有点凉了,搓了搓手臂,就回殿里了。 “是是是。”文元哄着人进去,现在不过寒露,凉了凉了点,但也没到开地龙的时候。只是殿下身子骨弱,汤婆子一直给他随身带着。 今日休沐,他不用去上早朝,原想着好好睡一觉,忽地梦见那人回来了,就跑了出去。 萧屿接过汤婆子,敛声问:“将军走了几日了。” 文元手一抖,跑过来低声道:“殿下,将军只是去平寇了,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您如今是身在皇宫,事事需得谨言慎行。最好是离余小将军远些,她如今已有婚约,殿下和小将军在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殿下不如早日忘了她。” 萧屿冷冷地看着文元,“本殿做什么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文元跪着也不说话,贵妃娘娘这几日逼得紧了,殿下只怕没活路。 “殿下,娘娘找您。”宫女站在门外传唤。 萧屿只觉得晦气,摆摆手。 “本殿随后就到。” 他甩手进了书房,先拿了颗药吃,看着腰间的那块玉佩,犹豫之下,摘下来塞进怀里。 前往朝阳宫的路上,偶然瞥见了一道绢岚色的身影,有点眼熟。 “那是谁。” “回殿下,那是余江氏,余将军的生母。”带路的宫女如实回答。 “她为何进宫?本殿听说她已经闭门不出,隐匿在家中多年。” “是陛下召见,许是为了六公主与小将军的婚事。” 萧屿指尖不由得捏紧了,婚约婚约,又是婚约,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提醒他。 “走吧。” — — 邪王府,阴冷沉闷。 “你说什么?!”萧夜戾气地掐着回来报信的人,眼中猩红。 “殿…殿下…”那人双脚离地,两只手拼命地掰着掐住自己的手指,脸色已经变得青紫。 “废物。”他冷声地把尸体扔在地上, 荆州有他不小的势力,刺杀那么多回,竟然没有一次成功的,还折损了那么多人。 他眼底翻起晦涩的墨,余坼,休怪他不留情面,挡我者,死! 比起暗自发怒的萧夜,皇帝显然更耐得住性子。 站在池子边上,抓一把鱼粮笑岑岑地洒入池子,金红色的鲤鱼争先恐后,一下子热闹起来。 “你说她没留一个活口?”他含着笑背手看着鱼,让人捉摸不透情绪。 “是。最后一名死士赶回来时,刚传达完消息便身亡了。” “嗯……年轻人还真是意气风发啊。”他依旧笑笑,像是包容晚辈胡闹的普通长辈。 第28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3) “余江氏到了吗?”皇帝喂完鱼,拍了拍手,旁边的太监顺势递过去一张绢布给他擦手。 “回陛下的话,已经候有一刻钟了。”德成公公弯着腰跟在旁边,恭敬地说道。 “走吧。”皇帝随意地擦了擦手,把绢布丢回德成公公手上,意味深长地笑笑,“也是时候商量一下小辈的婚事了。” — — 三个郡的郡守被余坼一干人等,一顿操最猛如虎地全绑起来了,审问检查了几句就确认了这荆州的事背后另有其人,这几个不过是明面上的管事,充其量是个傀儡罢了。 匪寇。 说的都是好听,其实是各个势力鱼龙混杂培养死士的窝点,其中八成还有皇帝的手笔。 坐山观虎斗,那位陛下只怕是什么都知道,只是再怎么精明的一个人,最后还是敌不过主角光环,还是会被男主所杀。 “押下去,今晚去城中看看。” 余坼背手站在楼上,身后的地面是还未干涸的血迹,一股安静的诡异,没人敢去触霉头。 九岁一哆嗦,它就说大人不可能那么安静嘛。它还以为大人自从从战场上回来之后就收敛了呢。 看来它还是太天真了,江山易改,本性还难移呢,怎么敢相信大人改好啊。 萧屿出殿门脚步虚浮地踉跄了几步,文元快步上前搀着,但是萧屿还是没忍住呛了几口血。 贵妃是发现蛊虫不在了,恼羞成怒地又下了个新的。 葱白的指尖沁着凉意,冷霜很快浮出表面,他把手藏进袖子里,压声道:“回宫。” 盖了几床的被褥,榻上放了好几个汤婆子,文元偷偷地烧了些银炭,寝殿内很快就热起来了,但是萧屿的体内寒霜下不去,眉梢已经挂上了白色。 “冷……”他唇起,上下蠕动,轻微地呻吟着。 他把那人送的暖玉攥在手里,隐忍着寒霜。 还真是没用啊,没了她,你什么也不是。萧屿暗自苦笑,喉上又涌上一股血腥味。 一直到深夜的辗转反侧,偌大的深宫像缠蚀人的深渊。 “主子,我都怀疑咱出了内鬼了……”白榆抹掉嘴角的血,还没说下一句又把扇子甩出去,被逼撞到一棵树上,揉了揉胸口。 又继续说,“不然我们到哪都能被追着刺杀。” “少废话。”这种情况八成是男女主亲自来了,天道眷顾。 余坼这边顾不上他,对方打不过她就搞车轮战,想耗她的体力。 余坼双足一点,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绕到他们身后,腕间一动,挥剑间人头落地。 他们人多,但是耐不住她速度快,下手狠。为了及时止损,对方首先撤了。 “主子……”白榆瘫在树下,累的不行,一身白衣此时也脏得不成样子。 他记得他明明是军师啊,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了?!! 真是硬生生地把他逼成全能军师了。 余坼提剑拍了拍他的手,凉声道:“起来。” 白榆扶着树干站起来,想着下次说什么也要让主子带上别人,这打打杀杀的事就不适合他。 余坼往树上的某处一按,后面的地面上开出了一个地下入口。 白榆:……(我肯定是太累了才没发现的!) 余坼只道了句“跟上”就打着火折子下去了,白榆麻溜跟上。 火光所及之处都是一些粗糙阴冷的石壁,再往下已经能闻见尸体的腐臭味了。 “主子还有药味儿……”话音刚落,就看到令人惊悚的画面。 一个不算太大的空间里,顶上悬挂着密密麻麻的腿和手,还在不断地滴血。墙面上嵌满了头,还能清楚地感受到死者死前的惊恐。 “瓮中还有人…”他沉了沉声,不知道眼前这个断手断脚割舌的人彘还能不能称为人。 余坼抬眼看了下上面的腿和手以及滴下来的血,还是退一步用石子加内力弹到对面的机关上,里面还有一个空间。 “余将军!”里面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有点耳熟。 “主子,是吴副将。” 吴成和十几个士兵被困,好不容易挣脱了绳子,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暗室。 他们倒是没顾脏不脏的,先跑了出来。 “主子,你知道吴副将被关在这?” 余坼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听到话瞥了白榆一眼,“不知道。” 转身离开,“回去吧。” 夜已经深了,余坼也是累了一天,回到郡守府洗漱完就躺下了,至于剩下的白榆会自己安排。 九岁没忍住戳了戳余坼,小心翼翼地说【大人,那个小殿下他被种蛊了。】 余坼平静睁眼,淡漠地说:【你是觉得我现在能过去吗。】 九岁:别以为它不知道你可以移形换影,跨越时空,你就是不想救他! 余坼:【我听得到。】 九岁:!!! 还没进行下一步交流,床褥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九岁汗毛一立,惊恐三连否定:【!!!不是我干的!我没有那个能力!别看我!】 “冷……”那人的眉梢上冻上了些许寒霜,脸颊被冻得发红,整个人蜷缩起来,无意识地呻吟着,“好冷……” 余坼扯了扯被他捏在手里的暖玉,没拽动,索性就由着他去了。她倒是忘了这块玉的功能了——时空穿梭。 竟然被他误打误撞的用上了。 余坼把被子给他盖好,指尖触碰眉心,微光一瞬,他才渐渐平静下来。但天气还尚凉,他仍然下意识地找热源,挤进她的怀里。 余坼说不上来的感觉,但她很感兴趣这样一个给她带来不一样感受的人。 她环抱着萧屿,右手从头顶的发丝一寸一寸地滑落,自脖颈到蝴蝶骨,背脊,腰弯,最后手顿了顿没再往下,就这样圈住了他的腰。 天边鱼翻肚白,黑夜缓慢地被白昼所替代,浸染出灰蒙蒙的白。 余坼把人送回去了,这里没什么神力仙术,猛然醒来发现在荆州只怕会吓昏。 回到寝殿,萧屿没多久就醒了。 萧屿按着眉心起来,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这次的蛊毒没有如此狠毒。 “文元。” “奴才在。” 萧屿起身,“更衣。” 还有早朝要上,太子暴毙之事已经查出眉目,父皇只怕要动怒。 郡守府。 余坼一身玄色劲装,坐在主座上喝茶,不用再拖下去了,对待这种情况,以暴制暴是最简单的方法。 “白青到了吗?”她问。 “辰时就该到了。” 还有些时候,白榆和吴成还在规划救魏将军和白藏的路线。 余坼撑着太阳穴,“去用早膳吧。” 等等白青带的那批人马过来,可以直接杀上山去。 第29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4) 九岁颤抖地往嘴里塞了一块桃花饼,大人自从来荆州之后杀人就没停下来过啊啊啊啊啊……救命,好可怕。 “父皇息怒。” “陛下息怒。 “……” 殿上跪下一片,就连萧屿也跪着,此番父皇是已经怀疑到各个皇子头上了。 自己身体还好,而自己的儿子却为了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大逆不道。 六位皇子,一个残废,一个暴毙,现在这一个害死长兄的自然也活不成。 只剩下三位,皇帝的眼睛深深地盯着萧屿。 “老三。” “儿臣在。” “留下来与父皇一同用膳吧。” 萧屿顿了顿,不知道父皇忽然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是为何。难道父皇在怀疑他? 他还揣测不到,只能先应下,“是,父皇。” 萧兮看了几眼萧屿,没说话,也随着朝臣一同退下去了。 — — “一律绞杀。”她薄唇轻起,吐出几个冰冷的字眼,手上的剑还在滴血,她一步一步地踩着鲜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十万余家军,她的随身护卫军就有三万,眼下带来的两万是精兵,加上白青的毒攻足矣。 手腕一转,挥剑一劈,真气加注,五米之内皆是残肢断臂,血溅当场。 吴成背着韩将军跑出来,声嘶力竭,“将军!——” 旁边有十名小将护送,只是韩将军看起来已经不太行了,白藏身上也伤了不少,但对比韩将军是好太多了。 “兄长,你先回去养伤。”白榆好说歹说,白藏就是不同意。 “哪有主子在干活,下属却休息的理儿,小榆,我没事!”白藏拼着一把大刀就冲到余坼身边去。 “你!……”白榆拿他没办法,只希望白青的毒能快点,这边兵力少,对的还是一些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只怕难以招架。 里面不乏有用毒的,但将士们已经提前服用过白青的百毒丹,对于毒这方面,白青还是很有自信的。 还好这里的死士训练还未成功,多的是失败品,被炼成蛊的人。 “将军,他们杀不死啊。”一名持长缨的兵士一边刺向蛊人的心脏,一边说着。 “砍头。”她剑峰所指,剑气逼人,三名蛊人的头随即掉落。 长缨士兵立刻表示自己悟了,长缨定住蛊人,旁边的人配合砍,速度快了很多。 “白榆,让白青在箭包上点火。” “明白!主子。”白榆还没应,白青自己倒是先听到了。 火攻加毒攻,老本行嘛。 他向后招招手,露牙张扬一笑,“弓箭手准备,一半换成火药,另一半继续投毒。” 放火是很冒险的行动,毕竟这里有自己人在,但是这是最快的方法。 余坼抬头看了看火势,立即下令,“撤!” — — “你与老六感情如何。”皇帝忽然问。 萧屿停下筷子,带着几分自怨,“父皇亦知儿臣自小体弱,常年居深宫中养病,除了父皇母妃和宫里的一众宫婢,再难见其他人了。 自八岁起宫里走了水,搬了出去,就极少有机会与各位皇兄弟谈谈感情了。” 不过后来又扬起笑,眼神中带着孺慕看着皇帝,“是父皇教儿臣家国大道,让儿臣不至于蠢笨,败了皇家威严。” 这让皇帝很受用,“一些草包,你少些交流也是好的。” “这些日子凉,你的寝殿若是要开地龙就让底下的人赶紧开了,你是我北浔的福瑞,断不可委屈了自己。” “谢父皇。”萧屿表现得很乖巧。 一向娇纵跋扈的人唯独在父亲面前乖巧孺慕,这样一个在掌控中的福瑞让皇帝很满意。 萧屿则是敛着神色,福瑞,只因为他是福瑞罢了。 只因为这个该死的福瑞的征兆,害他母亲惨死,害他自小被折磨。 “回去吧。” 萧屿走后,皇帝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本折子,眼神晦涩不明。 条条指控,点向萧屿身份一事,还有私兵,矿点,或者再包括,与余家交往甚密。 他这几位好儿子还真是会争啊。 老三,朕再给你次机会。 …… 夜已经浓了,一切尘埃落定。 山下的庄子里一场免不了的杀戮,现在也彻底安静下来了,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庄子。 滴答滴答地是尸体浸染水缸,血液混水顺着尸体的指尖滑落。 撑了很久的白藏一个踉跄,手撑着剑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说到底,她有些烦了。 她观望着天边的乌云,时不时闪过的闪电,该下雨了,明天这里就会被冲刷干净,整个荆州都会被冲刷干净。 看了一圈,最后在白榆这停下来,“剩下的处理好。” 白榆扯了扯嘴角,白青这帮人在怎么要我去处理啊?! 剩下的时间她负责休息,白榆他们会安排好一切。 此时男女主却还在那座山的一个山洞里,山上有三分之一是男主的势力,被她杀了大半,其余的倒是转移了,估计男主会自此记恨上她。 至于女主没有遇到受伤的原主,也不可能揭穿身份,经此一番,男女主的气运被削弱了不少。 气运之子,没有气运,就不再受天道眷顾了。 “夜。咳…咳咳……”李姝妍无征兆地吐出一口血,脸色苍白,额头沁出细汗,她断断续续地说,“好……好痛。” 萧夜眸色沉了沉,将她紧紧揉在怀里,暗声道:“阿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会让他们全都给你谢罪。” “痛……”李姝妍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萧夜的动作让她更无法动弹。 李姝妍隐隐感受到不对劲,她听从心里的牵引来到这里,说是这里会有她的机缘,但是她今天来什么都没遇见,还中了毒 她现在开始怀疑那个声音到底对不对,但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可是穿越者,是女主,那道声音应该就是天道指引,怎么可能会错,除非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还没继续深想,萧夜的禁锢生生疼得打断了她。 “夜,我疼……”她软绵地说着,怕惹恼正处于黑化边缘的萧夜。 萧夜深深地啃咬着李姝妍的唇瓣,低声说:“这样就不疼了,再等等,本王带你出去。” 李姝妍:“……” 李姝妍后来昏死了过去,萧夜等到部下赶来,才把她抱回去,立马请来医师。 一夜无梦。 余坼刚醒过来,就被告知韩将军昨夜里已经命陨了。 “他死前如何交代。”即使是这样,她也只是淡漠地问一句。 “将军说,他想回韩家庄……”吴成说的哽咽,跟着韩将军那么久了,他早已将韩将军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你带一队人先将韩将军的尸首带回韩府。”她顿了顿,“让白青跟着,他可保尸身不腐。” “是……”他红着眼应下。 第30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5) 余坼眼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那座土匪山几乎让他们都给烧了,这几天的尸体堆积如山,她需要处理好这些,不然要被参上好几本。 至于州中的百姓都跑到了栗州,那是下一个到这里的州长需要管的事。 “主子,那些尸体您打算怎么办啊。”白青双手趴在桌上,还没精神过来,“堆久了极有可能会引发疫病的。” 余坼用茶盖撇了撇茶沫,轻微地吹了吹,喝了一口才淡漠地说道:“你的化骨水带了多少。” “哪有时间带那么多啊。”白青哀叹一句,“还剩半个酒瓶那么多。” “就算兑了水也是不够用的!” 她轻微地掀了掀眸,平静地说:“那就火葬。” 白青:“!!!”好狠!不愧是主子。 余坼:“准备上路吧。” 白青:“!!!”这么快就赶他走了?!!!(t_t)他还没休息过呢!下属的命不是命吗?!! 白榆拿着张帖子迈进门,奇怪地看着白青生无可恋的样,随后还是先把帖子递了过去。 “主子,这里的事儿京城那位已经得到消息了,全城都在……”他抬头观察余坼的神色才继续道,“全城都在筹备您和六公主的婚事。” “知道了。”她不是很关心,成亲不过是缓兵之计,皇帝却自以为能控制住她。 又待了几天,京城那边已经派人送来婚服,催着上路了。 “主子…这……”白榆看着被捧进来的那套婚服,语塞住。 如果他想的没错的话,她家主子和那位三殿下是那种关系吧,这下……啧啧啧,棘手。 “带着吧,到临城驿站再换。”余坼命人收了些这里的茶叶回去,才起身。 余坼忙了这么久,断不可能再骑着马回去的,这么长一段路自然是要坐轿子。 点心,茶水,软轿。躺得人骨头都要软掉了。 “成公公,说说近日京城的事。”权当乐子听听。 成公公擦了擦汗,说不准这位将军想知道啥,捡了几样议论最多的。 比如,太子暴毙一案最终查到了六皇子头上,被即刻斩首和母家九族抄斩。 比如,三殿下被皇上单独留下来谈了许久。 再比如,某某妃子又被某某妃子陷害流产了。 或者又比如,回到京城的韩将军,皇上封了韩家女为郡主。 …… 成公公说了几样,余坼依旧神色淡淡。 “将军,近日就发生了这些,没了。” “那就讲讲三殿下的事。”她提了提。 成公公神色怪异,他早说啊,害得杂家连深宫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一同说了。 “三殿下……”成公公蹙着眉,这三殿下藏得倒是深,没发现有什么事,想着他忽然拍着脑袋,笑着说。 “哎哟,可让咱家想起来了,是有件事儿关于三殿下。 这些日子皇上事事不顺,皇室也出了不少事,连后宫的娘娘们也流产了两个。 三殿下是一出生便有祥瑞吉兆,为了逢凶化吉,皇上估摸着这两日开坛祭祀。” 祭祀,活血祭祀。用祥瑞之血开阵,驱邪避害,引萧氏皇族盛世太平。 她隐约觉得会出事,问了下九岁剧情。 【剧情又回到原有的轨道上了,萧屿祭血开阵失败,被揭穿身份,还被冠以灾星的污名,然后紧接着会架上祭坛鞭刑七天后,实行火祭。】 【当然,最后他逃了出来,彻底黑化,杀了城中很多人,最终被男主所杀,正好证实了男主是救世主,是真正的福星的事。 然后男主和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成为美话,he。】 余坼大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啧,还真是惨啊。 天道之子吗,不知道杀了会怎么样呢。 成公公看余坼不说话也拿捏不好,安静地坐在旁边。 “下去吧,我累了。” 成公公麻溜下来,不敢打扰她休息。 —— “殿下还是吃些好,丑时就要前往祭坛,万不能出了差池。”成德公公脸上挂着笑,态度却强硬。 萧屿抗拒地看着眼前那一大碗补血的汤,但到底还有理智在,抿唇应道:“本殿会喝的。” 太监还是没走,端着碗站在那,阴阳地笑着:“殿下还是赶紧喝的好,省得祭祀出了差错。” 逼着自己灌下去后,冷着脸说:“现在你满意了?” “老奴这就回去给陛下复命。”成德看着人喝下去后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 人走后,萧屿不住地干呕,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后,吃了颗余坼留下来的梨花膏才缓过来。 难喝! 非常难喝!! 超级难喝!!! 今天的这套衣服比起他之前的任何一件都要华丽,火红色的长袍八卦暗纹,里三层外三层繁复得紧,绯红的嘴唇,活像要嫁人的小娘子。 走进祭场隐隐感受到不祥,心悸得厉害。 他缓缓走向祭坛的最中间,利落地割开手掌,血很快就流了下去,但远远还不够,他又划开了第二道痕。 但,法阵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开阵的道士有点心虚,旁边的士兵已经明白,随即将人抓了起来。 皇帝默声,被押的道士忽然大喊,“我不可能出错!不可能”。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祥瑞!!” 几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变了神色,这怎么可能,三殿下出生时七彩祥云三日不退,百花齐放,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三殿下怎么可能不是祥瑞?! 可……祭坛确实没有动静,众人又动摇了几分。 但也难不保是这道士实力不够…… 众人猜忌中,祭坛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开,祭祀的香火一瞬间大火猛起,随后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道士猖狂地笑着,“愚蠢!实在是愚蠢!竟然把灾星误当福瑞,把福瑞误当灾星!” “愚蠢实在是愚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萧夜眼神示意下,原本紧紧抓着道士的士兵悄悄地放开了手,道士一下子就挣脱开了,还避开所有守卫,疯疯癫癫地逃离了皇宫。 如此轻易破开皇城守卫想来有一定的能力,这明显又给道士增添上一层滤镜,让大家逐渐相信了他说的话。 皇帝原本还在迟疑,但是由于男主光环影响,皇帝没多想直接让萧屿到暗牢受鞭刑。 大约又过一天,离京城还有两日的路程,她忽然问。 【他现在怎么样。】 九岁扣扣手,小声说道:【不太好,他的祥瑞的身份被男主顶替了,成了灾星,现在人人唾骂。 而且那个贵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他下了个什么蛊的,他全身霜冻,还要受七日鞭刑…… 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到我们回去……】 【大人你不能直接回去吗,和大部队的话要好久……】九岁都有点心疼那个殿下了。 第31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6) 【不急,死不了。】 那位小殿下说到底还是不够心狠,不然怎么三番五次地被算计,让他体验体验敌人的狠,他才能蜕变。 他若不出事,她如何能把他囚在身边? 晚夜,寒风。 “鞭子破开风声,抽打在身上的声音不停歇地响起。 红色的长袍因为血的浸染艳得诡异,寒霜席卷全身,他猛吐了口血。 “咳…咳咳……” “呸,灾星……”一个太监转了转手腕,又狠狠地抽打在眼前的人身上。 这可是皇子…… 他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是皇子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只能在他手下被鞭打,毫无还手之力。 “殿下啊殿下,您说您昔日金枝玉叶,娇纵无力的时候可想到,会落到如此境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监尖细的声音笑得花枝乱颤,兰花指捏起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浸出眼角的泪花。 “哎呀…”太监停下手,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鞭子扔给了旁边的小太监,桃色的手绢儿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这就是命啊,您说是吧殿下,咱家也是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的,您当初因为一杯茶水仗了咱家二十大板,咱家可都是记着呢……” 他一个人自说自笑,被绑在架子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要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口,恐怕都要以为他死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贵妃就能死了。为什么偏偏只差那一点,为什么他做所有的事都有如天拦! 他的嘴角渗出血,抬头看夜晚的月亮,由于寒霜侵体,他的视力已经变得不太好了,只能朦朦胧胧看见月亮模糊的光。 他想起了某个人,她像月亮一样,清冷无尘。 她应该还在荆州吧。 —— 城外驿站。 “主子……这……”白榆是没想到皇帝会紧逼到这个地步。 从临城驿站就张灯结彩,连接亲都队伍都准备好了,只等余坼换身衣服就可即刻出发。 这倒是余坼来到这个世界头一回穿红色的,一身大红直坠婚服,腰间红穗缀着玉雕鱼扣,黑发如墨,熨帖地垂在身后,清冷如意,绝代佳人。 她骑在马上,尽管周围喝彩不断,她的脸上亦没有任何表情。 队伍直抵皇宫,刚接到萧湘,就被她暗自抓住手,焦急地说:“将军,你快去救三哥,他在北郊。” 余坼一顿,道:“我有安排。” 萧湘松了口气,进到花轿里,仍有些惴惴不安,不时地看向窗外余坼的身影。 满城的红绸喜糖和敲锣打鼓,绕城九圈舞龙弄狮,皇帝这一出可谓声势浩大。 一番热闹后,余坼才前往洞房。 “将军。” 刚踏进门,萧湘一把掀开盖头着急地走上前,“你快去救三哥!” “余坼”拍拍潇湘的手背,示意让她别急,关好门后,从耳后揭开人皮面具。 在萧湘呆愣的表情中坐到旁边的红木椅上,“别担心,主子早就去了。” “你是……”萧湘看了眼周围,也跟着坐下来,彻底地松了口气,“你是白军师吧,我在将军旁边见过你。” “劳公主挂念,公主今后有何打算。”白榆浅浅地笑着。 “本公主自然是要去闯荡江湖!” ………… 似乎满城的欢喜,烟火在他眼眸中盛开又消失,阿坼,你还记得我吗? 血滴在破碎的阵上,滴滴答答,鞭打的感觉没有了,他是快死了吗…… “殿下,你可真狼狈……”她轻微的叹了口气,弹指间束缚的铁链松断,他倒在她的怀里。 “我…好想你……” 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步一步离去。两个人的红衣缠绕在一起,像一对交颈而亡的鸳鸯,无端的凄美和发悚。 没人顾祭坛上死掉的几个太监,守卫的将士醒来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才着急忙慌地去禀告。 轻解外裳,他身上的伤已经血肉模糊,衣服和肉粘连在一块,每扯一下,他的眉头便紧促一分,额头上的冷汗直出。 她索性施了法将这一身布料除了去,清凉的药膏轻缓地涂抹在伤口上。自上而下,角角落落。 白色的胴体娇艳动人,生生被这毫无章法的鞭痕破坏了美感,她指尖从锁骨滑到大腿,收回手,指尖摩挲,忽然觉得给那两个太监的死法简单了些。 她端详了一番,还好没伤到脸,不然这家伙能疯。 夜还没静,满城的烟火,而烟火的主角在僻静的山庄煮茶赏月。 此时的宫里,有人焦躁恼怒。 “废物!” 一个上好的冰晶盏被摔碎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人被飞溅起来的碎片划伤了脸也丝毫不敢说话。 烛影晃动,依稀看见窗子里金钗玉蔻的贵人恼怒地杂东西。 “这个贱种!” 而御书房内萧夜上演着不熟练的父慈子孝,“父皇,皇弟也许是一时想不开,或许是贼人胁迫。” “他!哼,我看没人能胁迫他!” 萧夜假意提醒:“余将军与皇弟交好,刚回京若是听说了这件事定会悲痛万分。” 皇帝知道余坼有怀疑,可眼下毫无凭证,他才大婚,这是他亲自赐的婚,若是打乱了,置皇家颜面何在? 且不说萧屿此时并没有大肆宣扬出去,就说余坼刚剿匪回来,他也是不能在这几天下余坼的面子的。 “此事先不说,余将军他大婚又剿匪有功,这几日都不要去打扰他。”皇帝当然感觉到不对劲,这种莫名其妙听从萧夜的感觉让他感觉到危险。 萧夜眸色暗了暗,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他这个父皇,还真是没用,既然这么没用,那么就该换他来坐坐这个位子了。 “儿臣告退,父皇保重龙体,不要过多费心。” 刚出宫门,他就甩袖让一队人上余坼的几个庄子上去搜,包括余府。 就算搜不出来,也要给她点晦气。 “夜。”李姝妍从轿子上下来,走上前两步,握住萧夜的手,“怎么了,皇上说什么了?” “没什么,一些琐碎。”他回握她的手,“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让我拥有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亲情。” 话落他紧紧地抱住她,眼底却是嘲讽一片。 他恨透了偏爱福瑞,弃他不顾的贵妃母亲;他恨多年打压他的父皇;他更狠所有唾弃他看不起他的北浔人。 总有人自以为是地以为她所做的一切是救赎。 “妍儿,等我登上那个位子,我就娶你做我的皇后。” — — “醒了?”他这一觉可是睡了整整一天。 萧屿单衣赤脚跑过去拥住她,那双狐狸眼早已浸了水似的朦胧,哑声道:“我好想你。”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似乎又听见她叹了口气,忽然间身体腾空,他被抱了起来。 “地上凉,殿下。” 萧屿揪住她的衣襟,缩进她的怀里。 他不敢问,当初答应她的要庇护余家,以他现在的处境什么也做不到。 她现如今成了亲,他对她已经没有价值了。 第32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7) 余坼把他放在床上,他却拥上来,红唇覆上,他颤抖又小心翼翼。 “将军。” 凉风灌进房里,掀起他单薄的衣角,他孤注一掷地埋进他的怀里,抬头哑声道:“将军,你要了我吧……” “殿下。”她淡漠的声音示意他松开。 萧屿只是将手收得更紧了。 “你别走。” “如今墙推众人倒,连你也要走吗……” “我不是灾星……” “将军,你要了我吧……” “殿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平静地半俯下身子下来平视,那对墨眸清冷冷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我知道……”他闭眼吻上去,单衣随之脱落,手颤抖地去解那人的衣裳。 萧屿已经躺了一天了,再加上余坼的药膏有奇效。此时他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大半,娇养的皮肤细嫩,因为不熟练的勾引全身都泛红,贴上她的那一刻,她生平第一次起了俗欲。 “殿下别后悔……”她低声说道。 一挥手,身后的门窗一齐关上,珠帘晃动地垂下来。 帷帐晃动,暧昧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声声不息。 “你!…”萧屿瞪大双眼,“你是……”“ ”你是女子”那句话还没说完,就只剩下破碎的咽呜声。 又细又密地啃咬,让他既痛苦又欢愉。他主动地迎上她,羞涩又大胆。 九岁不知道在小黑屋里待了多久才被放出来。 它只知道,进去之前是白天,出来的时候就变黑夜了。 大人她……太狠了只能说,任务对象伤还没好全呢,就被她酿酿酱酱了…… 它眼睁睁地看着躺了一天的任务对象,刚起来,现在又躺回去了。 生命体值显示,劳累过度+饥饿过度 九岁:“……!” 任务对象还没吃东西?!! 大人她真是畜生啊╥﹏╥ “主子。”白榆带着韩小姐,不,现在应该是文昌郡主带到了庄子上。 “文昌郡主到了。” 文昌郡主一身素白,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悲伤和恨意。 “将军……”她的声音有点哑,“我想为父亲报仇。” 韩将军是被皇家暗卫折磨致死的,满身的伤痕没有一处是好的。 皇帝豢养的死士,为了隐瞒却非要派人去剿匪,其实不过是为了韩家的那点兵权罢了。 为了八万兵权,就将她父亲的命夺了去…… 皇家简直欺人太甚! 余坼斟了杯茶水移过去,“郡主有办法调动八万将士?” 文昌郡主摇摇头,抿了一口茶,“除却牺牲的一万将士和离了心的两万将士,现在有五万将士愿意听韩家的令,若是久了……”那就不一定了,日久总是磨灭人心。 “够了。”余坼举起茶向她敬了一杯,“郡主合作愉快。” 文昌郡主也是铤而走险,在白榆找到她的那一刻,她甚至还是害怕是皇家的试探,但是此时不博,她又何时才能有机会。 “将军……”她犹豫地扣扣桌角,“我想问您为什么要……造反…” “为报家父枉死之仇和十万将士英魂的抚慰。” 文昌一怔,她没想到,连余老将军也……世人皆道余老将军英明一世却在那场战中鲁莽冲动,好大喜功,不记后果,最后战死沙场。 她没想到其中竟然也有冤情,是了,余老将军那样的人,怎么会如传言中说的那样。 “抱歉。”文昌郡主低头,想想又抬头,“那么六公主您如何处置,她毕竟是您的妻。” “我自有安排。”余坼瞥了眼房里的动静,“天色晚了,我让白榆送你回去。” 文昌不是矫情的人,将门之女,利落爽快,她会知道怎么配合余坼。 而且,她能隐约感觉到她起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作用。 出到门口,她回头,看到一个她无比眼熟的人从卧室中走出来,和余将军亲昵地抱在一起。 想起了前些日子三皇子灾星的身份被揭露要执行火刑的消息,文昌郡主的眸中暗了暗,这或许是余将军谋反的另一层原因。 不过,这与她无关了,她要杀死的是北浔的皇帝,这个昏君! “醒那么早。”她扶着他的腰,把人揽入怀里,抱到旁边的躺椅上。 “你还好意思说……”萧屿脸一下蹭红,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声。 “坐着,我给你去拿粥。” 萧屿看着她走向后厨的背影,恍惚地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如梦似幻一般,像泡影。 “垫一下肚子。”她打了一碗粥递过去。 萧屿回了回神,他确实饿了。 连着喝了三碗粥他才停下来,几日紧绷的神经现在才有了松懈的感觉。 一下子又安静下来了,他说不准他们现在究竟算什么关系。君臣?外室?还是爱人。 “殿下,兵马已经准备好了,你若是想,我们可即刻杀回宫里,清君侧。” 他不说话,那就她说,谋划那么久,就算是萧屿没有造反的意愿,就算是为了惨死的英灵,这一次谋逆也是必须要进行下去的。 “后日行动。”他说完又沉默了,她的意思是不承认他们君臣以外的关系吗…… “是,殿下。”她把身上的氅篷解下来盖到他身上,打横抱起来。 这么冷,她还在等他躲自己怀里,没想到这家伙脑补那么多,愣是僵在那里不动。 氅蓬盖过下巴,露出那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余坼。 轻声问:“将军,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说完萧屿就后悔了,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他何必自取其辱。 久久听不到回应,他心顿时凉了半截,眼眶圈红地埋在她的怀里。 “殿下想是什么关系。”头上传来她的声音,萧屿闷闷地把自己埋子氅蓬里,也不说话。 “衣服脱了。” 萧屿听得心一颤,不自然地说:“你一个女孩子……矜持点……” “殿下在想什么。” 萧屿抬头看到她手里的药膏,脸刷的一下红了,原来是上药。 萧屿的眼睫振颤,呼吸有些乱,不敢去看她,冰凉的触感一点一点地触碰着身体,他恼怒地拿被子盖住那些羞耻的反应。 “够……够了……”他抓住余坼往下上药的手,脸红得能够滴血,磕绊地说,“剩下的我自己来……” 刚折腾过人,余坼也没禽兽到这种地步,遂没有强求。 这个庄子比较偏,她不常来,安置的人也少,只留有一个哑奴,从房里出来时,哑奴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公子,热水已经备好了。”哑奴打着手语。 “里面的那位公子不用吗?”哑奴又问。 “他洗过了。”她答。 哑奴遂退到一旁。 — — “公子呢?”余母按了按太阳穴问疏影。 疏影摇了摇头,“公子已经许久未让我随从伺候了。” “要回去谢恩的日子她也不在,让六公主如何自处。”她叹了口气,也是得了那三殿下的那些消息。 这孩子也许已经将人救下了。 第33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18) 最近郊外人越来越多了,余母抬头看着天边的辰星,喃喃道:“要变天了……” 悠悠地起身,“疏影,陪我到祠堂里去。”再看看他。 祠堂昏暗,疏影扶着余母坐下后,连忙去将烛火点上,余母就坐在离余老将军最近的地方,絮絮叨叨。 “老余啊,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这几日都感觉直不起腰了……” “坼儿很有出息,有你当年的风范。”说到这里的时候余母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但很快她又敛了下去,轻叹口气:“只是委屈她了,扮做儿郎样,自小便没有身为女儿家的呵护。” “现如今更是阴差阳错地娶了个女子回来。” 她摸上余父的灵牌,“她多年不易,你在天之灵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 “走吧疏影。” “那个老头居然要把皇位传给那个废物(萧兮),也不肯传给我!” 萧夜阴翳的撕烂了传来的信,掌心捏着的瓷杯忽然破碎,血掺杂着碎片掉落在烛心里,蜡烛熄灭。 他下了药给那个老头,想让他身体不佳,好乖乖退位,没想到他就算是给那个废物也不给我! 既然如此,那么别怪他不顾父子情义,兄弟手足了。 挡我路者,一切都该死! — 发丝上还晕染着湿意,她的长发垂下来,和搭着白色单衣的她,这样的余坼是萧屿没见过的余坼。 “你……要和我睡吗……”他试探性地问,又觉得自己恬不知耻,但是想想自己连勾引的事儿都做了,就没那么别扭了。 她低眸“嗯”了一声,走上床躺进萧屿给她留的位子里。 “睡吧。” 烛火熄灭,萧屿偷偷爬进她怀里,余坼的手顺势圈住他的腰,松垮的衣服很快被挑开,手指灵活地在身体上游走。 萧屿的呼吸变得粗重,细白的手指扶着余坼的肩,眼睛很快氤氲上水雾。 他无力地低声说道:“别…别玩了……我受不住……” 余坼微一挑眉,倒是真的安分下来不动他了。 但是萧屿后知后觉地难受,眼泪泫然欲滴,不安分地扭动,委屈地撒娇:“阿坼,你帮帮我……” 余坼帮他理了理发丝,“殿下不是受不住吗……” 萧屿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心一横把衣服都脱了滚到她怀里,仰头吻了吻她的下唇。 无疑又是折腾到快天明,萧屿昏过去前闪过一个念头,这家伙真的很喜欢他的腰。 他的腰上指定全是咬痕。 九岁难以言说:【大人你之前可不这样,活像个不被世俗欲望沉沦的仙人。】 余坼餍足地挑弄他的发丝,好心情地回答九岁的问题:【我是神,不是仙。】 【仙会因为欲望影响道心,但是神不会。】何况,祂不是一般的神。 九岁:mmp,它问这些干嘛,找虐。 — — 天大明,光从窗外隐隐约约地照进来,尽管有屏风挡着,萧屿还是感受到了光线的刺激,稍微一起身,腰仿佛要断成两半。 “嘶——……”缓缓起身,床上无疑又是不见人影。 负心女!萧屿暗骂一声,艰难穿衣服。 刚穿好准备下床,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萧屿没好气地说。 哑奴端进来一碗粥一碗药,知道萧屿看不懂自己的手语,就提前写了纸条放在托盘上。 “公子去忙了,嘱咐属下让您一定要喝完这碗粥。您身子没好,是公子太没分寸了,属下给您熬了这碗汤药,有助于您养身子。” “放心,属下不会告诉别人公子把您养在这的!” 萧屿看完扯了扯嘴角,他看起来很需要补吗?!! 于是萧屿在哑奴的注视下还是喝完了那碗粥和药。 啧,苦╥_╥ 哑奴顺势拿了个布袋递过去,还覆上一张纸。 “公子留给您的糖,他让您别乱跑。” 萧屿:“……”算了,看在梨花膏的份上不和她计较。 此时皇宫已经开始乱了,贵妃忽然中毒身亡,皇帝在朝堂上忽然吐血。 男主已经开始行动了,虽然气运不如原先的强,但是终归是有天道相助。 今晚就该逼宫了吧,没想到皇帝还真有点真龙天子的意思,能与天道意识抗衡,硬是不把皇位传给男主。 但,无济于事,他的归宿是死在男主手下。 “准备好了吧。” 白榆点头:“各处都安排了人进去。” 剩下的时间就是等,等男主先动手,好给她们一个清君侧的由头。 黑色的鸟停留在树枝上,一振翅,仅剩的几片枯叶被抖落下来,天是灰茫茫的白,没有太多生气。 余坼抬头看,忽然道:“快下雪了吧。” 白榆跟着看向天空,没看出什么,也只是笑笑,“兴许吧,今年要比去年冷得快,也许雪也会来得快。” “这里你安排吧。”她说罢,就迈出了府邸。 街上的人少了很多,行色匆匆,看来老皇帝真的不太行了,男主下手真是快。 余坼随手挑了几种蜜饯给他带回去,那个娇气包好像挺嗜甜的。 —— 不远处就看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坐在门口,望见她时,开心地飞奔过来,一下子扑在怀里。 他穿着宝蓝色的衣服,披风上缝着的狐皮把他精致的小脸圈起来,仰着头看她,余坼低头啄了啄他的唇瓣,然后掐了把他的脸。 “回去,外面风大。” 萧屿听话地点头,悄悄地把牵手变成十指相扣。 “今晚要行动了。”余坼怕他吃蜜饯太腻了,倒了杯茶给他。 萧屿猛灌一口,胡乱地点点头,又继续塞了颗果干进嘴里。 其实他对皇宫,甚至整个世界都没有太大的感情寄托,他多少次觉得自己不像个人,好像所有他受过的苦难是必须要经历的。 就像……就像住在话本里。 但是她的出现,让他觉得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公主。”余母走进别院里见到了正在歪歪扭扭练剑的萧湘。 有颗闯荡江湖的心,却没有闯荡江湖的能力。 被撞破萧湘很尴尬地把剑踢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母亲。”她既然嫁过来了,就随着余坼叫母亲,为了帮将军瞒住这些,她真是在很尽力了! 余母倒是不急地坐下了,“在练剑?” “就是……随便玩玩……锻炼……锻炼身体嘛……”好尴尬好尴尬!!! 萧湘一下子拘谨起来,这位再怎么说也是她名义上的婆婆。 “我知道你们并无夫妻之实,你无需称呼我为母亲,我来是想提醒你,这几天会出事,你安心在家待着。 带风波平息,公主想去哪都可以。” 萧湘原本低着的头惊诧抬起,余夫人知道将军的事?!! 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我看你在习剑,我这有一套剑谱你倒是可以拿去琢磨琢磨。”余母拿出一本剑谱摆在石桌上,她只是不想让她出去给坼儿添麻烦! 放罢,余母就离开了,徒留一脸激动的萧湘。 天色渐沉,街道上的人似乎预料到今晚的不对劲,每家每户都禁闭门窗。 不间断地整齐的脚步声很快地围住了皇宫,禁卫军紧接着围住了太晨殿。 萧夜一袭黑衣缓步走向前,嘴角的弧度显示着他的得意。 “你来了。”皇帝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微微凌乱,他抬头看到迈进御书房的萧夜。 “父皇,乖乖写退位诏书,儿臣还能留父皇一命。”他带着笑把笔递给皇帝,“您说呢,父皇。” 皇帝被控制地写完了退位诏书,恶狠狠地盯着萧夜,“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34章 少年将军与娇纵皇子(完) 萧夜则是满意地收起那卷圣旨,笑带嘲讽地提剑贯穿皇帝的心脏,瞳孔里带着癫狂。 “父皇,我才是天子。不然为何天都要助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夜猛地抽出剑,血连带着溅到脸上,在晃动的烛火下显得癫狂,他轻声说:“斩草要除根,这可是您告诉我的……” 萧兮紧接着被押出来,萧夜碾着他的肩膀,居高临下,“不过是贵妃的一条狗,萧屿那个蠢货没了,就上赶着来舔我了?” 他轻蔑地拍拍萧兮的脸,轻慢地笑:“你猜猜,我会不会记得当初的事?” 仗着贵妃的势,欺凌他,侮辱他,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柔妃是贵妃的庶妹,萧兮是柔妃的儿子,很顺其自然地低她的儿子一等。以前是萧屿,现在是萧夜。 他又何曾甘心? 凭什么?同为皇子他要低人一等,同样是丞相府的女儿,他的母妃就要处处忍让,教他低三下气,让他的妹妹去和亲! 萧兮的毒血从嘴角溢出,这次笑的真切了点。 “你杀不了我,只有我能杀我自己。” “押下去。”他拍了拍鞋上不存在的灰。 “二皇兄,好久不见。”萧屿慢步走进来,蓝衣白裘,与周围的肃杀不同,他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萧夜则是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清瘦的青年,白衣胜雪,永远地处事不惊。 “是你?” 他的担心停了一会儿,就消失了,“是你又如何,本王如今大势所趋,余将军不如另择明主。” “二皇兄是觉得我和将军能走到这里,是二皇兄的士兵在放行吗?”萧屿浅笑着走向前,手里还抱着暖手炉。 “我五岁那年你故意害我落水,你其实早就知道你和贵妃的关系了吧,你知道她不会罚你,还会替你遮掩……” “八岁时骑射课,你用落马借机陷害我,我忍受了十年的蛊毒缠蚀……” “你故意扯坏我的绸缎,让我在众人面前为难你,落得个蛮横无理的名声……” “……”他一字一句笑着说,“萧夜,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吧……” “可惜你想在所有人面前烧死我谋划了那么久。落空了……” “是又怎么样,你抢了我的身份,就该承受这些!”萧夜红着眼眶,目眦欲裂。 他提剑朝萧屿冲过来,萧屿惊恐地发现他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又是这种感觉! 余坼把“涬”甩出去,打偏了萧夜的剑,由于男主的气运还未消尽,也没有产生新的男主,强行刺破光环而斩杀男主,会导致小世界的分身承受不住能量而死亡。 萧夜最后一击,愤而崛起,剑指余坼。 剑锋直插心脏,有点抽疼,余坼倒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新鲜,没顾得上胸前的剑,把男主狠狠地钉在地面上。 “阿坼!”萧屿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手颤抖地不敢碰她。 “太医!!!”他嘶吼道。 余坼低眸看着他,轻描淡写地抹了由于胸腔挤压,涌上喉咙而溢出嘴角的血,道:“没那么夸张。” 下一秒直接从胸前生拔出那柄剑,血一下子涌出来,染红了那身白衣。 “你别动……”萧屿几乎哀求般地抓着她的手。 “行了,暂时死不了。”她安慰地揉揉他的脑袋,让刚到的太医退下去。 暂时用法术压制一下这个支离破碎的分身,还要顺便哄人,拿着梨花膏塞进萧屿嘴里。 “好了,我是医者,我有分寸,我这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吗。” “我要看看。”萧屿哑着声音,泪汪汪的眼珠执拗地看着她。 “回去再看。” 话音刚落,白藏冲进来,“主子你怎么了?!” 余坼:“……”没完了是吧。 “没事。”余坼白着一张脸吩咐,“那些大臣都放一起了吗。” 白藏没多想,在他眼里他家主子几乎无所不能,万一是她的某个计划,让他打破了就不好了。 “都在偏殿,那个二皇子已经把人押在那了。” “你……”萧屿抿唇,紧紧地攥住她的手,“真的没事吗。” 她松了手把他推入殿中,剩下的里面的人会安排好。 转入黑暗,浅吐了口血,这个分身太弱了,感觉要碎了。 “余将军这么狼狈,嗯?”黑红色的衣角进入视线,伸手递过来一张白色的手帕。 余坼淡然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张青色的手帕轻轻地擦掉了嘴角的血。 “祁夜殿下不在西青,滞留我北浔是为何。” 祁夜杉遗憾地收回手帕,靠在柱子上,“我可没有兴趣掺和你们北浔的事儿。” 他忽然站起身,眼眸里全是兴味:“不过,倒是遇见了个很有趣的东西。将军你说真的有人一直幸运吗?” 九岁:“!!!” 没等余坼说话,他就站起身挥挥手走了。 “人我带走了,东西留给将军,算是交个朋友。” 旁边的靠栏上确实放着一张用绸缎卷起来的缣帛,抽开麻绳,里面放的是西青称臣的文书。 看完又卷了回去,今天有点狼狈,余坼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心想。 九岁看了看余坼的生命体征,一直保持在最低值,仅仅够吊着条命,它家大人真是够狠。 一步步扫清障碍,垒万层枯骨,只为送一人登帝。 九岁抖了抖耳朵,咦惹~ 宁安宫,她走着走着就走到这了。 躺在落满叶子的梧桐树下,从空间取了瓶酒。 九岁倒是鲜少看见她喝酒,它还以为大人只爱喝茶呢。 真的下雪了。 余坼的生命体征在一点一点下降,九岁真觉得这雪不是什么好兆头,每次大人都在雪天死的。 “阿坼。”那个人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又哭了。 真的很娇气。 “你别走……”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我不当皇帝了……” “你别走……”萧屿紧紧地抱着她,倚靠在她怀里,眼角的泪水漱漱而落 余坼有点费力抬手替他擦了擦,说不出话,最后手脱力地垂下来,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漫天的飞雪,几乎要将白色的她淹没了。 他好恨自己的没用,好恨自己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像是心被人一寸一寸地剜下来,每一刀都鲜血淋漓,直到被挖空了。 他茫然地把她抱回去,封在冰棺里,日日夜夜地看着她。 白榆是新相,改换新帝的事一地鸡毛,忙的不可开交,看看那个小皇帝跟丢了魂儿似的,他就更烦了。 连白青这个新晋太医都被用来充当苦力了。 但是这样下去毕竟不行,朝臣已经催着新帝登基了。 “陛下……”白榆无奈道,“将军已逝,你如此颓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将军为了铺您登基的路废了她不少心血,北浔河清海晏才是她想看到的。” 萧屿隔着冰棺描绘她的眉眼,听到话的时候很久不说话的声音嘶哑地应道:“孤知道了。” 他想把她藏得再久一点,但余夫人很快就找上门来,请求归还其子尸首,萧屿有想过不给,但是他没有理由。 阿坼不喜欢他当个暴君,他还要为余老将军昭理,还要治理北浔。 他只能偷偷地去她的墓碑前看一眼。 一切尘埃落定,他来告诉她。 他有好好地当一个皇帝。 余老将军不再背负污名。 还有,他很想她。 安庆一年,冬。 很想你。为什么不来我梦里? 安历五年,春。 萧屿又来看她了,这次带了酒,她死前喝的那一种酒。 “阿坼,他们让我纳妃,要我选秀……” “可是我不想,我是你的,谁也不可以抢走……” “那群大臣天天参本,白榆拦也拦不过来……” “小六死了,也死在和你同一天,我不想听到别人说你们有什么缘分。小六是为了救萧兮才死的,但是萧兮利用了她。 小六那么爱自由的人,偏偏死在了皇宫里,她让我把她烧了,把骨灰洒在海里,去看三川四海。我照做了,不出意外,我又被进谏了,说我心狠手辣罢了。” 安历七年,冬。 “阿坼,我真的很讨厌冬天……” “但是新年在冬天,我只想和你一起过……” “我有点想你煮的面条和粥了……” 安历九年,秋。 “几年前从旁系找的那个孩子教养得差不多了,我就可以去陪你了……” “今年的中秋没有你,很寂寥。” 顺宁三年,春。 少年帝王穿着便利的私服到这块墓碑面前,现在又添置了一块墓碑。 他恭敬地鞠了三躬,“将军。皇叔。” “你们放心,北浔有我,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 【滴!任务完成!任务积分:3000 剿匪额外积分:1000】 【开始扫描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 恶意值:……(不是什么好东西) 分期付款还2000积分后还剩:2500】 处于白茫茫的任务空间里,祂又变回一身玄色的长袍,神情依旧淡漠得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 九岁泄了气,它还是感觉小世界里的大人更好相处一点,这样的大人很吓人(っ╥╯﹏╰╥c) “走吧,下一个世界。” “哦。”九岁听到后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传送通道。 第35章 竹马绕青梅(1) “坼坼,别板着张脸,多笑笑,看看别的小朋友,多可爱啊!” 碎花裙的女人笑笑,轻轻地掐了掐面前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的脸蛋。 “姜女士,你不是小孩子了。”严坼面无表情地拍掉那只作妖的爪子。 小小的一张脸严肃地板起来,可爱到姜女士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们坼坼是大人,妈妈也是大人。” 幼儿园门口吵吵闹闹,哭闹声不断,严坼的脸更冷了,为什么要让她穿到小孩子的时候! 九岁心虚地搓搓手:【这不是能量不够吗?】 这边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红着眼睛不停地哭着,抓住女人的腿不放。 一抽一噎地说着:“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 和面无表情甚至有点烦躁的严坼形成鲜明对比。 “别哭了燧燧……”杨女士无奈地哄着,她家儿子这水漫金山的,真的拿他没辙。 眼睛一瞟,看到严坼,忽然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崽!!! “燧燧你快看,那个漂亮的小妹妹就不哭,我们去和她做朋友好不好。” 程燧被带过去,看到人的时候,愣了一下,一时间忘了哭,葡萄大的眼珠像被洗过一样,让人怜爱得很。 杨女士,知子莫若母,小样,这颜狗属性随她! “你好。”杨女士假装矜持地打招呼,“小朋友叫什么啊,长得很好看!!!” “孟初?”姜苑先是疑惑,看见杨孟初不太记得起来,又重新介绍,“我是姜苑。高中的时候坐在你后桌,我话比较少,你应该没什么印象,但是你之前帮过我,我还记得你。” “是你啊!”杨女士稍微一想,记起来了,高中坐在她后桌那个女生瘦瘦小小,斯斯文文的。 一群男生老想着欺负别人,她教训过好几回。 “这是你女儿吗?叫什么?长得好好看!”既然是认识的人,杨孟初就不装矜持了。 姜苑腼腆一笑,“是,今年四岁。叫严坼,土斥坼。” 又弯腰浅浅笑对严坼说:“叫阿姨好。” 杨女士压抑自己内心的土拨鼠,招手:“你好啊坼坼,你可以叫我杨阿姨。” 严坼毫无感情地配合:“杨阿姨好。” 杨孟初正打算把自家儿子推到面前,低头看见自家儿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人家看。 “这是燧燧……” “我是严坼。”她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梨花糖,平静地看着他,透过他看到前两世的他,态度终究是软了些。 程燧走过去伸手抓过那颗糖,小声道:“我是燧燧。” 然后抬头天真地问,“我好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嗯。”严坼倒是第一次看见小时候的他,有点新奇。 “好了好了,赶紧进去吧,别迟到了。”姜苑蹲下来温柔地笑笑,催促说。 —— 在幼儿园老师终于安抚下一堆哭哭闹闹的小屁孩后,才开始了这一天无聊且无语的一天。 还好她带了别的书,自由活动时间她就坐在最安静的角落里看书,每一个世界相似又有不同,她消遣的同时又多了解一些。 “坼坼小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吗?”刚安静没多久,幼儿园的小花老师蹲在她面前,一脸慈爱。 严坼:“……” 她平静地把书盖在腿上,回答:“没有。” 小花老师更慈爱地看着她,这孩子应该是自闭症吧,难怪不合群。 但是,没关系!她一定会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走出阴霾,获得快乐童年的! 小花老师原本想拍拍她的头,但是莫名地觉得不能拍,悄摸摸地收回了手,把一朵小红花贴在严坼的手背上。 “坼坼小朋友真厉害,都会看书了!老师奖励你一朵小红花。” “要是你和大家一起去玩滑滑梯老师就奖励你两个小红花好不好啊?” 严坼抬头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又平静地低头看书:“不用了。” 小花老师:………莫名有些尴尬,怎么感觉被鄙视了? 然后讪讪离开了,在严坼以为终于能安静点的时候,程燧悄悄地挤到她旁边。 “阿坼,你在看什么啊?”程燧挤着脑袋凑过来,看见书上密密麻麻的字,觉得有点头晕,怎么没有图?! 严坼瞥他一眼,还是给他移了点座位。 “a国古代史。” 程燧:“哦。”没听明白。 严坼把刚才老师贴上来的贴纸撕下来,贴在了程燧手背上,道:“自己去玩吧。” 程燧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再加上严坼看的书他看不懂,没一会儿就禁受不住滑滑梯的诱惑跑过去了。 刚看了一半,哭闹声就从那边很快传过来。 严坼:……小屁孩什么的最烦了。 “这是阿坼给我的,不是我偷的!”程燧和面前的小胖墩吵架,脸上的泪痕明显,气的面红耳赤。 “你就是偷的!那个……那个谁也是偷的!小花老师都没给其他人小红花,为什么你有?你就是偷的!”小胖墩耍无赖地去抓他程燧手上的小红花。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王子浩你别欺负人。”一个女孩挡在程燧面前,一张小嘴巴拉巴拉个不停。 “他就是偷的!”小胖墩很固执,还倒打一耙,“你帮他说话,你也是小偷!!!” “我没偷!!!这是我的!”程燧和小胖墩扭打在一起,程燧娇气,被欺负了好几下。 严坼把人拉到自己身后,一脚踹倒小胖墩,声响很快惊动了几个休息的老师。 “怎么回事。”几个老师一边问一边检查小朋友有没有受什么伤。 程燧手臂被抓得青紫,小胖墩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哭。 事情闹得有点大,园长按着眉心去给家长打电话了。 “你没事吧?”刚刚那个女孩悄悄躲到他程燧身边问。 严坼冷着脸把人往身后拉了拉,他还一脸天真地回答:“谢谢,我没事。” 严坼:“……”这个女主真的很碍眼。 看见他的伤口还是决定先不和他计较,把他带到幼儿园医务室上药。 碍于这些孩子的身份都不一般,园长叫了家长来学校调解。 严坼她打架了? 姜苑着急地问了几遍严坼有没有伤到哪里。 园长沉默了一下,才说,严坼没受伤,但是把别人打伤了。 杨孟初更怕,这小子从小就娇气,哪里磕到碰到,都要哭个半天。 姜苑通知了下严不与,感觉带着家庭医生往幼儿园赶。 一出门就碰到了同样要出门的杨孟初。 “孟初?你住在这里?” “对,刚搬过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拜访邻居。”杨孟初只能暂时停下来,“先不说了,我着急去趟幼儿园。” “等等。”姜苑叫住了杨孟初,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她,“我也去,我们一起。” 第36章 竹马绕青梅(2) 大约半个小时过后,涉及到的几位的家长都过来了。 几个小孩也都在,女主也被牵扯到其中。 女主撇撇嘴,叫爹地来也没用,就是王子浩的不对。 “燧燧,怎么伤得这么重?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杨女士那个心疼,长这么大,她家燧燧什么时候伤过那么重了。 “园长,我们需要一个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才刚离开多久,就出现这种情况!”杨女士红裙墨镜,双手抱胸,冷意弥漫在脸上,把不悦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苑把严坼带到一旁让医生仔仔细细地检查,还是担心地问:“没有伤口吧。” 原主有凝血障碍,一流血就很难止住,之前伤过几回,一度要命,这也就是原主早夭的原因。 可她还没看够这世间的美景,还没好好体验过人们常说的青春,她想让严坼替她看看。 以她的名义,也抚慰爸爸妈妈。 严坼没有说话,拍了拍姜苑的手。 姜苑把她抱住,声音有点颤抖:“坼坼,你吓死妈妈了。” 严不与刚到,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就问了问旁边的家庭医生,得到回复后,正好进去了解一下情况。 “园长,我想我们应该谈谈该校素质招生的问题。”严不与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温和而强硬的态度,让园长抖了抖。 女主爸爸坐在一旁,淡淡地笑笑:“不然都翻新一下吧。” 胖墩妈感觉到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咽了咽口水,大声嚷嚷着:“我不管你们是谁,反正你们伤了我宝贝儿子就得赔钱!” 说到这里,她才找回一点底气,对,她儿子是受害者! “也不要你们太多,赶紧退学,然后每人赔给我儿子五千万就可以了!!!” 她说着有点雀跃起来,每人给她五千万那她岂不是可以买好几个包包了?! 杨孟初翘着二郎腿,嗤笑一声:“五千万你也真敢想啊,我儿子被你儿子打成这样,你说说你要赔多少。” “打什么打!”胖墩妈一下子反驳,“小孩子闹着玩的能一样吗?刚才检查我宝贝儿子一直说肚子疼,说不定就是你们的孩子打断了我儿子的肋骨。” 小孩子的事情确实不好定论,请警察似乎也不太可能,严不与懒得和一个泼妇争论,起身。 “顾总,杨小姐我觉得私下和解会更好,你们觉得呢?”严不与温文尔雅地询问。 杨孟初抽了抽嘴角,私下里搞天凉王破是吧。 “严总说的所言极是。”顾理温柔地勾着唇,笑不见底。 杨孟初无语这两个人。 胖墩妈被通知晚上会亲自登门拜访,送钱,乐的开花,满意地带着儿子回去了。 —— 她们大人的事自己处理。 “疼……”程燧扁着嘴,举着手朝严坼撒娇,眼眶里好像一直呈着一汪水。 严坼摸了摸口袋,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两颗梨花糖,一颗放他手里,一颗剥开糖纸塞他嘴里。 “下次打不过就跑。” 程燧其实没有那么疼,但是他一说疼,阿坼就会哄他,和他说话,他喜欢和她说话。 程燧把糖放在口袋里,乖巧地点头:“嗯嗯。” 其他的小朋友已经回班级了,严坼和程燧在一楼的娱乐区没上去。 姜女士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好像主动的是自己女儿。 “严坼,该走了。”男人从里面迈腿出来。 男人很高,从严坼这个身高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腿。 “嗯。” 姜苑牵着严坼走在后面。 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总之她现在是个小孩。 前两个世界莫名其妙地忙活了两辈子,这个世界是用来休息的。 没有阴谋没有战争,她摆着就行。 晚饭过后,严坼被训了一顿。大约内容是太鲁莽,让她妈妈担心了云云的。 有看了会儿书,就去休息了,一夜好梦。 — — 一早出门,就看到程燧在门口等着了,一看到严坼原本无精打采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阿坼!”他小跑过去,要牵手。 严不与冷着脸,插兜站在前面:“好好走路,牵什么手。” 程燧伸出去的手又小心翼翼地收回来,脑袋耷拉着。 严坼往前走两步,把他收回去的手牵起来,一起往前走。 严不与的脸变得更臭了,但还是别扭地说:“回来,我送你们去。” 小屁孩。 程燧全程黏糊糊的,一上车就困,靠在严坼身上睡觉。 感受都自家老父亲恶狠狠的目光,严坼平静地从书里抬头对视,严不与眼神尴尬地移开视线,没再看后视镜。 没良心的小屁孩! 刚进学校,就差点被不明物体创飞,还好躲得快。 女主顾思意没扑成功,扁着嘴委屈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不让我抱你!” “我妈咪说了,好朋友就会这样的!” 严坼拍了拍裤脚衣摆,默默地走进去。 真的不懂现在小孩子的脑回路,怎么忽然变成朋友的,她答应了吗? 程燧站在顾思意面前,一脸认真地说:“阿坼她只喜欢我抱,你不可以抱!” 顾思意脑子转不过来,“为什么不喜欢我抱,朋友就可以啊!” 沈延庭无语地抓着顾思意的书包拽她进去。 王子浩已经被开除了,连老师都换了一批新的,连小孩子打起来了都没注意到,也确实应该换。 小朋友也只是没看到昨天的人,没有过多在意,毕竟想的不多。 而那些老师不一样,看到这几个小祖宗明显紧张小心翼翼了不少。 不过幼儿园,也学不了什么。做游戏,听歌,跳舞,偶尔学一点个位数运算和字母拼写。 这已经算比较超前了。 “阿坼!”程燧偷偷得拿出小蛋糕,亮晶晶地看着她,“谢谢你昨天帮我!妈妈说,被帮助要感谢。我把我最喜欢的小蛋糕送给你!” 看见上面的一大片的草莓奶油,严坼压下来的眼皮不可控地跳了跳。 “不用谢。” “那你尝尝。” 严坼偏了偏,没躲成,拿着叉子挖了一勺。 在程燧期待的眼神中,把蛋糕塞进了程燧嘴里。 “想谢谢我,就帮我把蛋糕吃了。” 程燧还有点呆滞,虽然没明白但是还是点点头:“哦,那好吧。阿坼,你是不是不喜欢草莓味的啊,我下次拿别的口味。” 严坼喜欢窝在角落里看书,一开始那些老师还来关心一下,发现她确实不爱玩,而且智商太高不屑于玩之后,就没拦着过了。 没多久,角落里就多了一个人看书。 抬头,嗯,女主的竹马,不过会被他的私生子弟弟,女主的天降打败。 啧,没用。 沈延庭注意到她怪异的目光,抬头,问:“你在看什么。” 严坼把书抬起来:“a国近代史。” 沈延庭一噎,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但是也没想到严坼这么厉害,这些书很多字他都还不懂,他还在看唐诗三百首,和小学数学。 “哦。” 沈延庭挫败地低头看书,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超过她! 第37章 竹马绕青梅(3) 好不容易的周末,严坼还在床上睡觉,就被一只手扒拉醒了。 睁眼。 程燧。 又继续睡回去,肯定没睡醒。 “阿坼……”这下好了,人扒拉到床上了。 严坼被子一盖,把人卷到被子里,继续睡。 程燧愣了一下,也乖乖地窝在被子里不动了,安安静静地看着严坼,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严不与向来不在家,姜苑也开始恢复她的钢琴巡演,人都不在。 可能是小孩子的身体嗜睡,严坼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手边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才想起来早上的事。 严坼轻手轻脚地起来,没吵醒他,打算洗漱完再喊他起来吃饭。 刚擦完脸就听到哭声,严坼手顿了顿,擦干净才到房间里。 程燧那双漂亮的眼睛像被水打湿的花瓣,眼泪泫然欲滴,扁着嘴很委屈地问:“你去哪了?” 严坼无奈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哄着说:“好了,我没走。” “小姐,饭菜做好了。”阿姨在门口提醒。 “知道了。”她先应着,又回头哄人。 “别哭了。”说着手心里出现一颗梨花糖,程燧拿着糖就停下来了,只是满脸的眼泪,和那双充满水雾的大眼睛看得人心软。 严坼拿着洗脸巾让他把脸洗干净了才下楼吃饭,可能是刚刚哭过不好意思,程燧全程都很安静。 四菜一汤,还有粥。算是标配,不是很丰盛,但是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吃不了那么多,所以也是够了的。 严坼很自然地夹了几样菜给程燧,完美地避开了他的忌口,程燧也是一直安静地吃饭,没有哭闹。 保姆阿姨直接慕了:这就是有钱人家的家教吗?这么小就那么乖!!!家长不在家也不哭闹,还会乖乖吃饭!为什么我家孩子只会无理取闹?! 饭后在客厅里拼乐高,阿姨切了水果放在旁边。程燧挨着严坼,虽然她不怎么说话,但是他就喜欢和她待在一块。 “阿坼,你好厉害。”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阿坼,这里我拼不好……” 严坼闻言抬头接了过去,没说话,但是程燧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阿坼,这个好好看!你拼完了能送给我吗?” 严坼“嗯”了一声,程燧兴奋地继续絮絮叨叨。 “阿坼,我好喜欢和你一起玩……” “我们能不能一直一起玩?” 天色渐暗,在程燧的一堆废话中那只机器猫总算拼完了。 “嗯,给你。” 程燧高兴地接过,抱在怀里,星星眼看着严坼问:“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严坼倒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我不让,你今天也来了。” “那我可不可以来。”他没太听明白,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可以。” “好。” “燧燧,该回家了。”杨女士过来喊人回家,笑着说,“坼坼,谢谢你照顾燧燧了,欢迎随时来阿姨家找燧燧玩。” “知道了阿姨。” 杨孟初是真的挺忙的,他们夫妻两个人都有各种的公司要管,最近新引进的技术还在观察阶段,也是更忙。 他们害怕给不了儿子陪伴,在这里也没有适龄的小朋友可以一起玩,怕他会不开心。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挺喜欢和这个叫严坼的小姑娘玩的。 程燧跟着回去了,两家离得不远,想要过来随时都可以。 所以后面的周末,程燧都是在严坼家度过的,其实姜苑和严不与也都挺忙的,姜苑有钢琴巡演,严不与有公司要忙,顾不上太多严坼。 好在严坼不是小孩子,不在乎这个,人少一点还舒服。 从幼儿园到小学转眼六年也就过去了。 今天下雨,来接的车晚了点。顾思意让几个人一起坐她的车回去,没成想刚进车门就被一顿迷药捂鼻子,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在山上的一个小破屋里,还下着雨,阴冷潮湿还被五花大绑,嘴巴上粘着黑色胶带。 抬眼就看到顾思意咿咿呜呜地对她说话,听不懂。 听绑匪的话,原本只是想劫顾思意一个人,但是顾思意非要让他们一起坐车,好了,这下就一起被绑了。 严坼才想起来几乎要消失的九岁,问它有没有这相关的剧情。 【嗯……有!!】九岁翻了翻,才找到,【大人不用担心,剧情说你们是可以逃出去的。 这里的剧情是女主和竹马逃出后,女主和竹马走散了,偶然间阴差阳错地救了男主,男主从此念念不忘,这里是他们认识的节点。】 女主没事,不代表他们会没事啊,原剧情里可没有她们。 想着,严坼把自己移到了墙角边,指尖一动,绳结随之解开了,但是她没打草惊蛇,还抓着绳子。 先把靠她最近的程燧绳子解了,他还在昏迷。 沈延庭最先注意到动静,严坼丢了一把小刀过去,女主他会负责的。 现在就等一个原剧情中女主可以出逃的节点,先跑了才能报警叫人。 程燧悠悠转醒,吓得一激灵,还好还有胶带封着口,没弄出什么大动静。 严坼抓了抓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下来。他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不安地看着严坼。 程家和严家保护的一向很好,干得也是正经事,仇家不多,这算是他们第一次被抓,还是被连累的。 顾家发展太过于强势,不留情面,私底下的发展也见不得人,仇家多得都数不过来,顾思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抓了,所以没有太害怕,刚从咿咿呜呜的是在担心严坼和程燧。 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还不听,两个男人的身上打满了补丁,一个男人的左眼瞎了,坐在破旧的凳子上擦拭着自己的枪。 “瘦子,老李怎么抓了那么多人回来,上面不是说只要那个姓顾的小孩吗?” 那个被叫瘦子的男人深深吸了口烟,淫笑道:“多一个少一个算什么事,反正人抓到了就行。我看这几个长得挺水灵的,虽然嫩了点,但多的是人就好这一口呢!” 独眼低头擦枪,“别给我出什么差池,不然……” 他枪对上瘦子,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不然,我会先崩了你。” “嘁……”,瘦子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少显摆你那把枪。” 独眼把枪收了起来,接到上面来的电话,这里信号不好,他离开前狠厉地警告瘦子要把人看好。 “切,瞎操心。”他往屋里一瞅,四个人还七零八落地昏迷着,呸了一口。 “不就是仗着有把破枪吗?威风什么?!对我吆三喝五的。几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小屁孩能跑到哪去。” “啧!”瘦子忽然捂着裤衩把烟呸了,要拉了! 他紧急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心想绑得那么紧,还在昏迷,这周围都是山,这几个小屁孩应该跑不了。 后面连锁也不上就跑去解决三急了。 这一系列操作看的九岁一愣一愣的,这就是剧情的力量吗?那么草率,这巧合也太多了点。 第38章 竹马绕青梅(4) 先不管巧不巧合了,现在不跑,错过了这个节点,跑不跑的掉就不一定了。 四个人把身上早已解开的绳子挣脱掉,一路往山下跑。 雨天路滑,山路难行。程燧一个脚滑,把严坼拽了下去。枝枝叉叉和棱角不一的石头划伤了撞击,血滑了一路。 大概是碰到了所谓的走散节点,所以严坼就随着程燧把自己拽了下去。 撞到一棵大树停了下来,严坼闷哼一声,捂了下胸口,肋骨应该没断,但是有没有内伤难说。原主这个血凝障碍,要是内出血估计要玩完。 “阿坼,你没事吧!”程燧的身上也有多处划伤,眼泪一边啪嗒啪嗒地掉,手一边着急忙慌地去检查严坼的伤,又不断地去抹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拖后腿了……” “要不是我拉你下来,你就不会受伤了……” “行了。”严坼借他的力站起来,“就是一些小划伤,没什么严重的。” “先出去,报警。” 程燧来不及抹眼泪,就被严坼拉着快步往山下走。 别人可能会走丢,但是严坼让九岁开了地图,按照这条路走出去,能最快找到有人的地方。 这两个劫匪选的地方破旧,积灰很明显,一看就不是经常落脚和放货的地点,那么山下他们应该也没有人接应,不然剧情中女主也不可能那么快带着男主找到警察。 就是身上的划伤血一直止不住,一路上都有血迹,严坼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只能说还好下了雨,能冲掉一些痕迹。 “阿坼我背你吧……”程燧担心地说。 “你走得太慢了,快点。”严坼还是知道程燧的斤两的,没吃过什么苦,又矫气,全程一直这么跑恐怕都要撑不住了,让他背着,就是两个人都被抓。 只能盼着女主拖延时间了。 “现在,在我身后的这座山就是大家想要我去的那座颐山了。”主播把镜头转向后面因为下雨变得朦胧的颐山,又转回去说。 “听说这里经常有小孩走失,一走失就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听说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到孩子的惨叫和哭声。 这次主播来一探究竟,破除迷信。” 〔主播666〕 〔园子勇敢飞,有事自己背。〕 〔我去,真的去了啊!主播小心啊!万一是犯罪分子你就完了!〕 园子主播看见欻欻的火箭,满不在乎地笑笑:“那么多人见证着呢,就算是有什么事,警察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而且我看这里风景挺好的,肯定是当地人封建迷信了。” 〔主播你别说了,快看你身后!!!〕 〔那个雾里红色的人影!!!不会是鬼吧!〕 〔主播快跑!有脏东西!〕 园子看见评论,咽了口唾沫,害怕地看着前方,但是看见评论上的怂恿,又有点犹豫不决。 〔园子快上!都是封建迷信!肯定有人装神弄鬼!你去老子给你刷十个嘉年华!!〕 看在十个嘉年华的份上,园子还是决定博一把——往前走。 严坼一身血地走出来,已经有点体力不撑,还是辨别到这里有人才往这边跑的。 “叔叔,帮忙报警。”严坼已经有点靠在程燧身上的意思了,血还在不停地流。 园子评论区已经炸了,颐山附近的警察已经被艾特疯了。 妈的,真的有犯罪分子! 现在是两个狼狈的孩子逃出来了,其中一个浑身是血的,还不知道是被怎么样虐待的呢。 剩下的到底还有多少个孩子遭遇了不测,他们不敢想。 园子反应过来,先带上车他们逃离这里,助理在开车,园子的电话里,警察已经打过来了。 “小朋友,我是警察,现在山上情况怎么样,还有其他的小朋友吗?” “山上看见的有两个男性,一个有枪,另一个不知道。我们还有两个同学没出来。” 严坼尽量把事情交代得像小孩但是又清楚,拨完后,就打电话给严不与。 “……”这个畜生,打不通。 严坼又打给姜苑,她应该要急疯了,之前不想打给她就是怕她担心到失控,现在也是迫不得已。 “你要多少钱,我全都给你,放了我女儿!”电话那头慌张又哽咽的声音,是着急疯了。 严坼按了按眉心:“妈,是我。我和程燧现在在颐县,已经逃出来了。 受了点伤,你记得带药过来。” 姜苑带着家庭医生就上车往颐县赶,坐立难安,眼睛看得出已经哭过好几回。 打了几通电话严不与才接得到:“怎么了阿苑,我刚开完会。” “你快点带人去颐县救坼坼!”她哽咽地说,“坼坼被绑架了,她现在受伤了,她身体本来就不能受伤了,拖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我就应该亲自去接她的……不然她怎么会被绑架……” “别担心阿苑,我已经让人过去了……你先冷静下来,你现在在路上了吗?我马上赶过去。” 和严不与不同,程家在第一时间就开始查了,已经追踪到颐县了。 在园子的注视下,严坼又把手机递给程燧,程家说已经在搜救了,让他在警局等着。 园子拿到手机后,马不停蹄地又开启了直播。 刚开始就涌尽量一大批人,刚开始要刷嘉年华的人兑现承诺真的刷了十个。 “咳咳,两个小朋友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但是状态不太好,我们给小朋友留点隐私,就不拍了哈。” “现在还在路上,我们很快到警局了。”园子随时报备行程。 警局这边有人来接应了,严坼刚下车就被拉去处理伤口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小女孩是被虐待了,才流了那么多血的时候,医生检查了几遍,发现只有一些划伤,虽然多,但是伤口都很小。 但很快医生的眉毛就皱了起来,“小朋友,你有凝血障碍?” “嗯。” 医生站起来,语气有点凝重:“她失血过度,已经临近休克,我们这里的血凝酶不够,而且对她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要转到大医院进行手术。” 警察下意识地朝那个女孩看过去,由于失血脸色过度的苍白,仍然矜贵地坐着,平静地不喊一句难受,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的教养。 “阿坼……”程燧从未有过的恐惧,害怕永远失去她,这种来着内心深处的害怕。 他紧紧地握着严坼的手,眼圈发苦地红,但是没有哭,他不想让她还来安慰自己。 “程燧。”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程燧跑抬眼跑过去,眼睛里汪汪地注了水,一瞬间委屈极了。 程书卿略过程燧走到严坼面前,满意于她忍痛苦而不蹦于泰山,也惋惜于她不是自己的孩子。 多优秀的继承人啊。 第39章 竹马绕青梅(5) “能撑着上直升飞机吗?”程书卿问。 那位警察同志刚想说,她还是个孩子,流那么多血呢,别折腾了。 “可以。”严坼抬头和他对视,淡淡地回答。 “麻烦程叔叔转告我父母。” 等到严不与他们来,她都可以直接升天了。 “当然。”程书卿不意外,唇边抿着一抹笑。 儿子没用,儿媳妇可以有用点,他心想。 — — 手术了几个小时,一晚上的时间也差不多折腾没了,严坼才躺在病床上得以歇息下来。 程燧守在严坼床边睡着了,羽睫长而卷,因为睡得不安稳颤栗地扇动,青涩的脸庞上带着担忧。 严坼指尖描绘他的眉峰骨,眼眶,眼神带着侵略的深意,在他醒来之前放下了手。 该拿你怎么办呢,破碎的灵魂,你已经沾染上了我的灵魂气息了…… 九岁忽然冒泡:【女主和男主现在碰到警察了,估计快回来了。】 严坼沉默地听着,九岁继续说。 【男主受了挺严重的伤,也在往你这个医院赶。】 没什么好听的,一些固定节点,但是女主醒来看不见男主,男主醒来也找不见女主,后来一直成了彼此心中的记忆,直到高中再次相遇。 “你终于醒了。”沈延庭接了一杯水递过去,“你睡了大半天了,程燧待了很久了,才刚回去睡。” 严坼接过水,打量了下毫发无损的沈延庭,一副没想到你竟然会没事的表情。 沈延庭翻了个无语的表情,拉了张凳子坐下:“我又不是那些人主要抓的人,你们滚下去后,我还想去找你们的。结果绕进去了,到晚上才有警察找到我。” “你什么情况啊,都认识那么久了,什么事也不说。” 严坼喝了几口,又悠哉地拿了一个果。 “又不是什么大事。” 沈延庭:“……”这人真是什么都不当大事。 “懒得和你说了,我这几天要考级,特地请的假,就不在你这浪费时间了。我等会去看看思意就要走了。” 严坼摆摆手,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严坼才发现这一层安静得出奇,她穿着病服随意地晃荡,找了个有花圃的阳台坐坐。 惬意得有点无聊,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现在的太阳还算柔和。 “阿坼,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说话的声音因为跑过来有点低喘,着急而小声。 严坼没睁眼就猜到是谁了,“要躺一会儿吗?” 程燧微分的碎发遮住漆黑的瞳孔,水润的唇轻咬着,有点犹豫,“只能躺一下。” 两个人挤在一个不算太大的摇椅上,悠悠晃晃,周围有花香还有水声,程燧焦躁地心平静了不少。 自从绑架的事情后,几个人对于上下学接送的事情管控得更加严格,安排的保镖也多了一倍。 程燧更是每天小心翼翼的,生怕严坼受伤。 严不与把严坼送去学散打了,受伤了就及时用药,四年下来,有了自保能力,严家才肯放她出来。 —— “差不多了。”她提醒说。 严坼围着一件红色的围巾,手插在黑色长款风衣的口袋里,清隽地站在不远处看着程燧挑鱼。 六年她出落得越发冷清,高拔的身高站在那就足够引人注意。 程燧仔细挑了一条大小适中的鱼,回头嘟囔地说:“大过年的怎么能差不多,肯定要挑最好的啊?” 回头去想牵她的手,但是看见她把手都放在口袋里了,就顺势把手放在她口袋里。 “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挑。” “不用了,阿姨会做的。”严坼没直接打击他,这么多年了,也就会做一道酸辣鱼。 程燧又买了点东西,才打算回去。 “阿坼,那里有糖葫芦。”程燧眨着眼睛,软声道,“你给我买一个嘛!” “……”严坼低头看他,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有钱。” “那能一样吗?你送的和我买的是两回事!”程燧耍赖,非要严坼买。 严坼垂了垂眼皮低头看他,周围购置年货的氛围热闹,寒风里的喜庆,只有她好像真的融入在寒风了。 “你好,多少钱。”她问。 “我全都要了。” “不是,不用那么多!!!”程燧一个激灵过去拦着。 “全拿着吧。” 程燧还在劝,严坼已经付完款了。 严坼接过那柄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取下一串拿给程燧。 程燧沉默地接过了,狠狠地咬了一口,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因为这柄糖葫芦没法放上车,只能让人先把东西拿回去,严坼和程燧两个人在后面走着。 — — “燧燧,你们回来了?” 姜苑看到那一整个草靶子的糖葫芦的时候,陷入了沉思。 “坼坼……没事别学你爸买东西买那么多……” “嗯。”严坼把糖葫芦固定住,才去放围巾和外套。 “杨阿姨,程叔叔。”她都问过一遍后,进去看厨房的情况。 程燧弄得鸡飞狗跳的,保姆阿姨想说又不好意思说。 严坼接过程燧手里的锅,颠了几下,又放下调料翻炒,简单的动作做起来赏心悦目,最后大火收汁,把菜倒出来,才算完成。 然后顺势把人带出去,“你就别进厨房了,让阿姨弄。” “可是我想弄酸辣鱼。” 严坼:“下次。” 自从上次绑架事故后,两家人的关系变得更融洽,再加上姜苑和杨孟初是高中同学,所以也经常串门。 饭后两个人出去散步了,程燧不知道哪里拿来的仙女棒,点燃往她手里塞了一根。 他玩得很开心,严坼站在原地看着仙女棒燃烧完,变成灰烬。 于是他们站在高处的天桥上,静静地吹着寒风。 下雪了。 程燧忽然很不安地抓住严坼,雪被拦截在睫毛上,她很安静,如同深井一样的眸子注视着你,程燧的心被抚慰下来。 严坼抱了抱他,程燧靠在她的颈窝闷声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怕下雪,感觉你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 九岁吃着偷偷从家里拿的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大人,你都给人整出阴影了,多好看的下雪天啊,现在人家看了就害怕。】 严坼:【拿过来。】 九岁下意识地把糖葫芦藏在身后,【什么?】 【我知道你拿了不止一根。】 九岁:【!!!】 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根,【呐!】 严坼揉了揉程燧的头发,松开他,把糖葫芦放他手里:“拿着。” 程燧狐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带的。” “严坼!!程燧!!——”没有等到严坼的回答,先听到了顾思意的嚎叫。 旁边站着沈延庭,两家算是世交,所以出门顾家都让沈延庭看着顾思意。 “你想干嘛?!”程燧下意识挡在严坼面前,他可还记得这家伙三天两头地要去扑严坼。 沈延庭拽着她的衣领扯回来,顾思意歇了火,“嘁”了一声。 “出来玩啊!你又干嘛在这啊?”顾思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我……” “我干嘛要跟你说!小矮子!” “你!你完蛋了程燧!!!”顾思意一下子就炸了,连沈延庭都拦不住她,追着程燧打。 “我说的又没错,你看看你是不是最矮的。”程燧边躲边开启嘲讽模式。 程燧和沈延庭长得本来就高,连严坼也很高挑,四个人里面,只有她是凹进去的那一个,每次看合照,都恶狠狠地回去吃钙片,但是就是长不高。 对此,顾思意哭过好几次。 第40章 竹马绕青梅(6) 沈延庭靠在围栏上,晚风从天桥下吹上来,发丝凌乱了面庞,但他没在意,偏头问严坼:“那个竞赛你真的不去吗?里面有很多物理方面的天才,我觉得他们会很想认识你的。” 严坼把围巾往后甩,也靠在围栏上,看着程燧:“不去,麻烦。” 沈延庭顺着严坼的方向看过去,开口:“你别是为了他才不去的。” 严坼把围巾往上拢了拢,无语地看向他:“你以为我是你吗。” 严坼纯粹是因为懒,但是沈延庭够争强好胜,也够上进的。沈家早就安排他去国外进修,和国际顶尖的物理科研团队学习,这也是沈延庭所梦想的,但是为了顾思意最后没去,最后在这里读高中。 后面就算去了,也是因为顾思意回来的,还搞砸了一大堆项目。要不是有沈家在后面兜底,他这一辈子估计要完了。 这还不是最令他崩溃的,最崩溃的是一个私生子住进了他家,分走了爸爸的爱。然后在沈母死后,沈父马不停蹄地娶了那个小三,顾思意还和私生子在一起了。 最后因为顾思意他还原谅了一切,然后专心埋头研究物理学,一辈子没娶,结局是坠机死亡。 看完严坼只能总结一句:恋爱脑害人不浅。 “真羡慕你啊……”沈延庭还没注意到严坼看他像看傻叉的眼神,自己感叹道。 有令人羡慕的智商,样貌,家世,还有一个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随便一样都让人羡慕不已,更何况她还能同时拥有。 “那是你自己选的。”她空荡荡地扔下这句话就朝程燧走去,留下沈延庭一个人。 他忽然笑了一声,是啊,他又在自怨自艾什么,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回去了。”她说。 程燧躲到严坼身后,耀武扬威地走了。 天桥下的烟火味十足的吵闹和小孩子的笑声,车水马龙欢声笑语,顾思意站在沈延庭旁边,一高一矮,在远处看来十分般配。 顾思意挫败地揪了揪沈延庭的衣袖,哭丧着脸:“我是不是真的很矮啊……” 沈延庭轻笑着在她的发顶揉了揉,弯腰给她整理好了围巾,嘴角弯弯:“这样就很好了,你要知道严坼是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去衡量的。” “那也是!”顾思意一瞬间就释怀,谁疯了去和严坼做比较啊,她可是太阳!!!想着她就又跑着去看烟花了。 “三。” “二。” “一!” 沈延庭、顾思意、程燧、严坼:“新年快乐。” 盛大的烟花在城市的上空绽放,璀璨倒映在每个人的眼里,光彩夺目。 “走,回家。”她低头轻声道,眼眸里细碎的光中藏着浅浅的宠溺。 “好。” — — 今年的春节,两口子没回老宅,反而把老爷子从老宅接了出来。 程家反而回了老宅,程燧不在,严坼身边清净了不少。 老爷子身体还硬朗,喜欢让严坼陪着到处逛。严坼也是尽心尽力地陪着,就是偶然间撞破了沈家的丑事。 老爷子非要去沈家坐坐,原本是打了沈延庭的主意,但是沈延庭这会儿正巧和他姑姑在国外,没遇上。 于是就和沈老爷子聊上了,外面雨飘雪,而别墅里还是暖烘烘的,严坼陪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唠嗑。 后来管家进来,耳语了两句,沈老爷子脸色铁青,咳了几声。 还没吩咐下去,外面的人就闯了进来。 严老爷子也是懂的,沉声呵道:“坼坼,你上楼帮我拿沈爷爷说的那幅画过来。” 严坼也没兴趣看别人家的笑话,顺手拿了放在一旁的围巾跟着女佣上楼了。 一个高中模样的男生闯进来,还穿着单衣,脸上带着雪霜,眼里带着雪狼般的狠厉。 “放了我妈。” 沈老爷子又气得咳了几声,脸上一黑,讽刺地说:“真以为我想留那个狐媚子。” 前两天大过年的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找上门来,说是老大的孩子,要认祖归宗,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他也是趁沈延庭还在外面,让延庭他姑姑先带出去,不管什么腌臜的事,惹上身了就是一身腥。 他把人赶出去,谁知道那个女人硬是顶着雪天在门口跪着,他也是不想闹出人命,才把人送到医院。 现在好了,又来一个,倒打一耙。 沈老爷子睨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有手有脚的不好好生活,非要当小三拆散别人的家。”严老爷子对于这种东西还是深恶痛绝的,看不上这种玩意儿。 沈老爷子也不想被别人继续看笑话,挥挥手把人赶出去:“你母亲在仁和医院,我沈家就不计较这些医药费了,但是你们想进沈家的门……” “哼!”沈老爷子又重重地敲了敲拐杖,“想都不要想。” 男生紧抿双唇,双拳在薄薄的衣袖下紧紧握住,眼神阴翳。 冷冷地说:“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转身毫不犹豫离开,最后一眼看到了楼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生。 矜贵,清隽。是一个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上的人,一个一辈子让人仰望的人。 只一眼就让人记住了。 这场闹剧差不多消停了,严坼才姗姗地拎着一幅画下楼了。所有人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严坼也不会去多问。 严老爷子逛了一天了,也说要回去了。 在车上原本昏昏欲睡的严老爷子忽然问:“乖乖,你觉得沈延庭怎么样。” 严坼摸不准老爷子的心思,斟酌地评价说:“不可多得的人才,很有天分,就是容易感情用事。” 老爷子听到这么官方的回答,沉吟不语。 “你喜欢他吗。” “?”严坼莫名其妙地打出了个问号,无语的说,“爷爷,我才高中。” 老爷子砸吧嘴,手一挥:“你就说喜不喜欢吧。” “……”严坼不知道老爷子从哪里误会的,只好解释说,“我和他不熟,平常最多的话就是讨论学习。” 严坼顿了顿,继续:“而且,你不觉得我和程家的玩的更近一点吗。” 暗示到这了,严老爷子也该懂了。 老爷子战术性喝水:“那个……爷爷是怕你误入歧途,你也差不多看到了,沈家乱的很……” “你和沈家那个孩子交交朋友还成,要是嫁过去是不成的。” “咳咳……程家那孩子也不错,就是娇弱了些,怕是没有责任心。” 严坼不理解老爷子的脑回路,严家又不需要她来联姻,着急她的感情生活干嘛。 她平声说道:“您别瞎操心。” 老爷子在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就回去了,说是想家里的猫猫狗狗,还有花草鱼虫了。 严不与是早就想把人送回去了,原因是耽误了他的二人世界,要是被严老爷子知道肯定要被臭骂一顿的“大孝子”。 第41章 竹马绕青梅(7) 假期总是很快结束,开学还是如约而至了。路上,屋檐上,树梢上,还有没化完的积雪,学生的鞋子踩过积雪,发出咔嚓的声音,学校又热闹起来。 但是所有人都是懒怏怏地哀嚎,显然没从假期睡懒觉的美梦中醒来。 大多数人趴着桌子,抓紧这黄金七分钟补充睡眠,整间教室充满死寂。连出来打水的人都蹑手蹑脚的,生怕吵醒了谁,偶尔有几个人小声讨论学习,算得上和谐。 开学第一天,老师自己状态也不好,也不苛求学生多认真,一天浑浑噩噩地过去后,就放学了。 程燧坐在桌子上正咬牙切齿地看着,因为给别人解题而耽误回家的严坼。 “燧哥,你还没走?”眼镜看见程燧就上来勾肩搭背,黑眼圈重得跟瘾君子似的,他扬扬下巴,“你的青梅姐姐都要被人拐跑了,你不行动一下。” 程燧拍掉眼镜的手,双手环抱,仿佛一脸不在意,但是眼镜明显注意到他的眼睛时不时瞟一下,明显就是在意极了,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严坼的情况。 “别乱讲话,人家只是在讨论学习,物理竞赛你懂不懂啊?!学渣!”他还在嘴硬地反驳。 眼睛“啧啧”了几声,阴阳怪气地学道:“哟~讨论学习~哟~学渣~” “燧哥,你忘了你也是学渣。” 程燧踹了眼镜一脚,“我能跟你一样?” 看见两个挨得那么近的人,程燧只能恶狠狠地拿出一颗梨花糖吃。 男同学问完之后,一脸可惜地说,“你不去参加竞赛,真是那个活动的损失。” “谢谢严神,改天请你吃饭。” 程燧忽然出现,咬牙切齿地微笑:“吃饭就不必了,阿坼忌口多,在外面吃不安全。” 男同学奇异地把程燧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明白这个人天天待在严神身边,怎么一点耳濡目染都没有,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严神,我们回见。” “你干嘛靠他那么近……万一他想对你不利怎么办?”程燧很吃味,整张表情都表露出不高兴。 “很近吗?”严坼置若罔闻,继续说道,“你不是比他近?” “那能一样吗?!我是……”程燧忽然闭嘴,气恼得要脸红。 “是什么。” “没什么!反正你不能离他那么近!他就是图谋不轨,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程燧忽然灵光一闪,说,“我和你离得近是因为我要保护你!你忘了小时候你住院住了多久啦?” 严坼眉头一扬,算他找到理由,没继续逗他。 程燧被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脖子:“走了。” 严坼跟着他,在学校的不远处就遇到了顾思意身上扶着一个男生的,身上都是伤。 “严坼,程燧?”顾思意惊讶地抬头,“你们来得正好,搭把手。” 男生染了一头红棕色的头发微碎,抬头是浅色的瞳孔,眼睛里充满了桀骜不驯的美感,黑色的t恤衬得皮肤白皙,充满让人破坏的欲望。 不愧是天道的宠儿,的确是少有的美貌。 程燧看见她盯着人家男生的脸看,心中立刻响起警报声,把身影挪了挪,挡住严坼的视线。 “顾思意你怎么回事?什么人你都捡!”程燧真是后悔遇到他们,这个狐狸精长得太好看了。 “你们!……”顾思意气愤地想说什么,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帮忙就让开,人命关天。” “车在那边。”严坼招了招手让车开过来。 程燧心中一紧,阿坼怎么回事?她以前从来不管闲事的!难道阿坼看上这个狐狸精了? 在顾思意和司机把人扶上车的空档,程燧严肃的说:“阿坼,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你千万不能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就像是早恋,现在是非常不应该的。” 严坼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这可是你说的。” 程燧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继续道:“对,千万不能谈。” 九岁:骚年,你会后悔的。 “好。”严坼应了。 高二下学期,已经进入备考阶段了,这忽然间从别的省转来一个转校生。 “同学们,这是从c省转回来的盛同学。”班主任自习的时候忽然带了一个人进来介绍。 转头带着笑意对他说:“和同学们做一下自我介绍,以后好好相处。” 男生还是几天前那头惹眼的红棕色碎发,脖子上和额角上贴着绷带,没穿校服。扯了扯嘴角,声音没有起伏地说:“盛洲白。” 简洁扼要,符合男主形象,严坼抬头看了一眼,又趴回桌子上睡觉了。 班主任让他随便找个空位坐下,他直直走下去,坐到顾思意的旁边,气质冷郁。 前排叹气,又是一个冰山大美人,一看就不好相处,让她都不敢观望女娲炫技之作了。 “行了,安静下来。好好复习,你们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没有严坼一样的智商,就要付出比严坼多的努力。”班主任拿着书卷成棍状,敲了敲黑板。 “啊唉………”底下哀嚎一片,“老班,你不能拿我们和严神比啊!” “安静安静,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班主任又敲了几下,下面的学生发完几句牢骚,就安静下来了。 盛洲白偏头看了几眼旁边在睡觉的严坼,就低头带上耳机也趴下睡觉了。 顾思意想提醒他,但是看见他眼底的乌青,没由来地心软了几分,就没叫他起来。 先让他睡一节自习吧,下节课再叫他起来听课。 “阿坼……”程燧吃味地戳戳严坼的手臂,低声烦她,“阿坼,我头晕。” 严坼撑着有些沉的脑袋,昏昏欲睡地在口袋里摸出两颗梨花糖丢过去。 眼镜在斜对角,鄙夷的眼神传过来:“燧哥,你都多大了,还撒娇。” 程燧得意地剥开糖纸,挑了挑眉,张嘴用口型说:“嫉妒是没用的。” —— 过了两节课,严坼才算醒,起来给程燧辅导功课。 “写完了吗。”她靠在墙上,面向程燧,长腿微曲着,声音平淡。 “写完了……”程燧有点心虚,说实话,他这个成绩出别的普通学校,都是吊打的存在,虽然在一中不是很突出,但是也不是很差的那种。 但是在严坼身边待久了,会有种自己是智障的感觉,挫败感,很多人都体验过。 严坼细长瘦削的手指随意地翻弄着那几张他出的题,写是写出来了,就是方法有点笨。 “过来。”严坼把习题放在桌上,示意他过来听。 严坼稍微直了点身子,但全身还是很散漫,三言两语地解说着解题思路,这时候已经不少人凑过来听了。 每天第三节自习课是严神对燧哥的专属补习时间,每天蹭着听一下,也是受益匪浅啊!而且在燧哥做题时间是严神最有空,最有耐心的时候,一般去问问题她都会解答。 程燧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做题,这群小人!!!抢他阿坼的时间!!! 第42章 竹马绕青梅(8) 顾思意看了看严坼那边的情况,犹豫了一会儿转头说:“那个……盛洲白,你刚转过来,教材上有不一样的你不懂的可以问我。” 盛洲白听着窸窸窣窣的问问题的声音,吵得耳朵疼,又调大了听音乐的声音,没听到顾思意的话。 顾思意听到人不理自己,尴尬地收回手。 亏她还救过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下次再也不热脸贴冷屁股了,让他自生自灭吧,受不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程燧松了口气,阿坼压迫感太强了,非常人能忍受,也就他这么多年都敢缠着她了。 程燧感叹地喝了口水,忽然听见后门有人叫他。 “燧哥。” 程燧下意识回头看。 来的人穿了一件绿色球服,篮球在食指转了个圈,朝程燧挑了个眉,“走,体育课。” “来了。”他先答应着,那人也很自觉地先走了。 谁不知道他们燧哥宝贝他家小青梅,天天到哪都要报备,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特别是上体育课,因为他家小青梅不知道有什么病不能剧烈运动,次次都要把她安顿好,才去打球。 “阿坼,我去打球了,你要不要去看我打球。”程燧软着声音眼睛亮晶晶地求她。 严坼刚想趴下来,动作停了停,看着他的眼睛暗叹了口气,她是不是越来越纵容他了。 思考片刻,她打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润润唇才起身,“走吧。” 临近中午太阳燥热,这几天都是篮球赛,操场上热闹的欢呼声一片。 严坼找了个阴凉点的角落站着,没有往前凑,前面的分贝和气味她都无法忍受。 吵闹,喧嚣,她淡淡地看着。这大概是小世界里人的快乐吧,她多次想融入小世界里,又从未使红尘沾身。 才安静没多久,独处一处的安静就被打破了。 很明显,有的人不是很想让她安静看球赛。半场的时候,一个球飞出场外,直接往严坼的方向砸过来。 严坼无聊地偏了偏,神色淡淡地看着底下打球的人。 一个长得很普通的男生,没有印象,但是他的眼里满是恶意的挑衅。 程燧紧张地看过去,严坼只摆摆手让他安心比赛。 程燧大概是想教训一下他,打的比较紧迫,处处压制着他。 一个跳跃转身,举手把球投出去。但是那个男生忽然向前把程燧顶下来,不着痕迹地把球拍下来,紧接着传球给其他人。 程燧被撞倒在地,膝盖和地面摩擦,蹭掉了一层皮,血糊了一地。 一中队的因为对方出的黑手,差点要打起来,还是因为要继续比下去才强忍着没动手。 中场休息。 程燧肯定是不能上场了,现在正四处找替补的时候,严坼从看台上走了下来,顺势扔了颗糖给他。 她低头看了眼程燧的膝盖,眉头轻拧了一下,开口说道:“我上吧。” “不行!你受伤了怎么办?!”程燧看着两膝盖的血,就想到万一她也受伤了,止不住血会比这个更严重。 她和程燧对视,平淡的,不容置疑的,程燧心头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程燧偏头不去看她,有些生气。 这场不算什么正规赛,赛前热身的友谊赛,并没有规定男女,但是理科班女生相对少,也没这方面的爱好,就没有参加的。 不知道对面在发什么疯,一开始就挑衅人。 和老师说清楚后,严坼重新扎了一遍头发就上场了。 “哟,你们学校是没人了吗?怎么找了个女的来?!” “以后实力不行,就别来丢人现眼了,书呆子就该乖乖待在温室里念书,出来打什么篮球啊!” “女孩子就好好待在场边当拉拉队,什么也不懂上场丢人现眼吗?” “……” 对面几句话完全踩在一中学生的脸上蹦跶。 “他们什么意思啊!!!” “看不起女的呗,他妈生他的时候是不是忘生了嘴,生了两个皮燕子,不然说出来的话怎么都是臭的。” “我真服了这帮素质人,自己成绩不好还来嘲讽我们读书,十四中的学生质量也就那样了……” 整个场地闹哄哄的,甚至把隔壁场地的人吸引了过来。 严坼也是一路回忆才想起来那个砸球的男生是谁,前两年的散打比赛被她一开始打趴下的那个人。 严坼上前一步,有礼貌地说:“再会,手下败将。” 那人恼怒得瞪着严坼,恨不得直接掐死她,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出:“你别得意严坼。” “开始吧。”双方示意,比赛开始。 对方以为严坼会擅长个人攻击,脱离团队。毕竟在散打中,他见识过严坼那像孤狼般的打法,自然理所应当地认为严坼就是这样的性子。 只是他更想不到,严坼配合团队更能打,再加上他对严坼过于执着,已经脱离了本身的队伍了,配合节奏一被打乱,再赢十四中就再容易不过了。 程燧生气她不在意身体直接上场,但是又忍不住担心她,坐在场边腿还在上药,目光紧紧追随。 看见她在场内灵活的身姿,沉稳的指挥,以及跳跃投篮时,衣摆扬起漏出的那一节紧致有力的腰肢,引起看台上的观众一阵欢呼。 他说不出的烦躁。 十四中半场下来捞不到一点好处,连出黑手都没有得逞,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以9:21的明显优势压倒性胜利。 本来就是一场友谊赛,现在搞得局势有点僵硬。 一中的人每个都“不经意”地走过去,然后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说一声:“哎哟,某人显着自己厉害了呗,不是说女孩子吗?不是说书呆子吗?怎么着,怎么没赢啊~” “哎,咱一中的学生就是优秀,不仅教学质量好,素质还高。当然是德智体美劳。不像某些人~” “嗨,也不知道是放的狠话啊,说要把我们打趴下。”女生忽然很戏精地捂嘴,拍拍旁边的朋友。 “哎呀,你快趴下啊,万一人家十四中的同学要我们好看怎么办?” 旁边的人笑成一团。 在一阵阵阴阳怪气中,十四中没脸地跑下场了。 一开始找程燧去打球的那个男生兴奋地说:“燧哥,你怎么不早说你家小青梅那么牛……” 他还想说些什么,身后传来凉凉的声音:“让开。” 男生觉得背后一阵恶寒,鸡皮疙瘩瞬间爬上,简直头皮发麻。 “好的!!!”说完立马拔腿就跑。 严坼低头看着他,程燧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头低的很低。 第43章 竹马绕青梅(9) 安静对峙了几秒,严坼没跟他犟,一个横抱把人抱起来。 程燧下意识地圈住她的脖子,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脸皮发烫,声音细若蚊子:“还有很多人呢,你给我点面子……” 严坼其实比程燧要高一些,再加上程燧比较瘦削,抱起来并没有违和感,但是已经够旁边的人惊掉下巴的了。 “现在知道要面子了。”她冷冽的声音在上边响起,程燧没忍住往她怀里瑟缩一阵。 “那不是因为他针对你,我才……”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没声了。 医务室没什么人,除却医生,只有两个来拿感冒药的,严坼拿了药给他涂。 程燧看着蹲在地上帮他上药的严坼,有点不自在。自己一直说着要照顾,保护她,反倒是他惹的麻烦最多,让她来照顾自己。 “我知道错了。”他低声道歉,手指勾了勾严坼的尾指,央着严坼。 严坼站起来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才淡淡开口:“腿没好之前,都不能剧烈运动。” “那……”程燧还想讨价还价,抬头后看着她平静的脸后又噤声了,耷拉着脑袋,“哦…” “过来。” 这次程燧学乖地主动伸出手臂,严坼顺着抱起来,直接放校门口,让请假回家休息。 程燧这个假请的憋屈,但是没办法。 往后的两个月,程燧几乎被严坼养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 程燧本身没有太爱玩,因为从小就习惯待在话少的严坼身边玩,已经懂得自娱自乐了。 眼下他恨不得天天待在一块呢,就是沈延庭这个烦人精,明明都不在同一个班了,还天天来找阿坼问问题。 没有老师吗?! 还有那个盛洲白!!天天往这边看什么?没看到他们关系那么好吗?一个个的总是想插足他们?!!!(乂`д′) — — 时光流转,树叶落叶又长新芽,此时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 知了在树梢嘶叫,太阳也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独属于夏天的燥响和热浪,是青春的记忆。 今年已然高三。 放学程燧很熟练地钻进严坼的车里,龇牙笑着问好:“张叔,去上次那家甜品店。” “好嘞!”张叔看见程燧就笑呵呵的,打着方向盘开向程燧说的那家店。 严坼在学校几乎睡一天了,这时候倒是很精神地翻着书。 程燧无聊地盯着她:“阿坼,你每天看这些不困吗?” 严坼没抬头说:“你看漫画书会困吗。” 程燧沉默叹气:“也就你能把这些专业书看得跟漫画似的。” 车子停下来,他下车去买甜品。 看到顾思意和盛洲白的时候奇怪了一下,但没多看,拿着甜品就走了。 “阿坼,你猜我看到谁了?”程燧一边挖了一勺塞嘴里,一边问。 “顾思意和盛洲白。” 程燧瞪大双眼:“!!!” “你怎么知道?!” “他们经常待在一起,”想着严坼把书合起来,继续道,“盛洲白应该是当年我们被绑架那会儿,顾思意救的那个男生。” “啊?!!”程燧惊得甜品都没吃,又问,“那沈延庭怎么办?” 严坼停下来,忽然看着他,程燧还没反应过来,她又低头去看书了:“关沈延庭什么事。” “当然……”关了! 程燧猛的意识过来,他们只是一起长大,并不是以后都要在一起,忽然间失落下来,连甜品都不那么甜了。 一路上的沉默,到家了程燧心情都好不起来。 后面的几日程燧都有意躲着严坼,话也少了许多。 程燧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太依赖严坼了。 没了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都怪她,他们明明从小一起长大的,还一起睡觉,吃饭,怎么会比不过外人! 以后她要跟别人在一起怎么办,难道他要作为娘家人送她出嫁吗?! 程燧边走边想着,余光瞟到严坼的身影。 “我……我喜欢你……”眼睛随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男生拿着一封粉色的信,递过去,脸色绯红,程燧脚顿了顿,停在原地看着,无聊地想着。 这都第几个了,怎么还是有人不死心啊。 严坼刚想拒绝,余光瞥见程燧的身影,于是改变主意,作势伸手出去要接那封信。 程燧一下瞪大眼睛:“!!!” 顾不上其他的,冲过去拦着把严坼挡在身后。 “她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男生下意识回他。 男生一愣,看到是程燧,神色奇怪:“你不谈也不能拦着严神谈吧?” “她也不谈!她答应我了,要好好学习,不早恋。”程燧快速地说着,也不敢去看严坼的眼神。 男生憋红了脸,最后憋出一句话:“你胡说!严神根本没说过!!” “她干嘛什么都要说?!我和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你懂不懂啊!!她肯定告诉我不告诉你啊!就算要谈也是……” 程燧差点刹不住车,咽了口口水:“就算要谈也是先上大学,你别想了,赶紧回去,快上课了。” “就算你们比较熟,也不能替严神作主。我要听严神说话。”男生执拗地说。 程燧不安地沉默了,他刚才可看见了,严坼就是想接那封信。 她不会喜欢这个人吧?!我才几天没待在她身边,就出现那么多莺莺燕燕。 他刚才帮她拒绝了那个人,阿坼不会跟我生气吧…… 严坼看戏看的差不多了才上前一步,拍了拍程燧的脑袋,温和地说:“抱歉同学,我们不合适。” 程燧眼神挑衅:看到没有!他就说阿坼有他在旁边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 男生羞愤地拿着信封走了。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程燧慢慢地转身,看见严坼戏谑的眼神,脸不争气地红了,说话都变得磕巴起来。 “早恋对学习……不好……你不能学坏……”这话说的没有说服力,严坼那个逆天的智商,谈不谈的也影响不到她。 但是她只是揉了揉程燧的发顶,轻“嗯”了一声,道:“回去吧。” 走在严坼身后,程燧仔细揣摩她刚才的态度,她是不是不高兴我替她拒绝了别人,她不会喜欢那个男的吧?! 不然她怎么不理我?! 程燧自顾自的想着,根本没记起是自己先躲着严坼的。 回教室,老师在上面上课,严坼就在下面看别的书,程燧瞥过一眼,不是中文,不是英文,看不懂。 上课着,一支细长的手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手里捏着两颗梨花糖,纸条上写着:还生气? 程燧转头,她耐心地拿着糖等他拿走,此时的眼里好像全是他。 程燧红着耳朵拿走了,小声嘟囔:“每次就知道拿糖哄我。” 第44章 竹马绕青梅(10) 也许都在忙着高考备战,程燧好像很少在路上看见顾思意和沈延庭了,也有可能是因为盛洲白,反正很久都没看见他俩一起走了。 程燧收拾完东西就走出去,不远处就看见沈延庭和严坼在说话。 “终于打算走了?”她问。 “嗯,国外学习的机会很难得。”他停了停,“她有盛洲白,现在不需要我,以前我把感情看得太重,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好,你要是有机会的话可以帮我劝劝她。” 话落,才注意到程燧往这边走,嘴里的话一转变成了。 “不过我好像听说你已经同意保送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闻言严坼抬头看了他一眼。 沈延庭继续说道:“这一次去可能要很久了,所以今天也是来和你们道别的。” 沈延庭看见程燧对他笑笑:“你们好好的。” “哦。”程燧不在状态内,“沈延庭,你走那么早,顾思意她知道吗?” “她不用知道,我又不是不回来。”沈延庭跟他们挥了挥手,算是告别,就上车了。 他们四个算是一起长大的,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一直在同一个学校了,还一起被绑架过,感情使不上深厚,也算得上不错,程燧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想起来眼镜跟他讲的那本青梅竹马敌不过天降的小说,这下好了,小说照进现实了。 他抬头盯着严坼,忽然说:“我们今天走路回去好吗?” 严坼拿糖的动作一顿,她还以为程燧会问她保送的事情,遂轻轻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 从甜点店到花店,diy店,精品店,甚至照相馆,程燧从头到尾逛了一圈,东西提了一大摞。 走累了,才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来。 “阿坼……”他低头一片一片地薅着花瓣,小声问,“你保送去了哪里。” “a大,那边的研究院在邀请,我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的。”她没坐下,站在他旁边。 “哦。”程燧低头又扯了几片花瓣,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知道凭借严坼的天赋,要不是为了陪他上高中,现在可能早就去上大学了,就像沈延庭。 明明国外的机会那么难得,非要留在一中陪顾思意。 结果……顾思意根本不喜欢他。 等等,沈延庭。 他是因为喜欢顾思意才留下来的,那严坼为什么会留下来…… 是因为……她也喜欢他! 他忽然想通一般,眼睛一亮,把花丢在身后,站起来勾住严坼的脖子。 没等严坼反应过来“吧唧”的亲了她一口。 严坼没什么反应,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是条件反射地搂住他。 夕阳吻了白云,天边红成一片。 程燧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火辣辣地烧,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过去,对上严坼平和的眼神。 心里紧张到手指屈起,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从小就很喜欢,喜欢了很久。” “我们现在都成年了,我可以喜欢你的。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不是说要到上大学?”她好心情地低眸看他。 程燧尴尬地想起一年前帮她拒绝别人的话,脸烧得更红了。 小声说道:“那你不是保送了嘛……” “过来。”她的语调里带着自己都微不可查的愉悦。 程燧不明所以地走进一步,下一秒唇瓣被咬住。 一开始是啃咬,后面是吮吸搅弄,程燧紧张地抓着她肩上的衣料,眼神泛起水雾,渐渐地喘不上气来,严坼才松开他。 “你……”程燧趴在严坼的肩上低喘着气。 “嗯。”严坼扶着软塌塌的他,好生地应着,低下的羽睫掩盖了眸中浓黑的占有欲。 “你为什么那么熟练……”他竟然被亲的喘不过气来,太丢人了!!! “无师自通。”她环着他的腰,遗憾现在还小,“你知道的,我比较聪明。” 程燧怒嗔她一眼,聪明是能放在这种地方的吗?!! 又继续待她怀里,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体验这种不真实的感觉,和以往的拥抱不一样。 他小声说道:“先别让爸妈和叔叔阿姨知道。” “可以。”她下巴靠在程燧的肩上,手环绕他纤细的腰肢。 清磁般的声音在耳畔环绕,程燧耳热地推开她,“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现在正值夕阳时候,暖光照在他们身上,剪出一双和谐的身影。 — — 还有两个月进行高考,严坼这边已经前往a省了,研究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人因为她年纪小而看不起她。因为看不起她的都被碾压了一遍,也都心服口服了。 “小严,这边有个数据你过来看一下。”博士紧紧盯着实验调试设备上的数据,手朝严坼招招。 严坼把资料放下,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韦博士已经等不及了,快步把她拉过来,“你快看看,这个数据。我调试了很多遍,总感觉要成功了,就差一点,但是每次都失败。” 严坼穿着白色防护服,和护目镜,带上手套亲自调试数据,看着里面的粒子对撞。 经过几次调试,一次次优化,勉强达到比较好的效果,只是这个粒子对撞机质量也就只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她起身,含着歉意:“抱歉博士,这是这台机器的极限了。” 抬头就看见李博士热切地看着她,声音激动的颤抖:“小严,你要出名了!!!” 严坼沉默地拿开搭在肩上的手,无奈地说:“这个研究是您的,我只是起到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作用,没有我您一样会成功。” 李博士板起腰杆,严肃道:“我清楚我的能力,小严你要相信自己,你的最后一步很重要。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找不到突破的下一步。 你要有信心,你年纪小,恰恰证明了你有更多的时间投入科研。” 说再多,严坼也没放心上。 “好了博士,该下班了。” 刚走出研究院没多久,就接到了程燧的电话。 视频的那头,他穿着白色的睡衣,头发微湿,正坐在书桌前。 “阿坼,你那边进展怎么样,还适应吗?” “嗯。”她调整了下角度,让他可以看到自己。 “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你复习得怎么样。” 研究院四周比较安静,没什么人,她着白衬衣缓步走着,一边回他的话。 程燧固定好手机,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笑着说:“女朋友,你能不能问点别的啊,想不想我。” 严坼看到来接她的车,还差几步路,又回着他的话:“你要是考不上a大,你就只能想着了。” “唉,知道了~严神。”程燧叹了口气,奄奄地回她。 第45章 竹马绕青梅(11) “我回去了。”严坼把摄像头转向来接她的车,又提醒他说,“好好复习。” 程燧发了几道题过去问严坼,严坼有空的时候会顺便辅导他,这个恋爱谈的正能量。 就是程燧时不时要哭嚎一下,那么快就体验到了异地恋的感觉,说以后一定要待在一起,绝对不能分开。 时不时又聊到了顾思意的近况,天天和盛洲白在一块鬼混,已经逃课好几回了,顾家现在估计已经安排好了送她出国。 后面又冷不丁地警告严坼,千万不能在那边给他找出个天降出来,不然他会直接杀过去的。 严坼保送a大,虽然还没入学,但是已经进a大研究院待着了,所有物理学院的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被一个还没入学的大一新生进了。 从此也是对这个还没露面的新生抱有极大的好奇和崇拜了。 待在研究院了两个多月,严坼今天下午就要赶回去了。 “小严,你走那么早?不再多待一会儿吗?你师兄那边还没处理好呢。”旁边的闻博士看见严坼已经在摘防护服了,忍不住问。 “休假,去接男朋友。”她把东西放好,回头回答,唇边勾起一抹很浅的笑,浅到闻博士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见鬼了,严坼还会笑?来几个月了,那张脸比教授还板。 闻博士还没多问几句,严坼就已经出去了。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夏夜晚还有燥热,刚到家没一会儿就接到了程燧的电话。 “严神,你在家吗?”话还没说完,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醉醺醺无理取闹的声音。 眼镜把他扒拉开已经累的不行了,还得继续安抚他:“燧哥,你安静一点,我给你把严神叫过来接你。” 程燧意识不清,手去抢手机,抢不到就坐在角落发脾气:“你骗人,她早就不在学校了……” “她根本不会过来的……” “她就是个骗子……呜呜,渣女……”说着说着,就鬼哭狼嚎起来。 眼镜后怕地咽了咽口水,妈呀,他也没见过这场面啊,不知道燧哥醒来会不会杀他灭口啊。 眼镜赶紧找了个角落,着急忙慌地交代程燧的情况。 燧哥,别管严神在不在了,你这情况我不和严神说,我心里过不去。(ps:你再折腾,我就要疯了!) 严坼轻微地拧了下眉,尽可能温和地说:“我刚回来,程燧现在在哪,我去接他。” 拿到地址后,严坼让刚接送她回来的司机又转去接程燧。 她冷清的眉宇带上几分歉意:“麻烦了,张叔。” 张叔乐呵呵地摆摆手:“你们啊,是我看着长大的,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而且这也是我的工作。” 元市的夜晚此时也依旧灯红酒绿,严坼看向窗外,路灯给纤长如鸦羽般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她穿着一件休闲宽松的白色体恤,黑色的长发低低地扎着,静静地坐在那,有着独一份的清冷感。 夜幕的被掩在五光十色里,星辰都难以相争。 到酒吧的门口,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已经扶着程燧在门口等着了。 “阿坼~”严坼从眼镜手里接过人,程燧迷迷糊糊地抱着她乱蹭,眼神迷茫,“怎么有两个阿坼……” 严坼把程燧扶稳,给人道谢后,才抱着他回车上。 可能是在她来之前已经耍过酒疯了,现在倒是乖的很,躺在她腿上,眼睛不眨地盯着严坼,唇瓣水润得像是清晨的玫瑰。 看着看着,他就忽然起身在她脸上“啵”了一口,然后傻乐地说:“嘻嘻,盖章,我的。” 严坼抬头和看着后视镜同样在傻乐的张叔对视上,张叔尴尬扭头。 他真的什么也没看见!没看见程家小少爷亲他家小姐!没看到小姐被亲还没反应。 家里没人,自从严坼到a省后,这两个人就放飞自我,到处打着出差的名义去玩了。 严坼抱着人,脚步一顿,往自己房间里带过去,刚放下没多久,人就醒了。 两只手勾住严坼的脖子往下一带,压制他身上,没注意到身上的人眼眸一暗。 “阿坼,你亲亲我。” 他疑惑地对上严坼的眸中,无端地瑟缩了一阵,喉中发出一道软绵的声音。 “唔……阿坼,你掐的我腰疼……” 严坼惯喜欢他的腰,白嫩细腻光滑,令人流连忘返,她的指尖悠悠地在他的腰间游走,一直向上。 程燧觉得自己的意识更加模糊起来,浑身燥热得无法疏解,眼眸蒙上一层粼粼的水光,他委屈地扭动腰肢,带着哭腔央求。 “阿坼……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她俯身轻咬他的唇,温热的呼吸密密麻麻地喷洒在他的脸上,他闻着熟悉的雪松香下意识地迎合她。 少年白皙的指尖揪着她背上的衣服,逼迫仰起头,唇边溢出令人羞耻的喘息声,承受着那细细密密的吮吸啃咬从唇边,耳边,脖颈再到胸前,最后承受不住地弓起腰身,眼尾嫣红。 “够……了……”他从唇缝里艰难地挤出俩个字。 严坼眸里氤氲着别样的情绪,欲望缠绕,最后咬了他唇瓣一口,才把人松开,转而去了卫生间。 九岁:啧,忍者。这都能刹车。 再出来时,松松垮垮地系着浴袍的腰带,把床上的程燧抱起来,带去洗澡。 程燧真的是醉迷糊了,全程除了哼唧几句,倒是很配合,像一只小奶猫,只会撒撒娇。 直到把他身上的酒味彻底洗干净了,严坼才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披了件浴巾,但是终究是遮不住什么。 程燧盘腿坐在床上,严坼站在床边低着眸,瘦削白皙的指节插在他的发丝中,右手拿着吹风筒暖风慢慢地吹着。 浴巾一滑,底下全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吻痕,他歪着头看她,白嫩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呆呆的,乖乖的。 她刮了刮他的唇瓣,又揉了揉他吹完后蓬松柔软的发顶,把他塞到被子里去了。 又一日的清晨,程燧头疼地醒过来,正想着以后都不能在这么喝的时候,他忽然惊悚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衣服呢?!!! 他怎么睡在阿坼的床上?!!! 他身上怎么了?!!! 阿坼怎么回来了?!!! 他们昨晚干了什么?!!! 程燧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去,严坼还搭在他的腰窝上,睡得安逸。 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严坼才悠悠转醒,黑色的瞳孔平和地和他对上,程燧下意识地往被子里埋,却被她提起来贴近她怀里。 严坼的下巴靠在他肩上,刚醒来的声音沙哑磁性,与平时的清冽不同,震得他的耳廓酥酥麻麻的。 “醒了?头疼吗。” 可能是严坼问的问题太正常了,程燧也没好意思问其他的,乖乖地回答:“有点疼。” 第46章 竹马绕青梅(12) “嗯。”严坼在他腰间的手摩挲着,“还记得昨晚你发的酒疯吗?” 程燧感受到那双微凉的手从腰间一直往下,僵硬地咽了咽口水:“记不清了。” 只是隐约能想起来昨晚羞人的喘息声,具体干了什么,他一点也记不清了。 “你说,你难受,要我帮你……”她缓缓地说着,手搭在辟谷处。 昨晚没有继续,是因为他不清醒,真当她那么能忍? 程燧身体一颤,开始发软,手自觉地攀着她的肩,唇边带着哭腔的喘息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央求着。 日上三竿才止,程燧眼睛都哭红了,此时软塌塌地睡在她怀里。 又带着人在卫生间洗漱了许久,才把人抱出来,程燧此时已经累的提不起手迈不开腿了,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把他重新塞被窝里,温和地说道:“我去给你煮东西。” 程燧闭了闭眼,忍不住为今早的白日宣淫感到无语。 阿坼绝对是觊觎他很久了,看他都被啃成什么样了。 嘶—— 程燧被喂完早饭,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回来了一点。 严坼拿着衣服帮他穿上,顺便问:“东西收拾好了吗,和我去a省住。” 程燧抬手配合,然后回答:“没什么要带的,可以去的时候再买……” 说着恼怒地瞪了下严坼:“别动手动脚!!” 严坼遗憾地给他穿好。 第二天告别了俩家父母就飞往a省了,杨孟初看了一眼遮遮掩掩的自家儿子抽了抽嘴角,她就知道他家儿子攻不起来。 转而嘱咐严坼:“坼坼,你们注意点哈,别玩太过,都才高考完,你平常注意他点。” 程燧:“……”尴尬得想扭头就走。 真的,有时候活着挺无助的,是想报警的程度。 严坼斯文地站在门口,仔细都应着,杨孟初才把人放了。 没急着去a省,先带着程燧到处玩了一遍,才停下来。 至于九岁,反正大人用不上它,在这个能联网的世界肯定是好好玩游戏啦! 旅游玩到开学前一周就回去了。 “阿坼,你说这个挂在哪里好?”程燧蹲在行李箱前,面前是一大堆出去玩带回来的娃娃和纪念品,打算把这些装饰在房间里。 “都可以。”严坼低头理着袖口,闻言回答。 再过三天就去报到了,再加上研究院那边催的急,所以就提前带程燧回来看看住的地方。 — — “学妹,咳……”男生穿着志愿者的t恤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行李呢,我帮你拿过去。” 九月夏还响,入学季人海攒动。 程燧听着声,跑过来牵住严坼的手,灿烂一笑:“不好意思学长,我们不住校,没有行李。” “那……那我先去帮别人了……”男生几乎落荒而逃,拿着旁边一个学妹的行李赶紧跑。 好尴尬,怎么有对象! 学妹刚才还在艰难提箱,忽然间行李箱被提溜了过去,懵了一瞬,眼看那个学长越走越远,赶紧跟上。 “你再招蜂引蝶!”程燧嗔瞪了严坼一眼,但是没什么威慑力 ,像在家里娇宠惯的布偶猫。 严坼低眸看着他,手捏了捏他的手心,对他是一贯的温和:“你离得近一点,别人就没机会了。” 因为严坼大早上的折腾他,弄得程燧差点下不了地,所以一路上都在发脾气,也不肯靠近她。 他可能没意识到有多少双眼睛黏在他身上,只顾着生气了,严坼哄不过来,只能让他自己过来了。 听到严坼的话,程燧一瞬间又别扭地想松开了,但是挣不开,最后小声地说:“那你以后不能像今天早上那样了,我都说了要去报道的,你还那样,我都差点走不了路了。” “嗯。”她轻揉他柔软的发顶,清清冷冷的面孔,如井水的眸中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两个人出众的外表和轻松的姿态无疑引人注目,还没军训就被记住了。没想到军训期间竟然看不到两个人的身影,众人都猜测背后估计有什么大背景。 入学有一段时间后,就总是有人在不同的角落偷偷过来瞄一眼,这还没入学就先入研究院的神人长什么样。 尤其是核物理专业的,越是内行人越是知道她的厉害之处,就差要膜拜成神了。 但是严坼还算忙,很多人也遇不到。除了平常的专业课,就是待在研究院,偶尔去陪程燧听两堂课,不算多的社交。 大约三年后,竟然在a大里意外遇到了沈延庭。 严坼在不远处地树下等着程燧下课,沈延庭还穿着白衬衫,胸前挂了一张蓝绳的牌子,严坼没细看间,他就朝着严坼的方向走过来。 这时候严坼才正眼打量了他一番,变化不算大,褪去高中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老成和沉稳。 沈延庭看到严坼,那份老成才打破几分,高兴地说:“这次来这边做项目交流,来了几天也没见你人影。” 严坼还是老样子的话少和没什么表情,但是还是会应沈延庭的话,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朋友,也没什么不愉快,装不认识不太好。 她慢声道:“那个项目我没参与,你后面应该也见不到我。” 她来a大主要是进研究院参与那个她很感兴趣的项目,三年了也差不多完成了,就没再插手这些事。 转而问九岁他回来的剧情,竹马回国,这不相当于白月光回国吗。 九岁躺尸已久,突然一激灵地弹起来去找。 “你啊,知道你的厉害,没想到这次连和你对上的机会都没有了,亏我特地赶过来。”沈延庭从小把严坼当对手,没一次赢的,久而久之也就看开了。 九岁对于终于有用功之处,激动地说:【男女主吵架了,沈延庭回国正好遇到失意的女主,尽心尽力地照顾女主,甚至不惜把项目搞砸,但是最后女主还是和男主和好了。 这次他的作用是让男主吃醋,意识到女主对于他有多么重要。】 严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个比一般人聪明的脑袋怎么是个恋爱脑,那明明是他追求了那么多年的东西,竟然为了别人搞砸了。 她最后也只是提醒说:“好好参与项目,别想其他有的没的。连我不参与,你都能搞砸的话,我看不起你。” 沈延庭虽然奇怪这突如其来的眼神,但是也没多想,回答:“我有分寸,又不是容易冲动的年纪了。” 九岁:那可不一定。 “程燧呢,听阿姨说你俩在一起了,恭喜啊。”沈延庭看了眼她旁边,没见到程燧的身影,不是说他俩形影不离吗。 第47章 竹马绕青梅(13) 严坼看看表,语气平和耐心:“还在上课,这会儿快下课了。” 沈延庭叹口气:“真羡慕你俩。” 严坼瞥他一眼,缓声说:“适合的人才会走到一起,你俩终究是不合适,强求不来。” 你俩指的当然是顾思意和沈延庭,一个小太阳一样的女主,安静的沈延庭被不容置疑地吸引着,孤郁的盛洲白被治愈着,几乎所有人对女主都讨厌不起来,这就是世界女主的魅力。 程燧几步小跑扑过来,严坼下意识地抱住他。 “沈延庭?你怎么在这。”程燧还是有点警惕他的,他和严坼小时候就经常待在一起看书,现在顾思意和别人在一起了,万一他来追阿坼怎么办。 沈延庭内心轻啧一声,看了严坼一眼,又看了程燧一眼,这小子。 “来这里交流的,没什么事先走了,回见。” 沈延庭走了一段距离,程燧才从严坼身上下来,去牵手:“我发现每次我不在你就能跟别人聊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那么喜欢聊天,小时候我说十句你就应一句。 怎么着,我不配跟你聊天是吧。你俩才有共同话题是吧。你是不是嫌我笨。” 死亡三连call,看得九岁直幸灾乐祸。 严坼拥过他的腰肢,低头堵住那张不停叭叭叭的小嘴,程燧脸涨得通红,在严坼放开后软着身子趴在严坼背上喘着气。 “你就惯会欺负我……” 严坼还是习惯性地拿两颗梨花糖哄他,程燧像以往一样,吃一颗留一颗。 低头剥开糖纸的时候,程燧忽然问:“阿坼,你哪来那么多这种糖的,我找了好几家糖果开发商都说没有。” “独家秘方。”严坼牵着人在前面走,不忘敷衍他。 “又不说。”程燧咬着糖嘟囔着说,“你不去研究院了之后,打算做什么。” 伏夏,又是新生期,学校里多了很多青涩的面孔。 严坼百无聊赖地把弄着程燧细软的手指,敷衍地说:“回去继承严氏。” 严家就她一个独苗,能力又出众,再加上严不与早就不想干了,每次回去必然要催着她回来继承家业。 鉴于上上辈子是在公司操劳的,这一次严坼还不想那么急,总之就算她不接手,靠代理总裁先应付着也不是不行,但到底是外人,严老爷子不放心。 “那会不会很忙?” “还行。”她想了想,“你可以在办公室陪我。” 她捏了捏程燧的脸,语气少有的揶揄:“程秘书。” 程燧大概是想到了那堆乱七八糟的小说,有些耳热,羞恼地说:“我又不会审文件……” 这件事也只是说笑,程燧与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黏着严坼,她也要工作。 — — 谁也很难说,意外和惊喜哪一个先来。 今天阳光明媚,花香馥郁,任谁都觉得是个好日子,沈母也那么认为,所以趁着天好,心情好,出来逛街。 今日下午五点,交东十字路口发生车祸,死亡一人,受伤两人。 当场死亡且死相惨重。 严坼收到消息的时候在晚上八点,拿着外套就和程燧出发了。 她怀疑是天道故意屏蔽她的消息,如果人还活着,她是有办法的,但是人明显已经死透了。 沈延庭站在被冷冻的尸体面前,眼眶已经哭干了,嘴巴忍不住的颤抖,浑身上下沉寂在一阵死寂中。 沈父不是个负责的人,经常不在家,沈延庭一年到头看不见几回。是沈母给了他所有关心,陪他成长,一下子的失去,饶是平时最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也崩溃了。 严坼沉默地拍拍他的肩,看看周围,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道了句,“节哀。” 这大抵是天道运作下,人们常说的人各有命吧。 严坼调取了沈父那里的画面,他在陪盛洲白的母亲。 啧,渣男。 严坼看没人,就找人替他处理了点事,直到沈老爷子赶过来。 老爷子拄着拐,站在不远处看着沈延庭,沉沉地叹了口气:“这次谢谢你们了,剩下的我这个老人家来处理吧。” 严坼还是把负责处理的人留下了,也不知道这老爷子能撑得住吗。 这些事情一耽搁就是到半夜了,程燧困得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睡着了,医院温度低,他无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严坼把风衣脱下盖在他身上,手穿过他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感受到熟悉的雪松香,程燧的眉头舒缓下来,又往她的怀里靠了靠,沉沉地睡过去了。 大四这一年大多数人是在实习,严坼已经在学着接管盛严的生意了,一半偷懒一半在学,总之很懒散。 今天仍然是一个好天气,但可能是一个不太好的日子。 严坼今天穿的是一身黑色的衬衫,她很少穿,但今天是沈母的葬礼,这是应有的礼仪。 接到程燧后,两个人就赶去了葬礼。 两个人到的有点晚,各自拿了一朵白花别在胸口,就走进去了,沈延庭拿着相框在前面,看到严坼他们的时候强撑着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你们来了……” 严坼不知道说什么,她甚至无法共情他的悲伤,只能说一句:“节哀。” 在念悼词和鞠躬的时候,她看到了没能进来的盛洲白,一身白,表情说不上开心和难过,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 严坼又看看沈延庭,想想他或许都没知道私生子的事,沈家还在瞒着他。 严坼不明白瞒着的意义,难道他们觉得能瞒一辈子吗。 葬礼已过,沈延庭消极了许久,顾思意难得来安慰他。怎么样也是青梅竹马,感情总是深厚的。 她不停地开导沈延庭,两个人待得久了,盛洲白就不乐意了。 既然你不能一心一意地只对我一个人好,那就不要再相处了。 毫无疑问,两个人吵架了。 — — 今天是雨天,暴雨倾下,司机打好了伞在门口等着。 城市在雨幕的遮掩下,氤氲成了一幅水墨画。 严坼去拿甜品和花,回来看到车前站着一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雨水顺着他黑色的发梢滴下来,滑进他苍白的皮肤里,眼神里的桀骜变成了孤郁。 他受伤了,血腥味和土腥味混在一起,组成了并不好闻的味道。 不过几年,盛洲白的变化倒是很大,应该是遭遇了什么变故,但是这一切与她无关。 严坼淡淡地开口:“这位先生请让一下。” 他抓住车把,苍白的嘴唇轻启:“帮我。” 仿佛是一场笑话,她凭什么帮呢,如果是以前她说不定会对这样一个精致又桀骜的东西感兴趣,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无趣。 严坼抬眸再次开口:“先生请你让开。” 盛洲白紧抿惨白的唇,固执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帮我,她不是喜欢我吗?和那些人一样觊觎他的脸。 第48章 竹马绕青梅(14) 严坼看了眼被耽误的时间,所剩无几的耐心也被耗尽,冷下脸来:“私生子要有私生子的本分,别妄想不该是你的东西。” 不是所有人都是女主,对一个私生子抱有那么大的善意的。 说完就绕到另一边,开车门进去,司机很快发动了车子。 那俩黑色的车子不一会儿就在雨幕中消失不见了,独留盛洲白一个人站在原地怔愣。 孤独和厌恶感,席卷全身,他真是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一把红色的花伞撑过头顶,他迟钝地向上看,再转头,忽然心中被触动得眼眶圈红。 “思意。”他抱住女生,像抱住了全世界,声音哽咽,“我只有你了。” “你能不能别去找他了……” “好。” 于是乎,严坼莫名其妙地成了男女主和好的工具人。 严坼撑着伞来到学校图书馆,程燧这个月都喜欢泡在图书馆里,为了赶毕业论文,风雨无阻地过来看书,写论文。 严坼坐到他对面的时候,程燧还没察觉过来,眼睛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严坼陪了他一会儿,看他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才拿手作势要合上他的电脑。 程燧也就在严坼面前才又乖又软的,在外人面前可是暴躁得不留情面的。 程燧刚想看是谁这么欠,合上电脑后看到那张清冷的脸气势又一瞬间软了下去。 “……”,沉默了会儿后,程燧才注意到时间,抬眼试探性地小声问,“你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她表情有些无奈,帮他收拾了下桌面的东西,“可以走了吗现在。” 程燧乖巧点头,严坼东西已经收拾完了,又乖巧地跟着走。 外面雨下的很大,图书馆外的荷花池被淹在白色的水汽中,只隐隐约约窥见一抹粉色。 程燧紧贴着严坼走,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感觉她今天有点不一样。 进到车里,看到甜品眼睛一亮,新品! 还有花! 程燧一边吃着小蛋糕一边问:“你以前从来不买花的,怎么忽然买了。” 严坼在手在键盘上没停,一边回他的话:“看到好看就拿了。” 程燧拿着那株莲花看了又看,确实晶莹剔透,高洁如白玉,还隐隐自带仙气的模样,光看着就觉得心旷神怡。 “确实好看。”确实看着不是凡品,但是阿坼平时也没那爱好去注意花好不好看啊。 到家了。 程燧开门,毫无准备地看到了满屋子的灯光,气球,和装饰,迎面看过去的墙上写着“生日快乐。” 程燧拿着那株莲花愣神间,已经被严坼带进去了。 她拥过他的腰肢,将他压在旁边的墙上,低头抵在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唇瓣之间,他下意识地酥软了身子。 程燧饶是习惯了,都有点受不住,只能主动地仰头亲亲她。 “我很喜欢。” 然而严坼只是浅尝辄止地咬了咬他的唇,虽然程燧已经被弄得衣衫不整,呼吸紊乱,至少没有在门口就…… 程燧脸红的发烫,有点不敢看她。 严坼牵着人到中央的蛋糕旁边,在顶灯细碎的光照耀下,铺在蛋糕地下镶着细钻的纱布,闪着迷醉的光芒。 地上铺满了玫瑰花,淡淡的玫瑰花香萦绕在周围。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具,其中还有很多是他们一起去玩拿到的。 “你怎么弄得那么隆重……”程燧惊讶地眨了眨眼。 他除了十岁和十八岁的生日是大办之外,其他的都比较简略,只是一家人和几个朋友在一块,也不会那么装饰。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他目光所触之处那些亮闪闪的东西都是钻石和宝石。 还有一地圣格兰的玫瑰…… “为了求婚。”他听着声音回头。 她分明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但是手捧鲜红的玫瑰,清磁的声音想海妖带着蛊惑。 “所以,愿不愿意……”她好像微勾着唇,温柔宠溺,鬓边的发丝垂落几缕,又添几分清冷。 程燧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虚化了,只剩下这个人。 她冰冷,淡漠,温柔,关心……她的一切,他才发现自己哭了,声音颤抖,好像等了很久的漂泊小船终于靠岸了。 程燧扑进严坼怀里,很用力地哭,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灵魂的归宿。 严坼轻叹一口气,把戒指捏在手里,在把他托好。 程燧好不容易才哭停下来,面对严坼有点不好意思起来,眼睛红的跟只兔子一样,一抽一噎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抹了抹眼泪,娇嗔道:“都怪你,天天板着一张脸,还长得那么好看,让我没有安全感,我才哭的……” “现在帮我带上吧。”他娇矜地伸手。 她低眸认真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一寸一寸套上去,烙上灵魂的印记。 她低头亲吻他的指尖,抬眼看他:“生日快乐,我的先生。” 一室荒唐,娇吟沉醉。他分明撑不住了,却还在任予任求,花瓣落了一地。 从客厅沙发上到窗户,房间床上,交缠的身影如胶似漆。 ……… — — 沈家。 瞒得再久,也终究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外面风雨交加,沈延庭站在自家家门口显得更加的狼狈。 里面那个男人,他的父亲,和另一个女人,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在他的家里吃着晚饭,仿佛他才是那个外人。 母亲才刚去世没多久,他就带着别的女人,登堂入室,鸠占鹊巢。 他眼眶通红,强忍恨意:“滚!滚出我家!” 沈父冷下脸来:“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妈教你的教养呢!” “她也配当我的长辈?”沈延庭找回一点理智,眼神里淬着冷意,走进去。 爷爷说过,这个房子是他的,沈家的继承权也是他的。 从前他不理解爷爷为什么不喜欢父亲,连继承权都是跨过父亲直接给了他。 以为父亲都是因为他,才不回来的,于是他潜心学物理,表现得对继承权一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看来,不过是可笑,原来他常年不回来也只是,因为在外面养着个小三而已。 沈父震怒,拍案而起:“你是反了是吧你,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敬长辈!” “尊敬?”沈延庭冷嘲一声,拎起旁边的酒瓶砸碎,酒水和碎片飞溅,那个女人吓了一跳。 “我妈去世还没有一年吧,你带着这个三儿和跟我差不多大的私生子上门是什么意思?!你跟我谈尊敬,你也不看看你有没有脸!” 盛洲白腾地站起来,把他妈护在身后,脸也冷下来:“沈延庭,你说话不要太难听。” 他今天一点也不想来,他有手有脚,创业也有了起色,不想以后公司发展起来被人说是靠的沈氏。 但是他妈妈被这个男人花言巧语的蒙骗,非要来吃这一顿饭,说今后就不在联系了。 没想到这两个人已经把证领了,他虽然生气,但是也容不得别人这么骂他母亲。 沈延庭轻扯嘴角,“登堂入室还倒打一耙的人,你们这么不要脸的我还是第一回见。” 刚从爷爷那里回来,他尽可能地让自己不发疯,越过沈父旁边停了停,平静地说道:“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就尽快带着他们滚出去。” “沈氏的继承权是我的,您后半生也在我手里,我劝您别太出格。” 说罢,就越过他走上楼去了。 徒留无能狂怒的沈父,“逆子!!!” 第49章 竹马绕青梅(完) 脑袋越发像个浆糊了,太乱了。 沈延庭站在窗户前看雨水拍打玻璃和电闪雷鸣,最后长叹一口气,那些物理研究该停一停了。 沈氏他该回去理一理了,爷爷也老了,他总不能什么都随心所欲。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衣服扔下,打算先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 — 阳光从没掩好的窗帘缝里射出来,程燧眼睫颤巍巍地扇动着,他抬手挡了挡,眼睛微眯地睁开。 转头看了眼旁边,没人。 程燧脑袋还有点迷糊,旁边找不到衣服,干脆又睡了回去。 “已经下午了。”严坼进门开了灯,提醒他。 一下子被光源刺激到,程燧埋到被子里,闷声说话:“再睡一会儿,我五点才睡的……你要体谅我……” 严坼掀开被子,程燧连忙拿被角遮住,磕巴地恼道:“你……你干嘛!” 白玉般的身体上青青紫紫,加上他害羞时泛红的颜色显得别有一番风味。 严坼撑着床靠近他,只是吻了吻,转身去衣柜里拿衣服。 程燧撑着起来,还是熟悉的配方,腰好像断了一样。看着左手上的戒指,程燧又心安理得的躺回去了。 严坼扶他起来穿衣服,穿好了又把人抱到卫生间洗漱,程燧像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残废任她摆布。 程燧挂在严坼身上,忽然突发奇想说:“如果我真的残废了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照顾我。” 严坼抱着他下楼,似乎真的认真地设想了一番:“我还是挺希望你是个残废的,这样你就不会到处跑了。” 程燧惊呆地瞪大双眼:“我还不够黏着你吗?你什么癖好!” 严坼想了想他写论文的那段时间,认真地说道:“你可以再黏一点。” 程燧:“……”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饭后,就商量着婚礼的事了。 程燧穿着睡衣窝在严坼怀里挑婚纱样式,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阿坼穿婚纱的样子,总感觉少了点气质,都配不上她。 程燧抬头:“不然我们别办婚礼了。好麻烦。”要她穿着漏那么多的裙子让那么多人看见,他是不愿意的。 严坼蹭了蹭他的脖子,“你乐意就好。” 他们私下商量还没打算和家里人说,等毕业了再做打算。 程燧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毕业论文还没写完。 “……” 瘫在严坼怀里,叹气:“为什么会有毕业论文这种东西啊……” 不过后面在严坼的指导下,勉勉强强完成了。 终于还是到了毕业那天,程燧穿着学士服拍完照后四处去找严坼。 正好碰上拿着两束花的沈延庭,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他把一束花给了程燧后,轻笑说:“毕业快乐,严坼呢?” 沈延庭白衬衣黑色西装外套,头发梳得更成熟,已经一点没有小时候的样子了。 “继承家产的感觉怎么样?”程燧也笑着调侃。 沈延庭左手插兜,浅笑一声:“还行,你要不试试看。” 严坼被拉着拍了好几张照,才脱开身,往程燧的方向走过来,也顺便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沈延庭。 剧情还是有点走偏了,沈延庭没有像剧情里那样为了顾思意原谅了一切,虽然还是放弃了物理,但是总算守住了一些东西。 严坼牵过程燧的手,才得空接过沈延庭送的花。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他唇边微微翘起,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 “快了。”严坼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转而问他,“你家现在什么情况,你爸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盛洲白对我家的东西不感什么兴趣,至于我爸嘛,他就拿着那点抚养费混吃等死了。” 唔,情况比她想的要好一点。 严坼也懒得操心他们,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阿坼,过来我们拍几张照。”程燧兴致还是很高的,正和几个摄影社的聊的很愉快,是说要拍校园宣传片。 程燧很愉快地就答应了。 两个人颜值又高,智商又高,简直是颜狗和智性恋的天堂,这放宣传片不得炸裂?! 摄影师忍不住又多拍了几张,得亏这两个在一起,不然哪一个和别人在一起他都觉得鲜花插牛粪上。 啧啧,摄影师傻乐地抱着相机:“谢谢学长学姐哈,我保证开学的宣传片一定会有学长学姐的美照!!!” “这些图我后期发给你哦,学长,注意查收~” 毕业后两个星期,两个人才想着回去商量婚事。 “不行!绝对不行!”姜苑第一个不赞同,“没有婚礼绝对不行,婚事不能那么草率!” 杨孟初犹豫了下,还是劝劝严坼:“婚姻不是小事,办婚礼也好让亲朋好友祝福。” 程书卿在旁边双腿交叠,闻言给了程燧一脚:“不能是你的提议吧。” 程燧顿时有些心虚,抬眼看了看严坼,就是不说话。 严坼则是慢慢地斟了杯茶,指节有节律地轻敲桌面。她今天穿的是简单的t恤,款式宽松地浅浅漏出了锁骨,给人居家悠闲的感觉。 良久她才说话:“办婚礼也行,不过是我娶他,你们答应吗。” 杨孟初:“……”她就知道……这几个人跟瞎了一样,看不出严坼才是攻吗?!! 程书卿也是难得地沉默了一下,抬眼看了程燧一眼,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姜苑有点懵,还没绕过来。 严不与这下更沉默了,他没想到那只猪竟然是他女儿!!!心情瞬间五味杂陈起来。 最后还是杨孟初开口打破僵局:“那什么……结婚是你们两个人的事,谁娶谁都是一样的,你们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办婚礼。” 最后是在两家老人的极力坚持下,这场婚礼该办的还是得办,可能就是形制上有所变化。 采用的是中式婚礼,明制的婚服,订的场地是在京城地界的古楼里。 这楼有些年份了,早几年关闭了保护,没想到被严家买了下来,当初严老爷子只是看见这清净,想着买下来在这也能过一把闲情雅致的瘾。 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到这里,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 不知道到底请了多少人,古楼周围的路都被暂时禁封了,周围热闹得嘈杂。 严坼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低头看楼下的热闹场面,顾思意紧张地说:“你别看,时间还没到!对,你先别紧张!” 严坼朋友不算多,顾思意从小一起长大,勉勉强强能算在内,不然伴娘会是一堆不认识的人,看了更烦。 严坼身上穿的这套婚服可以说是她有记忆以来穿过的最繁复的衣服,华而不实。 头上的步摇流苏极长,静静地垂落在肩上,琉璃彩石熠熠生辉,琉彩飞花蹙金的大红色云肩在婚服上熨帖,更不必说颈上那对宝蓝色的翠色璎珞。 除却一切花里胡哨,直接拜堂礼成。看得下面的观众抽了抽嘴角,但是这两家联姻,他们哪敢说什么闲话。 剩下的就是伴郎和伴娘在外面顶着了。 洞房花烛夜,正是良宵好事时。 这一次她许诺他余生。 —— “吉时已到,新人礼成。”——是以更加正当的名义去爱你了。 “看山看海,看落日夕阳。”——余生风景有你。 第50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 悠悠睁眼,脑子钝痛,不一会脑子里“叮!”的一声,先传出了一道机械的声音。 —— 【滴!任务完成!任务积分:3000】 【开始扫描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 恶意值:……(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款后剩余金额:0】 【恭喜到达新位面!】 等备用系统的机械音下去后,九岁才说话:【大人,您先别动,原主受了很重的伤,我先给您传送记忆和剧情。】 【原主:席坼。 性别:alpha。是星际第一指挥官,担任过数次大战的指挥官,均获得胜利。 但最后在一场大战中因为女主omega信息素失控,引发战场混乱,原主在精神力枯竭的情况下救人被虫族袭击,战死。 但男主为了保护女主,把一切责任全部都归咎于原主指挥不当,原主也因此背上骂名,让家族蒙羞。 原主希望能一雪前耻,让您在那一场大战中获得胜利,继续席家指挥官的荣光。】 【叮!】机械声适时响起,【任务:获得a—13战场的胜利,奖励积分为:5000。】 九岁眼睛亮了亮,积分好多! 惊喜过后,它继续说:【这个世界的人分化有六种性别,其中alpha和omega为稀少,beta为中坚基层力量。 ao拥有信息素,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可以用于吸引异性,辅助繁衍。但在虫族泛滥的时代,能力强者更受尊重,于是衍生了精神力。 精神力强的人能对精神力低的人形成压制,能控制相应精神力的机甲进行战队,不过alpha即使完全失去精神力也能凭借信息素压制b和o。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omega觉醒过精神力,但由于omega的稀少,所以针对o的保护条例非常多,以至于o的社会地位非常高。 身为omega的女主意外觉醒精神力,她决心改变ao不平等的问题,o扮a混在军校中,一路成长,和男主多次暧昧,男主发现她omega的身份后,知道自己没有爱错人,于是穷追不舍,最后圆满。 至于女主一开始信誓旦旦说的ao平权也不了了之了。】 席坼动了动手指,扶着东西站起来。周围的环境又脏又乱,眼前一个残臂的机器人一边漏电一边乱晃。 她背后是一个大型的机械垃圾场,奇怪的是在这个落后的星球,她竟然能看到几个先进的废弃机械。 席坼尝试用光脑终端联系上军队,但是这里的信号微弱,光脑经过黑洞被磁场干扰,连接不上信号。 一个被遗弃的星球。 席坼刚想让九岁去联系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他脸上有些脏,原本整洁干净的衣服此时也有些狼狈。乌黑的短发搭在眉前,轮廓流畅,薄唇紧抿着,气质宛若天山上的雪莲般冷然。 熟悉的机械音弹出来:【救赎司莲,让他摆脱阴影,幸福快乐。积分5000!】 “指挥官,我们失联了,你的精神力严重受损。”司莲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的挫败很明显。 九岁无语中带着震撼,大人已经够面瘫的了,再来一个不会笑的,这俩人怎么相处啊?! 席坼认出了他,来自灵魂的共颤。 精神力的严重受损,让席坼感觉到身体的虚弱,她伸手眼皮吊着,声音尽可能地不疏淡:“过来扶我。” 司莲顿了顿,走过去,把席坼的手架在他肩上,alpha因为精神力失控而信息素难以抑制地外泄,雪松香的信息素萦绕在周围,他不可控地双腿发软。 他的抑制剂在坠落的时候炸毁了,如果再联系不上军方回到公寓,那么他omega的身份就盖不住了。 “受伤了吗。”她在耳边问。 司莲耳廓瞬时红了,但是面上不显,一板一眼地回答道:“没有。” 席坼不以为意地靠了靠他的肩,漫不经心地说:“我感觉你快没力气了。” “精神力受损了,信息素不好控制,你没有被影响到吧。” 司莲心中警铃大作,唇瓣微抿,叹了口气:“指挥官,我只是个beta。” “嗯。”其实刚来那会儿,精神力受损的冲劲儿她已经缓过来了,精神力和魂力理念差不多,只要她想,就能修复过来。 只是第一次见这种性格的他,觉得有趣。 不一会儿,司莲听到自家指挥官有点懒洋洋地说:“忘了。” 从废旧堆走出来,才看见人。老旧的磁悬浮列车悠悠地行驶着,偶尔下来三五个人,穿的破旧。 “这几天的战况是够惨烈的,不过得亏有卫上将在,那个指挥官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半道失了踪迹。要不是卫上将,这场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一个中年男人摸着下巴咂嘴说着。 另一个男人右手是一只机械臂,提的重物,沉默地听着。 现在用这种机械外露的手臂已经很少了,帝都星的世家,有钱的甚至能买到再生手臂的药水,但是这些明显和这个垃圾星没什么关系。 中年男人似乎也是习惯了他沉默寡言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说:“联邦真的有必要安排一个指挥官的职位吗?我听说那个指挥官是大家族里的alpha,不会是专门为了给她安排一个职位吧……” 机械臂男人半天才回一句话:“一个好的指挥官可以对所有的士兵进行精神安抚,从而提高机甲的操控能力。” 说完他又沉默了,中年男人也懒得去和他理论,摆摆手:“走了。” 男人沉默地走进街道里,越走越狭窄,最后停下脚步。 “阁下跟了很久了。” 不出意外的机敏,席坼和司莲也很大方地站了出来,“你好。” 男人瞳孔一缩,嘴巴微张,不可置信地说:“总指挥官?” “司副官。” “你们……怎么在这?” “失踪的事是真的?“ 他急促地问出几个问题。 司莲意外席坼的坦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把身份暴露在一个陌生的星球,还是在自己无法动用精神力的情况下。 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副官,这些事情理应由他出面,司莲向男人解释:“我们是被黑洞卷进来的,战场上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们掉落到这里后就失联了。” 司莲还是没有提席坼精神力受损的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对方知道席坼没有精神力后会做什么。 正面硬碰硬,beta是比不上alpha,可是阴招谁又能一个都不踩坑,还是小心为上。 男人是联邦曾经的士兵,一个边缘小兵,在一次对抗虫族中被虫族撕烂了手臂所以退役,最大的偶像就是指挥官。 是指挥官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用精神力做屏障挡住虫族,他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他的脸色多了几分笑意:“我叫陈向东,之前在战场上得过您的庇佑,您如果联系不上,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家暂时休息,我儿子会点修理的技术,说不定能行!” 席坼颔首,算是同意,她俩又联系不上军队,而且联邦情况未明,她贸然联系,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说不准。 现在受伤,正是需要住的地方,用于暂时修养,这几个垃圾星的人她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51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2) 绕过街道,转到一个修理铺前。男人憨笑地指路:“这是我家。” 里面出来一个瘦削的男beta,看起来年纪不大,看到陌生人警惕地挡在陈向东的前面:“你们是谁?” 陈向东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陈言兴的肩膀,解释说:“小兴,她们是我带回来的客人,不许没礼貌。” 陈言兴狐疑地看着两人,一个受伤的alpha,一个伤势不明的beta,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听自家老爹的话,收拾了两间房出来。 席坼屈着长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最后浅浅地合眼。 眼下倒是不急着回去,她和男主勉强算是同一个阵营的,失去一个指挥官,一军很快就会被二军和三军压上来,那么帝都星的优势就会很快被启明星占据,对于几个世家来说都是不利的局面。 他们一定会赶在启明星的人前先找到她。 “指挥官。”司莲敲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两瓶营养剂,“下面那个beta送来的营养剂。” 席坼瞥了一眼浑浊的液体,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我不用。” 司莲还是递过去:“指挥官你的伤还没好,不补充能量会死的。” 席坼撑着脑袋看他,他脸上的脏污已经被洗干净,露出那张过于精致的脸,那种独属于omega的精致,他的抑制剂已经快坚持不住了,青桔味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飘着。 席坼好奇这样的他,哭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司莲紧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在指挥官的注视下出现异样,最后放弃说:“指挥官觉得能坚持也可以不吃。” 然后逃跑似的出去了。 夜深,院子里不明显的敲打声,席坼听着声音来到院子里。 眼前是一架大型的白色机甲,机型流畅轻便,虽然材料不是很好,但在合理的设计下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不用说,设计机甲的这个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在看什么。”陈言兴拿着激光枪对准席坼,话里话外都是浓浓的怀疑,“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劲,不会是来偷机甲能源的吧。” 九岁半夜揉揉眼睛,触发人物介绍:【大人,他是女主未来团队的机甲制造师,有着超凡的设计能力,所制造的机甲能抵挡比现在机甲多十倍的伤害。】 “我要是想要,你们没有人是我的对手。”席坼平静地阐述事实,继续说,“我要你帮我修复光脑。” 陈言兴将信将疑地把枪收了起来,擦擦枪,吊儿郎当地说:“条件,我看你这副样子像是被人追杀的,你有钱吗你,说说看你有什么能让我出面儿的。” “第一军校系统学习机甲制造的机会怎么样。” 陈言兴的技术和设计理念都很有灵性,但是路子有点野,靠自己摸索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陈言兴擦枪的动作一停,靠在旁边的机甲上:“怎么?你是哪个大人物啊,说让我进就让我进啊……” 他摆摆手:“换一个换一个,那个学校我去了也没钱学。” 他也没说不能修,明显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把握。 “席家会资助你完成学业,但你毕业后归席家所用。”她再次抛出诱饵。 能免费进第一军校,还是第一指挥官的举荐,最重要的是能得席家庇佑。 陈言兴一下子明白过来她的身份:席家人,那确实有这个本事许诺他。 白天的时候只以为她是什么被追杀的大人物,没想到来头确实不小。 他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那我老爹……” 其实他有能力考上第一军校,但是昂贵的学费和在那里居住的巨大费用是他们承受不起的。所以,他宁愿蜗居在垃圾星里守着这家破旧的维修店。 “我会给你一笔钱,怎么用由你决定。” “好。”席坼的话说到这,他就不能再不识趣了。 席坼从手腕上取出芯片,交给他,就离开了。光脑芯片装置了dna识别, 倒也不怕他窃取。 上到三楼,明显的青桔味信息素从她的隔壁房间飘出来,纠缠着她,引诱出一些原始的欲望。 席坼客气地敲了敲门,清冷地问:“司莲。” 回应她的是房间里压抑的声音:“指挥官……有……什么事吗。” 司莲咬着自己的手腕,眼眶发红,是伪装beta的药水失效后的强烈副作用——类发情期发作,急需alpha的安抚。 席坼推门而进,司莲把自己窝在被子里,眼底是惊恐和后怕。 他不敢想一个alpha遇到发情期的omega会做出什么。 “不要过来……”他闷在被子里,抗拒又惊恐。 楼下的人都是beta,感受不到omega的气息,不然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席坼站在那团被子面前,脖子后面的腺体隐隐发烫,一种完全被生理控制的欲望。 她用手掌按了按,用精神力压了下去。 席坼声音清冷地说:“你要硬撑下去吗,司副官,身体损伤了你会永远退出一军。” 她揭开他蒙在身上的被子,司莲咬着腕骨,头发被汗水打湿,眼眶里不可控地溢出泪水,抬头看着席坼。 不知道是不是被alpha的信息素冲昏了头,司莲觉得这雪松香没来由地令他心安,他情不自禁抱住她,顾不了上下级,带着哭腔。 “指挥官,我好难受……” “指挥官,我害怕……” 忍得太久的而遭到反噬,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抑制剂直观地感受到发情期的迅猛,他几乎没办法保持清醒。 意识已经模糊不清了,身体的本能寻找着疏解的办法。 席坼面上毫无波澜,眸中深处却氤氲着黑色,手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指挥官……”他沙哑着声音,抬眼望向她。 席坼低头,指节揩去他眼角的泪水,内心轻啧。 她压着他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雪松香的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房间,不动声色地安抚着。 席坼亲吻着他的锁骨,一路触碰到颈后的腺体。 司莲揪紧她后背的衬衫,软了身子。 整个房间充盈着雪松和青桔的香味,浓郁交缠。 ………… 她伸手轻掐了下他的脸颊,唇边的弧度微微翘起。 九岁从小黑屋出来后,熟练的甩出几本书,深藏功与名。 《如何呵护发情期的omega》 《标记后,alpha必须要做的十件事!》 《omega生理结构》 【大人,这个世界毕竟特殊一点,您还是看看好。】 席坼沉默。 九岁把这几本书编成数据传送到大人脑子里,然后麻溜跑了。 笑话,这个世界的零食它还没买过呢!这还不跑,等到什么时候跑。 第52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3) 临时标记的omega,极度缺乏安全感,会敏感易猜忌,需要alpha大量的信息素安抚,这时候如果没有抑制剂,alpha应该尽可能地陪在omega旁边。 席坼敛着眉,瘦削而修长的手指正帮他一颗一颗地系回扣子,冷静而自持,仿佛几分钟前的热情是幻影。 身上的衣服都是特制的布料,有自动清洁功能,但也扛不住几天不换。 席坼有些膈应,从空间拿了两套衣服,趁司莲睡着了给他换上,自己换了一身,才守在他旁边寐着。 这对于祂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具有新鲜感的体验,第一次守着一个人,这个人可以牵动祂的心神,引起祂的欲望。 次日。 司莲醒过来,第一眼睁眼看到自家指挥官一整个放大的美颜暴击,惊了一跳。 脑子瞬间回笼,想起昨天身份败露的事情,摸了摸脖子,感受到是临时标记,悄悄地松了口气。 忽然看了眼身上不一样的衣服,脸唰的红了。 席坼感受到动静早就醒了,只是给了他时间去消化昨天的事,等到差不多了才睁眼。 四眼对视,司莲抿着唇不知道说什么,柔顺的发丝耷拉着,他的心情忐忑。 席坼捏了捏指节,还是拿他没办法,问道:“为什么扮beta,你用的什么药水激发精神力去伪装beta。” 随后她顿了顿:“对身体有什么损伤。” 司莲手指扣了扣被子,眉头一垂低落地回答:“因为一个没有父母的omega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不想被送去交易所……” 纵使联邦出台了很多条保护omega的法律,但是规则的制定者是上流社会,规则是用来约束无法打破规则的人的。 多的是omega被当做一个性/玩具一样侮辱,像这样灰色地带的交易数不胜数。 像他这种长相精致的无家可归的omega怎么逃脱的了权势的追捕。 他的父亲,一个漂亮的omega,即使嫁人了,在贫穷的十三区依旧难逃一劫,精神力低下的母亲不是他们的对手。 两个人死在了他五岁的时候。 他有时候痛恨自己omega的性别,一个无法立足的性别,一个任人欺负的性别。 自从精神力的出现后,omega无法觉醒精神力的属性就已经在无形中低人一等了。 “所以你用药水掩盖了omega的性征。”她正常的说着话,司莲非是从中听到了一丝不悦。 “所以……您要赶我走吗……”他抬头娇艳又冷清的一张脸出现了脆弱,声音干涩地几乎要说不出话。 席坼轻叹一口气,有些拿他没办法。 “疼吗。”她问。 席坼指尖轻抚他的眉心,心中的异样大约是心疼。 司莲直直地看着她,整个人要碎了一般,唇瓣张张合合,最后只说了一句:“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只是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 席坼轻揉了下他的头发,眉眼微松,“你后面先跟我回席家。” 这种状态不可能直接回一军的,军队禁止omega的出现,不仅仅是因为omega没有精神力,而是omega的信息素会影响alpha的行动和思考,在情欲的作用下引起不可挽回的惨案。 在mk-146战场上,一位上将曾因为私心带着自己的omega上过战场。 因为未知因素诱导了这个omega的发情期提前到来。 香甜的信息素撒播在紧绷的战场上,让正在战斗的alpha分出精神力去压制生理欲望。因而被虫族钻了空子,伤亡惨重。 而那位omega,在周围那么多alpha,长时间的战斗总会有精神力崩溃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好。”司莲靠近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和心理都渴望靠近她。 他说服自己是因为临时标记的缘故,又开口:“我可以抱抱您吗……” 他总是她的例外,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给了他太多不一样了,羁绊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席坼弯下腰来拥抱着他,雪松香萦绕在他身上,好像全身都要沾染上她的味道,才感到舒适。 十分钟后,司莲才放开她,低声说:“抱歉指挥官,这是我第一次用alpha的信息素度过发情期,有些没分寸。指挥官要是您不想,我会忍着的。” 这话说的巧妙,以前他也不能有别的alpha,但是这么一说,多强调了一下席坼的唯一性。 不管他如何想,总之席坼听了舒心。 “席长官!!”隔壁的房门被敲了好几下,传来陈言兴的喊声。 席坼开门出来的时候,陈言兴愣了愣,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敲错门了,他记得隔壁那个副官是个beta吧……他们相处那么近没问题吗?! “修好了?”席坼退出来,很自然地关上门。 “哦,对!光脑!”陈言兴把那片芯片拿出来,眼睛还有点不舍。 那可是顶级芯片,他还没研究够呢……现在还有几个敢直接摘芯片下来的啊,他怕是这辈子都遇不上这么一个机会了…… “我修复代码的时候,那个光脑直接跳出一个人脸,说是找你的,你记得回一个哈!!”说完就溜了,秘密知道太多可是会死的! 席坼把芯片贴在手腕处就自动识别dna检验,融入手腕。 陈言兴还帮着连了隔壁星球的黑网,垃圾星信号不好,但是隔壁星球比垃圾星强上那么一点。 席坼看着弹出来的信息框,先回了房间。 “小姐。”空中投影出管家严肃的样子,“已经根据您信号出现的第一秒派人前去搜救。” “带两管29试剂过来。” “另外,我会带几个人回去。” 席坼交代了情况,就关闭了所有信息通道。可怜以后在旁边等着的哥哥席靳之,刚想聊上几句话,通讯就断了。 席家人已经瞒着所有世家,往垃圾星赶过去了,席家可没少遭人嫉恨,要是被别人先到了,这不是让别的世家看了笑话。 — — “你干嘛挂那么早?!!没看见我还没说话吗!”席靳之气炸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 妹妹失踪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他还没说上一句话呢!!! 管家无语=_=。 “那是小姐挂的。”说不定就是不想听到你讲话呢。 “你气死我算了!”席靳之咬牙切齿。 说罢,拿了桌上的酒瓶回楼上了。 这次席坼让陈言兴修好了光脑,提前联系上了席家,不知道男主还能不能提前找到她。 在原剧情中,男主事先找到了席坼,获得了她的极大信任。以至于他破例带了女主上战场,席坼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意外。 司莲很快就收拾好情绪,敲门走进来:“指挥官。” 除了领子下浅浅漏出来的红痕,他神情自然,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还是那个能力出众的冷面副官。 席坼坐在床上,闻言抬头看他,心中轻啧一声,能力确实出众。 别家的omega发情期恨不得天天腻在alpha身边撒娇,而他还能若无其事地公事公办。 “怎么?”现在不是在前线,也不是在一军,已经没有什么公事可以说了,除非他想做一些私事。 比如他需要信息素安抚了,那她会很乐意的。 第53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4) 可惜,不如她所想。 司莲拿出了几张纸,把战情分析递了过去。 饶是席坼也沉默了下,他是真能找活干。 席坼拿着翻了几页,从开始的作战计划,到各个小队的行动,敌我人数差距变化,意外出现时我方情况。 很详细,但是对于联邦那帮老家伙来说没什么用,他们只看结果,失败的结果是没有辩驳的机会的。 这可能是席坼当指挥官的第一个污点。 不过在他们还找不出合适的替代她的人前,他们拿她还是没办法的。 “过来。” 司莲犹豫了下,挪步走过去,顺着她的手势蹲在她的腿边,姿势有些暧昧。 他忽然脑袋里冒出一句话,不经思考地就说了出来:“指挥官,这算不算职场潜规则。” 说完他脑子就懵了,唇瓣紧张地抿成了一条直线,眼神躲闪。 他到底在说什么?! 席坼唇瓣漾开一抹笑,眼皮垂着,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想那么多。” 她原本想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此时都做罢了。 她起身,把那几张纸折起来塞进上衣口袋里,才正经地说道:“出去看看我们到的地方,磁场有什么异样。” 防止下次出现同样的意外,这次弄明白缘由,下次就能避免。 司莲有点跟不上席坼的思路,但是还是跟着出去了。 他怀疑是不是没用抑制剂,脑子会不清醒。 也许真的有这个可能,发情期的omega会被性激素影响大脑,他以往用抑制剂和los cambios试剂,痛苦得能让他清醒。 回到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地方,那个残缺的机器人依旧在一边漏电一边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挺耐用的。 背后是一个大型的机械废弃场,隐隐约约地能量吸引应该是黑洞形成的原因。 各种能源积累在一起没有销毁,形成特殊磁场,在另一端拥有同样感应的情况下,两地会形成通道,对面的磁场不够强大就会被吸附到这里。 难怪她一开始能在这里看到先进的机械。 看来回去的时候,要派人把这里清理一下,同时让上面的处理一下这种类似的废弃堆,不要再出现这种意外了。 一天的时间,席家才赶过来,看得出来这里距离帝都星真的很远,不然依靠原主,她能自己想办法回去,也不用等到男主来找。 深更半夜地抵达,周围的一些人只看到了陈向东家上空停了一个很气派的船舰,其他的也不敢靠近看,在不远处就能感受到精神力威压了,来的人是个大人物。 “小姐。”那人穿着白大褂,胸前是席家特有的标识,从冷藏箱里拿出两管29试剂。 “先拿着,把那两个人安排好。” 司莲此刻正窝在她怀里,一刻也不敢动,生怕被看出什么端倪来,脸上红扑扑的,整个头埋在她的颈窝间。 研究员惊悚地看着自家小姐,怀里竟然抱着一个omega,身上全是小姐信息素的味道,这……也好,家主催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言兴更是诡异地看着她抱着的人,那不是司副官吗……怎么……算了,他还是不要多嘴了。 席坼把人抱进船舱里,研究员前脚刚想问点什么,后脚席坼拿了冷藏箱就关门了。 研究员:so? 转身微笑拨打家主电话,小姐带了omega回来,让家主高兴高兴。 — — 司莲抱着席坼的衣服蹲在角落,整个人又变得软趴趴的,情绪极度不安。 “指挥官……”他扑上去蹭了蹭,声音有点软。 席坼低头亲了亲他,释放出大量的信息素进行安抚。 司莲累的汗津津地趴在席坼肩上,手抬不起一点。 “指挥官……” “嗯。” 她发现司莲的发情期在晚上作用会非常明显,几乎是一定要她用大量的信息素安抚才可以。 可能是他以前用的那种伪装beta的药水太劣质,和长时间高剂量地用抑制剂的缘故,身体总有一些副作用。 身上有汗,席坼担心他生病了,又先把29试剂的事先放一放,抱他去洗澡。 司莲在被安抚后,就会显得特别乖,任人摆弄,在席坼很自然地要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他清醒过来。 揪住衣服,脸上红得要滴血:“指挥官,我自己可以。” 席坼顿了顿,看了眼周围没有衣服,面色无常地收回手:“行。” 司莲懊恼他怎么回事,连ao基本注意都不顾了,ao授受不亲,他们现在还是上下级关系。 指挥官是大家族里的人,会娶一个娇软可爱门当户对的omega,而不是像他这种用药水损害身体混迹在军队里的omega。 指挥官照顾他,只是因为绅士罢了,在临时标记后顺便照顾发情期的omega,是她作为一个alpha的风度罢了。 别想那么多,他警告自己。 在他自我洗脑中洗完后,发现浴室没有他的衣服后,脑子又宕机了,怎么办怎么办…… 指挥官会不会觉得他在欲擒故纵……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响起敲门声。 “衣服。” 后面席坼还是没有欺负他,很老实地递了衣服过去。 司莲小心地打开门,露出半个湿漉漉的头,确定她没有任何想法之后才把手伸出去。 席坼:“……”不知道是谁之前上赶着勾引她的…… 看到一些贴身衣物不由得又脸红了一番,穿上正好合适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身上被她换过的一套衣服。 他待在指挥官身边那么久,也没有见过他对哪个omega那么上心,万一,他是说万一,万一指挥官喜欢他呢? 他这边想入非非着,全然忘记了自己十几分钟前的自我洗脑。 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指挥官在用光脑查着什么,安静的样子好像在专门等他。 “指挥官。”他站在席坼面前,白色的衣服熨帖,头发还湿着,显得乖顺,“我好了。” 席坼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 但在司莲坐下后,她又起身关了光脑。 船舰里还算大,纯白色的内机,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吹风筒。 司莲刚想拒绝,说船舱里有自动的烘干机,她就靠近了。 暖烘烘的风轻柔地吹着,她骨节分明的指节穿插在他的发丝中,舒服得有些头皮发麻。 他莫名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熟悉,好像什么时候她也这么给他吹过头。 但这个念头刚闪过一秒,就被否定了,怎么可能! 真不怪他多想,谁好人家吹头发,手摸到耳朵,脖子上的。 “指挥官,你喜欢我吗?”他抬头问,一种肾上腺激素飙升冲击大脑的兴奋,失败就被赶出一军的孤注一掷。 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胸前那枚一直挂着的玉扳指隐隐发烫,盯着她,有了赌一把的勇气。 “嗯?”她停掉吹风筒,疑惑地看向他。 “……”,司莲羞红地抓了抓衣摆,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没事……” 席坼又开了风筒,慢慢地吹起来。 “喜欢。”他听到头顶一道清淡的回答。 司莲指尖松了松,眼睛缓慢地眨了眨,他这是,上位成功了? 第54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5) “所以司副官还要不要当司副官。”她关了吹风筒放到一边,把地下放着29试剂的冷藏箱拿出来,坐在他旁边。 “在你娶我之前,我会一直都是你的副官。”他盯着她,说话认真。 他有他的顾虑,也不愿意做一个只依附他人,只能靠求宠活着的omega。 她只怕也不能随心地想要和谁成婚就和谁成婚。 “这个试剂能掩盖你的腺体和信息素,同时激发你的精神力。”她边说着,眼睛注视着注射剂,推出多余的空气。 “过来。” 司莲缓慢地挪动过去,平时也没少打抑制剂,怎么这个注射剂在她手里感觉那么可怕。 “你轻点……”司莲没忍住说。 她“嗯”了一声,手边很利落地擦好酒精,在他手臂上注射进去。 不同于以往他用药痛苦的效果,这个试剂有种凉凉的感觉,甚至还没太大体会到针头的痛意,就已经注射完毕了。 司莲好奇地摸了摸脖子,真的感受不到腺体的存在了。 “但是我还是能闻到你的信息素阿坼……”脱口而出的称呼,熟稔得他有点奇怪。 “嗯,我不一样。”她收拾收拾桌上的药剂,把另一管交给他,“一个月一次。” 席坼站起身交代他:“先好好休息,精神力觉醒耗费体力。” 司莲不疑有他,在黑市上已经有卖激发omega精神力的药剂了,昂贵且劣质,大家族有这方面的研究不算奇怪。 安置妥当了,席坼才出舱门。 研究员在门口都要等疯了,小姐失踪前精神力状态可不太好。 “小姐,修复舱已经准备好了。”他边走边说,嘴巴急得都要起燎泡了,“您真的不能再拖了。” “安静。”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研究员如鲠在喉。 “……”他这是为了谁?!! 席坼躺入修复舱,研究员看着上面的检测数据眉头跳了跳,小姐真的是……精神力都损伤成什么样了,还有时间去给omega吹头发。 水蓝色修复液覆盖全身,口鼻处连接了氧气装置,蓝板上的身体数据跳动着。 — — 第二天研究员看见从舱门里出来的是司莲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司副官?!!”研究员小朱满脸惊恐,“你怎么在小姐的房里?!” “小姐带回来的那个omega呢?!” 司莲沉默,不知道要给出一个怎样的解释才算合理。 “你看错了,朱远。”席坼已经从修复舱里出来,还顺便洗了个澡,长发披散着,领口微张。和平时的军装不同,多了几分随性。 “怎么可能?!”朱远下意识反驳,看见是席坼欲哭无泪,“我说小姐啊,你怎么提前出来了……” “差不多了就出来了。”席坼顺其自然地岔开话题,“带回来的那两个人安排得怎么样了。” “都听从您的安排,给他发送了第一军校的课程。”说完他又提醒,“小姐您现在在船舰上,就好好养伤吧,别操心了。” 她不让过问那个omega的事,他不问就是了,怎么还转移话题?身体不要啦?! “安静。”这是第二次提醒了 小朱:so? “好吧好吧,但是晚上您一定要待在修复舱里。”(妥协)、(退让)、(屈服)…… 司莲跟着席坼走进另一个操作舱中,看见私下没什么人才说:“你应该早点进修复舱修复的,精神力对一个指挥官来说是最重要的。” 没有保护和安抚战士的能力,即使拥有强大的指挥能力,也不会被承认。 席坼点着头,算是应了,顺手让他把机械废弃堆的分析写出来,她要拟一份报告给原主爷爷——席家家主。 这种分析报告还是司莲专业,说实话她在考虑要不帮女主把ao平权的事情推进一下。 只要omega激发精神力的试剂研究成功,omega能够更好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那么omega也能在很多领域获得成就。 主要是司副官能正大光明的待在这里,不用假借beta的身份。 司莲注意到席坼的目光,抬头无声询问:怎么了? 席坼这时光脑上刚好传来小朱的讯息:一军的卫上将找来了。 席坼看了下时间,来的还算早,在没有信号的情况下能找到她,全靠她家张扬的大船舰。 从外面回来的能那么大阵仗的船舰也就只有席坼一个人而已,用膝盖想想,也是能找到的吧。 席坼起身,整理了下领口,把散开的头发扎起来,“走吧,司副官。” “我们去看看卫上将。” 司莲保存了做到一半的数据分析,才跟在她后侧方走出去,回归了工作时司副官的模样。 “指挥官。”卫霆骁看到席坼站起来,虽然他威望极高,但席坼怎么说勉强算是他的上司,他还是勉勉强强地给了她这个面子。 “我接了联邦的指令来搜寻您。” 啧,找就找,还用个搜字膈应人,是想找出尸体吗。 “卫上将战况如何,伤亡如何。”席坼坐下来俨然公事公办。 卫霆骁还是站着,眉头深深蹙起:“指挥官,您应该跟我回一军向联邦复命。” 席坼在这种时候,手习惯地想喝杯茶,发现没有,手微抬就放下了。 语气还算温和:“卫上将这里是席家的地盘。”做什么说什么话,都要注意主人家的心情。 卫霆骁不以为意,语气中带上了淡淡地威胁,无形中释放了精神力威压。 “指挥官,有联邦才能有席家,您还是配合一点好。” 席坼舒适地后靠了下椅子,没有任何被精神力压迫的模样,她手轻轻地拍了下裤腿,微微一笑:“卫上将连受伤的我都无法压制,就不要大放厥词了。” 笑话,有联邦才有席家。没有席家世世代代培养出来的指挥官和战士,联邦早就分崩离析了。 “小朱,送客。” 席坼会过男主后,觉得有点无聊,不过是一个愚蠢自大的男人,还不如抱抱自家香香软软的omega。 “阿坼,你这样,我写不专心。”司莲被抱在腿上写分析报告,时不时感受到某人在耳边乱动,根本写不下去。 他是掩盖了omega的基本特征,但是还是能闻到她的信息素,天天这么待着,跟吸了du一样。 席坼压了压,下巴放在他肩上:“你继续,我没打扰你。” 司莲关了光脑,转身就要把席坼扑倒,恶狠狠地扑了一下,没成功。 这该死的生理优势! 席坼顺势躺下,清棱棱的眸子看着他,心情不错:“怎么不继续。” “……”忽然觉得很吃亏怎么回事…… 司莲沉默间,席坼把压着他的脑袋吻上去,舔舐深吻。 感受到某个反应,司莲吓得弓起身,说话都磕巴了:“你……你你……”半天说不清一句话。 席坼的眸中比平常要暗,里面掺杂一些道不明的情绪,这个世界的身体欲望确实比较强烈。 “你什么。”席坼好笑地搂着他。 司莲红着脸,不敢动弹,半晌才小心翼翼,为难地说:“你不能欺负我……” 第55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6) 再从操作舱里出来的时候,司副官面上毫无波澜,耳垂已经红得滴血,仔细看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席坼领口不像刚开始一样整齐得一丝不苟,但她似乎心情不错。 小朱:“……”小姐你真禽兽,连身边人都不放过,还好我是个alpha。 震惊与沉默过后,小朱还是走过来说:“家主让您联系他” 司莲面不改色:“指挥官我去写报告了。” 席坼点点头,去到主控室,上面投影出一个严肃的老者形象:“席坼,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战场的失误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了。” 先是关心再批评,熟悉的敲打。 “嗯,精神力在恢复,不会影响上战场。” “第一军校的校长和我联系过,有让那些学生进军队军训的意思,你怎么看。” 席坼低眸,似在思考,最后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等回去再考察考察吧,军队毕竟不是儿戏的地方。” 席家主也是低沉一应,“你决定吧。” 他话音一转,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带了个omega回来。” “朱远看错了,只是我的副官中了毒,看起来像omega,仅此而已。” 席家主倒了杯酒,悠悠地说:“你也该成亲了,为家里留一个alpha。那个副官,爷爷记得只是个beta吧,你玩玩就行,带回家就不要想了。” 席坼站起来,语气淡漠:“你子孙多你去找他们,我的事你少管一点。” 说罢,就关掉讯息。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很不喜欢这个爷爷娶omega回来就是为了生alpha的想法。 当初为了生出优秀的alpha,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可谓美o酒肉不断,饮饱思欲,导致她各种叔叔伯伯,姑姑一大堆。 好在席坼的母亲没有这种想法,让她父亲生了两个就没再生了。 她待在主控室顺便把利用机械废弃堆的可行性计划,传送给原主的母亲。 正好收到司莲发送过来地分析报告,也一同发过去。 对面显示已读,没有话,席坼倒是更习惯这样的相处。 喝了一管营养剂后,又被朱远摁回修复舱了。 司莲伤的没有她重,在29试剂的顺带修复下,已经恢复过来,甚至激发了属于他自己的精神力,和之前那种强行透支身体而出来的精神力不一样。 这种精神力像是身体的一部分,为他所用,让他感觉到精神充沛。 怪不得人人都追求精神力,只是omega真的不能自己觉醒吗?这种试剂普通人家根本触碰不到,一种为世家准备的试剂,即使售卖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事实证明,司莲想多了。就是世家里的omega有机会觉醒,也不会轻易觉醒。 在传统的认知里,omega天生适合生育,被给予娇弱细嫩,弱者等标签。 世家里的omega很大一部分背负着联姻的使命,没有任何一个alpha允许自己的omega觉醒了精神力,压抑信息素而拒绝alpha。 一些不愿意联姻的omega是家族的弃子,根本没有机会拿到29试剂。 当然,席坼可能是alpha中独一份的不一样,司莲也不可能宁愿用精神力也不愿意靠近她。 更何况这是改良版的29试剂,除了能掩盖信息素和腺体,觉醒精神力外,他独独能感受到席坼的信息素。 因为回程没有加速,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才到席家。 门口等着几个联邦的人,卫霆骁没有来,被下了面子,他也不想看见席坼。 “坼坼!”席靳之一身骚包红绸衬衣站在门口,笑得荡漾。 “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席靳之靠近手搭在她肩上把她推进去,悄无声息地把司莲隔绝出去。 司莲穿着白手套的手顿了顿,心中默哀今晚又一件衣服报废。 这个席教授的身上总是喜欢喷各种香水,指挥官每次从家里回军队,都要扔掉一件衣服。 席坼拍走了留在肩上的爪子,问司莲:“过来吃点?” 司莲摇摇头,他刚喝完一管营养剂,眼下他只是个副官,去吃饭才感觉到奇怪。 司莲没在意席靳之莫名其妙的敌意,先把陈向东和陈言兴安排好,给第一军校的人打去电话。 一大桌子的菜,在营养剂遍行的时代确实难得,但席坼不是很注重口欲,在席靳之狂轰滥炸的关心中勉强吃了个三分饱。 “坼坼,你都瘦了那么多了!趁母亲父亲不在,多吃点,不然你回军营天天吃营养剂。”席靳之不断的夹菜。 席坼停下筷子,擦了擦嘴。 “你煮的这几样都比较难吃,以后别下厨房了。” 席靳之丧气地“啊?”了一声,这次追的小o,她竟然有个白月光竟然是个厨子?!他席大少什么时候受过这挫折了! “坼坼,你说我哪比不上那个厨子啊,她是不是眼瞎了,竟然看不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少爷我?!” 席坼不知道他说的又是哪个,毕竟他一个月换几个对象。 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厨艺比不过人家。”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话,“还花心。” 席靳之不以为然:“哪个alpha不这样,反正以后也要联姻,不如先谈个喜欢的。” 然后反应过来,“哦,妹妹你不一样。你好好当指挥官吧!联姻的事儿哥哥来。” 席坼看看世界,已经有一会儿了,就不再耽搁了,起身要走。 最后留下一句话:“只要你不想,没人逼你联姻。” 待席坼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席靳之才笑了下,叹口气:哪有那么容易。 整个席家主家与分支息息相关,现在潇洒的资本是席家给的,又不想联姻为席家谋利益,哪有那么好的事。 联邦趁席坼不在,提了几个指挥官上来,让她先在家养伤。 席坼看了眼这几个的资历,无聊地放在一旁,联邦这十年确实也出不了什么人才了, “饿吗。”她转头问司莲。 司莲还在写各种报告,闻言抬头,没明白她的意思,他刚吃过营养剂的啊。 “不饿。”他如实说。 “去第一军校看看。” “校长约了今天见吗?”司莲起身,还没弄清楚就先给司机发了讯息,让他开可自控音速车过来。 与此同时,顺便通知第一军校那边做好接应。 “嗯。”她抓着他的手,一边应一边往外走。 “阿坼,有人……”司莲低声挣扎。 “没人敢说出去。” 司莲:“……” 争不过她,索性摆烂随了她去。 校长站在门口迎着,司莲特地叮嘱的人不能太多,所以只来了三五个院系的主任。 但现在是报名的时候,门口络绎不绝的是各地的前来报名的学生。 除了中学志愿直升,还有一个新生考核的机会,通过了考核的学生即使在中学时成绩不够也能入学,这个就是为了防止遗漏一些人才。 “席指挥官。”校长笑眯眯地走过来。 席坼微微颔首,说明来意。 校长笑呵呵地说:“那正好,指挥官可以看看新生考核,看看我们这一届的苗子。” 校长和几个主任围着两个人走到看台上的身影吸引了下面学生的眼球。 席坼站在站台上,这里展开的是虚拟对战,是战斗系的学生。 一号擂台是已经确定入学的学生争取班级号,二号的学生则是通过比试获得额外的入学名额。 第56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7) 席坼原本想随便看看,反正最后男主会有法子让他们进来军训,但是眼睛定睛一看,看到了女主。 她竟然在入学名额的擂台上,开展的是机甲对战。 校长瞧她感兴趣,介绍道:“一个挺有天赋的孩子,有毅力,有魄力。” 说着可惜了一阵,“就是精神力有点低,不知道高精密机甲能不能操控得起来。” 席坼俯视在下面勉强站起来的机甲,看起来像是刚觉醒精神力,还没学会运用,就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但是女主仍然会赢,气运之子的能力就是在一次次挫折中不断升华。 可惜这个女主好像忘记了当初进军校的初心,最后虽然和男主圆圆满满,但终究是没了自己的抱负。 席坼思索着,反正都资助一个了,不如多资助一个,那可是天道的气运子,就算是个废物,也能当个吉祥物留在旁边避难挡灾的。 “我批准在一军里军训的事。”她看向下面已经绝地反击的女主说,“下面那个学生你们留下来,我会资助她学习。” 虽然女主能靠自己留下来,但是施予恩惠的事,她也不介意做。 校长看了眼下面虽然赢了但是身上惨不忍睹的学生,娇娇小小的,不像个alpha,倒像是个omega,不过也算是得了席指挥官的青眼。 “好。”校长当然是乐意的。 粗略地走了个过场,了解一下学校的概貌。 “刘坚!我不是说不要让外人进我的实验室吗?!”青年栗色的卷发搭在肩上,眼睛被头发盖住,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白大褂,整个人的气质阴郁。 校长擦了擦汗,卖笑地把人引出去:“指挥官这边走,他是药剂系的教授,之前爱人出了点意外,有点走不出来,不过他不是有意说这些话的。” “平常他的授课能力是很强的。”校长又补上一句。 席坼对于他人的私事不感兴趣,要走的时候,忽然被叫住。 “等等,你……留下!”看不出来,青年还喝了点酒,苍白的手指指着席坼的方向,眼睛里阴翳得像淬了毒的钩子。 席坼顿住脚步,她知道这个人的来历,所以才故意绕到这边的。 “不是你,是他!”青年指向在席坼身后的司莲,唇边勾了勾,“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不留下来,我现在可就说了哦。” 司莲唇边一抿,脸色冷下来。 “指挥官,我留下来。” 席坼让人都离开了站在司莲旁边,青年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还不走?” 席坼揉了揉司莲是头发安抚他,平静道:“因为你说的秘密我知道,今天是找你谈点事。” 青年沉默地放下手里的一管绿色的试剂,捋了捋挡到前面的头发,露出来一双碧绿的眸子。 “进去吧。”他起身过去关门,司莲在他的手腕上看见一串红绳,坠着一个残缺的石头,隐隐的能看到一个m。 有点眼熟,但具体想不起来。 秦珩转身去开了一个隔间的门,抬头问:“这个omega身上用了的los cambios试剂,但是为什么现在几乎没了,他还能维持beta的伪装。” 秦珩,一个天赋医学者,早年间他在研究院做实验的时候,他的omega在发情期间被掳走,遭遇了不测,他找了十天,最后只看到了爱人破败的身体。 风言风语中无非是说omega自己管不住自己,也怪不得别人之类的话。 他研究药剂,把那几个人转化成了omega,送去了红灯区,让他们自己也尝尝这种滋味。 后来意外被一些世家发现了端倪,他就退出了研究院,把研究转到了私底下。 研究激发omega精神力的药水,但是条件简陋,研究出来的试剂副作用也大。 “席家研究院的29试剂已经能做到了。”她淡淡地说。 秦珩瞳孔一缩,指尖抓着桌角用力的有点泛白,轻嘲一声:“原来我落后了那么多。” “只不过,研究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让你们这些世族玩角色扮演吗?” 他嘲讽地在两人身上看看。 司莲:“??”角色扮演??我?? 席坼坐下来,平淡地说:“我帮你推进精神力研究。” 司莲看向席坼,满眼问号。 阿坼最近慈善是不是做的太多了,又是资助这个又是资助那个的,现在还要帮别人。 秦珩更是满头问号,那双沉闷的眸子里都是疑惑,眼里的探究欲都要溢出来了。 “我不为席家卖命。”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原本只是想研究一下那个omega身上能维持beta的样子,和不透支身体运用精神力的原因,没想到招了一身腥。 秦珩:这个omega最终还是沦为世家大族的玩物。 看着秦珩可怜又讽刺他的眼神,司莲真的想解释两句,但是这个氛围有点奇怪,可能不太适合他说话。 “你不用为席家卖命,你只需要研究出低成本的试剂传播出去就好。” 【叮!触发隐藏任务!ao平权,改变扭曲的世界!】 九岁一下子从游戏里吓了出来,怎么还来个隐藏任务啊?!它家大人哪有完成任务的心情啊,现在触发了,万一后面不想管了咋办,这可是要扣钱的!!! 刚开始那一千万积分还没还清呢!!! 它连忙翻剧本说:【大人,你不用操心,这件事本来也是女主去做的,只要完成了就行。】 翻到后面它脸色破败了一下,这个女主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要平权吗?怎么忘了。 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大人,你可以逼着女主做,气运之子做事总要快一点嘛……】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弱,最后先遁了。 席坼:“……” “你想做什么?”秦珩抱着深深的怀疑看向席坼,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但他答应了,无他,这本来就是他想要做的事情,现在有个人提供便利,他为什么不答应。 他也知道,席坼看中他的原因无非是他有成熟的卖药剂的渠道,不然席家自己的实验室就有能力研究出来,又何必绕那么大弯子去找他。 “我需要大量的药材,还需要大量的钱。”秦珩提要求。 想要低成本试剂那么材料也必须低成本,虽然要不到昂贵药材,但是需要大量的药材试错,这也是一笔巨款。 席坼给了他一张星卡,走出来后司莲忍不住问:“他就是研究出los cambios试剂的人?你怎么知道的啊。” “查的。” 查?她什么时候自己亲自查过东西啊。司莲保持怀疑态度。 席坼当然没查,只是知道剧情走向,知道关键人物罢了。 “那你为什么要推进omega精神力觉醒?”这和她一个高层alpha好像没什么关系,往远了说,也只有弊没有利。 席坼停住脚步,看着他,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不是为了他,这个世界再畸形关她什么事。 司莲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因为……他?心脏急促而热烈地跳动着,耳边染上一片绯红。 蓝天白云和风,空气和心情都是甜的。 “咳……走了……刘校长他们肯定还在前面等我们……”司莲不好意思地快步走在前面。 席坼跟在后面慢步地走着,不急不缓,还能看到楼下热血的青年比试。 告别席坼等人后,刘坚马不停蹄地发讯息过去问候秦珩。 “秦珩,你个祖宗,对人家乙方放尊重点行吗?咱学校的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了,那么多学生都跑到第二军校那里去了,好不容易争取的到军队里去训练,你差点给我搞糊了!!!” 秦珩手上稳稳拿着滴管,滴到另一个试管里,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开了我。” 第57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8) “你你你你你!!你要气死我啊?!!”刘校长气得直捂胸口,愤愤地说,“要不是阿鸣谁管你的死活!” 秦珩安静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放心吧,不会搞砸的。” 就算他烂命一条不值得,也要把阿鸣的愿望实现了再走。 阿鸣希望omega能在这个时代自力更生,不依靠他人,既能插花也能上战场,阿鸣也希望自己能够操控机甲。 刘坚也沉默,“算了,你下次注意。” — — 席坼带着司莲逛逛周边的地方,都来了一个新的世界,不好好看看倒是可惜。 联邦借着她精神力还没恢复的理由,强制她在家休息了一阵子,她是无所谓,但是席家主可坐不住。 不让席坼回去,这不是明晃晃地针对他席家吗?! 后面在席家的干涉下,到时候强制召回,可就没什么清闲的日子可以过了。 下了音速车,进入一条宽阔的商城街道,沁人的凉意扑面而来,即使在艳阳高照的情况下,这么大的街道也采取了全方位降温系统。 头上还有半空中街道,因为太麻烦了,就没上去。 周围明显卖武器和机甲的更盛行,但是席坼自己的机甲要比这些市面上的好的多,对这些没有兴趣。 走进一个曲型建筑的餐厅,在这里用餐可以看到曲型中央的表演,而且不一会儿拍卖会即将开始。 司莲撑着下巴眼神张望着周围,啧,以前都没来过,挺高级的。 以前席坼忙,基本全年都在前线,吃穿都是待在军队里,偶尔的应酬他也不会坐在这里,毕竟坐下免不了要喝酒。 现在倒是难得的空闲,他眼珠转过来盯着席坼看,这就是抱大腿的感觉吗,太腐蚀内心了,他都不想奋斗了。 “想什么。”席坼把桌上她的那份甜点移过去给他。 “咳……没什么。”他眼神飘忽。 说完吃着甜点眼神瞟到玻璃窗下面的火焰表演和杂耍,是一个很古老的表演了,可追溯的年代久远。 他们来的晚,这已经是最后一个表演了,退场后,一个穿着红色鱼尾裙的女性omega拍卖师走上来。 她站立的中央耸起一个圆形高台,左手边是一个稀有能源晶石,透着幽幽的蓝色,从表面看就能感受到里面的蓬勃的能量,对于每一个使用机甲的人都有着不可言说的吸引力。 对于omega,这样一个好看的晶石镶嵌在哪里都是不可多得的。 拍卖一开始,报价的声音就此起彼伏。 司莲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对现在新上的菜兴趣还多一点,大餐厅是不一样,感觉看的都挺好吃的。 司莲在有的挑的情况下还是非常挑的,导致他很少去餐厅吃饭,因为始终不满意,吃了心情也不好,大多数时候是用营养剂将就着。 司莲一边吃一边看向窗外,听到一个极为耳熟的声音,他眨了眨眼睛,看向席坼。 “我好像听到了卫上将的声音……” “八千万星币。”冷峻的声音从隔壁窗口传出来。 这个餐厅隔音很好,报价也可以用电子播报,而卫霆骁故意自己报价,无非是想让别人听出来他的声音而自觉退让。 席坼也看过去,拍卖的是一株极品草药,对于疗伤恢复有极大的用处。 席坼敲了敲九岁问:男主受伤了吗。 九岁被迫从游戏中退出来,这是它第二次中途下线了,肯定要被队友骂死了。(╥﹏╥) 但是它没敢抱怨,赶紧看了一眼男主包厢的情况。 【卫霆骁没有受伤,他是碰到刚从擂台上半死不活地下来的女主了,现在女主还在他的包厢里,受伤挺严重的。】 席坼毫不犹豫地在左手边的屏幕上报价:八千万零一星币。 “你买它干嘛?”司莲咽下去,问,“你伤还没好?” “不是。”席坼回答着,从旁边抽了张纸伸手给他擦了擦嘴角。 司莲凑过去,“那你单纯膈应他啊?”没听说她们不合啊?他待在阿坼身边那么久,也没见到卫霆骁和她有过什么过节啊。 席坼收回手,“嗯”了一声,又把旁边的那道菜移过去给他。 卫霆骁那边声音低沉地又报:“九千万星币。” 席坼手指一点,仍然是只多一个星币。 “99号包厢:九千万零一星币!”机械女声播报出来,卫霆骁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眼神阴翳。 “去看看是谁?” 柳若惜皱了皱眉,头有些疼地阻止道:“卫大哥,不必为了我去强迫其他人,你也不要破费了。我自己的伤我有办法治疗。” 卫霆骁顿了顿,让副官回来,然后继续报价。 “一亿星币。” 就在报价的时候,坐在旁边的柳若惜眼神迷茫地晃了晃,转头环顾四周,看见卫霆骁的时候心脏猛地一缩。 忽然感觉有点气短,她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缓和了一下这个离奇的事。 她重生了? 她闭了闭眼,想起前世。她意外觉醒精神力后,毅然决然地踏上进军校的路。 在一次次受伤中总能遇见他,他说他欣赏她,要培养她,所以各种战场都带着他。 在a—13战场上,卫霆骁被袭击,精神力暴动,进而信息素外泄,正好诱发了她的发情期,造成了惨案。 她心里造成阴影不再敢上战场,他娶了她,她以为能和他幸福地过下去。 卫霆骁却忌惮她的精神力,废了她的精神力,卫家本就不同意卫霆骁娶一个毫无联姻作用的omega,在卫霆骁逐渐腻了之后,她也“病死”了。 她可能永远都忘不了那句:柳若惜你怎么变得和那些omega一样善妒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折了她的羽翼,又要她像以前一样飞翔。 这一次她不会重蹈覆辙了。 九岁:【那啥……大人,对面重生了……女主重生了。】 席坼:【你注意盯着她。】 其他人看热闹似的盯着在上面的窗户,一亿星币,可是超出那株草药的价值了,不过听这声响也不是为了价值。 拍卖师肉眼可见的明媚:“一亿星币一次!” 无人应答,“一亿星币两次!” 司莲:“你不要了?” 席坼低头倒了一杯刚进上来的茶,眼眸平静地望向窗外,“本来没打算要。” “一亿星币三次!!” 拍卖师一锤定音,高兴地喊到:“成交!!恭喜100号包厢的客人!!!” “你个小屁孩有什么钱,养好伤了才能上战场,你这样弱不禁风的,跟个omega有什么区别。” 柳若惜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男的还和前世一样自大,爱说教。 “omega怎么你了,我不需要你的药。”柳若惜站起来,现在有些抗拒卫霆骁。 卫霆骁眉头深深地拧起,感叹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叛逆。 “听话。”柳若惜被卫霆骁的宽大的手掌按下来。 柳若惜精神力暴动,震开了他的手,同时也吐了口血,甩开他的手走出去。 “不必你操心。” 卫霆骁摆摆手让她出去,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叛逆正常,受了挫就会知道谁是好心谁是假意了。 席坼和司莲出门正好遇见狼狈出逃的柳若惜,她僵硬地看着席坼,眼眶里酸涩得想哭。 上辈子是她害死了指挥官。 第58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9) 司莲不动声色地挡住席坼,这个alpha看人的眼神不太对。 “指挥官……”她抬头声音有些哽咽。 席坼隔着柳若惜和卫霆骁对视上,淡淡地说:“我送你回学校。” “嗯……”她低头跟上。 司莲最后面不改色地牵住席坼的手,他知道为什么不太对了,这个alpha身上有los cambios试剂的味道,她估计是个omega。 上了音速车后输入目的地,席坼才疏冷地说:“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精神力。” “前……前天。”柳若惜打了个寒颤,如实说。 “你是omega。”司莲一句揭穿。 “我……”柳若惜想争辩什么,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唇边嗫嚅道,“我确实是,可是我也确实觉醒了精神力,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是孤儿院长大的,没有能力活下去,只有进了军校我才能体面的生活,所以我才买了药剂伪装alpha的。” 听到后面,司莲懵了一下,她的精神力是在使用药剂之前觉醒的? 她,是以一个omega的身份觉醒的精神力,这在整个联邦都是第一次听说。 司莲看向席坼,眼里的求知欲快溢出来了。 “omega能自行觉醒精神力吗?” 下一秒那点期待就被磨灭了,席坼捏了捏他的掌心,淡淡地说:“不能。” 似是知道他下一秒要问什么,她就先答了:“她体质不一样。” “哦……”白期待了。 柳若惜尽量减少存在感缩在角落里,她记得走的时候校长还说了指挥官资助她的事,指挥官应该早就知道了吧,不会举报她吧。 这里距离第一军校不远,席坼让秦珩出来接人,花了钱的研究材料不能浪费。 下了车,秦珩看见伤的乱七八糟的柳若惜黑着脸后退了几步,嫌弃地说:“谁家omega像你一样邋遢。” 柳若惜抽了抽嘴角,她觉得也不至于吧…… “我现在身份是alpha。” 秦珩没带眼镜出来,头发捋开,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司莲唇边一抿,认出了他。 他在十三区的时候见过一个omega,他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明明身上狼狈地不行,却依旧乐观。 “怕有什么用,你得反击啊!”他笑着坐在旁边。 “我不觉得omega是弱者,我们只是还没找到强起来的办法。” 他说了很多,有很多在聊他的alpha,说他是个最有天赋的生物研究者,司莲每天给他带一点吃的或者药,听着他讲了几天。 但是有一天去找那个omega的时候,一群人找到了这里抓走了他,司莲想去救他,但是他坚决而隐晦地摇头。 他不希望司莲为他犯险。 司莲记得他手上的那条红绳,还有因为挣扎磕掉的石头碎片,还有他挂在脖子上的吊链,上面有那个alpha的照片。 最后看到秦珩的时候,沉默的,没有说任何话。 那个omega的吊坠里的秦珩是不戴眼镜的,张扬活泼的,总之不该是这样的。 送走柳若惜后,司莲抱了抱席坼。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抱过来,但是席坼还是回抱了过去。 “怎么了。” 他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司莲也不说话,蹭了蹭她,“可能是有点晚了。” 一到晚上司莲的情绪确实是比较多一点,不是发情期也有类发情期发作,也不能天天都打抑制剂吧。 司莲到晚上就变得粘人了许多。 “回去了。”席坼抚了抚他的背脊,在公共场合乱释放信息素是按违反治安处罚法处理的,而且这样做很流氓。 “指挥官抱我回去。”他双手搂过她的脖子,两条长腿缠在她腰上,就这样挂着。 席坼托住他的臀,往上颠了颠。 天边染着红色渐深,一寸一寸地被暮色覆盖。 席坼在车里轻咬过他的唇瓣,司莲的衣服被扯开了些,温热的触感刺激得他卷起脚趾,眼神迷离。 席坼撑着他的腰让他不至于从她怀里滑下去,埋头在他的颈间叼起一块软肉细细研磨,他受不住地仰头,直到被信息素安抚下来。 他真的是怀疑他上瘾了,以前用抑制剂也没那么依赖过。 — — 因为席家子嗣繁盛,所以采用庄园聚落式的居住方法。 席坼一家离主宅比较远,席坼自己的独栋别墅离自己家里也有一段距离,所以碰不到席靳之和原主父母。 司莲一路软绵绵地挂在席坼身上,难得的困倦了。 洗完澡后,乖乖地坐在床上让席坼吹头发,时不时蹭蹭席坼的手腕。 “今天怎么了。”她关掉吹风筒,弯下腰来和他平视。 司莲上前勾住她的脖子,主动地亲了亲。跪在床上,手还挂在席坼的脖子上。 “阿坼你知道秦珩的爱人是怎么死的吗?”他说话的声音很轻。 “我见过那个omega,是一个很好的人,只因为他是一个omega,连死后那些人都要那么说他。” “阿坼,好不公平啊……”他紧紧地搂住她,努力寻求心中的慰藉。 “嗯。”席坼抚着他的背脊,声音平和,“会改变的……” 席坼把人安抚好,塞进被子里才去洗澡。 他到晚上的情绪波动确实大了些。 烘干了长发回房,司莲已经睡着了。 他白皙的脸上微微蹙起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 席坼躺进去,司莲就寻着那雪松香一点一点靠近,在席坼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才安稳地睡下来。 竖日清晨,睁眼才发现他抱着的是什么,心脏顿时漏掉一拍。 但转念一想,他们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关系!又不干嘛,只是睡一觉而已,天经地义!没什么好害羞的。 说服自己后,就直勾勾地盯着席坼数睫毛。她的睫毛很长,安静地闭着眼时给人一种出世的轻尘,缥缈。 在他数到第八十根的时候,他大概是察觉到她醒了。 某处的坚硬有些滚烫,司莲脸唰的一下全红了,咬牙切齿道:“它有必要这么活跃吗!” 席坼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手搂着他的腰,懒洋洋地说:“它不活跃,该担心的是你,我的男朋友。” “而且这是早上。” 她又补一句:“正常生理现象。” 一大早上被拉起来干手艺活,司莲手都抬不起来了,连牙都是席坼帮忙刷的。 刚吃完早餐,不出所料的联邦通知复位的消息就传过来了。 — — “你们是新来的二级指挥官?”席坼靠在椅子上,说话漫不经心,没把这两个所谓的二级指挥官放在眼里。 “是的,席指挥官。”说话的人也是一个女alpha,说话较为谦逊。 “是吧……”另一个就显得不着调,语调吊儿郎当。 “没什么事儿我走了。”他四处张望,无聊地摆手走人。 局部还有一点小混乱,也是需要一些指挥官去部署指导的。 先说话的alpha看了眼出去的人,微微一笑:“总指挥官,我叫喻君怀,负责二级战役及局部混乱,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调遣我。” 席坼提了点认真打量她,对应上资料里漂亮的履历,这是联邦从地方提上来的人才。 如果没找到她,那么喻君怀就会接代她的位置。 “知道了,回去吧。”再看看,这位似乎也是个不甘被控制的爪牙。 第59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0) “指挥官,第一军校那边已经准备过来了。”司莲正好错过进来的两个人,过来报告工作。 “下午学校那边先派了负责人过来商量事宜,你要不要去看看。” 第一军校一看就是准备已久,只欠席坼同意这个东风。 这种事情只要不危及联邦和世家的利益,席坼同意了就行。 因为大战停止,现在剩下的是局部的混乱,席坼亲自上场的机会不多,所以即使是回来了,也是比较清闲的。 反观司莲就忙得不可开交,上面下面一大堆文件需要审核,还有其他地方的战情报告他也是要审核的。 “看情况。”席坼招呼他坐下来,看他忙得都快冒烟了。 “我还有很多滞留文件要处理。”司莲无奈地坐下,“你别闲着,我把处理好的文件发给你了,你记得审批一下。” “嗯,在批着。”席坼倒了杯热茶过去。 九岁:???你在批着,那我看的是什么?!! 真是万恶(〝▼皿▼)!! “不喝,你喝的茶都苦。”司莲一脸嫌弃地推走。 席坼很自然地端回来,喝了两口,味道一般,科技与狠活比较多,但在这种时代,已经是难得了。 毕竟任何地方都有可能随时窜出虫族,任何能吃的植物的种植都是在科技的栽培下成长的。 席坼转而从抽屉里拿出两颗梨花糖,递给他,他好像从一直挺喜欢这种糖的。 “你哪来的糖?”司莲接过剥开吃了一颗,另一颗放在口袋。 以前他从来不会在工作时间吃这些东西的,可能是有席坼的纵容,他感觉松弛了许多。 “家里拿的。”她也是随口敷衍,让司莲在她办公室处理事情,顺便帮着看看。 下午的小会席坼没到,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她又不参与,没什么好看的。 就这样过了一天。 第二天的时候,卫霆骁主动提出要去负责那帮学生,连ak—418星球的混战都没去。 席坼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那场战也不是非要派一个上将去,就随他了。 喻君怀正好去负责那片区域,更乐得卫霆骁不在,联邦上下谁不知道,这个卫上将是出了名的不听指挥。 又不是谁都是席坼,有本事计算卫霆骁这一步产生的后果后,快速做出决策的。 战斗力强是强,就是她把控不住这个定时炸弹,那这个杀伤力反噬的可就是她自己了。 “卫霆骁怎么有闲心去接这些事情啊,他不是一向不做这些事吗?”司莲站在楼上看着下面那些稚嫩的学生进军营,对旁边的席坼说。 “为了柳若惜。”她眸中清清淡淡地看向楼下,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柳若惜和陈言兴。 “她?”司莲咬碎了嘴里的糖,不解,“可是我看柳若惜很讨厌他啊,而且卫霆骁又不知道柳若惜是omega……” 司莲停了停,看向她:“你说卫霆骁喜欢alpha?!” 那卫家不得气死,卫家可就那么一个独苗,还有一个omega妹妹,剩下两个beta基本是弃子了。 卫家天天给卫霆骁安排各种omega见面,他一个也没见过。司莲还以为他是洁身自好,结果是喜欢上了alpha…… 卫家估计怎么也没想到。 “别想那么多。”她揉了揉他的发顶,神色无奈。 司莲不信,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真相。 “我已经想完了。”他眨着大眼睛伸手,“糖。” 席坼:? 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剥开糖纸,喂给他。 司莲下意识地张嘴,舌头舔过她的指尖,反应过来的时候神色羞赧,不自然地看向远处。 而下面的学生明显很兴奋,东看看西想摸摸。 “你知道在前面接我们的是谁吗?”旁边的一个同学,压着兴奋的声音对柳若惜说。 柳若惜目不斜视,显然没有兴趣。上辈子已经经历过一遍了,现在她只想往上爬,给所有omega也创造往上爬的机会,不用像她一样隐藏性别,才有机会。 同学原本想让柳若惜猜,但是憋不住事儿,立马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卫上将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卫上将,无往不胜的卫上将,他会负责这次的军训!!!” “这样就可以近距离接触我偶像了!!!那可是战神级别一样的人物!!” 柳若惜暗嗤一声,战神?没有指挥官合理安排,就他那样不顾及队友的战斗方式,只怕队友被他波及到的比虫族伤害的还多。 “你怎么不兴奋啊?”好难受,她怎么不跟我一起兴奋?这样显得我很呆唉! “我的偶像是席指挥官。”柳若惜不动声色地说,“她比那个卫上将厉害多了!” “啊?”同学遗憾地说,“可是我们是战斗系的啊,又不是指挥系的。” “你不知道席指挥官是六边形战士吗,席指挥官的战斗历史记录保存在学校档案里,至今还没有人能突破。” 那位同学懵了,“可是我都没听说过啊……” 说着柳若惜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学校怕打击到卫上将那一届的学生,特地隐藏了记录。” “柳若惜,喻轩然!!!聊什么呢,那么起劲?!!”系主任一个狮吼功过来,全部都安静下来了。 两人:……都这么吵,就逮着他俩杀鸡儆猴是吧…… “报告,没什么!”喻轩然大声喊道。 柳若惜生无可恋:……完了…… 不出所料,系主任阴沉地说:“没什么都能聊是吧,到场地后先在同学们面前做够一百个俯卧撑加上下蹲!” 喻轩然仍傻愣地想要辩驳一下,柳若惜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捂住了他的嘴,向主任滋个大牙:“好的主任,保证完成!” 喻轩然好一会才挣扎开:“你干嘛啊?” 柳若惜白了他一眼,算是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是战斗系的了,指挥系他这脑子也进不去啊。 她叹气地摇摇头,加快脚步,先到达先做完,她可不想其他系的到了之后公开处刑。 到达训练场地,除了中央的基地像点样子,周围全是茂盛的深林,繁茂得有点阴森,柳若惜紧跟在喻轩然后面做完最后一个上下蹲,才气喘地站起来。 喻轩然扶了她一把,惊讶道:“不是吧,这你就不行了?以后你家omega的幸福怎么办啊?!” 柳若惜真恨他口无遮拦,咬牙切齿地说:“闭嘴!” 喻轩然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给她使了个眼神,拍拍胸脯:“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系主任忍无可忍地让两个人归队。 他们的正前方可以看到一排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教官,而卫霆骁站在最前面,刀削般的脸庞上深邃的眼睛扫视下面稚嫩的面庞。 “我是你们这次军训的总教官,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就要听我的。当然,任何时候受不了了都可以退出,但你们要记住了,现在退出的人,联邦以后永不录用。” 这段话一出来,下面的学生炸开了锅。 “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又不是他的士兵,为什么要按照他的要求来!” “凭什么联邦的都不录用?!我们只是来了一军的训练基地,你们凭什么替二军三军拒绝我们!!” “搞什么?我选这个专业不就是为了加入军队杀虫族的吗?永不录用,别太搞笑好吧!” “联邦的人认可了吗?他凭什么断了我们其他的路。” “……” 下面气愤的都是一些打算浑水摸鱼的学生,咋一下被这么要求,都憋不下去了! 卫霆骁冷笑地看着下面的人,直接释放精神力镇压,轻飘飘地说:“有人想现在就走的吗?我给你这给你机会。” 所有人除了柳若惜,都第一次直面地感受到高阶精神力对低阶精神力的绝对压制,一时喘不过气来。 第60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1) 见所有人都不语,他道:“很好,希望你们都能坚持下去。” “接下来每30人分成一个班,在教官训练五天后,你们会进行一场模拟实战,那才是你们这场训练的真正开始。” 柳若惜听着人阿巴阿巴地讲完后,就随便进了一个班,喻轩然也跟着凑热闹和她进了同一个班。 — — 席坼久违地收到了席母的讯息,关于之前机械废弃堆的事情。 她们分支要自己掌控这个信息,并且设置废弃点,控制数量,以达到控制黑洞的效果,说不定后面能利用这个实现瞬间转移,这样就会多一层底牌。 席母是政界的人,批放和规划几个便民利民的废弃点还是轻而易举的。 严格控制数量从而达到控制磁场强弱的要求,只有摧毁一些,破坏能量守恒,磁场强大的一方就会吸附磁场弱的一方过去,形成空间上的瞬间穿梭。 回复了席母这个项目的可行性和修改意见后,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该回去了,司副官。”她的手很自然地搂过司莲的腰,把靠近她坐的司莲提溜起来坐到她腿上。 下巴垫在司莲的肩膀上,说不上的无聊。 “司副官你怎么比指挥官还忙。” 九岁一边批着文件一边在心里骂:你还有脸问,你倒是自己批啊?!! 但是它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司莲已经习惯她间歇性流氓一下的行为了,现在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还有最后一个。” 席坼“嗯”了一声,似乎在安静地陪他一起审文件。 实际上唇边细吻着他的后颈,指尖在腰间摩挲。司莲一开始没在意,直到某个人越来越过分地往里触碰,他夹紧了双腿。 又羞又恼地呵住:“你干嘛?!” 席坼格外喜欢看他恼怒地一点一点放下底线的样子,一开始的不允许到最后的默许,一点一点地任由她作为。 “不能在办公室……”他低喘着在意乱情迷中找回最后的理智,要守住底线。 席坼真的说停就停了,本来也是和他闹着玩的,没打算在这里真的做点什么。 只是感叹,好像对他很难控制欲望。 “好。”她除了眼眸不再清澈无波,面上竟然似乎没什么变化,当然只有坐在她怀里的司莲能感受到她的炽热。 这下子连最后的那份文件也没审成功,收拾收拾一片狼藉的周围,席坼就在旁边喝了几杯凉茶下下火。 司莲不敢久待,赶紧跟着回去了,他发誓以后她要回去就立马回去了,绝对不刺激她! 无人驾驶的音速车,司莲颤抖地把温控系统调低一点,没敢看席坼。 回到家后,原本想立马逃掉的动作被席坼抓住压在墙上亲了一顿。 最后席坼还是自找苦吃地放开了他,去洗澡。 司莲心虚地戳戳手:他这不是没准备好嘛…… 五天特训过去,今天是开展实战模拟的第一天,分为红蓝黄三方,每方阵容和实战的是一样的。 有指挥官和副指挥官,先锋,基队,后勤,救援,阵容齐全。 指挥系的人剩下的被分到三个队里充当智囊和基队,毕竟一个好的指挥官仅仅只是指挥能力好还不够,还要有一定的实力自保,不至于让自己成为全队唯一的弱点和突破口。 席坼今天有站在主控室观战,红蓝黄三种颜色的点出现在地图上,旁边是星空检测仪,可以完美捕捉每一个人,放在旁边分屏。 就是男女主碰到一起,比较容易出事。 八百年没出过事的训练场,今天来了场虫潮,学生们都还傻傻地以为是模拟的内容之一,像模像样的斩杀着虫族,还好都各自带上了机甲,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害。 军队里已经派人前去支援了,只是没那么快能把人救完,毕竟学校来的人不少。 但是这里再怎么着也是训练基地,这虫潮来错了地方,进了一军的地盘,哪还能活,特别是卫霆骁这个人形杀器在。 一军大部分人都加入了这场绞杀,连学校的一些学生也自发地反抗起来。 低级虫潮,没有几个生出意识的虫族,除了无脑的多和难缠难灭,没有太大的难度,毕竟女主还没成长起来。 天道给予的磨难总会刚好够她勉强应对,从而涅盘。 但是其他人可能不太能幸免,就像现在,一个巨大的金甲触须飞羽类虫闯进了主控室。 席坼抬头看看被顶的扭曲的主控室天花板,觉得这个放了几百年的材料也应该换一下了,确实不太经得起折腾。 眼前这个拥有金色大翅膀的虫族被称为金羽虫,破坏力和灵活力技能点满,进来的这只比较大,外面应该也有,毕竟这种虫是群居昆虫。 司莲两手拿着光剑挡在席坼前面,眸底平静,双足一顿滑到金羽虫的身后,挥手双剑砍下,巨大的能量波撕裂开金羽虫坚硬的甲壳。 在它扇动翅膀前,看准机会在它翅膀覆盖下的三寸位置,把剑甩过去钉穿了要害。 金羽虫挣扎着倒下去,席坼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看着他。 习惯了他一直弱不禁风的,忽然保护起她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剑是由强大的量子组成的,可控制开关,便于携带,加持精神力可使伤害成倍放大,就是容易消耗能源。 司莲关上光剑,走过来,不放心地说:“指挥官我们应该去拿机甲,肉身搏斗容易受伤。” 席坼点点头道:“挺厉害。” 司莲反应过来她在夸自己后,耳垂又发烫一般红,唇角微翘。 周围保护的人马上围过来,挡在前面,其余的文员跟着两人撤离。 “走了。”席坼牵过他的手,精神力覆盖下硬生生地开辟出一个通道,靠近的虫族都被震成粉末。 前几天来的另一个二级指挥官赶到,场面已经被控制下来,感受到精神力的余威,蒋迟咽了咽口水。 如此直观地近距离地接触第一指挥官的精神力,令人望而生尘。 这场小混战波及到了周围,还好附近没有星民,所以处理起来不必太过注意。 这个混乱持续到了晚上才停,有军队的人控制,并没有死亡人数,只是受伤难免。 几个军训的负责人在把控杀伤力的前提下,把斩杀虫族数量作为考核标准之一,还算有成效。 回到家里,席坼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下他身体情况,确保他没有因为动用精神力而出现什么问题。 “阿坼,我真的没事!”司莲挂在她身上,笑眼弯弯。 “嗯。”席坼顺势抱着他,走向冰箱,“要吃什么。” 这几天关注男女主确实有点多,又忙着联邦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怎么好好吃过饭,都是用营养剂对付过去的。 司莲习惯性地趴在席坼的肩上,“随便吧,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席坼随便拿了点打算煮两碗面,司莲才松手下来,帮忙洗点配菜。 两个人一起做菜,吃饭。司莲恍惚地抱着枕头看一些俗梗烂片的电视剧,席坼在里面洗澡。 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滴答声让整栋别墅不至于太安静。暖色的灯光洒在他的白色长t上,宽松惬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第61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2) 席坼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歪着身子睡在沙发上,电视屏幕还没关,灯光拢在他身上,泛着温馨的光晕。 席坼唇边微不可察地翘起,把屏幕关了,手穿过腿弯把他抱到床上。 司莲迷糊地半睁眼,自觉地挤进她怀里。 竖日。 司莲摸了摸旁边的被子,凉的,一清醒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今天怎么那么困。 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看见了秦珩和席坼在谈什么,走过去就困怏怏地赖在席坼旁边。 “感觉很困。”他无精打采地枕在席坼腿上。 席坼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微凉的手指覆盖在他的额头上,“那就睡一会儿。” 随后让九岁扫描他的身体情况。 秦珩坐在对面,看了眼司莲:“你打算让他一直顶着beta的身份吗?” “上面已经准备启动基因数据库配对了,到时候你配对的不是他怎么办,而且他的基因数据去查的时候不会暴露吗。” 基因数据库配对是一个很久之前的名词了,在那个时候生育率极度低下,为了生出强大聪明的孩子,联邦实行基因配对。 让基因高度相配的人强行进行登记结合,从而产下精神力高的alpha。 眼下alpha和omega的数量还在减少,而虫族的数量是一个不确定的数量,对抗虫族的任务任重而道远,联邦上层决定重启基因数据配对。 当然,从中还少不了卫家的推波助澜,因为卫霆骁在娶到女主之前洁身自好的bug,卫霆骁拒绝了所有相亲对象。 卫家就那么个独苗当然操心。 “还不是时候。” 秦珩看她这样淡定,也没什么好说的,谈完药剂进度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研究还算成功,药剂成本尽可能地减少了,现在已经传播出去了第一批,后面很快就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后面就不上门了,我会用光脑联系你,缺什么我会直接列个清单发送给你。”秦珩站起身说清楚。 机器人把秦珩送走后,九岁把检测报告传输过去。 说到底是因为los cambios试剂的残留,还有和29试剂碰撞的副作用,在调动精神力的时候打破了平衡,现在正在体内调和,所以身体发热,脑子发困。 司莲往席坼身上贴贴,缓解身上的燥热,脑子还算清醒,跪爬起来,抓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唇看了好久。 司莲舔了舔唇瓣,他知道身体什么情况,发情期到了,真正的发情期和之前的类发情期不一样。 类发情期带来的是痛苦的欲望,而发情期调动的是他欢愉的情绪。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去打抑制剂,可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清冷姣好的脸,以及足够他脸红心跳的身材,他忽然不想再用抑制剂了。 不仅仅是对她那份渴求的欲望,还有刚才听到基因配对的不安。 他真的很喜欢她,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她有一天也用这双手去抱另一个人,给另一个人吹头发,和另一个人抵死缠绵,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席坼静静地保持着他的姿势,抬头看他,手在下面随时准备护住他。 “怎么了。”席坼看出他眼里的挣扎,轻声地引导,无声地靠近。 司莲笑了笑,认真地说:“指挥官,你娶我好不好。” 席坼唇边微微翘起,眉梢染上愉悦,“好。” 司莲跪在沙发上,低头吻上,主动地缠绵,信息素急剧地外泄,整个客厅被雪松香和青桔的清香包裹着,浓烈中带着甜美。 衣服渐落,他一次次拥上,又被撞\/散。从客厅不知道何时回到房间,白皙的皮肤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吻痕。 情浓之时,他紧紧地拥住她,后颈的腺体被注入浓郁的雪松香,他眼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成结了。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深夜了,他中途补充过一管营养剂,就随着她折腾到了现在,已经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席坼最后轻柔地亲了亲他,把他抱到浴室清洗身体,顺便补了一管营养剂。 五天的发情期间,席坼寸步未离,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都存有记忆点,司莲彻底下不了床了才肯停。 也是好在他身体耐力好,不然照席坼折腾的样子,第一天他就能死在床上 司莲身上透着成熟的韵味,像熟透的玫瑰,散发着妩媚摄人心魄。 身上的丝绸睡衣滑顺地从肩头落下来,他跪坐在洁白柔软的床上,显得乖巧。 今天的信息素渐渐的淡了下去,发情期在被翻来覆去的五天里才过去。 席坼开门看到时,手顿了顿,拿着衣服走进来。 手指微碰,睡衣就顺势脱落,方法配合过千遍百遍。 席坼低眸给他换上衣服,神情认真,开口道:“带你出去走走。” “可是我们已经五天没回联邦了,没事吗。”他配合着抬手,想到之前刚回联邦接收到的工作。 “不重要。”她弯腰给他系上扣子,清冷的眸子里缀着温柔。 “已经交代别人去处理了。” 一回到联邦就碰上男女主的事,有点烦,没什么重要的事也懒得回了。 九岁:(╯-_-)╯╧╧对对对,我是别人…… “哦。”司莲自然地伸手要席坼抱起来,说不重要就不重要吧。 司莲这几天都是喝营养剂的,乍一开始吃东西只喝了点粥。 席坼和司莲出去玩了,刚到别墅的席靳之扑了个空,依稀稳定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咦惹”了一声,就跳出来了。 席靳之:“……” 冷静下来后,所以她不去联邦只是因为和她的小情人你侬我侬去了?!! 那他怎么跟爷爷交代啊?!!这家伙,讯息也屏蔽了! 最后还是尝试给她多发几条,罢工那么多天,爷爷都要气炸了! 音速车所停的地方是一片花海,一望无际过去蓝天白云和花香,中间搭着一个棚子纳凉。 司莲站在原地,摸了摸旁边的花,是真的,回头问:“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这么好看,应该是很多人心神向往的才对。 席坼才从车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挽袖解释:“这里是虫族损坏后的恢复区,还没完成。” “哦。”他问,“那恢复区的花能摘吗?” “可以。”席坼摸了摸他的脑袋。 之前不理解为什么他喜欢看花看海,现在大抵知道:一些美丽的东西赋予价值后,和重要的人在一起会产生愉悦。 那么情绪就是价值。 棚子下有躺椅和秋千,摆了一桌的零食水果,席坼躺在躺椅上假寐。 司莲摘了几朵花,坐下凉棚的台阶上,靠在木质的柱子上。 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宁静,一切都那么美好,这里没有战争,没有虫族,没有明争暗斗。 他起身去看她,弯腰亲了亲她:“我很开心。” 席坼抬眼,左手把他揽进怀里,司莲一个不注意就躺了进来,唇边磕到了她的下巴上。。 “腰还疼吗?”席坼垂着眼皮,右手在他腰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司莲一激灵,抖了一下。 “你按的力度不对!”他轻掐她的手臂,恼道。 “嗯。”席坼把人往上提了提,手边加重了力道,慢慢地按着,“这样?” “唔,差不多……” 虽然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个遍了,但是司莲还是羞的抬不起头,死死咬住唇瓣,这幅身体自从不用los cambios试剂后,他omega的特性越来越明显,身体是越用越敏感。 第62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3) 席坼保持着力道帮他按着,轻声道:“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忍着。” 司莲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低低地发出声音,还是压着嗓子,不敢太过放肆,虽然没有人,但是这毕竟是在外面。 他受不住。 席坼叹了口气,松开手,就这样清浅地抱着他,再动下去,就不是来玩的了。 “吃东西吗。” 闹了一阵子,司莲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她怀里,脸蛋红扑扑的,说话温软:“不饿。” 等天晚,又在周围走了走,漫天的星河明亮,星云游动,恒星发光,耳边是水流的声音,他把脚浸泡在河里,时不时踢起几片水花。 “明天是不是就要回联邦了。”司莲问,这样的生活让他有点恍惚,差点让他以为全星系都可以这样生活了。。 “不回去。”席坼在旁边看着烤鱼,动作细致,柴火噼啪作响,鱼香散发了出来。 司莲甩了甩脚上的水,跑过去蹲在烤鱼跟前,抬头问:“你被篡位了怎么办……刚才听到席教授给你打电话了,家主很生气吧。” 席坼慢慢地翻动那条烤鱼,简单的动作在她手上看起来赏心悦目,她切了一小片肉给司莲。 淡淡道:“他们不能应对了,就会想起我了。” 实力才是抵抗一切的底气。 “哦。”司莲吃了一口,眼睛亮了亮,“好吃!” “坐好。”席坼把鱼拿下来,递给他。 九岁偷摸着拿了几条在空间里吃,这几天累死它了(?_? ),它没见过哪个前辈有它那么惨的。 赶紧吃,吃完还有文件要批。 大人她真的变了 o(╥﹏╥)o ,以前她只会说这种事浪费时间的,现在都主动带任务对象出来玩了。 现在它身兼数职,一边注意男女主的动静,一边还要干各种脏活累活。 抱怨片刻,又重新说服自己,要不是大人一开始同意和它绑定,说不定它现在都被销毁了……嗯,做统的,要知道感恩…… — — 柳若惜原本想着去找席坼,但是一连着好几天也没见过她的人影,今天就差不多结束了,见不到人也要回学校了。 关于最后这一场实战演练,十一军的人混了进来,造成的混乱不亚于刚开始虫族出现那一次。 柳若惜隐隐约约听到关于雏鸟猎杀计划的事情,虫族在谋划一场很大的,针对人类后代的猎杀。 看不到人,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谁都不放心。 秦教授的药剂已经在推广了,希望来得及,不然剩下的omega很难有自保的能力。 “你想什么呢,那么严肃?!”喻轩然拍了拍柳若惜的肩膀坐下。 柳若惜白了他一眼,“这里是女alpha的寝室,你不能因为我寝室就我一个人就随便进来吧……” 喻轩然不在意地开了两罐啤酒,“你也说了,大家都是alpha。分那么清干嘛,也不知道这次一军怎么分那么开,以前也没见那么分。” 柳若惜默默地拿起喝了一口,当然要分了,因为里面混进了几个omega。 从秦教授那里激发精神力过来的。 “你还没说你在想什么呢。”喻轩然拿着啤酒和她碰了下杯。 “想见席指挥官啊,你知道的,她是我偶像嘛,我一直以为在一军能看见她来着,谁知道一直没看见。” 喻轩然还以为什么大事,摆摆手说:“简单,到时候让我姐给我们开后门,我们到时候去看一眼不就完了。” 喻君怀:??……我的死活你是一点也不顾啊! “你确定?”柳若惜怀疑地看向他,一军军纪严明着呢,哪能说进就进,想看到谁就看到谁的。 “当然!!”说完之后,又补了个字,“吧……” “回去吧你,我睡了。”柳若惜晦气地看了他一眼,拍拍屁股站起来。 第二天清早,司莲还在睡,感觉到席坼把他抱起来换衣服。 司莲朦胧地睁眼,身子有些懒了,“起那么早干嘛。” “起来收拾一下,去证婚局登个记。”席坼帮他把衣服换下来,又套了一件新的衬衫。 她原先是打算先放松个四五天的,但是联邦那边已经下令在后天重启基因配对数据库了,任何未婚适龄的alpha和omega的数据都会被录入进行配对。 所以之前的黑户和随意上户口的一些孤儿也会被重新体检录入信息,到时候他这个隐瞒身份进来的司副官,说不定要以间谍罪处理。 数据库很久没有启用了,里面很多混乱的数据理不清,眼下只是要重新录用未婚的,还不是什么大问题。 “哦。”司莲提了精神,起来收拾收拾自己。 席坼去拿之前的29试剂,以防万一还是需要打一针的。 准备就绪了后,司莲坐在车里,已经顺手打开光脑准备接收工作了。 不回去还好,回去了之后就不好走了,上面下面都有工作压着,没处理好他也不安心。 打开后,一大堆最近的消息就弹出来。 看完后,司莲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人,哦,基因配对的事儿,怪不得今天赶着过去。 “阿坼。”他朝席坼眨巴眨巴大眼睛,伸手,“糖。” 席坼放了两颗在他掌心,看到他光脑上的文件,说道:“那些不重要,可以不用处理。” 每一个战情报告都要发送到这边来,不是什么非必要的东西,形式罢了。 司莲剥着糖纸点点头,应道:“我挑着看。” — — 最后还是决定用beta的身份登记的,当omega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主要是他都混上第一指挥官的副官了,现在身份不明确,这不直接被当成启明星的间谍。 刚出门,就碰上了站在门口的席靳之,咬牙切齿:“我都要被爷爷骂死了!” “你跑哪浪去了?!!” 席坼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她回来可是什么动静都没让人知道。 “这就是你那个指挥官妹妹?很帅嘛!”旁边蹦出来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弯着席靳之的胳膊,她脸蛋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早知道你家妹妹那么帅,我应该嫁给她的!”女孩子笑嘻嘻的,眼睛看到席坼的时候,满眼的感兴趣。 席靳之无奈地拦了拦,“如你所见,来登记的。” 要知道基因配对后,可就是强制执行登记了,到时候还怎么联姻,提前知道消息的就提前联姻了。 席家这边出众的孩子不算多,席坼他们家算两个,怎么着都要有一个联姻的人,席坼既然做指挥官去吃苦,那么安逸的席靳之就理应去联姻。 至于席靳之前面追的那个小o,行不行都得放手了。 “嗯。”席坼点点头,“刚登记完。” “那好可惜,席指挥官你看着真的是我喜欢的类型。”卫甜甜扬唇一笑,“比席靳之好看多了。” “卫小姐,我刚登记完,你自重。”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他只是个beta。”卫甜甜不在乎地笑笑。 席靳之不想破坏席坼的兴致,冷笑地把人带过来:“自己什么样不清楚,配得上我妹妹吗你!” 最后补充一句,就把人带进去:“母亲找你,你回去看看,爷爷那边暂时别管了。” 第63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4) 看着两个人进去的背影,司莲冷不丁地想到,席坼根本是违背家里人的意思来娶他的,就是说席家不会答应的…… “那个……阿坼,不然我先回别墅等你,你先去看伯母。”司莲犹豫着开口。 席坼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很自然地抓着他的手往车上带,“一起去就行,没那么麻烦。” “你确定吗?”司莲那副表情好像俩人的关系不正当,见不得光。 “不然?”席坼不抬头反问,手上输入目的地。 然后顺便让秦珩去找陈言兴定制机甲,设计出一款适合omega用的机甲。 让omega的可选择范围更广,现在帝都星以外已经大批的omega通过觉醒精神力了。 只是帝都星更为迂腐,坚守着弱o审美,不愿意改变。 至于剩下的事,女主已经在造势了,在立功之后她会揭露自己的性别,打破omega即使有了精神力也比不过alpha的刻板印象。 男主因为女主很明显地表示讨厌和不想接近,自闭般地支援各个地方,打得是更加的暴躁。 他去的几个地方还正好是喻君怀负责指挥的区域。 自从卫霆骁来了后,喻君怀脸就一直是黑的,不下三次地明里暗里让卫霆骁回去。 没想到被自己的情感所缠绕的卫上将,什么也听不进去,自虐式杀敌。 看得这乱七八糟的进攻方式,喻君怀都能自闭了…… 而席家这边是不一样的安静,席母看了眼司莲,脸上并没有出现明显的喜欢或者讨厌。 她拿起茶壶倒了杯茶,说:“坐吧,你的事情自己处理,我也不干涉。” 两个人坐下来,席坼让机器管家送了点吃的过来给他解闷,席母安静地看着,这才开始说话。 “那些联合点都设下了,但是虫族最近有大动静,在各处隐隐作乱,后面可能有一场不小的仗。”席母抬头,眼神犀利,“你做好部署了吗?总指挥官。” 星际寿命长,席母的身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反而增添更多的是沉稳。 她是联邦安全局的人,研究和安排的是关于联邦的守卫。 “母亲是在用安全局局长的身份说话吗。”席坼唇边浅浅地笑着,“那这个属于军事机密,局长无权过问。” 席母无非是觉得她最近的失误多了点,从黑洞失踪,到最近的无所事事,七八天不待在联邦指挥部署,跑出去玩。 席母抿了口茶,叹了口气:“小坼,不要拿联邦的未来开玩笑。你是整个联邦少有的指挥官天才,应该担起这个责任。” 席坼靠在靠椅上,想了下,“给您引荐一个人才,第一军校机甲制造系的陈言兴,他可以研究护盾的事儿。” 安全局一直在研究可以隔绝虫族的防护盾,直接笼罩在几个星球的上空,在这个星系内筑造一个能量罩,保障联邦星民的安全。 但是毕竟是个大工程,不仅材料是个问题,研究的理念也是个问题,参考小型的防护罩根本不足以抵挡高阶虫族的侵袭。 “我会去看看的。”她颔首,算是听进去。 “启明星omega精神力觉醒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既然这么问了,说明那群老家伙也是动摇了,想招安幕后的人,通过官方觉醒omega精神力。 毕竟有一场仗要打,那么就要物尽其用,能够参与进来的人尽量都参与。 但是毕竟还是有些犹豫,所以她来寻求一个一致的看法。 “挺好的。”给了个不高不低的评价,挺好究竟是怎么个好法,也没说清楚。 但是至少不是反对,可能还能从中能谋取到利益。 “我知道了。”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得到想知道的,席母就起身要回局里了,最后又补了一句:“别理你爷爷送来的那些人。” 他老糊涂了,总是想要一个再强的alpha,像席坼这样优秀的基因他怎么可能放弃。 就连席母他都不放过,已经成家那么久了,他还想给她塞情人。 一些远古时期世族留下来的糟粕习惯,还改不了。 这里算是席坼他们这个分支的本家,挺大的一座连体别墅,但是没什么人气。 这个家里所有人都是大忙人,脚不沾地的没有回来的时间,就算有,也不回本家。 碰上了还要停下来叙叙旧,是一个浪费时间的行为。 “送过来的哪些人?”司莲笑着看向她,有些凉嗖嗖的。 席坼顿了顿,解释:“我没见过。” “那你是不是还想见啊……” 席坼:“……” “没有。” 席坼掐了掐他的脸,眼尾漫着点笑意:“别想了。” “你还笑!”司莲努力做了个很凶的表情,“你要是真的做了什么我不会原谅你的!!” “然后呢。”席坼觉得他这样好像更好玩了手指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脸颊。 司莲拍掉她的手,认真地说:“你要是真的做了那种事,我就带着你一起去死。” “好。”席坼笑着啄了啄他的唇瓣,“该走了,我的先生。” 俩人是在半道上遇见的柳若惜,她在校外采买东西。 由于能力出众再加上那么点天道眷顾和上辈子没什么用的记忆,被破例提进一个提前批的名额进了一军。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机甲士兵,但是女主想往上爬可比别人要容易的多。 “指挥官。”她抱着一杯饮料,“事情就是这样……” 她巴拉巴拉半真半假地说完雏鸟猎杀计划,喝了一口饮料,有些紧张,因为有很多是她前世知道的事情,加上现在推测得来的。 “我知道了,你好好训练。”没有多问她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问了也问不出什么实话。 席坼站在那等着司莲挑完东西出来,也就启程了。 刚得了联邦那边的消息,让她立即前往a—10战场支援。 a—10啊,剧情中原主也去过,这里距离a—13战场挺近的。 在她稳定下a—10和a—11战场后,又马不停蹄地前往a—13战场。高强度的精神力释放,再加上女主那个错乱的信息素释放,头脑直接不清醒。 而且信息素对于alpha的影响非同小可,再怎么智慧,也控制不住场面。 当然如果她没有被信息素引诱分走了注意力,也是有可能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去隔绝信息素,为士兵们争取更存活时间。 — — “困了没。” 现在已经在赶往a—10战场的军舰上了,背后还有十几艘装物资的军舰,正在极速赶往。 那边的信号不好,只能断断续续地联系上,席坼就是想远程指挥也办不到。 “不困。”他窝在她怀里,看着席坼对刚传过来的战场情况做出分析部署。 司莲发情期已经过去了,又打了29试剂,还有精神力控制着,应该不会出事。 “你别逞强。”他低眸手指抓着席坼垂下来的发梢,忽然出声。 他调整了姿势,圈住席坼的脖子,下巴垫在她的肩上,低落地说:“你不能比我先死……” 以前上过那么多次战场,但是他都没有那么担心过,可能是情感不一样,他不舍和担心的情感更为强烈。 “司副官。”她抚了抚他的背脊,平息他不安的心情,“我是联邦第一指挥官,你要相信我。” 第64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5) “反正你不能逞强。”他咬了咬席坼的肩膀,闷声说。 “好。”看他情绪不高,席坼把他抱到了休息室。 刚放下,他扯着她的衣领急躁地仰脖亲上去,无关发情期,只是关于爱欲。 清醒地,放纵地,燥热地。 她的手自上而下地探寻任何隐秘之处。听着他愉悦难耐的低喘,和一遍又一遍地哭着喊着她的名字索要更多。 一室旖旎,痴情人的放纵。 席坼给他清洗完身体,趁他睡着使了个清洁的术法,才将休息室恢复如初。 指尖轻点的眉心,一缕轻薄的神力潜入安抚了他。 九岁好不容易忙完席坼丢给它的烂摊子,喝了两口ad钙奶,和大人唠唠嗑:【大人,你说他是不是能感觉到任务快结束了,我们的主线任务在a—13战场获得胜利后,就可自行决定是否离开了。】 席坼低眸给他掖好了被角,淡淡地说:【他要是能察觉到,难道不是你的失职?】 九岁一噎,又自闭去了。它不就是等级低了点嘛,至于这么说它吗? 经过三天的日夜兼程,终于临近了a—10战场,在外围可以看到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对战,星球的周围漂浮着断裂的机甲碎片 “指挥官,观察到a—10星球所在指挥官精神力屏障正在减弱。”观察室的人凝重地阐述事实。 “除了后勤队,其余的进入机甲全力支援。” 整个星球全被包围在内,里面的人随时都会坚持不住。这种情况已经来不及用任何策略,全力以赴就是最好的指挥。 一架架机甲从底舱飞出来,席坼一飞出军舰,那个领域广阔的精神力支撑就铺天盖地地展开,为战斗的士兵增添精神力保障。 火光电花,前方的一架机甲没能等来支援选择自爆,一瞬间炸开的能量波动席卷了周围,带走了十几个虫族。 这是他们最后的办法,自爆能杀死十几个虫族,最后选择集体自爆,战斗到最后一秒。 “?”随之变化成的巨大形体与黑色机甲相匹配,在黑暗的太空中更显得如鱼得水。 “破。”她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手上的剑刺入机甲内核,反手挥剑“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和火星在剑身环绕。 剑抽离机器内核的时候,机甲被斩成两半,朝虚空坠落下去,在快看不见的时候炸开。 还没顾得上欣赏这炸开的火花,就转身挥剑,斩杀了数名虫族后,它们发现无法在近距离靠近席坼,选择了远战。 它们已经不再简单地用自身坚硬的外壳去战斗了,高级的虫族会使用机甲及上面的热武器。 席坼随手收起“?”,不熟练地拿出一把激光枪,配合臂身的火力射击,一打一个准,还随口指挥旁边的士兵躲过暗枪。 黑色更易于隐在其中,她抬手一瞄一个准。注意到司莲被虫族包围难以招架时,眸子中一点一点冷下来,抬枪。 司莲从中间跃起,手持双剑,近战切换短刃,稍远则长剑出其不意,机甲手臂上的射击配合,让他脱离了困境。 还是厉害,席坼想着,把枪移向了别处。 持续三天的混战,最后以在里外合击下,精神力的碾压式释放,a—10周围剩下的虫族瞬间化为糜粉。 闪着点点荧光飘洒坠落,周围很安静,是一种战争死亡的安静,许久a—10星球的指挥官才从里面出来。 苍白而枯瘦的脸上热泪盈眶的笑容:“总指挥官,a—10星球二级指挥官韦升幸不辱使命!!!” 里面的人怯生生地看着外面的人,惊喜和警惕。 这里是一个落后的星球,原着居民基本没见过帝都星来的人,更何况说是席坼。 席坼环视周围的破败,说道:“去取物资。” 到专门放置机甲的仓库,从高大的机甲上下来,才随韦升到指挥中心。 观察星球升起的紧急能量罩从一开始的稀薄,到现在补充完能量的充盈。 幸存下来的士兵第一天有了喘一口气机会,纷纷回去休整,这次带来的物资有不少新型修复液。 这里只能守很难攻,只要能量罩一破,里面的老弱病残就很难抵抗。 “a—10有多少名alpha。”她问。 韦升嗫嚅了下唇角,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回指挥官,只有十五名alpha,还有五名牺牲战死,现只剩余十名alpha。” 并不是所谓的性别歧视,只是联邦拨下来让席坼带来的很多高杀伤力武器,需要高体能,高精神力的alpha才能操作。 beta的精神力不够,操作起来会容易受伤且操作不当。 席坼沉默了一会儿,才下指令:“让剩下的十名alpha服用fuerza espiritual药剂提升精神力,我会另外留下十名alpha在这支援你。” 韦升皱眉疑惑的说:“指挥官你不留在这里吗?联邦还下了其他的任务?” “虫族行动的范围很广,我可能不会久待。”席坼只能这样说,在这里差不多休整好了之前她暂时还不会走。 这样一安排下来,一天又过去了。 司莲作为她的副官,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总不能让所有的事情都直接上报到席坼这里吧,所以他能解决的都在不会交到席坼的手里。 分发fuerza espiritual药剂,监督物资的搬运及使用登记,机甲修复,修复液的使用,伤者安排…… 不仅席坼没空见他,司莲亦没空去找席坼,高度紧绷下终于撑不住地踉跄在旁边。 席坼快步走过去扶着他,眉头微蹙,探查他的身体情况,凉声道:“你几天没休息了。” 司莲扶着她的胳膊摇摇头:“没事。” 席坼把他打横抱起,脸上没有表情:“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是个omega。” 就算他的精神力跟上来了,但本质上是个omega,身体扛不住像alpha这样造。 司莲也是真的累了,见到她的时候,才心安了些,抓着她的衣襟竟然真的睡了下去。 席坼把他抱回休息的房间,给他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才抱着他躺在被窝里。 席坼暗叹一口气,倒是希望他和以前一样娇气,现在在外面硬扛着,她还要时刻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席坼靠近亲了亲他的唇角,后面才抱着他安静地睡了。 — — 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天,整顿的差不多,席坼给a—10升级了星球主脑,提升防御能力和战术部署。 还留下了两管稳定精神力的试剂,毕竟韦升的精神力已经不堪重负了,再过度使用下去,很有可能变成傻子。 让一个充当智囊功能的指挥官成为一个傻子,是多么残忍的惩罚。所以很多指挥官在精神力耗完那一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自己。 第65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16) 休整最后一晚,也要即刻前往a—11和a—13战场。 司莲最近被席坼强制性休息,躺在修复舱里。 联邦在几天前紧急通过omega觉醒精神力的方案,一批有实力的omega已经开始奔赴战场并且是由柳若惜带的队。 现在已经揭开了她omega的身份,好在她在战场上的表现不错,不然也只会是困难重重。 “不是,你真是omega啊?”喻轩然到现在还是不肯相信,他哥们变成了omega。 柳若惜无语地走开,并对他说了句:“滚。” 他们现在所在的战场就是a—13,她上辈子的最后一个战场,不过几天,席指挥官就会赶过来,她要确保这里所有的omega不会造成任何混乱。 想着,她带了些抑制剂过去,以防万一,她先打一针,顺便让他们也打上。 虽然只要有精神力的人都可以被指挥官的高级精神力压制,但是难不保会出现什么问题。 跃迁到a—11的时候,这里的情况还算可观,a—11和a—12这两个星球是喻君怀的管控区域,她的精神力比起蒋迟来更扎实,笼罩两个临近的战场差不多够用。 所以席坼只留下来物资,就跃迁前往那最后一个战场——a—13战场了。 那里是最临近联邦星系的星球,只要突破防线,联邦那个脆弱的屏障很快就会被破坏闯进。 “你还说我,你自己都不休息。”司莲靠近在席坼身后,帮她按揉太阳穴。 席坼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任由他帮自己按了一会儿,然后抓着他的手腕往怀里带,靠在他的颈窝里。 “没事,我身体好。”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打在颈窝处,引起他的颤栗。司莲不自然地挪动,碰到某处时,身体一僵。 “你!……”他羞愤地推了推她的肩膀。 但是席坼箍住他的腰身,他动弹不得,所以就这样抵着\/那处说话。 …………(点进来) 席坼抱着他,低眸掩住眼底的欲望,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司莲气急败坏地咬了咬她肩膀,“回休息室!!!” “要是在这里,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快点!!!” “哦。”她存了逗弄他的心思,把他往上抱了点,他咬地更狠了。 “不可以!!!”他抗拒得眼尾都红了,泛着点点泪光。 “好了好了,不会的。”席坼哄小孩似的把他抱起来,司莲双腿下意识地勾住她。 席坼轻柔地抚着他的背,走回休息室。 “还生气呢?” 席坼把他放在床上,俯身擦去他眼角的泪珠,擒住他的唇瓣,一点点qiao\/开。 司莲下意识地张唇,衣服渐落,体温渐热,鬓边缠绵。 。。。 十几天的禁欲,一发不可收拾。 ……… 要不是顾及着快到战场了,司莲第二天绝对下不了床。 吓得连着几天司莲都躲着她,也没空管她休不休息了,他看她有精力得很! “司副官,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指挥官啊……”旁边的后勤队队长问。 不怪乎他想问,司莲一个副官不待在指挥官旁边辅助处理事情,跑到他后勤的舰队里算怎么一回事。 害得他以为物资出现了什么纰漏,检查了不下十遍也没发现哪里漏了,哪里坏了。 “没有,我过来检查一下后勤供给。”司莲抿唇给出了个难以信服的答案。 后勤队长:“……” 不是你们小两口吵架,殃及池鱼是吧?! 你看看在指挥官那个船舰的兄弟,都被吓成什么样了?!! “那个司副官,今晚应该就能到a—13了,指挥官那边忙不过来,您要不去帮帮忙?”后勤队长小心试探。 “我知道了。”他指尖调动的资料分明没看下去几篇,长长的睫毛掩住眸子。 他可不是担心她,他只是履行本职工作而已! 队长松了口气,还好。 司莲走过去的时候,席坼正躺在修复舱里,距离开舱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旁边放着两颗梨花糖,是平时她总是能从口袋里拿出来的那种糖。 司莲松了口气,吃着糖坐在她的修复舱旁边,小声嘀咕。 “好好睡着吧,让你总欺负我。” “早就让你休息了,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 — — 联邦星时夜晚十点三十五分二十八秒,尾号1820的大型军舰受到剧烈拦截。 在巨大的摇晃中,从观察室可以看到外面。 军舰被一只大型的触手类虫族死死地吸附着,挡住了前行的方向。 透过军舰看到几光年外坐在绿型飞虫上面的一个人态的虫族,正盘腿撑脸饶有兴致地盯着这边的方向。 九岁触发系统人物介绍,马不停蹄地介绍:【虫族的王,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各种po文环境中成长的大反派,女主小时候误入过虫族的洞穴,两人有过温馨的相处时光。 后来,他一直在找女主,想把女主带回去收入他的后宫。 在原剧情中,男主精神力突然不稳定就是他搞的鬼,之后就发生一系列信息素事件。】 真的是男女主谈恋爱,整个世界跟着遭殃。 主控室的控制员开启了军舰上的刀刃,刀刃上沾满了抑制再生的药水,在高速切割下,该触手\/虫类才掉了下去。 可以看到反派非常的遗憾。 【男主在这里吗。】他们自己的事情跑远点去解决。 【刚到。】九岁指了指窗外,一闪而过的机甲。 直接用机甲赶路,是男主的风格。 估计是大老远的知道了女主的性别,又跑回来了。 “过来。”席坼对司莲说道。 司莲莫名地走过去,席坼抓着他的手腕,指尖在他的手腕上画了一道符。 “这个是什么?”司莲好奇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一道金色的印记。 “护身符。”她捋了捋他的发丝,“注意安全,我会顾不上你。” 越靠近男女主,天道变数就越大。 “我的机甲战斗这一门是满分……”司莲提醒道。 “嗯,知道你厉害。”席坼抱了抱他,说道,“上机甲吧,该降落了。” 蒋迟在看到军舰的时候就已经在安排人接应了,但是周围的的情况不容乐观。 席坼一行人只能在半空迫降,在上空的时候从应急舱门中飞出来。 这里波及的范围之广,已经不在蒋迟的控制之下了。在核心控制区覆盖的热烈急躁的精神力,正源源不断地向最前线快支撑不下的战士输送精神力支撑。 喻轩然守在旁边,不让任何人打扰到指挥中心。 “指挥官,你这受得住吗?”喻轩然看着天边没有任何减少的虫族,担心地问。 “笑话,我撑不住的话a—13就完了!你知道吗。”蒋迟感受到身上的精神力不断地抽离,但是还是强撑着转过去,“好好守你的门。” “喻君怀这家伙运气真好,怎么就他挑到的地方那么难守。” 席坼一行人是从最外围打进去的,正好这个区域是蒋迟顾及不到的,在前线快要撑不住的情况下,席坼的精神力领域展开。 劈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快要倒下去的士兵又强撑着站起来,所到之处虫族皆化成糜粉。 反派兴奋地笑着:“哎呀呀,人类的强者……”不过一会他又皱着眉,“不过怎么能拦着他找阿惜呢,太坏了!” “去去去,给她点颜色看看!”他指挥着旁边的虫子过去。 第66章 alpha指挥官的omega副官(完) 但是蜂拥而上的虫族还没靠近片刻,一瞬间化为乌有。 “指挥官!”柳若惜远远地喊着,“小心!” 席坼还没回头,手上的动作先下意识地反应,拔剑斩下。 没想到柳若惜的身后也有危险,席坼下意识地将屏障弹过去,卫霆骁一把长狙先秒了。 “怎么是你!”柳若惜皱了皱眉。 卫霆骁还没有机会说话,反派从甲虫上纵身一跃,站在柳若惜的机甲上,笑道:“阿惜,我找到你了!” 她直接认出了这是一直在上方攻击联邦星系的虫族的领导者,她喊道:“卫霆骁,快射杀!!!” 反派愣了愣,眼眸里是不明白的受伤,“阿惜,我是星星啊……” “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卫霆骁你愣着干嘛?!” 柳若惜只是动摇了几分,她想起来小时候落入可怕的虫族洞穴遇到的那个虫族,她为了活命只能每日担惊受怕,和那个小虫族虚与委蛇度日。 这里没有九岁什么事,它跑到前面去近距离吃瓜了。 【不是,男主你上啊!这还不打,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你是不是趁着我不在,偷偷喜欢上别人了……”反派的眼神氤氲着黑气,眼底都是疯狂。 他手掌贴在机甲上,藤蔓缠绕收缩,机甲挤压得快要碎了,花光和血从主舱里渗了出来。 他如愿以偿地把柳若惜从机甲形态提了出来,抱在怀里就要离开。 卫霆骁这边激光枪和光剑齐上阵,已经和他打起来。 反派不愧是能和男主匹敌的人,抱着女主依旧能应付男主。 但是反派毕竟帮手多,眼见反派就要把人掳走了。 “领域,凝滞。”席坼眼眸淡漠,抬手平静地吐出几个字。 磅礴而强大的精神力仿佛桎梏住所有人的手脚,无法动弹。 在核心指挥控制室的蒋迟松了口气,瘫软地坐下来休息片刻。 这个精神力,是她没错了。 席坼嫌弃地看着女主,“涬”环绕在周围,得令后才刺穿了反派,别的剑反派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但是如果是“涬”的话可以放心,绝对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瞬间领域解除,这一招是厉害,但是不能常用,用多了小世界会因为承受不住能量的波及而坍塌,所以席坼几乎是在最后关头才这么用的。 席坼拎着女主的衣领飞回去,虫族没了指挥的王,此时也乱七八糟地遁了。 医疗和后勤的人现在正在处理这里的伤员,女主被交给医疗人员后,席坼下了机甲就被迎面过来的司莲扑了个满怀。 “不是让你别逞强吗?那个虫族连卫霆骁都能打过你去凑什么热闹?” “还有最后那一招,什么领域凝滞,那要多大的精神力支撑啊?你前面还在补充士兵精神力你知不知道啊……”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起来,“都说了……” 席坼叹了口气,回抱着他,“司副官,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家指挥官了。” 司莲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不在了,不安时时刻刻镌刻在心底,他没有一刻不是在提心吊胆的。 “反正你让我担心了。” “那你要怎么办。”席坼好脾气地哄着。 “你……”司莲一下子被绕进去,“你让我想想…” “好。” 【叮!!!恭喜宿主获得a—13战场的胜利,奖励积分为:5000】 九岁敲了敲旁边的初始系统,懂不懂事啊!!要叫大人!什么宿主,是你该叫的吗?! 但是注定无果,因为这个就是一个原始程序,和九岁这种会不断生成的学习代码不同,不会看人眼色,审时度势。 九岁哂笑着退到一旁,【大人这种不尊敬的词汇可不是我说出来的……】 — — 剩下的事情就是防御和清理战场了,虫族要想重新培养一个王出来,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那么剩下的时间足够联邦研究出联邦的防护罩了,有主角在这里,联邦始终是受天道眷顾的。 没有什么事情,席坼就辞了指挥官的工作了,带着司莲到处去玩,把席家主气的够呛,但是又拿她没办法。 至于联邦剩下的局部混乱,经过这一场战后喻君怀和蒋迟两个人已经够独当一面了。 特别是喻君怀,已经脱离喻家的掌控,在联邦指挥上能独当一面了。 “阿坼!”他抱着一捧花朝她扑过来,挂在席坼身上。 “嗯。”她托住他。 “今天是郁金香。”他跳下来把花捧在她面前,“好不好看。” “好看。”席坼捋了捋他有些长的头发,“回去帮你剪一下头发。” 司莲抓了抓发尾,“好像是有点长了。” “那我们回去吧,换一下花瓶里的花。”司莲牵着席坼的手往不远处的那栋蓝色的别墅走。 自从从联邦退出后,带着司莲在各个星球玩了几年后,最后搬到那片花海定居了,还特地粉刷了一个新的颜色。 “阿坼,你觉不觉得这里有点空。”司莲换好花之后,指了指有点空荡荡的墙壁。 “我们后面拍好多照片放上去好不好!”他指着墙上的位置规划着,“中间放一张我们最大的合照,旁边可以放很多小的合照……” “好。”席坼摆弄着手里的两把剪刀,在星网上随便学了学,“过来,我帮你修一下头发。” “你……”司莲怀疑地看过去,“不会剪的很丑吧?” “你怎么剪都不会丑的。”她安慰说,让他坐下披上围兜。 虽然还是怀疑,但是司莲还是乖乖坐着没有动。 “还记得柳若惜吗?”她边剪边陪他聊天。 “记得啊,不是上一年我们还去参加过她和喻轩然的婚礼嘛。”司莲摸摸旁边的花,又摆弄一下旁边的摆件,总之闲不下来。 “嗯,现在办上满月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低头在手上仔细地剪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不是,她凭什么那么快啊?!我都没怀,她凭什么比我先怀!!” 对于四年来天天酿酿酱酱,还没怀上这件事司莲耿耿于怀,一听到上一年刚结婚的柳若惜孩子都满月了,一下子炸了。 “你别乱动,等会儿剪丑了。”席坼压了压他要炸起来的动作。 一听会剪丑,司莲果然就不动了,后面丧气地说:“是不是我不行啊?是不是以前用了太多乱七八糟的药把身体搞坏了……你是不是也特别想要一个孩子啊,我好没用……” 席坼只是浅浅地笑着,给他吹走了脖子上的碎发,蹲下来捧着他脸亲了亲:“我有你已经是例外了。” “别多想了,我不喜欢小孩。” 就算司莲的身体没有问题,她也不可能有孩子。 她天生被世间万物因果隔绝在外,能与她有所联系的人少之又少,他已经是一个例外,再有一个例外的机会微乎其微。 而且她并不想再有那么一个人分走他的注意力。 “那不去了,我嫉妒,怕冲过去把她小孩砸了。”司莲撇撇嘴这么说着。 —— 余生有你常相伴,无忧亦无虑。 第67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 【滴!任务完成!任务积分:】 【开始扫描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 恶意值:……(不是什么好东西) 剩余积分:0】 “下一个世界。”祂清冷缥缈地声音传出来,九岁马不停蹄地开启了下一个世界的通道。 —— 随着现代化的发展,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血族就在科技中销声匿迹了,除了在古籍和教堂的圣经中有所记载,这一切都似乎是无稽之谈。 y国。 在伦比大街上,天上飘着雪花,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行色匆匆的走着,橱窗里已经开始摆上圣诞树。 “山北,那么冷的天你直接飞y国去了?我说那么多书,你查查资料得了呗,至于亲自过去吗?!那里还真有吸血鬼不成?” 青年围着一条藏青色的围巾,下巴埋在围巾里,说话时哈出一口暖气,水雾氤氲上了眼镜,一瞬间雾朦朦的。 “我就看看,亲自来一趟终究是比较真实的。”他眉眼昳丽,说话温柔,听得出来是个软性子。 “那你别生病了,注意安全。”那边的编辑再三嘱咐道,“一定要注意身体!” “嗯。”他挂断了电话,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抬头看了看前面的女神雕像,又低头整理自己的围巾。 还有最后一个城堡,看完就该回去了。 这座城堡藏在森林深处,阴森诡谲的环境在晚上更加令人胆寒。 管理员喝了点小酒,慢悠悠地走在前面,走到一半的时候停住了:“i''ll take you here, and you can go in the rest by yourself.” (我就带你到这里,剩下的你就自己走吧。) 说完,就喝着小酒摇摇晃晃地走了。 “wait, you haven''t given me the key yet.”(等等,你还没给我钥匙。)季北下意识叫住管理员。 “no key.”管理员摆摆手。 季北呼了一口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脆弱的苍白,他搓了搓手,又塞回口袋里。 这里有点黑,他忘记带手电了,不过还好今天的月亮还算亮,不会什么都看不清。 季北想着就走到了城堡的铁栅栏前,大片的红色蔷薇花互相缠绕着攀爬在花纹复杂的栅栏上,鲜红得像跳动的鲜血,即使看得出这里久未有人居住,这些蔷薇依旧生机盎然。 季北扶了下镜框,推开了有些老旧的栅栏,发出了“嘎吱——”的声音,他手上的动作一顿,还是推开走进去。 地上有些灰败,枯枝落叶厚厚地铺了一层,季北踩过还有“咔嚓”的声音。 他穿过蔷薇花丛,终于来到城堡门前,门口的浮雕上雕刻着一个被十字架封钉在棺材里的吸血鬼。 他皱了皱眉,吸血鬼的城堡门口怎么是这种浮雕,他拿出相机调整了下光源,拍下来。 推开门没有想象中的蝙蝠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很安静,天花板上的大吊灯冰晶盏似的垂落。 冷灰的壁炉,月光从旁边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旁边红色的沙发椅上,奇怪的是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任何的浮灰,就好像时间被暂停了一般。 季北随手拍了几张,往楼上走,楼梯间的烛火忽然亮起来,摇曳扭动着。 他顿了一下,只以为是机器操控,没有过多在意。 这座城堡确实和前面看的几座不一样。 穿过中间长而华丽的餐桌,他看到了一扇特别的门,白色的底漆上仿佛利爪划过的红色的痕迹,门上还有倒置的圣杯。 直觉告诉他这间房间不太对,转身就走的时候,那个圣杯忽然掉下来摔了个粉碎,门随着掉下来,乌压压的一片蝙蝠从房间飞出来,把他冲得摔在了地上。 眼镜不知道被撞到了哪里,他慌乱地找着,模糊地看到一个穿着中世纪礼服的人靠近了他。 脖子上是血管被刺破的痛感,紧接着是失血的晕厥。 “找到你了。”时坼亲了亲他的唇瓣,把人抱起来。 九岁惊悚:【大人你把他咬死了?!!】 “闭嘴。”繁繁复复的黑红色披风拖在地上,时坼抱着人从楼上一跃而下,去找休眠前的房子。 主人离开后,整间房子的烛火一瞬间熄灭,又恢复了安静的无人模样。 至于为什么不住在城堡,那是因为城堡不通电,还没有床,时坼躺不惯棺材,纵使那个棺材再华丽。 在华丽的别墅前,管家静静地站着,看到人才笑了起来:“公爵大人,你醒了?” 看到时坼怀里抱着一个少年,愣了一下,把原本准备的血仆推到面前。 “大人,这是我为您准备的血仆,那个少年应当撑不住您的第一次用血,您可以备用。” 被推出来的血仆是一个不大的少年,长相精致,看得出被养得很好。他的指尖微微蜷起,瞳孔里都是害怕。 应该是在两千年前与时家签订契约的苏家,为时家准备的血仆,时家养着苏家。 “不需要。”她越过两个人,把怀里的人抱的很紧实。 管家看着时坼离开的背影,对那个少年说:“苏小少爷你不应该害怕的,苏家还是太惯着你了。” 苏礼快速地低头,身形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会改的……” “回去让苏家改,公爵大人没有时间等着你改。”管家言辞严厉,说完就越过他走了,后面的两个低级血族把他带了回去。 他坐在车上不住地后怕,是面对未知的害怕。以前他总是羡慕那些被选中的人,什么也不用干,就有无数的钱财和族里所有人的尊敬。 他是在三岁的时候被选中的,从那之后他便是在锦衣玉食里长大的。 他知道自己是给吸血鬼当备用食物的,但他想想家族那么长的时间更新不知道多少代了,也没有见过那个传说中的吸血鬼。 就算真的有,只怕等她死了也没有出现。所以在问他是否愿意的时候,他答应了,但是没想到偏偏轮到他的时候,那个吸血鬼醒了。 他不敢想被送回苏家将会面临着什么,只觉得阴凉从背后升起,令人胆寒。 在别墅的三楼房间里是一盏暖灯光,少年一件白衬衣躺在洁白柔软的大床中间,几乎要陷进去。 玄关处挂着他的外套和围巾,还有另一只吸血鬼的黑红色外袍。 时坼抱着他躺进去,头埋在他的颈间,香甜涌动的血液萦绕在鼻尖,她的尖牙忍不住露出来,但还是很好地压制下来,手紧紧地箍着他的腰间。 第68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2) 季北醒过来的时候,睁眼对上一张冷出清尘的脸,她的眼睛是红色的,那种从瞳孔深处映衬出的红色,看着不太像是美瞳。 睫毛很长,眼睛很深邃,尤其紧紧地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一潭可以溺进去的水。 她应该是昨天喝他血的吸血鬼,对于强大未知的生物,并且对他造成了伤害的前提下,他竟然不觉得害怕。 季北推了推她的肩膀,发现没有推动,叹口气:“吸血鬼小姐,我该回去了,如果你需要喝血可以去医院血库。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样算是非法拘禁。” 季北想起来吸血鬼算是西方的鬼,可能听不懂中文,正打算用英文说一遍的时候,那只吸血鬼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咬下。 和第一次的痛感不同,这一次她喝的很慢,伤口还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揪紧了前面的衬衣,脚趾蜷缩,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直冲脑门。 “你……轻点……”他秀气的眉头微蹙。 大概喝的差不多了,时坼松开他,只修复了伤口,留下了青红的痕迹。 “我来自东方,小先生。”她起身低眸给季北整理衣领。 “不关我的事。”季北捂着脖子,往后退,“我要回去了。” “是你来古堡把我吵醒的。”时坼看着他平静的说着,“你要负责。” “我已经对其他人的血产生排斥了。” 九岁捂脸,大人她这画风变的……它记得大人原来不这样啊啊啊啊啊啊!!! “??”季北不太信,可他也不是很了解,看着她的眼睛,他有点犹豫地问,“真的那么严重吗?” 他对吸血鬼没什么抵触的感觉,但是对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他也过意不去。 “当然。”她面上一本正经,让人忍不住相信。 见他动摇,时坼接着说:“你不是正好想了解血族,我在你旁边,你可以直接了解。” 季北又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干嘛的?” 他摸了摸旁边,没找到手机,有些生气,“你翻我手机?!” 时坼伸手拿过衣帽杆上他的外套,右手从衣服口袋里面拿出一部手机,丢在床上给他。 “你自己看看。” 季北拿着手机,下意识地拨打110,发现打不出去。 时坼站在床前,白色的衬衣胸前的褶皱领垂着,手臂间放着他的外套,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小先生,这里是y国,z国的报警电话是打不通的。” 说完她俯身抽走了季北手里的手机,重新放回外套口袋里。 “饿了吗,吃点东西。” 季北对她有种说不上的感觉,讨厌不起来,生气不起来,还有莫名的无意识地有些娇纵。 他对别人可不这样,对不认识的外人压根都不会搭理,太奇怪了,这难道是吸血鬼的特殊影响? “我不喝血。”说完又补上一句话,“毛血旺也不吃,血淋淋的牛肉也不吃。” “是你们人类吃的东西,走吧小先生。”时坼向他伸手。 “你别这样叫我,好奇怪。”季北下意识地有点抗拒这样疏远的称呼,“我叫季北。” 他略过那双苍白得可以看见皮下青色血管的手,起来,脚踩在地上毛茸茸的地毯上,张望四周的装横,因为没有眼镜只能模糊地看见周围挂着几幅画。 他找了很久,抿唇气馁地说:“我的鞋呢,吸血鬼小姐。” 那模样好像先开口问些什么东西就输了一般。 时坼在门外拿了一双毛绒绒的棉拖递给他,红色的瞳孔深如渊,“我叫时坼。” 季北识相地穿上鞋,没去问自己的鞋子去哪了,只是没有眼镜有点不习惯。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下意识地问了一嘴:“这不是西方的姓氏啊。” 想起来前不久她刚跟自己说来自东方的话,转移了话题:“那个时小姐,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眼镜,没有眼镜我听不清别人说话……” “在古堡里,我让人回去拿了。”时坼径直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往楼下的餐桌带,季北试着挣扎过,无果之后就放弃了,正好看不清,当拐杖算了。 一长条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吃的,女佣拉开椅子,季北被强制性按下来。 “我吃不了那么多。” “看看哪个喜欢就吃哪个,不用吃完。”吸血鬼不用吃东西,但是吃一点也无妨。时坼拿着叉子卷了卷意面,蘸上旁边的蘸料吃了一口。 味道不错,但可能是身体真的不是很需要,吃了那一口就没再吃了。 季北微叹气,好像拿这只吸血鬼有点没辙。 摆在最前面的是一道三文鱼,他也就只吃前面那道菜,别的看不见,也不敢随便夹。 时坼顺其自然地挑了几碟他爱吃的摆在他面前,季北也埋头吃着,一声不吭。 吃完最后一道菜后,又吃了一块甜点,女佣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的时候,管家把眼镜拿了过来。 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他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并不觉得冷,女佣给他递了一杯热可可。 季北两只手捂着杯身,带着眼镜,热气腾腾地漫上镜片。 “你想要什么。”他犹豫过后还是决定问问,他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吧,虽然他感觉这个人,不对,这只鬼有可能会这样做。 “你不能关我,我不见了我的编辑会报警的,我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你不要做这些事。” 季北没开玩笑,他的漫画几乎风靡整个亚洲,这点影响力他还是有的,他那么久不更新,粉丝迟早会比他先疯。 “我只是在保证自己的温饱,阿北。” 淡淡的语调,最后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情人耳边的喃语,听得季北耳热。 季北心里激烈挣扎,几经斗争,他才憋红了脸说出那句:“那你可以和我一起住。” 时坼手一顿,有点意外,但在情理之中,意外的是他现在就答应了。 达成共识后,相处就融洽多了,季北还专门带着时坼回了一遍古堡取素材,从一楼拍到楼顶。 季北哪哪都拍一拍,时坼就跟在他后面的不远处,看着他无聊地拍自己的住所,没什么感觉,可能她不是原主的原因吧。 但原主也不会有什么归宿感,被封印在这里,直到魂飞魄散,哪里对这里有什么感情。 这座古堡自从原主休眠后,几个血猎潜入给她直接封印了,后面太久了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管家这些血族等级太低,没有办法靠近这里,以为原主一直在休眠,还在兢兢业业地打理着时家产业。 原主倒是没什么想要实现的,毕竟长生又位高权重还能力高强,想要什么不能实现,活着都腻歪了。不过最后她还是想了想,希望能找到那几个血猎,把他们也封印了。 “时小姐,你家古堡的门怎么全是克你们的?这叫居安思危吗。”季北安静地拍下最后一张照片,一本正经问道。 这里每一扇门哪一扇都是封印吸血鬼的图案,对于她现在的身份来说是挺晦气的。 “这种低级的画法对高级血族来说是不起作用的。”她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季北一下子懵了,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第69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3) “你……”说了一个字后,又觉得这只鬼可能在西方待久了,忘记了东方的习惯了,这样的举止对她来说可能没什么。 “怎么。” “没什么……”他推了推眼镜,顺带揉搓了下旁边的耳尖。 “我明天要回去了,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时坼拨弄旁边的烛火,火光隐隐错错地印在半边脸上,她的红色眸子上跳跃着火光。 “时小姐,你的瞳孔能变颜色吗?虽然现在社会很包容,但是你这样乍一出现还是很吓人的。”他真诚建议。 “这样?”时坼转过来看他,眼睛的红色褪去,转换成了黑色。 那双瞳孔的注视落到了他的身上,季北有些不自然,胡乱地点头:“嗯嗯。” 时坼看他拍得差不多,就牵着他走下去了,季北从一开始的挣扎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她到哪都牵着手了,那架势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一天下来,又差不多黑了。 雪还在下,但是路边的黄色路灯显得温暖了些,从橱窗可以看到房子里的热闹的场景和五颜六色的圣诞树。 季北侧头看她,还是刚见面时那副装扮,黑色的头发很长,上面一层被黑红色镶钻的绸缎丝带扎成的蝴蝶结低低地绑起来,前面留有两缕不少的头发,那身宫廷服装衬得她极其贵气。 就是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看着就怪清冷的。 他忍不住开口,想要缓开她脸上的清冷,烟花在上空炸开那一瞬他说:“圣诞快乐,吸血鬼小姐。” “圣诞快乐,漫画家先生。”时坼停下来,低眸说道。 时坼微微低下头来,季北以为她要吸血,想着圣诞节给她多吸一口也没什么,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 谁知道唇落在了他的唇瓣上,温凉的柔软的触感,季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忘记了动作。 但是时坼只是简单地吻了他一下,没有别的动作。 待季北反应过来后,时坼就收回了动作,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给他拢紧了围巾,牵着他不疾不徐地在爬满蔷薇花的巷子里走。 背后的上空仍绽放着烟花,点亮了那片天空。 她不知道做了什么,手是暖的,季北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温吞地把自己埋在围巾里,没敢再看她,心跳律动得有些不正常。 到家后,脸上头上都埋了些雪,时坼细致地帮他拍了拍,解开外面的衣服。 屋子里暖气很足,他穿着很薄的一层也不觉得冷,全程都很安静地配合她的动作。 “水和衣服都放好了。” “嗯。”她的行为让他觉得很舒适,甚至不知不觉中没有她侵入了他领地的意识。 水漫过肩膀,他舒服地微眯起了眼睛。 要是这样的一个人一直相处似乎也不错。 洗完澡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是不是时坼的缘故,季北并不觉得饿。踩着毛绒绒的棉拖走到房间,发现时坼坐在书桌前看着书,应该是在等他。 “你还不睡?”说完他擦着头发走进来,然后忽然想起来,“忘记了你们吸血鬼好像不用睡。” 季北刚坐在床上,把沾满水雾的眼镜拿下来擦擦,就感受到她拿着吹风机过来。 脖颈和头上都是轻柔的暖风,她的手法好像很熟练,怎么样好像都恰到好处。 也是,她活了不知道几千年了,不知道有过多少个和他一样的人类。 就是这么想着,他好像不太高兴,低头拿着衣角的布料擦了擦眼镜,吹风筒的风停下来时他以为吹好了,正要带上眼镜,脖颈间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刺痛。 他闷哼了一声,“你轻点。” 他的头被迫地微微抬起,配合她吸血的动作,手指揪着床单。 等到微微有点眩晕感的时候,时坼才放开了他。 “要吃点东西吗。”她微凉的手指在脖颈间消掉了咬痕。 季北背对着她,感觉脖子有种不自然的痒,摸了摸伤口,原本刚想说不用了,但是回头看她已经从管家手里拿了一杯热的乌梅红糖水进来了。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都拿过来了,还是别浪费她的好意了。 补血的乌梅红糖水,酸酸甜甜的,不算难喝,在他接受范围之内,所以他还是十分爽快地喝完这杯红糖水。 把杯子还给她后,季北一脸真诚地说:“我真的要睡了。” 然后麻溜地钻进被窝里,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我好了。” 时坼拿着杯子看他,俯身弯腰,季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就感受到眼镜被摘了下来。 “摘了眼镜再睡。”她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畔,他睁眼时房间的灯已经关了。 他睁着大眼望向漆黑的天花板,心里嘀咕:现在科技是发达了,关灯都没个声儿,她这个不知道沉睡多少年的吸血鬼用的那么顺手? —— “公爵大人,那个苏家的血仆我已经让苏家领回去重新培养了,您看您需不需要试试。” 管家跟在时坼的身后,试探性地提了一嘴,因为感觉到大人和沉睡前的性子有些不一样了。 九岁打了个哈欠出来解释:【大人,那个苏家血仆是这个世界的男二,因为自小被当做备用粮而和后面被抓去当备用粮的女主惺惺相惜,在互相救赎中感情射升温,但是在帮助女主逃出来时,被男主弄死了。】 九岁强打着精神继续说:【这个世界在几千年之前每个地方都被吸血鬼占领过,同化的规模很大,这也就是为什么大人你是个东方吸血鬼。 但在两千年之前,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天道制衡血族,给予人族克制血族的力量,并开启了空间屏障,把人族和血族隔离开。 女主是血猎的后人,一次森林冒险,误打误撞下进入了血族的领地,因为女主的血对于血族有这致命的诱惑,就被男主留下了。 在她逃他追,以及种族虐恋和世仇的虐恋中,最后决定放过彼此,不在计较祖辈的恩怨,在转化之后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九岁一口气说完,揉了揉眼睛,大人这昼伏夜出的作息真是连它都扛不住。 时坼睨了一眼管家,说到:“以后不用准备了,别带人到他面前晃悠。” 管家点头,觉得可能是苏家的血不新鲜了,可以去找找其他人。 他提醒说:“大人,那些人感受到您醒了,想让您回去。” 说的地方自然是屏障背后,血族的地盘,近千年龟缩在那点地方,血王怎么可能甘心,但奈何力量不够。 此番让时坼回来,也只是想让时坼臣服于他,让她的力量为他所用,然后破开屏障,重新占领人类的地盘。 毕竟时坼是一个奇怪的东方吸血鬼,全部血族,只有她和她氏族可以在屏障之间不受限制地进出。 他们想要出去,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些,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时坼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 第70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4) “不回,让他们着急。”她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月亮,瞳孔又变回红色,只一瞬又变回来了。 管家欲言又止,他想说的是在人类的地盘也没什么好的,这里的储粮少,并且大多质量口感都一般,也不能大肆行动,有这能力也不能随意地用,束手束脚的。 但是想归想,他的一切行为和想法都必须遵从他身上这个血脉的来源,他又点头:“是,公爵大人。私人飞机和机票我都安排了,您明天想用哪一种。” “看天气。”她说完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如果雪下得大,就只能用私人飞机,毕竟普通的飞机也飞不了,而他们血族的飞机自然有不一样的特性,能够应付这些情况。 雪下得不大,那么就坐普通客机一块回来,毕竟季北好像自己订了票,估计不太想坐她的私人飞机。 — — 第二天,清晨,天已经放晴,积雪在经过一夜之后融化了不少,工作人员把路面的积雪清理得很干净。 怎么看都是一个出门的好时机。 季北的风衣被蝙蝠勾破了,身上穿的这件是时家特制的衣服,仔细看可以发现衣摆处绣有的翅膀处红色的蝙蝠图案。 虽然转晴了,但是天气还是冷的,他围着一开始带来的那条藏青色围巾,回头看了眼简约版的时坼。 简单的黑色大衣,衬衫也是简单的款式,不是初见面时繁复的宫廷风,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包,里面装着他的相机。 “你能晒太阳吗?”季北抬头看了看顶上的艳阳,又看向她,他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晒到太阳。 根据以前的资料,说吸血鬼碰到阳光就像被烈火灼烧一般,但是她好像和资料上的吸血鬼不太一样。 时坼径直从别墅中走出来,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没有丝毫变化。 “走吧,高级的血族是不惧怕阳光的。”她走过去,很顺其自然地带过他的手往车上走。 季北坐在旁边看她,心想和她待在一块,确实更有利于他了解吸血鬼,完成那本漫画,那么给她喝几口血也还好,大不了他后面多补补。 “你们吸血鬼还剩多少啊,为什么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 他拿着手机一边打字一边等着她回答,构思脚本。 “有很多,但是他们没有能力出来。” 季北没明白,停下来继续问:“是像你一样在沉睡吗?” 问了一句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时坼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去让管家拿书给你看。” “哦。”他把手机收起来,窝在车门的角落,把下巴埋在围巾里。 他画画的平板没有拿出来,不然高低画两幅。 这里离机场还算有些远,季北路上就睡着了,导致没接到助理的电话。 下了车后,才在候机场回着电话。 “山北老师,过几天的那个签售会您还去不去,主办方联系了好几回了,但是您都不在,也联系不上,我就没有回绝。” “曹黎怎么说。”他回头看了一眼时坼,拎着摄像包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神情淡然。 “曹编辑是希望您去的,不仅仅是新书签售,还有动漫版权的商谈,最好是和粉丝预告下一本漫画。” 听着还挺重要,季北烦躁地搓了搓耳骨,不太想到那种地方去,人多还吵。 上次的签售会去了,碰上黑粉,拿着硫酸就泼进来,直接搅乱整个签售会。 助理一边给漫画上着底色和画上背景一边说:“曹编辑说这次是安检进场和实名制,场内也会安排比之前更多的安保。 主要是这一次的动漫化,那家公司是国际顶级的动漫制作公司,还答应了会一比一还原漫画形象,不简化,包括配音和背景您都有最大的决策权,我觉得这个机会还是很难得的。”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他眉头松了松,也不是不能改,就是现在大多数都在乱改,少了很多原来的韵味,和毁了没差。 “对了,山北老师,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这边我可能忙不过来了。” 助理放下电容笔,伸了伸懒腰又按了按酸疼的脖子,语气苦央央的。 山北大大,因为喜欢安静,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还有点洁癖和宅,请不了太多的助理在工作室。 所以这个工作室,他一个人,又要打扫卫生,整理画板,颜料还有稿子,还要帮忙上一些基础的画,比如背景板,勾线什么的。 这也就算了,他还得对接大大外面单子,呼,神累! “九点的飞机,今晚八点估计就到了,辛苦你了。” 时坼走到他旁边,无声地问:“还没聊完?” “准备。”他小声说。 “那我七点半去机场接您。”助理看着时间点说。 “嗯。”季北看着时坼安静的眼神,赶忙回电话,“我要登机了,先挂了。” 助理看了眼时间,还早着呢,难道提前起飞?那他是不是应该提前去机场接啊? “就……只是助理。”他下意识地解释,澄澈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真诚。 “嗯。”她低头牵过他已经凉了的手放进口袋,“聊太久了,手都凉了吧。” 看着时坼神色缓和的样子,他松了口气,靠近她,温吞地说:“你刚才看着我的样子有点凶。” “是吗。”时坼带着他坐下来,给他整理好围巾和发丝,分明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是……吧……”他忽然有些不确定。 在飞机上坐了十一个小时,才终于到明城。 飞机还算准时,八点二十到。 虽然坐的是商务舱,但是坐了那么久,骨头也被坐散了。 晚上接机的人相对少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季北靠着时坼走,好像这样就能隔绝那些和别人的不必要触碰。 助理瞅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家大大的身影,他都提前到了,这飞机也没见到啊。 慢慢地两个人影挪动到他面前,他一直往远处看,嘴里说着:“不好意思,让一下啊,我还在等人。” “那个小范,我在这里。”季北松开了时坼的手,有些不好意思。 “山北老师?!!” 范思林惊悚地退了一步,他的小北老师不是很害怕和别人相处吗?!不是有洁癖别人都不能靠近吗?!这个女的怎么回事?为什么搂着小北老师?!! 他的表情,堪比塌房现场,神色变了五六次终于反应过来。 “山北老师,这位是……” “就朋友。”季北也没法解释,他们应该算是没什么关系的吧? 食物的关系?这不太好说。 朋友?范思林不信,八百年也没见过小北老师有什么朋友往来,就一个曹编辑比较熟。 现在去y国几天,忽然出现一个朋友,果然爱情是一个使人盲目的东西。 范思林感慨完,就赶紧带着两个人上车了。 第71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5) “小北老师,您朋友住哪?我送完您,顺便送她回去,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不安全。”范思林一边开车一边问。 “她和我住一块。”说完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晚上不安全的只会是别人,她一只吸血鬼有什么不安全的。 范思林滞了一会儿,有些恨铁不成钢:小北老师,哪有这样追女孩子的?!! 范思林扯着嘴角笑了笑,试图让季北脑子转过来:“小北老师,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你们也才刚认识。” “快什么?”季北有点懵,脑子转了一下才缓过来,解释道,“我的房子还有空房间,她只是暂住。而且,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范思林:“哦。”听了,但不信。 朋友到这种程度?手全程牵着都没放过。小北老师你是没看见你耳朵一直红着就没消下去过啊! 经过一个钟的行驶,才到家门口,是一个带院子的小型别墅,环境安静清幽。 一开门一只黄色的猫就缠到时坼脚边,喵喵地叫唤。 “我去,这只猫怎么那么势利眼,我喂了它那么多天,怎么都没见过它那么黏我?!”范思林第二次震惊,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 季北也是没想到,十二一向很高冷,平时也就心情好的时候会让他摸摸,平常都是一副臭脸的样子。 他没想到,十二竟然不怕时坼,而且还挺喜欢的样子。 “十二,过来。” 十二:不为所动,甚至继续谄媚。 季北有些恼,唇瓣微抿,蹲下来:“十二,过来,别乱蹭。” 范思林背过身去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十二连小北老师也不理。证明什么?这不是我的问题!!! “小北老师,我先回去了。”他怕他忍不住在小北老师面前笑出来。 安静地僵持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头顶传来的那一声轻笑,紧接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压在脑袋上,揉了揉。 “起来了,你还和猫计较。” 季北借力站起来,有点踉跄地扑过去,这个姿势好像他在投怀送抱一样。 季北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慌乱地推开她,往里面走。 莫名其妙地待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后,房间的门终究还是被敲响了。 季北挪动去开门,“怎么了。” “吃点东西,然后去洗漱,已经很晚了。”她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安排好了一切,季北有点不太习惯按时吃饭,睡觉。 要知道平时赶稿的时候可是顾不上吃饭睡觉的。 “好。”季北乖巧点头,闻到饺子的味道,“你煮了饺子吗?” 说完他又沉默了,他家好像只有速冻饺子,不是饺子是什么。 “咳……”他越过时坼,走下楼去吃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时坼不用吃这些东西,就坐在他对面玩手机,挺安静的,房子里忽然多出一个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三楼还有一个房间空着,柜子里还有被子,你可以睡在那里。”他原本是给爸妈留着的,但是他们比较忙都没怎么来过,所以也就一直都是新的。 时坼闻言抬头,“嗯”了一声,季北以为她答应了,半夜的时候看见床边有她,又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不去睡觉?!”季北直接被吓清醒了。 “你忘了,我是血族。”时坼的手很自然地搭在季北的腰窝上,“不用睡觉。” 季北只觉得她离自己有点太近了,让他有点不自然。 “那你也不能吓我!”季北气鼓鼓地瞪了她一眼。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放缓语气:“你怎么忽然过来了,那个房间不好待吗?” “饿了。”她靠近,埋在他的颈窝。 又是没反应过来,就被喝掉了几口血。 季北:“……” 那种酥酥麻麻地感觉在黑夜中被无限扩大,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好像在慢慢变热。 “你!……”他不可抑制地轻吟出声,又赶紧咬住下唇,不让任何声音泄露出去。 等时坼喝够了,他还有些战栗,身体的感觉迟迟下不去。 他在黑暗中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时坼在黑暗中把他眼中带泪,满脸潮红的样子看了个清楚,明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偏要装作不懂的样子。 “什么感觉。” 他恼了又恼,最终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而作罢。 蒙住自己脑袋,背过身去,“你不睡我还要睡呢!别打扰我!!” 捂住耳朵,在黑暗里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下一下地跳动,好像要突破胸腔跳出来了一般。 — — 早上正打算去工作室的时候,托运的行李正好到家门口。 季北就停下来把东西收拾进去了,就是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时坼的影子,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有联系她的方式。 一直都是她想出现就会出现,她不说,他就永远都无法找到她。 季北按了按眉心,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她不在不是更好? 不对,她还没给他那本了解吸血鬼的书呢!心中暗想,下次一定让她把书带过来 时坼和这边处理资产的血族交接了一下,把流动资产抽出来使用,不然到这就成穷鬼了。 “大人,这一部分是明城的房产和店铺,以及kpi。”永续的总裁此时笑容讨好,在短短的时间里临时做了个局部资产分析,和可动用产调动整理。 时坼靠在转移上,随意地翻看着手里的文件:“你负责的区域是哪里的。” “时家在z国东边的这一片是由我打理,另一半在时笙手里。”z国的产业由两个人打理,每隔个几十年又换个容貌继续继承打理,一般情况下不假手于人。 说完看到在门外的助理,然后过去拿到那张卡,微弯腰,双手递过去:“大人,这是我和时笙融合给您的黑卡和通行卡,在时家任何产业下您出示这张卡他们会认得您的身份的。” 把照片什么的发下去认不太现实,大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万一两三百年,人家看见大人还是这副模样岂不是很麻烦。 时坼两只手指夹过来,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放进大衣口袋里。 她还没说话,总裁又拿出几把钥匙摆在桌子上:“这几处房子什么类型的都有,有郊区的,也有市中心的,大大小小的都有,您喜欢去哪都可以。” 时坼看着钥匙,都收了起来,看情况吧,万一用得上呢。 “没什么事了。”她起身,环视周围,然后问,“有回去的打算吗。” 第72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6) 总裁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回去是回哪里。 他沉默了一阵,“大人,我更习惯人类的生活。”血族的地盘到处都是残忍的血腥,在这里待了一千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根本就没想过回去。 何况,就他这样的能力,回去没几天都灰飞烟灭了。 时坼点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好好打理产业。” 说完就迈着长腿往外面走出去,总裁遂跟在后面走,也没敢说什么话,按理说他应该无条件服从才对,但是待在这里那么久,他也无法真的做到一点感情都没有。 安静地送时坼上车,最后还是忍不住说:“大人,我没有什么异心,您如果需要我回去,我也会回去的。” 时坼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点了点头,车子就发动了。 特助见人走了,才凑上来问:“她就是幕后人?” “是,让下面的注意点,把通行卡的事传下去,别出什么意外。”总裁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袖角上的蝙蝠图案,叹了口气。 很久没有穿回时家的衣服了,大人太久没醒,他都要忘记了在血渊里的事了,也不知道大人会什么时候回去。 时坼没有直接回家,买了点吃的,对着九岁给的定位,车一路开到了季北的工作室。 门关的很紧实,时坼给他打了通电话,第二次才接。 “怎么了?”季北停笔,缓了缓手指的骨节。 奇怪时坼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她总不能现在又饿了吧?他还没吃东西呢,再喝能给他喝贫血了。 “我在你工作室门口,过来开一下门。”时坼拎着两盒热腾腾的盖浇饭,右手拿着一小束红色蔷薇花。 天空上还飘着一点点的细雪,她穿着不厚的风衣,雪落在肩头和红色的花瓣上,前面是木质的古朴大门。 她那样站着,没有感受到寒冷一样的自得。 恍若玉雕而立,翩翩若神人。 季北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怔了一下,目光被她吸引住,好一会儿才回神。 季北暗叹:美色误人。 “你怎么来了?”季北侧身带她进去。 时坼走到他旁边,把花递给他,关上门后,很自然地牵起季北的另一只手。 “花开得正好,就买了一束。” 季北看了眼确实开的不错,但是不像是买的,像是她家的古堡开的那一丛,鲜艳地要活过来一般。 “谢谢,不过我可能没有地方可以放它。” “随便放着就行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鲜花这种消耗品最大的价值是收到花的那个人一瞬间迸发的喜悦的情绪。 它的情绪价值得到了实现,那花在哪都是一样的。 季北眨了眨眼,算了,找个地方摆起来吧,这还是他收到的第一束花呢。 “所以你是来给我送花的还是送饭的。”季北眼睛笑的弯弯的。 “都有。”她把手里的盒子抬了抬,“盖浇饭和鱼汤。” 范思林看着两个人的手,一副了然的样子正要躲到另一个房间去画画,就被叫住了。 “等等!!小范,一块吃吧,她买了两份。”季北打开才发现这些东西都买了双份,她又不吃东西,买双份就是给小范多带了一份呗。 范思林并不相信,小北老师是不是傻,人家女孩子买了两份,他还敢叫别人吃?!!小姐姐不要吃的吗?!! 为了他小北老师的幸福,范思林立刻肃穆道:“没事,小北老师,我早上吃的多,现在还没消化完,一点都不饿,你和小姐姐一起吃吧!” 季北:“……”小范是不是又自己在乱想什么…… “我吃过了。”时坼言简意赅地说,然后利落点把范思林那一份拎出来。 得到小姐姐首肯后,范思林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到了吃的,然后缩回隔壁房间,识相地给两个人让出一个空间。 季北打开包装的动作滞住,看着范思林,表情难以言喻:“……” “你先吃着。”她站在季北面前,环视了下这个不大不小的工作室,环境倒是真的不错。 她随意走走,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漫画,有很多是手稿,甚至还有油画。 颜料堆在角落,时坼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瓷瓶,旁边还有关于这个瓷瓶漫画。 拿着瓶子从里面走出来,季北眼睛亮了亮:“我都忘了还有一个瓶子,我们可以拿它来装花。” 时坼点点头,从旁边抽了几张湿巾坐在旁边擦拭干净,把蔷薇全放进去,出乎意料的合适。 那么一瓶蔷薇花,热烈张扬地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让人一看就忘不掉。 季北草草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收拾收拾又要开始画画。 他边画边说:“无聊的话,你可以出去走走,或者玩手机。” 说到这里,他才如梦初醒,他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她用手机。 “你有手机吗?”他转过来看她,“你不会在z过后就没钱了吧,钱都在y国?” “还是说你不会用?” 时坼正懒散地看着旁边的一本原版无删改的漫画,忽然被cue,她的视线从书里移出来。 然后摸了摸口袋,把今天刚拿到的一部手机扔过去:“今天刚办好的。” 基本上来到z国的一大堆个人信息和资产都是在今天早上给办好的,不然她也不会那么早出去。 “你在z国也有产业?”季北接过手机,咂舌道,“你们吸血鬼是真的有钱。” 时坼:“还好。” “不过,你什么时候让管家把书寄过来,我的故事很需要。”他现在比较期待这个。 “在行李托运,今天应该到了。”她想了想说。 “哦。”那堆行李还没整理出来,回去再找找吧,季北又投入创作中。 时坼坐在旁边的另一个电脑转椅上,看着漫画,感觉少了点什么。 或许还应该放些吃的,烘托一下氛围。不过今天就算了,下次吧。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画画一个看漫画,安安静静地就度过了这个下午。 范思林先走了,后面留着季北和时坼关门关灯。 从工作室出来的时候,雪下得大了很多,时坼让送她来的那辆车留下了,现在就停在门口,出行也方便些。 第73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7) “呼……”热气氤氲在冷空气里,他两只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门槛的位置等着时坼从里面出来。 “走吧。”时坼拿着钥匙顺手把门关上,走到前面把车门打开。 季北坐进去的时候,车上的暖气慢慢地打开了,他揉搓了下冻红的耳骨,把安全带系好。 “要吃什么。”时坼转着方向盘问。 “中驰路左边的那家如梦轩。”季北才不会不好意思,吃的是他又不是她,肯定要挑好的吃。 时坼只是点点头:“还有点距离。” 说完拿了两颗糖递给他,“先垫垫肚子。” 季北拿过,然后奇怪地看她,看着不像是会随身带糖的人啊,她一个吸血鬼还吃糖? 看了眼这个糖纸的包装,像是古法的包装,不会是几百年前的糖了吧,还能吃吗? 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季北还是剥开一颗来吃,梨子味的,还有梨花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以前吃过,但是这种糖他确实是第一次吃到。 不知道是不是漫画画多了,他的思想比较跳脱。 他感觉他和时坼早就认识了,说不定他有个前世今生什么的。吸血鬼都真实存在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他默默想着。 边吃糖边划着手机回复曹黎的消息。 曹黎:[后天就开始了,你明天抓紧到这边来。] 季北看到消息右手撑了撑黑框眼镜,温吞地打字:[你安保工作做好点,然后安排好流程,我不想说那么多话。] 曹黎:[……] 曹黎:[放心。签名都让他们一个一个进去行了吧?后面都有主持人,不用你说什么的。] 山北:[哦。] 曹黎:[要人去接你吗?坐高铁来还是飞机。] 季北扭头看着时坼:“你明天能送我去云城吗。” 他顿了顿解释:“我后天在云城有个签售会,这几天都回不来的。如果你不想去的话,要不要我抽一袋血留给你?” 抽的血放几天应该也没事吧,季北盘算着。 “我送你去。”她目视前方,淡淡地说。 给季北一种她送他是理所当然的感觉,季北“哦”了一声低头回信息。 山北:[我自驾。带个朋友。你们的酒店要安排两个……] 打完字后,他想了想半夜会出现在他床上的某个人,又把后半段删了。 山北:[我自驾,带个朋友。] 曹黎那边还在审一篇文章,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陷入了沉思,朋友? 认识山北那么久了怎么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啊?这家伙除了采风和去找灵感的时候恨不得宅在家里和工作室里不出来。 哦,采风。不会是在y国认识的吧。 沉思片刻他才回复了信息:[知道了。] 回复完后,发了个信息个安排酒店的员工让多准备一间房。 看到信息后,季北熄了屏幕。窗外是霓虹彩灯,今晚没有月亮和星星,但是城市里的光已经够夺目了。 他侧头去看时坼,一张美过万物的脸,加上生人勿近的冷然气质揉在一起,对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有点不信是因为他的血而留着他身边的说辞,但是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这样的一个吸血鬼留在他身边就图那几口血? 季北摸了摸口袋里的小本子,低头画画。几笔勾勒,栩栩如生地出现了一种美得不可万物的脸,把它摆在副驾台上。 季北撑着看,不禁感叹,真的是美,他以前画的每一个人物,竟然没有一个比得过这个寥寥几笔粗略的脸。 时坼有点无语地看到旁边某个人花痴地看着她的肖像,明明有真人不看,非要看画。 “我可以把你当做漫画原型吗?”季北歪头问她,霓虹灯正好倒映在他的眼里,像是缀漫天星辰。 “我分红分你一成。” 时坼还没做回答,车子就停了下来,季北往窗外看了眼,到了。 季北没有急着下车,星星眼地问她:“可以吗?” 时坼解了安全带,微叹了口气,俯身过去,帮他也解开安全带:“可以,现在下车了。” 季北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她刚才……为什么要帮我解安全带?周遭都是她的气息,季北下了车,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她。 她肯定是上辈子爱惨了我,不然怎么对他那么好。 直到开始点菜了,季北才消散了那点胡思乱想。 这家店分量不是很多,所以他点了经常点的六七个菜式和两个甜点。 点完后,季北撑着下巴看她,“你们吸血鬼有什么厉害技能吗?从来没见你用过,除了钞能力,钞票的钞。” “你是不是不够纯种啊。” 时坼没有说话,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季北感觉到了无语。 季北讪讪地“哦”一声,然后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时坼:…… 菜上来后,时坼跟着吃了几口,就没吃了,等着季北吃完。 季北不急不缓地吃完,结账时发现已经结过了,然后缓慢地收回手机。 真该死啊,怎么那么有钱!! 路上季北看见这路不是回家的路,沉默地抓紧了安全带说:“你不能是因为我说的那两句你要把我拿去卖了吧……” 别说时坼了,九岁都沉默了,看了眼手里从工作室顺来的漫画书,九岁安慰自己:大大画漫画那么辛苦,脑子跳脱一点也是正常的。 “带你去看看高处的风景。” 最后车停在一个环形高塔上,现在没什么人,但是今晚又没有星星,也没有烟花,来那么高有什么好看的。 “我警告你啊,把我推下去也算犯法的哈,虽然你不是人,但是法律还是会制裁你的。”季北退后半步。 时坼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清浅:“明天就带你去看脑子。” 季北:又乱动他发型! 季北手肘撑在栏杆上,风夹雪吹过来,看着底下的繁华的城市,他呼了口气,那点暖雾很快就散了。 “带我来这干嘛。”约会也不是这么约的吧? “过来。”时坼朝他微张开双臂,季北犹豫了下抱过去。 这个姿势,不会要喝血吧,这个天气血都要凝固了,干嘛非要到上面来喝?!! 季北正想着,感受到身体腾空,两个人从高塔上以一种很快的速度往下坠落,季北紧紧地抱住她,窝在她怀里。 遭了遭了,她不会要他殉情吧?!! 第74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8) 耳边呼啸的风渐渐停住,季北试探性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对巨大的黑色翅膀,缓缓地煽动着,他们停留在半空,脚下悬空着,底下的车川流不息。 季北咽了咽口水,抱得更紧了,抬头,“你……” 轻吻随之落下,想要说话的唇微张,正好方便了她的长驱直入,唇齿交缠。 半久,季北有点脱力地揪着她的衣服,喘着气说:“你……欺负我!” 眼眸潋滟,泛着水光,脸颊樱红,说出的话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欺负。 “回去……我知道你很厉害了……”他央求着,带着撒娇的尾音。他是真怕在半空中掉下去。 鞋子重新碰上水泥地,季北才有了点踏实的感觉,就是腿有点软。 但是到了实地上,胆子就壮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他红着脸抓着时坼的手腕,“你刚才亲我,还那样亲!你之前也亲我。” “别告诉我你不懂我们人类这套!你是不是喜欢我?”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真的以为你看不出来。”时坼眉眼轻松,低头问他,“所以现在打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季先生。” 季北心怦怦直跳,耳边好像静音了似的,只听得到她,看得到她。 他承认他颜控确实有点严重,但是谁碰上盛世美颜跟你表白你能把持得住。 季北轻咳一声,声音有些飘忽:“那行吧。” 莫名其妙出去一趟,就多了一个女朋友,季北现在躺在床上还是恍恍惚惚的。 转身,美人,嗯,他的。 不过他也没能兴奋多久,就困了,毕竟刚才被吸了好几口血,现在头还有点晕。 早上迷迷糊糊地被叫起来,脖子有点酸疼,看了眼镜子,除了吸血的咬痕还有几处青紫的吻痕。 季北沉默地拿过旁边的围巾,心想:还好是冬天。 时坼低头给他整理衣服,季北还有点困,软塌塌的,穿好衣服就迎面挂在她身上,在推三托四中完成了洗漱和吃早餐。 坐到车上的时候,又睡回去了。 这个点真不是他的作息!今天完全不是自然醒,必须睡回去! 云城偏南,离明城不算远也不算近,但是自驾得三四个钟。 季北是不喜欢高铁和飞机的人太多了,宁愿长时间自驾也不想和一群人混在一起,还会有人时不时问你要不要吃什么,重点是碰上熊孩子真的很烦。 大概睡了三个钟,睡够的季北才转醒。 “还没到吗?”季北翻了翻车上的小屉子,翻出了一罐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拿了一颗来吃。 “还远着。” “你要不要吃。”季北剥了一颗糖,喂到她嘴边。 时坼躲不过,低头让他喂进嘴里。 温凉的唇触碰到指尖,季北像触电一样收回手,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从随身的画本里拿出来,装模作样地要画画,笔尖划了划,出现的脸赫然是时坼的侧脸。 画完又欲盖弥彰地翻过去画别的。 画了几张静不下心来,就打开手机去事先对一下签售会的流程了。 等等,他好像忘记告诉小范了,以往都是带他来打杂的,现在……他默默地转向时坼,她在也一样的吧。 九岁感觉到自己的作用越来越小,沉默地叹息,然后喝了口82年的拉菲。呸,好难喝!它默默地换了快乐肥宅水,算了,它山猪吃不了细糠。 检测到剧情波动,激动站起! 【大人大人!剧情线动了!女主从血渊逃出来了! 因为男二苏礼被您遣回去了,苏家认为是他在人类世界待久了血液不纯净了,让时家管家把他放回了血渊,他碰到了同样作为备用粮的女主开始了剧情。 现在他帮助女主逃了出去,已经被男主关起来了。 男主正在想办法从血渊里出来,到时候会抓任务对象来啃,大人你要看好小可怜了!不然天道之力很难逆转的!】 时坼的眼眸寒了一瞬,恢复平静,车子正好拐弯,速度有些快,季北都被吓了一跳。 手一哆嗦,触屏的画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线,缓过来后点了个撤回,才说:“你干嘛突然那么快。” “走神了。”她淡淡地说,看着前面的景象已经驶进市区。 “你小心点。”季北舒了口气。 没多久,就到了酒店门口,看着窗外阴沉沉的,下着蒙蒙细雨,还没出车门就感受到丝丝的寒意顺着湿气渗入骨子里,让人直打哆嗦。 季北看到了过来接的人,时坼停好车了,撑着伞到另一边开门接他下来。 到酒店近门口才看清是一个穿着蓝衣的可爱女孩子。 “山北老师!这边!”她满脸兴奋地拿出一本漫画书。 “山北老师走个后门,给我签个to签吧(?˙▽˙?),我喜欢你好久了!!!你每一本漫画我都有看,还买了书和周边。” “好啊。”季北心情还不错,正要抽手去签的时候,手被某人紧紧地牵着。 “阿坼,你松一下手,我要签名。” “你签。”时坼事不关己的态度。 “幼稚!”季北低声说,然后转头对那个女孩说,“你拿着,我给你签。” 女孩子已经嗑疯了,但是没敢表现出来,装作淡定地翻开书页:“山北大大,你签这里就好。” 季北龙飞凤舞地签下山北两个字,把笔还了回去。 女生接过,嘴角上扬的角度是比ak还难压的,然后轻咳地递出去两张房卡。 “编辑让我给你们安排的,大大,你夫人好好看。” 说完就溜了,管他是不是,她没听到反驳就是真的。 “你在吃醋?”季北盯着她的眼睛说。 “嗯。”她捏了捏他的手心,眼神明明没有什么波澜,他却像要陷进去一样,他听到她说,“所以你别让那么多人喜欢你。” 季北抱住她,“那我可没办法管别人,反正你别喜欢别人就好。” 时坼抚了抚他的后脑勺,松开了他,“先办入住。” 出版社那边留的酒店不错,两个人退掉一间,把另一间升级了,就去入住了。 季北因为要商对明天的一些细节和合作的内容,在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从小阳台那边回头,看到洗完澡穿着浴袍的时坼,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腰迹往下,前面的碎发有些遮眼,她蹙着眉抬手往后捋了捋。 “打完了?”时坼走过去环着他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上,有点懒散。 第75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9) 实在是时坼洗完澡后释放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魅力太吸引人了,本来他对颜值高的人抵抗力就差。 季北咽了咽口水,抬头亲了一口。 时坼眼神微眯,指骨按着他的腰间,左手扣住他的脑袋舌尖探进唇齿间,手在不知不觉中伸进t恤里。 季北身子有些软地抬头接受她的吻,声音难耐:“继续……” 他一个画漫画的什么不懂?他就是想,就是想要她,算他今晚色脑上头了吧。 季北吻了吻她的下巴,整个身子被带到床上,衣服脱落那一刻,他懵了一下,随后沉沦在其中,把吸血鬼还有这种技能的事很快抛之脑后了。 窗外云雨翻涌,风从窗缝中挤出来吹得窗帘起起伏伏,湿气搅进这一室暧昧黏腻中,雨声掩住了脸红心跳的声音。 刚洗的澡又得重新再洗一遍,不可避免地开始新一轮的纠缠。 还好他们到的时候还早,不然这么折腾到天明都停不下来。 时坼帮他上好药后,拢紧了他的衣袍,因为里面什么都没穿,再看两眼,季北明天也不用去签售会了。 “我去拿吃的。” 门外送餐的机器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都快等成人工智障了,时坼才去把几道餐取进来。 “吃什么。”时坼把几道菜摆在餐桌上。 “酸辣鱼……”沙哑的声音出口的时候季北被吓了一跳,抿了抿唇,尝试发音,都是低哑得不成样子的。 完了,明天的签售会! 时坼从里面挑了一碗海鲜粥坐到床边喂他,“张嘴。” 季北下意识地张嘴,温度刚好,然后就咽了下去。 为了保护嗓子,他摸了摸旁边的眼镜带上,开始用手机打字:我明天怎么办?!! 打完后举给时坼看。 时坼看了眼,继续喂了一口,语气淡淡但是莫名地有一股信服感:“吃点药睡醒就好了。” 季北认命地喝粥,也只能这样了,谁让他把持不住。 一天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原本打算的下午去逛云城,但是这场雨让人没有去逛的心情,在房间闹腾完后,吃了些东西,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到会场的时候,季北的声音还是哑的,眼神幽怨地看着时坼。 这个签售会是场内的,暖气开的足,季北还是可以穿的稍微风度一点的,鉴于季北嗓子的原因,说话环节就全程由主持人来进行。 季北就负责坐着签名就好了,时坼就坐在他旁边负责递点周边什么的。 准备过去的时候,季北拉着地手皱着眉看了好久,还是觉得用口罩把她的脸焊起来。 时坼垂着眸子看着满脸雀跃和满足的表情,眉眼也跟着放松下来,手轻揉了下他的发顶。 女主在场内,估计到时候会是签收的粉丝之一,不然季北的身上也不会沾上女主的味道,让男主吸成人干了。 “进去吧。” 刚坐下就陆续有一两个进入签售的台子,从外面买了漫画书,经过安检点就可以进来要亲笔签名。 时坼就靠在旁边给周边装袋然后放旁边,让他们自己拿。 久了之后,季北就发现不对劲了,这群人干嘛挤到时坼旁边去,还要签名? 一个男生满脸通红地把笔记本递过去,“这位姐姐你真的好帅,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季北:“!!!”撬他墙角!! 季北气呼呼地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摆在桌子上:“名花有主了,走走走!” 说完其他粉丝明显更兴奋了,全都是一副磕到了样子,每签完一个就到时坼那领周边时都要说上一句:“嫂子,记得帮广大民众催更,山北大大实在太懒了。” 季北:?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回去你们全是反派,我还要你们自己花钱回去看自己。 看到女主走进来的时候,时坼的手顿了顿,走到季北旁边,默默地开了一层屏障。 女主穿着白色的毛衣,眼睛圆溜溜的,像小鹿一样充满灵性,齐耳的短发露出圆润的耳朵,显得很无害。 “我帮我的一个朋友来的,您能不能写祝她幸福。”声音清甜中带着乖巧,让人生不出恶意。 “可以。”季北接过书在第二页上写下了她要的话和签名。 女主奇怪地看着时坼,她身上的气息好奇怪,像是血族的。 拿到东西后,女主并没有进一步探讨,就离开了,白色的身影踏入雨幕中,逐渐消失。 季北才算完成今天的一半的工作,中午出去对付了两口就回来了,他喜欢安静,所以场馆里不轻易有吵闹的声音,就算是在排队也只是插上耳机刷点视频,可以说是非常井然有序。 原以为碰不上剧情,结果在回去的路上还是碰到了男主。 男主强行闯出血渊,受了不轻的伤,整只鬼可能都不太正常,以至于没有认出时坼。 只是闻见了熟悉的味道就想啃,因为急需补充能量。 黑暗的场馆长廊,一个带着西方特征的“人”被时坼死死地掐住脖子,甩在地上,鞋子踩在男主不太聪明的脑瓜上,带有报复性地碾压。 蝙蝠撞击玻璃窗又坠落,一副诡异的模样。 长廊里绿幽幽的安全通道照印在时坼清冷嘲蔑的脸上,让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是卡尔克特。”他的声音愤怒地在鞋底发出来。 要不是他干的那些事,时坼还真的懒得踩着个那么恶心的东西。 “我是时坼。”轻飘飘地一句话,让男主更加愤怒。 “时坼你怎么回事,我们才是同类!你怎么帮着人类!!!” 时坼蹙了蹙眉,淡淡地对九岁说:【我把他的光环抽出来一点给你升级。】 九岁:!!!喜从天降?!! 它立马摆好姿态,坐的笔直:【我准备好了大人!!!】 时坼按住他,从他的身上抽了几缕金色的光环传给九岁,眼见卡尔克特身上的光环淡了淡,时坼才放开他。 季北后怕地从角落跑出来,紧紧抱住她,他刚才也不敢过去,怕给她添乱。 时坼带着他离开,留躺在地上的卡尔克特暂时没办法动弹。 第76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0) “怎么有别的吸血鬼出来了。你不会有事吧?”季北抓着她检查了一遍,眼睛里的担心几乎要化成实质。 “好了,我没事。”时坼欲盖弥彰地把手藏起来。 季北眼尖的看见她掌心的伤痕,抓起来看,一道类似烫伤的伤痕深入骨头,旁边的翻开的血红的肉和森森的白骨看着更加渗人,但是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你这叫没事?!”他生气地说,抬头时眼眶圈红,声音有点颤抖地问,“你这个要怎么治。” 时坼低眸着用另一只手擦了擦他的眼泪,唇边微翘,轻声说:“哭什么,又没死。” 这个怎么治,还真治不了,是天道之力和气运光环的灼伤,小世界分身比较弱,当然抵挡不住。 “那你要不要喝血。”他把围巾扯开,大有你不喝一口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反正血对血族肯定没有害,那个吸血鬼那么想喝他的血,说不定他的血有什么用。 时坼眼角含笑,低头轻吻他的唇瓣,抱了抱他。 “你又不是灵丹妙药,血族有自愈能力,等等就好了。” 季北紧紧地抱着她,真的害怕她死了,明明血族寿命那么长,能力那么强大,但是心中就是会有莫名的担心。 “你最好没骗我。” 回去的时候,季北非要自己开车,打滴他怕别人看见,时坼这个手也开不了车。 时坼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情不错,没白伤。 在场馆里,玻璃窗外一群蝙蝠重复地撞击着玻璃,场馆里安静又诡异。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卡尔克特仍躺在地上不得动弹,他闭了闭眼。 今日之耻,他记住了。 “快死了吗?”女生俯身看向他。 卡尔克特睁眼,对上女生的目光。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姣好的面容浅浅地笑看着他,眉眼弯弯,在满意地欣赏此时狼狈的卡尔克特。 “叶清池!!!”他红色的眸子仿佛透着光一般,充满愤怒。 叶清池蹲下来,脸上的笑容没有变过,纤细白嫩的手指捏起他的脸,“不好好在血渊待着,出来是想死吗?” 她划破手指沾上符纸,打进他的体内,笑盈盈地说:“你自己跟来的,就要付出代价哦。” “你!”他起身要抓住叶清池的手腕,像被烫伤一般灼烧回去,他竟然没办法动她? 等等,他现在能动了? “你究竟是谁?你不可能是清池!”他的利爪化为实质,要抓向她,仿佛要把她那张皮扒下来。 “我不是叶清池我是谁?”她眼睛微眯,二十五度的笑容不变,转身离开场馆,卡尔克特被迫跟着她的步子离开。 两个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场馆里,此时场馆内断了很久的电才缓慢地恢复过来,摄像头一闪一闪的,画面逐渐清晰,但空无一人。 酒店里。 “过来!”季北一脸认真地给她上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这么放着也挺吓人的。 他放好医箱后,又问:“你真的不喝两口吗?”他还特意把领子往下扯了几分。 见时坼不说话,拿刀过来,“你不喝我就自己放血了。” 时坼:“……” 时坼轻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腰埋头在他的颈间,尖牙刺破血管,伴随着吞咽季北腿软地跪在床上,两只手扶着她的肩支撑自己。 她吻了吻那处咬痕,抱着他躺在床上。 季北看她没有压住伤口就随着她躺着,良久他模糊地听见她轻声说:“你是我的。” “嗯。”他回抱着她。 — — 第二天季北带着时坼坐飞机去了,至于车就让范思林坐飞机到这边来开回去。 明明又宅又不喜欢相处的一个人,却轻易地为她改变。 季北坐在地上翻着那本管家寄过来的关于血族的书,他还没看过。 原本就无所事事的时坼,现在被强行按住后,显得更加清闲,天天躺着看动漫,喂喂猫。 “阿坼!!!你带我去血渊吧。”季北从地上窜到她旁边。 时坼的手掌上的绷带缠到了腕骨往上,盖起来的手好像一只完整的手,只是更瘦削。 她把季北抱到腿上,下巴靠在他的左肩上,“去那干嘛,那里太落后了,你去了不习惯。” 确实是这样,没有电没有灯,也没有任何高科技的东西,遍地的城堡庄园和自诩高贵的一帮吸血鬼动不动举办宴会。 不仅落后还无聊。 九岁:(?⊿?)?有没有一种可能,血族就用不到这些灯电科技啊。 “你是不是在那里养有人,所以不让我去?←_←”季北瞟了她一眼,语气怀疑。 时坼亲了亲他,无奈地纵容:“你想去就去。” “那我们现在就去!要带什么东西吗?!我们是不是还要回你的那个城堡?” 看他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时坼抱着旁边的猫顺毛,“也不用那么急。” “你不急我急,我要去了解然后切身体验才能画的出更有感染力的画,算了,你不懂。” 季北捡画笔的动作顿了顿,继续收拾,那边应该没有电,估计连信号都没有,他手机平板什么的都不方便,还是多带点画纸的相机胶片。 表面上是他想去那边找素材,实际上是在书上看到了血族长期和人类同作息,出现在阳光底下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伤害。 血渊是血族的来源,在那里血族的力量不会受到压制,会增强治愈能力。 时坼看得出他的想法,也纵容着他去,正好顺便完成任务,把原主想要杀死的那几个吸血鬼一起杀了。 “我收拾好了。”他亮晶晶地看向她。 “十二你安排好了吗。”她坐在床上,长发披散着,白色的t恤宽松地穿着,全然没有初见面的那副样子。 季北把她怀里的猫抱到旁边,窝到她怀里。 “我出去的时候,十二都是小范在照顾,没事的。” 他扒拉她的那只没受伤的手,仰头看她,“你东西应该都不用收拾吧,那边你的东西应该都有吧。” “现在还早,我们现在去y国刚好。” “东西都拿好了?”时坼低头问。 “嗯嗯,就那些。”季北点头指向他放在床边的那些东西。 “闭眼。”她从背后盖住他的眼睛,红色的光芒从地上散发出来,古老而神秘的纹路上散发着巨大的力量。 于此同时,在人类世界的所有时家血族都受到了感召,任何愿意回去的,都将跟随一起回到血渊。 第77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1) 时坼松开手的时候,季北睁眼到达了一个全新的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欧式与中式结合的宫廷风格,这里采用的是红色为主的风格,顶上的水晶垂式灯摇曳着火光,周围很暗。 时坼起身把旁边那个装夜明珠的匣子打开,整个房间才亮堂了不少。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季北好奇地四处摸摸,黑色厚重的窗帘向两边打开,从雕花的窗户向外看。 一轮红色的月亮悬挂在天边,巨大的,鲜红的,具有威慑力的。 季北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去抓时坼的衣袖:“你们这月亮颜色都不一样哈……” 抬头看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了,一身属于这里的血族的衣服,繁复华丽而强大神秘,瞳孔已经恢复成红色。 “你……这身挺好看。”季北摸了摸布料感觉挺贵,养是养不起的,他还是吃软饭吧。 时坼点了点他的眉心,一身差不多的衣服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沉默地眨了眨眼睛,还挺方便。 “想去哪?”时坼问。 “图书馆有吗?应该叫藏书阁差不多,我去了解了解。”他笑眯眯的,眼神真诚。 从房间里走出来,管家站在外边,先微躬行了个礼,才道:“公爵大人,有血王的邀请,需要回绝吗?” “我会过去的,让他等着吧。” 管家点点头表示明白,往后退了出去。 血王曾经是比他们低一级的血族,两千年前血族和人类的斗争中,趁乱杀死前任血王拿到核心力量继位,因为需要给他低级的血统升级,核心力量耗费了不少。 所以导致他并不能完全压制时坼和卡尔克特,力量不够,连带领血族出去的能力也没有,也就是剧情需要让他有了这个地位。 有野心却没有足以匹敌的能力,最后被男主篡位也不奇怪。 藏书阁的楼层很高,但是跟着时坼的脚步,很快就到达门口。 古朴大气的白色浮雕,和周围的装潢倒是显得格格不入。 “过来。” “嗯?”季北转身被压到墙上,时坼埋头在脖子上,腰被她紧紧地扣住,但浅尝辄止,她就松开了。 眼镜被撞得滑落下来,他喘着气把眼镜往上提,语气幽怨:“你下次提前说一声啊,我又不是不给你喝。” 时坼特地没有抹去痕迹,给他整理好衣领却能漏出咬痕,慢声解释道:“这里不长眼的多,给你留点味道,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他们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了。” “哦,那你早点回来,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欺负了怎么办。” “嗯。”时坼拿了一把银制的匕首给他,“这个能对吸血鬼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拿着防身。” “嗯嗯。”季北点头,催促她去忙吧,他要看书。 时坼安排好他后,才慢悠悠地走到血王的城堡。 九岁看着那把银制匕首,抓狂地抓了抓头上的毛发:大人你是吸血鬼啊啊啊,怎么拿得出这种东西!!! 但是它也只敢自己在心里小小地震撼一把,丝毫不敢提醒。 “薇尔公爵。”血王坐在那张镶钻的王座上,手里猩红的液体毫无疑问不会是酒,他似乎很高傲地睥睨着时坼。 时坼淡淡地坐下,开口提醒:“我叫时坼,不叫薇尔,陛下。” 他上位后,很臭屁地把所有东方的吸血鬼全都赐姓了,隐隐有歧视东方的意思,不管对方认不认,都要这么喊。 “这不重要薇尔公爵,重要的是关于整个血族的大计。我认为我们应该携手重振血族的辉煌,夺回属于我们血族的领地,让人类继续为仆被奴役。” 他兴奋地巴拉巴拉了一大堆,甚至站起来走到了她的身边,指指点点,最后才坐回王座上。 骄傲又自衿地抬起下巴,“薇尔公爵,我给你这个共创辉煌的机会,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把握。” 时坼低头摆弄桌子上的摆件,拨弄钟摆,看样子似乎没有听进去。 最后油盐不进地说了句:“我不叫薇尔,陛下还是记不住,那我又怎么放心和陛下谈其他的事情呢。” 血王:“……”我讲了那么多,你就记住这个?一个破名字,那么重要? 最后血王妥协地喊她的名字,才重新开始滔滔不绝。 季北在藏书阁里提着小油灯翻了一本又一本书,就是没有找到类似的伤。 一般血族极少受伤,很多时候的伤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就已经愈合了,所以根本没有记载的必要。 而一些能记载的伤口中最相似的伤口就是圣水灼烧的伤口,但是对方也是一个吸血鬼,没道理他把圣水带身上吧。 他正烦着,书架对面忽然走出一个男生,白色的丝绸衬衣,金黄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耳鬓,秀气而文静。 “你在找什么?”男生问。 “找一本书,你是人类,你怎么在这?”原本该是苏礼问的问题,被季北先问了出来。 他抬头,平静地说:“你也是人类,你能在,我为什么不能在。” “你还是赶紧走吧,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学院的血仆,但是这个城堡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只以为是那些被养在所谓学院里的血仆跑了出来,好心劝告。 毕竟这里的主人也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发现收为血仆还好,只怕尸骨无存罢了。 “阿坼让我来的。”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被劝着离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对于忽然出现的另一个人感觉浑身不舒服,阿坼这里果然藏有别人啊这是…… “我是被允许在这里走动的,不信你问管家。” 苏礼眉头紧蹙,只觉得他又是一个被骗进来的苦命人,叹了口气:“我叫苏礼,有什么可以找我,我会尽量帮你的。” 他帮助叶清池逃出血渊,被卡尔克特关起来过一段时间,但在卡尔克特费尽心思重伤出血渊去找叶清池时,他又逃了回来。 原以为能有个安稳日子,但是这才没多久,那位就回来了。 “我……那个……我不用。”季北不知道怎么解释,看他这样子也不像坏人,还是回去问时坼吧。 别告诉他,她在这里搞后宫!!! 第78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2) 苏礼提着油灯,暖色的灯光晕在他的琥珀色瞳孔里,显得更加精致好看。 “我走了,你小心。”他轻声说。 转身眼神晦涩,走进黑暗中。 公爵大人带回来的人类,他见到公爵大人时她怀里的人类,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害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担惊受怕地待在这里的人。 季北感觉这个人有一种说不上的奇怪,但他暂时想不出对方哪里不对,于是继续翻书。 不知道看了多长时间吧,这里没有太阳,只有永远挂在天上的那一轮血月,仿佛凝滞的时间,但是钟摆已经响了好几回了,他有些饿了。 从上层的书架下来,他只拿了一本书走,也许有些用处吧。 刚开门就看到即将走到这里的时坼,一瞬间出现在面前。 “回来了?”季北笑眯眯地说,“你先说说苏礼是怎么回事?怎么着,在这里养了百八十个血仆是吧。” 时坼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恍惚好像听过,短暂思考后才想起来是谁。 “我没碰过他。”她解释,“血族需要血液供给,他们顶多是口粮,而且我已经沉睡很久了,那些人我也没见过。” 血族的城堡里,上上下下那么多只吸血鬼不可能一点储粮都没有,很现实的东西。 “记忆力那么好?我这么一说你就记起来了。”季北戳了戳她的腰间,醋味地说。 时坼抓过他的手下楼,无奈道:“血族有这个天赋,见过的我都能记住。” 这里有人类,当然就有人类的食物,东西方的特色都有,七八个菜加上两道甜品和一瓶酒。 季北确实饿了,加上这些菜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吃的还是很满意的,时坼陪着他吃了一些。 旁边站着几个侍者,安静地站在旁边,偶尔帮忙把菜移到前面,偶尔帮忙倒一下酒,全程不发一言。 血渊的人类其实不全是被当成血仆,他们存在血渊的南边,是世世代代的血猎,他们在最初有机会出去的时候,选择了留守在这里希望能彻底剿灭血族。 事与愿违,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血猎依旧没能对血族造成太大的伤害,甚至日益落寞。 还有存在这里的一些普通民众和误入屏障的外面的人,他们组成了血渊里人类的部分。 “我想出去逛逛,你带我去吗?”季北最后吃着甜点问,觉得一整天待在藏书阁有点无聊了。 在血渊没有黑夜,每一天都笼罩在黑夜里,除了人类的地盘需要阳光,这里应该再也没有想待在阳光下的了。 所以血族能在这里不需要顾及时间地出没,但季北毕竟是人类。 时坼抿了一口红酒,淡声问:“你不累?” 从上午到现在,按照外面的时间算,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除了这一餐应该都还没吃过,还在藏书阁待了那么久。 季北吃完挂在她身上,姿态少有的撒娇:“我就想出去嘛……” 时坼最终拗不过他,带他出去了。 离开后,侍者才安静地收拾桌子,无人言语,脸色苍白地没有血色,动作恍如机械一般,这是最低级的血族,用于打杂。 人走后,尖顶塔状的城堡仿佛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栅栏上的红色蔷薇花活跃地攀爬扭动,蝙蝠打转尖叫,乌鸦在不远处的树上停下来掉了几根羽毛,冷肃而诡异。 “我们去哪。”他窝在她怀里,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腰,瞬移破开的气流让他不敢松手。 “一个宴会。” 在一个通明的城堡前停下,侍卫在城门前排列站开,里面似乎隐约看到华丽的裙子衣服和价格不菲的宝石,暗流涌动的觥筹交错。 侍卫在看到时坼时弯腰致意,时坼牵着季北往里走,迎面碰上威廉亲王。 对方拿着高脚杯向她微笑:“公爵大人,今天好兴致。” 说完也对季北隔空点了点酒杯,眼神里都是玩味。 “不及弗恩夫人兴致高。”她淡淡地说,手边拿起一杯酒抿了一口,眼睛却看向斜对面的穿着巨大红色花嫁的女人,正和一个人类调情。 威廉的脸一下子冷下来,弗恩这个放荡的女人,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丢人现眼。 时坼略过他,带着季北上楼,楼上永远是看热闹最佳的地方。 季北趴在桌子上眼神瞟到下面的形形色色,暧昧和酒色混杂,人类在这里充当一个助兴的作用。 看到一个吸血鬼撕开那个女人的衣服,吞咽着鲜血,女人眼神迷离,顾不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动情地潮红。 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这样…… 季北转头问时坼:“他们……是自愿的?”他几乎能看到那双实质性贪婪的目光,和他在外面了解到的不太一样。 可能已经失传太久,剩下来的资料可能已经没有可考究的来源了,究竟是谁的杜撰和美化后人也只从只言片语中了解。 “是吧。”她没什么情绪,淡淡地看着下面。 时坼搂过他的腰,带到怀里,习惯性地靠在他的肩上:“南边的人类生活比较贫瘠,但是当血仆会被好吃好喝地养着,得到青睐的人或许会得到他们想要的权利。” 她顿了顿,继续道:“或许是想拥有永生和不败的容颜。” “初拥?”季北问。 时坼“嗯”了一声,看向下面,说了句:“来了。” 一顶金色牢笼从地下室升起,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懵懂地抓着笼子,手指被上来的侍从划伤,极具诱惑的香味顿时让整个城堡的吸血鬼躁动起来。 季北转头看她,抓着她的手腕:“你……” 时坼的瞳孔似乎亮了亮,但是没有表现出任何躁动,只是埋在季北的颈脖处喝了口血缓解。 季北手指揪着她的衣裳,低声说:“你没事吧。” 感觉那个血流出来后,整个城堡里的血族都不太对劲了。 “没事。”一瞬间的失控而已。 这个天选的对血族的极具诱惑本应该出现在女主身上,现在却到了另一个女生身上,但她自身气运不够,又无法成为新的女主。 这方小世界的天道还真是乱。 第79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3) 这是混乱的开始,混迹在其中的血猎悄然行动。 他们或她们穿着利落的衣服,脖子上挂着银色的十字架,手上是轻便的银制匕首或手枪。 银器刺破心脏,美丽的血族容貌迅速如败叶一般变得枯槁。 尖叫。 猎杀开始。 谁是猎物,谁又是猎人? 少女从金笼中挣开,光着脚快速地奔跑着,在血猎的遮挡下刺杀血族,那不是人的速度,那本应该是血族的速度。 纵使下面乱成一团,在楼上的几个亲王贵族也只是淡漠地睥睨着。 血族本来也不是善类,杀戮才是他们所享受的。 季北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真的是一个冷血的族群。 “怕?”她抓着季北有些凉的手,漫不经心地问。 好像他敢回答出什么令她不满的答案,这只手就会立马被折断一般。 季北回抱着她,在她温凉的身体上企图寻找温暖。 “没有。”他抿唇违心说,正常人看到这个哪有不怕的,谁带着对象看这些啊? 时坼抱着他,手一点点地收紧,眸底的情绪变浓,血月的红光沁入窗户打在地上,给她的衣摆上染上了红色 你不能怕,你要永远地那么爱下去。 “你要勒死我了……”季北差点喘不上气来,拍了拍时坼的后背。 时坼松开了,吻了吻他,温和地说:“抱歉。” 又失控了。 男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的血渊,旁边没有站着女主,晃荡着酒杯里的猩红色液体,唇角微勾。 在女孩即将被抓到时,他将高脚杯悬在半空,从楼上一跃而下,将女孩带入怀里,随即开始花瓣加转圈圈。 “这场游戏应该是谁抓到就归谁吧。” 属于卡尔克特高等血族的威压倾泄而下,在一楼的的低等血族都被迫跪下,那几个血猎已经被抓了起来。 一次莽撞且失败的行动,其他的贵族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不痛不痒的骚扰,只当做是宴会的必备表演节目。 但是这次的那个女孩确实不太一样,一个人与血族结合生下的异种,血液竟然如此的诱人。 威廉扶着栏杆往下看,这时候来掺和一脚:“卡尔克特你不厚道啊,怎么上次拿走的那个人类你不满意吗,不能每次都是你带走吧。 血宴找的特殊血液可不多,光你一个就要带走两个,大家可都不同意。” 弗恩已经换了一身裙子,黑色的撑箍裙前面大开的领口有交交叠叠的蕾丝,让那些红色的吻痕朦胧暧昧。 她拿着一柄蕾丝小扇子掩唇轻笑,“让我听听这是哪个没本事的在胡言乱语啊……” “好香甜的血液。”莉莉斯半边身子都要压出去了,脸上的醉态明显,身边还伏着一个面色潮红的人类男孩。 “不如让给莉莉斯好了……”她说着从楼上坠了下来,旁边的人类惊滞住,不敢动弹。 莉莉斯悬在半空,手避开卡尔克特的动作去摸了摸那个女孩子的脸。 “好软啊,你们让给莉莉斯吧……” 卡尔克特一掌击开她,她轻飘飘地躲开,连续对上几招,她才回到楼上的栏杆边上,软塌塌地倚在上面,露出大半个肩膀。 “真是粗鲁啊,怎么这样对待女士。” 几个亲王已经对卡尔克特不满起来,同一阶级他凭什么事事都用最好的。 血王端坐在最顶端的尖塔上,暗色掩住了他的半边容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闹剧,扭头对身后的人说:“你的安排确实热闹。” “承蒙陛下赏识。”说话的人正是叶清池,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神色平静,嘴角的弧度勾勒得恰到好处。 血王这个平白得了气运跃升阶级的人,即使得了血渊核心的力量,也仅仅只够弥补净化那点低劣的血脉。 这样的血王和时坼,莉莉斯等人同属一代无法用血脉压制,自然没什么威严可言。 时坼抱着季北指尖摩挲腰迹,无声地逗弄着他,“有趣吗?” 看今天的死亡人数,季北也实在说不出有趣两个字,好歹是在红旗下长大的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道德高度有点高。 卡尔克特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咬下去,尖牙刺破颈间的血管,女孩懵懂又清澈的眼神染上情欲,血液中的香甜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卡尔克特嚣张地展示着所有权,挑衅一般看向最顶层。 叶清池完美的笑容微僵,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低头看见手指上有燃烬的符纸烫伤的痕迹。 时坼倒是没想到世界男女主竟然互相斗了起来,但是拼气运,机缘被一分为二的女主怎么拼得过一个拥有完整气运的男主。 “不是要写故事?都看清楚了吗。”她搭在季北身上,懒散地问。 季北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带他过来的目的,估计是以为他翻了一下午的书是在找关于血族的素材要画漫画,所以直接带他现场体验。 看戏嘛,当然要看到主角最好。 指尖微动,顶层的尖塔破裂,白色的火苗摇曳而起,暴露了上面的人。 被暴露了叶清池也丝毫不慌,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各位,你们好啊,好久不见。” 闯进血渊又逃出血渊,现在又回来的那个人类,她有自由进出的能力? 卡尔克特牙都要咬碎了,血王有些不在状态的懵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清池!”卡尔克特直取她的命门,叶清池不躲不闪微笑地站在原地。 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收紧,卡尔克特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女人,但是内心深处一道不可控的声音一直在阻挡他,他最后也没能下死手。 叶清池涨红着脸,在被放开那一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很快又去维持她得体的笑容。 “你……杀不了我的,就像我杀不了你一样。” 这个叶清池身上有浓重的时光轮回的气息,不知道她已经多少次重生又死去了,至少现在她似乎已经窥破了天道的秘密,并且掌握了对抗的方法。 既然杀不了她,那么就囚住她,卡尔克特带着两个人消失在宴会上。 威廉的脸有些僵硬,没想到卡尔克特如此放肆,但宴会仍在进行,新的一批血仆会被带上来。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不会那么清汤寡水地打打架了,所以时坼带走了季北。 后天开始的三天是血渊半年一次的全白天,没有太阳的白天,那个时候的吸血鬼会回到棺材里沉睡。 这也是昨天那几个血猎那么嚣张的原因。 第80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4) 踩着月色回去,一路的蔷薇花缠缠绕绕,周围静谧,季北的手被她牵着,这下才算是到处逛逛。 蔷薇道路的两旁密密麻麻地竖着黑色的棺椁,个别的上面停留着乌鸦,蝙蝠,旁边破败的石头上歪歪扭扭地用英文写着血族领地几个单词。 不是所有的血族都有地方住,那么没有地方住的血族就会住在这里,他们有自己对应的棺椁里。 季北安静地跟着,侧头看她。 时坼身材颀长,矜贵的面容下那双红眸宛若宝石,就连被绷带层层缠绕的左手也别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阿坼。”他出声,在四下安静地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怎么了。”她垂眸看着他,在冰冷的外表下唯有注视着他的时候是温和的。 他是不信只能喝一个人的血这种无稽之谈的,但是她事事回应,几乎把他当成她的唯一例外。 他真的爱极了这种被当成唯一的例外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他轻声说。 季北主动抱住她,听不到心跳,他收紧手臂,紧紧地贴住她。 “好。”弄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但时坼顺从着他,开启传送阵。 城堡里被时坼加了点感应光,会随着季北的声音亮起,他需要光照明。 季北头发被吹干,懒洋洋地窝在时坼的怀里看书,脖子上的两点红痕是刚进食过的痕迹。 宽大的睡袍拢在他瘦削的身体上,他稍微一动,暴露无遗。 时坼靠在他颈窝处,眼眸微暗,眼皮垂下,手不动声色地帮他盖上。 季北:……不是,今天怎么那么正人君子? 季北脚屈起来,白皙的腿从黑色的睡袍中撑出来,半遮半掩的挡住一些,极具视觉冲击力。 “阿坼,这个讲的是……”他向后抬头,把书举起来给时坼看,因为动作,胸前的衣襟微敞,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其中的粉嫩。 时坼拿过书,扔到一边,单手擒住他的双手,压倒在床上。 季北的眼镜一歪,眼睛朦胧地注视她,带着欲望和勾引,羞涩又大胆。 “阿坼……”他抬头去吻她,被回应以更重的吻,浓重的欲望,如同暴风雨般侵袭他。 他如同海上的扁舟,被浮浪拍倒又抬起,辗转起伏,追随着她的节奏,像是全身心的托付。 情浓之时,他断断续续地说出那句:“我爱你。” 时坼微滞,紧接着是细细密密地吻落下,像是要将季北揉进身体里一般。 …… 月亮已经褪去红色,渐渐地变白,洒下来的月光普照在每一个角落,全白日之前的纯阴月,血族可吸收其精华,增强力量。 时坼站在他的面前,用眼神细细地描绘他的轮廓,最后俯身轻吻。 “要永远记住你的话。”不管你是什么,是神或是人;不管你在哪,我终究会找到你,把你囚在我的身边,锁在神域里陪我直至泯灭。 — — 季北躺在床上再次醒来,看到了久违的白天,光从窗户外倾泻而下,铺满那张欧式的大床,充满了光明的味道。 光明?等等,这是一个不应该存在血渊里的名词,时坼呢。 季北起来,腰间一阵撕扯般剧烈的疼痛,但是有点清清凉凉地缓和了,应该是上过药了。 他穿上了旁边放的整整齐齐的一套干净衣服,缓慢地起身,窗帘被打得很开,可以看见蔷薇爬在窗户上,从外面透进来的芬芳。 刚出门就看见一个女佣端着东西站在门口:“季先生,公爵大人吩咐我给您煮的。” 一碗粥和乌梅红糖水。 “阿坼呢?”他拿过那杯红糖水几口喝完了放回去,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这个城堡里的一只吸血鬼,只有人类佣人。 “她沉睡了,你要走的话,今天是最好的时机。”苏礼从暗处走出来,他好像更瘦了一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颜色似乎黯淡了许多。 “全白日,所有的血族都会陷入沉睡,没有人会抓你,你是从外面进来的,一直往南边走,遇到屏障的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 他说话声音慢条斯理,有种由衷地为你好的错觉,苏礼浅浅地微笑着。 “快离开吧,错过后再想离开就难了。” 他不过在误导季北,如果全白日那么好出逃的话,那么被关在这里的人类早就跑光了。 季北只怕还没出城堡,就被外面的蔷薇花搅成肉泥埋在花根下当做肥料了。 “她在哪里沉睡?” 苏礼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不想着离开,随后他就悟了。 又一个爱上血族的人类,他的笑意更深了,轻声说:“她在地下八层沉睡,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打扰的。 血族薄情冷血,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季北冷着脸,看他不顺眼,避开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既然出去那么容易,你怎么不出?还是说你自己爱上你口中冷血薄情的吸血鬼? 既然在这里吃住,我劝你还是不好吃里扒外,把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抹干净了再来。” 他径直走到书房里,找到下去的方法。 苏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眼皮垂下掩住眸底的疯狂。 被时坼不要的血仆,为了维持苏家的庇护,他必须服从下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血族对他吸食血液。 而那些低劣的血族,会在吸食时会动手动脚,并不会给予基本的尊重。 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煎熬中,生不如死。 季北从上面走到下面,越走越黑,他越走越快,心脏紧张地要跳出来,上面红色眼睛的蝙蝠时不时地从他旁边掠过,后面黑得他不能视物,他才慢下脚步。 脖子上的玉扳指透出幽光,他犹豫了下,拽下来握在手里,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数字“8”在门上。 他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个黑色的棺材躺在中间,上面紧紧密密地缠绕着红色的蔷薇花。 季北走近,蔷薇花却像认识他似的,缓缓退下去,露出棺材原有的样子。 季北推开棺材板,看见她的模样没由来地松了口气。 还在,没死。 棺材底部是柔软的白色,她躺在里面轻闭双眼,双手交叠,安静中透着一股冷寂,像是永远都那么躺着似的。 季北翻进去躺在她旁边,抱住她。 全白日是血渊人类的欢庆日,但他却只想待在她身边,他不是那些人,时坼是他来这里待在这里地唯一原因。 第81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5) 静谧,妖艳的蔷薇花缓慢地爬上棺椁,鲜红欲滴,在黑暗中诡异地绽放,却又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季北可能还在累,或者是待在时坼身边心情放松,他明明才刚醒,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雾散去,季北莫名地站在雕梁画栋中间,他回头四处张望。 这里不是他看过的或者画过的任何漫画和小说,应该不是穿书,那这里是哪里? “将军,你回来了!”季北转头,一个蓝衣白裘的少年,和他竟然有七分相似,他正想说话,那少年穿过了他的身体向后面跑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反应过来:是梦。 季北跟着转身,少年扑在来人的怀里。 来人青衣的外袍,持一柄蓝伞却稳稳地抱住那少年,季北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只觉得声音十分熟悉。 “以后在屋里等。”语调平缓,声音清冽。 “不要,我就喜欢待在外面。”少年紧紧抱着,整个人挂在那人身上。 季北随着他的动作看清了那人的脸,竟然和时坼有九分相像,只是这人有一分是清冷,时坼那一分更多是诡谲。 季北滞在原地,神色复杂。 再转换,他站在门外听到令人暧昧的声音,门缝里窥见她疯狂的占有欲。 季北僵着,他说不准这个梦的真实性,这个和他相像的少年究竟算是他的前世,还是说,他只是这个少年的替身。 他看着他们在这个院落中煎茶赏雪,柴米油盐,安逸自由。 季北不想看,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他看完了他们的或嗔或痴,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阿坼!!!”少年在门槛看到白雪里逐渐倒下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快跑冲过去,心撕欲碎。 直到看到那个女人死去,那一刻他也忽然惊醒过来。 他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这个梦好长好长,醒来不是在那个棺椁里,他就知道已经睡过三日了。 “醒了。”她神色浅淡,拿了一杯温水递过去,“怎么不在上面好好待着,跑到下面去。” 她好像就是随意地问问,但该罚的人现在还没能停。 房间里的光感萦绕在周围,透出她淡漠得不像人的眸子,这下季北真的可以确定梦里那个人就是她。 一样的淡漠,仿佛不将世间万物放在眼里。 “怕你出事。”季北仰着脸浅笑,“阿坼,我做了一个梦。” 时坼手顿了顿,这几天他的神魂游荡,她不确定季北看到了什么。 时坼手掌盖在他的发顶上,“嗯”了一声,“起来,带你吃点东西。” “我梦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季北坐在床上,环住她的腰,靠在她的怀里,声音很轻,情绪不佳。 “我梦到你死了。” 时坼:? 但是她还是好脾气地哄人,“血族不死不灭,梦都是反的。” 他的神魂不是很稳定,本来就是一片一片地破碎到不成样子,就那么一小片还不稳定。 时坼暗叹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人带起来,“别胡思乱想,你不适合待在这里,收集好素材就该回去了。” “我才过来几天,哪有那么快,怎么说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种族,我肯定要看全面的资料啊。”季北嘟囔着说,跟着她起来把鞋子穿好。 “我也可以帮你把书拿回去。”时坼没看着他说话,牵着他往餐桌走。 “书和实践是不一样的。”他小声反驳一句。 不知道是和时坼待久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季北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同化了,三天没有吃饭,也并不是很饿,只吃了点简单的流食。 这间厅堂是时坼特地划出来的,明亮温暖,和人类世界没有什么两样。 季北最后吃着芒果慕斯,看着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梦里的事,太真实了,让他忍不住想要相信。 “阿坼,你信前世今生吗?我梦到了你的前世,你前世是个很厉害的大将军。”他期待地看着她的眼神,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但是她浅浅的眼神里没有情绪,淡淡地说:“血族没有前世只有今生。” 九岁咽了咽口水,猫爪扣地:【大人,他不会知道什么吧?】 【这不是你们的问题吗。】时坼泛着冷意,睫羽微掩。 九岁:……我不是等级还有点低嘛…… 时坼把那枚玉扳指还给他,漂亮白皙的手指上绕着的红线有种诱人的美感。 季北眼睛发亮地看着那双手,对于画漫画的人来说,这样一个漂亮的手模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季北想着伸手过去接的时候,时坼越过了他的手,绕道他身后。 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颈脖,温凉的玉扳指悬挂在胸前,红绳眼神在细腻的颈后。 沉默地,温柔地,他似乎能听见她无奈地叹气:“以后好好待着,不要随便乱走。” “哦。”季北迟缓地眨了下眼睛,低头塞了口甜品,心乱成一团。 季北来的一半原因是因为时坼的手,但是也有部分原因是,他确实要完成关于血族这个题材的漫画。 又一次来到藏书阁,里面变得亮堂了许多,添置了很多烛火,在灯罩里跳跃照明。 时坼这次陪在他旁边,在这个巨大的藏书阁里拥有血渊最全面的了解和一些秘法之类的,重要程度甚至比那些亲王的金库要重要得多。 季北注意到原先站在这的那个女佣不在了,起而代之的是一个生面孔的女佣,她挂着温暖而疏离的笑,仔细讲周围的角角落落。 季北转头看了一眼在半步之外的时坼,知道大约是她的手法。 他也是才知道,血族发棺椁不能随意靠近,在血族沉睡期间的棺椁有瞬间击杀外人的能力,堪比主人清醒时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那些花熟悉他的气息,那么他现在应该早就被绞成花泥了。 季北抿了抿唇,也不过问时坼的决定,那些人也不过是罪有应得,他没有必要同情他们。 时坼眼睛扫视这几层图书,随意地抽出一本书,听九岁巴拉巴拉地讲。 【女主意识觉醒,重生在这个位面多次,性格已经和原先设定不符,所以天道又捏造了一个女主。 两个女主的存在势必会拉低两人的气运,所以就出现了上次那种情况。】 第82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16) 后面跟进来一个侍从,把一本黄卷子板样的薄纸递过来,是佐伊亲王和血王的手信。 时坼翻开,上面是血红色的字母,这一面是关于屏障的事情,以及许诺的一些好处之类的虚与委蛇的话。 血王不仅仅是想通过她进入人类世界,还想要彻底打碎屏障,当然也有不想打通两个世界的亲王。 这一批活的时间更长,他们经历过屏障形成之前和之后的时间,更明白这道屏障天定的意义。 底下的人血族又躁动了,以实力为尊的种族怎么能容忍那样的王。 “公爵大人,佐伊亲王希望今夜能在盛弗宫见面。” 苍白的血族微弯腰站在身旁,血红色的眸子充斥着对强者的崇拜,白色的领子垂坠,其他的配饰一丝不苟。 今夜。在不分白天黑夜的血渊真的是一个久违的名词啊…… 也只有佐伊这样活了很久的血族才会用这样的名词了。 佐伊一个德高望重,几乎是众望所归的一个王,他似乎对这个位置势在必得。 “下去吧。”她指尖一捏,手中的薄本瞬间化成糜粉。 侍从瞳孔微颤,眼里透着震撼和臣服,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季北就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去了,寻着气息在他揭开那个盒子的前一瞬握住了他的手。 季北惊了一跳,看见是时坼,松了口气。 “这个别碰。”时坼把他的手拿下,语气冷然。 “为什么?” “会死。” 季北听了后撤了几步,想要远离那个黑盒子,但是后退那半步中,底下陷下去一个大洞,时坼就顺势跟着季北一块下去。 底下黑色的空间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磁铁,不断地把人吸下去,空间的狭小翅膀施展不开,时坼搂着他在速降中破开一处空间减缓了速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尖才点到地,不同于通道的漆黑,这里的远处能明显地看到一处荧光的蓝色。 时坼抱着他,眼睫微敛,掩住眸底的戾气。 “你没事吧。”季北小心翼翼地扯她的衣角。 听到声音,时坼才微微松手,转而去牵住他的手。 “这里是哪里……”看见时坼没有生气的意思,季北才敢继续说话,毕竟他好像又闯祸了。 他好像是被莫名牵引到这里的,那本书上能治疗这种伤的下册明明应该在那个盒子里才对,但现在看来他是被算计了。 能自由出入藏书阁,除了他和时坼,他也只见过苏礼。 是他。 季北眉头微拧,眼尾耷拉着,脸上写着懊恼两个字。 “这里是两界的屏障。”时坼的周围撑开一片空间抵抗天道威压,语气有些淡。 这个通道在时家这里,时家常年受屏障力量的感染,所以时家最高领导者拥有自由出入血渊的能力。 意识里是九岁着急的声音:【叶清池把另一个女主杀了!!!】 时坼抬眼看向屏障,果然已经开始变淡了。 由气运之子支撑的天道屏障,叶清池杀了另一个女主并没有让气运回到自己身上,反而让两界的屏障减弱了。 “下次小心点。” 两界混乱,人类即将再次沦为下阶的事,她也只是平静地听着,然后捏了捏季北的手心,让他小心点。 “好。”他笑眼弯弯地看着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原来犯错也是可以被包容的啊。 怎么办,他好像更喜欢她了。 时坼垂着眼皮看着他的笑靥如花,腮边鼓起的软肉撑起黑色的大框眼镜,显得乖巧。 她忽然觉得指尖有些痒,没忍住掐了一把,季北瞪圆眼睛,愣了又愣。 时坼揉了揉他的发顶,正色道:“回去了。” “哦。”季北捋了捋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狐疑地应了一声。 — — 阴阴沉沉的大殿上,大理石雕花的铺石一路延伸到那座黑红色的尖顶王座上,两旁的花式挂烛在两旁摇曳,跪在地上的少年连影子都格外单薄。 苏礼眼泪涟涟,挂在白皙的脸庞上增添更多的是一股弱不禁风的脆弱感,脖子从领子里露出,纤细诱人。 “大人,不是我。” 阴影将上位的人情绪遮住,大殿上的空气都是冷肃的。 上面的那位一言未发,苏礼却能感受到脖子在一点一点收紧,逐渐感受到窒息,在最后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却又被突然松开了。 他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脸色发紫一般难看,他以为那位心软了。 “你动手。”时坼亲手把匕首放到季北手里,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足够让苏礼感受到浑身冰凉。 “害怕的话对准心脏,闭上眼睛。” 季北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让他违背那么多年的道德准绳去杀人还是太难了点。 但他紧握着匕首没有松开,这里不是人类世界,如果今天不是时坼他就死了,心慈手软他只会死上百遍。 苏礼瞳孔震颤,全身无法动弹,眼睁睁地感受到匕首刺进心脏,疼痛和血液流失,身体的机能逐渐停止工作。 匕首掉落在地,季北颤抖地抱住时坼,唇色有些发白,埋在她的怀里。 “我做到了。” “嗯。”时坼轻手抚摸着他的脑袋,给予肯定。 苏礼的死亡让屏障多了一丝裂缝,血王和佐伊亲王都以为是时坼已经开始行动了。 时坼不准备再让他到藏书阁里面去了,安置好有点恍惚的他,时坼才慢悠悠地打算出去见一下那位亲王。 座位上的那个面容年轻的白发男人似乎意外能看到时坼。 “时小姐,很荣幸你的支持。”他带着亲和的微笑,一步走向前,向时坼伸出手。 时坼只看了一眼,就略过他的手坐到了旁边的位置上。 佐伊也没生气,微笑地收回手,坐到对面。 “这么多年了,你的脾气还是一点也没变,那么不给面子。” “有什么事就说吧。”时坼没打算跟他叙旧。 “还真是……”说到一半他就笑着顿住了,转而问,“今天的两界屏障怎么了,如果你答应了血王,那么今晚来见我是为什么。 是要帮他杀了我吗……” 佐伊撑着脸靠在王座上,笑眯眯地说,又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你的废话不是一般地多。”时坼睨他一眼,语气淡漠,“人呢。” “在这呢。”佐伊打了个响指,叶清池安静地站在身后。 “大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维持屏障。”叶清池脸上永不掉下的笑容没了,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在循环重生死亡过无数次后,她认输了。 人,不能胜天,是她异想天开了。 大不了就是死,她已经活得够多次了。 第83章 漫画家与吸血鬼(完) “亲王都没有的能力,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时坼右腿搭在左腿上,右手撑着下颌,卷满绷带的手,指尖有节律地敲打着桌面,神色漫不经心。 “我知道因为在无数次重生中,您是第一次到现在还活着的,您是唯一的变数。 如果您是神明,求求您,救救这个世界吧。” 她见过送她重生的神,更加确信神的存在。 重生这样荒谬的事情,连一向多疑谨慎的佐伊都信了,并且让她来和自己谈,看得出来,佐伊很看得起叶清池。 或者是,另一个女主死后,叶清池的磁场得到了强化,旁人轻易地信了。 有时候真的想把天道拉下来揍一顿,祂一个无序的混沌竟然帮他在小世界里维护秩序。 看着九岁的系统中弹出来的隐藏任务,时坼说不上的烦躁。 【隐藏任务:维护世界秩序稳定,两族平衡。积分:】 一万的积分,看得九岁眼睛都直了,但是它也知道这件事的困难,没敢说话,毕竟又不是它在做任务,它没资格bb。 安静弥漫在殿里,佐伊靠在椅子上,看着她们,伸了伸懒腰:“你们聊,我先走了,聊好了告诉我结果。” 他走到一半,停在时坼旁边。 “时坼,不管你是谁,真希望你还记得当初那道屏障降下来时的场景。” 不管是人族还是血族死伤都很惨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活在恐慌里。 说完,他知道等不到回应,就迈开步子离开了。 门口打开,莉莉斯站在门外抱着垂耳兔玩偶,紫色的裙摆拖在地上,她抬头道:“佐伊。” 佐伊顿了顿,关上门。 “莉莉斯,你怎么在这。” “屏障要开了是吗?”莉莉斯搅着垂耳兔的耳朵轻声问。 他们都是那个时候的血族,知道人族有天助,屏障一开对谁有利还真不一定。 血猎家族会因此复兴,而懒散了几千年的血族说不定会因此覆灭。 莉莉斯当年还小,但是窥见过父母亲死于血猎的手上,留下来不小的阴影。 佐伊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和地笑了笑:“别多想。” 殿内。 时坼抬眸:“如果用你的气运来换你也愿意?” 叶清池怔了一下,点头:“愿意。” 时坼站起来,发丝清扬,眸子由红色转换成银色,立于上空睥睨着她,指尖一点。 金色的光丝从叶清池的身上一缕缕地抽出,她的容貌和智慧一点点褪去,剩却至普通人的程度。 与此同时,正在进食的卡尔克特也感受到身体里的什么东西正在流失,能力也随之变弱了。 祂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合一,绷带随之碎开,气流带动周围的空气,祂的衣摆猎猎。 借取气运之子的气运为媒介,祂介入天道,上空的屏障在一瞬间碎了,又瞬间形成了新的屏障,霸道地横在两界中将彼此隐藏起来。 止息,落地。 时坼低眸甩了甩手腕,分身确实弱了点。 叶清池昏倒在地上,时坼在殿中就消失了。 佐伊观望天上,眉头渐渐松开,推开厚重的大门,地上躺着一个白裙的女子。 他挥了挥手,让人把她带下去,这一趟算是安心了。 只剩血王那处,这应该由他们处理。 这一夜好像很长,季北醒了两回没有睡熟,可能是习惯了有人在旁边,今天时坼不在,他怎么也不睡不着。 “怎么还没睡。” 他睁着眼睛对上她银色的瞳孔,安静了很久,有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 “你不在睡不着。”季北挪过去蹭了蹭她的手,没问她的手怎么忽然好了,也没问她的眼睛。 他害怕,一问她就不在了。 她现在给他的感觉虚无缥缈,像永远也抓不住。 时坼摸了摸他的脸,瞳孔恢复过来,声音温和:“那我陪你。” 季北窝在她怀里,靠得更近一些,想用体温温暖她。 “阿坼,你为什么不像那些血族一样初拥我。”他轻声问。 “因为你不想。”她垫在季北的肩上,手搂在他的腰间,是绝对占有的姿态。 季北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向往长生,他害怕时间的长久会冲淡一切,所以他更想在短暂的时间里感受热烈的感情。 他声音有些哑:“那你好好陪我这几十年好不好。” “好。” — — 后来季北真的在认真地收集素材画画去了,两个月后就回到了人类世界。 进行了大约一年的创作,终于完成这本漫画。 “山北大大!!” “山北大大!!!” “山北老师我想问一下关于《血痕》的取材您是从哪里得到的灵感呢?” “里面的公爵大人是否有原型……” 季北一下飞机就被一群人挤了过来,场面比一线明星还夸张,《血痕》一经发行,风靡全球,受上亿人追捧。 “不好意思,让一下。” 旁边的粉丝还没反应过来,时坼已经穿过人群牵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季北扯了扯她的衣袖,向她眨了眨眼睛。 “大家好。”他深呼一口气,才鼓起勇气说话。 “关于《血痕》的原型,是以我和我夫人为原型而作的,这次的新题材和以往的热血漫不一样,希望大家也能喜欢。” 说完就被时坼揽着走了,上车帮他系好安全带眉头轻皱,“没有下次。” 对于时坼差点把他养成废物,季北微微地反抗了一下,这次出差是自己去的,他以为时间短不会出什么事的,也是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这不是有你嘛!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季北顺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夫人消消气。” 时坼轻弹他脑门,“下次我和你一块去。” “好好好。”季北笑着说,“正好下周是《血痕》的新书发布会,你陪我一块。” 回来之后,时坼就在旁边买了栋更大的别墅,季北的小房子现在基本用来装各种素材和发行的漫画。 “老师,师娘,不是,你们!十二是给我养的是吧?!!!它已经快吃穷我了!!!”范思林抱着十二,嘴上说着嫌弃,但是还是好好地抱着。 范思林这两年也出师了,作品开始小有名气,但还是和季北差不多,喜欢在这种比较安静的地方,赏赏花逗逗猫,有空就待在画室画画。 “十二比较喜欢你,你先照顾着,猫粮会买好的。”季北遇到周围都是熟人,明显放松多了。 “我又不是买不起那猫粮……我只是怕它想你们而已。”范思林口是心非地说。 他看了两眼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回去了。 季北和时坼放好东西,两人才慢悠悠地在这条蜿蜒的小道上散步。 夕阳正好,微风正好,花香正好,人亦正好。 “你会一直在吗?” “你在的时候我就在。” 第84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 “听闻那静谧的竹林深处有处神医谷,神医妙手可医死人肉白骨,一身医术出神入化。 就前阵子,那胡疯子五脏六腑都移位了,那叫一个奄奄一息。 但是这胡疯子幸运啊,遇上了神医身边的小童出来采药,给带了回去。 你们瞧,那船头坐着的,神清气爽,人也不疯了!”那名妇人褐色布衫,手里不吝啬地拿着一柄黄山的折扇,边摇边说,语气引人入胜。 “小姐,这神医当真有那么神吗,别又是沽名钓誉,家主可不让您带什么江湖游医去给小公子看病。” 旁边一个黑衣带刀的女子站在旁边那位锦衣女子身边,撇撇嘴。 苏清唇角微勾,抬手饮尽最后一口茶水:“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后院。 云坼青衫白衣微敞,懒散地躺在竹椅上,窗外的风吹起室内白色的纱布,隐隐约约地能窥见那人昳丽的面容。 “主子,最近的血茯苓没了。”小童跪在旁边,仔细帮忙添置茶水,声音轻悄。 云坼昏昏欲睡,眉眼半阖,青丝扰了面容,她微微抬眸,白皙骨长的手捋了捋垂落下来的发丝。 “那便抽几个牌子吧。” 云坼起身,轻纱盖帽,步伐悠哉地走出酒楼。 苏清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个身姿不凡的人了,她旁边的带刀侍女则抱臂咂嘴:“一个大女子竟然扭扭捏捏,出门竟然还带着帷帽。” 旁边一个尖嘴的布衣女子嗑着瓜子凑过来,阴阳怪气道:“说不定是丑的不能见人了,才这么遮遮掩掩。” 苏清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放下,却滴酒未洒。 “扶光,愈发放肆了。” 看见陷下去的的杯子,那个布衣女子也悻悻地转了过去。 扶光低头:“属下知错。” 苏清还没注意到,那名青衣女子却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好厉害的内功。 “回府。”苏清正色,起身,“以后在外面不能再口无遮拦的,这里不比边疆 ,京城到处都卧虎藏龙。” “是。” 苏清是太傅家的异类,几个姐妹都是舞文弄墨的才女,偏偏她是个练武的奇才,跟着林将军在边疆守了五年才回来。 “父君,阿衡呢,许久没见,该长高了。”苏清下了马车,两三步走过去扶起主君。 蓝袍的男子莫约中年,脸上只有浅浅的细纹,气质沉稳温润,窥得见年轻时的风貌。 “阿衡去了静心寺养身体,那里幽静适合他。” 苏清听着不太靠谱,“谁的主意,山上寒凉,阿衡的身体如何能受得了?再说阿衡自小就没受过累,静心寺那样清苦的环境他如何能受得。” 说着她就要转身上马车去把弟弟接回来。 主君拉住她,叹骂道:“去了五年也不沉稳,该学学你姐姐妹妹们多读些书。” “你阿虞弟弟就要办冠礼了,府上人多手杂,难免冲撞了阿衡。 你也知道阿衡向来是讨厌这种场合的,正巧听说那个神医最近在静心寺附近出现,不如过去碰碰运气。 该带的人和吃食一样也不会少,你啊,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莽莽撞撞。” 苏清停了停,看着身后这些出来迎的人,确实不太好离开,只能先这样,后些日子再去找找阿衡弟弟。 “知道了父亲。”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背,“大家先回府吧。”她一面招呼着进去,一面扶着主君走进去。 此时静心寺上赏花的苏玉衡被人从山上推了下去,他回头的一瞬间就记住了那张脸,但是无济于事。 陡峭的山坡和不知名的密林无人踏足,他的月白色袍子被划得凌乱不堪,小脸煞白。 从晌午至傍晚,他从昏迷中醒过来,手脚动弹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被摔断了,浑身沉得起不来。 他努力地挣扎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喘着粗气躺回去,什么也做不了。 从绿色的密林深处走出一个青白色衣裙的女子,相貌惊为天人。 山妖? 云坼微微弯腰,扎着头发的绿色绑带垂落下来,那只白皙漂亮的手指轻点他眉眼,向下滑落直至脖颈。 苏玉衡羞愤地偏了偏头,大骂一声:“登徒子,你给我住手!” 云坼的手一顿,神色不变,从他的衣领里勾出那枚玉扳指扯了下来。 “我可以救你。”她心情不错,唇角微翘,溶解了些她眉眼的寒凉。 “不要你救!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苏玉衡“哼”一声,把骨气用在了救命上。 “好。”云坼起身,在旁边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动作清闲自得。 苏玉衡不想在她面前挣扎,躺在原地没有动,等着她离开。 没想到她竟然悠哉悠哉地靠在树下,旁边烤的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来的野鸡。 夜色渐晚,密林里火柴燃烧的噼啪声和野鸡滋滋作响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本来就饿得不行的苏玉衡再也忍不住了。 “你救我,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想清楚了?”她温和地问,眼皮轻阖下掩住眸底深邃的情绪。 “嗯,想清楚了。”他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这深山老林的,除了她,他也看不见其他人了,总不能真的待在这里喂狼吧。 云坼施施然起身,手掌覆盖在他的肩上,微微一按,将错位的手骨正了回去。 苏玉衡“嘶”了一声,缓慢地抬了抬手臂。 她竟然真的会医术! 当他这么想着,眼睛看向她,期待她正好另一只手的时候,云坼只把旁边的烤鸡塞到他手里。 苏玉衡拿着烤鸡:?? 懵逼的过程中,整个没法正常动弹的身体被打横抱起。 从小到大,第一次离一个陌生女子那么近,周围淡淡的药香萦绕,脸贴在温热的胸脯前,他的脸止不住的发烫。 原本打算伶牙俐齿地说上两句,也都闭了嘴。 云坼特地绕了别的路,其他路上死人太多,晦气。 今天可以说是一个重要的节点,苏玉衡作为原女主的白月光死于山匪,原女主一个痴傻王爷自此癫狂。 在不久后竟然撞上石墩子昏了回去。 这一昏,竟是大福! 那痴傻的王爷脑子忽然变好了,诗词歌赋,武功琴棋皆是佼佼,一时间引全京城男子的追捧。 第85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2) “主子。”小童背上的箩筐装满了草药,看到云坼怀里的人时,眼中闪过诧异,但还是没有多问,跟随着一同进入了竹屋。 小童把盒子里的上好的伤药拿出来送过去。既然是主子亲自带回来的,必定有不凡之处,这伤药自然要用最好的。 云坼没有帮他把手安好的意思,只让小童下去烧了热水。 那只烤鸡半道上啃了几口还没拿稳就掉了,他现在还饿着,脸色煞白煞白的,浑身狼狈。 云坼手自然地要帮他解衣上药,就被他惊恐地呵斥住。 “你别碰我!我给你钱,求求你,别碰我……”眼眶的泪泫然欲滴,眸底的惊恐未定,看来真是吓到了。 九岁撑着下巴,吐了一口瓜子壳,戳了戳这个形如虚设的系统任务,叹了口气。 【大人,这里是女尊世界,哪有你这样直接去动人家男子的衣服的……】 云坼手顿了顿,才帮他拢好衣服,把另一只手接上。 “患者在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别,你的伤不轻,再耽误会留下病根。”她淡淡地说着,把伤药放在旁边的桌上。 苏玉衡缓慢地撑着手起来,靠在墙角,唇边微抿:“这里离静心寺有多远。” “很远。”她起身在旁边的药格子里随便看看,顺手调配,在很随心地等他做出决定。 “你要知道,也不是谁都能让我救的。” 苏玉衡低眸思索,那个小侍是苏虞的人,他有那个胆子做那样的事,也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眼睛一闭,手臂一张,视死如归状。 “你来吧。” 云坼眉头微挑,手里的药瓶正好调好,悠悠地走上前,弯腰看他:“脱吧。” 苏玉衡猛地睁眼,看见这张脸心还是惊了一下,偏过头去,只是烧的发热的耳朵更加明显。 登徒子!轻挑!他心道。 苏玉衡手颤抖地脱下一件外衣,动作缓慢又犹豫,云坼索性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左手手指拎着药瓶,一晃一晃的,随意至极。 皮肤和空气接触那一刻,他颤了颤,眼睛紧紧地闭上,手攥着中衣捂在胸前,他根本不敢想象他现在的样子。 “你……快点。”他低声羞耻地催促道。 没有想象的触感,一块柔软的布料披在了他的肩上,盖住了他的整个身体,他猛然睁开眼睛抬头去看她。 “先去洗干净了。”云坼的手穿过腿弯,把他抱起来,鬓前松散的长发垂落下来,搭在青衣上,随性又清冷。 他能感受到那张薄薄的布料下那双手臂,稳当而有力。 苏玉衡不自在地偏过头去,这个乡野村医算她识相,没有乱动手。 热水放的刚好没过肩膀,苏玉衡犹豫地看向她。 青衣白色绑带蒙住眼睛,行动缓慢了些但是没有被任何东西绊倒,他疑心她还是能看到,但是此番处境,他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看她现在暂且还算君子,索性既来之则安之。 “你叫什么。”苏玉衡小心地拨动着水,轻声问。 云坼待在帘子的另一边,白色的丝带仍然系在眼上,但她悠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品茗,衣摆微掀,身姿卓越。 “云坼,字无序。” “我姓苏名玉衡,小字单一个锦字。”他轻声说着一面试探性地看着云坼的反应。 只可惜,那人岿然不动,听到时好像听到了个普通的好名字。 “名字不错。” 难道她真是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医,识不得京城太傅家的姓氏? 苏玉衡安静地把下巴沉下水去,伤口细细密密地疼,他没敢泡太久,这双腿不知道废了没有,一点知觉都没有。 “我洗好了。” 云坼掀开帘子,顺着原先的方向,走到了浴桶旁边,从水中一捞将整个人抱了起来。 苏玉衡浑身不知道是泡红的,还是羞红的,只觉得这一天下来,他的底线一再突破。 按照男书上说的,他这样的人,应该算不上清白了,是要被人耻恨嘲笑的。 往日他就是死了,可能也不会让人碰自己一根手指头,可遇上她脑子像是不清醒似的,一再退让。 她一定是对自己用了什么药,他想。 身体接触到床褥时,他就火速把自己卷了起来。 白色的丝带被一扯就掉落了,云坼也只是淡定地收好,拿出旁边的药瓶道:“趴好。” 常年不外出和药罐子待在一起,白皙的身体上倒是有着同云坼身上如出一辙的药香。 这双腿治好不是什么难事,但她私心不想治,只给他处理了身上的伤。 云坼可能还没意识到这种程度的露肤,已经不是普通的医患关系该露出来的了。 让别人知道了就是要求苏玉衡嫁给她,那么苏家为了保持脸面也该答应。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苏玉衡见她什么也不懂,对于社会上的规则好像过于单纯了些,才勉强确定了她真的是一直隐居在这山林里。 “偶尔会出去买些东西。”云坼低眸,温凉的指腹划过蝴蝶骨,从脊梁处缓慢地滑下,淡淡地回道。 手恋恋不舍地收回来,云坼把旁边小案上的衣衫递给他。 “只有我的衣服,你先穿着。” 苏玉衡在这里暂且住下了,没想着给家里人传消息,府里有苏虞,他倒要看看,那个庶子要作什么妖。 苏清在喝着接风酒,眼皮跳了又跳,心里不安,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苏虞拿着酒杯稍稍凑进来,发尾编着一串小铃铛,响起来青春俏皮。 “没看到阿衡,总感觉不太放心。”苏清拿过他的酒杯换成了茶水,“你年纪小,少喝点。” 苏虞笑容敛了敛,接过那杯茶但是没喝,声音不太高兴:“二姐姐又忘了,喝不了酒的是玉衡哥,我自小喝酒,这点酒伤不了身。” 苏清一顿,语重心长道:“你和阿衡一样,酒喝多了总归是不好的。” 苏虞明显是不信的,扭头就走了。 苏清摇了摇头,让扶光去静心寺看看阿衡在不在,不然她这心总是悬着,放不下去。 第86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3) “二小姐,再过几日就是阿虞的冠礼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把衡公子接回来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说话的是三侍君,眉头紧蹙,眼尾总带一丝半寸的忧愁,让人看了心疼。 他正是苏虞的生父,操办着苏虞的事,自然也是知道苏虞的那些动作,已经帮着把人处理掉了。 苏蕴才从朝上回来,听到这话颇有不快:“他天天那张晦气脸,还接回来做什么,虞儿的冠礼可不能出什么意外。届时皇女们也会到,他那个小家子气像什么话。” “大姐!”苏清脸色冷了冷,“你是把母亲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 苏母偏爱苏玉衡,平日里大事小事里都不能冲撞惹恼了他。 苏蕴身为长女负担起的是整个家族的重任,每日努力却得不到苏母的另眼相看。母亲的心永远在苏玉衡身上,就连远在边疆的苏清都能得到她的几句关心。 而自己呢,她从来都不会关心自己。 苏蕴脸色变了又变,甩袖离去:“今日是你的接风宴,我不与你争辩。” 苏清捏了捏眉心,觉得心烦,她待在边疆那么久不回来就是怕大姐多想,现在看来好像没什么效果。 “二小姐,那……”三侍君娴静地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们争吵,最后小心地说话,“衡公子的事?” “我得问问阿衡想不想回来。”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她还真不确定是不是阿衡想待在那的。 三侍君捏了捏指骨,敛下眉眼,安静地站了半晌,最后唇角微勾,才清了清声音:“回去吧。” 云医谷。 云坼较长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但是面料还不错,穿起来竟然比他在府里穿的还要好一些。 “云大夫。” 云坼推门而入,月光倾泻而下,里面静坐在床上的人儿像是易碎的瓷娃娃,白皙脆弱,纤细的脖子上搭着几缕湿发,显得可怜楚楚。 云坼眼神暗了暗,但面上不显,慢步走上前把那碗药放在床边的小案上:“吃完药就该睡了。” “我的腿能好吗?”他仰头看她,水润润的眸子像一翦秋水。 “当然。”云坼的手没忍住地贴近他,苏玉衡的肩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最后手指只是将他的湿发挑开了。 顺手拿着旁边的布帛,只是低头一点一点地擦干,她做得自然,眸子里的认真,让苏玉衡的心颤了颤。 “云大夫,于理不合。”女子怎么能给男子擦头发。 “你是想湿着头发睡吗。”她语气平淡,但动作轻柔,灌入真气,一点一点地烘干。 苏玉衡抿了抿唇,指尖揉搓衣角:他说的不是这个…… 难道她没有一点大女子的想法吗,怎么把给男子擦头发看作是那么平常的事…… 见他沉默了,云坼的手才慢慢地轻捋着他的发丝,青丝和通红的耳尖形成对比,苏玉衡以为昏暗的环境看不到他的异样,殊不知早已被她尽收眼底。 “好……好了……”苏玉衡有点磕巴地说,往日那些女子也不敢靠他那么近,更何况做这些亲密的事了,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 一室安静,外面是竹林的沙沙声,烛火晃动,两人交叠的影子被印在墙上,格外和谐。 云坼“嗯”了一声,帮他把腿放进褥子里,这时候才发现他的亵裤因为腿部使不上力,穿的松松垮垮。 把他抱进去的时候,手顺带帮他提了上来。 “你!”苏玉衡没想到会被发现,一张脸又气又恼,只觉得羞耻极了,扯了被子把自己蒙进去。 “你走开!” 云坼手顿了顿,站在榻前,缓缓地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身份,指尖微摩挲,沉默了会儿。 道出一句轻飘飘的“抱歉”,才走出卧室。 三七蹲在院子里,蒲扇轻轻煽动着煎药的柴火,看见云坼从屋子里出来才起身。 “主子。” “那个是苏家的小公子,我们要不要把她送回去?”三七试探性问问。 三七知道主子的心思肯定不纯,但是太傅一家在朝中算肱骨,影响力也不小,真查到这了,可就没什么安生日子可过了。 “注意别让不相干的人入谷。”云坼淡淡地吩咐,脚步悠哉地踩着青石板走了出去。 “哦。”三七又蹲回去,撑着下巴叹了口气,明天把让弟子们把谷外的毒气毒草都加上点。 很久后,苏玉衡才从被褥里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是止不住的羞意,盯着榻上的帷帘久久不能入睡。 竖日清晨。 云坼不知道从哪弄到的轮椅,带着苏玉衡到处逛逛。 整个木质的轮椅接触面全被铺上了上好的狐皮,柔软舒适,苏玉衡感受不到一丝不适。 抱着怀里那束花,苏玉衡眼里少见地迷茫了,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对每一个病人都那么好吗? 他想象着云坼会像抱他那样抱着其他人,像对他那样对其他人,心里竟然不舒服起来。 真是奇怪,他们明明才见过不久,此前毫无渊源,他竟然有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了。 “云大夫,你对每一个病人都那么上心吗。”他轻声问。 小池子边的风荡起芦苇,卷了一席温柔撩起鬓边的长发,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惬意。 “乡野之地,没什么人。” 言外之意是,不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问了,得到回答后,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云坼故意用了最慢的方法治他的腿,苏玉衡从一开始的羞涩到面不改色,他想他大抵是被惯坏了。 在府里,父亲断不许他这般作为。也许不对,就是整个天地间,也看不见哪家女子那么惯着夫郎的,何况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 — 已经过去了两个七曜,算算日子,正是朝中休沐的时候。 这里果真是铜墙铁壁,出不来进不去,迷雾重重,她这乡野村医身份看来并不简单。 “云医师。”苏玉衡身上穿的是和云坼一样花色的青衣,躺在花架下,阳光挥洒得刚好,暖人舒适。 他不像是女尊世界的男子,他更洒脱自在。 云坼站在一盘盘竹篾前,素手随意地抓起一把药材,又在旁边把另一盘的药材掐碎看看成色。 听到苏玉衡的声音,才微微抬头,平静的眸子对视上,“怎么。” 第87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4) “今天天气很好。” 可能是云坼一直在调理他的身体,这么多天他竟然没有生过病,就算是一直吹风也没有受寒。 云坼顿了顿,还是接受他时不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 三七把药端过来放在苏玉衡面前,就过去把云坼挑出来的药材磨成粉了。 据她所知,主子亲手挑的药肯定不会做成什么好东西。 看到那碗黑压压的药,苏玉衡一下子皱了脸,苦央央地说:“我不想喝 。” 云坼净了手走过来,手上的白色帕子还在擦,低头睨着他:“腿不要了?” 苏玉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做足了心理准备,最后下口的时候还是哭丧着一张脸:“可是好苦。” 她的这些药里不知道加了什么,比他之前喝的任何一种药都要苦。 她的手心递过来两块方方正正的糖,苏玉衡伸手去接的时候她又收了回去。 “先喝药。” “哦。”苏玉衡抬起那碗药闭眼闷了下去,下一秒嘴里就化开甜甜的梨香。 他睁眼看着她,捕捉到了那抹还没完全消失的笑意,眸子里像水划开了波澜。 她还真是好看,如果不是一介乡野村医也许嫁给她是一个很好的事情。 “你笑了!”苏玉衡两眼弯弯,右手撑着下巴看她。 云坼敛下情绪,平静地收走他的药碗:“你看错了。” “明明就有。”苏玉衡嘀咕道。 只是人已经走了,听不见他的自言自语。 — — 两个七曜的时间找不到人,苏家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苏玉衡的清誉可就毁了。 “还没找到吗?”主座上的女子蓝衣白领的长袍,周身儒雅的气质,只是脸色不太好。 “回母亲,静心寺周围已经找遍了,在……”苏蕴犹豫之下还是从衣袖中拿出那一小片布料,“这个应当是衡弟弟的衣角,是在高山边缘处找到的。那下面瘴气毒虫猛兽甚多,衡弟弟恐怕……” 她没敢再说下去,苏儒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要不是平时的教养尚在,她一定拿着手边的茶杯砸过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别拿那张破布料糊弄我。” 苏蕴低头退了一步,腰弯的更低了,“是,母亲。” 此时苏清大刀阔步地走了过来,向苏蕴问了句好,就走了进来,向苏儒行礼。 “母亲,我打算带人前往山下。” 苏儒抿了口茶,听到这话心情才好些:“可有把握?” “孩儿得了消息,前些天盛王爷也失踪了,盛影卫正好要去那个山谷搜寻,孩儿可以借助盛影卫前往探寻。” 听到这,苏儒的心情才算是缓过来了些:“注意别让旁人知晓这件事。” “是。” 苏家这边搜疯天了,苏玉衡在这里过的倒是挺潇洒,到哪都有人抱着,或者是轮椅推着。 其实苏玉衡的腿已经好了大半,但是养了一段时间养出了惰性,再说他心里有点小心思,故意赖在云坼身上的。 今天在河边故意把鞋弄湿了,央着她抱,所幸云坼一直惯着他。 苏玉衡在云坼怀里从来都不用担心掉下来,好像抱多久,都不会有什么颠簸。 “我的腿好像又疼了,是不是又复发了啊。”他睁着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云坼说瞎话,唇边勾着乖巧的笑。 云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苏玉衡闭嘴,努力睁着真诚的眼睛。 回到竹屋,三七已经做好饭菜了,摆着筷子等着她们回来。 天色渐晚,晚饭过后,苏玉衡去沐浴了,九岁才敢说话。 【大人,你真的不去救女主吗?她挂了怎么办……】 女主已经穿过来两天了,又受伤又狼狈,没被猛兽吃全靠女主光环。 女主盛璃遥,是京圈的大小姐,在和弟弟抢财产的时候被撞死穿越了。 然后凭借自己多年的能力在盛国经商,拢聚势力团伙,把女皇踹下去,和男主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 云坼端坐着煮茶,水汽通过灯火的光线氤氲了面容,才看到她轻起薄唇。 “她是女主,这么容易死的话只能说明她没那个命。” 九岁:……话是这么说,可是女主她也是人啊!!! 空气的湿意更重了,今晚会有一场大雨,不知道那位受了伤的盛王爷会怎么处理。 云坼施施然起身,手指轻轻地掸了掸衣摆的灰尘。 “三七,晒的药都收妥当了吧。” 三七还在打扫卫生,听到话远远地应了一声:“已经收进去了主子!!” 云坼推开门,看到穿着中衣的苏玉衡,顿了顿,旁边还放着成衣和首饰,看起来是一点都没动。 “不喜欢?” 云医谷其实很大,谷里也不止云坼和三七两个人,在外围还有着几百名子弟,负责谷中上下事务。 他们大多是轻生被救下来不愿意离开的人,想要隔绝人世,就留下来了。 也有学医的弟子,但是云坼没有亲自教过,大多是给了几张配方几瓶药供她们研究,也算是她们的老师了。 今天的衣服是让外围的弟子送进来的,苏玉衡刚来时的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日日穿着她的衣服不合身显得累赘。 再过不久他就该回去了,总不能让他穿着一个女子的衣服回去,就算他不在意,这社会的唾沫也能把他淹死了。 “你……干嘛忽然给我准备那么多衣服……”苏玉衡有点犹豫,她这样子像是要赶人啊。 “你要赶我走?”他没忍住问出口。 云坼俯身靠近他,捻了捻他没擦干的发尾,“不舍得?” 苏玉衡缩了缩,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肯定是要回去的,他还要找苏虞算账,但…… 但这也太突然了。 云坼取了布帛帮他擦干头发,一如他刚来的模样,只是待在这久了,多了些他的东西。 云坼慢条斯理地帮他抹头油,梳头,那样子简直胜过了这世间所有恩爱的妻夫。 “云大夫,你这般照顾我,我以后的妻主怕是不及你万分之一。”苏玉衡看着铜镜里认真的她,轻声说道。 “不会。”云坼没什么反应地帮他梳头,似乎对他未来娶亲这件事情不是很关心。 苏玉衡抿着嘴忽然不说话了,她当真……一点都不在乎他吗? 既然不在乎,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惹他动心。 云坼指尖时不时触碰到他的耳尖,新奇他竟然没有察觉,玩弄了许久,才放下梳子。 至于刚才苏玉衡说的话,他的妻主只能是她,何来的不及之说。 “休息吧,很晚了,衣服明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云坼抚了抚他的后脑,温和地说。 起风了,风中的湿气隐隐带入了房中,云坼顺手关上了窗户。 第88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5) 三七穿着蓑衣,手提一盏油灯,站在院子里等着云坼。 看见云坼出来,把手边的伞给打开,撑了过去:“主子,这下了雨,路不好走。那人您若是想救,派遣些人过去便好,何故亲自走一趟。” 盛璃遥就掉落在云医谷附近,去采药的弟子早就发现了她,但是没有云坼的令,云医谷不轻易接收外人,所以就把她一直晾在那了。 云坼只是接过那柄油灯,提了提裙摆,去不去这一趟倒是不妨事,只是这气运之子的运气是该沾一沾的。 盛璃遥裹了裹身上不算厚实还被雨水打湿的艳红色外袍,脸色苍白地蹙了蹙眉,外冷内热,应该是发烧了。 今天没有力气出去找些干柴,这个小洞口又湿又冷,已经找了几天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不会这么倒霉,刚穿过来就挂了吧。 “小九!……” 不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呼声,盛璃遥强抬着眼皮,看过去。 这里原来还有人吗? 三七提着油灯喊了几声,感觉有点尴尬…… 小声问:“主子,这小九是谁啊,这借口会不会太拙劣了……” 云坼撑着一柄油纸伞,微提裙摆,步伐不紧不慢地向前走,裙摆却一点泥星子都没粘上。 “你只管喊就是。” 九岁隐在云坼的肩头,打了个哈欠,爪子抓了抓胡须。 “大人,您再不快点她就要晕过去了。” 云坼淡淡地瞥了它一眼,九岁噤了声,几步在空中从树上越过去,先去找到了女主。 “喵……” 盛璃遥警惕于这个忽然出现在洞口的通体雪白地猫,眼下这样的雨,这只猫的毛发上却滴水未沾,着实奇怪。 她不动声色地抓紧了那根没烧完的烧火棍,装作毫不察觉的样子。 “呀!主子,这里……”三七带着几分浮夸的演技,好像惊奇地发现了这个地方。 “九岁,回来。” 盛璃遥听到不远处的洞口传来清泉般清冽的声音。 抬眼望过去,只瞧见幽幽黄黄的煤灯映出一位青衣墨发的清冷美人怀里抱着刚才那只白猫,旁跟个一个清秀模样的丫头。 “这位小姐,救救我……”盛璃遥的嘴张张合合,扯着干疼的嗓子向那两个越走越近的女子求救。 “三七,背回去。” “哦。”三七还在思考主子什么时候养了那么一只猫的时候,忽然被吩咐,下意识地先应了。 雨打枇杷的声音愈发地密了,土腥味和各种花香混合在一起,被冲刷掉又再重聚,萦绕往复,闻了让人头疼。 云坼右手撑伞,左手提灯,走在坎坷的泥地里如履平地。九岁坐在她的肩上,样子有些困倦,但仍坐得稳稳的。 周围萦绕着稀薄的金光,云坼微微地抬了抬眉,略微嘲讽。 与前面的几个世界不同,她这一次站的是主角的阵营,这点金光是作为主角阵营的气运。 相当于共享气运,她已经成了主角的金手指之一,如果她死亡或者为他人所用,那么作为金手指的折损,主角的气运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 这是气运之子的又一个弱点。 她想着,步伐却越走越快。 三七背着人,脚步一点,也很快地跟上了云坼的步伐,两人很快走出了那座山。 其实可以看出来,盛璃遥躺着的那个山洞离云医谷并不远,但是谷前的重重迷障和机关却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盛璃遥一个现代的大小姐,即使受过培训,这种机关估计也是闻所未闻的。 盛璃遥被安置在外围的偏房里由今夜值班的弟子照顾着。 雨下得更大了,从屋檐上飞溅下来的雨水被风带进了卧室外的长廊上,透着窗户能看见怖人的闪电。 云坼不过才刚沐浴完回到房中,就看到了光着脚可怜巴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某个娇娇弱弱的人儿。 她顿了顿,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遍屋内,没有什么鞋。 云坼随手擦了擦头发,把布帛搭在手边的架子上,顺手用内力烘干了头发,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自然地把他抱到床上。 “天凉还不穿鞋。” 苏玉衡低头看她给自己重新把脚擦干净,手边扣了扣被褥,没和她说这种事只能妻夫之间做。 男子的脚只能让母亲父亲和妻主看到,让别人看到等同失了清白。 “云坼,刚才打雷了,我害怕。”他笑盈盈地看着她,看不出害怕的样子。 可能是在云坼平静的眸子里反应过来,才装作害怕的样子把脚缩进被褥里,硬挤出几滴鳄鱼眼泪。 “真的害怕……” 云坼沉默地看着他,最后妥协一般,微弯腰与他平视,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那你要怎么样。” 苏玉衡缓慢地眨眨眼睛,把身子往里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有人在旁边我就不怕了。” 云坼遂了他的愿,也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躺到了他的旁边。 苏玉衡自以为得逞的躺下来,把被褥拉到下巴上,安静地盯着床顶的横梁。 “云坼,你是不是没遇到过外面的男子啊?”苏玉衡忽然出声。 要是遇到过,不会一点都不懂的,她这看着就像是待在深山老林,没接触过人心险恶的小单纯。 云坼沉默地想想,不知道诊治的那些病人算不算。 还没等云坼说话,他又开口。 “你以后出去万不能对其他男子这般随意,外边的男子遇上你这样的非要把你打个半死不可。”苏玉衡犹豫后这么说着。 他也不算撒谎,哪家闺阁的男子能让她看了身子,能让她那么动手动脚的。 也就是他与旁人不同,自小不与他们生活,性子变得有些放浪形骸,不然就刚开始她做的那些事,他就可以去寻短见了。 “嗯。”她算是答应,抬手熄灭了旁边的灯烛,“睡吧。” 苏玉衡扭头看了看她,其实他有私心。 眼下他的身份,没有办法自由选择婚姻,母亲重视他,但是母亲的身份若是女皇赐了婚,也没办法抗旨。 他想解决好这些事情,然后自由地回这个山谷找她,所以想要自私地让她为自己停留。 — — 清晨,品茗。 苏玉衡试了好几套衣服,终于累了坐下来吃糕点,然后牛饮了口云坼杯子里的茶。 三七欲言又止,眼里是明显的肉疼。 这苏小公子是哪门子的名门雅堂,书香世家啊,这么贵的茶当水喝!!! “云坼你说我穿哪一件好看。”苏玉衡撑着下巴巧笑嫣然地看着她,倒是没了一开始知道要离开的失落。 “喜欢就都带走。”云坼放下医案,又倒了一杯茶,她今天穿的青衣上绣着朵朵莲花,从衣摆摇曳至腰间,里边的纯白色衣袍上绣着青色的荷叶倒是交相辉映。 苏玉衡盯着她白皙的腕骨看,素手洁白匀称就是少了点什么东西,想着临走前做点什么。 第89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6) “主子,外边的人越走越近了。”三七得了外边的消息,从门外走进来,顺便把前些天放的有些枯的花收拢收拢,准备拿出去换了。 盛王府和苏清带的人,女主在这,她们凭着气运必定是能找到的,但是女主伤势还没好的差不多,她们也是怎么都找不到的。 “不用理会。” “什么人啊?”苏玉衡凑过来看她写的医案,随口问。 “来找你的人。” “啊……啊?”苏玉衡一时间转不过弯来,想不出他到了那么偏远的地方去,还有谁能注意到他不见了。 “你过两日就该回去了。”看他还在愣神,她玩心起,抬起批注的朱砂笔往他的眉心一点,潋滟开一抹别样的绝色。 苏玉衡眼眸回神,注视在她身上,井水似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点了朱砂的模样。 “云坼,我走了你会不会想我。”他想他真是孟浪极了,竟然对一个相识不过数十天的女子问出这样的话。 可是那又怎么样,心之所向才是他最大的意义。 “会。”看着他期待的眼神,云坼还是把那句“不会”止在了唇边,手边放下毛笔替他整理发丝。 苏玉衡大约是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唇边漾开笑意,顺着她的动作半靠过去,原本理好的头发又散开了大半。 “坐好。”云坼松开手里散成一片的头发,只是淡淡地说道。 苏玉衡乖乖坐好,发带一解而落,如瀑的秀发倾泻而下,掩住了身形。 他很懂眼力见的把木梳递过去,讨笑道:“麻烦啦,云医师。” 云坼没理会他的谄媚,安静地绾发,最后从自己的头上取了一只青木簪给他别上才算完成。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发髻,苏玉衡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估计只会簪她自己的那一种发髻,这个发髻和她自己的几近一样。 “主子,那人醒了。”三七瞧着屋内的情况进来禀告,顺便把新鲜的花放进花瓶里,然后乖顺地站在一旁。 “你去吧。”苏玉衡摆摆手,去摸了摸架子上的几块木料,看看哪一个适合做手串。 云坼:“……” 最后还是起身去看看女主,毕竟是女主阵营的人,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的,这一次也沾沾天道的光。 外围的西厢客房,绕过正在煎药的院子,迈进盛璃遥正在住的厢房。 一道红色的身影硬生生撕破了这个院落淡雅的氛围,劈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 虽然狼狈但是仍然有一股独到的傲然不屈,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气运之子,连男主也只是陪衬的存在。 也许确实不太一样,和其他单纯依靠天道气运加持的主角不同,天道气运对于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多谢这位小姐相救。”她唇色还苍白,作揖的动作却标准,看得出诚心。 “碰巧。”云坼寻了个位置坐下,看看女主要怎么忽悠她让自己变成她盛王府的一员。 毕竟这个云医谷的规模,女主半夜醒的时候应该摸了大部分了,不可能不心动。 盛璃遥加了三分笑:“莫说是碰巧,就是别有目的,那救了便是救了。” “还不知道小姐姓氏。” “云。”云坼半倚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样子好似融入了环境,令人捉摸不透 盛璃遥从那痴傻的王爷的记忆里搜寻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么个清雅贵隽的人物。 她咳了咳,加了几分真诚在笑里:“在下在京城还有些地产,不知道云小姐愿不愿意随在下前往京城一展身手。” “你又如何认为我会舍得放弃我这清幽的日子,随你去那龙蛇虎斗的京城。盛王爷。”云坼食指和中指慢慢地把桌上的茶杯推给她,再把问题抛出去。 盛璃遥先是一滞,后一笑。也是,这么一个人,要是能被她轻易地蒙在鼓里,那么还有什么可用的必要。 “云小姐院里那位可是太傅家的掌中宝,是几个皇女都在虎视眈眈的人……”她话到一半,点到为止,剩下的话是聪明人的思量。 云坼微敛下眼睫,似乎是在考虑。 实际上,这一点也不过是云坼故意让她知道拿捏的。 这样一来,借着盛璃遥的身份能让那些觊觎苏玉衡的人有所顾忌;另一方面,是让盛璃遥有个能拿捏她的理由。 “那我这乡野之人就去体会体会那京城繁华乱眼了。”云坼才喝了那杯茶,只是放了一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雨后清爽,盛璃遥住的西厢种了很多竹子,风吹过的沙沙声从阁窗送进厢房,还带来了淡淡的清香,但是被一室的药味冲淡了不少。 微不可闻,但偏生少了它就少了些许韵味。 杯盏放回桌上的清脆,房内的两个人达成了彼此的协议。 已经不早了,云坼起身离开。 “王爷还是早些养好身子,你的盛影卫扰得云医谷不得安宁。” 盛璃遥一哂,摆了摆手,躺回床上:“这得看你啊,云小姐,在下只是一个病人。” —— 院子里,九岁盘着身体卧在桌案上,尾巴悠闲地摆弄着看苏玉衡雕花、打磨珠子,还算匀称的珠子在盒子里滚动,木屑掉了一地。 苏玉衡在这方面还算有天赋,竟然没把手弄伤,手上的正在雕刻的那朵小莲花有模有样。 云坼捻了一颗珠子,才慢慢地半蹲下来。 “你从哪拿的料子。”她没看错的话,这块是前几任谷主留下来的阴沉木,放了许久没有哪个舍得用的,就这么传了下来。 苏玉衡僵了一下,小心问:“很贵吗?”他不了解木料方面的珍稀,但是这块木料放在角落里落灰还暗沉得不起眼,他以为不重要就拿来用了。 云坼随意地把珠子放回去,拿了本医书躺回躺椅上,声音懒散:“不贵。” 三七要是看到定会气的牙疼,这上好的阴沉木可是百年也难得一遇的,靠的不是时间,是机缘,就是有钱也难能买到的。 竟然被一个不精通雕工的人随随便便用来雕珠子了,就是几个前任谷主都能从地下被气醒。 苏玉衡仔细看了她的神色,发现她是真的不在意,才敢继续雕刻那朵莲花的花纹。 三七去传医案给几个弟子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太妙的事情正在发生。 以至于都没有心情和几个弟子叙旧和讲解医案,就草草地回去了。 第90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7) 回到院子里,看着一地的木屑,三七脸煞白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这这这……这浪费程度,除了那个苏公子她再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事。 主子的雕工一向很好,每一分一寸都能恰到好处地运用,看着这地上还有几个裂开的残次品,三七拿着的时候手指都在颤抖。 简直是暴殄天物!!!主子她个色令智昏的东西! 两日不过短短,空山新雨后,彩彻空明,云医谷雨后清爽,竹林风声鸟鸣环绕。 云坼站在谷前送送他。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如果有机会,我会回云医谷看你的。” 他在紧张,眼眸深处是藏不住的不舍。 但是太傅之子怎么和一个乡野村医在一起?他们以后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待他摆脱一切束缚,她也许已经娶夫有女了。 云坼抬手将掉在他头上的一小片竹叶拿下来,白皙的手腕上是一串黑色的手串,绳尾一朵莲花随之而坠下一条暗红色的红穗子。 “江湖之大,有缘自会相见。”她轻轻地低眸看他,算是安慰。 “好。”苏玉衡盯着她咽了咽口水,下了决心踮脚往她唇上一亲就逃似的跑上马车。 “马夫,可以走了!”他心虚地坐在软垫上,喊的声音缥缈。 好在马夫听到了,扬鞭一挥,马蹄一扬,车轱辘快速地滚动起来,留了她一个人在原地。 手上的竹叶被瞬间碾碎,浅风扬起鬓边的两缕长丝,从绿叶虚影中隐约看见淡淡勾起的唇角。 转身走进竹林中,身后的迷雾渐渐加重,掩住了这云医谷的全貌,更多诡谲。 “怎么了,云神医。”刚迈进谷中,一道红色的身影,叼着不知名的草药靠在一棵竹子上,似笑非笑地打趣云坼。 “舍不得我们苏大美人啊…” 云坼神色未变地经过她身旁,在她身后停顿地说了一句,“知行草有毒。” “呸呸呸……”盛璃遥形象没能维持半秒,在原地狼狈“呸”了几口,才赶紧追上去。 “云医师你没骗我吧,这随便一棵草都能有毒?” 云坼:“……” 盛璃遥:“云医师?” 云坼:…… 云坼不理她,盛璃遥就一直跟着她走到了院子里,亦趋亦步。 云坼把药瓶拿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盛王爷身体好的差不多,就该准备回京了。” 盛璃遥身子一歪,懒洋洋地靠在旁边的柜子上,知道那株草估计是云坼唬她就放了心。 “你这云医谷又不许我的盛影卫进来,我怎么商量事宜,待我身子再养养吧。” 云坼又没有限制她的行走范围,她当然已经和盛影卫联系上了。 只是她想彻底摸清这云医谷的神秘,云坼这个人过于神秘缥缈,她抓不住,心底总是不安的。 — — 刚行出不过几里路,就被苏清的人拦截了马车。 “抱歉,得罪了。”苏清抱拳刚道一句,正要打算上前把马车里的主人请出来。 毕竟能坐着这样精美的马车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二姐?”苏玉衡已经簪上面纱,抬手撩开车帘子探出半个身子,眼神中带着惊讶,“你是何时回京的?” 这惊讶不是作假,它知道家中有人派来寻他,只是没想到的苏清。 苏玉衡弯腰出了马车,在原地站定才问:“二姐你就这么回来了,将军她不恼你?” 那位带着苏清前往边疆学武的将军,算她的半个师父。一个守边的将军不能轻易回来,边疆寂寞,苏清算是她的一个十分宠爱的小辈,恨不得日日带在身边。 还没到原先约定好的年限,苏清就回来了,也怪不得苏玉衡惊讶。 苏清弹了弹他的脑门,轻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就尸骨无存了? 苏虞那小子不安好心,你也不防着他点,让你去静心寺你就去啊?!能不能长点心。” 她一连串说了好一些,最后气得抱臂睨着他,没好气地说:“笑笑笑,天天笑。说说,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苏清说着,捏起苏玉衡的衣角:“这衣服款式,颜色和质感可不是咱府上的。” 苏玉衡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生气,最后还是软着声音说:“谷里的神医救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苏清欲言又止,知道肯定不止他说的那么简单,但是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轻叹,“回来就好,母亲很挂念你。” 至于这辆马车以及车上的东西,只当同他以前一样在庄子上养病带回来的东西就好。 “让母亲费神了,是我的不是。” “你啊……”苏清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明知道母亲舍不得怪你。” “回去吧。”苏清看了看周围蔓延过来的雾气,决定还是不要久留了。 苏玉衡是偷偷地回到了苏府,但是同样失踪的盛璃遥已经被找疯了,从一开始盛影卫暗中寻找,到现在女皇大肆下令寻找,声势浩大。 好像在宣传她已经凶多吉少的消息,其心令人难以揣测。 一个傻子,值得女皇那么防着吗? 盛璃遥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不聚焦地看着天空,觉得有些惆怅。 麻烦,是真的麻烦,真想就此躺在这幽静的地界好好消磨消磨。 但女皇这阵仗,估计是打着寻她的由头,让她永远回不去。 她能接受偶尔清苦的日子,用以陶冶情操,平复心境,但不能是只能过这种日子。 还得回去。 盛璃遥长叹一声,才悠悠起身从梯子上爬下去。 清晨,轻装上阵。 盛璃遥此时摆出来几分王爷的样子,踏回京的路程。 地上是还未散去的血腥味,盛璃遥眉头微蹙,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景。 这已经是今天遇到的第三批刺客了,女皇锲而不舍的,不想让她回去。 “我说云医师,你就不帮帮忙嘛……”盛璃遥找了个干净的位置抬头看向坐在树上的云坼,语气无奈。 云坼翻身一下,脚尖一点,平稳落地。 素手随意地拍了拍衣摆,才道:“盛王爷,我是被你连累的。” 很久不见的三七这才回来,身上的包裹也不见了,先做了个揖:“主子,已经安置妥当,即可上路。” 第91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8) 盛璃遥没反应过来:“什么即刻上路,我们现在不是在赶路吗?你们去安置什么了??” 三七内心轻叹,摇摇头:这个盛王爷感觉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为什么主子要跟着她啊? “回王爷,主子不喜舟车劳,我和主子会提前到达京城等候您的联系。” 三七话说的客气,实际上非常嫌弃这个盛璃遥带着她们清贵的主子到处躲躲藏藏,狼狈赶路的。 盛璃遥:??我的第一个僚机就要这么离我而去?不是,我怎么说都是一个王爷吧,我一个王爷都能受得了,她先受不了了?!! 在盛璃遥沉默的这个小片刻,马车已经过来了,云坼施施然地走上去,临了对盛璃遥说一句:“王爷保重。” 盛璃遥:??? 盛璃遥也明白,云坼估计信不过她。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痴傻王爷,她醒来时心智全然正常,也许可以理解为是多年潜伏,但是她不会武功是真的。 盛璃遥看着满地的尸体闭了闭眼,对盛影卫招手说了句:“处理掉。” 说完后回到马车搓了搓身上的汗毛,白着脸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 这古代,确实危险,这人命不当人命的。 苏府。 苏玉衡回来当即生了一场大病,整日整夜地烧,整个人又变回病恹恹的样子。 许是在云医谷放肆惯了,也没瞧见身体出了什么差错,便大着胆子无所顾忌,这么一下便着了凉。 这会儿夜里,苏玉衡才刚喝了药歇下,苏儒久久站立在房门,抉择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而入,但只坐在床边瞧着他的脸色。 眼神中流露而出的怀念,有可惜亦有遗憾,最后长叹一口气,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除了枝头的夜莺,没有谁知道她来过。 苏玉衡头昏脑涨得厉害,模糊间只感觉有人来过,却不清楚是谁。 药喝的多了,嘴里便发苦,他摸了摸放在床边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块梨花膏含在嘴里,才稍稍缓解。 苏虞的冠礼没办成,几个皇女本来也不是冲着他来,一家人因为先前苏玉衡不见的事四处忙活,也没了心思去办,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这冠礼一拖再拖,可就成了笑话,三侍君当然就坐不住了。 “妻主,这衡少爷病了那么几日还没好,怕是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素爱穿着月白色的衣服,显得更加纤细,半缕愁思萦绕在眉头,当真是忧虑极了。 “我们许可以办些喜事给衡少爷冲冲喜。” 苏儒睨了他一眼,一下子洞穿他的那点小心思,但没说破,这确实是她忽视了苏虞那孩子。 “什么冲不冲喜的,我不过是看前些日子不吉利才把虞儿的冠礼往后延一延,你若是找到了吉日上报主君操办即可,在我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三侍君眼皮颤了颤,在腿边跪下,“妻主,贱侍知错。” 松散的几缕头发沿着微敞开的衣领延伸下去,白与黑的对比更加分明,终究是年轻貌美,那能掐出水似的皮肤和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换做是谁也是不忍再怪他一句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眉眼有五分像那人,那便是最重要的了。 苏儒晃了晃神,缓着语气说:“跪着做什么,我何时有怪过你,虞儿的事你全权操办就是了。” 三侍君反而没有起来,顺势趴在她的膝盖上,柔若无骨,依赖而崇拜的模样。 那人没有这样的姿态,可苏儒喜欢这样一个与他相似的人对她露出这样的姿态,极大地满足了她的幻想。 苏玉衡听到苏虞的冠礼又操办了起来,只是把手上的叶子摘了一片又一片,最后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要办便办了,那是他的事,你同我讲那么多做什么。”他的身旁没有贴身常用的小侍,大多是三天两头常换的。 可能是他性子古怪吧,竟然没有几个用的惯的人,这些人还不如三七用的舒心呢。 小侍低了低头,紧跟在苏玉衡后面。 这公子身体不好还跳脱得很,甚是难伺候。 见他带了帷帽,披了件外氅,就要出门。 小侍不敢多说,只多拿了一件外衫赶紧跟上。 凉风起了还能多件衣服挡挡,不至于大喇喇地吹着风。 “公子,不然我们坐着马车出去。”这些日子天气反复,公子还没好全,一冷一热的身体出了差错,他免不了一阵罚。 “你倒是比我娇气。”苏玉衡随手在摊子上看着簪子,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 小侍苦笑道:“公子我哪敢啊。” “郎君,是要送心上人吗?可有看上的。”卖货妇多拿了几个和他手上相似的簪子摆出来。 然后笑吟吟地介绍:“郎君买了,可以在上边儿刻上自个儿的小字送给心上人,是个特别的礼物。” “你这老妇怎的平白污人清白,我家公子闺房未出,哪来的心上人!”小侍眼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有认识的人在。 老妇眼睛瞥了眼苏玉衡,看出他有想买的意思,就笑笑,“你这小郎君倒是比你家公子还紧张,这心上人现在没有,还不许你家公子以后有嘛,买来给未来妻主也是行的。” 小侍更紧张了,这老妇真是说话没个门把子的,妻主这些事哪能随便妄议。 苏玉衡听了,不由自主地就想到某个人,眉眼弯了弯,把手上那只簪子递出去:“老妇包起来。” “好嘞,小郎君好眼光。”老妇接过,乐呵呵地拿了锦盒包装。 小侍现在当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上个小侍说的,公子性格古怪。 劝也只怕是劝不住,只低声说:“公子,您买这女子的饰物让人知道了,只怕会招来非议。” 苏玉衡心情还不错,不与他计较,拿着锦盒轻敲了他的脑袋。 “只要你不说,这些事就传不到别处。” 小侍只好闭嘴,安静地跟着他在后边提东西。 凉风遇,绿意起,柳湖畔,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只一瞬,吆喝糖葫芦的身影从面前挡过,再看,却什么也没有了。 许是眼花了。 周围依旧熙熙攘攘,声闹喧嚣,他搓了搓手,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好像从云医谷回来许久了,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是不是有了新的病人。 “公子,把外衫穿上吧,莫要再着凉了。” 第92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9) 小侍看他搓手,赶紧把衣服递上去,再劝道:“公子早些回去吧,再过些时候就该到您吃药的时辰了。” 苏玉衡轻咳了两声,没穿那件外衫,只是抱在手里捂着,手脚都凉。 这么多年他该习惯了才对,也怪在云医谷的时候感受到了那么一小段时间的温暖 ,让他这身子一会儿就受不住了。 “回去吧。”看不到那人,忽然较好的心情都没了兴致。 “主子,我好像看到苏公子了。”三七也是大包小包地提着,采买一些东西把医馆置办置办。 “嗯。”云坼拎着一小包的梨花糕,走路懒散,好像并不在意。 这倒是令三七意外,毕竟在云医谷那阵仗,主子真的是要把那个小公子宠坏了,几乎是有求必应的程度。 现如今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当真奇怪。 在京城这地界寻得个这么好的位置做医馆,也彰显了这个医馆的不一般。 只是这老医馆终究是破旧了,以前那些弟子住得,却是不能让主子住的。还需翻新翻新,三七买的东西一样不少,还有许多由店家送上门的东西还没送到。 还好此次出门多带了些人出来,不然真的是忙不过来。 “嘿嘿嘿,漂亮的小郎君,来,让老娘摸一把。”一个醉醺醺的女人从南风馆里出来,正巧看见了飞吹帷帽下那张动人的面庞,便顾不得那么多地将那只浮肿的手往帷帽里探。 苏玉衡冷着脸后撤了一步,不成想那女人却得寸进尺地往前想要占便宜,身上的胭脂俗粉和酒气扑鼻而来,闻了让人生厌。 小侍挡在前面,一副生死就义的模样。 苏玉衡揉了揉手腕,眼神看向眼前的女人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他手边抡起一个趁手的棍子,趁那女人神智不大清楚给她当堂一棒。 女人正巧是醉糊涂了,这么一打,整个身体直愣愣地往下一躺,脑门鲜血直流,竟然昏了过去。 周围一瞬间乱了起来,胡乱喊着:杀人了!有人当街杀人了! 苏玉衡眉心烦躁地蹙着,手腕轻微地抖动着,那一下使出了他最大的力气,现在后作用力反噬,手腕疼得厉害。 “报官。”他冷声吩咐。 小侍都吓懵了,听到吩咐才着急忙慌地跑去报官。 苏玉衡站在原地,还好带着帷帽,这些人认不出他是谁,不然有些事情还真是麻烦。 “你个心狠手辣的郎君,人家不过同你聊上几句,你竟然下此毒手!” 旁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围成一个圈,苏玉衡不适地咳了两声,还是站在原地等官府的人来。 她们不知是非,此时与他们多说也无益。 三七从人群中挤进来,急匆匆地蹲下探了探鼻息,假装呵斥了下周围:“人还没死呢,你们就嚷嚷。再往前凑凑,人就能被你们憋死了!” 旁的人被唬住了,往后散了散,但还是忍不住地喊。 “你是谁啊,你说没死就没死啊,我们可是都看见她倒下去了!” “对啊对啊……”人群里此起彼伏地迎合。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回避。”蓝黑色衣服的官差过来一路拦过去,后面出来一个红色官服的人,旁边跟着一个青衣白帷帽的女人,身姿颀长。 “张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她说。 “放心吧,神医,这件事我一定办的好好的。”张大理寺少卿爽朗地笑了笑,摆摆手肯定道。 苏玉衡穿过人群和那个人对视上,心都颤了颤,她怎么在这? 从人群中抓获了几个恶意起哄的,现场又开始乱成一团,她于人群中穿过,抓住他冰凉的手。 “走了,小公子。”云坼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慢声哄着。 苏玉衡脸色才慢慢地缓过来,眼皮轻垂,到了人少处才抬头问:“你怎么在这?” 手心一点点被捂暖,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怎么又病了。” 苏玉衡定定地盯着她,也不言语,忽然解了帷帽扑入她的怀里。 “相思入骨,自然成疾。”这一通诉衷肠的缠绵话语,他只是在赌她因为那个吻来寻他的。 他听到头顶的声音轻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搂住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苏玉衡紧紧地抱着她,闷声道:“我身子本来就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府里的人手脚粗糙我也不想让他们靠近伺候。” “我不管,你既然出来应当要懂得规矩,你看了我的身子应是要负责的,你要照顾我。” 云坼只是轻抚他柔顺的长发,温润清磁的声音从喉间滑出:“好。” 九岁不得不感叹,大人的脾气真是越磨越温和了,以前的狂炫酷霸拽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任务,九岁踹了一脚角落的主机任务,没什么反应。 越到后面它越迷惑:就这玩意儿,他需要救赎?纯纯恋爱脑。 这任务做起来真是丢它们救赎系统界的耻辱! 可能是听到诉求了,九岁的页面弹出一个变更分类的选择。 【是否变更为宠夫系统? 是or否】 九岁:??谁能说得准大人的心思啊,万一大人后面腻了,我咋办?!! 深思熟虑之后,九岁还是觉得按兵不动,它觉得躺平的日子还是挺舒服的。 爪子一按:否 “该回去了,小公子。”云坼拿了糖哄他,才把他扔下的帷帽替他系上,低头轻吻。 小侍和三七被大理寺的人带回去辅助办案了,他这会儿还正焦急自家公子的安危。 “喂,别往外看啦,那家伙不醒过来,我俩都别想走。”三七撑着下巴看他一刻钟往外看十几遍,忍不住叹口气说,“我说你家公子也是好力气,这棒子怎么就这么趁手。” “你休要胡说诽谤我家公子!”小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三七,“要不是你们这些女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和手,我家公子也不至于亲自动手!” 三七立马举手投降:“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 “告诉你吧,其实你家公子已经回去了,官差大人护送回去的,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她家主子没叙好旧,你也是没法子出去的。 小侍听了算是放了一半的心,至少公子没事。但是另一半心还提着,公子自己回去的,那他肯定要免不了一顿罚…… 第93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0) 他叹了口气,也不怪乎这照顾公子的月俸高,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过来的。 等着好一会儿,里面才有官差走出来,大手一挥通知他们可以走了。 三七看着风风火火地跑回去的小郎摇了摇头,才把自己七零八乱的东西拿回去。 — — “好好照顾自己。”云坼把理应今晚探望他给他带的梨花糕放下,又把一包香囊系在他的腰间。 “能调理你的身体,记得经常带着。”她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嘱咐道。 “哦……”苏玉衡才想起来那支发簪想要送给她,但是想想上面还没有雕刻东西,就暂时作罢。 手拽着她的衣角,抬头问:“你不会跑了吧。” “我的医馆在青角巷。”云坼淡漠的眼眸和他平视,说话时不自觉地放缓语调。 夜也该深了,闺房留人终是不好,云坼就离开了。 此时,三七已经把医馆打理好了,再过几日,就可以重新开馆接待病人了。 三七放下鸡毛掸子,走过去:“主子,饭菜在二楼备着,我算着时间,现在应当还是热的。” “盛王爷传了信儿,说是估摸着这两天该到了。” 云坼“嗯”了一声,上楼的动作没停。 开门毒气袭来,云坼面色不改地走进去,甩手将桌上的烛台燃起。 阴影处的身影五指成爪向她的命门杀来,云坼微微一避,毒从衣袖中悄然而出,那少年猛地倒在地上,双手不住地抓挠着脖子。 云坼拿着烛台微微靠近才看清了地上的面容,是个颇为昳丽的少年。 她眼睫下垂,神色毫无波澜,像是看着平常的所有生物一般看着地上的少年,他在她眼里同这些椅子桌子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反应让少年在痛苦中都不禁侧目,她还真是少见的不为容颜所动的人。 云坼抖了抖袖子,那串黑色的手串露了出来,她的眼神好像才添了些人性。 “三七,带下去。”女主的蓝颜知己之一罢了,这个少年在剧情里和原主还是有些渊源的,原主见他对药理的天分极高,遂收他为徒。 少年通过原主和女主相识相知。 在最后,女主只娶一人中,他在这场感情游戏中幡然醒悟,回去继承了云医谷,从此悬壶济世,了然一生。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你吗?!!”少年对她这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刺激到了,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瘙痒张牙舞爪地扑过去。 三七一个回手掏给捞了回来,顺便封住了他的嘴。主子最讨厌别人吵了,你可省点心啊,主子都没当场杀掉你,证明你还有点用处。 “主子天天被八百个仇家追杀,每个都问为什么岂不是累死。”三七拖着他往柴房里关,一边说着。 所幸,桌上的菜没有被糟蹋,云坼就随便对付了两口。 次日,苏府。 这几天的苏府格外的热闹,三侍君得了筹办苏虞冠礼的权利,自然是要大办特办的,把前些日子因为延后冠礼丢的脸面全都挣回来。 苏府瞒的好,没有人知道苏玉衡失踪回来的事,都只是以为他在静心寺静养。 但这样让苏玉衡颜面扫地的好机会,苏虞怎么可能会错过。 因为苏玉衡总是打着养病不宜见风的各种名号回绝各位皇女,所以想要得他青睐的几个皇女主意一打,竟然齐齐地把念头放到了苏虞身上。 虽然只是个庶子,但是如果能借了他的手去和那个苏玉衡见上几面,这一来二往,感情也就有了基础。 “苏二公子,衡弟弟的病还没好吗?本殿带了些人参,想去看看他。” 说话的是二皇女,说话带一副文质彬彬的味道,只是眼尾的纵欲过度留下的痕迹明显得破坏了这幅文人味儿,看起来似乎不伦不类。 “这……”苏虞搅着手袖,指节都捏白了,明明是他的冠礼却所有人都在问苏玉衡。 他苏玉衡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就他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他眉头紧蹙,唇瓣蠕动,似有难言之隐,然后微微叹了口气,半侧过身:“二殿下还是别问了,我不能说。” 盛音妍一看其实内有乾坤,眼珠一转,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放到了苏虞手心里,笑眯眯地摸着他的手说。 “阿虞,你我自小算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如今就生疏了,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给自己人听的。” 说是一起长大的,也算不得假吧,那会儿的几个官家孩子都被送去学堂一同学习,算是认识了那么点时日。 然后就是在几次宴会中,苏玉衡生病了,母亲带着他去的几次中远远地瞧上过几眼,甚至没机会说上话。 “这……那殿下不要同其他人讲了,此事事关衡哥哥的清誉,外传终是不好。” 盛音妍笑意未变,眼里的神色变了样,清誉这种东西…… 苏虞压低了声音,靠近说:“前些日子,衡哥哥前往静心寺不过两日就被山匪掳了去,半个月杳无音讯。就连我的冠礼也为了找衡哥哥往后延了延…… 衡哥哥再回来时,已经换了一套新的衣服了,我听说二姐找到他时已经……” 他遮遮掩掩的,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但句里话外无外乎都表达出一个意思,那苏玉衡早就不是清白之身。 半月之久,一个貌美的弱男子被山匪掳走,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盛音妍嘴角的笑敛了又敛,慢声说:“苏二公子,此话可不能乱讲,小心闪了舌头。” 她可不管这苏玉衡是不是清白之身,她要的从来都只是这苏玉衡背后苏家的支持,只要这些话不传出去,那么就没人知道。 苏虞脸色一僵,没想到会得到这副反应,唇角都咬破了,泪眼泫然欲滴:“我也未曾同他人讲过这些,同殿下讲,也是看在我与殿下自小的情分在。 我何曾有加害衡哥哥的心,这冠礼因为衡哥哥一拖再拖,如今也是因为衡哥哥才能继续办,殿下可知那些贵公子如何耻笑我的。 就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过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殿下这样想我,置阿虞于何地……” 他这么一副泪眼控诉,盛音妍还是配合着哄了一下,毕竟日后还有用到他的地方。 “阿虞莫怪,这人言可畏,本殿是怕有人借此传播害了你,你我的情分在,我又如何会这样想你。” 第94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1) 苏虞不敢多发作,顺着台阶就下了。 “是阿虞多心了。” 有意无意中,这话还是被传出去了。外面人言可畏,这样的话一传十,十传百,苏玉衡的名声算是臭了。 “公子,主家已经在处理了。”新来的小侍沉稳得多,端来的药稳稳地放在旁边,也不因为什么毛躁。 “处理什么。”苏玉衡因为这香囊,好不容易地睡了个安稳觉,醒来就发现旁边换了个人,揉了揉眉心,睡眼惺忪。 “二公子传了些您的谣言,现在已经在处理了。”他顺势拿出干净的帕子,打湿递过去,旁边已经准备好要穿的衣服。 一切都熨帖得挑不出一丝错,这么顺手的小侍从前怎么没见过。 苏玉衡伸手拿过擦了脸,才半倚在床头,睡眼半睁:“你是母亲从哪处调过来的,瞧着眼生。” “谷主让我过来的。”他低眉顺眼,气质倒有几分云坼那样的清冷。 苏玉衡也是一愣,才悠悠然起身,接过那碗药,确实是云医谷的药,旁的一定会配上一颗梨花糖,也苦的不行。 “你叫什么。” “忍冬。”他平淡地说,接过药碗放好,把旁边的衣服递过来,犹豫了下问,“公子需要我帮你更衣吗?” 在云医谷,谷主是从来不让近身的,他拿捏不准这个娇贵的小公子有没有这个习惯,若是没有冲撞了就不好了。 “放着吧,我自己来,以后我沐浴我没喊你,你也不用进来。” 苏玉衡莫名地感觉不能被任何人看到了身子,不然会有他不能承担的后果。 “是。” 忍冬把衣服熨帖地放在旁边,把药碗拿走出去了。 同仁堂,后院。 不亮的阴处,云坼躺在摇椅上,悠悠地品着茶,双腿交叠,姿态落于上风。 昨晚的少年被毒药折磨得算是收起了棱角,安安分分地跪在地上举茶道歉。 原剧情中女主是从他下的毒中窥见他的天赋,主动收他为徒,现在却是他拿了引荐的帖子主动找上门的,自顾自地安排了一场刺杀来测试云坼的实力。 【这个徒弟非收不可吗。】这东西看的挺碍眼的。 九岁后腿跪地,前腿合掌举过头顶,欲哭无泪:【大人,咱这主线任务几乎下达就完成了,支线任务还是要做一下的……】 云坼这才随意地打开了那张举荐的帖子,大约是前前前谷主的人情,说是日后拿着这张帖子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找现任的谷主答应任何一个要求。 九岁只是汗颜,还好这家伙没说什么要大人娶他之类的蠢话,不然他真小命不保。 “你要拜我为师?”她微微坐起一点,两指捏着帖子,手腕随意地搭在把手上。 少年也是耐得住性子,那杯茶从滚烫到渐凉,他就一直这么举着,一丝未动。 “是。你的毒比我的厉害,我想拜你为师。”他说得倒是诚恳。 云坼手腕一抬,把帖子扔在旁边的桌上,才起身喝了那杯快凉透的茶。 “什么名字。” 少年一看她喝了茶,知道算是认下了他这个徒弟,笑着磕了三个头:“徒儿华寻拜见师父。” 云坼更懒得对其他人花心思,让三七找来她之前写过的方子让他研习,就离开了。 盛璃遥提前到了些,忽然间从痴傻变正常,总得要找些理由,不管女皇信不信,只要盛璃遥回来了,她就不能明目张胆地做些什么。 今天上门的是苏家的二小姐,苏清。 “云医谷主,在下乃太傅次女苏清,想要请求您为我家弟弟治病。” 云坼没想到自己都逃到了郊外来躲清闲还有人能找到这儿来。 她躺在那棵巨大的银杏树下,薄毯盖腿,书籍掩面,旁边的小案上两三块点心,一盏茶,悠闲哉。 没人理会,三七也只是立在门口,既然能破了阻碍找上来,那便是缘分,主人允许这样的无理。 苏清拿捏不准这个神医的脾气,弯腰作揖:“若是您能治好小弟的病,那么苏家会在能力之内答应谷主两个要求。” 这也是母亲的意思,她也并没有妄自尊大,越过了母亲去。 九岁自从以实体出来后,习性就和外面的猫愈发地像了,它舔了舔爪子,伸了个懒腰。 然后懒洋洋地开口:“大人,她是小病秧子的姐姐,要救的也是那个小病秧子,你怎么还不答应啊?” 云坼没理它,听着苏清忍不住地说:“此外还有六亩珍惜药材,苏家全都无偿赠予,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安排药农料理,不需要神医您照料。” 云坼听了慢悠悠地拿开盖脸上的书,状似刚醒一般:“三七,有客怎么不叫醒我。” 三七也只能低头配合:“客人执意等着,不愿打扰您。” “谷主,请您帮忙医治小弟的病。”苏清先是一惊这个神医的容貌,遂赶紧低头作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云坼把书丢在旁边的小案上,站起来 ,“三七拿药箱。” 苏清紧跟在后,平时在边疆的那股莽撞劲儿收敛得紧紧的,就是这云神医表现得比传说中好说话得多,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云神医的身上有一种独属于强者的威压,与她回京时在客栈见到的那人气息相近。 苏府大厅上的吵闹的声音格外明显。 “母亲,我没有,不管您怎么说,我都没有做!”苏虞跪在地上,脸颊上的红痕明显,头上的小铃铛散落了一地。 苏儒怒得喘不上气来,杯子砸在地上:“辛禾,你看你教的孩子!” 三侍君也是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扯着苏虞认错。 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孩子,就是他也比不上的。再像,谁能有那个人的血脉像。 苏虞更犟,仰着头问:“母亲,那个废物不能给苏家带来任何的用处,我可以嫁入皇家为苏家带来利益。 你为什么只能看到那个废物?! 从小就是这样,你们所有人都只能看到他。他一个连孩子都不能生的废人,凭什么得到你们的关注!” 第95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2) 苏儒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把阿衡的事传出去,败坏他的名声,让苏家蒙羞是为了苏家好吗?!” 她甩袖站起,背过身去,又气又恼,但在斟酌过文宣世女的请求后,她也没有重罚。 “你给我回到碧烟阁抄写男书一百遍,抄到冠礼开始了你再出来!” “至于你,辛禾,你既然没有能力管住苏虞,就去庄子上,明日即可启程。” 苏虞这才慌了,抓着辛禾,跪走过去:“母亲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赶爹爹走……” “你也回去反省!”苏儒处理朝廷的事就已经够烦了,回府还要处理这一地鸡毛,这时候求情没有一点用处,只会火上浇油。 辛禾把苏虞拉了回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妻主保重身体。” 他知道自己怎么进的苏府,当然也不会将一颗心放在苏儒身上,这种处境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现在真的到来,他并没有多伤心。 他坐在地上,松了口气,竟然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爹爹……”苏虞小心翼翼地扯扯辛禾的袖子,不敢说话,他只是没想到母亲真的这么狠,一点情面都不顾,只偏爱那个废物。 辛禾抱了抱他,声音轻柔:“虞儿,别和苏玉衡作对,在你母亲眼里谁也比不过他。听话些,多看看男戒男书,你不同他,不能太出格。” 还好像一对饱受欺负的父子相互依赖,苏清带着云坼从偏房经过,但是这里的情况还是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手上的人命也沾了不少,现在却一番受害者的滑稽模样,让人看了可笑。 苏清皱了皱眉,身形不着痕迹地掩住那里的情形,干笑道:“见笑了云谷主。” 云坼从三七手里拿过帷帽带上,并不在意:“无妨。” 苏清看到这副装扮,一瞬间就记起了客栈的那个人,瞳孔震了震,但是没有表露,只是默默地带路,心中盘算着这个筹码是不是还要再加些,毕竟这云医谷主不是一般人。 不仅医术了得,这武功也是一等一的。 “公子,二小姐找了医师过来。”忍冬看他一连着几天都躺在床上,一脸恹恹的,是想尽了法子让他下来走动走动。 “你让二姐回去吧,我挺好的,就是听到了那些谣言,郁结于心要好好休息。”苏玉衡躺在床上,把那根簪子都摸得光滑了许多,也没见那人来,叹了叹气。 她不会真跑了吧! 忍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要出去:“那我让谷主回去吧,反正小公子也不想见到她。” “等等,你说谁?!”苏玉衡猛了坐起来,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忍冬嘴角弯弯,拿了旁边准备好的衣服过来:“二小姐去请了谷主来给小公子看病,小公子要不要换身衣服?” 苏玉衡这才起来,其实这几天有忍冬在照顾,他的身体都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没有生过病,平时也有力气多了,但是他就是单纯地不想动。 也不怪那些小侍说他脾气古怪,有时候喜欢出去疯玩,就算回府后再生一场大病也在所不惜。 有时候又喜欢一连好长一段时间就躺在床上,就算身体不错,天气很好,就是不愿意动一下。 他快速地换了身衣服,忍冬帮他绾发时看着他选饰品的模样忍不住笑:“小公子簪最简单的簪子也是好看的。” 苏玉衡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积极反常了些,红了红脸:“你随便弄点就好了,我就在房里抄抄书不用弄得太繁重。” “阿衡。”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苏清的声音。 苏玉衡飞快地跑到桌案旁装模作样地写了几个字,忍冬才去开门。 “二小姐,公子在抄书。” 可能是忍冬身上那股不一样的气质,让苏清多看了两眼,不知道母亲上哪找到的这样的侍从。 “让阿衡收拾收拾,我带了医师。” 带来的人毕竟是女子,苏清没让进去,就这么在外边等着。 “公子无事,让您和医师直接进来。”忍冬低头,却是对着云坼的方向,苏清并没有注意。 苏清看了一眼云坼,想着她都已经带了帷帽,应该也无妨,就领着人进去了。 “二姐。”苏玉衡把笔搁置下,抬头笑笑,“我这才刚写几个字你就到了,我身体无碍,你费心了。” 苏清迈步进来,看见他单薄的衣服先皱了皱眉:“换这么多个小侍,没有一个照顾得好的,你这身子还穿这么单薄的,也不怕又病了。” “就是照顾得好了,我才能穿些轻薄的衣服,往常的衣服都厚重,穿着累人。”苏玉衡起身坐到同以前看病问诊的位置,眉眼带笑看着云坼,“阿姐不是给我看病嘛?快开始吧。” 三七把药箱放下,东西陈列开来,才对一旁的苏清说:“苏二小姐,主子看诊的规矩,您看……” 江湖一竹林神医,久居一山谷深处,迷瘴缠绕终年不散,里面约有百来个或青衣或白衣的弟子,不分男女,皆医术高强。 其中的神医性格古怪,不轻易医治,能达到她想要的要求之人,少之又少,连苏清都觉得自己这次是走了狗屎运了。 至于她看病不允许外人存在这一点,她还是理解的,医术这种东西确实不太方便让外人知道。 苏清点了点头,对忍冬招手:“走吧,莫要打扰了神医。” 安置好东西后,三七也一同退了出来。 四下无人,安全起见,云坼还加了一层屏障。 苏玉衡撑着下巴看她,忽然隔着桌子掀开她的帷帽亲了上去。 他很快想退,但是被云坼擒住了唇瓣,唇齿的交缠,他很快就觉得呼吸不上来了,手腕被紧紧抓着,若不是有张桌子隔着,估计就要发生什么了。 良久才被放开,苏玉衡红着眼眶喘气,那张唇瓣娇艳欲滴,微微张开,显得更加诱人。 “你……太坏了你!”他怒嗔她一下,只是浑身软得没力气,半趴在桌子上轻瞪她的眼神,只更加没有威慑力。 第96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3) 她的指尖压在他的唇瓣上,轻轻的揉搓,眼神暗沉得具有侵略性,苏玉衡往后缩了缩,终于没敢去挑逗她。 “那什么,不是要看病吗?你给我诊诊脉吧……”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耳尖烧得通红。 云坼的指尖摩挲,缓缓收回手,声音有不自觉地沙哑:“你安分些。” 苏玉衡的脉象她熟悉,就没有再诊过一遍,只拿出了银针绕到他身旁。 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本身也并不好治,再加上他在这个世界本应该死去,却强行逆转了命运,魂力本来就不稳定,就会显得更弱些。 云坼施针,就是灌注了些神力进去给他稳定灵魂的,其余的作用大约是身体舒畅,耳目清明,神清气爽。 日斜西山房门才打开,苏清一下子站了起来,“如何?” 云坼把药箱递给三七,当着苏清的面揉了揉手腕:“苏二小姐好生悠闲。” “苏公子的身子是打娘胎里留的,需得坚持施针。我的医馆在青角巷,苏公子后期恢复可以去医馆找我。” 苏清听到这话惊喜了一下,知道神医的暂住址,那么就方便多了。 云坼不欲多留,转身一刻,苏清看到她头上那根簪子,雷光电闪之际,脑子里好像要明白了什么。 “云医师!”她忽然叫住云坼,“前些日子小弟失踪,是不是您救了他?” 她真是傻了,山谷,竹林,迷瘴,神医,这江湖上神医这么个配置的不就这一个嘛?!真是脑子糊涂了。 云坼顿了顿,抬手整理帽檐,淡然地走了。 “是与不是重要吗。” 苏清语塞,是啊,重要吗?她身为一个医者救了人,总归不能要人家负责吧,再者母亲也不会同意将阿衡嫁给一个江湖中人的。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这弯弯绕绕的,真不如在边疆痛快。 云坼入了闹市,不惹人注意地上了一架马车,驶向盛王府的方向。 “云医师好久不见,你是愈发的春风得意了。”盛璃遥拿了酒敬她,旁边多了一个锦衣华袍的男子,蓝衣金丝勾线,腰间坠着上好的和田玉,手腕间的金镯子和颈间的银色小锁都充斥着一股有钱的味道。 此人也是女主的知己之一,主要技能点在有钱和擅长经商,为女主夺取皇位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 云坼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嗯,毒性不大。 此次不和女主一同回来就是因为他会因为各种蓝颜知己耽误很长的时间,这次带回来的可不止这一个经商的男子。 还解救回来了半路被抓的苗疆男子,此人擅长用毒用蛊,和原主很是不对付。 “春风得意的是王爷。”她不避讳地看了看周围的一个两个。 盛璃遥笑笑,没觉得有什么,遂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回来时路上结交的朋友,均有一技之长却没有办法施展,我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在女尊的世界里一个男子从家族中跑出来没名没分地跟在她身旁,与她同吃同住,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医师?也不怎么样嘛,连我的毒都没尝出来。”少年坐在围墙上,身上特有的苗疆银饰随着他的动作,缀得叮当响。 盛璃遥先皱了眉,看向云坼:“你没事吧?” “玄止,你既然跟了我回来,就应当守我的规矩,解药拿出来。”她是真担心啊,这可是她穿越过来遇到的救命恩人啊。 虽然云坼医术好,但是这小子下的是蛊毒怎么办,这专业也不对口啊。 桑玄止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上面跳下来,刚从怀里掏出药瓶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女子说了一句:“不用了,无碍。” “你!”桑玄止听不得别人说自己毒术不行,但碍于盛璃遥硬生生憋住了要发作的满腔话语,“不过是一点小毒罢了,你若是连这点小毒都解不了,才不配做遥姐姐的僚机!” 云坼靠着椅子,听着耳边的聒噪,真觉得盛璃遥这盛王府也没有山中的小屋舒服。 这会儿就应该躺在躺椅上,听风声雨声,然后软玉在怀。 这次云坼也不是无事便来这看女主旁边的莺莺燕燕争风吃醋,无理取闹的。 听完盛璃遥训斥桑玄止,她才悠悠开口:“王爷,有话还是直说的好,不然这月俸拿的在下心中不安。” 她来主要充当一个治疗包的作用,但是会领着盛璃遥许诺的高额工资,时不时在女主出现的时候出现一趟就好了。 沾着女主光环,自然得了些便利。比如开了许久的医馆忽然换了一个主治的医师,还年轻得很,全城百姓竟然无一人感到不妥,仍然十分信任她。 盛璃遥笑着倒了杯茶水给她,虽然明明她才是主子,她才是王爷,但是看到云坼还是莫名地怂的慌。 “我才刚回来,我那皇帝姐姐非要我过去,我说我病了,还在养病。她肯定会派御医来看,你有没有什么不伤身体然后假装生病的药啊…… 如果能配合我跟那个御医演一演就更好了。” 云坼喝过那杯茶,心中啧一声,女主的果然没毒,手指轻轻地弹了下膝盖上的衣料,漫不经心地眼眸流转。 “您那位不也懂得药理。” 盛璃遥继续干笑一声:“我怕虫。” 云坼:“……”沉默。 桑玄止气得脸红了些,他空有一身本领,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讲罢,云坼刚转头过去,三七很麻溜地拿出那瓶药。 药瓶留下,人就不留了,看着几个人动不动就争论的,她看了眼烦。 夜色不长,月亮挂上枝头,所以枝枝叉叉上被洒下了银霜,安静的池塘蛙声蟋蟀声交错鸣起,不知道算是静谧还是吵闹。 夜里起了些风,苏玉衡看着没关上的半扇窗,心道忍冬也有出差错的时候,平日这么细心的一个人今天把窗户都落下了,是不是最近照顾他太累了。 苏玉衡边走边想,已经差不多打定要给忍冬休个假了,腰间的触感将他惊了一跳。 正要抬头,却直接撞进一个沉稳的怀抱里,熟悉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尖,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 “你……” “你怎么来了……”这不是她的作风啊,平日里那么清冷自持,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想他想到夜探香闺这种事来。 第97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4) “想来就来了。” 苏玉衡腹诽:这个也倒还像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苏玉衡借着月色看清了她,冷白的一张脸,比平日都更淡漠的眸子,穿着一席黑衣好像要隐匿在夜色中一样。 “你没事吧?”苏玉衡戳了戳她的脸颊,想着不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吧,或者是炼药吃错了什么药材。 云坼低着头,忽然亲了亲他,然后揉了揉他的发顶。 顺手把窗关上之后才牵着他往里走,“没事,该休息了。” 她坐在房中已经准备要歇息了,但是忽然感受到他的神魂不稳定,随时就要破碎消散了一般,就瞬间过来了。 苏玉衡像在云医谷中一般,熟练地躺进她的怀里,身体的那点闷痛见到她后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阿坼。”他忽然出声,眨眨那双乌黑的眼眸,“我可以这么叫吗。” 云坼拢了拢他的肩,帮他把被子再拉上来些,温和地说:“可以。” 他得了答案,就安心地窝在她怀里睡了。规不规矩的已经不重要了,一次两次的,他早就不守规矩了。 云坼许久没有探查他的灵魂,现在看他的灵魂竟然缥缈虚弱得厉害,云坼把原来的那枚玉扳指又给他挂回脖子上,上面有他几个世界的灵魂碎片,一点一点地转化成魂力可以慢慢恢复。 她还真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真的是激发了她久而未有的兴趣。 几天的安生日子过去,苏玉衡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床铺,哦,凉的。 跑的那么快! 忍冬今天来的早了些,催着苏玉衡起床梳洗。 “公子,您该起了,今儿个是虞公子的冠礼,您不该缺席的。” 苏玉衡抱着腿坐在床上还没彻底清醒,任由忍冬在他身上捣鼓。自从那日后,他夜里总能和她待在一块,连睡眠质量都好上了不少。 “他冠礼便冠礼,又不是我的,为何非要我去,替他授冠带簪的又不是我。” 苏玉衡强打着精神,忍冬在后面簪发戴首饰。他也就随便说说,当不得真。今日来的人多,每一处是都不能失了礼数的。 “您若是不在府上也就作罢,可您好好的在这,就是做做样子也是该去的。”忍冬替他带上最后一块玉饰,才算完成。 忍冬搬来铜镜给他看,苏玉衡又懒懒得撑在床上,左手抵着脑袋,左耳玲珑地坠下一条细碎的耳坠,多了些随性。 他食指轻轻地弹了下那条耳坠,镜子里那个病弱的美人儿的耳坠也随之晃动了一下。苏玉衡眉眼忽然带笑,玉骨冰肌,像是万物复苏般融化了面上那点不高兴。 “出去吧,我换衣服。” 忍冬看他起床气算是消了,把备好的衣服架子移过来摆在他面前,才带着一切洗漱用品退下。 红白相间的衣袍,穿上的质感比起往常不一样,只更轻薄,许是二姐上回听说自己嫌弃这些衣袍厚重特地寻的料子。 他作为苏府唯一的嫡子,代表的是苏家的面子,就算这样的冠礼主角不是他,他穿的必然也是不能差到哪里去的。 主厅已经开始热闹了,人来人往的,恭祝和客套寒暄的话耳边不绝。 “父亲。”他先见过主君才在旁的椅子坐下,招呼客人的事儿用不上他,加上他身子骨弱已经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了,就是就坐在那也不会有人上前去自取麻烦。 “最近修养的如何,你倒是许久没有出来见见父亲了。”主君是个开明的,有主持内务的能力,就是当初直接把苏玉衡收做是自己的孩子,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事实证明,他做的没错,正是因为他这样,他的当家大权没有落空,两个孩子也争气,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 “老样子。”他原想随意地敷衍两句,转念一想,又说,“不过换了这个医师后,我的身子倒是爽利了不少。” 主君知道苏清前些日子又找了些医师去给苏玉衡看病,这是他一直都知道,倒是没什么好问的。 “该谢谢你的姐姐们。”他慈爱地笑笑,看着天色站起来,“差不多皇女们该来了,我们去前面迎一迎。” 苏玉衡一僵,嘴角扯出一抹笑,那勉强的模样,从里到外都可以看出抗拒的态度。 谁要去看她们装腔作势,又要送一些没用的补血人参还有药品。 主君回头顿了顿,温和的说:“你不想去也是行的。” 只是苏玉衡还没来得及逃,二皇女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衡弟弟难得的好气色,今日喜事真是照得人身子都爽利了。”二皇女放了礼就直奔这边来。 她说了这话,苏玉衡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他一走不就是说苏虞的这冠礼不吉利,不是喜事,刚办,人就身子不好。 苏虞一个人没事,倒是族里还有几个待嫁的兄弟,被影响了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二殿下。”苏玉衡行了礼,扯了扯嘴角。 “今日主角不在我,我是不该喧宾夺主的,你们先聊,我去看看阿虞收拾得如何了。” 这话噎住了盛音妍想要攀谈的话,偏偏也没有理由说什么,人家说的在理,自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维持一下自己翩翩佳女子的形象的。 绕过后院去,却巧巧地撞上了云坼,他揉揉鼻子刚想发作,看到人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怎么来了。”他把人拉到一边,四处看了一眼确定了没人才抱上去。 “你今天走得这么早,不会是特地为了来参加我庶弟的冠礼吧。” 云坼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了片刻,有种偷情的诡异感。 无奈地敲了敲他的额头:“别乱想。” “本来就是。”他小声嘀咕,不然怎么一开始不来找他。 苏玉衡忽然想起来今天自己特地打扮了,松开她,伸手展示了自己的行装。 “好看嘛?” 云坼摸了摸他左边带耳坠的耳垂,顺手抹去上面的红痕,提醒道:“下次让忍冬给你涂点药再带,不然拽得你疼。” 第98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5) “你真的是……”苏玉衡无奈,“我在问你好不好看……” “好看。”她扶着他的腰,细长的指节透过轻薄的衣服,触感到达腰间的皮肤,像烙铁似的烫得他睫毛微颤。 “痒……”苏玉衡声音娇软,撒娇着让她松开。 他的气色真的是好了不少,面色红润,花瓣似的唇娇艳欲滴,一张一合的诱人吻下。 苏玉衡瞪圆了眼睛,指节一下子揪紧了手边的衣料,心提到了嗓子眼,万一有人来了…… 九岁吃鸡腿的嘴停了停,然后背过身去,大人真是越来越流氓了,她以前不这样的,小可怜跑床上都能把人扔出去的! 苏玉衡眼珠上晕上一层水雾,瘫软地靠在她的肩上低低地喘着气,轻骂道:“以后不许这样了!” 冠礼的环节差不多进行到授冠的时候,云坼和苏玉衡才一前一后地出现,其他人看不出端倪,盛璃遥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她双手环胸,身子悄悄凑过去笑道:“你真不打算答应了我姐姐的提议,这样你这身份就能趁早娶了这苏家公子了。” 云坼向左边挪了一步,离盛璃遥稍微远了些。她倒是不急,按照原剧情很快就会有一场很大的瘟疫,盛璃遥被派遣前往解决,彼时才真正是她和女主扬名的时候。 女主名声大噪,一时间将盛璃遥捧上了神坛。女皇终于还是按耐不住要动手了,这时候皇位之争才真正开始。 先皇留下的那封遗诏被找了出来,备受宠爱的盛璃遥本是皇位继承者,但是盛璃遥的姐姐把盛璃遥毒傻,藏起了遗诏,成为了女皇。 兵临城下,群臣进谏,众民反抗。 一名老臣从乡反朝,拼死证明,女皇最后是自刎于朝,不愿意做落魄的阶下囚而结束。 “王爷的话在理。”云坼取了手上的珠串放在手心盘弄,云淡风轻地回答,“在下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盛璃遥:!!!我就随便说说!!!你不是我的阵营吗?!怎么能被这种小盈小利诱惑! 盛璃遥干笑一声:“阿云,这盛王朝的御医够多了,你去了也没有用武之地不是?” 可能是所谓的雏鸟情结,她对云坼总是莫名地更亲近一些,已经不单单是对恩人,对一个僚机了。她可能更加作为一个可信任的后背,也许更不要脸地说句亲人也不为过。 云坼瞥她一眼,不言语,盛璃遥也不敢再口嗨了,这姐们是真的会当真的。 礼成,一阵欢庆过后,才开始宴会。 太女就早早离开了,她能过来已经是给了面子了,再留下是没必要了,她的势力现在还不用去巴结太傅一家。 其他的几个留了下来,这嫡子她们是够不着了,但是这个庶子放在宫里当当侧室也是行的。 终归是苏家的人,苏家怎么样都不会太为难她们。 盛音妍目标明确地去勾搭苏玉衡,被盛璃遥的扇子打断:“皇侄,人家身体不适,你还是别叨扰了。” 盛璃遥内心os:你知道那是谁的人吗?!你就敢过去勾搭,哪天死哪了都不知道原因! “皇姨。”盛音妍尴尬地收回手,向盛璃遥行礼。 她这个皇姨痴傻了那些年,偏偏这个时候好了,不傻了,这些年还真是骗过了所有人。 这一次在朝廷上频频发言,那些老大臣又蠢蠢欲动,这个皇姨的心思……谁能说得准她要的会是什么呢。 “皇姐最近为峦州的事儿头疼不已,皇姨记得你曾去过峦山,不如回去分析分析。” 盛音妍扯了扯嘴角,峦山,经过也算去过吗……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母皇有意以镇压解决,这盛璃遥非要不要命地提起。 “皇姨说笑,小小峦州哪里值得母皇头疼,母皇已经早早地派人下去解决了。” 盛璃遥听到则是轻蹙眉头,解决了? 盛音妍没再和她周旋,见她沉默索性就开溜了。 这几日,盛璃遥还在了解峦州的事,女皇却上赶着非要让她娶夫,折腾了个百花宴。 盛璃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盛璃瑾是不是闲着没事干,疯了?!” 地方明显有动乱,她查也不查的就直接派兵镇压了,这只会适得其反。 “阿云,你见过她,你真觉得她脑子没点毛病吗?!!” 她最近又要查案子,还要偷偷摸摸地了解峦州的情况,一个人简直要拆成两个人来用了。 “王爷,天女不可妄议。”云坼随口说了句去敷衍她。 很快,没过几天,地方的难民就会跑到京城附近了,这时候女皇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封锁城门,派遣盛璃遥同多位医师前往救治解决。 “你……算了吧你……”我感觉你拽天拽地的,谁都没放在眼里。 盛璃遥长叹一口气趴在桌子上,上辈子也没这么累过啊!要不是这被害妄想症的破姐姐,她现在应该是个快乐的闲散王爷才对。 “大黄、麻仁、枳壳、茯苓、芍药、前胡、黄芩,乳香、降香、苍术、细辛、川芎、甘草、枣……”云坼靠在椅子上悠悠地念了一串药材,盛璃遥不会以为她只是背着玩的。 “这是瘟疫的药材。”盛璃遥眉头拧的紧紧的,她在现代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瘟疫的传染性疾病,就算是在现代那种发达的条件下,全球也是死伤惨重,可见可怖。 不管云坼是猜测还是看到了什么,这都不是一件小事。 “还有时间。”云坼这么说,药材也是能被污染的,如果能提前把药材控制好,那么这个瘟疫就能从势头上遏制下来。 “影一,去把刚才云医师说的药材全部收购回来,影二前往城郊和附近的几个州郡收购,可高价收回。”她沉着声吩咐完,最后再加上一句,“注意别打草惊蛇。” 这么大肆的收购,说不定会引起恐慌,也只能多小心了。 云坼看着盛璃遥头顶的光环更亮了一些,连带着她周围的金光也变得实质了些。 盛璃遥还在烦心,外面来了宫里的管事,让她去参加什么百花宴,就更烦了。 云坼食指勾起桌上的小糕点施施然地离开了,独留盛璃遥一个人面对乱七八糟的宴会。 第99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6) “阿坼,我二姐去了峦州,她不会出事吧。” 原剧情中苏家的结局并不是那么的好,作为盛璃瑾一派的人,盛璃瑾下台后盛宠不在,辉煌不及曾经。 盛璃遥倒是念着她们家几代元老没有对她们做什么,但是不乏有落井下石的人。 苏清原先是作为镇压地方的一员前往峦州,但是不忍杀害这些人,于是驻扎下来救治这些人,最终是死于瘟疫中。 也是念着她的功劳,盛璃遥对苏家没有多计较。 “不会。”她捏了捏苏玉衡的手心安抚道。 秋来得迅猛,却一下子来了冬天,没有召令,盛璃遥只能偷偷地运送些东西过去,不至于让峦州真的成了困兽之地。 事态的爆发是一名被打死在城门的峦州流民。 “陛下,你到底在回避什么,如今事态已然如此严重,再拖下去,那威胁到的可不仅仅是峦州的百姓!!!是全天下的百姓,我盛国国土辽阔,子民数万万,陛下您忍心将她们置之不顾吗?!” 盛璃遥一阵臭骂,整个朝廷安静得连根针都能听到。盛璃遥也是被气疯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流民在她脚边奄奄一息地说:“去京城找到盛王爷就能活下去了……” 她却连一个流民都救不下,看见这家伙乐不思蜀,骄奢淫逸的就如鲠在喉。 盛璃瑾神色莫测,没有一点被骂了的怒容:“阿遥啊,你才刚入朝没多久,其中有很多事你不明白。” “是啊,王爷……陛下仁心,不愿你看到疾苦……” “王爷您的心智也该成熟一点了……” 下面几个大臣附和着,纷纷劝说盛璃遥冷静下来。那群人的语气好像盛璃遥是一个不懂事无理取闹的孩子。 盛璃瑾这个好姐姐的形象又更上一层楼。 看到这样的场面,盛璃瑾嘴角翘起满意的笑。 “阿遥既然想帮皇姐,不如就带些医师前往峦州去替皇姐看看。”她说的亲和,像是哄人似的。 其他的朝臣都纷纷摇摇头:这王爷就算是心智恢复了,这么多年没接触朝廷,还是小孩子心性。 全然忘了盛璃遥前些日子做出了几个漂亮的政事,查出了几个陈年老案。 这可能是女主打脸必备的流程,其他支持盛璃遥的此时也不敢吱声。 不管过程如何,这结果还是定了,盛璃遥点了一大堆的人准备前往峦州,而药材早就先一步地送过去了。 “我也要去。”苏玉衡拽着云坼的衣袖,说话不容置疑,“二姐至今杳无音讯,我要去找她。” 云坼揉捻着他的发丝,温柔的语气中带有无奈的纵容:“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云坼把他拢在怀里,下巴垫在他的肩上,考虑过后道:“也好。”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更保护他的安危。 不知道云坼和苏儒商议了什么,苏儒竟然同意了,只是从书房里出来时神色古怪。 “保护好衡儿。”她只嘱咐了那么一句,强逼着自己忽略那双交叠的手。 — — 峦州的州长是个好大喜功,骄奢淫逸的人。因着峦州偏远,更有峦山阻隔,所以更加肆意妄为。 峦州长上一年忽然迷上了人皮鼓,扒了数不胜数的人皮做一个人皮鼓,去追求一个她梦中的音感。 死的人太多,堆在后山的尸体发烂发臭,一场大雨的水沿着溪流,流入千家万户。 起先只是浑身发热无力,后来脸上逐渐长出了青斑。去看医时,因为付不起诊费就这么一直拖着,直到村子周围,邻里乡里都染上了这种怪病,一个村医才发现了不对劲。 上报州长时只得到了镇压,隔壁州长帮忙越界上报,上边儿派下来的人也只是镇压,后来就是将整个州封锁起来。 像是被放弃一样,把她们困在这里等死。 “在上面别下来。”云坼阻止了苏玉衡要下来的动作。 这个地方所见之处都是病人,或者说是在等死的人。 苏玉衡抿了抿唇,想起来出来时答应她的话,要听她的指挥。 “哦。”苏玉衡乖乖地缩回去,扒在小窗上往外看。 盛璃遥下来先戴上了面纱,看着这个场景,面色更加严肃。 还好这次还特地带了一些匠人过来,“把病人按病情分开安置,你们修建一些棚子出来,规划好布局,就按照我们出发时的图纸做。” 事情紧急,先把这些乱成一团的百姓给理顺。 “阿云,治病的事交给你了。”盛璃遥郑重地嘱托,她要先彻底拿下这里的管理权,得到峦州的详细信息才能再做打算。 云坼:“……”女主对她的信任是不是过头了。 看着渐晚的天色,云坼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才慢声吩咐道:“华寻带人下去熬药发药。” 华寻的作用才真正显现出来,这时候桑玄止还没到,同为用毒的他们,华寻在云医谷学习的那段时间研习了更多医书,作用更强。 两人因此交集相识相知。 “是,师傅。”华寻瞟了一眼那和轿子里的人,又再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离他家师傅远点。 按照剧情,云医谷迟早要交给这个小子,不如现在培养好了,虽然年纪还小。 在外边顾不上这么多,云坼掀开帘子和他坐上了同一个轿子。 “这里的病情竟然这么严重?为何京城竟然一丝声响都不曾有。”苏玉衡是真的没有想到峦州竟然成了这样,不知道二姐是什么处境。 云坼环住他,把他圈在怀里。 “何不食肉糜,这点声响惊动不了金銮殿。” 苏玉衡惭愧,他们在京城享百姓供养却不能救百姓于水火。 这里的水源不能用了,不知道云坼哪来的水让他洗澡。 苏玉衡的脸被热水蒸得发红,声音细若蚊子:“好……好了吗?” 她温凉的手指触摸到他的脊背,引起他的一阵战栗。一指两指,碰得他软了腰骨。 “好了。”最后一根银针从背上取了下来,她的声音微哑,像在压抑着什么。 湿了水的温凉的直接攀上耳骨,苏玉衡的脑袋轰得一下好像炸掉了,一片空白又酥酥麻麻的,然后是口腔的空气被掠夺。 他被从水里捞了起来,皮肤接触到冷空气一下子瑟缩了一阵,他没有拒绝,像昏了头一样伸手抱住了她。 吻像发烫的火星子密密麻麻地点在唇上,脸颊是,耳垂上,肩颈间,腰间……最后却停下了。 窝在他的颈窝处,好像有点闷笑:“小公子,你能不能防着我点。” 那股清磁般的声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苏玉衡感到痒痒的,她应当是笑了吧。 第100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17) “我……我是愿意的。”苏玉衡声音又轻又小,没敢动弹。 云坼把亵衣给他穿上,如墨一般的眸子一点一点地随着指尖收回目光。 她抱着他,今夜飘了雪,房里的暖炭被燃起,噼啪声和下雪的簌簌声夹杂在耳边,这个院子偏远,周遭好像万籁俱静。 “等我们成婚。”她说。 苏玉衡眼皮颤了颤,手握住她的指尖,半晌一句:“好。” 他们真的能成婚吗?他只是怕最后的那个人不是她,所以才这么不管不顾的。 “赶了这么远的路,也该累了,睡吧。”苏玉衡被哄着睡下,所有人都去照顾病人了,她设下了屏障就出去了。 出门时她脚步顿了顿,把九岁留在了这里。 “看好他。” 九岁猛的被揪出来,还没回神,“啊?”了一声回头看见床上的人,点点头,“哦,好好好。” “师父,这水不干净,难怪喝了药反而更严重。”华寻不仅遮着脸还戴上一顶帷帽,洒脱地蹲在溪边的石头上,说完往里扔了一块石头。 “这可难了,这里的百姓不喝药会死的,只有州长府那口井能用,但也撑不了多久。” “盛璃遥找到原因了吗。”溪水汩汩地流,雪花还没飘进去就被风吹开,华寻觉得他师父的声音和这风雪的声音差不多,寒人的很。 “源头的尸体已经偷偷烧了,那些人不知道。但是等到这水流再换一遍,只怕要更长时间。”华寻叹了口气。 主要饮用水是那个巨大的峦湖,但是也不知道那个挨千刀的扔了多少尸体进去,从那流出来的水再从分支流入千家万户,都被污染了。 以现在的人力物力,把湖水放干了,这一时间也不太现实。 云坼撑着伞,挪步去看看情况,华寻搓了搓肩膀跟上。 华寻:还好我带了帷帽! “阿云。”盛璃遥揉揉眉心,心绪不宁,“情况有点难办了。”这要是在现代,她要抽个湖什么的还不是简简单单,现在在短时间根本办不到。 云坼悠悠地坐下来,三七跟在旁边把伞收好。 “王爷,下雪了。” 盛璃遥:“是啊,这批百姓可能会熬不过冬天……” “今天雪大,一路上飘到身上的雪不少,外衫湿了大半。” “那赶紧换一件,你可不能也病了。”盛璃遥说完,猛的明白云坼话中的意思。 《本草纲目》中有记载雪水可治疗解毒,治疗瘟疫。只是现在没有本草纲目,盛璃遥只是以为积雪化水可以解决水源上的供给。 这次的大型瘟疫治疗被后人记载到一本整理性医书中,其中也提到雪水可解毒,治疗瘟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点则通,不愧是气运之女。 交代好了从云医谷带出来的四五个弟子,云坼踩着风雪回去了,洗去一身浮尘,她带着凉气搂住了他。 “怎么这么晚。”他挤进她的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烘暖她,模糊着声音问。 “去看看情况。”她揉着他的脑袋,把被子扯高了点。 — — 苏玉衡这几天在四处找苏清,才看到她在维持秩序,情况看起来还好。 “二姐。” “你怎么来了?!”苏清眉头一瞬间就皱了起来,把他拉到旁边,低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每天都在死人。” “我跟着阿坼来的,母亲也同意了。” 苏清:??云医师先不说了,母亲为什么会同意?! “你好好待在云医师旁边,不要乱跑,她能护你周全。”来都来了,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回去,也只能让他多加小心了。 “还有天冷就少出点门,这里不比府里,可没什么衣服让你再添置了。” 苏玉衡裹了裹身上的狐裘,眨了眨眼睛:“阿坼带了很多。” 苏清:??? – _ – ?好好好,我是外人是吧。 大抵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听到云坼很照顾苏玉衡,苏清最后松了口气。 “扶光,把公子送回去。”她吩咐完后,又忍不住再说一句,“你身子自小就差,是最容易染上这些病气的,更应当万分小心。” 病情日渐控制下来,只是这个过冬的粮是不够的。 影一:“王爷已经在上报了,只是等到陛下的批红恐怕还要很长一段时间。” 长时间不劳作,田间荒废,今年的收成几近没有,更何况还有粮税。 这样的困境就留给气运之女解决,而她的作用仅仅是在这场瘟疫中收获名利。 从前只知道云医谷有个神秘的医师,医术出神入化,性格古怪。 现在是那个古怪的神医竟然被盛璃遥请了出来,还带了几名弟子。 这盛王爷和神医关系匪浅…… 朝堂之上,沉寂的窒息感蔓延开来。 “陛下,死者应当入土为安,这盛王爷竟敢把尸体投进火里!简直有违人伦!!有违道德!!!” “是啊……陛下……”下面的人嘈杂一顿,像是油锅里滴了一滴水,立刻沸腾起来。 高座上的女皇金黑相间的袍子与阴沉的脸色相融合,她撑着太阳穴,终于听到满意的话,唇角才微微勾了起来。 “那么依众爱卿看,朕应当如何罚她啊,她毕竟是朕的妹妹……” 苏儒眉头微蹙,只是不言语,陛下这样估计民心不稳,太冒险了。 尚书上前拱手,答道:“依臣之见,应当立即捉拿盛王爷回京,让她不得祸害峦州百姓,还峦州一个太平!!!” 中年女人穿着那身红色官服,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 盛璃瑾满意的笑笑,摆手:“准奏。” 而峦州这边情况也并不是那么明朗,群众知道真相后,群人激愤,势要讨个说法。 盛璃遥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知道了,正头疼着,金翎元带着一个和尚进来了。 “施主,贫僧法号梵净,等待施主已久。” 这件事毕竟尸体已经火化了,再怎么解释家属也不会听。如果是得道高僧亲自超度火化,告诉她们家人已入极乐净土,那结果就会不一样。 盛璃遥听了梵净的建议,最后也只能点点头,古代人还是用古代人的处理方法好了。 还好那些骨灰她都分别装好了,让华寻放了药防止再生细菌的二次传染。 原本想给她们送回去还能聊表慰藉的,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些古代人对于这种事情的在意程度。 第101章 女尊,神医的病弱小夫郎(完) 峦山上有几处寺庙,但是以峦寺为主环绕,这个梵净正是峦寺的高僧,得了天道的指引来帮气运之女。 只是这高僧是个样貌极为艳丽的男子,眉心一点,颇有妖僧之相。 大约知道女主这气运之女少不了的艳遇,云坼也不再理会。 只留下一张纸条,道:京中有变,速做打算。 这一场瘟疫轰轰烈烈的来,最后也声势浩大地走,一场盛大的法事,让一群人歇了心思。 半年之久的动乱,以盛璃遥为主的势力从各地迅速集结又攻向中央,而盛璃瑾却还在盲目自大,不把盛璃遥放在心里。 苏儒一开始就得了云坼的消息,默认了云坼带走苏玉衡的行为,可能还是想坚守一下保皇党,但是盛璃瑾竟然要因为一点小小过失就要问斩蕴儿。 这可是她家的长女,将来要继承苏府的人,几代元老,皇上竟然一点也不念旧情。 最后攻破防线时,苏家还是帮了一把。 至于云坼,带着苏玉衡在很多地方游玩,观赏够了这山川湖泊,收到了盛璃遥要举行登基大典的消息才往回赶。 “我不舒服……”苏玉衡面色红润,全然没了半年前那副病弱的模样,只是哼哼唧唧地往云坼身上靠。 一开始他还担心母亲姐姐她们会不会担忧,但是得了母亲的手信后,知道母亲大抵是不太反对他和云坼的事,就放心地跟着云坼到处玩了。 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他懂的可就多了。她们在外游走,常以妻夫相称,明明心意相通,她却怎么也不肯碰自己,甚至还特地把自己推得远远的。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自己,等到回去了最好把自己甩了。 越想他就越委屈,猛得灌了一大碗从青楼里买来的药,就傻乎乎地去找云坼。 “你乱喝了什么。”云坼放下云置的毛笔,微凉的指尖轻点他的眉心,把人往外推了些,以防碰到这些墨汁。 苏玉衡嘴巴一扁,那双透彻的眼睛上立马啪嗒啪嗒地掉下小珍珠。 “你是不是讨厌我,嫌弃我年纪大了,还是说你厌烦我了,想要去找别的男子了……” 他本来比苏虞大上三四岁,早早过了冠礼,可以嫁人了,但因着他身体不好,加上苏家娇宠着,也没有再谈婚事,连皇室话里话外的暗示苏儒都没放心上。 现在他是真的害怕。 云坼顾忌着他们女尊的规矩,怕他在婚前破身不好,才几次都强忍着,没想到适得其反。 “我没有。”云坼拿了手帕帮他擦眼泪,耐心地解释。 可能是眼泪在云坼这管用,苏玉衡每次撒娇耍赖时就爱用这招,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你就有!!!”苏玉衡气急败坏地说,“烟儿说了,女人爱一个人是忍不住的。” 烟儿是他新交的一个朋友,青楼里的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没遇见过像苏玉衡这样乖乖的人,忍不住逗他。 云坼无奈地叹了口气,捏捏他的脸:“你从哪认识的人,歪理一堆。” 云坼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时太纵着他了,什么人都乱认识。 只是还没等她说什么,苏玉衡自己的药效上来,衣衫不整地扒拉着她,温软滚烫的身躯贴上来,身体很诚实地有了反应。 这个女尊世界女人的身体确实和别的世界不太一样,但云坼自持力还行,忽视了身下的反应,冷静地拿了药。 苏玉衡愣了一下,面上都有点傻,然后羞愤地扭开头:“我不要!” 云坼如墨的眸子里眼神愈发晦涩,她清凉的指尖揉搓他的耳垂,听到这话时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断了。 她将他的身体托起,抱入内室。 “会有点疼。”清冷缥缈的声音落入苏玉衡的耳畔。 床帷飘扬,晃动。 苏玉衡早就泣不成声,只是还抱着人不放开,在一次又一次中眼神分崩离析,逐渐溃散。 最后受不住了还要死死地拽着云坼执拗地说了一句:“你不能喜欢别人,只能喜欢我……” 【。】 “好。” 吻毕,挥手放了个浴桶,将他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个干净,又给他上了点药才把他放到另一张床上。 天色已晚,三七还想着去把云坼叫出来吃饭,被烟儿拦住了。 烟儿笑骂道:“你个呆子,和你主子一样不解风情,人家妻夫两个正在软玉温存呢,你去做什么!去窥探你主子的私房事吗?” “你!”三七不知道笑骂他拦着自己,还是先骂他不守男则,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地在这样的地方。 “你什么你啊,呆子!”烟儿觉得这呆子脸红的样子好玩,真是好久没有碰到这么纯情的人了。 他的衣服松散轻薄,一动作就能看见里面的大好风光,肤白如雪,却又艳丽十足。 够勾人,不愧是这青楼里的花魁。 三七红着脸,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转身就走了。 正常赶路是到不了京城了,盛璃遥登基大典怎么也没看那个人的身影,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却给她的身份留足了面子,给她俩赐婚,生怕她这姐们娶不上夫。 华寻在第n次看见盛璃遥身边无数个美男出现后,终于打算离开皇宫了。 师父她这家伙都半年多没搭理过云医谷了,那些弟子们都还等着他回去呢。 “等等!”苏清憋了个红脸,“你要走了吗?” “苏侍郎。”华寻奇怪这人为什么叫住自己,师父主君的姐姐,当以礼相待,他就停住了。 “怎么了?” 苏清平时那能说会道的嘴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都憋不出来,看得苏蕴想一脚踹过去。 “你要去哪?” “回云医谷,或者云游四海,救济天下。”他说话有种豁然开朗的释然,和当初像个歪苗的毒娃不同。 “我跟你去!”苏清半天也就憋出了这句话。 “啊?”华寻愣了愣,明白过后,俏皮地笑笑,“天下之大,苏侍郎想走哪条路我岂能拦?” 你若想来,我不拦你,只是心思尚未理清,怎敢轻易动心。 — — 这是盛国目前最大的婚礼,由礼部亲自操办,这简直能和凤君的封君大典相媲美了,或者说有超越的成分。 这云医师还真是皇上眼中的红人啊。 只是主角不是陛下和凤君,而是太傅,不,现在是左相家的苏大公子和那名神医的婚礼。 这神医与当今陛下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却又淡泊名利,不要任何爵位和赏赐,只求了这一纸婚约。 这是继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件喜事,举国欢庆,红绸布满京城,所到之处无不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景象。 盛大的烟花和热闹的敲锣打鼓混着人们的欢声笑语,是祝福,是快乐,绽开的火光映在每个人的脸颊上,兴奋得发红。 苏玉衡盖着红盖头踌躇不安,外面的热闹更衬得房内的安静。 脚步声慢慢地近了,一点一点的,他的心就要跳了出来。 那人拿着撑杆一点点地挑起盖头,便露出了那张惊为天人是相貌,比平日多了几分娇媚和羞怯,更添了几分粉面桃红。 交杯,礼成。 烛火随着两人的动作晃动,扭曲,里面的声音惊到了旁边的猫儿,枝丫上的鸟儿掩面颤抖一阵,就飞走了,直到最后红烛燃尽熄灭。 —— 第102章 捉妖师与蛇妖(1)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 恶意值:……(不是什么好东西) 积分:0】 “大人,因为我们上个世界和主角配合良好,小世界运转得到帮助,中转局决定给我们清空罚款!!!(?˙▽˙?)” 祂懒散地倚坐在高座上,银色的瞳孔漠然,安静地盯着手上的珠串,那个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了,但是祂找不到他。 黑色的珠串戴在祂的手上,被沾染了神性,泛着吸引人的光华。 “大人?!”九岁试探性地喊了一下,还是没得到回应。 良久,就在九岁以为还要等上许久后,祂终于开口。 “走吧。” — — 睁眼。 “捉妖师姐姐,你醒了……”带着阴暗和情欲的声音低低地喊着,像是情人的低喃耳语。 那人的头发披散着,伏在她的身上,脸上通红。 九岁:(惊恐!!! 白坼身上滚烫得吓人,看着他吻下来的动作,抬手把他压在下面。 那人看见她的动作,瞳孔兴奋地缩了缩,细长的双腿缠绕在她的腰上,双手搂住她的脖子。 痴情地喊:“阿坼……” 白坼低眸看着他,仔细地分辨了那片灵魂,矜持自守的冷淡在挥手灭烛后分崩离析。 一个发情期,一个中药,痴缠了几天。 再一次天明,某个人白皙的身体上满是红痕,躺在不甚柔软的大床上,还在熟睡。 白坼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锁链,沉默半晌,挥手把旁边的衣服穿上,手腕一震,锁链化为糜粉。 九岁这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传送剧情和记忆。 【两个小世界处于衰败期,临近的两个天道合作彼此互通,成为都市和隐林两个部分。 隐林部分原来是古代世界,人妖共存。世界刚开始互通之时,妖孽逃窜扰乱了都市部分,白家和几个捉妖世家倾全族之力封印了进出口,严格把守,通过严格的审核可以在两界之间互通。 平时各个家族会与都市进行合作,前往都市捉拿作乱的妖,都市同样会派人前往隐林协助和合作。】 【男主是猎妖管理局的队长,女主是从隐林逃窜的猫妖,奉命捉拿。看见伤痕累累的女主,生平第一次对妖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决定等她伤好了就把她送进猎妖局。 在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之中男主爱上了单纯懵懂的女主,这时候被男主的死对头发现了男主私藏逃犯,女主再次陷入被捕。 女主觉得男主骗了他,伤了男主再次逃离。 最后解开了无数次误会后,两人决定抛弃一切,到一个偏远的小城市平平淡淡地过完了下半辈子。】 【白坼,隐林白家的嫡长女,隐林首屈一指的捉妖师,被寄予厚望,但在群妖攻击时被算计,坠入悬崖,万妖分食殆尽。】 【愿望:找出算计的人,还有去都市玩一玩。】 原主一辈子背负责任,就算前往都市也是带队捉妖,不能有任何的娱乐。世家对于弟子的管理很严格。 就算过去了很很多年,仍然觉得都市那些放浪形骸的生活方式会扰乱弟子修习的心。所以不会让弟子多加停留。 白坼理了理身上严谨禁欲白色袍子,手上带着花纹的蓝色剑鞘有所感应似的“嗡”了一声,“涬”随剑鞘而出。 原主的剑早就在原主身死的时候断剑而陨了,这把一模一样的剑是“涬”幻化而来。 “你想去哪……”黏腻的,阴冷的气息在耳畔,他的手缓慢地掐上白坼的脖颈,身上随手套上的几块布料,因为动作肌肤贴上她的身体。 【玄峥,深渊底下的蛇妖。处于两界中间沉睡了千年,初醒之时,正是战乱之时,经历了惨为人寰的人体实验事件。 后来是人类小孩的形象在都市,于是进了孤儿院,慢慢地上了学。 高中时因为不小心展露的蛇妖地力量被猎妖管理局的人抓捕,那时候的猎妖调理尚未完善,不管好妖还是坏妖都被抓住处以极刑。 白坼是一手促进改变的人,玄峥对她存了一分感激,所以救了白坼的尸体。 在隐林那些捉妖师拿他没办法,惧怕他,在都市因为他是异类,所以那里的人排斥他。 从人人喊打到万人惧怕,他孤独地蜷缩在深渊里,这一次不再沉睡,他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白坼落入深渊之时,他去看过一眼,想要把她安葬了,人类最喜欢埋在土里了。 但是没过几天,这具尸体的气息却完全改变了,那股诡异又神秘的感觉,尸体活了过来。 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他看得出来,这句尸体分明样貌都改变了。 蛇类的发情期来得迅猛,这深渊之大,只有那么一个活物,他越看越痴迷,给那人喂下了催情的蛇血。】 白坼把他从身后扒拉下来,他又从前面紧紧地抱住,像得了渴肤症似的,一刻也离不开。 “姐姐~你好猛,再来好不好……”他双腿勾在白坼的腰上,湿润的舌头舔弄着她的脖颈,每时每刻都在勾人。 “你是蛇妖,不是狐妖。”这勾引人的事比狐妖还熟练。 她一张符把他定住,把他放下来。 玄峥挣扎了一瞬,发现竟然挣不开后,眼里闪过惊讶。 毕竟能困住他的人不多,如果她是原来的白坼的话是没有能力困住他的。 他装出单纯的样子乖巧地看着她,实际上心里已经坏透了。 九岁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大人到来还没有立马救赎成功的人物了。 暗搓搓地看着这个世界的积分,因为是两个世界融合的大世界,积分十分可观,之前都是拿来还债的,现在全都清零了,这次可是正数哎! “可是道士姐姐,蛇性本淫……”他忽然发现自己还能讲话后,暧昧的语气眼波流转。 白坼撬开他的嘴,玄峥眼神一变,危险又一瞬间压下去,将伸进来的手指舔弄。 白坼绕过他的舌头,把他的毒牙掰下,才撕下符纸。 玄峥挣开的一瞬,抓住她的手腕猛地咬了下去,原来刚才的根本不是他的毒牙。或者说,他没有概念上的毒牙,只要他想每一颗牙下一瞬都能成为毒牙一下子注入毒素,令人死亡。 白坼静静地看着他咬着自己的手腕,痛楚和血液流失,手腕上还被注入了不少的毒素。 叹息般揉了揉他的发顶,抬手间玄峥昏了过去。 昏之前玄峥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傻了,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原始的方式杀人,他可是千年蛇妖! 第103章 捉妖师与蛇妖(2) 白坼低头看着怀里那个警惕又忍不住依恋的人,给他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打回原形,缠绕在手腕上带了回去。 这里的迷雾终年不散,遇见她像是有灵性似的自动退避,尽头是一面玻璃似的繁华的都市,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 — “师姐!”门口的人看到她,直接往门里跑,兴奋地大喊,“师姐回来了!!!” 白坼见状顿了顿,然后还是拿着剑从容地跨进了门。 中央的阵法悬浮着,底下的花纹因为她的踏入,显现出幽蓝色的光芒,然后身份确认打开了屏障。 再次进入的才是白家的练武场,全场白衣胜雪,练剑、练符纸,练法术的……分成几个部分各自操练,但是大部分是在练剑。 毕竟白家擅剑。 领队的人看到白坼,示意所有人停下来,给白坼行了个礼。 “大师姐。” 白坼颔首,照着传音的指示走到会事堂。 会事堂还算明亮,几个老人坐在座位上神情严肃地等着她。 “爷爷,长老,父亲母亲。”各自问过好后,白坼还算乖顺地站在原地。 主座上的老人是白坼的爷爷,白渊,这个家的掌权者,老人喝口茶,才慢慢地道了一句话:“坐吧,顺便说说这些人都做了什么,能把命牌弄得几近熄灭。” 白坼顺势坐下,旁边的侍从帮忙倒了一杯茶,她拿过后润了润唇,才缓缓地从袖子里拿出两颗毒牙。 “遇到了那千年蛇妖,有些不敌。” 在座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那个蛇妖,不知道世家多少弟子折算在了他手里。 白坼也是幸运,估计是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来的,几秒钟已经把过程曲折离奇脑补得一丝不漏。 想到此,白渊才颇有些心疼:“下次多带些人,别总是一个人出去,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知道了。”白坼随口应着,把那两颗毒牙又收了回去。 那个长老的眼神却是不太对劲,盯着那双毒牙,原以为白坼会上交库房,没想到又收了回去。 “白坼,这毒牙毒性巨大,还是上交库房让药房的人研究研究解药吧。”然后眼尖地瞥见白坼手腕上的伤,“你看看,你这伤,蛇妖咬的吧,还是赶紧把那双毒牙交给长老研究解药吧。” 白坼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袖子,让它滑落下来遮住了那两个牙孔。 “只是普通的蛇,没有毒,不碍事,劳长老关心了。” “这毒牙已经没了毒素,长老就是拿去了也是无用。” 长老一气,想发作什么,但是看到白渊的脸色就赶紧住了嘴。 这话明显没几个字是真的,但是毕竟是这个家的嫡长女,将来要继承白家的人,说的就算是假话,那也得当成真话。 白渊只是把一本名单和样貌图给她,才回归到更严肃的话题。 封印出了漏洞,都市作乱的妖孽增多,不得不需要隐林的帮助,几个世家都选出了各自的天之骄子等待封印开启一起出去。 “过两日,你挑选些弟子一同前往都市,将册子上的妖捉拿归案。”他随手将开启封印之一的一块木质硬牌扔给了白坼 一阵关心问候过去,白坼终于得以离开会事堂。 “阿姐,你没事吧,我听到阿娘哭得如此伤心了,还以为你回不来了。”白晏十三四岁的年纪已经是族中的佼佼者,只是前些年被一只鼠妖伤了大半,一直在养伤,故而孱弱了些。 “没事。”小孩子仰望着,眼里带着崇拜和儒慕,白坼伸手在他头上按了按。 手腕上感受到禁锢的力量,不断地缩紧,像要把她的手绞断一般,直到她把手移开,那种感觉才消失。 白坼勾手在它的头顶安抚了下,手腕上的小蛇才安分下来。 “阿姐,你过两日是不是要带队前往都市。”他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她,期望的心情不言而喻。 族中只要能力达到要求,不论年岁都有被选中前往都市的资格。 白晏天资聪颖,早早就去过一次,但是那时他年岁尚小。因为崇拜白坼,摒弃最擅长的阵法而去学剑,习得的剑法不算精通,在那次行动中,差点出了差错。 所以就一直被禁止出去,白坼每次出去都没考虑上他,其他人更加不敢妄自把这个小师弟带上。 主家的嫡长子,除了差错,他们可担待不起。 “阵法练好了吗。”弦外之意就是有机会出去,白晏眼睛亮了亮,猛地点点头。 “嗯嗯!!”接着说道,“阿姐我保证,除了爷爷没人再能破我的阵法。” 说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加上一句,“还有阿姐!” 白坼摸出了一张符给他,算是应允了他的要求,“回去收拾东西。” 绕过几条小径,才打开房门还没关上,某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缠上来,把白坼给他穿好的衣服解得七零八乱。 “姐姐~”他钻进她的怀里,一脚把门关上,手指灵活地勾开白坼身上那套严谨的衣袍,媚眼如丝。 “身上好痒~” 白坼眼神一暗,抓住他的手,知道越是阻挠他越是想要,遂随了他的愿。 只是才经过几天几夜的运动,今天他又不怕死地缠上来,身后的伤是半点没好,既痛苦又欢愉。 最后认输般地想要逃,又被拽着脚腕拉了回来。 亏得是设下了隔音的阵法,不然这暧昧的声音从清冷自持地大师姐房中传出,怕是解释不清了。 更何况,这细碎的呻y声来自一只蛇妖的嘴里。 这捉妖世家的弟子房中传出了一只妖的声音。 …… 玄峥像死鱼一样躺在床上,一丝不挂,腿根处的痕迹显示了这几天的激烈。 玄峥一看到白坼应激地缩了缩,但是腿却不自觉地软了。 然后顺从地趴在白坼的肩上,服软:“痛……” 九岁叹为观止,还是第一次看见大人这么纵欲。等等,这话术怎么这么耳熟…… (ps:第一次看见少爷笑得那么开心。) 可恶,最近霸总小说看多了! 九岁摇了摇脑袋,把不相关的想法抖了出去。 第104章 捉妖师与蛇妖(3) 都市,m城。 虽然是晚上,但是白坼一行隐林人的袍子还是引起了挺多的瞩目。 和她们交接的是男主,邢魏。 一米九的身高,宽肩窄腰的身材,以及一张刀削般的下巴,确实是男主相貌的标配。 这次的名单里就有女主的名字和图像。 一只九命猫妖,杀害了几户人家,需要尽快捉拿归案。 “白领队,公孙领队,于领队。”带队的三个世家,因着家族服饰十分好认。 白家的白衣,公孙家的黄衣和于家的绿衣。 交接过后,下派任务和区域,限定期为三个月,如果没有完成个人任务,其他的会紧急组队合作抓捕。 “白领队,这九命猫妖你确定要交给猎妖管理局?”邢魏看着图上那张无害的脸,简直和旁边所对应的命案不相符。 以往都市和隐林的合作模式都是隐林弟子进行抓捕,猎妖局束缚关押,像这样一整只妖直接派过来的倒是甚少。 不过也不奇怪,现在都市人也有不少在修习术法的人,再加上现在的热武器发展的很好,可以穿破大多数的术法屏障。 猎妖管理局是第一次投入使用,这次用来对付的是一只九命猫妖。 白坼微掀眼皮,淡漠的眼神才对上邢魏,开口道:“这猫妖能力并不高。” 邢魏敛了神色,把那本册子收起来:“白小姐的判断我是信的。” 他不能莽撞,这人与妖的差距还是大的,这些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他不能好大喜功。 公孙嘉行蹲在石狮子头上,瞅见邢魏走了,才招呼白坼,扬扬下巴暧昧地说道:“白姐,老地方去不去。” 白坼无视他,朝白家在都市的房产走去。 公孙嘉行急得从三米多高的石狮子上跳下来,一瞬间闪到白坼面前拦着:“哎哟,又不在隐林,别被你们家老爷子拘着。去酒吧玩玩,你们家的小弟子都不在,没人发现的。” 公孙嘉行算得上是白坼难得的朋友,毕竟和天之骄子做朋友需要一定的勇气,公孙嘉行靠的就是一张厚脸皮硬是让他发现了原主的闷骚。 在冰冷的弟子服下有一颗躁动爱玩的心,就是被家里约束得太久了,什么都不懂也不敢玩。 因为带着白坼玩,还没少被两个家族的人打,后来就发展成偷偷玩了,还好他的天赋不错,成了公孙家的领队人,不然就出不来了。 白坼一抬手,公孙嘉行的一张爆破符就迎面贴过来。她挥剑劈了个稀碎,强大的气流从面前张开,她抬手格挡后退了几步。 公孙嘉行紧追而上,他的速度很快,凌空画符的能力更强。两个人在出口就打了起来,让都市接待所的人看了个懵逼。 剑指颈动脉,公孙嘉行认输地抬了抬手,喘着气说:“输了输了,我输了。你怎么进步得那么快,我还想说我这段时间进步了呢。没想到还是跟不上你。” 白坼才收了剑,插入剑鞘。 公孙嘉行靠在旁边的路灯下:“听了些人说你失踪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生命垂危,命牌几乎都要熄灭了,怎么回事? 还有,你身上那股妖气是真的很浓,我刚才差点以为你是妖伪装的。要不是打了那一场,我还真分辨不出来。” “你说这个?”白坼没怎么遮掩地把手腕露出来,公孙嘉行还没看清,那只妖就化作人形,没骨头似的趴在白坼的身上。 公孙嘉行这才看清这妖的模样,吓得猛的一个后退的大动作。 这不是那只千年大蛇妖吗!!!! “这这这这……”公孙嘉行说话都结巴了,无助地看向白坼,先给自己设下了一个屏障,“白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怎么和这只大妖混一起去了?!” 玄峥红衣穿在身上像挂不住似的,滑溜溜的,细白的手圈在白坼的肩上,露出手臂上的青青紫紫。 “姐姐~好累……怎么还不回去~”玄峥被强行压制住了出招的术法,扁着嘴蹭了蹭她的脖子。 公孙嘉行咽了咽口水,只当玄峥那副要杀了他的样子是吃醋了,赶紧贴了张极速符就跑了。 “下来。” “我不!” 就这么挂着,被人瞩目了一路。 玄峥后面不知道是累了,还是觉得白坼不理会他没趣,终于安分下来。 他觉得这人真的奇怪,不害怕他,也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却又总是纵容着他。 但无疑,这个人对于他来说,很特别,想要拼命靠近的一种极致吸引力。 昏昏暗暗的,一盏幽黄的灯被打开。白坼把人放到了床上,那张精致的脸安安稳稳地睡着的时候极具欺骗力,乖乖软软的,不折腾也不闹。 “要抱……” 白坼:……,话说早了。 他来到这个环境明显内敛了很多,刚苏醒那会儿就是在都市,受了不少欺负,遍体鳞伤地回到隐林,还是受到追杀。 这次放了他走,却还是坚持缠上来。 自找罪受。 白坼想着,还是圈着他的腰陪他睡了会儿。 玄峥顺着她的动作贴近她的怀里,那双绿眸睁开了一瞬,又闭上了。 在那阵淡淡的冷香中,脑袋逐渐困顿,他竟然真的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真的是……久违的安心。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玄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的,就随便找了一块外衫套上。 这个熟悉的都市环境还真是让他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开门就看到了拿着热牛奶的白坼。 玄峥动作一顿,怔在原地,有点无所适从。 直到指尖温暖的热度传过来,他从如梦初醒般把自己从回忆里抽拔出来。 “垫垫肚子,出去吃东西。”看着他乱七八糟的衣服,白坼又微叹了口气。 这次好像来得晚了点。 “先换衣服。” 可能是刚醒了脑子没清醒,玄峥任由她摆弄,从热腾腾的水汽中被抱出来,仔仔细细地穿好了衣服,他才恢复平时的模样。 刚穿好的衣服,那双手又勾着白坼的腰间把衣服把她的衣服解了拥上去。 细吻火热,好像心里缺的那一块被填补上了。 第105章 捉妖师与蛇妖(4) 玄峥的手不老实地继续解衣服,被白坼抓住,在他的唇上轻咬一口才放开。 “别乱动,出去吃饭。” 玄峥无辜地跪坐在床上,绿眸潋滟,那张唇红艳微张,直勾勾地盯着她。 “吃我不行嘛……” “安分点。”她把玄峥弄乱的袍子重新理好,才带着人下楼。 这处房产静谧,但是走出小区的大门很快就感受到了都市的热闹,俊男靓女穿着皮衣辣裤三两成群地从旁边经过。 红绿灯在前面闪着,旁边小摊子的彩灯一闪一闪地,卖花和小饰品的led灯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 她们两个人穿着的古袍显得有点突出,但可能是因为白坼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倒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搭讪。 今晚出来当然不仅是因为吃饭,还有捉妖的任务。 玄峥不是那些刚出来的小妖,对于这些都市的东西并不感冒,有些百无聊赖地抓着白坼的手。 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饭,桌子底下的腿时不时地勾搭一下对面的人,然后无辜地笑笑。 吃完饭后的郊外,阴嗖嗖的冷风灌着。玄峥坐在高枝上,脚一荡一荡的看着白坼在底下捏符起阵。 这估计也是个大妖,妖气藏得不错,但玄峥还是闻出来了。 骚味太重了。 他打了个哈欠靠在树上,等着他家道士姐姐赶紧解决了把他抱回去。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恋和信任,就凭借那个特殊的感觉吗?他可能不信命不信天,但他就是没来由地想要信她一回。 他刚想合眼,眼睛猛然瞥到有只骚狐狸要趴到他家好姐姐身上了,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先跳了下去,把那只臭狐狸给抓了甩在地上。 白坼捏着符:“……” 玄峥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了盖在那个狐狸的身上,把人蒙得严严实实的,没露一块皮肤出来。 “骚狐狸,让你乱勾引人!”玄峥狠狠地踩了一脚,背过去挡住,瞪了一眼白坼,“你不许看!” 九岁:“……”这次的任务对象好猛…! 符纸在顷刻之间化为灰烬,白坼无奈地走上前了几步。 “你先别过来!”玄峥脚边踩住那只狐妖伸出来的手,然后把白坼挡在外面。 “你别弄死了。” “你心疼这个骚狐狸?!!”玄峥一下子炸了,脚边的力气更大地往地上碾了碾。 狐妖手骨都要碎了,嘴巴里被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是,大哥,我再也不敢了,你把我的手放了吧! 白坼:“我没有。” 场面有点僵持,玄峥一脚把那只狐妖的几条尾巴踩断了,然后把它打回了原型才把脚挪开。 “咳咳。”玄峥别扭地说,“把你们的捆妖绳拿来。” 为了防止这身毛绒绒还是能勾引到人,玄峥就着那件大红外衫给他绑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也不漏。 “便宜你了,这可是姐姐给我的衣服。” 狐妖:谢谢,并不想以这种方式拥有。 这种奇异的方式提到猎妖管理局,饶是见多识广的收押人员都不由得为之侧目。 这是年年奇葩有,今年特别多。 这狐妖怎么被整成这样了。 “你别碰我……”(¬_¬)玄峥环胸偏到一边。 白坼没管他的自我小别扭,提着他的领子拽到了旁边,才一秒不到阵法和符咒还有法剑齐齐冲向刚才站立的地方。 “阿姐,你没事吧!”烟雾还没散去,脆生生的少年音从烟雾的那头传过来。 估计是玄峥刚才不久用了妖力忘了收敛,引来了这帮小弟子。 玄峥被按着腰把妖气收敛地完完全全的,就像是一个长得好看些的普通人。 以白晏为首的几个弟子冲过来,神情严肃,八卦盘上的妖气指示强烈,这必定是个大妖,怎么不见了? “阿姐,你可有伤到?”白晏一本正经的,与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是改变挺大的,就是几个被派出来保护他的弟子,已经被他策反了。 “行事莽撞。”白坼一本正经地教训,奈何玄峥正经不起来,看着那几个男弟子盯着白坼。 玄峥半趴在白坼的肩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阿姐,这位是……”白晏也想忽略他,但是这样一个人搭在他端正的阿姐身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阿姐不是从不让人近身嘛,这位也不曾见过,难道是都市的人? “你姐夫。”玄峥自己抢了话,手上的动作收紧了点箍着白坼的肩,还在生闷气。 白晏:??什么时候的事?!! 还没开问,嘈杂的脚步声和乱七八糟的妖气在周围萦绕。 今晚是真的热闹了,除了这批人,连于家和猎妖管理局的人都赶到了。 “白领队。”一行身材各异的黑衣装备的人拿着枪从巷子里追出来。 可能是这里的妖气杂乱,追到这的人都失去了方向,暂且停了下来。 白坼颔首。 于泽书古怪地看了一眼白坼的方向,没有打招呼,隐隐感觉到白坼身边的那个人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他这次要抓捕的是一只竹妖,关于地底下的布局,竹子是个好手,这对于同样擅长阵法的于家来说是个难点。 毕竟这只妖会破阵。 刚刚就是让它破阵逃了。 只彼此打个照面,就很快地分开了。虽然捉妖的时间还算充裕,但是时间越久越是夜长梦多。 等到妖熟悉了环境,幻化融入后,他们就更加难以抓捕了。 白晏还没来得及多问两句关于玄峥的事,手上的罗盘指示就先响了。 捉妖刻不容缓,他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就先辞别白坼带着人追了过去。 “他们好烦……”玄峥闷声说话,“阿坼我要回去。” 小小的插曲,这里又只剩下他们俩人。 要不是地上的残留,大约不知道这里曾经发了什么。 都市还是相对稳定的,政府对于妖和法师之类的东西宣传较为保守,许多人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所以隐林的人捉妖也多在夜晚进行,又叫夜猎。 玄峥烦着,迎面扑过来的猫妖被打了下去,隐隐看到邢魏过来的身影,白坼搂着玄峥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吐血的猫妖。 地上的阵法一起,俩人就在原地消失了。 第106章 捉妖师与蛇妖(5) “那只狐狸好看还是我好看?”不下一百遍的询问后,玄峥还是被蒙着眼睛压倒在了床上。 黑暗中安逸地睡着了,后半夜下了雨,窗外的枇杷叶被雨点打出了乐点。 玄峥窝在她怀里,隐约迷糊地困顿了。 也许这个世界也还有一点点属于我的地方吧…… 再醒来又是中午了,从窗帘缝隙透出来的光刺得人眼睛疼,搭在被子上的手臂斑驳,黑色的长发像丝绸一样滑落在肩颈上。 灰色调的房间里散落在地上的红色衣袍是唯一的亮色。 “白坼!……”他发出哀嚎的声音闷在被子里。 虽然每次都是自己先作的,但是每次疼的都是自己。 因为昨晚捉了妖已经完成了任务,白坼闲了下来,就没放过他。 像是惩罚性的将他揉进身体里,完成某些不可思议的动作。 总之今天他的腰起不来,腿也迈不开了。 “醒了?”她刚洗了澡,白色的浴袍随性地扎在腰间,领口松散,头发长而黑。 眼神漫不经心地迈着长腿走过来,俯身亲了亲他,“你好看。” 玄峥咽了咽口水,听了她的话脸一红,意识到是自己昨天缠着她回答的话。 她这么一说,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天的火热,双腿一紧。 “再亲一口。”他直勾勾地看着她。 白坼拇指揉搓着他的唇瓣,侵略性的眼神覆盖他的身上,玄峥勾着眼神舌头舔了一下她的手指。 白坼少见地轻笑了一声,却松开了手:“起来。” “起不来。”玄峥勉强地翻了个身躺回去,露出半边青紫,“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你。” 白坼把他从床上捞起来,随手套了件浴袍盖盖,就横抱着下楼了。 “捉妖师姐姐,你不觉得你越来越流氓了吗……”玄峥环住她的脖子,回忆起曾经。 不对,他们刚见面那会儿就不正经。他家捉妖师姐姐也不知道是哪门子妖邪附的体。 玄峥盘腿抱着抱枕坐在地上的毯子上,歪着脑袋看厨房的人。 好看,他的。 他都没发现自己心中那点戾气已经多久没有发作了。 玄峥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的太阳,很久都没有出来了呢。 吃过饭后,猎妖管理局的人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城中村里有只难缠的厉鬼,其他人暂时腾不出空,目前只能她去解决。 玄峥难得的没有缠着她,懒洋洋地趴在沙发椅上,香肩半露,绿眸半掩含笑:“捉妖师姐姐太厉害了,小妖下不来床啊……” 白坼看他真的没有去是意思就没强求,以他的能力也出不了什么事。 b市城中村破烂的出租房外有一个生锈的铁栅栏围起的小院,院里有一棵槐树。 这个院中本来没有人,一棵大槐树被围在院中形成了一个“困”字,也误打误撞地将里面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困住了,但偏偏里边儿是棵槐树。 槐树,养鬼。 但这几年,政府打算把这城中村给改造了,衔接国际大都市,这里陆陆续续地也搬离了很多人。 除却几个钉子户,这里荒凉极了。 但是前两个月的一个晚上,几个醉了酒的流浪汉进去歇了歇脚,晚上传出凄厉的惨叫,白天那血淋淋的尸体就被挂在了生锈的铁栅栏上。 尖锐的铁锈从后脑勺穿过,眼眶穿出,整个身体干瘪,像是被吸干了似的。 如果这是一个变态杀人案,那么也就用不上隐林的人了。 找不出凶手,打着试一试的心态找上了问灵师,却发现这几具尸体连魂都被撕碎了。 这已经不是普通警察能介入的案件了,凶手不是人,那这归特殊组织管。 两个月的时间,吞杀了不少人命,这其中也包括一些修士,这让里面的厉鬼愈发猖狂,已经由城中村蔓延开,影响到城市了。 “白小姐。”男人抽着烟的动作看见那个穿着白袍的人,把烟掐灭了,没个正行的动作也站直了些。 特殊管理局管辖的部门比较多,猎妖管理局算是其中一个,男人叫潘越,好像和a市的某个领导同姓,但潘越过得凄惨,没人把他和那个领导联系到一起。 潘越是特殊管理局的队长之一,这些灵异事件有不少是他作为处理。 管理局的大多数人都认识白坼,这样的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一来二去也就熟稔了不少。 整个城中村弥漫着死气和阴气,周围的特殊人员拉着警戒线把这封锁了起来。 “说说。”白坼看着状况,旁边还有几个受伤的捉妖师,看见白坼似乎觉得丢人一般转了过去。 潘越又想把烟捏起来,手中没烟,他顿了一下才说:“死了三十个人,六个是捉妖师,一个是问灵师,其他的除了一开始进去的那三个流浪汉,剩下的都是莫名其妙被蛊惑进去的。” 他又停了一下,才说:“还有不少是警员。” 折损的这些都不算是普通人,至少比一般普通人要强劲些,但是也无济于事。 血红的夕阳映照在她漠然的脸上,傍晚又起风了,旁的树叶打着璇儿飘落,最后停在她的脚尖。 里面的槐树翠艳欲滴,生机盎然得诡异。 这样的夏天,这城中村的树除了院里那一棵槐树,都像是失去了生机枯黄败坏。 白坼悠悠然地蹲下把那片树叶捡了起来,在指尖很快就碎了,好像已经晒了很久了,它脆掉了。 这个阵法……白坼随意地将目光投向这个城市的中心,一个巨型的太阳火炬地标,是这个转运阵的阵眼。 用生人的命和魂力即所有的运气转化到阵眼所在的人身上。 这件事还真是兹事体大…… 如果只是简单地破坏掉,那对于她来说不难,但是这估计会涉及到一些人的利益。 老鼠的麻烦,难缠又恶心。 白坼抱着剑最后只将周围封的更严实了点,这个转运阵,布置起来要花上一些时间和心思。除了他们管理局的人估计没人能画的出来了。 言简意赅地,一针见血地。 “你们管理局乱了。”她轻飘飘地说。 潘越的眼瞳缩了缩,手上的动作又想抽烟了,顾及着白坼,他抬手的动作沉默了很久。 久到白坼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他哑着声音回了一句:“知道了。” 这些年的行动折损了不少弟兄,如果是为人民服务那么死得其所,但他们却是因为这些大人物的打斗,把自己的命不明不白地搭上了。 第107章 捉妖师与蛇妖(6) 选择现在除去这院中的厉鬼和转运阵还是暂且留着,选择权在潘越的手里。白坼在隐林,都市的人不轻易进的来,再者白家的势力和实力,不管是哪里都该掂量掂量的。 但潘越不同,那些大人物拿白坼没办法,那么就会发泄到他们身上。也许他有办法避免这些,那么他身后那些人呢。 后果不是他们轻易能承受的。 “白小姐麻烦了,还是除了吧。”至少不能再让这个阵祸害人了。 他好像下了什么决心,白坼也不再管他是否能接受这个后果,这个人他的背景不简单,但是似乎在逃什么。 起阵。 白坼两指并拢从额间定至胸前,妖风随之而起,她鬓角的碎发扬了起来,指尖萦绕着的光芒从胸前蔓延到阵眼,逐渐向远处延伸。 潘越看着延伸的尽头,指尖一痒,他又想抽烟了。 在给整个阵法下了禁制后,白坼慢步地走向了院子。 用这个世界的方法破阵捉妖,是麻烦了些,但还行。 这镇中坐着一只女鬼,长发一直从院子的中心长到槐树底下。 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但是看见白坼还是瑟缩了一阵,神智逐渐清明,然后掩面哭泣起来。 她就这么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白坼不耐烦的时候她僵硬地抬起了头。 是位老熟人。 前b市市长。 “抱歉,白小姐。”她僵硬地站起来,手上黑长的指甲上还看见残留的血肉,脸上青白,死了到底多久,她也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她现在罪孽深重,她竟然做出这些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 “清醒了?”白坼没心思听她讲故事,几十道符纸将女鬼缠绕住,净化镇压。 剩下的事由特殊管理局还是法院判决,那是他们的事了。 女鬼要倾诉的话堵在喉咙,不上不下,最后笑了一下,虽然以她这个样子笑起来有点惊悚就是了。 这女鬼神智回归清明,白坼折了一块槐木枝让潘越关押带回。 难的不是这院中的厉鬼,而是这个牵连甚多的阵法。 潘越以为白坼要费些时间,毕竟前面的功夫也并不简单。 白坼只是偶然想体验一下不同的力量,倒也不会一直这么麻烦。 众所周知,白家擅剑! 潘越还没反应过来,剑气将他掀翻到另一处,地上的阵法以及地底下的阵法,在一瞬间像蛛网一样裂开,然后破开。 临时的一个小任务,白坼顺手画了个阵把运势和生机倒转回来。 城中村的植物从根部逐渐地恢复生机,在顶上冒出一片新芽。 潘越咂舌,虽然知道她的厉害,但是这般作为还是令他惊讶,他……确实没有那个天分学…… “谢谢了,白小姐。” 弄了大半天,杂乱的路边都开启了昏黄的路灯,潘越长叹了口气,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也许是要妥协吧,他烦躁地抓了抓发顶,最后还是礼貌地笑了笑。 “白小姐吃顿饭再走吧。” “不了。”白坼拒绝了,在某只妖身上放的牵引现在发烫得厉害。 不知道又去哪里闯祸了。 潘越没有强求,现在要收拾的烂摊子也不少,留了人反而是招待不周。 缩地成寸,她赶到时玄峥的情况已经不太妙了。 半人蛇身的少年,绿色的瞳孔氤氲着黑墨,实验室已经被毁了大半,几个研究员七零八落地躺着,看来气息全无。 玄峥的绿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边的指甲逐渐延伸,黑色中透着恶气把手边刺穿的一个研究员扔在一边,唇角扬起微笑。 薄唇轻起,声音阴森环绕:“你要杀了我吗,捉妖师姐姐……” 九岁看着爆表的黑化值陷入了沉思,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怎么办……应…应该没事的吧……九岁颤抖的手哆嗦地拿了一片薯片塞进嘴里,然后转身。 白坼站在门口白衣蓝剑,腰间还挂着罗盘和符纸,怎么看都是一股正道人士的模样。 她越走向前他的眼里就越升起一分戒备,瞳孔竖起,白坼踏过周围的鲜血与杂乱一步步走向前。 她分明没有多余的动作,玄峥也不做任何动作,因为周围已经被他的毒气所覆盖了,任何踏进这里的人都只能死。 白坼的手上延伸而上的黑色毒纹,一直显现在颈间,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妖异。 玄峥的兴奋又激动的表情从眼里溢出来了,妖怪引诱着最强的捉妖师,以身勾引:“捉妖师姐姐,和我一起堕落吧……” 他身上的伤也不少,有陈年老伤也有今天新添的新伤 ,人首蛇身,黑绿色的蛇身蔓延在阔大的实验室,他白皙地胸口泛起粉红色。 “堕落吧……堕落吧……”他引诱地声音不断地在耳边萦绕。 玄峥的身形太大了,白坼最后站住了,没再往前走,剑被收入了剑鞘。 玄峥以为她会生气或者是被他引诱地茫然,又或者是心疼他,但是什么也没有,她的眼里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没在家好好待着。” 就像是家长带回迷路的孩子一样,她甚至没有责备,只是伸出了手等他回家。 “该回去了。” 他的脑子里忽然很乱,闪过很多他们亲密的样子,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可是……我杀了人了,捉妖师姐姐……你应该把我抓起来……” “嗯。” “我来带你回去。” “回去……”他喃喃自语,眼泪从眼眶滑下来,“我回不去了,阿坼……” “回不去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眼泪模糊间,他的记忆像是自暴自弃搬血淋淋地撕开来给她看。 是被抛弃的小孩,他穿着破烂地衣裳游走在街上,那会儿正是战乱,他被一家人收留了一段时间,勉强地有几口吃的。 但是战乱不平,敌方很快攻击村子里,把他们所有人都抓走了。 黑暗恶臭的解剖实验室,有无数婴孩和村民躺在上面,或者被挂起来,开膛破肚,鲜血淋漓。 那些抓走他们的人,穿着白大褂,手里在记录着什么,淫邪的目光看向那些女孩。 后来呢,后来他看不见。阿姐捂着他的眼睛,颤抖而痛苦地说:“小峥别看!” 第108章 捉妖师与蛇妖(7) 他听话地闭着眼睛,耳边是那些男人的奸笑和姐姐的哭泣,他也哭了。 他原先是不懂哭的,可是他忍不住忽然就哭了,阿姐的声音最后消失了,他没听话睁开了眼睛,最后只能看到一双绝望的眼睛。 阿姐被抬上了那个小床,他们用冰冷的刀在姐姐的身上划开了口子,然后像没意思般随意地划了几下,把刀插进去,摆摆手。 他们说的话和村子里不一样,玄峥没有听懂,但是说完,就有人来把阿姐的尸体运了出去。 “阿娘”也死了,那些人强迫他对阿娘做那些事,阿娘撞死了,是撞在那些黄衣服的人的刀上死的。 刀刺穿了阿娘的肚子,阿爹也疯了,但是阿爹身体不好,还没冲过去就被抓住了。 几个人像来了兴趣,指了指他,用蹩脚的华语笑着说:“你去!gan死你父亲!” 可能是血还是恨,他体内的妖力复苏了一般涌上来,变成了一只蛇的模样。 那些白大褂的人兴奋地对那些大兵说:“死多吗姨爹。”(ps:音译:快抓住它) 最后……整个实验室和根据地都被他捣毁了,他暂时还没学会变回去,但是阿爹很怕他。 阿爹喊他是妖怪,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是他不能不管阿爹。 阿爹拿刀刺穿了他的七寸,他疼的痉挛,但还是带走了阿爹阿娘还有阿姐,后来他就走了。 连着捣毁了几个根据地的实验室,红方每次一来就看到一片狼藉,连实验数据都毁了大半。 以为是敌方跑了,把罪证也毁了,最后骂了句:“跑得真快。” 好累,他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身上有弹孔也有刀伤,他们以为自己是打不死的怪物,就连他自己都这么以为了。 现在是真的要死了吧……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醒了。 但仍然在他讨厌的实验室,这里的人不仅有那个和讨厌大兵说的一样的话的人,还有各种各样颜色眼睛的人。 他们把自己锁住,不知道在他的身上注射了什么,又从他的身上取走了一些肉和血。 他的醒来让他们有点害怕,也仅此一会儿,他们对他更多的是兴奋和狂热。 实验室里不仅仅有他,还有一些他没见过的妖怪。 但是他们都保持着部分人身和部分妖的特征,唯有他是一只巨大的蛇身被钉在墙上。 但很快他也变得和他们一样了,久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似乎要从我的身上发现什么了。 一个恶心的大兵国的女人,说着大兵国的话,浑身恶心的香味贴在他的身上。 他们给他下了什么药,他不知道,但是身体的燥热勾起了发情期的欲望,他浑身红透了。 他讨厌这具身体,令他恶心极了。这个女人也令他恶心,他甚至听到那个声音就心生厌恶。 他挣脱了束缚,那个女人死了,这个实验室却不像当初一样可以轻易地捣毁,他又被抓回去了。 日复一日地折磨,扒皮抽筋放血,想死但是又死不了。 一个年老的狗妖用命救了他,他逃了出去。 他想他真没用,总是要人救,但是想也没用,他又被抓了,抓他的是一个妖道,他跟着那个做了很多坏事。 他成了一只坏妖,但是那个妖道为了让他更厉害,也教了他很多,所以最后,他给了那个妖道很痛快的死法。 他又下山了,他总得去找那些人的麻烦,为狗妖报仇。 他做了和那时候一样的事,连着捣毁了很多个实验室,越来越多的人抓他,他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小孩,进了孤儿院。 一路被欺负着长大,在高中时期因为校园霸凌他第一次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显露了蛇妖的特征。 后来,猎妖管理局的人把他抓走了,这里的束缚和实验室不一样,他挣不开,就在他要死的那天,他又被放了出来。 他多少听说了是因为隐林世家的白大弟子修改了管理法,他没犯什么错就被放了出来。 他,没犯什么错?那些人也许只以为他是个不知情的小妖,无意展现了妖力吧。 但是不重要了,他们都被放入了隐林,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归地。 回忆到这里截止了。 由于被实验室注入的某种试剂,他失去了发疯的心情,身体忽然变为人形倒了下来。 白坼伸手接住了他,她确实来晚了,已经是不可改变经历,他要发点疯也是正常的吧。 这一次又被他看到非法实验室,直接就过来了,更何况那时这间实验室正在进行人和狗的结合实验。 直接刺激到了他。 她眉头微拧,最后轻叹了口气,联系了警局的人处理这些非法人员。 指尖划过他的伤口,身体不着寸缕。 衣服又破了,这家伙一天弄坏八百件。 但白坼这次倒是没多说什么起阵把人带回家里洗澡了,一身的血腥味和泥腥味混在一起,闻起来令人作呕。 白坼坐在床边看着人,给自己倒了杯酒。 脆弱的苍白的脸蛋微蹙着,眼角和鼻尖的红晕衬得整个人像碎了一样。 夜倒是深了,整个别墅只有三楼的灯还开着,白坼还真拿他没办法,如果是身体的原因,她已经给他恢复了最好的状况。 这心里的阴影却难以治愈。 九岁挪了挪屁股,小心翼翼,欲哭无泪:【大人,真不是我,我哪有哪个能力啊。我只能穿进小世界里,没办法随意调取时间线穿进去啊。 都是快穿局,他们发现我们穿越的时间线太早了,任务完成得太快,故意调整了时间流速。不然我们到的时候应该是刚刚好的。】 她能随意穿梭世界,但是小世界却承受不住她的力量,没有系统的掩饰,很容易就会被挤压出去。 若是强行留下,只怕万千生灵顷刻间化为糜粉。从前她是不在乎,今时却不同往日。 那就,造一个梦吧。 还是这样的夜,玄峥才刚刚被抓过来,血流个不停,脸色接近苍白。 凉薄的指尖碰上他的眉心,血止住了,身体的生机逐渐恢复过来。 玄峥眩晕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穿着长袍的女人,干净出尘得像位仙人。 “你……”脏兮兮的小少年好像犹豫了一下,没有好奇她忽然冒出来,而是说了一句,“你不知道大清已经亡了吗?” 白坼:“……” 九岁沉默片刻,发出雷鸣般的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09章 捉妖师与蛇妖(8) 九岁还没笑多久就被闭麦了,然后整只猫笑的快要窒息过去了。 白坼良久才动作,用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渍和脏污。 “饿吗。” 玄峥蹲下来靠着墙,从小窗看见外面的月亮。 “你们鬼的东西我也能吃吗?”玄峥把她当鬼了,也是这个世道哪来的仙人,全是吃人的恶鬼。 可人比鬼更可怕,那些大兵更可怕。至少他见过的鬼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白坼把干粮给了他,静静地站在旁边,并不多言语。 玄峥意外地接过咬了一口,竟然真的能吃,惊讶地“咦”了一声,然后掰了大半给旁边的女孩。 “阿姐,醒醒……”他摇了摇旁边面黄肌瘦的女孩,把干粮塞过去。 女孩悠悠转醒,惊疑地看了他一眼:“小峥你哪来的。”这饼子就是他们没被抓之前也吃不上那么精细的干粮,更何况他们被关在了这个鬼地方。 “仙鬼姐姐给的,喏,在那。”玄峥指了指白坼的方向,女孩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也是知道玄峥自小便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没多问了,认认真真地朝玄峥指的方向弯腰道了个谢。 “谢谢仙鬼大人。” 虽然阿爹阿娘不让她们喊那些封建糟粕的称呼,但是她觉得这个仙鬼给了她们粮食救她们一命,喊一声大人也是无妨的。 她们的爹娘被关押的地方不一样,所以在这个以玄峥记忆意识基础的梦境里,暂时还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 暂时得到了果腹,女孩困倦地靠在一边睡着了,睡前问了一句。 “小峥,你说我们还能等到红党的人来救我们吗……” “我听说她们是人民的军队……” 渐渐地说话的声音就低了下去,玄峥仰头看着白坼,白坼也在低头看着他。 那其中的情感他看不懂,是一种无奈又包容的感觉,像是在透过他看谁,他好像对她很熟悉,可他明明没见过她。 “仙鬼姐姐,你为什么在这啊?你是死在这的吗?”他问。 这里每天都会带走一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们这个牢房离实验室不远,那些凄厉的惨声他也听到过。 就是没有多大的触动就是了,只是像仙鬼姐姐这样的谪仙也经历了那些事吗? 她只“嗯”了一声,有些敷衍,然后按着他的头让他睡了。 牢房里的人一天一天地变少,终于那天轮到了他们。 被强行扯过去的玄玲,因为玄峥咬上的那一口也被带了过去。 他红着眼,挣扎着要去打那些人,却什么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大兵要撕破阿姐的衣服,以及阿姐绝望而又凄厉的那一声:“小峥别看。” 白坼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时间定住一般,那些人无法动弹地僵在原地。 玄玲被安稳地带了下来,玄峥后怕又颤抖地抓着白坼的衣摆:“仙鬼姐姐,我怕。” 玄玲晕了过去,玄峥才拉下一张脸,拔了旁边的刀狠狠地刺向实验室里所有的人。 白坼知道他在发泄,潜意识里想要挽救当初的一切,她没有拦着他。 小玄峥白净地脸蛋上染上鲜血,瞳孔开始泛绿,回头望着白坼甜甜地笑,手上的动作不停:“仙鬼姐姐,你会帮我的对吧。” 九岁颤抖,这小破孩从小就是个黑心汤圆,这没法拯救吧…… 好像是应他的话,白坼挥手把一切毁尸灭迹了,两个小孩又回到了牢里,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兵国的人找不到人只疑惑了一下,就没多想了。 “八嘎,偷懒的废物,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天皇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们!” 那些死掉的研究员也被他们自己找了借口,自圆其说去了。 玄峥扭头看着那个一直跟着自己的白衣女鬼,嘴角弯弯:“仙鬼姐姐好厉害!” 白坼摸了摸他的头,递了一块比较软的饼过去,对方依旧掰了一份大的给那个女孩,然后自己才吃起来。 明明没有什么什么感情,却对身边的人毫不吝啬。 哦,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一只妖呢。 他们这么过了几天,那些士兵也没给过吃食,看他们两个小孩还活着惊奇地拎了出来。 还没研究什么,另一队的大兵就走了过来。 “将军要带他们过去。”那人先是疑心地看了一眼,但是听到对方说的事,又彼此淫邪地笑了起来。 “还是将军会玩~哟西!” 这一次是他们爹娘那,是一个他记忆尤深的场景。 可能是离的比较远,一时半会儿还没到,白坼又出现在他的旁边。 他扬起一个无害的笑:“仙鬼姐姐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 姐姐其实是我的守护神吧。” 白坼没有说话地摸了摸他的头,半晌“嗯”了一句。 玄峥撇撇嘴,把头扭了过去。 仙鬼姐姐又在透过他看别人了,他有那么像那个人吗?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那些无良的人逼着他对阿娘做那样的事,但是他只是侧头抬脸笑了笑,无声地撒娇。 白坼按了按他的发顶,还是同之前一样把一切定住了,他拿着刀比起她好像更像恶鬼。 脏污的鲜血溅上瞳孔,他顿了顿,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体内的磅礴的妖力忽然苏醒过来,眸子化成绿色,但是却没有变成妖。 白坼压了下去。 “仙鬼姐姐,我是变成妖怪了吗?” 就在白坼以为他要三观重组,伤心欲绝的时候,他忽然抱住了她:“那我是不是可以和仙鬼姐姐在一起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身材已经抽拔,但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倒显得瘦弱许多。 “你还小。”白坼轻轻一点…拒绝了他,如果在梦里有了纠葛,那他就不会再想醒过来了。 “我是妖怪,可能已经活了很久了……”少年像是耍无赖一般窝在他的颈窝处。 但是白坼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化成烟雾,他就什么也抱不到了。 玄峥抿嘴泄了口气,肩耷拉着,他就,半点比不上仙鬼姐姐心里那个人吗?明明他都不介意她把自己当成那个人了呀。 然后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个场景仍然停止着,他还以为是仙鬼姐姐还没解除。 找到了阿爹阿娘,那就带着阿姐逃出去吧。就是临走前他爆破了这个地方。 充满了罪恶和死亡的地方,还是消失了好了。 第110章 捉妖师与蛇妖(9) 逃出来后,他的眼睛还是没有变回去,一次偶然,他真的变成了妖怪,只是没有人发现。 他留了张字条给阿爹阿娘,连着捣毁了几个实验室和根据地,偷偷地帮了红党的人。 他没有受伤,仙鬼姐姐在偷偷保护他,可是为什么不出来见他?是因为那些话讨厌了他吗? 只是在捣毁最后一个实验室的时候他晕了过去,模糊之间看到了仙鬼姐姐好像抱住了他。 他就说,苦肉计有用吧……只是怎么那么困,他好像要醒不过来了…… 再一次醒来,玄峥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他有一对很爱他的爸爸妈妈。 这次他又闯祸了,看着眼前关心他的爸爸妈妈和摸了摸自己头的老师,他总感觉莫名地好陌生。 “玄峥爸妈,别太责怪孩子,他也是见义勇为,没什么坏心思。要不是他,那姑娘可能要被欺负了。”老师看着他没有鄙夷,只有慈爱和欣慰。 而他的爸爸背手沉声道:“还是莽撞了。” 虽然是训斥,但是眼里的骄傲是掩盖不住。 玄母也只是拉着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眼眶圈红,眼里的担心都要溢出来了,然后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哽咽道:“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什么都往前冲,你要是出事了要爸爸妈妈怎么办……” 他有些僵硬地拍了拍那个美妇人的背:“我没事……妈……” 最后一个字说的明显不熟练,或者说他对这样所有的相模式都不熟悉。 “好了,回去吃顿饭,再检查检查,省的你妈担心。”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在一下午的适应中,他才勉强熟悉了起来。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他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好!”他还是忍不住冲上去打了声招呼。 抬头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那人脸红地笑笑,对于他的搭讪有点害羞。 “你……你好啊……” 玄峥顿时失望下来,他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他希望那个人是谁呢?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哦……没关系……”对方有些尴尬地笑笑,小脸通红,还没说要进一步认识,少年就离开了。 花店的后面,一个穿着白袍似谪仙的人儿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少年离开的方向,没有做声。 九岁在梦里也没办法出来,只在意识里蹲着观望。 “大人,他和现实世界好不一样哦……” 当然不一样,经历过一切无助与绝望的人,和顺风顺燧,一切有人解决和爱着的人怎么可能一样。 如果不经历那些,他也许和现在是一样的吧。 刚回去没多久,他的身体又忍不住异变起来,变成了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惊慌失措中弄碎了家里许多东西。 这时候门外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峥喜欢吃鱼,我特地买了一条,等会儿弄条酸辣鱼。” “你就惯着他,你忘了他小时候把刺卡在喉咙里,后面还去了医院啦?” “你也说是小时候嘛,孩子大了,不能什么都限制他,不然青春期该叛逆了……” “他现在还不够叛逆的啊……” 声音越来越近,玄峥全身都僵住了,心里的恐惧好像深入骨髓。 但是庞大的身躯,避无可避,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等待着门打开,就好像已经被下了死亡判决书的死刑犯在等属于他的那一枪。 “玄小峥!!!”玄母原本慈爱的面容扭曲起来,“都说了下次异变要到院子里去,你看看你把房子弄的!!!” “我告诉你!跑没有用,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别上学了,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把这些东西恢复了!!!” 玄父悲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拎着鱼去了后厨,还好,后厨完好。 玄峥讶然,他们……不怕? “看什么看!!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后院去!!!”玄母看见一地狼狈就来火,拿着扫把扫了下他的蛇尾。 “哦……”玄峥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挪着蛇尾到了后院,后院的东西一应俱全,看来对他的情况已经很熟悉了。 他还不太熟悉,只是后院有册子,告诉他怎么做,他只要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好虚幻,一切……都像假的一样……怎么会有人不怕他。 他还是盘着蛇尾安安静静地睡了,他睡的不安稳,眉头蹙着,在害怕什么。 那道白色的身影只点开了他的眉心,让他沉沉地睡下了。 玄峥隐约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但却昏昏沉沉地睡下了,眼皮睁开也只模糊地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再也没有找到过那个身影。 只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感受到那个人。 像是守护神,守护着……一只妖?想到此,他自己先笑了。 玄峥勾了勾胸前地那枚玉扳指,压着眼皮浅浅地笑了笑:不出现吗? 那……这样呢? 少年黑色的t恤破洞裤,头发染成红色,肆意又张扬,从二十八楼顶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那就赌一赌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妄想。 令他失望的是,那道身影并没有出现。他自嘲地笑笑,原来自己不仅是只妖还是个神经病,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万丈高楼自上而下砸在地面上,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因为,他醒了。 睁眼看着天花板那个冷调的顶灯,旁边的人似乎也才刚醒,揉了揉脖子起身。 “醒了?” 他的身上穿着宽松的丝绸睡衣,怔愣地盯着天花板不能回神,半久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他坐起身去抱她。 “混蛋,为什么不出现!” 他像是发了狠,咬在她的脖子上,像是发泄,又像是倾诉。 白坼压着他的唇角,慢慢地亲着,逐渐地侵入,意味不明地一场亲吻,多了很多的温柔,像一场安抚。 手从胸口宽大的交领侵入,身体逐渐热了起来,眼睛的泪被逼了出来,他忍不住地闷哼一声。 白坼放轻了动作,他却喘着气说:“不许……” 他抓着她的手,“用力些……” 他要她占有他。 让他感受到这是真实的,他不想要再失去了…… 第111章 捉妖师与蛇妖(10) # 酒吧里的氛围又野又躁,性感的身躯随着耳边的音响跳动,眼花缭乱的灯光跟随音乐有节律地闪动。 青年红色的衬衫,耳边晃动着不小的银色十字架,领口解开两颗,那双狭长的眼睛里绿色的瞳孔令人着迷。 白坼坐在吧台看他在舞池中拿着酒杯乱晃,没什么人敢去碰他,才收回眼神。 自从那件事之后,玄峥就跟放飞自我了一样,比起以前更野了些,在一群捉妖师面前晃悠。 要不是白坼看着,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一次来抓的是一只艳鬼。 这艳鬼喜欢附身在漂亮的男男女女身上,然后挑一个对她胃口的人一度春宵,然后早上又扬长而去,留下两个人的一地鸡毛。 主要是还有不少是已婚或者已经有对象的人,出了这档子事,生活根本没办法再继续了。 还有一些男人被迫和一个男人睡了一晚的,这被闹的沸沸扬扬,两个直男脸都没了。 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公孙家的任务,但是他们其中出了岔子,着了那艳鬼的道,现在还没处理好,但解决这件事刻不容缓,所以这件事又落到了白坼身上。 闲着也是闲着,所以白坼又出来了。某人一听说是艳鬼还得了,上次的狐狸他都气个半死,所以这一次不论说什么他都非要来。 蹲了几天没有蹲到鬼,他倒是自己先玩嗨了。 “一个人吗?” 一杯蓝色的龙舌兰被推到面前,白坼抬了下头,看到一个清隽的脸,很长的睫毛,不常笑的眼睛,唇角只微勾,就足以颠倒众生。 确实够美。 此时,某只白猫在脑子里发出尖锐爆鸣声。 不为什么,主要是这玩意儿是男二啊!!!怎么过来和大人搭讪了!!!女主呢,他就这么放任男主和女主你侬我侬的吗?! “两个。”白坼指了指旁边的空位,“你看不到吗?” 谢忱眯了眯眼,坐下来抿了抿那杯龙舌兰,唇边潋滟着水光,有点勾人。 但是处处都透着人设崩塌的违和感。 这艳鬼倒是有几分实力,连男二这样气运的人都能附身。 “小姐平时都是这么逗人开心的吗?”谢忱撑着下巴,好像醉了一般脸颊晕红地盯着她。 九岁:!!!为什么搭讪的是大人,但是它有一种出轨的心虚。 “你醉了。”白坼把酒杯移走,从他的肩膀往上对上舞池里脸黑得不能再黑的妖。 “送我回家好吗?”他勾着钥匙放入白坼的手心,说话离得越来越近。 似乎都能闻见那份龙舌兰的酒香混合着雪松香的气息。 啧,不出所料,某只妖先发火了,拽着谢忱从吧台的椅子上摔下来。 附近的几个人都哗然,酒保和安保很快就过来了。 玄峥抓着他领子,给他那张清隽的脸上来了几拳,顺便在碎碎念地骂:“我让你乱勾引人,没看见她有家室吗……” 旁边的人看着地下的人摇了摇头,啧啧啧,长得衣冠楚楚的,没想到是干这种勾当的。 谢大总裁清醒过来后要是知道这些人这么想他,非得吐血三升。 白坼双腿交叠,重新拿了一杯血腥玛丽喝了一口,她好像找到了轻松的办法…… 保安当然不可能放任玄峥一直在这打人,眼神示意他停下:师姐夫,停停停啦,我们出去揍他…… 玄峥又狠狠地往他眼睛上各揍了一拳,才起身。 “舒服了?”白坼冷冷清清地站在旁边,拿过他的手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下一秒就被吻了上来。 亲到窒息了,才低喘着气软软地靠在她的肩上:“我讨厌他离你那么近,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臭死了!” “他没碰到我。”白坼扶着他的腰,微凉的指尖触碰腰间滚烫的皮肤,“生气了?” 她刻意哄人地话在耳边,温润的气息刺激得他耳边一颤。 “我就是生气了!!!”他气她明明有那么多方法,非要选这一种,气她让别人靠近她。 他就是那么自私丑恶,他想要她只属于他一个人,眼里只有他。 “没有下次。”白坼将他耳边地碎发别到耳后,露出那枚张扬的十字架,那敞开的衣领延伸而下,精致的锁骨上还透着一片红,上面纹着一个字:坼。 白坼低头吻了吻,问:“什么时候纹的。” 玄峥被她弄得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趴在白坼的怀里,低声说:“昨天。” 白家弟子偷偷瞄了一眼,哦吼,不能打扰,那自己处理吧,师姐给了符纸的。 不过师姐修的不是剑吗?怎么这符纸如此高强,比起公孙家毫不逊色。 不管了,他家师姐全能。 谢忱身上的艳鬼被扯出来关好后,谢忱懵了,他的记忆是还在的,所以……此时某人的皮鞋里脚趾悄然蜷曲了起来。 脸上火辣辣地烧着,这次不是因为酒,是因为臊得慌。 他怎么做出了这种事!简直荒唐! 改日,算了,还是让助理去替他赔礼道歉吧。勾引有夫之妇,他这辈子的脸是给丢尽了…… 谢忱自我建设好了之后,原本想要和那些弟子交流一番,让他们把这艳鬼交给他教训,但是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他正了正色,拨打了手里的电话:“潘越,有件事要你帮忙。” “嗯……私事。” “嗯,一个朋友。” “好了,你不用多问。”再多说一句谢忱都要恼羞成怒了,然后狠狠地挂了电话。 潘越拿开看了看手机,有点莫名其妙,这谢大总裁今天抽了什么风,不是一向觉得他的职业神神叨叨的,懒得理会吗? 今天怎么忽然要看看今天要收录的鬼怪。 说话还……那么诡异…… 某个酒店的二十八楼天台,玄峥揪着她白色的领子,脚差半步悬在天台上。 夜风猎猎,几个不远处的高楼跳跃的白衣或者黄衣绿衣的捉妖师,对面的悬浮列车向这边驶过来,穿入轨道消失在头顶。 他现在有了记忆,和梦里不同,区区二十八楼当然没有任何危险,但是他不用妖力呢。 白坼瞟了一眼这高楼,还没回神就被拽了下去。 第112章 捉妖师与蛇妖(11) 风挤压着胸腔,极速下降时旁的什么也听不到了,但是从他的唇形中白坼还是大概猜出他的意思,他还是在意那时候她没出现。 于泽书收阵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要赶过去时,被公孙嘉行拦住了。 “你那妖是我们公孙家用符纸伤的,你这是强抢啊?”虽然不知道白坼在搞什么鬼,但是以她的实力区区二十八楼根本就不在话下,更何况还有那只那么听她话的蛇妖在呢。 人家小情侣打情骂俏,这个不解风情的东西去当什么电灯泡。 “公孙嘉行,你什么毛病。”于泽书眉头紧紧地拧起来,也懒得去管他们的事了,左右死的不是他。 “行了行了,我让给你好了吧。”公孙嘉行瞥了眼已经不知所踪的白坼,推着于泽书的肩走。 小白姐我又帮你一回!!! 于泽书万分嫌弃地移开他的手,然后半道上遇到了邢魏。 公孙嘉行和于泽书都一顿,不是,现在流行人妖恋吗?这邢队长身上的妖味也太浓了吧。 于泽书下意识就要出手。 公孙嘉行死死地按住了于泽书的手,低声说:“大哥,之前那个天阶符我给你行不行!!!别动别动,给我个面子,就放他一马!!!” “你。”于泽书这回停住,没关注其他人,而是正经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手掌一拍公孙嘉行的脑门,极速推开,绿色的阵法从公孙嘉行的脚底升起。 “说吧,什么时候伪装成公孙嘉行的,那傻叉你也扮,真是来者不拒。” 公孙嘉行原本要破阵的手顿住了,脑袋顶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这傻叉什么脑回路?! 邢魏已经走近了,他是心烦意乱,胡乱走过来的,没想到碰上了这两个隐林的人,似乎……在打斗? “公孙领队,于领队。”邢魏开口问了两句,“你们在切磋吗?” 于泽书刚想动手,公孙嘉行就破了阵冲过来带着一圈符咒将他捆住了,回头友好地笑笑:“啊,邢队长啊,那猫妖抓到了吗?” 回头再把于泽书捆得更紧一些,确保他逃不了,才接着暗示邢魏:“也不要太着急,这抓妖也是需要时间的嘛,看着邢队长靠近还以为邢队长才从妖窝里出来呢。” 猎妖管理局的人身上有点妖味是正常的,毕竟关押妖怪时时接触,残留一些也情有可原。 但是这邢大队长,感觉像是被那猫妖腌入味了似的,而且猎妖管理局的人身上可不止一种妖的气息。 而他一只妖的气息过于浓厚,他和于泽书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暗示到这了,懂不懂就看他自己了,下次他可就帮不了他了。 不过,这都市已经开放到可以人妖相恋了吗? 邢魏脸色冷了冷,才意识到自己的心到底有多乱,连这点事情都没注意到,要是出了差错…… 想到此,邢魏再次懊恼自己没有把持住和那猫妖做了那种事,就算是发情期也可以…… 好像并没有妖的医院,一想到此他就更懊恼了。 公孙嘉行按着于泽书待不了多久,赶紧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打架,不然这一堆东西可有的赔。 只是嘈杂的背景后无人知的暗部,邢魏的死对头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黑衣人勾唇一笑,隐匿在黑暗里:抓到你的把柄了邢队长。 对于主角怎么样,白坼还没心思关照,毕竟某只作精就够她应付的了。 “解气了没。”白坼勾着他的耳垂,比以往都更多的耐心。 玄峥后怕地抱着她,脸色苍白,狠狠地咬着她的肩头,颤抖地说:“白坼你多喜欢我一点行不行……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了……” 他只是想要她哄哄自己,让她把自己救回来,谁知道她也卸去了所有法力,和他直直地坠了下来。 “小妖怪,你还真是……双标啊。”只能你用命开玩笑,到她这就不行了。 “我不管。”他收得更紧了些,就差一点,他就把她害死了…… “那你乖一点。”她清冷地语气里轻轻地哄着人,漫不经心地,但是眼神又专注,听着格外地勾人。 “好。” 像是为了应他的话,白坼已经连着几天没有收猎妖管理局的任何任务了,就算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写几道符纸和阵法图过去也差不多了。 反正这总该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她若是什么都揽下来了,此行还有什么意义,游乐吗? “阿姐,求求你了,帮帮我们吧~” “姐夫!!” “师姐夫?!!” 几个白家弟子蹲在门口鬼哭狼嚎地求助,玄峥枕在白坼的腿上看电视,注意到白坼看过来的眼神,装作凶狠的样子狠狠地瞪了回去。 “不许去。连那些小鬼小妖都抓不住的话,还当什么捉妖师,喂妖去算了!” 好吧,在玄峥眼里所有比不上他的妖都是小妖,这么说也没错。 “好。”白坼总是顺着他,微微低头指尖描绘他锁骨上的字,已经变得平滑。 黑色的字像是嵌在骨头上了似的,在洁白如玉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地显眼。 玄峥窝在她怀里闷声道:“阿坼,你再摸我就忍不住了……” 九岁狠狠地咬了一口薯片,呸! 白坼捏着他的下巴,细细地揉搓他的唇瓣,好像带上了某种意味的神色。 然后弹了弹他的脑门,淡声说道:“你也不怕纵欲死了。” 门外的弟子看着门口上忽然加上的屏障后退了好几步。 众人:…… 这妖孽果然误道心,看看大师姐都成什么样了,以前的大师姐以除妖为己任,从不懈怠。 现在,嘤嘤嘤…… “小师弟,怎么办,那只厉鬼实在难杀,不若我们去找上公孙家和于家的帮帮忙?”旁边的弟子问白晏。 剑气伤不了它,阵法也只能困住它,白晏做的杀阵反而会增加它的戾气,实在没辙了才死皮赖脸来找白坼。 现在看来也行不通了。 白晏想起白坼问他的那句话:阵法练好了吗? 啧,白晏烦躁地搓了搓头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他起阵的速度太慢了,不然火阵也能伤到那只厉鬼。 摸了摸锦囊里的符纸,阿姐出发前给他的那张,那就赌一把吧。 贪生怕死的怎么进步。 良久后,玄峥才从气喘中缓过来。 “你陪我去看看他们好吗。” 玄峥轻轻握住了那个在他身上描绘的手,好像很累地在她的腰间蹭了蹭。 那个他们估计指的是那对父母,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还能找得到吗?白坼没有多问,只是顺着他了。 第113章 捉妖师与蛇妖(12) 九岁无聊地甩了甩尾巴,扒拉出黑化值和好感度,刚一瞥就顿住了。 黑化值100%,好感度76%。 九岁缓缓地打出了个:?什么鬼任务,开局即失败,这黑化值他就没降下去过吧。 最令它惊讶的还是,竟然有人能抵挡得住大人的美貌攻击和温柔攻陷? 白坼看到后,抚摸着玄峥长发的手也不停,眼睫微敛,看着闭上眼睛的他。 月色盈亏,银色的波光粼粼从外边荡漾进落地的大窗,爬上那双纤细白皙的脚踝。 红色的衣袍盖着他,可他呼吸微弱,脆弱地不像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大妖。 也许他不应该跟着她来都市,睡在深渊里,即使长眠也远比不断地撕开伤口要好得多。 睡吧,很快就天明了。 白衣女子横抱起那个有些瘦弱的红衣男子,踩着月影进入了黑暗。 第二天的早晨,下了蒙蒙的小雨。 玄峥从一大堆光鲜亮丽的衣服里找了件素净的衣服,头发也让白坼绾好了。 真是,难得的正经。 凭着记忆,他们最后在的地方是山里,也应当走到山里的,但玄峥却往南市走了。 站立在纪念馆门前领了一朵白花,白坼有些意外了。 她当然不认为玄峥和那些受难者共情了,当初在牢房里他也没有一丝触动,更何况已经这么久了。 是啊,太久了,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被时间的洪流洗去,留下淡淡的痕迹,再淡化直到消失。 他们好像终将被遗忘,苦难和血恨,当今的人们似乎已经模糊不清了。 玄峥久久站立,望着71实验室的那个虐杀模型,然后放下一朵白花。 为什么来呢,他说不清楚,但是总觉得应该有人记得他们才对。 那些苦难不应该只归结于历史书上的寥寥几句话。 玄峥一整天都格外地沉默,直到晚上忽然大开了杀戒。 所有的捉妖师围攻而上,那白家的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带了不少人。 几个世家和散修的人齐上阵,阵法符纸和剑气耀眼地伤人。 玄峥流了不少血,白衣渐渐地被染红了。 “白坼你还愣着干嘛,杀了他!”那个长老大喊着,见势不对又加了一把火,“你再不动手,死去的师兄弟只会越来越多!” 白坼墨黑的眼瞳里像是浸了碎冰,明明平和地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无形的压力还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被困在阵法的中央,浑身是血和她对望。他在笑,像是疯了。可他早就应该疯了。 那绿色的光芒和独特的阵纹,是于泽书最擅长的阵法,杀阵和困阵结合,让待在里面的生物受到束缚和绞杀。 “为什么动手。”白坼平静地问。 他的记忆里也许漏了什么,但是能让他直接动手杀人的无非就那几件事。 他不说话,九岁就自己动手去查了。 九岁:不是啊大哥,这你让大人怎么猜,你们是在杀人啊,不是在闹别扭啊!!! 为了防止伤到下面的普通人,不少于家的弟子在支撑着隐匿的阵法。 他有些固执地不想说,暴露出眼底的疯狂:“捉妖师姐姐,还能因为什么啊,我是妖啊姐姐。妖怪就是天性嗜杀的,能有什么理由。 姐姐不会与我温存了几日,便觉得我性格纯良了吧。” 他总有办法激怒她,他知道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对妖更应该嗤之以鼻,赶尽杀绝才对,所以他拼命展示自己的残暴。 公孙嘉行没敢把符纸停下来,听到这话,没忍住看了一眼白坼。 完了,小白姐第一次谈恋爱就遇上这种事,估计一辈子都有阴影了。 白坼轻轻地掀起眸子看他,淡漠穿透了虚空,直击人心。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你有什么事最好现在说。” 玄峥滞了滞,心脏周围蔓延开一种名为苦涩的味道。 “我……”他下意识地张嘴想要解释,但是看着那双冰冷的眼睛,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堵的发慌。 够了,她这样恨自己就很好了,至少不会忘了自己…… 白坼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阵法中央,玄峥暂时被困住了,只要白坼一剑就可以毙命了,玄峥闭上了眼,选好了自己的归宿。 剑指喉咙,九岁发出尖锐爆鸣声,找到了找到了!!! 白坼却早一步挥剑,斩断了束缚的阵法。 “你!……白坼!”长老先行一步执剑挥出,“快抓住白坼,她已经被这妖孽蛊惑地神志不清了!” 于泽书被强行破开法阵,震伤了心脉,吐了一口血站在旁边,公孙嘉行捏着符站在旁边先护着他。 “小白姐她家长老不对劲啊,拼命往命门打。” 于泽书冷哼一声,盘腿坐着调息:“还有空关心别人。” 公孙嘉行摸了摸鼻子,看看天空,他也没想到小白姐冲冠一怒为红颜,呸,蓝颜。 别管了,反正这群弟子死是不会死,但是估计要受些苦头了。 小白姐内心可是很叛逆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保护你了嘛!” 长老在直接命门那一刻,剑震而碎,细碎尖锐的剑身碎片反向冲着长老的心脉而来。 一瞬间七窍流血,神情痛苦,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的模样。 公孙嘉行收回自己刚才的想法,小白姐现在是有点疯,他还是离远点吧。 想完,就提溜着于泽书往远处一点跑了。 法术剑气的伤害太大,隐匿的阵法因为没有了于泽书的支撑很快就功亏一篑了,高处的亮光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但是又很快隐匿回去了。 白晏赶了过来,对付那只厉鬼花了点时间,到后面他才发现被人骗了,那人根本就是为了拖住他。 至于拖住他是为了做什么,他只隐隐感觉到不太妙,果不其然。 寻着术法最浓厚的地方追踪过去,这老逼登竟然敢以下犯上去伤害他家阿姐。 “小少爷,小姐她已经被蛊惑得神志不清,六亲不认了。你看看这些弟子,全都是受小姐的剑气所伤。” “您快用阵法困住小姐!” 长老看见白晏,眼里一喜,大声喊道。 第114章 捉妖师与蛇妖(13) 白晏听了太阳穴一突一突的,骂道:“你个老逼登,真以为我天真什么都不懂是吧。” “我阿姐爱跟谁在一起在一起,你管得着吗你,主家养着你,不是让你当长舌妇说三道四的。” “撤了,是白家的弟子就全都给我撤了!!” “让其他的妖看见了像什么样子,捉妖师内部自己先打起来了!” 白晏除了在白坼面前装乖,其他时候也是个暴脾气,而且他早就看这个老逼登不顺眼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么多年不能来都市,多少有点是这个老逼登的推波助澜。 白家弟子犹豫了下,他们这几个是长老提拔上来的不错,但是怎么样都是白家在养着,违背主家的话,于理不合。 打开隐林的阵法被白坼启动了,白晏几个人先掩护着她们离开了。 白晏看着那道背影叹了口长气,阿姐你可给我留下了个好大的烂摊子! 这一堆的乱七八糟,先把这些叛徒给带回去处理,至于其他两家的人…… “公孙哥,于哥!!!”白晏朝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大喊,“帮忙安排一下!!!你们家弟子不听我的!!!” 其他两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帮着伤害阿姐吧,除了支撑隐匿阵法的几个弟子白晏留了几瓶药,剩下的他才懒得管。 这一地的鸡毛,还有旁边受伤的于泽书。公孙嘉行捂脸:真是水逆,说好的大家出来捉妖呢,三个领队结果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健全是吧?!! 玄峥浑身是血,那双绿眸随时都要狂化的程度被白坼死死地压制住了。 他们回到了深渊。 一开始用来锁白坼的锁链,现在锁在了玄峥的身上。 换去了那身脏污的衣袍,白坼才让他睡了。 九岁扒拉出一些蛛丝马迹,然后紧急窥探了下玄峥的意识才找出原因。 白家在那时和实验室的人有些勾结,可以说是间接性害死那些人的帮凶。而一直到现在,白家还一直有提供资金,支撑那些没有人道的实验室进行研究。 不然,凭一些研究员怎么可能抓得到那么多的妖进行研究,最大的可能是捉妖师的提供。 当然不只是隐林的人,还有猎妖管理局的人,两者狼狈为奸,苟合黑暗,把这些实验进行了很久。 这些实验室几乎是贯穿玄峥恨意的所有,他没办法放下这些。 而且,一个捉妖师怎么能和一只作恶多端的妖在一起呢。 他不能害了她。 只是,这真相有多少对了,又有少错了,是谁让他查到了这些。 那时两边都那么恰巧地出现了蛀虫,内鬼。而他们让这些内鬼悄无声息地发展壮大到了现在。但这太巧了,巧到好像是一个完美的借口,玄峥不敢信,也不想去信。 九岁跳出来,绕着惨不拉几的玄峥走了两圈,一边啧一边摇头。 【大人,这任务都失败了,我们要不要走啊?】这黑化值都炸掉了,好感度也没升过了,就一直卡在那里。 小样,那么难救赎。 经历过这么多个世界的九岁已经不就是当初怂的一批的小系统了,而是!钮祜禄·九岁! 它读完《强大宿主之卑微系统如何狗腿服务到位》,已经不是一般的狗腿能够相比拟的了。 而且它还认真地钻研了系统守则,一定能快速帮助大人的! “不是还没完全失败么。”她薄唇轻起,嘴角的弧度微微地勾着,令人胆寒。 九岁看了一眼那1%的几率,想要翻盘几乎没有可能,而且那1%还是因为人家昏迷着,情绪波动不大才没有磨灭。 但是它家大人是谁啊?!说不定真的有办法化腐朽为神奇呢! 隐林的街口热闹非凡,这里的人和妖相比之下相处的还不错,有不少的妖显露出妖族特征逛街采买,旁边还有术士摆着摊子,彼此互不干涉。 白坼戴上白色的笑脸面具,在街道入口处停了下来。 上面张贴着一张惟妙惟肖的通缉令:捉拿白坼及千年蛇妖玄峥,成功者可对三大世家提能力范围内的合理要求,皆满足。 大手笔。 看来蛀虫不少。 正好把害原主的人一网打尽。 “小姐别看了,这几个家族估计脑子不太好,也不看看他们通缉的是谁? 一个第一捉妖师,一个千年蛇妖无人能敌。她们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能抗衡的,更何况两个人如今待在一起。 这白家欸,真是越来越乱了……”一个老翁双腿交叉搭满是黄纸朱砂的桌子上,右手拿着烟斗摇摇头说道。 背后昏昏黄黄的,老翁的烟萦萦绕绕的遮住了那张脸,他阖着眼睛,椅子一摇一晃的。 白坼还没有能多问,他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白坼遂没有再理会,提着剑慢步地往前走了。 这条街能够创立和隐林完全不一样的规矩,在与妖势不两立的隐林,留了妖族那么一片天地,那么这个支撑这条街的人当然也不一般。 — — 女人身上的猫耳就那么竖着,猫瞳听到她的话亮晶晶的,手上的金算盘不断地拨弄着,最后把算盘推过去。 “你白大捉妖师可不能出尔反尔,欺负我们这些小妖哈!这些可都是必要的钱,一点也少不了的。” 九岁努了努嘴,把数据移过去:【大人,我算的比她快多了!】 这个女人的原型是一只招财猫,对于钱财之物更为热衷。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只招财猫是这条街背后的主人,还和女主关系匪浅,在最后女主身份装逼打脸上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地位。 白坼很快就用这一点提醒了女人,金烟神色一敛,把那副懒散的样子收了收:“白小姐不能是想要一点都不付出吧?那丫头可没你想的那么值钱。” 金烟和施妍娇(女主)有那么一点关系,当初金烟奄奄一息之时是被施妍娇的父母以命相救了,施妍娇就这样被托付给了金烟。 金烟也纵着她,多少事情都顺着她来,做什么事情都帮她善后。 第115章 捉妖师与蛇妖(14)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那几户无辜惨死的人家,能掌管一条杂货街的妖怎么可能是良善之辈,她们没把这些人命当回事。 施妍娇在这样的教育下,也没觉得有什么。 这也是男女主感情的波折之一,两人的三观不同导致的分开。 白坼把一块玉佩放下,那双平静的眸子浅浅地对上金烟金色的瞳孔,“你知道我有实力毁了这里。” 金烟看着那枚灵气充裕的玉佩,眼睛又一下子亮了起来,连白坼的威胁都觉得好听了许多,笑嘻嘻地摸着说:“哎哟,您就放心好了,一定给您办的妥妥的!” 办好事情,拎着一方桂花糕回去了。 洞穴不小,但没有点烛,昏暗的悄无声息,血的味道就格外明显。 那铁链锁不住白坼,但是锁住玄峥却是绰绰有余。 白坼的夜视能力够好,没有点烛,就那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过来,在他的面前蹲下。 玄峥的身上又被他自己弄得狼狈不堪,手腕上的血滴落蜿蜒成了一个小水洼。 他凑近她小心地蹭了蹭:“姐姐……好疼……” 撒娇示弱,将一切阴暗面都藏起来是他最擅长的事了。 白坼捏着他的脸,往上抬了抬,像刚见面那样,手指伸进他的嘴里。 玄峥眼睫一颤,心又沸腾起来,舌头一下子缠上她的手指,像是有记忆一般亲近她。 白坼只是顺手把他的毒牙掰了下来,低头咬了咬他的唇瓣,像是惩罚咬出了血腥味,那人却甘之如饴。 “姐姐,疼疼我~”被磨破的白色中衣,衣摆和衣袖上染上了血迹,他狭长的眼睛装着无辜,更多的是勾人。 “怎么那么蠢。”自以为是地付出,结果弄的一身狼狈。 “疼~”他装作听不懂地把手腕递过去,浓溢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却坚持维持着人形。 如果不是记得开始时他喂的蛇血有迷情的效果,她又要被他这个模样给骗了。 只是顺从他的意愿,假装上了当,意乱情迷之时她问了句:“你还想做什么。” 玄峥看了眼里边的人,拖着一身青紫走了,那带来的桂花糕还没有机会尝上一口,散落在地,一片狼藉。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那些人还没杀,他们做了那么多事,凭什么活得这样轻松。 其实非要去报仇吗?他也模糊了,只是执念吧,如果失去了执念,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好像没有想过,会变得更好吗?或许和她真的会吧。谁说的准呢。 深渊里满是雾气,蒙蔽住了人的双眼。角落里的一缕光照了进来没有驱散雾气,反倒和那深渊里的雾气搅在一起,瑰丽又和谐。 但是他没有注意,揽了红衣头也不回地走了。 九岁缩在角落里不敢看他家大人,完了,他家大人哪里被人骗过啊,这家伙一骗骗好几回。真当他家大人是吃素的了。 九岁几乎可以预计到这个任性的黑化蛇妖的惨状了。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大人刚绑定那会儿的那句话,原来是真的,大人是真不适合去救赎别人。还好前几个目标比较识趣,不然他都不敢想刚开始的大人碰上这些叛逆仔会发生什么。 白坼撑着太阳穴,头发散落蜿蜒至床下,那双没有感情的眸子比起以前多了些冷漠。 指尖摩挲,手上似乎还有那人滚烫皮肤的体温。 的确是闹腾了点,还是在床上乖一点,至少听话。 溟坼对于自己的东西都会多那么几分耐心,在外面再怎么野,最终都要乖乖回到祂的身边。 所以白坼索性就不急了,懒懒的躺在深渊里,捉了几只小妖小鬼反客为主地在这住了下来。 一直有半月之久,白晏才带人闯了进来。身上挂了不少彩,进来的只有白晏一个人,他带了人,但是还没到深处就已经坚持不下了。 所以只有他到了深渊。 “阿姐真是让人好找。\"白晏苦中作乐,“阿姐倒是享受,家里已经被你那小情人搅得乱成一团了。 虽说族里那些人做的是腌臜了些,但是终归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阿姐......”他轻声道,“你也是白家人,父亲母亲待你不薄,我们不应该对不起他们的。” 他就是再成熟,此时这么讲也已经大大超出了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心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息。 何况,白晏可不这么叫玄峥…… 白坼抬眼看过去,那双凉薄的眸子好像刺穿了他的灵魂,窥探到了一切。 白晏僵着低下了头,他可没忘记这个世界还有问灵师这种东西。 这原身的姐姐几乎什么都会,这问灵保不准也会。 九岁捏了捏脑袋:啊啊啊啊啊啊啊!!!头好痛,要长脑子了!好乱,它现在比瓜田里的猹还要迷茫。 快穿局的是不是刻意为难他们啊,我说他们怎么那么好心地把债务清零了,原来是另有目的,害它白高兴那么久。 “他有分寸。”白坼没再看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当真像是一个被情爱冲昏了头的昏君。 分寸什么分寸,三大家族都要被你那小情人捏在手里捏死了。 这女人就是容易恋爱脑,再强的实力有了也是白有。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但是表面上还是不能表露半分,尬笑道:“那小情人惯会演戏,阿姐你不在,是不知道他如何残暴的。” 白坼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道了一句:“那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不过……”白晏脸上的笑还没扯上来,被她这个峰回路转吓了一激灵。 白坼不屑,不愧是两个败落的世界融合,天道意识混沌,这防护跟纸糊似的,什么垃圾都能进来了。 “不过我最近累了,休息两日再启程吧。”白坼慢悠悠地补上了后面一句。 白晏的一颗心又提了上来,玩呢?两天人都没了,骨灰都先吹走了吧。 但是还是笑着说:“阿姐身体是最重要的,只是父亲母亲恐坚持不了太久了……” 白晏被强行待在这里许久,也没见过白坼的踪影了。 隐林最近可是出了大乱子,几家人迫不得已开了阵法让都市的人进来援助。 要知道,隐林的人一直自视甚高,骨子里一直瞧不上不会修习法术的都市人。 而现在大开封印之门,让他们拿了热武器进来,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第116章 捉妖师与蛇妖(15) 玄峥眸中一冷,对上几个都市人的身影,墨绿色的鳞片在手臂上若隐若现,忍不住的狂躁。 潘越咬了咬烟,腰间别着改造后的手枪,眯了眯眼看,啧,怎么有点眼熟。 “邢队,你有没有觉得这只妖有点眼熟啊。”潘越最近处理反腐打击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的,连特殊管理局的事情都很少管了。 这一次是看隐林的几大家族忽然同时发了信函过来求救,虽然求救的语气也就那样吧,但是他还是挺好奇到底能是因为什么事的。 所以放了好多事,挑了几个人和他一起进来,也正好试试新改造的武器对上这些术士啊,妖啊的,管不管用。 邢魏眼皮一跳,把手里的枪收起来:“潘局,那是白小姐旁边的人。看周围白小姐并不在,估计出了什么事。” “我说呢,看着眼熟,这张脸我不可能不记得的。”潘越摸了摸下巴,然后后退一步,“我还欠着白坼人情呢,我可不能对她的人下手。” 邢魏也后退一步,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我与白小姐合作捉妖多年,交情甚笃,不能做出这种不义气的事。” 其他的人就是和白坼没什么关系,也不是蠢的。他们这毕竟是新研发的武器,如果是一些小妖大可一试,但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妖。 “你们!贪生怕死之徒!!”一个黄袍的弟子听到他们的话恼怒地出声,“都市的人果然一点用也没有!” 潘越刚刚收到信息,然后笑眯眯地收起手机:“这位同志,不要说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潘某既然应了你们的信函进来了,那肯定是要帮的。” 邢魏看他的动作,隐约猜到什么,于是也没多说什么。 他们还被隔绝在屏障外面,屏障的里面是一场绝对的屠杀,血染了一地。 那个红袍的男子坐在阵法的核心,懒洋洋地搭在椅子上,那双洁白如玉的手因为染了太多的新血,红色的液体还有不少从指甲尖一点一点滴落。 正因为安静才更令人害怕,他们都屏息敛声,不敢轻举妄动。 潘越看着瘆得慌,没忍住又发了一条信息给白坼:他真的不会一只手把我捏死吗? 不然你换个对象行不行,这家伙好残暴! 白坼只给他留了个:? 剩下的由他自己慢慢品味。 行吧。 潘越从蹲姿起来,一个踉跄没站稳,屏障忽然一下子碎掉了,惊了他一跳! 不能是因为他吧,他可什么都没有干。 不容他多想,群妖聚集,已经涌上了中心,站在树杈的最高处,一个金衣女子,独立而站,吹奏的是一把金笛子。 群妖听令,玄峥还没大开杀戒,那些群妖就替他抓住了周围的那些世家弟子,根据白坼的牵引,当初有参与的或者家族里还在支持实验室的,尽数死于妖爪之下。 其残暴血腥程度可见一斑。 玄峥好像意有所感一般,回头就看到了那个清风朗月的身影。 没有任何的怪罪,只是朝他伸出了手。 “过来。” 多年的执念好像一下子离开了身体,这时候的思恋像狂水,翻涌着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我好想你……”他迈出的那几步还没能到达她的身边,就倒下了,但好在她没有放弃他,向他走了过来。 【叮咚!救赎玄峥,任务已完成。积分:!】 【叮咚!达成扭转乾坤成就,积分5000!】 【叮咚!原主任务:找出算计的人,去都市玩,任务达成!积分:4000!】 都市的人正好过来抓住这几个作奸犯科的人,纵然是隐林的人,但是却在都市犯下了不少错误。 两边的律法不相关,以往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只是奈何不了他们,也就不了了之。 现在有人帮着,正好全了这件事。 这回带来的可不止特殊管理局的人,军方动了不少的人,也是为了解决隐林管理问题。 潘越咬着烟,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想起来谢忱去管理局问那只艳鬼的话。 算了,这家伙,还是寡着吧。 “邢队,那些妖问出什么了吗。”大型的妖杀人案啊,在他们眼皮底下进行的,有点棘手。 要想彻底放开人和妖之间相处,开放隐林和都市,今天这事必须要解决好。 “问灵师问过了,这些妖没什么自己的意识,都是被控制的,抓了也没用。”邢魏还不知道和自己吵架的施妍娇已经被金烟带回去了,眉宇间还是带着郁气。 邢魏是特殊管理局下管辖猎妖管理局的能人,潘越已经打算往上调了,只是关键时刻偏偏被举报了窝藏罪犯。 被罢职了好些日子,也就是最近这件事才被潘越重新启用。 “那先别管了。”潘越摆摆手,反正也看不住,等会儿就逃了。 透支了大半的生命和妖力,玄峥原本想是同归于尽的,但是可能是还欠着她的,他没死成。 被打回了原型,一条墨绿色的小蛇像手环一样缠绕在白坼的手腕上。 为了不让妖族作乱,需要一个人对妖族起到震慑的作用。 潘越思来想去,找到了白坼。 白坼没什么意外地应了,这也理应是她计划的一部分,虽然出了点差错,但是大致的方向没有错。 上位任职,前两年的她像一尊杀神,谁挡杀谁,这妖族之乱,隐林之收复,在白坼的刻意帮助下,皆在第二年末尘埃落定。 今年是第三年,大雪,很快就要到第四年了,那人还没醒。 却是难得的大雪。 纷纷扬扬的白色簌簌地覆盖在街道上,万籁寂静。 外面的雪对蛇不好,白坼没把他带出门,拿了杯咖啡就去管理局上班了。 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安静又高冷。 “白小姐。”谢忱万年雷打不动地送了花来,笑眯眯地在办公室摆好。 “今天雪大了,蔷薇开的正好。” 白坼眼皮都没掀开看一眼,也懒得理他了,反正扔出去后这些花又会在另一些地方再次出现,差不多就等同于默认他的行为了。 但是这个行为这让追求白坼已久的谢忱,重振了那么点信心,但是很快又被打击了下去。 第117章 捉妖师与蛇妖(完) “刑狱部很忙,你有空可以去帮忙。” 谢忱拉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叹了口气打算和她仔细说道说道:“我说白局长,我是你的助理,我不在这,天天每个部门到处跑算什么意思啊。你敢给出去,人家别的部门也不敢用我啊……” “你还等那只蛇妖呢,你们年龄都不一样,等他醒了,你说不定都老了。何苦为了他,把所有青春都浪费了。” 谢忱是真不明白,虽然现在人妖和谐相处,但是真正和妖族在一起的还是少数。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能够真的放下芥蒂安心地和一个非我族类的人在一起。 人和妖的孩子,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除了邢魏那家伙还在等那只猫妖出狱,他知道的也就白坼在等了。 谁会去等一只妖?或者说有必要去等一只妖吗?人类的生命、情感对于妖他们来说到底算什么,无尽长的生命里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可能是风雪声太大了,或者是说的过于投入。谢忱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但是却从白坼的眼神向后看,看到了令他无数次提心吊胆的脸。 那人还穿着红色丝绸的长袍,站在门口,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那张脸依旧妖冶美艳。 “挖老子墙角?”玄峥可不管什么规矩,脚踩在谢忱身上,撑着桌子拽过白坼的衣领不客气地吻了下去。 场面有些诡异,因为谢忱还被踩在桌子底下。 室内外的警报立马就响了起来,玄峥愣了愣,谢忱反应过来才从脚底下爬出来。 外面的人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到的时候看到这张熟悉的脸,默默地拉走了站在旁边的谢忱。 谢助赶紧走吧,人家正宫回来了! 在片刻的死寂过后,玄峥摸摸鼻子终于忍不了了。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这几年我意识可都是清醒的……没少看见他对你献殷勤。”玄峥干巴巴地说着,越讲越小声。 他还是没忘记当年的事的,如果……如果白坼不喜欢他了.......那他...... “说什么。\"她平淡地看向他,把花瓶的位置摆正了些,“你不是很能耐吗。\" “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错了……\" “你没错。“ 玄峥看她不理自己才真的慌了,如果她一点也不恨,那么他在她心底就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了。 “我真的错了……” 白坼只是转过一边去,闭上眼睛不言语,好像不想看见他一般。 玄峥离得近,那衣服脱落在地上的声音虽然小但是足以让白坼听到。 终于在那双手柔若无骨地贴近她准备解开她的衣服时,白坼终于睁开了眼睛。 “别在这里发浪。”白坼抓住他的手腕,把衣服一下套在他的身上。 语气的冷凝让窝在怀里的玄峥打了个冷颤,但是还是死死地赖在她怀里。 “姐姐要是喜欢……”玄峥勾了勾她的腰间,附耳轻说,“我们还没试过办公室呢……” — — 经玄峥这么一闹,上面的人干脆就给白坼放了个假,让她休息休息。 主要是不想招惹这只千年蛇妖,他们可还没忘三年前的那些事啊…… 那样血腥的场面估计会是那所有人的阴影。 外面的大雪纵使是好看的,但是他毕竟是蛇,这样的季节出来本来也不太好,两个人就回了家。 三年一别,思念成洪,本来好好的一顿饭非被某个人不识好歹地搅乱了。 指尖插入他的发丝中,纤细的脖子暴露在空气中,女子的薄唇轻咬上去,引得一阵颤栗。 浮浮沉沉,又翻来覆去。 白坼还是顾及他才刚醒,没多折腾他。 …… 刚洗完澡,打算煮点吃的给他,就听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这个是什么?” 家里的暖气开的足,玄峥只穿了一件白坼的衬衫就从房里走了出来。白坼这件衬衫买得大了,没怎么穿过。 虽然玄峥比较瘦弱,但是女生的衣服对于他来说还是小了些,他索性把胸口的那几个扣子全解了。 胸口的衣领敞开,里面暧昧的青青紫紫从肩颈延伸到白衬里,腿根的痕迹更为明显。 他还毫无察觉的样子从白坼身边拿了杯热水,然后再“一不小心”地洒在身上。 “哎呀,好烫呀姐姐……都弄湿人家了~” 白坼:“……” 湿了衣服,本来就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衣服,贴在身上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本来也是玄峥的有意勾引,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只是白坼没有配合。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厨房里正在煮的粥,沸腾的水泡在接触到空气的那一刻炸开。翻滚,将一锅的香气带出了厨房。 白坼的长发分明是洗了澡,水浸湿的,那点发尾的水汽在灯光下晕染。许是暖光昏黄,映照在她的脸上,竟然没有那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了。 “去换衣服。”她道。 “好。”他欲言又止,最后应了,转身离去的背影落寞。 玄峥换回衣服,胡乱地簪起那头长发,乱七八糟地出去了。 白坼端坐在饭桌前,慢慢地搅拌地眼前的粥,暖气氤氲了面容,他好像始终都看不清她。 前面是一碗海鲜粥,玄峥安安静静地小口喝着,没敢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往后的几日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能说上的话不多,大多数是玄峥在说。一开始白坼还在家里陪着他,后来管理局忙了起来,白坼就常常不在了。 只是玄峥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如履薄冰地待着,他只怕连这最后陪她的机会都没有。 手臂下面斑斑驳驳的伤痕是自残的结果,他的心病已经向来如此了,既然听了她的话,不能伤害别人。 那当然要做到…… 阿坼她,最讨厌别人骗她了…… 精神恍惚间,那柄做菜的刀已经控制不住地朝自己的心脏捅过去。 妖力抵了法力,白坼硬生生用手接了下去,另一边手及时打掉了刀具。 “你回来了。”他还是温软地蹭了蹭他的脖子,“我很乖的,在家做了菜给你。” “玄峥。”像是妥协了,她将他抱在怀里,叹声道,“我们结婚吧。” 她这件事不算突然,已经筹备了一段时间了。玄峥在冬天总是在睡,睡得时间越来越长,就是这样才乖觉一些。 来年的开春,正是万物复苏,柳绿花红的时候。 婚礼不算盛大,就请了一些同事和认识的几个人来,至于双亲,白家来了白爷爷和白晏。 “阿姐,给你添麻烦了。”白晏羞愧,竟然被不明不白的无名小卒夺舍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学艺不精。 “嗯。”白坼随意地点点头。 夜色晚了,良辰美景红烛暖帐。 “阿坼,我爱你。” 这一次不需要白坼把他的毒牙拔掉,他甘愿受制于她。 他这只大妖如果不想,是谁也不能轻易抓到的,但是阿坼也许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捉妖师吧。 连他的心都一同抓去了。 第118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 睁眼,绵延不尽的碧波蓝色,阳光穿透水层,透幻的水泡从底下冒上来。 她被人一下子带到了水面上,猛的一下呼吸到陆地的空气。 “姐姐,你快看,那艘就是皇族的船!” 殷坼抬手,将那头银色的长发从额前捋开,露出那张昳丽精致的脸庞。 水珠从脸上滑落,那双碧蓝色的眸子慢慢聚焦至远处那艘辉煌庞大的船只。 殷坼:…… 她沉默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双巨大鱼尾,甩了下水,因为原主怨念的影响也等比例地复制到了分身上,最近总有那么些时候意识恍惚。 “姐姐,是王子!”艾丽儿激动地抓住殷坼的手臂,指向远处的航船。 “松开。” “哦……”艾丽儿紧张地松开,说话甚至带上结巴,“我……我……我就是太激动了,才会忘记的。” 她可没忘记祖母说过的,这只来自东方的人鱼,不,在她们东方应该叫做鲛人,是个极其残忍的族群。 她们同人鱼一样拥有美丽的歌喉,却是用来引诱人类然后将之杀害。 真是不明白,祖母为什么要救下这么一条鲛人,留在她身边,日日都心惊胆战的。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伤害过自己就是了。 还没从刚才的提心吊胆中缓过来,那铺天的浪席卷而来,在仔细看,那艘辉煌的航船悠悠晃晃地驶在浪尖上,大半的人掉入海中,拼命挣扎。 “姐姐,快救人!” 艾丽儿顾不上害怕,转身鱼尾一翻,扎入海里去救人了。 至于船上还剩着的人,穿着丝绸白衬,唇边挂着乖巧单纯的笑,看向远处时,忽然更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森廉,你说人鱼族真的存在吗?” “这……”旁边的侍卫被这个问题为难住了,这个童话似的问题面对这样单纯的小王子,真是怎么解释都不好说的啊。 “森廉,我去救哥哥了。”他背靠大海,在侍卫还没能反应得过来的时候,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砸进海里。 他不知道在赌什么,像个疯子。 整个身子不断地往下沉,窒息的感觉不断地压迫胸口,寒冷的海水侵袭在身体的每一处。 意识模糊之前银发的美人鱼向他游来,蓝色的鱼尾在海水里熠熠生辉,一种神秘而梦幻的视觉盛宴。 来了,传说中善良的美人鱼。 冰凉的唇贴上少年温软的唇瓣,他猛的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淡漠的眸子。 整个身子被拥在怀里,唇瓣被撬开,当温凉的舌头探入口腔的时候,他才猛地挣扎起来。 银发的鲛人抱着人类的少年,彼此纠缠,海水似乎都在升温。 — “王子……王子!”黑色衣服的侍卫跪在旁边把人摇醒,“王子您醒醒!!” 伊尔躺在岩石上,悠悠转醒,身上的一切都体贴的看不出错。 “小王子,您总算醒了。”森廉连忙把伊尔扶起来,小声抱怨说,“克劳斯王子已经和公主回去了,却不留下些人来找您,您怎么说也是为了救克劳斯王子才出事的……” 伊尔低头遮住手腕上多出来的一小片鳞片模样的印记,勉强地笑着说:“森廉你别说了,他是我哥哥,王位的继承人,他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说不定是为了锻炼我呢……” 小少年浑身湿透,整张脸却是干净白软,眼睫上沾上泪珠,勉强地笑着,想要说服自己。 森廉看了更是心疼了,小王子这么单纯善良,克劳斯王子却为了王位弃亲生弟弟的性命于不顾。 “王子您就是太善良了。” “你别说了……我们快回去吧,不然父王该担心了。”伊尔低头搅着手里的衣角,悄悄地流下了一颗泪珠,却转过头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对不起王子,是森廉来晚了。”森廉赶紧扶伊尔起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虽然不算豪华,但是比起什么都没有的来说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慢慢地走上去,在上马车之前回头看了眼那片安静得有些无害的大海,手腕上小小的蓝色鳞片标记仿佛在隐隐发烫。 单纯善良的美人鱼……这可和古籍上写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王子,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森廉看见伊尔迟迟没有上马车,担心地问道。 伊尔轻轻地摇了摇头,咬了咬唇,拿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看向森廉,犹豫地问道:“森廉,父王并没有给我准备马车,你……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森廉是伯爵的小儿子,因为在宴会上犯了点错,被罚到王宫里当差。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伊尔这随便混混日子,过了惩罚的时间就回去了。 但是森廉的正义感极强,看不得弱小的人被欺负,更何况是伊尔特地让他看到的。从那以后,森廉就抱着一种极其强大的责任感在伊尔身边保护了这么久,并且对身为王位继承人却残害弱弟,“粗鄙残暴“的克劳斯王子深恶痛绝。 伯爵拗不过这个小儿子,就由着他在王宫里当差,只是悄悄地收买了很多人为他的小儿子行方便。 那个伊尔王子是个无权无势的,只求别连累森廉就好了。 “王子,您别多想,是旁边的渔民帮的忙,我们不会让国王知道的。”森廉心中又是一阵怜惜,国王和王子也太狠心了,可怜的小王子,现在也只能让我这个微小的伯爵之子来帮助。 这样单纯如白纸的人,面对这些恶毒的父亲和兄长没有别人的帮助,要怎么活下去,嗐。 “那……帮我谢谢渔民们……”他犹犹豫豫地进去,一点都没有多想,一个边缘的贫困小渔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马车。 森廉正在为自己拙劣的理由,而王子还能相信而感叹的时候,伊尔端详着手腕上的印记,拿出贴身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剜下去,想要把这个印记给祛除。 忽然之间不大的马车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银发蓝衣的女子,那身缥缈的轻纱,手间冰凉的触感,让他一下子记起了所有。 只是他被压在身下,手腕被桎梏在头顶,动弹不得。 是双腿抵住了他的动作,伊尔一瞬间惊疑,怎么会是腿? 殷坼轻轻地吻住那个鲜血淋漓的手腕,然后移至唇瓣,惩戒般地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王子这么讨厌我吗。” 第119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2) 伊尔抬头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腰间被掐了一下,后腰一抬,脖子暴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不一会儿就汗津津的了。 “你究竟想干嘛……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到此时,伊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招惹上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王子不是知道吗。”殷坼把他扶起来,手边的动作到了伊尔的扣子上。 “你要干嘛!”伊尔警惕地收拢了手掌,瞪着她。 “伺候王子换衣服。”她说着,手上的动作一件一件地剥开他的衬衣,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别着凉了。” 伊尔没法反抗,喊人吗?这样的处境被那些低贱的庶民看到,他宁愿去死。 赤身面对着她,这时她反而像个清心寡欲的修女,眼神没有半点旖旎,安安静静地帮他穿上衣服,动作倒是温柔。 小王子乖柔地坐在那,银发的女人半俯身在他面前,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那道蓝色的身影逐渐虚幻,直至消失,就像是梦一场,毫无踪迹。 “王子,我们到了。”森廉打开帘子看见一身干燥的伊尔时,惊讶了一瞬,难道父亲还在马车里准备了衣服吗? 这身衣服如此贵气,就是在王宫里他也未曾见到过。 但是想想,王子的生母是位魔法师,他也就没有多问。上帝会原谅他的疏忽的,毕竟这样可爱善良单纯无害的王子,就算会魔法他又能做些什么了? 奥,可怜的小王子连他那个恶毒的兄长也只想着原谅,又怎么会去学习那些邪恶的魔法呢?这一次一定是冷坏了,那么又有什么错呢。 森廉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给这不合理出现的衣服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将把伊尔扶了下去。 外边的森林充裕,这个世界里鸟儿会说话,有魔法师,一切神奇而又梦幻的东西融聚在这个世界里。 这里本应该是美好而又和谐的,可偏偏阴暗和争权夺利,杀戮也不止。 这里的景色伊尔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没什么兴趣去看那些老树伸懒腰或者鸟儿叽叽喳喳地聊王子与公主的故事。 那个马车很快就被人牵走了,皇宫里正为公主救了王子而庆祝着,没有人理会到现在还不见踪影的伊尔小王子。 而海里。 人鱼之主正在竭力安慰哭个不停的艾丽儿小公主。 “祖母,我再也看不见他了,我想去找他,告诉他是我救了他……” “艾丽儿,他是人类,而你是美人鱼,你们是无法在一起的。”美丽的人鱼之主无奈地拍了拍艾丽儿的背,慢声地开解她。 “不……祖母……我爱他,这就足以超过一切了……” 九岁在海里还是一切都新奇的,听到这样的话,也是震惊回头:哇塞,这么恋爱脑的吗?这就是男女主之间的羁绊吗,好强大。 然后眼睛放光地盯过去来了来了,经典剧情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局势已经成了对峙,人鱼之主握着权杖,生气地说:“你执意要和他在一起,你以为你能在陆地生活吗?你以为他不会害怕你这样一个和他不同的人鱼吗?!别痴人说梦了。” 艾丽儿也不甘示弱,哭过的眼睛红彤彤的,但是却倔强地看着眼前的人,“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就算以后要抛弃这条鱼尾。” “你!”人鱼之主气急地指着她,艾丽儿却头也没有回地走了。 王座的左下,原本空荡的位置此时慢慢地显现出一个银发蓝尾的人鱼,神色淡淡地撑在案桌上。 “殷坼……”拿着权杖的人鱼之主似乎卸了力,满心的无奈,“吾劝不住她……” “自古和人类在一起的族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下场,吾要怎么办……” 原主是死在中西海境的边缘,东方的鲛人嗜杀从不成群,有的只有搏杀和绝对的碾压。 因为场地厮杀,她被逼到了西海镜,联合绞杀。殷坼到了之后,完成了绝地反杀,但是毕竟是强弩之末,撑着让殷坼杀完这一群凶神恶煞的鲛人已经是极限。 西海的人鱼之主预知到了变数,赶到救下了殷坼。殷坼就这么留在了西方,勉勉强强收起了那副嗜血的样子。 但是当初和人鱼之主救回殷坼的那些人鱼都对殷坼敬而远之,谁也不能忘记那副血染大海的样子,那是一场绝对的屠杀。 死亡之神降临也就如此了。 下面的那个人鱼手里把玩着一颗白色的纽扣,神色散漫,听到话才抬起头。 “王应当知道我的性子……” 要么杀了王子,要么杀了艾丽儿。 人鱼之主从先知那里就看到了一切,艾丽儿爱上那个男人只会为人鱼族招来祸患。 她们西海的人鱼一族不似东方的鲛人嗜杀残忍,都是一些单纯不懂世事的小人鱼,一辈子活在深海里,最是容易被骗。 满族伤亡啊,她如何保护她们。 杀了王子,恐会引起王室的追杀,毕竟王室也是有魔法师的;可杀了艾丽儿,那可是她膝下成长的孩子,她如何能够忍心。 “你容吾再想想……” 殷坼也不打扰她,身影逐渐透明,溶进水里,直至消失。 也不是毫无办法,让人鱼族强大起来,像鲛人一样拥有和陆地君主谈判的条件,那样就是两方联姻,再加上两人彼此相爱,那么皆大欢喜。 但是,现在明显不太可能。 世代保持着这样的无忧无虑,一时间去告诉他们物竞天择是难以接受的。 “大人,您是不是忘了这是个童话世界,您想的美好些就行了。” 来自九岁的无语,每次不管什么世界大人来了之后,全成了阴谋诡计,生死猜忌。 多美好的故事啊,美人鱼变成了美丽的泡泡……等等,什么玩意儿? 全族人为了给艾丽儿报仇,全被杀死了?谁家童话故事这么写啊,也不怕教坏小朋友,黑童话! 但是明显还没过多久,殷坼这海底世界就待不住了。 王宫偏殿,某个小王子刚解衣入睡,一躺下就被圈进怀里。 “你!”伊尔气不过,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人的手腕,“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古籍上可没说这人鱼一族可以随意在陆地上行走不受约束,她的鱼尾呢? 那本书上说过,人鱼要是想要拥有人类的双腿,需要去找女巫以自己的一样东西作为交换,并且余生行走都像踏在刀尖上行走一般。 这人分明无恙,难道她并非人鱼?可他明明看到了。 黑暗中良久的安静,他犹豫地问:“你是不是和女巫做了交换。”那种不得到心爱人的喜欢就会死去的条件。 第120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3) 不然这条人鱼看着这么厉害,为什么非得缠着他,他们明明都没有见过。 她……她要是死了,他才不管她,谁让她擅自喜欢他了! 殷坼揉了揉他的发顶,那双银色的瞳孔似乎看不出情绪,只是浅浅地看着他。 就在以为她能说出什么的时候,温凉的唇吻了上来,浅尝辄止。 “是不是对王子重要么。”温凉的手指似乎要把耳廓点燃了,伊尔羞得发烫。 “你!”小王子一天之内被亲了那么多遍,不免的有些恼羞成怒。 果然不是人类,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他是她随便就能亲的吗?! 九岁:?? “睡吧。” 这家伙的体温分明这么低,在这样寂寥冷清的宫殿里应该算不上增添烟火气。但是平白地,他睡得还不错。 再醒来,床边已经看不见任何痕迹,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王子殿下,国王陛下让您一同前往去用早膳。”森廉把衣服送过来,就算再如何不得宠,怎么样也是代表着王室的脸面,所以服饰明面上不会出什么差错。 少年因为小时候被欺负,营养不良,所以并不像克劳斯王子那样高大威猛,但是还算白净,一副乖巧的样子,极具欺骗性。 听说伊尔王子的生母长得艳绝一方,若不是因为魔法师的身份,也许不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王子,国王应当是想要商议劳里斯王子的婚事,您过去时只管好好吃早膳就好了。”森廉还是不放心,这好好的婚事,又不关伊尔王子的事,叫上伊尔王子能安什么好心。 伊尔乖巧的点了点头,顺着地上阳光的投射望向窗外的乌鸦,两两对望,乌鸦大叫地重复着。 “坏家伙!坏家伙!” “心狠手辣!” “虚伪!虚伪……” 伊尔却好心情地弯了弯嘴角,看来这些小鸟没有忘记他嘛。 森廉帮忙把最后一件配饰系在手腕上,疑惑地说:“王子您的手腕上何时有……” 那只乌鸦被伊尔的挑衅激怒,闯了进来,森廉没有得到答案,先将这些乌鸦赶了出去。 “这乌鸦好生奇怪,王子您还是快点走吧。” 伊尔展开手,手心赫然躺着一枚血淋淋的眼睛,但是已经被做成了标本,保留了这样被挖下来的最初状态。 很显然,这就是那个激怒乌鸦的东西。 可是不会有人知道,他小声地哼着歌,又把那枚眼珠放进锦囊里,步伐轻悦。 “殿下好心情。” 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他立即竖起警惕,看向旁边。 但是那道身影却没有出现,要不是腰边的触感明显他都恐以为自己幻听了。 “登徒浪子!”又看不见人,他又不能在公共场合叫唤,只能红着脸羞愤地低声骂道。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还只有她能这样百般拨弄他的情绪,让他烦恼不已。 看来,要寻个机会把她杀了,任何对他不敬的人都应该被他杀掉。 至于心底的那股异样,被他忽略了。 很快就走到了王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 外观是典型的基督教天主教堂的典型建筑风格,刺破天穹的尖塔、高大的拱门、圣子朝天图华彩斑斓地印画在穹顶、飞扶壁做浮雕状攀在两侧,给人一种庄严、高耸、精美的感觉。 两旁的侍卫严肃地站在两旁,伊尔正了正色走进去。 迎面是那张从里头长到外边的长桌,镶嵌着琉璃和宝石,熠熠生辉。 里边儿坐下了几个人,穿着繁华的宫廷服饰,女子细腰,撑托着又重又大的裙摆,谈笑风生。 伊尔走上前行礼,“父王,王兄。” 女佣拉开椅子,伊尔就在旁边的座位坐下了,餐盘上是已经准备好的食物,他们聊的正开心,暂时还顾及不到伊尔。 这一餐只是开胃菜,等会的晚会才是重点。 昏了头的王子要向所有的贵族展示,这位救了他的公主有多么的聪明善良果敢,展示他对公主的欣赏。 伊尔无聊地切磋着手里的刀叉,百无聊赖地听着这场虚与委蛇的对话。 明明私底下早就约定好的联姻,真不知道还搞这一出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那条红发的蠢人鱼? 他顿了顿,话说那只随便乱亲他的人鱼,他还没知道名字呢。 算了,又想她做什么,不知道才好,她不就是一条鱼,要什么名字。 “伊尔,我记得你母亲有一个红宝石项链?”那个尊贵的男人终于舍得将今天把他叫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大魔法师的红宝石项链,那是伊尔母亲存放大量魔法元素的东西,只是自从她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它了。 说来好笑,一个正经的魔法师,被一些愚昧的贵族偏说成是威胁皇权,违背教权的邪恶东西。 就是到了现在,还要将她的最后一丝价格都榨干了。 伊尔对这个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邪恶魔法师母亲没有什么情感。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或许知道了些内情,但是仍然鄙薄于她爱上了那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而毁了自己。 伊尔没有沉默太久,胆怯地抬起头:“什……么……红宝石……我的偏殿里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东西……” 国王摸了摸胡腮,意味不明,判断不出伊尔这话的真假。 这个红宝石项链他是必须要拿到手的,不然皇权再被教派的人控制下去,那些教徒都可以踩着他的脸去和上帝祷告了。 “奥,亲爱的国王陛下,请您收一收那张吓人的样子吧,我可爱的宝贝女儿都不敢说话了!”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冒名顶替救人的公主的母亲。 大红的嘴唇,和夸张得高出天际的发型,彰显着她身份的尊贵。她手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调侃道。 “克劳斯,陪公主去花园散散心,别吓到这位美丽的公主,也许她还会是你未来的王妃,亲爱的儿子。” 国王这么吩咐过来,扭头对这位领国王后笑着说:“美丽的王后,您这下该放心了吧!” “当然。”王后拿着餐巾优雅地擦拭着嘴唇,笑的还算满意。 这场鸿门宴以这位并不相识的王后的解围,莫名其妙地散了。 第121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4) 前面几个人的小晚宴是结束了,但是后边儿的大晚会才刚刚开始。 前门各色各样的马车停在一旁,排列整齐。贵族王族的人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穿着华丽的礼服缓缓地走进推杯换盏,灯光靡靡的大厅。 伊尔坐在花园的秋千上,一荡一荡地晃着。 “伊尔王子,怎么不进去?” 说话的人是刚才解围的王后,伊尔紧张的心一下子放下来,松开担忧的眉头,展颜笑道。 “我……我不喜欢跳舞……”他虽然是笑着,但是那极力隐藏的失落还是被王后看了出来。 “那就去看看喜欢的女孩。”王后一副拿捏住的表情走上前,“你不常出门,这样的宴会也是难得,你也好多看看。” “那……那好吧……”他犹豫地闪烁着眼神,好像在后怕什么,然后下定决心一般,抬头坚定地说,“您先去吧,我一会儿一定会进去跳一支舞的!” 王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想起这个恶毒魔法师生的儿子是个从小缺爱不受重视的,那么这些都不能操之过急。 那条红宝石项链可不止那位国王陛下想要。 如果她能据为己有…… 伊尔不管她想到了什么,在她走远后才神情淡漠地踹了踹脚底下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玫瑰,浸入泥土,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鲜花的养分。 回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银色的发丝和月光交相辉映,静静地坐在秋千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此时的一阵风正好扬,发丝扰动,那人的衣袂轻轻地飘动,他忽然改变了心中想要灭口的念想。 如果他再赌一把,让这只人鱼留在自己身边呢?人鱼的寿命那么长,她总不能离开自己了吧…… “小王子。”她折了这园中开的最好的一棵玫瑰,递给他,鲜艳的红色和莹白地指节形成鲜明的对比,伊尔一瞬间差点抑制不住想要砍下来永远保存的想法。 伊尔抬头,温软的笑容和脚边的尸体配合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他伸出那只被血弄脏的手:“我手脏了。” 明晃晃的,根本不打算隐瞒的姿态,但是整个花园都在他的魔法阵的控制下,他在试探殷坼的态度。 殷坼拿着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他手里的血迹,整个花园的玫瑰花瓣随着阵法的瓦解一点一点地散开,浮在空中,随风而去。 地上的尸体随之化为糜粉。 年轻的小王子,怎么能比得过古老神秘的鲛人。 但所幸,强大的鲛人愿意纵容她的小王子。 等了许久的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舞池里,王后从旁边的红酒桌上起身,竟然发现那位小王子已经和别人跳上了舞。 “苏菲,那个女孩是哪个王爵的女儿。”虽然这样的美貌,但是她却全然没有印象。 虽然苏格斯顿王国的具体情况她不知道,但是这所有国家的公主她都是叫得上名字的。 只可能是一些落魄王爵或者伯爵家里不受宠的女儿偷偷跑了出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她可没忘记灰姑娘那档子事。 那个叫苏菲的侍女仔细地辨认了下,摇摇头说:“不清楚王后,但是至少子爵以上的家中应该不曾有过这样貌美的女儿。 至于男爵以下的破落户,她们也是不会去关注的。再说了,那个女孩如此出落的气质,不是普通贵族能养出来的。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伊尔抓着殷坼的肩膀,不慎熟练地慢步跟着步伐跳。 “殷坼。” 她语罢,忽然换了舞步,伊尔只得被迫换了女步,凌乱地跟着转圈,然后倒入她的怀里。 中心的水晶吊灯忽然灭了,只剩下餐桌上的烛火,暗影绰绰。 氛围变得焦灼,暧昧,这样昏暗的光线却将那双浅色的瞳孔衬得更加的亮。 平静的眼眸里眷恋着不多的温柔,一个冷情的人有了眷恋竟然这样的迷人。 “我叫伊尔……”趁着黑暗,他拥上去。 那盏水晶灯再亮起时,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与宴会的繁华热闹迷人眼不同,某个美人鱼还被关在海底,软禁在自己的宫殿里。 很晚了,殷坼才回到海洋,依人鱼之主的意思去看看她的宝贝孙女。 “姐姐,帮帮我,我想去见他……”那只鲜活的美人鱼眼睛都要哭得憔悴了,听说也不曾吃过一点东西,萎靡不振的样子和刚开始那个活泼开朗、胆大包天的小人鱼还真的是不一样。 “你没有腿,如何去。”殷坼还是挺好奇在这样的重兵把守下,这只美人鱼怎么能去那个海底荆棘之地去找巫婆换腿的。 “姐姐,你帮帮我,你也是人鱼,你能幻化出双腿,我也一定能,我不怕吃苦!”这话如果让她祖母听到估计能气吐血,平时魔法不好好修习,怕吃苦,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就敢上刀山下火海。 但是她这主意打到殷坼这,算是打错了。 连人鱼之主都不敢让她这么帮忙,因为见识过对方的凶残程度,大约猜测出这样随意幻化鱼尾的方法不是阴险狠毒的就是极为困难的,这小美人鱼倒是大胆。 殷坼听了懒洋洋地侧躺下来,轻飘飘地说:“每年八月十五自断鱼尾,换去全身鳞片。” 这一点殷坼倒是没有骗她,原主就是这么硬生生的断了这么多年鱼尾,而且必须要每年断一次,断够八年才初见双腿。就是往后想要随时幻化,还要坚持断尾,不然中断一次,又要重新等上八年。 原主倒不是说有多向往陆地上的生活,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山穷水尽之际,她还可以跑到陆地上偷安。 艾丽儿被这样凶残的法子吓得脸色发白,但是还是咬咬牙说:“我……我不怕!” “那也晚了,要断尾八年才有可能幻化出双腿。”殷坼又毫不留情地补上了这一句。 九岁偷偷地摸了个海胆来吃,端坐在桌尾,摇摇头,不理解这个人鱼小公主怎么就能对这样只见过一面的王子这么喜欢,就算是放弃鱼尾也不害怕。 这个世界的光环不应该这么强才对啊,这么多个童话故事杂糅在一起,那么多主角,气运分散后,按理说这男女主必须相吸的光环应该减弱了不少才对。 第122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5) 算了,这些东西关它一个小系统什么事,它抱好大人的大腿躺赢就好了。 天大的事儿,就算塌了,也还有大人顶着呢! 艾丽儿转过身去,“那你走吧,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你也不用替祖母来劝我了,我心意已决。” “蠢。”殷坼慢慢地从薄唇中吐出一个字。 艾丽儿把耳朵捂起来,往里边儿游了游,不想再听见这些话。 殷坼把药瓶扔过去,差不多按照那个剧情中的巫婆说了几句话,“……如果你在那时舍不得杀他,你就会在日出之时变成一滩发臭的烂泥……” 九岁抽了抽嘴角,人家巫婆好歹只是变成泡泡,还是挺唯美的,现在好了,这童话全毁了。 “不用半个月。我一定会成功的!”艾丽儿明显很自信,兴冲冲地就往行宫深处跑了。 这化尾为腿的行为,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她化了腿估计还得缓上几日才能过去。 按照剧情美人鱼的最后一天去岸上寻找王子,发现王子已经和公主在一起,却没有认出她,悲伤离去。 家人给的魔法匕首,她却舍不得杀了王子,最终在日出之时变成了美丽的泡泡离开。 “吾该这么做吗……”人鱼之主握着权杖站在行宫的不远处,叹望着,她知晓一切,也默认了一切。 就当是最后的博弈的,希望艾丽儿不要被那个人类迷昏了头。 “王,魔法阵松动了。”旁边的侍女没有在这样的话题上多评价什么,只是意有所指地说些什么。 那是保护人鱼一族的魔法阵,隐匿踪迹,在海底撑起一片生活领域,不仅可以躲避天敌,还能不叫那些贪婪的人类发现她们。 魔法阵在不断地减弱,她去找了先知才懂得其中的关键,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地去往东西海域的边界去捡回这么一个危险分子。 艾丽儿是人鱼族的劫难,唯一的破解之举在那个鲛人身上。 “去看看吧。”人鱼之主不再观望那个年轻气盛的小美人鱼,转身去看看那个关乎全族性命的魔法阵。 三天后,一个红发碧眼的美丽女子被冲上岸,正好落在了尊贵的克劳斯王子的脚边。 细嫩的手抓住手边的脚踝,撕扯着已经有些难听的声音,激动得热泪盈眶:“王……子,是我……” 她没来得及叙旧和说出真相,旁边的侍卫,骑士已经把她架到一边儿去了。 “我记得我说过,这里不允许任何人入内!”骄纵傲慢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带着一众骑士,乌泱泱地走过来。 “薇妮娅。”王子转身朝着公主笑了笑,不留情面地把腿抽了出来,走过去牵住薇妮娅的手,“你又任性了。” 薇妮娅微微抬头,将下巴扬起来,骄矜地说:“本公主就是有任性的资本。” 克劳斯笑叹着,走过去抱住她:“薇妮娅,只是一个落海的庶民而已。” 薇妮娅皱着眉,眼见那张熟悉的脸从地上抬起,眼睛转到那双还不甚熟练的双腿上,了然的嘲讽笑了笑。 “拉出去,别在这里碍着本公主的眼睛。” 红色的薄纱层层叠叠地遮住了雪白的肌肤,红色的湿发有些狼狈,艾丽儿听到这些话,有些愕然的窒息。 她被毫无知觉地带了下去,薇妮娅没什么必须要喊打喊杀的理由,只是有些看不起这样的人。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得着为此付出这么多吗。 经过一天“愉快”的相处,日落而归,王子将公主送回后才骑着白马回宫。 被送到城中的艾丽儿艰难地扶着墙走路,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尖上,她光着脚,一步一步地在粗糙的石板上走动,踉跄几步又继续走。 身后地上的血迹延长了很远,而她的方向正是那个王宫的方向。 伊尔从马车上探出脑袋,回头看了眼悠闲地躺在旁边的银发大美人,道:“我见过她,她当时在海里和你是一块儿的。” 殷坼歪着脑袋顺着他手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悠悠地把手边的动作收紧,把人捞过来,然后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哦”了一句。 “你不救救她?”伊尔问。 人鱼最是团结良善,看不得族人被欺负。 “她的事与我何干。” 他的这只人鱼跟书上写的还真是完全不一样,不仅不良善,还有那么一点的……算了,他的人鱼当然要和他一样。 “你要带我去哪?”小王子抠了抠腰间的爪子,挣不开就顺势靠在她的怀里了,仰头问。 去哪,去看看其他被崩坏了的童话,此时都成了什么样。 好在伊尔的存在感不高,施了点魔法放置人偶在宫中,国王他们的重点还在联姻,属于他们的童话剧情正处于关键,所以伊尔的去留暂时还不重要。 “逃跑,将你拐到海底锁起来。”殷坼开着玩笑揉了揉他的发顶。 伊尔却收回了眼神,躺着,小声嘟囔道:“我倒是希望你说的是真的。”从小到大被抛弃多了,他便不再轻易相信这些话了。 夜幕降临,明明白天还晴朗的天气,此时暴雨将倾。 艾丽儿还没走到王宫,但是伊尔两人已经找到地方歇下了。 里面的主人家准备了烧鸡美酒,壁炉暖暖地烘着,外面的暴雨好像显得也不是那么的烦人。 共进晚餐的还有二十位美丽的公主,她们举止优雅,谈吐风趣,都是为了能被选上做这个王子的王妃。 一个黄裙子的公主忧愁得吃不下去饭,“这么大的雨,我们恐怕是回不去,这该怎么办。这样大的雨会把一切都毁了的!” 其他的几个小姑娘,听到后不自觉地放下碗筷,跟着叹气:“真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天气……” 皇后笑着说:“那就都留下来吧,明天再走也不迟。” 伊尔在桌子底下勾了勾殷坼的腿,低语道:“这么小的一个王国这么挑三拣四的,只是一个王妃而已。” 这样的小王国连其他国的的卷宗都拿不到,要用这种方式辨认公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123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6) 原先在童话世界里,每一个故事的国王和王子作为主角只会强不会弱,但是童话世界已经崩坏了,所有的故事放在一起,势必会有强弱和竞争。 野心勃勃。 随着人物的觉醒,整个童话故事早就乱套了。 各位客人用过晚膳之后就回到皇后准备的房间里了,伊尔承认在看到那二十层被子的时候他是沉默的,就是他在王宫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铺张浪费过。 殷坼站在楼上的回旋楼梯走廊,俯望着下面的动静。 小公主们早就聚在了一起,吐槽刚才的晚膳有多么的粗糙,点评着这里的设施还是不如自己宫里的那些装潢。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还想选公主做王妃。” “爱丽丝,我的天呐,她们把这些豌豆铺在这是想要害死我吗?” “我的上帝,他们不会觉得这样就能让我们留下吧!” “令人糟糕的男人!真是诡计多端……” 她们聚在房间里小声说着,外面的人没有听到,因为这时外边来了一个美丽的“姑娘”。 虽然被雨淋湿了,但是不妨碍他的美貌,楚楚可怜地站在门口。 “让我进去避避雨吧,这糟糕的雨天会把我昂贵地礼服给弄脏的!” npc:“你说你是公主?” 九岁:??这怎么接上的? “是的,我是公主,快让我进去吧……” npc从头扫视一遍,觉得这个姑娘和里面那些公主完全不一样,刚想拒绝她的入内,但是皇后却让他进来了。 “快让你这个可怜的公主进去休息吧。” 王子摸不着头脑,但是也没阻止皇后的行为,那位淋了雨的公主进去时,抬头往阁楼上看了一眼,惊愕一瞬就快速地低下头,冷颤地快步走进准备好的房间。 啧,鲛人。 还是化了腿的鲛人。 果真是乱套了,这个原剧情的天选公主是个男性鲛人,偏偏原来那些冒充的女孩才是货真价实的公主。 “他认识你。”某个小王子穿着白色丝绸睡衣裸着双脚,双手环胸站在卧室门口,表情不虞。 待在殷坼身边,鲛人的幻术明显对他不起作用,一眼就辨认出这是个男子。 而且和殷坼还关系匪浅,不然他们干嘛眉来眼去的。 “算是。”殷坼过去把他抱起来带回床上,这好歹也算是宫殿吧,地上的是有些皮毛软垫的,倒是冷不到这个娇贵的小王子。 但是殷坼的在意还是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你是我的。”他亲吻她的额头,又吻了吻那双特别的眼睛。 他总觉得那双眼睛更接近真实的她,至于真正的她是什么样? 如果她不想说,只要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就好,他不在乎那个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殷坼没否认也没有承认,外面的雨还在下,半扎着的长发松散开来,和金发糅合在一起,床陷进去了一个弧度。 小王子默认他的人鱼逾矩的行为,将破碎的声音掩在咬痕里,呼吸凌乱。 忍不住沉迷其中,他忍不住想,这个人鱼一定下了什么幻术,不然自己怎么会这样离不开她。 不管阁楼下的那些人都心怀什么鬼胎,楼上的人都再也没有去看戏的心思。 清晨,伊尔被湿热的毛巾擦脸,意识才渐渐回笼。慢慢睁眼,身上已经被处置得很妥帖,丝绸宫廷服一丝不苟地扣着,掩住里面的旖旎。 “唔……”伊尔凑过去蹭了蹭她,感觉似乎闻到了似有若无的海盐味,只以为是她身上的海水味,没多在意,“我们该走了吗?” “差不多。”殷坼将他凌乱的发丝给捋好,安抚道。 这一趟旅途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去一趟那个白雪公主的国家,依人鱼之主之言,去解救被抓起来的人鱼。 这算是主要任务,也是原主的愿望。原主的愿望就是报答那个救了自己的人鱼之主,世界意识给的请求是找出世界崩坏的源头。 “主……”浴室里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 伊尔的魔法阵二话不说挥手把那道门给破了,眸子里像是淬了冰似的骇人。 那道大理石雕篆,金银玛瑙点缀的门就这么被爆破开,水淌了一地,里面的人鱼拍打着鱼尾挣扎出来,狼狈中又带着引诱。 “主……我错了……” 这只鲛人是在东方唯一跟着殷坼的,因为救过原主几回,就这么一直跟在旁边。原主到底还是没有彻底的绝情到那个地步,慢慢地就默许他待在身边了。 鲛人本性难改,在一次休憩时间,这只看似无害的鲛人就想用尖牙刺破她的喉咙,将她作为食物吞入腹中。 原主机警,并没有着了他的道,但是一旦撕破脸皮就无法再回到过去,两个鲛人在海域撕咬追赶起来。 他自知打不过原主,找了断尾前后的虚弱期,进行攻击。就是这样,他依旧打不过原主,只能引来其他鲛人,然后自己逃之生天。 “殷坼。”小王子紧紧地抓着那个人的手腕,眼睛不眨地盯着她,冷声质问。 “你当我是什么!” 殷坼按了按他的手,先安抚他的情绪。 底下的人鱼见状扭动鱼尾,声泪俱下:“主……我错了……我不怕疼了,您继续……” “您疼疼我……” 九岁:哦吼~ 还没有被安抚下去的伊尔听到后,拿着刀就是直接往那条人鱼的心脏上扎,蓝色的血飙溅在脸上,手腕又使劲地转了转。 那只人鱼瞪大了双眼,在不可置信中变成了死鱼眼。 九岁:怕,抖,冷! 他松开站起来,人鱼胸腔上地刀就化为水汽消失不见了。 眼神对峙,看着那双眼睛,他又败下阵来来了,眼皮垂下来把手伸出去,嘴硬地说:“帮我擦干净。” 可恶,明明就是她地错,为什么要自己先低头! 殷坼沉默,拿出手帕给他仔细地擦拭手上地血迹,有些无奈,这家伙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脑补完了所有。 但是具体要怎么说也不好解释。 昨晚这家伙自己忍不住害怕跑到上面来,一通哭诉自己的鬼迷心窍,身不由己云云的。殷坼正好想要把他的鱼尾剥下来研究研究,就要把他的鱼尾还原才能剥皮。 只是剥到一半,发现他自断鱼尾把这身鳞片给破坏了,丑的殷坼入不了眼,就放弃了。 至于这家伙为什么还待在浴室,是因为她想要把那双眼珠子扣下来,人鱼的眼睛扣下来之后会变成特殊的宝石,正好伊尔的袖口上可以点缀。 只好简单地说说来龙去脉,伊尔不知道信没信,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第124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7) “你是我的。”他又强调一遍,盯着她的眼睛。 真的是胆大妄为的要求,从意识清明那一刻开始,便没有人敢这么说过了。 “会是的。”等吾找到你那一天。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刚才那只鲛人的事,下面的人看不见那个昨晚来避雨的姑娘也全然不在乎,本来计划之中参选的女孩也没有她。 只是这一次,他们又要失望了,所有的女孩都说自己睡的非常的舒服,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皇后大失所望,摆摆手让侍卫们把这些女孩送走。 “母后,真的没有一个是吗?”王子将一杯红茶端过来移过去,金制的小勺子则在自己的咖啡里慢慢搅拌,神色不是很在乎,在他看来,娶谁都一样,不妨碍他将来做国王。 他们现在并不处于强势,母后却非要让他娶一个真正的公主,那么未来他岂不是还要看那个女人的脸色过日子。 皇后拿过那杯热红茶,叹了口气刚要喝,却忽然想起来什么,把茶杯放下:“昨夜来避雨那个女孩呢……” 王子喝了两口放下,摇摇头:“没有看见踪影,许是早就走了。” 主人家帮了忙,她却悄无声息地离开,连个消息都不留,果然是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这怎么可能是尊贵的公主殿下。 旁边的侍卫暗自轻嗤了一声,眼中看不起那个乡野丫头。 皇后心中直觉不对,那个女孩对她的感觉不对,她立即下令说:“赶快去前面追追,看看还有没有踪影。” 旁边的侍卫二话不说地得了令就带着一行人出去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去捉拿什么罪犯,如此声势浩大。 “母后。”王子不赞同地说了一句,“一个野丫头,不知道这么大动干戈的,父王知道了会生气的。” 皇后抿了一口红茶,刚才滚烫的红茶放到现在刚刚好,她悠悠地靠在椅子上,手边的陶瓷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还是管好自己吧,当初我们缔结婚约的时候,他可没说王国会变成这样。”现在让她的儿子连一个真正的公主都娶不到,简直让她在母国丢尽了脸。 王子听了这话沉默地搅着咖啡没有说话,他现在还是不能在明面上和母后吵起来,毕竟在他母后的母国,女人当权的次数可比男人多多了。 “苏格斯顿的那两个人呢?”皇后问道。 “不清楚,还没见过人影。”王子如实回答,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倒是不像母子,一板一眼的,不知道的恐要以为是主人和下属。 她倒是想借此和苏格斯顿扯上关系,但是这位小王子明显是逃出来的,身边连个侍卫车夫也没有,临了傍晚了才匆忙上门要求避雨。 但是他身边那个银发的女子倒是不一般,到处都充斥着强大的魔法气息,待在那位王子的身边,就像……恶龙圈禁宝石一般…… 真是有趣。 “好好招待他们儿子,母后累了……”皇后用蕾丝手套装饰的左手轻轻地掩着嘴角打了个哈欠,就施施然地走了。 放下的手背过身去,眼神里剩下一些疲惫。 旷大的寝殿里,衣橱里那件巨大的红色花嫁安安静静穿在假人模特上,一尘不染,在灯光的照映下散发着强烈的少女热烈。 那位王后穿着象征着身份的长裙,慢慢地摘下了头顶的那顶王冠。 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把衣橱的门合上。 这一段小插曲并没有耽误要去白雪王国的进程,殷坼和伊尔很快就上路了。 送走她们两个大佛,王国的大门关上,在秩序和混乱中,剧情还在崩坏中进行。 可能是王宫里那些事,某个小王子死活不肯再到别的王国里去,一定要在外面露宿。 “不吃?”殷坼把烤鱼递过去,伊尔坐在马车上看着乌漆嘛黑的烤鱼皱着眉偏过了头。 可能是殷坼平常以双腿的形态在他面前出现的太多,他已经忘了他面前这个恍若无事的人是条人鱼了。 皮肤渐渐地开裂,渗出蓝色的血液,她放下衣袖把烤鱼放在旁边,闭眼坐在外面的马车上,不说话。 九岁发出尖锐爆鸣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人你在干嘛?!这里是火龙的地盘,你现在是条鱼啊,还不赶紧跑!!!再不跑等下就变得和那条烤鱼一样了。】 伊尔不是不想理殷坼,只是那条鱼看起来好像真的不太能吃的样子。 半久,他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迷得人头脑发昏,从马车里面爬出去,才看到了已经被浸蓝的白色衣袍,纯色也变得接近白色。 “殷坼!” 那个虚弱的人身下的腿却猛然地延伸变成一条蓝色的鱼尾,银发里探出两个尖锐地耳朵,“砰”地一声上半身倒进马车里,巨大的尾巴落在地上,还有炸开的鳞片,血流不止。 看到着急的伊尔,九岁此时想说出的话又闭麦了:好好好,谁玩的过你啊!拿命玩,等下真的玩完了怎么办?! “殷坼……”小王子嗡的一下脑子空白,手里蓄水的魔法阵不停歇地起来,好像脑子里闪过她死去的样子,脑子混乱没有去辨别真假,但那一瞬间的害怕是真的,“你要是敢死你就完了!” 本来他的魔法就是靠着那几本留下来的魔法书自学的,学习本来也不精通,更何况这里是火龙的地盘。地底下有不断涌动的岩浆不断地冒着热气,一层一层地透过地面透出来。 伊尔蓄起的水阵不断地起来又消失,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大约是过了很久,小王子感觉人救不回来了,想着给她一个痛快,拔了匕首正想杀了她。 殷坼才缓缓地醒过来,握住要刺过来的手腕,轻轻一转,就卸了力,匕首“哐当”地掉在了地上。 虽然她有故意的成分,但是这个伤害也是实打实的。 本来就极易被原主的怨念影响,在加上离断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现在又在这暗藏岩浆的地上,出了点岔子也是正常的。 伊尔抹了抹眼泪,扑在她的怀里,顾不上她还在受伤,狠狠地咬上她的锁骨,直到溢出血。 “阿坼,你别玩我……我害怕……” 九岁:好好好……(?_? )刚才拿匕首杀人的不是你是吧……现在知道害怕了…… 第125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8) 看着害怕到惊恐的某个人窝在她的怀里哭,殷坼低下眼皮,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安抚性质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只是感觉他身上的神魂愈发凝实了,想遍所有的名录也没听说过有哪个神弱成这样的。 “没骗你。”轻轻淡淡的声音似乎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只是她这样淡然的面容,下一秒却忽然抓着他的手在仍然冒血的伤口上硬生生地拔下了一片鳞片。 九岁又偷偷去把他们扔在一边的烤鱼捡起来吃,看到这一幕再次发出尖锐爆鸣声。 不行不行,它必须偷偷进入系统群问问前辈们这是个什么事,怎么它家大人恋爱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他们好不容易把债务还清的,才挣了那么点点小积分,万一大人的小分身嘎了,任务失败又要扣钱。 伊尔的手颤抖着,第一次那么讨厌蓝色这种颜色,满手的鲜血,瞳孔震颤,还强装镇定。 一点一点地把血擦干净,挂在脖子上。 “下次不要这样了。”他深呼吸说道,“如果,如果你真的对不起我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这样奇异的方式,两个算是和好了。 还没待多久,伊尔那颗不安的心始终无法安放,拖着稍微还在清醒的人鱼往外面拉。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这里不适合殷坼待着了。 森林的半道遇到了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孩,手里挎着花篮,篮子里已经放了半框的花,另一半放着五颜六色的蘑菇。 起身的时候看到她们,先是一愣,然后展颜一笑:“你们要出去吗?这边走不出去的哦。” 殷坼半死不活地躺在马车里,听到声音往外面探了一眼,不远处的火龙急冲冲地赶过来。 女孩歪头看了一眼马车,转身轻声说:“龙先生,她们只是过路的普通人,不要伤害她们。” 火龙听了女孩的话才放慢了步伐,从鼻腔里喷出热气,笨重地转过身去,把女孩挡的严严实实的,说实话,他觉得马车里那只人鱼更有威胁性一些。 九岁随时触发剧情,才知道这个女孩是——一个被恶龙抓走的公主。 虽然现在看来,恶龙和公主相处得挺好的。至于来救公主的骑士……好吧,骑士营被解散了。 至于那个来救公主的骑士,因为长时间的蹉跎,在国王征募骑士去救公主时,落选了。 现在已经娶妻生子了。 “……”好吧,它也该习惯了,这和正常的童话世界不太一样……离谱就离谱一点吧。 伊尔不说话,坐在马车上,纤细的魔法棒轻轻地点着前面禹禹不行的白马。 周围安静下来,梦幻的森林,连底下的火星子冒出来都像是萤火虫在飞扬,前面的小女孩手边挎着花篮,巨大的火龙站在旁边,像是……守护。 “龙先生,快让他们过去吧。”女孩摇了摇旁边火龙的小指,轻声撒娇道。 火龙哼了一声才挪屁股,伊尔拿着那根并不起眼的魔法棒轻轻挥舞,那些绕在旁边的火星子好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随着魔法棒转动,然后很快就散开了。 女孩身后的大树裂开一个梦幻的空间,空间的尽头正是正常的森林模样,似乎还有小兔子抬头朝他们的方向望了几眼。 伊尔没有出过皇宫,在他的意识里好像从来没有过离开的念头,好像除了那个地界,这个世界就没有别的人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所发生了。 一路上的奇遇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一切都看在眼里。 太奇怪了,这里的人似乎对于魔法并不忌讳。 还有那个愚蠢地一直在找公主结婚的王子,这样相似的场景不断地重复,直到他找到真正的公主并结婚。 可是,完成这个任务呢,结果会怎么样?结束那样的生活,还是不复存在? 他想及此,回头看了眼躺在马车里奄奄一息的人鱼,还是没问什么。 进入了森林,想找到海并不容易,只能临时找到一个比较大的湖。 人鱼还是鲛人本身都是半人半鱼的生物,即使能在陆地上生存但还是无法避免要接触水,像殷坼这样故意糟践,不接触水的还是在少数的。 银发银瞳的人鱼在水中游泳,久久地潜入湖底,正坐在湖边的伊尔这么久看不见人影,感觉不太对想要靠近去查看,忽然被一道蓝色的鱼尾吸引住目光。 巨大的神秘的鱼尾从湖底一跃而上,带起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一场不真实的美梦。 九岁:大人,拿水滋他!多好的机会啊!这是所有人鱼小说里必要的流程。然后然后…… 九岁麻溜地翻开新看的一本书,绘声绘色地表演到:【然后男主轻轻地擦掉脸上的水,先是露出了那刀削般的下巴,然后才展现出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皱眉宠溺一笑,用那充满磁性的声音说:“你也真是的。” 然后大人,你再娇羞地……】后面的形容它觉得用在大人身上不太合适…… 绝对不是冥火点到尾巴的原因。 但是殷坼还是没有放过它,冥火一起,席卷了它养了很久的毛qaq。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场面过于熟悉,它还是不回忆了…… 因为岸边更高,这一次殷坼是难得的仰望着他的,但是眼神却不落下风。 可能是殷坼的眼神有种致命的火热,伊尔咽了咽口水,别过脸去,脸上发烫。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人鱼一族有魅惑人的功能,只听说人鱼一族单纯善良,能歌善舞,只喜欢在礁石上唱歌,但是却不敢与人相见。 “你……你要是……好了,就赶紧变回来。”小王子慌乱地往回走,不敢看人。 但是水浪席卷,他一时不查被卷入了水里,周围都是冰凉的触感,只有唇上的温度是暖的。 丝绸的衬衫很快就被柔软的水流带走,他在水里使不上力,就连瞪着人的眼神都像是娇嗔。 “你……”他挣扎着透几口气,用力推着她的肩膀,“疯了吗你……” 银发的鲛人好像失去了理智,身体发烫地咬着他的脖颈,然后变成细细研磨,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本能。 “你不会是……”雷光电闪中他脑子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那家伙从脖颈顺着往下,咬住了…… 他“嘶”了一声,骂了句,然后无奈地回抱着那只鲛人,“你就不能轻点吗?!” 这下他真成了浮萍,起伏摇摆均被水中支配。 第126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9) 这一遭本来应该感冒的,但是意外的是,伊尔的身体竟然没什么问题,可能是由于这个童话世界的自带bug,除非特定情节要求,好像鲜少看到有人生病。 虽然伊尔个人上还有点别扭就是了。 怎么能在水里?!这还是外面!万一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臭人鱼,臭不要脸! —— 人鱼的恢复力强,接触了水之后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那突如其来的发情期也得到了疏解,殷坼整个人心情都是还不错的。 “过来!” 事实证明,别扭闹不过几个小时,因为某个人每天必须洗一个干净的热水澡。别说之前他还是娇娇气气的小王子,现在被弄得浑身酸痛,更是动都动不了。 至于魔法,这个鬼地方用不了魔法,他也不知道殷坼这家伙是怎么变出那些东西的。 “我要洗澡!”他理直气壮地伸出手,松垮的衣服不经意露出里面的红痕,不自觉地抱怨道:“都怪你不让森廉和我出来,我连侍卫都没有了。” 殷坼抬手把那一头长发扎起来,姿态随意。一身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侍卫的衬衣,挺拔而稳重,迈步向伊尔的方向走过来。 顺着伊尔的动作正面抱了起来,伊尔才终于反应过来脸上一红,“你换个动作抱,这样我不舒服。” 殷坼抱着他,还往上颠了两下。伊尔埋头进殷坼的颈窝,只留红透的耳尖在外面。 身上的人可疑地发烫,殷坼也没有戳穿他,只是把人抱到水里,顺便接管了剩下该是侍卫的活。 可能是已经有过那么一两次,伊尔就没那么扭捏了,心安理得地使唤起来。 虽然每每一入夜,就会被某只人鱼压得起不来身。 几经周折,才终于进入白雪王国。 漫天的白雪将整座王城覆盖,望眼看过去皆是银装素裹。 安静而祥和的氛围笼罩着全城。 殷坼低头给人扎好披风上的带子,又把领口给他掖好了。 银色的发丝随着风雪飘扬,时而抚上脸庞,眼前的人眸子里温温和和的,内敛着一股矜贵。 “王子殿下,到了。” 伊尔转了转手里牛皮纸模样的信书,下巴微微点了点。 前两日刚刚收到了来自苏格斯顿的信,那个刚上了岸的小人鱼闯进他的宫殿里,正好碰上了殷坼施展的人偶术。 不知怎么了,一下子人偶化为糜粉,一切伪装被揭开,无所遁形。 国王没有太大生气,斟酌一番,把这一封信纸快马加鞭地送到了他的手上。伊尔他们这一路没有特地掩盖行踪,所以国王的人找上来的速度还算快。 …… “王子……”那位传信骑士压低声音,余光瞟到殷坼的身影,又把伊尔拉得更远一些,“国王还说了,让您想办法将那十五个人鱼的……蓝宝石带回来。” 所谓的蓝宝石就是人鱼的眼睛生挖下来后形成的一种匪夷所思的宝石,其中还会蕴含大量的魔法元素。 这个国王看似一点也没有怪他,但是却下了个这么难的命令,或者说国王根本就是觉得伊尔有什么依仗。 国王虽然蠢了点,但是怎么说这点想的也是差不多。他担心这个红宝石项链到不了手,也担心就算到手了他没有办法用。所以干脆就让伊尔消耗红宝石项链的能量去替他拿到那些人鱼的眼睛。 白雪王国虽然有那个能耐抓了那么多只人鱼,但是这几年的动静却有些奇怪,他出不去,既然他的小儿子能够出去,那么就顺便让他去探探虚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国王千算万算确是算漏了好几点,首先他就判断错了伊尔的性子。 伊尔并非他看到的那样废物软弱,或者说也猜错了他的倚仗,伊尔身后能够倚仗的也绝不仅仅是那条红宝石项链。 不管怎么样,这封信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到白雪王国,有了他送来的国书,正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 也好看看这殷坼非要来这的原因。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接应。”伊尔抬头看看上面的圆顶建筑物,白雪不停歇地下,不是特别的大,但空气中还是蕴含着不少的冷气,说话时的暖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里。 两国拜访,应当有使节来接应才对。国王让他来,不可能蠢到连人家国家都没打过招呼就派人过来了。 “再等等吧。”殷坼抚去他脸上的浮雪,他们身后的马车已经消失不见了。白雪的世界,好像要将两人淹没在其中,前面来的是一位带刀侍女,红色的披风在白色中格外地刺目。 “尊贵的王子殿下,东方的鲛人小姐。”侍女左手放于右胸,鞠躬行礼,右手仍然握着剑柄,清秀的脸上是温和平静的笑,不卑不亢,走到身侧引路。 “国王陛下等候您许久了,今日大雪误事,所以来得晚了些。” 她这话笑眯眯地,是对着殷坼讲的,明摆着没把伊尔放在眼里。 也许不算奇怪,毕竟抓了那么多的人鱼,要是连殷坼的来历这点消息都不知道,才真是奇怪了。 伊尔也没有必要再像一开始一样假笑了,毕竟人家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他装给谁看。 冷着脸越走越快,才终于被后面的人牵住了手。 暗自用力甩开,却挣不过那只臭人鱼的手,呸,明明就是鲛人,还瞒他那么久。他越想越生气,死命地挣扎,然后改成暗自掐着。 只是这一切那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就是了。 侍女在门前停下来,只做了个鞠躬礼,里面有新的引进侍女进来,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见到的所有人全都是女性,不管是门前的侍女还是引进的侍女,包括守在城门上的了望员…… 就像是进入了女儿国。 引进的侍女并没有把他们带到大殿上去面见国王,而是带到了客人休息用的偏殿。 “尊贵的小姐,天色已晚,国王已经休息下了,有什么要事请等明天再商议。”她把事情都安排妥帖了,脸上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的得体,“晚膳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传唤,外面都有侍女为您服务。” 很明显,这一次所谓的会盟,人家其实根本就不当回事,之所以还这么好生招待着,是因为殷坼。 所以,这白雪王国的国王究竟要和殷坼谈些什么? 第127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0) 伊尔没这么关心那些,径直走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懒懒地躺了下来。 好久都没有躺这么软的床了…… 走了那么长的一段路,要生气吧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但是他心里就是不高兴,而且他还不能拿她怎么样。 “说说吧,鲛人小姐,为什么到我身边来。”他既没钱又没势的,她处心积虑接近我,难不成是因为爱我? 别搞笑了,虽然他不了解鲛人,但是也知道不管哪一本书介绍鲛人第一句都是:鲛人,生于东方,生性残忍弑杀,无情无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想心里就堵得慌,然后坐起来质问她:“你也是为了那条红宝石项链?!”他思来想去,也只想出了这么件值钱的玩意儿。 殷坼:……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久的沉默。 殷坼慢步走向前,外面的风雪太大扰乱了发丝,但不影响她的美,像是冰泉,又像剑刃。 伊尔往后缩了缩,却被桎梏住肩膀,抬头对上那双银眸。 平静的荒原,有着时间的寂寥。 殷坼没打算和他解释什么,这么多个世界过来了,也知道他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容易一惊一乍的。怎么哄都没有用,解释反而适得其反。 温凉的唇瓣轻轻地吻上那张娇艳似花瓣的唇,膝盖顺着他的两腿间顶开,入侵而上,身体自然地压到在床上。 这个吻多带有一些温情的意味,并没有持续太久。 “别多想了。”殷坼捏了捏他的耳垂,哄似的说话。 等到伊尔差不多认输了,才把人抱起来整理衣服。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好吧,我就不高兴那么一会儿你多哄哄我不行嘛……” 小王子虽然没有闹脾气了,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原谅她的意思,不生气并不等于就原谅了好吧! 简直太过分了!别以为这样他就会原谅她,都已经偷偷带他出来这么久了,他们那么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了,难道这些事情有什么非要隐瞒的必要吗? 九岁在识海里鼻子一哼,呵呵一笑:大人她敢吗?也不看看这鲛人什么风评。 你要是听说了,接下来还能有接触的机会?人早就跑完了好吧,你还会只是闹闹脾气吗,直接几个魔法阵砸过来,说开就开打了好吧。 当然,为啥只在识海里哔哔,那是因为那身毛还没养回来qaq,之前那身皮毛它可是养了好久的呢,现在好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殷坼没听到九岁的腹议,把这些东西安排好了之后就叫了晚膳进来。走过来的这一路虽然没有吃什么大苦,但是到底比不上皇宫里的食物精细。 特别是某个娇气的小王子已经不满很久了,九岁真是好奇都已经不受待见了,怎么还能真娇气。想想前几个小可怜他们好像也是又娇又可怜的,有时候还穷。 好了,别以为它不知道,这么多个小可怜其实都是同一个小可怜。它可都是在群里问过前辈了的。虽然它的等级还是很低,积分也少的可怜,但是好在前辈们都很热心,没有瞧不起它(〃′o`) 还有神豪系统前辈经常发红包,所以它现在懂的可多了!(?ˉ???ˉ??)还能偶尔给自己吃顿好的! 谁让这个冷漠无情的大人,一点也不关心积分的事,也是,反正她又用不到积分,呵呵。 笑死,其实也没有很想要,只是它有个朋友比较关心这件事罢了。 长桌上点着几条白色的浮雕蜡烛,昏黄的火焰跳跃着,像是有生命一般。 “oh,我的老天,这位美丽的小姐简直是我见过的第二好看的人。”火苗上夸张地跳跃着,说话仿佛歌剧一般滑稽。 好了,这回不是“像有生命了”,是真的有生命。一路上正常久了,还真是会忘记这原本是个童话世界。 “哼,奉承鬼。我可不信你还见过比这位小姐还美丽的人了!”说话的是蜡烛的支架,正在一摇一晃地嘲讽着自己头上的蜡烛。 蜡烛:“国王陛下在我心里就是最美丽的……my love~my love~my love is my dear king……” 蜡烛支架:“oh,闭嘴吧滑稽鬼,你唱的简直就像是我姥姥的好姐妹的二姑姥的侄子家的臭鸭子。” 蜡烛:“够了,不要再为了嫉妒我而编出这些谎话了,你根本没有姥姥!” 蜡烛支架扶额叹气:“真是个蠢货……” 蜡烛刚要说话就发不出声音了,然后又尝试扯着嗓子大声喊,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于是开始慌张扭曲起来。 伊尔趴在桌子上看着这两个对话,看见他们忽然出不了声音了,下意识地抬头看殷坼:? “它们太吵了,先吃饭。”以防别的餐具有这种成了精的可能,还特地全都检查了一遍才开始吃。 “哦。”小王子看了看自己餐盘里的菜品才有了点食欲,拿起两边的刀叉,慢慢地吃起来,时刻注意着那点贵族礼仪。 旁边雕梁画栋的,就是偏殿也十分豪华,比起苏格斯顿来说已经胜上不只一点了,但白雪王国就是安隅一方,好像一个落魄的王国,没有任何的表现。 伊尔吃了差不多了,用餐巾纸擦干净后看着殷坼的方向,撑着下巴问:“美丽的东方鲛人小姐,陪我到处逛逛吧。” 逛逛,逛到哪里可就不是他们能预料得到了哦,毕竟他们可是第一次来,迷路到什么机密之地也是很正常的吧~ 殷坼微微抬眸,看他情绪下去了,也应承着他点点头:“嗯。” 那些人鱼被关押在国王的寝宫底下,过去那么久了,也不知道还剩几个。 救起来有几分麻烦。 这个世界乱,连主角都没有定性,她的本源力量被排斥,很容易被世界意识发现。 能用的范围比较小,像这种大面积转移的量就不太可能。 所以才麻烦。 要不是靠着原主的气息掩盖身份,也用不着还她的因果。 夜深了下来,除了窗外簌簌的雪落的声音,整个寝殿都很安静,门外的侍女偶尔打几个哈欠,没看到有什么动静。 而不属于这个皇宫的两道人影早就出现在了行宫的长廊里,宫灯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另一面的壁画上,又长又诡异。 底下的红色地板像是血在流动一般,鲜活。 第128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1) 从黑色的长廊延伸过去,尽头是一堵墙挂着一幅巨大的画,乌木的边框,左下角的金雕落款:《刺与盾》。 周围安静的吓人,画布里的骑士眼神坚毅,拿着长矛盯着前面拿盾的另一个骑士。拿盾的骑士已经被血浸染了铠甲,但是神情却没有却没有疲惫的样子。 像是在防守,实则在进攻,而进攻的矛却更像是在防守。 伊尔走近仔细地看了看,在画布的边角一个不起眼的苹果,像是未画完的树后面掉下来的一颗,正好被骑士的比试溅上了血。 这幅画上平整,就连上面落的灰也是均匀的,但是这个不起眼的苹果仔细凑近瞧瞧,就能看见边沿的磨损。 有人经常碰到它。 想着,伊尔用手指碰了碰那个苹果,那幅画上的长矛化作飞针,向伊尔的方向射过来。 好在殷坼及时把他拉了回来,这明显是触发了什么机制,飞针不断从壁画上射出来。 现在想要靠近,明显不太现实。 这时候旁边的油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那画框的后面啊,小家伙。” 伊尔猛的回头,油灯抛了个媚眼,用低沉慵懒的声音说道:“不客气……小家伙~” “阿坼,动手。”伊尔这么一说算是信它一回。 猛的掀开壁画,看到标志按了下去,整个壁画向后翻转,露出一道小门来。 油灯摆摆手,又用那困倦的声音说:“goodbye~小家伙们~” 苹果? 为什么又是苹果,这样一个割裂的东西在这样充满杀戮的的画里就已经够奇怪了,现在在壁画的后面也是这个标志。 伊尔当然没有听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只是就算听过也不免得让人奇怪,这不是国王的密室吗? 殷坼跟着走进去,眼角瞥到那拿着盾的骑士在笑,在这个角度,骑士竟然是在笑的。 一直顺着楼梯往下走,越来越浓郁的异香让人头晕目眩,透明的玻璃墙阻隔在外,里面的正中间是一只巨大的蓝尾银发鲛人,底下蓝色的血蜿蜒在池子里,分不清是染蓝了的水,还是流血过多聚集成池。 隔着玻璃,看不清里面的鲛人的脸,她低着头,周身的嗜杀和诡谲阴沉让伊尔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能进去吗。”伊尔低声问。 殷坼摸索着指尖,眉眼有种说不上的烦躁,有点不受控制的不爽。 “哒、哒、哒……”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女式的小皮鞋,甚至有点轻快。周围墙上原本用以装饰的画和宝石亮起一道道光连接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道魔法阵。 这个阵法与这个世界的所用的魔法阵法甚至都不一样,它的本源魔法元素比这里的魔法元素要强上不少,有点像是世界本源。 殷坼暂且不能和世界意识杠上,拎着伊尔就先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皮鞋的主人一点一点地走到刚才的位置,歪着脑袋看着玻璃墙里面的鲛人。 “客人真的是太没有礼貌啦,都没有问过人家就偷偷来人家的秘密基地。”她径直走进玻璃墙,整个身体恍若无物一般穿了过去,抬头看着巨大的鲛人。 嘟着嘴,脚尖画圈圈,小叹着气:“难道一点都不像吗,人家明明就做得一模一样嘛……” 殷坼一路带着伊尔回到了偏殿,眉头微蹙,抬起手,指节上还有被丝线割伤的痕迹,果然是世界本源的力量。 世界本源会和一个世界人物做交易吗?那么祂想得到什么。 伊尔脑袋有点嗡嗡的,总觉得那只鲛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越想越疼,就甩甩脑袋坐在椅子上。 “那个鲛人……”伊尔试探性的问问,那个感觉太奇怪了,好像他们冥冥之中有什么羁绊一样。 殷坼捏了捏受伤的指节,听到他的话,那双凉薄的眸子掩下来:“你担心他?” 伊尔听到这么冷不丁的一句话,猛地一个冷颤坐直了身板,连忙摇头三连不:“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 殷坼也太奇怪了,她竟然在吃一个不认识的鲛人的醋?!难道是因为她俩都是银发蓝尾的鲛人,所以她看人家不顺眼了? “话说,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刚问完,伊尔就闭麦了,怕被打。 “睡吧。”殷坼的情绪说不上来的奇怪,声音轻的好像飘在风里。 伊尔却是真的累了,想着等会儿洗完澡,找些药材帮她上点药。但是洗完澡出来,寝殿里却看不见踪影了。 殷坼却是寻着感应又回到了密室,过了许久带回了一只鲛人…… 一早的清晨,忽然看见一个和他长得一般无二的人坐在餐桌上,殷坼正帮忙切着牛排递过去。 “阿坼,你怎么才来啊,里面又破又脏的,烦死了……”那人熟练地撒娇,脚尖“无意识地”去碰碰底下的人。 而旁边的那个清冷的女人,只是帮他放好牛排,没什么情绪道:“好好吃饭。” “你喂我,我就好好吃。” “殷坼!”伊尔冷着脸走过来,把那盘牛排掀翻,眼睛里的恼怒已经溢于言表,“你幻化个人偶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就直说。” 那人穿着和他同样款式的白衬衣,撑着下巴有点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嗯……亲爱的王子殿下,你不会以为我是个假人吧?” 他说完立马就拿着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一条血痕,血沿着手腕的伤痕低落下来,在伊尔震惊的表情中,殷坼先把他的伤给修复了。 动作一完,殷坼手一顿,抬头看伊尔,他不爽地偏过头去,不想看见她。 坐在座位上的人笑着对伊尔说道:“你好哦,我叫伊维。” 这样毫不客气的自我介绍直接给伊尔气炸了。 你算什么玩意儿?! 殷坼是我的鱼,我的侍卫! 九岁看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什么玩意儿?有两个任务目标??以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只能说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了,两个人身上的灵魂都是破碎的,但是身上的灵魂印记不会出错,而且那枚玉扳指在伊维身上。 不管怎么样,他的灵魂碎片是出自伊尔身上的 ,所以殷坼把他带回来了。 第129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2) 说实话这个童话世界并不能算作严格意义上的小世界,它从中可以算作是很多个意识,但在大世界观中又可以说是一个世界。 “滚!”伊尔的脸上愠怒,但到现在还算冷静,走到殷坼面前,那把刀就直直地刺在餐桌的牛肉上,抬眼冷冷地看向殷坼,“你最好认清一点,谁才是正版。” 可能是太气了,他连早饭都没吃就转身走了。 走出门,正巧门外的侍女笑着走过来:“王子殿下,国王陛下又召见,正巧一起吃早膳。” 伊尔理了理情绪,深呼一口气,重新挂上假笑:“那走吧。” 丑鲛人、臭鲛人、死渣鱼……伊尔在心里骂过一百遍之后,才到了用餐的地点。 但是没想到的是殷坼竟然在这?! 等等,她不是。 殷坼身上没有那么浓的戾气,更多的是漠然和冷清,这个人…… “王子殿下快些落座吧。”主座上戴着象征过往的冠冕的那个人竟然是个美丽的少女,肌肤胜雪,乌木似的长发编成了复杂的辫子,上面繁复的装饰在水晶灯的反射下熠熠辉光。 重要的是王冠上那几颗闪耀的蓝宝石,那是人鱼的眼睛。 “你想做什么。”那个和殷坼长得一般无二的人用有些沙哑说话,目光沉沉的,看向主座上的少女时有的是杀意。 但是少女却毫不在意。 “阿溟,你又凶我。”少女嘟囔着说话,伊尔仔细看才发现那个人的身形要比殷坼要壮硕一些,那洁白的脖颈上喉结更为明显。 他是男的! 伊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所幸脸上的假笑还没掉,看不出什么异样。 这是什么情况?? “国王陛下,这位是……”伊尔假装好奇地问。 这宫殿上下都是见过殷坼的人,他们之前去密室还看到这个阿溟被关在里面,血流不止,今天就把人带到他面前了,说没什么阴谋他都不信。 “阿溟,我的……未婚夫。”她说这话有试探的意味看向阿溟。 但是阿溟一句话没应,眼里的不屑和淡漠溢于言表。 伊尔:“……” 怎么有种怪怪的感觉,殷坼那只渣鱼有没有个双胞胎哥哥什么之类的啊。 阿溟抬眸往伊尔的方向看过来,眉头微蹙,但是眼神里更多是茫然。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好熟悉,但是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主座上的少女敛下眸子,指尖不自觉地敲击桌面,烦躁和不爽。 “哦。”伊尔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恭喜啊。” 阿溟听到,眉头又蹙得深了一点。 场面有点尴尬,伊尔怎么感觉这个阿溟认识他呢……旁边的侍女过来添置了茶点,然后伊尔就赶紧安静地埋头吃东西了。 这一次吃早点,这个国王到是什么都没有说,带着那个阿溟好像是来炫耀还是示威的一样,其他的事一点也没有讲过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不会被当成情敌示威了吧。 为了防止看到殷坼这个晦气的鲛人,他找侍女重新要了个偏殿休息。 才刚坐下不久,门就开了。 伊尔没好气地转头骂道:“和你家盗版好好待着去,离我远点。” “伊……尔?”那个人沙哑的声音,有点好奇地念着这个名字。 听这声音,伊尔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玩意儿过来比殷坼过来吓人多了。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来了?!”让国王知道还得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这么想,搞得好像他们在偷情一样。 “我想来就能来。”他说的理直气壮,好像没什么不对。 伊尔:“……”救命! 殷坼你个王八犊子,你的家事你自己还不来解决。 虽然伊尔很警惕,但是阿溟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坐在这个偏殿的椅子上,发呆。 九岁都快急死了,看见殷坼还无动于衷,新长的毛都炸起来了。 【大人,你老婆要没了!您听到了没有啊,那个冒牌货去勾引你老婆了,你还这么淡定!!!】 殷坼站在伊尔的旁边,隐身的状态没有人发现,只是眉宇间有些烦躁。 “溟”这个字啊,还真是鲜有人知道,那些所谓的真神真的是让人讨厌的存在。 伊尔待不住,自己先跑出来了,后花园有个和他在苏伊斯顿差不多的秋千,虽然现在上面有个让人讨厌的鲛人。 白衣胜雪,银发如丝,端的是一个翩翩公子的姿态,温润的笑和眼底的淡漠融为一体。 但是,这个才是他认识的殷坼。 “他呢?”伊尔没好气地问。 “你有没有双胞胎哥哥什么之类的不见了。”伊尔顺道这么一问。 “睡下了。”殷坼拿着玉扳指重新绑好系到他的脖子上,伊尔虽然还在别扭但是没有反抗。 “我们鲛人一族鲜少有双生,至少我是没有的。”殷坼慢慢地解释,对待的态度还是有所不同的。 仔细说,那个伊维也是他,灵魂体分裂,一个成了王子,一个成了被抓的鲛人。 不同的是这个以为知道一切,伊维甚至知道他只是别人的一块灵魂碎片,还有这个世界也不过是万千世界中的一个小世界罢了。 或者说,他更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救他的,所以早早地就拿走了伊尔的玉扳指,想要殷坼先找到他。 但是殷坼最早遇见的还是伊尔。 因为这个剧情的主线任务不在这边,他只是一个意外分裂出来的一小片灵魂碎片,知道这么多本来就对他的灵魂之力有伤害,他还强行拿走了伊尔的东西,能撑到殷坼发现他本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这是怎么回事。”伊尔把玩着这个玉扳指倒是不排斥,好像里所以当在他手里一般。 “伊维是你的灵魂碎片。”一个世界只会有一块碎片,而伊维是由碎片再破裂形成的,还有个人意识,本来就不对。 小世界里有别的神在做手脚罢了。 灵魂碎片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只是听教徒讲过,人死后灵魂会去到上帝那往生,但是一个灵魂碎片也能在人世存活吗? —— 第130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3) “你要杀了他?” 伊尔蹲在床边看着这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在熟睡,说不上的奇怪。 殷坼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半撑着下巴,点点头算是应了。 说实话,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伊维的各种性格都更像前几个世界的他,连称呼都是。 但是掺杂了太多东西,一个受到诱导的灵魂碎片,在成长中已经改变了太多。 何况,从碎片分裂出来的碎片怎么能算得上是一个人呢。 殷坼摸了摸手腕那串珠串,平时隐而不见的珠串被她把玩在手里,神色微掩,探不清深意。 她就坐在那,好像无关所有事,只是万物中的一个,缥缈无人在意。 …… “他们又吵了?” 少女手里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的红色水晶苹果,圆形的眼型,眼尾缓缓勾起一道黑色的眼线,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 侍女鞠躬未起,接着说道:“他们似乎是因为伊维吵起来的。今日看到伊维是在溟大人的房间睡下的,伊尔下午过去时他们又吵了一顿,溟大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偏暗色的宫殿没有光线的进入,铺满了丝绸毛绒的地毯,少女轻轻地踩在脚下,眼眸微眯。 吵架、不耐烦……大人的情绪越来越多了…… “大人真是被这些恶臭的人类给污染了。”她漫步走回床上,笑着说,“但是没关系,我会把大人带回神殿的。”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低的更低了,直到上面的少女摆摆手,她才弯着腰退下去了。 事实上他们出逃救人的计划,并没有实施得这么顺利。 掌控了整个小世界的神拥有一切幸运值,就凭借一个莫须有的猜测也能准确地判断。 很明显,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了。 长剑拖在地上,血从剑身上像小水流一样流下来,那人身上未沾半点血迹。 连杀人的时候眼神里的悲悯都好像在赐予,那是神的垂怜。 “大人,停手吧。”不大的声音在嘈杂的长廊里却依然清晰。 少女的裙摆沾满了血,手上也不例外,连同她挟持的那位小王子也沾上了不少。 “您不停手,我会杀了他的。” 一顿,旁边的人也渐渐停下手,护在少女旁边。 殷坼的身后是跟着救出来的乌泱泱的一大片人鱼,死伤已过半。 殷坼停手了,把长剑扔在地上,眼神有些凉,但是没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放了他。” …… 牢房。 “殷坼,我就不应该跟着你出来。”伊尔累极了枕在她腿上,身上有些狼狈,深深地叹气。 他怎么就鬼迷心窍觉得她无所不能了呢,好了,现在被关押在这个地牢,他的人鱼之眼也没拿到。 这下怎么办。 殷坼倒是不意外被抓到,这么大阵仗,如果让她一次就逃了,那么这个针对她而设置的牢笼也太无趣了。 她神色淡淡的,甚至还有心情给伊尔编辫子,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伊尔脸上那点灰尘和血迹。 好像遇见他的时候就总是这么狼狈,脏兮兮的,所以溟坼总是致力于把他洗干净,以至于养成了习惯。 伊尔真是困了,跑了这么久,一堆的骑士剑客还有魔法师,他窜来窜去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最后被抓了也不能怪他吧。 要不是殷坼,他现在应该待在苏易斯顿安安静静地混吃混喝,还能逗逗那些愚蠢的鸟。 而不是在这里担惊受怕,天天被胁迫。 他就是睡前还在嘟囔。 殷坼指尖慢慢地舒展开他的眉心,将他的脑袋放置得更舒服一些。 “大人,您都被这些人类污染了,若筠已经看不见您身上的神力了。”若筠慢慢地蹲下来,站在阵法的外面看着殷坼,自作多情地絮絮叨叨。 殷坼闭着眼不和她交流,一个有杂质组成的伪神罢了。 欲望和信仰交织,既想染指又害怕接近。 “大人,你看看我好不好……” 九岁:啊哈?大人你这情债都不分男女啊。 天地诞生之初的神集天地力量于一身,最初天地混沌初开,混沌之气所汇聚灵识成了神,而后随之演化成为天地规则。 所以溟坼并不是在天地规则之下所诞生,混沌之气没有性别依据,溟坼行走众生天地之中,形态随意变化,或为男或为女,不受拘束。 洪荒之初,天地规则并不完善,它所诞生的众神以杀戮和嗜血为主,那时候的众神是野蛮血腥的。 但随着天地规则的逐渐完善,天地生灵逐渐变多,那套适者生存的规则已经不适用了,神开始变得更加的善良和仁爱。 但这不适用于溟坼,杀戮是祂的本性使然。众神陨落,是因为那场针对溟坼的绞杀。 绝对性的碾压,几乎将那一时期的神斩杀殆尽,那是一场屠杀…… 所以若筠捏造的那个溟坼是个男子,处处蕴含着煞气和杀意,不过是造着那时候的祂捏造的。 但是,还是不像,毕竟若筠不是那场屠杀的亲历者,在只言片语中窥探,也不过是得知其中的一分。 “你吵到他了。”殷坼微微抬眼,好像这样才舍得看她一眼,明明身在地牢里却又感觉那么的居高临下。 “他”永远是那样的冷漠无情,连那戏子都能分的“他”几分青眼,但是却连她一眼都不肯看。 “我是阿若啊大人……” 在祂被天地法则隔绝去一切小世界之前,溟坼去过小世界,若筠是溟坼在一个古代世界遇到的。 溟坼那时候的身份是国师,在那个对神信仰几乎痴迷的世界,溟坼的身份不言而喻的尊贵。 尊贵的国师大人布雨告施,聆听天听,降下神罚与神旨。 在乌国,所有人都信仰国师大人,那是全国的福祉。是国师大人让他们收服了周边的国家,不断壮大,让百姓有衣可穿,有食可吃,不再流离失所,所有人都安居乐业。 若筠,是一个偏远渔村里女孩,那时候的她还不叫若筠,叫王招娣。因为是长姐,要不断地出海打渔挣钱养活家里,还要供养弟弟读书。 虽然过得很苦,但是总能活下去。 第131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4) 可是好景不长,临近的海域被污染,大片的污秽将大海污染了,不断有死鱼被拍到岸上,一开始只是死鱼,后来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怪物。 村子里的人太害怕了,可是岸上能够更耕种的地方不多,这边已经旱了两年了,根本是颗粒无收。 村民害怕是神惩罚懒惰的他们,所以决定进行祭祀。王招娣是被村子里的村民献祭给神的祭品,村子镇上已经不知道献祭了多少牛羊,所谓的神明却不垂爱他的信徒,现在连人都已经开始献祭上了。 王招娣哭啊,求啊,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救她,她就要绝望了。 大火灼烧下半身,她就要被火焰淹没之际,溟坼出现救了她。 白衣执剑灭火,将人救下。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家人。”她小心翼翼地扯着那一角白色,无视了祭台下面破口大骂的声音。 “王招娣快滚回去!!!快完成仪式!” “你个扫把星!!” “我真后悔生了你这么个女娃!!!” “……” “那以后就叫若筠吧。”神明温和而包容,给予了她新生,将她带回来神殿。 只是若筠已经不信神了,所以她找到了新的信仰,那是她在人间的神明。 可是神明之所以为神明是因为所有天下众生他都一视同仁,在那场惨烈的大战,死伤过半。 乌国的所有百姓大臣都跪在神殿面前,求国师出站,前线战士的血衣被带到神殿,一件又一件,浓厚的血腥味几乎要把神殿淹没了。 最后神允了。 为了让天下止战,他选择了自戕。那一战,所有人都忘记了为什么要战,为什么在战场上,连那些重伤的人也完好如初了。 可是狗皇帝为了将皇权从神权中夺回,将那些死去的战士都嫁祸到国师身上。 所有人都忘了为什么要战争,可是因为战争死去的人依旧死去了,皇帝拿出了最具有说服力的答案。 所有人都要一个答案,也只想要一个答案,皇帝给出了那个答案,那些人信了,所有人都信了。 所以拯救了苍生的国师大人,连尸体都被挂在城墙上示威。 连一个好的葬身之地都没有。 银发银瞳还喜着一身白衣,淡出世间的卓然。这副样貌和现在这个世界鲛人模样的殷坼很像,简直一模一样,她以为她就可以找回她的大人了。 只是大人竟然和这个没用的人类有了牵扯。 “阿若成神了,阿若来找您了,不会有人再让大人为了苍生献出自己的生命了。” 九岁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是大人,您以前这么伟大的吗?】 为天下苍生献出自己的生命这种事,怎么想都感觉和大人这身气质不太搭。太离谱了点吧,你说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其实和拯救苍生的人是同一个?? 算也不算,那段时间的溟坼正处于探索自己的时期,为了体验各种死法去了各个世界,这个拯救苍生而牺牲自己也不过是设计的一环,要不是祂,本来那个小世界也不用拯救。 殷坼有点烦躁,这个小世界错综复杂的,一旦贸然使用她的本源力量,只怕回执撑不住立即崩塌,而伊尔的灵魂碎片也会即刻灰飞烟灭。 “贸然控制小世界为个人欲望所用,天地规则的惩罚可不轻。”她还是温和了太多,温润的眸子看着人的时候好像能与多年前那位国师大人重合在一起。 若筠晃了晃神,神情里掺杂了太多,这样的神,欲望太多,陨落是迟早的事。 “阿若不怕,大人,和阿若回神殿吧,阿若掌控了那个小世界,没有人再可以对大人不敬了……没有人可以逼您做您不喜欢的任何事了……”她好像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怀念、痛苦与癫狂,看起来要疯了。 看到这,殷坼反而提起了几分兴趣。一个由人类化神的家伙,瞒着天地规则做了那么多事,或者说,快穿局那帮酒囊饭袋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出来,还是说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即使是牢房,这里的布置也一应俱全,没有半分委屈了殷坼的说法。若筠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不再注视着她了。 是的,她的神明有了别的信徒,那个卑贱的男人受到了神的垂爱,让随性的神为他停留,为他改变。 可是,凭什么?明明最早遇见大人的是她,陪在大人身边的也是她。她为了寻找大人,脱胎换骨,受了无数的苦才爬上来的。凭什么在她还不在的时候,这个男人抢走了大人。 这不公平! 若筠慢慢地站起来,隔着阵法描摹那个人的模样,低声呢喃:“阿若会带您回去的……” 殷坼施施然起身,把伊尔抱回床上,才坐到旁边斟茶。 这个小世界已经被若筠封锁了,九岁联系不上快穿局的人,世界意识也差不多被吞并了,没什么大用,这么一看,好像一个笼中鸟,毫无反手之力。 九岁搓搓小手绢,也担心起来,这家伙可是神,大人这种藏在阴沟里的人,不会是宇宙逃犯,神明的背叛者,或者说是什么邪物吧?那对上这个蛇精病神岂不是完了?! 【大人,你打算咋办,我刚才探索过时空通道了,就算我们放弃积分和任务,也无法开启通道,我们好像被锁死了……】 “安静。”殷坼还是那副天塌了都无所谓的态度,甚至还有心情喝茶。 银针龙井,天泉雪水。的确是她的口味,没想到这么多年前的烂摊子到了现在还要收。 “现在知道麻烦了?”一片梧桐叶穿破时空,带着法则的气息落在桌上,说话毫不客气。 九岁:【大人,这叶子咋进来的,我们这不是连只苍蝇都难进来吗?】 还没得到答案,九岁眼前一片漆黑,就失去了所有信号。 “现在连人型都凝聚不出来了?”殷坼轻轻地吹开了茶水上的浮沫,语气淡淡。 那片叶子沉默半晌,然后悠哉悠哉地说:“我可能清醒不了几百年了,法则快把我的意识吞噬了,应该再过几万年就会生出新的意识了。” 第132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5) 没错,眼前这片不起眼梧桐叶就是天地法则。 是和溟坼同一时期诞生的产物,溟坼最先产生意识成了神,而祂则成了天地规则。 为了维持世间公平,因果轮回。身为法则不能和别的生物有任何因果牵连,不然就会被规则本身所吞噬。 溟坼不是由天地规则所诞生的,所以是唯一不受天地法则约束的神,他们这么相伴了数万年吧,连天地法则的祂都要消逝了。 “嗯。”殷坼点点头,应了梧桐叶的话,“好事。” 她不认为被约束在一片地方永远孤寂地活着是一件好事,与其这样,那不如死去,如果能死去,那也算是幸运吧。 她没办法死去,所以她才要出来,虽然外面愚蠢的生物很多,但是也能从中寻找到不少乐趣。 “真的是无情啊。”梧桐叶感叹道,“我造的神绝对不能像你一样这么无情。” 要怜悯众生,要有大爱,普度万物,将漫长的生命发挥到极致…… 祂的幻想还没结束,就被殷坼一句话打回原形。 “像若筠那样?” 梧桐叶:“……” 别这样,这只是意外!!我又不能控制他们的思想,我怎么知道会变成这样嘛! “她怎么说也是你以前惹出来的毛病,至于那几个小世界,快穿管理局的人已经在补救了。” “明明就是你惹出来的祸端……”梧桐叶絮絮叨叨地说着,身上的神性快要泯灭了,因为祂生出情感,已经算不上公允了。 “见过他吗。”殷坼打断了梧桐叶的话,祂面向伊尔那个方向一愣,然后疑惑地说,“你不记得祂?” “万神录里没有祂的痕迹。” 梧桐叶想想也差不多,在那个地方沉睡,从未醒过,万神录里自然没有祂的痕迹。 祂长长地叹了口气,知道其中的命数,没有告诉溟坼实情,法则对祂的影响压迫上来,声音愈发缥缈。 “我要走了,这片梧桐叶可以抵挡你的力量而不让小世界破碎,对付若筠够了……你别总是把小世界弄得一团糟,不然我还是会把你赶回神域的……” 声音越来越轻,直至完全消失,那片梧桐叶安静地躺在桌子上,空间解除,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殷坼一顿,看见梧桐叶上留下的那句话:把小世界的任务完成了,快穿管理局的那些人都要忙死了,你别留烂摊子。 殷坼看过之后,上面的字迹就消失了,然后才把那片梧桐叶收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睡眠才是夜晚应该做的事情。 若筠急冲冲地赶过来,但是感受到那份神力消失后又停住了。 “大人……她还在吗……”她哑着声音问。 旁边的侍从从里面得了消息出来,恭敬地回答:“里面那位大人还在,阵法没有一丝震荡。” 若筠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去,“走吧。” 夜晚的苏格斯顿是非一般的热闹,那位豁达的王子在这两个月内已经为那位美丽的公主举办过很多次宴会了,无数的奇珍异宝被捧到那位公主面前,只为了能够让那位公主的高兴。 “听说,再过几日,王子殿下就要在晚宴上宣布与公主订婚了,不日就要举办婚礼了。”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王子简直把公主当珍珠宝贝了,一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公主结婚了。” “那可太好了,不然总是有不自量力的家伙想要冒充这份功劳,然后一跃成为贵族。多亏了薇妮娅公主的善良,宽恕了这些贪婪的小人。” “什么珍珠宝贝,我们公主就是在自己国家也是珍珠宝贝,要不是有我们公主不顾危险把你们王子从深海里救上来,你们王子哪有机会把我们公主当珍珠宝贝。” “那也是,多亏了公主殿下的勇敢无畏,公主殿下的勇气就是最勇敢的骑士也不敢比肩。” “感谢上帝保佑,让这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 艾丽儿躺靠在墙角,听着来往的路人奔走相告这个喜讯,只是失神地呢喃:“不是的……不是的,救了王子的人是我,不是公主……我才是救了王子的人。” 她周身褴褛,看不出当初还在海底时被人宠得千娇万贵的模样了,脚底鲜血淋漓,不断地摩擦让脚底生疮又腐烂。 她的身上满是灰尘和污垢,已经和这个城镇里的流浪汉差不多了。 可是她还没见到过王子,还没有亲口和他说,这是她救的王子,不是公主。 前几天,她走到了宫殿门口,虽然身上狼狈,但是也比现在好多了。可是没有诏令,单凭她的一面之词,守门的侍卫把她赶了出去。 “又来一个冒充王子救命恩人的贪婪鬼,oh~上帝,她难道就觉得我们应该相信她吗?公主是那么的善良与美貌,她怎么会欺骗王子,欺骗大家呢?” “贪婪的家伙,按照规矩我应该把你这个诋毁美丽的公主,妄想加害公主,把公主的功劳占为己有的卑劣小人给送达上帝面前,处以火刑。但是善良的公主又救了你一命,她愿意宽恕你,只愿你能早点清醒过来来。” 侍卫将她架走,从最繁华的街道经过,并不断地复述她的罪行,最后将她放在了神像面前,所有人都开始指责她,认为她疯了。 有时候连她都恍惚了,她也许真的没有救过那个王子呢。 但是如果没有救过他,她为什么执意地化出双腿去岸上找他说个明白呢? “oh!瞧瞧这可怜的模样,又是一位受尽爱情折磨得美丽姑娘!”麻雀从破旧的屋顶上飞下来,慢慢地走到艾丽儿的身边。 “你是谁?”因为长时间没接触水,嗓子干哑得不像话,唇边干裂,声音也不像以前那样动听美好。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麻雀,不过,得到上帝的垂怜,得到了一些小魔法。希望能帮助那些为爱所困的美丽姑娘。” 麻雀靠近她的手背,亲近地说,“我帮助过很多美丽的姑娘,可怜的小美人鱼让我来帮帮你吧……” “你要怎么帮我?”艾丽儿慢慢的坐起身,看向麻雀的方向充满了希冀,那双蒙了灰的眸子又一下子灵动了起来。 第133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6) “我会帮你的,可爱的小美人鱼。”它一边说着,一边绕着艾丽儿飞了起来,羽毛逐渐落下,越来越多的小麻雀飞过来,形成了奇异的样子。 慢慢地,慢慢地,带有伤口的表皮慢慢地愈合起来,血液停止外流,一切污垢和肮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艾丽儿身上的伤竟然逐渐地恢复了过来,甚至比起之前更加的娇嫩美丽,像清晨充满露水的玫瑰花触碰到了阳光,舒展开自己的花瓣。 “我发誓,再也找不到比您更美丽的姑娘了!”小麻雀停下来忍不住惊叹道。 “那么,到我们发挥的时候了!”几只耗子从围墙下边的小洞里钻出来,手舞足蹈地说着话,脸上的微笑在一只老鼠身上竟然没有违和感。 艾丽儿被这些突如其来的耗子吓了一跳,小声尖叫了一句后,那几只小耗子就没有理会艾丽儿的无理,向远处奔去了。 不过短短一刻的时间,几只耗子拖着精美的礼服和首饰神采奕奕地回来了。 漂亮的首饰和礼服被托举着,还有夕阳的照射,梦幻又绮丽。 “这是……”艾丽儿有些不知所措,周围的破墙烂街一下子变得虚幻起来,然后变成了金碧辉煌的换衣间,几只麻雀和耗子站在梳妆台上兴奋地催促着她。 “快去换上吧!快去换上吧!!可爱的小美人鱼~这是上帝的赐予,只有您这样的人能够拥有……”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在周围。 艾丽儿踌躇着,但是想想被薇妮娅欺骗的王子,她又坚定了自己,不能让薇妮娅再骗人了!她想着,转身拎着礼服走进美丽的换衣间。 再次从换衣间出来,艾丽儿身上的波光与闪耀将整个换衣间照射得光彩夺目。 红色的卷发焕发着闪耀的光泽,头上的皇冠是绿色的宝石点缀,辉映着颈间那串翠绿的钻石项链,每一寸都像是精心打造、量身定做的。 最夺目的还属那件蓝绿色流光溢彩的礼服,像是拥有魔法一般,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摘下来揉进了布料里锻造出这样美丽的裙子。 “好美……好美的裙子,感谢上帝!”连见过不少奇珍异宝的艾丽儿都忍不住为此惊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的裙子,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小麻雀收回惊叹的目光,飞到艾丽儿的肩头上,翅膀拿着一支笔和一本小书,涂涂画画,然后说道:“美丽的公主,我想你还缺少一样东西——一辆精美无比的马车!” “只有拥有这些你才能进入王子的晚会。” “可是,我应该上哪去找一辆那样的马车呢?”艾丽儿眉头微蹙,眼睛里的水花就要溢出来了,在各种魔法的加持下看起来我见犹怜。 “oh~美丽的公主,瞧您担心的,拥有魔法的我们会替您解决这一切的~您就安心地等待,为您服务是我们最大的荣幸!”小麻雀说完这些话就带着小耗子一起从这个辉煌的换衣间飞了出去。 留下了守在那个辉煌的换衣间的美丽公主。 —— “你会走吗?”伊尔忽然问道。 他没有完全睡着,而且就算从只言片语中他也猜得出来。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简单的一只鲛人,又或者说他生活在这片虚妄中,一切都是假的,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无法离开,但是只要她想走,他永远也没有办法找到她。 黑暗中的问话,小心翼翼地,又轻又小,就像是轻羽滑动了湖面上的水波,涟漪小之又小。 安静沉寂在黑暗里,伊尔却好像不是很失望,这样的答案应该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我随口问的,不用回答。” “不会。”殷坼将他揽入怀里,手轻抚他的脑袋,顺滑的金发已经长到肩颈,因为殷坼编起来的发型不显得凌乱,仍然是那个一丝不苟的小王子。 “我不会走的。” 因为我是为你而来的。 像是安抚又像是自述,伊尔别无他法的信了。 他爱上了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东西,不管她是神也好,是怪物也罢,最终答案是,他愿意献祭自己换这个神明的垂爱。 今晚的一切都落幕了,晨起的希望会是光明吗? 伊维揪着衣襟从噩梦中醒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唇发白。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玉扳指没了,还没来得及消化噩梦里的恐惧就被这更大的惶恐给替代了。 不见了,不见了,他的玉扳指不见了!她拿走了玉扳指……她选择了那个家伙,他……被抛弃了。 被抛弃的恐惧盘旋在脑子里,门口被推开了也毫无察觉。 被那捏住把柄的商量,密谋的毫无声响,一道水痕消失在门口,再看看里边的人,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穿上王子的礼服,摘下了耳边的坠子,将袖子理得熨帖得体,就连唇角的微笑都模仿的分毫不差。 那个替代品阿溟又被关到了地下室,虽然已经不再需要放血,但是琵琶骨被锁链贯穿而过,连带着皮肉定在了墙上。 “大人,您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回去?待在这有什么好的。”若筠慢慢地抚摸上阿溟的脸庞,明明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但是还是不肯让这个替代品消失。 因为她害怕,真正的大人不会任由她拿捏,不会那么听话,只有这样……只有这样大人才肯好好陪我。 阿溟仅剩的一点关于溟坼的气息,在见到溟坼和伊尔那一刻就已经消失殆尽了,现在剩下的那一副躯壳,只是若筠不愿意放弃。 海底的人鱼之王,看着被禁锢住的海面苦恼地叹了口气,那位大人带来的麻烦的似乎比利益更大些…… 而这边的小美人鱼如愿地坐上了精美的马车,由贝壳的外表雕琢而成,冰晶和珍珠悬挂在马车上散发着光芒,里面竟然是由水系魔法组成的,还避免了小美人鱼的各种不舒适。 来往的所有贵女、公主没有一个不对这位神秘的公主进行赞叹的。 “天哪,她是来自天堂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马车!” 第134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7) 在一声又一声的赞美中,那辆精美的马车渐渐地驶入皇宫的方向。 “这位美丽的公主,请把请柬交给我吧。”守门的侍卫行了个最高规格的骑士礼表示尊重,恭敬地上前。 艾丽儿的蕾丝手套逐渐收紧,将一处裙摆捏得皱了起来,耳边有些空鸣。 以往那些被守卫赶出去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她几乎觉得那些守卫下一秒就要冲进她的马车将她拉出来狠狠地教训一通,然后扔到城镇中心被所有人嘲笑。 “瞧瞧这像什么话,你是觉得我们尊贵的公主会是那些需要低级请柬的人吗?” 说话的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站在马车的外边,不是很显眼,如果不是她说话了,说不定根本注意不到。 “这……”守卫明显有点犹豫,但是看看这贵气的马车有点拿捏不定。 那位小姑娘看见守卫这副样子,紧接着说:“我们公主是王子特地邀请的尊贵客人,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善良的公主会替王子说明你的苦衷的。” 守卫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听了这番话,最终还是把他们放了过去,笑着致歉道:“美丽的公主请原谅我的失礼。” 艾丽儿浅浅的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只小麻雀,小声地说:“你不会被他们发现吧。” 小麻雀轻轻地落在艾丽儿的肩上,低头用尖喙慢条斯理地理整齐身上的羽毛,昂头傲娇地说:“当然不会,这些普通人怎么可能识破得了我的魔法。” 天色并不算晚,艾丽儿的马车被牵引至后花园放置,这里停放着各色的马车,但是无疑,没有一辆马车比得上眼前这辆贝壳模样的精美马车。 后花园还有几位贵女刚下马车,看向艾丽儿的方向,嘴里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但是从她们艳羡的眼神里可以猜出讨论的内容。 这一切被艾丽儿尽收眼底,紧张又高兴。 “我们接下来是要去找王子吗?” “当然不是。”小麻雀给了她截然不同的答案,“你要在舞会的时候最后一个登场,让所有人的目光为你停留,让王子深深地爱上你。” 艾丽儿张张嘴,嗫嚅半晌,还是没有问出来:王子会爱她吗? 真的会吗? 这个有可能存在的事实就已经让她足够心惊胆战了,她更害怕镜花水月被打破,她真的会变成一堆烂泥。 一直待到夜幕降临,里边的歌舞逐渐的悠扬起来,艾丽儿才起身。 “母后!您说过会放了他的!”有些尖利的女声从不远处的花园里传出来。 “闭嘴,蠢货,你想把其他人引过来吗?!”这声音是一个更为成熟的妇女,艾丽儿眼睛看过去,看到了那张极为熟悉的脸。 是薇妮娅……的母亲,那么前面这个更为失态的女孩就是薇妮娅了。 出了什么事? “可是母亲,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您说过只要我嫁给王子就放过他的,您没有做到!”薇妮娅声音渐哑,几乎用一种渴求的语气去和面前的女人说话。 女人把她扶起来,缓和了语气,怜爱地整理薇妮娅凌乱的发丝。 “瞧瞧,我可怜的女儿! 你为了那个男人,已经变成了这副没有理智的样子了吗?你可是最尊贵的公主…… 不要沉溺在那些贱民的欺骗中,只有母后是最爱你的!” “那就让你瞧瞧吧,薇妮娅。”女人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纸,里面密密麻麻的幸福从字眼里透出来,“他早就已经成亲,过得不错,还是个男爵家的姑娘。” 薇妮娅颤抖地拿着看,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这封信,好像以前的山盟海誓是她一个人凭空幻想出来的似的。 半晌她才慢慢地把那张信纸揉成团,将那些失态都掩在眼睫里,整理了情绪站起来,乖巧道:“我知道错了,母后。以后不会再不听话了。” 艾丽儿皱了皱眉,原来这薇妮娅是被逼迫的,她根本就不爱王子。墙角已经听够了,艾丽儿想要转身离开,背后的声音悠悠响起。 “这位小姐听了那么久的墙角,不打算留下来和我们聊聊吗。”薇妮娅那道平静又带着笑意的客气,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艾丽儿几乎一听到这个声音就开始跑,只是脚上的疼痛让她平时走路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上一样,又如何能够跑得起来。 不到一米的距离就栽倒在地上,狼狈起来。 “小美人鱼,不好好待在海里,总是来掺和陆地上的事,海洋可是会出事的。”薇妮娅拽着艾丽儿的颈链,慢慢蹲下来,微笑里像是没了底线的疯狂。 艾丽儿感觉到有点窒息,眼前都快模糊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 一群喜鹊蜂拥上来啄伤了薇妮娅的手,艾丽儿才得以解放。 艾丽儿狼狈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细密的汗水布满了额头,脸上因为窒息变得涨红,但是并没有丝毫影响她的美丽。 薇妮娅看着流血的右手,不在意地笑了笑,站起来俯视这个被喜鹊围起来的,一个以爱情为生命的弱小生物,轻声说了句:“那么祝你好运吧。” 宴会快要开始了,薇妮娅也该过去了,王后已经离开了,所以她一个人前去。 王后总是相信她的女儿能够处理好这些事情,她亲自培养出来的人不能是个相信男人的废物。 舞会的声音渐渐地响了起来,悠扬、悦耳,王子等待的公主还没有出现,王子在钢琴面前等待着能和他跳第一支舞的美丽姑娘。 “怎么受伤了。”王后看着薇妮娅的手眉头深深地皱起来,然后把手上的手套摘了递过去,“藏好,别让其他人看到。” 冷暖交织的灯光落在王后那张不近人情的脸上,薇妮娅顿了顿接过那条黑色的蕾丝手套,正好看不出血迹。 “还能跳舞吗?” 薇妮娅掩下睫毛,轻声回答:“可以的,母后。” 克劳斯从舞池的中心直直地向薇妮娅的方向走过来,行了个绅士礼:“薇妮娅,第一支舞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跳吗?” “当然。”薇妮娅温和地笑笑,好像是为了心爱的人把平时骄纵的性子收了又收,她把手搭上去,“我的荣幸。” 舞池的中间一对无暇的壁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好在能用到手的地方不多,即使抓到了伤口,她也能面不改色地继续跳下去。 第135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8) 灯光从他们身上收束,最后一道冷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才谢礼完成。 薇妮娅完成后就退到后面去了,后面还有宣布结婚的事,她还要去换件礼服。 只是薇妮娅前脚才刚走,艾丽儿后脚就到了。原来的计划是和克劳斯王子跳第一支舞,让克劳斯爱上她就算结束,但是,中途出了薇妮娅这个岔子。 艾丽儿险些被她弄死了,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赶到舞会的时候,王子的第一支舞已经和公主跳完了,那么跳完舞王子爱上小美人鱼的可能就小了很多。 “这是谁?” “从来没见过啊。” “她的裙子好美,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王子是在看她吗?” “……” 艾丽儿越来越紧张,拿着裙摆的两只手慢慢地攥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处在中间的克劳斯。 他的头发是顺柔的金色短发,衣服上的金链子从左胸摇曳至腰间,灯光打在他的身上,柔和而圣洁。 “克劳斯王子……”她情不自禁地念出他的名字,连脚上的疼痛都短暂地忘记了,向前迈出了几步。 “美丽的公主。”克劳斯走向前,浅浅地微笑,“或许,我可以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当……当然!” 好像一切的水到渠成,舞池的中间又被一对更加养眼的身影替代,激快的舞步一次又一次唤醒脚尖的疼痛,她竭力地不被影响。 柔和的手臂伸展,就算快的舞步依旧能看到其中的曼妙,踩着那样的疼痛,她依旧跳出了最美丽的舞姿。 旁边的宾客小姐又忍不住驻足观看,从参与者变成观看者。 “我喜……”在忽然灭掉的的灯光里,艾丽儿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但是却被一根食指抵住。 “嘘……”克劳斯朝她眨眨眼睛,“专心跳舞。” 靠得太近,她似乎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脑子一下子就“嗡”地一下空白了,接下来的舞步都是被带着走的,连跳了什么都不知道。 结束了。 王子挽着换了礼服的公主走上高阶,温和而有礼地向所有人宣布他的未婚妻,三日后举行婚礼,举国同庆。 这……怎么会这样?艾丽儿站在台下愣愣的看着台上的那一对恩爱的璧人,低头看着自己准备变得虚幻的手掌,耳边是嘈杂不绝的祝福恭贺声。 她逃似的跑了出去。 薇妮娅低语嘲讽:“你的小美人鱼要伤心了。” 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目的,聚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有利可图。她也是偶然才发现,这克劳斯竟然知道那小人鱼的真身,也知道救了他的人是谁。 但是为什么装成这副样子,她不得而知,不过左右不过为了那点微弱的利益,只要不危及她,她便不干涉。 “王妃,你应该笑得更开心些,别露馅了。”克劳斯面上一点瑕疵未有,还是那副高兴的样子,和那个往日里完美无瑕仁厚的王子分不出差别。 薇妮娅重新调整笑容之际,克劳斯才轻声说:“毕竟你那个低贱的庶民已经死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纠缠你,给你完美无瑕的公主荣誉上粘上一点污点了。” 薇妮娅的笑容僵在嘴角,而克劳斯还在继续说:“听说是他自愿去死的呢,王后给了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薇妮娅挽着克劳斯的臂弯,指甲一点点地掐进克劳斯的血肉里,给白金色的礼服染上了一点血迹,克劳斯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薇妮娅的手,温柔的笑着:“别紧张。” 等到所有的仪式结束,薇妮娅松开他的手,有些浑噩地踉跄了几步,还好,此刻没人……不然这仪态又要被好一顿教诲了。 眼下还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要自乱阵脚。她一次又一次地说服自己,要撑住去找他…… 今晚是最后一晚,按照古老的传说。 化了腿的美人鱼如果得不到所爱的话,从脸开始腐烂发臭直至全身,然后化成一滩烂泥同下水道里、水沟渠道里的淤泥在一块,永远都只能待在黑暗里,被人所厌恶。 她忍不住抽泣出声,狼狈地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哭泣,她连海洋都回不去了,在陆地又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而且,她就要死了。 “孩子……你可后悔?”人鱼之王的声音从海底悠悠地传上来,悠长的叹气与疲惫,“受了那么多苦,回到海洋吧孩子。” 话说完,一把蓝色的匕首逐渐在艾丽儿的眼前现形。 人鱼之王的声音还在继续:“孩子,如果你能用这把匕首杀了王子,那么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你还是海洋里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回到……海洋吗? 她还能回去吗…… 艾丽儿怔愣着,虚虚拿着这把匕首,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浪花随着风卷云涌拍到岸上,以前她最喜欢随着这些浪花跑到风口浪尖,去窥探人类,看见人类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样子。 也许还能回去? 还趁着夜色,她在小麻雀的帮助下潜入了王宫,一路顺利地找到了王子的寝殿。 门没有关,虚掩着,窗户也没关,倒是一点也不怕贼人进来。 王子睡的很安稳,月光从窗户外边照进来,给他英俊的脸上打上了一层光晕,安逸而善良,和她握着匕首要杀人的狰狞黑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艾丽儿几次想要下手都没有成功,最后还是扔下了匕首趴在王子的床边哭泣。 我英俊善良的王子啊,我怎么就爱上了你呢! 你像是天上云,而我就快要变成地上泥了! 我好想恨你,恨你爱高贵的公主、爱拥有双腿的她, 我也想要杀了你,可我又想, 一个女人爱上你,又怎么能是你的错? 错的是胡思乱想的我! 也许我应该带着自己这份真挚的感情永远离去,腐烂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艾丽儿最后还是放弃了杀死克劳斯,一个人回到了海上,那里是她的故乡,她希望能够死在那里。 寝殿里的安静没有太久,克劳斯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慢条斯理地起身去捡起地上的匕首。 一个拥有魔法,能够解除诅咒的匕首,他有很大的用处。 第136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19) 艾丽儿死了。 【系统001任务失败。】 九岁的系统传来声音后,它是明显一愣,然后缓缓地冒出一个问号:? 随机发出尖锐爆鸣声:【啊啊啊啊啊!!!!!!大人!任务失败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死在这里了!!!这里还有一个女疯子!!!】 原本世界通道就已经被不可控外力因素关闭了,还想靠着任务完成然后打开通道呢。 现在完了,一切都完了!他们迟早要玩完! 若筠安静了这么久,原来是去做了这件事:通过干扰她的任务打断她出逃的路径。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作聪明。 殷坼了然,虽然还被关在牢里,但是也并非什么都做不了。按照规则界定,她要是强行抢占小世界人的身份,是需要按照人物人设行事的。 能抑制住白雪公主的,苹果、水晶棺?或者是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王子。 还有因为白雪公主的善良美貌而放弃杀害公主的猎人。 “你不会真的打不过她吧。”伊尔靠在床边,头发垂下来,齐肩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却不好打理,让他躺得有些凌乱。 伊尔走下来,这个房间没有准备他的椅子,他就很顺其自然地坐到殷坼的腿上,无聊地趴在殷坼的肩头。 “被关着是很无聊的,你有什么计划要快点,不然我就自己回去了。” 他的红宝石项链可以在这个屏障里自由出入,当然也有可能是若筠自大行事,没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他确实是可以出去的。 伊尔语气恹恹的,他挺讨厌这种被关着的状态的。在艾格斯顿就是这样,有很多活动还有那些有趣的节日,他都不被允许外出。 要不是有什么需要到他的时候,他永远一个人待在偏殿里,伺候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你回去了想去哪。”殷坼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语气平淡地把问题抛出去。 回去也是一样的无聊,而且他连见到她的可能都没有了。 “……欸……”伊尔叹了口气,“你好讨厌啊!” 想不起来做什么事,伊尔爬下来坐在地上的毯子上,懒懒地说,“那你帮我扎一下头发。” 伊尔对这个头发颇有些苦恼,好像自从出来之后这个头发长得就很快,以前在艾格斯顿的时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短发,也没有见它长过这么长。 “有没有想起什么。”殷坼的手从耳边挽起他的头发,顺便问道。 这个世界可以说是神力最浓郁的世界了,如果祂存在,那么就能在神力的影响下记忆起片刻,哪怕是片刻也足以找到祂了。 “想什么?”伊尔盘着腿,右手撑在膝盖上,然后支着下巴,观察这里的布景,有一半是来自东方古国的东西,他从未见过,倒是稀奇得很。 “我可没有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我很容易死的,所以你要等我死了才能走。”伊尔想了想勉强找到一个能够接受她离开的理由。 给伊尔编头发编习惯了,手法就熟练了,虽然发型上没有什么新花样,但是还算整齐。 “好。”殷坼低头吻了吻他的后颈,心情还不错,“很快就结束了。”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她总会找到他的。 一阵枪声从旁边的寝殿传出来,整个皇宫躁动起来。 伊尔回头看殷坼,眨了眨眼睛,这么快就开始了?他就随便说说,也带不用为了我提前改变计划的。 随后冷静地说:“我藏哪?” 他们的打架他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后腿被抓,然后被当成人质用来威胁殷坼。 “底下。” 一阵莫名其妙的对话,殷坼身影虚虚实实地晃了出去。 九岁被打出了实体,退出来保护伊尔。 底下,这里的底下只有那个疯女人的地下室。 那里的戒备可也不小,危险程度不低。 秉持着信任,伊尔还是毫不犹豫地往下面跑了过去。 九岁就跟在后面追着,它隐约觉得跟着这个小大人估计也没什么好事…… 底下还有被关押着的美人鱼,之前随着殷坼杀出来的几个鲛人已经死了。 剩下几个美人鱼是从不杀生的美人鱼,即使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依旧坚持着不杀人的原则忍着。 但是看到那个被贯穿琵琶骨的阿溟的时候,伊尔的眼神一顿。 “她为什么还留着你。”对于若筠那个疯女人,对她没用的东西难道不应该直接杀掉,以绝后患吗? 虽然阿溟在这里也起不到任何阻碍的作用,但是他想不到若筠留着这个人的益处。 而且还用了那么多魔法元素去维持这里。 “她……大概是疯了吧……” 阿溟,或者说按照若筠灌输的记忆来看他应该叫黎溟,那是一个在若筠心中拯救苍生,大公无私的形象。但可惜,那是若筠眼里的黎溟,不是那时候的黎溟。 被灌输了太多的记忆,黎溟的脑子已经乱了,本来就是由各种气息捏造出现的一个人,承受不住若筠这么糟践。 黎溟应该快要死掉了。伊尔心想。 他看得出这个人像是一块破布,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缝合成了一个容器,现在又被强行装满了不合适的东西,应该就要破裂了。 “你知道些什么。”伊尔问。 这里的阵法隔绝有一定的水平,除了若筠他们应该没有人能够进来,伊尔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坐下来和黎溟聊聊。 “不重要。” 黎溟咳了几口血,身上明显是新换的白衣又很快被染红,只是还没过十秒,身上的血迹又被周围的魔法元素吸收,变得一尘不染,他的模样像一个被囚禁的神明。 悲悯却无法自救。 看着和殷坼一样的脸这么狼狈他还是有些不爽的,这个疯女人凭什么觊觎他的人。 “若筠她应该还有别的帮手,我看见了有七个奇怪的男人跟着她……” 黎溟他真的是记忆错乱了,或许把自己当成了那个人,所有的思想行为都遵照着若筠心里的黎溟行事,在这些事情上是能帮就帮。 “你要是出去,应该还能拦上一会儿。” 伊尔还记得刚见到黎溟的那会儿,他还明显的懵懂,没有太多的情绪。 第137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20) 伊尔呼了口气,额前的头发垂下,连着碎发遮了眼睛。 他抬头露出了一个无害的微笑:“然后呢?拦得了那一会儿之后呢。难道我还要为了她去死吗?” 黎溟滞住半晌,眼神里艰难地思考,伊尔的这个问题好像和若筠灌输给他的观点和世界观发生了冲突。 然后? 如果你知道自己所爱之人将要遭受毒手,而自己能够拖延一会儿,为爱的人争取生机,那不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吗? 为什么还会有人思考得失。 “为……为什么……”他的眼神里迷惑和不解,“那位大人不是对你很重要吗?” “可是我去了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啊。”伊尔从地上站起来,把散落的发丝抓到后面,笑眯眯地说,“是她带我过来的,她要是没有能力带我走,那就是她活该。” 这番话给黎溟带来不少的冲击,愣了半晌。 “那你呢,你叫什么?是叫阿溟,还是那个疯女人给你的记忆里那个人的新名字。” “你是他,还是要成为他?” “若筠让你扮演他还是彻底地成为他,她允许你成为那个人吗?” “那么……你究竟是谁呢?” “还是说你只是一个记忆的容器,让她怀念旧人的一个纪念品?” 伊尔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黎溟的眼里越来越混乱,嘴里轻声呢喃:“我……我是谁?” “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这个世界很大,没有人认识你,你可以一切都从头开始……”伊尔越来越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诱导,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朋……友?”他不确定地重复着。不管是哪个记忆,他所接触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朋友的感受。 “对。” “我……可以吗?”黎溟疑惑地问,“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关系吗?” “当然。”伊尔维持着那几分亲近,几分善意和几分包容的假笑循循善诱。 “那……好,我想要和你做朋友。” 伊尔虚空一抓,黎溟的眼前竟然掩藏着一个正在晃动的玉扳指,左右摆动着。 还好这个藏匿的魔法对他们这种异界的人起作用,不然也是白搭。 “你叫什么。”起了作用后,伊尔说话就没那么客气了。 “黎溟。” “黎明?希望啊。”伊尔随口说着,“倒是个好名字。” 黎溟感觉伊尔理解错了,但是没有争辩,如果可以的话能摆脱那个人的名字也是好的。 那便是明天的明吧,明天一切都是新的。 “我把你放出来,你要和我去救殷坼。” 伊尔说着,就上手去扯那根锁链,锁链连着血肉,一抽一抽地扯动着血脉,血不可抑制地浸透衣襟,血流的速度快过魔法恢复干净的速度,白衣染成了红衣。 九岁在旁边干着急,知道是伊尔想要救黎明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伊尔想要趁现在就把黎明杀了呢。 “小大人!小大人!”九岁都急的讲人话了,“我有东西!我有东西能够断开这个锁链!” 伊尔才松手喘了几口气,“你会讲话?你有什么办法吗?” 伊尔本来就是小王子,又被殷坼这一路上养的娇娇气气的,这一下的运动让他脸色都苍白了不少,九岁看了肉疼地掏出积分买了一个碎万物的手套,递过去。 要是这个伊尔出了事,它就完了。 “它可以碎万物,但是只能使用三次。”这就是九岁很少催殷坼买道具的原因,这些商城的道具都是消耗品,用的积分还高。 九岁好不容易不欠债了,可能也是穷惯了,这积分总想着攒攒,再攒攒。 跟着大人以来,它可从来没有动用过这笔积分,现在好了,大人不用的,小大人来用了…… 伊尔接过手套以后立马就不装虚弱了,气也不喘了,脸也不白了,感觉浑身都有力了。然后还没用手套,锁链就掉落了。 九岁:???!!!! 好好好,我是小丑,活该被你俩奴役。 —— 殷坼这边才算热闹。 猎人,这一次站到了狼人阵营。 “你怎么把他找出来的?!”若筠捂着胸口的血艰难地躲避着攻击,不可置信地质问,“我明明把王国所有的男人都藏起来的,他不可能从冰块里出来!” 和若筠对打的是一个拿着小花篮的小姑娘,上一次看见她还是在熔岩森林和火龙在一块。 没想到还是一个小女巫。 “用魔法就可以了呀,亲爱的白雪公主,您还去过我的森林,带走了七个小矮人,您还记得吗?” “我想森林需要他们,您能不能让他们回来呢?” “就凭你?”若筠还是有些能耐的,除了被毒药腐蚀了一些表皮没有一点伤害到要害。 一掌下去,小女巫被打的肩胛骨错位,倒在一旁,吐了一大口血。 然后她就顺势倒下摆烂了,嬉嬉笑笑地说:“鲛人小姐,我尽力了哦,您可不能反悔,一定要把火龙先生还给我哦~” 猎人除了第一枪打中要害,一开始就阵亡了,小女巫也用不了。 但是殷坼一直翘着二郎腿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把握一下这个世界能使用的神力的力度。 “大人和我回去吧……”又是那种极近狂热的崇拜看着殷坼。 手边一抓把赶过来的伊尔捏在手里,祈求道:“乌国需要您大人,您从来不会为了一个人放弃苍生的,为什么他可以!” 伊尔挣扎地抠开若筠的手,一个小世界的人类脆弱的好像可以随时被捏死。 “我和你回去,你放了他。”殷坼甚至没有开始挣扎就妥协了,一步步地走进若筠的传送阵法里。 但是在殷坼走到中间的那一瞬,伊尔暴起拿着匕首狠狠地刺向若筠,只差一毫就能刺向若筠的命门。 若筠早就防着这些伊尔,在他动手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掐死了伊尔。 梧桐叶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若筠的脚边,升起一个杀阵。 “撒谎的孩子不会被神庇佑,我又没有教过你若筠。”殷坼唇边勾着淡淡的笑意,眼角压着冷寒的杀意。 身后的传输阵法已经破碎,脚边踏进了梧桐杀阵。 第138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21) “大人,没有他,您才不会被欲望所左右!”若筠不甘心地喊道。 真是……可笑的信徒。 若筠见过这个杀阵,所以能很快找到逃脱的阵眼,在拖延说话的时间里,趁着时机跑了出来。 但是刚出来,就迎面撞上了礼貌微笑的伊尔,戴着白色的手套面不改色地穿透了她的心脏。 “surprise~” “你不是……已经……”她惊愕地瞪大眼睛,伊维早就死了,剩下的那一个只能是伊尔了才对。 为什么,现在有两个伊尔…… 她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在消逝,如何挣扎都只能加剧能量的流失。 她忽然笑了笑,输了才对……输了才对……大人怎么可能会输给她,她输了就对了…… 殷坼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她的另一边胸口,两人一齐抽出,血溅在法阵上,她像破布一般倒下,整个皇宫都被法阵环绕,一点一点地吸收着若筠的神力。 她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皮肤像是被烈焰灼烧,又像是有成千上百枚钉子插进骨缝里,疼痛不堪。 然后满身是血地爬向殷坼的方向,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大人,阿若一点都不后悔能找到您……” 最后昏厥了过去,殷坼用水晶棺封存起来,放到了熟悉的地下室。不过里边是她封冻男人的地方,现在被用来保存她自己。 伊尔的白色手套在最后一次用出后,逐渐消散,然后才扑在殷坼的怀里,轻叹一口气:“好累。” 前面的种种,是因为整个皇宫都在若筠的监视下不得不做出的一场戏,从头演到尾,他真是要累极了。 刚逃出来时就在半道上遇到了拿着各种道具的七个小矮人,就等在那拦着,不像是去支援的,而像是专门来堵他们的。 也许是前面出了什么岔子。 伊尔后退几步,冷静地指挥道:“黎溟杀了他们。” 黎溟没有犹豫地就冲了上去,只在魔法光点接触小矮人的那一刻,一块巨大的魔镜被搬到面前,反射了一切攻击。 强大的、带有杀气的黑雾反扑过来,穿过两个人的身体,伊尔的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正了正色,眼睫压下不爽。 “你在前面挡着,我从后面过去。”他压低了声音说话,手上整理好了手套。 他低头在看向脚边的那只白猫,阴恻恻地笑了下:“去拖住那个拿镜子的,我出事了看你怎么和阿坼交代。” 九岁:??i am a joker. 虽然无语,但是还是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说:“我拖不住多久,你快一点。” 黎明和黑雾的掩护在前面飞速前行,九岁从底下一下子窜了出去咬住脚踝,让小矮人僵硬在原地。 伊尔从旁边的一缕黑雾破除开,避开其他小矮人的抓捕,一只白色的手套率先从黑色的雾气中出来,捏住那面精致的镜子。 粉碎。 小矮人焦躁恼怒地踱步,没有太多的神志让他们不能一下子做出反应。 “他们没有神志,别赶尽杀绝了。”黎明眼神恍惚,说话的时候已经是气声更多了。 伊尔看着黎明的脸,一顿,缓缓地收回手,这种妇人之仁的话,殷坼是绝对不会让他做的。 但是最后还是妥协了,算了,是他先利用他的。 “你要保证这些人不会影响到我。” 黎明点点头,正要过去把人绑起来,两个身影的对打撞过来,把几个挨在一起的小矮人冲散激怒了起来。 那是一个和伊尔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之前还能从头发和服饰这些细节中辨认,那么这些可以辨认的细节全都没有了。几乎是两个复制粘贴过来的人一样。 和他对打的是这个世界线应该把公主的水晶棺带回家,然后让白雪公主醒来的王子,现在明显也没有自己的神志了。 麻烦的是,他会变化成伊尔的模样,本来一个伊维就够麻烦了,现在一共有三个,伊尔被强迫地搅进去,九岁在外面看的眼睛都晕了,也分辨不出来哪个是小大人。 黎明蹙起眉头,但是没有让他辨认的时间了,暴怒的小矮人已经开始进行无差别攻击了。他又不想伤到这些无辜的人的性命,打起来未免束手束脚。 “我是伊维。”其中一个人准确地找到了伊尔,因为灵魂的牵绊他无比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伊尔。 伊尔趁着片刻的松懈从伊维的耳旁划过,手掌抓住那个人的脖颈,一下子捏死。 短暂地休息,伊尔轻啧一声,又浪费一次。 伊维过来的不止这个王子,这里还有小矮人,伊尔把伊维推出去:“滚出去看看情况,别耍花样,她分得清我们。” 伊维愣了愣,没想到伊尔会让他去救殷坼,毕竟他们长得一样,连灵魂都一样,如果伊尔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就只会剩下他了。 伊尔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熠熠生辉,和脸上红色的血迹照应,他回头像是知道伊维心中所想,恶劣地笑道:“我如果死了灵魂会融合,你看看谁的灵魂更强大。” 伊维扯着嘴角无语地笑了笑,呸了一声,朝着殷坼的方向跑过去了。 然后看向奄奄一息的黎明,一边吐槽一边把人拉出来:“你不是那个疯女人照着殷坼做的吗,怎么那么弱。” “没有实力就不要学人家当圣父。” 七个小矮人,有四个被打晕倒在旁边,还剩三个拿着木棒,眼睛猩红。 “伊尔,能不能不要杀他们……” 伊尔:…… 草。 伊尔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你他妈别顶着殷坼的脸说这种话。” 黎明闭嘴,身上的影子虚虚实实,又接着开口说:“我说真的。” 伊尔简直拿他这个圣父没办法,从脖子上扯下那条红宝石项链,项链演变成一条锁链把剩下的人都绑在了一起。 黎明的身影已经在消散了,从脚底慢慢地、缓缓地变成一点点白色的光斑,然后他趔开一个殷坼绝对不可能会笑的笑容。 “你们都在我身上找那位大人的身影,现在我不像她了吧!” “还有,很谢谢你能做我的朋友。” 伊尔:…… 伊尔愣了一小会儿,然后捏了捏眉心,最后还是赶紧跑到大殿上。跑到一半,心神一顿,他能明显感受到伊维死了。 殷坼你究竟在搞什么鬼!伊尔心力交瘁地把手上的手套整理好。 第139章 崩坏童话:人鱼x王子(完) 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人在扯皮,和殷坼眼神示意下,若筠那个疯女人跑出来之后正好打上一个照面。 剩下的一次手套机会正好用上。 “这里的烂摊子怎么办?”伊尔赖在殷坼的怀里,疲惫的眼睑一睁一阖,尽可能地靠殷坼靠的更近一些。 “我安排好了,你睡吧。”殷坼的手一搭一搭地抚着他的头发,金发已经长到腰间,飘散的有些凌乱。 殷坼把人抱回去洗好澡了才把人放在大床上安顿好。 之前在牢里睡得也多,但是毕竟有危险分子在,睡的不安稳,这几天莫名的提心吊胆,他此刻才敢松懈下来。 而且原本该融合进伊尔身体里的伊维选择了与若筠同归于尽,碎片失去了一半灵魂破损自然是累的。 一整个王宫的狼藉,没有被解决,两个主人公就已经睡下了。 九岁颤颤巍巍地喝着它并不爱喝的碧螺春茶,然后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世界意识在旁边絮絮叨叨,苦苦哀求,让它又爽又怕。 “001,不,九岁小友,你就帮我去问问那位大人吧,现在小世界一片狼藉,总要有方法恢复不是?” “你看看,大人的任务也没有完成,这个没有办法进行对不对。” “我也是一时不察,才会被那个人得了手……” “老夫原先都要退休了,实在是没想到会有人钻这个空子……” “……” 九岁最终先放下那杯没喝几口的茶,真诚的说:“你就是再急,也要等大人醒了再说。那位小大人对大人来说很重要,他在你的小世界里出了那么大的岔子大人肯定是要怪罪你的,你不如先等等。” 九岁说的是认真的,它和大人去过那么多世界,从来没有哪个小世界出过这些岔子。 大人没有毁天灭地已经算是几个世界磨练出来的好脾气了。 —— 艾格斯顿出了大事,国王在王子婚礼的前一晚上暴毙身亡,死了多年的王后竟然重新出现在人前! “克劳斯……你简直是个疯子!”薇妮娅这个杀害国王的帮凶,她此刻没有形象地坐在花园里,手上的勒痕深到皮肉里,鲜血滴落到泥土里。 她嘲讽又佩服地看向克劳斯,她就是再讨厌那些人也没有想过把他们杀了,毕竟在他们眼里弑父杀母这种东西可是要下地狱的。 那把原先用来杀克劳斯的匕首,现在为克劳斯所用,他要将一切有关魔法的东西全都消灭了,不会让他的国民再沾染上这些具有诱惑的东西。 “我明天继位就会宣布你公爵的身份,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克劳斯没有理会薇妮娅的嘲讽,看着手里的匕首,然后收到了腰间。 薇妮娅踉跄地站起来行了个礼,笑道:“多谢国王陛下。” 她这么多筹谋不就是为了一个功名利禄吗,这一切都拿到了,却又成为了孤家寡人一个。 “你打算把王后怎么办?” 眼前这个在花园里到处跑的痴傻女人正是被国王多年囚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的王后,利用诅咒永远地把她留在身边,却关在暗室里极尽折磨。 这个国王心理变态的成份薇妮娅不过多评价,毕竟人已经被杀死了,多说无益。 “她总会好的。”克劳斯只是这么说,没有肯定,也没有绝望。 好吧,薇妮娅松了口气,“那我出去游历了。” “后会有期。” “嗯。” 海面的限制被打破,人鱼之王第一时间就接到了殷坼的消息,赶往白雪王国。 她带上竭力保下的艾丽儿的尸首安排好人鱼族事宜就赶往白雪王国,日夜不停加上魔法加持,也要了几日才到达白雪王国。 这里恍若一个死城,白雪覆盖的王国好像就要安静地消逝了,她警惕地走进去。 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还维持着他们刚死的样子,乱七八糟的味道混在一起,一眼望过去的尽头才看见那个矜贵的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殷坼?”人鱼之王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只是殷坼周围环绕着一种叫做温柔的氛围,太奇怪了,也太诡异了。 有种鳄鱼向小猫咪蹭蹭的惊悚感。 “嗯。”殷坼还压在伊尔的肩上,无聊地应了一句,“人在地下室,要怎么用看你,她今晚就会消散。” 用神血神骨重塑肉身,匪夷所思的想法,这种剑走偏锋的方法,人鱼之王竟然也要一试,看来对这个人鱼族的小公主不是一般的疼爱。 人鱼之主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这两个人腻腻歪歪又闭嘴了。 麻溜跑到地下室去。 抽筋扒皮放血,如果真的做了这件事,她们美人鱼一族就回不去了。一朝沾上血腥就永远都不可能离开了,她们迟早要变成像鲛人那样残暴。 人鱼之主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做这件事。 她们美人鱼这一族已经善良的太久了,任人欺负也不知道还手,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覆灭,如果变得残暴可以避免全族覆灭的结局,那么这个转折就由她来吧。 反正她已经活不久了。 世界意识(小老头形态),蹲守在地下室门口:那位大人说了烂摊子可以找这只人鱼解决。 人鱼之主出来:? “大人说你要,嗯……至少把这个白雪王国恢复正常。” 人鱼之主:?? 死前还要收拾烂摊子emmmm “你带我去哪?”伊尔围着兜帽,抬眼的眼珠泛着淡淡的金色,两颊因为笑起来堆起的软肉,看着很无害。 “海里。”殷坼伸手戳了戳他脸上的软肉,眉眼舒展。 “……”伊尔一滞,然后闷闷地说了一声,“哦。” 海底下的那个巨大的贝壳算是殷坼的家,里面应有尽有,伊尔拿着殷坼的鳞片所以可以在水里自由呼吸。 到了下面伊尔才觉得有些新奇,平时殷坼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他还真的感觉不到自己谈了个跨越种族的恋爱。 现在的她是以鲛人的形态待在贝壳里,两米多高的鱼尾极具压迫感,银色的长发在海里扰动飘扬,那双分明无情的眸子深深地看着他。 伊尔眨了眨眼睛,“哇哦”了一声。 应……应该是这样的吧…… 伊尔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虚,怎么回事,他又没干什么事。 “你愿意与我缔结灵魂的契约吗。”她缥缈的声音从上而下,眼睛一直在和他对视,伊尔隐约觉得这应该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伊尔金色的头发倾泻而下,那双金眸闪闪发光,灵魂促使他升到半空与她对视。 “不管你是谁,我想我很愿意。” 灵魂的共鸣结契,她用的名字是溟坼,而旁边显现的名字是莲燧,一闪而过。 那就永远地归属她吧,不管生或死,不管痛苦或快乐。 第140章 师尊疼疼我(1) “求……师尊做主……” 衣着单薄的少年跪在洞府的外面,脸上已经被冻的没有血色,嘴里喃喃着一句话。 看起来可怜的很。 他不确定这样子有没有用,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师尊。 他凭着一条命拼死拼活才有了被选为古殷山弟子的资格,他以为只会是一门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能远离山下那些烂人便好。 但是那个像是仙人一样的人选中了他,细指轻轻一点,声音毫无波澜。 “就他吧。” 他后来才知道这个仙似的人,是答应了另一个仙尊的请求才会收他为徒。 那个仙尊要收的徒弟也是个资质不高的普通人,但是如果有那人的开头,那么那个女孩受到的非议就会少很多。 至于他,占了御岐仙尊弟子的位置却是个废物,自然不免的要受到欺负。 他的师尊,自从收徒那天他就从未见过了。这一次,会有用吗? 他还是存在着一丝期望。 外面越来越小的声音缥缈地传入洞府,一会便没了声音,只剩下大雪簌簌的声音,好像刚才的声音是幻觉一般。 微生愿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热气越来越少,他还未筑基,承受不住师尊寒冰池外的雪,若是再见不到师尊,他恐怕就要死了吧…… 既然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收他为徒……是因为他是废物,只要死得快,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思绪模糊,他扯了扯嘴角,那睫羽上的冰晶重的好像要把眼皮压了下去。 他要坚持不下去了。 倒下去之后出现了师尊的幻影,他真是可笑,就是这样,也渴望那个人来拉他一把。 她本就无意收他为徒,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还个人情。 微生坼的身影在他倒下之前变换到跟前,将人抱进了山腰的竹屋里。 山腰没有雪,是难得的绿景。 微生一派,天赋出众,擅修寒冰之术,所有在这座山上本应该处处被冰雪所覆盖,以供微生子弟修习术法。 但偏偏微生的族长收了那么一个废物徒弟,没有天赋不说,这么久了也无法抵御寒冰。 古殷的掌门不忍心看这家伙每天都冻僵了偷偷跑下山取暖,就让微生坼在微生山开辟了这么一处温度宜人的地界来。 微生愿得身上不仅仅是冻伤这么简单,还有不少刑罚的痕迹,而且还顶着这身伤在雪地里跪了许久了。 微生坼手腕翻转,一丝冰凉的的微光从指尖倾泻而出,慢慢地在男孩的身上流转,伤口渐渐愈合。 微生愿刚来那会儿不过五岁,硬生生忍了五年,被微生派嫌弃,无视,其他古殷门派的人欺辱的日子。 今日的情况是神医谷的灵丹失踪一事,这枚灵丹是用于掌门修复旧伤所用,耗费神医谷极大天材地宝和时间才炼成,而在送过去的前一晚就失踪了。 这其中,只有微生愿一人来过神医谷,因为神医谷的小师妹好心,可怜微生愿身上带伤,就带回去医治了。 没成想,伤的奄奄一息的微生愿竟然在一夜之间伤口全好,神清气爽,与此同时,那颗灵丹亦同时不见了。 这众山论道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掌门的旧伤未好,如何震慑其他山门,守护古殷派第一门派的尊严。 不管是与不是,他们现在也只能秉持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想法去寻回那颗灵丹了。 “师尊……不是我!” “我没拿……不是我拿的……” 在昏迷中尚且如此不安稳,微生坼坐在旁边,轻轻地拨开他的发丝,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头。 微生愿似乎被安抚下来,紧蹙的眉头慢慢地舒缓过来。 天色已暗,神医谷的人都急疯了,原本想着让这小子找御岐仙尊想想法子,也许能补救那颗灵丹。 毕竟谁人不知,这微生一派,钱财、天才、灵宝是最多的,别说是这枚灵丹,就是更高级的灵丹说不定也能拿出来。 “都说了,不要让那小子回去,现在好了,这微生山不知何故结界忽然加强了,那小子冻死在里头我们拿什么交差?!” 一个小老头绕着炉鼎转来转去,挠挠脑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们说会不会是御岐仙尊……”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给否定了。 “御岐仙尊自从收了那小子为徒弟后,就再也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了,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其余的人都沉默了。 若不是凭着公乘家的面子,御岐仙尊那次估计也不会出现。 沉默片刻,旁边的小辈忍不住嘟囔:“微生一派也是古殷山的分支,为何连这点忙都不愿帮,难道我们古殷派输了比赛对微生一派有什么益处吗……” 古殷一派本来就是由几个出众的势力联合而成,也是更替了那么些年才有了些团结的意思,但是比起其他门派上下一条心那种程度还是差的远了。 古殷分为五山一谷,以微生一派实力最为强劲,而公乘一家次之,虽然二者实力强盛,但是都不太喜欢接触凡俗事务,所以这掌门之位就交由澜氏掌管。 他们神医谷已经落寞不少,现如今人微言轻,已经和五山的人比不了了。 “阿悯,谨言慎行。”旁边的人也是赶紧制止了阿悯的无心之失。 这微生一派,想投靠者数不胜数,难不保有人要拿这些话做文章,让神医谷惹麻烦。 “原来神医谷知道何为谨言慎行。”微生坼用着平缓的语气不知不觉地坐到了旁边的空位上,惊了众人一跳。 “本尊这么多年就收了那么一个徒弟,你们这般对他,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微生坼歪着脑袋倚在右手撑起的两指上,不疾不徐,一副好商量的语气,惊得人后背汗毛竖起。 “仙……仙尊……” 这里商量事宜的人都不是什么大人物,像微生坼这样的大人物,只有在众弟子比试或者收徒招新的时候才能远远地看到过。 更何况是御岐仙尊这样的大人物,几个人直接吓跪了。 第141章 师尊疼疼我(2) “仙尊饶命,并非我们有意为难,而是这丹药房确实只有微生愿进来过,那颗丹药对于古殷山来说至关重要,掌门的伤不能再拖了!” “掌门也是您的师侄,您难道忍心看他命陨吗?” 他说的字字泣血,慷慨激昂,好像就此英勇地去死也无所谓。 “当真只有微生愿进过?你可有证据。”这小子应激得有点过分了,好像要借此掩藏什么似的。 “我亲眼所见,他鬼鬼祟祟地从丹药房离开了!” 旁边的老者眉头拧了起来,沉声说道:“李琮,当初的留影石呢?!” 神医谷的人也不傻,虽然要找到背锅的人也不会让自己沾染上半点腥味儿。当初就是看了李琮的留影石才敢直接逮人的。 这家伙现在再说什么胡话,亲眼所见?你一个人的亲眼所见算什么证据?! 李琮当然不能拿出留影石,那上面的画面是他偷偷改的,骗得过这些人,可骗不过御岐仙尊。 他只能含糊地说道:“我没什么钱,当初买的留影石只是一个下等货,到今天已经失效了……” “虽然留影石已经失效,但是,你们都是一起看过的啊! 我们一起看到了微生愿进了丹药房,出来之后就没事了!这不是他偷的是谁偷的?!” 这话说得也不错,这留影石做不得假,他们都亲眼所见。 “仙尊,李琮是我神医谷的弟子,多年勤勉仁厚,断不会说谎。” 旁边的老者选择了维护李琮,毕竟再怎么说,这李琮也是他们神医谷的人,出了什么岔子还不是神医谷背锅。 “你是觉得本尊的徒儿在说谎还是觉得,是本尊在故意为难你们神医谷。” 她不吃这一套,不管是谁的错,微生愿在他们神医谷受了刑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根据剧情,微生愿是在这个时候和女主搭上关系的,女主自己偷了仙丹去救公乘清,然后害得微生愿险些断了一条命。 因为愧疚送了药过来,微生愿现在年纪尚小,一点点恩惠都足以让他记很久,这也就是为什么女主入魔后,微生愿会帮着女主的原因。 几乎一生都在被利用中度过,也难怪微生愿黑化。 “仙尊是想要包庇微生愿吗?!”李琮跪在下面愤怒地抬头。 “就凭他是您的徒弟所以就可以肆意妄为,欺辱我们神医谷吗? 我神医谷是没落了,但也是五山一谷中的一谷。 平日里各山的丹药哪一处不是由我神医谷炼制,您凭着实力强就折辱于我们就不怕各山门讨伐?!” 他这一顿负气的话一输出,旁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他说的是事实是一回事,但是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御岐仙尊的名号谁没听说过,震怒之下,焉有完卵? “仙尊息怒,李琮还小不懂事,他并非有意冲撞。” “仙尊息怒。” 一通息怒下来,就没给台阶下。微生坼想知道这微生一派平日里都给人什么形象,让他们觉得可以随意糊弄过去。 “既然不满,那就很好解决了。” 微生坼站起来,每向前走一步周围十米之内都结成了冰块。 她语气温和,和平日里似乎没什么不同,只是步步紧逼的冰蔓延在脖子上,每一秒都像是要窒息。 神医谷要种植草药,温度自然不适宜这么冷,微生坼这么一出,以这间炼丹房为中心的冰气从地下不断地蔓延到整个神医谷,损失可谓不小。 “小御岐……咳咳……你这闹的是哪一出啊?”老者从房门外踏进来,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然后拄着拐杖停了几下才慢慢地走进来。 李琮众人显示惊异这老者敢直接这么叫御岐仙尊,他们还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御岐仙尊的长辈了。 毕竟连公乘仙尊也只是御岐仙尊的小师弟。 即使是作为御岐仙尊的师弟也并没有比旁人多太多的亲近。 这人竟然如此称呼御岐仙尊? 这人是神医谷的老祖宗了,别说这些弟子,就连新谷主都没有见过,他避世之久让世人都要以为他已经坐化或者飞升了。 原剧情中也出现过那么一次。 女主把丹药给了男主,但是掌门的伤势恶化,微生一派闭关封山,唯一能救掌门的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男主身上。 正当男主想要以一命换一命的时候,这个神医谷的老祖宗出现了。 这个老头修炼了多长时间不知道,但是他一直没找到飞升的突破点,寿命即将到达尽头,算到了神医谷落寞的场面,以自己一命换掌门庇护善待神医谷。 就是现在,被她的寒气冻醒了。 “这群孩子怎么了?”他拿着拐杖点了点那几个被冻住的人,想要解开微生坼的术法,只是徒劳,他有些疑惑的看向微生坼。 “小御岐你的凝结术竟然连我都解不开了?” 几个人原本满怀希望地以为这位尊者能够解开,没想到就连这样的大人物也奈何不了御岐仙尊吗? 李琮紧张之余多的是失望,还以为他们神医谷真的有什么隐藏的大能,结果还不是打不过微生派的家伙。 微生坼跟他不熟,这家伙可以说是原主师父那一辈的人了,那一辈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飞升了,他这样的老不死还是挺少见的。 “你既然醒了就该清理清理门户了。” 整个炼丹房早已冻成冰屋,原先燃烧的丹火被这寒冰生生熄灭,晶莹剔透的墙面上赫然投放着女主偷丹药的场景,和李琮答应保守秘密私自用禁术修改留影石的画面。 这个画面在各山门她都放了,在古殷山核心练武场也放了。那里是各山门核心弟子练习的地方,一有什么动静必会传遍所有。 老人看着这样的画面脸色气的铁青,私自动刑,乱动丹药,欺负弱小,难怪神医谷如此没落。 神医谷的弟子其道心不在研究如何提高丹术上,净研究歪门邪道,这神医谷如何能辉煌。 “小御岐让你见笑了,这神医谷也该整顿整顿了!”他冷着脸说道。 第142章 师尊疼疼我(3) 外面银装素裹,将翠绿或是姹紫嫣红都冻上了白色。 一只白猫从外面跑进来,三两下跳上微生坼的肩上,自得和熟稔地趴着。 【放心好了,欺负主夫的那些人我都欺负回去了,保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嘿嘿嘿~】 九岁在识海里露出反派的笑声。 系统群里的前辈说了,对于宿主的对象要尽比宿主多一百万的心,这样才不失为生存之道。 反正都跟着大人这么久了,什么事情耳濡目染还是知道很多的,而且它的小说、小电影也不是白看的。 它要做皇上的大太监,恶毒女配的小跟班和反派的马前卒嘛! 毕竟大人每次都能和主角斗到对立面去它已经习惯了。 既然无法阻止,那就申请加入! 这神医谷的人日后估计月月都要受这寒毒的影响了,对于一个要用丹火的丹师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死,过于轻巧,活着被折磨才能赎罪。 她向来不算仁慈。 微生坼才刚出谷,就被一个病秧子拦住了。 “师叔……咳咳……”他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没什么血色的脸,“愿儿没事吧。” 说话的人正是那个需要用丹药的倒霉蛋掌门,澜易安。 他的父亲算是原主的师兄,但是与魔教女子相爱,闹得轰轰烈烈,最后两两殉情而死,只留下了一岁的澜易安在山门。 这么多年也算是都长大了,顺利继承了掌门之位,把古殷山管理的不错。 澜易安原先就早产,小时候险些早夭,上一年因为下山除魔卫道,受了不小的伤,一直到现在还没好。 这家伙一直觉得自己魔教之子的身份当上掌门有些德不配位,就更加拼命,受伤了也不敢找微生派拿丹药。 他对于微生愿和女主两个人更多的是同情,还有一些掌门的责任,所以照拂了不少。 现在微生愿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些事,他还是很愧疚的。 同门欺凌如此严重,他竟然没有察觉,真是失职。至于能救命的丹药,澜易安更加没有脸去找师叔要了。 微生坼扫视了两眼眼前的人,确实病气入骨,看在他对微生愿多有照拂的份上,只留下了一瓶丹药就离开了。 澜易安怔愣在原地,手里拿着药瓶看着原地消失的微生坼,低声奇怪道:“师叔心软了好些。” 师叔闭关许久,自从上次小师叔(公乘清)请出来收了个徒弟后,就再也没有踪影了,这如今出来的越发频繁了。 他上次伤个半死路过微生山,师叔也未曾心软赐下丹药,这次怎的轻易就心软了。 也许这对古殷派是件好事吧…… —— 微生愿很快就醒了,但明显是冻久了,脑子不太清醒,眼神中透露出迷茫。 光线随着木门“嘎吱”的声音照射进来,一下子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生疼,他下意识抬手挡住。 却望见了那一席白衣不疾不徐地走进来,银灰色的眸子浅淡地往他的方向看过来,不悲不喜,比起第一次见面好像还更冷了些。 白色的光线糅合在那人的衣摆上,像是雪山巅峰赫然挺立的一株雪莲花,她难以消融的冬雪一般的气质浑然天成。 好似每一个微生派的人都会给人这样的感觉,但是那人不同,让人忍不住靠近又不敢染指分毫。 真真是一位缥缈的仙人啊。 看见微生坼的那一刻他怔了半晌,然后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睛下意识地瞪圆了,身体不自觉地往后撤了半寸,才反应过来不妥。 怯生生地喊了声:“师尊……” 微生坼伸手的动作一顿,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坐在旁边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微生愿迟疑地眨了眨眼睛,师尊……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我好多了……” 他话音刚落,肚子就传来一阵响叫。 微生愿一下子涨红了脸,结巴地解释道:“我……我只是……” 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在这样的谪仙面前谈起五谷吃食这样的俗物会让人感到羞耻。 至于之前没饭吃,被扔在半山腰这些事,他忽然间就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说出来了。 师尊轻尘不染俗物,定是不知道他的处境,不然绝对不会置之事外的。 微生坼摸了摸他的头,了然地拿出一碗热粥放在桌上。 微生派留在本山修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辟谷,能找到的食材不多。 也就山脚的打杂弟子那里还有些米面,微生坼就随便煮了点拿回来。 “师尊,您哪来的……粥啊?” 虽然迟疑,但是微生愿已经饿狠了,还没等微生坼回答就端起来喝了。 微生愿本来年纪就小,再加上常年的营养不良,又一直受欺负,现在瘦小得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微生坼没多说话,安静地看着他喝,九岁窝在门口往里边儿一看,然后又迅速地闭上了眼睛假寐。 大人这个世界的辈分有点大了,这主夫才十岁啊!!!!还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 “从明日起上山,我教你修习。” 此话一出,微生愿听了直咳嗽,呛了好几声,把碗放下才不好意思地说:“师尊,我还未筑基……”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完他的脑袋都要埋到被褥里去了。 微生山上的弟子,下到三岁稚童都已筑基。 他依靠着这灵脉的位置,占着御岐仙尊唯一的关门弟子这个位置却入门五年还未筑基,实在是令人羞愧。 “师尊有办法。” 微生坼只是让他安心,以微生派的实力,就算是用钱砸出一个金丹元婴出来也不是问题。 只是为什么从来不下山的师尊忽然间下山了,还对他这么好。 又给他吃的,又给他治伤,现在还要亲自教他。 被众人说多了,他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御岐仙尊得弟子了。 “师尊!”他雷光电闪之际忽然想起来他昏迷过去的原因。 他不是因为神医谷的事情才上山求师尊吗,现在神医谷的事情还未解决…… 师尊要是知道了那些事情,会不会就再也不对他这么好了。 第143章 师尊疼疼我(4) “神医谷的人可有找上门说些什么?”他捏着被角,忐忑不安地问着。 微生坼一顿,看着碗里还剩的粥,只说:“先把粥喝了。” “神医谷的事你无需操心。” 等到实力足够的时候,什么新仇旧怨都可以一起解决。 微生愿不敢忤逆微生坼,乖乖把粥喝完不再多问,师尊不想提及那是最好的。 那些人最好都不要在师尊面前颠三倒四,胡言乱语。 他喝完粥,乖乖地把碗放好端坐着看向微生坼,俨然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有丹药在,微生愿身上的伤并无大碍,没多久便痊愈了,只是穿的是在单薄寒碜,和他们微生山的穿着显得格格不入。 不说他是微生山的弟子,还以为是山下的乞儿呢。 这是微生愿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体面地下山,并且是为了采买衣物。 微生愿身上穿着微生山特有的服饰,白衣蓝纹,衣袖处绣有一朵栩栩如生的雪莲。 这么一收拾,还真能看出几分仙家子弟的风范来。 “师尊……”微生愿抱着一大堆包裹,嗫嚅了几下还是小声地说了出来。 “师尊,我穿不上这么多衣服……而且……” 而且,也不用买的这么合身,买大一些,他就是长高了也还能穿,这样一件衣服就能穿很久了。 他是习惯了,就算当乞儿的时候也是捡大的衣服穿,这样布料多一些,夜间还能御寒。 微生坼停下来,明明面上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微生愿无端的觉得她好像有些生气。 有些不明白,在他身上少花一些钱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你代表的是为师的颜面。” 微生愿嘴巴微张,然后有些懊恼地抿着,他好像又忘了,他是别人口中传说中御岐仙尊得关门弟子。 那,是要注意些形象的。 “对不起师尊。”小不点一个,抱着东西脸上的表情一清二楚,全是愧疚。 街上人来人往的,是微生山没有的热闹景象,到处都是热腾腾、香喷喷的叫卖声。 微生坼把微生愿手里的东西收进乾坤袋里,然后牵着他的小手继续逛。 “爹爹,我想要糖葫芦……” “你已经买了一包糖了,不能再胡闹了。” “不嘛不嘛,我就想要这个糖葫芦~” 小孩子撒娇的声音把微生愿的注意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对出来赶集的父子,衣着说不上很好,但胜在干净。 小孩子四五岁的模样,手腕上绑着一条带着铜锁的红绳,怀里抱着一小包糖果,嘴里还咬着一颗,却央求着买另一个。 “嘿嘿,小娃子嘴馋,你给他买一个算了嘛,俺这糖葫芦和别处可不一样,小娃子吃了不伤牙的,放心吃!” 商贩瞧着这娃子喜人,瞧着也开心,帮着劝劝他爹。 “爹爹爹爹爹爹~我就要这一串!求求你了~”小孩子顺杆子往上爬,顺着商贩的话撒娇。 “你呀!大馋鬼!”男人两指弯曲往男孩头上不轻不重地砸了下,然后笑呵呵地从布袋里掏出层层叠放的铜钱,“来一串吧老哥!” 毕竟还是小孩,不免的对这些东西有向往之意。 微生坼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温和:“去拿一串吧。” 微生愿抬头,看着这个微生坼,没想到她会注意到。 “想吃就拿一串吧,别人有的你也能有。” 这样的话就像是引诱一般,蛊人心魄。 微生愿禁不住迈动脚步,往商贩那里走去。 仰起头,有些紧张地说:“我想要一串糖葫芦。” 商贩一低头,看见这衣服,呵呵一笑,取下一串糖葫芦,“送您嘞!” “小仙君是和哪位仙长下的山。”微生派的弟子服,这山脚下的人都是识得的。 这里的人们是受古殷山的庇佑才免于妖魔的祸乱,所以对于古殷山里各山门的弟子都是恭敬的很。 “我……” 微生愿没被人这样看待过,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微生坼,那人只朝他微微点头,他才攒起勇气。 “我是御岐仙尊座下的弟子。” 说罢,脸涨红地把几个铜板放进商贩的手里就跑回里了微生坼的身边。 脸上红扑扑的,小手拧着微生坼的衣摆躲在后边,多了一点孩子的性子。 商贩挠挠头奇怪道:“御岐仙尊?仙尊何时收了弟子了,俺莫得听说过啊。” 再顺着那个小仙君走的方向看,却一丝踪影都没有了。 “走的啷个快,俺还莫得找钱呢!” …… —— “怎么了。”微生坼低头问。 微生愿刚才就央着要走,怎么也不肯留在原地,现在看来是不太好意思。 “那里人太多了,我不舒服……” 微生愿又委屈巴巴地抬头,眉头一撇,眼角一压,又是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他知道,师尊是吃这一套的。 果不其然,微生坼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丈量了尺寸,置了新衣,又买了零嘴,今天的一切像梦一样。 “师尊,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四下人影稀少,小少年紧张得小心翼翼,试探性询问。 微生坼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但是大抵是了解他不安的性子。 她蹲下来耐心地拍拍他的肩,温润又清冽的声音从喉咙里缓慢传出。 “嗯,会的。” 只简单几个字,像是给他一颗定心丸,扭捏着走向前搂住微生坼的脖子。 “我会好好修习,不会让师尊丢脸的。” “好。” 又吃了顿饭,才往山上走。 微生山在古殷主山的左侧,各个山峰的弟子回山必经之路都要经过这条古殷长阶。 长阶的尽头是古殷核心练武场,也是各弟子开大会或者受罚之类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处都钟灵秀丽,灵气充沛,大道通明直往人人都艳羡的古殷内门。 虽然不知道师尊为什么带着他绕了大半个古殷山,但是他竟然看到了奚音受罚。 她受罚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次受罚竟然是由她师尊亲自主刑。 那位请冷无缺的公乘仙尊,众人提起他好像总喜欢和师尊一同提起,谁人不说一句古殷双壁。 第144章 师尊疼疼我(5) 但是相比他师尊常年闭关不见人影,这位公乘仙尊出现的次数可比他师尊多多了。 而且还会时不时地教奚音一些术法,所以那些外门弟子欺负她要比自己要少一些。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那位仙尊似乎也是受了伤,奚音犯了什么错,要他亲自罚。 “奚音,你可知错。” “徒儿没错!” “徒儿只是想让您快点好起来!” 微生愿清澈的眼睛看向微生坼,满脸疑问:?? 疑问之下,两个人就已经停在执法台之外了,安静地看着奚音受刑,微生坼没有给微生愿得疑问什么回答。 他也就不再多问,乖乖地看着,心思已经跑到九霄云外。 “执迷不悟,巧舌如簧。”冷肃的声音下是又一道鞭刑,看着又急又狠。 他是做戏给微生坼看的,让微生坼看到他已经罚过了,就不要为难奚音了。 为不为难的,她说了不算。 “满意吗。”微生坼压着他的脑袋,无聊地问,声音夹着些不易察的懒散。 微生愿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旁边不知名的绿植,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疑惑地抬头看向自家师尊。 然后扭头看向受刑台的两个人。 微生愿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奚音偷了神医谷的药给公乘仙尊治伤,出逃时看到了偷练禁术的李琮。于是利用他嫁祸给自己,让自己平白受了这么多刑。 等等…… 师尊知道神医谷的事情?还帮自己教训了他们。 可能是经历了一天的事情下来,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接受程度良好。 然后仔细斟酌地看着奚音又被抽了几鞭后,才犹豫地开口。 “算了吧,反正我也没受什么伤……”他又不是什么好孩子,伤害他的人他恨不得那人以百倍受之。 但是在师尊面前的话,他还是装一下好了,毕竟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喜欢乖小孩。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起了微生坼看见他时,身上那斑驳的伤口。 “她还是要吃些苦头才能长记性。”微生坼抬手,在一记鞭子下去时加持了寒毒。 寒毒深入骨髓,浸透灵魂。 每每她想做什么不利于微生愿的事情的时候,灵魂都会像是浸在寒冰里一样,痛苦不已。 公乘清那一鞭子下去,奚音直接昏了过去,公乘清肉眼可见的慌张,鞭子一甩就冲上去接人。 奚音比微生愿大上不少,十三四岁的年纪被圈在怀里,像是一场偶像剧邂逅。 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但是剧情中两人互相关心,互相虐的关键情节还是对上了,不由得又促进了感情升温。 澜易安看这闹剧也差不多了,才出来收拾残局。 这两边都要给面子,两个师叔,驳了谁的面子都不好。 澜易安再抬头,看见那个在角落的人不见了,让众弟子都散了,悄悄地把丹药塞给了公乘清。 虽然丹药比不过公乘家的,但好歹能省省,奚音这一身伤要用到的丹药可不少。 “小师叔莫怪,微生师叔也是面冷心热,同您一样,她并非不在意愿儿,奚音这么做是过分了些。” 他一个被偷丹药的掌门,作为受害者也没有怪罪偷丹药的人,只是提醒公乘清,算是给了一个人情。 他日,门派里有需要他也不好推辞。 当初他执意要收奚音为徒时,师父他们就已经提醒过,这奚音会成为他的劫难,处理不好还有可能成为整个古殷山的劫难。 小师叔执意要收下她,就应该知道这奚音会惹来不少麻烦。 “我清楚。”公乘清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说不清的复杂,最后只化为一声叹息。 所有都说她会是他的劫难,可他又何尝不是她的劫难。如果不是他走火入魔受了伤,奚音也不会去偷丹药。 澜易安收回手,站立在他身侧,又轻轻地咳了咳,收起带血的手帕:“小师叔清楚就好。” 公乘清抱着少女离开,临走留下了一瓶丹药:“不管怎么说都是音儿拿了你的丹药,我替她还上了。” 说罢,只留下一阵风,扰得澜易安鬓前的两缕发丝乱飞,抚上那张病弱的脸。 澜易安怔着笑了声,摇摇头自语道:“这两个师叔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他把丹药收起来,慢悠悠地离开了练武场,他这副身子本来就需要大量的丹药养着,两位师叔好心他就留着吧。 —— 微生愿如约地从半山腰的那处林荫往上爬,每上升一分,温度就往下降那么几度,他几乎要冻僵了。 他不是没上山顶找过师尊,但是从来没有过这么冷,夹带着寒风和冰凌,每爬到一半就有不同的的状况将他砸了下去。 这一次的是雪崩,上一次的是风暴。 微生愿躺在山脚,成一个“大”字一样摆烂着,呼吸的暖气从口腔或者鼻腔慢慢地呼出来,然后很快消散在白茫茫的雪山里。 他身上穿着的白色蓝纹的弟子服已经破烂不堪,不过一会儿他就盘腿坐起来,有点懊恼地拿过旁边的枯枝败叶画起刚才的路线。 然后猛地画到某个点,眼睛一亮,兴奋地从旁边的小路跑回山腰的那处绿荫。 小少年站立在那棵桃花树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拿着砍刀不停地砍。 这棵桃花树瘦弱,开的花也并不好看,在一堆花团锦簇里显得很不起眼,微生愿险些忽略了它。 这棵树比想象中的更加脆弱,微生愿轻易地就把它砍倒了。 小少年身处的环境忽然变得瞬息万变,花团锦簇的景象扭曲起来,这个阵法一点一点地显现出裂纹。 微生愿眼睛不眨地盯着天上的裂纹,浑身紧绷准备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他猜想的不错,这个山腰的阵法能影响到微生山。 这里发生的事情能快速地和山顶产生联系,只要寻着那一丝感应,他就能找到最快的路。 澜易安感受到自己在微生山设下的阵法被破了,担心出了什么事,赶紧开了幻镜看微生愿的情况。 看到他只是利用自己的阵法试炼,无语地一滞。但是想想,师叔愿意带着他了,那这个阵法确实是可有可无的。 第145章 师尊疼疼我(6) 师叔一向护短,既然决定要管愿儿的事情了,就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明了后,就收了幻镜。 虽然有了山腰的阵法吸引,但是微生愿往上爬的时候还是受了不少伤。 天黑之际,他总算爬了上去。 彼时,微生坼正在山顶雪水煎茶,赏天池中盛开的朵朵雪莲,墨发垂落铺散在身后的冰面上。 那谪仙似的的人只端坐着,银眸低垂着,素手倒了一杯热茶移到对面,片刻后才说了句。 “上来了就喝杯茶暖暖吧。” 这茶是由天山雪莲最靠近花心的那一瓣花瓣制成的,可以抵御寒气,微生愿喝完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 随后,紧接而来的就是剧痛,浑身的骨头就像是被打断重组似的,小少年蜷缩在冰面上,鲜血直流染红了冰面。 热血喷洒,寒冰上起了血雾,将他的身影吞在里面,他只拼命地想要看清那张清冷的脸。 这雪莲制作如此困难,当然不会只有御寒这一种功能。 洗髓伐筋,断骨重造,塑一条极品仙骨。 这在其他门派像是荒诞一样的行为,在微生派却可以轻易做到,也不怪其他的门派对微生一族又敬又怕。 洗髓丹在高门强派也是有的,但是塑造极品仙骨这种事是听也没听说的。 几千年前,有个女魔头想要为爱人重塑仙骨,抽了不知道多少人的仙骨,也没有成功。 要是知道微生家有这能力,必然被扰得没有安宁。 “师尊……好疼……” “我好疼啊……师尊……” 虚弱又压抑的声音从血雾中传出来,惹人怜惜。 “乖。” “忍忍就好了。” 又是这样轻柔地安抚让他定了定心神,即使嘴唇已经被咬破,也没有发出难听的惨叫,那样子太过于狼狈。 九岁趴在桌角,尾巴时不时扫过茶盏,一颗冰粒子砸在额头上猛地炸起了毛,跳下桌子。 看清楚是自家大人的无聊行径,就伸了个懒腰。 “大人,你好无聊啊……” 确实无聊,这已经是微生愿洗髓伐筋的第五天了。 前两天在洗髓,后面这三天都在重塑仙骨,这样逆天的事情自然需要徐徐图之,三天也算不得久。 终于在九岁被几千颗冰粒子砸中后,那团血雾开始消散了些。 微生坼嘴角微翘,心情不错,慢慢起身往血雾里走。 血色的冰面中心是一朵盛大的白色雪莲,周围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中心的小人狼狈得甚至看不出人样。 微生坼俯视着他,轻柔地带着赞赏将他的眉心擦干净,露出了一朵雪莲的金纹,指尖一点,将金纹隐了下去。 “师尊……” “做的不错。” 好像得到这一声夸赞就足矣了,他才放心地昏了过去。 这几天山顶的异响还是引起了微生众人的注意,血气凝聚久而不散,今日竟然散去还出现了金光。 “族长这几日动静不小。”微生派的二师兄练完剑坐在小山的岩石上,扔了一壶酒给旁边寒冰床上的大师兄。 “管好你自己。”大师兄睁眼瞥了他一眼,才拿起脚边的酒壶。 看着外边的响雷,老二才奇怪道:“今天山上有谁突破金丹吗?” 老大喝了酒才说:“山上没突破金丹的不就那几个吗。” 老二一下子卡壳了,没突破金丹那几个不是已经出去历练寻找契机了吗。在老大的暗示下,他忽然想起来有个不可能的人。 一脸震惊过后,想想如果是族长想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挫败地躺在岩石上,长“啊”了一声。 “不是,那小屁孩真要骑我们头上啊?” 族长的关门弟子,就族长那个性冷淡的样子,估计飞升之前都不会有道侣了,那么这偌大的微生一派到头来让那小屁孩继承去了。 “微生家以实力为尊。”老大只言简意赅地说了那么一句,老二也无所谓地坐起来又喝了一口。 “算了算了,还轮不到我们操心,那小屁孩还是让族里那群老顽固操心去吧。”他们毕竟姓微生,再怎么样都要听族长的调遣。 而山顶那个不常有人踏足的地方,寒冰覆盖痕迹,那个低调又奢华的小屋外边的小锅正冒着热气,一只白猫卷在火堆旁看着锅。 “师尊,我真的是金丹了吗?!”少年洗髓后抽条了不少,一张小脸看着不再像干柴一样,红润了许多。 微生坼手一顿,还是任凭他抱上来,小孩子对她这个师尊依赖一点也是正常的。 虽然他的中衣凌乱,露出了洁白的肩膀,但是看着微生愿亮晶晶的眼神,微生坼选择了移开眼睛。 小孩子还不懂。 微生坼帮他理好衣服,才正色道:“休息两日,再教你修习。” 微生愿眨了眨扑闪扑闪的眼睛,“哦”了一声。 不过他好像真的不怕冷了。 那他就可以和师尊待在一块儿了! 安置妥帖微生愿后,就要应对族里那些传音,烦人得很,频频打扰她的清净。 从天池边上下去是微生族的议事厅。 “族长,早些就说过了,您只管让那小子自生自灭便可,如今为何还要助他突破?” “他一个废物,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才能养起来,我们族中就有不少英杰,为何不直接培养?” “族长,这一届古殷山的弟子会武,您还去不去?” “族长,神医谷的人最近总是上门寻求解药,我们要不要给?” “族长……” 刚进门就一大堆嘈杂的问题砸过来,吵闹不已。 “闭嘴。” 一声令下,其余的人才像个鹌鹑蛋似的缩了回去,顿时鸦雀无声。 微生坼坐在那张冰蓝色的座椅上,眉眼压着厌烦,精神上的气压低得碾过每一个人,让这些常年修习寒冰之术的老家伙都不寒而栗。 “我只是闭关,不是死了。”微生坼的话一字一顿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下面的人忍不住抖了抖。 “我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置喙了。 族里不需要任何精神上与微生族长不和的人。 谁有异议就自请除名。” 第146章 师尊疼疼我(7) “我做什么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置喙了。 族里不需要任何精神上与微生族长不和的人。 谁还有异议就自请除名。” 微生一派向来是以强者为尊的,但在此之前,微生一派更是以族长为信仰而发展的。 所以在族长的选举上会更加的严格,所有能当上族长的人必然是经过族里的试炼的,够资格成为一族的信仰的。 所以在强者为尊的条件下,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你独得族长的青睐。 就是这几千年以来,也没有过哪个族长这么纵着身边的人的,毕竟微生一族修的是寒冰之术,感情本就寡淡。 不过就算微生愿这么垃圾,当初微生坼将他收为徒弟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过反对,最多是不太理解。 内门知道事情的人都狠狠地讨厌上了那个请他们族长出来,就为了收个徒弟的公乘清。 所以这一次吵闹估计有什么内鬼在煽风点火,微生坼不管事务太久了,这些人就妄想从中得到什么。 “有时间不如多修习,好参加门派里的会武。” 此话一出,原本安静的会议厅里又炸开了锅,他们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去古殷山核心那里装逼了。 每次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门派的打架,然后公乘家弟子装逼,他们不爽好久了。 但奈何几个核心长老包括族长都比较低调,这些比赛都不让他们参加。 不管身后如何炸裂沸腾,微生坼都先回去了。 小孩还在,说不定会害怕。 小屋里还亮着灯,微生坼进去瞧了一眼,小孩睡的不安稳,手搭在外边,被子也没盖好。 微生坼过去帮他把手放进去,掖好被子,没想到微生愿一下子醒了。 “师尊……”不大的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微生坼的手指,可怜巴巴地说害怕。 明明刚才就睡的很香,现在才说害怕,也不怕被揭穿。 九岁睡在房梁上,原先是要守着微生愿的。 但是微生愿一脸无所畏惧的样子,再加上这里也没什么灵兽、妖兽敢靠近,所以就没怎么理会。 听到微生愿说害怕的时候,直接一整只猫一个大震惊。 小小年纪不学好,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微生坼是直接坐下了,旁边的小炉还在烧着,烛火晃动,映照着挺拔的身影。 “师尊就在旁边看书,不用怕。” 他好像要再三确认一般,中途又醒着看了微生坼的方向好几眼,看见微生坼还在才肯安心睡觉。 微生坼这个境界的人了,不睡也是没什么关系的,至于九岁,它就更不用睡了。 但是在外边儿又没有零食饮料,又没有小电影和小说,它无聊的都想要睡觉了。 【大人,你太惯着他了。】九岁幽怨道,【他明明就是撒谎,你还惯着他。】 【小孩子第一次睡新的地方,认生。 害怕是难免的。】 九岁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转身,留下一个充满怨气的背影,蹲在火炉前看话本子。 欸,这修仙界的本子还是含蓄了点,没有现代那帮人写的狗血炸裂。 — — 重塑的仙骨不错,天赋也不错,但是教小孩这件事她还是原主都没有经验。 “师尊——”小少年穿着玄衣从远处跑过来,身上还沾着桃花,脸上红扑扑的,兴奋地扒着那棵梨树上的人的衣摆,“师尊,我练出来了!” 教小孩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微生坼教了他几式后就让他到一边儿去练了。 被弄醒微生坼也不恼,垂下手正好能覆在小少年的头上,懒散地夸赞道:“不错。” 有点敷衍,但是微生愿依旧很高兴,又兴冲冲地跑回桃林里去练剑了。 他原先是穿着白色的弟子服的,但奈何刚开始摸爬滚打的,衣服损耗有些多。 十一岁生辰时微生坼就干脆送了这身玄衣给他。 这件玄衣不仅能根据使用者的身形变换大小还能自动调节,还刀枪不入,最是适合练功了。 这让外人听到能气吐血,这样一件宝衣,却用来当做一个十岁小儿的练功服,真是暴殄天物。 说起来微生坼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修习过了,这里的世界意识对于她的限制比较小,所以她的世界本源在这个世界已经够用了。 “大人,今天是他生日你还这么训他。” 九岁趴在离微生坼不远处的树杈上,看着暗自期待的微生愿忍不住提醒道。 十二岁生辰,这小孩子确实是长高了一些。 微生坼转头过去看在桃林里挥剑的身影,但是,修习之人岁月漫长,哪有每一岁都过生日的道理。 上一次十一岁生日正巧那强行塑骨改命的后遗症上来,硬生生的挨了几个月,后面也是在不断巩固提升修为,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虽然后面微生坼补了一件玄衣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他的失落还是很明显。 来微生山这么久确实还没有正经过过生日,微生坼想想还是带他下山去玩一趟。 “族长,公乘仙尊在前厅候着。”大师兄恭敬地站立在树下,忍不住抬眼看族长。 族长这一年近来都在山腰处,而且对于俗务也偶尔会接触,倒是少了好多不近人情,所以那位小徒弟还是有些用处的。 男主上门,非奸即盗。 微生坼头都没回,就想着回绝了。 【大人大人!!!】九岁急的从上面的树杈跳了下来,蹲在微生坼的肩头上,【大人,我们还要拿到男主那颗七窍玲珑心呢!】 这个是原主要走的剧情,她莫名其妙的卷入了男女主的爱恨情仇,男主发现了对女主的爱和女主对他的爱,痛苦不已。 他怎么能对自己的徒弟生出这样龌龊的心思,还让自己的徒弟误入歧途,在修炼中屡次因为这个心魔折磨受伤。 于是他恳求微生坼将他的七窍玲珑心给挖去,让他成为一个没有感情,不会爱的人。 原主本来就对他那颗天生的七窍玲珑心感兴趣,她感觉自己飞升的契机就在于此,但是还没弄明白,就被入魔的女主越级打脸,拿了回去。 第147章 师尊疼疼我(8) 所以原主希望早日拿到七窍玲珑心,然后彻底捏碎。让公乘清永远做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女主永失所爱,两人余生痛苦。 以偿还她无故被不断打扰的修行之路。 这一次女主跟随着队伍出去降妖,被梦妖所困,中了离魂之术。 现在三魂七魄分散,只找回了一魂三魄,剩下的两魂四魄因为时间太久了,连公乘家的追魂之术都无可奈何。 至于为什么找上微生坼,这怎么说还要感谢一下上一次奚音受刑时微生坼往里加了的寒毒,深入灵魂,破解不得。 但也因此在灵魂上留下了印记,所以配合公乘家的追魂之术就能轻易地追回带有印记的灵魂。 当然,不需要公乘家的追魂之术也能强行召回灵魂,只是灵魂要吃些苦头。 毕竟这样的法子,在微生家是用来防止犯人逃跑的,自然不会温柔到哪去。 微生越许久得不到响应,以为微生坼睡了过去。 “先让他等着吧,我随后就到。”微生坼懒懒散散,摆摆手让微生越下去了。 她这个任务,看起来就是个反派设定,不用急着去救人。 微生越得了令就下去了。 这公乘家总不能仗着上一辈的人情一而再再而三地舔着脸上门让我们帮忙吧,都是大家族,还是要些脸面吧。 本来内门里的人对公乘清上次请族长出山,就为了收个废物徒弟就已经不满很久了。 然后他家徒弟还这么明晃晃地直接陷害他们微生家的人,现在还敢上门。 鉴于小徒弟最近的表现越来越好,族里已经默认了他的存在了。 至于公乘清,要是不看在他公乘仙尊的名号上,他们连通传都不通传。 族长还是在意些同门情谊的,不然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小师弟,他们早就按到地上去摩擦一顿了。 微生越走后,微生坼才从树上下来,理一理衣摆。 抬头看了看天色,还早。 不过还是早些解决好,给小朋友过生日不能太晚。 莫约等了一个时辰,在公乘清要等不下去准备硬闯后山的时候,微生坼才姗姗来迟。 “师姐……” “什么事非要见我。” 微生坼手腕上的冰痕未消,走路虽然慢条斯理但是从周身的术法中可以看出来,应当是强行打断了修行赶过来的。 看到此,公乘清想要问的话又噎在了喉咙间,然后再着急的心思都得往下压一压。 他这师姐一年到头都在闭关修炼,要从闭关中出来损害也是极大,再莽撞就是他的不对了。 “打扰师姐闭关是我的不是。” 公乘清先躬身道了个歉,才继续说道,“音儿出了大事,性命攸关,我作为她的师尊必然要为她奔波些。” 微生坼坐到主座上,掩下手腕上的冰痕,闭眼慢慢调息。 “又出了什么事。”她像唠家常一样,语气和缓,“你自从收她为徒,就不断出事,不如早做打算。” 公乘清没料到微生坼会同他讲这么多,愣上片刻后还是说:“我清楚我的打算师姐,我想要请您帮忙从寒毒上寻回音儿的两魂四魄。” 毕竟求人,该有的敬称还是一个不能少的,看到这样低眉顺眼的公乘清旁边的微生弟子表示很爽! “你应当知道我们微生家已经不欠你们公乘家的了。” “不管师姐要什么,自柏都为师姐寻来。”公乘清也知道自己理亏,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师姐。 “我要你的七窍玲珑心。”微生坼也不装了,直接说出目的。 公乘清则是拧起了眉,这颗七窍玲珑心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他修无情道,还常常因为这个东西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而无法精进。 师姐要这颗七窍玲珑心做什么? “师姐,这东西并非好物。” “那你是给与不给。”微生坼抬眼看着他。 凉薄的眼神过于犀利,公乘清撞上这个视线被惊了一瞬。 但是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刚才已经拖了一个时辰了。 再拖下去,魂魄长时间离体说不定会被专门吞噬魂魄的妖兽吃了,或者消散回不去了。 时间太短,容不得公乘清考虑太多,即使师傅说过这七窍玲珑心对他有救命的用处,此时他也顾不上了。 如果真的如此重要,等到需要的时候师姐还没用上这颗七窍玲珑心,那他就寻来别的东西与师姐交换。 他能这么想,估计也是料不到微生坼要这颗七窍玲珑心的目的只是为了捏碎它。 “好,我给。” 公乘清二话不说就开始取心。 玄铁匕首赐开右胸,浑身战栗地往里边剜了剜,疼痛的感觉席卷至全身,他的背后被汗水浸透,脸变得煞白。 但是手还在把匕首往里送。 这颗七窍玲珑心相当于公乘清的第二条命和第二颗心脏。 心脏在左,玲珑心在右,所以师父才说这颗七窍玲珑心对他有救命的用处。 微生坼这一出相当于直接要了公乘清一条命,所以这过程困难点也是能理解的。 一颗红色的带着金光的心脏从胸腔里掏出,被捧在瓷白的手心里,有着极强的反差感。 微生坼挥手把这颗心脏冻住,公乘清脱力一般单膝跪在地上,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他捂着胸口低喘,缓解身上的痛苦。 “师姐……可以开始……” 他抬头,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微生坼在他面前亲手捏碎了这颗心脏,肉沫被冻在透明大冰块里四分五散地散落在地上。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破裂,震惊地看着微生坼。 心里好像少了似的,就像有什么及其重要的东西离去了,这样的感觉让他感觉到心慌意乱。 看微生坼的表情,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淡淡地用食指在他面前画了一个大圈,里面显现出奚音的三魂七魄的归处。 原先是想着配合公乘清的追魂之术让女主少受点苦头的,但是看见公乘清这个虚弱的样子,微生坼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受点苦头罢了,又不会死,相比于没了一条命的男主,女主这点小痛不值一提。 谁让他两走的是虐恋的路子。 公乘清捂着胸口艰难地站起来,看着画面里奚音游荡的魂魄,没由来的觉得有点心烦。 第148章 师尊疼疼我(9) 微生坼把画面的实时动态引接到一块石头上,扔给公乘清。 “找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魂石会将她的魂魄吸引到一起,你放在她的身侧即可。” 该说的该做的,微生坼都搞定了,就懒得再去看男主那张脸了。 主客厅前所未有的安静,旁的弟子早就退下了,公乘清拿着魂石踉踉跄跄地回去,地上留下一滩血迹。 但很快就被自洁的阵法吸收不见了。 “师尊……” 微生坼转角走出去就碰上了微生愿,可怜巴巴的小脸抬头看着她,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怎么了。” 微生坼抬手过去擦了擦他脸上不存在的眼泪,顺手掐了一把,还是心情不错地应付着他的情绪。 微生愿想说不喜欢她去见公乘清,但是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毕竟一个好孩子怎么会这样说呢。 所以他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扑过去抱住她的腰,闷声道:“练完剑了没看见师尊。” 他练完剑原先是想求师尊陪他去过生辰的,谁知道就听说了几个外门弟子说师尊去见公乘清了。 “族长千年不出山门,不见外客了,偏偏屡屡为这公乘仙尊打破,你说族长是不是对这公乘仙尊有所不同。” “你猜猜这古殷双壁说的是谁?这公乘仙尊虽说实力不比咱族长,不过那张脸确实是少见的能与族长媲美的。” “你们胆子还真是大,两个仙尊的事情你们都敢妄议。” 旁边一个挑水的粗布衫经过说,“我们族长什么身份,那道侣是要娶进门派里的,公乘家能同意才有鬼。” “那有什么关系,感情的事情谁说的准嘛!” 微生愿说不上自己的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如果师尊对他的宠爱要分给另一个人,也会那样抱着他、亲近他,他心里就堵得慌。 “怎么这么粘人。”微生坼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才和他说过生辰的事情。 这算是第二次下山,往远了点的地方出去带他见见世面。 这里有各大门派的分部守着,对于更加偏远、没有门派分部弟子驻守的地方只会更危险。 安全才有人群往来,贸易兴盛,这里的夜晚格外的热闹。 五彩的烟火在天上绽开,还未消散又有更多的烟花在深色的天空中炸开,前面被人群层层围住的是打铁花和耍杂技的师傅。 耳边众人惊喜的声音不断,微生愿却不觉得处在其中,旁边好像一直冷冷清清的。 或者说是心里冷清,所以再热闹的景象看着也暖不起来。 “不喜欢吗?”一个虎头面具猛地放在眼前,将他心神唤了回来。 透过那双虎头面具,看到某个人弯腰温和的脸,他又泄了气。 忍不住上前埋在那个人的腰间,耍着小孩子脾气:“师尊,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公乘仙尊……” “你喜欢他了,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乱七八糟的,但微生坼还是难得的耐心解释了一番。 良久之后,小徒弟才被哄好。 “我就知道师尊是最最喜欢我的。” 微生愿拿过那面红色的虎头面具戴在脸上,歪着脑袋讨好般地笑笑,“师尊我这般好看吗?” 红色的虎头面具上染料鲜艳显得格外喜庆,与他今天穿的红白相间的锦衣倒是相衬。 他也是知道自己胡乱闹脾气不好,才紧接着就撒娇讨好。 微生坼放了颗碎银子给老翁,算是纵容他的行为了。 “拿着吧,生辰拿些喜庆的东西。” 付完钱,回头就看到一面狐狸面具放在她面前,举起的手臂不太稳,因为时不时踮脚所以有些晃动。 “师尊,您同我一起戴着嘛~”看到他努力的样子,微生坼拿过他手里的狐狸面具看了一眼。 一只,黑狐。 这个造型的狐狸眼神里没有一丝魅惑,空洞的眼眶正好符合黑红的搭配,显示出无尽的危险。 微生坼沉默了下,她记得她每个位面都尽可能向冰清玉洁、无情无欲的白衣形象打造的啊。 再反思一下这个位面,她甚至都没有黑色的衣服。 “这位客官,这个狐狸面具是次品,家中小儿的娱玩之作,您还是换一个吧。” 老翁刚从木匣里拿出铜板来找钱,然后一看客人手上的这个面具,心脏都停了半晌,恨不得把家里那个逆子拿出来抽几巴掌。 这全城的喜庆热闹,谁出来看到这个面具不晦气啊,这死小子又乱画面具放到他摊子上。 “不用了,就这个吧,不用找了。” 微生愿眼巴巴地看着她,把面具伸出去,“师尊我不会戴。” 微生坼转身的动作一顿,想想小孩子依赖长辈一些也是好事,还是选择弯腰下来帮他把扎带绑上。 然后,后面也顺其自然地同意了他非要帮自己戴的要求。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个虎头一个狐狸,牵着手走在长街上。 停在一个灯贩子前,像是巧合一般,只剩下一盏孔明灯,灯贩子要回去了就把灯送给了他们。 微生愿拿着灯眨眨眼睛,师尊在旁边好像什么好运都会降临在他身上一般。 九岁没说自己被迫花了积分,得了短暂的人形是为了去办这件事(╥﹏╥)。 神他妈的幸运,我的积分啊啊啊啊啊啊…… “师尊,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写什么东西在上面啊。”微生愿抬头看着拿毛笔的师尊。 微生坼拿笔的动作微微停了下,哦,这小子不认字。 从出生起就被抛弃,在山下当乞儿当了这么多年。上了山也没有人教,所以就一直文盲到了现在。 算了,回去慢慢教。 微生坼停滞的动作几乎不可见,她把灯面往上提了提,微黄的灯光印在她认真的眸子里隐隐可见几分神性。 “你想写什么,师尊帮你写。” 微生愿靠在她旁边,小声说:“我想一直待在师尊旁边。” 他看见那抹神性时,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师尊飞升了,他就找不到师尊了。 微生坼提笔写了几句客套的祝福语,顺便把那句“一直待在师尊身边”写了上去。 停笔,放灯。 微生愿抬头仰望那盏灯,旁边的烟花绚烂,微黄的孔明灯在其中显得微不足道。 那小小的孔明灯能求得什么呢? 第149章 师尊疼疼我(10) 小的时候像是这种热闹的场景,那些达官贵人们就喜欢放孔明灯向上天祈求。 可他们所求真的如愿了吗。 那张虎头面具已经被取下,系在腰间,小少年茫然又带着不理解看着那盏孔明灯直到渺小。 “阿愿。”一只微凉的手覆在他的头顶,手的主人声音带着点凉意但是够让人心安。 她什么多余的都没有说,但是微生愿感受到了那股安慰的意思。 “师尊,我没事。”真是奇怪了,他以前被欺负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么多,难道是有人可以撑腰了,心中不自觉多了几分娇气。 一阵声浪忽然从附近传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微生坼就先把人提溜到身后了。 从草丛里先滚出来的是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奚音。 不止微生坼,连九岁都沉默了,女主事儿精的体质也太bug了吧,才短短一天,能一下子惹出这么多事! 她不是才中了离魂之术刚回来吗,现在怎么在外面和妖兽斗智斗勇? 一起被震出来的还有其余几个公乘家的弟子,看见了微生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喊道:“仙尊!是御岐仙尊!仙尊救救我们!!!” 微生坼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微生愿说过的,他生辰不太吉利这句话了。 每次过生日都能碰上这些倒霉事,也是太……不吉利了一些。 小孩子在旁边,不太好袖手旁观啊,微生坼觉着有些烦人了。 他们招惹了狼群,而且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惹得狼王发动了整族的狼在追。 微生愿对他们公乘家的人正看不顺眼呢,就上赶着过来,扯了扯嘴角。 “师尊,是他们偷了小狼崽,狼王才追的他们。狼王没有错,能不能不要伤害他们。”微生愿轻轻地扯了扯微生坼的袖角,软声说道。 得了理由的微生坼马上就不动了,端着一副清冷无尘的模样,面上无波:“还回去。” 狼王因为顾忌微生坼周身的威压没有向前,只是在临近的地方龇牙咧嘴威胁着最中间的女孩。 奚音的怀里明显抱着什么,但她死死捂着不肯交出来半点。 旁边的人也怕微生坼不管他们了,连忙解释说:“御岐仙尊,我们族长受了重伤,需要这小狼崽的元气,我们是逼不得已的。” 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过于残忍,又找补说道:“而且……而且族长用完一定会用丹药治好这小狼崽,把它送回狼群的,并不会要了它的命。” 这话说的轻巧,这小狼崽性命本来就脆弱,公乘清那伤势就算把这小狼崽的元气吸个精光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这小狼崽活是活不成了,而且这群人的表情估计也没想过后果,或者说没把一只小狼崽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们是修士,这些妖兽就是应该被除之而后快的生物,为什么要考虑他们的性命。 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或者说一开始微生坼就不会管这些闲事儿,但谁让她的小徒弟想要救这只小狼崽呢。 “放了。” 微生坼又重复了一遍,处在她威压下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身上那道不可忽视的力量,像是一座压倒在他们身上的大山,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次和奚音出来的弟子实力不算太差,狼群也是追了许久,折损了不知道多少狼才追到了这里。 但是他们那点实力在微生坼的威压下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放!放放放!!!奚音快放了那只狼崽子!!!”旁边的人终于受不了了,忍不住大叫道。 “不……不可以!”奚音长了两年,也是长开了些,十六岁的少女脸上终于多了些女主的倔强。 “师尊还等着我们回去救,不能放!”她坚持道。 真的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的公乘清的伤势,从她们的对话里听,不知道还以为公乘清要死了。 一听到是给公乘清救命用的,微生愿就更不能让他们拿到了。 微生愿害怕地低声在旁边说道:“师尊,我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伤是需要吸收生灵元气的,那不会是什么禁术吧……” 九岁看剧情的眼睛瞪大,识海里从小椅子上跳下来,一惊一乍道:【我去我去!!!大人,他是不是偷看剧本了?!!】 【闭嘴。】 不怪九岁惊讶,这一段故事写的就是,奚音魂魄被找回,发现师尊为了救自己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从医治的医师那里问了情况。 然后这正好是个恶毒小反派,早就看奚音不爽很久了,特别是公乘清还为了她受这么重的伤。 然后骗她说狼群中狼王的新生狼崽是元月元日元时元刻所诞下,它的元气可以快速补充人的生机,加快伤势的愈合。 他的打算很好。 要么,奚音死在狼王手里,要么她拿回来正好他把那小狼崽子的元气吸收了,正好成为公乘清的得力助手。 而奚音这个吸食生灵元气、偷练禁术的家伙,将会受到惩罚。 当然,这是小配角的计划,在原剧情里也并没有成功。 本来今天就想好好地过个生辰,还遇到这么多麻烦事,为了不耽误一会儿吃饭,微生坼直接用术法将小狼崽从奚音的怀里提出来扔到狼王面前。 狼王懵了一下,这个人类不是那几个是一伙儿的吗? 但是没有思考太多,自家逆子回来了就行。 然后就叼起被捂得奄奄一息的小狼崽朝微生坼和微生愿的方向点了点头,就带着狼群离开了。 “你们的事我已经用留影符记录下来,传回掌门处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们公乘一门可以自己处理的程度了,偷练禁术,这是整个古殷派都不准许的事情。 他们没做,但也算得上助纣为虐,就单单吸食元气的这种说法她不信一个公乘家修为不错的人听不出来。 他们就是听出来了才决定和奚音一同出去的,只是想要把那只狼崽占为己有罢了。 他们身上有微生坼打下的古殷印记,不怕他们不回去,就是逃跑,澜易安催动印记也能让这几个人自己回来。 第150章 师尊疼疼我(11) 终于忙完这些事之后,才带着微生愿去酒楼吃饭。 …… 微生愿吃完最后一碗长寿面才停,拒绝了剩下那一堆主食,从旁边扒拉了一块点心来吃。 虽然他不怕那些人,也不用为了安慰他,让他吃这么多主食吧,他真的要撑吐了!!! 不喜欢吃主食!饿死也不喜欢吃主食(?_?)! 为了防止师尊再叫他多吃点,他默默地转移了话题的注意力。 “师尊,这座小城今日是有什么特别的节日吗?” 微生愿不记得自己生辰这天还是什么特别的好日子,这小城今晚几乎是举城欢庆,灯火通明,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节日。 微生坼已经辟谷,没吃什么东西,随便吃了两口,就从空间里拿了壶酒。 这里是特地选的位置,从这个窗台向外看,可以一览全城美景,将繁锦的烟花尽收眼底。 “不是。” “那为何今日烟火不停。”微生愿吃完糕点顺手就把旁边的酒杯拿过去,还没到嘴边额头上就被隔空弹了一下。 “小孩子不能喝酒。” 微生愿捂着额头挤到微生坼旁边,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 动作连贯,迅速,一气呵成。 微生坼怀疑了下自己的力度,然后又怀疑了下是不是自己把他养的太娇气了。 “痛……” 最终还是替他揉了揉额头,无奈道:“这么娇气如何修行。” 微生愿只顺势靠在她身上,撒娇道:“反正师尊不会让别人把我欺负了去。” 然后央求地抬脸:“我就喝一口嘛~就一口!” “少喝点,不然这满城的烟花就浪费了。” 微生愿只顾着喝模糊间没有听清,然后一杯倒在怀里。 确实浪费了,这下是真的看不到了,枉费她买下了这小城一整晚的烟花。 小少年脸上的红晕和身上的红梅相得益彰,今天过生辰,才总算换下了身上那件玄衣,但现在那件白衣红梅也没能穿多久。 微生坼将他打横抱起,才出了酒楼,小城依旧热闹,但是今晚的主人公醉的一塌糊涂。 这寒冰酿醉人,微生愿睡了足足三日才醒。醒来就看到小屋没人,光着脚跑到外边才找到自家师尊。 “师尊!” 刚冲过来几步,就被术法提溜起来,微生愿挣扎了一下,发现无果之后就耷拉着四肢,任由师尊把他提溜在空中。 伸长脖子去看师尊做些什么,但是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啊”地叹了一声,紧接着撒娇。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喝酒了……” 在他耍赖撒娇第一百遍之后,微生坼终于从笔墨中抬头,把他放到下面,顺带把他的鞋给穿上。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性子,一点也不注意。本来就是倒霉蛋,身体不好,还喜欢光着脚跑出来。 现在还处在遍地的寒冰上,还不注意。微生坼也是无奈。 微生愿坐在对面,双手乖乖地搭在膝盖上,身上还是生辰那天的衣裳,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了。 加上头上凌乱的头发和脸上卖乖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软糯,又是这副极具欺骗性的表情,每次闯了祸必要摆出这样一副表情让人心软。 微生坼没有怪他喝酒的意思,但是这家伙自己开始心虚。 见师尊这么久不理自己,心里一阵一阵的发虚,难道偷偷埋的酒被发现了? 刚想开口认错,然后就听到师尊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每天练十个字,我会依据你的学习情况加强学习的强度。” 微生坼把写好的几个大字移过去,微生愿乖巧地表情有一瞬间龟裂了。 毕竟是小孩子,学习什么的最让人讨厌了。特别是他这种野了十几年的孩子了,无拘无束惯了。 就算被欺负了想办法欺负回去就行了,这种枯燥无聊的文化学习对于他来说还真的有点困难。 但是秉持着一个乖孩子的原则,他还是强装不变地点头了。 于是早上练字学习,下午练剑修行,就这么一成不变、安安稳稳地度过了六年。 “师尊!”少年玄衣提剑冲向白衣女子的方向,不稍片刻就被掀飞到十几米远,缓了一会儿,才撑着剑站起来。 然后趴在结界上看着外边儿的师尊,还是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这些年光长个子,性格倒是一点也没见长,还是那副孩子气。 “师尊~人家好痛痛~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了!”微生愿扁着嘴,那双漂亮的眼睛不一会儿就盛满了泪水,举着擦破了皮的手臂,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伤害。 微生坼站在外边儿默了一下,然后挥手把结界打开了,微生愿就这样屁颠屁颠地扑过来。 过几日就是古殷山内部的弟子大比了,这一次大比是为了选拔几个月后天下门派大比的比赛人员。 微生愿不知道脑子里什么主意,非要去参加这次大比,但是实力又不够,给他加训又嫌苦怕累,微生坼简直拿他没辙了。 “我就知道,师尊你最最心疼我了!”微生愿还和小时候一样,有什么事就喜欢往她身上扑。 一定要抱一抱以表达他的心情, 难过了要抱一抱缓解,开心了要抱一抱分享,成功了要抱一抱奖励,然后快速松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微生坼照例弹了弹他的脑门,才抬起他的手给实施治愈术。 “在大比上可没有人会心疼你,然后让着你。”微生坼放下他的手臂,语气平淡地劝道。 她还是比较担心这家伙输了比赛之后,哭了还要哄。 没错,一个十八岁的大少年了,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偏偏天天对着师尊撒娇哭鼻子。 “师尊,可是我想去看看嘛,族里的师兄弟都能去,我也想去见见世面。我来这么久还是第一碰上九州大比呢!” “我说过你能破了这结界,我就允许你去。”微生愿这一次大比会被女主误伤,然后入魔。 虽然没了之前剧情中的各种阴暗面的诱导,但是入魔这种事情也说不准。 微生坼只感觉入魔之后再要唤回来,很麻烦、很麻烦…… 微生愿:卒 “师尊你耍赖,只要你不想让我出来,谁能破的了你的结界。” 不管他哀嚎什么,再让他往外跑招惹麻烦是不可能的,微生坼一挥手结界又合上了。 第151章 师尊疼疼我(12) 微生愿绝望地看向结界封闭的天空,躺在地上摆烂。空有一身本领,却无从施展的感觉…… 原先答应好几个师兄弟要出去的,现在真的出不去了……微生愿捂脸叹息。 看着结界里的人没了挣扎的动静,微生坼才转身离开。 这次古殷门派里的大比,早在之前,她就答应过会去的,这也是微生愿死活要去的原因之一。 整个山的人包括他师尊都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守山算怎么回事! 这!不!公!平!哼╯^╰!!! 微生愿一瞥,看见人不见了,才从怀里拿出刚才从师尊身上顺下来的玉佩。 拎起来透过阳光看这块上好的羊脂玉,也许是羊脂玉吧,反正他不懂。 这块玉上有空间的痕迹,应当能跨越空间,虽然能跨越多少他不清楚,但是从结界里出去这一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拿师尊地东西破师尊的结界,不过分吧?应……该吧?他不确定地犹豫了下。 算了,不管了。 而这边的九岁自我担忧着,蹲在微生坼的肩膀小声问道:【大人你把那个玉佩给他没事吧,他不会看到以前的事情吧?】 它还记得上一个用这个玉佩是谁呢,那个小皇子和微生愿长得还是有些偏差地,虽然大体上差不多,但是还是不太一样的。 大人想让他看到其他画面,然后开窍,但是万一看到别的,刺激过头了咋整。 微生坼把猫抱下来,手上无聊地顺着毛,听古殷山五山一谷各个山门对于大比的准备。 至于微生愿会不会看到以前的画面,她还真说不准,这些东西她又没给别人用过,自然是不知道别人用了是怎样一种情况。 对于某个人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地把她当师傅,微生坼还是要想办法打破一下的,已经成年了,就不要当个小孩子了。 隔壁男女主都要突破到纠结和内心挣扎了,她还在当长辈。 “师叔……师叔?” “嗯。”微生坼缓缓回神,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算是聚焦到了澜易安身上,“什么事?” “关于大比的彩头,师叔有什么想法。” 九州大比争的是天下第一门派这个称呼,但是古殷山门内部的大比不仅是选拔人才,也是弟子核心检验,是要一些彩头作为助兴的。 他们决定由各个山门各自出一些作为彩头,以示公平。但神医谷的谷主明显是想要微生山的寒毒解药,不想要随随便便的什么东西糊弄。 他们已经被这寒毒折磨了整整八年了,每天都生不如死,每到月初更是如蚁附膻般苦不堪言。 而微生山他们连进都进不去,微生坼的行踪不定,不然就是待在山顶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这一次终于见到微生坼本人了,还有这种能拿到解药的机会,他们当然不忍心放过。 这神医谷本就是依靠丹火炼丹的,中了寒毒后每每催动丹火都会加剧寒毒的侵蚀,所以这神医谷的丹药是越来越少。 神医谷本来就是提供治疗的地方,现在连治疗的丹药都炼不出来了,让其他门派怎么看他们。 澜易安原先也是不想管这件事的,毕竟神医谷这么多年靠着祖上那些丹方、丹药,没少狐假虎威到核心门派这。 公乘小师叔,微生师叔两族实力雄厚,都未曾有弟子蹬鼻子上脸,不尊敬核心门派,瞧不起澜氏过,这神医谷太过嚣张了些,也该敲打敲打。 但是大比在即,为了整个古殷门派的利益着想,这神医谷确实是应该解封了。 微生师叔冰封了神医谷八年了,这八年,神医谷的每一个人日日都要受寒毒影响。 就连新收的的神医谷弟子只要踏上神医谷的地界,就会连着一起染上寒毒,作为炼丹出家的神医谷现在连自己炼制解毒丹的能力都没有。 真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啊。”微生坼才注意到澜易安的眼神,“诸位有什么想法。” 神医谷好面儿,忍了八年折磨硬是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他要是自己提出来的话,也不是不能给,但是要看他舍不舍得下这张脸。 神医谷的谷内冰封,前些日子被女主想法子解开了,但是这寒毒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女主是有些光环,但是也有限,毕竟原主的实力在原剧情里也是难得的强劲。 神医谷的谷主憋着一口气不好发作,然后“哼”地一声扭了过去。 其余的几个山门门主面面相觑:? 澜易安扣了扣手指,拿出一副老好人的笑平息这莫名的硝烟:“师叔听闻你的解毒丹九州难寻,神医谷早想要拿来研究研究。 如果可以的话,用这解毒丹作为微生家所出的彩头,您看可以吗师叔?” 微生坼往前靠了靠,左手撑着下巴:“也不是不行。” 她话说到一半,然后补充说道:“不过……神医谷的人若是输给我微生山的人,也要记得给我徒儿道个歉。” “你!” 神医谷主气的脸色涨红,本来当年的事情是他们的错,但是这八年以来神医谷也受了这么多折磨,他们以为这应该两不亏欠了才对。 这微生山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你们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其他门主默了一下,想起来八年前那件事,原来竟不是谣传,神医谷真的出事了。 这边的剑拔弩张,而微生愿这边正想着怎么逃出这个空间。 奇了怪了,这空间玉佩将他带到了何处? 微生愿揽开小竹林,看到一个环境较好的小庄子,暗处把守的死士和暗卫众多,可以说是将这个庄子围得密不透风了。 这是什么人家,如此大手笔? 微生愿搓了搓手,把隐形的术法施展开,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将整个庄子绕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破绽,正恼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猛地一下听到了师尊的声音。 “你身子骨弱,怎么还穿的这么少。” “我怕你丢下我……” 他一回头,看到师尊怀里抱了个人,那男子单衣轻薄,勾勒出瘦弱的蝴蝶骨,乌发柔顺浓密覆盖了背脊。 微生愿怔在原地很久,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进入了某个幻境了,师尊怎么可能对他以外的人这么温柔呢。 第152章 师尊疼疼我(13) 那男子被师尊圈在怀里,习以为常地微微仰头亲了亲他师尊。 师尊没有拒绝,反而是像是占有一般吻着那个人,眼神里是他没见过的温柔缱绻,动作轻柔。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师尊,这里是记忆吗?还是幻境。 他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但是又不敢轻举妄动。 那个男子靠在师尊怀里,脸恰恰地看向微生愿的方向,微生愿下意识地想逃,但是只一眼就顿住了。 那个人……竟然和他长得有九分相似。 只是那人浑身娇矜,皮肤嫩滑,一颦一笑中的风骨都不似平常人家。 那应当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 微生愿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朝旁边的水缸里看了两眼。 养的不似那人一般精致,他毕竟是野着长大的。 他又摸摸自己的头发,也没有那人乌黑顺滑…… 然后…… 他挫败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忽然就委屈的想哭。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他比不上这个人……无论是从哪,他都比不上那个人。 活人怎么能比得过死人? 所以,师尊对他好,是因为这个人吗? 这个人身体不好,死了,所以才把一切愧疚补充到他身上吗? 微生愿站着,眼睛一瞬不眨,手脚冰凉,心中不断地钝痛,像是要把他的心撕扯开来再重组。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成为虚幻,他只看得见眼前的这两个人。 “师尊……”他哑着声音尝试地喊了一声,“你不要阿愿了吗?” 这里也许真的是幻境,他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还是恍若无人一般进行着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连师尊也要这样,他明明只有师尊一个人了,他已经很努力地听话了。 为什么连师尊你也不要我…… 手心掐出的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地上,侵蚀着这里的场景,手边的剑“嗡”地一下将他的心神唤了回来。 他茫然地站在院子里,院子里已经没人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眸子里还有刚才的水雾,湿润润的。 他……刚才……是怎么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只是院子里空无一人,是他的幻觉吗?还是幻境,他好像忽然分不太清了。 心境乱的不行,记忆也开始出现了偏差,可他还是走不出这个地方。 每碰到什么东西,这里都自动浮现出师尊和那个人的场景。 从郊外小院到皇宫寝殿,京城相遇,他走了好久,后面好像疯了一样干脆跟着这两人,心神俱乱。 像是自虐一般,看着他们彼此亲密,恍若无人。 长安街,马蹄乱。 那年的宫乱来的兵荒马乱。 他进不去帮他们,此时他已经有点疯了,眸子微红,魔气从身体里渐渐抬头。 几乎一瞬间,原本干净若白莲的少年,一下子浓的如墨水一般。 身上的气质变化得太快,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所有的眼神,他把手放下,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 眼尾的殷红,伴着他阴沉的眼睛是别样的骇人,身上的魔气多到溢出来。 比入魔更麻烦的事情是,他重生了。 带着入魔的征兆,一重生怨气极重,半刻就入魔了。 他是知道自己的血能侵蚀这个空间,所以手握住剑刃,不怕疼的划过一整个剑刃。 血快速地滴下来,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整个空间,空间里的一切很快就破裂开来。 “微生坼。” “御岐仙尊。” “还是说师尊?” 都是骗子。 从前骗他,现如今也要骗他。 他气势汹汹地冲出空间,一下子落在结界外面,想要去找那个骗子说个清楚。 “小师弟?”二师兄微生飞白叼着一串糖葫芦,看见这结界里忽然出来的小师弟。 准备从身后去吓吓他,就轻手轻脚地拍了拍他。 没料到,被微生愿一个甩手震开,微生飞白嘴咬着糖葫芦,一只手控制住身子,一只手刹车,才停下来。 但是他眼睛一亮,咬碎一颗糖葫芦,接招道:“小师弟你修为见涨啊!” 然后还没有等微生愿反应过来,抬手一记寒冰掌就打了过去。 微生愿稳住脚跟,才在光滑的冰面上接招。 微生愿本来就忽然入魔,修为不稳,再加上心神俱乱,没几个回合就被压制下来了。 微生飞白喘着粗气,狠狠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笑着压在他身上说:“小师弟,你还得再练练啊。” 微生愿憋屈地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动。 他忘了,这已经不是上辈子的时候了,他此时的修为连微生山上的一个弟子都打不过。 不过,微生飞白还没笑多久就笑不出来了,僵硬地从微生愿的身上下来,“族……族长……” 微生愿也顿住了,从地上抬头看向那个身影,白衣谪仙,淡漠无情,说的就是这样的一般人。 “族长,我真没欺负他!我是看小师弟状态不对……我……”微生飞白真是有口说不清了,这这这……不是,这小子又阴他! 最后一招是故意接不住的吧,早就算到族长会在这时候出现的吧! 艹,心机男!(?o?o)! “回去领罚。”微生坼淡漠地开口,才慢慢走过去将人扶起来。 好似没看到他身上外溢的魔气,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怎么又弄的这么脏。” 微生愿身上没什么灵气了,魔气和真气相撞,浑身难受的紧,更不可能对微生坼做什么。 微生愿奇怪,如果说微生飞白功夫不到家看不出他入了魔,那么这个九州第一的御岐仙尊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还是说,面对这个疼爱了八年的小徒弟,下意识地信任? 但,微生愿不信。 他盯着那个所谓师尊的脸,她正为自己整理着头发,离得很近,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徒弟。 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和前世不太一样的师尊,凑得太近了。 他坏心思地凑上去吻了一瞬,想要知道这样的人被这种越矩的行为亲上,会是怎样的恼怒和羞愤。 但是他吻的太快、太轻了,以至于被吻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 第153章 师尊疼疼我(14) 微生愿脸上、耳尖连同脖颈都在那一瞬间红了个彻底,一开始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气若戏蚊。 “没……没事!” 微生坼颇为可惜地拉开了点距离,真是枉费她故意离得这么近整理了这么久的头发。 小徒弟也太纯情了些。 活了两辈子,也没和哪个女人这么近过,再加上这个人他拥有十分复杂的感情。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像是有无数的烟花在脑子里炸开,炸的人酥酥麻麻的,从头皮蔓延到脚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九岁尖叫地声音一瞬间停止了,好家伙入魔了也没用,感觉还是恋爱脑。 “回去沐浴休息吧。”微生坼点了点他的额心,那朵金莲一下子显现出来,但是花瓣的尖端已经染红了。 冰蓝色的灵气一丝丝地注入他的体内,慢慢地修复着他的身体。 特别是胡乱弄伤的掌心,一并修复的不见疤痕。 连问都不曾问过他原因,是微生愿感到奇怪的信任感。 微生愿不知道这个便宜师尊都做了什么,但是他身上的痛感和伤口一下子都好了,只剩下神清气爽。 这些真气,对修魔的人也有用吗?微生愿觉得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这里的一切,与上辈子相差太多了。上辈子微生坼根本没有出来救他,他也从来没有被保护过。 更别说,微生山的这几个弟子对他这么亲昵的态度。 这一切都太乱了。 他也许该休息休息,理清这线球一般混乱的记忆了。 “嗯。”他胡乱点头后,往反方向走。 微生坼抓着他的手腕,带回来。 “走反了。” 微生坼要不是看他灵魂没错,还以为他重生是被过去的灵魂侵占了,这一世的记忆也没有消除,怎么光记起之前的事了。 “哦。”微生愿觉得手腕上的皮肤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灼人,脑袋好像要埋到地底了,眼睛还是收不回地往手腕上瞟。 师尊……以往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为何平时他感受不到任何异样,现在她碰上一下,心中都酥酥麻麻的。 这是入魔的后遗症吗? 事实证明,就算是重生加入魔,有些人的智商也是不会涨的,微生愿就还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莫名其妙地被牵着走到山顶后,微生愿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搬到山顶同她一起住。 微生愿耷拉着表情,心中说不上的奇怪,怪异地看了微生坼好几眼。 他又不是现在十八岁的少年郎了,上辈子虽然活的不算长,但是该懂的还是知道的。 微生坼,她真的大意到和一个……一起睡吗? 他不知道怎么说明现在的身份,总之很怪异。 他这辈子被养的傻了些,什么都不懂,御岐仙尊这活了上千年的人了,还是,如此单纯? 他……有些……不太信吧?没错,说到这个,他还是有些犹豫。 微生愿想想,这微生坼上辈子被他杀死之前确实没有过道侣,也就和公乘清有过古殷双壁的佳话。 其余的……微生愿眼神飘忽,其余的倒是什么都没有了。 九岁监听完他的心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开始自力更生地翻剧情,笑话,什么八卦是我不能知道的! 什么御岐仙尊收徒其实是看上了小徒弟的脸,想要收为童养夫; 什么御岐仙尊终年不出微生山,其实是和小徒弟在过二人世界; 什么御岐仙尊和那废物徒弟早已苟合; 什么御岐仙尊和她徒弟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谣言之多,众说纷纭。 当然,这些风言风语在当时没掀起什么风浪。 两个都不是有闲心听谣言的主儿,更何况,那时候的微生愿简直要恨死微生坼了,这些所谓的谣言只会让他更加的厌恶她。 又怎么会把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至于原主,一个一心修炼的人,听这些只会浪费她修炼的时间。 只是在当时听起来格外刺耳的话语,如今和这一个御岐仙尊的行为一对照起来,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吻合。 莫非这个微生坼也是重生的?还是说,此时的微生坼已经被夺舍了? 谁人如此厉害,连这九州第一都能夺舍了?现在可是微生坼的巅峰时期,此时还没受过任何人的暗算,实力强劲着呢。 “大比的令牌。”牵着游神的微生愿回到小屋里,微生坼才把古殷山大比的令牌给他。 “啊。”微生愿的眼球从环绕周围的环境上的注意收回来,聚焦到那块银蓝色的令牌上。 上面赫然显示着:古殷派-微生山-御岐仙尊关门弟子-微生愿。 真是一个极其陌生的东西啊,他上辈子可没有这些东西。 当时还是硬闯了进去的,被波及到后入了魔然后追随了奚音,才勉勉强强活了下去。 “谢谢……师尊。”他重新说着这个称呼,是不一样的心境。 毕竟上辈子一口一个仙尊,一口一个微生坼地喊,就是这辈子喊了八年的师尊,他现在也觉得怪异。 微生坼垂着眼睫看他,那平时平平淡淡的眸子里多了些兴味。 真是奇怪,一个过去的记忆能对现在的记忆影响如此之大吗。 “嗯。”微生坼摸了摸他的发顶,将好不容易理整齐的头发又扰乱了,语调里的心情不错。 看着他明明不适应的想要抗拒,还是僵着身子接受的样子,微生坼怎么看都觉得有趣。 “今晚要师尊陪你吗?”她身子微弯,将脸靠的极近,依稀能感受到她身上寒冰酿的气息。 若是以前,微生愿指不定要吵吵嚷嚷地要寒冰酿,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他赌气亲上去的触感,更是一点都不敢动。 这太奇怪了。 九岁捂脸,大人还真是恶趣味,明明就看出来小可怜不适应,还要得寸进尺地问。 果不其然,微生愿浑身僵硬,然后耳尖冒红,最后也只是委婉地拒绝了:“不……不用了吧……师尊,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听到此,微生坼才颇为遗憾的站直身子,微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耳垂,低声感慨道:“阿愿长大了啊。” 微生愿不知道怎么应对,好像想不起来平时是怎么和这个师尊相处的了。 他们平时会这样吗? 第154章 师尊疼疼我(15) 微生坼还是没有逼得太紧,留了些时间让他一个人理清思路。 虽然他可能理一个晚上也理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是表面上的功夫她总是得做好的。 微生越的千里传音过来的时候,微生坼又轻叹了口气。 微生坼揉了揉太阳穴,入世果然一堆麻烦事,微生山前往核心门派比试的人还没有选出来,还得她亲自去看着。 看了眼屋子里还亮着的灯,她挽了挽衣袖。 罢了,今夜又不止她一个人睡不着。 毕竟是大比,微生族作为古殷山里强劲的山门,自然要选出最强的弟子出来比试,不然让别人看了笑话。 “族长。” “族长。” “……” 进到微生家的内核试炼场,微生坼听着一顺溜的问好,才终于坐上了那个坐中间的位子。 对于专修寒冰之术的家族来说,这场比赛的温度可想而知。 若不是微生坼坐镇,实力稍微低一些的弟子早就被几个实力强劲的内门弟子的灵力冻伤了。 而且,这对于场地的损耗也是可想而知的。 基本一场比赛消耗一个擂台,这也就是在微生家,别的家族哪有这样的挥霍。 微生越作为内定的大弟子,站在微生坼旁边以便族长随叫随到,和顺便观察好苗子。 微生飞白是他的亲弟弟,他们是微生家的家生子,与别的从外面收纳考核进来的弟子不同,所以他们守候的天职会比别的弟子更加浓厚一些。 微生飞白与微生越不同,他更闹腾,所以处于大家对他的信服度来说,他要想去古殷主山,也必须得像其他弟子一般经历过考核。 “族长,飞白又犯错了?” 微生越也是过来的时候才又听说,微生飞白又被族长罚了,“他又同小师弟打起来了?” 警告过他不知道多少遍,不要去招惹小师弟,小师弟是打不过他,但是不妨碍族长宠着惯着啊。 微生坼无聊地看着下面,时不时弹手下去给擂台上的人加点难度,听到微生越的话“嗯”了一声。 “您让注意的公乘家,公乘仙尊与那奚音似乎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微生越不确定地说,这毕竟还是为九州所不齿的。 师徒相恋,是为不伦。 可他那时看到的不会有错,如果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意外,可是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了。 那奚音觊觎公乘仙尊,夜深人静时刻常做不轨之事。 “都拿留影石,留音符记起来了?”微生坼把兴趣放到这上面,总感觉后面也许会有用处。 微生越犹豫地点了点头,总感觉这么做不太好,可是族长让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还有,他其实已经很早就想提醒族长了:“族长,您和小师弟也保持些距离才是,九州总有人传您和小师弟的谣言。” 微生坼懒懒地撑着下巴,不在意地说道:“哦。” “那不是谣言。” 微生越:?? !!! 震惊过后,他只能自己催眠自己道。 族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这个微生山内部的大比,持续了三天才选拔出来。 一些实力不够的弟子出来后一个个都萎靡不振的样子,灵力枯竭,其他长老把自己的小徒弟带回去分丹药,才勉强恢复过来,可见战斗之激烈。 累了几天了,回到小屋看见自己这么大一个徒弟没了!微生坼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微生坼抬手捏诀,催动令牌去找人,寻着灵力去找,才在山脚的医馆里找到人。 大夫急的不行,山上的几个守门的仙君也不在,不知道山上的仙长门都去做什么了,也没法联系上。 这小仙君生了病,不去找神医谷的人,也不吃丹药,他这都是凡人用的草药,怎么治也是没用的啊! “小仙君,小老儿都与你说过了,老夫这医馆没有能治您的药!” “您怎么就是不听呢哎哟!”老大夫一拍大腿,着急地在旁边念叨,“您要是有个好歹,山上那些仙长哪能放过我啊。” 躺在床榻上的人已经烧迷糊了,听不清这老人家说的什么话。 他从前生病都是靠着这些所谓的凡人的药材才回过来的,什么丹药的从来没有过机会吃。 一生病,就下意识地跑下山去了。 但是也忘了现在他体质特殊,寻常的药材对他已经没用了。 微生坼站在门口,看着床上烧的神志不清的人,眉眼一松,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那八年又不是白养的,这么多伤药,丹药都在屋里,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硬生生地跑到了山下。 微生坼有种白养了的感觉。 “仙长您可算来了。”老大夫看见这微生服饰的微生坼,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走向前。 “小仙君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您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吧。” 微生坼双指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烫的厉害,其实不用探也看得出来,这脸烧的通红,也不知道他烧了几天。 微生坼把人抱起来,扔了两颗碎银子给老大夫,才带着人离开。 “师尊……” 身体的本能促使他向那股熟悉的感觉靠近,滚烫的脸蛋贴近那微凉的脖颈,紧拧着的眉头才松开一些。 微生愿的情况有些麻烦,洗过髓的人不轻易入魔,他这一入魔与金莲真气相撞。 现在处于互相压制的状态,但是任何一方都没办法使用出来,约等于活得久一点的凡人。 但是偏偏凡人的治疗用品对他这样的体质来说,依旧是没有用的。 所以微生坼才说入魔很麻烦、很麻烦…… 但是还是拿他没辙了。 寻常的草药不起作用,丹药对他来说过于猛烈,也只能折中一下,用制作丹药的材料来熬药。 恰巧微生山的弟子们刚比试完,正在休息,连打杂的弟子都没有。 微生坼默了下,让微生越这个大师兄去打杂去了。 熬药,煎煮丹草这种东西,需要有法术护着,寻常打杂的弟子也做不来,现在有能力的也就微生越还有空着。 “师尊……小师弟他……” 第155章 师尊疼疼我(16) 微生越看到小师弟一夜之间修为尽失,有种莫名的心虚,这事儿不能是飞白干的吧?不然族长罚他做什么。 “没事,你熬药吧。”微生坼没告诉他情况,摆摆手忽悠他去外面熬药了。 因为微生愿的情况,微生坼已经把小屋周围的冰雪已经全化了,屋里子甚至烧了个小暖壶。 现在这里绿荫环绕,简直不像是会出现在微生山里的景象。 微生愿身上地衣服已经被换下来了,盖着的被子盖过下巴,眼球不安地转动,不知道梦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这发热严重,微生坼甚至能看到从他脑门上冒出来的热气。 摸了摸他的额头,看到他那张起皮的嘴唇,微生坼才如梦初醒地去拿了水过来。 差点忘了,他现在和普通人差不多,会缺水的。 在灌下去和亲口喂两个中抉择了一会儿,微生坼决定用干净的湿毛巾给他润润唇,纯粹是觉得用嘴喂有点恶心,还喂不下去。 将身上的热蒸气都擦了擦,然后将冰凉的湿毛巾叠在了他的额头上降温。 做完这一切之后,微生坼才坐在旁边看书。 微生坼这也算是体验到了照顾病号的感受,点灯烧烛,彻夜未眠,那碗药直到半夜才熬好。 微生越完成这些事后就去守山门了,现在其余的弟子还很疲惫,要是有什么人对微生山怀有不好之意,这就是最大的突破。 微生越要防着这些人对山里发起攻击。 微生愿烧迷糊了,被微生坼扶起来的时候还算清醒,没有直接昏过去。 “师尊……你不许喜欢他……”微生愿抬头蹭了蹭微生坼的脖颈,浑身滚烫的像一个小火球,说话迷迷糊糊的。 有时候喃喃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有时候又委屈地喊几句“师尊”。 “嗯。”微生坼好不容易把人扶稳了,喂药才是最难的,毕竟这家伙,不管什么时候喝药都很难,“先把药喝了。” “你!”微生愿生气的转头,埋在微生坼的颈窝里,就开始哭,“你欺负我……你就喜欢逼我喝这些我讨厌的东西……” 微生坼怀疑他在装,怎么到喝药的时候怎么表现的不像前世的冷酷无情邪魅狂狷酷霸拽了。 微生坼右手拿着药沉默了半晌有余,在药凉之前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 把这碗药用水球包裹住,形成一个现代版胶囊,直接送他胃里。 一开始还好骗一些吃了几颗,但是后面药效在胃里发苦,他就开始抗拒起来。 “我不吃了……吃不下了……” “还有两颗,吃完就好了。” 微生坼耐心地哄着,但最后还是没哄进去。 九岁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然后跑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打翻在地上的两颗小水球,微生坼还是顺了他去,就剩这么一点,不喝完应该也没事。 塞了颗梨花膏给他,才把人哄睡觉了。 入魔真的非常麻烦。看着满地狼藉和改头换貌的绿色小屋,微生坼还是这样认为。 算上今天差不多有六七天没得到过休息了,从古殷的山门会议,再到处理微生愿入魔的事情,后来又是微生山的大比,再出来就遇上了生病的微生愿。 一直忙活到现在才算停,得亏是修仙的身体,不然就这样连轴转,在现代早就挂了。 在微微天明后,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微生坼才躺在了她的小徒弟旁边。 躺下后,身体放空,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达到了随时修炼的效果。 —— 这药是强效的,就算没好全,此时的微生愿也清醒了,虽然还在装睡不肯接受现实。 微生坼就站在旁边,一件一件地穿衣服,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了后,微生愿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看了眼外面。 正好和系腰带的微生坼对上视线,微生坼神色正常,倒是微生愿不知道记忆错乱后都想了什么,只感觉不太健康。 “师……尊……”声音沙哑的将他自己惊住了,“我……的声音……怎么了?” 微生坼往旁边一瞥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红痕,想起来昨天他一直往自己的脖子上贴。 当时没空理会他,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了这个痕迹。 眼睫垂着略微一想,才明白他在扭捏什么,意味不明地看向微生愿说道:“你昨晚哭了一宿,还非要师尊陪着。” 微生愿逃避的身影一僵,连呼吸都小了不少。 微生坼现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自己待着了,不然她一个回神的时间就能发现他出事。 所幸这两天也是弟子们休息的时间,她也闲下来,就顺便督促他练剑。 没有灵气,也使不了魔气,但是这剑术怎么样都能防身。 但是鉴于他发烧还没完全好,就控制了下时长,没像以往一样一练练一天。 对于能少一点面对微生坼,他当然是乐意至极的,一个人就跑到桃林去练剑了。 微生坼才是难得的空闲,躺在那棵熟悉的梨花树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微生愿练剑之间回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好像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片段,自己这八年之间的每一次练剑,她好像都在那个位置陪他。 练剑、练字,或是修习术法,好像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充满了她的身影。 这样的举动太奇怪了,他现在有些信这个御岐仙尊和前世的那一个不是同一个人了。 从怀里拿出那枚身份令牌,微生愿说不上的复杂。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微生坼似乎是累了,现在也还没醒。微生愿站在她面前,才敢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现在的样子。 睡着时不自觉的冷意和生人勿近,浸透着全身,面对他时才会下意识的温和。 “练完了?” 微生愿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伸出手过去了,在她彻底睁眼之前快速地收了回去。 “是,师尊。”在能动用魔力或者灵力之前,他还是乖乖地当她的徒弟好了,反正吃亏的又不会是他。 微生坼慢条斯理地起身,照例地揉了揉他的发顶以示奖励,“不错。” 第156章 师尊疼疼我(17) 微生愿一顿,还是没有反抗,随她去算了,毕竟平时就是这样的了,他也不好改变得太大。 “记得把药喝了。”微生坼看他打算继续装下去,也不打算揭穿,“后天就要前往古殷主山,你记得收拾收拾。” “明白了师尊。” 看着他更加保持距离的表现,微生坼觉得好像有点得不偿失,毕竟以前他还会亲近些。 在出发的前一晚,又出了事。 微生坼真觉得女主和她犯冲,不然每次都能碰见她。 奚音神志不清地闯进了微生山,身上的魔气直接勾出微生愿身上的魔气,两种力量得不到平衡,微生愿一下子就暴走了。 麻烦。 微生坼原本都打算睡了,又被乱七八糟的动静吵醒。 她这安静的小山一下子多了好多人,先是奚音,又是公乘清,这俩货就是祸害。 抬手一个天罗地网罩下来,就把奚音困在了里面,里边还时不时奚音的发出惨叫声。 至于另一个发疯的小徒弟,微生坼把人捆了带回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让公乘清自己处理去了,虽然他的情况不太好,但是,那关她什么事。 “师尊~”甜腻的声音传入耳朵,微生坼面无表情地把捆住他的绳子又绑的紧了一些。 入了魔的微生愿就像是精神失常,第二人格跑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 鉴于他一清醒就翻脸不认人的作风,微生坼懒得理他,将人绑的再结实一点再扔到床上去。 “师尊~”拉长的声音带着尾音,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被捆成蝉蛹的身体艰难地蠕动着,想要靠近微生坼。 他入魔大概是因为微生坼形成心魔,所以每一次爆发的时候发疯的对象都是微生坼。 微生坼目不斜视,端坐着看书,然后过了一会儿发现没声儿了。 孩子突然没声准是出事了。秉持着这个至理名言,微生坼过去的时候发现这家伙竟然咬舌了。 血从嘴角溢出来,他躺在里边儿紧咬着牙关,似乎对于她过来感到心情愉悦。 微生坼才掰开他的嘴,将他的下巴卸了,神情冷淡地拍了拍他的脸,弯腰说道:“安分点。” 重新拿出药膏给他上药,他好像得逞一般,虽然狼狈但是眼神里都是得意,就好像知道她在意他一般。 给他身上下过禁咒后,才将他的下巴重新装回去,虽然眼睛睁着,但是明显乖多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微生愿明显又恢复正常了,又是那副害羞又难堪的表情,一度不敢面对微生坼。 所以去往古殷主山的路上,微生愿对微生坼都是敬而远之的,像是躲瘟疫一般躲着。 “师姐。” 去往古殷主山的路上还有一段距离,正好碰上了同样去主山的公乘家。 两个死白色遇到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丧葬队伍。微生家还有一点蓝色底纹和一些青色的莲花作为花纹,而公乘家的就是全白了。 其余的弟子看到又在下面议论纷纷起来。 “怎么又和公乘家的人撞上了?这公乘家怎么阴魂不散的。” “公乘仙尊是不是有点太粘着我们族长了,听说他小的时候就经常来我们这找族长。” “不过你别说,这公乘家的族长长得确实有两下子。” “如果两家强强联手,那我们不是九州第一了?” 一个弟子越说越兴奋,然后脑门上就猛地被敲了一个暴栗,回头就看到了自家大师兄严肃的脸,欲哭无泪道。 “我错了!” “妄议族长,回去记得领罚。” “是……”悲伤转身。 微生越才径直走到一脸不高兴而不自知的微生愿身边,斟酌了一下语气说: “小师弟,你是族长的关门弟子,族内的人按理说你都是可以直接管教的,像刚才那样对族长不敬的言论你也可以直接代为管理。” “哦,刚才有吗,我那时在冥想没有注意到,下次会的。”微生愿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无辜的眼睛看着微生越。 虽然演技拙劣,但是微生没戳穿他。 微生越:……好吧。 “刚才看你不高兴,还以为是因为他们在说族长呢。”微生越随口说着,然后看向族长的方向,“你说族长会找什么样的道侣?” 微生愿不上他的当,把眼睛一闭,说道:“师兄你刚才才说过不得妄议族长,我就算作为她的弟子也不能妄议师尊,你说是吧。” 微生越哂笑了一声,起身:“行吧小师弟,我去看看其他人,你继续冥想吧。” 微生越刚走,微生愿冥想没多久,就忍不住看向微生坼的方向。 也不知道聊什么,聊这么久。自己徒弟身体没好呢,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至于这边两个族长在聊什么。 对于昨天的事情,公乘清还是深感抱歉的,从公乘家到微生家是一段不小的距离,而且进了微生山也就算了,还闯到人家族长的地盘来了。 这明晃晃的就是在打人家的脸,也得亏微生坼昨天懒得理他,不然今天两家都不能这样和谐地聊天。 “昨夜是自柏莽撞了。”他拿出了公乘家特有的法器作为赔礼。 “你这话说过很多遍了。”微生坼瞥他一眼,也不收。 公乘清瘦了很多,最近奚音的事情扰得他心神烦乱,连修行的事都搁置了一段时间。 面对微生坼的话,他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抱歉。” 他是在昨晚才意识到自己对奚音那样的心思,作为人师,作为修无情道的人,无论哪般都不应该这样。 是他害的阿音入了魔,害得她心思不纯。 想着他的表情更颓唐了,然后落入其他弟子地眼里就是,微生仙尊没有收公乘仙尊送的礼物,所以公乘仙尊失落了。 微生愿捏了捏掌心,把头扭过去,她怎样与他都无关! “你那徒弟呢,这种日子怎么没见到她的人影。”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无聊中看见男主难受,心情还是不错的。 “奚音她……”飞行的船猛地和寻阳宗的船碰了一下,公乘清一个没站稳就要往微生坼的方向扑过来。 第157章 师尊疼疼我(18) 微生坼原本是想要踹开的,但是余光看到微生愿已经过来了,就顿住了。 飞船停下来,就看见公乘清已经被推到一边了,然后微生坼几个踉跄把扑过来的微生愿扶稳。 “怎么回事。” “寻阳宗的船。”微生越很快地说完,就过去维持秩序了。 微生愿反应过来,才要松开,微生坼才顺势把他牵住,“毛毛躁躁地,还是跟在我旁边吧。” 微生愿瞪大眼睛,还是在暗搓搓的挣扎,挣扎不开后就丧着气跟在她旁边了。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啊微生兄,我们的船有些旧了,控制不太稳定……” 一个红黄色衣服的糙汉站在微生船的边沿上,腰间挂着两个流星锤,身上的肌肉饱满的像是要炸开。 和微生家和公乘家的人对比起来,好像能一拳锤死一个。 这是寻阳宗的掌门人,这一次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早赶往古殷山。 “杨掌门……”微生越看着那由一堆破破烂烂组成的,几乎不能称之为飞船的东西,斟酌了下才开口,“您是要去找澜掌门吗?” 人家这态度,他们也不好咄咄逼人,何况他们的飞船丝毫没有伤到。反观对方的飞船,本来就破破烂烂了,这么一撞,更加不堪重负了。 摇摇欲坠的样子,微生越甚至担心他们飞不到主山。 “是啊,和你们掌门打个商量。”他豪爽地笑笑。 至于商量什么,他倒是没有透露。 路途不算远,他蹭着微生家的飞船就过来了,要是搭着那个破烂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所以下船的时候,看着杨掌门那个爽朗无害的笑,微生越还是觉得自己被坑了。 公乘清在船上被震的吐了口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这么脆了,但确实是受伤了。 所以一下船就到别院里去休养了。 下面的是来迎着的核心弟子,有着五山一谷各家族的核心弟子。 各自领到专属的院子里后,才开始准备晚上的比试。 这已经是古殷山多年的传统了,一到场地就马不停蹄地要开始,要考验的也是各个弟子的适应能力和调整能力。 “你不是答应了让我去的吗?” 面对非要上场的微生愿,微生坼持保留意见。 “你作为关门弟子本就有名额,和他们抢作甚。” 微生愿当然知道,但是一想到这是一个能光明正大地教训那些人的机会,他就忍不住。上辈子也是因为他们,他才沦落到如此境地。 最后还要被联合绞杀,那些人也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他为什么杀不得。 “阿愿。”微生坼还是劝了他几句,“你修为不在,打不过他们。” 如果非要打,就要暴露他的魔气,到时候又要沦为人人喊打的境地,很麻烦的。 “微生坼!”他一进入古殷山的地界那股怨气都快腌入味儿了。 关于他之前的遭遇,剧情寥寥几笔带过,只说过的很惨,基本靠近他的人都死了。一个将死的仙长说他命格不一般,是要用灵气才能镇压住,不然谁靠近都会死。 所以他才拼了命的去古殷山,想要修仙。 谁知道,他拼命要去的地方比起山下,更加的黑暗和令人厌恶。 微生坼揉了揉耳朵,感觉到小孩的麻烦,还是一个很惨的犟种。 微生坼挥挥手,先放下了一个结界,才直接摊开说话:“好了,既然你不想装了,那我们先谈谈利弊。” 微生愿抿了抿嘴唇,平视地看向她:“你果然知道我,你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御岐仙尊。” “我若是她,你现在就……”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故意占我便宜!” 话还没说完,就先被微生愿的话堵了回去。 微生坼:…… 这个事情…… 不然还是让他去算了。 微生坼叹了口气,干脆就直接戳破那层纸:“所以你愿不愿意。” “你你你!”微生愿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最后半天骂出一句,“……变态!” 微生愿也是诈她,没想到真的诈出来了,现在这个处境有一种微妙的尴尬。 能夺舍御岐仙尊的人,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就是个老妖怪,他他他他,他才活了十几年的光景,这老妖怪就敢觊觎他。 微生坼看着他微妙的表情,没想到这家伙比她还要迂腐。 “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我性命将已,你也不用在为此烦恼,想找谁报仇就找谁报仇了。” 微生坼往旁边一靠,本来就白的脸色现在看来是有些惨白,显示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微生坼还是第一次追人,以往都是别人追着她跑,看来确实是一种很麻烦的事情。 “你骗人!”微生愿咬着唇,听到她的话下意识反驳,“你从未下山,怎么可能会出事!” “阿愿,光洗髓没有仙骨也是没用的。”她无奈地说道,但还是悠悠懒懒地斜躺着,好像只是在卖惨博可怜。 微生愿下意识的不信,但是看见她好像确实自给自己洗髓之后,鲜少修炼,也很少用法术了,有什么事情都是微生越去代劳,想及此他又忍不住怀疑这句话里的真实性。 不过这真是巧合,微生坼不修炼纯粹是实力够了之后地懒惰。 看到他动摇,微生坼就顺势吐血晕倒。 “微生坼!你怎么了你……” 微生愿没见过她这副样子,即使上辈子死的时候也没吐过这么大一口血,一下子就慌了。 “你还没解释清楚玉佩里那个人是谁呢,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敢死一个试试!” “你个老妖怪,别装了!你实力这么强怎么可能出事!” “你醒醒……”微生愿只是没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微生坼这么一激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闹到了澜易安那里,还取消了今晚的比试,但是小朋友的效果还可以。 澜易安拿着药,看到微生坼起来,才走过来,苍白的唇抹开一丝笑,揶揄道:“我们这古殷派几个掌门人都是这副病秧子的样子,寻阳宗的人看了要笑话的,师叔您的身体怎么了? 小师叔也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瞒着我。按理说,我才是掌门,你们真是,什么心都不让我操。” 微生坼的身体,澜易安当然检查不出什么东西,但是两个厉害的师叔接连倒下,他也不能怀疑到师叔自己身上。 只能自己脑补为发生了某件很重大的事情,但是两个师叔帮他处理了,还受了很重的伤。 从某种意义上说,料理了两个以后会成魔的弟子,也可以说是解决了某种大事吧。 微生坼淡定地从旁边拿了一杯茶,道:“没什么大事。” 了了又补上一句:“别多想。” 第158章 师尊疼疼我(19) 休息了半宿,旁边窸窸窣窣地传出声音,然后低头一看。 微生愿已经钻进了被窝里,微生坼还是仔细探查了下他身上的魔气,然后斟酌了一下,说:“怎么了。” 没道理啊,又不是重生前的微生愿了,半夜害怕爬床这种事不是他能干出来的啊。 烛火没有点燃,这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但微生坼还能看到他脸上的红晕,还有眼睛里的迷离。 微生坼沉默了下:“你偷喝寒冰酿了?” “我没醉。”微生愿脸上红晕未退,拿开微生坼的手,认真道,“你别想让我欠你的,我有办法救你。” 微生坼:?? 她又没事,他怎么救。 微生坼还没思索过来,就看见他壮着胆子从旁边爬到她身上,颤颤巍巍地解开她身上的衣服。 微生坼这才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单衣就跑过来了,头上还簪一只新的簪子。 “你想做什么。”微生坼这张脸上融合了一分原主的寒意,显得不近人情,青鸦般黑长的睫羽微掀,银色的瞳孔就这样清透的看着他。 微生愿被这样地眸子看着有点冷,颤抖地揪着她的领子吻下去,含糊地说道:“双修,我体内有你的仙骨一定能救你的。” 微生坼没动,只是看着他害怕又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最后还是把他扯了下来。 微生愿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小心了不少,微生坼最后还是只轻吻了下他的额头,微叹了口气。 “没想好就不要勉强。” 微生愿紧提着的心,一瞬间又跌落谷底,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更失落了,“是我长的还不够像那个人,所以你不愿意吗?” 他今天特地喝了酒壮胆,还带了和那个人相似的首饰,连说话都学着那个的方式,结果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吗? 微生坼绕着他后颈发丝的指尖一顿,眉眼微松,出现了并不明显的懊恼。 啊,忘了这回事了。 “什么人。” 微生愿还被圈在怀里,只不过姿势变成了侧躺,这样亲昵的拥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所以微生坼心情还不错。 “你的空间玉佩,里面有你和那个人的所有记忆,那个人和我长得有九分相似。” 微生愿话说的牙痒痒的,干脆生气地咬在她的肩头上,“你是不是拿我当替身,如果是的话赶紧双修,我把欠你的还完,我们就一刀两断!” 九岁:【他真的,我哭死,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大人您的安危!】 “那是微生坼的玉佩又不是我的。”微生坼面无表情的找补,反正是他认为自己是夺舍的,那就干脆坐实好了。 微生愿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没想过这个回答。 难道真是……之前的御岐仙尊的? “等等,那她记忆里那个人为什么和我长得那么像?”微生愿还是将信将疑。 “不知道,或许是你进入玉佩之后导致的环境偏差。” 也有过此类幻境,进入幻境的人会被幻境按照设置好的剧情演绎完一生,但是微生愿看到地不是现在的他,进入的也不是幻境。 只是他身为萧屿的一段记忆。 微生愿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双修。” 这里不似微生山上有风雪,安静下来的时候能听见屋外的蟋蟀在叫,其余的连风声都听不见。 黑暗中微生坼压了压他的脑袋,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不揭穿他自己害怕的要死的行为,慢悠悠地找了个借口。 “小愿儿,为师还在生病。” 清冽中带着一丝磁性,微生愿能感受到她的无奈。虽然确实是他怕的要死,但是她这样说话,已经让他的羞耻心爆棚了。 微生愿压低着声音,狠狠地说道:“以后我们待在一起你不许这样自称!!” “不然你就当我一辈子师尊吧你!!!” “好。”微生坼自动忽略明示,听到他已经接受在一起的暗示,然后懒懒地应了。 —— 一大早,澜易安看着完好无损从屋里出来的微生愿,眼里带着一丝疑惑,难道他想差了,师叔对阿愿不是那种心思? “掌门。”微生愿下意识地捂住脖子,挂上一个勉强的微笑,仔细看还有些咬牙切齿。 澜易安想了想:“师叔没同意,然后把你赶出去睡了?你落枕了?” 没错,双修的馊主意是澜易安出的,不过他也只是说找个法术同源的人来双修,没想到他真的自己去啊。 — — “她这症状当真药石无医吗?” 澜易安犯了难,因为他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就是感受到她无端的虚弱。什么药,若是连微生家自己都拿不出来,那也是没有办法了。 “还有一个办法。”澜易安拿着折扇点了点下巴,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只是师叔估计不会愿意的。” “什么法子,我自有法子劝她。” “双,修。”从澜易安的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说完字后他就无奈地叹口气, “你也知道师叔是这九州最为洁身自好的人了,成日待在微生山上,若不是收了你当徒弟,我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下山。” “她对那些事没兴趣。”澜易安补充道,“不过她与小师叔倒是亲近,小师叔求了她几件事都答应了,这倒是旁人没有的待遇。” 澜易安抬眸瞄了一眼微生愿,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但可惜,小师叔修的是无情道,估计是找不来他。” 听完之后,微生愿浑身都是僵的,大概从这个方案中找到一个可能性,除非他自己上。 “我知道了。” 微生愿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了,澜易安看他的方向是微生山,不知道他去做什么,打开折扇掩了下脸,做思考状。 难道师叔在山上真藏人了?不然讲到双修,阿愿怎么跑回微生山了。 “易安。” 一道清冽的声音先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微生坼从房里出来,一身清瘦,像是旁边的翠竹。 “师叔。”澜易安笑眯眯地转过去打招呼,手心不留痕迹地捏紧了折扇,“正好有点事找您呢。” “阿愿他……”他正想把一边的微生愿拉入战局,发现对方已经不在了,心不由得更慌了。 第159章 师尊疼疼我(20) “嗯,是么。”微生坼正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我正好找你也有点事。” 澜易安没敢挪动半分,最后还是受不住压力先吐一口血博个可怜,卖着笑脸先认个错:“师叔我错了。” “错哪了。” “不应该乱教阿愿东西。” 微生坼忽然放下了威压,眉目清浅,像是没有生气:“来找我什么事。” 澜易安后怕地往旁边小心翼翼地挪动,然后松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师叔没有生气,但还是小心为上。 “九州大比场地换到了寻阳宗。我与各门派已经商量好了,大约四日后可以启程。” 他咳上两声继续说,“这三日正好用来进行古殷内部的大比,已经开始了,师叔您若是有空可以移步前往练武场。” “嗯。” 他大概只听到了这个回答,在注意就没见人影了,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练武场里的比赛已经进行到第四轮了。 这是由十个擂台同时进行的,由抽签决定第一个守擂的人。 下边儿的人可以自由选择擂台进行挑战,挑战成功的可以夺取擂台变成下一个擂主,继续守擂。 微生愿歪坐在原本属于微生坼的位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上辈子那个道貌岸然之辈出场。 他是凌云派的弟子,凌云派擅长制造幻境使人迷幻,沉迷,然后在幻境中死去。 那人是某个长老的儿子,实力不高,但喜欢仗势欺人,平时最喜欢在山下那些普通人身上展现出他的威风。 不巧,微生愿这个小乞丐正好入了他的眼,这种无视幻境,又在现实中没有丝毫能力的人,让他碾压又不会轻易地死去,让他惊喜又意外。 所以每一次下山,他都会想着法的去找到微生愿来折磨,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帮助他。 那天微生愿藏了很久,没有被那个人发现,终于在那个人下山时限到了,他以为可以放心了的时候,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有一对夫妻收留了他,给了他两个馒头。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渣在小镇上大肆使用幻境搜魂,找到了他。 被搜过魂的人后遗症都巨大,更何况是他这种实力不精的人强行使用。 那对夫妻不出意外地死了,小镇上也死了不少人,也是被他害死的。 可他那时候还是没有反抗能力,在最后一次濒死的折磨中,他还是听了那个仙长的话,去山上修行了。 没有实力,这种命格只能给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灾难。 他去了,意外地拜了个他们说鼎鼎厉害的师尊。可他还是逃不过被欺负,被折磨的命运。 最后还是要入魔,要与所有人为敌,才能不被欺负。 真是……可笑。 “阿愿。”一道微凉的手搭在他的脑袋上,一下子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别摸我脑袋!”他咬牙切齿地抬头看她,张牙舞爪的不过刚才冒出来的那股戾气算是消了。 微生坼眼尾微翘,好心情地又揉了几下才放开,然后在旁边重新拿了个座位坐下。 今早就非央求着她要去,她没办法。只好在剑上重新加了道屏障,保证他不管使用魔气还是灵气,在不旁人看起来都是灵气,勉勉强强地让他有办法暂时安全地去比赛。 当然,她收取了一些实质性的报酬。 “人找到了吗?”大概知道他要找什么人报仇,但是欺负他的这个范围有点太广了,具体的什么人的话还是挺难确认的。 微生愿生气着,没理她,过了一会儿才说话。 “法器。”微生愿理直气壮地朝她伸手,“要厉害的那种。” 微生坼微微惊讶,然后拿出了一个银色的手镯,抓着他伸出来的手就给他带上去了。 “是师尊留给未来道侣的。” 微生愿刚想摸摸这个法器,听到这个话之后立马面无表情地转过去看她。 “哦,你还想给谁啊。给玉佩里那个人是吧,还是给公乘清,还是说你还有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人。” 微生坼这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叹还是重生之前的性子乖一点。 “没有的事,别多想。” 微生愿听完她说这句话就从阁楼上跳了下去,一下子停在二号擂台上。 澜易安看得心都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微生坼,看她没反应,才又继续看比赛。 “你凑什么热闹,你不是已经有名额了吗?”林延深深地皱起眉头,眼神不停地往微生家和澜家的方向瞟。 今时不同往日,这小子已经不是他当初可以随便欺负的小乞丐了,要真出了什么事,微生家怎么可能放过他。 想想神医谷的结局他就不禁胆寒,而且微生家弟子,现在出来是看见哪个欺负过微生愿的都要拎出来揍过一遍。 任谁再没眼色也该知道,这微生愿现在是真不能惹。 “无论身份,点到为止,不能伤及性命。输者、违背规则者,一律没有资格参选九州大比。”规则者在澜易安的示意下,又重新念了一遍规则。 “没办法,老子看你不顺眼,放心,就算不去九州大比,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微生愿提着剑露出了邪佞的笑,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在微生山被微生坼强行压着性子和魔气,现在可以随便用了,当然嚣张一些。 起初,林延还试图不通过正面比拼把他打下去,但是现在步步紧逼,他根本没有办法不出手。 “这是你逼我的。”他张开五指,从迷雾中一个小镇的样子就出现在擂台上,那对夫妻朝他伸手。 “你这么小怎么会在这里行乞啊,饿了吧,我这里有个馒头,先吃着。 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们家,我们家还没有孩子……” 那对夫妻微笑着朝他伸手,是他熟悉又害怕的亲切。 微生愿闭了闭眼,提着剑,一下子杀死了那对夫妻,剑透过迷雾刺穿了林延的胸膛。 “你还敢变成他们的样子!” 那个林延模样的人一下子化为黑雾散去,林延还是跪着吐了一口血。 旁边凌云派的人一下子站起来,微生坼只是挥挥手将二号擂台罩了起来。 “稍安勿躁,各位。” 第160章 师尊疼疼我(21) 其余的人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过节,只知道微生愿每次出招下的都是死手,看了好几眼微生家的人。 发现神医谷的人和微生家打的也是不可开交,是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微生家这么多年不出现了,实力还是恐怖如斯,这还什么要比的必要?” “神医谷的人疯了吧,专挑微生家的擂台上,有丹药修复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微生家和神医谷有些恩怨……”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旁边一个小弟子惊讶地说,他略微听说过传闻,但是没想到微生家这么多年了还记仇啊。 “微生愿,你不能杀我!”林延惊恐的撑着地往后退,血的浸透使得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微生愿踩着他的手骨,仔仔细细地碾着,慢慢蹲下来与他对视,“你应该想过会有今天的,林延。” 林延咽了咽口水,瞳孔震颤:“你……你不能杀我……大家都在,御岐仙尊也在,你不能杀我……” “杀你是不是太便宜你了。”微生愿摸了摸手上地手镯,“这么喜欢制造幻境,那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好了。” 手上的手镯随着他的心意转动,在林延的头顶放置和提取了什么,林延一下子眼神变得痴傻起来。 凌云派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将剑一下子刺入林延的丹田的时候,上面的长老才大喝一声。 “大胆小儿!竟然如此狠毒!你既已经赢得比赛,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赢得比赛后,二号擂台的屏障被打开,但是他并没有被那个长老的攻击伤害到。 微生愿抬头看了一眼微生坼的方向,有恃无恐地说:“人又没死你着什么急,规定又没说不能这样做,我还留了他一条命。” 那长老看着一众人群,愤恨地甩袖,对旁边的弟子说道:“你去,对战那个狂妄小儿。” 旁边的弟子像是在打瞌睡,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有名额,为什么要去比。” “给我去!不然我有资格收回这个名额。”长老气急败坏地说。 “啊……不去。”她抱着罗盘,往旁边移了一下,“我已经申请进入古殷核心了,名额不归你管。” 长老更生气了,但是奈何不了她,只好随便指了个修为较高的弟子下去。 那个弟子班是林家的家生子,没办法违背长老的命令,找好跳下去,朝微生愿鞠了个礼。 “抱歉了,微生师弟。” 那弟子刚做好接招的姿势,微生愿就一脸无辜地跳下了擂台:“哦,我认输。” 凌云弟子:?? 这一个戏剧般的做法,完全就是耍着对方玩,凌云派是又怒又不敢吱声。 微生愿才回到微生坼旁边,座位还给他留着,但他绕过椅子,趴在微生坼的膝上,表情有些沮丧。 明明报仇了,但还是一点都不开心。 微生坼也不说话,轻轻地给他顺毛,等他自己想清楚。 “这样对他是不是太轻巧了点?”他忽然问。 没等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算了,让他活着受过折磨再死也行。” 他身上那股卸不掉的怨气现在像是焉了一样,他才向上圈住她的腰,轻声得快要听不见:“我只有你了……你别这么快死……” 这样的姿势有点诡异,反正也比完赛了,微生坼就干脆带他回去了。 一路上病恹恹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生病的是他。 微生坼给他重新煮了碗粥,缓一缓他这么久没吃东西的肚子,操心这么久,又忘了他现在的体质,饭吃的又不规律起来。 这样的场景有点相像,好像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见他时,她也煮了一碗粥给他。 “吃吧,吃了睡一会儿。” 微生愿靠了靠她的肩膀,才软声说:“你喂我。” 好像是打开了心结,也不抗拒自己向她接近了。 这种小事,微生坼一向是依他的,只当他是心血来潮,才一勺一勺地喂他。 天色还算早,陪完他,男主那边又出事了。 女主不知道从哪知道她拿了男主的七窍玲珑心,跪到了院门口,求她还给男主。 女主定律,下跪必下雨。 原本是晴好的天气,奚音一跪下,天上乌云就密布起来,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 微生坼垂眸整理好微生愿的衣领,嘱咐道:“那玉佩是块暖玉,你现在身体是普通人,注意别着凉了。” “你要过去?”微生愿坐在床边抬头,手边抓着微生坼的衣服,像是随口一问。 “嗯,去看看。” “重要么?” “不重要。” “那别去了。” 说完这句话,微生坼就被他扯了下来,唇上准确的吻到一个温软的唇瓣。 他动作很快,或者说是根本就有所预谋,房间被那个手镯下了禁制,不到明天出不去。 “师尊,和我双修吧……” 喘着粗气的勾引在耳边响起,虽然不知道他什么阴谋,但微生坼还是放纵了他,沉沦在其中。 雨声搅在喘息声里,风和树的合拍不断地晃动倾倒又起,变换着方向。 雨水汇聚成小溪流慢慢地填满了地上的小水洼,才停息片刻的暴风雨,又一次更猛烈地到来。 只是跪在外面的奚音无人理会,任由雨水将她淋得狼狈不堪。 奚音跪到了第二天清晨,就不见踪影了。是被人接走了,还是自己放弃走了都不得而知,因为没有人在乎了。 不出意料,微生坼醒来的时候,旁边没看见人影。 可能是有过这样的先例,微生坼现在接受良好。 微生坼揉揉太阳穴,微生愿为了不让她醒过来下了很大的计量。 估计嘴上就涂了厚厚的一层,身上还不知道涂了多少,不然她能睡得这么死,一点都察觉不出他的离开。 但是师父还是师父,她留了后招,让九岁跟着去了。 还是太惯着他了,她心想。 重新整装出门,又是先看见的澜易安。 澜易安挂着浅浅的笑,有点勉强。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想打扰微生坼,但是这件事确实不是小事。 他叹了口气,才告知说:“小师叔和奚音不见了。” 第161章 师尊疼疼我(22) 微生坼不欲管这件事情,澜易安才说:“不仅如此九州各大门派的长老和核心掌门人都被抓了,我知道师叔您不想管,但是阿愿也被抓了。” 听到此,微生坼才侧目过去。 微生愿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奚音走火入魔不知多长时间了,竟让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抓走了这么多人。” 这其实也不怪他,男主挡着,他就是想,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她有留下什么吗。” 澜易安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自己解决的尽量不麻烦别人的性子,大早上的过来,那么这件事必定和她有关了。 好了,这下从炮灰女配到恶毒女配了。 “奚音点名要您亲自前往,用七窍玲珑心交换阿愿。”澜易安疑惑,“师叔,这七窍玲珑心是何物?” “不知道,我捏碎了。”微生坼面无表情地说。 真没想到一个九州大比之前能生这么多事,这进度条直接快进了,按剧情九州大比之前男主还没这么脆呢。 “那怎么办?”澜易安拧眉。 微生坼睨他一眼:“一个入魔的弟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的实力就是硬把人拿回来,奚音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澜易安松了松眉头,恍然,然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九州各位就拜托师叔了。” “我救不了这么多人,你自己带人进来。”声音愈发缥缈,澜易安在一阵风沙迷眼中看不见了她离开的身影。 地上留了一枚铜板,上面的神光不难看到这个微不足道的铜板上的法力。 澜易安弯腰捏起那枚铜板,抿着嘴轻笑:“师叔还真是嘴硬心软。” “阿越,你说是吧。”他歪头看向被捆起来封住嘴的微生越,笑的还是那样风光霁月。 微生越骂了几句,没骂出来,就歇了摆烂。 “你是想说引狼入室、卑鄙无耻还是……忘恩负义?”他慢慢地靠近微生越,抬头莞尔一笑,“阿越,你不会骂人,还是安静些好了。” 他抬手将微生越迷昏了过去,才信步游闲地走出去,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甚至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小师弟,我们这样真的会被族长骂死的!”微生飞白紧张的要死,手抖着又在微生愿设下的阵眼里埋了一颗雷火弹。 看着他往宗祠的地方去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压低着的声音都要从喉咙里冒出来了。 “小师弟!!!那真不行!那是宗祠,真不能炸!” 微生愿直接无视了微生飞白的话,手腕一转,把雷火弹埋在坑里。 微生飞白欲哭无泪的动作停在半空,跪求他说:“不是祖宗,你要干嘛啊,你别不是被夺舍了吧?我会被逐出族谱的。” “你还想不想救人了。”微生愿继续埋,没一会儿站起来,扶一下腰。 草,累死了。 那家伙也不知道轻一点,他要不是磕了丹药,都不能保证从床上爬下来。 “可是小师弟,奚音的老巢也不在我们微生山啊,你在这埋这么多不能是因为对我们怀恨在心吧?!!”微生飞白一阵后怕,他可还记得那个林延的样子。 要死不活的,活的疯疯癫癫的。 微生愿把东西一放,干脆就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好了我现在怀恨在心了,你干活吧,我休息。” 手镯上的小铃铛脱落下来,紧贴着微生飞白的腰,像烙铁一样灼烧他,催促他去干活。 然后微生愿扭头一看,发现那只跟着他的死肥猫不见了,只剩下捆着的绳子掉落在原地。 预料着微生坼发现的时间,然后又催促着微生飞白赶紧行动。 他们才刚埋完没多久,就被换地盘的奚音逮住了,紧紧地捆了扔在地牢里。 微生飞白:??……!!! “你怎么知道她会过来?!!” “闭嘴。” 因为幕后主使根本就不是奚音,而是澜易安。他要利用微生坼,当然要在这种微生坼熟悉的地方,不然哪来的借口。 就凭他师尊那个多管闲事的性子,没准真要帮。 上辈子他和奚音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他就是想要整个古殷,不是五山一谷的古殷,是整个澜氏做主的古殷。 奚音这个死恋爱脑,为了给公乘清治病,什么都信。 剩下的事情做好之后,他就无聊地待着,等微生坼找到他了。 他没想到,已经三天了,这边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或者说,他更意外微生坼到现在还没找到他。 难道中了澜易安的招了? 不,微生坼只是秉持着相信他的原则按兵不动而已,没想到微生愿也什么行动都没有。 “诸位……”身上的绳子忽然解开了,咳嗽的声音还在继续,“快些走吧,我替阿音向诸位说声抱歉。” 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公乘清? 看着眼前这个瘦削到不成人样的男子,微生愿不确定,但是听声音来说确实是的。 虽然他们都等得及,但是明显澜易安等不及了,久则生变,万一他们反应过来就一切都麻烦了。 所以今天就撺掇了九州的人攻上微生山。 微生愿快速地跑着,这个破身体能承受住的能量不多,他没轻易用。 一声爆炸声接连着一声的爆炸,微生愿停了下来。 触发了? 这个阵法会把里面的人死死困住,并且循环经历爆炸和雪崩。 会是谁触发了呢。 虽然是微生坼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微生愿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那个虚弱的症状,一次双修恢复得过来吗,会不会还没用,就被澜易安坑了。 她那么相信澜易安,被阴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他还是把魔气注入体内快速向外面飞去。原本都要追上他的微生飞白,看见他猛地一窜,人又不见了,人都傻眼了。 怎么这么快,小师弟修为不是忽然没了吗? 他们被关在地牢里,一出来就是微生山的山顶,这里离微生坼的小屋就只有一小段距离。 但是,他在不远处看到了微生坼的佩剑,一柄断剑,断成两截浅浅地埋在雪里。 周围独属于她的寒冰术的法力很明显。 像是震荡中结束了什么。 微生愿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 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死呢,她不是九州第一吗…… 第162章 师尊疼疼我(23) “要哭了?” 还是那双微凉的手,覆在他的脑袋上,那样凉丝丝的、偏偏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 微生愿猛的回头抱住她,眼泪没忍住自己就掉了下来,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颤抖:“你再玩消失一个试试!”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问题,但是总的来说,澜易安这件事虽然没在剧情里,但是妨碍不大。 毕竟剧情是围绕着主角来写的,这样的结局和主角的美满结局无关,所以剧情没有过多赘述。 那枚铜板正好是桎梏住澜易安的关键,就是这另一个关键变成了微生愿埋下的满山雷火阵。 微生坼是没想到他跑出去就为了做这件事,所以没注意之下被炸到了衣服。 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就看到了某个人哭丧着脸看着那柄被炸断的剑。 无奈又纵容。 虽然某个人总是玩失踪,但他这个双标的话,微生坼还是应了。 “好。” 微生飞白找到半路,看到这个场景,转头就走,不带一丝犹豫的。 我嘞了个乖乖,小师弟变师丈。 不行,他要去找他阿兄,这件事太可怕了! 澜易安出去时没管微生越,所以刚走不久,他就被寻阳宗的掌门放了下来。 他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爽朗又憨厚的笑容:“微生兄弟,真是不好意思啊,受苦了吧!” 微生越黑着脸,运功运不上来,只能面无表情地坐下:“你们想做什么?” 一想到,这家伙还是自己放进来的,微生越心中就更是一恨,简直是引狼入室。 杨掌门坐下,给微生越倒了一杯茶:“别生气嘛,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等你什么都做了,现在就不是你我在这里和平地聊天了。”微生越回话。 “有句话说的不对,咱这不是和平聊天,你现在还是人质加阶下囚的身份。”他把茶移过去,苦口婆心地劝微生越。 “你们谋划不过澜易安那小子的,这么多年了,你那族长有发现过他的不对嘛? 你以为那个奚音走火入魔是巧合吗?还不是他暗中推动。 微生家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你不如考虑考虑归顺。” “我是家生子。”微生越提醒他,微生家的信仰可比什么利益来的更稳固,这是九州皆知的事情。 总是有人怀疑,想要撬动某个家生子背叛微生家,以此来得到某种赢了微生家的奇怪心理。 “大难临头了,就是亲生子也是没用的。”杨掌门站起来,看向远方。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先走了。”杨掌门伸了伸懒腰,就要走出去了。 微生越只低头淡定地喝茶,没看他一眼。 几秒后,人抽搐地倒在地上,他才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起身。 “欸,这么拙劣的手段,连我都困不住,还想困住族长?” 微生越根本不担心自家族长的情况,最多有点担心微生飞白那个傻子的安危。 说不到真能被骗到。 他们真是忘了神医谷的后果了,他们最惨的不是被冰封的神医谷,而是那个经久不衰、折磨人心的寒毒啊。 他们微生家还擅用毒啊。 寒冰之术太过于出名,导致无人在意过那点小小的毒术。 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微生家常年不出山门,哪来的那么多灵丹妙药。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他还得去召集在古殷核心的各个微生弟子,这古殷山幺蛾子多,他得赶紧应对,顺便找找微生飞白这家伙。 大约暮色将近的时候,微生越才看到微生飞白从外边儿回来。 自己身上都狼狈的一塌糊涂,但还是走过去先看看他的安危。 “族长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他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才打量起微生飞白。 微生飞白刚想说话,看见旁边站着那个拿罗盘的家伙,想起了他是凌云派的人,好申请了澜家的核心名额。 他赶紧把微生越护到身后,“阿兄,到我身后。” 沈.拿罗盘的家伙.千,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嘁,就你们这势单力薄的样子,要是没有我帮,你以为微生越和你们几个微生家的弟子能把这里收复吗。” 微生越才拍拍微生飞白的肩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飞白,的确要多亏沈姑娘相助。” 微生飞白放下攻击的姿势,沈千则是打着哈欠转身走了。 “喂,你要不要进我们微生家!”微生飞白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喊。 沈千在背后摆了摆手,用那种困倦到下一秒就睡过去的语气说:“不用了,你们那死白色的衣服太丑了,我还是喜欢我的红衣服……” 微生飞白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蓝纹白衣,转头问:“阿兄,我们这衣服很丑吗。” 微生越扶额,敲了微生飞白一个暴栗。 “带着其他弟子把山上收拾收拾。” 从微生飞白嘴里知道族长没事之后就放心地处理事情了。 这一场料理,就到了后半夜。 “大师兄,神医谷的人找上来了。” 微生越原本以为能放松片刻了,结果又来了。 “等族长回来再作定夺,让他们都回去。” “那九州大比的行程?” 微生越最头疼的是这件事情,已经耽误了许久了,前面澜易安和寻阳宗掌门说的事情已经做不得数,那么这个大比还是在古殷山举行。 但现在古殷山一片狼藉,连微生山都被炸毁了,要修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事情。 “明日再议。” 微生越只能寄托于这个色令智昏的族长能从温柔乡里出来,料理料理古殷山的事情。 — — 大约是两日后的傍晚,微生越才看到自家族长的身影。 衣带宽松,长发未束起,披散在后方,眉眼带着几分餍意。 微生越:…… 试探性地问了句:“小师弟呢?” “他还在睡。” “……”虽然好奇,但还是忍痛回避这个话题,然后去商议其他的事情。 最后带着他忽然成为掌门的命令浑浑噩噩地离开了。 ?……?!!! 他。掌门? 微生越疑问、惊讶、逐渐崩溃。 他根本没想过这件事情好吧。 “阿坼……”嘶哑的声音带着困意,软绵绵的靠在她肩上,“这样叫对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微生坼侧目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你别消失好不好。”轻声的,带着深深地眷恋,他说完就困得睡下了。 “好。” 她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许诺,试图安慰他永远不安的心。 那就再久一点吧,直到你会相信,我在你的身边。 第163章 师尊疼疼我(番外) 你,见过仙人吗? 那是一位真正的仙人,白衣胜雪,带着寒雪似的眸子永远盛不下任何东西。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人,连住的地方都是白雪皑皑,像是整个人融在了风雪里,下一刻就能得道飞升了。 那是他的师尊,那是一位鼎鼎大名的仙尊。 九州敬仰的御岐仙尊,敬佩这样的人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她举止投足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但他还是讨厌她,说不上的讨厌。 可能是她看向自己那一眼带着轻而明显的嫌弃,像自己是什么麻烦东西。 后来他才知道这位鼎鼎有名的御岐仙尊是,同另一位仙尊有约,应了那位仙尊得要求才收他为徒。 他就说嘛,他这样所有人都讨厌的祸害,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关心。所以,在微生山上得到的所有无视,他都欣然接受了。 虽然其他山门的人会欺负他,但是也没闹出过什么太大的事,因为他讨厌这里,所以这里的人讨厌他也是应该的吧。他这么想。 他遇到了那个女孩,就是她。如果不是她,他也许根本没有机会入这个山门。 她的处境似乎也很一般,同样被欺负,但她还傻呵呵的对所有人笑。 是装的,装的真丑。 就算笑,也不会得到他们的同情,有什么用。 他自嘲一声,怎么还有心情去担心别人。 她就是再一般,至少比他好多了,她的师尊还会教她些什么东西,给些防身的东西。 而他自从进入微生山以来,就从未见过那位师尊一眼,还险些冻死在山上。 还是掌门给辟了一处地方,才能勉强有地方住,至于吃的,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被神医谷的人污蔑了。 这样的事情屡次出现,他都已经麻木了,既然辩驳不了,他干脆不吭声了。 想着他们打骂完,就会放他离开的。但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般,那人坚定是自己拿的,非要他把什么丹药拿出来。 真是好笑,他要是有什么丹药也不会经常带着一身伤,还是因为神医谷的那个小师姐把他当试药的药童,他才有偶尔治伤的机会。 昨夜刚试了药,今天就被说是偷了掌门的丹药,欲加之罪何患无穷。 他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天了,毕竟神医谷的人下了狠手,想要是把他置于死地。 还是那个主持的老者发了话,让他去求师尊拿药,他才得以喘息。 可是那样又有什么关系,他难道能求得那个从不出门的师尊为他出来吗? 微生山上的人都不太理会他,可能是他的那个师尊不重视他,所以连带着其他人也不理会他。 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只是无视,没有打骂,好歹能休息一阵。 “你要找族长吗,小师弟。” 我缓慢地回头看那个从山上下来的青年,那是微生山的大师兄。 族里大小事务由他处理,平时能和那位仙尊说上话的估计只有他了吧。 我点了点头,他竟然把我送了上去。 “别太吵,族长喜静。” 我在那个洞府前跪了很久、很久,血像是冻住了,我已经感受不到它在流淌了。 是雪花太重了吗,他好像睁不开眼了……嘴里不断呢喃着,想要让她听见。 可是没有看见过她的人影,身边寂寥的只有风雪陪伴。 在倒下之前似乎看见了那一抹身影,清冷中似乎带着一丝烦躁。 他果然惹麻烦了吗。 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师尊,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举止中透露着几分神性,像是疏离又更像是悲悯。 只是她看向我的眼神很不一般,那时候的我还小,不懂得那个眼神的含义。只知道自从那天之后师尊似乎对我很好,很好。 她会替他撑腰,给他买新衣,记得他的生日,给他买下一整晚的烟火,还教他习字。 他觉得师尊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那些人说师尊喜欢公乘清,可师尊亲口说过最喜欢我了。 大人说话是不能不守信的,他也相信了很久。 虽然那天的大比师尊设下了结界不让他去,但是他顺下了师尊身上的空间玉佩,他总有办法出去的。 但可能不太妙,这一块玉佩似乎不是什么空间玉佩,是一块承载着记忆的玉佩。 里面的人他不会看错,就算有细微的差别,他也依旧能认出那是师尊。那么里边那个人是谁呢? 那个金枝玉叶的人是谁呢?他似乎和那个人很像,又似乎哪里都不像。 他入魔了,重生了。混合了上辈子的记忆,他根本无法面对这个师尊,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那个人根本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始终记得上辈子他入魔时那个人厌恶的眼神。 他以为这辈子他入魔被发现会和上辈子一样的处境,可没想到她竟然替他隐瞒了。 哦,忘了。这辈子他还拥有了一条上辈子不曾拥有的仙骨。 那是她的,他也没想到。 她说她不是那个人,他信了。 毕竟连重生这种鬼事情都能发生,夺舍一个九州第一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澜易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以为我来得及阻止的,但还是让他占了先机。 微生山顶那柄断剑,他以为她死了。但没想到她这个人这么恶劣,这么喜欢捉弄他。 这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性子不像正常人,应该也是能理解的吧。 毕竟他似乎也活了很多年,是吧,我的小将军…… “大婚呢,在想什么。” 冰凉的手抚上脸庞,她身上寒冰酿的气息似乎很浓,但是从她的眼睛里能看出她很高兴。 红色的婚服将她的气质衬得多了几分妖肆,唇瓣贴上他的唇,温柔地极近占有。 “我在想,我似乎等了你很久……” 我想起了,那个大雪中为我而死的将军,现在我们又终将在大雪中相遇。 但是庆幸,我们这一次有很长的时间能够在一起。 完。 第164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 【开始扫描宿主信息!】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上亿年 技能:暂时未探索完ing 武功:似乎无所不能。 武器:神剑——涬(据说斩过神),乌木手串(功能暂未明确),空间玉佩(可穿越距离,制造幻境,储存记忆,平时充当普通暖玉,有时候在大人手里,又是在主夫手里) 恶意值:……(依旧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积分:1000】 【鉴于未完成男女主不得相爱的任务,没有积分。】 九岁猛地被系统更新吓了一跳,拿着矮胖地身躯试图遮住那个积分数额,前两个世界没有报积分数额,已经被它偷偷昧下了。 平时花销也不大,就是偶尔吃点零食,看点小电影和小说,再打点游戏,一不小心就把积分花完了。 而且前面那个伊尔找它要匕首的时候,它都忍痛割舍了。这一次,又要它变换成人型给大人去安排生日的诸多事宜,这也是要花积分的好吧。 九岁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有点心虚,毕竟蛇妖那个位面,得了两万积分,现在就剩这么点了。 【大人……】 那人坐在高座上,指尖捻着一颗又一颗的珠子,眸子低垂。 半晌,眸子转动了一下,眼尾微翘。 快要找到你了。 九岁还在心虚,但是下一秒看到大人的身影隐入黑幕,就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 — — “哥,老妈让我多带你下去看看,你别天天待在上面,来都来了。” 裴承转着车钥匙,双腿交叠倚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那双含情眼看谁都像是深情的不可一世。 那个被叫着的青年坐在窗前的吊椅上低头玩着魔方,没有理会裴承的话。 裴承站起身,从他手里拿过魔方,“行了哥,这破魔方有什么好玩的,你拼好了又重组的。 走,我带你下去看看。” 裴淮抬眼看着裴承手里的魔方,那双浅棕色的瞳孔淡淡的,像是外面的灯光映照在水里。 裴承对质了几秒,然后还是认输了,把魔方还回去:“还你还你,那你好好在上面待着,别乱跑,我去比完赛就回来。” 他裴承,是这圈子里有名的二世祖。 他老妈生了他哥的时候,没想到他哥是这个性格的,性格缺陷导致他老登要练小号,所以才有了他。 他老登想要他继承家里的公司然后废了他哥,但是就没办法,他哥是个天才,而他嘛,当好他的二世祖就好了。 “承哥,你怎么才下来,淮哥呢?”这群是他的狐朋狗友,因为裴承很重视他哥,有什么重要的场合能带就带,所以这群人对裴淮还算尊敬。 裴承看着对面新染的蓝毛,吹了个口哨:“挺酷的。” “他啊,上面玩魔方呢。”裴承随意地说着,顺便把在他哥面前那件规规矩矩的外套脱下,露出里面那件黑色的背心,脖子上挂着的银饰荡漾着。 今天为什么非要来比这场赛,还是因为他二世祖的名头受到了威胁。 青城来了个姓左的二世祖,其出手阔绰,吃喝玩乐的本事,到哪都声名远扬的,俨然威胁到了他的地位! 这场赛车,就是要扞卫他青城二世祖的尊严! 一辆漂亮的酒红色拖尾的赛车甩进场内,慢慢的从里边露出一个黑色的头。 素白的手把墨镜摘到眼下,那双黑色的瞳孔看到人时,好像兴趣瞬时就减半,又把墨镜带上。 “快点吧。”漫不经心又嚣张的语调,听得裴承牙痒痒。 拿过旁边的头盔,坐进旁边的一辆银黑色跑车里。 “输了记得管我叫哥!记住这片地盘是你承哥的!” 车座里歪歪斜斜地又探出一点,墨镜往下移了一下:“还不开始吗?” 这里的规矩没那么多,由俱乐部的人见证一下,喊了声开始就是开始了。 红色的跑车等了十秒没有出发,似乎是刚睡醒的脑子没有反应过来,车子没有发动。 旁边的人还刚屏息这一场激烈的比赛,但是看到这个掉链子的场面,也是滞了一下。 啊?不是开玩笑吧…… 但是没多久,那车子就重新启动,向山顶的方向跑去。 这个地形是青城最难跑的路线,裴承刚得意于自己的遥遥领先,下一秒一个红色侧身从旁边狭窄的路况中飞驰而出。 然后在前面一个极其短窄的拐弯处,甩出大半个车身悬在外边,不减速甚至加速地向前飞驰。 甚至还有时间给他打个招呼。 裴承眉头一跳,急打方向盘,低骂一声:“傻逼。” 不熟悉路况还敢这么开,谁告诉她可以这么玩命了。 他还是开多了,知道这里的这一处拐弯难拐要减速,所以前面一路加速过来。这家伙就是一路莽开上来的。 妈的,傻逼。 他还是忍不住想骂一句。 看着前面红色的车尾,裴承还是忍不住骂一句,找死避着他点啊。贴着他开,万一把他撞下去了怎么办。 经过几次快要追上又被甩尾后,裴承心态麻了。 一下车就骂骂咧咧。 “不是……你!” 哦吼,看到车里下来的人后,就闭麦了。 气场有些过于强大了。 左坼靠着车,黑色的涂鸦衬衫和身上过于白的皮肤形成对比,猩红的烟头在不甚亮的终点台明明灭灭。 在抬头间,视线和二楼窗户上的一个白衣青年撞在了一起,青年眼神停滞住,手里的魔方都忘了转动。 然后一下子把头转过去,心中异样地跳动让他又忍不住转回去看下面那个人 她的眉眼里的烦躁揉在烟雾里,手指就这样捻在星子上,把烟掐了。 “姐姐~我真的很想学……你教教我吧~”旁边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赛车服的妹子抱着左坼的手臂哀求。 “你怎么来了。” “爸妈让你教我开车的,我就要学这个!……求你了姐姐~” “坼姐。”裴承大大方方地过去叫了一声,“愿赌服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可以找我。” 左坼这才抬眼看他,标准的浪荡男主长相,长得够花。 第165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2) 左坼拎着左嫣的领子提到前面,就随意地把女主拎到男主面前:“你教她。” 然后又补了一句,“能拿驾照就行。” 左嫣有点懵逼地看着面前的花花男,就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那种男的。 不是,她姐以前不会这样的啊,难道她这次过分了? 旁边的人看着情况又一次呆滞住了,这是什么发展趋势,他们还以为会掐起来呢。 裴承看着这只白嫩嫩的女生,压着左嫣的肩膀,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放心,一定做到。” 裴承输得起,对于这件事坦然接受,反正大家都是垃圾类与群分,以后可以一起吃喝玩乐。 然后他还问一声左坼要不要去聚餐。 左坼随意地点了点头,往二楼看去,那个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裴承招呼着一群人散去,顺便回二楼找他哥。 左坼又点起了一根烟,青松香的烟雾慢慢地又萦绕在周身。左嫣被裴承带走了,现在这里零散的几个人显得寂寥。 裴淮看见人散了,从二楼跑下来,刚下到一楼就只看到一个衣摆向后面的隔间走去了,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就跟了上去。 里面的人刚洗了把脸出来,看见青年捏着衣摆茫然的样子,原本恹丧的眼尾都上扬了几分。 发尾还带着几滴水珠,刘海被掀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带着攻击性的眼尾压着笑意,整张昳丽的脸庞靠近青年无措的脸。 清冷而戏谑。 “先生,这里是女厕所。” 裴淮茫然的眼神看向她,退后几步靠到墙壁上,嗫嚅几句说出一句:“我没注意……” “那先生在找什么……” 裴淮这时候眼神才找回光,聚焦在她身上,张唇:“找你……” 只是下一刻他的聚焦又散了,因为那份青松的气息拢在他的身上。 她,在咬他? 为什么…… 缺氧带来的思维断层,让很多人引以为傲的脑子转不起来,水雾蒙上眼球,给那剪秋水带了迷茫。 九岁汗颜:【大人,他还不认识你,你这纯纯耍流氓。】 左坼松开他,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替你保密。” 裴淮的眼神更加茫然了,他要保密什么吗? “哥!你哪去了——裴淮?你人呢……” 裴承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左坼顺手整理了下他这副仿佛被糟蹋透的样子,才信步地走出去。 “坼姐。”裴承看到她还在,就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左坼现在一副凌厉的样子,看见了裴承,才随意地把前面的刘海捋了几丝下来,遮住了攻击性,恢复那副有些丧的模样。 她朝裴承摆摆手:“正常叫就行。” 裴承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明显比之前更红的嘴唇,这么丧的一个人,他还以为不会化妆的,竟然还专门去补妆吗? 不管裴承误会成什么样,左坼都无所谓先离开了。 裴承最后在厕所的外面找到了他哥,一副茫然到魂不守舍的样子。 “哥,你怎么了。” 裴淮眼珠转过来,才低声说话:“我在找人。” 裴承更加疑惑了好吧,他哥认识的就那么几个人,还都是正经人,反正至少没有玩赛车的,他哥能在找谁,找的这么魂不守舍的。 “我帮你找,这里我经常来,你要找的人我肯定认识。” 本来裴承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裴淮真的很认真地点点头:“你认识,她和你说话了。” “啊?” 裴承一时间想不到自己周围这么多狐朋狗友有谁是能够入了他哥的眼的。 “我要去看监控。” 裴承没有反应过来,就跟着裴淮跑监控室去了。 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本来就是陪他哥的,不然也出不来。现在他哥不走了,他也没法走了。 只能发消息给二狗子让他把人家左家的小姑娘送回去,顺便问一下左坼去了没有,如果去了就帮他招待好。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才欲哭无泪地过去帮他哥一帧一帧地看今晚的监控。 看到裴淮截出来的照片后,他沉默了,甚至想出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等会儿等会儿,这这这这…… 现在青城最大的二世祖,天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抽样样沾点,撒钱撒的跟善财童子似的。他哥这副宝贝的样子,他感觉十分不妙。 裴承委婉开口:“哥,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别认识好了……” “不要。”裴淮睨了他一眼,然后把左坼靠在车门的那张照片塞进了他随身带的琴谱里,然后冷漠下楼。 那个人和裴承说了那么多话,却只和他说了三句话,一点都不公平。 裴承:?? 完了,骂她傻逼骂早了,我哥看上她了。 今晚这些异常的举动,他没敢告诉爸妈,毕竟老妈不允许他去赛车,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那他生活费还得了! 所以就悄悄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帮着裴淮把这张照片藏好了。 “我要去赛车场。” 第二天,裴淮又找到裴承,一脸固执地讲。 “不行不行,老妈会打断我的腿的。”裴承一脸拒绝,二脸拒绝,n脸拒绝。 老妈她们今天就在赛车场附近的商城里,万一撞到就完了。 “你昨天已经带我去了。”他认真地说,“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母亲。” 裴承心中mmp,崩溃道:“不是吧裴淮,你坑亲兄弟!” 裴淮看他还没答应,又继续说道:“你还带我去打台球,还有酒吧,还有……” “行了,我带你去!” 再说下去他连十大酷刑都想好了,不是,他这不是看他被母亲限制,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的,想带他去散散心嘛。 “裴淮你恩将仇报……”裴承幽怨地看向他。 裴淮没管他,打理地很整齐,甚至显得有些乖巧地坐在车里,期待地看向外面。 直到在赛车场里没能找到人,他沮丧地坐在那里的时候,裴承才知道他来这是为了什么。 “不是,哥。我们这种人一般这个点没起床。” 裴承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地和他哥这个从小的优等生解释,他们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人的作息时间。 第166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3) “那她几点会过来?”听到这话,裴淮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重新看着时间,期待地等着裴承的回复。 裴承刚想把那句“她不会过来了”的话说出口,看着他哥的眼神,硬生生地又咽了下去,干笑一声。 “可能是晚上吧。” “多少点算晚上?”裴淮又问。 裴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昨天就应该把左坼的联系方式加上的,现在他哥等不到人那还得了。 裴承最终还是编了个可能一点的时间:“至少要晚上十点以后吧。 哥,还早着,我们先回去,到时间了再出来行吗?” “我可以在这里等着。” 裴淮比裴承想象中的要倔强,他就想不明了,就算这个左坼再好看也不至于一见钟情吧。 裴淮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子不应该是个恋爱脑才对啊! 在裴承还在做思想斗争中,裴淮已经拿出随身携带的谱子,打算重新修改。 打开谱子,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那张烟雾缭绕的半张脸在阴影里也不甚明显,但是抬眼中那个锋利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某个方向,带着尖锐颓败的美。 裴淮看了片刻,发现裴承也凑过来看后就把照片收到上衣口袋里了,抬眼认真地说:“你不能看。” 裴承:…… 谁稀罕。 这个包厢是他专门用的,由于他哥经常被他用来当借口带过来。所以这里有不少裴淮的东西,这其中就包括那个价值上百万的钢琴。 是为了防止他偶尔的灵感乍现,想要弹奏而没有钢琴准备的。 但事实上,因为待的时间不长,裴淮也没用过几次,有时候随便弹了几下就不动了,还没有那几个魔方玩的勤快。 但是,他竟然看见裴淮写了没多久的谱子,就去弹琴了。 裴承看了几眼,然后出去给二狗子打电话。 不出意料,对面先是一阵骂街的声音。 “不是……承哥,你疯了?大早上的。” 裴承看了眼时间,八点刚过零一分,恶狠狠地说:“我都起了,你凭什么还睡着!” “不是吧大哥,我刚睡下,您是没睡吧,也不用这个点来骚扰我吧?!” 裴承不和他继续废话,直接问道:“那个左坼一般在哪出现,什么时候出现,联系方式是什么?” 对面:…… “你大早上不睡觉就是为了问这些?” 对面似乎艰难地坐起来,翻了下小群里的其他人的吐槽,“什么时候出现的,她凌晨的时候还有人看见刚从几个拍卖会的游轮上出来。 具体时间不知道,她出现一般是看心情,或者有什么大型的娱乐活动让她感兴趣,不过她在青城确实收敛了很多了。 联系方式就别想了,她不知道给过多少人联系方式,没一个是对的。” “那你说,她今晚会来赛车吗?”裴承听着包厢里的琴声,犹豫地问。 “这我哪知道……啊……承哥……”对面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挂了哈承哥,兄弟真的撑不住……” 裴承挂了电话之后,探头进去看裴淮,总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她来了吗?”裴淮停下来问。 裴承摇摇头,然后又钻了出去。 天杀的,要他骗他哥太难了,负罪感太强了。 这么长时间,裴承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找左坼的消息,直到裴承说的那个时间点到了,裴淮停下了弹奏的手。 外面还是风驰电掣的赛车声,夜色的昏暗和外面窗边那个昏黄的灯光都与昨天一般无二。 只是那个人没有再出现。 包厢里那个青年呆愣着看着黑白格的琴键。 白色的衬衫,胸口甚至精心地别上了一个胸针,包厢里很亮堂,他坐在钢琴面前,手指累的发酸。 裴淮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眼睫下垂着,眼眸里都是茫然。 她为什么不来了?是不是他太讨厌了,所以她不来了。 他愿意给她咬的,她为什么不来? 指尖传来钝痛,他慢半拍地蜷缩起来。 “回去……了吗?”裴承小心翼翼地问着,感觉裴淮情况不太对。 这样子和小时候裴淮的那只猫死了的情况一模一样,那时候绝食了这么久,差点开解不过来。 “她……为什么不来?”他一天没喝水了,忽然说话显得格外沙哑。 “她……”裴承找了几个措辞,最后还是委婉地说,“她兴许是没空。” 裴淮又不说话了,把那张照片攥在手里就这样看着,裴承都怕出事,心理医生的电话随时就准备拨出去了。 但是后来晚了些,裴淮就主动要求回去了,但是一回去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连第二天的晚饭也没吃。 还是裴妈先注意到了不对劲。 “裴承!” 裴承动作一顿,不动声色道:“怎么了,妈?” 他才打听到左坼今晚会去叶家的那个宴会,他可以撺掇裴淮去,见到人应该这样就没事了吧。 “你哥怎么回事,饭也不吃,听张妈说你们昨天一整天都不在家,都去吃了什么。” “没什么,哥说想吃外面的菜了,我就带他出去吃了。” 他转过来,以更淡定的语气说,“哥又不是没有过一整天躲在里面写谱子,别这么紧张。” “哼,你哥想吃?我看是你想吃吧。” 裴夫人眉头一扬,“哼”了一声,满脸不信,“晚上送点菜过去给你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了,还不好好吃饭哪里行。” “得令嘞。”裴承两指并拢在眉尾点了点,顺带抛了个媚眼,惹得母亲大人一个标准的白眼后意满离。 “哥!” 钥匙打不开门后,裴承熟练地从旁边的画板后面拿出了一根铁丝,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门。 乌漆墨黑的房间,连一点光都透不进来,那个白衣服还是昨天那一件。青年就蹲在墙角,抱膝低头,眼睛里茫然而没有聚焦。 “哥。”裴承说话声音轻了点,“我找到左坼了。” 青年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他,然后又低头。 “我没骗你,她就在北边那个叶家的宴会里,你去那就可以看到她了。” 裴承盘腿坐下,试图看到裴淮的表情。 但是前面微长的刘海几乎将脸上遮去了一大半,再加上房间里昏暗的环境,裴承什么也看不到。 第167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4) “她讨厌我。” 裴淮忽然闷闷地冒出这句话。 “……”,裴承撑着腮帮子,叹了口气,论当败类他还是没有那家伙有天赋,还没见过面呢,就把人害成这样了。 “她那时候只是出了事所以没来。”裴承昧着良心说鬼话,他都不敢想这个人渣见到他哥会发生什么。 认识不到短短三天,左坼在裴承这里的评价,已经由傻逼进化到败类再到人渣了。 接下来再有什么进展,他都怕他找不出词来骂那家伙。 这边左家。 左坼在家里打了个哈欠,懒散地躺在旁边的座位上等着左嫣试完礼服。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把裙子换上!” 左夫人最看不惯左坼这副样子,懒懒散散不像个样子,平时就和那些纨绔子弟一块儿出去。 这玩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赛车,蹦极,赌石,这是女孩子玩的东西吗?!就不能和嫣嫣学着点嘛。 “不换,去酒吧不方便。” 左坼躺在整个沙发上,把旁边的丝带随意地盖在眼睛上补觉,长腿悬搭在边上,看起来没个正形。 “你……”左夫人原本还想继续说教说教她,看见她累成这样又不舍得再说了,低骂一声,“让你好好在家非要出去鬼混,现在不困就怪了!” “也不知道回房间睡,着凉了怎么办!” 说完又在旁边拿了毯子过去盖到她身上。 其实左坼也不想这样,但是这个原主的要求是成为一个超级无敌的二世祖,最好是人尽皆知的那一种。 原来的原主一边战战兢兢地学习,一边肆无忌惮地玩。左坼刚进入世界的节点正好是原主猝死的节点,接受原主的身体数据情况后整个人也不太清醒。 今天表面上是青城几个家族之间的小聚会,实际上也是这几家人向左家打探加入青城这块蛋糕的筹码。 到时候也会有很多小辈在,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果能进一步合作达成双赢当然是最好的。 这次的宴会所有的一切都是噱头,但是左夫人是真的想让两个女儿能交到这里的朋友,就一个劲儿的拉着两个人出去社交。 左坼穿着那身黑色涂鸦的t恤有些过于地显眼,至少和旁边穿着各色华丽的礼服的千金小姐不太一样。 左坼拿着一杯红酒有些颓地跟在左夫人后面,还是左嫣偷偷地说。 “姐,你偷偷去歇会儿吧,我帮你应付应付老妈。” 左坼酒杯清脆地碰了下左嫣拿着果酒的杯子,眉梢轻扬,转身就到了别的地方。 “左坼,你……”左夫人当然看到了,转身就要把左坼拉回来,被左嫣拉着胳膊拽了过去。 “妈咪,这位小姐是谁啊……” “你真是的,走路小心一点……”左夫人提着裙摆,轻拍了拍左嫣。 走的远了一些之后,左坼才又窝到角落里去打游戏了。 裴承找了半天的路过来,发现没有邀请函进不去,闹了半天,让叶家那小子出来接人才算进去。 裴淮一向不太喜欢这么多人的地方,处在其中会让他感觉到浑身不舒服,像是有无数的屏障将他能够呼吸的空间挤压得小一点再小一点。 他快速地在人群中扫视,想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才终于在角落里看见她站起来的动作。 中长的头发松散地披在肩头,她把游戏一关,塞进兜里,顺便抬手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 裴淮眼睛稍亮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但是前面的人太多了,服侍生端着盘子经过的一瞬间人就不见了。 裴淮快速地拨开人群,向那个方向追去,看见她从小门出去了,就一直跟着,直到来到了一个酒吧,他才刚进去,就不见人影了。 怎么又不见了? 他在这个混杂的歌舞里显得更加的茫然,像是一个误入狼群的羔羊,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 白净高大帅气,看衣服还是个有钱的主,而且一看眼神就知道好骗。 没一会儿就有人蜂拥上去唇长舌短了,杯盏和混乱的香水味交混着,裴淮无措地往后退一步,其他人更是顺势就进一步。 他之前和裴承来过酒吧,但是走的是后门,一路上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也没有这些难闻的气味。 “我要找人,你们让开。”裴淮皱起眉头,声音不太高兴,衣摆都要被揉皱了一般紧张。 上来搭讪的都是老聊斋了,这点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小意思。这样的人就适合攻势猛一点,他们招架不住就沦陷了。 “喝了这杯酒,我们就帮你找怎么样。”旁边的一个女人调笑着,把酒递过去,旁边的人也顺势起哄,想要看到新人出丑。 “是啊,喝了后大家伙都帮忙找找!” “喝啊……” “喝呗!” “……” 裴淮被一群群声音压得喘息不上来,拿了前面的酒杯就已经灌下去,“你们说话要算话……” 青年的皮肤很白,但是看得出青年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仍然能看的见脸上的红晕,和被酒气逼出来的生理盐水。 “你们有见过……”他想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照片,但是摸了好几遍口袋都没有摸到那张照片。 其他的人就先笑了,最开始起哄给酒杯的那个女人靠的更近了,手指贴近他的裤腿,酒气从唇齿中呼出。 “是哥哥的腿吗……那我们确实没有见过。” 从人群中又传出一声爆笑,左坼歪下脑袋去看他们到底在吵什么,看到某个人影的时候表情一顿,翻了栏杆下去。 脚很准确地踩在那个女人的手上,右手从旁边顺了一瓶酒往脑袋上一砸,动作一气呵成。 酒水和血水一同往下流,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只剩下那个女人还被踩在脚下。 “不好意思啊,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她散漫地说完,又往下碾了几度,刘海遮住的眼睛看不到情绪,但是应该是不太高兴的。 酒保很熟练地过来报价,左坼把卡一扔,心情冷躁:“以后这个女人和他旁边的这几个人都不能进来,损失我报。” 酒保先是把旁边砸烂的几瓶酒的价格刷了,然后恭敬地鞠了个躬:“您好,左小姐,我们家是全球连锁的,是否禁止她们进入全球的任何一所aq。” 左坼牵着人往楼上的包厢走,听到话,不耐烦地说:“刷。” 第168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5) 不明亮的包厢里打着特有的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跳动到脸上,把眸子里的细碎都掩盖了过去。 暧昧混乱的氛围在蔓延。 “你……不高兴?” 他抓上她的衣角,语气里又软绵又着急,不确定也不明白。 她为什么不高兴,明明被那些讨厌的人围着的是他。 明明是他找不到她了,为什么她先不高兴了? “那……”裴淮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靠近她,“我让你咬……” 左坼垂着眸,眼睫掩住了其中的锋芒,听到他的话,才不紧不慢地抬头。 “咬哪。” 裴淮闭着眼睛凑上去,生涩地贴上去:“你上次……咬我的嘴……” 他在靠近一厘米的地方,不熟练的形容:“你咬我……会很高兴。” 离墙几步的距离,左坼往前走一步,他就靠在了墙上,抬头茫然地看着她。 “不……不咬吗?” 是青松的味道,又铺天盖地地笼罩着他,比上一次更加热烈的吻,腰间被禁锢着,像是浑身都脱了力。 旁边的喧嚣好像一下子离他好远,全部都成了虚幻,好像被泡发了一样,软绵绵的。 “为什么跑到这里。”左坼细致地掀开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双绯丽的双眼,迷离而依赖。 “找你……” “为什么找我。” 他几乎要整个人靠到她的身上,手指蜷缩起来,眼眸又蒙上水雾,声音带着委屈。 “你讨厌我……” “我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讨厌你。”左坼漫不经心地问。 “你不认识?……”他怔愣了一下,又要走神了,但是随后又很快地拐回来,“可是我等了你很久……” 白色的衣服因为主人的脱力揉的褶皱,他像是没有理由一般陷入怪圈。 “我弹了新曲子,你都没有来……” “我的手变得很疼……都没有看见你……“ 某位先生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不管人家认不认识,自己受了委屈是一定要怪的。 左坼指尖绕上他的耳骨,凉与热触碰,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又软软的靠在她身上。 “你……这是在欺负我,我都知道。” 左坼手一顿,眼尾稍敛,睫羽覆住情绪:“知道还来找我。” “可我愿意被你欺负。” 看着他真诚的眼睛,左坼忍不住拿手盖了盖。 裴淮不明所以,睫毛扑闪扑闪地刮蹭着,某个人的掌心,脸上是喝酒后散发出来的温热,溅烫。 “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左坼又吻了吻他,没有原因,单纯地碰了碰。 裴淮觉得脑袋好像开始晕了,脸上烫烫的,抱着她的脖子脑袋一磕就睡过去了。 左坼靠着她,眼底下的青黑不变,懒懒散散的冷躁都收了起来,把人顺势抱回去了。 至于裴承,手机发了条消息通知一声后,就没有后文。 这是凉夜,但是裴淮身上的较高的体温传到自己身上,似乎暖了不少。 是所谓情感的温度。 “男朋友吗?”司机师傅乐呵呵地看着裴淮扒拉着左坼不放手,调侃道。 “还不算。” 车窗开了一半,凉夜的风带着城市的斑斓卷进车里,微微掀起额前的刘海。 她的黑瞳注视着他,视线总是温温的,带着感情的温度。 司机看她没有说话聊天的意思,也就安静了下来,细细地看起了两旁的建筑。 金玉雕筑,铺天的名牌在这里也只是占有了一个小小的门店。 普通人花费几个月的工资买的奢侈品在这里不足为提,这里的纸醉金迷似乎是旁人想都难以想象的程度。 这里的单他不常接得到,毕竟能在这里消费的人缺不了那几个专家司机,所以到这里见两眼世面他还是挺乐意的。 这个酒吧离左家还算远,左坼就把人带到了自己经常鬼混的小别墅里去了。 客厅涂鸦的面积很大,正面墙上都是压抑的情绪爆炸式的宣泄。 那是原主留下的,左坼也就没改,一直这么放着。 左坼带着人回到房间,是出乎意料的整洁,纯色的整体搭配和不多的家具简简单单地组成了一个卧室。 裴淮被扔在床上,陷进柔软的被窝里,闭着眼睛,没有被任何动静吵醒。 左坼瞥了一眼,心想酒量没涨,酒品倒是变好了。 手机刚刚开机,就有源源不断的消息弹出来,狂轰滥炸。 左坼走出外面从冰箱拿了瓶酒,开罐,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回起消息来。 进入小世界的前几年左坼无聊地做了会儿任务,在各地撒了点钱,败了几次家。就莫名其妙地收了那么多的小弟,或者说单方面的狐朋狗友。 今晚也是打算着叶家的晚宴没他们什么事,就约好了今晚在aq酒吧喝酒。 但是左坼忽然转道多管了一件闲事,就把半路上的狐朋狗友扔在约好的包厢里了。 一群人喝了个半醉才想起来还有个人没来,打了电话、发了消息没有几个回的,问了酒吧里的酒保才知道她美救英雄去了。 然后又顺势轰炸地问那个人的信息和他们的进展。 左坼挑了几个稍微正常一点的问题回答,没想到刚发出第一条消息,电话就紧接着打了过来,左坼手一抖就接上了。 “啊啊啊啊啊!!!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让你抛弃了多年的好友,把早就扔掉的良心捡了回来?!!” “是何等美貌让你忍不住为之动容,抛弃一切只为和他相守?!!” “!!!………” 由于过于的吵闹,左坼下一秒就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然后一气呵成地拉进黑名单。 很明显,对方已经熟悉了她的操作,快速地换了一个号码打进来,左坼还是直接加入了黑名单。 两次就作罢,小作怡情,作的多了就不好了。 幸晓玲深谙此道,所以马上就悻悻地转回某微上发消息。 【所以……是谁?我尊嘟很好奇,求求你了~】 左坼思索了一下现在的关系,然后打了三个字发过去。 ——不认识。 惊天大雷简直是了,不是,这家伙看起来就不是好心那挂好吧,而且不是说左家快要停她的卡了吗。 这一次的花销账单一出去,左家这次是真能狠下心来把她卡停了。 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被左坼单方面终止了。 左坼喝完最后一口后,捏扁,随手扔到茶几旁的垃圾桶里。 凌晨已经要翻肚白了,这具身体数据的熬夜后遗症导致现在的她格外地精神。 但是手机的电量在红色的格子里显示着感叹号了,从昨天就一直玩着没充电,也差不多了。 房里有点安静,随手把手机放在充电感应桌上,就去洗了这一身的酒气。 热气的水雾蒸腾氤氲了视线,身体渐渐回暖,脑子才有点困意。 然后没能持续多久多久混沌被外边的拍门声搅得清醒了起来,才慢悠悠地关了水。 半长的头发有些凌乱,发尾还滴着水,就连羽睫上都还蒙着水雾,那人松松垮垮地穿着睡袍,低头看着坐在门口的裴淮。 “怎么了。”她蹲下来,温凉的手指头捏起他的下巴,想要看清他的表情,指尖却不自觉地碾过他的唇瓣。 他随着她的动作抬头,细碎的眸子里是他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找你……” “找我做什么。” “不知道。”他还是一样的回答,诚实而又无所适从。 “因为你想我了。”她眉眼轻松,引导着他说话。 明明两个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正式地介绍过名字,关系暧昧又模糊不清,就像这样,他听话地靠在她的手心,顺势说出那句。 “我想你了。” 只有一点微光中,他的眉眼里都是柔和。 她低头吻了他。 — — 裴淮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不熟悉的环境下意识地慌张,跑出房间才看到斜躺在沙发上的人。 盖了一张不厚的毯子,手搭在外边,头发凌乱地遮住了眉眼,人还在睡着。 他放轻了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左坼的旁边,蹲在沙发下看着她。 他环视了一下墙上,才在里边看到钟表,已经下午一点了,她还没醒,估计是他昨晚吵到她了,没能睡着。 他自己反思着,已经把罪名包揽完了。 他大约盯着看了半个钟后,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打算煮点东西吃。 一个很大的冰箱在这个不算太大的小别墅里,还是很好找的,只是裴淮打开冰箱的时候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有一面各式各样的酒,总之没有能煮着吃的的东西。 他默默地又退了回来,坐在沙发下的毯子上,盯着左坼看。 可能是昨天的酒还有点后遗症,或者房里过于昏暗的环境太适合睡觉了。他盯着没多久,就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再次醒过来,他已经躺在医院里。 “醒了?正好。”左坼回来的正巧,拎着一盅熬好的粥过来,放在旁边的桌上,“先喝点垫垫肚子。” “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左坼弯腰在旁边打好了热粥,顺便问道。 一觉醒来,一个人在旁边嘴唇发白地晕在旁边,她还以为酒精中毒了呢。 裴淮眼睛发虚地看向别处,“不知道。” 左坼醒来的点不早,再等裴淮醒过来,今天又差不多过去了,她是难得的没有鬼混。 “张嘴。” 裴淮还在看向别处的时候,嘴边忽然碰到了一个温热的勺子,然后眼神发懵地看着她,迟滞地张了嘴。 他忽然有一种智力低下,无自理能力的感觉。 他只是,不太会和他们相处,并不是…… 但明显对方并没有给说话的空隙。 咽下去,短暂的思考中,另一勺又递到了嘴边,时间刚刚好,不快不慢,又让他没有别的什么说话的时间。 才终于在撑得不行的情况下,停止了这场投喂活动。 “我叫了裴承过来,他应该快到了。” 左坼把东西放好,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又坐下抠手机。 “我叫裴淮。” “嗯?”左坼抬头。 “这样你认识我了吗?”裴淮还捏着被角,看向她的眼皮还忍不住颤抖,已经恢复了红润的唇瓣微抿着。 “嗯,我叫左坼。”左坼附身过去,把他手里的被角抽出来一些,提醒道,“回血了。” 裴淮缓慢地眨着眼睛,感觉被看穿的意味从里边渗出难以言表的羞意,脖子耳根上都红透了。 “哦,我很高兴认识你。”他学着从书本上看来的普通人的社交方式,一板一眼地说着,忽略掉红的不行的脸,可能会正常一些。 “嗯。”左坼掐了掐他的脸,顺着他的话说,“很高兴认识你。”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裴淮自己缓了很久的剧烈心跳,才从情绪中抽出来。 “你……为什么喜欢咬我……” “因为喜欢你。”她回答认真,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别人不能咬,不然我以后就不让你找到了。” 裴淮一听到以后找不到她了,着急地摇摇头,脱口而出:“只给你咬。” “碰也不行。” “只给你碰。” 左坼手一顿,撑着下巴,心情很好。 关掉手机上裴承询问房间号的消息,起身亲了亲他:“奖励。” 裴承绕了几个房间,才用钞能力直接在前台那里问出房间号。 刚亲完没多久,裴承就破门而入了。 “哥!” 左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懒懒散散地翘着二郎腿,头发半扎着,耳边才发现有两簇红色的挂耳染,给漫不经心的表情上添了点妖气。 啧,这男主不和女主你侬我侬去,天天扒着他哥干嘛。 九岁被一起染了个挂耳和眉心染,红色的毛发显得更加的张扬,虽然还是一样的怂。 【裴淮救过他的命……】九岁躺着翻了翻剧情, 【裴承五岁的时候被绑架了,是裴淮换回来的,受了好久的折磨,不知道他怎么回来的,但是回来之后性子就变得更加自闭了。 裴承算是有点良心,自从那次之后就一直照顾着裴淮,对于家里的什么好点的东西都要先给裴淮。因为裴淮的性格,也是能带到哪就带他去哪。 所以家里也就裴承能稍微和他说的上话。总之男主是愧疚居多吧。】 愧疚。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罢了。 左坼没管他了,起身就出去了。裴淮眼见了着急,但是裴承一直说着话,他插不上嘴。 最后沮丧地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听裴承的叽叽喳喳。 第169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6) “你。安静一点。”裴淮忍不住说,又把自己窝起来。 裴承翻了个白眼闭嘴了,默默地等着裴淮吊完水。 最后坐上了回家的车子才开始倒苦水。 “你倒是快活去了,你都不知道我被老妈骂的有多惨。” “还是我忍辱负重地替你隐瞒的,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 “还有那个老登,又要让我去管理公司了,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裴淮一两天见不到人影直接就被裴夫人发现了,逼问之下,裴承直接说了裴淮去自己的工作室里谱曲子,准备新的巡回演唱会去了。 “哥,你可要自己瞒好哈,不然被老妈知道了你是因为我,和左坼混在一起的,我俩都得完蛋。” 裴淮睨了他一眼,高冷道:“你不要和她相提并论。” 裴承举手投降,“行嘞您老,过河拆桥是玩的明明白白的。”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求他。 “哥,我今晚估计不回来了,去和二狗子他们喝两杯,你帮我瞒着点。” 裴淮没说话算是同意了。 裴父不同意裴承玩一切东西,强硬着逼他学习一切金融打理的东西,希望他能继承公司。 毕竟相对于自闭感情淡漠的大儿子来说,这个从小就聪明嘴甜的小儿子更加讨人欢心,也更亲近他。 最重要的是,裴承五岁那年的绑架事件,是他提议出用裴淮去交换裴承的,他心里不安。 绑匪只听说过裴淮在外面的名声,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门学科轻而易举地拿到优等,是不愧的天之骄子。 这样的大儿子怎么看都是这个家族的继承人 ,价值自然是要比胡闹爱闯祸的裴承要大的多了。 绑匪同意交换人质,以给裴父更长的筹备资金的时间,但是没想到裴父接了人这么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裴淮那年八岁,该懂的都已经懂了,他不爱说话,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 裴父害怕他,裴淮回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模糊的记忆,连身上的伤都不见了,他明明看过那个绑匪的威胁视频。 裴淮的身上不应该什么伤都没有才对,不管是怪力乱神还是别的什么,他害怕这个大儿子。 裴淮的存在就像是他作恶的象征,代表了他的黑暗面。 所以他就更亲近裴承,加倍地对裴承好,好像这样就能弥补他对裴淮缺失的那一份爱。 可是,裴淮不记得了,裴承还记得,他并不蠢,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裴淮给的,没有他也没有现在的自己。 不管他是不是自愿的,他都欠他一条命。 所以,裴淮的东西他半分都不会沾染,就算他不要了,也不是他配碰的。 就这样胡闹了二十多年,才有了现在比较平衡的局面。 裴父对他俩都眼不见心不烦,然后就在外面养起了小三小四小五,妄想再有一个儿子去继承他的公司,但是都被裴承暗地里破坏掉了。 裴父找一个,他就谈一个,把裴父里的小三小四都谈完了,暗搓搓的给人家吃避孕药,怂恿小三小四给裴父吃绝育的药。 一个两个,裴父可能还消受的住,但是多了之后,每个人都把绝育的药一放。 裴父后面就不行了,所以这两年裴承才收心了不少。 但是回头一看,已经声名狼藉了。 不过,最近听特助说,那个老登谈了个学中医的女人,据说有望改善他不行的毛病。 还是个特别野的中医姐姐,怎么个野法,反正熬夜喝酒伤身体,酒吧蹦迪样样不少。 他真想不明白,那老登看着那个女人这样子做,不会想到他的混账儿子吗。 不过,那老登想要恢复,是不可能,今天去探探那个女人的底。 — — 左坼一出来就接到了电话,骚包的味儿简直要冲出来了。 “姐姐~你的白月光回国了,不打算过来参加参加接风宴吗?honey宝贝,人家可想死你了。” 这是另一个男主的骚包兄弟,穿着花衬衫被动不动就威胁扔非洲挖矿的富家公子人设。 这个世界大概就是多重光环,多个气运之子的成长世界。 能不能成为真正的主角还得看他们自己的角逐。或者说,在类型不受限的情况,可以同时存在多个男女主。 就像是校园男主和霸道总裁男主和军旅类型的男主可以同时存在。 左坼遇到他的时候,还真的是在非洲。那时候左坼一掷千金直接买下了一条金矿的时候,柳星洲直接赖上她了。 “姐姐你包养我吧,让我卖艺卖身都可以啊!” 左坼走哪他就跟到哪,还到处散播谣言说左坼包养了他,扔在外面就说自己被睡了就扔。 跟着左坼那帮人实在忍受不了他的死乞白脸,就让他留下了。 “闭嘴。” 左坼刚说完没多久,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带着风浪刹车在她旁边,里面的人抽搐地抛着媚眼,然后拿着没挂掉电话的手机朝她招招手。 看见左坼无视他之后,才下车追过去。 “我错了好姐姐,人家的胸口给你捶捶~别这么冷漠无情嘛~” 左坼:“……” 被拦住后停下脚步,看了眼那辆红色的跑车,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她去赛车那一辆吗。 左坼面无表情地闪过了,他想要拉着她的手去抚摸自己胸口的变态行为,站到一旁:“你从哪拿的钥匙。” “好姐姐,你家的门没锁啦,人家一下子就进去了。” 左坼想了想,估计是送裴淮出去着急了些,忘把门锁了。 左坼忍无可忍地再说了声:“闭嘴。” “好嘞。”柳星洲手势做拉链闭合状,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在手机上打字。 冰冷无情的机械音念着他写的字:“接风宴就差你一个人了,求求你了。” 反正没什么事,左坼就顺便去了。 他们这群二世祖聚在一起,必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鉴于上次没去成的酒吧,这群人又约了一回,柳星洲把这群人全都一块儿请过来了,把一整个地下一楼全包了。 地下二楼是赌拳的地方,他们这群人的狂欢。 第170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7) 柳星洲陪在左坼的旁边,看了两眼下边打拳的人群,懒懒散散地求夸奖道:“怎么样,不错吧。” 左坼收回眼光,继续往下走着,柳星洲还以为左坼不会理他的时候,左坼忽然问。 “怎么没包地下二楼,近一点不是更刺激。” 柳星洲一僵,刮了刮鼻子:“这不是担心你嫌吵嘛。” “哦。”左坼没继续看下面坐着的某个霸总男主,才顺着柳星洲给的方向往里边走。 柳星洲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先天配角圣体,到哪都能找到一个具有主角气质的人,然后配合他靠近他,忠于他。 在国内的时候是某霸总,到国外的时候就一眼赖上了左坼。 柳星洲一边还在他的霸总兄弟身边,但是因为某种个人情绪又舍不得左坼。 地下二楼的热闹,就像是狂欢和喧嚣。从一群人穿过,才来到了准备好的包厢里,迎面先碰到的就是幸晓玲。 “坼坼,我好想你~”她一看见门开了,就把旁边的男模扔到一边,飞扑上去。 被左坼按着脑门坐了回去。 左坼是他们这里无形的老大,她一过来,就下意识地给她空出了中间的位置。 谁让左家有钱,非常的有钱,不是现在的青城左家,是那个京城的左家,祖辈背景牛逼,左家还惯着她胡作非为。 这群人比钱比背景拼不过她,比玩物丧志还是比不过她,就服了。 幸晓玲下巴压在那个男模肩膀上,感叹地说道:“大家都好久没看见你,怎么着,那个小美男合你心意吗。” “改天带来给大伙儿看看呗,我看看什么人能收了你。” “什么美男,我这么个大美人在你们旁边你们是瞎了吗。”柳星洲强势挤入他们的聊天中,把旁边的男模挤了出去。 旁边的人还在摇骰子,喝酒,乱晃的彩灯把一切混乱都藏在黑暗里。 左坼拿着酒杯,眸子里带着不落俗套的清冷,把冰凌细碎揉在眼底,又偏偏桀骜不驯,浪荡不羁。 “他胆子小。” 幸晓玲不管那男的怎么样,反正她没见过这姐们这个样子,怕不是栽了吧。 “嘁,他~胆~子~小~”柳星洲阴阳怪气地学着,然后被左坼抬脚踹了出去,撞在了酒桌上。 包厢里的人一瞬间都停下来看向这边,还是柳星洲自己抬手说“没事”,这个氛围才继续。 拜托,邀请的主人家被打成这样,他们都要怕死了好吧,谁这样这么嚣张过啊。 幸晓玲看着自己手机上的未婚夫几个字样,无奈地说了声:“我出去应付一下。” 她和那个未婚夫是从小就定的亲,原本他也不喜欢自己,有过几个女朋友,她还以为婚约作罢了呢。 结果要解除婚约那天,他又发疯一样不同意解除,还说什么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他这么强硬,她也没办法退,就一直这么晾着了。 特别是莫名其妙地关心变的非常的多,她又不好直接回绝什么,搞得她每次点男模都无比地心虚。 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那个被幸晓玲带进来的男模,在幸晓玲不在的情况下显得有点拘谨。 但是眼神情不自禁地被眼前的人所吸引,每一个动作和神态都无比地令人痴迷,更重要的是她的家世。 他还没进行下一步肖想的动作,就被柳星洲撵了出去。 “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她就是看不上他,也不是随便的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赶完人之后,他又很自觉地坐到了左坼不远不近的距离上,周围没什么人,还特地给他们空了位置。 “你说你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又什么都不玩,你图什么。” “那我就回去了。”左坼无聊地放下酒杯。 “别别别,我不问了好吧,今天好歹是我的接风宴你给我留点面子。”柳星洲真是服了,不想说就拿这些威胁他。 左坼都懒得理他,就他这个被他的霸总兄弟打发到非洲八百次的行为来看,他要办接风宴简直是最没有含金量的,天天办就没意思了。 喝酒到下旬,下面的赌拳才刚迎来高潮。 人气选手寅虎对战一路黑马翻盘的飞燕,决赛了,迎来了新一轮的疯狂下注。 左坼靠在窗边,三下五除二在旁边的投注器上输入了一千万的额度投给飞燕。 作为主角身边的人,这种逆风翻盘,被人看不起,最后被主角捡漏的情节,她还是遇到了太多了,不亏本的买卖不赚白不赚。 柳星洲奇怪地看着下面瘦小的飞燕,怎么一个两个都投这个人,他看着感觉一拳就要死了。 但还是跟着他们下了注,他没什么本事,但是他兄弟和左坼是真有本事的人。 然后他就眼见着那个飞燕在后半场崛起,而那个大块头寅虎被打的不能还手,最后以重伤险胜。 他兄弟就去后台把人带走了,走之前抬头看了下他们包厢的方向,估计是以为他和那帮乱七八糟的人夜夜笙歌呢。 幸晓玲接了电话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了,到家了才发了一条消息。 [被疯狗带走了,你们接着玩,不用管我。] 没多久,左坼也起身了。 收到了左嫣闯祸的消息,她没敢叫爸妈去领人,只好叫左坼来警局领她回去。 稀奇。 她这个妹妹平时就是乖得不得了的性子,就是学着她玩那些东西也没有太久的兴趣,而且天天耳提面命地和她科普法律知识,不让她有一丝走上歧途的可能。 这会儿子,自己被抓到了警局,真是稀奇。 就在她替自己掩护这么多回的份上,这个忙也得帮,所以左坼就起身了。 “你去哪,我送你。”柳星洲拿了车钥匙就跟上,今晚他的接风宴他都特地没喝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知道左坼在国内是出乎意料地遵纪守法,像是酒驾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做的,所以这一次左坼也合乎情理地没拒绝。 第171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8) “柳星洲。” 傅景叫住开车门的柳星洲,钥匙在大老远地就扔了过去。 没看到左坼,估计是以为是柳星洲带着玩的某个女伴,所以没怎么在意地就把柳星洲叫了回来。 “回去一趟。” 像是命令般不容置疑,没怎么问过他的意见,柳星洲也习惯了这么多年都被支配。 但是今天不太一样,他要是在左坼面前走了,下一次应该就没有机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她身边有了其他人,很不一般。 柳星洲僵了僵,用那副开玩笑的语气:“老傅,我还有约呢,别这么使唤我。” 傅景皱了皱眉,觉得柳星洲没个正型,他们的事难道不比他花天酒地更重要吗? 还是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先回去再说。” 旁边的一个红裙子的女人有点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柳星洲怎么莫名其妙地和boss唱反调,他平时也不这样啊。 “喂,柳星洲,一个女人而已,别和boss唱反调,赶紧回去。”那女人提醒道。 左坼躺了一会,原本想着自己开车先走,但是想想今晚喝了不少的酒,最近酒驾查的严,总不好去警局捞人的时候自己先进去了。 就慢悠悠地从里边儿探出脑袋,语气散漫朝傅景说道:“傅总,借一下司机。” 傅景看到是左坼,怀疑地看了下柳星洲,不吭声了,算是默认。 柳星洲没和傅景说过他认识左坼,还有点关系。 因为傅景之前还和左家作对,想要柳星洲这个同样不学无术的人去接近她,套点消息。 但是两边都不知道在国外那个左坼和在国内的左坼是同一个人,柳星洲后面知道了也没敢和两方坦白。 既怕左坼以为他是故意接近,也怕傅景认为他故意隐瞒有异心。 别人不知道左坼在国外的行动,傅景可是知道的,那样的人,留柳星洲在身边,真的只是朋友关系吗。 还是说……卧底? 傅景一向多疑谨慎,估计今天后就要重新审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要把柳星洲接触过的所有事情都要查过一遍。 “滚进来开车。”左坼没管柳星洲此时心里想什么,喝了酒后就有些躁意,更何况被这些破主角团当个物件说来说去的。 柳星洲把钥匙扔给那个红裙女人,就钻进车里去了。 左嫣被拘留的那个警局离这里有点距离,所以一路上开车过去,左坼都没有说话,把头发散下来假寐。 “对不起。” 柳星洲忽然说。 左坼没说话,车里又安静下来。 “傅景是要回来发展了吗。” 柳星洲低头:“对不起,我不能说。” 短暂地安静过后,左坼又无聊地躺回去了,真的是一个很无聊的配角,好像把自己的一生禁锢在主角身边,脱离不开。 柳星洲自知理亏不敢多说话,一直到警局都安静了一路。 “是左嫣的姐姐吗?” 左坼跟着警察进来,才看到尴尬心虚地坐着的左嫣,随手扔了一颗糖过去。 “长本事了?” 跟着警察往里走去签名领人,然后就看见了裴承露出一个更尴尬的表情,然后死皮赖脸地说:“左坼?坼姐?左姐?嫂子!” 左坼终于停住了脚步,裴承没骨气地说道:“嫂子你救救我,我哥出不来,你把我领出去吧。” “认识?”警察停下来问。 左坼才随意地点点头:“认识。” “那就一起吧,这小子死活不愿意打电话回去,要待在这里过夜。” 警察翻了个页,顺便把裴承那一页一块写了,“这两个在人家酒吧里闹事,砸烂了不少东西,赔偿你等会儿记得交一下。 还有,这两个是在校大学生吧。校内通报是要发给导员的,处不处分的要看学校了。 还有,那个小子还有这几个月违规停车,非法改装和超速的罚单,到时候一并交一下……” 警察边说边写,最后把单子拿过来让左坼签名。 看到的时候,左坼沉默了会儿,怪不得写了这么久,原来罚款这么多,全是清单。 左坼把卡递过去,顺便在上面签了个名。 警察把卡还回来,补充说道:“他们的检讨书还是要写的哈!” 刚出去就看见左嫣和柳星洲聊地正欢,而裴承则抱臂一脸敌意地看着柳星洲。 “星洲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没和我说,我去接你啊!” “星洲哥哥你今天穿的好贵啊,感觉更帅气了!” “你姐她……” “柳星洲。” 柳星洲刚想兴奋地说点什么,就被这一道不咸不淡的话喝住了。 “傅总让你回去,别耽误了。” 柳星洲抿了抿嘴,看了眼手机,确实看见了傅景的消息,一下子又回到了刚才尴尬的处境。 他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叫的车来的刚刚好,柳星洲犹豫了半晌,还是上去了。 他毕竟是傅景这么多年的兄弟,再者说了柳家一直是依附于傅家而活的,他没什么反抗的权利。 裴承见状二话不说把裴淮叫过来了,还要添油加醋地描写刚才见到的场面。 原本不想麻烦他哥的,但是再不来墙角都要被人撬走了。 这什么柳星洲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穿的这么妖妖艳艳。 剩下的时间在等家里的司机过来,左坼也不问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管把人领出来了就是了。 只是左嫣忍不住先招了,小心翼翼地说。 “姐姐,我没有故意惹事,本来我和那个学姐聊得好好的,谁知道他忽然过来了。 都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就有另一个男的过来和我们打起来了。” 只字不提自己为什么去酒吧,和什么样的人聊,对方是什么关系,会和他们打起来,只说了自己莫名其妙受到的伤害。 左坼懒得理她,“嗯”了一声就作罢了,小孩子胡闹一点也是正常的,下次记得带上保镖就行了。 让别人报了警,落了口舌,还要人来领,太丢脸了。 裴承以为那个学姐和他爸找的其他女人一样,刚想上去进行战术性勾引,然后聊到后面发现对方是他妈找来的,还是个职业勾引。 第172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9) 就有很多人类似于他家的情况,女方想要抓对方错处的时候,她负责接单去勾引找出轨证据。 本来聊开了挺好的,但是上一个单主收了证据后,转头就给了她自己的老公,说什么会一直相信他。 那个男人知道自己被背刺后就直接找到了那个学姐,看见她和一个更加年轻帅气的男大在聊天后,一下子怒从胸来,拿着酒瓶就砸上去,场面就混乱起来了。 那个学姐先是被砸了满头的血之后,才开始反击,那身手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 总之那个男人现在在医院,似乎是瘫痪了吧,还得赔人家小姐姐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高,实在是高。 九岁在无法了解来龙去脉的情况之后,选择了调取监控和大人共享。 “那个……柳星洲是谁啊……”裴承放下手机,自认为装得很自然地问左坼。 左嫣看见他就咬牙切齿,以为他暗恋她姐姐,笑眯眯地说道:“星洲哥哥啊……我姐包养过他,他们在国外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今天就是赶去了星洲哥哥的接风宴。” 裴承已经脑补了几万字的包养虐恋情深,然后白月光回国地小说了。他们是这种关系,那他哥是什么?!! 他哥难道委屈地当地下情人吗? 兄控,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是嘛,嫂子也没提过这号人,我以为是司机呢。 就你一口一个星洲哥哥的叫的这么甜,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等会儿!”左嫣才反应过来裴承喊得是什么,“你刚才乱叫什么呢你!” 姐控绝对不允许有人和她抢姐姐! “嫂子。”虽然这个称呼他叫的也是咬牙切齿的,但是看见左嫣吃瘪有种莫名的快乐。 “闭嘴!我姐允许你这么喊了吗你就喊,整个京城多少人想舔着我姐都舔不到,你以为你哥是谁啊!”左嫣承认她有点破防。 “左嫣。”左坼听到话,才掀着眼皮堵住了她的话,“我让张叔送你回学校,快要期末考了,先安心学习,就别出来瞎混了。” 平淡而有力地制止住了左嫣即将像战斗机一样地发作,左嫣卸了力坐在椅子上,临了瞪了一眼裴承。 家里的司机还没有来,先看到了裴淮。 戴着口罩,晚上凉了点还多加了件外套,下了车慢吞吞地走过来。 左坼没有站起来,抬头看他走过来,声音温和:“怎么过来了。” 裴淮低着眸看她,头发细软地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有点失落:“想你了。” 左嫣看到后上下扫视了一遍,撇撇嘴转到一边,反正她姐三分钟热度,没多久就换人了。 裴承怕左嫣说出什么话,车一过来就拖着左嫣上车去了,谁知道这个刚见面长得挺标致白嫩水灵的一女孩,背地里这样啊。 反正两个人的学校挺近了,裴承为了避避风头,就跑回学校里住一段时间。 风吹起了裴淮的头发,才看到了他委屈的都要哭的眼睛。 “怎么了。” “你,走这么快,是为了去找那个人吗……”裴淮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张裴承偷拍柳星洲的照片,没仔细看就被他放下了。 “你……喜欢他。”小单纯自我肯定地说,明明眼泪都要把眼珠淹没了,还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强硬地说,“我以后都不给你咬了!” 左坼站起来,才抓了抓他的手指,亲昵地吻了吻他的眼皮,轻笑道:“真的不给咬了吗。” 裴淮红着耳朵转过去,还是坚定地说:“不给,以后都不给了!” “那我去咬别人了。”她捏了捏他的手指,作势要离开,裴淮下意识地抓了回去。 “不可以!”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之后,着急得眼泪掉了下来。 “你,欺负我。” 左坼抬手给他擦了擦,才哄道:“没有喜欢他,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别生气了。” 裴淮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真的?” “真的。”左坼把他的口罩摘下来,才看见他那张可怜巴巴的全脸,都憋红了还要带着撑面子。 裴淮想要生气,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生气,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的,然后就咬了一口左坼的手指,咬牙磨了磨。 松开后,抿着嘴,两颊鼓起不明显的软肉。 “还生气?”左坼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眼尾敛着笑意。 “你离他们远一点……”裴淮主动抱上去,脑袋靠在她的颈窝上,闷声说话。 “小淮先生,我们认识还没有一个月呢,只有男朋友才可以这么管你知道吗。”左坼搂着他的腰,很明显,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认识的时间不长就不能这样子做, 或者不明白,他这样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 不过这也要怪左坼引导,谁好人家第一次见面先亲嘴的。 “我,男的,你的朋友,我也是男朋友。我可以管。”裴淮闷在里边儿小声说道。 逻辑鬼才在线扭曲。 “那裴承、柳星洲都是男的,还都是我的朋友,那他们……” “不一样!” 话还没能说完,又被打断了,“我要当独一无二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我可以给你咬……” 他着急地辩解,努力找到自己的用处。 “好,你是独一无二的。”左坼哄着他,才看到自家的车过来了,带他上车。 司机看到裴淮的时候愣了一下,喊了声:“裴少爷。” 裴淮没说话,死死的攥着左坼的衣角上车,几乎是寸步不离。 “小姐,回夫人那吗?” “去别墅。” 司机表示知道,这个大小姐平时爱玩,所以不怎么在家里住,在外面有个小别墅,但……这个裴少爷难道和大小姐一起吗? “要先送裴少爷回裴家吗?” “要回去吗。”左坼回头问他。 裴淮摇摇头,又往左坼身上靠了一点。 左坼回头:“去别墅吧。” 然后就打开手机让人把衣服和吃的先送到别墅里,顺便约了明天换锁的人。 裴淮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多久,现在又从家里赶了出来,气色一般。 左坼犹豫了下,让那个阿姨顺便煲了个汤。 第173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0) 回到别墅,房子里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乱七八糟的酒瓶和垃圾都被带走了,桌上还放着热腾腾的饭菜,应该是刚走不久。 厨房里的汤还在小火慢煨着,阿姨特地提醒了还有十分钟再盛出来。 玄关处多放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左坼递过去,把钥匙随手扔在了旁边,就到厨房里去了。 “旁边是让阿姨新拿来的衣服,你凑合穿。” 左坼开的工资高,要求这个阿姨随叫随到地帮们做个饭,打扫一下卫生,平时几个狐朋狗友也会过来过夜,所以备衣服什么的也还熟练练。 虽然鞋子什么的是第一次叫准备,以前都是让他们在一楼随便玩,明天阿姨再大扫除一遍,今天倒是不一样。 所以阿姨准备的衣服细致了点,按照左坼发的身量在最贵的店里拿了件最好的。 裴淮低头看了眼那双新拖鞋,再看看旁边没有别的什么用了很久的男士拖鞋了,才慢吞吞地换了鞋进去。 第二次过来,感受有点细微的不一样。昨天来的时候喝醉了,没怎么仔细看,今天才看到这个墙上有这么多涂鸦。 这个别墅应该不是这几年来青城刚买的,看上面涂鸦的日期应该有些年头了,有不少俏皮话,其中那个叫幸晓玲的人最多,后面有了更多人的名字。 而左坼的名字一开始还挺多的,到后面接近这几年的时间后就没有了。 上面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写有,中间有张显眼的合照。他们坐在现在这个客厅里,一群人拿着什么的都有。 左坼的脸上被抹了一点奶油,表情淡淡地看着镜头,其他人拿着礼花对着镜头笑。 旁边的墙上是一堆生日祝福,里边的人名有很多。 更长时间的涂鸦偏向于黑暗的风格喷漆。 压抑而爆炸的情绪发泄,迷茫又催促着前进。 裴淮转头看了眼在厨房的左坼,面露疑惑,因为和他感受到的不像,左坼不像是会压抑自己的人。 “过来吃饭。” “哦。” 大晚上的,左坼别墅里也没什么菜,阿姨随便从家里带了些备用的菜煮了点东西。 左坼打了碗汤递过去,半长的头发被她用黑色的皮筋扎了起来,露出耳后明显的两挑红发。 可能是家里的灯比较温暖,她安静的把汤递过来的时候显得温柔了不少。 裴淮慢慢的喝着汤,饭桌上只剩下偶尔筷子碰撞瓷碟的声音,细碎安静。 吃完饭的时候,左坼想起来这个小别墅里边没什么多余的房间,就两间客房。 平时被那些人糟蹋的多了,什么东西都留有在里边。 其余的房间都改成娱乐的房间了,音乐室、拳击室、游戏室、台球室…… 这里大多是原主之前的构造,她没怎么改过,而且为了劝退那帮人在这过夜,所以也一直没改。 “男朋友,要委屈你一块睡了。” 纤长的手从沙发后面压过来,手臂撑在裴淮的肩上,手掌不客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裴淮还坐在沙发上边看电影边玩手机,看见是她之后把手机关上藏在身后。亲昵地靠过去,那双不带杂质的眼睛看着她,“那我们会像他们一样吗?” 他指了指电影里缠绵的男女主,眨着一双求知的眼神。 “不一样。” 过分的巧合,刚好他问,电影里的男女主就在干那档子事,国外的电影开放,喘息的声音不可忽视地传出来。 左坼揉了揉他的脑袋,从旁边拿过遥控退出来,发现了循坏的片段,然后再回头看他心虚又单纯的眼神。 “从哪学的。” 裴淮忐忑地拿出手机,心虚地递过去,上面赫然显示着一个大标题。 【在女朋友家过夜要怎么办?】 暗示流:[看电影啊,暗示啊!人家女孩子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兄弟你上道一点行不行!] 擦枪走火式:[kiss,kiss,夜深人静,容易擦枪走火发生一些促进感情的事情~] 洗澡式不关门式:[哥们,教你一招,洗澡别关门,洗完别穿衣服,灯关上一点,把那娘们迷得神魂颠倒!] 广告乱入式:[超轻超薄,体验感超强!] …… 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左坼手机一滑把上面的东西全删了,然后把手机还回去。 裴淮抠着手指,低头不敢看她。因为他也觉得这种现场查教程充面还被当事人发现这种事,非常的尴尬。 他真是……应该提前学一下的…… “过来。” 裴淮抬头,错愕间,熟悉的青松味压下来,他被迫仰躺在沙发上。那只微凉的手穿过发丝压住他的脑袋,唇边热烈地啃咬,像是要把他拆吞入肚一般。 另一只手掀起衣摆向上探寻着,引起全身的战栗,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周围都升温了,低喘的声音从嘴边外泄出来,脖子上传来又疼又痒的感觉。 “学到这了吗。”她吻着他,呢喃一般的轻语。 “没……没有……”裴淮用蒙上水雾的眼睛看着她,但是又很快失神,看不清她。 只是身体的感觉更加明显,他可以从每一寸皮肤中感受到她的存在。 “可以吗。” “可以吗……” “……” “可……嗯……哈……可……可以……” 一次又一次挑逗似的询问,他乱语地回答,两个字常常要拆分好久才能完整地回答上来。 在最后一次失神中,他刺激的有些受不住,缓了好久。只感觉好像不是这样的,好像和书上说的不太一样…… 他不是应该在上面吗?不……不太一样…… 他渐渐回神过来的时候是在浴室里,软绵绵的躺在浴缸里任人摆布,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左坼,忽然说话。 “你……不累吗?”书上不是说了,嗯……完了之后,女生应该累到昏倒吗? 左坼掐了掐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你不累的话,今晚就不用睡了。” 裴淮还想说什么,但是左坼拿着浴巾顺便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裹在浴巾里就抱了出去。 浴巾虽然很大,能差不多盖住他的全身,但是这种真空感还是让他扭捏了下,然后就安静地像个鹌鹑一样窝起来了。 刚才昏了头,现在清醒了还是有点小害羞的。 第174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1) 她从抽屉里边拿出吹风机,暖风细致地吹着他的头发,手法熟练地翻着他的头发,顺便夹带私货地揉了几下。 在这么多个小世界练出来的手艺,应付他刚刚好。 说他单纯吧,那些事他该懂的又都懂,说他不单纯吧,傻到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就乖乖地送上去了。 特别是左坼这种不是正人君子的小人,简直就是顺水推舟,水到渠成。 暖风吹得人发困,他眼皮子已经有些睁不开了,但是还是乖乖地坐着等左坼把头吹干。 “困了。”他扯了扯她的衣角,把脚往里缩了缩,肩膀的浴巾掉下来大半,露出点点梅花印。 这么久了,也该睡了。 “睡吧。”左坼才把他塞进被子里,虽然裴淮还想争取那么一两件衣服,但是困的不行,就顺势睡下了。 随后,左坼把东西收一收,自己才去浴室洗澡。 顺便把丢了一地的衣服捡进洗衣机里,再看着脚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才沉思着要不换间房,这里毕竟不太适合裴淮这个白白净净地人住着。 重新挑房的事情在后话了,左坼别墅里睡人的事情把左夫人吓得够呛。 还以为她误入了什么歧途,在她看来,左坼就是爱玩了点,活泼了点,成年之前样样都逼自己学到了极致,成年后反弹玩的疯一点也没什么。 她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她也不干涉什么了,但是再怎么样左坼都是个女孩子啊。如果她跟她那帮小混混有什么的话,她第一个打断那个臭小子的腿。 “那臭小子呢!” 左夫人拎着精致的包包,站在她这个脏乱差的别墅里简直无法下脚,原本想坐在沙发上,最后还是没能委屈自己坐下去,眉头蹙起来,肉眼可见的嫌弃。 左坼看她动作眉头一跳,还好没坐下去。 从旁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眼皮底下的青黑更加明显。 这几天就没一天能自然醒的,当个二世祖比上班还累,娱乐项目过于多了点。 “别想糊弄我,那臭小子呢!” 左夫人今天原本是想要让她回老夫人家里吃顿饭的,就到这边来找她。 左坼以为是换锁的和阿姨上门收拾,就没怎么收拾地出去开了门,然后脖子上的吻痕就明显地被看到了。 左夫人一副天塌了的样子看着她,气势汹汹地要进去把人拽出来。 “人还没醒。”左坼无奈地把她拉住,才稳住她倒了杯热水。 “你都醒了,他还没醒?!”左夫人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了,再加上对左坼的印象就是她周围那些花天酒地、无所事事的人,印象一下子跌到谷底去了。 “文女士……”左坼无奈地叫住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这是年龄的问题吗?!”她就是平时再放纵左坼,那也是宝贝得很的吧,怎么能让她误入歧途,所托非人。 “……” 她一个25岁的人了,交个男朋友怎么了?为了避免裴淮醒了之后,两个人见面的战火,左坼还是要解释一下情况。 十几分钟后,文女士回归冷静,喝了一口水平静刚才乱七八糟的东西,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了句。 “嗯……就是……他……” “嗯。” 得到左坼肯定的回答后,她浑浑噩噩地点了个头,然后胡言乱语地转身走了。 “嗯,你,对人家好点……别……” “嗯,你就别叫他起来了……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彩礼我们还是出的起的……” 她前言不搭后语地出去了,遇上了上门的换锁师傅,也没注意。 直到出去后,坐在车上后,才反应过来今天的目的。 然后发了条信息过去让她回趟京城找老夫人,来青城这么久了,老夫人想她了也正常。 打完字后又补充发了一条:先别带人家男孩过去,不太礼貌。 怎么样也要和人家男孩父母见过面吧,直接带去对人家男孩不重视。 左坼没仔细看,应下了回京城这件事,又抱着人睡了个软绵绵的回笼觉。 下午才醒。 “去哪?”裴淮一脸迷茫地任她摆布地穿好衣服,还没睡醒。 “我祖母那,带你去京城玩玩。”左坼帮他把扣子系好,“祖母喜欢热闹,人多她高兴。” “我……不认识。”裴淮担心过去了,他说不出话会给她丢脸,“我就不去了吧……” “我小时候是祖母带大的,你不想见见?”左坼漫不经心地说,帮他整理领子的时候不经意间地刮过耳垂,一碰就红了。 裴淮又犹豫了下,脸上写满了纠结,小声说道:“可是,我……会给你丢脸的……我不敢和他们说话……” 小时候在宴会上,他就一句话都不敢讲,他的父亲丢了脸面以后就再也不带他出来了,从那以后就都是裴承去那些宴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承也不去那些宴会了,他就很少接触这些宴会了,上一次去这么多人的宴会还是去找她的时候。 “那我们晚一点去,找祖母一个人就好了。” 左坼安抚他,大概是知道他这些毛病,慢慢地带他出去习惯人群。 裴淮抓着她的衣角,小声地说:“可以吗。” 他其实也很想了解一下以前的左坼,他们毕竟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好像周围的所有人都比他更加了解她。 他这样的人好像怎么样都融入不了她喧嚣的世界里。 连到人多一点的地方都不可以。 “可以。” 反正老夫人知道她的性子,到点没来就是玩去了,等她自己找上门就好了。 所以剩下的时间,她带着裴淮去看了音乐会。 京城的音乐会对于这个业余人员来说,算是挺盛大的了,虽然里面什么人左坼也都不认识,听的音乐一知半解吧。 裴淮听的还算认真,左坼坐在旁边把玩着他的手指,这弹钢琴的手确实纤长好看。 “男朋友,跟你的比起来怎么样。” 裴淮耳红地抽回手,还是认真地说:“这个只是业余的音乐会,跟国际上的比还是有差距的。” “嗯,下次去给我们大钢琴家捧场。” 第175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2) 左坼回京城没什么人知道,就随便逛了点。裴淮戴着口罩和帽子,紧紧地跟在她旁边,几乎是不能离开半刻。 不然莫名的焦虑就会涌上来,让他无所适从。 大约是逛得差不多了,一辆京a的黑色车子才慢慢停在旁边。 “大小姐,老夫人让您玩够了就去回去看看她,族里的其他人已经回去了。”老管家笑眯眯地,慈爱地看着她。 对于大小姐身后的裴淮,惊讶了一下,但没有多说什么,把车门打开好一同请上去了。 裴淮扭头紧张地看向她,眼神莫名的焦虑。 我……害怕…… 手心的紧握,传达出他的意思。 左坼回握他的手,眼神安抚,带着他上车。 “别怕。”左坼低声说。 左家占着这一片地区,还是老式的四合院,连片的围墙大院圈在一起,里边的各式建筑融合起来,是已经传承了许久的官家大院。 老人家念旧,就喜欢住在这种有历史韵味的宅子里,所以就把这里重新修缮了几遍,看起来依旧有当年的风采,甚至比之更甚。 车子停在大门,外边有出来迎着的人,排场真是够大的,几个路过的小辈看到嘀咕道。 一直到接到人了,车子才往后开向停车的地方。 走进内厅。 “祖母。” 老夫人脖子上挂着一串玉珠,手边慢悠悠地盘弄着一串檀木珠,听见她的声音了才抬眼看过来。 浊而清明,那双眼睛看到人后,才慢慢收回。 “回来了就吃点东西吧,别让客人站着,不礼貌。” 老夫人一直生活在京城,左坼他们一家只是旁支,原本不会引起老夫人的注意的,但是在左坼小的时候,她忽然就被接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老夫人对她的培养和宠爱是真的,有时候对她不像是对待晚辈,而像是从她身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左坼只当她是和某个人长得很像,从而得到了老夫人的重视,倒是也没想过这么多。 左坼带着裴淮坐下来吃晚饭,老夫人看起来对裴淮没什么成见,眼睛里还是好奇居多。 安安静静地吃晚饭,把裴淮安置妥当了,才去陪老夫人,以为老夫人叫她回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事实上也并没有,就在大院里散散步。 “那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吗。”老夫人问。 “啊,挺特别的。”左坼跟着老夫人慢慢地散步走神着,乍一听到问题才懒懒散散地回答。 几辈子严选,已经不是特不特别的事情了,她可以在万千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找到他,甚至,爱上他。 老夫人没有多问,只是说:“注意点安全,别出了事要人家等你。” 老夫人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好像真的见证过这种故事的发生。左坼当然也不会不知趣地继续问下去,又陪她走了那么一会儿,老夫人累了才让她回去。 裴淮坐在床上,抠着手机,看见她回来了才从手机里抬头。 “你回来了。”他放下手机,“照片呢?” 裴淮来这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一些她小时候的照片。 左坼把那一本厚厚的相册递过去,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毕竟那些小时候不是她,看了和现在估计也不像。 “阿坼,你以前也不爱笑啊?” 左坼倒了杯水给他,“因为没什么好笑的。” 裴淮看着里边好像被强行配合拍照的小人,抿着嘴没忍住轻笑了出来。但是没看多久,手里的相册就被抽了出去。 “该睡觉了。”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裴淮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然后就被拉进被窝里盖好了被子。 她这算是吃醋吗?他自己判断着。 原本还想和她说一下钢琴演唱会的事情,看着天花板上的黑暗,他又咽了下去,明天先再说吧。 老夫人还是和两个人吃了顿饭,才放他们走。 裴淮临时有一场演出,之前是拒了的,但是今天,那个上场的钢琴家手正好出了点毛病,他不想冒任何手受伤的风险,所以拒绝了这场演出。 来的人是政治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下面子,必然是不好看的。 裴淮讨厌这种不纯粹的演出,之前就没同意,现在主办方正好知道他在附近,就求着他去救个场。 裴淮原本想拒绝,但是鬼使神差地想到昨天左坼说的那句话,就同意了。 左坼当然依着他,就去到了京城中心那个最大的演唱中心,里边的布置已经差不多完善了,旁边的人和裴淮敲定好弹奏的曲子后,去把旁边的风格给换掉了。 对于钢琴这件事,他那个自闭,抗拒和人接触的毛病好像好了很多,虽然话还是少,但是该有的交流他还是能自己应付的。 左坼坐在休息室,斜躺在沙发上看着他试新曲子,激昂的不像是他的风格,虽然后面弹错了几个音,但是没有影响整首曲子的美感。 因为左坼听不出来是错音,半晌,裴淮才停下来,扭捏地说:“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紧张。” 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本来就是为了她弹的新曲子,怎么样也弹不顺,他都有些着急了。 左坼有点意外,坐起来看着他,然后说了句:“你确定?” 裴淮被问得有点不自信,犹豫之下点了点头。 行吧。 左坼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在观众席上等你。” 走出去没多远就遇上了傅景,看来他真的要回国发展了。 “左大小姐,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傅景刚松了松领带从哪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是傅大霸总一脸欲求不满的烦躁感,应该是遇上了自己的小娇妻。 左坼淡淡地点点头,眼神从他的脖子上扫视过他身上不明显的凌乱,“傅总雅致也不少。” 傅景早就知道这左大小姐和外边传闻的不同,只是意外这样的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来这场无聊地音乐会。 两方交锋,又冷又刺。 左坼不明白他这样针锋相对的理由,原主的记忆并不完整。 在她所谓疯玩的阶段一句话就带过了,没有任何的记忆,所以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说不定,但是左坼没太理会。 第176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3) 就算得罪了什么,现在看来也是她更得罪不起。 两人说完话就错肩而过了。 其余的人注意到了左坼过来,眼神纷纷往前排的方向看过去,奇怪了几分就没多看了。 左家的孩子,她可不像是什么会安安分分听音乐的人。 前面有几个交响乐,完了之后,左坼才听到裴淮的名字。 可能是低估了裴淮的影响力,他出场的时候明显听到有那么一齐低声的惊呼,特别是后台候场和下场的那些演奏者,可能是没有想到裴淮会上场。 以裴淮的水平一般不会上台这种演出的,这种政客类型的演出懂音乐的人少之又少,他一般是出席那种国际上的音乐交流会,或者自己举办的钢琴音乐会。 所以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这一次的风格明显与他以往的风格都不太一样,激昂而轻柔,像浪花,猛烈但又有水的轻柔。 是试探后退和不断探索的前进,听到尾音,众人才明白,这似乎是个关于爱情的曲子。 演出很成功,意外是发生在谢幕的时候,顶上的大吊灯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左坼只来得及推开他,就被莫名的时空乱流卷了进去。 在众人看来,左坼是被顶上的大吊灯砸昏了过去,碎片溅得到处都是,裴淮不可避免的被伤到了,但是他顾不上这些了。 伸手把她从碎片中拉出来,手上脸上的血迹染得全身都是,神情已经没有了色彩,只是机械性的把这个大吊灯努力地抬起来,任由那双手上扎进玻璃碎片。 “阿坼……你醒醒……” 这场事故出了大问题了,别说在场的那几个政客,所有这个会场的人都被封锁了起来,在没有调查出结果之前谁也别想走出这个会场。 左家的命根子和世界着名的钢琴家在这里同时出了事,这不管是谁都要承担一下怒火。 左家的人来的很快,医生和救援的人将这里的伤员搬离到医院。 左坼被那个吊灯一砸,灵魂不知道砸到了哪里,退到了这个巷子里。 一个小孩慢跑进来,一下子撞进她的怀里,紧紧地抓着她的裤脚。 等会儿,撞进?她现在竟然不是魂体的状态。 “裴淮,你的教养呢!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你都敢接近。”男人穿着西装,眉头皱起,对于裴淮的行为非常不满。 面对家里人的时候一句话说不出来,在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面前倒是热情的很,果然就不应该把他生出来,这个逆子。 “裴淮,回来。”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没什么耐心了,本来今天就想着带他去讨老爷子欢心,没想到他这么没用。 他越这么喊,裴淮就越缩到左坼的身后,沉默的眼睛里带着恐惧,浑身都写着抗拒两个字。 男人低头看了看表,不耐烦地说:“小张,去把少爷带回来。” 他应该是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懒得在小孩子身上浪费时间,说完这句话就转身上车了。 后面随之开来了另一辆车,下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看到左坼的时候很惊讶。 客气地说话:“是左家的小姐吗,您与老太太长得真像。” 像是不像的,估计是和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左坼长得有点像。 但是把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说成和一个孩童长得像,怎么说都是不太礼貌的,就用了个奉承的方式。 “我该带少爷回去了,您行个方便。” 他也是客气说话,这个人虽说长得和左家的人有几分相似,但是他在重要场合从来没有见到过,应该也是个不重要的旁系子弟。 随便应付应付就差不多了。 裴淮扒拉着左坼的裤脚不说话,躲在后面。 左坼看了几眼这些人,明白自己大概回到了所谓的过去。 她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抬手按了按小裴淮的脑袋,“不着急的话,我带他去玩玩。” 小张可能没有想到他只是随便这么一客气,真有人不要脸的顺杆子往上爬,他露出尴尬勉强的表情。 “左小姐,少爷的性格不适合在外面待着,再说了先生要带他回去了。” 左坼也只是和他说一声,带着小孩没几步就走出了视线,只留下了一句话,晚上十点之前会把人还回来。 小张汗颜地看着周围,很快不见人影的环境。赶紧派人去找回来,顺便去左家一趟。 他们的小辈怎么如此无礼。 裴淮这个年纪似乎有四五岁的模样,认生又安静,一直抓着左坼的衣襟,又不说话又不肯放开。 回到过去就是分文没有,卡倒是带上了,但是这个账户也莫名其妙的吧,用不了。让九岁把账户改成现在通用的,才勉强带着小朋友到游乐园。 “想玩什么。” 小裴淮摇摇头,脸上没什么兴趣,抱着左坼的脖子不说话。 左坼带着他逛了一圈,停在一个气球面前。 “您儿子啊?长得真好看。” 商贩拿出一个气球,按照左坼的意思给小裴淮绑到手腕上,羡慕地说。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小裴淮听到这句话很认真地摇了摇头,商贩还以为他不想要,正想解下来,又被小裴淮拽了回去。 生着闷气埋在左坼的脖子里。 “不是。” 左坼轻笑了声,才回答商贩的话,轻拍了拍小裴淮的后脑勺。 抱着他走出游乐场,才哄着说。 “生气了?” 左坼还是带着小裴淮到了乐行,什么都不想玩,那弹钢琴总是他喜欢的吧。 出乎所料,小裴淮还是恹趴趴地耷拉在她的肩上,明显还是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 左坼试着弹了一下,小裴淮才把头扭过来,眼神有点迷惑地看着左坼的动作。 左坼想了想裴淮之前弹的那首曲子,照着记忆弹了出来,小裴淮才展露出感兴趣,爬到她腿上,试探性地碰了碰。 逐渐地感兴趣,沉迷地弹了好一会儿,但是手小,很多技巧达不上未来的自己,只能照猫画虎,弹了个大概。 乐行的老板靠在门口听了很久,停下来后鼓鼓掌,看见小孩就把烟给掐了。 他赞赏道:“这小孩很有天赋。” 第177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4) 小裴淮看见人后,又沉默地转头窝进左坼的脖颈里,左坼抱着他起来,把卡递过去。 “就这台了,送到裴家。” 乐行老板一顿,奇怪地仔细看了眼小裴淮,是裴家的孩子吗? 不是说从来不和生人接触的吗,现在看着倒是不像。 其他的什么想要收他为徒之类的大放厥词的话,他就不敢说了。 裴家的长孙,未来也是要继承裴家的,怎么可能去弹琴。 当然,他不知道后面这个裴家的长孙真的没有去继承所谓的裴家家产,而是成为了一名钢琴家。 “行。”老板爽快地接过卡,顺便上下打量了下左坼,感觉有点眼熟,但是说不上来。 “这孩子你上哪掳的就赶紧还回去吧,他家可不是什么善茬。” 小裴淮听到话从怀里抬头,努力地瞪了他一眼,可能是长得太可爱了,没有任何杀伤力,乐行老板看着还笑了笑。 忍不住想要伸手过去挼一把,但是看着左坼的眼神又硬生生地收回了手。 “这小孩还是挺可爱的,不会说话就更可爱了,安静不闹腾。” 老板是个单身好青年,就是过于恐惧小孩子带来的各种麻烦,所以至今未婚。 当然也是他懒得找,一段感情的相处太麻烦太耗费精力了,有这时间,他不如多弹弹琴。 用他的话说,人这辈子不要拥有太多,不然失去的时候会有很多的痛苦,他有一间乐行就可以了,音乐是不会被失去的。 给左坼指了条热闹的街道,就差不多该把乐行打烊了,因为他要自己安静地弹一会儿琴了。 这条街上挺多特色的小吃和东西,很多小裴淮都没有见过,所以就多了点好奇。 左坼一路买过去,小裴淮基本上是吃不完的,但是还是每样都尝了点。 裴家当然不会允许他吃这些东西,何况他自己连出门的可能性都没有,也不会知道外面有这么多他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喊声姐姐。”左坼拿着糖葫芦给他,诱导地说道,“陪你玩了这么久,也不说句话。” 小裴淮看着糖葫芦,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头转了过去,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快到十点了。”左坼捏了捏他的脸,抱着他玩了一整天,也没见他吭过声,要不是听过他说话,她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这个莫名的时空乱流扯开了一个空间节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打开,她卡了一个时间节点从另一个时空乱流出去。 “姐姐。”生涩又别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害羞地埋进左坼的脖颈里当没说过,心脏快速地跳动着。 他那时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个姐姐很特别,让他忍不住靠近。 小张的车终于找到他们,在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停在左坼的旁边。 “这位小姐,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目的,现在我们少爷都应该回去了。” 他去左家一查才知道,左家没有那么一号人,真是犯了大忌了,万一少爷出了什么问题,他不敢想后果是什么。 先生在处理公务,还不知道少爷这个点还没回去,要是知道了,他的工作不保是一回事,小裴淮说不定会挨一顿打。 小裴淮听到声音,身体一僵,脑袋死死地埋着,手边的袖子都要被捏坏了,就是不肯动弹半分。 “好了,该回去,以后还会再见的。”左坼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 他们的时间线不对,强行留在这里,对于未来的他影响不好。 小裴淮还想耍赖,但是想想又算了,他又没有资格这样做,人家能扛着裴家的压力带他玩了一天已经很不错了。 他要是胡闹下去,这个姐姐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裴家……父亲不会放过她的。 想明白后,小裴淮才撒开手,小声说道。 “你要偷偷来找我玩。” “好,有机会一定。”这样的说辞含糊不清,但是眼下他没有办法要求更多了,只能抿着嘴点头。 整张脸上都写满了失落两个字,小张虽然不忍心,但还是不得不提醒道。 “少爷,先生很快就要回来了,他要是看不见您会很生气的。” 小裴淮抬头盯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要记得。” 左坼点点头,看着他上车。 时空乱流来的刚刚好,只是不巧,小裴淮忽然从车窗里探出头眼睁睁地看见她从原地消失了。 “停车!”小裴淮忽然说话。 小张被吓了一跳,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小裴淮打开车门向那个方向冲过去,只是原地什么都没有了。 小裴淮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但是他没有哭。 骗子,他心想,以后遇到这种人说话一句话都不能信。 “少爷,您练完琴应该早些回去了,先生会担心的。”小张尽职地站在旁边,不明白小裴淮站在原地想什么。 “你说我去干嘛了?”小裴淮抬头问。 “练琴啊,您不是练了一整天的琴吗,今天堵车了,所以我就来得晚了点。” 小裴淮想要说他今天和一个骗子玩了一整天,那个骗子就在刚刚才让他回去,然后就原地消失了。 但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疯子在说话,他于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回到车上去了。 故弄玄虚的骗子。 小裴淮过了大半年没见过那个人了,周围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她,好像那一天是他幻想出来的一样,但是房间里那个漏了气的气球和他们一起弹奏的钢琴彰显着她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他连她的名字都忘了问。 左坼在无数的场景记忆里辗转,最后一次踏进了一个黑暗的仓库。 “大人,这是哪啊?”九岁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灵魂强行剥离搅进时空乱流里,要是灵魂不强的宿主可能在第一个乱流里搅乱世界线而死。 这种做救赎任务的,能回到过去见到任务对象,可能会做出一些不符合成长进程的事情,改变任务对象的原有轨迹。 因果循环,必然就要承载天地规则的惩罚,这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担的。 所以看着自家大人大概走进了几百个记忆场景的时候,他简直心惊肉跳。 第178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5) 一滴液体的声音掉落在金属上,“啪嗒”,可能轻的听不见,但是左坼寻着声音的源头找了过去。 那个小孩被绑在椅子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把学校制服的白衬衫染得很红,脖子上手上还扣着金属的锁链,旁边几步之内甚至有炸药防止有人来把他救走。 左坼敛下眸子里的寒意,慢步地走向前,把他解开,抱在怀里。 和第一次见面差不了太多,还是个小孩子。 小裴淮艰难地睁开眼睛,用气声说了句:“骗子,你终于来了。” 他浑身是血环抱着她的脖子,把那白瓷般的肌肤都染上了红色,小裴淮现在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身上累的好像要被几座大山压倒在地。 “你……是……谁啊?”他艰难地问,可能是怕自己今天就要死掉了,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一点也不想省着力气问。 “先缓缓。”左坼轻抚了下他的后脑勺,算是安抚,仓库里阴森难闻,她带他走了出去,睡在里面的几个罪犯还没醒。 左坼把他安置在外面,之后又回去了一趟。 小裴淮坚持着没有睡过去,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仓库的方向,直到冲天的火光和爆炸声从仓库里冲出来。 他才在唯一的光源里看到了她,脸上手上都多了几道不属于他的血迹。 左坼抱起他,带他到了左家。 此时的老夫人明显还算年轻,看见她时是讶然的表情。 大约是骨子里强烈的直觉,她还是准备好了房间和家庭医生,顺便把她来的路上的所有监控都处理好了。 老夫人能够在京城站稳脚跟,靠的可不是左家,而是自己那可怕的直觉和铁血的手腕。这样或许是有些风险,但明显,那个人能带来的利益比风险大得多了。 小裴淮的情况比左坼想的要更差一些,但是所幸没死,家庭医生大概处理了外伤,就由着左坼往身体里输送生气。 源源不断地,直到三天两夜后,小裴淮身上的伤才有所恢复。 第四天早上走出房间的时候,老夫人在外面准备好了早餐。 “这位小姐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如果可以,左家愿意和你合作。” “祖母。” 这么一叫,瞬间把老夫人的cpu干烧了,愣神了好久没缓过神来。 “你……叫我什么?” 左坼串联起其他事情,大概也是知道未来的祖母知道这一切事情,更何况她后面要踏进的几百个记忆场景里,不免得会遇上她,于是就坦白说了。 老夫人缓了好一会儿,去接受这个事实,尽管她尽量地让自己相信这个离谱的说法了,但是还是觉得一种诡异的被骗的感觉。 左坼拿了一封信,把之前窜进其他时间线里的商业关键节点写在了里面,递给老夫人。 老夫人疑惑地看向她,打开了那一串精确到哪个时间点的事件,还有哪个招商局的想法和底线,特别是有不少关于裴家的问题产业。 如果这每一桩都发生了的话,势必会让全国的商业形式再变上一变,左家如果没有抓住这次机会,估计就无法转型跟上时代了。 她原本想要再确认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程度,但是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没由来地相信了。 “你是哪个旁支的孩子,我马上接你回来。” 她表明立场很快,既然选择相信,那么就会当成自家心腹培养。 左坼揉了揉眉心,让她缓一缓,“等半个月后我离开了,再接回来,我后面性子可能有些胡闹,祖母多忍忍。” 这个世界,竟然没有左坼这个人的出现,也就是说,她即是原主,本来就在这个世界里长大的分身。 估计因为天地规则,她灵魂在世界乱流的时候,产生了空窗期,被其他的任务者侵占。 至于那个任务者的任务,应该就是某个花钱系统,使劲败家的任务。 这……就是所谓天地规则的惩罚吗。 罚不到她身上,就钻了空子让别人代替她。 小裴淮刚醒过来就推开门找着左坼。 沉默和不安地抓着她的裤腿,然后才哑声说一句话:“你又要走了?” 左坼才把他抱起来,明明长了那么一两岁,体重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这次久一点。” 小裴淮也只是沉默地低头:只是久一点而已吗…… 左坼经常带他出去散心,可能是未来的时候去玩的地方多,她现在还算游刃有余。 “为什么来看海。”小裴淮拿着新买的魔方低头转了几回就复原了,没多久又打乱了重新复原,重复着有些无聊的活动。 直到他彻底有些厌烦了,才抬头问。 他不理解海有什么好看的,色块的堆叠在海水的反射下产生不同的粒子反应,或者观察海鸥的觅食吗,大人都这么无聊吗。 左坼揉了揉他的脑袋,看向海的边界夕阳慢慢地沉进海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放进水里,滋起不同的颜色。 其实,她现在也不是很明白海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想起来第一个世界和他一起看海的场景。 他那会儿不太高兴吧,可以说是人类里很悲伤的情绪了,为了另一个人几乎要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里了。 他想去看海,她就带他去了。 她有一瞬间感受到过,他想往海里跳的想法,但是最后他看了几眼自己,像是自我说服一般慢慢地靠在了她的肩上。 她现在可能明白一点了,一种旁边有人还在,还支撑着你才是活下去的勇气。 “有个很难过的人看了海,心情变得不错。”她说。 小裴淮扭头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片落日。 茫然但是隐隐地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心中塌陷了一块。 这半个月平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和梦幻。 但是小裴淮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影,她很快又会消失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不能留下来吗?” “我们会再见面的。” 除了老夫人的记忆,其他人几乎都被抹除了干净,她要尽可能地不在他的过去留下太多未来的痕迹。 第179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6) “大人,你赶紧把他送回裴家吧,干扰的太多他会消失的。”九岁扭头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时空乱流,着急地说。 要是被搅进去了,大人没事,这个小单纯可不一定,可能会连未来都不存在了。 左坼抱着他,还是把他轻柔地放在了裴家的床上,仔细地给他理了理头发,然后身影逐渐地在原地消失了。 床上的人似有所感,眼皮颤抖地扇动着,但是怎么也醒不过来,天色又沉了下去。 又……忘了问她的名字…… — — “哥!抓住我!” 又是一声巨响,左坼下意识地回头看,这里应该是在国外,矮小且破烂的房子错落地堆叠在一起,空气中火药的味道十分地明显。 她听到了裴承的声音,循着声音快速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被救下了。 裴淮现在的样子还算是青涩,应该刚从大学里毕业,衣服穿着白色的衬衫,已经被地上的泥土弄脏。 左坼下意识地想过去扶起他,但是身体却穿过了裴淮的脑袋。 “你们两个小孩在这干嘛?” 救下人的是柳星洲,穿着花衬衫,然后喝着花里胡哨的饮料,干净得不像是在这些战乱的地方待着的人。 “和你们说话呢,怎么跑进来的,这里可是战区,旅游区在那边。” “柳星洲?!” 裴承一眼就认出了他,虽然不是一个年纪的,但是柳星洲这个废物二世祖的名头可是在整个圈子里都出了名的。 柳星洲愣了愣,指着自己,“你认识我?” 随后自信地摘掉墨镜:“爷的美名真是人尽皆知,行了,你们是哪家的小朋友~” “我去你大爷的,放尊重点。” 裴承的暴脾气已经上来了,撸起袖子就想要和柳星洲干起来,明明没大多少岁,还占他便宜,主要是敢占他哥的便宜。 裴承还在上高中,但是裴淮已经大学毕业了,他这么叫其实不太合适,但是后面那些暗戳戳看着的人让他不敢乱说话。 万一说出什么很相近的关系,那些人不怀疑他是卧底才怪,他不能冒险。 “柳星洲,你认识?” 旁边的人高出柳星洲一个头左右地身高,一身腱子肉,脖子上挂着一把突击步枪,步法随意但滴水不漏地在柳星洲旁边转悠,眼神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人。 “认识,两个京城的小朋友,估计是来旅游的,走错了方向。”柳星洲笑着说,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真诚一点。 “赶紧让他们回去,这里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来的人是个华国人,对他们还算客气,如果换做是这里的本国人就说不准了。 毕竟这里可不是什么需要仁慈和善良能活下来的地方,遇上,他们只会宁错杀不放过。 “赶紧走吧,别惹麻烦了,这里不是京城,赶紧回去。”柳星洲压着声音说话,虽然他说的可怕,但是神情里分明没什么恐惧的色彩。 也是,他跟着傅景这么久,该见识的也早该见识过了,再害怕就太假了。 裴承也是注意到了,才没有继续闹下去,赶紧带着裴淮离开。顺着柳星洲给的方向走,才算走出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裴承长呼了口气,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缓了一下才疑惑地问裴淮。 “哥,你为什么非得往那个方向跑啊。” 裴淮摇摇头,说不上来,他总感觉那里有什么很重要的人,可能就是他冥冥之中的有所感觉一样,这一次的感觉无比的强烈。 裴承没继续问了,他哥自从回家那天起就不停地在找什么东西,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心里幻想着能有人去救他。 但是没有人去救他,所以他一直在找。 裴承心里愧疚,不管他哥什么时候想要找人,他都陪着去找,就算知道可能找不到那个人。 这几年他哥已经很少再记起那个幻想里的人了,忽然跑出去找人的症状也少了很多。 所以这几天才带他来国外散心,谁知道还在边缘景区的,他人忽然就往这边跑了,差点走丢了,吓死他了。 …… 所谓的惩罚是这样执行的吗? 左坼坐在旁边,看着这张和她有着八分相似的脸谈着生意,然后敲定了金矿的事情,然后又神经质地捐赠了一千万的平民捐款投入到基础建设里。 屏退所有人后,那人才缓解身上因为电击出的细汗。 “妈的傻逼,老子有钱干嘛要无缘无故捐给他们。”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坐下来,“这任务这么久了也差不多了吧,我总觉得他们会发现。” “我都跑国外去了,那些人感觉还察觉了不对劲!” 机械的男声响起:时间还未完成,等待宿主完成败家任务即可返程。 [此任务为初级简单型任务,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 “妈的傻逼系统!”她暗骂一声,合着被电的不是你,就在这说风凉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都要被电成电击小子了。 她一抬头,就猛的看见了坐在不远处的左坼,下意识地就想跑。 妈的,原主找上门了。 系统恰的什么烂饭,人还没挂呢,你让我进来,这不是造孽吗?!! 她跑过去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撞了回来,欲哭无泪地跑回来:“orz对不起小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的。 都是系统它恰烂饭,什么活都接,我这就结束任务把身体还给你……” 事实上,她尝试了好几遍强行结束任务,都没有成功,哪怕扣了一大部分的积分作为补偿,也无济于事,只能用那种心虚又愧疚的眼神看着左坼。 天地规则的惩罚,还真避开了她不受规则约束的bug,找到了强行施展惩罚的办法。 小世界的分身接近于人类,只要芯换成别人,它可以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惩罚。 乱流还在搅动,说到底,她真正的时间线还在被吊灯砸中那个世界里,留在这里也是无益,就由着她来了。 听到左坼的话,她简直要感动到痛哭流涕了。 第180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7) 呜呜呜,她只是一个被赛博绑架的一个小女孩罢了,她也不想要去占人家的身体的。 你以为她占着死者的身体不害怕吗,她真怕被反噬了,来个恶鬼还魂什么的。 你看,这不是遇上了吗,虽然人家好像不是什么恶鬼索命的,但是看着也很凶的好吧。 “小姐姐要不要我给你放个槐木什么的养养魂……?”她试探性地问了句,她的道具也挺多的,买个极品槐木养魂还是可以的。 左坼瞥了她一眼,最多交代她不要随便接触什么人,其他的也没多说了。 就在那个任务者的面前忽然就消失了,任务者一愣,自言自语道。 “啊?这算是自我完成夙愿,然后怨气消散吗?” 裴淮安静地坐在酒店的床上,冷色的白炽灯照在黑色的短发上,映照出孤独的氛围。 他手里扭转着魔方,不断重复着“打散——复原,再打散——再复原”的动作,无聊得所有人都融不进去。 左坼坐在旁边的凳子的时候,他的眼神转过来的半分,但是看见什么都没有的一团空气,他似乎有些懊恼地又低了头。 大概自己待到后半夜,就睡了。 他们出来已经有过一段时间了,也该回去了。 “哥,这次找不到,我们下次再找吧,总会找到的。”裴承拿着眼罩准备睡觉,看见有点呆的他哥安慰道。 虽然他不相信真的有那个人的存在,但是该安慰的还是要安慰的。 裴淮看着手里的魔方忽然说话:“她好像就在旁边,她在跟着我。” 裴承准备睡觉的动作一僵,瞬间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上忽然出现的鸡皮疙瘩,环视了下飞机上的空间,颤抖地说:“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左坼虚压着裴淮的动作也是忽然停住,然后手掌在裴淮面前挥了挥,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收回来。 “可是我感觉到了。”裴淮还是闷闷地说。 裴承不说话了,默默地联系了心理医生:我感觉我哥出去一趟,病情加重了。他都能感觉到那个人跟着他了,下一步是不是他就能看见那个人了?? 发完,他就直接睡了,现在还是不要刺激他哥比较好。 裴淮现在似乎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了,有时候还会对着空气说一些莫名其妙地话,裴承紧张了好久,生怕裴淮疯了,出去玩都紧紧地带着裴淮。 虽然他现在可能脑子不太正常,但还是有一个好现象的。 那就是裴淮好像现在更愿意去接触外界了,比如在钢琴演唱会的筹备和交流上他现在和正常人已经差不多了。 这才让其他担心他的人放心了不少。 “你觉得这一首好听吗。” 他弹完一曲,扭头问旁边的人,空气流动,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外面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洒在昂贵的钢琴上,落寞的天才钢琴家最后又弹了一个尾音,自语道。 “你一定存在的……对吧……” 裴淮的钢琴天赋极高,就像是当初那个乐行老板说的一样。 早些年因为自身原因不接触外界,他也只是在自己弹给自己听,但是现在逐渐出去参加比赛,办演唱会,甚至去很多人的地方参加音乐交流会。 第一首出名曲就叫做《存在》。 就算看不见她,他也要留下她的痕迹。 裴承好奇地问过他:“哥,你不是最讨厌一个人去那些地方了吗。” “我没有一个人,我旁边有人。” 裴承只当他的幻想可视化了,能看到有人在他旁边了。 问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没辙,但是看着这个方向是往良好的方向去的,只能暂且保持现状了。 裴淮的头发留的有些长了,光好像照不进他的眼睛了,太阳的光芒一点一点地从旁边爬上来,他才感受到微凉的触感搭在脑袋上。 他回头,可是依旧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在吗……”他哑着声音问。 “我一直在。” 温凉的吻触碰在额头上,他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拥抱,那道清磁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冲破了时间的记忆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叫什么?”他呼吸有些急促,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但是光下的形体慢慢地显现又消失,快到他来不及捕捉,声音只剩下一道缥缈到冷的话。 “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坐在原地,眼神里的光逐渐消失,落寞地盖上了一层灰色,像是被刚才的声音抽去了灵魂,“啪嗒”地掉下一滴不知情绪的眼泪。 暮色爬上白色的燕尾服,黑暗逐渐把那个精致瘦弱的人吞噬在深渊里。 骗子。 又留他一个人。 直到深夜,裴承鬼混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哥的异样。 “哥……你……怎么了?”裴承蹲在地上,抬头看他哥的情绪,又是这种灰败的神色,这几年明明已经很少再有这种情绪了的。 “她……走了……”裴淮哑着声音说这句话,失落和悲伤到难以治愈。 裴承以为是心理医生开的药起了作用,裴淮的幻想消失了,只能小声安慰。 “哥,他也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你看这几年她带着你去比赛、去办演唱会,是想让你能开开心心地活着。” 裴淮半天才从裴承的话里出来,然后像是生锈地机械一样站起来,行尸走肉般地回去了。 再一次醒过来就回到了原有的时间线。 耳边是熟悉的钢琴声,是轻柔的调子,糅合在绿风里好像夹杂着等待的味道。 左坼慢慢地睁开眼睛,哑着声音喊了句:“裴淮。” 裴淮弹钢琴的动作一顿,眼睫颤抖着,好像怕自己听错了似的不敢回头,直到那个声音又喊了一句。 “裴淮。” 裴淮才忍不住快步走到她的床边,然后扑在她身上,声音哽咽地说:“你怎么才醒!” “我都想起来了,你这个不守信的骗子!” 时间线流动了几年,裴淮的头发好像留长了,已经可以扎起来了,左坼还是照例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只是回到过去见你了。” 第181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8) 左坼没想到一躺就是三年,起来的时候,这副身体都有些生锈了。 裴淮担心她,所以就用轮椅推着她。 左坼坐在轮椅上撑着下巴,差不多长到胳膊下的长发还算乖顺,她眼里带着无奈:“我真的不需要轮椅。” 裴淮强制性地把她往下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最好听话点,不然我掀了你的轮椅。” 左坼反抗无效,微叹了口气,记忆还是不要恢复的好,这家伙明显有些记仇。 九岁跟着她往返时空乱流也是累的够呛,在识海里休息,然后吐槽道:“大人,你这纯纯给人希望又绝望,人家每次都看着你消失没疯都算好的了。” 左坼醒了的事情,裴淮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就带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一路上开车拐人,一气呵成,甚至把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扔在了医院。 终于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独栋别墅,裴淮把左坼推进去,可以简单地看到房子布局的全貌。 里边一些十分熟悉的东西都摆放在明显的位置,包括那个已经很多年的气球,被他夹在高层的玻璃里,像是仍然在飞。 那架一块买的钢琴就放置在一楼,有一个专门的钢琴角放置,但是磨损不多,看来被当做了收藏品放置。 至于魔方,它被稳稳地摆放在钢琴上,但是没有落灰。 左坼被放在一楼的客厅,裴淮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慢悠悠地遥控着轮椅四处转,观望这个被精心布置的房子。 跑到了房间附近,正打算看看里边的布局。 “阿坼。” 裴淮是忽然从门后出现的,穿着易解开的某件清凉的衣服,捧着左坼的脸吻了上去。 将她压制在轮椅之内,跨坐在她的腿上,帘子一瞬间就关上了,占有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他这样子像是要疯了,可他这么多年早就应该疯了。 害怕失去她,害怕她像生命里无数个瞬间那样出现又消失,这样的他早就疯了。 裴淮一边亲着一边去解左坼身上的衣服,自己已经衣衫不整,急促地想要证明什么。 想要证明她存在,或者感受她不会消失的感觉。 只有更深一层的触感才能达到他心里已经有点变态的想念。 左坼纵容着他,直到他手不规矩地在身上探索,她才从轮椅上把他抱起来。 门后正好是房间,里面连氛围的装饰都布置好了,看起来蓄谋已久。 洁白的皮肤砸进深色的床单里,形成鲜明对比,他很快就把左坼拉了下来,鼻尖抵着鼻尖,呼吸都要交缠融合在一块。 “小淮先生,我还在坐轮椅……”她状似很无奈地看着他,但是手上已经从腰攀附向上。 裴淮没忍住将唇边的一丝“嘤咛”泄露出去,咬牙切齿地用双腿把她缠住:“你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之前他还不是很懂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拒绝,当初不是很高兴吗?现在装什么正人君子! 左坼抓着他的腿,顺着他的姿势,抬起。 融入这一场久违的记忆的重逢中。 轻吻,是风动。 像是要把以前认识这么多年,等待这么多年的时间全都补回来似得,两个人都不肯放过彼此,缠绵直到第二天天明。 …… 裴淮睁眼下意识地看了下旁边的人,发现还在,才又抱着她窝进怀里继续睡。 全身都累的散架,还是左坼往他身上输了点本源之力,他才能安稳地睡下。 这样的后果就是,某个人觉得自己非常的行,然后刚醒来就缠着她继续,直到晚上再次昏了过去。 左坼把裴淮从浴缸里捞出来后,人已经是昏过去的状态了,擦干净塞进被子里顺便上了药,才去收拾这两天闹出来的狼藉。 他上一次睡了挺长时间的,这一次估计不会睡太久,左坼就起来煮了点东西。 汤还没熬好的时间,裴淮就披着衣服,光着脚跑出来了,一脸神经衰竭的模样,看到她才放下心来。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裴淮在身后抱着她,脑袋窝在左坼的颈窝处,闷闷地说。 左坼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把锅盖上,转过身把他横抱起来。 “不痛吗。” 裴淮脸上瞬间通红,搂着她的脖子,刚才太担心了,没感觉到有什么。她这么一问,身上的某一处感觉就非常的明显,好像放大了几百倍一般敏感。 “还不是因为你……”他尽量把话说的理直气壮,但是因为声音小听起来像是心虚。 沙发上比较软,左坼把他抱到了沙发上放着。 刚松手,她的眼神停在沙发上,然后再转到裴淮的脸上。 这个沙发过分的眼熟了,从她那个小别墅那里搬出来的吧,还是他们第一次…… “你别问!”裴淮跪站起起来拿手捂住左坼的嘴,然后一下子腰软了下去,又倒在沙发上。 左坼再一次沉默地把他扶好,“我没问,你好好躺着。” 裴淮脸上的的温度降不下去,扭头过去尽量不看她。 左坼还是按了按他的脑袋,眸子里温和地看向他,“我去厨房看看。” 汤是还没好的,但是煮个粥,炒几个小菜还是很快的,裴淮这几天都没吃东西,全是精神支柱在硬挺着,闹了这么久,整个人都恹恹的。 裴淮等着又睡了过去,然后再次被叫醒的时候,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了,饭桌前的菜已经摆好了,甚至他面前盛了一碗汤。 鸡汤,大补。 裴淮:其实……他觉得他不虚的…… 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毕竟他确实昏过去了好几回,甚至后面失神到听不见她说了什么话。 好吧。 裴淮认命地接受了这碗鸡汤。 因为这两天的折腾,所以裴淮被罢免了坐在凳子上的能力,然后坐到了左坼怀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刚从医院里出来的是他。 反抗无效之后,他只好憋屈地待在怀里被投喂。 饭后他刚想把系的过于整齐的扣子解了,结果外面不时宜地响起了敲门声。 左坼看看墙上的钟,然后就慢步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 “哥!” “姐姐!” 两个人不客气地闯了进来,然后看到屋里两个人的脖子均——愣住。 完了,好像坏事儿了。 第182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19) 四个人面面相觑,空气中沉默了了几十秒后,外面再次进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你姐姐怎么样……”话还没说完,左母紧接着也沉默下来,“啊……你们……” 她别过眼睛走过去,强装淡定地说:“你们这个房子采光不是很好啊,怎么什么都看不见啊……” 看到裴淮凌乱的领子,然后再次错开视线,找了个离他远一点的位置坐下。 “你们也太胡闹了,出院了也要和长辈说一声,你们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多担心啊。” 裴承和左嫣两个人才扭捏地走过来,看着对方都一脸敌意。 “对不起阿姨,让你们担心了。”裴淮有些愧疚地说,他因为自己的原因却忘了这么多人,其他人也很担心阿坼。 他不应该独占着她的。 左坼冲了杯糖水递给裴淮,才看向几个不速之客,“大晚上的怎么过来了。” 裴承心虚x1,左嫣心虚x2,左母心虚x3。 最后还是左母先咳了咳,才找着说辞:“担……担心你们嘛……” 要担心早就发现人不见了,现在才找过来,还是这种深更半夜的情况…… “好了!”左母猛地站起来,拿上小包包说道,“既然你没事,我们就先走了,等你们什么时候忙完了,记得去见见老夫人。” 说完,她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往门口走。 裴承赖着不走,想要仔细看看他哥的情况来着,但是被左嫣恶言勒令威胁着,无奈之下只好郑重地把买来的药塞进裴淮手里。 “哥,注意着点身体!” 说完他就被左嫣拉着走了,谁也别想破坏她姐的好事! “走……了——”艰难拉扯ing。 在楼下遇到柳星洲后,裴承狠狠地“哼”了一声,这家伙就是什么都知道吧,不然大半夜地把我们骗到这里来。 他哥这个房子这么隐蔽,连他都不知道,一看就是想要和坼姐好好过二人世界。 这家伙忽悠他们说有人把坼姐偷走了,连裴淮也不见了,他们才火急火燎地赶出来。 谁知道撞见这些事情。 柳星洲站在那辆车的旁边,眼睛穿过那些灌木,看见那个亮着灯的房子,然后点燃了一支烟。 他当然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事情,只是单纯的不想这件事发生而已,既然什么都做不了,那么给他们添最后一个堵也行。 他在外面站了多久没人知道,只是房子里的灯再次熄灭了,他手上的烟也烫到了指尖,他才恍恍惚惚地回神。 电话又响了。 “柳星洲,阿央在北月那里护送那批货,我不放心她,你亲自去看着。” 是傅景的要求,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三点。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傅景打了电话过来,不论他在做什么事情,都必须放下手头的事情去完成他的要求。 哪怕只是为了去接和他吵架的女朋友,也要让他在所有人的场合里离开。 他知道这样想可能有点矫情了,作为兄弟,两肋插刀什么的不是应该的吗? 但是,当两个人的关系不对等,另一个人需要无限度地包容的时候,或者说,在柳家需要依附于傅家的时候,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早就变质了。 柳星洲叹了口气:“傅景,我累了……” “阿央对我很重要,要是办不好这件事,你明天就去非洲挖矿去吧。” 说完,电话就挂了。 熟悉又专制的一句话,他这个发小好像习惯了对所有人发号施令,其中,他当然不是例外。 北月那里有一半傅景的人在跟进着,根本不可能出事,但是傅景就是太紧张她了,所以非要柳星洲去跟着。 柳星洲抽完最后一根烟,趁着天还蒙蒙亮就坐上了去非洲的飞机。 摆脱不了,那他逃避吧,就像以前一样。 — — 裴淮能出门大概是两三天后,虽然他有点不太想要左坼出门,但是又怕被养在床上当废物,所以抉择之下,他还是决定陪她一起出门。 “坼坼~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告诉我!你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你~” 幸晓玲的电话在一群狐朋狗友中来的算早,并且强烈要求她出去聚一餐。 当然,不可能是简单的聚一餐,喝酒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左坼还没能开口说点什么,手机就被抢了过去。 裴淮面无表情且语气凶狠地说:“左坼要改邪归正,你以后不要带着她出去喝酒了。” 然后挂了。 幸晓玲懵逼地被挂掉电话:?? 她只是想把左坼没喝上她的那一份喜酒补上而已啊,左坼这小男朋友管这么严的吗?? 吐槽归吐槽,但是还是没有硬叫着左坼出来。这左大小姐为救男友舍命挡灯,然后这裴家大少爷苦守三年天天在医院照顾。 而且,她记得没有错的话,这两人高中那会还有一小段吧…… 就是左坼后面都不太记事,估计没记起人家。 就凭这些事情,他俩的关系也不好拆,管的严点就严点吧,这左坼每次来她的酒局长得像谈过八百个的,结果禁欲得像条狗一样,也没意思。 裴淮后知后觉,然后把手机递过去,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你刚出院敢出去和他们鬼混试试看!” 左坼捏了捏他的脸,嘴角抿起一抹笑:“小淮先生貌似也没拿我当刚出院的人。” 两个人胡闹扯笑完了之后,才继续上路 他们今天出门是要去见一下老夫人和裴夫人,出了这些事确实应该和长辈道声平安的。 但这不是主要目的,其实他们这一次是想着顺便商量一下关于结婚的打算。 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裴家没落了,从京城搬到了青城,但是这个底蕴还是在的,两家的婚事就更加马虎不得。 老夫人知道左坼要过来,特地备下了祛除晦气的几道仪式感,让族里的人都回来吃饭。 出院这么大的事情,不赶紧扫除晦气,迎接新生活,反而出去又鬼混了这么久才回来。 换做是别的小辈,早就要挨上一顿骂了,也就是左坼,老夫人接回来的时候就无底线地宠着溺着,不让任何人说半分不是。 第183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20) 左坼还以为裴淮的自闭症好了,毕竟他在处理出院住院这些事情上,她看到的似乎都好上了不少,而且话也变得更多了。 裴淮抓着左坼的袖子,手上不自觉地用力,还是紧张的。 “怕的话,我们去后院和祖母单独吃。”左坼提议道。 “不行。”裴淮下意识地否认,强装淡定地说,“我可以的,我已经没事了。” 他不像之前那样严重到不能和人交流,但是也没到那种和正常人一样的程度。 可是他不想让她的家里人觉得他上不了台面,连一个普通的聚会场合都不敢出面。 只能说裴淮又多虑了,就凭她小时候平等地瞧不起每一个人,然后长大后又混账地挑衅每一个人,那群人其实也不是很想和她一块吃饭。 他们巴不得左坼自己开一桌,离他们远远的。 至于看不上什么的,京城本来也没有几家能与左家匹敌的,要是都看不起的话,孙辈们还要不要结婚了。 “孩子,这里。” 祖母穿着红色的大褂,绿色的珠串长长地挂在胸前,往他们的方向招手。 刚从前面一堆的各种驱邪晦的仪式中出来,肩上还有着符纸的灰烬,左坼低头帮着裴淮拍了拍,幸好只沾上了一点灰,不然裴淮一整天估计都不会开心了。 “老夫人叫你呢。”裴淮压着声音在她旁边说,指节扯了扯她的衣角,脸都要烧红了。 这么多人呢,她也不注意着点。 左坼慢条斯理地给他弄好后才抬头看向老夫人的方向,“嗯”了一声,才说:“去吧。” “啊?”裴淮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在回头看老太太,还是耐心地等在前面,周围的人围得挺散的,但是人多。 是在叫他吗?不可能吧。 这不是阿坼的接风洗尘宴吗。 看他还在愣神,左坼才牵着裴淮往里走,老夫人那双浑浊的眼睛和她对视上,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有魄力的女士,一切都明了了。 老夫人知道她记起了一切,点点头,转过来,把旁边盒子里的玉镯子拿出来给裴淮戴上。 裴淮眨眨眼睛,感觉这样的场景不太对劲,而且他一个男孩子戴什么玉镯子。 “老夫人,我受不住……” 老夫人在他还没说完拒绝的话得时候已经把玉镯子给他戴上了,“这镯子一般传给当家的另一半,左坼以后是要当左家的家,那么这个镯子那还是受得住的。” 这个镯子晶莹剔透,戴上去竟然刚刚好,没有一点地显得女气,倒是添上了几分钟灵毓秀。 她知道她这个孙女不一般,有着非人的特殊能力,当年若不是她的那一封信,她也不可能带着左家走向现在的辉煌。 只是现在的小辈都中庸,不堪大用,想要守住左家,那只能让左坼亲自守着。 左坼这孩子对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分疏离,不亲近,就是她亲自养了她这么多年了,也只多了几分尊敬。 她对左家没有感情,但是对那个孩子有,那个孩子是她一次又一次地从未来回到过去也要救的人,留住了这个孩子,才能留得住她。 其他人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但是左坼是明白的,但是看在裴淮的面子上,她还是接了这个担子。 “镯子养人,你收着吧。” 裴淮看了莫名磁场的两个人,不知道她们在眼神交流什么,但是左坼让他收着,那就收着了。 他可能不知道,在所有族人面前递交信物这种事,他要是接下了就意味着这个身份的成立。 也就是说,不管左家未来的当家的是谁,都必须是裴淮的对象,毕竟当家的印信还没给,就先给了当家主母那一份。 其他人一时间都意味深长地看向裴淮,族里这么多优秀的人,他也不一定就喜欢那个小混混吧。 只是,他们的想法还没有任何付诸现实的机会,老夫人就紧接着宣布了当家人的名字。 一阵哗然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觉,毕竟这玉镯子都给了,另一个当家印信不给感觉也不太像话。 只是这样一来,其他人不免的对老夫人有点怨言,这当家人其他小辈连竞争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给了左坼。 老爷子过世的早,老夫人就一直掌着权,余下的那些儿子,女儿连汤渣都喝不到,现在竟然把这当家权直接给了孙辈。 “都安静点。”老夫人拍了拍桌子,生气地说,“要是你们都争气点,做出成绩来,我用得着给孙辈压力吗!” 一群人,对左家没什么用,现在这种大事上反而还要计较。 其他人只好噤声,散了去准备开宴。 裴淮后知后觉地说:“我是不是收了个不得了的东西。” 他一开始最多以为是个什么认可的信物,谁知道这个东西基本可以代表整个左家了。 左家往上也有不少女性的当家人,所以这另一半的信物就没有做的很小,基本上要达到男女可用的程度,但是不妨碍他戴着非常地合适。 左坼把玩着他的手腕,这只瓷白的手腕在这只玉镯的衬托下多了几分脆弱的美感,想想之前给他的玉扳指、玉佩,现在又多了只手镯,下一次应该给他打一对耳坠的。 “没事。” 左坼捏了捏他的掌心,“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虽然左坼这么说,但是裴淮也没傻到真的相信,把镯子往袖子里藏一藏。 老夫人早就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这个传家之位给她,所以把族里的人都叫来了,广大的院子里从里到外都摆满了桌子,从酒店里请出来的厨师在后厨一直忙活着没停下来过,服务员接连着给每一桌上菜。 左坼坐在主桌上,接了几杯酒,就被裴淮面无表情地扯了扯衣角。 “少-喝-点。”裴淮用口型说道,当然细心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个敬新当家的酒也做罢了。 酒过三巡,夜色迟来后,宴会才散。 “小淮先生,要管的这么严吗。” 东厢院子里,才刚从宴会上回来。左坼枕着他的肩膀,从后面把他圈住,淡淡的酒气混着青松的冷香甚至有点醉人。 第184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21) “你可以找个不管你的。”裴淮皮笑肉不笑地掐了一把她伸出来的手臂。 “那不行。”她贴在他的脖颈处,谈吐间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皮肤上。 左坼咬了咬他,裴淮以为她醉了,起身把她扶回去,才到床边,就被压了下去。 裴淮推了一下,没推动,然后在逐渐变热的氛围中才抽空说了一句,“不隔音……” “没事,他们不在。” 大概在这句话之后,裴淮才放松下来,头发散开,铺在床上,凌乱地随着皮肤上沁出来的细汗黏在肩颈处,在昏过去的前一秒他想着。 完了,明天说好的去母亲那,又要来不及了。 早上家里的阿姨刚想去把左坼他们叫醒,就被老夫人叫回来了。 “年轻人不喜欢起这么早,别打扰他们,早饭你们就先吃吧。” “哦好的老夫人。”阿姨应着,才挨个挨个去厢房里把其他人叫起来。 新当家的可以不起,但是其他人不能没有规矩。 两个人睡到了下午才醒。 族里那些人都各自回去了,也没看见他俩的人影,还以为他俩先走了。 裴淮揉着腰起来,衣服颤颤巍巍地穿不上去,还是左坼帮忙穿好的,气急之下狠狠地咬了她的腕骨一口,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都说了,你轻一点!” 昨晚这么一闹,就没去成裴家,但是眼下又还剩下一些时间,就带他去附近的灯街放灯去了。 这条街在昔日皇城脚下,现在做成了文化商业街,依旧热闹非凡。 晚上还是有些凉快地,裴淮多加了一件大衣也不显得奇怪。 长街灯火通明,穿着汉族服饰的人穿梭在每个古韵的铺子里,左坼牵着裴淮的手,感受着他们少有的安宁。 以前的相伴有时限,每一秒都要斤斤计较,现在他们终于也可以像别人一样,携手漫步长街,只是为了陪伴。 “姐姐,想吃糖葫芦……”裴淮敛着长睫毛,微微掀起那双秋水似眼眸,轻声撒娇。 对于对象的忽然撒娇,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左坼还是先买回来了。 “怎么忽然想吃糖葫芦了。” 裴淮咬了一口,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之前……这么小,你有没有过(嚼嚼嚼)什么别的想法,(嚼嚼嚼)就像现在这种想法。” 左坼抬手,弹额头,然后顺带掐脸,一气呵成。 “你当我是什么……” 裴淮脸被掐得变形,眨巴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然后含糊不清地说:“我好奇嘛……” “我就从小就喜欢你……又……又不奇怪……” 左坼才松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个不同的吻,半晌到裴淮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才松开。 “对现在的你是这种喜欢。”左坼扶着他,另一只手把刚才弄乱的衣服替他整理好,“现在明白了?” 裴淮明显还有点在状况之外,听到这句话后,脸瞬间爆红,然后不想再理她了。 这么多人呢,她在乱说什么?! 游灯玩赏,累了之后就没在乱折腾了。 没有其他的状况后,第二天就顺利去了裴家。 只是裴家现在有些鸡飞狗跳的,乱成了一团,裴父带着小三和私生子上门,要和裴母离婚。 “我说了,裴家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梦儿的,我会留两处房产给你,其他的你就不要觊觎了!” 裴父牵着那个女人的手,旁边还跟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看着其他人。 “裴志行当初结婚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裴夫人,或者说谢女士,她翘着二郎腿神情镇定,眼眸里从上到下扫视裴志行,以及他带来的两个人,全是不屑。 “你当初和我结婚,是因为裴家需要我谢家的资金入股,稳定你在青城的位置,当初签的协议可都还在,你别想耍赖。” 谢女士拿着合同,看着他觉得有些反胃,“上面第一条就清清楚楚地写着,如果你出轨,有私生子等行为,需要净身出户,你不会忘了吧。” 他们这一支并不是主家,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对比他哥哥的优秀来说,他的那一点点成绩就显得微不足道,在京城被排挤,他只能跑到离京城比较近的青城。 但是在青城也有地头蛇,不是他想挤就能挤进去的,当时的资金还需要一大笔的资金,谢家是京城的新起之秀,但是也比他强的多了,他才去接触这个谢家小姐。 谢女士年轻的时候明显是有点恋爱脑,没多久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但是谢父谢母不放心就让裴志行签下了这个合同。 但是,这个合同他不是早就哄着她撕掉了吗,怎么会还在这里?!! “不可能!”他下意识就否认了,“你拿的是假的!” “是不是假的,等律师来了你就知道了。”谢女士站起来从上扫到下地蔑视了他一遍,然后踩着高跟走到楼上去了。 “人都老了心思还这么花。” 走是不可能走的,就是裴志行净身出户了,这个房子也该是她的。 等到尘埃落定后,她再告诉他不能生育的好消息吧,那个他宝贝的梦儿和他的宝贝儿子,根本不可能是他的种。 裴承和左嫣搭在二楼的栏杆处往下观察战局,发现谢女士雄赳赳地往上走了,赶紧跑回去坐好。 “你们两个小鬼,以为我在下面没看到你们是吧。”谢女士走上来给了裴承一个单独的暴栗,才优雅地坐下来,对着对面的左坼笑了一下,“让你见笑了。” 裴淮又安静地坐在角落,沉默的让人以为对面不是他母亲,自己尴尬地在旁边摸摸手上地镯子。 谢女士看他一眼,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倒是没多说什么,她那个时候确实失职,没有注意到他俩被绑架的事情,让裴志行那个家伙自己自作主张地做这些事情。 她没话讲,只能多纵容他。 “你们的事情,左家都知道了吧。”谢女士开门见山地问,“我儿子有一点性格上的缺陷,你们左家有没有人对他有意见。” “虽然他很喜欢你,但是我还是不希望发生二次伤害这种事情。” 左家的事情早就传了出来,这个左坼是不可能嫁过来的,那裴淮入赘就会有很大的风险,她还是要问个清楚的。 第185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22) “如果不放心,我也可以签协议,把裴淮只要想离开依旧可以分割掉我的全部财产这一条加上。” 左坼倒是无所谓这些,如果这些能够让她们放心的话,无可厚非。 谢女士沉默了下,不知道说她自信还是狂妄,这基本就是无本之利,只要裴淮是欺骗她的,和她结婚就能骗完所有的财产。 她就这么确定裴淮爱她,不会离开她? 想起年轻时的自己也是如此的自信和坚定,现在她只感觉到了窒息。 但是,她依旧不会为了这些虚无的东西所感动,谢女士端坐了说:“那么等拟好了合同,我们再谈婚事。” 律师从楼下上来,浅笑着:“这巧了,那顺便帮各位做个公证吧,正好这协议有份差不多的,我让助理加上一两条很快的。” 除去裴志行的歇斯底里和无能狂怒之外,他的事情处理的很快,用了些方法让裴先生明白其中利弊,然后就拿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上来了。 “张律师。”谢女士打过招呼后,接过张律师手里的离婚协议,二话不说就在上面签好了,然后递过去,“后续财产问题的转移还要你多上心。” 张律微笑着,顺便向左坼打了个招呼:“左小姐,我还有些时间,您看需要吗。” 傅景的律师兄弟,到哪都能出没。 他虽然问着,但是助理已经把协议拿了过来,顺势放在几个人谈话的茶几中间,“小助理年轻,手脚麻利,动作快,你们要是不需要的话,我现在拿回去了。” 他看着左坼,意味深长地笑,可能是知道柳星洲的事情之后,觉得又是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吊着外边的女人。 莫名其妙。 裴淮一声不响地把那份协议拿过来撕掉了,看着张律师然后转过去对谢女士说。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也不会离开她的。”对于自己婚姻失败,所以看谁的婚姻都失败的谢女士,他不赞同这种做法。 这份协议就像是一种不信任,隔绝在两个人中间,久而如鲠在喉。如果一段感情需要这种协议去维持的话,那也没有维持的必要了。 他信任她,他们也彼此信任。 谢女士活脱脱地看到了当年为爱忤逆家长的自己,想要发作,但是又硬生生地忍了下来,她没有那个资格去管。 “行了,我们对左家没什么利用价值,说白了还是我们高攀呢,老妈你别想这么多。”裴承还是拍了拍谢女士的肩膀劝道。 谢女士虽然看起来无坚不摧的,就算自己的丈夫出轨养小三也能冷静地安排人去调查搜集证据,小三上门了也保持着优雅。 但是内心还是无比脆弱的,谢女士还是担心他哥重蹈覆辙的。 虽然他也担心,但是相比于这个,他哥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想想他哥前二十几年的精神状态,他都怕他哥活不到这个时候。 至少左坼在的时候,他的心理状况是健康的,有人愿意来接纳他,爱他,包容他的一切。 “你们自己做决定就好,反正这裴家也是你俩继承,要怎么败也是你们自己看着来。” 谢女士最后还是尊重裴淮自己的选择,她们要做好的就是成为一个坚固的后盾,不让他受委屈了就行。 谢女士的意思是,所有事情都由他们自己全权负责,她最后就负责参加他们的婚礼就好了,这也合了裴淮的意。 裴淮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对家庭的抵触比以往明显,所以两个人没有留宿。 开车到外面后,才下车散散步。 “还不高兴?” “没有。”裴淮忽然转过身去抱住她,闷声说道,“反正,你这一次不能再消失了。” 他好不容易来到未来,不能再失去她了。 “嗯,不会。”她好声地应着。 裴淮情绪下去了才松开,手上就被顺势套了个银色的男戒。 原本不高兴的脑袋有点滞住了,稍微的有点运转不过来这个情况。 “这样的话,有没有觉得真实一点。。” 左坼顺着他的指尖,十指相扣住,紧紧贴合,眸子里温柔得像化开的水。 裴淮眼睫微颤,胸腔中跳跃的那颗心脏好像又更快了一些,他又上前去抱住她,“哪有你这样的。” 左坼知道他有很多的不安全感,所以每次都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安抚,拥抱,直到他确认了自己就在身边。 “就定在来年开春好不好,那时候梨花开的正好。” “好。”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忽然说。 “我想去海边了。” 面对他忽然的要求,左坼还是说:“好。” 现在这个点已经看不到夕阳了,特别是他们需要开车到有海的地方中途还需要时间,真正到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天已经暗了。” “是啊,天暗了海就不好看。”裴淮趴在栏杆上,感受到海风吹得发梢飞扬,安逸和虚幻,像梦一样。 他真的找到了她。 左坼知道他情绪变化多,只是安安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帮他把发圈摘下来重新绑好。 “如果你想看,地球的另一边,现在的海刚刚好。” 裴淮转过来笑着问道:“那还是同一片海吗?你会因为这一片海不好看了,就换另一片海看吗。” 这样带有比喻意义的提问,左坼只是抬手将他的发丝勾到耳后:“根据海洋理论,他们是同一片海,你不能因为它沿岸的风景不同,将他割裂开来。” “裴淮,回去吧。” 裴淮愣神,抿嘴轻笑:“你发现的还真快。” 过去的裴淮来到了未来,把未来的意识暂时压制了。未来的能回到过去,那么过去的能来到现实并不奇怪。 他今天的情绪就怪怪的,左坼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有什么不一样吗,既然我们都是一样的,我为什么取代不了他。”他的语气像是高中或者刚上大学的裴淮,执拗又青涩。 “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左坼按了按他的脑袋。 他们本来就不存在取代的说法。 但是未来的他害怕被过去的自己取代,过去的自己也害怕被未来的自己取代。 第186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完) 左坼说完这句话,裴淮的意识就很快地回来了。 主动地抱上去,闷声说道:“你都认出他了,还让他抱你。” “连自己的醋都吃。”左坼捏了捏他的脸,亲了亲他的额头。 虽然都是自己,但是他就是觉得不舒服,他没有记忆等着长大了这么久,才遇到她。 过去的自己带着记忆来到未来的,但他要等到过去的自己出现了才记起来,根本就不公平。 “现在海不暗了。”左坼指了指海面上忽然出现的海火现象。 像是海中的荧光,大片的弥漫在近海的蓝色光芒在海浪的翻涌下散发瑰丽和神秘。 裴淮转过去,这里僻静,人少。耳旁是海浪声,海上是发光的海浪翻涌。 这样的场景并不常见,他眨眨眼,哦,过去的自己好像便宜现在的自己了,毕竟那个他想要看到的场景现在被他看到了。 他现在心情好像好多了,把戒指摘下来重新放到左坼的手里,“阿坼,你再求一遍,之前那个不算数。” 左坼轻笑地接过,手里捏着他递过来的戒指:“裴淮先生,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从现在至以后,永远地陪在你的身边。” 某个醋精还仔仔细细算了一遍,比之前多了很多个字,那还是他赢了。 于是就傲娇地把手伸出去,“你说好的永远可不能反悔。” 旁边飞驰过几辆昂贵的跑车,没忍住放出了礼炮,然后大喊道:“坼姐!恭喜!” “老大,新婚快乐!” “百年好合!” “……” 左坼:…… 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听他们说话有种莫名的丢人…… 左坼自从出院了,也没去找过他们喝酒,但是作为多年的狐朋狗友组织,他们还是有点义气的。 听说了左坼往裴淮家的方向去了,就赶紧约好了去找她聚一聚的。 但是很明显,他们再一次高估了自己,又睡到了快晚上才醒,迷迷糊糊地拿了几根礼炮过去,然后问裴承的时候,发现他们人已经不在裴家了。 一路跟过来,然后暗戳戳地看着她求完婚才飞驰过去。 在这一群人的起哄之下,最后又去开了个……当地最大的夜总会。 沉默之下,红毛踹了旁边的人一脚:“姐夫还在呢,你看你带的都是什么路。” 被踹的黄毛委屈得没话说,他们平时聚会不就在那些地方嘛,他们又没说去哪里。 裴淮看了左坼好几眼,再三确定她没有在这些地方乱搞,才说道:“没事。” 二世祖人设深入人心,他们一来,这边的总经理都认识他们了,把那几个他们最常点的陪酒妹妹和陪酒哥哥叫了过去。 其他人好说歹说才让裴淮勉强相信,然后经理搞这么一出,又打回原形。 “来这只是喝喝酒打打牌?”裴淮皮笑肉不笑地转过去看她。 其他人:……颤抖 左坼靠在包厢的沙发上,挥挥手让那些人都出去了,然后让经理去拿监控过来。 经理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干笑道:“左小姐开什么玩笑,我们这里的理念一直都是客人隐私至上,包厢里怎么可能有监控。” 左坼也不说话,手里拿着的糖往上面的中央大灯砸,“这里。” 然后还有几个点歌台的位置,还有门把手的位置,依次点出来。 “别拿我们当傻子。” 几乎全城的富家公子,富家小姐都喜欢在这里玩,它能在这里开得这么火热背后肯定有点人,放点针孔摄像头窃取某些信息是常有的事。 但他们来这就是纯粹的玩,也没有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左坼也懒得寻根究底。 其他人都呆住了,不是,他们是真不知道这里还有针孔摄像头啊。惊恐之余赶紧回忆之前自己有没有干过什么事情,能让人抓住把柄的。 可能是经理的耳机上,背后的老板知道了情况,让他道歉,他才推翻了刚才的说辞。 包厢外面的人把监控拷贝好送过来,上面一颗不明显的小星星印记在u盘的侧面,左坼装作没看见地把u盘插进电脑里,然后移过去,微扬下巴。 “看吧。” 别人不知道,反正她是真的洁身自好的。 裴淮靠在左坼的怀里随便地翻了翻,本来也没觉得左坼会做什么,但是他现在不做好样子,婚后这群人还不知道有多烦人呢。 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局,就让左坼直接说他不让出去就完了。 这次算做了个人情给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他的不是。 “嗯,我勉强相信吧……”裴淮视频翻得有些眼花,把电脑移走,打着哈欠,“我困了,要回去。” u盘就扔给了他们,剩下的人尽量表现的像正人君子,乖乖地坐着,然后表现微笑。 “再见啊姐夫,下次再来啊……” 等他俩一出门,就端坐不住,把那台电脑哄抢过来了。 鬼知道里面有多少丢人的东西啊,赶紧全删了,然后找老板算账去。 “你以后不能再去了,你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不能再跟他们这样混了。” 裴淮认真地说,以前他可以不介意,但是以后不能去了,而且万一有什么比他好看的小妖精去勾引怎么办。 就算左坼坐怀不乱,不妨碍有人耍手段啊。 “你仔细想想,自从和你在一块,什么时候去过。”左坼揉揉他的脑袋。 “我这叫做预警!” “好。” …… 婚礼还是定在来年的开春,虽然工期有点紧张,但是在任何形制上都没有含糊。 铺满红毯的院子,从里到外,毫不夸张地说方圆十里的所有人都收到了喜糖和红包,直升机在接亲的路上一路投放红包,彩带和喜糖,其余的直升机上还挂着横幅。 真正意义上的十里红妆,举城欢庆,拍下的视频在网上疯传,引起一阵热议。 “好好好,又被自己穷笑啦~(比心)” “我说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原来是要走剧情了。” “这阵仗,古时候也不敢这么搞啊,我靠。” “……” 裴淮一身红衣慢步走过来,他的身影好像和过去万万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就算在万千世界里,就算换了身份,没了记忆,他们最终也会走到一起。 手交叠在一起,左坼仔细地牵他走进内堂。 交杯,礼成。 第187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番外1) “裴淮!你真的不下去上体育课吗?!” 一道熟悉又久远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他眼皮好像很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别喊他了,他什么时候理过你,天天热脸贴冷屁股。” “赶紧走了,迟到了那个兰花指又要骂人了,我可不想听他阴阳怪气一整天。”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不走我走了。” 随着那句话说完,那个喊他的声音就逐渐变远了,周围只剩下风扇转悠的声音,一打一打的扇叶旋转,好熟悉的声音。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知道周围的情况,但是沉重得好像无法动弹。 “哐当”的一声,一个篮球从窗外飞跃进来,砸到了裴淮的脚边。 他才从刚才沉而又沉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这里是……学校? 他怎么在这里? “抱歉啊,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脚?”过来捡篮球的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手腕绑着护腕,脸上不好意思。 这个点教室里怎么会还有人啊,我靠我靠,好丢脸! 裴淮看着她,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没事吧?同学……” 女生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自己也有点懵了,不能够吧,在她没注意的时候这个篮球先砸到了人家的脑袋? “坼坼!你先别在外面站着了,我好想把人家文科班的小男生砸傻了!” 他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抬头往门口看过去,那个鲜明的红色挂耳染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坼?” 幸晓玲转过身去狠狠地掀了个白眼,又是一个光环压制,你们看左坼这家伙出场的时候,能不能想起我还在这里啊喂! “你们认识啊,早说啊。”幸晓玲把篮球往上抛,顶在指尖上转,“走啊,一块下去看坼坼打篮球,我们去内场,vip观众席!” 左坼看着里边的人,眉头微拧。 安静了一会儿后,幸晓玲后知后觉地把球夹在胳膊下,然后开口:“你不认识他啊?” 裴淮呼吸一滞,紧盯着她,指尖不自觉地畏缩起来。 左坼摇摇头,“不认识。” 裴淮的心情好像一下子落入冰窖一样,浑身发寒,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她。 左坼走过去把纸巾递给他,“没事吧。” 莫名其妙地,虽然不认识他,但是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安慰他。 裴淮很快地理好了心情,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到了过去,这一段记忆他完全没有印象,看来阿坼她自己也没有印象。 现在看来,这个时间点是过去的自己去到了未来,然后他来到了这个时候。 意识空缺,所以他可以存在于过去的身体里,而不是像左坼一样,以未来的身体来到过去。 这也导致了那时候的他没有记忆,那么这个左坼应该是正常成长时期的她。 阿坼的高中时期么…… 他缓过来后,才伸手去接左坼递出来地纸巾,抬头问道:“我可以去看你们的球赛吗。” 哦吼,又是坼坼的一枚小迷弟,但是坼坼最讨厌别人无脑跟着她了。幸晓玲刚想着替她回绝了,然后就听到左坼说。 “可以。” 可什么? 可什么以?! 可以什么?!! 什么可以?!!! 这个家伙竟然对一个男生明晃晃的示好说可以?!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左坼她转性了?!! “这……咳咳……当然可以啦,你们想来,我们肯定都欢迎的。” 幸晓玲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地说了什么,赶紧推着他俩走,“好了好了,明星选手,赶紧上场吧,要开始了,别在这耗着了。” 这个热闹得几近喧嚣的场景,在他的记忆里从未接触过,整个体育场像是有什么特大型活动一样围聚起来,只是为了一场校内的篮球比赛。 裴淮是跟着幸晓玲和左坼两个人进来地,自然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感觉到有点锋芒在背了。 眼前忽然一黑,裴淮摘下扣在自己头上的帽子,往左坼的方向看过去。 “帮我拿着可以吗。” 她抬手把过长的头发扎起来,转头问裴淮,语气温和。 明明是看到他不适应,所以拿了帽子给他遮遮脸,但还是要找好借口给他,装作自然的样子。 裴淮看出来了,然后“哦”了一声,很自然地把帽子带在了头上,乖乖地跟在她后面,跟个小媳妇似的。 幸晓玲做完热身运动过来看到裴淮头上那顶帽子后,神情怪异地看了眼两个人。 不是说不认识?怎么这些事,你们做的比十年夫妻档还要自然和默契。 幸晓玲咬牙切齿,无语再加翻白眼。 等她毕业了,看她不找八百个男模气死她。 左坼上场地时间其实不长,就是过来热个场子,把气氛调高。 比如先把对面打得命悬一线,在上演绝地反杀,是的,左坼这边的队伍几乎没怎么赢过,纯纯靠着左坼在前一场拉比分。 但是,本来也就是打个开心,所以没有人计较输赢的问题,大不了放学后再打一顿。 裴淮的眼睛跟随着场上那个红色挂耳染的女生转动,乖乖地坐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毛巾和水。 高中时期的阿坼,没有记忆版,还是很有意思的。 随着最后一个三分球的投入,上半场以1:20地比分强势拉开差距结束上半场时间,左坼就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 其他人熟悉了左坼的操作,就没有多说什么挽留的话。 旁边递水的人很多,几乎要把她拦的密不透风,有男的还有女的,裴淮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矿泉水收回来。 她现在又不认识我,肯定不会喝我的。 左坼原本没想喝水的,本来就只打了半场,又不是什么很大的运动量,但是看见某个人拿着水瓶低头沮丧的样子,她还是走过去拿了。 裴淮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把帽子摘给她,像是求夸奖一样:“你的帽子,我帮你拿的好好的。” 第188章 游手好闲二世祖x自闭单纯钢琴家(番外2) 摘下帽子后,头顶凌乱的头发看着很软,左坼指尖摩挲了一下,还是把抬手挼他头发的冲动给按了下来。 “嗯,很厉害。” 珊珊而来的幸晓玲:有没有人说过你们这样不太像正常同学的关系?? “同学,记得从后门走,小心坼坼的那些狂热粉丝。”幸晓玲扒拉着左坼走还不忘提醒裴淮。 他们今天要去看他们的秘密基地,拜托,瞒着父母有一栋自己的别墅真的超酷的好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今天在屋子里给坼坼准备了生日惊喜! 裴淮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去了,坐在车上再看看十几年前他没能好好看的风景,感受真的不一样。 “少爷今天心情很好?”小张变成了张叔,还是负责他的事情,他没这么抵触,点点头说。 “遇上了一个让人开心的人。” “能让少爷感到开心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张叔心情也跟着不错,附和着他的话。 “嗯。”他看向窗外,这里正好经过左坼的那个别墅,看见了他们几个人。 “等等!” “张叔,先停车。” 张叔慢慢地把车停下来,回头问:“怎么了少爷……” 一回头,他那么大一个少爷没了?! 顺着方向看过去,他往那几个学生的方向跑了过去。 同学吗? 少爷这样的还能和同学相处上也是不容易,他还是等等吧,反正先生和夫人也不在家,最多和裴承少爷交代一下。 等等,这种感觉怎么莫名的熟悉…… “嗯……同学?”幸晓玲暂时找不到称呼的词,还是换成了最朴素的称呼,委婉地问道,“同学,你怎么在这啊?” 不能是狂热私生饭吧,这种人会被坼坼锤扁的。 “我……”他找不到什么理由,说自己经过正好看见下来打个招呼?那这样子,岂不是就得回去了。 “我让他来的。”左坼提着东西,慢慢地从后面走出来,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很有安全感。 裴淮咬着唇的动作,一下子松开,呆滞地看着左坼。 他其实在怀疑阿坼不记得他是装的,她对别人怎么不这样,而且这种莫名其妙地解围也太没有理头了吧。 左坼走到他旁边,细心解释:“今天我生日,所有人都可以来的,没事。” 幸晓玲:所有人都能来……个屁…… 真是什么瞎话都能编的出来。 疯狂地默口吐槽,然后默默地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刚打开门,意料之中的礼炮在门口炸开。 帮裴淮挡了大半的左坼:…… 拿着东西进门把身上的东西清理掉,这群人看见裴淮这个新人进来,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同学,你就是文科班那个大神吧!!英语怎么考的满分啊我的天!” 认识的人已经开始膜拜了,虽然听说过他一些不太好的传言,但因为是左坼带过来的,就多加了一层厚厚的滤镜,怎么看怎么厉害。 好吧,她多虑了,这群人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相处的还算融洽,左坼回后面的阳台去接听电话,一出来灯就灭了,裴淮捧着蛋糕向她走过来,旁边的人凑热闹地边鼓掌边唱生日歌。 简单地走了下流程后,幸晓玲趁着左坼不注意抹了点奶油到她脸上,左坼转过来的瞬间裴淮按下了快门。 相机里的那个人被抹了奶油,清清冷冷地看过来,但是不凶。 看见裴淮后原本想把手边的蛋糕砸过去的手默默地放下了。 这次就作罢了,左坼拿了纸巾仔细地擦干净脸上的奶油。 幸晓玲就是过个猪瘾,不敢一整个蛋糕盖上去,只敢抹一点。毕竟左坼她生气了是真的会揍人的。 发现左坼拿起又放下的手,她还是选择躲远点。 一群人唱着歌,喝醉了到处趴,左坼才对裴淮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准备消失啦,这次也轮到你看着我消失了。”裴淮也喝了点酒,才酒壮怂人胆地亲过去,左坼没躲,就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谁。”左坼早就看出他不一样,但是具体怎么说也说不清,直到他说出这些奇怪的话,她才问。 “嘘。”裴淮撑着然后手指抵住她的唇,浅浅地笑道,“我们留到未来再说。” 他说完这一句话,身体慢慢地接近透明,然后像荧光一样保持着在她怀里的姿势,逐渐地消逝了。 左坼能感受到自己关于他的记忆也在逐渐地模糊,这样的感觉不太好受,但是她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最后消散的一点荧光,直至彻底忘却。 明天一早,一切都会恢复原位。 — — “裴老师,裴老师?”助理把他摇醒,担心地说,“您没事吧,要不要终止演奏会。” 裴淮先是环绕了下四周,脑子才慢慢回神。 哦,今天是他的全球个人独奏会,这里会见证他最辉煌的时刻,左坼应该刚出去没多久。 裴淮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刚才有点困了。” 准备工作准备就绪,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胸前别着一朵精致的金色莲花,缓缓地走上台,行了个标准礼。 演奏会以前开过,但是全球范围的他还没有试过,这里的大灯特地调了圆灯,连同装饰都不允许有和上次事故相同的。 第一首歌《存在》,他新加入了别的元素,里边不再是他单一疯魔地追求一个人存在的痕迹,而是找到了存在。 第二首,第三首…… 对于门外汉可能有点无聊的钢琴演奏,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懂不懂音乐都被这场杰出的演奏给吸引住了。 这一场演出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国际上的大师们都忍不住赞叹他的能力,他的歌曲好像拥有灵魂,在他的指尖里飞舞出来。 “我感谢这个我所有灵感的源泉,感谢她所带来的生命的意义。” “没有她,我可能只是一个偏隅在自我舒适区的一个人,但是她带我走了出来,赋予我的歌曲第二次的生命。” “最后,我宣布永远退出所有钢琴演奏界,不再参加比赛和国际演出。”他鞠躬在一众哗然中,从舞台上跳了下来,左坼稳稳地接住了他。 “未来,未未来,以后的所有,都多多指教。” 第189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 在满屋子迷香里缓缓睁眼,太阳穴疼的厉害,沈坼刚抬手想要揉一揉,一柄长剑就往她的心口刺进来。 沈坼将身一偏,拍床起身,将旁边碰碎的瓷片扔出去,黑衣人倒下一个。 沈坼才把另一半瓷片朝着武功最高的人扔出去,再想动作时,禁卫军已经闯了进来。 “护驾!” 她卸了力,躲在旁边,“不小心”地被刺客砍了一刀,接着用禁卫统领的身形挡住了黑衣人攻击的动作。 她杂乱无章又有些茫然的步伐,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密不漏风的黑暗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窗外草木肃静,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久久不散的铁锈味。 鲜血写满的告名状被火舌一点一点地席卷、吞噬,最后化为一片灰烬安静地躺在火盆里。 “那就判,斩立决。”一道黑色的牌子扔在地上炸起一片空寂的声音。 男人的身影被掩在阴影处,错落的光影打在侧脸上,只见得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 “戚忘你个乱臣贼子不得好死!……”在绝望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而这一句没了尾的话很快就被掐断了声。 书房又恢复了开始时的安静,许久后,门外才响起敲门声,慢慢地推开门进来。 外面的人才来报。 “主上,宫里那位出事儿了。”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碾着湿漉漉的夜色,一辆标识着摄政王府的马车快速地驶向皇宫的方向,只留下水洼里被碾碎又恢复的灯影。 男人从旁边的尸体缓缓地站起来,旁边的太监麻溜地递上一块手绢。 他冷着脸仔仔细细地擦着手,墨色地眸子里漾开一丝波澜,但很快地被敛了下去。 沈坼无聊地撑着脑袋把左手给太医包扎,顺便理清思路,没有半分被刺杀后的惊慌。 刚才若不是禁卫军来的太早了,那几个人她应该都能杀了才是。 她点了点给自己包扎的那个太医,不言而喻地吩咐,去做掉剩下的刺客。 毕竟那些刺客见到了她用武,暴露一张底牌,可就不好玩了。 “刺客抓到了吗。”沉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太监颤巍巍地说:“回摄政王的话,有部分刺客逃脱,余下的已被押往地牢,还有两个被禁卫军就地斩杀。” 安静了一会,那个男人转向寝殿里还亮着的灯,问道:“陛下没事吧。” 那个看着纤弱到感觉任何事物都能将她折损的人,遇上这件事竟然如此处变不惊。 “陛下伤到了手臂,太医正在处理伤口。” 男人摆摆手,让人退下,然后才推开寝殿的门。 明黄色的龙袍浅浅地披在身上,安静如蝉子,身上有种接近于神佛的淡然,他们都说这个长公主天生佛心,乐善好施,面若观音又似天山雪莲一般洁白无瑕。 只是这人在十三岁那年就瞎了眼,至于是为什么瞎的,其中传闻很多。 最后是只知道这长公主当天从御花园回来后,眼睛就瞎了,皇后娘娘找了无数的神医,如何医治都无济于事。 “摄政王?”她眼上覆着白绫,听到声音转头向门口的方向。 “陛下是我。”他慢步地走近太医的身边,粗浅地看了一下她被绷带包裹得严实的手臂。 “您感觉怎么样?”他状似无意地询问,却仔细地盯着床上那个人的反应。 床上的人毫无察觉,认真思索道:“是有些疼的,不过是左手,不碍事。” 戚忘敛着怀疑的神色,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那死掉的几个刺客并非刀剑致死,而是先死于那碎掉的瓷瓦,精确地砸在太阳穴上,一击毙命,虽说刺客身上仍有刀剑的伤痕,可是并非会一击致命。 他在怀疑。 怀疑眼前这个他排除万难推上位的皇帝,或许并不像是传闻中说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 “陛下可有感受到寝殿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如果不是她,那么就是有其他的人在相助,那样杀人的功力,非寻常禁卫军能够做到。 “文竹,你忘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她似有些无奈,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戚文竹话里的试探。 乍的一下听到自己的字,戚忘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自从他权利越来越高后,就没有人敢这么叫了。 还能这么叫的,就只剩下他的师傅——姚太傅。 但是自从他掌权后干出这些事,姚太傅就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了。 奸臣,佞臣,鼠辈,小人,乱臣贼子等等,他听的惯了,也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忽然听到自己的字,他的耳朵都有些新奇了。 以她的身份,这么叫也是合理,虽然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戚忘忽略掉心中的奇怪。 “陛下,早些歇息吧,还有些时辰就该早朝了。” “文竹,我还伤着呢。”她清清淡淡地说,那遮着白绫的眼睛转向他,语气里带着今天尤为常见的无奈。 文竹,文竹……好像他们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关系,喊得他之间有些酥麻。 “陛下,国事不可耽搁。”他敛着眼睫,连试探都忘了,有些生硬地说道。 真是……道貌岸然。 明明她上朝也不过是当个吉祥物在大殿上坐着,还要让她这么早带着伤起来。 寝殿里安静了一会儿,太医不知是何时走的,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半晌,床上的那个人似乎妥协了。 “文竹早些歇息吧,累了一天了。” 戚忘觉得不对劲,浑身都不对劲,或者说沈坼给他的感觉不对劲。他的心一下一下地砸着,和以往这么多都不一样。 “陛下安心休息,臣就在隔壁。”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寝殿里的灯烛亮了没多久也熄灭了,但里边的人没睡。 这次的故事,他们大约是背景板的人物,至少沈坼是的。 这里讲述的是一个侯府家的的庶女一生痴情为摄政王付出,以为会得到真心回报,没想到却迎来了剐刑和全家流放。 死后灵魂飘散,却看到邹家小世子不怕危险为她收殓尸骨,为她安葬。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那个人竟然爱她至此。 第190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 这一次重来,她绝对不会再负他! 然后接下来就是女主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如何把摄政王这个反派给搞下台,最后和男主登上帝后之位,然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至于沈坼这个背景板,在暗中密谋还没有彻底爆发就被噶了,很俗套的背叛,手底下的人被女主给策反了。 正所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她的翻身事业卡在一半,也夭折了。 剩下的最后那点人去刺杀男女主不成,全都死了,她不堪为阶下囚,所以引颈自尽了。 但因为不堪的怨气滞留在小世界,影响了男女主而灰飞烟灭了。 半点不剩,连一缕魂魄都没有了,快穿局的人甚至没来得及捕捉她的魂魄,只在这个故事线里安放了傀儡。 因为溟坼的到来,傀儡也随之消失了。 至于这个全书的反派摄政王,怪异而难以让人理解的性格,倒是没有做出太多的解释。 明明表现得好像要杀掉全沈氏皇族的人泄愤,却又偏偏在所有皇家子弟中找了一个女子推上皇位,礼仪方面一应俱全,除了政事处理,全都依皇帝之礼相待。 对于沈氏皇族,他表现得又爱又恨。 想到半宿,她正要入睡,宫女就从外边进来,伺候她上早朝了。 沈坼:? 什么早朝要这个点去上,这个早朝有她说话的余地吗就叫她起来。 宫女还算恭敬,一系列东西的处理都轻而仔细。 沈坼有些困倦地看着铜镜里带着冠冕的自己,哦,忘了,她看不见,虽然她可以用别的方式去看,但是这个身体数据是看不到的。 宫女用一条白金色的绫条帮她蒙上眼睛,她才慢慢起身起身任由宫女摆弄身上的衣服。 差不多到时辰了,她才走出去,看到戚忘在等着自己,她才喊了一声,“文竹。” 眼睛坏了的人,对于四周的感知都比较强,戚忘本来也没有掩着气息,所以对于沈坼叫他,不是很意外。 “陛下。”戚忘跟在右后方,随着沈坼的步伐走。 这上朝短短的距离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已熟能生巧,但是这次沈坼还没走上去,就晕倒在了旁边。 戚忘下意识地扶住她,手指探脉,眉头紧蹙。 “宣太医。” 因为这突发状况,今天的早朝就这样美好地取消了,大臣奇怪地看了好几眼里边的情况,探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陛下出事了,至于出的什么事,这摄政王的人守得严严实实的,半分消息都不得而知。 “世子殿下以为这陛下出了什么事?竟然让摄政王连早朝都不上了。” 戚忘执政这几年,为了巩固手中的权利,那是早朝一天也落不下的。 就是当初先帝在时也不过两天一朝,还有两天休沐时间,他现在改成每天早朝,只允一天休沐也就算了,还要每天上晚朝。 可苦了他们这群老家伙欸! 其斯,非人哉! 邹世子拿着笏板,行的端正,远远地从殿外看向辉煌的宫殿,不知看到了多少变迁,最后只道。 “至少现在,他不会杀了陛下。” “哼,什么陛下,不过是一个和乱臣贼子混在一起的妖女罢了。”礼部尚书从旁边经过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戚贼害我河山,祸乱我大凌礼纲,竟推举一个有疾的女子做我大凌国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旁边的人讪讪地摸着鼻子走了。 这摄政王的坏话他可不敢讲,这到处都是摄政王的耳目,哪天少了个人也是惊不起半点波澜的。 “陛下如何了。”戚忘蹙着眉,隐隐地有几分烦躁,至于从何而来,他不知道。 也许是她又耽误自己上早朝处理政事了吧,耽误国事,那么确实是太令人讨厌了。 她竟然中了毒,他离得这么近都能让她中了毒,可见下毒之人武功何其高强,最近要害她的人太多了,不若放几个暗卫去保护她? 想到这里,他心情一滞,感受到自己的关心过于多了些,明明之前是不管不顾的,现在他还是太仁慈了。 不过他又说服了自己,是因为他需要沈氏血统去掌权罢了,勉强这样的理由不足以支撑,但他也没细究。 只为了给这种怪异的行为找到一个尚且合理的借口。 “慢性毒,只怕是已有些时日了,只是昨日伤着了才爆发出来。”太医跟在旁边回答道,顺便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水,有些害怕地说。 慢性毒,只怕又是皇族里的龃龉,他眼尾的寒意压不下来,看向皇庙的方向,嗤笑一声。 “配好解药,照顾好陛下。” 他没有再去仔细看沈坼的情况,他昨晚批了一夜的奏折,来皇宫之前还在处理事情,连轴转了好久都没有休息过了,头疼的厉害。 “陛下,安插进摄政王府的钉子被拔了。” 刚才的那个太医此时跪在床边,声音不像刚才苍老颤抖,而是莫约中年的沉稳声音。 沈坼明黄色的龙袍还穿在身上,头上甚至还冠着今早的朝冠,她有些懒散地斜躺着,鬓前的几缕碎发越过眼上的那条金绫搭在脸庞上。 “那就继续。” 总要有能收到消息的人,不然他哪天被男女主坑了都不知道。 太医低下头,道:“是。”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陛下,您的眼睛当真不恢复吗?” 外边的人骂的也太难听了些,陛下不计较也就算了,但是他们做属下的听不得陛下被这么诋毁。 沈坼摆摆手,“必要的时候,我会恢复的。” 她现在又不是看不到,让所有人都对她放松警惕才是最好的。 今天得了一天的空闲,她就躲到禅房里看话本去了,看的不知所云,直到戚忘来上晚朝。 “陛下可有好些。”他掀开珠帘往里走,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的白鹤尤为明显,看到沈坼旁边的书,面不改色地说,“陛下在做什么。” “抄些经书,为那些人减轻些杀戮。” 还真是……善良,连那些来刺杀她的人都要去给他们祈福,甚至连自己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第191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3) 戚忘随意地看了看她在桌上的字帖,确实是一些佛经。 长公主并不是先天失明,见过这些字,早年刚瞎了的时候,就练过字。 盲着眼睛,只要纸张位置摆放对,就能写出工整秀丽的字,只是,她盲眼抄书,用得到把书放在旁边吗? 戚忘走近,俯身拿起旁边掉落在桌角的话本,漫不经心地问道:“陛下,您的禅房多了本话本,是哪个小宫女偷跑进来了,臣帮您把殿上的人都发落了吧。” 长公主信佛,断不能让自己害得这么多人丧失性命,罪孽太大。 或者说她根本就一直是装的。 沈坼抬头,在书沿旁边虚抓了一下,才移到旁边戚忘拿着的那本话本。 “是我在用,宫里人都知道我习惯了拿一本书放在旁边,这样会与眼睛尚好时相同。 怎么?这本是话本么。” 她把书准确地放在书案的左上角,动作流畅得和她从来没有瞎过一样,“那真是巧了,我听碧烟说这批书是侯府的人供上来的,还未仔细打开过。” 侯府?哪个侯府,竟敢胆大包天将这种污秽的书籍掺入佛经当中,送上来面见圣颜。 戚忘猛地靠向前试探,面对着她,贴的很近,未见她有丝毫的变化。 “文竹是在怀疑我的眼疾是假的吗。”她淡然地说,面上甚至没有任何波澜,抬头时不巧,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唇瓣。 戚忘猛地向后退,红色要从脖颈处烧到了耳根,“你!……” “我碰到你的手了吗,抱歉啊……” 无辜又纯良,衬得戚忘这样的一惊一乍似乎很冒失。 他一口气上不来,最后生硬地说道:“既然陛下已经无碍,那么晚朝还是要上的。” 晚朝,沈坼也是佩服戚忘这个工作狂魔,这么频繁地上朝简直不把朝臣当人用。 所以这一次晚朝,终于有人顶着众望提出了这个问题。 安静了很久之后,上奏的人快顶不住压力说些旁边的人刚想站出来求情,戚忘就发话了。 “正巧快要科举了,也该选些年轻能干的人才上来了。”戚忘坐在她的左下方,前面的桌子和椅子几乎要与她的龙椅媲美了。 “陛下以为如何。” 沈坼蒙着眼睛,坐在椅子上样子像是在走神,似乎是才听到戚忘的声音,慢悠悠地应和:“孤以为科举是要紧事。” 她刚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摄政王也不要对众卿过于苛刻,朝事哪能处理得完,须得循序渐进。” 她这么一句有些和稀泥的话,让戚忘听了冷笑一声:“陛下是要让皇城脚下的百姓都冻死饿死,陛下就接着循序渐进。” 场面上有些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上面年轻的皇帝,触怒了这个疯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陛下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可能是触怒到了戚忘的哪个点,导致他变得这样,但是沈坼似乎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 “你将众臣聚在这里,难道就能解决你所说的那些问题吗。”她的声音淡的有些凉薄,“地方各处得不到准确地指令,每个地方具体情况不同,都需要灵活应变。 在殿堂的各位大臣都是学识过人,经验丰富之人,你将他们拘在京城每日靠着驿站那点消息做出对策,你可知时过境迁,变化不同。” 朝堂上沉默之余,是意外和惊讶。 早年听说过,长公主的学识过人,策论更是优秀。当初只以为是吹嘘之言,现在看来不假。 虽然见识可能不如他们,至少不是像寻常闺阁女子那般大字不识几个。 他们一边赞赏着有女子能够懂得国家政事,但一边又限制着女子学文习字,然后还要自诩天下女子都比不上他们。 不谓,怪哉。 “陛下息怒!” 不知道是谁开了头,齐刷刷地跪下去一片,这倒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戚忘转过来深深地望了沈坼一眼,没有言语,只不过后面几天过后真的取消了晚朝,虽然早朝依旧还有,但是相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他们自己没有注意之间,就已经说了那句:“这多亏了陛下啊!” 戚忘在准备关于科举考试的考题,还要批奏折,抽空还得应对乱七八糟的刺客,头一涨一涨地疼。 他的手有些颤抖地搁置了毛笔,从桌案下面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瓶药,拧着眉吞了几颗。 头痛似有缓解,但是却会变得困倦,他撑着批完了几份奏折才在旁边的榻上歇一歇。 深秋的桂花很浓,伴着凉风卷进屋内,将书页翻得唰唰作响,一抹明黄色的衣角混着桂花悄悄进入了这个冷肃阴暗的书房。 稍凉的手划过他的鼻梁的时候,他似乎打了个寒颤,沈坼看着他眉眼中带着微微的无奈,拿了旁边的长衫,抖落一下灰尘给他盖上。 桌上还有不少没批完的奏折,她微叹了口气,坐在桌案前,模仿着戚忘的字迹一本一本地批阅起来。 碧烟在外面等得都发毛了,她家主子要暗杀摄政王需要这么久吗。 别是反被暗杀了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一边警惕着,一边在原地等着。 虽然心里这般吐槽的,但是骨子里还是相信她家陛下不会有事的。 夜更深了,寒凉一丝丝地从窗户探进来绕在指骨上,脚腕上,软榻上的人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沈坼终于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又回到他的跟前。 吃的不知道什么药,睡得这么沉,手脚都冻得冰凉了。 戚忘其实平常不会睡得这么沉,可能是今天沈坼在的缘故,他的磁场好像平顺了很多,没有这么焦躁不安了。 沈坼把他抱到床上,掖好了被子,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把卧室里的窗户关好。 看着时间点,她才从窗户回去了。 碧烟手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看到是沈坼才浅浅地松了口气,抱拳道:“陛下。” “回宫。” “是。”碧烟根本没怀疑过沈坼能看到,只觉得她家陛下武功又精进了不少,现在是任何地方都能如履平地了。 睡在床上的人眉头又微微地蹙了起来,手在刚才那抹桂花香的空气中虚抓了一下,可什么也没有抓到。 刚才这个位置的温度好像是幻觉,一切都是梦魇。 他好像梦到了什么,眉头渐渐抚平地睡沉了下去。 依旧是准备早朝的点,他又醒了,但今天比以往都要迟些。 戚忘揉了揉眉心,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披着衣服起来看看奏折,发现已经全部批完了。 他似乎隐约记得还有大半的奏折没有批完,怎么今日一看都已经批完了。 刚醒的脑子还是十分的混沌,他抬手翻看着上面几本奏折,关于边民处理和灾民流民的安置都没什么问题,连同字迹也是一样的。 他在旁边的桌子上倒了杯茶,茶已经凉透了,但是对于醒脑来说刚刚好。 他总算清醒些了,虽然他没有感觉到自己批过了奏折 他以往有睡过这么沉吗?戚忘自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这药的后遗症真是越来越重了。 不纠结这个事情了,奏折批好了总是好的,他早朝正好可以一块儿拿过去。 他叫来侍卫给收拾桌上的东西,拿去早朝,才进去换衣服。 上面似乎沾染上了桂花的香味,他扭头看着窗外的桂花,浓郁得有些妖冶,手心中不自觉的摩挲着布料上的桂花香。 或许,这些桂花对他的头疼有所缓解? 戚忘只随便一想,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这株桂花树在这不知几载,他的头疼就没有过缓解,若是有用早就该有用了。 早朝的沈坼格外的困倦,连戚忘都注意到了。上面那人撑着下巴好似在认真听的样子,实际上已经神游到天外了。 看来昨夜只是意外。 “陛下。”戚忘平静得没有语调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原本给戚忘禀报近期所兴土木账目的户部侍郎愣了一下,转向还在走神的沈坼。 “陛下。”又接着喊了第二声。 才听到沈坼的回答,带着淡淡的疑惑,将脸转过来面向他,好像是在不解戚忘的打断。 “怎么了,摄政王。” 众朝臣没把注意力放在沈坼上,也就没发现沈坼走神,再说了人家还蒙着一条布绫,你神了能看出人家走不走神啊? 朝臣觉得戚忘在找茬,并且处处都是证据。你早想当皇帝就直说,老是找茬算怎么回事。 “刚才户部侍郎说的三千两白银建筑的便民水利您觉得从何处拨款合适?”戚忘指节敲打着桌面,看向沈坼,同他这个人一样,谋算的黑眸仿佛能把一切算计吸进去。 户部侍郎扭头看向沈坼,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不是他说的,他可没说! 沈坼沉默的那一瞬间,朝臣头都不自觉的低下了,认为摄政王估计又要大发雷霆了,这血溅当场的可以是上面尊贵的那位,当然也可以是他们。 “文竹,三万两黄金不能草率口误。”冠冕上的珠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的晃动,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觉得她好像一直这么冷,不关心所有。 “此事你一手操办,如今倒问起孤了。”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摄政王并没有任何的生气,反而若无其事地转回来。 戚忘微微蜷缩起手指,不清楚自己莫名的情绪,掩着神色对户部侍郎说:“继续。” 朝堂上凝滞的氛围稍稍地松懈下来,户部侍郎这才躬身继续禀报。 虽然他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帮陛下,但是明显势单力薄,寡不敌众,他还是选择了蛰伏,忍痛继续谄媚这个奸臣了。 …… “回禀摄政王殿下,这些就是这两年所有的账目……”户部侍郎把所有的大型项目所用开支及欠余都一口气说了下来,还顺便说了那个便民水利的花费进程。 已经临近冬天,匈奴无粮,很快就会南下抢掠。这时候的国库还能勉强够他们对打匈奴的军费开销,如果再支出,国库就不足以支撑了。 这其中的考量谁都明白,但是这个水利工程快要竣工了。就差那么一点那边的百姓就可以不用忍受突如其来的水灾了,庄稼也能更好地保留下来,给农民以温饱。 何况,这个工程还达不到可以抵御特大洪水的程度,只要大水一冲,这两年的辛苦就功亏一篑了。 上一年就是因为要保护这个水利工程,死了成千上百的人才堪堪护住,但是仍然需要修复,今年断不能用此方法了。 “此事再议。” 戚忘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后面,这件事情他还得亲自去看一眼。 接下来是已经处理好的事情汇报进度,事实上说明,把中央官员下派到各地方去办实事有一定的用处,但是同时弊端也很多,所以要解决的事情也很多。 由于这件事情是沈坼提出来的,所以在这方面的讨论上,重心偏向于沈坼。 今天的早朝氛围怪得很,隐隐有一种两个人在朝堂上平分秋色的错觉。 摄政王他的野心简直是朝野皆知的程度了,除了他的莫名的执着,非要把这么一个瞎了眼的长公主推上位外,他几乎把持着整个朝廷。 几次戚忘和沈坼在朝堂上要吵起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要改朝换代了,但是偏偏都没有,这才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 上朝的时间暂时改为三天一朝,因为太多的事情要戚忘亲自去办,所以这上朝的时间就给改了。 反正,这不是合所有人的期待吗? “文竹。” 刚下朝,戚忘就被一道题清冽的声音叫住了,本来想着后面也会再去找她,但没想到,她先来找自己了。 沈坼沿着熟悉的位置摸索着走下来,这个位置她显然比较陌生,平日里如履平地的地方,现在需要摸索着旁边的东西才能下来。 戚忘站在原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跨两步上前扶着她。 “陛下在那坐着便是,微臣会过去的。” “陪我用膳吧。” 戚忘没想到她这么走下来只是为了让自己陪她吃一顿饭,都道皇家凉薄,看来确实如此,灭族之仇转眼即忘。 沈坼没有窥探她的想法,但是依照原主的性子只怕会直接踩着她父兄的死为自己谋得同情和可怜,然后再利用、抛弃一切,只为往上爬。 所谓的皇家人同样让她生不如死。 戚忘道:“好。” 第192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4) 桌上的菜式很多,戚忘就坐在沈坼的左下位,慢条斯理地吃着。 沈坼吃得更慢,甚至都只夹自己面前的那一道菜,虽然慢,但是细嚼慢咽的,一点礼仪都没有出错。 因为只是两个人吃饭,并没有让布菜的人过来,就这么吃着,直到戚忘发现。 他平时口欲不旺,但桌上的菜意外地合他的胃口,他多吃了些才发现沈坼没怎么动筷。 刚才来的匆忙,没有验过毒,这些菜她一点也没有动过,难不成是下了毒? 可能是沈坼现在没有蒙着眼睛,并且做什么动作都行云流水得和正常人一样,戚忘没往她看不到这方面想。 戚忘犹豫过后,才抬手用旁边的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陛下,微臣给您布菜。” 沈坼停住,不是很想吃他夹过来的有点甜腻的菜,感受到了他的灼灼目光才低头吃他夹过来的菜。 然后就沉默地开启了,夹菜-吃菜的流程,几乎把所有戚忘吃过的菜都试了个遍才停。 没反应? 戚忘犹豫地再夹了一片鱼片放进碗里,吃起来味道正好,难道没毒? 一顿饭吃得风平浪静,沈坼见着他喜欢吃,特地让御膳房准备了几道一样的菜让他拿回去。 可能这种举动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戚忘走的时候连刚开始去找沈坼的目的都忘了。 只记得沈坼最后让他出去时,去阳江那寻找楠木。 为什么非得去那里找? 库房里的金丝楠木应当不少,她只是用于雕刻足矣,那里的楠木有什么特别的吗? 戚忘在脑子里思索后仍然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先记着,如果路过阳江就去看看。 在那之前,户部的事情先告一段落,礼部开始忙起来,因为再过两天就是重阳节了,是要去皇家宗庙祭拜的日子。 戚忘虽然夺权,还杀了不少皇室子弟,但是先皇确是风光隆重的迁进皇陵,写上宗庙里的。 先皇在时就器重戚忘,临死前更是把摄政之位交给戚忘,让他挑选一个能担大任的人辅佐。 但是没想到皇子夺权宫变造反,全都被戚忘杀了个遍,后面甚至推了个荒谬的人选当傀儡,然后自己把持朝政。 这几年朝堂上的人能换的都换了个遍,戚忘把强势反对他的人都杀了,剩下的只有暗戳戳反对的,再也没有了死谏的人了。 想当初戚忘在朝中,得先皇器重的日子,现在看来真是令人唏嘘。 不过就是这样,戚忘对于先皇还算恭敬,逢年过节必会去祭拜,这个重阳节就是在这种缺钱的档口,也依旧是要大办的。 皇家宗庙在灵抚山,现在的礼仪行仗已经从皇城布置到灵抚山。 明天就要出发前往灵抚山下,等到第二天的吉时上山祭拜。 出发的时间在今晚的凌晨,离这个时间还远,他要回去把朝中的事情交代清楚,兵防规划好。 “摄政王!” 一个穿着旧衣裳的女子大胆地拦在摄政王的马车面前,“噗通”跪下,大喊道:“摄政王殿下,求您救救我!” 惊扰了的马车摇晃了几下,马夫才稳住马匹,手里的茶洒到了衣摆上和手指上,放在角落里那个精致的菜盒被打翻了,戚忘平淡的眉眼一下子就寒了下来。 他放下茶杯的动作从容不迫,慢慢地拍打着身上的水珠,拇指上的玉扳指被摘下来仔仔细细地擦干净。 身上抑制不住的躁意从每一寸肌肤里爆发。 商陆刚想要掀开帘子进去问,就听到马车上的人传来一句冷漠到残忍的话:“就地斩杀。” “是。” 商陆怜悯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虽然是旧衣服,但是仍能看得出来不是一般人家能够穿得起的。 不知道是哪家的庶女,竟然胆大包天的来拦摄政王的马车。 这种拦车活下来的前例不是没有过,但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地上的女子好像早就知道一般,大声喊叫道:“我知道便民水利的防水材料!求您救救我!” “主上。”商陆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收回手,犹豫地问戚忘。 这个女子的命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她真的知道这个材料的话,价值就会不一样了。 戚忘厌恶地看着衣摆上湿了的那一片,然后看着打翻的菜盒,再听那个女子的声音好像乌鸦一般难听。 她最好是真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商陆看着戚忘没反对,算是默认,就把剑从她脖颈上收回来。 “说吧。如果是真的,主上可以饶你不死。” 地上的女子松了口气,腿软地站起来,大着胆子说道:“我想要请摄政王殿下先助我脱离困境。” 谈条件也要看时候,戚忘看着马车里的东西,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押回去,拷打。” 你不说,多得是法子让你说,他戚忘从来不被要挟。 商陆也没了耐心,剑收入鞘中,上前把人押起来。 几步路的距离,一个石子弹了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杀人。摄政王真以为自己只手遮天了吗?!” 说话的人是邹容,顺义王府的小世子,入朝不过两年,平日里多安静,不擅与人争吵。 在朝中做中立派,多自诩正义,也得罪了不少人。 这一下,可就微妙了。 中立派当街下摄政王殿下的面子,可就直接规划到反摄政王一党了。 那些都是些前朝的老古董,摄政王一派的懒得理会,但是这个邹容可还是小年轻。 “世子殿下。”商陆还是意思意思地行礼了,“我想您是看错了,我们并未当街杀人,只是请这位姑娘去府上一叙。” 邹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常年不运动的身体多跑两步都感觉到劳累,他擦着细汗,紧张地把人护在身后。 “你们不要空口说白话,方才我就看见这姑娘受你胁迫,这连刀剑都驾到脖子上了,如果这还不算胁迫,那要怎样才能算作是胁迫?! 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了你,这姑娘早已是你的剑下亡魂。” “邹世子救我!” 她的杏眼里饱含着泪水,像是硕大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滑落在素净的面庞上,惹人心疼,她顺势跪在邹容的脚边,紧紧地攥着邹容的衣角,哽咽地摇头。 “邹世子……我不想死……” “臣女只是在街上买几个包子,却没料想被摄政王看上,想要将臣女押回去……”她一边哭诉,一边靠在邹容的腿上,害怕得极尽依赖的模样。 商陆真是觉得自己瞎了眼了,竟然会觉得她可怜,这种人就应该就地斩杀,不给她任何机会污蔑主上。 “摄政王。” “世子殿下。” 碧烟过来先是依次行礼问好,看到地上的女子,才装作才发现的模样,道: “这就是侯府家那个将话本掺进佛经里的莽撞丫头吗,摄政王对陛下真是上心,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听到这话,戚忘才抬手掀开窗边的帘子,施舍一般看向地上那个仿佛蛀虫一般令人恶心的女子。 她身上没有带有任何侯府的装饰,素净得有些可怜,但是从那个衣服的款式中可以看出至少是侯府家的配置。 “押回刑部。”他轻描淡写地定了她的结局,甚至没有给邹容一点反应的时间。 邹容大概是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出,话本掺进佛经里?他怀疑是戚忘乱扯的借口。 可这是碧烟说的,她是陛下身边的女官,平日的生活起居都是她照顾着的,对陛下忠心耿耿,断没有为这个奸臣所用的可能。 “摄政王殿下,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碧烟拿了一个精致的食盒,里边正是用膳时的鱼片,最上面一层是各式各样的蜜饯。 戚忘抬手把盒子盖上,稍寒的眉眼才松开一些。 碧烟送过去后接着说道:“陛下说摄政王劳累,特赐下驾辇。” 她微微偏开身,把身后那辆奢华而低调的轿撵露了出来,由于摄政王本人并不太喜欢奢侈,碧烟还特地说道:“这架轿撵正好与祭拜宗庙那一天的礼制相同,是陛下亲自选的,不会太过张扬。” 如果是以前,戚忘是不会接受的,只是马车上的情况太糟糕了些,他不可能这么忍受着一路到王府。 戚忘从马车里边出来,邹容站在原地久久后才说:“我不会让你冤枉每一个人的,叶姑娘究竟是不是犯了错,我会查的。” “随你。” 狂妄自我之言,过耳云烟,听听就罢了。 若不是顺义网表忠心得快,迅速站队,也没有他现在的身份地位。 掀起袍子坐进这架轿辇,软塌楠木修饰,还雕有几只仙鹤在上面,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就是不太方便,这个轿辇还是太过张扬了些。 最多……能够祭祀宗庙的时候用。他大概想了下这架轿辇的用处。 碧烟配备了人手过来,就直接起驾了,商陆还要负责把叶以浔押回刑部,顺便处理这辆马车。 以主子的性子,这辆马车他估计也不会用了,要拆了重组还是清理干净了给上门的客人用,这些要他自己考量。 “碧烟女官!”邹容叫住碧烟,“我想知道,关于佛经的事情。” 碧烟转头看见他,刚才似乎和摄政王吵了起来,鉴于陛下对摄政王无形中的献殷勤和半夜窥探这种事情。 这个人和摄政王吵起来,等于他和陛下的新宠吵起来了,等于他对陛下不敬。 想到这里,碧烟脸就拉下来了。 “无可奉告,这是陛下和摄政王的私事。” 碧烟说完,转身就走了,没有给邹容继续问的机会,身后的禁卫军就把邹容拦下了。 禁卫军齐声道:“世子请留步。” 邹容憋着一口气,最后看不到人影了才转身。 此事要从长计议,最好的办法是去问问叶家人。 怎么好好的一个姑娘,竟要自己上街只为了买一个包子,再看她的衣服首饰,一点也没有侯府的样子。 侯府如此做,未免太不人道了些。 — — 离刚才事情突发状况不远处的酒楼高处的包厢里,青色衣服的女子低头品着茶,那双眼睛极其的漂亮,像墨一样众彩吸引人。 只是太浓了,看不见一丝光,那女子眼神没有聚焦,仔细一看竟然是个瞎子! 真是可惜!有人惊鸿一瞥叹息道。 “陛下……”碧烟站在沈坼的旁边,犹豫地问,“这摄政王有什么利用价值吗,您对他这么好。” 陛下以前对人从来只看利用价值,用完就丢,有时候为了不泄露一切还会直接灭口。 她是陛下救回来的,早就做好了为陛下牺牲生命的准备。 但是想摄政王这样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一口,就算你此时对他好,来日你要抛弃的时候,未必不会弄得两败俱伤。 这种高风险赌注陛下一向不做的,如今这般只有一种可能了…… 陛下也到了二八年华,正是所有女子都春心萌动的年纪,全天下成千上万的男子,陛下若是看什么人了,抢回来就好了,但是这摄政王确是那万里挑一中唯一一个不好控制的。 “孤看他顺眼。”沈坼只这样说。 “哦。” 碧烟默默地垮了一步出去,不让自己的无语表现出来:陛下,您忘了您是看不到的吗? 就您那么多年前对那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根正苗红的戚忘的印象,现在的喜欢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草率了。 她们接近子时才回去,别问,问就是她家陛下偷摸着爬人家卧室去了。 对于她家陛下这种梁上君子的行为她表示不理解但尊重,甚至帮忙放风。 还好摄政王府有他们的钉子,暗卫实力也没她高,不然她真的扛不住。 要不是丑时要前往灵抚山,她怀疑陛下这个点她都出不来。 可能对于陛下的实力非常清楚,当然知道这个朝政只是明面上被摄政王把控,实际上背地里大部分都被陛下把控着,所以对于陛下看上摄政王什么的,都能被她合理化了。 假设一个没有实力的人掌控了你的一生,禁锢住了你的一切,你还能喜欢上他,那么她觉着挺悲哀的,因为生杀夺与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陛下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她有能力控制一切,就算喜欢上了一个不可控的人也有实力摆脱一切糟糕的困境。 这是她义无反顾支持和追随的原因之一。 第193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5) 因为是祭拜,所以准备了黑金和白金两种帝服,第一天穿黑皇帝祭奠,第二天穿白率众臣祭拜,总共是两天。 凌晨的仪仗,天色还尚黑,但好在明月亮洁,照的一路的行程皎皎,银光如水。 冷白的月光穿过轿辇的纱帘幽幽渺渺地照在里边那个穿着黑金礼服的帝王,黑色的瞳孔漆黑得没有一丝感情。 像是传闻中的那样,为了大凌偷看天书而被夺取双眼,不再准许窥视天意。 但这样,却显出一丝与旁人不同的圣洁出来,身穿黑袍却面如观音,入世而出尘不染。 戚忘从旁边的轿辇看过去,在沈坼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又迅速错开视线。 转过来后,他才猛地想起来她好像看不见。 为什么他总是忘记?戚忘有些懊恼。 但他总觉得她应该是看得见的才对。 这双灵性的眼睛,若是看得见一定会更加让人挪不开眼。 事实上,后来就算沈坼的眼睛恢复了,他也依旧不敢看。 …… 太早了,这群礼部的老古董,明年的这种规矩该改改了,死去的人就不要再惊扰活着的人了,容易损阴德。 沈坼无聊地靠着,决定在轿辇上先睡了,左右就算到了还要等吉时。 这个楠木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幽淡幽淡地香气萦绕。 戚忘原本没有睡意,但是脑袋放松下来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了。 两个主子都睡了,暗卫和侍卫就更为警惕,禁卫军也打起了万分的精神。 一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直到吉时到了,要她亲自登高插菊以示慰念,然后在宗庙前上香祭拜。 沈坼本来就烦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表现的欲望不高,还好戚忘一路上都在她的旁边,一步不曾落下。 鼎盛的香火缭绕,这在他们登高插菊的时候碧烟就已经帮忙点好了。 所以沈坼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靠在后边,加上她身上的黑金色袍子,今日还上了口脂。 不再像是无瑕的莲花了,倒像是堕落的神,妖冶得吸人眼球,又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戚忘只给角落里一个无名的灵牌上了香,这个灵牌是谁的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愿意每次都大办地来到这个皇家宗庙里上香,这个人绝对不一般。 只是,既然都已经将他(她)放进皇庙里了,干脆再写一个名字又何妨。 她没问,他也没说。两个人都保持着缄默,一直等到时间足够了才出门。 刚从山上下来,戚忘就走了,按他的习惯确实是只有第一天的时候在,但她还有明日的率众臣祭拜。 沈坼敲着桌子,感觉这里的每一寸都无聊透顶了。 回去就该把礼部的破规矩给改了。她又想道。 “陛下,邹世子求见。”碧烟从外面进来,把明早需要的礼服和饰品端了进来,说道,“应当是关于佛经的事情。” 那个佛经的事情本来也是她瞎扯的,按照女主不受宠的程度,就算侯府有什么事情,她也是第一个背锅的人。 而男主这个正义廉洁的形象则会彻查到底,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沈坼索性让他进来了。 “参见陛下。”邹容进来先下跪行了个礼,沈坼摆手让他起的时候才起来。 “陛下关于叶姑娘私掺话本进佛经一事,微臣恳求陛下告知臣下具体情况,还叶姑娘一个公道。” 沈坼没有说话,邹容站立拱手后,继续说“据微臣所知,叶姑娘在侯府并不受重视,更不可能接近送给陛下的佛经。 所以微臣想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引发了此误会,也好不放过有心之人。” 沈坼坐着俯视他,淡泊的眼珠没有转动,眼睫微阖,散漫地说:“你是觉着是孤拿错了还是摄政王在污蔑她。” 邹容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明显陛下受摄政王蒙蔽至深,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陛下,摄政王狼子野心,其心可诛,您还是趁早看清他的真面目才好。” “是么。”沈坼淡淡地反问道。 “摄政王已经将朝廷把控,只要稍加动作,大凌即不复存在了。”邹容趁着没人,劝告沈坼,但没想到沈坼一点都听不进去。 “孤倒是觉得摄政王殿下忠心为民,殚精竭虑。”沈坼懒得听他洋洋洒洒说些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情。 无非就是摄政王嗜杀成性,残暴不仁,喜怒无常,整个大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事,是个人都能打听到。 “你若是执意认为叶以浔没有问题,孤也可以卖给顺义王这个面子,将人放回去。” 邹容掀袍跪下,“臣惶恐,” “碧烟,把人放回去,孤也就不计较侯府的过失了。”沈坼才没有管他惶不惶恐,把这件破事解决了,她好赶紧休息。 邹容猛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个操作,但是还是赶紧挽回地说道:“微臣一定会为叶姑娘找到证据,谢主隆恩。” 他要是不这么说,这叶以浔身上的屎盆子就扣紧了,没有证据,直接靠关系释放,外面还不知道将他和叶姑娘传成什么样呢。 但,叶以浔是没事了,邹容掺和了这件事可就关系到两家的纽带联系。 陛下特赦是好事,但同时也把这屎盆子扣到了两家的头上。侯府对陛下不敬,顺义王府助纣为虐,流言可畏,将两家绑到了一起。 但被怎么看都是他们的事了,毕竟她只是一个那女主故事背景下的小炮灰,随时都有可能被波及。 再说了,邹容一个未来会篡位的人还留着做什么,就应当费尽心思把他的翅膀折断,让他不敢再有痴心妄想的念头。 邹容刚回去,就被顺义王给罚了,下一秒,顺义王就到沈坼这边来请罪了。 沈坼穿着单衣,外面披着一件白金色的帝袍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手里慢慢地搅和着一碗红豆薏米粥,她的神色困倦,“顺义王你有何事。” 累了一天了,这个点确实不应该再来打扰人了,但是顺义王气从头上涌,没有看时间,气冲冲的就拎着邹容过来了。 第194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6) 以顺义王的身份能拦住的也没有几个人,就是在门外的时候被碧烟拦住时,理智才堪堪回来,站在门口等着召见。 “微臣罪该万死!”他进去就一个高呼下跪假痛哭,直接就演上了。 沈坼慢慢地搅拌着吹了吹,没有理会他,看他能够演到什么时候。 没等沈坼喝几口,顺义王就接着痛哭:“是臣教子无方,竟教出这样的孽子,愧对陛下,愧对摄政王,愧对先皇陛下啊!臣简直是罪该万死!……” 沈坼连眼都没有抬,漫不经心的说道:“你若是真觉得自己该死,就不会深夜来到孤这里打扰孤了。” 顺义王一下子哽住,不知道说什么,然后把邹容推出来:“犬子狂妄自大,目无尊长,但也是被那叶家姑娘挑唆才犯下这种事,望陛下恕罪。” 恕罪,哪里是那么好恕的? 叶以浔已经放了,这事,从刑部出去一路上的人都知晓了,现在再把人抓回来让他们查怎么可能? 做皇帝的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当然要作数,又收回去算什么操作。 邹容得了空,立马张嘴义正言辞地说道:“叶姑娘并未挑唆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发现的!” “陛下!每一个人都不应该被冤枉,叶姑娘她已经过得够凄惨了,不能再不明不白的蒙受冤屈!” 古来多少冤案,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 先不说这件事情的探究意义,就是叶以浔自己,也做过不少错事,若是真要查起来,恐怕不是这点牢狱之灾能够了结的。 “你这个不孝子!”顺义王一个巴掌拍到邹容的脸上,他苦心经营这么久,低声下气给所有人卖好,全都被他给糟蹋完了。 又不是刑部的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从头管到尾,不知道得罪多少刑部的人。 邹容脸被打到一边去,沉默了下,才说:“父王,我相信我是对的。” 相信,相信,又是相信。这个世界就没有人会去无缘无故相信你是对的,为什么要这样这么固执。 顺义王不知道教导过多少次这个儿子,但每次都是固执己见,一头就要往南墙撞。 沈坼在看戏的时候已经把那碗红豆薏米粥给喝完了,擦干净了嘴才开始加入他们的对话。 “顺义王既然还没有和世子商量好还是请回吧,孤累了,有事明天再议。” 大晚上的来她这里上演家庭闹剧,当皇帝还是太累了,连当一个傀儡皇帝都不能安生。 两个人被碧烟赶出去了,沈坼才睡下,明天一早还要率众臣前往皇庙祭祀,这两个人纯纯是过来闹心的。 典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下雨了,不算大,连太阳都还在,雨水细细密密地洒下来,在光的折射下给沈坼的周边晕上了一层圣洁。 手持着着沉木串,合手一拜。 旁边的丞相都恍惚了又恍惚,或许这真的是天意?这样的人比起之前的任何一位陛下都要有真龙天子的气质。 长公主继任以来,大凌确实比以前风调雨顺了不少。 或许是不是女子并不重要…… 祭祀大典结束后,就休了四天的长沐,四天不用上早朝,但是需要各个有实地考察任务的官员及时下到地方去亲自指导,有什么矛盾或者需要调整之地,四天后及时上报。 这件事情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要克服一千多年以来带来的官僚陋习,藏污纳垢,贿赂求荣。 有这种贪官存在很正常,但是也要看到像温太傅这种刚正不阿,清正廉洁的人。 像这样的人下到地方,会看到更多的民生疾苦,从而提出更有实用性的策论方法。 因为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及社会资源条件的制约,世家子弟当官的途径要比寒门子弟多得多,朝堂上这样的人容易“何不食肉糜”,只有更加的接近百姓,才能知“民生之多艰”。 这是她提出的初衷。 — — 戚忘要去的地方是河海郡,路上了途经阳江,如果他把她的话放到了心上,如今应该正往阳江的方向赶。 虽然但是,碧烟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舒舒服服的皇宫不待着,要跑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 就算要考察新培养的暗卫,也完全可以把他们暗中带到皇宫的嘛,如果他们连公众的禁卫军都躲不过去,也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而且,陛下,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瞎子啊?! 万一她不在身边,您要怎么办啊?!碧烟都要伤心死了。 沈坼一行人甚至比戚忘还要早到阳江,在一家医馆落了脚。 这里算是他们的一个情报据点,是陛下一点一点延展出来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说谎,死士不可能。 她们在全国各地都安插了暗哨,监听观察当地的情况,在当地官员上递奏折时,会将原件拓印下来,并且加上近日观察情况一起飞鸽传书至京城皇宫。 有没有被扣下,有没有撒谎,一看便知。 只可惜还没有完全地完善,不然的话,这套系统将会发挥极大的作用。 这几天接连下雨,阳江村到处都是湿哒哒的,这是她们到的第二日,按理说戚忘他们不应该这么久才对。 难道是没来? 碧烟易了容,站在柜台前,拨弄着算盘,外边的雨水沿着屋檐飞溅下来,这个时间应当不会再有人来了。 碧烟放下算盘,出去正打算把门关上,然后一个蓝墨色衣裳的人扶着另一个玄衣的男子推了进来。 “等……等等……这里有人……”艰难酸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混在雨水声里,显得难听可怖。 “陛……”碧烟还没说出口,就先消音咽了下去,重新朝里面喊道,“姐姐,来人了!” 这可不就是她们等了两天的摄政王吗?伤得这么狼狈,不会一命呜呼了吧。 碧烟狐疑,刚想转头过去问问这带来的小子什么情况,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地上还淌着血。 碧烟:…… 沈坼从里边出来,碧烟赶紧把手边的事情放下去扶她,压低声音说:“陛下,是箭伤,应该还带毒。” 第195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7) 沈坼松开碧烟的搀扶,坐到旁边,手抚摸上他的脸,冰凉到发青,呼吸也变得微弱。 那个意气风发,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此刻脆弱得像是一片即将要碎掉的花瓶,摇摇欲坠。 沈坼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脖子,将眸子里细碎的冰冷压下,才说道:“去里边拿紫玉丹和归元丹。” 碧烟盯着沈坼的动作,听到吩咐先“哦”了一声,转身回去拿。 后知后觉才知道陛下让拿的东西是什么。 这么贵的紫玉丹,陛下倒是一点也不心疼,而且这归元丹这个据点就那么一颗,若是陛下出事了急需用到怎么办? 陛下如此真心付出,他最好以后不是个白眼狼! 碧烟还顺便拿了伤药和剪刀,把处理箭伤的东西都准备全了拿过来。 这个摄政王毕竟是淋了雨过来的,碧烟总觉得他身上脏脏的,在沈坼翻过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陛下还是我来吧,您眼睛不好,歇着吧。” “无妨,我有法子看得见。” 听见沈坼这么说了,碧烟也拿她没办法,摄政王的事情,陛下大都亲力亲为。 她只能走到后院去把水烧好了,等会儿陛下要用到的时候恰好能用上,还要顺便把衣裳备下。 戚忘这个毒应该中了有一日之久了,差点蔓延至心脉,不过他用内力暂时封住了心脉,才不至于让毒气攻心。 这是一种带着倒刺的新式弓箭,按照上面的特殊标识,还是量产的高精武器,这不是一般的刺客。 她倒是要看看王土之下,谁在造次。 沈坼按着他的胸口面无表情地拔了出来,血溅了几滴到脸上,她没顾得上擦,把箭扔到一旁,然后就把紫玉丹碾成粉末洒在伤口上。 戚忘口中闷哼一声,无意识地皱起了眉,脖子微微扬起,疼到痉挛的身体反应,黑色的血从伤口不断地涌出来。 就是疼成这样,他也一丝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碧烟把烧好的热水端过来放在旁边,顺便把这个躺在地下无人理会的小侍卫拖出去疗伤。 这哪有主子伤的比侍卫还重的道理,这家伙一看就不够尽忠尽职。她可没有紫玉丹给他用,随便凑合点吧。 沈坼用毛巾帮他擦干净了胸口的流出来的血,直到血已经很少量地再流出来了,她又洒了一颗紫玉丹在伤口上,黑色的血又开始随着疼痛的痉挛反应往外涌。 反复几次,用了不少的紫玉丹。 戚忘嘴唇发白,脸色变得更青。身体估计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放血量,身上变得冰凉了,在这么下去,估计真得一命呜呼。 沈坼塞了一颗归元丹进他的嘴里,他才逐渐恢复了点生气,但是身上还是像濒死的人一样冰冷,一动不动的,只有一点点微小的神经抽搐反应。 沈坼站立在原处看着他,半晌,才去旁边拿了一套银针过来。 捏着针把真气一点一点地送入他的体内,一寸一寸地蕴养着经络,然后再把剩下的一点毒顺着血排出去。 扎完针后,这个床榻已经被糟蹋得无从下手了。 沈坼等着时间,把针拔了,再把他的上半身擦干净,最后撒上紫玉丹粉末把伤口包扎起来,才算结束。 戚忘拧着眉显然还是疼得厉害,沈坼把他抱进里屋的时候都觉着他轻了不少。 沈坼最后往他的嘴里放了一小颗梨花糖,他的眉毛似乎舒缓了些,但是还是能看出他的痛苦。 又握着输了一夜的真气,沈坼都有些疲倦了,碧烟一直守在沈坼的身边,只要她有什么不对劲就立马过去制止。 还好只是身体有点吃不消。 碧烟拿出紫玉丹递过去,扶着她回房休息。 陛下身上本来就有关于眼疾的慢性毒,现在强行用大量的内力,只怕会有巨大的损耗。 陛下练的武与她们不同,她甚至没有办法给她输入真气恢复身体。 “陛下……”她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沈坼抬手制止了。 “让人去查查摄政王遇刺的原因。” “是。”碧烟只能先应了,顺便飞鸽传书回宫里,让准备好的傀儡上朝或者准备生病拖延时间。 按照这架势,四天是回不去的。 主子这个样子是撑不下去的,这几天的举动已经给碧烟脑子里印上了一个陛下是恋爱脑的印象。 不理解但尊重…… 她去熬点补汤…… 第二天先醒的是那个小侍卫,如果碧烟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叫商陆,最是经常跟着摄政王的那一个小侍卫。 “喂,你们遇上了什么事,官府不会找上门来吧?”碧烟踹了踹刚醒的商陆,不客气地威胁道。 “我姐姐昨夜拿出了我们的镇店之宝去救你主子,还给你主子输了一晚上的真气,身体险些撑不住,要是你们拿不出合理的回报……” 她冷哼一声:“我们能让你们活着,也能让你们马上去死。” 商陆一听到这话,激灵地坐起来,又被碧烟踹了下去:“别以为你现在能伤得了我,你们伤成这样,还能活着就谢天谢地吧,还想动用内力。” 商陆皱起眉毛,捂着被踹下去的胸口,猛地咳了好几声。 “姑娘你误会了……咳咳……我只是想起来道谢……咳咳……” 碧烟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话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别以为她没看到他下意识的攻击动作,骗得了别人,难道还能骗得了她吗? 商陆没法子,只能接着躺回去,他们眼下去到了这不知何处的地方,还遇上了一个显然是黑医馆的两姐妹,不知道主子怎么样。 听刚才这个医女的说法,主子情况似乎还好。 碧烟看他算盘子都要崩她脸上了,也不打算收敛,带着沉默与无语走出了卧室。 走到沈坼旁边,发现她戴了个面纱,眼睛……似乎能看见了? “陛下?”她轻而疑惑而问,感觉有点找不到头脑。 为什么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去救摄政王,却不让他知道,万一像话本子里的那样被什么人顶替了身份了怎么办。 第196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8) 沈坼看出她的疑惑,只说:“时候未到。” 这个时候,她在他印象里还是每日只在宫里抄抄佛经,雕刻一些小玩意儿,偶尔会有一些惊人的策论的小皇帝。 她瞒的事情有点多,如果此刻暴露了,就意味着全盘托出。 以戚忘的脾气估计会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耍了,生气之下干出什么事情来还说不定。 还是稳妥为上。 碧烟:有时候真搞不懂那些恋爱人的脑回路……而且陛下,人家现在似乎还不喜欢你…… 当然这些小吐槽的话,碧烟是不会说出来的,她默默地指了指里面的人,“那个废物小子呢,不用管他吗?我总觉得他会大半夜的乱翻东西。” “不用理会。” “哦。”不理就不理吧,反正也没什么东西让他翻的。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今天是难得的晴天,碧烟要把医馆里的药材拿出去晒晒,还要准备好研磨的材料。 据点的兄弟姐妹们把东西交给她,她总不能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医馆前面是茅草的前沿,被太阳晒地温热,还能滴下昨夜的雨水,也是温热的,今天的天气热的有些不同寻常。 戚忘醒了,穿整齐了沈坼备下来的衣裳才出来道谢。 “多谢姑娘相救,有什么要求王某必定办到。”他身上这件不是什么昂贵的丝绸缎子,只是简简单单的粗布衫,但是依旧能衬得这人气质斐然,惊才绝艳。 一股子润玉书生的气质,把平日里的煞气都掩了起来。 这么小心……应当是发现了自己内力尽失的事情,沈坼眼尾微翘,眯起那双墨水似的黑眸。 “如果我想要你留下来做我的郎君,你也愿意?” 她改变了声调,带着丝丝的戏谑。 戚忘掩下眸子,装作伤心的样子轻声说道:“王某家道中落,只剩下我和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厮。 因为去赶考的路上遇到了贼人,才发生了这些事,如金钱财全被抢走了,还剩下一身的伤病,恐拖累姑娘。” 戚忘这个样子……当真是稀奇。 沈坼撑着下巴,继续道:“我张家有钱,你只管入赘就好了,我会些医术,能治好你的病。” 碧烟进来听到这一句话差点没摔倒,陛下你怎么这么会胡扯! 戚忘很敏锐地看过来,露出一个友好的浅笑。 碧烟下意识地站直,妈的,摄政王的笑也太恐怖了点吧。 但是想起来自己易容了,然后就强逼着自己微笑着慢慢放松下来打招呼:“你……你好啊,这位公子,我叫张翠花……” 说完,她的嘴角就僵住了,刚才听隔壁家水牛叫翠花,一顺嘴就说出来了…… 戚忘没有嘲笑,顺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张二姑娘你好,我叫王壮。” 本来想好好说个名字的沈坼:…… 无奈之下说出了一个符合风格的名字:“我叫张二水,你叫我二水就好。” 画风跑得有些奇怪,但是刚才什么夫郎啊,入赘啊的事情总算过去了,戚忘松了口气。 这两姐妹能占据这个重要地点开医馆,甚至还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救下他们,这本身就不简单。 何况,他身上的毒本是无解,竟然也被她硬生生地逼出来了,此人实力不可小觑。若是以往便罢了,但是如今他和商陆双双内力尽失,不可轻举妄动。 “二水姑娘,这里是何处?怎么如此多山匪。”他在旁边的座位坐下来,抬头撞进了一个漆黑得眼睛里。 像是炸开的玻璃瓶里一滴带着光面的水墨,润而有力。 这样的眼睛好熟悉,但是那个人没有这样的鲜艳,她更像被禁锢在玻璃瓶里的色彩。 沈坼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遍,“衣服很合身。” 答非所问,这个张二水不想回答,她同这里的山匪难道有着不可告人的交易?戚忘猜想。 沈坼看出他心中所想,慢慢解答:“这里的山匪并不是固定的,他们散落在各处,有时候会劫富济贫去帮助乡亲们。” 她在旁边倒了一碗碧烟呈上来的汤,移过去给他,接着说:“许是你来时穿的太过张扬了些。” 戚忘没动递过来的汤,等着沈坼接着讲。 沈坼停住,再把碗移过去了一些,“喝了再聊。” 碧烟熬的补汤,她又小小地盛了一碗,看见戚忘喝了才奖励似的给出一颗糖,接着说:“但是我从你身上拔出了军营的弓箭,此类弓箭一般山匪可接触不到。” 戚忘以为是要他吃完那颗糖才继续讲,就打开包装纸,塞进嘴里,安静地等着听沈坼继续讲。 但是沈坼就站了起来,“村子里守旧,排斥生人,你要出去的话……” “最好同村里人说是我的人。” 戚忘刚想起身去往外面观察,虽然伤还没好,但是该办的事情还是一样要抓紧时间去做。 阳江村再往上就是河海郡了,这里也应当受到河海郡的影响才对,但是这里眼见着似乎都很太平,连庄稼都长得不错。 难道这是沈坼让自己来这里的意义,她早就知道这里不一般? 可她为何会知道,在印象里除了祭祀和出宫礼佛,她这辈子都没有出过那扇宫门了。 莫非是书上有…… 种种事情存疑,他暂且把疑问压下,回去再细细问她。 伤才稍稍好了那么一点就四处跑出去,碧烟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一前一后的人叹息道。 能不能好好养伤啊喂! 至于那个废物小侍卫,被她一脚踹过去,气喘不上来,又昏了过去。 本来他伤得是没他主子重的,但是谁让陛下给摄政王下的都是猛药,这不好也得好啊,不然多浪费药材啊。 满院的草药香,说实话,碧烟觉得挺惬意的,比宫里的尔虞我诈舒服多了,但是她家陛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就应该站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俯视所有人。 所以她愿意跟着她,做他的剑,她的后盾,她所可以随意舍弃的工具。 戚忘逛进了村子的深处,发现了这里的人家似乎不喜欢积聚而居,他们的房子通常分散得很开,周围有不少品质上好的楠木围裹着,房子比地面高出约一米左右。 “你是谁?!”老婆婆警惕地看着这个出现在自家门口的陌生男人,心中警铃大响。 第197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9) 最近来村里的陌生人变得多了起来,不是打听这个就是打听那个的,还来了一批军爷,成天耀武扬威的,搅得村里不得安宁。 “我是路过此地的书生,就想到处看看,不打扰你们的。”他把态度放得很低,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害。 老婆婆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皮褶子都一抖一抖的,尖细地说话:“我可没听说过哪个书生会从这里经过去京城的,要框人也要打听打听情况再说话。” 老婆婆想起来前些天田里被外乡人踩过的庄稼地,一阵怒气就冲上来。 “赶紧走!走走走!!我们这不欢迎你们这些外乡人!!!”老婆婆抄起旁边的扫帚,就往他的脚跟扫去。 戚忘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刚想抬手做点什么,就被后面一只温凉的手抓住了。 戚忘回头看,才看到那个女子,戴着的面纱长到腰间与身上青白色的衣裙融合在一起,平静而淡然的眼睛注视着他。 然后转头和那个老婆婆说话。 “我是仁善堂的医师,他是我老家的夫郎。” 老婆婆上下地扫视了一眼沈坼,恍然道:“你就是医馆里那些伙计常说的不出门的病痨鬼?” “今天总算见了光了,要我说,待在那破医馆里就好不了!” 她大概信了一半这个身份,就可以开始聊起来了,和刚才尖利又警惕的模样浑然不同。 为防止沈坼去见他们的时候身份暴露,所以每一个据点都会有一个虚拟的不存在的人扮演着她的身份。 这一个据点只说了医馆里住着一个常年生病,见不得光的姑娘,村里人一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但是都没有见过。 只知道她或许是久病成医,医术不错。 “姑娘,你这夫郎来了,病就全好了?”老婆婆已经是信了大半,听着她的话,调侃又暗含深意地看着她。 “只是好了些,还是见不得人,担心他来这里不认识路,就找了出来,打扰了。” 沈坼保持着人设,客气地说道。 老婆婆放下扫帚,直起腰,笑呵呵地摆手:“都是自己人就好,别走远了,这几天天气都不好,你们晚些就该回去了哈。” 戚忘低头看着那个一直被牵着的手腕,有种怪异的感觉,或者说牵着他的手细腻得让他感觉到怪异。 一个乡村里的医女,就算如她所说的平日里用药养着,没有出过门,能养出这么细滑的手吗?这比京城里那些贵族小姐的手养的还要好。 刚才他故意试探那个老婆婆,让这个跟在他身后的二水姑娘出来解围,没想到村里的人竟然真的认识她。 “王公子,你没事吧。” 沈坼叫他几声,他才回神,刚才那个老婆婆已经走了。 戚忘挣了下被抓紧的手腕,低眉说道:“我没事,二水姑娘。” 沈坼好像才刚发现似的松开手,然后从怀里掏出化瘀的药膏:“我制药习惯了,力气大些,公子没被伤着吧。” 戚忘看着她给自己上药,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一个词:虚情假意。 明明刚才在她说话的时候,他也挣扎过,她也没松开,现在手腕上被捏出了红痕又虚情假意地过来擦药。 她擦得细致,一点一点地化开,揉搓,碰的手腕酥酥麻麻的,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总是带着面纱是想要掩藏什么吗? 戚忘在她不注意间,右手忽然抬起想要把这张面纱给扯掉,她却忽然收回了药膏盖上,抬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问。 “怎么了。” 戚忘索性就装到底了,把右手递过来,软声道:“这只手也疼。” 沈坼抬眼:? 疑惑之下还是从善如流地接过他的另一只手,没找到什么伤口和於伤,像是哄孩子一样随便在他的手腕上涂了一点。 戚忘有些耳热,还没搽完就把手收了回来。 “我想去看看这里的楠木,给家里的妹妹带点回去。”他迂回地说着,尽量不让别人对这个要求感到奇怪。 毕竟家道中落什么的,只剩他和小厮什么的也是他编出来的。 沈坼果然还是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一边走一边说:“王公子家还有妹妹么。” 戚忘补充说道:“不是亲妹妹,是老师家的侄女,是位贵人。平时喜欢雕点东西,正好要去京城,就顺路给她带点。” 这么具体的身份,她真的要以为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贵人对他来说确实也算是一位贵人吧,这么描写的她,好像戚忘是将她当做了家里的妹妹来看待。 “王公子对妹妹真好。”她附和道。 又是临冬了,在那之前,河海郡还会发几次大水,村民们应该早早就把这些楠木砍下来围做护栏或者引流的工具。 但是,戚忘的目的明显不是买楠木雕刻这么简单,他是想看看这里的楠木如果用作河海郡便民水利工程的材料是否足够。 这个村子明显盛产楠木,但是可能路径偏僻,没什么人发现这里,也没办法拿出去卖。 这里的村民连房子,家具都是用楠木搭建的,可却依旧贫困。 要知道这么大的楠木在京城多是由皇帝专用,其次的楠木也是高官贵族才能用,这里这些村民毫不夸张地说每一家每一户都是用楠木建筑的,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旁边的楠木看着大小估摸着有八十来年的树龄了,但是就这一片地方就有几十棵这样大小的树。 沈坼早些年看过这里的情况介绍,这个村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楠木生长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快要好。 别处要生长五六十年才能长出一些样子,想要成材卖得更好一些,就要等上八九十年甚至是上百年。 但是这里的楠木只要二三十年就能长成别处五六十年的样子,那些百年大树模样的,这里只长够那么五六十年就可以了。 但是可惜的是,这里消息闭塞,地势崎岖,环境偏僻,没有人能到这么一个地方发现这些,就算发现了,没有一定的人力物力根本不可能把这些搬走。 第198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0) 村民们也不知道这些树木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随便看了做房子,凳子,烧柴的也有。 这确实是有些暴殄天物,但是也没有办法。 “在深处些也许有些没主的,你可以看看。” 沈坼就直接把他往里边带了,正好有那么十几棵是她特地让这里的哨子注意的,用来做那个水利工程的材料正好。 再加上这里有特殊的防水工艺,可以让这里的匠人走出去,还能因为卖楠木得到一定的发展。 制止住上游时不时发大水的情况,下游阳江村的庄稼也能更好地生长,而不用每次都去看看自己的栅栏扎得高不高,结不结实,会不会被冲垮。 那处地方太深处了,加上前几天连天的暴雨,林子里还攒着水雾,太阳照不进来,也散不开。 雨好像又要开始下了,淅淅沥沥地从头顶砸下来,起初还以为是头顶还未干透的树叶掉落下来的水滴,现在看来不像。 雨下的大了,但是距离那里,还有那么一段路程。 沈坼站立停住:“王公子改日再去吧,淋了雨对你的身体不好。” 戚忘看着越走越偏的路本来就有所怀疑,看她这样,以为是她诓骗自己。 “莫非二水姑娘是骗我的,这里其实什么也没有对吧……”细密的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刘海,清透的睫毛上一根一根地沾满水珠,再加上旧伤复发的可能,脸色又白又脆弱,像是被欺骗的小可怜。 旁边,周围,雨打树叶的声音越来越急,沉默里不是风雨声掩埋了话语,“噼啪哗啦”的雨点敲击声,跃然在两个人的肩上,头上。 戚忘没有什么太大的道德感,他可以利用可利用的一切去达到他的目的。 他知道这个女子喜欢他,也知道这样子装着,这个女子必然会答应他的要求,所以就这么做了。 大不了,他不会杀她,走之后想办法让她忘了这里的一切就好了。 果不其然,沈坼叹着气:“非要现在去?” 就不应该让他出门,伤还没好就到处跑,后面保准要复发。 戚忘低着头,一滴水珠从额头滑落,经过眼角像是哭了一样,他低声说道:“若是二水姑娘不愿就算了……” 沈坼不知道戚忘打开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机关,之前明明是杀人不眨眼,冷肃得让人多看一眼就心生畏惧的摄政王。现在……身世凄凉可怜的穷弱书生? 闷热过后的雨只会下的更大,雨势越来越大,沈坼身上穿的是这个村子里用防水工艺做出来的衣裳,没有湿太多,反观戚忘就没这么好运了。 头发连同衣服慢慢地湿透,变重,贴在身上,胸口渗出了血。 沈坼甚至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个时候去,再晚上一些时候又如何? 只有戚忘自己知道自己的坚持,他原本出来的时间就不宜太长,已经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了,还受了伤,若是再修养,没有把有用的东西带回去,京城流言只怕满天飞。 有心之人蠢蠢欲动,届时朝廷动荡,那个小皇帝应该不足以抵抗这些,他要赶回去处置这些事情,不能再耽搁了。 但是祸不单行,刚下了雨后的泥土松软,响而闷的声音从远及近地传来。 戚忘如今没有内力,听不到太远的声响,但是从地面的震颤能察觉到不对劲。 沈坼揽过他的腰,一路借力跳上去,终于在上面一个岩壁上找到一个不大的山洞。 泥石流从旁边的山坡上一涌而出,仅仅几瞬的时间将他们所走过的地方冲刷过浑浊又急湍的泥石流。 下边的水流还在冲着,一时半会下不去,而且雨势越来越大,更有不停歇之意。 戚忘扶着墙猛地吐了一口血,刚才冲上来的冲劲太大,把他的伤口撕裂开来,震到了内脏。 沈坼从他肩胛骨处点穴,往下一压,再传了点真气给他。 一整天用的内力过多,眼睛的毒素蔓延上来,沈坼按了按眉心,靠在墙边。 “今夜是走不了了,暂且歇一晚吧。”阴沉沉的天看不出时辰,可能还早,但是现在也出不去了。 戚忘顺着墙坐下来,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 他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利用人还道歉的。 听那个老婆婆说,她身体似乎也不好,若不是他执意出来,他们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这里这个山洞没有什么人迹,只有一些动物的痕迹,但是从周围的环境观察,这个居住的“主人”应该是趁着今天天气正好,出去捕食了,现在应该回不来。 还能勉强保证安全。 沈坼这一趟出来真是遭罪,还不知道戚忘平常出来都会遇见什么,这一遭就中了招,感觉武功不是很高的样子。 真不知道他怎么防过这么多明枪暗线,还能执掌朝堂的。 外面太阴沉了,还好沈坼的夜视功能不错,还能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找到戚忘的人。 “衣服脱了。” 戚忘默默地向后退了一步,“二水姑娘慎言。” 戚忘还是受到了一点冲击的,毕竟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过话。 这个张二水身手不凡,还看上了他,在这种环境下,他手无寸铁还受着伤,这个医女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强迫民男的的事情。 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他毫不犹豫地把刚才对她的愧疚收回来。 戚忘往后摸到了一块石头,沉默地想着:他觉得他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内力没了武功招数还是在的,可能发挥不出以前的感觉,但还是可以努力的。 短短的时间,戚忘的思绪就已经飘到九霄云外了。 “我给你上药。” 戚忘停在原地,脸上迅速烧一片红,报赧的神色浮上来。 实在是……太丢人了,他怎么会如此想。 还好这个山洞看不见,他这样想。 一定是受伤后,装那个软弱的书生装久了,一不小心沾染上了这种扭捏的性子,他原本才不会这个样子。 戚忘轻咳一声,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那……就多谢二水姑娘了。” 还是那个变化莫测的性子,沈坼将他变了又变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然后还要装作看不见地走过去。 第199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1) 还是那个变化莫测的性子,沈坼将他变了又变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然后还要装作看不见地走过去。 一路上先是摸到了他的头,顺着往下才摸到了脸。 “你在这吗。” 沈坼问完之后,没等回答就盘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开口道:“你可以把衣服解开了。” 说完,她又补了一句,“这里黑,我看不清你的,而且医者面前无男女,你应当知道的。” 刚才她这么一碰,戚忘原本想说点什么的,但是又被她一句“医者无男女给憋了回去”。 半晌之后,戚忘才犹犹豫豫地解开身上湿重的衣裳,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一位女子。 太不成体统了。 其他人可能想不到,一辈子不体统,不忠君守礼的摄政王,这会子想到了不成体统这几个字。 戚忘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不少了,还沾了水,感染是一定的,说不定今晚就要开始发热了。 沈坼看着上面模糊的伤口,再一次后悔纵容他出去胡闹,太会给她招惹麻烦了简直。 戚忘强忍着没把她在自己身上乱动的手拿开,身上疼与痒并存着,在戚忘终于受不了的时候,沈坼似乎终于找对了位置摁下去。 “嗯哼——”戚忘没咬住声音,直接泄露了出来,低喘着粗气,半天才找回声音,“疼……” 因为疼痛改变了声调,让他像是小娘子一般有点软绵绵地撒娇。 但是疼得他甚至顾不上羞赧。 沈坼从空间里拿出了一颗梨花糖塞进他嘴里,把他身上缠的绷带一点一点地解开,淡声说道:“疼就不应该任性,这个伤口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因为沈坼需要一圈一圈地把绷带解开,所以离得很近,那种淡淡的药香混合着幽兰的感觉萦绕在他的鼻尖,戚忘嘴里含着一颗糖又化开一股甜腻的糖味儿。 他的呼吸几乎要停滞了,不敢乱动一毫。 心又要乱了。 可是心的主人不知道。 半天终于解开,戚忘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擦拭伤口又让他提起一口气。 沈坼拿了一小瓶戚忘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冲刷在伤口上,有些疼,但是还能忍受,虽然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都浸了出来,但是好在没有喊出声。 他这个人最是娇气的,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沈坼还特地将药效降了一半,还加了一点止痛的成分,他都能痛成这样。 但是药效不能再减了,止疼药加的太多也会影响效果。 沈坼把最后的紫玉丹粉末塞了一颗在他嘴里,又捻碎一颗撒在他的伤口上,痛是一定的,防止他憋着咬到舌头,她还把手伸了过去。 戚忘意识有些混沌,真的就一点也不客气地咬上了,牙齿穿过衣料印在皮肤上,很用力,沈坼估摸着有九成是被咬出血了。 大概算算时间,沈坼掰开他的嘴,把手拿出来,还要把面纱上的布料扯下来一点给他当纱布。 还好这个面纱够长,不然她还得撕衣服。 这样有点不体面。 一个人不体面就够了,两个人不体面不太好。 有碍观瞻的事情还是最好不做。 绑完纱布之后发现戚忘又昏了过去,湿哒哒的衣服和昏迷上药的他,好熟悉的场景。 昨天晚上刚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沈坼再一次地见识到了他惹麻烦的能力,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这个天气,他又没有衣服地带伤睡在山洞一晚,估计明天就可以去见先皇了。 沉默片刻,沈坼从空间里翻找出一件氅子给他盖上,大不了设个禁制,他一醒衣服就自动回到空间就是了。 以防万一,沈坼先脱了自己的外衫盖在他身上,然后再把那件大氅往上盖。 外面的雨声还在持续不断,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沈坼靠在他的旁边,挡在风口,多少遮住了一点风。 半夜一个滚烫的脑袋挤进怀里,湿漉漉的脑袋,额头和脸蛋是烫的,从一闪而过的雷光中,沈坼甚至看到了他头上冒着热气。 他没有意识,全靠自己的本能往她身上蹭,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搂住她的腰。 沈坼睡不下去了,还是用着身上恢复没多少的内力给他烘干头发和他身上的衣服。 烘干之后,这个人的身上就更烫了,红扑扑的脸,眉头无意识地蹙着,脑袋在腰间乱蹭着,唇齿张开,小口地呼吸。 呼出来的热气几乎要灼烫沈坼腰间的皮肤,沈坼低头看着他,微凉的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缓解他发烫的皮肤。 他张开眼睛,呈现出灿烂的金色,凉薄而悲悯的神色从瞳孔里流露出来,额头上的金莲显现出来。 神相,显现。 祂抬起头吻在那个女子的唇上,眼神眷恋而满足。 才吻过,祂就销声匿迹了,戚忘倒下来,沈坼及时扶住了他。 身体软下来,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但是安静了下来,躺在沈坼的怀里,情况似乎在慢慢地变好。 沈坼描绘着他的眉眼,一点一点的,藏在指尖的温柔留恋在脸颊上。 她捕捉到了他的灵魂来源。 很快。 我就会找到你了。 — — 外面电闪雷鸣,雨水敲打在屋檐上,地面上混杂一片,还有大水冲破栅栏冲刷的声音。 冷而骇人。 仁善医馆几个字被闪电照亮又熄灭,挂在外边的灯笼经过一次大风,猛的一下灭了。 但还好,屋内还算安静,昏黄的油灯点在医馆的柜台上,几只飞蛾扑向火里,细小的噼啪声显得这里更静谧。 碧烟咬着瓜子蹲在柜台的凳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桌面上丢着瓜子。 眼睛一转到旁边被绑到柱子上的商陆,撑着下巴看了一眼,感叹道:“你这么废物,你主子怎么放心把你带出来的啊。” 商陆努力挣扎了几次,生无可恋地瘫着,挂在绳子上。 “没听见村民们说泥石流了吗,你就不担心你姐姐吗。”商陆干巴巴地问。 他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蛮横的女子,简直粗鲁,有违斯文! 外面适时地闪过几道闪电,紧接着雷声就轰隆隆地响了起来,碧烟咬瓜子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又继续了。 第200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2) “你这个废物出去能干嘛,添麻烦吗?” 碧烟把瓜子壳扔在他身上,继续嗑下一颗瓜子,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泥石流是什么啊,你过去会死人的。” “那又怎么样,哪有主子有危险,侍卫去享受安逸的道理!”商陆激动地说起来。 碧烟听到这句话还高看他一眼,没有把瓜子壳扔到他身上,放下瓜子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 “放心吧,我姐姐武功高强,必然不会让你主子有事的。”更何况她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她现在要做好的就是把等会儿陛下回来要用的东西准备好。 这里不比宫里,很多东西都很简陋,人手也不够,伺候陛下肯定有不周到的地方,所以她才要更加的仔细全面。 明日要沐浴用到的水,衣服或者伤药还有补汤和膳食,今天就可以备下了。 商陆还在一脸担心中,碧烟已经去后院准备东西了。 风雨,似乎停了? 太阳的光线从洞口慢慢地爬了进来,绕在那个清瘦的男人身上。 长而黑的睫毛轻颤,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猛的发现自己的处境,然后坐起来,冷静地把昨夜脱掉的上衣穿上,站起来。 尽量想要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但是红的发烫的耳垂暴露了他的心情。 不安和混乱的心情在脑子里搅和搅和,然后变成一团浆糊,理也理不清了。 沈坼在他醒的时候就醒了,但还是给了他点面子让他收拾好自己,再假装刚醒。 “你醒了?”戚忘站在她面前,声音有些故意的冷硬。 沈坼点点头,撑着地面站起来,走到洞口向下看,外面还是还有水流,淹没过了树腰,但是它们都往着一个方向急速涌去,并且水位在不断地下降。 这应该是村民自制的引流工程,虽然粗糙但是保护一个村庄就足矣了。 “还去吗,那处楠木林离这儿挺近的。”沈坼忽然问。 反正已经来了这么远了,原路返回的话,估计还要再来一次,这未免也太过于折腾了。 戚忘犹豫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来了,就趁着现在过去一趟吧,回头他派人到这个村子里洽谈,让他们找出一个匠人。 或许还能把这里的路修一修,让这里的村民出入能够更加方便一点。 下面还有水,沈坼带着他从上面的路经过,可能是休息了一晚上,内力有所恢复了。 沈坼这一次就不带着她慢悠悠地走了,而且上面的小路崎岖陡峭,一个没有内力的,还受着伤的人想要过去谈何容易。 所以沈坼就直接抱着他用轻功加持内力,一路往那个方向跃了过去。 因为深处荒无人烟,所以这里的楠木没有被人类打扰生长,高大得异于旁的树。 上好的楠木,它们看着估计有上百年的历史了,繁茂生长,生机盎然。 戚忘已经习惯了被她抱来抱去的飞到各种地方了,下来后,“神色自然”,“面不改色”的,就先去看里边的树。 好在这里的水是最早引走的,再加上树多根系旺盛,锁住了一部分水分和土壤,所以这里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糟蹋,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戚忘记下一路上的路标,走近深处去看这些楠木的生长情况,才确定这一批楠木确实是为上等。 这块地本就是无主之地,收归国家也是无可厚非的,这样就能为便民水利工程省下一大笔经费。 国库的钱就不用超前预支,再让附近的村民加入工程修筑,给一定的劳务费以减少流民难民的处境。 “多谢二水姑娘。”戚忘转过头来才认真地说了一句。 他对这个救了他的医女感受十分复杂,他一直存在着利用她的心思,但是她从一开始救了他到现在都一直在无条件帮自己。 沈坼瞧着这人比自己还要关心自己的江山,也有种莫名的感觉。 你说他想要夺权吧,都做到那一步了,皇家的皇子都被杀了个遍,也没有自己坐上那个位子,还偏偏要推她一个怎么都不可能的公主坐上皇位。 还时不时地安排一些老师教她学习政事,还会让她在朝堂上有这么能说上话的机会。 原主自己谋划也没这么想过,她最多想做所有人背后的掌权人,控制朝堂。 直接登上皇位什么的,连原主自己都觉得这样做太过于惊世骇俗,可见戚忘这样做的时候,整个朝堂的反对之声有多么骇人。 要不是仔仔细细地看过所有细节,她都要怀疑戚忘喜欢原主了。 “回去吧,你的伤口没有处理好。”沈坼没有作为张二水去多问什么,还是把他的伤口养好,差不多也该回宫了,不知道再久一些四天一过要积攒多少奏折。 自从那天她提出那个想法去实施了之后,戚忘就把一半的奏折交还到御书房了。 大有慢慢放权的意思。 回去的路不算好走,起初戚忘还想着自己走,但是不小心踩到泥坑的第三次差点把伤口撕裂开后,他就放弃了。 沈坼揽过他的腰从原路返回,戚忘偏过头,尽量不让自己这么狼狈。 他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靠着一个病弱的女子去办成这些事,实在是……太无能了些。 若对方是个身体康健,武功高强的也就罢了,但偏偏对方是个久病在身的弱女子,连内力都几次三番地渡给自己。 大不了……他将她认作义妹,接回京城好好待她就是了…… 戚忘捂着脸,用仅存的良知默默地想着。 “姐姐。” 碧烟站在门口早就等着了,看着沈坼怀里的戚忘也只当没有看到,习惯性地去扶她,然后看见自家陛下有神的大眼睛后,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热水和衣服已经备好了,浴桶旁边放有一些糕点,可以先垫垫肚子,旁边还有伤药,有什么需要的要随时叫我……” 碧烟一路碎碎念地过去,她表面上不着急,但是实际上比谁都要着急,但是偏偏她不能自乱阵脚,要指挥好一切,才能找到陛下。 沈坼停止,按了按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回来了,别担心。” 碧烟欲言又止,然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第201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3) “主子,热水已经备好了。”商陆走上前。 商陆昨晚被放下来后,又出不去,只能跟着碧烟安排东西,现在倒是正好用上。 他之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他主要是用来杀人和听从主上下达的各种命令的,关于起居照顾一般是管家或者有人一路打理好的,他没有亲自去准备过这些东西。 戚忘按了按眉心,先让商陆去联系上这里最近的暗哨,然后传信派人去接管便利工程,最好抓紧时间把这里的楠木运过去。 这些木材处理还需要些时间,这些事最好是越快越好。 商陆接了命令出去,戚忘才进去找商陆放好的热水。 帘子掀开的时候,浴桶里一个白皙的背脊撞入了视线,戚忘呼吸一滞,慌乱地放下后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 脑子里怎么也挥不掉的背影,以及那个手臂上清晰可见的咬痕,雷光电闪之际昨天晚上的事情猛地一下子全涌入脑海里。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沈坼停了下,转头看着那个飘动的帘子,然后又转了回去。 又不是不给他看,这么惊慌干嘛。 戚忘后面才找到商陆给他准备的热水,洗的时候浑浑噩噩的,甚至还不小心洗到了伤口。 没多久之后,门外先传来敲门声,然后传出一道清冷的女声:“王公子?” 戚忘埋着头不想出声,但门外的声音又喊了一遍,说道。 “你没事吧?” “如果没人我进去了?” 戚忘这才惊慌地穿好衣服,才匆匆地赶过去开门。 “我在。”他把着房门,轻喘着气,眼角和脸上的水珠滑落,有种被欺负惨了的错觉。 “新调的药,用了你的内力能好的快些。” 门外的女子一袭青衣宽松,浅色的面纱还挂在脸上,头发微湿,只浅浅地系在腰间,手腕清瘦,拿着一瓶新调的药膏。 戚忘匆匆,头发都还是湿的,衣服已经尽力地拢住,但还是显得凌乱,他的神色慌张,又说不出的心虚。 戚忘原本想着不论她说什么,自己都要拒绝的,但是听到内力恢复的时候,他还是可耻的犹豫了。 别的事情都可以,但是他不能失去内力,此次刺客众多,不怀好心的人虎视眈眈,他此去一路凶险,需要内力防身。 他当然有办法去恢复内力,但是那样毕竟太过于麻烦,而且等他找到关键东西去恢复,只怕还会遭人暗算。 现在这里有现成的送上来的好机会,戚忘没有理由去拒绝。 “那就多谢二水姑娘了。”他偏身让沈坼进来。 沈坼知道他不好意思,可能在自我内耗,所以沈坼特地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帮他上药。 他找到木材接下来应该就会赶去河海郡安排好接下来的事项,她考察完这一批暗卫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你的手……没事吧。”戚忘犹豫地问。 他那时候看到的咬痕很明显,他都记不清他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咬了。 “没事。”沈坼显然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差不多上完药之后,就把剩下的药递给了他,然后把另一瓶内服的药丸也给了他。 “快的话,应该这两天就能恢复了。”沈坼慢慢地用旁边的帕子擦干净手,一边说道,“内力恢复的快,但是伤口还要些时间,注意别碰水。” 戚忘想问一下她想要什么报酬,但是她的手忽然压在脑袋上,内力慢慢地帮他烘干头发,然后随心地揉了揉。 戚忘疑惑地抬头看她,她那双黑墨似的眼睛微弯,情绪似乎不错,“收一下报酬。” 他看着那双熟悉又熟悉的眼睛,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动,今天已经过了第四天了,宫里那个小皇帝该着急了吧。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会给你的。”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和我成亲不行。” 他这么说,已经是在暗含他不是普通书生这么简单的身份了,但是眼前的人似乎不为所动地揉了揉他的发顶,“那就没有了小公子。” 戚忘看她,觉得她应该是还是认为自己只是一个落魄的书生,拿不出什么东西,在画大饼。 他也不气馁,等他办完河海郡的事情,再用摄政王的身份同她见面。 彼时,再让她做抉择。 但是意外永远都比想象中的计划要来的猝不及防,他去处理河海郡的事情,赶回来的时候,阳江村一片燃烧得火红。 滚烫刺眼的红色印在他的脸上,冷肃而残忍,他将剑毫不留情地向下面那个人刺去,血溅得四处都是,还有几点沾染到了他干净的下巴上,衣摆更不用说,已经染红了一片。 临冬的寒风已经足够刺骨,这样一个常年下雨的地方竟然也能烧起这么大的火。 他眼底的寒意怎么也藏不住,静而又静的环境之下他慢慢地抽出底下的剑,声音像是从寒冰中夹缝而出的阴风,“杀无赦。” 安静之下的燎火舔舐天空,好像露出张牙舞爪的獠兽。 身后的黑衣暗卫唰唰地出动,很快又隐入黑暗中。 商陆也没想到他们才出去这么点时间,这里就出事了。张翠花武功这么高强,一点小火怎么会逃不出来呢。 只是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连他们这么多暗卫护送都能被暗算,她们一介医馆的孤女,双拳难敌四手。 商陆张了张嘴,收了剑站在旁边:“二水姑娘她们会没事的。” 不知道是安慰戚忘的还是他自己的,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又要下雨了,但是这场雨明显来的不够及时。 火势已经将一切都销毁了。 只能说还好那些楠木离得远,不然受到波及,损失会更加巨大。 戚忘就站在雨中看着那个医馆逐渐地烧为灰烬,面无表情的接受一切,然后安静地回去了,没有太多的情感流露。 连商陆都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冷血。 从前杀的是挡路人,或是厌烦之人,眼下这样一个好的人死了,这个人也依旧是这样无动于衷的模样。 第202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4) 商陆偷偷出去给张翠花做了个空碑,就埋在阳江村的门口,她想回来了,就不会认不出路了。 他听说人死后魂魄缺失,记忆不全,会找不到回家的路,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他给她立了个碑,希望她有处可去。 戚忘淋了雨又烧了一晚,迷迷糊糊地说胡话,说的什么听不懂,但是一早上就退烧好了不少。 商陆过来给他披好了衣服,顺便报告,“在阳江村行刺放火的刺客已经全部就地斩杀,但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类似于行军令牌的东西。” 一个“合”字,在他印象里,没有那个军种支队使用这个编号的,但是那样训练有素还拥有如此精良的武器,确定是军队无疑。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情况。 那就是已经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训练出了军队,并且是一个拥有高精良武器的奇兵。 “回宫。”他嗓子干涩地说道,声音因为昨夜烧的有点痛。 沈坼和碧烟比预计的时间要更早地走了,计划出现了变故。 叶以浔不知道从哪和合州的少爷搭上了话,密谋着篡位的事情。 这一次她没有告诉戚忘关于便民水利工程材料的事情,转而告诉了能够帮助他们登上皇位的,拥有军队的合州身上。 合州私自豢养军队本就是砍头的罪,最好还是让越少人知道就越好,但是何少爷竟然从一介女流之辈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看着他身后的邹世子,以为是顺义王府的意思,于是才同意了叶以浔洽谈。 最后敲定合州帮他们夺位,而他们帮忙让这一批士兵变得更加强大,并且支付豢养的费用。 相当于把练好的兵直接转交给顺义王府了,但是他们还掌管着练兵权和领兵权。 这样的好处就是,如果过今后他们失败了,有什么被发现的风险,就将由叶侯府和顺业王府负责。 至于他们合州,只是被迫于这些人的淫威,才不得已帮他们练兵,虽有过错,但是不至死。 如果他们成功了,他们的地位自然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叶以浔告诉他们河海郡方向有个山村,位置极为隐蔽,那里盛产极品楠木,且极为贫困,只要花最低的钱就能买回大量的金丝楠木。 金丝楠木购入后高价转卖,得到的钱就可以用来继续养着军队。 叶以浔想要空手套白狼确实也不错,毕竟合州离京城不算太远,放在眼皮子底下。真要和他们抢皇位,她也有办法控制他们。 合州的军队找了几天才找到阳江村,不顾所有人就开始砍伐楠木带走,村民们和他们起了争执。 沈坼原本就是去视察暗卫训练的情况,回来时,这里该搬走的已经差不多都搬走了,甚至还放了一把火烧了这里。 还剩有一些人想要对村民下手,沈坼带着碧烟打了好一会,他们就撤退了。 进退有序,毫不恋战,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士兵。 浓烟太呛了,碧烟带着沈坼就跑了出去,至于原本就留在医馆里的两个充样的人偶一点点地在累火中灼烧扭曲,最后像是“死亡”了一般地倒在地上。 坐上暗哨放好的马车,就快速地赶往京城了。 虽然灰头土脸的,但是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剩下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去村庄里把人救出来又消失了。 “陛下,我们不与摄政王殿下道别吗?”碧烟问。 今天太过匆忙,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些人大概要以为医馆里那两个逼真的人偶师她们了。 说的不错,但医馆里的人偶已经烧的只剩下灰了。 戚忘他们只能凭借着一点痕迹去辨认沈坼她们。 沈坼向外看,然后靠在马车里的软垫上,思索片刻才摆摆手:“没有必要了。” 戚忘可能对张二水是有点情谊在,但是这种特地道别的事情还是没有必要了,首先就是要编的事情太多了。 每一样都有暴露的风险。 沈坼也累了,一觉就睡到了皇宫,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寝殿,收拾好后,又睡了一觉才去批这几天攒下来的奏折。 凉夜冷风习习,沈坼穿的单薄,坐在桌案前把奏折批到了深夜才勉强批完。 第二天就病恹恹地去上朝了,陛下状态不好,众臣论谁都看得出来,尽量的不让自己过多的讨论,但是也是实在忍不住。 “陛下看着是真的病了。” “还以为陛下是装病不想上朝呢……” “这些太医怎么回事,陛下龙体事关国运,怎么耽搁的如此之久。未免太过废物了些!” “女子还是体弱,怎么如此容易生病?!” “摄政王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这朝纲不稳,人心紊乱啊……” “……” 下面趁着讨论朝事的时间议论起来,叽叽喳喳的,沈坼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龙椅上的把手,才有些散漫地开口。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孤乏了。” 白金色的绫条覆盖在眼睛上,他们分明看不见她的神色,却又莫名地觉得敬畏,慢慢地安静下来。 然后才一个一个上前参本,说明地方州县的问题,及其对沈坼批阅奏折上意见提出的疑问。 讨论过后,沈坼做了一一做了裁决,这个早朝上完的时间确实还算晚,本来想速战速决的,但是这几天积攒的事情有点多,就晚了很久。 临了终于散了,邹容又一步向前留了下来,要禀告叶以浔的事情。 沈坼停在原地站立,手边的奏折虚虚地拿着,语气凉而烦躁:“邹卿,孤记得说过,此事不要再议了。” 这男主确实烦人,说过八百遍了,不要理了,她也放过了女主,他还想要怎样。 陛下明显这身体不舒服,然后心情也不好,这邹世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眼力见,旁的人暗笑一声才离开。 已经下朝,其他人巴不得赶紧走,也就是他天天留在最后,要禀报这个,说那个的,谁不嫌麻烦。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顺义王已经走出了大殿,发现邹容没有跟上,一个转头就听见了别的人议论他的声音,脸黑地走回去,把他带走。 第203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5) 沈坼很久没有感受过生病的感觉了,昏昏沉沉的,一下子觉得像是一直待在混沌中一样,沉寂于黑暗的很多年前,时间太过于长远了。 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再一次勾起了远古的回忆。 寝殿的每一个人都安静得小心翼翼,呼吸都轻了不少。 沉闷的夜晚,兴许是快要下雨了,充斥着微小的土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深夜。 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踩着青瓦金殿,推开了金丝楠木雕成的大门才来到寝殿,好像给密不透风的皇宫带来了一丝得以喘息的机会。 寝殿里服侍的人如释重负一般退了出去,只留下那个人坐在床前。 他冰凉的手触及到床上那个白的有些虚弱的额头,一道疲惫又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太医看过了吗。” “回摄政王,陛下刚喝下药睡下。” 碧烟穿着一身绿萝衣,端正地站在床边,比往常要压低声音地回答道:“陛下这几日批奏折一直批到深夜,没怎么顾及身体。” 戚忘看着床上的人,伸手把旁边的被角掖好,没有讲话。 浅掩下的睫毛下明显的青黑隐在阴影里,轻易地就看出他的疲倦,一路上赶回来,他甚至没有休息的空隙就往皇宫赶过来了。 那个专制冷血又无情的摄政王,此刻好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眼底的温情,他在担心什么呢。 得知合州有异变,河海郡路上被训练有素的刺客刺杀,快死的时候,他在担心,那个单纯得好像没用的小皇帝,会不会出事。 “陛下不顾及身体你就由着她胡来?” 他凉而轻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结束响起,像所有传言里的那样无情冷意。 碧烟听了他的话跪下来,双手交叠贴在地板上,将脑袋压得很低,没有任何的辩解:“奴婢知错。” “下去领罚。” 对于摄政王,任何人过多的解释都是冒犯,碧烟为了避免过多的事端,直接就先认错了。 碧烟的身影很快就隐入黑暗里,旁边就出现了专门的人,带她到到皇宫的刑罚司去领罚。 戚忘看着她略显不安的眉眼,睡着后周身都萦绕着孤独的寂寥,冷而寂静。 像是进入了一个危险又可怕的境地,应当是做了个很不美妙的梦吧。 他疲惫的眉眼微松,在这样依旧凉的夜晚,他好像第一次松动了他当初的想法。 难道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吗? 或许她并不想当什么千古第一女帝,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孩,未来有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温情地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同天底下大部分的女子一样,只做一个相夫教子的普通人家,平平稳稳地过完这一生。 但是选择已做,历史的进程已然拨动,回头的路这时候一样充满荆棘。 戚忘伸手抚平了她的眉眼,转身离去。 那就好好护送她前行吧。他承诺。 — — 旁边的大殿是他常休息的寝殿,以往晚朝上的太晚,他还要处理政事的时候,就会在旁边休息。 这时候已经不早了,宫门下钥后再开太过于麻烦,他就留在这了。 沉闷的天终于被打破了,像是在天上撕开了一个豁口,下的又急又快。 “噼里啪啦”地敲在红瓦绿墙上,熙攘的声音把一切都叫活了。 在戚忘走后没多久,沈坼就醒了,虽然依旧昏昏沉沉的脑袋,但是忽然倾泻而下的雨声也足够将人吵醒。 可戚忘睡得很沉,没有要醒的迹象。 所幸今天是休沐,多睡一点也无妨。 沈坼揉了揉眉心,又走到旁边的寝殿里去看看他,从河海郡回来他似乎憔悴了很多,这一次的事情发生的,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接下来应当是有的忙了。 戚忘又没注意换药,趁他还睡着,沈坼顺便给他换好了,然后就干脆在他旁边睡了过去。 沈坼身上一直有令他安心的感觉,戚忘不自觉地就向她靠近,外面虽然有些凉意,但是沈坼身上还是滚烫的,烘得整个被褥都是热的。 戚忘靠着她,稳稳地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陛下。”他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应该是轻轻地推搡过后,发现沈坼没醒,才没有轻举妄动。 “摄政王?”她疑惑地摸索着旁边的环境,才碰到旁边的人,茫然道,“你怎么在这。” 沈坼这么一动作,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戚忘侧过身子,才终于把被禁锢的腰身从里边解放出来,然后用手撑着起床。 他站在床前,意味不明地看着床上的人,墨色地长发披散而下,掩过腰间,白色的中衣前面微敞,露出里边一点肉色的肌肤。 他看着周围,确定自己昨晚一定什么都没有做,然后才看了下周围的环境,第二次确定了是自己睡觉的那个寝殿,就更加怀疑地看向床上的人。 她琉璃一般的眼珠没有焦距地看向前方,一向淡然的表情里多了一点平日里看不到的……呆? 戚忘把怀疑浅浅地打消了,但也未曾听说过沈坼有离魂症啊。 他也没完全放下心来。 戚忘掩了掩身上的衣服,然后把旁边的外衫披上,最后还是选择没有多问什么。 戚忘比沈坼大上莫约五岁的年纪,又早入朝堂,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一直把沈坼当做小辈看待,没有过别的想法,也根本没有想过沈坼可能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陛下,您该起了。” 他冷静得好像不是刚才和她在同一张床上的人,还拿了别的外衫给她披上。 “天凉了,莫要再伤了身子。” 沈坼不免的有些失望,没有看到他其他的反应。 “孤明白了。” “明日会有太傅来教授您,明日就不要再起这么晚了。” 他已经许久没有派太傅过来教授了,因为她眼睛看不见,在教授上格外困难,就算她一点就通,也要费一些力气,不知道今天怎么忽然又提起了。 “微臣从河海郡带回来了一位医师,可治陛下的眼疾。”戚忘补充说道。 沈坼听这声音抬头看他,安静中,还有不解:“戚卿,孤不想治。” 第204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6) 沈坼听这声音抬头看他,安静中,似乎还有不解:“戚卿,孤不想治。” 如果想治,以她和原主的实力,早就恢复了,只是没有意识,恢复了又能做些什么。 她现在盲着也能做到一切,还能让别有用心的人在她眼前无所遁形。 似乎没什么必须要治的必要。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不想顺着他的心意来。 “陛下。” 戚忘低头看着她,不给她拒绝的权利,好像她是什么无理取闹的小孩子,他手上的动作随便把衣服系好,就要转身开门出去。 “文竹。”沈坼叫住他。 戚忘听着这个称呼才回神,想起来自己刚才的语气可能过于生硬了,刚想要道歉,就听到沈坼问话。 “你为什么要推我上位。” 一个原主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她今天好像有什么预感似的忽然问他。 他想了很久,才轻声说:“抱歉陛下……您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是什么样的选择让他这么做,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专制地所有人拒之门外,然后一意孤行。 他心里好像有什么别人无法窥探的执着,固执地向前,千夫所指不足惜。 “那你会忠于我吗。” 一个犀利而又意想不到的问题将戚忘给问住了,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他似乎没有想过忠于过谁,只是将她当做工具一样推上他所希望的位置,然后让一切都如计划中的那样进行下去。 只是这样的问题现在问来好像有些荒谬,一个傀儡中的皇帝问她的掌控者会不会忠于她,有点可笑又悲叹。 可他面对着这张脸似乎又说不出那些伤人的话,静而又静,选择没有回答,不知道答案的话,不要轻易地说出口,这样往往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该怎样去面对这样一张纯洁无瑕的脸呢,他下意识地回避了。 “孤知道了。”她说。 戚忘似乎如释重负一般快步地走了出去。 沈坼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他的方向,然后掩下眸子。 风吹树叶响,隔夜的雨水从树叶滴落,凉风从开着的门口卷进室内,掀起外衫的一角。 不太乖啊…… 沈坼唇边细细地轻叹。 但是如果想要逃离的话,可能已经没有用了呢。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绑起来,让他只忠于她一个人。 门外的宫女给路过的戚忘行过礼后,就端着礼仪行仗和梳洗用品进来了。 看见摄政王和陛下在同一个寝殿也没有多看多说,只当那些坊间说摄政王喜欢陛下的传言是真的。 “碧烟呢。”沈坼才问。 “碧烟姐姐昨日受了罚,今日起不来,就安排了奴婢来服侍陛下。” 受罚,整个皇宫里能罚碧烟的人就剩下了一个戚忘,沈坼就没有多问了。 今日的衣服比往常的要厚实很多,刚下过雨的御花园零落成泥,碾了一地的花瓣铺在地上形成天然的花滩。 只是可惜,拥有这片花园的主人是个瞎子…… 旁边的宫女是第一次到陛下跟前去服侍,看她到御花园,竟然一时间忘了沈坼看不见,多了一句嘴。 “这百花凋落也甚是好看,倒是有几分像摄政王带回来的那个姑娘。” 摄政王带回来的……姑娘? 这样的剧情放在别的小世界里好像无比的熟悉,什么男主外出一趟,然后就带会回来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开启了男女主互相虐恋的开始。 沈坼坐在御花园的秋千上,这个秋千原来是由德勉帝为一名妃子所亲自修建,一分一毫都由自己亲自打磨,只为了博那妃子一笑。 但那妃子郁郁寡欢,只是因为心中有一个心上人,德勉帝却执意要她进宫,拆散了两人。 妃子宁愿自杀逃走去寻心上人,但是却发现心上人并不爱他,然后在看见一切后引颈自刎了。 德勉帝将她的心上人赐死后,把那妃子的尸体藏于冰棺中,日日观摩,不久后也驾崩了。 这样的故事看来不太吉利,所以先帝在时,这个秋千就一直闲置着,没有人坐。 但是因为是德勉帝亲手修建,且成品造价极高,也没有将它拆除,就一直这么闲置着了。 也就是沈坼今天兴致来潮才去用了。 “陛下。”小元子端着盘子稳稳地跪在面前,恭敬的说道,“是摄政王让奴才您带来的金丝楠木的料子。” 这不巧了,她原本打算拿着这个木料去给他雕点东西。 似乎,这个秋千真的有点那么邪乎…… 沈坼刚想喊碧烟,然后想起来她不在,才问旁边跟着的那个宫女:“你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奴婢唤惊翠。” 惊翠低着头回答。 “将木料收到孤寝殿的桌案上。” 惊翠答过“是”之后,就到前面去交接那个端着金丝楠木的料子了。沈坼和戚忘说过尺寸,所以这块金丝楠木并不是很大。 只是,那个姑娘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呢。 又是医师,又是姑娘的。 戚忘不像是什么会发善心的人,他既然把人带回来了,那就有不一样的用处。 真的是令人烦躁。 沈坼这下也没有什么心情待在外面了,和着一众的人群就回去了。 “你是什么身份,见到太妃娘娘竟然敢不行礼。”一个娇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明显的争执。 她一个女帝可没有什么后宫,那么这个声音估计就是先帝留下的四妃中的一个了。 当初四妃在先帝驾崩的时候就去陪葬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不想陪葬就带着自家儿子去造反去了,后果一样是斩首。 也就这个比较安分的淑妃一直活到了现在,成了太妃。 “摄政王允许我在宫中自由行走,我才来的,你们这般我可要走了。” 另一道声音轻轻柔柔的,有一种刻意的的淡然加上不明显的强势。 “你算什么东西,谁不知道摄政王只与当今陛下亲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给太妃娘娘道歉。” “前面怎么了。” 沈坼问过后,没等身边的人回答,太妃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往这边来了。 “陛下,臣妾再怎么说都是一宫太妃,这乡野丫头不知道是谁带来的,竟然也敢对臣妾不敬。” 第205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7) 沈坼才看了一眼那个女子,耐人寻味的是,她身上的装扮和阳江村的张二水是一样的。 纤细的身材再加上面纱,至少有八分相似,只要神态再像一些,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只是,矮了些。 那女子大概是知道沈坼看不见,所以大咧咧地扫视着沈坼,露出一丝艳羡后很快转为同情和莫名其妙的怜悯。 似乎是在说,真可惜啊,就算你达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个瞎子,让所有人可怜的瞎子,一辈子都成不了健全的人。 这样的感受出来之后,她才收回眼神,但是神情依旧倨傲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这一刻她比过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太妃处置一些乡野丫头难道还要问过孤吗。”沈坼今天没有带眼纱,琉璃一般灰蒙蒙的眼珠像冻在冰块里的散开的墨水。 无情和持高临下的威严尤为明显,更像了,和那个人更像了,一样的无情到没有一丝人性的眼神。 太妃讪讪地闭嘴了,她实际上还真的不敢处置这个丫头,早就听说过摄政王此次从外边带回来了一个姑娘,态度极为温和不一般。 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丫头,她可得罪不起摄政王。 只是这口气总是咽不下去的,她想着她得罪不起,总有人能得罪得起吧,所以她才想着把事情捅到这边,让沈坼去处理这些事情。 没想到这个沈坼也是个不好惹的,她这般还招惹了两边的是非。 “这……臣妾想着万一真是摄政王带来的姑娘,臣妾不好交代……”太妃唯唯诺诺地回答,尽可能地两边都不得罪。 “回陛下的话,张姑娘确实是摄政王允许的,臣女亲耳听到。”叶以浔见状赶紧上前解释。 这姑娘毕竟是她安插进来的人,她要护好了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嗯。” 沈坼点点头,随意地接着问道,“摄政王有说过她能不向孤行礼吗。” “这……” 摄政王准确地说只是允许她能在宫中自由行走,至于行礼的事情,确实没有确切地说过可以不向谁行礼。 但“张二水”自己认为,这大凌的主人实际上已经是摄政王的天下了,他允许自己自由行走的意思不就是自己可以在宫中为所欲为吗? 毕竟自己可是摄政王这个不近女色的人唯一带回来的女人,难道这样还不够特别吗? “张二水”没有说话,这表现再明显不过了。 沈坼眼梢似乎稍稍翘起,心情不错地弯腰对叶以浔说:“那就都拉下去——” 她的唇一张一合地慢声说出那句无比残忍的话,“杖毙。” 旁边围着太妃的一群小姑娘听到话之后,全都吓得跪下来。 “陛下恕罪!” 沈坼起身,对身后的几个禁卫军摆摆手,让人把“张二水”拉下去。 就这样惊悚地表面平复了这场闹剧,但是因为这个就将人杖毙,还是太过于无理取闹了些。 这个“张二水”毕竟是摄政王的人,要处置他的人,也应该问问摄政王的意见。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个皇帝也就是表面威风而已,实际上不也是依靠着摄政王的傀儡而已。 摄政王想要怎么样,难道这个没用的傀儡皇帝还能阻止不成? 这一群女子包括旁的带来的那些人都这么想。 也莫怪,她们没有接触过朝廷政事,所知不多,就算是身在朝廷的官员,知道沈坼暗中操控的也不多。 让“张二水”立即杖毙的消息,刚传下去就被立刻执行,刻不容缓之所快让人来不及反应。 刑部这种重要的地方,沈坼怎么可能不安插自己的人呢。 但刑部表面上还是大部分由摄政王的人来接管的,可能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么短的时间,那个姑娘就已经被处置了。 假扮的“张二水”,还和叶以浔有关系,那不外乎就是安插进来的卧底和间谍,戚忘会这么蠢?竟然放任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 难道就因为阳江村的一命之情吗。 沈坼坐在桌案前细细地雕琢着新拿来的木料,想想戚忘少年的模样雕刻。 安静地平息着莫须有的烦躁。 “张二水”的尸体在刑部刚被盖上白布,戚忘后脚就赶到了。 听了刑部的人来传话,听说了沈坼要将人杖毙,他原先是不信的,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 他转身就去找了沈坼。 “陛下。” 他冷静中的凉意非常明显,他在生气,有这个认知的沈坼自然也不高兴。 沈坼静静地坐在御书房的桌案前,手里拿着戚忘从河海郡带回来的楠木正在慢慢地雕琢。 耳边听到他的声音,锉刀一个没拿稳,一下子刺破了手指,血染上了木料。 沈坼低着头,才慢慢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再熟悉的位置摸索到旁边的绢布慢慢地擦干净。 但是明显因为看不见,她不知道自己擦干净了没,只能胡乱地抹了抹,手指上的血还是从指尖冒出来,她却没再管了,任由血滴落在明黄色的衣袍上,晕染开来。 沈坼才将头转过来,平静地问:“怎么了?” 血还在流,但是似乎为了回答他的话,也顾不上再理会。 乖顺得像一个所有人期待的傀儡。 戚忘在听到她胡乱杀人的那股火气,好像平白地被扑灭了一样。 最后还是走过去,帮她仔仔细细的擦干净手上的血,然后从怀里拿出新的绢布给她包扎上。 “眼睛看不见就先不要雕这些东西了。”戚忘无奈地将她的东西放好,把锉刀和旁边的木屑清理到一边去。 沈坼安静地任由他动作,没有说话。 戚忘也安静了很久才问,“为什么杀她,她可以治好你的眼疾。” 戚忘以为他可以保护好她,让她只在高堂干干净净地掌管人生百态就好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手上染了血。 难道这条路最终还是逃不过要手染满鲜血吗?她这样和她的父皇简直一样,对于人命那么的不屑一顾。 戚忘想到此,心中一滞,把收拾东西的手也停了下来。 第206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8) “所以为了这双眼睛,我要把尊严让她踩在脚下吗,戚忘。” 她安静地问,周围没有其他的人了,偌大的书房里其实安插的都是他的眼线。 她看似自由,实则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可逃脱。 世人说的不错,她是傀儡。 他是提线人。 沈坼又不蠢,相反之下她比一般的女子,或者说大多数的男子都要聪明得多,这样的控制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似乎是很依赖自己,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戚忘这么想着,只觉得她似乎落寞到尘埃里去了,就像是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最后一点企望都掐灭了。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戚忘跪坐在她的前面,听着她的声音心中好像一揪,声音都变得干哑起来。 “所以你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来质问我的时候,也是没有这个意思吗。” 她说的很平静,但是戚忘听着不是很平静。 他现在才恍然发现,这大凌上下似乎没什么人把沈坼当回事,她像一个笼中鸟,困中兽。 人们畏惧她,也轻视着她。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 他的喉咙有些干涩,声音似乎说不出来了。 他明明没想着这样困住她,他只想是想要她坐上那个位子。 她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罢了,左右这些我又做不了主。” 她扶着旁边的桌子起身了,然后就回到寝殿里,背影在黑暗里一点点吞噬,直至消失。 戚忘一个人坐在原地,看到了那个初有雏形的他的模样的木雕,粗糙的触感中仍能窥见雕刻的人其中的细心和认真。 一个眼盲的人尚且能做到如此…… 戚忘忽然间有点无所适从。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掩藏的眸子下面是微小的茫然。 九岁都要被大人这操作给看哭了,我艹,大人你别骗他了行不行,我感觉他要碎了…… (;′д`)ゞ 九岁咬着小纸巾看着大人的骚操作,都要被戚忘急哭了,他这个世界只是身份问题没和您这么亲近而已,您至于这么骗他吗……呜呜呜…… 刚看完《替身王爷轻轻爱》的九岁,看到这些情节感觉是看到了王爷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被所有人传着说女主才是替身,然后男女主误会,女主带球跑一个人在外。 男主为了找到女主放出大批人手去找,却被误传成是要去追杀女主的虐身虐心的剧情了。 痛!痛啊!!太痛了!!!你们有啥事不能好好讲吗?!! 但是九岁还没牢骚完,戚忘的事情就忙得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主上,合州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回来的暗卫才找到戚忘的位置,就赶紧进来禀告了。 戚忘看着手里那个染了血的木雕,揉了揉眉心,事情总是这样接踵而至,烦不胜烦。 合州的事情说不定有人里应外合,此人目的很明显了,夺权篡位,颠覆江山。若是真让他得逞了,那才是真正的糟糕了。 乱成一团的思绪搅在一起不解开就成了结,但是时间不等人,这个结没解,那个结又起了。 他是系铃人,亦是解铃人。 他是操局人,亦是局中人。 至少,在过年之前不能出事吧,他想。 回头看着沈坼离开过的方向,他的眉眼疲惫,心中的不安更甚,最后还是起身去处理那些外面的后顾之忧。 玄色的大衣揽过桌角,带起一阵外面来的陌生的寒气,他又走了,身影坚决而又孤寂。 其实他才是那个孤独的人,一个真正被掌控的人,被一种不知名的使命感给掌控了。 沈坼站在小阁楼上,在上面看着戚忘离开的背影,一盏茶已经慢慢地见底了,又哪里有刚才那副可怜落寞单纯的模样呢。 戚忘甚至忘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为了那个所谓张二水的死亡吗,还是为了沈坼杀了人,他而不高兴呢。 背后的掌控者总是以最无害的面目示人,黑暗中的鲜血其实早已浸透灵魂。 在旁边端茶的不是戚忘派过来安插在沈坼身边的暗卫,又是谁呢。 “陛下,摄政王应当已经知晓了合州的事情。”黑衣暗卫站在旁边,没什么表情地说。 “将那女子的身份仔仔细细地搜寻一份递给摄政王。” 沈坼把喝完的茶杯放在暗卫端着的盘子上,那个暗卫只是默地点了点头就退去身后,渐渐地隐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合州变化,京城局势也要在变上一变了。 沈坼连着几天没有上朝,戚忘也没有多管,朝臣往上面那个位子看了又看,再奇异地看向摄政王。 古来摄政王持政,皇帝称病不出这么多天,一般只有一个情况,皇帝估计是被软禁了,摄政王接管朝政。 但……这些日子看来,摄政王不是在放权了吗? 他们又不免地想到,几日前陛下责令杖杀的那个女子,听说是摄政王特地从外边带回来的,难道是这件事情惹恼了摄政王? 有人揣度,没人敢问。 容邹倒是听说了这件事,但是他此时正在被顺义王关禁闭,就是想出来也无济于事。 又下了朝,戚忘才忍不住往养心殿的方向看,问安插在沈坼身边的那个暗卫,“陛下她还是不愿出来吗?” 暗卫站在旁边回答,这次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陛下想要去京城外的景林寺为民祈福。” 这几年是连年的大灾,生民疾苦,但是这样的话术在现在看来好像是在估计躲着谁。 为民祈福,要祈福多久,还未可说。 戚忘还是去见她了。 她的桌案移到了窗边,那边亮堂,虽然对于她光线似乎没这么重要,但是她的一切行为都要和其他的正常人一样。 或许,她并没有这么需要所谓的眼睛? “陛下。”戚忘还是先服了软,靠在桌案下边的小阶梯上,轻而认真,“微臣错了。” 沈坼戴着眼纱,原是低头在慢慢地雕琢手里未完成的木雕,听到他的话,微微地侧头过来,没有说话。 第207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19) 戚忘看她似乎能听进去了,才大着胆子小心地把她手里的锉刀和木雕先拿下来。 至少不能再发生上次把手弄伤的事情。 木雕的模样已经显露出七八分的模样,虽然粗糙,但他还是能轻易地看出这是少年时候的自己。 他把木雕收到一边,语气和缓地和她打着商量:“陛下,国事繁忙,为民祈福自会有其他人帮忙,您就不要拿着龙体出去奔波了。” 沈坼的手上空了,指节无聊地敲击着桌面,窗外已经落得差不多的银杏又飘下一片落叶恰好夹在她的指节中间,她停住。 “我要出去。” 没得商量,毋庸置疑的口气。 戚忘也是有些头疼,这段时间确实也是乱,暗卫就算再多,也有疏忽的时候。 但…… 但是什么呢,他好像说不出有哪里奇怪的地方。难道他不允许沈坼出去,她还能出去不成? 心中直觉如果他不答应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犹豫之下还是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陛下要去哪记得带上微臣。” 有他在的话,应该……也许事情会没有这么糟糕吧…… 他抱着这样的心态,还是谨慎地答应了沈坼的要求。 她十几年宫门未曾出过,最远的距离也不过祭祖那些路程,再远些就没有了,她想要出去也是正常的吧。 “嗯。”沈坼答应了。 话落之间。 冰凉点上眉心,一抹朱红画上记忆的锚点。 戚忘没有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她握笔的动作,嘴角微勾,她的心情似乎不错。 “文竹,下雪了。”她轻声说。 外面的雪花慢慢地飘上了殿内,不多,细小的雪花夹在风里,甚至带下几片仅有的银杏叶,卷起年轻女帝鬓角的长发。 戚忘从下面抬头仰望着她,心跳的好快,又是这种异样的感觉,耳尖晕上红色,又被发丝掩在其中。 其人沦陷,心动而不自知。 你看,又下雪了…… 戚忘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打翻了旁边的茶杯,浸湿了衣袖。 沈坼放笔,歪着脑袋无辜地问他:“怎么了。” 戚忘揉了揉耳垂,站在窗户风口让冷风吹醒自己混沌的脑子,才慢条斯理地把窗户关上。 “下了雪就莫要再吹风了,我替您关上,省得您又病了。” 戚忘拿这当借口,但是也差不多是心中所想,沈坼身子差,自从那年眼睛失明之后,身子就一直很弱,动不动就是一场大病的。 “下雪了就先别回去了。”沈坼也是顺势把放在底下的奏折拿上来,“陪我批会儿奏折吧。” 沈坼虽有法子看得见,但是在外人眼中还是个瞎子,所以一般处理政事批阅奏折这种事情,一般会由信得过的人在一旁帮忙念出奏折,她再在上面批红。 戚忘依了她,跪坐着陪在她旁边,一本一本地念着,然后再一本一本地递过去给她摆整齐。 碧烟进来给他们添置了两份大氅就出去了,小食和膳食也是后面安安静静地送上来的。 “则愿陛下……”戚忘顿了顿,非常明显的卡壳,以至于沈坼都停下来问他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估计是没什么可写的了。”戚忘胡诌着。 “闻这香,应当是丞相的奏折,怎么了?” 凌国高官贵族有调香闻香的风尚,不同价位的材料调制出来的香自然也不一样,这样清幽淡雅但却久而不散,令手有余香的香味只能是出自丞相府的了。 但是戚忘却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还要把这个奏折放到最底下去。 碧烟正好端了药过来,沈坼就直接把奏折抽了出来让碧烟念。 碧烟一脚跨越到沈坼身后,然后瞄了一眼里面的内容,才犹豫地念道:“近临喜事新年,然而陛下左右知心人凋敝,唯恐皇室衰微而难佑我大凌,臣等为陛下择了秀子十余人,则愿陛下开眼,为大凌留下龙子。” 丞相这老家伙,主张的就是一个既然扳不倒,那就换一个,只要是皇室血脉的男子都能被他们所推崇。 碧烟说完后,觉得两边的气氛都不太对劲了。 听着奏折的意思,那些个秀子已经到了后宫了。 陛下没让她走,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待在这里了。 戚忘这才把那份奏折收回来,抿了抿唇,“您不用理会这些,微臣会去处理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秀子,国事还尚未解决,就操心起了陛下的私事了。 “你要怎么处理。”沈坼撑着下巴,懒散地问。 能遣散这一批,就会有下一批,不是他们也会是别人。现在他有理由替她回绝了,但是以后呢。 她身边总是要有人的,显然戚忘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总之不会让那些不相关的人打扰到陛下的。” 沈坼把旁边的东西随便摆弄着,说道:“留着吧,我在宫中缺些玩伴。” 戚忘皱了皱眉,心中不舒服,但是没有什么理由反驳这个要求,遂答应了她。 有他在,那些人总不至于翻了天去。 又待到几乎要落钥了走,戚忘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瞥见了丞相送过来的那批人,又蹙了蹙眉,庸脂俗粉,怎么能当陛下的玩伴。 他改日还是要再劝劝陛下。 至于旁的一个躲在后面,见着摄政王走了才出来,一抬头,竟然与摄政王有七八分相似! — — 大雪纷飞这几日,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没有下雪,街道上除了雪又很快热闹起来,酒肆茶馆热腾腾的蒸汽和文人们嘈杂的谈论声混杂在一起。 秋闱放榜过后,各州郡的举人们都赶往京城,不少书院和大家收留了一大批的学子学习,如今的京城又是热闹起来。 沈坼今日是来到摄政王府的第二天,因着天气好,带足了护卫后,才能上到这繁华的街道过来。 黑色藏金线的狐绒大氅系在身上,围起的一圈绒毛压在下巴处,衬出那张清丽绝尘的脸,白色的绫布系在眼睛上,多了一丝脆弱感。 沈坼还是答应他把眼睛治好了,一切缘由大都在出发来到摄政王府的那前一个夜晚。 第208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0) 丞相送来的那批秀子,有一个极为胆大的男子,经常往陛下处送殷勤。 起初没有人理会他,或者说大都对他嗤之以鼻,直到有一天,不知怎的,忽然得了陛下的欢心,被准许到陛下跟前去服侍。 谁不知道,他们是丞相送过来? 这皇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不管是谁的人对他们都多有戒备。 但是那个不起眼的秀子竟然这么快就到了陛下跟前去侍奉。 有人鄙夷,也有人暗自羡慕。 毕竟这圣宠,不管是谁都会去渴望的一种东西。 他们既然被安排到了这里,去侍奉是迟早的事,只是要些时间拉下脸皮罢了。 现在竟然有人捷足先登,说脸色不难看也是假的。 当今陛下的盛世容颜,可是自陛下小的时候就一直冠绝京城的,谁人不想靠近这样的人。 寝殿里明黄色衣袍的人一如既往在那个位置,安静而冷清。 “你会木雕?” 女子原本专注地雕刻着手里的小木人,听到他的话才分了几分注意力,似提了几分兴趣。 楼闲跪着走向前,抬起那几乎和戚忘七分相似的脸,说话的声音更是像。 “奴自小同爹娘一起学习木雕,好放到集市上赚些小钱养家糊口,所以就学会了这门手艺。”楼闲不是官家子,而是从民间征集过来的。 本来送进宫里给一个女子当男宠对于这天底下大多数男子来说,可以算上是羞辱了。 但偏偏这女子身份还不一般,不能什么身份都放进来,所以这一批秀子里选的还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家子弟,各个是精挑细选过的各色俊美才子。 偏偏楼闲是个意外选上的。 丞相在外时遇上了在外卖木雕的楼闲,因着那张七分与戚忘相似的脸,才提了让他入宫的事。 本来以他这种身份,在哪都是低贱的商户工匠之子,就凭这张脸,楼闲还是被选秀子的人破格录取了。 进了宫门,其余的人本就不愿,就自然不会靠到跟前,可他只是一介草根,当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 他从宫女嬷嬷那知道了他入选的原因,抓着这个机会冒险靠近陛下,终于…… 他被留下来了。 楼闲留下来的原因非常简单,他见过摄政王,还长着一张与摄政王极为相似的脸,甚至还会木雕。 陛下想要雕出摄政王的模样,他可以当成陛下的眼睛。 他是这样孤注一掷地说出自己的优势的。 毕竟贸然闯入寝殿里,如果不是刺客卧底就只能是…… 陛下的身边人…… 他紧张地手指都在发颤,睫毛忍不住煽动,但还是去直面那张圣颜。 周围都很安静,他在等待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人的审判,或死或生,放手一搏。 静默之间,沈坼最后还是准许了。 她需要一个借口,也需要一个让戚忘快点明白自己心意的应激条件。 就这样,两人的各自鬼胎,竟然达成了一致。 — — 因为这几天一直在下雪,所以去往摄政王府的计划就一直搁置着,连同早朝都暂时取消了,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沈坼跟前的是楼闲。 有时候经常亮灯到深夜,楼闲才疲惫地出来。 至于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都妄自揣度着,然后不动声色地改变风向立场。 原先给楼闲安排的宫殿和份例都换了最好的,也没有人再敢在他面前趾高气昂地谩骂。 一时间风光无俩? 戚忘的书房一如既往的阴暗,门窗都关紧了,只有几盏油灯和几颗夜明珠在照明着,里边寒凉更甚,炭火已经熄灭了,但是他此刻却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些。 他听着宫里的暗哨回禀,眉头俞蹙俞深,手上的奏折忽然合上,“啪”的一声在安静地书房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暗卫噤了声,低头没敢看上面的情况。 寒风从门缝中挤出来,绕上灯盏,将里边的烛火吹得左右摇摆,映照在墙上的影子拉长、晃动。 最后,猛地站起来。 冷而躁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 “去宫里。” 对于这种突然的要求,暗卫惊诧中退了下去,出去传达。 一辆崭新的标识着摄政王府的马车碾着一地的雪渣子,又前往了极为熟悉的方向,隐入黑暗。 皇宫里正晚灯煎茶,煮雪休闲。 沈坼几乎要完成了现在版戚忘的雕刻,有了这个外在的“眼睛”的存在,她不用特地控制工期,速度自然快了很多。 他们大约是在探讨关于五官的雕刻,形容起来和真实看到可能总有差距,楼闲或许有别的心思。 但是沈坼何尝不是存在了利用他的心思,所以在余光看到摄政王的时候,两人几乎都配合这出戏。 “陛下,奴这张脸与摄政王最为相似,您可以用手感受感受。”楼闲还是跪在她的脚边,这一次大着胆子地拉起了沈坼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放。 沈坼可以感受到他甚至在抖,明明怕得要死,还是要做这种作死的行为。 又是谁给他指派的任务呢。 不过沈坼没有在意他这么做的目的,因为到最后也没有把手放在他脸上。 戚忘快步走进来,很快就分开了两个人。 “你们在做什么。”寒厉的声音在他的动作里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尖利的风。 眸子里黑墨晕染,遮不住的生气。 戚忘说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感受,生气恼怒还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委屈绕在胸口,缠着他,让他喘不上气来。 脑子里没有平时的条理清晰,看到那个场景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一根弦断了一般,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过去将他们分开了。 楼闲被推到旁边,正好就撞到了桌角。 鲜血从额角滑下来,意识逐渐模糊地晕了过去,打翻东西的动静不小,碧烟正好进来看看情况,就看到了两个人类似于对峙的场面。 “碧烟,把楼闲带下去看太医。”沈坼淡声说道。 就在这时候,她也是这么淡定地面对着一切,然后安置好那个人。 戚忘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但是理智似乎已经跑偏了。 “不许去!” 第209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1) 碧烟顿住,看了一眼自家陛下。 没有反应……哦,她又忘记了,自家陛下看不见。 算了,陛下的命令要紧,碧烟还是很快地把人拖出去了。 然后就剩下了还在生气的摄政王。 “文竹,你怎么了。” 她好像没有明白戚忘在干嘛,也是,她根本看不见自己在生气,戚忘一瞬间就更莫名地委屈了。 “你……为什么摸他。” 戚忘没经过脑子就问了,可能脑子清醒以后会觉得自己现在所有的举动都像在发神经,但是现在理智可能管不了他了。 沈坼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才提醒道:“楼闲是我后宫之人,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吗。” 戚忘坐在她对面,没有喝她倒的茶,自己待着生闷气,却又想不出生气的理由。 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他目的不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这话说的好笑,以沈坼的处境来说,谁的目的又是好的,相比之下,可能戚忘对她的威胁更大。 但他现在的行径无理取闹地像一个妒夫,与往日的表现大相径庭,可是他本人似乎意识不到。 “文竹。” “文竹……”永远这样清冷中带着温柔的语气,凉丝丝的一点点沁入他的心里。 戚忘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乱得很,索性就没再理她,一直闷着不说话。 沈坼的手才慢慢地寻到他的方向,不确定地问:“你生气了?” “文竹你为什么生气…… 我碰了他,你……吃醋了?” 沈坼的手顺着他的手往上抬,抚摸到了他的脸颊上,他们离得越来越近,沈坼的呢喃间他们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 戚忘的反应是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可她的声音温吞地绕在耳旁。 “文竹,你喜欢孤吗?”轻声中带着认真,沈坼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慢声问道。 戚忘没有动,但是也不敢轻易地否定这个答案。 他似乎有点明白自己对这个小皇帝的心思似乎不是一般地利用关系,他似乎有点不可告人的心思…… 风将两个人的发丝卷在一起,更加靠近的氛围,呼吸几乎要停滞,戚忘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抬手将她的眼纱摘下来,哑声道。 “陛下,臣吃醋了……” “您别喜欢他们好不好……” 眼纱握在手里,他更进一步地靠上去,得寸进尺地利用她的眼疾去靠的更近。 玻璃般的水墨珠子给不出任何的情绪反应,下面的人带着丝丝的凉气吻上来,她好像才带了点波澜。 戚忘闭上眼睛,好像感受到了自己堕落了,腐败的内里肮脏的玷污了这样一个圣洁单纯的人。 他这样一个脏污的人,如果也能触碰阳光的话,能不能给他留下阳光的机会。 老师,原谅我吧…… “陛下……”戚忘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蛋上,引诱道,“您不想看见微臣吗?” “为我治好眼睛好不好……” 沈坼心神摇晃之际,恍惚间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美色误人。 戚美人甚至还没露脸,靠着声音就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戚忘当晚就不要脸地留宿了,第二天就把沈坼的行李仪仗搬到了摄政王府,一刻也不耽搁。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更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就算是人也一样,既然是他所想的,必然一寸也不能令人沾染了。 “陛下,到了。” 碧烟小声地打开车帘往里说着,将马车的鞍子都放好了。 沈坼准备下车的时候,就被一驾极其嚣张的镶金戴钻的马车冲撞了上来,紧接着大约是欺男霸女,恃强凌弱的经典桥段。 欺凌的声音和底下被欺负的体无完肤的人,一下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哟,朱大学子今天怎么不到衙门去状告本少爷了!” “不是说自己是解元吗?” “天下朗朗,断不会让你这样的人混入朝廷……”听着声音,就大约能想象到该人是怎样的清瘦风骨,卓尔不群的一个文人。 只是声音还没能接着吵下去,旁边的暗卫侍卫就出动将人都押了起来。 如果她高调一些,这些人可都是冲撞圣驾。 真是……有够烦的…… 沈坼微微地叹着气,又坐回原来的位子,无奈道:“回去吧。” 出师不捷。 沈坼甚至怀疑这些人是戚忘安排的,就为了不让她出门。 街道上很快就平息的一场闹剧没有太多的人放在心上,很快在茶后谈资中慢慢嚼地没味儿了,也就忘了 戚忘听说了事情,就放下了公务去门口接应她了。 手里的暖炉一直捂着,见着沈坼了才给她塞进怀里。 “没有伤到吧。”戚忘绕过碧烟,接了沈坼的手,然后并不明显地牵着,用自己刚捂暖的手去给沈坼传递温度。 那双终年都寒冷的手,在另一双温厚的手中一点一点地升温,才变得有些正常。 明明戚忘自己的手也不是很暖,两个不温暖的人靠在一起,温热的两只手很快又消散了温度。 戚忘变得有些黏人,即使这样也不肯松开手。 撞人的不是什么别人,恰恰的又是叶家的人。 只能说,世界意识是围绕着主角展开的。 “叶家嫡次子。” 阴暗的牢房里,沈坼被安置在旁边干净的座椅上,金丝钩的衣服衣摆一直延伸到地上,好像天生置身于黑暗中。 但是面上那一条白绫将这样的感觉割裂开来,唯一的光线似乎偏爱于她,轻柔地落在她的身上。 戚忘从里边儿走出来,染上了满身的血腥和肃杀,在看到她的一刻又将一切都收了起来。 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手上可能带来的一切血腥子,慢步地走过去。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喝茶的动作停下,微微地歪头看向他。 “文竹。” 戚忘走过去,顺着她的动作搂着她,然后将下巴压在她的肩上,才亲昵地说。 “陛下。” 沈坼不明所以他忽然间的过分亲近,但还是回抱着他。 “怎么了。” “回去吧,一些小事。”戚忘起身将人牵回去,身后的几个不明显的黑影,在他们走后,悄悄地潜入了地牢。 耳后一个不明显的图腾,显示的和那个无害的人衣服上的图案一般无二。 到底什么原因,他不想说的,她也会有办法知道。 第210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2) “陛下。”沈坼专门的厢房里一个红色的衣角隐在柱子和屏风的后面,声音年迈而缓慢。 而主座上的人颇有些懒散地坐着,手边搭着一串黑色的佛珠,黑金色的长袍不规矩地穿着,尾衣拖到地上,说不出的妖治。 原本蒙在眼上的那条白绫已经被取下来不甚在意地被扔在一边,灰蒙蒙的眼睛抬起,注视着前边的人。 正在站着的人是兵部侍郎卫弘益。 他表面上是摄政王派别的重要人物,实际上已经是沈坼安插在兵部的钉子了。 不大不小的官职,既能得了些内部消息,但是又不至于被怀疑的一个不引人瞩目的位置。 适合卧底的位子。 但论谁估计也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老实木讷的那么一个人,竟然是身边的卧底。 “陛下……”卫弘益终于把最近的摄政王在兵部的近况说完。 然后抬起那双仍然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双眼,郑重地抬手跪地,“微臣恳请陛下允臣与贱内见上一面。” 沈坼拨动珠串的手一顿。 哦,忘了。 她和原主这个身份都不是什么好人,能笼络这么多朝臣为她一个瞎了眼的女子所用,总不能是因为人格魅力吧。 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古董可不会管你有没有能力,光一个女子的身份就已经足够让他们觉着大逆不道了。 这时候也只能勉为其难地,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去控制一些必要的人物。 这种控制家属的行为就是她最常用的一种。 很不道德,但是显然,很奏效。 这卫弘益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自然是不敢在她面前提什么要见家人的要求。 只是这一次他带来的消息确实是有些分量,如果核实的话,确实是个不得了的事情。 但毕竟没有核实,卫弘益心中也是忐忑。 这个陛下,他也是第一次在私底下里见着,以往的信息只要和固定的人交接即可,但是鉴于这一次带来的消息,他才敢提面圣的事情。 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她们来说算不算是有用的。 等待总是漫长的,卫弘益以为他要惹怒了这个年轻的女帝的时候,拨动珠串的声音停了下来,悠悠懒懒的声音在幽暗里传出来。 “碧烟,给卫大人安排。” “是。”随着一声应答,一个绿萝的婢女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悄无声息。 卫弘益才惊觉自己背后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他要是敢有什么异心,只怕会走不出这个房间。 “陛下。”一个莫约年轻的男声响起,听着应当是商陆的声音。 碧烟抬手在腰间拿刀的动作放下,然后卸下满身的阴沉的死气,留下一个体贴乖顺的女官形象。 然后施施然地上去开门,“怎么了商陆侍卫。” “碧烟女官。”商陆先是和碧烟打了个招呼。 然后奇怪地看着碧烟身后的卫弘益,道:“卫大人?您找陛下有什么要事吗。” 碧烟笑了笑,上前解释,“听闻卫大人制香有道,陛下近日闻了一种香想要调制,这京城竟然无一人能调制出。也是想找卫大人碰个巧。” “卫大人会制香?”商陆更奇怪了,卫弘益这家伙平时木讷得几乎不合群,只会默默地把事情全揽了,也没听说过他会制香啊。 商陆心里疑惑,也直接这么问了出来。 卫弘益站在碧烟后面,听到这商陆的反问,心中一紧,指甲不小心地掐入手心里,已经在想怎么交代了。 碧烟只是笑眯眯地说:“也是来了才发现传言有误,原来这擅制香的是卫夫人。卫大人日日穿着夫人熏香过的衣裳,传的让人误以为是卫大人会制香。” 卫弘益听到这话,身形一僵,不敢动弹,所有乱跑出来的思绪,此刻一股脑地都全都塞了回去。 她在警告自己。 不能有异想,这里无处不是那人的耳目。 就连戒备森严的摄政王府都已经被她渗入,那么这京城还有哪里是不在她的掌控之下的呢。 她简直无处不在,恐怖如斯。 想到同为卧底藏在摄政王府里的爪牙,妄想要将一切暴露出来的惨状,他只觉得令人不寒而栗。 经久不息的惨叫,一片死者的布条一时间出现在他们所有人的身边。 那是警告。 所有背叛者的下场。 卫弘益脸色白了白,只觉得这样的人掌控着朝廷,甚至比戚忘这个乱臣贼子还要可怕。 “卫大人您怎么了,脸色好像很差,我带了太医,需不需要让温太医给您看看?”商陆瞧着卫弘益脸色逐渐变白的模样,忍不住问。 “下官无事,商陆大人还是赶紧忙陛下的事情吧。”卫弘益哪里敢再留下来,只想赶紧离开这龙潭虎穴。 碧烟欠了欠身,跟着卫弘益出门:“下官也随着卫大人去寻卫夫人,早日调出陛下想要的香。” 商陆没有多想这其中的不对劲,就带着温太医进去了。 这温太医是已经乞骸骨了,藏在乡下开间小医馆,不问朝事已经很久了,只是没想到还能被戚忘找了出来。 说起来,这温太医和她也是有些渊源,当初就是他一锤定音地说她的眼睛治不好了,导致皇后就此放弃,郁郁寡欢。 沈坼也是在那时候更喜欢待在佛寺里青灯礼佛,像是赎罪,又像是被软禁一般。 只知道长公主生的一张观音菩萨心肠,为民祈福,为国偷看天书,所以眼睛被老天夺了回去以作惩罚,所以长公主就一直在佛寺里礼佛请罪。 就一直到先帝驾崩,摄政王把持朝政的时候,她才被请出了佛寺,然后就当个吉祥物一样存在于朝廷之上了。 前些天也来了不少的太医去重新医治沈坼的眼睛,但是无一例外没有效果。 沈坼是答应了他治眼睛,但是有没有本事治好,还是要看他自己。 不过,这温老头子竟然也能被他找出来,看来确实是用心了。 温太医对上那个坐在座位上灰蒙蒙的眼睛,瞳孔微缩,呼吸一滞,在发现她确实看不见的时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那个注视感,给他一种她还没瞎的感觉。 第211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3) “陛下。”温太医见着这个女子,感觉像是恍若隔世,仿佛看见了那个白衣观音面于礼佛的路上,一步一步虔诚地向前。 座上的女子一点一点地拨弄着珠串,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困倦地半掩着眸,好像下一刻就要阖上眼了一般。 温太医一把年纪了跪在寒凉的地面上,疼痛和刺骨的寒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却不敢起身。 “参见陛下。”温太医又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气音中听出快支撑不住的感觉。 她回神一般地找了找声音的方向,才说:“碧烟,怎么来人了也不提醒孤。” 商陆一直在一旁站着,摄政王不在的时候当然是以陛下为主,这是主子下的命令,所以陛下没叫他们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一直这么跪着了。 听了沈坼的话,他才回答道:“回陛下的话,碧烟女官同卫大人去寻卫夫人制香了,温太医是主子寻来为陛下医治眼疾的。” 沈坼善解人意地说道:“温太医是身体不适吗,可以小憩片刻再为孤医治。” 这倒还是同传闻中的一样,永远一颗菩萨心肠,温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刚想要应了这话,然后商陆就不明所以地打断了。 “陛下,您还答应了再过些时候陪主子画丹青。” 温太医:…… 戚狗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和一个瞎子画什么丹青……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咽在肚子里说了,他的那些个徒弟和孙儿还有后半生的名声都还捏在他们身上呢,不会自找没趣。 温太医颤巍巍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喘气说道:“无妨,老夫身体无碍,为陛下医治才是要紧的事。” 商陆嘀咕一声: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然后顺手把旁边的药箱递过去打开,布置好医治的工具。 温太医一顿,还是装作听不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沈坼这眼疾还要牵扯到一些宫闱秘辛,不过是撞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被那个人下了毒才瞎了眼睛。 说起来,这毒还是她亲自喝下去的呢。 死亦或是瞎了眼,沈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舍弃这双眼睛。 这么多年,她早就寻到了解开这毒的方法,但是却是久久未曾解开。 戚忘不知道对温太医说了什么,他竟然真的有在认真地给这双眼睛治病。 针灸的时间比想象的时间要长,沈坼有些昏昏欲睡,一双捂暖了的手才扶住她的脑袋。 沈坼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的漆黑,有些迷茫地感受着他的方向。 “文竹?” “是我,陛下。”戚忘索性拿了纸笔摆过去,就在这为她做副丹青。 温太医看了两眼这俩人,还是心思沉稳地继续施针,手腕酸软地转了转,然后继续投入。 彻底结束时已经日落西山,沈坼的状态似乎很一般,困倦中带着疲惫,这施针太苦了些。 但到底是有把握有效的,不然的话,戚忘也不会千辛万苦地把他从乡里找出来。 待在摄政王府这几天似乎是难得的清净,也有可能是戚忘刻意营造出来的平和,在府里过得还算惬意,她的眼睛真的能感受到一些光亮。 今天沈坼才有机会同戚忘一块儿出来。 主要是今天戚忘审朱文宣的时候被沈坼撞见了,得知了一些京城学子的近况,还有一些藏污纳垢的事情。 地方的事情,眼下他并不合适亲自去看,但是京城这地界他还是能去看上一看的。 但是被撞见之后,这就不得不带上沈坼。 戚忘以为在这京城脚下不会有人放肆,或者说到处都是爪牙和暗卫的情况下,不会有人敢在京城动手脚,才敢带着沈坼出去。 只能说太多人蠢蠢欲动,鱼龙混杂之下,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带毒的利剑贴着沈坼的面上刺过来,戚忘拉着人过来总有些寡不敌众,这里的冷屋茅草,本就没有什么躲避的地方,暗卫在外围,竟然没有一个贴身保护的。 戚忘总是有头疼的毛病,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时候被诱发。 对方非常地了解戚忘,甚至是冲着他来的,对于沈坼这个拖油瓶倒是轻视了不少。 “戚忘!你对得起老师吗?!”这么一声呵斥让戚忘分了神,可对方分明没有什么想要念旧情的想法,剑走偏锋,擦着沈坼的方位向戚忘的心口刺去。 空气中落叶夹杂着似乎有轻而又轻的叹息声,沈坼的便服所幸并不繁琐。 偏身后撤之中发丝飞扬在空中,沈坼利索地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 因为对沈坼没有防备,所以沈坼的手劲制止住他时,对方没法反抗,手腕被卸了力,剑掉落在地的前一秒,沈坼速度很快地抬脚踹过去。 那个黑衣人的身体重重地飞了过去,撞倒在了树上,沈坼捡起地上的剑慢步走过去。 地上的那个人猛地吐了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瞪着沈坼。 白绫蒙目却恍若有神助一般,直直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放心,不会疼的。” 一声轻柔的呢喃中,沈坼将剑往下一刺,血溅上白绫,好像将平日里的观音面全都撕开了,暴露出了内里的邪恶,恶劣的让人感到一丝的不适感。 戚忘在不远处,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头疼得目眦欲裂,眼前的人影都重叠在一起,甚至出现了幻觉。 “沈坼!别杀他——” 因为他句话的片刻分神,血沫的飞溅竟然是沈坼自己的血。 白绫随着发丝的断落松散下来,沈坼嘴角溢出一口血。 黑衣人没有恋战逃走了。 暗卫每次都来的这么慢,起不到一点保护的作用,但眼下沈坼没有罚他们。 沈坼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缓慢地站起来,戚忘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封锁城门,所见行迹诡异之人皆格杀勿论。” 京城少见的慌乱,大批的黑羽卫倾巢而出,揪出了大批的人格杀勿论。 一时间风声鹤唳。 沈坼经过这么一遭,索性就没打算瞒着了。 城中的黑羽卫前所未有的增加,宫中似乎比平时更加森严。 平时装的中立党和反沈坼一党现在似乎都统一了行径,没有再吵。 第212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4) 摄政王被关起来了。 一种令人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行为。 这女帝被当做傀儡藏于高堂之上,如今养精蓄锐了可不就要赶紧将仇给报了。 原先还反对沈坼女子当政的一些人,到现在似乎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只是感叹她竟然这么快地夺回了朝政大权。 自己身边的同僚深藏不露,没想到竟然是沈坼一党的人。 除此之外的一切,似乎都还算平顺? 因为沈坼不过是将暗地里的控制权搬到了明面上,又没有什么兵变和政乱,他们甚至没有任何的损失。 就这么一睡醒,就变了天。 —— 雪落的很大,外面的簌簌声落下来,年轻的皇帝着一身黑金的长袍走在宫外的长廊里,步履沉稳。 原先系在眼上的白绫握在手里,最后站立在一扇朱门前停住。 最后她还是将白绫系了回去,抬手随着风雪声推开那扇门。 床上躺着一个一个穿着中衣单薄的男人,神色浅淡地看着沈坼前进的方向。 不躲不避,他只是有点不解,他已经几乎臣服于她,她还如此藏拙是为了什么。 或是因为不信任,或是仍然恨他? “陛下……”戚忘的声音带着哑意,他抬手压抑住忍不住咳嗽的感觉。 床上锁链伴随着的脆响才让他回了回神,他张了张嘴,还是说道:“放开微臣吧,臣不会跑的。” “摄政王还真是……忠心耿耿。”沈坼慢慢地坐到了他的身侧,把刚才一路拿着的汤婆子放在他的手里,顺带给他别好了散落在前面的头发。 一时间寝殿里又安静下来了,两个人或许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 “陛下还打算让微臣回朝廷吗。”戚忘依着她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反抗。 摄政王一点都没有成为阶下囚,被软禁的手下败将的感觉,闲适得像是后宫中正得圣宠的妖妃。 沈坼许久没有说话,戚忘从沉默中明白了她的态度。 他低声开口,认真道:“微臣累了,不想再回朝堂了,请陛下允臣的请求。” 沈坼把玩着他的手指,听到他的话,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靠近吻了吻他的额头,才起身离去。 沈坼没有解开他的锁链,戚忘也没再要求。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问任何的事情,都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戚忘没有问沈坼突如其来的势力,还有根本就是能够看见的眼睛。 正如沈坼没有问戚忘那些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跟他的关系。 也没有问从卫宏益嘴里知道的,他将所有合州兵变的所有事情都压在摄政王府的书房里,私自屯兵,放纵合州一干事情。 他究竟想做何事呢? 朝堂上下已尽在戚忘的掌控之中了,他如果想要凌国又何须费这样的气力,他的种种操作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沈坼还是放任了,没有管戚忘私底下的这些事情,只是将他禁足在了后宫。 “陛下,张大人求见。”旁的小太监是个陌生的面庞,在之前戚忘管控的时候几乎没有出现过,沈坼管控之后好像换了一批新人出来。 “嗯。”沈坼又转身走向御书房,朝堂上再怎么说也是有那么一批摄政王党的,他把控朝廷这么久,总不可能让自己全都渗透完了还无所察觉。 所以,沈坼接下来的事情无非就是清除异党。 清除异党,谈何容易。 这里说的不是摄政王一党的人,而是朝中藏得最深的,平时无人察觉的一个第四方。除却沈坼一党和戚忘一党,还有中立党剩下的第四方。 他们乐于浑水摸鱼,藏在两方之中,常常挑拨离间,但是又似乎有组织有纪律一般被某个人所控制的一般。 “陛下……陛下?”张大人喊了几声,看着走神的陛下,然后顺着视线看到窗外,雪花翻飞,似乎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间,上面的那个人才说话。 “合州的事情暗中控制着就好了,别打草惊蛇。” “是。”他拱手退下,最后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听说那个寝殿现在住的是曾经的摄政王。 自古情关难过,这样一对针锋相对的人在一块注定就是得不到善终的。 都处于权力的巅峰,这样你死我活的情况又如何和平地发展下去。 他最后收回目光,转身走出了大殿的门口。 自从那一天之后,两个人几乎有四五天没有见过面了。 谁也摸不住这陛下的意思,将人关在皇宫里,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照看,也没有任何的吩咐,是……要软禁的意思吗? “跪着。” 凉薄的话从主座上那个披着一件浅蓝色大氅的男子的嘴里说出。 他一贯是轻蔑地看不起所有人,眼皮甚至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呻了一口茶,贵气和傲慢。 “戚公子,你此般陛下不会高兴的。”楼闲抬起那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已经跪得有些发白,声音还算沉稳。 戚忘换下平日里那身乌压压的黑衣服,披下头发后,拿捏的做派倒真的有那么几分小白脸的意思。 “你觉得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戚忘撑着下巴去看他,好像感受到了商陆在耳边叽里咕噜地说的那些话本里什么打脸的快感。 这种没有脑子的争宠好像确实是挺有趣的,虽然他不至于陷入这种境地,但是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奸细这么难受他似乎心情不错? 楼闲听着戚忘的话,脸色瞬间更白了一些,额间的细汗从眼角滑下,身形都颤抖了一瞬。 外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个少年,喘着粗气站在楼闲的旁边,才转身说:“楼哥哥平素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如此对他!” 戚忘表情变了又变,总感觉这个发展有点奇妙,抬头看向在身后紧随其到的沈坼。 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陛下的口味,还真是……荤素不忌啊。” 这小少年是小将军家送上来的,估计被洗脑多了,身份代入的十分地自在,前些日子还闹着要给后宫里所有人都安排宫妃等级,说什么要开创陛下后宫的先河。 第213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5) 沈坼微微地按了按眉头,最近被这家伙烦的不行,他还是从边疆回来的,性子又野,一回来就自请入宫,还没答应就自己入住后宫了。 但是眼下沈坼还没能解释这一切,只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那个人明明身体还未好全,衣服松松散散地披着,今天天气可算不上舒适。 “文竹。” 沈坼径直走过去,低头帮他系好身上虚虚地披着的大氅,最后妥协地低声说,“找我做什么。” 沈坼这几日尽可能地避开着他处理事情,就是担心两个人会起冲突。 但戚忘伸手一副求宠的姿态,要沈坼抱他。 沈坼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回抱着他,戚忘才压着沈坼的肩膀把那个小少年赶回去。 “好了,陛下在我这,你们回去吧。” 少年生气地跺了跺脚,但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忍气吞声地拉起楼闲往外面走,自己给自己演了一出被趾高气昂的后妃打脸的小嫔妃的戏份。 戚忘觉着有些好笑,但是因为沈坼还在,硬生生地将嘴角压平了。 小厅里就剩下两个人,戚忘还在抱着她,这样的姿势保持着有些不舒服,沈坼才刚一动,戚忘漫不经心的语调就响了起来。 “陛下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把微臣仍在这冷宫许久不闻不问的,是多恨微臣啊,微臣不如一死以解陛下心头之恨算了。” 那种平淡得没有任何语调的话,阴嗖嗖地在耳畔响起。 沈坼顿了顿,靠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无奈地似有妥协地意味。 “你想怎么样。” 戚忘手指微微蜷缩,已经软了半边身子,懒懒地靠在沈坼的身上。 “陛下也不来看微臣,微臣以为陛下恨透了微臣。” 沈坼扶着他站起来,沉默半晌才说话。 “文竹……你不用这样。” 戚忘装作是听不懂沈坼话里的深意,还是靠在沈坼的肩上,“那陛下陪陪微臣吧。” 这五天有过不少的戚忘党羽找过戚忘,沈坼虽然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但是并没有规定不允许有人探视。 只是戚忘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了,有大臣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让他回心转意。 其余的人以为沈坼给戚忘灌什么迷魂药了,或者是威胁了他什么。但实际上,竟然是戚忘自己不愿意再接触任何朝堂上的事情。 “嗯。”沈坼答应了他。 窗外的梅花开得正艳,风雪愈大却又愈发的旺盛,是冰天雪地里刺眼的红色糅合在环境里,削弱了所有的可怖,粉饰了太平。 “阿坼。” 沈坼回头,这样的称呼,在这个世界里他倒是第一次喊。 戚忘不明所以地走过去牵住沈坼的手,随着她看向外边的红梅,“怎么,陛下不允微臣这么喊么?” 是这样的戚忘太奇怪了,沈坼又多看了他几眼,回头,“没有。” “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这是戚忘在她这里的特权。 沈坼当真从早陪他到晚,焚香煮琴,赏雪作画,两个人没有聊任何关于朝堂上的事情。 夜才深,按理说沈坼该回去了,但是似乎双方都没有开口,磨蹭着等待时间的流逝。 “你该睡了,文竹。”沈坼打破了僵持。 戚忘弹琴的手停下来,放在琴弦上,半晌才轻声地问:“可以留下来吗?” 沈坼抬眸看着他,平静中带着疑问,在和他确认某种事情。 他们现在这般身份绝不可能是简单的留宿这么简单,一旦他们这么做了,就绝不可能再回到当初的关系了。 戚忘手指微微蜷缩,别过眼去,“你不愿意就算了。” “我的身份本也配不上你。” 话音刚落,一阵从窗户挤进来的凉风正好吹灭了桌上的烛火,让整个寝室都暗了下来,风铃发出微小的脆响。 床帘布料翻飞的声音和座位上某个人站起来衣料摩擦出来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但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戚忘脑子迷迷糊糊地就跟着那人走了,在温凉的指尖触碰到腰间的皮肤那一阵,他浑身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但是很快又被温热的唇给带了下去,沉沦在这个逐渐升温的气氛中。 他隐约觉得这样似乎不太对劲,但是潜意识里没有抵抗的情绪,脑子就逐渐空白了,身体被她肆意地掌控着,契合着,达到平日里所没有的温度。 香汗淋漓,倦而又倦,直到天快泛白了,屋内才歇息下去。 戚忘摸索着沈坼手臂上不明显的咬痕,那个熟悉的地方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想,表情更为复杂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窝在她的怀里睡了过去。 自从这一晚过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以往都要更进一步,融洽了许多,仿佛以往的种种都不存在一般平静。 今天沈坼忽然拿了一本奏折过来给戚忘看,戚忘还以为又是什么弹劾之类的事或者沈坼在试探他,所以头都没抬就拒绝了。 “看看。”沈坼没什么生气的意味,放下奏折后就坐到了戚忘的旁边。 朝堂上没有两党相争和各种波谲云诡的暗算,也不用一本奏折被重重压下,然后暗地里接线了,所以效率快了很多。 那么朱文宣的事情处理就快得多了,从摄政王府里提出来后就进了慎刑司问话,虽然其心仍然有疑,但是他目前所说的情况确实是属实。 合州举人的名额他确实是被叶家的嫡次子给顶替了,还有就是京城书院里各考官私下开设了学院,竟然存在买官和泄露考题的现象。 加上他们上次出门看到了各地的举人进京赶考所处环境的恶劣也是一大问题,这一下子就都要整顿,不然重则可是危害到凌国社稷的事情。 一国官员竟都是草帽,说出去都令人耻笑。 国将不国,届时不用等邻邦敌国发起战争,国内自己就先败乱了。 所以这一次书院的事情,沈坼是来问问戚忘人选和布局的。 这件事情戚忘有一直在着手准备,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一直搁置着没有实行。 对比朝堂上那群草帽,沈坼还是更相信戚忘的判断。 第214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6) 戚忘指尖犹豫了下,大约是试探沈坼的意思,但是沈坼似乎没什么别的意思,他才拿起来看。 刚拿起来,里边的纸片就从顺着夹缝滑了出来。 这是他曾经的关于科举和书院的一些规划,里边洋洋洒洒的决策很详细,差不多包括了用人。 不过这是他一直放在书房隔间里的东西,一直没拿出来实施过,她今日拿出来,是想质问什么吗? 虽然知道摄政王府绝大多数的秘密可能都藏不住,但是这份计划还是太早被发现了些。 戚忘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只是安静地将那张纸片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从容地去看奏折上的内容。 他看了奏折的内容,才明白这个意思,沈坼要处理关于科举的事情了,他这个计划估计是刚好用上了。 她拿出来了,估计是要他提点意见。 “这个方案的推行估计会有些困难。”戚忘中肯地说。 他也没撒谎,这个确实是有些困难的,不然他也不会拖到现在还不实施,实在是其中的核心推行比较困难。 沈坼点点头,大概知道他的态度,将那张纸慢慢地折起来,问:“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这个国民书院,将各地举子聚集在一起学习的书院,然后再对贫苦寒子开放低价的学习机会。 最重要的是,这个书院将会招收大批的女子学习,很快来年的科举就会开放女子考科举的限制。 这也恰恰这个方案推行的难度所在之处。 皇帝为女子,这文武百官也要放置女官,允许女子科考。 如果这是沈坼一人所想那也正常,但是这偏偏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凶神恶煞的摄政王的提案。 如果不是亲自验证过,沈坼都要以为这家伙其实是个女的了。 “温太傅如何?”戚忘想了想,说出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太傅他老人家还愿不愿意出来。” 他将这些皇子杀了个遍,然后推了个公主当皇帝,这与太傅的理念实在是不符合,他老人家早就不再理会朝事了。 而且太傅估计是不愿意见他的。 “想去见见他?”沈坼瞧着他的样子,敲定主意说,“我们改日去拜访温太傅。” 温太傅是个聪明人,不会死守规矩不懂变通,而且他也曾夸赞过原主的策论,并非是看不起沈坼的人。 他当初与戚忘断绝师门情谊,只怕是还有别的隐情。 戚忘怔愣了一下,还以为沈坼会彻底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出去,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和他在一块总能出现不同情况的意外。 她估计是觉得自己刻意安排的也说不定,就像是被控制一般的巧合,只要和他在一块就能出现各种意外,然后暗卫还正好不在。 他垂下眼皮,抿了抿嘴,说道:“我就不去了,他兴许并不想见到我。” “不会的。”她又补了一句,“皇命不可违。” 这老头子虽然淡泊名利,也不怕死,但是还是看不得良义忠志之士为他而死的。 戚忘又看了她几眼,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是看她已经决定好了,就没再说话了。 这件事要在来年开春之前办好,不然会耽搁春闱选拔人才。 所以去拜访温太傅的事情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这一次的阵仗还是很充实,路上的禁卫军还是暗卫都比以往更加警惕,一路到太傅府上能清理开的都清理开了。 反正她不是微服私访的,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阵仗,那些不怀好心的人才要掂量过后再行动。 戚忘掀开帘子没有看见外面的任何人,已经全部都被屏退左右了,最多能看到一些还没完全收起来的小摊子挂着一些过年的装饰物。 是啊,快要过年了。 这样的新年似乎很不一样,有她在的新年都会变得不一样吧,这是老师说过的人有所依的感觉吗? 戚忘将帘子放下来,靠在沈坼的身上。 “阿坼,这算不算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嗯。”沈坼轻抚着他的发丝,“以后还会有很多个新年的。” 戚忘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他其实也想和她过很多个新年,有很多个以后,变成白首相守。 但是,世事总难料,他不敢奢望以后。 高度注意之下,果然没有出什么岔子,安全地到达了温太傅的府上。 温太傅早早地就站在府门前迎接了,平平淡淡的眼神看着两个人,三朝帝师,这温太傅也是有几分威严。 虽然对于沈坼来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温太傅领着两个人到里屋去,小童又上来添置了炭火,身上才升温了些。 温太傅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迂腐反应,只是慢慢的沏了一壶热茶倒给两个人,又有些懒地躺回躺椅上。 他没发话,沈坼也没急着问,将捂暖的手又转而去捂戚忘的手。 温太傅清贫,有点俸禄都拿去支援学生了,像他这样的朝廷元老,府内连地龙都没有安置上,只是烤些炭火,还是寒凉得很。 府内还收留了不少学生,都快成学堂了。 戚忘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当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如今竟然觉得有些苦寒了。 难道真是享足了荣华富贵,就忘了根本? 他看着手边的炉火有些出神地想着。 “皇帝,你找老夫何事?” 温太傅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一点都不顾及他老人家还在这里。 沈坼不懂规矩也就算了,戚忘这个孽徒竟然也把他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 戚忘有些迟钝地收回手,沈坼却将他的手抓的紧紧的,恍若无人一边给他捂着手,一边说话。 “太傅应当是看过密信了。” 如果没看过,温太傅也不会这么客气的一张脸,里边这个计划中绝大多数的内容都符合他的办学理念。 当然,除了女子有同等资格进入科举这件事,还有女子上学这件事情可能他还有所疑虑,其余的都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情。 温太傅把注意力从两个人交叠的手上移开,别扭地从躺椅后面的桌案拿出昨天一夜未睡想出的折中的法子。 他对于女子当政和学习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抗拒,只是沈坼给的想法还是太过于激进了一点,此番直接实施,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以及一大片文人的反对。 第215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7) “老夫的想法跟不上你们年轻人,只是你们这番激进只会适得其反。”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戚忘,又很快就移开了。 戚忘毕竟是他的学生,这个行事方法一看就是戚忘的习惯和思维,错不了。 虽然他不明白戚忘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件事情,但是作为最后的忠告也只是劝他不要太过于激进。 凡事都要有回圜的余地,莫要将自己逼上绝路。 “孤有分寸。” 温太傅一瞥,不言语了,反正也拗不过他们,他言尽于此,要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情了。 “随你们吧,老朽还有事就不招待了。”温太傅摆摆手往后院走去,几个学生正好拿着书简围上来。 这态度估计就是默认的意思了,本来不用亲自来,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温太傅也能把这些法子送到宫里去,当面聊着几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只是沈坼找了个借口带戚忘出来罢了。 这里戚忘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在科举之时也是一直待在这里一直备考,估计有不一样的回忆,沈坼带他出来散散心。 隔窗看过去能看到几个四五岁的小童在温书,身上的衣裳虽然破旧但是穿的还算暖和,稚嫩的手已经能能将书上的字都写下来了,严寒酷冬也没有丝毫嫌累。 “你以前也这般么。”沈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靠的更近了些圈住他的腰身,将下巴压在他的肩头上,随意地问着。 “我那般小时,并没有看书的资格。”戚忘垂了垂眸,掩住了眸底复杂的情绪。 差点忘了,戚忘这个大反派标配着一个悲惨的童年,再加上天煞孤星的命格,也难为先皇还敢这么重用他。 沈坼并没有过度地去同情他,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文竹现在这般就很厉害。” 只需要去肯定他就好了,太多的同情有时候和重新撕开陈年旧伤没有区别。 戚忘沉默下来,然后扭头主动吻上了沈坼,是一种更奇怪的心动的感觉,随心而动也就这么做了。 “不带我去看看吗。”沈坼贴的很近,两个人因为刚才那个莫名的吻好像变得更亲近,空气中好像都有点黏着了。 戚忘偏过头去,从夹缝的寒风中好像得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在那种浑身是她的领域中得到一丝喘息,他才应答着说,“好……” 说到底这里没有什么好能看的地方,只是灌注了一些戚忘的特殊回忆,那是他的过去,沈坼让他带着自己去找到他的过去。 窗外和门后房梁上,还有房瓦上传来细小的走动声,窸窣之间又好像被风雪声还是学子们细小的翻书声掩盖过去了。 这一次换了一批新的暗卫,还算警醒一些,在各个角落里都时刻警惕着,沈坼只是稍微这么抬了下眼角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了。 这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温太傅是不舍得将钱花在这些地方的,所以这里大致上还与戚忘求学科考那时别无二致。 只可惜,心境并不一样了。 沈坼和戚忘蹲坐在后院一座小假山的后面,这里有大片的竹林和别的灌木挡着,偏僻而安静。 但是显然这个位置不是很大,两个人挤在这个位置上还是有些拥挤了,戚忘紧靠着沈坼,指尖抚摸着假山上那个熟悉的位置,当初雕刻的字迹已经模糊了不少,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句话: 愿尔忘却旧尘,品性如文竹,文泽天下,竹秀不莠。 沈坼也是注意到了这行字,没想到他的名字有这么一个由来,只是后面的那个署名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了。 但是如此深刻的这么一句话,他必定是刻了一遍又一遍的,那个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但是戚忘从来没有提过。 沈坼沉默地看着那行字,等着他想说的时候。 半晌了他才开口,“那是我老师给我起的名字。” “我以前没有名字,我不知道父母,只是生下来就被抛弃了,所有人都嫌弃我是个天煞孤星,是个老和尚施了几碗粥让我活了下来。” 他顿了顿,慢慢地靠到了沈坼的肩上,继续说:“老和尚已经是大限将至,我没几岁之时被赶了出去,于是就在各个地方行乞,惹到了知县的孩子被打的狠了,那些人以为我死了,就把我扔到了乱葬岗。” “然后我从乱葬岗里爬了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夹杂着树叶和风雪的寒气,显得这话似乎有些阴冷。 沈坼毫不怀疑,戚忘从乱葬岗里爬出来是想要去做什么,但是显然,他遇到了另一个还算善良的人。 那个他嘴里的老师,收留了他,教他习字念书,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老师将他拜托给了温太傅就没有过踪影了,兴许是死了,但是戚忘没有多说了。 这个位置实在是逼仄又十分寒冷,沈坼牵着他回去了。 所以他这样推行女子的地位,兴许是有一大半受那个老师的影响。 沈坼将汤婆子塞进他的手里,再握住他的手一块暖,无声的宽慰。 但是戚忘最近总是很顺从,安静的像是什么都要依着她似的。 因为要置办过年的一些物品,礼部总是很忙,那些个东西到处过目,乱的很,那个从边疆回来的小少年总是往礼部捣乱,要加上一些礼制什么的。 礼部的人惹不起他,只能跑到沈坼跟前去诉苦。 沈坼索性就将那个乱七八糟的后宫给解散了,本来就是丞相他们的胡闹之举,眼下这些人出了她的后宫,明明就可以去做一些更有用的事情,在这浪费是属实不该。 沈坼刚处理了事情回去,就看到戚忘在看桌上的奏折。 那奏折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那个地方的奏折全是弹劾戚忘,希望沈坼处死戚忘的一些发言。 她是拿出来想要处理掉的,只是最近忙忘了,就放在这里了,没想到凑巧被戚忘看见了。 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一片,估计是碰到后掉下来的,不然戚忘不会主动去看的。 戚忘看见她来,也放下了,眸子里似乎没什么情绪,只是坐在椅子上顺势圈住了沈坼的腰,贴着她。 “别在意他们。” “我没事。” 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一下子戚忘又默了下来。 “我没有在意。” 第216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8) 无外乎是一些清除异党的呼声,他掌权的时候,手下的人也是这么提议着把沈坼杀了的。 只是他能控制住没杀她,却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有没有和他一样的决断。 或是被动摇半分,他亦没有办法继续安稳地活着。 靠感情纽带支撑的关系还是太过单薄了些。 他是被掌控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 他自以为的掌控了她的一切,却还是不知道她在背地里已经悄悄地发展得这么壮大了。 也不知道当初随他在阳江村的那个医女是她,或者他也不明白她将自己锁在这里的心思,她这样谋划的人会有爱吗? 她会……爱自己吗? 戚忘已经不敢细想了,因为他害怕这样畸形的关系经不起细想,只要稍稍一想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戚忘选择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却又总是在有意无意中听到那些关于他的传言。 在那些传言里,似乎将他描述得十恶不赦,将他待在她身边的企图抹黑得一无是处。 沈坼好像总是很忙,他几乎要看不见她的踪影了。 也许是要到年关了,要处理的事情变得更多了起来,她忙些也是情理之中。 可他总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人凑到她的身边,或者有谁有说了什么谗言让她杀了自己? 她会不会动摇。 这样,真的挺累的。这般想多了,戚忘就更喜欢发呆。 就在窗前吹吹风,抛掉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法。 商陆好不容易寻到了暗卫不在的时候,来给戚忘传话。 “主上,那边的人催的急了,再不行动的话,那个人估计要将印信呈到陛下那去了。” 他身上背负着不少的秘密,从先帝再到现在,或者是他靠近她的目的,还是掌控整个凌国的初心。 不管他现在是否还这样想着,但是最初的证据已经被其他人留了下来。 可谓是证据确凿,谁能相信呢,谁又会相信呢? 一个要颠覆皇权的人最后变成了和她一起守护国家,那样的转变也太虚伪了些吧。 戚忘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发呆,从这个窗户总能很快地看到她来的身影。 只是天气寒凉,戚忘有偏头痛的毛病,所以沈坼不让他开这么久的窗吹风,这个窗就开的少了点。 但是戚忘还是喜欢坐在这里,平时弹弹琴,或者做几幅丹青,或是像现在一样呆坐着。 戚忘垂着眸,手边拿着是沈坼之前给他雕刻的木人,一共两个,一个是少年时期的他,一个是摄政王时期的他。 不管哪一个都是意气风发或春风得意之时,不像是现在整日无事赋闲。 商陆没说话了,他的武功不算高,很难判断出周围是不是还有高手,说话还是越少越好,说多错多。 “嗯。”戚忘轻声应答了一句,指尖在那个小木人的头发纹理上轻轻抚摸,思绪飞的很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处的军队操练得更加火热,似乎在蓄势待发地要做些什么。 —— 今年的春节好像置办地格外隆重,红绸与灯笼的数量就是上一年所不能比的。 宫里上下都瞒着戚忘,但从几个宫女兴奋的议论中他大约也能猜出一二。 沈坼想要在今年成亲,纵使是这么多朝臣的反对,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要为他置办一个盛大的婚礼。 但是他怕,他也害怕这样的一切会消失。 那些证据被呈到沈坼的面前的时候,她还会这样对自己吗。 不管男女,自古以来在深宫之中就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不过是蹉跎,他现在还有用所以不被轻视,那么以后呢。 戚忘从没有察觉,他现在也变成了这样心思敏感多变,想的比深宫怨妇还多。 “想什么。”沈坼不知道什么过来了,习惯性地搂着他压在他的颈窝处,戚忘才回神蹭了蹭沈坼的脸。 “没什么。” “药喝了吗。”沈坼顺着他的手把那个木雕放在桌上,摸了摸他的手,还是凉得很,在这个充满地龙的寝殿里也不见得暖上一点。 戚忘神色不自然地瞥过,抿着嘴说了句,“喝了。” 沈坼一猜就知道他没喝,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怕喝药怕得要死,所以就让人重新熬了一碗送过来。 在沈坼的注视下,戚忘还是一口闷了那碗药,沈坼很快地就递上了一颗梨花糖。 真的把他当小孩一样哄了,戚忘心想。 “今日起的晚了?” 沈坼捻起戚忘耳后散乱的头发,因为重新治这个偏头痛的毛病,喝的药多了,就嗜睡了些。 也有可能是难得的空闲了下来,不似以往那样忙得不可开交,就容易倦了。 戚忘用鼻音“嗯”了一句,很自然地抬手把头发上的发带解了下来,散乱了的发丝,他将那条白色的发带递给沈坼。 沈坼在对待他的事情总都算细致,就是梳头穿衣这些事也乐得帮他,把他当成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精贵玩意儿。 戚忘一开始不适应,但是久了之后就习惯了,平时头发乱了,找不到沈坼索性就那样放着了。 沈坼会的发型不多,来来去去其实就那几种最简单的,但是还好还算够用。 在沈坼的眼里,这样的行为比除了亲吻和别的接触更显得温情,或许像他这样的会喜欢。 看着他身上的一分一寸都经由她的手,她才感受到他所独属于她的感觉。 宇宙的万物缥缈而虚妄,祂见过诞生也见过灭亡,祂同自然法则一同诞生,天生不拘于万物。 但是因果缘浅,能够接近祂的活物少之又少。孤独裹挟着无尽的岁月,祂在无尽的小世界里重生又死去,依旧是一个人。 “沈坼,你爱我吗。”戚忘摸着后面那个一如既往的发髻,忽然间问出口,刚说口就后悔了。 沈坼捧着他的脸,他们靠的很近,戚忘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她眸子里的认真和少有的郑重,吻下来之前他的耳畔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说爱。 虽然不知道她的爱有几分,深浅如何,但是听到这样的回答好像就是会让人莫名的为之心动。 今天沈坼难得地空闲陪着他,两个人就顺便把婚服给选了。 宫女太监们手里都捧着一盘又一盘地精致首饰和红色礼服鱼贯而入,站立成几排任戚忘挑选。 “挑一挑,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沈坼猜他也知道了,就没瞒着,索性陪着他选。 第217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29) 戚忘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浅笑道:“我还没答应和你成亲呢。” 沈坼坐在旁边为他作画,才蘸了墨水抬头说:“全天下都知道我要娶你了,你躲不掉的。” 戚忘轻笑出声才起身,“陛下还是一如既往地专制啊。那臣下是该好好挑一挑了,不能让陛下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丢了脸面。” 毕竟凌国史上还没出过女皇帝,自然也没有出过皇夫这个东西。他们是先例,就随心来了,看戚忘喜欢哪一款,以后哪一款就是规矩。 戚忘以往倒是没有注意过这些衣服的规矩,现在看来里边儿的门道不少,又是衣料又是图案和做工,看得人眼花缭乱。 既要尊贵,又不能压了皇帝去。他是个男儿身,又不能按着以前那些皇后的形制去做,这些制衣局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戚忘挑挑拣拣,看两眼就乏了,坐在沈坼旁边,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不想挑了,累。”戚忘靠着沈坼,带着点撒娇的语气,任性地不想动。 沈坼最后才停笔,把他刚才挑衣服的模样画了进去。 然后摆摆手让这些人下去了,只按最精美的做也差不多了,只是戚忘这几天倒是娇气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陪着戚忘的缘故,戚忘这几天格外的粘人,就是书房也要跟着去,时时刻刻几乎都要黏在一起。 她一个叹气,戚忘就要露出那副受伤的眼神。 除夕如期而至,外面是绚烂的万家灯火与烟花的结合,鞭炮的响声也不绝于耳。 沈坼这天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却怎么也找不到戚忘。 最后从他住的寝殿里看到了那些与合州联系的残缺的密信,未燃尽的密信已经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 捏着残纸的指尖一点点收紧,连最后的一点残片都化为糜粉,她薄薄的眼皮垂着看着指尖,只依稀剩下一些灰烬,一切都灰飞烟灭了。 这个寝殿还是一如既往地暖和,只是她的身上总是暖不起来。 最后沈坼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是不是只有锁住了,囚在她的无尽深渊里才不会跑。 明明到明日就要大婚。 沈坼看着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碧烟看到时下意识滞住了不敢前进。 周围特殊的磁场,好像靠近就会引起杀戮。 “把黑羽卫全部调出来,镇守皇宫。”沈坼淡淡地说着,身上那件黑金色的龙袍今日的衣襟和袖口上特有的几分红,好像是黑暗里的血迹,莫名的可怖。 碧烟晃了下神,很快就下去了。临走前看了一眼寝殿内的情况,估计是空无一人。 陛下早些时候就已经撤掉了摄政王身边的人,没有限制摄政王的出行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摄政王跑了。 摄政王一定是没见过背地里的陛下,背叛者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只可惜了,这满城的红绸。 沈坼就这样坐在大殿的上方,静静地等待着,也没有去看戚忘的行动,只要他想要这个位置,他就还会回来的。 因为沈坼放行的命令,合州的军队几乎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宫,戚忘穿回了他常穿的那身白鹤玄衣,脸上的冷肃与摄政王时候的他一模一样。 “哥,你不会舍不得吧。”那人带着白色的兜帽,一双玉手拿着一柄折扇点了点下巴,轻轻地笑着。 戚忘眉宇间带着几分嫌恶,微蹙着眉站到一旁,“用不着你揣测。” 那人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也是,毕竟陛下喜欢你,那样的人为你坠入爱河,哥哥很高兴吧。” 风忽然刮得很大,吹掉了他的兜帽,露出了里边与戚忘七八分相似的脸,这人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楼闲又是谁。 只是眼下这做派完全与当初那个处处小心的楼闲完全不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变了一个人。 “闭嘴。” 被这么说,他也完全不在意,那张笑脸好像缝在脸上了一样。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戚忘与楼闲是两兄弟,都带着点煞星的命格。 虽然在戚忘这个明显的克父克母的命格在前,楼闲似乎是被连累的那一个。 但是在戚忘被赶出村子后,楼闲走哪都带灾带病的命格也被村子里的人排斥,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只是后来戚忘被她的老师捡回去了,楼闲被抓到了印王手下折磨,没能像戚忘一样有一个光明的前程,甚至不能好好做人。 关于上一辈的事情,一切事情还要从戚忘这个神秘的老师说起。 这个老师叫沈七,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本来这一胎是个大吉大利的龙凤呈祥之势。 只是当时有巫蛊邪术道出皇后一胎的龙凤,是弱龙强凤之态,如若留着女孩在世的话,必然会颠覆朝廷,使凌国强盛的龙气被凤气所侵占。 皇帝原是不信的,但是这样的说辞未免会引起心中的芥蒂,一下子将全国上下关于女子的限制设置得更严了。 就是在皇后生产之时,也是所谓的强凤现行出世,而那个预言中说的弱龙险些胎死腹中。 这一下子,更加引起了皇帝的怀疑,几乎所有人都想起了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的话。 皇帝一声令下就要处死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公主。 只是皇后到底是舍不得的,偷偷地将沈七送了出去。因为男孩叫做沈祁,所以她才被匆匆地被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名为沈七。 沈七在宫外被嬷嬷养大,可能正如预言里所说的那样,就算是嬷嬷再怎么限制沈七学习,她也总是聪颖灵活,学什么东西都要比别人快一步。 对比之下,宫内做太子的沈祁,却显得中庸羸弱不少。 好在皇帝在皇后的运作之下,皇帝很快就去了,才没有让沈祁的储君之位受到威胁。 但沈祁身体不好,又常沉迷于酒色,才过而立之年就要撑不下去了。 此时那些封了王的沈氏子弟都虎视眈眈地觊觎这个位子,太后萧氏断不可能将位置传给其他人。 皇后的孩子和几个其他氏族生下来的皇孙都要和他对着干,让他们上位,她这个太后之位说不定要难保,到时候说不定要被打发到哪个皇陵去守皇陵。 萧氏有野心,想出了那么一个更大风险的做法。 让沈七去代替沈祁。 第218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30) 沈七本就与沈祁长的一般无二,就算是代替了,也不会被发现,再加上有她这个太后的极力肯定,几乎是不可能被发现的。 更何况,相比沈祁或者是其他的皇子皇孙,沈七可比他们都好控制得多了。 至于沈七是不是更聪明,更有所谓的帝王之相,萧氏不在意。 那些没用的东西,无需在意,她会把控一切。 萧氏已经想过所有的后果,自负地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她需要稳固自己的位置和权利,就算这件事情的风险再大,她也要这么做。 谁让塞进皇帝后宫里的萧氏女子没一个有用的,连一个皇子都生不下来。 沈七在小郊外教教书也是差不多认命了,生活还算闲适。 说服自己做一个中庸的人,毕竟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颇多,就算她满腹经纶也是毫无用武之地。 但上天像是和她开了个玩笑,她那个她只在下人口中听到过的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竟然是当今凌国的太后。 而她,这个在村头教书,不知道父母是谁的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是当今皇上的亲姐姐,论谁不说一句匪夷所思。 因为那个可笑的预言,她要在这个偏远而穷苦的地方待了一年又一年,蹉跎和备受指责,压抑着自己,困于自己的身份无所作为。 这样的一切,都要拜沈氏皇族那些人所赐。 她说不清这样的感情了,她应当是要恨才对,可是她又卑劣地接受了那个母亲给她的所有馈赠,卑劣的从底下偷着光明。 取代她的弟弟,成为这个国家的皇帝,成为最尊贵的人。 从前她只敢想女子踏入科考之时,她也能以自己的才能科考当官,一展抱负。 如今有这么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她毫无疑问地心动了。 萧氏的行动足够隐秘,没人能发现任何异样。 沈七接任后,屏退了所有的后宫,只专注朝政,没有人敢多想。 那时候的皇子公主还不算太大,最大的也不过十岁,但因为沈祁生活荒淫,子嗣还算丰厚。 皇帝回心转意到朝政上,大臣们甚至可以说是喜极而泣,就算发现了那么点异样,也只全当自己没习惯。 后面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是后来参加科考,一路进入殿试的戚忘。 他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的老师,当时沈七一走了之,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这般场景。 他过的一样不好,带着颠覆皇朝的目的来,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是她。 沈七可能是上了点年岁了,或是政事操劳,显得憔悴不少。 戚忘念着救命之恩,也念着年少教授之恩,所以他帮着沈七,成为了朝堂的先手。 那年的新科状元可谓是红极一时,成为皇上的宠臣,一下子就朝权侵野,令人所畏。 沈七虽然是皇帝,但毕竟把柄在太后手里,还是为太后所控制,她想要做的一切只能艰难更艰难地进行。 那时候的戚忘意气风发,因为有沈七的全力支持,任何决策都能很快地实施下去,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 但戚忘的事情没有瞒过萧氏,朝中太后一党毕竟仍多,为了避免戚忘受到迫害,他们又迫不得已地和太后斗起来。 两败俱伤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太后薨了之后,沈七也很快地支撑不住就随着去了,临死之前将朝政决策权交给了戚忘。 事情便又变成了刚开始的模样。 风雪声似乎停了。 “闭嘴便闭嘴吧,哥哥有什么话要同陛下讲就好好讲吧,过了今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楼闲轻轻哈了一口气在空中,热气在雪地里晕开,烛火摇晃,将光映在他笑得幸灾乐祸的眼睛里。 仔细看看那双手的指节像是截断后又重新接上的疤痕,一双手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拿着那柄折扇一晃一晃的,从中看出折扇不小的分量。 “别拖延时间了哦哥哥,王爷会生气的。 还有你那位同窗,运气不好的话,手指可就不能像我一样接回去了哦~” 那个在京城郊外刺杀他和沈坼的黑衣人,和他一样是老师的学生,在后面的追随中是比他更加狂热的行为。 所以被老师外派到了地方去,只是再回来,老师已经去了。 戚忘仔细地看着天边,今晚没有月,乌云遮挡着,还在不停地下雪,有越下越大之势。 皇宫里那个最中心的位置依旧亮着明黄色的光,耀眼,安静而沉默,像是等待的审判。 军队已经将这里的宫殿全部都围起来了,顺利得吓人。 不知道是沈坼对于戚忘太过于信任了,还是狂妄,竟然没有一丝察觉或者反抗,就已经被团团围住。 很快地受制于人。 碧烟安静地站在殿门口,身上还是那件绿萝颜色的宫装,娴静而无畏。 她平淡地注视着那些在殿外的军队和不速之客,好像只是遇到了一个不太礼貌的访客。 守着门口,只听从里边那个人的命令,或生或死。 楼闲刚走出一步,就被戚忘拦下,他整理衣裳,低声地说了句:“我去吧。” 楼闲当然是怀疑的,毕竟戚忘和沈坼有过那么一段。 他们就算带了这么多人,怎么样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万一出了事,谁都难逃一死。 他从衣袖里拿出一瓶毒药,笑眯眯地说: “当然可以哥哥,毕竟这次的主帅是你嘛~ 不过嘛,王爷留了东西让你喝。半柱香之内没回来就会立马毒发身亡。 和老情人叙叙旧也要注意时间哦,王爷可没说过要留她活口。” “用不着你说。”戚忘没有犹豫地喝下那瓶毒药,楼闲才向后退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碧烟抬眼看见是他,才向内开了门,面对他时是复杂而又可惜的眼神。 戚忘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入寝殿,已经准备接受了沈坼冰凉地眼神。 只是没想到那人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下棋喝茶,对面放了一件他常穿的狐皮大氅。 “玩够了就回来把衣服穿上。” 他绷着的那根弦好像一下子断掉了,眼眶泛起了红晕,才垂眸把这些情绪掩下去。 “我是来造反的。”戚忘才将声音提的硬气了点,好让自己不那么失态。 “嗯。”沈坼抬手将黑子落下,头也没抬,反正心中已经打算以后都将他锁起来了,他现在张牙舞爪些也无妨。 “我是来杀你的,陛下。”戚忘走过去,跪坐在沈坼跟前,抬头看她,声音已经稍微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了。 开了刃的匕首贴在沈坼的脖子上,明明他拿匕首的手都是抖的,却还是痛苦又折磨自己般这么做。 沈坼不太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如果怕他身后的那人,她明明有能力庇佑他。 如果怕她降罪他,可她明明已经表现出不怪罪他的样子,可他还是要这么做。 第219章 摄政王他又被骗了(完) “冷吗。” 沈坼停下了破局的手,将身子转过来看他,没有去动脖子上的匕首,只是把放在对面不远处的那件狐皮大氅拿过来披在他的身上。 “很晚了,就别闹了,喝了药早些歇息,明日还要大婚。” 沈坼细致地给他系好脖子上的绳结,平平淡淡地安抚他,好像他这般只是在与她胡闹 ,轻轻一开口就把这件事揭过了。 外面声势浩大的军队和他这把现在还贴着沈坼脖颈地这把匕首好像是个笑话。 她至高而上,穿着那一件黑金色的龙袍稳定而强大,好像不会为了任何东西所折倒。 他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颤抖的手握不住的匕首随着“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跪着回抱,说,“好。” 寝殿外传来了楼闲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有兵器倒戈,血腥味弥漫,沈坼会借此去肃清凌国所有的乱党,然后彻底地将兵权收归中央。 戚忘闭了闭眼,将多余的情绪都收回去。 够了,这样就很好了。 她能够好好地做她的千古第一女帝,这样的人身边怎么能有像他这样卑劣的人呢。 天煞孤星,克父克母,亲缘淡薄还是天生不祥,亦或是篡国奸臣和现在的叛贼? 不管哪一点,放在史书上都已经够她被后人诟病的了。 每日上朝死谏要处死他的大臣不计其数,她杀得了一个也杀得了千个百个,只是,他一点也不想当初那个恍若观音的人为了他变成这样一个随意生杀的暴君。 他本是为了终结沈氏皇朝而来,结果一次又一次,先是沈七,再到沈坼,好像这辈子都在为她沈氏操劳。这一次,他也为天下人着想一点,留下一个很好很好的皇帝。 他的陛下,是一个纯洁无瑕的人,步步观莲,于慈悲中站立于高处的掌权者。 他是污泥,是阴暗中滋生的令人恶心的生蛆,是万物腐败也无法窥见光明的糜烂,他于慈悲者的眼盲中得以被平等对待。 慈悲者她善良的,无暇的,包容一般的爱他的腐败,黑暗和猜疑。 可是,他不想要她那样本该立于高堂上的人为他走下来。 他要她永远光芒。 连沈坼都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戚忘拿回了匕首,自杀了。 半炷香的时间刚刚好,他刺向自己的时候也刚刚好。 时间好像静止了,沈坼似乎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僵住了,身体的血液一瞬间冷滞,大脑少见的停止了运转,下意识地想要运转本源之力将他治好。 戚忘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阻止了这个行为,沈坼才回神一般卸了力,沉默地抱着他,这样感觉,奇怪得有些不太好受,她垂着眸轻声问了一句。 “疼吗。” 戚忘笑着咳了两声,血从嘴角溢出来,他说:“疼死了陛下。” “微臣……要疼死了……”他撒着娇,没有力气擦去眼角闪出来的泪花。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娇气的人。 沈坼一直都知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就算到了最后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沈坼原以为能够谅解他做的一切的,只是还是不明白他这样做的企图。 戚忘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强忍着才能坚持住最后的体面。 只是他还在笑,手指寒凉地握得更紧,他努力地说出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因为我要你爱我……” “为了我好好活着好吗。” 爱他,沈坼一直认为她所给予地一切已经算爱了,难道还是不够吗。 为了他活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这又是一种怎样的爱呢,她以为她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这么多人生岁月,已经足够明白所谓的爱是什么了。 但是,他要的爱好像更难以理解一些。 “好。”沈坼低头吻了他。 那一瞬间放弃这个世界而开启的通道在说完那一句话之后,关闭上了。 沈坼愿意为了他留在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活着,直到这具分身的自然死亡。 这或许是她理解之外的另一种爱? 沈坼或许在他留下的信里明白了他那颗自卑,扭曲和别扭的心思,他自以为地将她看做是高不可攀的雪莲,自贬己身,然后在他认为好的方式中结束了自己。 他说,她不爱他。 他希望她,能像他爱她那么爱他。 这样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情感蕴藏在心中,不断地酝酿着。 沈坼抚摸着已经没有他灵魂的躯体,一寸一寸地擦干净,再一件一件地帮他穿上准备好的婚服。 安静地替他梳洗打扮干净,明日的大婚依旧照常进行。 沈坼有一种安静的疯感,太多收拢兵权和反叛之后的事情要处理,但是没人敢去打搅那个一心准备着大婚的年轻陛下。 血腥味还未散,大殿上的红绸与地上的红毯交相辉映。 明明昨晚还在厮杀的将军和各个大臣都心惊胆颤地穿着喜庆的官服来参加这场大婚,有悲有喜,在生魂的身上是一场更盛大的婚礼。 沈坼和戚忘坐着同一架轿子,慢慢地进入宗庙里,却没有拜祖宗天地,扶着他对拜过后,给了他一个隆重的封后典礼。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荒谬又独裁的行为。 所有人都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喝上了自家陛下的喜酒,鉴于她这几天的疯劲,好像戚忘离开后打开了某种封印。 关于女子统朝这件事情,逐渐的没人敢再反对。 碧烟以为沈坼要留着戚忘的尸身日夜看着,连药和方法都准备好了,只是大婚当天过去之后,她竟然亲手制了冰棺要送他下葬。 一朝喜,一朝丧。 陛下这一天闹一出的行为,也没人敢置喙。 凌国五年,印王伙同顺义王及其叶家一众造反,被当场拿下,择日处死。 沈七正名为康穆帝,进太庙受供奉。 摄政王兼凌国皇夫,戚忘,戚文竹大仁大义,以身救国救主,英勇就义。 虚名。 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假话,但还是被写进史书里。 不用理会那个人究竟做过什么了,当事人的处理就是最好的答案。 至于多了个皇帝的事情,只当是皇家阴私,没有人敢提。 一切尘埃落地。 — — 今年是戚忘死后的第十三年。 往年都是冬天来看他,今年挑了个梨花开的季节。 沈坼的鬓上白发混在已经不多的黑发里,她永远的沉稳内敛,即使察觉到自己身体已经大限将至,也依旧是体面地站着,最后来再看他一眼。 九岁站在墓碑上,尾巴一扫一扫地看着自家大人。 它好像也不太明白,大人明明知道里边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身,却还是每年不厌其烦地过来祭拜。 某种时候,大人似乎更接近于人性了。 那人坐在墓前,一杯一杯地喝着,直到酒瓶最后见底,才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时空的隧道再一次打开,那人才真正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外面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穿着相似的黑金色龙袍,敬重地跪拜过后才派人来将沈坼的尸身收殓。 凌国史上一个辉煌又为人津津乐道的故事,不外乎是由男子主权时代转变成女子主权王朝时那个傀儡女帝和摄政王互相纠缠的爱恨嗔痴。 那个令人佩服女帝真真是开启了一个震撼的时代,留下了数不清的文化瑰宝。 虽然在凌朝末年最后一名女帝过于玩乐和懵懂,被几个男子从下层反抗而起,最终彻底推翻了凌朝的女子统治时代。 那个以女子为尊的时代彻底落幕。 但它为后世男女平等,女性权利的争取等起到了一个巨大的促进作用。 第220章 艳鬼压床(1) 比以往更加深邃和危险的时空隧道,仿佛要将人卷到无尽的深渊,压抑和碾碎。 九岁几乎要承受不住毁灭,内里的机械身上发出“滋滋”的电流,它恐惧地看着时空乱流,身上的毛不自觉地竖起来。 大人,她到了别的地方?! 它第一担心的竟然是时空隧道出错了,大人她要被它害惨了。 溟坼在前方的玄衣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似有所感地随意一抬手指,才将九岁从这个时空隧道的排斥中解救出来。 祂这副淡然的模样,似乎对这条隧道异常的熟悉。 九岁收回了随便乱看的眼睛,安安稳稳地蹲坐在溟坼的肩上,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从黑暗中一点点金色和玉色的青翠光芒星星点点地在隧道的前方亮起,是溟坼从一开始就放下的灵魂牵绊和放在那个不知名的家伙身上的玉器。 她说过,她总会找到他的。 只是这里的领域过于熟悉,这里的神息,从里到外无不彰显着,这里分明就是她自己的神域。 不过这样荒远的地方,她从未踏足,也没有在意过在这样的地方有一处强大的天道屏障,隔绝了另一个神的气息。 不怪乎她在所有神域都找不见他的影子。 强大神秘的黑色幕布像是被撕裂开一样,从里边走出一个身姿卓绝,容貌昳丽淡漠的人,身上的玄色衣袍与身上的气息以及周围的域场莫名的契合。 黑暗中的聚齐星星点点的光芒,是宇宙,生命或是某些魂体,此时都只是充当着一个照明的作用。 沿着祂想要的方向一直延伸到尽头,直到那处从未有人踏足的地方。 那是一棵巨大的无壤之树,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盘踞在空中,似乎是要靠汲取其中的力量。 下边流淌着冰凉的水,中央的莲台上稳稳着躺着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白衣青年。 溟坼走近了,走后在他的莲台旁站住,薄薄的眼皮垂着,银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是溟坼第一次看见他的真貌。 那是在天道下诞生的一种很标准的神性。 他姣好的面容恬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聆听信徒的祈祷,神圣无洁。 周围弯弯绕绕地缠上来的是这棵巨大的无壤之树的根系,爬在他的脚踝和脖颈处,将神禁锢在了莲台上。 额间金色的莲花图案流光溢彩,有一种冲破禁锢的生机勃勃。 溟坼没见过这样的神,完全是被禁锢的一生,永远地在小世界里轮回地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祂甚至连在万神录上的资格都没有,脆弱得好像一捏就碎,但是他身上分明又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那力量溟坼再熟悉不过了,那根本就是她的本源之力。 这家伙可以说是靠着她的本源之力维持着形态,这么睡了这么多年,才终于能够被她发现的。 溟坼的指尖带着缱绻,细细地研磨着他额间的那朵莲花,莲台上的人睫毛颤颤巍巍地煽动,缓缓地睁开了那双茫然的眼睛,然后看向她。 眉眼微弯地将脸靠上去,温柔溢在周围,唇齿艰难地发音说道:“阿坼……” “嗯。”溟坼垂着眸看他,指尖在他的眉眼停顿。 他依恋又不舍,困倦地睁开眼,想要再多看几眼,只是抵抗不住灵魂的撕扯,最后从唇齿中吐露出几个字:“莲……燧。” “我……叫……莲燧……” 灵魂的震颤影响着这方空间,莲燧的那双金瞳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最后等来她的一吻,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安静得像从未醒过来。 溟坼将他身上的盘根的藤蔓去掉了,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指节穿过他的五指,相扣。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像雕塑一样的人才站起来,轻轻地在莲台上的青年落下一吻,认真而珍重。 她抬手将这片空间再一次锁起来,转身离去,只能看到那片玄色衣袍被掀起的一角,凌乱,萦绕在深渊中缠绕。 九岁一个统站在外面站得都要生锈了,终于把里面的人等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溟坼身上的那一层保护,这里的域气对它反而有些滋养的作用。 身上那一层白色的毛已经被滋养得油皮发亮的,眉心染的那一撮红毛颜色倒是没有掉,愈发像是火焰一般红热。 “大人……” 它犹豫地上前站在溟坼的脚边,这样的大人有些距离感,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但是因为身上的那一层契约,它又不至于太过于怕她,一种复杂的情感将中心处理器燃烧得更快。 它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生出灵智,与其他的人工智能系统已经不一样了。 “走吧。”她淡淡地低头,将九岁拿起来放在肩上,然后向那个熟悉的时空隧道走去,直至淹没。 辅助系统卡壳地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系统载入中……] 【宿主信息扫描完毕!】 【姓名:溟坼 性别:女 年龄:无尽岁月 技能:??? 武功:??? 武器:神剑——涬,本源 恶意值:无尽值】 [欢迎载入救神系统!我是03。] [莲燧神魂稳定值为80%,宿主大人可选择就此放弃和接着搜集神魂。] 一道陌生的机械声从九岁的身上剥离开,自成一体,闪着并不太智能的蓝光下达选择。 [放弃or继续] 九岁瞪圆了那双猫瞳,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它是系统,那自己是什么?!! 那个所谓的03身上,充满了即将更替的自然规则的味道,溟坼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抬手一点。 球状的03系统在那一刻分崩离析,很快地就被周围的黑暗所吞噬。 最后一秒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地输出了答案。 [宿主……选择……成功,世界通道……即将开启……] — — “周教授好!” “周教授好……”几声客气的问候从旁边经过。 周坼随意地点了点头,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刚从研究院里出来。 天已经蒙蒙黑了,除了远远的街角还能看到一抹暗红色的光,整个城市基本已经被蒙上黑幕。 “教授,要不要我送送你。” 周坼抬眼看过去,才看到一辆不算低调的豪车旁边站着一个小年轻。 周坼有点印象,是从上边新来的一个小天才,直接一路举荐到研究院里了。 研究天赋什么的暂且不说,主要是有钱,可以当研究院的善财童子,周坼就批了让他进来了。 第221章 艳鬼压床(2) “教授,这么晚了打车肯定很贵,我送你会快一点。” 程锦看她没说话,紧张中莫名地想到了她“周扒皮”的外号,咽了咽口水试探道。 周坼是南边科玄研究中心的主要负责人,当时这个研究院几乎要没落关闭了,是周坼一路砸钱给撑下来的,愣是把自己整的身无分文还负债。 后来为了还债,就跟个铁公鸡似的,无利不往。 愣是让他们这个科学与玄学研究院,拓展出了生物化学等各项研究的综合研究院,只是为了挣点钱去支撑研究他们研究院主要的研究——玄学特殊现象研究院。 因为这样严苛的作风,所以就算是长着这么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也是高处不胜寒,没人敢高攀。 程锦到底是新来的,没见识过“周扒皮”的真面目才会被她的美貌所欺骗。 周坼眼底一片青黑,低扎的长发安静地垂在脑后,眼皮浅浅的,再次抬眼看过去,略微地思索了一下,才点点头。 “行。” 一句简单的应答,站在车旁边的青年愣了一下,他是有准备被拒绝的,没想到周教授真答应了。 但是很快他就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然后打开车门请人上去。 研究院到家里的地铁上有一段小高峰,不管哪个时间点人都尤为的多,周坼坐过一次就放弃了这个出行方式。 但是从这边打车也不是什么难事,周坼只是给这个新来的善财童子一个面子。 毕竟人金主刚来,还是要给两分面子的。 虽然周教授上了车,但是那股子冷气震慑着,程锦却没敢多说话。 坐在副驾驶上通过后视镜看了两眼后座的略显疲惫的人,还是选择安安静静的把人送回去。 “教授,到了。”程锦却好像有种上学时面对自己班主任的错觉,半分不敢逾矩,乖觉地站在车门旁。 周坼点点头,下车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二十块塞给程锦确,淡声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程锦手上拿着那张二十块钱,愣在原地,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眼睛上写着“懵逼”两个字。 啊……啊这……他是被当成司机了吗? 不对,他从铁公鸡身上薅出钱了?! 转身看着周教授慢慢走进自家院子里的身影,他挠了挠头,决定把那张二十块钱珍藏起来。 难得,太难得了。必须珍藏! 周坼的房子不算大,比起之前的出租房要稍微好一点,但是和研究院里的其他人比起来,还是显得简陋许多。 周坼没怎么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研究院里度过的,回到房子里的机会不多。 但是,房子里最近似乎出了点有趣的东西。 刚关上门,厨房里传出轻微的碗瓷碰撞的声音,然后紧接着是柜门合上的声音。 很轻,但在空旷的房子里细微的声音都无所遁形。 [嗯?今天回来的好早。] 一道轻柔的声音蓦然地好似在厨房的方向传出来,然后很快地几乎要贴近了她的鼻尖。 [有别人的香味……]声音中带着凉丝丝的不悦。 周坼放鞋的动作一顿,感受到耳边有些阴凉的存在,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个猜测中的声音。 轻飘飘的,软绵绵的,混着困倦的语调。 但是周坼还是装作不知道他的存在,动作连贯地把鞋子放好,然后把包放在旁边。 家里不知道是因为人不常在家,还是因为某只鬼的存在,这个六月天也格外的阴凉。 倒是省了一笔空调钱。 周坼无意识地按了按眉心,最近是有些疲惫了,不过完成这一阶段的研究后,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实践方面的试验了。 这会是一次突破性的实验。 [怎么又这么累。]那鬼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嘀嘀咕咕地在周坼的耳边说。 [都这么累了,还有时间背着我出去乱搞。] [你在家里都有人了好吧!] [原配还在呢!我只是死了,又不是真不在了] [……]在耳边碎碎念半天之后,似乎是想起来了周坼听不到,于是就叹了口气,没声了。 周坼听着他的话,眼皮忍不住抽跳了几下,还是没露出什么异样,拿着睡衣就往浴室里走了。 那只鬼倒是没好意思跟着,周围一股阴凉的风似乎停了,周坼回头看了一眼那鬼的方向,什么也没有。 钟随安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感受到一股视线在身上聚集,瞬间锋芒在背,猛地睁开了眼睛,和在前面的周坼对视上。 但是周坼只是淡淡地扫了一遍,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就进去了。 钟随安撑着下巴,左手点了点脸颊,不常用的脑子飞速运转了一下,最后还是暂停了。 好困…… 为什么当鬼不能睡觉啊,他要困死了…… 当鬼会不会猝死啊……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周坼已经洗完澡又坐回平时办公的位置了。 今天是前期准备任务完成和实践准备开始的交接点,所以周坼这几天都很忙。 钟随安习惯性地挨在周坼的旁边,虽然看不清里边的数据,但是好像只要待在她的旁边,他就能睡着。 虽然很奇怪,但钟随安还是很快地接受了这个莫名的bug。 他记不清了,头一阵一阵的疼,只是那天在街上觉得她眼熟就一直跟着回来了。 谁知道这个房子里不知道安装了什么装置,他出不去了,就被迫待在这里给她看家。 钟随安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睡觉机会,靠着周坼,没多久就睡着了。 月光从窗户爬进来,将他的魂体虚虚地照出来的半分,只是看得不全。 黑色的长发被编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刘海松散地遮住了眼睛,金色的镜框隐隐约约地从魂体中照出来。 若是常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指不定会被吓个半死。 但是周坼只是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左手靠在沙发上抵着太阳穴,安静地看着他,眼皮之下掩藏着墨似的情绪,她抬手去尝试触摸。 那个虚幻的魂体一下子就消失在空气中,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低眸,然后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不自觉地摸索。 找到你了。 第222章 艳鬼压床(3) 今天有一个酒局,是周坼难得的,算是空闲的时间。 研究告一段落,但是后期的持续发展还是需要一笔巨大的资金。 很显然,他们暂时拿不出这么大的流动资金。 因为他们南方科玄研究所是个大穷逼,而周坼本人。 孤儿一个,无亲无故,无朋无友,还是一个喜欢把所有钱全部投入研究所的一个巨大的穷鬼。 周坼来之前,原身甚至还背负着一个巨大的债务,然后刚被赶出出租屋。 这几天全靠周坼无利不往地奸商本性,才慢慢地把钱还完,然后置办了一个小房子,把研究所的设备又更新了一批。 所以,到现在,周坼也还是一个巨大的穷鬼。 为了后期发展,这投资商的酒局是非去不可了。 周坼翻了个身,把床上的闹钟关了,才慢悠悠地坐起来,忽略旁边莫名睡得有点皱巴的床单,看了一眼时间。 不算早,但酒局是晚上的事。 [怎么又起这么早,人家想要多睡一会儿。]钟随安迷迷糊糊地被她的动作吵醒,下意识地以为她又要出门了,嘟囔着埋怨。 周坼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只有声音没有任何影子,窗帘拉着,房间里是黑漆漆的一片,没开空调但是已经足够凉快。 这样的声音可以说是有些惊悚,但周坼垂着眼皮,干脆纵容着没起床,拿了旁边的电脑在办公。 钟随安本来就睡的迷糊,没反应过来周坼的举动,抱着她的腰又接着睡了,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可以抱住她。 酒局是晚上,周坼今天休息的时间多,才能够这样在床上闲坐着。 一直到了下午,周坼才起来。 安静地一个人做饭吃东西,当然还有一只鬼在耳边碎碎念。 [好香啊……我也好想吃……] [凭什么别的鬼都去投胎了,我要在这里看家啊啊啊啊……好痛苦……] [你就知道吃,阳台那朵花都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关心你自己………] [你这人好狠心啊………] 说完,看着那张没有丝毫反应的脸,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圈着周坼的脖颈,然后把下巴垫在她的肩头。 [吃不着你,饭也吃不着……也不知道我活着的时候谈没谈过恋爱。] [谁当鬼有我憋屈啊。]钟随安的怨气都要冲出房顶了,但也只能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他只是觊觎了他老婆的美色,他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这么痛苦! 周坼吃完饭才悠闲地去阳台浇浇花,然后随便打扫打扫屋子,顺便把研究院的东西复制一份放在家里。 这个世界允许鬼魂的存在,说不定会藏着某些灭鬼的组织,小心为上。 只是没想到,这个装备原先是用来捕捉特殊情况的装置,第一次用,竟然是用来保护一只鬼。 钟随安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感觉到隐隐约约中好像出去更难了。 安安静静地在周坼旁边待着,有时候没忍住就偷偷亲一口,虽然什么也碰不到,但是够他自己害羞好一阵了。 只是他不知道,只要他亲上她那一刻,周坼都能看见他。 看见的时间不长,但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满脸通红的样子,然后埋到沙发里去打滚。 [嘿嘿嘿……] 周坼理了理领子,沉默地看着沙发的方向:…… 感觉这只鬼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她差不多收拾好了,正好接上助理的电话。 “嗯,我马上就到。” 沙发上的青年听到声音才端坐起来,把头上那一缕竖起的呆毛压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坼的行动。 扁着嘴又嘟囔一句,[又出门留我一个啊。] 周坼停了停,假装不经意间把实验室的东西落在了玄关处,就出门了。 钟随安赌气地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跑到玄关处去试着开门,结果显而易见,他几乎碰不到那个门把。 生气地踹了几脚旁边的鞋柜,结果也只是穿进柜子里。 钟随安:…… 生气地站在原地,然后挥手掀起一阵阴风,玄关处的纸张悠悠荡荡地飘下来,掉到了地面上。 钟随安随着纸张蹲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字。 他是失忆了,但是字还是认识的,这上边说的是,他能够在别人面前现形? 不知道可不可靠。 但是那家伙是搞研究的,她带回来的东西应该,大概,也许,可能是可靠的吧。 很显然,钟随安这家伙在周坼家待了这么久,愣是连一点机密都没有看到,一天天的除了觊觎周坼的美貌之外,就只剩下了睡觉。 所以,连周坼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钟随安不知道在原地蹲了多久,才决定要试一试。 — — “教授,那个试品呢,您没带?”助理习惯性地想要去接过周坼手里地东西,但是发现今天的周坼格外地……轻便。 手里什么都没有带。 “用了。” 邵助沉默思索了片刻就收回手,很快地就转手开车门让周坼上车。 “没事,您还在就好。” 对于教授忽然莫名其妙地不着调的这种“黑天鹅事件”,他已经想好了备用方案,怎么样都不会出错的。 再说了,今晚最主要的是让投资商高兴了,然后投下一大批钱,产品什么的他们也听不懂看不懂,真带去了说不定还要亲自演示然后出毛病。 他早就准备好了ppt和产品的各项资料,只要有教授镇场子,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辆研究院里唯一算是说得过去的车,现在也是沾上些许风霜,好在低调的款式看不出太多的损耗。 只能说“南科玄”真的缺钱,再拿不出钱砸下去,他们又要把一部分的研究拿出来卖了。 可怜的大穷逼。 每次北科玄的人看见他们都是用那种无比可怜和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们。 这也是没办法了。 邵文成提了提眼镜,看了眼后视镜的周教授,无奈地说道:“院里要撑不下去了,要不要先把外面那支股票抛了。” 邵文成现在有那么一点后悔了,当初北科玄给的条件这么好,他愣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周坼到了南科玄,现在还要倒贴打工。 “不然我答应钟家的要求去北科玄,然后用他们的工资回来养我们南科玄。” 第223章 艳鬼压床(4) 周坼把头从窗户那边转过来,似乎认真地考虑地说,“可行,你可以试试。” “我不去我不去!北科玄的人都是坏蛋,他们钟家的人都是大坏蛋!!” 邵文成的肩头冒出一朵食人花,花瓣上还一抽一抽地掉着小水珠,声音是一个小女孩的声调。 “欢欢,不是让你别在有人的时候出来吗。”邵文成虽然说教着,但是脸上分明没什么责怪的神情。 “周周教授又不是别人,她救了欢欢,欢欢不会伤害她的。”说着,那肩头上的紫色食人花似乎害羞地扭成一个麻花。 惊悚中带着不易见的娇憨。 虽然是这样,邵文成还是把邵欢欢按回了体内。 “欢欢有点想您了。”邵文成带点歉意地说。 周坼也没在意小姑娘地几句聒噪之言,“没事。” 邵文成才安静下来专心开车,没有多说别的话。 邵文成和邵欢欢本来是一对龙凤胎,因为邵母怀他们之时去过某些特殊磁场的地方,导致他们意识早开,体质受到了影响。 邵文成不断地虚弱,就要死亡,是邵欢欢把营养让渡给了邵文成,他才活了下来。 但是营养的直接让渡,让邵欢欢无法维持生命体征,竟然融合到了邵文成身上,只在肩上凝成了一个小小的痣。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邵欢欢竟然这样都没死,藏在那颗痣里也依旧能够在脑子里和邵文成对话。 起初邵文成向父母提过这些事,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他中邪了,没人信这件事,他就再没向所有人提过这件事了。 邵文成本身就是一个特殊体,比起那些不能看见的特殊现象,他这样的现象似乎更加的直观。 他生活在北方,这样的现象最早是被北科玄的人发现并实施捕捉的。 那时候的邵欢欢还只是一个长在邵文成的一个会说话的小花骨朵,并没什么攻击性。 但是邵文成被捉回研究院的时候,实施的一系列药剂激发了邵欢欢的野性,几乎将实验室捣个稀碎。 邵欢欢才携着邵文成逃出来,本来可以分开的两个个体,因为这件事直接融为了一体。 那时候的周坼正好是一贫如洗的时候,北上挣点小钱打算把债给还了,顺带就在出租房下的垃圾桶里把人救回来了。 因为周坼的身份,收留他倒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往上面开具一下特殊物种收容的证明就差不多好了。 但是北科玄忽然改变了主意,看中了邵文成的战斗能力,打算收编他作为工具。 和周坼交涉以重金花钱买下,以周坼当时地处境,险些就同意了,还是邵文成死皮赖脸地证明自己有用才被留下的。 就这样一直待在周坼的身边当助理,任劳任怨的,甚至没有正经工资,院里啥时候有钱了,他就有工资。 后面他才知道,周坼本来就没打算把他卖给北科玄,院里缺打手和牛马,她就是想要他心甘情愿地过来打黑工。 所以那一出就是吓唬他的。 地方到了。 停车场一溜的豪车,显得他们这辆小破车十分的寒碜,好在周坼长得贵气。 只要他俩自信,其他人对那辆车就存点怀疑。 难道这辆车有什么来历? 一如既往的酒局,无非是一些客套话还有酒过三巡的客气。 地上已经躺下了不少的酒瓶,坐在黑皮沙发上的那个黑发青年除了眼底的青黑,没有太多的情绪,最后一个人喝趴下了,她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顺手拿起座椅旁的外套,她不自觉地已经扯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清冷的脸上其实已经晕上几分酒意。 邵文成算着时间进来,刚刚好看见这一桌子全都喝趴下的投资人,只是径直走过去,把桌子上的合同抽出来,然后接过她手里的外套。 “没事吧。” 周坼按了按眉心,然后摆摆手,跨步走出了包厢。 这群人本来就有意要签,但是奈何这圈子里周坼喝酒的名声太响了,非要把周坼喝趴下才肯罢休,就一直喝到了现在。 一身乱七八糟的酒味,就算不醉,闻着也够头疼的。 邵文成留着开车用的,周坼就没让他进来掺和。 没出什么事情,就是时间要比预计的晚了一点。 “你回去调动一下资金,把设备再更新一下。” 她坐上车,直觉有些热,又把车窗降下来了些,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将酒味散去不少,才将脑子吹醒了些。 邵文成从后视镜看了她几眼,问道:“您没事吧,要我给您买点醒酒汤吗。” 她的状态不太对,像邵文成这样的怪物直觉最是明显。 怕是被不怀好意的人放了什么东西进去,只是周坼的耐药性好,就一直没让那群人得逞。 周坼摇摇头,只是随便地揉了揉太阳穴,一点小把戏,没多久就代谢掉了,出不了什么事。 只是,周坼可能暂时忘记了,房子里还有点别的东西。 脚步略微踉跄地走进房门,反手关上那一刻,钟随安正好扶住了她。 “臭死了,怎么喝那么多……” 周坼顺手就扶着钟随安的腰,然后将整个身子挂在钟随安的身上,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给他冰凉的皮肤上引起一阵颤栗。 “重死了,谁让你出去鬼混喝这么多了……” “还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小心我把你扔出去了,我可是鬼……哪有我这么憋屈的鬼啊……” 他一路碎碎念地把周坼扶回床上,对于周坼的行为,他只当是她脑子不清醒,说抱上就抱上了。 所幸这个房子不算大,卧室找的也格外地方便。 但是地上杂物不算少,钟随安平时当鬼魂穿来穿去习惯了,一时没适应要避开障碍物。 脚一崴,就带着身上的人一块摔倒了床上。 压在身上的人似乎醒了,眼底的那双眸好像浸了水,看得人身子都软了半边。 周坼抬手描摹了他的眉眼,呼吸声和心跳声在黑暗里格外的明显。 该死,他的身子死了,可是这张嘴还想亲人,真是可怕的很! 他这样算不算趁人之危啊,我靠,不行,会犯法的。 不对,他都不是人了,法律对他不管用了。 正在钟随安天人交战,要不要占个便宜的时候。 是周坼的吻先落下。 钟随安本来就低的底线,在那一个吻中瞬间崩溃了。 第224章 艳鬼压床(5) 冰凉的身体好像因为那个温热的吻变得滚烫起来,心跳涌动。 钟随安感受到耳畔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 “扑通。扑通……”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还能听到心跳…… “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的辫子被她解开了皮筋,皮肤上细细密密地浸出热的汗,发丝黏在锁骨上,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顺着她的动作先抬了抬腰。 闷哼的声音比回答更先从唇瓣中溢出,他瞳孔一瞬间失焦,指尖捏紧了她的肩头。 “随……安,我叫随安。”钟随安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几乎要沉溺在那个人的眼睛里,像水一般温柔的,望着谁都是一副神情的模样,极具欺骗性。 她还清醒吗?他忍不住想。 或许他是一只艳鬼也说不定,勾的这人暂时忘记了冷静自持,沉浸在这一场情事里。 钟随安已经忘记了自己待在这里多久了,从在街上飘荡第一眼看见她时就忍不住跟着她回来。 在她看不见,摸不着自己的任何时候,都在窥探她,觊觎她。 现在这样的他算不算卑劣。 周坼或许有几分被药物影响的可能,但是更多的似乎是情发而止。 她的几个吻中,她在拥抱,在摩挲他的皮肤,一寸寸中,她似乎更深刻地体会到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 明明也曾经历过无尽的孤寂岁月,却没有任何时候更加让人难熬。 这或许是沾染上人性的弊端,她也会被所谓的情绪所困扰。 夜还长…… 夏夜扰动,树影搔首。 白昼要比凛冬更轻快,金光悦动碾碎了洒在指尖上。 房间里的窗帘因为昨晚的夜风掀开了缝隙,刺眼的光通过窗台的玻璃瓶一晃一晃地照到床上的人眼里。 周坼抬手遮了遮眼睛,缓了半晌,才慢慢地坐起来。 看着地上和床上的一片狼藉,周坼沉默了半晌,然后床脚就传来一阵小声的抽噎声。 披头散发的看不清脸,乌黑的头发沿着脚边一直延伸到床下。 是一只很符合刻板印象里的鬼。 周坼:…… “你……” “你不会是不想负责吧!”钟随安惊恐抬头,眼镜不知道扔到了哪里,一双漂亮的眼睛都哭红了。 “你……昨天,你……我……”钟随安努力地在脑子里寻找词汇,好让自己不被扔出去,最后努力张牙舞爪地说。 “我是厉鬼,你不负责的话我就天天缠着你!” “而且,而且是你昨天……你自己……的,我是被迫的。” 周坼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件衬衫套上,眉头微微抽动,钟随安看见的只有她面无表情的脸。 她说,“我记得昨晚的事。” 钟随安一哽,连特地控制的五秒一落泪的动作都忘了,莫名地有点心虚地往墙角缩了缩。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什么都不记得吗?! 而且他怎么还没变回去了,难道以后从此复活当人了? 周坼抬手扎起一个低马尾,才靠近钟随安。 钟随安看见她过来,往墙角又缩了缩,用头发把自己挡住。 他只是睡了她一晚,吃亏的还是他自己,她总不能计较这件事吧…… 虽然平时有时不时地占她便宜,但钟随安也不能确定对方能不能知道他的存在。 毕竟她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可能对于这件事早就熟视无睹了。 还是她其实是什么江湖术士,要收了他这种鬼。 不然她怎么会有这些让鬼现形的东西…… 钟随安越想越偏,又有些走神了。 一点温凉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抬了起来,钟随安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才暴露出来。 因为外面的几缕光线,他微眯着眼睛,眼睫颤抖着,带着几分惊恐。 “我……我不要你负责,行……行了吧……”钟随安越想越可怕,最后只能大着胆子说。 周坼手上摸着的皮肤没有半点温度,很确切,这不是活人该有的体温,不存在活人替换的可能性。 只是唇色依旧,肤色也是健康的红润,不像是之前设备中捕捉到的其他鬼的影像状态。 不过也不排除是设备失真的情况。 “喂……我……”钟随安看她不说话,以为她还没打消把他杀了的念头,说话都带着哭泣的颤音。 “没说不负责。” 周坼垂着眼皮看他紧张的模样,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细细地摩挲,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很凉。 这是周坼的第一感受。 钟随安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僵在原地,连眼睛都没敢眨。 然后才听到头顶那个清冷的声音,“能洗澡吗。” 钟随安才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 他是第一次当鬼,他怎么知道能不能洗。 以往也没听说过,鬼能现出实体还能被人触碰,还能被……咳…… 周坼也没法把他当正常人养,只能一点一点地试。 喷头先试探性地洒在发尾上,然后到手指,发现触碰没事之后才淋向全身。 对比接受良好的周坼来说,钟随安自己更加还在呆滞期间。 不是吧…… 他难道已经死了很久了吗…… 怎么现在的人看到鬼都接受这么好了吗? 以至于全程都被抱着做完了所有事情,坐到了餐桌上他才缓慢地回神。 因为,饿了。 当鬼的时候就碰不到吃的,但是偏偏又会肚子饿,饿又饿不死了,总之非常的折磨人。 每一次看周坼吃东西都要馋死人了。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吃东西。 钟随安不再胡思乱想,一双期待的眼睛看向餐桌。 周坼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头发还微湿,一条白色的浴巾搭在脖子上,手里拿着吹风机出来就看到钟随安那双亮晶晶地眼神。 脚步只是微微停顿,略过那个眼神就把他的椅子从餐桌旁边移过来。 “先吹完头发。” “哦。” 钟随安的头发长,吹得更久一些,暖风一下一下的吹到耳朵上,绕过脖颈,还有一部分钻进宽松的衣襟里。 他现在更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在吃的面前,他还是撑住了。 只是这人吹头发吹得慢,还不专业,吹着吹着,就给他吹到耳朵边上,或者后颈上。 第225章 艳鬼压床(6) 钟随安纠结地咬了咬唇,小声地提出请求:“那个……我可以自己吹的……而且……” 而且你吹的一点也不好。 后半句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被打断了。 “万一你碰到这个东西就魂飞魄散了呢。”头顶上的人平平淡淡地说着,才把吹风机停了,简单地帮他扎了起来。 “你不想吃东西吗,魂飞魄散就吃不到了。” 钟随安:?? 话是这么说,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周坼没有给他太多地思考时间,把吃的给他摆到了面前,钟随安就把刚才的疑虑抛之脑后了。 周坼手里搅着一碗粥,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吃东西,顺便问问他生前的一些事情。 谁知道某只鬼酒足饭饱后,一问三不知。 “叫什么。” “随安。” “姓什么。” “不知道。” “家住哪?” “不知道。” “怎么死的。” “不知道。” “……” 钟随安战术性地喝了一口水,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有点局促。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嘛。 “你……”周坼刚张唇想说什么,就被钟随安打断。 “我很有用的,我可以暖床!” 说完这句话,门口不合时宜地打开了。 一时间,三对眼睛彼此对望,一室安静。 邵文成站在门口,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僵持着。 直到周坼开口说话打破僵局,“进来吧。” 邵文成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碰见这样的场景的。 不是说好的这个点过来拿资料的吗?他可没有不请自来,贸然上门。 钟随安的头发本来扎的就不稳,这么长时间,差不多松散下来,只是他端坐在原地不敢动。 这还是他变成鬼之后,第二个看到他的人。 仿佛三堂会审一般地坐着,周坼回书房里去拿资料了,就只剩下邵文成和钟随安在大眼瞪小眼。 “最近暂时走不开,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我。” 周坼一边走一边检查着手里的资料,差不多了就把手里的东西给邵文成,期间没有任何要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场景和人的意思。 邵文成憋着一口气,拿到资料后,还是忍不住问:“教授,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周坼正好过去帮钟随安扎辫子,不明所以地微微掀了掀眼皮,语气散漫:“我私人生活你们也要管啊。” 邵文成:…… 这下好了,憋着的气彻底哽住了。 弱弱地说了一句:“可他又不是人……” 别人看不出来,邵文成这个特殊人物还是能一眼感受出来的。 这生物体温就不是活体能够拥有的,而且,还没有呼吸。 正常人早就吓死了好吧。 教授你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谈的恋爱都这么特别。 周坼“嗯”了一声,伸手向钟随安拿皮筋,情绪没什么波澜,接着说,“你算人吗。” 暴击x1。 邵文成的生物检测结果还真不一定算人类。 邵文成:…… 在沉默中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小丑的背影。 “他……没事吧?”钟随安指了指邵文成离开的方向,犹豫地问。 “不用管他。” “哦。” 依仗着人家生存,钟随安还是挺识趣的,什么都没有多问。 按理说,这个时候按计划,周坼是想要带他去买两身衣服的,毕竟也不知道他能现行多久。 所以说他现在就是将就地穿着周坼的长外套,里边没什么贴身的衣物,纯纯挂空挡。 周坼不知道他是真犯迷糊懒得思考,还是性子就是那般什么都不懂。 刚想一秒,她就pass掉了脑子里的这个想法。 这家伙怎么可能不懂。 但是不管怎样,他这副样子也是出不去的。 周坼就打消了带他出去买衣服这个念头。 钟随安又困了,吃完就困。 其作息规律令九岁都叹为观止。 钟随安习惯了抱着周坼睡,但毕竟有了实体和魂体状态不同,会不方便许多。 比如,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都挂在周坼的身上不受影响了。 所以就只能撒娇让周坼陪他。 不管什么时候,他这一招都是屡试不爽的,周坼百分之九十九会纵容他。 “累~”钟随安抱着她的胳膊,就只拿那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人看,轻飘飘的语气带着几分绵软,他一困了就会变成这样。 “你昨天弄疼我了,我要休息……” 周坼:…… 这么久了,现在知道疼了,吃东西那会儿也没说过要休息啊。 不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反正钟随安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到周坼身上去了。 “你不要找记忆了?” “又,不着急……”声音越来越飘,说完,钟随安就已经挂在周坼的身上睡着了。 周坼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抱回房间,发了条尺码信息给邵文成让他挑两身衣服送过来。 周坼不太清楚这个世界的发展趋势,九岁已经被剥离剧情知情权,她们到的时候只有一项,就是关于原主的记忆,其他的是一概没有了。 类似于气运之子,以及整个世界的走向,全然不知。 又或许是没有。 总之对于这个世界能够出现的成分还没有探索完毕,先是异体人类,又是各种玄学现象接二连三的出现。 能够同时出现的上限还未可知。 她们就是做关于这方面的研究的。 但实际上,钟随安可以说是意义上第一个被正式可接触的鬼魂。 所以,具体他为什么能够出现,出现时长以及维持出现的条件,这些都是未可知的。 这倒也是可研究的方面。 周坼就坐在旁边,把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做一个数据归纳和概率预测,看看哪一个的可能性更大。 钟随安嗜睡得不算正常,脸贴在周坼的腰间,像一只八爪鱼似的抱着她睡。 睡着睡着就爬到了周坼的身上,从她的手底下钻出来,搂着她的脖子睡。 周坼把电脑放得远了些,才没被他磕碰到。 钟随安是习惯了还是鬼魂的时候乱窜的动作,忘记了自己已经能碰到东西了。 周坼这么抱着他继续地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才抱着他塞进被子里。 第226章 艳鬼压床(7) 钟随安就这样一直待在房间里和鬼的生活差不多到处游荡,或者像一只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到处趴在周坼的身上。 这样的生活差不多持续了两天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因为研究院今天正好收到市公安局递交过来的协警要求,周坼正好要了解一下新试品的实践问题,所以会跟着研究院捕捉队的人一块出门。 上次想要带着钟随安买衣服,这回正好一起,所以就带着他一块儿出门了。 事实上,公安局的人对于他们特殊管理局管辖下的科玄院也是半信半疑,毕竟现下社会还是唯物主义占主流思想。 而且他们还是官方机构,更加不能带头去信这个东西吧。 但这次确实是有特殊情况,疑似有类似于“鬼”的东西存在,他们在抓捕犯罪嫌疑人和调取监控的时候,每次都能遇到鬼打墙。 不然就是莫名的失灵,什么东西都不好使,他们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找道士,所以才半信半疑地来找他们。 大家都是吃国家饭的,互相帮忙一下,应该是没事的,吧? 市公安局的人几乎重新换了一批,南科玄的人也没接触过,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们眼高于手地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神神叨叨的。 好在这一次没有什么直接性的接触,公安局的人只是想要排除特殊干扰好查案和追捕嫌疑人,他们只要把那个东西引出来解决了就好。 “要我帮忙吗?” 钟随安打着哈欠站在镜子面前任由周坼帮他编头发,这身邵文成买地衣服品味一般,就是普通的白t加长裤,但是仍被他穿出几分贵气。 周身的气派是一件普通的衣服也压不住的,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就是不知道怎么死的,看着还那么年轻,性子又单纯得很。 一条细长的长生辫从耳后一直编下来,稳妥地垂在胸前,旁的头发随便地挽了挽,然后披散地放在身后,最后带上那副金边眼镜才把眼里的迷茫压了下去。 六月天,这么长的头发,是个人都该热的,但是偏偏这家伙不是人,周坼就没管温度的事情了。 反正他感受不到外面的温度,应当也是热不到他的。 “待在旁边别乱跑就行。”周坼沿着耳边整理他的发丝,才发现他原来是有耳洞的。 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的一对玉饰,顺势地勾了上去。 冰凉的水滴状玉坠碰到颈部,钟随安清醒了几分,然后疑惑地回头看她。 “带着好看。” 钟随安的母亲是少数民族,他自生下来没多久就按照那边的习俗穿了耳洞。 小的时候还会随着母亲的心意戴那么几个花里胡哨的耳饰,长大后父亲嫌不够男子气概就没让他戴了。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几个片段,零零碎碎的,来不及捕捉又转瞬即逝了。 “哦。”他低头把玩胸前挂着的玉扳指,倒也没多问好看在哪里。 饰品而已,看得人欣喜就好,他乐意得看她因他而欣喜。 但,还是困…… 他转身就想挂在周坼的身上了,但是被拒绝了。 这真是难得,他明明感觉她不讨厌他的靠近的。 “走路不方便。”她解释。 “我们不能坐车吗?”钟随安不明所以地问。 “没钱。” 钟随安卡壳了一下,好像潜意识里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原来是要考虑钱这个东西的吗? 周坼低头捏了捏他的脸,像是冰冻小果冻,手感还不错,没有尸僵变化。 “怎么,想走了?” “那我……以后少吃一点?”钟随安纠结地说,虽然他不吃东西也死不了,但是有好吃的不能吃还是挺痛苦的。 周坼眉眼带着些许忍不住的笑意,捏了捏他的脸,“养你还是够的。” 虽然这么说,但是明显钟随安是不太信的。毕竟她就一直住在这个小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 周坼穷是真的,但是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只是把流动资金都投入研究院了而已,还是有备用资金的。 最近的几支股票正好要抛售,研究院的资金也拉到位了,暂时不用操心钱的问题了。 实在不行,就向上面申请资金,总之不会像之前这么窘迫。 —— 周坼穷自己,但是养某只鬼还是挺阔绰的。 “包下来。” 这是今天出门说的不知道第几次后,就被钟随安拉到一边,小声地说:“我有衣服,你别浪费钱……” “再买衣服,我们就没钱吃饭了。” 很明显,在某只鬼眼里,吃的要比那些外在的东西重要的多了。 毕竟别人估计在大部分时间里是看不见他的,他这下打扮那些干嘛呢。 而且,他早就想说了。 他们不是出来工作的吗,怎么变成逛街买衣服了。 周坼拿卡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你哪来的衣服。” 钟随安:…… 反正那两套够穿了,实在不行就穿她的嘛,反正在家有没有别人。 “你要穿我的?” 心思被戳穿,钟随安猛地抬眼看她,耳尖都染红了。 声音小得跟蚊子似得,“我没有这样说……” 周坼两指弹了下他的脑门,把卡递出去。 “别乱想。” 可能是被出门时那句没钱给惊到了,钟随安一路上都神神叨叨的,这也不让买那也不让买的。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想吃的,看了几眼就扭头拉着人走了。 “好了,我看饱了,下一个。” “……” 周坼干脆跟在他后面把东西买下来了,钟随安看到后一脸感动地坐在台阶上吃,不知道的以为周坼不给他饭吃。 “我们,不是……”嚼嚼嚼,继续说,“我们不是出来干活的吗?” “嗯,工作的一部分。”周坼安静地看着他,眼眸波纹涌动,好像有什么情绪波动,又好像平静得没有变化。 “啊……”钟随安停下来,想了一下,“会有很多钱吗。” 这种协警合作性质的怎么可能有额外的工资,但是鉴于他一路上的提心吊胆,周坼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嗯。”,周坼说,“很多。” “那你以后多带我出来。”钟随安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眼睛都亮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但是周坼还是点了点头。 钟随安忽然停住,捏了捏周坼的手指,僵直了背,唇瓣轻轻蠕动地说了几个字。 [有鬼。]他看见了。 周坼回握他的手,仿佛没有听懂,“吃完就回去吧。” 第227章 艳鬼压床(8) 钟随安着急地眨眨眼睛,又不敢直接说,怕惊扰了那只鬼。 主要是,对方长的也太可怕了点。 他要是长成那样他都不敢出门,那只鬼他是怎么敢在大街上游荡的啊…… 两个人牵着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越走越窄,人烟越来越少,正巧走进来一条殡葬服务的街道。 阴凉的风吹起他垂在胸前的长生辫,青石板的老街道空中还翻飞着几片黄纸,脆响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钟随安忽然有些心慌抓不住周坼的手,身体变得有些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但在下一秒周坼看过来的时候又变了回来,他眨了眨眼睛,有点不明所以。 阴风乍起,周围猛然地竖起了一圈蓝色的数据屏障,由于声波探测和粒子反应,一道模糊的影子逐渐在面前一点一点现形。 屋顶上跳下来两三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腰间别着一把白色的枪,眼睛上带着的是3d数据分析护目镜。 将那个逐渐显形的影子围住,粒子捕捉激光枪紧紧地对着。 “教授。”从后面走过来的是程锦,随手拿着一个自制的小电脑平台,把刚捕捉到的特殊数据载入。 “他怎么没声音啊?”程锦差不多弄完了,才奇怪地问。 钟随安蹲在地上,面无表情地捂着耳朵。 吵死了,还没声音…… 看没人理他,才转过去,跟着钟随安蹲在地上,套近乎地说。 “兄弟,你新来的?你是不是能听到他说话啊?” 钟随安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周坼,才说:“他说,你们是傻逼。” 程锦:…… “这么骂人就是你不对了啊哥们。” 钟随安懒得理他,起身就窝在周坼的怀里,嘟囔了一句,“帮我捂耳朵。” 周坼从善如流地帮他捂住耳朵,顺便把他圈在怀里。 程锦:! 旁边1号:!! 2号:!!! 他们震惊还没过两秒,像是要验证钟随安说的话一般,整个数据屏障崩溃瓦解,消散在空气中,当然那只他们捉到的所谓的鬼也看不见了。 “我草,逃了!” “救命啊妈妈,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闭嘴,东南方位。”一道忍无可忍的声音从车里探出脑袋。 手忙脚乱地重新开启新防御和成像捕捉后,旁边颤巍巍的声音继续说:“盲女,没鬼啊,设备是不是出问题了。” “后面。”她戴着白色的布条,耳朵微动。 新带来的这一批人第一次碰见这种场面,毛毛躁躁的,最后还是拿着周坼手里地剩余品才把东西捉住。 新设备复刻品缺陷还是很明显的,材料的平替和组装顺序多少会有点精度的影响,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剩下的事情,就留非自然调查院的人和警方一同协助了。 这方面一直是他们在和官方交流,因为大大小小的都要他们去进行确认,真正实时捕捉的是核心资源那帮特殊人员。 她是研究院的负责人之一,但是研究院实际上不是由她在管着,她主要是负责研究方面的事情。 因为临近破产和取缔,不少人就此放弃这条路,跑的都差不多了。 原主砸了不少钱还有她来了之后让研究院起死回生,所以院里大部分都是听她的。 但院里毕竟还留着一个小继承人,周坼就懒得管这么多了。 她们这种科玄研究中心主要面对的是玄学事件,采用科学手段把玄学事件解释出来,为未来向民众公布这些事情做好足够的准备。 所以说可以是后方部分的,但是因为周坼捡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回来,早就把这一堆界限分明的特殊管理局给模糊了。 院里边不少本身就是特殊能力者,核心资源那一块几乎都是,但研究院的人也不少。 国家需要把这些少数人和特殊现象管控起来,这也是特殊管理局存在的必要。 关于其他,在摸约二十年前就已经有成熟的科学理论支撑过鬼魂说。 只是在那位研究人去世也没有真正捕捉到过一只鬼,直到今天才有相关技术可以看到和影响鬼魂。 当然这一切,仍未向公众公布,所以他们研究院也是处于各种保密中。 他们毕竟是少数人,出现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慌还有更多无法预料的事情会发生。 “周教授。”说话的是那个被叫做盲女的女孩。 白色布条蒙着眼睛,身上穿的是简单的蓝色连衣裙,她是调查院的人,负责非自然现象的追踪。 虽然是眼盲,但是拥有超越蝙蝠的特殊感应能力和超强的直觉感知,所以即使是看不见,她的追踪工作依旧是最优秀的。 “嗯,回去吧。”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周坼打算带着精神不太好的钟随安回去。 “教授……你怀里的……”她拧着眉,犹豫了下,“我捕捉到的磁场和刚才的特殊体很像。” 就没差直说钟随安是鬼了。 钟随安扭头看了一眼这个人,又恹恹地趴回肩上,不想理人…… 有一种更刺骨的凉意蔓延在整个身体,感觉很不舒服。 “他不是研究院的,你不用管。” 周坼没过多的解释,只是让盲女别管这件事情。 盲女:…… 邵文成把盲女带走,她瞎,看不到现在的场景,不懂点人情世故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们不瞎的不能不懂眼色。 人走的差不多了,也没留下一辆车。 钟随安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更困了。 “妈妈,你快看,这个哥哥没有脚!” 周坼低头看了眼他虚幻的脚踝,一会儿就变成了实体。 那个妇女抱着小孩,赶紧低头就走了,嘴里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有口无心……” “我要变回去了吗……”钟随安蹭了蹭她的脖子,音量渐小。 “嗯。”周坼环住某个软骨头,“抬头。” “嗯?”钟随安已经虚化了半边身子,迷糊间抬头,一道带温度的吻印上自己的唇。 他隐约地能感受到一股生气通过这个吻一点一点地渡到自己的身体上,甚至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钟随安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推搡了一下,告诉她可以了,不然她就被自己吸死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唇瓣被轻轻地咬了一口,那人才放开他,分明就是像月一样清冷的眼眸,他似乎都能看出一丝柔情。 或许,应该,可能,也许,有概率,教授姐姐,她,喜欢他?! 他眼神里又走了神,思索着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思索片刻无果,又累了,就没往下想了。 “回家。”他说。 “嗯,回家。” 第228章 艳鬼压床(9) “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 钟随安抱着枕头盘腿坐在沙发上,眼镜冰冰凉凉地架在鼻梁上,只是眼下的青黑依旧明显,像一只精气神不太好的鬼。 “嗯?”周坼还在调试数据,偏头看了看他,“想起什么了。” 她态度散漫,好像没有几分上心,钟随安找不找回记忆,于她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钟随安没太察觉到周坼的态度,撑着下巴回想了下当初脑子里的画面。 “不太清楚,但是我经常待在一片很白的地方,旁边人不多,有很多仪器,好像是我工作的地方吧。” 他打了个哈欠继续说,“还想起了几秒小时候的事情,但是看不清父母亲的脸。” “其他的……太零碎了,记不清了……” 相当于,没记起什么有用的东西。 所以钟随安就是单纯地无聊,想要和周坼搭话。 周坼没抬头,继续问:“有想起来怎么死的吗。” 虽然是一副小少爷的样子,但是看起来没什么先天性疾病,不似病死,要么自杀,要么他杀。 钟随安皱着眉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揉了揉太阳穴,“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周坼把调试得差不多的东西放在旁边,才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困了吗。” 以往这个点钟随安该闹着要睡觉了,今天倒是比以往要精神得多,还能坐着和她聊天。 钟随安才跪坐起身顺势搂住周坼的腰,恹恹地说:“有一点点。” 意识到周坼这个社畜还在给人打工赚钱后,这个没有金钱意识的小少爷还是很体贴的,能撑着就撑着,尽量不让自己影响到周坼工作。 “随安。” “嗯?”耳边的碎发似划过耳窝,一点一点地剐蹭着,痒意一直蔓延到心底,酥酥麻麻的, 这倒是第一次从她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你状态不太好。” “啊……”钟随安的节奏慢了半拍,温吞吞地抬头问,“那怎么办。” “我亲亲你。” 话音刚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带着温度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带着侵略性地吻压在他的身上,钟随安的重心不稳很容易就靠在后面的沙发靠椅上,呼吸沉溺,他的眼眶里浸出了生理盐水。 直到快窒息,他才得以喘息,身子几乎要瘫软在沙发上。 但是他抬手就把那个即将要离开的人又拉了回来,呼吸凌乱地说:“不够……” “继续……” 那人稍微停顿的动作又向他靠拢,带着温度的手从衣服的下摆往上触摸到皮肤,湿润的吻一路从脖颈到腹部,乱象纠缠。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绕回了房间的床上,一室旖旎。 纵容地搂着他,抱着他,亲吻他。 事态愈演愈烈,直到每一寸都被翻来覆去地折服,他嘶哑的声音叫停。 夜里才停了下来。 …… 清晨。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在耳边,怀里没了那股冷香的怀抱,钟随安困顿地睁开了眼睛。 “你去哪?”因为离开周坼就没法睡觉的bug,钟随安迷迷糊糊地就醒了。 现在明显还算早着,至少比以往要早得多。 他们昨晚折腾了很久,直到半夜快凌晨才睡下,她倒是不怕猝死,这么早就起来了。 钟随安抱着枕头被子,趴在床上眯着眼睛看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软塌塌的。 “上班。”周坼回答。 她待在家里算久的了,大部分能在家里解决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还是得她亲自去。 钟随安才慢悠悠地坐起来,思维缓缓回笼,说:“我也要去。” 以防被拒绝,钟随安又加上了一句。 “你平时出去工作留我一个人在家,每次都要到深夜才回来,我出事了怎么办。” 饿是不会饿死,出点别的事情说不定,毕竟他最近的状态都不太对,万一一回来他就魂飞魄散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钟随安不太放心的是,上次她出去就带了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回来。 他还在呢,她就算要找什么别的人,也要等他魂飞魄散了再说吧。 “想去就去。”周坼扣好最后一颗扣子,慢条斯理地说,“没说不让你去。” 钟随安才慢慢起来换衣服,只是昨晚作死的行为,让他的行动有那么微微地不便,乱七八糟的头发散在旁边,给他累出了汗。 不知道是不是灵魂变实体的原因,他倒是不会像人的身体一样留下什么痕迹。 要不是身上的感受,他还真要以为昨夜什么都没有做了。 在他艰难地换好衣服后,周坼才过来帮他把头发扎起来,编回最开始的辫子,又整理好了他的衣服,最后问一遍。 “你确定要去?” 他这个身份过去,研究院的系统和那群人是肯定能知道的,大不了一通检查,只是钟随安看着精神状态一般,现在还累着,去了也是自找麻烦。 钟随安挂在周坼的肩上,打了个哈欠,“不方便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他以为是她上班的地方有什么机密,她不让他去,也只是懒懒地说,算不上太生气。 大不了偷偷跟着。 周坼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也只是点点头。 “正好带你去资料库调取资料看看你的状态。” 在研究院报备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当数据实验体录入资料。 而此时,实验室里还在围着那个唯一实体捕捉到的女鬼写实验数据。 很遗憾,就算是改良了不少,他们最多能听到一些凄厉的惨叫和诡异的笑声,这鬼根本没法正常交流,他们看到的成像脸部仍然模糊,没法清晰地看到所有。 核心成员里当然也有道士一类的人,但是显然人家一出手非死即伤,也没研究过怎么和鬼对话吧。 就算有那么一点点学艺不精的成分在里边,现在也是无济于事。 警察局那边说最好能有一份这个女鬼的录音证词。 研究院众人:…… 现在鬼证鬼词也有法律效应吗?要这些麻烦东西做什么…… 第229章 艳鬼压床(10) 程锦在代码又一次黑屏后,放弃了制作语言转换器,长叹了一口气。 躺尸三秒之后才想起来,当初在现场好像有个哥们能听见并且听懂这只女鬼的话! 请他帮忙不就完了?! 天才!他简直就是天才! “邵哥!”他偏头朝远处的邵文成喊。 可能是距离太远了,邵文成没有一点反应,他又大声地喊了一遍。 一朵食人花从狭窄的巷道钻出来,恶狠狠地抵着程锦的额头。 “你!给!我!小!声!点!!!” “我哥要做实验,你别干扰他,电脑哥!” 程·电脑哥·锦:闭嘴后撤,不敢说话。 邵文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邵欢欢又跑了出来,捏着她的小叶子才把她扯回来。 “怎么了。”他看了眼崩溃的代码,“做不成功就先放一边吧,这个不是主要的。” 程锦挠了挠那个鸡窝头,长叹一口气:“我当然知道这个不是主要的,但是那边不是催得紧嘛,他们都是新来的,我们要处理好关系。” 主要是他把牛皮吹下了,要是做不出来多丢人啊! 邵文成把一个球状的机械物扔给他,捏着工作牌要出去了,回头说了一句。 “都是调查院的事,能帮帮,帮不了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我们没有义务弄这些,别太大压力。” 程锦捏着那个球,一脸呆滞地“哦”了一声。 这玩意儿还分这么仔细吗? 明明之前还一起出任务来着。 邵文成拿着工作牌是要出去把周坼接进来,不,准确的是把周坼旁边的那个小鬼接进来。 别说虹膜识别里没有钟随安的数据了,就算是有,他这个体温检测一过去,整个管理局的警报器都要响起来。 正想着,头顶就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尖锐的警报器,邵文成顿住脚步先叹了个气。 很快地拿出手机先给大家通知情况,然后让里边的人关掉警报器,快步地走到大门。 “教授,您就不能稍微耐心些等我过来吗……” 邵文成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地说,他还是考虑得少了,应该早点让人把警报器关了才是。 “这样你来的快些。”周坼丝毫没有压榨人的自觉,不客气地朝邵文成伸手,“手环呢。” 邵文成:…… 真是欠她的,万恶资本家。 虽然心底吐槽着,但还是把手环递了过去。 他们这里管控特殊生物用的手环,不管是什么可见不可见的东西,只要待着这个手环定位都会传入研究院的数据库,所作所为都会被记录下来。 听着不太人道,虽然本来也不是给正经人类用的。 暂时没有什么正常带他进来的身份,就只能暂且先带着这个了,不过,也没打算让他一直带着,只要他离开研究院这个定位就会失效。 有一定的约束作用就差不多了,本来核心资源的地方他也去不到。 “还困吗?” 周坼回头问正在四处张望的钟随安,这里对非正常人类都有一定的压制作用,就连邵文成在这都没什么攻击力。 他直接一个魂体待在这,说不定会难受。 但是钟随安咬着棒棒糖摇摇头,仔细思索了下身上哪不舒服,最后中肯地说了句,“只有一点点,今天挺精神的。” 精神。 当然也是正常的,毕竟他昨晚吸了不少周坼身上的生气,整只鬼都红润了不少。 邵文成看看那只鬼,再看看自己教授青黑的眼底,决定自戳双目。 看看这只艳鬼,给他们教授吸成什么样了?!!再没两天都要入土了! 我就知道,院里这么多人她都看不上,之前那谁不是说来着吗。 教授这种死古板,这辈子也只能和鬼过去了。 这下好了,真和鬼过去了! 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前面的安保一个电话打过来问他怎么回事。 邵文成就只能先去处理这些烂摊子了。 周坼今天要处理的事情,邵文成已经都给她放在自己的实验室了,就没有绕过公共区域,也不用和其他人招呼什么。 但是,总会有人知道些风声,就自己偷跑着过来了。 点名程锦。 跟着手环上的定位过来的,死皮赖脸进来后就蹲在钟随安的脚边求。 “哥!求你了哥!我都和他们夸下海口了。” “我是鬼。”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程锦直接跪下抱大腿假装哭泣状。 “呜呜呜,怎么会有像你一样好说话的鬼……他们都欺负我……还骂我是傻逼……” “只有你和我说人话,还不会突然掉个脑袋来吓我,呜呜呜……” 因为设备更新,陆陆续续地收录了一批孤魂野鬼,有的清醒有的不清醒,但是不管怎样从中提取相关数据和整理是程锦要做的主要工作。 每天做这些都神经衰弱了,像钟随安这种气质的鬼,程锦还是第一次见。 钟随安:…… 好烦啊…… 周坼在里边儿,有隔音玻璃防噪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带着护目镜雷光电闪的不知道在修改什么东西。 他偏头看了看里边的人,又低头踹了两脚踹不开的人,沉默片刻,还是勉强答应了。 “你去征得她的同意我就答应帮你。” 他可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一个回神自己不见了,下一秒他就出事了。 无聊的肥皂剧都爱这么演。 不知道发生的概率,但是他有避开的必要。 不惹麻烦是他的宗旨。 程锦激动两秒又蔫了下去,啊……这…… 这几天他已经充分听完周教授的各种传言了,不敢再生觊觎之心,不不不,是连靠近的念头都不敢有。 让他去问这些事,不如让他死了。 这位哥可是能被那个人抱在怀里的程度,他撺掇着去接触这些东西,周教授知道了不得把他皮给削了。 周坼才出来,就看到程锦这副死德行,顺带又把一个机械球扔给他。 “拿给邵文成,让他再看看。” 程锦挂着勉强的笑看着手里地球欲哭无泪,又要当跑腿的,又没做好程序,纯纯大冤种。 “他要我帮忙看看上次抓的那只鬼。”周坼一看过来,钟随安就乖乖交代了。 周坼把刚才擦手的手帕放到一边,重新整理钟随安窝在沙发里压得凌乱的发丝,“嗯”了一声,问。 “想去吗。” 第230章 艳鬼压床(11) 钟随安犹豫地点点头,他想要去看看她工作的地方。 他隐约觉得这样的地方有种熟悉又陌生但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或许生前去过类似的地方,只是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个呢。 “我陪你去。”周坼倒也没拘着他,这些范围内都是可以让他去的。 程锦在前边带路,路上遇到几个人好奇地看过来,钟随安除了有些拘谨外,表现得还算正常。 变成鬼后会拥有特殊磁场,说话的时候普通人是听不见的。 他们制作的仪器可以捕捉和传达鬼完完全全的声音,但是磁场改变的语言转换没有做出来。 核心资源的那几个道士倒是有能听见的,就是几乎是要燃烧鬼魂的魂力为代价的,损耗太大,就没这么做了。 钟随安是坐在安全室里去看到里边儿的情况,那只鬼神智已经不清了。 估计是手上还沾了不少人命,魂体上散发着血雾,眼珠里溢出的血又不断地倒流回去,看着骇人。 但是钟随安却没什么害怕的,这难道就是同样是鬼的特殊磁场吗? 他稍微思考片刻就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他要做的事情无外乎就是把那个女鬼的回答都重复一遍,让他们记录声纹,然后录入。 程锦会依靠这些数据整理和延伸出其他的声纹,然后达到语音转换器的作用。 说实话,有点无聊。 因为那只女鬼说话实在是有点刺耳,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无意义的嚎叫和呢喃。 重重复复地念一些没有意义的话。 周坼就坐在他旁边,顺带查看上次更新的设备批次,还有一些合同协议要签字。 总之没有空着。 不过,北科玄的人竟然要过来谈合作。 谈些什么合作? 不过是他们南科玄最近的成果有些多了,要过来看看真假。 还有封存很久的,723事件。 他们表达出了很强烈的重启的意愿,那可是,一个不一般的东西。 前几辈科研人都说过,实力还没有到达可以所以控制这些东西的时候,不要去碰那件事。 这一次关于这件事情的商讨估计会不了了之。 值得一说的是,北科玄的继承人钟随,这一次也在南下的队伍里。 从没在正式场合露过面的北科玄继承人,连他们自己人都鲜少见过钟随的真面目,神秘得令所有人都好奇。 那个钟家的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饿了。” 钟随安从她臂弯下的空隙钻上来的,顺势坐在她腿上,手很自然地环着周坼的脖颈,一副无聊透了的表情。 明明是他自己要来的,但是现在嫌无聊的也是他。 周坼也是纵着他,把资料合上,放在一边。 “先去吃东西。” 吃完东西正好带着他去资料库找找东西,还有723事件的备案。 整个研究院因为要保养设备的原因,温度就偏低,他几乎是没有温度的,衣服和发丝都透露着一股寒意,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轻飘飘的,和鬼更接近了。 “冷吗。”周坼低着头把他的手指包裹起来,用不太高的体温一点点晕开指尖的寒意。 钟随安疑惑地看向她,摇摇头。 他不是一直都感觉不到温度吗,为什么今天忽然这样问。 — 研究院的伙食不错,但周坼也实在是太忙了,就没有彻底停下来的时候。 因为那几天的居家办公,以至于攒下了不少事情。 南科玄的小继承人,顾名思义,还是个小孩子,就算是早熟,也管不了什么事情。 作为研究院里为数不多有发言权的大人,她要处理的事情还真不少。 “你们给我留点私人时间。” 周坼从窗口拿了个果盘,默然地说。 “可是……” 话没有机会说出来,就被旁边的人使着眼色下去了。 签资料是他们的借口,最主要的是,都想过来看看待在教授旁边的那个男的是谁? 戴着手环,还不是正常人类。 更好奇了! “教授好受欢迎。”钟随安撑着下巴看她,调侃道。 周坼坐下来把果盘推到他面前,没有否认,语气淡淡地说,“继承人还小在念书,所以我会忙一些。” 钟随安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人就算是再忙好像都能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旁边。 她还真的是一个很标准,且符合一切的……伴侣。 但是,他们分明什么关系都没有。 或许有? 人鬼情未了,还是睡过几次的关系,或是她的实验体? 周坼以为他又走神了,捏了捏他的脸让他回神。 “后面忙完会空下来的。” 钟随安的思绪被打断,嘴里随即被塞了一颗葡萄,他下意识地嚼了下,甜的。 “阿坼,又把我当小孩子养了。”他笑着说。 “拿着,我们去资料库。”周坼把果盘塞他手里,顺带揉了揉发顶。 按照他们吃饭的速度,还有悠闲吃餐后水果的行为来看,他们要吃不少时间。 周坼索性让钟随安带着了,那里也有休息室,在那里吃也是一样的。 “哦……”钟随安端着果盘乖乖地跟在身后,一边张望着一路上的设施,一边往嘴里塞着果盘,行迹格外明显。 在研究院大概找不到第二个这么闲的人了,正所谓南科玄不养闲人,他们有任务的出任务,没任务的都出去卖艺挣钱了。 穷逼研究院需要大家养着,毕竟上头给的经费不多,要是真靠着那点经费活,他们早就被合并取缔了。 资料库是整个管理局的重要资源之一,占地广大,除了电子资料,还有庞大的纸质书籍摆放,仅次于全国最大的图书馆。 收集的多是从古至今的各种民间异事,还有每一次发现非自然现象的档案记录,包括出任务的记录,哪一种特殊现象的解决方案…… 这种种类局限性的书籍,竟然也能收集出这么大一间图书馆,已经证明了研究院的实力。 就是财大气粗的北科玄,也没有这样全面的资料库,需要资料的时候还要从他们南科玄借取。 当然,这已经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对北科玄挺直腰板的时候了。 第231章 艳鬼压床(12) “在这等我,一会儿就出来。” 周坼把他安置在休息室就一个人进去了,从指纹到虹膜验证,还有dna验证几道程序后,资料库的门才被打开。 钟随安点点头,乖顺地坐在休息室吃着果盘,实在无聊了才翻看周坼留在这地手册。 只翻了一页,他就顿住了。 钟随? 这个名字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就好像……日夜相伴似的。 可是他又什么都没想起来,脑子里好像空缺了一块记忆,每每回想起来就隐隐作痛。 明明都死了,还是避免不了这样的疼痛吗。 他的指尖触碰在钟随那两个字上,出神。 这个人是生前认识他的人吗? 他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会是家人吗? 这本资料手册上没有一张照片,从只言片语中也看得出来这人的神秘,他还真想看看一个钟随的真面目。 地面上传来微小的震动,书页不正常地翻动,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钟随安直觉不太对,立马起身把周围的门都给锁上。 不出三秒左右,地面的震颤连着玻璃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一面红黑色的旗子悬在空中,周围晕满了黑雾。 黑色的手印贴在玻璃门上,密密麻麻地抓痕像是要掀开玻璃挠进去,令人头皮发麻。 后面出现的几个人他没见过,手里捏着符纸拿着剑,和小说里仙门仙派除魔卫道的样子倒是像。 钟随安不断后退,贴着后面资料库厚重的大门。 他开不了里边的门,而且这个门估计隔音挺好的,周坼就是有什么法子也不知道他的情况。 钟随安真是后悔没有二十四小时贴着她,一分开就有麻烦找上门,他生前的运气也一定不好。 他盯紧那个即将破门而入的薄弱处,在下一秒破碎的时候,用尽力气往那群拿着符纸的人身后扑过去。 他身上是有什么东西?这群鬼要这么追着他跑。 钟随安皱着眉,从地上起来,站在两个人的身后。 “不是朋友,你什么属性,拿着手环不出力!” 旁边的人不认识钟随安,只看到了他手上有手环,以为他是特殊能力者。 “我不是……”话刚说一半,他就咽了下去,他们现在对面就是鬼,他说了之后,指不定会把他一块收了。 “我的限制比较大,在研究院用不出来。” 旁边1号:…… 2号:……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这家伙看着眼生,估计是新来的。 几个人翻了个白眼后,就围攻了上去。 但是就在他们以为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从后面又出现了一面鬼幡。 前面左边右面,甚至上面,分出了更多的黑红色鬼幡,雾气几乎要将人淹没。 研究院在今天第二次响起了它的警报声,急促而刺耳绵长,混在一堆声嘶力竭的混乱中,把雾气搅在了一起。 他们看不见彼此了。 “艹。”钟随安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谁再蠢也能看得出来,这场所谓的意外是冲他来的。 不是,他才来这没多久吧,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出现。 他现在九成九能确认他是被别人害死的了,并且这个人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 啧,真是让人讨厌。 钟随安偏头看了看资料库的方向,估计周坼可能会出来的时间。 一团红色的脸模糊地冲着他而来,所有的脸上都是一致的痴迷状。 他妈的,不会是想要吃了他吧。 钟随安以极快的速度后撤,偏头想要避开所有的恶心东西,在最后的墙上,脚尖勉强停住。 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几滴尸块的腐败血气。 他蹙着眉,从口袋里拿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干净,用力地揉搓着,恨不得将整块皮肤都刮下来。 “恶心的东西。” 眼镜在说完这句话后,慢慢地沿着裂纹一点一点地碎开。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金色的光芒,手边顺手地拿起一柄桃木剑,下三白的乖戾和平时表现得无害全然不同。 因为是魂体的缘故,手心的桃木剑像是烈焰一般灼烧着他,钟随安的魂体变得越来越薄了,但是他全然不管。 其他人看不到他的情况,钟随安提着剑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不断有尸块和失了智的鬼魂向他涌过来,但是他转动手腕提剑斩杀轻松自如。 除却他的魂体已经几近透明,看得出来他状态不太好,他似乎无人能敌。 他不太清楚这样的操作,但是仿佛刻在自己的灵魂里,下意识地就能使出来的招式。 “三” “二” “一” 他唇边默数着,然后闭了闭眼,重新睁眼,又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向后倒去。 耳边群鬼嬉笑着蜂拥上来的感觉太明显了,但这是他计算过后还能活着见到她的唯一方法了。 可……别太令我失望啊…… 比计算的时间要早一点,他被一阵冷香拥住,那双害怕的眼睛才看向她。 那面扰得整个研究院鸡犬不宁的鬼幡被她轻而易举地捏在手里,她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随意地捆了捆塞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吓到了?”周坼把他扶好,仔细地检查了下他的周围。 “哪受伤了?” 钟随安深深地疑问看着她,有些愣神,以至于显得呆滞。 她的厉害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么多人手忙脚乱,她却能轻而易举地解决。 她以为他的魂体受到了影响,又亲了亲他。 钟随安才回神,委屈地挂在周坼的身上。 “我以后都不来了,我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周坼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他的心情。 “教授!” 主幡被锁住后,其他的鬼幡明显就弱了不少,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制住了。 本来他们也差不多解决了,结果合并一看,主幡不在,偏偏还找不到,急得他们研究院都翻遍了。 这鬼幡刚泄露了一点气息就赶过来了,结果已经被抓住了。 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教授明明就没有任何特殊能力,但是每次那些特殊现象都仿佛对她没用一般。 特别是那个无情铁手,真的是什么都能抓。 就是,教授现在这个是什么动作? “教授,你……你是教授吧?”他偷偷地放了个符纸过去,一下子就被周坼捏在手里了,他们才放心下来。 “教授你一个人……这,什么新的捉鬼动作吗?” 九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说的也没有错。 九岁赶紧切换了其他的视角,才发现在其他人的视角里,钟随安已经看不见了。 周坼默了默,把手放下来,改成牵着。 周坼避开了这个话题,从口袋里拿出那个鬼幡扔给他,“拿好,回去全员写检讨报告给我,说明这次意外的原因。” 第232章 艳鬼压床(13) “啊?……”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哀嚎。 又写检讨。那可是上万字的检讨,和直接要他们命有什么区别! 天杀的,这个研究院就没有能逃过这份检讨的人吗?!! 最后,在周坼的冷脸下,这群小年轻还是丧着一张脸回去了。 周坼脸色缓了缓,低头捏了捏他的手指。 这群人还是太年轻,不稳重。 这样的意外大大小小都出过,只是这一次格外地巧,偏生在她离开的时候这东西就绕着随安来了。 钟随安亲昵地蹭了蹭她的下巴,又窝回她的怀里,反正现在也没人能看见了,他就更随心所欲。 周坼纵容着他,将他的发尾放好,“难受吗。” 钟随安眼镜碎了,看人迷迷糊糊的,平白的有些委屈,埋在颈窝里闷闷地说:“头疼。” “那我们回家。” “嗯。” …… “我头晕,不想坐车。”钟随安挂在她身后,像是吊死鬼一样趴在肩头,头发长而又长地垂落下来。 还是任性,钟随安致力于一点一点地试探她的底线,看她对自己的容忍程度。 周坼推了推他压的太近的头,拿着手机看着回家的路线,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算太远,走回去应当也不会太久。 “嗯,走吧。”她甚至没觉得他在任性。 头发被钟随安弄乱了不少,周坼索性拆了重新绑。 天气很热,但因为钟随安在旁边的低温,她总穿着长袖,抬手随意地扎了两圈的低马尾。 阳光从臂弯间穿过照在她的锁骨上,瘦且白,挺拔得似一棵坚韧的白杨。 钟随安蹲在地上抬头看她,神情恍惚,她是不是太白了点,已经接近病态了,而且似乎瘦了不少。 是因为他这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待在她身边的缘故吗? 周坼低头看他,交错间对视上。 “不然我们还是打车吧。”钟随安有点别扭,他只是觉得周坼有些累了。 周坼弯腰捏了捏他的脸,沉吟一下,张口道:“没钱。” 钟随安睁大眼睛:! 那你刚刚还虚晃一招!亏他还心疼她! 他飘起来,又趴回周坼肩上,郁闷地说:“你钱都这么少了,怎么还这么辛苦啊……” 周坼:“……” 九岁:“……” 其他打工人:“……” 钟随安隐约知道自己生前还挺有钱的,要是他生前认识她,说不定死之前会把遗产给她,这样她就不用这么惨了。 周坼微叹,“因为钱少所以显得辛苦。” 工资超过劳动所得的时候,这样的劳动就算不上辛苦了。 钟随安纠结了半天后抛之脑后,说道:“哦,等我记起来后托梦给我家人让他们给你一大笔钱!” 周坼迈步往家里的方向走,有些悠闲的态度,但是速度却不慢。 在听到他的话后,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的指尖微微摸索似乎在感受刚才的触感,和之前冰凉小果冻的感觉不一样了。 这次的魂体明显虚弱了很多,她险些触碰不到,指尖触碰地手感像是风吹起了轻纱,虚幻而短暂的触感。 “我要喝酒。”钟随安指了指前面支棱起的小摊子,软而撒娇的语气在周坼的耳边磨着,“阿坼……” 那个小摊子上的酒瓶子实在好看,打着原创设计,住房装修,画画和陪聊的各种自我介绍牌子中看到了懒懒地躺在中间的老板。 随性的卷发有些遮掩,他的画直接盖在脸上遮阳,听到声响也只是拉着困倦的声音喊。 “卖酒,画像,鲜花,烤面包,烤玉米,烤肠,包装修,通马桶,家教,室内设计,招鬼祈福样样都行……有什么需要的您随便看。” 说完似乎也觉得来人只是来看个热闹了,没有起来招呼客人的意思。 “这酒,鬼能喝吗。”周坼站在摊位上挑挑拣拣,钟随安从烤肠烤玉米又绕到了酒瓶子处,亮晶晶地挑选。 那人听了这话,拿走脸上的画才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向周坼的周围。 “小姐姐你阴气有些重啊,留意些你家鬼先生。” 老板拿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感慨道,“这对象不是人就是舒坦啊,我这小摊子都凉快多了,大夏天的多省空调啊。” “你能看到我?”钟随安奇怪地飘到那个老板的面前,在他面前挥了挥。 这人眼睛很奇怪,雾蒙蒙的,看不清,一片灰白,好像永远都不可能看得清他的眼睛。 老板拿着蒲扇打掉了在自己面前晃个不停地手,站起身招呼地说:“要哪一种。” 钟随安不太恼,指了几种酒瓶子,老板都一一拿了,只是不和他搭话。 周坼付了钱之后,老板才转身往里桌里拿出一支毛笔,蘸了蘸朱砂随意地写了什么,往酒瓶子上一贴,酒就出现在了钟随安的手里。 随后,他又顿了顿,重新换了张纸和墨水,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小摊子很杂乱,他起身过来递东西的时候总是能碰到很多装饰的东西,但是他浑然不在意地拂过,最后到了最前面才见到周坼。 令他意外的是,周坼竟然没走,等在原地看着手机,等到他来时仿佛算好了时间关掉手机。 她几乎能猜到他会说些什么,但是老板偏不走寻常路,把纸条塞进她手里,冷漠地转头就走了。 笑话,他最讨厌别人看穿他了。 他这个算命的还要不要面子了啊。 钟随安插上吸管就捧在手里喝,其他的几个酒瓶子飘在身后,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周坼低头看了几眼纸条上的字,捏成团塞进了口袋里。 “回去?”周坼过去牵着他的手,其实触感已经不强了,她几乎要碰不到他了。 钟随安乖乖地点头跟在旁边。 渐渐傍晚的天色格外好看,周坼拉着他的手走在梧桐街头,他难得地安静了。 零零散散有几个中学生骑着自行车搭载着同学碾过树影和落叶,风起掀起衣摆。 喝酒后,还是最好是不要吹风。 钟随安走了那么一段路后就迷迷糊糊了。 声音变得更黏糊了,走两步耍酒疯然后又抵着她的鼻尖想要吻她。 “你怎么不抱我呀……”他面色陀红,眼神迷离,双手挂在周坼的脖颈上,分明像是在耍赖。 “那……那你亲亲我……” “阿坼……” 第233章 艳鬼压床(14) 周坼垂着眸子看他,隐隐约约似乎能看到一丝上个世界的影子,指尖忍不住拂过他的眉眼。 “你就这么讨厌我。”他嘟囔着说,“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嘛……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灰飞烟灭……” 周坼凑近吻了他,余晖下的梧桐树下,白衬衫的青年发梢浮动,眼眸里承载着的都是稀碎的温柔。 她只是一个人站着,清瘦的似一株劲竹,钟随安的身影只在人前显现了不到两秒又消失了。 比之前还要懵的状态,但他又好像比之前都更清醒,眸子里化开的涟漪平静了下来。 他问:“你喜欢我吗?” 他盯着看了两秒又低头说:“算了,你还是别喜欢我了。” 他再怎么样,也是一只鬼,人和鬼怎么能在一起呢,他在她身边只会影响她的寿命。 从古至今,都是将身边有鬼这种情况当做是一种不幸的事情。 是啊,阴阳两隔。 这怎么看都不会是一桩幸事。 “喜欢。”怕他没听清,又重复地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她会喜欢他,也一直这么喜欢他。 他们相互陪伴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生,一次又一次的无比亲密,她当然是喜欢他的。 钟随安呆呆地看着她,眼泪不知道什么掉了下来。 最后只扁着嘴窝在她的颈窝,委屈地说:“可是我死了。” 他吸了吸气,抽噎地说:“我都死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认识我。” “要是……要是你早点认识我,我就不会死了……” “你……你怎么现在……才说喜欢我……” “你讨厌死了……” 他还是醉了,晕乎乎的说着就睡着了过去。 “神经病。” 路过一个大爷鄙夷地看了一眼周坼,摇摇头走了。 他大老远就看见这丫头一路上举止怪异,肢体动作抽搐,跟中邪了似的。 神经病。 “……” “噗……”九岁笑完立马捂住嘴,躲进小黑屋,一气呵成。 周坼还是打车回去了,这么一段路,要是某只鬼忽然又醒了过来,那就不好收场了。 钟随安在家里养了几天,周坼也几乎待在家里陪他。 他的状态没什么好转的征兆,她在资料库里找的那些资料,因为那个酒摊老板的一张纸条一语道破。 那些资料对他不适用。 因为他是生魂,不是鬼。 离体的生魂游荡了这么久,竟然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虚弱,已经是少见。 但是毕竟是生魂,再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面临的就是魂飞魄散,找不到轮回投胎之路了。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回记忆。 周坼带着他回忆了不少事情,但是最关键的总是还差那么一点。 今天北科玄的人就要下来了,她还是回研究院了一趟,所以今天的回忆任务就暂时搁置。 不过,某个说过,再也不去研究院的鬼,此时又记吃不记打地毅然决然跟着她去。 “那你别离我太远就好了啊!” 周坼:“……” 某鬼睁大眼睛,拔高声量:“你不愿意?!” 周坼微微地叹了口气,把他压回去继续编头发。 “别乱动。” 他这头发又长长了些,以前没发现,他还有饱腹感和味觉,原来是因为生魂的原因。 他每天被问着以前的事情,脑袋都疼死了,还不能出去看看嘛。 钟随安其实是想去看看,那个所谓的神秘继承人长什么样。 太熟悉了,或许……他会认识自己也说不定。 但是一直到几乎快散场了,也没有见到那个钟随。 邵文成都忍不住皱了皱眉,明明是过来谈合作的,他们南科玄的继承人都在等着,他们北科玄的竟然直接连面子工程都不做了。 游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穿着一身和周坼如出一辙的白衬衫,有着七八分周坼待人的神韵。 “钟随先生身体不适么,不会是南科玄的茶水有什么不干净的人动过手脚吧。” 对面僵了僵,还是低头说道:“游先生说笑,大家喝了都没事,怎么会有人动过手脚呢。” 他们也是心中暗骂钟随那死小子,是他自己非要和南科玄合作,现在又搞幺蛾子不来,弄得双方都不高兴。 让他还得给一个高中生低头。 游岑笑意不减,先站起了身,“那就是钟先生对这场合作无意了,既然不是诚心,我们南科玄就没什么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旁边的所有人都站起了身,表现出了对游岑的绝对服从性。 北科玄的人一下子急了,下意识地看向周坼,“周教授您看这,别让游小友再胡闹了,这可是两个研究院合作的大事。” 所有的呼吸似乎都停滞了半秒,悄悄地看向周坼。 游岑毕竟年纪还小,才刚上高一,管不住事,所以大部分事情是周坼在经手,包括这一次北科玄的合作也是指定了周坼必须在场。 大多数都默认了研究院实权是掌控在周坼手里的,觉得游岑就是一个傀儡。 这话一挑开,说不定会引起内讧。 至少,大部分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周坼挽着手袖,莫名地抬头看,才发现他们都看着自己。 “继承人说话没听到吗。”她淡淡地说着,“指望着我给你们发工资吗。” 其他人翻了个白眼,牙酸的收拾东西带着游岑走人了。 虽然游岑小,还无父无母,但是耐不住游岑正统继承人身份。 这个身份才是从上面领到一大笔遗产和拿到国家继续发工资的证明。 没办法,国际特殊管理局在全球范围内都是稀少人群,特别是在刚开始的那段时期,就已经有人把这一套规矩定了下来。 国家收编时的唯一条件就是认可这些规矩。 所以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们是受国家管控,但实际的核心继承人还是搞的血脉继承那一套。 考虑到这种特殊人才对国家的重要性,国家乃至国际上都承认了这样的继承法。 这也就是每个管理局或研究院对继承人重视的原因。 游岑也是周坼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于篡位什么的,至少周坼至今没什么想法。 游岑是相信的,其他人的贸然猜疑罢了。 但这次北科玄钟随没到场,无疑是在打游岑的脸,给自己抬了辈分。 他们甩脸子走人那也是情理之中的。 “抱歉,来晚了。” 正当所有人都要走了的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 第234章 艳鬼压床(15) “抱歉,来晚了。” 正当所有人都要走了的时候,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门后传了过来。 说实话,这种压轴出场的方式让人很讨厌。 但是他坐着轮椅,姣好的面色苍白虚弱,长而黑的辫子从左肩滑落在胸前,衬得那份病态更为明显,让人不忍过多苛责。 “抱歉各位,中途身子出了点问题,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我给各位赔个不是。” 他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论谁也没办法忽视他的病态,给他上个眼药让他下不来台。 游岑在脑子里平衡了下直接翻脸走人的后果,眼睛端详着这人,最后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这钱不挣,天打雷劈。 “既然来了就接着谈吧,钟先生看看这个合同。” 游岑没见过随安,再见钟随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余下的几个人心中都骇浪惊起,眼角压不住地往钟随和周坼的脸上瞟。 那是同一个人吗? 其他人更多的是狐疑,最后还是把心底的好奇压了下去。 两个人虽然长得一样,但是彼此的气质却有不少差别,仔细辨认还是能发现不少不同。 只可惜,没什么人会特别了解钟随安的习惯了,所以自然不会有什么人发现其中的端倪。 这些人怀疑过后,也只是觉得这个钟随可能中了离魂之术,所以之前才能在人前看到他的魂体。 自己给自己编了个合理的理由,倒省得周坼解释了。 就是那张脸,连周坼都要停了半秒去看,最后才把眼睛瞥开。 之前是怀疑,那么现在就可以确定以及肯定,钟随安这副身子是被什么孤魂野鬼恶意侵占了,被赶了出来。 钟随坐在轮椅上,感受到了周坼看过来的视线,报以一个浅笑。 “周教授果然如传言中的一般身姿卓越。” 钟随安站在周坼的旁边,见到这样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记忆有如翻江倒海般灌进脑子里,这个灵魂涨得要炸开了。 记忆的碎片像是摔碎的玻璃渣子在脑子里摩擦,割得浑身都要出血了。 他大约是想起来了。 钟随安。 他真正的,完整的名字。 那些黑暗破碎的煎熬记忆从脑海深处又一次翻了出来,钟随安整个人是僵着的,唇色发白。 周坼分了几分注意去看钟随安的神情,指尖悄悄地勾住他的尾指,一点一点地给他输送一些真气。 钟随安才从记忆里抽离,整个人像是从脱了水一样无力,靠在旁边的沙发上梳理情绪。 “我没事。”他低声说。 周坼又输了些真气,才放了手让他去自己缓缓。 游岑皱了皱眉看了周围几个人的莫名其妙的表情,就像是认识这个从未见过面的钟随一样。 他也把脸转向周坼,疑问的表情很明显。 但是周坼似乎在走神,好不容易回神了,反而回他一个更疑问的表情。 游岑:…… 算了,下次再问。 “钟先生身子不好,嘴上功夫倒是不错。”游岑倚靠回沙发上,不咸不淡地回刺两句。 老师都名声在外了,怎么还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 北科玄的人就是嚣张。 “周教授天人之质,任何人都会心向往之,我不过是喜欢一吐为快罢了。” 游岑:……strong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青色的血管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一直延伸到了衣领里,似一个骄矜中带着脆弱的瓷娃娃。 游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钟随不看重这次合作,说到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合作的交谈上,甚至不在意钟家的利益,还让出了几个点的要求,只是时不时笑着看向周坼。 周坼本来就是起到一个陪同的作用,坐在游岑的后边玩手机。 是钟随那家伙的注意一直放在后面,才导致了她频频被cure,不得已地抬头看两眼他们。 才看那么几眼,某只鬼就受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情绪里脱离出来,阴森森地趴在她的肩膀上,问:“好看吗?” 周坼拿着手机,不急不慢地在备忘录上打出了两个字:“好看。” 钟随安差点急眼,想要咬她几口,但是发现了自己差点碰不到周坼就做了罢,这时才有点委屈地说。 “那你去喜欢他就好了呀,反正我也快魂飞魄散了,这样子也不会耽误你们在一起了。” “你们在一起还能花我的钱,住我的房子,吃我的东西……” 周坼指节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敲下一句话。 “你的身体,你吃什么醋。” 文字传达的语气太冰冷,钟随安自动解读成了不耐烦,话到嘴边又抿了下去,心脏有些抽疼。 他只是有点害怕,那个人夺走了他的身体,侵占了他的所有,周围没有一个发现的人,那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取代了他。 他这样一个别人连看都看不到的鬼魂,一个随时都会烟消云散,没有未来的人怎么和那个人去比。 如果是这张面孔有幸得了她的青睐,那么一个拥有同样面孔的人出现呢。 他有些退缩了。 钟随安有一副自己的思维怪圈,陷入这样的怪圈时,是别人怎么劝都没用的。 周坼索性就这么陪他坐在那,直到所有人散场。 “还在生气?”周坼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发顶,“怎么连自己都吃醋。” 钟随安抬手,就被她抱进了怀里,可没有结实的感觉,和人类的拥抱是不一样的,他们永远都达到不了那种感觉。 “阿坼,可是我害怕,我怕我回不去,你会喜欢上他。” 他的害怕莫名其妙的来,源自于两个人的差异,他永远在恐惧失去。 他没有安全感。 “不会的。”周坼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这样似乎能安抚下一些他不安的内心,虽然效果微乎其微。 最后是又困了睡着过去,才能安静地带着他回去。 之前看来以为他只是困了,看来和他自身灵魂强弱有关,他越来越虚弱了就会越来越困。 到现在忍不住的犯困,更像是某种不可抗力因素。 周坼原先以为他只是灵魂离体,只要找回记忆,回到身体里就好。 只是没想到,现在情况更复杂了。 第235章 艳鬼压床(16) 他的身体已经被别的不知道哪来的什么东西给侵占了,而且从跟随的人表现来看,已经是霸占了不短的时间了。 就算待在身体里的那一个魂飞魄散了,身体久了会产生了排斥感,钟随安也不一定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麻烦。 又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 周坼描摹着他的眉眼,最后还是认了栽。 这么多件麻烦事也过来了,这件事也还好。 至少,还没死。 周坼现在的心态放的不是一般的好。 “叮咚”一声的手机信息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周坼低头看了一眼。 [老师,那个钟随你认识?] 游岑回去问了一圈后,才犹豫地给周坼发消息。 研究院那些人说过和周坼这几天带来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但是仔细地问了邵文成才知道。 周坼当初带来的就不是人,但是上一次研究院出了点状况后,就没见过那个人的身影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邵文成起初以为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这一下他又出现,其中的表现似乎和周坼很熟。 从种种迹象来看,周坼带来的那个人应该和这个钟随是同一个人无疑。 但是游岑还是有必要再确认一下,老师看钟随的眼神里分明没有他们说的那种样子。 [他不是原装的,你记得小心他。] [别告诉任何人,院里有内鬼。] 游岑算是她一路教上来,从废物小学生一路带着管理研究院的各种事情还有出门处理各种非自然现象事件,他还是信得过的。 但是周围的一些所谓的代理继承人,打着辅佐的名号,其中的什么心思就不是可以说得清楚的了。 游岑像她,但是又不像她。他毕竟年纪还小,重情些也是正常的。 周坼教给他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一些事情要他自己去处理才能顺利继承研究院。 游岑回了个明白,就没有后话了。 昨天钟随来的毕竟很慢,想要谈的事情没有真正地说到点上,以至于今天的会议还要继续。 或者说,连游岑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拖延时间,半个小时里不下十次地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心不在焉的。 游岑皮笑肉不笑地让人把门关上,叩了叩桌子。 “老师后面都不会来的,你不用看了。”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这个装在别人身体里的孤魂野鬼,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老师分外地在意。 钟随假意地咳了咳,颇为遗憾地收回视线,葱白的指节一颗一颗地扣上领子的扣子,然后懒散地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 “小孩,这里你能做主吗?” 几乎所有人都要这么问,怀疑的目光不加掩饰地打量着他。 游岑这个小孩是周坼从外边找回来的,当时脏兮兮的一个从垃圾堆里捡出来,所有人都不看好,觉得周坼想要夺权,自己吞并研究院。 这样的案例,北科玄就是一个例子。 以某个姓氏作为主要股东占比,这样的研究院,国家能够管辖的地方已经不多了,那儿几乎是他们钟家的一言堂了。 谁还能记起,当初北科玄是由阴阳眼血脉的人为继承人的规矩。 现在所有人都唯钱马首是瞻,北科玄彻底地改成了钟氏的研究院。 钟氏没什么特别的特殊血脉,但是其子孙对于科研的嗅觉有着致命的灵敏,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发挥出特殊人员的能力。 这样的情况,几乎和周坼一模一样。 普通人,但是有着莫名的强悍的能力,敏锐的科研能力,任何时候都能化腐朽为神奇。 就像是……复刻一般的场景。 “我们游少爷说了当然算,整个研究院都是由我家少爷说了算的,自然是能做得了主的。”一道又气又急的声音先响起。 说话的是藤萝,一个植物系的异能者,或者说是曾经的异能者。 现在的他已经不具备这样的能力了,在游岑还小的时候一同出任务,替游岑挡下烈火灼烧就永远地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从那之后,他就负责游岑所有的起居生活和琐碎,和游岑是最亲的,自然是听不得这种别人诋毁游岑的事情。 钟随撑着下巴,眼睛转过来打量了下这个忽然说话的残缺异能者,嗤笑一声。 “能做主就好。”他直接说了,“这次723事件开启我要周坼也在场。” 723事件是国家管控的一级危险秘密事件,不是他们某个研究院单方面能够开启的,需要他们双方的印章去请示上面的同意,类似于虎符合一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北科玄想要重启723事件的心是认真的,而且是就算让出大半的利益给南科玄也在所不惜的那种。 游岑低头看着手里地合同,怎么看都是一份百利而无一害的条款,可他就是从中觉察出了一丝不对的兴味。 “想好了吗,小朋友,要是做不了决定可以让你们家大人过来。”钟随喝了一口茶,懒散地刺激着对面的人。 这个小孩倒是淡定,但是明显身边的人不太坐得住,以后一定是个累赘。 要是他,早该丢掉了。 游岑行云流水地在签名栏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微笑地把合同递了回去。 “合作愉快。” 笑话,从头看到尾,针对最多的就是老师。其中就算是有什么漏洞,老师也能应付。 相比其中可能有的陷阱,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笔合作利大于弊,他要是错过了一定会后悔的。 以他人谋己之利,慷他人之慨解自己之急,这也是从老师那学到的。 游岑在合适的限度内坑周坼也是常有的事,周坼对此的态度大多是一个无所谓的态度,所以游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没有过多的犹豫。 情况再差,大不了就是回到垃圾堆里继续捡垃圾,不然就是命丧当场。 没什么事情能比活着的时候更痛苦了,游岑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意识了。 大不了死,死不了就活着。 钟随挑了挑眉,算是认真地看了眼这个小屁孩一眼,有点魄力。 不像钟家里那群废物,加起来几百岁的老家伙,畏畏缩缩,还不如一个高中生。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钟随谈事情明显快了很多,三下五除二地敲定了事情的主要事项。 作为这次的发起人,上面的批准怎么拿,那是他的事情了,南科玄主要起到一个同意的作用。 第236章 艳鬼压床(17) 钟随安今夜发烧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姑且将他称为发烧,毕竟作为魂体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生病的。 但那毕竟是正常情况下,钟随安的情况每一条拿出来看都和以往的任何一项都不同,没法参考资料。 再按理来说,周坼还应该无法触摸到钟随安才对。 但是鉴于她自身的特殊性,就算偶尔向天道做个弊,上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到。 当特殊性太多混合在一起,就无法判定事情的本源。 所以这样的现象,并不是什么好的现象。 “头疼……”钟随安烧得迷糊了,一个冰凉的魂体此时像是一团热火灼烧,奇异得很。 周坼任由他贴着,手一下又一下地轻拍他的背。 “他……我的身体……”钟随安断断续续地说,共感地看到那个人用着他的身体泡在冰水里,发着高烧连带着心率加速,然后拒绝了医生的探望。 作死一样的行为。 钟随安大约是能猜到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钟随今天没能见到周坼,但他只要想见到,他就自有办法让周坼妥协,或者笃定了他们都不舍得让这副身体受伤。 这种共感的法子不知道从哪学来的阴私,折磨着双方,但是对方似乎很乐意这么做。 下一秒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接着就是几道浑浊有力的男声。 “周教授,我们少爷生病了,想要见您一面,不然就不肯看医生,请您去看看他吧。” “我们这次合作会再让利两个点,请您帮个忙,哄哄我家少爷。” “周教授?” “叩叩……” 钟随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用干哑的声音说:“你不会去的对吧。” 就算那是他的身体,可那也不是他,他私心里不想要让她去找那个顶着他的脸的人。 让自己喜欢的人去照顾自己讨厌的人,这样才能好起来的病,他宁可为此而死。 他这个人本来就小气得很,怎么也不可能将她让出去分毫。 也许是生病,让整个人都更加扭捏起来,思绪纷杂。他不顾后果,只是任性地不想让她走。 周坼吻了吻他的额头,算是安抚道:“我不去。” 浑身发烫得就要灼烧起来,灵魂要化成水一样流淌开来。 钟随安窝在她的怀里,感受着一丝的温凉,眼皮越来越重,直到睁不开。 门不合时宜地被打开了,进来了几个穿黑衣拿着黑箱子的保镖,箱子里边儿打开全是红票子。 连保镖穿的工作服都透露着一种高定的味道,在这个逼仄的小房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这种奇异的氛围在房子里蔓延开来。 其他人却没觉得有什么,都说这个周教授爱钱如命,简直是一毛不拔,那么用钱去贿赂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以前说不定她就二话不说地就过去了。 看了眼被揪得紧紧的的衣角,周坼坐在原地没动,默默地拨打了电话。 “喂您好……对,是在这一边,嗯,私闯民宅……” 保镖一号:…… 二号:…… 其他:?? “教授,我们是带着信心过来的。”保镖这么一着急,说话就卡秃噜嘴,“不是,我们……” “教授我们就把礼物放下给您赔个不是,先走了……” 连拉着几个人就一块走了,心中暗骂道:又不能用暴力手段,还要恭恭敬敬请过来。 周教授又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怎么可能让她过来就过来呢。 少爷不是说了她会答应过来的吗? 他们还以为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呢,合着是少爷他自己一厢情愿啊。 淦! 他们几乎想好了被罚的形式,回去请罪。 但是坐在病床上那个唇色苍白,面色透露着不正常的红,连说话都费劲的男人安安静静地抱着热水在喝药。 “下去吧,723事件没开启前,就不要惹麻烦了。” 这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保镖把他归结为是生病了脑子不清醒,就退下去守着了。 钟随坐在病床上,青鸦色的睫羽落下,脆弱的皮肤上投射出一片阴影,独坐在偌大的病房里被孤独所裹挟。 低头看了眼因为灵魂不匹配而变得虚幻的指尖,他收了收掌心,靠着背后的枕头闭了闭眼。 黑夜渐深,把万物包裹其中,无论谁也不例外。 钟随安半夜醒过来,手边碰到了人才放下心来。 周坼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对面歇了心思,安分了许久。 直到重新开启723事件的时间到了。 游岑坑老师答应下的要求,成为了一个迫不得已要见面的理由。 钟随安恢复记忆后的一段时间明显是更加沉着冷静了,从周坼那拿了不少实验器材,在自己的身上做实验。 防着点对方总是不错的,这次前去的迭水村情况未明,他也不放心就让她一个人去。 直接跟着去会被那个人发现,他想办法附在某种东西上跟着去不会太显眼。 但他毕竟也是第一次做鬼,之前这法子也没成功过,确实是有些风险的。 周坼就坐在书房外的小桌旁,端着茶杯看他,懒散地说。 “不去也没关系的,钟教授。” 钟随安顿了顿,继续调试,看着从小鼠身体里飘出来的透明物体,然后继续低头在本子上把旁边的数据记录下来。 最后,拿了一瓶研究出来的蓝色药水,倒出一部分塞进白色透明物里,那团东西就越变越小,直到塞进一个胶囊里,这个实验才算完成。 钟随安把胶囊封存起来,记录好数据然后,当着周坼的面就喝了下去。 整个灵魂,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消失在书房里,周坼这才站了起来。 “随安?” “……”良久的寂静后,桌面上那一枚玉色的耳坠传来轻柔的声音。 “我在这里。” “我没事。” 周坼稍稍松了口气,捏起那枚耳坠,仔细端详。 钟随安还是太冒险了,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媒介,就敢把灵魂压缩下来。 万一找不到合适的容器,他有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也就是这副耳坠是周坼送给他的,更为特别一些,将他的灵魂吸附了过去。 “下不为例。”周坼微拧着眉说,“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 钟随安做实验向来是我行我素惯了,连助手都不需要,刚才也是顺手就自己先拿去试了。 那个耳坠安静了许久,低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第237章 艳鬼压床(18) 那个人用着他的身体,想要察觉他的存在太容易了,他藏哪都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这次要跟着去,他总要想办法赶快找一个不明显的地方藏着。 他只是想要赶快。 不然连和她一起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一个小坠子不明显,其他人也不会注意到,是正正好的。 而且把灵魂强行塞进某个东西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的行为,实在是不好让他人知道。 他之前就是因为这个实验才让人钻了空子,灵魂被挤出身体,然后被别人顺势侵占。 只是当时的实验只是基础类型的,还未完善,当然也有许多副作用。 比如失忆,或者身体一方能够影响灵魂一方的事情。 他们研究这样的方法,本来是想要要合理运输魂体和异体,总不能浩浩荡荡地运那些东西过去。 太过招摇,也过于麻烦。 只可惜,还没面世,就先出事了。 不知道,钟家那群废物有没有把东西运出去,有没有流通市场。 来接周坼的车已经在院子外面等了很久了,周坼才不紧不慢地从房子里出来。 里边稳稳地坐着钟随,喝着下午茶,看见周坼对她致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他看了看周坼的周围,好奇地问:“他没有跟来吗?”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知道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只是都不点破。 钟随没有明显地感受到那种身体对他的排斥感了,以为是钟随安本人没有来。 毕竟只要一靠近正主,这具身体就几乎要脱离了他的掌控,灵魂撕扯要将他揉碎。 他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种巨大的冒险,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在休息。”周坼只是缄默地这么回答,不想要和他多攀谈什么。 上一次的那件事情,周坼虽然没有去找他,但是还是一个电话过去,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聊了聊。 他要开启723事件,进到里边去寻找某些东西。 这其中一定要周坼的帮忙,他最开始的计划是用这张脸去骗周坼,让她心甘情愿地去帮他的。 一个即将消失的鬼魂,和一个行为举止样貌都一模一样的带有体温的人类,似乎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他就是要靠着这个身份去利用所有人帮他达到这件事情的目的。 只是意外,周坼在其中选择了一个没有未来的,鬼魂。 但是偏差不大,周坼仍然愿意为了钟随安做出让步,这差不多就够了。 其他的不重要。 他只要找到他想找到的人或鬼,可以立刻让出这个身体,不再霸占分毫。 不管他后面的承诺是不是真的,至少当下让他别折腾自己,省得让钟随安受罪。 钟随看了她两眼,无聊地移开视线,低头看研究报告。 这一段路很长,从城区到郊区然后驶到一个小县城里停了下来,再接下去的路,就不是这些车可以进去的了。 邵文成在政府部门交接着文件,周坼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今天这一身穿的还算利落,不像某个人坐在车里慢条斯理地喝着下午茶。 不似来出任务的,更像是过来视察工作的,一点泥巴地都下不来。 周坼此时有那么一点好奇,这个孤魂野鬼原先的身份是什么了。 这样的养尊处优,连研究院那样的活对他来说都像是玷污。 钟随安向来不关注圈子里那些事,一整个社恐研究人,不知道怎么就摊上这些事了。 “你别看他了,我会生气的。”钟随安闷闷地在耳边说。 第n次吃自己的醋了,但他还是觉得只要他没有回到那个身体里,就怎么也不算是他。 周坼“嗯”了一声,在旁边随意地摘着地上横生的杂草,问:“无聊吗。” 钟随安呆滞了几秒,耳坠微微地晃动。 然后低声说:“有一点。” 是有点憋屈的,看见她能和那个人说笑,交谈握手,所有人肉眼可见地说般配。 而他只是一个藏在耳坠里见不得光的鬼魂,多活一天都像是偷过来的。 好像什么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连和她说话都不行。 “聊一聊你以前的事情?”周坼摘下一根狗尾巴草,接着说,“之前你失忆了,也没有机会听你说过。” 钟随安嗫嚅了下,犹豫地说:“可是我以前也很无聊。” 进入研究院之前都是在学习,进入研究院之后就在搞实验了,没有什么特别跌宕起伏的事情,就连拿奖和第一跳级这些事情也都是家常便饭了。 他的生活循规蹈矩到,几乎是一种浪费生命的形式。 “那就从小到大每一件事都说说看,重复也没关系。”周坼对待他来说总是有着更多的耐心,也乐得去听一些废话。 “教授,已经好了。”邵文成走近了说,环顾了四周,“我们该上路了,距离迭水村还要一些距离,我们的车子没法子过去,政府放了几辆三蹦子给我们运送器材。” 至于其他的,只能是徒步走过去,毕竟资源有限,这些东西当然是最好用来运送那些难以带进去的器材。 钟随安刚说完自己考试的事情,就顿了下来,觉察到了周坼有事。 周坼只是拿出手机,打出了两个字:继续。 言简意赅,她永远都在第一时间里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 “哦。”钟随安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说着自己的成长流水账,周坼偶尔会用手机回他几句,大多时间是在安静地听着。 至于钟随,有钱能使鬼推磨,找几个县里的人生生地买下了交通工具,还能让人把他送到那边去。 南科玄的人没这个待遇,全员徒步走过去,好在迭水村不算远,在天黑之前他们全员都到达了。 只是这个时间点就不合适再重新开启这个村子里,只能借住在隔壁村子里。 因为723事件的封存,这附近的村子几乎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 上面想要这里彻底地不为人所知,就约等于这个地方被发展部门永远地放弃了。 原先那么肥沃的一块土地,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前,已经有部门过来敲定修路和拓展坐大城市飞地的计划了,是板上钉钉的快要飞黄腾达的风水宝地。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从那个雨夜里逃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后,噩耗接连不止。 第238章 艳鬼压床(19) xx年七月二十三号。 那是一个平常得有些无聊的晚上。 暴雨冲刷,雨水敲打屋檐留下的水花四溅,很快地就在地上攒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洼。 这样大的雨对于庄稼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村里人不会在意这点小损失。 他们这里可是个好地方,马上他们村这些庄稼还是旧房子的全都会铲平,然后做国际贸易地交接点。 至于现在这些庄稼会造成什么影响,对于他们来说微乎其微。 不重要。 “老李,我觉得这雨下的有点邪乎。”一个糙汉模样的男人穿着警服,脸上胡茬没刮,一身懒散的样子靠在办公室里看着外边的天气。 那个叫老李的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卷宗,听了他的话摆摆手,叹气说:“哪有什么邪不邪乎的,你赶紧向上面写申请,能调到好一点的单位是最好的。” 这一片地方要整改,自然不会留着他们这些半吊子警察,上面管理区会调任市里的警察过来驻守,哪还有他们什么事。 都是分配到更艰苦的地方去,当做苦力的那一个。在迭水县当牛做马了这么久,这一片地方终于要有出息了,没想到最先被踢开的也是他们。 造化弄人。 男人摸了摸口袋,最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已经皱巴的手卷香烟,然后慢悠悠地点了起来。 这烟受了这天气的影响,沾了潮水,口感差了许多,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货。男人习惯了这样随性的烟,就和他的生活一样。 但他今天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着,眉头紧拧。 他还是觉得奇怪,心里堵得慌。 就像是……有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太邪乎了。 “老李,你说……” 老李摆摆手就止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眼神严厉地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知道,现在是科学社会,没有那些个封建迷信。” 男人顿了顿,指尖把烟掐了,泄了气。 那缕细烟从他的指尖飘飘渺渺的升起来,很快就被窗外的风雨吹散,男人哽在喉头里,垂下了脑袋。 前两个月就已经有出事的征兆了,家里的娘们就已经被影响得身体不好了。 那个死道士倒是提醒过他们,只是这时候正是建设发展的好时候,谁能信这些话? 老李站在他面前,抬手后良久才放在他的肩上。 “都会好起来的,别动摇自己的内心。” 他们这种扎根在偏远地区的公务人员,更多时候是靠着那颗信念在坚持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最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 老李颤颤巍巍地走着,自己安慰着自己,手里握着挂在胸前那个黑白像的胸牌。 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子,腼腆地对着镜头笑。 老伴儿啊,那孩子命苦……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就保佑他吧。 这场雨还是没有能够安静地过去。 男人还在值班,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状物在雨中蠕动一般,一点一点地爬到了警卫室,将他惊了一跳。 小小的公安局里响起了彻夜的警报声,经过各种试探性地观察,才能勉强地确定了这是个小孩。 周围的警戒性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孩,能爬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 从不知道哪里爬到了县上,一路上没有任何人发现。 男人找了镇上的医生过来给这个孩子看病,但是这孩子伤的实在是太重了,骨头几乎要翻了出来,身上没一块好肉,却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了。 精神几近崩溃。 嘴里呢喃着他们听不清的恐惧。 他们县上的资源不够,男人猜测周围可能有什么人贩子的团伙作案,就向上面提交了申请,并且把小孩连夜向市里的医院转移了。 那可是幸存者,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有效的线索。 事实上,并不奏效,来了摸约五六个过来协助调查的人,查了一个星期,没有任何的进展。 说来奇怪,除了那晚的那个孩子,竟然没有任何的消息了,整个县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那么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八卦也该传的满天飞了才是,但是村里人好像对这件事情都缄口不谈。 在避讳什么? “燕姐,该回去了吧,我觉得我们可以从那个小孩那里入手,看看他的身份籍贯和出现的地点……”说话的人揉了揉从来没吃饱过的肚子,长叹一口气,“我想回去吃炸鸡了……” 燕姐睨了他一眼,又把几个人的见到当晚的情形看了一遍又一遍,包括从市医院发过来的伤情鉴定和小孩的证词。 “我早和你说过,查案不是什么闹着玩的事情,你受不了就赶紧滚回去,别在这碍眼。” 纪华易泄了气趴在桌子上,发出奇异的哀怨:“燕姐,你不觉得是那个老家伙在整你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派了我们几个来,你看哪个调查组是我们这个配置的啊。” “吃苦耐劳……” “吃苦耐劳是每一个警员都应该坚守的精神……燕姐你也不嫌烦,每天都说够八百遍了……”纪华易是新调来的,因为刚来就和领导闹了矛盾就被调到了王燕的组里。 几乎是把这辈子没受过的苦都受了,什么小鞋都被穿了,过得苦不堪言。 这简直和他梦想中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不应该是狂炫酷炸拽吗?!(t_t)他天天给这些村民掰苞米都给掰出水泡了,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王组长,这是局里所有关于村民的资料了,还有一些最近的大老板的来访,都在这里了。”那个男人比一开始更憔悴了,指尖泛黄,看得出他最近抽了不少烟,精神状态极差。 眼底的青黑和来不及打理的头发,让人看不清这个男人曾经的意气风发。 王燕接过资料,认真地说了一句:“辛苦了同志。” 男人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羞愧,那长得遮眼的头发又盖了下去。 “我就要离开迭水县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家里的娘们怀孕了,她的状态不好,最好还是要到市里去安胎。 至于这身衣服……他眼睛暗了暗,又默了下去。 总之他这种逃避的人是没有资格穿的了。 第239章 艳鬼压床(20) 王燕了解过他的情况,知道他的苦衷,自然不能阻止他做任何选择。 只是最后问了一句:“关于迭水村的事情,有问题的话还方便麻烦您吗?”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只是了解情况,应该不影响吧……他想。 这个案子还要些时间,王燕看着外边累的趴下的纪华易,想着赶集日了带他出去吃炸鸡。 但是,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离开。 那种诡异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大范围内的,不加掩饰的将所有涉事的人圈进在小小的村子里。 讥讽的笑声和刺骨的惨叫与孩儿的婴啼萦绕在耳畔,地上的脚印越走越近,逼近了所有人。 纪华易被束缚在一棵树上,动弹不得。 “燕姐,真他妈闹鬼了,我之前就没猜错!” “别瞎说,安静点。” 王燕拿着手电筒照着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不好的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燕手边摸着后腰的枪,谨慎地转身。 “啪——的一下”,程锦拿着细木枝往桌上一敲,单脚踩在桌子上,卖弄玄虚地说,“你们猜怎么着了?” 邵文成:…… 游岑:…… 藤萝:…… 邵欢欢恶狠狠地伸长了藤蔓咬着他的脑袋:“有屁快放。” “唉唉唉,你松开……女孩子家家的,别这么粗鲁,邵文成你不管管她吗?!!!啊啊啊啊,疼疼疼!!!”程锦发出了煎熬的嚎叫,钟随安没忍住轻笑出声。 村子里供电跟不上,忽然断电了,几个人没睡就围在小院子里闹腾,程锦就把自己收集过来的信息当故事说了。 北科玄的人跟他们不在同一路,竟然花钱雇人把在县里的车给硬生生搬了过来,然后就在车里休息了。 南科玄的人看了一眼,艳羡地仇富了一把,就滚回小屋子里去了。 周坼躺在院子里的小躺椅上,一搭一搭地扇着扇子,天上的星星和萤火虫混在一起发着不同的亮光。 钟随安从耳坠里出来,安静地靠在她的怀里,看着天上为数不多的静谧,心情似乎平静了不少。 “他们最后怎么样了?”他问。 周坼安静了很久,然后很轻地说了一句:“都牺牲了。” 这一句话在钟随安的预料之内,因为之前就有过耳闻723事件的牺牲惨烈,只是没想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 不只是王燕一组人的牺牲,而是整个村子里的人无一幸免,包括接下投入的所有警员无一生还。 太过于惨烈的牺牲了,以至于谁一提起都无比忌讳。 “燕姐!——”纪华易目眦欲裂地看着后腿一点点被充血的王燕,她整个人像一个被不断充气的皮球,皮肤逐渐开裂。 “快……走……”她的声音从满口血沫的嘴里挤出来,心肝肺腑被捏在一起又撕扯开。 话音刚落,这个身体就像烟花一样炸开,血肉模糊,血雾飞溅,纪华易的脸上被溅满了碎肉和液体。 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王燕在脑子里一板一眼地对着他说的话。 “你们这些富二代能做得好吗?” “你懂不懂这身衣服的意义啊。” “吃苦耐劳是每一个警员都应该坚守的精神……” “我说你别吃那么多炸鸡了,对身体不好……” “你不懂,为国牺牲是我毕生的追求……” “等你出师了,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纪华易腿几乎没有知觉地一直往出口的方向跑,眼睛的泪都要流干了。 可是,这个村子里好像是一个迷宫,他永远也找不到出口,永远只差那么一点。 力竭的最后一刻,他的肺腑破裂,重重地吐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紧盯着前方的路,死不瞑目。 他离出口就只差一步的距离,指尖已经摸到了门口。 最后,是第二天巡视的老李发现了他的尸体,这一件事情后,立刻就引起了大量的重视,上面很快地派下来了大批的人员去处理这件事情。 但是毫无意外地全部都出事了。 这桩案子陷入了困境,像一种诅咒笼罩在所有涉事人员的头顶,蔓延至家人。 直到后期,在那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官方才正式允许民间的特殊人员组织介入,但那刚开始的接触情况也并不乐观。 经过长达一年的各方面投入,才终于将这个地方永久封存,再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至于那些牺牲的警员,大部分连尸骨都找不到。 这桩案子被永久封存,编号为723事件。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从上到下都这么忌惮这件事的原因,虽然不知道北科玄怎么拿到重启权限的,但他们也没打算好奇。 越是秘密的案子,水越深,他们当个盲人聋子哑巴也就差不多了,赚了该挣的钱功成身退是最好的。 天还没彻底亮堂,所有人都收拾东西起床了。 这一趟虽然带了不少特殊人员,但是还有几个技术性人员是没办法接触这些事情的,其中的保护工作要做好。 “又不让我去啊,院里那么多设备你们有我熟吗?”程锦哀嚎,这种大事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的,万一解决了就是记录进史册的大事,他不想亲自参与是不可能的。 北科玄带来的人大都以钟随为中心,形成一个保护的阵营,默然冰冷的眼睛穿过人群对上吵吵闹闹的南科玄。 周坼一圈圈地勒好手上的绷带,最后打好结才说:“带上程锦,里边的情况他比你们熟。” 程锦几乎是他们这几辈以来的数据天才,行走的计算机,可以同时处理大量的数据和储备高内存的信息量。 里边的所有情况,但凡是他所看过的资料,都已经记在脑子里了,带上他有利于处理现场的情况。 邵文成安排好小组和设备,抬头过来问周坼要不要给她配备随行保护的人员。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也没再她的各种dna里提取过任何特殊能量,但是每一次她能解决的事情都超过了一般的特殊人员。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某种科技设备,但是实力确实是不详。 有时候随行人员可能对她来说是个累赘。 但秉持着职业精神,邵文成还是要多问一嘴。 钟随站在车门等的似乎不耐了,说道:“她跟着我们北科玄,合同里写过的,她要协助我完成我的个人研究项目。” 第240章 艳鬼压床(21) 游岑摸着鼻子转了过去,颇有点心虚。 周坼也只是敲了敲他的发顶,温和地说:“作业翻倍。” 游岑整个人僵住,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了。 差点忘了,自己的监护人是她。 学习这方面还被她捏着,要是完不成她的要求,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他们一块出任务了。 顾不上这边的吵吵闹闹,另一边已经去放置权限钥匙了。 重新开启这扇门,旁边的磁场明显地被改变了,阴气和骇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所有人都正色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周坼却仿佛不受影响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在队伍中间,游岑和邵文成他们一开始就被布置了去和程锦采集资料,所以半道上就和他们兵分两路了。 万物皆有根源,讲究一个因果轮回。想要让这里解禁,就得明白这里发生的根源,最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引发的特殊体暴乱的。 不知道游岑都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只剩下周坼还跟着钟随。 钟随戴着一个白色的口罩慢慢地走在周坼的前面,把每一个封印在原地的异能体都看了个遍,眼神没有半点波澜。 他的目的性太过明显,直奔着某种东西而来。 在原地的那些残碎的鬼魂,还有行动缓慢的村民灵魂,甚至还有不少不是当地人的残魂,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 钟随的目光没有半分的好奇,只是眼神一瞥,确认过面孔后就略过了。 “周教授知道那个最后逃出来的那个孩子的消息吗?”他许是找累了,没话找话地说。 那个723事件最开始的唯一幸存者,带来苦难的初始者。 钟随随手揪了旁边横生的杂草,语调散漫,好像是随意挑起的一个话题。 程锦不在,具体的事情要是问她,她应当也是不知道的,钟随也没想着她能回答上来,自说自话地接下去。 “如果有他的消息的话,现在应该也和我们一般大了吧。” “那个孩子16岁的时候就死了。”周坼出乎意料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钟随似乎顿了顿,意外地抬头看她,“死了?” “怎么能确定他已经死了呢。”他语调轻慢地说,“他能从723事件里逃出来,说不定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也说不定。” 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尸体在中央管理局。”周坼眼皮掀了掀看他,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科玄院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毕竟当初这件事情闹得不小,最后是由中央的人出面平息的。虽然说了保密,但是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尸体? 钟随的思考似乎停滞了几秒,似乎惊讶于管理局竟然保存了那个孩子的尸体。 半晌后,他也注意到了周坼的眼神,于是撇过脸,转移了话题:“村子中间有一片树林,那里应该会有我想要找的东西,我们赶快吧。” 他们从凌晨出发进入村子,在这个不大的村子里绕了很久,已经临近中午了,这个时候对付这些阴邪之物是最好的时候。 但是一旦过了这个点,就是下午近阴的时候了,晚上之前如果还不能出来的话,未免麻烦。 周坼跟在后边,没有问他为什么对这里的地形这么熟悉,就像是来过了很多遍似的。 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也会来这样一个偏远穷苦的地方吗。 泥土与骄矜未免太过于割裂。 京圈里还有哪一个有这样的经历。 钟随安仿佛知道周坼想要问什么,在耳边轻轻地说:“我不认识他,京城里没有一个他这样的性格。” 而且知道这种特殊组织的本来也不多,如此再一排除,又少之又少了。但是在接下来的几个人中,都没有一个能对上号的, 能够夺舍其他人身体的,首先他自己的身体就没有灵魂居住,必然会处于一个昏迷的状态。整个圈子里,没听说过有谁家的孩子生病昏迷或者整日整日地没出过门的。 周坼指尖微点,心中有了答案。 只是还需要一些确认。 一路无言地到达钟随带领的那个位置,比起外边村子的破旧和阴诡,这里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一尘不染的森林草地,里边一簇簇的是不知名的野花,清澈透明的水流碰撞着青石激起一阵水花,甚至还有不少的蝴蝶和小鸟在飞。 安逸得令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但也太过奇怪,这里的一切竟然丝毫都没有被外界影响。 钟随一路走到正中间的花团前面站立,安静得像是在悼念什么人。 “听说当初这个地方有不少的人专门跑过来野营。”周坼状似无意地提起,试探性地看向那个人。 他安静了很久,终于开口。 “是啊,那个小孩太任性了,总是缠着姐姐过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边握着短刃朝周坼刺过来,又急又快,让人看不清。 周坼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他,眸子里像盛着一汪温水,手边很轻易地接住了他的短刃。 手掌不断溢出来的血滴在地上,破坏了这个制造出来的假象,裸露出地上的白骨累累。 右手为笔,血为媒,周坼穿过他的防御捏住他的脖颈,眼神微眯地看着他挣扎。 所幸之前在别的世界里学过几招这种抓鬼的把式,现在用着正好。 “放……开我……他也会死的……”他的短刃被扔在地上,两只手竭力地掰扯着掐住自己脖颈的手,呼吸减弱。 血丝涌上眼球,他窒息一般地翻着白眼,发丝散乱,顾不上形象。 周坼带着满手的血捏着他,另一只手硬生生地把他从钟随安的身体里拽了出来。 “随安。” 钟随安看着时机,很快地回到身体里,踉跄地扶着树站稳,猛烈地咳嗽着。 至于被扯出来的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脖子上圈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蓝色的眼睛带着愤懑和不甘。 “容幸。”周坼看着他的模样,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你是来找容羽的。” “是又怎么样。”他刚从身体里被强行剥离开来,魂体接近透明,指尖的那点红色中看得出他手上已经染过人命了。 “要不是你们,我姐姐本来是可以回来的!”他喊着,怨恨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这话说的奇怪,当初在最初的调查中,容羽早就死了,又怎么会有回来这种说法。 第241章 艳鬼压床(22) 那年的7月23日,迭水村正好来了一个班的小朋友野营,原先的容羽是不在其中的,容羽是因为答应了容幸的要求才跟着他们班来野营的。 最后不知道其中什么情况,逃出来的只有半死不活,变得疯疯癫癫的容幸。 在723事件调查初期,他说了不少关于鬼怪之说的东西,但是因为年纪小,没人愿意听他的,容家以为他得了精神病关他在家了将近一年多。 一年多后,容幸没再提这件事后,容家才认为他精神正常了,就放他出来继续上学。 最后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死在了迭水村门口,作为723事件的最后一个受害者,中央管路局的人决定把他的尸体保存起来。 只是不知道他哪来的法子,取代了钟随安。 “随安。” “咳咳,我在。”钟随安才喘息不久,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应答道。 刚回到自己的身体,还不太适应,特别是刚才这副身体还差点被掐死,他到现在都喘不上气,喉咙里都是血腥味。 “注意安全。” 她话音刚落,这一圈就已经出现了一圈失了理智的魂体波动,大多数的是七岁以下的孩童,剩下的大人,大多数肩上带着明显的警徽。 容幸这家伙,拿死者炼魂,还是那些调查723事件的警员。 周坼眉头一蹙,一点一点地把手上的绷带解下来,眼睫微微遮盖住了眼底泛着冰凌的湖水,平静之下掩藏着不太高兴。 九岁已经自觉跳出来保护钟随安了,看到那些人的时候,眉头也是往下一压。 容幸这个疯子,这些警察都是第一批为了给他查案搭进去的人,他竟然拿他们的魂体去炼化成自己的武器。 钟随安还没注意就被震颤了一步,抬手抹去嘴角渗出来的几丝血迹,长长的辫子变得凌乱,“容幸是吧,你还挺可悲的。” “闭嘴,你懂什么。 ” 容幸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猜到了他肯定跟来了,但是没想到他现身的这么快。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会坐收一个渔翁之利。 蠢。他想。 虽然和他想的有点偏差,但是他把周坼引进来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以这些鬼魂为媒介把周坼的灵魂扯出来,这副身子正好给姐姐温养身体。 他的计划是拥有钟随安和周坼两副身体,现在虽然钟随安的身体拿不到了,但是姐姐的身体还在就好。 他微松了口气,手指舞动,就像是木偶师一般操控着手里看不见的丝线,把周坼团团地围住。 南北科玄的人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像是警员这种人物,他们这种自诩道德高尚的人会敢动手吗。 那可是,他们存活的唯一希望了。 拥有灵魂,只要在一定条件下就可以实现死而复生,他不就是这样的吗? 他能活过来,姐姐就一定也能活过来,那么其他人,这些有希望活过来的大英雄们,她这个道貌岸然的人又该如何抉择呢。 真的是,令人讨厌的抉择啊。 周坼看着这群围过来的人,手边最终垂了下来,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们想要把自己撕碎。 容幸嗤笑了一声,慢步地走近,想要欣赏这样的惨状。 下一秒,一条沾了血的白色绷带似利刃一般朝他刺来,容幸偏头躲过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攻击。 并不意外周坼还有反手之力,他早就预估过周坼的能力,这些反应都还在他的计算之内。 只是他算的最错的就是,他高估了周坼的道德感,她根本不在意对面的人是谁,一律抬手捏碎,钟随安站在前面,掌心起火,划出一个桃木剑的形状,破开了一条路。 深蓝色的魂体碎片纷飞在空中,钟随安咳着血冲了进来,才看到安然无恙的她,时间好像一瞬间静止了。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眶,生气地说道:“周坼,你就不能在意一下你自己的安全吗。” 知不知道他要担心死了。 周坼走过去捏了捏他的掌心,亲昵地无声安慰。 容幸滞住了半秒,眼球里充斥着不可思议,喃喃道:“不可能……我不可能算错……” “surprise~”程锦在旁边冒出来,阴阳怪气地重复道:“我~不~可~能~算~错~” “你知道我是谁吗,在我面前比计算!”程锦自得地说。 笑话,他可是得了教授亲自指挥的。 在进入迭水村那一刻就已经开始算了,现在时间刚刚好,正好当场抓到这只小鬼。 容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身上带的屏蔽设备都在那具身体上,他现在脱离身体,只有一个魂体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这一次他们带的都是最精端的仪器,他想要逃跑恐怕还是有点困难的。 但是,他不后悔。他该做的都做了,只要他们还在这里,姐姐就有机会能够活过来。 这……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容幸安心地闭了闭眼睛。 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想过逃,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魂飞魄散罢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什么可怕的。 “小幸,下次,就不要胡闹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他再一次感受她的触感,轻轻地捧着他的脸,温柔中带着无奈,“人死不能复生,姐姐没有怪你的意思,别闹了……” 容幸颤颤巍巍地睁开那双眼睛,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因为承受不住,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对不起姐姐……是我太胆小了……” 容羽的魂体因为替容幸挡住了一次攻击,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化作星星点点,从容幸的身边一点一点地脱离,声音越变越小。 “姐姐!”他恐慌又不可置信地想要抓回手中的一缕魂魄,但是什么也抓不住。 程锦压着游岑的肩膀无聊地看着这种生离死别的戏码,“小院长有没有很感动啊。” 游岑面无表情地回头拍掉了程锦的手,皮笑肉不笑地一字一顿地说:“我,好,感,动,啊。” 程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猛地搓了搓手臂,怎么忘了这家伙是谁教出来的了。 他会感动?笑话!没嫌烦就不错了。 “收网赶紧回去,天要黑了。”游岑说完就朝着周坼和钟随安走的方向离开了。 这群人才注意到,已经有人走了。 第242章 艳鬼压床(23) 容幸没有被原地处理,而是被抓回去。当年的事情他是唯一的知情人,还要从他的身上了解事情的原委。 程锦熬了几个大夜才把容幸的记忆无差别的传输保存进电脑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你们都提取完了吗。”容幸忽然开口说话,才终于肯抬头跟他们交流,手环检测到他的魂力很弱,即将消失了。 程锦歪了歪头,没怎么听清:“怎么了。” 容幸轻声地问了一句:“我现在丑吗。” 程锦没明白,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反而关心的是这个所谓的形象。 不过他还是仔细地端详了一阵,白t蓝色短裤,还算乖巧地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模样,除了脖子上凌乱的带着血迹的绷带,他那张带着混血的脸蛋可以说是个美人坯子。 “挺好看的,好好休息,后面会带你去中央管理局,如果能回到你的身体里,后面会进行一系列审判。”程锦简单地交代了几句。 容幸听了又将眸子低下,没再说话了。 下一秒,手环上就传来“滴滴滴”的响噪声。 程锦原本想要走的脚步顿住,瞳孔微缩,里边是专门控制容幸的特殊装置,他没法进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容幸消散。 容幸彻彻底底地死了,灵魂消散,他乖巧地端坐在原地,然后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像是要去往生了。 “哥哥,放我去找姐姐好吗。”他说。 程锦最后还是放弃了进去阻止的念头,抱胸靠着门框看着他消散,愣了愣,最后打了个哈欠,让里边的人记录消亡时间就走了。 这几天对他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他是强撑着才没有被这些东西给吓过去,又熬了几个大夜,身体都快撑不住了。 至于这些事情,留给剩下的人处理吧,就算新人是牛马,但是也不能这么用啊。 …… 郊外小院的房子里还亮着灯,那个是周坼的房子。 钟随安洗澡洗了足足快两个小时也没出来,要不是浴室传出来的水声,周坼都要以为他在里边缺氧晕过去了。 半分钟后,周坼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情况。 “随安?” 里边的水声停住了,周坼听见了带着鼻音的一声“嗯?”。 哭了? 周坼狐疑。 “没事吧。” 钟随安闷闷地回答:“没事。” 周坼开了门进去,顺手拿过旁边一大块浴巾走过去,不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泡在水里也不注意时间。 钟随安一个激灵,没想到她会直接进来,半张脸埋在水里,眼睫上挂满了水珠,眼眶微红。 “你……你怎么进来了……” 周坼撑在浴缸的边上,俯身看他,一只手慢慢地帮他擦了擦眼角,他的皮肤嫩,脖子上的掐痕还清晰可见,清晰的水挡不住任何东西,几乎是一览无余。 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把腿蜷缩起来, “为什么哭。”她问。 钟随安撇过脸去,闷声说:“我才没哭。” “嗯,没哭。”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温和地顺着他的话说,钟随安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只感觉身体好像都软了半截。 周坼弯腰把他从水里捞出来裹进浴巾里就抱了起来,往床上的方向走。 钟随安还是不太适应,之前再怎么样都是魂体,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对周围的感知都不强,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 但是就像是现在,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走路时风划过脚尖和肩头,把身上的水珠一点一点地吹干的感觉。 再比如,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的体温,和那颗正在有力地跳动着的心脏,他的耳朵红得几近耳鸣。 钟随安披着浴巾乖乖地坐在床上,周坼拿着另一条毛巾安静地帮他擦着头发,动作细致认真,每一缕都没有放过。 钟随安仰头看她,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薄荷味的沐浴露香萦绕在周围,淡淡的水汽上升。 她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再问他为什么哭,为什么不开心,只是找了个让他不那么难过的法子,在她印象中他吃东西的时候会很高兴。 想到就这么做了,她永远耐心且温柔,就好像不管是什么时候他任性了,回头都能看见她无奈地给他兜底。 “我的身体里住过别人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他眼睛巴巴地看着她,好像下一秒说出另一个答案他就能哭出来似的。 周坼眼睛里难得的茫然了几秒,默然地思考着,在钟随安要发作的下一秒拿着毛巾搓了搓他的头。 “你在里边待这么久就是在瞎想这些?” 钟随安被蒙住了头,眼睛看不见,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 “我才没有!” 最后证明是被闷的,闹完后脑子缺氧他都没时间多想了,安静地被周坼吹着头发。 钟随安心里别扭,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用过,就算那个人没有拿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他总有一种陌生感,感觉这副身体不是他的似的,以至于有那么几瞬他甚至有点抵抗周坼的亲近。 “不习惯?”钟随安走神之间,头发已经吹好了,温凉的指尖捻着他的唇瓣,他被迫地抬起头去直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浅色的瞳孔边缘带着几分银色,黑色的睫毛衬得周围的皮肤很白。 那本该是一双淡漠的眸子,但是湖水上的冰凌为了他一点点地破开,最后化成一汪温和的泉眼。 他总是她的特例,在任何的冷漠下她总留了几分温情给他。 “没有。”他下意识地否认说,“我没有不习惯。” 唇瓣上传来微微的刺痛感,是周坼低头轻咬了他一口。 那双手流连在他的腰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浴巾顺势滑落下来,俯身压上去,周围都笼罩着她一个人的气息,那种真实感好像才回归了一点。 “可以吗。”她问。 钟随安搂着她的脖子喘息,又要仰着脖子去亲她,他说:“用力些。” 回到身体里的每一瞬他都感觉很虚幻,触摸不到真实,好像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仍然有一种作为鬼的视角去看所有人。 又喜欢变得胡思乱想起来,连他自己都不想要的身体,她会不会也会因为这个身体曾经住过别人而嫌弃他。 第243章 艳鬼压床(24) 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是不能用正常逻辑去衡量的。所幸,周坼习惯于他的胡思乱想,敏感和不安,总能以最快地速度去觉察和解决。 “我好喜欢你啊,阿坼。” “嗯。”她抬手抚开黏在他脸颊上的发丝,轻柔地吻在他的额头上,“我也喜欢你。” 或者说,我爱你。 不是爱万物的爱,是想要独占和陪伴的爱。 两个人闹腾的很晚,又要重新洗一遍澡才能休息。 以至于早上的电话都错过了。 钟随安现在毕竟是肉体凡胎,不是魂体,这么折腾身子受不住,第二天精神就恹恹的了。 “我,可能,大概,也许是生病了。”钟随安裹着被子犹豫地说。 当鬼的时候身体不错,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体是个脆皮了,昨晚泡了这么久的澡,然后又强行折腾了这么久,他这个体弱的毛病一下子受不住,就又发了高烧。 “你们年轻人哎……”老医生透着老花镜抬眼看他们两个,不赞同地说,“做什么事情都要节制的哈,也别玩什么创新了,身体不好就好好养……” 医生明显是看到了钟随安脖子上的掐痕,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周坼,才把单子递过去,呢呢喃喃道:“真是跟不上时代了,这么正经的两个人这么不正经……” 周坼沉默地接过单子,看着在憋笑的钟随安,又捏了捏他的脸。 “好好待着,别乱跑。” 今天一整天都在医院陪钟随安挂水了,哪也没去,倒是提醒她了,这几天已经渐渐转凉了,应该添置几件新衣服了。 想到某个人磅礴的家世,周坼叹了口气,顺便把房给买了。 按照原主的计划,这样的房子应该够她这样的中产阶级用了,但是奈何她现在多了个费钱的主儿,是个用真金白银堆出来的少爷。 总不能让他消费降级,受了委屈。 连着休息了好几天,周坼几乎是一个摆烂的状态。 游岑还有程锦他们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成长了不少,总之不用事事都需要她亲自上手了,她就能偷闲就偷闲。 每次一忙研究院的事情就必然要出事。 “阿坼。” 周坼正忙着搬东西,回头给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他穿着兔子拖鞋,哀怨地蹲在阳台,手指指了指地上那盆枯死的花:“你又没浇水,它都死了……” 周坼才勉强从脑子里扒拉出这盆花的记忆,印象中似乎有他叫浇水的记忆,但是后面太忙了,就给忘了。 这盆花这么久没浇过水,不出意外已经枯死了。 周坼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出来,封存好,就把东西交给搬家的工人了。 走到钟随安的跟前,蹲下来,拎着叶子看了两眼,确认没救了,沉吟一声,说:“你喜欢的话出去可以去研究院再拿两盆。” 这玩意儿本来也是院里某个植物系异能的人送的,这么久她也没浇过水,都这么过来了,没想到就这几天说死就死了。 钟随安点点头,虽然感觉某个人把这些东西养死是迟早的事情,但是他觉得这个家里还是要有点人烟气,不能总是空落落的,不像一个家。 周坼还没理研究院的电话,北科玄就先来催钟随安了。 “少爷。”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大汉堵在门口,齐排排地弯腰请他回去。 钟随安拿书盖了盖脸,长叹一口气,“723事件不是还没完全解决吗,院里又不是吃干饭的,离了我就不会转了吗,给我滚回去。” 邵文成进到院子里,诧异地看了这边一眼,就走到周坼旁边了。 “教授,您要搬家?” 周坼抬眼,散漫地说:“没搬,换个房子住住,这里改成工作室。” 这几天她都没去研究院,邵文成不会不知道她偷懒的行径,这会子过来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才合起手边的书,问道:“有什么事。” 邵文成情绪不大,递了一封信过去。 “中央管理局的消息,让你们去一趟,说是容幸的尸体出了问题,我们和上面解释过了,但是上面还是执意要你们过去,估计是有别的安排。” 周坼看了几眼信封上印着的“中央特殊管理局”的几个烫金工艺的大字,慢悠悠地拆开。 “别的呢。”邵文成今天的情绪可不对,绝对不只这点事。 “藤萝死了。” 周坼手一顿,想起来游岑身边确实是跟着一个叫藤萝的植物系异能者,屋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花草还是他送过来的呢。 怎么忽然间就出事了。 “他进了主控室,偷了723事件的核心资料。”邵文成简单地叙述着,“是小院长亲自处置的。” 周坼眉头一跳,这些人真是跳脱,这种事情说给游岑处置就给游岑处置。 邵文成预判到了周坼的想法,补充道:“前几天打过电话给您,您没接,院里能够处置他的只有小院长,藤萝没忍心为难小院长,就自杀了。” 邵文成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小院长的,心中已经是承认了他在院里的地位,真正地佩服了他。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藤萝的目的也达到了。 藤萝是游岑还小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的助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藤萝在处理。 也是在游岑八岁那年的一次跟随出任务,遇到了火系特殊体,藤萝为了保护游岑收到了永久性创伤。 也就是说,他可能再也用不出带有攻击性的能力的,最多简单地护理一下花花草草,没有机会再出任务了。 藤萝因为这个就一直退居二线,在后方帮忙料理游岑的杂事,和管家的性质差不多 。 游岑也一直把他当家人看待。 但是没想到,藤萝在这次行动中和容幸勾结在一起。最后害怕容幸记忆传输后,自己的事情败露,就冒险潜入去偷盗资料。 这样的事情,在院内是没办法原谅的。偷盗国家级安全保密资料,这种程度的资料按照法律也是要十年以上或者无期徒刑的。 藤萝的这样骄傲的一个人,退居后位已经是折损他了,更何况去坐牢呢。 所以在最后面对游岑的审问的时候,他自己就选择了自杀。 虽然有嫉妒和背叛的心,但是到最后一刻,他想的也是希望游岑能够更好,那种交织的情绪混合在一起,最后达成了一个自我牺牲的结果。 令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第244章 艳鬼压床(25) 周坼把看完的信重新折了回去,难得的关心起了游岑的状况:“游岑怎么样了,这两天给他请个假。” 这种事情是该休息休息,调理一下心情的。 “小院长还在正常上课,他说最近课业比较紧张,让我们不用担心他。”邵文成组织了下语言说。 一个逞强的小屁孩。周坼大概明白。 把信重新交给邵文成,说道:“拿给他看,里边有他的邀约,你去给他请假。” 邵文成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外边的场景,还是问了一句:“钟先生身份不向大家交代一下么。” 钟随安这个身份乱的很,但是从参与这次723事件重启,然后顺便抓捕了容幸的几个人都大概能猜出其中的行道,就没人多问。 但是其他不知情的就难免揣度,从敌对到如此亲密的关系,要不是周坼的身份摆在那,估计谣言就纷纷扬扬地起来了。 再加上最近院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种风口上,最容易人心惶惶。 周坼歪了歪头看了眼门外坐在躺椅上的人,直起懒散的身子,还是没想着做什么,“顺其自然吧,不用理会。” 邵文成默默地想了下南北科玄院多少次不对付吵起来的场面,又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反正联姻的是教授,又没他们什么事,到时候北科玄的钱,他们说不定还能沾点光的呢。 至于其他人,说两句闲话也就过去了,也没什么权限说别的了。 “你们别管我了!我忙完就会自己回去的。”钟随安略微崩溃地捂着耳朵跑进屋子里,把头埋进周坼的颈窝里,闷声说话。 “他们烦死了。” 说说说,说个没完,说是把他当少爷看,实际自己的话一句也不听,真的烦死了。 本来这个房子就小,除了搬家工人,还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挤进来,叽叽喳喳的没停下来过,周坼的房子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周坼顺手地帮他捂着耳朵,邵文成看着这情况还是很识相地先走了。 家里才安静下来,周坼圈着他,温声说:“中央管理局那儿,我也会去,你要不要一起。” 钟随安下巴压着她的肩膀,“啊?”了一声,叹口气:“那我考虑考虑吧。” 中央管理局在京圈的地界,回去难免要遇上家里那些神经质的人,他单纯地不想看见他们。 遇见心情就不好,他就算是待在北科玄的时候也是整日整日的窝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至于对外的事情也一直是他们在代管,钟随安倒是许久没有和人打交道了。 南科玄的人好几个都有话痨属性,硬生生地逼得他说了很多话。 …… 周坼搬家大概用了一两天,才彻底把新家里布置好,后面还要陆陆续续地处理了下藤萝的事情,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这关头天气多变,转入深秋,凉气就爬了上来。 某个人身体不好,打了几个喷嚏后,就被勒令待在家里了。 “不是,上次真的是意外……”钟随安尝试挣扎地说,“就淋到了一点雨,真不至于感冒……” “我保证……啊……秋……”话还没讲完,一个喷嚏就应声而来,尴尬得他脚趾扣地。 钟随安捧着感冒灵,莫名的有点心虚,眼神飘忽:…… 周坼还在办公,顺手拿过旁边的遥控把室温调高了,然后无视钟随安的话,继续办公。 钟随安一口气喝完手里的感冒灵后,跑下沙发钻进她怀里,两只手捧着她的脸转过来,故作严肃地说:“周教授,你再不理你的男朋友,他就要无聊死了。” 周坼被迫地放下手里地鼠标,无奈地去看他。 周坼:…… “哎呀,我错了嘛……”钟随安先破防了,他受不了周坼不理他,那简直是太难受了,还不如让他去死呢。 “我以后再也不喝酒跑去淋雨发酒疯了,可以了吧?” “不不不,我以后再也不乱喝酒了!”在那双眼睛的直视下,钟随安迅速改口。 “求求你啦,快点理我吧~”他眨巴眨巴那双大眼睛,大声撒娇。 周坼亲了亲他的嘴角,有点无奈:“身体不好,少喝点酒。” 病秧子一个,在作为鬼魂的时候喝了那么几口就上瘾了,也不看看他现在都是什么脆皮身体。 钟随安松了口气,猛亲了一大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完才从怀里滚了出来。 不乱喝,又不代表着不能喝是吧,他偷偷喝就行了,一次喝一点点不会被发现的。 周坼沉默,她隐约记得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这个性子的,现在像个任性的小疯子。 周坼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继续整理去中央管理局的东西。 游岑没法做,邵文成做不过来,程锦权限不够,这到头来事情还是要落在她的头上。 下一周就是开会的时间了,她这两天整合完了,还要准备提前去京城。 — — “我的耳坠呢?”钟随安抬手摸了摸耳垂,想起来周坼送的耳坠一直没戴回来。 周坼正帮他编着辫子,最后绑着发圈,忽然听他发问,才想起来当初的耳坠还戴在她的耳朵上。 因为他从耳坠里出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耳坠开了灵但是无主,很容易就被她的本源力量影响破碎了。 他一直没提,周坼就一直没说。 周坼冷静地假装从抽屉里重新拿了一对,朱砂一样的红豆耳坠悬挂在他的耳垂上,和他的肤色相得益彰。 今天天气冷,周坼就没把他的头发全扎起来,只在耳边留了一条长生辫,一直垂放在胸前,其他的头发披散着,那一点朱红在黑发间若隐若现。 钟随安还没来得及问之前那一对去哪了,就被围上一条黑色的围巾,然后盖上一个白色的兔子毛绒耳罩。 钟随安:? “这个……就不用了吧……”钟随安有点羞耻地想要拿下来。 这个东西他都是在家里边戴的,也没拿出去过。要知道他在别人的眼里都是高冷神秘的好吧,要是到时候他带着一顶兔子毛绒耳罩出去多毁形象啊。 周坼仔细地看了眼天气预报,今晚可能有雪,然后拒绝道:“你先带着。” 第245章 艳鬼压床(26) 大不了冷了再带上也来得及,周坼是这么想的。 而钟随安理解的是,周坼让他一直戴着走完全场。 他身心一万个拒绝,但看着周坼坚持的样子,还是口头答应了下来。 大不了上车了就把这玩意儿丢的远远的,然后到时候就假装忘记拿,她应该来不及看到……吧。 这么羞耻的东西他才不要戴到这么多人面前。 因为他们在家的耽搁,到中央管理局的时间晚了不少,但是所幸没有迟到。 天知道,中央管理局那帮老家伙想一出是一出,好好的讨论会直接改成了继承人继任仪式。 怪不得信里着重提到了一定要带上各家的继承人。 游岑僵硬地穿着临时从商场买过来的西服,无语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在无人的角落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沾点特殊事件的人都多少有点神经病,这么大的场合临时通知主人公也只有他们想的出来了,纯纯欺负他这个小孩。 周坼靠在门框上,按了按游岑的发顶,鼓励说:“大大方方的。” 游岑:“……老师你也是会说冷笑话了……” 拜托,一点都不好笑…… 第一次到中央管理局就是这样的场面,他最多不露怯,别的他也撑不下去了,他只是一个未成年!别对他报什么希望。 钟随安在北科玄那边的场子,她这个所谓的对家的教授就不太方便过去,不然就不会站在游岑旁边了。 至少,游岑是这么想的。 他这个老师,除了对那个钟家继承人有点意思外,就没关心过谁。 说她是特地在这里鼓励他的,他敢说,都没人敢信。 “一个交接仪式而已,别紧张。”周坼收了点懒散,才正经安慰他。 这群神神叨叨的领导,批资金的时候抠得要死,到这种场面上也不见得舍得花钱,简陋的仪式场,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没什么质量可言。 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想着要搞继承仪式。 周坼交代完事情,就到嘉宾席去坐着了。 来了几个国际上的重要人物,然后说了几句场面话,大概类似于一种颁奖仪式的流程就结束了。 一个并不庄重,甚至有点草率的继任仪式,里边最大的看点就是交接信物的时候,说的研究院经费往上翻一翻这个话题了。 他们这边结束了,周坼和中央管理局的人商讨的关于容幸尸体的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容家不愿意接受容幸的尸体,关于这种魂体作案的事情法规还没完善。 说到底,作为自然人的容幸是没有犯法的,他们的意思是想要豁免这件事,给他的尸体一个体面。 不过,周坼提了一嘴关于那几个警员被炼化的事情,再加上他非法剥夺他人身体,犯下桩桩件件,也没法原谅。 可,人已经死了,甚至都魂飞魄散了。 对一个尸体,再严重的处罚又有什么用? 周坼最后敲定了让容幸的尸体作为实验体,增加案例数据的事情,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周教授。” 周坼抬眸扫了一眼走过来的中年精英人士,胸口的牌子上隐约写着北科玄几个字。 但周坼没什么印象,只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改天带着安安一块儿吃个饭吧。”他说。 听到这话,周坼才正眼看了过去,这个中年男人眉眼之间确实和钟随安有几分相似,但这个男人眼里尖酸的功利简直是要溢出来了。 九岁很快地弹出了人物介绍图。 钟远,钟随安的父亲。 一个不算特别亲近的血缘亲人,有钱人家那档事,离不了私生子。 想也知道,钟随安生母早逝,他又是那一副性子,在家里也是不招人喜欢的。 再者就是,某个人每一世都难有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家庭。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周坼收回了打量的神情,淡淡地说:“这件事要问随安。” 男人同时也收回了那番打量货物一般的视线,意味不明地说:“京城毕竟才是他的家,他迟早要回来的。” 说完他顿了顿,随即爽朗地笑道:“也行,看你们年轻人什么时候有空,再怎么样也要回家和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吃顿饭。” 这变脸速度,堪称一绝,周坼微微一侧身就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钟随安。 预料之中的场景。 钟随安快步地走向前把周坼挡在身后,浅色的瞳孔好像蒙着清晨的雾水,冷冷清清地抬眸:“别多管我的闲事。” 话说完,就拉着周坼离开了。 钟随安走神了一路没说话,周坼看了眼外边站在雪地里卖糖葫芦的老大爷,慢慢地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周坼下车了,游岑才从手机里抬头,眼神迷惑。 车里更安静了,莫名的尴尬,刚才还在继承人仪式上面对面,现在又坐到了同一辆车上。 原本游岑在玩手机,钟随安在走神,大家都相安无事,这一下子忽然间把注意力都调动了起来。 钟随安有点不安地捏着衣角,眼神朝着窗外瞟去,刚才这么久不说话,她不会是觉得自己在发脾气,生气了吧。 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下来,车正好停在一个昏黄的路灯下,某个人拿着一柄的糖葫芦,插着风衣口袋从对面悠哉地走回来。 这样的场景莫名的有点熟悉,一闪而过的记忆很快又模糊不清了。 她的肩上,发丝上和眼睫上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雪花,走过来时抬手在那柄糖葫芦上拔了一根下来,弯腰递过去。 “这样,会不会开心一点。”她很认真地问。 只是感觉到他不开心了,就很自然地去哄他。 钟随安怔然地看着她,好像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眼前这个人认真诚挚的眼神无比地清晰,直到镌刻在心底,永远磨灭不去。 “很开心。”他说,“现在就很开心了。” 周坼把那一整柄的糖葫芦塞到后座的游岑手里,回到驾驶座上才说:“先吃着,到家还有一段时间。” 游岑翻了个白眼,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犹豫之下还是拿了一根下来吃。 别人都有家长给买的东西,他从来不敢奢求这些东西。 以往不敢奢求,现在正式继任后更加不敢想这些事情,这根糖葫芦还真的是,陌生。 就算是她特地买给自己的吧。游岑默默想想着,头扭向窗外的方向,不让自己的在意显露出来。 第246章 艳鬼压床(完)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格外的早,飘散在城市的上空,飘飘荡荡的落到地上就消失不见了,城市的鸣笛声逐渐小了下去。 游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躺在研究院的床上了,在车上的时候困得睁不开眼,现在却清醒得睡不着。 她的意思是,会来他的家长会吗。 他翻了个身,有点烦躁,早知道不和那个老师一般见识了,她指定会在周坼面前说他的不好。 游岑家长会这件事还是从邵文成嘴里知道的,自从藤萝死后,这些杂事都是由邵文成接手的。 上次周坼让邵文成给游岑请假的时候,邵文成就顺嘴说了这件事情。 以往这么多年,周坼也没去过游岑的家长会,当然也是他从来没有提过。 周坼没什么养小孩子的经验,就一直放任他野蛮生长,至少这么多年一直没长歪。 游岑知道周坼忙的要死,很多时候都扮演着一个听话的角色,没给她惹过麻烦。也是觉得她根本不会去,所以一直没敢提。 但这次鉴于他亲自处置身边人,这种重大心理创伤的份上,周坼秉持着人文关怀去履行了一番监护人的职责。 游岑一分钟朝教室外边看了两三次,也没看到那个身影。 “游岑,不是说你姐姐会过来吗,都这么久了,家长会快开了,她还不来吗。”游岑的同桌咬着棒棒糖,坐在桌子上,朝窗口看,无聊地说。 他还想着看两眼游岑嘴里说的那个,好看的跟天仙似的姐姐呢,不会又不来吧。 游岑低头整理桌面,平静地说:“我早说过她很忙的,不一定会来。” “你好,请问游岑是在这个班吗。” 游岑的手顿了顿,被旁边的人拨弄,“我草,你姐姐真来了!旁边那个是你姐夫吗?” 听到后半段话,游岑的嘴角又敛了下去,抬头看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周坼牵着钟随安的手塞在口袋里,两个人一个黑色大衣,一个灰色大衣,都是一米八几的高个子,俊男靓女的站在门口格外惹眼。 周坼拎了一袋零食放在他的桌面上,微抬下巴,“看你今天出门早,没吃早餐,随便买了点。” 游岑看着那袋零食,再看了眼困的有点呆的钟随安,决定还是短暂地原谅了她。 肯定是这家伙耽误的老师的时间,老师才不是故意来这么晚的。 家长到位了,学生就该出去了,游岑犹豫地嘱咐了两句:“那个班主任的话你随便听两句就好了,别的不用听。” 游岑的成绩没有让研究院的人操过心,除了假请的有点多,偶尔有点违纪,没犯过什么大错。 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周坼第一次来他的家长会,就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钟随安有点困,打着哈欠听完了这场家长会,坐在座位上看着散场后,班主任留周坼讲话。 他侧了侧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游岑,他笑着招了招手,某个人别扭的转了过去。 周坼一开始没告诉钟随安,游岑家长会的事情,是他知道后非要一块跟着来的,周坼就顺便把他带上了。 钟随安撑着下巴,大概率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堆大人中间给自己开着家长会。 他就是太知道那种感受,才一定要来。 游岑说实话有点像是以前的他,作为研究院继承人一直孤僻地学习着。 周围的亲信死了一个又一个,来来往往,身边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更别说那些家长会之类无聊的事情了。 “看什么。”周坼手里拿着卷子,揉了揉钟随安的发顶。 “游岑。”钟随安笑着指了指门口的衣角。 游岑被揭穿了,冷着脸地走了出来。 “我只是看别人都出来了,看看你们去哪了。” 才没有故意偷听。 钟随安笑着点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这小孩养的和周坼的性子还挺像。 周坼牵过钟随安的手,已经很凉了。 某个娇气鬼也不知道塞进口袋里,她捏着他的手又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替他捂手。 “大家还在等着我们,赶紧回去吧。” 继承人的高升宴,钟随安那边没人办,南科玄的人索性一块办了,都是周教授身边的人,没计较这么多。 按理说,钟随安当继承人这么久早就该继任了,但是因为钟父想要掌权就一直拖着,这一次还是中央管理局的人下场才正式继任了。 而游岑,属于是解决了723事件,功大嘉奖才提前继任的,不然按道理说游岑是没到法律继承年龄的。 人逢喜事,必要酒过三巡,热闹的场子少不了要喝几口,但周坼也没让钟随安多喝。 这里离家里不算远,钟随安想要出来走着回去,周坼就依了他了。 “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遇到很多很多的人。” 钟随安脸上晕着红色,说话时暖气在空中化成实质,但是眼睛是亮着的。 “他们……他们都很喜欢我……” “以前都没有这么多人愿意和我说话……” “阿坼,我好喜欢你啊……” 钟随安停下来埋进她怀里,安静了很久。 “我们结婚吧。”她说。 钟随安有点混沌地脑子停滞了半拍,然后把靠在肩膀上的脑袋抬起来,缓慢地思考起来。 “结婚吗,钟随安。” “结……结的。”钟随安有点磕巴地说,呼吸急促又着急。 “你不能反悔,我都听到了!” “嗯,不会反悔。” 周坼靠近吻了吻他,他的唇瓣还残留着一丝丝梅子酒的酸甜。 雪落在肩头,染白了两个人交缠的发丝。 这时候,她隐约地想到他最初说的那句话: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但,此时若是君在侧,何须淋雪到白头。 他不用等“他朝同淋雪”了,她会陪着他直到共白头。 “我说两位家长,你们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我还未成年。” 钟随安先笑了睁开眼睛,靠在周坼的肩上,懒散无赖地说:“那没办法了,未成年的小朋友赶紧回去吧,你家老师要被我拐走了。” …… 雪落情起,他们的缘分似乎总和冬日绕不开。 第247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 “欢迎来到,权力的盛宴!” 林坼从座位上才睁开眼睛,一道机械声在欧式穹顶的上空响彻。 紧接着周围就是嘈杂的喧闹声,惊恐和不可置信的喊叫,很吵。 “这里是哪里,快放我回去!” “你们这是非法圈禁!” “你们听到了吗,我们不想玩什么游戏,我们要回去!” “救命……呜呜呜……我要回家……” “……” 越来越多恐慌的声音挤在一起,一个漂亮的男孩被挤到了她的周围。 林坼微微地揉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抬眼看了一眼他可怜兮兮的模样。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就拼命地解释着,脸上急得通红。 可能是林坼那双银色的眸子太过于凉薄,那个少年一下子被吓到,又缩了回去。 林坼默了下,说:“安静点。” 算是默许他蹲在旁边,少年才低着头把自己整个身子缩起来,让自己不那么碍眼。 “又来了一批新人,最近盛宴更新的人数有点快啊。” “都是一群怂蛋,造不成什么威胁。” “这谁说的准,那个石浩,上一批的新人黑马,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完成a级副本了,简直恐怖如斯。” 远处的几个人看起来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稔,端的一副前人看新人的态度评头论足。 从旁边走过去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黑色的兜帽和破烂的围巾围着全身,几乎露不出一点皮肤,只有裸露的几寸手指,指尖捏着一张写着a的卡片。 他慢吞吞地走到卡池中央,放入副本卡片。 [恭喜石浩完成a级副本,获得十万积分。] [卡池充裕,是否抽卡?] 那个男人绑了绑绷带,随手点了个否,然后兑换了恢复药水。 可能是石浩操作的太过于行云流水,一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模样惹怒了他们,有人冲上来想要质问他。 “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要回去!” 只是男人眼皮都没抬一下,那人冲过来时距离他还不到一米,就被大厅系统启动警报。 [警告!大厅内不允许任何名义的比试和斗殴,违者将收取生命为代价!] 在机械声中竖起的蓝色屏障,那人冲上来地时候整个身体被瞬间肢解,散落在各地,脑袋则溅出了红白混合的不明液体。 大厅内安静了半秒,很快就有人先吐了。 胆小一点的女孩已经经受不住这一切,崩溃地哭了。 “我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大厅开启清洁模式,清洁完毕!] 才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一个生命被残忍的杀害了,而那些楼上的,不远处拿着卡片从不同的门口里出来的人似乎都熟视无睹。 司空见惯甚至是漠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或者有几个人有兴趣谈论几句关于这里又来了新人。 其余的就再也没有。 没有人关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了一条人命。 “各位,你们好啊~我是玫瑰~” 愉悦的笑声伴随着玫瑰花瓣的落下,一个穿着西欧宫廷礼服的男人以一种诡异扭曲的姿势仰躺在一个金丝编成的鸟笼里,金黄色的卷发从金笼的边沿一直垂下来。 像一个神经病,笑得花枝乱颤的,胸脯颤抖得整个身体几乎要散架,他才从那个立在空中的鸟笼中爬起来,懒散地站稳,然后弯腰行了个绅士礼。 “很高兴见到大家,我是这一次的代理人卡修斯。” “放我们……”出去…… 看见这种类似于领导阶层的人物,下面的人再一次躁动起来。 卡修斯套着白色手套的手轻轻地放在唇边,眯着眼说了句:“嘘,打断人家讲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最先开口说话起哄的那个人惊恐之下,往后退了几步,口不择言地说:“那个什么系统说过大厅里不能杀人,你不能违反规则。” 玫瑰花幻化成的座椅很快地生成,卡修斯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右手撑在下巴处,做苦恼状:“那还真是很麻烦呢……” 刚下副本回来的老人们看见卡修斯的模样,投了个同情的眼神过去给这帮新人。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来乍到就和卡修斯对上了,那个神经病可不是吃素的。 那人好似放松下来,咽了咽口水,撤至人群处想要把自己掩藏起来。 “但是,人家是代理人啦,拥有那么一点点小特权哦~”他看着那个人回到人群里,左手打了个响指,愉悦地俯视着下面,“binggo!” “嘭!现在就不是人啦~” 他兴奋地眯起那双绿色的瞳孔,观望着地下那一团变成巨大的玫瑰花,然后瞬间在空中炸开的美景,糜烂和惊悚。 “好啦好啦,都说安静点啦,在公开场合这么吵,可不是一个绅士所为哦~” 老人们看到卡修斯能够在大厅里使用卡面能力,脸色均一变,都纷纷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卡修斯那个疯子,看谁不爽都是一瞬间的事情,更何况他拿了代理人的位置,可以在大厅里行使特权这种事。 卡修斯情绪一个不稳定,他们说不定下一秒就被殃及池鱼了,还是回到小房间里好了。 林坼眼睛注意到这些人的动静,也注意到那个卡修斯瞟过来的似有若无的眼神,只是将眼睫掩了下去,没和任何人对上。 经过这么几遭,大厅里那些新人算是彻底地安静下来了,不安地看着上面的那个人。 “既然都安静了,那么我们……” “开始游戏吧!” 金色的鸟笼连同那爬满的红色玫瑰花一齐变成碎片,在这个圆形穹顶上散落下来,金色的,红色的,夹杂在穹顶的小窗上散落下来的几缕阳光,有几分梦幻的味道。 只剩下他癫狂的笑声,所有新人的身后出现了一扇巨大的白色拱门,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都卷了进去。 通过小房间看到大厅里的情况,其余人脸色都难得的一变。卡修斯真是疯了,连基础规则都不告诉这帮新人,直接输送到b级副本。 他们几乎都可以料想到那些新人的下场,没有技能卡片直接闯b级副本,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唏嘘了两秒,感叹估计很快盛宴又要来新人了。 第248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 生锈破败的门口上歪歪扭扭地挂着“无水第一精神病院”几个大字,黑色的腐蚀痕迹绕着“精神病”几个字,隐约有一种要发臭的错觉。 而林坼,穿着发白的水蓝色校服,瘦削地站在门口,旁边的是一对富态的父母,戴着口罩和帽子,裹得很严实。 “能治好吧?”那个女人问完之后,仿佛吞了苍蝇似的,又摆摆手,“算了算了,治不治得好都行,我们家不缺钱,让她待个几十年的都没问题。” 穿着白大褂的院长,老花镜下的眼睛一转,瞥到那个瘦弱,沉默的女孩,手上数钱的动作不停,笑呵呵地说道。 “好说好说,我们是一定会好好给这位小同学看病的,至于多长时间,您两位可以随时过来看小姐的康复情况,觉着什么时候合适了,就可以带回去了。” 那个女人才把自己恶心的眼神收了回来,稍稍有几分满意之色。 看来这个破败的精神病院,没想到是有点实力在的,她没继续多攀谈什么,把口罩往上提了点。 “没什么事不要给我打电话。”女人说完这句话就赶紧走了,好像多看这里一眼都能让她颜面尽失。 至于旁边的男人一言不发,早早窝囊地跟着女人的身后走上那辆豪车,还要四处张望一下附近有没有偷拍的人,脚步细碎。 “走吧。”老院长语调上扬,把钱揣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刚想拎着溟坼的后颈进去,就被躲开了。 他眸子一冷,刚想掏出藏在口袋里的麻醉针,林坼就自己先走了进去。 院长手一顿,轻哼一声:“还算识相。” 刚踏入精神病院,眼前就浮现出一个蓝色的页面。 [欢迎来到您的第一个副本《请说话算数》,这里是第一站,无水第一精神病院,为保证玩家的游戏体验,请玩家遵守身份人设,完成系统下派的副本任务!] 九岁原本还在安静地吃着东西,听到这个声音直接炸毛了! 【我都没给大人派任务,你算个什么鬼!】 【我都没让大人跟着人设走,你算哪根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整只猫炸着毛,在识海里到处找这个系统的声音,但是一点踪迹都没有,最后是在这个分身脑域上发现了微小的纳米芯片。 而且它还没办法剥离,因为这个芯片就是整个世界的支撑,这个以恐怖游戏为基础的世界,这些就是最基础的世界观。 也就是说剥离这个芯片的难度是和直接摧毁天道是一个级别的,但天道还能商量,这个人工智障,只会下达命令,什么都不会。 九岁要被气死了,上一次就被所谓的什么救神系统03给剥夺了任务,现在又来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代替它,它也太没面子了吧! 它才是大人唯一的系统╰(‵□′)╯唯!一!的! 这些人休想替代它!!! [别吵。]林坼忍不住打断了九岁的自嗨。 某只猫的毛瞬间耷拉下来,“哦”了一声蹲到了角落里,失落和自怨自艾萦绕在它的头顶,整只猫都要碎掉了。 林坼才进去没多久,老院长就离开了,接管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一米八女护士。 林坼难得地顿了下,抬头看着那个护士。 她现在的形态大概就是一个高中生小女孩的模样,因为营养不良长得不算高,但是因为基因也有个一米七,但是这个女护士是真的高。 护士要把她带到办公室,半路上正好经过中央门大厅,这才看见了其他玩家。 林坼才看到满场管控的护士里每一个人身高都是一样的,并且体格壮硕,和传统护士比起来更像是保镖和打手。 至于其他玩家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真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样,恹恹地坐在原地“自由活动”。 看见林坼的兴致也不高,只觉得都是一样的结果。 “赶紧跟上。”护士在前面提醒着,“你后面也会跟他们待在一起的,不要着急。” 林坼瞟过柱子上的标语:少年管理区。 在仔细回想刚才的那些玩家,和她现在的状况一样,都是一副青少年的模样。 很快就到办公室,林坼还没回神的时间,阴森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把药吃了,等会儿会有一场艺术治疗。”护士皮笑肉不笑地把一小片白色的小药片递过去,声音虽然尽可能地温柔,但还是让人头皮发麻。 林坼微微抬眸看着护士手里的药片,缓慢地接过就直接扔嘴里了,随意地问道:“还没看医生就能知道吃什么药吗。” 护士从旁边地接了一杯水递过去,努力地扯着脸上僵硬的皮露出一个并不熟练的笑。 “当然,我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因为林母给的一大批钱,这些护士露出了这些天难得的好态度,连林坼多嘴问的那些都能耐心地回答了。 略微青白的眼珠紧盯着林坼把水咽下去,还仔细地检查了下口腔,保证她把药吃了下去,护士才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突然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惊慌失措地又死了好几个人,再掉到这个精神病院被一群一米八的凶悍女护士按着吃药,那群新人能乖乖地吃药才奇怪。 经过护士们一早上的暴力镇压之下,才让所有人把药吃了下去。 所以林坼的识相,让她心情愉悦了不少。 “成年人的用量也是一样的吗。”她忽然问。 护士用那种奇怪而诡异地表情盯着她,眼珠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 “我不记得我的生日了,不知道成没成年。”她状似才记起,多添了一句。 护士才缓慢地转动起整个眼球,扯着笑一抖一抖地说:“我们这里不招收少年以上的病人。” 很模糊的划分,仅仅只是分成少年,中年和老年。这里指的又是哪里,会是整个无水精神病院吗? 林坼还在思考中,从外面重新进来一个白帽子的护士,是负责领着她,回到中央大厅的。 林坼回头看了眼坐在办公室的那个护士,帽子上果然有一条横杠。 是护士长。 不同等级之间活动范围会不一样吗? 她慢吞地跟在后面,将夹在指尖的小药片捏碎,一点点地撒掉。 护士哒哒哒的高跟鞋忽然停下来,狐疑地盯着她,眼珠环绕着她的四周,只看见她一副沉默木讷的样子,茫然地抬头看着自己。 护士眉头一蹙,竟然真的没发现什么,没法只能最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别磨磨蹭蹭的,不听话的病人可是要关禁闭室的,我劝你别搞什么小动作。” 女孩沉默地低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护士才顺心地继续在前边带路。 第249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 大厅里熙熙攘攘的声音,因为林坼的到来短暂地按下了暂停键。 护士环绕了一圈,生硬地再次重申:“16:00准时到二楼治疗室进行艺术治疗,任何迟到者将被剥夺治疗权利。” 剥夺治疗的权利。 在这里几乎被放弃的状态,被剥夺治疗权之后会剩下什么,毫无疑问。 护士才离开,医院大厅里响起了熟悉的系统声音。 【人员到齐,正式发布任务:达成“我不是精神病”目标,并拿到医院的认可。】 【请各位玩家于三日内达成此阶段目标,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阶段任务的玩家则判定为任务失败,启动原地销毁程序。】 【请各位玩家积极完成任务,不要消极怠工。】 【期待各位能够拥有愉快的游戏时间!】 “艹,这傻逼游戏怎么现在才发布任务,今天都已经快过去了,只剩下两天怎么可能来得及。” 开口抱怨的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生,莫约中等身材,不太高,但是眼底下的青黑异常明显,是变小后也遮不住的浑浊。 任谁都听到了,系统是因为人员到齐才开始发布任务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林坼来的这么晚,他们早就得了任务去找线索了,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种档口最容易起矛盾,特别是有了这么一个发泄口后,大家都口不择言起来。 要不是旁边虎视眈眈的几个护士看着,墙上贴着那个巨大的“禁止斗殴”的标语,可能已经有冲动的上来动手了。 林坼似乎苍白地咳了几声,加上瘦削的身体,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能随时挂了。 这种弱的不行的形象让其他人顿时没了什么兴趣,毕竟都是刚进入游戏的,心思还没有到那种恃强凌弱,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最后说着说着就噤了声。 大家虽然都变成了青少年的模样,但也是按照年龄去等比例缩小的,年龄差别还是能仔细分辨出来的,但是事先控场的竟然是一个同样瘦弱的男生 。 中间的那个男生穿着长款的病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轻咳了两声把注意力转移回来:“大家先不要内讧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游戏通关了,最好是能让大家都把命保住,平平安安地出去。” 先天的领导者,平淡的话语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却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这是一种强大的个人魅力,就算是变小了,还是无法更改。 这是进入副本后的第一个类似于领导一样的人物出现,很快地就聚拢了大家的心。 除了,被孤立在外的林坼。 “姐姐,你没事吧。”旁边忽然传出一个颤抖的声音。 是那个在游戏大厅蹲在她旁边的男孩。 那个男孩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模样,甚至颤颤巍巍地口吻都是一样的,看起来害怕极了。 只是他眼底那一份一闪而过兴奋和好奇,被林坼捕捉到,很容易地被识破了。 这个胆小的学生仔人设,是他本来的性格还是副本人设,暂时不得而知。 “没事。”她安静了很久,才开口讲话,声音不大,有点不常开口的沙哑。 既然他在装,林坼索性也陪着他装。 林坼这副样子从里到外看都像是一个胆小懦弱又自卑的小女孩,除却那张十分昳丽的脸蛋外,从这个女孩身上甚至找不到任何一个闪光点。 但是在这种时候,一个花瓶可不是什么讨人喜的存在。 这么多人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凑了上去,紧张而磕巴地说:“我,我叫何骆,我们可以一起组队。” 旁边另一个男生“噗嗤”的一声,就笑了,“何骆,就算我们不和你组队,你也不用自暴自弃地去找这个花瓶吧,你们两个大花瓶待在一块,刚碰上就碎了吧。” 一针见血的嘲笑,犀利得扎人,不客气地把两个人都骂了。 花瓶。 很好的形容。 两人都长了一副极其惹眼的脸,偏偏两个人实力都是战五渣,不说点别的什么了,就是这个身体素质就已经是注定被销毁的份了。 他们几个是何骆的大学室友,平时对何骆呼来喝去地习惯了,这种关头是一定要嘲笑一番的。 这一批新人里有的是年轻人,什么无限流小说看得多了,这种恐怖游戏基本的原理还是知道的,新人的第一个副本差不多就是用高淘汰率的人命堆叠出来的。 也就是说拥有一定的淘汰率后,他们有可能会有通关的机会。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但是他们已经认定了这样的规则,并打算这么行动。 “我叫林坼。”林坼伸手握住了他颤巍的手,沉默中带着认真。 何骆没想到她忽然会真的握上他的手,身体一僵,那股发毛的触感从尾椎骨一直蔓延到头顶,他很快地抽离了自己的手。 “我……我们可以组队吗?”他又犹豫地再确认了一遍。 在这个副本,他们这群没有经验的新人,抱团组队是最好的选择。 “嗯。”她话音刚落,大厅中央就传来声音。 “林同学,你是最晚过来的,你有什么发现吗?”那个黑框眼镜男忽的把问题抛向这里,分明是温和的语气,但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的方向。 林坼才安静地把眼睛抬起来,胆怯而畏缩地回想自己的行动轨迹。 她沉闷的气质太过于压抑,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当然说的一堆话里也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 流水账一样的把一路上的东西摘摘拣拣地说了出来,最后犹豫地说了一句:“没了。” 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听到她这些话皱了皱眉,差点想要生气地发作些什么,但是很快就被眼镜男给制止了。 “谢谢了,很有用,你是已经组好队了么,要不要来我们队伍。”他站立起来并不高,笑起来的样子很有亲和力,就像是假面附在上面一般。 “周珣……”旁边的人欲言又止,根本就不想带上这个废物花瓶,耽误大家的时间也就算了,还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消息,加入了也只会添麻烦。 林坼看了看后边那些人不善的眼睛,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 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分成了几队,除却周珣那队人群基数较大,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小分队是打算自己行动了。 第250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4) 这里还有一个关键节点,是下午16点的艺术治疗,要证明他们自己不是精神病要从哪里入手更合适? 拿到医院的认可,这些护士的认可显然不作数,那么这个医院的领导层,主治医生都在哪里,要怎么去接触。 她才刚来,显然失去了这个事先了解整个医院结构的优势。 也许在那场艺术治疗中会有机会看到主治医生。 何骆跟着林坼越走越远,直到一个角落的桌子旁才坐下来。 “你了解这里的结构吗。” 林坼冷不丁的发问把何骆吓一跳,刚才还木讷胆小的一个人,现在脸上全然只剩一股冷气,细碎的淡漠藏在她银色的眸子里,很安静。 刚才是装的。 这个何骆当然知道,因为何骆是最早接触林坼的人,大概是能感受到一点这个人的性格的。 但是眼下,她竟然不在自己的面前继续装下去了。 是因为信任自己吗? 何骆奇怪地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快地就去信任一个陌生人? 是因为蠢吗? 虽然思绪跑偏了这么远,但他还是装作胆小地小声回答:“我没有仔细看过,但是我进来的时候正好在治疗室,见过主治医生。” 他试探她想要通关的方法,模棱两可地说自己的线索。 “我们要不等他们去试试看,成功了再去探一探,毕竟我们……”他说话含糊,但是意思很明显,差不多就是想要苟到最后,然后照抄人家的通关方法。 毕竟他俩就是战五渣,虽然其他人说的不好听,但是说的也没错,他俩这个样子确实是废物。 林坼对上何骆真诚的眼睛,沉默了下,把自己暴力通关的想法按了下去,说:“……也行。” 其实他们也没必要这么上赶着,能花最小的力气直接通关当然是最好的。 虽然她有预感,作死的人不会少。 墙上的数字时钟数字跳动的很快,医院的广播提醒道:请在16:00整到达疗养室,迟到的病人将会成为教具展示。 【请注意,请注意,请各位在16:点整到达治疗室!迟到的玩家将会接受npc的惩罚!】 林坼站起来,回头发现已经有将近一半的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何骆强睁着眼皮,也已经快撑不住。 隔着老远的距离和同样站在人群中央的周珣对视上,对方只是抱了个很礼貌的微笑,没有多问。 只是和他料想到一样,林坼在隐藏实力罢了。 不过眼下,快速达到疗养院才是正经事。 林坼瞟向墙上的时钟,还有十分钟左右,但是跳动的速度根本不对。 [九岁,现在距离16点还有多长时间。] 九岁在副本里是完全被干扰的状态,像是从系统商城里拿出什么东西,监视别人之类的事情,在副本里是受限制的。 但是基本的听读时间还有探索整个地图这件事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人,还有5分钟,疗养院在二楼,但是它每隔30秒就会变换一次位置。] 九岁严阵以待,把所有变幻的点全部都标记给林坼,并且实时投射在身体的虹膜上。 “何骆。”她走近喊了一声,“别睡。” 何骆踉跄地站起来,猛地晃了晃脑袋,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脑子很难思考接下来的事情,整个身体都软趴趴的,使不上力。 刚站起来,又跌坐回去,他咬了咬舌尖,摆摆手,对林坼说:“姐姐,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何骆观察过这个大厅,四面通风,宽广敞大,每一个出口都连接着很远的长廊,暂时看不到一个楼梯口。 如果她要带着他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去找治疗室的话会很花费体力,而且还有可能两个人都迟到,受到惩罚。 她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带上他吧? 毫不犹豫地把他扔在这里,去寻找活命的机会才更符合她皮子底下藏着的冷漠。 很明显的选择指向。 但他会杀了她的。他想。 他还在进行着混乱的心理活动中,下一秒就被整个人抱了起来。 他的指尖下意识地捏紧了衣摆,一种莫名的紧张席卷全身,耳边就像是耳鸣了一般,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何骆一瞬间有点后悔刚才的装晕的行径,鼻息边萦绕的都是她似有若无的香味。 到底是什么香味,他闻不太出来,可能是脑子有点乱了。 贴的太近了,整个人都被圈在怀里,是一种极有安全感的一种抱法。 安全感? 他真是疯了,竟然会想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很快,他就感受到脚步明显快了起来,因为旁边多了很多别的声音,是躲过了吃药的其他人也发现了时钟的延迟,并且已经找到了疗养室的方向。 从最西边跑到最东边,这个医院有很多长而通达的过道,而且每一个拐点都设计得一模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一个拐点,又一个拐点,转过不知道多少个弯道后,他能明显感觉到速度不减,但是这个人的呼吸却没有乱半分,甚至于心跳的律动都没有变过。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旁边闪过去。 是关于速度的道具。 林坼抱着人往后撤了一步,脖颈微微后仰,然后很精确地预判到了疗养室下一秒的位置,倒进了疗养室的门里。 速度固然重要,有时候精确的判断力更重要。 陆鸣潇看着人忽然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愣了愣,抓着窗边的防盗网强行停了下来,嘴里忍不住“我靠”了一声。 这治疗室怎么跑这么快,他就是这么跑都够呛,这破游戏是想要在刚开始就把大部分人淘汰了吗?! 还有,刚才那两人运气也忒好了些吧,摔一下就摔进去了! 他抓狂地揉了揉头发,顺着刚才疗养室的方向追过去,看得见的话他跟上的几率会高很多。 他是真吃了护士给的药,然后强撑着把自己扎醒的,靠着找来的速度道具和肾上腺激素在拼的。 虽然运气不太好。 “三” “二” “……”一。 医生捏着表盘倒计时的声音还没完全落下,一只手就扒着门缝跳了进来。 “一!”陆鸣潇喘着粗气举着一根手指喊道,他撑起膝盖骨,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个艺术治疗室挺大,像是教室坐堂,最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幕布,还有蓄势待发的投影设备。 座位上的人坐的很满,但按理说像他这种能事先找到道具的人不应该最后到才对。 第251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5) 站在旁边等待的医生,遗憾地收起计时器,轻慢地说:“去找你的座位吧这位患者,下次还是要早点到好。” 陆鸣潇抬头,笑道:“总之没迟到是吧医生。”路上碰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病患,缠了他好一会儿,不然早就该到了。 医生微微弯腰凑近看他,轻笑了一声,“当然。” 说完才支起快要生锈的身体缓慢地坐到了讲台的旁边。 整个治疗室的灯暗下来,前面的投影仪慢悠悠地打开,里面播放着是这个医院的前身纪录片。 黑白的影像滋啦滋啦地播放着,声音就像是风吹过老树皮,野兽竭力的声音,称不上太难听,但是也绝对不好听。 就像是鬼片的背景一样让人不适,唯一好一点的是进入治疗室后药效就会自动解除,没有了那种要死不活的感觉。 但是所有人都坐在座位上没有轻举妄动。 除却他们这些玩家外,还有一小部分的本院的病人npc,因为生病瘦削,衬得那件长款的蓝色条纹病服空荡荡的,无一例外都是安静而麻木的眼神盯着屏幕。 陆鸣潇找到了站在下面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跑到了林坼的旁边。 “嗨,我叫陆鸣潇,认识认识?” 林坼指尖点了点出现在手背上的病人身份环,眼神投射在前方,没有和他搭话。 陆鸣潇顺着她的指尖看到了她手环上的名字,当然同时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寒而栗的眼神从前方的讲台上传过来。 陆鸣潇顿了顿,决定还是先暂时安分守己。 影片不长,只是凄厉的声音时不时地从屏幕里传出来,里边的医护人员,熟悉地对应上他们看到的每一个护士和医生的脸,让人不寒而栗。 里边介绍了十几种治疗方法和惩罚的内容,诡异和血腥好像能从影片里溢出来。 明明暗暗的颜色透过投影的颜色映射在下方那个坐在破旧椅子上的白大褂医生,眼镜闪过的白光才勉强看见了他嗜血兴奋的神态。 最后一个解剖的镜头戛然而止,整个治疗室的灯被“啪”的一下打开了。 “现在是,惩罚时间……”他缓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枯槁的指节上套着乳胶手套,中间的讲台升起了手术台,投影仪实时投影着手术台上的状况。 上面慢慢揭开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摸约两三个人左右,平静祥和地躺在手术台上。 “张炎!”一声凄厉的声音从医生脚边的医疗垃圾桶里传出来,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黑色粘稠的长发覆盖着整张脸,红色的血水满出垃圾桶,她每说一个字就有黑红色的呕吐物从嘴巴里蔓延出来。 她待在这里待了多久? 刚才竟然闻不到任何的血腥味。 观众席上的玩家有一个往后退了半步,脸色苍白地擦掉了额头上沁出来的冷汗,心脏疯狂地跳动。 “张炎!我不会放过你的!你不得好死!!!” 林坼微微地将眼神分过去半分到观众席上,很快地就认出了这是在医院大厅里嘲讽何骆的其中一个。 现下这副心虚的样子,估计是做了什么事情,害得那个女孩落得那般情境。 张炎终于忍不住地大喊:“在游戏里你本来就活不长,帮我一下怎么了,你现在不是没死吗?!” 他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如雷,好像把刚才的话说出来心中好受许多。 医生操刀的动作一顿,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呢喃道:“有意思的争吵。” 拿着手术刀的手方向一转,指向张炎,僵硬地歪着头,嘴角挂着越来越大的微笑:“你来。” 张炎浑身都僵直了,阴冷的触手好像从脚底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直到扼住他的呼吸,掐住,收紧,再收紧。 最后在一切的临界值上,“砰”地炸开。 “张炎?医生叫你呢。”周珣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忧地看向他,“你没事吧?” 张炎汗毛瞬间炸起,猛地挥开周珣的手,在随后看到周围人错愕的眼神后,才慢慢从那种惊恐的境地里出来。 “我……我只是有点紧张。”他咽了咽口水,瞪大的眼珠有点干涩,他几乎不敢闭眼。 看着在最前面的医生所剩无几的耐心,他不敢赌直接违背指令会发生什么。 他终于还是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脚步过去,手术台上的所谓的“教具”换成了刚才那个女孩。 被剁去手脚的躯干在布满绿布的手术台上疯狂地挪动着,嘴巴上当然上咒骂着张炎的话。 “张!炎!你不得好死——”嘶哑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地钻进耳膜里。 张炎颤抖地接过医生手里的刀,听到她的声音,刀差点握不住掉在地上。 医生的兴味才起,眼珠上浮现出愉悦地情绪,“办公室还缺一颗完整的漂亮眼珠,完成得出色的话,你的出院评估表上会加分的哦~”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从把不忍的目光看过去,惊愕中夹杂着几分艳羡。 副本的重要线索!!!怎么就让他捡了便宜。 “医生,我来吧,我手比较稳,取出来的眼珠更完整!” 原本站在张炎旁边的那个男生忽然站出来说话,虽然从颤抖的指节中能看到他恐惧的心理,但他还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他太想活命了,这一路,就是进入这个治疗室他就搭上了几条人命,他不厉害又不聪明,总要先为自己做打算。 张炎一下子握紧了手里地刀,高声说道:“这是医生给我的任务!你……你们都别动!” 医生看着双方僵持的画面,瞳孔微缩地兴奋,心脏中心好像撒了膨胀剂,鼓鼓囊囊地就要炸开一般,他舔了舔干裂的嘴角。 干哑地说话:“各位患者都很积极配合呢……” “还好,我们的教具足够多。”他指了指被扔在地上那些昏迷半死的其他迟到玩家,和被搬下手术台的那几个,真诚地微笑着,“任何积极动手配合的患者都能加分,但是……”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报赧的表情,“但是数量还是有限的,希望先到先得哦~” 那一丝假装的报赧甚至还没能够在脸上维持够三秒就挂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们疯狂地失去理智的样子了。 扭曲得令人作呕。 其他人已经蠢蠢欲动地冲上去想要第一个表现自己了,周珣站在原处若有所思地,半晌开口:“先不要行动。” 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旁边的人正欲上去,听见他说的话又顿住了脚步,然后看着其他人上前哄抢,小声说道:“周珣,我们只剩两天的时间了。” 他们目前还没有任何的进展,就连这个任务还是副本进度触发的,这样子他们会完不成任务的。 但是秉持着相信他的念头,几个人还是站在周珣的身后没有动。 第252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6) 这种有点无聊的内讧和自相残杀,何骆坐在角落里没连同他们站起来。 阴影遮盖住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蚂蚁从窗外缓慢地爬了进来,后面跟着几只工蚁搬运着滚上灰尘的红色不明物体。 他顺着蚂蚁看过去,和那个同样在观察蚂蚁的病患对上视线,对方的手上和脖子上都有明显的刀痕,像是自杀。 那双眼睛像是枯槁的老井,毫无生机,呆呆地看着何骆,然后轻声呢喃:“蚂蚁要回家了……” 算是新线索吗,何骆思索着扭头正好碰上一个放大版的眼珠子,还鲜活地瞪大着。 眼睛泡在福尔马林里,充斥着明显的消毒水的味道。 “不要干扰其他病人的病情,这位患者。” 医生不紧不慢地收回手里刚挖下来眼珠子,因为剧烈挣扎和操刀人的生疏造成了巨大的瑕疵,但好在其中的神态足够生动迷人。 这次艺术治疗的内容就是通过影片放松地方式达到精神病患者的一种脑域放松,从而缓解他们神经系统的焦躁和紧绷带来的不良情绪,这在精神疾病的治疗中极为常见。 但是无水精神病院这种艺术治疗的呈现方式明显是与治疗的初衷相悖的。 从影片中的医院背景展示大概能看出些端倪,无水第一精神病院的前身是一所大型的监狱刑审处,后面时代解放后就改成了综合性医院。 再到其中如何转变的内容,就被含糊地涵盖了过去,只提到了和其中的无水第一中学有关,后来医院就改成了无水第一精神病院,且只收留青少年的病人。 中间的内容估计也是需要玩家完善的任务之一。 [恭喜玩家林坼触发隐藏任务,完善无水第一精神病院的秘密,先达成目标的玩家副本结束将会得到积分翻倍的奖励。] [请玩家积极完成任务,探索副本的无限可能!] 所有人转头过去看了一眼林坼,眼神环绕着她的周围,没看见她动任何东西。 难道单纯靠猜? 所有人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然后自圆其说地想:怎么可能,估计是碰巧吧! 医生越过了何骆,从他身后的书柜上拿了一个文件夹,就回到了讲台上。 中途竟然没有任何触发生狂暴的点。 这个医生似乎不是攻击性npc,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动手过。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批人里没有任何一个愿意为了迟到的人去违抗npc指令的,而是毫不犹豫地背弃了对方。 这样全员自私自利的新人聚到了一起,就只能战战兢兢地顺着副本的发展走。 只能祈祷新人副本不会太难,就算是单机游戏也要有点新人大礼包不是? 周围七零八乱地横躺着被挖了眼睛的尸体,还有的抽搐反应没有消失,医生嘴边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脚边毫不犹豫地碾过那些脑袋,白花花的脑浆和着浓稠的鲜血在脚边炸开。 太过安静和诡异的画面,又有人疯了。 是刚才动手的其中一个,受不住内心的冲击,带着满手的血,又哭又笑地崩溃了,最后从窗边一跃而下。 何骆扭头看林坼,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动容或者改变,甚至刚才还有空不知道从哪里解锁了隐藏任务线。 这样淡定冷血的一个人,真的是第一次进入游戏里的吗。何骆不禁怀疑。 “姐姐,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他很快地又进入了状态,眼睛上迅速蓄上一圈眼泪,又担心又忧虑。 旁边的陆鸣潇:?? 不是,你装什么装? 林坼默了半晌,假装没看到他刚才淡定的表现,点了点头:“没事,别害怕。” 陆鸣潇:“不是,你这么惯着他啊。” “……” 沉默之后还是沉默,陆鸣潇被忽视了个彻底。 医生把文件夹拿给护士,发放评估表。 刚才没有动手的人手上不仅没有分,还显示着负数,特别是林坼的手上,鲜红的-100格外的明显。 评分制,拿到满分就可以获得出院的资格。 但是很明显这个评分制有点针对她的意思。 林坼表情淡淡地没什么反应,她也没想过能通过这种方式完成任务。 九岁看着地上的东西,颤抖地说:【大人……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看到地上的尸体在动……】 林坼眼睫微垂,回答道:【没看错。】 【啊……啊??啊?!】九岁选择关掉连接器,不看外面的东西了,这也太可怕了!! 何骆刚探头过去想要看林坼手上的数字,下一秒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张评估表揉成一团扔垃圾桶里去了。 安静平和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黑长的头发低扎着垂顺地落在水蓝色的校服上,那双银色的瞳孔太冷了以至于其他想要窥探的人下意识地避开了那双眼睛。 生气了?其他人收着自己的评估表还算满意,最多是个-5分,想要挣回来应该很快的。 这废物花瓶是因为没能力所以破防生气了? “评估表怎么了?”何骆有点不明所以,想要过去捡起来,被林坼揪着后领出去了。 两个废物还能内讧了?其他人奇怪地看着这俩出去。 医生还没说结束呢,就不怕有其他的信息吗? [请玩家注意维持人设。]副本系统发出提醒。 [哦,我发病了。]林坼敷衍道。 系统死机了一会儿就安静了。 “林姐姐?坼姐?阿坼?”何骆换了几个叫法后,都没让林坼把他放下,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哪里惹她生气了。 还是说分数太低了,她破防了? 他没让系统调太低啊…… 随着身后破窗的声音传出来,何骆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林坼拎起他的衣领加速跑起来,身后是那些被断手断脚挖眼的怪物迅速异化。 系统紧接着在整个医院上空播报:[恭喜各位玩家触发追逐战:无眼怪物] 副本被开发了新玩法。 陆鸣潇一边跑一边骂:“不是说了那个变态医生才是追逐战的触发npc吗,怎么变了那么多!!!!亏我用了一万积分去买消息,诈骗,纯纯是诈骗!!” 陆鸣潇还以为躲过了变态医生那一茬就没事了呢,没想到还升级了。 之前是只有一个变态医生在追,现在好了,这可是数量可观的怪物。 而且他们刚才有不少人都参与了所谓的无眼怪物的伤害,这不是bufft叠满了吗?!上来就是狂暴级别的追逐怪物。 第253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7) 何骆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大概地看了几眼身后的怪物,意识到了这个副本可能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副本的进展乱了,现在不应该出现这种等级的怪物的。 他对这个无眼怪物的初步评价是在b级,但是经过狂暴加持后濒临a级,如果是他的话可能会很简单,但是林坼这个没有技能卡的普通人估计要困难很多。 她就是再聪明,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这些也都是徒劳,逃不过这一次的话,她估计会死。 这个念头一出,他呼吸几乎要停滞,这样的画面他似乎没有仔细想过,他真的想要她就这样死去吗? 心中怪异的情绪蔓延,别扭又挣扎,可是他一开始就是奔着杀她的念头去的,这样的机会不是难得吗。 算了,至少现在不能让她死在那些东西手里,什么时候想杀了,也应该由他来决定才对。 何骆闭了闭眼,从系统任务包里扔出一张减速防御卡,抓着她的小臂站稳,然后给两个人都提了速。 “最左边一直走有个地下室。”他冷静地说,仔细地盯着前面的路,和后边儿的无眼怪物拉开了距离。 林坼多看了他两眼,不知道这个小疯子为什么不装下去了,但也没多问就跟着他的方向跑。 其实,地不地下室的没什么关系,她最初的打算是走到拐角处,利用空间把这些怪物聚在一起然后一同击杀。 按照游戏的设计,说不定会掉落什么有用的东西,比如装备或者线索。 她回头看了一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无眼怪物,无声地叹了口气,能看到这种奇形怪状的人型怪物还是挺稀奇的,她已经许久没有开过杀戒了。 终于安静下来。 地下室的环境有点阴凉,加上漆黑的环境,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他的喘息声就格外的明显。 急促的,深重的喘息,好像好不容易支起的破旧机器运载超负荷了,忽然间从几声猛烈的咳嗽声中闻到了不明显的血腥味。 林坼下意识地接住他,何骆过于瘦削的身体因为剧烈运动过后散发着热气,耳边是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林坼妄图从他给出的少之又少的信息中揣测他这么做的意义。 一个完全熟悉副本,有能力自己完成任务的玩家,扮成新人到她的身边去重新经历一次副本。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想杀了她,最后又没动手,还用了技能卡,消耗自己的身体去救她。 “我可以应付的。”她认真地说。 何骆身体透支地靠在她的肩颈,脑子里空白比思考的占比要多一点,他也想不出原因。 这应该就是预言里说的那个会毁掉整个游戏的……他天生的克星。 他还没有仔细思考就那样做了,仅仅只是因为她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死。 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可是现在太累了,他暂时想不出什么所以然。 “不知道……”他低声呢喃,“我想救你……” 灵魂的反应比世俗的大脑思考更快,就算是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也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算作你欠我的,要还的姐姐。”他带着撕去伪装后黏腻的偏执,慢慢圈紧她的脖颈,然后松开。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索性不再装了,贴近她,挤进她的怀里,感受着更加熨帖的喟叹。 那种他一直寻找的缺失了很久的东西好像被什么补上了一样,久久地去拥抱着感受自己不正常跳动的心脏,下一刻就要休克一般。 如果得到缺失的灵魂,代价是死亡的话,他想他这个疯子一定会不要命地去尝试。 预言什么的,一定要有这样的结果的话,那么这个令人兴奋的过程才是他想要追求的东西。 林坼“嗯”了一声,把他歪的快要滑下来的身体又抱稳了点,很明显地感受到他更虚弱的身体。 林坼是装的脆皮,没想到何骆是个真脆皮,这么跑一下几乎要把命给跑没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她拎着他跑。 她在黑暗中问了一句,“你完成这个副本最快要多长时间。” 何骆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下巴垫在她的肩头上回想上一次过这个副本,含糊地说了个时长:“两三天吧。” 他不是那种快速通关的玩家,掌握副本再从中去对付玩家,然后拿下最高经济价值才是他所享受的,所以一般待的时间和同等级的玩家相比要长得多。 这里的限制对林坼很大,所有有用的东西她都没办法在空间里拿出来。 所以何骆想活着出副本,就要赶快在这个副本里找到治疗或者修复的药物,去维持一下现在的身体,但前提是他能撑下去。 “哪里药物最齐全。”她在黑暗中问。 “顶层。”他顺嘴说道,说完后意识到什么,才提醒说,“晚上会有不间断的护士巡视,你出不去的。” “我一会儿就恢复了,你别冒险。” 恢复这话当然是说着哄她的,他这个皮套本来就是一次性的,没想过能完整地出来,怎么可能会有修的余地。 不过,她这样的人,也会冒这种不必要的险去救他吗。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后,又觉得自己多想了,或许她就是觉得那里有什么线索想去也说不定,她和自己也没认识多久,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去冒险。 林坼才稍稍地松开他的怀抱站起来,顺手就揉了揉他的发顶,“九点之前我会回来,别从这出去。” 九点是医院定好的要回病房的时间,那时候的巡视力度是最强的,找不到他们的话,护士会触发什么还尚未可知,当下还是暂时不要去碰这个麻烦。 何骆撑着下巴抬头看她,那张苍白的脸笑吟吟的,“姐姐真是一点东西都不想欠我的啊,这才刚说说,就要立刻还上吗?我不让你还就是了,咳咳咳……” 又演上了。林坼实感。 “你这样真的不会死吗。”林坼顿住弯腰认真问他。 如果他自己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的话,她也可以不出去。 何骆勾着她的衣角,眨着那双大眼睛,给着肯定的回答:“当然啦,姐姐,我怎么会骗你呢。” 只是一个皮套死了,又不算死。 第254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8) 林坼右手弹了下他的脑门,直起身体:“好好待着,注意安全。” 小骗子的话只能信三分,至少这种事她不会信。 何骆静了一会儿,仰起那张漂亮的脸蛋说:“我想跟你一块去。” 林坼这个人说话真好听,好像每一句都能说到他的心坎上,让他心情无比愉悦,久久没有感受到的热血沸腾。 这条烂命和卑劣腐败的灵魂里好像挣扎着长出了一朵鲜血浇灌的玫瑰花,绚烂夺目,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为他而来的玫瑰花。 如果她注定会毁了他的话,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和他比谁都更无比亲密的缘分。 孤独的渴望是会逼疯人的。 林坼能看清黑暗里他病态的面容,最后从那件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怀表扔给他,安抚道:“我会准时的。” 给出了很明确的答案,不带他。 “哦。”何骆靠回墙上,兴致不太高,但也算答应了林坼的话。 林坼出去了后,顺着九岁的地图,一路上避开无眼怪物的追逐,很快地就到了顶层。 整个医院都充斥着一股老旧的味道,这个顶层的灰尘味更加明显,长到看不到尽头的长廊没有一盏灯,只有绿油油地安全指示灯歪歪斜斜地挂着。 “禁区,闲人免进。”几个字是红底白字的标语粉刷在入口的墙上,刺眼而夺目。 这里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纪律严明,至少所有人都不会违背规则,那些无眼怪物和普通护士连这个地方都不敢接近。 两个可能性:一是超出了他们追逐战的范围;二是这里的东西有着他们惧怕的东西,这可能是规则也可能是别的怪物。 林坼摸了摸身上能够当武器的东西,最后只在口袋里找到了一只水性笔。 这个副本脆弱得很,动辄就会破碎,还在根本上直接联系在莲燧的神魂上,她不克制着这点力量范围的使用,他这片虚弱的小碎片很快就会化成渣了。 不过好在,一路安好,没什么事。 这条长廊安静得吓人,只能听见她轻而又轻的脚步声,最后在闪着绿光的挂牌上中看到了药房两个字标在门口。 很朴素的铁门,甚至没上锁,看起来像是被废弃的药房。 但是进到里边发现,比起外面精致干净得多,一尘不染的涂层和白色大吊顶,玻璃柜以及陈列其中的药瓶子却还是能闻到一股明显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扫描何骆的身体状况,把药找全了。]林坼吩咐九岁说。 这药房很大,林坼走了三分之一才看到藏在角落里的那一面资料库,脚步一顿,把方向转向那面装满资料的柜子。 出乎意料的收获,她的打算是在上面找找这个医院的秘密,原本以为会废些功夫,没想到这两样竟然放在一起。 从角落里抖落出一张无水精神病院的地形图,外边延伸着无水第一中学,一所离精神病院很近的学校,连学校里边的鸟瞰图都标的清清楚楚。 “小同学,你怎么在这?” 身后冷不丁地响起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回头看见这个男人穿着中山服装,胸前贴着徽章一类的东西,花白的头发,和蔼的样子带着说不出的慈祥。 “你们这些孩子真胡闹,又上来玩捉迷藏了吧?”,见林坼沉默地模样,他只好继续说:“快些离开吧,这上面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没有触发攻击,也没有因为闯入领地而找借口生气,而是无比耐心的劝告。 他不是玩家。林坼确定。 但也绝不可能是好人类型的npc,这样的npc在整个诡异的游戏里显得太突兀了。 九岁拿完药跳回空间里,林坼才不紧不慢地说:“知道了校长,我这就走。” 想起来这个熟悉的标志代表什么了,和刚才地图上无水第一中学的校徽一模一样,还有桌子上他那几份资料,大概能推测出他是无水第一中学的校长。 只是这个校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可是精神病院的禁地,连那些怪物都不敢上来的地方。 林坼慢慢地走出去,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整个医院就像是一个坟墓一般安静,偶尔有几只乌鸦的叫声。 太寂静,也太假了。 林坼猛的回头,捏住了朝自己刺过来的注射器,幻境打破,整个场景变成了一个放满器官和尸体的玻璃展馆。 “乖孩子,生病了就要乖乖打针。” “看到太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不会有好运的哦,孩子。” npc的尴尬台词在旁边不重复地念着,林坼看了眼时间,应该庆幸至少药不是假的,不然可没时间再找了。 她后退了几步从长廊上一翻而下,抓住外沿的水管在往里边一跳,落地三楼。 地上残留的血迹还有尸体没有清理干净,但是追逐战应当结束了。 月亮正照在医院的上空,乌云半遮,剩下的一点光投射在地上蠕动的怪物身上,黑暗处是绿莹莹的微光。 旁边赫然照映着禁闭室几个字,翻动的指针不停地响动着。 拖沓的脚步声离得越来越近,直到那张熟悉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是顶层的校长。 阴魂不散。 林坼已经做好了对上的准备的时候,对方却忽然掏出了一张试卷。 林坼:…… 她怎么会觉得待在精神病院的校长有什么正常的脑回路。 “做对这张试卷我就放你走。”他这会儿态度好了不少,笑岑岑的,和刚开始和她说话的态度差不多。 今夜凉快,又起风了,林坼额间地刘海被吹得乱动,明明暗暗间遮挡住了那双眸子。 她“哦”了一声,插着兜懒散地走向前接过卷子,下一秒从口袋里拿出那只水性笔狠狠地扎进男人的眼球里搅动,然后拨出在扎进另一只眼球里。 卷子被揉成团塞进他的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鲜血从眼珠里不断地涌出来,喷溅的血雾染到了校服上。整套动作慵懒又闲适,好像在做什么优雅的事情。 男人最后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说话不算数的孩子……不是……一个好孩子……” “啧。”林坼最后把水性笔从眼珠中抽了出来,扔在地下,仔仔细细地擦着溅在手掌上的血。 这句有关副本的话,竟然在这种情境下听到了。 第255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9) 何骆拿着怀表倒计时,虚虚地靠在门口边的墙上,眼眸上一闪而过的金光很快就消逝不见。 最后十秒钟快结束时,何骆已经做好出去的准备了,下一秒地下室的门口就打开了。 带着朦胧的月光,只有一个黑影慢慢走近,身形踉跄,还有些迟缓。 何骆歪了歪头,原来是一个漏网之鱼。 一个还残存着几分意识,没有完全狂化的“无眼怪物”,勉强还算是玩家的怪物。 竟然能躲到这么多玩家的攻击,留着意识逃到了这里。 真是……难得的东西。 他慢步走向前,瘦削的身体走近却也压迫感十足。 那个身上已经扭曲的玩家不断地向后退,干涩的嗓子沙哑地吐出了一句话:“别杀我……” 他才蹲下来仔细端详,被剜去的一只眼睛,还有恶意毁容的一张脸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也沾满了血污。 就是到了这种程度,竟然还能维持着一丝的人性。 奇怪的人性,这个怪物应该没主动攻击过玩家,所以才被打的这么惨。 何骆抬了抬手,“怪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了很久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睁眼看见了脚边的一瓶药剂,回头看那个人已经朝门外走去了。 竟然真的不……杀他吗? 他不解地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明明杀了他能够加分的,他这种程度已经没办法反抗了。 只是没人会给他答案了,因为某人做什么事情向来随心所欲,心情不错的时候会救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杀人。 没有道理,甚至有些恶劣,可这一切没人会发现。 除了,那个专门为了他而来的人。 “你迟到了姐姐。”何骆看着不远处走过来的林坼笑眯眯地说。 “刚刚好。”她指了指系统屏幕,刚好下一秒跳转到21:00,不偏不倚,刚刚好。 她给的怀表时间本来就更快一些,是想让他提前回去,但是也预料到了他会自己出来找她,所以这一系列误差下来,时间掐的刚刚好。 何骆接过林坼手里那瓶三无药剂,将信将疑地喝了。 感官有点奇怪,他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这么修皮套。给这个皮套打补丁,可能有点用处,估计用处应该也不大,总之是个性价比不高的事情。 但是想想是某个人冒着生命危险给他拿的,他还是顺着她的愿修一修吧。 “你的外套呢?” 何骆盯着她的白色t恤,总算知道有哪里不对劲,身上血腥味不算淡,应该是遇上了暴力攻击。 但那一层应该只有那个让人写卷子的npc才对,但是那也不是攻击性npc啊。 除了说话不算数,会让你一直写试卷把你逼疯外,也不会主动攻击人。 这么浓的血腥味,应该还是不小的攻击行为,又遇到什么新怪物了。 “扔了。” “没受伤吧?”何骆喝完药发现还挺甜,又好奇地在看了一眼这管三无药剂。 什么都没看出来,估计也没什么用处。他想。 林坼揉了揉他的发顶,风过林梢,除了血腥味,更明显的是她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加速的香味。 “没受伤,赶紧回去吧。” “哦。” — — 一晚上相安无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医院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样,看不出半分昨晚的战况。 只是原本进来的玩家,现在数量已经几乎减半了。 根据出院评估表的分数分发早餐,越是高分的玩家得到的早餐就越丰盛,至于林坼,她的分数是没有早餐的。 陆鸣潇啃着苹果,蹲到林坼的旁边,递出一个苹果,“要不要来一个,我进副本前找其他前辈买了点东西,他们说这个副本里基本没什么能吃的东西。” 他就是觉得这人一看就不一般,肯定有什么没展露出来的,他就愿意去接近这样神秘的人。 林坼看了他两眼,才接过来,咬了一口,问:“你的分数不是很高么?” 为什么不吃那些丰盛的早餐。 她可不觉得陆鸣潇这家伙的智力能够猜到这些饭菜有问题。 “我不是新人玩家,进来之前是有准备的,其他前辈说了里边的东西能不吃就不吃,我就买了很多东西在系统背包里。”陆鸣潇解释道。 这个评估分没有直接在手环上显示出来,但是表明了不同的颜色划分层次,像林坼这样地红色就很明显是最低级的分数,而像陆鸣潇的蓝色光就是最高级的颜色。 经过昨晚的一次生死筛选,死了不少人,把他们原本聚拢的队伍又打散了,所以今早他们就自发地根据颜色聚集在了一起。 击杀一个无眼怪物加五分,能够将自己的颜色转变成蓝色的,都是有实力的人。 他们聚拢在一起,实现资源整合,形成最高等级的一群人。 剩下以此类推,又不自觉地形成了等级划分。 玩家能够异化成为怪物,但玩家又能根据击杀怪物得到高分,那么就会有牺牲部分人群而去满足高阶层玩家的事。 “陆鸣潇,你怎么跟红色玩家混在一起,他们这种低阶的玩家就应该成为我们的垫脚石才对。” “你和他们待在一起也不怕降了格调。” 他们从副本里得到的一点甜头,就不知所云了。 系统出面给高分数玩家加强身体能力,并且在精神病院里也是最高规格的待遇,其他往下逐层剥削,形成等级秩序。 陆鸣潇咬着苹果,才抬头看他们几眼,轻蔑地笑了几声:“都在精神病院了还给你整上什么优越感了。” “老子乐意跟谁待一块儿就跟谁待一块儿,滚!” 陆鸣潇不是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新人,有点他们不知道的底牌,他们不好招惹,只能自讨没趣,捏着鼻子走人。 “有满分的玩家吗。”她忽然问。 陆鸣潇半天没反应过来,然后仔细地想了想:“是有那么两三个,就是昨天在治疗室最先动手的那几个,今早上已经被放出去了。” 这似乎太简单了些,只要乖乖配合就会被如愿地出院,一点皮肉之苦都不用受。 如果这是d级游戏的话是有这个可能性的,陆鸣潇第一次进副本的时候没遇到这些幺蛾子事。 直接进入的是最简单的d级新人副本,最主要是让新人适应环境的,所以存活率有90%,除了作死的,基本上都能活下来。 但是这是只有50%存活率的b级副本,怎么可能让人轻易地出去。 陆鸣潇雷光电闪之际,愣了一下,50%? 他回头看了一眼剩在大厅吃早餐的玩家,数量已经很接近了。 难道要死够一半的人才能通关吗? 第256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0) 当然,远远不止。 林坼站起来,把果核扔进垃圾桶里,思索接下来的行动。 “大佬,你会带我的对吧。”陆鸣潇紧跟其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真诚一点,夹得喉咙都快冒烟了。 林坼屏蔽了他的声音,更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凭借他自身的能力加上已经获得的这个副本信息的资源,自己通关是绰绰有余。 从哪个方面看,似乎都没必要再找一个新人玩家组队绑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信息和能力确实有用。 林坼就默认了这件事,反正在别人看来,他们三个早就是是一队的了。 [请各位患者,迅速按照等级排好队伍吃药。] 医院的广播响起,守在不远处的护士就慢悠悠地走过来驱赶正在吃早餐的人,像赶牲畜一样聚到一起,按照手环颜色排序。 最后的患者可能得不到治疗的药物,在评估表上继续扣分。 “何骆呢?大佬。半天没看见他人影了,他不会出事了吧?他出事了我们是不是要快点想对策啊。”陆鸣潇的份额很快就拿到了,转回队伍的尾端问林坼。 林坼:…… 好吵。 她有点后悔答应他组队这些事,旁边有个吵的就差不多了,还来个智商不高又吵的。 “大佬?”试探性发问。 旁边人诡异地看着他俩,一个蓝色手环的人低声下气地和一个排在末尾的红色手环说话,这个林坼莫非真的有点什么别的本事? “大佬大佬?!!” “治疗室治病……”林坼面无表情地抬手捂耳朵,目视前方,把陆鸣潇屏蔽了。 何骆进入精神病院的身份本来就是一个有心脏病的小孩,医院给他配备有专门的行程表用来检查身体和吃药。 所以有些时间会和他们错开,但好处是有很多她们不能去的地方,何骆可以光明正大地去。 排了挺长的队,到林坼这正好就没了,评估表上的-100变了变,显示成了-120。 林坼:……无聊。 一些没意义的数据。 今天精神病院的管理更为宽放,允许院里的病人自由活动,只是到了某个关键点就会提醒他们到原处去。 何骆身上换了一件病服,慢慢地从里边走出来,眨了眨眼睛,然后懒懒地靠在林坼的身上。 “副本开发了新版本,多了很多新的东西。” 和他上次来很不一样。 昨天他就把上次进入过这个副本的详细背景及通关过程抖落出去了,但是也没听见系统说探索医院秘密的任务完成,只探索了百分之四十的故事详情。 无水第一精神病院在二十年前还收录中年及老年的病人,直到一个肾衰竭的老商人住进了旁边的疗养院,很快地好了起来后。 疗养院在富人圈子里火了起来,有些什么疑难杂症的到疗养院住上那么个几个月的就全都好了。 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老头撞破了其中的龃龉,被灭口了。 疯人院里每天都会死那么些病人,更何况是他们这些老年人,这件事原本没引起多大的风浪,但作为警察的孙子在回来祭奠的时候发现了端倪。 在力排众难下,才重新检查老爷子的尸体,发现里边的内脏已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猪肝猪脏。 这件事情很快引起了警方的重视,经过调查发现疗养院贩卖人体器官,于是彻底取缔了疗养院的存在,把其中的头目和所有犯事的人都绳之以法了。 精神病院没多久来了个新院长,中年模样瘦瘦高高的,是从国外回来的精神领域的专家,接管了这里。 无水第一精神病院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全都整改了一遍,包括新订的规则:只收青少年的精神病患者。 期间有人来质疑过,但是只以院长更擅长青少年这方面的脑域研究为理由搪塞了过去,这里就成了w省唯一一个青少年精神病院。 事情好像就这么结束了,但事实是这个院长就是当初贩卖人体器官的真正头目,逃出国外换了个身份又回来了,还将器官人群锁定到了这些年轻的孩子身上。 何骆上一次进副本还被挖了一只眼睛,混在人群里当受害者让其他玩家去救他这种扮演游戏。 虽然其他玩家最后也都活下来了,但是他最后一秒自毁式引爆炸弹,其他人也没捞什么好处,都带了一身伤出来。 但是这次变化的东西太多了,连存放备用器官的仓库都换了位置,要想重新炸毁式通关有点困难。 而且任务也不一样了。 “早上被带走的那几个玩家走的是哪个方向。”林坼忽然问陆鸣潇。 陆鸣潇原本想当透明人来着,没想到林坼还没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马上回答说:“他们走的时候是护士长带的路,先去了办公室,说是拿什么证明和资料。 后面我用隐匿偷跟着他们过去,发现他们进了办公室门后就再也没出来了,估计是在那里有个后门。” 通过办公室的出口,他们没法出去吧,太冒险了。 等等,他们的任务根本就不是出去啊,而是要完成“我不是精神病”的目标,还要达成认可。 陆鸣潇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都被坑了,那个出院评估表本来就不是同一种东西,他们要证明的是他们不是精神病,仅仅只是出院的话是不够的。 “隐匿术冷却cd多长?”林坼问。 “冷却半个小时,隐匿五分钟……”陆鸣潇忍着羞耻说完了这个弱鸡一样的技能,感觉自己弱爆了。 别的隐匿大佬几乎是可以无视冷却cd,随时随地想隐就隐的,就他这个局限性这么大。 林坼:…… 陆鸣潇知道识时务,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你们要去那个办公室对吧,我把速度道具给你们,再帮你们吸引护士长的注意,就不跟着你们进去了。” 虽然他自认为比何骆这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心脏病患者好多了,但是看见他们这副恶臭情侣的样子,他就没敢说。 他这人最惜命了,从不作死,还识时务。 林坼接收了那个从对方背包里转交过来的速度道具,提醒道:“注意每一个医护人员,特别是院长,如果他们要带你走就装病发疯。” 这个关头把人带走,无非是要杀鸡取卵了。 “知道了大佬。” “你们再聊下去,护士就要过来了。”何骆打了个哈欠,萎靡不振,那一堆检查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还从凌晨就把他拉起来了,精神状态能好才怪。 但凡是意识清醒些,都不会让这两个人在自己面前聊这么久。 第257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1) 也许是早上刚被带走的那几个玩家把路走了一遍,他们这一路上很顺利,基本没有碰到很严格的守卫,很快地就找到办公室的小门进去了。 这下面是个不小的地下室。 按照原本的设定,这下面会有一个器官储备室,放满了泡着福尔马林的尸体和器官才对。 但是这里除了一些废弃的医疗器材外,干净得找不到一丝非法痕迹。 空荡而黑暗的空间,两个人背对站立着,都提了点警惕,衣摆微微掀动。 有风。 两个人几乎很快地锁定了一样的方向,拳头一致地挥向角落那个不显眼的地方,下一秒门就顺着打开了。 没人。这里是一条暗栈。 与外面的整洁截然不同,血迹和铁锈融为一体渗入为之甚少的泥土里,这里一眼望到底只有一条狭窄的路。 两旁是上时代的监狱构造,绿色的铁门关押得密不透风,只留了最顶上一点点紧密的栅栏,压抑的人喘不过来气。 多而数不胜数的呼吸声高低起伏地混杂在一起,轻而杂乱,苟延残喘的已经算不得人。 在这里他们只能算是一个备用器官的容器,一个,年轻的,随取随用的容器。 就像是屠宰场里待宰的羔羊,弱小,并且没有蔓延着死气。 不管是可怖的心情还是不可抑制的人文同情心,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似乎都很容易涌现出来。 可两人就那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瘦削的身体里承载不住太多世俗的期待,他们更像是寄存在这副行尸走肉的非人。 他们身上竟然有一种几近残忍的神性。 神不渡世人。 这样的痛苦永远存在,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不堪污浊又继续运转的。 从泥泞而生的祂亦不救苦难。 尽头的拐角有个不起眼的生锈的铁门,打开后是满屋子的诊断书。 墙上贴满了患者的照片,不少已经变成灰白色,鲜红的印章盖在照片的脸上,写着“已痊愈”几个字。 满墙的“痊愈”伴随着掉落出来的是一张张各项器官的详细体检书,最后一张是一份完整的遗体捐献书。 每一份捐献书上,家长的亲笔签名和手印都清清楚楚地签在同意方的位置上,可以说是合法合规,公正公开。 无水精神病院为这件事找了个正经的由头,所以才能不设防地把这些东西放在一个不上锁的小铁门后面。 林坼抬手翻看了几个已逝患者的病单,只简单地写了病情归类。 除了几个用上了强制治疗的患者有过简单的记录,其他的一律空白。 “病人极不配合,有暴力,逃避的倾向。与家长沟通后实行强制治疗。” 强制治疗估计就是电击疗法一类的东西了。 但是这些家长都出乎意料地超常配合,对于这些被送进来的青少年甚至有种乐见其成的积极意味。 家长,又是家长。 这里边的所有患者都有一个共通,那就是家长极力认定自家孩子有精神病,并且无法改变。 医院和学校的联系…… 林坼又抬头看了几张照片,有几个还穿着一样的校服。 这里的患者大多数是来自同一个学校的学生。 “诊断书拿到了,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的,陆鸣潇那家伙应该拖不了多久,我们该走了。”何骆叼着一颗棒棒糖凑过来,看林坼手里的东西,然后无聊地压在她的肩膀上。 这里虽然改了点,但是大致布局的信息没变,他对这些没兴趣。 “我们应该还有半个副本要走。”她没猜错的话这个指向,一定会让他们去到所谓的无水第一中学。 “嗯?”何骆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就想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玩家林坼解锁医院的秘密进程80%,请再接再厉哦!] 也就是说,还有一场追逐战,他们要逃出这个医院的门口。 林坼姑且计算了下全院的医护人员,还有一些会嫉妒的玩家使绊子的因素。 这个追逐战不利。 林坼想着,干脆回头把所有玩家的诊断书都拿上了。 何骆:?? 他难道想错了,林坼其实是个绝世大圣母,她的任务是拯救苍生? 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何骆还是跟着她捡,就是把不是玩家的诊断书一并收进去罢了。 何骆刚收好对折,打算递给林坼,发现桌上的诊断书已经不剩几张了。 何骆嘴角抽了抽,看向林坼:他记得桌子上大部分都是已逝患者的诊断书吧…… 他还是多想了,这家伙根本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两个人对视过后,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头顶的响动,下一秒向两边闪开。 顶上的天花板随着水泥掉落下一个穿着红色运动装的男生,灰尘漫起来,好一会儿才从里边听到陆鸣潇的声音。 “咳,咳咳……咳咳咳……” 由陆鸣潇砸出来的圈层顶上,正密密麻麻地围着白大褂的护士和医生,用着兴奋地眼睛看着他们。 何骆抓着陆鸣潇的后领就提起来扔了出去,白大褂很快就跳了下来,与此同时整个医院的上空响起副本系统的声音。 [恭喜玩家林坼,玩家何骆找到所有玩家通关的证明,精神病院副本接近尾声,请拥有诊断书的玩家全力逃出精神病院!] “怎么又是他们,周珣,我们没有诊断书怎么办。”在顶层第十次交卷的队友有些着急地问周珣。 他们在这里虽然有种别样的安全,任何人都上不来,每一次交卷还能允许在这个资料库里看十分钟,但是什么资料的明显不是现在的重点啊。 周珣安静地坐在原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收笔交卷,在微笑中用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的水性笔抬手在这个男人的脖颈上狠狠地扎了下去,血液飚溅。 在这个校长十次莫名其妙地死了又重来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试过了十种方法了,最后这个最离谱的东西竟然才是通关的关键。 周珣居高临下地看着流血扭曲的中年男性,温和地问道:“下一个阶段副本的关键是什么。” 校长胸口的血不断地蔓延开来,听到副本的时候嘴角慢慢地又勾起一抹笑,张嘴一字一顿道:“不,要,相,信,任,何,人……” 周珣思索了一番,转身下楼,说道:“走吧,去和林坼交易。” 陆鸣潇刚从被砸的坑里被扔出来,看到他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要接着跑了。 第258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2) 天台的风很大,吹过扩音器的呼呼声与满院的警报声混在一起,有种另类的舒适。 陆鸣潇左脚踩在栏杆上,右手拿着从广播室里顺出来的大喇叭,“喂喂”了几声。 刺耳的声波搅着电流声在空气传播的作用下很快地传遍整个医院的上空。 医院楼下想要上来抢诊断书的玩家全都停住抬头向上看,周珣一寻人也顿住了脚步。 医护人员因为不能经过顶层的原则,没办法到达天台,只能各个地方尝试往上爬,犹如丧尸攻城。 “喂,下面的人都听好了,想拿诊断书的就拿出你们的东西来换,什么肝脾肾脏,手脚胳膊腿之类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种不值钱的就不要了,把你们的积分还有搜到的小道具拿来换诊断书,不然老子就全烧了。” 陆鸣潇脸上不知道从哪来的墨镜戴在脸上,手里的那一打诊断书拿在他手里,就好像是钞票一样潇洒。 隔着这么老远,正在其他人还在想怎么交流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屋檐底下被他们贴心地放着另一个喇叭。 周珣是最先拿起喇叭的人,提出用消息去交换,陆鸣潇看了眼身后无动于衷的两大爷,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们是缺你们这点消息的人吗,要是我们消息不灵通怎么在第一手时间里拿到诊断书,救大家于水火之中。”他继续道,“去去去,换一个。” 不要脸,且无耻。这是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的第一反应。 周珣久久地盯着陆鸣潇的背后,最后才放弃了这个方法,把搜出来的道具拿出来的交换。 算他看错了人,没想到这种有能力有头脑的人竟然如此莽撞没有远见,他还以为他们会是一路人。 陆陆续续搜刮了一圈后,那些医护人员已经歪歪扭扭地爬了上来。 尽管还有不少人等着交易,但是陆鸣潇在天台上顺着风把手里那一打诊断书一扬。 “bingo!加油找哦,别不小心撕碎了~”陆鸣潇那个令人牙痒痒的语气混在一起,让人又气又无可奈何。 满天的纸张纷纷扬扬的从上边撒下来,原先院里的患者也加入了这场争夺中。 已经有人开始跑起来了,白衣npc自顾不暇地四处奔走,他们待在天台反倒是不引起注意。 陆鸣潇拿着诊断书最后还是回头看他们:“你们现在真不走啊,现在他们自顾不暇是我们走的最好时候了。” 陆鸣潇就搞不明白他俩的脑回路,一会儿这个动静一会儿那种想法的,作为新人跑出去不是最重要的吗? 万一小命都搞没了,不就玩完了,这个副本和在外边打听的消息已经没啥关系了,只能说明这个副本变数太大了,不适合他们这种没什么经验的菜鸡待着。 但他也言尽于此,靠近他们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活命,再拿着小命去陪他们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值当。 “那我走了啊,你们不管要做什么都快点出来吧,副本变数很多的。” 何骆坐在天台的边沿,大风吹起他的衣摆和发丝,他此时只是有点无聊地看着那个人在摆弄什么。 “你要炸了这里?”他好奇地问,明明没看出来她有什么同情心的,会和其他人一样厌弃这里,想要拯救这里吗。 林坼把最后一个装置放好才站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走向他的方向,站他的两腿之间抱着他的腰,只是微微抬头吻着他。 在何骆的错愕中,身后的爆炸装置轰鸣,爆炸,两个人相拥着从天台上掉下去。 何骆脑子里急速运转着这件事情的逻辑性,然后在无果后选择用力地咬破了她的唇。 鲜血在两人的唇齿流连,铁锈味掺杂着身后的火药味,死亡的热烈感包围着他。 他说:“你疯了?!” [精神病院阶段副本完成,恭喜林坼、何骆两位玩家完成隐藏任务——炸毁虚假的精神病院。] [现在传送您至下一个阶段副本,主线任务是,不要被送进精神病院。] 耳旁不断地传来系统的声音,让他的思绪越来越乱。 滋滋的电流声变成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在安静中格外明显。 唇瓣上指腹的碾压太过于明显,何骆猛地睁开眼睛,但是什么也看不见,眼睛被蒙上了一条黑布,他被绑了起来,浑身动弹不得。 那个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何骆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在吻上来的那一刻眼睛上的黑布条被解开了。 光线虚化了那张好看的脸,但还是能轻易地在模糊的剪影里很快认出她。 是她。 何骆滞了半晌,然后在看身上被绑住的手脚,再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林坼,欲言又止。 “姐姐你……” “其实我很听话的,你不用绑我。”他扭头张望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以及他正坐在马桶上衣衫不整这件事,陷入了沉思。 然后抬头害羞地说:“讨厌~怎么能在公共厕所做这些事情,会被人家听到的……” 林坼按着眉头轻轻地叹了口气,一遍帮着他解开身上的绳子,一边解释说:“这个是人物设定,我们刚过来的时候形象就是这样的。” 何骆转了转被勒得有点僵硬的手腕,还稍稍地遗憾了下,认真地抬头看着她说:“都到这一步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你就不做点什么吗。” 林坼弯腰捏了捏他的脸,面无表情道:“别得寸进尺。” “这个厕所怎么坏了这么久啊,从上节课到现在都没好,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啊?” “没人报修吗?好耽误时间……” 熙熙攘攘地挤进来越来越多上厕所的人,外面女生的声音让他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耳尖不自觉地漫起红色。 林坼眉眼一抬,然后朝他伸手。 在何骆惊愕的眼神里,林坼崩人设地去挠了他的痒痒肉。 何骆憋着笑颤抖,还要去挡她四面八方来的手,整张脸脸都涨红了,眼眶上溢出来的生理盐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被糟蹋了。 外面还在敲门,何骆气急败坏地咬住她的虎口,对方才停手安分下来。 等到上课铃又一次响起来,外面才匆匆抛下一句:“还是下节课去找阿姨修修这个厕所,不然多耽误大家时间。” 厕所重新安静下来,何骆才靠着林坼喘会儿气,咬牙切齿道:“林坼!” 林坼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一点一点地给他整理好衣服。 现在是上课时间,没什么人,何骆从女厕出来才不那么显眼。 第259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3) “班长,你怎么还在这儿,名单你还没拿吗?班主任该等急了。” 眼神顺着声音锁定了一个高马尾的女生,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身上规规整整,是一个很标准的好学生的模样。 胸前的一块红色铭牌清楚地标着:无水第一中学,高三(1)班,夏雨桐。 她抱着一沓作业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了还在外面站着的两个人,脸上挂着笑,眼睛已经在两个人中间转了几圈了。 “上厕所不小心被反锁在里边儿了,才出来。” 林坼很自然地接过话茬,“不小心”地透露出这件事,注意地看着她的神色,才问:“班主任还在办公室等着吗?” 夏雨桐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和幸灾乐祸,几秒钟后很快地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同情,才把放在最下面的名单拿了出来。 “刚才看到就顺手帮你拿了,下次可不要再忘了,老师很不高兴。” 一个被盯上的棋子,没有什么再值得她花心思了。 林坼接过那份名单,女生笑着点点头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她几眼,很快先一步错开了。 何骆才从后边靠近,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看了一眼这份名单,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似乎是差生专项补习名单?又或者有别的指意。 后面有几个标红的数据,还不太清楚具体指的是什么。 总之看着不太像是什么好东西,肃穆得像是死亡笔记上的名单。 这里的npc天然对玩家都有敌意么? 刚才那个叫夏雨桐的女生一开始就把名单藏在了最下面,根本没打算让林坼拿到这个名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改了主意又拿出来了,但是一开始那种捉弄一样的恶意是很明显的。 “先找到教室。”林坼把名单收起来。 何骆随手扒拉了下头发,刚才在厕所洗的手还带着点水,弄湿了发梢。 校服的拉链被拉到了最顶层,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做完一切后,何骆才眨眨眼解释说,“人设,都是人设,我呢,现在是被霸凌的小可怜,你嘛……” 他眼珠一转,从袖子里伸出几节葱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扯着林坼的衣角,压着声音胆怯地说道:“谢……谢谢班长,他们没有欺负我……我没事……” “林坼,上课了怎么还在这,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红色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得飞快,棕色的眼镜下面是一双极犀利的眼睛,手里拿着一本语文课本,眼神在两个人身上打转。 “老师名单在这。”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吧?”老师打断。 她仔细地看了又看,才接过那张名单,边说道,“林坼,你是班长应该以身作则,你应该还没忘记上一个谈恋爱的被检查组抓到,两个人被送去精神病院的事情吧……” “李老师……我……我们,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何骆连忙收回手,惊慌又无措地摆手解释,急得快要哭出来了,“班长她只是帮我开了门放我出来,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老师求你不要跟检查组的领导说,我知道错了……” “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他紧张地搓着自己的袖子,那双恐惧的眼睛看着班主任,好像在说什么洪水猛兽,然后连退了好几步离林坼远远地。 林坼太阳穴跳了跳,差点没忍住想要抬手按住,最后索性目不斜视,没有多看他戏瘾发作。 班主任狐疑地看了他们好几眼,才把名单夹进语文书里,虽然满脸不太相信的样子。 “好了,我又没说你们有什么,赶紧回去上课,都高三了也不知道抓紧时间,以后你们整个人生就毁了。” 何骆嗫嚅着,飞快地抬头对视上班主任严肃的眼睛又很快地低下了头,用那比蚊子还细小的声音说:“知道了老师。” 两个人安静地跟在班主任的后面,经过了几个教室,没有一个人往外看,全都全神贯注,紧张又害怕地盯着讲堂上的老师,争先恐后地举手回答问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高三(1)班。 才刚接近,就能远远地听到整齐大声的背书声,目不斜视地盯着书里的内容,连一秒想要抬头的动作都没有。 整个无水一中的氛围像被下定了某种程序,毫不停歇地运作着。 “安静下来,拿出上一次的测试卷。”李老师话音刚下,教室里的所有人才坐下来收起课本,动作整齐划一。 他们俩又是最后进入副本的,教室里只剩下最后面的两个位置,正好放在一起。 [请在校园副本中存活十天,完成主线任务。] [作为上一个阶段任务的完美完成,给予两位玩家以关联任务板的权限,是否启用?] 何骆毫不犹豫地按下同意后,扭头笑眯眯地看着林坼,用唇形说:“姐姐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瞒着我吧……” “权力盛宴”游戏收录的人会把生平的一切全部载入,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就算你是些什么特殊的东西,这些也瞒不住系统。 任务板是一个人信息的界面,关联任务板这些事在很多搭档身上都有过,还有很多人会专门为了争取这个权限而去打的副本。 但是,人家搭档是彼此信任和了解对方的,可以全身心交付的那一种。 他们嘛,很明显各自心怀鬼胎。他不信她只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人,他也不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虽然他们彼此吸引,纠缠,不可分说,毫无理由地想要靠近,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彼此隐瞒。 所以,林坼,你敢不敢把任务板交出来呢? 林坼刚想看看这个桌面的情况,然后被迫回答问题:…… 沉默后,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同意那一栏,平静地看着他,无声地说了句:“满意了?” 何骆无趣地转了回去,任务板上什么也没有,和他一样。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了她身份的不一般,连游戏都检测不出来什么身份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打工人。 是的。林坼的身份栏上只写了一个简单的社畜打工人,猝死。 第260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4) 真的是,无比地……普通。连那些上一个阶段死的那群新人里都有半成以上的特殊人物,而她…… 总之他不信。 “何骆,滚出去罚站。” 一颗粉笔头无比精确地往何骆的额头上砸,抬头一看,老师还在板书一点也没动过的样子,但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明明是两个人开小差,但是被点到的只有何骆一个人,差别待遇。 但是教室里所有人都习惯了这样的操作,只觉得何骆又耽误了几秒老师讲课的时间,看过来的神色已经带上了不满。 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短发带眼镜的女生,在笔记本上记录过后,提醒道:“快点出去吧,不要耽误同学们的学习时间。” 何骆无奈地看了一眼林坼,然后下一秒就扮上那副怯懦的模样,抱着书和试卷蹲在外面装作很认真听讲的样子。 然后下一秒就轮到林坼了。 “这道题选什么?” 根本不知道哪一张试卷的林坼,张口就是“c”。 老师一个粉笔头也扔过来,拿着书指了指外边:“你也滚出去,作文题选题材你给我说abc。” 安静的氛围凝滞了半秒后,里边有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林坼眼神一转,看到了坐在后门的陆鸣潇。 下一秒。 “陆鸣潇你也滚出去。” 陆鸣潇立马闭嘴:对不起,已老实,求放过。 然后外面就“光荣地”站下了三个人,这可谓是活久见了。 无水第一中学向来以严谨治学着称,教条规矩是顶上天的,就是有再调皮捣蛋的学生,在这里也是被训得乖乖的。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一个班一下子罚站三个人的景象了,这不仅是对她班主任威严的挑战,也是对整个无水一中规矩的挑战。 更何况他们这站一排实在是太显眼了,所以他们口中一直说的检查组领导很难不注意到这个地方,他们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被拎走了。 从厕所到教室到走廊,再到办公室喝茶,一条龙服务,今天新地图都被探查了个差不多了。 虽然这个似乎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坼抬头看了一眼满墙的光荣榜,上面各种“教具”放在旁边,满满当当地介绍着某某某学生因接受过棍棒教育,已经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并在高考中取得优异的成绩。 血淋淋的伤口和奖杯放在同一个地方展示,老师和家长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这样的教育备受追捧,让人几近痴迷。 毕竟无水第一中学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的“垃圾镀金厂”,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他都能改造成一个令家长和社会满意的孩子。 无水一中的招生宣传上面就很醒目地写着:您交付信任给学校,学校还您一个满意的孩子。 一股子传销组织的味道。 “何骆,陆鸣潇……”他顿了顿,不确定地念,“林坼?” 林坼“嗯”了一声,就看见他从档案袋里翻出一张纸仔细地找了找,“上次考试的第一名是吧?” 他确认了下成绩才说:“好了回去吧,上次的成绩算作是你的一次豁免权,下次不要再违反学校的规定。” 很明目张胆地以成绩定待遇的行为,甚至有专门的资料相配合做这样的审判。那么也就是说,在这里不管做什么,只要成绩好就有无限度的豁免权。 那么,霸凌事件…… 林坼不免地想到了刚进入这个副本的行为,很明显地是在霸凌何骆的这个人设。 她接收到的人设信息只有几条,强调了她是一个成绩优越的班长,因为在学校里几乎可以无视规则,导致很多人看不惯,所以喜欢独来独往。 “林坼同学?” “老师,我还剩下几次豁免权。”她试探性地问问。 这种权利,她如果用以豁免别人呢? 对于这种优等生,检查组还是给予很大的包容度的,帮她看了两眼,说。 “还剩两次豁免权。” “林同学你还是要注意一下,把精神集中到学习上,不然学校也是会从严处理的。” “虽然学校说了会给你们优等生最大的便利,但是学校的规矩毕竟也很重要。老师们还要给你们的家长一个交代,任何事情过度了都是不好的,林同学你说是吧。” 他大概交心完了之后,把旁边的一沓试卷递给林坼,“这些试卷你拿回去做,后天拿到办公室给老师批改。” 果然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再怎么好态度也是有一个限度。 “老师,我可以请求豁免何骆这次的惩罚吗。”林坼装作随意地问起,然后补充了一句,“他是我同桌,我学习的时候习惯他在旁边。” 学习的事情,当然是最重要的。 为学生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更是学校一直在追求的事情,对于一个好苗子提出来的请求,他们当然会好好考虑。 检查组的老师多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小家子气的何骆,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样的人放在林坼身边,难道不会耽误她学习吗? 虽然有些不情愿,老师还是放人了。 因为这种事情在无水一中已经成为一种风气了,排名前十的学生在学校拥有豁免权,每考一次试,就有机会去争取这十次豁免权实行累加记录。 拥有豁免权的人可以豁免因违反学校规定犯下的错,也可以帮别人去豁免。 这就不可避免地形成了小团体,那些拥有豁免权的人又隐隐地和其他人划分了等级。 所有人都在争取顶端的“权利”,无视规则的权利。 这和游戏的名字倒是符合。她想。 一股暗自的霸凌风气隐隐地笼罩在整个无水一中的头上,所有人都是推手。 陆鸣潇很自然地跟在两个人身后走了出去,然后办公室里边的水性笔很精准地砸中了他的膝盖窝,弯下去跪在办公室门口。 “不是,我……嘶——” 何骆回头然后慢慢地挪动到林坼的后面,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这位同学是违反了什么规定吗,太不应该了,这些规定可都是学校三申五令的,怎么还能明知故犯呢……” “同学,你肯定不是故意的吧,快和老师解释解释啊……” 陆鸣潇身体一顿,眼神逐渐绝望,不是,哥们儿,我不就和林坼说了几句话吗?你至于记到现在吗! 第261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5) 很急促的铃声在整个校园上空响彻,几乎一瞬间安静地校园里一下子涌出一群沸腾的学生。 林坼拉着何骆往后退了半步才没有被冲出来的人群撞到,哨声和快节奏的纯音乐进行曲混合在一起,嘈杂又喧闹。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 “哎哎哎,你资料拿了没。” “我脚崴了,你先走!” “……” 在一众的这样催促声中,林坼眼睛一瞥看到了从阳台跳下去的学生。 “不是,你干嘛想不开?!腿断了怎么办。”一个玩家不明所以地快速拉住那个学生,着急地把他往下扯。 “喂,你们过来帮帮忙啊。有人要跳楼啊,你们也不管管,快去找老师啊!” 他的声音很大但是还是很快掩埋在哨声中,这样的情境所有人都无暇顾及。 “你放开我。”那个学生皱了皱眉,努力地挣脱着他的手臂,急切道,“我要迟到了!” 他拦得住一个,拦不住两个三个。 在他拦住这个的时候,旁边很快地跳下去了三四个学生,他瞳孔快速地缩了起来,恐惧地看向半空刚才跳下去的位置。 那个学生趁着玩家愣神之际,挣脱后就翻着阳台往下跳。 玩家颤抖地抓着扶手,不安地回忆涌上来,脸色发白,他没忍住地吐了。 从林坼的视角看下去,能看到那几个学生没死,只是行动有点不便。 只是为了赶下去站在前排?林坼估量着他们对于争取这些东西的狂热。 又或许是,迟到的代价更大? 何骆看了眼挤得水泄不通的的楼梯口,拉着林坼找了个空教室开窗看了眼高度,二楼的高度,比起医院天台已经好很多了,从这里往下跳会快很多。 刚被处罚总不能接连几次地犯错,他们现在暂且还没有直接毁了副本的想法。 不过,他可能忘了,天台那一次是打开了副本的直接传送通道,有基本缓冲。 他们这一次可是纯纯硬跳。 而且,他这个皮套有点脆皮,刚蹦下来的时候就猛吐了口血,五脏六腑都像被震碎重组了一样,头眩晕的差点缓不过来。 林坼捏了捏他的脉象,自然不是什么好脉象,虚弱得随时都能挂了,不可逆的身体状况。 上次的药只能压一压他状况的爆发,只要有什么不适宜的剧烈运动随时都会再次复发。 “……” “这些学生真莽啊,这说跳就跳……” 何骆靠着她缓过脑子里的眩晕感,旁边跳下来的几个人已经瘸着脚一蹦一跳地跑回队伍里了。 操场上准备开跑了,巡逻检查的学生组已经就位,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地迟到或者不跑。 这里盯得太紧了,学生没有一分一秒是属于自己的,全部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紧凑的安排让玩家没办法从这些学校生活里找出任何线索,只能被迫一步接着一步,一环扣着一环,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就这样进行下去。 林坼揽着何骆起来,有了别的思绪。 如果和规则反着来呢? 就像现在的跑操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何骆面无表情地躺尸在林坼的怀里,手垂在半空,睁着一个死鱼眼看着上面。 “我真没事……”他幽幽地说,“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你还记得这是个什么游戏吗,你尊重一下它好吧……” “我们还在副本里,我这破身体可以出去修的……” 他还真是第一次被人三番五次地安排强制停下看病,在恐怖游戏里谁一进副本就到处找医疗场所的啊,这根本就不是正经事! 他当然反抗过,但是很明显,这种关乎身体的事情他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他现在甚至都不敢透露一点,他这个皮套是一次性的事,这个副本一结束“何骆”这个皮套就翘辫子了,到时候林坼肯定会杀了他的。 那还真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啊。万一林坼不想理他了怎么办,或者说他怎么让另一个自己证明自己就是何骆。 还是没有等到任何的回答,何骆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把手挂到她的脖子上,眨眨眼靠近她:“咳咳……你这么怕我死啊……” “那我要是真死了……” 林坼:“闭嘴。” 何骆:…… 好吧,他是脑子昏了才会信那个所谓的预言,她是来杀他的? 看着林坼这副怕自己死掉的紧张模样,简直就是爱惨了他! 何骆暂且不太信这个预言,难道会有人占了这个身体,给林坼换了个芯儿? 他越想越离谱,但是神奇的脑回路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他正色地看了林坼几眼,认真地说:“我死不死的不要紧,你先别死了。” 什么借尸还魂,重新复活的,在游戏里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万一她这个尸体被人家的魂换了呢。 他其实觉得林坼有点好骗的。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得出这么个结论的,但是他莫名地深信不疑。 这个时间点,就是校医室都没有人。 这个校医室不算大,只摆了几张不锈钢长椅,剩下的药品柜子里都是最简单常用的药,放在最前面的小柴胡和感冒灵尤其明显。 “学校校医室那有什么正经治内伤的药啊,系统都直接调理,治不好的。” 何骆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放在桌子上的散装小柴胡,休息了一路感觉已经好多了。 这么久了,一直是一个副本换一个皮套的,为了在游戏里低调行事不引人注意,他的人设一直都是这种体弱多病,又废物的形象,实在是没想到如今的境遇。 “嗯。”林坼当然是在这里直接翻出“病历本”,这个副本和上一个阶段的精神病副本应该有共通之处,这些放资料的地方差别应该不会太差。 找出这个无水一中和无水精神病院的联系,这个背景任务算是完成了。 其中的存活也是一个伪命题,如果一直困在这里,或者这里本身就是精神病院的话,那么循规蹈矩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这里越是强调规则,就越是要反其道而行,完全按照副本的规矩走,就会陷入副本制造的怪圈中。 林坼翻了一遍,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看这个医务室的全貌。 “你觉得他们会用什么方法把学生送过去。” 何骆点了点下巴,“你不觉得这个医务室非常地干净吗?” 整洁到几乎像是没人,就连桌子上开了盒子的散装小柴胡也只是缺了一小包,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一点垃圾都没有,还有随时玩忽职守不见踪影的医护人员。 这个医务室更像是一个面子工程,毕竟哪个医务室设置在这样既不显眼又难走的地方。 就光他们从教学楼走过来,就上了不下五次的台阶。还有他们进来的这个椅子的放置,随意地安置在角落里,旁边还有柜子挡着。 总之,看着不太像是一个为了便利学生受伤生病时设置的地方。 就无水一中这样的制度,多少人为了赶时间,连楼都跳了,这个医务室的垃圾桶里连带血的棉签都没有。 根本不对劲。 第262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6) 两个人一对视,安静了半秒,感觉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跑操的歌停下来了,还剩下一声又一声的通报声,从广播里传到学校的各个角落,这当然少不了他们缺席的名字。 而且,有人要过来了。 何骆慢悠悠地站起来,头歪了歪向林坼的方向,“这次走的还是不常规路子?这个本没猜错的话规则推理类的会比较平稳。” 平稳的意思就是,顺着副本意识走,等副本里的npc和副本规则觉得玩够了,就会酌情放水,漏出线索通关,b级副本说难也不会难到哪里去,毕竟通过率和存活率还有一半。 但是这当然会意味着他们要被折磨很长一段时间,十分地,浪费时间。 上一阶段的精神病院副本把存活率几乎刷平了,校园副本本质上和它是有关联的,所以存活率是共享的,校园副本没法死太多人,但折磨还是一等一的。 他没进过这个副本,但是类似的也玩过不少,原理一致。 林坼点了点头,又确定了一遍,“身体受得住?” 何骆打了个响指,头转回来,“副本还没结束,死不了那么快,出了副本就可以找系统换稳定剂。” 怕林坼多想,何骆还临时加上一句,让她放心。 死不死的,等完成副本再说。 九岁难得的摆脱精神病院的阴影,重新打开视角看两眼外面的情况,就看见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把整个医务室都给砸了。 打火机混着酒精扔在成片的资料,纸盒子上,火越燃越大,很快地就触发了学校的火警警报声。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跑! 从其他玩家那里搜刮出来的小道具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应对追逐战的速度道具了,虽然是一次性的,但是不妨碍它好用。 把秩序搅乱,让npc没办法再根据设定办事,这是他们暂时有点恶趣味的玩法。 与其顺着副本线索憋屈地走,不如把这一切都弄乱起来。 没有常规的规则世界,漏洞是最多的。 连着烧了几个重点资料的办公室,教职员工才从原来设定中的位置上下来,去救火。 副本是单调和局限的,在有限的经典场景里只会出现应该出现的东西,不会有外面的人物设定进来。 因为根本就不存在学校和精神病院以外的东西,或许其中还存在着一个医院背景里的警察局。 但就目前来看,学校至少不会进来一群消防员。 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就是最重要的资料所在地了。”何骆蹲在对面体育室的窗边,看到校长进了心理咨询室。 这么忙急忙慌地先去检查的东西,必然就是最重要的东西。 “拿了东西然后呢?”短时间内不可能通关,在这个不大的校园里想找到藏身的地方是很困难的。 直接毁了整个副本么? 他一个回头正好落在她的怀里,险些没在上面站稳。 林坼只是抓着他的手腕,不知道哪来的绷带给他缠上手臂的划伤,痛觉减弱,他都没注意到这点伤口。 林坼算是发现了他这个像豆腐一样的身体,给他包扎好之后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算了。” “什么?”何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隐隐约约之中似乎听到了一句“算了”? “没什么。” 林坼大概能猜到这个不是他的真实身份,现在看来只是一个随手捏造的劣质品。 原本想直接通关的念头打消了一半,他这个豆腐渣身体再这么折腾下去,可能会死的四分五裂的。 真正的他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她私心不太想看他死得这么难看。 按照他们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敲晕校长后,拿着东西去找副本钥匙,但是他们竟然没有在里边找到类似于钥匙的东西。 [收集到关键道具:学生守则。] 系统突兀的声音凭空出现,何骆才注意到手边的学生守则,低头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校长,脑子里还原了下他进来有可能去的地方,然后倒下。 这个方向…… 何骆的眼睛又转回学生守则上,是这本书? 林坼跟着打开看,里边密密麻麻的守则,其实都是有漏洞的,可以根据这些漏洞躲过惩罚。 当然也没有错过底下一行小小的“最终解释权归无水第一中学所有”。 或许可以利用考试时间这个冷却cd,一般这个时间会暂停大部分事情的追究,可以暂且缓下这些事情,拖延时间。 虽然但是,现在好像晚了点。 “老师,我看见了林坼和一个同学进了这个办公室,跑操和早课都迟到了。” 蓝白色的校服依旧抱着一沓作业,跟在其他陌生脸庞的老师身后,安静地叙述着这件事。 林坼抬头对上了夏雨桐身后站在树荫下的周珣,他抱臂站在原地,带着淡淡的笑意。 很明显,他们被阴了。 这和他们一开始弱小废物的形象有点偏差,以至于都能被里边的小领袖给针对了。 也真是,费心了。 “夏同学可不能血口喷人。” 林坼说着把身上的蓝白色校服脱下来,盖在何骆的脑袋上,“我只是听说学校有器官捐献的志愿者活动,想过来了解了解,毕竟是助人为乐的大事。” 匆匆赶过来的教导主任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铁青,“胡说八道什么,学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活动!” “怎么不可能,学校广播不是每天都播报吗,虽然别的同学都无动于衷,但是我觉得这样有意义的事情还是很值得去做的。” 林坼两眼一睁就是胡说八道,还顺带把被校服盖住脑袋的何骆拉过来,“我还特地带了作业过来,住院也不能耽误学习。” 幻听,幻视,认知错误,思维混乱……教导主任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心理老师微微侧头低语了几句,他才让其他人散了。 大概意思是,这个学生可能见过学校的那些事,然后精神错乱了,所以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种学生一定要控制下来,可不能让她往外乱说,而且那边也有单子下来了。 这会儿,正好可以直接安排进精神病院了。 但是学校的损失……这种事情还要和家长沟通过后才能进行,所以林坼暂且被留在观察室隔离开来了。 “何骆同学你可以回去了,林坼同学情绪有点不稳定,可能要请个假。”何骆安安静静地在这件事中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脱身了。 林·情绪不稳定·坼正盘腿坐在观察室的小床上,撑着下巴看他。 何骆安静苍白的小脸上还放着那一副黑框眼镜,肩膀上搭着她的外套,松松垮垮的和他瘦削的身形融在一块。 他这皮相确实好看,走过这么多世界,唯独这点不变,每一次就是再惨,这张脸也是要好看的。 性子也都有所共通,不管是偏差多大的人设,最终都能发现到底是一样的人。 林坼的视线很明显,何骆忍不住侧头,从窗户的外边看她。 又是那副无所谓的姿态,他有时候真想一拳捶死她,怎么又把他扔出来了…… 第263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7) 无水一中的行程安排比她们想的都要紧张,就算是被烧了那么几个办公室,整个学校的教学任务也一点没被打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整一天过去,都没有任何人有空过来处置林坼的事情,她就这么被一直晾到了晚上。 其间,隔壁的心理咨询室人倒是不少。 这个地方隔音不好,很容易就能听到隔壁学生打电话给家长的声音。 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问话,电话里的声音是没有隐私性地被放出来。 “妈,我想回家……您答应我了,只要我考进前十名您就带我回家休息的……” “我受不了了,我想转学……” “老师和同学们都欺负我……” 说话的声音随着自己的抽泣越来越小,最后被一道尖利的呵斥截止。 “哭哭哭,就知道哭!败家的玩意儿,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才把你送进无水一中的吗?!” “不想着好好学习,还想着回来吃白饭!不想学的话就滚回来给你弟弟挣学费!” “妈,我……” “人家是老师,欺负你一个学生有什么用……” 对面停了半秒,然后似乎猛地联想到什么似的,高声骂道,“我是不是说过你以后不能再穿那些裙子了,小贱蹄子,在学校也不忘记勾引别人。” 骂声还在继续,但是一双轻柔的手替她接过了电话,挂掉了。 旁边坐着的是这个学校唯一的心理老师,她长着一副让人忍不住亲和的脸,安静而又包容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你的时候,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别听了,那不是你的错,坐下来喝杯水静一静吧。” 林坼靠在墙上,数着这是今晚第四个被她忽悠的学生,最后听到了心理咨询室落锁的声音。 结束了。 但是很快,这边的门就被打开了。 白大褂在冰冷的白炽灯下感觉到一股冷寒,她的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盯着林坼看了好久,然后笑着歪了歪头:“谈谈?林坼同学。” 她在客气,但是显然,林坼没什么拒绝的权利。 林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神淡淡地扫视过她的全身,没说话。 心理老师不由分说地就拉开椅子坐在旁边,开始了搭话。 聊不了几句,因为“病人”很不配合,不过她似乎习惯了挺多这样的场景,苦恼的表情没在她的脸上待多久就消失了。 “林同学,你很聪明。”她轻轻地笑着,看向今天那几个记录表,叹口气说,“有时候真是觉得把你交给那些家伙是个很浪费的选择。” 她也没盼着能在林坼的嘴里知道什么,收了笔和记录本,起身。 然后她又顿住补充了一句:“你的朋友应该会很着急吧,别再自作聪明地做一些什么事情,不然他也会出事的。” 她说完就走了,今天过来说上两句也只是她的一时兴起,没什么久留的必要。 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心理老师进来说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林坼被关进来后唯一的社交了。 这个地方更像是禁闭室,什么东西都没有,简单得有点简陋了。 她们这里严格遵守着规定,所以得到家长的同意这一步是必须的。 在此之前,何骆先找了过来,没好气地搭在窗边。 “你很惬意啊。” 他拿着铁丝,锁芯一撬,听着声音,门就开了。 “刚才那个老师说了什么,你接下来怎么打算?”何骆走进来就先问。 但不清楚林坼还有没有别的想法,就没有急着叫她离开。 虽然他明面上是被胁迫离开,才导致的迟到,但是犯下的事情终究是违反了规定,按道理来说就是要进处罚室的。 因为系统面板共享的权限,他可以共享她的豁免权,危急之下,就先暂且用了。 所以现在,林坼的豁免权是已经没有了的,后面再做什么事情都要仔细掂量清楚了才行,毕竟这个副本的关键还没找到。 本来后半部分的副本就是一个存活副本,是耗时间的玩法,想要快速通关…… 除非是直接毁了这个副本。 他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顺其自然。” “……”何骆没忍住一拳过去,神他妈的顺其自然,你怎么一开始不顺其自然。 林坼顺着他的手腕,把他带下来,顺手掐了掐他的脸,见他脸色似乎好多了,才问:“我衣服呢。” “烧了。”何骆翻了个白眼。 真毁了这个副本倒也还行,只是这副本都走一半了,而且另一半也已经被毁了,系统清理的时候,说不定计算后,会预估出什么值出来针对他们。 “我拿了你的准考证出来,考试只要到场他就会停止带你去任何地方,直到考完试。考完如果排名在前面,一样能拿到豁免权。”他给她想好了退路。 拿到豁免权这次的事情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了吗?不一定,但这是其中一个方法。 缓兵之计罢了。 不过,足够了。 而后安静了下来,何骆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现在这个熄灯的时间点,整个校园除了巡逻组的手电筒,都是漆黑一片的,声音也一样。 何骆蹲在床边,后知后觉地对上她的视线,一种温润的眼神,熟悉又陌生的灵魂震颤的感觉。 他能感受到像涓涓细流一样漫长的水流似乎将他包裹,平静柔和地将他圈禁起来,裹挟进深黑的无尽的渊。 何骆忍不住抱了抱她,把自己的全身挤进她的怀抱里,安静地倚靠在她的肩上,半晌轻声说了一句:“你真的一定不能死。” 他只简单地这么希望。 不论她是什么人,他只是单纯地追随着灵魂的方向,他真的,真的很不想她死掉。 他总觉得 只要她想,他就找不到她,就算他通过系统将整个世界都翻了过来,他也找不到她。 身处黑暗太久了,所以那一丝丝光哪怕要抱着被灼伤的危险也要去抓住。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在冰冷的黑暗里找到另一个能看见他的人。 他有时候想,他可能只是对她好奇而已,但是至少在他没有消除好奇之前,他很不希望她死。 林坼被他突如其来地情绪滞了一下,然后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道:“为什么觉得我会死。” 她应该没有表现得很弱的样子吧。 “……”何骆不想说话。 这个游戏世界,除了系统,应该没有谁能比他的能力更强大了…… 当然,这时候他还不能和林坼说。 至少……至少要等到这个副本结束再坦白吧…… 第264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8) “睡觉。”何骆拒绝回答,转身躺下,双手交叠,闭上眼睛,一副已经睡死过去的模样。 林坼:“……” 她其实以为他送完准考证就回去了……估量错他的脑回路了。 这张床不大,比寝室里的床偏大那么一点,但两个人睡还是有些挤了。 何骆翻身挤进林坼的怀里,自觉地找了个位置窝着,理直气壮地睁眼看着林坼。 “睡觉!” 林坼沉默了半晌,然后无奈地摘了他的眼镜,放到一边。 算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明天起得早点就是了。 事实上是因为某个人害臊得慌,半天睡不着,闹了还挺晚。 早上险些迟到了。 要不是有九岁的地图导航,还不一定能找到考场。 今天是高三的一次重要模考,所有程序基本都与高考无异,当然,副本里的高考程序到底和现实是不是一模一样的还不一定。 总之,无水一中无比地重视这次的考试,甚至做到了严阵以待的地步。 至于林坼,监考老师根本认不出脸,看了准考证就让人直接进去了。 猜的不错的话,这群监考老师是专门管理考试方面的阶级,和其他的老师分工不同,也没有见过面。 那么同理,这个学校里也会有不同的老师互不干扰,只要等级之间相同,所谓的教导主任和巡检组应该可以卡个bug,避开他们。 监考的老师一个考场就有十个,每三个学生旁边就紧紧地站着一个拿着教鞭的老师,压迫感十足。 这个考场上不少的玩家,本来进入这种游戏里就紧张的要死,神经兮兮的,哪里还记得什么高考的知识。 有人铤而走险地带了小抄进来,下一秒就被教鞭打得皮开肉绽,从血淋淋的位置上拖了出去,一路上血渍蜿蜒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所有人的汗毛都不由自主的竖起来。 这个监考老师比那些巡视组的权限要高多了,惩罚直接没有前摇地就开始,也不问有没有豁免权,人就没了。 这个考场是副本的规则怪区,没有人可以在行使规则以外的权利,就连系统任务版都没办法打开,也就是说就算真的有什么保命的道具,是没有办法使出来的。 林坼低头继续做卷子,这卷子其实和他们常规的高考题没有任何的沾边,难的有点离谱了,至少不是常规的高中生能够做出来的。 无水一中的题。应该是这个副本的题就不是什么正常的题。 所有的科目混合在同一张卷子里,试卷被印成了一小本,限时三个小时做题,不允许外出,说短不短,说长的,做题也绝对不够。 这摆明了是折磨人。 副本是有一定的意识的,在机械系统里一般称之为“自动化”,有一定的自主演化能力。 这样的作为是副本意识的“恶趣味”,单纯地想要为难玩家罢了,但偏偏玩家还不能拿它怎么样。 “考试时间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三个小时过去,就已经急匆匆地收卷了,考场外面很安静地站着那个亲和的心理老师,朝着林坼的方向笑了笑。 无水一中的教学资源是充足的,这么多老师配备监考,所以连同考卷也一同当场批改。 分数信息连接整个校域网,连排名都很快地放了出来。 林坼第一名,豁免权+1。 心理老师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似乎林坼这样的行为在她的预料之内:“林同学很聪明呢,还知道在最后关头争取豁免权。” “不过很可惜哦,我们的豁免权校规是针对正常的同学哦,像你这样拥有心理疾病的同学是不适用的哦。” 这就是所谓的“最终解释权归本校所有”,怎么解释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来。 “我的母亲呢。”她抬头问。 这个身份的母亲,是绝不可能来这样人多的场合丢脸的。 “林女士说了把你全权交给学校处置。”老师继续道,眼睛的笑是虚浮的,想要看看她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怎么证明她同意了呢。” 学校没想过录音,她们没办法证明自己得到了同意。 “证明……”她细细地呢喃着这个词,自问道,“需要证明吗?” 没有学生会质疑这样的决定,学校可是权威的象征。 她笑着问:“能回去不好吗,你们学生不是都巴不得离开学校么。” “当然要证明。”林坼一字一顿地说,“学校说了会对家长负责的。” “负责……”她将这两个字拆解开,仔细地嚼了又嚼,意味不明。 而后笑了声,“好吧,你说得对,我们应该在去问问林女士。” 心理老师心情似乎更愉悦了,丝毫没有一点空跑一趟的恼意,嘴边细细地呢喃咀嚼着那两个词:证明……负责? 何骆松了口气,站到林坼的旁边,把手心里象征着宝剑的卡牌收了回去。 “没事吧。” 林坼看着心理老师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道:“没事。” 看来赌对了,这两个副本连接起来的最后大boss就是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重要的心理老师,她这个角色起到了连接两个副本的重要作用。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心理老师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不出意外就是整个大副本的关键钥匙。 何骆一看她的神情,已经差不多能猜到她有下一步打算,站一步出来拦着。 “你不会是想一个人自己行动吧。”他接着说,“你觉得我拖你后腿了是不是?” 林坼顿住:“?” 虽然但是,她真没这么想。 “没有。”林坼否认,她可什么都没说。 何骆抿了抿嘴:“你要去哪?” “校史馆。” 何骆沉默了一会儿,把钥匙塞进她的手心,然后说:“我在其他地方帮你掩护,你自己小心。” 钥匙的事情,是他动用了系统权限拿的副本关键,他也知道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去才是真的在捣乱。 林坼捏着钥匙,微微抬头看他,这张苍白的皮囊下,那张琥珀色的眼眸淬着金光,就算蒙上一层灰也能引人注目。 她有些意外他的举动,以往非要缠着她才对,带着他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每次说带着他去休息找药什么的,也是真的能顺便找任务线索才去的。 “你真不去?” 何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机器人也要休息的好吧,我还是个病秧子啊班长,我还记得给你掩护你就偷着乐吧。” 任务面板互联,林坼是可以使用他背包里的东西的,他要把东西转交到背包里,空出时间让她用。 这也是他不跟着去的原因之一 林坼“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温声道:“掩护不了也没事,注意休息。” 第265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19) “掩护不了也没关系。” 她那张不甚变化的脸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调甚至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其中微不可察的温和有如抽丝剥茧一般从眼底透出,笼罩在他的周身。 何骆安静地望着她出神,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计划停滞了下来,忽然觉得有些闷。 如果这个“何骆”死了,自己要以怎样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她喜欢的仅仅只是这副皮囊呢。 一层层的欺骗底色里,没有能够考究的感情。 脑子里交杂的线拧成了一股绳。 半晌,他说。 “你别死了。” 不管怎么样,等尘埃落定吧,或许那时候他会想杀了她也不一定。 他这样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林坼没有多问,应了下来。 这个副本看起来危险程度不高,但是隐隐地有某种意料之外的东西在运作着,或许真的有什么需要小心的东西。 最多,她多注意两眼校史馆的情况。 现在已经是放晚学的时间了,无水一中没有走读生,统一在学校的管理中,这个点整个无水一中的灯都暗了下来。 至于校史馆,一直都是无人在意的文档办公楼,整个大楼多处已经落了灰,安静的墙上张贴着学校的各种获奖照片和奖杯。 在往里走是开阔敞亮的书架构造,每一排上都贴好了标签分类。 无水一中的历史很长,从建国之前就已经有了不短的历史,经历各种改革,还有变动,能记录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除却这些,有个特别的地方。这个校史馆里还会记录下所有任职过的老师的档案,平生经历,还有最后调任的方向,甚至家人档案也会一并保存。 可以说是,多此一举到一种诡异的做法。 明显的有人故意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让人发现,所以林坼想要找的资料并不难找。 经过所有事情的推测,慢慢地将一个残忍的事实推到眼前。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所谓的心理老师,她最原本的职业是一名法医,而且重点是,曾参与疗养院器官移植案的调查。 当年她的女儿就曾死于该案件中,最后因为种种原因,她作为受害人家属之一被迫退出调查组,销声匿迹了很长一段时间。 再过些年份就考了心理咨询师的证明,靠着校长的引荐,来到了无水一中担任这所学校的心理老师。 今年是她任职的第八年了,无水一中从当初籍籍无名的小中学到现在备受追捧的高考工厂,谁也不知道这背后有这么一个人的推动。 无水一中的升学率上升速度之快掩盖了学生的死亡率。这八年期间,无水一中以堆砌学生的尸体为代价,垒起来这个密不透风的,美名满誉的围墙。 学生的死亡率暂且还能窥见一丝端倪,而藏在角落里隐晦的教师死亡事例就被掩藏了下去。 当一件严重的事情瞩目的时候,其他小数量的错误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从档案中来看,死亡的教师几乎都是当年教过她女儿的那一批老师,大部分都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说是抑郁,其实再也没回来过。 而精神病院关于他们的档案也很快就消失了,温水煮青蛙似的人间蒸发,无人在意的黑暗正扭曲爬行着。 而关于李媛女儿的痕迹,校史馆中几乎找不到任何痕迹了,她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学校里就读一样,除却一张不起眼的合照的角落里的身影,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媛她疯了。 这种种指向都锁定了一个人的作为,显而易见的,不加掩饰的告诉你,这些事情都是她干的。 李媛她就是要所有人都死,她早就疯了。 在亲手解剖女儿尸体的那一刻她就疯了。 林坼把最后一张档案读取完毕,关上档案袋。 天又渐明了,第一缕阳光透过高窗的玻璃投射到木质地板的那一刻,时间的观念好像有点恍惚。 她看了这么久么? 林坼终于注意到了不对劲,再抬手发现任务板已经调取不出来了,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信息整合到手上的时候,耳边适时响起系统的声音: [玩家注意到迷惑的时间线,时间流速差解除。] [恭喜玩家林坼探索无水精神病院的秘密,任务已达成。] [恭喜玩家林坼揭开副本背后的秘密,将故事补充完整。] [校史馆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提醒玩家林坼注意搭档的生命线濒危。] 林坼眼眸一顿,还没等反应,脚步就先迈了出去。 她可以确定,校史馆的时间流速没有改变,那么系统刚才的提醒就是说,校史馆外面的流速被提前了。 学校本来就是超负荷的运作方式,就算在流速加快的时间里,该完成的事情也一样要完成。 何骆不会乖乖地去完成这些事情,副本npc估计已经被他惹了个遍了。 按照这个形式来看,何骆估计将整个副本都搅了个底朝天。 情况危矣。 林坼加快了走路的速度,按照关联任务板的定位,一路走过去,绕过来很多不常见的大楼,穿过操场,最后走到了一堵墙的面前。 没路了。 这个学校为了藏污纳垢,早就被改得面目全非,破损的机关墙闲置也是会出很大的岔子的。 对方生命值下降的警报声在耳边响着,定位就显示在这里,但这周围四面围墙,除了开的极艳丽的蔷薇花,看不到任何出路和机关,更不要说藏一个人了。 “九岁,出来撑着副本结界。” 整个游戏世界都单薄的可怜,根本支撑不住一点点外界力量的侵蚀,尤其是这个已经破败不堪的校园副本,没有结界撑着,估计就直接碎裂了。 九岁才懒洋洋地出现在林坼的肩头,那身皮毛已经被养的油光发亮,特别是额前的那一抹红色妖冶得像是随时都要活过来。 跟着林坼穿梭过这么多个小世界,就连神域也待上过不短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神力浸染,多少带了点它没察觉的神性。 这样支起带着防御功能的小结界,它不是没用过,但它最多也就偷跑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用过,面对类似于天道意识的东西,它还是第一次正面对上。 它以前哪敢想过这些事情啊……还跟天道扛,它最开始被快穿局追杀的小命都快没了。 但是大人现在这副样子,很明显它去讨价还价,死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九岁从她肩头上一跃而起,蹲坐在最高的围墙上,爪子往下一拍,以它为中心在这附近荡开,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结界。 不知道是不是它后来已经被快穿局认可的原因,至少它这种带编号的系统不会被天道意识所排斥,所以由它展开的结界竟然真的有用。 林坼慢慢地走近那一丛开得茂盛的蔷薇花,颜色娇艳欲滴,吸引着人前往采撷,指尖的一缕金丝若有若无地牵引着指向蔷薇花的根部,再靠近,血气才真正地扑鼻而来。 不出意外,何骆大概率是被埋到了下边。 他总这么狼狈。 本源之力细细牵引,在不破坏结界的前提下,把何骆从地下挖了出来,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只吊着一口气,见到她时就松了半口。 第266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0) 林坼抱着他,指间倾泻的一缕生气源源不断地流进他的身体,尝试修补起这副身体破败的身体。 因为这副身子造材劣质,所以不管什么东西进入,都像是风灌进了破口袋里,没有任何用处。 但是林坼的本源之力毕竟不一般,那些个不可挽回的伤口真的被她不可思议地修补了起来。 只是身体修补容易,但是灵魂却留不住。 他的灵魂早就不能在这副壳子里继续装着了,即使修复了身体,他的灵魂也要回到原本的躯壳去了。 所以,没用的。 林坼做的这些功夫只会让他越来越难受,最后硬生生痛苦地挤出这个身体 。 何骆的手指用尽全身力气拨弄了下她的衣袖,想要阻止林坼的无用之举。 林坼垂眸,有些沉默地看着他,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分明又看不到悲伤的色彩,可她应该是不高兴吧,何骆猜测。 林坼如他所愿,最后还是停手了,身体上的伤口好了大半又继续地停在那,不久就开始渗血。 林坼不是看不出来这只是他的一个皮套,或者只是一个粗糙的分身,但是她不想他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在自己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死去。 这样太蠢了。 “没……事……赢……了……”他断断续续地说,很明显已经很超负荷了,尽力地扯出了一个微笑,想要安慰林坼。 还好林坼把他弄得干干净净的,不然以他现在还在浑身渗血的惨状,只会更加可怖。 “省点力气。”她说。 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连一句话都说不清了,还要逞强。 不太清楚何骆做了什么,但因为关联任务板提示,他们确实已经达到了通关的要求。 至于在校史馆拿到的关键信息,早在找到的那一刻,何骆在关联任务板里就可以用到了。 结界呈蛛网一般裂开,清脆的玻璃响声“刺啦刺啦”地从头顶上裂开,化成星星点点。 整个学校露出了最后的面貌,玩家和npc鲜少幸免,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其中李媛的身影在地上扭曲着。 血气和死气交杂在一起,怀里的身体越来越冷,强撑着的那口气是靠着林坼源源不断地注入的生气。 他有些无奈,原本是想着借此机会死盾,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与她重新见面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麻烦了。 他想说话,但是仅剩的半口气又不足以支撑他开口讲完那些话,只能捏着她的衣角,轻微地摇了摇头。 唇形说着:别救我…… 林坼沉默着没有答话,后来实在看不得他痛苦地坚持,最后妥协般轻声说了句:“睡吧。” 等出去了,再找他算账。 [玩家何骆已死亡,关联任务板中断,请玩家林坼及时提取游戏钥匙通关。] 何骆的身体同别的玩家不同,没有留存在副本游戏里,而是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像是游戏数据的消亡一样,很快就在林坼的手里消失了。 [您的关联任务板搭档击杀其他玩家达20人,是否查看名单?] 林坼才路过一个尸体旁边,系统提示音就跳了出来,她很快地点了“是”的选项。 站立在唯一还剩余的活口,这个副本唯一的大boss,李媛的旁边,林坼慢慢地蹲下,查看着所有的击杀名单。 其中周珣的名字被放在了最前面标红处理,是以虐杀为主的残忍手段处理的。 死了? 林坼看过他身上的光环,可以说是这一批新人里男主光环最盛的了,竟然能够被何骆轻易地反杀。 “求您毁了这个世界吧……”李媛躺在地上,放弃了她蠕动式的挣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面虚假的天空,心如死灰。 “我不想,再一次亲手解剖囡囡的尸体了……” 再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中,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去解剖自己亲生女儿的尸体。 她明明知道囡囡会出事,但是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地看着不同的人出现在医院里,出现在学校里。 她和神明做了交易,她和所有人的怨恨作为献祭,取一个能够复活囡囡的结果。 从一开始的两者相通的c级普通副本《规则怪谈“请说话算话”》到现在乱成一锅粥,究其根本是那个大人布的一场局罢了。 把这两个已经变成玩家游戏场所的地方,封闭住了相通的路口。 只有等到那位特殊的大人的到来,才可以给她带来解脱。 “杀了我吧。”她再一次请求道。 将所有的因果和报应牵扯到她的身上,然后死去,这样囡囡才有活过来的机会。 这是一个天大的阳谋,林坼本来就有毁了这个副本的打算。 但是从李媛的一番话来看,这一切行动轨迹的预判,背后都有人在默默地推动着。 就好像她此时下一刻想要杀了李媛,毁了这个世界的想法也能被祂猜的一清二楚,而不得不按照这样的轨迹进行下去一般。 她眼尾耷拉着,不抬起时就这样睥睨着人,眸子里永远带着轻轻浅浅的淡漠和疏离。 可她永远不会因为一些跳梁小丑自以为是的猜测而改变最初的想法,就算被猜透了又怎么样。 她想杀的人一样要杀。 她抬手,指尖轻点,道:“如你所愿。” 那个半身不遂的女人终于把自己强撑起来的身子倒了下去,既重又轻。 沉重的身体没有束缚她变得越来越轻的灵魂,整个副本因为所有npc的死亡,正在土崩瓦解中。 而林坼就站在原地,半晌才抬眸环绕了四周的情形,九岁蹲坐在林坼的肩上打着哈欠。 这才注意到,这个副本世界和小世界消亡的模式很像,万物生灵都皈依于宇宙之中,回归本源。 能掺和小世界的神,也就那么几个。 是谁? 林坼透过游戏世界,穿透万物窥探所有生物,银色的眸子宛如是星河流转,神秘诡谲。 半晌后,林坼才终于退出了游戏。 [恭喜玩家林坼完成b级副本!] [恭喜您达成副本主线任务成就,达成背景秘密的搜集成就,达成打开隐藏副本成就,达成摧毁副本成就……] 机械声噼里啪啦地播报着任务成就,然后卡顿了一下,继续念道:[鉴于您人物ooc情况较为严重,且严重拉低副本存活率,使众多玩家意外死亡,所以酌情扣除积分点。] [请玩家抽取个人技能。] 第267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1) 规模化的程序设定,蓝黑色的不知名材料搭建的封闭空间,类似于电梯一般狭小逼仄。 四面都翻滚着数据进行整合,最前面的一个大屏幕弹着一个红色的选项。 是or否。 林坼看着身上变回最原始模样的衣服,从善如流地点了“是”的选项。 纸牌在面前不断地洗牌,最后展开了一列带着权力奖杯花纹的牌停留在她的眼前。 还是选择。 “权力盛宴”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是个赌坊,所有的人拿命去赌那一点权力的滋味。 起初或许是被迫的,但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被欺负惯了的人,忽然间有那么一束阴冷的光照了进来,让你有机会能够爬起来踩在别人的头上。 在那种情况下,不管那束光是什么,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久居深渊的人渴望着嘶哑着探手也要去触碰,去抓住。 一个接着一个,互相撕杀内卷,然后这样的游戏在模糊不清的规则里逐渐有了不成文的约定俗成,这个游戏似乎被他们地欲望喂养得愈发的成熟。 林坼垂眸地抽取了在自己最前面的一张卡牌,翻过正面,一柄宝剑血淋淋的倒立在画面上,然后从卡牌中成型,立于她的面前。 弑神剑。 林坼微微地抬了抬眉,少许的意外浮现在眼尾。 这柄剑,她记得早就丢失了。 大约是在那场屠杀过后,她实在受不了这把血腥味久久不散的剑,就给扔了,用取下的神格重新熔铸了“涬”。 弑神剑还久久地悬挂在空中,“涬”嗡地一下从神识中冒了出来挡在林坼的面前,剑身微微震颤,黑气萦绕,震慑着眼前这把剑。 待它安静下来后,“涬”才重新回去了。 即使是收佩剑也有个大小之分,弑神剑是比不过“涬”来的凶残的,不过毕竟同样为剑,收管的当然是“涬”。 林坼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接下来那把剑,原先那股难闻的血腥味这么多年已经散去了,这么看着勉强像个样。 “坼姐!” 一个穿着红色运动装的不明物体用着极其抽象的运动方式向她这边扑过来,林坼从善如流地偏过身,躲过了。 陆鸣潇早就料到了她会躲,所以径直冲向旁边的柱子来了个不尴不尬的微笑,傻笑道:“嘿嘿,坼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林坼退一步思考,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不就是在任务里说过几句话吗,这个称呼是什么时候演变过来的。 “骆哥呢?”陆鸣潇往她身后看了几眼,又环顾了一圈各个副本的出口,没一点何骆的身影,“骆哥说等你一块出来的,他人呢?” 陆鸣潇实在是没想到,在那种关头,所有玩家都乱成了一团,又开始十分熟悉的自相残杀,何骆凭一己之力杀到了女变态面前,最后他以为何骆要连他一块杀了。 毕竟游戏世界里弱肉强食,这些事情太正常了,人越少,竞争才会越小。 他走过那么一两个副本,也见了不少这样的事情,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只是没想到,何骆最后没杀他,还让他先通关了。 那时候他就发誓,一定把骆哥当成大哥一样尊敬崇拜,做他最忠实的二狗子! “坼姐?” “坼姐?!……你说句话啊姐!” “死了。”在陆鸣潇烦的不行的时候,林坼才终于说了那两个字。 陆鸣潇一下子愣了愣,嘴角的笑僵住,然后慢慢地扯平,眨了眨眼睛:“你开玩笑的吧,整个副本的人都被骆哥杀完了,他怎么可能死。” 林坼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偏身走了过去,没有多做别的解释。 本来也是不相关的人,一个副本见过几次面的缘分,林坼最多勉强能记住他的名字。 这副冷漠的样子一下子刺激到了陆鸣潇,然后莫名其妙地走到林坼面前,狠狠地说了一句:“我真是看错你了,亏骆哥一直想着你。” 林坼:“……?”脑袋上缓缓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不清楚何骆为什么杀了所有人就独独留下这个脑子不太好的家伙,但陆鸣潇说完之后就义愤填膺地走了。 这个时间正好是新人副本通关的时间,虽然卡修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但是到底没有把人全放到一个副本里去送死,还是分了几批出去。 现在正是各大公会选人的时候,新人趁机进入公会也是保命的一种手段。 林坼胸前一个若隐若现的“a”字吸引了几大公会的注意,而且就那张极其惹眼的脸和手里提着的不加掩饰的剑,也不可能会默默无闻。 白金色滚边的袍子,总喜欢拿着权杖一类的一群人是明神公会,实力强劲,但是尤其爱散发圣母圣父心,一副悲天悯人,普度天下的样子高高在上地仿佛是要赐予你什么圣物。 他们是最早向林坼发出邀请的公会,倒也不是不是因为多重视,主要是因为太多余的莫名其妙的善心需要发扬,他们似乎都想要尽可能地收留任何无力自保的新人。 这种操作不仅耗材耗力,还纯纯神金,总之其他公会没一个会做这种奇葩的事情。 林坼是他们邀请的人中的一个,看起来似乎并不重要。 “林小姐,希望您能好好考虑我们明神公会。” “林小姐你这把剑待在明神公会可是没有开刃的机会哦~”卡修斯从白袍女子的身后向蛇一样缠绕上来,趴在那人的肩头,血红色的玫瑰花戒指里又绽放出一朵鲜艳的玫瑰花。 他捏在手里,当着明神公会的面拉人:“剑是需要血养的,小姐的剑可不太适合救人,不如考虑考虑来玫瑰公馆?” “卡修斯!”白袍女子一把抓住卡修斯的手腕,转过身来,直取他的命门。 一道几乎要化成实质的目光从这个天穹式的顶端传过来,林坼顺着向上看,只能看到一个白金色的背影匆匆地转了过去,然后那道窥探似的目光就消失了。 林坼越过两个人的争执,没有答应任何一个人的邀约,往楼上走去。 电梯只传送至四楼就停了下来,距离顶端的那一层还有一半,她的等级只够待在四楼,没有权限去四楼以上的楼层。 那个人的身上的气息,她只一眼就认了出来,比任何世界都更浓烈的灵魂牵绊,神格中核心的碎片。 他在躲着她。 干了亏心事,就不敢和她见面了。 林坼盯着最高层地方向,安静地注视着某个方向,而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由不同等级划分出来的房间,大小也会相对的不一样,虽然林坼没有去过别的房间,但是明眼也能看得出来,这个房间似乎要大得多。 林坼估计着他在这个游戏中的地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顶层的那几个人身上顿住了。 她还是去休养生息,按游戏规则,新人在第一周至少要进两回副本,防止有人藏在房间里不下副本,破坏游戏的娱乐性。 第268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2) “明神大人,你很关注那个新人。”卡修斯端着红酒杯,脚斜着搭在黑皮沙发上,金色的长卷发是唯一和这座圣洁的神殿相衬的地方。 男人坐在一方茶几面前,一头银色的长发蜿蜒至地下,金色的饰品交织缠绕在手腕上,脚腕上,白色滚金的袍子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静得让人肃穆。 “我说明神大人……” “安静。” 卡修斯吃了个闭门羹,默默地把嘴闭上,长叹一口气,然后抬手喝酒。 这家伙没出现之前,整个游戏哪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的,偏偏这个人是他请出来的,和游戏千丝万缕的人物。 即诞生于副本之中,又不为副本所控制的,那是一个……陨落文化的神明…… 他放罢酒杯,站起身活动活动了脖子,打算离开了。 才转身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补充了两句:“对了,那个新人带了个傀儡回来,与你此前的那个壳子一模一样。” 她最后要求将积分兑换成一个傀儡,卡修斯倒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看着就甚是凉薄,这种痴情种做的事情可不像是她能做得出来的。 无人看见地放在了房间里,别人不知道,他还是能知道的。 莲燧只是静坐在那里,白色的长睫毛掩住了眸底的情绪,几欲挣扎中,眉毛不可查地拧了起来。 去,还是不去。 他想去找她。 他还是想…… 去找她! 最后猛地站起身,嘴抿成一条直线,脸皮子底下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莲燧平时甚少用自己原来的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随意捏造身体对于他来说很容易,没有别人注视在自己身上那道崇拜而又敬畏的眼神,他才肆无忌惮。 他一面走过去,路上不知道切换了多少个形态,明明不长的路,他的鼻尖上却沁出了一层细汗,最后还是以原来的样子站立在那个房间的门口。 抬手后他仅剩的理智把手留在半空中,没有敲下去。 挣扎片刻后,他才终于压着不停跳动的心脏,敲了下去,只是一下又一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通过游戏系统的提示,才知道林坼已经又下副本了,此前他脑子里乱的很,忘记了先看看她在不在了。 莲燧眨了眨眼睛,然后板着一张脸又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神殿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光球,“明神大人。” “定位玩家林坼所在副本,我要进去。” “副本进程已经过半,玩家无法进入,大人是否以npc的身份进入?”机械的声音一板一眼地说着。 他刚想要答应,但是想想以npc的身份进入必然又是换一个样貌,他岂不是又骗她一回。 他又犹豫了。 最终还是按捺下了焦躁的心情,端坐在原地等着。 副本流速和游戏内的流速是不一样的,最多三四天,也该通关了,没能通关的也会被永远留在副本中,作为养料滋补副本意识。 而林坼这边面对的是一个a级丧尸副本,简单粗暴的血腥天堂,数量累计的杀戮,单人作战寻找线索和安全活下,以及在规定时间段内猎杀足够数量的丧尸。 这些可能就是它能够称为a级副本的原因? 对于智囊级别,或者不是战斗类型的玩家,在这个副本可谓是狼狈。所以到现在这个阶段,已经有不少的玩家自发地组队到了一块。 只可惜,由于副本的单人作战硬性要求,任何被系统监测出有组队的意义的多人聚集,团队猎杀丧尸数量将翻倍至团队数量,以及时间段刷新加速。 最后一块晶核到手的时候,林坼眉毛微蹙地看着弑神剑身不断下滴的脓血混合液体,思考半秒后扔在地上。 [恭喜玩家林坼第一个通过丧尸副本。] 其余玩家在厮杀中抽出片刻的时间,惊愕地扭头看向林坼的方向,林坼的身体正化成数据蓝消失在副本中。 [恭喜您获得1000积分,首位通关者奖励200积分,刷新最快通关速度奖励300积分,请签收您的积分。] 林坼一个反应的时间,看到已经自己清洗干净的弑神剑在面前晃悠,一身亮闪闪的模样,她似乎能看到一双扑闪的大眼睛。 林坼:“……” 算了,既然能自己回来就收着吧。 这一次,莲燧是蹲着点过去找林坼的。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不速之客,总之是个让人看到不太高兴的东西。 一个穿着卫衣的少年站在他旁边,客气地说了句:“先生,您有事吗,我要进去了。” 没等莲燧答应,“何骆”就笑眯眯地把人挤到一旁,然后按了指纹解锁,偏身进去。 “先生没事的话就请回吧,姐姐在洗澡,不方便。” 这个傀儡可比他当初做的那个要精致得多了,就比如这个康健的身体,还有从头到脚干净整洁的衣服,一看就是有人精心准备和打理的。 “谁在外面。”里边传来的是不咸不淡的女声。 “没谁,一个走错路的先生。”他随便应付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姐姐,我衣服在路上勾坏了,要怎么办,我不会脱。” 这种高度仿真的傀儡也有不少人会订做留在身边,以表慰藉。 一般情况下,刚开始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出生状态,就算植入了生者的记忆和各种数据调试,也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 所以,他有可能真的不会脱衣服,穿衣服。 但莲燧可没看出来眼前这个家伙,有半分懵懂的样子。既然是仿的他的性子,那这副样子他可太熟悉了,就是在装。 “先进来。”里边的声音只是交代了这么一句。 莲燧的唇压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从细微的角落里看出一丝的不快。 “这位先生?” 他还真的挺讨厌自己的,这种拿一个一模一样性格的自己放在面前说话的感觉,真是……令人讨厌极了。 “替代品罢了。”莲燧的眼睛从头将他扫视到尾,语气又冷又嘲。 “何骆”的脸上没有了笑,死死地抓着门把手,指尖微微泛白。 莲燧嗤笑一声:“还是轻些吧,不然这身科技皮肤怕是受不了你的劲。” “让开。” 他可以对林坼示弱,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过来耀武扬威,让他恶心。 “怎么了。”林坼穿着黑色丝绸的睡衣一边擦着头一边走过来,散漫地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肩颈处的锁骨白得晃眼。 莲燧已经走进来了,而旁边的傀儡数据正一点一点地被清理,林坼站住和眼前的人对视。 直到一个退款到账的声音响起,林坼才放下手上的毛巾,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位大人,私闯民宅,恶意损坏……” 话没说完,他的眼圈微红地看着她,倒是先倒打一耙:“你装不认识我。” 林坼抬眼看他,沉默的氛围在房间里蔓延开。 他又接着说:“你还拿这个劣质傀儡代替我……这么久了,你都没有想过要找我……” 第269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3) “我还以为大人喜欢用傀儡面人呢。” 她的眼睛像一潭水,细细地注视的时候会让人忍不住沉沦进去,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靠得这么近。 林坼指尖捻着他的耳垂,垂眸看他:“不知道大人这副身体算不算傀儡。” 温凉的触感酥酥麻麻地从耳垂弥漫开来,莲燧咽了咽口水,身体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背脊靠在门上,眼睫颤了颤,声音小到用上了气声。 “不是。” 林坼刚从丧尸副本出来,比往常更加的冷郁一点一点地爬上莲燧的肩颈,但是他自己的热气就够把自己蒸化了。 太久没有这样和一个人接触,剖开肚皮,敞开五脏六腑一般坦然地面对一个人,与此前用傀儡靠近她的感觉不同,这次是更真实,更直接,更快的触感。 或者说这样一个他也能被她所接受吗?她见过他的恶劣,后来也没有去找过他,他以为就这样和所有人一样背弃了他。 某人根本想不起来一开始死遁的时候玩得有多爽,也没和人家说过他有别的身份,真实身份是什么,然后自顾自地陷入怪圈。 莲燧脑子短暂地停了一下,他说:“不是的……我没有想骗你……” 他的耳朵发烫,明明开始那副质问的气势此时已经烟消云散,背脊靠在门上快支撑不下去,仅靠着那人的手臂扶着他的腰肢。 怎么又到了这种境地,他好不容易开始思考的脑子,被接下来的一个吻打的七零八乱。 因为微微缺氧而使不上力的身子,已经全然靠在那人的身上,热得很。 那人压在身上的力气全都松开,明神大人才喘了口气,肩颈的衣领被揉得凌乱,连平时一丝不苟的银发都黏到了皮肤上。 白得神圣不可侵犯的脸颊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红晕,明神大人似浑然不觉一般用着那双绯靡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脑子已经膨胀得没有办法思考了,可能唯一从心的想法是,他现在想要亲近她。 “还要。”他声音哑得发腻。 那样子不似众人所捧的明神,更像是地狱里堕落已久的魔,欲望沉浸在眼睛里,指尖勾着她本就松垮的睡衣,他说:“给你……赔罪……”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圣经里传统意义上的什么神,只是在这里因为实力强劲被捧上了神坛,日日虚伪地向所有人展现世俗里的光明。 可他,本来就是一个烂到底的人,恶心扭曲的心理日日夜夜地在无数个傀儡进入的副本里肆意地展现,怎么会有人还爱那个污泥里所生的神呢。 他忍不住缠上那个并不算炽热的人,亲吻她渴求她,又呜咽地泣声控告她。 林坼……林坼,阿坼……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喘息里喊着她的名字,旖旎地呢喃着最后两个字,熟悉而眷恋。 如果你注定要杀了我的话,那让我沉沦吧。 次日,又后日。 满地的狼藉,一件简单的黑色丝绸睡衣混在一件又一件繁琐的滚金白袍里,床边只虚脱地搭着一条布满痕迹的手臂,然后很快地就被揽进怀里。 至于某些重大集会,明明说好了出场的明神大人却身体抱恙不能出现,还有某个实力强劲的新人选手正被几大公会抢夺,却傲着性子不出席之外,暂时还没有人把这两个天差地别的人联系到一起。 那可是自系统伊始,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人物。 曾经系统崩坏,差点造成所有人灰飞烟灭,是这位sss+的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稳定住了局面,他们差点就默认了明神大人和系统的共生性。 谁质疑过那个待在神坛里,总是散发着神性普度众生的明神大人呢? “我要死了林坼……”他窝在林坼的怀里压着声音说话,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你知道吗,预言说了,我会死在你手上……”他往里挤了挤,热气全都呼在她的脖子上,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我可能是死在你床上的……” 在副本之外,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身心俱疲的感觉,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眼睛都不想睁开,可又偏偏还不想放过他。 她肯定给自己下蛊了,不然他的那点理智碰到她全都给吃了,连渣都不剩。 他又道:“这样死也不错……” 他又在说这些有的没的,林坼没接他的话茬,只是低头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的发梢。 那点痒意从肩头的皮肤传到他的心尖儿上,餍足之间他又咬了林坼一口。 “饿吗。”她问。 “饿。”莲燧甚至都没有经过思考,就懒懒地说出了这个字。 哦,他只是想赖在这里不走,谁知道这个负心薄幸的冷血女人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总之他现在不能走。 林坼在这方面已经是炉火纯青了,至少煮碗海鲜粥再加几碟小菜不是问题。 在游戏里的好处可能就是,玩家的身体恢复得有点过分的快了,才让他们折腾了这两日。 莲燧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坐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才挪到客厅,就这样撑着脸看她。 低扎的丸子头,仍然有几缕墨发倾泻在脖颈处,米白色的居家服宽松地套在身上,浑身散发着一种闲然自得的随意感。 他们平静得好像不是处在一个充满血腥的恐怖游戏里。 林坼弄的不是什么太复杂的菜,所以在厨房还算得心应手,都没带围裙,随便翻炒了几下,更多时候是撑着台面,另一只手在慢慢地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粥。 “端菜,拿碗。”她偏了偏头,看向坐在餐桌旁的某大爷。 “……哦。”莲燧慢了半拍,才应道。 主要是这样烟火气的场景,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陌生了,一种奇怪的诡异感充斥在两个人的身上。 莲燧低头慢慢地喝着粥,安静得没有说话。 九岁正在做数据归纳,咬了口苹果“啧啧”道:[大人,你又做事后粥啊,人家事后都喜欢抽烟,你这事后煮粥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该死的问题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莲燧先单方面发现了端倪。 他犹豫道:“你身上……有别的东西?和权力盛宴的运行系统有点类似。” 第270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4) 他这么一说话,九岁吓得一个激灵,苹果都掉了,连滚带爬地跑回意识深处,然后开启屏蔽器和精神屏障。 它就是再垃圾,也不能随随便便被小世界里的人发现了。 万一他们丧心病狂想要对它做什么,大人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肯定会放任不管的,而且这个对象换成了她对象后,大人还有可能搭把手。 这简直是太吓人了,不,太吓统了! “好像藏起来了。”莲燧眉毛微蹙,“是你的东西吗。” 这样的东西在林坼的身上,以她的实力不应该毫无察觉,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她自己的东西,可这也太危险了。 “嗯。”林坼没什么大的反应,“死前在公司研究的小玩意儿,放脑子里了,没取下来,不碍事。” 林坼在这个世界没有原身的记忆身份铺垫,她是直接捏造的身份进来的。 所谓的身份就是一个在科研公司的社畜研究员,真真假假的得看她自己完善,容错率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哦。”既然是林坼自己的东西,她有分寸,莲燧也不多问了。 他点点头,又随口问道:“为什么不进明神公会。” 新人过完第一个副本之后一般会尽量找个有实力的公会待着,最好是能被带着一块儿进副本,这样不管是有实力的还是没有实力的都能尽可能地活久一点。 就算林坼有实力,孤狼一般行走在游戏里还是太冒险了些,天才总是容易夭折的。 放心和有保障是两回事,莲燧当然私心希望她进明神公会。 “没有兴趣。”林坼有预感这个小世界意识的不稳定,根本待不了多久,所以这样的麻烦事,她就没有多沾。 莲燧想着用队员能一起下副本这些由头去劝她,后来想想,是不是公会里的人他都能去找她。 总的来说,她只要在游戏里,不管在哪个公会对他来说都一样,他想要保护的人不会有人敢直接针对的,于是这件事就没再开口问了。 林坼马不停蹄地过完两个副本的好处是,这几天的假期是完全放松的,所以……莲燧理直气壮地住了下来。 当然,莲燧也没能在林坼这窝多久,不过几天的时间,卡修斯就把门快敲碎了。 莲燧打开门才看到卡修斯一身骚包的低头闻花ending pose。 “……” 可能是空气中太寂静了,卡修斯自己从这个尴尬的氛围中缓了过来。 “咳……咳咳,游戏下放新副本了你知道吗?”卡修斯说,“主系统给出的关键词是陨落的神明,很有可能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副本。” 权力盛宴的副本衍生不计其数,基本上没听说过有人能够将所有副本都玩完的,所以所有玩家都以为这是个无止境的恐怖游戏。 但是其实不然,莲燧本来就在游戏顶端,技能还是拥有无数的傀儡分身,经过这么长时间,这些副本都被他玩过一遍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只能说大部分以上的副本对于莲燧来说已经没有难度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莲燧这个身份以玩家的角度进过副本了。 这个新副本可能是他想要一直找的答案,一个,他的来处的答案。 这个新副本在难度上被评为圣级,这是一个还没有出现过的等级,而且并没有对玩家的等级进行限制,容纳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关于有可能出现的圣物技能以及积分,只罗列了部分,就已经受到玩家池里那些不常出没的老玩家的狂热追捧。 到了一种只要能在“陨落神明副本”里活着出来就能成为新的sss+,甚至超越明神的存在。 游戏里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声势浩大地爆出过这样的副本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既害怕又觊觎着,所谓富贵险中求,很多人等的就是这么一个翻身的机会。 更何况,难得的高级副本没有限制玩家等级与人数。 “有人进去了吗。”他问。 “就是有人进去了我才过来找你的。”卡修斯语速都有点不自觉地加快了,“此前有两三个零散的小队已经进去了,并且毫发无伤地出来了,等级直接从c级飙升到s级,技能卡牌也加强升级了。” “我怀疑这就是一个噱头,让其他玩家更加疯魔地跑进去,游戏里已经有点当年的混乱的兆头了。” 按理说,卡修斯这种人不可能去关心这些人的死活才对,一个以嗜杀成性为特点组成的公馆,馆长竟然会因为别人去送死而急成这样,也真是奇怪。 “莲燧,权力盛宴很不对劲,可能又要作妖了。” 莲燧听完之后,似是在斟酌,最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现在这个副本应该已经暂时关闭了吧。” 卡修斯欲言又止,看着莲燧眼底有一丝自己都还未察觉的畏惧,半天张唇说了句:“确实关上了。” 按照前期的预兆风格,可能是这个游戏要面临再一次崩溃了,所以要将所有人都套进去吸收,来一次大清洗。 如果只是这样都还好,可卡修斯已经隐隐看出了这一次的端倪,这绝对不可能只是一场大清洗这么简单。 “权力盛宴”已经渗透了现实世界了,不知道将多少人从现实世界里带到了游戏里,无辜的,穷凶极恶的,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 这一次的崩溃,估计会把范围扩大,将这一切扩大到现实世界。 卡修斯活了这么多年,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大清洗,甚至上一次的崩溃是他拿着命进副本,把莲燧这个危险人物请了出来才平息的。 他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不让这个恶心的游戏同化现实世界。 可是,这一次要怎么办呢,那个本就是副本里的怪物而今披了人皮生存的神明,还会再一次救他们吗。 卡修斯忽而打了个寒颤,太久的平静,让他都忘记了这个人原本的来处了。 怎么能……掉以轻心地与他平心而论呢…… “副本应该很快就会开启,你可以组织公会活动让其他玩家尽可能避开。” 莲燧浅色的眸底泛着淡淡的金色,好像能窥视所有人心中的不堪和算计,但他并不在意,语调依旧,“到时候我会去的。” 第271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5) 莲燧算过这个副本打开的时间,还有一段日子,但未知的不安总笼罩在头顶,挥之不去。 他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不详抽丝剥茧一般将整个人缠住,他看不清迷雾的前方。 所以缠着林坼的时间就愈发的黏腻,到了一种难舍难分的境地。 “不准……喊我大人……”他闷哼一声,咬上林坼的肩头,唇角泄出似愉似痛的喘息。 那些人喊的尊称,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里喊出来,这般也太羞耻了点。 林坼的吻过他的眉眼,温热的氛围几乎要将他的脑子氤氲成浆糊了,迷糊中才听到她那般唤他的名字。 “莲燧……” “阿燧……” “燧燧……” 情欲混合着别的情感,深沉而滚烫的低声呢喃,随着声音吻过他的眉眼,鼻尖,下巴,然后耳垂,湿热的吻应着他的要求一点一点地将声音送到他的耳畔。 她那样内敛的人,平时嘴巴里就蹦不出什么话,更别说附着着这些情感了。 他是忘了什么吗,莲燧昏昏沉沉地想,最后眼皮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林坼将他搂在怀里,低头轻吻他的额头,忘却了什么的应该是她,广袤的记忆长河里偏生一点他的记忆也没有。 安静下来后,莲燧掐着时间点慢悠悠地松了口气醒过来,他最近的积分都拿来用在恢复药水上了,要不然这个点还醒不过来。 今天正好是神明副本开启的日子,他没打算让林坼知道,是担心还是……不够信任,它们交杂在一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了。 好像这样瞒着她都要成惯性了,不会有错的,她不来就不会出事的,他总这样想。 上一次游戏崩溃他能解决,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这一次他只是去寻找他来处的文明,寻找醒来时那种情绪的来源。 为何陨落,他睁眼时的悲怆似乎还留存在眼底,悲恸萦绕着周身,神光几近溟灭。 莲燧轻手关上门,只要他没这么紧张,回头看一眼,就能看到某人正靠在床头轻揉着太阳穴,神色无奈。 莲燧太肯下猛药了,这剂量迷倒一头成年大象都不为过,他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林坼起床喝了杯冰水,感觉脑子清明了不少,不紧不慢地换了衣服。 林坼有点习惯他这种作风了,虽然那些药没什么大作用,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喝了,现下她要去,莲燧也是没有办法拦的。 莲燧可能不太知道,这个新副本甚至不需要到副本入口,只需要在房间里找好链接就能进入。 总之是个漏洞百出的副本,像是现实世界里的不良网站,不管怎么点叉都会被迫跳转进去。 今天如卡修斯他们当初的安排一样,以公会的名义把大部分玩家塞进其他副本里,错开新副本开放时间。 但是坏就坏在,这个副本意识已经能影响整个游戏了,和病毒代码一样附着在所有的副本入口,大部分进入副本的人都会被迫跳转进神明副本。 这和他们预料中的不一样,卡修斯又惊又疑地回头看了眼莲燧,没能看见莲燧表情地任何波动,只能沉默着先一步进入副本了。 不能内讧,权力盛宴里最经不起的就是人心了。 卡修斯默默地告诫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 — 成簇的人群在近处和远处都显得密密麻麻的,莲燧一身朴素地白袍笼罩得严严实实的,热浪炙烤着这片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而他光着脚落地在这个沙漠和干土地的边缘。 耳边是圣经的呢喃和圣音萦绕,那些穿着破烂的朝圣者正九跪一拜朝着一个方向去,部分的人手持着圣鼓,圣笛站在队伍的前面和后面,不停歇地吹奏着。 热风吹过他干裂的嘴唇,细密的痛意才让莲燧回神,而后抬脚随着大流的方向走去。 [恭喜各位玩家已进入“神明陨落”副本,主线任务为唤醒神明。] [请各位玩家在文明陨落之前,唤醒能够拯救的神明,祝各位玩得愉快^_^] 而林坼这边刚躲过一群难民的饿狼扑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香喷喷的馒头,当然她躲在了一个极其破烂的教堂里才能松口气。 她是一个从安里逃过来的难民,那里已经成了炼狱,没人可以在那里生活下去,更何况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 威格斯,那个传说中的伊甸园,她几乎是牺牲了一切才来到这里,可是眼前的景象又比安里好到哪里去,究竟是什么让威格斯变成了这样? 林坼很快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然后把馒头收起来。 刚接收完这个角色的信息设定,这个副本大多是没有以前的人物限制的,所以并没有给出ooc标准,可以说是自由度很高的一个副本。 唤醒神明? 林坼抬眼环视了一下这个破烂不堪的教堂,连神明的画像和名讳都没有,中间供奉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圣经,劣质的白色蜡烛摇晃着几乎要熄灭。 这里还有神明吗? “孩子,不要怀疑主,主无处不在,格蕾莎家族会永远信仰着祂。”沙哑而浑浊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是一位瞎了眼的修女正跪坐在一个没有脸的神像前,虔诚得几近执拗。 这个粗糙的神像不摆放在高处,只放在了角落,没有脸,兜帽盖住了神的眼睛。 大致能猜得出来,那是修女自己捏塑的神像,她也未见过传说中的神,只能凭借着所有的描述一点一点地捏造出心目中的神。 “神并不庇佑生灵,信仰祂能得到什么。”林坼走近了,索性坐在修女旁的的禅垫上,顺势问。 她与世俗意义上大家所希望的神明都不太一样,她拥有比之神明更为骇人的力量,或为屠杀,或为享乐,或者偶然会大发善心,总之,不会普度众生。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然法则每每更替总是看她不太顺眼,因为她不按照法则运行所行走,违背因果。 至于自然法则所信奉的那一套信仰与奉献,她一直不甚理解。 信仰一个虚伪缥缈,远而又远的神明,为什么不肯自己动手去改变。 而那些矗立在高塔上的神明听取着无数蚍蜉贪婪的索取,将神格溟灭,然后更替下一个神明,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第272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6) “这是神的考验,孩子,信仰不是为了得到。”她一直挂着温和浅淡的微笑,语调中带着包容的意味。 “什么考验需要将整片大陆变成人吃人的炼狱!” 一个穿着干练衣服的女孩,脸上还有不少的煤灰,那双眼却亮的吓人,像是藏着一团燃烧的希望,“姑姑!格蕾莎已经败落了,把这座教堂捐给政府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里会被推倒,不是供奉着什么不存在的封建神明,而是组建起流浪孩子的家!” “这才是一个神明应该做的,而不是吃着人肉,虚情假意地接受着格蕾莎的供奉!” 这孩子说话铿锵有力,一字一顿的,是愤恨又或是激动。 “诺玛,我说过,从我手里拿到教堂的唯一方法只有代替我的意志继续供奉神主。”她双手仍然紧握着放在胸前,祷告的模样没有改变,平和地说道。 “我绝不会!”那女孩只留下这一句话又气冲冲地离去了。 教堂的落日,科学的黎明。 尽管这里科学的发展并不是那么不尽人意,但是在糟糕的教堂信仰中,仍然有那么一部分人追求自我改变。 人都开始吃人的社会,按照历史发展本该出现大批的宗教信仰狂潮才对,这里的宗教发展似乎几近要消失了。 古怪。 安静了半晌,修女叹了口气,做祷告的手放下来,问道:“孩子,你从哪里来,已经许久没有人问过神主的事情了。” 她能察觉到来者的不一样,光是语气中的从容和气场,就不像是底层的百姓,她接触的贵族里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安里,我只是安里的一个普通难民,侥幸从船上活下来,来威格斯寻找传说的伊甸园。”这是系统给她的说辞,她原封不动地又说了出来。 “安里啊……”她的指尖微微地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失望,“那还真是幸运……活下来就很幸运了,可惜……” 她话说到这里,似乎又觉得说的太多了,就住了嘴。 “威格斯对海外难民有收留所,你应该到那去,格蕾丝的教堂只收留神主的信徒。” 这里是唯一和任务有关的地方了,而且观望下去,暂时还没发现有玩家出现,这么庞大的人数,这个副本一定不只是这片大陆这么简单,只有先留在这里。 “那么格蕾莎修女,我想我已经是一名合格的信徒了。” 修女微微歪头看向她的方向,不解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孩子为什么会想要待在教堂里。 她已经许久未出去了,她印象里的年轻人都是像诺玛那样朝气又不可一世的。 不过,她很乐意神主能多一名信徒,以往也常有孩子因为吃不饱饭大着胆子跑进教堂说要当教徒,没多久后就被他们所不能理解的教义和信仰祷告给吓跑了。 他们说那是恶魔,会干扰人心,动摇国本,只有人才能统治人,需要献出人的精神与肉体的,那还算是神吗? 算不算?她自出生起就被格蕾丝家族定为下一任的守护修女,需要保持圣洁,一日不落地祷告。 如果那不是神,她这一辈子在做什么呢,格蕾丝家族的存在又是什么呢?她一日不曾动摇过自己的信仰,孤独地在这条路上行走着,直到这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起身,简单地理了理裙摆上的褶皱,眼睛看不见对于她来说并没有起到阻碍的作用,她从容地说:“可以叫我贝蒂。” “修女院楼上还有些空的房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用餐。” 她在这里走的很顺畅,还能很准确地向林坼指出建筑的位置名称和用处。 这是个不算小的教堂,虽然已经破败了,但是仍然能看得出它曾经的辉煌。 栅栏杂草丛生,并不能拦住什么,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对教堂弃之敝屣,鲜有靠近的,就连走错路的孩子都少了。 可以说,林坼算个稀客。 过了两三天平静的日子,走遍了教堂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待在这里几天没受过外界的干扰,她都有点忘了刚进入副本时的状况了。 直到今天的傍晚,发生了暴乱。 难民和流浪者闯入了教堂,高呼着要推倒贵族统治,让格蕾莎家族让出教堂这片地盘,声势浩大到一种杂乱的地步。 而这座教堂唯一的主人,贝蒂·格蕾莎,她正站在教堂的最顶端,那个放置着钟塔的地方。 黑白色的修女服沉沉地覆盖在她的身上,她是一个十分瘦削的女人,直到今天她才睁开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睛。 令人意外的明亮,就像是森林里的潭水一般透亮。 林坼听到了她轻声的呢喃:“主啊,炼狱真的来了,威格斯的贪婪最终要以此为结局吗……” 她墨绿色的眸子无神地望着一点一点被摧毁的教堂,撕毁的圣经,直到最后看到那座被扔出来的神像。 她才陡然地睁大了眼睛,脚步下意识地向前,然后被摇晃的栏杆惊回了神。 地下的诺玛追着那个被扔出来的神像,捡起来,刚想要抬起声说话,却先抬头与自己的姑姑先对视上了。 那种悲伤的茫然从另一双墨绿色的眸子里流露出来,她更窥见了失望。 诺玛心中一滞,想要解释,但是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已经断裂的神像,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人是她带来的,尽管造成这个场面不是她想要的,但是……但是什么的,她用什么的理由能给那双失望的眼睛一个慰藉呢。 威格斯的神话,要在今天后彻底地磨灭了。 “贝蒂女士,或许您可以将那点未尽之言说出来了。” 林坼站在贝蒂·格蕾丝的旁边,身上同样的修女服裙摆反而顺着那群不速之客弄起的风浪微微掀起,淡然得好似踩在废墟中的飞鸟。 她有着与威格斯大陆截然不同的墨发,柔顺而长的披散着,只有一个朴素的黑白色蝴蝶结卡在发后。 “林,你果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贝蒂反而笑了,侧头过来看着林坼,然后肯定地说,“你是神主的使者。” 林坼一顿,没有计较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份,钟楼上的风大,她们站在摇摇欲坠的边沿,无言之后,她说:“算是吧。” 既然是游戏的任务,那么这个使者的身份也不能说是错的。 第273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7) 贝蒂一直所隐瞒的,没能说出口的格蕾莎家族的秘密。 在那个很久很久的以前,一切俗套故事的开头,善良的人真的会得到回报。 威格斯大陆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沿海小镇,饥贫交迫,衣不蔽体的人们苟延残喘着,只能等待着这个小镇的灭亡。 格蕾莎的祖先在打渔的时候遇到了受伤的神明,因为单纯的善意,让格蕾莎得到了神主的赐福。 那以后,格蕾莎家的人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更大的鱼,或是打捞时碰上遗失的海洋遗产,遇到危险总能逢凶化吉。 格蕾莎感恩神主,从遥远的海民那里知道了回报神主的方法。 他们在这个小镇上修建起了第一座教堂,一个连神的名讳都不知的教堂,里边却有最虔诚的信徒。 格蕾莎修建教堂供奉神明,得来的好处很容易就被其他人所看见,于是神明降临的秘密被传扬开来,威格斯大陆的教堂如潮水一般兴建起来。 那个时期又被后来的人称为神教世纪。 神明慈悲地将所有的幸运、财富与幸福都给予威格斯城镇的子民,得之庇护。 财富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隐瞒的东西,那个偏远的小城镇越来越有名,不少人慕名而来。 周遭的大城镇想要将之吞并,在战争中却很快地败给了威格斯。 战争的星火一旦点燃,就难以熄灭,此后的战争一次比一次多,因为神明庇护,威格斯在这些战争中甚至不需要准备就能大获全胜。 就这样,威格斯城镇慢慢地演变成了威格斯大陆,一个神秘又强大的令人神往的富庶之地。 “贝蒂女士,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讲故事的话,兴许时间不太够。” 林坼打断她的话,扭头看向下边已经开始熊熊燃起的火势,火舌席卷着雕栏画柱的壁画,然后攀着风慢慢地爬上了顶端,隐隐地就要够着两人的裙摆。 贝蒂垂下了眼睫,耳边能听到侄女在呼喊她的名字,让她下来,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现在才得以赴死。 她浅浅地笑了,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好似第一次呼吸到自由的味道,亮的惊人。 “林,当罪孽死尽的时候,神主才得以重生……”她双手交叠在胸前,和她生前做的每一次祷告没有不同,虔诚得几乎要消失。 下一秒,她毫不犹豫地迈脚跳下摇摇欲坠的钟楼,投身火海。 主,让火烧尽威格斯的罪孽吧。 林坼站在原地,手里是唯一抓住的十字架项链,火海的红色变得炙热,然后开始刺眼。 将所有人都包裹起来,喘不上气,而她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空间的扭曲。 直到再一次变得寒冷。 她从冰雪覆盖的大殿中醒来,睁开了那双银色的眸子,浑身的墨发和玄衣是整个空间唯一的黑色,耳边安静得只有飘雪的声音,万籁寂静。 冰霜覆盖住一切,连同她的双眼。 冰雪裂开的声音是微小的脆响,从细枝末节糅合进风声里,藏在白色里面的无人之境真的要被发现了吗? 林坼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一辆越野车的后座上,旁边的声音试探性地喊了几句。 “坼子,坼子?没事吧你,是你吗,没被上身吧你!” “这地方真是邪了门了,怎么打圈都回不去……”他骂了一嘴后,嘴里一边喃喃着然后环绕周围的情况。 “我没事。”林坼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暂时还没有空捋清一下子被传送来传送去的关系。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开车的女人瞥了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开口:“都开了几天车了,你们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吗,我还要赶着回去找我女儿呢。” 林坼整理着身上的装束,听到这个明显的试探,手边粘紧护腕的动作没停,顺着她的话就说了:“这地儿什么风水宝地,刚来没两天把你的不孕不育治好了。” 副驾停顿:“……” 左边愣住:“……” 剩下两个人强忍着不往上翘的嘴角,心道:不愧是坼子,嘴巴真是一击毙命地毒。 开车的女人听到她这么说话,眉眼反而舒缓下来,冷哼了一声,“我孤儿院的孩子多着呢。” 她们是一个四人冒险小队,虽然明面上听着挺像那么一回事,但是实际上也就是从各个地方杂七杂八地组合在一起的赏金猎人。 他们是收了赏金,来到威格斯遗址寻找神明宝藏的。 才刚经过那个断壁残垣,传说中的最后一个教堂,就莫名其妙地被卷到了这个地方,紧接着林坼就昏迷不醒了。 再接着就是刚才的情景了,林坼好不容易醒过来,但是这里已经接近天黑了,。 在沙漠里,天黑可是很危险的。 “诸葛归,你有什么想法吗?”女人干脆找了个大岩石背阴处停了下来,反正没有地方去,索性先省点油,不然车没油了到哪都是很麻烦的。 坐在副驾上包裹得有点严实的男人,苍白的手拿着罗盘,黑色的细框眼镜搭在高耸的鼻梁上。 他现在微抿着唇,紧盯着罗盘上转悠的方向,然后松了口气。 “再往西北方向三公里处有处废弃的神庙,可以去那修整修整,说不定有我们要的消息。” 后座的另一个男人从后边撑了个胳膊肘过来,压在诸葛归瘦弱的肩膀上,然后戳了戳那方小罗盘,问: “还以为你们诸葛家都是智囊呢,怎么你搞的都是鬼神那一套……这玩意儿能好使吗,万一去了没有怎么办?” 诸葛归轻轻地拿两根手指捏回了自己的罗盘,装到了随身的小布袋里,小声但不容置疑地说:“你可以不信的,反正随便走也活不了多久,你可以试试。” 男人“嘁”了一声,又坐回了位置上,车子继续发动,他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地方和单主让找的神明宝藏中那个传说的地方很像。” 女人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地方,我们找到那个宝藏应该就能出去了。” 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这些稀奇古怪到震碎三观的事情,他们接受能力良好。 林坼又在一群对话中美美隐身了,诸葛归不着痕迹地通过车窗的反光去看她,罗盘的指针在他不注意之间颤抖了下。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具体的地方,又只好作罢。 也可能是环境太恶劣了,精神不好,影响了脑子对事情的判断,今晚休息好了就没事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第274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8) 向西北方向行驶,三公里的距离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这个建筑在还算平坦的沙漠戈壁里十分显眼的耸立着,特别是门口石柱上镶嵌的步步生莲的宝石印记,古朴而庄重。 这个神庙支起的一点残垣,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风霜,古月往里看了两眼,把车尽可能地停近一点,才熄火。 诸葛归趴在车窗上,手捧着罗盘伸出外面,半晌才收回来有些累的窝在座位上,慢声说,“安全。” 这里的磁场不是他能轻易窥探的,越到深处,他罗盘的限制就越大。 毕竟神明的东西,哪容得到他这个三脚猫的功夫亵渎。 林坼站在车前,抬眸端详这个神庙,大约可以判断出来估计荒废了有几百年之久。 “赶紧进去吧,注意墙上的东西和各种线索,小坼和诸葛把东西都记下来。”古月发话,几个人就动身往里走了。 这四个人中,很明显地看得出来领头的是古月,负责队里的大小事情及组织。 评估事情风险,认路以及记忆的事情是诸葛归的任务,而防御和战斗的估计是这个大块头的男人。 林坼在其中的作用不大,功能大部分都能和诸葛归撞上,所以当初选择的时候,就是二者择其一的。 不过,林坼当初就没打算和他们一块儿来。 这俩人选队友是觉得诸葛归太过于邪门,还不稳定,万一路上不可控,连辅助的作用都起不到,就是个累赘。 所以他们更希望是林坼一块儿去,林坼拒绝后说了帮他们参谋参谋威格斯遗址的事,没想到被更邪门的东西全都卷进来了。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成了这样 不过这下林坼的工作就清闲多了,大多时候都是当一个透明人的存在,在诸葛归撑不住的时候才顶上。 这个神庙从外面看不大,但是真正进到内里才发现其中的广大,即使是沉寂了许久,仍能从蛛丝马迹里看出这个神庙当初的辉煌。 “真他妈黑心啊……”大块头痛心疾首地看着上面的壁画,虽然文字看不懂,但画他还是能勉强理解的。 “这么多黄金,就这么全偷走了?也不知道留点给后人……这样我拿啥呀?!” “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诸葛归幽魂似的出现在大块头的耳边,把罗盘收回随身小布袋,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了,“除了不认识的东西别动,里面的没什么危险,我们可以安心过夜。” 在车上待着毕竟太过于逼仄了,能好好地找个地方躺也是不错的。 随便吃了点东西,支了个火架,就留两人在这守夜了。 当初找她俩的就是因为体质的特殊性,本身对于食物的摄入少,休息的要求也不多,还有某些神秘的特殊手段,基本是组队中的最佳辅助。 这也是这么多人找上她俩组队的原因之一。 —— 入夜后,沙漠的气温骤降,神庙里反而冷得瘆人,火柴噼里啪啦地作响着混在大块头的呼噜声中,仍然安静得吓人。 诸葛归才慢吞地抬头,犹豫地问:“你是玩家吗?” 他这么问是已经有了八九成的把握,在这个广袤到吓人的副本里,他们一整个公会进来后全都被打散了,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游戏玩家。 “不是。” “……”,诸葛归继续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没有。” “……”,诸葛归继续低头,“哦”了一声,没再问,掏出罗盘打算自己算。 在第五次崩盘后,诸葛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气急败坏地把罗盘塞了回去。 这游戏全是挂,玩不了一点。 重新归于安静后,已经后半夜了。 稀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细听之下人数有几十人以上,体型不一。 林坼睁着眼睛,手边已经拿上剑了,诸葛归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吞地站在旁边,头顶上跳着弹幕:那两个npc还用管吗? 老玩家的自觉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清醒地认知到自己处于游戏中,不会对npc产生任何感情,说抛弃就抛弃。 九岁才适时地开口说话提醒:[大人,那一群人里有莲燧。] “嗯。”林坼应了一嘴,手上的剑也没收起来,给诸葛归打了个隐藏起来的手势。 两个人就这个鬼鬼祟祟地蹲在柱子上方,然后安静地看着乌泱泱一片进来的人。 穿着大差不差的一群人,手里都各自拿着一盏烛火,整齐划一地挪动进了神庙里,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讲什么。 中央一圈一圈地围着一个戴着兜帽的人,手心莲花台状的烛台暖洋洋的火光莹莹地印在他光洁的下巴上,窥不见其中的真貌。 古月和大块头很快地被压了过来,脸上有淤青,明显是早有警觉还打了一架,但是没打过,被压了过来,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守夜的两个人,正暗自唾弃。 站立在中间的人垂眸俯视着他们,指尖捏着一块石子儿抬手往柱子上的两个人弹射过去,诸葛归没躲过从上面摔了下来,滚了个圈,然后被押了下来。 林坼则是已经躲到了他的身后,剑抵着他的脖颈,敛了一身的气息。 莲燧没动,手捧着莲花底座,橙红色的火光快要和眸底的金色融为一体,温润而优雅的声音缓缓地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阁下是从哪来的朝圣者,不如一道而行。” 说话假的跟个npc似的,林坼化长剑为刃,又靠近了一步,下巴压在他的肩上,离得很近,但是因为那顶兜帽,他看不见身后的人什么情况。 他不喜欢被靠的这么近。 圣子不沾血,大不了他把这群npc的记忆强制删除了。 莲燧反手抢过那柄短刃,回头正十分顺手地想要扎进预算里心脏的位置,在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下了。 沙漠里的环境不算好,不知道是为了入乡随俗还是没来得及注意,那张脸上的风霜清晰可见。 他眼里又惊又疑,然后转为后怕,手边松软地抓不住匕首。 “怦——” 他愣神间被拥入一个怀抱里,听不清那是拥抱的声音还是心跳的声音了。 他分明有很多话想要问,比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怎么遇上了他……这其中有没有碰到什么…… 周围熟悉的气息笼罩着他,久违的安全感重新建立起来,身上的疲惫好像一下子从藏起来的角落里冒出来,然后和泡腾片似的不可抑制…… 他安静地回抱着她,久违似的闷声说话:“阿坼……” 第275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29) “阿坼……” 那声带着疲惫的声音,又恍若失而复得的心安的语调,轻而又轻地在她的耳边飘着。 林坼感受到他有点冷的皮肤和瘦削的背脊,外袍是凉的,他身上的尘土味很重。 日夜兼行的操劳感很容易地在这些细枝末节里体现出来,他的下巴压在她的肩头上。 她能感觉到他有点困了。 这种奇妙的感应在拥抱到他后,连责备他私自做主抛下自己的情绪都没有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被牵动得如此明显,不断升起一些关于人类的名为心疼的情绪。 这样带着牵绊足以形成软肋的情绪逐渐成型,他们的因果早就纠缠在一起。 “我在。”林坼拍了拍他的背,不轻不重地应着他。 周围的npc显然是有点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站在原地,但也没有多看。 其中的祭司抬头看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然后就很识眼色地领着其他人,到里边的空地去安置了。 他们这个时期的教派并没有进化到灭人欲,身心纯洁的地步,在他们对于神的传说里,也有不少为人所乐道的八卦。 只是历年来的圣子圣女都是神的疯狂信徒,致力于将身心都献给神,倒是还没出现过圣子成婚或者有伴侣这种事,大家不免得会有些奇怪。 奇怪之余,现下更重要的是今晚的休息。 众人的想法更多的是明天的路程和今晚的睡前祷告。 那才灭掉不久的篝火重新燃起,信众各自将身上最外围的布料解下来,围成了一块防风的领域,篝火在中间升腾。 除了被绑起来堵住嘴巴的那三个人,除却外边儿风口的轻呜,这里安静的氛围里多了几丝温暖安逸。 这是这几天来不多见地晚上没有没遇到大风,小风轻吹,连温度都不算冷,是难得的好天气。 大家的心情显然不错,早早地祷告完,找个地方睡下了。 “我有点累。”他窝在林坼的肩颈上,银色的长发如瀑倾泻置脚踝的上方,发丝凌乱得有些糙。 他在游戏里过得有些狼狈,连精神磁场都紊乱了,意识受到了污染,但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嗯。”林坼顺着他的后脑,一点一点地取出污染物,语气都带上了点哄的意味,“那就休息。” 这里的意识屏障厚度,让林坼在使用本源之力的时候限制少了许多,抬手劈了处临时的空间带他去休息。 这个神明副本也许比“权力盛宴”这个游戏的存在更高级一些。 这下不仅是因为莲燧,连她都开始对这个副本提了几分兴趣。 莲燧精神状态和灵魂状况都算不上好,刚被林坼清理污染源,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又安静了,他清浅的呼吸声仿佛从来没有醒过来那么躺着。 “莲燧……”林坼描摹着躺在床上睡得不安稳的人。 林坼身上拿着他的灵魂碎片,靠的太近,它们几乎要忍不住聚拢在一起,但是因为身体过于脆弱,又没能聚在一起。 绕了一圈,又回到林坼手里的珠串上。 要醒了吗? 林坼的眼神将他的身形轮廓描绘了一遍又一遍,眼眸垂着,纤长的眼睫一贯喜欢把情绪挡住,让人轻易窥探不得。 很长时间没看见自家圣子回来的祭司跑出去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张飘落在地上的字条。 大概内容就是她带着圣子去休息了,明早就带回来。 祭司皱眉,祭司担心,祭司叹气…… 最后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回去。 “祭司大人,圣子呢?那三个人怎么处理。”看见祭司独自一个人走回来,有人忍不住问。 祭司拍了拍地上的灰坐下来,含糊了几句:“圣子感悟神明的旨意,感悟完了就回来了。” “啊?哦,哦……” 问的人明显也不是什么太聪明的,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坐回去继续对着那个酷似圣子的神像念念叨叨地开始了祷告。 终于,勉强应付了过去。 那位祭司才把眼神分给那几个绑起来的人,撑着下巴仔细打量了又打量。 火光晕在他的眼底,和他总是笑的眼睛映衬在一起,总觉得应该是暖的才对,但他是眼底却总似夹杂着冰隙一样生硬。 他是一个挺俊美的年轻男子,如果没有圣子,那片城镇里应该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在那些模糊不清的谣言里似乎提过他曾经也是圣子,再后来怎么就成了祭司,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失了德,有人说他是因为不够俊美,还有一条暗自的流传说他曾亵渎过神明,不敬神明,不信神明,甚至诋毁神明。 一个不信仰神明的圣子怎么能够称之为圣子呢…… “你就是用这个窥探神意的?”他轻笑着从诸葛归的小布袋里拿出那个小罗盘,眼神里的嘲笑可谓是分明,问着,“看你们的打扮不像是诺里克人,从哪来的。” 诸葛归看着他,然后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都不想挣扎地尝试吐出嘴里的臭抹布。 落后的封建余孽,迷信的神明教众,不可理喻的领头祭祀……诸葛归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他是挺早一批的游戏玩家了,还是有机会见过明神的真容的,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来路,和明神大人的关系显然不一般。 但是以明神大人一贯的作风,他们这些弱势群体一般都会归到他的羽翼之下保护,所以他现在暂时还不是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所以对这个发神经问话又不给他开口的家伙,他决定还是不计较了…… 相反那两个npc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太好,看着诸葛归的眼神不时地带上不可置信,明显的敌意和被背叛的痛心,惋惜和可恨。 多者交织在一起,复杂得简直可以去争取一下奥斯卡了。 诸葛归顿了一会儿,果断撇头:“……” 祭司以为他拒不回答,就把三个人分开绑起来了,也防止他们交流什么暗语想着逃跑。 剩下的就只是好好度过这个已经被折腾地不算长的夜晚了。 小空间的流速不一样,莲燧不知道睡了多久,才缓慢地醒过来。 冰凉的指尖悄悄地支进另一只不算温暖的手心,银白色的发丝被压得凌乱地搭在肩颈上,他侧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 “醒了?”林坼睁开一双清醒的眸子对上他晕着金色的瞳孔,捏了捏他的指尖。 他的磁场稳定了许多,有种沉淀的温润感,林坼继续把玩着他的手指,才漫不经心地提起:“解释解释嗯?” 莲燧背脊一僵,发毛的感觉被她一点一点地碾过指尖按下来。 他试图睁大眼睛眨巴眨巴,用一副乖顺的样子求放过,脑袋靠近她蹭了蹭。 很像某种猫科动物心虚的表现。 林坼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手把某个猫猫祟祟的额头抵了回去,“别撒娇,惯犯。” 莲燧还是挤进她的怀里,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在林坼以为他又要这样糊弄过去的时候,才听到到他的声音。 “记忆。” 他说,“我在找我的记忆,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个副本很有可能是我醒来的地方,也许能找到什么……” 第276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0) 卡修斯找到他的时候,莲燧还是石像冰雕的样子。 权力盛宴系统崩溃,卡修斯从系统漏洞来到了这个副本,然后用系统权限和他做交易唤醒了莲燧。 “我醒过来很久了,记忆散乱不断蚕食着我。”他抱紧了林坼,闷声说,“我可能会死。” 所以这件事对他真的很重要。 林坼一边听着他的话,指尖绕着他的发丝,青丝与银发缠绕在一起,似乎早就分不清彼此。 她淡淡地开口:“没问你这个。” “嗯?” 莲燧完全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劲,疑惑地从怀里抬起一张脸,“没了。” 林坼:“……” 她抬手,然后面无表情地在他白净的脸上掐了两个红痕,没有语调地威胁:“下次再自作主张替我做决定,自己跑去危险的地方,我就把你腿打断关起来。” 莲燧揉了揉脸,那双狭长的眼睛久久地看着她,然后笑,声音很轻地 :“你早就应该把我关起来了……” 她来之前,他找那个地方明明是为了去死的。 被那些记忆折磨得,他可能早就疯了。 他立于高坛上,只剩下一面干净的空壳面人,暗处的灵魂在副本里一次又一次地找死。 他也许真的应该被关起来。 林坼捧着他的脸低头,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周围的环境很黑,是一种粘稠一样不透气的黑。 这么幽静的地方,感受磁场也不像是在副本里,莲燧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特别。 她是,什么人…… 他很早就想问了。 “安静。”她温凉的手掌覆盖在他心脏的上方,透过皮肉感受着那颗心脏跳动的速度不断地加快,温声说,“安静点,燧燧。” 莲燧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能感觉到耳尖和脸上的温度散不去的热,他忍不住开口:“你别这么叫我……” 令他意外地看见两个人的额头上一团很小的金光然后越变越大,联系上两个人的脉络,然后停在心脏的位置。 那是……一个印记? 是谁在他身上留下是连他都不知道是印记……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脑子抽的以为是别人的。 只是这个印记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是遇到她之后有的,他不可能察觉不到自己身上这么明晃晃的,滚烫得和烙铁一样磨灭不掉的印记。 “我们之前……”认识吗? 话音未落,落下的是一个极为温柔的吻。 林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透露出的微末里,已经够莲燧自己猜了个大概了。 莲燧自己在脑子里给自己编排了什么苦情大戏,林坼不知道。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该回去了。 他们风餐露宿的废土风圣子,此时一个晚上回来已经变成连衣服绸缎都干净到光滑发亮的小王子了。 祭司狐疑地看了下两个人中间,难道真被他说对了,有什么神明赐福? 经过考量和假模假样的审问,他们是打算带上古月一干人等的。 她们的衣服就很奇怪,说话更奇怪,他还没研究清楚怎么回事,放在身边会合适点。 有几个信徒说会污染了信众队伍,让祈祷变得不纯粹的,都被祭司笑眯眯地怼了回去。 “你是说圣子大人还不足以净化这些污染吗,神主需要拥有绝对纯粹的信仰,你觉得你的信仰够虔诚了吗?” “准备准备路上的祷告,省省力气吧你。” 个别少数的异端罢了,祭司将身上的兜帽重新戴上。 转身的时候,弯着眼扬起一个还算客气的微笑对着古月几个人:“你们安分点哦,我们路上没有干粮的时候是会吃人的。” 大块头无端地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臂,躲到了古月的身后,低声嘟囔:“你以为我们想跟你一道?自作多情,我们自己有车还省的走路呢。” 古月尬笑地偏身一步,原本想着找林坼商量商量不跟他们一块走。 毕竟她们的物资和工具都在车上,林坼跟他们关系不一般也许能说上话,真没想到这个死脑筋直接和人家起正面冲突。 思绪被打乱后,她的脑子疯狂转动,想着怎么把这句话圆回来。 最后正打算破罐子破摔地说明白的时候,一个穿着白金长袍的男子从里边走出来。 “放他们走吧。”只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就让所有人为她们放行。 古月认得他,这不是那个假林坼的姘头吗。 她觉得这张脸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但是一时间又怎么都抓不住脑子里的碎片资料。 她们的脑子没有林坼和诸葛归两个人的好,这样的资料要足够特殊才能记起来。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熟悉……她还是想不起来,但是伴着祷告圣音的队伍已经越走越远了,直至消失成一个白点。 在某次钻进一个坑洞寻找神明宝藏的时候,古月才猛地想起,那张脸和线索里模糊的画像很像很像。 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他们此时才后悔当时没直接跟着朝圣的队伍走,说不定现在的收获不止这么点。 “你们的目的地在哪。”林坼抱臂倚在岩壁上,发丝随着风轻扬,她轻松的不像徒步行走了几天的人。 只是这个副本任务的核心至今没有碰到半分边缘。 唤醒神明。 唤醒什么神明,唤醒多少个神明,在哪唤醒,神明是否是沉睡的…… 好的,这样想是有点扯淡,但是也不是没有道理。 莲燧的身份可能是最接近任务的了,但是她们已经跟着朝圣的队伍走了一个星期了。 除了能找到记载神明故事的岩洞之外,连一点神明的影子都没有。 “没有目的。”莲燧坐在林坼下方的阴影处休息,喝了一口水回答,“我已经在队伍上走了半年多了,他们似乎也没有具体的方向。” 这一群人最初去朝圣的原因是城镇上大片的神力污染,想得到解决方法才出发的。 得到赐福的人和后代都开始被神力反噬,或是神志不清,或是癫狂不已,还有的在废弃的教堂钟楼上集体自焚。 也是那次集体自焚才把人们的思绪拉了回来,所有人都跪在那个破旧得甚至显得古朴的灰白色拱门下,双手合十地紧闭着眼睛,嘴里不断祈求神明的息怒。 他们现在才想起来那个早已被他们所背叛的,遗忘得不知所踪的神明,似乎生气了。 神罚降临在背叛者身上,所有人都将受到诅咒。 害怕的背神者想寻找到神明祈求原谅,于是一年又一年地组织圣子圣女带领信徒祷告,可是神罚的诅咒依旧笼罩在众人的身上,避无可避。 那个男孩的降生,是整个城镇唯一没有受到诅咒的一天,所以被人们惊喜地奉为了圣子,从小待在教堂里数年如一日地进行着懵懂的祷告。 但是城镇众人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缓和,众人才终于承认,神放弃了他们。 所以在今年,在所有人的投票下,决定让圣子带着人前往遥远的地方寻找神明的原谅。 至于远方在哪里呢,那帮自私的人又怎么会在意? 第277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1) 这个副本广袤到它甚至没有说明游戏结束的时间,过于长久的时间蹉跎会让人的意志消沉在其中,直至自我意识的消亡。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比起之前的好天气,走进的这片荒原炎热到让人难以忍耐。 中途休克了两个人,在一个不是那么及时的暴风尘中被卷了进去,不幸地死亡,连尸骨都没找到。 沙漠是个名副其实的埋骨地,谁能想到这一片原来也是一片绿茵呢。 这么一段路下来,人数减少了部分,缺了吹奏的位置,祭司时不时要过去代替一下位置,也累得够呛。 就连平时虚的不怎么出汗的诸葛归都白着一张脸擦汗。 确实是,不太对。 每个人的状况都不太对。 林坼的脚边顿了一下,然后踢出一个头骨“咕噜咕噜”地从她的方向往下滚,最后停在人群的中间。 其他人投过目光看过来,沙漠里有人骨不是一件稀奇事,但是如果是堆在一起的成山丘一样的头骨呢? 林坼退到一旁,垂眸看着岩石的缺口。 因为少了那一个头骨的支撑点,她刚才站在那遮阴的岩石正一点一点地裂开、松动,滚下来砸下来,将外面包裹的粉尘砸开,赫然地露出了里边白森森的骨头。 数量多到令人震撼,最前方的白袍后退了一步,眼神紧张地瞟着周围那些耸立包围着的岩石,定睛一眼能仔细地看到裸露半分的头骨。 这哪里是什么纳凉的地方,这简直就是坟场。 到底是为什么会死了这么多的人?!!为什么他们的头骨被堆在这里,埋了起来。 祭司在空中演算着,指针快速地拨弄着,然后在手里炸开,他表情难看地转向莲燧的方向。 “我没有办法演算。” 谢家被赐福了与神明交流的能力,在这么久的继承与血脉遗传中,只有谢乌的能力是最强的。 他平时最多只看一眼就能判断出方向,现在亲自演算竟然还演算不出来。 谢乌此时表情有点凝重,但莲燧那副表情好像天塌了也没事的样子,又让他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有点阿q精神的话,他们这样的情况或许会是一个好消息? 只有越接近神明,共鸣强烈干扰下,神明赐福的能力会有一定的压制,也许他们要找到目的地了。 神主保佑,希望这不是他们的幻想。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个天好像更热了,烤得人几乎要焦化了。 窝在角落里,平时存在感就不强的诸葛归,幽幽地在兜帽里说出声:“这个阵法我好像见过。” 他在副本里见过类似的,这种阵法作为整个小副本的底牌。 所有人在进入副本的那一刻就入阵了,眼下这个阵法竟然是在莫名其妙的荒原里出现的,前后毫无预兆。 高温容易影响人脑的判断,模糊现实和幻想。 诸葛归不敢确定他这一路走过来这些身边的人是不是真实的。 他有点害怕这一切只是他一个人的幻想,解阵之后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沙漠里太过于绝望的困境里,海市蜃楼本就容易出现,更何况这样一个大型的阵法。 但万一这阵法是真的,他们现在才发现,不知道在里边走了多久,现下应该是到了阵眼。 还能活吗……他没把握地竟然下意识看向林坼。 他微卷的头发从黑色的兜帽里漏出来,那副烟黑色的细框眼镜滑落在鼻尖上,此时不知道是紧张的细汗更多一点还是热的。 诸葛归没有足够的把握能破阵。 以前这种成功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下的事情他是从来不会赌的,但这个人站在旁边,他好像有一种莫名的自信。 就算失败了,她也能兜底的从容,是诸葛归平生那么想要赌一回。 莲燧不着痕迹地站在林坼的旁边,看着诸葛归:“没有把握的话,把方法告诉我,我们会有办法的。” 诸葛归从那堆头骨的旁边站起来,摇了摇头:“只有我可以。” 其他人没有反问为什么只有他可以,而是看着他的动作。 诸葛归捏着那方小罗盘,匕首划过自己的手腕慢慢地浸染成鲜红色的模样,然后向头骨堆的中心上方扔过去。 手腕上的血和罗盘连成了一条显眼的红线,逐渐开始绘画成图案,血还在放着,诸葛归的脸白着,随手找了个大一点的头骨坐下来。 “你这小子歪门邪道,怎么能拿血去养这些东西!”谢乌没忍住气急地骂了他一声,站在旁边着急。 诸葛归紧盯着上面的图案变化,没有把谢乌的话听进去一点,从系统里拿出一支透着黑气的毛笔。 以血为墨写符起阵,炁迎面而来的涌动,他抽空扶了下眼镜,那张煞白的脸融在红色的血腥里,奇异又和谐。 听到一丝类似于玻璃破碎的声音,诸葛归才止住了手腕上的血,往嘴里塞了一片山参,才缓过一口气。 还好早就在系统里存有血,不然紧急时刻这么一用,他就要壮烈牺牲一次了…… 诸葛归在那个副本里得了诸葛家的血脉传承,从那以后改名,真正地运用起这个能力,今天还是第一次用的这么力竭。 谢乌古怪地扶着他,然后抬头看向血淋淋的天空,耳边梵梵的圣音还在吹奏着没有停。 一声声缥缈的“神之庇佑”萦绕在周围,又好像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地上掩埋的沙土晃动起来,宛若卸妆的少女一点一点地褪去脸上的颜色,又更像是换皮的女鬼正在撕扯开脸上的皮囊。 血红的液体搅拌着被掀开的泥土紧紧地附着在白森的骨头上,它们好像要醒过来了一般。 风穿过骨隙,挤出尖利刻薄的声音,祷告和吹奏的声音随之更大声了,就这么搅和在一起,有一种莫名诡谲的氛围。 远方的钟声响起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方向,一时间竟然有点愣神,风未止,钟声未止,不是幻觉。 林坼猛地从上面跳下来,及时地抓着莲燧的手腕向后撤。 刚落定,那双血淋淋的大手从泥地里渗出来,掺杂着白骨碎石和血的巨型手臂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挥舞着。 另一只手重重地砸在了林坼和莲燧的面前,掀起难闻作呕的味道。 “变异了。”林坼站在原地说,眼睛看向远处钟声传来的方向。 分明是不远的声音,但是她们看不见任何能发出钟声的东西。 “麻烦的东西。”莲燧蹙了蹙眉,“不如直接杀了。” 没想到这个阵法竟然和这些东西联结在一块,不破阵会死在这里,破了阵就会放出这些东西结合在一起。 真是难缠。 第278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2) 莲燧侧头:“你那个空间能关这个东西吗?” 他话说的笃定,应该是把后面的计划都安排好了,但犹豫间想起什么又多问了一句。 风太大,他的兜帽被吹掉,发丝轻扬,划过她的指尖,一点一点地细密的痒意绕上来。 还算把她的话听进去。 林坼收了收指节,将指尖的酥意压了下去,在这样的场景里心情居然还不错地说:“可以。” “但是这东西的背后应该有东西,直接收了有可能看不见该出现的东西了。” 别在莲燧后脑的是一支繁复的金色簪子,他平时甚少用,最大的作用估计就是当做装饰品用来束发。 从头上拔了下来,那支簪子在手掌变幻成了几乎等身高的金色权杖,掂量了一下重量。 他道:“邪祟的东西,净化了就好。” 他眼皮微掀,看向那个已经挣扎出半个身体的红色骨泥怪,眼底的金光泛着涟漪,冷漠的慈悲眼,矛盾又和谐。 林坼抱臂观看,应了句:“行。” 用不上她帮忙,这里到底是他的主场,至于她,更适合以暴制暴。 她还是觉得,净化这种东西远没有直接消失了来的干净。 风卷云残,烟红色的天空笼罩着,只有一抹白色立于半空。 地上的信众被巨型的大手攥成一团,看不清是邪祟身上的红色还是自己的血将白袍染成了深色,他们奄奄一息地吟诵着晦涩的圣经。 莲燧此刻更像是他们所信奉的那位神明,在危难之际代表着光明出现拯救所有人,这和自然规则所希望的神一样地……无私? 金光散发的范围越来越广,将人包裹进天堂的温暖让人慢慢地放松下来。 “开。” 林坼配合着他划破了一道口子,漆黑的空间引力将那一整个恶心的巨物往吞噬的地方扯,空中形成了一道不小的漩涡。 她站在旁边把他接住,立于半空,浅浅地看着底下的狼藉一片,看不清浑浊的背后还有什么东西存在。 在那红黑色的浑浊气体遮挡的消失下,逐渐地从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尖顶教堂,联排而立。 中央矗立着巨大的神像,神的背后延展出来的巨大翅膀遮盖住眼睛,而神双手紧捂得放在胸前,一副充满希望的神性。 与外边的邪恶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的阳光通透而温暖,包容人的一切错误,所有人都是幸福快乐的。 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都已经站立在教堂的门口,洁白得看不见一丝污垢的大理石板被信徒们充满血污的双脚走过后,留下一个个被玷污一般的脚印。 整个教堂很安静,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空荡废弃的遗址。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息,使得教堂又增添了一份祥和宁静。 这里和莲燧在权力盛宴里的神殿很像,但是又存在着不少差别。 “远道而来的信徒们,欢迎来到神的领域。” 空灵的声音在穹顶上回响,在上座久久无人的位置,此时展列出一排排的身影。 他们就像是壁画一般从中显现出来,慈目地垂望着芸芸众生而不轻易干涉。 说实话,林坼挺讨厌这个仰视的视角的,遂拉了把椅子坐在正中央,翘着二郎腿,下巴微扬地看着他们。 “你们算哪门子的神。” 神力浑浊,也没有神格,甚至天道承认都没有,就这样找了个地方站在高处就能说自己是神的话,那谁都是神了。 莲燧看着他们的感官说不太好,但是具体说不上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神就是神,自天地初始就存在,你不是信徒为何闯天域。”那个正中间的神如同圣光降临,慢步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只是仍然挂着微微笑的表情,“你有所求么。” “你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我的神使。” 林坼透过他精致的皮囊,看到了无数背后拼命挣扎的灵魂以及他丑陋的前身和欲望,就算是装得再怎么淡然也抹不去那些因果的缠绕。 “你就是他们要找的神明么。”林坼没动,反问,“人类的灵魂和信仰哪一个更合您的胃口。” 他闷笑地站直了身体,六翼的白色翅膀凭空展出,金色的光环在他的红色的发顶上熠熠地发着光,白鸽从高处的窗弦上飞下来落在他的肩上。 “吾名为衍,好好休息吧远方而来的客人。”他的话说完,然后在原地和阳光融为一体逐渐地消散,最后只剩下一只向远处飞去的白鸽掉落一支羽毛。 而他们再抬头看,穹壁上坐观的其他神也都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一切都是幻觉一般无影无踪。 莲燧收回看着上面的视线,也不再把眼睛瞟向林坼,转而问谢乌:“典籍里有记载过神明的名讳吗。” 谢乌不确定,“演算的神力有共鸣,应该不会出错。” 至于确不确定,因为他也没有真正见过那个口口相传的神的模样。 神,记载中有提过说拥有那么浓烈的红色头发吗? 但是神相变化无穷,他们也没办法揣度,或许真有也说不定。 “嗯,先安置好吧。”莲燧觉得有点头疼,从进入这个奇怪的教堂开始就一嗡一嗡地不停震颤。 系统任务是唤醒神明,这是所有人的副本任务,他出发前也以为所谓的神明是沉睡了。 但是眼下看来,人家待的好好的根本没有沉睡。 要么真神另有其人,要么他们真有一个在沉睡的神明他们不知道。 猜测的可能性太大了,他本就疼的脑子搅得更乱了。 记忆碎片中闪过了几个模糊的影像,怎么抓也抓不住,林坼温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在他跳动的脉搏上摩挲,就像是无声的安抚。 “我带你去休息。” 主家没有待客之道,客人也就没有所谓的守礼,随便找了个空房间就开门进去了。 记忆碎片就像是无数的刀刃尖刺密密地割开他的意识,糅合又搅乱。 他躺在血红色的莲花台上,下面是数不清的手,好吵…… 他白着脸,蹙着眉埋在她的肩上,钝痛从记忆里传出来,他闷哼一声:“好疼……” 冷汗浸透了他鬓角的发丝,贴在脖颈上,他失去气力一般:“疼……” 血肉被胡乱地挖下来,他甚至能感受到血肉牵扯割裂的感觉,过分的痛感即使是一些记忆的碎片也能跨越时空回到大脑里。 林坼抱着他,暂时关闭了他脑子里自动选找记忆的功能,缓慢地抚慰着他的后脑:“我在。” 莲燧从紧闭的双眼里慢慢地舒展开来,趴在林坼肩上的动作逐渐放松下来,林坼放了点别的东西让他睡一觉。 又或者是强制性休眠,让脑子修复记忆。 那些过于痛苦的东西,关于找寻的意义她不去评判。 她很少去追溯以前的记忆,她的神生过于漫长,更多的是无趣枯燥的黑暗,痛苦或不痛苦的感觉过于渺小,没能在生命的长河里溅起一点涟漪。 第279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3) 一连好几天的平静,过分的祥和几乎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 当初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教徒们甚至忘了最开始的任务,他们只是虔诚地皈依他们的神主。 抛却一切,身心本属于神主。 不过也并没有太令人意外,这样愚昧而执着的信徒本就是因为信仰神主才被选出,来到寻找神主的路上。 现在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小镇上那些俗世人的私念而去忤逆神主的旨意呢。 他们理所应当地忘了,也是真的忘了。 他们能够平安地一路颂念一路寻找,是因为小镇上的人把属于他们的诅咒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才能让他们清醒地行走。 神,什么是神呢? 外面传来明显的歌颂声,一阵又一阵悠扬而晦涩,绵绵不绝,妮妮喃喃的轻音萦绕在耳边就像是神的劝导和安抚。 神殿上短短时间开发出做礼拜的地方,信徒跪在垫子上,不同以往的狼狈和脏污。 他们穿着洁白的衣服沐浴在温暖纯净的阳光下,在最靠近神明的地方, 向神明传达自己虔诚的信仰。 “吵。” 林坼靠在门框上侧头看了眼外面这种失了智的痴迷状,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莲燧还没醒,这里的磁场对他有着不一样的压制感,加上触景生情式的记忆恢复,现在都没醒过来。 这个神殿有古怪,当然有,但不只是指那个另类的神。 神殿的花纹和雕梁画栋中,留有太多的人的生气,沾染过多的人烟味儿,关于供奉和信仰的故事不断地出现在壁画上。 总之,不像是人类常年无法找到的,神的居所。 这些的痕迹多的是人为改造的,构造的意识中有不少是人类才会有的思想。 从更久的资料上可以看出,这里的神明并没有需要供奉这一说法。 教堂供奉最开始是格蕾莎家族自发的行为,他们希望神主能够以此为媒介出现,而去照拂他们。 因为神明确实出现后,大家发现了这样的方法,所以广泛传开来。 但神明在无人发现之时,神明也一直都是神明,能力不会因为他们是否信仰而增减。 供奉这种行为,她想到了一些地方人世间的庙宇。 在很多国家的子民会自我臆想捏造神明的形象,并以此相信它的存在。 他们并不以宗教为目的,只是简单地寄托一些美好的祈愿。 在信仰纯粹的时候,天道会给予机遇让这些倚靠信仰的灵气诞生,他们被人类称之为神。 从广义的神的概念看,这样倚靠信仰存活的灵气并不能与天地规则捏造的拥有神格的神相比。 但是这样的灵存在确实给天地间解决了不少麻烦,这也许是万物轮转发展的一个必然规律,所以天地规则默许这样的存在。 那个什么“衍”的虽然确实有人造神的嫌疑,但林坼也的确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微弱的神格气息。 到底是怎样的,没直接把神格剥离出来之前,林坼也说不准。 这个垃圾天道,林坼再一次地确切认识到自己在给天道打白工这件事。 没有实体的东西,连这些东西都管不好,弄得到处都是漏洞,还把她骗进来修补。 林坼:“……” “我找到突破口了。”诸葛归还穿着他灰扑扑的长袍,只是把兜帽摘了下来,看了眼里面的莲燧,顿了下,“明神出什么事了?” 在他印象里,还没见过莲燧这种状态,他每次出现必要拯救所有人于水火中,像一个定海神针。 能昏迷这么久,简直是不可思议。 “睡了。”林坼没多说,转而问,“什么突破。” 她没记错的话,这里面很多东西就是玩家也能直接收回系统背包的,就那件忽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信徒长袍就有法术加持。 诸葛归竟然一点也不碰,还能心无旁骛地接着去找副本线索。 诸葛归看了几眼林坼,要不是觉得她应该没实力对明神出手,都要怀疑明神被她放倒了。 他斟酌了下说:“这个神殿应该是一个墓地。” “我之前的身份设定跟这个有点关联,有很多关于墓穴和神明宫殿建造的记忆资料。 这里的很多构造都被改了,但是整体的设计改不了,这个神殿的原身应该是一个很庞大的墓穴。” 至于是谁的墓穴,能让一个类似于神的东西觊觎的地方,一定不是个普通人。 大概率就是副本的终极任务,那个——需要被唤醒的神明。 他们的任务是唤醒神明,神明是死或者沉睡都好,他们都要首先能够找到才是开始。 “这下面不出意外才是墓穴的主要,如果有棺椁的话只有这个地方了,我们要找的应该就在下面。”诸葛归又看了一眼莲燧的方向,很快把注意力放回林坼身上,问。 “需要先去看一眼吗。” “别轻举妄动,先找找唤醒的方法。”林坼没有着急去通过副本。 她和莲燧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找记忆,副本任务什么的先放在一边。 诸葛归顿了下,盯着林坼看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他大概能看出这两个人对于通关的积极性不大,也没勉强,打算自己先去探探虚实。 诸葛归刚走不久,一个脑袋从后面搭在她的肩上,打了个哈欠。 “我睡了多久。” 林坼转身靠在墙上,自然地把他搂进怀里,柔软的丝绸长袍在他的身上熨贴,衬得整个皮肤和发丝都在发光。 他不算清醒,睡眼惺忪地顺着她的动作,然后靠在她的颈窝上。 “两三天,没多久。”林坼问,“有想起什么吗?” 莲燧懒懒地点了点头,“一点点吧,但我对这里没印象。” 一个记忆里没有的地方,还能触发他对记忆的感应,也确实不一般。 想就是起来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他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相争,最后死在了那个人的手上,然后还差被人类分食了…… 记忆还是杂乱的,他只能勉强串联起这些片段。 他说的记忆里拆分开来的世界观和这里的观念甚至都不太一样,可能是记忆碎片的局限性,他记忆里的地方没能见到其他的神。 所以这个叫“衍”的神,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坼搂着人,手边揉搓着他腰间那点丝滑的布料,安静地听他讲那些零零碎碎的画面。 “把他抓下来问问?”她随口提道。 说完她顿了顿,忘了莲燧现在没有完整的神格,真要对上这种带有神格的神还真难说。 想着,她手里变化出不常出现的“涬”给他:“拿着防身。” 第280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4) “涬”在大多时候都用不上,它的力量过于庞大不好控制,很容易就会把整个世界划出一道口子。 不过斩神还算利索,莲燧这样的情况拿着刚好。 莲燧端详这柄通体黑色的剑身,寒凉地煞气隐隐地从中散发出来,是藏不住的血腥。 和他之前见过的她拿的那把剑不太一样,这更不似这个世界能出现的产物。 太过于黑暗的危险裹挟着接近他,莲燧能感受到身上的力量有种隐隐的排斥,但他还是伸手握住了那把剑。 剑到他手上后立刻收起了煞气,乖巧得和其他长得有些漂亮的普通剑没什么两样。 识相。 莲燧拿在手上,心情还算不错。 “这里的东西很危险吗?”他问。 她应该能对他的实力有一定的评估,现在还把这种防身的东西给他,是关心则乱还是真的很难应付。 “不清楚。”林坼看着他头顶散乱出来的几根发丝没忍住帮他理整齐,“有备无患,你拿着就行。” 她隐隐有一种奇怪的猜测,但是又觉得荒诞就什么也没有说。 “去地下室看看吧。”他说。 过多的猜测没有实际去看过,都是悬浮在思维里的死物,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记忆里的一切又是什么? 也许,里面会有答案也说不定。 — — 地下室的位置并不难找,在这样布置严谨有律的构造下,一个红发的雕像立在中央,生生地将氛围割裂开来,十分显眼。 “鸠占鹊巢。”林坼站在雕像下,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这四个字,然后继续道,“还占的是别人的墓地。” “那样的人能成神,也真是晦气。” 这个神殿,不,应该是原来的墓地。 林坼对于这个墓地的构造审美还是十分认同的,简单利落而不失该有的奢华和格调,如果只是墓地的话确实不错了。 莲燧倒是没有注意这个布局,现下分了几分注意力过去,更扎眼反倒是上面的壁画。 讲述了两神相争的故事,一黑一白自世界有意识以来便存在着对立。 白者无私,以己身力量庇佑世间;黑者恣意,索取万物为己所用。 两者相对,但因世间阴私本就多如牛毛,有人愿意相信光明就有人投靠黑暗,渴望力量的人会自发地献祭而索取力量。 黑者嘲讽白者,打赌人性黑恶,会索求无度,白者终将会消亡,两者相争相杀,相恨相爱…… 等等,莲燧看着看着按了按太阳穴。 这刻壁画的人绝对夹带了私货,上面乱七八糟的两神爱恨交织是什么鬼。 中间抹了一大段,还主要画了一段黑者杀死白者后悔恨交织的场景,所以建造了这个宫殿,为的是能每日都陪着那人。 就算是神,也免不了被后人编排的情节。 莲燧扶额,“走吧,我们进去。” 还以为能从里面找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是想多了,有用的消息估计早就被“衍”给毁了。 就算有,也不可能就这么赤裸裸地放在不高的大面光滑的墙壁上。 刚进入地下室,身后的石门忽然关上,里面就“哗”的一下亮起长明灯,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驱散了从外面看到的黑暗。 虽然是暖色的光晕,但是从脚底蔓延上来的凉意又显示了墓主人或修墓人的性格。 冰凉冷硬的石墙看不出材质,连一丝连接的缝隙也看不到,严谨得有强迫的意味。 这才是真正的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只允许神踏及的地方,在这里几乎碰不上任何的世俗痕迹。 林坼牵着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十指相扣,她的指节穿过他的指缝紧紧地牵着,身上的冷意驱散了不少。 这里的东西对她没有影响,莲燧算是看出来了,而且他总觉得两种力量有种说不上的相似。 话还是说早了,他们很快地就在半道上遇到了吐血得快断气的诸葛归。 烟色的细框眼镜上布满了裂纹,他的手瘫软着没有任何行动力,狼狈得随时都能死去。 或者也可以说竟然还没死,真是个奇迹。 莲燧半蹲在他跟前,轻薄的神光从手掌倾泻而出笼罩在他的伤口上,问:“还能说话吗,发生什么了?” 林坼抱臂靠在墙上,微微蹙着眉,又是擅自行动找死的人。 眼睛紧盯着那不断涌出来的血流淌在地上。 那一身的血污,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蔓延到莲燧的白袍上了,林坼抬了抬手指,用本源之力在空中把人架了起来,暂时止住了血。 “脏。”林坼没有表情地带着莲燧撤了好几步。 莲燧歪了歪脑袋看她,轻声道:“知道了。”但他是故意的。 看着某个人为自己着急,心情有种莫名的愉快。 诸葛归就在这个阴暗的小角落挂了好一会儿之后,血没有继续流出来了,才被重新注意到。 那头半长的黑发被血湿哒哒地黏在脸上,他慢慢地抬起那张白的吓人的脸猛地咳了几声,嘶哑地扯着声带:“危险……别去……” “废话。”林坼压着眼皮看他。 看他那情况,谁不知道前面危险。 诸葛归又持续地咳了几声,血从五脏六腑里吐出来,本就摇摇欲坠的镜片被他这么一动作,碎了一地,他才算清醒一点。 但是刚才的情况也确实是复杂,他三言两语也讲不清楚,嗫嚅半天,最后只说。 “血莲花,那东西很危险。” 像是神污染的产物,他的罗盘在这样强大的神力影响下根本没办法启动,直接碎掉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后来忽然停了,但如果不是遇上莲燧和林坼,他估计再苟延残喘个十几分钟就血流而亡了。 “对了,这里系统是没有反应的,系统东西都不能用。”他的罗盘算是超脱系统的东西了,在这里一样没有用。 林坼立在旁边,听他讲完后打了个响指把他送了出去,才慢悠悠地抓着某人的手一点一点地擦干净。 莲燧:“……” “我没碰到他。” 林坼:“我知道。” 她慢悠悠地擦干净了,才道:“我检查检查。” 九岁难得地说话:[大人你是不是太应激了。] 大人在这个世界,总感觉和别的世界不太一样,好像过分在意另一个大人的存在了。 明明大人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原身数据影响的,怎么多了这么多别的情绪。 大人原本就是这么有人情味儿的一个神吗? 脑子里刚闪过这句话,浑身都不禁恶寒地抖了抖。 还是刚见面时的印象过于深刻,它始终磨灭不了那时的记忆。 人情味这种东西放在大人身上,怎么听怎么奇怪。 第281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5) 九岁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偶尔的自语不会得到林坼的回应,事实上,自从林坼没怎么排斥顺手把任务做了这件事之后,就不怎么理它了。 所以它就成了系统界最悠闲的存在了,只要时不时地出去吹吹牛,和其他系统聊聊八卦就可以等着积分进账就了。 反正大人这边没有什么它能帮上忙的地方。 [你有点用就应该去找找这个系统的漏洞,作为宇宙级的高级系统还能被小世界的系统限制,你也可以回炉重造了。] 在九岁自己自娱自乐的时候,冷不丁地在意识空间里听到林坼的声音,吓得毛都炸起来了,然后很快心虚地卷起尾巴。 [呵呵……呵,大人你还有空理我啊……]不是一直没空吗……它都默认说话自带屏蔽感了。 “阿坼。” 她一个分神的时间,莲燧的手就摸上了别的东西。 那是一株巨大的血莲花,颤颤巍巍地舒展开它的筋骨,压迫性地停留在莲燧的面前。 手指的触碰让它停留在原地,从底下蔓延而上的黑红色的雾气,隐隐跳动的经络就像脉搏,怎么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好像看到了点别的东西……”莲燧犹豫地眨了眨眼睛,微微侧头看着林坼。 这一次没有头痛和过多的混乱,不知道是记忆还是单纯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如走马观花。 林坼走上前,指尖一同触碰,那朵莲花忽而“嗡”的一声震颤了一下,排斥性地远离了她。 从花瓣的尖端不断溢出红色的血,给这株莲花又一次地染上红色,“嗡嗡”的声音和安静地墙面形成回响,久久不散。 血珠从尖端砸了下来,清脆的声音忽而盖住了震颤的声音,它停了。 原本只在莲燧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同步浮现在了眼前,杀气狠厉。 一个极其无情的刺剑的动作不留情地扎在画面里身穿白衣的莲燧身上,将他从空中又急又快地钉在金色的莲花台上,血飙溅了一地。 那个穿着玄色长袍的人仅仅只是一个轻微的侧头的动作,叫人轻而易举地认出那张脸。 银眸墨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身影的坠落,直到血染莲花台,那双淡漠得装不下任何东西的眼睛情绪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至于那个刺向莲燧身体的那柄剑,如果不是今天,他恐怕也认不出来。 这和收在空间里那把林坼亲自交到他手里的剑,一模一样。 是系统恶趣味地造假吗? 这里有没有系统干涉的磁场他还是能感受到的,连系统技能都没法用的地方,系统能放那么一段画面在这吗? 他心里知道,他自己几乎是不受系统控制的。 纷杂的记忆纠缠,理智还是感性争吵,连他都不知道心里真正的声音。 莲燧的脑子反应不过来,眼睛直直地看向林坼,那种无名的情绪卡在喉咙发不出声音,又似委屈,又似生气。 整个动作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他嗫嚅着张了张嘴,开口才发现声音有点生涩:“你……到底叫什么……” 他或许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她真正的名字,但是质疑的语气已经说出口,在这样的场景下很难不让人多想。 林坼收回手,声音淡淡的,看向他:“你信?” 误会,是一种极其无聊的猜忌行为。 人类之所以无聊透顶是因为多余的情绪渲染以及无止尽的误会,她厌恶这样的情绪。 但是这个人带给她太多情绪了,厌恶的不厌恶的,混杂在一起,复杂的搅弄交缠。 一次又一次地不信任感,林坼隐约中是生气了的,但她不喜形于色,旁人看了估计瞧不出什么端倪。 “两位神明大人终于想起了什么呢!”衍浅浅地笑着,盘腿坐在石柱上,翅膀半展开,散发着幽幽的光晕。 “时间过了那么久,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啊……两位,还真是……”他歪了歪脑袋,拉长声音后才慢悠悠地补上,“还真是令我吃惊。” “生死仇敌,现在是化干戈为玉帛了吗?” “哎呀……还真是造化弄人呢……” “闭嘴。”林坼隔空把上面的人薅下来砸在地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旁边吵吵嚷嚷的。 “解释清楚,不然去死。” 她垂着眼皮睨着地下的人,语气是格外明显的冷躁。 虚空掐着衍的神力不断收紧,衍被捏的几乎要断开,连一点形体虚化的技能都用不出来。 就这样被死死地桎梏着,生死生杀大权轻而易举地被人所掌握。 真正的碾压蝼蚁的实力,轻易让万物灰飞烟灭的能力,还真是……令人艳羡啊…… 他扯着嘴角,即使狼狈,依旧笑讽地说:“大人是要像多年前杀掉明神大人一样杀掉我吗…… 还是要像格蕾莎一样终身献祭,您才能息怒?” 他一边呕着血一边不停地说:“哈呵……只会拿人命献祭的你,这么污秽肮脏的存在,凭什么接近明神大人?!” 够吵的。 林坼表情没有改变,只是抬着手指轻轻地让神力碾了下去,耳边传来清晰的惨叫,但她并不因此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 这种耐折磨的体质,她倒是很久没有遇到了…… 漠视的眸子里反而染上了一丝兴味,正如衍所言,她本就是这样一个又坏又恶的人,这下更是毫无掩饰。 “你冷静冷静。”莲燧抓着她的手腕,垂着眸子避开她的眼神,低声说。 林坼停手,偏头看他,两个太过成熟的人都过分地冷静,不吵不闹的硝烟反而是最难散去的。 她反问:“我现在不冷静吗。” 莫名的僵持,分明又没有争吵,但是空气又凝滞住了。 莲燧回答不出她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咳……”衍得了空隙瘫在地上快速地恢复着身上的损耗,挥手之间把这个副本的屏障给打开了。 原先在各个广袤的副本角落里兜兜转转的玩家一下子都看到了远处浮现出来的神殿。 一阵一阵地散发着明显的金光,教徒鸣诵的声音悠悠扬扬地传遍各个角落,吸引着玩家聚集。 卡修斯是最先到达的一个,找到神殿的位置后,他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地就找到了神力最浓郁的地方。 “大人!”他的玫瑰花一路展开,又尖又利的玫瑰荆棘迅猛地刺向林坼的方向。 “卡修斯住手。”莲燧几乎下意识地说。 但话音未落,卡修斯很快就被林坼甩到一边,狠狠地砸在墙上。 其他人刚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林坼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和所有人作对,挟持了莲燧,打伤了卡修斯,连这里的神都被压制。 越来越多的玩家挤在这个地下墓穴里,最后连墓穴的顶都被掀了,连同里里外外,站了不少的人。 第282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6) “林坼,你疯了?快放了明神大人。”陆鸣潇站在原地忍不住劝,其他人看林坼的眼睛上多少带上了点敌意。 她一个人和这么多人为敌,一定会…… 死的。 那个字眼出现在他的脑子里,他一下子呼吸都滞住了,忽然间想到了何骆的死,着急和后怕地继续劝。 “骆哥还没复活呢,谁让你去找死了……” “你们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什么林坼,她是这里多年前的神明之一,和明神大人作对,当初就已经把明神大人杀了。” 衍故意拖着满身伤痕的姿态从外围一步一步地走进来。 “我特地和系统做交易,想让你们出现唤醒明神大人,却没想到她却跟着进来,引诱明神大人堕落,阻止你们唤醒明神大人。” “现在只要你们能把明神大人彻底唤醒,回归神位,我们将会实现你们的一切愿望……” 他掉落的羽毛上沾着血,被玩家捡起很快就消失在手中,洁白沾血的陨落模样,做足了求人的姿态。 他可是神,现下求于一群人类,还能好声好气地说话,论谁也生不起别的怨怼。 “没有人杀我,也没有人引诱我,他说的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大家别信。”莲燧开口,不大的声音但能确保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衍只是不做声地把刚才莲花台上的画面又放了一遍,长叹一口气,唉声道。 “明神大人现在已经被她迷惑得不知所然了,要是能让明神大人尽快回到神位,大家在游戏里的限制也会少很多吧。” 他第二次说出这件事的好处,关乎了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时候,这就不仅仅只是帮别人的忙的程度了。 虽然明神在游戏中达到的大多是正面的帮助作用,但正如游戏名称所言,谁不想在这场权利盛宴中分一杯羹。 只要最顶端的位置空出来,那么所有人都有资格去争上一争那个位置,毕竟权力等级带来的优待他们可都是尝过的。 “卡修斯,你难道不想现实世界的大家永远都平静地生活吗?” 衍就站在卡修斯的旁边,循循善诱道,“只要明神大人回到那个位置上,副本修复完成,权力盛宴就不会动荡了。 这样游戏就永远不会影响现实,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你母亲那种情况了不是吗?” 卡修斯应激地伸出满身的尖刺,几乎想要下意识地掐死对方,但是所有的尖刺在离衍一寸的距离停下,炸开了红色的花瓣。 风一吹,就落了一地的红泥,对那人造不成任何威胁。 衍只是伸出手静静地拍了拍卡修斯的手腕,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还能够使出这一招已经很厉害了呢卡修斯。” 所有他尽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此时如地雷一般在脑子里炸开,指尖不明显地晃动着,冷汗顺着额角滴落下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 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滚”字,强撑着站在一旁。 就是因为那一次的动荡,游戏与现实重合,将现实中的人带入了副本,他当时只以为是副本幻象,就这样用荆棘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母亲的身体。 他第一次觉得玫瑰花那么那么地红,艳红得有些刺目。 那个一直一直在盼望他回家的母亲啊,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东方女人。 除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最喜欢的就是红色的玫瑰花了。 分不清是血的颜色还是玫瑰花瓣的颜色重合,眼前似乎浮现了母亲的死状,那个无所依的女人看着他的眼睛说,不怪他。 衍提了提声音:“如果明神大人回不到神位上,你们的游戏世界有可能再一次迎来震荡,这一次可能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他这么一讲,让其他人还有动摇的心思都坚定了下来。 林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握着莲燧的手腕,指尖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脉搏,能感受到里边跳动的生命力,莹白的腕骨被她捏的生红。 这样的场景似乎有点过于熟悉了,就像是可以重演的记忆一般,明明白白地和壁画上、所谓的记忆的场景重合上。 两方站于对立面,势要分出生死输赢。 只不过现在主角换成了他们,也不算,可以说是其中的主角再一次经历了相同的场面。 林坼轻笑:“我好像想起来了。” 那真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了…… “什么?”莲燧始终没有抽回手,安安静静地望向她,尽管这样的处境有着微妙的对立。 这个墓穴被搅得乱七八糟,四面来风,一黑一白的发丝缠绕着。 “他说的没错,我确定杀过你。”她平静地看向他,直视他的视线。 莲燧张了张嘴,心脏似乎都少了一拍,指尖捏着衣角几乎泛白。 他好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后猛地抓住林坼:“没关系的。” 压抑过后的声音有点沙哑,他的气声里带足了恳求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是真的也没有关系。” 心脏快速地跳动,体温逐渐回温,从刚才凉的不行的温度渐渐地上升,他低声重复说:“真的没有关系的……你别走……” 他的命算什么,他原本就没想活着。 比起那个,他更害怕从此再也找不到她了。 只是现在形势所逼,这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的全都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她当然有能力把这些人杀个干净,只是世界崩坏之后,他的神魂就没有了可以寄存的地方,会随着小世界的消散而消散。 这最后竟然是,濒危世界意识为了自救而设下的圈套。 “杀了我吧。”她说。 莲燧似乎看不清周围所有的人了,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一切都被无限拉长,只有她的那句话无比清晰地回响在他的耳边。 “杀了我。” “不要!”莲燧甩开林坼的手,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只是想要知道她真正的名字而已,他没有想怪她,为什么,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地步…… 莲燧金色的瞳孔微微地震颤着,两个人离地明明只有一步远,但是又不敢靠近,莲燧几乎要维持不住表象的体面。 “别走,求你……”他低声地掩住声音里的颤抖,“真的没有关系的,我不怪你……你别走……” 他不觉得自己真的能杀了她,莲燧猜到她要走。 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要到哪去找她呢? 以他们为中心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涌上来了,世界意识要驱逐带莲燧神魂走的人,将每个人的游戏技能都拉到了最高。 如果林坼反抗的话,就是整个世界一起消散,莲燧的最后一片神魂消失。 风中夹杂着轻不可微的叹气,“傻燧燧。” 剑刺破血肉的声音,温凉的手紧紧地牵着他,然后带出了温热的血。 第283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7) 九岁懵逼地从林坼的意识里跳出来,开了个屏障将两个人圈住。 它甚至没跟上大人的脑回路,大人就去送死了。 不是,大人,你在这个世界不太一样你不知道吗? 没有原身的数据做外壳挡着,就是赤裸的分身能量。 还有,你的剑什么威力你不知道吗?? 这次拿的剑还是“涬”,这玩意儿可是弑神无数的剑,由大人本体的部分锻造出来的,唯一能够伤到大人的剑了。 你就这样水灵灵地扎下去了?!!! 九岁回过神来,又气又急,但是又拿他们没办法,憋着一口气没处撒,只能跑出来垫后。 声音空寂起来,他的耳朵听不见了任何的声音。 莲燧僵着下意识接住林坼,唇色发白地脑子里闪过无数的记忆,把他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记忆结合起来。 千年前的神明世界单薄而简单,是以他们两人的力量支撑而运转的。 两者相反,黑白泾渭分明,所以有了平衡。 他诞生得比她晚得多,自有意识以来就一直跟在她的左右,由她教着度过了懵懂期。 他们本就相生相克,他的过度依赖无形中给她造成很多麻烦,天地阴阳黑白混乱,神罚便由她自己扛着。 他在成年那天知道这一切后,就狠下心来同她决裂。 两方相斗,重新维持了天地黑白阴阳的平衡。 可他还太单纯,以为能这么一直骗下去,没有意外,天道很快就意识发现了他欺瞒的心思。 他被限制了禁锢了力量,掉落至人世间受罚,那是天道第一次罚他,他甚至有点庆幸她没被牵连。 他掉落的地方是一个闻所未闻的贫瘠小海镇,被叫做格蕾莎的人所救,就这样在那个边陲小镇休养了起来。 可是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惩罚,他更害怕永远见不到她了。 在这么久的天道规则的熏陶下,他竟又一次地起了欺骗忤逆的心思。 他借由格蕾莎人引发民众世间窥探天意,让他们渴望无法得到的力量。 他一个拥有光明属性的神,一个应该给人们带来希望的神,引诱着人心中的贪婪,混乱模糊了黑白之间的界限。 力量必有相对,只有把他们之间的相对扩大范围,斗得再狠些,才能骗过天道。 他自私地这样想着,他的诞生一定是一个残次品,他和所期待的那样背道而驰,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带来的更多是痛苦和贪婪。 什么又才是对的呢,天道又难道一定是对的吗? 从他第一次欺骗开始,这样的质疑就已经拦不住了,可他只是想要和懵懂期一样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而已。 即使是,被人世间贪婪地欲望吞噬也没有关系…… 他在无限的贪婪沼泽里挣扎,被迫圈养在不大的教堂上聆听数不清的污秽,泥泞快要爬满掩盖住光明。 他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 神力衰弱得快要消失之际,他被林坼发现,然后带回了神域。 他可能是真的要死了吧,弱的几乎一碰就消散的魂体满是污秽的缠绕,所以她给人世间降下了神罚。 不断有神罚,就不断有祈愿的人,他自降临人世间那一刻起就避免不了聆听了。 他自欺欺人地封住五感,想要逃避任何祈愿,人世间的所有祷告传颂都仿佛失了效一般。 他留下了炼狱,给人类带来了贪婪的种子,却不管其发芽生长,终究会酿成大祸。 她不轻易窥探人间,不知道人世间的事,只是给他修了一座神墓,安安静静地陪了他许久。 她不常说话,他的意识不清只能隐约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天是他头一天感受到她这么生气,提着剑站在临空。 还记得那天的云很红,被血特意染过了一般的殷色,扭曲而嚣张地笼罩在上空。 他这会儿才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能动,人世间贪婪的人类用人命献祭圈养留住了他的人间肉身。 溟坼没能带走完整的他,他的肉身被供奉在高坛上。 无数的白袍人手分食殆尽,用着他的血肉和骨头不伦不类地成了类神生物,然后竟然不知所谓地找溟坼挑衅。 他知道,他一直很没用,可是他的神魂还存在,那些靠着他血肉的恶心家伙就不死不灭。 这是他自认为的,唯一一个能帮到她的方法了。 所以,在她挥剑的那一刻他没有犹豫地接了过去,她本就没有留情,这一剑收不回来。 高空中坠落,他好像能看见那双冷而又冷的眸子微微地变化了下,不过太细微了,几乎是冷漠的情绪贯彻着。 如果不是她站在原地的眼神久久地看向他的方向,他都要怀疑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了。 可这就够了。 类神生物被清理,可神罚不停,黑白世界里少了白,就只剩下无边的黑暗了。 格蕾莎家族最后的祷告转向了林坼,希望以献祭格蕾莎的孩子信仰溟神,而得到神明不再干涉威格斯大陆的请求。 她答应了,她向来是不管这些事的。 但她以为最后一秒莲燧的挡身,是想要守护这个人世间。 光明神的天性不可违背,她没多想。 人世间没了神的干扰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发展,而她在遥远无尽的白源冰茫中沉睡了。 溟神,明神,明明只是一字之差,偏偏要他们生死相克,不得善终。 “溟坼。”他陌生地念着这个名字,以往从不敢这么喊着的眷念的思绪好像跨越了千百年后涌现出来。 “阿坼……” “你会等我的对吧。” 他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满手的鲜血,然后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 真狠心,竟然连一句话也不留给我…… 如果,如果我找不到你了…… 不,他自顾自地否认,我会找到你的,就算是死。 他将她放下,然后站起身。 用一种几乎是放松的姿态,经过九岁的身边,指甲勾弄着胸前红绳挂着的玉扳指。 “把她的尸体给我保管好,不然就把你的皮给剥了。 他说话还是一贯温柔的语气,只是伴随着那股嗖嗖的凉意,更让人胆寒。 九岁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水灵灵地被扔在小世界里了,原本想着等小大人伤感完了之后就打开通道离开的。 但是现在发现,好像没有大人,它根本离不开。 莲燧知道它能听懂,没再理会,自顾自地破开结界向外面走去。 什么天道意识,什么命运使然还是规则桎梏,他只相信他自己。 不算坚固的结界此时如他们所希望的那样裂开,在刺眼模糊的光线渲染下里面慢悠悠地走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 高挑矜贵,如同活过来的伟大神像。 所有人没有意识到任何的不对劲,动作停滞地看着光晕散去的方向。 他们所熟悉的脸庞从光晕中显露出来,衣摆手袖上和手上留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却并没有妨碍那双永远温柔着的眼睛。 没事? 竟然…… 没事?! 复杂的情绪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第284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38) 衍矗立在众人的中间,浅浅地笑着看着眼前的人一点一点地朝自己走过来,那双明明充满无数贪婪和欲望的眸子变化了,缥缈得让人捉摸不透。 莲燧抬手在发间抽出权杖,步伐不急不缓,道:“空间凝滞。” 神仙打架,不殃及池鱼。 莲燧的光明权杖在手中快速变幻成弓箭,在一箭射出后在手中凝成剑的模样,空间移动直抵衍的面前。 “天道意识?”他冷嘲。 莲燧的权杖被一下子消解,他握住回弓的箭朝对方的脖颈扎去,金色的眸子神化后极少的杂质,隐隐地超脱了这个世界所限制的神级。 “她在哪。”他问。 衍侧头看见自己被截断一半的发丝,带着几分赞赏,“你碰上她的事果然会变得很强啊。” 但衍的虚影变化消散,很快站立在他的身后,慢条斯理地整理好发丝,好像在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整个世界的权限都是你的,在这里没有人能忤逆你。” 莲燧站在原地看他,自己身上的每一招每一式对方几乎都会,这是一个没有优势的对打,他索性把权杖重新放回发间。 “我不需要。”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没有用任何的法术技能,一字一顿地说,“这里没有人稀罕你创造的血腥游戏。” 衍并没有把他的走近放在身上,歪了歪脑袋,不解:“可是孩子,只有在血腥黑暗的世界里,你的光明善良纯洁才能得到体现啊。” 他想过任何人的反抗,包括那位大人一时间不爽了,挥手间把这个世界磨灭了,或者什么时候出现的底层小人物想起来要反抗了。 但独独没想过会是莲燧。 他为什么会想要逃离这里呢,明明他才是既得利益者啊。 他在这里生长,得到权利,玩弄人间性命却还是得到众人爱戴和敬仰,他到底在逃离什么呢? 天道意识不解。 世界快要崩塌,只有莲燧的神格能支撑着,他甚至冒着消亡的风险,把莲燧的神格剥离绑在世界本源上。 他给予了对方源源不断的能量,还做了局让那位大人再一次回来。 他自认为是个很不错的天道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莲燧提剑穿过他的心脏,两个视线交叠,他很浅淡地说:“我说过了,我不稀罕。” 衍没有动作,依旧是无奈地微微挂着笑:“孩子你又忘了,你的剑伤不了我。” “是么。”莲燧利落地拔剑抽离,因为速度太快,剑身还是对方的身上都没有沾上一滴血。 他退了一步,静静地看着衍逐渐消散的身影。 “忘了告诉你,她把剑留给我了。” 那个逐渐消散的身影此时才意识不对劲,平静镇定的面容终于破裂,慌张地张牙舞爪地想做最后的挣扎。 “不,不可能……” 世界太安静了,白茫茫的天道空间,站在这里就可以轻易操弄整个世界的命运走向,只需要轻轻拨弄指尖,神或者人混乱复杂中都被名为命运的方向碾在手里。 只剩下一个神的时候,神格自动融合,天道权限自动地附着到了他的身上。 没有过于激烈的生死决斗和团体火拼,过于强大的两个人物的比拼也只是这样的收场。 天道意识,也不过太过轻敌。 这个濒临破败的世界本源,依靠着莲燧的神格力量运转至今。 现在倒是真正地和他连为一体,不死不灭了。 这也算是天道意识最后的图谋。 恶心。他道。 — — “哥,你先别剪花了。我出现幻觉了,你神台上供的那玩意儿跑出来了”小姑娘扎着俩小辫子抱着发光键盘揉着眼睛就从门外走进来。 卡修斯敲了敲小姑娘的脑袋,“又熬夜打游戏了?做什么噩梦了又瞎说。” 小姑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可是无神论者,你个封建迷信宗教论者还好意思说我,那玩意儿真在啊!就在客厅,你不信自己去看。” 小姑娘背过身去,念念叨叨:“完了呀完了呀列祖列宗,我洋人哥真招来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卡修斯对自家便宜妹妹还是有点了解的,这类事情应该不会胡说八道,应该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东西。 他想着,把手套脱了,打算去前厅看看。 路过窗户,看了眼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犹豫了下,还是重新扎了一遍头发。 他没想过会再一次见到莲燧,所以在客厅看到那个矜贵的身影端坐在那里喝茶的时候,他还是恍惚了下。 “大人。”嘴比脑子更快地先喊了出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只能轻声地道了句,“抱歉。” “我又忘了。” 早就没有游戏里的等级之分了,他们都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年的硝烟又被莲燧平定下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一定完了。 林坼死了,莲燧一定会杀了他们。 见过太多这样类似的做法,莲燧最后从天边降落的时候,更多的人心里是绝望的心情。 相比于他活下来,盼着这样一个神的存在去死才是他们所希望的。 卡修斯是众人中为数不多地保持理智的人,或者说他知道了太多,了解莲燧对于“权力盛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所以没有轻举妄动,甚至在拼命地拦着一些人。 警惕和恐惧依旧悬浮在众人头顶,但是神赦免了众人。 在烟消云散中,一个久违的机械音响起。 【恭喜全员完成终极任务,“唤醒神明”!】 【玩家卡修斯完成权力巅峰成就,神明系统接管权力系统,请问您有什么愿望。】 卡修斯扭头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这么这么多年在沼泽里的挣扎好像虚幻得不真实,真的会有人得到传说中的权力巅峰的成就。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亲爱的权力巅峰者,这是您的权利。】机械声回答。 “我想要关闭权力盛宴游戏,所有人回归现实赎罪,我想要无辜的人回来。”他低声说着这些话,与他的一切的外在所违背。 机械声似乎是卡顿了下,【尊敬的权力巅峰者,您比以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贪心呢……】 卡修斯捏了捏指尖,呼吸几乎停滞。 机械声继续响起,带着愉悦的尾音:【不过,贪心是权力盛宴的内核,主神决定应允您的一切愿望!~】 【那么……】 这两个字说完之后,系统的声音响彻每个角落,【各位玩家请注意,五秒之后,权力盛宴游戏系统即将关闭,各位玩家于今晚前全部登录现实副本~】 【各位,好梦!】 没有给任何人多余的反应时间,没有人会想到卡修斯那样一个停留在权力之巅为非作歹的人,最后的愿望竟然是这个。 第285章 我在恐怖游戏里谈恋爱(完) 一夜之间的失踪人口和植物人,奇迹般地回来。 警局的检举信箱忽而爆了上百份资料,一直连续几天,世界各地的警铃声就没有在各个街口停下来过。 世界在以一种非自然发展的运转方式前行着,卡修斯恍惚地站在那个爬满玫瑰架子的家门口前。 “小斯,不是说去给妹妹买周礼吗,怎么傻站着,东西呢?” 那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她总是坚持着自己东方韵味的服饰不愿意改变,好像这样就能怀念起遥远的祖国。 卡修斯从前不理解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同她争吵,害得她最后连死都没能看上一眼她心心念念的家乡。 “母亲,回去吧。”他轻声说。 “嗯?”妇人没有反应过来,“小斯你怎么了。” 她注意到情绪不太对的卡修斯,轻声地用这里的语言又问了一遍。 她是个挺聪明的人,这里的语言,没待多久就能学会,只是她一直不愿意说,只是偶尔在卡修斯的身上会妥协。 “我们带妹妹回东国吧。”卡修斯说。 虽然不知道卡修斯为什么忽然间这么想,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带着母亲和妹妹回到了东国。 他在这里开了个花店,一点点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好像忘却了那段血腥的日子,除了一间专门供奉明神的房间外,他已经要记不起过去的东西了。 所以现下再一次看到真人的时候,他仍是不真实。 “大人,您……” 他开口又不知道问什么,最后温温地喝了几杯茶之后才低声说话:您还在找那位大人?” “嗯。” 卡修斯不知道说什么,那个答案谁都知道,但是对方不愿意相信,你即便是说了也没有用。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转而问。 莲燧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九岁的毛,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打算把这个世界交给你。” 卡修斯猛地一下站起来,碰倒了滚烫的茶壶,“为什么!” 天道权利移交,主神成了莲燧,他不要这个世界,那他要去哪? 无非不就是…… 死。 “您……” “我没有要去找死。”他指尖点了点,把桌面上的混乱恢复原位,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只是想安心地去找她。” “带着这东西太麻烦了。”他拿出了在发光的世界本源,有点嫌弃。 这段时间找了方法,把世界本源和自己的神格剥离开来了,他有点恶心这个算计了他的东西竟然和自己的某个部分混在一起。 卡修斯低头站着,半久道:“抱歉大人,我只想在这里好好陪着母亲和妹妹。” 这已经是他很久的奢望了,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为此放弃这一切。 “你别忘了,为什么你母亲会嫁给你父亲。”他提醒了一句。 无非是势力原因,现在的卡修斯一无所有,很快,只要对方想,卡修斯现在的平静生活就会被打破。 现实也并非他们所希望的那样美好,真正美好的是那些身边的人。 如果因为自己,身边的人永远不得安宁呢? 卡修斯犹豫了。 “卡修斯,我有权利再一次开启游戏。”莲燧说,“你只有把它掌控在手里,才能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 卡修斯一噎,像泄了口气,“我再想想……” 莲燧这会儿没有再逼他了,给了他时间考虑。 只是,天气又转凉了。 莲燧走出门的时候能感受到凉风拂过皮肤带来的温度,九岁站在他的肩头,他怀里多了一束桔梗花。 卡修斯的花店以四季不败的花而着称,几乎任何季节的花都能在他的店里买到,莲燧临走的时候买了一束桔梗花。 “又是深秋了,阿坼。” “你在哪?” 卡修斯还在考虑,关门之际在那片桔梗花里发现了一条莲花吊坠,旁边留了一个透明字条:买花钱。 他才拿起来,那颗光球就忽而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终身禁锢于世界中维持秩序而永生,神执的名号落到了他的头上。 神这样的名讳怎么能落到他的头上,他这样一个身负罪孽的人光是在世上活着就已经是恩惠了。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神的含义吧,他所有的宽广的胸怀是他这辈子都比不上的。 卡修斯此时还没有真正体悟到成神的痛苦,甚至天真地感恩着。 “你就这样放过他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九岁没忍住说。 在游戏里能到那个位置的,就算是为了一些光明磊落的理由,也不可避免地犯了不少的错误。 更何况,莲燧一开始就一直处于被算计的位置上。 莲燧轻轻地折下一朵沾血的桔梗,悬浮的金色字体上被红色划掉了名字,风又起,带过他的发梢和衣摆。 “没有谁可以被放过,我不宽恕任何人。”他的声音被搅进风里,又走进人世间。 对于卡修斯的惩罚,让他痛苦地看着亲近之人一个一个死去而无能为力,观看世间黑暗而无法阻止,是莲燧给予他的来自神的恩赐。 九岁不懂为什么给予了永生算是一种痛苦,但是它有眼力见,没有多问。 莲燧站在银杏树下,抱着花,矗立着就像一幅画卷。 他就这么等啊等,找啊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白雪覆盖上眼睫,他才轻微地扇动一下。 “她不会回来了,对吗?”他问九岁。 九岁挠挠头,为难地说:“不知道啊,我以前也没有能和任务对象直接接触过,不过以往都是任务对象死了之后,世界通道就开……”启…… 九岁艰难地把最后一个字咽下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什么……你别冲动……” 莲燧垂着眼睫,摸了摸那枚玉扳指,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犯傻的。” 九岁脑子不够用,莲燧这么说了它就理所应当地信了,没有多想。 但当它看到那柄剑插着莲燧的心脏的时候,它还是能知道,它要完了…… 拼命跑到天地薄弱处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主系统挽救一下。 莲燧只看到一个慌张地白色背影,就再也没有别的身影了。 身上的神力正在消逝,被九岁撞开的门,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他没有力气再动弹。 “冷……”微弱的声音从他的唇齿中发出,好像是无意识地说话。 “好痛啊。” “我讨厌你……” 眼泪划过脸庞,他最后只声音渐弱地留了一句:“可我还很爱你。” 可能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身影向他走来。 “傻子……” 带有温度的手触碰在他冰冷的脸庞,然后整个人被拥进了避风港。 如果早些死,是不是就能早点看到这样的她了…… 第286章 前尘(1) 盛大的金色无壤之树下,摇曳地飘落着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地布满整个黑暗的空间。 溪水流淌碰撞石子的声音在耳畔清晰起来,明显的风声好像隐约带起了风铃。 轻快地、细碎地…… 这个过于黑寂的神域好似一下子被灌注了生机一般活了过来。 这片神域的主人只是撑着太阳穴坐在那巨大的莲台的旁边,任由风带起她的衣摆。 她是沉寂的,又似乎注入了别样的情感。 那双眼睫就这样垂着,眸子久久地注视着那个长睡不起的青年,指尖不时划过他的眉眼,缱绻不已。 这样浓烈的情绪竟然也能从那人的眼睛里窥见。 莲燧还是没醒,神魂和神格都已经归位,他仍是睡着。 或许是还少了一把钥匙。 还是要去一趟无境之地找找世界本源。 溟坼收回手,起身。 她一定是还忘了什么。 世界混沌之初,天地的界限乃无境之地,是万千规则、世界本源诞生的地方。 天地初分之时,她和另一抹意识同时诞生,应当划分为初神和世界规则。 她先一步化出了拟态,另一抹意识就被迫成为了世界规则,在数万年之中就逐渐消磨了微弱的自我意识。 规则意识已经更迭了不知道几何,那些老黄历的事情应该不会有记忆了,毕竟连她都差点记不起来这些陈年老事了。 九岁蜷缩在边上的一朵莲台上,额间鲜艳的一抹红色给身下的金莲增加了几分生命力,此时它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 猛地一下子看到大人的那张脸还是被吓一个激灵,爪子抱住莲花瓣,颤颤巍巍地开口。 “大……大……大人!!!你怎么在这……” “不对不对,我怎么在这?!” 溟坼微弯腰,眸子平淡,伸手弹了下它的额头:“安静点。” 衣袖宛若星河流溢,纯黑的底色中隐隐看出银色的丝线绣着看不懂的图腾,她眼中没有在小世界那么情绪外露,浑然的神性矗立。 九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捂住嘴巴,手动闭麦,眼睛里眨巴出心虚的乖顺。 总觉得和第一次见的大人有点不太一样了,但是它又不太形容得出来。 总之,总之大人啊大人,是他非要去死的,真不关它的事啊!!! “在这守着他。”她言简地交代。 溟坼没有时间去理会它丰富的肢体语言,只留了个屏障神识,就划开时空裂缝离开了这里。 这片荒芜的神域角落,是她也鲜有踏足的地方。 虽然不至于出现什么太大的危险,但她丢失记忆这件事情巧合得有点微妙,她不信巧合。 即使是眼皮子底下的地盘,有那人在的地方也要多留几分心。 毕竟,那是个倒霉的家伙。 溟坼的脑子里好像一下子闪过了很多某人狼狈的画面,眸子里似乎泛起了浅淡的涟漪。 世界本源,万物起始,却不是什么好地方。 相反,一路上的侵蚀之力,若是一般的生灵,不一会儿就会灰飞烟灭。 她算是个少有的能自由穿梭的稀客吧。 太久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了,眼下这方浑浊不清的无境之地,还是让她有几分不习惯。 她化作本体,融入了浑浊不清的天地,混沌法相,天地本无形。 她回归纯粹一路穿过屏障,终于看到了那棵金灿灿的梧桐树。 站立在梧桐树下,抬头看着树梢那片快要凋零的变得焦黄的梧桐叶。 本该无风之地,一阵一阵地刮起了微风,溟坼就矗立着眼看宇宙万物星辰再此显现,流转又破灭。 “很久没有看见你的本我了。” 梧桐叶笑的声音很轻,但是难掩高兴,“还以为你赶不上见我最后一面了。” “世俗真是有趣,连同我这样的存在都无法实现永生,你这样的坏家伙反而活了一年又一年……” “是你太没用了。”溟坼跃身坐在树上,语气没有起伏。 这梧桐叶本身是规则的一部分,真正的法则意识早就在很久之前分解开,然后数万年数万年地轮转刷新着意识。 或许是为了公平吧,反正后来那些不太灵光的分意识,也一直这么执行了下去。 梧桐叶长叹一口气:“多了些情感还以为说话能好听点,没想到还是这么难听。” 祂舒展了下叶子,道:“说吧,你那心上人出什么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祂是知道这家伙有多讨厌到这的。 因为抢了法则的先机,在规则形成之前诞生,所以就那么一直处在规则之外了。 同样地也处于万物之外。 她生来就是要活在孤独里的。 早些时候还有生灵好奇地接近过她,不过都被规则限制出去了。 规则无法限制她自由穿梭的能力,但是却能根据感应她的到来,令万物退避。 本就没有因果纠缠的她变成了万物禁忌,对这里不爽也是正常的。 “我缺了一段记忆。”她低眸道。 梧桐叶一顿,化成一个小纸人的模样坐在溟坼的面前,又叹气。 “你这规则之外的存在,是就连我也无法抹去的存在,你这记忆谁人能碰?” “除非你自己抹除了那部分记忆。”祂道。 “至于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情债…… 你此前可是不在因果线之内的,触碰不到因果就无法生出感情,这你应当也是知道的。” “至于其他的……”,祂侧头看了眼溟坼,“你自己偷偷斩断多少东西的因果线,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你要是想要赋予谁抹除你记忆的能力,这件事就很简单了。” “当然——”,祂慢悠悠地坐直,“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有神窃取了你的神力生成了这个能力。” 梧桐小人摊了摊手,“但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难度,概率为零。” 溟坼垂着眸的神色没有变化,半晌之后抬手捏了捏小人脑袋的一角,“莲燧的事情你还瞒着我什么。” “他是在你们法则之下诞生的神,你不会连他都不认识。” 之前在小世界里,这家伙就见过莲燧,那会儿隐而不谈,就是知道些什么了。 梧桐叶撕下头顶被捏着的那个小角,坐得离她更远了一点,嘟囔道:“你小心一点,真把我捏死了,刷新的法则意识还不定听你的呢。” 祂从自己的经络里拿出另一片梧桐叶,狗狗祟祟地塞进溟坼的手里。 “你小心点,这是法则意识主体的东西,都是你们那时候的老黄历了。 我自诞生的年限没有你们这些老不死长,不知道你们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上面有莲燧的历史过往,被主体封存在这里。 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这份过往被单独从万神录上拿下来了,如果是我的巅峰期用规则之力应该就能帮你打开,但是嘛……” 祂再次摊手,“我离消亡应该不剩多长时间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祂这样的存在,能生出自我意识反而是痛苦,能够体悟万事万物的情感却无人能解怀,溟坼是唯一能够同祂说说话的人。 不管怎样,祂单方面地当她是朋友了。 第287章 前尘(2) 溟坼抬手按在梧桐小人的头顶,混沌本源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注入祂的根系。 “我和祂也算同根同源,暂时延长你存在的时间勉强算合理。” 她和规则可以算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她是不能干涉规则的演变的,这样有违世间发展变化。 不过,她干涉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缺这一件。 就当是帮祂修补世界的回报了,让一个分意识多留一点时间,又不会影响万物运转。 多了越来越多的人类的情感,世界意识刷新演变了这么多次,她什么时候管过这些闲事? 多了那些情感果然会变得很麻烦。 溟坼抬手捏碎手中古老的梧桐叶,凭空踏进了过去的时间线。 -- 光明普照之地,神力充盈得万物几乎都能成神,中央的那棵梧桐神树遮天蔽日,源源不断地散发着令人亲近的气息。 她当然认出了,这棵初代的法则神树,甚至还没开始产生分意识的主体法则。 除了无法凝出像她一样的拟态之外,祂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唯一主宰。 可惜,规则不适用于,万千时间线中存在不同客体这一课题。 规则就是规则,祂永远只存在于一个,不论未来或者是过去,即使是通过时间线溯源,也不再是真正的祂。 祂和溟坼都是处在最早的时间里,无法窥探未来,亦不存在于过去。 简单来说,现在的法则神树不是溟坼的对手,虚化的投影在时间线上是没有办法发现溟坼的存在的。 但,这不是莲燧的过往吗,为什么占据主体的是这棵神树。 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溟坼的位置就变化成了一片虚无。 再落地实处,就是一方极为陌生的空间域,似被什么邪恶的东西日益侵蚀腐化而生的地方,慢慢地扩展成了这么大。 她对法则意识一向懒得关心,但竟不知道祂的地盘会有这种压抑禁锢的磁场。 粘稠含糊的泥土上蓄着水滴,扭曲的形状像一个垂涎欲滴的妖兽,一路上没有任何的光亮,但是越到深处却越显得浓黑。 幽静中只听得到泥壁上渗出的水滴垂落的声音,现在添了她轻微的脚步声。 血腥味越来越重了。 溟坼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好像是撞破了死对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确实是没有想过法则之下会有这样的地方,那家伙平时对她阴森的神域是嗤之以鼻的,私底下里这阴暗面未必比她少。 另一道轻微的呼吸声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响起,神力连同血腥味都一同变得浓郁。 这里或许是规则惩戒犯错的神的地方? 她印象里能让规则处置的神无一例外是灰飞烟灭,神格具散,关押和上刑还真是稀罕。 “谁……”一道虚弱沙哑的声音响起。 她的目光投射到最尽头的方向,唯一的光束从那人的头顶上倾泻下来,模糊在他那张精致无瑕的脸上,衣摆破碎地跪在原地。 他是被锁链禁锢成那样的姿态,虚弱得吊着一口气,每隔半个时辰手腕上的锁链就会传输过焚首炙心的痛楚。 只是每每当他快要消亡的时候,头顶那束光又一下一下地为他注入能量。 “你……是谁……”他艰难地抬起头,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了真正的天神,立在那里就令人生畏。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万年,只有他存在的深渊洞穴里第一次出现了别人。 是灾或是难? 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下意识地,溟坼挥手斩断了锁链,在他倒下来那一瞬支撑住了他。 溟坼以一种单膝的姿势仰头接着他,莲燧是顺着先前被锁住的姿势倒下来的。 像一只折翼的鸟,满身伤痕地坠落下来。 血腥味的呼吸混乱地喷洒在她的颈间,是温热的,至少是拥有着微弱生命体征的。 “莲燧……” 她想要紧紧地抱着他,但是最后却轻而又轻地支撑着他,拥抱着他,轻声呢喃。 怎么又是这副狼狈的模样。 紊乱的神力磁场顷刻之间就分解了这方小空间,溟坼抬了抬指尖,凝滞住分解的空间,然后归位。 一下子失去了神力侵蚀和补充的循环,那人闷哼一声,昏厥了过去。 究竟是谁,将你变成这副模样。 莲燧被安排在了一个新开辟的子空间,费了些气力才把他身上的伤恢复了个全。 他坐在床中,透过床纱看到了坐在外边的那个人,看的不真切,只是这气息在规则之中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在莲燧盯着她愣神了好久之后,她才开口:“醒了?” “嗯……”他犹豫之间又加了个“谢谢。” 莲燧身上的伤好了个全,只是对自己能站起来这件事不太适应,跌跌撞撞地扶着柱子走出床纱之外。 才刚过床纱,溟坼的位置已经从外边的桌子旁,到了他的身边。 她预判了莲燧会摔跤的动作,先一步地揽住了他。 莲燧打算用神力支撑一下的手收了回去,眨着一双大眼睛,又说了一次“谢谢。”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喜欢抱着他,但他没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就没有计较。 他的先天感应中似乎很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神,难道他自己也是个坏东西吗? “这里是哪里?” 这方天地里竟然一点规则的气息都没有,真是奇怪,这世间难道还有能规避规则的地方。 “我的神域空间。”溟坼探查他身上的神力和神格,蹙了蹙眉,“你的神格呢。” 莲燧不明白地歪了歪头,找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靠着,“那是什么?祂没给我。” 这个神好奇怪,明明她自己也没有神格,为什么他没有了,这个神反而生气了。 不过,他挺喜欢这个地方的,不用每日都受着那个东西,浑身爽利的感觉很舒服。 只是,有点……困…… 莲燧没能说几句话,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靠在溟坼的肩膀上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千丝万缕的神识牵扯着他,溟坼透过了这些,看到了万千世界下他的苦难。 不断轮回,不断地循环在痛苦中,直到神格泯灭。 一个被万千规则强制性投放进世界里,促成其堕落的被放弃的神。 规则意识恨他? 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主观的情绪体现,规则意识会恨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神? 莲燧平稳的呼吸,带着平时没有的正常体温,简单的银发垂顺至脚踝处,算得上岁月静好的模样。 就算是遭受了这些,也能毫无芥蒂地睡下去吗。 溟坼的指尖抚摸过他的眉眼,然后掐了掐他的脸颊,放回床上。 真是习惯了他这么一直睡着,现在倒也不算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