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囚妃》 第001章:五小姐 汣璃,第一缉毒小组组长,在一次缉毒行动中,不幸被同伴出卖,命丧毒枭之手。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明明记得自己中枪坠入河中,在里面漂了很久,耳朵里面传来混乱的喊叫声,说什么苏家五小姐跳河了。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几个人扛上了岸,这几日迷迷糊糊,一直处于半昏半睡中。 “五小姐还没有醒来呢?已经五天了,真是可怜呀!” “五小姐从小爱慕祁王爷,但是却遭到他如此对待,是个女人都受不了。” “五小姐胆小懦弱,相貌极丑,也难怪祁王爷会嫌弃。” 汣璃手指头微微一动,虽然手指有了知觉,但是大部分身子还是没有知觉,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以她明锐的觉察力,这里她完全不熟悉,而且奇怪诡异的气氛让她全身不舒服。 手指可以动以后,她再以微小的动作开始动脚指头。 “夫人诞下五小姐以后就仙逝了,老爷看见五小姐也是像见了瘟神一样。五小姐的婚事是太后做主,这次五小姐跳河以后,太后盛怒,说一定会为五小姐做主。祁王爷就是想退婚也得太后老人家同意,我看这次不管怎么样,五小姐这个祁王妃是当定了” “当定了又怎么样,祁王爷心里有气,五小姐到了祁王府不知道会受怎样的虐待。” “受虐待还用到祁王府?五小姐在苏府的日子哪一天不是受虐待,这次若不是太后老人家明里帮助五小姐,我说她就算跳河也没有人去打捞。” “柳姨娘和莲姨娘的确过分,眼见五天了五小姐还没有醒来,今天甚至连药都不送来了,她们都巴不得五小姐一睡不起呢!” “哎,可怜的小姐在苏府的地位连丫头都不如,这样的日子倒不如死了清净。” 汣璃一边听着她们讨论这位苦逼的五小姐,一边全心全意恢复着身体的知觉,一时间,汣璃的耳边突然安静下来,听着一连串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用想,一定是刚才丫头口中的柳姨娘或莲姨娘进来了。 还好手脚已经基本恢复知觉,但是躯干却硬得如石头一般,调稳呼吸,她闭着眼睛,以不变应万变。 “柳姨娘好。” 果然猜对了,一股药香传入鼻间,这些日子她天天喝药,已经记住了药的气味,今天的药来得晚不说,而且气味也带着一点古怪,只是这古怪的屋子里面,除了她和柳姨娘,怕是无人知道了。 听着脚步声朝自己而来,汣璃这下彻底懵了,听刚才丫头们讨论的情况,柳姨娘和莲姨娘要对付的人应该是那位五小姐才对。 难道……她就是五小姐? 手脚无力,这具身体是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身体,就算她一身本领,在这具身体里面能发挥一层功力就不错了。 她难道穿越了? 穿越到这个悲催的五小姐身上了? 竟然上天怜悯她一缕幽魂,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她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活着,才不枉此生。( ) 第002章:毒药 要是她现在真是悲催的五小姐,那么在苏府她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自保才是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 被子上面的拳头握得紧紧,她现在移动不便,只能等柳姨娘靠近以后,然后见机行事。 “今天熬药的丫头临时有事不在府中,我手下的丫头不懂熬药,所以晚了一些。现在五丫头可是太后老人家的心头肉,我亲自送药过来,就是不想什么疯言疯语传到太后老人家耳朵里面去。有的人天生命苦,就算豁出命对她好,除了平白淌一身浑水,得不到半分好。做下人呢,就要懂得该是聋子的时候就是聋子,该装哑巴的时候就是哑巴,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一个姨娘本来不需要向丫头解释她为什么送药来迟的原因,但是她竟然说了,这就说明她想掩饰什么。 两个丫头低着头,“谨遵柳姨娘教导。” 汣璃微睁着眼,看着柳姨娘一袭华装,头上繁琐的发式上面插着各种珠宝首饰,如此肤浅的人会想到用毒毒死她?里面怕是另有乾坤吧! 等柳姨娘走到汣璃床边,她猛然睁开眼睛,眼里锐利的杀气震得柳姨娘一退,手里的药碗摔在地上,青白相接的地板上面,冒着白色的泡沫,不一会儿,地板已经被腐蚀了一大片。 柳姨娘强压住眼里的恐慌道,“你……你……醒了?” 汣璃冷眼看着柳姨娘,没有说一句话,妄言就会露出马脚。现在也只能先用眼神秒杀对方了。 眼里的锐利逐渐收敛,柳姨娘见汣璃不应她,这个丫头以前那里敢用那种眼神看她,死过一次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柳姨娘转身对着两个丫头怒叱道,“五小姐醒了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三天过后就是五小姐与祁王爷的大婚日子,隐瞒五小姐醒来,要是让五小姐错过了与祁王爷的大婚,你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两个丫头迅速跪在地上,一脸惶恐。 “柳姨娘饶命,我们不知道五小姐已经醒来了。” “不知道?”柳姨娘走到两个丫头面前,“你们是五小姐贴身伺候的丫鬟,竟然连五小姐醒来了都不知道,该打!” 柳姨娘的手高高扬起,但是却没有落到丫鬟的脸上,汣璃握住柳姨娘的手,冷声道,“柳姨娘何必为难两个丫头,我的确是刚刚才醒过来,两个丫头不知情是情理之中。再说,我房里的丫头,轮不到其他人教训。” 柳姨娘心头一震,那个胆小懦弱的五小姐平时连说话都不敢大声讲,遇到事情除了哭就别无他法,今日竟然口齿伶俐起来。 “你们两个快起来吧,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下跪,你们这样做就是在打我的脸,在说我这个苏府的嫡小姐无能,不能保护自己的丫头,让其他下人教训。” 这些日子听着两个话痨一般的丫头谈天说地,对她的身份和这个国家的风俗习惯也了解了一些。 “其他下人”几个字敲在柳姨娘的心头,她双眼发狠,这个五小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给她一点面子就不要脸一般撒泼,竟然敢说她是下人。( ) 第003章:下人 柳姨娘挣扎几下,汣璃大病初愈所以让她挣脱开来,她索性坐在凳子上面,看着柳姨娘发泼。 “你说谁是下人?谁是下人?” 汣璃端起一杯茶水,轻泯一口。 “你是姨娘,我是苏府唯一的嫡亲小姐,你说我们在苏府的地位谁更高?以前我总是忍让,但是被水这么一呛,我彻底明白了,软弱并不能解决问题,手腕硬才能地位稳。” 西陵的等级制度非常严格,除了正房夫人和正房夫人的孩子,其余姨娘妾侍都是下人,不过这下人也分个三六九等,比如姨娘也算是上等下人,就是不用干活也有月银拿,只要服侍好老爷,在府里的地位也能算半个主子。 “你……”柳姨娘气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丫头帮着她顺气,良久她才勉强回过神来,手指颤颤地指着汣璃,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些年我软弱无能,让你们骑在我头上的日子也够多了,时至今日我们就新仇旧恨一并算。” 汣璃风轻云淡的说着,虽然她在苏府没有半点地位,但是地位是自己捍卫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糊里糊涂就变成了苏府五小姐,既然上天让她不死,并且给了她这个新的身份,那么她就要好好利用这个身份。 关于苏家和皇家定亲的事情她以前略有耳闻,苏家是龙城第一富商,富可敌国。 西陵慕沉迷女色,国库终年空虚,他为了给妃嫔修建庭院,竟然答应西陵祁娶苏家又丑又痴的五小姐。这个婚姻绝对是他的耻辱,是皇家的耻辱。 现在西陵昰继位,他绝对容忍不了这类有损皇家威严的事情存在。 主动退婚会失了皇家颜面,他们这样做无疑就是为了让苏家知难而退。 苏家世代经商,熟话说,贫不如富斗,民不与官斗。就算苏家富可敌国,他也是民,苏老爷就是想利用这次苏家与皇家联婚,让苏家在朝廷之上也有立足之地。 为了这门婚事,他不惜送入皇城大半的家产,所以苏老爷宁愿逼死女儿,也要她死是皇家魂。 汣璃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真正的五小姐已经香消玉碎了。 又痴又丑?看着手里茶杯里面的半杯茶水,汣璃的手微微颤抖着,这张脸如此陌生,一块红色的胎记几乎占据了她的整张脸。 这具身体娘亲早死,爹爹不爱,庶姐姨娘相害,而且面若修罗,无德无能,能活到这个岁数也全靠老天怜悯,菩萨保佑。 不过从今以后,她就是苏家五小姐,苏丝丝。 三天之后的婚约,呵呵……汣璃心里一阵冷笑,已经早有盘算。 苏丝丝一张丑脸举世无双,要身份高贵的祁王爷娶她还真是难为他,而且还是他的正妃。 既然这祁王爷如此对待苏丝丝,想必他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这样,这婚毁了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汣璃眉眼一挑,“柳姨娘你还真是蠢到极致,你以为你一碗药水端进来,我一命呜呼以后,会没有人找你麻烦?我丝丝虽然在苏府被你们当成草芥,但是在太后老人家眼里可是一块宝。”( ) 第004章:狗咬狗 太后与苏丝丝可以说无亲无故,但是她却特别喜欢这个丑女,每月都会邀请苏丝丝到皇宫游玩,没人可以说出个因为所以,这件事情已经变成西陵百姓茶余饭后最喜欢讨论的话题之一。 柳姨娘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想不到这平日痴傻的五小姐,逻辑条理这么清晰,都怪她听了莲姨娘的话,她说什么只要五小姐死了,苏丝箩就会代汣璃嫁到祁王府,现在想想,就算汣璃死了,皇家的婚事也不是她一个商贾的姨娘可以说了算。 差点就着了那个贱人的道,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想毒杀汣璃已经是人赃俱获,要是被老爷知道,以后在苏府就没有她的好果子吃,而且汣璃已经明言说了,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汣璃看出柳姨娘心思,莞尔一笑,鱼已经上钩了。 哐当一声,柳姨娘跪在汣璃面前,泪涕俱下。 “都是我一时糊涂,你就看在我一把年纪,而且服侍你父亲多年的份上,饶了我这次,我以后绝对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 汣璃站起来,她围着柳姨娘走了一圈,冷笑道,“我可不需要你的疼爱,你还是把你的爱好好揣着回去疼爱苏丝箩,你们在苏府的好日子不多了。”说着,汣璃拿起桌子上面一块点心塞在柳姨娘嘴里,“趁着现在还是姨娘,好吃的能多吃就多吃点,好穿的也尽数往自己身上穿,贫民的日子可不好过。” 汣璃边说,眼睛往庭院里面的树影上一扫,脸上无喜无忧。 树上的人影微微一愣,她一个深在闺苑的弱女子怎么可能发现他,这一定是巧合。 他听见汣璃的话,眉头微皱,本来他还觉得二哥那么羞辱她太过分了,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丑女不仅外表恶如修罗,而且内心也是蛇蝎一样,现在他甚至觉得二哥那样对她是便宜她了,这样的女子也配做二哥的正妃吗? 柳姨娘抓住汣璃的脚踝,尖叫道,“这一切都是莲姨娘教唆我做的,全是她的主意。” 汣璃一根根扳开柳姨娘的手指,“我不管你受何人唆使,今日你想毒死我已经人赃俱获,要怎样让父亲相信你是受了别人指使可不关我的事。” 汣璃深知,她现在得以活着,不过是因为她活着嫁给祁王爷比死了嫁给他更好,就算她向苏正书告发柳姨娘,苏正书见汣璃无事也一定不会严惩柳姨娘,她这么做就是想柳姨娘和莲姨娘相互狗咬狗,到时激怒了苏正书,那才是她们苦日子真正来临的时候。 柳姨娘恶狠狠地想到,莲姨娘那毒妇,妄想一箭双雕,我绝对饶不了她。 汣璃揉着太阳穴,半眯着眼睛道,“我乏了!” 柳姨娘一脸谄媚,“丝丝你乏了就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看着柳姨娘悻悻离去的背影,汣璃肚子传来几声怪响,太久没有吃过东西,汣璃捂着肚子,对着两个丫头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潞婧,她叫晚霜,我们两个是五天前才派到五小姐手下照顾。” 汣璃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明了,这个苏丝丝平日的日子连丫头都不如,又怎么会有丫头伺候。这次的事情惊动到太后,所以苏正书才临时调来两个丫头贴身服侍她。 “你们两个下去弄点清粥给我。” “是。”( ) 第005章:西陵璟 等两个丫头完全消失在视线的时候,汣璃冷眼看着庭院里面偌大的桂花树。 “堂堂三皇子躲在未来嫂子的庭院听墙脚,不知道这事传出去,你风流倜傥的形象还存在吗?” 西陵有五位皇子,七位公主,其中三皇子西陵璟总是一袭白衣清新脱俗,他爱好习武。 苏府虽然不是什么官宦人家,但是家底厚实,请来的家丁不少,这青天白日能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潜入苏府,说是一般人也没人相信。 三皇子自小和祁王爷交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潜到苏府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西陵璟一愣,然后一袭白衣闪过,人已经立在汣璃面前,这西陵璟长相清逸,有一股江湖儿女的情怀。 当他看见汣璃的脸时,吓得退了一步,刚才远看已经面若罗刹,现在近看更是不得了。要是他被逼着娶这样的女人,他宁愿一头跳进眉河死了算了。 “闻名不如见面,苏家五小姐还真是名不虚传。”这名不虚传说的当然是她的丑,汣璃心知肚明也不藏着掖着。 “三皇子好兴致,你不游历山川河流,难不成也想回龙都娶妻?” 西陵璟刚喝着茶水,被汣璃这么一说,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娶妻?娶个母老虎回去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了,这个苏丝丝也太大胆了,一天之内吓他三次,她的丑虽然名不虚传,但是她的胆小懦弱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难道真的如她所说,她被水呛得什么都明白了? “苏丝丝,你……你……这个丑婆娘,休要胡言。” 刚抓起一块点心,西陵璟转眼看见汣璃放大在他旁边的丑脸,心里一抖,手里的点心已经落到地上,心里感慨真是太丑了,要是每天都面对这么一张脸,那么一定食不下咽。 二哥从小对他不薄,现在二哥有难,他一定要帮助他,毁掉苏家与皇家亲事的事情,就交到他的手上。 汣璃心中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西陵璟心里的小九九。 听丫头们的言语,这个西陵祁不是什么好货色,与其嫁给他,不如自己争取自己的幸福。 既然西陵璟有这样的想法,倒不如如了他的意,也称了自己的心。 西陵璟掏出一块锦帕递给汣璃道,“你还是将你的丑脸遮起来,看着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汣璃接过锦帕,这块锦帕上面绣着一对鸳鸯,上面清新的香气怡人,它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品味不低的人,这女子的用品在西陵璟身上,而他既然把它送给其他人,这就说明连他都不知道这块锦帕有何特别之处。 把锦帕往西陵璟身上一扔,“你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 西陵璟翻来覆去看着锦帕,最后两只手指提着它,仿佛它已经被汣璃污染。 “上面绣了两只鸭子,一看就是女子的用品,你就不要客气,用它好好把你的脸悟起来。” 西陵璟见汣璃还是没有接过锦帕的意思,他脸色一变,化掌为刀砍在汣璃的后脑勺上面,早知道西陵璟会来这一招,汣璃在他还没有碰到自己的时候,身体顺着西陵璟用力的方向倾斜,减小了不少力度,她假装晕倒。( ) 第006章:我怀了你的孩子 西陵璟忙扯过被子裹着汣璃,直到把她捂得严严实实才扛起她窜梭在楼宇之中。 只要新婚之时新娘一直不出现,就是苏家抗婚,那时二哥就没事了。 汣璃听着脚下人声鼎沸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龙城最繁华的地段,她使力掐在西陵璟的麻穴上面,西陵璟手上一松,汣璃已经往下面落去。 西陵璟眼疾手快,他马上运足内力向下俯冲,终于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接住了汣璃。 西陵璟一手环住汣璃的腰,汣璃身上的被子落地,周围的百姓已经把他们围的水泄不通。 西陵璟对上汣璃的丑脸,心里一抖,他下意识地松手,哐当一声,汣璃摔在地上,还好有被子垫在身下,不然她才刚刚好的身体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果然不出她所料,周围的人们已经开始议论起来。 “这不是苏家五小姐吗?前些日子因为言行不检被祁王爷抓个正着,她羞怒之下投河自尽,后来被救了起来,想不到死性不改。” “听说当时的奸夫没有抓到,现在又带着被子和奸夫在大街上偷,这不是公然挑衅皇家的威严吗?快去禀告祁王爷,让他休了这样的淫妇。” “这奸夫长得也太俊了,不过他爱好真特殊,竟然喜欢这样的丑女,真是世风日下。” …… 面对百姓的议论,西陵璟的脸色比锅底更黑,他怒目瞋视着汣璃,意识到自己被设计了。 转身欲走,汣璃抓着他的脚踝,眼泪汪汪地哭泣着。 “璟,不要走,我知道你和祁王爷从小交好,我知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对不起他,但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而且我肚子里面……”汣璃一边哭泣,一边难以启齿的样子,她低着头,小声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西陵璟瞪圆了眼睛看着汣璃,这个丑女人在说什么? 周围传来一阵嘘咦的声音。几个气愤难平的人已经朝着西陵璟吐口水,西陵璟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鄙夷的眼神,难道他们都相信了这个丑女人说的话?难道他们全都没有长脑子吗? “竟然是三皇子西陵璟呢?想不到竟然染指自己未过门的嫂子。还和她苟且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没脸没皮。” “祁王爷真是可怜,被强迫娶这样的丑女也就够了,竟然还被丑女和自己的弟弟戴了绿帽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西陵璟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他紧紧捏着拳头。 “你们这群愚民,胡说八道什么。”他一手扯起汣璃,恶狠狠道,“苏丝丝,你最好给本皇子解释清楚,不然,本皇子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璟,你要我解释什么?我们孩子都已经有了,而且你身上还有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你曾经说过,只羡鸳鸯不羡仙,一生一世一双人,难道你都忘了吗?” 西陵璟呆若木鸡,这个苏丝丝真是一个泼妇,没脸没皮的泼妇。 汣璃两只玉指从怀里掏出那块锦帕,西陵璟看在眼里,难不成上面的两只死鸭子竟然是鸳鸯,那么裘妹的心意…… “这是七夕情人节那天,我送给你的,葡萄藤下,你为我讲述牛郎织女的佳话,你还说要带我游遍大好山河,你说如果西陵容不下我们,我们就逃到雪国、车迟国,你说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 ) 第007章:保我三月平安 汣璃说着说着,抚着胸口干呕了几下,有些经验的妇女看在眼里,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些年游历四方,不就是为了给我寻找一个家吗?” 西陵璟狠狠捏着汣璃的胳膊,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一样,汣璃唇色苍白,额头也开始有细汗冒出。 西陵璟咬牙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汣璃靠近西陵璟,这个距离在旁人的眼里是何等暧昧,“你想干什么我就想干什么?” “我想杀了你。” 汣璃小声在西陵璟耳边说道,“呵……你现在杀了我正好,苏丝丝和西陵璟偷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死了就死无对证了,你就等着遭天下人唾骂吧。反正我苏丝丝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倒是三皇子殿下可好好掂量一下,全国的舆论,你受得了吗?” 西陵璟脸色冷得像千年寒冰一样,这个丑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她既然这样做,就一定有她这样做的目的,西陵璟冷言道,“你要什么?” “我要活着。” 汣璃知道,自己一旦和祁王爷退婚,皇家饶不了她,苏家饶不了她,天下也容不得她,想要活下去太难太难,她现在武功没有恢复,想要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必定要有一个稳重的靠山。 西陵璟从小喜欢游历四方,他没有经过太多尔略我诈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轻易着了自己的道,这个靠山不算稳重,但是他的身份却可以让她平安一段时间。 西陵璟眯着眼睛,危险的气息萦绕着汣璃,汣璃直直盯上他的眼睛,毫无畏惧。 “活着?你休想。” “你保我三月平安,三月过后我一定向天下说明,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我说过我的烂命不值钱,但是三皇子殿下的名誉可是千金难换。” 西陵璟冷哼一声道,“你的说明有用吗?” “既然三皇子殿下不相信我,那么我无话可说,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反正一会儿祁王爷带着人过来看见我的尸体,他会明白,自己的弟弟因为和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行了苟且之事,见事情败露以后想逃避责任,竟然杀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 西陵璟脸色铁青,他看见祁王爷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向这边行来,踌躇几下以后,一把抓起汣璃,运功向龙城外而去。 “苏丝丝你记住,三月之后,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汣璃莞尔一笑,自己的小命终于能平安三个月了。三个月后,她的武功最多可以恢复三层,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 在一处小木屋前,西陵璟把汣璃扔在地上,身下是各种不知道名的野花,嫩绿的草散发着怡人的香味,不等汣璃爬起身来,西陵璟倒在汣璃旁边,一手撑在她的耳边。 “刚刚的故事编得那么好听,我无缘无故就摊上了奸夫的名声,反正这定屎帽子也要在我头上扣三个月,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汣璃看着西陵璟痞痞的样子,两只玉手扯住西陵璟的衣服,她反身一推,变成西陵璟在下,她的手指在西陵璟身上画着圆圈,笑得天真烂漫。( ) 第008章:调戏西陵璟 “好呀,反正你要做点什么,吃亏的也不是我。” 西陵璟看着那张丑脸,心中一阵恶心,一把推开汣璃,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骂道,“苏丝丝,你这个奇丑无比的臭女人,以后离本皇子远一点。” 说完,一拂衣袖往龙都飞身离去。 全身疲倦,倦意涌上眉头,她闭着眼睛小憩着,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冰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转身,西陵祁一身黑紫色的袍子立在风中,和西陵璟不同,西陵祁眉宇之间多了一些阴霾,五官之中多了些许冷漠,而且能想出那样的法子逼苏丝丝退婚,他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简直可以用小人来形容。 汣璃直直对上西陵祁冷漠的眼神,西陵祁脸上的错愕瞬间即逝,这个苏丝丝前几天见了他还是低着头只知道脸红的丑女人,现在怎么这么大胆了?他刚刚听说这个丑女人和三弟在龙城大街上发生的事情还不信,刚才看见她调戏西陵璟的时候,不免信了。 难不成是溺水之后脑袋坏掉了?但是她的眼神这么犀利,不像是傻子,况且三弟不是糊涂之人,就算苏丝丝是疯是傻,他也没有必要陪着她疯傻。 “祁王爷别来无恙。” 言语之中虽无冒犯,但是她的语气却透露着鄙视,这个无知的丑女人竟然敢鄙视他堂堂王爷,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还真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如果你还知半点羞耻,就赶紧主动退婚。” “呵……祁王爷还真是健忘,丝丝能变成今天这样,还不是全靠王爷所赐?” 没有半点退缩,汣璃直言冒上。 “皇家赐婚可不是丝丝一个弱女子说退就能退,这抗旨的罪名,丝丝不敢当。” “你一句不敢当就想逃脱罪名吗?现在苏丝丝的名字已经和靖国第一荡妇挂上勾了,你自己不洁身自爱也就罢了,还拖得璟和你一道被骂。” 汣璃眉头一挑,“祁王爷何必说得自己多么爱护西陵璟,你要是真的相信我和西陵璟之间没有什么事情,你就不必在听到风言风语以后带着大队人马来掳我,你这样大张旗鼓,不就是想把我和西陵璟之间的事情无限扩大,好让你名正言顺地退婚吗?说起来,西陵璟那个傻子,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无耻泼妇,等我抓你回去,就算太后娘娘再包庇你也没用,你就等着被退婚吧!” “求之不得。” 宣和殿前,汣璃跪在烈日之下已经整整三个时辰,西陵昰既没说见她,也没说不见她,大病初愈本来就经不起折腾,现在她嘴唇龟裂,双眼无神,一张丑脸在阳光下丑得更加惊世骇俗。 本是西陵祁带着汣璃求见皇上,但是此时西陵祁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凉快去了,现在她只是一介草民,没有任何猖狂的资本,膝盖已经发麻,手脚无力,眼帘慢慢闭下。 从烈日当空到夕阳西下,她的体能已经完全不支。 一袭稳重华装在汣璃眼前停下,她慢慢抬起头,这个人雍荣华贵,而且从年龄上面推断,她是太后老人家无疑。( ) 第009章:圣旨 “丝丝,今天整个龙都都是关于你和璟儿的疯言疯语,哀家想听听你的解释。” “丝丝有辱太后厚爱。” 汣璃说完,便把头贴在石板上面,卑微地好似蝼蚁一般。 “你和璟儿都是明事理之人,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起身说话。” 太后两只手欲去扶汣璃,汣璃依旧没有起身。 “带罪之身不敢污了太后圣体。” “大胆,太后亲自扶你起身,你竟然敢拒绝。”一边的宫女怒叱道。 “住嘴。”太后一直袒护苏丝丝,怒叱宫女过后,又对汣璃柔言道,“丝丝,你不是从小就喜欢祁儿吗?不管外人怎么看你,哀家一定为你作主。” “太后若是真的对丝丝好,就请太后解除丝丝与祁王爷的婚事,还丝丝的自由身。” “哎,你如何这般宁顽不灵呢?”太后带着无奈缓缓离开,“这次哀家也帮不了你,想要保命就只能靠自己。” 她老了,只想过太平的日子,太多人不想苏丝丝活下来,帝王少不了猜忌,这次皇上明里暗里由着西陵祁胡闹,其实就是想借苏家抗婚,处死苏丝丝。 知道西陵瞳和苏丝丝之间关系的人除了太后只有皇上,就算西陵瞳没有多余的想法,但是皇上可不这么想。 汣璃看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完全消失,血红胎记的脸上也开始龟裂,像厉鬼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哐当一声,宣和殿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个太监走了出来,他圆鼓鼓的身子略显迟钝,手里拿着的正是一道明黄的圣旨。 汣璃紧紧盯着那道圣旨,自己的生死已经被书写在里面了。 “奉天承运,皇上召曰,苏家五小姐行为不检,不守妇道,特解除她与皇家婚约,赐三尺白绫,钦此!” 公公念完,一个宫女端着白绫走到汣璃面前。 汣璃听了圣旨看着公公哈哈哈大笑起来,双手放在身侧,眼神清冷。 公公怒叱道,“苏丝丝你笑什么?难不成你想抗旨不遵吗?” 这时,西陵祁已经站在苏丝丝的身后,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丑女是如何一命呜呼,看着那张丑不可言的脸,西陵祁眼里尽是厌恶。 “丝丝哪里敢抗旨不遵,丝丝大笑,是笑公公不会识文断字,皇上心念旧恩饶丝丝一死,却被公公念成要丝丝必死无疑。敢问公公如此曲解皇上意思,是何用意?” 听了汣璃的话,在场无一不是惊骇不已,这道圣旨写的明明白白就是要赐死苏丝丝,她难道是被太阳晒傻了吗? 公公一脸肥肉满是不解,这个苏丝丝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西陵祁微微一愣,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个苏丝丝是在装傻吗?难不成她以为装傻就可以逃过一死,这也太天真了。 皇上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更何况是圣旨,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他倒是很乐意看看这个丑女是如何做垂死的挣扎。 “苏丝丝,你这话何解?” 汣璃双手过头接过圣旨,把圣旨平铺在地上,她咬破手指,殷红的血在圣旨上面晕染开来。 “大胆苏丝丝,你竟然敢玷污圣旨。” 画好之后,苏丝丝拿起圣旨,“奉天承运,皇上召曰,苏家五小姐行为不检不守妇道特解除,她与皇家婚约赐三尺白绫,钦此!” 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宣和殿前,在场人员还没有回过神来,汣璃继续道。( ) 第010章:三尺白绫 “皇上圣明,男欢女爱本是人之常情,丝丝一拜皇上赦免丝丝与三皇子暗好之事。” 说完,脑袋狠狠磕在地面。 她艰难起身以后,继续道,“皇上赐丝丝与三皇子的婚姻三尺白绫,意在解除婚约,丝丝知道自己配不上祁王爷。” 汣璃看着地上那道被无限拉长的身影,她一只手狠狠掐在他腿上的麻穴上面,西陵祁腿上一软跪了下去。 还没有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头已经被汣璃按在地上,汣璃同时也把头埋在地上。 “二拜谢皇上解除婚约,还丝丝与祁王爷的自由身。” 西陵祁全身一愣,好你个苏丝丝,城府如此深沉,她拉着他下跪谢恩,她代表苏家,他代表皇家,这样一拜,解除婚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汣璃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虽然极力克制住自己全身的颤抖,但是已经近乎极限的身体出卖了她。 脸也通红,眼也通红。公公身边的宫女看见汣璃朝她走去,不免微微后退,但是汣璃一个凌厉的眼神,宫女全身一颤,竟然不敢后退。 她接过白绫,扑哧一声,白绫一分为二。 在场所有人都面色惨白,竟然敢把皇上赐的白绫撕破,这个苏丝丝还真是胆大包天。 汣璃手里拿着两截白绫,一截围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截挂在西陵祁的身上。 “我们的婚约就像这三尺白绫,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互不相干。” 汣璃说完,手里拿着圣旨,她步伐不稳地朝宫门走去,污浊不堪的衣服上面,一截白绫随风而舞。 西陵祁眯着眼睛看着汣璃的背影,这个苏丝丝除却她的样貌不说,的确有几分意思。 几百米的距离在汣璃眼里变得遥遥无期。一定要走出去,78、79、80……她在心里默默念着。 快了,再走一百步就可以出去了。 “丝丝。” 一声暖如春风的声音让汣璃停下了脚步,该死,马上就要出去了,这会儿又是谁? 缓缓转身,一袭月白袍子的男子踩在白玉砖石上面,清逸的脸给人一袭清风的感觉,翩翩公子,遗世独立。 他漫步朝着汣璃走去,温文儒雅的脸上略带微笑,直到走进了汣璃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味。 看着汣璃淡漠的眼神,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忧虑,“丝丝,我是瞳,你不记得了吗?” 汣璃摇摇头,废话说完,你倒是快放我离开呀!不然真的没有力气走出去了。 沉闷的声音从宣和殿传出来,“大哥身体不适还是回宫休息吧!” 大哥?汣璃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翩翩公子,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哥哥——西陵瞳。 苏丝丝一张丑脸,而且是商贾之女,怎么会和西陵瞳扯上关系? “苏丝丝商贾之女,不敢高攀皇家。” 行礼之后,盈盈退下。 101、102、103……198、199、200 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出来了,终于活着出来了。 皇上想她死,她不得不死,如今却安然无恙走了出来,想必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好一个苏丝丝,竟然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 第011章:这个女人疯了 脚下一滑,汣璃摔在地上,额头触地,瞬间殷红的血散开一地,头脚发麻,汣璃扬起头看着在她面前扬威耀武的始作俑者,双眼猩红,西陵祁,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你个苏丝丝,竟敢当众让我难堪。” 西陵祁打开折扇,看着她满脸是血毫不在意,说话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今天要吃什么一样。 一时间,苏丝丝和西陵祁成为龙都的焦点,无数百姓围着他们,他们一边安慰着西陵祁看开点,一边把手里的烂菜叶臭鸡蛋往汣璃身上砸去,汣璃试了几次,但是都没能站起来,眼睛越来越模糊,身体越来越虚弱。 如果她就这样死在这里,那么以她在苏家的地位,可能连一个给她收尸的人都没有。 臃肿的眼睛往人群中看去,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今天她注定死不了。 一袭白衣朝着她走来,西陵璟硬生生地把汣璃从地上扯起来,他黑着一张脸,挡去了大半的烂菜叶、臭鸡蛋。 但是自始自终,他没有看汣璃一眼,眼里满是厌恶之色,不过这又如何,至少她活下来了。 西陵璟扶着她,她一瘸一拐朝着西陵祁走去,在经过西陵祁身边的时候,汣璃停下脚步,咬牙道,“我拒绝与你的婚事,就是瞧不起你,我苏丝丝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听清楚汣璃的话,不管是西陵璟还是西陵祁都是一愣,这个女人疯了吗?她一无所有拿什么和他堂堂王爷斗?西陵璟把汣璃带到苏府门前,手里一松,汣璃烂泥一样摔在地上,汣璃看着牌匾上面镶金的苏府两个大字,眼里一阵通红。 守门的家丁见她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竟然对她视若无睹,没人过来须臾一声,更没人过来扶起她,个个见了她就像见了瘟神一样,避而远之,唯恐惹祸上身。 西陵璟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苏丝丝,你要我保你三月可真是难为我,这么多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可要好好咬牙活着,不然就算你死了,我也一定让你的尸体曝尸荒野,让野狗分而食之。” “不劳三皇子费心,丝丝一定不会带着你的孩子去死。” 西陵璟看着苏丝丝的那张丑脸,想起今天她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辱他,如何调戏他,一时间怒火中烧,一张脸冷到极点。 苏正书带着两个姨娘和苏丝箩居高临下地看着汣璃,姨娘和苏丝箩眼里得意的神色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在汣璃的心里。 苏丝丝真的是苏正书的女儿吗?虎毒不食子,她没见过哪有一个父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柳姨娘用手绢捂着鼻子,眉头微皱,“哎哟喂,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丝丝呀,怕是过了今天,整个西陵都知道你苏丝丝的名字了,要是我是你呀,早就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汣璃盯着柳姨娘,那样嗜血的眼神让柳姨娘心中发凉,马上闭口了。 这个柳姨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是个难缠的角色,但是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莲姨娘深藏不露,还有那个苏丝箩,懂得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 “呵……”汣璃使出全身的力气,银牙一咬,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她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我苏丝丝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劳烦爹和两位姨娘都出来迎接,既然如此,那么就扶我进去吧!” 汣璃张开两只手,苏正书看了一眼汣璃身边站着的人,他心里一颤,竟然是三皇子?难道市井传言是真的?苏丝丝真的和三皇子好上了,而且还怀了三皇子的骨肉? 三皇子一身平常百姓的装扮,就是不想暴露了身份,苏正书也是久在商场,这点脑筋还是有,竟然西陵璟无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他也不必说破。 转眼对着柳姨娘和莲姨娘道,“两位夫人还不快去把丝丝扶到府里去?” 莲姨娘对着苏正书点点头,一脸温和,但是柳姨娘却一脸不服。 “老爷,这个淫妇丢尽了苏府的脸,我们……” 苏正书一巴掌摔在柳姨娘脸上,她骂苏丝丝是淫妇,不久等于骂西陵璟是奸夫吗?真是太不知进退了。 “休要胡言,苏丝丝是我苏正书的女儿,你骂她就是等于打我的脸。” 柳姨娘捂着脸,泪眼汪汪地看着苏正书,她在苏府的地位全倚靠这个男人的爱,不能忤逆他的意思。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柳姨娘还是同莲姨娘一起过去扶着汣璃。汣璃也毫不客气,直接把全部的体重压在她俩身上,朝着苏府大门一步一步迈去。 在刚要跨进苏府大门的时候,西陵璟的声音传来,汣璃在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然后停住了脚步。( ) 第012章:西陵璟的报复 这个男人说不上大气,所以她对他所作所为,他一定不会任由她借着他的身份好好过活。 西陵璟几步跨到汣璃身边,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可一定要活着呀!” 说完,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苏老爷,子不教,父之过。苏丝丝如今闯下如此大祸与苏老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今日的市井传言想必你也听见了,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要是还放任她,那么这样的女子,就算送人都不会有人要。” 苏正书全身一颤,西陵璟的话再明显不过,他就是要苏正书处罚苏丝丝,不然就算苏丝丝肚子里面怀着他的孩子,他也不会要这个女人。 虽然苏丝丝搞黄了与祁王爷的婚事,但是毕竟祁王爷已经被封王,也就是说,未来的皇位,他是不可能坐上了,而眼前这位三皇子,才气逼人,如果苏家能够攀上他这个高枝,以后不管实在商场还是官场,都将是一帆风顺。 苏正书连忙点头道,“都是老夫的错,不知道三……公子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只是觉得这样顽劣的心性得好好调教一番。” 只是小小的失误传到苏丝箩耳中,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气宇不凡,眉宇间的帝王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苏正书在龙都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这么听一个人的话,而且两人的谈话全是围绕苏丝丝,那么……苏丝箩心里一抖,难道这个人就是三皇子西陵璟吗? 苏丝箩一手挽住苏正书的手臂,撒娇道,“爹爹,你就绕了妹妹吧,妹妹年幼丧母,还不懂事。” 苏正书溺爱的看着苏丝箩,“丝箩心思单纯,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参合,爹爹自有主张。” 苏丝箩媚眼一扫,看着西陵璟,“这位公子送姐姐回府,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回报,不如在府中休息几日再走?” 汣璃看着苏丝箩惺惺作态的样子,不免一阵恶心。 “要是姐姐真的心疼妹妹,那么她救妹妹的大恩大德你无以回报,不如以身相许怎样?” 苏丝箩听了汣璃的话,不但不怒,反而低着脑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不敢再看西陵璟一眼。 苏正书看在眼里,乐在心里,比起苏丝丝,他更想苏丝箩嫁给西陵璟,于是连忙参合道,“公子就在府中小憩几日吧!” “我云游四海惯了,不习惯锦衣玉食的生活,就不打扰了。这个丑女人就劳烦苏老爷好好调教,好好给她一点苦头吃。” 西陵璟说完,一拂衣袖,人已经朝人群中走去,汣璃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西陵璟真的算不上一个大气之人。 苏丝箩身体微微前倾,她手在半空欲抓不抓,嘴微张欲说不说。呵……初次见面何故如此,还不是因为他三皇子的身份。但是从苏丝箩的表现来看,她开始并不知道他就是西陵璟,那么她是从何时知道的? 汣璃慢慢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唯一的破绽就是,苏正书叫了一声“三……公子。” 好一个苏丝箩,仅凭这点就可以断定他就是西陵璟,果然和她娘不是一个等次的人。( ) 第013章:关入柴房 汣璃感觉自己全身凉悠悠的,一双双恶毒的眼睛正如饿狼般盯着猎物,扶住她的两只手几乎同时撤离,汣璃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但是她又重新倒在两个小小的身子上面。 竟然是潞婧和晚霜。 一声呵斥如平地惊雷,“你们两个粗使丫鬟都干完活了?十二缸水都挑满了吗?” 汣璃一愣,这才发现,潞婧和晚霜的薄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肩膀上面若隐若现红紫一片,他们竟然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做挑水的粗活,还不是因为她们曾经服侍过汣璃几天吗? 潞婧小声问道,“五小姐,您没事吧?” 汣璃特地听了,潞婧说得是您,不是你,就说明她打心底里面是尊重她。 汣璃慢慢摇摇头,“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能遇到小姐是我们的福气。”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父母把你们卖进苏府不是让你们服侍一个废物,还不干自己的活去?不然晚上别想吃饭。” 柳姨娘吼完,狠狠把潞婧和晚霜扯开,汣璃摇摇晃晃地站着,她不能倒下,不能在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面前倒下,绝不。 汣璃如风中残烛,虽然摇摇晃晃,感觉马上就要熄灭,但是她倔强地站着,银牙紧咬,硬是没有倒下。 苏正书已经离去,他满脸厌恶,连看汣璃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莲姨娘跟在苏正书的身后,从始至终不露声色,这点最让人看不透。 潞婧和晚霜被柳姨娘一拉扯,两人摔在地上,小声抽泣起来。这就是最下等的人,她们对命运除了咬牙接受就再无他法。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丽燕,掌嘴。”柳姨娘身后站出一个面露凶色的丫头,她挥着膀子朝着潞婧的脸挥下,潞婧缩着脖子闭着眼睛不敢再看,没有躲,她害怕自己躲避以后会引来更多的暴力。 但是迟迟自己的脸上没有疼痛感,慢慢睁开眼睛,汣璃一手握住丽燕的手腕,她狠狠地转动着她的手腕,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丽燕已经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手腕哭嚎不已。 柳姨娘见了也全身发凉,“护院,护院。” 经她这么一叫,数十家丁已经围住了汣璃,汣璃全身杀气骤起。 “柳姨娘,你要是再敢动我的人,我将一寸寸捏碎你的骨头。” 汣璃嗜血的语气让柳姨娘全身发抖,汣璃现在这个样子比厉鬼更加可怕。 “带……带……她去柴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能给她水和食物…...快……快……” 汣璃冷眼扫过这些家丁,个个身强体壮像是练家子,以她现在的状况是绝对斗不过,看见两个家丁朝自己走来,汣璃一拂衣袖,“我自己会走,带路。” 几十米的距离,她走了几乎半个时辰,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嘴唇因为干渴而发白龟裂,当拆房的门打开时,一股霉臭的气味扑鼻而来。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柴房,里面除了大半屋子的枯草树枝,什么都没有。 哐当一声,门被关上,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汣璃再也支持不住,双眼一黑,一头栽倒草堆上面。( ) 第014章:秦淮 潞婧晚霜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这几日她们日日为汣璃送来吃食,她不但没有饿着渴着,几日的休养生息让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身体恢复了,那么报仇的日子也就来临了。 秦淮图,西陵最大最豪华的消金窟,里面妍歌艳舞,酒池肉林,春色满园,而且在里面消费的人非官即富。 一个消息在里面传开,立马不胫而走。 汣璃嘴角扶起一抹微笑,西陵祁,我就让你名声比臭鸡蛋还臭。一阵庸俗的声音传来,前方就是秦淮图,或许她躲到里面去了。 一个鲤鱼打滚,汣璃已经跃上秦淮图里面。 各种淫秽的声音不绝于耳,西陵璟皱着眉头,他极其讨厌这样的环境。但是今晚他刚想去难为苏丝丝的时候,不想竟然发现她偷溜出府,一个大家闺秀能有这样的身手,忍不住内心的好奇,西陵璟跟了上来,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来她竟然会来到这里。 但是追了几步,她又消失了,走廊的尽头只有一扇门,难道她进去了吗? 正欢喜间,薄纱少女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嗯!王爷,您什么时候才帮我赎身?我……啊!”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西陵祁一个挺身,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感! 对他来说,来这里,为的就是寻欢,刚刚的几杯小酒,使得他早已澎湃难奈了,此刻又怎么会与这样一名女子浪费时间。 “王爷!”女子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翻身已坐了上来,眸中迷离,双颊更已羞红,轻动了一下腰肢,在看到西陵祁眼中狂野之后,心中更为得意“王爷,可喜欢奴家这般!” “嗷呼!”西陵祁深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他眼中的狂野更深切了些。 似是收到他的迫切,女子慵懒的似伸了个懒腰“既然王爷如此欢喜,何不常带奴家在身边呢!” 西陵祁心中一冷,带在身边,哼,这种烟花之地,他只是来寻个新鲜,他堂堂的西陵祁,带这样一名人尽可夫的女子在身边,岂不是笑话。 心中如此想着,伸手狠捏了女子的把,直到女子轻呼出声才作罢,嘴上调笑,道:“可人儿,是不是等不下去了!” 女子似是嗔怒,但那迷离的眸子和绯红的双颊却是让人明白,她是极为欢喜西陵祁刚才的动作的。 “王爷!”她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身份,但这是一个机会,西陵祁更是她唯一的筹码,尤其是两人的关系有这么多年了,为了自己的下半辈子,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试上一试。 “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也清楚你自从随了我后,就一直守身于我,但你也知道……!”说着西陵祁面有歉疚之意! 女子自然是通透之人,见西陵祁如此,轻柔的拉起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间“王爷,都是奴家的错,奴家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时候跟您提这事!您重重的惩罚我吧!” “就数你最懂我意了,不枉我如此疼你!”话音落下,两人之间便不再有所言语,烛火摇曳间,是那从未停下过的喘息! 门外的西陵璟脸色铁青,他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西陵祁,他心里崇高无比的哥哥,小时候在他受欺负的时候为他出头的哥哥,可是……( ) 第015章:西陵第一美人 轰的一声,大门被打开。 被打扰的西陵祁一脸煞气,他扭头吼道,“是谁呀?” 西陵祁的身体还和女子的身体相连,女子一股子的媚气,她眼见又进来了一个更加英俊的男子,不仅没有扯过被子遮掩,反而对着西陵璟暗送秋波。 西陵祁发愣地看着西陵璟,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然后起身,女子见西陵祁要走,马上双腿环住他的腰。 被西陵祁一个凌厉的眼神,女子乖乖拿着衣服出去了。 西陵祁穿好衣服,他斟满两杯酒,西陵璟并没有端酒的意思,他冷眼看着西陵祁,这真是他从小认识的二哥吗? “三弟,你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不懂,二哥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同时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需求,再说我们父皇……” “够了。”西陵璟最讨厌地就是西陵慕整天沉迷后宫醉死梦生,现在连最信任的二哥也是这样。 “三弟,我知道你娘亲的遭遇对你打击不小,所以你厌恶男女之事,今天就算二哥不对,今晚二哥带着你见见这西陵第一美人。” 西陵璟本来想拒绝,但是想到苏丝丝那个丑女人还在里面,不免忍住内心的窝火。 见西陵璟不说话,西陵祁哈哈大笑起来,“看来我亲爱的二弟也是个血性十足的汉子呀。” 西陵璟的脸色已经变成猪肝色,他冷眼凝视着西陵祁,终于西陵祁停住了笑声,开始为他讲这位西陵第一美人——解语尘。 汣璃从房梁上翻身而下,她早就料到西陵璟听到西陵祁的声音会不淡定,人一旦不淡定那么就会忽略很多东西,比如一直在他头顶的她。 汣璃心里念道,解语尘。 你们既然对解语尘这么感兴趣,那么今晚就好好利用她戏耍你们。 蒙着脸打听到解语尘的住所,汣璃偷摸着进去了,这个房间的装潢简直堪比阉狗的琉璃屋,奢华至极。 哗哗的水声夹杂着淡幽的清香,这个解语尘不比其它青楼女子那么俗气,反而带着清高。 解语尘觉察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片飞花擦着汣璃的脸飞过,汣璃勉强闪过,一个青楼女子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武功,真是让人费解。 汣璃看着插入柱子少许的飞花,这个女子现在的武功在她之上,不可强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解语尘已经披好衣服,她的头发上面滴着水,整个人香艳欲滴,她的确对得起西陵第一美人这个称号。 解语尘眼见来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这么丑的女人,就不必再遮掩,她身上的衣裙顺着皮肤滑下,露出美丽的酮体,汣璃看在眼里,就连她这个女人看了也不免动心。 媚眼一挑,“你就是今晚来为我梳妆打扮的丫头?” 丫头?汣璃连忙点头,“是。” “那就赶快,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 汣璃慢慢扫视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精致的五官带着异域的风情,那眼,那眉,随便一动就能勾了男人的心。 “什么节目?” 解语尘指尖划过各种款式的衣物,她妩媚一笑,“俘获男人的节目。”然后随手拿起一件桃红衣裳,这罗衫异于西陵的风格,带着一种异域美。 解语尘慢慢穿上,这衣服极其奇怪,只遮住最重要的部分,衣服上面衔着金片,微微一动就如晚风拂叶般灵动好听,再披上一件红火的衣裳,她开始坐在梳妆台上面画眉。 还好这个解语尘品味不俗,不喜欢复杂的发饰,不然可真难住她了,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墨泼下,再戴上一件纯金的头饰,头饰由大大小小的圆片组成,一直垂到发尾。 门外的妈妈已经开始催促,解语尘脸色一沉迎了出去,看来好戏已经开始了。( ) 第016章:舞 秦淮图里一片纸醉金迷,男人们怀里搂着娇艳美女,手里端着美酒,一张嘴已经笑得合不上来。 要看解语尘出场的表演价格高的离谱,大厅内一个最偏远的位置就是五百两黄金,而且还没有座位。二楼定的雅间能观赏全局,但是只有十二个位置,那样的座位的价格,完全价高者得。 这个解语尘一月只表演一次,所以每次都是高朋满座,大厅内更是摩肩接踵,一不小心就会发生踩踏事件。 音乐声已经响了起来,开始绵绵如春风拂面,舞台上散落五色的花朵,一朵荷花从舞台下升起,慢慢地,花瓣打开,一袭妖艳的红出现在人们眼前。 大家屏气敛声地看着那一抹艳红,解语尘起身,一手遮面,这时音乐的节奏已经快了起来,随着音乐,解语尘的腰肢快速扭动起来,宽大的衣袍一甩,惹得全场一片尖叫。 她面遮薄纱,腰如水蛇,臂若无骨,金片撞击的声音喝着音乐更加美妙动听。大胆的动作,毫无下限地撩拨,很多人体内的浴火已经被点燃,身体在旁边女伴的身上不断擦拭,一个个猥琐的眼神,恨不得马上冲上前去,把解语尘拨个精光,好好疼爱。 雅座上面,西陵祁满脸淫光地盯着解语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而西陵璟则一口接一口喝着烈酒,眼神不停四处打量,寻找汣璃的下落。 另外一边一头银发银色面具的男子悠闲地喝着茶水,身后立着的人正是剑封喉。 “公子,那个人今晚会来吗?” 轻抿一口茶水过后,银发男子道,“以他和雪暸痕的交情,他一定会来。” 他的眼光不知道看向什么方向,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从始至终他没有看解语尘一眼。 “此处已经布满天罗地网,只要他敢来,那么明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 “那个人不可小觑,天罗地网根本奈何不了他。”他深知,那个男人的没有任何死穴,他是阎王,他是恶魔,他是不可一世的猖狂。 银发男子的话让剑封喉更加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竟然天罗地网也奈何不了他,那为什么要下那么多功夫,潜伏那么多人呢? 跳到最后,解语尘已经香汗淋漓,最后一击如长风破浪,鹰击长空一样,解语尘跃起的身体弯成一个半圆,无数花瓣落下,她稳稳落地结束了这一舞。 汣璃躲在房梁上面,心里叹道,这个解语尘的确有让全天下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面的资本。 剑封喉头未动,但是眼睛瞟向房梁上,手已经抓住剑柄,只要剑一出,一剑封喉。 银发男子以微不可见的动作对着剑封喉打了一个手势,让他稍安勿躁,其实在他喝茶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房梁的汣璃。 舞毕,解语尘对着台下鞠躬,台下的人半响未回过神来,直到不知道是谁开始鼓掌,如雷鸣般的掌声才响了起来。 魅惑人心的声音响起,“语尘能有今天全靠大家捧场,所以今日语尘会带给大家一个天大的福利,大家也知道,语尘一直卖艺不卖身,今日语尘会寻得一位如意郎君……” 说到这里,台下一阵欢呼。 “我们不谈银子,只凭缘分……”说完媚眼一扫,失望之色显于脸上,她没有看见那抹身影,不,她早就放出消息,会在今天把初夜献给一位有缘人,他不会不来,绝对不会。 大厅之上没有,那么……眼睛再往雅间看去,飞舞的轻纱中,只有两处雅间的人还坐在桌椅上,其余嘉宾看了她的艳舞以后,已经迫不及待开始颠鸾倒凤了。 其中一处雅间的公子一头银发,眼神悠然自得,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她一眼,另外一个雅间里面西陵祁发现解语尘正在看她,不免心里一荡,手往腿上坐着的女子衣服里面摸去。 她认识他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一个女伴,也不和任何女人亲近,这偌大的秦淮图,这么多人里面真的没有他。 不,她要赌一把,他一定来了,他一定会阻止她。( ) 第017章:万金搏美人一笑 “语尘姑娘快讲,到底什么才是有缘分的人?” “是呀,是呀!” “各位公子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和语尘有缘分的人呢?” 这一反问,到弄得大家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眼见一个个面露难色,西陵祁已经按捺不住,他飞身下了大厅,手中折扇刷的一声打开,折扇之上,一叠厚厚的银票令大部分人咋舌,这样的数目可以买下半个秦淮图了。 “本王是不是语尘姑娘的有缘人呢?” 西陵祁一边轻笑,一边朝着花台一步步上去。解语尘虽然脸上带笑,实则内心已经有些恼了。 “语尘刚刚已经明言,我们不谈银子。” “没有谈银子,这是银票。”西陵祁已经站在解语尘的面前,“二十万两白银,搏美人一笑。” 二十万两银子,相当于西陵一万士兵一年的开销。 解语尘对着旁边的丫头使了一个眼色,丫头上前接过银票。 正当西陵祁笑得春风得意之时,解语尘慢慢解下面上的薄纱,带着异域风情的美让在场每一位嘉宾都倒吸一口气。 解语尘嘴角微扬,对着西陵祁妩媚一笑,“竟然祁王爷万金博一笑,我方才笑也笑过了,不知道王爷现在可以下去了吗?” 西陵祁错愕在花台上,二十万两银子,她真的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紫。 西陵璟看清了解语尘的脸,那么妖艳的女子绝对不是她,他才起身,想不到从旁边的雅间里面射出一颗石子打在西陵祁小腿上,西陵祁一下跪在解语尘面前。 “王爷,何必行此大礼?” 西陵祁恶狠狠地朝着那间雅间看了一眼,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乱编了,不然他堂堂祁王爷的名声也就彻底扫地了。 “语尘姑娘的腿真美丽,本王想看看清楚。” 他的一袭话,惹得大厅中众人的共鸣,他们往花台挤了几下,花台咯吱响了几声。 “王爷看够了就起来吧。” 虽然脸上带笑,声音已经没有刚才的和颜悦色,带着一丝的不耐烦。 西陵祁才起身,想不到两颗石子飞来,他再度跪了下去,这下西陵祁再也不能淡定了,他朝着银发男子的雅间骂道,“想死吗?” 西陵璟愣神一会儿,这石子的力度和她的力道是一样。西陵璟飞身而起,还在半空的时候,剑封喉已经迎了出来,一时间刀光四溢,两个绝顶的高手如蛟龙潜水,身形在空中交织着,他们打得如火如荼,不分胜负。 “三弟,干掉他。” 听闻西陵祁叫他三弟,顿时人群中嘘咦起来。 “原来是西陵璟呀!” “西陵璟?” “西陵璟你都不知道,外地来的吧?前些日子和苏府的苏丝丝在大街上苟且的三皇子,听说这个三皇子呀,从小不得宠,为了活命逃到民间,原本是个大部分人都不认识的角色,不过和苏丝丝这么一闹,他的名气已经盖过了任何一位皇子了。” “苏丝丝我听过,西陵第一丑女,听说她的那张脸比修罗更要丑几分,你说这三皇子也算仪表堂堂,为什么会看上苏丝丝呢?” “看上苏丝丝有什么奇怪的,我还听说这三皇子本来就有龙阳之癖,他凭借一身武艺在游历民间的时候,专挑精壮的男子下手呢。” 男子马上双手护胸,“我的身体是语尘姑娘的。” “哈哈哈,我又没说他会看上你。” 西陵璟听到众说纷纭,他气息不稳,一下子被剑封喉占了上风,锐利的剑锋直逼他的命门,西陵璟提起真气迅速后退,但是剑封喉不是等闲,他扭转剑锋,把致命的一剑改为一掌打在西陵璟的胸口,西陵璟喉头一甜,硬生生吞下了血水。( ) 第018章:银发男子 西陵璟调稳内息以后,继续与剑封喉对上。 西陵祁武功不高,跳下来容易,飞上去难,此时见西陵璟缠上了银发男子的手下,他快速上楼。 刚一踏进雅间,汣璃从房梁上跃下,一只黑色的口袋套着西陵祁的脑袋,就开始对着西陵祁拳打脚踢起来,她一向恩怨分明,这个人带给她多少苦楚她都清清楚楚记着。 直到西陵祁不再动弹,汣璃才停了下来,她把内力集中在脚尖的位置,对准西陵祁的脊椎骨准备一脚踢去,这一下如果踢到西陵祁的身上,那么他就算残了。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一直喝茶的银发男子没有回头,他这么淡淡的一句话,汣璃的脚尖在触到他的脊背的时候迅速停下。 她慢慢走到银发男子的桌子旁边,这个人飘逸地不像凡人。这不是她的地盘,要懂得收敛。 “你还是快离开吧,他在找你。” 汣璃心里一颤,他怎么知道西陵璟在找她? “你是谁?” “想知道就凭自己的实力去知道。” 汣璃一愣,她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内力,一般让人察觉不出内力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真的没有,而另一种则是内力高得可以瞒天过海。 银发男子看着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西陵璟已经受了伤,要是再与剑封喉对下去讨不到好,朝着剑封喉做了一个口型以后,剑封喉表情微微一愣,瞬即西陵璟的膝盖就顶上他的小腹,剑封喉失了平衡,一下落到人群中,咳出一滩血,这一脚,西陵璟用了十层的力气,不管这剑封喉有何等滔天的本事,他毕竟是**凡身,被这么一击以后,除非他不要命,否则不会再与他对打。 西陵璟提起一股真气向着雅间飞身而去,突然冒出几个彪汉,他们手持罗网罩住了西陵璟,这罗网乃是天蚕丝做成,任何利器都斩不断。 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走出来,她脸上的脂粉足得仿佛每走一步都有大量粉末落下来,大嘴巴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狠狠一屁股坐上一把檀木椅,檀木椅发出咯吱两声怪响以后,稳稳托住了她的体重,此人正是秦淮图的妈妈——卢鸠。 西陵璟被掉在半空,他怒目瞋视着卢鸠,大斥一声,“放肆。” 卢鸠手里拿着锦帕,一手兰花指指着西陵璟,“哎哟,这不是三皇子殿下吗?谁这么大胆把您吊起来了?快……快把他放下来。” 哐当一声,西陵璟狠狠被摔在地上,他龇牙咧嘴地看着卢鸠。卢鸠摇着她圆鼓鼓的身材上前去扶西陵璟,西陵璟一手挥开她的手,这小小秦淮图并不简单,里面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虽然单打独斗打不过西陵璟,但是看着眼前这十几名彪汉,此时硬碰硬是下策。 见西陵璟恼她,她也不怒,“今天是语尘姑娘的大日子,三皇子就当卖卢鸠一个薄面,不要扫了各位贵宾的兴,我们秦淮图有一个规矩,虽然在里面承欢的大多是王公贵族,但是进了秦淮图就放下外面的身份,只管作乐。” 这卢鸠虽然面带微笑,话语中也没有不妥,但是西陵璟知道,她这是在暗示他,里面多数是王公贵族,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一个不得志的皇子要是得罪了他们,以后官路难走。 西陵璟脸色铁青,不吭一言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 第019章:东夜陵 突然一个小斯在卢鸠耳边说了什么,卢鸠脸色略微一变,她马上恢复正常,乘着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转到解语尘身上,小心离开了。 银发男子又打了一个手势,一个隐身在人群里面的人已经跟了过去。 “今天寻找有缘人的方式就是……”解语尘故意拉长了声音,等吊足众人胃口以后,才红唇微启道,“只要谁能接住它,那么不管是谁,我解语尘今天晚上就交给他。” 一根银质绣花针飞出,说时迟那时快,绣花针还没能飞出半许,就被一片金叶子切成两端,大半截金叶子插进木头里面,解语尘微微一笑,有这种能力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傻了眼,整个大厅里面几乎落针可闻。 “哎呀!”一个男子伸了一个懒腰从一间雅间的床上坐起来,隔着薄纱,众人看见一位美娇娘有条不紊地穿着衣服。 解语尘愣愣地看着薄纱里面的男子,他的身影如此熟悉,他的声音也如此熟悉,但是却不是他。 心里的失望如潮水般袭来。 雪暸痕走出雅间,站在解语尘面前,一双凤眼里面充满了压制不住的怒气,两个人的眼竟然如此相似。 解语尘微微后退一步,她低着头不敢看雪暸痕一眼。 “西陵第一美人?秦淮图花魁?”带着戏谑的语气,雪暸痕继续说道,“**一刻值千金,美人我们走吧!”雪暸痕一把打横抱起解语尘,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你这么能这样呢?” “语尘姑娘的清白被夺了,我们也就不活了。” “呜呜……” 试图冲上去的众人被彪汉丝丝拦住。 到了房间,雪暸痕把解语尘狠狠摔在床上,满脸怒气,“你闹够了没有,你是金枝玉叶,竟然在那么多男人眼前衣着暴露。你……” 解语尘眼睛里嵌着泪花,“我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哥哥无能,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他,你不帮我也就算了,还要把我许配给别人。” “语尘,你怎么就不明白,那个人就算我贵为太子也无法左右他的思想。” “你和他是那么亲密无间的朋友,你求他,他一定会答应。” “朋友?那个人的手腕你太不清楚了,我之所以能和他成为朋友,仅仅是因为我是雪国的太子,换句话说,他需要的不是雪暸痕这个朋友,而是雪国太子这个朋友。夜家纵横三国,财大气粗的它动一动足以扰乱三国经济,而且它暗中的储备的力量不比我们国防的力量小,东夜陵这个人心机城府,武功谋略都是举世无双,你想和他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哥哥,你不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你知道是谁一夜之间收服了冥组织?你知道西陵的东厂大阉狗是怎么死的吗?你知道东厂为何突然消失在西陵的历史上?” 解语尘愣在原地,难道这些惊天动地的事情都是东夜陵做的? “东夜陵是阎王,你这辈子都不要沾惹他,再说,车池国大皇子以后迟早都是车池的太子,嫁给他,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有何不好?” “不要,我只要夜陵哥哥。” 啪…… 解语尘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雪暸痕,眼泪不断涌出,打了心爱的妹妹,雪暸痕一时间手足无措,想去安慰她但是又拉不下面子。 “不要叫他哥哥,那是他的禁忌。” “我就要叫他哥哥,夜陵哥哥,夜陵哥哥……” 唰…… 雪暸痕一把扯过解语尘,一片金叶子凌厉的穿过墙壁,射在床沿上,整张叶子几乎全部没入床沿,能透过墙壁而且还能全部没入床沿,这个人的内力深不可测。 解语尘双眼无神地盯着那片金叶子,她从小养尊处优,就算她逃出雪国以后,凭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也没有受过半点委屈。 刚才要不是雪暸痕拉了她一把,想必她的小命已经交代在这里了。 她不敢相信她深爱的夜陵哥哥会对她下杀手,而原因只是因为她叫了他夜陵哥哥。 雪暸痕叹了一口气,“你现在知道他的手腕了吧?” 解语尘仰起头,她微微一笑,“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呢!”( ) 第020章:她姓雪 卢鸠战战兢兢地站着,她眼睛盯着地面,强大的气场让她不安起来,额头的汗珠一个劲往下掉,已经这么久了,他还是一句话没说,这比凌迟处死还要痛苦百倍。 终于,屏风后面的男人动了动,充满雄厚内力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如此熟悉。 “解语尘明天不用出现在秦淮图。” 卢鸠的嘴惊得合不上,主上的心思不可揣摩,这解语尘为他们带来的利润比其他姑娘加起来还要多,为什么要丢下这颗摇钱树呢?而且解语尘也没有做什么过格的事情。 顶着不怕死的脑袋,卢鸠问了一句,“您……您……看上语尘姑娘了?” 除了这个理由,卢鸠再也想不出其它理由,屏风里面的男人没有说话,卢鸠更是万分煎熬,度日如年。 “她姓雪。” 她姓雪?这三个字一出,卢鸠大屁股一跌,一下坐到地上,她竟然姓雪,雪语尘,雪国太子的亲妹妹,雪国皇后的亲生女儿,与车池大皇子有着婚约的雪语尘? 她干了什么?她竟然允许这样的人在青楼当花魁,她不要命了吗? “今夜似乎有不速之客闯入?” 还惊魂未定的卢鸠半颗心又提了起来,“那是苏家五小姐苏丝丝,她被三皇子穷追才逃到秦淮图。” “苏丝丝?”东夜陵嘴角扬起一抹邪笑,这个苏丝丝的大名他也听过了,竟然敢公然挑衅皇威,戏耍皇子,这个丑女的确有几分意思。 汣璃从西陵祁身上摸出几锭金子,拉过外面一个送茶水的小斯,几锭明晃晃的金子闪得他的眼直冒金星。 小斯看着地上躺着的西陵祁不免一惊,“这……这……祁王爷?” 汣璃又踢了西陵祁几脚,他的脸肿得像猪头,哪里还认得出是谁,不过就在刚才,她为他涂抹上了最好的药物,保证明天他的脸就会恢复正常。 “不是祁王爷,只是一个冒充祁王爷的地痞无赖,祁王爷特地吩咐我,对于模仿他的人绝不轻饶,你今晚把他背到龙都城门前脱光衣服挂起来,这些金子都是你的。” 小斯接过金子,带着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汣璃,汣璃面遮薄纱,看不出她的真面目,他把金子揣入怀中,“模仿祁王爷的人当然不能轻饶。” “那就快去。” 看着小斯用一个麻袋装着西陵祁往外扛去,她冷冷地笑着,西陵祁,你给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并还你。 银发男子捏着手里的瓷杯,雪暸痕都来了,他不可能没来,卢鸠刚才外出一定是见他去了,但是跟踪卢鸠的人还没有回来,难道被发现了吗? 以那个人的能力,不被发现也是难事。 银发男子慢慢起身,剑封喉跟在他身后,“公子,这是要到哪里去?” “走吧,竟然他不出现,那么我们就去找他。” 汣璃微微一愣,这两人讲话竟然不避开她这个外人,而且她没有感觉到杀气,他们也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打算。 银发男子对着汣璃微微点头,算是道别,等到银发男子和剑封喉都走了以后,汣璃提脚跟上,七拐八弯以后,汣璃迷失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看着天上已经开始泛白,好戏就快上场了,她得回到苏府换一件衣服好好欣赏西陵祁的窘态。( ) 第021章:戏谑祁王爷 汣璃才走到苏府门口,已经被灯火通明的架势震惊地傻了眼。可谓苏府全体人员倾巢而出了,他们这大半夜站在门口就是为了恭候她的到来,她的面子可真大呀。 柳姨娘站出来,指着汣璃的鼻子道,“好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半夜潜出苏府,衣衫不整地回来,这一晚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汣璃一个凌厉的眼神,柳姨娘顿时底气少了大半,但是看着这么多家丁还有苏正书在,她硬着头皮没有后退半步。 “柳姨娘三更半夜不睡觉,你又是干什么去了?”看着汣璃眼里的寒气,柳姨娘心中畏惧,她亲眼见了她一手拧断了丫头的手骨,这个苏丝丝自从跳水被救起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时她真的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你……你就是这样对你姨娘说话的?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 汣璃没有说话,一个过肩摔,柳姨娘被狠狠摔在地上呻吟不止,汣璃跨过柳姨娘的身体,直走到苏正书的面前。 这样的人,就该好好给她一个下马威。 苏正书看着汣璃目中无他的样子,夺过家丁手里的圆木棒,朝着汣璃挥去,汣璃一手接住木棒,她冷冷道,“苏丝丝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这一问如冰锥敲在苏正书的心里,这么多年以来,他明白苏丝丝受的所有苦楚,但是他不仅不制止,还任由她们欺负苏丝丝,他把苏丝丝母亲的死全部归结到了丝丝头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府老爷的威严是不能被撼动的,苏正书厉言道。 “字面意思,苏正书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苏府与皇家要建立关系不仅通婚一条路,太后如此宠爱我不是没有原因。” “我凭什么信你?” 汣璃眼里的自信让她的丑脸泛着光,她凑近苏正书的耳边,用仅仅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就凭我投江而不死,就凭我抗旨能不死,就凭站在云端的祁王爷被我戏耍与掌中。” 这几句话让在苏正书为之一惊,她戏耍祁王爷?难道她又闯了什么大祸? “你对祁王爷做了什么?” 汣璃看看天,一轮新日正缓缓升起,是时候了。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苏正书知道此事不可张扬,他遣退众人以后,只一人跟着汣璃前去,苏丝箩仇恨的眼神一直目送汣璃和苏正书消失在转角。 龙都的城门上,西陵祁赤条条地被挂在城门口,他的脑袋低垂着,看上去还没有醒来,他的身下已经围了一群百姓对着他指指点点,汣璃一眼扫去,那个小斯还是有点良心,竟然还留了一块破布为他遮羞。 士兵揉着朦胧的睡眼,定眼一看吓得不轻,这……这……这不是祁王爷吗? 急急忙忙爬到城墙上面,想把西陵祁放下来。 “慢着。”士兵还没能回过神来,一桶脏水已经泼上西陵祁的头上,西陵祁甩甩脑袋醒了过来,看着脚下围绕他的百姓,以及自己赤条条的身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抬头一看,那个拿着水桶的红脸丑女更是让他抓狂,他竟然被这么一个丑女人戏耍,此仇不报非君子。 汣璃已经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她含笑看着西陵祁,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无辜。 汣璃放下水桶,对着脚下众人道,“想必大家都认识我,我就是与祁王爷有过婚姻的苏丝丝,一直躲在他身后默默注视他的苏丝丝,我对祁王爷的了解比你们任何一位都多,所以请大家不要妄加猜测,这位根本就不是祁王爷。” 西陵祁迷惑地看着汣璃,这个女人当初咬牙切齿说着要报仇,此时不可能为他开脱。 汣璃很满意西陵祁的表情,她继续道,“祁王爷何许人也,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允许自己被吊于城墙之上,所以,这位绝对不是祁王爷。” 虽然不明白汣璃要干什么,但是西陵祁怕自己名誉受损,也附和道,“我不是祁王爷,只是长得和祁王爷有些相似罢了!” 汣璃听闻西陵祁这么说,脸上的笑更加邪魅。 “他不是祁王爷,但是却凭着一张与祁王爷相似的脸,到处招摇撞骗说他就是祁王爷,坏了王爷的名声,真正的祁王爷已经震怒,他说只要你们为他出气,那么打他一拳五十两银子,打完到祁王府领钱。” 西陵祁死死盯着汣璃,猩红的眼睛里面仿佛要盯出血来,他刚才已经说了自己不是祁王爷,要是现在再说自己是祁王爷,不仅没有人相信,而且自己的名声受损。 这个丑女人迟早有一天,他要她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原谅。 “大家注意,虽然这个人罪恶滔天,但是同样不能打死他,否则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就算祁王爷也帮不了你们,你们自己悠着点。” 汣璃说完,拉着绳子直往下放,士兵愣愣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如何是好,被这个丑女人这么一说,这个人好像还真不是祁王爷,胆敢冒充祁王爷,一个士兵上前揍了西陵祁两拳,也加入了到祁王府排队拿钱的队伍。 半响过后,当西陵璟闻言赶来的时候,西陵祁已经只剩下半口气。 “二哥你怎么了?” 西陵璟抱起西陵祁的头,满脸都是担心,在看一眼人群中的苏丝丝,眼里的恨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有这个女人在的地方就有灾难。 “小……小声点。” “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来……话长!快带我离开这里。” 汣璃直视西陵璟凌厉的眼神,唇动,却未发声,她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西陵璟一拂衣袖扶着西陵祁离开,汣璃转眼看站在旁边的苏正书,他已经吓得面如死灰,不能动弹。 良久以后,聚集在这里的人都离开的差不多的时候,苏正书才回过神来,他战战兢兢地看着汣璃。 “这……这……都是你干的?” “没错。” “都是你干的,与苏府无关,我要禀明祁王爷。” 汣璃大步朝着苏府而去,“你要禀告他还不快点,正好让他知道我们明知他就是西陵祁,还这般戏耍他,我是你的女儿,我就不信他会不迁怒于你?” 苏正书被汣璃的话呛得一愣,她说得没错,要是他现在就去负荆请罪,那么一定是画蛇添足,眼下已经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你这么做是要毁了苏家吗?” “毁了苏家对我有好处吗?我这样做除了想出自己心里的恶气以外,更多是想向你证明,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苏丝丝了。两个月后从苏府走出皇妃的话,也不是我说的胡话,这件事情我已经早有盘算。眼前你也看见了,我们得罪了祁王爷,商贾怎么斗得过皇室?祁王爷唯一还忌惮苏家的因素无非就是太后对苏丝丝的宠爱。” 苏正书若有所思地看着汣璃,她的确不是以前的苏丝丝了,这一环扣一环的谋略,连他这个久经商场的老人也为之震撼。 她这是逼得他骑虎难下,不得不答应她。 苏正书点点头,心中也有了盘算,要是苏丝丝能成功也就罢了,要是她不能成功,到时把一切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 “祁王爷那里也不能不带只言片语过去。” “西陵祁当街承认自己不是祁王爷,所以祁王府他是不会回去,西陵璟长年在外,没有固定的府邸,这时他们一定在苏府,有什么话你可以回了苏府慢慢对他讲。” 不能回祁王府,西陵璟带着重伤的西陵祁也不能会皇宫,苏丝丝是西陵璟传闻中的女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定会选择到苏府。 苏正书抖如筛糠,“他……他们……在苏府?” 汣璃点点头,“没错,说不定现在苏丝箩已经把他们当作贵宾招待上了。”上次苏丝箩见了西陵璟的所作所为,无一不透露着她对西陵璟有意思,不过到底是对他的人有意思还是对他的身份有意思,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苏府,西陵璟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他坐在大厅原本属于苏正书的位置上,大有兴师问罪的阵势。 汣璃回到苏府,直接无视西陵璟朝着后院走去。 “站住。” 汣璃停下脚步,她就知道西陵璟会叫住她,如果不出她所料,下一句,他该问,你为什么怎么做? “你为什么这么做?”果然一字不差。 汣璃摇着头走到西陵璟面前,“我只是一个记仇的小女子,别人让我不好过我就让别人不好过,虽然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有龙阳之癖,但是你也不能觊觎你的亲哥哥。” 西陵璟脸色比锅底还黑,“你胡说八道什么?” 汣璃端起西陵璟手里的茶一饮而尽,“我亲眼所见,你看到西陵祁和其他女人鸳鸯戏水的时候有多生气,不要再解释了,虽然在外人眼里我怀了你的孩子,但是我还是会祝福你们。” 看着西陵璟被气得瑟瑟发抖的身子,汣璃莞尔一笑,“多谢三皇子给我敬茶。”说完一袭白衣已经消失在转角。( ) 第022章:齐天王 自从上次戏谑西陵祁以后,汣璃的身份在苏府出现了大逆转,嫡亲小姐的地位也正式体现了出来。 西陵祁都是皮外伤,除了暂时不能见人以外,能吃能喝样样好。 汣璃潞婧和晚霜三个坐在一起,手里拿着小纸片,汣璃猛拍了一下桌子,这已经是她第十二次向晚霜讲解斗地主的精髓了,但是她那颗榆木脑袋就像被驴踢过一样,还是分不清同伴和对手。 “炸!哈哈哈……”晚霜甩出四个q然后仰天大笑,潞婧一脸黑线地盯着晚霜,那模样有冲上去把她生吞活剥的姿势。 “哈哈哈……”汣璃看着晚霜和潞婧两个人的表情,和她们玩斗地主真是屡战屡胜,屡战屡爽。“我算算,你们已经把明年的工钱都已经输给我了,再玩下去只能给我当牛做马一辈子了。” 窗外的西陵璟看着屋里的一片欢声笑语,他嘴角微扬,这才是她的天性,她也只有和晚霜潞婧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得这么灿烂,随即西陵璟猛烈地摇摇头,她笑得灿烂与否,关他什么事情? 大步走近汣璃的闺房,屋里的笑声当他踏入的那一刻就消失了,汣璃冷眼看着西陵璟,不知道这位小肚鸡肠的皇子又要搞什么花招。 “今晚皇室晚宴,太后懿旨让你进宫陪她。”甩下这一句话以后,西陵璟就快步出去了。 一抹笑意在汣璃脸上扬起,苏丝丝到底和皇家有何关联,或许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晚霜潞婧,你们给我顺便找一件衣服,太后懿旨可不能不从呀!” “皇室晚宴是多么重要的场合,小姐真的只要随便找一件吗?” 汣璃看着铜镜里面,连自己都不敢直视的脸,只要她还是这张脸,那么一切美的东西在她的身上只能更加突显她的丑。 “越简单朴素越好。” “是。” 晚饭过后,汣璃躺在软塌上面看书,一袭水绿裙摆出现在她的面前,此人正是一直真人不露相的苏丝箩无疑,自从上次汣璃挑拨柳姨娘和莲姨娘以后,这两个姨娘成天斗。 一个频放狠招,一个四两拨千斤,在莲姨娘的城府下面,柳姨娘彻底惹怒了苏正书,就连苏丝箩的身份也跟着下降了,如果她猜得没错,苏丝箩这次来一定是为了进宫的事情。 苏丝箩早已经过了婚嫁的年龄,而且她从来不缺少追求者,但是她一直待字闺中,这其中的野心就不言而喻了,这次晚宴是为雪国太子特地筹办,西陵所有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几乎都在场,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所以苏丝箩再也沉不住气了。 一件金光闪闪的百步摇呈现在汣璃眼前,硕大的蓝水晶举世无双,一张精致的小脸带着笑意,不浓不淡,恰是三月的荷花。 汣璃撇过头去,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这是我十九岁生日的时候爹爹特地从雪国买来送我的,它价值连城而且独一无二,我从来没有戴过它一次,现在我把它送给妹妹。” 汣璃薄唇微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苏丝箩收回百步摇,一脸谄媚道,“我知道妹妹不喜欢这样的俗物,但是姐姐还是想请妹妹帮一个忙,今晚就让姐姐扮作你的丫鬟混进宫里去。” 汣璃眼珠子一转,果然是这样。 “这可是杀头的罪,妹妹我刚刚保住了脑袋,可不想它这么快又有搬家的打算。” “进宫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不给妹妹添麻烦。” “妹妹我出了名的胆小懦弱,我是一点风险都不敢冒,姐姐还是请回吧!”苏丝箩见汣璃油盐不进,一扭头离开了,往西陵祁住向走去。 潞婧拿着一件素白的衣服前来,“小姐为何不肯带着三小姐进宫呢?” “苏丝箩表面沉静典雅,其实城府颇深,我要是冒险带着她进宫,她达到目的以后反咬我一口不是不可能,这命只有一条,要加倍珍惜呀!” “刚刚三小姐往祁王爷的住处去了。” 汣璃眼色一沉,苏丝箩去找西陵祁是预料中的事情,现在苏府能够帮助她的也只有西陵祁了。 一阵梳洗以后,已经日渐黄昏,皇家的轿子已经等在苏府门口,每个月太后都会派轿子来接苏丝丝进宫,这已经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皇家晚宴本来就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情,汣璃没有带任何婢女,上次她那样曲解西陵昰的圣旨,不知道这次进宫能否平安回来。 有些事情就算贵为太后也无法阻止,上次她就已经看出了太后的无奈,苏丝丝和西陵瞳之间绝对不单纯。 按照西陵律法,本来皇位应该传给大皇子,从上次来看,西陵瞳有被软禁的嫌疑,而身为四皇子的西陵昰却当了皇帝,这其中又有什么小九九呢?不管皇家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内幕,她只管保住她的小命。 宽敞的轿子行了良久,突然停了下来,抬价的太监鸡随行的宫女嬷嬷跪了一地。 “皇上万福金安!” 汣璃心里一抖,真是冤家路窄,还没有到太后那里就被皇上截住了,不过她现在应该下轿请安吗?没人教过她宫里的规矩。 稳沉的声音响起,“这是太后的轿子?” “回皇上的话,这是太后的轿子,是接苏府五小姐进宫陪太后老人家。” “苏府五小姐?”西陵昰的眸子深不可测,个个太监宫女都低着头,不敢揣摩圣意,不敢直视龙颜。“上次见她的确很有趣,难怪大哥这么喜欢她。” 西陵昰的话再次让汣璃心里一抖,西陵瞳喜欢苏丝丝?喜欢这个天下第一丑女?她没有听错吧? 一个资深的老太监道,“奴婢不敢揣摩主子的意思。” 西陵昰嘴角扬起一抹戏谑,“苏府五小姐见了朕也不下来请安吗?” 请安?宫廷剧她倒是看过不少,里面请安的姿势也有很多,只是不知道这西陵的请安方式是怎样?伴君如伴虎,如果她惹怒龙颜,说不定马上就脑袋搬家了。 汣璃急急忙忙下了轿,瞄了旁边的太监一眼,急忙照着他的方式跪在地上。 “皇上万福金安!” 夕阳的余辉照在西陵昰身上,他的影子被投在白玉地砖上面,汣璃的双眼盯着两块玉石板上面的龙纹,直叹这西陵的皇宫太过奢华,上次戴罪之身没有细看,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哈哈哈,苏府五小姐果然非同一般呀!”西陵昰说完以后,地上的影子就消失了,太监宫女们擦拭着额头的细汗,长长呼了一口气,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 “他有那么可怕吗?” 站在汣璃身旁的宫女听了汣璃的话,马上大惊失色,她连忙对着汣璃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这宣和门除了皇上和太后的轿子可以行走以外,其余人员一并下轿步行。 文武百官已经整整齐齐站在两旁,得西陵昰亲自迎接,这位雪国太子真是好大的面子。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龙都的大街上徐徐而来,两匹宝马并驾齐驱,一匹黑色银甲的宝马上面,雪暸痕一袭白衣白裤优雅自得,笑看红尘。 另一匹身披黑金保甲的骏马立足长嘶,马匹之上一袭红袍黑边的男子意气风发,黑铁冷面的面具下,两只眼睛透着嗜血的狂潮和不可一世的邪魅,他拉着缰绳,修长的身体在夕阳的余辉下面勾勒出迷人的弧线。 这白衣白裤的男子就是那夜在秦淮图解语尘姑娘的有缘人,而另外那位与他并驾齐驱的人又是谁?雪国的太子只有一位,而另外一人竟然狂妄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雪国太子平起平坐,这面子胆子都太大了一点。 宫女用手臂碰撞了汣璃一下,她小声道,“我们该走了。” 而汣璃的眼睛一直盯着黑铁冷面的男子,突然她的心里一颤,发现面具下面男子深邃的眼眸也正在看她。 宣和门不能骑马进入,弈獠痕在宣和门前就已经下马改为步行,但是他却骑马进去了,西陵昰脸上的笑意已然带着虚假,好一个下马威,好一个东夜陵。 直到马匹走到西陵昰的面前,东夜陵才翻身下马,对着西陵昰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皇上别来无恙!” 一开口就惊呆全场,带着轻蔑的语气,不屑的神情,他的猖狂已经写在脸上。 “齐天王和太子殿下车马劳顿,朕已经备好酒水,请到……” 西陵昰的话还没有说完,东夜陵已然抬脚走到汣璃面前,面对她那张丑颜,东夜陵不知道是波澜不惊还是暗波涌动。 “你就是苏丝丝?” 汣璃直直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是。” “听说前些日子西陵氏被你耍的团团转?” 微微错愕一下过后,汣璃依旧答了一句,“是。”没有想到她的臭名已经传到雪国了。 齐天王?她在昏迷的时候听过潞婧和晚霜讨论过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闻名不如见面,他的气场果然盖过了一切。 东夜陵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看着汣璃的眼睛道,“干得漂亮。”( ) 第023章:皇上真会开玩笑 齐天王,与天同齐,而西陵的天就是西陵昰,东夜陵这等嚣张的姿态何止局限与天同齐,他有破天而出的野心。 一年前,西陵慕贪图美色,荒淫国度,朝廷上下被宦官霸权,眼看亡国之计,西陵慕求助夜家主上东夜陵,东夜陵答应西陵慕扫除宦官势力,西陵慕封东夜陵齐天异姓王,与皇同齐,享尽一切特权。 这样巅峰的地位得到的不仅是荣耀,更多的是三国的虎视眈眈,夜家这块肥肉,谁吞下,谁就可能一统天下。 汣璃盯着那深潭般的眼眸,里面除了漆黑看不出任何神色,这个人太深沉,她只能望之背脊。 齐天王东夜陵,好一个狂妄不羁的角色。 东夜陵的无视让西陵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西陵昰也不是等闲,他不过二十就已经登上帝位,喜怒不显于色。现在已经明显不悦的表情,说明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东夜陵对着西陵昰邪魅一笑,步若流星闪到西陵昰面前,用只有两人可闻的声音说道,“能忍人之不忍,方为人之不为,你还得好好练练,西陵老儿要是泉下有知,说不定就原谅你了。” 西陵昰大惊失色,想不到东夜陵竟然知道。 雪暸痕的风采已经被东夜陵全部抢光,但是他却不怒,面上依旧笑意盈盈。 “齐天王再说什么,朕不清楚。” “你不清楚?哈哈哈……罢了,皇上竟然已经准备好了晚宴,那么本王先谢谢皇上厚待了。” 东夜陵说完,大步流星朝着铭瑄殿走去。 西陵昰阴冷的眼神看着汣璃,刚才还一面春风,马上就变得乌云密布了,难怪宫女太监都极其害怕西陵昰,原来他喜怒无常,容易迁怒旁人。 “带她到龙吟殿候着。” “是。” 龙吟殿是西陵昰的住所,汣璃极其自信自己的容貌,除非西陵昰是瞎子,否则他不会动她,他让她到龙吟殿原因只有一个,关于东夜陵。 从龙吟殿的装潢就知道西陵昰是一个十分纠结的人,里面的陈设一半华丽一半朴素,两种风格,格格不入。 “皇上万福金安!” 汣璃眼疾手快,看见宫女蹲下行礼,汣璃也连忙有样学样。 “起身说话。”转眼间西陵昰已经走到汣璃的面前,他遣退众人,偌大的龙吟殿只余西陵昰和汣璃,气氛十分诡异。 “上次见了你的风采,就看出你非同凡人,我给你活命的机会并不是因为你为自己开脱得当。” “民女愚昧,请皇上直言。” “一物降一物,要保持世间万物的平衡就必需下有食物,上有天敌,否则平衡将被打破,世间也会大乱。” 听到这里,汣璃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西陵昰留她一命就是认为她有与东夜陵相斗的本领,但是东夜陵的风采她今天也亲眼目睹,那样的气势不可抵抗。 “皇上想民女怎么做?” “勾引东夜陵。” 西陵昰此言一出,汣璃完全愣在原地,她张着嘴巴不能发一言,就凭她的样子去勾引东夜陵,这西陵昰难道是色盲吗?看不见她大半张脸上血红的胎记? 汣璃干笑两声,“呵呵,皇上真会开玩笑。” “朕没有开玩笑,你与大哥之间的事情朕也知道,你既然有本事让西陵瞳为你倾倒,就一定有可能让东夜陵为你着魔,东夜陵从来不让女人靠近他一尺范围以内,你是个特例。” 这也建立在东夜陵把她当女人的前提上。 “汣璃无德无能,有妄皇上厚爱。” “东夜陵的性格朕也有些了解,只要你听朕的话,那么东夜陵自然是手到擒来,如若不然……”西陵昰拉长了声音,“整个苏家都要死。” 果然伴君如伴虎。 “民女一切听皇上安排。” 西陵昰拍拍手掌,一个太监端着一杯清酒进来,汣璃眼睛死死盯着酒杯,电视剧看得太多了,一下子就联想到这是一杯毒酒。 西陵昰清冷的声音从汣璃身后响起,“这是一杯毒酒。一年以后没有解药你就会毒发身亡,如果你在一年之内能俘获东夜陵的心,那么我就给你解药。” 汣璃不免暗中骂西陵昰阴狠,这条路不管她走与不走结果都是一个死,就算老天不开眼她最后荣获东夜陵的心,那么她就是东夜陵的一个把柄握在西陵昰的手里,等结果了东夜陵,她还是一个死。 看着近在眼前的毒酒,这次恐怕什么花招都没用了。 见汣璃并不伸手接毒酒,西陵昰眼神阴冷道,“你难道要抗旨吗?” 汣璃一扫硕大的宫殿,她有什么可以用来和一国之君抗争,是她丑绝人寰的容貌,还是三脚猫的功夫? 可以活得久一点的办法似乎只有眼前的毒药,汣璃颤抖着手去接酒杯,颤抖中一滴毒酒洒出,滴落到地面的酒与白玉地板发出嗤嗤的响声,一股黑烟升起,白玉地板已经变成黑色。 如果她能快速吞下毒酒,然后马上把打量毒酒呕吐出来,再喝大量水的话,那么问题应该不大。一滴墨水滴入碗中可以看见它的颜色,但是同样的一滴墨水滴入大海中,那么有与无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 汣璃一闭眼,仰起头一口喝下。 “民女已经喝下皇上赏赐的美酒,那么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西陵昰摇摇头,“一炷香以后你才可以离开,东夜陵是个惜才之人,但是世间有才之人这么多,你想成为他眼中独特的一员,你就必须与众不同。” 汣璃在心里已经把西陵昰从头到脚骂了一面,这个人还真是阴险至极。 “怎么个与众不同发?” “这世间还没有人能伤得了他,如果你能让他负伤,那么他一定对你刮目相看。” 让他负伤?这恐怕不止是为了让东夜陵对她刮目相看,更多的是想泄愤,果然是亲兄弟,西陵昰和西陵璟的小气真像是一个娘胎里面出来的。 “齐天王何许人也,小女子一个无才无德的民女,有何能耐让东夜陵负伤?” “这方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今晚晚宴你必须到场,事成之后我就让你见西陵瞳一面。” 汣璃心里一阵诧异,太后对苏丝丝的宠爱来源西陵瞳,一个长相如此丑陋,而且胆小如鼠的民女,怎么有幸认识西陵瞳,而且还能得到西陵瞳的垂爱,这事情的背后一定隐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谨遵皇上旨意。” 西陵昰看着快要燃完的香烛,挥挥手示意汣璃退下,汣璃快速退下以后,扶着一根龙纹柱干呕起来,这一炷香的时间是西陵昰早就设定好了,毒酒现在已经深入肺腑,除非弄到解药,否则就算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哟,这不是妹妹吗?已经三个月了吧,都已经开始害喜了,西陵璟也真是的,怎么也不知道陪着你。” 汣璃抬眼一看,苏丝箩一身华装,而她准备用来收买汣璃的百步摇已经戴在她的头上,此等奢华的装扮,不低于皇宫里面的皇妃。 西陵祁一身紫袍屹立在苏丝箩的身边,乍一看还真是男才女貌,仔细看才发现是臭味相投。 “姐姐动作很利索呀,妹妹才与祁王爷退婚不久,姐姐就与祁王爷好上了,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本来就暗好呢!” 苏丝箩也不怒,听了汣璃的话还不免往西陵祁的身上靠了靠,“姐姐知道妹妹从小爱慕祁王爷,但是感情的事情讲解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妹妹看开点才是呀!” 苏丝箩身后一袭红妆绝美女子走出,红色宽大的百褶裙随风而动,肌若白瓷,眼若流星,樱桃般水润的唇鲜嫩欲滴,这后宫之中,此等大红该是皇后娘娘的专属才对,而眼前这名美人不仅红艳至极,而且她身后跟着八名宫女,十二名太监,这架势不可不说她一定是集帝王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这人也是徒有其表,毫不知道收敛,世人都知西陵的皇后温文儒雅,绝对不是此等高调之人。 汣璃嘴角带笑,苏丝箩的打扮竟然和这位不知道名的美人不相上下,而且两人皆在龙吟殿前,这争芳斗艳的一幕马上就要上演了。 一个太监尖着嗓子道,“大胆奴才,见了辰妃还不下跪?” 西陵祁转身看见辰妃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才一月没有进宫,这西陵的后宫又收纳了如此的美人,再看看眼前的苏丝箩,这个女人到底用意何在? “辰妃吉祥!” 汣璃和苏丝箩朝着辰妃行礼,辰妃没有让她们起身之前,汣璃和苏丝箩只能半蹲着,膝盖酸软的苏丝箩很快支持不住,她的额头冒着冷汗。 汣璃则是一脸坦然,她没有想到苏丝丝这个大家闺秀的身体还十分健壮。 辰妃眉眼一挑,直直地望着西陵祁的眼睛,“王爷不看好自己的女人,让她跑到龙吟殿被皇上瞧见可就不好了。” “这次到龙吟殿,就是为了让皇上为我们赐婚。” “赐婚?”辰妃绕着苏丝箩走了一圈,她精致的指甲勾起苏丝箩的下巴,“果然美人一个,这样的美人见了皇上,赐婚是一定会赐,就是不知道她会是祁王妃还是皇妃。”( ) 第024章:比舞 夜宴的地点设在倩汀宫,宴会奢侈至极,无所不用其极,随处可见珠光宝气,众多王公贵族已经到齐,纷纷坐在倩汀宫两侧,这样盛大的宴会每一个位置都是精心安排过,所以对于汣璃和不请自来的苏丝箩,她们只能站在最阴暗的角落,和一些添置酒水的丫头在一起。 几个宫女站在昏暗的角落里面嚼舌根,“齐天王一向戴着铁面具,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那样的人都酷毙了,今天他竟然主动和苏府那个丑八怪说话了。” “这也真是丑女有丑福,不过你说她到底有何能耐,竟然先与祁王爷订婚,然后与三皇子暗好,我听龙吟殿的宫女说,她今天竟然在龙吟殿呆了一炷香的时间。” 汣璃眉头一皱,明明还在讨论东夜陵,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了。 向着光亮的地方迈了一步,两名宫女瞧见那张举世无双的丑脸,下意识闭上了嘴,能在龙吟殿呆过一炷香时间的女子,分分钟就可以变成她们的主子。 原本喧嚣的倩汀宫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西陵昰、南宫皇后和辰妃在众多宫女太监的拥护下徐步前进,那样的威严不可侵犯。 西陵昰走到汣璃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跟在朕的身后。” 汣璃错愕一下以后,徐步跟在西陵昰的身后,辰妃绝美的眸子瞟了汣璃一眼,当她看清那张脸的时候,眼里除了嘲讽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苏丝箩用浸了毒的眼睛狠狠盯着汣璃的后背,这个丑女抢光了她所有的风头,不管是好是坏,只要有她的地方,人们谈论的都是苏丝丝,而不是苏丝箩。 西陵昰一拂龙袍正座在龙椅上面,他的眼睛深邃有神,让人不敢直视,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才真是帝意不可猜。 辰妃坐在西陵昰左边靠下,右边则是母仪天下的南宫皇后,一个妃子竟然和皇后平起平坐,辰妃在西陵昰眼里地位独一无二,南宫皇后面带微笑,不失国母风采。 王公贵族个个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辰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西陵昰一挥龙袍,“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大家起身回到座位以后,右边座位依次是东夜陵,西陵祁…… 左边位置是雪暸痕,西陵璟…… 汣璃扫视一周以后,发现东夜陵和弈獠痕迟迟未到,而西陵瞳没有出席,看来他被软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倩汀宫里面众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就算贵为齐天王和雪国太子,也不能让西陵堂堂国君等候他们两人。 先帝承诺齐天王与帝同齐,但是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人迟早斗得一死一伤。 西陵昰面色不改,十根苍白修长的手指端着玉杯,轻泯酒水,完全无视群臣的议论。 汣璃站在西陵昰旁边,这样的位置虽然能一看群雄,但是却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汣璃的手心已经出汗,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场越来越喧哗,已经从刚才的窃窃私语到了现在的高声谈论。 兵部尚书李秾离开自己的位置,匍匐在地道,“皇上圣威不可侵犯,齐天王目中无王,雪国小儿不识大体,请皇上不必再等他们两位,宴会开始吧!” 西陵昰的捏紧手里的玉杯,虽然面上还是无喜无怒,但是他的手指已经因为极度用力变得苍白。 “李爱卿说得虽然在理,但是朕这宴会本来就是为了接待齐天王和雪国太子,要是主角都没有到来我们就开宴,那么这次宴会也就没有意义了。” “可是……” 西陵昰眉头微皱,“李爱卿一向深明大义,这次怎么显得不识大体呢?” “微臣多言,请皇上赐罪。” “何罪之有?下去吧!” 就这样几句话,西陵昰既没有说东夜陵和雪暸痕这么做不妥,也没有说李尚书无理,倩汀宫里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辰妃脸上的色彩已经有些不好看,而南宫皇后一如既往端庄典雅,面带微笑。 “哎!”倩汀宫的房梁上面,一袭红袍黑边的铁面男子坐了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地任凭身体往下掉去,在刚要触到地面之时,他一掌挥出,巨大的掌风让他的身体减速,身体乘机翻身跃起。 “啊……”东夜陵打着哈欠,对着房梁喊道,“暸痕兄,快下来,人都已经到齐了。” 然后一袭白衣男子蹁跹而下,温文儒雅,美轮美奂。 东夜陵对着西陵昰邪魅一笑,“我和暸痕兄害怕迟了皇上精心为我们筹办的晚宴,所以大早就到这里来等候,但是没有想到这一等就睡着了。” 东夜陵的眼睛直直盯着西陵昰的眼睛,什么不能直视龙颜,什么帝心叵测,在他的眼里,一切繁华都燃成灰烬。 东夜陵的话也无懈可击,我和雪暸痕来了,而且来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早,只是你们没有看见罢了。 西陵昰笑看着东夜陵,只有汣璃能看到他气得有些微微发抖的身体,西陵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对汣璃说道,“记住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汣璃一愣,西陵昰要她今晚就对东夜陵出手。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就开宴吧!”本来木讷着脸的群臣,听见西陵昰这样说,一个个都笑起来开始饮酒作乐,东夜陵和雪暸痕则做回位置上面,也开始一口一口喝着酒。 现场气氛异常古怪。 西陵昰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汣璃,汣璃心领神会,她有条不紊地走到东夜陵的身边,斟一杯酒双手奉在东夜陵的面前。 在场所有人都停住手里的动作,木头人一样看着汣璃,这个丑女人不要命了,竟然敢对齐天王斟酒。 一时间倩汀宫里落针可闻。 东夜陵的眼睛透着寒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汣璃不免脊背生寒,她知道自己现在稍有闪缩就是死,她也仰着一张丑脸,直直对上东夜陵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半盏茶功夫以后,汣璃感觉身上的寒气少了不少,东夜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丝丝姑娘突然给本王斟酒是什么意思?” 东夜陵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语气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还是让汣璃全身发凉。 汣璃心中不免想到,东夜陵不喜欢女人,难道他喜欢男人? “看得出齐天王不喜欢平常的夜宴,丝丝这里有几个点子,不知道齐天王感兴趣吗?” 东夜陵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还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毛遂自荐,丝丝姑娘一介女流,这勇气不失男儿,有什么好点子说来听听。” “民女早就听说雪国人骁勇善战,不如我们就来一场比试,看看雪国和西陵,到底哪国更加厉害。” “听起来挺有趣的样子,不过暸痕兄只身一人进宫,又是本王相邀才来到西陵,本王虽然是西陵的齐天王,但是西陵也该尽地主之谊,本王就暂时和雪国太子一个阵营,来文来武,全凭你们说了算。” 汣璃余光瞟向西陵昰,见他正对着汣璃微微点头,反正有西陵皇上撑腰,那么就甩开膀子干。 “齐天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比赛双方可以任意选择规定比赛地点或者比赛方式,选定后,另一个将由对手决定,比赛分三场,三局两胜。” “好。”东夜陵仰起头,一杯烈酒一饮而尽,把男儿本色演绎地酣畅淋漓。 “我得再次说明一下,雪国代表只有您和太子殿下,但是在场所有西陵的子民都可以代表西陵向你们挑战。” 东夜陵邪魅一笑,“这样才刺激。” 汣璃一拍手,一个宫女端着一个木箱走向前来。 “里面有大小相同的小球,小球上面标有数字,抽到单数则决定比试方式,另一对则决定比试地点。” 东夜陵一拂衣袖,“让你抽。” 汣璃莞尔一笑,果然在意料中,她伸出手在木箱里面抓了几下,把小球上的数字呈到东夜陵眼前,“单数,将由我方决定比赛方式,你方决定比赛地点。” “有趣,你且说,比赛什么?” “比舞。”汣璃两个字一出,全场人员大笑起来,敢和东夜陵比武的人还没有出现,这个苏府的丑女人是不是跳河以后脑子傻了? 东夜陵则是一脸欣赏地看着汣璃,能找到对手的弱处,并且果断出手,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汣璃在手上沾上清酒,在绢布上面写上一个“舞”字,呈给众人看,众人传来一阵嘘咦,东夜陵和雪暸痕两个大男儿怎么可能会跳舞,这倩汀宫有不少女眷,随便拉一个出来就能赢了这场比赛。 舞?苏丝箩双眼放光,她从小苦练舞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结识权贵,想不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她才上前一步,辰妃就已经站了起来,“这次比赛的确有些意思,本宫也不免想参加,丝丝姑娘看本宫可以担任吗?”( ) 第025章:钢管舞 “辰妃娘娘能歌善舞,一定可以胜任,但是皇上对娘娘的万分宠爱,恐怕不忍心娘娘劳累。” 汣璃说完,朝着西陵昰使眼色,西陵昰心领神会。 “爱妃晚上还要陪朕,现在就不要折腾了。” 西陵昰一说完,辰妃脸上一片潮红,她低着头轻喃一声,“皇上真坏。” 右边的南宫皇后听了西陵昰的话也不免全身一愣,但是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少半分。 苏丝箩听了,脸上扬起一抹微笑,她几步上前,已经站在大殿的中央,华丽的裙秀舞动,香气怡人,她大方得体地盈盈一摆。 “皇上,民女苏丝箩自小学舞,这天下间的舞蹈没有民女不会,请皇上,将这次比舞的机会赐给民女,民女一定竭尽全力为西陵争光。” 苏丝箩说话间,西陵祁阴沉着一张脸,眼光一直盯着她的后背,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已经非常明显了。 西陵昰微皱着眉头,“苏丝箩?你也是苏府小姐?” “是。”苏丝箩紧咬银牙,“民女是苏丝丝的姐姐,妹妹说一个人进宫孤独,所以让我陪着她。” 西陵昰闻言,眼神扫了一眼汣璃,“她说的是真的吗?” 汣璃心里冷笑,这会儿还讨论什么真的假的,总不能让各位王公贵族在这里看她们两人的笑话,好一个苏丝箩,她一定料定自己不会在这么黄金的时间里面为自己辩论,那么……苏丝箩,你失算了! “姐姐说哪里话,妹妹进宫陪太后娘娘怎么会孤独呢?再说妹妹从小每隔一月都会进宫,哪次需要姐姐陪伴了,我倒是听说姐姐这次和祁王爷进宫,是想请求皇上为你和祁王爷赐婚。” 汣璃几句话,已经把矛头对准了西陵祁和苏丝箩。 西陵祁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既然事情已经向这个方向发展,那么他真的想知道苏丝箩的看法,西陵祁整理衣襟站了起来。 “皇弟,臣兄正想对你说这件事,臣兄与丝箩小姐自小相识,但是天意弄人与丝丝姑娘订婚,好在臣兄现在已经和丝丝姑娘解除婚姻,所以想恳请皇弟为臣兄和丝箩小姐赐婚。” 辰妃娇媚的眼神望向西陵昰,“皇上,臣妾今天也撞见了祁王爷和苏丝箩小姐,他们正是要去向皇上请婚,但是宴会在即,他们打算晚一点说,现在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如就为他们赐婚吧!” 苏丝箩的样貌她是见过,这样的女人本身就是应该祸害,让她嫁给西陵祁也好。 苏丝箩把头埋得老低,要是她真的被赐婚给西陵祁,那么这些年的苦心就白费了。 从小娘亲就教导她,男人的宠爱对女人有多么重要,女人的身份地位对女人有多么重要。 她从十四岁就认识西陵祁,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皇子,本以为大皇子身体不好皇位自然会落到西陵祁身上,但是想不到一年前西陵慕仙逝以后把皇位传给了四皇子西陵昰。 西陵昰虽然正值壮年,后宫嫔妃也不在少数,但是奇怪就奇怪在他一直无后,不管公主皇子,一个没有。 不知道是后宫险恶,还是西陵昰本身就有问题,如果他一直无后下去,这西陵的皇位迟早会落到西陵璟手里。 西陵璟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不管苏丝箩对他怎样殷勤,他都无动于衷。 想身为人上人,就必须倚靠西陵昰。 西陵昰走下龙椅,他用手指勾起苏丝箩的下巴,精致的脸蛋透着一股野气,不像后宫其他嫔妃一样,不是妖媚就是柔弱,他坐拥天下,需要这样一位有野心的女子。 “二哥才与苏家五小姐退婚,要是再与另外的苏家小姐订婚,难免落人口舌,二哥要是真喜欢这位苏家小姐,四弟愿意帮二哥照顾。” 西陵祁的脸色比锅底还难看,帮他照顾,西陵昰这说的比唱的好听。 东夜陵拍着手,“好,好一个兄弟情深,祁王爷不如就将美娇娘交给皇上替你照顾,说不定以后还能免费为你创造一个儿子出来,这样不知道可以免去多少麻烦事呢?” 东夜陵说完,群臣都掩嘴而笑,这西陵慕的爱好,他的儿子们可是绝对传承了。 雪暸痕一杯接着一杯喝着清酒,这西陵皇家的家务事不劳他费心,此次前来也不过是卖东夜陵一个面子。 西陵昰一个凌厉的眼神,全臣们收敛了笑意,一个个正襟危坐,一派正人君子的作风。 西陵祁的眼神盯着苏丝箩,语气清冷道,“丝箩小姐认为如何?” 这么多年了,他也想知道,苏丝箩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只想利用他往上爬,与苏丝丝的婚事,如果不是苏丝箩出计,他恐怕想不到那么阴险的招数对付苏丝丝,本以为解除了与苏丝丝的婚事就可以迎来他们的春天,实在没有想到,时至今日他才勉强明白苏丝箩的心计,他不是她的主角,西陵昰才是。 “民女与祁王爷自幼相识,祁王爷对丝箩也是极好,只是民女一直把祁王爷当成哥哥看待,实在不知道原来祁王爷对民女存了这样的心思。” 西陵昰双手扶起苏丝箩,“二哥,你也听见了,丝箩小姐对你只是兄妹之情。” 西陵祁眼里闪过意思阴冷,汣璃瞧在眼里,以西陵祁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让苏丝箩好过。 “臣兄误会了丝箩小姐,但是皇弟一言九鼎,刚才皇弟答应要为臣兄照顾丝箩小姐的话还算不算?” “这要看丝箩小姐的意思。” 苏丝箩低垂着眼眸,满脸娇羞,“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哈哈哈……”西陵祁大笑起来,“虽然丝箩小姐对臣兄无意,但是臣兄却对丝箩小姐有心,臣兄请求皇弟让丝箩小姐跟随辰妃娘娘,做她的贴身侍女,皇弟最宠爱的嫔妃非辰妃莫属,这样皇弟也可以每日都能照顾到丝箩小姐。” 苏丝箩不可置信地看着西陵祁,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就算是瞎子也瞧得明白她的心思,西陵祁竟然要她去做苏丝箩的贴身侍女,以后她的日子可不好过。 西陵昰面上无喜无怒,让人琢磨不透。 突然他转身走到龙椅,一拂龙袍坐在上面,“也罢,就让她到辰妃身边做一个贴身宫女吧!” 苏丝箩闻言,她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西陵祁这是要把她逼上死路。 不过虽然只是一个宫女,但是至少这样可以离西陵昰近一些,而且以西陵昰对辰妃的宠爱,她的机会会大大增加。 只是辰妃早已经对她有了敌意,辰妃现在正含笑看着苏丝箩,对着西陵昰盈盈一拜,“谢皇上。” “爱妃不用多礼。” 苏丝箩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她面若桃花,对着西陵昰跪倒在地,“谢皇上!” 西陵昰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他点点头,“朕允你的请求,这比舞的比赛就让你来完成。” “谢……” 苏丝箩还没有说完,就被汣璃出言打断。 “这可不行,我所说的舞,姐姐一定无法完成。” 苏丝箩闻言,秀丽的十指在袖子里面捏成拳头,“妹妹且说,不管什么舞蹈,只要妹妹说得出,姐姐一定做得到。” 汣璃莞尔一笑,扬起一张丑脸放大在苏丝箩面前,她丝毫不因为自己的样貌而自卑,相反,她骨子里面透出的自信,让苏丝箩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竟然姐姐这么说了,那么妹妹也就无话可说,西陵的脸面就全靠姐姐了。” 汣璃说完,她拍手三下,几个彪汉的御林军拿着几根银枪插在白玉板间,乐师奏起狂野的音乐,一群衣着艳丽的女子盈盈走出,她们扶着柱子开始左右摇摆,动作妖娆狂野,将女性的美尽情地表现了出来。 苏丝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汣璃掩嘴一笑,这是收到西陵昰命令以后,她快马加鞭派人到秦淮图请的姑娘快速排练,她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久日在那烟花之地,看到观看者们兴奋的表情,她们舞得更加起劲。 没错,这就是钢管舞。 苏丝箩的脸色阵青阵紫,牙齿磕得咯吱作响,她一个大家闺秀,又不是什么青楼女子,怎么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搔首弄姿。 她现在跳也不成,不跳也不成。 东夜陵饶有兴趣地看着汣璃,“方式你们已经选了,那么我来选地点。”东夜陵五指成爪,抓起身前的矮桌用力一挥,一阵闷响过后,矮桌已经被银枪贯穿,稳稳立在地面。 “还请丝箩小姐在桌子上舞,出了矮桌就算输了。” 苏丝箩捏紧拳头,瑟瑟发抖,现在东夜陵已经发话,那么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带着侥幸的心理,苏丝箩瞟了一眼西陵祁,西陵祁视她不见,自己喝着闷酒。 东夜陵踱步到汣璃身边,用只有他俩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真怀疑你是我们这边的人!” 汣璃白了他一眼,“自恋。” 东夜陵一愣,虽然听不懂她说得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丑女人刚才竟然用不屑的眼神藐视他,敢问天下间谁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她的确与众不同。( ) 第026章:南宫皇后 苏丝箩脸色铁青地看着汣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苏丝箩迈着小步,顶着所有人嘲笑的目光缓缓向矮桌走去,每一步都是耻辱,每一口呼吸都是肮脏,她今日一舞,恐怕明日龙都之内,大家高声畅谈的就不是苏丝丝而是苏丝箩了。 苏丝箩有些飘飘然地站在矮桌之上,眼到之处一片哗然,这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呢?要怎么才可以赢得比赛又不失面子呢? 苏丝箩从小学舞,她的身体本来就柔软,刚才只一面,就记住了钢管舞的精髓,只要放荡不羁狂舞就好了。 一压腰肢,水蛇般的身姿快速扭动起来,狂野中带着奔放,奔放中又不失娇羞,有失有放,拿捏得当,她的舞,少了许多妖孽劲,却多了一分力量美。 随着音乐越来越快,苏丝箩也舞得越来越起劲,下腰,起身,旋转……每一个动作都唯美到了极致,在场的人员除了东夜陵和雪暸痕以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一曲终,苏丝箩紧咬薄唇,一张小脸委屈到了极致,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灵魂被抽空,每一步走得异常艰难。 西陵祁眼见于此,手掌握成拳头,青筋爆出,他虽然很想上前扶住她,但是她刚才的话已经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她不稀罕祁王妃的位置,她觊觎的是皇妃之名。 辰妃的脸色很难看,今晚她这一舞,不知道得了多少英雄才俊的心,而西陵昰此时也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苏丝箩。 苏丝箩对着西陵昰盈盈一拜,她把头重重磕在白玉龙纹板上,一抹鲜红妖艳地盛开在玉板上面。 汣璃心中冷笑,好深的心计。 西陵昰连忙走下龙椅,他双手去扶苏丝箩,但是地上的人儿毫无反应,西陵昰眉头一皱,她已经晕了。 “御医,快宣御医。” 西陵昰亲自抱着苏丝箩往偏殿而去,大厅之内一片哗然,众人都在讨论一位新的皇妃即将诞生,南宫皇后不温不怒,她的笑容已经挂在脸上几个时辰了,仿佛戴了假面具一般,不知疲倦。 东夜陵站在汣璃的身后,用仅他们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为你的姐姐创造了往龙床上面爬的机会,不知道她贵为皇妃以后,会不会感谢你呢?” 东夜陵说完,一抹邪笑晕开在他精致的下巴上面。 感谢不感谢她可不知道,但是只要苏丝箩贵为皇妃以后,第一个对付的人一定是苏丝丝无疑。 “不劳齐天王费心,您还是多担心稍后的比赛吧,齐天王武功盖世,只是不知道这跳舞的本事是否也厉害非常。” 东夜陵眼眉一转,“不是还有暸痕兄吗?” 雪暸痕错愕一下然后说道,“你可不要指望我。” 西陵昰从偏殿出来,他正襟危坐在龙椅上面,“齐天王,丝箩姑娘已经舞过,现在轮到你们了。” 那一抹不深不浅的笑容挂在西陵昰的嘴边,带着胜利者的光环。 “是呀,轮到我们了,暸痕兄,不如我们两个一起,来一个鸳鸯蝴蝶双双飞?” “我可没有在这样的癖好。” “竟然暸痕兄不愿,我也不能强人所难,这场比赛就算我们输了,这么好玩的比赛一晚上比完也太扫兴了,第二场比赛就定在三日后。”没有与西陵昰商量的意思,东夜陵打了一个哈欠,“本王现在乏了,要休息了,你们请便。” 雪暸痕对西陵昰行了一个礼也就和东夜陵一起出去了。 西陵昰握紧拳头指节苍白,南宫皇后见西陵昰迟迟没有发话,她端庄地站起来,“今夜已晚,大家都回去吧!” 群臣不敢发话,悻悻离去,很快倩汀宫只有汣璃和南宫皇后两人,她端着一杯茶水,这时已经没有那种虚假的笑容,一脸疲惫的她眼神有些木讷。 “过来坐吧!” 汣璃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其他人,她走到南宫皇后身边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皇后特地在这里等我?” 南宫皇后点点头,“母后交代,今晚一定要将你带过去。” 南宫皇后说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一身凤袍在身,容不得她有小女子的情怀,心智成熟得就像一个老人,瘦小的身体显得一场落寞孤独,在这深宫大院,只要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任何美丽的花朵都会凋谢。 一个宫女上前,看见汣璃在场未免显得有些犹豫。 南宫皇后喝下一口茶水,“但说无妨。” 在南宫皇后耳边轻声说道,“皇后,皇上今晚没有到辰妃娘娘那里,他刚才让小喜子去接丝箩小姐到龙吟殿了。” “丝箩小姐现在没有自己的宫殿,接她去龙吟殿也是情理之中,我们走吧!” 丫鬟扶着南宫走在前面,汣璃在她们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跟着,这皇宫大院里面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西陵昰不会仅凭一面就喜欢苏丝箩,苏丝箩的美貌的确可以让西陵昰多看她一眼,但是想要留住西陵昰的目光可不是那么简单。 要是西陵昰真的喜欢苏丝箩,在知道她要在那么多男人面前跳那样的舞蹈时,一定会加以阻止,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太后老人家知道你被皇上召到龙吟殿的时候就非常担心你,看到你没事,她老人家也就安心了。” “丝丝有妄太后娘娘厚爱,在比赛没有完成前,民女不能到太后的寝宫。” “这是为何?” “请恕民女不能说。” 南宫皇后不是愚笨之人,听到此处,而且今晚她一介草民竟然敢如此大胆挑战东夜陵,她身后没有强大的靠山是觉得没有那份勇气与魄力。 “皇上让你对付东夜陵?” 见南宫皇后已经明白,汣璃也不再藏着掖着,“是。” “本宫也听过你与祁王爷退婚时候的胆识与魄力,但是齐天王不比祁王爷,如果把祁王爷比作小溪,那么齐天王就是大海,你不要看他整天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样子,这个人永运没有我们眼中看到的那么简单,他隐藏了自己的真性情,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为了活着我别无选择。” 南宫皇后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女人的可悲之处,命运永运掌握在别人手里。” 汣璃把南宫皇后的表情收在眼底,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对苏丝丝的同情,而是对自己命运的不满,这个不受宠的南宫洳,是怎么坐上皇后之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人,她的肩上到底扛起了怎样的重担? “没有谁的命运会一直掌握在别人手里,我想与祁王爷退婚,我做到了,我想活着走出皇宫,我也做到了,这次我依旧想活下来,我一定可以做到。” 南宫洳看汣璃的眼神中充满了些许赞许,“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本宫在宫中多寂寥,没事的时候就多到茈凌宫来陪陪本宫。”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南宫皇后掩嘴一笑,“什么懿旨不懿旨,今夜也晚了,不如就到茈凌宫休息,太后娘娘那里,我会派人说清楚。” 汣璃会心一笑,这位南宫皇后从一开始就给她留下了好印象,而且她毫不避讳汣璃,对她坦诚相见,南宫皇后是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面,第三个给她温暖的人。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回到茈凌宫,南宫洳屏退众人,有与汣璃彻夜长谈的架势。汣璃拿出一壶好酒,这正是她在倩汀宫的时候趁人不备拿的。 “皇后娘娘品茶无数,但是一定没有尝过这种茶!” 汣璃满上两杯酒,南宫洳拿着茶杯轻嗅了一下,她嘴角弯起,“这个气味的确很特殊,本宫没有喝过。” “那就尝尝,这种茶叫解忧茶,喝下以后一切烦恼都抛之脑后。” “能有这么神奇?” 南宫洳半信半疑,她疑惑地举起茶杯轻泯一口,皱着眉头,“好辣!” 汣璃举杯一饮而尽,本来皇宫里面的对饮食的要求非常高,平时皇上妃嫔的吃食都要太监试毒以后才能吃,南宫洳不是皇宫里面的新人,而她却毫无防备地喝了汣璃带来的酒,这说明她信任汣璃,那么自己为她冒险也值得。 “这种茶就是这个味道,多喝点有益身心健康。” 汣璃没有胡说,南宫洳太过压抑,她虽然人前总是笑得春风怡然,但是心里的苦楚谁又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得病。 一杯酒下肚,南宫洳不胜酒力已经开始脸色泛红,眼色迷离。 “苏丝丝,其实本宫挺羡慕你的,你虽然丑,但是却是一只自由的鸟儿,本宫那时如果有你的一半勇气……也不会被关在这个笼子里面,哈哈哈……都怪本宫太懦弱了。” 汣璃看着已经半趴在桌子上面的南宫洳,又是一杯清酒下肚,“我有什么好值得羡慕,姨娘姐姐视我为眼中钉,祁王爷三皇子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现在又被皇上要挟去对付东夜陵,我这么悲催的人生,整个西陵再也找不出第二位。”( ) 第027章:醉酒 “哈哈哈……”这个平日里面笑不露齿的皇后娘娘,此时笑得连牙龈都露了出来,不过此时她脸上的笑容才是发自肺腑,“你目前的状况,岂止整个西陵找不出第二位,就算西陵、雪国、车迟三国加起来,历史向上五百年,向下五百年都找不出一位。” 南宫洳说完,不等汣璃斟酒,自己满上一杯一口吞下。 “我的人生已经够悲惨了,偏偏一张丑脸举世无双,无才无德还臭名远播。” “哈哈哈,本宫听闻了你和三皇子的疯言疯语,不过本宫知道那是假的,西陵璟的身世决定他不可能轻易言爱。” “他的身世?他不就是西陵的三皇子吗?还能有什么身世?” 南宫洳一根玉指竖在汣璃唇边,“嘘,不要这么大声,你知道西陵璟为什么喜欢云游四海吗?” 汣璃摇摇头,喜欢云游四海的皇子的确不多。 “这可是皇家的丑事,西陵璟的母妃不是先帝的嫔妃,只是先帝酒后,一时兴起临幸的一位宫女并且有了西陵璟,但是宫女无名无份,先皇有他的三宫六院哪里记得宫女,宫女默默怀着西陵璟,并生下了西陵璟,直到西陵璟降生以后,其它无子的嫔妃才发现宫女活着就是一个隐患,听一直照顾我的老嬷嬷说,西陵璟的娘亲是被毒药毒死。到死都没有一个名分,也没能得到厚葬。” 听到此处,汣璃全身一颤,想不到外表鲜丽的三皇子,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宫女死后,西陵璟在皇宫无依无靠,三天两头不是落水就是食物中毒,后来宫女的姐妹带着西陵璟偷偷出宫,这才保全了他。如今他学成归来,也被恢复了皇子的身份,已经不是能轻易被撼动的人物了。” 说着,南宫洳一把握住汣璃的手,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后宫中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着一肚子苦水,我们外面鲜丽,实则是打碎了牙合着血水吞下也要强颜欢笑,没有嫁给皇上的时候,我是南宫府里的嫡亲小姐,每日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给皇上以后,更是没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有时候真想化成一只鸟儿,去看看他过的还好吗?” 他?本想着让她喝点酒释放心情,但是想不到南宫洳酒后吐真言,把沉积心中这么多秘密全部抖出,她酒醒以后,会不会直接杀她灭口呢? 汣璃扶着南宫洳,“皇后,天色不早了,我扶您上床休息吧!” “不要。”南宫洳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对上汣璃的眼睛,那双眼睛含情脉脉充满泪花,“涂,我真的好想你。” “皇后娘娘,您醉了,我扶您休息吧!” “好,听你的,我们这就休息,那一晚……”说道这里南宫洳的脸已经一片绯红,“我很后悔,后悔没有答应你。” 南宫洳水一推,汣璃已经倒在床上,南宫洳嘟着嘴靠近汣璃的唇,汣璃退无可退,一张脸纠结到了极致。 眼看南宫洳精致的小脸已经近在咫尺,汣璃推开南宫洳的脸道,“皇后娘娘请自重。” 南宫洳停在半空,“你不用一直提醒我自己已经贵为皇后,你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父命不可违,我只能嫁给西陵昰,你知道为什么当初西陵昰费尽心机娶我,现在又对我不闻不问吗?” 南宫天是西陵的三朝元老,手握大权的镇南将军,西陵昰在没有得到皇位的时候需要这样的支持者。 “他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我嫁给他不到一月,她又娶了柔樱雪,柔樱雪是柔将军最疼爱的女儿,接下来更多的官家之女几乎都成了他的妻妾,西陵昰的天下,得自女人手里。” 西陵昰果然聪明,那些官员为了自己家族以后的发展会竭尽全力把西陵昰推上皇位,这样的作法不仅美人在怀,而且名利双收。 南宫洳说着,她突然站起来,水袖长舞,腰如弱柳扶风。 “我一直不从他惹怒了他,从此我虽有皇后之位,却无皇后之实,后宫本来就是是非之地,西陵的嫔妃也非少数,她们自相斗着,却无一人理会我,那些女人连耍心眼都不愿意朝着我来,宫女们也惧怕我,本以为会在宫中寂寥一生,但是没有想到又见到了你。” 南宫洳说完,一截水袖拂上汣璃的肩头,眉眼朝着汣璃娇羞一望,又迅速底下头去,整个身子无骨似地朝汣璃倒去,汣璃身形一闪,看着南宫洳马上就要摔倒地上,她急忙拉了南宫洳一把,正巧,南宫洳旋转几圈以后倒在汣璃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不是对我无情,涂,带我离开吧,在这深宫大院我快疯了。” 汣璃一咬银牙,反正这些事情南宫洳一旦记起一定不会放过她,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借此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你竟然对我有情,但是今晚为何在倩汀宫派宫女打听皇上与苏丝箩的消息?” “我虽然喜欢你,但是同时也贵为国母,这些事情一定要替皇上操心,苏丝箩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而且与祁王爷也是暧昧不清,皇室血统极其重要,不可疏忽。” 寥寥几言,汣璃已经明白,南宫洳是害怕苏丝箩身子不净。 “苏丝丝一介商贾之女,为何会深的太后喜爱?又为何每月都要进宫一次?” “苏丝丝的娘亲其实以前就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太后娘娘感情甚好,几乎没有主仆之分,后来苏丝丝的娘亲嫁到苏府以后,就连怀着苏丝丝的时候都每月进宫一次,或许是主仆情深吧?” 苏丝丝的娘竟然是宫里出来的人,但是就算主仆情深也不可能无论是苏丝丝的娘亲还是苏丝丝都要每月进宫一次。 “苏丝丝那么丑,可是像她娘?” “哈哈,怎么可能,苏丝丝的娘亲可是长得小家碧玉,要不然怎么可能迷倒龙都首富呢?苏丝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长残了,不过她的脾气性格正是我欣赏而不敢去模仿的,我和她也算有缘。” “皇后娘娘能怎么想,苏丝丝听见一定非常开心。” 南宫洳眉头一皱,“涂,我们能不聊别人吗?” 汣璃莞尔一笑,“洳儿,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我今晚就让你畅所欲为?” 南宫洳小猫一样依偎在汣璃怀里,“好,一切听你的。” “西陵瞳为什么会被软禁起来?” 就算苏丝丝的娘亲以前是太后的贴身侍女,就算她们主仆情深,但是这样的感情也不可能持续这么多年,而且固定每月都相聚一次。 要说苏丝丝长得像苏母,苏母死后,太后见到她就如同见了苏母一样,但是苏丝丝和苏母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不管是苏母还是苏正书,他们两人长得都不差,唯独苏丝丝以丑闻名。 虎毒不食子,然而苏正书对待苏丝丝就像对待仇敌一样,在他心里,他一定觉得苏丝丝并非自己的亲生女儿。 看得出苏正书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苏府除了两个姨娘再也没有其他侍妾,而就算苏母已经仙逝多年,苏府正夫人这个位置也一直空闲。 当日汣璃出皇宫之前,见过西陵瞳一面,那样的翩翩公子遗世独立,口味怎么这么差,竟然喜欢苏丝丝,要说里面没有一点猫腻,那么就是西陵瞳真的口味特殊了。 南宫洳摇摇头,“先帝一共五子,大皇子西陵瞳身体不好,久居宣和殿几乎不外出,二皇子西陵祁在先帝在围的时候就已经被封王,三皇子西陵璟近日回归,四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五皇子本来和圣上差不多大小,但是可悲他在小时候意外溺亡了,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连你也不知道西陵瞳的消息?” “西陵瞳深居浅出,近年来我只听闻他出了一次宣和殿,就是你求情皇上退婚那日,对于这个神秘的大皇子,我的确知道得少之又少。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现在……” 这也算回答?明明说自己不知道还叫回答? 不过再折腾天就要亮了,汣璃莞尔一笑,计从心生,她一只手环过南宫洳,朝着大床走去。 “我们现在就休息吧!” “嗯。” 他们刚走到大床边上,汣璃化掌为刀,一下打在南宫洳的后脑勺上面,南宫洳顺势倒在床上,汣璃为她盖好被子,踱步到圆桌前,自己一杯一杯接着喝酒。 脑袋迅速转动着,前些天她为了适应这个时代,收集了龙城几乎所有权贵的资料,名字里面带有“涂”字的,只有刑部尚书的儿子——肖涂。 但是这位肖涂公子的名声可不好,听说三年前一场大病以后性情大变,从一位翩翩公子变得游手好闲,不知上进不说,而且天天流连烟花之地,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原来让他性情大变的不是那场病,而是南宫洳出嫁。 “涂,不要走,涂……”汣璃转头,就算昏迷中她也是叫着肖涂的名字,可见情至深,既然肖涂未娶她未嫁,一抹笑意爬上汣璃的脸上,又一杯清酒下肚,她翻身而出,那么就让她来成全这对苦命的鸳鸯吧!( ) 第028章:做你的跟班 天似泼墨,汣璃一跃身,身子撞到朱红的宫墙上面,她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真是高估自己了。转眼看着宫墙边上的树,汣璃微微一笑,计从心生,她挽起裙摆,几下爬上树,脚踏在一根不粗的树枝上面慢慢挪动,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可以攀着宫墙爬出去了。 突然咯吱一声响,脚下一空,身体直直往下落去。 一群御林军拿着长枪大呵一声,“谁?” 汣璃握紧拳头,头发凌乱而且上面插满了树叶,要是被抓到可就惨了,听着御林军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汣璃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咚咚作响,简直比追捕毒贩的时候还要激烈。 她迅速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更加凌乱,把衣服扯得破烂不堪,披头散发地站在树丛里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瞳上翻,只留下眼白,舌头长长吐出。 一个御林军拿着灯笼探进树丛里,一张猩红的鬼脸出现在他们面前,御林军大吼一声,“鬼呀!”然后丢下灯笼直往回跑。 汣璃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还好她在紧要关头想起了贞子姐姐,不然还真是在劫难逃,古时文化闭塞,这神鬼之说他们是十分相信的,过了今天,这皇宫里面闹鬼的事情,恐怕就要传开了。 汣璃拨开草丛,一只不大不小的狗洞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左右环顾一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附身快速钻了过去,钻过狗洞,汣璃伸了一个懒腰,大丈夫能屈能伸,想她追毒贩的时候,连下水道都钻过,更不要说狗洞了。 正欲大步离开,怎料身后传来无比邪魅的声音,“你挺机智,懂得借助自身化险为夷。” 汣璃转头,东夜陵不是变着法说她丑吗? “齐天王半夜不睡觉,躲在树上偷看别人翻宫墙,这爱好挺特别呀!” 东夜陵从树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在汣璃面前,铁面具下面的眼睛盯着汣璃那张丑脸,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双带着茧的手附上汣璃的脸,粗糙而温暖,汣璃一扭头想躲开东夜陵的手,但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比她快,他的手臂就像钢筋铁骨一样环着她的腰,很快汣璃就被东夜陵禁锢不能动弹。 “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东夜陵的手在汣璃脸上上下左右拉扯着,汣璃全身煞气,一口狠狠咬在东夜陵的手指上面。 东夜陵不躲不闪,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但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还以为你戴了假面具,想不到真的这么丑!” 东夜陵说完就放开了汣璃,汣璃气得牙齿咬地咯吱作响,“我是丑,但是我敢在众人面前露出我的真面目,不像有的人整天戴着面具,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就是长得丑又不敢承认。” 东夜陵不怒反笑,“你口中的有的人仿佛说的就是本王呀!” “是又怎样?” “哈哈哈,有胆识。”东夜陵修长的手指附上黑铁面具,“本王今日就让你见见本王的正面目。” 黑铁面具缓缓下滑,高山般巍峨的眉,深海般深邃的眼…… “不过本王得再提醒你一句,见过本王真面目的没有活人。” 汣璃心里一抖,东夜陵这厮真是各种欠揍,识时务者为俊杰,汣璃一脸谄媚地把东夜陵的面具又重新戴在他的脸上。 “呵呵呵,民女一介商贾之女,怎敢窥探天颜。” 东夜陵邪魅一笑,“这可是你自己不看。” 汣璃心里骂道,你不是已经**裸地威胁看了就得死吗?还说得一切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对,是民女自己不看,齐天王深夜来此一定有事要做,看王爷也没有带随从,要是需要跟班什么的,民女愿意效劳。” 东夜陵不会无缘无故刻意到此,他一定有事要做,他不走正道出宫就说明他要做的事情也是见不得光,跟着东夜陵抓住他的小尾巴也是极好。 东夜陵抬眼上下打量一番汣璃,他摇着头,“带着你这样的跟班,被人看见会以为我没品味,再说你这张脸早就已经烂熟西陵百姓的心中,我要是跟你一起,齐天王的名节会被你玷污。” “哈哈哈!”汣璃一边笑,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捂在脸上,这块锦帕还是西陵璟给她的,想不到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这是跟定我了?” “对呀,圣命不可违。” 汣璃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管是东夜陵还是西陵昰,他们两个都太过阴沉,把自己的身份表明属于哪一方都是为自己催命的节奏,现在她的保命法则就是,要想活得老,就学墙头草,春风吹一吹,就往两边倒。 “西陵昰让你跟着我?” “他不仅让我跟着你,还让我在一年之内勾引你,搞定你。” “哈哈哈,西陵昰也太低估本王的眼光了。”表面这样说,但是东夜陵自己心里明白,自从她去了以后,他排斥一切女人,而当他见了这个丑女人第一面的时候,就感觉她不一样,她吸引着他靠近。 刚才明明可以直接走开,但是看见她险些被御林军抓住,竟然萌生了想要帮助她的念头。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能长久一点,被迫行事,齐天王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为此迁怒民女,民女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一身命运全掌握在权贵手里,所作所为容不得自己的半分意愿。” “西陵昰要是知道你这么快就叛变,不知道会怎么想?” “齐天王说笑了,民女刚才只是向你陈诉一个事实,而对您陈述这件事,也是为了完成皇上吩咐民女的任务,让王爷觉得民女与众不同,从而达到勾引的目的,民女并没有叛变。” 东夜陵嘴角扬起一抹邪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家五小姐,竟然如此,本王也支持一下你的工作,今晚就让你当本王的跟班。不过你得换一身衣服,不然别人还真的以为本王带着一个叫花子。” 汣璃拔掉头上的几片树叶,对着东夜陵敬了一个标志的军礼,“yes,长官。” 东夜陵带着汣璃来到一次别院,他吩咐几个小斯为汣璃准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就叫人召来了卢鸠。 卢鸠低眉垂眼,“主上,语尘姑娘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她送回雪国了,还有大概三天的时间,她就该到雪国了。” “我这次找你来不是为了讨论这件事情,那一晚混入秦淮图的不仅有苏家五小姐,还有一个人。” 卢鸠心里巨震,秦淮图虽然表面是一个烟花之地,但是实则是为东夜陵打听消息的一个站点,这样的站点在三国之中不在少数,而且各个站点毫无联系,外面都影藏着高手相护,想要混入秦淮图不是易事。 “请主上明示。” 如果真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秦淮图,那么这人不仅知道秦淮图的意义,而且还有非人的本事,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解决这件事情才是现在的关键。 “你还记得那位银发男子吗?” 那位银发男子出手阔绰,一掷万金,而且在秦淮图里面寻了最好的位置却不是为了欣赏解语尘的舞姿,而是坐在那里喝了几个时辰的茶水,他的眼光从始至终没有停留在解语尘身上一刻,这样的男子,她的确记忆犹新。 “记得,那的确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这个人就像凭空出世一般,以绝对的高姿态,只出现一眼又凭空消失,这样的人物非友即敌。” 卢鸠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东夜陵,“三国之内的消息站点都无法得知他的身份?” 东夜陵点点头,“不仅如此,这个人恐怕是敌人了!” “啊?” “那晚,我感觉到了稍纵即逝的杀气,杀气之浓,但是顷刻前又消失无踪,这样的自控力,非常人所能达。” 东夜陵知道,银发男子的内力岂止是非常人所能达,简直就是可以和他匹敌,不过更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此时苏丝丝躲在他的房梁上,并且向西陵祁使坏,银发男子不但不加以制止,任由她胡来不说,最后还帮助她逃过西陵璟的追击。 “主上这次让卢鸠来,就是为了这位银发男子?” “我现在在西陵皇宫,西陵昰派来监视我的人非常多,这次溜出,天亮前也得回去,银发男子和苏丝丝都得好好查查,他们两个人似乎都不是那么简单。” 卢鸠一脸迷惑,“苏丝丝?”她一个臭名远扬的苏家丑女,深的太后宠爱,要说她的身世单纯,没几个人回信,但是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就变得非常棘手。 “有问题吗?” 卢鸠被东夜陵犀利的眼神一扫,连忙底下头去,“请主上放心,卢鸠会尽快调查清楚这两位。” “这就好,你且先下去吧!” “是。” 卢鸠刚刚转身,大门就已经被打开了,汣璃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和卢鸠来了应该四眼相对,卢鸠的眼睛瞪得快要掉到地上去了,而汣璃也好不到哪里去。( ) 第029章:璃儿 汣璃围着卢鸠左右上下前后仔仔细细看了一个遍,“这不是秦淮图的妈妈卢鸠吗?怎么在这里?” 说完,汣璃两只水灵的眼睛又开始打量东夜陵,她的表情似笑非笑,一脸趣味地说道。 “传闻中齐天王不好女色,原来齐天王不是不好女色,而是不喜欢和一群凡夫俗子一起作乐,喜欢特地把妈妈叫过来选姑娘呀!” 卢鸠上前一步,“苏小姐可不能这么说,齐天王把卢鸠叫过来是……” “哈哈哈!”汣璃一拍卢鸠的肩膀,“得了吧,他总不能深更半夜把你叫过来和你约会,他一定是寂寞难耐,半夜思春,在皇宫里面的女人全是皇上的,所以半夜前来,让你给他开小灶。” 笑到得意处,汣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只感觉自己的后背凉飕飕的,转身对上东夜陵阴冷的眼神,“呵呵,刚才我说得那些话当然不是我的真心话,那一般都是庸俗之人才会这么想,堂堂齐天王,深夜会见秦淮图妈妈,这……这……这一定是有要事相商。” “哦!那么本王倒想听听,本王深夜见秦淮图的妈妈,究竟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汣璃一手撑着下巴,一边眉头紧锁,“这个……这个……”突然她的眉目舒展开来,“当然是婚姻大事。卢鸠一生阅人无数,特别是对女人已经了如指掌,王爷已经年龄不小,所以想托卢鸠为自己选一个适合做齐天王妃的女子。” 东夜陵手里的瓷杯已经碎成粉末,“本王想娶妻,为什么本王自己都不知道?” “呵呵,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王爷虽然自己没有觉察到,但是作为跟班的我已经深深体会到了王爷的心思。” 瓷白的粉末一点点从东夜陵的手心飘落,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那么本王倒想听听,什么样的女子才适合本王。” 汣璃虽然胡编乱造的本领不错,但是喜欢与否全是东夜陵说了算,就算她编出再美丽的女子的模样,他一句不喜欢就可以否定她的全部。 与其自己编,不如把这个光荣的使命交给卢鸠。 “像王爷这样的人中龙凤,平常女子肯定看不上,所以才叫阅人无数的卢鸠代为……” 东夜陵走到汣璃面前,黑铁面具隔他只有一寸远,那双眼眸透着寒气直逼汣璃的内心,但是汣璃心中竟然没有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仇恨,蚀骨的恨,身体里面另一个灵魂仿佛要破体而出,汣璃扶住胸口,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 再仰起头的时候,眼里滔天的仇恨掩盖了一切,东夜陵对上汣璃的眼神,不免一惊,汣璃化掌为刀想着东夜陵砍去,手峰犀利,所到之处一阵厉风闪逝。 东夜陵身形一闪,躲过汣璃的奋力一击,他单手握住汣璃的右手,俊眉一皱,她竟然有内力,而且内力不弱。 汣璃见一只手被擒住,她迅速出击左手,朝着东夜陵的眉心砍去,借着东夜陵侧身之计,一只脚已经像他的胯下踢去,力道之狠,恨不得立马让他断子绝孙。 东夜陵见势不妙,放开对汣璃的禁锢,提起内力后退几米才勉强躲过汣璃这一击,差点轻敌。 “你是谁?” 汣璃化掌为爪,钢筋铁爪一般朝着东夜陵的脸上抓去,“我就是要你命的阎王。” 东夜陵没有出杀手,只是见招拆招,只守不攻,这样毒辣的招式,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坠河,如果不是寻了七天七夜也没有结果,他真的以为眼前这个人就是她。 如果是璃儿,那么在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她就没有办法对他强颜欢笑,她心里的对他恨比眉河的水更加多,然而眼前这位苏丝丝,她心里虽然非常多小九九,但是眉目之间没有对他的恨。 难道……就是刚才那一瞬苏丝丝才突然变脸,虽然他极其不相信神鬼之说,但是会不会……是璃儿的魂魄回来了? 东夜陵想到这里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卢鸠,卢鸠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对于她的主上,她是非常自信,没有人能伤到他。 眼看汣璃的一拳立马就要砸到他的胸口,但是这次他没有闪躲,硬生生接下那一拳以后,吞下嘴里的猩甜,双手环住汣璃,对着她的唇狠狠咬下,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汣璃怨恨的眼神死死盯住东夜陵,无法反抗,无法逃脱,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打过他。 就连他轻薄自己都无法反抗,运起内力,让自己血气逆流攻击心脉,终于一口血水喷涌而出,染红了月白的衣裳。 东夜陵一惊,他两只手指扣住汣璃的手腕,眉头紧锁,他怎么忘了璃儿的烈性了? 他把手掌附在汣璃的后背上面,源源不断的内力流入汣璃的体内,汣璃只觉得入浴春风,身体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东夜陵竟然抱着自己,一时大惊失色,自己还没怎么出招,难道就已经把东夜陵拿下了? 东夜陵看着汣璃的眼神,知道此时怀里的这个人已经变回苏丝丝了,他推开汣璃,苏丝丝回来了,那么璃儿就又消失了。 汣璃看着自己前胸那么大一块血迹,眼睛瞪得老大,一只手指着东夜陵,“你……你……你想杀人灭口?” 以前他对苏丝丝还存了一点欣赏的情绪在里面,但是现在这具身体,只要苏丝丝回来了,那么璃儿就会消失,再次看着这张脸的时候,心里竟然有了厌恶之感。 但是又绝对不能动她,否则他不知道璃儿还会不会回来,是否除了这具身体,她就无法附在其他人身体里面? “你这是葵水逆流。”冷冷的一句话以后,东夜陵就坐到凳子上面开始喝茶。 “不对,不是这个日子。” “我说是就是,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一拂红袍黑边的衣服,东夜陵走在前面,汣璃跟在后面,汣璃咬着唇,本来想溜进肖府找肖涂,但是没有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没有找到肖涂,也没有抓住东夜陵的小辫子,现在倒是弄得自己这么狼狈。 出了东夜陵的别院,汣璃竟然发现别院就在秦淮图的不远处,几乎可以说两者相连,但是由于别院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所以听不见一点秦淮图里面嘈杂的声音。 肖涂日日流连烟花之地,不知道就这样进去会不会碰到他,汣璃抬头看着东方一丝鱼肚白,现在里天亮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拿捏得当还是赶得及。 “秦淮图里面的姑娘可是一顶一的漂亮,你就不进去看看?” 东夜陵阴沉着一张脸,“如果被西陵昰发现你私自出宫,一定不会轻饶你。”东夜陵说得没错,他是堂堂齐天王当然西陵昰拿他没有办法,但是她就不一样,君王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有人忤逆他,说不定西陵昰会把东夜陵的那份责罚也算在汣璃身上,但是好不容易出宫,如果无功而返,这不是她的性格。 “不行,我得进去找一个人。” “找人?你确定不是在找死?” 面对东夜陵戏谑的语气,汣璃白了他一眼,“你的事情办完了,我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这么倔,迟早要吃亏。” “吃亏是福,肾亏才是祸。” “你对付西陵祁和苏丝箩的时候,并没有手软。” “当然,我一向恩怨分明,而且是福是祸全凭我乐意。” 以东夜陵的手腕,他当然知道汣璃要找的人是谁,这点她像极了璃儿,当初若不是璃儿多管闲事救了他,桃村也不会面临灭顶之灾,那个单纯爱笑的女孩也不会变成嗜血无情的杀手。 东夜陵心里一软,“你想撮合肖涂和南宫洳?” 汣璃瞪大了眼睛,他怎么知道? “不要这副表情看着本王,本王敢在西陵昰面前猖狂,那就有猖狂的资本,南宫洳对西陵昰虽然无情,但是西陵昰对南宫洳并非无意,要是让西陵昰知道南宫洳与肖涂的事情,那么肖涂非死不可。” 经过东夜陵这么一说,汣璃如醍醐灌顶,差点就因为自己的一时热心办了坏事,看来南宫洳和肖涂的事情得从长计议。 “西陵昰对南宫洳有意?既然有意为什么他还娶了那么多嫔妃?” 东夜陵的眼神飘得很远,仿佛在看远处的高山,又仿佛在看汣璃,这样互相折磨的爱,就像他和璃儿,璃儿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惩罚他,让他一个人徒留那些记忆,徒伤悲。 东夜陵没有回答,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龙都的青石街道上,寂寥无声。 走到那出的宫墙外,东夜陵纵身而起,人已经立在朱红的宫墙上面。 “喂,你就不帮帮我?” “怎么出来,怎么回去。” 东夜陵充满笑意地看着汣璃,汣璃看着东夜陵咬牙切齿,她指着东夜陵嚷道,“你等着。” “天就快亮了,你倒是快点呀!” 大丈夫能屈能伸,汣璃弯下腰,计从心生,她把脑袋探出狗洞,看着一群御林军正朝着这边过来,她鬼魅一笑,“来人呀,抓刺客呀!来人呀,抓刺客呀!” 喊完就又把脑袋缩回了狗洞里面,汣璃站在宫墙外,看着东夜陵的黑铁面具透着寒气,“苏丝丝,你的胆子真大呀!” 她朝着他吐吐舌头,“你咬我呀!” 正在苏丝丝得意之计,东夜陵飞身直下,一把扯住汣璃的衣服,带着她足尖生风,两人已经飞出很远。( ) 第030章:如此相救 “站住,抓刺客,抓刺客!” 一群御林军手持银枪追着东夜陵和汣璃而去,随着御林军的叫喊声,皇宫里面已经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汣璃怒视着东夜陵,“放开我。” 东夜陵看着脚底下人头攒动的御林军,“你确定?”他手上力道一松,汣璃连忙八爪鱼一般抓住东夜陵。 “当然不确定。” 东夜陵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你以为你的小聪明,本王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 很快,东夜陵闪身进入铭瑄殿里面,把汣璃往檀木大床扔去,他一把扯掉自己身上的袍子,朝着汣璃走去。 汣璃意识到情况不妙,缩着身子往后退。 “你想干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说本王要干什么?”东夜陵一只手撑在汣璃的耳旁,语气极度暧昧。 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小麦色的肌肤没有一丝赘肉,肌肉在昏暗的烛光下面泛着光晕,他的每一根线条都已经美到极致,一双大手附在汣璃的领口上面,用力一扯,扑哧一声,月白的袍子被扯成两半。 啪……汣璃一耳光扇过去,直击东夜陵的脸,东夜陵眼色一冷,一下压在汣璃身上,扯过被子裹住两人。 身为缉毒组组长,汣璃当然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是那些拳脚功夫对付东夜陵这样的人物,无疑是以卵击石。 哐当一声,西陵昰带着一群御林军破门而入,他眯着眼睛看着东夜陵的大床上面被子一起一伏,还有地上被撕碎的带血的衣物,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味道。 东夜陵钻出被子,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带着这么多人来观赏本王行房,真是好雅兴。” 西陵昰面不改色,“刚刚御林军来报,有刺客闯入了铭瑄殿,朕也是担心齐天王的安全。” 东夜陵赤着上身走下床,端起桌子上面的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干这活挺消耗体力,皇上后宫三千佳丽,您怎么应付得过来呀?” 西陵昰身后的御林军听了东夜陵的话,一个个憋得脸色通红,而西陵昰的脸色已经黑到极致,“这个就不劳齐天王费心。” 东夜陵拍着西陵昰的肩膀,“本王就是担心皇上的身体,皇上不要多想。” “不知道是什么女人竟然得到齐天王的青睐,朕一定为你们赐婚。” 东夜陵笑笑,靠近西陵昰的耳边轻声说道,“是苏丝丝呢?这个女人的确有点意思。” 西陵昰猛然一震,竟然是苏丝丝,虽然自己下令让苏丝丝去迷惑东夜陵,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快得让他觉得里面有诡异,东夜陵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西陵昰朝着御林军说道,“退下。” “是。” 看着御林军有条不紊地退了出去以后,西陵昰才说道,“苏丝丝固然有趣,但是娶了她未免失了身份。” 汣璃听见西陵昰的话,两只手握成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呵呵,皇上这么说,丝丝听见一定非常伤心呀!丝丝,快点出来和皇上打个招呼。” 汣璃探出绝丑无比的脑袋,对着西陵昰特意狰狞一笑,西陵昰的身子明显后退一步,他倒吸一口凉气,就算一个男人的眼睛再瞎,品味再差,也绝对不会看上这样的人。 “请皇上恕罪,丝丝现在不方便对皇上请安。” “免……免了!” 西陵昰说完,再也不愿看汣璃一眼。 “皇上要是没事,本王就不留了。”东夜陵走到床沿,一双大手捧着汣璃的脸,“丝丝,我们继续。” 汣璃怒目瞋视着东夜陵,虽然知道他是在帮她,但是这样的方式未免太欠揍一点。 “呵呵,那么朕就不打扰齐天王的雅兴了。” 一个王爷竟然敢对皇上下逐客令,这恐怕除了东夜陵也没有谁做得出来。看到西陵昰出去以后,汣璃一把推开东夜陵,她甩圆了膀子准备又一耳光扇下去,但是手在半空被东夜陵截住。 “本王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感谢本王?” “谁要你救?” “不要本王救,你当初就不该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本王。” “你……你这个混蛋大流氓。” 汣璃说着捡起地上破烂的外衣,正欲往外走去,东夜陵一手抓住她的手,“披件衣服再离开吧!” 汣璃低头看着自己的雪白亵衣,接过东夜陵红袍黑边的袍子,再怎么和东夜陵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披上袍子以后,一股陌生男子的气息萦绕在鼻间,汣璃竟然嘴角带笑,她裹紧身上的袍子,东夜陵虽然可恶,但是比起西陵家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 一出铭瑄殿,西陵昰黑沉着一张脸早已经候在那里,难怪东夜陵会让她披一件衣服再走,以西陵昰多疑的心,他一定不会相信东夜陵会真的喜欢苏丝丝,他等在这里就是料到他前脚一走,苏丝丝后脚就会跟出来。 西陵昰已经屏退了御林军,身后只有四名宫女和四名太监站着,汣璃扫视了一周,没有轿子,西陵昰是准备步行会龙吟殿的节奏呀。 西陵昰眯着眼睛看着汣璃身上的衣服,而且汣璃刚出铭瑄殿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是装出来的。 “你的动作挺快呀!” 汣璃十分想绕开西陵昰,但是他现在已经发话,没有办法,汣璃只得微微伏身,“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你的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愿意。” “民女还有事,皇上要是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民女就告退了。” 汣璃转身欲走,身后传来西陵昰的声音,“不想要解药就走吧!” 汣璃身形一顿,笑容满面地看着西陵昰,“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和我一起走走。” 汣璃咬牙道了一声“是”,就跟在西陵昰后面半步的距离和他一起走着,其他宫女太监则是离了西陵昰十步远,汣璃心里早已经把西陵昰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面。 “我们的计划几乎还没有起步,你是如何做到让东夜陵为你倾心?” 汣璃皱着眉头,东夜陵今日的所作所为的确令人费解,他不是个会乐于助人的家伙,而今天他竟然帮了她,而且还是以那种方式,虽然东夜陵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对她怎么样,但是这完全不符合东夜陵的性格,难道东夜陵真的是饥渴难耐? “一切全靠皇上教导有方,可能东夜陵觉得我就是与众不同,就是特殊的那一位。” 西陵昰摇摇头,“不对,今日朕提出赐婚的事情他都没有反对,你得小心应对,说不定他已经明白你靠近他的目的。” 汣璃心里冷笑,他当然知道,这些不都是自己亲口告诉他了吗? “民女为了自己的小命,一定会加倍小心。” “两天后的比赛,朕要把比赛场地设在皇家的狩猎场,而且比赛方式是以谁猎到最勇猛的野兽为赢。”西陵昰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这是狩猎场的地图,到时候西陵会派出西陵璟出赛,而雪国一定是东夜陵出赛,时间到了以后,你就把他引到红色区域的地方。” 汣璃接过羊皮卷看着,以地形来看,红色区域标识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峡谷,要把东夜陵引到这个地方,西陵昰不是逼着自己去跳崖吗?再说就算自己跳了崖,东夜陵也不见得会相救。 “皇上这样的安排,已经不是想东夜陵负伤,而是想直接要他的命。” “的确,这样的饿狼养在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噬主。” 西陵慕时期,西陵的大权全部掌握在宦官手中,百姓民不聊生,若不是东夜陵,怕车迟和雪国早就将西陵一口吞下了,东夜陵帮助西陵慕除了阉狗,平了东厂,但是却落得这般,皇家的作法,的确让人寒心。 “皇上有没有想过,西陵暂时的安康和东夜陵脱不了关系,如果东夜陵一旦沉沦,那么车池和雪国将会对西陵虎视眈眈。毕竟西陵前些年国气衰竭,想要恢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 “这些事情不用你费心,朕自有打算,你只要做好朕吩咐你的任务就好。” 西陵昰此时敢大胆地对付东夜陵,就是因为雪国的太子在西陵,只要除了东夜陵,软禁雪暸痕,那么雪国就不敢对西陵怎样? 以西陵昰阴暗的性格,一旦车池对西陵发兵,西陵昰会用雪暸痕的性命要挟雪国,让雪国和西陵一起对抗车池。 “民女谨遵圣命。” “做得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做不好你的命和整个苏府的命,朕一条也不放过。” “请皇上放心。” 看着西陵昰和宫女们一起离开的背影,汣璃咬牙切齿地对着西陵昰竖起中指,突然汣璃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迅速回头,苏丝箩一身艳丽的装扮美艳欲滴,人比花轿说得就是如此了。 苏丝箩看着汣璃狼狈的样子,她掩嘴一笑,“妹妹混得不怎么样呀?” 汣璃裹紧了东夜陵的大袍,“齐天王自然比不上皇上身份高贵,但是齐天两个字也不是说着玩。” 苏丝箩脸色一变,苏丝丝身上披着的,竟然是齐天王的衣袍,从昨晚的宴会来看,这个齐天王连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 ) 第031章:狗咬吕洞宾 “齐天王?妹妹一夜之间,可谓是麻雀变了凤凰。” “妹妹哪里有姐姐厉害,昨日姐姐一舞动君心,然后又来一个华丽丽的晕倒,彻底俘获帝心,姐姐才是飞上枝头的麻雀。只是姐姐有没有想过,作为姐姐向上攀的垫脚石,祁王爷会不会……”汣璃故意凑近苏丝箩的耳边说道,“伺机报复?” 苏丝箩全身一抖,就在昨晚西陵祁就已经开始报复,他要求皇上让她做辰妃的贴身宫女,就是想借辰妃的手惩罚自己。 西陵妃嫔制度,妃嫔排行依次是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辰妃仅是位于嫔之上的妃,她在宫里飞扬跋扈全靠西陵昰的宠爱,西陵昰虽然宠爱她,但是却没有升她的妃位,可见西陵昰的心思不是常人可以猜测。 “姐姐的事情不劳妹妹费心,刚才姐姐老远就看见妹妹和皇上在一起,难道妹妹看不上齐天王,想当皇上的女人?” “呵呵,难道姐姐害怕吗?” 苏丝箩脸色一变,“我苏丝箩要才有才,要德有德,要容貌有容貌,为何要害怕妹妹,倒是妹妹这一张丑脸,就算齐天王现在觉得你新鲜,等过不了过久厌倦了,妹妹可能连一个通房丫头的名号都捞不着。” “呵呵,是吗?我看姐姐你才应该小心,皇上的后宫嫔妃,哪一个不是官宦之女,一介商贾之女要是真的进了那金丝笼,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苏丝箩掩嘴一笑,“妹妹也仅是嘴上不饶人。”苏丝箩凑近汣璃的耳边,眼眉之中尽是得意,“你跳河的前一晚爽吗?我亲眼看见你被四个大汉轮番攻击,东夜陵发现你是一只又丑又破的鞋,不知道会怎样?” 汣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竟然是苏丝箩,再怎么说她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竟然下了如此毒手。 “原来一切都是姐姐所为,妹妹真的要谢谢姐姐,没有姐姐的阴险毒辣,换不来妹妹的浴火重生。姐姐可要记清楚,妹妹已经不是以前的苏丝丝了,姐姐对妹妹做的一切,妹妹会牢记在心,总有一日,妹妹会连本带利还给姐姐。” 汣璃说话间,虽然眼眉在笑,但是眸子里面透出来的寒气,让苏丝箩为之一滞。 “还有,姐姐就不要等册封之事了,皇上一言九鼎,姐姐现在还是辰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而妹妹则是太后娘娘用锦轿抬进皇宫的贵客,按理来讲,姐姐还应该对妹妹行礼作揖呢!” 苏丝箩全身一震,她一早醒来就发现西陵昰不见了,一夜鱼水之欢之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承诺她什么妃位,她急忙出来寻找,就看见苏丝丝和他一起行走的样子。 西陵昰的心思的确难猜。 “皇上的心思怎是妹妹可以猜测?” 苏丝箩虽然话是如此说了,但是她的脸色已经渐渐苍白,皇上要是真想允她妃位,早就拟好圣旨了。 “呵呵,姐姐要是不信,妹妹也没有办法,只是无规则不成方圆,这皇宫里面的规矩不能因为我们是姐妹就因此被打破,姐姐还是赶快行礼吧,这样妹妹也好赶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苏丝箩紧咬红唇,这样一块茅坑里面的臭石头,有何德何能让她这个天上的明珠对她行礼,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暂时做不了皇妃,也不能自跌身份向一个丑女行礼。 辰妃一身桃红的罗衫,把人衬得人比花娇,但是与苏丝箩的一身红袍比起来,艳丽之色全被比下去了,汣璃微微一笑,今天不用自己出手,苏丝箩就已经没有好果子吃了,一个奴才竟然穿得比主子艳丽,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苏丝箩,本宫找了你良久,作为本宫的贴身宫女,一大早不来本宫宫里候着,竟然随处乱跑,成何体统?” 面对辰妃的呵斥,苏丝箩如五雷轰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辰妃会突然从她的身后冒出来,她也真的没有想到皇上真的让她继续做辰妃的贴身宫女。 苏丝箩对着辰妃盈盈一拜,“辰妃娘娘息怒,民女昨晚伺候皇上……” 苏丝箩话还没有说完,辰妃一巴掌已经打到她的脸上,“你以为你伺候皇上一晚就能飞到天上去?这皇宫里面的女人全是皇上所有,皇上喜欢临幸哪位就临幸哪位,没有封位,你依旧是一个低贱的宫女,过不了几日,皇上就会忘记你。” 苏丝箩捂着脸,泪眼哗哗地看着辰妃。 一个宫女上前,把苏丝箩推倒在地,“还敢直视辰妃娘娘,好大的狗胆。” 苏丝箩匍匐在地,眼里的阴狠一闪而过,今日所受之苦,他日并当十倍奉还。 辰妃娘娘走到汣璃面前,她一眼认出汣璃身上披的衣服正是齐天王所有,齐天王在西陵的地位几乎和西陵昰平等,而且他手中的力量,要颠覆整个西陵都是有可能,所以这个丑女人不能得罪。 汣璃对着辰妃微微福身,“辰妃娘娘吉祥。” “还是你懂事,你是太后娘娘的座上宾,以后见面不用行礼,苏丝箩现在是本宫手里的宫女,她刚刚见了你没有对你行礼是本宫教导无方。” 辰妃眼神瞟过一个宫女,宫女马上心领神会地抓着苏丝箩的头发,把她扯到汣璃面前,狠狠把她的头撞向地板,昨日还没有完全好的伤口现在又裂开,一滩醒目的血迹映红了苏丝箩的眼。 一个女人的样貌在皇宫里面几乎可以决定她的一生,辰妃这样做,是要断了她在皇宫里面的后路。 昨晚她假装晕倒的时候,选好了方向,那个伤口临近头发,根本不在脸上,可是这会伤口加大,脸有没有受损她就不知道了。 看着苏丝箩一脸惊恐的样子,辰妃讽笑道,“你以为凭借你的脸就可以得到皇上的心吗?这皇宫里面,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见到皇上一面,你一个商贾之女,凭什么得到皇上的垂怜?” “民女不敢,民女不敢奢求皇上的垂怜。” 辰妃眼色一冷,厉声道,“掌嘴。” 两个宫女按住苏丝箩的肩膀,一个太监拿着一块手掌大的木板,狠狠抽在苏丝箩的脸上,板子所到之处一片红肿,口中血水蹦出,苏丝箩的脸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再也看不清她原本的美貌。 眼里滔天的恨意盯着辰妃,辰妃则是一脸欣赏地看着苏丝箩,胆敢勾引皇上,这就是下场。 苏丝箩已经支支吾吾再也讲不出话。 “做了我的贴身宫女,就得自称奴婢,还一口一个民女成何体统,今天这板子就是让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苏府的三小姐,而是宫里一个最下贱的奴才。做奴才就应该遵守奴才的本分,怎敢穿的比主子更加鲜艳,拔了她的衣服。” 苏丝箩手脚疯狂的挥舞着,红肿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每动一次就有大量的血液流出,她是皇上的女人,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裸露身体? 挥舞的手徒劳地阻止着太监宫女的,很快,她被重新按倒在地上,扑哧一声,身上的衣服碎成两半,苏丝箩吞下一口腥甜,辰妃,我一定会让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红色的衣袍被撕碎,只余一件染血的亵衣。但是宫女太监的手并没有停下,依旧继续拔着她的衣服,苏丝箩面如死灰,她已经尽了全力挣扎,但是还是无法逃脱。 眼看苏丝箩最后一件衣服马上就要被拔下,汣璃上前一步,一手拧住一位宫女的手,只听咔嚓一声,宫女已经倒在地上哀嚎不已。再几脚踢开按住苏丝箩手脚的宫女太监,眼光直直迎上辰妃的眼睛。 “辰妃娘娘这样教训宫女是否太过了一些?” 辰妃眼里露着不满,“本宫怎么教训宫女,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说道。” 苏丝箩扬起头颅看着汣璃,她今日落败到如此地步,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但是尽管如此,她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特别是苏丝丝的同情。 苏丝箩狂叫一声,“啊!”然后从地上蹿起来,狠狠撞在汣璃的身上,汣璃根本没有料到苏丝箩会来这么一招,一时傻在原地,被苏丝箩撞到在地上。 苏丝箩跪在辰妃面前,颤抖着红肿的嘴唇,就算以后成了哑巴,今日她也必须要说出话来不可。 “奴婢谢谢……辰妃娘娘……教诲……胆敢冲撞……辰妃娘娘……奴婢一定……不会轻饶……” 汣璃看着苏丝箩的样子,感慨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辰妃拨弄着手边一朵娇艳的花,良久才道,“你有这样的忠心,本宫甚是感激,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收紧手里的花朵,红色的汁液从指缝里面溢出,“把她带下去关三天,三天之内只许喂水不许吃饭,能熬过去就是我的辰妃的贴身宫女,不能熬过去就丢入城东的乱葬岗里。” 苏丝箩把头狠狠垂在地上,“奴婢遵命。”( ) 第032章:又见西陵瞳 汣璃有些发愣地看着地上的血迹,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这女人的心计比得过千军万马。 “丝丝。”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汣璃转身,南宫皇后正带着两名宫女向这边走来。 “皇后娘娘吉祥。” 南宫皇后双手扶起她,“不用多礼,你昨天的解忧茶非常有用,本宫昨晚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南宫洳说着,脸上的笑意像三月的春风,像刚见了情郎的少女,与她昨晚的面具脸完全不同。 汣璃一脸尴尬,昨晚借着南宫洳醉酒,从她的口里套出那么多秘密,看她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记得了,而且还一脸很感谢汣璃的样子。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当然好梦连连。” 南宫洳皱着眉头看着汣璃身上的男子的衣物,“这是齐天王的衣服?” 汣璃点点头,“是。” “皇上视齐天王为眼中钉,你还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为好。” 汣璃微微一笑,南宫洳果然把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这样反而更好,她们相处起来才不会有尴尬。 “嗯。” 汣璃与南宫洳并肩走着。一美一丑,形成巨大的反差,但是她们脸上的笑意却是异样的和谐。 “比赛未完成前,既然不方便见太后娘娘,不如就住在茈凌宫,本宫吩咐了小囡做好银耳莲子汤,我们回去就可以吃了。” “嗯,如此甚好。” “本宫除却小时候不说,几乎没有到民间去玩过,到了茈凌宫,你把民间好玩的东西都给本宫说道一面,也好打发无聊的时间。” “好,既然皇后娘娘想听,丝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突然汣璃感觉耳边的空气迅速流动着,一条长鞭喷射而来,汣璃一手护住南宫洳并且迅速后退了两步,她手若无骨,盘绕上长鞭化解了它部分的力量才敢用手去接,尽管长鞭的力道被化小,但是手掌还是火辣辣地疼。 一个花盆底在空中旋转几圈以后,淡绿的宫装飞舞,长发怡然,面目清灵的女子摆动长鞭,汣璃手掌疼痛,松开长鞭以后,如猴一样敏捷的爬上一棵柳树,女子手中的长鞭如灵蛇出谷,她舞动着手里的长鞭,不一会儿满天的柳叶飞舞,刚才还茂盛的一棵树,此时已经没有半片叶子。 汣璃攀着几根柳枝,荡到旁边的柳树上面。躲进叶丛中,这次长鞭挥来,汣璃不躲不闪,直接用手接住那充满力量的一鞭,提起丹田之处的力量,汣璃用力一挥,女子连人带鞭已经叮咚一声落到荷花池里。 南宫洳见了,立刻慌张地喊道,“快……快……救七公主。” 七公主?汣璃脑中如五雷轰顶,这个刁蛮任性,一来就对她大打出手的人竟然是西陵琅。 西陵琅在水里扑腾着,看样子是不会水性,然而她们一行人中除了汣璃也没人会水性,汣璃自从中枪落水以后,就对水害怕,此时也不敢下水。 眼看西陵琅扑腾的力度越来越小,她的身体慢慢沉入水里,突然一记白影闪过,雪暸痕抱着奄奄一息的西陵琅走出了荷花池。 雪暸痕抱着西陵琅大步往琳琅宫走去,南宫洳吩咐几个宫女去请太医,然后也快速跟着雪暸痕往琳琅宫而去。 汣璃本来在后面跟了一路,但是以西陵琅刁蛮任性的性格,醒了知道汣璃差点害了她的命,还不拔掉她的一层皮不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慢慢开溜以后,却感觉越走越偏僻,青石板路上面竟然有了青苔,两旁茂密的植被没有被修剪,几乎掩盖了道路。 就在汣璃以为前方无路时,眼前的景物有豁然开朗。植物疯长的宫殿里面,掩盖不住它昔日的繁华,白玉石阶几乎已经被蔷薇花爬满,紫色的花朵开得芬芳夺艳。 汣璃看到这样的美景,不自觉嘴角上扬。 “丝丝?” 带着质疑和不可思议的声音从汣璃身后响起,声音暖如春风,温润如玉,让人一听就充满好感。 汣璃慢慢转身,一袭白衣胜雪的黑发男子立在紫藤花墙边,他的肌肤在晨曦中透着金光,他就像一个天使,纤尘不染的天使,遗世独立的天使,此人就是西陵瞳,那个被软禁在宣和殿的大皇子。 西陵瞳看见汣璃身上的衣物,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是很快恢复正常。 “嗯……那个……那个……小女子多有打扰,先行告退。”汣璃掩饰住眼里的慌乱就想开溜。 西陵昰说西陵瞳喜欢苏丝丝,这么尴尬的身份,两人在独处,很容易擦枪走火呀。 西陵瞳追前半步,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衣袍里面显得更加瘦弱,西陵昰软禁西陵瞳,不让他见光,恐怕就是因为这皇位……原本就是西陵瞳的。 “丝丝,你留在这里陪陪我。” 就算心里不想苏丝丝走,但是西陵瞳依旧公子作风,他想拉住苏丝丝的手,手却停在半空中。 他的语气中充满落寞,充满孤独,充满请求。 汣璃从进来这里就已经发现,这里虽然没有半个守卫,但是也没有半个宫女太监照顾西陵瞳的饮食起居,竟然没有侍卫,那么西陵瞳为什么还甘心被囚禁呢? “那个……那个……” 也不知道以前苏丝丝都叫西陵瞳什么,要是叫错会不会被怀疑呢?毕竟情侣之间相互最了解,苏丝丝虽然在其他人眼里不屑一看,但是在西陵瞳的眼里,苏丝丝说不定就是个宝,他们两个发展到了什么地步?牵手?接吻?还是更近一步? 想到这些,汣璃已经一个脑袋两个大。 “丝丝,我知道前些日子你受了很多委屈,都是我无能不能保护你。” 西陵瞳的声音里面带着自责带着悔恨,他一个失利的皇子能怎样,再说现在不是也没有事吗?想想西陵瞳也的确可怜,正值二十几岁的花样年华,却整天被软禁在这里,若不是苏丝丝每月来一次,恐怕他连说话的功能都已经丧事了吧! “那些不是你的错。” “你不生气了?” 汣璃坐到白玉阶梯上面,“不生气。” 突然汣璃的肚子传来咕噜几声怪叫,她尴尬地捂着肚子,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丝丝饿了吗?” 汣璃点点头,但是古代的钻木取火和用石头打火她都不会,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位皇子,难不成他会?堂堂西陵大皇子竟然会生火做饭? “走吧,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看着西陵瞳温文儒雅的身影,这样的人斗不过西陵昰那种腹黑的人不是什么意料以外的事情。 宣和殿里的厨房里面,汣璃看着西陵瞳一个人忙里忙外,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现代的快节奏生活,她除了煮方便面就是叫外卖,做饭这点事,她还真的不会。 “你这些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吗?” 汣璃的话一出,西陵瞳的身体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他又忙前忙后起来。 “我久在宫中,身体又不好,除了这些,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皇上对待自己的兄弟还真是苛刻。” “皇上对我很好,每天都派人送来参汤补身子。” “呃!”以西陵昰粉饰太平的心态,他应该巴不得西陵瞳早点死,为什么会个西陵瞳送参汤补身子? 很快,一股清香飘入汣璃的鼻间,她狠狠嗅了一口香味,这种味道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不浓不淡刚刚好。 西陵瞳已经备好饭菜,汣璃迫不及待地动了筷子,夹起一块桂花鱼,顿时感觉嘴里的鱼仿佛活了一般,她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第二筷子夹起一片鱼放到西陵瞳碗里。 “你尝尝,五星级酒店的厨师都没有这个水平。” 汣璃吃完,看着西陵瞳一脸错愕的样子,她干笑两声,“呵呵,这是我们民间赞扬别人做饭好吃的说法。” 西陵瞳点点头,一脸淡笑地看着汣璃狂扫饭桌,汣璃消灭掉全部饭菜以后,满意地对着西陵瞳竖起大拇指,“厉害,真厉害。以你的手艺,到了民间开一间大酒楼一定没有问题。” “若是有幸,我也想出宫去看看呢!” 汣璃凑近西陵瞳的耳朵,小声说道,“你今天为我做了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带你出宫玩玩。”汣璃说完,伸出小手指,“我们拉钩,拉钩以后这件事情就变成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我汣……苏丝丝一定说道做到。” 西陵瞳学着汣璃的样子伸出小手指,在汣璃的带领下,两人拉钩上下一百年不许变。 龙吟殿。 “皇上,苏丝丝把七公主打落了水中,幸得雪国太子相救才无大碍。” 西陵昰玩捏着手上的玉扳指,“琅儿太过顽皮,这皇宫里面除了苏丝丝敢动她,怕是也没人了,这样也好,磨磨她的脾气,省得以后吃亏。” “刚才隐藏在宣和殿的侍卫来报,丝丝姑娘进了宣和殿,这会儿恐怕已经和大皇子见上面了。” 西陵昰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无碍,反正她也快死了,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人,朕还是应该大度一点,让她临死之前见见那个最想见到的人。只不过此人诡计多端,要是看出参汤里面的问题,一定会想办法阻止。” “皇上的意思是?” “朕得过去看看,这日积月累的药量早就够西陵瞳死好几次了,但是他却还相安无事。” 西陵昰说完,小喜子跟在西陵昰的身后,两人已经走出龙吟殿,往宣和殿的方向走去。( ) 第033章:参汤 宣和殿。 “母后派人来说,这几天你不能来宣和殿,我还以为要几天以后才能见你呢?” 母后?西陵瞳口中的母后可是太后娘娘,如果真是太后娘娘,那么西陵瞳和西陵昰竟然是亲兄弟。 “本来我和皇后娘娘走得好好的,可是突然半路杀出一个西陵琅,我失手将她打入了水中,到这里是来逃难的。” 西陵瞳面若春风,“琅儿自幼丧母,非常得皇上的喜爱,她是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心地不坏,而且极重亲情,可能是她听闻你和祁王爷的事情,对你心生怨恨才会如此。” “啧啧啧,她招招狠毒,步步杀机呀,若不是我躲得及时,被他一鞭子抽到,我这张脸一定比修罗更加丑陋,不过……”汣璃转眼看着西陵瞳,“我一直想问,苏丝丝无才无德又一张丑脸,大皇子为什么每月都要见我一面?” 汣璃说道此处,想不到西陵瞳竟然红了脸,“我的心思难道丝丝还不明白吗?我现在的情况也不敢许你太多,不对你越雷池半步,只要每个月能见见你就好了。等……等你出嫁以后,我就不再烦你。” 出嫁?苏丝丝这样臭名远扬的人要是有人敢娶,那就是奇迹。 “呵呵,这么说,你就是喜欢苏丝丝?” 西陵瞳深情的眼眸不含一点杂质,病态白的皮肤透着红晕,他认真地点点头,“是。” “你喜欢苏丝丝哪一点?天下这么多美艳的女子你不爱,偏偏喜欢苏丝丝,我很想知道苏丝丝在你眼里是个怎样的女子?” 西陵瞳嘴角上扬,“丝丝没有美丽的外表,没有太深的心计,她不向我隐藏什么,在我面前她是真实的,真实地倾听我的故事,真实地关心我。” “可是这些很多人都能做到。” 西陵瞳摇摇头,“在平常人家恐怕还行,但是身在皇家就没有真心,就算手足兄弟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能把对方推向断头台。” 西陵瞳说完,眼里一阵黯然,汣璃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这么一个翩翩公子,竟然因为对方对他真实就喜欢对方,真是觉得和他站在一块就会玷污他的圣洁。 此时一名宫女在前,两名太监在后,宫女是西陵昰的心腹小青,给西陵瞳送药的事情也一直都是她在操办。 小青手里端着一碗参汤,参汤夹杂着异样的味道飘到汣璃鼻间,汣璃对药物的药味有着非常敏感的嗅觉,这也是为何,她年纪轻轻就当上缉毒组组长。 小青对着西陵瞳盈盈一拜,“大皇子殿下,这是今天的参汤。” 西陵瞳走过去,端起参汤,汣璃一把抓住他的手,“慢着!”她接过西陵瞳手里的参汤,凑在鼻间再嗅了嗅,已经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西陵昰把西陵瞳幽禁以后还每日送参汤来,这根本就不是补药,是催命的药。 “这参汤有些凉了,大皇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再吃凉了的参汤,岂不是辜负皇上的一片美意,容我把参汤热一下,再给大皇子服下,你们先回去吧!” 汣璃说完,但是眼前的三人皆不动,小青开口道,“皇上吩咐,一定要亲眼看着大皇子喝下参汤以后才能离开。” “哦!既然要看着大皇子喝下参汤才能走。”汣璃把参汤放在小青手中,“那么就有劳姐姐去热参汤。” 小青转眼一想,这参汤还是不要经别人的手为好。 “好,请丝丝姑娘带路。” 汣璃心里感慨,现在她苏丝丝的大名真是火,宫里随便一个宫女都认识她。 她点点头,在路过西陵瞳身边的时候,她轻轻捏了一下西陵瞳的胳膊,小声念道,“参汤有毒。”然后一转身,已经领着小青往厨房走去。 两名太监打算跟随,西陵瞳站了出来,“小青姑娘是皇上的心腹,难道你们还不信任她吗?宣和殿的日子的确无聊,你们谁赢了我一盘棋,我就把这块玉佩赏给他。” 两名太监看着西陵瞳手里的玉佩,这色泽,这材质,都是举世无双。 “那么就让大皇子见笑了。” 所谓狗仗人势,面对西陵瞳这样被幽禁的皇子,他们也只是表面恭恭敬敬,其实心里全觉得自己的身份比他高贵,一个太监和西陵瞳对坐着,另一个太监站在身边冷眼看着两人下棋。 西陵瞳神情自然,对付这样的小喽喽根本不需要动脑,他一粒一粒落子很快,然而换到太监这边的时候,他总是愁眉不展,时时悔棋。 小青端着参汤走在前面,汣璃跟在后面,在小青前脚刚要跨进厨房的时候,汣璃手中弹出一个小石子,小石子打在小青的膝盖上面,小青腿一软,整个人踉跄一下,手里的参汤尽数撒了。 还没等小青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汣璃已经跳了起来,“要死了,要死了,你竟然把皇上御赐给大皇子的参汤弄翻了?” 小青看着手里空荡荡的碗,脸色瞬间惨白,皇上的脾气阴晴不定,这件事情要是让皇上知道,她就命悬一线了。 小青连忙捂住汣璃的嘴,“明明就是你在暗地里使坏。” “我哪里有使坏。”汣璃说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小青看在眼里,一眼就认出这是齐天王的衣服。 “记着,我们两个想活命,那么出路只有一条,你没有看见什么,我也没有打翻参汤。” 汣璃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姐姐,我听得不是太明白。”其实她心里已经笑开了花,这东夜陵的衣服简直比高僧的袈裟还管用,刚刚小青还想把一切责任推到自己身上,但是认出东夜陵的衣物就马上变脸了。 “一切我来办,你只要装傻就好了。” 汣璃点点头,“装傻简单,那么丝丝的小命就交给姐姐了。” 人参可不是那么好找,再说宣和殿早已经名存实亡,这里除了普通的食材,珍贵一点的食物就是他们吃掉的那条鱼。小青翻箱倒柜良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食材代替,她急得额头早已经冒出微汗。 汣璃坐在木凳子上面,摇着蒲扇,含着笑意看着小青,“姐姐要是真找不到可怎么办呢?我们久了不出去,那两位公公一定会进来查看呀!” 这送参汤的任务本来一人足矣,以西陵昰的性格,他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们三个之间的关系是相互监视。 小青焦急地看着汣璃,“你连皇上赐死都可以逃脱,你一定有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我没有必要救一个要害大皇子的人。” 小青脸色一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姐姐听得懂。”一把尖刀从汣璃的袖子滑出,刀尖抵在小青的脖颈上面。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姐姐完不成任务,恐怕也是一个死,西陵的刑法真是让人闻风丧胆,与其让你受尽折磨而死,不如让我此刻就让你早登极乐。” 小青也算是宫中的老手,她眼里的慌乱很快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镇静,“你不要乱来。” “姐姐应该早就听说苏丝丝的名声,那简直就是臭不可闻,所以丝丝要是做出了什么乱来的事情,姐姐也不要惊讶。” “你是一个聪明人,不会白白要人性命,你到底想要什么?” 汣璃眼神一冷,“姐姐果然聪明,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大皇子的平安,他已经被幽禁在此,西陵昰又何必步步相逼?” “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圣命不可违。” “我明白姐姐的苦衷,这事要是让西陵昰知道,那么你我都难逃一死。现在我们已经是困在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我要你以后听我的。” “……” 小青刚张开嘴,一粒东西就已经从她的喉咙滑入,“我刚才给你吃的就是断魂丹,每月都需要有解药,不然就会肚烂肠穿而死。” 小青把手指扣进嘴里,她干呕几下,但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你想要我做什么?” “每天给西陵瞳的参汤,倒去三分之二,留下三分之一兑水,再让他服下。” 小青瞪大了眼睛,“我以为你会让我想办法不让大皇子喝下参汤。” “西陵昰何等精明的人,要迷过他的眼睛不可马虎。西陵瞳喝此参汤多久了?” “大皇子从小就喝。” 汣璃手中的蒲扇掉在地上,从小就喝,那不是现在已经毒入骨髓了? “到底是谁给西陵瞳下毒?” 西陵昰比西陵瞳小,他不可能从小就对西陵瞳下毒,这背后一定隐藏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小青摇摇头,“这些皇家密事,我们做奴才的多知道一件,就是为自己增加了一道催命符,要想在皇宫里面相安无事,就要学会做哑巴聋子。” 汣璃收回手里的刀,“也对,这些事情你不可能明白。”她随手抓起几片阉萝卜,“就用这个代替人参吧!” 小青接过萝卜,“这个真的可以?” “当然,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等一会儿可不要露出马脚。” 小青点点头,“这个自然。”( ) 第034章:挨打 两名太监捶胸顿足,已经下了十局了,没有赢过一次。 汣璃和小青端着参汤而来,小青把参汤盛到西陵瞳面前,“大皇子请喝参汤。” 西陵瞳眼光扫了一眼汣璃,汣璃对着他微微点头,西陵瞳接过参汤,无论是当他听见参汤里面有毒和现在汣璃让他喝汤的时候,他都没有一丝犹豫,他无比相信着苏丝丝,但是…… 汣璃心中一片黯然,此时的苏丝丝已经不是以前的苏丝丝了。那个在西陵瞳眼里无比单纯,无比真实的苏丝丝,已经不存在。 正当西陵瞳已经把碗靠近唇边的时候,一个太监大叫一声,“慢着。”他站了起来,走到西陵瞳的身边,“小青姑娘做事一向利索,这次热参汤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有些让咱家费解呀!” 另一个太监闻言,直接从西陵瞳的手里夺过参汤,汣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暗自用力,“公公逾越了,你再怎么狗仗人势也有个底线,西陵瞳不管如何落魄都是西陵的大皇子,和狗奴才不是一个档次,你这样做是视皇家的尊严不顾,就算皇上知道了,你的行为也说不过去呀!” 汣璃几句话已经让两位太监变了脸色,“咱家这么做,也是为了大皇子的安慰着想。” “呵呵,的确是什么样的主子样什么样的狗,你们和西陵昰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叫到,“大胆苏丝丝,你竟然敢直呼皇上的名讳,你不要命了?” “我苏丝丝大胆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每次做了不要命的事情都能好好活着,公公何故如此大惊小怪?” 太监气得全身发抖,“你……你这个……无知妇人。” “我是无知妇人,但至少是个女人,不像某些人,不男不女、不伦不类、不三不四、断子绝孙,呵呵呵……” 听了汣璃的话,两名太监已经气得脸色发青,身体一颤一颤的,仿佛喘不过气来。 汣璃心里偷笑,和我玩,我每天的宫斗剧不是看着玩。 “谁不三不四,不伦不类呢?” 西陵昰沉稳的声音从汣璃身后响起,让汣璃大了一个寒颤,这西陵昰真是无处不在的阴魂。 西陵瞳见了西陵昰,他上前一步把汣璃挡在身后,汣璃抬眼看着面前这具不太伟岸的身体,这个受尽欺凌的大皇子,眼里一阵酸涩,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做饭给她吃,第一个愿意为她挡住危险的人。 汣璃的生存准则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四弟,请坐!” 汣璃安逸地躲在西陵瞳的身后,他前她前,他退她退。 西陵昰一拂龙袍坐到软椅上面,“朕老远就听见你不卑不亢的声音,怎么这会儿像只老鼠一样躲在朕的大哥的身后呢?” 汣璃小声嘀咕道,“老鼠怕猫儿,猫儿来了,老鼠自然得躲。” 西陵瞳听见汣璃的话,嘴角上扬,他的手在身后握住汣璃的手,手指在汣璃手心快速滑动,写下几个大字,“勿怕,有我!” 一阵暖流涌进汣璃的心里,这个男人明明这么瘦弱,但是他却给了她安全感,让她舒心。 当西陵瞳的指尖离开自己的手心时,汣璃突然心中有一股落寞升起,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竟然留恋他指尖的冰凉,难道是苏丝丝的身体在作怪吗? 温文儒雅的声音响起,“丝丝刚才和他们几个闹着玩呢!” 西陵昰一瞟太监手上满满的参汤,脸色一变,“闹着玩?大哥不喝朕御赐的参汤,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汣璃抓紧了西陵瞳的衣服,骨节泛白,她一下冲了出来,“西陵昰你这个变态,到底想怎么样?” 汣璃说完,捂住自己的嘴巴,刚才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西陵昰是个变态,冲动是魔鬼,是魔鬼。 但是,她竟然为了西陵瞳这么冲动,而且刚才站出来喊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完全是无意识的,难不成不管是以前的苏丝丝还是现在的汣璃,都已经被西陵瞳给迷住了? 汣璃摆摆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以后,才看见西陵昰正怒目瞋视着自己,“苏丝丝,你刚才说了什么?” 汣璃眼睛一转,她直直对上西陵昰的眼睛,“皇上听错了,丝丝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西陵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什么也没说?” 刚才被汣璃骂得狗血淋头的太监站出来,跪在地上,“皇上,她撒谎,奴才明明听见她说了!” “公公说我说话了,那么丝丝想请问公公,丝丝刚才说了什么?丝丝记性不好,公公若不能一句不差的说出来,那么丝丝怎么也想不起刚才自己说过什么?” 西陵瞳看汣璃的眼神带着一丝赞许,刚才她所说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说出口,一旦说了,就是触犯龙颜,就是死罪,这个太监在西陵昰身边跟了这么久还这么不知进退,也许真的是刚才苏丝丝把他气糊涂了。 西陵昰阴沉着一张脸,“苏丝丝刚才说过的话,你且说来听听。” 太监被西陵昰阴沉的脸色吓了一愣,顿时回神了一般,连忙磕头求饶,“请皇上恕罪,丝丝姑娘什么也没有说,奴才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因为刚才丝丝姑娘出言辱骂奴才,奴才一时情急才出言污蔑了丝丝姑娘。” “朕一向赏罚分明,丝丝姑娘是太后娘娘的座上宾,你竟然出言污蔑她,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院子里面传来阵阵木棒与皮肉相击发出的钝响,以及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听得汣璃身体一颤一颤,果然伴君如伴虎。 “现在大哥可以说,为什么没有喝参汤了吧。” “臣兄今日胃口不佳,不想喝。” 西陵昰的眼光瞟向小青,“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汣璃心里已经明白,以西陵昰的小肚鸡肠,她刚才骂了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回来,所以她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小青把参汤端到宣和殿的时候,参汤已经凉了,丝丝姑娘让小青把参汤热热再让大皇子喝下,刚热好参汤,皇上就来了。” “刚才的吵闹又是为何?” 汣璃见小青如果再说下去就要露馅了,她连忙道,“两位公公目中无人,丝丝就替皇上教训了他们一下。” “你教训朕的人?” “是。” “你阻止了大哥喝参汤?” “是。” 反正今天也逃不掉了,汣璃也就破罐子破摔,西陵昰今天一定会找个理由修理她,与其如此,这个理由不如让自己来找。 汣璃一把夺过太监手里的参汤,一饮而尽,她把碗口朝下,“皇上御赐的参汤味道不错,一滴不剩。” 太监已经被汣璃的举动吓得坐到地上,“大胆,你……你……” 参汤端在他的手里,却被苏丝丝抢去一口喝了,他今天也没有好果子吃了。 西陵昰冒着寒气的眼睛丝丝盯着汣璃,那眼神仿佛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来人,将桂公公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苏丝丝打十大板。” 四名御林军上前,西陵瞳再次挡在汣璃身前,“四弟,请你绕了丝丝,丝丝一个弱女子,她熬不住十大板,让臣兄代她受刑吧!” “大哥,这苏丝丝皮糙肉厚,别说十大板,就算五十大板下去她都不会有事,再说,你可是母后的心头肉,我怎么敢动你。”西陵昰眼色冰凉,“还不快点押下去?” 一群人来到院子里面,先挨打的太监后背已经血肉模糊,手臂粗的红木棒子上面还沾着血迹,一个人把他拖下长凳,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在旁边,红色的血液融入黄色的泥土里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红。 桂公公看到这些,一翻白眼已经晕了过去。 但是执行的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直接拖死猪一样把桂公公拖到长凳上面,充满力量的一棍下去。 “啊!”桂公公全身一颤,醒了过来。 又是鬼哭狼嚎的叫声,血肉横飞的场面,汣璃看在眼里,头脑发晕,脚一软,幸得西陵瞳接住她,她才没能倒在地上去。 “你害怕?” “怕,当然怕,但是比起怕疼,我更怕死。只要活着,那么一切都会过去。” 如果汣璃不喝下那晚参汤,西陵昰一定会发现里面的端倪,到时候就不是十大板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桂公公的板子已经打完,汣璃踩着有些飘离的步子一步一步上前,她趴在长凳上面,嘴里咬着东夜陵的衣服,再怎么疼也不能像那两位一样大喊大叫,太丢人了。 西陵昰冷眼看着汣璃,这个丑女人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一次次让自己失了颜面,不好好教训她一下,解不了自己的心头之恨,要不是她还有一点用处,他早就恨不得直接将她乱棍打死。 “打。” 西陵昰一声令下,汣璃只见昏黄地面上的影子,一个彪汉举着粗木棍狠狠朝着自己挥来,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树丛之中,东夜陵一身墨衣,双眼之中透着寒气,冰冷的面具上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主上,要阻止吗?” 东夜陵一挥手,“再看看。”( ) 第035章:代你受罚 一声闷响传来,汣璃缓缓睁开眼睛,竟然没有疼痛感?难道自己已经被吓得灵魂出窍了? 闷沉的声音不断,高度紧张感落下以后,汣璃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压着一个东西,她隔着衣服,几乎感觉到了他极度隐忍的颤抖,瘦弱的身体磕地汣璃后背生疼。 而西陵昰一直没有叫停,汣璃眼睛一冷,西陵昰根本就不是想打苏丝丝,他真正想打的人是西陵瞳。 “丝丝……丝丝……你没事吧?” 几乎从牙缝里面憋出的几个字,让汣璃全身一颤,“你走开,赶快走开。” 一股黑红的血从西陵瞳的嘴角溢出,抖落在汣璃的脖子上面,脖子上一片温热,汣璃用手一拂,看着黑红的血迹,眼里一片通红。 “西陵昰,你够了!”汣璃咆哮的声音让行刑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西陵瞳本来就身体羸弱,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打了多少了?” “禀告皇上,已经打了九大板。” “还差一板呀,怎么办呢?朕说出的话就是圣旨,要是不执行的话,何以服天下,继续打。” 汣璃翻身而下,把西陵瞳护在怀里,她坐在地上,“狗屁圣旨,西陵昰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再动他一下,我保证,就算是死,我也终止和东夜陵的比赛。” 西陵昰闻言,一张脸黑得像溅了墨汁一样,他走上前去,狠狠捏着汣璃的下巴,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有胆再给朕说一面。” “西陵昰,我从心底深深地鄙视你。” “鄙视?朕今天就让你知道鄙视朕的后果,你不让朕打他是吗?好,朕不打。”西陵昰大声说道,“即日起,除了每日一碗参汤,断绝宣和殿一切食物来源,断绝宣和殿与外面的一切联系,外人一旦进入宣和殿,定斩不饶。” 西陵昰说完,汣璃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这是要西陵瞳饮鸩止渴,自生自灭。 “在比赛开始之前,我要留在宣和殿。” “你们两个倒是情深意重,朕准了,但是你留在宣和殿也要和大哥一样,朕不提供食物来源,两日后比赛的时候,朕希望你还活着,不然苏家的老老少少可有得受了。” “请皇上放心,丝丝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丝丝一定是活到最长久的那个人。”言外之意,你死了我都不死。 “呵……”西陵昰冷笑一声,“摆架回宫。” 小喜子尖声道,“摆架回宫。” 汣璃看着浩浩荡荡离开的西陵昰,以及依旧昏迷地西陵瞳,他雪白的袍子已经染上血迹,就像被折了翅膀的天使,让人心痛。 汣璃拍打着他的脸,“西陵瞳……西陵瞳……” “主上,看来西陵瞳真的不会武功,区区九板子就晕过去了。” “此中必有蹊跷,不可大意。” “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偷看吗?” 被东夜陵狠狠瞪了一眼以后,幽乖乖闭上了嘴,“你先回去,我再去试探一下。” 树丛中的人影对着东夜陵一抱拳,鬼魅一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东夜陵从树丛之中跃下,他故意弄出声响就是想让汣璃发现他,果然汣璃眉眼一抬,刚好看见东夜陵,就像见到救星一样,等到东夜陵走近,她一把扯住东夜陵的裤腿,“你救救他。” “别……别……” 汣璃继续扯着他的裤子,带着乞求的语气,“救救他。” “别……别扯了,再扯裤子都掉了。”东夜陵蹲在西陵瞳旁边,两只手指扣在他的手腕处,气息羸弱,再把手掌放到他小腹的位置,丹田处空荡荡一片,他果然没有任何内力,那么银发男子不可能是他。 “怎么样?没事吧?” “死不了,等一会儿我让太医开点外伤药,让他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事了。” “太医?可是皇上刚才下了圣旨……” “西陵昰的圣旨在本王这里就是个屁,臭一臭也就过去了,一切有本王担着,你快去请太医吧!”东夜陵递出一块腰牌,“有了它,你就算在皇宫里面横行霸道也没人敢动你。” 黑色玄铁打造的腰牌上面,中间一个“夜”字,这块黑不溜秋的牌子就象征着东夜陵,他的一件衣服都有这么大的面子,更别提他的腰牌。 汣璃连忙把腰牌揣在怀里,并且没有打算再还他,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等汣璃一走,东夜陵两指聚集内力,朝着西陵瞳的眉心探去,人体丹田分三处,眉心、胸间、小腹,若是这三处都没有内力,那么他的确没有武功,也不可能是银发男子。 眉心没有,胸间也没有。 东夜陵皱着眉头,卢鸠的消息传来,银发男子最后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这个方向……东夜陵眉头舒展开来,这个方向不仅是西陵皇宫的方向,也是车池国的方向,难道是车池太子? 车池太子他有过几面之源,此人虽然也有雄才伟略,但是比起银发男子还是略逊一筹。 西陵还有一个溺水而亡的五皇子,听说当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他没有死? 这也不可能,要真是他,他作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要找也是找西陵氏报仇,怎么可能对他充满杀气。 想了良久也没有得出结论,东夜陵转眼向下,正巧遇到西陵瞳已经睁开了眼睛,而此时他的两只手一只放在西陵瞳的胸间,一只放在西陵瞳的小腹。 西陵瞳虚弱地说道,“齐天王,你这是……”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就不必装了。”说话间,东夜陵的手已经离开了西陵瞳的身体。 “我听不懂齐天王在说什么。”西陵瞳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拂身上的泥土,两袖清风,虽然身子清瘦,但是掩盖不住身上散发出来的王者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他第一次在东夜陵的面前展现出来。 “西陵瞳,你我明人不说暗话,虽然这些年你装得弱不禁风,不问世事,但是本王知道,你是西陵慕的几个儿子里面最睿智的人,本王想不通的就是,明明是你的皇位,你为什么会让西陵昰抢走?” “呵呵!齐天王虽然聪明无比,但是一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有些东西,你永远看不见。” 东夜陵戏谑一笑,“你说的有些东西,不会指的是你和西陵昰的兄弟情吧?啧啧啧……你当初放他一马,可是他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之后快。”东夜陵靠近西陵瞳的耳朵,“明明知道参汤里面有毒,还依旧每日含笑喝下,对于你这样饮鸩止渴的作法,本王非常不理解呀。” 西陵瞳笑得入浴春风,“我也非常不理解,齐天王明明恨透了西陵氏,却出手除了东厂,做了西陵的异姓王。” 狂暴之气在东夜陵的身上骤起,东厂,阉狗,这些都是他的禁忌,如果不是他们,璃儿也不会离去。 这些事情西陵瞳怎么会知道? 虽然脸上依旧带笑,但是气氛已经降到冰点,“本王做事,一向随心所欲,由不得你不理解。你明明心怀天下,却将江山交给一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西陵瞳,你迟早有一天会为了你这个决定而后悔。” “我的事情,不劳齐天王费心。” “本王可没有那个闲功夫为你费心,只是想问一下,听闻先皇在世的时候拟了两份圣旨,可是至今为止流传出来的只有一份,另一份大皇子可知道它的下落?” 西陵瞳面不改色,东夜陵的眼线竟然已经深入龙吟殿,敢问这西陵的天下到底是西陵家的还是他东夜陵的。 “外面天气炎热,齐天王还是随我到里面坐着聊。” 东夜陵毫不客气,他与西陵瞳并肩走着,到了大厅,东夜陵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端起一杯茶水轻泯一下。 他放下茶杯,西陵瞳的带血的白袍一直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只手指在桌子上面敲打着,“本王不管苏丝丝对你有怎么利用价值,如果你敢动她一毫,本王必当倾尽你的天下。” “听闻齐天王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活不了多久,丝丝是个好姑娘,我不想辜负耽误她,如今她幸得齐天王的怜爱,那么还请齐天王以后多多照顾她。” 照顾?真是讽刺,他对苏丝丝的所有照顾,都是源于他怀疑璃儿的魂魄附身在苏丝丝的身上。 “本王不会向你承诺什么。” “咳咳……”西陵瞳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在再次咳出血水以后,东夜陵才彻底对他放心,这样的损伤不是装出来的。 东夜陵带着西陵瞳进了寝殿敷药,那具疲惫不堪的身体已经沉沉睡下。 东夜陵立在窗边,这个男人让他看不透。 东夜陵身形一闪,像箭一样射出窗外,银发男子的身份虽然扑朔迷离,但是当时跟在他身边的随从却是早就匿迹江湖的第一剑圣——剑封喉,此人只要快剑一出,绝无活口,十年前也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角色,想不到这样的人物消失十年以后突然出现,竟然成了别人的手下,可见这个银发男子的身份。 银发男子的身份,该从这位剑封喉下手( ) 第036章:皇家的耻辱 这酷暑难当,汣璃摘了一片荷叶插在头上,自己进宫也不过两日,哪里知道太医院在哪里,已经在烈日下面晃悠了几个时辰,除了自己一身热汗和脑袋里面飞舞的星星,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看见前面一个宫女徐步而来,汣璃上前一步,“请问,太医……” “啊,鬼呀!” 汣璃话还没有说完,宫女尖叫一声,仓惶逃离。 “切。”汣璃拔掉头上的荷叶,“真是庸俗之人。” 汣璃自己蹲在荷花池边上,看着人水里的倒映,连自己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丑了,难不成苏丝丝是女娲娘娘闭着眼睛捏出来的?” “苏丝丝,别大白天自己吓自己了。” 汣璃回头一看,原来是西陵祁那个人渣,他带着一个小太监,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汣璃。 汣璃站起来,对着西陵祁做了一个鬼脸,西陵祁一脸惊恐地后退半步,“昨日传闻宫中闹鬼,那个鬼不会就是你吧?” 汣璃咬牙切齿道,“是你妹。” “我妹?哈哈哈,我的皇妹个个长得如花似玉、超凡脱俗,不像你,就算大白天遇到你,都会让人怀疑自己撞鬼了。” 汣璃微微一笑,她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就算口头的仇也要算在里面,“祁王爷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封王吗?又知道为什么皇上对祁王爷特别偏爱吗?” 西陵祁一愣,他还真的不知道,“你说为何?” “先皇封王于你,就是嫌你孺子不可教也,没有做储君的潜质,西陵昰偏爱你,是因为你的愚蠢可以随时把你当枪使,这下祁王爷该明白了吧!” 西陵祁气得脸色铁青,“苏丝丝,你休得胡言乱语。”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祁王爷自己心里清楚,这西陵的皇宫明争暗斗,丝丝不太明白,难道从小在皇宫长大的祁王爷还不明白吗?” 被汣璃一语戳中痛处的西陵祁,他的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一副要把苏丝丝生吞活剥的样子。 “对了,祁王爷知道太医院在哪里吗?” “本王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汣璃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刚才看见自己的脸突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本想去太医院偷点砒霜毒死自己,要是祁王爷不知道就算了。” “等等。”西陵祁手指着一个方向,“你早该这么想。” 汣璃微微一笑,这个西陵祁还真是傻,不会真的相信自己会想偷点砒霜毒死自己吧。 偷笑着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一堵肉墙上面,汣璃揉揉鼻子,抬头一看,西陵璟那厮正阴沉着脸看着自己,难不成这不是去往太医院的方向,而是西陵璟的住所吗? 可是,西陵祁为什么要让自己来璟轩殿呢? “走。”西陵璟粗暴地拖着汣璃进了璟轩殿,大厅之内,把她狠狠摔在软塌上面。 “西陵璟你疯了吗?” “苏丝丝,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疯了吗?” 汣璃一下从软塌上面站起来,大步向外走着,西陵璟大手一挥,汣璃被重新拉回软塌上面,西陵璟不是西陵祁,没有那么好对付。此时不能硬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让你失望了,我没疯,没傻,没毛病。” “你要是没疯,晚宴上面能公然挑衅齐天王吗?能穿着齐天王的衣服随处乱晃吗?能把七公主打落水中吗?能闯入宣和殿让大哥为你挨罚吗?” 汣璃盯着西陵璟的眼睛,他竟然都知道,“看来三皇子很关心丝丝的一举一动呀!” 西陵璟坐在椅子上面狠喝了一口茶,“我关心你?你出去听听,只要几个宫女太监站成一团,哪一个不是在谈论你苏丝丝?” “谈论我?谈论我做什么?” 西陵璟指着两个太监,“小李子,小顺子,你们两个演示一面,外界都是如何说的。” “喳。” 小李子拈着兰花指,“听说了吗?苏家五小姐与祁王爷退婚的原因是她已经怀了三皇子的骨肉。” 小顺子尖着嗓子,“你这个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咱家听说呀,苏家的丑女自从看见齐天王以后,又将魔爪伸向齐天王了,而且是皇上亲自撞见,齐天王已经被苏丝丝玷污了。” 小顺子说完,掏出手绢擦着眼角的泪花。 “这算什么,苏丝丝昨儿刚进宫就已经到龙吟殿待了一炷香的时间,说不定再过几日就是娘娘了。” “娘娘?这个丑女人野心真不小,有人亲眼看见她今天进了宣和殿,大皇子也许已经被……”小顺子掩面而泣,“皇宫里面的男人都被她糟蹋光了,天理不容呀!” “你说苏丝丝肚子里面的孩子是三皇子的吗?” “这个可说不定,也许是隔壁家王二的,也许是村头李拐子的。呜呜呜……可怜的三皇子,一表人才的好白菜,可惜让猪给拱了。” 西陵璟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一挥衣袖,小李子和小顺子连忙住嘴,退了下去。 “你现在明白了吧!” “原来就是为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让堂堂三皇子气成怎样呢?” “整个皇家都被你搅合成了什么样子,你现在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准备如何向天下解释。” 汣璃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真是没有半点头绪,“急什么,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吗?” “苏丝丝你听着,我没有忘记当日说的话,两月之后你若不能向天下解释清楚,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三皇子,你为何对我带着如此大的怨恨?就算我的行为让一些人误会,让皇家蒙羞,但是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你们本身就是一件让天下人耻笑的存在。” 西陵璟咬牙切齿道,“说清楚。”狂暴的煞气已经裹着汣璃,汣璃知道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令西陵璟满意的答案,那么今天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汣璃正色道,“西陵昰是你的弟弟,他是皇上,而你和西陵瞳皆是皇子,皇子是指皇上的儿子,你说天下人为什么耻笑你们。” 西陵璟脸色苍白,父皇去得突然,根本就来不及为他们封王,西陵昰继位以后,也没有谈封王的事情,只是吩咐,对于未册封的皇子和出嫁的公主,称谓一切照旧。 所以他和西陵瞳还是被称为皇子,还是住在皇宫里面,西陵祁的府邸在皇宫外。 “四弟上位不久,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这些事情等他忙完以后,自然知道怎么办。” “西陵昰真是忙呀,登基一年多以来,他的后宫都填充三次了,忙着创造下一代吗?可是我见后宫没有哪一位嫔妃的肚子有消息呀。” 这些事情要不是汣璃提醒,他还真的没有觉察到,本来是一场兴师问罪,被汣璃说得变成了挖掘皇家秘密了。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西陵昰迟迟不给你们封王,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汣璃看着西陵璟欲张嘴,一只食指竖在他的唇边,“不要问我西陵昰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个秘密当然要等着三皇子自己去探索。” 宛若白瓷的手指竖在西陵璟的唇边,她的指尖就像有电一般,只要碰到的地方都引起一阵酥麻。 汣璃看着西陵璟迷离的眼神,有些尴尬地想收回手,但是手掌却被西陵璟一把抓住,他带着老茧的指腹划过汣璃的手掌,汣璃立马抽出手,“三皇子请自重。” 西陵璟松了手,“我已经不止一次怀疑你的身份,苏丝丝一个大家闺秀,手掌怎么有微微的茧?” 听了西陵璟的话,汣璃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还以为西陵璟兽性大发,连她这样的丑女都不放过呢。 “呵呵,三皇子真的以为苏丝丝是大家闺秀吗?那只是光有其名罢了,苏丝丝以前的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苏府的丫鬟,这手上有茧不是什么稀奇事。” 西陵璟眼里一片黯淡,汣璃就知道这样说会让西陵璟想起他的往事,说不定他感觉自己和苏丝丝同病相怜,以后她无法向天下人说明的时候,能让她少吃一点苦头。 西陵璟的语气缓和了一些,“我听说皇上下令让宣和殿禁食了,要是没吃饭就先吃点吧!” 汣璃微微一笑,果然打同情票这招对于心思单纯的西陵璟还是很管用。 “大皇子为了丝丝身受重伤,丝丝要马上到太医院去请太医。” 西陵璟双目圆睁,那样子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大哥受了重伤?” “你知道西陵瞳为了丝丝受罚,难道不知道他受了重伤?” 汣璃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明了,西陵昰隐瞒西陵瞳重伤的事情,他这样的作法,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除了西陵瞳。 西陵璟一把抓起汣璃的手臂,“快,带我去见大哥。” “可是皇上下了旨……” “管不了这么多,一切后果由本皇子担着。太医院里面全是贪生怕死之徒,就算勉强请去也不会认真为大哥治疗,我游历民间的时候自己受了伤都是自己医治,说不定我能治好大哥。” “如此甚好。” 两人一出璟轩殿就碰到西陵祁,看样子西陵祁早就料好西陵璟看见苏丝丝一定会大发雷霆,所以特地等在这里看好戏。 “三弟,你这是要带着苏丝丝到什么地方去,外面那些疯言疯语你不要太当真,苏丝丝可是太后娘娘的座上宾,要是把她弄死弄残了,对太后娘娘不熬交代呀!” 好一个西陵祁,竟然暗示西陵璟把苏丝丝弄死弄残。 西陵璟正欲开口,汣璃故意一个踉跄,把西陵祁推到荷花池里面,看着扑腾着的西陵祁,汣璃急忙对西陵璟说道,“大皇子那里时间不等人,我失手将祁王爷打入荷花池的事情,以后再算。” 汣璃说完,拉着西陵璟快步离开。 他们身后,西陵祁如落汤鸡一样爬了上来,他咆哮着,“苏丝丝,我和你势不两立。” 汣璃心中冷笑,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我们也一样势不两立。( ) 第037章:人死以后 汣璃和西陵璟来到西陵瞳的寝殿,西陵瞳赤着上身躺在床上,后背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两人进来,他毫无反应,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晕了,汣璃眼里一阵酸涩,看着西陵瞳的瘦弱的后背,竟然有一种想代他受苦的冲动。 西陵璟扯过一张薄被为西陵瞳盖上,语气不悦道,“你看够了没有?” 这时汣璃才回过神来,看着西陵璟一脸的煞气,他不该以为苏丝丝在垂涎西陵瞳的美色吧。 “看够了。” “看够了就出去。” 汣璃踢脚跨出了寝殿,“出去就出去。” 宣和殿一片阳光明媚,绿草萋萋,汣璃躺在绿草上面,摘一片芭蕉叶遮着脸,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东夜陵从树上跳下来,躺在汣璃的旁边,“青天白日学别人躺尸呀?” 汣璃懒洋洋道,“东夜陵,你是猴子吗?怎么每次都是从树上跳下来?” “猴子能有本王灵活吗?” “自从你知道我月经不调以后,就对我特别好,说实话,你是不是可怜我?” 东夜陵愣了愣,“本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咳咳,月经不调是我的家乡话,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就是葵水凌乱。” “你的家乡不是在龙都吗?本王怎么不知道龙都还有这个说法。” 汣璃立马从草地上面坐起来,差点就说漏嘴了,“我们……我们总是……对外一个说法,对内一个说法。月经不调,是我们女孩子之间交流才用,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再说,你一个堂堂王爷,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东夜陵的眼睛直直迎着太阳,“苏丝丝,你觉得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如果这个问题要放在以前问她,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回答,人死后会变成一具尸体,被扔到火葬场火化以后,就是一捧灰。 带着少许的伤感,汣璃道,“人死以后,除了尸体,还有魂魄。” “你相信有魂魄之说?” “当然信,我不仅相信有魂魄,还相信有借尸还魂之说。” “借尸还魂?” “对,就是当一个不愿离开人世的魂魄遇到一具合适的尸体,然后借这具尸体完成她未完成的心愿。”其实以前她也不信,可是当这些事情在她身上发生以后,就不得不信了。 听到此处,东夜陵也坐了起来,脸上的黑铁面具泛着寒光,“如果合适魂魄的身体里面已经有了一个魂魄,这会怎样?” “这就要看哪一个魂魄更加顽强,强大的魂魄会挤兑弱小的魂魄,直到弱小的魂魄消失为止。” 东夜陵眼眉之中升起雾气,“如果想让弱小的魂魄最终占据身体,该怎么做?” “哈哈哈!”汣璃大笑起来,“堂堂齐天王原来喜欢听鬼故事,我又不是苏半仙,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东夜陵黑色的束身衣随着晚风狂舞,邪魅的眼慵懒地看着世间一切,黑色玄铁面具遮住了鼻梁以上的全部,性格的唇泛着金光,汣璃有些发呆地看着东夜陵,这个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呢? 手不知不觉附上东夜陵的面具,却被东夜陵一把抓住。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可否揭下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死,苏丝丝是一定会死,但是他的璃儿却会在这具身体里面复活。 “你为什么想见到本王的真面目?” “你不答应也没有关系,只要你死在我的前面,我就可以看看你的真面目了。”汣璃笑着从怀里掏出羊皮卷,“虽然你的实力很强大,就算我不说你也会从容面对,但是西陵昰这次好像做了十足的把握,我们要小心才对。” 东夜陵瞟了一眼汣璃,我们?我东夜陵一直都是一个人,放诞不羁的外面下面其实是一颗已经被冰冻的心,现在除了与璃儿有关的事情,其余都都化成三千灰烬吧! 只是在没有找到让璃儿成功复活的办法前,他一定要守护好这具身体才行。一直带着铁面具,一直浅笑言谈,一直与西陵昰为敌,齐天王的身份从来不是他想要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也不是他的向往,他所作所为最终不过一个目的,报仇而已。 铁面具下面的眼睛冒着寒气地看着手里的羊皮卷,西陵昰这次果然放了狠招,狩猎场用红色标志的区域一直是皇室禁地,如果他真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引入其中,要是再遇到埋伏,那么要带着苏丝丝全身而退还是有一定挑战性。 看完以后,东夜陵把手里的羊皮卷往汣璃身上一扔,眼里又恢复了戏谑天下的神采。 “你打算怎么做?” “西陵昰让我把你引到红色区域的地方,我当然是照他说的做。”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本王?” “我一介商贾之女,娘亲早逝,爹爹不爱,没权没势,斗不过你们这两只狐狸。” 东夜陵勾起嘴角,“你想在两座大山的夹缝里面求生存,不笨吗?” 汣璃抱拳道,“过奖,过奖。” 龙吟殿。 “皇上,刚才暗卫来报,东夜陵和三皇子也到了宣和殿。”小喜子匍匐在地说道。 哐当一声,西陵昰已经把书案上面的书籍全部推到地上,“又是东夜陵,又是东夜陵,朕迟早让他死无全尸。” 看着西陵昰全身爆发着煞气,小喜子把头颅埋得更低,唯恐招来横祸。 “他让朕不好过,朕也一定让他不好过。” 西陵昰扯起小喜子的辫子,双眼猩红,“还有,以后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不要再叫三皇子和大皇子,直接叫西陵璟、西陵瞳听见没有?” 头皮被扯得生疼,小喜子带着哭腔连连道,“是,奴才遵命。” 西陵昰扶着胸口回到龙榻上面,先是一个东夜陵,后是一个苏丝丝,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还真是不气死他不如愿,不过幸好这两位都活不长久,想到这里,西陵昰才勉强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此事他已经筹划很多年,若不是苏丝丝这颗棋子,他的计划还不可能这么快就实施。 想到苏丝丝,西陵昰的心里一阵春心荡漾,这个苏丝丝虽然丑陋无比,但是她的姐姐可是如花似玉,除却聪颖不说,他从她的眼里看见了野心,他需要这样的女子作为他稳固江山的贤内助,但是在此之前,他也要看看这个苏丝箩到底有几分本事。 服侍在西陵昰身边多年,小喜子早已经摸清了西陵昰的喜好,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这酷夏的雷阵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小喜子偷偷看了一眼西陵昰,见他几乎已经平静了心态,一颗掉在半空中的心算是安稳落地。 “苏丝箩在辰妃那里可好?” “丝箩小姐今早被辰妃娘娘狠狠教训了一通,奴才谨遵皇上旨意,早就支开了那里所有闲人,除了苏丝丝,并没有其他人阻止。” 一听见苏丝丝的名字,西陵昰又皱起了眉头,“后来怎么样?” 小喜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说道了一面,西陵昰嘴角上扬,这样的睿智才配做他的女人,真正的女人。 “今晚移驾星辰宫。” “嗻!” 星辰宫。 “辰妃娘娘,皇上今儿晚要到您这里休息,您准备一下。” “辛苦弈公公了。”辰妃眉眼瞟过一位宫女,宫女已经拿着一袋银子塞进了弈公公的怀里。 辰妃深知这宫里的生存法则,在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是被埋没一生还是发光发亮,与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太监公公可有密不可分的联系,他们久在皇上心中,知道皇上喜欢翻哪个地方的牌子,有时候他们无意中的一言一语,也会为她们提供机会。 弈公公也是司空见惯来者不拒,慢慢把银子收入怀中,“还是辰妃娘娘明事理,咱家听小喜子说,皇上今天有提到丝箩小姐。” 辰妃的身体微微后退一步,那个苏丝箩不是池中物,而且自己和她的梁子已经结下,在这宫里非得斗一个你死就是我活。 “谢弈公公提醒。” “辰妃娘娘是明智之人,一定知道怎么做,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然后徐徐离去,这中间没有多一言,更没有少一言,每句话都拿捏得当。 弈公公走后,辰妃立马变了脸色,疾步朝着关苏丝箩的地方走去。 “娘娘,皇上今晚要来星辰宫,您这是要干嘛?” 辰妃没有回答,她的脚步更急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皇上对苏丝箩有意,却依然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跳此等艳舞,也明白了为什么明知她不会善待苏丝箩,却依旧让她留在星辰宫做她的贴身宫女。 西陵昰只是想考验苏丝箩,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做他的女人。 呵呵……西陵昰的女人,在西陵昰的眼里,这后宫三千佳丽只是他坐上皇位的棋子,他从来没有把她们其中一位当成自己的女人,如果西陵昰对苏丝箩存了这种心思,那么不管是为了她自己的将来还是整个后宫的和谐,她都不能允许苏丝箩继续活着。 哐当一声,辰妃推开关着苏丝箩的房门,蜷缩在里面的苏丝箩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微微一愣,她臃肿的眼睛看着辰妃脸上的煞气,已经明白她此行的目的。( ) 第038章:第三场比赛 辰妃侧身对着身边的宫女道,“等一会儿不管里面发生什么,都不允许有人进来,违令者,本宫必当严惩。” “是。” 咯吱一声,门又重新被关上。 苏丝箩趴在地上,手已经在破烂不堪的衣服里面捏成拳头。 “本宫听说黄泉路上漆黑一片。”辰妃手里拿着火折子,慢慢点上房间里面所有的蜡烛,“这样你也好快一点到阎王殿。” 苏丝箩全身瑟瑟发抖,“娘娘,您……您是要赐死奴才吗?” 辰妃拿着一盏宫灯照在苏丝箩的脸上,“你非死不可!” “娘娘不是说过,只要奴才熬过三天,就让奴才做娘娘的贴身宫女吗?” “是本宫说的没错,但是本宫现在反悔了。” 辰妃眼里升起浓浓的阴狠,她手里的三尺白绫绕上苏丝箩的脖子。 苏丝箩双手扯着套在脖子上面的白绫,“娘娘不要,不要。” 辰妃收紧手里的白绫,看着苏丝箩已经憋红的脸,“哈哈哈,不要,依你的性子,一旦有了出头之日,我的下场比会这更加凄惨。” 手里的力道越来越大,苏丝箩也开始四肢乱舞,肿的如同猪头的脸,五官纠结在一起,嘴里呜呜叫着,但是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扭转身子,对着圆木桌一脚,木桌倒在地上,上面的蜡烛滚到布帘边上,一股焦味传来,辰妃转眼一看,火苗已经窜上了房梁。 苏丝箩趁着辰妃不注意,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狼扑把辰妃扑到在地,辰妃还没有来得急呼喊,一块破布已经塞进了她的嘴里,一切动作一气呵成,苏丝箩骑在辰妃身上,朝着她的的脸使劲打。 这件房间本来就是全木质,再加上年代已久,现在遇到火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浓烟滚滚了。 宫女在外面使劲拍着房门,“娘娘,娘娘您没事吧!” 但是房门已经被苏丝箩堵死,无论宫女怎么推门都推不开,屋里已经火光四起,苏丝箩扯破辰妃的衣物,把她绑起来。 “哈哈哈,你不是要弄死我吗?呸。”一口唾沫吐在辰妃脸上,苏丝箩手里拿着一根蜡烛,阴笑着看着辰妃。 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在叫,“走水了”,有人在说,“辰妃娘娘还在里面呢!”,有人提着水桶不停外里面泼水,有人互相奔走告知。 苏丝箩一把扯掉辰妃口里的破布,“你在宫里贵为辰妃,但是命在旦夕之时会有人来救你吗?你突然对我动了杀心,原因一定来自皇上,皇上的行为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威胁。” 辰妃眼里全是慌张,她慢慢后退着,“你想干什么?” 苏丝箩把手里的蜡烛丢到辰妃身上,火苗窜上辰妃的衣物,她脸色煞白地看着自己的身上的衣物被火苗吞噬,蚀骨的疼痛传来,五官扭曲在脸上,“啊……”刺鼻的气味传到鼻腔里面,辰妃狠狠地在地上滚起来。 “让你死。” 苏丝箩说完,举起一个圆凳朝着辰妃的头盖骨狠狠砸去,精美的头颅顿时凹下一块,大量的血液在地上晕开,她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四肢扭曲到了极致,辰妃两只眼睛如死鱼眼一样盯着苏丝箩,瞳孔之中印着苏丝箩的奸笑。 苏丝箩丢了手里的圆凳,打开门。火光之中,她如一只涅磐重生的凤凰,让人不管忽视,那双臃肿的眼睛扫视全场过后,眼睛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西陵昰身上,她通过了他的考验。 苏丝箩偏偏倒倒地走到西陵昰面前,眼里的自信燃尽一切,她对着西陵昰跪下,把头埋在地上道,“辰妃娘娘为救奴才丧命火海,请皇上降罪。” 西陵昰双手扶起苏丝箩,“朕若是降罪于你,那么就对不起辰妃舍命救你。”西陵昰说完,抱起苏丝箩已经朝着龙吟殿而去。 苏丝箩莞尔一笑,辰妃,任你在美丽,也不过成了我的垫脚石,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只有又美又有手腕的人,才会笑道最后。 时间匆匆,晃眼两日就已经过去了。 东夜陵和西陵璟都是一身戎装,衣襟在风中飒飒作响,英姿飒爽,毫不惬意。 高头大马之上,两人除了手里配置的半臂长的刀和一把弓箭,就是一瓶清水,比赛如同西陵昰所期待的那样,分毫不差。 西陵昰坐在临时搭好的高台上面,眼中含笑地看着东夜陵,他高声道,“一日为限,谁猎到的野兽凶猛谁就获胜。这本是一场玩耍的游戏,齐天王和三弟都不要太过认真,一切安全第一。” 东夜陵戏谑的眼神看着西陵昰,“开始吧!” 西陵昰对着旁边的旗鼓手一示意,震耳欲聋的鼓声响了起来,这等振奋人心的节奏,让两匹马儿兴奋起来,它们提起前腿嘶叫一声,箭一般地朝着狩猎场而去。 汣璃身上套着老虎皮,一只手里拿着老虎头套,一只手拿着一片树叶扇着风,这西陵昰的脑袋也太好使了一点,竟然让她扮成老虎把东夜陵引到那里去,正常人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皇家的狩猎场怎么可能有这种大型猛兽,一般野猪什么的,就是里面最凶猛的野兽了。 “哎!”汣璃叹了一口气,头发几乎已经被汗水浸湿,套在老虎皮里面的衣服更是像洗过一样,可以挤出水来。 “哎!”换了一个姿势,又叹了一口气,别人穿越非富即贵,她穿越怎么就怎么悲惨,想要活下去都这么艰难。 西陵璟眯着眼睛看着树丛中若隐若现的老虎,眼里的疑云很快被喜悦吞噬,老虎是森林之王,猎到它这场比赛就可以结束了。 西陵璟拿出挂在身上的弓,从箭筒里面抽出一只箭,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汣璃继续扇着风,刚才事情紧急,收到这套老虎装也没有来得急和东夜陵通气,也不知道东夜陵能认出她吗?要是真把她当成老虎给射杀了,她还不知道找谁哭去。 汣璃感觉到气息诡异,它扭头一看,一只羽箭直逼她的命门而来,躲已经是躲不过了,她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识。 整个身体狂抖起来,嘴唇上下哆嗦着,喉咙干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另一只羽箭插着汣璃的脸飞过,箭头对着箭头,西陵璟的箭被这只充满内力的箭穿成两半,羽箭直逼西陵璟而去,西陵璟翻身跃起,他稳稳落地以后,马儿嘶叫一声,只见马儿身上一只血窟窿正在往外冒着鲜血,羽箭已经完全没入马儿体内,连箭尾的羽毛都见不着半分。 西陵璟心里诧然,有这样准头和高深内力的人除了东夜陵没有其他,若不是他躲得快,那一箭是射在他的腿上。 西陵璟抬眼一看,老虎已经不见了,而他的对面,东夜陵正举着弓笑看着西陵璟,西陵璟心里一凉,果然是他。只是比赛而已,刚才东夜陵竟然全身爆发出了强大的杀气。 但是现在那种杀气已经完全消失,这个人真是太深不可测了。 西陵璟稳稳地对上东夜陵的眼睛,“齐天王别来无恙。” 东夜陵稳稳坐在马背上面,“刚才本王明明看见这里有一只老虎,怎料本王箭术不佳,射中了三皇子的爱马,等比赛完了以后,本王一定送三皇子一匹千里良驹。” “既然是齐天王的无心之失,也就不足挂齿,我们还是继续比赛吧!”西陵璟说完,取下马儿身上的箭筒,对着东夜陵拜别以后朝着狩猎场的深处走去。 这个半道冒出来的齐天王,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更何况是他,西陵璟不是一个不知进退的人。 等到完全看不家西陵璟的身影以后,汣璃从东夜陵的马匹后面走出,她对着西陵璟消失的地方竖起中指,然后回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本王从来没有见过老虎像你那么坐,你今天也是运气好,要不然西陵璟已经拖着你的尸体前去邀功了。” 汣璃丢掉手里的老虎头,额头上的汗水直往下淌,“不说这些了,我快中暑了,这附近有没有水源?” 东夜陵看着汣璃已经有些发白的嘴唇,这具身体不能有事。他一把扯过汣璃,汣璃的身体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以后,稳稳落在东夜陵的身后。 不久以后,哗啦啦的水声传入汣璃的耳朵,汣璃翻身下马,她往前跑了五十米的样子。 这里三面环山,一条瀑布飞流直下,一汪溪水清澈透明,隐隐可见里面的水草石头,溪流底下铺满鹅卵石,看不见一点泥土。山中各种不知名的野花争芳斗艳地开着,鼻翼之间充斥着清幽的香气。 汣璃一见这里就开心地不得了,她回头一看,东夜陵并没有跟上前来,东夜陵那个人应该不会觊觎她的丑色吧? 汣璃脱掉身上的老虎皮,早就被汗水浸湿的白色薄衫已经紧紧贴在身上,她的脚刚踏入水中,一阵清凉就已经从脚心袭来,她嘴角带笑,越走越深。 汣璃站在水中央,一头青丝泼墨般铺下,光洁的皮肤像白瓷一样无暇,她的身段已经十分完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些能形容出来的美也不过如此,她的美已经不能用任何形容词形容,这世间也没有什么词语可以诠释她的非同一般的美。 东夜陵站在树丛之中,铁面具下面的眼睛盯着汣璃的后背,突然他的耳朵微动,人已经闪身而出好几米,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朝着水里扔去,不偏不倚刚好落在汣璃身上。 而东夜陵刚才站立的位置,已经被几只羽箭插满。 汣璃还没有回过神来,东夜陵已经用衣服包着汣璃飞身而起,树丛中开始人头攒动,一群黑衣人正靠着小溪而来。 东夜陵脚尖轻点一下树枝,朝着瀑布飞身而上,稳稳落地以后,鸟瞰着足下的黑衣人,嘴角浮起一丝戏谑地笑。( ) 第039章:遇袭 西陵昰,你以为你是那个下棋的人,但是到头来,你会发现你不过是一枚棋子。 带着君临天下的表情,东夜陵眉头微微一皱,他低头一看,汣璃正咬着他的手臂,怒目瞋视着他,这个女人究竟怎么了? “穿了一会儿老虎皮,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一只咬人的老虎吧?” 汣璃松了口,但是依旧咬牙切齿地看着东夜陵,“你这个卑鄙龌龊的小人,既然偷看我洗澡。” “呜呜呜”东夜陵一把捂住汣璃的嘴,西陵璟正仰头看着他们,西陵昰生性多疑,他此次的行动一定是瞒着西陵璟,呵呵,东夜陵心里冷笑着,西陵昰,本王就让你的秘密呈现在西陵璟面前,不知道这位民间来的皇子,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西陵璟提起内力飞上瀑布上面,他冷眼扫过汣璃,眼神在她身上的衣服上面停留了一下,眼里的不悦已经升起,看到这个丑女人穿着东夜陵的衣服,他心里竟然会不爽?为什么会不爽? “苏丝丝,你为何在这里?” 汣璃一把扒开东夜陵的手,她的嘴唇鲜红,看得西陵璟竟然有些挪不开眼,西陵璟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不是他对苏丝丝该有的情绪。 汣璃上前一步,“我是这场游戏的提出者,当然要全程监督你们,免得你们徇私舞弊。” 语毕,东夜陵一手环过起汣璃的腰猛然后退一步,一只羽箭射在汣璃刚才站立的位置上面,羽箭插入地面,鲜嫩的草马上变黑枯萎,三人脸色皆是一沉,这箭上面有剧毒,东夜陵转眼看向刚才被射中的树,小溪边上,已经有一大片的植物变黑枯萎,这箭上面的毒是连他都不知道的毒。 瞬间,劈天盖地的羽箭蜂拥而来,竟然是连西陵璟都射杀在内。 西陵璟和东夜陵两人并肩而站,把汣璃挡在身后,激起内力一起朝着水面共力一掌,顿时溪水逆流,龚成一面巨大的水墙,勉强挡住了羽箭。 三人再次后退到小溪的对面,东夜陵一脚跺地,震起落叶飞舞在他的四周,他双手画圆,树叶在他的手里就像活了一般,朝着黑衣人的方向猛然一推,树叶割破空气迅速向前,树丛中传来几声惨叫,三人立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这小溪以上,已经过了皇家的狩猎场。 西陵璟边跑边说,“他们是谁?为何要杀我们?” “呵呵,皇家的狩猎场守卫森严,能进来这么大批有组织的杀手,你说他们是谁?” 东夜陵说完,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人,他回头一看,汣璃手里拿着羊皮卷对着他们吼道,“不要上前了,前面是断崖。” 断崖?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沿着溪水走。 东夜陵几步走到汣璃面前夺过羊皮卷,他脸色一沉,这羊皮卷上面记载的前面的确是断崖,但是水往低处流,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水能逆流。 东夜陵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他们本身是一顶一的高手不说,而且一旦被他们手里的羽箭伤到皮毛就会立刻化为血水,不管他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都得闯闯。 这次他的确有些轻敌了。 西陵璟问道,“怎么了?” 东夜陵摇摇头,“继续向前。” 就这样跑了良久,汣璃的体力不及他们,很快她就已经支撑不住,腿抖得像筛糠一样,她双手撑着膝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喘着粗气看着脚下,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被黑衣人射杀,自己会先把自己累死。 “你们……你们……先跑……我实在……跑不动了……” 西陵璟一个扫堂腿激起地上的小石子,他翻滚身子狠狠把石子朝着汣璃的方向踢去,汣璃吓得一闭眼,这用不着杀人灭口吧! 石子击打打人的身上,传来几声闷响,几个离汣璃近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汣璃脚下一轻,人已经被东夜陵扛起了,两人立马提起内力狂呼而去,原来刚才他们两个完全是在等她,现在东夜陵扛着她,速度不知道上升了多少倍。 跑了一炷香的功夫,东夜陵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溪水就在这个地方戛然而止,泉眼在这里,那么……前面的不远处真是断崖了。 这副景象在汣璃眼里却另有一分意思,这么大一个泉眼,里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地下水库,如果一旦上面的泥土坍塌,那么他们将会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地下水库里。 断崖的风从下而上吹得东夜陵的衣裳飒飒作响,他的头发在空中乱舞,黑铁面具下面的眼睛漆黑一片。 “我们到断崖底下去。” 东夜陵此言一出,汣璃张大了嘴巴,“你疯了吗?” 西陵璟闻言,他捡起脚边较大一些的石头扔到断崖里面,久久没有听到回音。 汣璃后退一步,“不,我不要下去。” 东夜陵拉过汣璃,“你非下去不可。”他边说,边扯下衣服的一角把他和汣璃的手绑到一块,“从现在起,本王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西陵璟看了一眼脚下的断崖,“以你的功夫想要下去当然没有问题,但是带上她就很难说。” “该怎么做,不用你来教本王。” “那羽箭上面的毒或许你没有见过,但是我却见过,它叫血止,一旦见血,那么毒液就会迅速在全身蔓延,先是七窍流血,然后全身的肌肉溃烂,最后化为血水,连一个全尸都没有。你是叱咤风云的齐天王,手上的力量可以颠覆一个国家,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断送这些。” 听着西陵璟的话,汣璃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东夜陵对她太不对劲了,难不成真的喜欢上她了?随即,汣璃猛烈地摇头,不可能,东夜陵怎么可能看上她? “三皇子,那么你又为何在刚才本王出手就丝丝的时候,帮助本王击退身边的敌人呢?” “我……”西陵璟一时语塞竟然没能回答出来,那个时候他想的只是不让她死而已。“竟然齐天王想逞英雄,我也不多说,先行下去了。” 西陵璟拔出身上的佩刀,身体垂直往下倒去。 东夜陵一手抱住汣璃的腰,一手握紧佩刀,“准备好了吗?” 汣璃用狐疑的眼光看了一眼东夜陵,“你行不行?” 像是惩罚一般,东夜陵拉着汣璃直接跳了下去。 “啊……”急速流动的空气撕扯得她的脸生疼,身体完全失重,汣璃把头藏在东夜陵的怀里,突然东夜陵的身体猛烈震动一下,一阵电石火花闪过,东夜陵手里的佩刀已经狠狠插入岩壁中,两人被挂在半崖壁上,不上不下。 汣璃抬起头看着东夜陵,“苏丝丝好像对你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你一定不会放开手,对吗?” 东夜陵低着头看着汣璃,那张脸近在咫尺,这么近距离地看,和璃儿有几分相似,不免心里一震,她真的是苏丝丝吗? 汣璃用空出的一只手解开绑住他们两人手上的布条,东夜陵怒叱一声,“你干什么?” 她竟然敢解开布条,这个女人究竟要干什么? “你不会放手的对吧?”汣璃莞尔一笑,一只手已经附上东夜陵的面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小人,小人。他现在一只手握刀,一只手抱住她,她此时竟然趁火打劫想揭他的面具。 “苏丝丝,要是你敢揭下本王的面具,本王一定严惩不贷。” “反正这次也是生死未卜,我想看。” 东夜陵的脸上一凉,还没等汣璃看清他的真面目,东夜陵已经一口狠狠地咬在汣璃的唇上,粗暴地撬开汣璃的贝齿,两条舌头戏水游龙。 汣璃脑袋一片空白,自己解开布条不就是想让东夜陵没有退路,自己好揭开他的面具吗?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她没有退路推开他? 两颗心脏猛烈地跳动,东夜陵心里一颤,自己的心竟然跳动地这么快。 崖缝间,一条赤练王蛇盘绕着东夜陵的佩刀,朝着他的手爬去,汣璃眼睛死死地盯着东夜陵的手,发出呜呜的怪声,东夜陵这厮要是被咬了,她也活不了。 带着惩罚的味道,东夜陵并没有松口,汣璃朝着东夜陵的舌尖狠狠一口,东夜陵吞下一口血水,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汣璃这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几近完美的脸像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刻出来的,那眼,那鼻,竟然和西陵昰有些相似,汣璃的心里一抖,东夜陵和西陵家有关系,难怪他一直带着面具,只要他这张脸一露面,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缘由。 “小心!”汣璃刚喊出这句话,赤练蛇已经一口咬在东夜陵的手腕上上面,东夜陵眉头一皱,被蛇咬的手已经在慢慢变黑,黑色毒素正朝着手臂蔓延。 “你没事吧?”汣璃伸出一只手拍打这东夜陵的脸,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要是他的手松懈了,那么自己不是得和他一起粉身碎骨了? 这赤练蛇果然是蛇中之王,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神志就有一些不清楚了,东夜陵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本王要说没事,你会信吗?” 汣璃摇着头,她明显感觉他的手臂不是那么有力,握住刀柄的手也在慢慢松懈。( ) 第040章:被困崖底 终于,东夜陵大吼一声,他拔出佩刀将刀身上面的赤练蛇砍成两端,抱着汣璃一起往崖底坠去。 疾风如刀子一般割在脸上,很快东夜陵翻身,换成汣璃在上,他在下。 汣璃的脸上是吃惊,是震撼,是不可置信。 心,猛然震动了一下,仿佛一扇门被打开,一个人已经走了进去。 “不要。”汣璃大叫一声,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脸颊划过,东夜陵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两只手臂如钢筋铁骨一般,自始自终保护着汣璃。 “东夜陵……东夜陵……”汣璃使劲拍打着他的脸,一股黑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东夜陵眼睛紧闭,没有半点反映。 汣璃扳开东夜陵的手,从他的怀里爬出来,看着那张充满黑气的脸,一时间百感交集,东夜陵的身份扑朔迷离,他的肩上一定背负着她无法想象的重担。 这样的命绝对不是不珍惜自己性命的人,他救她,不管最后目的如何,但是作为女人的她,一个男人可以豁出命救她,她感动了,真心感动了! 拿着东夜陵被蛇咬伤的手,汣璃的眼神有些木讷,就像她无法相信并肩作战的伙伴可以出卖她,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重新醒来。 汣璃把东夜陵的手放到唇边,狠狠吸了起来。 脑海中漂浮着关于他的一幅幅画面。 “你就是苏丝丝?” 汣璃直直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是。” “听说前些日子西陵氏被你耍得团团转?”东夜陵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看着汣璃的眼睛道,“干得漂亮。” 汣璃狠狠吐出口中的黑血,又对着东夜陵的手腕吸了起来。 “不知丝丝姑娘突然给本王斟酒是什么意思?” 东夜陵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但是语气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寒还是让汣璃全身发凉。 “看得出齐天王不喜欢平常的夜宴,丝丝这里有几个点子,不知道齐天王感兴趣吗?” 东夜陵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杯,“还没有人敢在本王面前毛遂自荐,丝丝姑娘一介女流,这勇气不失男儿,有什么好点子说来听听。” …… “臭流氓,你想干什么?” 东夜陵的手在汣璃脸上上下左右拉扯着,汣璃全身煞气,一口狠狠咬在东夜陵的手指上面。 东夜陵不躲不闪,他的手指被咬出血,但是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还以为你戴了假面具,想不到真的这么丑!” …… “本王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感谢本王?” “谁要你救?” “不要本王救,你当初就不该像八爪鱼一样抱着本王。” “你……你这个混蛋大流氓。” 汣璃说着捡起地上破烂的外衣,正欲往外走去,东夜陵一手抓住她的手,“披件衣服再离开吧!” …… 东夜陵从树上跳下来,躺在汣璃的旁边,“青天白日学别人躺尸呀?” 汣璃懒洋洋道,“东夜陵,你是猴子吗?怎么每次都是从树上跳下来?” “猴子能有本王灵活吗?” “自从你知道我月经不调以后,就对我特别好,说实话,你是不是可怜我?” 东夜陵愣了愣,“本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咳咳,月经不调是我的家乡话,用你们这里的话来说,就是葵水凌乱。” “你的家乡不是在龙都吗?本王怎么不知道龙都还有这个说法。” …… “吐……”又一口血水被吐出来,汣璃嘴唇黑紫,头脑已经有些发晕,“东夜陵,你不能有事。” 扯下衣服的一角为他包扎好伤口以后,再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而且现在昏迷不醒,有内伤也说不定。 “西陵璟。”汣璃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但是山谷之中除了空荡荡的回音根本没有其它声音,难道西陵璟根本就没有下来? 而且东夜陵全身冰凉,一直打着哆嗦。 汣璃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但是他还是哆嗦得厉害,生死关头也管不了那么多,汣璃直接趴在东夜陵的身上,也许是感觉到了温暖,东夜陵在昏迷中紧紧抱着汣璃,嘴里一直呢喃不清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来到这个世界,我迷茫过,害怕过,我感觉每个人都想我死,想我万劫不复,我步步为营,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活下去。我知道我这样一个人是绝对没有资本让你喜欢我,你这样做一定有你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不管将来是利用,是背叛,此时此刻,我已经认定你了,东夜陵,我陆汣璃认定你了。” 一双漆黑的眸子瞬间打开,瞳孔无限放大,他喃喃了一句,“璃儿?” 汣璃一愣,他听见了吗?随后就是巨喜,他叫她璃儿,是璃儿,不是苏丝丝。颤抖地手握住东夜陵的手,两行清泪已经流了出来,“是,我是璃儿。” 东夜陵回握住汣璃的手,力道之大,生怕她消失一般,他挣扎着坐起来,抚着她的一头青丝,“你不怪我了?” “不怪了。”不管是当她回宫时候逼她钻狗洞,还是为了救她把她扔到床上,这些她都不怪了。每一件事情想起来,竟然都是幸福。 “那些事情,我有我的苦衷,我非那样做不可。” “嗯,我明白。” 东夜陵抱着汣璃,转眼看着这四周的花草树木,“璃儿,这里一定住着高人,你看这树木花草,看似杂乱不堪,其实里面融入了八卦阵法,西陵璟这么久没有寻到我们,也许就是被困在里面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突然东夜陵的眉头猛皱,“这不仅是八卦阵法,还融入了奇门遁甲,而且……”而且天黑之前如果不能走出阵法,那么山中就会升起瘴气,毒杀阵法里面的一切活物,难怪……难怪这里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这样毒辣的招数恐怕普天之下只有鬼谷派能做得出来。 鬼谷以毒辣的招数而闻名,不管是武功还是毒术,都是毒辣至极,这么想来,西陵昰派来射杀他们的黑衣人,羽箭上面的毒也许就是出自鬼谷之手,但是鬼谷已经销声敛迹十年,传闻十年前,鬼谷的第一关门大弟子背叛了鬼谷,屠杀同门,并将自己的师父断其手劲脚劲,废弃武功丢弃悬崖。 难不成……这个悬疑竟然是这里? 看着东夜陵眉头紧锁,汣璃道,“怎么了?” “没事,璃儿扶着我四处看看。” 鬼谷老头十分古怪,要是这峡谷里面的高人真是他,那么就算走出这个阵法,活下去的希望也是非常渺茫。 在汣璃的搀扶下,东夜陵勉强站了起来,他扶着自己的胸口,猛烈地咳出一滩黑血。 东夜陵恐怕伤及了肺腑,他现在根本不易挪动,“我们还是不要走了,等西陵璟来找我们吧!” “不行,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这里。” 看着东夜陵如此坚定的眼神,他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绝对不是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他要这样做,一定有必须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汣璃不再言语,扶着东夜陵慢慢挪动着。 “左行十米,右行五米,一直前进,后退。” 汣璃听着东夜陵的指挥,扶着他慢慢行走,太阳的最后一丝余辉已经沉入山头,东夜陵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山里的雾气越重,几乎连眼前半米的距离都看不清,而且山雾带着青绿色,汣璃咳嗽了一声,手掌中却有丝丝黑血。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团,这是瘴气,伤人肺腑的瘴气。难怪东夜陵就算拖着重伤的身体也要离开这里。 汣璃连忙把东夜陵放下,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迷糊,这瘴气不仅能通过人的呼吸进入人的体内,也能通过人的皮肤进入人的体内。 汣璃把身上的衣物裹着东夜陵,现在四周都是一片青绿色的瘴气,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你……你……你要干什么?”她疯了吗?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瘴气会通过她的皮肤快速渗进她的身体。 东夜陵坚定地看着汣璃,他把衣服重新披在她的身上,“璃儿不要这么做,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东夜陵,你的身世是不是和皇家有关系?” 东夜陵清澈的眸子盯着汣璃的眼睛,他的眼一直都是深邃的,可是如今却用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面对汣璃,汣璃几乎可以透过那双眼眸,看见东夜陵的心。 “是。”不加任何掩饰,一个字简单明了。 “你……”正打算继续刨根问底,突然瘴气中传来一身狼嚎,东夜陵心里一颤,这明明是一个死局,为什么会有活物? 瘴气中,一双绿眼睛正盯着汣璃他们,汣璃的心里一凉,这里还有狼? 以她现在的体力,别说斗赢一只狼,就算打过一只猫都难。 东夜陵现在连挪动都困难,她一定不能让这么叱咤风云的人物葬身狼腹。 她手里紧握着东夜陵的佩刀,勾着身子与雪狼对视着,想不到雪狼竟然毫不畏惧她手里的刀,踱着慵懒的步子高傲地看了一眼汣璃,狼身通体白毛,身形硕大,是普通野狼的三倍大。 雪狼不屑的眼神彻底激怒了汣璃,想不到一只狼竟然用这种眼神看她,“连一只畜生都鄙视我。” 汣璃身形一闪,手里拿着佩刀朝着雪狼扑去。雪狼看了她一眼,猛然一跃,它在高处看着汣璃,那眼神仿佛通人性一样。( ) 第041章:鬼煞 “璃儿,过来。” 汣璃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东夜陵的身边,东夜陵轻声在汣璃耳边说了什么,汣璃面容带笑,她反倒把刀收了起来,提着声音喊道,“高人不必躲躲藏藏,出来吧!” 唰唰…… 不远处传来蛇类动物爬行的声音,这声音让汣璃后背发凉,东夜陵的手轻轻拍打在汣璃的后背上,“不要怕,他要是想要我们的命早就拿去了,不必和我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东夜陵的安抚让汣璃的心平静了下来,不管这个男人是怎样的身体状况,她信他。 就在这时,低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娃娃有些聪明呀。” 那样的声音穿透骨骼,直逼一个人的心里,阴森恐怖。 东夜陵强压住已经涌上喉咙的血水,“前辈已然跟踪晚辈良久,不如出来一见。” “哈哈哈,出来一见?你是花谦诺派来杀我的吧?我真是瞎了眼,把那么一只白眼狼养在身边,到头来还不是被他捅了一刀,只要今晚你们两个不能走出这七星阵,你们的五脏六腑将全部化为脓水。” 花谦诺,鬼谷第一关门大弟子,江湖之中除了关于他的名号,几乎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一夜之间荡平整个鬼谷,几乎和他东夜陵的名号并驾齐驱。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个银发男子就是花谦诺。 “璃儿,那晚秦淮图那位银发男子,你可与他相识?” “不认识,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我和他素未谋面,他却帮了我。” 雪狼上前一步,它全身充满煞气,“银发男子?哈哈哈,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我的真传,不惜将我断我筋骨,废我武功,将我打落山崖,但是他没有想到,我对他早有防备,他已经毒入膏肓了。等到他的头发完全变白的时候,就是他命丧黄泉之时。” 一个满身污秽的蛇一样的人从雪狼的腹部射出,他头发杂乱不堪,就像盯着一堆杂草,脸上横七纵八全是深可见骨的刀伤,一张脸腐肉翻滚,让人看见就想吐,只有那犀利的眼神,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个一直趴在地上的东西,还是一个人。 那颗头颅仰望着东夜陵,一双眼睛眯着成一条缝盯着东夜陵,低哑的声音传来,“你竟然看得破我鬼谷的阵法,难不成你是鬼黎的弟子。” 东夜陵心里猛然一阵,鬼黎正是大阉狗的名字,这大阉狗竟然和鬼谷有关,难怪他的武功那么邪气。 眼里的杀气骤起,这个人竟然和阉狗有关? “你和大阉狗是什么关系?” “大阉狗?哈哈哈,大阉狗这个名字好,他背叛师门,练就一身邪术,妄想一统大陆,可是被西陵慕那个昏君骗得变成了太监,一辈子都无法实现他的梦想。”鬼煞说着,冷眼看了一眼东夜陵,“你是他调教出来的人,想必他已经死了吧?” 东夜陵冷声道,“大阉狗的确已死。” “呵呵,鬼谷弟子出山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自己的师父,这是历代鬼谷传人的祖训,如今鬼黎死了我却活着,看来我们的徒弟,你更胜一筹,这场比赛,我输了,鬼谷的传人只能有一位,你出谷之后若不能杀了花谦诺,那么死的人就是你。” 听到此处,汣璃嘀咕道,“什么破祖训。” 听到此话,鬼煞阴冷的眼神看向汣璃,当鬼煞看到汣璃那一张红脸的时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怎么可能?花谦诺身上的毒是他穷其一生研究出来的毒药,这天下间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但是这个丑女人身上竟然有中了那种毒的迹象,那张脸上面的红印,看似胎记,实则就是中毒以后的反映,看着女人几乎整张脸都已经被红印覆盖,怕是中毒已久。 不可能,花谦诺竟然知道他从小就被喂毒,并且将身上的毒转移到这位姑娘体内。 “跟我来。” 鬼煞说完,身形一射,又贴在雪狼的腹部,雪狼踱着慵懒的步子慢慢朝着瘴气中走去。 汣璃扶着东夜陵,“我们该怎么办?” “跟着他。” “嗯。” 在瘴气中行走良久,终于眼前的雪狼在一个洞穴前停了下来,汣璃扶着东夜陵进去,里面昏暗且潮湿,而且洞顶还不时有积水滴落,寻了一堆杂草,东夜陵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汣璃扶他躺在杂草上面,开始他还是全身发冷,现在身体却热得像火石一般。 他的意识又开始模糊,鬼煞从嘴里吐出一根细丝缠绕在东夜陵的手腕上面,他屏气敛声的为东夜陵把脉。 良久才道,“他被赤练蛇咬伤,又遭重击,已经伤及肺腑。” “有得救吗?” “遇上其他人肯定是没救了,但是遇到我鬼煞,就算是死人也能把他弄活了,要我救他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杀了花谦诺。” “好。” 汣璃爽快的回答让鬼煞一惊,这个丑女人有胆识,竟然不问花谦诺是谁就答应杀他。 “你知道花谦诺是谁吗?” “不知道。” “哈哈哈,你竟然不知道花谦诺是谁,那么他是怎样将身体里面的毒转移到你的身上?劫煞之怨可是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毒药,就算天下间医术最高明的医者也无法解此毒,制此毒,看你的样子被他用作转移毒性的工具已经有了年头了,要是等你的脸完全变成赤红色,那么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汣璃一惊,苏丝丝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了,她竟然是花谦诺移毒的工具,难不成这脸上的红印不是胎记,而是中毒所致,苏丝丝竟然打娘胎开始就已经中毒。花谦诺这个人太不简单了。 从小就被用作移毒的工具,从小就每个月进宫一次,汣璃心里猛然震动着,西陵瞳,难不成花谦诺就是西陵瞳? 苏丝丝一个大家闺秀,就算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久在深闺,和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与外界的接触就是每个月到皇宫一次,她以前就怀疑过,就算苏娘与太后的感情再深,太后也没有必要在苏娘死后,对着一个与苏娘长得毫不相似的人怀念故情,西陵瞳也不可能为了所谓的真实就喜欢这么一个貌似修罗的女子。 鬼煞掏出一粒药丸喂东夜陵服下,“看你的表情,你似乎已经心里有谱了,花谦诺就算把毒过渡给你,但是却不能完全过渡,他现在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一头银发,等到他银发完全变白的时候,也就是他命丧黄泉之时,但是我等不了多久,我要亲眼看着他的人头落地。” 等不了多久,鬼煞明白自己的身体,他的确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这个地方可有出口?” “出口?这个地方是皇家禁地,只进不出,我被困里面约十年了,一直没有找到出口。” 对于武功异常强大的高手来说,从悬疑上面攀上去就是出口,但是对于鬼煞来说,他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想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或许西陵璟可以带着她出去,但是西陵璟现在不知道被困在那里,鬼煞竟然要她去杀花谦诺,就一定知道西陵璟的下落。 汣璃莞尔一笑,“前辈可知道在我们前面下来的青年在哪里吗?” “呵呵,果然聪明,他被困在桃花阵里面,这就是我为你留得生路,这里唯一的出口除了从断崖上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这位小青年想要上去,这也是唯一的办法,蛇毒好解,但是他伤及肺腑的重伤却要几个月的调理时间,如果五个月之内我没有见到花谦诺的人头,那么你就等着为他收尸。” 汣璃双手握着东夜陵的手,本来已经晕睡的东夜陵感觉反手抓住汣璃的手,他额头冒着汗珠,嘴里模糊不清地呢喃道,“璃儿……璃儿……” “我在。”东夜陵对待苏丝丝和璃儿的态度就像对两个人一样,他保护苏丝丝的时候,没有带任何感情,但是他喊道璃儿的时候,眼里的温柔足以融化一切。 明知道自己或许已经成了某人的替身,但是还是宁愿自己欺骗自己下去,宁愿相信东夜陵口中的璃儿或许是另外一个女人,但是依旧期待璃儿就是指汣璃,陆汣璃。 在他翻身充当自己的肉垫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她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一个人,就非他不可。 “璃儿,不要走。”东夜陵的手握得很紧,他的眉头紧锁,就算昏睡中也不得安宁。 汣璃红唇微启,“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的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你相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西南北。” 汣璃唱着歌谣,犹如幽兰沁心甘泉润喉,好听似天籁。她的声音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他沉沉睡去。 两只手紧紧相握,一生一世一双人。( ) 第042章:脱胎换骨 无尽的黑暗,无穷的疼痛,汣璃全身滚烫,红色的胎记更是猩红无比,她蜷缩在黑暗中,就像一只受伤的猫儿,瑟瑟发抖,口齿不清还说着胡话。 耳边回荡着鬼煞的话,“要引花谦诺出现,你就必须恢复原有的面貌,不过这十几年的毒素要在一朝一夕逼出来,其中的痛苦就如凌迟一般,仿佛千万把刀子一片一片割下你的肉,就好像千万只蚂蚁正在啃你的骨,而且一不小心,你还会一命呜呼,你愿意吗?” “愿意。” “他是鬼谷人教出来的人,他不会轻易爱上任何一位姑娘,就算他对你的感情掺着杂质,或许他现在这样对你,就是为了利用你,你还愿意为他这样做吗?” “愿意。” 电闪雷鸣,闪电呼啸着把黑夜撕开一刀长长的口子,接下来轰隆而来的雷声,惊得屋里的人儿猛烈一颤,门缝外的树枝疯狂的摇曳着,臂膀粗的树枝弯成九十度,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为了避免东夜陵与汣璃相见,鬼煞把为汣璃逼毒的场所定在一处破草屋里。这是一个暴雨之夜,除了闪电偶尔带来一点光亮,其余时候都是一片漆黑,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面上猩红的胎记裂纹越来越重。 沙沙沙……雨滴落在茅草上面传来隐隐的响声,像风拂过山谷,像春蚕吞噬桑叶。 沙沙的雨声渐大,变成哗哗的流水声。 滴答……滴答…… 一滴滴雨水滴在汣璃的脸上,屋外下着大雨,屋内下着小雨,不一会儿,雨水浸湿了她整张脸,猩红的胎记上面充满了褶皱,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妪满脸的皱纹。 滴答……滴答…… 红色的皮肤被雨水冲开,露出里面雪白如瓷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高挺的鼻急促呼吸着,绝强而又顽强,惨白龟裂的唇也因为沾染了雨水变得水润起来。 屋内的漏雨情况越来越严重,汣璃全身的衣裳已经被雨水沾湿,它们紧紧贴在她的身上,显出婀娜的身姿,此等美艳惊世骇俗,突然她的眼睛睁开,像黑夜里的精灵,充满灵气。 精致小巧的脸蛋带着苍白,眉如远黛,眼若星辰,这种超越一切胭脂水粉覆盖下的自然美让所有人都为之惊讶,她像沙漠里的清泉,海洋上的扁舟,天穹上的星辰,林野间的精灵。这样的美,让世间万物为之失色。 疼痛感已经过去,汣璃的胸口猛烈起伏着,刚才仿佛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过还好,总算熬了过来。 汣璃突然双眼猛睁,除了雨滴敲打地面的声音,还有一连串破碎的脚步声,此脚步声虽然小,但是她却听得明明白白。 拖着沉重的步子,汣璃躲在一处没有被淋湿的地方,扯过一簇干草遮盖住自己。 果然,一条黑色的身影从窗户射入,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见,蛰伏已久,汣璃储备的力气已经足够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他拿下。 如猎豹扑食一样,快、准、狠,不给对手留任何余地,不过眨眼之间,汣璃五爪已经狠狠扣住来者的脖子。 一道闪电几乎照亮了整间屋子,黑衣人看见汣璃的脸,竟然愣住不能言语。 汣璃看见来者的脸,整个脑袋都蒙住了,西陵璟竟然逃出了桃花阵,如果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为了查清楚西陵瞳到底是不是花谦诺,她必须再次混入皇宫。 用了全部力气往西陵璟的腹部一顶,借着西陵璟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汣璃立马闪身而出,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是泥泞的路并不好走,西陵璟紧跟在后,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汣璃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汣璃如鱼一般潜入水中,月光撒在溪水上面,银光闪闪。 西陵璟心里一紧,脚已经不由自主迈了出去,一下跳入水中,他竟然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心就已经狂跳不已。 没有猥琐的心思,他只是想看一眼她的脸,他害怕过了今晚就这样擦肩而过。 两人犹如蛟鱼一般在水中追逐着,汣璃根本不能和西陵璟相比,眼看西陵璟就要追上来了,汣璃一个鲤鱼打滚,潜入水草中。 口里的空气逐渐用完,汣璃感到巨大的水压快压破她的肺部,水里的寒气如细蛇一样转进她的毛孔,脑袋开始发晕,有好几次她都想冲上去,她一忍再忍,把指甲挖进自己的肉里,想让自己清醒几分,再忍几分。 可是那一黑衣戎装的西陵璟就在水草边徘徊,他怎么还不离开呢?难道他发现了吗? 抓起水底一把河沙就往西陵璟撒去,趁他蒙眼的时候,汣璃像水蛇一样射出,西陵璟抓住汣璃的衣服,扑哧一声,衣袖有一断截握在西陵璟手里,再狠狠朝西陵璟小腹踢去。西陵璟嘴里一连串气泡冒出,他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她的小把戏怎么可以瞒住他,之所以故意这样,就是害怕她在水里呆久了,对身体不好。 汣璃迅速朝岸边游去,爬上岸以后,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只是顺着下游跑,脑中一片混乱,根本记不起来时的路。 身后的脚步声依旧紧跟着她,想追快一点,他怕累着了她,想追慢一点,但是又怕她逃出自己的视线。 西陵璟带着无线纠结,两人一前一后快速移动着。 完全黑暗,没有任何光线,西陵璟能跟上汣璃也仅仅是靠空气的流动以及她尽力压制的脚步声。 突然汣璃脚下一滑,她迅速朝着小坡滚了下去,西陵璟觉察到不对劲,他猛然一扑,抱着汣璃朝着小坡滚了下去。 滚了几圈以后,他们停下来,西陵璟压在汣璃身上,汣璃感觉一个坚硬物正低着自己的小腹,一时间脸色潮红起来。 西陵璟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他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来得急说只言片语,汣璃狠狠一记耳光已经摔在他的脸上。 “堂堂三皇子竟然是这样卑鄙的小人。” 嘲讽的语气让西陵璟心里一抖,这个人知道他是谁,她知道他是三皇子还依旧躲着他,还依旧打他,他不知道三皇子这个身份让多少女子想往他床上爬呢,可是她竟然不屑一顾。 “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 “我不是……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汣璃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眼看月亮就要从云层里探出,她翻身而起,陆地不好走就走水路,她遁入水中如鱼儿般借着水的冲力快速顺流而下。 西陵璟依旧没有放弃,他紧紧跟在汣璃身后。这人怎么就像牛皮糖一样就这样粘在了她的身上,若不能快速摆脱他,天就快亮了。 “嗷……”一声狼嚎让汣璃重新燃起来斗志,她一下子爬上岸去,跳上雪狼的狼背,雪狼阔步奔走,汣璃只闻风在耳边呼啸,不管西陵璟再怎么厉害,他不过一个凡人,被困桃花阵一天一夜已经让他精力耗尽,现在不管如何他都追不上雪狼了。 太阳已经破云而出,雪狼漫步踱步在挑花园中。 十里桃花,灼灼其华。 东夜陵立在竹屋之前,微风吹起他的青丝在空中飞舞,眼眸如潭水般清透明澈,深不可测,刀砍般棱角分明的脸,山川河流一般锐利,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雪狼突然停住脚步,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这是鬼煞安排他们的离别吗?可是他都还没有看见她,他的身体刚恢复,就这样立在风口没有关系吗?他在等他的璃儿呢? 又是昨晚的洞穴,雪狼停了下来。 唰唰的声音,鬼煞从洞穴里面爬出来,他看着汣璃的脸,全部表情都被惊恐取代,“不可能,不可能,这张脸,这张脸竟然……竟然……” “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唰唰,鬼煞朝着洞穴的深处爬去,汣璃追了几步没有追上,洞穴里面阴风阵阵,说不定会飞出什么幺蛾子来。 升起一堆火,她坐在火堆旁边静静等着鬼煞,肚子里面传来几声怪响,汣璃捂紧肚子,这洞里潮湿,她全身又湿透了,现在饥寒交迫,汣璃蜷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鬼煞见了她活脱脱见鬼一样的表情,难道他的药失败了? 她寻了一汪积水,看着水面自己的脸,竟然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这张如此妖孽的脸,无论到了哪里都是祸国殃民。这具身子这张脸,美也美得惊世骇俗,丑也丑得惊天动地。 一个红色的果子打破了水面的宁静,汣璃捡起水中的野果。一块大石头后面,鬼煞冒出半张脸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她的女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她是指苏娘吗?“生我的时候不幸去了。” 唰唰……鬼煞一脸激动地爬到汣璃脚下,“胡说,胡说,她不会死。” “整个苏府的人都说,苏丝丝的娘在生丝丝的时候去世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鬼煞绕着汣璃转了几圈,他疑惑地看着汣璃,“苏府?怎么会是苏府?我亲自把她送到了桃村,她不可能离开桃村。”( ) 第043章:唱双簧 汣璃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又酸又涩,的确不是好的果腹良品,但是现在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桃村?她到这个世界来没有多长时间,连西陵的城名都记不清几个,更别提一个小山村的名字。 “哈哈哈,十年了,十年了,这天地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故人都已经逝去,徒留我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两行浊泪从鬼煞的眼里流了出来,爬行在他腐肉翻滚的脸上,或许以前她会害怕,但是现在,她看到的更多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一个人的孤独。被困十年,知道以前的故人,不管是敌是友都一个不留了。这样的孤独落寞让一个以前叱咤风云的强者落泪了,时间在流失,属于他们那一代的世界消失了。 “您有没有想过出去?”不管他是以前是一个怎样的恶人,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孤独的老者,而且他和苏娘有不浅的交情,这样也算她的半个长辈。 “出去?” 鬼煞说话间,眼里已经没有半点神色,像他这样的人,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任何人。 “我带您出去,您可以亲自惩罚花谦诺。” 花谦诺,他唯一的徒弟,倾其一生授他武艺。虽然鬼谷弟子出山的第一件事事就是杀掉自己的师父,但是他没有必要灭掉鬼谷全族,没有必要断他手筋脚筋,没有必要在他的脸上划上几十刀见骨的口子。花谦诺,他从骨子里面对鬼煞的恨超过一切。 “出去!”鬼煞打量着汣璃,“你一个小姑娘,有办法带我出去?” “对。” 鬼煞的眼光带着狐疑,“你一定有什么交换条件。” “没有。” “你不管那个小哥了?” 汣璃看着洞穴外面的奇门遁甲,东夜陵岂是等闲,只要他的蛇毒解了,他自然有办法自我疗伤,而且这些阵法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比起外面西陵昰的虎视眈眈,现在他在这里疗伤更好。 鬼煞被花谦诺打落悬崖的时候,这里的阵法就已经存在,鬼煞只是将它们改良,换句话说,这个皇家禁地说不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应该会对这个皇家的秘密感兴趣。 “我信他。”只是三个字,再无其他。 我信他,信他可以力挽狂澜,信他可以冲破一切阻碍,不仅是因为他是那个已经走入她心底的人,更是因为他是东夜陵,一夜荡平东厂的东夜陵。 鬼煞的眼眶有些湿润,“你和你娘一样执着,哎!”最后深深的一口叹息包含了无数无奈,在他们那一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汣璃无法得知,但是苏娘已经去了,那么往事成烟,她也不想去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在能保住小命的同时,找出花谦诺。 汣璃耳尖微动,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心里一震,这货除了西陵璟还会是谁,想不到他竟然追来了。 鬼煞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惊讶,但是接踵而来的却是一脸欣赏,“这个娃娃天资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能让他见到我现在的样子,前辈,您有什么办法吗?” 鬼煞狡黠一笑,“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却难为姑娘了。” 西陵璟站在洞口,看着刚熄灭的火堆,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一定还在附近。但是看着手里的那截短袖,西陵璟又愁上眉头,这是东夜陵的衣服,而且穿在苏丝丝身上,他真的很难把苏丝丝和昨晚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西陵璟捡起地上一根木棒,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朝着阴暗潮湿的洞穴深处走去。 她一定还在里面。 唰唰的声音传来,西陵璟全身戒备,这个洞穴非常古怪,一切小心为上。 “公子。”清脆如泉水般的声音让西陵璟全身一暖,果然是她,但是昨晚她还对他剑拔弩张的样子,今日怎么就这么温柔了? 唰唰…… 一个黑影从地上窜起压在西陵璟身上,火把掉在地上彻底熄灭,洞穴里面又变成伸手不见五指。 “公子一直追着奴家,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奴家呢?” 西陵璟的心脏咚咚直跳,以前他不信一见钟情,不信他会喜欢上一个人,但是现在他信了。 他发誓,只一生一世对她好,只一生一世守着她。 有些羞涩,有些紧张,西陵璟说道,“我……我……是。” 汣璃捂着嘴,想不到西陵璟也有害羞的时候,这为前辈想出来的办法也是一绝。 西陵璟两只手张开在身旁,完全不知所措。 “公子,我冷,你抱紧我。” “啊……嗯……”西陵璟的两只手慢慢抱着身上的人儿,像呵护着稀世珍宝,“你还冷吗?” 汣璃装出娇滴滴的声音道,“冷,公子抱紧我。” 她说完,鬼煞阴冷的眼光扫过她,意思是,你玩够了没有? “嗯。”西陵璟的双手又收紧了一些。 “公子为什么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的外表?” 西陵璟一愣,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地上的甘泉,有一种能够赐予他希望的力量,第一眼看见那双眼就已经被俘获,第一眼看见她的脸就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这一路追来,他也在想,自己究竟是不是被她美丽的外表迷惑,如果这位姑娘变成像苏丝丝那样的丑女,他还会不会这样追着她不放。 一晚追过来,连他也被吓到,自己竟然一直把她和苏丝丝联想在一起,有时在想她就是苏丝丝该怎么办?想到这些西陵璟就像刚做了一场噩梦,额头开始有冷汗冒出。 一阵微风拂过,鬼煞凌乱的头发吹拂到西陵璟的脸上,一股异味也传入西陵璟的鼻腔,他眉头一皱,这不是她的气味。 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究竟是谁? 西陵璟全身暴气一起,唰唰的一阵声响过后,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消失了? 怎么回事? 西陵璟全身骤起,拔出身上的佩刀朝着漆黑就是一刀,刀尖与石头相撞,一路火花激闪,当他看清鬼煞逃离的方向以后,朝着他纵身跃起,膝盖死死抵住鬼煞的胸口。 他的声音清冷,“你是谁?” “咳咳咳。”巨大的冲击让鬼煞喘不过气来,他猛烈地咳嗽着。 “咳咳咳。”汣璃咳了几声,“公子你做什么?你弄痛我了。” 这声音让西陵璟心里的怒火顿时灭了大半,但是心里的疑惑却半点没有减少,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生活,他这一路找来并没有发现有人家。 西陵璟的手拂过鬼煞的身体,“你是男的?” “公子不喜欢奴家是男的吗?奴家一直都没有说过奴家是女的。” 汣璃闪身到西陵璟的身后,化掌为刀,一下砍在西陵璟的后脑上面,牵强的笑凝固在西陵璟的脸上,以他的武功修为,他早就知道汣璃已经绕道他的身后,他没有躲开只是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只是被她的外貌所迷惑,不确定她和苏丝丝的关系,不确定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真的有人存在。 更多的不确定来自这个洞穴,他进来的时候就有留意,这个洞穴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而成,要花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开凿这样的洞穴,并不是吃饱了撑着。 而且此洞穴的外面分布着各种五行八卦阵法,每一种阵法都不相同,这里既然被称作皇家禁地,里面一定隐藏了什么。 东夜陵也下来了,他不能让皇家的秘密落到一个外姓王手里。 看着西陵璟直直倒下,唰唰几声,鬼煞从西陵璟的身下闪了出来,带着赞许的语气,鬼煞道,“你和你的娘亲一样,鬼点子够多。” 汣璃微微一笑,“前辈一直在提我的娘亲,莫非爱慕着我的娘亲。” 想不到汣璃一句打趣的话,竟然让鬼煞面红耳赤起来,抛开年轻时候的狂妄不羁,现在的鬼煞竟然变得可爱起来。 “女娃娃胡说什么,你娘可是整个大陆的第一美人,那时候追求她的人都可以组成一支军队,可是她不识良人,最后选了那么一个伪君子。” 汣璃微微笑着,要是苏娘真有那么美丽,她的追求者真有那么多,她的确是瞎了眼才会选择苏正书,虽然苏正书对苏娘的感情是不可厚非,但是他竟然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样的人高尚不到哪里去。 “我娘的确不识良人。” “那个小哥虽然长得俊俏,但是他不是你的良人,想和他在一起,你要做好牺牲的准备呀。” “我知道。” 鬼煞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汣璃,她的倔强也和她的娘亲一模一样。鬼煞吹了几声响哨,雪狼快速蹿出,这些年和雪狼的朝夕相伴已经让雪狼有些通人性,鬼煞哨声的强弱快慢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汣璃两眼泛光地看着鬼煞,“前辈,这只雪狼叫什么名字呢?” “呃!”鬼煞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我叫他雪,你可不要打他的主要,他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这些年没有他,我早就变成一堆枯骨了。”( ) 第044章:亲娘下的毒 汣璃削着手里的竹子,缝制着雪狼从山洞里面运出来的布匹,这些布匹的质量都非常好,虽然布匹表面已经霉迹斑斑,但是布匹本身却没有一点毁坏的迹象,不管是材质还是做工,都是天下无双。 “前辈,这些东西好像是皇家贡品呀。” 汣璃心里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此事太过重大,她不敢妄下结论,鬼煞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而且知道洞穴里面有布匹,这就说明他进去过,也知道里面有什么。 鬼煞虽然厉害,但是他不过是一个残疾人,一个残疾人不可能按照五行八卦种出一峡谷的树,而且这些树的树龄也不止十年。 鬼煞口口声声说这是鬼谷的阵法,也就是说,这里的阵法是鬼谷先代设下的,这么大费周章地设阵布局,要说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有谁会信? 以西陵昰的精明,如果他知道这皇家禁地里面真的有什么皇家秘密,那么他不会为了铲除东夜陵就把他引到这里来,这件事竟然是连现在西陵昰都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奢华的东西,也只有皇家能这么用。” 汣璃摸着手里的布,它周身长满霉斑,而且潮气很重,难道这等贵重的布料只是用来防潮? 汣璃全身一抖,这里是西陵家的祖坟吗? 不,不可能,西陵氏有特地的皇家陵园,他们没有必要在死后把自己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况且这里四周都是悬崖峭壁,送葬的队伍根本无法达到。 “前辈进去过洞穴的最里面吗?” 鬼煞摇摇头,“没有,里面阴气太重,阴冷的风一阵一阵往脸上呼,那种感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汣璃皱着眉头,这个洞穴的确很有蹊跷。 雪狼已经往返洞穴好几次,分别运出了布匹,煤油,最让汣璃吃惊的是还有金子,难不成里面是个藏宝的地方? “前辈是鬼谷的人,而这外面的阵法也是鬼谷人设的,您有关于洞穴里面的消息吗?” 雪狼抖抖他身上的灰尘,慵懒地踱着高傲的步子,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然后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小憩起来。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这些阵法除了我们鬼谷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出来,然而作为鬼谷的最后一任长老的我,竟然连这里的半点传闻都不知道。” 汣璃停下了手里的活,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而且这里是皇家禁地的事情是她从东夜陵的嘴里听闻,东夜陵何许人也,他知道的事情当然胜过西陵的任何一个人,或许西陵昰只是知道这里非常凶险,他连这里是皇家禁地都不知道。 “呵呵,西陵家的家事还得西陵自家人去探索。” 一个东夜陵,一个西陵璟,他们两个足矣。 汣璃手里的动作快了起来,也不知道西陵璟会昏迷多久,要是不能在他醒过来前离开这里,想要离开就难了。 鬼煞眯着眼睛,“西陵家自家人去探索?女娃娃的意思是,那两个年轻人都是西陵氏的人?” “前辈,我们现在可是同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可谓是同生共死,什么事情我也不对你藏着掖着,和我一起坠崖的那位正是西陵的齐天王东夜陵,被我敲晕的那位是西陵的三皇子西陵璟。我一直感到非常奇怪,西陵昰登基以后竟然没有对西陵璟和西陵瞳封王,一个被幽禁,一个时常游历江湖,而且他们还保持着先皇时代的称谓。” “弟弟当皇帝,哥哥当皇子,这本来就是一大耻辱,西陵昰竟然没有为他们封王,那么就一定有他不能封王的理由。早年间我也有些耳闻,这大皇子才貌双全,本是最佳的储君人选,但是无奈他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西陵老儿并没有急着把太子的位置给他,这皇家的事情可不比平常百姓,西陵老儿不把太子之位给西陵瞳也是为了保护他。” “此话怎讲?” “如果是西陵昰登基,那么太后就一定是先帝时期的淑妃娘娘。说起来,西陵瞳身体里面的毒和我脱不了干系,那种连太医都无法察觉的毒药,除了我鬼谷氏,敢问这天下间还有谁能解。” 汣璃手里的动作一滞,“西陵瞳身上的毒竟然是你下的?” “女娃娃,你涉世未深不知道里面的深浅,西陵瞳身体里面的毒虽然是出自我手,但是亲口喂他喝下的可是他的亲生母亲。” 手里的竹签已经脱落在地,是……是……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当今的太后娘娘?可是西陵昰和西陵瞳同时她的儿子,她为什么要对西陵瞳下毒?又为什么要把西陵昰拥上皇位?这位太后娘娘看似慈爱,心底竟然这么恶毒。 “说清楚。” “二十七年前,淑妃娘娘找到我,那时候她已经快临盆了,她要一种堕胎的慢性毒药,当时我也非常震惊,就给了她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这皇家的事情可大可小,我虽然是鬼谷的长老,但是毕竟是西陵的子民,谋杀西陵皇子的事情我可不能做,况且那是西陵的第一位皇子,按照西陵的祖训,他以后就是心里的太子,是西陵的王。我给的药量加上皇子临盆的时间,这样算起来,孩子不至于会毙命。” “好一个面目慈祥的太后娘娘,好一个关心哥哥的伪善弟弟。西陵瞳的命运也真够悲哀,他喜欢苏丝丝到底是因为她的真实,还是因为感觉他俩同病相怜呢?” 鬼煞一脸震惊地看着汣璃,“西陵瞳还活着?” “当然,前些天我还见过他,虽然他形销骨立身体非常薄弱,但是还活着。” “不可能,他早该死了。他出生以后,淑妃又找过我,我给她的药如果他每天服用,那么早就死了,难不成淑妃娘娘后来心软,没让他继续服用?” “西陵瞳就算到了如今也一直在服用那种药,不过他的确活的好好的。” “不会,鬼谷的药不会有错。”突然鬼煞眼睛一转,浑浊的眼珠盯着汣璃,“是你,是你,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唰唰……唰唰…… 鬼煞围着汣璃快速爬行着,“难怪,难怪玥哝会难产,难怪你会从娘胎里面就带着这种毒,我全都明白了。淑妃,一切都是她害的,害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所爱。” 鬼煞的眼里闪着阴冷,“我们一定要快些出去,淑妃,我鬼煞就是要你命的阎王。” 汣璃心里的迷惑越来越浓,玥哝难道就是苏丝丝的娘亲吗?还有鬼煞明白了什么?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汣璃问道,“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呵,还有十天不到的时间就是月圆之夜了,到时候你自然会一切都明白。你的这个东西还有多久会做好?” “快了。” “快些做,我突然很期待早些看见外面的世界,作为你带我出去我对你的感谢,我会把与雪交谈的方式传授你,但是雪不是一般的雪狼,他认主,偶尔帮帮你的忙还行,但是要他跟着你,那几乎是不可能。” 汣璃喜出望外,动物永远是动物,它们只忠于自己的主人,但是人有时候却不一定是人。就像她的死,她永远记得当她中枪落水的时候,阿强(汣璃部队里面的缉毒犬)衔着她的衣服不让她沉到水里,最后它精疲力竭以后也没有放开汣璃,一人一狗双双沉入冰凉的水中。 这样的忠心是人无法企及的,虽然眼前这只高傲的雪狼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她看见它竟然有一种看见阿强的感觉。 “没有脾气的雪狼,我还看不上。” 无比的自信让汣璃全身散发着异样的光,刺得鬼煞有些睁不开眼,她和玥哝的确很相似呀。 千里桃花,万里粉云,在桃源深处,西陵璟一袭墨衣静静看着汣璃,她竟然真的是苏丝丝,真的是苏丝丝。 雪狼慵懒的眼神看了一眼西陵璟的方向,又重新闭着眼,对于没有杀气的对手,它一向懒得管。 “真的是她。”西陵璟转身朝着洞穴走去,以前她丑的时候,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瘟神,眼里充满厌恶,对她嗤之以鼻。现在她变得美丽了,他却对她一见钟情,心心念念。 他真的只是被她的外表迷惑还是真的喜欢她这个人? 要是苏丝丝又变回那个丑女,他还会对她心跳加速吗? 或许,只有大哥那样的人才配得上这样的她,她和大哥也是从小就青梅竹马,而且相互守护着,他不该打扰他们。 大哥太苦了,他不能让大哥的生活更苦。 汣璃撑起巨大的热气球,把煤油倾倒在铁锅里面,熊熊大火燃了起来,热气球变得鼓起来。 鬼煞看着这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观眼睛发亮,“女娃娃,你真是聪明。” 汣璃跳上用热气球下面非常简陋的竹筐,对着鬼煞喊道,“前辈,你们也快点上来吧!” 鬼煞趴在雪狼的背上,雪狼嗖的一下窜上竹筐,热气球已经慢慢离开地面,透过重重云雾,脚下的峡谷已经隐入云雾里面,那里就像一个被人遗忘的仙境魔都一样。 只有去过里面的人才知道它的存在。( ) 第045章:人皮面具 偌大的龙都今日格外空旷,汣璃一身浅紫的罗衫,一头青丝披在身后,发间只用了一只简单的玉簪别住一个流云髻,陌镂二楼靠窗的位置,汣璃淡淡看着街上的行人,三天前她就已经到了龙都,听到了两个震撼人心的消息,第一个消息就是苏家五小姐已死,第二个消息就是苏家三小姐被封为贵妃。 一喜一丧,实在有趣。 汣璃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鬼煞找了最好的工匠,亲自为他设计了一款轮椅,轮椅还要两三个月才能做好,这段时间只能劳烦他住在乡下一个草房里面,那里民风淳朴,隔壁的大婶看鬼煞是个残疾人也对他照顾有加。 花谦诺何许人也,他的眼线众多,要是鬼煞到了龙城的大街上面,还不是分分钟被认出来。 一旁的小二已经看得汣璃眼睛发直,倒着地茶水早已经溢出茶杯。都说苏家三小姐才是龙都德才兼备的第一美女,现在见了汣璃才知道,苏丝箩也不过如此。 汣璃会过头来,小二手一抖,茶壶竟然落到地上。 滚烫的茶水散落一地。 “对……对……对不起。”小二慌张地收拾地面,低着头不管再看汣璃。 “无碍。小哥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小二愣在原地,小哥是对年轻男子的尊称,他在陌镂当了这么久的小二,她是第一个叫他小哥的人。 “姑娘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日龙都怎么这么安静?” “姑娘有所不知,今日是苏贵妃回门之日,全城的百姓都去苏府贺喜去了,苏家本来就是龙都的大户人家,现在与皇家结亲,以后不管商路官路,都将是一帆风顺。” 汣璃心里冷笑,这正是苏正书想的,但是以后商路官路是否能一帆风顺这可说不准,西陵昰那个人太过阴沉,他的宠爱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我听说苏家五小姐的丧期还没有过,这一喜一丧不冲突吗?” “苏家五小姐误闯皇家狩猎场,听说被里面的野兽分而食之了,齐天王和三皇子也下落不明。她在苏府本来就没有地位,为她日日哭泣的只是平日照顾她的两个丫鬟而已,其他的苏家人,可都是一片喜庆呢!” 看着小二脸上并没有对苏丝丝的厌恶之色,汣璃继续问道,“我听说苏丝丝名声不太好。” 小二摆摆头,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那些富贵人家传出来的事情哪能全信,这个苏家五小姐也只是一个可怜人而已。哎!也只有可怜人明白可怜人的苦,不过好在她得到太后娘娘的喜爱,听说今晚大皇子会代表太后娘娘前来吊念她呢。” 汣璃心里一抖,西陵瞳竟然要来,西陵昰竟然允许他出宫。 这恐怕…… 一定金子放在桌子上面,当小二再次抬头的时候,汣璃已经消失不见。 苏丝箩一身金丝霞帔,珠宝金饰品挂满了她的头,身后五十名宫女几百名侍卫跟随,上千名士兵维持着现场的秩序,西陵昰对苏丝箩的宠爱胜过任何一位皇妃。 汣璃冷眼看着苏丝箩,这个女人的恶毒已经超过她的想象,她竟然可以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杀了辰妃,或许这就是西陵昰为什么宠爱她的原因,她够狠够毒,也善于伪装自己。 苏丝箩满脸虚假地朝两旁的百姓打着招呼,一副大爱天下的样子。 汣璃转身在人群中,这样的虚华只不过过眼云烟,苏丝箩一生追求的大富大贵,一生追求的至高无上的身份,到头来不过沦为西陵昰的棋子,他的暖床奴。 然而苏丝箩的第一个任务恐怕就是西陵瞳。 突然汣璃眼前一个黑影一闪,那个人似乎有意将她引到一个地方,汣璃提脚跟上。 汣璃几个转身,汣璃几个转身已经到了黑衣人的眼前,“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看见汣璃的脸,他全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不……不知道……我是受人所托来给您送一样东西。” 黑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是上好的沉香木做成,盒身也是精美绝伦。 汣璃一只手接过盒子,喜怒不表于色。 “派你来的人有没有说什么?” “没……没有,我们这种人就是拿人钱财,为人做事,其余的事情能不问就不问,知道多了反而会被灭口,但是雇主出手很阔绰,我今天只用送一只盒子给苏府柴房的姑娘就能得到三千两黄金。” 汣璃微微一愣,三千两黄金,那可是卖命的钱。 “东西你已经送到了,你走吧!” 汣璃下了逐客令,黑衣人最后贪婪地再看了她一眼,咽了咽口水,那样婀娜的身姿让每个男人都为之心动。 没有转身,汣璃眉头一皱,杀气四溢,一片金叶子从袖子里面飞射而出,无比准确地擦着黑衣人脸飞过。 黑衣人看着眼前这个美轮美奂的人,她的准确度就算九州的高手都无法匹敌,能有人花三千两黄金只为她送一个盒子,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段神话,美女多的是,秦淮图里面一抓一大把,他不必为了图一时之快丢了自己的性命。 黑衣人对着汣璃一抱拳消失在汣璃眼前。 汣璃凝视着手里的木盒,最后玉指附上那精致的小盒,轻轻打开以后,里面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红色的人皮面具。 汣璃肌肉紧绷,他到底是谁?竟然一切都知道,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她现在的模样就算是苏丝丝的亲爸见了她也认不出她,更何况是一个不相识的人。 手里捏着人皮面具,那感觉就像抚摸在婴儿的脸上,丝滑无比。再打开纸条,苍劲的字体龙飞凤舞,入木三分。 看完以后,她把字条撕得粉碎,字条里面只是教了她这人皮面具的使用方法。 汣璃心里冷哼一声,那个人到底要干什么? 再摸摸自己的脸,一小块人皮面具贴在手上,不管他想干什么,她现在都急需苏丝丝这个身份。只有受太后宠爱的苏丝丝才能轻而易举地进入皇宫,只有和西陵瞳青梅竹马的苏丝丝才能名正言顺陪在西陵瞳的身边。 一转身,人已经往苏府而去。 黑衣人一手捂着还在流血的脸颊,他走在龙都的一个小巷内,突然他的前方闪出一个人影,剑封喉冷冷的声音道,“事情办好了吗?” “都办好了。”见那人两手空空,黑衣人脸上不悦,“我的三千两黄金呢?” “都已经送到你家人的手里了。” 黑衣人满脸不悦,“什么意思?谁让你把黄金交到那个黄脸婆手里,秦淮图的如沏姑娘还等着……”黑夜中,一道寒光一闪,黑衣人永久地闭上了嘴,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剑快如闪电,杀人之后刀上连一滴血都没有粘上。 陌镂里面,就在汣璃离开的位置上,银发随风而舞,月白的袍子纤尘不染,银发男子纤长的手指捏着一个茶杯,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她选的位置果然好,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她的真面目竟然让人如此挪不开眼。 剑封喉对着银发男子抱拳道,“公子,一切都已经办好了。” 轻泯一口茶水,银发男子缓缓道,“她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公子,属下不明白,既然东夜陵已经死了,那么为什么还要留着苏丝丝?” “东夜陵死了?”银发男子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你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怎么还是这么小看你的敌人呢?既然苏丝丝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那么东夜陵也一定死不了。” 西陵昰给她下毒,要她提着东夜陵的脑袋换命,她不是一个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要是东夜陵真的死了,那么她一定会提着东夜陵的脑袋上来,她没有带回东夜陵,也没有带回东夜陵的尸体,这就说明东夜陵还活着,只是他现在受了重伤,此时上来不如待在那个天险里面。 她果然心思细密,不愧是东夜陵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呵呵,不过这个秘密到了最后,会变成东夜陵的催命符。 “东夜陵没死?那么要不要属下派人前去除掉他。” 东夜陵没有上来,西陵璟也没有上来,两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与其说派人到那个地方去杀他们,不如说派一些人去送死。 况且那个地方现在都是西陵昰的人,和西陵昰那头疯狗沾上关系那可就麻烦了。 银发男子摇摇头,“我们静观其变。只是苏丝丝一个人上来了吗?” “不是,和苏丝丝一起上来的还有一头雪狼,不过雪狼被她寄养在乡下一个农妇家中。” 银色面具下面的脸异样清冷,她虽然有一些功夫,也有一些小聪明,但是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面让一只雪狼臣服,这只雪狼一定有问题。 “派人盯着雪狼,一有异样马上联系我。” “是,公子。” 银发男子摇着手里的扇子,一脸悠然自得地看着窗外的美景,苏丝箩这会儿恐怕已经到了苏府了吧,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好戏上场呢? 银发男子嘴角上扬,那种美感,遗世独立。( ) 第046章:下马威 “滚开,今天可是苏贵妃回门的大喜日子,你们哭哭啼啼像什么话,一会儿都给我笑起来,真是丧门星。”柳姨娘说完,高昂着脑袋从晚霜潞婧身边走过,她的地位在苏府变得微妙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几乎胜过苏正书。 她看见对面而来的莲姨娘,一脸的笑意堆上眉梢,“哎哟喂,莲姐姐呀,前些日子不知道老爷着了什么魔,整个身心都被莲姐姐迷惑,不过还好,我也算母凭子贵,丝箩终于熬出了头,也算给我挣了光。这生女儿就是好,现在丝箩可是贵为皇妃,有些人就算埋头苦斗一辈子,都不能望其背脊。” 莲姨娘尴尬的笑堆在脸上,比起柳姨娘一身华装,莲姨娘的穿着古朴得多。 “丝箩这次的确为苏家争光,姐姐也祝贺妹妹生了一个好女儿。” 柳姨娘始终用鼻孔对着莲姨娘,用眼角瞧着莲姨娘,“这次贵妃回门,按理说苏家不管大小都要出来相迎,丝箩也快到苏家了,怎么不见苏昀段呢?” 莲姨娘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已经急躁起来,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要是没人追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柳姨娘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娘俩吗?她巴不得等着他们出错,然后等着看笑话呢。 “段儿长年在外做生意,这次丝箩被封贵妃实在突然,他前几天书信来说,已经在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路上。” “姐姐这句话可说得不好听,我们家丝箩封贵妃,难道还要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再回门吗?今天迎接丝箩的时候,我要是见不着苏昀段,就算老爷不不会放任不管。” 莲姨娘是一个十分知进退的人,她连忙底下头去,“妹妹言之有理,要是段儿到时没能按时回来,我愿意和段儿一起受罚。” “呵呵,受罚?这藐视皇威的罪可不是受罚就能解决的事情,那会儿姐姐和苏昀段就到宗人府里面去好好悔过。” 莲姨娘心里一抖,宗人府,那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一个妇人,苏昀段虽然年轻力壮,但是也不过一介书生,他们哪里受得了那里的苦。 “妹妹,再这么说我们也是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的亲人,你……” “哎哟,姐姐现在知道跟我攀亲了,上次姐姐鼓动我毒死苏丝丝的时候,那一是二鸟的狠计可害死妹妹了,若不是丝箩争气,苏丝丝短命,恐怕我还指不定在哪里受苦呢?” 柳姨娘说完,朝着苏家大门摇曳而去,莲姨娘看着柳姨娘的身影,眼里复杂的情绪翻滚着。 苏府外面震耳欲聋的喧嚣声越来越大,莲姨娘知道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紧迫,她捏着手里的锦帕,这次苏昀段不能按时回来可怎么办? 汣璃躲在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好一个狗咬狗。 然后缩身往树丛里面挤了挤,苏丝箩马上就要来了,苏府没有高手,苏丝箩的身边不会没有,她要无比小心隐藏自己的气息。 锣鼓震天,鞭炮齐鸣。 苏家大大小小全挤在门口,见了苏丝箩的轿子,个个跪拜在地。 众人齐声道,“恭候苏贵妃娘娘。” 苏丝箩一眼扫过众人,盈盈一笑,她走到苏正书面前,双手扶起他道,“父亲大人请起。” 这一扶给足了苏正书面子,苏正书也乐得跟吃了蜜糖一般,“贵妃娘娘里面请。” 虽然苏丝箩是苏正书的父亲,但是现在苏丝箩已经是贵妃,礼节不可废,苏正书做得也是没有半点含糊。 正当苏丝箩要踏入苏府的时候,柳姨娘走到她的跟前,“丝箩,你这次回门可有人不给皇家面子呢?” 苏丝箩眼睛扫过众人,一眼就瞧出了是谁,苏昀段是苏正书最器重的儿子,苏府大大小小的生意也全是他在打理,苏家将来的继承人。 没有人提这件事也就算了,但是一旦有人提起,那么苏昀段就是不尊重皇家,这罪名可就不小了。 苏丝箩一双媚眼瞟过莲姨娘,脸上的笑意全无,“姨娘,二哥呢?” 莲姨娘平时再怎么淡定的人现在也开始额头冒着冷汗,“段儿他……他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姨娘,二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而且长年在外跑生意,回不来也是情理之中,但是我现在贵为贵妃,我的面子不仅是我的,还是皇家的,我可以理解二哥的苦衷,但是皇家的尊严不可亵渎。” 苏丝箩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她的宽宏大量,又表明一定会处罚苏昀段。 汣璃若不是两只手扶着树干,她都想为苏丝箩鼓掌。 莲姨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卡白,“贵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段儿。” “这件事情爹爹做主吧!一天车马劳顿,我有些乏了。” 苏丝箩漫步走进苏府大院,她一身华贵的气息铺面而来,汣璃皱着眉头,苏丝箩现在倒是真正飞上了枝头,不过她以后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这么说起来,她现在倒是可以和莲姨娘同一阵营。 李管家早就准备了银子分给侍卫宫女,苏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连皇家的亲事都可以买来,更不要说其他东西。 一天的喧嚣很快就已经过去。 夜色渐晚,汣璃委身从树上下来,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贴得还是好好的,她现在简直和以前一模一样。 蹲了这么久,脚也麻了。 汣璃瘸着脚,往她以前住的院子里面去,晚霜潞婧两人垂头丧气地吃着剩菜剩饭,盯着床上苏丝丝的一堆衣服,顿时眼泪又流了下来。 潞婧放下筷子,“我吃不下。” “我也吃不下,五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去了?” 潞婧瞪大了眼睛敲着晚霜,“我听说小姐被野兽吃了,连骨头都没有了,柳姨娘说小姐晦气,不让我们给她立牌位,你说小姐会不会变成孤魂野鬼,投不了胎呀?” “呸呸呸,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好人有好报,她一定可以投胎。” “我听老人说过,人死以后,魂魄会回到她身前生活的地方,把前生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小姐足不出户,你说她的魂魄会不会就在这院子里面?” “小姐,要是你真的在这院子里面,那就显显灵,让奴婢见见你。” 汣璃听在耳里,感动在心里。 她一下推开微掩的们,一阵风吹灭了桌子上面的蜡烛。 “啊,鬼呀。” 潞婧晚霜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汣璃摇摇头,这两人可是胆小如鼠,刚才不是还让她来见她们吗?她才出现这两人怎么就这副样子了? “晚霜潞婧,我是丝丝呀!” 两人把身体往桌子底下凑了凑,“小姐,我们挺好,你就放心吧,不要再担心我们。” “我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暂时不走。” “呜呜呜。”晚霜潞婧已经哭了起来,“小姐若是不走,我们走就是了。” 汣璃打开火折子把蜡烛点上,“好了,不逗你们了,我没死,不信你们来摸摸我。” 两人雨带梨花地看着汣璃,一张红脸惊世骇俗,这的确是她们的小姐。两人互相推攘了几下,最后潞婧颤抖着身子慢腾腾地走到汣璃面前,一只手指戳了一下她的手。 面上僵硬的表情松软了几分,她再戳了戳,发现汣璃真的活着以后,一把抱住汣璃,“小姐,您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您真的……真的……呜呜呜……” 晚霜看着潞婧的反映,知道汣璃没死,她也一个熊抱抱着她俩,“小姐您没事就好,还好我们没有为你立牌位,要不然还真的成了咒你。” “好了,不哭了。我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潞婧晚霜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小姐您尽管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我们都听您的。” 潞婧端来新鲜的水果,晚霜泡好茶水,在树上待了一天她的确累了,顺手抓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我没有死的事情暂时对外保密。” 两人睁大了眼睛,虽然不明白汣璃的用意,但是她们还是点头答应了,小姐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听说大皇子要来祭奠我?” 汣璃此话一出,潞婧马上捂住她的嘴,“小姐胡说什么,没死怎么能叫祭奠,那是看望,看望。” 汣璃微微一笑,“好,是看望。”连酒楼里面的店小二都知道的事情,想必潞婧晚霜也是知道这件事情,西陵昰把西陵瞳的行踪搞得人尽皆知,无非就是想西陵瞳出事以后把责任推到其他人的身上。这次被黑锅的对象已经是苏府无异,苏丝箩为了取悦西陵昰,真的不惜用她的整个娘家作为代价。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由大皇子代他到苏家来看望小姐……” 汣璃盯着手里的茶水发呆,她没能听见潞婧后面说了什么,她不明白,这个太后娘娘究竟几个意思,一边暗自撮合西陵瞳和苏丝丝见面,一边又想毒死西陵瞳,这后宫的女人,心思真是不好猜。 “我虽然回到苏府,但是并不打算露面,大皇子那里,你们不要露出马脚。” “嗯。” 看着两个丫头点点头,睡意席卷而来,两个丫头退出以后,汣璃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已经睡着了。( ) 第047章:表白 苏府的后院里面,一位披着雪白斗篷的人立在苏正书身旁,那种遗世独立的圣洁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苏正书勾背哈腰说道,“大皇子,真是对不住,今日贵妃回门,丝丝的事情是晦气事,我们不敢藐视皇威,所以没有为丝丝立牌位,也没有设灵堂。” 西陵瞳语气淡淡道,“无碍,我这次代太后娘娘来祭奠苏丝丝,要是什么事情都不做,也无法向太后老人家交代,你就带我到苏丝丝生前住的屋子,我坐一会儿就走。” 苏正书点点头,“也好。”说着,用手背擦拭着眼眶,“丝丝真是个苦命的孩子,想不到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 “苏老爷请节哀。” “嗯,好。大皇子里面请。” 站在苏丝丝闺房的院子里面,苏正书突然止步,他一脸抱歉地看着西陵瞳,“大皇子,实在对不住,明日我还要陪苏贵妃娘娘,要是今日进去这屋子里面沾染上了晦气就不好了,您请便。” “苏老爷不必多礼,你回去吧!” 清瘦的手慢慢推开房门,西陵瞳打开火折子点燃桌子上面的蜡烛,静静坐在檀木圆凳上面,桌子上面的水果被咬过,茶水被喝过,西陵瞳摇摇头,她不在了,她的下人把这里当成了娱乐休闲的场所了。 西陵瞳盛满一杯茶水在面前打横倾倒而出,“丝丝你安息吧,很快我就会来陪你了。” 本来已经熟睡的汣璃被这样的声响静得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屏风后面坐着的人儿,此人正是西陵瞳无疑,但是外面相传的是苏丝丝连个全尸都没有,就算她现在躺在床上装死人都晚了。 西陵瞳觉察到屏风后面的动静,透过屏风,他看着床上隐隐躺着一个人影,慢慢向着汣璃走去。 汣璃心里大骂,不知道潞婧晚霜这两个丫头哪里去了,真是不靠谱呀,要是被西陵瞳看见她躺在床上,一切都暴露了。 眼看着西陵瞳马上就要越过屏风了,汣璃一动不动,只有眼珠转动观察这西陵瞳的动向,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大皇子。”清脆的声音从西陵瞳身后响起,晚霜潞婧端着几碟点心进来,“大皇子,您能来,真是小姐的福气。” 西陵瞳止住步子,“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呃,是的,是有一个人。”潞婧尴尬地笑了笑,“老爷不让我们为小姐设灵堂,也不许我们为小姐做灵位,眼见这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小姐的气息越来越弱,我们就擅作主张糊了一个纸人放在小姐床上,看着纸人就像看见小姐一样。” 西陵瞳点点头,并没有再多叫追问,他看着桌子上面的三杯已经喝过的茶水,“平时只有你们两个伺候丝丝吗?” 晚霜眼尖,看见桌子上面的杯子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呵呵,只有我们两个,但是我们不管吃饭喝茶都会把小姐的一份备上,这样就像小姐从未离开我们一样。” “原来如此,你们先下去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该回宫了。” 潞婧晚霜对视一眼,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只有纷纷退下,后面的事情怎么发展,全靠小姐了。 待晚霜潞婧退下以后,西陵瞳立在桌子边上,拳头捏得吱吱作响,“丝丝,他全都告诉我了,你是为了见我一面才答应对付东夜陵,才不幸被野兽……他说我是一个懦弱的人,他说我能活着都是靠女人,他说的没错,要不是你和母妃一直陪伴着我,恐怕我早已经不在人世。” 太后在西陵瞳的心里地位挺高,要是鬼煞没有撒谎,她到底是在做什么?转眼一看,屋子外面已经人头攒动的黑影,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苏丝箩的效率真是高。 一把长刀破门而入,汣璃翻身而起,脚下踢起被子朝着黑衣人的脸扑去,拉着西陵瞳几步退到了床边。 西陵瞳看着近在眼前的红脸,他吃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丝丝……丝丝……” 汣璃两眼扫视着无限逼近他们的黑衣人,这人数太多,而且这么大的响动都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这里恐怕早就被苏丝箩把人全部调走了,还好她早有准备。 “我是苏丝丝。” “你……你……没事?” “嗯,不过看今晚这个情形,很快就有事了。” 西陵瞳上前一步挡在汣璃面前,“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 “呃!”看着眼前这瘦弱的身躯,汣璃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上次十大板就差点要了他的命,就更不要说这明晃晃的刀子,这一刀下去可不是掉点皮流点血就能完事,一不小心就是断手断脚一命呜呼呀。 “我苏丝丝的命比茅坑里面的石头更硬,你要是信我,就跟着我,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汣璃带着西陵瞳猛然跳到床上,她一拉床上的绳子,几桶辣椒水从房梁上面倾倒而下,淋得站在正下方的几个人成了落汤鸡。 那几个人捂着眼睛哀嚎起来,汣璃大笑道,“哈哈哈,这是蚀骨腐肉的毒药,要是一盏茶的功夫不及时清洗,你们就会皮肤溃烂而亡。” 被辣椒水淋到的几个人慌了神,他们战战兢兢的拿着手里的刀,这个苏丝丝毒辣出了名,现在有死而复生的确不可小觑,要是这真是毒药,那么皮肤溃烂的滋味可不好受。 “是不是感觉皮肤火辣辣地疼,这就是腐烂的第一步,再晚一点,你们的皮肤就会脱落,露出红彤彤的肌肉,然后肌肉开始腐蚀溃烂……” “啊!”几个黑衣人丢掉手里的刀,狂奔而出,他们的皮肤的确有火辣辣的感觉。 趁着这会儿黑衣人的人心比较混乱,而且那几个人的逃离让围的密不透风的队形出现了漏洞,汣璃洒出早就准备好的石灰,黑衣人看见汣璃又往外抛东西,以为又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个个掩住面部,直往后面倒。 借此机会,汣璃和西陵瞳快速逃离了房间,直奔后门而去,如果不出意料,潞婧晚霜准备的马车已经等在后面了。 跑到后门的地方,汣璃看着十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嘴角上扬莞尔一笑,他和西陵瞳跳上其中一辆轿子,十辆马车就像早有约定一样,快马加鞭朝着不同方向奔驰而去。 他们就算有一百名追杀西陵瞳的刺客,被这么一误导,一百人就速减成了十人。 西陵瞳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汣璃,她的聪明勇敢出乎了他的意料。 汣璃摸摸自己的脸,疑惑地看着西陵瞳,“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西陵瞳用指腹轻轻擦拭着汣璃的脸,他的手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只要指尖到达的地方,都能让那块地方燃起来,还好汣璃的人皮面具本来就是红的,此时看不出她早已经通红的脸。 汣璃撇过头去,双手胡乱地擦着脸,“还有吗?应该没有了吧?” 西陵瞳眼里全是笑意地看着汣璃,他轻轻摇着头,“这些天你瘦了。” “呃,瘦了吗?”汣璃摸摸自己的脸颊,这些天四处奔波,她的确清瘦了不少。 “嗯。”西陵瞳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汣璃的身上,那样火辣的眼光盯得汣璃如坐针毡,她故作轻松地看着轿子外面漆黑一片的风景。今晚西陵瞳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呵呵,今晚的夜色正好呀。” 夜色正好,连汣璃自己都想笑,今晚明明就是夜黑风高杀人夜,哪里有什么好月色。 “丝丝,我们逃走吧!” 汣璃惊讶地看着西陵瞳,他一脸正经不像在开玩笑。 “我们逃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管是樵夫还是农民,我有一身力气可以养活你,我耕作你织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你不要你的母后了?” “母后有四弟照顾,而且这次也是她让我逃走,她说四弟再也容不下我了,他会对我出手。我从小身体不好,我的肩膀不够宽厚,我的手掌不够有力,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守护你,丝丝,跟我走吧!” “不,不行。”汣璃撇过头去,她不敢再看西陵瞳的眼睛,要是他只是西陵瞳,那么这双澄澈的眼睛是她最不想伤害的,但是他已经和花谦诺画上了关系,他会威胁东夜陵。 毫不含糊的回答就像对着西陵瞳迎面泼了一盆冷水,他尴尬地笑了一下,“以前我不敢对你表明心意,因为我知道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皇宫险恶,我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但是这次当我知道你死去的假消息以后,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席卷而来,那时我就发誓,不管结果,不想以后,要是我能再遇到你一次,一定对你表明心意。” “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对你说出我内心的想法是我的选择,你说不行是你的选择。” “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残忍,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不知道你们皇家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是西陵昰已经对西陵璟起了杀心,你和西陵昰不一样,你在乎兄弟情义,请你回到皇宫,继续当西陵的大皇子。” 西陵瞳面容不惊,“好。”zm( ) 第048章:语尘归来 哐当一声,苏丝箩把酒杯摔在地上,“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病秧子都抓不住,留你们何用?” 一个黑衣人抱拳道,“娘娘,苏丝丝并没有死,要不是她从中作怪,西陵瞳早已经是我们的刀下亡魂了。” 苏丝箩全身一抖,苏丝丝竟然没死,随即她的脸上升起残忍的笑容,没死更好,要是死了还便宜她了。 “苏丝丝虽然有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但是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对付不了她吗?” “她对属下下毒。” 苏丝箩眉毛一挑,“下毒?不要告诉我,她对你们下的毒药就是你们身上的辣椒水?” 黑衣人全身一颤,竟然是辣椒水,他们这么多人竟然全被苏丝丝这个丑女人耍了。 苏丝箩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刀,一刀砍在黑衣人的身上,顿时鲜红的血溅了她一脸,她高声道,“你们听着,不管苏丝丝再对你们耍什么花招,要是今天日落之前我看不到西陵瞳的人头,那么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一样。” 全场黑衣人看着在地上抽搐不已的人,抱拳齐声道,“是。” 苏丝箩微微一笑,苏丝丝,我们的博弈正式开始。你以为弄十辆马车就能迷惑我的眼睛吗?你也太天真了。 十辆马车虽然一模一样,但是装了人和没有装人的重量不一样,苏丝箩早就查看过马车留下的痕迹,早已经心里有数。 “朝着东南方向追。”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以后,全部消失在黑夜里。 汣璃坐在马车里面调养内息,丹田之处聚集的内力已经越来越多,她开始诧异,当她听鬼煞说她原本有内力的时候,她还不信,但是依照鬼煞的法方,她的确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已经和往日不同了,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 突然她耳尖微动,全身戒备,她为了混淆苏丝箩的眼睛,十辆轿子里面有九辆装了两个人,其中往东南方向的马车装了四个人,按理说苏丝箩不应该找到他们才对。 汣璃对着西陵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坐稳。既然他们能不动声色跟了这么久,那么…… 汣璃微微一笑,她对着车夫吼道,“全力加速。” 此言一出。 “驾!”车夫狠狠挥动着马鞭朝着马屁股甩去,马儿嘶叫一声,快速朝前奔去。 树丛之中,无数黑色的影子攒动,汣璃放下帘布,不管你的武功有多高,毕竟是**凡身,是人你就一定会累,我就不信你们能跑得过这千里良马? “他们追来了?” 汣璃红唇微启道,“是不是苏丝箩的人我现在还不敢确定,这群人已经跟了我们良久,似乎要等到我们出了龙都才会对我们动手,如果是苏丝箩的人,他们没有这个必要。” 突然一只羽箭穿过窗户直往汣璃的脸射来,招数狠毒,来者不仅要她死,而且还要她死的非常难看。 汣璃一把握住箭身,她开始运用生涩的内力化解羽箭的力量,羽箭在她的手里前进几分才停下,她看着羽箭的做工,这不是西陵的箭。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黑衣人手握弯镰刀,窜上前来,对着前马蹄砍去,顿时一阵献血喷出,马蹄飞出老远,马儿向前一跪,还没有来得急嘶嚎,一把巨型镰刀已经向它的脖子割去。 马车一偏,汣璃和西陵瞳从里面滚了出来,车夫已经吓得面白如纸,他双腿哆嗦着,甚至忘了逃跑。 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他们直接忽略车夫和西陵瞳,手握弯镰刀快速朝汣璃砍去,汣璃一个就地打滚勉强躲过以后,翻身跃起。 现在更可以确定这不是苏丝箩的人,苏丝箩的目标觉得不是她。 刚刚起身,一刀拦腰砍来,汣璃提起内力迅速后退,这黑衣人实在太多,背后一阵凛冽,她在空中翻转几圈,勉强避开,汣璃快速打量着这群人,他们身手不错,而且刀刀杀心,要和他们硬碰硬是绝对要吃亏。 提起内力,汣璃快速攻破一个出口以后,奔起直走,耳边的空气急速变化着,汣璃头一偏,一片树叶擦着她的脸飞过,切下她的一丝秀发在风中飞舞。 这样的招式她见过。 有这样的高手在,她想逃也逃不掉,汣璃转身,四位唯美女子抬着一顶轻纱羽轿,一袭华装面遮薄纱的女子手里正玩弄着几片树叶,突然女子眼神一冷,手里的树叶全朝着汣璃飞射而去。 树叶的速度之快,目标之准,让人叹为观止。 汣璃快速移动身体,手臂传来一阵巨痛,殷红的血正顺着她的手臂留下,只是一片树叶就能割破她的衣服,伤到她的身体,眼前这个女子的内力之强,是她现在完全无法匹敌的对象。 没有对伤口做任何处理,汣璃冷眼看着女子问道,“你是谁?” 虽然心里对女子的身份已经大概知道,但是她和解语尘无冤无仇,她想不到解语尘为什么要杀她。 羽轿里面传来一阵响铃般的笑声,笑声爽朗地传得很远,女子摇曳着身姿走下羽轿,汣璃看着那薄纱后面的脸,果然是解语尘。 “你就是苏丝丝?” “是。” “夜陵哥哥生死未卜是你害的?” “是。” 一个字干脆利落,是她做的她绝不掩饰。 “是?”解语尘带着不解,这个丑女人不仅丑如修罗,她的武功还比不上她,她是怎么可能伤到夜陵哥哥? 除非……她对夜陵哥哥有特殊的意义。 可是她认识夜陵哥哥已经一年多了,她从来没有听说夜陵哥哥会对女人上心,也从来没有见过夜陵哥哥身边有女人,哪怕是女仆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丑女人上心?他怎么可能被这样一个武功平庸的女人害的生死未卜? “斩断她的手筋脚筋。”解语尘几乎从牙缝里面憋出这么几个字,她的话刚落,汣璃已经被黑衣人围的密不透风。 解语尘一个风尘女子,她怎么可能调动这么多高手?而且她的武功修为极高,她的身份恐怕不止秦淮图花魁这么简单。 她到底是谁? 正冥想之计,一辆马车飞速向着人群里面冲过来,汣璃定眼一看,驾车的人竟然是剑封喉。 剑封喉经过汣璃旁边的时候,松开缰绳飞身直下,与黑衣人打斗起来,马车依旧快速前进着。 汣璃心里冷笑,剑封喉都到了,如果银发男子没有在场就说不过去了。 她翻身直上,手紧紧拽着缰绳扭转马头朝着西陵瞳的方向而去。 汣璃伸出一只手,她扯过西陵瞳的手,又是一刀呼啸而来,汣璃急急把西陵瞳拉上马车,马车已经驶出去十几米的距离,要是再扭头就会被黑衣人重新围住,到时想走都走不了。 剑封喉的武功虽然极高,但是解语尘的武功也不差,况且一个人对付这么多黑衣人,用车轮战术也能累死他。 现在回去无疑就是连累他,到时候一个都走不了。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汣璃快速抽打着马屁,马儿一路狂奔,马车的颠簸幅度更是让人看着心惊,如果马车里面的人没有半点武功的话,现在怕是已经全身青紫了。 汣璃一边驾车,一边击退上前来的黑衣人,她虽然内力不高,但是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极致。 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紧跟着马车,完全不管车内是否有人,发了疯一般招招狠毒,想致汣璃于死地。 前方一个急转,汣璃紧拉缰绳,硬生生扭转马儿的前踢,马身九十度快速转弯,这下马车上面的黑衣人已经被全数摔了出去。 汣璃驾着马车依旧一路狂奔,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刚才那么危及的时候银发男子都没有出手,他真的就是花谦诺吗? 他虽然救过她,但是想把她当成棋子使用还是她无法容忍的,剑封喉甩掉那群疯狗应该不容易吧?况且她驾车的行驶路线完全随心所欲,就算要她原路返回她也做不到了。 剑封喉甩掉黑衣人以后,要寻得汣璃的踪迹也要花一段时间。 他为了自己的棋子竟然把自己处于险境,这是大忌。这也不像一个一夜之间灭掉鬼谷全族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停车。” 温文儒雅的声音从汣璃的耳边传来,汣璃拉紧缰绳,马儿停了下来。 西陵瞳跌跌撞撞地走下马车,刚下马车就狂吐不已,汣璃看着一脸苍白的西陵瞳这个人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让人不可亵渎。 吐完以后,西陵瞳用清水漱口,她只想着如何逼银发男子出手,想不到这一路颠簸让原本身体就不好的西陵瞳吃不消。 汣璃撩开车帘,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但是座垫上面温热的气息还在,银发男子竟然能在那么颠簸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此人的武功修为已经到达了妖孽的地步。 “你没事吧?” 西陵瞳擦擦嘴角的水渍,“没事,我们会龙都吧!” 汣璃心里一颤,点点头,如果银发男子就是花谦诺,如果刚才坐在轿子里面的人就是银发男子,那么西陵瞳就不可能是花谦诺,这样对西陵瞳会不会太残忍? 她不是苏丝丝,却粉碎掉了西陵瞳和苏丝丝的梦。zm( ) 第049章:也许真的爱上了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炸开云层的时候,一群黑牛的屁股上面挂着一串点燃的鞭炮,它们发狂一般地冲向龙都的城门,几个开城门的士兵已经被这一壮观的景象吓傻,条件反射一般直往旁边退,若是再晚一步,怕是尸骨都难存了。 黑牛过后,劈天盖地的泥土扑脸而来,根本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东西。 它们目标非常明确,直往皇宫而去。 守宫门的侍卫看见一对尘土呼啸而来,他们握紧手里的长枪急急后退,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牛群之中有顶轿子。” 此言一出,马上引起侍卫的恐慌,“弓箭手准备。” “准备就绪。” “发射。” 密如雨点般的羽箭飞射而来,原本已经微亮的天穹,现在黑得不见五指,牛群硕大的身体轰然倒下,哀嚎不已。 巨大的烟尘慢慢散去,周围的百姓已经被这巨大的响动惊醒,十几头水牛周围已经围满了密不透风的人群,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牛群中间的轿子,无数的羽箭插满它的四周。 哐当一声,轿子动了动。 难道里面还有活人吗? 又是哐当一声,轿子的一面已经倒下,轿子被厚重的木板封住,难怪就算被羽箭插成这样,里面也能有活人。 汣璃拍拍身上的灰尘,从轿子里面钻了出来,众人见那一张血红的脸,个个惊恐万分。 一人道,“苏丝丝?她不是死了吗?” 另一人说,“长成这样连阎王也不愿收,倒成了一件好事。” 侍卫这时也晃了神,这苏丝丝虽然一介草民,但是却深的太后娘娘喜爱,而且这次大皇子代太后娘娘前往苏府悼念苏丝丝的事情,几乎满城皆知,要是现在就将她击毙,那么太后娘娘哪里不好交代。 汣璃正了正衣裳,高声道,“我就是苏丝丝,苏府五小姐。” 听了汣璃的话,人群中又杂乱起来,“哎,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呀!这个扫把星竟然害得齐天王和三皇子生死未卜。” “不要说了,她的姐姐现在可是贵妃,她也算半个皇亲国戚,要是你这话传到皇家耳朵里面,就该定你一个藐视皇威的罪名了。” 说话者一听,立马闭上了自己的嘴。 汣璃正言道,“整个龙城的百姓几乎都知道,大皇子西陵瞳前往苏府看望我,现在看也看完了,大皇子也该回宫了。” 听闻汣璃的话,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轿子,难不成西陵瞳在这轿子里面? 汣璃恭恭敬敬地撩开布帘,西陵瞳缓缓出了轿子,一身谪仙的气质比初升的太阳更加耀眼夺目。 全城百姓都知道西陵瞳进了苏府,现在全城百姓也亲眼看见苏丝丝把他送到了宣和门外,西陵昰要是敢这时动西陵瞳,那么他堵不上这悠悠之口。 见侍卫还呆在原地,汣璃怒叱道,“现在大皇子回宫,你们不来相迎还愣着干什么?” 汣璃的一句话让侍卫回了神,他们前来拥着西陵瞳,“让大皇子受惊了,还请大皇子恕罪。” 西陵瞳摆摆手,“无碍。” 他的眼睛清澈如水,目光一直停留在汣璃的身上,盯得汣璃就像全身爬满了虱子,非常不自在,心里只盼他能快些进宫。 一个侍卫道,“请大皇子随属下一起进宫吧。” 西陵瞳身形未动,眼光也一刻也没有离开汣璃,他为她放弃了拥有自由的机会,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吗? 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不是希望她能找到幸福吗?自己不是想把她推给东夜陵吗?现在她不再以他为中心了,心里却突然难受起来。 “保重。”西陵瞳说完,转身随着侍卫一起进宫,眼看这西陵瞳就快踏入宫门了,自己霸占了苏丝丝的身体,以苏丝丝的身份重生,要是他真的不是花谦诺,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后到了九泉之下又怎么有颜面见苏丝丝。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背影也越来越单薄,汣璃心中一阵酸涩,“等等。” 西陵瞳回过身来,眼里充满了喜悦,刚才他的步伐那么慢,就是在等,等待奇迹,奇迹终于发生了吗? 汣璃几步奔到西陵瞳的面前,一把抱住他,西陵瞳全身一紧,两只手耷拉在身侧,完全不知所措,喉咙上下翻滚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汣璃凑近西陵瞳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在西陵瞳的耳朵上面,引得他一阵酥痒,西陵瞳心里巨震,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感受? 竟然想她在他的怀里多留一阵,竟然想紧紧地抱着她不再放手。 西陵瞳的双手慢慢向上,就在他几乎环住汣璃的腰的时候,汣璃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小心太后娘娘。” 西陵瞳的手僵硬在半空,她与他这么暧昧的距离,是为了告诉他小心太后娘娘。 小心太后娘娘,他会不知道吗?只是他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这就说明,那个人没有死,很可能他和苏丝丝一起出来了。 不知道鬼煞对苏丝丝说了多少事情,要是苏丝丝知道得太多,那么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虽然一个苏丝丝对于东夜陵的杀伤力敌过千军万马,但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可不是他提倡的。 汣璃说完,退身而去,只留了一个单薄的背影给西陵瞳,西陵瞳愣愣地看着汣璃的背影,一时间五味聚杂。 难道是他太小看她了吗?她的内力正在慢慢恢复,不知道她的记忆可随着内力的恢复而恢复呢? 汣璃走在龙都的大街上面,她的四周一米左右的范围都没有人行走,这样正好,汣璃大摇大摆地走着,他们避她如瘟神,但是她却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丝丝?” 温厚的声音从汣璃身后响起,带着不确定,带着质疑。汣璃回头一看,一个一袭青衫的男子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这人和苏正书有几分相似,恐怕就是苏昀段了。 汣璃停下脚步,不知道苏丝丝和这位苏府二少爷的关系如何,得小心应对呀。 “二哥。” 汣璃小声叫了一声,然后低下头去,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和刚才那种横行霸道的苏丝丝完全判若两人。 “丝丝,上来吧!” 既然苏昀段盛情邀请,作为妹妹的苏丝丝应该上车才对,毕竟这么多人看着,汣璃几步跨上马车,苏昀段挪出一个位置给汣璃,还细心得为她垫了一个羽绒垫子。 “丝丝,二哥对不住你,前些日子知道你溺水也没能回来看你。” 汣璃偷瞟了一眼苏昀段,不知道他的愧疚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妹妹被逼跳河,被退婚,被圣旨赐死,要是一个有半点情义的哥哥,就算那边有天大的事情,他也该十万火急赶回来。 “哥哥不必自责,妹妹现在不是没事吗?” 苏昀段握住汣璃的手,“我在外面就听闻,妹妹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今日一见,却还以为是那个常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小屁孩呢?” 汣璃抽出手,苏昀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汣璃道,“妹妹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妹妹不管受了什么苦都选择忍,但是妹妹最近才发现,一味地忍让只会让别人蹬鼻子上脸,妹妹这个苏府嫡亲的小姐,可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 “哈哈哈!”苏昀段拍着自己的腿大笑着,眼里甚至笑出了泪花,“妹妹能有这般觉悟,哥哥甚是欢心。” 汣璃看着苏昀段的神色,这个人是太深藏不露还是真的在乎苏丝丝呢? “丝箩姐姐如今已经是贵妃娘娘了,昨日她回门之时你没能在场,我听她和柳姨娘的口气,似乎要严惩哥哥。” 苏昀段的笑意瞬间消失,他一脸正经地说道,“我早就猜到会是如此,只是这件事情不要连累母亲才好。” “莲姨娘有与哥哥一同受罚的心思。” “丝丝果然长大了。”苏昀段正准备拍汣璃的肩膀,但是想到她似乎抗拒和他肌肤相触,一只手停在半空,又尴尬地收回了,“丝丝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汣璃微微一笑,“哥哥也一表人才,怎么就不为丝丝找位嫂子呢?” “不急,我得找到你的幸福以后才敢找嫂子呀。” 汣璃打趣道,“那么哥哥是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的念头了?” “哈哈哈,庸俗之人当然欣赏不来丝丝的美,那样的人咱们看不上,哥哥一定会为你找到良人,祁王爷虽然身份尊贵,但是他绝对不是那个适合你的良人,和他退了婚不是一件坏事,你不必伤心。” 苏昀段怎么会不知道,苏正书之所以用苏丝丝和西陵祁订婚,不就是打算用苏丝丝的终生幸福换取苏家的一帆风顺吗?这样的婚,退了也罢。 汣璃看苏昀段的表情,他不像是装的,他是真的在乎苏丝丝呢! “那么丝丝的幸福就包在哥哥身上了,只是哥哥揽下这个苦差事就得加倍努力了,不然等到妹妹人老珠黄变成一个老姑娘了,哥哥还没有为妹妹找到如意郎君,那时候妹妹可要赖着哥哥了。” “这个自然,再说我苏家家财万贯,还怕养不起你吗?” 汣璃微微一笑,“苏丝丝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zm( ) 第050章:她还会原谅我吗 苏府内。 苏丝箩正坐在原本属于苏正书的位置上面,眼眉低垂,拨弄着手上的玉手镯,苏正书坐在右边第一个,莲姨娘坐在第二个,左边第一个是柳姨娘,和苏正书平起平坐的位置。 今天她浓妆艳抹,打扮地几乎胜过了苏丝箩,而莲姨娘则是一身素衣,平常到了极点。 “爹爹,昨晚苏府来了刺客掳走了大皇子,今天早上满龙都的人都在传苏丝丝复活的消息,您说掳走大皇子的人是不是就是苏丝丝呢?” 苏正书眉头微皱,这个女儿没有当贵妃的时候对他惟命是从,现在做了贵妃,她对苏正书就不那么恭敬了,语句之中虽然没有半分逾越,却也是让人有些忌惮。 “丝丝和段儿就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后一问便知。” “段儿?”苏丝箩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爹爹永运都是这么偏心,与皇家的婚事你让苏丝丝那个丑女去,苏府的生意你交给苏昀段打理,这些年本宫和娘亲过的日子,你可曾想过?” 本宫?昨日还说的是我,今日已然变成本宫了。 苏正书一愣,他心里那个聪明懂事的女儿去哪里了?苏正书一生在商场打拼,自然慧眼识人,他知道西陵祁不是什么好人,不忍心让苏丝箩嫁过去受苦,在苏丝箩的眼里竟然是偏心。 打理生意的事情本来就是男儿所为,这点她有什么好争? 昨天大庭广众之下的温柔贤淑全是装出来的,今日已经没了外人,苏丝箩逐渐把心里的怨恨表现了出来。 苏正书摇摇头,“丝箩,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想。” “还请爹爹以后不要叫本宫丝箩,您虽然是本宫的亲生爹爹,但是礼节不可废,这点爹爹应该比我更清楚。” 苏正书一听苏丝箩的语气,她这次是动了真格,苏正书勉强起身对着苏丝箩行礼道,“贵妃娘娘所言即是。” 苏丝箩眼神一转,斜眼打量着莲姨娘,“记住了就好,苏昀段藐视皇威,莲姨娘教子无方,今天还稳稳当当坐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莲姨娘一听不对劲,连老爷都屈服了,她没有硬撑的理,再说,她现在的确没有与苏丝箩抗衡的资本,莲姨娘跪在苏丝箩面前,“贵妃娘娘,刚才他的随从已经先一步来报,段儿马上就到了。” 嘭……一个白瓷杯已经碎成碎片,“放肆,他的随从能先一步回到苏府,他却在后面慢慢悠悠,苏昀段到底是有多大的面子,竟然要本宫等他?” 莲姨娘狠狠把额头磕在地上,“贵妃娘娘请息怒,都是草民的错,请您惩罚草民吧!” 柳姨娘笑盈盈地走到莲姨娘面前,她脸面一动,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快抖落到地上。 “哎哟喂,姐姐磕得额头都破了,看得妹妹好是心疼呀!不过姐姐有今日也是罪有应得,姐姐在苏昀段小的时候就已经把他宠坏了,让他和苏丝丝那样的丑女一起玩,苏丝丝虽然是苏府嫡女,但是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扫把星,不仅克死了自己的娘亲,而且还臭名远播,姐姐妄想从这样的人身上得到一点好处,那不是痴心妄想吗?” 莲姨娘咬着牙,“妹妹说的是,一切都是姐姐的错,请惩罚姐姐吧,不要责罚段儿。” 苏正书看到这里,脸色已经不好到了极点,若不是今日她们发达了,他还看不出平时如羊羔般温柔的母女两竟然是这样的嘴脸。 “柳儿,适可而止吧!” “老爷,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是今日丝箩没有变成贵妃,我们娘俩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前些日子你突然对我十分冷清,我和丝箩在府里的日子过的还不如一个下人,谁对我们适可而止了?” 苏正书阴沉着脸,前些日子他的确冷淡了柳姨娘,但是那也是她无辜挑事,他才这样对她。 “娘,不必再说了,竟然莲姨娘已经承认自己的过错,那我们也该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苏丝箩走到莲姨娘面前,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冷声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让苏昀段受罚,那么就跪在碎瓷片上面一个时辰,如果你坚持到了一个时辰,我就不责罚苏昀段,如果你没有做到,苏昀段将会在这上面跪上两个时辰。” 苏丝箩说完,莲姨娘已经面色苍白,就连苏正书也被苏丝箩的狠劲吓到。跪在上面一个时辰,这双腿也就算废了。 苏正书的语气已经非常不悦,“贵妃娘娘,子不教,父之过,段儿是草民的孩子,莲儿是草民的妾侍,他们有什么过错,草民愿意代他们受罚。” 苏丝箩的拳头在宽大的袖子里面握紧,苏正书一口一个孩子,一口一个妾侍,这明摆着就是在告诉她,他们才是他真正的亲人。既然如此,那么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苏老爷能有此等觉悟也是极好,竟然你愿意为他们受罚,本宫就不阻止你一片良苦用心了。” 苏丝箩的称呼,已经不是爹爹了,是苏老爷,冷冰冰的苏老爷。 柳姨娘哆嗦了一下,她转眼看着苏丝箩,这个真的是她的女儿吗?怎么会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了? 柳姨娘握着苏丝箩的手,慌忙道,“丝箩,那是爹呀!” 苏丝箩一把甩掉柳姨娘的手,眼里尽是暴气,这种眼神吓得柳姨娘后退一步,她的丝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本宫从今日起,已经没有爹了。”怒目瞋视着身旁的两位侍卫,“还愣着干嘛?还不伺候苏老爷子受刑?” 柳姨娘看着苏丝箩完全陌生的眼神,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 莲姨娘过去抱着苏丝箩的腿,哭喊道,“娘娘饶了老爷吧,都是草民一个人的错,你就惩罚草民一人就够了。” 苏丝箩一脚踹开莲姨娘,“急什么?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两名侍卫已经禁锢住了苏正书的双手,压着他往瓷片上面跪,苏正书虽然一介商贾,但是男儿该有的气魄还是有,他双眼有神地盯着莲姨娘,“哭什么?我苏正书的女人不必像其他人摇尾乞怜。” 其他人?苏丝箩与苏正书断了这父女关系,苏正书见了如今的苏丝箩也不想与她保持父女关系。 柳姨娘愣在原地,苏正书这句话,已经彻底和她们划清界限了。 苏正书也是年纪大了,敌不过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的膝盖已经弯成九十度,再有一点力气就可以让他跪在岁瓷片上面。 莲姨娘声嘶力竭地喊着,“老爷……老爷……”她胡乱爬到柳姨娘的面前,“一日夫妻百日恩,请你救救老爷吧,老爷的膝盖本来就不好,这要是真的跪下求,说不定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求了半天,柳姨娘依旧像木头人一样,她正在想为什么她的好女儿会变成这样了,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 “住手。”苏昀段的声音带给了莲姨娘希望,她木讷地回头,看到苏昀段的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形象面子,直接扑到苏昀段面前,苏昀段一把接住莲姨娘,“娘亲,爹爹,孩儿不孝,让你们受苦了。” 苏正书双眼闪着泪花看着苏昀段,一脸欣慰。 莲姨娘的眼泪哗的一声全流了出来,“段儿,快救救你爹爹。” 扶得莲姨娘站稳以后,苏昀段走到苏丝箩面前,对着苏丝箩行礼道,“没能在贵妃娘娘回门之时回到苏府是草民的过错,一切后果草民一人承担,请贵妃娘娘放了草民的娘亲和爹爹。” “段儿,爹爹老了,双腿废了也就废了,可是你还年轻,还没能娶妻生子,你不能有事。” “爹爹,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我苏昀段今日让爹爹代我受罪,那么我怎配得上男儿两个字,怎么对得起苏家的列祖列宗,怎么配姓苏?” 几句话说得正义凛然,两位压着苏正书的侍卫也减轻了对苏正书的压制,他们看着苏丝箩,等她的下一部的命令。 苏正书无奈地叫了一声,“段儿。” “爹爹,孩儿想请求您一件事情。” “你说,别说一件,就算一百件,一千件,为父也答应。” “丝丝也是您的女儿,从小到大她受了太多苦,那些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从她一出生开始,不仅是您失去了挚爱,她也失去了一个挚爱她的人。” 苏正书泪眼朦胧,“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丝丝了,可是,她还愿意原谅我吗?” 躲在树丛里面的汣璃心里一震,她还愿意原谅你吗?可是真正的苏丝丝已经死了,她还愿意原谅你吗?苏正书,你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但是却永运得不到真正苏丝丝的谅解。 “好了,少在这里装了,既然你回来了,那么我就不为难你爹娘了,不过跪碎瓷片这样的事情也实在难不倒你,宗人府里,你自己和那些刑具好好忏悔去吧!” 莲姨娘和苏正书一听宗人府,两个人已经面如死灰,他们的段儿到了那个地方,还能完整地回来吗?zm( ) 第051章:姑娘可否救在下一命 “慢着。” 汣璃从树上跳下来,一张丑脸举世无双,她一步一步走到苏丝箩的面前,直视着苏丝箩的眼光,两人就这样互不相让地对视着,谁退缩谁就输了。 汣璃边走,边露出挂在腰间的黑铁腰牌,苏丝箩是个聪明人,她应该不会傻到相信那个连苏丝丝都困不住的断崖能要东夜陵的命。 苏丝箩双眼紧盯着汣璃的腰牌,上面烫金的“夜”字刺得她眼睛通红,这个丑女还真是处处逢贵人呢,就算东夜陵没死,但是我也绝对不让你们有在一起的机会。 苏丝箩嘴角上扬,她迎了出去,谄媚道,“原来是妹妹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快进来吧!” “妹妹?我可不敢高攀贵妃娘娘,还有,既然贵妃娘娘已经断绝了与爹爹的父女关系,就不要把自己说得像这里的主人一样,我是苏府的嫡亲小姐,当然知道进去。” 汣璃走到屋内,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看着潞婧和晚霜也在场,柔声道,“潞婧,客人来了我们就该好好招待,还不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水?” 潞婧微微福身,“是,小姐。” 汣璃再冷眼扫过柳姨娘和苏丝箩以及一屋子的侍卫,她眉头微皱,把玩着东夜陵的腰牌,自言自语道,“哎,这么多人站在我苏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可是正经的商人,没做什么违纪乱法的事情,这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贵妃娘娘是带着人来抄家呢?” 苏丝箩脸上的色彩有些挂不住,她冷声道,“都下去。” 押着苏昀段的两名侍卫道,“娘娘,他怎么办?” 苏丝箩还没有开口,汣璃已然挥手,“当然也是放了,贵妃娘娘是明理之人,竟然娘娘已经断绝与苏家的关系,那么兄长就没有对皇家不敬之意。” 苏丝箩气得全身发抖,苏丝丝能从那个断崖上来,东夜陵也不可能被困在崖底,西陵昰这些天一直派人在断崖周围寻找,但是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是这东夜陵还活着,连西陵昰都要对他忌惮三分,东夜陵的腰牌在苏丝丝手里,那么苏丝丝在东夜陵心里的地位一定非比寻常。 苏丝箩压下心里的怒火,对着侍卫道,“放了他。” 两个侍卫放开苏昀段以后,苏昀段拍拍衣服走到汣璃的身旁,一双眼睛犀利到了极点,他真是没有想到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他下毒手,更没有想到齐天王的腰牌会在苏丝丝手里,他这个妹妹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晚霜,屋子里挺乱,还不把地上的碎瓷片扫干净,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就出去吧,苏府的庙小,容不了大佛。” 苏丝箩见苏丝丝已经下了逐客令,再不走她脸上越无光,再说她心中已经生成一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苏丝丝你等着。 晚霜对苏丝丝是十分信任,小姐说了扫地,那么她就扫地,一只扫把四处乱挥,“让让,都让让。” 苏丝箩刚转身,汣璃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等等。” 苏丝箩脸色略变,这个丑女人还要干什么? 苏丝箩回头,只见汣璃指着柳姨娘说道,“你忘了一件东西。” 东西,在她眼里柳姨娘只是一件东西,那么出自柳姨娘肚子里的苏丝箩又是什么?苏丝箩的牙齿已经咬的咯吱作响,在无法确定东夜陵生死之前,她不能挑战东夜陵的权威。 苏丝箩扶着还在发愣的柳姨娘,“娘,我们走。” 这时刚好潞婧已经泡好茶出来了,汣璃端了一杯茶水自顾自喝了起来,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东夜陵的腰牌果然比免死金牌更有用,那次没有还他只明智的选择。 潞婧扶着惊魂未定的莲姨娘坐到椅子上面,问道,“莲姨娘,您没事吧?” 苏昀段闻言,也走到莲姨娘身边,“娘,没事吧?” 莲姨娘摇摇头,“没事,这次多谢丝丝了。” “不谢。”汣璃不冷不热说了两个字以后,转身就往内院而去,潞婧晚霜跟在她的身后,一副唯汣璃马首是瞻的样子。 “丝丝。” 苏正书的声音从汣璃身后响起,带着无限的愧疚。 汣璃停下脚步,她知道苏正书接下来会说什么,但是她不是苏丝丝,她无法替她选择。 “不要说请求苏丝丝的原谅,苏丝丝已经在坠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汣璃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内院走去。 她的话无疑是一桶冰水朝着他的脑袋倾倒而下,苏正书跌坐在椅子上面,愣愣不能言语。 苏昀段握住苏正书的手,“爹爹,丝丝受的那些苦,她的那些委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被抹平,只要我们以后好好对她,那么她一定能够释怀的。今天她本可以袖手旁观,但是她帮了我们,这就说明,她对我们并不是无情无义。” 苏正书点点头,双眼毫无色彩,两只手回握住苏昀段的手,竟然老泪纵横,“段儿,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不管是今天的丝箩还是丝丝,她们的现状都是我一手造成,你看见丝箩眼里的狠劲了吗?那种冷让我看了都心寒,要是她们姐妹以后斗了起来,我怎么对得住苏家的列祖列宗呀。” “爹爹,丝丝不是以前那个胆小懦弱的丝丝,丝箩也不是以前那个温柔贤淑的丝箩,她们的变化虽然和爹爹有一定的关系,但是最终选择走这条路的人是她们自己,不管以后她们会怎样?我一定尽量减少她们彼此的伤害。” 苏正书轻拍着苏昀段的手,“段儿,现在也只有你不恨我这个父亲了。” 莲姨娘听了,她泪眼汪汪地看着苏正书,柔声喊道,“老爷。”喊完已经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这一声老爷更是喊到苏正书的心里,苏正书想起刚才她为了自己四处求人的样子,不免心中一暖,“死者已矣,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我要是不执着以前,说不定现在我们苏家也不会如此,莲儿,选一个良辰吉日,做我苏正书的正房太太吧!” 莲姨娘扑到苏正书的怀里,柔声道,“老爷。” 苏昀段见此,也不便多留,大步走出了大厅。 苏正书的怀里,莲姨娘嘴角上扬,这场战争打了十几年,现在终于是她胜利了,做了苏府的正房太太。 贵妃娘娘?皇亲国戚?伴君如伴虎,她就不信苏丝箩能够万紫长红,久宠不衰。这皇宫里面的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年老色衰,毕竟天下美人遍地是,谁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 三人回到闺房,两个丫头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改不了她们话痨的本质。 汣璃才刚坐着,潞婧已经拉着她的手,“小姐,您昨晚和大皇子干什么去了?奴婢一早出去买菜的时候,听到的市井传言全是关于小姐和大皇子,几个嚼舌根的妇女说,小姐抱了大皇子。” 汣璃把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苏丝丝果然成为西陵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管大事小事,只要关于苏丝丝的事情,都能不胫而走,估计明天又能传出一个,苏丝丝气走贵妃娘娘的传闻。 “没错。” 潞婧晚霜听见汣璃承认,两人瞪大了眼睛盯着汣璃,“小姐您是怎么做到的?这位大皇子殿下深居简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对……对……小姐……” 汣璃微微一笑,这的确有些费解,毕竟她没有任何一样可以倾倒西陵瞳的资本。 汣璃打趣道,“潞婧和晚霜问我这个,不会是想嫁人了吧?” 潞婧晚霜小脸一红,连忙底下头去,“小姐又打趣我们了,我们一辈子跟着小姐,哪里也不去。” “不嫁人可不行,你们两个也已经到了适婚年纪,等到小姐物色到好男儿,一定为你们做主。” 潞婧晚霜听到此话,脸已经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小姐真讨厌。”两人一起身,已经转身出了苏丝丝的闺房。 直到房门被轻轻合上以后,汣璃对着帘子说了一句,“出来吧,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剑封喉全身浴血地走出布帘,他扶着胸口,脸上毫无血色,能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屋子里面这么浓重的血腥味,也只有潞婧晚霜两个神经大条的人察觉不出来。”汣璃扫视了一眼剑封喉,他伤得不轻,不免眉头一皱,剑封喉竟然找到苏府来了,这就说明他没有地方可去,他在躲什么? “姑娘可否救在下一命?”剑封喉用剑撑着地面,身体摇摇欲坠,他失血过多,随时都可能倒地,解语尘究竟何许人也,她的手下竟然能把剑封喉伤成这样,剑封喉的武功和西陵璟不相上下,上次输给西陵璟,这其中的猫腻,汣璃是看在眼里。 “我可不是一个见死就救的人,没有一个好的交换条件,我可以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为你准备一副棺材。” 剑封喉看着汣璃说得风轻云淡,他心里一震,这个女人趁火打劫,但是他现在除了妥协还有其他办法吗?zm( ) 第052章:小姐葵水来了 “姑娘想要什么?” 说话间,剑封喉一直捂着腹部,汣璃冷眼扫过,他的腹部应该受了重创,但是剑封喉何许人也,既然能撑到苏府,那么他一定也能撑过这一时半会,在这个异世,想要她命的人太多,要是手里不多握几张王牌,随时都能一命呜呼。 汣璃微微一笑,“大侠认为我想要什么?” 剑封喉的脸色已经惨白到了极点,这个女人要是再怎么婆婆妈妈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挂了,难道逃到苏府本来就是错误的选择吗? 她想要什么?钱嘛?但是苏府是龙都的首富,连与皇家的姻缘都能买来,更不要说其他。 权吗?可是他一个匿名江湖的游侠,怎么可能和权力扯上关系。 突然剑封喉双眼猛睁,她之前做的种种,只不过是为了活着,她要她的命。 “请姑娘放心,只要姑娘救我一命,他日姑娘若是有难,剑封喉一定用命相救。” 汣璃眼眉一挑,已经拿出了纸和笔,“这无凭无据,你要是耍赖我可找谁哭去?” 剑封喉脸上的肌肉一抖,这个苏府五小姐的花花肠子可太多了,提着颤抖的手,剑封喉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张欠命的借条,签下剑封喉的大名以后,汣璃吹干了上面的墨迹,小心翼翼的收好,她对着剑封喉莞尔一笑,“你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晕倒了。” 汣璃早看出了剑封喉实在死撑,汣璃这句话一出,剑封喉朝着汣璃翻了一个白眼,身体却直直倒了下去,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汣璃打量着剑封喉几乎已经成筛子的身体,这个人是银发男子的心腹,对于银发男子的行踪,他说不定能帮上忙。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汣璃把剑封喉搬上了床,剑封喉自己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暂时是失血过多加上体力枯竭,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他那伤口纵横交错的身体,红白的肉外翻着,十分慎人,汣璃的针线活也不是很好,若是为他缝制伤口,说不定以后剑封喉就不用娶妻了,哪个大姑娘看了这全身爬满蜈蚣的身体不得吓晕了? 汣璃看看天色,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晚饭的点,坐着喝了半杯茶水不到,果然潞婧已经端着饭菜在敲门了。 “进来。”汣璃懒懒应了一声以后,潞婧已经破门而入了,当她看清汣璃的床上躺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吓得手一抖,饭菜全撒在了地上。潞婧也不是糊涂之人,她知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屋子里面躺着一个男人,这事传出去的影响有多大,也不管地上的饭菜,潞婧马上关好门窗,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潞婧压着声音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江湖游侠,被仇家追杀逃到这里,请我救他一命。” 汣璃风轻云淡地说着,就像在说今晚要吃点什么一样。 “小姐,你得赶快把他弄走,不然被其他人瞧见,小姐您的名声已经那样了,要是再传出什么疯言疯语,您这辈子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潞婧觉得我现在的样子,还有人愿意娶吗?” 潞婧抖抖红唇,硬是没有憋出一句话来,小姐现在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若是谁娶了小姐,那么将会成为天下的笑话。 “潞婧,我这辈子恐怕嫁不出去了,上天为我关上了一扇门,但是有人连窗户都不想为我留,我和苏丝箩的梁子你也看见了,若是我不为自己留几条后路,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潞婧瞪大了眼睛,“小姐的意思是,这个人以后可以救小姐一命?” 汣璃点点头,“是。” 潞婧神色不再慌张,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走到剑封喉面前,看着他身上的伤口不免眉头一皱,这个人伤得也太重了。 “小姐,把他交给潞婧吧,潞婧一定会为了小姐保住他的命。” 汣璃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汣璃找来干净的衣服,纱布,疗伤止血的药丸,针线,热水。 潞婧脱掉剑封喉的上衣,一张小脸已经红到了极致,为剑封喉擦掉身上的血渍,手里拿着针线抖个不停,女红她的确做了不少,但是缝肉的活还是第一次,更何况剑封喉也不过三十左右的样子,潞婧看了他的身体紧张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潞婧,你要是不行就我来吧!” “小姐……”潞婧深吸了一口气,额头已经滚出汗珠,她把针线直接放到汣璃手里,“我真的下不了手。” “没事,你现在出去守着,不管什么人,都不允许他进来。” 潞婧眼里闪着泪花,“嗯。” 等潞婧转身出去以后,汣璃全神贯注地看着剑封喉的伤口,他的身体新伤旧伤层层叠叠,简直比破棉絮还破,汣璃定了定神,把绣花针弯曲成一定幅度以后,在蜡烛上面烤着,穿针引线,一切工序一气呵成。 下手如有神,每一次当针尖插入剑封喉的身体的时候,剑封喉的身体总是细微地颤动着,或许他已经醒了吧,在这样的巨疼下,昏迷也是一种幸福。 汣璃额头已经开始冒着微汗,她两只手全是血,他的腹部又开始渗血,剑封喉的皮肤变得卡白,就像完全没有血色的瓷娃娃。 “咳咳。”汣璃的手一抖,虚弱的声音传来,“你在害怕吗?” “我害怕什么?” “你的手在抖呢!” “再废话我就在你身上绣出一朵花来。” 剑封喉瞟过自己的身体,“就你这样的技术,要是能绣出一朵花,我就跟你姓。”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我……”汣璃看着那些缝的歪歪斜斜的伤口,她这样的技术的确缝不出一朵花来,现在也不能出去请大夫,说不定满大街都是寻找剑封喉的人。 像是撒气一般,汣璃朝着剑封喉的腹部狠狠刺了下去,一针一针,她几乎听见了剑封喉极度隐忍的沉重喘息声。 最后一针完毕以后,汣璃松了一口气,她用清水洗净手以后,为他上了止血止痛的药膏,再缠上厚厚的纱布,一切全都完毕,再看看剑封喉那张惨白的脸,他的嘴唇已经完全干裂,意识又陷入了昏迷阶段。 “二少爷,您不能进去,五小姐已经睡下了。” 汣璃听见潞婧的声音,全身一颤,苏昀段这个时候来干什么?看看一片狼藉的屋子,他要是进来了肯定露馅。 手忙脚乱地把水盆纱布全扔进床底,看着门口的一堆饭菜,直接扯过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包裹着饭菜破碗渣子又扔进床底。 “听家丁来报,今晚苏府好像有生人闯入了,我进去看看丝丝。” “二少爷……二少爷……” 汣璃瞪大了眼睛,看着缓缓打开的房门,她嗖的一下窜上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碰到了剑封喉的伤口,他全身肌肉紧绷,猛的一弓,接着额头的冷汗齐刷刷冒了出来,这个女人到底是要救他还是要他的命? 汣璃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着苏昀段,打了一个哈欠,懒懒道,“哥哥,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呢?” 苏昀段扫了一眼房间,“妹妹今晚可有瞧见什么可疑的人?” 汣璃摆摆头,一脸无辜道,“没有。” “没有就好,妹妹要是乏了,我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嗯。”汣璃又打了一个哈欠,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本来打算出去的苏昀段,他的眼神却停留在汣璃的床上,汣璃朝着苏昀段的眼神一看,自己的魂也吓掉了大半,竟然有血迹。 苏昀段上前几步,紧紧盯着血迹道,“这是什么?” “啊……呃……这是……” 苏昀段看着汣璃吞吞吐吐,心中的疑惑更大,他的手伸向汣璃的被子,似乎要掀开被子一探究竟。 此时汣璃的脑袋一片空白,她感觉到剑封喉已经全身戒备,只要事情一被捅破,那么他的剑就该出鞘了,剑封喉的剑一旦出鞘,再无活口。 汣璃往剑封喉身上使劲一捏,疼得剑封喉倒吸一口凉气,指尖快速滑过他的手掌,汣璃写下两个字,“勿动。” 汣璃突然一脸娇羞地看着苏昀段,“哥哥。” 潞婧看到汣璃的表情,已经心领神会,她挡在汣璃与苏昀段的中间,红着一张小脸道,“二少爷,小姐……小姐的被子……您还是不要看了。” 苏昀段看着汣璃与潞婧,更加迷惑,“今晚你们两个都是怎么了?” “哥哥,我们女儿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问了。” “是呀,二少爷。” 苏昀段皱着眉头,他只是听闻家丁说今晚好像有外人闯入,想看看丝丝可还安好,这主仆两人都是怎么了? 潞婧推着苏昀段,“二少爷快出去吧!小姐葵水来了!” 听见潞婧的话,汣璃脸一黑,潞婧,你还敢说得再露骨一点吗? 苏昀段则是全身一愣,他太久没有回来,丝丝已经完全长成大人了,“潞婧,为五小姐准备好热水与干净的布,被子也换一换。” 潞婧偷笑道,“是。” “这些日子不要让小姐吃凉性水果,冰镇的东西也不要碰。” 潞婧推着苏昀段,“二少爷快出去吧,这些奴婢都知道。” 看着潞婧苏昀段出了房门以后,汣璃从床上跳了起来,黑着一张脸指着大门道,“赶快给我滚出去。”zm( ) 第053章:牵手会怀孕 剑封喉挣扎着下了床,对着汣璃一抱拳,“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我没有救你,我救的不过是以后我的一条命。” 汣璃的话让剑封喉再次一愣,这个女人果然不一般,难怪公子会选她作为对付东夜陵的棋子,但是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苏府五小姐,能有这般的胆识和魄力吗?难不成她根本就不是苏府的人,是公子偷梁换柱? 剑封喉皱着眉头,已经不敢想下去,像公子那样传奇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到。 “就此别过。” 剑封喉正欲离去,朱红的大门再次打开,潞婧看着站在地上的剑封喉,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想到刚才剑封喉的身体,一张小脸更是哗的一下又红到了耳根,“大侠,您不再休息一下吗?” 汣璃看着潞婧的样子,一张脸黑到极致,这个见色忘主的丫头,看见帅哥就完全忘了她这个小姐,这是她的闺房,不是客栈的客房,大家闺秀的床哪里是一个外来男子说躺下休息就能休息一下的地方。 剑封喉眼睛瞟了一眼汣璃的方向,欲言又止的样子,潞婧也一脸为难地看着汣璃,“小姐,您就让……” “潞婧,送客。” 潞婧走到汣璃面前,哭丧着一张脸道,“小姐,您就留下大侠吧!您看他身受重伤,现在出去要是被仇家抓住,不就死定了。”说着,潞婧凑经汣璃的耳朵小声道,“要是他现在出去就被仇家逮住,那么小姐可救白忙活了。” 汣璃眼眉一动,潞婧的话在理,要是他立马挂了,她还不白忙一趟。 “留下他也可以,但是他总不能待在我的房间里,这事传出去有辱我的名声。” 潞婧额头挂着三条黑线,那样子仿佛在说,小姐,您还有名声吗? “好的,只要小姐留下他,让他在府里做个粗使丫头也行。” 这次轮到汣璃瞪大眼睛看着潞婧,粗使丫头?难道这孩子分不清男女吗? 剑封喉也是一脸惊讶,不知道眼前这个丫头到底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他现在出去的确太过危险,能留在苏府是最好的选择。 汣璃探探潞婧的额头,“潞婧,你没有发烧吧?” 潞婧摇摇头,眼睛放光地说道,“小姐有所不知,苏府每年都会在外面买穷苦人家的孩子进来当丫头家丁,突然多一个人,只要小姐说他是您买回来的丫头,也不会有人怀疑。” “可是为什么是丫头不是家丁呢?” “一来,大侠本来就是男子,若是扮成家丁还是容易被他的仇家认出来,二来……”潞婧红着脸,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要是大侠以男儿身示人,再和我住在一起,会很难为情。” 潞婧的声音越说越小,汣璃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丫头原来打了这个主意,只是剑封喉的人品怎样汣璃并不明白,而她早已经把潞婧晚霜当成了自己的姐妹,她怎么可能把一头狼放在自家姐妹的身边。 汣璃白了剑封喉一眼,剑封喉迷糊地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这都是演的哪一出? 汣璃把潞婧拉到角落里面,轻声说道,“傻姑娘,你该不会以为他男扮女装就会真的变成女的了吧?” 潞婧低着头小声道,“就算大侠男扮女装,他依旧是男的,只是大侠身体没有恢复,需要人照顾,我和他住在一起刚好可以照顾他,而且他初到苏府,很多规矩不懂,我和他住在一起也刚好有个照应。” 剑封喉内力深厚,就算身受重伤也把汣璃和潞婧的话听得一字不落,他脸色未变,本来觉得这就是一个小丫头的胡思乱想,想不到她竟然心思细密,一切都为他想好了。 “潞婧,你和他今天才见面,为何这么关心他?” 潞婧揉着手里的锦帕,“小姐,我已经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这辈子认定他了。” 听到这句话,汣璃已经彻底石化,古人还真是保守,要是那样也叫肌肤之亲,那么她不知道已经和多少人有了肌肤之亲了? 剑封喉微张着嘴唇看着潞婧,想不到她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自己一个人亡命天涯,从来不敢有任何牵挂,他现在已经是公子的杀手,一个杀手要是有了妻子,那么他就再也做不成杀手了。 汣璃拍着潞婧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潞婧,你意已决我就不再阻拦了,但是你和他住在一起可要万分小心,牵手会怀孕。要是他敢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卸了他的手脚。” 潞婧张大了嘴巴,眨巴眨巴眼睛道,“牵手真的会怀孕?” 汣璃认真地点点头,“要是他敢对你不敬,记住一句话。” 潞婧把耳朵凑经了汣璃的嘴唇,“小姐请讲。” “趁他病,要他命。” 潞婧认真地点点,“我记住了。” 两人说完,齐转头看着已经石化的剑封喉,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个满腹鬼胎,一个天真无邪。 “姑娘,你虽然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但是不代表可以一锤子决定我的去留。” 汣璃直直地盯着剑封喉的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你真的不愿意留下来吗?” “留下来的确对在下有好处,但是男扮女装有辱男人尊严。” 汣璃看着剑封喉一身正气的样子,心里早就有了盘算,她今天才打趣会为潞婧晚霜找到她们的幸福,想不到潞婧这么快就看上了剑封喉,这送到嘴里来的肉为什么不吃? “要是大侠不乐意留下我也不强求,哎……苏府的刺客还没有找到呢?不知道我现在大叫一声刺客来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剑封喉脸上的肉抖动了几下,这个女人果然够腹黑。 一张脸由白变黑,由黑转白,两人毫不退缩地对视着,过了良久,剑封喉终于妥协,他看着汣璃无比自信的脸,应了一个字,“好。” 这个答案并不让汣璃吃惊,她随手把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对着潞婧使了一个鬼脸,示意她带着剑封喉快走。 潞婧一副娇羞小媳妇的样子,跟在剑封喉的身后往偏园而去。 汣璃捏着自己的太阳穴,终于都结束了,但是看看一片狼藉的床,彻底翻了难,今晚可怎么睡觉呢?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阵阵敲门声,汣璃懒着声音道,“谁呀?” “小姐,我是晚霜。” 汣璃马上坐直了身体,看着床上的血迹斑斑,要是她看到这些会不会露馅呢? 咯吱一声,门已经打开,她们三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多少主仆之间的规矩,汣璃背对着晚霜,正想着怎么解释呢,不想晚霜担心的声音已经从她身后响起。 “二少爷吩咐我给您做了一点暖胃的热汤,怎么这个时候就来了葵水呢?小姐的日子不是这个点呀?” “咳咳……那个……” 晚霜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血迹,“明天我请郎中为小姐开几副调理的药吧,这血量也太大了。” 汣璃额头已经挂满了黑线,反正晚霜也误会了,那么她只有一路被黑到底了,剑封喉的事情越少人知道就越好,现在她在苏府虽然勉强站稳了脚步,但是莲姨娘那边还不好说,不知道她是真的贤良淑德还是一切都是装出来的,要是莲姨娘隐藏了自己的真性情,那么此人的城府不可小觑,也一定等着抓自己的小辫子。 汣璃指着床底,“里面还有,明天就劳烦晚霜请一个郎中来吧!我最近的月事是有一些不正常。” 晚霜端出床底的盆子,人已经完全惊呆,“小姐,这……这……不如我今晚就去请郎中吧!” “今天晚了,明早再去。”汣璃端着桌子上面的红糖水一饮而尽,“快些换了被褥就下去休息吧,我也乏了!” “小姐,这事情拖不得。”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还有从今晚开始你们房里添一张床,有一个……剽悍一点的姑娘要搬进来住,以后你们就多多关照她。” “呃?” “前些日子,我流浪在外,多亏了她照顾,我看她家里也的确可怜,就带她回来做一个粗使丫鬟,以后她和你们一起在我房里服侍。” “小姐现在已经今非昔比,房里多点丫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晚霜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汣璃眉头一转,继续道,“以后有什么苦活重活全交给她来干,她有的就是一身力气。” 晚霜听到此处,眼眉一笑,“是。” “不过最近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下好。” 晚霜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哎!”汣璃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剑封喉的家世得由她好好编,不然骗不了精明人的耳朵,“她虽然长得虎背熊腰,但是在乡下却是好生养的标志,无奈正值芳龄的她被乡长的儿子看上了,家里也觉得能和乡长结上亲是一件好事,就不顾她的意见许了这门婚事,她也是一个烈女子,竟然一头跳进眉河想一死了之。” 晚霜听得眼中含泪,“这身世的确可怜,竟然和小姐有几分相似,我们以后得多关照她才对,她叫什么名字?” 汣璃的眼睛四处晃荡着,看到屋里挂着的玉帘,随口道,“就叫她帘儿吧!zm( ) 第054章:花兄,请留步 龙吟殿内,西陵昰坐在龙案前,十指修长的手指提着毛笔,一滴浓墨滴落在洁白的纸上面,浓墨晕开,西陵昰的眉头一皱,眼角瞟向正在研磨的苏丝箩,“西陵瞳没死?” 苏丝箩的手微微一颤,然后立马非常镇定地研磨,她知道自己对于西陵昰来说是什么,她不能慌张,不能退缩。 “苏丝丝也没死。” 西陵昰放下手里的笔,“这么说东夜陵和西陵璟也没死?” “皇上接下来打算如何?” “当然是让不该存在的人全部消失。”西陵昰一只手滑上苏丝箩的脸,“爱妃知朕心,可有什么好点子?” “齐天王的腰牌在苏丝丝的手里。” 西陵昰眼里闪过一丝阴冷,“这个丑女人还真的能俘获东夜陵的心呀,他的那块令牌可比免死金牌管用多了,苏丝丝这张王牌要小心利用。” 苏丝箩顺势躺倒西陵昰的怀里,“皇上,这问题的关键就在苏丝丝的身上,臣妾的这个妹妹虽然长相奇丑,但是不管是齐天王还是大皇子都对她很上心,这样可以牵动他们两人的角色,皇上为何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呢?” “爱妃的意思是要朕封她为妃吗?” 苏丝箩往西陵昰的怀里凑了凑,“臣妾知道苏丝丝已经臭名远扬,皇上若是立她为妃会损了皇家的尊严,但是皇上,如果是天命安排苏丝丝必须当皇妃,那么天下百姓还有什么说词呢?” 西陵昰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虽然她第一次任务就失利,但是西陵瞳这样的角色,若是她对他一击毙命,那么他就该怀疑死的人是不是西陵瞳了,这个人连续服毒二十几年竟然都没死,又怎会被几个刺客杀了呢?他表面文弱,弱不禁风,但是他的睿智胜过他们西陵氏的所有人。 那个几乎快成为储君的人要是那么容易被扳倒,西陵慕也不会临死都惦记着把皇位传给他。 天命?好一个天命难为,这西陵的百姓可最是相信天命这一回事。 “这苏丝丝再怎么说也是爱妃的妹妹,爱妃真的忍心对她下手吗?” 苏丝箩迎上西陵昰的眼睛,眼内清澈无比,“在其他嫔妃的眼里,皇上是天子,但是在丝箩的眼里,皇上不仅是天子,还是丝箩的夫君,丝箩已经嫁给了夫君,那么丝箩现在只是皇上的妻子,不管是妹妹还是爹爹,只要她们挡了皇上的路,那么臣妾一定会为皇上除掉他们。” 西陵昰听到苏丝箩如此说,眉眼之中全是笑意,在这后宫之中,就算他有三千佳丽,除了苏丝箩只把他当夫君以外,其他人都是对他惧大于爱,这种利益换来的欢爱早就令他厌倦,有时候他甚至会深深的鄙弃自己,感觉自己十分肮脏,这大好的河山,竟然是他用自己的身体交换来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一股青烟萦绕着两人。 西陵昰一只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朝着红唇狠狠咬了下去,龙吟殿冰凉的白玉地板上,两条身影交错,察觉到苏丝箩的身体接触到地板微微一颤的时候,西陵昰翻身,让她在上。 苏丝箩的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西陵昰的这个动作深深落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的心已经渐渐被自己俘获了。 欢爱过后,西陵昰为苏丝箩披好衣裳,“苏丝丝的事情就由爱妃去做。” 苏丝箩对着西陵昰含笑颔首道,“谢四郎。” 苏丝箩明白这一句四郎代表什么,在苏丝箩的眼里,他不是皇上,他只是她的夫君而已,为了坐上这把龙椅,他已经众叛亲离,想不到此生竟然寻了一位心里只有他的人。 西陵昰细腻地为苏丝箩整理好头发,“回去等着朕,今晚的晚膳,朕就在你的洛裳宫用。” 苏丝箩低着头,一脸不胜寒风的娇羞落在西陵昰的眼里却别有一番风味,“是。” 等到苏丝箩盈盈的身影已经完全退出龙吟殿,另一个皇袍加身的男子从内殿走进,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对立站着,那感觉十分诡异。 “西陵昰”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此人身形与西陵昰几乎完全一样,再戴上这人皮面具,两人站在一起几乎连太后都分不出谁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西陵昰挥挥手,“做得很好,下去吧!” 扯掉人皮密卷的“西陵昰”对着西陵昰行礼之后,向内殿退去。 西陵昰坐在一盘棋局边上,淡淡道,“花兄,下来吧!” 一袭白衣从房梁之上飘下,银发男子嘴角带笑地走到西陵昰面前,坐在西陵昰的另一方,两只手指夹着一颗黑子落在棋局之上。 “花兄外表是纤尘不染的谪仙,可是只有朕知道,你的内心其实住着一个恶魔。”说话间,西陵昰也落了一颗白子。 “这棋局我们下了三年了,还是未分胜负,我给你培养的傀儡,用着不错吧!” 西陵昰伸了一个懒腰,“的确不错呀!就连东夜陵恐怕也不知道,和他过招的人其实是两个人吧!” “你真的打算让苏丝丝进宫为妃?” “当然,他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呵呵,苏丝箩这个女人够狠够毒,看得出你也是欣赏她的,为什么还要让她和其它女人一个待遇?” “花兄有所不知,这个苏丝箩虽然有几分本事,但是她却不是真心对朕,她所想的不过就是皇后之位而已,竟然她愿意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那么朕没有理由不利用她?” 花谦诺微微一笑,“你倒是看得透彻,西陵瞳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西陵瞳长年服毒,就算他谋略过人现在也是废人一个,朕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西陵老儿临死前的第二份圣旨会浮出水面,那份圣旨不知道落到谁的手里,自从他驾崩以后,我翻过他的整个寝宫,对他生前宠爱的妃子大臣都秘密严刑逼供过,但是他们一致表示不知道西陵老儿拟了第二份圣旨。” “西陵瞳废人一个,西陵璟已经游历江湖惯了,你还担心谁会和你抢这个皇位?” 西陵昰手里捏着一颗白子,“不是还有花兄和东夜陵吗?花兄这样不求回报帮助朕,朕实在想不出花兄帮助朕的理由是什么。” 花谦诺面不改色,有条不紊地继续落子,“西陵慕和西陵瞳的毒可都是我为你提供的,若是我想要这个位置,也不会大费周章把你推上龙椅。” “你不求名不求利,的确让朕费解呀。” “呵呵,我和东夜陵之间,只能活一个人。你还是好好坐在这个位置上面,享受你的万人敬仰吧,东夜陵虽然有那个实力推翻你的统治,但是他却不会这么做,以他的个性,他更倾向与折磨你们西陵氏。” 西陵昰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朕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你以为你们和东夜陵之间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其实那只猫儿早已经不想吃老鼠,它只是想玩死不听话的老鼠而已。” “这凭空冒出来的东夜陵,西陵氏和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呵呵,真的无冤无仇吗?你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西陵昰完全愣住,没有,他原本以为自己更胜一筹,仔细想想自己连东夜陵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他永运黑色玄铁的面具戴在脸上,就算嘴角在笑,声音在笑,但是却永远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个人喜欢一身红衣藐视众人,邪魅的笑容泯灭天地,但是脸上的黑铁面具却散发着无尽的寒气,这样格格不入的装扮,让人猜不透,看不懂,难以琢磨。 不仅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连他的真性情都无法探知一二,这个人埋得太深了。 “花兄的意思是,朕和东夜陵应该认识吗?” “不仅认识,还带亲呢?”花谦诺嘴角的笑意更浓,他欣赏着西陵昰无比震惊的表情,站起身子,“天色不早,我也该走了,皇上现在估计也没有下棋的心情了,这盘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完呢?” “花兄,请留步。” 西陵昰上前一步挡在花谦诺的面前,“朕不仅没有见过东夜陵的真面目,也没有见过花兄的真面目,花兄一直带着银色面具,难不成也和朕认识?也和朕带亲?” “哈哈哈。”花谦诺仰头大笑起来,“皇上还真会举一反三呢?” 花谦诺白袍一挥,银白的面具落到地上,西陵昰看着那一张平淡出奇的脸,这张脸他的确没有见过,而且也不可能与西陵家带亲。 “皇上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扰了。” 花谦诺说话间,一袭白影闪过,花谦诺已经消失在龙吟殿里面,龙吟殿外面众侍卫只觉得一阵风刮过,他们定了定神,打了十二分精神守护这皇上的安全。 花谦诺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他的身形快速闪过,就算没有待面具,这样的速度也没人能见到他的真面目,花谦诺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zm( ) 第055章:强壮一点的丫鬟 次日清晨,汣璃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一只玉手探出紫色纱帐外面,金蚕丝线缠在汣璃的手腕,一位银发老者闭着眼睛,屏气凝神地探着汣璃的脉搏。这位神医来的可真是时候,她还没有起床呢,他就已经到了苏府。 纱帐之外,苏昀段面露难色,“神医,我妹妹的身体怎么样了?” 神医慢慢睁开眼睛,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面挥舞了几个大字,再把方子给了潞婧,对着苏昀段说道,“令妹的身体需要仔细调养,这事可大可小。” 汣璃坐在纱帐里面,这位神医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她本就没病,他说得她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不过看苏昀段的眼神,他似乎信了。 汣璃也不想拆穿神医的谎言,反正苏府最不缺的就是钱,留住他,再敲诈几副补血的汤药给剑封喉服用,剑封喉早日好起来,也好让潞婧的心里好受一些。 “哥哥。”汣璃虚弱地说道,“我突然头昏,而且胸口发闷。” 苏昀段走上前来,握住汣璃的手,满脸担忧,“丝丝不要害怕,没事的。”随即又转眼对着神医说道,“我妹妹前些日子落水,这会不会和上次溺水有关?” 神医抚摸着他的长胡子,“然。” “神医可否留在苏府,仔细调养妹妹的身体,苏府一定重金酬谢。” “我本是云游四方的游医,今日清晨走到苏府门前的时候,突然东方红霞万丈,驻足观看之时,正巧遇到苏府寻医,这也是一种缘分,我就暂且留在苏府,等令妹的身体好些,再云游吧!” 听到此处,汣璃直想笑,什么东方红霞万丈,那明明就是日出。 “咳咳,神医愿意留下,这样甚好,小女子就此先谢过了。”隔着纱帐,汣璃对着神医微微颔首,神医对着汣璃点头回礼。 “这样也好,我这就让人收拾好东边的梨院让神医住下,梨院离这里近,照顾起来也方便。” “多谢哥哥。” “妹妹这么客气干嘛,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调养,昨晚接到通知,商场上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过几日就能回来。” 汣璃点点头,“嗯,哥哥去吧,潞婧和晚霜会好好照顾我,你放心。” “有她们照顾你我自然放心,爹爹年纪大了,你没事的时候去看看他。” 汣璃的声音冷了下来,“哥哥,这件事情以后你就不用提了,不是我不原谅他,而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苏丝丝到底该不该原谅他。” “好了,如果你现在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情哥哥以后不提就是,阿东已经把行李准备好了,我得马上出发。” 汣璃微微皱眉,这件事情似乎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苏昀断不会昨天刚回来,今天就要走。 “你去吧!” “嗯。” 看着苏昀段大步离开的背影,汣璃若有所思,这生意场上能有什么大事,再说以苏府的家底,就算生意盈亏也不会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看苏昀段的焦急程度,好像不像是生意上面的事情,倒像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想着想着,手腕传来一阵瘙痒,汣璃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手腕上面的金蚕丝线正不停地抖动着,眉头微皱,想不到这个江湖骗子还有几把刷子。 “刚才老夫为小姐开的正是补血化瘀的药方,每副药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水的时候方可服用。” 汣璃对着潞婧使了一个眼神,潞婧笑呵呵地拿着药方出去了。 汣璃穿好外衣走下床,左右打量着神医,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平凡的老者。 “晚霜,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对神医说。” “是。” 汣璃扯下手腕上面的金蚕丝线,盯着神医澄澈的眼眸说道,“神医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你头发银白,胡须花白,可是眉毛却是黑的。” 神医眼睛直直对上汣璃的眼睛,她的观察力很好。 “我明明没病,你却故弄玄虚,我也知道生活艰难,不阻挠你混口饭吃,但是我们今天把话说开了,我不拆穿你,你老老实实待在苏府,我就好饭好菜招待你。” “老夫不明白小姐在说什么,小姐可能觉得自己没病,但是小姐的的确确身体有病,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也有些阅历,小姐的脉搏强壮有力,是习武之人才有的脉搏,但是小姐的内力却少得可怜。” 汣璃心里一震,他说的竟然和鬼煞说得一模一样,鬼煞说像她这样的情况,是有人把她的内力强制化解在了四肢躯干,虽然暂时让人觉察不出她的内力,但是通过自身的调理修养,内力也是可以重新恢复。 苏丝丝一个胆小懦弱,受尽欺负的苏府小姐,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又是谁化解了她的内力修为,他又是什么用意? 汣璃丝丝盯住神医的眼睛,这双眼睛明明澄澈无比,但是却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你是谁?” “如你所见,一个云游西海的游医而已。” 游医?要真是游医,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识,况且只通过把脉就能知道她的内力被化解,这样的人不简单。 “呵呵。”汣璃盯着神医的手,“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竟然有一双少年的手,看来神医您对自己手的保养很在意呀!” 神医不躲不闪,面不改色,他说道,“小姐不必打趣老夫,小姐落水时,在水底待得时间过长,导致记忆暂时失忆,老夫说得对与不对,小姐心里有数。” 这个人的眼神太过自信,沉在水底太久,大脑缺氧是会导致记忆丢失,但是对于她一个穿越过来的灵魂,有些事情知道与不知道又怎样,她只想在这个异世好好活着。 “听神医的口气,似乎有办法治疗本小姐的失忆呀?” 失忆分为永久性失忆和暂时性失忆,连现代的医生也不敢保证一个人的记忆能否恢复,他们的答案永远是:也许明天,也许一个月,也许永运都不会想起。 就算眼前的神医再怎么华佗再世,他也不可能信誓旦旦说一定能治疗苏丝丝的失忆,他那么自信,难道…… 汣璃面不改色,“本小姐的确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落水醒来以后对着干世界的认知就像一个新生的婴儿,我也听丫头们谈论过我的过去,那些事情似乎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想不起也好。” “小姐难道没有想过,自己根本就不是苏丝丝,或许是另外一个人呢?” 果然这个人知道什么?汣璃继续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本小姐就当神医刚才什么也没有说,神医为本小姐看病也累了,回到梨院休息吧,若是本小姐身体不舒服,会前去梨院拜见神医。” 汣璃已经下了逐客令,神医也就不再停留,等神医刚出去,汣璃就叫来晚霜,“晚霜,这个神医是你在哪里请来的?” “苏府门口,那时他正仰着头看日出呢?”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就是神医而不是江湖骗子呢?” 晚霜微微一笑,“他一见我就知道我是去请郎中,而且还算出府里有人流血过多。” 汣璃额头挂着三条黑线,这明明就是活神仙。 不过他竟然知道府里有人流血过多,也知道她有内力,这个人……汣璃突然瞪大了眼睛,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汣璃招手示意晚霜靠近一点,她低声在晚霜耳朵边上说了什么,晚霜一阵坏笑过后,转身出去了。 汣璃搬出太师椅,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一张新摘的荷叶盖在脸上,这样的悠闲的日子真是惬意。 汣璃突然觉得有一双已经盯着自己,没有揭开脸上的荷叶,潞婧去抓药去了,晚霜也有事出去了。 “帘儿,你身体还没有好就不要出来瞎转悠了。” 来者并没有回答汣璃,依旧站着,黑色的影子映在汣璃身上,恰好为她挡去了所有阳光。 “不开心吗?还是不喜欢我给你取的名字?”汣璃摘掉脸上的荷叶,看着眼前一米八几的男子,穿着一身女装,发髻歪歪斜斜,脸上的妆容更是慎人,略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噗哧……世人都说我丑,要是他们见了你的样子,说不定你还略胜一筹。” 剑封喉黑着脸,“晚霜姑娘说今天她和潞婧都有事,让我来院子里面候着。” “你倒是挺听她的话呀,昨晚潞婧那个丫头没有欺负你吧?”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等。”汣璃从太师椅上面站起来,“这身衣服太小,脱下来我让绣娘为你改改,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穿这么紧身的衣服对伤口恢复不利。” 剑封喉停住脚步,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的死活,他冰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不用了。” “你不要多想,我对你好也只是有求于你,我们是平等交换。” “你想知道什么?” “你见过你家公子的真面目吗?” 剑封喉表情一愣,想不到她竟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自从他跟了公子,公子就是带着面具,他从来没有见过公子的真面目。zm( ) 第056章:你不会闻到我的体香了吧 一股淡香从汣璃的脖颈之间传出,萦绕在剑封喉的鼻梁,剑封喉只觉得心里一片澄澈,他不动声色的悄然猛吸一口气,声音温柔了几许,“不要打我家公子的主意。” 汣璃笑眯眯地转身又重新坐回太师椅上面,“看你刚才的表情,不会是闻到我的体香了吧?” 剑封喉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这都看出来了,随后他全身猛然一震,不对,上次和她那么近距离接触都没有闻到任何气味,现在怎么可能闻到她的体香,不免眉头一皱看着汣璃,她身上涂了什么? 眼前的苏丝丝开始模糊,他脚下轻飘飘的,扶着额头,剑封喉彻底明白,这是迷药。 汣璃搓着双手色迷迷地看着剑封喉,“你难道没有听说本小姐的传说吗?你一个美男子竟然敢在重伤的情况下跑到我的面前向我求救,这是送羊入虎口的节奏呀,我现在救也救了,那么是到你以身相许的时候了。” 剑封喉眼前的食物彻底模糊,慢慢靠近他的苏丝丝的丑脸更加惊心动魄,意识逐渐模糊,剑封喉紧咬牙关,只一会儿的时间,额头的汗珠已经滚滚而下,这药劲真是太猛了。 仅剩一点的意识看到眼前无限放大的丑脸,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他就像木偶人一样,随着汣璃的移动,慢慢坐到太师椅上面,汣璃的两只玉手放在他的衣领位置,双手用力,剑封喉只感觉一身凉意,又羞又恼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认为外界传言中的苏丝丝和她本人并不一致。 剑封喉怒眼直盯着汣璃,但是不一会儿,他的眼帘慢慢合上,全身像是被抽尽了力气,昏睡了过去。 汣璃拍拍他的脸颊,“帘儿,帘儿……”见剑封喉已经没有反映,汣璃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知道是自己的药起了作用,还好在离开鬼煞的时候找他要了一些药,不然面对这个大块头还真不好对付。 从下药到药性发作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如果神医真的只是一个老者,那用么这种迷药对付他是绰绰有余。 汣璃捏紧了手里的白瓷瓶,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花谦诺。 迈着大步朝着梨院走去,身后的剑封喉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微睁了一下眼,眼神迷离地看见汣璃消失在眼前。 梨院内,神医悠闲地喝着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的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果然她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青翠色的小竹筒插到墙壁里面,一股青烟飘入,看着神医枕着手臂趴在了桌子上面,汣璃推开窗户跳了进去,她轻笑地看着神医,这人自称神医,却一点都不神呀,竟然被人这么容易就迷晕了。 汣璃尖着手指戳戳神医的肩头,见他没有反应,汣璃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一只玉手靠近神医的侧脸,手指触碰到的地方,都是温热有弹性,不像戴了面具,虽然说是不像戴了面具,但是却不能说没有。 汣璃的手滑上自己的脸,这张脸上面不是也带了一张人皮面具吗?又有谁能摸得出她戴了面具? 手指在神医的脸侧进一步摸索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汣璃的手腕,汣璃睁大了眼睛正欲出声,但是很快喉咙传来疼痛感,一只银针已经插入她的咽喉,半点声音无法发出。 慌乱之色显于脸上,下一步的动作还没有在脑中成型,腰间被两只手指一点,身体僵硬地犹如雕塑一样坚硬,身体不再受大脑的控制。 汣璃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神医,心里灰暗到了极点,想不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早有防备。 神医无视汣璃的眼光,直起他有些佝偻的背,扛着汣璃往偌大的木桶走去,木桶之上飘满了玫瑰花瓣,清幽的香气钻入汣璃的鼻孔,热腾的蒸气扑了汣璃一脸,汣璃心中大急,难不成这个神医糟老头看上自己了? 不会,不会,凭苏丝丝这张脸,就算有红绿色盲的人见了也不会美,最多一张红脸变绿脸。 噗通一声,汣璃的身体从神医的肩膀上面落到木桶里面,荡起的水花溅湿了他大半的衣服。汣璃蜷缩着躺在木桶里面,温热的水像细蛇一样钻入她的鼻孔耳朵,但是站在木桶外面的人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我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能向我证明你的能力,我就让你活着。” 眼前一片血红,她记得这个声音,他就是那晚秦淮图的银发男子,他救苏丝丝难道只是看出她又潜在的利用价值,这会儿是来验货的时候?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 呵呵,棋子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呢,花谦诺。 鬼煞说过,她曾经是一个拥有强大内力的人,要做的被鬼煞定义为拥有强大内力,恐怕这天下之间没有几个这样的人,而且他还教了她恢复内力的方法,只不过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安宁,一直没有太多的动力去恢复。 汣璃屏气凝神,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丹田之处,感受着那里的细微变化,一股气息游走着,强壮着,它们就像雨后春笋一般,从四肢急速回到丹田之处。 淡青色的身影一直立在木桶旁边,他的眼光仿佛穿透了花瓣停留在汣璃身上,对她此时的变化感同身受。 汣璃开始用丹田之处聚集的力量去冲击被封住的穴道,巨大的海水冲击着岩石,原本坚固的岩石在潮水的一下下冲击之下,慢慢动摇了根本,汣璃心中大喜,想不到一个人在绝境的时候,竟然有这般潜能。 要恢复这点内力要是放在相安无事的情况下,没有半年的时间根本办不到。 汣璃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对准水面的青影如剑一般快速射出,朝着神医的面门便是一击,神医只是身形微侧便躲过了她的一击。 一击不成,汣璃立马踢脚朝着神医的挡下踢去,怎料被他弯膝挡住,他的两只手抓住汣璃的两只手,把她禁锢在怀里。 滴答……滴答…… 汣璃衣服上面的水渍滴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面,房间里面静得几乎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果然是直刺猬呢!” 花谦诺换成一只手环抱着汣璃,另一只手取掉她喉咙里面的银针,她真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急性子呢,为了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竟然连喉咙上面的银针都没有拔掉。 “你就是花谦诺?” “没错,果然聪明伶俐。”一只手滑上汣璃的脸,狠狠扯掉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湿润的秀发粘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娇小,长时间的憋气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现在全身发软,几乎没有力气逃离花谦诺的禁锢。 花谦诺手里已经捏着她的人皮面具,绝世的容颜配上玲珑的身体,汣璃的身体紧紧贴在花谦诺的身上,只要是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看到这张脸这具身体没有不心动的。 咚……咚…… 震撼之色浮于汣璃脸上,这是花谦诺的心跳吗?为什么她会感受的花谦诺心跳的节奏? 淡淡的声音从汣璃的耳边传来,“你是最完美的,也是最可悲的。”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朵上面,引得一阵酥麻,汣璃咬紧了红唇,不行,她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出息,正了正神色,汣璃反唇道,“我可悲与否不是你说了算。” “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逃不了的命运,从你认识东夜陵的第一天起就已经被注定了。” 汣璃眼里一狠,也顾不得形象,朝着花谦诺的手臂狠狠一口,直到鲜血直流花谦诺也没有放开他对汣璃的禁锢。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和我合作,另一条就是被迫与我合作,你选哪条?” 汣璃牙齿松了几分,如果只是单纯的合作陷害东夜陵,反正这样的事情她也做过,眼前力量悬殊,还是不要来硬的,“看来我苏丝丝也算一个人物,不管是当今圣上还是鬼谷弟子,都要和我合作,我……嗯……” 汣璃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花谦诺,他刚才喂她吃了什么? 花谦诺禁锢汣璃的手刚一松开,汣璃几个旋身已经离开他,她扶着桌子干呕着。 “这是解药。” 淡幽的一句话让汣璃停止了动作,他知道她中了毒,他有解药,汣璃抬眼看着花谦诺,那张苍老的脸和散发出来的气息格格不入,“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西陵昰手里的毒是我给的。” 汣璃猛然一惊,他竟然和西陵昰勾结在了一起。不过西陵昰生性多疑,而且阴晴不定,花谦诺不管是鬼谷弟子的身份还是扑朔迷离的行踪,都是西陵昰怀疑的因素。 花谦诺淡漠的眼神瞟了一眼汣璃,仿佛已经看穿她的一切,“西陵瞳身上的毒也是出于我手。” “你撒谎。”汣璃一说出此话,马上捂住自己的嘴。 花谦诺微微一笑,她上当的样子还真有些可爱呢? “呵呵,果然他还活着,不过活着也好,让他看看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是怎么叱咤风云,权弄天下。” 汣璃厉声道,“你不会得逞。” “忘了告诉你,刚才你吃下的药丸里面不仅有解药的成分,还有一种蛊虫,如果你胆敢不听我的命令,那么……” 花谦诺修长的手指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片,含在嘴里,他滑动着玉片,美妙的乐声传人汣璃的耳朵,汣璃感到身体里面好像有虫子在四处逃窜,胃里更是刀绞一样地疼痛,她勾着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蹿出。 紧咬红唇,硬是不让自己吭出一声,嘴唇已经被咬得出血,汣璃吞下腥甜的血液,她倔强着毫不低头。 玉片的声音停止,汣璃狠狠对上花谦诺的眼睛,迎来的却是他依旧淡漠的眼神,这个人就算天塌下来,他的表情也不会有太多变化吧! “这是寒性蛊虫,在人温热的身体里面本来是处于冬眠状态,但是一但听到这声音就会被激活,它会在你的身体里面四处游走,啃噬你的肉,饮喝你的血,这样的折磨不死不休。” “你要我干什么?” “以后你就会知道,你的内力虽然恢复了大半,但是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失忆以后,你对武功的招式也忘得差不多了,我会定期来教你武功。” 汣璃蹙着眉头,“剑封喉也是你派来监视我的眼睛?” “你最好让他跟在你的身边,必要时候,他会救你一命。” 汣璃脸上已经不悦到了极点,她一手夺过花谦诺手里的面具,“若是没有什么时候,我就先离开了。” 厌恶,非常的厌恶,她最厌恶的无非就是自己掏出真心的时候,迎来的却是欺骗。 “每晚三更,到梨院来找我。”花谦诺的声音不大,但是声音的穿透力却是极好,一字不漏地传入汣璃的耳朵,让她本来就不爽快的心更加不爽快。zm( ) 第057章:你难道要伺候我吗 是夜。 汣璃一袭绿色罗衫,潞婧从抓药回来以后就在忙着煎药,每日三次,而且要把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晚霜拿着一件衣服过来,“小姐,绣娘已经把衣服改好了,是否给帘儿姑娘送去?” 汣璃淡淡瞟了一眼晚霜手里的衣服,这是她白天从剑封喉身上拔下来送到绣娘那里修改的那件衣服,但是想不到他来苏府找她完全是有目的,他是花谦诺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睛,一时间眼里暴气突起。 汣璃不悦道,“拿出去烧了。” 窗户外面的黑影身体微微一侧,他没想到的事情很多,比如公子会来到苏府,比如她戏谑般地脱他的衣服竟然只是为了让绣娘帮他修改衣服,比如她现在误会他是公子派来监视她的眼睛,比如她看见他穿过的衣服也能有这么大的怨气。 “小姐和帘儿闹了不愉快吗?” 内力恢复单板以后,听力视力变得异常明锐,这世界在她眼里更加清楚,清楚地她能感知到一个人的气息,刚才她明明听到了船外有个人的气息在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就是这一瞬的时间,让她发现原来被人听了墙角,汣璃瞟了一眼窗外的黑影,“晚霜,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晚霜哭丧着脸,她一脸愁容道,“小姐,您没事吧?” 这偌大的苏府之内,有这种能力的人屈指可数,花谦诺应该还不至于会堕落的到听墙角这种地步,此人就是剑封喉了。 “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我去为小姐熬一点肉粥,晚一点再过来,小姐就先休息吧!” “先下去吧!” 晚霜看着汣璃一脸倦容,小姐和以前不同了,连她的心思都无法猜测一二,她退下以后掩门往偏园而去,或许潞婧知道呢。 窗外的影子见晚霜出去以后,他翻窗而入,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伤口,剑封喉额头眉头一皱,咬牙忍下了。 剑封喉一身黑色束身衣衬得身材极好,小麦色的肌肤健康而紧致,在昏暗的灯光下,颇有大侠的风范。 汣璃看也不看他一眼,拔下头上的玉簪拨弄灯芯,火苗蹭蹭地蹿地老高,灯火亮了,却引来无数飞蛾冲进火里,传来嗤嗤的声响。 又一只飞蛾扑光而来,汣璃挥动着手里的玉簪想要阻止飞蛾扑火,但是飞蛾就像一个视死如归的烈士,它绕过玉簪朝着火焰飞去,原本鲜活的生命瞬间被灯火吞没,只留空气中微弱的蛋白质烧焦的气味。 剑封喉看着汣璃的一脸沮丧,他拿起旁边的灯罩罩在蜡烛上面,虽然还是有无数飞蛾趋光而来,却被挡在灯罩外面,既追求着它向往的东西,又相安无事,这样的确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命犹如飞蛾,明知道前方是火是悬疑,但是身后有无数的人推着她前进,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但是有谁会给她一个安全的屏障呢? “杀鸡焉用宰牛刀,花谦诺用你来监视我,真是看得起我。” 汣璃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的老长,她原本就有些单薄的身体更加瘦弱,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不管她表现地多么强大,多么镇定,她都会有害怕的时候,公子所说的蛊虫之事他也听见了,死在他手下的人没有一千人也有一百人了,就算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他听到那种蛊虫也让他脊背生凉。 被蛊虫吞食的人他见过不少,哪一个不是生不如死,到最后,蛊虫繁殖得到处都是,皮肤下面全是一堆堆圆鼓鼓的虫卵,还没有死去就已经感受到虫卵破壳而出到处蠕动的滋味,还没有失去知觉就得忍受万虫嗜血的痛楚,到了最后,连死也变成一种奢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本是大阉狗用来对付顽固犯人的招数,东夜陵杀了大阉狗,灭了东厂以后原本将这种蛊虫全部烧毁了,公子手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难道东夜陵灭东厂的时候他也在场吗?公子的确是个谜一样的人呢。 “你放心,我会一直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你救我一命,我必当还你一命。” 汣璃嘴角勾起一抹讥笑,“你用什么还我?就算你现在自刎在我面前,我身体里面的蛊虫还是存在。我就是不明白,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我,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想安宁地过生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无事,现在连这点小小的愿望也变成了奢侈。” “生在乱世,本来就有许多无可奈何,不管是王爷还是皇上,他们都有自己无法左右的事情。” 汣璃澄澈的眼睛盯着剑封喉,她的眼就像沙漠里的清泉,让人见了就不忍撒谎,剑封喉心里猛然一惊,他杀人如麻,就算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活人,脑里呈现的样子都是他流血死亡的模样,可是如今却对这个丑女人生了怜爱之心,这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情绪。 剑封喉深吸了一口气,让大脑保持绝对的清醒。 “你为什么跟着花谦诺?” “他救过我的命。”这一字一句敲打在汣璃心里,直让她想笑,现在还有人因为别人救了他一命就永运跟着他,剑封喉绝对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我也救过你的命,你以后难道也要跟着我吗?” “公子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死在他手下的人并不比我少,但是他却是一个好人。” 汣璃冷笑道,“这样的好人还真是难得,千年难得一闻。” 剑封喉继续道,“他有豪情万丈,他有雄才伟略,他有安定天下的才情,他有称霸天下的野心,这样的人可以带给天下一个安宁,天下之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已是大势所趋,西陵昰毒死自己的亲身父王坐上了皇位,他不是一位明君,雪国皇帝是好战之人,这些年若不是雪暸痕劝着,他的铁骑早已踏遍整个西陵,车池一直保持中立,车池的王看似是一个不错的君王,实则这些年已经暗中加重赋税,招兵买马,他的意图十分明显。” 汣璃眉头微蹙,现在确定是到了要兵戎相见的地步,雪暸痕来访西陵,他恐怕不仅是为了给东夜陵一个面子,更多的,他想与西陵联姻,减缓战争发生的时间,战事一起,遭殃的就是无辜的百姓。 前些日子她听闻雪国公主与车池太子定了婚,这恐怕也是雪暸痕精心计划的一出,不惜牺牲亲生妹妹的终生幸福,也要为天下百姓多争取一些安宁的日子。 “你对我说这些干嘛?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不管国家大事。” “你还不明白吗?虽然公子拥有的东西东夜陵全有,东夜陵却没有指点江山的心,他的所作所为虽然也是为了百姓好,但是他却一直在寻找一位可以担当君主的人,你在东夜陵眼里是不同的存在,以公子的性格,花一百士兵可以打下的仗,他绝对不会多丢掉一个人的性命。千军万马对于东夜陵来说都不是威胁,他那样的人原本没有软肋,但是公子竟然在你身体里面种蛊,这就说明,你在东夜陵心里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 汣璃眼里微微闪过一丝错愕,剑封喉竟然听见了她和花谦诺的对话,以花谦诺的武功高修为,他不可能不知道剑封喉在听墙角。 本来还带着一点怀疑,想着剑封喉好歹也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不会欺骗一个小女子,但是没想到,全是欺骗,她现在都有些怀疑,他身上的伤真是被解语尘手下的人砍伤还是自己挥刀砍伤? 汣璃怒声道,“我在东夜陵心里地位如何不用你来猜测,我不管花谦诺是好是坏,他这般对我,一旦有我反扑的机会,我一定将他挫骨扬灰。” “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公子的安危,想对付公子,必须从我的尸体上面踏过去。” 汣璃怒目瞋视着剑封喉,剑封喉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毫不像一个重伤未好的人,而且一说到花谦诺,他的眼里就泛着光。 她现在别说花谦诺,就连面前重伤的剑封喉她都打不过,汣璃的表情从盛怒变成了戏谑,只有一种想变成泼妇骂街的冲动,“你们激情四射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不过看你们两人的体形,看不出谁攻谁受,虽然心里记恨这你们,但是我会祝福你们。” 汣璃欣赏着剑封喉的表情,听不懂吗?听不懂就对了,不过骂过以后,心里真的畅快了许多。 剑封喉皱着眉头,他听不懂她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她的表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她说会祝福“你们”,这个“你们”究竟代表谁?难道是指他和公子吗?那攻和受又指什么呢? 他苦思冥想着,是苏丝丝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他的理解能力下降了? 汣璃坐到圆凳上面,轻泯一口茶水,“别想了,你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花谦诺派你跟着我,你就好好跟着,我的日常饮食,起居习惯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现在已经变成任人宰割的鱼肉,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公子没有……” “好了,你不必说了,我乏了,要睡觉了,你还不出去难道你要伺候我吗?” 剑封喉听了汣璃的话,这个女人也太大胆了,不过她当街承认自己和西陵璟有私情,戏谑西陵祁,抗旨不遵,蔑视皇位,哪一样到了平常人身上不是死罪呢?可是她苏丝丝就是能一直活到现在,成为整个西陵的神话,这样的人物如果不是女儿身,恐怕也会和东夜陵与花谦诺并驾齐驱。 正冥想之际,汣璃身上的罗衫已经滑到地上,剑封喉看到地上的罗衫竟然脸一红,逃也似得离开了苏丝丝的闺房。 他不是一个纯情的人,花天酒地的地方也去过,剑封喉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他的心脏从来都没有跳得怎么快。 汣璃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轻轻关上房门,脸上的笑讽刺中带着无奈,这天下间的男子哪一个不是喜欢年轻貌美的姑娘,一个丑女人就是想倒贴也会把人吓跑。zm( ) 第058章:真像略微大白 少钦。 晚霜端着一碗瘦肉粥进来,想着今晚三更还要到梨院去练武,若是不吃一点恐怕一会儿撑不下来。 练武就练武,她就不信花谦诺可以一直这么傲下去,总有一日要让你也尝尝鬼煞的心情。 几下喝掉整碗肉粥以后,汣璃开始看着灯光发呆,蛊虫的厉害她也知道一二,解蛊的方法除了养蛊之人恐怕无人知道。 晚霜看着汣璃目光呆滞,一团火光在她的眼睛里面跳动着,晚霜的手在汣璃的眼前晃晃,“小姐,您没事吧,今天您一直怪怪的,您让我卖的巴豆我已经买好了,也偷偷放到了梨院的水缸里面。” “晚霜,如果有人用你的性命做要挟要害一个一直救你,并且是你喜欢的人,你会怎么办?” “这个……”晚霜坐在圆凳上面,一手托腮,“晚霜不知道,难道小姐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汣璃眼眉低垂,她淡淡道,“溺水之后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的处境你也看在眼里,我遇到的人中,多数想我不得好死,上次若不是他救我,恐怕我早就是一缕游魂,我想好好活着,想和他一起走完人生路,但是就是有怎么多人要挡在我和他的中间。” 听了汣璃的话,晚霜满脸震惊,小姐自从溺水以来,她变得异常强大,无论是胆识还是身手,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今晚她才发现,原来小姐和她一样,也会担心也会害怕,也有许多无可奈何。 虽然小姐长相不好,名声不好,但是在她和潞婧的心里,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是小姐带给了她们希望,她们以前过的日子是生存但不是生活。 小姐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必然是好事,但是小姐的长相已经成了这样,她的名声也被外面传得面目全非,这世间若是还有一位愿意和小姐在一起的男子,要么他自身条件很差,要么他别有用心。 晚霜继续道,“小姐,您说的他是谁?” 汣璃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那张脸不是帅到没有天理,他的笑带着藐视天下的轻狂,但是眼里的殇却没人能够看懂。 南宫洳说这个人影藏了自己的真性情,但是但是那样的容貌注定他非同一般的身世,这个人要是不影藏自己的真性情,不是总一张铁面具戴在脸上,怕是在他的羽翼没有长成之前就已经陨落了。 被赤练蛇咬伤坠入悬崖的时候,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面,他强有力的心跳让她安心,拥有那样身份的人不可能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但是他却在最后的时刻,转动身体把她保护起来。 不管他这样的做的初衷是什么,但是那一刻,自己看到了从他身上发出的与众不同的光,感受到了自己的心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她对他已经没有隐瞒了,她告诉了他她的真实身份,他也叫了她璃儿,或许在他心里也有她的位置呢?或许他也慢慢喜欢上了她了? 想到这里,汣璃扬起真心的笑容,但是很快,她的笑意散去,就算她现在恢复了美丽的容颜,但是像东夜陵这样的人,要什么样子的美女没有呢? “晚霜,齐天王一夜灭东厂的事情,你知道吗?” 晚霜一听齐天王的名字,马上双眼放光,她的声音中带着兴奋,“这事早就是家喻户晓的事情,齐天王可是咱们平常百姓心里的神,但是对于那些贪官污吏来说,他就是阎罗。” 贪官污吏,西陵慕沉迷女色,不好朝政,在他的统治之下,皇家的婚姻都可以明码买卖,要说这朝廷之上没有贪官,傻子都不会信,而且这贪官的数量一定不在少数。 东夜陵的处境几乎和她一样,四面楚歌。她这次的选择是正确的,断崖就是天然的屏障,让他在下面养伤最明智,而且里面似乎还影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让他在养伤期间发现了里面的秘密对他以后也是极好。 “可是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总是戴着黑铁面具,不管是现在的皇上还是先帝,他们都没有见过齐天王的真面目。”晚霜惊慌地抓住汣璃的胳膊,抓得她生疼,“小姐,您看上的人不会就是齐天王吧?” 汣璃额头挂着汗珠看着晚霜,她这副模样活像被别人抢了相公的小媳妇,汣璃正色道,“就是齐天王。” 听了汣璃的话,晚霜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小姐,您千万不要喜欢齐天王,虽然齐天王为西陵带来了光明,但是他不是一个可以喜欢的人,齐天王不喜欢女性靠近他,他有太多禁忌不可触碰。” “他为什么不许其他女性靠近他?” “齐天王刺杀大阉狗以后,他在眉河发狂似的寻找七天七夜,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眉河寻找一个人,有人猜测齐天王寻找的就是他重伤落水的情人,不过这些事情除了那次参与寻人的人,恐怕无人知道真像。” 汣璃微皱着眉头,又是眉河,她,苏丝丝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女人,他们三个都是落入眉河。 三个年龄相仿的女人,都是眉河。 汣璃握紧了拳头,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从心里升起。 强压住内心的颤抖,汣璃道,“晚霜,能找到那次参与寻人的人吗?” 晚霜摇摇头,“我只是苏府的一个小小的婢女,这些消息也是听街坊邻居闲暇之时嚼舌根的时候得知。” 剑封喉说,她身体里面的蛊虫是大阉狗用对付嘴硬的犯人,花谦诺手里有这种蛊虫,说不定在东夜陵销毁它们之前花谦诺就到了东厂,如果这样,说不定花谦诺能知道事情的真像。 可是花谦诺和东夜陵是死敌,如果她去问他,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在秦淮图的时候,她还没有与东夜陵见过面,他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他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可能预知她会和东夜陵交织在一起。 那次剑封喉与西陵璟打斗的过程中,明明剑封喉占了上峰,但是最后却是以剑封喉受伤收场。 能让剑封喉收手的人除了花谦诺还会有谁?花谦诺故意要剑封喉输,是为了让解语尘能正常寻找她的有缘人。 解语尘也非常奇怪,她作为秦淮图的花魁,一直卖艺不卖身,上次她个汣璃的感觉并不是要真正寻找一个有缘人,而是要避一个人出来。 她也明言对汣璃说过,这是一个俘获男人心的节目。她俘获的究竟是谁的心? 突然汣璃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全明白了。 东夜陵能用飞叶作为武器伤到狩猎场上伤他们的黑衣人,解语尘能把飞花当作武器,解语尘要俘获的心就是东夜陵的心,但是那天东夜陵并没有出现,后来卢鸠匆忙出了秦淮图,她要去见的人究竟是谁呢? 那晚雪暸痕也在,雪暸痕看解语尘的眼神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他的眼里带着怒气带着责备,但是更多的是担忧与心疼,而解语尘见了雪暸痕是失落是惊讶也是震惊,她没有反抗雪暸痕抱着她离开,以她的脾气她的武功,她不是一个会轻易低头的人。 解语尘,雪语尘,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两人的名字仅仅是姓不同,带着异域风情的舞蹈,带着异域风情的服装,这些汣璃全明白了,为什么解语尘一个风尘女子会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杀手,为什么她要问是否是她害的东夜陵生死未卜。这些全明白了,解语尘姓雪,她就是雪国的公主,与车池太子有着婚约的雪国公主却喜欢着西陵的王爷。 汣璃心里轻笑,故事越来越复杂了。 晚霜的手又在汣璃的眼前晃悠着,“小姐,小姐。” 汣璃一把抓住晚霜的手,她嘴角带笑,“晚霜,大皇子可是一直都住在皇宫,从来都没有出宫过?” “大皇子从小身体不好,他一直都是住在皇宫里面。” 晚霜心里疑惑,本来在讨论齐天王,怎么突然又说到了大皇子,小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以琢磨。 汣璃低垂着眼帘,就算西陵瞳没有出过皇宫也不能说花谦诺就不是西陵瞳,他不能出去,但是鬼煞却可以进宫。 太后是西陵瞳的亲生母亲,却在怀上他的时候就要流掉他,作为一个皇宫里面的女人,能诞下一儿半女将来就是一个靠山,西陵慕好色花心,作为他的皇妃更是珍惜自己的骨肉,太后这么做一定和西陵瞳的身世有关。 也许西陵瞳不是西陵慕的骨肉,不然汣璃实在想象不出有什么能让母亲一直毒害自己的孩子,西陵瞳一直服毒,早该逝去的命却在现在还活着。太后一定非常纠结,一边想结束一直威胁自己性命的西陵瞳,一边顾及着母子之情想办法救他。 只是西陵慕死了,按照西陵律法,登上皇位的是西陵瞳无异,那么天下之间还有谁敢质疑西陵瞳,唯一的解释就是,西陵昰已经知道了西陵瞳的身世,这才迫使太后帮着他登上皇位。 抬头看着天色,黑夜外面隐隐约约传来打更老头的声音,汣璃揉着太阳穴想让自己清醒几分,别人越是不想让她好好过活,她越是要好好活着,活到最长最久最精彩。 “晚霜,从明天起,你偷偷到民间去收购医书,不管是正规医术还是什么旁门邪道的医书,一律买来。”汣璃把一大袋银子放在桌子上面,“这事只有我两个人知道就是,潞婧这几天忙着照顾帘儿,这些事情就不要烦她。” 晚霜点点头,潞婧对新来的帘儿凡事亲力亲为十分上心,“小姐,我会尽力办好您交代的事情。” 汣璃握住晚霜的手,“我在苏府能相信的人只有你和潞婧。” “小姐,晚霜虽然不知道您要干什么,但是不管小姐做什么事情,我都支持你。” 汣璃握住晚霜的手更加用力,“有你们真好。”zm( ) 第059章:梦? 夜已深,晚霜也回到了住所,汣璃一个人愣愣地发呆,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这里的生活比起她为了跟踪毒贩几日不眠不休更加辛苦。 四处都是如狼似虎的人盯着她,她唯有步步为营,一不小心就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眼皮沉重得马上就要垂下来,汣璃和衣躺在床上,很快她就已经进入了梦想,外面的更夫敲着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隐隐的声音传到花谦诺的耳里,花谦诺坐在镜子面前,扯下人皮面具,但是很快,一张银白的面具已经戴在脸上了,已经三更了,但是该来的人没有来,不该来的人却来了。 “出来吧!” 剑封喉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虽然他完整地看见公子扯下人皮面具的动作,但是还是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他的动作太快,这样的人出手根本让人看不清动作。 “以前我的话你从来都不会怀疑,如今你却为了苏丝丝来窥探我的真面目。”花谦诺修长的十指抚摸着他的银发,与东夜陵这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他快没有这个时间了,鬼煞的毒果然独一无二,这些年他试过所有办法,但是除了微微压制毒性以外,根本没有解毒的办法。 然而鬼煞那个人他再了解不过,用强的,他根本就不会把解药拿出来,然而要他求鬼煞,他又做不出。 “公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平定天下一同九州本是男儿的事情,公子为什么要把苏丝丝牵扯进来,还对她下蛊。” 相比剑封喉此时激动的心情,花谦诺则是平淡得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你不明白她对于东夜陵有多么重要,纵使千军万马也敌不过一个苏丝丝在东夜陵心中的地位。” “刺杀东夜陵的事情交到我的身上,还请公子解除苏丝丝身上的蛊毒。” 花谦诺抬眼看了一眼剑封喉,他的眼深邃地看着剑封喉,一股寒气从他的眼底升气,杀气四溢,但是这样的情况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完全消失了,剑封喉震撼在心里,他从来没有见过公子出手,想不到他的武功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花谦诺的声音依旧不大,但是语气中令人不可抗拒的气息咄咄逼人。 “你去杀东夜陵?我已经和他斗了这么久还是无法伤他分毫,你又凭什么去刺杀他,不要忘了作为一个杀手最重要的是什么,无情才能握剑,要是有一天你对谁动了情,不仅是你,她我也不会放过,我会用天下间最残忍的法方在你的面前杀了她,让你再也不敢爱上任何人。” 剑封喉直直对上花谦诺的眼睛,就算公子再怎么厉害,但是作为一个杀手,最浅显的觉悟就是忘生,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来说,威胁又算什么,他只怕自己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动作都是徒劳,他一定要弄明白,究竟这个主人值不值得他继续跟下去。 “我最先决定跟着公子,是因为公子救了我,如今苏丝丝也救过我,我剑封喉本来就是江湖中人,义气对于我来说比命更重要。我佩服公子的才情,知道公子可以带给天下人一个安定的生活,也知道无毒不丈夫,但是我最看不起利用女人成就自己的男人。” “我也看不起这样的男人,这天下间本是男尊女卑,如是女儿无法为了建立新的国度而努力,那么将来怎么建立一个男女平等的新国度?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每个人的生命都可贵,如果牺牲一个苏丝丝可以免去千万人的流血牺牲,那么何乐而不为?” 花谦诺放开剑封喉,卷起自己的袖子,他的皮肤下面,一个小小的血泡鼓起来,“我是对苏丝丝下蛊了,这两只蛊虫一公一母,本来就是相互牵制,她的疼痛我感同身受,你也不必害怕我会杀死她,因为她死的同时,我也活不了。” 剑封喉瞪大了眼睛,他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如果不是这个社会的制度,他的娘不会年轻殒命,他也不会沦为杀手,安宁的生活谁不想要,谁愿意整天过着在刀口上添血的日子,谁愿意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面。 剑封喉低下他的头,眼里全是愧色,“公子,我误会你了,剑封喉从今以后跟着公子,要是再有二心,犹如此袍。” 剑封喉抓起自己的衣襟,只听噗哧一声,衣袍的一角已经断成两截。 “从今以后你就跟在苏丝丝的身边,她现在武功尚未完全恢复,行事又过于冲动,喜欢用自己的命去赌明天,在东夜陵没有死之前,苏丝丝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你就负责待在她的身边保护他,她要是有什么大动作,提前来告诉我。” 剑封喉面露难色,但是想想公子的大计划,想想公子的牺牲,剑封喉坚定地答道,“是。” “以苏丝丝的性格,她要是知道你是我派来的眼睛,一定不会善待你,你现在受伤未好,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是。” “下去好好养伤吧!” “是。” 汣璃依旧睡着,睡梦中也不得安宁,黛眉皱成一团,两只拳头拽得老紧,鼻间,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带着淡淡草药的清香,好像在很久以前,她常常是伴着这样的气味入睡。 那些日子,好像每晚都有一个强有力的心跳带着自己微弱的心脏跳动,那个人带着她走出了黑暗。 汣璃的小手在空中挥着,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面,正欲抽手而出,想不到汣璃却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嘴里迷迷糊糊说着,“妈妈,我要吃蛋炒饭,记得不放糖。” 花谦诺微微一愣,蛋炒饭?听这名字好像是饭和蛋一起炒,不过这样真的好吃吗? 没有抽出手,他任由汣璃抓着他的手,当初从眉河救起她的时候,她心跳呼吸都已经停止了,只有心脏处还有一丝温暖,她那样万念俱灰的一心求死,不管是何等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一个自己不想活的人。 他救活了她并不是因为他的医术多么高明,相反,鬼谷对救人的医术并不在行,他们擅长的是如何用毒,鬼谷是集天下毒恶于一体的门派,能救她靠的就是那一对蛊虫。 花谦诺薄唇微启,“喂你服下的解药只是单纯的解药,里面并没有蛊虫,你身体里面的蛊虫已经存在一年多了,自从我救起你以后,那两条蛊虫,一条种在你的体内,一条种在我的体内,只要一人不死,另一人就可以靠着他的心跳暂时活着,我也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天下百姓。”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像解释,虽然明明知道她不会听见,花谦诺一手扶着胸口的位置,自己自从救了她以后,身体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难道是身体里面的蛊虫在作怪吗? 汣璃在梦里,她回到了现代,不再是缉毒组组长,,她只是一命平常的百姓,早上起来,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见她出来,对着她暖暖地笑着,提醒她多穿点衣服。 但是四周变化起来,灰尘扬起几米高,汣璃用手遮着眼睛,当尘埃落定的时候,她重新睁开眼睛。 错愕地看着这一切,现代化的建筑变成了古楼,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明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是她却知道这个地方叫桃村,这条河叫眉河,桃村傍水而建,每年冬天,河上会结三尺寒冰,看到这些场景,汣璃就像一个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人,一滴泪水竟然不由自主流了出来,内心深处一个灵魂痛苦地挣扎着,她带着浓烈的爱但是也带着浓烈的恨。 汣璃站在冰面上,看着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正在眉河的冰面上玩耍着,他们就像看不见汣璃一样,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陵哥哥,快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嫁给你。” 冰面上女孩如一只冰雪精灵,她快速滑动着,男孩听到女孩的声音,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他才刚迈出一步,脚下一滑已经四肢着地了。 桃村无论大人小孩都会滑冰,只有这个初来咋到的小男孩不会而已。 “哈哈哈……” 如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眉河上,女孩滑到男孩旁边,她的两只小手抓住男孩的两只手。 “身体微蹲,前倾……”女孩一边教着男孩,一边和他一起缓慢滑动着,突然男孩一下子失去重心,和女孩一起摔在冰面上。 两个人仰卧在冰面上,开怀大笑着。 汣璃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心底升起满满的幸福,但是很快,幸福的滋味被仇恨掩埋,巨大的黑气推走了爽朗的笑声。 女孩跪在冰面上,她抱着男孩的腿,满脸爬满了泪水,“陵哥哥,不要杀我的娘亲,不要杀我娘亲。” 男孩手持长剑,浑身浴血,她突然不认识陵哥哥了,她亲眼看见他屠杀了全村的村民,他双眼红得就像野兽一样。 男孩满脸都是血,女孩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相信不管男孩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不认识她,他都不会伤害她。 女孩身边的女子推着女孩的肩膀,一脸恐慌地看着已经追来的东厂的人,“璃儿,快跑。” 但是女孩却倔强地看着女人,她坚定地说,“不,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女人眼里满是无奈,“陵儿,我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求你一定让璃儿活着,一定……” 男孩还没有反映过来,女子双手握住男孩手里的长剑,剑已经贯穿自己的胸膛。 男孩一脸错愕地看着女子,再看看女孩。 一个穿着太监服的大太监一掌劈在冰面上,冰面裂开一道大口子直逼他们而去,女子身子倾斜,落入冰冷的湖水中,女孩的小手拉住女子,她也被带入水中,男孩慌忙中丢掉手里的剑,两只小手拉住女孩的手,额头上青筋爆出,他小小的身子也往水里滑去。 女孩抬头对上男孩的眼睛,那双眸子已经被仇恨沾染。 顺着男孩的胳膊,女孩一点点爬了上来。 她全身湿漉漉地跪在冰面上,直到女子已经完全沉入水中,她才转过眼眸对着男孩。 她一字一顿说道,“我要活着,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我一定要报仇。”zm( ) 第060章:教你调戏良家妇女 突然心底的情绪就像巨浪一样翻滚着,汣璃一下子坐了起来,她擦掉额头上面的冷汗,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再一看自己的床边,竟然有一块锦帕落在上面,汣璃捡起锦帕凑在鼻间轻轻嗅了嗅,这股味道很熟悉,她以前好像闻过这样的味道,但是在何时何地闻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上面的水渍还未干,上面的温度也还没有完全消失,汣璃看着关好的门窗,那个人刚走没有多久,会是谁呢? 再抬头看看天色,心中猛然一跳,天已经快亮了,不知道花谦诺是不是像西陵祁一样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要是他真是那样,那么自己放了他鸽子,让他等了一夜,他再遇上自己,岂不是要吹出一首悠扬动听的夺命曲来。 汣璃连忙披上衣服,没有走正门直接跳出了窗外,现在趁他还没有找来,逃命要紧,那种滋味她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 虽然已经快天明,但是四周还是很黑,而且汣璃正是专挑黑暗的地方走,突然她的额头撞到一个僵硬的东西,汣璃胡乱摸了一下,咦!假山还穿了衣服?真是奇怪。 运起内力,身体才刚刚跃起准备登上假山逃出苏府,一只大手已经拽着自己的脚,身体失去平衡,汣璃狠狠摔在地上,她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扯扯身上胡乱耷拉着的衣服,心里正纳闷,难道这石头成精了? 她都能死而复生,那么什么石头狐狸变成妖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汣璃马上双手合十,她十分虔诚的说道,“石妖大哥,刚才小女子无意貌似,要是打扰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 黑暗中的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没有用利刺包裹自己的时候是这么可爱。 汣璃眨巴眼睛,看不清黑暗中的情况,她虽然死过,穿越过,不过再怎么讲现在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和妖斗,电视里面那些妖,能吞云吐雾,变化成人,不知道这位石头妖大哥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了。 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银白的面具,他缓缓把面具放入怀中,已经太久生活在面具之下,突然的凉风吹到脸上,他微微有些不习惯,花谦诺眯着眼睛,不戴面具,连月光都觉得刺眼。 花谦诺伸出一只手,他本来就白皙的手指在月光下更加苍白,汣璃看着透出黑暗的几根手指,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她紧紧地盯着那几只手指,这位石头大哥究竟几个意思,是要把她抓进去吃了,还是要和她握手示好的意思? 看着那几个手指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应该不会害自己吧,要是他有害自己的心思,一定不会等到现在。 那几根手指有些失落,慢慢地退回黑暗里面,这么多年来,跟着他时间最多的人就是剑封喉了,他和剑封喉说话也只限于任务里面的内容,刚才见她没有认出自己,他竟然想乘此机会和她好好说说话,就算要他摘下带了这么多年的面具也没有关系,就算她发现他是谁也没有关系。 汣璃猛地握住那几根几乎已经退回黑暗中的手指,她明显感觉到手指的主人微微一愣,指尖的冰凉传到汣璃的身上,让她更加肯定他不是人。 汣璃握住那双手狠狠摇晃了几下,然后一脸谄媚地说道,“你好,我叫……苏丝丝,你身体这么凉一定是石头变的吧,以后我就叫你石头大哥吧,我是一个开明的人,明白妖怪里面也有好坏之分,你没有为难我,就是想和我做朋友,我小说电视剧看得很多,想不到真的有你们的存在。” 花谦诺只是静静地看着汣璃,想不到她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 想想救她的那些日子,花谦诺嘴角不自觉上扬,那些日子,他真的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家,不管多么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总有一个人等着他,虽然这个人总是睡着,几乎连他的存在都感觉不到。 可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他在她即将清醒之计,把她再度推进眉河,他亲手把她和真正的苏丝丝掉包,他亲自设计了她和东夜陵的相遇,直到他感觉有一颗心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时候,他才突然升起一股失落感,以前明明存在的东西不知道它的珍贵,等到失去过后才明白,那已经不可缺少。 他一直欺骗自己,一直压抑自己,一直告诉自己,自己不可能会有感情这个东西,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寂寞,一切都是体内的蛊虫在作怪,但是她被送走后的第一晚,当他回到那里的时候,看见一切又变成空荡荡的冷清,心里的失落感像巨浪一样席卷而来。 现在他也有些分不清,以前保护她,靠近她的时候,到底是为了利用她还是发自内心。 “石头大哥,你都能变成人形了,那么修为一定很高,我想请你帮我一件事,如果不成的话,我恐怕只有流浪街头了。” 花谦诺压低了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粗犷沙哑,“说来听听。” 汣璃一听声音,心里失望得很,听声音自己不该叫他石头大哥,而应该叫石头爷爷了。 “有一个人特别讨厌,自持武功高强就处处欺负人,看大哥也是应该锄强扶弱的好妖,不如帮我教训一下他。” 花谦诺看着汣璃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微微一颤,自己真的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吗?他倒是很想听听他在她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他怎么欺负你了?” 汣璃面露难受,要是直接说自己被下蛊了仿佛不太好,而且要是石妖爷爷听见是这么棘手的对手不帮自己对付,那不是亏大发了。 “他……他……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娘家妇女,还……还……还偷了王二家的大黄牛。” 汣璃编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呢?话说刚化成人形的妖怪都非常单纯吧,说不定会相信自己呢?汣璃又瞅了瞅黑暗中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说不定他根本不懂调戏良家妇女是什么意思,见黑暗中的人久久没有反应,汣璃有些急了,她抓着花谦诺的手,用他的一只手指勾起自己的下巴,急急道,“不良少爷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一把都是这个样子。先用手指高高把下巴抬起来,然后非常猥琐地说一句,小妞,长得不错,给爷笑一个。这话说完以后,就会把自己的嘴凑近娘家妇女,喂喂,石头大哥,你明白了吗?怎么像块木头一样,这时你就应该凑过来了呀。”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黑暗里面走了出来,一阵熟悉的味道扑到汣璃脸上,这个味道和锦帕上面的味道一样,都带着淡淡的药香,要不是自己内力恢复以后又睡了一觉神清气爽,这些细微的气味怕是根本闻不到。 正想象之间,汣璃只感觉自己的嘴唇上面一片冰凉,一张放大的脸凑近在自己眼前,月儿已经探入云层,汣璃和花谦诺被安全笼罩在黑暗里。 汣璃的心咚咚直跳着,仿佛要撞开胸腔直接跳出来,石头大哥的心脏跳动得也不弱。 没有再深入,花谦诺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她的唇一下,便离开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刚才只是看见她的嘴唇一直讲个不停很可爱,像糖果一样,他只是想尝尝是不是甜的,竟然就真的……真的吻了上去了,但是……真的很甜,而且很温暖。 汣璃瞪大了眼睛,像块木头一样愣在原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竟然被吻了,这……这……她的初吻不是该留给东夜陵吗?怎么就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妖怪给夺取了?不过这些……不是她交他的吗?这才真的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调戏良家妇女是不是这样?” 汣璃木讷地摇摇头,又木讷地点点头,摇头点头,到了最后自己都分不清,她到底是摇头还是点头。 花谦诺看着汣璃的样子,心里觉得暖暖的,虽然她的身份对于东夜陵来说胜过千军万马,但是现在似乎有些舍不得让她再到东夜陵的身边了。 他要教她的正是鬼谷的武功,这也是东夜陵交给璃儿的武功,那样的话,东夜陵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而她似乎也不可能放开东夜陵的手,然而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亲自出面阻止,让她进宫的确可以断绝她和东夜陵的纠葛,就算东夜陵再怎么无法无天,只要他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他就不可能犯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和皇帝的女人私会。 一边想着用她牵制东夜陵,一边又不想她靠近东夜陵,花谦诺这时的心情,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了。 这会轮到汣璃不说话了,花谦诺又道,“看你的样子,那个人好像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说说看,要我怎么帮你?” “我……我……”汣璃心里直叹自己笨,她怎么可以和一只妖套近乎,一只妖比一个花谦诺可怕得多,他们会千变万化,有的还吃人的心脏,想到这里汣璃就一身冷汗。 “其实……那个……我已经在他的日常饮用水里面加了巴豆,也算……也算……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就不劳烦石妖大哥了!”zm( ) 第061章:拉肚子 汣璃说完,猛然转身离开,可是怎料越急越慌,她一头撞到树上,鼻子一阵生疼,一股温暖的液体从鼻腔里面流了出来。 花谦诺的手在她身后半米的位置,刚才明明想拉住她,但是这会儿月亮已经出来了,若是出来拉住她,那么她就会认出自己,花谦诺收回了手,他还是无法为了一时的温暖丢掉运筹帷幄十多年的计划。 黑暗中,花谦诺戴上银白的面具,提起内力向着梨院的方向飞去。就把今晚这些当成一场梦吧,梦醒了也该面对现实了。 汣璃仰着头,举着一只手,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一刀金光炸开云层,新的一天又该开始了。 鼻血已经止住,但是鼻孔里面就像塞满了东西一样,嗅觉几乎降为零,昨晚也真是被花谦诺的蛊虫吓糊涂了,以花谦诺的能力,不管她往哪里跑都会被花谦诺找到,花谦诺这会儿了都没有来找自己,说不定他也睡过了。 汣璃蹑手蹑脚往闺房走去,突然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全身一颤,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汣璃两只手揉揉自己的脸蛋,然后用手指提起嘴角,转过身看着花谦诺,笑得无比僵硬。 “那个……老花……呸……大侠……我呸……师父……我三更的时候已经到了梨院,但是见着师父已经睡着就没忍心打扰。” 说完,汣璃的眼神漂游在花草树木之间,她小小的身子已经在衣服里面瑟瑟发抖了,准备好了随时听一断夺命蚀骨的美妙音乐。 但是良久,花谦诺都没有发声,汣璃不免抬起头偷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太过深沉,他眼里的东西根本让人看不明白。 “我的确睡过了,看你天资极差,也不是一块练武的料,以后就不练了,既然叫我一声师父,那么还是应该按照常规来,你先去泡一碗热茶,敬了茶以后我就正式是你的师父了。” 汣璃心里骂骂咧咧道,你又没有教我武功,而且还往我身体里面下蛊,鬼才要当你的徒弟,若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一定骂一句,你大爷的。 “还不快去?” 温润的声音在汣璃耳边响起,汣璃全身一颤,兔儿一样敏捷地消失在梨院的院子里面。 她现在可不能冲动,她还要留着这条命等东夜陵回来。 梨院的小厨房里,汣璃看着半缸清水,诡异的笑容浮在脸上,晚霜说巴豆都下在了他的日常饮用水里面,我今天就用这个水泡茶给你,拉不死你。 汣璃一边阴笑,一边开始生火,但是这古时候的打火石她根本不会用,用一根削尖的小木棍在一根大木棒上面钻了良久,除了自己的手被磨掉一层皮,根本没有半点进展。 身后的一袭白衣看着汣璃呆萌的样子笑意满脸,他运气内力,一股气息从指尖喷发而出,带着灼热一下子扑到汣璃钻木取火的木头上面,弱小的火苗由小变大,汣璃满脸欢喜地看着自己升起来的火,十分欣慰。 舀一瓢加了巴豆的水,汣璃美滋滋地烧水准备泡茶。 花谦诺一直站在汣璃身后,直到水马上就要烧开,花谦诺回到梨院的正厅里面,他正襟危坐在正中央的在椅子上面,细微的脚步声传到耳朵里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汣璃端着茶水徐步朝着花谦诺走来,她的红脸因为极力隐藏自己现在愉悦的心情而显得有些诡异,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这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花谦诺拉肚子的样子会是怎样? 汣璃走到花谦诺的面前,她蹲在花谦诺的面前,宽大的衣袍刚好遮住她的腿,要她给这个人下跪,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汣璃双手端着一杯茶水放在花谦诺的面前,“湿呼请喝茶。”虽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是要真心叫他一声师父也实在做不到,汣璃卷着舌头,不伦不类地发出这两个音。 花谦诺当然听出了其中的猫腻,他并没有拆穿汣璃,接过茶水以后,汣璃偷偷扬起头看他,只见他只是低着头,用茶杯盖子一下轻碰着茶杯,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茶杯里面的水蒸气扑到花谦诺的脸上,他轻嗅了一口龙井茶的清香,还是没有要喝的意思。 汣璃的额头已经微微冒汗。难不成他看出了里面的端倪了? 花谦诺眉头一皱,汣璃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这茶你是怎么泡的?” 汣璃一头雾水,想不到他竟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把茶叶放入煮好的沸水里面。” 花谦诺似乎不满意汣璃的回答,“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只见花谦诺摇摇头,“不对不对,泡茶也是极其讲究,这其中每一个环节都是一门学问。” 花谦诺说完,已经把手里的茶放到了旁边的矮桌上面。 汣璃心里汗颜,泡茶也有这么多讲解,她以前在家里泡茶都是这样,把茶叶加到沸水里面就好了呀。 “你既然辛苦泡了茶,也不能浪费,不如这杯茶水你就带为师喝下吧!” 汣璃连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不渴。” 但是当她的眼睛对上花谦诺的眼睛的时候,突然一股无力感袭来,也许他早就看出了茶水里面的端倪,之所以没有拆穿就是想让汣璃自己喝下这加了巴豆的茶水。 她缠着手端起茶水,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拉肚子而已,反正又死不了,汣璃一仰头,把茶杯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大有女侠风范。 花谦诺也愕然,本来只是想看看她憋屈的表情,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喝了,不过刚才她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 “已经到了早饭的点了,不如留下来吃了早饭再走吧!” 汣璃的肚子传来一阵疼痛感,她没有听清花谦诺到底说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再不上茅房就快憋不住了,晚霜这丫头不知道在哪里卖的药,药性这么强,要是让他知道一定拆了他的招牌。 汣璃弯腰抱着自己的肚子,“茅……茅房在哪里?” 花谦诺刚指着一个方向,汣璃立马迅速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花谦诺见汣璃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以后,他悠然走近厨房,有条不紊地开始张罗今天的饭菜。 汣璃拉完肚子以后,看见厨房的位置升起袅袅青烟,她不可思议地走到厨房,看到的竟然是花谦诺在生活做饭,她抬着自己的下巴,要是看得再久一点恐怕下巴都掉在地上去了。 不过看见他忙前忙后的背影,这个背影好熟悉,和西陵瞳真的好像,可是她还是想不通的是,西陵瞳如果有花谦诺这样的本事,他为什么会被西陵昰抢了皇位? 花谦诺的动作微微一愣,很快他又开始忙活起来。 汣璃的肚子传来一阵怪叫,她眉头皱成一团,又要开始了,连忙朝着茅房的位置跑去。 只是做一顿饭的时间,汣璃已经跑了十几次厕所,当她面对花谦诺做好的一桌子饭菜,汣璃虚脱一般坐在桌子边上。 这些菜无疑是色香味俱全,但是她却不敢下口,不知道花谦诺有没有在里面下毒放蛊呢。 汣璃看见花谦诺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她趴在桌子上面,完全不想看见他了,这个腹黑的花谦诺,害得她跑了十几次厕所。 咕噜噜…… 汣璃的五官都快皱成一团,又来了! 她才刚起身,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她,汣璃一头黑线,再晚一步就憋不住了,你倒是放手呀。 花谦诺递过一粒药丸,“吃了这个就不拉肚子了。” 汣璃疑惑地看着花谦诺的脸,上次这个人也是给了她解药,不过她吃下以后才告诉她里面有蛊虫,要是她这次吃下这粒药丸不知道以后会被告知里面有什么? “我还是去茅房吧!” 汣璃拉扯了两下,花谦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要么吃下这颗药,要么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汣璃听了花谦诺的话,一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这个花谦诺,这个阴险的小人,这个腹黑的怪物,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他竟然要她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解决吗? 算你狠,算你狠…… 汣璃颤抖着手接过药丸,反正她也吃过无数毒药,身体里面还有蛊虫,已经没有比着更糟糕的情况了。汣璃干嚼了药丸,猩苦中带着一点甘甜,这味道还是不错的。 吃下药丸以后,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立马消失了,这药丸果然有效。 汣璃看着花谦诺端上来的最后一道菜,花谦诺竟然把它装在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 “坐下吃饭吧!” 汣璃坐在花谦诺对面的位置上面,盯着满桌子的饭菜,虽然肚子饿到了极点,但是还是不敢轻易吃他这里的东西。 花谦诺无视汣璃的担忧,他优雅地慢慢吃起来,只有他动过的菜,汣璃才敢动,但是从始至终,花谦诺都没有打开最后一道菜,汣璃的眼神往那个方向瞟了瞟,真不知道花谦诺葫芦里面卖了什么药?zm( ) 第062章:有仇不报非礼也 花谦诺似乎吃不了多少饭,每样菜夹一筷子以后就放下了碗筷,汣璃看到花谦诺每样菜都吃过,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无毒无害,本来就已经饿极了,汣璃开始不顾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花谦诺的手艺的确不错,比起大型酒店的大厨不知道好多少倍,每样菜色香味俱全,汣璃一满口的菜堆积在口中,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花谦诺,这种感觉好像以前有过。 汣璃迅速吞下嘴里的饭菜,再猛地喝了一口水,呛得她直咳嗽,花谦诺伸出手在她的后背上面轻轻拍着,汣璃身体微微后倾,躲着他。 花谦诺意识到汣璃排斥他的时候,收回了手,眼里一片黯然。 等到这口气完全顺过来以后,汣璃才道,“你……你的厨艺和西陵瞳的一样好。” 花谦诺端起身边的白瓷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 汣璃一时吃瘪,不过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映,也没有觉得很难为情。 “这顿饭吃过以后,我要暂时离开去处理一些事情。” 汣璃抬眼看着花谦诺的眼睛,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叫了起来,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你不用装,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巴不得我早些走,等你吃完了这顿饭我就走了。” 汣璃双眼放光的看着花谦诺,仿佛再说真的吗?她拍拍肚子打了一个嗝,然后用非常抱歉的眼神看着花谦诺。 花谦诺摇摇头,她还真是巴不得他早些离开呀,连动作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我这次离开是要到车池去一下,可能要几个月才能回来,这段日子由剑封喉保护你,你可以放心。” 汣璃疑惑地看着花谦诺,他好像在给自家媳妇交代一下事情,但是有没有搞错,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他愿意说,她还不愿意听呢。 花谦诺把最后一道菜装进了食盒里,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在她的面前把这个递给她,从来淡定自若的他竟然也会慌乱起来,他害怕她会询问为什么会做这道菜给她,他害怕她知道他就是她口中的石妖大哥。 花谦诺把食盒放到汣璃的手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虽然银白面具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他的脸其实已经发红发烫了。 汣璃木讷地看着手里的食盒,一脸迷茫地看着花谦诺,真是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打开食盒里面不会是一篮子的毒虫吧。 汣璃刚准备打开食盒,花谦诺一只手阻止了她,“你现在向前走一百步,一百步之内不准回头。” 汣璃想想身体里面的蛊虫,乖乖就范,她踏着步子,“1,2,3……50……” 花谦诺嘴角带笑,她实在太可爱了,真的一步一步数,可是刚才自己为什么要说一百步呢,如果说两百不自己是不是还能跟在她身后久一点? “70,71,72……90,91,92……” 夜家在三国之间已经根深蒂固,这次趁着东夜陵被困在崖底,有些事情得尽快处理才行。 “99,100,我转身了哟,你还在不在?”听后面已经没有动静,汣璃慢慢地转身,身后已经空无一物,“耶!” 汣璃兴奋的跳了起来,花谦诺那个变态终于走了,在看看手里的食盒,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要如此神秘兮兮。 纤长的手指揭开食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汣璃眼里是错愕,是不可置信,是震惊。怎么可能,昨晚才做梦,梦到了妈妈做的蛋炒饭,今天蛋炒饭就已经摆在了眼前,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是他做的蛋炒饭? 汣璃看着梨院的大门冷冷清清,她飞快地跑了几步,但是这里已经人去楼空,花谦诺走了,他说要出去几个月,也就是说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面,她都无法知道真像。 为什么花谦诺会给她做蛋炒饭?为什么他要这么神秘才把蛋炒饭送到她的手里?难道他知道蛋炒饭对于她的意义?他就是昨晚那个石妖大哥? 如果他是石妖,那么昨晚吻她的人就是……是……花谦诺…… 锦帕也是花谦诺的? 想到这里,汣璃双手护胸,他有没有对自己怎么样?当时睡得太沉,根本没有察觉到床边有人。 “小姐。”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汣璃耳后响起,汣璃回头,看见潞婧和剑封喉两人站在她的身后,晚霜也许一大早就去做她昨晚吩咐她的事情了吧! 潞婧一脸担忧地走上前来抓着汣璃的手,“小姐,大清早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担心死了。” “我……我……昨晚神医突然说要走,我来送送他。” 潞婧惊讶道,“神医已经走了吗?可是他还没有收诊金呢?” 汣璃道,“神医本来就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高人,诊金于他如浮云。”虽然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把花谦诺骂了一个底朝天,这人太过阴险了,太善于算计,只要他愿意,所有事情都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中。 剑封喉并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盯着汣璃手里的食盒,有些不解,他更早的时候就发现苏丝丝不见了,出来寻找的时候竟然发现苏丝丝和公子在一起吃饭,公子从来不和其他人吃饭,而他竟然和苏丝丝一起吃饭了,这又代表什么呢?而且最后他看见公子一路跟着苏丝丝,直到苏丝丝数到一百下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去。公子越来越让人看不清了。 剑封喉遐想之计,突然感觉一双喷火的眼睛盯着自己,他顺着眼光看去,汣璃真一脸怒气地看着他,她还没有消火呢! 潞婧道,“也是,那种高人的心思我们不明白,不过对于我来说,有钱不要就死傻子。” 汣璃微微一笑,听到潞婧说花谦诺是个傻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汣璃和潞婧走在前面,剑封喉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她俩的对话尽收耳底,“潞婧,帘儿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想不到潞婧脸微微一红,“他真是个犟脾气,不让我给他换药,夜里还跑到树上去睡,您说这人是猴子吗?” “这么说来应该没有大碍了,以后除了为他熬药以外就不用对他特别照顾了,这几天晚霜有事要忙,你和帘儿一早就到我的房里候着。” 潞婧微微一愣,小姐从来不摆小姐架子,她今天的变化不是不冲着帘儿去的呢?潞婧一脸愁容地看了一眼剑封喉,好像在说,你好自为之吧! 潞婧应了一声,“是。” 汣璃转头看着剑封喉,“你听见了吗?” 剑封喉微微点头,但是汣璃并没有再次前进的打算,他走到剑封喉的面前,小声道,“你就替花谦诺好好监视我,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小姐,你若是受不了,趁早走人,苏府的大门永运为你打开。” 剑封喉盯着汣璃的眼睛,她这算是给他下马威吗?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倒是很像看看这位脾气不好的苏府五小姐会怎么对付他呢。 “小姐想多了,在公子没有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苏府的。” 潞婧问道,“谁是公子呀?” 汣璃转身大声说道,“帘儿的爱人,以后帘儿就呆在我的身边,直到他爱人来接他为止。” 潞婧惊讶地问,“他……他……有爱人了?” 汣璃大步朝着自己的闺房走去,她故意加重了音量,“是,他不仅有爱人了,而且他们感情好得不得了。潞婧,你的幸福不是他,我会为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哇哇哇……可是我已经看了他的身体了,就应该对他负责呀,哇哇哇……”潞婧的眼泪喷涌而出,她捂着脸朝着自己的住处跑去。 汣璃看着潞婧的背影,用刀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剑封喉,“你去给我打一盆洗脸水送到我的房间来,记住不要太烫也不要太冷。” 汣璃说完就朝着闺房走去,这具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冷看似简单,但是实则不是那么容易办到,这冷热的程度全凭苏丝丝说了算,若是她不满意,那么他今天一整天就会在打水的过程中度过了。 汣璃坐在房间里面,不到半响的时间,剑封喉已经端着两盆水进来了,很奇怪,不是一盆,而是两盆。 剑封喉把一盆热水放在洗脸架上面,“小姐,你试试这个水温合适吗?” 汣璃看也懒得看剑封喉一眼,她的手蜻蜓点水一般试了一下水温,马上跳起来说道,“太烫,太烫,你想烫死我吗?” 剑封喉一只手牢牢抓住汣璃的手,把她的手按在水里,另一只手往热水里面倒冷水,这个水温本来就是刚刚好,汣璃之所以那么大的反应就是为了为难他,“若是不烫了,请小姐说一声。” 汣璃看剑封喉的眼神带着诡异的笑容,你以为这样我就整不了你吗? 汣璃狠狠甩开剑封喉的手,剑封喉受伤未愈,而且汣璃的内力也恢复了大半,虽然挣脱不了花谦诺的束缚,但是欺负一下病人还是绰绰有余。 剑封喉显然被汣璃的力量震惊到,以前她有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就已经很奇怪了,但是如今这股内力之强,已经勉强能算个武林高手了。zm( ) 第063章:允许你做一天的男人 “本小姐从来没有说过要用盆子洗脸。”汣璃指着巨大的木桶说道,“去,装满这个木桶,我要用它洗脸。” 剑封喉一脸黑线,“小姐,这是洗澡用的。” “本小姐当然知道这是洗澡用的,但是本小姐就是要用它洗脸,还不快去打水。” 剑封喉与汣璃僵持一下过后,他终于端着水桶出去了。 这些日子过得十分清闲,汣璃白日里就喜欢躺在软塌上面看看医书,看书看得累了以后就折磨剑封喉。 苏正书知道有愧于苏丝丝,也很少来打扰她,他偶尔过来一下也被汣璃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莲姨娘不知道是真的善良还是沉得住气,她也没有找过汣璃麻烦,苏正书挑了一个良辰吉日,把莲姨娘封为苏府正式的夫人,而苏昀段则正式确定为苏府以后的继承人,苏丝丝仍然死苏府的嫡女,这点是铁打不动的事实。 汣璃探过苏正书的口风,苏府这几年的生意一直非常稳定,对于这次苏昀段突然外出,他也表示非常不解,但是听苏昀段的口气,似乎是关乎苏府生死存亡的事情。 苏府的生死存亡又与她何干,她要是脱离苏府更加逍遥自在。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苏丝箩的报复,她并不是一个大度之人,上次那么羞辱她以后,她一定会找机会反扑,只是这么久都没有她的动静,她的心里又打着什么花花肠子呢? 本来每月都要进宫的苏丝丝,这几个月也没有接到要进宫的旨意,皇宫大院可不是她一个平常百姓说进就能进,她也只能静观其变。 只是都两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东夜陵的消息,不知道他在崖底怎么样了,汣璃心里心急火燎,这下完全看不下去书了,她看着院子里面的剑封喉正穿着女装扫地,感慨这个第一剑客也挺沉得住气。 汣璃懒洋洋叫了一声,“帘儿。” 剑封喉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些日子对于她的阴招已经见得非常多,不管她使出什么样的招式,他都能淡定地拖时间,然后想出一条完整的计策。 “帘儿。”汣璃加重了几分音调,这会儿学起装哑巴了? 汣璃换了一身天蓝色的罗裙,一头青丝只用一只通体全白的玉簪挽了一个发髻,她肌白如雪,脸上的面具已经被扯掉,汣璃跳到剑封喉的身边,一拍他的肩膀,“帘儿,本小姐今天心情好,允许你做一天男人,你快去换上男装和我一切出去兜兜风。” 剑封喉一愣,这小日子她一直研究医术,几乎没怎么出去,而且她今天竟然没有戴人皮面具,她的脸在阳光下几乎通透,剑封喉发现自己的失态以后,又恢复老油条本质,好像没有听见汣璃的话,继续扫地。 汣璃一个转身绕到他的前方,一股清香萦绕在剑封喉的鼻间,还记得上次他闻到这股清香的时候,汣璃对他下了迷药,虽然迷药的药力不是很强,但是这丫头今天这么反常,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出了什么整他的招式,转身扫着另一处地方。 “哎,看着一代大侠被我折磨成了哑巴,小女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要是坚持装哑巴,那么我就只好让潞婧和晚霜陪我了。不过要是我在出去的时候去见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你没有及时向花谦诺禀告,他怪罪下来可救不好了呀。你也知道花谦诺那个变态呢,就喜欢把人的身体当成罐子,养一下奇虫毒蛊之类的东西,虽然我看了两个月的医书,但是至今没有看到有关这方面的一丁点记载。你这一身健硕的肌肉,一定可以养十条八条蛊虫了。” 剑封喉一脸黑线地看着汣璃,这丫头说起话来还真是毒舌妇一个,他扔掉扫把,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 潞婧知道剑封喉有了心上人以后,就再也不愿意和他一起住了,也不太愿意和他同屏出现,晚霜和潞婧情同姐妹,她当然陪着潞婧,汣璃也鼓励晚霜寸步不离地守着潞婧,汣璃说这叫失恋,这种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在摇篮里的爱情最让女孩痴狂,在这个期间她们非常容易想不开,晚霜听了真害怕潞婧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整天牛皮糖一样粘着潞婧。 很快剑封喉已经换了一身墨青色的束身衣,像他这样准备随时拔剑的人,这样的束身衣非常有利于他作战。他的箭也由于重重原因,被汣璃换成了可以藏在腰间的软剑,不过这些都不影响他拔尖的速度。 剑封喉长满老茧的手上拿着一方面纱递给汣璃,“戴上。” “为什么?” “你这样的容貌要是不戴上面纱,到了大街上很容易引起围观,到时候你的安全将无法保证。” “你不是第一剑客吗?只要剑出鞘,就没有不能拿下的人命。” 剑封喉走在汣璃略微后面一点的位置,他淡淡道,“救一个人永运比杀一个人困难得多。” “切。”汣璃切了一声过后,还是乖乖把面纱待在脸上,这么久还是没有东夜陵的消息,不知道他是否安好,她已经按捺不住了,得在龙都转悠的时候,想办法甩掉他呀。 龙城的大街上,汣璃手里拿着两串冰糖葫芦,她自己拿着一串,另一串递给剑封喉,剑封喉意料之中地忽视了汣璃的这个动作,汣璃白了剑封喉一眼,这人是不是被自己整怕了,现在不管是东西还是食物,只要经过了自己的手,他一律都不要。 汣璃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两串冰糖葫芦,可是自己蒙着面纱,要怎么吃呢? 剑封喉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你真的想吃?” 汣璃嘟着嘴巴点点头,她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小孩子。剑封喉竟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好了,等一会儿我们找一个酒楼,你就解开面纱偷偷吃,但是一定不要让人看见你的真面目。” 汣璃笑脸如花,“好。” 一切都这么美好,看得让剑封喉有些失神,但是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公子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就算因为种种原因他无法杀她,但是却一定会让她受尽折磨。 剑封喉带着汣璃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在剑封喉庞大身体的遮挡下,汣璃解开面纱吃着冰糖葫芦,“真甜,你也来一口吧!” 这次面对从身后伸过来的冰糖葫芦,剑封喉竟然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说不出的感觉,又酸又甜,但是吞下以后,却是满心的甘甜,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剑封喉吞下冰糖葫芦,他定了定神,双颊有些发红,“丝丝,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秦淮图,那时看见你殴打西陵祁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样的女人以后绝对不能得罪,但是我还是得罪你了,这两个月来你每天都想着法子整我,或许你从来都不知道……不知道……” 剑封喉咽了咽口水,他想起公子说的话,只要他一旦喜欢上一个人,会在他的面前用最残忍的方式杀害她,让他再也不敢爱上任何一个人。 他可以用命去守护她,他不怕死,但是他却怕她受伤,而且他的能力有限,他只一个人,他不能保她毫发无伤。 “公子就快回来了,他回来以后我就结束我的任务了,你到时再也不用每天都见着我烦心了。” 良久,身后除了传来一阵砸吧砸吧嚼东西的声音,苏丝丝没有说话,剑封喉感觉有些奇怪,以苏丝丝的性格,要是听到公子快要回来的消息,应该高兴地跳起来,同时又非常抓狂才对,可是她竟然这么沉默,这不像她。 猛然一转头,身后一位七八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冰糖葫芦嚼着,脸上全粘上了红色的糖。 “苏丝丝……苏丝丝……”他知道苏丝丝是整个西陵的名人,这个时候不应该大声喊她的名字,可是太慌乱了,太急促了,他叫出的这两声“苏丝丝”几乎没有经过大脑,这是整个酒楼的人的目光几乎都全部聚集到了剑封喉的身上。 剑封喉也顾不得这么多,他摇着小女孩的肩膀,“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大姐姐,她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哇哇哇……”也许是剑封喉的手劲太大,小女孩大声哭了起来,几个食客看着剑封喉已经对着他指手画脚起来。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个苏丝丝虽然丑得像夜叉一般,不过迷倒的人却不少。” “哎,现在的人口味都太重了。” “咦,我记得这个人,就是上次在秦淮图和三皇子斗得死去活来的人,当时我还觉得纳闷,怎么就打起来了,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呀。” 剑封喉好像走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一样,他继续问道,“小妹妹,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大姐姐?”剑封喉把手放在自己下巴的位置,“她大概这么高。” “哇哇哇,妈妈,有坏人,有坏人呀!”zm( ) 第064章:眼里只有他 一个膘妇冲进人群,狮子一声吼,“哪个王八蛋在欺负我的小孩。” 众人捂着耳朵身体后倾,被膘妇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剑封喉也被这个阵势惊得一愣,这个女人太彪汉了。 女人抱起小孩,一只肥手拍在剑封喉的肩膀上面,“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想不到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欺负我的小孩,真是个衣冠禽兽。” 剑封喉眼神一聚,他朝着人群看去,一个白衣银发的男子迅速消失在人群里面,难道公子提前回来了?顾不得膘妇的大喊大叫,剑封喉提起内力脚踏上桌子纵声一跃,人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面。 汣璃依旧蒙着薄纱,皇家的狩猎场离龙都还是有一段距离,得买一匹马才好,正左顾右盼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姑娘。” 汣璃转过身,此人正是秦淮图的妈妈卢鸠,她蒙着面呢,卢鸠是如何认得她的? 正迷惑间,卢鸠肥嘟嘟的手一把拉住汣璃的手,扯着她进了一个小巷,她们刚离开那里,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过来了,黑铁玄衣的侍卫骑在高头大马上面,他们手里拿着被射伤的野物,看着阵仗应该是西陵昰狩猎归来。 汣璃感觉十分无聊,正欲离开,却被卢鸠一把抓住,卢鸠一身肥肉,力气也是大得要命,她抓住汣璃以后,汣璃根本无法动弹。 “这次西陵昰在狩猎的时候看见一只猛虎,他一箭射中猛虎以后,猛虎竟然化作石像,而且西陵昰的箭埋入石像三分。” 卢鸠说话间,汣璃已经看见了八个侍卫非常吃力地抬着石像,龙都的大街上,人们看见石像都纷纷跪了下去,看来他们十分信任天命呀。 西陵昰一身金花宝甲,他举起一只手,队伍立马停了下来,他高声道,“二十年前,星宿仙人化成巨鱼,腹中藏有纸条说天下即将易主,今日又化成猛虎石像,不知道又在预言什么,不过不管这次的天命是什么,朕将以西陵百姓为重。” 西陵昰说完,众人把头磕在地上高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汣璃心里一阵汗颜,想不到这个表里不一的西陵昰在百姓面前装得倒挺像那么一回事。 汣璃扭头问道,“二十年前的巨鱼事件是什么?” 怎料卢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一把捂住汣璃的嘴,“以后这件事情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更不要在主上的面前提起,这是西陵的禁忌。” 禁忌?主上?这个卢鸠真的只是秦淮图的妈妈那么简单吗? “你的主上是谁?” 卢鸠一脸惊讶道,“你不知道我的主上是谁?” 汣璃点点头,“不知道。” 卢鸠放开扯住汣璃的手,还是满眼的不可置信,“你真的不知道主上是谁?” 汣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西陵昰的队伍,她心里猛震,揉揉眼睛,没错,是他们,是他们,尽管他对自己的面部稍作了掩饰,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以及他身边的西陵璟。 眼里一阵酸涩,竟然流出眼泪来。 东夜陵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注视着他,他慵懒的眼神向这边一看,他的眼睛就像两个黑洞,仿佛要把她的神,把她的魂,把她的一切吸过去一样。 但是那双眼里面的内容,她从来都读不懂,那表面上不羁的语言可邪魅的笑容后面,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 他清瘦了不少,眉宇间的霸气更是像高山一样巍峨,深邃漆黑的眸子让人看不见底,小麦色的肤色变得有些白皙,也许就是在崖底很少照到阳光的原因吧! 匆匆一瞥,东夜陵已经把目光收回,注视着前方。而西陵璟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就算和东夜陵并肩而行,他的目光也一直盯着前方,他好像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也坚韧了许多。 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她看不见除去他以外的任何人,也听不进外界的任何声音,眼里只有他,心里只有他。 心脏咚咚咚猛撞着胸腔,脸也早已绯红一片。 怎么了?怎么了?只是见了一面而已,既然就这副模样。 再想想以前他们甚至在一张床上,躺在同一块绿地上面看天…… 汣璃直觉得喉咙干涩得仿佛要冒烟,不行,不行,再这么想下去,鼻血非得喷出来不可。 以前对他没有这份情义,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也有些害羞,但是没有到现在这样光想想就觉得是对他的亵渎,得赶快转移注意力才行。 汣璃一转眼,卢鸠认出东夜陵之后的反映不比她小,她大屁股一抖直接坐到地上,脸色的脂粉被抖落了半寸,嘴里喃喃道,“主上?” 带着不可思议,带着不能置信,带着狂喜。想不到穷尽整个夜家的力量都没有打听到主上的半点消息,就在这个时候,主上竟然混成御林军的样子,待在西陵昰的身边。 但是同时又忧从中来,主上肩上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这次回来又将面对那样巨大的压力,那么多的人命。 “东夜陵就是你的主上?” 卢鸠点点头,“姑娘冰雪聪明,早该想到呀。” “你怎么认识他?” 卢鸠盯着汣璃,好像看着她,也好像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的东西,她当然认识他,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就算他一直戴着铁面具,就算他已经忘了自己的真面目,她卢鸠也记着。 “姑娘,我们还是快快离开吧,这事对您不利。” “怎么讲?” “主上相信你,那么我也无条件相信你,其实秦淮图不仅是西陵最大的销金窟,也是夜家在西陵最大的情报探索基地,来秦淮图里面消费的人非富即贵,酒后吐真言想必姑娘也听说过,只要几杯清酒下肚,再往美人的温柔乡一躺,什么样的消息打听不到?” “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前几日,几个石匠来秦淮图消遣,从他们口中得知,宫里来人请他们打造猛虎石像,而且石像本来就是由两半拼成,中间还刻了字。他们虽然不认识字,但是秦淮图的姑娘让他们把字形按照记忆描了下来,里面的内容并不完整,但是我们猜测出来的意思大概是,西陵昰要娶一个面如罗刹的丑女人进宫,不然西陵将会帝星陨落,国运衰败。就在前几日,那几个石匠都失踪了。” 汣璃心里一震,这个猛虎石像也许就是石匠打造的石像,而他们也并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灭口了。 “这几日我一直想派人潜入苏府给您传递消息,可是剑封喉实在离你太近,我们的人一直没有机会。” 剑封喉也的确是把她守得太死,白天几乎和她形影不离,晚上也是睡在她闺房窗外的大树上面,卢鸠一直不敢惊动剑封喉,不仅是因为他武功了得,更多的是,她已经明白了花谦诺与东夜陵的敌对关系。 在东夜陵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小心、小心更加小心。 这次若不是她想出这个损招,怕死也摆脱不了剑封喉呀。 卢鸠突然皱着眉头,她两眉之间的皱纹足以夹死一只苍蝇,“奇怪,真是奇怪。” 汣璃问道,“奇怪什么?” 卢鸠慌忙摇头道,“没,没什么。姑娘,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马车,请马上快快出城吧,等避过这真阵子的风头再回来。” “可是……”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东夜陵说呢。 “姑娘,我卢鸠也是过来人,知道你此时心中所想,但是与主上的日子来日方长,如果这会姑娘如是被西陵昰抓住当了他的妃子,那时候才是真的和主上没有未来呀!主上以前受过很大的伤,他一直排斥女性的靠近,姑娘对于主上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我倒是希望姑娘能和主上长久地走下去,也让我这个被人叫了几十年妈妈的老人真正抱一次孩子。” 汣璃脸一红,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卢鸠姐真会开玩笑。” 卢鸠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小丫头真是有趣,我这把年纪都能当你的妈妈了,还叫我姐,以后叫我卢姨吧!” 汣璃脸颊滚烫,就像第一次见婆婆的小媳妇一样,心里异常忐忑与紧张,“卢姨。” 卢鸠一巴掌拍在汣璃的后背上,险些让汣璃咬伤了自己的舌头,她脸上掩不住的喜气洋洋,“我以后就叫你小苏好了。” “嗯。” 虽然苏丝丝这个名字是别人的,虽然她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这么悲催要穿越到这么一个人身上,有时候甚至在幻想,就算穿越到了一个乡村老妇的身上也比到了苏丝丝的身上强。 但是这时,汣璃的心中却真心欢喜着,幸亏她到了苏丝丝的身上,感谢这个身份带给她的一切,不管是苦是甜,只要她在那个人的心里是与众不同的,那就够了。 “小苏,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就送你上马车,马车里面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下盘缠和换洗的衣服,车夫知道要把你送到什么地方,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汣璃无比信任地点点头,然后跟着卢鸠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小巷的深处,一辆朴素的马车停在那里,这时候越是朴素无华的东西越不容易吸引人的眼球,汣璃感慨卢鸠真是细心。 一个男人穿着墨青色衣服的男子坐在马车前,大斗笠几乎遮住了他大半个身体,卢鸠拉住汣璃的手,停住了脚步,这事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老李能有这么健硕的身材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进汣璃的鼻孔,汣璃眉头一皱,她看着马车的车轮部位,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卢鸠高声喊道,“你是谁?” 大斗笠慢慢抬了起来,汣璃屏气凝神地看着他,一股不好的预感已经油然而生,汣璃直直看着他的下巴、嘴、鼻子、眼睛…… 是剑封喉,他怎么知道自己逃到了这里? 恐怕真正的车夫已经死了吧,汣璃看着剑封喉充满杀气的脸,他的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放在腰间的位置,他起了杀心。 卢鸠已经是混江湖的老人,她一见情况不对,扭动着肥硕的身体推了汣璃一把,“小苏,快跑。” 汣璃却纹丝不动地直直盯着剑封喉,她虽然不是剑封喉的对手,但是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跑,不能把卢姨一个人丢在这里。zm( ) 第065章:逃不了 “卢姨,我不会跑,而且也跑不了。” 汣璃身上几乎没有任何武器,不过就算她利刃在手对付剑封喉的赤手空拳也没有胜算,她体内的内力不弱,可是并没有多少武功招式。有的只是前世在部队里面的各种摔跤散打的技术,不过这些招式早就在前两个月中全部用在剑封喉的身上了,就算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也不能对他照成任何威胁,更不要说他已经对她知根知底了。 剑封喉扔掉头上的斗笠,走下马车,他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并没有马上拔剑的意思。 “你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跑不了就对了,看样子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为了她的命与我赌上一赌?” 汣璃的眼中冒着凌厉的气息,“你要赌什么?” “三招之内,我只守不攻,只要你能在三招之内把我打倒,我就放你们离开。” 汣璃心里一颤,剑封喉提出这个条件还真是奇怪,不管他输他赢,对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 他明白这次抓她回去以后,她会面临怎么的情况,他不愿意她进宫,但是也不能违背公子的命令,苏丝丝,你的命运就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了,你可要好好把握呀! 三招,他忍让的最大限度。 “那你就接招吧!”汣璃化掌为抓,朝着剑封喉的面门扑去,她速度之快,几乎连剑封喉都诧异,她使出全力了吧!但是再怎么使出全力,没有招式没有战略,她还是会输。 剑封喉身形一闪,躲过了汣璃的攻击,汣璃见一击不中,脚在墙壁上借力而起,一个鲤鱼打滚,越到剑封喉的身后,她快,但是剑封喉比她更快,这两个月下来,他太了解她了,他连她接下来的动作全部都已经了然于心。 汣璃落在地上,青丝在空中狂舞,面纱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好似没有一般,她的面貌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一道寒光一闪,汣璃诧然,还有一招剑封喉怎么就拔剑了?他不是一个不受信用的人。 突然,汣璃睁大了眼睛,她突然明白过来,剑封喉拔剑不是为了对付她,而是卢鸠。 脚步快闪,但是剑封喉的速度实在太快,她追不上,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东夜陵用叶片打伤黑衣人的场景。 汣璃把丹田之处的全部内力,一时间四周的空气急速在她的身边快速翻滚着,落叶石子飞舞在她的四周。 汣璃眼里狠劲一起,把内力融入到空气里面,朝着剑封喉射去,剑封喉感觉身后空气的异动,扯下身上的衣袍挥舞在手中,他精壮的上身布满伤口,多数叶子石子都被挡了下来,但是他的皮肤还是被割了几条冒鲜血的口子。 他眼眸里面是不可置信,她刚才竟然对他动了杀心,为了这个女人竟然对他动了杀心。 剑封喉凌厉的眼神让汣璃全身一颤,她打了一个寒颤,太冷了。 剑封喉化手为刀,一下砍在卢鸠的后脖上面,卢鸠肥硕的身体倒在地上,扬起一圈灰尘。 他一步一步靠近汣璃,还是不敢相信呀,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原来连一个青楼的妈妈都不如呢! 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剑封喉,汣璃慢慢后退着,就算她心里素质再好,也掩饰不了此时心里的慌张,自己不过偷跑开了一小会儿,他用得着这样吗?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还提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比赛。 “你……你要干什么?” 汣璃身形一顿,已经退无可退了,后背抵上了冰凉的墙壁,这本来就是一条死胡同。 剑封喉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低着头看着她,幽兰的气息如丝扑在汣璃的脸上,汣璃脸上一阵燥热,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刚才是要杀我么?” “我……我……”没错,她刚才是动了杀心,可是她虽然动了杀心,但是明知道自己无法杀了他才敢对他动杀心,要是她刚才没有无师自通用内力驱使叶子石头的招数,现在的卢鸠怕是早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她不后悔这么做。 汣璃的眼神不再闪躲,她直直对上剑封喉的眼睛,坚定地回答道,“是。” 是?剑封喉的眼瞳缩小成针孔大小,他黑色的眸子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她,就算见过了自己的真面目,也觉得美得惊为天人,只可惜这样惊天的美貌只能躲在一张血红的人皮面具下面。 眼眸中的自己离自己越来越进,同时被放大的还有剑封喉那张脸,突然剑封喉闭上了眼睛,他唇慢慢靠近着汣璃的唇。 直到她看不见他眼中的自己,汣璃才彻底回过神来,她惊看着剑封喉的脸,一把把他推得老远,全身暴气骤起,“你干什么?” “让你的三招已经过了,现在你的未来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不管用什么招式,放马过来吧!” 她发誓,就在她刚推开剑封喉的时候,她明明看见了他眼里的温情,但是转眼的功夫,这厮又变得这么讨厌起来,看来物以类聚,不管是花谦诺还是剑封喉,两个人都是变态。 “你有剑,这不公平。” 剑封喉收起自己的软件,“现在公平了吧?” “你是男人,男人的力量本来就比女人强,还是不公平。” 剑封喉背着右手,已经满脸黑线了。 汣璃微微一笑,提起体内的内力朝着剑封喉的右侧攻去,剑封喉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出手呀。 就在汣璃的全体距自己不到半米的距离的时候,她的身体突然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垂落到地面,一颗石子滚落到剑封喉的脚边,白衣银发的男子立在房顶上面,个人一种无比圣洁的感觉。 剑封喉马上上前,他的两只扣在汣璃的手腕,提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地,还好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生命危险。 花谦诺飞身落到剑封喉的身边,抱起地上的汣璃,他淡漠地说道,“你刚才似乎打算放了她呀?” 剑封喉微微一愣,“是。” “你最近很让我失望呀,难不成你喜欢的女人,就是她么?” 剑封喉诧然地看着花谦诺,他喉咙上下翻滚了几下,并没有说话。 “不要忘了我说过的话,就算她现在对东夜陵有点用处,但是东夜陵这头老狐狸不知道是真的对苏丝丝感兴趣还是装的,这样不稳定的棋子,该舍弃的时候我还是不会留情。” 剑封喉一听,他与花谦诺四眼相对,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她真的是苏丝丝吗?她的内力一直在增加,一个久在深闺的小姐怎么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内力?” “不管她是谁,不过一枚棋子而已,想要掌握江山大局,不管多么美丽的棋子都是可以舍弃的。” 花谦诺脚尖点地,人在房宇之间飞蹿着,不一会儿就已经消失在剑封喉的视线里。 花谦诺带着汣璃离开的方向正是苏府的方向,他真的太不了解公子了,明明苏丝丝对于公子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存在,他却一次一次把她推入险境,把她推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剑封喉看着还躺在地上的卢鸠,她为了这个女人竟然对他起了杀心,那么她一定对她非常重要吧。 剑封喉扶起地上的卢鸠,往秦淮图的方向走去。 苏府。 苏丝丝的闺房里,花谦诺把汣璃放在床上,细细为她擦去脸上的汗水,一张鲜红的人皮面具又重新贴在她的脸上。 花谦诺的手留恋着她脸颊的温度,迟迟没有收回手去。 “为你装上了利爪,现在又要亲手拔掉你的利爪是太过残忍,但是西陵昰生性多疑,他知道你有内力一定会有所怀疑,你就暂时忍耐一下。” 明明知道她什么都听不见,但是花谦诺依旧解释着,他两只手指快速在汣璃身上点了几下,汣璃眉头微皱,但是很快她又昏睡过去,她的嘴角上扬,似乎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 花谦诺为汣璃盖好被子,直到外面实在闹嚷得不行,他才起身出去,细细关好门窗,转身朝着苏府的大门飞去。 西陵昰的队伍已经行驶到了苏府外面的街道上面,花谦诺立在房顶之上,他捏着手里的石子,因为极度用力而骨节泛白,他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回头了,当初决定走下去的时候就应该有了舍弃一切的觉悟,但是现在心里却像是有千万只的虫子在啃噬一样,很痛呢! 手里的小石子脱手而去,飞速地向猛虎石像射去,轰然一声巨响,硕大的石像破成两半摔在地上,吓得围观的群众面如死灰。 西陵昰的队伍停了下来,石像的中间写着几行大字:双凤戏西陵,真龙潜人间,不娶此门女,西陵命归天。 西陵昰下了大马,当他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面色铁青,真龙潜人间?好一个真龙在人间,苏丝箩不要命了,竟然敢写出这样的话来。 几个稍微年长的百姓一脸惊恐地看看西陵昰,又看看石像,难道二十年前神的指示有错吗?为什么这次的指示是真龙潜人间呢? 几个御林军急急用黑布遮住石像,西陵昰黑着一张脸又骑上了高头大马,对着身边的御林军小声说道,“从此龙都若有人议论此事,统统杀掉,对外传出朕外出狩猎,射一石虎,石虎上面天命显示,必娶一个惊动西陵的丑女进宫,才能使西陵的国泰民安。” “是。” 随后,西陵昰的队伍就朝着宣和门而去,花谦诺深邃的眸子看着脚下的人群,里面已经有了换成便装的御林军,西陵昰的动作还挺快,只不过谁那么大胆敢换了西陵昰的石像,难道东夜陵已经从断崖下面上来了吗? 呵呵,就算东夜陵回来又怎么样?他对夜家照成的创伤足以灭掉他三分之一高傲的资本,好好收拾你的烂摊子吧!zm( ) 第066章:接旨 “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府五小姐虽然品行不正,名声不佳,但是天命所定,为了西陵的国运,她即日起,封为苏嫔,永住冷月宫中,钦此。” 苏正书双肩颤抖地看着宣读圣旨的小喜子,冷月宫,怎么会是冷月宫,那可是冷宫,皇上这是要为了西陵的国运囚禁丝丝的意思,虽然天命难为,但是他只有这一个女儿,以前的十八年里面,他一直没有把她看作自己的女儿,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但是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不行,他绝对不能让丝丝进宫。 小喜子见苏丝丝跪在原地没有接旨的意思,他怒言道,“大胆苏丝丝,难道你想抗旨不遵吗?” 苏丝丝心里冷笑,何必大惊小怪,她不是一次抗旨不遵了,好一个苏丝箩,趁着自己得宠就想把苏丝丝弄进冷宫,一个不受宠的女人,应该既不受宠又得到太后垂爱的女人,就算她无心争宠,也会变成众矢之的。 这就是后宫的法则,她不要进宫,不要做西陵昰的女人,就算名义上面的也不行。 汣璃眼神坚定的看着小喜子,一字一顿说道,“苏丝丝品行不端,进宫有辱皇家圣严。” 小喜子尖着声音道,“就算你今天能把黑白颠倒也改变不了你进宫的事实,还不赶快接旨!” “喜公公,苏某现在只有这个女儿留在身边了,而且丝丝的确不适合宫里的生活,还请公公通融。” 汣璃望向苏正书,这个人就在前几月的时候,还不惜逼死苏丝丝也要利用她和皇家粘上一点关系,他现在竟然背着抗旨的罪名为苏丝丝求情,这个人是真的不想苏丝丝入宫受苦,还是真的觉得苏丝丝进宫会辱了皇家尊严,丢了苏府的面子。 “大胆,本公公有几个脑袋敢给你通融,天黑之前如是苏丝丝没有进宫,那么苏府一百零八口人满门抄斩,苏府所有家丁丫鬟如有反抗者,一律株连九族,与苏府同罪,苏家尽数家产充公。” 苏正书心里一抖,他年纪倒是不怕死,但是苏府这么多下人,他们很多都是有家人的人,他们有妻子孩子,有父母亲人,他已经自私了这么多年,不能再自私了。 汣璃的眼睛瞟向外面,今天苏府大厅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家丁,难道已经全部被控制了? 汣璃仔细留意外面,原来苏府大院已经被层层御林军围住,她心里惊了一惊,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应该早发现这些呀,为什么一觉醒来不仅动作变得迟钝,连听觉嗅觉视觉都有所下降,更奇怪的是,连走路都会摔倒,这真是太不像她了。 还有,她对着剑封喉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的时候,虽然提前发现剑封喉似乎并没有还手的意思,但是她却没有停手的意思,为何她到了最后还是被人打晕了,而且回到了苏府? 她是后颈受击才导致昏迷,以剑封喉当时站立的位置,他根本无法坐到,也就是说,剑封喉有同伙,一个人负责吸引她的注意力,另外一个人搞背后偷袭。 想到这里,连汣璃自己都觉得好笑,她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剑封喉一个人就可以轻松搞定她,根本不需要两个人声东击西。 以剑封喉的武功,能从他手下夺走她的人不多,东夜陵和花谦诺就是两人,但是东夜陵扮作御林军混入了西陵昰的队伍,花谦诺到了车池不知道回来没有。 汣璃突然睁大了眼睛,东夜陵回来了,花谦诺也该回来了,如果打晕她的真的是花谦诺,那么就说明花谦诺或许知道东夜陵已经回来了,那么东夜陵会不会有危险呢?不知道卢鸠怎么样了? 汣璃看着小喜子双手呈在自己面前的圣旨,明黄的丝绸上面,一条金线秀成的黄龙栩栩如生,一入侯门深似海,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但是西陵昰和花谦诺是一伙人,他们两个都是极度腹黑的角色,东夜陵一个人怎么应付得过来,她想帮他,想帮他呀! 汣璃的手微微向前,耳边徘徊着卢鸠的话。 “姑娘,我卢鸠也是过来人,知道你此时心中所想,但是与主上的日子来日方长,如果这会姑娘如是被西陵昰抓住当了他的妃子,那时候才是真的和主上没有未来呀!主上以前受过很大的伤,他一直排斥女性的靠近,姑娘对于主上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我倒是希望姑娘能和主上长久地走下去,也让我这个被人叫了几十年妈妈的老人真正抱一次孩子。” 想到这里,汣璃不免脸色微红,孩子,她和东夜陵之间会有孩子吗? 汣璃垂下手去,她的眼神盯着地面,究竟要如何是好? 小喜子怒目瞋视着汣璃,“你一个丑女能进宫,就是上天对你最大的眷顾,你如今这般矫揉造作到底是为何,难道看不上嫔位,要知道以你现在的样貌和名声,这辈子能嫁出去都是一件难事,如今圣上为了西陵的安定,不惜娶了你这样的扫把星,不知道是你前世积了多少的德才修来的福气,不要不知好歹。” 汣璃眼色一冷,“苏丝丝一直都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难道喜公公不知道吗?” 不想入宫,不想连累苏府其他人,她唯有像第一次一样,赌上一把,赢了就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输了不过一死,只希望不要连累其他人才好。她怕死,但是更怕想傀儡一样的人生,更怕自己会变成一把剑,最后会插入那个人的胸膛,她不要这样的人生。 小喜子微微一愣,上次苏丝丝的作风他也见过,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抗旨了还能活着,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大皇子能为一个人受罚,更没有见过齐天王会喝下一个女子敬的酒,这个女人不能小觑。 “抗旨之前你要想清楚,现在苏府已经被三千御林军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杂家今天可是带着两道圣旨来,如果你接了这道圣旨,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你不识时务,我就只能让这里变成一个屠宰场。” 莲姨娘跪在苏正书的后面,听了这话不免脸色被吓得苍白,她的手拉拉苏正书的衣襟,轻轻唤了一声,“老爷。” 苏正书握住莲姨娘冰冷的手,小声道,“勿怕,我们要相信丝丝。” 汣璃听到苏正书的话,他今天已经让她惊讶太多了,这个人真的要把整个苏府的性命堵在她的手上吗?她真的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呢! 苏正书对着汣璃柔和地说道,“丝丝,我相信你的选择。” 汣璃看看苏正书,看看莲姨娘,再看看晚霜潞婧,大厅外面还有一大群被缴械的家丁丫鬟,他们的眼睛里面都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无权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他们在自己的人生路上面画上句号,如果她那样做了,那么她将变成一个和西陵昰和苏丝箩一样的人,她会变成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人。 “我苏丝丝从来没有说过要抗旨不遵,在接下这道圣旨前,我有一个请求。” 小喜子尖着嗓子道,“你说。” 小喜子看似非常淡定,实则心里也着实捏了一把冷汗,皇上下了两道圣旨,一道圣旨是纳苏丝丝为嫔,另一道圣旨就是苏丝丝抗旨不遵灭苏家满门,但是皇上也说了,他要想活着只能让苏丝丝接第一道圣旨,不然他也必死无疑,这会儿苏丝丝终于有所妥协,他提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你是天命所定的嫔,自然和其他妃嫔不一样,没有回门的说法,杂家也不是不讲人情的人,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天黑之前我一定进宫,但是进宫之前你不能派人跟着我,也不能干涉我的事情。” “这是自然,以后苏嫔一辈子恐怕都得在皇宫里面度过了,就用剩下的时间好好和家里人道别。” 小喜子当然知道皇上的心思,这一进宫就直接住进冷宫的女人,别说受到皇上的宠幸,就连皇上的面都不能见到,而且她似乎和苏贵妃不是很愉快,这进宫以后不知道能活多久。 汣璃闻言,双手接过圣旨,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一百多号人的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无法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全身因为极度隐忍而微微发抖,她银牙紧咬。西陵昰,苏丝箩,花谦诺,你们这些把我推进火坑的人,你们这些为了让自己的道路好走一点,而不惜把别人踩在脚下的人,我一定会一点一点把这些都还给你们。 莲姨娘直到看见苏丝丝接下圣旨以后,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才真是吓死她了,苏丝丝做事一向没有规则,而且行为太过乖张,她原本以为她不喜欢进宫就会抵抗到底,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妥协了,看来她上次那般想与祁王爷退婚,还真是看不上祁王妃的位置。 不过就算她现在是苏嫔,是皇上名义上的女人,不过她知道,以苏丝箩的心计,苏丝丝悲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以后苏府就只剩她和段儿了,整个苏家偌大的家业将来就会全落在他们的手里,想到这里,莲姨娘瞬间觉得这几十年的委屈都全值了。zm( ) 第067章:从苏府滚出去 汣璃已经接旨,小喜子也应了她的要求,原本包围在苏府外面的御林军有所收敛,他们只是躲在树丛或者乔装成百姓的样子隐藏在苏府周围。 苏正书双手握住汣璃的手,顿时老泪纵横,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间,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汣璃看着苏正书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还有他头上的银发也越来越多,虽然心里反感自己的手被抓着,但是还是没有忍心躲开。 “苏丝丝是你的女儿,但是你却没有一天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现在原本那个软弱无能的苏丝丝已经死了,今天我为苏府做的牺牲,就当报答你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你给苏丝丝的是一条命,但是苏丝丝还你的却是一百多条命,这也够了吧!” 汣璃面无表情地说完以后,她明显感觉到苏正书的双手一颤。 莲姨娘上前一步道,“丝丝,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他是你的父亲呀!” “父亲?如是他有一天尽了父亲的职责,苏丝丝也不会这样,你有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我苏丝丝从今天开始与你断绝父女关系,我不再是苏府的五小姐,是西陵的苏嫔,还请你们都记住了。” 听了这话,连小喜子的心都为之一侧,这个苏丝丝的确够狠,不过他久在西陵昰身边,这些事情看得比平常人通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转眼看着苏正书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就是没有看清苏丝丝的用意呀,这个苏丝丝看似无情,实则有意。 “丝丝,我以前的确……” 汣璃一拂衣袖,她满脸暴气,“不要再说了,你以前如此我都看在眼里,不要想着所有人做错事情都有被原谅的机会,我告诉你,我不给你这样的机会,现你苏正书已经没有苏丝丝这个女儿了,趁着喜公公也在此,不如就做个证人。” 小喜子看汣璃的眼神加了几分欣赏,她果然事事想得周到,只是皇上已经选了苏丝箩,若是没选,还不知道苏丝丝和苏丝箩谁更适合帮助皇上管理后宫呢。 “咳咳,这是苏府家事,咱家本来不想参与,不过苏老爷以前对苏丝丝的作法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咱家今天就为你作证,以后苏丝丝不再是苏正书的女儿,和苏府没有半点关系。” 小喜子一说完,苏正书猛然后退几步,他跌坐在木椅上面,双眼暗淡无光地盯着汣璃,他的确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呀,苏丝箩不认他了,就连苏丝丝也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 苏正书脸色一黑,一口黑血喷涌而出,人已经处于昏了过去,莲姨娘见此,一下子扑到苏正书的怀里,哭喊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喊了几声见苏正书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的意思,她朝着一屋子的丫鬟吼道,“快去请大夫,请大夫呀!”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跑出去以后,汣璃才略微放心,苏正书应该只是气火攻心,没什么大碍。 她几步上前对着莲姨娘语气清冷地说道,“莲姨娘,哦不,应该叫你莲夫人,你奋斗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当了苏府的正房夫人了,不过有的人命就是那么不好,费尽心机得到的东西,一转眼又快没了,哈哈哈……” 莲夫人从地上跑起来,她已经哭得花容失色,她推了一把汣璃,咆哮道,“滚,从苏府滚出去,不是你要与苏府断绝关系,而是苏府把你赶了出去。” 汣璃嘴角带笑,终于激怒她了呀,可这不是自己正想看到的效果吗?为什么此时心里这么不是滋味呢? “这个肮脏的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把这里当成家,它于我什么都不是。” 莲夫人已经气得全身发抖,“滚,滚出去。” 汣璃倒也不气,她扭头看着晚霜潞婧,她们似乎被自己吓到了,皇宫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不能把她们带进去呀,但是让她们留在苏府也的确让人不放心,她说过为她们找到属于她们的幸福,但是现在只要不连累她们就好了。 潞婧抖抖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她的嘴型明明就是唤了一声“小姐”。到了这种情况还叫她小姐呢,汣璃不免湿了眼眶,但是绝对不能心软。 留在苏府虽然凄苦,但是至少没有生命之忧。 汣璃决解地转身,她衣襟带风,好不洒脱。 “小姐。”潞婧带着哭腔追了几步出来,汣璃身形一顿,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她仰头看天倔强着不让自己的泪流出来。 “小姐,就让奴婢当您的陪嫁丫鬟吧!” 天很蓝,云很白,但是心里却是黑色的。 “我已经不是苏府的小姐,我不需要什么陪嫁丫鬟。” 晚霜也跑了出来,两只手拽着汣璃的胳膊,“每个娘娘进宫前都有陪嫁丫鬟,我们当小姐的陪嫁丫鬟。” 汣璃心里苦笑,两个傻丫头,你们难不成以为我进宫是去享福吗?冷月宫本来就是冷宫,里面大部分关押着嫔妃疯的疯,病的病,一到夜晚就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正常人到了那个地方不到一两年就会疯掉。 见汣璃不语,潞婧轻声唤了一声,“丝丝。” 丝丝?潞婧的声音温柔甜美,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叫我一声“汣璃” “丝丝,现在你不是我们的小姐,我们也不是你的奴婢,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在一起,冷月宫那个地方我们听说过,我们绝对不能让丝丝一个人住在那里。” 这下,汣璃再也忍不住眼中的酸涩,她们知道呀,原来她们都知道呀! 汣璃一手握住晚霜,一手握住潞婧,“你们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 晚霜和潞婧认真地点点头,“我们愿意。” “可是……” 可是西陵昰想对付她,苏丝箩想对付她,花谦诺想对付她,他们每一个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她们,她不管带着她们冒险。 “丝丝,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乱。” 莲夫人现在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她跑到汣璃和潞婧晚霜中间,“你们现在倒是演绎起了主仆情深,潞婧晚霜是苏府的丫鬟,签了卖身契就终生是苏府的人,你如今已和苏府断绝了关系,苏府的一草一木你都不能带走。” 汣璃眼神直直盯着莲夫人,盯得她的心里发毛,但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无所顾忌,“你吃的用的全是苏府的,现在却把老爷气成这样,就算是养一条狗养久了也会有情,想不到你竟然是连狗都不如。” 莲夫人以前丢了她往常温婉大方的一面,不管她此时此刻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大家都会以为她是爱夫心切,看见苏正书被气得吐血后失去了理智。 不仅没有人责骂她,可能从此她的形象会在龙都高大起来。 莲夫人说着,已经动手去扯汣璃头上的发簪和衣服,汣璃眼色一冷,一只手已经握着莲夫人的手腕,用力一挥,想不到莲夫人的身体只是微微晃动一下,她并没有摔倒。 汣璃错愕地看着莲夫人,自己的内力明明已经恢复了大半,这么可能连莲夫人这样的弱女人都无法撂倒。 再一提丹田之处的内力,那里竟然空空如也,手脚无力,甚至连正常人都不如。在她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莲夫人贴身服侍的丫鬟见汣璃已经没了威胁,几个人也扑了上去,潞婧晚霜见情况不妙,她们和莲夫人手下的几个丫鬟扭打成一块。 汣璃头上的玉簪被拔了下来,她一头青丝飞扬在空中,莲夫人扯住汣璃的头发,把她摔在地上,又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 树丛中,一抹白衣看着这一切,满脸黑气,他的拳头在袖子里面捏得咯吱作响。 完全没有任何章法的打斗,虽然没了内力,但是脑子还在,汣璃知道莲夫人就是想装疯卖傻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外衣已经大部分被扯破,只剩一件白色的里衣,不能再任由她这样疯下去,汣璃心下一狠,朝着莲夫人的脸狠狠咬了下去。 美丽女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吧,果然,莲夫人马上哇哇大叫起来,又上来几个丫鬟把她们两人分开以后,莲夫人的脸已经开始渗血。 几波人都已经被分开,莲夫人一心想让汣璃丢脸,只顾着扒她身上的衣服,汣璃并没有受伤,潞婧晚霜和那几个丫鬟个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一团青一团紫。 一丫鬟端着一盆脏水从汣璃的身后奔来,汣璃她们本来就背对着她,根本没有注意身后的人。 丫鬟手一挥,一盆墨绿的液体迎着汣璃飞去。 白影闪过,银发狂舞,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花谦诺抱住汣璃,尽数的脏水尽数泼在花谦诺的身上,他原本可以躲开,但是他却没有躲开纤尘不染的白衣被污水弄得污秽不堪,他的望着汣璃的眼,四目相对。 两个人的身影旋转几圈以后,汣璃有些失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花谦诺,这个人一会儿害她一会儿帮她,到底是在干什么,要不是他打晕自己把她运回苏府,今天的种种又怎么会发生?zm( ) 第068章:情人蛊 面具下的眼睛盯着汣璃的眼睛,他们眼口相对,几乎就要亲上。看着花谦诺眼瞳里面的丑女人,汣璃神经一紧,清醒了大半,她使劲推着花谦诺,但是这个人就像牛皮糖一样贴在自己身上,怎么都弄不开。 心里不免庆幸,还好自己这次戴了面具,如是没有戴面具像上次一样在别人的眼睛里面欣赏自己的长相,一定已经被花谦诺吃了豆腐了。 隐藏的御林军见有人搅局,他们冲了出来,手里的长剑冒着寒气,尖锐的刀锋对着花谦诺和汣璃,等待着小喜子的一声令下。 小喜子眯着眼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这个人竟然可以在这么多御林军中隐藏起来,而且刚才他是这么来到汣璃面前,完全看不清动作,这个人敢出来就一定有带汣璃逃出去的本事。 小喜子看看苏丝丝,她满脸暴气,而且手不停地推着那个白衣银发的男子,这就说明,两人不仅认识,而且苏丝丝还十分讨厌这个人,就连他救她,她都不领情。 这个苏丝丝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却按兵不动,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苏丝丝已经接了圣旨,为了苏府一百多条人命,她不会逃跑,他现在应该小心的倒是这个男人会不会直接强行掳走苏丝丝。 花谦诺薄唇微启,带着无奈到,“你就这么讨厌我?” “是,讨厌,无比讨厌,你这个表里不一的混蛋。”汣璃靠近花谦诺的耳边轻声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一个完美的策划者呀,封了我的内力,毁了我的记忆,把我弄进苏府,操纵我的人生,难道到头来你还希望我感谢你吗?” 花谦诺搂住汣璃腰的手慢慢松了,她都知道了,她原来都知道了呀。 汣璃趁机猛然一推,连她都没有想到,花谦诺竟然被她推开了几步远,离开汣璃以后,花谦诺马上被御林军团团围住。 小喜子尖着声音道,“苏嫔娘娘认识他吗?” 汣璃冷着眼,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答道,“不认识。” 小喜子转眼对着花谦诺道,“竟然苏嫔娘娘说不认识你,咱家也不想追究了,你就快走吧。” 花谦诺没有离开也没有应小喜子,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汣璃,已经无视了周围的所有人和事物。 当初那么做了就已经预知了今天的所有结果,他没有想到,当从她口里听到她说她讨厌他的时候,自己的心就像落入无渊地狱,一直坠落,一直坠落,四周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明明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却觉得好冷,好冷。 花谦诺四周的空气已经冷到极点,他的肌肤就像雪一样白皙透明,仿佛他不是一个真实的人,是雪化作的仙子。 靠他近的几个御林军明显感觉到空气的温度下降以后,他们眼里带着恐慌,大世面他们也见了不少,但是像今天这样,一个人的内力强到大能改变温度的还没有见过,这个人的内力之强,似乎已经到了近乎妖孽的地步。 握刀的手有些发抖,每个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竟然在以他们都无法感知的速度后退着。 花谦诺一步一步走近汣璃,离他越近,越有一种快要六月飞雪的感觉,汣璃强忍住通体的寒冷,没有退缩一步,对于她来说,已经没有更坏的情况了。 “你让我带你走,我就算反了天也会带你离开。” 汣璃死死盯着花谦诺的眼睛,她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花谦诺的口,但是的确,这些话确实就是花谦诺所说,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原本以为那双眼睛里面除了深邃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想不到今天她竟然看见了,看见了他灵动的眸子里面竟然是请求,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那样一个纤尘不染的人,那样一个俯视天下的人,竟然求她,以他的武功,他明明可以强行带走她,但是他竟然在尊求她的意见,他想肯定她是否除了不信任和讨厌,已经对他没有其他任何感情了。 “我为何要让你带我走,能成为皇上的女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我应该天天烧高香感谢老天眷恋才对。” 汣璃感到四周的空气更加寒冷,她的牙齿已经开始上下打哆嗦,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早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呀。 花谦诺严厉的寒气已经结成寒冰,两个明明近在咫尺的心却越行越远,一个在夏天,一个在冬天,永远不可能了。 花谦诺感觉喉咙之间一股腥甜,体内一只小虫上下涌动着,早该知道这蛊虫的厉害呀,当初以为以他的意志力,就算她不喜欢他,他也能抑制住蛊虫带来的疼痛,但是他似乎高估自己了,这样汹涌澎湃的疼痛感就像要淹没他的理智一般,汣璃看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有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这蛊虫名叫情人蛊,在鬼谷,能证明自己能够出师的本领就是杀了自己的师父,阉狗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却注定他永远没有后代,他想让东夜陵继承自己,但是东夜陵对他的恨犹如沧海的水一样多。 这蛊虫怕是他最后的筹码吧,可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却没有把它们用在东夜陵的身上。 情人蛊,名如其名,本来就是一雌一雄两条相爱的蛊虫,雌性蛊虫种在女子身上,雄性蛊虫种在男子身上,从此两颗心将被蛊虫牵动,就算千里之外,依旧心有灵犀。 但是如果一旦身种蛊虫的男女双方他们一方无爱了,不被爱的一方将被蛊虫慢慢吞噬。 当初他救起她的时候,她实在伤得太重,这情人蛊的好处就在于,只要一人健康地活着,那么另外一个虚弱的人就能借助他的心跳,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并且为了追逐他的脚步,慢慢跳动得越来越厉害。 他就是用这种方法救了她,想不到自己竟然深陷其中。 他身体里面的蛊虫已经被自己刺激清醒了,如果自己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恐怕等蛊虫完全苏醒过来一切都太晚了。 就算要逃走,也要为她做最后一件事,她应该很想到一个地方去吧。 花谦诺身形一闪,他抱住汣璃的腰,足尖生风,人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御林军面面相觑,“喜公公,这么办?” “能怎么办?守在苏府,天黑之前如是苏丝丝没有回来,那么苏府之内,一个活口都不留。” 莲夫人听了小喜子的话,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双眼失去了光芒。 两颗心挨得很近,这样的近距离让他的身体好受了一些,她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了吗?为什么不反抗呢? 花谦诺一低头,却对上了汣璃清澈的眼睛,她刚才眼里明明有担心,她在担心自己吗? 风呼啸在耳边,脚下是眉河宁静的水面,这一路上去,便是秦淮图了。 汣璃把花谦诺的一缕银发绕在指尖,他的头发就快全白了呀,这样的人就算他能指点天下又怎样,他明明活不了多久,为何不过一些自己喜欢的生活呢。 他身体的温度不高,他的手就像冰块一样,他就是那晚的石妖大哥吧,可是他为什么会送她蛋炒饭?难道……不,不会,他这样的人这么可能喜欢上一个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花谦诺足尖轻点,人已经落到秦淮图的房顶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内力,汣璃站在屋顶朝下看,只觉得头晕眼花,她脚下一软,紧咬银发拼命忍了下来。 “去吧,竟然决定进宫,天黑之前就回到苏府。” 她表面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心里却是很柔软,如果今天真的因为她的缘故而让苏府受到灭顶之灾,那么她的心,一定一辈子不得安宁。 花谦诺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汣璃踉跄着步子走到花谦诺身后,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你这么害我,就想这样走了吗?” 汣璃手一挥,一缕银发已经落到汣璃的手里,“我要记住你对我做的一切。” 花谦诺身形一顿,她对他只剩下恨了吧,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花谦诺足尖轻点青瓦,人已经消失在汣璃眼前。 本来在秦淮图的周围就埋伏了很多高手,就在花谦诺前脚一走,卢鸠后脚就已经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她额头抱着厚重的纱布,心里也觉得奇怪,剑封喉一心杀她,既然把她打晕以后还带了她回来,真是奇怪呀。 当卢鸠看见趴在房顶上面的汣璃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快掉出来了,“小苏,你怎么趴在房顶上面?” 本来她是站着,但是站着实在太危险,如是掉了下去,不死也重伤,汣璃喊道,“卢姨,我来找你有话对你说,你让人把我弄下来先。” 卢鸠对着身边一个人使了一个眼色,他飞身而起,直直窜上三楼把汣璃带了下来,汣璃本想对他道谢,但是转眼间,那个带他下来的人已经归队了,现在他们全部人都一个表情一个姿势一样的服装,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秦淮图真不愧是东夜陵在西陵最大的情报点呀。 卢鸠马上围着汣璃,左右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直到看清她没有受伤才放心。zm( ) 第069章:悔恨一生的决定 两人进了秦淮图的后院,后院和其他大户人家的后院没有什么区别,这里听不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显得很宁静。 汣璃和卢鸠坐在圆桌前,丫鬟添了茶水以后就退下了,此时房里已经只剩下汣璃和卢鸠两人。 汣璃环顾四周,这里看起来虽然平平无奇,但是墙壁之间应该镶了铜片,否则不会这么安静。 卢鸠肥嘟嘟的手撑着大脑袋,眼睑低垂,样子疲倦到了极点。 “卢姨,您没事吧?” 卢鸠摇摇头,“没事,剑封喉已经手下留情了,以他的功力,就算赤手空拳对着我的脑袋砍来,我的颅骨也早就碎了,现在只是还头晕眼花,其余并无大碍。” 听了卢鸠的话,汣璃放下心来,“没事就好。” “对了,小苏,这个剑封喉怎么扮作丫鬟在你身边?” 汣璃的表情严肃了几分,“卢姨,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东夜陵回来了,我想他必要的时候一定会和你们联系,那夜在秦淮图的银发男子,其实就是花谦诺。” 卢鸠听了花谦诺三个字,长大了血红的嘴巴,“花谦诺?”她掏掏自己的耳朵,眼珠子瞪得圆鼓鼓地,仿佛要掉下来一样,“小苏,你再说一次,我最近年纪大了,听力有些不好。” “卢姨,你没有听错,就是花谦诺,鬼谷鬼煞的徒弟。您竟然看见过东夜陵的真面目,就一定知道他的出生吧,他也是鬼谷的徒弟,所以东夜陵和花谦诺之间的斗争不死不休。” “可是鬼谷被灭已经很多年了,花谦诺杀了他师父以后也失踪了,他……他 ……他为什么还要和主上作对?”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明白,前些日子他说要到车池去一趟,就让剑封喉潜伏在我的身边监视我,你叫东夜陵主上,那么东夜陵的身份是否除了西陵的齐天王还有其他身份呢?” 卢鸠眼珠子转了两圈,她咯咯笑道,“哪里还有什么其他身份。没了,没了!” “以前是我太大意了,现在想想,在东夜陵失踪的期间,无论是花谦诺还是西陵昰都会想方设法削弱他的力量,这次东夜陵回来,没有直接恢复齐天王的身份,而是扮作御林军混在西陵昰的身边,我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不管怎样,他的这招都太冒险了,他的那张脸一旦被西陵昰或者是西陵家的人看见,就大事不妙了。” “今天一早,听说宫里的喜公公带着圣旨到了苏府。” “是,西陵昰要我做他的苏嫔,否则就屠杀苏府满门。”之所以加了后面半句话,她只是不想让卢鸠为难,不想让卢鸠知道,自己进宫的真正目的,就像卢鸠所说,只要她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那时他们就真的不可能了。 卢鸠张了张嘴,“他奶奶的,这个阴险小人。” “我如今已经与苏府断绝了关系,以后若是我有什么事情,自然连累不到苏府。”汣璃看着手里的茶杯,一片茶叶正在茶水里面旋转着,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苏府的人竟然一个人没有看出你的苦心?” “苏正书被我气晕了。” 苏府管事的人除了苏正书就是莲夫人了,这个莲夫人外面贤良淑德,其实骨子里面比谁都阴险狡诈,苏正书被气晕了,莲夫人肯定会借题发挥,卢鸠看看汣璃的衣服头发,心里已经了然了大半,她找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我知道了,晚一会儿我会派人去看看苏正书,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汣璃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只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谢谢卢姨。” “哎,你这个孩子呀,心里其实是善良的,但是却把自己的善良的本质牢牢包裹了起来,苏正书那个老糊涂不了解你,卢姨明白你,你放心,以后有什么困难自管来找卢姨,卢姨一定帮你。” 汣璃的眼里有些湿润,她一下扑到卢鸠的怀里,或许这个人和他扯上了关系她就无比相信她,这是她穿越到这个异世来之后第一次这么毫不保留地包自己内心的情绪发泄了出来。 没有惊天动地地哭喊,只是眼泪一滴一滴打湿在卢鸠的衣服上面,汣璃的肩膀猛烈地颤动着,她又什么时候想进宫了?她又什么时候想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了?只是所有人都在逼她,老天也在逼她。 卢鸠感觉到自己已经浸湿的肩膀,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这个孩子压抑太久了吧。 哭了良久,连眼睛都哭肿了,汣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卢鸠的衣服湿了大半,哭过以后心情终于好多了。 也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水,汣璃哽咽着说道,“卢姨,您知道东夜陵以前的情人吗?” 听了这句话,卢鸠脸色瞬间苍白,她这么知道那件事情?那个女人几乎毁了主上,而且一直想杀主上,主上那样一个人,没人能近他的身,更没人能伤到他,但是那个女人除外。 “小苏你听什么人胡言乱语的?主上怎么可能喜欢一个人?” 汣璃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卢鸠有些事情瞒着她,看卢鸠的表情的反应就知道,应该就是有了。 她不想做东夜陵的包袱,也不想变成最后插入他胸口的利剑,汣璃的手附上自己的脸颊,扑哧一声,猩红的人皮面具已经捏在她的手里。 卢鸠看了以后,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她……竟然是她……难怪……难怪……难怪主上会对这样的丑女人感兴趣。 原来只要是她,那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主上喜欢的样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再出现在主上的眼前,这个女人对于主上来说就是魔鬼,只要是她送来的东西,就算是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就算是利剑,他依然会往自己的胸膛刺去,不知道主上与这个女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主上对他的情义已经犹如汪洋大海,为了她,他几乎可以放弃仇恨,放弃所有他重视的东西,只为她一个微笑。 但是那个女人,就算待在主上身边也是从来不笑的,她的眼睛像毒蛇,一直潜伏着,一直等待着,等待主上大意的那一刻,取他的性命。 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但是还是想不出,主上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使他们之间爱也爱得昏天暗地,恨也恨得刻骨铭心。这个女人对主上的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她本来庆幸,庆幸主上没有找到这个女人,但是想不到她竟然还活着,不仅活着,而且与主上又再次见面了。 卢鸠的手在衣服里面捏成拳头,这个女人绝对不能再出现在主上的面前。 汣璃看着卢鸠脸上的变化,心里一片凉然,果然,卢鸠是认得这张脸的。 她解下腰间的黑铁玉佩,这正是东夜陵的腰牌,手指缓缓划过上面的“夜”字,她眼帘低垂,上面还有她的温度,可是才露在空中半许的时间,她的温度就已经随风飘散,她占据了苏丝丝的身份,占据了璃儿的身体,却变成了花谦诺手里的刀。 房间里面诡异的安静,这间屋子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只要卢鸠一声令下,将会从窗户里面破窗而入十几人把汣璃的身体插成筛子,这些汣璃自己也是知道的。 也可见,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于东夜陵来说是个多大的威胁,呵呵,东夜陵对她态度开始转变就是在那晚她偷偷出宫的时候,那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发现了呢?后来他又问了自己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自己在他眼里的不同全部来自于璃儿,他一直保护她,却也是在保护璃儿而已。 想到这些,汣璃心里一阵抽痛。 良久,汣璃才依依不舍地把腰牌递到卢鸠面前,“卢姨,等他来了以后你就把这个给他,他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一直戴着面具,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这块腰牌代表他的身份。还有他的衣服,不仅被我弄得破破烂烂,而且还在苏府,我现在没有办法拿给他,你有空就派人去取吧,我进宫以后,苏府就没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把守,应该很好进去。” 卢鸠点点头,眼中的神色非常复杂,看她的样子好像失忆了,也是,当时她就伤得那么严重,而且还坠入眉河,没死已经是奇迹。不顾失忆这东西可不好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姐姐只有这么一个血脉,她绝对不能让怎么危险的人留在他的身边。 “我不清楚自己是谁,自从醒来我就是苏府的五小姐,但是最近我渐渐明白了,这具身体和东夜陵之间应该早就认识,不管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见面还是之后的种种,都像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我猜测那个人就是花谦诺,但是最近他的作法让我越来越看不清,他竟然帮助西陵昰让我进宫。” 这句话让卢鸠心里一震,这的确有些奇怪,不过如果她真的是花谦诺握在手中的棋子,然而她又是花谦诺送来,那么花谦诺一定就在这周围,她杀不了苏丝丝,此时贸然动手不仅不会成功,而且会失去她的信任。 袖子中的拳头慢慢松懈,这事急不得,“小苏,你这张脸千万不能让其他人见到,特别是主上。” 汣璃点点头,“以后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西陵昰让我进宫却让我住在冷月宫里,他是一辈子没有打算见我,也一辈子不打算放我出来。我今天来这里的事情,不要让东夜陵知道。” 汣璃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等他回来以后,你就把这个交给他,这个对他会有帮助。” 卢鸠接过汣璃手中的锦囊,眼里情绪翻滚,失忆这个东西,或许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呀,“小苏,后宫险恶,你要多多小心。” “我知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小苏。” 汣璃顿了顿身体,“卢姨还有什么事情吗?” “小苏,卢姨对不起你,但是有些事情卢姨没有选择,卢姨不想让有对主上有威胁的人存在与主上身边,以后……以后……请你不要再见主上。” 汣璃身形一震,“我不知道这个身体对于东夜陵代表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他好像认出来了。卢姨,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是我,我又不是我,如果以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对东夜陵有害,但是现在的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一刻,那么这双手绝对你会做对东夜陵有害的事情,请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死人永运不会说话,决定权在你的手里。” 卢鸠全身一震,她知道,她一切都知道呀,但是却全部都没有说。 汣璃说完,自己打开门踏了出去。 房宇间的一抹白影,直到看见汣璃的身体出了秦淮图才飘然离去。 许多年后他在想,如果没有今天这个决定,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好想回到这一天,就算逆了天也要把她带走,不管她愿意与否。zm( ) 第070章:那又如何 等到汣璃完全出了秦淮图,卢鸠全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面,额头的汗水一个劲往下淌,几乎湿了手里的锦囊。 这个锦囊里会是什么?她想告诉主上什么? 看见苏丝丝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但是想不到她竟然是那个女人,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主上再与她有任何瓜葛,卢鸠定了定神,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一样,她颤着手打开受力的锦囊,映入眼帘的是毫无章法的笔迹,这笔记,就连五六岁的孩童都比她写得好,她见过那个女人的字迹,她的字迹充满杀气入木三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失忆以后,连字迹性格全都改了吗? 越往下看,卢鸠的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汗水把她脸上的胭脂水粉冲出一道道沟壑,她此时的样子仿佛鬼一样。 眼睛死死盯着汣璃消失的方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心里一颤,手中的纸已经飘到地上,愣神良久以后,她才捡起地上的纸,合着锦囊一起丢入香炉里面,里面的内容太过天马行空,她绝对不能让这封信里面的内容让主上看见。 等到信和锦囊完全化为灰烬以后,卢鸠推开门大吼一声,“二十四。” 这时,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黑衣男子跃了出来,“卢姨,有何事?” 卢鸠捡起地上的大木木棒指着他的鼻尖,“击打人的什么部位会让他失忆?” 二十四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明白卢鸠的意思以后,他立马跃出老远,“这个……这个……我皮糙肉厚,不管打什么位置都不会失忆,卢姨要是又想做什么实验,找三十吧!” 树梢上,另一个男子仿佛已经与树木合为一体,他抱着拳,冷冷看着二十四,“打头,最好是后脑勺。” 二十四额头挂满一串黑线,三十这是要整死他的节奏吗?卢姨出手一向没有轻重,要是被她用这么粗的木棒敲一下后脑勺,不死也残呀! 瞬间的时间,三十已经从树上跃下,转身到了二十四的身后,两只手禁锢着二十四的手,卢鸠一脸阴笑地用木棒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向二十四走去。 “乖,就一下,就一下就好哟!” 二十四身体后倾,“陆姐,我这么年轻,而且还没有娶媳妇。” “这一击下去你要是残了,我会把秦淮图最美丽的姑娘许配与你,要是一不小心你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我也会找个姑娘给你配阴魂,要是你实在走幸不死也不残,你以后就是夜家的有功之人,我会代表主上好好感谢你。” “不要……不要……” 二十四看着卢鸠狰狞着面孔挥着木棒朝着他的脑袋狠狠挥下,他眼前一黑,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三十掐了他的人中一会儿,二十四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一周,“这……这是哪里?” 卢鸠一脸奸笑,果然一击就成功了呀,她连忙掏出笔和纸摆在二十四的面前,“来,写几个字来看看。” 二十四心里直冒汗,要不是他从小就练气功,这一击下去肯定不完整了,想不到她竟然只是为了把他打失忆以后看他的字迹,可是……苍天呀,大地呀,他什么时候写过字呀,他根本就是大字不识一个,是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呀!还好自己演技过人,要不然在卢鸠的辣手下面,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大字不识一个,一、二、三还是会写。 二十四一把握住毛笔,非常认真地在地上写着,一、二、三。 汣璃趴在地上,仔细研究着,就这几个字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再多写几个。” 三十也看不下去了,怕二十四憋不住露馅以后卢鸠又要迫害其他兄弟,于是说道,“卢姨,二十四不识字,能写出这三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卢鸠眼里黯淡一瞬以后又迅速燃起光来,“他不会写字,你会不会?” 三十心里叫惨,怎么矛头一下子指着自己了? 卢鸠眼里泛光地看着三十,继续问道,“你会不会?” 叮铃铃……细微的银铃的声音传来,三十和二十四耳尖微动,人已经消失在卢鸠的眼前,卢鸠也正了正衣襟,收起刚才嬉笑的表情,眉头又被忧愁堆满,主上回来了,这是好是坏呢? 东夜陵摇着手里的银铃,两个小小的银铃表面,黑红的血污怎么也洗不尽,东夜陵目光如炬,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了,明明那么清醒的一个人,但是对于那天到记忆,他却一点都记不住了,只记得满眼的血红,到处都是断臂残肢,抢了父皇的皇位还要对他和母妃赶尽杀绝,这样的仇怎能不报。 他最信任的人对着他举刀,他最爱的人从他身前倒下,这条命不仅是他的,还是千千万万的人用性命换来,这口气他不仅为自己而喘,还为那些为了保护他而丧命的人们而喘。 他不在乎皇位,但是不代表他忘了那些仇恨。 东夜陵缓缓闭上眼睛,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本来就是为了仇恨而活,除了仇恨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但是自从遇到她以后,他才重新发现,原来天还是蓝的,水还是绿的,生活还是美好的,可是那个大阉狗硬是毁了他的一切,他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恨他,她永远回不来了吗? 睁开眼睛,他的眼就像浓墨一样,看不见丝毫的光,现在不是有一点希望了吗?至少他发现,她和苏丝丝有着剪不断的联系,那么这次,他绝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了。 嘴角微微上扬,苏丝丝,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意思呀。自从她揭开自己的面具以后,他竟然有些不愿在戴上面具,修长的手指捏着受力的黑色玄铁面具,面具里面的寒气浸入他的骨子里面,什么时候才能揭下这块假面具?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东夜陵又戴上面具,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容,全身透着邪气。 卢鸠站在东夜陵的门前,“主上,您回来了?” 东夜陵懒懒答了一声,“是。” “卢鸠有事要报。” 这个孩子受了太多苦,当她找到他的时候,那样一双绝望的眼让人不忍直视,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一个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人,一个天底下最幸福的人,突然就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他曾经是天使,但是羽翼被烧毁,翅膀被折断,血液被仇恨烘烤得沸腾。 终于,他沉默一月以后,不再自暴自弃,那一天,他变得连卢鸠都不认识了,他的眼睛犹如修罗,没有一点温度,后来很久,卢鸠才明白,曾经的西陵夜已经死了,现在苏醒过来的人是东夜陵,心里只有仇恨的东夜陵。东和西,便是永运对立的方向呀。 他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禁不起一点折腾,所以小苏,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进来吧!”东夜陵把银铃放入怀中,咯吱一声,房门开了,卢鸠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进来,她的眼睛看着东夜陵脚下的位置,不敢直视他的眼。 “那个银发男子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他就是花谦诺。” 东夜陵转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原来是花谦诺,他早该想到呀,当初大阉狗发现他的身份然后又磨灭他眼里唯一的色彩,不就是为了教出一个冷血无情的徒弟与鬼煞的徒弟花谦诺一决高下吗? 东夜陵眯着眼,轻泯一口茶水以后便不再言语,眼神淡淡地落在卢鸠身上,已经让卢鸠有些心虚,很快她定了定神,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慌,守住这个秘密,无论对主上还是对夜家都是好的。 夜家,以夜命名,暗根已经深入三国,它的力量足以摧毁三国中的任意一国,二十年前,当圣上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都没有动用夜家的力量,夜家是圣上最后的王牌,它那么强大,又那么隐秘,一旦夜家的存在浮出水面,那么将会令三国恐慌,会想尽一切办法摧毁夜家,而且夜家的存在,一直都不是象征战争,而是代表守护。 或许主上也知道夜家的使命,他一直没有拿夜家冒险。 卢鸠继续道,“花谦诺的师父鬼煞并没有死,他现在与一匹雪狼在龙都十里外的村子里面,我们要不要派人过去……”卢鸠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但是东夜陵眼神淡淡地扫过卢鸠,“派人暗中保护他们。” 卢鸠张大了嘴巴,于情于理都“保护他们”这几个字都不能从主上的嘴里出现呀,毕竟花谦诺的一切都是鬼煞传授,他知道花谦诺的弱点,更明白花谦诺的武功招数。若是把他抓来严刑逼供,对我们的局势会很有用。虽然心里有太多不明白,但是卢鸠还是答了一声,“是。” 主上从来不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每次他的选择都是正确的,所以虽然不明白,卢鸠还是选择相信。 东夜陵站起来,他走到卢鸠的身边,淡淡的声音响起,“苏丝丝今天来找过你了,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卢鸠手心里面全是汗,厚重的胭脂水粉下面看不清她真实的表情,手颤抖着把袖子里面的腰牌拿了出来,“没有说什么,她就是来把这个腰牌还与主上。” 东夜陵看着卢鸠手里的腰牌,只是来还腰牌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卢鸠什么时候撒谎能瞒住他的眼睛呢? 他没有说话,没用动作,但是正因为这样,卢鸠感觉全身长满了虱子,浑身不自在。 “卢姨,虽然你是看着我长大,但是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的欺骗。” 淡漠的声音让卢鸠全身一抖,她连忙跪在地上,眼里充满恐慌,“主上,苏丝丝已经是皇上的苏嫔。” 东夜陵眼神一冷,“那又如何。”zm( ) 第071章:燃尽繁华冷月宫 短短四个字已经表明他的态度,那又如何,已经非常明了地表明了东夜陵的态度,不管苏丝丝是苏府五小姐还是苏嫔,对于主上来说,她都没有变。 主上……主上……这是要和皇上强人的节奏吗?但是在主上失踪的这段日子里面,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逐渐吞噬着夜家的力量,夜家有几个资深的长老和商家都已经失踪,她绝对不能让主上一时冲动做傻事,她不能拿整个夜家冒险,也不能拿主上的命冒险。 就算豁出自己的性命也绝对要阻止主上。 卢鸠一把抱住东夜陵的腿,声音哽咽道,“主上,洛城正在闹饥荒,西陵昰虽然表面装出一副仁帝形象,但是他派出的赈灾粮却在半道被截,这劫匪抢劫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哪有劫匪那么大胆,敢在天子眼皮底下动手,而且这批劫匪抢劫以后就凭空消失,他们的整个行动都是有组织有纪律,绝非一般的劫匪。” 东夜陵重新坐回凳子上面,“你的意思是,西陵昰明里分派赈灾粮,暗里却差人抢了粮食。” 卢鸠点点头,她正是这个意思,洛城乃三国交接的地方,一旦出现粮荒,百姓性命都得不到保障,落草为寇的人数定然就多,一旦他们出了界犯了事,在有心者的吹动下,战争的事情就是一触即发,况且不管是车池还是雪国都有这个倾向。 西陵昰这是棋行险招,拿了自己的江山赌东夜陵会不会出手,前些日子主上一直迟迟未归,夜家有些坐不住,捐粮捐钱,钱粮还没有达到洛城百姓手里,自己却被抓了起来,这其中当然有一些爱国人士,但是西陵昰仿佛铁了心要揪出主上背后的力量,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这群人就在前些日子全部失踪了,他们的失踪和赈灾的粮食一样,手法仿佛是一批人所为。 见东夜陵已经坐回椅子上面,卢鸠也不敢再抱他的腿,匍匐在地道,“夜家现时不同往日,这是圣上唯一为主上留下的东西,请主上三思。” 东夜陵摆手,“你起来吧,这些事情我早就知晓,混入宫里也是想打探他们的下落,以西陵昰多疑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筹码放在宫外。” 卢鸠一脸惊讶,她惊讶的并不是东夜陵早早就知道这件事情,而是主上这次竟然对她解释,主上仿佛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你以前侍奉我的娘亲,后来又对我照顾有加,但是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听了东夜陵的话,卢鸠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他信了就好,信了就好。 “是,卢鸠以后绝对不再对主上撒谎。”只是这个苏丝丝让卢鸠心里乱了。 东夜陵捏腰牌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他在崖底重伤的时候,她急得泪眼旺旺,好像还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不过她到底说了什么他却一点都没有听清,那时他竟然把她当成了璃儿,不知道有没有对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 卢鸠看东夜陵眼神飘忽,她轻声问道,“主上,您这次进宫有没有发现长老们的下落?” 东夜陵这才回过神来,这个西陵昰藏人的本事还真是一流,他几乎访遍了大半个西陵皇宫,就连西陵瞳的宣和殿都去过了,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现在只剩下西陵的后宫没有去了。 也该回去看看了。 西陵后宫宫外虽然有重兵把守,里面的兵力却不多,而且每一次巡逻时间都是固定的,在巡逻期间,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队伍,否则立即杖毙。更不得与宫里嫔妃独自相处否则此嫔妃与此御林军一起处死。 东夜陵轻叹一声,“没有。” “主上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你通知所有夜家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这些事情我会处理好。” “主上,您一人……” “不必多说,现在西陵昰正等着我们有所动作,长老消失的事情你们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今晚,你也从来没有见过我。” “主上……” 卢鸠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隐隐的银铃的声音已经慢慢远去,卢鸠站在窗棂的位置,主上还是喜欢把一切担子都担在自己身上,一个人的体力是有限的,他并不是无所不能的神,只是已经习惯让自己每天都累到一丝力气都没有,只有这样他才能睡觉,但是尽管这样,午夜的时候他也总是满头大汗地醒来。 卢鸠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些都不是他的错,他却把这些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比起这个运筹帷幄心思缜密的东夜陵,她更怀恋那个喜欢偷懒的夜儿呢? 现在的他虽然强大,却总让人心疼,让人不敢直视,让人害怕,让人不敢靠近。 或许只有那个女人才能将主上被冰雪包裹的心渐渐融化,可是她不能冒这个险。 夜已深,汣璃披着红盖头坐在轿子里面,晚霜潞婧她都已经安排好了,在苏府的卖身契被汣璃撕毁,她让她们到十里村去找鬼煞他们,鬼煞孤独了那么多年,看见潞婧晚霜两个小丫头应该很高兴吧!比起仇恨,他应该更喜欢这种天伦之乐。 汣璃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潞婧晚霜这两个犟脾气,本来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她分开,但是直到汣璃说那是救过她的爷爷,而且行动不便,更是承诺等到宫里的事情安定下来就接她们进宫,这才让她们勉强答应。 没有乐声,没有张扬,就这样静静地,她就要被送入那堵朱红的宫墙里面,关入冷月宫。 汣璃掀开红盖头,连入宫都是半夜三更,西陵昰真是没有打算见她。也对,他身边的美人何其多,就算她们一天一个不重复地伺候他,也要几年才能轮玩,她这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只有待在宫墙中轻罗小扇扑流萤吗? 呵呵,她是那样甘于认命的人吗?如果是,在穿越过来的时候就不会冒死抗婚了,如今也不可能甘心做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囚禁我又怎样,你们不让我好过,我偏偏要活得有滋有味。 她今夜她的脸更加猩红,出发之前她特意往本就已经猩红的脸上涂抹了很多胭脂水粉,本来想吓死西陵昰,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她们走得不是宣和门,而是走得一处偏门。 “皇上……皇上……你来了?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的眼睛鼻子长得多像你呀!” 轿子猛烈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轿子外面传来小喜子尖锐的声音,“还不快把这个疯子拖下去,真是晦气。” 小喜子一拂衣袖,眼中尽是不悦,汣璃撩开窗帘看在眼里,这或许就是狗仗人势吧! 再看看那个女子,长得算不上绝色,但是已经是上品,她的年纪不大,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可是她神情痴傻,面对两个比她强壮的人,她低头狠狠咬着一个太监的手臂,太监大叫一声,狠狠一个耳光摔在女子的脸上,女子已经摔倒在地,一个枕头从她的怀里摔了出去,她满脸惊恐地爬过去抱起枕头,“孩子,对不起,娘亲不是有意的,娘亲不是有意的。” 小喜子对着汣璃微微笑道,“这是曾经的秋嫔,她的父亲原是正三品的将军,可惜就在秋嫔入宫没多久就战死了,秋嫔也就此失宠,现在变得疯疯癫癫。” 汣璃心中微微一颤,西陵昰竟然这般无情,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会毫不留情地丢掉。自己若不是对他还有半点利用价值,那么她又会怎样?心中顿时生了怜悯之心。 “喜公公。”汣璃把一袋银子已经揣到小喜子手里。 小喜子推了推,并没有收下,“苏嫔娘娘有什么事情之说便是,这个小的受不起。” 汣璃心中冷笑,受不起?这皇宫里面多时趋炎附势的小人,他若受不起那么一个奴才怎么会对秋嫔拳脚相加? “秋嫔娘娘已经痴傻,她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在这里为她向喜公公赔不是,还请喜公公不要为难她了。” 小喜子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马上虚假的笑容堆满脸上,“秋嫔就算不受宠也是皇上的秋嫔,我一个奴才又怎么敢对她不敬,刚才是怕她的突然出现吓到苏嫔娘娘,苏嫔娘娘大度,竟然娘娘都不计较,奴才当然没有什么话说。” 小喜子说完,手一挥,两个太监已经放了秋嫔,“娘娘,想在后宫立足,总这样妇人之仁可不行呀!” 汣璃微微一笑,僵硬的笑容虚假之色毫不逊于小喜子,好,你假我也假,“喜公公真会开玩笑。” 小喜子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娘娘现在虽然住在冷月宫,但是却是皇上登基以来第一人直接进宫就入冷月宫的人,这冷月宫虽然是现在的冷宫,但是二十年前却是最富皇恩的地方。” 汣璃冷眼扫过前方,巨大的人工湖里面种满了荷花,荷花虽已谢了,但是叶子却异常的貌似,泛着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才伸出水面半米的白玉长廊弯弯曲曲在湖面延伸着,直至湖中心的小道。夜光不好,汣璃看不清岛上的景色,只看见上面火红一片,刺痛了看风景的人的眼。 最富皇恩的地方,它的确对得起这个称号,只是不知道它又如何燃尽它的繁华,变成了如今冰冰冷冷的冷宫。 小喜子继续道,“现在物是人非,奴才从小进宫,现在虽然年纪不大却真真切切见证了西陵的改朝换代,所以娘娘放宽心,娘娘绝对不是池中物。” 汣璃冷眼看了一眼小喜子,这就是他对她和颜悦色的原因。 看着小喜子哈背弯腰的样子,汣璃心里一阵厌烦,她最不喜欢这样惺惺作态的人。zm( ) 第072章:做你生命中的光 一个宫女掌着一盏宫灯,汣璃走下轿子,她上前去扶起秋嫔,秋嫔双眼含泪,“皇上,阿秋每天都在这里等着皇上,阿秋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抛下阿秋,看看,我们的孩子多像你。” 汣璃一时心酸,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皇上以前说过,阿秋就像秋天的落叶一般,让人舍不得不去怜爱,可是皇上好狠心,竟然这么久都不来见阿秋,她们都说阿秋傻了疯了,可是阿秋没疯没傻,阿秋记得,阿秋与皇上已经397天没有见面了。” 小喜子见汣璃没有再走的意思,有点不耐烦,“苏嫔娘娘,天色已晚,等您到了冷月宫以后,奴才还要回去复命,您也知道伴君如伴虎,要是奴才回去晚了,这脖子上面的脑袋就放不安稳了。” “喜公公,我知道你的难处,也不想为难你,你差人把秋嫔送回她住的地方,我这就跟你去冷月宫。” 秋嫔一听冷月宫三个字,蜷缩着身体索索发抖起来,她一把推开汣璃,惊恐道,“你不是皇上,你是住在冷月宫的女鬼。”她疯了一样,站起来对着月亮大笑,“哈哈哈,死了好多人,死了好多人,每天都能从里面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呀!树叶被血染红,土壤被尸体堆满,哈哈哈……” 就算知道秋嫔疯疯癫癫说的话不可全信,但是她所说的还是让她心里一颤,虽然知道这后宫之中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血腥。 小喜子脸色有些不好,他对着一个小太监做了一个手势,小太监立刻心领神会,拖着大喊大叫的秋嫔离开。 “千万不要去冷月宫,千万不要去呀!” 秋嫔的喊叫声渐渐远去,汣璃也没有上轿的意思,她和小喜子一路走着,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掌灯,抬轿的太监已经受命回去向西陵昰禀报去了。 “喜公公,无风不起浪,这冷月宫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苏嫔娘娘,您是聪明人,这哪些事情该问哪些事情不该问,奴才想您一定十分清楚,这件事情还请苏嫔娘娘无论对谁都不要再提起,否则只会惹祸上身。” 汣璃注意到,这次小喜子连装出来的笑容都没有,汣璃也是识相之人,并没有再追问。 这冷宫的范围不是很大,但是却以冷月宫为中心展开。白玉龙纹的地砖被巨大的树藤撑开,路上长满小草,布满落叶,不知道别人如何看待这个地方,她却真真切切觉得这是一个世外桃源。 巨大的人工湖,接天的莲叶,以前它的主人对它何等盛爱呢? 虽然已经是夏末秋初,但是天气并不清冷,按理说应该是万物茂密的时候,小岛上面怎么会猩红一片?难不成真是秋嫔所说,血染红了树叶? 小喜子尖锐的声音把汣璃拉回现实,“苏嫔娘娘,您也知道,皇上之所以纳您为嫔,是天命所示,为了西陵,皇上已经牺牲够多了,所以您清苦一点也不要怪皇上,皇上下旨,您从进宫开始,便要一直待在冷月宫,不得踏出冷月宫半步,否则您应该知道后果。” 汣璃心里冷笑,她知道后果,呵呵,西陵昰除了用杀头来威胁人以外,她还真想不出他能有什么手段。 “一日三餐的饭菜自会有宫女送来,冷月宫里面并无宫女伺候,冷月宫已经二十年没有住人,里面虽然脏乱,却也还是应有尽有,娘娘自己打扫打扫后睡吧,您住在这冷月宫,就不要想和其他嫔妃一个待遇。” “这点我也清楚,喜公公就不要再送,我自己进去吧!” “是。”小喜子和两名宫女对着汣璃微微颔首以后就退下了。 她这样的身份,若不是小喜子认为她非池中物,恐怕也不是今天这个待遇,汣璃接过一盏宫灯,看着眼前弯弯曲曲的走廊通向荷叶深处,月光如霜撒在上面,荷叶中偶尔一只水鸟飞出,惊起漫天的萤火虫飞舞,清冷的光印在深蓝的天穹上,美不胜收。 汣璃一手掌着宫灯,一手提着裙摆,水光潋滟。 也许是对那些庸脂俗粉过敏,汣璃脸上极其不舒服,反正这里没有半个人,她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白皙如雪的肌肤上面泛着桃红,在大红喜服的承托下更加娇艳动人。 汣璃用力一踹,脚上的花盆底叮咚两声便已经落入水中,光着脚丫踩在白玉走廊上面,一阵酥痒从脚底升起。 头上的金银珠宝也早就压得她脖子酸软不堪,随手一挥,又是叮咚一声,价值连城的珠宝金饰系数落入水中,丢掉它们就像丢掉一直束缚她的枷锁一般,没有丝毫觉得可惜。 如墨的长发落到腰间,如水。 嫁衣松松垮垮裹在身上,若不是今夜微凉,她连这件衣服也想丢掉,任何与西陵昰有关的东西,她都想丢掉。 不知道是这人工湖实在太大,还是自己失去所有内力的原因,直到走到腿脚酸软才上了小岛。 刚上岛引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火红的银杏叶,青砖琉璃瓦在树丛中若隐若现,这小岛远远看上去是很小,但是走近才发现原来也是这么大,她的腿早就酸软不堪,反正冷月宫里面也无人打扫,而这里的地面却是被银杏叶堆满,汣璃直接倒在银杏叶上面,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好舒服呀! 渐渐地,睡意来袭,她的眼帘慢慢垂下,嘴角微扬进入了梦乡。 风渐起,银杏树叶满天飞舞着,仿佛鲜血一般席卷了整个天穹,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上,东夜陵穿着黑色束身衣,衣摆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曼陀罗,一头青丝用简单的束在头顶,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 眉若利剑,眼如深潭,他的鼻像巍峨的雪山,他的唇轻薄而没有多少血色,精致的锁骨在衣袍里面若隐若现。 今晚,月亮出奇的大,月亮挂在他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拿着玉箫,空灵而悠扬的声音渐起,那样的声音,冲入九天之上,任何感情到了极致已经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在里面,只觉得他想诉说什么,想怀恋什么,但是却无从说起。 带着空灵,带着落寞,带着孤独。‘ 他的眼睛看着冷月宫的方向,淡漠如水。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将自己的真性情隐藏起来,就算内心如何汹涌澎湃,他的脸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笑就真的在笑吗?哭就真的在哭吗? 平常的人喜怒哀乐在他这里已经完全乱套。 汣璃全身红色,早已经和火红的银杏叶混为一体,几片叶子如蝴蝶般翩跹而下,正好遮住了她的脸,她的眼。 她浑身不自在,怎么在这里看见他了? 他在这里吹箫,他是在怀恋故人吗? 明明怕被发现,却忍不住想多看一眼,汣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箫声戛然而止,汣璃的手停在半空,只感觉身上压着一个重物,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经面红耳赤。 一根玉箫横在她的脖间,东夜陵凌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谁?” “我……我……” 东夜陵眉头一皱,“苏丝丝?” “对!” 东夜陵翻身而起,向她伸出一只手,“你怎么在这里?” 汣璃看着面前的手,宽大而温暖,但是只要自己一起来,那么就会被他看见他昼思夜想的璃儿,那么以后他看自己看到的是她还是璃儿呢? 不,不要,就算她要在他眼里不同,也绝对不是依靠璃儿的脸。 汣璃没有搭理东夜陵,而是一转身把脸埋进银杏叶里面,“齐天王请自重,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在已经是苏嫔娘娘了。” 东夜陵的手在空中停顿一秒以后,慢慢收回,“西陵昰把你关在这里,他还真是用心了。” “用心不用心我不知道,只不过堂堂齐天王要是被发现身在西陵后宫,不知道又会传出多少花边新闻来。” 东夜陵懒懒地靠在一颗银杏树上,“听你的意思是要威胁本王呀,可是本王却一点威胁的气息都没有嗅到。” “我只是提醒齐天王一声,并没有要威胁齐天王的意思,再说西陵昰把我囚禁在这个地方,我为什么要帮他?” 东夜陵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那么你的意思就是你要帮本王了?” 汣璃的脸微微一红,小声道,“谁长得好看我帮谁。” “哈哈哈……”空灵的笑声穿的很远,但是笑声里面没有任何内容,只是为了笑而笑,这样的笑让人心疼。 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情流落,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语应该笑,所以就笑了。 透过树叶的缝隙,汣璃看着东夜陵的侧脸,这个人究竟遭遇了什么?不过不管他以前遇到过什么,她将永远站在他的身后,支持他,凝望他。 东夜陵……东夜陵…… 心里千万遍地呼唤这个名字,他终于站在自己面前了,可是他们之间却像隔了千山万水,他明明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他就像黑暗中的黑天使,被白天抛弃的黑天使,那双黑色的眸子凝望着天穹,但是天穹给他的却是黑暗。 她要做他生命里的光,就算燃尽自己也要融化他早已经被冰封的心。zm( ) 第073章:一眼花开 “你还打算在这里躺到什么时候?” “呃?”汣璃瞪大了眼睛,恍若星辰。 “你身下的那块地方,埋葬了二百八十亡灵,个个都是铁血的男儿……” 汣璃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足以把衣服撑起来,头皮发麻,后面东夜陵说了什么她全然没有听见。她只知道,她……她……她竟然躺在别人的坟墓上面,汣璃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不是有心打扰呀,各位好汉请恕罪。 再看看东夜陵,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怎么办?怎么办呢?要是被他看见自己的脸该怎么办? 顿时汣璃急躁地如热锅上面的蚂蚁,原先东夜陵没说这下面埋葬亡灵的时候,她看这里怎么看这么美,可是如今如坐针毡,只觉得红色的银杏叶里面有无数小手伸出地面挠着她的手背,脑袋里面一片嗡嗡作响。 “本王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祭奠亡灵,现在时间已晚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夜深露重,你早些休息吧!” 说话间,东夜陵已经隐入黑暗中,汣璃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一番,确定他已经离开以后,身体像弓箭一样弹起来,她脱下外衣,无比嫌弃地把它扔到一旁,再嗅嗅雪白的里衣,虽然没有什么异味,但是觉得全身爬满了虱子。 汣璃紧蹙黛眉,真是无法忍受了。 在月光的倾泻下,一身白衣已经褪到肩头,露出肩上的肌肤如瓷,仿佛一碰就碎,哗啦一声,里衣已经落到地面,淡绿的肚兜绣着白何,清美无暇。一头青丝宛若墨色的瀑布,垂到腰际。 汣璃进入水中,微凉的湖水让她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身后的那双眼,漆黑中带着空洞,仿佛已经被抽空灵魂的躯壳,他明明看着她的方向,却像是透过她看着一湖江水。 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心了,但是看到那张脸还是感觉到了撕裂般的疼痛,乱了气息,乱了心智,那些想想就觉得快要窒息的疼如潮水般袭来。 他明白她,不管他伤她如何她都不会恨他,可是他伤的偏偏是整个桃村人的性命,是她亲生母亲的性命。 她知道她对他的情义,她知道杀他伤他都不如让他亲手毁了她更让他心疼。 她竟然残忍到了用他的手亲手毁了他,他知道她恨他,但是没有想到她的恨这么彻底这么决解。 可是,璃儿,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那时候你太小,我根本不忍心把事情的真像告诉你,如果让你恨我可以让你有活下去的动力,那么就让你很吧。 但是没有想到那个天真的想法却成了把她推下万丈深渊的咒语。 他不敢再想下去,那种全世界都坍塌,没有一丝光亮的日子他再也不敢想象,明明已经把自己的心封了起来,可是你竟然又出现了。 璃儿,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呢? 汣璃感觉到背后两道炙热的注视着自己,这冷宫里面居然有人吗?马上双手环胸向后望去。 “东……东…...”汣璃的脑袋一片空白,半响过后才意识到了什么,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胸前一凉,脸上已羞红一片,迅速蹲入水中。 听着由远及近的步伐声,汣璃的心猛烈地撞击着胸腔,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一只手附上自己的脸,她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更不想因为这张脸俘获东夜陵的心。 在她心里,爱情是纯粹的,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 她一时急中生智,抓起湖底的泥往自己脸上抹去,冲出水面,本想拿回自己的衣物,不想大红的嫁衣、雪白的里衣,就连那件淡绿色的肚兜都在东夜陵的手里拿着,一时羞愧难当,扯过荷叶挡住自己面前。 心如小鹿砰砰乱撞,血气直冲脑门,竟然不敢去看东夜陵的眼,他的眼里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柔的可以融化一切冰雪。 原本有些冰凉的身子不再冷,转眼一看,东夜陵竟然单脚跪地,一只手伸入水中,源源不断的内力想三月的春风一样萦绕着她,强大的内力包裹着他们,把飞舞的萤火虫挡在圆球之外,四眼相对,唯美地就像水晶球里面的王子和公子。 啪…… 汣璃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竟然……竟然……打了东夜陵。 而他也不躲不闪,任由她打,疯了,疯了,都疯了。 “谁叫你偷看我洗澡的,这……这是活该。” 东夜陵一抹嘴角的血迹,邪魅一笑,“第一,本王不是偷看你洗澡,是正大光明地看;第二,就算你脸长得还可以,但是身材真是太差劲了,本王不会对一个上半身男下半身女的人类感兴趣。” 听到这里,汣璃下意识往下看了看,明明发育地还可以。再一仰头,对上东夜陵那双带着邪气的脸,知道自己上当了,汣璃气鼓鼓地挥着拳头准备去打她,怎料东夜陵直接把衣物递到她的手里,转过头去。 “第三,本王练内力的时候挺辛苦,要是再这样耗着实在心疼,有什么话你就不能上来再说吗?” 汣璃一愣,他不是都看见她的脸了吗,为何却和以前一样,难道是她猜错了,这具身体这张脸,对于东夜陵来说根本没有特殊的意义? 可是如若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卢姨见了她为什么那么大的反映?而且还对她生了杀心。 这中间是哪里出了问题? “再这样慢腾腾的,难不成是要本王为你穿衣吗?” 东夜陵的话将汣璃拉回现实,“你不准偷看。” “绝对不看。” “如果你敢偷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东夜陵无言以对,他想过无数次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他的璃儿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原来他的璃儿也是可以这么可爱这么顽皮,记不起那些事情也好,那么就让他们重新相遇,重新认识,重新相爱吧! 他的璃儿自尊心那么强,脾气那么倔,如果知道他把她当成别人的替身一定会不高兴。 那么那些记忆,就让他一个人记得吧! 听着身后稀稀疏疏穿衣的声音,东夜陵面色绯红,内心非常渴望抱着她,疯狂地吻她。 无奈的笑扬起,那样大概会吓到她。 汣璃眉毛纠结成一团,这衣服太过繁琐,汣璃试了几次都失败了。看着眼前那双手,汣璃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真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齐天王吗?他竟然在为她穿衣服。 他的手法有些生疏,但是却透着浓浓的温柔,没有半点逾越,很快汣璃已经穿戴整齐。 不对,不对。 他为什么会脸红?堂堂齐天王竟然会脸红?汣璃揉了揉眼睛,东夜陵的脸上平平淡淡,难道是她看错了? 靠得越近,越发现他帅得没有天理,一个人怎么可以完美到这种地步。 淡幽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看够了没有?” “没。” 这个字几乎想也未想就这样脱口而出,这是她说的吗?真是羞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夜陵只是嘴角带笑静静看着她,甚是好看。 “你笑的时候真好看。” “是吗?我不是一直都挺爱笑?” “不一样。” 是呀,不一样,以前他虽然也爱笑,但是那种空洞的笑只有躲在面具下面才能遮掩住那股虚假,但是现在他脸上的笑却是真真实实发自内心的笑。 她真的不是璃儿吗?如果是,那么东夜陵不会这么平淡地对她,如果不是,他眼里的温柔又是对谁? 突然她的身体向前一倾,整个鼻腔都是男子的气息,汣璃的心乱了起来,这又是哪一出?可是这个怀抱很温暖,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东夜陵温柔如水的眼光倾泻在她的身上,轻轻拥抱过后,他从怀里掏出两个有些陈旧的银铃轻柔地放在汣璃手心,他的指腹滑过她的手心,一阵酥麻温暖直逼心底,点燃她的心灯。 汣璃嘴角不自觉扬起幸福的笑容,世间所有的色彩在这一笑之后都化为乌有。 “刚刚已经看过你的身体了,竟然看过了,我就该对你负责,如果哪一天我想赖账,你一定不要放手。” 汣璃的脸就像两团火烧云,她知道这幸福来得太过蹊跷,但是在这温暖的气息下,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神不知鬼不觉地点头过后,额头被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她的头埋得更低。 那时候就算你要我放手,我也绝不放手。 汣璃在心里如是说。 “时间也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汣璃大眼睛直视着东夜陵,他眼里的深邃慢慢澄澈,最后变成一汪清泉,他的心就在泉眼深处,她一眼便瞧见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已经容不得丝毫的伤害,她也绝对不会再让它受伤害。 “我走了。” 汣璃反手抓住东夜陵的手,东夜陵一愣,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汣璃盯着自己的足尖,“你什么时候还会再来看我?” “很快。” “我会等你。”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就连汣璃都怀疑她有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东夜陵却听见了。 “知道了。”手指轻轻弹过她的额头,仿佛一阵风拂过,面前的人儿就已经消失了。 汣璃握着手里的银铃,这算是定情信物吗? 满脸幸福地往冷月宫走去,就算现在依旧漆黑,依旧静寂,依旧是一个人,但是心里的甜只有她自己知道。 走着走着,突然撞到一堵肉墙上面,汣璃打了一个哆嗦,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她有些害怕,她把握住银铃的手往身后藏了藏,“你怎么在这里?” 花谦诺黑着一张脸,眼睛里面仿佛要结出冰來,“我终究是错了吗?” 汣璃绕开他,往他身侧走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花谦诺两指点过她的肩膀,恐慌一下从脚底升起,花谦诺竟然点了她的穴道,身不能动,嘴不能说。 他打横抱起汣璃,大步朝着冷月宫而去,眼里的阴冷让一切笼罩上一层雾气。zm( ) 第074章:牵手算不算? 汣璃心中慌乱,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冷宫的中心,别说御林军,就连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让人想到什么。 花谦诺说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言行那么多变,从来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 心里已经有了东夜陵,银铃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他承诺会再来看她,她也说过要等他。 君当做磐石,妾当作芦苇,芦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她心中的爱情,莫过于此。 眼如怒火盯着花谦诺,那滔天的恨意,仿佛要将他凌迟。 “你就这样恨我吗?” 汣璃微微一愣,是呀,原来自己对他的恨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他抱着她都让她觉得一阵恶心。 “呵呵,不说话就是其实没有那么恨。” 汣璃依旧恨恨盯着花谦诺,她被点了哑穴,要是现在能说话,他估计该认为自己见鬼了。 汣璃心里道,花谦诺,你就自欺欺人吧! “本来就这么恨了,要是我今晚要了你,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无法忘了我?”花谦诺明显感觉汣璃身体微微一震,然后全身肌肉僵硬如石,心中冷笑,她虽然无法语言反驳,无法动作躲避,但是她却已最原始的方法抵抗着。 看着她被吓得苍白的小脸,心中一阵落寞,蛊虫在体内横冲直撞起来,刚才就是感觉到了蛊虫的异样,以为她有危险才来,怎知一来就看见东夜陵为她穿衣。那么之前,他们做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花谦诺喉头一甜,竟然无法用内力抑制住体内的蛊虫。 抱着汣璃的双手紧了几分,两颗心咚咚跳动着,这样才使他好过一点。呵呵,原本为了救她的蛊虫,原本为了牵制她的蛊虫,想不到到了最后,被牵制的竟然是他自己,真是世事难料呀。 坐到冷月宫殿前玉白的石阶上面,看着园里已经被蔷薇花藤缠住的秋千静静立在那里,这里野草居多,野花也不少,院中铺满落叶,看得花谦诺心里涩涩的,终究一切都无法回去了。 天快亮了吧!她的蓝图里面没有他,她的明天里面也不希望看到他吧。 花谦诺垂眼看着汣璃,眼里的怒气已经消散,“我解开你的哑穴,不管你想问什么,我今晚全都告诉你。” 花谦诺的手指在汣璃肩膀上轻点了两下,虽然解了哑穴,但是汣璃还是无法动,依旧被他包在怀里。 “你这个疯子。”鄙夷的口气,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花谦诺的心,做过很多假设她会说什么,但是没有想到却是这几个字,“你这个疯子。”,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确疯了呀。 她难道不想问那晚的她口中的石妖大哥是不是他?难道她不想知道蛋炒饭意味着什么? 花谦诺注视这天边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眼里一片萧条,“陪我看看日出吧!” “你这个变态。” 花谦诺轻笑,她的温柔,她的可爱,她的柔情,或许从此以后全都是东夜陵的专属了,可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用她牵制东夜陵,让她成为东夜陵的软肋,让东夜陵再也不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他做到了,但是却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些嫉妒东夜陵。 若不是看到东夜陵和她站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如狂潮般袭来的嫉妒感时,他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用情已深。 花谦诺俯身盯着汣璃,他们眼鼻相对,陌生男子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汣璃的脸火辣辣的,一脸戒备地看着花谦诺,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在害怕,害怕他会吻她吗? “这么快就学会为他守身如玉了?” 这次汣璃没有反唇相击,自己处于弱势,要是激怒了他没有半点好处,再说她不反对花谦诺这次说的话,只得表面上装得很害怕的样子,暗中寻着鬼煞教的方法快速聚集驱散到四肢的内力。 “不要白费心机,这次你的内力是被我封了起来,而不是驱散开来,冲破不了我的封印,你无法聚集内力,原本还分散在四肢的内力也无法再被聚集起来。” 花谦诺看着汣璃阵青阵紫的脸,哑然失笑,“你要是主动吻我一下,我就解开你的封印。” 汣璃眼里充满鄙夷,我是绝对不可能吻你这个变态疯子王八蛋。你的武功是鬼煞教的,以后见了鬼煞前辈再让他想办法就是。 “我们不是吻过吗?怎么还这么害羞,当时你教我调戏良家少女的时候,可没有这么青涩呢!” 汣璃微微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花谦诺,虽然她早已经猜到那晚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花谦诺,但是没有想到这话竟然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他算计了一切,他说的每句话都不是为了说话而说,而是有所目的,那么这次他的目的是什么?让她抓狂,让她惊讶,让她不知所措吗? 就连花谦诺也被自己的语言吓到,他这么着急说出一切是要向她证明什么? “竟然是你。” 呵呵,原来他最美好的回忆,对于她来说却是羞辱。 “解开我的穴道,我有东西给你。”她的声音不娇柔,充满着冰冷、厌恶。一旦解开她的穴道,她便再也不愿在他的怀里多呆一刻了吧。 梦终究是要醒来。 花谦诺双指一点,果然汣璃逃似地离开了他的怀抱,那些属于她的温度慢慢散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全是错觉。 汣璃从宽大的衣袖里面掏出一块锦帕,那晚她即将醒来,他匆忙中落下的锦帕她一直随身带着吗?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可是笑意还没有晕开在他脸上,就已经凝固。因为下一秒,锦帕已经回到了他的手上。 “你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花谦诺看着手里的锦帕,眼眸里面情绪翻滚,却是让人琢磨不透,那眼眸里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你救过我,也伤过我,我们就此两清。” “怎么两清?苏丝丝,你未免太看重自己了?” 是的,她怎么可以伤他到这种地步,他有他的自尊,他有他的骄傲。 梦醒了,就该面对现实了。 而现实就是,苏丝丝,你不过是我手里的棋子而已,一颗棋子有资格对主人说“我们两清”这样的字眼吗? “这样最好,还请公子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丝丝愚昧,会曲解公子的意思。在公子眼里,我没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格,我只是你手里的棋子,丝丝遵守自己的本分,也请公子只把丝丝当成自己的棋子。” 这一字字一句句敲打在花谦诺的心尖,看来她并不是懵懂无知,她全都知道,她只是不愿给他机会而已。 “你若遵守自己的本分,今夜就不会私会东夜陵,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皇上的女人。” “这不用公子提醒,我是谁的女人也不劳公子费心。” 汣璃心中冷笑,她是皇上的女人,说这句话难道他就不觉得羞愧吗?她不是皇上的女人,她是皇上的囚犯,被关在金丝笼里面的鸟儿。 迟早她要冲破这牢笼,和她在意的人一起翱翔天际。 花谦诺黑着一张脸,“不要和东夜陵有肢体上面的接触。” “那是我的事情。” “不要忘了你身体里面的蛊虫,你要是想把蛊虫转移到东夜陵的身上,就尽管那样做好了。” 汣璃心里一颤,这蛊虫还能转移?花谦诺不就是想对付东夜陵吗?若是蛊虫转移到了东夜陵身上,他应该求之不得才是,怎么可能好心地告诉她? 不管花谦诺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她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想想今晚,好似也没有肢体上面的接触吧,他抱她的时候隔着衣服,他吻她的时候吻得额头上面的头发,他为她穿衣的时候里面还有里衣。 糟了,她后来拉了他的手。 花谦诺看着汣璃一脸纠结的脸,从脚凉到头,他们真的做了什么吗? 汣璃想了一会儿,“牵手算不算?” 牵手?花谦诺的身体慢慢回暖,他们肢体上面的接触只是牵手吗? “不行。” “不行?反正牵手也牵了,要是蛊虫到了他的身上,改天我找机会吸出来就是。” 听了汣璃的话,花谦诺气得全身发抖,这个女人还有没有羞耻,吸出来?怎么吸?吸哪里? 明明有时候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有时候又那么傻,真不知道这么傻乎乎的一个女人,东夜陵以前是怎么看上她的,他又是如何看上她的? “那条蛊虫是雌的,如是到了东夜陵的身上就再也出不来了,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雌的?汣璃瞪大了眼睛,这一条虫子还分雌雄?这也太逗了! 不过要是那条虫子钻到东夜陵的体内,并且爱上东夜陵不出来,那她怎么办?她绝对不允许一条虫子在他们之间横插一脚,也绝对不允许他们的感情出现第三者。 汣璃抓住自己的手,虫子小三,我不给你这样的机会。 “蛊虫还在我的体内吗?” “在,但是下一次就不知道了。”他真的无法想象要是他说不在,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虫子。”关于东夜陵的安全问题,她不能有一点马虎。 花谦诺眼神如水般倾洒在汣璃身上,笨蛋,因为我的体内也有一只,你心里没我所以一直感觉不到,但是我却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你的喜怒哀乐呢!zm( ) 第075章:流萤小灵通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若是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东夜陵因此死了也好。” 汣璃看着花谦诺无喜无怒的表情,不知道他的话几分可信。 天边已经炸开一朵红晕,金光闪闪透出云层,汣璃看着花谦诺银白的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显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更加不像一个人。 他真的站在她面前吗?怎么感觉他就像一团雪,仿佛阳光一照就会溶化。 他的银发的颜色已经有些泛白,这个人明明没有多少日子,却把名利看得这么重。 汣璃眉头微皱,她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无法看透这个人的心,他看着那抹晨曦,显得那么宁静。 自己真的那么恨他吗?如果是,那么为什么会切下他的头发?她日夜看医书就真的只是为了医治自己身上的蛊虫吗? 汣璃的眼睛从花谦诺的侧脸转移到天上,红云似海,美不胜收。 难怪他要看日出,他想看的不仅是风景,还有希望。 两人并肩而站,花谦诺的手从汣璃的身后缓缓升起,在汣璃肩膀的位置停住,做了一个虚抱的姿势。 他的嘴角洋溢着笑意,这是他看过最美的风景,因为有你。 大半个太阳已经缓缓神奇,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动作,暂时忘记所有的不合,所有的仇恨。 汣璃斜眼看着自己肩膀上面虚抱的手,心中一颤,要是最先愿意为她而死的人是花谦诺,那么故事是不是该改写了? 没有戳穿他,汣璃只是静静地看着天。可是我已经做出选择了,从此我的心我的身,只为东夜陵一人。今天过后,你做你运筹帷幄的花谦诺,我做我丑颜被囚的苏丝丝。 太阳已经升起几丈高,阳光有些刺眼。 在汣璃低头的前一秒,花谦诺收回了自己的手,心中一片落寞,刚才她的表情她的心思怎么瞒得过自己的眼。 这次日出是她给他最后的礼物,从此……呵呵,花谦诺脸上的冰霜又深了几许。 他从来说话算话,看完日出阔步朝着白玉长廊走去,明明可以快速离开这个地方,却要用走。 他是在等什么吗? 脆如银铃的声音传来,“西陵瞳!” 花谦诺脚下微微一滞,马上又恢复如常,他等来的却是她的试探,眼里的寒气又加重了几分。 “我是花谦诺。” 说完,脚尖生风,人已经飘出冷月宫。 汣璃看着花谦诺消失的方向,心里一阵落寞,自己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新的一天已经开始,陆汣璃,快快满血复活,这冷月宫现在是能住人的样子吗?” 戴上面具,扯下嫁衣的一角蒙住脸,捡起枯枝做成扫把,打水扫地,不一会儿她就已经满头大汗了,不过这冷月宫实在太大,两个时辰过了也只是刚打扫出一件屋子而已,不过这屋里的摆设却是极其有品味,大部分还保持这原样没有损坏。 一个小宫女探头探脑地伸出头来,“苏嫔娘娘……苏嫔娘娘……” 当她看见全身沾满灰尘,头上盯着蜘蛛网的汣璃的时候,竟然扑哧一声笑了。 汣璃转动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小姑娘,长得极其水灵,眼睛里面充满天真,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汣璃对着她挥挥手,“你……你好。” 小宫女名唤流萤,是负责给汣璃送饭的粗使宫女,流萤见了这个恶名昭彰的苏嫔娘娘竟然有口吃的时候,不自觉掩嘴笑了。 不过这个娘娘和其他娘娘的确不一样呢,这是冷宫,她见得最多的就是哭天喊地疯疯癫癫的娘娘,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打扫房间略显青涩的娘娘,看来外面关于这个如狼似虎的苏嫔娘娘,并不是人如其名。 汣璃看着这个完全无害的小丫头也傻了眼,她已经习惯被人算计她,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丫头,竟然连打招呼都有些生疏了。 不过她刚才怎么打招呼了?你好?这可不该是一个嫔妃对丫头的打招呼的方式呀。 “我叫流萤,是给您送饭的宫女。” “呃,请坐。” 汣璃对着流萤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倒让流萤有些不自在起来,流萤放下食盒,“奴婢就不坐了,娘娘坐吧!” 汣璃推着流萤坐了下来,“哪里来这么多规矩,我说坐就坐。” 这个娘娘的确不一样,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自称一声本宫,一直说的是我,这样平易近人的样子,就像邻家姐姐一般,让流萤觉得心暖暖的。 汣璃揭开食盒,里面精致的点心,香气四溢的菜品都让汣璃垂涎三尺,皇宫果然是皇宫,就连不受宠的娘娘也吃得这么好。 汣璃夹起一颗水晶一般的丸子,入口清香,仿佛鱼儿在嘴里活了过来,汣璃眯着眼,口齿不清地说道,“流萤你也尝尝,这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当然是人间极品,这可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厨娘做的。” 汣璃手中的筷子一顿,她昨晚才进宫,南宫洳今天就把饭菜送来了,她们相知不多,她却处处为她着想呢。 南宫洳,肖涂,你们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在这深宫大院里面自顾花开,自顾花谢。 现在苏丝箩进宫,正富盛宠,她一定不好过吧!不过那不是她在乎的,她在乎的就是那个天天流连烟花之地,日日借酒消愁的那个堕落的灵魂。 如果不是用情至深,他也不会这样。 “南宫皇后近日如何?” 流萤本来就对汣璃充满好感,这一问更是如开了闸的洪水,根本收不住,“皇上每隔几天就会到皇后娘娘的茈凌宫去坐一坐,但是每次只是吃了晚饭就回去,从来不留夜。” 汣璃了然在心,看来东夜陵说得没错,西陵昰的确不是对南宫洳无情,他那样的人为了登上帝位娶了那么多女人,但是每一个都是没有利用价值以后被打入冷宫,唯独南宫洳,就算她不愿侍寝他也从不强求,就算她不冷不热他也陪着她吃晚饭。 还好当时没有意气用事,要不然倒是害了肖涂和南宫洳。 汣璃想了想,她虽然到皇宫没来几天,但是仇人倒是不少,不知道那个刁蛮任性的西陵琅嫁出去没有,她完全是胸大无脑的典范,若是被苏丝箩这样心计沉重的女人利用了,以后她就算无心皇宫里面的恩恩怨怨也要被迫卷入其中呀。 “上次我做了红娘,让雪国太子雪暸痕救了西陵的公主,按理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有以身相许,不知道这位刁蛮公主有没有嫁出去。” 听到西陵琅,流萤的脸皮抽搐了几下,那件事情可是皇宫里面的大事,这天下间除了皇上,还有谁敢动琅公主一下,可是苏丝丝不仅动了她,还把她打入水中。这下皇宫里面恐怕会热闹起来。 “琅公主是常常往雪国太子的宫里跑,但是皇上好像不太认同雪国太子,这事就这样一直耽搁着。” 汣璃脸上没有过多惊讶,西陵昰把东夜陵当作眼中钉,雪暸痕又是东夜陵的好友,他若是真心爱护西陵琅,就不会把西陵琅许配给雪暸痕。雪国和西陵的联姻不会少,但是联姻的公主却不是西陵琅。 “皇上爱护琅公主,舍不得让她嫁到远方吧!” “皇上的心思我们做奴才的哪里敢猜测,我只知道这琅公主像是认定雪国太子不嫁一样,这些日子与皇上软磨硬泡,就差以死威胁了。” 汣璃心里冷笑,想不到这位刁蛮任性的琅公主也是至情之人,就是不知道这雪国太子值不值得她如此这般了。 想到雪暸痕,就不禁想起了他的妹妹雪语尘,雪语尘要是知道她心系东夜陵,不知道会怎样对她,想到这里,汣璃不免打了一个寒颤。 她的仇人怎么就这么多呢? “苏嫔娘娘,您现在可是整个西陵的神话,宫女太监们只要闲暇下来口里念叨的都是您,前几日您这风头刚刚过去吧,又被封了嫔位,我的几个小姐妹听说我得了给您送饭的差事,硬是要我向您讨签名。” 流萤说着,从怀里掏出来满满一捧手绢,花花绿绿的绢帕全堆在桌子上面,汣璃张大了嘴巴看着,筷子里面夹得丸子掉入碗里,想不到古代也追星,而且追了她这个既不是演技派,也不是偶像派的失宠丑女。 “姐妹们说了,苏嫔娘娘胆识过人,虽然生的一张丑脸,活得却是轰轰烈烈,姐妹们不敢效仿娘娘一分一毫,只得求了苏嫔娘娘的签名,以求以后能找个好人家。” 汣璃满头挂着黑线,她不是月老,求姻缘的事情,怎么找到她的头上? 流萤见汣璃没有动笔签名的意思,继续道,“其实在娘娘上次进宫进龙吟殿的时候,奴婢们就已经猜到娘娘以后必定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娘娘是最特别的一个。” 呵呵,当然特别,有哪个妃子一进宫就直接送入冷宫? “三皇子回宫以后,听闻娘娘已经是皇上的苏嫔,整日伤心欲绝茶饭不思。” 叮咚一声,汣璃手里的筷子已经掉到地上,西陵璟回来了?zm( ) 第076章:活宝桦儿 汣璃想起崖底时候恢复了容貌,差点被西陵璟捉了一个正着,那个小子果然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当她是个丑女的时候,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她容恢复以后就来了一个一见钟情,这靠谱吗? 只是以西陵璟那个牛脾气,又冲动又自大还小心眼。如是真的认出那晚那个人是她,一定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虽然崖底没有其他人居住,但是古人就是奇怪,明明连衣服发型都没有换,蒙了一块透明的纱布都会认不出来是谁,女的只要穿上男装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女的,男的只要穿了女装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是男的。 西陵璟应该没有认出她吧! 很快,桌子上面的饭菜被汣璃一扫而光,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流萤,虽然你们认为我活的轰轰烈烈,但是我却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想要的不过是一片净土,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流萤眼中带殇,“苏嫔娘娘,您一定不会永运待在这里。” “你为什么这么说?” 流萤故作神秘,她伏身在汣璃耳边轻声道,“今天一早我就看见大皇子往皇上的龙吟殿去了,我听其它姐妹说,大皇子或许是去为娘娘求情。” 汣璃心中一颤,西陵瞳去为她求情?求什么情?求皇上宠幸她吗? 流萤见汣璃不吭声,她继续道,“大皇子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奴婢只见过大皇子出宣和殿两次,一次是娘娘抗旨不嫁祁王爷那次,还有一次就是这次。” 汣璃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锅,如果花谦诺就是西陵瞳,那么他是不会求西陵昰宠幸她,若是花谦诺不是西陵瞳,这道能说过去了。 西陵瞳本来就对苏丝丝有情,以前一直与苏丝丝保持距离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而且又被幽禁起来,苏丝丝跟了他绝对没有好下场。他看着她与东夜陵在一起,除了祝福没有其他。 汣璃一把抓住流萤肩膀,抓得流萤有些生疼,“流萤,你说清楚,大皇子找西陵昰到底为了什么事情?” “娘娘,你弄疼奴婢了,这大皇子与皇上的事情,我一个小宫女怎么知道?” 也对,她一个小宫女怎么知道? 汣璃慢慢松了手,她虽然不受宠但却是名副其实的西陵昰的人,要是西陵昰真要对她做什么,她还真的无能为力。 直到今日东夜陵也没有显露自己的行踪,这就说明他失踪的时候西陵昰和花谦诺采取了一定手段削弱他的力量,自己不能连累东夜陵,也不能屈身与西陵昰,现在内力被封,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心里已经记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娘娘,您也不要太高兴了,毕竟皇上现在整个身心都在苏贵妃身上。” 汣璃眼睛一亮,苏丝箩,这时候苏丝箩说不定会帮她,汣璃微微一笑,计从心生。 “刚才有些失态,本来以为到了冷宫此生无望,现在知道大皇子也为我求情,太开心了,我和苏贵妃虽然都是苏府出来的人,但是两人都已经与苏府脱离了关系,不知道这个昔日的姐姐会不会帮我一把呢?” 流萤一根手指竖在唇边,“苏贵妃可比皇后娘娘有手腕多了,现在皇后只是空有其名,这后宫真正管事的是苏贵妃,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宫连个敢吭声的人都没有。”流萤的声音更加神秘,“听小道消息说,验尸的太医发现柔美人的头盖骨全碎了,那时候在房间里面的人就只有苏贵妃和柔美人两人,皇上知道这件事情非但没有怪罪苏贵妃娘娘,反倒要太医守口如瓶不准泄漏出去,柔美人死的当晚,苏贵妃就被皇上抱到龙吟殿去了,而且第二天就被封了贵妃。” 以前一直想不通,西陵昰明明对苏丝箩有意思,却不出手助她,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西陵昰只是对苏丝箩的阴狠和手段感兴趣,那一切只不过为了考验她,看她能不能担此重任。 西陵昰苏丝箩,果然狼狈为奸的两个人。 苏丝箩在乎的不过是皇后之位,而西陵昰在乎的只是一个可以帮助他整理后宫,协助他的人。 这两个人本就无情,这么看来苏丝箩倒是可以利用。 “不管苏贵妃娘娘何等厉害,她总不能独自霸占着皇上,雨露均沾的道理她不是不懂呀!” “贵妃娘娘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明明身体健康,宫里的娘娘也是没有大碍,可是皇上却一个子嗣都没有,先皇到他这个年纪,已经有一个皇子三位公主了。” 汣璃黛眉微皱,这的确奇怪,汣璃问道,“皇上真的宠幸了她们吗?” “这还能有假。”流萤说着,脸已经红了一片。 既然双方都健康,肚子怎么会一直没有动静?难道西陵昰不愿意让她们怀上自己的孩子,从中做了手脚。 若是真这样,那么这个西陵昰不能小觑。 汣璃扫了一眼流萤,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宫里的小道消息还真是灵通,不妨多打听几件。 “皇上和大皇子都是太后娘娘的孩子,为何大皇子的身体如此羸弱?” 流萤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娘娘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深得先皇宠爱,只生了大皇子一个孩子,如今的皇上,并不是太后娘娘亲生,皇上的母妃在生产他的时候就仙逝了,是太后娘娘代为抚养。娘娘,这事可不能胡乱问人,要是被皇上知道可不得了,我也是看这冷月宫里面除了我俩没有他人才告知您,就是怕您以后因为这件事情吃亏,在皇上面前千万不能提大皇子的事情。” 汣璃眼色朦胧,这就更说不通了,哪有自己的母亲帮着别人的孩子迫害自己骨肉的事情,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谢流萤提醒,以后我一定注意。”汣璃看着自己的赤脚,破烂不堪的衣服,要是真这样出现在苏丝箩面前,根本没有和她谈判的资格,可是现在自己身无长物,又如何能包装自己? 转眼间,汣璃双眼发光地看着流萤,她这个万事通一定有办法。 流萤看着汣璃的眼神,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娘娘莫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奴婢,奴婢好害怕。” “咳咳。”汣璃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流萤,如你所言大皇子去向皇上为我求情,我也该穿得体体面面才能去见皇上,现在……”汣璃低头看着自己一副乞丐的样子,落魄到了极点。 流萤也是明白之人,马上明白汣璃的用意,“我自然会帮助娘娘,娘娘以后发达了不要忘了流萤就好,可是流萤一个宫女,也没有多少月银,娘娘可有什么首饰之类的东西,我自然有办法把它变成衣服鞋子。” 首饰?昨晚丢掉的凤冠好像挺值钱的样子,光是上面镶嵌的夜明珠就已经价值连城,再怎么说她也是天命所定的苏嫔娘娘,这凤冠霞帔自然是要最好的。 “流萤,中午你来送饭的时候,我就把我的首饰收拾了给你。” 流萤一点头,“好。现在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流萤,你对我的好,我会铭记在心。” “娘娘不必感谢流萤,我们做奴才的想要过的人模人样一点,就要寻一个正确的主子,我也是为自己而已。” 汣璃心中一震,想不到流萤小小年纪竟然已经看得如此透彻。 流萤收拾了碗筷出了冷月宫,这会儿又是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微风撩起她的秀发,迷了她的眼,看着这偌大的荷花池,她昨晚究竟是在哪里将凤冠丢下了?汣璃挽着裤腿衣袖,把裙带系在腰间,也不知道这中间的水有多深? “姐姐,你要干嘛?” 一条腿刚刚接触水面,粗犷中带着幼稚的声音传来,吓得汣璃心里一抖,叮咚一声掉到水里。 你能想象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汉子,学着孩童的声音叫你一声姐姐吗?这恐怖不亚于半夜贞子姐姐从电视里面爬出来的时候咯咯叫两声! 她在水中噗通几下,伸出脑袋,那是一个十**岁的青年,脸上还带着青涩,眉宇之间透着几分熟悉,但是又说不上这熟悉的感觉来自哪里。 青年趴在水面瑟瑟发抖,眼里的泪花一个劲往外冒,汣璃的脑袋一下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姐姐你干嘛想不开,不要待在水里,水里很冷,很冷……” 这天虽然不是什么艳阳高照的日子,但是这水里也绝对不能用冷来形容,看他说话的样子那么诚恳,不会是个傻子吧?长得这么好看却是一个傻子,那还真是暴殄天物了。 “我没有想不开,我是被你吓得掉下来的。” 汣璃说着,一个劲往白玉走廊上爬,没有内力显得有些吃力,而她旁边的少年却没有丝毫要帮助她的意思,他捧着自己的脸喃喃到,“难怪哥哥一直不让我出来,原来我长得太吓人了。” 汣璃额头冒着狂汗,这样也叫长得吓人,少年你也太谦逊了吧。 汣璃拧着衣服上面的水,“我长得好看吗?” 少年一脸天真烂漫地说道,“姐姐的脸是红色的,好看,哥哥的脸是黑色的,也好看。” 汣璃脚下一个踉跄,又差点落水了,这是谁家的活宝呀,快快来领回家吧!zm( ) 第077章:要叫我嫂子 “你哥哥是谁?” 桦儿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哥哥这次让我到姐姐这里来照顾姐姐,哥哥说姐姐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寂寞。” 汣璃听了桦儿的话,下巴都快点掉到地上,他这个智商确定可以照顾她?她是会寂寞但是绝对不会要他陪,虽然他心智不全,但是身体还是一个十**岁的少年呀! “咳咳,你今年多大了?” 桦儿挠挠脑袋,“我今年五岁了,姐姐以后就叫我桦儿吧!” 一口清水从汣璃口中吐出,五岁……五岁…… 不过,桦儿那句哥哥的脸是黑色的,却让汣璃心中一暖,东夜陵平日都是戴着黑色玄铁面具,也许以桦儿五岁的智商,就以为东夜陵本来就是一张黑脸吧! “你哥哥在哪里?” “哥哥最近有事不再皇宫里面,哥哥说我已经是一个男人了,要桦儿好好保护姐姐。” 汣璃仰着脑袋,看着高出自己大半个头的桦儿,嘴角微微一笑,“桦儿听着,以后不要叫我姐姐,要叫我嫂子,听清了吗?” 桦儿挠着脑袋,一脸为难的样子,“可是哥哥说,冷月宫新搬来一位姐姐,要我过来照顾她,哥哥说的是姐姐不是嫂子。” 汣璃一手叉腰,一手揪着桦儿的耳朵,“我说是嫂子就是嫂子。” 桦儿疼得龇牙咧嘴,“好好,以后就叫你嫂子。放手,放手,真是疼死了。” 汣璃松了手,这还差不多,“叫一声听听。” “嫂……嫂子……” 汣璃甜甜一笑,“乖。” 说完一脸愁容地看着荷花池,这里挺深呀,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那顶凤冠,若是找不到,就这一身破烂像恐怕还没见到苏丝箩就已经被当成疯子打发走了。 “姐……嫂子为什么不开心呢?” 汣璃直接坐到白玉走廊上面,两条腿踢着水面,对着桦儿莞尔一笑,“你饿了吗?” 桦儿捂着肚子,甜甜一笑,“饿了。” “你就在这里等着嫂子,嫂子一会儿给你弄好东西上来。” 刚要下水,一只大手扯住她,“嫂子不要下去,里面很冷……很冷……”说着桦儿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瑟瑟发抖,他到底经历过什么,若他真的是东夜陵的弟弟,可是他们长得也不是很像。 汣璃拍拍桦儿的肩膀,“桦儿别怕,嫂子不下去,别怕,别怕……” 桦儿的头靠在汣璃肩上,像只受伤的小鹿,“里面真的好冷……好冷……快冷死了……” 汣璃握着桦儿的手,他的确全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再看看他的唇色,已经苍白一片,他究竟是怎么了? 汣璃心中大乱,扶着桦儿进了冷月宫,可是他却发抖地更加厉害,冷月宫荒废二十年,根本没有可以御寒的东西,桦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面,汣璃从各个寝殿抱来早已经发霉发臭的被子盖在桦儿身上,可是这里四面环水,被子的湿气也非常重。 对了! 汣璃急急跑了出去,抱回来一堆枯叶落叶,点了一对火。 桦儿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抓着,“嫂子……嫂子……我好热……” 汣璃立马抓住他的手,的确像火石一样炽热,再摸摸他的额头,汣璃脸色瞬间惨白,他为什么会忽冷忽热? 自己也看了那么多医书,竟然完全不知道桦儿究竟是怎么了。她初到冷宫,认识的人不多。 汣璃一个机灵,这张丑脸虽然人人识得,但是扯掉人皮面具以后谁还认识她,她必须去找南宫洳,说不定她能救他。 “桦儿你听我说,嫂子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你千万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能去知道吗?” 桦儿抓着汣璃的手,“嫂子不要走,桦儿害怕一个人待着,桦儿害怕!” “桦儿不怕,嫂子一定会回来。” 汣璃松了抓住桦儿的手,急急向外走去,“嫂子不要走,桦儿害怕……害怕……”桦儿说着,一只手已经重重垂了下去,他晕死了过去。 汣璃心中着急,这西陵的后宫之大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寻着上次的记忆,还是转不出去。 越急越不知所措,这偌大的冷宫几乎没有人,就算问路都寻不到一个人。 在里面转了良久以后,汣璃已经完全失去的耐心。怎么办?怎么办?没有办法遇到人,那么就让人来找她吧! 直接走进一处宫门,虽然是白天,但是却阴森得很,汣璃看着桌子上面的一盏宫灯,这冷宫凄凄惨惨无人问津,若是她一把火烧了这里,她就不信没有半个人过来灭火。 手里拿着蜡烛,脖子后面一阵冷风吹过,一个白影飘过,来不急害怕,现在的局势由不得她害怕,她要尽快出冷宫找到南宫洳,不然桦儿就生死难料了,她是他的嫂子,一定要救他。 不管后面有什么,正准备把蜡烛扔到床上,一只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抓住了汣璃的手,汣璃一个哆嗦,手里的蜡烛掉在地上熄灭了。 “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怕鬼的人。”鬼魅的声音从汣璃耳后响起,没有内力,汣璃寻思这以前学习的擒拿招数,鬼?要是不出意外她也是一只鬼。 可是这鬼魅的身影很快躲过了她的一击,白影停在桌子旁边,倒是悠闲地坐在凳子上面。 “我管你是人是鬼,还不快快放我离开,我就烧了你的藏身之处。” 一阵轻笑传来,“你以为你是谁,你若是真有能耐烧了这里,就不会在这里大吼大叫。” 汣璃心中黯然,她现在的确没有本事在这个人面前烧了这里,这个人不管是人是鬼,都比她厉害。 “你是新来的苏嫔,昨天救了秋儿?” 汣璃心中一愣,她怎么知道这些?随即有点了点头,“不过举手之劳。” “你救了秋儿我也救你一次,就算两清。你屋里的那位是中了毒,就算你找到南宫洳也没用,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你告诉南宫洳他的存在,就是把南宫洳推入危险之中。” 汣璃瞪大了眼睛,见不得光的人?难道连南宫洳都不知道桦儿的存在吗?如果不能向南宫洳求助,她又该找谁?汣璃眼睛一转,看着桌子边上的白影,说不定她有办法呢? “你不要看我,我没有那个能力救他,他中的毒非同一般,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你若能找到谁向他下毒,说不定能为他解毒。” “桦儿他等不及了,他……” “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这皇宫之中谁有那个能力藏一个大活人,就算与天子同齐的齐天王也不能,他虽然在宫里有自己的住所,但是久不在宫中,无法顾他周全,能让他一直在皇宫里面的人只有一位。” 汣璃愣在当场,那个人就是西陵昰,可是西陵昰把桦儿藏在宫里干什么?桦儿又为何叫东夜陵哥哥?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你想不明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快去找西陵昰。” 找西陵昰?可笑,真是可笑,她只记得那个人给下毒她,要她对付东夜陵,汣璃扬起头,清明的眸子盯着白影,“我如何去龙吟殿?又如何能求得解药?” 一只冰凉的手勾起汣璃的下巴,“传说中无才无德丑颜可耻的苏丝丝竟然也是一个至情至善的大美人,要是西陵昰见了会不会动心呢?哈哈哈……” 白影的笑凄厉尖锐,笑得汣璃一阵毛骨悚然,“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西陵昰来说是一个有用的人,只要对西陵昰有用的人他都会留着,而且当他发现你不仅有用而且聪明美丽的时候,你就可以摆脱这冷宫了。” 一只手掐着汣璃的脖子,寒气透过她的皮肤钻进她的肉里,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放大在汣璃的面前,汣璃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那张脸,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整张脸上腐肉翻滚,眼皮和脸连在一起,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不过,哈哈哈,当你无用之时,你的下场就像我一样。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被囚禁在这冷宫里面,变成一个活死人,变成一具会行走的尸体,多少次想一死了之,但是想到西陵昰那个禽兽还活着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能死,不能死,绝对不能死,我还要等着看着他下地狱呢!哈哈哈……” 原来又是一位被西陵昰伤过的可怜女人而已。 “我要怎么出去?” 掐住汣璃脖子的手松了几分,“你决定了?” “我不会放弃桦儿,也不会向西陵昰屈服。” “呵呵。”带着嘲讽,“你以为西陵昰是个草包吗?一个草包怎么可能毒死自己的父皇,囚禁自己的兄弟,逼得太后娘娘向自己的儿子下毒?苏丝丝,你想得太天真了!我曾经是他的左右手,但是还是知道得太多,他没有杀我已是最大的仁慈,西陵昰才是那个最阴狠最恶毒最有心计的人,他明明那么恶毒的一个人,却让天下百姓以他为尊,他明明加重了赋税,却让人民对他没有半句怨言。你以为你的那点小花样有资格在他的眼前卖弄吗?” “我见过西陵昰几次,他虽然阴险毒辣,但是性格多变,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汣璃还没有说完,白影一拂衣袖,制止了汣璃说话,“你懂什么,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那个夜夜与我鱼水之欢的人是不是西陵昰。” 白影的话让汣璃全身颤动,犹如惊雷在她身上炸开,白影的一句一字都飘荡在她的耳旁。 你懂什么,我现在已经开始怀疑,那个夜夜与我鱼水之欢的人是不是西陵昰。 当真是她小看了西陵昰,那么此时东夜陵突然把桦儿交到她的手上,或许并不是要桦儿照顾她,而是要她照顾桦儿,在这宫里,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她了。 他该不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吧?zm( ) 第078章:善待? “三皇子,您自从听见苏丝丝被封为苏嫔就坐在这里一直没有说半个字,奴才知道你和苏嫔娘娘的事情,也知道苏嫔娘娘曾经为您怀过孩子,可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苏嫔娘娘是您的皇嫂,就算皇上不宠幸苏嫔娘娘,她和您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小李子在旁劝得嘴巴都已经发白,他喝了一口水准备继续,西陵璟手指弹出一颗小石子,小李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急得乱跳起来。 “来人,把小李子拖下去。” 虽然是这句话,但是小李子已经感动地眼泪流了出来,他这么苦口婆心的劝导终是没有白费,三皇子终于说话了。 西陵璟立在窗前,这些天他心里烦乱得很,太多事情想不通,又有太多事情来的太突然。 那晚那个女子真的是苏丝丝吗? 若真的是苏丝丝,他就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那样的感情是爱吗?还是只是被她皮囊迷惑得一时兴起? 是不是该找她问个清楚? 不知不觉,西陵璟已经走出自己的宫殿,呵呵,三皇子,呵呵,还是住在皇宫里,四弟到底还要骗天下到什么时候? “哟,三弟!”西陵祁打开折扇,一身月白的袍子衬得他神采奕奕。 西陵璟见了西陵祁,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淡淡叫了一声,“二哥!” 西陵祁没有想到西陵璟会是这样的反映,愣了一愣走上前来,西陵祁拍着西陵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三弟你也不要太伤心,以你今日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个苏丝丝没有福气,辜负了三弟的一片痴情,现在被囚在冷宫里面也是她咎由自取。” “二哥,我们能不讨论她吗?” 西陵祁尴尬一笑,“不说她,一个苏丝丝把我们兄弟四人的关系弄得这么尴尬,以后就不提这个扫把星的名字了。” 西陵璟眉头微皱,听到西陵祁这么诋毁苏丝丝心里是不好过,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要反驳,他已经不是那个逞一时之快的西陵璟了,这次历练让他明白了许多,无论是自己的身世还是皇家的阴谋,这些决定他再也不能做一个天真的皇子,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浑浑噩噩下去。 如果上天永运不让他知道那些事情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么就该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给逝去的父皇母妃一个交代。 首先应该摆脱的就是三皇子这个尴尬的身份了。 “三弟,你这是要去哪里?” “到宣和殿找大哥。” 西陵祁一把拉住西陵璟,“那可不行,没有皇弟的谕旨,谁也不能进宣和殿,况且,大哥现在也不在宣和殿。” 西陵璟停住脚步,看来他把自己封闭太久了,“他现在在哪里?” “今儿一大早就到龙吟殿去了,你知道大哥那个人看起来温文儒雅,但是其实就是一头牛,谁也犟不过他,这次知道那个人被封为苏嫔又不受宠,不知道会在龙吟殿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上次听说西陵瞳为苏丝丝挨打差点丢了半条命,好不容易养回来他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想到这里,西陵璟已经大步朝着龙吟殿走去。 西陵祁追在后面,“三弟,你等等我,你千万不要冲动呀!” 不冲动,东夜陵已经教会他不要冲动了,可是这次不冲动,大哥的身体禁得起折腾吗? 东夜陵?眼眸深得如同黑洞,心里烦躁得不行。 “二哥,若是没什么事情你就回府吧,这些事情不要参与进来,好好当祁王爷。” 好好当祁王爷?当一个闲散的祁王爷,就是因为他太没用,丝箩才选择离开他,就算她无情无义,但是他却一直忘不了,这次进宫没有其他事情,为的只是看她一眼。 “三弟说哪里话,我和你一起去见皇弟。” 西陵璟愣了一下,没有反驳,一秒过后,两人快步往龙吟殿走去。 龙吟殿。 西陵昰坐在软垫上面,面前堆放着厚厚的奏折,苏丝箩静静在西陵昰旁边研墨,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但是两人的动作默契到了极点。 小喜子匆匆来报,“皇上,大皇子已经在烈阳下面等了您三个时辰了,若是再这般等下去,恐怕他的身体吃不消了!” 西陵昰没有回答,毛笔快速在奏折上面游走着,良久才道,“午时将至,爱妃喜欢吃点什么?” 苏丝箩莞尔一笑,举手投足之间温婉大方,却不失调皮,“皇上吃什么,臣妾就吃什么?” 西陵昰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他放下手中的笔,勾住苏丝箩的下巴,“朕吃你行吗?” 苏丝箩脸色微红,她半掩着脸面,“皇上,喜公公还在呢?” 西陵昰看着苏丝箩这般,眼角划过一丝厌恶,这个女人挺能装,“喜公公是明白人,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苏丝箩一软身,准备躺在西陵昰的怀里,但是西陵昰又重新做回了软垫上面,苏丝箩脸上略显尴尬,皇上的心思她总是猜不透,他一会儿对她冷若冰霜,一会儿又对她柔情似水,正了正身,苏丝箩伸出玉指又开始研磨。 西陵瞳对苏丝丝还真是用情至深,现在她已经是朕的苏嫔,不知道此时他又该如何,是求着他成全他们,还是求着他善待她呢? 西陵瞳也会求人?他不是高傲地如天山雪莲一样吗?突然很想看看他求人的时候是一副怎样的落魄样。 “喜公公,宣他进来吧!” “喳。” 西陵昰眯着眼睛看着那一袭白衣翩然进来,就算他落魄如此,就算他沦为阶下囚,他还是那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 “大哥,你身体不适,不好好待在宣和殿来朕的龙吟殿做什么,如是这其中做了什么差错,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朕很为难呀!” “皇弟,我们之间的事情,请您不要牵扯到母妃。” “母妃?”西陵昰脸上带着嘲讽,“你还一直惦记着她是你的母妃呀!” 西陵昰一挥手,苏丝箩识相地转身出去了,她的聪明与生俱来,只是这寥寥几句便已经听出了里面的端倪,皇上和太后娘娘的关系没有眼睛看到的那么好。 偌大的大殿里面只余西陵昰和西陵瞳两人,西陵昰起身,他站在西陵瞳的面前,两人几乎一样高,“被自己亲生母亲下毒迫害的滋味不好受吧,明明知道参汤里面有毒却要一口一口地喝下去的滋味也不好受吧!朕就是不明白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以为牺牲自己就真的能换取别人的仰慕吗?你的母妃私心太重,你倒是该学学她,人只为自己而活会轻松许多。”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现在高高在上就真的开心吗?你身边的人表面对你惟命是从,他们心里就真的服你吗?我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换取别人的仰慕,我只是跟着自己的心走。” “呵呵呵,跟着自己的心走,西陵瞳,你的心把你引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不然你也不会从储君的位置一下子沦为阶下囚,你早就发现了朕的野心,却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把皇位拱手相让。”西陵昰在西陵瞳耳边咬牙道,“父皇虽然明里是被朕毒害而死,但是归根结底他却是因你而亡,他到死都想着把皇位传给你,可是你呢,你安于现状,当年有不少愿意誓死效忠你的人呀,可是你干了什么?你除了躲在你的龟壳里面要死不活,你做了什么?” 西陵瞳步伐有些不稳,他握紧拳头才勉强站住,“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谈论那年的事情。” “朕知道你为什么而来,你从来没有向朕低过头,为了这个女人,你一次一次变得不像你,朕很想知道,是不是毒药喝多了,你的骨头已经软了?” “请你善待她。” “善待?你要朕怎么善待她?你是要朕为她穿金戴银还是要朕在床上好好善待她?” 西陵瞳身体摇摇欲坠,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没有任何血色,是呀,他要他怎么善待她呢? “回答不出来吧!朕就是喜欢看你这个样子,不过你若是愿意跪在朕的面前求朕,朕倒是可以大发慈悲让你见她一面,否则一切免谈。” 跪在他面前? 西陵瞳本来清澈的眼中升起煞气,西陵昰很欣赏他这样的表情,要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跪在一个他不认可的人面前,是怎样的羞耻呢? 很快,西陵瞳压下眼里的暴气,声音淡淡道,“皇上这么多年以来不敢对我和三弟封王,留着这么尴尬的身份让天下人耻笑,可是有什么让你不敢确定的因素?” 西陵昰身体一震,他暗中派人搜遍了整个宣和殿,但是始终没有发现那封圣旨,西陵瞳知道有那封圣旨,这就是说,他知道圣旨在什么地方,这个人是被毒药毒傻了吗?他一直留着他不杀他,就是忌惮那封圣旨流传出来,他竟然愿意为了苏丝丝泄漏出那封圣旨的消息,这个人真的是西陵瞳吗?zm( ) 第079章:用我的命换你的幸福 西陵瞳拿出一个白瓷瓶,喝下里面的液体,“你永运找不到第二封圣旨,就是因为圣旨在我的身上,你不敢为我和三弟封王,就是害怕我们离开你的视线,拿着这道圣旨将你的正面目公布于世。” 西陵瞳解开自己的衣襟,喝下药以后,他额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每一条筋络都显得那么清楚,他背对着西陵昰,外衣滑到地上,他的后背,赤红的字迹慢慢显现出来,这是西陵慕的字迹,难怪他一直找不到第二封圣旨,那个老顽固竟然把圣旨写到西陵瞳的后背上面,只有在药物的作用下,才能看到字迹。 西陵昰看着那苍劲的字迹,双眼猩红,那个老顽固几乎为西陵瞳扫清了一切阻碍,他倒是想得周到。 “哈哈哈!”西陵昰大笑起来,步伐有些不稳,“朕真的怀疑,是不是只有你西陵瞳是他的孩子?他一道圣旨将我们都驱逐出龙城,要你一个人稳坐天下,可是朕终究还是没有能如他的意,而你,西陵瞳,你这个懦夫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把这道圣旨交出来,朕看不起你,看不起你。” 西陵昰踉跄几步,他拔出墙上挂着的佩刀。 “我没有多少日子了,这道圣旨于我也没有多大意义,与其带着它入土,不如用它换一个人的幸福。” “幸福?你懂什么是幸福朕可不懂,这次你若能活着,你和苏丝丝的事情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哐当一声,西陵昰的佩刀落到西陵瞳的脚尖,“亲手毁了它,让朕见见你是真的没有野心,真的安于现状。” 西陵瞳捡起地上的佩刀,瘦弱的身体站得笔直,“如你所愿。” 西陵瞳挥刀而起,黑红的血如小溪一般从他的后背流出,滴答滴答,在白玉龙纹地板上面晕开一朵妖艳的花。 他唇色苍白,只有用刀支撑着身体才能勉强站住,“记住你的话,请善待她。” 西陵昰正襟坐到龙椅上面,阴沉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本来看到西陵瞳这么落魄他该高兴才对,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一股挫败感从心底升起,他们之间到底是谁赢了? 就算西陵瞳一无所有,但是他有爱着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而他西陵昰甚至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感觉了。 看着西陵瞳,西陵昰眯着眼,“朕一定会善待她,适当的时候,朕就让她侍寝,让她成为朕真正的女人。” 让她侍寝?西陵瞳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加不稳,一口黑血从他嘴里喷出,捡起地上的衣物披上以后,扔了刀摇摇晃晃地朝着龙吟殿的大门走去。 就像当初苏丝丝一样,就算已经没有力气,但是这个肮脏的地方却一刻也不想待。 血染红了他的衣裳,身后是两条血红的脚印,当他走出龙吟殿的那一刻,西陵璟和西陵祁接住了他,两人无比惊愕地看着西陵瞳,再看看自己手上满是鲜血,西陵璟心中巨痛,那个人毒死了父皇又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龙吟殿里面,明黄的身影注视着他们,阴沉而又深邃。 西陵瞳双眼睛无力地睁着,他的眼注视着眼前一抹淡绿的身影,她的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丸子,汣璃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这身衣服是白影打晕了一个宫女为她换上的,本想低着头悄悄从他身边走过,但是脚还是不听使唤地停在西陵瞳的身边。 西陵璟看着眼前这抹娇小的身影,一只手扯住她的手,汣璃微微一颤,难道他认出来了吗? “你是什么宫里的宫女,还不快来帮忙。”西陵璟微怒的语气让汣璃回过神来,汣璃扶着西陵瞳的一只手,他全身冰凉得不像一个活人。 “二哥,快去请太医。” 西陵祁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离去,在他走之前,他的眼光瞟了一眼汣璃,这皇宫里面什么时候有这么美丽的宫女? 汣璃心里焦急,她现在该去找西陵昰救桦儿,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西陵瞳伤得虽然重,却还有西陵璟,可是桦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烧得那么厉害,又一个人待在冷月宫里面,他很害怕,很难受。 汣璃手下一松,对着西陵璟福身道,“三皇子殿下请恕罪,奴婢,奴婢还有事。” 正欲开溜,又被西陵璟一把抓住,他满脸黑气,“哪里也不许去。” “三皇子殿下,奴婢真的有急事。” 真的有急事?呵呵……生拉硬扯把汣璃拖离了龙吟殿。 他禁锢住汣璃的肩膀,鼻翼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没有暧昧只有盛怒,“苏丝丝,你的心计还真是沉重,大哥刚刚为了你身受重伤,如今你就迫不及待想扑到西陵昰的怀里,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汣璃全身一颤,他认出来了。西陵瞳听到苏丝丝三个大字,无力的眼睛又抬了抬,惊愕地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丝丝……你的脸……” 汣璃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不是胎记,是我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毒素,现在毒被解除,我也自然恢复了样貌。” “丝丝……” 西陵瞳疼惜地唤了一声,他的手刚伸向她的手,在刚要触碰的时候,却硬生生停住了。 西陵昰的话撞击着他的耳膜,朕一定会善待她,适当的时候,朕就让她侍寝,让她成为朕真正的女人。 以丝丝现在的容貌,只要西陵昰看见她,再知道她的才华,就算再悲惨也不会住冷宫里面了。 他又一次,亲手把她推向其他男人。 心里血气逆涌,又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丝丝不用到龙吟殿去了,回去好好打扮打扮,再过些日子就不用住在冷月宫了。” 西陵瞳的这句话不仅让汣璃呆住,就连西陵璟的脸又更加阴沉了几分。 汣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虚弱地只剩一口气的西陵瞳,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绝情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他毕竟是爱着苏丝丝的人,他也是苏丝丝爱着的人,她占据了苏丝丝的身份,再无权伤害她所爱之人了。 “丝丝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西陵璟暴怒吼道,“不许走,今晚除了宣和殿,你哪里也不许去。” 汣璃也怒了,“我的身份已经不再是苏府五小姐,我是皇上的苏嫔,三皇子要皇上的女人到宣和殿,不知道是何居心?” 西陵璟被汣璃的话气得气息不稳,“我管你是谁,大哥要是脱离不了危险,我就杀了你。” “你……”汣璃盯着西陵璟的眼睛,他完全怒了,此时的他没有半分理智,就如同野兽一般,可是桦儿需要解药,否则他会没命。 “我必须走,要杀便杀。” 汣璃伸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西陵璟、西陵瞳,你们现在定然是恨死苏丝丝了吧?可是桦儿真的需要人救。 汣璃的双眼死死盯住冷宫的方向,那袅袅升起的浓烟下汣璃的小脸上面所有表情凝固成一团,那是她和白影定下的暗号,一旦桦儿有什么意外就放浓烟,难道桦儿不行了吗? 不……不可能…… 刚才还活蹦乱跳呢?怎么可能说没有就一下子就没了,一定是白影弄错了,她在黑暗里面生活太久,脑袋坏掉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汣璃全身有些发抖,双唇抖动没有一丝血色,西陵璟的怒火已经被他压制住了不少,他看着汣璃这个样子一阵心疼,“没事吧!” 汣璃推开西陵璟的手,“你带着大皇子……快些到…….宣和殿去,我……我……真的有事。” 西陵璟眯着眼睛看着升起浓烟的方向,这正是冷月宫的方向。 她大步朝着冷月宫的方向跑去,泪珠在空中飞滚着,一滴落到西陵璟的手心,那样滚烫的感觉让他不敢紧握,他是不是又错怪她了。 扶着西陵瞳的手已经被温暖的液体浸湿,西陵璟掀起西陵瞳的衣服,他瞳孔睁得老大,漆黑的眸子逐渐血红。 那个人竟然那么狠心,西陵瞳后背上面的皮被割了三分之一,再也不敢扶着他,西陵璟蹲身把西陵瞳背了起来,眼里已经湿润起来,朝着宣和殿大步而去。 “大哥,你不能有事,我再也禁不起失去亲人的痛苦了。” “三弟……” “嗯,我在……我在……” “不要记恨她,这些事情,她无能为力……”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再说话了,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御医治好你。” 西陵瞳无力地摇摇头,他的声音轻如鬼魅,西陵璟不用内力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我的身体我知道,这样苟延残喘的日子也过够了,这次真想自私一次,让我安心地闭上眼睛好吗?” “不……不行……你走了太后娘娘怎么办?苏丝丝怎么办?还有父皇对你的期待呢?你真的什么都不管了吗?” “原来璟儿都知道了。” 西陵璟全身一震,璟儿?多少年没人叫他璟儿了,他都快忘了。 “知道了,知道大哥原来活得这么累,那些事情光想想都让人觉得快要窒息。璟儿没用,以前只知道游玩四方……”还准备说什么,身上的人儿已经没了动静,身体也在逐渐冷却,不行……不行…… 强大的内力源源不断从西陵璟的身上输到西陵瞳的身上,但是他的身体就像一只无底的水桶,不管怎样都无法装满水。zm( ) 第080章:西陵瞳逝世 宣和殿的寝殿里面,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太医,个个面露难色,摇着头。 西陵璟颓废地跌坐在椅子上面,双眼犹如死物,真的回天无力了吗?才短短几个时辰,他像已经走过四季轮回一般,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渣。 “二哥……二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西陵祁握住西陵璟的手,他又如何不像大病一场的人。 “三弟,放弃吧,就让大哥好好走,你的内力耗损过多,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倒下。” 西陵璟摇摇头,不,他知道大哥现在还不想走,他还要见一个人,不见到她他怎么舍得走。 “二哥,你先回府吧!这段日子不要离我们太近,不然你也会被牵连在内。” 西陵祁长叹一口气,他们兄弟之间真的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皇上为何会这么做?” 西陵祁说得是皇上,而不再是皇弟了。 “谁又知道,不过想想也不难,以西陵昰斩草除根的性格,以前一直留着大哥的命不过是大哥手里有他忌惮的东西,也许宁他忌惮的东西不存在了,他就动手了。” 让西陵昰忌惮的东西,他当然知道是什么,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大哥会把自己的保命符换取苏丝丝的幸福。 西陵璟没有说第二道圣旨的事情,就是怕西陵祁知道得越多,他就越危险。 对付了大哥,那么下一个就是他了吧,呵呵,不知道西陵昰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他呢? “哎!为何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步田地?” “二哥回去吧,依旧当你的闲散王爷,不该说的话不要多说,也许这样到了最后还能保你一个周全。” 西陵祁全身一震,西陵璟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话里面的话。 西陵祁点点头,再不出宫宫门就该关了。 西陵璟坐在椅子上面发愣,眼里是悟空一切的寒冷,这偌大的宣和殿什么都没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大哥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住了这么久吗? 愣神一震,又走到床边为西陵璟运输内力,气火攻心,一口黑血吐出,脸苍白到了极点,摇摇晃晃坐回椅子上面,本想倒杯茶水,手一颤竟然打翻了茶杯。 纤纤玉指拿着碧玉的茶杯,添满茶水递到西陵璟面前,汣璃依旧一身淡绿的宫装,只是她的眼睛和西陵璟一样,都犹如死物没有任何光彩。 西陵璟已经没有力气骂她薄情寡义,他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你的事情办完了?” 汣璃摇摇头,“完了……是完了……”活脱脱一个大人竟然凭空消失,这是不是完了,最可笑的是,西陵昰竟然今天去过冷月宫,而他们竟然又恰巧错过了,呵呵,真可笑,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去向大哥道别吧!”西陵璟一杯接着一杯,把茶水当作酒水喝了。 汣璃呆若木鸡,久久回不过神来,半响后,汣璃哈哈大笑起来,“你开玩笑吧!” 西陵璟扯住汣璃的衣服,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他离她,不到半寸的距离,“我这个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汣璃一把拂开西陵璟的手,已经不敢看躺在床上命悬一线的西陵瞳,自顾自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连喝茶都会喝醉。” 西陵瞳瞳孔的颜色又暗淡了几分,要是这茶水真能喝醉就好了,现在好想大醉一场,酒醒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后背三分之一的皮肤全被刀削下,太医们全都束手无策,现在也仅仅是依靠我的一点内力残存而已,还不去和他说说话,恐怕以后真没有机会了。” 汣璃看着西陵璟眼里划过的晶莹,那是泪吗?刚才她听见了什么?西陵昰怎么可以用那么残忍的方式对对待他,他可是他的哥哥,就算不是一母所生,但是毕竟他们曾经一起长大。 呵呵,对于皇家来说,亲情算什么?一起长大又算什么?只要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只要能够坐稳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那些全是可以抛弃的,就算踩在亲人的尸骨上面,他依然可以堂而皇之君临天下。 汣璃全身颤抖起来,不行,那个天使一般的人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她曾经觉得多看一眼就是亵渎的人怎么可以承受这么大的伤痛。那个看起来瘦弱却可以为她挡板子的西陵瞳,他怎么可以遭受这些? 老天一定睡着了,不然怎么舍得让他受这些苦。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是多么害怕多么无助,她的身体抖得多么厉害。 西陵璟冰冷的手捂住汣璃的手,本想给她一点温暖,但是他没有,她亦没有。 “西陵璟……西陵璟……” 她惊慌失措的叫着他的名字,胸口仿佛有千斤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在害怕什么,怕他不仅是西陵瞳还是花谦诺? “别怕,我在……我在……” 他叫她别怕,但是他何尝不是害怕大哥一睡不起呢? “你快到龙吟殿去……快到龙吟殿去……找到那块皮……说不定还有救……” 汣璃的话让西陵璟如惊雷落到他头上,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手上的力气大了许多,捏得汣璃的手生疼,她顾不得这么多,桦儿消失了,那么西陵瞳一定要活着呀! “我家乡有种方法,说不定可以救他。” 西陵璟眯着眼睛,她的家乡不就是龙都吗?但是他还是信了,“你在这里照顾大哥,我会很快就回来。” 匆匆交代几句以后,西陵璟来不及整理衣服就已经大步离去,本来想直接用轻功来得更快,但是一提起内力脑袋一阵晕眩,他的内力耗损实在太多,已经禁不起这样折腾。 汣璃走到床边,看着西陵瞳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一惊,一个人竟然可以惨白到这种地步? 他的手他的脸,凉得就如同冰块一般,无论盖了多少被子依旧凉得要命。汣璃握着西陵瞳的一只手,不停地向它哈气,把它放在手心里面捂着。 你不可以就这么去了,不然我百年以后怎么向苏丝丝交代? 屋子里面静得诡异,两颗心咚咚跳动着,一强一弱。 西陵瞳手指微微动了动,他的声音虚弱而沧桑,“丝丝?” “嗯嗯,是我,是我。”汣璃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放心,你会没事,西陵璟已经去找西陵昰了,我会治好你,前些日子我看了好多医术,我……我……” 说道最后,就连汣璃自己也觉得这个故事编不下去了,脸上微热的液体肆掠成灾,她什么时候落泪了,自己竟然浑然不知呢! 西陵瞳轻微摇摇头,“水。” 汣璃慌慌张张跑到桌子边,水壶里面的茶水湿了她的衣袖,手抖得太厉害,竟然连倒茶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已经做不好。 深呼吸几口气,汣璃定了定神,倒了一杯茶水喂西陵瞳喝下,他虽然很努力喝水,但还是倾洒了不少,汣璃细细为他擦去嘴角的水渍。 冰凉的手擦去汣璃脸上的泪水,“不要哭了,人固有一死。” “不会……你不会死……我还答应过你,要带你到宫外去走走,那里的空气格外新鲜,冰糖葫芦也很甜,你厨艺这么好,如果开一家酒楼一定客似云来,如果你不想太劳累也没有关系,就找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修一处竹楼,种点花花草草……” 那只手无力地垂下,他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幅度,他应该被她描述的场景打动了吧! 不敢把手放在他鼻翼的地方,只当他是睡着了吧! 为他盖好被子,“西陵璟也太慢了,等他回来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行,年轻人做事拖拖拉拉可不是好事呀!” 把他的手放入被子里面,但是被子里面却全是湿的,汣璃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继续道,“你一直喜欢着苏丝丝,你一直默默地为她付出着,我想苏丝丝一定也很想轻吻你的额头,对你道一声晚安吧!” 汣璃慢慢俯下身,蜻蜓点水一般,把唇落到西陵瞳的额头,已经哽咽不成声,“晚安!” 天这么晚了,你就好好睡。 希望你到了那边能遇到真正的苏丝丝,那时候不要怪我,我也没有选择。 西陵璟已经离开太久了,轰隆一声巨响,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看,连上天都在为你哭泣呢?不过为什么要哭泣呢,你明明解脱了,明明不用受苦了,它该为你高兴才对。 一道闪电撕裂了长空,印得屋内两个人形单影只。 汣璃颤抖着手慢慢靠近西陵瞳的鼻翼,她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真的没有呼吸了,真的没有了。 刚才还喝了水呢,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就没有了! “不……不……我在做梦……我在做梦呢……西陵璟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得去找找他才行。” 汣璃几乎爬着除了宣和殿,她没有带伞自己冲进雨中。 黑暗的宣和殿里面,一道黑影迅速闪过,黑影走到西陵瞳的床边,从他的床底搬出几个大坛子摔碎在屋子的各个角落,一股火油的味道肆掠在整间屋子里面,受力的火折子一甩,火苗迅速蔓延。zm( ) 第081章:他利用了你 夜很黑,路很滑,汣璃的眼已经被雨水迷了眼,她凭着感觉跑着,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也不知道爬起来多少次,只是向着那一点微光的地方跑着,仿佛只要追到那点微光西陵瞳就有救了。 不同于宣和殿晚上的黑暗落寞,龙吟殿每隔十步都有一盏很大的宫灯,雨中那抹黑影刺痛了汣璃的眼,他甚至连西陵昰的面都没有见到呀。 他的头抵在冰凉的地板上面,犹如几个月前的她。 汣璃靠近他,推了推他的身子“西陵璟……西陵璟……” 漆黑的眸子抬起来,合着雨水,无助无奈而绝望,西陵璟抱着汣璃的腰,把头轻轻靠在她的小腹上面“他不见我,不见我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绝望的西陵璟,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一双眼睛。 “我去找他。” 汣璃的脚还没有踏出一步,西陵璟站了起来,他拉住她的手“大哥怎么样了?” 汣璃全身一震,西陵璟感觉到汣璃的异样,默默闭上的眼睛,良久他粗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回去吧。” 一切已成徒劳。 “走水了……走水了……宣和殿走水了!”几个太监提着水桶尖叫起来,汣璃和西陵璟犹如被惊雷击中,木头人一般转向宣和殿的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这么大的雨,火竟然还是那么大?这不是普通的着火,而且……宣和殿只有西陵瞳一个人,怎么会着火? 汣璃感觉到身边的西陵璟全身剧烈抖了起来,龙吟殿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西陵昰一身龙袍高贵无比,他阴沉着脸看着西陵璟,没有发一言。 小喜子尖着声音喊道“摆驾宣和殿。” 西陵昰在十几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向宣和殿而去。 西陵璟的眼仿佛要滴出血来,注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背影,在他眼里还真是没有一点兄弟情义。 汣璃看着西陵璟的侧脸,他的确和以前那个西陵璟不一样了,若是以前,他一定不顾任何后果对着西陵昰大吼大叫,可是他现在却沉默地像石头一样,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压抑着内心的恨。 “你回去吧!” 汣璃看着西陵璟不稳的步伐慢慢离去,却不是向着宣和殿的方向。 “不去看他最后一面吗?” “那个人不会留下大哥的全尸。” 那双充满死气的眼睛让汣璃心中一痛“西陵璟,你振作一点。” “父皇死了,母后死了,大哥死了,下一个该是我了吧!” “不会,不会的。” “那个人从来都是这样,只要有任何可能会威胁他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地铲除,大哥做不了皇帝,就是不够他狠毒。” 汣璃环顾四周,还好这时雨大没有什么人“我带你回去。” “苏丝丝,你信命吗?” 命,她从来不信命,若是信了就不会豁出命去反抗它。 “不信。” “呵呵,曾经我也这么天真地相信,只要努力反抗了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挣扎许久我才发现,弱者的命运永远掌握在强者手里。你喜欢东夜陵,但是……他利用了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句话汣璃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在心虚。 “那块天命石像里面的内容被改过。” 短短几个字就像抽空了她的灵魂,拼命咬着唇才勉强站着,就算西陵昰想用她来牵制东夜陵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真龙在人间”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巨鱼事件又是什么? 东夜陵长得和西陵氏有几分相似。 他既然早早就发现了那块天命石,却没有改变她的命运,如果他真的对自己有半点情义,那么就不会如此。 若是他一直利用自己,那么他送的银铃又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定情信物吗?还是她又理解错了? 汣璃直直对上西陵璟的眼睛“天命石里面的内容被改过又怎样?这又能说明什么?我信他。”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知道他为何出了断崖却没有正式露面吗?” “我……不想知道。”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苏丝丝,你了解他多少,他走得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们都错了。” 时至今日,他才勉强明白,这一切或许只是东夜陵设的一个局,不管是他还是大哥,甚至西陵昰都是他局里的一颗棋子。 “西陵璟,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他的不是,若是不然就是敌人。” 汣璃一转身,头发上的水珠甩了西陵璟一脸,她的离开解决又果断,只留下西陵璟木讷地站在雨中。 跑了很久,终于到了冷宫的范围,很奇怪,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一抹白影飘过,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西陵瞳怎样?” “死了!” 白影微微一愣“你见到西陵昰了?” “见到了。”汣璃眼色一狠,扑向白影,手里的金簪已经没入白影的脖子,只要再深入半寸,白影的颈动脉将会被刺破,到时候她就一命呜呼了,这是汣璃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一招险棋。 “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偌大的冷宫除了你我没有见到半个人影,你全身充满死气,却会为了我帮过秋嫔而帮助我,桦儿一个大活人也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要告诉我你眼睛瞎了看不见,我每次出现你都能准确无误地发现我,你的听力明锐程度远远高出常人,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影腐肉翻滚的脸上诡异的笑着,对于汣璃的威胁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西陵昰伤我如此,我定然要他加倍偿还,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借你之手报复他而已。” 汣璃手上的劲大了几分“你撒谎,你的听力虽然明锐,但是看不见就是看不见,你如何知道我的长相如何?” 白影微微一愣,很快恢复如常“想不到你挺聪明,但是那又如何,我们都是别人刀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桦儿在哪里?” “桦儿?你到现在还想着桦儿,哈哈哈……但是我偏偏就不告述你。”白影的笑声犹如鬼魅一般,诡异而充满死气,来不及害怕,乱了,全乱了,她的脑袋现在就像一碗浆糊,是非早已颠倒。 “我会让你乖乖说出桦儿的下落。” 汣璃眼色一狠,手里的金簪已经没入白影的肩胛骨,空气中溢满了血腥的味道,白影全身肌肉紧缩,她倒吸一口凉气,又咯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会怎样对我,不过如此,不过如此,蚀骨焚心的痛苦我都经历过来了,还怕这些吗?” 汣璃扒开她的衣服,眼到之处全是没有皮肤的腐肉,因为受伤的时候没有及时处理,新长出来的肉就是一群猩红的小疙瘩布满她的全身。 拔出金簪,但是手停在半空,却是怎么也不忍心在摧残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 颓废地坐在地上“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全都给你,你放过桦儿。” 白影从地上坐了起来,拉了一把身上的衣服“我说过,我想借你的手让西陵昰生不如死。”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怎么相信桦儿现在是安全的?”桦儿一定要活着呀,他是东夜陵的弟弟,他叫她一声嫂子。 白影嘴角一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她轻拍了几下手掌,以秋嫔为首的一群女人出现在汣璃的视野。 “嫂子……嫂子……” 她们全是白衣白裙,披头散发,桦儿的声音就在她们之中回荡着,但是却看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桦儿。 “桦儿,嫂……”汣璃停顿了一下,不再犹豫“嫂子一定会救你出去。” 苏嫔脸上的嘲笑毫不掩饰“只要你乖乖听话,桦儿就会好好活着,如若不然,生不如死的方法会很多。” “你不是傻子。” 苏嫔的脸贴近汣璃的脸,她的脸没有一点血色,犹如刚才坟墓里面爬出来的厉鬼“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傻子,是你们一直这样认为而已,哈哈哈……真要认真说起来,你才是傻子!”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这究竟是一群怎样的人,她们眼里除了愤怒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或许就是心中的怒火支持着她们一直活下去吧。 “嫂子……嫂子……桦儿……害怕……” “桦儿……桦儿……”汣璃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环顾四周,身在冷月宫里面,身上盖着的是发霉潮湿的被子,冷……好冷…… 这究竟是这么回事,桦儿呢?白影呢?秋嫔呢?她只记得桦儿叫他嫂子的时候,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自己是晕了吗?又是谁送自己回来? 地上有烧过的灰烬,她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一只小兽一样躲在床边,哪些是事实那些是梦境她已经分不清了。 一直坐到第一缕阳光射到房间里面,汣璃光着脚踩在白玉地板上面,凉意让她身体微微一颤。 刚下床,流萤就已经开始把早餐从食盒里面拿出来,汣璃苍白着小脸,她有气无力地走到流萤身边,挤出一丝微笑道“早!” 流萤微微一愣,黑着一张脸道“真是晦气,姐妹们都被分到受宠的娘娘那里侍奉,而我整天面对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神经错乱的疯子。” 汣璃愣在原地,流萤的话无疑给她当头一棒“我!” “我什么我,说话吞吞吐吐,别浪费本姑娘的时间。”流萤把一碗变馊的冷饭和一个**的馒头塞到汣璃手里,满脸怒气地出去了。( ) 第082章:他大喜的日子 汣璃追上前几步“流萤,你怎么了?” 流萤狠狠甩开她的手“不要假惺惺来问我,你以为皇后娘娘真有那个闲工夫那么照顾你吗?上次我给你送的吃食全是大皇子亲自做的,他是因你而死。” 难怪流萤会对她这么好,她是西陵瞳的人,流萤的话字字见血,西陵瞳的确因她而死。 流萤走了,汣璃失魂落魄地回到冷月宫里面,看着碗里发馊的饭上面两片青菜,僵硬的馒头上面有几个漆黑的手指印,双手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面,太阳从东边一直降到西边,流萤再也没有来过,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突然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巴拉拉掉了下来。 能记住苏丝丝在冷月宫里面受苦受难的人只有西陵瞳而已,他去了以后才是真正的冷宫生活开始的日子。 东夜陵,你现在又在哪里? 光线慢慢暗淡下来,她不记得是如何从白影她们那里回来,也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头疼得厉害,她好像发烧了。 冷宫里面的人生病是没有太医愿意来诊治,只有死的命。 再怎么不愿意也得活下去,她最初的挣扎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可以活下去了竟然开始贪心,想不仅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幸福,所以老天开始惩罚她了。 身上裹着湿气很重的被子,拿着那个馒头,她慢慢走着,走到那晚她躺的那片银杏林,还是那样叶红似血染的银杏林,望着东夜陵曾经吹箫的那个方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说过会回来,她说过会等着他。 那么就等吧,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嘭……嘭…… 巨大的礼huā冲上天空,原本漆黑的夜被照的通亮,震耳欲聋的响声吓得汣璃一颤,手里的馒头滚落到地。 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西陵瞳刚去世没多久,按理说就算皇宫里面有喜事,也不该这么兴师动众的庆贺。 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该死心了吧?” 汣璃转头,白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她的身旁“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东夜陵今晚就要洞房huā烛了,你一个冷宫的囚妃,他堂堂齐天王,为什么会倾心于你?他娶的是雪国最受宠的公主——雪语尘。” 哗啦一声,原本披在身上的被子滑到地上,汣璃呆若木鸡,手还保持着握馒头的姿势。 随即她微微一笑,蹲下身捡起馒头“雪语尘与车池的大皇子有婚姻,她以后就是车池的皇后。” 咬了一口馒头,味同嚼蜡。 “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过就是长得**分像那个人而已,难道就妄想抓住东夜陵的心吗?你接近他别有目的,他接近你也另有居心,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回归了他原有的生活你就受不了了?你这一病十来天,也该到了清醒的时候了。” 汣璃只觉得白影的话字字飘在她的脑袋周围,但是她一个字都无法理解,脑子里面一片混沌,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什么叫她病了十来天?什么叫他的目的达到了?什么又叫他恢复了他原本的生活? “东夜陵娶了雪语尘,你对于西陵昰来说也只是一张废牌,他虽然不会杀了你,但是也绝对不会宠幸你,你就等着在冷宫里面孤老到死吧!” 汣璃大口咬着手里的馒头,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她也说过会等他,他还送了她银铃。 他说,刚刚已经看过你的身体了,竟然看过了,我就该对你负责,如果哪一天我想赖账,你一定不要放手。 一定不要放手。 手里的馒头被捏得粉碎,对呀,一定不要放手。 “东夜陵真的今晚洞房?娶的真的是雪国公主雪语尘?” “千真万确。” 汣璃身体里面血气翻滚,丹田之处的力量如源源不绝的泉水一样取之不竭,这具身体不仅冲破了huā谦诺的封印,还恢复了十层的功力,暴气翻涌,黑发长舞,她眼神一冷,化掌为爪,直逼白影的喉咙,白影迅速后退,她的速度快,但是汣璃的速度比她快上一百倍,很快她的死穴被汣璃抓在手里。 “若有半句虚假,我定捏碎你的颈骨。” 心如死水的白影感觉到汣璃的杀气,心里又燃起了光,这样的苏丝丝比起那个仅仅是对西陵昰有用的苏丝丝不知道有能耐多少倍。 “若有半句虚假,仍凭你处置。” 带着一身的怒气,汣璃如九天飞仙翩然而去,铭瑄殿里面果然热闹非凡,差不多所有王公贵族都到齐了。 高朋满座,一片欢歌笑语。东夜陵一袭红装,端着酒杯应酬着,他竟然没有戴面具,脸上一片喜庆,若不是真心欢喜,谁能强迫他? 西陵璟黑着一张脸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西陵昰虽然脸上带笑,实则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东夜陵的势力本来就太大,如今和雪国联姻,以后要动他更是难上加难。 雪语尘本来就喜欢东夜陵,她能如愿嫁给东夜陵本是好事,但是作为哥哥的雪暸痕却看不出一点开心的样子,宴席之上不发一言喝着闷酒。 汣璃站在黑暗里,眼里早已经猩红一片,一挥手,汣璃已经拔出一个御林军的佩刀甩了出去,直直插在大红的喜字上面。 全场顿时静了下来,盈盈的身姿缓缓向着东夜陵走着,猩红的脸透着诡异的气息,汣璃对着西陵昰福身道“皇上知道臣妾和齐天王有些交情,齐天王大喜的日子怎么不叫上臣妾?臣妾冷宫里面消息闭塞,如不是看见这满天的焰火,必然错过了这么隆重的场面了。” 西陵昰一抹玩味的笑扬起在嘴边,差点把她忘了。就算东夜陵对她无意,她也是可以与东夜陵对上一对的角色。 苏丝箩和南宫洳坐在西陵昰的左右,两人皆是一脸笑意,苏丝箩是笑里藏刀,南宫洳是招牌笑容,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心。 “来了就是好事,爱妃可曾给齐天王和齐王妃带了什么礼物?” 汣璃拔下尖刀“礼物倒是带了,就看齐天王敢不敢要?” 淡漠的眼光扫向东夜陵,他眼神一冷,差点就被这个依附在璃儿身上的鬼魂骗过去了,若不是璃儿及时醒过来向他求救,他倒是稀里糊涂把她当成了璃儿,要把她从璃儿的身体里驱逐出去,又不能伤了璃儿的身体,唯有让她没有活下去的毅力,让她一心求死,那么璃儿才可能回来。 好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孤魂野鬼,竟敢占了璃儿的身体。 虽然知道她对他小小的心思,但是唯有璃儿,是他宁负天下也不愿意负的人。 “苏嫔娘娘的厚礼本王当然要收。” “那就请齐天王接好了。”脚尖轻旋,手里的刀朝着东夜陵的头上劈去,东夜陵斜身一躲,轻柔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是隔空传音“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同样用内力把声音逼到汣璃的耳朵,他们的对话除了彼此,没有第三个人听见“没有。” 又是一刀凌空劈下“可是有人逼你?” “没有。”东夜陵没有半分犹豫的回答像一把见到插在汣璃的心尖,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你送我的银铃是怎么回事?” “本王……认错人了!” 唰……凌厉的刀子擦着东夜陵的脸颊滑过,虽然没有伤到他,但是他的一缕青丝却被斩断,就是那一瞬的迟疑,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不是为了借我之手除了西陵瞳?” 有好几次,汣璃的刀子都是擦着东夜陵的身体而过,害怕伤到璃儿的身体,东夜陵的只躲不击,但是汣璃却是摆出了全身的破绽,做着毫无防备的进攻,越是看清了东夜陵的目的,越是心凉,他终究是知道了。 他最后的决定是驱逐她,唤醒璃儿。 呵呵……或许说,他从来就对她没有半分情义,他的温柔只是对璃儿,他说,本王认错人了,这就很好解释了。 “西陵瞳的事情,本王没有想到。” “终于敢揭下你的面具了,你与雪国联姻,西陵再也没有何人能撼动你的地位了吧!” 东夜陵看着汣璃带着讽刺的眼光,他的心微微一愣,他揭下面具的真正愿意是什么?他已经不太清楚了,或许真的厌倦了在假面具下的生活了。 手上一凉,东夜陵低头看着大红的喜袍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冒了出来。 汣璃丢下刀,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面“本宫送给齐天王的舞剑表演,齐天王可还满意?” 众人抚着额头的汗水,这是舞剑表演吗?这明明就是刺杀。 本宫?这是她第一次以本宫称呼自己。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众人一看是皇上带头鼓掌,也附和起来,一时间偌大的铭瑄殿里面,掌声此起彼伏。 汣璃提着内力把声音逼到东夜陵的耳朵“齐天王,请你认好了,本宫可不是你的璃儿,以后那些暧昧的动作,动人的情话,乱七八糟的礼物,可不要再送错了人。” 说完,拂袖而去。( ) 第083章:媚药 西陵璟没有太多的表情,除了一杯借着一杯清酒下肚,仿佛已经忽略了在场的所有人和事。 西陵瞳被追封为瞳王,厚葬于皇陵之中。 西陵璟被封为璟仁王,封地是远离龙都的蛮荒之地,接近大漠,环境恶劣,时常有动乱,封王只是一个幌子,这是变相地发配。 西陵昰赏赐他的的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都是用车载。 宴席之上,不断有官员向他敬酒,来一个,西陵璟只是接过对方的酒杯一饮而尽,他们嘴里的恭喜在他耳里变成最毒的毒酒,可笑,用自己大哥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有什么好恭喜? 东夜陵看着汣璃消失的方向,眼里的寒意更重,但是嘴角挂着笑意“皇上的女人果然个个都非同一般呀。” 西陵昰笑道“齐天王多虑了,朕这个苏嫔是上天为朕选的,她所作所为代表天命,不是人人都能像她一样。” 淡淡几句话,已经把汣璃的所作所为全推到了老天的头上,另一层意思,汣璃是代表上天伤他,就连天都不认同这个与天同齐的齐天王。 “双凤戏西陵,真龙潜人间,不娶此门女,西陵命归天。”东夜陵幽幽念出这么几句话,在场所有人全部面色苍白,西陵昰更是怒目圆睁,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开不了。了,他是如何知道? “哈哈哈……所谓天命不过是那些闲的蛋疼的人编出来的故事,不必当真,不必当真呀!”东夜陵一仰头,手里的烈酒一点不剩全部下肚,笑声截止,东夜陵手里的青玉酒杯被他捏成粉末,他摊开手掌,飞灰散尽,眼里透着无尽的邪气“以后若是谁再在我面前提天命两字,我就让他上西天去问问如来,这天命究竟是怎么定的。” 众人后退一步,已经被东夜陵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得腿软,几个胆小的文官裤裆下早已经湿了大片,没有人敢吭声,原本的喜气荡然无存。 人群中挤出一个偏偏倒倒的人儿,西陵璟浑身酒气“都是怎么了?今儿是齐天王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兴点,一个个像死了亲人一样,不给本王笑,本王绝对饶不了他。” 西陵璟掐着一个舞姬的下巴“笑。” 舞姬吓得满脸泪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西陵璟见了“哈哈哈,笑,大家都笑,哈哈哈。” 一屋子的人笑得比哭都难看。 “呱……呱……”西陵璟撑着身子狂吐起来。 “璟仁王喝醉了,送他回去吧!” “没醉,没醉,本王还可以自己回去,大家玩好吃好,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本王还要去陪大哥喝一杯呢。” 西陵璟摇摇晃晃地向着外面走去,形单影只,身形萧条了不少,锦衣华服都掩不住他一身的孤寂,西陵昰看在眼里,他的眼神更加深邃,西陵璟说还要去陪他大哥喝一杯?他是在怪他吗? 西陵昰倾身向着苏丝箩轻声道“爱妃,朕这个哥哥不小了,你这个做弟媳的应该为他的终身大事操劳了。” 苏丝箩掩面一笑,万般娇羞“臣妾一定为璟仁王选一个绝代佳人。” 西陵昰坐直了身“甚好。” 说完,他的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到南宫洳身上,她娇小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头上繁琐的发饰,她总是笑着,可是这笑容后面呢? 他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什么是他可以利用的,她和其他没有利用价值不同的是,她不喜欢他,但是却能真正为他着想,这就是他留着她的理由。 西陵需要这样一位皇后。 “皇上,你现在可是美人在怀,本王也不能让本王的美人久等了。” “**一刻值千金,齐天王去吧!” 东夜陵踏着不稳的步伐离开了铭瑄殿的大殿,走到内殿的时候,他正直了身体“你究竟要躲到什么时候,是非得看了本王洞房才肯离去吗?” 汣璃从房梁上翻身而下,明明已经走了,但是半道又折了回来,还是不肯相信,还是不肯死心。 “若是齐天王愿意示范,丝丝当然愿意一睹为快。” 东夜陵对视着汣璃,眼睛里面的漆黑仿佛要把她吞噬一般“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丝丝不知廉耻是全西陵人人皆知的事情,齐天王何必大惊小怪?倒是丝丝很想知道,齐天王在这么一张脸的面前如何和其他女人欢好?” 扑哧一声,汣璃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东夜陵眯着眼睛盯着他眼前的那张脸,拳头被他捏得咯吱作响,她知道他的软肋,她竟然以此来威胁他不许与雪语尘洞房。 人皮面具在汣璃的手里化为乌有“齐天王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使用美男计,会使用的计谋的不止齐天王一人。” 东夜陵饶有意思地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那张脸让他有些沦陷,有些不忍看着她脸上的殇,可是一想到她只是霸占了璃儿身体的孤魂野鬼,就让他恨不得毁了她的魂魄,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若是让我这个小女子知道你和其他女人圆房,那么丝丝就带着这具身体去龙吟殿伺候西陵昰,西陵昰的性格你是知道,只要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他都来者不拒。东夜陵,你的眼光很好,若是西陵昰看见这倾国倾城的面貌,知道你如此爱恋这具身体,他会怎样呢?” 东夜陵脸上的寒气如千年冰山,他掐着汣璃的下巴“你敢威胁本王?” “敢不敢我已经威胁了,人皮面具已毁,你要是踏入新房一步,我立刻出现在西陵昰的面前。” “苏丝丝,本王绝对不会喜欢你。” 汣璃狠狠忍住眼里的泪huā,仰着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东夜陵“是吗?” “不要带着璃儿的身体和其他男人有任何接触,不然本王饶不了你。” 汣璃了然于心,看来她记不起的十几天里面,这个身体的主人回来过“这个我可不敢肯定。” 东夜陵手里的力大了几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本是孤魂野鬼一个,这世上有什么是可以威胁我的吗?” 看着汣璃吃痛的样子,东夜陵松了力道“本王会找这世间最好的法师将你驱逐,苏丝丝,你没有多少日子了。” 汣璃心里一颤“好呀,我也想与这世上最好的法师斗一斗,到底谁比较厉害。” “咱们走着瞧。”东夜陵怒气拂袖而去。 汣璃站在原地傻笑,她真正的身份,除了令他生气令他无奈,令他想打不能打,想杀不能杀以外,还有什么? 不过这些就够了,至少她陆汣璃,就是那个唯一一个让他拥有这些感情的人。 “东夜陵。”汣璃大声喊道,面前的人停了下来“我不是璃儿,不是苏丝丝,我的名字叫陆汣璃。” 心底的湖里落了一片叶子,惊起阵阵波澜,东夜陵愣了几秒,他回头一看,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踱步到长廊的尽头,推开门,一屋子的红映入眼帘,雪语尘披着红盖头坐在床上,她手里的锦帕已经被揉得不成形,机关算尽终于做了他明媒正娶的正妃,怎么能说不紧张。 东夜陵坐在桌子旁边,眼里并没有娶妻的喜悦,他冷声道“我娶了你,你该放了他们了吧。” “明早从小服侍我的嬷嬷看见落红以后,夜家的长老一个都不会少。” 东夜陵眼神清冷,杀气四溢,吹得雪语尘的衣襟飒飒作响,雪语尘坐得笔直,她把夜家的存在泄漏给西陵昰,联合西陵昰设计掠走夜家长老,为了成为东夜陵的正妻,她放弃了雪国公主的身份,车池大皇子妃的头衔,就连西陵昰也得罪得满满当当。 她现在除了他已经一无所有,她一定要得到他。 透过红盖头的缝隙,她看到东夜陵喝下桌子上面的清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落红?你不要得寸进尺。” “夜陵哥哥,你知道我的心意,语尘一直……”一片金叶子擦着雪语尘的脸飞过,火红的盖头被死死钉在墙上。 “不要叫本王那四个字,你不配。”一字一句敲在雪语尘的心头,她已经嫁给他了,可是连一句“夜陵哥哥”都不配叫吗? 刚才使用了一点内力,这时〖体〗内的真气乱串,东夜陵盯着桌子上面的酒杯,怒声道“你给本王下药?” 雪语尘慢慢走到东夜陵的身后,从后面抱住他“语尘怎么会对夜陵哥哥下药,夜陵哥哥刚才喝的是合欢酒,合欢,合欢,夜陵哥哥应该知道里面有什么才对。” 雪语尘知道这时只要东夜陵越动怒,越使用内力压制,媚药的药效就会越快发作。 一只玉手不停地摩擦着他的后背,在秦淮图呆了那么长时间,就算没有亲身试过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东夜陵沉重的喘息声让她面红耳赤起来,小手更加不安分地沿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进去,若如无骨的蛇一般撩拨着。 “夜陵哥哥,语尘什么也没有了,你不要不理语尘。”( ) 第084章:沦为解药 药劲很大,才半盏茶的功夫,东夜陵的意识就已经逐渐模糊,浑身燥热得厉害,感觉身后的身体就像一汪清泉,散发着甘甜芬芳的气息。 身体已经慢慢有了反映,雪语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剥光了自己,她的柔软紧紧贴在他的后背,她的手正不安分地剥掉他的衣服。 东夜陵从牙缝里面憋出几个字“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雪语尘眼神迷离“我知道,或许你会恨我,但是我不后悔。” 东夜陵的手紧紧抓住雪语尘的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摔到床上“恨……你配吗?” 雪语尘咬着红唇,身上已经不着一缕,她无比娇羞地看着东夜陵,根本不在乎他刚才的粗鲁“这种药是我们雪国独有,西陵根本没有解药,若不能春风一场,定会血液逆流,血管爆裂而亡。夜陵哥哥,我知道你背负了太多,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我知道这样做是最无耻最下流的方法,但是求你……成全我。” 火红的百子千孙被上面铺满了核桃huā生,东夜陵粗鲁地把它们扫在地上,扯过白绢铺在床上。 身体的燥热感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你要本王成全你,可是谁又来成全本王,你背叛了本王,还用本王最在乎的东西威胁本王,这样的你是本王最厌恶的人。” 东夜陵说完,拔出匕首在雪语尘的胳膊上面划开一道口子,殷红的血滴落在白绢上面,雪语尘闭着眼睛,一滴晶莹无声地滑落,她已经这么低声求他了。 “若不想被别人看见你的身子,赶快穿好衣服。”东夜陵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一拂,火红的嫁衣罩在她的身上。 “夜陵哥哥,没人为你解毒,你会死。” 东夜陵满脸暴气“不要再让本王说一次,那四个字,你不配叫。” “就算我在你眼里再不堪,也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妃。” “那是你的选择,这辈子你就抱着齐天王正妃的位置孤独终老吧!本王绝对不会碰你。” “那媚药没有解药。” 东夜陵如炬的眼光灼烧着雪语尘的身体“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女人吗?” 雪语尘眼里的光逐渐暗淡下去,难怪连大喜的日子哥哥都不愿祝福她一声,她这是自掘坟墓,她这是自己跳入火坑。 泪,无休止地落下。 东夜陵换了夜行衣,身形如剑射出了窗外,耳畔还回荡着他绝情的话。 “若是夜家的长老有任何不妥,本王一定让雪国改朝换代,你的二叔对皇位早就觊觎已久了,不知道得了本王的支持,他会不会立马起兵呢?” 雪语尘无力地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白绢上面鲜红的血渍,她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殊不知她费尽心思算计的人不过是她自己而已。 东夜陵隐在黑夜里,虽然身中媚药,但是躲过巡逻的御林军还是轻而易举,凉风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眼眸漆黑如潭,明白自己所往的方向是冷月宫。 汣璃坐在青瓦上面,今晚的月格外大,仿佛要砸下来一般。 “璃儿,不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叫陆汣璃,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一缕幽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他,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面不愿出来见他。但是他真的很爱你,我想他就算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是有苦衷的,他那个人傻傻的,根本不懂如何讨好一个女孩子,但是他一旦爱上了,就会倾尽自己的一切对她好,以自己的方式对她好。” 汣璃顿了顿,微风吹起她的长发“我在我的世界里有爱我的父母,有朋友亲人,我也会想他们。你早些做决定吧,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他,我不知道离开你的身体会怎样,或许真的变成孤魂野鬼,或许去投胎转世,又或许回到原来的世界。不管怎样你给我应该痛快,我真不想这样不死不活地活着,有时候真的感觉很孤独呢!” “前些日子他把我当成你了,说实话,我很眷恋他眼里的温柔,可是我更加明白,那些都不是对我。在我的家乡失恋离婚是常有的事情,我也不认为谁离开谁就会活不了,你回来吧,有些事情说清楚道明白了就好了。不要……” 汣璃耳尖微动,一袭黑影迅速袭来,他的动作太快,快到她还没有做出反映全身就已经被炽热的身体包裹住。 熟悉的气息扑到鼻间,汣璃微微一愣,他身体热得太不正常了。 没有任何只言片语,汣璃只觉得脖子上面一阵湿热,东夜陵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带着霸道与惩罚。 汣璃全身一阵酥麻,奇异的感觉在身上绽放开来。 她瞪大了眼睛,他中了媚药。 东夜陵沉重的喘息声近在耳畔,他轻咬着她的耳垂。 汣璃轻哼了一声,她立马面红耳赤起来,刚才那声音是她发出来的吗?她的声音让东夜陵更加〖兴〗奋,汣璃只觉得肩头一凉,他的吻已经落在她的锁骨上面。 “东夜陵,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身上的人停顿一下,很快药力压制了他的理性。 “我是陆汣璃,不是璃儿。啊……”汣璃轻吟一声,东夜陵狠狠咬在她的肩头,像是在惩罚她。 他应该知道吧,不然不会不看她的脸,不吻她的唇。 鲜红的血放肆在如瓷的肌肤上面,月光倾洒在两人的身上,犹如镀上一沉金光。 两人紧紧相抱,滚在青瓦上面。 高傲如他,若不是非这样不可他也不会如此,这世上有资格为他解药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璃儿。 汣璃闭上眼睛,身体失重一瞬以后,她犹如上次一样搂在一个炙热的怀抱,他永远都这样,不会让璃儿受到一点伤害。 满地的红枫叶映得她的眼猩红,她就像木头人一样,没有迎合也没有反抗。 “璃儿……” 一句璃儿,犹如冰锥戳在她的心上,身体的温度慢慢降下,冷……很冷…… “璃儿……对不起……”滚烫的液体滴在她的身上,灼烧着她的皮肤,他那样一个人竟然也会说对不起。 心底有个东西深深抽痛着,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冰凉包裹着她,她一直坠落,一直坠落…… 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一身白衣的huā谦诺躺在冰床上面,银色的头发,银色的面具透着无尽的寒气,他的皮肤几近透明。突然心里被万虫撕咬着,睁开眼,他的眼神透过层层云雾,直逼九天之上,睿智而深不可测。 剑封喉上前一步“公子,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声音不似以前的温婉如玉,带着无尽的沧桑。 “快二十天了。” “二十天了!外面有何动静?” “一切如公子所料,东夜陵娶了雪语尘。” huā谦诺低头想了一会儿,她该死心了吧。刚才他感觉到她的绝望痛苦,就是来源于此吗? 她的痛苦尽是他一手造成。 “她……怎么样了?” “在东夜陵的婚礼上大闹了一场,刺伤东夜陵以后愤然离去。” huā谦诺起身穿好衣服,西陵昰也看见她的能力了吧,能伤东夜陵的只有苏丝丝。 “很好。” “公子,车池的大皇子知道雪语尘嫁给东夜陵以后大怒,我们是不是……” 呵呵,就算车池钺没有见过雪语尘,对雪语尘没有半分感情,但是自己的未婚妻跟着别人跑了,这就是对男人的一大侮辱,他不怒才是怪事。 “不急,等他来主动找我们。” “夜家的几个长老真的要放出去吗?” huā谦诺眯着眼,只要东夜陵和雪语尘有了夫妻之实,这几个长老又算得了什么。 “不放长线,钓不了大鱼。”huā谦诺喝了一口清茶,再吃了几口清粥,脸色才不那么苍白,有了几分人气。 剑封喉看着huā谦诺的几缕头发已经变白,隐隐道“公子,鬼煞被她安置在十里村,找到鬼煞说不定您的毒可以解。” huā谦诺继续喝着清粥“东夜陵怕是早想到此处,他派了人守着那个老头,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仅仅一招,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他击败。 而且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给他解毒。 “公子,您的身体……” huā谦诺摆摆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还能坚持一年半载,人生的事情难料,在这后面的一年半载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谁又知道。” 又喝了几口粥,huā谦诺的手顿了顿“明天一早混进宫去看看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身边又没什么人伺候。”huā谦诺起身,往厨房里面走去,冷宫的食物一定很难吃吧。 “公子,你才刚醒过来,不易劳累。” “躺了十几天,我早就浑身不舒服,适当走走也是好的。对了!”huā谦诺拿出一个白玉瓶“那块面具虽然好,但是戴久了对皮肤不好,说不定会起疹子,这个外涂,可保持三个时辰,无毒无害。” 剑封喉接过瓷瓶“是。” 厨房里,剑封喉为huā谦诺打着下手,huā谦诺每做一会儿都会靠在墙上休息一会儿,身上的虚汗早已经湿了衣裳。 他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 第085章:从此便是敌人 本在黑暗中无限坠落,但是冰冷黑暗中竟然有一丝温暖包裹着她,转眼一看,竟然是爸妈又在吵嘴。 璃妈哭着喊道,“第八次了,死鬼你要是再多烂醉一次,我们就离婚,离婚……”旁边摇篮里面年画娃娃般的小人伸着自己白藕般的手没心没肺咯咯笑着,璃妈继续哭天喊地道,“我们的女儿就叫汣璃,九离,时刻提醒你。” 璃爸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说不出的古怪,他一手抱住璃妈一手抱着小汣璃,“那些都是公司应酬,避免不了,不过为了奖励大宝贝为我添了小宝贝,明天我就去对老总说,若是再让我去陪客户,我就辞职。” 璃妈微微一笑,嘴上却不饶人,“你是榆木脑袋呀,要是辞职了谁为我们的小汣璃赚奶粉钱。” 璃爸抱着小汣璃举得老高,“对呀,小汣璃,为了你,老爸得陪吃陪喝,把那群王八羔子伺候舒服呀。” 璃妈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汣璃看在眼里,泪早已淌了一片。 场景一转,映入眼帘的全是白,雪白的墙,雪白的被褥,病床上那张熟悉的脸苍白无比,全身插着各种管子,汣璃试着想要重新躺会自己的身体里面,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弹开,泪眼朦胧得看着璃妈无比沧桑地睡在病床边上。本想摸摸她的头发,可是头一下子从她的头上对穿了过去。 真的变成鬼了,不知道牛头马面什么时候会来把她抓进地狱,汣璃蜷缩在角楼里面,抱着头,早已经泣不成声。 璃爸提着饭盒进来,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他解下自己的大衣为璃妈披上,略微的动作让璃妈惊醒了过来。 “小汣醒了吗?小汣醒了吗?”她抓起病床上面汣璃的手来回搓着,“哎,妈妈又梦到你醒过来了,总是躺着也不收拾自己,看你的手臂都干燥成什么样子了?” 璃妈一边说,一边为汣璃擦着护手霜。 “小汣妈,吃点东西吧。”璃爸无力地把食盒放在小桌子上,“要是连你也病了,谁来照顾小汣呀!” “小汣爸,我感觉小汣回来了。” 璃爸无声地叹息了一下,她这段日子以来,这样的话说过太多次了。 汣璃泪眼朦脓地看着两位老人,他们为自己操劳一辈子,到老还要看着自己这具半死不活的身体。 汣璃手抬起来,想抚平璃妈脸上的皱纹,璃爸一转身,直接从她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汣璃看着自己的透明状的手,“爸……妈……” 苍老的身体微微一震,但是很快恢复正常。 璃爸长叹一声,“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连我都出现幻觉了,刚才听到小汣在叫我们。” 璃妈不可置信地看着璃爸,半响才抖出一句,“小汣爸,你没有听错,我……我……也听见了。” 璃爸猛然一愣,回过神以后,急急去找医生。 “爸,别去了。” 璃爸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小汣……小汣……你在哪里呀?” “你们不要再为我伤心了,我一定会回来,你们就当女儿……当女儿到另外一个地方游历去了。” 璃妈颤抖着身子站起来,哭泣着声音道,“小汣呀,你不会变成鬼了吧!” “妈妈,我现在说不清楚,不过我一定会回来,要是一年之内我不能回来你们就烧了我的身体。” 若是不能回来,那么让两老看着这具身体,不是永远都沉浸在痛苦中吗? 璃妈双手抖得厉害,“小汣呀,你说什么呢?你还在呼吸,你的心脏还在跳动,有时候眼睛会不由自主地睁开,有时候手会死死握住妈妈的手,我们怎么可以烧了你的身体?”璃妈已经哭倒在璃爸身上,“小汣吧,这是小汣出事第七天了,你说小汣……哇哇哇……” 还想说什么,墙壁开始倒塌,璃爸璃妈开始模糊,一股强大的力量拖着她向黑暗里走着,走了很久,以往经历过的事情走马观花一样在眼前浮现,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脸晃得她头昏。 人中传来一阵巨疼,随后是源源不断的内力被强灌到她的体内。 缓缓睁开眼睛,东夜陵的脸浮现在眼前,汣璃愤然甩了他一耳光,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这一耳光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打得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本来可以躲开,却承受住了。 “身体是你的璃儿的,但是灵魂是我的,要是没有我的灵魂在这里,你就是在奸尸。” 他愣了一下,真没有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让人听着不爽。 黑着一张脸,没有应声,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错,他有条不紊地穿好衣服。 “刚才我晕了,你的璃儿回来了吗?” 穿衣的手慢了半拍,他很快恢复如常,“没有。” “这就对了,她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也不是我太顽强压着她,而是她不愿意出来,她甚至可以直接夺去我的理智硬生生回来,你的璃儿,简直就是一只缩头乌龟。” 东夜陵目光一冷,恶狠狠地扫了汣璃一眼,“不许这么说她。” 也是气疯了,汣璃直接歪着脸挑衅地看着东夜陵,“说她又如何,你咬我呀!” “不可理喻。” “东夜陵你听着,你要守着你的璃儿我不反对,但是我陆汣璃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她既然装孙子躲起来这身体就是我的,我要用它做什么事全是我说了算。” “你想干什么?” “你暗地里那些事情我就算不知道也猜到了大半,竟然你齐天王容不了我,我一缕游魂在这异世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和一个爱我的男人,我是西陵昰的苏嫔,从今往后,我陆汣璃就要和西陵昰一起对付你,再次见面就是敌人。” 不知为何,东夜陵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竟然微微一颤。 “你想干什么不管本王的事,若是敢利用璃儿的身体乱来,本王绝对饶不了你。” “不要威胁我,我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玉石俱焚。” 东夜陵眼神一冷,“你敢。” “你看我敢是不敢。”汣璃起身走到东夜陵的身边,衣服歪歪斜斜披在身上,倒是有几分韵味,“你救过我,我救过你,就此扯平,齐天王不要看到这张脸就心慈手软,否则你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报不了,那些誓死追随你的人也无法善终。” “不用你提醒本王。” “我不是提醒你,是向你宣战。” 说完,汣璃头也不回地大步向着冷月宫正殿走去,眼神清冷,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东夜陵眯着眼睛看着汣璃远去的方向,她似乎又恢复了刚做苏府五小姐那会,全身长满利刺,拒绝任何人靠近。 回到冷月宫的正殿,站在铜镜面前整理着衣服头发,脖颈之处一片绯红,汣璃拿着帕子沾了冷水狠狠擦拭着,事情没多少进展就晕了,也不知道到底事成没有。 若是成了并且有了孩子,这西陵昰头上的绿帽子可就十里飘香了。 整理完毕,汣璃坐在圆凳上面,本想喝一口清茶,直到提起水壶才知道,茶壶早就空了,以前这个时候流萤也该来送饭了,可是今晚迟迟未来,看来西陵瞳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她昨天来也只是为了告诉她,西陵瞳为她而死,让她愧疚而已。 昨晚她的表现定然会给苏丝箩照成危机感,所以今天她一定会打扮得花枝招展来找她麻烦。 看西陵昰的手断,他也一定是隔岸观火,要想近他的身,没有几分真本事是不行。 白影的话飘荡在耳边,在其他人眼里,西陵昰性格多变,但是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的白影对西陵昰有几分了解,她竟然开始怀疑西陵昰的真假,那么也许西陵皇宫之内不止一个西陵昰。 汣璃眼神一冷,“来了何必躲躲藏藏。” 剑封喉从帘子后面出来,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面,“在冷宫里面住了几天,你倒是明锐了不少。” 汣璃微微一笑,“原来是帘儿呀,你闯过戒备森严的皇宫就是为了给本宫送吃的?” 剑封喉看见她脖颈之间的印记,脸上的寒气席卷而来,“我不是帘儿。” “呵呵,如果你不是帘儿,那么就没有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资格。本宫有今日也有剑大侠一半的功劳呀,若是本宫以后飞黄腾达,一定重重答谢。” 剑封喉心中一颤,她说得没错。拿出袖子里面的白瓷瓶放在桌子上面,“这药外用,抹在脸上会保持三个时辰。” 汣璃拿着小瓷瓶在,仔细打量着,眼里却是不可抑止的怒气,“我昨儿才把人皮面具毁了,今天这药就送来了,看来我身边的眼睛还不少呀。不知道那位可是连我一天三顿吃了什么,回见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全部了如指掌呢?” 剑封喉看着汣璃的样子说不出话来,她不似以前的刁蛮,不捉弄他,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让她看起来有几分锐气。 “剑大侠也不必被本宫几句话就气得说不出话来,本宫竟然是那人的棋子,从今往后就尽心竭力会为他办事,还请剑大侠在那人面前美言几句,本宫可不想被那条虫子毁了容颜,在这后宫之中,相貌对于女人来说太过重要了。” 汣璃见剑封喉依旧无语,她继续道,“剑大侠都是怎么闲吗?” 她一口一个剑大侠,真是把以往的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汣璃一脸讽刺地笑,“记得第一次见剑大侠是在秦淮图里面,大侠去过那样风花雪月的地方怎么还问本宫这是怎么回事。” 剑封喉的怒气不可抑止得散发出来,“是谁?” “这西陵的后宫还有其他男人吗?你这么生气作甚,当初本宫想要逃离的时候,可是大侠拦了本宫的去路。还好宫里有一位西陵瞳,豁出命都想让本宫得宠,本宫若是不和那群女人争宠,就对不起西陵瞳的在天之灵。” “你……” 汣璃高声道,“好了,剑大侠整天闲着没事,本宫还忙着,不送。” 一拂衣袖,汣璃转过身不再看他。 剑封喉愣愣盯着那个单薄的身影,他还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他一早就舍弃她了。 他的眼色暗淡了几分,看不出世间的眼色。( ) 第086章:你不仁,我不义 剑封喉走后,汣璃提着食盒慢慢走到荷huā池边,没有打开过,一挥手,食盒里面的饭菜尽数沉落里面。 汣璃目光如炬“爸妈,我一定好好活着,一定会找到回来的办法。” “你决定了?” 汣璃并没有回头,她知道能在冷宫里面神出鬼没的人除了瞎子白影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汣璃并没打算和她计较以前的种种,况且她现在急需帮手。 “决定了,你的大仇我帮你报,但是你必须帮我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这话到让白影有几分惊讶“我以为你不在乎这些。” “我也想装装清高不在乎这些,可是装清高的代价就是被永远囚禁在这冷宫里面。” “帮我报仇?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你不会想当女皇吧!”白影的声音里面带着几分嘲讽全落在汣璃的耳朵里,谁说她想当女皇,这天下间少了西陵昰就没有其能当皇帝的男儿了吗? “呵呵,我要干什么还不劳你费心,我不是傻子,不会白白为你报仇。” “我也知道这天上不会掉馅饼,你想要我做什么?” “查清桦儿的来历。” “好。” “你要知道,我不会傻到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这西陵的冷宫,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汣璃回到冷月宫,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在脸上涂着剑封喉送来的药膏,这药膏一旦涂上去,竟然连水都洗不掉,汣璃很满意地看着自己变得面如罗刹的样子,再仔仔细细梳了一个发髻,她嘴角微微上扬。 不再哭泣,敌人会笑,不再低头,皇冠会掉。 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无碍,只要能遮羞避寒就好,没有的东西要一点点夺过来。 轻泯一张红纸,粉嫩的唇变得血红,再也看不到璃儿本来面目的一点样子。 风卷落叶带着几分凄凉,她曾经对这个地方无限向往,本想把它打造成一个家的样子,只因为那个人说过,我会很快回来。 呵呵,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是一定要回去的人,如果回不去,那就回炉重造。 肚子传来抗议的声音,汣璃紧紧拴紧裤腰带,抗议无效。 本来冷冷清清的冷宫变得热闹起来,汣璃内力恢复了,听力也变得好了,老远就听见一堆宫女咿咿呀呀地叫着。 她挺直了脊背坐在圆凳上面,这偌大的冷月宫,能看的地方也这有这间屋子了。 宫女甲道“这什么地方呀,阴森地跟鬼屋一样。” 宫女乙捂着口鼻道“呜呜,好大的霉味,这是能住人的地方吗?” “得了,娘娘都没有说什么,你难道比娘娘更加金贵吗?”听了宫女甲的话,宫女乙皱着眉头,不悦地放下手,看见一只蜘蛛小虫之内的东西都大叫几声。 而苏丝箩金丝银线包裹着,一身贵气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身份。 见苏丝箩进来,汣璃也没有起身招呼的意思,她淡幽道“姐姐和本宫都是脱离了苏家的人,没有想到姐姐还惦记着本宫这个妹妹,妹妹住了冷宫,姐姐也不怕自跌身份,就来看望妹妹,妹妹真是感动地泣涕连连。” 不用看,汣璃也知道苏丝箩的脸色不会好看,她没有发作,倒是她身边的小宫女为她打抱不平“你识相就好,就你住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贵妃娘娘能来看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汣璃微微一笑,她的功力可是用来对付苏丝箩的,这等小角色还不用她亲自出手“这也的确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会给本宫这位天命所定的娘娘改善一下生活环境,本宫听说本宫的一句话就是上天的指示,这顶帽子虽然高,但是很顶用,丝丝在这里谢谢姐姐为妹妹安排的这个角色了。” 苏丝箩脸上不悦,但是当着这么多的下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挤出一点笑容装着贤良淑德的样子“妹妹哪里话,竟然苏府容不得我们姐妹两个,姐姐提携一下妹妹也是应该的。”一个宫女把汣璃对面的凳子擦了又擦,苏丝箩才放了身段坐下去“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姐妹两个就好好叙旧,暂且忘了贵妃嫔妃的身份。” 汣璃面带着笑容,苏丝箩说话间加重了贵妃嫔妃四个字,无非就是提醒她,她们身份的差距。 还好她说要暂时忘记两人的身份,汣璃可当真没打算给苏丝箩行礼,她也算给自己找了台阶下,不过这苏丝箩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汣璃掩嘴一笑,苏丝箩身边几个宫女都捏了一把冷汗,这女人笑起来太吓人了。 “姐姐要是真想提携妹妹,就把妹妹提携好一点,现在姐姐可是绫罗绸缎穿在身,而妹妹却在这冷宫里面出去不得。” “姐姐当时也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命吧。” “当然是命,不然妹妹这样无才无德,样貌丑陋,臭名远播的人怎么可能做的了皇上的苏嫔。”汣璃拍拍自己的脸“有时候我在想,若是这脸上的胎记没有了,妹妹就算只有姐姐一半风姿,也不会落魄至此。” 苏丝箩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不是不知道苏丝丝的威胁,苏丝丝这么丑她的风头已经处处盖过她,若是苏丝丝脸上的胎记再没了,她岂不是成了第二个辰妃,想想烈火焚烧的滋味,苏丝箩咽了一口唾沫,她永远不会把自己放在那么可悲的位置上面,她要做这西陵的皇后。 “妹妹若是有心想去掉脸上的胎记,明天我就让太医院里面的御医来给妹妹瞧瞧。” “不用了,这冷宫里面怎么能劳烦御医来此,我在苏府的时候也研究过医书。” 说道此处,苏丝箩的脸已经瞬间苍白“那……妹妹能治好你的脸吗?” “需要时日。” 听到这四个字,苏丝箩的脸已经阴沉下去。 汣璃暗喜在心,苏丝箩过来了,西陵昰也不会闲着,他现在一定躲在哪里看戏,竟然苏丝箩不想直接出手,那么就由她来逼她出手吧。 “甚好。” 汣璃站起身来“妹妹这屋子里面光线不好,而且久无人住湿气很大,外面的湖里荷huā已经谢了,现在正是莲子成熟的时候,不然我们姐妹两人泛舟去摘点莲子。” 苏丝箩一听,喜从心来“好,本宫也正有此意呢。” 苏丝箩走在前面,汣璃走在她的后面,一行宫女太监跟在后面,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荷huā湖边。 苏丝箩柔声道“你们去弄条小船,弄点水果点心,本宫要和苏嫔娘娘游湖。” 苏丝箩故意把所有人支开,只留她与汣璃两人,这前面有水,身后有树,很容易让人想到苏丝箩要干什么。 苏丝箩的眼光扫到汣璃的鞋“妹妹怎么穿了一双宫女们穿的鞋?” “这里水深路滑,穿这个安全呀!” 说完,汣璃莞尔一笑,小手一推,苏丝箩已经叮咚一声落了水。苏丝箩huā容失色,在水里扑腾着。 “你干什么?” “湖边水浅,姐姐要想装得像一点,可以再往后挪一点。” “你……”苏丝箩怒不可言,颤抖着手指着汣璃,直接从水里站起来,湖水不过到她腰际的位置,可是她脸上的妆已经huā了,身上的衣服也装满水,狼狈不堪。 汣璃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苏丝箩,你以为你一句姐姐妹妹的,我们就真的变成姐妹了?你的性格阴险而又毒辣,我当初让你在苏府丢尽了脸,就算我一直不受宠待在冷宫里面,你也不会放过我,昨晚我突然出现伤了齐天王,你更是感觉到我是个威胁,所以这么快就坐不住了?” 苏丝箩瞪得眼睛都快掉出来,她的胸口快速起伏着“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也会莫名其妙被你扣上某种帽子,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了,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话一说完,汣璃自己也跳进荷huā湖里面,她水性极好,拖着苏丝箩就往深水区游去,苏丝箩从小在苏府长大,是个标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整天除了绣绣huā弹弹琴,就是耍着小心思折磨下人,她根本不懂水性,被汣璃拖着,一时慌了神,吞下大口的湖水,脚不停地蹬着。 汣璃觉察到她的动作越来越无力,湖上也像炸开了锅一样,时机已到,她抱着苏丝箩快速朝着上方游去。 一群宫女太监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他七手八脚把苏丝箩抬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人工呼吸,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水里还有一个汣璃,汣璃也不恼,自顾自爬上白玉走廊,挤着衣服里的水,喃喃道“贵妃娘娘体弱身贵,赶快把她抬回宫找御医好好瞧瞧,不然要是落下什么病根,皇上怪罪下来,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个宫女怒目盯着汣璃“贵妃娘娘好好的,为什么会掉湖里去,是不是你推她下去?” “好笑,我要真想推她下去还用救她吗?再说我是主子你是奴才,有你这样和主子说话的吗?” 宫女身边的太监拉拉宫女的手臂“不要说了,赶紧把娘娘带回去让太医瞧瞧,娘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脑袋可就不保了。” 看着这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去的队伍,终于把她打发走了,终于又可以清静一会儿。 汣璃冷眼瞟了一眼树丛中的明黄,不知道这个〖答〗案他满意吗?( ) 第087章:欲擒故纵 西陵昰本来打算离开,但是汣璃却像猎犬一样趴在银杏叶上面,蓄势待发好像在等待猎物。 西陵昰一时好奇,又停了下来。 无数的落叶落下,汣璃早已经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时一只野鸡大摇大摆从汣璃面前走过,汣璃快速跃起,如狼一般矫健扑上前去,手里提着野鸡哈哈笑着,走到湖边掏出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开肠破肚,拔毛洗肉,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把几味佐料和名贵药材塞到鸡肚子里面,摘一片上好的荷叶包好鸡,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人却起身捡干了的木棍。 西陵昰久在皇宫,根本没有见过这些,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能让他大吃一惊。 西陵昰走到汣璃面前,汣璃看了西陵昰一眼,把手里的柴火塞到他的手上,西陵昰一愣,从来没有人敢把这么脏的东西放到他手里,这个苏丝丝不是不知道他是皇帝,竟然敢这么大胆。 又捡了一堆干柴以后,汣璃回到埋鸡的位置,开始钻木取火。有了内力就是不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把火生好了,回头看看西陵昰还像头人一样杵在那里,她吼道“皇上,你就不能抱着柴火过来吗?还是说一个大男人连一点柴火都抱不动,要是抱不动您就说一声,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来抱就是。” 手无缚鸡之力?西陵昰心里觉得好笑,刚才是谁抓住了一只野鸡。 说完,汣璃继续往火堆里面加着柴,完全不看西陵昰已经黑成锅底的脸。西陵昰怒目瞋视着汣璃,抱着干柴来到汣璃身边,哐当一声把柴火全扔地上,站得跟一座雕像似得。 他爱站着汣璃也不拦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股香味传来,汣璃吞了吞唾沫,找了几根结实的木棍做了支架,看看刚才宫女拿来的酒水点心全没有拿走,倒是便宜她了,取来这些,又扯来一张窗帘,铺在地上,忙得不亦乐乎。 西陵昰那张千年锅底脸终于缓和了一点“你在干什么?”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朕记得就算是冷宫,朕也每日派人送了食物。” “皇上,您派人送的馊饭硬馒头能有这个好吃吗?”汣璃边说,便从地底挖出叫huā鸡,手一碰,哎哟叫了一声,手上马上烫了一个水泡。 西陵昰连忙蹲下来“没事吧?” 就离把手指含在嘴里,皱着眉头摇摇头“您一国之君也不能吃白食,把鸡身上的荷叶剥开,然后您会闻到这世间最诱人的味道。” 西陵昰黑着脸,一声不吭地拨开荷叶,汣璃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的手,果然是男子汉呀,就算被烫了也一声不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相比之下,她便显得有些装腔作势了。 终于千年铁树开了huā,西陵昰不冷不热地说道“那些宫女太监真是肥了胆了,竟然敢克扣冷宫供给。” 汣璃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这冷宫里面的女人都是再无翻身机会,他们不是都在为您变相地节约粮食吗?” 西陵昰阴冷的目光扫了汣璃一眼,汣璃乖乖闭口了。荷叶被剥开以后,这香味简直就快把汣璃身体里面的蛊虫给勾了出来,她扯下两只鸡腿,她一只,西陵昰一只,狠狠咬了一口,胜似活神仙。 一口鸡肉,一口酒,竟然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不愉快。 西陵昰也暂时放下皇帝的架子,坐在窗帘上面和汣璃一起,一口酒一口肉,大有江湖儿女的情怀。 吃完酒肉,汣璃打了一个嗝,人已经有些醉醺醺。 沾满油渍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往西陵昰身上擦。 西陵昰暴跳如雷“你干什么?” 汣璃莞尔一笑,笑得天真烂漫“擦手呀。” 他冷哼一声竟然走到湖边湿了自己的衣袖,过来亲自为汣璃擦着手,疯了疯了,都疯了。 汣璃半眯着眼睛看着西陵昰,眼里无限娇羞“皇上,您让臣妾去勾引齐天王的事情,臣妾怕是做不到了,还说什么只要按照您说得做,东夜陵必定手到擒来。您看我昨晚也伤了他,他还不是急急疼爱他的新娘子去了。” 西陵昰看着汣璃那个样子,竟然说不出话来。他的确让她去勾引齐天王,而且还给她下了毒。 “你身体里面的毒……” “无碍无碍,臣妾这几个月下来,总是被人下毒,似乎已经百毒不侵了,您下的毒从来没有毒发过。” 那种毒一旦毒发就是死,这个傻女人还想着等毒发的时候再来要解药吗?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找huā谦诺要解药了。 再低头看着汣璃的脸,要说这是个傻女人,可是刚才对付苏丝箩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傻。 这个苏丝丝可比她姐姐有趣多了,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面,到底埋了多少宝藏,还是说,她此时安全无害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大哥死前托朕好好照顾你。” 汣璃全身一颤“臣妾很好,皇上日理万机,自己后宫里面都忙不过来,还是不要再到冷宫里面来寻开心了。” 果然此话一处,西陵昰又恢复了锅底脸,她这话怎么听怎么难听。 “这后宫的每个女人都是望穿秋水等着朕的宠爱,你这是欲擒故纵吗?” “哈哈哈,皇上说哪里话,丝丝自知没有那个姿色敢和皇上后宫的三千佳丽争宠,要知道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臣妾淹死,臣妾还年轻,不想冒这个险。” 西陵昰眼光一冷“你若是不敢冒险,今天不会自动挑衅苏贵妃。” “昨天臣妾刚出现,今天姐姐就来了,这不明摆着要来找事吗,我就算不出手她也会出手,何不先下手为强。” “你倒是看得挺透彻。” “到了这里若是不看得透彻一点,怕是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越说,汣璃的眼皮越重,自己蜷缩在窗帘上面,背着西陵昰睡了过去。西陵昰也和衣躺下,看着蓝天白云,闻着huā香听着鸟语,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大哥会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幸福,她的确不一样,和她在一起会忘了自己的身份,肩上的重担。 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虽然嘴上一口一个皇上,一口一个臣妾,却没有真的把他当皇上,也没有真的把自己当臣妾。 解下自己的衣服为汣璃披上,或许他真该听大哥一次,善待她。 不知不觉,竟然连西陵昰都睡着了,他连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睡着,以前就算住在龙吟殿,身边有重重高手围着他也总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不是梦到死去的父皇就是东夜陵来向他寻仇,每每午夜梦回总是一身冷汗。 小喜子隔着老远看着他俩,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位五小姐的手段不知道比那位高出多少倍,那位只能让皇上看见她有用的地方,而苏丝丝却在抓皇上的心。 汣璃本是假睡,眯着眼睛正好看看周围的环境,果然不出她所料,看似平凡的四周,其实早已经埋伏了各类高手,若是现在有人想对他不利,怕是早就被砍成一截一截了。 白影可不要乱来才是。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一抹白影,倒是等到了西陵昰微微的鼾声,这货可真是放得开呀,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在荒郊野岭睡得这么死,他是太相信自己的运气,还是太相信他的侍卫呢? 看来吃了那么多苦,白影还真懂得识时务了。 闭上眼睛,真的睡意来袭,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很快夕阳西斜,西陵昰醒了过来,看到汣璃还在睡没有打扰她,看着她在夕阳下的猩红的脸庞,其实也不是那么丑。 突然,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手附上汣璃的脸,一小块红色的东西掉入他的手掌,露出来的皮肤嫩如白瓷。 汣璃感觉两道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脸,打了一个寒颤醒了过来。 她坐起来,看着西陵昰手里的东西,捂着自己的脸,该死,睡过头了。 西陵昰阴沉着脸,周围的气温极度下降。 “嘿嘿,那个……那个……只是臣妾做的面膜,敷在脸上对皮肤好。”汣璃尴尬地笑了几声,见西陵昰没有回应,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有底气,低着头不敢再看西陵昰,可是脸上的东西很不给她面子,一块一块脱落着,她真的开始怀疑huā谦诺用这种药膏换了人皮面具的目的是不是就在此。 “你就这么不想做朕的妃子?不想得到朕的宠爱?” “臣妾……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你进宫另有目的。” “没有,没有。” “说,为什么这么做?”西陵昰已经完全发火了,这罪要是认真算起来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大罪。 “如皇上所言……欲擒故纵……”说出口以后,连汣璃自己都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 西陵昰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他一只手指勾着汣璃的下巴,强迫她抬着头,看着西陵昰眼眸中那个小小的自己,竟然有些心慌。心里的小鹿砰砰跳个不停,白皙的皮肤上面升起两朵红云。 西陵昰看着汣璃这个样子,薄唇微启“你成功了!” 汣璃只觉得脑袋里面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什么都听不清。“你成功了!”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 第088章:侍寝夜 汣璃一直愣在原地,直到小喜子挥着手叫她娘娘,她才回过神来,西陵昰已经走了,小喜子身后也跟着一群宫女小太监还看着她。 这是……什么情况? “娘娘,快随奴才到琉璃宫去沐浴更衣。” “啊?” 小喜子谄媚一笑“就知道娘娘不是池中物,迟早有一天会飞出冷宫,只是奴才没有想到,娘娘的动作会这么快。” 汣璃从地上站起来,拳头在捏得咯吱作响,但是脸上的微笑却没有少一分,路是她自己选的。 跟着几个宫女踏上了锦轿,正要去往一个叫做琉璃宫的地方。 下了轿,汣璃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各种奇huā异草中间,若隐若现的完全透明的琉璃做的宫殿,地板是白色玉石镶嵌而成,里面的陈设精美绝伦,无所不用其极,珠光宝石在这座宫殿里面根本不值一提。 偌大的宫殿里面,柱子是汉白玉铸成,八十一根柱子上面,游龙戏凤。 中间是偌大的水池,清透的水上面冒着热气,源源不断的热水从龙头的嘴里面涌出,四周十个宫女正跪在水池边上,向水里撒着huā瓣。 琉璃宫殿里面轻纱飞舞,硫磺的气息充斥着汣璃整个鼻腔。 小喜子尖着嗓子道“这个地方皇上可从来没让任何一个女子来过,娘娘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位。这泉水是引的一处温泉,听说泡了这水对身体好,皇上每隔一段日子都会到琉璃宫来泡泡。” “修建这个得huā不少钱呀。”汣璃感慨道。 “这是先帝修建的宫殿,新皇登基以来勤政为民,可从来没有这么奢侈,不过这宫殿修也修好了,若是不用也浪费。” 汣璃心中冷笑,好一个护主的奴才,把所有罪过都推到先皇身上。 宫女放下宫殿里面的沙曼,这间透明的宫殿变得与世隔绝起来,太监们退下,留了十个宫女伺候。 “你们怎么不退下?” “回娘娘的话,奴婢们要伺候娘娘沐浴更衣。” “本宫不习惯被人看着洗澡,你们出去,本宫有事再叫你们进来。” “可是……” 汣璃怒叱道“本宫的话你们不听吗?” “奴才不敢。” 一行宫女放下手中的huā篮,华服,一一退下。汣璃见她们全走光了,脱了衣服慢慢走到水中,不得不说真的很舒服,她闭着眼睛靠在水池边上,手里却捏着两个银铃。 白影说西陵昰的背上有三颗红痣,而今天这个西陵昰被烫伤了手指,若要弄清西陵昰的真假,今天的侍寝是一定要去。 洗完澡,汣璃唤了几个宫女进来,她坐在梳妆镜面前,由着她们摆弄。 以前看电视,要侍寝的妃子不是脱光洗净用被子一裹直接送进皇帝的寝宫吗?在这西陵倒是不一样,弄得比出嫁还要浓重。 画着精致的妆,繁琐的头发,汣璃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这衣服也太小了一点吧,为了弄出纤腰盈盈一握的效果,她是猛吸了几口气才把衣服穿了进去,还有脚上的鞋,高高的huā盆底穿在脚上连站着都困难。 弄了一个时辰,终于完了,汣璃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有些傻眼了,东夜陵的眼光果然不错,连她都看得出神的一张脸,清透中带着摄人心魂的妩媚。 “娘娘是奴婢见过最美的女人。” 汣璃微微一笑,笑容却是十分僵硬,若是有的选,她倒是愿意平凡一点。 “是吗?” “当然。” 刚弄好,小喜子就已经来催了,汣璃坐上锦轿,随着小喜子一声“起轿。”轿子平稳的升起,感觉不到一点晃动。 手心已经微微出汗,说不紧张是假的,镇定也是装出来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龙吟殿,汣璃进去的时候,西陵昰正在批阅奏章,她看着他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奏折,脸色缓了一缓,真希望他批阅完奏折天就已经亮了。 汣璃缓缓走近他,宫女太监们已经非常识相地出去了,偌大的龙吟殿只剩他和汣璃两人,汣璃几乎可以听见他写字的声音。 “来了。”不缓不急的两个字飘入汣璃的耳朵,汣璃脚下一滞,险些摔倒。 西陵昰眉头抬头,却是轻笑一声“走在这么平坦的地方也能摔跤?” 汣璃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默默走到他的旁边打算为他研磨,手却一把被西陵昰抓住,指腹轻轻摩擦着汣璃的手背,汣璃全身僵硬,眼睛更不敢看他。 “良辰美景,朕可不想一晚上批阅奏折,不用研磨了。” 憋了良久,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皇上,大事为重。” “为西陵制造一位皇子或公主才是最大的事。”西陵昰眼中带笑,尽管看尽了若干美女,但是当他看见汣璃的样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艳。 直接打横抱起汣璃,就往内殿而去。汣璃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心里凉了大半。 西陵昰轻柔地把汣璃放在床上,就开始解她身上的衣服,这服侍繁琐,西陵昰解了好一会儿没有成功,不免皱着眉头。 “皇上……臣妾自己来吧!” 西陵昰点了点头,默许了。 汣璃站起来假装解衣服,突然一个转身化掌为刀,一下砍在西陵昰的后脑上面,西陵昰哐当一声倒在床上,汣璃毫不客气扒了他的上衣,他的后背没有三颗红痣,但是手上却有烫伤的痕迹,这就是说和白影在一起的西陵昰并不是这个西陵昰。 他们其中有一个必定是假的。 把他翻过来面朝上,她的手慢慢附上他的脸,夜静得很诡异。 戴了那么久的面具,只要轻轻触碰就知道这是不是人脸,汣璃心里一凉,果然……果然……戴了人皮面具。 她撕下他脸上的面具,看到那张脸吓得倒退了几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狠狠揪了自己大腿一下,不是梦,竟然不是梦,那么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微微的响声,汣璃扬起西陵昰的衣服把他盖了起来,如果让人看见他的脸,不管是她还是他,都逃不了一个死字。 也就是这个动作让她慢了一步,她被点穴了。 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果然齐天王的眼线遍布整个西陵的皇宫,他怎么快就到了,她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要瞒着他,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连戒备森严的龙吟殿都敢闯进来。 “齐天王,别来无恙。” 东夜陵也没有打算要隐瞒身份,他穿了一件太监的衣服,不过一点都没有盖住他身上的霸气,脸臭到极致,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让人感觉置身冰天雪地。 “陆汣璃,本王记得警告过你,不要带着璃儿的身体乱来。” “本宫也告说过你,再次见面就是敌人。”一声本宫,刺得东夜陵耳朵生疼。 “这身体不是你的。” “笑话,不是本宫的难道是你的?你若是叫一声它要是应了你,本宫就承认它是你的。” 东夜陵的胸膛猛烈起伏着,气得不轻,可是这又关她什么事情。 “陆汣璃。”东夜陵大声吼了一声,完全无视他身在何处,汣璃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你想要什么本王给你就是,金钱地位,随你选。” “本宫要的你永远给不了。本宫要……” “皇后的位置么?” 汣璃愣在原地,原来他就是这么看她“你的一颗真心”六个字憋在喉咙,全部变成苦水咽了下去。 “是,这后宫的女人,谁不是为了这个位置。” 东夜陵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不要用你龌蹉的思想脏了璃儿的身体。” 汣璃深呼吸几口,暗中开始冲击穴道,可是东夜陵点穴的手法独特,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本宫就是龌蹉,不像某些人,明知道这么龌蹉的灵魂住在这具身体里面,还对这具身体做了那些苟且之事。” 此话一出,东夜陵的脸马上铁青,冷得像千年冰山一般。 东夜陵指着龙榻上面的西陵昰“他迟早是要死的人,你就算费尽心思当了皇后也坐不长久。” 汣璃一挑眉“齐天王的意思是与其跟着西陵昰,不如跟着你是吗?” 东夜陵黑着脸没有说话,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没有认同,但是却没有反对。 “那本宫可辜负了齐天王的一片美意了,比起做齐天王的妾,本宫觉得做皇上的妃嫔更威风呀。” 东夜陵身体一震,竟然张嘴准备解释,可是转念一想,和她解释做什么,她又不是璃儿,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抓起汣璃的手,掀起她的袖子,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面色才勉强缓和了一点,汣璃也愣愣看着手上的小红点,这就是传说中的守宫砂吗?难道那晚东夜陵没有得逞? “若是让我发现它有朝一日消失了,那么也是你这一缕幽魂魂飞魄散的时候。”说完,他便掏出一个小瓷瓶扔进龙榻里面“那是可以制造幻觉的药,西陵昰没有武功,他不会发现其中的异样。穴道明天早上就会自动解开,不要试图冲破穴道,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汣璃心里直叹气,他对她不是一般的不放心。 “东夜陵。” 他不宜久留,本打算快速离去,可是听见她的声音还是停了下来。 “你有弟弟吗?” 没想到她竟然问了这么无厘头的一句话,东夜陵不耐烦地说道“没有。”人已经出了内殿。( ) 第089章:朕,以后会温柔点 等东夜陵一走,汣璃就开始全力冲击穴道。笑话,他说不让冲破穴道她就会乖乖听话吗? 要是明天”西陵昰”比她先醒来,看到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揭了,还不灭了她的口。 越用力,越觉得全身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体内血气翻滚,她也算无师自通,只恢复了内力竟然可以和东夜陵过招,完全不知道怎样冲破穴位却用蛮力冲击这穴道。 两个时辰以后,汣璃已经满头大汗,她喉头一甜,咬破了唇才让自己没有晕倒。 难怪东夜陵说想冲破穴道是痴心妄想,现在虽然勉强冲破了穴道却是连自身也损坏了。 踉跄着走近龙榻,汣璃捂着鼻子收起了小瓷瓶,小心翼翼把他的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这人皮面具的逼真程度竟然超过花谦诺给她的那张,这事难道也与花谦诺有关? 他还真是无孔不入呀! 眼前已经有些模糊,又一口血涌上喉头,这次再也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随手扯了一张白绢擦了嘴角,眼前一黑,人直直倒了下去。 次日清晨。 “西陵昰”醒来,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疼,不过已经记不得为什么会疼,也许是昨晚太过激烈,撞在哪里了,他看着还睡着的汣璃,嘴角微微一笑,她完全属于他了。 进来服侍的老嬷嬷看见沾血的白绢,笑着捧着白绢出去了。 青儿踱步进来,服侍”西陵昰”穿衣束发,每一个动作都十分轻柔,从始至终也没人说过一句话。 临走之时,”西陵昰”小声在青儿耳边说道,“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青儿应了一声,“诺。”便跪送“西陵昰”前去早朝了。 青儿看着床上躺着的汣璃,眼神复杂,这个娘娘不简单,上次喂她不知名的药丸,骗她是毒药,最后她、齐天王、璟仁王三个一起失踪的时候可吓死她了,还以为死定了,还好她与太医关系不错,太医为她检查了身体说她一切都好。 现在西陵瞳死了,她们之间的恩怨怕是再也解不开。 不敢打扰她,青儿沉稳地收拾着屋里的一切。 直到“西陵昰”早朝归来,汣璃还在睡,青儿吩咐御膳房做好了早餐以后,嗅到食物的香气汣璃才勉强睁了眼。 她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看到面前立着的人影,吓得捂住了嘴,古代大家闺秀讲求笑不露齿,她刚才那个样子恐怕连牙龈都露出来了。 “西陵昰”见了她这个样子脸上有些憋笑,“青儿,伺候娘娘洗漱。” “诺。” 汣璃听着青儿觉得很耳熟,当她走近一看,原来是她。 汣璃一双眼睛就如刀子一般,不知道把青儿凌迟了多少面,但是青儿不愧是“西陵昰”身边的人,一直处变不惊,后来汣璃瞪得眼睛酸疼,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汣璃站起来,就得全身的骨头就要散架一般,疼得厉害。 “西陵昰”看着汣璃呲牙咧嘴的样子,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全身疼。” 说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西陵昰”那张脸却是红成了番茄。 “朕,以后会温柔点。” 本来正在喝茶,听到“西陵昰”的话,上好的龙井茶喷了青儿一脸。她瞟了一眼“西陵昰”,应该说是桦儿。 难怪他会突然消失,难怪那天她回去以后听说皇上去过冷月宫,原来这个“西陵昰”就是桦儿。 坐到“西陵昰”的身边,一口一口吃着碗里的粥,心里却是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假设桦儿是真的傻,他真的以为东夜陵是他的哥哥,那么如今这个不仅智商正常而且腹黑的“西陵昰”就是假的,聪明人可以装傻,但是要一个傻子装聪明人就有些困难了。 假设桦儿是假的傻,可是他这样欺骗她有什么目的,他全完没有这样的做的理由。他周围保护他的人的数量和周围人对他的恭敬程度,都不像对一个傀儡做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不是真的西陵昰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桦儿……桦儿……你究竟是谁? “想什么呢?” 汣璃一惊,勺子掉到碗里,这才发现她碗里的粥已经完了。 “呃,这粥真好吃,臣妾在想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西陵昰”一只手附在汣璃的手上,汣璃直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她真的很难相信他竟然就是那个叫她嫂子的桦儿。 “你若喜欢,以后朕让他们每天都做这样的粥。” “也好,冷月宫的食物真心不咋地。” “不用回冷月宫,朕会为你另外修建一座行宫,在行宫没有修好的日子,你就住在龙吟殿。” 汣璃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到碗里了。 这“西陵昰”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吗?修一座行宫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算是一国之君也要三思而行,况且西陵本来就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为她修行宫,这可真是一件新鲜事。 “臣妾觉得冷月宫挺好,那里安静,而且……有野味吃。修行宫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吧。” “你是朕第一个女人,朕当然不会亏待你。” 哐当一声,汣璃手里的勺子再次落到碗里,以前的莺莺燕燕就不说了,光她知道的苏丝箩也是的的确确被西陵昰宠幸过,难道宠幸苏丝箩的西陵昰不是这个西陵昰。 想着这其中的关系,汣璃已经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你不信?” 汣璃摇摇头,又点点头。 “朕的后宫的确嫔妃众多,有些是迫不得已必须纳她们为妃,有的是朕一觉醒来就自然进宫了,朕讨厌她们满脸奉承惺惺作态的样子。” 一觉醒来就自然进宫了? 这“西陵昰”感觉是有病的节奏呀,上次他忽冷忽热的症状不轻,难道他真的有病? 选择性失忆?不孕不育?人格分裂? 汣璃摆摆头,都想什么呢? “西陵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信吗?” “皇上,臣妾信您,只是臣妾觉得,只要两个惺惺相惜的人住在一起,无论什么地方都是天堂,臣妾已经习惯了冷月宫。” “你若执意如此,明天我吩咐下去,让宫女太监们把冷月宫好好打理出来,再把原本冷宫的规格缩小,让她们全到西头的宫殿里面。” 汣璃微微一笑,“谢皇上。” 这样的结果正和她意,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脸上没有多少惊讶之色,只是难为东夜陵,又得被她气得死去活来,又得为了这具身体心疼不已。 吃完早饭,“西陵昰”要开始接见重臣,商量大事。一个假皇帝却什么都做得和真的一样,真搞不懂真正的西陵昰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借着想亲自布置冷月宫的借口,汣璃出了龙吟殿。此事由小喜子全权负责,汣璃打发他们先去,自己却和青儿一起,想要在皇宫里面逛逛。 逛当然是借口,无非就是想显摆显摆,好让苏丝箩知道她现在正得宠,然后在她面前得瑟几下,让她觉得不除去苏丝丝就会赴了辰妃的后尘。 没有坐轿子,汣璃和青儿慢慢走着,汣璃一路上一直说一些有的没的,但是只字没有提西陵瞳,青儿也恭恭敬敬应和着。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人,一路走走笑笑。 远远就听见苏丝箩的声音,汣璃理了理头发,有条不紊地走上前。 走近才看见苏丝箩正在教训一个小宫女,宫女趴在地上捂着脸抽泣着。 “宫里禁止烧纸钱祭奠亲人,要是惹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担待地起吗?” 小宫女仰起头,娇俏的脸上印着鲜红的手指印,“贵妃娘娘请饶命,奴才的哥哥因病去世,奴才也是想念得厉害才出此下策。” 汣璃见了心里一颤,竟然是流萤,想必她口中的哥哥就是西陵瞳了。 “贵妃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和一个小宫女计较。” 苏丝箩冷眼看了一眼汣璃,又看了看青儿,脸色缓和了一些,这就是她带着青儿出来晃悠的目的,有了青儿,基本就给自己的脸上写着,“我很受宠”字样。 “妹妹有些眼生,是新进的妃嫔吗?可是本宫没有听说宫里新进了嫔妃呀。”西陵的后宫,凡是有点姿色的新人都被苏丝箩安排在了离西陵昰最偏远的宫殿里面,这样绝美的人儿她绝对不会留着。 汣璃掩嘴一笑,“你我同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几年,丝丝只是脸上的胎记好了,姐姐就贵人多忘事了,看来以后丝丝得常常到姐姐宫里去坐坐。” 苏丝箩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你是苏丝丝?” “正是。”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就寻了一个亭子又说又笑聊了起来。 “姐姐不知道,皇上真的好坏。”汣璃掩嘴一笑,“他身上的三颗红痣真是太可爱了。” 苏丝箩听了,脸上不免有几分得意,“红痣?我可没见什么红痣。月牙形的伤疤倒是有一个。” “所以才说皇上好坏,他竟然是用朱砂点上去的。” 汣璃笑着笑着,眼里变得深邃起来,这么说起来,这皇宫里面的“西陵昰”不止两位。 故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 第090章:纸醉金迷 与苏丝箩假惺惺地寒暄良久以后,汣璃终于顶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回了冷月宫,美其言曰,督促宫女们布置冷月宫。 这一言又让苏丝箩心里不爽到了极点,而她就是要激怒苏丝箩,就是要她尽快对她出手。 不过苏丝箩的心机岂是一般人能够匹敌,要她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者说,她就算出手也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而且完事以后会找到合适的人为她背黑锅。 回到冷月宫,西陵昰手下的人果然效率高,偌大的冷月宫已经打扫了近一半,汣璃无聊,在几个宫女的陪伴下在荷huā池边转悠着,心里却想着关于真假西陵昰的事情。 这件事情,他应该不知道吧! 看到树丛中一抹白影闪过,汣璃对着身后的宫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偌。” 等宫女悉数退下以后,她只身来到白影的面前,白影虽然目不能视,可是她的听力异于常人,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他的耳朵,她甚至比一个健全的人“看”得更远,更通透。 “一切如娘娘所料,冷宫的所有嫔妃都被驱逐到了西边的宫殿里面。”这次白影的语气平和了许多,叫了汣璃一声娘娘,说明在她心里已经慢慢开始服汣璃。 “西陵璟那边有什么消息?” “璟仁王整天歌舞笙箫,乐在其中。” 汣璃摘了一朵huā拈在手中,他倒是挺聪明。 不过西陵昰倒真是越发让她看不清了。 “昨晚的西陵昰并不是你口中的西陵昰,这西陵的皇宫里面,西陵昰不止一位,本宫既然答应为你报仇,就绝对说到做到,昨天你做得很好。” 白影全身一颤,果然被她料对了。 “娘娘只需找到他即可,我要亲手解决他。”白影说完,人已经消失在树丛之中,汣璃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到底多大的恨才会令人如此? 又闲逛了一会儿,回到冷月宫,宫女们已经全部打扫完毕,汣璃看着一件件精美绝伦的家具饰品被太监们抬进来,这里曾经只怕比这时更加繁华,可是到了最后却沦为冷宫,一个让人闻之变色的地方,可是现在它又摇身一变,变成西陵后宫的女人争先挤进来的金丝笼。 世间一切还真是可笑。 汣璃微微一笑,坐到软塌上面冷眼看着一行人忙进忙出,难怪这后宫的女人费尽心思都想得到西陵昰的宠爱。 一个小宫女跪在汣璃面前“娘娘,该用午膳了。” “抬起头来。” 宫女慢慢抬起头来,果然是她,流萤。 “是你?”汣璃的声音懒懒道。 “青儿姐姐见娘娘仿佛认识奴婢,就让奴婢到冷月宫来伺候娘娘。”青儿,果然是西陵昰身边的红人,这么会察言观色。 “你对你前一个主子似乎旧情难忘。” 流萤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她把头埋得老低“流萤本就是一个粗使宫女,以前没有伺候过主子。” 汣璃眼神清冷得凝望着流萤小小的身影,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是她来者不善,把她留在身边无疑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若是就这么拒绝她,那么她以后在宫里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西陵瞳怎么说也是对她有恩,他在最落魄的时候一定得到了流萤的很多照顾吧! 汣璃闭上了眼睛,就当还他一个人情。 “那就当本宫记错了,以后你就留在冷月宫做本宫的贴身宫女,照顾本宫的饮食起居,做得好,本宫不会亏待你。” 流萤狐疑得看了汣璃一眼,这才谢恩。 宫里的山珍海味吃起来如同嚼蜡”一个人面对着整张桌子的饭菜,光看看就已经有了饱腹感。 竟然开始怀恋huā谦诺的手艺,他做的蛋炒饭和妈妈做得不一样,但是吃在口里却很温暖,不过那个人她却永远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不是一碗蛋炒饭就能让她忘记他给她的所有痛苦。 这苏嫔的头衔,这与万千女人争宠的日子,这步步为营的生活,每一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吃完午膳,汣璃拿着锦帕擦了擦嘴“流萤,本宫要午睡小会儿,你带着他们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要打扰本宫休息。” “诺。” 流萤应了一声,带着其他宫女太监盈盈退下。汣璃坐到松软的大床上面,酥松的羽绒被,上好的轻罗纱,她现在可不是来睡觉的,往被窝里面塞了一个枕头,放下纱帐。 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摘掉繁琐的发饰,脱掉huā盆底,轻装上阵,没几天西陵璟就要前往他的封地,有些事情不能不告诉他。 现在的冷月宫守卫森严了不少,可是却难不住她,提起内力几个跃身就已经出了冷月宫很远。 璃儿以前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汣璃在这西陵的皇宫里面穿梭自如,不一会儿便到了西陵璟的宫殿里面。 还没有步入正厅,就已经听到他和一群女子嬉笑怒骂的声音,庸脂俗粉的味呛得她打了一个喷嚏。 他过得这般纸醉金迷,无非就是想告诉西陵昰,他没有反心,可是以西陵昰善变多疑的性格,他又怎么会相信原本不近女色的西陵璟会在西陵瞳逝世以后就性情大变。 西陵璟这样的作为,无非会更加引起西陵昰的怀疑。 他这是在自掘坟墓。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面纱,汣璃轻轻一跃,人已经隐入轻歌曼舞的人群中。 西陵璟一眼就看到了汣璃,他提着银质酒壶,霸气地将银壶里面的酒一饮而尽,醋香的酒溢出他的嘴,倾洒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面。 汣璃这才看清,他的衣服松垮地搭在身上,他的腿上坐着一位美娇娘,他早已经不是当成那个略显青涩的西陵璟,二十全身散发着男人气息的璟仁王。 西陵璟轻轻吻了一下怀里的美娇娘,惹得娇娘一阵嗔笑,她玉手推了一把西陵璟,声音柔的让人全身发麻“王爷真坏。” 汣璃打了一个寒颤,步子不紧不慢朝着西陵璟走去。 西陵璟看似眼光全在美娇娘身上,但是却注意着汣璃的一举一动,她为何来了,她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吗?一不小心就会和大哥一样,所有人都避他不急,也只有这群傻女人为了王妃的位置对他假意逢迎。 美娇娘看见汣璃毫不避讳她的存在,直直向着西陵璟走来,眼里不悦的神情迅速升起,她眼里带着嗔怪“王爷,您看她。” 西陵璟嘴角带笑“妙不可言。” 美娇娘一听西陵璟还赞美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黛眉一皱,正欲说话,可是汣璃的一只手指已经勾起了西陵璟的下巴。 有谁敢这么大胆,竟然直接调戏璟仁王。 她乖乖闭上了嘴,心里已经明白这个女子对于璟仁王来说不一般。 “璟,你过得不错呀!” 才一句,整个大厅的歌舞全部停下,众女子都一脸迷惑得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玉指勾着璟仁王的下巴,而璟仁王却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眼里竟然有几分溺爱。 “你来了。”他推开怀里的美娇娘,一把把汣璃打横抱起,雄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这才是本王要找的人,你们都回去吧!” 众女子眼中除了惊愕,惊愕,还是惊愕。 走到内室,汣璃从西陵璟怀里跳了下来,戏已经做完了,该看见的人也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人还是看见了。 她眉头一皱“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 “不久你就要去封地了。” “是呀,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封地。”西陵璟脸色有些潮红,他坐在桌子边上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听说西陵昰见了你的真面目很宠幸你。” “我要和你说的正是这件事。” 西陵璟轻笑一声“有什么好说,大哥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过得这么好,也就瞑目了。” “西陵昰是你的四弟,你了解他吗?” “娘娘想打听皇上的喜好完全可以问问平日伺候他的宫女,我一个大老粗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西陵璟,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西陵璟被她微怒的声音刺激到,酒意已经醒了大半,他刚才在干什么?是在吃醋吗? “那个人害死了大哥,他再也不是我的四弟。我在小的时候就被送出皇宫,对他的了解少之甚少,不过听说他性格多变,善疑,你以后要多加小心。” “我怀疑我们看到的西陵昰不止一个。” 虽然惊讶,但是他已经学会喜怒不显于色,只是淡淡问了一句“什么?” “你知道谁是桦儿吗?” 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汣璃,深不可测“你问桦儿作甚?” “这就是真有其人了?” 西陵璟的眼睛盯着茶杯里面转悠的茶叶“西陵桦,我的五弟,在他小的时候我们都叫他桦儿,可是他却在五岁那年溺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汣璃心中猛颤“你能画出桦儿小时候的画像给我吗?” “你要这个干什么?”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却已经开始准备笔墨纸砚“那时候我也太小,记忆已经有些不清楚。”西陵璟毛笔点墨,黑色的墨迹在纸上渲染开来,汣璃屏气凝神地看着,他的笔下栩栩如生的小孩,与她看见的桦儿竟然有几分相似。( ) 第091章:金屋藏娇 西陵璟放下笔“怎么了?” 汣璃紧抿红唇,两只手捏着纸张,骨节泛白“还记得上次我急急忙忙去了龙吟殿,看见冷月宫升起白烟以后又匆匆离去吗?” 西陵璟点点头,他还记得她后来到了宣和殿以后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西陵桦没有死,不过他现在……现在……是西陵桦又不是西陵桦。” “说清楚点。” “我说不清楚,你继续过你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日子我尽可能多惹一些事情出来,让西陵昰无暇估计你,回到封地以后就安全了,天高皇帝远,那时候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 汣璃捏着那张纸,就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看见,手一扬,金黄的火苗已经爬上宣纸。 西陵璟似乎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在皇宫生活了几天,她已经变得这么谨慎了。料到她会来找他,西陵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丝笼。 “纸醉金迷从来不是我想要的,大漠孤烟也不是我想要的,这么多年我游荡江湖,早已经习惯了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虽然不太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以后若有难处,就放出这只鸽子求救,我人虽然在千里之外,但是龙都有我的亲信,他们瞧见一定会鼎力助你。” “我……” 一只手指已经竖在汣璃唇边,温暖像过电一般迅速传遍她的全身“不要拒绝,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你现在虽然得他宠爱,以后的事情谁又知道,我不希望你有用到它的时候,但是我也绝对不允许当你孤独无助的时候,我不能给你半点帮助。” 他的眼神柔软得如三月的春水,她明白他的心意,一直都明白,但是她无法给他想要的东西。 汣璃接过金丝笼,里面的鸽子眼神里面透着犀利,金丝条之间的空隙很大,这也该是一只骄傲的鸟儿,只是被禁锢太久,连逃离都忘了。 “这是我特地训练出来的鸽子,它极其认主,以后食物和水你要亲自喂它,不然它会绝食而亡。” 汣璃愣愣地看着这只鸟儿,就像看见自己的人生,如果她不反抗,迟早会像这只鸟儿一般,到了最后就算大门大开着,也没有想要逃离的勇气了“这样真的好吗?” “我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我知道不管是动物还是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执着。” 明白西陵璟说的是什么以后,汣璃竟然不敢再看他的眼,再多看一眼就要融进他满眼的温柔里“我是偷偷出来,再不回去恐怕要生疑了。” “苏丝丝,能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吗?” 汣璃心里一颤,他也觉察到了吗?“我是苏丝丝,曾经的苏府五小姐。”心虚,止不住的心虚。 西陵璟眼里多了几分黯然,她连她的〖真〗实身份都无法告知他吗?以东夜陵的性格,任何女人都无法入他的眼,但是有一位除外,他亲手培养起来的杀手轩辕璃。 刺杀大阉狗的时候,轩辕璃坠入眉河,东夜陵倾尽大量人力物力在眉河找了七天七夜,终是一无所获,他双眼猩红回到东厂没有留一个活口,事后一把火,曾经那个强大到几乎掌握了整个西陵的命脉的东厂,就在一夜之间化为飞灰。 通过他的人脉,他并不难弄到轩辕璃的画像,既然他能发现她的〖真〗实身份,那么那位也是一定知道,那位宠幸她真的有那么单纯吗? 他倒是乞求那人是真的宠幸她,不然他真的不敢想她的后果是会怎样。 “呃,听说你落水眉河以后,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现在记起了吗?” 二十年前,正遇西陵旱灾虫灾,百姓颗粒无收,尽管西陵熯大开国舱,任然是杯水车薪,饿死骨处处可见,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早有反心的西陵慕看见机会到了,现在的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只要有人一煽风点火,自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派人捕获一条巨鱼,把防水的纸条塞入鱼腹,纸条的内容就是天命所指,西陵之所以不下雨就是因为龙王看上了西陵熯的皇后,若是不把宫玥哝祭龙王,西陵三年不雨。 西陵熯和西陵慕不同,西陵熯是一颗痴情种子,他偌大的后宫只有宫玥哝一人,西陵熯对宫玥哝宠爱有嘉,特地为她修建冷月宫,并且只有一子——西陵夜。 西陵慕深知西陵熯爱着宫玥哝胜过爱自己,也知道他爱天下胜过爱自己,就是不知道宫玥哝和天下谁更重要。 西陵天灾,车池和雪国早就虎视眈眈,要是一旦内讧,那么百姓将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然而西陵也会淹没在历史长河里面。 面对已经失去理智的百姓,西陵熯无助得站在城墙上面,他一心爱护的黎民百姓全都像发了狂的野兽一样,要将他的妻子水祭,他手里有兵,可是他的兵是用来抵抗外敌的,他手里有权,可是他的权是来维护西陵和平的。 武力〖镇〗压百姓的事情他做不出,可是要他交出自己的妻子他也做不出。 深邃的眼眸看了一眼西陵慕,心有慈悲的人不适合当王者,你赢了。 摘掉王冠,有能者都可以为王,但是宫玥哝的相公和西陵夜的爹爹却只有一人,他不能抛弃他们。 急急奔回冷月宫,已经迟了,太迟了。 他忘了,就算是宫里的御林军也是娘生父母养,他们的家人已经到了食人的地步,他们又还有什么理智可讲,天灾灭不了天,他们就把所有的怒火转移到了手无寸铁的宫玥哝和西陵夜的身上。 他到的时候,冷月宫里面的银杏叶被他的亲卫的鲜血染红,而宫玥哝已经被装入箩筐拴上大石头沉到水里。 夜儿呢?他满眼猩红却不见夜儿的身影,难道他的夜儿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淹死,亲眼看见父亲的位置被夺走,亲眼看着日常保护他的叔叔们身首异处。 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他还那么小,那么小。 西陵熯几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这就是他爱的天下,这就是他一直维护的百姓,一代王者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开启血阵。 关于血阵,他查了很久,但是却一无所知。 西陵夜被西陵熯的一个亲信带了出宫,在无尽的逃亡生活中偶遇轩辕璃,轩辕璃教会了他爱,但是他却教会了轩辕璃恨。 他杀了桃村所有人,包括轩辕璃的亲生母亲,把轩辕璃作为杀手养在身边,如果轩辕璃有之前的记忆,她绝对不会再这般对东夜陵,她怕是失忆了。 “不记得,大夫说也许是落水时间太长,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若是东夜陵知道她就是轩辕璃,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有苏嫔这个身份,不会允许她住在皇宫,更不会允许她侍寝。 事情好像远远没有他查到的那么简单。 “我们……能算朋友吗?” 汣璃错愕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文这个问题“算。以前丝丝不懂事,害得璟仁王的名声不好了,丝丝在这里赔不是了。” 西陵璟微微一笑“现在就懂事了吗?还有以后不要叫我璟仁王,叫我璟……每个人都叫我璟仁王,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头衔,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是为了掩饰〖真〗实的内心,还是怕让她为难。 “你也不要酸溜溜地叫我苏嫔,叫我陆……绿林好汉苏丝丝,我一个人可是拯救了整个西陵呀,是西陵的天命所归的娘娘。说着也奇怪,西陵的命运为何要系在我一个弱女子身上,而且就连那个不靠谱的天命都有人相信,我真是奇了怪了。” “弱者喜欢信天,强者信自己。” “你信什么?” “自己。” “好。”说道这里,汣璃异常〖兴〗奋,她也信自己,相信自己能坐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再也没有人能随意更改她的命运,她会找到回去的方法,一定会。 她不会平白无故到了这个世界,一定有原因。 “齐天王,您不能进去,齐天王……” 哐当一声,强大的内力四溢,木屑纷飞,西陵璟转身把汣璃护在身后,提起内力硬生生化解了木板上面的内力,木屑插入他的手掌,猩红的血滴落在地板上面,他把手藏在袖子里面,早知道东夜陵的武功过于强大,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接下这一掌,心肺已经有些受损。 拦门的小斯已经吓得瘫坐在地,东夜陵却笑嘻嘻地拿出一壶酒“璟仁王这里的下人真的不懂事呀,本王好心来给璟仁王践行,想不到他竟然阻拦,本王力气一向有点大,把璟仁王的门弄坏了,改日,本王派人送一扇过来。” 汣璃目光直视着东夜陵,并没有发现西陵璟已经受伤,这个人真是无孔不入,这么快就赶到了。 “齐天王的力气不是有点大,简直就是力大如牛,作风行为也像牛一样莽撞。” 听了汣璃的话,东夜陵不怒反笑“难怪这门迟迟不开,原来璟仁王金屋藏娇!”( ) 第092章:他怎么还不精尽人亡? 对于东夜陵说的金屋藏娇,西陵璟没有解释,如果能藏得了她倒是值了,他轻声呵斥小斯道“怎敢把齐天王拦在门外,还愣着干嘛,快去准备酒菜。” 声音不大,但是里面搀杂着内力让每一个字无比清醒。 “诺”小斯听了这话,就像得了免死令一般,松了一口气,这两位王爷之间的事情,他连看看也觉得心惊胆战。 东夜陵一挥手“不必了,本王放下这坛酒就走,璟仁王也是要离开龙都的人了,如果没法把这位姑娘带走还是不要给她添麻烦。正好本王清闲得很,可以保她平安出了你这里。” 西陵璟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木屑被他强捏入血肉中,早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东夜陵的话再明显不过,西陵昰已经知道消息了。 大哥用自己的性命才换来她暂时的安宁,她的一切不能被自己毁了。 西陵璟面色铁青,声音却是客气的“齐天王所言及时,还请齐天王带她离开。” “这……勉强而为。”虽然东夜陵面露难色,却一把把汣璃拉了过去“告辞了。” 东夜陵动作之快,汣璃几乎来不及思考,人已经在他的怀里,他身上飘着淡淡的墨香,他一定是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得到消息急急赶来吧,东夜陵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先西陵昰一步找到她,这个怀抱还是那个怀抱,只是感觉不到温暖了。 他的声音冰冷又充满厌恶,他一定气急了,气她霸占璃儿的身体乱跑,气她一次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西陵昰已经来了,他若是看见自己的嫔妃私会自己的哥哥,你知道后果?”他的手一拂,浓浓的墨香占满她的整个鼻腔,宽大的衣袖几乎把她的脸全遮住,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足尖生风。 汣璃只觉得风在耳边肆掠着,她看着东夜陵的脸,他瘦了也黑了,刚毅的外表全被两只熊猫眼毁了。 他最近一定很累,她不该让他这么分心。 毫无怜香惜玉,东夜陵一把把汣璃塞到锦轿里面,自己也坐了进来,马车迅速启动,看来事情已经紧急到了这般地步了。 狭小的轿子里面,四处都是他的气息,说不在乎不紧张是假的,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家教极严,有几次谈恋爱的萌芽刚产生,都被璃妈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面,工作以后朝九晚五,璃妈开始急了,可是她却不急了。 马车一个急刹,汣璃狠狠撞在东夜陵的身上,东夜陵两只手稳住汣璃以后,脸色有些不佳,在这皇宫里面有资格拦他的马车的人只有一个人。 汣璃才刚张嘴,就被东夜陵粗暴地咬住了她的嘴。 一阵酥麻窜上全身,身体软弱无骨一般躺在他的怀里,他这次也吃了媚药了吗? 不行不行,huā谦诺说过,不能有〖肢〗体上的接触。 汣璃捶打着东夜陵,发出呜呜的声音。 终于东夜陵松了。“女人,以后不要再带着璃儿的脸在本王面前晃悠,也不要试图再次挑战本王的耐心和别的男人私会。” 原来这是他的惩罚,呵呵! 正欲反唇相击,东夜陵两指在汣璃身上一点,该死,又被点穴了。 东夜陵掀开锦轿的底层,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夹层,两只铁臂把她往夹层里面一扔,汣璃只觉得眼前一阵黑暗,世界变得好狭小。 东夜陵似笑非笑地撩开帘子,看着坐在轻撵上面的西陵昰,一脸邪魅。 “早呀。”没有下轿,没有行礼,只是一句“早呀”就已经算对他最大的敬意。 西陵昰也是皮笑肉不笑“齐天王以前从来不坐轿子。” “以前带着面具当然不用坐轿子,现在不戴面具了,这日头正大,不坐轿子会晒黑本王的皮肤,皇上自然是不怕,后宫里面美女如云,就算皇上变得和煤球一样漆黑,也有人争着抢着要,但是本王的铭瑄殿可是一位妃子都没有呀,要是变丑了,还真是无人问津了。” 西陵昰的脸色已经黑到极致“齐天王早该娶妃纳妾了,是朕以前疏忽了,齐天王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尽管告诉朕,朕一定下旨赐婚。” “皇上言之甚差,不顾女方的感受强行赐婚这是土匪行为,本王可不屑这样做,有辱皇上圣爱了。” “齐天王。”一句轻柔的女声传入汣璃的耳朵里面,南宫洳也来了“璟仁殿出了刺客,请问齐天王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了吗?” “本王整天活得提心吊胆,生怕睡得太沉就被人抹了脖子,看到每个人都觉得是刺客,不知道皇后娘娘可有看清刺客的样貌了吗?” 汣璃心里轻笑,东夜陵装傻能力也是一流。 “本宫不曾看见刺客的样貌,听璟仁殿里的下人说,齐天王去找过璟仁王,带去一坛酒就急急走了,还以为齐天王见了那名女刺客了。” 东夜陵摸着下巴“女刺客?” “正是,那名女刺客身穿素白衣裳,头戴白玉兰huā簪,遮着面纱和璟仁王进了屋就没有出来。” “呃……本王知道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从璟仁殿出来的人就只有本王一人,皇后娘娘是怕刺客潜伏在本王的轿子里面意图谋杀本王。” 南宫洳点点头,从容淡定不失半点身份,西陵昰则是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南宫洳。 “那么就劳烦娘娘上车来查看,敢在璟仁王面前出现的刺客不是等闲呀!” 南宫洳转头看着西陵昰,西陵昰对她点点头,她就从容不迫下了步撵往东夜陵的锦轿而去,东夜陵跳下锦轿,对着南宫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汣璃手心里面全是汗,她透过木板的缝隙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南宫洳,虽然她和南宫洳之间有点交情,但是这交情没有好到可以帮她隐瞒这么大事情的程度。 轿子里面有夹层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要略微敲一敲就能发现。 这个东夜陵到底是要救她还是要害她? 南宫洳的玉手伸向夹层,她原本自如的脸突然变得震惊起来,手也停在半空颤抖不已,胸口快速起伏着,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她定了定神,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再继续探索,南宫洳下了马车“禀告皇上,齐天王的马车并无异样。” 这个〖答〗案倒是让汣璃一惊,她明明就已经发现了。 “朕打扰齐天王了,宫里出了刺客是一件大事,朕要去看看苏嫔怎样了,皇后愿意和朕同去吗?” “臣妾愿意。” “皇上慢走。” 东夜陵踏上锦轿,一把把汣璃从夹层里面掏出来“老李,你驾着马车直接到铭瑄殿。” “是。” 东夜陵说完,抱着汣璃一起剑一般射出锦轿,西陵昰故意在他面前说要去冷月宫,这绝非偶然。 看着东夜陵额头溢出微微的汗珠,突然一股犯罪感升起,他没有错,是她霸占他喜欢的人的身体,他没有将她驱逐已经是极大的仁慈,她怎么可以这么利用他劳累他呢? 之前他错把她当成璃儿,她也没说她不是璃儿,而且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谁能一开始就想到,她不该怪他的。 这次他点的穴道轻了许多,就这半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被冲击开了。 “你对南宫洳说了肖涂的事情?”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肖涂,能让南宫洳变色的只有肖涂。 “本王最厌恶威胁女子,而你,陆汣璃,你让本王今天打破了本王的底线。” “我也是女子,你没少威胁我。” 东夜陵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第一,你不是女子,只是一个孤魂野鬼,第二,本王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半点威胁的意思。” 汣璃白了他一眼“苍白无力的解释。” “再跟本王闹嘴,要是岔了本王的真气让西陵昰先一步到了冷月宫,本王看你怎么解释?” 一口一个本王刺得汣璃耳朵疼,他以前不知道她是陆汣璃的时候一直自称我,虽然知道他没错,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本宫的丈夫去看本宫,本宫开心还来不及,解释什么?本宫一个弱女子,自然是被齐天王看上给劫去了。” “丈夫?西陵昰伺候这么多人,怎么还不精尽人亡?” 被点了穴不能笑,这句话从东夜陵口中说出还真的差点把她憋出内伤来。感情在东夜陵的眼里,西陵昰就是一只鸭。 不对,不对。 他不能伤害“西陵昰”西陵桦一面只有五岁的智商,一面又是王者风范,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不管你怎么说,不能伤害那天晚上那个西陵昰。” “陆汣璃,你是不是刚才被吓傻了,西陵昰还分几个吗?” 果然,他不知道。 “在你们男人眼中或许只有一个西陵昰,但是在我们女人眼中可不是这样。” 东夜陵脚下一顿,两人已经到了冷月宫汣璃的寝殿里面,他眼神清冷“有何不同?” 汣璃张了张嘴,外面已经传来众宫女太监的声音“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么快就到了,汣璃身上一凉,东夜陵那厮已经褪掉她的外衣迅速为她套上了一件黄色的衣裳,拔掉玉簪,一头青丝倾洒在他的手上,他笨拙地拿着木梳为她梳头。( ) 第093章:伟哥都救不了你 汣璃目瞪口呆地看着东夜陵“你在干嘛?” “南宫洳描述了你的穿着发饰,你要是想证明女刺客是你,就还穿着这一身衣服。” “可是……我对流萤说,我正在睡午觉。” 东夜陵的手顿了一顿,额头冒起瀑布汗,怎么不早说,再说她已经冲破穴道,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由她自己做,他今天是怎么了,还是独来独往无牵无挂惯了,突然多出一个累赘真是让他乱了分寸。 外面传来西陵昰和流萤的声音。 “不必多礼,苏嫔呢?” “娘娘在午睡,奴婢这就去叫她。” “不必,她昨晚太累了,朕和皇后就直接进去看她。” “诺。” 听着西陵昰的脚步声越发地近,汣璃扯掉身上的衣服,只着一件雪白的亵衣,推着东夜陵上了床上,放下纱帐,汣璃只觉得东夜陵的身体硬得像一块石头,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扯过被子盖住两人,门咯吱一声开了。 西陵昰和南宫洳走到了汣璃的床边,汣璃懒懒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雪白的胳膊露出羽绒被,小脸在墨黑的头发下显得更加娇小。 西陵昰溺爱地把她的手放入被子里面,汣璃微微一颤,眨巴长长的睫毛,揉着眼睛“皇上……您怎么来了?” “朕和皇后来看看你,对现在冷月宫的布置还习惯吗?” “习惯。”汣璃甜甜一笑,把手从西陵昰的手中抽出来,握住南宫洳的手“姐姐也来了,上次一别,好些日子不见了,丝丝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去给姐姐请安,是妹妹的错。” 南宫洳还是一脸木讷,她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娇小可人的美人和面若罗刹的苏丝丝联系在一起“你……真的是苏丝丝?” “如假包换,以前丝丝脸上的红印是因为身体里面有从娘胎带出来的毒素,后来毒解了自然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丝丝,好些了吗?要不要朕宣御医来瞧瞧。” 汣璃不加入演艺圈真是浪费人才,她低着头一脸娇羞“皇上,臣妾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你好好休息,朕和皇后就先回去了。”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西陵昰有责怪的意思“以后没有外人,这些礼节就免了。” “是。”汣璃笑得如三月春风。 “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尽管找手下人去置办。” “嗯。” “若有不习惯的地方不要将就。” 汣璃小脸一塌“皇上,姐姐还在呢?” 西陵昰尴尬一笑“朕真的走了?” “皇上,您已经说了三次了。” “咳咳,朕还有很多奏折要批。”说完,他在前,南宫洳在后,两人一起出了冷月宫。 流萤跪在汣璃面前“娘娘,可还要睡?” 汣璃打了一个哈欠“当然,出去把门带上,没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的入内。” “诺。” 等流萤也出去了,汣璃拍着胸膛松了一口气。 东夜陵坐了起来,整理着他的头发“装得挺像的。” 汣璃指着窗户,狠狠瞪着东夜陵“赶快滚出去。” “西陵昰刚刚欲走不走,以他生性多疑的性格,你以为你刚才能骗过他吗?本王现在出去,不正好和他撞个满怀。” 汣璃穿着衣服小声道“真有一种背着老公偷情的感觉。” “你吱吱唔唔说着什么?” “我说齐天王新婚燕尔,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刚才那么紧张作甚?” 听了汣璃的话,东夜陵的脸瞬间变成猪肝色,鼻孔里面呼呼喘着粗气,气得不行。 他一把扯过汣璃,把她压在身下,幽兰的气息吐在她的脸上,汣璃瞬间失了方寸,huā谦诺说过她身体里面的蛊虫是母的,要是东夜陵被母蛊虫看上,然后爬到他身体里面生一堆虫宝宝怎么办? “起开。”汣璃厉言道。 “你不是说,本王没有经过男女之事吗?那你教教本王可好?”东夜陵迷情的凤眸让汣璃心里一颤,这该死的东夜陵,是在勾搭她的节奏吗? “你吃了伟哥都不举,这种任重道远的工作,还是交给雪语尘吧!” 东夜陵一定没有听懂前面半句话的意思,不然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也幸亏他没有听懂上半句话的意思,只听到雪语尘三个字,东夜陵脸色一沉,起身坐在桌子边上喝了一杯茶,似乎雪语尘让他很烦心,毕竟男人在外面偷情遇到老婆查岗都会不舒服。 汣璃正了正衣裳,改天真该找个日子让huā谦诺帮她看看,这蛊虫究竟是不是还在她的〖体〗内。 “你也不要太难过,虽然有了老婆以后私生活会受一些管制,不过平常富人都有三妻四妾,更何况你堂堂齐天王,纳妾什么的还不是家常便饭,再说雪语尘也是一个美人胚子,想她在秦淮图……” 在东夜陵凌厉的目光下,汣璃乖乖闭上了嘴,在一个男人面前讨论他的妻子以前在风huā雪夜的地方,终归是不好。 “我和雪语尘的婚事,是被迫而为。” “被迫?哈哈哈,你是与天同齐的齐天王,连西陵的王都不放在眼里,还会被一个弱女子胁迫吗?” 东夜陵又抛过来一个可以杀人的眼神“陆汣璃,也只有你可以把本王气到失去理智。” “璃儿呢?”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在属于我的世界里面,我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朋友,有我的生活,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不会霸占着这具身体太久,我会回到属于我的世界。上次我晕过去以后,我好像回去过一次,我看见我了,但是却不能进入自己的身体,我不会平白无故来到这个世界,等我找到我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以后,我变会回去,那时候就还你璃儿的身体。” 东夜陵深如黑洞的眸子看了一眼汣璃“属于你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汣璃嘴角带笑,仿佛已经回到了那个她熟悉的地方“在那里,人不用轻功也可以在天上飞,代步的不是马车,是比马车速度快许多的四个轮子的车子,房子很高大,家家户户住得很近却相互不认识。” “你是怎么到了这里?” “在我的家乡,女子也要参加工作,我就属于因公殉职的那种,不过也不算真的死,我变成了一个植物人。身体动不了,灵魂就不安分了。” “植物人?” “就是一直躺着,靠输液和流食维持生命。”汣璃看到东夜陵似乎还是不明白的样子,手脚并用地解释道“用一只管子插入鼻孔里面,让后把食物打碎灌进去。” 东夜陵听到这里,他皱着眉头道了一句“真恶心。” “恶心?你有没有同情心?” “不过不管怎样,你不许再用璃儿的身体冒险,本王最近有很多事情,若是哪次不能及时赶到,璃儿的身体受到了伤害,本王一定饶不了你。” “我知道,不就是找个巫师收了我吗?你这么爱你的璃儿,可是她却连见你一面的想法都没有,你和她之间……”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必说与外人听。” 汣璃小声嘀咕着“外人?我和璃儿比你和璃儿都要亲,认真算起来,你才是外人。” “你又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汣璃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东夜陵,这么小声也能听见? “我说,本宫再怎么也是西陵昰的苏嫔,你没事别老到冷月宫来转悠。” “若是你不惹出这些事情,本王才不屑来。”说完,东夜陵补充道“小心西陵昰。” 汣璃心里一颤,难道他也发现了,西陵昰的宠幸来得太突然,也太奇怪了。 “东夜陵,西陵昰不止……” “齐王妃吉祥,娘娘正在午睡,她吩咐过不许人打扰。” “是吗?那么本王妃就坐在这里等她醒来好了,这宫中多寂寥,早就听闻苏嫔娘娘非同一般,早想来坐坐了。” “这……”流萤面露难色,这位齐王妃的来头可不小,而且齐天王的面子大到连皇上都忌惮三分,她可不敢让齐王妃等。 “奴婢这就去叫醒苏嫔娘娘,绿翠,快为王妃上茶。” “诺。” 听到这里,汣璃的脸色黑了几分,雪语尘,出身高贵,长相无可挑剔,武功高强,有才有德,而且对东夜陵更是死心塌地。 与她相比,她就是天上的白天鹅,汣璃就是茅坑里面的石头。 这个女人,是个劲敌呀。 “你老婆大人来了,我们是一起出去迎接她,还是你现在藏到床底去?” “她不是本王的老婆,她是本王的齐王妃。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你小心周旋着。” “能让你妥协的人物,我自然不会小看,她对你可谓情深似海,上次相见差点让她废了我,这次当然不会轻敌。” “知道就好。” 东夜陵说完,一阵风撩起汣璃的头发,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汣璃拿出东夜陵为她选的鹅黄的衣裳仔细穿上,认真挑着首饰,流萤进屋看见汣璃已经醒了,对她行礼过后盈盈走到她的身边“娘娘,齐王妃来了。” “知道了。”说完便拿出两朵珠huā“流萤,你说本宫戴哪个更好看?” “娘娘,齐王妃还等在外面。” “那就让她等着吧,你现在为本宫梳一个最繁琐的发髻,细细地梳,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 第094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汣璃注视这铜镜里面的自己,艳而不媚,清灵脱俗,淡雅高贵。 黛眉轻舒,眼眸清澈,肌如羊脂,唇似桃huā。 珠huā玉坠,绫罗锦缎,无一不透露着她此时的身份尊贵。 盈盈细步出了寝殿,此时的冷月宫哪里还有以前的半点影子,像是披了金装的黄金屋,吃的用的奢侈至极,一屋子的黄牡丹像是纯金打造却是透着huā香,桌椅全是好上的沉香木,这种木头比檀香木更为金贵,整座宫殿里面的纱窗珠帘,都是进贡的绝品,一般官家更是连见也没有见过,大殿中间整张的羊毛地毯就如冬日的白雪一样,汣璃自然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在乎在雪语尘面前,她绝对不能输了底气。 每一步走得端庄大气,汣璃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嘴角微扬。 哐当一声,雪语尘见到汣璃,手里的青玉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汣璃眉眼一抬,正看到雪语尘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她坐到正位上面,声音温和而不失威严“还不快去看看齐王妃烫到没有?” “诺。” 雪语尘一抬手,起身对着汣璃微微福身“多谢娘娘关心,语尘刚才一时手滑,不碍事。” 她的语言动作,几乎无可挑剔。 汣璃道“无碍就好,本宫与齐王妃也算旧识,心知王妃还念着本宫,本宫甚是开心,以后有空多来瞧瞧本宫。” 雪语尘低头道“是。” “都是旧时相识,以后见面就不用多礼了。” “是,语尘刚刚来冷月宫的时候,远远瞧着这湖中岛,红叶似火,荷色如玉,还有许多宫女种着huā草,可是美极了。” “是吗?”汣璃假意喝茶,看来西陵昰像是来真的,他是恨不得把这冷月宫推了重修呀,还有许多宫女在种着huā草? 汣璃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惊起杯里的茶水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东夜陵说过,那片银杏林下面沉睡着英魂,要是到时候宫女们挖出一堆白骨还不吓死她们? “是,皇上对娘娘的厚爱超过了西陵的每一个女人,惹得语尘都有些嫉妒了。”雪语尘看似玩笑的话语并不是胡说,西陵昰越是宠她,就越是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这西陵后宫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有着强大的娘家,哪一个不是有着些许计谋,她现在恐怕已经成了众矢之的。 真是看不透这个男人,是爱她还是要害她。 “齐天王也不赖,位居高位,身边却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若是为他生下一儿半女,西陵的半壁江山都落入你的怀里了。” 雪语尘的脸色一阵惨白,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如何能有一儿半女? 刚认识他的时候,她以为他的心是石头,但是她相信只要她一直坚持,就算石头也能捂热了,后来才发现他的心不是石头,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深情都专一。 他从来不酗酒,但是有一日他却喝醉了,对着眉河又哭又闹像个孩子一样,奋不顾身要跳进眉河,璃儿……他嘴里一直叫着璃儿。 那个名叫璃儿的姑娘夺走了他的心,所以他的心才像石头一般又冷又硬。 雪语尘通过雪国的势力查到了璃儿,她本名轩辕璃,是他手下的一名杀手,殒命于眉河。 她死了,她就有机会了,不管怎么说,再深的爱情敌不过时间,死人永远斗不过活人。 就算那晚东夜陵对她说了那么绝情的话她也没有放弃,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轩辕璃没有死,她还活得好好的,而且与他同在西陵。 雪语尘不是一个把喜怒放在脸上的人,刚才她的反应是她所控制不了的,她是真的在乎东夜陵,汣璃早就想到,以东夜陵的骄傲,他怎么会接受一位威胁他的女子,他洞房的日子,却身中媚药来找她。 雪语尘为了得到东夜陵还真是不择手段。不过她越是这样,就越是把他推的很远。 除了璃儿,谁也进不了他的心。 “娘娘说笑了,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们身为臣子除了一心为了西陵竭尽所能,不敢有任何染指。” “呵呵。”汣璃干笑两声“后宫女子不论朝政,王妃刚才说到红叶翠荷的时候满脸欢喜,不如本宫和你到外面走走?” 雪语尘微微一笑“甚好。” 雪语尘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一身明紫长衫,纤腰盈盈一握,她很聪明,她的穿着体现了她身体的所有优点,却丝毫不招摇。 汣璃在前,她在后,两人走在这如画的风景里,仿佛已经变成画中仙,风儿吹起裙摆就要飞身而去的感觉。 那日她和西陵昰做叫huā鸡的地方已经被许多不知名的小huā围了起来,白的像雪,汣璃心里一暖,他还真是有心了。只是不知道天真无邪的桦儿和善变多疑的西陵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宫女们见汣璃和雪语尘过来,跪在地上齐声道“苏嫔娘娘吉祥,王妃吉祥。” “起身吧!前面已是银杏林,不用再种huā了,你们都下去吧!” 一个小宫女回声道“回娘娘的话,皇上说银杏叶该是绿色黄色才对,这红色的银杏有些邪门,明天就要动工砍了它们,皇上还说若是娘娘喜欢银杏,以后还是在这边地方种银杏。” “你们下去吧,这片银杏林虽然怪异,但是红色招喜,若是皇上怪罪下来,就说本宫不让砍。” “诺。” 雪语尘道“娘娘很喜欢银杏?” 汣璃嘴角带笑,爱屋及乌而已“是呀,王妃不觉得银杏叶在飘落的时候就像蝴蝶飞舞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雪国长年在一片白雪皑皑中,不常见这些,不过今日见了,也的确如娘娘所言,改明我也让人在铭瑄殿种上一两棵银杏。” 汣璃微微一笑“也只是我们女子觉得它美而已,男子倒是喜欢青松翠竹之类的植物高风亮节呢。” 雪语尘淡然一笑“是吗?”可是东夜陵却是怪人一个,他似乎不喜欢任何植物动物。 “可不是吗?”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红色的叶子快速旋转着紧逼汣璃而去,汣璃急急后退,可是身后的雪语尘却碍手碍脚,束缚了她的动作,雪语尘的功夫她是见过,她这般一定有所阴谋。 火辣的鞭子破风而来,汣璃身子一斜,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身边的红叶飘然落下,西陵琅翻滚着身子,又是一鞭挥过来,招招狠毒。 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内力,西陵琅虽然功夫底子不差,教她的师父也不是等闲,只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谁敢真的和她动手,谁又敢说她的武功不好。 汣璃刚准备后退,可是腿上一麻,这个力道这个方向,袭击她的人是雪语尘无异,本来可以轻松躲开的一击,却因为迟了几秒,现在不得不用手接。 她把内力集中在手心,赤手握住了西陵琅的鞭子,掌心传来一阵刺痛,这个小女子竟然在鞭子上面藏了暗器,她运足内力逼出钉在手心的暗器,一颗银针擦着西陵琅的脸飞过,狠狠插进树身,吓得西陵琅脸色一阵苍白。 她指着汣璃的鼻子骂道“你……你……竟然敢伤本公主?” “来人,把公主请出去。”汣璃特意把请字说得很重,容不得一丝情面。 西陵琅高声道“谁敢?” 毕竟都是不懂武功的宫女太监,谁也不敢动西陵琅,一时间陷入僵局。 鲜红的血顺着汣璃的手滴落在地,染红了白色的小huā,西陵琅虽然是个刁蛮任性的公主,但是她的本性并不坏,她视汣璃为眼中钉的大部分原因来自于西陵瞳,她也不想和她计较。 可是如今雪语尘参加到这件事情里面,事情就变得复杂了,银〖针〗刺手,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要是东夜陵知道她让这具身体受了伤,又该对她咆哮威胁,要找个巫师废了她。 “你是皇上的妹妹,本宫是皇上的妃嫔,你潜身在冷月宫,携带武器攻击本宫,若是不想被请出去,那么本宫也只有采用强制手段了。” “你这个妖女,你害死了大哥,害的三哥到了远地,现在又来迷惑皇帝哥哥,本公主今天就要杀了你,为大哥报仇。”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声飘荡在空中“这一巴掌是本宫打的。” 西陵捂着红肿的脸,还是不敢相信干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女人竟然打她,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就连皇帝哥哥连重话也不对她说一句,这个女人竟然打了她。 一时间无数委屈涌上心头,眼眶湿润“苏丝丝你这个妖女,本公主一定不会放过你。”说完哭着跑了。 若是和她讲理,怕是太阳下山都讲不通,这样即省事又快捷。 雪语尘连忙上来扶着汣璃,一脸担忧道“娘娘,您没事吧?” 汣璃摇摇头“没有什么大碍,小丫头在鞭子里面藏了银针,她虽然刁蛮任性,但是也不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不知道什么人在她耳边吹了妖风,让她动了这样的邪心思,让本宫知道一定不会轻饶。”( ) 第095章:道别 雪语尘道“后宫险恶,娘娘现在正得盛宠,以后多加小心才是。” 汣璃看着雪语尘一脸安全无害的样子,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她走到银杏树下,拔下银针,银针通体泛着银光,此针如若无毒,定是最好,此针若是有毒,这毒无色无味,连银针也刺探不出,宫中御医也是束手无策。这一招果然高明,是要她吃了黄连却有苦说不出。 “多谢王妃关心,本宫定当小心,天色不早,本宫就不留了。” 汣璃已经下了逐客令,雪语尘也不必多留,她温文儒雅地对着汣璃福身道“语尘告退。” 汣璃点点头,和流萤往冷月宫正殿走去。 屏退众人,流萤为汣璃上药包扎“娘娘,您的伤没事吧?” 汣璃看着被插得对穿的手掌“暂时无事。”她也只能说暂时。 流萤的动作很轻,但是汣璃还是忍不住皱眉,手微微颤抖着。 “娘娘要不要请御医来瞧瞧?” “这事就算全太医院的御医都来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们既然已经出手,定是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出端倪来,流萤,从今以后,本宫的饮食衣服,你要多上一点心。” “是。” 汣璃看着流萤低头认真包扎的样子,当她知道西陵瞳去世以后那样性情大变,而现在又一心一意对她,汣璃忍不住问道“西陵瞳他……是不是没死?” 流萤的手一颤,鲜血溢出来浸湿了白绢。 “娘娘开什么玩笑,瞳王被厚葬于皇陵,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本宫也只是这样问问而已,还真是希望他还在,若是他还建在,本宫也不必这么愧疚。” 流萤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汣璃“娘娘真的这样想吗?” “不然呢?流萤难道真的认为本宫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吗?瞳王对本宫的好,本宫将永远记在心里。” 流萤眼眶有些湿润“娘娘……上次是流萤不对,流萤以为娘娘借着瞳王的喜爱,利用瞳王得到皇上的喜爱而让瞳王殒命,所以那天才那般对待娘娘,流萤该死。” 流萤说完,人已经跪在地上,眼泪湿了地面。 汣璃扶起流萤,拉她到床边坐着“瞳王的确因为本宫而死,他的那份情义,本宫永记于心,你怪本宫也是应该的。” “不……是皇上,是皇上要瞳王死,那场大火太诡异了,烧了整整一夜,将整个宣和殿化为乌有,我偷偷去过那里,很大一股火油味。” 汣璃一手捂住了流萤的嘴“这事你在本宫面前说说就算了,从此以后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对任何人不得提起。” “娘娘!” “这西陵是皇上的西陵,你对瞳王的情义本宫知道,这事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就算本宫有心保你也保不住。” 流萤红着脸“流萤知道,但是流萤……” “好了,同样的话本宫不想说第二面,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出去吧!” 流萤收拾好药膏绢布,对着汣璃行礼以后,盈盈退下,汣璃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一个聪明人,不然不会留在汣璃的身边。 汣璃拨弄着屋里的金牡丹,璀璨如星。他又该心疼了吧,可是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璃儿呀璃儿,他那么想你念你,你怎么就忍心近在咫尺也不见他一面。 想着想着,汣璃眼帘低垂,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可悲的角色。 huā谦诺,那个神出鬼没的人,这银针上面的端倪恐怕除了他没人能看出来,可是那个人做了这么多事情,他想做的无非就是想要对付的东夜陵,现在这具身体成功牵制了东夜陵,如果去找他帮忙,他一定会以此要挟东夜陵,本来就死过的人也不怕再死,她所怕的不过是让那个人伤心而已。 下棋的人会在自己的棋子的周围布下眼线吧,在她身边的眼线会是谁?流萤,她一个粗使宫女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的确是一个令人怀疑的身份。 若真是流萤,这事瞒不了他。 一转眼,看到桌子上的鸽子,汣璃拿了几粒谷子,鸽子飞到汣璃的手上啄食,汣璃嘴角带笑“你倒是个幸福的家伙,整天无忧无虑过得悠游自在,饿了有食物吃,渴了有水喝,不像我,每天算计着生活真是好累。” 鸽子听不懂汣璃的话,依旧没心没肺地啄食着。 “西陵璟说我不亲自喂你,你还就绝食不可,这是什么坏毛病,真该好好改改。”汣璃伸出手拨弄几下鸽子的嘴,鸽子不搭理她继续啄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亏得西陵璟还把你形容为一颗痴情种子。我看呀,哪天得为你找只鸽子姑娘,生一堆鸽子宝宝,我想想,红烧、清蒸、爆炒,鸽子肉怎样好吃一点呢?” 汣璃已经把谷粒放在桌子上面,汣璃坐在凳子上面,撑着腮遐想着,鸽子这时倒是像听懂了汣璃的话,也不吃了,拍拍翅膀飞到离汣璃几米圆的窗棂上,有离家出走的倾向。 汣璃微微一笑,倒真是个惹人恋爱的小家伙“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西陵璟只是把你给我,并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白身黑脑,不如就叫你白加黑。嘿嘿,白加黑,真是一个好名字。” 白加黑似乎对它的名字不喜欢,继续站在窗棂边上,咕咕叫了两声以后竟然飞出了窗户。 汣璃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跳窗追了出去“还真离家出走?” 白加黑飞得挺慢,最后落到一座宫殿的屋顶上面,汣璃飞身而上,悄悄靠近鸽子,猛然一扑,非但没有抓到鸽子,倒沾了满脸的灰,眼前出现一双男子的鞋鞋子做工精细,用料都是上等,汣璃顺着鞋子向上看上去,这只该死的鸽子,竟然特地带她来见西陵璟,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回去得好好教训它。 西陵璟像汣璃伸出一只手,把她拉了起来“看你这个样子,真不放心把小白交给你。”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上面,汣璃瞪大了眼睛看着西陵璟“你把它送了我就是我的东西,什么小白,以后它就叫白加黑。” “白加黑?”西陵璟扑哧一声笑了“多难听的名字。” 汣璃逗着手臂上面的白加黑“你找我什么事?” “今天雪语尘和小妹来过了?” “来过了,不仅来了,还带着兵器来了。”汣璃伸出手“你看,这就是她干的好事。” 西陵璟盯着汣璃的手掌看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琅儿虽然任性,但是本性不坏,她不是会在鞭子里面藏针的人。” “我知道,这件事情想必和苏丝箩和雪语尘脱不了干系,只是她们的心思埋得太深,我暂时看不出她们想干什么?你是特地来替西陵琅道歉的?”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怪罪她。” 汣璃眼眉一挑“你就这么确定?” “不然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压着,琅儿没有多少心机,明天我就要出发了,还请你以后多多照顾她。” 汣璃瞪大了眼睛“明天就要走?” 西陵璟点点头,枕着手臂躺在青瓦上面“这几天那人忙着对付东夜陵,此时不走,以后就难了。” 汣璃心里一颤,难怪东夜陵瘦了也黑了,原来西陵昰已经向他出手。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汣璃也顺势和衣躺下,她盯着蔚蓝的天穹“告别我接受,但是照顾西陵琅的事情,你还是另请高明,她那股泼辣劲还用我照顾,她不拆了我的骨头才怪。” 汣璃想想她又恨又毒的招式,想着她在鞭子里面藏针联合雪语尘算计她,就算她受人利用,她也无法照顾这个人了,西陵琅对她的恨,比她相信中的更厉害。 西陵璟嘴角微扬“早就想到你会这么说,你这个性子就是有仇不报非礼也。” “知道就好,以前你也没有少欺负我,不要以为到了远方我就会忘了,西陵璟,好好活着,我以后还要向你讨回你欠我的东西。” 西陵璟嘴角微微上扬“不知借了谁的福,我西陵璟的名字已经和龙阳画上勾了。” “你还记着?” “当然,那天若不是被那些人说得乱了真气,我和剑封喉谁输谁赢还说不准。” “哈哈哈,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剑封喉是西陵第一剑客,你输给他也不丢人。” 西陵璟看着汣璃的侧脸有些失神“那人把裘相的千金赐婚与我,明天她与我一起去封地。” 汣璃继续逗着白加黑,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酸涩,西陵昰的赐婚,他违抗不得,况且他也需要裘相的支持,他终究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裘相的千金一定是个难得的大美人,你有福了。” 西陵璟的眼光一直盯着汣璃的侧脸,汣璃不敢回头,继续逗着手臂上的鸽子,西陵璟收回目光,一眼的黯淡,他站起身来“不要祝福我抱得美人归,明天也不要来送我,你回去吧!” 汣璃也站了起来“明天不止文武百官,恐怕连西陵昰和东夜陵也会到场,自然没有我站的位置。” 西陵璟背对这汣璃,他唇角抽动一下,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回去吧,这里风大。” “你就是想留我,我也不呆了。”汣璃一拂衣袖,飞身而下,头也不回往冷月宫而去。 西陵璟看着那抹鹅黄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扶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傻瓜,我也不想这么快离开的,可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还想与你再次相见,还想把你救离这牢笼,若是没了命,这些还怎么完成。” 想着那日她攀附着他的身体,说他怀了他的孩子,那时明明那么厌恶,这时想想却满心欢喜。 “丝丝,我想着,有一天能与你携手共看夕阳,想和你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西陵璟屹立夕阳下,夕阳红如血染,他的脸更加刚毅,他的眼神更加坚定,眼里的野心毫不掩饰。 是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 第096章:男人心海底针 汣璃回到冷月宫,对西陵璟这种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作法很不满意,顺带着对白加黑也有一肚子的火气。 此时正拿着画笔按住白加黑,嘴里狠狠道“好你个白加黑,我今天非要把你化成一道彩虹不可。” 白加黑扑腾几下翅膀,汣璃的身上脸上全是颜料,趁着汣璃愣神的功夫,一下子挣脱了汣璃的魔爪。 “还反抗?”说着,汣璃也顾不上脸上身上的颜料,追着白加黑扑了出去,一头撞到一面软墙上面。 西陵昰微微后退半步,扶住汣璃“你刚才这个样子若是被宫女们看见,又得嚼舌根说你没有一点娘娘的样子了。” 汣璃连忙起身,西陵昰也松了手“皇上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 “朕让他们不要通报,就是想看看你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作甚呢?原来是在欺负一只鸽子。” 汣璃扯着脸皮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臣妾刚才让皇上见笑了。” 西陵昰刮了汣璃一个鼻子,脸上的笑意如三月春风“朕喜欢你这个样子,无拘无束就像一只鸟儿一般。”转眼又看向白加黑“它的眼神透着犀利,不像一般的鸽子。” 汣璃偷看了一眼西陵昰,他的眼神深不可测,完全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话说得不好,很可能就引起他的怀疑,西陵璟明天就要走了,她不能给他惹麻烦。 “这当然不是一只普通的鸽子,它叫白加黑,眼里的犀利是还未驯服的野性,本来抓了它是想把它炖了吃,想不到它却像听得懂我说话一般,皇上整天忙于正事,丝丝每天多半无聊,有它陪着舒心多了。” 汣璃这半撒娇半埋怨的语气,如果西陵昰是真的宠爱她,那么一定不会怪她,如果他不是真的宠爱她,也定然不会把这层纸捅破,他装得那么〖真〗实,鸽子的事情他没有调查清楚是不会贸然行动。 西陵昰顺势把汣璃拉到他的怀里,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沉重“丝丝是在怪朕么?” 汣璃一脸娇羞,推着西陵昰“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哪里敢怪皇上?” 西陵昰没有松手的意思,把汣璃搂得更紧,温热的气息扑到汣璃脖子上面,一阵酥麻,她已经感觉到了西陵昰身体的变化,再这样下去可不行。 “朕今天晚上好好补偿你,可好?” 汣璃故作生气,锤着西陵昰的胸膛“不好不好。” 西陵昰看到汣璃缠着纱布的手掌,松开了她,轻轻抓着她的手掌,眉头皱成一团“这是怎么回事?” “臣妾想着皇上劳累一天,事情忙完以后定是饿了渴了,所以就去荷huā池摘了一些莲子,想做一碗莲子粥给皇上,这是采莲子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那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可以了。”西陵昰把汣璃的手凑近嘴边轻轻吹着气“还疼吗?” 汣璃摇摇头“不疼了,臣妾去看看粥炖好了没有?” 西陵昰看着汣璃的手,一脸温和“去吧!” 汣璃急急逃离了西陵昰的怀抱,脸已经红得不行,刚才竟然有一瞬的时间,认为作为他的妃嫔喜欢别的男子很可耻,她就像一个婚姻出轨的女人一般,觉得羞愧难当,但是一想到他的后宫三千佳丽,他不知道对多少女人这般温柔过,利用完以后就像垃圾一样丢掉。汣璃眼神清冷了几分,西陵昰不是一个有情之人,不管他是真的西陵昰还是西陵昰的替身,对他有情无疑就是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想想冷宫之中的女人和白影就知道。 汣璃的心里已然没有半分愧疚“流萤,你去做一碗莲子粥等会儿送来。” “是。”流萤应了一声以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还有何事?” “皇上今天本该是和皇后娘娘用晚膳的日子,他却到了娘娘这里,娘娘得到皇上的盛宠,流萤本该高兴才对,可是这后宫讲求的是雨露均沾,如今皇上忙完朝事就迫不及待来了娘娘这里,其他娘娘看见一定心里不舒服。皇后娘娘看似对皇上的宠爱不争不抢,她一直得到皇上的垂青就是因为她的不争不抢,她的内心怎么想流萤不知,但是如果后宫的女人串通一气视娘娘为共同的敌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冷月宫里面的宫女太监又都不会武艺,恐怕危险之事难以躲避。” 汣璃暗赞流萤心思缜密,同时心里也凉飕飕的,连流萤都看出来的事情,西陵昰怎么会不知道,他却一面依旧这般宠着她,一面开始对付东夜陵。 只需要宠着她,就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发动了他后宫的所有女人来对付她,他想分散东夜陵的注意力,汣璃心里冷笑,这具身体还真是东夜陵的包袱。 “流萤何出此言?”虽然明知道是废话,但是汣璃还是这样问了,流萤一个小小宫女,觉悟没有这么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有了这种看法。 “娘娘今天吩咐流萤小心您的食物衣服之后,流萤对凡事都多留了一个心眼,在厨房的时候见到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就躲起来看着,想不到他竟然往水缸里面下药。” “人呢?” “现在被关在柴房里,等待娘娘的发落,此事流萤没有声张,知道的不过流萤以及冷月宫的两个太监而已。” “你做的很好,今天皇上的莲子粥不能出一点问题,你提醒本宫的事情,本宫会多加小心。” 汣璃又回了寝殿,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一顿,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又要开始假惺惺了。 西陵昰见汣璃来了,柔声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做给皇上的东西当然要仔细点。”说罢,走到西陵昰的身后为他揉肩,西陵昰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这后宫之中也只有你和皇后最懂朕的心。” “皇后娘娘蕙心兰质,臣妾哪里敢和她想比?” 西陵昰轻笑一声“以前朕从来不知道,丝丝也是这么爱吃醋。” “以前臣妾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成为皇上的嫔妃。” 想想第一次见面,他高高在上,她跪在烈日下,久等几个时辰等到的不过等来他的三尺白绫;第二次见面,他要她勾引齐天王,并且对她下毒;狩猎场上,为了对付东夜陵也想着把她置之死地。 这个人从来无情,她怎么忘了? 难怪这后宫的女人都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帝王的诱惑的确难以招架。 西陵昰一手按住汣璃的手“你是在怪朕么,朕是皇上,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 “臣妾没有怪罪皇上的意思,只是感慨人生多变。” “人生多变,朕也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样。”西陵昰的语气充满疲倦,他也许也是真的累了吧!“朕看着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但是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了,南宫皇后的心不在朕这里,但是朕却依旧霸占着她不放,原因就是她是一个真正为朕着想的人。” “姐姐呢?”这个姐姐当然是指苏丝箩。 “她的野心你还不知道吗?她在乎的不过是皇后的位置而已。” 汣璃心里一颤,他什么都知道,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么她和东夜陵的时候,他是否……是否…… 想到这里,心里已然凉了大半。 可是,他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他不是应该戒备着她吗? 汣璃张着嘴,却是无话可说了,这样的西陵昰是让人心疼,并且让人看不透。 “以后几天时间里面,朕有事要忙,就很少来看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是。”有事要忙?他要做的独宠已经做到,现在该一心一意对付东夜陵了吧。 “你就不问问朕要忙什么?” “后宫不参政议政,就算皇上说了,丝丝也不明白。” “齐天王富可欺国,兵可敌国,这都是皇家大忌,朕不得不削弱他的力量。”汣璃手一抖,他向她解释做什么?难道他发现了?发现她心里爱慕着他吗?就算他知道她心里爱慕着东夜陵,可是他向她解释做什么? 脸上扯出僵硬的笑容“齐天王是个没有封地的异姓王,说他与天同齐不过是个空号。” “丝丝,很多事情你不明白。齐天王的脸你见过,这西陵该是他的天下,是朕的父皇生生夺了他的天下,他的母妃因此惨死,父皇生死未卜,他是回来报仇的。他看似没有实权,可是暗地里却是夜家的主上,夜家存在几百年,积攒的财富早已经成了金山银海,分布各地的武士也是深入三国的每个角落,他们平常是普通的农民商人,但是一旦动乱起来,将会动摇整个天下。” 汣璃的指甲深深钻入自己的皮肉里,这才让自己的颤抖减小,西陵昰对她毫不保留,他是太过自负还是完全相信她? 以前不是不知道东夜陵是夜家的主上,只是她没有想到,夜家竟然强大得可以撼动整个王朝。 “皇上对臣妾说这些作甚?” “齐天王大婚的那天,你似乎对他娶妻心中有气,丝丝,你现在是朕的苏嫔了,以往的事情就放下吧!” 汣璃听了脸色大变,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妾该死。”( ) 第097章:皇家本无情 西陵昰双手扶起汣璃,“你何罪之有?东夜陵的确是人中龙凤,况且当初是朕要你去接近他,如今你对他的心思已然不一样,朕只会恨自己当初的决定太过轻率,又怎么会怪你?” 汣璃顺着西陵昰的手慢慢起身,心就像飘荡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面,没有一点着落。 “臣妾……臣妾……有辱皇上圣爱。” “不要再说这些了,明天璟仁王就要出发前去封地了,你早早休息,明日同朕一起去送送他。” 去送西陵璟? “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明天……” “丝丝,只有你配站在朕的身后。” “皇上……”正欲说什么,小喜子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她的声音,“皇上,琅公主又哭又闹正在闹自杀呢?” 西陵昰站了起来,厉声道,“胡闹。” “皇上,雪国太子明日启程回雪国,这些月琅公主对雪国太子的情义您是看在眼里,这次琅公主好像是闹真的,琳琅宫里面的宫女嬷嬷全都束手无策,您还是去看一看吧。” 西陵昰一脸愧疚地看着汣璃,“丝丝,处理完琅儿的事情,朕就赶过来。” “皇上,琅公主的事情重大,今晚你还是陪着她,好好开导她,我们……来日方长。” 西陵昰点点头,“也好。” 看着西陵昰和小喜子急急赶去琳琅宫的身影,汣璃皱着眉头,雪暸痕明日要走,和西陵璟一天,他们不会私下密谋着什么吧,就算私下密谋,也不应该这么胆大妄为地明里就同日而行,西陵璟的封地和去雪国的路是一个方向,这一路过去,要走大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月时间里面,什么变数没有。 他们一个一个的心思都比狐狸还要狡猾,汣璃轻叹了一口气,男人心海底针。 她唤了一声,“流萤。” “奴婢在。” “把今日下毒的太监带来本宫瞧瞧。” “是。” 汣璃喝着流萤送进来的莲子粥,还好西陵昰走了,不然还真是尴尬,喝吧,他又怕里面下了毒,不喝吧,又对不起她“亲自”采了莲子炖粥。 汣璃轻笑,便宜了自己,喝了几大口莲子粥,小太监已经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汣璃拨弄着白加黑,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小太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苏嫔娘娘饶命,饶命。” “饶命?为何要饶你的命,这西陵这么多宫女太监,少一个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既然你不让本宫好过,本宫为何要饶你的性命?” 小太监一听,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娘娘,小的上有老下有小……” “住嘴。”汣璃厉声道,“就不说你是太监,就算你是一个正常男人也不过十五岁的样子,死到临头还敢欺骗本宫。你若不愿说,本宫现在已然不愿听了,想对本宫出手的人很多,本宫抓不了指使你的主子,就把这气撒到你的身上,来人,拖下去杖毙。” 小太监听到“杖毙”两个字,全身抖如筛糠汗如雨下,“娘娘饶命,饶命,小的招,全招。” “招?本宫乏了,想洗洗睡了。”汣璃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拖出去杖毙吧,死后把他的尸体剁碎撒到荷花池里喂鱼。” “娘娘,是琅公主……琅公主……让小的来对您下药,她气您打了她,下得不过是普通泻药而已。” 汣璃眼色一冷,又是西陵琅,如果真的是西陵琅,以她的水平只是下泻药这种级别的药物。 “流萤,去取一瓢水过来。” “是。” 汣璃闻着流萤取来的水嗅了嗅,的确是巴豆的味道,看来这个小太监没有撒谎。 “竟然是琅公主的人,就等待琅公主自己处置,你回去吧。” 小太监简直没有想到这么容易汣璃就放了他,他磕头谢恩以后,连忙逃出了冷月宫,就在他转身的一刻,他的脸色浮现一抹阴笑,腰间佩戴着与他身份不和的锦囊,汣璃闻着一股异香,头有些沉沉的,她扶着脑袋,“流萤,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娘娘,您还没有用晚膳呢?” “刚刚吃了一点莲子粥,已经不饿了。” 流萤对着汣璃福身道,“娘娘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流萤再过来为娘娘梳洗打扮。” 小太监出了冷月宫以后,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直起身子快速往星辰宫的方向而去,辰妃死后,星辰宫几乎成了西陵的禁地,不管白天晚上都是无人,不过这会儿星辰宫的亭子里面,紫衣婀娜,红衣妖娆,两名女子对坐着,说说笑笑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们披着斗篷,都看不清脸,不过从这两人的身段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大美人。 小太监走到两名女子的面前,以奇怪的姿势跪倒在地,叽叽咕咕说了几句鸟语以后,然后掏出一把弯刀抹了自己脖子,一抹鲜红的血溅到紫衣女子的脸上,紫衣女子抬起头,狡黠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脸上,雪语尘。 苏丝箩掩嘴一笑,“看来事情很圆满,雪国的死士的确名不虚传。” 雪语尘没有搭话,掏出一个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倾倒在小太监的尸体上面,他的皮肤迅速鼓起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水泡,发出奇怪的滋滋声,四肢以扭曲的姿势缩进衣服里面,当一整瓶液体全部倒出的时候,小太监的尸体已经化为一滩血水。 “这化骨水丝箩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才真真正正明白了化骨的含义,这样毁尸灭迹的良品,王妃可否送一点给丝箩。” 雪语尘白了苏丝箩一眼,很明显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这化骨水皇室雪国独有,若是你用它伤了人,外人一见就会想到雪国,你以为本王妃会有这么蠢吗?” 苏丝箩尴尬一笑,倒是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万罗青和秋断肠相遇真的是无解吗?” “若是不信本王妃就不要与本王妃合作,那个贱人本王妃一个人也同样能搞定。” 苏丝箩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王妃心思缜密,丝箩从来没有想过王妃没有丝箩会做不到这件事情。” “你知道就好。本王妃听闻琅公主又在胡闹,你这个善解人意的嫂子怎么还不快去劝劝她?” 苏丝箩扯了扯脸皮,把斗篷重新戴上,“丝箩这就去,夜黑风高,王妃小心。” 黑暗中走出一抹修长的身影,他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黑暗里,但是雪语尘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哥哥。”只一句,她的眼眶便已经湿润了。 “你后悔吗?” 雪语尘摇摇头,“就算只有一个王妃的头衔,语尘也是开心的。” “你是天之娇女,你是雪国的女神,你是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为何要这样作践自己?”雪暸痕声音中带着对雪语尘的埋怨,带着对东夜陵的仇视,“他至今还是没有要你?” 雪语尘脸色惨白地点点头,“那个女人必死无疑,我相信……相信……”就连她自己也越说越没有底气,就算那个女人死了,这世界上还有无数女人,美丽的女子很多,善解人意的女子也多,他没有必要非要宠爱一个威胁过他,伤害他最在乎的东西的女人。 她明明放了夜家的长老,可是他们回去以后却一夜暴毙,还牵扯出了更多夜家人,她和东夜陵之间的鸿沟已经再也无法跨越。 “明天我就要走了,跟我回雪国去。” “不要……”雪语尘咆哮道,“我要待在他的身边。” “他是魔鬼,你迟早会被他带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要能在他身边,刀山火海又怎样?万劫不复又如何?哥哥,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不会明白我的感受。”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雪暸痕胸口快速起伏着,被气得不轻,而雪语尘早已满脸泪水,她上前一步抱住雪暸痕,“哥哥,我知道你爱护我,可是语尘已经长大了,这件事情,就让语尘自己做主。你回到雪国以后,好好照顾父皇母后,还有语尘逃婚,让车池颜面尽失,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雪暸痕轻拍着雪语尘的后背,“语尘,雪国永远是你强大的后盾,要是东夜陵一直不善待你,大不了我挥军来犯,到时整个天下与他为敌,看他如何招架得住,夜家的势力已经被我们在暗地里面慢慢削弱……” 雪语尘瞪大了眼睛,“夜家的长老是你派人杀的?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语尘,我和东夜陵之间从来不是朋友,只是互利互益而已。” 雪语尘退后两步,她摇着头,想不到亲手毁掉她所有希望的竟然是她的亲生哥哥,“不……不……” “语尘,等哥哥一统三国,你若还喜欢东夜陵,我就废了他的武功把他圈养在你的身边,你若不喜欢他了,我就用最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为你解气。”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哥哥,我不认识你了,我不认识你了,我说你怎么突然就答应了我和东夜陵的婚事,原来哥哥是利用我,激起车池对东夜陵的不满,你的野心好大。” 雪语尘吼完,便跑开了。雪暸痕竟然没有去追,他直直地站着,宛若一尊雕塑,“看够了吗?” 苏丝箩慢步走出来,“太子殿下早就知道丝箩在?” “最毒妇人心,你想出来的计谋果然狠毒,这一招不仅损了敌人的兵力,也让同盟者元气大伤,你是想做收渔翁之利吗?” 苏丝箩掩嘴一笑,“丝箩想的不过是做这天下的第一女子,至于最后王者是谁丝箩并不关心。” 雪暸痕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许,他一只手勾着苏丝箩的下巴,“够狠够毒够直率,本太子喜欢。” 苏丝箩媚眼一挑,多了几分妩媚。( ) 第098章:有意还是别有用意 次日,宣和门前,文武百官屹立两旁,汣璃一身桃红的宫装,头上梳着繁琐的发式,佩戴的金银首饰,没有十斤也有八斤,她站在西陵昰的身后,脖子已经酸得不行,眼睛也是半睁半闭,一大早就被流萤拉起来梳妆打扮,身体虽然已经醒了,但是灵魂却还睡着。 已然入秋的天气微凉,汣璃很没品地打了一个啊切,西陵昰面对着文武百官,一脸威严,手却紧紧握住汣璃的手,小声道,“怎么不多穿点?” 汣璃全身过电一般,连忙抽回手,这时她的睡意全醒了,“皇上,文武百官都在。” 西陵昰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收回龙袍里。 汣璃依旧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她睁大了眼睛一瞧,西陵璟一身明紫云袍,雪暸痕一袭白衫,两人都是骑在棕红色的高头大马上面,距离隔得太远,汣璃瞧不清西陵璟的表情,不过她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往她的方向看。 两匹骏马之后是一顶锦轿,裘云桑在两行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而行,她柔得如水,明媚如光,总有一股奇怪的魔力让人把眼光聚集在她的身上,远远瞧去,她和西陵璟果然男才女貌。 靠近西陵璟的时候,裘云桑朝着西陵璟温柔一瞥,西陵璟翻身下马,无比温柔地扶着她上了马车,细心呵护的程度让每一个女人为之疯狂。 只有裘云桑知道,这温柔不过是做给爹爹看的,他身体的僵硬冰冷都让她如同掉进冰湖里,可是她不后悔,西陵璟是她一生的追求,她甚至庆幸自己是丞相的女儿,对他来说是可以利用的身份。 裘云桑登上马车以后,西陵璟动作利索地翻上马背,裘相对着西陵璟点点头,西陵璟也微微颔首示意。 西陵昰从头到尾没有说半句话,但是汣璃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能发出如此暴敛之气,也让汣璃的心微微一颤。 西陵昰几乎是整个西陵文武百官的女婿,但是这裘云桑却是一个例外,呵呵呵…… 汣璃继续扫视着四周,东夜陵今天没来,心咯噔一声掉到地上,他为何不来? 心里想着东夜陵没来的原因,已然大乱,外界一切都被她自动屏蔽,动作僵硬着被流萤拉扯着进行一系列仪式,现在想想当她有什么危难的时候,他总能出现,可是她却连他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心里一阵苦涩,比起他对璃儿的爱,她的这点感情根本不算什么。 西陵璟看过无数次汣璃,但是她都目光呆滞没有注意到,终于他撒气一般,双腿加紧马背一阵风似地走了,都走了,宣和门一阵萧瑟。 “丝丝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齐天王为何没来吗?” 汣璃心里一惊,手脚冰凉,“臣妾没有,臣妾在想为何雪国太子会选择和璟仁王一同出发。” “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想朕不要动他。”西陵昰说着,举起宽大的龙袍为她挡风,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有些心疼道,“还冷吗?” 汣璃摇摇头,“皇上准备动他吗?” 温柔的眼神多了少许冰凉,她对他的温柔视而不见,却对西陵璟的安全牵肠挂肚,“朕若是让他去了封地,无疑就是放虎归山。” 西陵昰的话再明显不过,他要杀西陵璟,要杀了他的亲兄弟,不管他是西陵昰还是西陵桦,他们选择的都是踩在自己亲身兄弟的尸体上稳坐自己的皇位,皇家好可怕。 察觉到汣璃身体的颤抖,西陵昰冷言对着流萤呵斥道,“你们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主子的?脖子上面的脑袋放得太安稳,人就变得不安稳起来了。” 流萤听了,脸色煞白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是臣妾非要穿这身衣服出门,臣妾只是一个苏嫔,但是得皇上宠爱能和皇上一起来送璟仁王,自然不想给皇上丢脸。” 西陵昰溺宠地揉揉汣璃的脸蛋,“这小小的身体整天吃醋,总有一天会变成醋坛子。嫔位是太低,朕这就回龙吟殿拟旨,让朕的小醋坛子变成苏妃娘娘。” 汣璃故作生气道,“皇上!” 惹得西陵昰一阵大笑,刮了汣璃的鼻梁一下,“好了,不逗你了,朕约了人在龙吟但有要事相商,这就要过去了。”西陵昰转身回了龙吟殿。 他要商议的国家大事不是和东夜陵有关就是和西陵璟有关,不管是东夜陵还是西陵璟,她都不愿看着他们有事。 看着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流萤,汣璃提足往龙吟殿的方向而去,她熟练的躲开所有巡逻的士兵,心里却依然没底,西陵昰像是故意泄漏要对付西陵璟的消息给她,然后又没有半分掩饰直接去了龙吟殿商议大事,这一路来得太过容易,这一切都让汣璃不安。 不过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想知道西陵昰将怎么设计西陵璟,她也想知道东夜陵究竟如何了。 “花兄,你这招真是高明,西陵璟和东夜陵就等着曝尸荒野吧!他们都以为雪暸痕是自己人,却想不到将会被我们里外夹击。” 花谦诺纤瘦了不少,一脸病容,不过白衣似雪,掩不住他身上谪仙的气质,白皙修长的手指优雅地端着白玉茶杯,脸上的银色面具泛着刺眼的银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看不清他现在的所想所思。 “此事不可大意,东夜陵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况且西陵璟也不是等闲。” “再厉害的勇士也有疲倦的时候,朕就等着他闭眼的时候要了他的命。花兄料事如神,光是你送朕的傀儡就足以把后宫的女人糊弄得服服帖帖。” 汣璃的心停跳半拍,假的西陵昰竟然是花谦诺送给西陵昰的傀儡,他是幕后一切的操纵者。 指甲已经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肉里。 花谦诺喝茶的姿势顿了一下,“这事皇上看着办就好。” “万罗青和秋断肠相遇,世上无人可解,难道连花兄也没有办法吗?” 花谦诺摇摇头,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绝对不会用那个方法去救一个人,“无解。” “哈哈哈,那就好。” 汣璃皱着眉头,万罗青和秋断肠是两个人的名字还是什么?连花谦诺也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一定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三日后,雁归门行动,那里易攻难守,西陵璟所带兵马本就不多,再有雪暸痕与我们串通一气,就算东夜陵能及时赶到,也救不了西陵璟反倒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天然的一线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等他们进了雁归门,我们就派兵把两侧都堵上,再从上投石,朕不相信东夜陵和西陵璟有了三头六臂能逃出来。” “不可大意,我已经制了一种毒气,这种毒气和平常的雾气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一旦发现就已经是毒入肺腑,无药可救了,我会派人早一两天在雁归门放毒。” 如果他们真的毫无准备,那么在这天险人害之下不可能生还,东夜陵是人不是神,受伤他会疼,也会死。 微微后退一步,头上的珠花落在地上,花谦诺眼神一冷,手里的茶杯充注了内力朝着汣璃的方向狠狠飞出,汣璃后退两步,接住了白玉茶杯,一转身跳进了树丛里面。 西陵昰和花谦诺追了出来,花谦诺看着地上的珠花,冷声道,“皇上对西陵的管制还真是仁慈,连龙吟殿都有人听墙角。” 西陵昰捡起地上的珠花,“这东西极为珍贵,一定能查出是谁所有。” 花谦诺冷眼看了地上刚落的绿叶,眼神清冷朝着那个方向轻轻一瞥,“我可没有闲工夫管皇上的家事,花某就此告辞。”临走前还有意无意朝着树丛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汣璃的心脏都险些跳了出来。 花谦诺发现了她躲身的位置,却没有揭穿她,看不懂这个男人整天在想什么。西陵昰也注意到了地上的落叶,他对着御林军呵斥道,“朕养你们何用,堂堂龙吟殿竟然让人偷听了墙角。” 说完也拂袖而去,吓得一整对御林军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时全部御林军还没有回过神来,若是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么守卫一定比刚才严厉很多。 汣璃屏了气息慢慢隐退出来,脚步飞快朝着冷月宫而去,还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急急忙忙是要干什么去?” 汣璃顿住脚步,眉眼之中怒气徒起,这个人想出那么毒辣的法子对付东夜陵和西陵璟,她不可原谅。 “哦,原来是皇上的贵宾,本宫刚才走得急没有看见。” “是吗?”花谦诺走近汣璃,轻轻为她摘去头发上面的树叶,当他看见珠花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西陵昰故意说起万罗青和秋断肠是什么用意。 汣璃没有好气把白玉茶杯往他怀里一扔,“你的东西。” 她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花谦诺看着手里的茶杯,上面还有她的温度,可是她却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 ) 第099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要解释吗?可是解释有什么用,这些事情本来就是他做的,再说就算他解释她也不会再信了。 “我做的一切都有我的理由。” “若是没什么事情,我先走了。” huā谦诺的手在空中抓了一个空,隔空传音道“轩辕璃,你现在这么在乎他只是你忘了以前他怎么对你,等你想起一切,你会感谢我的作法。” 同样也是隔空传音“或许轩辕璃会感谢你,但是我永远不会感谢你,huā谦诺,你算尽天下,却永远算不出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人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huā谦诺用内力把话传到汣璃的耳朵里面“你就是轩辕璃,你是我从眉河救起来的轩辕璃,你昏睡了一年零八个月,是我天天陪着你等着你醒来,那个人又做过什么,他除了把灾难带给你,血屠整个桃村,杀了你的亲生母亲,还对你做过什么?” 汣璃感觉到心底一个东西隐隐抽疼着,是轩辕璃吗?难怪她不愿意出来与他相见,他们之间竟然相隔这这些。 同样的隔空传音“那些事情可能有误会。” “误会?杀了就是杀了,刺进你母亲肚子里的刀就是握在他的手里。” “轩辕璃恨着他,可是我不恨他,我相信他,他不会无缘无故杀人,不要再对我提起轩辕璃,你若真的想轩辕璃恨他,就唤起她失去的记忆。” 说完,汣璃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huā谦诺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败了,狠狠地败了,不是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吗?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吗?为何心还在狠狠抽疼着。 西陵昰一袭明黄龙袍看着huā谦诺失魂落魄地走着,他的武功何其厉害,可是却连他的出现都没有发觉,嘴角微微上扬,一个苏丝丝比得上千军万马。 西陵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朕容不得辅助父皇除了东厂的东夜陵,难不成还能容得帮朕除掉东夜陵的huā谦诺吗?” 说完搂着他身后的苏丝箩,一个吻狠狠落在她的唇上“多亏爱妃的计谋。” 苏丝箩微微一笑“皇上记得承诺过臣妾的东西就好。” 西陵昰的眉头微皱,这个苏丝箩什么都好,但是唯有一点,敢和帝王讲条件,这点让他极为不爽。 苏丝箩见西陵昰不语“刚刚huā谦诺和苏丝丝深情对望那么久,一看就和他有私情,一个苏丝丝,同时和这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皇上难道还对她下不了手,还是等着她和她的一号情人回来?” 西陵昰一根手指竖在苏丝箩的唇边“爱妃不要胡说,这次东夜陵非死不可,朕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事成之后若是那苏丝丝还有命,就任爱妃处置。” 苏丝箩盈盈一笑“谢皇上。” 和huā谦诺分开以后,汣璃漫无目的地走在偌大的皇宫里面,亭台楼阁,金碧辉煌,那么冷艳,那么冰冷,她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纯金打造的金丝笼。 一个宫女急急忙忙撞了她一下,宫女抱着一堆衣物全撒在地上,宫女本来想发火,可是一瞧见汣璃的穿着,她跪在地上急急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一个宫女抱着一堆衣物急急忙忙跑着,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你是哪个宫里做事的宫女,这么急忙又要去何处?”汣璃进宫不久,就算现在宫女随便编出一个宫殿名字骗她,她也不会发觉,可是这宫女的心理素质太差,全身抖如筛糠,只要智商正常的人就知道其中肯定有诈。 汣璃看着散落地上的衣物,虽然衣物已经有些陈旧,但是却是干干净净,而且是宫女穿的衣服,难道这衣服的里面有乾坤吗? 汣璃蹲在地上,一件一件翻看这这些衣物,突然手里摸到一件润润的衣服,汣璃心里一颤,事情果然不简单。 她掏出那件衣服,之间上面大大小小全是血斑,还有没有干的脓迹,宫女一见汣璃手上沾了脓血,一瞬间躲得老远。 汣璃厉声道“这是什么?” 宫女畏首畏尾“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汣璃眼色一冷,这后宫里面的意外可真多,一不小心就会碰上一大堆“既然用这么肮脏的东西污了本宫的手。” 汣璃手一挥,那件带血的衣服已经笼罩在宫女的身上,宫女鬼哭狼嚎一般扯着衣服,一脸惊恐地看着汣璃,双唇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现在知道这是什么了吗?若是再不知道……”汣璃眼里杀气四溢“本宫就让你吃了它。” 宫女连连磕头“娘娘饶命,奴婢不能说。” 不能说?汣璃转眼四周,没有半个人影,难道这宫女还是一根硬骨头? 汣璃一根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想活命吗?” 宫女点点头“想。” “跟本宫会冷月宫,本宫饶你一命。” 宫女摇摇头“不要。” 汣璃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你这么惧怕这件血衣,像躲瘟疫一般躲着它,却用正常衣物裹着它,让它和本宫来了这个偶遇,是谁指使你来害本宫?” 宫女全身颤抖,她银牙一咬,汣璃连忙扇了她一个嘴巴,掐着她的嘴道“本宫不会让你死,惹了本宫还妄想一死解脱吗?本宫告诉你,那是妄想。” “哈哈哈,你也活不长。那件衣服是染了天huā死去宫女的里衣,你手上粘上了脓液,非死不可。” 汣璃松了手上的力道,宫女瘫痪在地,猛烈咳嗽着,天huā,在古代可是比瘟疫更吓人的病,汣璃看着手上的血液,竟然是天huā。 “那么你呢?你年纪轻轻难道也做好了和本宫一起死的准备了吗?” 宫女惨笑一声,透着无尽凄凉“我死了,我的家人就好过了,我若不死,他们便不得好死。” 难怪不怕死,原来是利用她的家人要挟她。 汣璃高声道“你要忠心护主本宫不拦着,但是本宫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也定然不会让你好死。” 说完,汣璃扯着宫女的头发,朝着冷月宫而去。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是没人敢为了一个宫女得罪这位正受宠的娘娘,回到冷月宫,汣璃狠狠一摔门,屋里只剩汣璃和宫女两人,汣璃洗了手,也扔个宫女一块干净的帕子擦脸。 宫女愣愣看着汣璃不敢去接,汣璃微微一笑“刚才说的话做的样子不过是给你主子看的,她瞧见你被本宫怒气冲冲带进冷月宫,想你也是九死一生。你现在有两条路,第一,和本宫作对,不过本宫有一千种法子让你求死不得求死不能;第二,和本宫合作,事成以后,本宫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出宫和你的亲人团聚。” 宫女睁大了眼睛看着汣璃“你会放过我?” “这要看你怎么选。” “可是我们都接触过那件血衣了。” “天huā对你们来说虽然是难解得几乎绝症一样的病,但是本宫却有特殊的法子对付它。” 宫女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她仰起头对着汣璃道“我相信娘娘,不过娘娘得承诺奴婢,如果事情败了,娘娘要保护我家人平安。” “这是自然,再说本宫的计划不会失败。” 窗户突然打开,一抹白影飞入,当宫女看清了白影的面目以后,身体跌在地上后退着,额头已有滚汗落下。 “别怕,她叫白影。” 白影冷声道“听宫里的宫女传言,您怒气冲冲带了一个宫女回来,摔上门以后不许任何人靠近,带回来的宫女就是她吗?” 白影用五官并不明显的脸看向宫女的方向,宫女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晕了过去。 “正是。” “所为何事?” “不过又一个沉不住气的女人向本宫出手而已。” “在后宫之中,沉不住气几乎和早死画上了等号,是谁那么大胆?” 汣璃坐在凳子上面轻泯一口茶水“本宫倒不想知道是谁想害本宫,倒是想谢谢她帮了本宫一个大忙。” 白影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勉强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娘娘有什么计谋?” “本宫想出宫一趟,这段日子让她装扮成本宫的样子,事情由你张罗。” 白影瞟了一眼宫女躺的地方“这样太过冒险,你们样貌气质完全不一样。” “如果本宫得了天huā呢?” 白影的身体后退一步,嘴里喃喃道“天huā?” “对,本宫今日和这个小宫女都已经触碰过了得了天huā病死的宫女的衣服,这事情一旦传出去,还有谁敢进咱们冷月宫,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为万民考虑,保重龙体,到那时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糊涂,你以为天huā是小病小疼,只要休息两日就能康复的病吗,弄不好真会丧命。” “这是你们的概念。本宫记着宫里有几分受宠的娘娘每天都用牛奶沐浴,你武艺高强,本宫要你出宫一趟,找到养殖奶牛的人家,找到手生了脓疱的挤奶工人,用针挑破脓疱弄些汁液回来。” 白影面露难色“这不是难事,但是娘娘要这个作甚?”( ) 第100章:天花 “以后你便知道了,白影你放心,本宫记着自己对你的承诺,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只是这次,本宫非出宫不可。” 白影也不再拘束,她坐在汣璃的对面,拿了一块点心吃着“白影的名字是娘娘取得,白影的希望也是娘娘给的,白影信得过娘娘,冷宫里面的姐妹受了娘娘的接济也过得很好,只是她们其中有些想念家人,还有一些年纪轻轻,她们不想一辈子被关在冷宫,哪怕变成平民也比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坦,娘娘可有什么法子?” “白影,你和本宫刚认识你的时候不同了,她们在想自己以后的生活,就是对自己的人生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报仇并不是你人生的唯一,有时候放弃仇恨也是放过自己。” 白影愿意把她们的想法说与汣璃听,在一定程度上面来说,她恢复了一点人气。与最开始见面时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了许多。 白影拿着点心的手顿在半空,五指成拳,绿豆糕的粉末飘落在桌子上面,青筋爆出“娘娘要是经历过我这样的人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汣璃叹了一口气,她还是放不下“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急着出宫,是否和西陵璟的事情有关?” “是。” “他依旧是这样的性格,宁可错杀一白,也不放过一个,西陵璟就算没有反心,也迟早被逼反。”白影手指苍白,一脸怒容。 “帝王就是如此,不然怎么做他高枕无忧的皇帝。”汣璃拿出一个精致的箱子“本宫的首饰虽然多,但是那些都是皇家用品,一旦出宫很容易被认出来,这些是本宫的月银,虽然不多,但是也够姐妹们出宫过一段幽静的日子。” 白影的手触到一箱子白huāhuā的银子“娘娘真的打算帮她们?” “本宫愿意一直住在冷月宫,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料到西陵昰会因此缩小冷宫的范围。” “娘娘早就想帮她们?”白影的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她明明可以明哲保身,却要淌这一身浑水,这不是一个聪明人的作法。这不是一个身在后宫中的女人该有的善良。 “都是一群无辜的人,她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关在这牢笼里面,等待死神到来。” 汣璃说着,像是在说冷宫里的女人,亦像是在说她自己。要让这么多人出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事情被发现将是万劫不复,但是她想赌一把,为她们的幸福赌一把。 “娘娘早晚会被自己的善良所害。” 白影并没有责怪汣璃的意思,她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她说汣璃,可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她早就发现西陵昰对她的情义不单纯,还是傻傻地信他,就算她被按在冰冷的地板上面,被泼了化骨断肠的毒药还依旧信着这不是他的本心,他会来,会来接她出冷宫,会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会爱她。 可是一日一日的等待,心一点点变凉,也没能等来那个薄情的人,本打算死了一了百了,可是身上蚀骨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发生过什么,不行,哪能这样卑微地死去,就算要死也该抱着那人一起下地狱才对。 为何会这么恨? 是因为还有爱吗? 她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 “那就害吧,本宫已经这样了,还能更差吗?”像是说与白影听,也像是说与自己听。 关于如何把冷宫这么多人弄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汣璃走到宫女躺着的地方,化掌为刀再把宫女的后脑勺敲了一下。 白影出了宫,冷月宫汣璃的寝殿里面,汣璃和秋嫔几乎秉烛夜谈,终于一个完美的计划落实,汣璃打着哈欠把宫女藏在床上,天huā的传染力是杠杠的,才一夜功夫而已,宫女的皮肤已经起了红疹,汣璃撩起自己的衣服,和宫女一样。 用银针沾了一点白影送来的东西刺进自己的皮肤里面,生物书课本上是这样写着,应该没有问题吧,想着又把银针扎进宫女的手臂。 “啊……啊……”汣璃凄厉地叫着,惊醒了冷月宫所有的人,流萤带着一群宫女嬷嬷匆匆赶进来。 “娘娘,您怎么了?” 汣璃一身松大的白衣,头发松松散散,脸色苍白,但是身上的红斑却隐隐可见,她疯了一般,砸着房间里面的东西,哐当一声,半人高的青瓷古董碎成碎片,汣璃赤脚踩在上面,锐利的瓷片扎进脚底,就算早早用了内力护体,但是还是生疼、生疼的,殷红的血晕染在白皙的瓷片上面,异样艳彩,汣璃吼道“滚出去,都滚出去。” 流萤早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娘娘,你的脸怎么了?” 在后宫中,一个女人的脸就是她的命。 “滚出去。”汣璃再一次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 流萤是汣璃的贴身宫女,她的身份比其他人高出一段“你们都出去,不管听见里面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阿紫你去请御医,贵嬷嬷快去请皇上。” 汣璃蜷缩在一个角落瑟瑟发抖,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除了流萤,其他人都已经出去,她小心翼翼走到汣璃身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轻声道“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靠近本宫……不要靠近本宫……”汣璃的表情麻木而又无力。 “娘娘不要担心,整个西陵最高明的大夫都在太医院里面,阿紫已经请御医去了,皇上也马上就到,很快就会没事的。” “没事?”汣璃喃喃道“真会没事吗?天huā也没事吗?” “天huā?”流萤的手顿在半空,怎么会是天huā? 同样听到天huā两个字的还有站在门口的西陵昰和南宫洳,西陵昰脚下的步子一顿“苏嫔得了天huā?” 汣璃看着西陵昰担心的神情,心中冷笑道,你能来得怎么快,而且还带着南宫洳,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又是为何。 汣璃泪眼朦胧,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向着西陵昰扑过去“皇上救我。” 果然不出所料,西陵昰的身体微微后倾,南宫洳挡在西陵昰的面前“丝丝,皇上不是你一人的皇上,也是整个西陵的天。” 西陵昰带着南宫洳来为的就是这样,汣璃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西陵昰,但是她可以肯定,他不是桦儿。 昨天,她偷偷在桦儿身上做了手脚,桦儿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只有她能闻到这种味道。 汣璃摇摇欲坠,眼里的泪水巴拉拉往地上掉“臣妾知道皇上是西陵的天,刚才臣妾太害怕才会这样,皇上您回去吧,臣妾会好好接受御医的治疗,会好起来。” 西陵昰点点头“丝丝,朕……不能和你一起共患难,朕虽然贵为皇上,但是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汣璃一抹脸上的泪水,演技逼真到了影后级别“丝丝知道,这些日子,皇上就不要到冷月宫来,等丝丝好了以后,再去看皇上。” 西陵昰眉头微皱,演技也不差“朕会每天都来看看你。” 南宫洳面色一冷“皇上不可。” “只是隔着门说说话也不行吗?”西陵昰的声音中带着微怒,仿佛这已经是他做的最大让步。 南宫洳没有再搭话,隔着门说说话当然行。 汣璃慢慢后退着“不行,臣妾在治疗的时候,任何健康的人不能进入冷月宫,只有得过天huā的人才可以贴身照顾臣妾,皇上皇后速速回去。” 说到这里,御医们也匆匆赶了过来,听到天huā两个字也是大惊失色,西陵昰一脸怒容“还不快进去为苏嫔娘娘看病?” 御医们却是迟迟不动,一位年长的御医道“皇上,这天huā非比寻常,微臣们都是没有得过天huā的人,要是贸然进去很可能染病,微臣为了皇上当然万死不辞,可是微臣的家里妻儿老小一家子都是没有得过天huā的人,实在不能不顾家人的安危。” 其他御医点着头附和道“是呀,还请皇上速速离开冷月宫,您也未得过此病。” 西陵昰脸色比锅底还黑“朕偌大的西陵,难道就没有一个得过天huā的御医吗?” “有是有,不过正好两天前回家探亲,这事是皇上亲自批准的……” “够了,你且说,能不能治?” “微臣不敢妄言,得了天huā就像与死神面对面,还得看娘娘的运气。” 西陵昰一拂衣袖“若是治不好,朕就要了你们的命。”说完拂袖而去。 汣璃冷笑,装得还像那么回事,她知道西陵昰是落荒而逃,他可不会为了自己的一颗棋子,把自己的性命至于险境。 竟然要演,就要演得逼真,汣璃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请皇上隔离冷月宫。” 西陵昰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没有说话。 咚地一声,汣璃狠狠磕着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青丝蔓延到了脸上“请皇上隔离冷月宫。” 西陵昰全身颤抖着,无尽的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威严无比的声音穿透汣璃的耳膜“准。” 说完,大步出了冷月宫,汣璃微微一笑,他当然会准,他不会拿西陵后宫所有人的安全冒险,不然他的“岳父岳母”不会让他好过。( ) 第101章:出发 太医们在正殿讨论如何诊治太huā,没有得过此病的人一律不准出现在冷月宫的寝殿里面,一旦进入就会被当成天huā病人一样对待,宫女太监的命可没有嫔妃的命值钱,所谓对待实则就是把她们关在一个屋子里面,得了病的等死,没有得病的染上病以后等死。 寝殿里面,汣璃屏退众人,当大门哐当一声关上的时候,她缓缓站了起来,屏风后面走出一位黄衣女子,她盈盈一笑“娘娘装得真是逼真,若不是早与你串通一气,怕是连我都被骗过去了。” 汣璃坐回软塌上面,揉着膝盖“不装得像一点,西陵昰那只狐狸又怎么会相信。” “娘娘不再冷月宫的时候,我会扮作宫女守护在她的身边,请娘娘放心。”秋嫔说着,扫了一眼汣璃的床。 “有你本宫就放心了,只是你不问本宫要出宫作甚吗?” “娘娘也没问秋儿为何要帮助娘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我都深知这一点。” 汣璃说完,快速换了紧身衣,冷月宫的守卫是森严了许多,但是冷月宫的特点就是四面环水,树木众多,荷huā池里面的水虽然浅,但是借着这接天莲叶偷偷溜出去不是难事。 略显冰凉的水漫过汣璃的腰际,她矮着身子慢慢挪动身体,小心避开硕大的莲叶,突然,荷huā池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汣璃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就惊叫出来了。 难道是水鬼吗?汣璃拨开莲叶,这次她彻底淡定不起来了,一把捞起水里的人,提足内力往宫墙外而去,上次钻过狗洞的地方她还记着。 “嫂……嫂子……”西陵桦虚弱地如一缕快要灰飞烟灭的幽魂“终于见到嫂子了。” 汣璃眼眶一酸“桦儿,不要说话,嫂子会救你。” “嫂子……对不起……”他原本俊朗的脸已经被湖水泡得苍白起皱“这段日子,桦儿做了很多对嫂子不好的事情。” 汣璃身体微微一愣,他都知道? “嫂子不怪你,你是被坏人骗了。” 西陵桦无力地摇摇头“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每天都想着如何算计嫂子和哥哥。还……还……” 哥哥?东夜陵说他没有弟弟,桦儿又为何叫他哥哥,难道是她理解错了,桦儿口中的哥哥不是东夜陵? 汣璃停下了脚步“桦儿,你的哥哥的皮肤真的是黑色吗?” 西陵桦微微一愣,只有五岁智商的小孩怎么可能撒谎,或者说他的谎言在汣璃眼里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看到那双浑浊的眸子闪硕着,汣璃心里已经了然大半,西陵桦是huā谦诺送给西陵昰的傀儡,一切与huā谦诺脱不了干系。 西陵桦张了张嘴,汣璃打断他“不必说,嫂子知道了。” 提着内力一路狂奔,浸湿的衣物被风吹干又被汗水打湿,汣璃半抱着西陵桦,终于出了皇宫,可是出了皇宫能到哪里? 苏府?自己已经和苏府断绝了关系,秦淮图?上次卢鸠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汣璃看着面前纵横交错的小路,一脸迷茫,除了那个金丝笼是她暂时的住所,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 对了,还有十里村的鬼煞前辈和潞婧晚霜,刚刚舒张开的小脸又皱成一团,十里村离龙都太远,桦儿恐怕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西陵昰所说的三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半,再这么耽搁下去,就算她长了翅膀也无法在西陵璟进入雁归门前阻止他们。 又转眼看向桦儿,他就是huā谦诺设计好不让她去报信的棋子么,huā谦诺就是这么不放过她,这件事情无论她如何做都会愧疚,不……绝不被人牵着鼻子走。 汣璃一咬银牙,踢脚往秦淮图的方向而去,她赌一把,就赌卢鸠不会对她动手。 抱着西陵昰翻墙入了秦淮图后院,汣璃眼未动,可是她的耳朵已经听见树丛中微弱的声音,看似平凡的小院里面,究竟藏了多少顶尖的高手。 汣璃破开嗓子大喊道“卢姨,小苏有事求你。” 空旷的院子里传来她的回音,怎么会没人? “卢姨……卢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一个绿衣男子揉揉耳朵从树上跳了下来“你的河东狮吼不错,只是卢姨没在,就算你吼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出来。” 汣璃从头到脚看了此人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和树叶的颜色非常近似“你是谁?” 这人围着汣璃把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忽然他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你就是那天卢姨带回来的姑娘?” 汣璃点点头,眼前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那天她明明蒙了脸,他竟然认出来了。 小伙子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叫二十四,是这院子的隐卫,三十……三十……你快出来。” 一抹黑影闪过,汣璃手上一轻,西陵桦已经被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夺了去。 “他就是三十,闷骚包一个,平时不喜欢说话,偶尔飘出来装装帅,然后再飘走。”二十四说话间,三十眉头一皱,抱着西陵昰进到屋子里面去。 汣璃正欲踢脚跟上前,被二十四一把抓住胳膊“小苏姑娘请放心,你是卢姨的朋友,你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三十不会害他,三十以前学过一点医术,说不定能救那位公子,那位公子伤得挺重,不知道小苏姑娘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们……亲人关系……” 二十四松了一口气,如此美丽的女子,这世间没有几个,他还尚未娶妻……可是……二十四一脸笑意凝固在脸上。 “我是他的嫂子。” “呵呵呵。”二十四尴尬地笑笑“嫂子呀,看那位公子的伤势很重,你们是被仇人的追杀吗?” “勉强算。” “那么再冒昧地问一句,他的哥哥死了吗?” 汣璃的眼里冒着寒光的眼挖了二十四一眼,二十四乖乖闭上了嘴巴。 汣璃冷言道“三十的医术有多好?” “上次有一条狗被人打得半死都被他弄活了,医术应该很高明吧。”二十四一手抚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不过他就算自己无能为力,以他的智商,也会请郎中。” 现在已然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唯有把桦儿交到三十手里,西陵璟的事情不能再拖“从这里出发,用最快的速度到雁归门需要多久?” “两天时间。” 汣璃眉头一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 “这就是最快的方法,而且还要保证有千里良驹,不休不眠赶路。” 汣璃的眉头已经皱成川字,千里良驹,不眠不休,脑袋一阵晕眩,她咬住自己的唇好久才好了一点“如果用内力驱动马匹,每十里换一匹马,再省去吃饭的时间,一日半的时间能不能赶到雁归门?” 二十四瞪大了眼睛“你不要命了吗?就算一个精壮的男子一天半的时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策马也很可能猝死,你一个弱女子……” “我不是弱女子,半盏茶的功夫,为我找到两匹千里良驹,买好干粮,还有……”汣璃顿了一下“一捆绳子。” 二十四用手抬着自己的下巴“你不会说着玩吧。” 汣璃身上暴戾四溢,二十四感觉到通体一寒,除了主上还没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这个女子没有想象中的脆弱,而且她敢到秦淮图的后院来,又和卢姨相熟。 二十四马上哭丧着脸,眼前这名女子说不定和主上也有剪不断的关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彻底没戏了。 “还不快去。” 二十四微微一笑,嫌跑得太慢直接提起内力飞出秦淮图,这个有潜力成为夜家女主人的女人,得好好对待。 汣璃大步走近里屋,昏迷中的西陵桦气色看起来有了一点人气。 汣璃问道“他如何?” “看他的样子大概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身体并无大碍,应该是极度害怕某一个东西被吓成这样,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汣璃看着床上的西陵桦,她中枪以后掉入水里,虽然水性极好,刚开始醒来的时候也是极度怕水,西陵桦五岁落水,他极度害怕的东西就是身在水中的感觉吧。 “他就劳你费心了。”语毕,汣璃转身欲走,西陵璟那边已经容不得半分耽误。 “姑娘可是要去雁归门?” 汣璃停住步子,她没有回头冷声道“是。” “姑娘相信主上吗?” 汣璃心里一颤“此话怎讲?” “主上也去了雁归门,如果在下猜测得没有错,主上与姑娘的目的是一样的,姑娘若是相信主上,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主上,他会处理好。” 果然,东夜陵也去了那里,那么她就更应该快马加鞭赶去“我信我自己。”说完,再也没有回头往门外走去。 门外四匹良马已经准备好了,二十四骑在其中一匹马上面,对着汣璃微微一笑“我对去雁归门的路线十分熟悉,就让我为你带路。” 汣璃看了一眼二十四,没有反驳亦没有同意,她利索地翻身上马,接过二十四手里的绳子把自己的腿固定在马匹身上,双腿用力,马儿如箭一般飞了出去,汣璃身体后仰,还好有绳子固定了她的脚,不然一定被巨风以及惯性弄得跌下马去。 二十四看着汣璃的策马方式已经目瞪口呆,这个女人果然不要命。双腿一用力,追了上去。( ) 第102章:他的决定 三十站在房宇上看着四匹骏马绝尘而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西陵桦对着三十喊道“哥哥,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做什么?” 三十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他飞身而下,一身高贵谪仙的气质让他纤尘不染“外面风大,怎么出来了?” “哥哥,嫂子怎么走了?” huā谦诺抚摸着西陵桦的头“嫂子有事。” 西陵桦睁大了眼睛,一脸童真“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吧!”huā谦诺和西陵桦走近里屋“桦儿,哥哥问你,如果你有一只兔子,你很喜欢这只兔子,想永远和兔子在一起,但是这只兔子其他人也很喜欢,如果卖了这只兔子能得到很多好处,你会怎么做?” 西陵桦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如果我喜欢这些好处的程度大于我喜欢兔子的程度,就会选择卖了兔子,哥哥会怎么选?” huā谦诺愣在原地,眼眸浑浊“哥哥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更在乎好处还是更在乎兔子,一边伤害着兔子,一边想帮助兔子,一边……” huā谦诺的眉头皱成一团,连他也糊涂了。 “哥哥,以后桦儿再也不想待在水里了,哥哥以后不要让桦儿待在水里,水里好冷,桦儿好怕。” huā谦诺抚摸着桦儿的后背,一根银针从他的袖子里面滑出,huā谦诺两指拿着银针,手慢慢移到西陵桦的头部,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以后桦儿就当一个天真无邪的桦儿,可好?” 语毕,西陵桦软软倒在床上,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 剑封喉一身黑衣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的西陵桦,眉头一皱“公子真的打算那么做?” huā谦诺点点头。 “也罢,马匹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处理卢鸠和那个隐卫。” “先留着他们的命。” 说罢,huā谦诺走了出去,剑封喉跟在他的身后“公子还记得对我的承诺吧,您只是对付东夜陵,不会害她性命。” “记得。” 太阳沉入群山之中,月亮挂起,泼墨的幕布上面镶嵌着一粒一粒璀璨的明珠,汣璃的双腿已经麻木,一日的颠簸让她不仅吃不下一点干粮,就连水也喝不下半口,嘴唇就像久旱的田地,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她的身体早就摇摇欲坠,可是她不让自己倒下,不能倒下,一定要赶在天亮前到达雁归门。 二十四被她甩出了一段距离,耳边嗡嗡作响,好像是二十四在喊什么,外界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见,只知道自己的心对着自己说,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快了,就快到了呀! 身旁的树影像妖魔鬼怪一样张牙舞爪着,它们伸着爪牙向着汣璃捞着,汣璃目视前方,绳子因为勒得太紧早已经陷入肉里,可是她却不知。 终于,身下的马儿长嘶一声,倒地不起,汣璃一条腿被马身压着,此时也是疲倦到了极点,根本起不来。 千里良驹喘着粗气,自从第一匹马跑死以后,它也是半天没有入食,没有喝水。 汣璃费尽力气推着马儿,它实在太沉,太沉……她的眼皮也太沉……太沉…… 二十四一勒长绳,立马翻身下马,眉头皱成一堆,脸色铁青地看着汣璃的两条腿,虽然她穿着黑衣黑裤看不出血迹,但是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和她湿漉漉的衣物他便已经知晓。 “你要是真的不要命,也不能连累马儿,这匹马是千里良驹,养一匹这样的马不知道要废多少人力物力。” 二十四细细为她解绳子,动作微微大一点,都引得汣璃一阵颤栗,汣璃看着天上的星星“大男人婆婆妈妈作甚,直接用刀子切了绳子就是。” “绳子都勒到了肉里,要是用刀子割会让你的伤更加……” 话还没有说完,二十四只见白光一现,汣璃已经一刀切断了绳子,运足内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马儿,不顾腿上的伤,快速夺了二十四的马,经过那么多折磨,她已经掌握了骑马的诀窍,不用绳子,汣璃双腿加紧马背,马鞭往马屁上一挥,马儿嘶叫一声,快速飞奔而去。 四匹马儿,现在能走的只剩一匹。 接下来的路她已经大概明白,汣璃丢下一袋银子,高声道“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二十四飞身接住沉甸甸的银子,他看着汣璃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躺在地上不死不活的马儿。一脸愁容“马儿大哥,你倒是起来呀,算我求你……” 汣璃摇摇晃晃地走着,内力已经提不起一点,干粮和水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双腿猛烈地抖动着,她一旦停下来就再也站不起了。就在刚才,最后一匹马儿也躺地不起了。 很多人与她相反方向跑着,有人推她,有人骂她,她想抓住一个人,可是他们一个个像是虚的也是实的,她挥着手就是抓不到一个。 一个老者一把拉住汣璃,语重心长地说道“姑娘,前方去不得,今天黎明的时候哪里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雁归门处的一线天被巨石堆满,前去封地的璟仁王和他的手下无一生还,黄土地都被鲜血染红了。” 汣璃退了一步,不可能,天还没有亮呢。 “老伯,你不要吓我,天还没有亮呢。” 老伯惊愕地看了一眼汣璃,伸出手在汣璃的眼前晃着“姑娘,现在都已经快到午时了。” 什么?汣璃的脸上彻底褪尽了颜色,午时?可是天怎么还是灰蒙蒙的,仰起头,天空中一个小亮点是什么?难道是太阳吗? 汣璃喃喃道“午时?” “是呀,姑娘可不要再往那个方向去了,石头之中很多死尸,要是遇上出来觅食的狼群,就是死无全尸。” 汣璃一把抓住老伯的手,她用尽了全力,捏得老伯表情有些扭曲“老伯,真的无一生还吗?” “当然,本来天降大石的时候还有人进去相救,可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全死了。” 进去相救的人,难道是东夜陵吗? 汣璃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不会的……不会的…… 说好的不流泪的,可是脸上又是什么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溢出,说好的不低头的,可是抬头一片黑暗。 “啊……”一仰头,发出的悲泣犹如啼血的杜鹃,声声凄厉,句句带血。 “啊……”疯狂地摇着头,满是泥土的头发披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脸更加小,更加苍白,更加不像人。 “你们骗我,他不会死。”也许是喉咙受伤,她的声音再也不似甘泉,像一碗黄连,苦到心里。 汣璃发了狂一般想再抓住一个人问清楚,可是逃难的人离她更远了,个个议论着,这该不会是山上跑下来的妖怪吧。 血气逆涌,汣璃喉头一甜,一口黑血喷涌而出,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倒了下去。 一抹黑影迅速闪过,接住正在下落的汣璃,众人只觉得刚才一阵风迷了眼,然后那疯傻女人就消失了。 一个个嚷着青天白日见了鬼,说完也就悻悻离去。 简陋的木质小屋里面,一切家具都极为简单,树枝从窗户伸到屋内,两只小鸟正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房顶长满青苔和小草,极多不知名的小huā芬芳开着,五彩的蝶儿萦绕在huā间。 木头小床上面,汣璃静静地躺着,白色的被褥衬得她更加没有血色,就算昏迷的时候她的眉头依然是紧皱着,好似正做着一个恐怖的梦。 这间屋子是架空建在巨树的几条大枝上面,而另一条大枝上,一个黑衣凌厉的男子迎风而立,他的身上沾满霜露,可见一夜未眠。 手持玉箫,一首悠扬的曲子从他的唇间传出,又消失在这旷世巨树林之中,他的曲子就像一团雾,让人看不清摸不着的雾。 听着除了觉得曲子本身好听以外,再也听不出其他东西,因为吹曲的人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想看雾,还是想看雾里的huā。 一首一首,悠扬婉转,一首一首,引人深思,她未醒,他未停。 渐渐的,箫声有了变化,雾气逐渐散去,吹箫人的眼眸逐渐晴朗,他终于明白了。 一回头,那抹白色的小小身影早就立在他的身后,只是他想得太入神没有察觉。 “你醒了?” 汣璃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看着他。从刚才他的箫声听来,他似乎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能让他纠结的人是璃儿,能让他深思的事关于璃儿。 他决定了吗?驱逐她还是保留她? “风大露重,进屋吧!” 汣璃身体僵硬,这句话什么意思? 风大露重,进屋吧! 他是对璃儿说还是对她陆汣璃说,他是关心璃儿的身体还是她的灵魂,呃,对了,灵魂根本不会受伤,不会死,会疼会死的只是这具身体,她现在所有的疼痛,所有的喜怒哀乐全是来源于这具身体,他……应该是对璃儿说得吧。 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有问西陵璟究竟如何了,没有问他是如何找到她的,没有问这是那里,汣璃很听话地进了木屋,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 第103章:毒发 东夜陵依旧立在粗枝上面,她那悲怆的声音直到现在还刺痛着他的心,她发了狂一样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是为了他才如此还是为了西陵璟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 她昏迷的日子里,他总是在想,自己究竟是喜欢璃儿还是躲在璃儿身体里面的灵魂,今天终于让他想明白了。 嗖的一声,一个绿影闪过,二十四跪在东夜陵脚边“主上,这几天,他们在离我们十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没有来犯的意思。” 东夜陵眼光清冷,看着无边的巨树林“他带了多少人?” “两百精兵。” “他竟然跟着你们找到了我们,那就是秦淮图那边已经出事了,留下十八隐卫,其余人回到秦淮图,务必保证卢鸠和里面的姑娘安然无恙。” 二十四脸色犯难“主上,璟仁王已经被我们的人秘密送走,您可以跟着我们一同撤退。” “她……不易车马劳顿。” 二十四的眉头皱成一团,她的确不易车马劳顿,可是用十八隐卫斗两百精兵无疑以卵击石,况且huā谦诺和主上师出同门,虽然他们没有正式过招,但是武功应该相差不多。 “主上……夜家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各大长老还等着您回去。” “我知道,幽,会处理好夜家的事情。” 二十四紧抿着唇“是。” 他该相信他的主上,就算只有十八隐卫,主上也一定会力挽狂澜,他现在必须带着其余隐卫回去,秦淮图的姑娘已经出卖身体为他们收集情报,她们不能有事,卢姨也不能有事。 二十四站起身子,手指弯曲放在嘴边学起鸟叫来,一时间巨树林中雀跃起来,各种动物的声音争相欢叫起来。 huā谦诺端坐在帐篷里面不急不慢喝着茶水,剑封喉抱剑而入“公子,刚才的叫声是撤退的命令,我们要不要追。” 精制的香炉里面袅袅青烟,仿佛置身仙境,huā谦诺依旧一袭白衣,宛若天人“不。” “公子,此等机会千载难逢。” “刚才林中突然热闹起来的确是撤退的命令,但是只是一部分人的撤退,东夜陵和她一定还在林中,再说东夜陵的隐卫长年隐藏于树木之中,早就和huā草树木融为一体,我们的人不善于在林中作战,我们只需守着大鱼,无需为了虾兵蟹将损了自身力量。” 剑封喉皱着眉头“东夜陵知道我们候在这里,还让其他隐卫撤退,这其中难道有诈?” “无诈。这就是为什么我让你留着卢鸠和那个隐卫的命的原因,卢鸠对于东夜陵有特殊意义,他就算把自己处于险境也必定要救她。” “我们现在是否直接攻进巨树林?” “再缓一缓,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剑封喉脸色一沉,他们看见了她发疯发狂的样子,他们听见了她声声啼血的样子,可是为了引出东夜陵,他们选择视而不见,选择看着村民把她视如怪物而不理不睬,选择利用她。 以东夜陵的聪明,他是知道他们早就隐藏在黑暗中,他也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就会暴露行踪,但是他来了。 其实很早之前他们都已经做出选择,他早已经没有爱她的权利,那么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公子,记住你承诺我的事情。” “我不会动她。”他自然不会动她,但是一旦东夜陵垮了,苏丝箩不会放过她,西陵昰的后宫佳丽不会放过她。 huā谦诺自己都觉得好笑,在一个保护罩里面有一只小白兔,保护罩外面全围着饿狼猛虎,他亲手打破了白兔的保护罩,让她被饿狼猛虎分而食之,还能这么正义凛然地说,我不会动她,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一炷香以后发起进攻。”huā谦诺的眼里升起一团雾气,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不〖真〗实,他一直都是在利用她,就连让她休息一下这样的话也是在利用她,利用剑封喉而已,呵呵,这样的自己还真是令人讨厌。 “是。”剑封喉说完,转身出了帐篷。 木屋前。 东夜陵定了定神走向木屋,这是一场硬仗,他不知道结局的仗。 汣璃坐在木桌前面,看着伸进屋里的树枝以及树枝上面的两只鸟儿,心里忐忑不安,他是来宣布结果的吗? 东夜陵坐到汣璃身边的位置,把她轻轻拥入怀里,以前并不是没有抱过她,甚至有更过激的行为,但是这次却不同了,他竟然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一般,紧张……他竟然会紧张…… “我的真名叫西陵夜,前朝唯一的一位皇子,定西候西陵慕叛变夺了父皇的皇位,把母后……溺死在湖里,我被父皇的暗卫救走,从此流落天涯,每天过着被人追杀的日子。”他的话有些生硬,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说起自己的身世,有些不太习惯,总感觉怪怪的。 汣璃则是像小白兔一样温顺,由他抱着,不吵不闹,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她说起这些,不过这个怀抱真的很温暖,她不想离开。 “有一次保护我的暗卫全部牺牲了,我也受了重伤,不知不觉竟然跑到一个叫做桃村的地方,被一个美丽的姑娘救了,那个姑娘叫轩辕璃。在桃村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快忘了自己的血海深仇,快忘了自己的身份,直到有一天鬼黎找到了我,他知道我的身份。” 说道这里,东夜陵的脸色冷了几分“群村几百条人命因我而亡,他们是死于我的剑下,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村长带着他们跪在我面前求我杀了他们,他们是鬼黎选择的试验品,身体被注入毒素,慢慢地会失去理智,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认识,变成一个噬血的怪物,不管是人或者其他东西,只要可以咬得动的全部吃掉,只要可以喝得下的全部喝掉,毁灭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直到力竭而亡。” 汣璃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在木质地板上,她明白了,他是在解释……是在向璃儿解释……他在尽力寻求璃儿的原谅……他是选择了璃儿吗? 尽管这个怀抱非常温暖,尽管自己非常依赖,但是彻骨的寒还是从脚底升起。 不要……不要这么残忍……不要把这个结果告诉她,她还不想听,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要听,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明白和亲耳听见是两个概念。 “你……”粗狂而沙哑的声音把汣璃自己吓了一跳,惊恐之色浮现在她的脸上,这个老巫婆一样的声音真的是从她的喉咙里面发出来吗? 她没有保护好璃儿的身体,没有保护好他深爱的人的身体,是她的错,可是当时她真的快疯了,脑子已经完全不停指挥,也没有想过后果,甚至……她现在想不起在听到那个消息以后,她做过什么。 “对不起。”汣璃眼里含泪看着他,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他的眼,他的眉,那么清楚,又那么模糊。 手不自觉摸上他的脸,为何他皱着眉头呢?他在生气吗?气她弄伤了璃儿的身体吗? “对不起……” 世间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不是黑,就是白,刚才能闻见的huā香也逐渐淡去,耳边鸟语的声音也消失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比我恨你更毒。 大量的黑血从汣璃嘴里喷出,她雪白的衣服一片黑红,这样大量的血让东夜陵脸色巨变,两只手指扣在她的手腕,脸上升起千年的寒气,该死的huā谦诺竟然对她下这样狠毒的毒。 全身暴戾之气骤起,空气急速翻滚着,东夜陵双眼赤红,屋子里的树枝全数被折断,就连那两只鸟儿也被急速翻滚的空气绞死,木屋膨胀着,嘭的一声巨响,木板悉数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周围一阵惨叫,巨树上面的几个人身上的盔甲聚裂,五脏聚碎,当木棒击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就已经一命呜呼,谈不上有多少疼苦。 东夜陵抱着汣璃,全身黑气缭绕见不得他的真身,强大的杀气四溢,他恨不得把他面前那个道貌岸然的君子千刀万剐。 强大的内力让他的声音异常雄厚,穿透到了巨树林的每一个角落“西陵瞳,你要对付我就像个男人一样正大光明和我打一场,你若是再敢伤她一毫,我便毁你西陵。” 听了东夜陵的话,剑封喉一脸错愕地看向身边白衣翩翩的公子,huā谦诺就是西陵瞳的事情只有他和公子两个人知道,上次假死也是为了蒙蔽东夜陵的眼,想不到他还是知道,不过东夜陵口中所说“你若再敢伤她一毫”是什么意思? huā谦诺飞身而出,白衣翩翩立在树枝之上,他低着眼看着东夜陵,大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在里面“她身上所中之毒是万罗青和秋断肠,这两种东西相遇,你比我更知道它们的厉害吧!” 东夜陵全身一震,树上的叶子被他强大的内力卷下,叶子变成利刀朝着huā谦诺飞去,huā谦诺白衣一摆,叶子被他全挡了去,只是可怜站在他身边的人,全部捂着脸鬼哭狼嚎起来。 叶子完全陷入他们的皮肉里,只瞧见血如注地往外冒着,却看不见半分叶子留在表面。 huā谦诺继续说着“这毒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无解,只是看齐天王是否愿意为了怀里的美人而牺牲自己。” 一双澄澈的眸子瞬间打开,在东夜陵毫无戒备的时候,从他怀里跳下,身体如折翼的蝴蝶一样翩跹落下,她有意催动内力急速下落,她有意致自己于死地。( ) 第104章:惨败 澄澈的眸,白皙的脸,狂舞的发,急速下落的身体,她的眼里是滔天的恨“我不让你如意。” “我不让你如意”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敲打在huā谦诺的心上,他全身一阵,运功朝着汣璃的方向飞去。 两条身影,一黑一白急速朝着汣璃下落的方向而去,东夜陵本就内力深厚,他离汣璃只有半臂的距离,只要她伸出手他便能抓住她。 “汣璃,伸手。” 汣璃……他叫她汣璃……不是璃儿不是苏丝丝而是汣璃,泪如泉涌般溢出,她摇摇头,不……你只是为了不让璃儿的身体受到损坏才故意这样叫,你们都在利用我。 “陆汣璃。” 带着盛怒,带着不可饶恕,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闯入我的生活,又想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匆匆逃离吗?我不允许。 东夜陵解除全身的戒备,他再也不顾其他,只一心一意急速下沉,还有半指长的距离了,他一定可以趁她落地前截住她。 可是…… 噗……他撞击到一棵巨树上面,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滑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的眼死死盯住眼前升起的泥土,那里一片雾气看不见任何东西。 “杀……杀…...”东夜陵一抬头,嗜血的眼睛盯着huā谦诺,一字一顿吼道“杀光他们。” 刀光血影,金属和惨叫的声音不绝于耳,血腥的气味充斥着整个鼻腔,huā谦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在最关键的时候不是截住她的身体,而是用尽全力给了东夜陵一掌,他就这么想赢吗? “不……不是……”huā谦诺木讷地后退着,他的步伐有些不稳,纤尘不染的白衣沾染上了许多灰烬“不……没有……” 她还没有落地,可是她如果没有落地,那么地上扬起的尘埃是因何而起? 朝着那团白雾,huā谦诺的步子十分踉跄,曾经以为以他之力可以建立一个新国度,在那里没有男尊女卑,没有战争,没有杀戮。可是他命不久矣,鬼煞给他下的毒就算他穷尽一生所学也根本无解。 江山与他如浮云,可是他不愿意看着西陵被夺了天下,不愿自己的兄弟步东夜陵的后尘,他想替父皇斩草除根,他想让西陵氏稳坐天下,他想过利用她对付东夜陵,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死。 “公……瞳王,我们的人死伤惨重,要不要撤退。” 一个身穿盔甲的士兵跪在huā谦诺面前,只一瞬间的时间,他的银发已白了大半,暴戾之气四溢“不要挡了我的路。” 西陵瞳一手掐着士兵的脖子,只闻咔嚓几声骨头破裂的声音,士兵还没有做任何的反抗,甚至还没有来得急惊讶一下,就断了气。 西陵瞳一把扔掉手里举起的士兵,挡我者死。 他发了狂一般横扫前面所有的人,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挡了他的路就是死,死无全尸。 西陵的士兵惊在原地,一个个面面相觑“瞳王疯了……瞳王疯……” 话还没有完全喊出,就被树丛里面蹿出的隐卫一刀砍倒。 还有几步,还有几步就可以看见她了“轩辕……”西陵瞳的身体直直倒下,东夜陵满脸黑气站着“你想见她一面,我偏偏不让你如意。” 银白的发被鲜血染红,他一手指着东夜陵,颤颤颠颠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东夜陵双眼猩红,他咆哮道“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偷袭,不要以为只有你会算计,你是吃人的虎我就扒了你的牙,你是啄人的鹰我就封了你的嘴。”手里通体黑光的玄铁寒刀狠狠插进huā谦诺的腿,向外一挑,脚筋尽断“废了你,你以后就不敢再欺负她了。” 东夜陵扔了手里的刀,一步一步朝着汣璃走去“你们这几个好兄弟合起来欺负她也算欺负够了,我今天废了你但是不杀你,我要你留你一口气让你回去告诉西陵昰,他的江山没多少日子好坐了。” 灰烬落地,雾去云开。 他愣愣地看着了无生气的汣璃,以及他身下的剑封喉,他如同那日他一样紧紧抱着她,他如同那日他一样用身体守护她,她就是因为他用命相守,所以才让自己深陷泥潭吧。如果时间倒流一次,那次是剑封喉那般救了她,或许她如今不死不休要纠缠的人就是剑封喉了。 东夜陵蹲下身子想把汣璃从他的怀里抱出来,可是他的手抱得那么紧,那么紧,紧到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男人的确已经死了,除了抱着她的手,肋骨全断,心肺聚毁。她的心脉也弱得吓人,不能再耽搁了。 咯吱一声,东夜陵直接捏断了剑封喉的手骨,才把汣璃从他的怀里抱出来,他身上的杀气弱了不少,眼里的通红逐渐散去,抱着汣璃突然对着剑封喉的尸体九十度鞠躬道“我会用我的命守护你用命守护的人儿,你就放心去吧!” 东夜陵抱着汣璃站了起来,语气清冷“西陵的兵,一个不留。” 说完,脚尖生风,他站在一个足够高的地方,声音无限温柔“汣璃你看见了吗?那些欺负你的人,每一个都不得好死。” huā谦诺的眼一直没有离开过东夜陵怀里的人儿,她如何了?究竟如何了? “让我为她解毒。”他几乎带着乞求的语气,反正他也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废物,对于西陵来说是没有用处的人,他算尽天下,终究还是落算了自己会动情。 凌厉的目光像冰锥一样戳在他的身上,冰寒的语气让他置身冰天雪地。 东夜陵恶狠狠道“你想为她解毒,你不配,你想一死了之,你不能。如是胆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一命呜呼,我立刻调动兵马杀回龙都,废了西陵昰,杀了老太婆,挖了西陵慕的坟,鞭尸三日。” huā谦诺慢慢闭上眼,两行清泪滑出,十几年的运筹帷幄,毁于一旦。他是利用了她,可是现在想想,他利用她是算计了东夜陵还是算计了他自己?呵呵……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输了。 “你扶持西陵璟,想让我们兄弟残杀,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拥护西陵璟当了王,他依旧容不下你。” “我不需要谁容得下。”看着西陵最后一个兵倒下,东夜陵冷冷道“厚葬剑大侠,送瞳王回宫。” 说完,抱着汣璃运足内力而去。 huā谦诺冷笑“送瞳王回宫”好讽刺的几个字,他虽然是假死,但是在西陵昰的眼里却是真死,他顾及着兄弟情义,可是西陵昰早已抛弃了,王者定是无情无意,可是他太过无情太过冷血,任何东西在他眼里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无法当一个好帝王,或许东夜陵的选择是正确的,西陵璟才是合适的人选。 沉沉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这些已经与他无关,他累了,作为西陵瞳他死过,身为huā谦诺他也亡过。 huā谦诺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搬动着,头上脚上血流不止。 西陵瞳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永远的遗憾,他不想毁了自己在她心里的那个形象,huā谦诺是她心里的恨,再也不想当了。 马车狠狠地颠簸着,东夜陵的隐卫没有理由善待他,他只是收到命令要送他回去,至于送回去的是死是活可不关他们的事,如果他死了,东夜陵带兵攻打龙都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刚好可以为他们死去的长老报仇。 huā谦诺费尽全力直起身体,人一旦在极怒或极喜的时候都会出错,就算鼎鼎大名的东夜陵也不例外。又或许,他是故意的,故意放他一马,他忌惮……忌惮璃儿知道他死了以后会怪他。 他绝对不能死,为了璃儿也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那么她身体里面的蛊虫该沸腾了吧。 huā谦诺咬着一块破布,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手颤颤地伸向伤口,只要接上脚筋,或许以后他还是可以勉强行动。 脚筋接好,再扯下身上的布条缠住,只微微一动,布条就变成红色,huā谦诺脸上苍白一片,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 身上的药膏带得不多,已经用完,头上还流着血,若是让它一直流下去,死是迟早的事情,他不能死,还不知道她怎样了。 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打仗的时候伤员截肢后没有药他们通常会这样做,虽然过程极其难受,但是至少可以保自己一命,东夜陵那一击是用刀背,不然他的半颗脑袋已经没了。 把火折子靠近唇边轻轻一吹,猩红的火苗燃了起来,像野兽的舌头一样,想把他吞到肚子里面,huā谦诺点燃了一块布,眼神很坚定地用布朝着自己脑袋上面的伤口扣去。 次啦啦……一阵响声以后,传出烧焦蛋白质令人作呕的气息,huā谦诺躺在轿子里面,胸口狠狠起伏着,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以后他与翩翩公子再也沾不上边,她也再也不会认出他是谁,就让他们重新相遇,让他守在她身边,这次……他什么都不敢要了。 驾车的隐卫听见不寻常的气息,停下马车探头一瞧,huā谦诺嘴里含着刀片快速朝着他的脖子滑去,已经几天没有入食喝水了,huā谦诺匍匐在他的身上,狠狠吸着还带着温热的血液,他要活下去,一定……( ) 第105章:小鸟和鹰 五匹骏马溅起扬尘绝尘而去,东夜陵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一手持缰绳,一手放在汣璃的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可是她的身体就像一只无底的水桶,无论多少内力被灌入其中,只要一旦停止,她的身体就会慢慢变凉。 她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看着他长满青色胡渣的下巴挂着汗水,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汗味,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比放心,眼又打算沉沉闭上。 “别睡,汣璃撑住,不要再睡了。” 他慌张、害怕,担心她闭上眼睛以后就永远不睁开了。汣璃嘴角勾起一丝苍白的微笑,他发现了,纵容一夜纵马他也能觉察到她的小动作。 “我们说会话,我对你讲一个故事。” 东夜陵绞尽脑汁,才发现他能想起的故事全是关于璃儿,可是她大概不愿意听到璃儿吧。 “我对你讲一个故事吧。” 东夜陵微微一愣,她先说话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有一只小鸟,有一天它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地方有很多强大的动物,他们盯着小鸟,都想把小鸟一口吞下,小鸟为了活着,它挣扎着,它渴望找到自己的幸福,渴望自由自在地飞翔。过了很久,小鸟遇到一只鹰,鹰给了小鸟温暖,鹰用自己的性命救了小鸟的命,从那时开始,小鸟的心里就认定了鹰,觉得鹰就是它这辈子想要的幸福。咳咳……” 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汣璃的气息有些不顺,东夜陵加强运输内力的力度才让她好受一点。 “不要说了。” “不,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汣璃倔强地仰起头,“后来小鸟才知道,鹰对小鸟好只是因为小鸟长得很像鹰的故相识,小鸟挣扎过,毕竟谁也不想当谁的影子,谁也不想作为谁的替身存在……” 汣璃倒吸了一口气,“直到有一天,小鸟以为鹰死了,那一刻她才发现,只要鹰能活着,替身也罢,影子也罢,小鸟都愿意留在鹰的身边。” 汣璃挺起身子,青涩的吻落在东夜陵的脖子上面,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在汣璃的脸上,顺着她的脸颊滑道她的嘴里,咸的,不知道是汗珠还是泪水。 汣璃痴痴看着东夜陵形销骨立的下巴,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做一只鹰,一只能和他翱翔天际,和他并肩阻挡风雨的鹰。可是她就快死了,花谦诺说,“这毒虽然厉害,但并不是无解,只是看齐天王是否愿意为了怀里的美人而牺牲自己。” 他一定是要带她到鬼煞前辈的住处,他想要牺牲自己救璃儿吗? 不要……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她不愿意自己的喜欢的男子牺牲自己的性命救另外一个女子,或者说,她不愿意他舍弃自己救她。 一切该是结束的时候,该结束了。 远在未来的爸爸妈妈,汣璃不孝,让你们辛苦养了这么久,才给你们带去一点希望就要让你们绝望了,只愿下辈子,还做你们的女儿。 从汣璃的袖子里面滑出一根银针,“夜,我想这样叫你。” “嗯。”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是她听错了吗? “上次你受伤的时候我对你唱了一首歌,不知道你听见了没有。” “那时候迷迷糊糊像做梦一般,不过还是听见了,如果不是那首歌,我不会那么快从黑暗里面走出来。” “你可以唱给我听吗?” 东夜陵愣神一会儿,汣璃心里苦笑,她还真是得寸进尺了,他堂堂齐天王,堂堂夜家主上,又怎么会在手下的面前唱歌,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孤魂野鬼。 手里握着银针已经靠近自己的脖子,她闭着眼。 粗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的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你相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西南北。” 声音由小到大,最后几乎是带着哽咽的声音吼了出来,这才是他的心声,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 汣璃满意地扬起嘴角,他竟然唱了,不枉此生了。 苍白的手更加坚定地朝着自己的脖子刺去,很快她就会不知不觉地离去,那时候喝了孟婆汤,忘了前尘往事,从新开始吧,只愿来生,她能先璃儿一步遇到你。 汣璃心里默默说着,东夜陵,其实我不怪你,一切的一切,只是你太专情而已。 手在半空被截住,东夜陵黑洞一般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眼里无尽伤感,她就是这般不信任他么,他会治好她,就算倾尽一切都会治好她,她为何不信,为何还要自行了断,难道他不知道抱着心爱的人的身体,感受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冷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她竟然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带着惩罚,东夜陵朝着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不就是万罗青和秋断肠吗?他倒是要尝一尝。 汣璃的眼睛无限睁大,他疯了,她的身体里面不仅有毒,而且还有蛊虫。他… … 推他的手是那么无力,汣璃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冰一般快要融化,如水一般快要浸入他的身体。 当两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东夜陵终于停了下来,他不顾一切,耗损自身内力驱马前行。 都是命吗?命运让她遇到他,命运让他发现她的秘密,那么命运你要对我负责,负责让我们都好好活着,负责让我陆汣璃追到他。 汣璃固执地这样想着,她现在已然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只愿卑微地站在他的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替身。 就信他吧,信他有能力改了这看起来没有期盼的结局。 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模糊,汣璃睡睡醒醒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木床上面。 阳光从窗户射进屋里,汣璃伸出手遮挡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手脚能动,而且除了有点无力以外竟然没有其他不适。 院子里面传来咯咯的母鸡打嗝的声音,潞婧端着一盆清水进屋,当她看见汣璃已经醒了的时候高兴地跳得老高,一下子扑到汣璃的床边,“陆姑娘,您终于醒了,您不知道,您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了。” 七天七夜,汣璃的脑子一下子懵了,怎么会这么久,夜呢? “夜……齐天王呢?”汣璃环顾四周,没有瞧见他的影子。 潞婧听到齐天王三个字,眼睛泛光,她坐到汣璃的床上,“陆姑娘,您不知道,七天前的黄昏,一匹骏马跪在我们院子面前,齐天王全身灰尘,他翻身下马那叫一个帅,正当我和晚霜犯花痴的时候,想不到他他掀开怀里的斗篷,当我们看见您的时候都惊艳了,您的美丽怕是整个西陵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就算齐天王的正妃是雪国的公主,但是她的风采也不及您的一半。” 汣璃的眼睛咕噜噜转着,潞婧会责怪丫头一口一个陆姑娘,还真没有认出她来,不过这样也好,她的身份还不能公布,不过东夜陵竟然向他们介绍她姓陆,这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后来呢!”一说话,才发现嗓子已经好了,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他不会真的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救她吧。 “后来齐天王找来鬼鬼爷爷,两人进了屋子整整一夜,齐天王又在您的床边守了四天四夜,直到鬼鬼爷爷说您脱离了危险才肯合一下眼。” 汣璃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鬼鬼爷爷,潞婧这个小丫头竟然对曾经叱咤风云的鬼煞叫鬼鬼爷爷,看来他们的日子过得不错,这样她就放心了。 “那么齐天王呢?”汣璃又急急问道。 “他在隔壁睡着,也许真是太累了,睡了三天了,还没能起来呢,我这就去叫他,他知道您醒来以后一定会非常高兴。” “等等。”汣璃叫住了潞婧,“让他再睡睡,潞婧,我饿了,你能给我熬点清粥吗?” 这一声潞婧惊得她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陆姑娘,您刚才叫我什么?” 汣璃尴尬一笑,还真是叫上口了,“呃……那个……齐天王说过,在十里村和鬼鬼爷爷住在一起的两位姑娘,一个叫潞婧一个叫晚霜,刚才听你说‘我和晚霜’所以猜测姑娘就是潞婧姑娘。” 潞婧撑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终于眉目清明,“陆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看齐天王对陆姑娘用情很深,依我看铭瑄殿的女主人要易主了。” 汣璃急忙捂住潞婧的嘴,这个丫头,说话越来越没了轻重,再说他在乎的只是璃儿的身体,而不是霸占璃儿身体的她。 “陆姑娘,在我们十里村,天高皇帝远,大家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忌讳那些条条框框,您放心,就算您现在说您是天王老子都没人来找你麻烦。” “这里不是西陵的天子脚下吗?”如她所知,这十里村只离了龙都十里远,想不到到了潞婧嘴里却变成了天高皇帝远。 “以前这里算是天子脚下,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村里的村民比官大,不过能过上怎样的日子,全靠齐天王,所以齐天王在十里村百姓的眼里,比庙里的观音更普渡众生。” 东夜陵能有她说得这么神乎其技?潞婧几个月不见口才见涨,说得汣璃一愣一愣,不免有些信了,不过她现在可没有心情想这些,她最关心的还是他怎么了? “陆姑娘您休息一下,清粥做好了就给您端过来。” 终于,潞婧转身出去了,汣璃也披了一件农妇的衣服出了门,腿有些僵硬,不过还能勉强行走,他就在隔壁休息。( ) 第106章:一定要等我回来 汣璃刚踏出木门,外面站着的四名隐卫就向着她行礼,齐声道“陆姑娘好。” 一坨冷汗从汣璃额头滚落,话说东夜陵是向所有人宣布她姓陆吗,他究竟什么用意?难道这是他为了让她好好保护璃儿的身体做出的退让吗? 她行一步,四名隐卫行一步。 “陆姑娘,主上的屋子在这边,那边是茅房。”汣璃干笑两声,一转头,隐卫已经把东夜陵房间的大门打开了,这是……这是……什么情况?而且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要死了,她的脑子一下子就联想到一些羞羞的东西,蒙着脑袋走进了东夜陵的屋里,那些隐卫非常懂事得把门关上,真是太懂事了。 慢慢靠近东夜陵,他还在睡着吧。 汣璃眉头一皱,潞婧说得没有半点虚假,他果然是泥人一个,而且来了这么久连澡都没洗过一次,身上脸上全是泥土,她这算是彻头彻尾明白了风尘仆仆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她最担心的是他的身体,两只手指小心翼翼接近他的手腕处,还没能得手,想不到东夜陵反手抓住了她,顺势把她拥入怀里,汣璃嘴角上扬,他的身上气味并不好闻,但是她却是狠狠嗅了一口,不管怎样的他,她都是喜欢的。 东夜陵眼睛未睁开,他懒懒得说道“闻够了没,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了让你仔细闻闻。” 他说的是我,不是本王,这是不是代表他对她已经不一样了。 “好呀。”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她竟然没头没脑应了这么一句话,该死,脸已经彻底变成了红苹果“不……我的意思是男女授受不亲,齐天王请自重。” 东夜陵爽朗的笑声传得很远“不要一口一个齐天王,叫我夜。” 夜……汣璃心里猛颤,那时候她因为自己快死了才那般说,想不到他竟然记着。 随后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到汣璃头上,只闻东夜陵幽幽说道“娘亲以前也是叫我夜,听有人叫我夜的时候感觉十分亲切。” 汣璃撇撇嘴,他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娘亲吗?本来听到这句话还挺感动。 突然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的毒解了,你……没事吧!” “陆汣璃你听着,以后无论如何要选择相信我,以后要是再敢轻生,小心我……”本来想用什么威胁她,可是想想她来到这个异世无亲无故,她唯一在乎的或许就是潞婧和晚霜吧。 汣璃嘟着嘴,一脸傲气“就什么?” “就把潞婧和晚霜嫁给村头的李拐子和王麻子。” 汣璃听了胸口快速起伏着,终于她拍着东夜陵的胸膛大笑起来“想不到堂堂齐天王、夜家主上原来是一个这样的无赖,哈哈哈……” 笑到最后,一滴泪滑出,这就是她的选择,她选择当璃儿的替身,不过就算偶尔流泪偶尔心酸这些都是幸福的,东夜陵真是一个不错的好男人。 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东夜陵搂住汣璃的手更紧了,往往越在乎的东西,越不知道如何对待,就像他对汣璃的感情,他小心翼翼呵护着,唯恐她有一丝一毫的胡思乱想,但是却往往出错,就像他对她讲起他的身世,讲起和璃儿的一切,他那时只是想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呈现在她的面前,想慢慢告诉她,自己已经发现对璃儿是感激愧疚之情,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已经误会了。 两个人明明那么近,可是两颗心却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用力就碎了对方的心。 “要解万罗青和秋断肠的毒,唯有一命换一命的解法,huā谦诺算尽一切却算漏了最简单的问题,这世间,人很多。” 东夜陵的话听得汣璃一愣,他用其他人的命救了她“huā谦诺……他……” “我没有杀他,但是他现在应该不好过。”不杀他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源于他害怕汣璃以后会怪他,那个人不仅是huā谦诺,也是西陵瞳。 “他……是个危险人物,他……会对你产生威胁。”虽然心里恨极了他,但是想到那碗蛋炒饭,想到石妖大哥,想到他的心意,还是有些不忍。 虽然他利用她,对她下毒,对她下蛊,但是想到他会不在,心也会隐隐抽痛。 “汣璃,我们不谈他。” 她点点头“好。” “明天我要到车池去一阵子,你待在十里村,这四周都是夜家的隐卫,就算西陵昰也不敢擅自来犯。” 汣璃了然在心,东夜陵这么着急要到车池,看来夜家在车池的势力受到了重创,经过这次事故以后,他应该对璃儿更加心疼,可是他却不带着她,原因只有一个,连他也不能确定此次的安全。 “嗯。” “等我回来以后,我会尽快处理好与雪语尘之间的关系,她依旧是完璧之身。” 汣璃心里猛然一颤,他解释这个做什么?难道他真的……对她有了一点点情义。 “语尘的身份特殊,你现在已经与车池结下梁子,若是惹急了雪国,三国的夹击,我怕……” 东夜陵抚摸着汣璃的头发“勿怕,雪暸痕的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他是一个只能看见雪国利益的人,就算我让雪语尘回去了,他也是感谢我。” 汣璃睁大了眼睛,想起曾经剑封喉对她说过的话“雪暸痕这个人我不算了解,不过他应该也算一个爱民之人。” “他的确是个爱民之人,不过这样的人活得极其累,说到底只是人民的奴隶而已。”东夜陵的声音里面充满倦意,像是在说雪暸痕也像再说他自己。 “你不爱名不爱利,为何让自己这么累?” 东夜陵闭上眼睛“因为这是父皇在乎的东西。” 汣璃把她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以后它也将成为我陆汣璃在乎的东西,这个担子以后不再是你一个担着。” “汣璃,在十里村等着我,苏嫔的身份,我自然有办法让西陵昰有苦说不出,只是这次,一定要信我,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也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但是那边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他一再强调,她微微点头。 “我会在十里村等你。” 咚咚咚……潞婧站在门口问道“陆姑娘,清粥熬好了,现在方便送进来吗?”现在方便送进来吗?为什么不方便? “方便。”汣璃应了一声,正打算从东夜陵的怀里起来,怎料他的胳膊铁臂一般。她也顺了他的心意,反正潞婧也不是外人。 潞婧闷着脑袋进来,看见他们两人的姿势脸红扑扑,低着眼不敢看床上的两人,汣璃微微一笑,潞婧这个小丫头,和她说起话来还威风八面,见了东夜陵却活像老鼠见了猫。 东夜陵一手接过潞婧手里的清粥“出去吧。” 潞婧巴不得这句话早点说,脚下抹油一般快速溜了出去,东夜陵舀了一勺清粥凑到嘴边吹了几下才送到汣璃唇边“不烫了。” 不烫了,粥是不烫了,可是她的脸烫,想不到他竟然这般温柔细心,他这面她以前也见过,不过是把她错当作璃儿的时候。 汣璃张嘴吞下嘴里的粥,一口一口,两人十分默契安静。 一碗清粥很快见底“先吃点垫底,一会儿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让潞婧为你打点热水。睡了十天了,该洗洗了。” 汣璃把自己的衣服凑近鼻子嗅嗅,没有什么异味,这些天该是潞婧和晚霜帮着她擦身子才这般,汣璃眉头一皱“你才该洗洗。” 东夜陵脸上扬起一抹好看的微笑“我该洗洗,你也该洗洗,不如……” 汣璃的脸持续发烫“不如,你先洗。”说完,逃似地出了东夜陵的怀抱,临到门口的时候还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东夜陵嘴角带笑,他站起来扑扑身上的灰尘,瞬间眉头紧皱,这才发现他竟然泥人一般。 “十八,准备热水。” “是。” 汣璃刚回到自己的屋子,潞婧就跟在她的后面绕了进来,关上门神神秘秘一脸趣味地说道“陆姑娘,您刚才和齐天王在屋子里面做什么?为何您一出来脸就跟红苹果一样。” 汣璃迅速转移话题道“院子不大,但是怎么没见鬼鬼爷爷和晚霜姑娘呢?” “前几天宫里传出消息,小姐得了天huā,冷月宫也被隔离了,晚霜和鬼鬼爷爷进龙都打听消息去了,至今未回呢?” “呃?”汣璃意味深长“呃”了一声“有什么消息吗?” 潞婧摇摇头“没有,宫里半点消息没有传出来,宫外什么消息也传不进,我都快急死了。” 汣璃端起木桌上面的茶水喝了一口“若是你家小姐得知有人如此挂念她,她也会熬过来,再说苏丝丝的大名我也是听过,她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没事的。” 听了汣璃的话,潞婧脸上的担忧减了几分“小姐的确和以往不同了,只是她独自在深宫大院中,又和苏府闹翻了,她没有靠山也没有容貌,说不担心是假的,她把我们的后路都想好了,唯独把自己关入了金丝笼。”( ) 第107章:过来帮我搓背 “在你们眼里,苏小姐或许是把自己关入了金丝笼里,但是苏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一定。” 汣璃这般说着,当初决定入宫,不仅害怕连累苏府一百多条人命,她的确有想做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答应了东夜陵在十里村等着他,等他处理好车池的事情以后,他就会回到龙都,到时候雪语尘也该哪儿了来哪儿去了,想到这里,汣璃一脸温馨,他会娶她的。 潞婧一只手在汣璃面前摇晃了几下“陆姑娘,您在笑什么?” “呃?”意识到自己失态,汣璃马上正了正神“没什么。” 想不到潞婧小嘴翘得老高“就算陆姑娘是贵客,但是您也不能说小姐的坏话,小姐当初若不是担心连累苏府,她早就抗旨了,她不是一个在乎名利的人,小姐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听到此处,汣璃心里已经乐开了huā,傻丫头,我就是你的小姐。不过……现在不是公布身份的时候,一旦一个秘密被一个女人知道,那么秘密将不再是秘密。 “苏小姐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是我不对。” 潞婧立马点点头,一脸赞同。 她为汣璃添了热水以后便出去帮着大婶做饭去了,汣璃美滋滋洗了一个热水澡以后,她依旧穿着农妇的衣服,到了这里真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走出门伸了一个懒腰。 桃李罗堂前,鸡鸣桑树颠。 潞婧见了汣璃大声喊道“陆姑娘,吃饭了。” “嗯。”汣璃应了一声,便屁颠屁颠小跑过去,左看右看,没见着东夜陵“夜呢?” 夜?潞婧和大婶一脸趣味地看着汣璃“还在屋子里面,您去叫叫他。” “呃。”在宫里她可是步步为营,但是在这里单纯得犹如蒸馏水一般,潞婧和大婶的眼神早就将她们出卖,可是汣璃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直接向着东夜陵的房间走去。 只留下一旁嘴角抽搐,想笑又忍住没笑的隐卫。 没有太多规矩,汣璃推开虚掩的门,她身子弱小,打开一个小缝就闪了进去,他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偷偷溜进去吓他一把,真想看看他受到惊吓的表情呢。 东夜陵耳角微动,动作略微迟疑一下便继续往身上浇着水,汣璃站在半透明的屏风后面,长大了嘴巴看着某人的裸背,美……画面太美不敢直视。 汣璃马上捂住鼻子,心里默念,不会流鼻血……不会流鼻血…… “来了,你过来帮我搓背吧。” 本来刚才就是勉强忍住,可是听了这句话,汣璃只觉得鼻孔里面两股温热的液体流出,糟了……壮烈了。 汣璃摆头如摇着拨浪鼓,她才不要让东夜陵看见她这时丢人现眼的样子。 东夜陵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眉头一皱,语气中多了几分强硬“过来。” 鬼使神差一般,汣璃十分听话捂着鼻子慢慢靠近他,可是眼睛却一直盯着房梁。 “靠近一点。” 靠近一点?汣璃脑袋已经糊涂成了一锅黑芝麻糊,伸长了脖子靠近了他一些,样子虽然万分娇羞,其实心里还蛮希望发生点什么事情,岂不料,后脑勺被一股清水淌过,她彻底被人醍醐灌顶了。 “你在想什么?下次再流鼻血的时候记得在后脑勺拍点凉水就好。” 汣璃定眼一看,东夜陵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她的面前了,汣璃脸上升起一抹红云,她两只手在胸前纠结“我……没想什么……” 他早就看出汣璃的小小心思,只是他现在还不能,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把她当作璃儿的影子,要等到她真正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才可以。但是还是不忍让她失望,东夜陵说道“鬼煞前辈的院子狭小,房屋没有几间,门外的四名隐卫这些日子没能睡过好觉,今晚……” 汣璃满心欢喜“今晚我就到你的屋子来,把我睡的那间让给他们。” 东夜陵点点头,同意了,汣璃果然和其他女子不同,她……有些着急呀。 汣璃看着东夜陵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身上,把他推到木凳子上面坐好,用帕子帮他擦着水渍,每当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奇异的感觉在他身上散开,她在点火吗?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再怎么说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而且也很久……很久……非常久……或者说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一个女人。 该死,身体竟然被她点着了,呼吸也逐渐变得沉重,东夜陵一只手握住汣璃的手,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汣璃瞪大了眼睛“你的身体好烫,是生病了吗?” 东夜陵摇摇头,无奈,很无奈,她这般问是只打算点火没打算灭火的节奏吗?东夜陵一咬牙,将内心的渴望压了下去,放开她的手,由她继续擦着,他便催动内力,迅速蒸干头发上的水渍。 汣璃把东夜陵的头发擦干以后,又开始帮他梳头。 东夜陵一脸担忧“你真会?” 汣璃笑笑“会……当然会。”越说越心虚,她哪里会梳男子的头式,只是他的头发太滑太顺,她爱不释手而已。 汣璃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之间,一下一下为他顺着头发,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再这般下去,饭菜该凉透了。” “凉透了可以再热。不……我的意思是……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说完,汣璃的动作开始忙碌起来,脑袋里面飞速转动着,古带男人的发式和现代的丸子头有点异曲同工的效果,想想可爱调皮的丸子头,汣璃立马心huā路放起来,一边感慨自己太聪明,一边为东夜陵梳着丸子头,一切工序完毕以后,还不忘揉揉丸子,让它看起来蓬松可爱。 终于,汣璃松了一口气,她拍拍手“大功告成。” 东夜陵则是一脸黑线地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冷汗狂冒,要是他真的这般出去,以后在手下的面前再无威信了,只是看着汣璃的样子,不忍扫了她的幸,罢了,罢了,威信没了可以再树,她的好心情可不是天天都有。 东夜陵站了起来“我们出去吧。” 汣璃点头如小鸡啄米“嗯。” 二人出来以后,潞婧、大婶还有四名隐卫,一个个肩膀狂抖,脸已经憋成青紫色,但是当着东夜陵的面也不好发作,东夜陵却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子边上,汣璃坐在他的身边,偌大的桌子只他们两人用饭吗? 汣璃左瞧瞧右瞧瞧,终于东夜陵发话了“你们也一同用饭吧。” 六人皆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神情,然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小心翼翼向桌子靠拢,不敢太过靠近也不敢忤逆东夜陵的意思,四个大男人挤在一根长凳上面。 汣璃自动挪到东夜陵的长凳上面,让出了一方位置,现在正好八人,一方各两人,大婶添置好碗筷以后,也坐到了潞婧身边。 这些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农家自己种的蔬菜和养的鸡鸭鱼,手艺也不如大厨的手艺,不过汣璃吃得很好,碗里总是堆满了东夜陵夹的菜,她只管低着头默默消灭它们。鱼肉是把鱼刺挑掉才夹到汣璃碗里。 一顿饭吃完,汣璃拍了拍肚子很没品的依在他的身上,他见了很多人,一直在商量事情,汣璃本来就对那些大事不感兴趣,也就沉沉睡去,不过她知道,事情已经万分紧急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又到了吃饭的点,这样睡醒了吃,吃了睡的日子真是太美妙了。 院子又恢复了宁静“我们出去转转。” 汣璃的心情一下雀跃起来“可以吗?”她早就想出去转转,但是又怕给他惹麻烦。 东夜陵点点头,牵着她的手,两人漫步在青石路上,微风撩人脸,落叶醉人心,他们一路走着,看着劳动的人们扛着背篓回村,看着鸟儿回巢,有一个家真好,家里有等着自己的人真好,汣璃不知不觉把头靠在东夜陵的肩膀上面,嘴角勾起好看的幅度。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她毫不掩饰“喜欢。” “等手里的事情全部落定以后,我就带你寻一处桃huā源。” 她甜甜一笑“好。” 回了院子,用过晚饭,几个人叨唠几句以后,汣璃便拉着东夜陵回了屋,她心里惦记着他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东夜陵把汣璃保护在怀里,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声沉稳,已经睡着了,汣璃偷偷朝着他的脸啄了一下,小声道“晚安。”随后也甜甜睡去。 半响过后,东夜陵肩膀动了动,确定她的确睡熟了以后,慢慢收回手,小心穿衣,等待一切穿戴好了以后,学着她刚才的姿势朝着她的侧脸轻轻一吻“晚安。” 蹑手蹑脚出了门,等走到村头的地方才翻身上马,他这般怕吵醒了她。 汣璃睁开眼,手抚摸着他刚才躺过的地方,上面他的气味还未散去,起身站在窗户前,看着山林之中,一大片人影攒动,她知道他等不及明早走,刚才两人都是假装睡着。 两只手紧紧互握着,他很快就会回来,很快的。( ) 第108章:逼她出现 几乎一夜未睡,第二日清晨,潞婧急急敲着门“齐天王,出事了。” 汣璃一个机灵从枯坐一晚的凳子上面弹起来,出事了?在这里能出什么事,难道张三家的鸡把李四家的蒜苗啄了,李四一气之下打落了张三家的鸡的几根鸡毛,两家闹得不可开交,于是来找东夜陵评理。 汣璃打开门,顶着两只熊猫眼“出了何事?” 潞婧急的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陆姑娘,齐天王呢?” “他昨晚就走了,到底出了何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看着潞婧哭了,汣璃意识到,恐怕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家出事了,小姐也出事了。” 汣璃眉头一皱,她明明好好站在这里,有何事?“你且细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进龙都赶集的村民看见一张告示,告示上说,二少爷贩卖私盐,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皇上要将苏府满门抄斩。” 汣璃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锅,贩卖私盐是大罪,可是以苏昀段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贩卖私盐的事情,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东夜陵一走,西陵昰就宣布要将苏府满门抄斩,这不是巧合。 汣璃脚下不稳,她扶住木桌的一角才勉强站住,西陵昰知道了,他知道冷月宫里面的苏丝丝是假的,或许…… 汣璃脸色苍白,当初到龙吟殿去听墙角的时候那么顺利,想在想想,或许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在试探,试探huā谦诺对她的感情,故意放她出宫,让东夜陵和huā谦诺彻底斗起来,不管这次的胜利者是huā谦诺还是东夜陵,对于他来说都是两虎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潞婧发现汣璃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说道“陆姑娘,您没事吧?” 汣璃摇摇头“没事,你把这件事情仔细与我说说,你家小姐又是出了何事?” “小姐得了天huā,天huā蔓延到了整个冷宫,而且为小姐治疗的御医已经有几个都被传染,冷宫里面的娘娘们虽然失宠,可是她们的娘家几乎都是官家,虽然家族后来败落,但是破船还有三分钉,今天早上大臣联名上书,说小姐是不详之物,要被永远囚禁在冷月宫里面,永世不得外出,直到老死。”说完,潞婧已经泣不成声。 天huā蔓延到了整个冷宫,这正是汣璃和秋嫔商量好的事情,但是要永远囚禁她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御医被传染了太huā,西陵昰不可能再费人力物力为一些没用之人治疗,若是太医院里面人人自危,以后皇家生了病且不是无医,这一招一箭双雕,不仅除去冷宫里面的女人,而且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苏丝丝身上,好一个西陵昰。 潞婧紧紧握住汣璃的手,眼泪哗啦啦地掉“小姐刚得了皇宠,如今又落到这般田地,我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乡野村姑,实在没有什么办法,陆姑娘,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 “这事容我仔细想想。” 想不到潞婧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哭道“陆姑娘,要是我还有半点办法也不会这么求你,我也知道兹事体大,但是小姐……小姐真的不能有事,还有二少爷,老爷虽然对小姐不好,可是二少爷却是从小惯着小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贩卖私盐这种事情。” 汣璃连忙去扶潞婧“你先起来。” 潞婧摇摇头,一股子的犟脾气就是不起来“陆姑娘,您要是不答应,潞婧就不起来了。” “好,我答应便是,你快起来。” 潞婧这才一把擦掉脸上的泪huā起身来“谢陆姑娘。” 汣璃叹了一口气,上次苏昀段急急外出,看得出他有不得了的急事要忙,他到底去忙什么,苏昀段……他不止一个商贾那么简单。 西陵昰这么做是得知苏昀段背后做的事情对他不利,还是单纯想把她逼出来而已? “晚霜和鬼鬼爷爷回来了没有?” 潞婧摇摇头“我也担心他们呢?” 要是他们真的在龙都,出了这么大的消息竟然不回来通知一声,这只能说明他们也遇到麻烦了,不过huā谦诺被东夜陵重创,知道鬼煞身份的人不多,抓他们无非就是想作为对付她陆汣璃的筹码,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一边是苏府一百多条人命,一边是对东夜陵的陈诺,西陵昰这次铁了心要逼她出现,汣璃眉头皱成一团,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突然,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怎么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西陵昰是吗?秦淮图不就有一位“西陵昰”吗。 潞婧看着汣璃眉目展开的样子,问道“陆姑娘有办法了。” 汣璃自信一笑“自然。”汣璃靠近潞婧的耳边,两人小声商量着眉开眼笑。 潞婧坐在一辆牛车上面,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抽着牛屁,晃晃悠悠朝着村头而去,牛车上满堆满了干草。 一个身着普通村民衣服的年轻男子上前来挡住潞婧的路,此人走路没有多少声响,而且身材健硕,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潞婧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潞婧微微一笑“王姑说她地里的土壤太贫瘠,要我运点干草到地里烧了做肥料。” 年轻人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午车,主上特地交代过,关于陆姑娘的事情要特别上心,更何况这辆牛车是从那个院子里面出来,一定要好好检查一番。 潞婧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生疑“小哥,真的只是干草而已。”说着,汣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耙,往干草堆里面狠狠刺了下去“看,除了干草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况且齐天王和陆姑娘的感情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陆姑娘没有理由会逃走。” 年轻人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放潞婧离开了,潞婧依旧懒洋洋不急不慢地走着,等到转出十里村以后,汣璃从牛车底下爬了出来,谁说非要躲在草堆里面。 汣璃拍拍手,跳上午车和潞婧并肩坐着“怎样,我的办法还行吧。” 卢鸠小脸皱成一团“刚才吓死我了,要是齐天王回来以后,他发现我让陆姑娘去冒险,指不定会拨了我的皮。” “你放心,若是救不了他们我不会强求,我这次去也是尽力而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没有危险就不存在冒险,你的皮会安安稳稳待在你的身上。” “齐天王可是西陵的神话,不知道姑娘是如何俘获他的心?” “这个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汣璃一挥手里的绳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直到牛车已经停在龙都的城门口,她才作罢。 汣璃和潞婧均是村妇打扮,故意画了一个丑妆,此时她们两个和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任何区别。 潞婧看着城门口站着一对士兵,正在对进出城门的百姓盘查,并且手里拿着画像一个个比对,有些心虚地说“陆姑娘,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汣璃拍拍她的手“放心,等会儿一切事由我来说,你只需要装聋作哑。” 潞婧点点头,她吞了一口唾沫,她牵着牛车,走在汣璃的身边,手心里面已经出汗。 一个士兵粗声道“你们两个进城作甚?” 汣璃笑得一脸谄媚“回大人的话,我们姐妹两个想进城卖了这干草,好给正在生病的娘亲抓药。” 士兵拿着手里的画像对着汣璃和潞婧看了看,斜着眼道“干草也能卖钱?” “当然能卖钱,这干草呀可是上等干草,用这种干草喂出来的马匹不仅日行千里、毛发一流,就算牙口也是极好的。” 士兵看了一眼额头冒汗的潞婧,照着画像越看越不对劲“她为何出了这么多汗?” 汣璃的手在袖子里面掐了潞婧一抓“回大人的话,妹妹自从小时候一场大病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这次娘亲病重,她这是着急又不能表达出来,所以才流汗呀。” 士兵侧过头对着旁边的士兵小声说着什么,这时几个士兵已经开始注意汣璃潞婧她们两个,潞婧更是抓紧了汣璃的手,手心里面已经湿乎乎一片,脚也不停哆嗦起来。 汣璃眼睛一转,知道事情不妙,她小声对着潞婧说道“等会情况不妙,你记得拔腿就跑,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潞婧紧泯嘴唇“好。” 士兵指着汣璃道“你过来一下。” 汣璃瞪大了眼睛,疑惑道“我?” “对,就是你。” 汣璃慢慢朝着他靠近着,外表看似单纯无害,其实手掌里面的内力已经汇集在手掌中。 “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你这干草真有这么好我们就买下。”一锭银子已经放在汣璃的手心“记得去给你娘亲抓药,不要耽搁。” 汣璃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两滴泪水滑了出来“谢几位大哥,我们姐妹两个这就进城抓药去。” 汣璃快速走到潞婧身边,低声道“走了。” 潞婧低着头“没事了吗?” “嗯。”( ) 第109章:交易 几乎一夜未睡,第二日清晨,潞婧急急敲着门“齐天王,出事了。” 汣璃一个机灵从枯坐一晚的凳子上面弹起来,出事了?在这里能出什么事,难道张三家的鸡把李四家的蒜苗啄了,李四一气之下打落了张三家的鸡的几根鸡毛,两家闹得不可开交,于是来找东夜陵评理。 汣璃打开门,顶着两只熊猫眼“出了何事?” 潞婧急的眼泪哗啦啦流了出来“陆姑娘,齐天王呢?” “他昨晚就走了,到底出了何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看着潞婧哭了,汣璃意识到,恐怕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苏家出事了,小姐也出事了。” 汣璃眉头一皱,她明明好好站在这里,有何事?“你且细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早进龙都赶集的村民看见一张告示,告示上说,二少爷贩卖私盐,现在已经是证据确凿,皇上要将苏府满门抄斩。” 汣璃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锅,贩卖私盐是大罪,可是以苏昀段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贩卖私盐的事情,她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且东夜陵一走,西陵昰就宣布要将苏府满门抄斩,这不是巧合。 汣璃脚下不稳,她扶住木桌的一角才勉强站住,西陵昰知道了,他知道冷月宫里面的苏丝丝是假的,或许…… 汣璃脸色苍白,当初到龙吟殿去听墙角的时候那么顺利,想在想想,或许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他在试探,试探huā谦诺对她的感情,故意放她出宫,让东夜陵和huā谦诺彻底斗起来,不管这次的胜利者是huā谦诺还是东夜陵,对于他来说都是两虎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潞婧发现汣璃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说道“陆姑娘,您没事吧?” 汣璃摇摇头“没事,你把这件事情仔细与我说说,你家小姐又是出了何事?” “小姐得了天huā,天huā蔓延到了整个冷宫,而且为小姐治疗的御医已经有几个都被传染,冷宫里面的娘娘们虽然失宠,可是她们的娘家几乎都是官家,虽然家族后来败落,但是破船还有三分钉,今天早上大臣联名上书,说小姐是不详之物,要被永远囚禁在冷月宫里面,永世不得外出,直到老死。”说完,潞婧已经泣不成声。 天huā蔓延到了整个冷宫,这正是汣璃和秋嫔商量好的事情,但是要永远囚禁她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 御医被传染了太huā,西陵昰不可能再费人力物力为一些没用之人治疗,若是太医院里面人人自危,以后皇家生了病且不是无医,这一招一箭双雕,不仅除去冷宫里面的女人,而且还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苏丝丝身上,好一个西陵昰。 潞婧紧紧握住汣璃的手,眼泪哗啦啦地掉“小姐刚得了皇宠,如今又落到这般田地,我只是一个丫鬟,一个乡野村姑,实在没有什么办法,陆姑娘,求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姐。” “这事容我仔细想想。” 想不到潞婧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哭道“陆姑娘,要是我还有半点办法也不会这么求你,我也知道兹事体大,但是小姐……小姐真的不能有事,还有二少爷,老爷虽然对小姐不好,可是二少爷却是从小惯着小姐,他是绝对不会做出贩卖私盐这种事情。” 汣璃连忙去扶潞婧“你先起来。” 潞婧摇摇头,一股子的犟脾气就是不起来“陆姑娘,您要是不答应,潞婧就不起来了。” “好,我答应便是,你快起来。” 潞婧这才一把擦掉脸上的泪huā起身来“谢陆姑娘。” 汣璃叹了一口气,上次苏昀段急急外出,看得出他有不得了的急事要忙,他到底去忙什么,苏昀段……他不止一个商贾那么简单。 西陵昰这么做是得知苏昀段背后做的事情对他不利,还是单纯想把她逼出来而已? “晚霜和鬼鬼爷爷回来了没有?” 潞婧摇摇头“我也担心他们呢?” 要是他们真的在龙都,出了这么大的消息竟然不回来通知一声,这只能说明他们也遇到麻烦了,不过huā谦诺被东夜陵重创,知道鬼煞身份的人不多,抓他们无非就是想作为对付她陆汣璃的筹码,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一边是苏府一百多条人命,一边是对东夜陵的陈诺,西陵昰这次铁了心要逼她出现,汣璃眉头皱成一团,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突然,她的眉头舒展开来,怎么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西陵昰是吗?秦淮图不就有一位“西陵昰”吗。 潞婧看着汣璃眉目展开的样子,问道“陆姑娘有办法了。” 汣璃自信一笑“自然。”汣璃靠近潞婧的耳边,两人小声商量着眉开眼笑。 潞婧坐在一辆牛车上面,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抽着牛屁,晃晃悠悠朝着村头而去,牛车上满堆满了干草。 一个身着普通村民衣服的年轻男子上前来挡住潞婧的路,此人走路没有多少声响,而且身材健硕,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 “潞婧姑娘这是往哪里去?” 潞婧微微一笑“王姑说她地里的土壤太贫瘠,要我运点干草到地里烧了做肥料。” 年轻人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午车,主上特地交代过,关于陆姑娘的事情要特别上心,更何况这辆牛车是从那个院子里面出来,一定要好好检查一番。 潞婧仿佛早就知道他会生疑“小哥,真的只是干草而已。”说着,汣璃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耙,往干草堆里面狠狠刺了下去“看,除了干草真的没有任何东西,况且齐天王和陆姑娘的感情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陆姑娘没有理由会逃走。” 年轻人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便放潞婧离开了,潞婧依旧懒洋洋不急不慢地走着,等到转出十里村以后,汣璃从牛车底下爬了出来,谁说非要躲在草堆里面。 汣璃拍拍手,跳上午车和潞婧并肩坐着“怎样,我的办法还行吧。” 卢鸠小脸皱成一团“刚才吓死我了,要是齐天王回来以后,他发现我让陆姑娘去冒险,指不定会拨了我的皮。” “你放心,若是救不了他们我不会强求,我这次去也是尽力而为,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我没有危险就不存在冒险,你的皮会安安稳稳待在你的身上。” “齐天王可是西陵的神话,不知道姑娘是如何俘获他的心?” “这个还要从一年前说起……”汣璃一挥手里的绳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直到牛车已经停在龙都的城门口,她才作罢。 汣璃和潞婧均是村妇打扮,故意画了一个丑妆,此时她们两个和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任何区别。 潞婧看着城门口站着一对士兵,正在对进出城门的百姓盘查,并且手里拿着画像一个个比对,有些心虚地说“陆姑娘,我们会不会被发现?” 汣璃拍拍她的手“放心,等会儿一切事由我来说,你只需要装聋作哑。” 潞婧点点头,她吞了一口唾沫,她牵着牛车,走在汣璃的身边,手心里面已经出汗。 一个士兵粗声道“你们两个进城作甚?” 汣璃笑得一脸谄媚“回大人的话,我们姐妹两个想进城卖了这干草,好给正在生病的娘亲抓药。” 士兵拿着手里的画像对着汣璃和潞婧看了看,斜着眼道“干草也能卖钱?” “当然能卖钱,这干草呀可是上等干草,用这种干草喂出来的马匹不仅日行千里、毛发一流,就算牙口也是极好的。” 士兵看了一眼额头冒汗的潞婧,照着画像越看越不对劲“她为何出了这么多汗?” 汣璃的手在袖子里面掐了潞婧一抓“回大人的话,妹妹自从小时候一场大病以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这次娘亲病重,她这是着急又不能表达出来,所以才流汗呀。” 士兵侧过头对着旁边的士兵小声说着什么,这时几个士兵已经开始注意汣璃潞婧她们两个,潞婧更是抓紧了汣璃的手,手心里面已经湿乎乎一片,脚也不停哆嗦起来。 汣璃眼睛一转,知道事情不妙,她小声对着潞婧说道“等会情况不妙,你记得拔腿就跑,千万不要回头知道吗?” 潞婧紧泯嘴唇“好。” 士兵指着汣璃道“你过来一下。” 汣璃瞪大了眼睛,疑惑道“我?” “对,就是你。” 汣璃慢慢朝着他靠近着,外表看似单纯无害,其实手掌里面的内力已经汇集在手掌中。 “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你这干草真有这么好我们就买下。”一锭银子已经放在汣璃的手心“记得去给你娘亲抓药,不要耽搁。” 汣璃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两滴泪水滑了出来“谢几位大哥,我们姐妹两个这就进城抓药去。” 汣璃快速走到潞婧身边,低声道“走了。” 潞婧低着头“没事了吗?” “嗯。”( ) 第110章:死牢 死牢昏暗的通道里面死气沉沉,令人作呕的空气涌入汣璃的鼻腔,她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脚步很急,恨不得马上冲到桦儿的身边,西陵昰已经回到宫里,他自然不会陪着汣璃到这种地方来。 死牢……死一般的静,每个牢房里面都蹲着或躺着一个“人”,他们多半就像木偶一般,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当光线射入眼睛的时候,才会眯一下眼,平日里,就像一尊雕塑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走了很久,汣璃的心有些不安,因为越往里,死气越重。带路的狱卒很识相,汣璃是拿着西陵昰的令牌来,什么也没问,宫里的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鬼哭狼嚎的声音开始传入耳中,汣璃眉头微微一皱,听出是莲姨娘的声音,“苏府的人也被关在这里?” “是,贩卖私盐可是大罪,这次苏府算是逃不掉了。” 汣璃从袖子里面拿出一锭银子,这正是士兵向她买干草的银子,狱卒连忙推脱,“这可使不得。” “大哥拿去,我在宫中当差的时候受过苏嫔娘娘的恩惠,如今想去看看她的家人。” 狱卒想了一会儿,接过银子放入怀中,“动作快点。” 汣璃快步朝着哭嚎的声音走去,原本因为和苏府划清关系以后就可以不用连累他们,可是现在想想,她越是那般做,西陵昰就越是认定她在乎苏府。她也不是在乎苏府,她只是不想连累别人为她受苦,不想自己的良心不安。 苏昀段一个人愣愣坐在牢房里面,听到有脚步声也没有抬头一下。 “二少爷,我是苏嫔娘娘手下做事的宫女。” 苏昀段抬起头,虽然衣服污秽不堪,头发也凌乱,可是却坐得一身正气。 “丝丝?她已自顾不暇,怎的还来淌这浑水,她和苏家早就划清了界限,我想……皇上应该不会惩罚她。” 他竟然没有为自己辩解,难道真有什么事情?不过话有说回来,他为何要对着一个宫女辩解? “二少爷,娘娘让二少爷放心,很快你们就会没事。” 苏昀段一惊,站了起来,“不要让她做傻事。” “娘娘自有打算。” 这时,莲姨娘已然扑了过来,像是寻到救星一般,“你是丝丝的宫女吗?我从小最疼爱丝丝了,待她如亲女儿一样亲,你可要叫她一定要救我们出去,我还不想死……不想死呢……” 苏正书大呵一声,“够了,丝丝得了天花的时候,也没见你有丝毫关心,现在她在宫里无依无靠,只要她能自保我便满足。”苏正书声音变得轻柔起来,他转头对着汣璃道,“让丝丝好好照顾自己,谨言慎行,我这个做父亲的,从来没有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职责,就连她出生后都没有抱过她一次,后来也不顾她的死活,硬要用她一生的幸福换取权贵,现在想想,我有今天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不知为何,汣璃心里酸酸的,“娘娘说了,若是苏府没有犯事,她便还苏府应该清白,若是苏府真的犯事,她也有心无力。” 说完,汣璃偷瞟了一眼苏昀段,他眼神黯淡,莫不是真的犯了什么事? 以西陵昰的性格,若是苏府真的犯了什么事,他不会留着苏府,而这次他用苏府的安危来向她做交换的时候眼神真诚不像诓她。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不要为难小的。” 汣璃点点头,莲姨娘见希望要走,又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她走到苏军段的牢房的时候顿了一下,用内力把声音逼到苏昀段的耳边里面,“出去以后,请告诉齐天王,宫里有一个人等着他去接她。” 苏昀段全身一震,再看向汣璃的时候,汣璃已经和狱卒一起走远。 这次汣璃走得十分缓慢,她的眼神四处晃动着,想从中寻找鬼煞和晚霜的身影,可是直到走到死牢的尽头,也没能看见他们的影子。 西陵昰总不能把威胁她的筹码全摆在她的眼前,否则他以后用什么威胁她,连他都看出来了,潞婧和晚霜在她心里比苏府重要。 死牢的尽头,汣璃看着被钉在漆黑的墙壁上的人儿,全身猛烈颤抖起来,手臂粗的铁链拴着他的四肢,他的头耷拉着,没有一点生气,头发凌乱不堪,看不到脸,他的脚边成群的老鼠跑来窜去,没有把他当成活人。 汣璃走近,捧着他的脸,雪白的里衣早已经变成黑灰色,成布条挂在身上,鞭痕烙印全身都是,伤口没有经过处理,红肿发炎流出脓水,有的地方,衣服已经和新长出来的肉连在一起。 汣璃一把抱住西陵桦,西陵桦身体一颤,微微颤抖起来,他的声音细弱游丝,在她耳边轻轻说着,“是……嫂子吗?” 眼睛因为极度红肿而睁不开,他记得嫂子身上的味道,清淡的香味让他的神经清醒了几分。 汣璃点头,“对不起,嫂子来晚了。” “嫂子快走,他们……咳咳咳……”一股黑血从西陵桦嘴角溢出,汣璃的手不断安抚着他,直到摸到传入他琵琶骨的铁架子,早就颤抖的心像是被冰锥一下、一下砸着,他没有武功呀,西陵昰为何还要如此待他。 “桦儿,嫂子一定会为你报仇。” “别……桦儿不想嫂子和桦儿一样,痛……很痛……” 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在汣璃的脸色肆掠成灾,察觉到汣璃哭了,西陵桦很着急,“嫂子不哭……嫂子不哭……” 汣璃疯了一般,提起狱卒的衣服,吼道,“快解开他。”死牢里的铁门被她的内力震得哐当作响,西陵桦因为身体摆动而左右摇晃着,他发出痛苦的呻吟,汣璃手上强大的内力护住西陵桦的心脉,暖气包裹着他,他的眼睛经历睁开着,终于……终于……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嫂子了。 狱卒也被汣璃吓懵了,裤裆一湿,一股暖流顺着两腿流了出去。他颤着手,钥匙还没能递到汣璃手里,头一偏晕了过去。 汣璃扔掉狱卒,急速捡起地上的钥匙,急急忙忙打开西陵桦身上的铁锁,越慌越忙,越忙越慌。 终于……哐当一声,他身上所有的枷锁全被解下,西陵桦一下子滩在汣璃身上,人已经晕了过去。 她拿着的令牌是西陵昰的,没人敢拦她,汣璃一路背着西陵桦,任何事情亲力亲为,西陵昰,她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的手下。 出了死牢坐上锦轿,汣璃让西陵桦睡在她的腿上,最好的御医全在冷月宫,可是她却不能让他们救治西陵桦,她竟然重新做回苏嫔,便不能不考虑一些事情,一个嫔妃的寝宫出现一个不是皇上的男人,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她也不用活了。 能让西陵昰选择放弃西陵桦这枚棋子的理由是什么?汣璃的手轻轻在西陵桦的头上探索着,十指插入他的头发,一寸一寸仔细摸索。 只一心想着西陵桦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并没有发现原本羸弱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就算只有五岁孩子的智商,可是他的身体却是成年人的身体。 汣璃心里一颤,摸到插入他头骨之中的一根银针,花谦诺让他无法再变成西陵昰。 捏散手上戴着的珍珠手链,四颗珠子快速飞出,抬轿的四人停了下来,汣璃抱着西陵桦飞身跃起,往冷月宫的方向而去,冷月宫离冷宫很近,而且现在又被隔离起来,这一路过来没什么人影,倒是非常顺利。 到了寝殿,汣璃一身暴气,屋里只有秋嫔和那个装病的宫女,两人见了汣璃皆是一愣,看到汣璃身上不死不活的人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 宫女急急忙忙从床上下来,脸上的红斑减了不少,汣璃把西陵桦轻轻放在床上,秋嫔急忙拉过汣璃问道,“他是谁?” 汣璃黑着一张脸,掏出一袋银子扔到宫女面前,“你的任务完成了,今晚就可以离开。” “谢娘娘。” 宫女拜完,就换上宫女的衣服悄悄溜了出去。 汣璃冷着一张脸对秋嫔道,“热水,纱布,金疮药,快。” 秋嫔看汣璃这个样子,也不问了,很快送上了汣璃要的东西,汣璃看过几个月的医书,也会一点,把秋嫔轰出去以后,扑哧一声扯掉西陵桦身上的衣服后,又一手扯住西陵桦的裤子,一咬牙全褪了下去。 细细为他擦去身上的污渍以后,再为他上药包扎,动作轻柔地像呵护着稀世珍宝,强大的内力包围着两人,虽是深秋,但是并不寒冷。 几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包扎完毕,汣璃再慢慢为他擦着头发丝里面的污秽,他睡着,睡得很好。 可是却发着高烧,伤口也有感染的迹象。 “冷……好冷……” 才五岁的年纪就被推到水里,母妃也被害死,汣璃抱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可是他还是全身冰冷。 寝殿里面已经没有被子了,汣璃正欲出去找流萤拿被子,却被西陵桦喊住,“嫂子,我怕。” 她顺着他的头发哄到,“嫂子一会儿就回来。” 西陵昰摇摇头,“上次嫂子也说一会儿就回来,可是桦儿等了很久……” 汣璃眼睛一酸,她咬住红唇,“这次嫂子再不会食言。” 她走到门口,却听见西陵桦虚弱的声音,“嫂子,哥哥是不是不在了,他说过这次凶多吉少,若是十天之内他没有回来就永远回不来了,他让我躲起来。” “那你为何没有躲起来?” “桦儿有事想告诉嫂子,怕躲起来以后嫂子也见不着桦儿了。” “何事?” “桦儿记得有事要告诉嫂子,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汣璃了然在心,或许花谦诺算定西陵桦不会听他的话躲起来,他封住他关于“西陵昰”的记忆,就是为了让西陵昰找到他以后,保他一命。( ) 第111章:宫花落 第111章:宫花落汣璃出了寝殿,奇怪得很,冷月宫竟然没有一个人影,就算这里被隔离也不该如此,况且秋嫔和流萤是一定在。 “来人……”此时的冷月宫犹如一座死殿。 汣璃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流萤……秋儿……” 她的回音回荡在她的耳里,没有一人回答她,就连鸟叫虫鸣的声音也没有,一切都太诡异了。 突然面前一抹水红的宫装闪过,把内力聚集在手掌间,她追了上去,那人走的方向是冷宫,冷宫里面的女子虽然得了汣璃的救助,不过穿着没有这么鲜艳,她们以素白为主。 这一切的内幕就宛如一张网,当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 水红宫装的女子听了下来,她慢慢转身,汣璃惊骇一声,“白影?” 她不是只穿白衣吗?她不是和她一个阵地吗?她带她到这冷宫究竟是为何? 汣璃几步上前,“白影,你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哐当……一袋银子落到地上,“娘娘给了白影这些银子,白影绝对不会让娘娘失望。” 汣璃看着地上的银袋子,这是她给那个宫女的,说好今晚让她出宫,难道……她被杀了? “是不是谁强迫了你?你说与本宫听,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白影以前也信娘娘会帮白影做主,可是娘娘的事情太多,娘娘已经自顾不暇,白影现在要自己做这些事情。” “白影,你在说什么,你要做什么,本宫说过会帮你找到他,会帮你报仇,你不要乱来。” “娘娘,我说过娘娘的善良会害了娘娘,只是没有想到,娘娘的善良害的竟然不是娘娘,而是这冷宫里面的妃嫔。” 说完,白影一个闪身飞入冷宫之中,手持长剑,她是要作甚? 汣璃也提起内力飞入冷宫里面,刀光血影,呜嚎满天,白影手起刀落,手里的长剑滴着鲜血,她们一个个倒下,眼里是不甘,是不信,但是下一秒长剑就已经贯穿她们的身体。 汣璃怒气横生,她吼道,“白影,再不住手本宫就杀了你。”右手因为充满内力而微微颤抖着,她不可置信,这个真的是白影吗?这个真的是向她说冷宫里面的女子想要出宫的白影吗? 长剑又插入一个女子的胸膛,血溅了她一脸,“娘娘再不动手,这里可就没有活人了。” 怒,盛怒。 白影是在逼她呀,在逼她! 秋嫔抱住白影的脚,她哭道,“姐姐不要再杀人了,她是骗你的。” 她?她是谁? 白影也是杀红了眼,她吼道,“再不放开,我连你都杀。” 啪……汣璃狠狠一巴掌摔在白影脸上,“你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我丧心病狂?如果你经历过我的生活,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就真的丧心病狂。” “你是否和苏丝箩之间有什么交易?她可以做到的,本宫一样可以满足你。” 白影仰天长笑,“你不及她,不及她,苏丝丝,苏嫔娘娘,很快你的世界就会坍塌,你将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你不及她阴险,不及她狠毒,也不及她有心计。” 笑着笑着,浑浊地液体从她的眼眶流出,“她们也是咎由自取,本来可以赖活着,偏偏想着如何出宫,这下好了,脸命都保不住了。” 说完,长剑一挥,她连秋嫔都杀了,那么还有谁不能杀。汣璃一脚踢开白影,她虚弱的身子在空中抛起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狠狠落地,一口鲜血从她的口中溢出。 她笑着,笑得异常诡异。 汣璃抱着秋嫔,她流了好多血,嘴里眼里鼻孔里都往外冒着血,“咳咳……”她咳了两声,大量的血液又冒了出来,汣璃为她擦着血液,可是这么擦都擦不完,她往她体内输着内力,秋嫔的身体就像一只破桶,无论多少内力到了她的体内都化为乌有。 “娘娘,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说,死亡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终于可以和我的家人团聚了。” 温热的液体从汣璃脸上滑落,“你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冷宫里面的姐妹几乎都死的差不多了,他们不会留下活口,你一把火烧了这里,让我们的骨灰随风去吧。” “我……对不起你们。” “没有……娘娘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现在想想……就算逃出宫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只是弱女子……又能逃到哪里……” 看着秋嫔几乎白纸一样的脸,汣璃道,“不要说了,我带你去找御医。” “皇上特地支开冷月宫的所有人……他知道这件事情……他是不会允许我们之中有活口……” “他……知道?” “哈哈哈。”白影躺在地上,语气中带着讽刺,“你还没有想明白吗?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你真蠢,竟然还跟着他回宫,你自以为聪明,可是自始自终都被玩弄于鼓掌之中,和你走得近的都会被你害死。” 这些话,白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怀里的秋嫔身体猛烈抽搐起来,血如泉涌,“娘娘……不要怪白影姐姐……”说完,头一偏再无生气。 汣璃猛烈摇晃着怀里的人,“秋儿,秋儿。” 眼里一片朦胧,她仿佛看见初相遇时候,秋儿怀里抱着一个枕头,“皇上……皇上……你来了?来……看看我们的孩子……他的眼睛鼻子长得多像你呀!” “皇上,阿秋每天都在这里等着皇上,阿秋知道皇上一定不会抛下阿秋,看看,我们的孩子多像你。” “皇上以前说过,阿秋就像秋天的落叶一般,让人舍不得不去怜爱,可是皇上好狠心,竟然这么久都不来见阿秋,她们都说阿秋傻了疯了,可是阿秋没疯没傻,阿秋记得,阿秋与皇上已经397天没有见面了。” 汣璃闭着眼,把秋嫔端端正正放在地上,头发狂舞,她一脚踩在白影的胸口上面,“本宫问你最后一次,你是不是有何苦衷?” 白影平躺在地上,没有任何挣扎,“要杀便杀,何许多言。” “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苏丝箩找到了他,用他的命来威胁你?” 终于,白影的身子,猛烈颤动一下,汣璃了然,看来自己是猜对了,“你说我傻,你就不傻吗?你以为你为她办事她就会放了那个傀儡吗?作为西陵昰的傀儡,他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不会活着。” “那你为何相信,只要你重新入宫,西陵昰便会放了苏府的人?” 汣璃猛然震住,是呀,她为何要相信西陵昰会放了苏府的人?为何还要成为他的棋子? 她们不都是带着侥幸吗? 一伸手,摔在地上的剑被吸入汣璃手中,她宛如地狱里爬起来的修罗,“还有什么遗言?” “快点。” 快点?她是认定她的剑不会贯穿她的胸膛,她是认定她不会真的动手,还是……她想解脱。 剑被高高举起,对着白影的心脏的位置,“成全你。” 如果你伤的害的只是陆汣璃,那么她会原谅你,但是你杀了太多无辜的人,这样便无法被原谅了。 哐当一声,一只羽箭狠狠插入汣璃的肩膀,她倒吸一口凉气,全身已经麻木到了感觉不到疼痛,猩红的眼睛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西陵昰手持弯弓,还保持着射击的动作。 这对狗男女。 他的身边站着苏丝箩,笑得妖娆夺目。 “你为何要屠尽朕的冷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声音威严无比,可是她却觉得他恶心,恶心到了极点。 汣璃怒极反笑,“皇上说是为何?” 苏丝箩微微一笑,万般妖娆地说道,“妹妹和齐天王有私情,齐天王早有谋反之心,妹妹这么做,定是想让西陵君臣分离,好让齐天王有机可乘。” 汣璃笑得近乎癫狂,“哈哈哈,这世间果然物以类聚。” “本来你将天花传染到了冷宫,已经导致众大臣联名上书要将你囚禁,现在就算朕贵为天子也保不了你。” 汣璃嗤之以鼻,“何必惺惺作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作甚尽管做好了,不管是杀我还是关我,记住你的承诺。” 苏丝箩上前一步,“就算皇上有心放过苏家,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汣璃双眼充血,“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不是了,早就不是了,明日午时,苏家的人一个不留。” “你敢!”手里的长剑指着苏丝箩和西陵昰,汣璃全身黑气围绕,青丝乱舞,看不清她的脸,衣襟也被风吹得嗤嗤作响。 冷宫的宫闱之上,无数的弓箭手手里握着冷箭,等待西陵昰的一声令下。 “苏家本为西陵百姓,得西陵庇护,可是它却暗地里为车池招兵买马,这样的苏家,杀是不杀?”西陵昰字字铿锵,透着无限威严。 “你为何不想是你这个皇帝不得人心?” 汣璃吼出这句话以后,西陵昰的脸色铁青,他扬起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势,马上两只箭插入汣璃的腿上,她撑着长剑,硬是没让自己跪下,要她对着这样的人下跪,没门。( ) 第112章:毁容 地上的白影爬起来“他呢?” “死了。”苏丝箩不紧不慢地说出,犹如说着今晚吃了什么一样。 白影猛然后退几步,她喃喃道“死了?” 她不可思议地重复道“死了!” 她狂怒道“死了。” “为何死了?你不是承诺过不杀他吗?”白影飞身纵起,天空密密麻麻的剑宛如雨点一般,最后聚集成一团,成为一个巨大的箭球,而白影就在中间。 汣璃的眼睛睁到极致,双腿摇摇颤颤,不断有血液流出,她想靠近一点,但是只要手里没有长剑支撑,她就会倒下,现在的她,一旦倒下就再也站不起。 不能……绝不能这样倒下,她答应过他要在十里村等他。 “箭球”微微动了一下,汣璃的心也跟着动了,她……她还活着吗? “白影。” 汣璃唤了她一声,她嘴角微扬,明明是笑了。 白影跪在地上,拔出一根羽箭,她就快死了,突然好想见他一面,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子,她都已经深深爱上他脸上的面具。 白影转向西陵昰的方向,她脚下的土地被染得鲜红。 不管怎么说,他并没有背叛她,他并没有抛弃她,或许他早就在爱上她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不过现在真的好想见见他的脸,她被泼药的时候是闭着眼睛,如果现在把眼皮划开,也许就能见到他吧。 白影颤颤颠颠拿着羽箭,用尖锐的一头对准自己。 小喜子尖叫一声“护驾……护驾……” 汣璃吼道“不要。” 可是有什么用,他们根本就不听她的,看着又身中数箭的白影倒下,箭从后背穿透过前胸,再顾不得其他,汣璃爬过去抱着白影,泪如雨下“你是在惩罚我吗?你一定是在惩罚我。” 白影嘴角微微上扬,她还没有完全断气,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握住汣璃的手,却是那么冰凉。 “你……会……幸……”她头一偏,了无生气。 汣璃把头埋在前胸,小小的身体早已经浴血,她的肩猛烈颤抖着,都死了,都死了,若不是因为遇到她,她们怎么可能有今天。 苏丝箩慢慢走到汣璃身边,精美的huā盆底狠狠踩在她的手上,她盈盈一笑,带着嗜血的倾城“苏丝丝,你败了,我要你像狗一样活着,要你看着你爱的人搂着别人,看着爱你的人受尽凌辱,我要你以最卑微的姿态活在这个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滚烫的液体倾洒在汣璃的后背,她只觉得后背像是被烧红的铁汁浇过一般,疼得快要晕厥,衣服被腐蚀,白瓷般的皮肤迅速变黑,皮肤表层鼓起一个个拳头大的血泡,血泡爆裂以后喷出一股黑血。 “啊……”蚀骨焚心的疼痛莫过于此,惊得鸟儿便不敢再鸣啼,大地为之震动。 “怎么样?雪国的蚀骨水滋味还行吧。”苏丝箩俯下身子“你认为他是喜欢你的身体还是喜欢你的灵魂?若是变成比以前的苏丝丝更加丑陋,更加不堪,他还愿意看你一眼吗?” 汣璃的心猛然颤抖着,疼到灵魂深处的颤栗,他是喜欢这具身体还是喜欢灵魂,在他眼里她不过是躲在璃儿身体里面的孤魂野鬼,她没有保护好璃儿的身体,他一定会怪她,她承受不住他的责怪。 苏丝箩一脚踢在汣璃的腹部“你害怕了吗?害怕你又老又丑以后,他便不再爱你,哈哈哈……” 苏丝箩发疯一般,继续将剩下的蚀骨水泼在汣璃的脸上,汣璃双手捂着脸“啊……啊……” 手上的皮肤严重溃烂,可见森森白骨。 怎么办?他最在乎璃儿的的这张脸,毁了,她要拿什么赔他?原本只想躲在璃儿身体里面当她的影子,现在一切都成泡影。 任何疼痛她都可以忍,可是你这样是毁了她全部的希望,一个没有希望没有盼头的人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不如死了。 苏丝箩满意地看着汣璃如同烂肉一般躺在地上,她拍拍手,一个宫女提着一只鸟笼走了过来,当她看见汣璃如今的样子,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汣璃眼睛死死盯着苏丝箩手里的鸟笼,那是西陵璟送她的鸽子,她取名白加黑。 “听说这只鸽子很有灵性。”苏丝箩说着,便打开鸟笼“西陵璟刚刚回到封地,他会不会为了你重新返回龙都?” 汣璃的手无力在空中抓着,白加黑在空中盘旋几圈,发出悲鸣的声音,最后隐入黑空。 不要……不要去呀…… 一颗药丸滑入汣璃的喉咙,喉咙顿时火烧一般“我要毁了你的样貌,毁了你的嗓子,就算你现在就站在东夜陵的面前,他再也认不出你来。苏丝丝,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代价。” 说完,摇曳着身姿朝着西陵昰走去,她万般风情地靠在西陵昰的身上,娇声道“皇上,把这个丑女人丢到龙城的大街上,臣妾想看看她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人人喊打。” 西陵昰轻捏了一下苏丝箩的脸蛋“依爱妃所言。” 西陵昰拥着苏丝箩的腰,两人上了锦轿,阴沉的声音从轿子里面传出“一把火烧了这里。” 无数身穿黑衣的御林军涌入,他们拖着浑身是血的汣璃,把其余女子逼入一个房间里面,泼了火油,火烧红了半边天。 两个御林军把汣璃扔到龙都的大街上,突然他们双目圆睁,永远地闭上了嘴,西陵昰怎么会留下活口,凡是知道此事的人,一定会被他一一灭口。 他想成为人们千古传颂的明君,他必定粉饰太平。 汣璃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面,身上像是有无数虫子撕咬她的身体,又像是火一寸一寸炙烤着她的皮肉,青筋直跳,汗流浃背,她倒是想晕,可是意识却清清楚楚地体会着痛苦。 几个叫huā子淫笑着看着她,一人用手里的木棍拨弄着她的衣服“好像是个女的。” “女的?”另一人惊讶了一下,然后搓着双手“大爷已经好久没有玩过女人了,让爷先爽爽。” 他一只手覆上汣璃的脸,惊得他猛烈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人,脸上全是脓液。” 一个人提着灯笼朝着汣璃脸上一照,也吓得直接坐到地上“我的天神奶奶,原来是个死人,都快烂了,晦气,晦气。” “死人?”另一个人仔细查看着“眼睛睁着,鼻孔还喘着气,大概没死。” “没死?瞧她这样像是受过重刑,虽然脸和后背都烂了,可是……”乞丐满脸淫笑“这不要钱的货色虽然低劣了一点,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说罢,一只手便朝着汣璃胸口摸去,还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一抹雪白把乞丐扑到在地,雪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断了乞丐的脖子,吓得另一个乞丐屁股尿流地跑了。 雪狼通人性一般蹲在汣璃的前面,慵懒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她知道它要她干嘛?一寸寸慢慢向着雪狼爬去,地上留着黑红的印子,终于她爬上了雪狼的背,雪狼迈着慵懒的步子慢慢悠悠走着,它每走一步,她就猛烈摇晃一下,终于,在一处偏远的小巷的破门前停了下来。 门板上的灰尘堆积成山,根本看不出有人居住,不过巧的是,门竟然咯吱一声打开了。 雪狼像是回家一般,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没有光,就连空气都有一股霉臭味。 咕噜……咕噜…… 是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哽咽“雪,你回来了?” 雪狼没有理会,它摆摆身子,它身上的汣璃便落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为我带回来什么好吃的?” 汣璃躺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这匹雪狼是鬼煞前辈的,可是这个人的声音却不是鬼煞前辈,他究竟是谁? 咕噜……咕噜…… 木轮子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听着他的心跳,黑暗中两颗心跳得很厉害,他提着一个灯笼,淡淡看了汣璃一眼“原来是看我一个孤寡老头无趣得很,送来一个丑婆婆当媳妇。” 说着,huā谦诺脸上的的泪淌了一片,刚才他心疼得厉害,就猜到她出事了,没有想到她竟然被害成这个样子。 “水……” 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就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者,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也是一个丑老头,他应该不会伤害自己吧。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不过肯定不会太好,不过她还是想苟且地活着,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眼会腐烂,再也见不着他的脸,她的耳朵会腐烂,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水?huā谦诺心里一急,轮子卡在小石头上面,整个人扑到地上,嘴里衔着一口泥,如今他也是废人一个,就连为她端水的能力都没了。 汣璃发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丑爷爷,他的双腿使不上力,却努力爬着想为她端水,灯笼摔在一旁自我燃烧起来。在她的眼里形成两团小小的火苗。 两行清冷从她眼里滑出,东夜陵,你在哪里?等你事情办完以后高高兴兴回到十里村,却发现你的璃儿已经不见了,那时候你一定会骂道“陆汣璃你这个孤魂野鬼,你又把璃儿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看本王不找一个道士收了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 第113章: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恐慌,苍白的恐慌,无数的她晃得她头晕,置身于这个拥有无数层层叠叠的镜子的屋里,她看着面前的自己,周围的自己,地上以及天花板上面的自己,没有脸,怎么会没有脸? 努力想象着自己的模样,出现在她眼前一幅幅熟悉的面孔,东夜陵、西陵璟、花谦诺、鬼煞前辈、潞婧晚霜…… 好多张脸拼凑在她的脸上,她摇摇头,不,这都不是她。 最后……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浮现在她的脸上,这是……她惊愕住了,这是轩辕璃,难道她的潜意识里面已经把自己当作轩辕璃? 不……汣璃猛烈地摇晃着脑袋,她是陆汣璃,陆汣璃呀。 可是陆汣璃长成什么样子?她似乎已经快忘了,是离开自己的身体太久了,还是已经适应了轩辕璃的身体,想要在这具身体里面永久住下? 她不知道……不知道…… 最后,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开始渗出血来,皮肤一层一层脱落,露出红红的肌肉,露出森森的白骨,汣璃捂住自己的嘴巴,镜子里的人也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看着自己的嘴唇脱离,看着自己的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一下子跌倒在地。 但是镜子里面的人却站着,依旧站着,嘴角扬起邪笑,只见她张了张嘴,“你害怕?” 镜子里的“她”竟然对她说话?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 再努力回想,汣璃全身抖动起来,她依稀记得自己被苏丝箩毁容,雪狼救了她,然后带她到了一个老爷爷家里,老爷爷双腿残疾,在地上爬着想为她倒水,然后……她便到了这里…… 汣璃定了定神,她紧咬薄唇,竟然没有任何疼痛感,那么这就一定是梦。知道是梦,胆子也就打了起来,“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吗?”镜子里的人笑着,仿佛时光倒流,她又变成那个美丽无双的轩辕璃。 汣璃惊骇一声,“你是轩辕璃?” “没错。” 镜子屋里面升起了白雾,蒙的汣璃睁不开眼。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轩辕璃轻笑,“可不是我带你来这里,是你自己来了这里,人一旦经历着自己想逃避的事情的时候,往往选择让自己躲起来,你曾经骂我是个缩头乌龟,可是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你毁了我的身体,你害怕他的责怪,你更害怕他只是在乎这具身体,当这具身体毁了以后,你便再也不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充当影子的角色。” 汣璃瞬间脸色卡白,轩辕璃说得没错,她害怕,的确害怕,害怕到想钻入一个坚硬的壳里面不再出来。 “我们一样胆小,一样选择了逃避,我想了很久,依旧没有想出是该恨他、原谅他,亦或……爱他。我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没有经历那些事情,或许也可以和你一样,陆汣璃,你就是另一个我。” 汣璃吼道,“我不是你。” “呵呵……还不承认吗?你已经想不起自己原本的样子了,你已经潜意识里面把我当作了你。” “不是的……不是的……”汣璃坐在地上,轩辕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她心慌,让她不踏实,她知道自己不该霸占别人的身体享受别人的爱情,她也知道自己的父母为她受了很多苦,她该回去孝敬他们。 可是,没有谁经过她的同意便把她送来了这里,没有谁经过她的同意便让她经历这些事情,现在她已经回不去了,谁该对她负责呢? 本来就是一缕幽魂,还丢了心。 轩辕璃走到汣璃面前,她的手如烟如雾没有实体感,汣璃的手也是这般,但是她们却可以互相紧握,果然……是一类。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汣璃依旧摇头,但是声音中却缺少了底气,“我不是你。” 轩辕璃轻轻抱着汣璃,声音空灵,“我想了很久的问题,你替我想想,该爱该恨,我们一起做决定。” “不要,我不要带着你的恨面对他,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一样。” 汣璃伸出手想推开轩辕璃,可是手竟然从她的身体里面穿过,她依旧抱着自己,并且更加透明,更加弱小,她仿佛在融入自己。 “我要你亲身感受一下我的爱,我的恨,我要你替我做决定,我要你亲手……”轩辕璃的脸变得扭曲起来,“杀了他。” “滚开……不要把你的恨过度到我的身上,我不做你的傀儡,不做轩辕璃。”慌了,的确慌了,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轩辕璃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更无法相信有一天自己真的杀了他,那倒不如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哪儿来回哪儿去。 “我说过,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陆汣璃,你逃不掉了,你没有的阴狠残忍我给你,你没有的手段心计我给你,你没有的过往回忆我也给你,我要你真真正正变成轩辕璃,桃村的轩辕璃。” 汣璃只觉得一丝丝凉意渗透如身体,抱着她的轩辕璃已经不成人形,只是一团白雾。 她的声音依旧飘荡在耳边,细柔而无力,“轩辕璃早在落入眉河的时候便死了一半,她的爱死了,恨却留着,花谦诺救了我,我却一直醒不来,就是因为我不完整,直到你到来的那天,我才真正苏醒过来。” 错愕……惊讶……最后化成眼角的泪滴划过脸庞,轩辕璃已经彻底不见,而汣璃也不再是汣璃。 微风和谐,桃花满地,穿着绿萝衫的小人在桃林中穿梭,圆嘟嘟的脸上写满了委屈,“讨厌,哥哥们真是讨厌,每次玩捉迷藏,玩到天黑都找不到他们。” 哥哥们总是欺负她,她对着苍天大吼一声,“不和你们玩了,哼……” 这次,她打算好好让哥哥们着急,也让他们找她,所以……小汣璃朝着桃园越走越深,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瞧着四周,妈妈说桃园外面全是坏人,还有吃人的妖怪,这里阴风阵阵,不会住着妖怪吧,想到这里,汣璃的脸上竟然升起一抹笑意。 “若是我抓到一个妖怪带回桃村,那么哥哥们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 想到这里,汣璃的心情就无比雀跃,她跑跑跳跳往桃园更深处跑去。 乱七八糟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汣璃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妖怪在打架吗?”小小的她趴在小山丘上面,看到的却是满地断臂残肢,鲜血染得桃花变成暗红色,汣璃发着抖,这妖怪打架太可怕了,她得赶紧离开,让妈妈叔叔婶婶快快躲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一回头,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彪汉怒目瞋视着她,这人脸上纵横着几道伤疤,伤口还滴着血,此一战双方重损,此人便是唯一的活口。 “西陵夜呢?”彪汉一声怒吼,震得汣璃一屁股坐到地上,眼泪汪汪。 彪汉提着汣璃的领口,把她举得老高,他对着四周喊道,“西陵夜给老子滚出来,不然老子摔死这个女娃娃,你的父皇慈爱天下,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孬种,只会让别人保护你,如今他们都死了,老子就让你们一家团聚。” 四周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他早就杀红了眼,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的任务便是提着西陵夜的人头回去,成了,加官进爵,败了,一命呜呼。 彪汉狠狠把汣璃往地上一摔,汣璃哭得更加厉害,但是落地以后并不疼痛,好像有一个软软的东西抱着自己,滚了几圈以后,他们停了下来。 汣璃擦擦眼,这才看清抱着自己的男孩,他不过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身子清瘦,但是眼却如同鹰一样犀利,他迅速翻身而起,手握大刀与彪汉对持着。 彪汉见了东夜陵,他双眼泛着金光,仿佛看见了他的金山银山,“你他妈的还真敢出来,得了,老子就让你早登极乐,下辈子投胎悠着点,不要再入帝王家,就算忘不了你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也找个好点的老爹,从没见过这么孬的皇帝,老婆被淹死,儿子被追杀,自己却失踪……也不知道……” 彪汉目光下移,停留在自己腹部,脸上是错愕,是不甘,死在他手里的人数不胜数,如今却栽在这样一个黄毛小子手里。 东夜陵双手握刀,大刀的刀身已经插入彪汉的身体,血溅到他的脸上,他却一字一顿地说道,“下辈子投胎悠着点,不要再当狗腿子,就算要当狗腿子也要跟对了主人。” 说罢,刀身三百六十度旋转,彪汉所有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狠狠倒在地上,惊起万千桃花。 风扬,花落。 汣璃愣愣看着眼前这个红衣男孩,他的衣是红的,他的发是红的,他的脸也是红的。 他走,她跟。 他停,她停。 终于东夜陵在眉河边停了下来他不赖烦地回头嚷道,十年亡命生涯,让他早已经忘了如何善待一个人,他不赖烦地回头嚷道,“你老跟着我作甚?” 汣璃两只手指对戳,低着头脸红成一片,“人家……人家……迷路了……” 迷路了?她年纪不大,这条路她却走过无数回,就算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她只是想跟着他而已。 “真是麻烦。”东夜陵说完以后,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河水迅速变成红色,汣璃吓得够呛,也噗通一声跳了进去,在眉河便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不会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要寻短见吗?( ) 第114章:忆往昔 水中,汣璃八爪鱼一般缠住东夜陵,圆嘟嘟的脸因为憋气更加圆润,小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不过一张嘴却全变成泡泡。 东夜陵挣扎了几下,这个小家伙抱的挺紧,不过看着她的样子的确可爱,心里微微一动,没有动杀心。 他在逃命的时候经常与野兽和暗卫为伍,人久了不说话总会寂寞,现在与暗卫走散,那个人派来的杀手又被全部歼灭,他倒是可以和这个小家伙说一会儿话。 东夜陵游上岸来,一把把汣璃从身上扯下来,挤着衣服里面的水渍,汣璃痴痴看着眼前的东夜陵,他比桃村里面任何一个哥哥都长得好看,他虽然瘦弱,但是比打铁的叔叔更加有力,他的眼漆黑又深邃,让她感觉怕怕又莫名想要靠近。 他的脸被河水洗过以后并不是红色,皮肤白皙但又不失男子气概,头发黑如泼墨…… 东夜陵白了眼前这个小家伙一眼,这么小就学会用这样的眼光看人,长大以后绝对是个折磨人的家伙“你家住在那里?我送你回去。” 汣璃左瞧右瞧,眼睛咕噜噜转着,若是这位大哥哥送自己回家以后就走了,那么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么好看的大哥哥了。 汣璃小声道“我迷路了,不记得家在哪里。” “真是麻烦。”又一次,东夜陵无奈地感慨,的确真是麻烦,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人,也不喜欢被人照顾,自从五岁起,他便和一群沉默寡言的大老爷们亡命天涯。 “你多少岁了?” “十二。” “十二?”东夜陵抚着下巴,发出啧啧的声音,他年纪不大,但是十分老成“都十二了还长成这个样子,以后一定是个胖妞。” 汣璃小嘴嘟着“才不是,我娘是桃村最好看的,我以后也将是桃村最好看的,一定比哥哥更加好看。” 东夜陵看着汣璃嘟嘴的样子十分可爱,不禁想继续逗她“你娘长得好看,你就是长得像你爹。” 不料,汣璃不高兴了“我爹也是最好看的。”说话中明显底气不足“其实……我不知道爹长什么样?娘说,爹死了,我是个没爹的孩子。” 说罢,水灵灵的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东夜陵,看得东夜陵心里一颤,他连忙手足无措“别……别哭……” 他见过太多流血,但是却没有见过流泪。手慌忙地为她擦泪,却越慌越忙,直接把汣璃擦为一个大huā猫。 汣璃看着东夜陵眉头紧皱的样子,扑哧一笑“哥哥,我没有见过爹爹,对爹爹也没有多少感情,刚才是骗你的。” 说罢,对着东夜陵做了一个鬼脸,朝着桃林跑去。 …… 东夜陵匍匐在地,双眼如勾,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身上积着积雪,他虽然身着单衣,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寒冷,只因他的璃儿想吃肉了。 汣璃坐在桃树上面,三年的时间,她已经脱落为一个大姑娘,只是在东夜陵的面前永远小屁孩一个,浅绿的罗衫,素白的腰带,肩头披着雪狐披肩,桃红色绣huā小鞋,果然如她所言,她已经变成了桃村最好看的女孩,而东夜陵名正言顺成了她的哥哥——陵哥哥。 汣璃嘴角带笑看着东夜陵发愣,怎么办?她的陵哥哥越发好看了,桃村里的姑娘见了他都看得双眼发直,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她的陵哥哥有时聪明有时却极笨,如今她的年纪不小,上门来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她也明着暗着向他说过自己的心意好多次,但是他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去年她更是在教他滑雪的时候说过“陵哥哥,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嫁给你。”想不到他竟然脚下一滑,两人齐齐摔在地上大笑起来。 突然,一只灰兔跑跑跳跳跑到东夜陵的面前,它毫无害怕,仿佛把他当成了一棵树。 东夜陵如猎豹一般快速出击,徒手抓住了灰兔,翻身而起,拍拍身上的积雪“走吧,今晚有兔肉吃了。” 汣璃夺过东夜陵手里的灰兔“它这么可爱,你怎么这么残忍。” “不是你说想吃肉了么?” “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养着它。”汣璃深一脚浅一脚在雪地里面走着,每年冬天,桃村都会下很大的雪,就连眉河都会冻冰三尺。 “哎。”东夜陵看着汣璃走得歪歪斜斜十分费力的样子,一下扛起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连走路都不会,若是宫阿姨见了,又该伤心了。” 汣璃反唇相击“都对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阿姨,要叫娘。” 东夜陵脚下一滞,很快恢复正常“若是我叫宫阿姨为娘,不得吓坏她。” 汣璃嘟着小嘴不高兴,反正迟早都要叫娘,现在害臊什么。 说罢,东夜陵抱着汣璃大步朝着桃村而去。到了桃村,少女们看着汣璃和东夜陵回来,对着汣璃之抛白眼,少年们也向东夜陵投去敌意的目光。 东夜陵打算放汣璃下来,岂料汣璃环住他的脖子耍赖“地面有积雪,很滑。” 他无奈,只有抱着她进了竹屋。 “陵儿和璃儿回来了,饭菜就快好了。”宫玥哝虽然已经三十好几,但是却还是美丽无双,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从脸颊滑道脖颈,汣璃看得发呆,什么时候她才能变成和娘亲一样的大美人,而不是一个稚嫩的女孩。 东夜陵把汣璃放下来,他抖抖身上的积雪,也不忘帮汣璃拍掉狐裘上的雪。 雪狐极其狡猾,他可是潜伏在雪地里面三天才猎得这只雪狐。 “宫阿姨,我来帮你。” 他的手本来是握剑的手,但是这几年的桃村生活几乎让他忘了自己是谁,熟练地摘菜、洗菜、砍柴、生火。 宫玥哝接过东夜陵手里的菜篮,笑道“你有朋友来了,在阁楼上面等你,快去吧,不要让他久等了。” 显然宫玥哝对这个准女婿十分满意。 东夜陵眉头一沉,他的朋友?他能有什么朋友?来者不善,快步朝着阁楼而去。 汣璃逗着她的灰兔,找了一个胡萝卜让它抱着啃“娘,陵哥哥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 宫玥哝带着溺爱敲了一下汣璃的头“要是女的,娘早就把她打发走了,能让她留在这里吗?” 汣璃微微一笑,抱着宫玥哝的腰,亲昵地说道“娘最好了。” “好了,你要贫了,去洗手准备吃饭。” 汣璃美滋滋地洗着手,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有娘亲的疼爱,有陵哥哥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桃村善良和气的叔叔婶婶们,其他哥哥小的时候虽然讨厌,但是现在对她也是极好。 “娘,我去叫陵哥哥下楼吃饭。”一抹绿影闪过,汣璃已经上楼了。 宫玥哝嘴角带笑“这孩子,真猴急。” 顷刻间,阁楼里传来汣璃的一声惊呼“啊……” 吓得宫玥哝手里的碗筷摔落在地“璃儿,怎么了?” 叮叮咚咚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汣璃慌慌忙忙跑下阁楼“娘,您可看见陵哥哥下楼了?” 宫玥哝也懵了“他不是一直在阁楼上面吗?” “没有……没有……”汣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陵哥哥不见了。” “不见了?你不是说他是山里的猎户,没爹没娘,房屋还被老虎毁了,他能上哪里去?” 她是为了让娘亲收养他才故意骗娘亲,她知道陵哥哥不是和她们一类的人,想不到他走了,真的走了,而且还是不告而别。 “娘,我要去找他。” “可是……”宫玥哝看着做好的饭菜,再看看已经转身出去的汣璃,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女大不中留。”然后自己坐在凳子上面吃了起来,只是眼皮跳得厉害,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说不上是什么事情。 当初逃到这里就是因为这里的人与世无争,仿佛一个世外桃源,十几年都过去了,他不可能找到她们。 汣璃急急出了竹屋,看见赶马的岳山“岳山哥哥,你看见陵哥哥没有?” 岳山摇摇头“没见着。他怎么了?” 汣璃一脸失望“见了一个朋友就消失了。” “璃儿,不是我泼你冷水,他若是见了女性朋友,不见了就是私奔,如是见了男性朋友不见了,他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汣璃眼睛放光“哪里?” “龙都最大的销金窟秦淮图,那小子假正经,上次哥几个约他去玩被他一口回绝,想不到他竟然和其他人一起偷偷摸摸去。” “秦淮图是什么地方?” 岳山尴尬一笑“秦淮河就是窑子。” “窑子又是什么地方?” 岳山的脸已经红成猪肝色,但是一想到他的璃妹妹若真在秦淮图里面找到东夜陵,说不定他就有机会了“就是……就是……男人和女人那个的地方。” “那个?哪个?” “就……就是……那个……” 汣璃一下夺过岳山手里的马匹,已经心急如焚,陵哥哥会不会被仇家找到了,他怕连累他们才不辞而别,三年前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死了好多人,流了好多血,三年来,她没见过陵哥哥用过武功,她经常看见他握着斧头砍柴,拿着菜刀切菜,他的仇家好可怕,若是陵哥哥打不过他们该如何? 矫健地翻身上马,朝龙都的方向跑去。( ) 第115章:屠尽 秦淮图闻名于整个西陵,要打听它的所在不是难事,汣璃到了龙都以后,很快找到秦淮图。 她看着秦淮图门口站着各种莺莺燕燕的女子,她们打扮妖媚,穿着单薄,小脸已经红成一片,难怪她向路人打听秦淮图的时候大家皆一副趣味地看着她,她终于明白了窑子是什么意思。 她的陵哥哥绝对不会这样,她了解他。 一个女人嗔笑到“哎哟喂,这年头不仅男人喜欢寻欢作乐,就连女子也这么大胆,小妹妹长得挺清秀,是来这里混口饭吃的吗?” 汣璃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我来找人。” “找人?”女人手里的手绢往汣璃脸上一拂,浓重的胭脂味呛得汣璃连打了几个喷嚏“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找人的,不知道姑娘要找什么样的人?我们秦淮图在西陵可是远近闻名,高矮胖瘦的都有。”说罢,女人的眼角扫过汣璃“只是你这个小身板吃得消吗?” 女人的几句话惹得其余女人哈哈大笑。 汣璃也知道女人是在故意刁难她,她仰起头来,硬着头皮直往里面闯,不管如何,她都要进去瞧瞧,若是陵哥哥不在里面,就当她不懂事胡闹,若是陵哥哥在里面,她也迷糊了,不知道怎么办。 “陵哥哥……陵哥哥……” 虽然有很多人把她往外面推,但是她们都不敢用力,只怕伤着她没办法交代,硬是让她弱小的身体闯了进去。 卢鸠抖着脚“哎哟,这生意还做不做,你们都是废物吗?” 众女人全低着头,主上吩咐不能伤着她,也不能对她动粗,就她那股犟牛劲谁拦得住。 汣璃发了疯一般,一间一间推开门查看,惹来里面客人的咒骂,也弄得自己的脸更加红,这些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所谓那个,那个……陵哥哥也会和其他女人那个吗? 想到这里,汣璃只觉得呼吸困难,不行,陵哥哥是她一个人的。 终于,她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呆住了,她的陵哥哥,她找到了她的陵哥哥,但是陵哥哥却变得她不认识了,他左右抱着一个美娇娘,喝着娇娘递到唇边的酒,衣服半解,春光无限。 气愤……非常气愤…… 她从来没有见过陵哥哥的身体,她们却见着了,她从来没有和陵哥哥这般暧昧,她们却和他那么近,近得让她发狂。 东夜陵瞟了一眼汣璃,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说罢,咬下美娇娘嘴里含着的一颗葡萄,嚼碎吞下,嘴里苦涩一片。 轰……脑子混沌一片,汣璃几步上前,把两名女子从东夜陵的身上拔下,眼泪吧嗒、吧嗒掉着,手却解着自己的衣带“她们可以的,我也可以。” 竟然陵哥哥想要就给他吧,反正以后也是陵哥哥的人,就连母亲对他们的事情也是同意的。 雪白的狐裘落在地上,浅绿的罗衫落在地上…… 东夜陵的手握住汣璃的手,眼神复杂,他阻止了她,他不要她,他的眼睛漆黑地如同黑夜一般,她根本看不懂。 “你不可以。” “为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为她穿上。 “为什么?”她再次咆哮。 见他依旧不语,声音中带着乞求“你是不是嫌弃我太小,我不小了,明年就成年了,你等等我好吗?” 东夜陵一个眼神,两名女子已经出去并关上门,他的声音清冷“我等不了这么久。” 残忍,异常残忍,她依旧不放弃“那么这三年你怎么解释?” “只是为了躲避仇人,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可以保护我的人,已经不需要害怕我的仇人了。” “你骗我,骗我……”汣璃死死抱住东夜陵,泪浸湿了他的衣襟“我不信,我的陵哥哥不会这么对我。” 东夜陵拍拍她的肩头“回去吧。” “不要。” “回去,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轩辕璃。” 她的脸贴在他的身上,他的衣服湿了一片,她的声音哽咽中带着请求“你和我一起回去,娘亲做好了饭菜,等着我们回去吃饭。” 东夜陵的手一抖,却还是推开了汣璃“你还不明白吗?我利用了你们。” 利用?她本就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可是这次却被他推到在地,汣璃摔在地上,全身都疼。 利用?都是利用吗? “那么……你叫我娘亲宫阿姨是为了利用她?” “是。” “你砍柴做饭,是为了蒙蔽叔叔婶婶的眼睛?” 他心里苦涩“是。” “你……爱护我也是为了利用我?” “……没错。” “哈哈哈……”汣璃大笑起来,笑得癫狂,笑得无力,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东夜陵“陵哥哥这么聪明,却连撒谎都不会,我和娘亲还有叔叔婶婶,我们不过普通百姓,有什么值得你利用?陵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利用便是利用,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快回去吧。”东夜陵一拂衣袖,人已经出了屋子。 汣璃愣愣坐在地上,陵哥哥走了呀,走了以后她便再也见不着他了,不……不要…… 她连忙爬起来追了上去,从他的后背抱住他“利用便利用吧,陵哥哥,我们回家去。” 他的璃儿为何如此执着? 东夜陵一根、一根扳开汣璃的手指“你的家太简陋,你们过的生活太清苦,我不愿回去了。” 说完,徒留汣璃一个人,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的眼睛迷迷糊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里,她伸直了手,却怎么都抓不到。 她的家太简陋?她们的生活太清苦? 泪眼朦胧,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一下子瘫软在地,刚才被打扰的客人用着世上最难听的话骂她,说她不要脸,说她低贱,说她贱胚子…… 不是呀,她只是想抓住她的陵哥哥而已。 到了最后,她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失魂落魄地走着,走了很久,很久,天亮了又黑,黑了又凉,黑夜白昼的交替也止不住她的步子,她在想,陵哥哥为何变了? “小姑娘,你要去往何处?” 汣璃抬头,却看见一个全身被黑斗篷裹着的人,他的脸被遮挡在黑布后面,声音轻柔却冷到让人心悸。 汣璃低着头,把身上的衣服裹紧绕开他,并没有回答他,现在想想的确奇怪,这几天下来竟然没有任何人与她打招呼和她说话,而且每到渴了饿了的时候都会有“好心人”送来吃食,这会儿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大叔?一定来者不善。 “小姑娘急着要走,可是为了去寻找你的陵哥哥?” 她脚下一滞,转身抬头“你知道陵哥哥在哪里?” “知道。” “他……在哪儿?” “桃村,你若不快点,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可是我只有两条腿,而且不知道这里是那里。” “无碍。”他把手指弯曲放在唇边吹了一下响哨,一匹骏马从林中奔驰而来“这是我的马,我刚才桃村出来,它还记得路,很快你就可以见到你的陵哥哥了。” 汣璃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对着他道“谢谢。” “不谢,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他看着汣璃呼啸而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邪笑,狡猾的狐狸难对付,但是单纯的绵羊却好骗多了。 刚入桃村,汣璃觉得一切都怪怪的,下地劳作的人们竟然一个都没有,汣璃牵着马儿慢慢悠悠地走着“娘亲……陵哥哥……” 她的声音传出老远,消失在桃林中“娘亲……” 汣璃惊骇,她看着地上一行血迹心跳到了嗓子眼,难道陵哥哥被仇家寻到了,他故意说那些话气她,就是为了让她远离危险,血瞬间涌上大脑,她朝着竹屋飞奔而去“陵哥哥。” 声音中带着哽咽,她跑过以后留下一行飞雪。 竹屋里,平日里善良和气的叔叔婶婶们跪在地上,他们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们双手合十对着东夜陵拜到,声音颤抖而又沙哑“求你……求你……” 东夜陵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手里的黑铁大刀通体冒着寒气,身体微颤,她这才发现,她的陵哥哥身体不再那么单薄,他温暖的话语也会凝结成冰。 他变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发现,或者是他一直都是这样,只是她一直没有看明白过他。 “我成全了你们谁又来成全我?”他咆哮,不满,抗议,他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握刀的手指苍白无比。 汣璃愣愣看着,他们在干什么? 林婶跪着爬到东夜陵的脚边,抱着他的腿“看在玥哝的份上,看在璃儿的份上,成全我们。我们真的不想那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很快,她不停抽搐着,眼睛猩红,瞳孔涣散,她疯狂的朝着东夜陵扑去,他竟然被扑倒了,随即各位叔叔婶婶们都一同向着他扑去,像是做临死的挣扎,拼尽全力。 汣璃正打算叫,可是嘴却被人捂住,她只能呜呜呜地看着他手里的刀看在那些叔叔婶婶的身上,黑红的血溅了他一身,他犹如地狱修罗一般无情冷血,视人命如草芥,而这个曾经充满她们欢声笑语的地方却变成了屠宰场。 冷……通体的寒冷,她从未觉得有怎么冷,陵哥哥送她的狐裘披肩是最温暖的东西,可是此时却像极了冰块披在她的身上,冻得她全身青紫。 “走。”宫玥哝扯过汣璃,汣璃傀儡一般随着宫玥哝跑着,东夜陵回头,只见两抹熟悉的身影已经飘了出去,他提着刀追着。 雪地里,一抹青衣一抹白衣,两人深一脚潜一脚地跑着。 泪珠飞出眼眶迅速变成冰滴,她回头,却看见东夜陵满身是血提着大刀向她们追来,这个陵哥哥她不认识了,彻底不认识了。( ) 第116章:糜烂 汣璃握紧了宫玥哝的手,带着她朝眉河跑去,眉河的水冰冻三尺,她的陵哥哥就是笨,在桃村就连三岁小孩都会滑冰,可是他却怎么都学不会。 耳边仿佛传来她曾经的欢笑声“陵哥哥,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嫁给你。” “璃儿,停下……” 听,陵哥哥在叫她停下呢?陵哥哥,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娘亲会被你伤着,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会原谅你毁了我的家园,屠尽桃村。 汣璃和宫玥哝在眉河的冰面上飞奔着,原以为她的陵哥哥不善于在冰面行走,可是他却会,他不仅会,而且非常娴熟,原来他一直装着不会只是为了不娶他,难为他装了那么久,每一次摔在冰面上一定很痛吧。 边跑,边解开自己的披肩丢在冰面上,自己多么可笑,竟然那么无耻下流地求着他要她,那么低贱地追着他不放,那么卑微地以为他有苦衷。 想在想想,是他伪装得太好还是自己太过单纯。 “璃儿,你听我解释。” 快了,就快追上了,他大刀上面的血还热乎着“求你……放过我们……” 陵哥哥,你就放过我们吧,若是娘亲有了什么事,你让我如何有勇气活下去,你已经毁了桃村,难道还不够吗?我们都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没有做过大逆不道的事情,没有干过违法乱纪的勾当。 若是要说错,那么错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我,我不该在三年前把你骗回家里。 求你……放过我们…… 东夜陵停下脚步,任由风霜染白他的眉,他的发,他的璃儿对他说,求你……放过我们…… 她全都看见了,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她会永远恨着他。 在他下决定的那一刻,一切便以注定。 他又提起脚步,汣璃惊慌地回头,在他的身后一个全身裹着黑斗篷的人解下斗篷,他对着她阴沉一笑,一掌击在冰面上,眉河的冰层猛烈抖动着,一条蟒蛇粗的裂痕正向着他们蔓延开来。 东夜陵一个猛扑,她们勉强被推到裂缝的边缘。 汣璃无力地推着东夜陵,嘴里喃喃道,眼神有些涣散,被吓得不清,她喃喃道“你放过我娘亲,放过她,我什么都依你。” 他的脸通红,眼通红,衣也通红,犹如她第一次见他,他身上的血没有一滴是他的,他一直都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只是她忘了而已。 东夜陵双手钳制着汣璃的双肩,他的力道很大,几乎可以捏碎她的骨头,想让她回神,可是她的眼光一直这样,呆滞而彷徨。 “你要走尽管走,要娶哪位姑娘尽管娶,我再也不缠着你拦着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娘亲。”她的脸苍白如雪,她坚韧地咬着下唇,在他面前卑微地犹如蝼蚁。 她跪在地上“求你放过我的娘亲。” 她竟然对他下跪,东夜陵的手慢慢松开,她竟然对他下跪,她竟然如此卑微地求她放过她的娘亲。 那个无比相信他,依赖他的璃儿已经被他亲手毁了。 东夜陵觉得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掌流到他的手臂,再仔细一看,自己手里的大刀已经深入宫玥哝腹部,不偏不倚正中要害,血如泉涌一般喷涌而出,她的身体偏向冰面裂痕。 “我死了他便会放过你们了,陵儿,好好照顾璃儿。” 汣璃看着此情此景,她疯狂地抓住宫玥哝的手,小小的身体随着她向裂痕里面滑着“娘……娘……” 悲痛的声音穿透云层“娘,不要丢下璃儿。” 东夜陵一把拉住汣璃的胳膊,冰面太滑而且根本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他也慢慢随着她们向裂缝里面滑去,他手臂上的青筋爆出,用尽全力拉住汣璃。 终于,她的手被眉河的水冻僵再也握不住宫玥哝的手,她看着那个她无比熟悉的脸慢慢隐入黑暗,慢慢消失,她仰起头看着东夜陵,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她顺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爬上来“我要待在你的身边,我要报仇,我要亲手杀了你。” 眼角划过一滴泪水,汣璃猛地坐起来,床边轮椅上面,一个遮着纱罩的人坐在里面睡着了,再扫视这间屋子,除了一张床一张破桌子,几乎家徒四壁一贫如洗,那天夜太黑,她没能看清救她的人是什么样,不过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轮椅是她找龙都最好的工匠做给鬼煞前辈,雪狼也和鬼煞前辈寸步不离,而这个老人却不是鬼煞。 口渴得厉害,汣璃准备下床,可是微微一动全身的骨头仿佛错位一般,巨大的疼痛让她勾着身子倒吸着凉气,比起疼得呻吟,她已经学会隐忍。 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就连衣服也换过,头被纱布缠地只剩下鼻孔和眼睛,以她现在这身木乃伊的装扮,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到桌子边取水喝。 可是她却坚定地慢慢下床,脚下一软,人已经狠狠摔在地上,雪白的纱布又被血水浸湿,纱罩后面,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痛苦不堪地向着木桌爬去。 那时候的他也是如此,一旦跌下深渊的人想要爬起来过程是无比残忍,但是他不能帮她,她要学会坚强,她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然下一次,她会伤得更重,而那时,他也许就不在了,他要不在了谁还能救她,救她的人只能是她自己。 一寸一寸,直到纱布已经完全被浸湿,血水参杂着汗水,她终于爬到桌子边缘,平常人一个起身的动作不用一秒就可以完成,而她却用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她颤抖着手接近茶壶,她以为她会成功,他也以为她会成功,可是就在她的手提起茶壶的一刻,哐当一声,茶壶摔在桌子上面。 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在桌子上面蔓延开来,她的手抖得太厉害了,而且根本不能用力,稍微用力就像整只手掌都被恶虫啃食着,她没能忍住这剧痛,她失败了。 她的唇已经干渴得犹如龟裂的土地,微微颤动就有大量的血溢出。 “让你失望了。”她说道。 huā谦诺胸口猛烈起伏着,他看见了她的努力,他看见了她的执着,这世间最疼的不是尖刀直接插入身体,而是烈火焚过的皮肤,那种疼痛敢他到了现在还刻骨铭心,而她的皮肤却被毁了几乎全身的三分之一。 这段日子他害怕……每天都害怕,一直守在床边害怕她坚持不过来,害怕她一睡不醒,她终于醒来了,她不仅醒来而且并没有放弃自己,他又怎会失望? huā谦诺摇着轮椅,扶起桌子上面的茶壶,可是茶水已经没有,他掏出锦帕,沾着茶水擦着她的唇,这些日子他都是如此喂她喝水,她木然地由他擦拭着嘴唇,舌尖只是感觉润润的液体涌入,并感觉不到它的甘甜。 “你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要是再不醒过来,我就快把你当作雪狼的午餐了。” 一个多月,她竟然昏迷了一个多月,呵呵…… “这是哪里?” “龙都的贫民区。你身上的纱布该换了,不然很容易感染。” 汣璃低头看着已经被她折腾得变了色的纱布,她不再是单纯的汣璃,也不再说纯粹的轩辕璃,现在的她连她自己都看不透了,她心中所想所念也不再简单以东夜陵为中心,每每想到他的时候,恨也随之而来。 或许真如轩辕璃所说,我便是你,你便是我,她们……合二为一了。 “我自己会换药,你请回避一下。” huā谦诺的轮椅咕噜、咕噜转着,转身出了房间,他尊重她,不会强迫她。 当屋子关上的那一刻,汣璃对着桌子上面的水迹看得出神,很快,她将看到她的脸究竟毁成什么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准备。 手指僵硬地解开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她全身颤抖着,随着她的动作渐大,她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最里面的纱布镶着腐肉,这感觉就像把自己的皮活生生扯下来一般,唇早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终于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她看着茶水里面的倒映,全身猛烈抖动起来。 尽管已经做好准备,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脸被毁了,但是没有想到,被毁得怎么彻底,被毁得怎么可怕,被毁得如恶鬼一般。 她现在还算是一个人吗? 站着……依旧站着…… 倔强而又顽强地站着,这具身体仿佛一具可以活动的腐尸,糜烂,全身糜烂,拆开手上的纱布,有的地方竟然还能看见骨头,她的头不能大幅度转动,看不见后背的情况。 她没有叫,没有哭,更没有自暴自弃,你们欠我的,我都一一记着,你们害我的,我也将加倍还回去,等着吧,等着…… 换药,重新缠上纱布,她大汗淋漓,她沉重地喘息,她动作僵硬,但是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变得熟悉而陌生,变得深邃又阴沉。 终于换好了药,披上一件灰色的抹布粗衣,汣璃深吸一口气,她撑着墙边的拐杖打开木门,正对上huā谦诺的眼。 他一直守在门边,唯恐她出事,但是却不能阻止她的成长,她的蜕变“你才刚醒,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汣璃看着这不大的院子里面一颗桃树已经变得光秃秃,快到冬天了吧,风中的寒已经有些刺骨,她迎风站着“这些天多谢你照顾我,我会报答你。” huā谦诺微微一笑“快把这碗热粥喝下,你都瘦得不成人形了,拿什么来报答我。” 汣璃尴尬地看着自己皮包骨一样的手臂,她的皮肤再不是吹弹可破,枯老得犹如一位八十岁的老翁,慢慢坐到huā谦诺的轮椅旁边,小心地喝着碗里的热粥,她只觉得粥是热的,但是却没有任何味道,像喝着一碗粗糠,一碗泥沙。不过她依旧大口大口喝着,不吃饱哪有力气报仇。( ) 第117章:残伯丑姑 日子平淡而无趣,汣璃大部分时间做着身体的恢复训练,累倒以后就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鸟雀,以及从外面飘来的黄叶,这方天地很小,但是这几个月来她却从没有走出过这道门,她有太多不确定,不确定苏丝箩放她出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确定东夜陵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否会毅然决然将她驱逐。 花谦诺准备好了饭菜,小小的院子只一个正室一个偏室一间厨房,是泥土和杂草筑起来的房屋,汣璃占了主室,花谦诺每天窝在偏室里面,无一句怨言。 汣璃眼光停留在花谦诺的身上,他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戴着纱罩,只揭开纱罩的一侧,露出被火烧伤的半张脸,汣璃也不惊讶,他们两个现在都是丑到极致的一类。 她知道他不是常人,她不问他不说,他不问她亦不说。 他的脚慢慢在好,现在已经可以勉强走路,不需要拐杖不需要轮椅,只是走起来一瘸一拐异常僵硬。她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除了丑陋的伤疤无法复原以外,几乎可以像正常人一般劳作。 花谦诺准备好了碗筷,对着汣璃道,“吃饭了!” 吃饭了,这句话她每天都要听三次以上,但是每一次听过以后心里都酸酸的,很久以前,娘亲也是这般叫她吃饭。随即,汣璃摇摇头,不……是轩辕璃的娘亲……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再次迷离,已经陷进去了,越来越分不清自己是谁,是轩辕璃还是陆汣璃。 汣璃走到木桌边,木桌的四条腿不齐,汣璃用一块石头撑着它,两人对坐着,炒青菜一碟,野菜汤一碗,还有两碗参杂着小石子的米饭。 碗盆破破烂烂,盛汤的碗是唯一破得不那么离谱的一只,汣璃拿起筷子默默吃菜,花谦诺也是如此。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你的家太简陋,你们的日子太清苦,我不愿回去了。 嘴里的饭菜没有任何味道,如同嚼蜡,她一直没有对他说过,她自从醒来以后就再也尝不出饭菜的味道了,吃饭,只是为了活着。 他们都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她从来不知道他的食物哪里来,不过这米饭里面沙土这么多,她也能猜得到,她总是把好一点的东西留给她,自己却越发清瘦了。 她如今恢复到了五十岁左右的皮肤,和他站在一起,还真有几分夫妻相。 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一直叫他残伯,他知道她姓甚名谁,却叫她丑姑,两人把自己的丑都摆在台面上,相处起来都不那么尴尬。 “残伯,我身体已经大好,明日我可以到龙都繁华的地段找一份工作,我们的日子也不用过得这么凄苦。” 花谦诺手里的筷子停顿一秒,全身的武功虽然因为这两条腿丢了十之**,可是打点野味给她补补身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几天随着天气渐渐变冷,身体里面的毒越来越厉害,他已经有些抑制不住,眼睛看东西时常模糊,睡觉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如同一块冰,真有些害怕会一睡不起。 他深知他陪不了她多久了,那么她总要学会自己生存,自己避开那些对她不利的因素。 “你腿上的箭伤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每到下雨下雪的日子就会绞痛,身上的灼烧之伤,天气热了以后也会有灼烧感,每日药水洗澡,雨天雪天用热乎的帕子捂着膝盖头,夏季记得往房间里面多放冰块。” 汣璃点点头,继续刨着碗里的饭。 “你……年岁已高,而且外面的人都以貌取人,找工作的途中总会遇到挫折,人有时候就要学会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们已经吃好了饭菜,汣璃收着碗筷,她不允许自己在这里白吃白住,总会做一些家务。 这次,花谦诺却握住她的手,迟迟没有拿开,“这次就让我来洗碗,你去拾掇一下自己的行李。” 他的手很冷,冷得不像活人,他一种赶她走的意思,不过她并不在意,问道,“生病了吗?怎么手这么冷?” 一个残伯,一个丑姑,几间破屋,除了彼此惺惺相惜还有什么? 花谦诺摇摇头,“没有,是这几天,天气突然转凉,我……年岁已高,有些不适应。” 年岁已高,不过二十年华。 汣璃看着院子外面萧瑟一片,“过不了几天就该下雪了,眉河在下雪的时候,河水截流,冰冻三尺,有些眉河边上的村里孩子喜欢在冰面上溜完。” 说罢,又回头对着花谦诺道,“屋里保暖的几床被子全在我的屋里,晚上……我们……相互取暖吧。” 花谦诺手里的破碗一下子掉在地上,愣神几秒以后才抬起头看着汣璃。 他的一半边脸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恐怖,但是在汣璃眼里,那是温暖。 “你……当真?” 汣璃看着唯一的四只碗又破了一个,有些惋惜,“以后只剩三只了,看来我得赶快找到工作才行。” 花谦诺完全愣住,她要出去找工作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活着,她没有打算离开他的身边,两行浊泪流了出来,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这次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这泪,是喜泪。 还是不确定,花谦诺再问了一次,“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怕……” 汣璃收拾好破木桌上面的碗筷,她背对着他,“只要你不怕,我怕什么,冬天马上就要到了,家里只有两床棉被。” 说罢,花谦诺的身后已经传来稀稀疏疏洗碗的声音。 虽然她只是为了相互取暖,虽然她只是为了让他们都活过这个寒冬,可是他的满心满眼都是兴奋,兴奋到全身发抖,兴奋到手足无措,兴奋到忘了自己是谁,宁愿永远做这个丑陋无能的残伯。 汣璃洗碗,花谦诺帮着她放好碗筷,心有那么一刻的自私,若是他们能作为残伯和丑姑,就这么长长久久生活下去该多好。 很快,他的心凉如死灰,她放不下她的仇恨,不然不会那样着急恢复自己的身体,他也不能长长久久陪着她,他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他试着找鬼煞,可是找到这间屋子,只有一个轮椅和一匹雪狼,鬼煞不知所踪,他就像消失在这间屋子里面,断了全部线索。 当初他太过自负,以为学到了鬼煞的全部真传,可是没想到鬼煞却留了一手,找过千万种方法,除了毒素转移他想不到任何可以减少毒素的方法,而适合转移毒素的身体他目前只遇到两个,苏丝丝和轩辕璃。 真正的苏丝丝已经死了,那次溺水她是真的死了,他亲手葬了她,亲手将她们的人生交换。 他再不能做伤害璃儿的事情,所以就这样静静等待死神的到来吧,只是得找机会把汣璃身体里面的蛊虫引出来才行,不然雄性蛊虫死后,雌性蛊虫不会独活,那时候她就算心里没有他,感觉不到他的痛苦他的殇,但是身体也会被蛊虫折磨。 她现在武功尽失,真气在体内乱窜,一不小心就会血管爆裂而亡,花谦诺眉头紧皱,以前她的身体太过孱弱,他所做的就是为了让她能活下来,如今他想的是如何让她更好地活着。 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她这么努力,他也不能闲着,为了她,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值得,他已经欠她太多,他不信有来生,今生造的孽,今生偿还。 一个努力练习各种动作,一个有意无意总把目光聚集在另一个人身上,总是落下手里的活。 其他高难度的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太难,但是眼力和准头还在,汣璃自制了一只弓,削竹为箭,保持射箭的姿势,紧紧等待着天空大雁飞过。 终于,在她静立几个时辰以后,一箭射下一只大雁,她算好了位置,大雁正好落在她的院子里。 雁群被突如其来的一箭打乱阵形以后,对落难的伙伴鸣叫几声以后,迅速调整好队伍后飞走。 汣璃捡起大雁,心里一阵落寞,对于某人来说,自己可就是这只受伤的大雁,它的陨落只会让它的伙伴悲鸣几声,但是悲鸣过后,它们将继续自己的人生,它们将忘了这只被射落的大雁,被射落代表无能,一个无能者没有资格被同伴记着。 汣璃将受伤的大雁扔进厨房,脸色无喜无忧,“今晚可以好好补一补,等我身体再恢复几分,想必可以进山打猎了。” 花谦诺看着汣璃有几分愣神,“这寒冬腊月,在山间行走的都是饿食的巨型野兽。” “不管野兽如何凶猛,猎人不该忘了自己的职责,猎人就该打猎。”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猎人。” “但是我选择当一个猎人。” 他们像是在讨论打猎,又像是在讨论别的。 很快天就全黑了,吃过晚餐,两人早早就上床了,和衣而躺,没有半分逾越,黑暗里,两颗心噗通噗通,很温暖,很快汣璃呼吸平稳进入了梦想。花谦诺一手环过汣璃的腰,让她窝在自己的怀里。 在关灯以前他都戴着纱罩,此时他才敢把自己的另外半张脸露出来,在月光下无比谪仙的半张脸异常好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这样便足以。( ) 第118章:施舍 天未明,汣璃已经起身开始打点一切,屋里的米缸早就空了,能吃的东西只有昨晚剩下的半碗肉汤,不吃东西就没有力气干活,汣璃热了肉汤,把不到三口的东西硬生生分为两半,她喝了一口以后就停住了。 外伤都好得差不多,她选了一件补丁少一点的灰色麻布粗衣套在身上,虽然已经到了冬天,不过他们没有御寒的棉衣,喝下热汤以后,手脚温暖多了,这件麻布粗衣被她改了一下,有一个大大的帽子,穿着衣服带着帽子,刚好遮住她的脸,她的手也可以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 一出门,她才发现今天下雪了,膝盖〖针〗刺一般疼,汣璃一咬牙,踏入雪地,不能退缩,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再不出去觅食,他们会饿死或者冻死在这个寒冬里面,多么可笑,不是被仇人害死,而是饿死或者冻死。 终于踏出这方小小的天地了,大雪纷飞依旧挡不住贫民区的灰暗,灰色的土墙,枯黄的茅草屋,她这才知道原来她和残伯住的地方挺好,至少可以遮风避雨,不像他们住的地方,土墙坍塌,每个人都缩着脖子,穿着粗布灰衣,多数粗衣都破得犹如渔网一般。 日子就是这般过不下去,竟然有人拆了屋顶的干草生火取暖。 一个老者懒懒地看了一眼汣璃,无力道“老婆婆,你还是回家去吧,这场大雪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等到春天没死就能活下来了,万物复苏,到时候就算吃草芽树根也饿不死。”他的半截身子在半残的土屋里,探出头对着汣璃说道。 “我们好手好脚,就不能自食其力吗?” “自食其力?”老者冷笑道“我们这身上的灰布粗衣就是最好的贫民证明,那些贵人嫌我们手脏身脏,不肯给我们一碗饭吃,只有年轻力壮的人才能在外面靠卖苦力赚一点钱,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如果子女不管就等着死吧。” 汣璃心里一颤,这里是龙都,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灰暗的一面,如果龙都这样,那么可想而知在龙都外面会是怎样一副惨景。 “我不能坐着等死。” 汣璃说着,往前走去,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他们如同避瘟疫一样避着我们,出了这里我们就是过街的老鼠,我们在龙都的街道上行走,就是对西陵国力的侮辱,你好自为之。” 汣璃的步子没有停顿,不管前方迎接她的是什么,她必定走下去。 这贫民区十分偏僻,汣璃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到龙都的大街上面,今天大雪,街上行人不多,果然如老者所说,人人都避着她,有小孩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都捂着鼻子。 她去了很多地方,茶铺、药铺、茶馆、酒楼,没有一个地方愿意要她,甚至看见她就直接关门,连生意都不做了,汣璃心里冷笑,残伯是怎么养活她这个闲人。 肚子咕咕叫着,很无力,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被污物粘成一团一团的人撞了她一下,快速朝着前方跑去,很快,又有几个这样的人向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让乞丐这么疯狂的就是食物,她一只手放在腹部,她需要食物,残伯也需要食物。 她快步朝着那边而去。 果然,寂静的街道一下子沸腾起来,几个小斯在派发热粥和馒头,他们的态度和善,并不像是惺惺作态的伪善人。 看着排着长长的队伍,汣璃自动加入了他们,现在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后面的人推攘了她一下,大伤初愈,再加上长时间营养不良,她竟然一下子被推离了队伍里面。 汣璃看了那人一眼,此人身材瘦小,但是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精明,他不是善类。 “看什么看,死老太婆,老子好不容易才等到当乞丐的机会,要是七天内讨不够食物,这个冬天就过不去了。” 贫民区里面难民数量太过庞大,西陵国库空虚,无法救济这么多人,每隔七天将会放一部分难民到龙都当乞丐,以便他们活下来。 龙都是西陵的心脏,现在雪国和车池对西陵虎视眈眈,龙都之上不能出现太多乞丐,否则看在别国眼里就危险了。 这样的贫民区在每个城市都有,他们是西陵的黑暗面。 况且天公不作美,今年又是旱灾又是雪灾,就连老天都不再帮着西陵。 前面的人也附和起来“对呀,你都这么老了,也该让我们年轻人活着。” 当人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的时候,人性的黑暗面就显露了出来。 汣璃的手在袖子里面捏成拳头,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是残伯一开始就该告诉她的。 “有你们这么说话的吗?”呵斥声让所有人都住嘴,这声音汣璃并不陌生,汣璃低着头,尽量不让她看见她,不过就算她现在看见她,也不会认出她。 手里一热,两个白白暖暖的白面馒头已经揣在她的手里,可笑,真是可笑,她竟然要靠雪语尘的接济才能活下来。 汣璃仰起头,雪语尘一抹红衣如冬日的腊梅,她美目如星,肌如白瓷,他一袭黑衣威风凛凛,眉目间的深邃让人不敢直视。 雪语尘依偎在东夜陵怀里,她甜甜地笑着,手不自觉放在小腹的位置,汣璃看着她微微鼓起的小腹,心像被刀子搅动着,两个馒头掉落在地,她都没有察觉。 果然,她只是那只被射落的大雁,她的坠落能换来的只是同伴的几声悲鸣,鸣叫过后,他们将继续他们的生活,而她将被遗忘。 现在想想,其余大雁是鸣叫还是嘲笑她都分不清了。 不管是陆汣璃还是轩辕璃,两颗心都猛烈地疼着。 东夜陵宽大的袖子为她挡雪,他的语气中带着责备“这么冷的天,都告诉你不要出门,要是冻坏了怎么办?” 雪语尘微微一笑“不是有你吗?” 疼……锥心的疼。 雪语尘从东夜陵怀里出来,又拿过两个馒头塞到汣璃手里“老婆婆,你吃吧,你的手好冷,吃完以后就暖和了。” 一阵凌厉的风吹落汣璃的帽子,雪语尘尖叫一声,跌入东夜陵的怀里,她的胸口快速起伏着,连忙拉过东夜陵“王爷,妾身不舒服,您快带妾身回去吧。” 只是那瞬间的时间,汣璃已经戴上了帽子。 东夜陵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搂着雪语尘往马车而去。 他厌恶她,厌恶她现在的样子。 但是她也厌恶他,厌恶他搂着雪语尘的样子,厌恶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厌恶他关心雪语尘的话语,厌恶他厌恶的眼神。 馒头在手里被捏成一个小面团,等到马车一走,几个人已经扑了上来,他们捡起地上的馒头,又贼眉鼠眼地看着汣璃手里的馒头。 汣璃仰着头,目光如刀,他们见了她的样子,都胆怯了,不敢再上前一步。 这张丑脸并不是一无是处,汣璃朝着贫民区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两行歪歪斜斜的脚印。 回到院子里面,她愣愣地坐在桌子面前,huā谦诺没在,两个白面馒头上面有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她坐着,宛如一座雕像。 天黑天亮,huā谦诺竟然一夜未归,不过第二天清晨,偏室里就传来稀稀疏疏的穿衣声,而且还隐隐中参杂着一股血腥味。 汣璃起身把两个馒头放在锅里加热,这段日子她学会了好多,比如做饭,比如生活,比如扫地。 蒸着馒头以后又开始打理屋子,她从来不爱做这些,现在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能尽快灵活起来,今天看雪语尘的反映,似乎有些反常,这就代表平静的日子不会太长,若是连雪语尘都认出她,那么东夜陵呢?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根本就是厌恶她。 咕噜……咕噜…… huā谦诺坐着轮椅从偏室出来,他原本腿已经大好,根本不用做轮椅,此时做轮椅难道旧伤复发? 汣璃没有说话,端出馒头,烧了一锅热汤,两个人开始简单地吃早饭。 huā谦诺拿着手里的馒头,淡淡地笑着“这是你昨天工作的报酬?” 汣璃喝着热汤“工作没有找到,这是别人施舍的。” 施舍,出了施舍她想不出任何词形容这两个馒头的来历。若是以前她一定将馒头扔到地上,宁为饿死骨,可是现在不同,她一口口咬着,面无表情。 huā谦诺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从轮椅后掏出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一套女装和一张面具,你带着它们在龙都找一份工作不在话下。” 汣璃手里的筷子一顿,面具? 她仰起头“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本来就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替它们重新找了一个主人,总比它们待在仓库里面发霉发烂好。” 汣璃接过包裹,衣服平平,但是那张面具的质量不比她以前的那张差,只是这张面具不美不丑,这种样貌的人在龙都大街上面一抓一大把。 huā谦诺如此说,这东西就是偷的,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这般说只是告诉她,这东西是在官家偷的。 “东西不错,我收下了。”汣璃继续啃着馒头“什么时候,你才愿意让我见见你的真面目?” huā谦诺微微一愣,随即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huā谦诺。” 他的手停顿半秒,然后摘下纱罩,一半张脸丑陋,一半张脸俊美,格格不入。 “你还愿意留在这里吗?” 汣璃吃完,很随意地开始收拾碗筷“昨晚一定受伤了吧,等会儿我帮你上药。” 没有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 ) 第119章:雪见,雪离 有了平常人的衣服,平常的长相,汣璃很快在陌镂找到一份跑堂的活,huā谦诺上次不仅偷回了衣服和面具,更是偷回了大量药材,每日躲在偏室里捣鼓着他那些瓶瓶罐罐。 她看过几个月的医书,知道这些药材都是难得的珍贵药材,想不到他的功力损耗成这样也敢进宫偷药,着实让她吃惊了一把。 生活不再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是依旧贫寒,不过汣璃在陌镂工作了几天却收获不少。 苏丝丝彻彻底底变成一个丑颜囚妃,被关在冷月宫直到老死;在冷宫失火的那天,死牢也同时失火,烧死了无数死囚;西陵璟一直待在自己的封地,没有任何动静,韬光养晦。 汣璃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夕阳西斜,街边的树全部光秃秃,异常凄凉,她一路走,一路踢着地上的雪,苏丝箩的话犹如在耳。 “苏丝丝,你败了,我要你像狗一样活着,要你看着你爱的人搂着别人,看着爱你的人受尽凌辱,我要你以最卑微的姿态活在这个世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爱的人搂着别人,爱她的人受尽凌辱,用最卑微的姿态活在这个世上,的确一切如苏丝箩所言,都在一一成真,可是苏丝箩千算万算忽略了一点,她并没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她是单纯的陆汣璃,或许在毁容的时候,看见东夜陵搂着雪语尘的时候,又或者是看见雪语尘微微鼓起的肚子的时候就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偏偏她拥有了轩辕璃的记忆,拥有了轩辕璃的恨。 嗖的一声,汣璃一个踉跄跌在雪里,若是晚了半分她将被一箭射中,刚想回头一看究竟,想不到耳边的风凌烈而急速,她又勉强躲过,箭射入树身,硬生生将树射得对穿,此人对她步步杀心又步步留情,若不是箭体偏离两份,她是绝对躲不过。 终于,她没有回头,汣璃继续在雪里走着,虽然来者不善,但是却不会杀她,她便也不再躲,心里早就猜到是谁,看来他早在那天就已经认出她了,只不过她不再是一心为他的陆汣璃,他也不是那个让她等他的东夜陵。 她的心有了恨,而他有了雪语尘,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桃村是他和轩辕璃的梦,十里村是他和陆汣璃的梦,梦究竟是梦,清醒了,梦就碎了。 东夜陵对她的态度,前后一百八十度大转移,她知道其中一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事情究竟是怎样她已经不想去探明,也没有必要去探明。 哒哒哒,枣红色的大马慵懒地踏着步,亦如他的主人一样,东夜陵一身红袍黑边束身衣,金冠束发看起来无比张扬,但是眼眉中却透露这一股疲惫之气,他双腿略微用力,马儿快了几步挡在汣璃面前。 汣璃也不抬头看他,他挡了她的路她便走另外的方向,可是东夜陵并不放过她,她走,他挡,乐此不疲。 终于,汣璃淡漠的眸子看着东夜陵,无喜无怒,淡漠地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她还没有想好该爱该恨,那么就形同陌路吧。 她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东夜陵,他一扬手,已经将她拉到马背上面,两人一骑,在雪地里慢行。 汣璃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根本无法脱离他的束缚,算了,由着他吧,再挣扎只会弄得自己一身伤,抓药又得huā钱,她现在可没有钱,而且要靠近苏丝箩和西陵昰,有他的帮助会方便很多。 “西陵律法,对于背着丈夫出轨的女人可是要被游街示众浸猪笼,这位姑娘与本王这样在大街上两人一骑,搂搂抱抱,暧昧不清,若是某人看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大义灭亲?” “民女只是一个弱女子,王爷身怀奇术,手握重权,只怕某人也知道民女不是出于本心,是被迫而为。” 汣璃特地加重了“某人”两字,气得东夜陵脸色铁青,他真是找了魔了,就算她背叛他,还日日夜夜想着她,寻找她,等待她的解释”他终于找到了她,可是她却和huā谦诺躺在一张床上,他抱着她,亦如那晚他抱着她一般,而他像个傻子一般,站在雪地里整整一晚。 第二天看着她出门,偷偷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受辱,拉着雪语尘替她解围,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他们的生活,他们平平淡淡却相濡以沫,这样的生活是他承诺给她的,可是她却和另外一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 他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还是一直被玩弄于鼓掌。 她一开始便说,她是西陵昰派来勾引他的人,她做到了,现在全身而退,和心爱的人一起过上了平凡的生活,而他爱的人,也放弃权贵和她做着平凡夫妻,他嫉妒,发疯地嫉妒。 “你的某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让自己的女人使用丑女计,还亲身配合用着苦肉计,本王佩服。” “不管是丑女计还是苦肉计,王爷不是并没有中计吗?” 东夜陵身体猛然一震,她竟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说出他没有中计,他明明就已经被她设计地发疯发狂失去自我,现在她却风轻云淡地说他没有中计。 他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在这个女人手里,输在那个他连样子都不知道的孤魂野鬼手里,他的脸更冷了几分“本王当然不会中计,本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何要痴迷一个丑女。” “的确,王爷的权谋地位很容易让女子倾心。” 马儿停了下来,他低头问她,声音温和“你呢?” 他想知道,迫切地想知道,在他得到她走了的消息以后,放弃了一切拼命赶回来的时候,看着冷宫着火满眼猩红,他知道西陵昰诡计多端,后悔自己把她留在十里村。 一个人骑着大马闯宫,当他踏入冷月宫的时候,看见的却是她和西陵昰正在鱼水之欢,那一刻他的脑袋一片空白,把一切事情都抛到脑后,只想一剑杀了西陵昰。 她是被迫的吧,他这样想着,可是下一刻,她却飞身而出,手里的剑刺进他的胸膛,血……到处都是血…… 可是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以为是心死了便不会疼了,可是哪有这么简单,低头一看,竟然是雪语尘,她为他挡住了那一剑。 人心都是肉做的,就算他的心是一块石头也该被焐热了,雪语尘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她待他无可厚非,抛弃了自己的国家,抛弃了雪国公主的身份,丢掉与车池皇子的婚姻,毅然决然跑到他的身边。 不管他对她如何恶劣,她都视他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她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对是错,最终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留住他,哪怕只是他的人,并没有心的人,他也要开心很久。 这么多年,看似她做了很多事,其实她忙忙碌碌却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爱他。 汣璃的沉默让东夜陵心烦,更让他厌恶,他不仅厌恶她的欺骗背叛冷漠,更厌恶自己,为何还要跑过来找她,为何还要纠缠不清。若是放弃了,两个人都可以过得很好,她有huā谦诺疼着,他有雪语尘爱着,从此形同陌路不是更好吗? 他手一挥,汣璃跌在雪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知廉耻可以对自己的丈夫不忠,本王却还惦记着家里的娇妻。” 一拉缰绳,马儿掉转了方向,汣璃拍拍身上的雪,没有回头,没有言语,朝着那间简陋的院子走去。 你的家太简陋,你们的生活太清苦,我不愿回去了。 陵哥哥,来追我呀,追到我,我就嫁给你。 他并不是不会滑冰,他不但会,而且非常熟练,他为了不娶他,一次一次跌倒在地上,一定很痛吧。 你要走尽管走,要娶哪位姑娘尽管娶,我再也不缠着你拦着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娘亲。求你放过我的娘亲。 她已经那般卑微地求他了,可是他还是杀了娘亲,他让她活着,不过是给自己养了一件兵器,他最后利用这件兵器杀了鬼黎,得到了齐天王的身份,他们之间从来只有利用,没有感情,一直只是她一厢情愿。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雪越下越大,白了她的发,她的眉,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她的心比雪更冷,比冰更硬。 渐渐地,天完全黑了,她看着万家灯火,他们笑着说着,一家人讨论着一天的趣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可是她什么都没有,从来都是什么都没有,孤独……真的孤独…… 走不动了,她蹲在墙角,雪huā不断堆积在她的身上,掩埋了她的身。 她没有晕没有睡,醒着脑子里面却不知道想着什么,迷糊,彷徨,一直以来她以为她拥有幸福,拥有朋友,拥有爱她和她爱的人,可是到头来她只是一个人,一直都只是一个人而已。 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肩,把自己埋进雪里。 破伞为她挡住雪,单薄的身子为她挡着风“迷路了吗?” 她抱着自己的双肩,微微点头,她真的迷路了,她迷失在自己心里,迷失在这个异世里,她想回去,可是她回不去,也做不回最初的自己。 “当你醒来的时候,我便觉得你不同了,你是不是已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是。” “看看天空。” 汣璃仰起头,漆黑的夜空,一盏盏孔明灯缓缓上升,每一盏灯上面都写着字,可是她的眼早就被泪水模糊,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 huā谦诺拉起汣璃,抱着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不管夜多黑多冷,我愿意为你执灯,愿意为你挡风遮雨,你想跑,我不拦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当你跑累了,只要一回头,我将在你身后,永远守着你。”( ) 第120章:往事如殇 汣璃抬眼看着花谦诺,今夜的他白衣似雪,银发飘飘,半张银白面具遮住他的伤疤,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又仿佛已经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两个残缺的人真的可以相互取暖吗?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她的心很小只能装一个人,不管是爱是恨都只能是一个人,只是这夜实在太冷,冷到她一个人熬不过。 “眉河的水已经冰冻三尺,明日就请假一天,我们去溜冰玩。”他的声音很暖,如三月春风。 她不知不觉睡意来袭,懒懒应了一声,“嗯。” 那日,她只是顺便提了一下,他便记在心里。 今日他不知道在雪地里看了她多久,看到她的孤独,看到她的无助,看到她的伤心。 她已经不是往日的她,往日的她伤心了就会掉眼泪,被欺负了一定急着马上报复回来,开心了就大声笑。 现在的她伤心了只会咬着唇瑟瑟发抖,她不流泪也不笑了,不爱玩也不顽皮了,却莫名让人心疼。 他的手抱得更紧,他低头看她,尽管她在睡梦里也是皱着眉头,想为她抚平紧皱的眉头,她却皱得更深了。 丢了伞,脱下外套裹着她,抱着她往那个“家”走去,雪地里的脚印一深一浅,他的身体摇摇晃晃。 自从他们坦诚相见以后,便分房睡了,他知道她的心里对他已经有隔阂,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当作什么毒没有发生过。 把汣璃放好以后,用被子好好裹着她,她无比聪明,把床改了一下,每当生火做饭以后,床上都是暖暖的。 他走近厨房,开始淘米蒸饭,嘴角扬起好看的幅度,不知道她以前梦里想念的蛋炒饭会不会让她好受一点。 第二日,天空稍稍露出鱼肚白,汣璃就已经起来了,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疼地厉害,看着木桌上面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她起身咕噜几口喝掉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传入她的鼻孔,她穿好衣服,厨房里,花谦诺依旧忙碌着。 蛋炒饭,她熟悉的蛋炒饭,她最喜欢妈妈做的蛋炒饭,并不是有多么好吃,只是那股温暖让她觉得心安。 花谦诺微微一笑,“怎么早就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汣璃脱力地坐在木凳上面,“民以食为天,不工作,就没饭吃。” 花谦诺手里的动作略微停顿,看来昨晚她答应他的事情已经忘了,还是不愿记着。 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端上桌,“尝尝我的手艺可下降了?” 汣璃夹了一筷子喂到嘴里嚼起来,没有任何表情,“这几日龙都守卫森严了许多,怕是你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花谦诺也吃着饭,“没想到宫里的办事效率突然上升了,那些东西久在仓库,一年才清点一次,怕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若是官兵找来,可是人赃并获,你打算怎么办?” “若是按照朝廷的速度,等他们找来的时候怕是快过年了,若是有人有意为之,或许官兵今天就会到。” 有人有意为之,会是谁? 她从来不怀疑花谦诺的实力,就算如今他的武功只剩一两层,她也依旧信他,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可是事情捅破以后,他们就不能待在龙都了,那样,她将远离了她的仇人们,报仇更是遥遥无期。 她每天喝药,三天一次药浴,就是为了让这残破的身体尽快恢复,花谦诺说,她的七经八脉闭塞,内力在体内乱窜无法聚集到丹田,如果调养好了,恢复以前的武功不是不可能,而且她现在有了轩辕璃的记忆,强大的内力加上无懈可击的招式,就算不倾国倾城,也必定动荡西陵。 “我的身体还有多久才能恢复?” “快则一年,慢则十年八载。” 汣璃起身,拿出一只碗,匕首往手腕一滑,鲜红的血滴落在碗底,挡开一圈圈血色涟漪,花谦诺眼疾手快,人已经窜到汣璃身边,“你作甚?” “还记得我接旨欲进宫的时候,割了你的一撮头发吗?” 他当然记得,若是当天无论她愿意与否直接抢走她,她便不会遭遇这些,眼里的悔恨毫不掩饰,花谦诺点头,“记得。” “我仔细研究过各类医术,外加我的猜测,我想我的血可以救你。” 花谦诺一愣,不为听到她也许能救他这个消息,而且她就算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信过他,她直到现在才告诉他,她的血可以救他,只是因为她听见她的身体快则一年,慢则十年八载,她怕他活不到那么长时间。 同时,他也是开心的,至少以前的她,就算明里恨他,却也真心为他着想过,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咎由自取,怨得了谁。 汣璃继续道,“你聪明无比,而且和你的师父同吃同住,以你小心谨慎的性子,鬼煞前辈想对你下毒是一件难事,而你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竟然被长年下了慢性毒,我想,这一定和你们的日常饮食有关。” “我吃的每一样食物都是在他吃过以后才动手。” 他恨着那个人,因为他从小便知道,那个人在他还在腹中的时候就想置他于死地,他命大活了下来,却一直体弱,别人学习射箭骑马,而他却只能被关在屋子里面喝药,人人看不起他,骂他是个短命鬼。 他很努力想活得更好,他很努力想引起父皇的重视,他很努力想不再看见母后偷偷抹眼泪,可是他越努力身体越差,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当一个废物,不甘心默默死去。 那个人每个月便会和母妃偷偷见一次面,每次见完以后就迅速离开,他看着他将一包东西塞到母妃的手里,那一刻他震惊了,原来他一直体弱就是母妃和那个人联合起来想害他。 他的母妃,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母妃竟然亲手喂他毒药,他被吓得跌坐在地,坐了整整一晚,他终于还是回去了。 母妃见他回来一把抱住他,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她的担心那么显而易见,她拍打着他,“你一晚上跑到哪里去了?担心死母妃了。” 他愣愣看着母妃,母妃的担心是装的还是真的?难道那个孩子才是母妃真正的孩子? 不……不是…… 西陵昰的母妃难产死了,他是亲眼看着西陵昰被送到母妃身边,母妃的孩子不是西陵昰,是他。 可是,他又不明白了,一个母亲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孩子? 那天,他看着母妃手里的参汤五味聚杂,他抬起头看着母妃,仿佛一夜之间已经长大,“娘,我喝了你会开心吗?” 娘,他一直对他的母妃叫娘。 她手一颤,一碗参汤泼落在地,她抱住西陵瞳狠狠哭着,哭了很久很久,她会开心吗?她不开心,一直不开心。 这么多年了,她已经忘了自己究竟要什么,她爱慕的人被西陵慕夺了皇位,惨逼致死,她当西陵慕的女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西陵慕,她也要让他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也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亲人死亡,可是西陵瞳一日日长大,一日日懂事,每一次把有毒的参汤端在他的面前,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凌迟。 “母妃不要哭,瞳儿以后一定乖乖听话,瞳儿不惹娘生气,娘亲要瞳儿喝什么瞳儿就喝什么。” 她突然停止了哭声,屏退众人拉着西陵瞳坐在台阶上,“瞳儿,娘亲对你讲一个故事。” 这一晚,她将自己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丫头到一个心思成熟的女人的过程讲给了他,这个过程里面,她满心满眼注视的只有一人,她向他说了自己为何这么做的理由,并请求西陵瞳的原谅,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她的话被躲在暗处的西陵昰听见,小小的西陵昰心计已经十分深沉,他并没有马上跳出来,而是悄悄收集证据,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威胁他们,西陵昰让西陵瞳继续服毒。 西陵瞳深知,此时一旦被父皇知道,母妃绝对活不了,他自愿喝下有毒的参汤。 再后来,现在太后娘娘终于知道自己错了,她一边悔恨一边想办法弥补,当鬼煞听闻她想一边救西陵瞳一边继续对他下毒的时候,非常不解并且不愿意帮她,后宫的女人哪有等闲,她查出鬼煞在乎的人,并且用她的命威胁鬼煞,终于鬼煞就范,并且在皇宫之中偷偷教西陵瞳武功毒术。 汣璃的手在花谦诺的眼前晃了晃,花谦诺尴尬一笑,“想起了很多往事,你继续说。” 这些事情他将把它们带入黄土,永远不让人知晓。 汣璃叹了一口气,她刚才明明已经说完,他竟然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喝了一口热水,汣璃继续道,“你和鬼谷同吃同住,你中毒而他没事,这只能说明,毒只对你起作用。” “此话怎讲?” 汣璃包扎好了伤口,把血推到花谦诺面前,“有些病得了一次便不会得第二次,我猜想这毒恐怕也一样,也许鬼煞前辈以前中了此毒并且被解了,所以才不会再得。我身体里面的存在过此毒,并且被解了。” 花谦诺摇摇头,“哪有这样的说法?”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试试又何方?”汣璃再一次把血推到花谦诺面前,“反正这血也流了,你若不喝就浪费了。” 花谦诺无奈,只得一口吞下,她的血温暖腥甜。( ) 第121章:复仇第一步 咚咚咚…… 残破的木门被粗暴地拍着“开门,朝廷追拿逃犯。” 汣璃看了一眼几乎被拦腰拍断的木门,又看了看huā谦诺,他若无其事地坐着,面如雪,下一秒,官兵已经破门而入,而他依旧临危不乱。 “搜,里里外外搜清楚。”带头的官兵看了一眼汣璃与huā谦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真是晦气,竟然要老子到这里来搜查逃犯。” 几个官兵粗鲁地进了汣璃的房间,被子衣服全部扔出来丢在地上,汣璃冷眼看着huā谦诺,他似乎已经知道她的决定,他似乎支持她这样做,对呀,当她醒过来的一刻,当她拥有了轩辕璃的记忆的那一刻,她便已经下了决定,一直差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当…… 汣璃意气风发,衣襟翩飞,发丝轻舞,就算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她利落的身姿已经和冬日的冷寂合二为一,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一只竹箭擦着一个士兵的脸插入木门之上,血慢慢渗出,聚集成团,滴落成冰。 刷…… 一屋子的士兵拔出佩刀,围住汣璃,没错……那个有心人是她,是她向官府告密。 huā谦诺的拳头在袖子里面咯吱作响,他能做什么?他除了默默支持她还能做什么? 她的脖子被尖刀架着,几个士兵绑了她,她回头一看,唇动无声“谢谢你成全。” huā谦诺微微颔首,目送她被官兵押走。 成全? 他青筋蹦出,全身巨抖,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她走入其他人男人的地盘,扑入其他人男人的怀抱。 他早已知道她的计谋,他不但不阻止,竟然还为她打理好一切,把每日的汤药做成药丸,把三天一次沐浴的药浴做为凝露,他是成全了她,可是谁来成全他? 风中夹杂着雪砸在汣璃脸上,她不觉得疼不觉得冷,她在等,在赌。 果然……清瘦的小脸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她的笑,是为笑而笑,笑给那个人看。 东夜陵骑着高头大马拦住队伍的前进,她的笑刺痛了他,本想扭转马头直接离开,可是他做不到,他的心不允许,就算明知道她用这样的办法逼他出现却还是来了。 官兵全部跪在地上“拜见齐天王。” 东夜陵恶狠狠地看着她的眼,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们本就是两藤相缠,两树相依,这一生一世根本分不开,直到一方把另一方勒死,不死不休。 “放了这个女人。”他的声音威严又不可抗拒。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齐天王,这是偷盗皇家贡药的窃贼,皇上点名要的人。” “本王说放了她就放了她,她是本王的贴身侍女,不是什么女飞贼,还有,西陵昰若是还有什么废话就让他到铭瑄殿来和本王说清楚。” “这……”带头的士兵略显难色。 东夜陵满脸不耐烦“若是你们觉得为难,本王教你一个不为难的办法。”说罢,一把刀已经落在他们面前“死人不会觉得为难,这个女人,本王今天非要带走不可。” 士兵看着地上的大刀,脸色瞬间煞白,齐天王身边根本就没有侍女,这女子对于齐天王来说非比寻常,或许真是他们弄错了。就算他们没有弄错,也是错了。 带头的士兵连忙道“误会,全是误会。”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汣璃松绑“姑娘,是我们唐突了。” 汣璃没有理会,直接走到东夜陵面前,仰视着他,薄唇微启“来了!” 东夜陵转头,不想看她的眼睛“你不是拿身家性命赌本王会来吗?本王当然不会让你输,但是也不会让你赢得体面。” 一根绳子拴住汣璃的双手,马儿呼啸而去,汣璃急速奔跑着,可是千里良驹的速度又岂是她能追上,脚下一软,她被拖着前行,脸埋在雪里,心埋在雪里,恨埋在雪里,爱也埋在雪里。 她感受着他的恨意,现在他们终于平衡了,相互爱,相互恨,相互折磨,相互摧残。 终于,马儿停了下来,东夜陵翻身下马,已经到了铭瑄殿,汣璃抬眼看着那赤红的大字,无论她用什么方式什么姿态,她来了。 雪语尘早就守在门口,看见东夜陵便一下子扑入他的怀里,娇滴滴道“王爷这一大早去了哪里?害得妾身担心死了,肚子里的宝宝也担心他的爹爹,一直踢我呢?” 汣璃看着她的小腹,心里冷笑,你的孩子怕是还没有成形,哪里有手脚踢你,再说西陵昰没有子嗣,他会允许自己最大的祸患有孩子吗? 注意到雪堆里的汣璃,雪语尘惊骇一声“王爷带了人回来?” 东夜陵的声音清冷“是。她叫璃儿,以后是本王的贴身侍女。” 雪语尘微微后退半步,他从来没有贴身侍女,而且这个侍女被他唤作“璃儿”璃儿,那个女人以前叫他陵哥哥,所以他以后便不再允许别人叫他哥哥。 她固执地叫过,迎来的却是带着杀气的金叶子擦着脸飞过,而这个女人,夜陵哥哥竟然把她叫做璃儿,这就是说,她这么多年做的努力全白费了,也就是说,她又将回到原点从新开始。 不,夜陵哥哥才刚刚对她好一点,他们有了自己的家,她不允许外人的插入,她不允许他们的生活有任何外人参与其中。 璃儿不行,婢女也不行。 东夜陵知道汣璃最害怕的便是做璃儿的替身,他急于行赏汣璃的表情,可是汣璃的脸就如同冰雪一般,除了苍白看不出任何东西,难道他又败了吗? 东夜陵的眼神瞟过雪语尘的两名侍女“你们两个准备热水为她洗澡,再拿一件干净的衣服给她。”又垂眼扫了一眼汣璃“收拾好自己就到我房里候着。” 汣璃一咬银牙“是” 走了,都走了。 手腕手臂都是血,她刚才一直选择爬着的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的皮肤已经被磨破,她不想让敌人看见自己流血,整理一下破破烂烂的衣服,走的动作有些僵硬。 就算她现在是侍女是奴婢,可是东夜陵的侍女又怎能和其他侍女相比,她有单独的房间,名唤青堂,里面的用品摆设不比雪语尘的渲园差。 她解开衣服,铜镜里血肉模糊的后背、扭曲的手指、阴森的脸,他们将她践踏着,折磨着,站在高处欣赏着她的狼狈。 汣璃咬牙,终有一日要让你们尝尝我所承受的痛,我所尝过的苦。 掏出紫色小瓶,将里面纯紫的凝露滴了一滴在水里,又拿出玉盒含了一粒药丸。 她缓缓迈入水桶里面,憋气把自己完全沉入水中,疼,每一个毛孔都在疼,皮肤像是在被撕扯,一片一片被撕扯为碎片,无数的针插进她的身体,再缓慢转动。 痛到全身抽搐,疼到不能自已,疼到近乎晕厥。 不,她要忍着这屈辱,她要记着这疼痛。 破水而出,她的胸口快速起伏着,拿过绢布擦拭着自己的身体,面无表情把一件件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包扎好手腕的伤,戴上特质的手套,贴上面具,她坐在梳妆台前擦着自己半干的头发。 眼眉低垂,看不清她的神色,事情正如自己预期那样一件件发生着,而下一刻她将面临的就是雪语尘的刁难,不管竟然东夜陵有没有说她叫璃儿,光作为他的贴身侍女这一点,她知道雪语尘不会善待她。 雪语尘的娇弱善良,只装给他一人看。 檀木桌上,奢华的金质盘子里有各种精致的点心,雪语尘要害她不会使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可是她并不单纯地认为想害她的人只有雪语尘一人。 比如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看她们的长相不是西陵人,应该是雪语尘的陪嫁丫鬟,而且对雪语尘的忠心耿耿,刚才东夜陵让她们为汣璃准备热水的时候,她们两人便心有不甘。 汣璃拿起一块梅huā状的点心,轻轻咬了一口,任何细腻美味的东西她也再尝不出是什么味道,不管吃什么都像在吃土吃沙。 能这么快就准备好的毒药一定是本来就有,而且很可能是雪国特有的毒药,汣璃嘴角带笑,这毒性真大,才半盏茶功夫的时间她的腹部就火烧一般炙热,感觉吞下一块赤红的烙铁。 她一个踉跄,半米高的青huā瓷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哐当一声,几个丫鬟冲了进来,对于这位齐天王亲自带回的贴身侍女她们可不敢马虎,看到汣璃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也急得不知所措,她们七手八脚把她抬到床上,她也真的疼得晕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一个人急匆匆冲了进来,周围很嘈杂,很多人在说话,她却不知道谁说了啥。 东夜陵发了很大的火,屋子里面噼噼啪啪,又碎了一地的东西,他颓废地坐在汣璃的床边,看着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心乱如麻。 终于,盛怒之下,他向雪语尘的渲园而去,气,无比生气,他的怒气犹如滔滔江水要将所有人淹没铭瑄殿的所有人,甚至huā草树木都被东夜陵的气吓得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慎就被迁怒。 东夜陵何许人也,他只要微微想想就能明白其中的猫腻,所有太医都查不出来的病,所有太医都没有见过的病,她才到铭瑄殿两个时辰不到,就病倒了,她接触过的人只有两个,雪语尘身边的两个丫鬟。 胆敢在他的眼底玩心计,胆敢伤他的人,不管是谁都是不要命了。竟然活腻了,他也不用怜惜她们的命。 哐当一声,渲园的门被东夜陵一脚踢开,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被吓得面纱惨白,跪了一地。 她们知道齐天王不好惹,但是却从来没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雪语尘愣了一下“王爷,发生了何事?”她虽面色不便,但是手绢早就被汗水打湿。( ) 第122章:两女的心计 “何事?问问你身边的两个丫头。”东夜陵说完,一拂衣袖坐到檀木椅上面,感觉口干舌燥,便端起一杯茶水一口喝下。 雪语尘见东夜陵已经怒发冲冠,便不敢再对他开口,对两个丫鬟怒声道“你们两个老实说来,发生了何事让王爷如此生气?” 她们本来就是跪着,这会儿把头埋得更底,弱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唇抖得厉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公主……” 东夜陵手里的茶杯被捏得粉碎“难怪你们敢在本王的地方放肆,原来在你们眼里只有公主,没有本王,好,甚好,若是还一口一个公主,趁早让你们公主带着你们滚回雪国去。” li香跪着爬过去抱着东夜陵的腿,她们是雪语尘的左右手,当然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若是因为她们两个的原因让齐天王对公主产生隔阂,就算齐天王饶过她们,公主也不会放过她们。 “齐天王,都是奴婢一时糊涂起了嫉妒之心,璃儿姑娘的毒是奴婢下的,不关公主和青如的事。” “本王问你,若是你一人的主意,你是如何避开与你形影不离的青如?又是如何藏毒下毒瞒过你的主子?” 东夜陵眼眸如海,让人看不透摸不着,只觉得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不免更加害怕。 “奴婢……奴婢……” “说。” 一声凌厉的声音如平地惊雷,让li香顿时失了人气,就连神志都有些模糊,她迷迷糊糊说道“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便是编不出合适的理由,明天本王要是看不到一个活蹦乱跳的璃儿,这渲园所有人都得死,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罢,东夜陵人已经走出了渲园,雪语尘踉跄一下,险些跌倒,青如连忙扶住她“公主,注意身体。” 啪……一个耳光狠狠摔在她的脸上“记住了,以后这铭瑄殿没有雪国公主,只有齐王妃。” 青如捂着脸,眼泪在眼里打转“是。” 她缓缓坐在凳子上面“你们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爷身边从来没有侍女,而今天王爷亲自带回来一个女人,还说要她贴身服侍王爷,我和li香不想让这个女人夺了王爷对公……王妃的宠爱,所以在她房间的糕点里面下了凝毒散。” 凝毒散的毒性诡异,一般中了此毒表现为腹部火烧疼,并且有沉重的下垂感,这是雪国特有的毒药,因为它的做工复杂,原材料昂贵,几乎已经绝迹,她嫁过来的时候,私下存储了一点,这两个丫鬟竟然背着她偷用此毒,如今酿成大祸,就算这次轩辕璃没事,东夜陵也不会允许这两个丫头再跟在她身边。 凝毒散有一股很大的气味,在下毒半个时辰里,这气味不会消散,轩辕璃何等人物,她曾经是东夜陵手下最出色的杀手,怎么会觉察不出糕点里面的异样,明知糕点有问题却还是吃了。 雪语尘的指甲深深插入自己的肉里,她是要折断她的左膀右臂,她是要她孤军奋战,她是要开始报复了呀。 可是她开始报复又如何,她的脸毁了,她在东夜陵心里的地位也毁了,她雪语尘有能力一次将她踩在地上,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都怪上次听信苏丝箩的话,说什么死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死生不如死,现在看看轩辕璃根本就不是生不如死,而是死灰复燃。 唰的一声,雪语尘站了起来,她语气清冷“带上解药,和本王妃去向璃儿姑娘负荆请罪。” 青如蹙着眉头“王妃……” “跟了本王妃这么久还这么不知轻重,你们还不明白,现在只有她向王爷求情,你们才能保命。” 说罢,主仆三人已经向汣璃的住处而去。 东夜陵见雪语尘来了,也不抬眼看她,语气冰凉却不大,生怕打扰了昏睡中的人“记着本王刚刚说的话,本王从来不开玩笑。” “请王爷放心,臣妾明天就还王爷一个活蹦乱跳的璃儿,只是现在臣妾要对璃儿姑娘解毒,还请王爷回避。” 东夜陵阴沉着脸“本王就在这里看着,谁知道你们安了什么心?” “臣妾知道王爷在乎璃儿姑娘,不愿璃儿姑娘出半点差错。”雪语尘一个眼色,青如带着屋子里面一众人等全退下了。 “皇上现在还不知道璃儿姑娘就是苏嫔娘娘,如是王爷对璃儿姑娘太过特殊,以皇上多疑的性格一定会有所怀疑,现在三国之中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臣妾唯恐以后王爷就算想保全璃儿姑,也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你认出她了?” “王爷是臣妾的天,王爷在乎的就死臣妾在乎的,王爷,请相信臣妾,臣妾绝对舍不得让王爷伤心,也绝不会让璃儿姑娘有事。” 东夜陵的声音温柔了几许“刚才本王也是气急了,有没有吓到你?” 雪语尘摇摇头“没有,只要王爷愿意相信臣妾就好,臣妾别的不敢奢求,只想永远能站在王爷身后,让王爷能无所忌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东夜陵的怒气已经完全被雪语尘三言两语灭了“好,本王这就出去,辛苦王妃了。” “恭送王爷。” 东夜陵一走,她刚才娇小可人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眼中带着阴狠走到汣璃床边,救,怎会不救,救人的方法很多,但是她却要用最痛苦的方式救她。 雪语尘手里拿着银针在蜡烛上面烤着,她的影子被拉长并且扭曲,银针上面沾了解药,她将它们一根一根插入汣璃的身上,最后运足内力使力一推,全部银针像是活了一般往汣璃身体里面钻去。 汣璃身体如弓一般拱起,眼睛睁大到几乎恐怖的地步,她抖得厉害,汗水早已经打湿了衣物,缓缓转头,当她看见是雪语尘的时候,竟然笑了,笑得诡异。 “你也只敢……折磨一下我的……肉身……到最后……还不是要救我……” 雪语尘眉头一皱,力道大了几分,银针再深入几分,汣璃紧咬银牙忍着,这次她没有让身体有太多反映,可是脸却一点血色都没了。 “本王妃是不会杀你,一个躲在人皮面具下面的怪物,凭借王爷对你的一点情义,就妄图想攀着王爷往上爬,你敢让他看见你那残破不堪的身体吗?忘不了他那天看见你真面目的时候对你厌恶的表情吧。”雪语尘戳着汣璃的胸口“你的这里是不是很痛?哈哈哈……” “呵……就算这具身体残破了……又怎样?就算他厌恶我如今的样子……又怎样?你敢告诉他……苏丝箩手里的蚀骨水……是你给的吗?” 雪语尘顿时脸色铁青,这句话戳中她的痛处,她不敢,就算东夜陵不爱轩辕璃,她也不敢。 雪语尘语气生硬“就算本王妃说了,王爷也不会相信。” “是吗?一个在新婚之夜……对他下药的女人,一个挟持夜家长老……强迫他娶她的女人,他有什么……不相信?” 雪语尘气得发抖,她指着汣璃道“你……” 下一刻,雪语尘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之前是本王妃不对,可是本王妃是王爷的正妃,现在又和王爷有了孩子,本王妃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终于,汣璃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孩子?哈哈哈,先保住再说吧!” 雪语尘〖体〗内真气微动,汣璃〖体〗内的银针全飞了大半截,她细心地为汣璃拔掉银针,面色温柔“多谢璃儿姑娘提醒,语尘知道觊觎王爷地位势力的人太多,但是语尘一定会倾其所有保护好语尘与王爷的孩子,王爷从没有对其他姑娘上心过,看得出王爷对璃儿姑娘是不一样的,若是璃儿姑娘愿意,就和语尘一起打理好王爷的铭瑄殿,好吗?” 汣璃看着雪语尘假惺惺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东夜陵来了,好一个贤惠的妻子,为了丈夫的幸福竟然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不知道东夜陵听了这样的话是感动还是起鸡皮疙瘩。 下一刻,雪语尘白葱一般的手已经被东夜陵握住“你怀孕了不易劳累,她只是一个下人,醒了就有该有力气自己拔掉身上的银针,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本王会到渲园用晚膳。” 雪语尘低头一笑“臣妾会吩咐橱子做王爷最喜欢的桂huā鱼。” “回去休息吧。” “是。” 雪语尘盈盈退下,屋子里面只剩下汣璃和东夜陵两人,汣璃自顾自拔着身上的银针,刚才好一段夫妻情深,在她面前秀恩爱是为了激起她的嫉妒吗? 东夜陵脸色阴沉,隔着她三四米的样子“好一个阴险的女人,你若是敢动语尘肚子里面的孩子,本王绝对饶不了你。” 汣璃眉眼一挑“若是动了,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 “你若是敢动他,本王便杀了huā谦诺。” “王爷以为,我为何要加害王爷的孩子,奴婢只是一个小小婢女,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耐加害王爷的孩子?” 东夜陵钳住汣璃的下巴“为了huā谦诺,你变脸变得挺快呀,你若没有本事没有能耐,如何明知道糕点有毒却依旧吃了它?” 汣璃心里一颤,他竟然知道。 “不要再用璃儿的身体威胁本王,你这招已经使用太多次,若是再用就超过本王的容忍额度了。” 东夜陵松了手劲,大步走了出去,他们之间以后或许只能这样说话了,互相威胁,互相挖苦,互相嘲讽。( ) 第123章:寂寞青堂冷 在铭瑄殿的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已经快过年了,她的身份是东夜陵的侍女,却没有一天服侍过他,相反,东夜陵还为她派了一个小丫鬟伺候,这个小丫鬟是个哑巴,不会写字,名字也怪,就叫阿哑。 她整日除了面对风雪,看着门前孤芳自傲的红梅,就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不来看她,也不让她离开。 东夜陵吃的喝的都给了她最好的,唯独不给她〖自〗由,当然,他何必要让她好过,她只要让璃儿的身体好过就行了呀。 她靠着朱红的大门,看着正在张灯结彩的人们一片欢腾,铭瑄殿全笼罩在喜庆之中,她也是偶然见得,雪语尘的肚子越来越大,有经验的嬷嬷说一定是个男孩,以后一定会像他的父亲一样神勇。 心里很凉,很冷。 有时候她想,自己其实也挺想见他一面,不然怎么会半夜攀上他的屋檐,静站一夜,不过大部分时间,她没能见到他,快过年了,他却越来越忙。 他自然很忙,这大雪一下就是整个冬天,不知道要饿死冻死多少人,他爱着他父皇在乎的百姓,关心着他父皇关心的天下,她也曾经那么天真的想为他分忧,也爱着他爱的所有,可是他不需要她了,他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为他分担这些。 上次她和雪语尘之间的博弈她赢了,雪语尘身边的两个丫鬟各被打了二十大板,她们看她的眼神带着恨与怕,不过她的日子却安静了,再没有谁来打扰她。 阿哑支支吾吾做着手势,她明白是让她进屋的意思,汣璃裹紧了衣物,外面的风雪的确很大。 铭瑄殿热闹的气氛没能感染到青堂,这里是被人们遗忘的地方,当初这个名叫璃儿的姑娘中毒之时,王爷对她如此在乎,大家都猜想着,一旦璃儿姑娘脱离危险,王爷一定会给她一个身份,就连齐王妃也向王爷提过几次,不过王爷似乎忘了这个璃儿姑娘,把她安置在青堂,不闻不问。 他们也自然而然忘记了青堂的璃儿姑娘,以及照顾她生活起居的阿哑。 百无聊赖中,汣璃喜欢安静地看书,这段日子的静,让她可以慢慢想很多东西,想明白了,也更加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她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这几个月闷在青堂,她已经学会了写毛笔字,不但会,而且写得很好,她的字不娟秀,带着入木三分的豪情。 写完以后,把纸条收入暗红的沉香木匣子里面,用金锁封,钥匙挂在她的脖子上面。 这沉香木比黄金还贵,它带着自然的芬芳,陈放在里面的纸不管过多久都不会被虫蛀。 她门可罗雀的青堂突然嘈杂起来,听闻声音她便欢心不已,是他来看她了吗? 本来无心打扮的她,竟然对着镜子整理起头发,披好狐裘出去的时候,只见一群丫鬟捧着红灯笼剪纸进来。 她有些落寞“刚才谁来了?” “回璃儿姑娘的话,是王爷来过。” 他回来了,他离开已经有了半月的时间了,他终于回来了,也对,快过年了,他自然要回来和他的亲人一起。 “说了什么?” “王爷吩咐我们也把青堂弄得喜庆一点,然后便去了王妃那里。” 汣璃看着丫鬟满手的红,这红,红得刺眼,红得伤神。 “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不用了。” 说罢,咯吱一声,她便关上了大门。 天黑天明,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可是青堂依旧寂静。 回去告诉你们王爷,不用了……呵呵……她原本想着她这样说或许他会来问问她为何不沾染这些喜庆的东西,现在想想还真是她想多了。 大年三十夜。 汣璃一个人坐在屋内,看着红烛滴泪,以前她很好奇为何飞蛾会傻到扑火,现在她终于明白了,飞蛾只是为了寻找它的温暖,这温暖哪怕只有一秒的短暂,也是值得用生命去交换。 寒冷真是要人命的东西。 今晚是吃团圆饭的日子,她从来不知道阿哑的身世,阿哑也不知道她的身世,今晚阿哑没有到她的房间里面候着,或许阿哑也是有亲人的,看着桌子上早已经凉透的饭菜,十分简单的三菜一汤。 院门外响起悠扬的箫声,这箫声她识得,更识得吹箫的人,她在雁归门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都在黑暗中闯荡,是这箫声一直陪伴着她,是这箫声把她唤醒,如今这箫声已经有些不同了。 那次的箫声无比空灵,它只是动听的旋律,或许就如同吹箫人的心,他是站在雾里看huā的人,看不清huā,也看不清雾。 如今的箫声是凄鸣、是悲咽,他在悲伤什么?他已经有了最好的,全力地位,女人孩子,还有她一直渴望的家。 他都有了,他还在悲伤什么?难道是看到受难的百姓? 箫声不大,若有若无,他或许就是在为西陵受灾百姓而伤,他的箫声只是无意传到她的耳里,并不是为她吹奏。 关上窗棂,彻底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一回头,却看见huā谦诺坐在圆桌前,他的气色好多了,以前的白发慢慢变成银色,有些甚至已经在开始变黑,这就代表她的猜想是对的。 huā谦诺端出一盘蛋炒饭,汣璃坐在她的对面,就算她现在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可是看到蛋炒饭还是有一股温暖的感觉,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吃着,这是她进铭瑄殿,他第一次来看她。 “你想好了吗?” 汣璃的勺子停顿半秒,又开始机械地动起来“想好了。” “璃儿,放弃仇恨才能活得更好,再说以东夜陵和西陵璟的实力,西陵昰和苏丝箩过不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不用再说了,我心已定。” “东夜陵是个好男人,他对你有情,会好好照顾你。” 汣璃放下勺子“他对璃儿有情,会好好照顾璃儿,这些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为何?”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东夜陵和轩辕璃之间有太多鲜血阻挡着,她们不可能在一起。” “可是……” “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未必幸福,只有合适的人在一起才是最好。雪语尘虽然恶毒阴狠,但是她的恶毒和阴沉却从来不会对东夜陵使用,她一心一意为他,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在一起才是最好。” “璃儿,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 “你这般游说我,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喜欢的人幸福,我们都悟到了这一点,你何必还要来说服我?” huā谦诺微微一颤“今晚不说这些,我本来就是来和你一起吃团圆饭的。这蛋炒饭并不是人间珍品,你为何这般喜欢,就连做梦都嚷着吃蛋炒饭。” 汣璃淡淡一笑,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真诚地笑“因为有妈妈的味道,在我们那里,我们给娘亲叫妈妈,我妈妈是个五大三粗的女人,不会做饭,她唯一会做的就是蛋炒饭,深受她毒害的我因为从小就吃蛋炒饭,也就爱上了。” huā谦诺满脸愧疚“璃儿,对不起。” 她轻轻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前段时间我还在梦里见到了妈妈还有爸爸,他们苍老了许多,也憔悴了不少,我们有一个一年之约,一年以后我就要回去,和他们团圆了。” huā谦诺一把捂住汣璃的手,他很用力,捏得汣璃的手生疼“璃儿……不要走。”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汣璃拍拍他的手让他安心,是她走而已,并不是璃儿。 “也许会回去,也许不会回去,这些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再说,离一年之约已经过了半年了,可是我却一点进展都没有。”本来刚有几分色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带着几分游离,她问道“你说,是不是站在越高的地方就能看得越远?” “是。”或许觉得不妥,huā谦诺补充道“但是还有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我不怕寒冷。”不怕寒冷,因为这颗心早就冷了,她自己就如同冰雪一般,为何还要怕这寒冷。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每天都在吃药丸,每隔三天一次药浴,现在下雪的时候,膝盖不是那么疼,脸上手上的疤也淡化了不少,身体清爽多了,我想或许在明年夏天的时候,我便能恢复了武功了。” huā谦诺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掏出一个紫瓶,一个药盒“这是三个月的计量,这些药的原材料稀少,西陵皇宫里面已经没有了,这些东西都是各地上贡上来,我要到各地采药,这段时日不在龙都,你一切小心应付。” 汣璃握着手里的药瓶,声音带着哽咽“huā谦诺……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 “这都是我欠你的,欠你的就该还你。” “你早就不欠我了,是我……欠了你……”欠你一片深情,注定是还不了的深情。 huā谦诺微微一笑,如三月春风袭来“你刚刚恢复记忆的那段日子,冰冷深沉,那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变了一个人,不过今晚,你又有些像我认识的璃儿了,虽然还是冰冷,可是却会为我着想,我知道你的心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我不奢望你能把他挪开让我住进去一角,只要让我守着你就好。” 只要让我守着你就好,她深深地明白,其实能守着一个人也是一种幸福,那……就由着他吧。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多多注意身体。” “你也……一切小心……” 窗棂开了又关,刚才像是有人来过,又好似从来没有人进来,汣璃已经没有食欲,爬进被窝里面,沉沉睡去了。 青堂外面,东夜陵穿着红衣,披着黑色的狐裘站在梅树下面“她怎么说?” huā谦诺摇摇头“她还是放不下。” 他转身离去,大雪覆盖了他的脚印,落寞又孤寂。 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 ) 第124章:第二次过招 一夜的烟huā爆竹声让汣璃一夜未眠,第二日她起了一个早床,悠闲地披着狐裘半躺在软塌上面,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偶尔发出滋滋的声音。 她的饮食起居全靠阿哑一个人张罗,今日阿哑没来,她的早饭自然没有着落。 汣璃的肚子传来几声怪叫,她拴紧裤腰带,起身铺了一张纸,窗外的红梅开得正旺,一夜之间全开了,让人挪不开眼。 研磨,下笔,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咚咚咚…… 汣璃的耳尖动了动,莞尔一笑,她听了阿哑呃脚步声几个月了,自然知道是她来了,可是带了什么食物给她? 门被快速推开,一阵冷风席卷而来,桌上的纸被吹得瑟瑟作响,看来今天又有一场大风雪。 汣璃没有回头,依旧画着笔下的腊梅,它们的红,宛若血染过一般。 “呜呜……啊啊……”阿哑虽然不会说话,却是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今天她的声音急促而慌乱,似乎有事情发生。 汣璃放下手里的笔,这才看了一眼阿哑,只见她满脸被冻得青紫,双手在前胸纠结成一团,她很急,她想表达某件事情,但是她不能说话,不能写字,急得宛若正在燃烧的煤炭。 阿哑见汣璃不懂,就更急了“呜呜……啊啊……”她一边叫一边用手比划着,汣璃虽然懂一点手语,但是阿哑不懂,她们一个拼命表达,一个完全不懂。 “阿哑,你别急,听我说。”汣璃握住阿哑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像冰链子一般。 阿哑昨晚一晚未归,她原本以为阿哑是回家过年,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难怪东夜陵要把阿哑安排在她的身边,就算阿哑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也说不出。 他……到底是在保护她,还是在提防她? “你昨晚回家了吗?” 阿哑紧抿嘴唇,拼命摇头。 “你昨晚看见了什么事情?” 阿哑依旧拼命摇头,咬得嘴唇惨白。 汣璃牵着阿哑的手来到火炉边“烤烤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事的。” 阿哑一下挣脱开汣璃的手,她几步跨到书桌前面,一把横握住刚点过梅huā的毛笔,疯狂地在纸上画着,好好一幅画,已经变得惨不忍睹,再分不出哪里是树干,哪里是梅huā,只是猩红一片,红色汁液浸透纸张,宛若一条正在滴血的舌头。 她提着手中的“画”依旧呜呜啊啊地叫着,她是要述说什么,红色代表喜庆还是死亡? 汣璃眉头微皱,她接过阿哑手里的“画”手一挥,火红的火苗已经吞噬了纸张“阿哑,你若是想活着,就忘了昨晚见过的事情。” 说罢,再次拉着阿哑坐到火炉边上“你要学会冷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见过,我在铭瑄殿身份尴尬,四周都是豺狼虎豹盯着我,我不能出错,也请你不要让我出错。” 阿哑的眼泪吧嗒拔掉往下掉,她全身颤抖着,汣璃抱着她“不要害怕了,记着我对你说过的话。” 若是阿哑真的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会震惊会害怕也是不可厚非的事情,但是不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她这般做的理由就是,她不仅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而且还被发现了,她是害怕被人灭口才这般。 是狐狸终会露出尾巴,狐狸认为阿哑是哑巴说不了话,却依旧会害怕她会以其他方式泄漏她的秘密,所以…… “璃儿姑娘,璃儿姑娘在吗?”风雪的声音很大,但是汣璃却还是听见有人在叫她,这声音带着怯懦,她怕她。 她自从进了铭瑄殿以后几乎在青堂没有外出过一步,能这般怕她的人,只有两个,雪语尘身边的两名陪嫁丫头。 雪语尘的秘密? 汣璃莞尔一笑,平静的日子该结束了。 阿哑听了这声音,全身抖得更加厉害,汣璃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她拍拍阿哑的后背,勿怕,勿急,等会就静静看着。” 阿哑反握住汣璃的手,异常用力,捏得汣璃有些生疼。 她盯着阿哑的眼睛,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保你。” 阿哑盯着汣璃的眼,她点了点头,慢慢松了手。 汣璃站在门口,看着雪语尘一身火红的狐裘,虽然大着肚子,却是人比huā娇,她见了汣璃,对着她微微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淑女的气质,堪称无懈可击。 “外面风大,王妃若是不嫌弃,就进屋坐坐吧。” 雪语尘微微颔首,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进屋,关了门窗,里面暖如阳春三月,雪语尘坐在软塌上面,凤眼扫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阿哑,淡淡道“璃儿姑娘真是没有一点主子的架子,对待下人像对待自己的情人一般,就连开门这点小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 汣璃微微一笑,不失大体“王妃娘娘说笑了,璃儿本来就和阿哑姑娘一样,都是铭瑄殿的侍女,没有主仆之分。”说话间,余光瞟了一眼阿哑,她就快撑不住了,话锋一转“阿哑妹妹,王妃来了,你去沏壶热茶可好?” 阿哑双手紧握,点点头,出去了。 “你和阿哑关系很好,定是无话不谈吧?” 汣璃站着回话道“王妃娘娘又说笑了,阿哑是哑巴,璃儿又怎么会和她无话不谈呢?倒是昨天阿哑回家过年,今天来了便有些不正常,璃儿正想着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雪语尘嘴角上扬“或许真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 “王妃今日来青堂,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爷这次回来带了很多有意思的小玩物,本王妃想着或许璃儿姑娘喜欢,就送几件过来,今年大雪,我们这些小女子整日待在屋内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的东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希望璃儿姑娘不要嫌弃。” 雪语尘一挥手,几个丫头端着几个做工精致的盒子,在汣璃面前一一排开,她们打开手里的盒子,珠光宝气刺得汣璃有些反感,却要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雪语尘口中的小玩物原来就是金银首饰,对于像东夜陵这样有钱有势的人来说,金银如粪土,最不上心的礼物就是这些金银首饰。 汣璃微微福身“奴婢不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璃儿姑娘不要自称奴婢,全铭瑄殿的人都知道璃儿姑娘对于王爷来说,可是不一样的人。” 汣璃心里一阵冷笑“是吗?” “自然,若是璃儿姑娘愿意和本王妃一起服侍王爷,本王妃去和王爷说说,收了璃儿姑娘。” 汣璃看着雪语尘满脸的堆笑,心里极度反感,面上却依旧春风满面“王妃今日是特地来和璃儿说笑的,王爷身份尊贵,璃儿自知身份低微不配王爷,还请王妃以后不要这般打趣璃儿。” “低微?”雪语尘嗔笑一声,玉手一举,丫鬟们便纷纷退下了。 她凑近汣璃的耳朵“轩辕璃,本王妃真的看不懂你究竟要什么?” 汣璃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真的不懂?” 雪语尘摇头“不管你要什么?若是你想染指夜陵哥哥,我雪语尘必当把你挫骨扬灰。” “雪语尘,你未免太看得起你的本事了吧!” 雪语尘站起身,看着火炉里面烧得正旺的炉火“我有整个雪国做后盾,有了我爱的人,有了家,有了孩子,你有什么?” 汣璃深吸一口气“就这一条命,你能拿去吗?” 雪语尘转身对着汣璃,她的脸难看到了极点“总有一日,我会取了你的命。” “狠话谁都会说,我等着这一天。” 雪语尘玉指指着汣璃的脸,瞳孔之中火苗闪烁“你……” 汣璃倒是不介意被雪语尘指着,她无视她的表情,无视她的动作,利落地转身坐到椅子上面“你是个聪明人,知道璃儿这个身份对于东夜陵来说是什么,若是不想让东夜陵见我就赶快离开。” 雪语尘收回了手“王爷只是可怜你。” “你堂堂王妃,连进入青堂都要得到我的允许,恐怕他早已经下令,你不得进入青堂。不管是不是可怜,只要在铭瑄殿里面,你便动不了我,我出了任何事情,你将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幸福来之不易,且爱切珍惜。” “这不正是你故意吃下有毒糕点的目的吗?” 汣璃婉儿一笑“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雪语尘幽幽坐在软塌上面“本王妃却讨厌和笨人过招,今天本王妃就是为了把王爷引来才故意来青堂,一个深爱着自己丈夫的妻子,当然要想夫之所想,念夫之所念,他高兴了,本王妃就自然高兴。” 汣璃食指轻敲木桌,雪语尘果然好心计,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王妃好肚量,若是王妃真这么想,必定是王爷之福。” 雪语尘凑近汣璃的耳边,轻声道“铭瑄殿的前身是太子居住的东宫,王爷自从被封王以来就一直住在里面,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在那个位置,一定得心胸宽大才行,至少……让王爷以为本王妃心胸宽大。” 汣璃笑道“你认为他住在铭瑄殿是为了那个位置吗?他若想要早就拿去了,身为他的王妃,唯一的女人,你竟然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东夜陵还真是悲哀。”( ) 第125章:做本王的女人 雪语尘的脸由青转绿,由绿转白,煞是好看,两人谁也不相让,不相容,四目有神,黑瞳宛若黑洞,仿佛要将对方吞噬。 “王爷驾到。” 听闻此言,两人的面色一下子缓和下来,变色龙一般对坐着,讨论着服侍发式,宛如多年不见的好姐妹。 汣璃最是讨厌这种假惺惺的人,真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变成这般。 东夜陵裹着一身的风雪进屋,黑色狐裘被雪染成白色,头发束在身后,头上戴着镶着玉石的狐裘帽子,墨青色的长袍完美地勾勒出他的曲线,健硕而修长,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双手相握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眉宇之间轻染愁绪,脸若刀砍般棱角分明,山川河流一样巍峨,让人挪不开眼,汣璃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转脸笑盈盈地对雪语尘道,“王妃真是好福气,才离开一会儿,王爷便已经寻来了。” 说罢,也不看东夜陵的脸,他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自从她的毒解了以后,自从他听到她与雪语尘的对话过后,他便一次都没到青堂来过,一言半语也没有差人带给她。 或许在他眼里,他让她留在铭瑄殿唯一的原因就是璃儿,她霸占了璃儿的身体,他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他要保护璃儿的身体。 东夜陵迈向汣璃的步子僵在半道,一转身,人已经到了雪语尘面前,“王妃身怀有孕,怎么随处乱跑?” 两手中的暖炉送到雪语尘手中,“天凉,注意保暖。” 他的声音带着责备,但是更多的是关怀。 汣璃也不看他们,手在袖子里面握成拳头,紧咬银牙,这两人一大早到青堂来,不会就是来秀恩爱吧,若真是这样,那么他们还真是赢了。 雪语尘笑脸如花,倚在东夜陵怀里,“王爷,我们回去吧。” 东夜陵仿佛没有听见雪语尘的话,他的眼光越过雪语尘落到汣璃身上,滚烫而复杂,“回去作甚,今日的午膳就在青堂用。” 雪语尘全身一僵,仰着头看着东夜陵的下巴,这个男人的心思她不敢猜也猜不透,“一切依王爷所言,语尘会吩咐厨子做一些王爷和璃儿姑娘喜欢的菜。” 东夜陵扶起雪语尘,让她自己站稳了才放手,“有劳王妃了,王妃且回避一下,本王与璃儿姑娘有话要说。” 雪语尘瞟了一眼汣璃,又偷瞄一眼东夜陵,这两人,一人淡漠如水,一人冷冰如霜,心有不甘却不敢发作,只得福身道,“是。” 汣璃直视着东夜陵,“王爷若是有什么话,就挡着王妃的面说,璃儿一个婢女,若是和王爷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难免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人言可畏,还请王爷为璃儿的名声考虑。” 东夜陵听闻此言,脸上如降了一场大风雪,她看得出他在生气,极其生气。 汣璃这样想着,这个世界除了她,或许还没有人能让他如此生气,而他又拿她无可奈何。 他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息,身体微颤,额头上面的青筋猛跳,他咬牙道,“你真的要本王当着王妃的面说?” 汣璃点头,“是。” “当真?” “当真。” “不后悔?” “不后悔。” “好,甚好。”东夜陵猛吸着空气,“本王要你做本王的女人。” 他的声音无比坚定,磐石一般落在汣璃的心头,她微微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喃喃道,“你说什么?” “本王要你做本王的女人。” 他的一字一句敲在汣璃心尖上,让她双颊绯红,呼吸困难。 他要她做他的女人,这句话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极其愿意,可是现在她不再是单纯的汣璃,而且她的脸,她的身体都毁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她直直看着他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破绽,可是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他的眼神如三月春水,融化着她被冰雪覆盖的心,抚摸着她千疮百孔的身体,安慰着她瑟瑟发抖的灵魂。 她仰头,倔强地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 雪语尘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扶住胸口,脸色煞白如纸,双唇抖动,“王……王爷……臣妾……肚子痛……” 她伸手扯着东夜陵的衣服,“王爷,臣妾……肚子好痛……” 东夜陵扶住雪语尘,但是他的眼从没离开过汣璃一刻,他在等她的答案,可是她不看他,他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他不知道她的心思。 雪语尘紧紧抓住东夜陵的手,虚弱地喊道,“王爷……救救臣妾……” 地上的血晕开一大朵血红的牡丹,东夜陵嗅到血腥味,低头一看,血正一滴一滴从雪语尘身上滴落,他一把抱着她,眼中尽是焦急,“来人,快来人,宣御医。” 汣璃看着虚弱的雪语尘,刚才她还生龙活虎地告诉她,她是故意把东夜陵引到青堂,这会儿便虚弱成这个样子。 汣璃提步跟着东夜陵,他的步子很急,她几乎跟不上,此时他的眼里心里,恐怕只有雪语尘一人。 他把雪语尘轻放在渲园的大床上面,不到半顷的时间,御医便来了一大波,一个个御医轮流把脉,却都是眉头紧锁。 “怎么样?”东夜陵扯过一个御医问道。 御医摇摇头,“王妃脉象奇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怪哉!怪哉!” 他的双眼猩红,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汣璃。 东夜陵松了手,眼神涣散,“怎么会这样?” “王妃最近可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见奇怪的人?” 听闻此言,东夜陵活了一般,他看着身边的汣璃,眼神复杂,汣璃也看着他,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他一直没有注意她的存在,唯独御医说“王妃最近可有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见奇怪的人?”的时候,他便一眼看见她了,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况且他曾经也亲耳听见她带着威胁的语气对雪语尘说,“孩子?哈哈哈,先保住再说。”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疲倦,“全都下去。” 御医丫鬟跪了一地,“是。”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汣璃直直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说道,“不!是!我!做!的!” 东夜陵的眼中带伤,“汣璃,我们非得这样吗?孩子是无辜的。” “东夜陵,我最后说一次,不是我做的,信不信由你。” 一转身,准备大步离去,手却被东夜陵一把抓住,他的手还是那么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开,可是他的话却犹如最刺骨的寒风。 “汣璃,把解药拿出来吧。” 一字一顿,打在汣璃的心头,她血色全无,脸比雪花更加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般。 一只钢铁巨手穿透她的胸膛,掏出她的心,她低头一看,心脏上连着血管,血红的心脏还跳动着,巨手猛烈一捏,心脏碎成粉末,血溅了她一脸,凉的,她的血是凉的。 雪语尘,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汣璃狠狠甩开东夜陵的手,眼中带恨,“你若是这般看我就太小看我了,我竟然对她下毒又怎会把解药轻易拿出来。” “汣璃,你究竟要什么?” “哈哈哈……”她仰天长笑,这个问题雪语尘也问过她,她究竟要什么?她也想问自己究竟要什么? “汣璃。”带着心疼,东夜陵一把把汣璃拥入怀里,滚烫的液体落到她的发间,“汣璃,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孩子是无辜的。”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推开他,“孩子是无辜的,那么我呢?”噗哧一声,她捏着手里的人皮面具,“这伤痕你该认识才对,雪国皇家才有资格使用的蚀骨水。” 东夜陵身体微颤,眼睛通红,雪语尘告诉他,花谦诺容貌被毁,武功被废以后,自认为配不上汣璃,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所她才自毁容貌,就是为了能和花谦诺在一起,难道事情不是那样。 “我现在是个丑陋的怪物,又有谁说过我是无辜的?” 他咬牙道,“谁干的?” 她不语,摘下自己的手套,背对着他,哗啦一声,衣服褪到腰间。 东夜陵的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他的手慢慢向着她的伤疤靠近,却在马上要靠近她的时候,她又重新穿上衣服,她站在他的面前,神色淡漠。 她的淡漠就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他的心里,“汣璃……那时候我气糊涂了,况且雪语尘为我挡刀危在旦夕,我没有想那么多。” “我让你看这些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而是为了告诉你,我这样做,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那些将我狠狠踩在脚下,狠狠践踏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念在往日情分上,我这次会放过雪语尘和她腹中的孩子,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否则……一尸两命……” “汣璃……” “王爷若愿意帮我,我便放过那无辜的孩子。”汣璃故意咬重“无辜”两字。 东夜陵深吸一口气,“你说。” “我要见西陵昰。” 东夜陵闭上眼睛,隐藏了他眼里所有的情绪,他的胸膛猛烈起伏着,停顿良久才说道,“好。” 汣璃不再看东夜陵,直直往雪语尘的床边走去,“如此,你便可以出去了。” 一顿身,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泪泉涌般溢了出来。r638( ) 第126章:两个可怜的女人 雪语尘睁开眼,对着汣璃妩媚一笑,倾国倾城,“这样的滋味如何?” 汣璃表情木讷,很快脸上的泪被屋内的暖气烘干,“你利用腹中的孩子,难道就不怕糟天谴?” 雪语尘掀开蚕丝羽毛被,站在汣璃面前,“王爷就是本王妃的天,王爷对本王妃再无情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他在乎这个孩子,胜过你。” “如此说来,这个孩子挡了我的路,看来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雪语尘脸上笑意全无,她厉声道,“你若敢动这个孩子,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汣璃绕着雪语尘转了一圈,“这得怪你这个当娘亲的不好,本来孩子无辜,你却让他卷入其中,雪语尘,别装了。” 汣璃的手趁其不备放在雪语尘的腹部,她的腹部柔软得怪异,雪语尘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汣璃微微一笑,“别紧张,我早就知道了。” 雪语尘阴沉着脸,四周杀气四溢,“是阿哑告诉了你?” 汣璃笑而不语,寻了一处软塌坐下,端起一杯上好的茶喝着,不急不躁。 雪语尘急红了眼,她疾步走到汣璃面前,“是不是阿哑告诉了你?” 放下茶杯,汣璃淡漠的眸子迎上雪语尘的眼,“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吗?这屋内的熏香味道独特呀。” 雪语尘后退一步,头转向飘出青烟的紫金炉,这是御医特地为她调配的养胎的熏香,她也亲自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汣璃走到紫金炉前,“虽然经过了特殊处理,麝香的气味几乎被掩盖,可是还是瞒不住我的鼻子,你怀孕已经七个月之久了,也闻了这玩意七个月之久了,一点滑胎的迹象都没有。”汣璃扫了一眼雪语尘,“你说我是如何知道你怀胎是假?” 雪语尘猛然后退几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在铭瑄殿,谁敢在她的熏香里面加入麝香,她眼里的光芒尽失,仿佛全身生气瞬间被抽走,一下子老了十岁。 她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的身子瑟瑟发抖,青丝之中泛着银光,“不可能……夜陵哥哥不会这般无情,他不会这般对我……我为他放弃了所有。” 汣璃居高临下地看着雪语尘,声音清冷,“这世间,唯一能让他柔情相对的人只有轩辕璃,他从来都是无情之人,你何必妄想他对你有意,你用夜家长老的性命威胁他的时候,一切便已经注定了。” 雪语尘面色憔悴,头发凌乱,再也不是那个趾高气昂的雪语尘,此时的她甚是可怜。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进屋的时候便已经发觉不对。” 雪语尘仰天长笑,绝望和死气占满了她原本灵动的眸子,“哈哈哈,我早就在怀疑,只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愿醒来,他那样的人定力极好,就算服了药也不会碰我,又怎会因为我为他挡刀就接纳我。”况且,那次挡刀也是她自己安排的。 汣璃看着雪语尘,今年西陵天灾**不断,雪国车池早就对这块肥肉垂涎已久,雪暸痕三十万大军压境却突然在西陵边疆安营扎寨,这与齐王妃有了身孕密不可分。 车池在观望,他们看不清雪国的心思,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不敢轻举妄动。 东夜陵这一招,能保住西陵十月平安,十月,足以扭转乾坤的十月,他前段日子的忙碌或许并不是为了安置灾民,安置灾民这样的美差,一旦做好了很容易民心所归,只有君主才需要民心这种东西,而他不需要。 这会儿该为灾民而忙的人是西陵璟吧。 汣璃心中一颤,她也在他的算计中。 双凤戏西陵,真龙潜人间,不娶此门女,西陵命归天。 西陵昰怎么可能允许“真龙潜人间”这样的话出现在大庭广众,那时候东夜陵便已经从断崖上来,他混在西陵昰的队伍里面,石狮里面的内容是他安排修改的吧。他没有阻止她被送入皇宫,却告诉百姓“真龙潜人间”。 在那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虽然言论被西陵昰镇压了,但是这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人们一定在私下议论着,就如二十年前的巨鱼事件一样,在大灾大难面前,人们选择相信天命。 天时地利具佳,只差人和了。 第一次见面他故意与她亲近,晚宴比赛,他故意接受她的敬酒,他操纵着她的命运,他把她往深潭里面一步一步引进。 西陵昰认为,苏丝丝对于东夜陵是个不同的存在,花谦诺也是这般认为,可是他们殊不知,他一切都知道,只是将计就计。 当然,也有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譬如在苏丝丝的一张红脸之下的人竟然是轩辕璃,轩辕璃的身体里面的灵魂竟然是陆汣璃。 但是这又如何?他依旧操纵着一切,让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中进行着。 “啊……啊……”雪语尘疯狂地拔掉头发的发饰,扯着身上的衣服,她发狂地惨叫,震得屋内的珠帘叮当作响,凄厉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雪语尘的陪嫁丫头敲着房门,带着哭腔,“王妃……王妃……您怎样了?” 雪语尘不语,她依旧惨叫着,青丝变白发,容颜瞬间枯。 两个丫头跪在门外哭喊道,“璃儿姑娘……璃儿姑娘……王妃如何了?” 汣璃不语,她愣愣看着雪语尘,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他倾尽所有,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就算她们曾经敌对,但是现在看她这般样子也不免为她心痛,都是可怜人,都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而已。 吼完以后,雪语尘嘴角溢出鲜血,她已经疯疯癫癫目光呆滞,抱着从肚子里面取出来的枕头,声音沙哑,“孩子不哭……孩子不哭……怎么老是哭呢?” 雪白的发披在她的身上,衬得她的皮肤如雪,看不出一丝人气。 “王爷,您进去瞧瞧王妃吧,王妃叫得那么凄惨,奴婢怕她出事呀。” 东夜陵立在门前,阴沉着脸,不言不语,不进不退,让人瞧不出心思。 青如见此,跪在地上猛烈磕头,鲜血长流,“王爷,王妃在西陵除了王爷什么都没有,王妃满心满眼都是王爷,看见王爷,王妃一定什么大苦都能挺下来,求王爷进去看看王妃吧。” 莉香也跪在地上磕头,她哭道,“王爷,您进去瞧瞧王妃吧。” 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汣璃捧着雪语尘的脸,“我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雪国和西陵的战争迟早都会爆发,你的国家将会被毁灭,你的家园将会被践踏,你的亲人将会故去,不愿清醒地看着它们发生,痴傻地面对也是好的,你已经这般了……就算他再无情无义也定然不会对你下手了。” 说罢,汣璃起身。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雪语尘痴傻的眼中泛着泪光,她看着汣璃单薄的身影,想不到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帮助她的竟然是她一直对付的敌人。 很快,她收回所有的情绪,继续搂着怀里的枕头,“孩子不哭……娘亲带你去找爹爹……找爹爹……” 汣璃打开门,她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东夜陵,一巴掌挥了过去,啪……清脆而响亮。 东夜陵不躲不闪,直直挨了她这一巴掌,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瞬间,哭声、说话声全消失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坏了。 汣璃薄唇微启,“雪语尘的孩子掉了,她也疯掉了,东夜陵,这就是我给你的惩罚。” 她看着他眼中闪过慌乱,可是她却越来越看不懂他的情绪,他的喜他的悲,她完全看不懂了,就如现在,他的慌乱是因为她,还是因为雪语尘腹中的孩子。 “如你所见,我的容貌被毁,这罪魁祸首却是你的王妃,我爱慕着你,却被你的王妃毁了容貌,断了所有念想,我们两人今日所遭受的罪全是因为你。” 青如莉香一听,脸上血色全无,“王……王妃……孩子掉了……” 她俩哇地大叫一声以后,疯狂地跑进屋里,“公主……公主殿下……” 她们看见的却是一个头发全白的疯癫女人,抱着枕头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夫君,“咦,孩子爹哪里去了?” 两个丫头抱着雪语尘,哭得瑟瑟发抖,即心疼又无力地哭喊道,“公主……您怎么了?” “公主……奴婢带您回家……” 雪语尘痴傻地笑笑,她推开青如莉香,“你们是谁?这里就是我的家呀,我在找孩子爹,嘘……”雪语尘做了一个嘘声的声音,“我们在玩躲猫猫的游戏,不要吵。” 青如莉香捂着嘴,已经泣不成声。 汣璃继续道,“雪语尘毁了我,我也毁了她,现在我们两清了,我害了王爷的孩子,请王爷责罚。” 噗通一声,汣璃跪在地上,头深深埋在地上,高声道,“请王爷责罚。” 东夜陵的双手呈现一个虚扶的姿势,他的手僵在半空,她小小的身子刺痛了他的眼,她将她的真面目暴露于人前,她……一定要这样吗? 东夜陵的语气带着微微的颤抖,“这件事情……本王会调查清楚。” “不用调查,就是民妇所为,民妇几月前潜入铭瑄殿,偷偷在王妃日常养胎的熏香里面加入了麝香,导致王妃滑胎。” 东夜陵额头青筋猛跳,她说的是民妇而不是民女,她真把自己当成花谦诺的妻了。r638( ) 第127章:复仇第二步 雪语尘抱着枕头,睁大了眼睛看着站在渲园门口的一众人,疑惑了一会儿歪着脑袋问东夜陵,“这位公子,您见着孩子爹了吗?” 东夜陵暂时把目光从汣璃身上移开,带着怜悯看着雪语尘,再看看她怀里的枕头,心里一阵酸楚,虽然早就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他却非这样做不可,比起千万人的流血牺牲,她一人的幸福太过微不足道。 就算他不爱她,从此以后他也定然敬她,照顾她,这是他欠她的。 “公子,您见着孩子爹了吗?”雪语尘见东夜陵不语,再问了一次。 东夜陵会过神来,“进屋吧,外面风大。” 雪语尘一扭头,执拗地说,“不,我要站在这里等孩子爹,孩子一直哭,我真拿他没办法。” 汣璃仰头,“民妇有罪,请王爷定夺。” 东夜陵身体微颤,她还在逼他,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若是雪语尘的身份只是他的王妃,事情还简单一些,可是她偏偏还是雪国的公主,雪暸痕的亲妹妹,雪国最受宠的公主。若不是雪语尘怀孕的消息传到雪暸痕耳里,雪国的兵早就在西陵的土地上。 青如莉香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她们噗通一声跪在东夜陵面前,“王爷,请您为王妃做主,王妃是雪国的明珠,如今这怪物令明珠蒙了灰尘,若是王爷不处死这怪物,难以让雪国心服。” 东夜陵的拳头在袖子里面紧握,骨节泛着青白,“你们说该如何处置她?” 青如咬牙,带着深深的恨意,“烧死她。” 莉香附和道,“对,烧死她。在我们雪国,火是最神圣的象征,只有火能驱逐她身上的罪恶。” 跪在地上的汣璃身形一颤,她还是小看了这两个丫头的狠毒,她把头深深埋在地上,“民女自知罪孽深重,请王爷成全。” 静,死一般的沉静。 他盯着她,仿佛要盯破她的身体好好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灵魂,竟然这般迫不及待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烧死,且不说这刑法的残忍性,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算他想救她也不可能蒙蔽众人的眼睛。 一阵僵持过后,东夜陵松了一口气,罢了,她要如何他由着她好了,解下狐裘披在汣璃身上,汣璃感觉到身上的温暖,她身形一颤,他这样做是为何? “她虽然有罪,但是一切因本王而起,若是要烧死她,就连同本王一起烧死。” 青如哭喊道,“王爷,您这样做,是让雪国心寒呀!” 东夜陵眼眸一扫,青如吓得面色惨白,张嘴不能言语,莉香跪着过去抱住她的头,两人又哭成一团。 汣璃一起身,身上的狐裘滑落在地,她盯着东夜陵,面色清冷看不出任何情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是这里是西陵,就要按照西陵的律法处置民妇。” “你要如何?” “请王爷把民妇送往宗人府定罪。” 东夜陵狠狠瞪着汣璃,她竟然对他耍起了心计,她竟然利用了他,她竟然把他当作登云梯。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全在明白她目的的那一刻,被狠狠践踏了。 “……好。” 除了好,他还能说什么,她的性子如此倔强,就算这次不如她的意,下次她不知道会变出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他终于看清她要做什么,他以为她这般做只是气他恨他,想不到到头来她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汣璃转身,大步离去,膝盖隐隐作疼,却挡不住她的步子。 一只手握着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她知道她要做什么,很清楚……很清楚…… 是夜。 汣璃穿上囚衣,走在昏暗的牢房里面,她是主动认罪之人,流程走起来很快。终于还是踏上这条路了,这条不归路。 狱卒狠狠推了她一把,厌恶地说道,“快点,浪费老子时间。” 明日一早她将会被送到雪国,由雪国人审判,是生是死全凭雪国人一句话,可是……汣璃嘴角微微上扬,她虽然如了雪语尘的意,却还是有自己的想法,她怕是到不了雪国了,因为那个人现在知道她的重要性,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被送到雪国,他只会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囚禁也不可能再让她离开半步,苏丝箩,我回来了。 黑色的影子闪过,金甲银装的手闪着寒光,狱卒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只言片语,便已经倒下了,他如同鬼魅一般来去无踪,也如同死神一般,带着肃杀之气。 终于,影子在汣璃面前停下了,巨大的斗篷遮住他鼻梁以上的部分,“璃儿姑娘,请!”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汣璃跨过狱卒的身体,两人慢慢融入黑暗中,“西陵昰真是好雅兴,在自己的地盘也如此偷偷摸摸。” 她并不忌讳,直呼西陵昰的大名。 “姑娘也不赖,连齐天王都被姑娘利用。” 汣璃明白西陵昰这般做,无非是想制造她被人劫走的假象,他把矛头指向东夜陵。他虽然处境危难,但是以他的能力,他能处理好。 出了牢房,汣璃戴上黑影递过的黑色斗篷,白雪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她一仰头,亭台楼阁野兽一般向她扑过来,她不喜欢被锁在笼子里面的感觉,却一个劲往笼子里飞。 黑影停了下来,他全身杀气看着眼前宫殿的房顶,汣璃抬眼望去,东夜陵正看着她,他的目光如火,灼烧了她的眼。 汣璃收回目光,淡淡说道,“走吧,他不会阻止。” 黑影带着狐疑的目光看了一眼汣璃以后,点点头,两人朝着龙吟殿的方向而去。 他不会阻止,他若是想阻止就不会让她进入宗人府,在天下大义和个人小义面前,他永远选择前者。他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 没有回头,没有留念,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最后谁也看不见谁。 龙吟殿。 汣璃跪在地上,巨大的斗篷遮了她的脸,西陵昰坐在龙椅上面打量着她,“朕还因为齐天王真是被你的不一样所迷倒,想不到你们竟然是旧相识。” “皇上知道民女的身份,那也应该知道民女与他的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西陵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你若是为了报仇,那么你与朕之间似乎也有仇。” “皇上要的是东夜陵手里的力量,民女想要的是为桃村所有村民报仇,我们之间的目的并不冲突。”汣璃揭下斗篷,“民女这张脸拜皇上和苏丝箩所致,若说不怪那是假的,但是在东夜陵没有倒下之前,民女和皇上是同一阵营。” 西陵昰的眼眸深邃,“好一个同一阵营,朕就留你在身边,苏嫔请起吧!” 汣璃站起身来,苏嫔,好刺耳。 “你害了齐天王的孩子,害得雪语尘疯了,雪国定是会来西陵兴师问罪,这件事,朕可不会为你摆平。” “皇上,这件事情,臣妾自会解决。” 西陵昰饶有兴趣地看着汣璃,“苏嫔打算如何解决?” “若这件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或许雪国定会挥兵来袭,但是如今他们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详说。” “皇上比臣妾更明白其中的道理。” “哈哈哈……苏嫔真是聪明。” “那么臣妾算不算接受住了皇上的考验?” “算。朕现在到有些后悔毁了你的容貌。比起苏丝箩,你更适合留在朕的身边,为朕出谋划策。” “皇上不差女人,也不需要女人,皇上要的,只是一位贤明的皇后,一个能和皇上一起打理天下的皇后。” “知朕者,苏嫔也。” “臣妾可否请求皇上一件事?” “说。” “求皇上饶过一人的性命。” 西陵昰的眼神又变得阴暗起来,他的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他知道得太多了。” “他心智不全,花谦诺已经封住他的记忆,他现在如同一个五岁孩童,对皇上不可能造成任何威胁。” “可是朕相信死人不会说话,花谦诺有能力让他忘记一切,也有能力让他想起一切,他太熟悉朕,若是这样的人留着,以后必成大患。” 汣璃心里一颤,西陵昰这样说是不打算放过桦儿,桦儿可还活着? “皇上考虑的甚是,但是皇上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他无比熟悉皇上,身形外貌也和皇上有几分相似,他模仿的皇上连臣妾都分辨不出,以后定能借助这点为皇上渡过难关。” 西陵昰身形一震,“你都知道了。” 汣璃点头,“皇上,齐天王的势力虽然遭受重创,但是依旧不可小觑,将来他一旦反扑将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为防万一,皇上应该留着他的命,等到天下真正太平之时处死他也不晚。” 若是天下真的太平,还是西陵昰当皇帝,那么不管是桦儿还是她,都不会活着。 西陵昰思索良久,“好,依你所言,你依旧以苏丝丝的身份住在冷月宫,他也一并住在里面,东夜陵在皇宫里面眼线众多,若是让他的人发现那个人的存在,那时休怪朕无情了。” 汣璃跪倒在地,“谢皇上。” “朕会派人把他送到冷月宫,你也回去吧!” “是。”汣璃戴好斗篷,瘦小的身子完全被遮盖住。 西陵昰道,“小喜子。” “喳。” “送苏嫔娘娘回宫。” “喳。” 两人盈盈退下,一出龙吟殿的大门,小喜子连忙道,“奴才就知道苏嫔娘娘不是池中物。” 汣璃放眼望着密不透风的宫墙,她微微一笑,自我嘲讽。r638( ) 第128章:宣战 无边黑暗中几盏宫灯朝着龙吟殿的方向而来,汣璃盯着宫灯,它们像飘在半空的鬼火,幽绿冰冷,而提灯的人,像毫无人气的鬼魂,这偌大的皇宫,就困住一群怨鬼的牢笼,冤鬼们在牢笼里面斗着争着,永不停息。 小喜子低腰说道,“这是苏贵妃娘娘的锦轿,皇上每晚批阅奏章很晚,她每晚这个点都会送来一碗热汤。” 一听到苏贵妃娘娘五个大字,汣璃提了提精神,“原来是姐姐呀,多日不见,倒是有些想念了。” 小喜子的表情低声道,“奴才从小便跟在皇上身边,也算和皇上一起长大,但是却一点都琢磨不透皇上究竟在想什么,有时候奴才觉得苏贵妃是皇上最喜欢的妃子,但是有时候又觉得皇上提防着苏贵妃娘娘,不过……苏贵妃不是省油的灯,自从她被封了贵妃以后,但凡皇上对哪个妃子宫女多看一眼,她们总能‘意外’死亡。” 汣璃仰起头,“是吗?那你说这样的女人配母仪天下吗?” 小喜子一下子跪在地上,惊恐道,“苏嫔娘娘,奴才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 汣璃一挥手,“起来吧,本宫刚才也什么都没有说。”心中不禁尴尬,小喜子果然是宫里的老人,把事情看得如此通透,“你从本宫刚进宫的时候便照顾本宫,你放心,本宫绝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次本宫能活着回来,就不再是那个任人鱼肉的苏丝丝。” 小喜子擦着额头的汗珠,“奴才自然相信娘娘不是池中物,但是在后宫之中一个女人的容貌太重要,娘娘……”说道此处,小喜子就停下了。 “若是皇上在乎本宫的容貌,就不会让本宫再次返回皇宫,他那般考验本宫,要的就不是本宫的容貌。在皇宫之中,跟对主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喜公公是明白人,本宫会一直等着喜公公的决定。” “奴才不明白苏嫔娘娘在说什么?” 她压低声音道,“也罢,等到喜公公明白之时就来找本宫,皇上……也不是一棵不倒的树。” 说罢,转身钻进西陵昰的御轿里。 小喜子面色惨白,他尖着声音喊道,“起轿。” 眼珠却四处转悠,苏嫔娘娘和齐天王和璟仁王走得都很近,她说出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他虽然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但是皇上喜怒无常善于猜忌,而且行事太过阴狠…… 他抬眼看了一眼御轿,这个苏丝丝有些本事,但是和苏贵妃比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而且皇上和齐天王之间的对决也没有定数,如果太早站边,一旦错了,那将是万劫不复,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想到这里,小喜子脸上的神情坚定了几分,做奴才就是难,两边的主子都不能得罪,都要小心周旋着。 两顶轿子相遇,没有主子的命令谁也不让谁,这本不是苏嫔娘娘有多大面子,而是西陵昰的御轿在西陵的皇宫里面,根本不需要向任何轿子让路。 苏丝箩撩开轿帘,“喜公公,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苏丝箩没有下轿,以她对西陵昰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去,而且是去往后宫的方向。 “回娘娘的话,是皇上让奴才送苏嫔娘娘回宫。” 苏丝箩故作疑惑,“苏嫔娘娘?哪个苏嫔娘娘?” 虽然她知道皇宫里面的苏嫔娘娘只有一位,她知道苏嫔娘娘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苏丝丝,但是那个女人不是被毁了容貌丢出皇宫去了吗?那个女人被她毁成那个样子,她怎么可能回得来? 苏丝箩的脸色阵青阵紫,几秒钟以后,又宛如一盆冰水顺着她的头泼下,凉得她全身一颤,难道西陵昰任由她折磨苏丝丝只是在考验她,就如同当日他对她一般,她通过他的考验以后,辰美人便死了。 现如今苏丝丝通过了他的考验,是否就是说……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她绝对不能输,他没有告知她苏丝丝回宫了,却也不避讳她们相见。 他知道她每晚这个时候便会来送汤,却让小喜子用他的御轿送苏丝丝回宫,他是在告诉她,她和苏丝丝之间的博弈已经开始了,他……要她自己走…….生路……亦或是……死路…… 汣璃没有打开轿帘,她容貌已毁,皇宫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在她们眼里,一个女人的容貌就是一切,若是这时让她们瞧见她的样子,那么铁定大半的人将会站在苏丝箩那边,而且明天一早她容貌被毁的事情将会传遍整个皇宫。 她以前虽然一张红脸也是奇丑,但是比起现在的样子,已经好太多太多。 这第一仗,可不能输了。 “咳咳……请姐姐恕罪,妹妹身体抱恙不方便向姐姐请安,皇上也让妹妹早些回宫休息呢。” 有时候端出西陵昰的身份还是很有必要。 听到汣璃的声音,苏丝箩身形微颤,真的是她,她真的回来了,可是她不是毁了她的样貌毁了她的声音吗?她如此这般,难道她的容貌和声音都被治好了。 她不得不说苏丝丝是聪明的,她之所以能赢,靠的是比苏丝丝阴毒狠辣,如今苏丝丝经历了那些事情,她还是那个只有人犯我,我才犯人的苏丝丝吗? 苏丝箩的心慌了。 苏丝箩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锦轿,今晚她一定要瞧瞧苏丝丝的脸。 她一步一步向汣璃的轿子靠近,“妹妹自从得了天花,冷月宫就被隔离了,妹妹病好以后,却又发生了那些事情,姐姐一直很想去看妹妹一眼,但是圣命难为,姐姐再怎么得宠也不过一个女人而已。”苏丝箩的声音中带着哽咽,“现在苏府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我们一定要相亲相爱呀!” 相亲相爱?汣璃一阵反胃,却有发作不得。 说罢,一只手已经抓住帘布,“妹妹,姐姐真的很想见你一面,姐姐最近经常梦到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日子,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很开心?汣璃全身一颤,苏丝箩今晚是要恶心死她的节奏吗? 清冷的声音从轿子里面传出,“是吗?妹妹最近也经常做梦,不过梦到的都是爹爹和姨娘被大火烧得体无完肤,他们皮焦肉烂地挣扎着,对我说他们好疼,让我一定要找出害他们的人,他们一定将她……一口、一口咬死……” 布帘上面的手狠狠一颤,苏丝箩的脸比月光更加白,她嘴唇微颤,“你……真的梦到他们了?” “是呀,姐姐说,是什么人非要置苏府于死地不可,一百多条人命就殒命于大火之中,被烈火活活烧烤致死,那些我们亲近熟悉的人,从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一堆焦炭,姐姐一定想不到那种惨烈的景象。” 苏丝箩的身体摇摇欲坠,幸得身边宫女及时扶住她,她才没有倒下。 汣璃静静坐着,苏丝箩虽然狠毒,但是却不是丧心病狂得连自己至亲的人都要杀害,若苏府的事情真和苏丝箩有关,那么她的本意一定不是让他们死,现在他们死了,她一定万分愧疚。 她就借着苏丝箩对他们的愧疚,让苏丝箩乱了自己的阵脚。 “有的人对外人那么仁慈,却对自己人那么心狠,对外人知道先杀后烧,对自己人却是活活烧死。妹妹听说,一般心有怨气的人死后不能投胎,他们会飘荡在人间变成厉鬼,寻着机会为自己报仇呢?只有报了仇,怨气平了才能投胎呢!” 苏丝箩颤抖着声音,“妹妹……也信……这些神鬼之说吗?” “姐姐,有些事情不是不信它就不存在。” 苏丝箩身边的宫女道,“贵妃娘娘,您脸色不太好,是否着了凉,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来瞧瞧。” 苏丝箩一挥手,额头已经有少许汗珠,“不必了,本宫这些天有些劳累,休息一下就好。” 宫女担忧地说道,“娘娘,您的手好凉,还是请御医来瞧瞧吧!” “本宫还要去给皇上送汤,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就不要劳烦御医了。” 汣璃嘴角勾起弯弯的幅度,“姐姐,请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若是姐姐倒下了,妹妹不知道在这皇宫之中还有什么意思,或许姐姐想不到,妹妹前段日子真的生不如死,若不是时时想到姐姐,怕是熬不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了。” 苏丝箩身体猛烈震动了一下,她这是在正式向她宣战吗?她这是在告诉她,她回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她吗? 苏丝箩手掌用力,指甲狠狠挖入宫女的手臂中,“妹妹放心,姐姐一定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绝不会轻易倒下。” 宫女紧咬红唇极力忍受着,血从她的袖子里面慢慢渗出,如桃花点点。 “那好,寒冷漫长的冬季就要过去了,妹妹就等着姐姐调养好身体,到了万物复苏的时候一起‘游玩’。”汣璃故意咬重了游玩两字。 “好。”嘴上答应了,可是心里却很慌乱,齐王妃的事情,她在白天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耳闻。 “咳咳……妹妹也要好好调养身体,就先行一步了,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苏丝箩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刚才那些关系套近乎的话,可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若是她此时说介意那么岂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她说不介意,就让一个贵妃为嫔妃让路,那么传出去也是笑话。 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回话,只听苏丝丝微怒的声音传入耳中,“姐姐疼惜妹妹的身体,舍不得让妹妹吹风,自己却亲自下轿相迎,你们做奴才的怎么如此不懂事,若是让姐姐冻着,皇上那里你们如何交代,还不快走!” 小喜子微微一笑,他已经看清了局势,尖着声音喊道,“起轿。” 御轿平稳起轿,苏丝箩看着汣璃的轿子走远,她夺过宫女手里的食盒狠狠摔在地上,热汤倒入雪里,一团雪迅速融化,她怒声道,“还愣着干嘛?回宫。” 宫女太监们跪成一片,他们战战兢兢道,“是。”r638( ) 第129章:你怕本宫? 她虽然通过了西陵昰的考验,但是现在依旧是被囚禁在冷月宫的苏嫔娘娘,小喜子把她送到冷月宫的门口便已经回去了。 汣璃走在白玉走廊上,枯萎的荷叶被深埋淤泥里,荷花池结上一层厚厚的冰,红色银杏叶已经落光,湖中小岛上面一片萧瑟,或许里面又只剩她一个人了,她选了一条孤独之路,明知道在这条路上面走得越远,身边的人就会越少,但是她却不后悔走下去。 走廊的尽头,微弱的宫灯发出昏黄的光,汣璃心中一颤,难道冷月宫里面还有人吗? 流萤看见汣璃,心中一喜,“娘娘,奴婢一直在等您呢?” 流萤……竟然是流萤…… 汣璃打量着流萤,这个小宫女似乎知道太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你知道本宫会回来?” 流萤点点头,走在汣璃身后为她掌灯,“其实奴婢倒希望娘娘不要回来。” 汣璃停下了步子,“怎么讲?” 流萤暗自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急急掩饰,“没事,没事。” 汣璃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走,“流萤,你愿意陪着本宫,本宫很是开心,有些事情你若是想一直瞒着本宫,本宫也不愿勉强你,但是本宫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本宫以后要做的事情万分凶险,你……还是不要跟在本宫身边了。” 流萤倔强地嘟着嘴,“不,奴婢要一直陪在娘娘身边。”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感情,值得吗?”这句话像是对着流萤说,也像是对着自己说。 流萤身体一颤,眼里掩饰不住的慌张,“奴婢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有时候自私一点就能活得好一些,你要学会为自己着想。” “娘娘……您在说什么?” “算了,本宫累了,想要洗一个热水澡睡一会儿。”她抬头看着已经泛白的天空,天已经快亮了吧。 所有人都认为她不知道,就连他或许也认为她不知道,但是她却隐约明白着,或许西陵瞳没有死,或许他就是花谦诺,一个人就算改变容貌改变声音,但是他的眼睛不会骗人,而且他不可能改变他的喜好以及做菜的味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再准备一套换洗衣物。” “去吧。” 流萤点了几只蜡烛,便往厨房去了。 初到冷月宫的时候,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后来它又变成后宫女人,人人向往的黄金屋,如今它又萧条了。 这世间的变数可真大。 现在的冷月宫虽然简单朴素,但是被流萤打扫的一尘不染,汣璃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解下斗篷,干枯如柴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比起刚毁容的时候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还是这般吓人呢。 她与苏丝箩约好等到万物复苏的时候“游玩”,万物复苏?不知道那时候她的脸能好上几分,又或者还是这副样子。 她可不想以如此不堪的形象出现在苏丝箩面前,那样就算她赢了,也赢得不痛快。 她要以最美的姿态欣赏苏丝箩最狼狈的样子。 她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稀疏的头发就像久旱的土地上面枯黄的植物,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它们带走,皮肤龟裂不堪,汣璃狠狠撇过头去,连自己都厌恶的脸,又怎敢奢侈让别人去爱。 哐当一声,一个铜盆摔在地上,汣璃看着地上被拉得老长的影子瑟瑟发抖,流萤终于看清了呢。 她故意让流萤看见呢。 汣璃粗哑着嗓子道,“你怕本宫?” “娘……娘……”流萤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疑惑带着害怕,她试探地叫了汣璃一声。 “瞧见了吧,本宫已经被毁了,以后不用跟着本宫。” 这也不怨谁,谁瞧见都会害怕吧,西陵昰说要把桦儿送到冷月宫,她会不会也吓到他? 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真的是娘娘?” “是。” 流萤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下子扑到汣璃脚边,“娘娘,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汣璃全身一颤,流萤还愿意亲近她,她不是该叫着有鬼,然后哭着跑出去吗? 她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说来话长。” “娘娘……” 汣璃双手扶着流萤,“你起来吧,不要跪着。” 流萤却怎么也不起来,“娘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 “这不是你的错,你改变不了什么,本宫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讨厌自称本宫,却不得不自称本宫,在这冰冷的牢笼,守着这冰冷的称谓。 流萤仰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汣璃,“娘娘,是苏贵妃娘娘做的吗?” 汣璃双眼无神,“不止呢。” “还有谁?” “流萤,这些事情,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娘娘,您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那一晚,冷宫起了好大的火,他们都说火是娘娘放的,可是流萤不信。” “流萤,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看见本宫这般模样还愿跟着本宫,本宫甚是欣慰,只是本宫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成则遗臭万年,败则尸骨无存,你还愿意跟着本宫吗?” 汣璃的声调平平,不带任何起伏。 流萤垂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她突然抬头,明亮的眼睛盯着汣璃,“娘娘,奴婢愿意。” “为了对他的承诺,你真的是豁出命去了,我们都是这样的傻女人。” 流萤小脸一红,“娘娘都知道了,奴婢也不瞒着娘娘,奴婢一直爱慕着大皇子,娘娘是大皇子用命守护的人,虽然大皇子已经逝去,但是流萤愿意替大皇子守护娘娘。” “流萤,或许西陵瞳……他没有死……” 流萤身体猛烈震动一下,她猛地抓住汣璃的手,生疼生疼的,“娘娘,请您说清楚,大皇子……大皇子……他……他……真的没……没……” 汣璃微微点头,“若是本宫的猜测没有错,他的确没死,只是他的脸毁了,你还愿意和他一起吗?” 流萤的脸更加绯红,她低垂着脸,一副小媳妇样,袖子在手里已经被揉得皱巴巴,“不管大皇子变成什么样子,流萤都愿意跟着大皇子。” 汣璃轻抚着流萤的头发,“他以前对本宫说过,他想游历民间,再开一家酒楼,以他的厨艺,酒楼一定会名满天下,还有不到三月的时间,他便会前来,到时候,本宫一定为你做主。” 流萤又喜又羞,“万一……万一……大皇子不愿意怎么办?” “不要再叫他大皇子,他现在的名字叫花谦诺,本宫有办法,他一定会愿意。” 流萤眼中闪着光,喜悦的光,幸福的光,宛若一道彩虹,“娘娘,谢谢您,您带给了流萤光亮。” 汣璃不语,我才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替我照顾他。如果他幸福了,她的心里会好受一点。 “娘娘,您跟我们一起走吗?” 汣璃撇过脸去,“等本宫做完该做的事情,本宫也要走,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家,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本宫不和你们一起走,本宫要去寻找自己的家。” 流萤面色瞬间卡白,她又紧张起来,“娘娘,您一定不要寻短见呀,其实皇上已经下令放过苏府的人,可是谁又料到那一夜在冷宫着火的时候,死牢也起了大火,关在哪里的死刑犯没有一个逃出来。” 西陵昰会放了苏府吗?他不会,他明着放人,暗中放火,不过是他收买人心的计量,苏昀段暗中做着一件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已经被西陵昰知道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苏府。 “本宫没有那么傻。”若是想寻短见,现在又何必这么疼苦地活着,她只是想回到以前那个温暖的家,有人疼爱的家。“流萤,你记住,花谦诺的事情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便活不了了,知道吗?” 流萤狠狠点着头,“娘娘放心,流萤死也不会说出大皇子现在的名字叫花谦诺。” 汣璃点点头,“很好,再说下去水都快凉透了,本宫这就沐浴去,你就早些休息吧。” 流萤有些担忧地说,“娘娘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下去吧!” “是。” 汣璃看着流萤满脸欢喜地退下,今晚她一定睡不着吧,能这般想爱便爱,想恨便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她如今,爱也不是,恨也不是,自己都乱了呢! 璃儿呀璃儿,为何要把你的记忆给我,为何要把你的狠心给我,为何要让我明白怎么多? 有时候,傻一点就可以幸福的活着,但是她却如此清醒。 往木桶里滴入一滴紫色凝露,凝露很快消融在热水里面,花香中夹杂着一股药香,她干嚼了一粒药丸,迈入木桶之中,用布浸了水铺在脸上。 疼痛,无穷的疼痛让她更加清醒,皮肤被人撕扯着,肌肉被虫啃咬着,疼…… 她全身肌肉紧绷,额角青筋猛跳,手在木桶上抓出深深的印子。 她不停地想着事情,想事情的时候便不那么疼了。 雪语尘的孩子掉了,人疯了,一夜白头,作为“罪魁祸首”的她,雪暸痕现在虽然无法挥军来犯,但是绝对不会放过她,最多年底的时候,雪国的使者便会来了吧! 车池一直处于观望状态,他想打,但是看不清雪国和西陵的关系,所以这次在雪国使者来访的同时,车池也一定会派人前来。 汣璃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才是真正生死存亡的较量。r638( ) 第130章:送来一个男人 水凉,汣璃起身披了一件素色的里衣,屋内生了炭火并不寒冷,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盯着纱帐,她很困,很困,但是却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白影全身插着羽箭对她哭,地上很多断肢残臂向她爬过来。 它们说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她一直退,一直退,最后退无可退,身子被一堵温暖的墙挡住,一回头,看见的却是东夜陵,他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插进她的腹部,他冷冷道,“你害死了本王的孩子,害死了本王的妻子,本王要你死。” 她猛烈地摇头,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说,你不是也不想要那个孩子吗?不然你不会在她的熏香里面加入麝香。况且你没有孩子,雪语尘骗你的,她没有怀孕。 刀被狠狠拔出,血溅了他一脸,她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皮沉重地睁不开,却努力地想要睁开。 他却又举起刀,眼睛毒蛇一般盯着她,他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祸乱天下的妖女,你害得天下生灵涂炭,本王要杀了你。” 她无奈地闭上眼,竟然期待他的刀再度砍下,温热的液体湿了她的衣物,可是她竟然不疼,身上压着一个重物,她缓缓睁开眼,眼睛却被一只手捂住。 “咳咳……”大量的鲜血被吐在她的胸前,她开始颤抖,她看不见,谁为她挡刀了,谁?是谁? “璃儿,不要看……会吓到你……” 不,我要看,你是谁?为何要为我挡刀,我不需要……不需要…… “以后不能在守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让其他人伤害你,记住了吗?” 他的声音很暖,比炉火还暖,但是她听不清是谁的声音。 “我会心疼……咳咳……看见你受伤……我会心……咳咳……” 不要……不要……为什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不说话了?我再不让自己受伤,再不让别人欺负我,你不要不说话,我还没有听出你是谁。 握住她眼睛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睁开眼,想要看清他到底是谁,可是却看见满眼的白,而她正在无休止地下落,要落入万劫不复之地,要落入永不超生之地。 她张大了嘴,想要叫出声,她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终于,她喊了出来,“你是谁?是谁?” 身体猛烈震动一下,她终于落地了,可是却不疼,她呆若木鸡,眼角的泪溢出,有一个人拼命抱住她,他把她护在身上,她毫发未损,他却骨骼尽断,她的身体僵直,眼睛睁到了无法比拟的状态。 一直消失的剑封喉……原来……早就在那时候便已经…… “啊?” 汣璃一下子坐了起来,里衣全被汗水浸湿,她擦着额头的汗珠,原来是梦,再看看天,几乎已经全亮了。 她胸口猛烈起伏着,或许等她走到那一步的时候,东夜陵真的会把手里的刀插进她的心窝,他太在乎他父皇在乎的天下,他太在乎他父皇在乎的和平。 只是,为她挡刀的人是谁?她虽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没有听清那人的声音,不过心里却真真怕了。 要避免这些,一定要快快强大起来才行。 她起身下床,换了一件淡绿的宫装,戴着厚厚的手套,蒙上面纱,将那些丑陋的伤疤全都遮盖住。 出了寝殿,流萤已经在张罗饭菜,她看见汣璃出来,惊讶地问道,“娘娘不多睡一会儿吗?” “不了。”她用布条绑住衣袍宽大的袖子和裤腿,捡了一根树枝便在雪地里面武起来,她有了轩辕璃的记忆,对她的武功招式已经十分了解,现在虽然没有内力,但是若是将她的招数练到得心应手的地步,对付一般人习武之人还是绰绰有余。 流萤看着雪地里面的那抹绿影,不免有些失神。 她灵活地旋转跳跃,树枝在她手里仿佛活了一般,一会儿如灵蛇出洞,一会儿又锐利如剑,一会儿气势如虹,一会儿又柔情似水。 汣璃的身体更是好看,她如同雪地精灵一般灵动轻盈,充满着活力,身形如花朵绿叶一般绽放在雪地里面。每一个动作做到了极致,也完美到了极致,流萤不懂武功,只觉得汣璃的武功刚柔并济,不仅招招带力,而且还十分优美。 突然,她的眼光暗淡下来,只可惜这么完美的人竟然被毁了,不然以娘娘的武功容貌,心计肚量,一定可以成为西陵后宫第一人。 一个时辰以后,汣璃已经有些气喘,膝盖也疼起来,她胡乱擦了几下额头的汗,不可急功近利。 流萤打了水为她洗漱以后,两人便一起用早饭。 汣璃面无表情,吃饭对于她来说只是填饱肚子。 流萤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口也没吃,汣璃知道流萤有话问她,她不动声色等着她问。 终于,流萤薄唇微启,蹙着黛眉,“娘娘……您这次回来是来报仇吗?” 汣璃吞下一大口饭,她点点头,并没有反驳。 “皇上那么喜欢娘娘,就算娘娘容貌毁了却还是让娘娘住在冷月宫,娘娘何不把自己的委屈告诉皇上,皇上一定会为娘娘做主。” 汣璃用锦帕擦着嘴,“流萤,以后若是还想继续待在冷月宫,就不要再提那个人。” 流萤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汣璃,良久才道,“难道……难道……是皇上和贵妃娘娘一起……” “流萤,忘记你今天知道的事情。” “娘娘……” 她更加疑惑了,皇上明明那么喜欢娘娘。 汣璃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流萤便不再言语,她转头一看,小喜子带着四个太监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满脸堆笑,一跨进冷月宫的正殿便对汣璃道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哐当一声,箱子被放在地上,汣璃扫了一眼这檀香木做的大红箱子,“幸苦喜公公了,流萤,沏茶。” “是。”流萤应了一声,便往厨房而去,小喜子做了一个手势,抬箱子的四名太监也退下了。 小喜子眼睛咕噜转着,透着无限精明,他压低声音道,“奴才可是把人给娘娘送到了,那个小宫女可靠吗?” 汣璃点点头,“可靠。” 若是之前,她真的不敢肯定流萤是否可靠,但是现在她非常肯定,流萤为了花谦诺,一定会对她死忠。 她允诺了流萤幸福,可是想要幸福一定得付出努力与代价。 “皇上让奴才给娘娘带一句话,娘娘昨晚的表现,皇上非常满意,皇上今天上早朝的时候,收到雪国的来信,雪国太子弈獠痕近期会来拜访,请娘娘做好准备。” “本宫自然会做好准备,喜公公也为本宫带给皇上一句话,车池使者近期也会拜访西陵。” 小喜子身体一震,“娘娘如何知晓?” 汣璃微微一笑,“喜公公已经是宫里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有时候好奇害死猫,喜公公把本宫的话一字不漏带给皇上便是。” 小喜子一低头,眼睛快速转动着,苏嫔娘娘给怎么会对车池的事情这般了解,难道她与那件事有关联? “嗻!” “喜公公若是没什么事情,本宫就不送了。” “奴才告退。” 流萤端着茶水出来,眼睛看了一圈,“喜公公呢?” “已经走了。” “走了?”说罢,流萤放下茶水,打量着大箱子,“不知道皇上赏赐了什么好东西。” “一个人。” 流萤一愣,“人?什么人要用箱子装着送进来?” “一个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存在的人。”汣璃端了一杯茶水慢慢喝着,“流萤,守住这个秘密。” “娘娘的秘密就是流萤的秘密。不过……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 流萤张大了嘴,“男……男……男人……” 她在宫里待的日子不算短,见闻也不算浅,从古至今从来没有皇上会偷偷送自己的嫔妃男人的事情发生过。 这……这……流萤小脸一红,“难道皇上害怕娘娘……娘娘……” “寂寞”两字被汣璃的眼光活生生瞪了回去,流萤咬着手指,“娘娘,奴婢突然想到还有事情要做,今天一整天都不能回来,娘娘……” 汣璃语气微怒,“流萤,你今天哪里也不许去,就好好待在冷月宫,打开箱子,看看他可还好。” 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他是否不太好。 流萤慌慌张张打开箱子,看得傻了眼,西陵桦面容姣好,他静静躺着,蜷缩成一团,光线透过他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留下淡淡的影子,他安静地像个孩子。 汣璃两只手指扣在他的手腕,脸色的担忧这才减少了几分,还好只是被药迷晕了。 两人齐力把他搬到床上,汣璃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他的伤几乎已经全好,看来西陵昰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他根本没有打算要西陵桦的命,他要留着他,等到最后关头,若是他赢了,那便杀了西陵桦,若是他输了,他便让西陵桦当他的替死鬼。 汣璃握紧拳头,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流萤看到汣璃的手在西陵桦身上摸索着,脸更加红,她低着头不敢看汣璃,汣璃为他盖好被子,“流萤,好好照顾他,等到他醒来。” 说罢,转身而去。 “娘娘……” 话还没有说完,汣璃已经走远,她看看床上的少年,再看看汣璃消失的方向,真真迷惑了。r638( ) 第131章:雪地情迷 她只是在雪地里乱走,回过神来,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光秃秃的银杏林,虽然只是作为别人的影子,但却曾经真真幸福过。 汣璃嘴角上扬,僵硬地笑凝固在脸上,头微侧,厉声道,“谁?”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暖如三月春风,“丝丝,是我。” 汣璃手脚僵直,是他,竟然是他,西陵璟。 这般带着温情的声音,正如她梦里的声音一样,不……汣璃微微后退一步,她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本宫是皇上的苏嫔娘娘,您是皇上的哥哥璟仁王,这般私下相见,很是不妥,请王爷回去吧!” 西陵璟步步紧逼,“丝丝,你是在怪我吗?”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鸟笼,打开笼子,白加黑雀跃着飞到汣璃肩上,汣璃依旧不敢转身,她的声音冰冷,“王爷想多了,本宫怎会怪王爷,只是本宫现在是一个被囚禁的妃子,若是再出什么差错,恐怕这辈子再无出头之日。” 西陵璟身形微颤,“你……不会在乎那个位置。”他抬头看着汣璃瘦弱的背影,眼中带伤,“我很快会带你离开这里。” 汣璃一拂衣袖,银杏树上的雪花被抖落少许,落在她的肩头,落入她的脖颈,冰凉冰凉的。 “王爷说得自己好像很了解丝丝一般,看来丝丝在王爷心里是这样淡泊名利呀,可是丝丝让王爷失望了,丝丝在乎那个位置。”她转身,一张丑脸对着西陵璟,“瞧见了吗?你爱着的这张脸已经毁了,被毁得彻彻底底,不要再对本宫纠缠不休,本宫只想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她把他的震惊与不可思议看在眼里,看到最后全变成伤,他本从一开始便是喜欢这张脸,当她还是丑女苏丝丝的时候,他对她那般厌恶,现在也该是厌恶才对。 汣璃细细打量着他的表情,极度隐忍下的悲伤、盛怒以及心疼。 最后,所有情绪爆发,他一把抱住她,很用力地抱住她,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她的脖颈之间,温热的液体顺着脖子滑落,每到一处便点燃一簇火,她身子燥热,是太久没有感受着温暖,还是一个人太久了,她竟然……竟然…… “丝丝,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他的语气无比自责,他把她遭受的所有痛苦都看成自己的罪过,他的心很苦……很苦…… 当他看见白加黑的时候,他便料到她肯定遭遇了大变故,他立马召集他在龙都的所有力量找她,但是她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怎么都没有她的消息。 他一直找,一直找,终于就在半个时辰前,他的隐卫来报,说西陵昰半夜见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子,他也是猜测是她回来了,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她。 她的理智告诉她推开他,但是她的身体却背叛她,她想要这温暖,她已经好久没有被这么温暖的怀抱拥抱。 “西陵璟,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她的眼睁得很大,看着皑皑白雪,无一着落点。 他的气息有些沉重,他的呼吸有些紊乱,滚烫的唇覆盖在她的脖颈间,星星点点,温暖而细腻,“我以前也觉得自己是被你的外表倾倒,但是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早在你是丑女苏丝丝的时候,我便已经喜欢你了,丝丝,不管你的躯壳变成什么样子,我爱的是在你肉身里面的灵魂。” 汣璃全身一颤,他喜欢的不是苏丝丝,不是轩辕璃,而是在她肉身里面的灵魂,他喜欢的是陆汣璃。 这般温情的告别,这般具有诱惑力的语言,她的心软了,身体软了,她倚在他的身上,“真的?”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的声音竟然这般颤抖,她在他的眼里不是谁的影子,她就是她。 她开始回应,生涩地回应。 她搂住西陵璟的脖子,吻着他的脸,他的额头,她惦着脚尖,把自己的鼻子靠在他的鼻子上面,她们靠得很近,很近…… “真的?”她再一次问他,这么近的距离,她把他的表情看得更加清楚了,影藏在心疼与温情后面的还有害怕。 他犹豫了,他还是和正常人一样,害怕她这个样子,他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爱着这具躯体里面的灵魂。 汣璃松了手,有些可笑,刚才若是他应了她一声好,她恐怕就会放弃自己筹划的一切跟他走,可是他害怕,他犹豫。 她差点忘了,他早在被封王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一个女人,他现在需要她的支持,她若真的跟去,她又算什么? 汣璃微微一笑,冰冷而决绝地推开西陵璟,“你走。” “丝丝,刚刚……” “刚刚你害怕了。” “丝丝,我……” 汣璃转身,“走吧!” 他执拗地从她身后抱住她,像个孩子一般,“不走。” 她挣扎,但是他的力气太大,她一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鲜血直流,可是他却没有放手。 松口,她愣愣看着他手臂上面还在冒血的牙印,“你不要你的天下了吗?” 西陵璟全身一颤,汣璃趁机从他的手臂中挣脱出来,就地一滚,人已经离西陵璟几米远,她半蹲在雪地上面,保持戒备的姿势,青丝半遮她的脸,“璟仁王不要再纠缠了,本宫是皇上的嫔妃。” “丝丝……你刚刚明明……” “璟仁王这次是偷偷回龙都吧,若是再纠缠不休,本宫就要大喊抓刺客了。” 西陵璟身形几闪,人已经到了汣璃身前,“丝丝,这次我再也不放开你的手。” 一追一跑,汣璃本就失了内力,她的体力渐渐不支,脚下一个踉跄,她朝着荷花池滚去,西陵璟一下抱住她,两人在雪地里滚动着。 四目相对,汣璃看着他眸子里面比女鬼更加可怕的脸,不能再活在幻境中,她十指成抓,死死扣在雪里,手却抓住一条冰凉生锈的铁链,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汣璃感觉身下一空,她和西陵璟随着积雪一起向下坠落。 她的手死死拽着铁链,可是她的力量太小,两人身体一路下滑,手掌被磨破,空气中带着浓浓的霉臭,又是哐当一声,他们彻底被关在黑暗里,西陵璟跃起身子,一手狠狠抓着铁链,一手抱住汣璃,双腿缠上铁链,两人才勉强停了下来。 黑暗,寒冷,腐臭,这一切的因素让她心慌,冷月宫怎么会存在这样一个地方? 头顶传来西陵璟担忧的声音,“丝丝,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 “这地方的空气是死的。”西陵璟狠狠拉了几下铁链,“出口已经被铁板封死,我们怕是要被困死在里面。” 汣璃眼神暗淡,东夜陵曾经说过,银杏林下面躺了一百零八好汉,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儿,难道这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不对,若是这个地方是埋葬他们的地方,不可能挖得这么深。 西陵璟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是什么地方。” “有什么好想,你不原谅我,我们就这样被困着,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是好的。” “胡说什么。” 西陵璟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丝丝,我没有胡说。” 他抱着她,他幽兰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让她心乱如麻,尽管是严冬,但是他额头的汗珠已经滴落在她的身上,她感觉到了他的吃力,也感觉到两人微微下滑的身体。 西陵璟的武功不差,怎么会这么一会儿就支持不住呢?很快他的胸前湿润一片,空气中不仅有霉臭味,还有浓浓的血腥味,汣璃一惊,他受伤了还是旧伤未愈? 西陵璟努力地笑着,“我不是故意这么久不来找你,上次在雁归门的时候,若不是齐天王带着人马及时赶到,我怕是早已经死了,虽然捡回来一命,那时也是身受重伤,在床上养了几个月才能下床,我好了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你,丝丝,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我带你走,不要名利,不要天下,我只要你。” 汣璃的头微仰,温热的液体爬满整张脸,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现在是一个怪物。” 西陵璟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还记得你为了解除与二哥的婚姻,在大街之上说你怀了我的孩子吗?” 汣璃点点头,心里酸楚异常,“记得。” “丝丝,我真心想和你有属于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 泪,越流越烈,汣璃把头埋在西陵璟胸前,家,她也想要一个完整的家,曾经有一个人对她许诺,会给她一个家,但是这个人却娶了别的女人,利用她,不信她。 她声音沙哑,“放开我,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 “不放,我说过再也不放手。” “刚才我们落下的时候,有积雪随着落下,现在上面有一块地方没有雪,我久了没有回去,流萤一定会出来找我,她会发现铁板,你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西陵璟点头,“当然。” 可是两人的身体却下滑地越来越快,汣璃道,“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那样,便能活着。” “你放心,我一定……一定坚持到那个时候。”西陵璟的体力越来越不支。 “好。” 一个好字以后,汣璃一掌打在西陵璟手臂的麻穴上面,你一定要坚持到那个时候。 她闭上眼睛,嘴角上扬,身体无限下落,这次……她没有害死谁。r638( ) 第132章: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丝丝……”西陵璟大叫一声,甩动铁链绊了汣璃一下并快速下落,两人在黑暗中旋转,在旋转中坠落,当两人都放开铁链的那一刻,唰的一声,铁链便收缩消失了。 哐当…… 铁板打开,光线直射到洞穴底部,西陵璟抱住汣璃半跪在地上,胸前猩红一片看,脸色惨白,他的眼里带着责备,“以后不许这般。” 汣璃愣愣地看着他的眼,木讷地点点头。 “咳咳……”血从他嘴里溢出,汣璃慌张地想从他怀里起来,却被他狠狠抱住,他已经承受不了她的体重,索性靠着洞壁坐着,他脸上洋溢着笑意,“原本以为这是一个万丈深渊,想不到却这么浅。” 汣璃的心狠狠抽痛着,“那你还敢往下跳?” 西陵璟眼里无限温情,他看着她的眼,仿佛要将她融化,“我若不跳,你怎么办?” 她缓缓地闭上眼,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感觉到他炙热的气息,他的心跳强烈而快速。 东夜陵一抹嘴角的血迹,邪魅一笑,“第一,本王不是偷看你洗澡,是正大光明地看;第二,就算你脸长得还可以,但是身材真是太差劲了,本王不会对一个上半身男下半身女的人类感兴趣。” “再这样慢腾腾的,难不成是要本王为你穿衣吗?” “刚刚已经看过你的身体了,竟然看过了,我就该对你负责,如果哪一天我想赖账,你一定不要放手。” “陆汣璃你听着,以后无论如何要选择相信我,以后要是再敢轻生,小心我……” “就什么?” “就把潞婧和晚霜嫁给村头的李拐子和王麻子。” …… 不……不可以…… 汣璃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西陵璟,她一把推开她,她的动作太大,拉扯到西陵璟的裂开的伤口,他疼得脸色惨白,额头滚汗。 汣璃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看他失望的表情,她又一次伤害了他,“对不起……我……” 西陵璟一根手指竖在她的唇边,“不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的心里有人,是我唐突了。”西陵璟脱了上衣,把外衣撕成布条,她看着他从左肩直拉到右腹的狰狞的伤口,泪水一下子迷了眼眶。 她小心翼翼为他包扎伤口,西陵昰对他下了这般杀手,他还敢偷偷跑回来,真是不要命了。 他越是这般对她,她的心里越是难受。 “西陵璟,你若对我坏一点,我就好受了。”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求着别人对她坏一点。” “她……是丞相之女,你和她在一起,将来的路也好走一些,现在你不能出错,错一步,步步错,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西陵璟身体僵直,“丝丝,裘妹对我很好,在我受伤的那段日子,若是没有她的细心照顾,恐怕我也回不来,但是我对她的感情从来只是兄妹之情,等到事情稳定下来,我一定为她寻一个好人家,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 汣璃完成最后一步,为他披上衣服,她不想再讨论这些问题,说得越多,她的心就越乱,越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按理说流萤应该早就出来寻找她才对,难不成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丝丝,你听过关于墨帝墨后的传闻吗?” “没有。” 他一只手把她拥入怀里,她静静靠着,一动不动,生怕再牵扯到他的伤口。 “一百多年以前,在这片大陆上面只有一个国家,叫墨国,每一代君王都叫墨帝,最后一代墨帝深爱着墨后,他的后宫只有墨后一人,可是墨后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去了,墨帝伤心欲绝,开始倾尽国力研究灵魂,他相信一定能有与墨后再次重逢的一天,一代明君就如此变成了百姓口中的昏君,他的三个哥哥顺应民意,夺了他的天下,从此天下三分。” 汣璃静静听着,“墨帝是一个痴情的人,他要美人不要天下。” 西陵璟嘴角上扬,“你错了,墨后不是美人,她只是一个长相一般的平常女人,丝丝,你相信这世上有灵魂吗?” “我信。” “原本我也不信,可是现在却信了,我受伤昏迷了很久,那时候我感觉自己飘在半空,我看见了你还有东夜陵,看见你从巨树上面坠落,刚才你又一次下落的时候,我很害怕,很害怕。” “璟。”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他低头看她。 “墨帝和墨后后来怎么样了?” 他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她在逃避他所有的感情。 “不知道,有人说墨后的魂魄回来了,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切,又有人说,墨帝在他的哥哥夺他的天下之时,他便抱着墨后的尸体跳崖,民间说法众说纷纭。不过……丝丝,你还记得我们三人掉入的断崖吗?” “嗯。” 西陵璟脸颊微红,“就在你打晕我的那个山洞,我醒来以后,进去查看过,在洞穴深处,石壁上有古老的文字,那些文字大多已经失传,但是我从小走南闯北也认识一些,上面记录的竟然是关于墨帝墨后的事迹。” 汣璃起身,认真地盯着西陵璟的眼,若是真的,墨帝曾经倾尽国力研究灵魂,是否和她来到这里有关,她急急问道,“都记录了什么?” 西陵璟摇头,“那些字迹我并不完全认识,里面太过阴森,而且缺氧,我也没敢再深入下去,你看。”西陵璟指着他们所靠石壁上面的图腾,“这是墨帝时期的标志,只从改朝换代以来,凡是有这类标志的建筑物都被摧毁了,这里,恐怕连西陵的先辈们都不知道。若非偶然,我想这个地方将一直沉睡在冷月宫。” 汣璃沉思着,难道墨帝时期的皇宫就是西陵的皇宫?这个洞穴这么隐蔽,难道和墨帝研究灵魂的传说有关? 西陵璟能发现断崖下面洞穴的秘密,东夜陵不可能没有发现,他若发现,那么他知道几分? “丝丝,这个地方或许和二十年年前的巨鱼事件有关,西陵并不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东夜陵的父皇就知道。” 汣璃心中巨震,“怎么说?” “当年他下达的最后一道圣旨就是开启血阵,没有人知道血阵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血阵是否真的被开启,以及血阵开启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当时的百姓也恐慌过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汣璃突然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血阵,而外面的银杏叶变红,也正是血阵被开启的标志。”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而已。”西陵璟一只手细细抚摸着石壁,他骨节微白,汣璃扶着他起身,“你看这士兵并不是十分光滑,上面有很多‘沟壑’,这‘沟壑’不是长年流水形成,而是在作为洞穴的一部分被修建。” 汣璃也把手附在石壁上面,这些“沟壑”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是每一条却是连痛的,从上而下,直达洞穴地步,她再细细看着脚下,眉头皱成一团,这洞穴底部有奇怪的花纹图案,直到洞穴中心,而中心的位置,正是至阴至阳的地方。 汣璃蹲在地上,她大惊,图案的中心应该有一个东西,可是东西已经消失,只留下一个空槽,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类似于锥子之类的洞穴。 “这里有人来过。” 西陵璟大惊,“什么?” “就算这里被长年封闭,地上也该有一层灰尘吧,但是这里像是被别人特地清理过,就连石壁上面的‘沟壑’和洞穴底部的图案都清晰可见,这里在不久前,有人来过。” “怎么可能,这里是西陵皇宫,而且这个地方这么隐蔽……” 这里是西陵皇宫,这个地方又这么隐蔽,如果是东夜陵呢?他的父皇知道这个地方,那么他知道也就不足为怪,况且……不管是皇宫还是禁地,对于他来说,还不是想进便进。 他知道了什么?拿走了什么? “在断崖之下,你是如何找到东夜陵,你们又是如何上来?” “这事说起来有些巧合,我是在洞穴口见到东夜陵,也是乘坐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上来。”西陵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他的每一笔都画在汣璃心上,她的心猛烈地跳着,他们竟然……竟然……坐着热气球上来。 难不成他看着她制作热气球,看着他们飞上断崖,他一切都知道,一切都知道,那么他的伤呢?他的伤难道是假的吗? 西陵璟看着汣璃痴痴愣愣的表情,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丝丝,你没事吧?” 汣璃一把抱住西陵璟,她的身体瑟瑟发抖,通体的寒冷,牙齿上下哆嗦着,说出来的声音颤抖无比,仿佛不是她的声音,“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原本因为西陵昰是最可怕的那个人,想不到她错了,东夜陵才是,她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想干什么?真的只是在乎着他父皇在乎的天下吗?还是为了别的? 西陵璟勾唇浅笑,他两只手轻轻抱住汣璃,“不要怕,有我在。”r638( ) 第124章:苏丝箩出招了 西陵璟一下下轻拍着汣璃的后背,安抚着她,他的神情纠结而痛苦,但是在这纠结与痛苦之后,竟然有一丝笑意,很淡,很轻,很快就消失在空气中,不留痕迹。 他的声音暖如三月春风,身体却凉得厉害,他失血过多,伤口明明已经愈合却又被硬生生撕扯裂开,若不再加以仔细治疗,就算这伤好了,以后也定然成为他的隐疾。 汣璃紧咬薄唇,脸色苍白,不能再让她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在乎她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能只是一个弱者等待着别人的保护,她也应该学着保护别人。 “璟,我们应该快些出去。” “我这里有一把匕首,你用它插在石壁的缝隙里爬出去。” “不,要走一起走。” 西陵璟无力地摇摇头,“丝丝,我现在没有力气爬上去。” 汣璃倔强道,“我可以背着你。” “不行,那样我们两个都出不去。” “我不管,你若不走,我便在这里陪着你。” “我没有要丝丝独活的意思,丝丝上去以后,可以找人来救我。” 汣璃痴痴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不想死,还等着丝丝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汣璃脸上一红,她这次没有反驳,她的心很乱,就像一个被打乱的线团,毫无章法根本无从整理。 汣璃接过西陵璟手里的匕首,“你一定要好好等我回来,我上去以后马上找人来救你。” 西陵璟点头,一脸温馨,“嗯。” “不许乱跑,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到此处,连汣璃自己都震惊了,她如此这般,正如那日在十里村东夜陵对她的千叮咛万嘱咐,但是她最后还是逃了,逃到这深宫大院,蠢到相信西陵昰的鬼话,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 西陵璟微微一笑,他环顾四周,“丝丝,你是要我往哪里逃?” 汣璃一愣,也对,这里除了向上便再无处可逃,而他现在根本不可能从洞穴上面出去,那个梦太真实,她害怕它成真,眼前这个人一直对她默默付出,她不愿他受到伤害。 她握紧手里的匕首,把它狠狠插入石壁的缝隙里面,蹬脚而上,脚趾扣在“沟壑”里面,回头看着西陵璟,万般不舍,她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最后毅然转头,身形轻盈地朝着出口爬去。 很快,她已经汗流浃背,再次回头,只见一个黑影正抬头看着她,她爬得太久,她的头开始晕眩,动作也不那么利落,脑袋一片混沌,有很多声音在她耳边争吵不休。 终于……终于……她的手触及到一片寒冷,她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了出去,她仰面躺在雪地里,胸口猛烈起伏着,她看着灰蒙蒙的天,又有一场大雪将要来临了,汣璃起身,匍匐在洞口,对着里面大声喊道,“璟,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去找人。” “嗯。” 他的声音在洞穴里面回旋撞击,终于到了她的耳里,她听着他熟悉的声音,脸上的伤疤都在笑。 她被泼蚀骨水的时候,本就是用手捂住脸,脸上的伤都是比较浅的伤疤,这段日子一直使用花谦诺的凝露进行药浴,本就好了大半,只是被烫伤的头发有些枯黄,脸上还有几道暗红的伤痕。 她面若桃花,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带着娇羞与青涩,灰暗的心慢慢变得鲜红,她快速在雪地里面奔跑着,她心里明白,自己已经变得不同了,自己的心……或许已经改变了…… 不再非那个人不可,不再满心满眼只望着他一个人。 西陵璟,让她温暖,无比的温暖,不管是东夜陵还是花谦诺,他们都伤害过她,只有西陵璟,他虽然嘴上说着要将她挫骨扬灰,却没有哪次真真正正伤害过她。 他拯救了她的心,他让她的心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雪地湿滑,她跑得太急一下滑倒,头埋在雪里,她伸出舌头添了一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这雪带着略微的甘甜,她……又能重新尝到味道了,汣璃迅速爬起来,折下一支腊梅,眼角带笑,梅花香自苦寒来。 可是……她的笑很快就凝固在脸上,深深的积雪上面,有一大串脚印,有人来过,而且就在不久前离去了。 她朝着冷月宫飞奔而去,若是流萤和桦儿相安无事,那么他们一定会出来寻她,这么久没有动静,就一定是出了事。 在这深宫大院,她知道的苏丝箩恨她,西陵琅怨她,西陵琅的怨只针对她一人,而且行事还算光明,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她若不在,不会太难为流萤和桦儿。 若是苏丝箩,那么一切又应另当别论了。 终于,她跑到了冷月宫的正殿,殿里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争执,汣璃的心脏在胸腔里面猛烈跳动着,“桦儿……流萤……” 推开一扇扇门,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桦儿……流萤……” 突然,她的眼死死盯住地面的两三滴血液,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嗅嗅,脸色铁青,血液还没有凝固,是刚滴落不久,血迹一直延伸到屋里,汣璃小步朝着里面走,每一步充满了警惕,她小声喊道,“桦儿……流萤……是你们吗?”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还是没人,心既松了一口气,又重新被提起来,她转身,刚转身准备出去,身后传来羸弱的声音,“嫂子!” 汣璃猛然回头,她疯狂地翻动着房间里面的一切家具,声音无比颤抖,“桦儿,你在哪里?桦儿,你有没有受伤?” 哐当一声,衣柜的门被打开,西陵桦朝着汣璃直直倒了下去,汣璃眼疾手快接住他,他身着单衣,全身却烫得厉害。 她立马脱了身上的厚衣披在他的身上,慌张……无比慌张…… 他面色绯红,半眯着眼看着汣璃,手拂过她的脸,“嫂子,你怎么了?” 汣璃心里一颤,他认出了她,他不怕她,她的声音颤抖,“嫂子没事,你怎样?” 她的手刚触到他的皮肤,引来他轻声呻吟,他的身体紧绷,“热,桦儿好热。” 西陵桦感觉到汣璃身上的凉爽,往她的怀里再靠近了几分,他的手已经不安分起来,汣璃全身一颤,他怎么会中了这种药? “桦儿不要乱动,否则嫂子会生气。” “嗯。”西陵桦低声应了一声,咬住唇忍受着,他很瘦,她的骨头磕地她生疼,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在极度忍受着,这种药的猛劲,就连东夜陵也没有办法克制,就连他也需要找人降火,更何况根本没有武功修为,智力只停留在五岁的西陵桦。 他忍受了一会儿,身体又不安分地扭动几下,“嫂子,桦儿难受,好闷,桦儿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汣璃已经手足无措,“不会,不会的,桦儿只是生病了,生病了本来就很难受,嫂子去给你找药。” 他一把拉住汣璃,“嫂子,桦儿可以忍受,你快去救流萤姐姐。” 她本就已经紧绷的神经绷得更紧,只要再微微用力就会断裂,流萤被带走了吗?为什么要带走流萤? 汣璃低头看着西陵桦,西陵桦也正看着她,苏丝箩竟然如此狠毒,她对桦儿下媚药,带走流萤。 汣璃的心猛烈颤动着,她明白了,明白苏丝箩要干什么,她一定想让流萤出来指证她行为不检,私藏男人在冷月宫,这样的罪名在西陵可是大罪,若是对于平凡人家的女子做出这等不检之事,是要被游街示众浸猪笼,她是皇上的嫔妃,若是有这等事情传出去,就等于打西陵昰的脸,打整个西陵的脸,千刀万剐不为过。 这会儿该是正在严刑逼供流萤吧,可是流萤为了能与花谦诺在一起,她是定然不会出来指证她,汣璃全身颤动着,她不该用流萤的幸福来牵制她,她机关算尽,她和苏丝箩西陵昰有什么区别? 苏丝箩何等聪明的人,她能找到桦儿恐怕也是她精心安排,她没有找她的麻烦,她倒是先动手了。 苏丝箩,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桦儿,嫂子扶着你,我们一起到外面去。” 西陵桦点点头,在汣璃的搀扶下艰难地起身,他的大半体重压在汣璃身上,脸色更加绯红,神志更加不清,手总是不由自主地乱动,可是等他清醒一点的时候,又是羞愧难当。 汣璃扶着他坐在雪里,“桦儿,好受一点了吗?” 他身体一倾,倒在雪地里面,他微微点头,脸已经从绯红变成黑红。他的每一条血管都肿胀而青紫,黑红的血从他的嘴角眼角流出,就算在雪地里面,他的身上也像火石一般滚烫。 汣璃颤抖得厉害,若是再任由他下去,那将是七窍流血,血管爆裂而亡。 刚才的他是极度隐忍,这会儿的他已经没有力气,他的衣服湿润,他躺的地方的积雪已经被他的体温融化,露出红色的银杏叶,他双眼紧闭,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汣璃死死盯着西陵桦,他的鼻孔里也有黑红的血流出,他的血管更加肿胀,她的手缓缓地解着西陵桦的衣服,她朝着他的唇狠狠咬了下去。 心明明才刚刚活过来,却又再一次,跌落地狱。r638( ) 第134章: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西陵桦双眼猛睁,他满嘴的腥甜,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不过他的身体好受了许多,沸腾的血液安静了不少。 汣璃起身,她双眼猩红,指甲狠狠插入自己的手掌,猩红的血滴入雪里。 西陵桦轻声喊了一声,“嫂子。” 她不动,瘫坐在雪地里,唾弃、讨厌、厌恶这样的自己,手掌越发用力,手掌已经被自己抓烂,她却浑然不知。 “嫂子!”虽然身体不那么难受,但是他却喜欢上了那种感觉,身体不自觉朝着汣璃靠去。 “不要过来。”她吼道,西陵桦愣住,僵直了背部坐在雪地。 汣璃掏出西陵璟给她的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刀滑下,血如火红的彼岸花盛开在雪地,西陵桦的脸瞬间惨白,双手准备去捂住她的伤口,却被她一个犀利的眼神阻止。 匕首上滴着血,她的声音清冷,“桦儿,你下面好好听我说话。” 西陵桦点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指着洞穴的方向,“从这里过去,你会看见一个洞穴,下面有一个男人,你要救起他,并且告诉他,你的名字叫——桦儿。” “嫂子不要桦儿了吗?” 汣璃一转头,不愿看他,“这件事情以后我会解释给你听,现在先按我说的做。” 她知道,很快苏丝箩将会带着人来捉奸,汣璃把头埋到雪堆里面,全身因为盛怒而颤抖,“快走。” 西陵桦捡起地上的衣物,眼神不舍,“嫂子以后会来看桦儿吗?” 她不语,说真话,不相见,可是这件事情他没错,他也是受害者,他甚至是受她的牵连,可是她就是不想见他。 “若是再不走,以后我便再也不见你。” 风雪很大,卷起千层雪,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杀气……是杀气…… 不可抑制的杀气,风雪夹杂着雪团快速旋转,汣璃把头从雪地里面拔出来,风雪的中心处一团黑影,她全身的温度降到冰点,她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看着西陵桦瘦弱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 “桦儿,还不离开,嫂子真的不要你了。” 西陵桦委屈道,“嫂子!” “走。” “可是……” “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黑色大刀在风雪中快速翻转,直逼西陵桦而去,他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追不上,手里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微微用力,血如泉涌。 她吼道,“东夜陵,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死在你面前。” 黑影停了下来,他四周飘动着风雪,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他提着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她哆嗦一下,冷,很冷。 东夜陵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骼,“你在威胁本王吗?” “是。” “是?”他手臂一用力,她狠狠摔在地上,她喉咙一阵腥甜,终是忍住了,他的大刀指着她,怒不可言,“为何这么作践自己?还是说,你又有什么计划?又有什么阴谋?说出来,本王全部满足你,你若要皇后之位,本王就夺了西陵昰的天下,你若要报仇,本王定然让苏丝箩身败名裂任你处置。”他俯身盯着她的眼,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眼,“告诉本王,你究竟要什么?” “呵呵,本宫要什么,本宫自己会去争去抢,不需要齐天王的施舍。” “施舍么,你把这些都当作施舍么,你与本王一起经历的事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还是说,全部都是假。” “齐天王,本宫也想问你,你对待本宫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本宫现在怀疑,本宫只是被你利用的可怜的女人,你对本宫不过是愧疚之情。” 东夜陵四周的风雪更加大,迷得她睁不开眼,她或许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是,本王对你的确是愧疚之情……”他手臂青筋爆出,风雪停了下来,大刀被他扔在汣璃面前,“我们之间该是到了做决断的时候了,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捡起这把刀杀了本王;第二,本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刚才那人。你选。” 汣璃轻笑,这算什么选择,这个选择有意义吗?她盯着地上的大刀,她知道,东夜陵这时追过去,桦儿一定没命。 而桦儿,一定要救出西陵璟,一定要活着。 她的十指僵直抓起地上的刀,颤抖着站起来,刀尖指着他,“齐天王,我问你,石狮上面的内容是不是你派人修改?” 他双目有神,“是。” “断崖之下,你的伤是真是假?” 东夜陵停顿一下,“假。” “呵呵,竟然能瞒过鬼煞前辈的眼,齐天王真是不简单。我的一生,苏府的一百多条人命,冷宫女子的性命,哈哈哈……”汣璃眼中带着狠劲,“都与你有关?” 他最不喜欢辩解,也不想辩解,“是。” 她手臂发力,一刀刺中他的胸口,她故意偏离了心脏几分,她以为自己不会痛了,可是当刀尖插入血肉的那一刻,她的心狠狠抽痛着,她的手僵直在半空,再也不忍再插入半分。 她本想拔出刀,可是东夜陵却一手握住刀身,她抽不出半分,她极力隐藏她的恐慌,她的害怕,她的心痛,但是猛颤的身体深深出卖了她。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刀穿透他的身体,他离她不到半寸的距离,她吓得松了手,他的眼近在眼前,带着邪魅,“你在害怕吗?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怎么还要害怕?”他低头一看,“呃,这样是挺吓人呀,你若害怕,我拔出来就是。” “不要……”血喷了她一脸,他的脸比白纸更白,他捧起她的脸,“这样也好,这样,你便再也气不了我了。” 东夜陵脚下一软,人直直朝着雪地摔去,她忍住眼里的泪,忍住要去扶他的手,把自己的唇咬得鲜血直流,因为她看见苏丝箩和西陵昰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了。 雪地里面,几个黑影快速闪动着,他们在半道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冲乱西陵昰的队伍,扬起大量风雪,等风雪过后,地上的东夜陵已经消失了,黑衣人中其中一人是二十四,她认得。 “抓刺客,抓刺客。”她听见小喜子的尖叫声,可是这又与她何干?她现在已经是被掏空的灵魂的行尸走肉。 随行的太监把西陵昰和苏丝箩围在中间,汣璃看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的确好笑,太好笑了。 这皇宫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好笑呢。 苏丝箩的眼睛看向四周,并没有看见西陵桦,她满眼的精明立马变成担忧,连忙上前想扶住汣璃,“妹妹,你没事吧?” 啪……汣璃狠狠一巴掌打在苏丝箩脸上,她玉瓷般的巴掌小脸瞬间肿得老高,脸上阵青阵紫。 “抓刺客,救命……救命……”继续对着苏丝箩拳打脚踢,她装疯卖傻,直到几个宫女拉住她,可是她的力气哪是一般宫女能拉住,苏丝箩看着汣璃疯癫的样子,不敢靠近她,退了几步,躲在西陵昰的身后。 西陵昰道,“苏嫔娘娘受到惊吓,小喜子快去请御医。” “喳。” 西陵昰居高临下地看着汣璃,“苏嫔,刚才发生了何事?” “刺客,有刺客。” “你可看清刺客长什么样子了吗?” 汣璃摇摇头,“没有。” 西陵昰转眼看着苏丝箩,“爱妃,你说有好戏,把朕请到冷月宫,难道是早就料到冷月宫有刺客吗?” 苏丝箩连忙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并不是这样,臣妾只是……只是……” “皇上。”汣璃高声到,“姐姐今日一早便到冷月宫来看望臣妾,而且顺便带走了臣妾的贴身丫鬟,然后冷月宫就莫名其妙出现刺客。” 西陵昰的声音中带着威严,却没有一丝真正关心谁的意思,“苏贵妃,你怎么解释?” 苏丝箩的眼中带着恐慌,刚刚苏丝丝刺伤东夜陵,这一刺不仅让苏丝丝深受西陵昰信任,而且也成为他离不开的女人,现在他的言语又这般偏袒她,苏丝箩心中一震,自己在西陵昰心中的利用价值已经被苏丝丝取代了。 “宫女流萤的确在臣妾宫里,不过她向臣妾带来了一件惊天秘密,这也是臣妾为何非要带皇上来冷月宫的原因。” 西陵昰一个眼神,身边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部退下,“说。” “流萤说,妹妹在宫里私藏男人。” “所以,你就带着朕来捉奸?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件事情是假的,若件事情传出去,你就是在打朕的脸。” 苏丝箩全身抖得厉害,她一下子跪在地上,“臣妾不敢。” 一个性情多变的阴毒皇上,在百姓心中却是一代明君,他将自己丑恶的一面隐藏地极其好,这般丑闻是对他名声致命的伤害,汣璃嘴角带笑,“还请皇上宣流萤,流萤是臣妾的贴身宫女,她的性子臣妾再了解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无中生有。” 苏丝箩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流萤……流萤……现在不方便见皇上。” “贵妃娘娘这是为何?难道为了让流萤诬陷本宫对她动用了私刑,若是这般,不管贵妃娘娘是否与苏丝丝是什么关系,本宫也必定不会轻饶。”r638( ) 第135章:局中局 西陵桦双眼猛睁,他满嘴的腥甜,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不过他的身体好受了许多,沸腾的血液安静了不少。 汣璃起身,她双眼猩红,指甲狠狠插入自己的手掌,猩红的血滴入雪里。 西陵桦轻声喊了一声“嫂子。” 她不动,瘫坐在雪地里,唾弃、讨厌、厌恶这样的自己,手掌越发用力,手掌已经被自己抓烂,她却浑然不知。 “嫂子!”虽然身体不那么难受,但是他却喜欢上了那种感觉,身体不自觉朝着汣璃靠去。 “不要过来。”她吼道,西陵桦愣住,僵直了背部坐在雪地。 汣璃掏出西陵璟给她的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臂狠狠一刀滑下,血如火红的彼岸huā盛开在雪地,西陵桦的脸瞬间惨白,双手准备去捂住她的伤口,却被她一个犀利的眼神阻止。 匕首上滴着血,她的声音清冷“桦儿,你下面好好听我说话。” 西陵桦点点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 她指着洞穴的方向“从这里过去,你会看见一个洞穴,下面有一个男人,你要救起他,并且告诉他,你的名字叫——桦儿。” “嫂子不要桦儿了吗?” 汣璃一转头,不愿看他“这件事情以后我会解释给你听,现在先按我说的做。” 她知道,很快苏丝箩将会带着人来捉奸,汣璃把头埋到雪堆里面,全身因为盛怒而颤抖“快走。” 西陵桦捡起地上的衣物,眼神不舍“嫂子以后会来看桦儿吗?” 她不语,说真话,不相见,可是这件事情他没错,他也是受害者,他甚至是受她的牵连,可是她就是不想见他。 “若是再不走,以后我便再也不见你。” 风雪很大,卷起千层雪,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杀气……是杀气…… 不可抑制的杀气,风雪夹杂着雪团快速旋转,汣璃把头从雪地里面拔出来,风雪的中心处一团黑影,她全身的温度降到冰点,她的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看着西陵桦瘦弱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 “桦儿,还不离开,嫂子真的不要你了。” 西陵桦委屈道“嫂子!” “走。” “可是……” “快跑,千万不要回头。” 黑色大刀在风雪中快速翻转,直逼西陵桦而去,他的速度太快,她根本追不上,手里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微微用力,血如泉涌。 她吼道“东夜陵,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死在你面前。” 黑影停了下来,他四周飘动着风雪,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他提着刀,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她哆嗦一下,冷,很冷。 东夜陵一只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骼“你在威胁本王吗?” “是。” “是?”他手臂一用力,她狠狠摔在地上,她喉咙一阵腥甜,终是忍住了,他的大刀指着她,怒不可言“为何这么作践自己?还是说,你又有什么计划?又有什么阴谋?说出来,本王全部满足你,你若要皇后之位,本王就夺了西陵昰的天下,你若要报仇,本王定然让苏丝箩身败名裂任你处置。”他俯身盯着她的眼,她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眼“告诉本王,你究竟要什么?” “呵呵,本宫要什么,本宫自己会去争去抢,不需要齐天王的施舍。” “施舍么,你把这些都当作施舍么,你与本王一起经历的事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还是说,全部都是假。” “齐天王,本宫也想问你,你对待本宫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本宫现在怀疑,本宫只是被你利用的可怜的女人,你对本宫不过是愧疚之情。” 东夜陵四周的风雪更加大,迷得她睁不开眼,她或许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是,本王对你的确是愧疚之情……”他手臂青筋爆出,风雪停了下来,大刀被他扔在汣璃面前“我们之间该是到了做决断的时候了,本王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捡起这把刀杀了本王;第二,本王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刚才那人。你选。” 汣璃轻笑,这算什么选择,这个选择有意义吗?她盯着地上的大刀,她知道,东夜陵这时追过去,桦儿一定没命。 而桦儿,一定要救出西陵璟,一定要活着。 她的十指僵直抓起地上的刀,颤抖着站起来,刀尖指着他“齐天王,我问你,石狮上面的内容是不是你派人修改?” 他双目有神“是。” “断崖之下,你的伤是真是假?” 东夜陵停顿一下“假。” “呵呵,竟然能瞒过鬼煞前辈的眼,齐天王真是不简单。我的一生,苏府的一百多条人命,冷宫女子的性命,哈哈哈……”汣璃眼中带着狠劲“都与你有关?” 他最不喜欢辩解,也不想辩解“是。” 她手臂发力,一刀刺中他的胸口,她故意偏离了心脏几分,她以为自己不会痛了,可是当刀尖插入血肉的那一刻,她的心狠狠抽痛着,她的手僵直在半空,再也不忍再插入半分。 她本想拔出刀,可是东夜陵却一手握住刀身,她抽不出半分,她极力隐藏她的恐慌,她的害怕,她的心痛,但是猛颤的身体深深出卖了她。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刀穿透他的身体,他离她不到半寸的距离,她吓得松了手,他的眼近在眼前,带着邪魅“你在害怕吗?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怎么还要害怕?”他低头一看“呃,这样是挺吓人呀,你若害怕,我拔出来就是。” “不要……”血喷了她一脸,他的脸比白纸更白,他捧起她的脸“这样也好,这样,你便再也气不了我了。” 东夜陵脚下一软,人直直朝着雪地摔去,她忍住眼里的泪,忍住要去扶他的手,把自己的唇咬得鲜血直流,因为她看见苏丝箩和西陵昰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了。 雪地里面,几个黑影快速闪动着,他们在半道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冲乱西陵昰的队伍,扬起大量风雪,等风雪过后,地上的东夜陵已经消失了,黑衣人中其中一人是二十四,她认得。 “抓刺客,抓刺客。”她听见小喜子的尖叫声,可是这又与她何干?她现在已经是被掏空的灵魂的行尸走肉。 随行的太监把西陵昰和苏丝箩围在中间,汣璃看着,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的确好笑,太好笑了。 这皇宫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十分好笑呢。 苏丝箩的眼睛看向四周,并没有看见西陵桦,她满眼的精明立马变成担忧,连忙上前想扶住汣璃“妹妹,你没事吧?” 啪……汣璃狠狠一巴掌打在苏丝箩脸上,她玉瓷般的巴掌小脸瞬间肿得老高,脸上阵青阵紫。 “抓刺客,救命……救命……”继续对着苏丝箩拳打脚踢,她装疯卖傻,直到几个宫女拉住她,可是她的力气哪是一般宫女能拉住,苏丝箩看着汣璃疯癫的样子,不敢靠近她,退了几步,躲在西陵昰的身后。 西陵昰道“苏嫔娘娘受到惊吓,小喜子快去请御医。” “喳。” 西陵昰居高临下地看着汣璃“苏嫔,刚才发生了何事?” “刺客,有刺客。” “你可看清刺客长什么样子了吗?” 汣璃摇摇头“没有。” 西陵昰转眼看着苏丝箩“爱妃,你说有好戏,把朕请到冷月宫,难道是早就料到冷月宫有刺客吗?” 苏丝箩连忙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并不是这样,臣妾只是……只是……” “皇上。”汣璃高声到“姐姐今日一早便到冷月宫来看望臣妾,而且顺便带走了臣妾的贴身丫鬟,然后冷月宫就莫名其妙出现刺客。” 西陵昰的声音中带着威严,却没有一丝真正关心谁的意思“苏贵妃,你怎么解释?” 苏丝箩的眼中带着恐慌,刚刚苏丝丝刺伤东夜陵,这一刺不仅让苏丝丝深受西陵昰信任,而且也成为他离不开的女人,现在他的言语又这般偏袒她,苏丝箩心中一震,自己在西陵昰心中的利用价值已经被苏丝丝取代了。 “宫女流萤的确在臣妾宫里,不过她向臣妾带来了一件惊天秘密,这也是臣妾为何非要带皇上来冷月宫的原因。” 西陵昰一个眼神,身边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部退下“说。” “流萤说,妹妹在宫里私藏男人。” “所以,你就带着朕来捉奸?你有没有想过,就算这件事情是假的,若件事情传出去,你就是在打朕的脸。” 苏丝箩全身抖得厉害,她一下子跪在地上“臣妾不敢。” 一个性情多变的阴毒皇上,在百姓心中却是一代明君,他将自己丑恶的一面隐藏地极其好,这般丑闻是对他名声致命的伤害,汣璃嘴角带笑“还请皇上宣流萤,流萤是臣妾的贴身宫女,她的性子臣妾再了解不过,她是绝对不会无中生有。” 苏丝箩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流萤……流萤……现在不方便见皇上。” “贵妃娘娘这是为何?难道为了让流萤诬陷本宫对她动用了私刑,若是这般,不管贵妃娘娘是否与苏丝丝是什么关系,本宫也必定不会轻饶。”( ) 第136章:清身侧 雪落在她的发间,化成水浸透她的衣服,一首一首,急躁地催促着,呼唤着,可是无边黑暗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乱如麻,怎会如此,一切尽在她的意料中,难道这一步有何差错吗?若是这步错了,她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 “咳咳……”血迹点点映在玉箫上,她吹箫的声音从未间断,心仿佛已经被烤焦,你快来,快来。 流萤手里的食物哐当一声摔在地上,“娘娘,您身体羸弱,快些进屋子里去。” 汣璃没有回头,没有应声,箫声不断,血迹不止。 流萤双眼一凝,她握住汣璃拿萧的手,“娘娘,为何这般伤害自己的身体?” 汣璃一个凌厉的眼神,流萤便不敢再言语,她明知娘娘不会故意伤害自己,她这般做一定有她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可是娘娘刚刚醒过来,她的身体哪里吃得消,若是西陵瞳真的活着,那么知道她这般折腾自己也定然会伤心。 她又叫了一声,“娘娘……”便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玉箫,汣璃的手本就被冻僵,被流萤轻易夺取。 她的身子摇摇晃晃,双眼猛睁充满血丝,像野兽一样声嘶力竭地咆哮道,“给我!” 流萤被汣璃的声音吓得一愣,但是很快她把玉箫藏在身后,“娘娘,您应该进屋休息。” “不……不要……流萤,把玉箫给我。” 流萤摇摇头,后退着,“娘娘,再这般下去,您会垮掉。” 汣璃的身体摇晃地更加厉害,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唇惨白得宛若厉鬼,她颤抖着手指着流萤,吼道,“给我。” 流萤从来没有见过汣璃这个样子,她害怕,但是眼神却很坚定,她不给,不能给,娘娘再这般下去会没命,她不敢相信西陵瞳知道娘娘有生命危险会做出怎样的事情。 “娘娘,今天就算您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把玉箫给您。” 噗通一声,汣璃竟然对着流萤跪下,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乞求,“求你,求你把玉箫给我。” 流萤全身一颤,玉箫从手里脱落,娘娘竟然对她下跪,娘娘竟然对她下跪,突然她又猛地捡起玉箫,娘娘究竟再用玉箫作甚? 汣璃把头磕在雪上,她的声音带着乞求,这玉箫是特制的玉箫,是鬼煞前辈用来训练雪狼的玉箫,这世间仅此一枚,“求你,把玉箫还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流萤的眼澄澈了几分,她突然有些明白,“娘娘是用这玉箫的箫声在联系人?” 汣璃直直对上流萤的眼,“是。” “那……可是要联系花谦诺?” 流萤成为一个信任的人是因为花谦诺,那么令她背叛的原因也是花谦诺,她若说这么做就是为了联系花谦诺,那么流萤不但不会把玉箫还她,甚至会毁掉玉箫,想必流萤已经猜到,汣璃找花谦诺就是为了让他救治东夜陵,而救治东夜陵就是与西陵昰为敌,现在的西陵还是西陵昰的西陵,若是花谦诺的身份暴露,那么天下之大,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现在瞳王假死,她假死,以后他们两个隐居山林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多么美好,她不愿他再深入泥潭,她不愿他以身涉险,她也不愿他与汣璃有任何牵扯。 汣璃的额头触在冰冷的雪上,双手握住雪,雪在她的手里融化着,流萤以前是为西陵瞳做事的人,她本就不是一般的人,这时应该已经完全猜到,她不会把玉箫给她,而她非得夺回玉箫不可。 她所跪的地方,积雪慢慢融化,她的四肢力量正在聚集,终于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暖团,没错,她的内力恢复了,她不仅恢复了内力,而且还把以前东夜陵输在她体内的内力与本身内力融合在一起,她对任何人隐瞒着这件事。 她已经学会如何把内力化解在四肢,然后又重新聚集在丹田。 她的眼变得邪魅,青丝狂舞,她站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绽放着一朵黑色曼陀罗,美丽又带着死亡的气息。 “流萤,本宫念你跟在本宫身边又为本宫做事,刚才那一跪,可能卖你的命?” 流萤看着汣璃,她的唇变成黑红色,她站立的地方就像龙卷风的中心,危险而又带着无限的破坏力。 流萤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原来娘娘刚才向她下跪是在试探她,她没有接受住娘娘的试探,她的忠心是对瞳王而不是娘娘。 流萤吓得全身哆嗦,立马朝着汣璃跪下,“娘娘,求您绕了流萤,流萤只是不想娘娘伤害自己的身体。” “是吗?为何本宫觉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呢?本宫已经允你幸福,你却还不能为本宫尽忠,你不相信本宫,你以为本宫会让花谦诺涉险,本宫身边不需要不忠之人。” 流萤跪着爬到汣璃脚边,抱住她的脚哭道,“娘娘,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今日娘娘和璟仁王若不是奴婢为娘娘提供消息,娘娘和璟仁王又怎会化险为夷?而且将计就计设计了璟仁王假死之事呢?这样璟仁王就可以没有任何人干扰的做事了。” 汣璃眯着眼,“聪明是一件好事,可是太过聪明就是坏事了,本宫只是让你潜伏在苏丝箩身边,想不到你就猜想到了这么多事情,看来真是留不得你了。” 这个流萤以后若是站在她的对立面一定是一个难缠的角色,这样的人成不了自己人,也不能让她有机会成为和她对立的人,她看似单纯无害,其实心计城府极深,她隐藏了自己的真性情,在西陵瞳“去世”的时候爆发过一次,能爆一次的人就能爆第二次。 而且她善于隐忍,她被苏丝箩毁容以后,冷月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部走光了,她却留了下来,她相信她会回来,她的自信并不是凭空而来,流萤……在潜伏在苏丝箩身边的时候,在冷月宫和苏丝箩的寝宫两边游刃有余,一个平凡的宫女根本做不到这些,其实,在汣璃让她去苏丝箩哪里便是对她的考验。 她很聪明,非常聪明,她一边跟汣璃说着苏丝箩的计划,一面又对苏丝箩泄漏她的秘密,不然,不会在桦儿才被送来的第二天苏丝箩就找上门来。 “你不是也对苏丝箩说了桦儿在冷月宫的消息吗?你两边的人都不想得罪,你对我和苏丝箩都提供对方的消息,你想看看,那一棵树更可靠。”汣璃勾住流萤的下巴,“现在看明白了吗?” “娘娘,奴婢不敢。” “别装了,你的事情本宫全都已经知晓,只是本宫想不明白,你竟然倾心于瞳王,本宫又已经允你会让你和瞳王在一起,你为何还要这般?”指甲划破流萤的皮肤,血珠滚出,像一滴泪,爬在她雪白的皮肤上。 流萤直直对上汣璃眼,眼里是无尽的恨意,“娘娘想知道吗?” 汣璃微微点头,“你今日若是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本宫就放过你。” “是吗?那么娘娘今日非得放过流萤才对。”流萤眼中带着自信,“娘娘刚才说的没有错,我的确对娘娘不忠,可是娘娘……”她的手附上脸侧,扑哧一声,一张面具被扯下。 汣璃眯着眼,透着危险的气息,手掌里面充满内力,只要她轻轻一击,眼前的人将会筋脉尽断而亡,可是她却迟迟没有下手,因为那一张惊世骇俗的丑脸,熟悉的丑脸。 良久,汣璃转身,她负手背对着流萤,“你竟然没死?” “娘娘没有想到吧,我没死。” 汣璃无言,她终于明白流萤为何一边帮她一边帮助苏丝箩,流萤为何如此倾心于西陵瞳,流萤为何如此恨她,因为流萤就是真正的——苏丝丝。 “呵……”汣璃冷笑一声,“你留在本宫身边是为了报复本宫,还是取代本宫的位置?” 苏丝丝站了起来,“我不想取代娘娘的位置,但是我想知道,为何苏府一百多口人命会无缘无故被活活烧死?” “这件事情你该问苏丝箩,她比本宫更加清楚。” “你取代我的身份,让苏丝箩变得丧心病狂,让苏府满门被灭,何以还把所有罪过推到苏丝箩的身上?她虽然狠毒,但是不会向自己的亲人下手,我的人生,我的家全被你毁了。轩辕璃,你说我为何这般恨你?” 汣璃转身,对上流萤的眼,她的眼如同黑洞一般要将流萤吸进去,汣璃咬牙说道,“丧心病狂那是苏丝箩的本性,苏府满门被灭是由于苏府本来就暗中做了对西陵昰不利的事情,本宫已经极力阻止,极力救他们,若是不然,本宫何以回到这里?何以被那般羞辱?你认为本宫代替了你的身份,夺了爱你的西陵瞳,但是本宫问你,你确定西陵瞳喜欢苏丝丝吗?你确定是轩辕璃代替了苏丝丝的身份而不是苏丝丝代替了轩辕璃?” 流萤愣愣地站着,她的身体摇摇晃晃,汣璃这些话直逼她的心底,她没法回答,因为这些她不确定,或许,她确定,但是却不愿相信。 汣璃继续道,“你现在是愿意继续当流萤还是做苏丝丝?”r638( ) 第137章:选择 “我……”流萤停顿了一下,她愿意当苏丝丝还是流萤?这个问题她在很久以前就想过,做现在的苏丝丝——苏嫔娘娘,要背负太多太多,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没有武功没有容貌没有势力的弱女子,除了几分聪明与通透,几乎就是一只毫无利爪的白兔,她要如何去与那些虎狼斗? 她想报仇,可是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若是想成为苏丝丝,她就不会待在汣璃身边,不会一直装作一个小宫女。 huā谦诺把她救上岸的时候,她本就停止了心跳呼吸,他卖了她,她醒过来,身处无尽黑暗与冰冷中,害怕,呼喊,可是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她怕极了,这辈子再也不想体会感知着自己慢慢死去的感觉,所以就算她踢开棺材的盖子,就算她爬出了黄土,就算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人顶替,她还是没有勇气揭穿汣璃。 她不敢上街,她的脸人人都认识,这个顶替她的人的确了不得,一日之间就传出各种丑闻,成为西陵家喻户晓的人物,而且还解除了她与祁王爷的婚姻。 她知道西陵瞳是在利用她,他每月见她不过是为了把他身上的血过度到她的身上,但是她无怨无悔,并且深爱着这个天使一样洁白的男人,她甚至庆幸自己能作为为他续命的存在。 她本不傻,不懦弱,但是爹爹不爱,娘亲早逝,她除了装疯卖傻还能如何?她要活着呀,不然谁去给他换血呢? 她也隐隐觉得她脸上“胎记”并不是真正的胎记,可是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让他活着,她什么都不在乎。 从坟墓里面爬出来以后,她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见一个人,那个人告诉她,可以把她送入皇宫,多么诱惑人的条件呀,进宫以后就能再次看见他了,而且不是每月一次,是每天都能见到。 她知道他被幽禁在宣和殿,他的没有一个宫女太监,她要见他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知道,除了那个人。 她没有见过那个人的脸,但是她觉得他什么都知道,就连她对他的小小心思他也全部了然。 她知道事情不简单,但是那又如何,她迫不及待想要见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应了那人的意,得到那人给她的人皮面具,以及一个新的身份——流萤。 她进宫了,她迫不及待去找西陵瞳,可是却看见他正在为“她”挡板子,她哭了,哭得很隐忍,那不是她呀,快停下,快停下。 她以为她对他的爱超过一切,她以为她可以为他做任何事情,但是在她要踏出的那一刻,她犹豫了,如果她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那时她就可以和那个冒充她的女人一起了,她狠狠瞪着汣璃,平身第一次有了嫉妒的感觉。 可是那个女人却出乎意料,她敢为了他藐视皇上,违抗圣恩,更敢设计皇上身边的贴身宫女,更找出了他中毒多年的缘由。 她不及她,若她变回了苏丝丝,那么她和那个女人都逃不了,她知道里面一定有一个惊天大秘密,如果她涉及其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的她选择做一个平凡的宫女,她每天费尽心机制造与他的偶遇,从说第一句话开始,到后来为他提供各个宫里面的消息。 他似乎也是孤独太久,总是喜欢听那些小道消息,他既然愿意听她讲话,不管目的是何,那么她就用尽一切手段去得到,然后讲于他听。 原本这样这就够了,至少每天黄昏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坐在青草地上面,他静静听她将宫中的事情,可是那个女人进宫了,那么他们就不能平静了。 她接近汣璃,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何不同,为何让他对待她和苏丝丝不一样,终于她明白了,这个女人果断决绝,倔强顽强……她有很多和她不一样的地方。 那个女人所遭受的那些若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早就生无可恋,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可是这个女人,她勇猛地前进,一步步精心策划,她要报仇,她要反攻。 那个女人做的事情,她做不到。 流萤抬起头,眼神坚定“你会为苏府报仇吗?” 汣璃也同样坚定“会。” “你的承诺还算话吗?” “当然。” “好。”流萤把手里的人皮面具重新贴在脸上“以后我只是流萤,若是娘娘所做之事对他没有危害,我就是对娘娘忠心不二的流萤。” 汣璃周身的杀气弱了不少,她朝着流萤伸出一只手,流萤把玉箫交到汣璃手里“想明白就好。” “娘娘,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很早之前,一个粗使宫女知道太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情,从此便对你多留了一个心眼,本宫发现,你每天傍晚都不在冷月宫。” 说罢,汣璃把玉箫靠近唇边,又开始吹起来,她的内力虽然恢复了,但是人早已经心力交瘁,咳血是真的,虚弱是真的。 刚才之所以把内力爆发出来,不过就是想吓吓流萤,若是真动手起来,她现在可是连移动都难。 还好,流萤最后的选择果然还是没有让她失望。 箫声急促,流萤站在汣璃身后,她只是静静站着,守着除了西陵瞳之外的第二个主人。 汣璃,她只是怀疑流萤的身份有问题,可是却没有想过她竟然是真的苏丝丝,若她是真的苏丝丝,那么她是如何到了皇宫里面?又是如何获得流萤的身份?不可能是huā谦诺做的,如果是huā谦诺,那么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野心,他会告诉她一切对她不利的因素。 是谁?那个人是谁? 一夜风雪,沙哑急促的声音依旧回响在冷月宫,远听好似鬼哭叫的声音。 还好西陵昰对她已经完全信任,撤离了监视她的隐卫,不然今日所作所为不知道要huā多少功夫才能补回来。 终于,汣璃扶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在开得正艳的梅huā上面,沾了人血,它们开得更加芬芳夺目。 身体直直朝后倒下,流萤也是冻了一夜,手脚僵硬但还是接住了汣璃,她急促地喊道“娘娘……娘娘……” 就算人已经倒了,就算嗓子再也喊不出声音,但是她的手里却紧紧握着玉箫,眼睛始终看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铭瑄殿的方向,她的眼,仿佛要穿过层层宫墙看到那个人。 流萤抱住流萤的头,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过,她明白这种感觉,明白这种急切。 “娘娘,您放心,齐天王一定会好起来,他会没事的。” 汣璃无力地摇摇头,却是再怎么也站不起来。 流萤带着哭腔又喊了一声“娘娘。”她的痛,她的苦,她全部看在眼里,她给她选择,可是谁又给过她选择。 汣璃丝丝盯着那个方向,仿佛布满血丝的眼仿佛要滴出血来。 “娘娘,不要再看了,我们回去吧!” 汣璃依旧摇头,流萤想硬生生把她拖走,可是她的脚狠狠勾住梅huā树,流萤也是疲惫一天,冻了一天,最后两人都躺在雪地里面,仍由雪huā打在脸上。 她无奈道“就让这雪,掩盖了我们吧!” “嗷……嗷……” 流萤一个机灵,马上从雪地里面爬起来,她喃喃道“我是听错了吗?怎么刚才听见了狼叫声?” 终于,汣璃早就被冻得青紫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她看着皑皑白雪上面飞速向她跑来的雪狼,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掐了流萤一把。 流萤也是被远处飞奔的不明物体吓呆了,直到汣璃掐她,她才回过神来,她一边把汣璃往宫殿里面拖,一边大喊救命。 汣璃冰凉的手捂住她的嘴,对着她摇摇头,流萤一下子就明白了汣璃的意思,原来她这么急促就是在呼唤这只雪狼。 雪狼矫健地落在她们面前,它绕着流萤走了两圈,庞大的体形吓得流萤连大气都不敢喘,又对着流萤轻轻嗅了几下,懒懒看了她一眼以后,就在汣璃面前蹲下。 流萤狐疑地看着雪狼,明白了雪狼的意思,她费力地把汣璃搬到狼背上面,两人一狼朝着宫殿里面走去。 进了汣璃的寝殿以后,流萤打来一盆水想为她泡脚,但是汣璃却摆手拒绝,她抱住雪狼的头,在它耳边轻声说着什么,流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俩,难道狼能听懂人说得话? 最妖孽的还是雪狼好似听懂了,它对着汣璃点点头以后跳出窗棂,雪白的狼影消失在层层宫殿之中。 “天呐,真是神了!”流萤看着雪狼消失的方向,不禁问道“娘娘,您刚才对它说了什么?” 一回头,却发现汣璃已经倒在地上,她双眼紧闭,流萤心里一慌,立马探了她的鼻息,直到探到微弱的气息,她提到半空的心才略微落地。流萤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汣璃抱到床上“你终于舍得晕过去了!” 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她换了衣物,重新燃起炉火,可是她的手还是如此冰冷。 流萤自己也换了一身衣物,转身出了冷月宫,得去请御医才行。( ) 第138章:小何才露尖尖角 琳琅满目的宫殿,珠帘轻敲,发出清脆的响声,罗帐之内,苏丝箩眉头紧皱,额头滚汗,手紧紧地抓住被子。 “不要……不要……”她声音急促,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不要……”她猛地坐起来,原来是梦,是梦呀! 转眼看着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她无力地说道,“除了彩儿,其余人都下去吧!” “是,娘娘。” 一屋子的人诚惶诚恐地退下,对待这个主子他们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像每天都走在布满地雷的路上,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炸的粉身碎骨。 彩儿拿着锦帕为苏丝箩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彩儿,是她四名心腹中最聪明的得力助手。 彩儿一边为苏丝箩穿衣,一边问道,“娘娘可是做了噩梦?” 苏丝箩伸手,玉手穿过浅紫色的宫装,有气无力道,“最近本宫总是梦到冷宫里面死去的女人,她们一个个面目狰狞要向本宫索命。” “娘娘,要不奴婢到民间去请法师到冷宫去作法,让她们灵魂得以超度,这般,娘娘便可以睡安稳觉了。” 苏丝箩摆摆手,“那般又得惹一下闲言碎语,本宫无碍。”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超度了冷宫里面的亡灵,那么死牢里面的那些呢? 那些是见不得光的死灵,皇上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提起此事,更不要说为他们超度了。 苏丝箩已经起身,“她们三个呢?” 彩儿眉头微蹙,“自从昨天开始,彩儿就没有见过她们。” 苏丝箩有些不悦,“昨天为何不说?” “本来奴婢也想说,但是奴婢看昨天娘娘太累,就没说。” 聪明如她,她们三个在皇宫里面是她的人,自然有很多人想动她们,但是无奈打狗也要看主人,自然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动她们,在这西陵的后宫,唯一敢动她们的人只有一个——苏丝丝。 可是偏偏昨天就传出消息,苏丝丝病倒了,她这一倒倒是及时,近期内若是苏丝丝出了任何问题,西陵昰一定会怀疑到她的身上,现在西陵昰对苏丝丝极其重视,她不能冒险。 这时,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苏丝箩怒目瞋视着她,“何事这般大惊小怪,为何不敲门?” 小宫女全身颤抖,眼泪吧啦直往下掉,“回……回……娘娘的话,奴婢发现……找发现…阿玲姐姐……她……她……” 苏丝箩几步走到小宫女的面前,“她如何了?” 小宫女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死了,就就在后院的柴房里,好恐怖!” 苏丝箩猛然后退一步,后院的柴房,那不是她们对苏丝丝身边的宫女动私刑的地方吗?这昨天太忙,她的尸体还没有来得急处理,阿玲怎么可能死在那个地方? 苏丝箩道,“带本宫去看看。” 小宫女全身颤抖道,“是。” 虽然她已经死去两天,但是由于冬天气温很低,尸身还保持着死时的样子,并没有腐烂的迹象,彩儿只一眼,便傻了眼,这具尸体身上的伤与“流萤”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只是那张脸却换为了阿玲的脸。 苏丝箩眉头紧皱,她上前一步,用手绢包裹着手,扳开阿玲的嘴,舌头被拔掉了,难怪怎么严刑逼供她都不答应指证苏丝丝,原来她根本就不能说话 苏丝箩全身发抖,苏丝丝开始反抗了吗?她开始报仇了吗?她还真是小看她了。 小宫女哇的一声,已经吐了,苏丝箩转身对着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跪在地上,“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叫熙儿。” 苏丝箩丢掉已经脏了的手绢,接过彩儿递过的干净手绢擦着手,她不缓不急道,“阿玲的尸体除了你还有谁看见了吗?” “没……就奴婢一人看见了,奴婢看见以后就立马来向娘娘禀告此事了。” “好,非常好。”苏丝箩对着彩儿使了一个眼色,“彩儿,带着熙儿下去领赏。” 彩儿点点头,心领神会,“是,娘娘。” 熙儿嘴角带笑,“谢娘娘。”可是已经转到她身后的彩儿却拿起一根木棒,朝着她的后脑勺狠狠敲去,熙儿的身体直直倒下。 苏丝箩不屑地看了熙儿一眼,“愚蠢的女人。” 彩儿扔下带血的木棍,“娘娘,现在怎么办?” “处理好这两具尸体,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是。” “本宫的妹妹受了极大的惊吓,处理好此事以后,记得挑几件金银首饰,和本宫一道去瞧瞧本宫的‘好’妹妹。”苏丝箩眼中带着阴狠,加重了“好”字。 冷月宫。 太监已经来瞧过,说是受到惊吓,再加上她身体本就羸弱,所以才导致昏倒,开了一大堆补身子的药便离去了,流萤一边熬药,一边照顾汣璃已经忙得手忙脚乱,索性把熬药的炉子搬到汣璃的寝宫,汣璃半晕半醒,鼻孔里面满是苦涩的药味。 “咳咳……”汣璃咳嗽两声,幽怨的眼神看着流萤,这小丫头是要熏死她吗?每隔三天便要经历一次药浴,她早就对一切药味恨之入骨了。 流萤立马跑到汣璃床边,兴奋道,“娘娘,您终于醒了。” 汣璃看着窗外,天色不明,“天快亮了吗?” “是快黑了,娘娘,您已经昏睡两天一夜了,而且……”流萤狡黠一笑,“贵妃娘娘昨天来看望娘娘了,但是娘娘在昏睡中,她等了一天娘娘还是没能醒来,便回去了,还带来一些金银首饰。” 流萤微微一笑,看苏丝箩那怒气冲冲却不得不笑的脸,她甚是开心,她从小便欺负她,她如今也真正让她生气了一把了,真是大快人心,只是难为了她身边的丫鬟,不过她只是拔掉了她的舌头,而她的死,却是苏丝箩亲手照成,向那样罪恶多端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铭瑄殿那边可传来了什么消息?” 流萤收敛了笑容,她眉头微皱,“娘娘,齐天王会没事的。” “你且说,不管是怎样的消息,本宫受得住。” “西陵的官员中,本就一部分人支持皇上,一部分偏向齐天王,这几天,皇上打压齐天王的势力,但凡平日和齐天王走得近的官员,要么被革职,要么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打入牢中,而且为齐天王的看病的御医全是皇上亲自挑选,想必都是皇上的人,皇上以保护齐天王的安全为由,派了大量御林军围在铭瑄殿外面。现在齐天王的命,握在皇上手里。” 汣璃眼眉低垂,看不出任何神色,半响后,她抬头看着流萤,无喜无忧,“本宫饿了。” 流萤愣了一下,“奴婢早就为娘娘准备好了清粥,就是怕娘娘醒来以后肚子饿,一直热着,奴婢这就去盛过来。” 汣璃靠着软枕,有气无力道,“去吧!” 待流萤走了以后,从帘子后面走出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他走路的时候并无声响,但是汣璃却知道是他,想不到雪狼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花谦诺两只手指扣在汣璃的手腕,脸上戴着一小块银白面具,显得他更加清逸,不食人间烟火。 花谦诺把完脉以后,把她的手仔细放回被窝里面,“看到我来了,你就不能惊讶一下吗?” “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若不是你回来了,我能只两天一夜就醒过来吗?他的伤……如何了?” 花谦诺打趣道,“看到他的伤,我也着实吃惊了一把,你真下得了狠手,若是刀身再偏离一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般说,他没事?”汣璃的手在被子里面握成拳头,手心里面全是汗,面上无喜无悲,但是她的紧张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这般的煎熬,她倒宁愿受伤的是她。 “若是以他的意志力,这点痛苦是可以熬过来,但是这次,他似乎自己不想醒过来,虽是晕迷中,但是始终抗拒外界的一切,汤药无法喂入一点,伤口虽然处理了,但是恢复情况不好。” 听到此处,汣璃全身不可抑制的抖动起来,他不想熬过来?他抗拒外界的一切? “你有办法吗?” 花谦诺摇摇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他的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一个没有求生意识,不吃汤药的病人。 “解铃还需系铃人。” “好,今晚我会去。” “现在的铭瑄殿守卫森严。” “你不是也出来了吗?” “你的内力……” “没错。” 花谦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刚才为她把脉的时候没有感知到一点内力,难道她已经学会把内力驱散,然后重新聚集的办法了吗?若是这般,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恢复内力?她没有告知他,是否就是不相信他的意思? 花谦诺耳角微动,是流萤来了,“我得走了,今晚我会想办法支开东夜陵寝殿周围的人,但是只有一炷香时间,你好好把握吧!” 花谦诺起身,汣璃叫了一声,“花谦诺。” 他停住脚步,只听得一声,“谢谢你。” 竟然是谢谢你这三个字,心狠狠失落了一把,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说谢谢你,他轻微点头以后,人已经消失在汣璃的屋子里,寒冷的风快速扑在她的脸上,又迅速被屋子里面的热气变热,他好似来过又好似没有来过。 流萤进屋,看着汣璃痴痴呆呆的样子,叫道,“娘娘……娘娘……” 连叫两声,汣璃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流萤手里的热粥,虽然毫无食欲,但是她必须要吃,不然怎么扛得过这个严冬。 她很听话,每当流萤把勺子凑到她的唇边,她总是一大口吃下,热粥在嘴里的感觉却是如同嚼蜡。 终于吃完了,汣璃的手也略微有了一点力气,可是眼皮却又变得沉重起来,她重新躺下,“流萤,一个时辰以后叫醒我,你再去做一点食物。” 流萤睁大了眼睛,娘娘听闻了齐天王不好的消息竟然能吃能喝能睡,娘娘真的喜欢齐天王吗?还是她理解错了? 流萤为汣璃压好被子,“娘娘就好好睡会儿,奴婢这就去为娘娘做吃食。” “记着,一个时辰以后一定叫醒我。” “嗯。”r638( ) 第139章:爱恨纠缠,不死不休 是夜。 汣璃一身黑色夜行衣,墨黑的头发高高束起,蒙上黑色面罩,完全溶入了黑暗中,看不到身影,只觉得身旁有疾风呼过,围在铭瑄殿的御林军紧了紧领子,四处张望无果以后,继续守着。 远远便看见那一抹银灰,汣璃纵身而起,几乎到了花谦诺身后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已经来了,汣璃略微惊讶了一番,他若不是十分走神,那便是她的武功太好。 花谦诺转身,“来了?” “嗯。” “四周的侍卫已经被我支走,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夜很黑,光很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两人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天涯。两颗心猛烈跳动着,违心的跳动,本就不在一起的两颗心,冥冥之中却被牵动着,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汣璃眉头微皱,不想停留,不想停在这种尴尬诡异的气氛中,“或许我留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放心。” 擦过花谦诺的肩,汣璃走得决绝。 “等等。”花谦诺侧身,两指间捏着一根银针,“我帮你把身体里面的蛊虫除掉,它……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早该除掉了,她现在已经足够强大,无论武功智谋,在西陵再无几个敌手,蛊虫留在她的身体里面,只会拖累她。 汣璃伸出手,她知道他会帮她除掉蛊虫,他把蛊虫种在她的身体里面本来就是为了让她为他所用,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利用她,她也绝不允许被人利用。 花谦诺娴熟地用银针刺入她手臂的几个穴道,用内力在她手臂上牵引着,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臂上一个突起正在血管里面游动,瞬间觉得恶心。 花谦诺指尖的力道变大,内力推动着突起快速涌动,一鼓作气,他左手翻动,用匕首迅速在她的手掌划开一个小口子,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血液从指缝间滴落。 汣璃想抽出手,却被花谦诺紧紧握住,“这蛊虫是我所养,自然只有在我的血的牵引下才能彻底离开,很快就好。” 她看着他的银发间已有几簇黑发,道,“你的毒解得如何?” 花谦诺眼中闪过一丝暗喜,“无碍。” 他松了手,掌间内力四溢,两团黑色的东西被震出花谦诺的身体,它们在雪地上蠕动了几下,便彻底枯萎。 汣璃收回眼神,“谢谢。” 花谦诺微微颔首,慢步离去,谢谢?本是感谢的话,可是听在他的耳里却是这般刺耳。 汣璃站在东夜陵的寝殿门前,有些踌躇,很快,她捏紧了拳头,该面对的总该面对。 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带着浓浓药味的暖气,床榻上面,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这才几日功夫,便已经瘦得如此形销骨立。 汣璃静静在他的床前的矮榻上,手覆上他的脸,他的眼曾经也温暖地看着她,她的唇曾经也柔情地吻过她,他的手曾经有力地握住她的手,让她在漂浮的空中有了安全感,他的臂膀有力而温暖地搂过她,做她疲倦时候可以依靠的港湾。 他曾经和她描述过他们以后的生活,他曾经对她许下种种陈诺,她曾经觉得就算被利用,就算被他当作某人的影子,自己也心甘情愿。 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的温柔全是假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轩辕璃,他都不曾爱过,他爱的只有天下苍生。 汣璃的手有些颤抖,她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仰起头,倔强地不让眼中的泪滴落,憋到双眼通红,终是忍住了。 “你的爱很伟大,爱着天下苍生,你的爱也很自私,却容不下一个我。你若敢这么去了,我陆汣璃对你保证,一定毁了夜家,毁了你守护的天下。现在三国之间早已经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了,我不介意让战争提前到来。” 汣璃顿了顿,继续道,“西陵的这场大雪下了足足三个月,兵力疲惫,百姓饥荒,而西陵昰一心想着对付你和西陵璟,根本没有做抵御外侵的准备,我已经将你受伤的消息传到车池和雪国的人手里,他们很快便会来西陵一探虚实,若是他们发现你真的伤了,或是……死了……” 汣璃眼尖,她看到东夜陵的手指动了动,果然,他对他的天下苍生的爱竟然到了可以与死神抗争的地步,她嘴角勾笑,满是自嘲,“齐天王知道后果是怎样?两国夹击西陵,西陵必亡。你的父皇为了让百姓免于战火,终是没有动一兵一卒,拱手将皇位相让,你不会连他守护的天下都守护不了吧?” 终于,他的胸口快速起伏着,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了不一样的情绪,能让他动容的除了夜家,就只有天下百姓了,汣璃心里一阵苦涩,如此,她也该走了。 起身,手却被抓住,汣璃没有回头,“齐天王,车池和雪国的使臣就在这几天就该到了。” “你……你……” 东夜陵气息不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汣璃把他的手放入被窝里面,他虽然这般虚弱,但是他的眼却是那么有神,那么犀利,他依旧抓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眼神复杂,汣璃看不明白,也不想看明白。 他的眼一直深邃,她也一直不明白,这墨黑的眸子下面,究竟隐藏了一颗怎样的心,什么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汣璃抽出手,转身不愿再看他一眼,他从来就不信她,此时竟然信了,信她会毁了他的天下,呵呵。 东夜陵挣扎着起身,却想不到人竟然一下子翻下了床,他额头滚汗,唇色惨白,厚厚的纱布被鲜血染红,血腥味弥漫了整间屋子,汣璃心中一颤,她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可是无果。 猛然转身,她连忙扶住他的身体,他赤着上身,极力隐忍着疼痛,小麦色的皮肤带着病态的白。 她费尽力气才把他搬到床上,却被他欺身压住,四目相对,逃无可逃,只是微微一动,他便疼得五官扭曲,俊朗的脸近在眼前,熟悉而陌生。 她问,“你想怎样?” 明知道他现在说话困难,明知道他不可能回答她,但是她还是问了,现在除了问他,着实不知道用什么打破这尴尬,他是料定自己不会反抗,他用他的性命威胁着她,让她不敢反抗。 她又问,“你想怎样?” 就算如此,她还是慌张,还是羞涩。 她看着他的眼从浑浊到清澈,从复杂到简单,终于,他把头埋在她的脖间,狠狠一口咬下,用尽全身的力气,直到鲜血直流,亦不罢休。 汣璃全身触电一般,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她睁大了眼,原本以为他会吻她,却想不到是咬,如果一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那么他会吻她的唇,他心中没有她,一点都没有。 她愣愣盯着雪白的罗帐,他始终没有停下,满嘴的鲜血,她对疼已经麻木,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只是心里狠狠抽动着,她原本的心已经死了,现在活了,想不到它活着却是用来疼痛。 他终是开始恨她了,如她恨他一般。 爱恨纠缠,不死不休。 带着苦笑,她的声音清冷,不大不小,像是对东夜陵说,也像是对自己说,“我除了一条命,已经一无所有,但是上天就是如此眷顾我,剥夺了我的一切,却让我的命异常坚韧顽强,你若想除掉我,光靠咬可不行。” 感觉到东夜陵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是并没有停下,汣璃的一颗脑袋云里雾里迷糊不清,酥麻已经变为颤栗,银牙紧咬,才让自己清醒了几分,眼中澄澈,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内力聚集在掌间,她翻手一推,快速起身,手指迅速在他身上点下几处穴道,血勉强止住。 东夜陵半晕半醒,迷迷糊糊看着汣璃。 汣璃眉头紧蹙,利索地剪开纱布,伤口惨不忍睹,根本就没有半分愈合的现象,这样下去很危险,非常危险。 眼睛瞄到桌子上的药箱,汣璃快步上前打开药箱,翻出一套银针,拔下秀发套在银针尾部,用红烛烧热。 红烛闪烁下,一针一针为他缝合伤口,比起第一次,她此时不知道娴熟了多少,只是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紧张,依旧缝得歪歪斜斜。 在他面前,她连假装镇定都做不到。 终于,大功告成,她细细为他缠好纱布,直接用冷水洗去手上的血迹,草草包扎了一下脖子上面的伤口。 他此时醒了,再加上花谦诺的医术,他的命也算保住了,那么她也该走了。 快速翻窗而出,却没有瞧见,东夜陵的手在半空中抓着,却连她的影子都没有触碰到。 矛盾,每个人的心里都纯在矛盾,爱并恨,苦参乐……终是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苦是乐,是爱是恨。 就如他们。 汣璃仰头看天,现在夜色正浓,心情不好,不想立马回冷月宫,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一般,在皇宫里面飘荡着。 累了,就坐在假山的石头上面发愣,她一动不动,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仿佛与假山融为一体。 假山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声音虽然被压得极低,但是却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 “语尘,你如何了?” 是雪暸痕,想不到他已经到了西陵。 “公子长得真好看。”带着孩童般的天真,雪语尘道。 “语尘,哥哥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但是你放心,那个恶毒的女人,哥哥一定让她不得好死。”r638( ) 第140章:两国使者夜探铭瑄殿 汣璃心中冷笑,这般在别人身后放狠话最是无聊,若是有本事就正面和她打一场,亦或斗一场,她很乐意接受他的挑战。 若是输了,自然任他处置,若是赢了,那么她再也不是那个不愿对别人下狠手的陆汣璃,她的心变得坚硬而冰冷,像是一块冰,一块石头,已经很少有事情让她动若了。 她缓缓起身,故意弄出响声,果然,一记飞刀带着凌厉的寒气向她袭来,汣璃微微侧身,人已经轻松躲开,她毫不避讳地取下面罩,雪暸痕死盯着她的脸,满是盛怒。 他拔下腰间的佩刀便朝着汣璃挥去,汣璃莲步轻移,十分容易便躲开了他的进攻,以前她对雪暸痕不胜了解,还以为他是一个爱民的好太子,想不到却是如此低劣的一个人,一棵彻头彻尾的墙头草。 汣璃一跃,足尖点在假山尖头俯看着雪暸痕,“雪国太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雪暸痕又是一刀砍来,力量极大,几乎削掉了大半山头。汣璃飞身纵起,栖身于一颗光秃秃的树上,她的眼清明地看着他,并且带着丝丝怜悯。 雪暸痕,这颗星星很快就要陨落。雪语尘不知道是真疯还是假疯,若是当雪国国灭的那一刻,她该如何。 “苏嫔娘娘又何以在铭瑄殿?” 雪暸痕认得她,亦或说他不是认得她,而是认得她脸上的伤是被蚀骨水所伤,知道它将会被用在谁的身上,他也是苏丝箩的帮凶。 汣璃瞳孔猛缩,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本宫觉得很是奇怪,本宫脸上自从脸伤了以后,连皇上都认不出本宫来,不知道雪国的太子何以一眼就识得本宫?” 他们制造的动静并不小,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看来雪暸痕这次夜闯铭瑄殿并不是单纯探看雪语尘,他最重要的是想一探东夜陵受伤真伪,如此说来,车池必当不会落后,今晚的铭瑄殿很是热闹。 寒风吹得她的衣襟飒飒作响,目光如炬盯着雪暸痕,为了收买暗中的观战者,今晚她得好好表现。 雪暸痕被她盯得心中一颤,那种眼神带着嗜血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况且现在也是真真寒冷,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把雪语尘挡在身后,声音低沉道,“你知道了?” 汣璃毫不掩饰,“是。” 雪暸痕吼道,“所以你为了报仇,害了语尘的孩子,把她弄得疯疯癫癫?” 汣璃眼神中带着轻蔑,“不该吗?本宫没有毁掉她的脸已经算是仁慈。” 雪暸痕听罢,身子翻滚而来,她栖身的树身被迎头劈成两半,她虽躲得及时,却也被极强的剑气震得脏腑疼痛。 她额头微蹙,雪暸痕没有她想象中的弱,他带了几分野兽的狂野与猛劲,也对,敢和东夜陵“称兄道弟”的人,不该是弱者,况且他也绝对容不了弱者近他的身。 汣璃的手在半空画了一个虚圆,顿时草木震动,地上的雪被她吸在手中,形成篮球大小的雪球,然而雪球就在雪暸痕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再在滴落之前迅速变成冰,形成一道道锋利的冰锥,在黑暗中冒着寒光。 她的四周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随着她双手挥动,冰锥浮在她的身侧,锐利的尖端对着雪暸痕。 黑暗中一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想不到这个小女子竟然有这般武功,苏丝丝…… 他嘴角勾笑,那个西陵传闻中的苏丝丝吗?他也听过她的传闻,今晚见到她本人,的确比他听闻中的更加让人惊叹,只是她……真的是苏丝丝吗? 他的笑更加诡异,宛若黑夜里的曼陀罗,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雪暸痕想不到汣璃的内力竟然这般深厚,而且招数更是毒辣诡异,若是这冰锥悉数射出,以她的力道,他带着雪语尘是绝对躲不开,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命不握在自己手里。 雪暸痕瞳孔猛缩,几乎成针眼大小,“本太子是以雪国使臣的身份来访西陵,你们西陵就是这般待客吗?” 汣璃嘴角勾笑,满脸不屑,“若是雪国使者,就做使者该做的事情,要进宫也得按照程序一步一步来,太子殿下这么做可是没有把西陵律法放在眼里,再是如此,那么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雪暸痕身体震动,这个女人和东夜陵真是有得一拼,难怪西陵昰当初要留着她的命,他还真是高瞻远瞩,只是这样的女人,他控制得住吗?还是说,到了最后,会被自己的棋子所噬。 雪暸痕咬牙道,“本太子思妹心切,今晚逾越了,还请苏嫔娘娘就当什么都没有瞧见,我也什么都没有瞧见。” 汣璃运气而起,冰锥火速朝着雪暸痕射去,就在雪暸痕的眼前半寸的地方停住,雪暸痕吓得面色铁青,速度太快,他竟然没有来得急躲。 汣璃拂袖而立,“太子殿下就算瞧见又如何,你虽然贵为太子,却是雪国的太子,雪国的太子还能在西陵横行霸道吗?西陵虽然最近天灾不断,但是百年基业却是不可撼动,再说……”汣璃上前几步,低声道,“夜家主上可是西陵的齐天王,太子殿下要三思而后行。” 威胁,**裸的威胁。 雪暸痕气得全身发抖,却是不敢发作,汣璃的话虽然难听,却字字说到点上。 “是雪某的错,还请苏嫔娘娘忘了今晚的事。” 这话虽然是从雪暸痕的牙缝里憋出,却缓和了许多。 汣璃全身一震,冰锥悉数落地,碎成冰渣,“这才是求人的语气,滚。” 一个“滚”清脆而利落,雪暸痕紧咬着牙,护着雪语尘离去,此时离去是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月亮探出云层,一个巨大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刚好落在汣璃面前,“若是愿相见,便出来,若是不愿相见……” 汣璃转身,大步朝着雪地走去,这么久还没有御林军来查看,怕是都已经死了,此人竟然在瞬息之间处理了那么多武功不平的御林军,他的身份,她早已经猜到。 一袭青影飞出,无声无息落在汣璃身后。 汣璃顿足,却没有回头,“你又是谁?” 来者邪魅一笑,“姑娘没有猜到我是谁,却敢邀我相见,好胆量。” 姑娘?刚才雪暸痕的话他定然是听见了,知道她是苏嫔却还以姑娘相称,要么他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痞子,要么他知道她的身份。 若是后者,那么助真正苏丝丝进宫的是他,他也必定知道花谦诺就是西陵瞳,夜家百年根基,只有车池的力量遭到重创,此人……是个厉害的角色。 汣璃正了正眼神,“呵,本宫只知道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不强求。” “有点意思,如此,我倒是想见见西陵被囚禁的丑妃了。姑娘可愿意让在下一睹容颜?” 汣璃面色清冷,“不愿。” 他刚才用的是“我”,这次却用的“在下”,他也的确是过谦了,他的名字在西陵早已经如雷贯耳,更是被百姓封为战神,这样的传奇在一个丑陋又不得宠的妃子面前自称在下,不是太过歉又是什么。 “在下可是车池公认的美男子。” “那又如何?” “自认不比齐天王差。” “然后呢?” “和在下见面,你不会吃亏。” 忽然,眼前的房间变得通亮,汣璃眯着眼,想不到她在铭瑄殿转悠那么久,最终却是回到这个地方,她竟然就在东夜陵的寝殿外面。 哗啦一声,窗户被打开,东夜陵一身红袍迎风而立,头发有些凌乱地披在肩头,眼神懒惰,像是刚睡醒。但她知道,他绝不是刚睡醒,他是要用这些掩盖他的虚弱。 她看着他,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东夜陵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到她的身后,他刚才还不能行动,不能说话,此时却突然出现在那个人的眼前,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还是想让那人看见一个“健康”的东夜陵。 身后传来稀疏的脚步声,他故意将走路的声音放出,“哈哈哈,原来是夜陵兄,民间传言三大稀世罕帅,那便是西陵的齐天王,夜家主上,还有就是在下,在下有幸来到西陵,便忍不住来了铭瑄殿,想看看一夜荡平冥组织的齐天王的容貌,果然……果然……” 他越说越激动,与东夜陵只有半步之遥,若是他此时触碰到东夜陵,一定会知道他受了重伤。 汣璃莲步移动,插身挤入两人之间,她自始自终没有看那人一眼,那人也识相地后退一步,把位置让了出来。 她看着他胸口的位置,仔细看,那里已经湿润,伤口本就没有愈合,现在应该更糟糕了吧。 “刚才本宫说与雪暸痕的话,同样也送与公子,公子若是再不离去,那么便是敌人。” 他的脸色依旧带笑,只是这笑,让人遍体生寒。 “在下求着姑娘看在下一眼,姑娘始终不愿,原来姑娘眼里除了齐天王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胡说。” “胡说。” 两人竟然异口同声,不谋而合,这般的默契,让她心里酸楚。 那人又是痞痞一笑,“放心,在下一定为姑娘保守秘密。”r638( ) 第141章:车池战神 汣璃这才抬眼看他,只一眼,便觉得惊艳,这样的男子,竟然比女子更要美上几分,皮肤白皙,满脸的书生气息,但是动作却无一丝拖泥带水,充满果断与决绝。 汣璃看到他的瞳孔里面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此人倒是沉得住气,看到如此丑脸竟然面不改色。 只是他这张脸,充满着熟悉的感觉,轩辕璃,轩辕天戰,都姓轩辕,呵呵! 在轩辕璃的记忆里,宫玥哝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我死了他便会放过你们了,陵儿,好好照顾璃儿。” 像宫玥哝那般的绝色女子,必定不是一名村妇那么简单,果然,她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鬼煞也曾经说过,她不识良人。 母女两人都是长得极美却都有眼无珠,不识良人,她也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还是看不清人心。 汣璃拔出匕首抵在轩辕天戰的胸膛,眼神清冷,“好了,此时看也看过,公子若是再不走,可是情理不通了。” 她的声音带着微怒,为宫玥哝,为轩辕璃。 轩辕天戰带着不解,“好端端的为何生气了?在下千里迢迢来到西陵可不是为了一睹齐天王的容颜而已,还要比比武艺,听闻齐天王武功盖世,几乎已经到达出神入化的地步,在下的武功也不差,今晚正是一个比武的好时机,不如齐天王就让在下过把瘾。” 汣璃看着轩辕天戰依旧痞痞的模样,心中更恼,握着匕首的手充满了内力,朝着他的心窝刺去。 轩辕天戰显然也不是毫无防备,他身体后退,最后脚尖轻点,绕到汣璃身后。汣璃武功内力都不低,可是却极少实践,几招下来,处于下风。 东夜陵看着在打斗的二人,眼色一凝,看着汣璃渐渐吃力,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手在袖子里面握成拳头,只要他一出手,轩辕天戰必定知道他受了伤,若是他不出手,汣璃怕是要受伤。 看着汣璃带恨带怒的眼神他便知道,她明白了轩辕璃与轩辕天戰的关系,她是为她们不平。 这些他都知晓,他也想过为她们报仇,讨回公道,但是后来才发现,与那件事有关的人都已经故去,报仇有什么意思。 东夜陵的目光随着二人而动,两人内力不相上下,只是在招式与应对上面,汣璃占了下风。 暗自运起内力,心窝却疼得厉害,他现在一身武功失了大半,能发挥出十之一二便是极限。 他们从雪地打到屋顶,从屋顶打到树梢,身经百战的轩辕天戰盯准汣璃的破绽狠命一击,汣璃快速下沉身体,躲避着轩辕天戰用尽全力的一掌。 看到此处,东夜陵刚有的担忧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淡漠,仿佛谁输谁赢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汣璃一掌击地,减缓了下降速度,轩辕天戰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连忙收起掌力,自己身体被掌力反噬,身体狠狠摔在一边,嘴角溢出鲜血。 汣璃起身,刚才她原本打算硬接下他一掌,这样他也会在她面前露出死穴,这般他也受了伤,便不会纠缠东夜陵不放,可是他为何在最后关头收回掌力,伤了自己? 汣璃转眼望着东夜陵,将他的淡漠她一一看在眼里,他不在乎她的死活,她的死活何以要他在乎,她死不了,再重的伤她都死不了,不然早在那一晚,她便已经死了。 她是恨他,但是却容不了别人在她面前伤他,能伤他的人只有她一人。 汣璃起身,“轩辕天戰,你还打算赖着不走吗?” 轩辕天戰听到汣璃直呼他的名字也不恼,更没有半分惊讶的意思,若是汣璃猜不到他是谁,她就不配当冷月宫的苏嫔。 轩辕天戰单手撑地,站了起来,他擦掉嘴角的血迹,“连我自己都小看了自己的内力,你刚才是想和我两败俱伤吗?” 汣璃眼中映着积雪,脚下却不想停留,“是。” 轩辕天戰的目光从汣璃身上移到东夜陵身上,“齐天王可真是不够意思,姑娘都这般为你了,你却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东夜陵不紧不慢地说道,“与本王何干?” 与本王何干?五个字,把他与汣璃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汣璃倒是没有多少惊讶,掏出锦帕擦着手里的匕首,这匕首是西陵璟给她,短小精干,削铁如泥,甚是好用。 轩辕天戰眯着眼睛,“看来在下的属下办事不力,竟然传了假消息回来。” 汣璃把匕首收入怀里,她当他们两人如空气,自顾踏着积雪而去,轩辕天戰与东夜陵今晚打不起来。 “等等在下。”轩辕天戰疾呼一声,便提起内力跟上汣璃。 东夜陵看着两人离去,眼神复杂,他一拳击打在窗棂上,震得木屑纷飞,他何以不出手,就是因为他看见轩辕天戰的动作迟缓了半秒,他就知道,轩辕天戰的那一掌是做给他看。 夜黑得更加离谱,汣璃没有回宫,而是蹁跹向着眉河的方向飘去,她今夜到访铭瑄殿瞒不过西陵昰,她也没打算瞒他。天亮了,便去向西陵昰请罪去。 慢步在冰面上,冰面上偶尔几个冰洞,是垂钓的人用以钓鱼用。 走了良久,汣璃道,“你何以跟着本宫?” 轩辕天戰微微一笑,“在下就知道你不会马上回宫。” 汣璃底叹一声,“别自称在下了,本宫听着难受,车池的战神轩辕天戰将军,战无不胜,你若自称一句本将军,或许本宫就不会如此反感你。” “本宫、本王、本将军,都只是一些虚假的面具。” “带着面具为何不好?”汣璃顿了一顿,继续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跟着本宫,有何用意,说来听听。” 轩辕天戰对着汣璃竖起一根大拇指,“聪明人,在下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说罢,一张大手摊在汣璃面前,“在下也明人不说暗话,请姑娘将东西给在下,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汣璃的眼停留在轩辕天戰手心,脑子却飞速运转着,什么东西?是否与苏昀段暗中所做之事有关?可是苏昀段没有给她任何东西?他又是从何处得到消息,东西在她手里? 仰起头,汣璃神色自然,这世间本就没有空穴来风,轩辕天戰这般认为,那么一定是什么事情让他产生了误解,这般,甚好。 “那件东西于你于本宫都很重要,你是敌是友本宫尚且不清楚,你为何如此自信,本宫会将东西轻易交给你?” “璃妹,西陵昰待你如何,东夜陵待你如何,你若是将东西交出来,这天下便是轩辕的天下,哥哥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汣璃眼眉一挑,“光凭你嘴上说说,本宫就会相信吗?” “你要我如何证明?” 汣璃背对着轩辕天戰,迎着晨曦,“助本宫,除去苏丝箩。” “在下可不会对付女人。” “女人对付女人,你帮着本宫对付雪暸痕即可,将军想想,若是雪国的储君没了,雪国会如何?” 轩辕天戰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西陵这块肉虽然鲜美,但是太大,一口吞下可是会噎住自己,如果和西陵一起对付雪国,那么一切又当另当别论了,而且事后又能得到那个东西,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轩辕天戰故作为难,“条件很诱人,但是璃妹能代表西陵吗?” 汣璃眉头微皱,“将军以后不要再称呼本宫璃妹,本宫是西陵的苏嫔娘娘。还有,联盟的事情,本宫自然会与皇上说,请将军放心。” 轩辕天戰脸上带着无赖,上一代的是是非非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清道明,长辈们也是对这件事绝口不提,他也是十分偶然的情况下在父亲的书房里翻出一张发黄的画卷,里面的女子倾国倾城和她惊人地相似。 带着好奇,他暗中调查此事,只查出两个名字,宫玥哝,轩辕璃。 他想父亲应该是深爱着那个名唤宫玥哝的女子,不然不会对着发黄的画卷看了又看,不会醉酒以后常常对着西陵的方向哭泣,更不会和母亲分房而睡。 如今,上一辈的人已经慢慢离他而去,他不想将上一代的恩怨记着,是以,不管以前发生什么事情,他与轩辕璃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没错。 “好,在下不唤姑娘璃妹,姑娘愿意在下如何称呼姑娘,在下就如何称呼姑娘。”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握手的意思。 汣璃简单与他握手以后,两人算是达成同盟,“以后请将军称呼本宫苏嫔娘娘。” 苏嫔娘娘,真刺耳的称呼。不过轩辕天戰还是微微一笑,“好。” “天色不早,将军请回。” “风急天冷,娘娘也早些回宫。” 汣璃微微点头,“本宫一定趁早回宫,把这件事对皇上说一说,绝不会耽误西陵与车池的联盟。” 轩辕天戰脸上挂着无赖,她现在是谁也不信,对谁都带着防备之心,也是,当他看见她的脸的那一刻,他的心中便暗波涌动,受过这般伤的人,又怎会轻易再相信一个人。 轩辕天戰对着汣璃一抱拳,“那么,半月以后,在下再去拜见西陵昰。” 说罢,纵身而去。 半月,他给了东夜陵半月的时间恢复,汣璃眼中一片黯淡,他为了西陵的安危,半月之内一定会恢复地七七八八。r638( ) 第142章:说服西陵昰 小喜子为难地看着汣璃,“苏嫔娘娘,皇上还未起身,况且娘娘乃是待罪之身,不得离开冷月宫,娘娘还是回去吧!” 今日天还未亮,汣璃就到了龙吟殿,求见西陵昰。 汣璃目光澄澈,“喜公公,你且通报便是,皇上,是一定会见本宫。” 小喜子面色为难,“苏嫔娘娘,不满您说,今晚是贵妃娘娘侍寝,奴才也是为娘娘着想,若是被贵妃娘娘瞧见您来了龙吟殿,娘娘的日子怕是不会安生。” 原来小喜子担心的是这件事情,汣璃微微一笑,“喜公公请放心,若是这点事情都摆不平,本宫也不会回宫。” 她的自信让小喜子为之一动,“好,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苏嫔娘娘求见。” 汣璃微微颔首,“谢喜公公。” 小喜子连忙还礼道,“娘娘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分内的事。” 说罢,小喜子便进了龙吟殿。 汣璃嘴角勾笑,苏丝箩侍寝?呵呵,苏丝箩极其受宠,可是她却和西陵后宫其他女人一般,肚子一直没有反映,只怕西陵昰对她,也不是真心。 少顷,苏丝箩穿着锦衣华服出了龙吟殿,按礼,汣璃应当给她行礼,只是行礼而已,那时,就连雪语尘施舍的馒头都能咽下,更何况简单的行礼,汣璃微微屈膝,“贵妃娘娘吉祥。” 苏丝箩看着汣璃,她莲步微动,挪身到汣璃身边,小声道,“好一个苏丝丝,你以为斩断本宫的左右手,就能让本宫举步维艰吗?本宫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汣璃面色不改,其实心里已经有些怀疑,流萤何以毫发未损从苏丝箩的手下逃出来。 她低声道,“本宫听不懂贵妃什么意思。” “本宫不管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本宫只想告诉你,就算你杀了她们,本宫也一样会找到为本宫做事的人。而你的双手,却会从此染上鲜血,苏丝丝,不要以为你有多么清高,你已经成为和本宫一样恶毒的女人,哈哈哈……” 汣璃眼色一扫,苏丝箩身边的宫女大多变为生面孔,难道……汣璃脸色清冷了几分,若真是流萤做的,那么她也未免狠毒了一点。 汣璃缓缓道,“本宫怎能和贵妃娘娘相比,就算本宫再恶毒,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害了全家人的性命。” 苏丝箩的脸色霎间惨白,这件事情,是她永远的伤,不愿想起的伤,可是苏丝丝却一次次挑开她的伤疤,但是偏偏在这件事情上面,她就连为自己反驳都不知道用什么语言。 就算她再恨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让人他们死。 苏丝箩大步而去,并没有叫汣璃起身,等苏丝箩走远以后,小喜子连忙去扶汣璃,却被汣璃一手挡开,“喜公公,本宫能自己起来。” 膝盖有些酸麻,但是这些都可以忍受,她深吸几口气,站起身子,若不是西陵昰的那两箭,她何以如此,眼神又清冷了几分。 小喜子略显尴尬地收回手,尖着声音道,“娘娘,皇上让您进去见他。” 汣璃微微点头,人已经朝着龙吟殿的大门踏去。 西陵昰显然刚起身,宫女还在为他穿衣、洗漱,汣璃见了,沉声道,“臣妾到外面等皇上。” “不必。”又朝着左右的宫女道,“你们都退下。” “是。”一屋子的宫女全数退下,偌大的房间只余汣璃与西陵昰两人,而西陵昰只穿着里衣坐在龙榻上面,双眼眯成细缝瞧着汣璃,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这是作甚,还不快过来帮着朕穿衣,朕一会儿还要早朝。” 汣璃不动,“皇上,臣妾求见皇上,是有话想说。” “啊切!”西陵昰很不雅地打了一个喷嚏,“你若是再不过来,朕要是受了风寒就听不清你讲的是甚。” 汣璃已经不动,今天西陵昰是唱的哪一出,气氛有些不对。 “臣妾不会穿。” “哈哈哈……”西陵昰仰头大笑,随即低下头,几步跨到汣璃面前掐着她的下巴,眼神阴冷,“昨晚去了哪里?” 汣璃的下巴生疼,西陵昰的阴晴不定果然不是虚名,他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她才刚获取了西陵昰的信任,此时稍有不慎又将引起他的猜忌。 “臣妾去了铭瑄殿。” 西陵昰双眼眯成一条缝,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铭瑄殿,你倒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今早朕的暗卫来报,守在铭瑄殿的三百御林军全部遇难,你给朕解释一下,究竟是为何?” 她厌恶西陵昰与自己有任何身体上面的接触,是以,汣璃微微后退,很自然地脱离了西陵昰的禁锢,“皇上请听臣妾细说。” 西陵昰胸口起伏得厉害,“你说。” “昨晚是雪国太子雪暸痕掳了臣妾,皇上知道,雪暸痕对自己的妹妹雪语尘有多么宠爱,臣妾害得雪语尘那般,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臣妾,昨晚,他便是想借着为妹报仇的借口,实则是想探齐天王受伤的虚实。” 西陵昰的脸色缓和了一点,汣璃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是以,继续道,“想必皇上已经知道齐天王不仅是西陵的齐天王,他还是夜家的主上,雪国车池一直不敢妄动西陵,和齐天王有着莫大的关系,这次他不知道从何处得到消息,竟然暗中已经知晓了齐天王受伤的事情,只是不敢肯定,是以,挟持臣妾。” 西陵昰自己穿上龙袍,声音缓和了不少,“这般说来,西陵出了细作。” “臣妾也是这般认为,只是齐天王受伤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 “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能知道的人却永远说不了话。”他的深眸盯着汣璃,“究竟谁才是细作呢?” 汣璃迎着西陵昰的眼,毫无惧色,“臣妾不知,但是臣妾知道,臣妾的脸是被蚀骨水所毁,蚀骨水是雪国皇族才有的药。” 蚀骨水他当然识得,那时他没有拆穿苏丝箩,暗中派人调查过,苏丝箩的确与雪暸痕暗中见面过,西陵昰眼中的眼眸的黑越来越浓,最后变成一滩浓墨,“那么,你又是如何从雪暸痕的手里逃出?据朕所知,雪暸痕的武功不低,难不成你恢复了武功?” “臣妾能从雪暸痕手里逃出,是车池使者轩辕天戰所救。” “轩辕天戰?你……已经见过他了?”西陵昰故意拖长音调。 “是。” “那么,想必你对自己的身世也有一些猜测了吧!” “是,但是臣妾始终记得,臣妾和娘亲在桃村受的苦,也记着娘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死了,他就会放过你了。’,轩辕天戰是臣妾的敌人。” 西陵昰盯着汣璃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她眼神坚定,她好似没有说谎,她恨着轩辕天戰,他夺了本该属于她的父亲、家以及荣耀,怎能不恨。他恨着西陵瞳就算因为恨他有母后父皇的疼爱。 西陵昰的眼里有些心疼,他们竟然是一类人。 西陵昰道,“轩辕天戰救了你,也就是说,他认你这个妹妹。” 汣璃眉眼一挑,“这正是臣妾清早求见皇上的原因,轩辕天戰或许对臣妾内疚,他愿意帮助臣妾对付雪暸痕,并且想与西陵达成同盟。” 汣璃瞧着西陵昰的眼,他正在思索,轩辕天戰是车池的战神,有他相助,西陵对付雪国那将是如虎添翼,胜负更是没有悬念。 他之所以还在思索,便是因为他忌惮,忌惮轩辕天戰助西陵拿下雪国以后,会挥兵来袭西陵,西陵那时已是疲惫之师,定然躲避不了车池的猛攻,那时才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汣璃继续道,“皇上,只要西陵有东夜陵的一日,轩辕天戰是万万不敢动西陵,车池虽然强大,但是与夜家和西陵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没有十足的把握,轩辕天戰不会贸然来袭。” 西陵昰又将眼神落到汣璃身上,汣璃知道,他又在怀疑了,怀疑她的诚意,怀疑她对东夜陵的感情。 汣璃心中冷笑,西陵昰,他人生中的大半时间就是在怀疑中度过吧,不然,不会暗中培养那么多傀儡,他始终认为有人要害他,不相信任何人,是以,他对所有人都是虚情假意,对后宫的女人如此,对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 坐了皇位,却整天提心吊胆,过着这样的日子到现在还没疯,也算一个奇迹。 不过西陵昰怀疑的在理,她这般说的确是不想让西陵昰再为难东夜陵,至少在他受伤这段日子让他好好养伤。 她是恨着东夜陵,但是她也很难相信如果东夜陵不在了,她连恨着的人都没有了,她要怎么活下去。 她麻痹自己,这就是自己帮他的原因。 “皇上,东夜陵和他父亲一样,宁愿舍弃自己也要保全天下,若是到时轩辕天戰来战,东夜陵一定第一个迎战,到时皇上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坐收渔人之利。如此,皇上便是统一天下的千古帝王。” 西陵昰听到此处,眼中冒着光,统一天下的千古帝王,多么诱人的称谓,可是他还在犹豫,还在怀疑。 “让朕如何信你,你真是一心为朕?” 汣璃正了正神色,“东夜陵屠我全村,杀我娘亲,轩辕天戰夺我父亲,毁我生活,他们都是臣妾的敌人,臣妾和皇上一样,谁也不信,只相信自己,臣妾这般做也有臣妾的理由,臣妾不想再任人鱼肉,臣妾想站在更高的位置。” 西陵昰看着汣璃眼中的熊熊火焰,他的怀疑一点点被燃烧成灰,若是为了自身利益这般做,那么就说得通了。 汣璃心中冷笑,看情势,西陵昰是信了自己了,西陵昰的逻辑真是可笑,若是做了什么丧天害理的事情理由是为了自己,那么他一定信,如果说是为了天下大义,他绝对不信。 或许这就是他心中的人性,他把所有人都当作与自己一般的人,是以,在他眼里的真像,其实只是他想要的真像而已。 “好,你助朕成为千古帝王,朕允你登上后位。” 汣璃微微福身,“谢皇上。” 此时的西林是已经穿戴整齐,“轩辕天戰和雪暸痕是否已经知道东夜陵的伤势?” “不知。” “甚好,朕一定多派人手保护铭瑄殿,也让御医多送去灵丹妙药。” “若是皇上依旧派御林军守着铭瑄殿,那么轩辕天戰和雪暸痕一定会有所怀疑,此事不可张扬,让几个御医打扮为下人的样子混在铭瑄殿即可。” 西陵昰大笑,“哈哈哈,果然还是爱妃想得周到,爱妃真是上天对朕的恩赐。” 此话,激起汣璃身上无数鸡皮疙瘩,爱妃?讽刺,他朝她射箭的时候,可是一射一个准,那般的凌辱,她怎可忘记。 “臣妾已经与轩辕天戰约好,半月之后他才会正式进宫拜见皇上,轩辕天戰不动,雪暸痕亦不会轻举妄动,是以,请皇上放心,齐天王有半月的时间恢复。” “朕倒是不担心东夜陵的伤,竟然雪暸痕有意为雪语尘报仇,朕甚是担心他会为难爱妃。” 汣璃心中作呕,但是脸上却无半分变化,依旧清冷,“臣妾定然努力周旋。” 西陵昰盯着汣璃的脸,“爱妃的脸好了很多。” 他的手不自觉朝她的脸摸去,汣璃猛然后退一步,她的眼冷若冰雪,“皇上请自重,臣妾虽然是皇上名义上的女人,但是皇上和臣妾都知晓,我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走到一起,请皇上不要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 听到此处,西陵昰的脸有些不正常,但是很快恢复正常,以他的神逻辑,他一定觉得汣璃这般说才是对,若是用了其他理由,他倒觉得是欺骗。 如此这般,也省去她很多麻烦。 西陵昰收回手,“爱妃所言即是,是朕太突然了,时辰不早了,朕也该去早朝了,与轩辕天戰的联盟,朕允了。” “谢皇上。” 西陵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不知,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情,又转身对着汣璃道,“朕虽然是皇上,但是也有许多苦衷,还请爱妃再多担待一些时日,朕一定尽快解除对你的囚禁。” “谢皇上。” 汣璃微微一笑,今天意想不到的额外收获还颇多。r638( ) 第143章:银铃锁情 汣璃回到冷月宫,流萤便迎了上来,她急急道,“娘娘,您去了哪里?清早没有见着您,可吓死奴婢了。” 汣璃坐到圆凳上面,喝着茶水,手里捏着白瓷杯,眼神淡淡扫到流萤身上,肃杀之气惊得流萤身体微颤。 汣璃冷声道,“流萤,你可知罪。” 流萤连忙跪倒在地,“娘娘,奴婢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事,但是奴婢觉得,奴婢这么做没有错。” 白瓷杯被狠狠摔在流萤面前,汣璃站起身来,声音中带着怒气,“本宫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踩在别人的尸体上。” “她们做恶多端,若是不死,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她们手里,自从苏丝箩进宫以后,但凡有几分姿色或是皇上略加关注的嫔妃,都会无缘无故死去,这些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汣璃站立如松,的确,她们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可是她却不想这些事情是流萤做的,那个单纯善良的小宫女流萤已经不复存在,所有人都在变,包括她。 汣璃的声音缓和了几分,“起来吧,本宫希望,以后若是除了自保以外,都不要伤及别人性命。” “是。” 流萤起身,伺候汣璃洗簌,汣璃本不习惯别人伺候,可是今天她心事重重,也由着流萤伺候。 轩辕天戰所说的东西究竟是何物?思来想去,她来到这个异世以后,除了东夜陵送她两个银铃以外,并没有得到其他东西,难道和那两个银铃有关? 汣璃摸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银铃,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它,流萤的目光移到银铃上面,她眼中带着疑惑,“娘娘,这是什么?” “两个普通铃铛而已。” “上面的花纹,奴婢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汣璃手一颤,美目盯着流萤,“你真见过?” “的确有些眼熟,让奴婢仔细想想。”只见流萤仔细思索一会儿以后,恍然大悟的样子,“娘娘,奴婢想起来了,奴婢一次偶然,在宣和殿见过。” 汣璃低垂着眼帘,瞳孔之中印着两个小小的银铃,这银铃和西陵瞳有何关系? 流萤继续道,“这图案是秀在一方锦帕上面,那锦帕……对了,那锦帕应该是出自太后娘娘的宫里,奴婢记得,那锦帕的布料极其珍贵,只有太后娘娘宫里才有少许。” 汣璃低声道,“太后娘娘?” 心中更加疑惑,那个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毒的女人,不知道她又有什么秘密。 自从西陵瞳“去世”以后,太后便抑郁寡欢,得了心痛病,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说她不爱惜西陵瞳,可是她的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故事越来越复杂了。 汣璃把两颗银铃握在手心,这两颗小小银铃里面似乎大有文章,若它真是轩辕天戰想要的东西,一定是弥足珍贵的,可是这么珍贵的东西,东夜陵为何要把它给她? 汣璃蹙着眉头,这难道又是他的阴谋吗? 流萤的手在汣璃面前晃晃,轻声唤了一声,“娘娘,您没事吧?” 汣璃回过神来,“没事。”眼睛却盯着流萤的脸,“流萤,是谁送你进宫,并送了你人皮面具?” 如今她们是一根绳子上面的蚂蚱,流萤虽然面色有些为难,但是她绝对不会瞒着汣璃,汣璃当然也有自己的猜测,她只是想听听流萤会如何说。 “娘娘,奴婢不敢瞒您,其实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送奴婢进宫,不过奴婢知道,那人的力量一定非同小可,并且这些年他从未与流萤见面过,也未曾交代流萤做什么事情,流萤也心里奇怪呢!” 汣璃将银铃挂回脖子,收到衣服里面,“也罢,他很快就会联系你,到时,你代本宫向他问好。” 流萤小心偷瞄了汣璃几眼,她的脸无喜无忧,看不出任何神色,娘娘的心思,真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捉摸,流萤低着头,回答道,“是。” “还有,本宫要出宫几日,这些天,你就是苏嫔娘娘。” 流萤惶恐,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汣璃双手扶起她,“本宫没有试探你的意思,揭开面具,你就是苏丝丝。况且,在某些人眼里,流萤已经死了。” 流萤眼里依旧疑惑,但是却不敢不从,“是,娘娘。” “本宫饿了,去弄些吃食过来。” “是。” 卢姨,她似乎对东夜陵非常了解,也许她知道关于这银铃的故事,想到此处,汣璃竟然觉得心里猫挠一般,最想知道的不是这银铃有什么天大的用处,她想知道,为何东夜陵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她。 若是他一直把她当作轩辕璃,在轩辕璃的记忆里,为何没有关于这银铃的任何内容,若是他那时没有把他当作轩辕璃,汣璃的手指抓在桌子上面,骨节泛白,那他……一直拿她当作陆汣璃吗? 如果他对她的温柔深情不是把她当成轩辕璃的影子,如果他的感情一直是真的…… 一颗心,狂乱的跳起来,汣璃站了起来,现在不能直接去铭瑄殿,若是被西陵昰的人知道了,那么他又得怀疑,找卢姨,卢姨或许会给她一个答案。 再也等不了,汣璃抓起纸笔,匆匆留言几句以后,便换了一身白衣跳出窗棂,白衣在雪地里面,极易隐藏。 心慌意乱,汣璃在雪地里快速飞跃着,这重重宫墙,怎困得了她,她停了下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光秃秃的树,被雪掩埋的狗洞,往事历历在目,可是人却变了。 “齐天王半夜不睡觉,躲在树上偷看别人翻宫墙,这爱好挺特别呀!” “还以为你戴了假面具,想不到真的这么丑!” …… “西陵昰让你跟着我?” “他不仅让我跟着你,还让我在一年之内勾引你,搞定你。” “哈哈哈,西陵昰也太低估本王的眼光了。” ……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能长久一点,被迫行事,齐天王大人有大量,可不要为此迁怒民女,民女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挑肩不能扛,一身命运全掌握在权贵手里,所作所为容不得自己的半分意愿。” “西陵昰要是知道你这么快就叛变,不知道会怎么想?” “齐天王说笑了,民女刚才只是向你陈诉一个事实,而对您陈述这件事,也是为了完成皇上吩咐民女的任务,让王爷觉得民女与众不同,从而达到勾引的目的,民女并没有叛变。” …… 走到那出的宫墙外,东夜陵纵身而起,人已经立在朱红的宫墙上面。 “喂,你就不帮帮我?” “怎么出来,怎么回去。” 东夜陵充满笑意地看着汣璃,汣璃看着东夜陵咬牙切齿,她指着东夜陵嚷道,“你等着。” “天就快亮了,你倒是快点呀!” 大丈夫能屈能伸,汣璃弯下腰,计从心生,她把脑袋探出狗洞,看着一群御林军正朝着这边过来,她鬼魅一笑,“来人呀,抓刺客呀!来人呀,抓刺客呀!” 喊完就又把脑袋缩回了狗洞里面,汣璃站在宫墙外,看着东夜陵的黑铁面具透着寒气,“苏丝丝,你的胆子真大呀!” 她朝着他吐吐舌头,“你咬我呀!” …… 眼前似乎有两个人影晃动着,汣璃眼中晕眩,那些回不去的点点滴滴汇成最毒的药,滴落在她的心头,心一颤一颤地疼。 她何以怪他利用她,初见面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利用他看她时不一样的眼光活下去。 她何以怪他不信任她,她也一直不信任他,以为他所有的柔情全是对轩辕璃,那时他的心该多痛。 她原以为自己爱他,可以为他放弃自尊做别人的影子,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相信过他的感情。 手抚摸着朱红的宫墙,心狠狠地颤动着。 为何上天要如此作弄他们,路已经走到这里,已经回不了头了,要她如何,要她如何? 汣璃把头靠在宫墙之上,痛苦的神色慢慢退下,眼神坚定,又恢复了清冷,她的手拂过自己的脸,跃身而起,飞出了宫墙。 秦淮图已经没有往日的辉煌,不过却依旧客似云来,汣璃轻车熟路地飞入秦淮图的后院,她立在房顶,什么时候这后院里面的隐卫全撤下了? 她带着狐疑,一下子跃到院子里面,小心翼翼地迈着每一步,没有机关陷阱,没有埋伏,秦淮图的戒备为何这么松懈,难道这里已经不为东夜陵所用? 后院里面没有半个人影,汣璃一步一步迈进屋子,她来过一次这里,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上次东夜陵住的房间门前,虽然明白他不可能在这里,但是手却不由自主推开了门。 连她也惊讶了,自己的手脚竟然不听自己指挥,不仅推开了门,还走了进去。 半透明的屏风后面,好似有一个人影,汣璃的心停跳半拍,会是谁? 虚弱的声音传来,熟悉而沙哑,“是卢姨吗?” 汣璃心中一颤,慌乱地退出房间,是他,竟然是他,他不是应该在铭瑄殿吗? 退到门口的时候,东夜陵又道了一声,“卢姨,我口渴了。” 汣璃愣愣停止了步子,再也挪不开半步。 轩辕天戰说得对,本宫、本王、本将军,都只是一些虚假的面具。 此时的他,卸下全部面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受伤的人而已,他只是想喝一口水而已。 卢姨,你究竟在哪里?为何丢下重伤的人,不见踪影。 “咳咳……”屏风里面的人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汣璃心乱如麻,脑袋嗡嗡作响。 “卢姨……” 他依旧叫着卢姨,像是怕她离开。 汣璃转身,东夜陵听到脚步声又回来了,嘴角轻扬,一颗提在半空的心终是落下。 汣璃指尖一弹,用内力压缩空气快速朝着蜡烛击去,屋子一下子陷入黑暗,她端着一杯茶水,缓缓走到东夜陵面前,轻柔地扶起他,喂他喝水,一切都那么和谐,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后背靠在她的身上,磕得她生疼,他远比他看起来更加清瘦,这伤的确差点要了他的命。 汣璃眉头紧锁,陆汣璃,你真是太蠢了。 屋子里面生了炉火,可是他的身体依旧寒冷,她的手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暖和着他。 终于,东夜陵薄唇微启,他道,“卢姨,天黑了吗?” 汣璃点点头,不敢回话,生怕她一开口就打破这种氛围。 此时的他卸下了全部伪装,全部重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血肉之躯。 他靠在汣璃的肩头,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醒着的时候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自言自语。 汣璃自顾听着,听着听着,眼泪便出来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天真的黑了,两个人相互依偎地睡着。 咚咚咚…… 汣璃一下子惊醒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扶着东夜陵平躺下,自己还没来得及躲起来,便听见脚步声进来,心慌之下,汣璃一下子窜到东夜陵的床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她的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东夜陵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终是忍住,一直装睡。 两人就像两个玻璃人,谁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害怕打破这种氛围。 卢姨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碗进屋,里面黑漆漆一片,让她差点绊倒,摸索着掏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看着东夜陵依旧昏迷着,两根眉毛皱到一块。 “夜儿,姐姐临去前对我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我照顾好你,如今你伤得这般重,若是有什么闪失,让我以后怎么跟姐姐交代。” 说罢,卢姨圆鼓鼓的脸上挂满泪痕,“也只有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才敢这么说,卢姨早就说过,那个女人会害你,她留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报仇,你就是不信。” 听到此处,汣璃心中一颤,以前她总是认为自己是轩辕璃的影子,想不到从卢姨的角度来看,她在他身边不过是为了伺机杀他,难怪那次卢姨对她起了杀心,原来如此。 咕咕…… 汣璃尴尬地捂着肚子,一天没有进食,肚子竟然叫了起来。 卢姨带着狐疑盯着东夜陵的床,伸着手慢慢靠近被子,在马上就要接触到被子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抓住。 东夜陵睁开眼,他缓缓道,“卢姨,我饿了。”r638( ) 第144章:彻底决绝 卢姨张大血红的嘴巴,被子里面明显还有一个人,而且看体形是个女子无异,想到此处,卢鸠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般,什么时候,主上的床上竟然来了一个女人,难怪主上今天一大早就把所有隐卫撤走,还支开她,难道……主上在等她来。 幸得她担心主上无人照看走到半道又偷偷溜了回来,不然就错过这惊天的一幕。 不过……卢姨的眉毛拧成一团,能让主上这般在乎的人从古至今只有一人,那便是轩辕璃。 那个女人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招,上次请她交给主上的锦囊里面尽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内容,什么自己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借尸还魂…… “主……主上……被子里面的姑娘……是谁?”虽然有了猜测,但是卢姨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东夜陵的眸子深邃如三千尺深潭,他幽幽道,“卢姨,我饿了。” 卢鸠彻底变了脸色,主上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他说话也从不喜欢重复两次,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竟然说了两次,也就是说,下一秒若是她还待在这里,他怕是要恼了。 可是,姐姐对她如亲生妹妹一般,并且在最后关头,把活命的机会给她,就是要让她照顾好东夜陵。 她也算看着东夜陵长大,勉强算他的半个长辈。 其他事情可以由着他,可是这件事情,绝不能再由着他,那个女人,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卢姨依旧站立在东夜陵的床前,就算主上再由着她,但是如今的主上,连行动都困难,她就不信凭着她一身肥肉,不能将那个女人逮出来。 东夜陵清澈的眸子看着卢鸠,卢鸠感觉浑身冰冷,她打了一个冷颤,耳畔却又响起了东夜陵冰冷的声音,“卢姨难道还要我重复三次吗?” 只一个眼神,卢鸠顿时失了刚才为自己打足的勇气,如一只泄气的皮球,她低着头回了一声,“是。” 便不敢再挑战东夜陵的权威,眼中带着怨气盯了床一眼便出去了,出去之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她的眼珠子咕噜噜转着,其实自从轩辕璃那个丫头落水失忆以后,倒是有些惹她喜欢,随即又摆摆头,不行,绝对不能被那个女人迷惑,她对于主上而言,绝对是毒药。 直到听到门咯吱一声被关上以后,汣璃才探出头,她静静地盯着东夜陵的眼。在等他一个理由。 东夜陵的手轻柔地划过她脸上的伤,眼神带着溺爱与疼惜,他的声音有些低哑,“璃儿,对不起,那晚我去晚了,我不该轻信雪语尘的话,不该怀疑你,请你原谅我好吗?” 只两个字——璃儿,便让她的心从云端跌到地狱,璃儿,在他眼里,她只是璃儿,他的所有悔恨所有愧疚全是对璃儿一人,她在他心里终究除却棋子的身份,什么也不是。 她几乎从床上弹起,狼狈地跌倒在地上,膝盖却在这时狠狠疼了起来,竟然一步也走不了,她幽怨地盯着他,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挣扎着想起来,可是她却快他一步,飞快地点了他的穴。 她的身体抖动得厉害,她在干什么?又来自取其辱吗?难道在他身上受的伤还不够多吗? 啪…… 她费尽全力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嘴角溢出鲜红的血。 啪……娇小的脸红肿一片,东夜陵眼里闪过一丝酸楚,终是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里一片澄澈。 “璃儿,为何要打自己,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好了。” 璃儿,他又叫了她一声璃儿。 汣璃的眼里充满狠色,她指着自己的眼,青筋暴起,她吼道,“我打我,是打我不识良人,打我蠢,打我傻,打我瞎了眼,鬼迷了心窍。东夜陵,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却一次次作弄我,把我玩弄与股掌之中,现在,你终于得偿所愿了,你可以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我了吧!” 她凑近他的脸,“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惩罚我弄脏了轩辕璃的身体?” 她的眼里,再无爱意,全是恨,满满的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她转身,两颗银铃被丢在地上,一只脚踏在上面,狠狠碾动,终于银铃被碾成灰烬,她挪开脚,眼睛盯着银白的灰烬,猩红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来。 “东夜陵你记着,从此以后爱慕你的陆汣璃已经死了,本宫……”一滴泪滑落,她伸手接住,还是……没能忍住呢? 手跩成拳头,指甲掐入血肉里面却浑然不知,“是西陵的苏嫔娘娘,是西陵昰的女人,是要颠覆整个西陵的凰者,你若想守护你想要的,就不要对本宫留情,否则,本宫让你遗憾终身。”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从指缝溢出,滴落在羊毛地毯上,宛如雪地里盛开的腊梅,芬芳夺目。 “以后若是再唤本宫璃儿,本宫就毁了她。” 她恶狠狠的话犹如在耳,可是人却已经飞身而出,刺骨的寒风从窗户里面灌入,东夜陵紧闭双眼,神色痛苦万分,从此以后,他们之间只怕除了恨再无其他,他亲手将她最后一丝幻想打破。 汣璃急速在房宇间飞窜着,她体内气息紊乱,噗哧一声,胸前血红一片,她落到雪地里面,犹如断翅的蝶,狼狈不堪。 眼前出现一双祥云靴,她没有抬头,也懒得抬头,除了他还会有谁。 他站着,手里撑着伞为她遮挡风雪,他为他们制造了机会,可是为何还是这般,他原本以为东夜陵是她的幸福,只有他的爱能让她放下仇恨,想不到他错了,虽然东夜陵的爱能让他放下仇恨,可是……他不愿给她,他的爱。 如此,花谦诺骨节苍白,嘴唇抿成一个“一”字,再也不要将她拱手相让。 花谦诺朝着汣璃伸出一只手,“璃儿,我带你回家。” “不要叫我璃儿,永远不要。” 家?她的家不在这里。 她痛苦的神色像是一把刀刺在花谦诺的心尖,他的声音依旧暖如春风,可是再也暖不了她的心。 “好。”除了好,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汣璃在雪地上盘腿而坐,平稳了内息,一睁眸,世间万物都失掉了颜色,她利落的起身,衣襟带风,举手投足间充满了凌厉。 她冰冷的眼眸将他的一眼春风凝结成冰,“千诺,你不用守在本宫的身边,你早就不欠本宫。” 花谦诺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出话来,他看着大步离去的汣璃,心中苦涩,可是他的脚却再也挪动不了半分。 没有直接回宫,汣璃朝着车池的驿馆而去。 见着汣璃,守门的侍卫用长矛挡住汣璃,厉声道,“大胆民妇,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不速速离去。” 汣璃冷眸一瞟,两侍卫竟打了一个寒颤。虽然她的心情极度不佳,但是却不想惹事,毕竟是天子脚下,而且这里又是敏感的地方,若是有了什么风吹草动还不迅速传到西陵昰耳朵里。 “我要见你们将军。” “我们将军岂是你一个民妇相见便见,再说……” 侍卫说道此处便停了下来,汣璃耳尖微动,已经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轩辕天戰的脚步声虽然小,但是却沉稳有力。 两名侍卫齐齐行礼道,“拜见将军。”眼里毫不掩饰是对轩辕天戰的仰慕之情。 轩辕天戰的确是车池的民心所归者,而且又手握军权,一定是车池王忌惮的对象,而且他的野心颇大,那时他便说过,得到那个东西,天下便是轩辕家的。 可是,那个东西已经被她毁了。 汣璃身上一暖,想不到轩辕天戰竟然将自己的批发系在她的身上,如此,两名侍卫皆是睁大了眼,连连低下头去。 将军从未对那个女子如此,现在这般亲昵的动作,表示这女子在将军的心中一定不一般,他们刚才对待那女子如此无礼。 此时,他们的脸已经红成熟柿子。 轩辕天戰一手放在汣璃的肩上,对两名侍卫道,“免礼。” 脸上一丝笑意也无,看来他在她的面前和在手下的面前,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汣璃本极度反感别人碰她,可是此时不想声势,便由着轩辕天戰搂着她进了驿馆,再怎么说,他也是轩辕璃同父异母的哥哥,哥哥对妹妹这般,没有什么不妥。 汣璃眼扫四周,轩辕天戰的住所还真是朴素,家具摆饰虽然带着贵气,但是绝不奢华,而且他的房间里面一个丫头小斯都没有。 轩辕天戰对着汣璃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汣璃也没有多礼,坐在圆凳上面,轩辕天戰便摆弄着茶具开始泡茶,他动作娴熟,每一步都讲究精益求精,而且透出一股子儒雅之气,轩辕天戰绝不是一个武将而已,他的心思可是犹如比干的七巧玲珑心,明透着呢。 汣璃不语,细细看着他泡茶,终于,轩辕天戰奉上一杯芳香四溢的茶,汣璃双手接过,嘴角勾笑,“将军真是好茶艺。” 轩辕天戰微微一笑,“不敢当,璃妹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汣璃轻泯一口茶水,齿间留香,喝了轩辕天戰泡的茶才觉得,以前的茶都是白喝了。 她放下茶杯,明眼看着轩辕天戰,“的确有事。” 轩辕天戰正了正神色,“璃妹有何事?” 汣璃起身,看着轩辕天戰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研磨后,龙飞凤舞地写着苍劲的字体,轩辕天戰的瞳孔缩小,看着汣璃认真道,“你真要如此?” 汣璃点点头,一扬手,纸张落入火炉之中,化为灰烬。 “本宫该回宫了。” 轩辕天戰眼色有些震惊,但是同时也带着喜气,“我派人送你回宫。” “不必,本宫没打算以正常人的方式进宫。” 轩辕天戰点点头,汣璃便已经跃身而出,只留下飞雪点点化在轩辕天戰的脸上,他的嘴角勾笑,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真是给他惊喜呀!r638( ) 第145章:后会无期 西陵一百三十年春。 下了整整三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一丝丝透过光秃秃的树枝落到汣璃脸上,汣璃仰着头,眼睛直迎着日光,初春的阳光并不刺眼,它柔和并带着凉意,不远处几个宫女正在扫雪,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车池和雪国的使者来访西陵。 流萤拿了一件披肩披在汣璃身上,“娘娘,天凉,到屋子里去吧。” 汣璃转身,朝着冷月宫的正殿而去,“流萤,为本宫好好打扮一番。” 流萤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这段日子以来,苏丝箩再没来找过娘娘麻烦,皇上也偶尔过来,不过都是坐坐就走,娘娘似乎并不买皇上的请,而皇上也不生气,依旧每隔几天便过来坐坐。 而娘娘从来都是素面朝天,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打扮过,今日怎么想着要好好打扮了呢? 汣璃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脸上的伤痕几乎全好,只是额头上留下几点浅浅的绯红,宛若几朵桃花,透着一股子媚气,但是配上汣璃清冷的脸,硬生生显得高贵不凡。 汣璃的手不自觉摸上自己的脸,如此也就够了。 流萤为她梳了一个流云髻,再别上白玉木槿花钗子,一袭淡绿的罗裙,雪白的披肩,更显得仙气不凡,高贵而清冷。 流萤一边为汣璃整理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今日可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当然。” 娘娘上次说要出去几天,可是当天晚上就回宫了,回来以后便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今日看来,并非娘娘不上心,而是在那段日子里,并没有让她上心的事情。 “什么事情令娘娘这般在意?” 汣璃盯着镜子里自己的眼,一字一顿说道,“大快人心的事情。” 这般回答,答了也当没有回答,不过竟然娘娘说是大快人心的事情,那么一定不是小事,今日一早她便听闻几个宫女在谈论车池与雪国使者的事情,莫非和他们有关? “流萤,今日你哪里也不要去,收拾一下行李,准备出宫。” 流萤的手僵在半空,手里的木梳掉在地上,“娘娘……可是在开玩笑?” “本宫记着给你的承诺,今日半晚,你带着行礼到宣和门去候着,随着车池使者的马车一块出宫。” “娘娘……认识车池的使者?” 汣璃点点头。 流萤脸颊娇红,低头小声道,“花公子,可会随着奴婢一道出宫?” “会。” 流萤脸上止不住的喜悦,这一日终于到了,眼里溢出喜泪,她跪在地上,“流萤多谢娘娘成全。” 汣璃声音清冷,“起来吧,本宫希望你好好抓住他的心,不要再让他卷入这个是非之地。” “是。” “还有,不要透露你就是苏丝丝的事情。” 流萤眼里闪烁着疑惑的光,“为何?” “聪明如你,好好想想吧!” “娘娘,如是奴婢走了,以后谁来伺候您?” “过了今日,这冷月宫将又会成为后宫女人,人人向往的黄金屋,本宫身边不会缺乏伺候之人,只是你,一定拽紧花谦诺的心,一定不要让他再踏入龙都一步,也不要让他知道关于本宫的半分消息,否则……” 汣璃眼中充斥着晦暗之色,否则那将大大不妙。 流萤面露难色,“奴婢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汣璃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懊恼,“不愿他有事,你便听本宫的话。” 此言一出,吓得流萤再不敢说话,如此,她也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想到今晚便可以随他一块离去,流萤嘴角上扬,对着汣璃磕了三个响头,“流萤走后,娘娘一定保重。” “后会无期。” 流萤的心咯噔一声落地,不可否然,以后她们一个在皇宫大院,一个在乡野村间,相见两难,这大半年的主仆情义,如此就到了头,流萤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轻声叫了一声,“娘娘。” “轩辕将军是个可靠的人,他的心腹会护送你们出龙都,但是出了龙都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 “是。” 此时,汣璃远远便看见小喜子和几个太监抬着一顶锦轿而来,她对流萤道,“你进去避一下。” 如此,戴上面纱便迎了出去。 小喜子见了汣璃的脸,先是错愕,再是满脸堆笑,“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越发明艳动人了。” 汣璃嘴角微扬,“谢公公夸奖。” “奴才没有夸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娘娘如此的倾世容颜,必定容倾天下。” “喜公公今日可是吃了蜜饯,嘴比蜂蜜可甜上三分,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小喜子一拍大腿,“差点忘了,奴婢是来接娘娘到宣和门去。” 果不出她所料,雪暸痕向她出招了,可是……她就等着他出招呢! “公公可知是什么事情?” 小喜子摇摇头,“不知,但是宣和门多了一个用黑布罩着的庞然大物,想必与此物有关,或许皇上,是想娘娘前去观看吧!” 汣璃微微一笑,白纱遮面白纱下面姣好的容颜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美。 她钻进锦轿,若是观看就好了,想必雪暸痕就是用黑布里面的庞然大物对付她吧,雪暸痕已经知晓她有武功,而且武功不低,不知道会为她准备什么“惊喜”。 小喜子尖着嗓子道,“起轿。” 轿子微微颠簸一下,便平稳而行,汣璃坐在轿子里面,神色自然,她闭目养神,她明显感觉西陵昰对她和以往已经不相同,雪暸痕这次能说服西陵昰让她冒险,想必是出了狠招。 不过……她嘴角微扬,轩辕天戰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很快,轿子停了下来,四周人声鼎沸,这哪里是皇宫的感觉,完全就是菜市场,不过这也说明,雪暸痕带来的庞然大物给文武大臣多少震撼。 汣璃下了轿,瞬间,喧哗褪尽,城墙之上站满了人,且人人都望着她,仿佛她才是今天的主角,汣璃冷眼直上,东夜陵拥着雪语尘,也正冷眼望着她,两人目光相撞,皆是没有一丝情感。 轩辕天戰面色沉重地看着汣璃,汣璃瞬间觉得不好了,能让车池战神失色的庞然大物,她也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她除了迎头而上,却再无其他办法。 雪暸痕脸上带着讥讽地笑,看着她,犹如看着一个死物,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汣璃也同样还了雪暸痕一个不屑的笑,雪暸痕一惊,收敛了笑意,他对着西陵昰道,“皇上,这是我们雪国的邪物,只要苏嫔娘娘能打败它,那么暸痕一定将十万精兵双手送上。” 汣璃冷眼看着西陵昰,只一眼,便受不了地挪开眼睛,原来是这样,十万精兵的诱惑,西陵昰怎能不允。 宣和门的大门偏门全部关闭,形成一个大型斗兽场,想必雪暸痕所说的邪物就被关在里面,这一招果然狠毒,他是要让她在文武百官面前被邪物活活咬死才能解他心中的仇恨吗? 呵呵……全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兽类。 小喜子闻言,脸色煞白,他转头看着汣璃,颤声道,“娘娘不可,奴才看见那庞然大物的时候,虽然不知道里面装了何物,但是血腥味很浓烈,而且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汣璃抬手,示意小喜子不要说,她一步一步朝着城墙之上走去,带着柔柔的笑,这笑宛若夏日的阳光,足以融化冰雪,驱赶阴霾。 文武百官有些失神,在他们看来,这个丑女今天竟然全身散发着光芒。 走到西陵昰的面前,汣璃微微福身,“竟然雪国太子以十万精兵作为交换条件,臣妾岂有退缩之理,还请皇上应允。” 她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个女人真是不要命,看都不看是什么就这样答应,我看,等会她连骨头都不会剩下,这娇小的身体,还不够它塞牙缝。” “是呀,这样的怪物,想必在场除了齐天王,唯有轩辕将军能降得住它,一个女人凑什么热闹。” “我看,今日是雪国太子故意刁难,想必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 汣璃直觉两道灼热的目光盯着她的后背,仿佛要将她灼烧穿透一般,能从这个位置看她的人只有两位,东夜陵与轩辕天戰,东夜陵想必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那么一定是轩辕天戰了,他应该是觉得他的同盟者不靠谱,难道是后悔了么? 西陵昰不语,汣璃心中冷笑,现在何必装不情愿,若是真的不情愿,就不会让小喜子接她到场,他们一个个真是能装,若是放到现代,一个个都是影帝级别的人物。 汣璃没有起身,半弯着身子,“请皇上应允,臣妾虽然一介女流,但是只要是对西陵有利的事情,臣妾万死不辞。” 此时,大臣们又哗然起来。 “这苏丝丝虽然长得丑,却想不到还是一位爱国的巾帼,以前对她似乎是有误会。” “对呀,若是她这次能获得雪国的十万精兵,倒是可以功过相抵。” 若是西陵获得雪国的十万精兵,那么就代表西陵与雪国交好,如此,车池便不敢来犯,而且十万精兵不是一个小数目。 经过三个月的大风雪,百姓闹饥荒,流匪不断,西陵早已经兵力疲倦。若能得他们为西陵效力,西陵不知道要太平多少。 如此,再也推脱不得,西陵昰双手扶起汣璃,却被汣璃故意躲开,她的动作自然而快速,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西陵昰的声音有些僵硬,“如此,便难为爱妃了。” “臣妾本该为皇上分忧。” 说罢,眼睛才移向被完全封闭的宣和门,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降到冰点,雪暸痕这次,果然是想置她于死地。r638( ) 第146章:困兽之斗1 宣和门内,一头两三米高的黑色兽类,它全身散发着黑气,正撕扯着一具尸体,牙齿冒着寒光,有人的半壁长,嘴里滴着污血与唾液,两只拳头大的猩红的眼睛,朝着汣璃看过来,只一眼,她四周的人便已经全身哆嗦着退开,很显然,这只猛兽进过专人训练,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汣璃。 汣璃眯着眼睛,看不出那是一种什么动物,离它不远处有一个变形的铁笼子,它的力气能使铁笼子变形,这样的力量是她所不能抗衡。 轩辕天戰站在汣璃身后,小声到,“看清了吗?它所食之物就是刚才打开笼子的侍卫,现在已经沦为它的午餐。” “它是什么?” 轩辕天戰摇摇头,“在下也从未见过,不过它全身尸气,搞不好是吃尸体长大,所以才这般阴毒。” 汣璃全身冰凉,她再细细一看,怪物只是撕扯啃咬着那名侍卫的尸体,却没有吞下。 难道它不仅吞食尸体长大,而且专吃快要腐烂的尸体? 想到此处,汣璃只觉得心中作呕。 轩辕天戰看着汣璃的脸已经有些苍白,打趣道,“怎么,害怕了?” 汣璃道,“只是恶心而已。” 轩辕天戰面色严肃,“别小看这个怪物,在下观察它良久了,它体形庞大,但是动作却一点也不迟缓。” “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弱点。” “你看见它的弱点了吗?在下看了良久也没能看清它的弱点,倒是发现,它会杀死靠近它的一切活物,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不过在力量方面还是欠缺,不如让在下代劳。” 汣璃的秀发在风中轻扬,一抹青丝吹到轩辕天戰的脸上,他嗅着带着淡淡药香的青丝,宛如心湖里面落下一朵花,激起了一圈涟漪,随即他摇摇头,这是怎么了,她是妹妹呀。 不过,从来不知道对妹妹该是如何?难道这是担心亲人的正常反映? “不必,本宫自有办法,借你几名侍卫就好。” 轩辕天戰眼色沉重地看着汣璃,虽然不知道她要作甚,不过他就站在城墙上看着,若是她实在敌不过,他就飞身下去救她,管它雪暸痕与西陵昰的交易能不能成功,他在乎的是她的命。 “好。到时敌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叫在下的名字,在下一定来救你。” 汣璃微微点头,转身对着西陵昰道,“皇上,请允许臣妾换一身衣服。” 西陵昰眼色复杂,“去吧!” 轩辕天戰对着左右使了眼色,他们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跟着汣璃而去。 雪暸痕一脸玩味地看着汣璃离去的身影,这次你还能不死吗? 雪暸痕发现一道冰冷的目光如刀般砍在他的身上,转眼一看竟然是东夜陵,不过当他看见雪语尘的一头白发时,心中猛痛,直直对上东夜陵的眼,毫无惧色。 是怎样的绝望才让她一夜白头,虽然外界传言是一个爱慕齐天王的丑女人害得雪语尘小产,不过只有他知晓,若是只是掉了一个孩子,她绝不会如此。 雪暸痕眼神恶毒,东夜陵,看你的神色你应该是在乎她的吧,那么,也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感觉,就让你亲眼看着,她被活活咬死,尸体被撕成碎片,死无全尸的样子。 你是否会瞬间白头呢?真是很期待呀。 东夜陵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极力隐忍,受伤一事,绝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半盏茶过后,汣璃一身深蓝色的紧身衣,外穿着简单的银甲,黑发高高竖起,身体玲珑,眉宇之间意气风发,手握银枪,后背还背着两把利刃,小腿上缠着匕首,准备十分充分。 不过一众大臣还是摇着头,这样瘦弱的女子,怎是那大怪物的对手,以他们看,就该把怪物困在宣和门,放火烧了,何必让一个女子去冒险,雪国十万精兵虽然很有诱惑力,不过看她娇小的样子,根本没可能赢。 轩辕天戰的几个侍卫趁着众人的目光都在汣璃身上,他们默默又回到轩辕天戰的身边,不过轩辕天戰却皱着眉头打量了几个侍卫几眼,看汣璃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赞许,她心思细腻竟然想到了那个办法,可是……愁云又上眉梢,这个办法有一定用处,但是却没有太大用处,要将那个怪物击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轩辕天戰小声道,“你们几个放机灵点,分散开来。” 其中一个侍卫道,“苏嫔娘娘刚交代属下,今天苏贵妃没来,让将军多多留心。” 轩辕天戰扫眼四周,这种好戏,苏丝箩为何不来?他的警惕又提高了几分。 汣璃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登上城墙,小喜子放下一根粗绳,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要从这里爬下去喂怪物的可怜女子吧。 小喜子道,“娘娘,让奴才用绳子套住您的腰,慢慢放下去,若是实在害怕,您就叫一声,奴才就拉您上来。” 汣璃看着小喜子微颤的身体,好似这要下去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汣璃一手握住绳子,“不用麻烦。” 说罢,两腿勾住绳子,身体以倒挂的姿势迅速下滑,就算不借助轩辕璃的内力,作为缉毒组组长,这点能耐还是有。 在场人员,除了几位核心人物,其余皆是一脸震惊。 汣璃双臂打开,怪物也似乎觉察到了生人的气息,它的注意力不再停留在尸体身上,而是慢慢向着汣璃走去,大地都为之震动。 汣璃脚下一紧,身体停住,她与怪物四目相对,说不出的古怪气氛。 怪物对着汣璃长嘶一声,一团黑气朝着她扑去,汣璃弹起身体,快速在城墙上奔跑了几步,这才勉强躲开。 那团黑气应该没有什么危害力,只是单纯的臭、恶心。 她一手拉住绳子,一手握住银枪,她可以身体灵活,她可以动用招式,但是却不可以显露她的内力,这可难办。 怪物显然有了恼了,它碰不到汣璃,不过它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汣璃,这般经过人特殊训练的猛兽与雪狼有着相似之处,鬼煞前辈的突然失踪,难道与雪暸痕有关?可是以鬼煞前辈的气节,他就算武功尽失,沦为阶下囚也不可能做违背自己内心的事情。 断崖之下,鬼煞看到她的时候,他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显然,鬼煞深爱着轩辕璃的母亲,所以他不可能帮着雪暸痕训练一只专门对付她的怪物,这其中又有什么缘由? 正冥想之间,手里的绳子一松,人直直落下,汣璃心中一惊,手里的银枪对准地面,她特地挑选了韧性很强的银枪,借着银枪的弹力,汣璃的身体跃过朝着她猛扑过来的怪物,迅速拔出匕首狠狠插入城墙之中,一阵电光火花之后,她下滑的身体终于停下,抬眼向上,东夜陵的半截身体挂在外面,眼中似乎是担心。 担心?她是否看错了? 再一看,轩辕天戰的刀已经横在雪暸痕的脖子上,雪暸痕手下的刀也架在他的脖子上,直到看见汣璃没有危险,他脸上的怒气才缓和几分。 轩辕天戰威言道,“雪国太子今天真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堂堂男子,却尽做一下下三滥的事情。” 雪暸痕却也没有半分惧色,他冷声道,“用一女子的命,换十万精兵,就连西陵皇上都应允的交易,轩辕将军又何必气恼,人人都知道苏丝丝行为不正,难道她与将军之间,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吗?” 啪…… 汣璃揉了揉眼,她看错了没有,这一掌竟然是东夜陵打的,打得莫名其妙,雪暸痕诋毁她,关他何事? 对了,诋毁她的同时,也诋毁了轩辕璃,原来如此。 如此看来,这绳子,想必是被雪暸痕砍断。 雪暸痕嘴角满是血迹,雪语尘拉住东夜陵的手,一脸恐慌,“王爷,不要打人,语尘害怕。” 东夜陵没有理会雪语尘,眼睛一直盯着雪暸痕,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他眯着眼睛,下面那么大一个怪物你不怕,只是打了雪暸痕一巴掌就怕了,想不到你的疯傻竟然是装的,明明对他失望透顶却依旧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你是在伺机报复吗? 东夜陵的眼睛更加冷冽,他说道,“堂堂一国太子,却全是小人行径,今日,本王和你友断。” 汣璃微微一笑,差点忘了,东夜陵与雪暸痕之间虽然明争暗斗,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们却是多年挚友,在此时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无疑是表明自己的立场。 本是轩辕天戰与雪暸痕之间的剑拔弩张,但是东夜陵这一耳光却让雪暸痕的侍卫慌了神,而东夜陵的侍卫也把剑架在了雪暸痕的侍卫的脖子上,这样一来,雪暸痕从优势转为劣势。 下面的困兽之争精彩,但是上面的同意精彩。 三大权利的对抗远比小女子大战猛兽精彩多了。 在全臣的眼中,下面的胜败早已经分明,而上面权利的对决才是胜负难料,西陵的齐天王,车池的战神,雪国的太子,无论是那股势力,抖一抖,都足以撼动整个天下。 如今,这三股势力就这般一触即发,让看的人无一不是心惊肉跳。r638( ) 第147章:困兽之斗2 上面剑拔弩张,没人注意汣璃,她手里的匕首似乎有松动的迹象,心里一沉,看来避免不了与怪物的正面冲突,若是不用内力,她的敏捷度不如它,力量不如它,唯一能战胜它的就是脑子。 匕首彻底脱落,汣璃伴着几块碎石一道落下,怪物正张着嘴迎接她,而银枪早在刚才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手。 而汣璃,完全没有避开怪物的意思,轩辕天戰大呵一声,“璃妹。”不顾脖子上面驾着的剑,如蛮牛一般冲开他周围的人,然而,却被一只钢筋铁骨般的手拦住了。 轩辕天戰双眼发红,狂吼道,“你做甚?东夜陵,你拦着本将军作甚。” 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是她却是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唯一让他无条件宠爱的人。 那便是亲情,血浓于水的亲情。 要他看着她就要落入猛兽的口中,让他为何不方寸大乱。 四周的文武百官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落在轩辕天戰身上,他的这般表现在不明人眼里,的确如雪暸痕所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白,如此,就算汣璃打败那只怪物,恐怕他们也不会“饶恕”她,而她的不洁,将会再次被搬上台面。 轩辕天戰身体微颤,还好,此时汣璃手中的匕首又插入了墙壁中,只是这会儿插得浅,身体下滑。 他竟然眼睁睁看着她手里的匕首在墙壁上面激起一路火花,却无能为力。 这般无力的感觉,自从父亲郁郁而终,母亲殉情以后,便再也没能体会过了。 东夜陵压着嗓子道,“轩辕将军是个明白人,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该相信她。” 轩辕天戰狠狠挖了东夜陵一眼,他也沉声道,“齐天王就是因为太过明白,所以你和璃妹才会如此,她这般,全是拜你所赐。” 说罢,轩辕天戰摔开东夜陵的手,他用了全力,东夜陵眉头一皱,感觉到胸口一阵湿热,怕是伤口裂开了,轩辕天戰说得没错,他就是因为太明白,所以他们之间才不能在一起。 三方势力暂时停了下来,东夜陵的深瞳看着汣璃瘦弱的身体,身体上面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 他亲自为她绘出一个桃花源,又亲手将它毁了。 他故意对她亲昵,又叫出璃儿的名字,她的心一定痛死了,她一定很死自己了,恨他的岂止是她,连他也恨自己,恨到不行呢。 匕首依旧在墙壁上滑着,这虽然能减缓她下落的速度,却不能阻止她下落,总是要面对。 汣璃收手,随着身体直直落下,怪物满嘴腥臭,在她将要落到它的嘴里时,匕首狠狠插入它的牙缝间,用身体的重力狠狠一掰,黑血猛喷,怪物嘶叫一声,一颗獠牙已经被拔下。 城墙上的人皆是看得目瞪口呆,半响过后,不知是谁鼓掌,一时间鼓掌的声音此起彼伏。 可是东夜陵的眼色却更加沉重了,众人皆以为拔掉它的獠牙就给于它重创吗?错了,她也是万万不想拔掉它的牙,否则不会在最后的时候想借力跃起,拔掉它的一颗牙,只会惹怒它,让它变得狂躁。 猛兽一旦狂躁起来,它的威力比平常不知道大出多少倍,这便是它们的本能。 他小时候躲在森林里,他了解野兽的习性,这怪物也不列外。 雪暸痕在众人的掌声中笑得更欢,轩辕天戰则一拳挥在城墙上面,瞬间灰石迸飞,他的拳头染血却显得更加有力,虎狼一般的眸子扫过雪暸痕以后,雪暸痕这才停住笑声,正了神色继续观看。 汣璃勾着身子,她原本躲在怪物的腹部,不过那厮却狂跳起来,汣璃的动作没它快,很快露出身体,露出身体对她是大大不利,手撞击在怪物的的足下,匕首瞬间飞了出去。 汣璃迅速拔出背着的刀,双手持剑,小心与怪物周旋着,怪物虽强,不过却不及她聪明,她小心躲闪,声东击西,一时间,怪物竟然近不了她的身,怪物一直血流不止,如此下去,必当血尽而亡。 东夜陵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汣璃,欣赏之后,还有浓浓的情义,不过他把它们隐藏得极其小心,这世间,恐怕除了他,再无人知晓自己对她的真实感情了。 奇怪的音调缓缓响起来,汣璃握剑的手更加用力,这样的箫声她太过熟悉,这是控兽之术,与鬼煞前辈教予她的差不多,她刚才能与它周旋不过是欺负它没脑子,这会……有了人为的控制,怕是…… 东夜陵的目光清冷地扫过层层叠叠的楼宇,终于看到一座高台上面的可疑人影,他对着左右轻声说了什么,两名侍卫便隐隐退下。 此时怪物的攻击有效多了,东夜陵的手在袖子里面握成拳头,刚才一人一兽是处于平手,而此时汣璃明显处于下风,她不能与怪物接触,否则……必定重伤。 可是看着她渐渐不敌的体力,东夜陵的眉头皱得更深,轩辕天戰亦是如此。 怪物有了人的思维,一切如鱼得水,它的进攻井井有条,而且还透着战术,终于,汣璃的肩膀被它碰了一下,这一碰可不得了,半边身子都失了感觉,身体滚了几圈以后才勉强停下,可是手里的剑却被摔到一边。 怪物鼻孔喘着臭气,一步一步朝着汣璃走去,地动山摇,汣璃慢慢后退着,可是很快,它的獠牙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 说不害怕是假的,她不怕死,但是却怕死得那么恶心。 汣璃做了一个手势,几道犀利的铁箭带着一块腐肉落到怪物的四周,它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汣璃的身上转移到了腐肉上面。 兽总归是兽,看到喜欢的食物,也会有兽最基本的反应,它亦是如此。 汣璃看着它走近腐肉嗅了嗅,这会儿不管箫声多么急促,它也不理,一口吞下一块腐肉。 汣璃微微一笑,吞下就好,她只要拖延一点时间,那么毒性就会发作,雪暸痕与西陵昰的交易里面,只说让她打败它,可没说用什么办法,再说文武百官都看着,而他雪暸痕身在西陵,只要这怪物一死,十万精兵他不给也得给。 箫声更加急促,怪物这会儿也吃够了,它将注意力再次移到汣璃身上,汣璃借机起身,它虽然吃了不少加了砒霜的腐肉,不过对于这样的庞然大物来说,不知道毒发要多久。 剑在怪物的身后,此时她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手慢慢伸向怀里,只有靠它了。 可是有一阵凌厉的箭风袭来,汣璃翻身躲箭,手里的玉箫被摔得老远,她眼睛浸毒地望向射箭的方向,那衣襟飘舞的正是苏丝箩。 汣璃眯着眼睛,还是让她乘隙而入了。 西陵昰高声呵斥道,“苏贵妃,你这是为何?” 苏丝箩脸色惨白,人已经跪在地上,“请皇上饶命,臣妾只是想帮帮妹妹,臣妾如今只有这一个妹妹,实在不想让她受伤害,可是刚才,臣妾看到怪物的眼睛,心中一颤,射偏了。” 西陵昰的脸黑成锅底,对着身旁的两名侍卫道,“将苏贵妃带回宫,没有朕的允许,不得踏出她的寝宫一步。” 苏丝箩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把头磕在地上,“臣妾遵旨。”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意,苏丝丝,这次你该逃不了了吧! 轩辕天戰目光喷火,刚才他的注意力全在汣璃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苏丝箩会突然出现,又会突然袭击汣璃,再看看身旁的东夜陵,这个人对璃妹的感情虽然让他看不通透,不过他刚才帮了他,这就说明,在大敌面前,他是向着自己人,他怕也是没有注意到苏丝箩,不然一定会阻止。 汣璃已经退无可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死亡的气息离她如此近,那恶臭之气扑在她的脸上,獠牙几乎已经快贴到她的脸上。 观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会不会发生什么转机,可是看情势,这……应该没有转机了吧! 东夜陵催动内力,却是喉咙一阵腥甜,气息大乱,竟再也提不起半丝内力,他是太过紧张,他是太过在乎,关心则乱。 身边的轩辕天戰也是如此,又是狠狠一拳挥在墙壁之上,懊恼之色显于脸上。 急促的箫声响起,两股箫声相互争鸣,一袭雪白闪过,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刚才扑到怪物的是何物,一黑一百便就地撕咬起来。 汣璃抬眼,花谦诺一袭白衣,立于房顶之上,翩翩如仙。 西陵昰看着花谦诺,那一双眼仿佛要喷出血来,他显然是认出了花谦诺,现在的西陵昰极怒,他竟然假死,他竟然以花谦诺的身份为他出谋划策,就连他的第一个傀儡都是出于他的建议。 西陵昰身体猛颤,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还活着,他非死不可呀。 西陵昰的目光由花谦诺移到汣璃的身上,他的苏嫔娘娘真是厉害,花谦诺竟然会为了她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聪明的哥哥难道就不知道他假死的消息一旦被他知道,那么假死就会变成真死吗? 西陵昰小声对着身边的御林军统领肖涂道,“怪物一旦被杀死,就将房顶上面的男人乱捡射死,现在,你去让弓箭手准备。” 肖涂点点头,无声地消失在人群里。 南宫洳倾心的肖涂,竟然一改颓废的姿态,做了御林军统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是没有理由,汣璃大惊,刚才只是恍惚看了一眼,并没有注意御林军统领竟然是肖涂。 肖涂竟然为西陵昰做事,那么西陵昰一定对他有承诺,最吸引肖涂的承诺,那便是南宫洳。 西陵昰,你很会利用别人的感情吗?还好你断情绝爱,否则也让你尝尝这滋味。r638( ) 第148章:困兽之斗3 雪狼的速度无懈可击,而且身体的敏锐程度也在怪物之上,但是怪物太过阴毒,力量不可小觑,再者,它食腐肉,这让它本身就有一股子的阴霾之气,对动物而言,这股气息便是让动物胆怯的危险之气。 汣璃扶着胸口站起来,雪狼处于劣势。 她小心避开它们,绕到身后,捡起利剑,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雪狼的毛发上面染满一层泥土,它本是高傲而懒惰的,可是此时却有些狼狈,汣璃深知,再这般下去雪狼一定不敌怪物。 两股箫声停了一股,汣璃抬眼望去,远处高台上面,吹箫的人坠落,雪暸痕的脸色阴沉,没有人支配的怪物抵不过雪狼,这一战,胜负已分。 渐渐,雪狼占了上风,它撕咬着怪物的身体,此时怪物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全身上下大小伤口流着污黑的血,它被雪狼按在地上,并苟延残喘着,雪狼并没有咬它致命的地方,它是等着汣璃对它致命一击。 汣璃双手握剑,束发的发带在打斗的过程中丢了,此时的她一头青丝遮面,让人看不清表情。 她一步一步靠近怪物,眼睛却瞟向花谦诺。 果然,西陵昰没有打算放过他。 胜负已分,花谦诺停下箫声,嘴角上扬对着她淡泊地笑着,汣璃一惊,这种笑,是看破了生死的笑,他……竟然没打算出去吗? 他可知,若是他为她而死,那么她一辈子都将活在愧疚中,冷宫的嫔妃,苏府的一百多口人,她的身上已经背负太多人命,若是再加上他的命,她要如何承受。 众人看着汣璃动作缓慢,又焦虑起来。 一人道,“女子就是女子,这会儿肯定吓软了脚,动作如此缓慢,若是怪物回过神来,怕是又是一场恶战,她就不能快点吗?” 又一人道,“我看她是怕了,看她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连怪物的皮都无法刺透。” 怪物喘着粗气,两只血红的拳头大的眼睛盯着汣璃,汣璃举着剑,离它的眼不到一寸的距离,可是却迟迟不下剑。 她知道,若是这一剑下去,埋伏在花谦诺四周的弓箭手将会万箭齐发,他所处的地势高,却四周并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他的武功失了大半,着实危险。 汣璃的手微微颤抖着,如此,要如何才能让他活着? 怪物扑腾几下,扬起大量灰尘,观看的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是随后,只见雪狼的身体狠狠被摔出,它嘶叫一声,扑腾几下竟然没能爬起来。 雪暸痕看着这一切,笑得阴沉,看这下,谁来救她。 怪物狂奔,它的四周裹着扬尘,朝着宣和殿的偏门而去,众人大惊,看不见汣璃,难道她已经被怪物吃了吗? 众人还没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闻轰隆一声巨响,偏门竟然被怪物撞出一个大窟窿,此时,门已破,怪物在西陵的皇宫里面四处乱窜,一片混乱。 西陵昰的瞳孔缩成针眼大小,他声音阴沉无比,“肖爱卿,先放过那人,将那怪物乱箭射死。” 比起花谦诺,西陵昰深知什么才是最重要。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敢这般对他,他真是信错她了。 “是。” 花谦诺四周的御林军已经撤回,全部将弓箭对准扬尘,可是怪物移动的速度太快,他们根本分不清怪物在哪里,虽然一个个都是射箭高手,此时都是盲射。 东夜陵心里一片凉意,每一箭仿佛射在他的心上,她知道她一定与怪物在一起,这箭若是伤着她可怎么办? 她冒着生命危险为花谦诺争取逃离的时间,东夜陵转眼,而花谦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这又是为何? 东夜陵握紧拳头,对着满脸焦急的轩辕天戰低声道,“轩辕将军,请您一定确保她的安全,她此时一定与怪物在一起。” 轩辕天戰一愣,他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东夜陵所言是否属实,不过她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活命机会,他就不会放弃,轩辕天戰飞身而起,落到西陵昰的面前。 而东夜陵在他之后,对着花谦诺打着手势,花谦诺似乎看明白了东夜陵的意思,他跃身而起,骑在雪狼背上,一人一狼消失在皇宫之内。 东夜陵眯着眼,她竟然能让那匹雪狼如此听话,配合她演戏,她越来越强了。 “皇上,皇宫里面人员众多,若是再这般胡乱射击,恐怕会伤及无辜,皇上是一位仁帝,铁定不想无辜的人员的受到伤害,请让天戰去会会那怪物,若是不能将怪物拿下,十万精兵,车池也是拿得出来。” 打蛇打七寸,轩辕天戰三言两语便说道西陵昰的软肋上面,他苦苦维持的伪善形象,便是他最大的拖累。 不过,轩辕天戰的提议对于西陵昰来说,诱惑力十足。 西陵昰阴沉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这般来说,不管如何,他西陵都会得到十万精兵,这样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西陵昰笑道,“轩辕将军说话可算话?” “请皇上放心,如今天戰就在西陵,若是有半句虚言,皇上只需扣下天戰即可,用天戰向我王换取十万精兵,我王必允。” 西陵昰深知,车池大王忌惮轩辕天戰的势力,早有除之的心,但是如今战事一触即发,车池少了轩辕天戰就如同一条毒蛇被拔了毒牙。 车池对轩辕天戰,就如同他对东夜陵一般,既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既想除之而后快,又不得不借助他的力量稳定国之根本。 西陵昰点点头,一扬手,御林军便停止了弓箭攻击,他婉言对着轩辕天戰道,“如此,还请轩辕将军为西陵斩杀那怪物。” 雪暸痕脸色大变,“皇上,您已与暸痕有言在先,皇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若是失言,不可让天下人臣服。” 西陵昰面露难色,雪暸痕说得也在理,他的话相当于圣旨,若是出尔反尔,那么以后他的话还有什么威慑力,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然,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御林军握住手里的弓箭等待着西陵昰的命令。 怪物停止了狂跳,扬尘渐渐而去,汣璃一手持剑,立于怪物的后背,利剑插入怪物的后颈,污黑的血流了一地,它轰然倒地,再无生机。 汣璃从怪物的背上跳下,对着城墙之上的西陵昰单腿跪下,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听清。 “皇上,臣妾已然将怪物斩杀,怪物身上的致命伤乃是臣妾所刺,此般,还请雪国太子兑现诺言。” 雪暸痕脸色苍白,他后退一步,身体抵住冰冷的灰砖才停下,她竟然杀了那怪物,她竟然还活着,她竟然…… 雪暸痕颓废地垂下头,但是眼里的精明一闪而过,无心之人根本无法捕捉,十万精兵他可以给,但是西陵敢要吗? 仰起头,他故作心痛道,“愿赌服输,决不食言。” 如此,西陵昰大笑道,“雪国太子真是爽快,朕已经备好酒菜,还请齐天王、太子、轩辕将军和众大臣随朕到龙吟殿用膳。” 汣璃依旧跪着,她的衣服湿透,此般更是寒冷,西陵昰没让她起身。 不过,只要他能平安离去便好。 有不少官员对汣璃投去同情的目光,不得圣宠的女人是何其悲哀,而且还被囚禁冷月宫,今天若是没有此事,怕是她终生无法踏出冷月宫一步。 其实冷宫着火的事情蹊跷很多,他们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单纯,只是皇上说了是那样,他们也不敢异议,毕竟那些女子的家庭已经败落,而他们虽然与她们的父辈有些交情,但是却不敢为了她们冒险,毕竟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家室,害怕家人受到殃及,这个丑女人,不过是他们的出气筒。 如今她为了西陵不顾自身,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不该在被囚禁于冷月宫,是以,几个官员用眼神交换意见,怕是明天,又将有一个联名上书,要解除对她的囚禁了吧。 东夜陵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冷言道,“皇上,本王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回铭瑄殿。” 说罢,转身而去。 西陵昰气得全身发抖,他竟然在轩辕天戰和雪暸痕的面前说自己身体不适,他这是在故意气他,故意陷西陵于危险中。 西陵昰额角青筋猛跳,却选择吞下怒气,含笑对着东夜陵道,“齐天王请注意身体,你可是西陵的半边天。” 东夜陵并没有停住脚步,他淡淡道,“皇上对待有功之人是那般冷漠,本王实在寒心,不知道本王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可会像苏嫔娘娘一般。” 轩辕天戰见此,知道东夜陵是在帮汣璃,也附和道,“苏嫔娘娘虽然是戴罪之身,不过如今也是功过相抵,皇上为何还不让她起身?” 西陵昰面色铁青,气得不行,他西陵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的上车池的人说三道四,但是很快,大半的官员全跪倒在地,“请皇上让苏嫔娘娘起身。” 西陵昰全身发抖,他的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一般,这就是他的天下,这就是他的臣子吗? 就连他们,也忤逆他的意思。 “请皇上让苏嫔娘娘起身。” 这声音一圈一圈在在西陵的皇宫荡漾开来,西陵昰闭着眼睛,他深吸一口气,而后高声道,“是朕太过高兴,竟然忘了爱妃还跪着,爱妃请起。” 汣璃缓缓起身,她看着东夜陵离去的背影,他为何要帮她?是看不了璃儿的身体受苦吗? 他不是对璃儿说过,你的家太简陋,你们的生活太凄苦,我不愿回去吗? 他不是宁愿在秦淮图左拥右抱也不要璃儿吗? 他不是屠尽她的全村,就连她的母亲都不放过吗? 他不是对她只是愧疚吗? 他,越来越让她看不明白,不过……汣璃回过头,她现在已经没有探索他的兴趣了,此般,西陵昰在种种压力之下,会很快恢复她的自由,这般,就不用翻墙跳窗了。 西陵昰走到汣璃面前,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亲自为她披上,“爱妃与轩辕将军好像认识,若是旧相识,不如一同到龙吟殿用膳,也能好好叙旧。” 汣璃当然明白西陵昰的用意,她莞尔一笑,对着西陵昰福身道,“臣妾遵旨,请皇上和大臣们先去,臣妾换身衣服就过去。” 西陵昰道,“好。”r638( ) 第149章:你妹 龙吟殿内,两国使者与西陵大臣都已分两边坐下,南宫洳坐在西陵昰的身边,脸上依旧挂着她的招牌面具微笑。 汣璃一身深紫色宫装,略施粉黛,发髻之间插着一朵珠花,流苏垂到额间,显得皮肤更加白皙。她依旧白纱遮面,让人看不清容貌,不过这般气质,就算没有绝世的容颜,也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况且白纱之下的脸,还是那般倾国倾城,她的真颜,见过的人不多,她也没有打算让更多人见到。 汣璃区区苏嫔,她的座位乃是在西陵昰的龙椅之下的一个小角落里面,那里光线昏暗,不过离第一宾客轩辕天戰倒是挺近。 轩辕天戰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汣璃,他低声道,“璃妹,身体可还好?”若是他没有看错,她在与怪物搏斗中,有几次都与它有身体接触,能一掌拍坏铁笼子怪物,被它碰一下可不是小事。 汣璃薄唇微启,“无恙。” 言罢,便自顾吃起面前的点心,坐她侧对面的雪暸痕恶狠狠的盯着她,若是眼光可以杀人,她早就被雪暸痕的目光杀得尸骨无存,可是偏偏,他恨极了她,却拿她毫无办法。 汣璃端起一杯清酒,一饮而下,即不失女儿的柔美,也不乏男儿的洒脱。 她无疑是这场宴会的焦点,就算坐在阴暗的角落,也时不时有人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个弱女子能杀了如此恐怖的庞然大物,又何尝不是让人瞩目的人物,她若是生得男儿身,恐怕如今也是能与齐天王、轩辕将军、雪暸痕比肩的人物,可是偏偏,她却被囚禁于冷月宫。 想到此处,无数大臣摇着头,一脸惋惜。 雪暸痕的眼光是恶毒的,那么西陵昰的眼光就是阴冷的。她承受着各种各样的目光,却依旧镇定自若。 又一杯清酒下肚,以西陵昰的小肚鸡肠,她放走了花谦诺,那么他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情不了了之,而且他也在大臣面前说过,她与轩辕天戰认识,西陵昰明明知道轩辕璃与轩辕天戰的关系,他故意这般,意图很明显,他要丑化汣璃的形象,他要阻止她的囚禁被解除,他已经不信任她了。 可是,这又如何,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的信任。 终于,西陵昰打破沉静,“苏爱妃,轩辕将军见你有险,方寸大乱,他叫你一声‘璃妹’,你们之间可曾认识?” 汣璃不急不躁,头侧向西陵昰,微微颔首,“回皇上的话,臣妾以前从未见过轩辕将军,何谈认识。” 轩辕天戰也附和道,“天戰与苏嫔娘娘,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 “是吗?”西陵昰故意拉长这两字的音调,明显带着怀疑。 雪暸痕心领神会,他道,“若是从未见过,轩辕将军刚才的举动的确让人费解。” 轩辕天戰微微一笑,“太子今天的举动也让人费解呢,为何太子要弄这么一个妖物到西陵,而且还以十万精兵为饵,指名要苏嫔娘娘与妖物相斗,雪国太子,可是以前便认识苏嫔娘娘?且与苏嫔娘娘有仇?” 几问一出,雪暸痕哑口无言,世人皆知雪语尘是被一个爱慕着齐天王的丑女人害得小产,却不知那个丑女人就是汣璃,此事也绝不是能让大众都知晓的事情,否则西陵昰的颜面何在,轩辕天戰已经明显表现出对他的厌恶,若是他道出真像,怕是西陵与车池都饶不了他,为了雪国的将来,雪暸痕紧抿薄唇,只能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吞。 这次不仅没能治得了苏丝丝,想不到却被这个丑女人反将了一军,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雪暸痕喝了一杯酒,他认栽。 西陵昰笑呵呵道,“想必雪国太子是听闻朕的苏嫔乃朕的天命真女,想一睹她的风采吧。但是轩辕将军的行为,朕真是想不通呢!” 汣璃嘴角勾笑,西陵昰为雪暸痕找台阶下,如是说,他在不信任汣璃的同时也不信轩辕天戰,是以,恐怕同盟一事,他也暗自作废了吧。 这下,她就得实施第二步计划,让西陵昰对于联盟之事,没有选择。 汣璃起身,站在大殿之上对着西陵昰微微福身,道,“皇上,请容臣妾来解释。” 西陵昰眯着眼睛盯了汣璃一会儿,终于,他道,“准。” 他倒是想听听。这个满嘴胡言乱语,胆敢在他面前耍心计的女人,到底会编出什么样的谎话糊弄众生。 汣璃早就料到,所以事先已经有了准备。 她轻击手掌,几个宫女端着笔墨纸砚便到大殿之上,汣璃下笔有神,写下两个大字,“你妹”。 宫女拿着汣璃写的字,呈到西陵昰的面前,小喜子接过宫女手中的字,皱着眉头,却也想不到这两个字是何意思。无奈,也只能呈于西陵昰面前。 汣璃再写了一张,另一宫女拿着它展示于各大臣眼前。 汣璃一个眼神,宫女们便带着文房四宝下去,她的眼神在其中一个宫女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在刚才,她竟然在她耳边轻声唤了一声“小姐”,汣璃听出她的声音,是潞婧无异,上次潞婧被二十四带走,又为何进了宫? 大臣们看罢这两字以后,除了觉得苏嫔娘娘的书法不错以外,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汣璃拿着手里苍劲的两个大字,缓缓而言,“皇上,地域不同,是以,风俗习惯与人文皆是不同,在西陵,这两字的意思是某个人的妹妹的意思,但是在车池,这两字却是骂人的话。” 轩辕天戰嘴角带笑,他的璃妹可真是能掰,若是真如她所言,“你妹”两字是骂人的话,那么“你妹”和“璃妹”发音相似,看来以后是不能叫她璃妹了。 西陵昰扭转着手里的酒杯,阴冷的目光落到汣璃的身上,“爱妃写这两字的意思何在?” “轩辕将军今日所言,正是这两字,他过激的行动也并非为了臣妾,而是对雪国太子的行为不满,认为雪国太子在欺负西陵的天定真女,才出言骂了他一句。” 几句话,又把矛头指向雪暸痕,她没说自己是西陵昰的女人,而说是西陵的天定真女,西陵子民,对于天命这种东西,可是深信不疑,雪暸痕对她不敬,便是对上天不敬,这下可有的看了。 一大臣面色不悦,转头对着雪暸痕道,“雪国太子来西陵,难道就是为了让苏嫔娘娘与妖物相斗吗?这目的何在,的确让人难费解呀。” 另一大臣附和道,“我西陵今年虽然天灾不断,但是也绝不任人欺负,雪国太子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我西陵就该怀疑雪国这次来访西陵的用意不纯了。” …… 一人一言,说得雪暸痕面色铁青。 轩辕天戰对着汣璃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如她所说,雪暸痕的所作所为,就连身为车池人的他都受不了,不惜拳脚相加,恶言相赠,若是西陵还没有表示,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汣璃面色清冷,说罢以后,便好似没有自己什么事,回到座位,吃起点心来。 轩辕天戰笑看着雪暸痕,这个烂摊子,自己收拾吧! 雪暸痕暗中悔恨,当时只想着为妹妹报仇,但是没有想到却被她将计就计,至自己于这么不利的地位,今天他若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就算西陵昰有意与雪国结盟,也会在各方势力下被迫与车池结盟。 事情的发展,对他而言真是越来越不利了。 雪暸痕起身,走到大殿之前,对着西陵昰行了跪拜之礼,他是雪国的储君,本不该行此大礼,众人惊呆,这又是哪一出? 轩辕天戰把目光落到汣璃身上,她只一心一意吃着面前的点心,对雪暸痕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轩辕天戰举杯,喝起小酒来,就凭她的这份自信,他也不应该再担心什么。 “皇上,父皇得知西陵今年天灾不断,让暸痕带着十万人马前来救灾,帮助西陵受灾民众重建家园,怎料大军行到西陵边境的时候,遇到妖物作祟,暸痕为了逮住那吃人的妖物在西陵边境停留了几月,费尽人力物力才将它抓住,暸痕本想直接将它斩杀,可是亲眼见了那妖物后大惊,这妖物暸痕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于是乎想着,西陵的天灾或许正是这妖物作祟,若是让西陵的天命真女除去此妖物,说不定西陵就此国泰民安。” 雪暸痕果然聪明,此般一说,倒是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了。 众大臣的表情皆是一个个恍然大悟,原来上天指定这天命真女,就是为了让她来击败妖物,此时妖物已除,西陵真的要国泰民安了。 别的不说,这妖物被抓以后,西陵下了整整三个月的大雪就停了。 雪暸痕双手将一虎牌呈上,“这虎牌能调动驻扎在西陵边境的十万精兵,车池此来,实则是为了与西陵交好,这便是雪国的诚意。” 雪暸痕手里的虎牌被小喜子接过,呈向西陵昰,虎牌到手,西陵昰喜笑颜开,他亲自下了龙椅,双手扶起雪暸痕,“暸痕快快请起,朕已经感觉到了车池的诚意,此番西陵与雪国定当百年交好。” 西陵昰承诺与雪国百年交好,那么同在席间的轩辕天戰就危险了,极其危险,而汣璃,依旧风轻云淡的吃着点心。 轩辕天戰的处境是危险,但是西陵昰绝不会在此时动手,今日东夜陵当众忤逆他,他是极怒,这天下间能与东夜陵匹敌的人莫非轩辕天戰,他可是想着如何让东夜陵与轩辕天戰两虎相斗,两败俱伤呢。 是以,就算雪国和西陵真的联盟,他们真的与车池开战,西陵昰也绝对会留着轩辕天戰的命,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为自己所用,不到万不得已,西陵昰一定会留着轩辕天戰的命。 她倒是不担心轩辕天戰,况且,西陵昰口中的百年交好,这“百年”究竟有多久?这“交好”就真的是交好吗? 汣璃起身,对着西陵昰道,“臣妾不胜酒力,就先回去休息了!” 西陵昰正在兴头上,也无暇估计汣璃,便道,“爱妃今日辛苦了,冷月宫没有婢女,朕已经吩咐小喜子选了几个聪明的宫女照顾你的起居,小喜子,送娘娘回宫吧。” 汣璃道,“谢皇上。” 她一出龙吟殿,便看见了西陵昰所说的几个宫女,潞婧正在其中,心里有着万千疑惑,潞婧呀,潞婧,我是千百般不想你卷入其中,你为何还是来了? 潞婧也偷偷瞟她,满脸喜色,一点不知道自己卷入了多么大一个泥潭。 汣璃转头对着小喜子道,“喜公公,本宫今日想步行回宫,你回去伺候皇上吧!” 小喜子扫过四名宫女,他见过潞婧,不过此时的他,心里是向着汣璃,也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他对着汣璃行礼道,“如此,小喜子就先行告退。”说罢,对着四名宫女高声道,“你们几个照顾好娘娘,知道吗?” 四名宫女齐声道,“是。” 月明星稀,汣璃缓慢地走在青石板上,潞婧就站在她的身后,可是她却要表现出不认识她的样子。 潞婧是被二十四带走,那么她此次进宫是否是东夜陵的安排?竟然这四名宫女中有东夜陵的人,那么就一定有西陵昰的人,西陵昰已经不信任她,他一定会派几只眼睛盯着她吧! 以后,她必当更加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汣璃再走几步,她的耳尖微动,空气中四道凌厉的疾风而来,汣璃未动,这袭击不是朝着她而来,而是向着她身后的四名宫女,而且力道不大,只是为了将她们打晕而已。 一袭白衣出现在汣璃眼前,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出神色,就如那夜,她把他错认为石妖。 可是她再也不是那个想哭便哭,想笑便笑的陆汣璃,她知道,他便是花谦诺,她也知道他绝不会轻易离开皇宫。 就算西陵昰已经全城戒严,全宫搜寻,他也依旧不会离开皇宫。 只是花谦诺,你可知,缺失一角的心再也爱不了人,她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了,是以,绝不会再接受你无条件的相助。r638( ) 第150章:送君离开 汣璃薄唇微启,“你来了。” 汣璃并不惊讶,似乎已经料到这一切,半块银白的面具在黑暗中泛着光,“我可以抱抱你吗?” 汣璃愣冷声道,“理由。” 他虽然利用过她,伤害过她,但是也帮过她,在那段暗淡无光的日子里,若是没有花谦诺,也就没有陆汣璃。 他救了她的脸,也救了她的人生,她的命。 她对他,应该是感激的,否则不可能这么急切地想要他避开即将发生的一切。 花钱的眼睛闪着光,理由?这次他不想做那个只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花谦诺。 花谦诺张开双臂,直接抱住汣璃,他的心很安然,感受着她的心跳,她的温暖。 就像回到那段日子,他刚从眉河把她捞起来的时候,她整天躺着,不动也不说话,他疲惫一天回来,看见她,竟然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家,每天都有一个人等着自己。 每晚抱着她睡觉,她的身体是暖的,她微弱的心跳跟着他的心脏跳动着,她追随着他的脚步。 那时,他就该知晓自己对她的感情已经不一般了,他为何还是按照计划将她推到了东夜陵的身边?他为何还是把她引上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路?他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感情的时候却迟钝了。 如今,他不愿再理智,也不愿再放开她。可是她却打算将他赶走,连守护他的资格都要剥夺。 花谦诺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着汣璃,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汣璃的两只手垂在两侧,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抱住他,此时的她清冷而理智。 而花谦诺,他那般冷静的一个人做出这般的举动,她的决定真的让他乱了。 可是,她却非这般做不可,那晚那场梦太过真实,能为她如此的人只有两个,西陵璟与花谦诺,她可以忍受他们受伤,但是却绝对无法忍受他们为她受伤。 她,不想再欠任何一个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隐忍,像是在求她,“有些事情做了,便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我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你不相信我不要紧,但是你不能支配我的人生,不能……将我赶走。” 汣璃的心微微一悸,他何曾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过话,就算他再落魄的时候,怕是以他的气节也做不出,可是此时他却这般做了,不知是对她还是对轩辕璃。 汣璃缓缓推开他,“花谦诺,你竟然放弃了西陵瞳的身份,放弃了花谦诺的远志,就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 花谦诺的眼神中带着酸楚,她是真不明白吗,他想要的生活便是守着她,一直守着她,直到老死。 异样的花香飘进花谦诺的鼻间,此时的他,人是苦的,心也是苦的。 她没有推开他,还让他开心了一会儿,但是此时那种开心却变得比凌迟更让人痛苦,她竟然在她身上下了迷药,他刚才抱着她,在不知不觉中,迷药已经从他的皮肤渗进他的身体,他一向对她没有防备之心,此时才恍然大悟,冬刚过,哪里有花香。 花谦诺的身体慢慢疲软,眼帘更是沉重不堪,他伸手想要抓住汣璃的手,却在一阵恍惚中没有抓到任何东西,此般无助,此生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 终是,昏睡了过去。 一辆马车停在汣璃身边,两个侍卫下车,将花谦诺七手八脚抬上马车,并换上轩辕天戰的衣物。 轩辕天戰则是一身太监装扮,衣服太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但是他却站得笔直,全身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 “你真打算就这么把他交到苏丝丝手里?” 汣璃眉眼一转,果然,流萤是轩辕天戰弄进西陵皇宫,他早已经在西陵安排好了眼线,他的野心也不是一朝一夕才有,而是多年谋划。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丝丝会用尽一切爱他。” “那不是他想要的。”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觉得少了谁便不能活。但是时间会告诉他,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忘却一个人,只要时间久了,爱会变成不爱,不爱也会变为爱,人会慢慢妥协,最终接受自己已有的生活。” 轩辕天戰略显沉思,“好像也是这个理。不过,等迷药的药劲一过,苏丝丝能拦得住他吗?” 轩辕天戰的心微微泛苦,她能明白这些,就代表她已经看透这些,她看似在说花谦诺,又何尝不是在说她自己。 轩辕天戰的心腹已经驾着马车而去。 汣璃看着马车消失在黑暗里,她道,“拦不住,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冷月宫,他就算找遍天下,也寻不到我的踪迹。” 她只愿苏丝丝能快些抓住他的心,当她再次出现之时,他便已经爱上苏丝丝了。便不愿再为她冒险。 轩辕天戰眉头微皱,“真的要那般做吗?” 汣璃直视着轩辕天戰的眼,“西陵昰已经表态,若是不那般做,你愿意吗?” 对呀,他愿意吗? 他当然不愿意,轩辕天戰大笑道,“我们果然是亲兄妹,哈哈哈。” 汣璃冷眼相对,“你的笑声太张狂了一点,这还是西陵的皇宫。” 轩辕天戰尖着嗓子,学着小喜子的声音道,“谢娘娘提醒,小战子一定铭记在心。” 小战子?汣璃看着轩辕天戰那边滑稽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久,她第一次由心地笑了。 两人并肩走着,却不是去往冷月宫的方向。 “你的心腹可靠吗?” 轩辕天戰自信满满,“绝对可靠,只怕花谦诺醒来的时候,已经和苏丝丝在荒郊野岭,他就算再有能耐,要从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出来也是需要时间,而且那里只有他与苏丝丝。”轩辕天戰阴笑着,“孤男寡女就像干柴遇到烈火,很容易就燃烧起来。恐怕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小花都已经有了。” 汣璃嘴角带笑,“真想不到这些话都是出自战神轩辕天戰之口,倘若你的部下知道你这般,不知道还会不会敬你若神明。” 轩辕天戰痞痞一笑,“在下这副样子当然不会让在下的部下看见,这是璃妹的专属。呸呸呸,以后不能再叫璃妹了,别人听见还以为在下在骂你呢。” “以后,叫我汣璃好了。” 轩辕天戰嘴角勾笑,她似乎不像开始见他的时候,那般抵触他了。 “哪个‘汣璃’?” “随便。” “女人不可以随便。” 汣璃额头挂满黑线,轩辕天戰是个十足的痞子,她是说不过他了。 “晚宴已经结束了吗?” “在下和雪暸痕都已经先后离席,恐怕这会儿已是差不多了。” 汣璃点点头,“如此,我们的计划也该开始了。” “你确定雪暸痕会去?” “当然,他已经与西陵昰达成协议,雪国西陵百年交好,这般好消息,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在乎的女人。” “好,我去将西陵昰引来。” “嗯。” 下一秒,轩辕天戰已然消失在黑暗里,而她继续朝着苏丝箩的宫殿而去,眼中带着狠色,事到如今,你也到了为你造的孽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红鸾帐内,无限春光,娇吟不断,一阵翻云覆雨之后,雪暸痕起身穿着衣物,苏丝箩一脸娇羞,“太子殿下这就要走吗?” 雪暸痕勾住苏丝箩的下巴,“若是不走,被人看见,你可怕?” “皇上今日必定喝得酩酊大醉,他不会来。” 西陵昰不会来,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 “贵妃娘娘的风头好似被苏丝丝抢了,还请贵妃娘娘一定要抓住西陵昰的心呀,否则,我们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苏丝箩眼中带着狠色,“苏丝丝只是暂时得宠而已,很快本宫将会重获圣宠。”苏丝箩为雪暸痕整理衣衫,“太子殿下只要记着你允丝箩的后位就好。” 雪暸痕意气风发,“我若为王,你必为后。” 苏丝箩嘴角勾笑,“丝箩相信太子殿下必能一统天下,只是雪国如今失了十万精兵,丝箩唯恐这将对雪国不利。” 雪暸痕将苏丝箩抱于自己腿上,“有何不利?这十万精兵到了西陵依旧是雪国的兵,我这样做,一来,可以取得西陵昰的信任,假意与西陵交好,让西陵昰对雪国放松警惕;二来,可以让这队人马打入西陵内部,等到攻城之时里应外合。西陵昰现在被利益冲昏了头脑,等到他清醒的时候便会知晓,这十万精兵实则是一块烫嘴的山芋,吞下去会烫伤自己,而吐出来又于心不忍。” 汣璃微微一笑,的确是不错的计谋,只是你似乎忘了,人不是傻子,竟然山芋烫嘴为何要马上吞下,放一放再吃,那便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汣璃掩嘴假咳几声,清了清嗓子道,“姐姐,丝丝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实在不忍亲眼看着姐姐受难,特地来提醒一句,皇上和众大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雪暸痕和苏丝箩听到汣璃的声音,如五雷轰顶,雪暸痕的武功不低,可是他却没有发现汣璃的到来,也就是说,她的武功造诣在自己之上。而且西陵昰与众大臣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他们来作甚?捉奸? 他们共处一室如是被西陵昰看见,西陵昰或许会看在大局上饶他一命,可是若是在全臣的面前被戴了绿帽子……r638( ) 第151章:瓮中捉鳖 雪暸痕慌不择路,一把抓起自己的外衣就往窗户冲去,他猛然一推,该死,窗户竟然被从外面用木条封死。 苏丝箩大惊,“你怎么又回来了?” 雪暸痕骂道,“窗户怕是被那个丑女人封死了,她是故意设计我们。” 苏丝箩脸色霎那间惨白,她双唇抖动,“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快穿好衣服。”走窗户不行,只有走大门了,走大门若是被其他人看见,雪暸痕眼里尽是狠色,那只有赶尽杀绝了,只要他们没有抓到他和苏丝箩的现行,为了两国的友好关系,西陵昰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苏丝丝,这次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忘,我雪暸痕绝对不放过你。” “本宫不这么做,难道你就打算放过本宫吗?”清冷地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分不清来源,两人心中大乱,难道那个丑女人竟然在屋里? 苏丝箩翻箱倒柜找起来,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那么她的声音是从何处来?难不成,她是鬼么?苏丝箩猛然后退一步,跌坐在地上,面无血色,该是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 她看向雪暸痕,喃喃道,“我若出事,你会救我吗?” 雪暸痕也早就慌了阵脚,他现在已经是自顾不暇,只想着从这里出去,至于苏丝箩,她虽然比起其他女人与众不同,但是却还没到他可以为她付出生命的地步。 雪暸痕扶起苏丝箩,“丝箩为何这般说,我当然会救你。” 说罢,雪暸痕便放开她的手,正欲从大门出去,可是又被苏丝箩一把抱住,她全身微颤,“暸痕,我害怕,除非你发誓。” 雪暸痕眉头微皱,“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信我吗?” 苏丝箩带着乞求的语气道,“暸痕,我信你,只是我现在真的很害怕。” “好。”雪暸痕顿了一顿,西陵的人信鬼神,可是他却不信,雪暸痕举起手,“我雪暸痕对天发誓,如是苏丝箩有难而不救,就让我不得好死。” 苏丝箩全身一颤,他已经发了这般毒誓,他应该不会不管自己,西陵昰对她本无情,若是雪暸痕真的有心救她,那么为了西陵的利益,西陵昰绝对不会杀她,做不了西陵的贵妃,做雪暸痕的太子妃也是极好,雪暸痕是要与西陵车池一争天下的人,说不定以后,她好将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苏丝箩嘴角勾笑,慢慢松了手,双眼含情脉脉地盯着雪暸痕,“暸痕,我信你。” 雪暸痕对着苏丝箩点点头,便大步朝着大门而去,只是当他的双手还未接触到门,朱红的大门却自个开了,两道指气精准地击向他的穴道,意料之外,避无可避,雪暸痕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苏丝箩有些慌了,她绕道雪暸痕的前面,满脸焦急,“暸痕,你为何还不离去?” 雪暸痕的眼珠快速转动,却不能动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苏丝箩也算有些见识,她见此,便已经知知晓,雪暸痕是被高人点了穴道,不管躲在暗处的是谁,他/她是有意不让雪暸痕离开,他/她是有意让西陵昰和众大臣见到她和雪暸痕独处一屋。 苏丝箩马上关好门,一边将雪暸痕往帘子后面拖去,一边暗自猜想,是苏丝丝吗?她虽然知道苏丝丝有些武艺,但是她的武艺绝对不高,而且苏丝丝今天的表现,她虽然身体敏捷,但是却毫无内力。 苏丝箩的眼神一滞,不对,苏丝丝从来都不会武功,她们自小便生活在一块,她柔弱蠢笨,是一个被欺负了只会哭的丑女人,她怎么可能会一些武功招式,而且她的招式娴熟而变化莫测,尽管没有内力,但是要练到那样的程度,没有几年功夫是根本做不到。 苏丝丝,自从落水以后就彻底改变了,她的性情她的体质,就连她的容貌也变了,以前的苏丝丝一张丑脸,硕大的红胎记便是她最好的标志,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真正注意过苏丝丝到底长成什么样,只记住了她脸上的红胎记。 或许,苏丝箩的手僵直在看空,此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了。 或许苏丝丝根本就不是苏丝丝,若是如此,她竟然为了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女人,害了自己的家人,现在的她,除了雪暸痕的爱,已经一无所有。 苏丝箩低头看着雪暸痕,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吗?还是与西陵昰一般,满嘴都是谎话?可是她已经无暇关心这些,雪暸痕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外面已经嘈杂起来,西陵昰带着人已经到了,她听见他高声对着御林军道,“刺客闯进了贵妃娘娘的寝宫,你们都要小心捉拿刺客,若是伤了贵妃娘娘,朕绝不轻饶。” 汣璃嘴角勾笑,她看见苏丝箩的寝殿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此时雪暸痕还未出来,现在就算长了翅膀也是难以逃脱,她可是记得,西陵昰虽然没有武功,但是箭术了得。 不知何时,轩辕天戰已然跳上汣璃所站的树上,他压低声音道,“西陵昰可是一个弑夫杀兄的好手,在下只是传去假消息,说有人瞧见一个白影飘进了贵妃的宫殿,他就立马放下酒杯带着御林军来了,此番,有好戏看了。” 汣璃冷眼一扫跟在西陵昰身后的大臣们,“他们,也是来看戏么?” “他们不是瞎子,今日西陵瞳吹箫之时戴着的面具极小,怕是认出他的人不止西陵昰。” 汣璃陷入沉思,“以将军看来,他为何要暴露自己?” “西陵瞳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一旦暴露,西陵昰绝对不会放过他,但是他不仅这般做了,而且在你为他争取时间逃走的时候,他开始时竟然没走,西陵瞳以前也算一个可敬畏的对手,他突然假死到隐退,不是没有理由。”轩辕天戰饶有兴趣地看着汣璃,“他是故意这般,他是故意不走,他是故意让西陵昰认出他。” 汣璃低着头,他是故意的,她怎会没有看出他是故意的,她知道他知道她的安排后一定会反抗,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用自己的生命来反抗。他是要她亲眼看着他为她而死,他要她永远记着他,永远对他心存内疚吗? 汣璃的眼神飘得很远,穿透黑夜。 他为何如此执着,这世间,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 时间会冲淡一切,当一切放下之时,他一定会觉得自己今日的作为是多么可笑。 其余宫殿的灯都暗着,只有苏丝箩的寝殿里面的灯是亮着,御林军埋伏在她的寝殿四周,西陵昰和一众大臣站在远处,肖涂带着四名御林军前去敲门。 “贵妃娘娘,臣等接到密报,今日的刺客闯进了娘娘的宫殿里面,臣奉命来捉拿刺客,若是有不妥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苏丝箩听到肖涂的声音,她整理一下衣服,这个年轻的御林军统领她虽然不了解,但是她了解男人,此时已经退无可退了。 苏丝箩娇声道,“将军,本宫这里没有什么刺客。” 肖涂继续道,“为了娘娘以及整个皇宫的安全,还请娘娘让臣等进来搜查一番,若是没人,臣等一定马上离去。” “将军,可是本宫已经睡下,实在不好这般出来见将军。请将军给本宫一会儿时间,让本宫穿好衣物,将军再进来搜查。” 肖涂脸一红,沉声道,“事态紧急,请娘娘快些。” 西陵昰眯着眼睛,知道其中有诈,他夺过身边一御林军手里的弓箭,苏丝箩寝宫里面的灯一直亮着,她何以睡下了?她是在欺骗肖涂,也是在欺骗他,难不成这个女人竟然是西陵瞳的人?西陵瞳假死,今日却高调出现,难不成是想与他一争皇位? 西陵昰极是心虚,毕竟这皇位本来就是西陵瞳的,他不但将它从西陵瞳的手里抢了来,还以他母亲的性命要挟,日日逼他喝毒药。 他虽然将那道圣旨毁了,但是朝中有些势力还是偏向西陵瞳。 西陵昰眼角余光阴冷地瞟过四周的大臣,这些老匹夫就是一直支持西陵瞳的人,西陵瞳是想死灰复燃吗? 不,他绝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握弓箭的手力道大了几分,他骨节苍白,他也是他的孩子,却从小便不得宠爱,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绝不让其他人夺走他的一切。 终于,苏丝箩将门咯吱一声打开,她头发蓬松,脸颊微红,眼睛半睁,的确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 肖涂一见,更是脸红,他低着头不敢看苏丝箩的脸,却不想苏丝箩只穿了一件里衣,而且春光外露,他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苏丝箩极度尴尬地拢了拢衣衫,脸色绯红,“将军快些搜查吧,天寒地冻,办完差事也好快些回去休息。” 她这般娇媚柔弱、善解人意,对于其他男人来说,或许有些用处,可是她面对的是肖涂,满心满眼只有南宫洳一人的肖涂。 若是她没有这般,肖涂对她应该是充满敬意的,可是她这般做了,不但让他厌恶她,而且让他觉得其中必定有鬼。 肖涂盯着苏丝箩的眼,冷声对着身旁的御林军道,“你们仔仔细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听罢,苏丝箩的脸逐渐惨白,她的身体就像一只断线的木偶,木讷地盯着肖涂,他这算已经给她宣判了死刑吗?r638( ) 第152章:你该死 虽然心里极度恐惧,但是苏丝箩还是故作镇定,肖涂带着御林军四处搜寻,但是翻遍每一个角落都没有见到异样。 苏丝箩提在半空的心总算慢慢落下,还好她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在寝殿里面秘密开通了一间密室,否则今晚是怎么也躲不过。 但是肖涂并不死心,他是有眼力的人,刚才苏丝箩眼里的慌乱没有瞒过他的眼,这里一定有蹊跷。 秘密之内,雪暸痕汗如雨下,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背对他的身影,这个身影他太过熟悉,熟悉到他只要想到他的名字,便止不住颤抖起来。 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攻击他的人,这世间本就不多,东夜陵就是其中一个。 东夜陵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神色,不过他身上的寒气却让雪暸痕深深不安。 东夜陵慢步走到雪暸痕前面,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雪暸痕的心尖,让他心颤不已。 东夜陵两指轻点,解开了雪暸痕的穴道,寒彻心扉的话语从他嘴里传出,“雪暸痕,你该死。” 仅仅六个字,带着无限怒气。 雪暸痕强压住自身的颤抖,他道,“你想作甚?” “杀你。” 毫不含糊,他就这样回答了。对,就是杀他。 雪暸痕后退一步,身体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面,“若是杀了我,雪国不过放过你。” 东夜陵一手掐在雪暸痕的脖子上面,“你记住,不是雪国不放过本王,而是本王……不放过雪国。” 他的手微微用力,雪暸痕已经呼吸困难,气息只出不进。 “你的父皇为了天下太平宁愿将皇位拱手相让,你这般……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皇?” 东夜陵猛手一挥,雪暸痕狠狠被摔在地上,他猛然咳出一滩血,这是触及东夜陵的痛处了吗? “本王曾经以为守住父皇在乎的天下便是本王此生的职责,但是最近,本王发现本王错了。”他的眼如雄鹰一般犀利,“父皇错了,本王也错了,如此,便不该将这错误延续下去。雪暸痕,你没有本王想象中的不堪,竟然知道本王是谁,不过知道太多的人,活着就是一种威胁。” 他凑近雪暸痕的脸,发出危险的气息,“本王让你死也是对你的成全,此番你就看不见雪国破灭,看不见你的父王母后沦为阶下囚。” 雪暸痕的心冷到极点,心冷了,人也冷静了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语尘,她这一生只做了一件事,那便是爱你。” 东夜陵负手而站,背对着雪暸痕,若是之前,他一定好好待她,除了爱,什么都可以给她,可是现在不同,她的痴傻是装的,她这一生不仅只做了一件事,她还一次次地陷害汣璃,这般,他便不能放过她了。 雪暸痕见东夜陵不语,不安的感觉占据着他的内心,他急忙道,“她为你怀过孩子,她为你小产,无论如何,你不能负她。” 东夜陵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瓶扔到雪暸痕的面前,雪暸痕捡起药瓶在鼻间轻轻嗅了一下,面色惨白,他惨笑道,“幻药,你竟然对她用幻药。”他绝望到狂笑,“哈哈哈,东夜陵,你这一生算计太多,迟早会遭报应。” 他的眼神清冷,“你觉得,本王会害怕报应吗?” 一句话,绝了雪暸痕的所有幻想,是呀,这个魔鬼一样的人,他会害怕报应吗?以前他觉得苏丝丝是他的软肋,可是他却能看她与怪物决斗而面不改色,这个人,还是如之前一般,无懈可击,他们都错了,都被他骗了,还是他隐藏得太好,根本让人猜不透他的真正所想所思。 他以前觉得东夜陵可怕,但是今晚,那种可怕完全具体化,绝望,无限的绝望,雪暸痕仰天长笑,“哈哈哈,我雪暸痕如今也跑不了,死在你的手里也不算丢人,动手吧!” 雪暸痕闭着眼,可是东夜陵只是静静站着,他并未动手。 雪暸痕睁眼,“为何还不动手?” 若是东夜陵不杀他,那是极好,但是他知道,他不会。 “动手?这可不是她的计划。” 雪暸痕双眼猛睁,“你说什么?” “在她的计划里面,你该是被西陵昰射伤,然后狼狈逃回雪国。” “她?她是谁?” “陆汣璃。” 雪暸痕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你可以杀他,但是不可以辱他,不可以把他当作木偶一般戏弄他,可是今天,东夜陵把这些全做齐了。 “陆汣璃,陆汣璃是谁?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轰……雪暸痕的身体被狠狠抛起,在墙壁上面重重一击,然后沉沉落下,一大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心脉已毁。 “本王也想尽力顺着她的心意,但是你太不识好歹,你现在虽然也活不了,但是致命的一箭,必是西陵昰射中。” 雪暸痕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哈哈哈,是吗?你所说的陆汣璃可是苏丝丝?你可知为何她要留着我的命?因为她知道,鬼煞和那个叫晚霜的丫鬟在我的手里,若是我今天不能活着回去,他们必死无疑。” 东夜陵不紧不慢回答道,“是吗?本王还以为你最后王牌会是什么,如此就想本王放你一命,你还真是看不起自己的命。不过本王想知道,你是如何让鬼煞为你办事?” 雪暸痕脸上带着轻蔑的笑,“你东夜陵也有想知道的事?你若答应保我亲人,我便告诉你。” 东夜陵一脸无所谓,“这般,还真是难,想要他们命的人太多,本王只有两只手,如何能保证?你若不想说,本王就不问了。” “别……只……保住语尘,只保住语尘。”雪暸痕眼中尽是慌乱,他别无选择,他已经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资格。 “语尘以后若是安安分分,本王绝不动她,本王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如此,交换与否,看你,本王绝不强迫你。” 雪暸痕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白衣,他知道东夜陵想要做什么,他的脸色又恢复平静,“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叫做宫玥哝的女人。” 宫玥哝?东夜陵眯着眼睛,他已明白,原来鬼煞是因为玥哝阿姨才帮着雪暸痕对付汣璃,如此也是情理之中,竟然汣璃没有事,那么他也不想追究。 “你知道该如何做。” 说罢,东夜陵扭转秘密里面的机关,消失在雪暸痕的面前,苏丝箩挖的秘密里面,有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机关,而这机关,却是通向铭瑄殿,他何以重伤能在皇宫之内出入自由,全靠这些机关,这些机关并不是他所设,只是偶然发现并加以改良而已。 西陵的皇宫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无人知晓,但是他只知道一个便足以,那便是关于汣璃,为了她,他非这样不可。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用情如此之深,他爱她,只要她安好便好,至于能否在一起,他极想却又不敢奢侈。因为他无勇气再杀璃儿一次,连想想都不行。 肖涂把耳朵凑近墙壁,“娘娘,为何里面传来声响,难道这里有暗门?” 苏丝箩手心里面全是汗,雪暸痕被点了穴道,他不能动,就算他能动也不会弄出声响,其中的蹊跷她已无心去猜,她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她只知道这次自己完蛋了。 肖涂见苏丝箩不语,再问一次,“娘娘,这里可是有暗门?” 苏丝箩已经方寸大乱,她竟然推开肖涂,挡在墙壁前,“没……没有……” 没有?谁信? 西陵昰与众大臣也来到苏丝箩的寝宫,他深知,如果此人真是西陵瞳,那么一定要尽快将他射杀,否则后患无穷。 西陵昰满脸狠劲,他一把拉开苏丝箩,带着狂怒的语气吼道,“苏贵妃,打开吧!” 西陵昰的眼燃烧着熊熊大火,她不敢看他的眼,但是她知道,一旦雪暸痕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么她就完了,彻底完了。 苏丝箩噗通一声跪在西陵昰面前,泪如雨下,全身瑟瑟发抖,我见犹怜,“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这面墙里面有暗墙,更是不知为何里面发出响声。” “那你为何阻挡肖涂统领捉拿刺客?” “臣妾……臣妾害怕……害怕一旦刺客真的出现在臣妾的寝殿会有理说不清。” 西陵昰拂袖,“休要胡言,你这般说,就是说朕不是明理之人,否则怎会有理说不清?肖统领,砸开。” 苏丝箩面如死灰,他完全不信她,而是迫不及待想要打开秘密,上次她欲加害苏丝丝的时候,他说她蠢,他极其在乎自己的名声,若是真来抓奸,铁定不会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将奸夫找出来,苏丝箩全身冰凉,眼神缓缓移向西陵昰,此时的西陵昰,他的注意力全在那面墙上面。 难道她着了苏丝丝的道,他根本就不是来抓奸,刚才苏丝丝的话误导了她与雪暸痕。 刺客?难道……西陵昰要找的真的只是刺客而已? 她竟然自己挖了坑往下跳。 苏丝箩眼里尽是不可思议,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被苏丝丝设计?而且苏丝丝的这招即斗垮了她,自己的手上也不会沾上半点血。 苏丝丝赢了,想不到她与苏丝丝斗了这么久,她毁了她的脸,毁了她的身体,可是她还是赢了。 苏丝箩看着马上就快被砸开的墙壁,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苏丝丝,你给我出来,苏丝丝……” 苏丝箩疯了一般在四处寻找,“苏丝丝,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快出来!”r638( ) 第153章:雪暸痕,卒 轰隆一声巨响,苏丝箩惊在原地,她看着那面墙轰然倒下,犹如她的人生,也随着这面墙的倒下而倒下。 巨大的扬尘迷了众人的眼,西陵昰拉满手里的弓箭对着里面,她突然明白了苏丝丝要做甚,嘴角扬起凄苦的笑,她输了,彻底输了。 扬尘散尽,雪暸痕背靠在墙壁上,脸上尽是尘土,分不清面貌,只是依稀能分辨出他应该是穿了一件白衣。 西陵昰眼神一冷,箭瞄准他的胸口,蓄势待发。 一大臣惶恐道,“皇上不可,这刺客的身份不详,应交与刑部初审,然后……” 话还未说完,西陵昰一个凌厉的眼神刺得他不敢再说,若是没有大臣的这番话,说不定西陵昰还会看清里面的人是谁,再决定放箭与否,可是有了大臣的说情。西陵昰手里的弓箭拉成满弓,双指一松,血溅到西陵昰的脸。 雪暸痕的眼死死盯着西陵昰,眼珠似要鼓出来一般,身体扭动几下,终是绝了生机。 西陵昰阴沉着脸,“苏贵妃串通刺客,即日起卸去贵妃头衔,打入冷宫,将这刺客的尸首挂于城门,鞭尸三日。” 闻罢,苏丝箩大笑起来,犹如疯了一般,“哈哈哈。” 御林军将西陵昰围在中间,手里拿着刀对着苏丝箩,此时的苏丝箩不是贵妃,而是串通刺客的罪人。 苏丝箩面带狠色,“西陵昰呀,西陵昰,你真是瞎了眼,好好看看你射杀的人究竟是谁?西陵可被你害苦了。” 西陵昰眯着眼,透出危险的气息,苏丝箩真是好大的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瞎了眼,不过……他的眼神瞟向“西陵瞳”,眼中带着怀疑,何以,他刚才射杀他的时候,他竟然不躲? 西陵昰对着肖涂使了一个眼色,肖涂走近查看,顿时脸色大变,“皇上,您刺杀的不是刺客,而是……” 西陵昰看清雪暸痕的脸,面色铁青,竟然是雪暸痕,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射杀了雪暸痕。 若今天只是御林军看见,他便有办法将这件事情压制下去,但是在场官员不少,他们虽然心向着西陵瞳,但是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才,若是全将他们赶尽杀绝,以后西陵可谓只是一个空壳,所谓千军易得,良将难求,这貌似着了别人的道。 众大臣瞬间议论起来,“怎么会是雪国太子呢?他何以在苏贵妃娘娘的密室里?” “难怪刚才她发疯阻止,原来是藏了男人。”说话者小心翼翼地瞟了西陵昰一眼,继续道,“雪国太子杀了便杀了,他竟然与西陵的贵妃苟且,这是置西陵的脸面于不顾,西陵今天虽然天灾不断,但是我等必将为了西陵的颜面,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退缩。” 西陵昰眼珠一转,想不到西陵瞳的支持者,竟也向着他说话,此时有了台阶,西陵昰假惺惺道,“可是战事一起,遭殃的就是百姓,朕,实在不愿见着百姓受苦,雪暸痕是朕误杀,朕去与雪国皇帝负荆请罪,说不定能免去一场灾难。” 这是,众大臣跪地,“皇上万万不可,这事本就不是您的错,再说,天下分久必合,天下需要一位贤明的君王来统一天下。” 此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更是说到西陵昰的心坎上。 西陵昰依旧面露难色,“可是朕实在不忍百姓流离失所。” 一大臣高声道,“皇上,现在事情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雪国早已经对西陵虎视眈眈,这次看得出轩辕将军对雪暸痕的作风也是极其痛恶,不如借得此机会,联合车池一起攻打雪国,雪国虽然地域辽阔,但是终年被积雪覆盖,农作物多数是靠车池与西陵的贸易通商,若是西陵车池两国联手,再截断对雪国的粮食供应,臣等相信,很久雪国将会不攻自破。” 此番话,更是引来一众大臣的附和,“是呀,是呀,此等机会千载难逢,况且雪国驻扎西陵边疆的十万大军,虎符已然在皇上手里,用雪国之兵,攻雪国之城,西陵不费一兵一卒,足以吞并雪国。” 西陵昰眯着眼,雪暸痕在西陵的边疆安顿了可不止十万大军,而是二十万,就算他手里有虎符,但是也不敢轻易调动,他不确定那十万大军真的能听命于手持虎符的人,也不确定,另外十万大军用意何在。 或许,这就是雪暸痕敢用十万大军做赌注的原因吧! 苏丝箩闻言,又狂笑起来,“哈哈哈,西陵昰,你被牵着鼻子走却还不知……你……” 西陵昰烦躁无比,“将苏丝箩拖下去,关入冷宫,永世不得外出。” 两名御林军捂着苏丝箩的嘴往外拖去,奈何她怎么反抗都徒劳,冷宫自从上次被烧毁以后,便再未修筑,此时的冷宫只是一片废墟,铺满残骸,游荡着幽魂的废墟。 苏丝箩满脸惊恐,她无数次梦到被烧死的妃嫔向她索命,想不到这些竟然是真的,她究竟还是被西陵昰关入那个地方,究竟还是要血债血偿。 眼里是无助,是愤恨,苏丝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所有的情绪化成一滴泪,她聪明无比,她有胆有谋,她不懂,自己为何还是败了。 直到看不见苏丝箩以后,西陵昰才回过神,“雪国的十万大军,众爱卿可有谁愿意将他们归于西陵部下,带领他们攻打雪国呢?” 此时,群臣面面相觑,他们大多是文官,武将极少,而且雪国的十万大军太不稳定,此去凶险万分,若是其中有诈,怕是有去无回了。 其一人道,“齐天王有勇有谋,臣觉得他能胜任。” 东夜陵,西陵昰最不愿看见的便是东夜陵降服那十万大军,他面露难色,“齐天王的本事固然了得,但是齐王妃小产过后神志不清,朕怕齐天王心中挂念王妃,分心呀,况且,齐天王既是西陵的齐天王,也是雪国的驸马爷……” 说到此处,西陵昰便不再言语,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听懂他的意思,齐天王虽好,但是雪国皇帝是他岳父,东夜陵是谁的人还不一定。 “如此,将虎符交与祁王爷,让祁王爷与齐天王一起去如何?” 西陵昰眉头紧锁,西陵祁心无大志,无论武功智谋无一在东夜陵之上,就算他手握虎符,但是他们一同而去必将受制于东夜陵,而且自从他登基以来,西陵祁便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做着一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这样的人真的有能力但此大任吗? “兹事体大,容朕再好好想想,将雪国太子的遗体好好存放,送往雪国,众爱卿请回吧!” “是。” 一屋子的人逐渐散尽,汣璃愣愣不得语,雪暸痕竟然死了,他若死了,如此,鬼煞前辈和晚霜的线索不是断了吗? 苏丝箩的寝殿里面竟然有一堵暗墙,若是苏丝箩将雪暸痕藏于暗墙之内,肖涂又是如此找到暗墙?他若是自己找到暗墙,又为何不直接开启开关,而是将暗墙砸开。 而且,以雪暸痕的武功,就算西陵昰的箭术再高超,也不会一击毙命。而西陵昰若是见了雪暸痕的真颜,也定然不会下杀手。 人散,轩辕天戰的手在汣璃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在想事情进展得太顺利,顺利地我快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轩辕天戰双手抱胸,“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暗中有人相助。” 汣璃眼中满是疑惑,有人相助?是谁? 花谦诺已经被自己送走,西陵璟也回到了封地,轩辕天戰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东夜陵,若真是东夜陵,她不认为东夜陵是在帮她,他这般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可是,他究竟想要作甚?他不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吗?为何要触发这战争? 越想越糊涂,索性不再想。 汣璃从树上跃下,“时候不早了。” 轩辕天戰看了看天色,“折腾了一夜,也该回去休息了。”他掏出一个小瓷瓶,“把这个放在那几个宫女的鼻间嗅嗅,今夜的事情,她们将忘记。” 汣璃接过小瓷瓶,“这可是个好东西,用完不还。” 轩辕天戰微微一笑,“不还便不还,这样的小东西,在下多得是,哪日你若是闲得无聊,便到在下的府邸去一趟,各色各样的小玩物,保管让你应接不暇。” “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汣璃心中一阵苦涩,就算他们现在同一战线,但是走到最后,一山不容二虎,他们两人,终究无法共存亡。 “不要想那么远,珍惜当下。” 汣璃眼神复杂地看着轩辕天戰,他知道她所想,珍惜当下,他的意思就是到了最后,他不会避免与她一战。 汣璃道,“到时,你可不要心软。” 轩辕天戰痞痞一笑,“在下当然不会心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王一后,可是我们偏偏是兄妹。” 说罢,轩辕天戰背对着汣璃,对着她挥挥手,“走了。” 他已然消失在黑夜里,汣璃愣在原地,想不到才认识没多久的轩辕天戰竟然明白她要做什么,可是……他真的明白吗? 不,他不明白。r638( ) 第154章:恨意滔天 冷月宫内,汣璃的寝殿里面只余她与潞婧,汣璃用金簪挑拨着灯芯,潞婧木在汣璃面前,影子被拉得老长,她感觉压抑而不自在,以前的小姐不会给她这般感觉,可是齐天王说,陆姑娘就是小姐,十里村内,齐天王对于小姐的爱他们都看在眼里,齐天王没有理由骗她,她还不够格让齐天王骗,所以此人必是小姐无疑。 汣璃良久不说话,潞婧的手更是把自己的袖子拧成麻花,终于,她受不了这沉静,开口道,“小姐,老爷和少爷的事情,请您节哀。” 汣璃手里的动作一顿,“潞婧,本宫不是在想那件事情,对于那件事情,该做的,本宫都已经做了。” 潞婧走到汣璃面前,嘟着嘴,“那么小姐为何不与潞婧说话?” 潞婧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可是她却更加隐忍了,“本宫在想,潞婧此番进宫是来助本宫还是来帮人监视本宫。” 此话一处,潞婧顿时白了脸,“小姐,您为何这般说,虽然齐天王救了我,也把我送到小姐身边,但是潞婧此生只有小姐一个主子,而且,齐天王他……”瞬间,潞婧双手握住自己的嘴,齐天王千叮呤万嘱咐不能让小姐知道,若是小姐知道了,齐天王说就要把她嫁给村头的李拐子,她可是早已经倾心与二公子了,不想嫁给李拐子。 汣璃眼神一冷,“潞婧,以后不要在本宫的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 “小姐,其实你误会齐天王了,他不是故意去晚,他……” “够了!潞婧,你若是还想继续呆在本宫身边,就不要再提那个人,否则,你就走吧!” 潞婧眼里泪花闪烁,“小姐,您为何这般,齐天王他真不是故意的,他一直……” 潞婧彻底停了声音,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小姐这般冰冷的眼神,没见过如此陌生的小姐,心微微颤抖着,竟然有些胆怯,她的小姐变了,彻底变了呢? 汣璃背对着潞婧,“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潞婧不敢不从,应了一声,“是。”,便带着满脸委屈出去了。 夜已深,汣璃提着宫灯缓缓走出冷月宫,来到银杏林,此时的银杏林,土地焦黑,银杏树更是全部枯死,大火把洞穴外面的铁板烧融化了,洞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掏出匕首在岩石上面刮着,那些沟壑和文字都被大火烧为灰烬,什么都没了。 汣璃起身,她毫不知情,此时她的身后,一个黑影正深情看着她,眼里的痛楚和思恋毫不掩饰。 天空已经泛白,反正也睡不了多久,汣璃索性站在白玉走廊上面看日出,上次和花谦诺一起看日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可是此番,早已经物非人非。 她看着天,他看着她。 远处的山与天相接,红云万里,万缕阳光透出云层,为红云镀上一层金边,她愣愣看着,日出很美,可是她却觉得很无聊,现在的她,已经失去欣赏美景的心。 惘然若失地朝着冷月宫而去,直到看不到她的影子,东夜陵才出来,站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手呈虚抱的姿势,仿佛她还在一般,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可是胸前却猩红一片。 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却还担心汣璃被怪物所伤,如今看来,她该是没事,这般,他也就放心了。 转眼看着已经毁掉的银杏林,他们之间可以回忆的地方,正一点点消失,有时候他真的很怕,害怕假戏真做,他真的忘了自己的初衷,害怕自己忍不住会暴露。 这般,太苦了。 汣璃回到冷月宫,潞婧已经早早起身,为汣璃梳洗打扮,准备早餐,汣璃用罢早饭以后,便开始看着窗户发呆,没有事情的时候,她喜欢发呆,望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她可以呆上几个时辰,甚至几天,像她这般淡泊之人,若是遁入空门,一定是个大师级别的人。 明明淡泊,却要去争去抢,这才让她难受。 潞婧皱着眉头看着汣璃瘦弱的背影,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变了,不知道小姐经历了多少事情才变得这般,她跳河求死被救上来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意志消沉。 潞婧摇摇头,满是心痛。 终于,汣璃开口了,“潞婧,现在是什么时辰?” 潞婧一看日头,“午饭时辰。” 汣璃轻叹一声,“那就准备午膳,多备一双碗筷。” 潞婧一愣,小姐虽然现在有了四名宫女伺候,但是除了她以外,其余三名宫女虽然表面上对着小姐恭恭敬敬,但是实际上并不尊重小姐,她依旧是被囚禁与冷月宫里的苏嫔,这冷月宫一般无人拜访,小姐突然要多备一双碗筷,不知道是为何? “小姐可是要备饭给丝箩小姐送去?” “本宫可没那么好心,她是咎由自取。”说罢,汣璃眼帘低垂,“你若是想给她送饭,便送去,冷月宫不差一人的伙食。” 她记得不得宠的女人的过得是什么日子,硬馒头和馊了的饭菜,苏丝箩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了那样的生活,再说现在的冷宫就连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西陵昰将她打入冷宫,是要她自生自灭吗?说到头,苏丝箩和其余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一般,被西陵昰抛弃了。 潞婧眉眼带笑,已然明白汣璃的意思,“是,潞婧做好饭菜就给丝箩小姐送去。” 不一会儿,潞婧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色香味俱全,也依汣璃的意思,备了两幅碗筷,而她准备了食盒往冷宫而去。 汣璃坐在桌子面前,却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直到听到小喜子尖着嗓子道,“皇上驾到。” 她的嘴角勾笑,这才起身对着西陵昰微微福身,“皇上吉祥。” 其余三位宫女对西陵昰行跪拜之礼,“皇上万福金安。” 西陵昰嘴角带笑,心情不错,他道,“都平身吧!” 小喜子带着其余宫女退下,西陵昰坐到桌子前,“爱妃知道朕今天会来?” “自然,臣妾还知,皇上,将要让臣妾出宫。” 西陵昰眼里带着欣赏,“不愧是朕的天命真女。” “天命真女不过是一个幌子,皇上应该比臣妾更加明白才对。” 西陵昰干笑几声,“呵呵,今日朕来,的确是想让爱妃出宫一趟。”说罢,西陵昰将虎符放到汣璃的面前,“朕不信东夜陵和西陵祁,特地将这虎符给爱妃,爱妃有能力降服妖物,也一定有能力将朕的十万大军带回龙都。” 汣璃看着面前的虎符,并没有接手的意思,她眉眼一挑,带笑看着西陵昰,“皇上如此说,难道信任臣妾?” 西陵昰顿时笑意全无,她这般问,就是知道他谁也不信。就连自己兄弟都不相信的人,怎么会相信一个背叛过他的人,他之所有选择把虎符给她,是为了让他们之间相互牵制。 “爱妃,你与朕所追求的都是一样,朕知道你会保护好虎符,并且完成朕交与你的任务。” “皇上为何如此自信?” 西陵昰盯着满满一桌子饭菜,以及两幅碗筷,“不是朕自信,而是爱妃已经下定了决心。” 汣璃终是拿过虎符,“何时出发?” “今夜。” “好。不过臣妾要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说。” “不许再追杀花谦诺。” 听罢,西陵昰一张脸黑到极致,“这让朕有些为难。” 啪的一声,汣璃将虎符拍在桌子上面,“若是不然,皇上就派别人去。” 西陵昰额角青筋猛跳,好一个轩辕璃,竟然敢威胁他,她早就算计好了,雪暸痕的遗体保存不了多长时间,要赶在雪国对西陵发起进攻前将十万精兵收到西陵部下,不然一切枉然。 她并没有给他退路,他没有选择。 西陵昰从牙缝憋出一个字,“好。” 汣璃眼神犀利,“口说无凭,还请皇上拟一道圣旨,明日出发前交与臣妾。” 西陵昰全身暴气,唰的一声站了起来,衣襟带风,他瞋视着汣璃,“你竟敢威胁朕?” 汣璃有条不紊地喝下一口清茶,“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和皇上一样,谁也不信。” 西陵昰胸口猛烈起伏着,眼睛狠狠瞪着汣璃,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终于,他带着怒气大步离去,盛怒的话撞击着汣璃的耳膜,“如你所愿。” 他生气又如何,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汣璃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冷声道,“来人。” “是。” “将饭菜全部撤下,换一桌新的。”三名宫女面面相觑,这饭菜根本就没有动过,何况皇上才来坐了一会儿就要换新的?而且,刚才皇上的脸色并不好,难道娘娘与皇上吵架了吗? 汣璃提高了音量,“还不快点!” 三名宫女全身一颤,不敢怠慢,便开始收拾碗筷。 汣璃指着西陵昰做过的圆凳,“将这只凳子烧掉,桌子也换为新的。” 厌恶,满满的全是厌恶,就连她手里的虎符,也觉得肮脏无比,若是它没有那么大的用处,她真是也想把它一块烧掉。 屋外传来潞婧惊慌的声音,“小姐……小姐……” 汣璃几步跨出去,她何以这么害怕?难道苏丝箩为难她了? 潞婧看见汣璃的那一刻,小跑几步,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哭道,“小姐……小姐……丝箩小姐……她……她……上吊自杀了。” 汣璃犹如惊雷一般愣在原地,苏丝箩绝不是轻生之人,她早该想到,西陵昰不会留着她的命,她知道太多。只是没有想到,西陵昰会出手怎么快。 汣璃双手扶着潞婧,“起来吧,苏丝箩罪恶多端,她是罪有应得。” 比起其他人的死法,她的死亡,简直就是西陵昰的恩惠。 “可是……”潞婧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汣璃带着疑惑地看着潞婧,今天的潞婧太奇怪,她好像想说什么,却又每次忍住,她究竟知道什么?她究竟想说什么? “可是……”潞婧眼神闪躲,不敢看汣璃,“可是,再怎么说,丝箩小姐也是您的姐姐,就算她做了多大的错事,也是您的姐姐呀!” 汣璃松了扶住潞婧的手,原来是为了这个,可是她并不是苏丝丝,和苏丝箩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就算有,也早在苏丝箩将蚀骨水泼在她脸上的时候,她们的姐妹情分就已经断了。 汣璃一个凌厉的眼神,三名宫女识相地退下,汣璃居高临下地看着潞婧,“你可是怕本宫?” 潞婧摆着头,“不是,潞婧不仅当小姐是潞婧的主子,也当小姐是潞婧的亲人,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潞婧都愿意陪在小姐身边。” “可是你刚才不敢看着本宫回话。潞婧,你究竟向本宫隐瞒了什么?” “没……没……潞婧没有隐瞒什么。” “好,那本宫问你,东夜陵为何要将你送到本宫身边?” 潞婧的两只手在胸前纠结,“齐天王……齐天王……他说,小姐身边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让潞婧进宫陪着小姐,这般,小姐也不会那么寂寞。” 汣璃猛然后退一步,她满脸都是冷笑,东夜陵怕她寂寞,是怕她寂寞以后污了轩辕璃的身体吗? “哈哈哈!”汣璃仰天长笑,像是疯了一般,两只眼睛盯着潞婧,怒声道,“他真是这般说?” 潞婧看着汣璃发怒,吓得跪了下去,她全身微颤,低着头小声道,“是。” 凌厉的掌气震得院子里的梅花落尽,“就算本宫寂寞又与他何干?就算本宫跟了哪个男人又与他何干?这一生一世,本宫就算青灯古佛作伴,也绝不与他在一起,也不会让轩辕璃和他在一起。” 说罢,汣璃胸口猛烈起伏着,原本因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可是听到这般刺耳的话却还是在乎着,原本以为心已经不会痛了,可是现在它正撕裂般地疼痛着。 她在发怒,竟把对东夜陵的怒气撒在了潞婧身上,此时的她完全失了理智。东夜陵是吧,明日你也会一同前往吧,这疼痛为何让我独自承受,你也该来一同品尝才对。 汣璃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你也该来一同品尝才对。r638( ) 第155章:寻乐子 汣璃一身男装打扮,站在轩辕天戰身边,两人并肩走着,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的确,一个刚毅俊秀,一个清冷高贵,都是人中龙凤。 两人却直直向着秦淮图而去,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汣璃显得有些轻车熟路,她自顾走了进去,轩辕天戰脚下一顿,却也跟着她而去。 她说走之前要带他去寻乐子,想不到她竟然带他到了这烟花之地,并不是他是多么纯情的人,而是这个地方归属夜家,她来,恐怕不止带他寻乐子这般简单。 两人一进入秦淮图,各种姿色的姑娘都一拥而上,轩辕天戰尴尬地笑着,他虽然没有妻妾,但是男女之事也是经历过,只是在她的面前这般,心里总感觉怪怪的,轩辕天戰一边推脱,一边跟在汣璃身后。 凡是有姑娘想靠近汣璃,都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回去,虽说这位公子也同样俊美,但是却太冷,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杀气。 二楼的走廊上,卢鸠摇着手里的羽毛扇盯着汣璃,就算汣璃身着男装,却还是被她一眼认出来,卢鸠眼神暗沉,她不是被囚禁在冷月宫吗?何以,身着男装到了秦淮图。 再一看她身后的轩辕天戰,卢鸠惊得嘴巴快掉到地上,车池战神轩辕天戰,天戰,天戰,天生的战神。 那个女人,何以和轩辕天戰在一起? 不对,卢鸠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人,他们眉宇之前有些相似,猛然一惊,卢鸠明白了过来。 轩辕天戰,轩辕璃,这两人该不是是兄妹吧? 若是兄妹,那么对主上可是大大不利,轩辕天戰已然在暗中削去夜家在车池的大部力量,这样的人,比花谦诺或者西陵昰都让人忌惮。 怎料,汣璃寻到卢鸠,她们四目相对,卢鸠自知躲不了,便满脸堆笑地下了楼,“小苏呀,这么长时间不见,还带着这么俊俏的公子来照顾卢姨的生意,卢姨真是开心呀。” 汣璃嘴角勾笑,笑意中夹着寒冷,“卢姨真的开心吗?” “是呀,是呀,随卢姨到二楼去,那里清静,我们也好叙叙旧。” 卢鸠走了几步,却不料汣璃并未跟上,她有些尴尬地笑笑,又走到汣璃面前,“难道小苏来卢姨这里,不是来叙旧吗?” “当然不是,苏某来秦淮图,自然是来寻乐子。” 汣璃此言一处,不仅卢鸠,就连站在她身后的轩辕天戰都惊呆了,她说她来寻乐子,可是一个女人和一群女人之间,有什么乐子可寻? 卢鸠半响才合上嘴,她笑盈盈道,“不知小苏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卢姨今天请客。” 却不想,一大袋金子被汣璃随手扔到桌子上面,发出一声闷响,“苏某可不是吃白食的人,听闻这秦淮图是西陵最大的销金窟,能满足客人的所有需求。”汣璃凑近卢鸠的耳朵,轻声道是,“还请卢姨为苏某找几个年轻的娈童送到苏某房中,金子的事情,卢姨不必担心。” 汣璃欣赏着卢鸠瞬间惨白的脸,摇着手里的折扇朝着二楼而去,卢鸠机械地转向汣璃,却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 有些客人爱好特殊,秦淮图里,娈童是有的,但是却是暗地里面进行,她何以知道?再说凭主上对她的感情,若是她今日敢让娈童进了她的屋,明日她卢鸠就不用待在秦淮图了。 轩辕天戰几步跟上汣璃,悄声在她耳边问道,“你刚才对那妇人说了什么,为何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汣璃并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而是自顾向前,“你真想知道?” 轩辕天戰笑盈盈道,“是。” 汣璃停步,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一字一字传到轩辕天戰耳朵,他的表情不亚于卢鸠。 “我让她送几个娈童到我的房间。” 什么?轩辕天戰拍拍自己的脸,疼,不是梦。竟然不是梦,为何他所经历的事情会像做梦一般? 等轩辕天戰回过神来,汣璃却早已消失,而他也被一群姑娘簇拥着,向着另外一间房间而去。 汣璃坐在圆桌前面,这间屋子的装潢不错,没有醉死梦生的感觉,反倒个人一股清新的氛围,不过她今日前来,可不是为了欣赏这里的装潢。 明日,他们就该出发了,她、东夜陵、轩辕天戰和西陵祁,四人扮作商家前往西陵边疆,西陵昰这一招果然高明,让他们四人相互牵制,相互制约。 虎符在她的手里,所以一路上,轩辕天戰必是向着她,她与轩辕天戰两人合力,东夜陵必定不敢轻举妄动,而西陵祁,这个看似一无是处的闲散王爷,他不在自己的府中喝茶消遣,却也答应西陵昰来淌这趟浑水,他,当真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若他真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何以在西陵兄弟斗得最起劲的时候,选择淡出他们的视野,如此这般,他就不是一个闲散王爷那么简单。 汣璃一杯清茶下肚,头脑更加清晰,苏丝箩死了,恐怕西陵祁会把这账算到她的头上,这一路可要小心提防着他。 少顷,原本清静的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步子的声音不大,但是轻盈而稳沉,这卢姨还真是在江湖翻滚了几十年的老姜,既满足她的要求,又有所保留,此人不会是一般娈童,她能拿他出来,也是有些分量的人。 咯吱一声,门被轻轻打开,进来一白衣男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但是模样却娇小可怜,瘦弱的身子,白皙的皮肤,不是女子却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那眼,那眉,泛着无限春波,让见着心意荡漾。 可是,他面对的人是汣璃,换句话来说,她不喜欢这样的娘娘腔,此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皇宫里的小喜子。 虽然不喜欢,但是戏还是得演。 汣璃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邱青,官人叫奴家阿青就好。” 汣璃手一抖,奴家?官人?阿青? 不过她很快恢复正常,邱青身如水蛇,已经凑到她的面前,手若无骨般端着一杯清酒凑到汣璃唇边,声音更是嗲得让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官人,即是来此消遣,为何只是喝茶,喝酒才对。” 见汣璃不动,又道,“难道官人要奴家喂你吗?” 说罢,含住那一口清酒,向着汣璃凑去,汣璃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莞尔一笑,“好呀!” 说罢,便也向邱青凑去,邱青猛然一惊,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地上,一口酒更是呛得自己咳嗽不已,他怎敢亲主上的女人,刚才也只是奉卢姨之命来试探她一下,看她是来此寻乐子还是另有目的。 此番见来,这姑娘果真是来此寻乐子的。 汣璃起身走到邱青的面前,“何以躲开?苏某可是给了金子了。” 邱青连连摆手,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盯着汣璃,“不是这般,官人,奴家这几日身体不适,怕让官人染上晦气,邱青这就去向卢姨说明,让她换一名更好的人来服侍官人。” 说罢,逃似的离开。 汣璃望着又重新关上的大门,心却微微颤抖,何以,这般感觉? 心咚咚狂跳着,像是另一个灵魂将要冲破她的身体逃出来,汣璃一手扶住圆桌,不一会儿,便额头滚汗。 是她在心痛吗?可是,她为何心痛?眼,重新打量这件屋子,汣璃紧咬薄唇,那一幕幕宛若近在眼前。 雪白的狐裘落在地上,浅绿的罗衫落在地上…… 东夜陵的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复杂,他阻止了她,他不要她,他的眼睛漆黑地如同黑夜一般,她根本看不懂。 “你不可以。” “为什么?”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为她穿上。 “为什么?”她再次咆哮。 见他依旧不语,声音中带着乞求,“你是不是嫌弃我太小,我不小了,明年就成年了,你等等我好吗?” 东夜陵一个眼神,两名女子已经出去并关上门,他的声音清冷,“我等不了这么久。 …… 汣璃眼里带着狠色,耻辱,简直就是耻辱,原来是这间屋子,卢鸠特地带她来这间屋子就是想让她看看自己输得有多么惨吗?眼眸朦胧,似乎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步伐踉跄,发狂地摔着屋里的摆设,可是屋子在转,她在转,她分不清左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哪些是轩辕璃经历过的事情。 血从她的唇间溢出,她失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房子还在转动,她还在转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眼睛缓缓闭上,累,真的累了。 东夜陵猛然一脚踢开门,木屑纷飞,吓得身后的卢鸠连大气都不敢喘,东夜陵满眼心痛地抱起汣璃,只一个眼神,便让卢鸠七魂丢了六魄。 “为何将她带来这间屋子?” 卢鸠一下子跪下,她只是想让她死心而已。面对东夜陵的愤怒,卢鸠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跪着。 东夜陵抱着汣璃站在卢鸠面前,眼神冰冷,“就连你也信不得了吗?这次若不是我早安排了耳目,你还是依旧打算瞒我吗?我念你和娘亲情同姐妹,上次的事情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卢姨,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衣襟带风从卢姨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宛若地狱阎罗,“把这间屋子毁了。此后,也不许在她面前提有关轩辕璃的任何一切。”r638( ) 第156章:买一个愿望 东夜陵将汣璃放在床上,小心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他一直握着她的手,眉头紧皱。 声音温和却也带着疲惫,“你要记着,自己是汣璃,是陆汣璃,不要变成其他任何人,不然,你就真的回不去了,就真的消失了。” 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的位置,一脸愁苦,她会消失,彻底不存在,即不能留在这里,也回不去她的家乡,想想就觉得不能呼吸,不管她最后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去属于她的世界,他都不会让她消失。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二十四道,“主上,车池急报。” 东夜陵整了整衣服,绕过屏风,他端坐在桌子前,“进来。” 二十四风尘仆仆地跪在东夜陵面前,脸上满是尘土,呈上一份羊皮卷,“主上,夜家在车池的力量已经不堪重负,怕是不久,将会彻底消失了。” 东夜陵的眼眸澄清如水,并没有多大动容,“还有何事?” 二十四一惊,主子的反应似乎太过平常了一点。 “刚才二十四遇到卢姨,她让二十四转告主上,轩辕天戰在秦淮图,要不要……” 二十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岂料东夜陵眼神一冷,“不要打草惊蛇。” 二十四又是一愣,此等机会千载难逢,轩辕天戰没有带一个手下,就算他武功盖世,但是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若是来车轮战,与他大战几天几夜,他就不信轩辕天戰依旧生龙活虎,那时将他生擒不是不可能。 屏风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二十四大惊,他朝着屏风望去,却见着一个女子模样的身形转了一个身,好似在睡觉。 顿时,二十四的脸红了大片,偷偷瞟了一眼东夜陵,不近女色的主上,他的床上竟然躺着一名女子,而且竟然在这女子面前,毫不避讳地讨论夜家秘事。这番行为,不像主上作风呀。 东夜陵也听到了响动,“若是没事,就先下去吧!” 二十四却跪地不起,“主上难道不去车池一趟吗?” 东夜陵起身,“此事,我自有安排。下去吧!” 如此,二十四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而出,带上门,一脸愁容,主上行事,果然是他等不能妄自揣摩,完全看不明白主上此时在想什么。 隔着屏风,东夜陵道,“你醒了?” 汣璃答,“是。” “醒了就回去吧!” 汣璃唰的一声坐了起来,“原以为齐天王有自己在乎的东西,比如夜家,但是今日又着实让本宫大吃一惊,原来夜家在齐天王的眼里,也不是很重要。” 东夜陵深眸如海,“苏嫔娘娘也让本王大吃一惊,不知苏嫔娘娘来秦淮图寻乐子,西陵昰可知晓?” 汣璃站在东夜陵的面前,两人隔着屏风,看不清对方的表情,“齐天王放心,本宫是公款吃喝。” “是吗?想必娘娘刚才也听见了,还请娘娘带着轩辕将军快些离开。” “对,本宫听见了,不过本宫相信轩辕将军,他不会轻易便被某些有心人擒了去。”汣璃特地咬重了“某些人”三个字,充满讽刺,“再说,本宫久在皇宫,又是一个不得宠被囚禁的女子,真是寂寞,此番还未玩耍够,怎会轻易回去?这秦淮图的娈童果然相貌才华具佳,本宫要再看看几位。” 汣璃绕过屏风,却被东夜陵挡住,她再走,他再挡。 “齐天王难道怕本宫吃白食?本宫说了,本宫今日公款吃喝,堂堂西陵,不会连这点钱都拿不出,请齐天王放心。” 东夜陵不语,脸色却不好到了极点,看来他得遣散秦淮图里面的所有娈童,将刚才进她屋子的娈童暴打一顿赶出去才行。 东夜陵声音冰凉,“秦淮图没有娈童,还请娘娘回宫。” “没有吗?可是刚刚明明有一个,他说身体不适,要换一位更加美丽的人过来呢!” 这下,东夜陵整个人彻底不好了,他挡在汣璃面前,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而汣璃,正欣赏着他的怒气,终于激怒他了。 却不料,汣璃脚下一轻,整个人被东夜陵抱了起来,“秦淮图是个正经做生意的地方,竟然娘娘已经付了钱,本王乐意为娘娘效劳。” 她看着东夜陵邪魅的眼神,心里慌乱无比,眼神一冷,她呵斥道,“齐天王,请你放尊重些。” 他的脸无限凑近汣璃的脸,几乎口鼻相对,幽兰的气息扑在她的脸色,引起她一阵酥麻。 “秦淮图开门做生意,有生意哪有不接的道理。” 说罢,离她越来越近,他的唇一张一合,仿佛就要盖在她的唇上。汣璃心中一慌,一掌拍在他的肩上,却想不到东夜陵竟然被她拍得后退了几步,他变换几个脚步才勉强站稳,而他的胸前,却又是湿润一片,只是他穿着红底黑袍,根本看不出血迹,空气中隐隐的血腥气暴露了他的伤。 汣璃的手愣在半空,她的那一掌虽然没用全力,但是却也不轻,东夜陵的伤口,怕是裂开了,那般的伤口,最怕的便是反复裂开,若是多几次,怕是再也愈合不了。 汣璃收回手,大步从东夜陵面前走过,看也不看他一眼。 东夜陵眼中闪过一丝酸楚,唇色惨白,血顺着左手滴落在地,却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终于,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住了,她转向东夜陵的方向,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还是放心不下他。 汣璃拉扯着东夜陵到了床边,她声音冰凉,“坐下。” 东夜陵倒是十分听话,乖乖坐在床边。 “脱了衣服。” 东夜陵不动,看着汣璃,眼神复杂,若是汣璃仔细看来,这复杂的后面是熊熊的火,想要将她吃光抹尽的欲火。 汣璃见东夜陵不动,开始解他的衣带,手无意间触碰到东夜陵的身体,他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她在点火。 直到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汣璃皱着眉头,伤口的边缘有愈合的痕迹,但是不知道被撕裂了多少次,又被缝合了多少次,此番反反复复,他的身体还真是像一个破布娃娃。 而她丝毫不知道自己这番动作,让东夜陵忍得多么难受,依旧用手指抚摸着伤口,轻轻为他擦去伤口边缘的血迹。 她指尖粘着药膏,指腹所到之处,一片清冷。 突然,东夜陵身体一颤,他的炙热的手抓住她的手,极力隐藏着眼里的柔情。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你弄痛我了。” 汣璃眉眼一挑,“你也怕疼?” 他迟迟不放开她的手,点点头,“是呀,若是这伤在其他地方,或许就不这么疼了,可是偏偏,它在心脏边上。” 汣璃抽出她的手,继续上药,她真搞不懂这个男人,车池在夜家的力量遭到重创,他不去车池,却答应去西陵边疆,夜家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它在车池的力量远远超过十万精兵,他为何要因小失大? 而且,他的伤不易长途奔波,若是再裂开,恐怕再难愈合了。 越想,眉头锁得越紧。 突然,额头炙热,两片温柔滚烫的唇贴在上面,汣璃停住了手里全部的动作,瞪大了眼睛。 他,何以吻她? 难不成又把她当作璃儿了? 汣璃躲开,仰头看着他,“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轩辕璃。” 东夜陵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何……” 东夜陵嘴角勾笑,“我一向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此做,是感谢你为我包扎伤口。” 汣璃闹到嗡的一声炸开了,他吻她,是为了感谢她为他包扎伤口,你特么这么做,问过我愿意吗? 汣璃胸口猛烈起伏着,手里的力道大了几分,疼得东夜陵龇牙咧嘴,她是伺机报复,果然,她的恨还是不喜欢隔夜。 包扎完毕,汣璃起身,对东夜陵摊开手,“既然秦淮图里没有娈童,那么还请齐天王将本宫的金子还与本宫。” 东夜陵咋舌,“本王说过,本王愿意效劳。” “你不行。” “为何?” “本宫嫌你太老。” 这句话,活生生将东夜陵憋出内伤来,她的确是在报复,连着轩辕璃的也一并报复着。若是她想这般报复于他,那么他就让他这般报复吧! 东夜陵假装生气,他道,“本王,比你大不了多少。” “呵呵,可是本宫就是喜欢柔情似水的小鲜肉,还本宫金子。” 东夜陵披上衣物,“本王是个生意人,入了钱囊的金子哪有要回去的道理。这样,用你的金子买一个愿望,只要本王做得到,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兑现你的愿望。” 汣璃想了一会儿,这笔买卖可以做,“好。” 东夜陵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囊,交与汣璃面前,“这是我们之间的信物,等到你想和本王兑现愿望的时候,再还与本王,可是在此期间,不可以偷看,否则,交易失效。” 汣璃接过锦囊,挂在自己的腰间,这锦囊很轻,绣工极好,而且封住了口子,只要一旦打开便难以复原。 汣璃爽快答应道,“好。” 连她也似乎忘了,自己来是干嘛? 出了东夜陵的房间,轩辕天戰衣服上面全是唇印,此时也正在找她,他见了汣璃,两只眼睛咕噜噜转着,绕着汣璃转了一圈,“咦,这里真是一个好地方,看苏公子面色红润,愁云散尽,在下以后要多多来这个地方才是。” 汣璃冷眼看了一眼轩辕天戰,轩辕天戰识相地停了嘴,两人出了秦淮图。r638( ) 第157章:找到那东西 一出秦淮图,汣璃与轩辕天戰的步伐便变得轻易而快速,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一个弄堂里面。 其后两个一身布衣的男子站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四处张望,却没发觉他们四周的人却是越来越少,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弄堂里面只余他们两人。 一把飞镖飞射而出,将一男子的手臂钉在墙上,顿时鲜血如注,另一男子,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汣璃与轩辕天戰出现在他们面前,吓得未受伤的男子扭头就跑,他们却也不追,轩辕天戰冷着眼瞧着被钉伤的男子,“是谁派你们跟着我们?” 男子也算有几分骨气,他偏过头,“你杀了我吧!” 轩辕天戰微微一笑,“那好,我就成全你,不过你死了也是枉死,我故意放一人离开,就是为了让他去找你们的主子。” 此人大惊,他骂道,“你个卑鄙小人。” 轩辕天戰邪魅一笑,扬起手朝着他的天灵盖击去,“随你怎么说。” 他的手在接近此人天灵盖的时候,却被汣璃挡住,轩辕天戰一惊,两人的内力竟然旗鼓相当,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汣璃拔出男子手臂上面的飞刀,对轩辕天戰道,“放他走吧!” 轩辕天戰点点头,其实,是谁派他们来跟踪他们,两人都已经心里有数。 男子狐疑地看着两人,对着汣璃抱拳道,“大恩不言谢。” 汣璃没有回应,而是和轩辕天戰一起朝皇宫的方向而去,他们不必杀他,因为派他们来的人也必定不会放过他,何必让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呢? 轩辕天戰道,“想不到祁王爷并没有在下想象中那么不堪。” 汣璃嘴角勾笑,曾经和苏丝丝有着婚姻,却倾心于苏丝丝的姐姐,与苏丝箩联合陷害苏丝丝,并害她跳水的男子,他心狠腹黑的程度,比起苏丝箩和西陵昰不知怎样? 轩辕天戰见汣璃只笑不语,又道,“汣璃今天的心情不错呀,秦淮图的娈童当真有那么好,下次,在下也要去见识见识。” 却不想汣璃不怒反笑,“非也,非也,我是在笑西陵祁。你如果有些耳闻,应该知晓,以前的苏丝丝,可是与西陵祁有着婚姻呢!” “自然,三国之中又有几人不知道苏丝丝的名号,又有几人不知晓苏丝丝的事迹。” 汣璃停住脚步,看着轩辕天戰的眼,“所以汣璃想问问轩辕将军,您将真正的苏丝丝送进皇宫,有何目的?” 轩辕天戰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你知道了?” “是呀!” “什么时候?” “有几天了吧!” “那么……”轩辕天戰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为何不拆穿我?” 汣璃反问,“为何要拆穿你?” 轩辕天戰大笑,“哈哈哈,我们果然是亲兄妹,果然是亲兄妹呀!” 放肆的笑传得很远,汣璃也是唇角带笑,“将军还未说,您将真正的苏丝丝送进皇宫到底有何目的?” 轩辕天戰停止了笑,“你真是不知?” 汣璃摇摇头,“不知。” “在下是为了让你到时能够顺利脱离那个身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汣璃面色不悦,“如此说来,你并没有将花谦诺与流萤送出龙都?” “非也,在下也的确如你所言,将他们送出了龙都,扔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汣璃疑惑地看着轩辕天戰,那么她就不明白了。 轩辕天戰一手揽过汣璃的肩膀,“你还不明白吗?就算把花谦诺送到天涯海角,如果他想回来,便依旧会回来,你不可能阻挠他的步伐,更不能改变他的人生轨迹。” 汣璃的眼神飘得很远。是呀,她明白,不然为何向西陵昰求了那道圣旨呢?他一旦回来,流萤也会跟着回来吧,那个牢笼,自己不想呆着就让被人去呆着吗? 人都是这般自私吧,轩辕天戰是轩辕璃的哥哥,他不愿轩辕璃过着被囚禁的生活。可是苏丝丝也是该有亲人的,苏正书曾经那般求她原谅,苏昀段曾经对她那般无微不至,他们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苏丝丝过着被囚禁的生活吧,况且现在,苏丝丝在世间唯一的亲人,苏丝箩也死了,她更是无依无靠。 “你说得没错,所以,你也不能改变我的人生轨迹,我不需要谁替代我的生活。” 说罢,汣璃擦着轩辕天戰的身子而过。 轩辕天戰追了几步,“汣璃,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哥哥,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放任你不管。” 汣璃依旧没有停住步子,“是吗?你敢说你这次答应和我们一起前往西陵边境,没有半点私心?” 轩辕天戰停住了步子,他的确有私心,可是他的私心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能站在更高的位置吗? 轩辕天戰没有半分隐瞒,“有。” “你就这么确定,到了最后,我会乖乖将你想要的东西给你?” “你要它,根本就没用。” 汣璃反唇问到,“是吗?何以见得?” 轩辕天戰震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汣璃离去的背影,难不成,她想当女皇帝?否则,为何要那个东西呢? 汣璃的身影已经远去,徒留轩辕天戰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她难道真的想当女皇帝吗?可是光有那个东西是不够的,她手里没有兵。 突然,轩辕天戰双眼猛睁,明白了过来,再次看向汣璃消失的方向,眼里的神色带着自豪,果然,轩辕家没有一个孬种。 天色渐晚。 汣璃看似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可是在走到轩辕天戰的盲角的时候,她弯曲双指凑在唇边吹了一个响哨,雪狼飞奔而出,站在她的脚边,汣璃抚摸着雪狼的狼背,它的身上还留着与怪物搏斗时留下的伤口。 一人一狼,朝着苏府的方向而去,几个月无人居住,苏府一片荒凉,院子里面长满杂草,屋宇间布满蜘蛛网,家具散落在地。 汣璃坐在枯草上面,雪狼也躺在她的跟前,汣璃掏出一个瓷瓶,“这是我从东夜陵哪里顺来的,他用的药应该都是极好的。” 说罢,沾了药膏往雪狼的身上轻轻擦拭着,现在她最真实的一面,只能在一个动物面前表现出来,人一旦戴上假面具,想摘掉就难了。 雪狼像是懂得汣璃的忧愁,它把头往汣璃怀里凑了凑,好似安慰。 “你要是人该多好,至少可以和我说会话。我觉得轩辕天戰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不是银铃,若是银铃真的那般重要,东夜陵也不可能由着我,在他面前把它踩碎。” 汣璃自顾自继续分析道,“如果不是银铃,那么会是什么东西?难道和苏昀段秘密在做的事情有关吗?可是他真的没有给过我任何东西,轩辕天戰何以认为东西就在我的身上?” 说着说着,汣璃的视线转向屋内,就算抄家也不可能抄的如此彻底,这简直就是掘地三尺,更像是想要找东西一般。 汣璃猛然站起身来,看来真是与苏昀段暗中所做之事有关,而且轩辕天戰派人来苏府找过,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苏丝箩是苏府的背叛者,苏昀段不可能将东西给她。 汣璃脚步轻易,几步跨进房里,看样子他们来的人不少,若是真是一个显眼的东西,铁定被找出来了,他们没有将它找出来,就说明,它以一种人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存在着。 汣璃慢慢走着,雪狼跟在她的身后,她看着院子里面大量枯死的树木,心里颇有感慨,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以前她的闺房。 打开门,里面杂乱不堪,随处都是被翻找的痕迹,眼睛却盯着地上一件熟悉的衣物,那件衣物破烂不堪,而且还没有袖子,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衣物,可是它曾经却给于她那么多的温暖与保护,她穿着它,几乎在皇宫里面横行霸道也无人敢管。 手,下意识已经捡起它,拍着它上面的灰烬,她本是将它洗好,放入箱子之内,何以,让它蒙了灰尘。 拍着拍着,汣璃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鼻子能闻到一些常人不易察觉的味道,比如这件衣服,除了因为潮湿有些霉味以外,还参杂着另外一种奇怪的药味。 汣璃眉头舒展开来,原来秘密就藏在这件破衣服里面,又有几个人会想到,他们掘地三尺想要找到的东西,竟然在一件破衣服里面? 汣璃眉角带笑,将东夜陵的衣服叠好,对着雪狼道,“我们走。” 事后,一把火将整个苏府化为灰烬,她不得不说,苏昀段是聪明的,只是……汣璃捏着手里的衣物,这衣物除了有一点特殊的药味以外,并没有其他任何异样,她要如何,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呢? 火光引起龙城的人们奔走告知,乱成一团,嘴里嚷着,“走水了,走水了。” 汣璃拍拍雪狼的狼背,“雪,你先离开,明天我带着你一起去雪国找鬼煞前辈,只是在此期间,你只要远远跟着我们便可。” 雪狼像是听懂了一般,看了汣璃一眼,便消失在房宇中。r638( ) 第158章:有钱就是任性 此次任务是秘密进行,除了他们几个与西陵昰,怕是无人知晓,雪暸痕的遗体盖着雪国的国旗先他们两日而行,用冰棺封住,一路小心谨慎,行路极慢。 汣璃他们一行人已经奔波一天,出了龙都以便变得荒凉起来,他们三人骑着马,汣璃与潞婧坐着马车。 她本不是矫情之人,这次她竟向西陵昰提出,路上需要有人服侍,所以要带一个宫女同去,西陵昰当时就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但是若是不答应,她就不走,她一旦不走,轩辕天戰和东夜陵恐怕也不会走,最后西陵昰竟是同意了。 带潞婧去的原因很简单,潞婧不会骑马,这般,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坐马车。 而马车行得极慢,三匹骏马在她的马车周围慢慢悠悠散步似得。东夜陵悠然自得,嘴角带笑,一路不忘欣赏沿途美景,轩辕天戰一脸疑云,时不时瞟向汣璃的马车,西陵祁则是脸色漆黑,怕是气得不行。 轩辕天戰忍了一天,终于忍不住,他策马到汣璃的轿边,轻敲轿子,潞婧撩起轿帘,嘴里还含着板块绿豆糕,“将军有何事?” 说话间,喷了轩辕天戰一脸的绿豆星子,潞婧吓得脸色铁青,而轩辕天戰则是用袖子擦擦脸,问道,“小妹呢?”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扮作商家,西陵祁年纪最长,是大哥;东夜陵是二哥,轩辕天戰是三弟,而她则是四妹。 商家行路身边没有半块货物,也的确不靠谱,况且要她叫西陵祁大哥,她也是叫不出口的。 潞婧退下,汣璃对着轩辕天戰微微一笑,“三哥叫我有何事?” 装就要装得像一点,轩辕天戰看到汣璃,竟然一时晃神,她叫他三哥的时候,心里竟然像吃了蜜糖一般甜,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呢? 轩辕天戰低着声音道,“汣璃,你在作甚?以这般速度下去,怕是道理明年也去不了雪国,那时雪暸痕的尸体都该烂了。” 汣璃也压低了声音,“将军急什么,现在该急的不是我们,而是西陵祁,他都没有说话,我们就该沉得住气。” 轩辕天戰转眼看着行在最前面的西陵祁,却还是不懂汣璃这般做的原因何在,而汣璃定然也不会告诉他原因,若是轩辕天戰知道东夜陵受了伤,他们怕是无法顺利到底目的地,轩辕天戰虽然是轩辕璃的哥哥,但是他也是车池的将军,且一直都有野心。 汣璃见轩辕天戰还是不走,又道,“将军认为西陵祁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腹黑心毒的无胆王爷。” 若是之前,轩辕天戰的这番评价她很是认同,可是此时已经不同了。 “将军可知,西陵祁其实一直爱慕着苏丝箩,这次苏丝箩惨死,他定然会把账算到我的头上。” 轩辕天戰眼神一滞,想不到西陵祁与苏丝箩还有感情债,如此说来,汣璃是想这般,是想让西陵祁早日露出马脚,以防夜长梦多。 这般,也就说得通了。 轩辕天戰微微一笑,大声道,“小妹,三哥饿了,特来讨几块饼子吃。” 汣璃将潞婧盘子里的绿豆糕塞了一块到轩辕天戰嘴里,“三哥,我这丫头一路贪吃,只剩这几块绿豆糕了,还是丫头吃剩下的,三哥若是饿极了,就用它果腹吧!” 轩辕天戰表情怪异,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他嘴里的绿豆糕竟然是丫头吃剩下的,叫他情何以堪。 看着轩辕天戰的表情,汣璃与潞婧相视一笑,便放下轿帘。 以东夜陵的角度,正好看见汣璃喂轩辕天戰饼子吃,轩辕天戰虽然是轩辕璃的哥哥,但是却和汣璃没有半点关系,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夹紧马腹,向着轩辕天戰而去。 “三弟,莫要贪玩,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处客栈,若是天晚了就不好行路了,我们得快些才行。” 汣璃唇角带笑,这口气活像教训小孩的大人,东夜陵入戏果然快,不然她也不会被他骗得那么惨。 轩辕天戰被东夜陵这一说道,还真是愣了几秒,随后才大笑道,“二哥教训的即是,那我们便快些赶路吧!” 话刚说完,潞婧急促地掀开轿帘,哇地吐了轩辕天戰一身,轩辕天戰的脸黑如锅底,打了几个干呕,便也吐了起来。 潞婧这一路吃喝,一路颠簸,能忍到现在已是极限。 汣璃拍着潞婧的后背,对着轿子外面道,“潞婧身体不适,不易快速行路,还请几位哥哥多担待一些。” 轩辕天戰也不顾答应了,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快速策马,此时只想找一个有水的地方洗洗。 而西陵祁额角青筋跳动,没有回头也没有回话,他从头到尾甚至没有看过汣璃一眼,他不屑看她,就连听见她的声音都觉得厌恶无比,这个丑女人,人长得让人作呕也就罢了,还如此为非作歹,害了他的丝箩。 他本就恼于苏丝箩辜负了他,他本想着一万种让她后悔的方式,可是苏丝丝让他的恼无处发泄,直到苏丝箩自缢身亡的消息传来,那一刻,他才知道,苏丝箩在自己心里是多么重要,她早已经在自己心里生根发芽,就算她辜他,就算他恼她,但是他的恼不正是因为在乎吗? 恨,他恨苏丝丝,若不是她,苏丝箩也不会进宫,若不是她提议那场比赛,苏丝箩也不会被西陵昰看中,若不是她暗中算计,苏丝箩怎会与雪暸痕共处一室? 都是她害的,一切都是她。 或许丝箩在乎他呢?她只是没有办法,那般情景,她或许只是不想连累他。 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西陵祁紧握马鞭,骨节苍白,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大哥死了,三弟美其名被封王,实则是发配,生活无趣了,而他再也不甘做一个闲散王爷,他要报仇,为丝箩报仇,为大哥报仇,为三弟报仇,他们的今天,全靠那个丑女人所赐。 东夜陵望着西陵祁远远在前的身影,骑着马儿悠闲地走在汣璃的轿边,不管她这般做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他只要认为她是为了他的伤就好,这般,他为她做什么都愿意了。 潞婧已是吐到不行,半躺在轿子里面,“小姐,我要喝水。” 汣璃迅速找着水壶,可是里面竟然一滴不剩,这个潞婧可真是一个吃货。 这时,一只手轻敲轿子,水壶便已经递了进来,汣璃微微一愣,并没有马上去接水壶。 “小妹。”他的声音熟悉中带着一丝生涩,他竟然叫她小妹,他还是何时何地都在演戏呀,竟然是演戏,汣璃一把接过水壶,那就演吧,看谁的演技高过谁。 “多谢三哥。” 她接过水壶的时候手碰到他的手,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潞婧接过汣璃手中的水壶猛惯了几口,这才作罢,“小姐,其实潞婧一直想问,我们这次去雪国游玩,为何齐天王、轩辕将军和祁王爷都为我们保驾护航呢?” 保驾护航吗?怕是不是,现在之所以这般风平浪静,这般兄妹相称,不过是没到时候,到了时候,这一个个该会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了。 “潞婧觉得奇怪吗?” 潞婧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是挺奇怪的。” “我也觉得奇怪呢!” 潞婧瞪大了眼睛,连小姐都不知道,那么…… 不过很快,她的眼睛明亮起来,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齐天王一定会保护小姐,而小姐也一定会保护她,所以,她只要跟着小姐吃香的喝辣的就好了,其余事情,管它呢。 汣璃看着潞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中感慨,若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可是偏偏她不仅知道,而且手握虎符,变成了众矢之的。 马车猛烈颠簸一下,汣璃稳住身形,扶住潞婧,轿子偏得厉害,汣璃迅速钻出马车,此时车夫已经下车,马车陷入淤泥里,任车夫怎么推都陷在淤泥里面一动不动。 汣璃转眼看向西陵祁,他眼中带笑正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此人真是苏丝丝? 车夫叹了一口气,“车陷泥泥里了,我一个人推不动。” 西陵祁挽了袖子跳下马,饶有兴趣地看着东夜陵,“二弟,小妹的车子陷入泥里,我们可都是不懂武功的商人,看这车子陷得很深,只怕我与车夫两人也推不动,不如,二弟也下来一起推。” 汣璃跳下马车,难不成西陵祁看出了什么端倪,如果连西陵祁都看出来了,那么轩辕天戰没有理由看不出。 而东夜陵也挽着袖子,正准备下马,他道,“好呀!” 他还没有下马,汣璃已然砍断拴着马儿的绳子,一把拉住潞婧,跳上了马,她眼神一冷,扔了一锭金子给马夫,“你的驾车技术太差,颠簸得我家丫鬟吐了,她说不愿再坐车,这锭金子就当本姑娘买了你这匹马。” 马夫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金子,别说一匹马,就算十匹也够了,他喜笑颜开道,“好,好。” 汣璃再看一眼黑着脸的西陵祁,冷言道,“咱们可是富商,竟然是富商,就不要心痛这点金子。” 说罢,与潞婧两人一骑慢悠悠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东夜陵嘴角勾笑,“小妹有钱,就是任性呀!”说罢,骑着马儿,紧跟在汣璃身后。r638( ) 第159章:荒郊客栈 终于,队伍赶在天黑之前到了东夜陵口中的那家客栈,客栈并不大,但是简单古朴,老板是一个胖婶,为人热情,小二是个干瘦的男子,一脸的精明,见有客人来,都热情地招待着。 西陵祁坐在木质的长板凳上面,一拍桌子,“老板娘,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饭菜都端上来。” 他心里的火已经憋了一天了,此时便对着老板娘和小二发起火来,既然装为一家人,那么就该有一家人的样子,他们四人各坐一方。 老板娘一边赔笑,一边将一壶酒放在木桌上面,“招待不周,请几位客官海涵。” 汣璃闻言,对着老板娘微微一笑,单纯无害,“老板娘请不要将小女子大哥的话放在心上,前几日小女子的大嫂和别人跑了,大哥正在懊恼呢!” 闻此言,潞婧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恰好喷了西陵祁一脸,茶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的一张脸变得铁青,潞婧吓得够呛,全身哆嗦着准备下跪,却被汣璃一手扶住,她力气极大,潞婧的身体硬生生僵在半空。 老板娘脸色一僵,瞬即又赔笑道,“小店久无生意,这坛酒就当我请几位客官。” 东夜陵掏出一锭金子,笑得温文儒雅,“老板娘,正如小妹所言,大嫂和别人跑了以后,大哥受到的打击极大,是我们给你添麻烦了,这锭金子算是赔罪,我们家世代行商,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汣璃扶着潞婧坐好,心里却犯了疑,东夜陵何许人也,他自然富可敌国,但是却没有理由在一个客栈老板娘这里炫富,眼睛细细打量着客栈四周,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这个客栈不大,但是也不小,竟然没有人烟就没有多少客源,它何以不垮? 汣璃的眼再落到刚才所坐的板凳上面,刚才大意没有细看,这会儿看来,木凳子边缘有着很深的刀痕,这里莫不是一家黑店? 再看向桌子上面的一坛酒,眼里已经有了不一样的神色。 她坐回凳子上面,打开酒坛,顿时酒香四溢,“这可真是好酒,想不到这么偏僻的酒店竟然有如此佳酿。”说着,便倒了一大碗酒推到西陵祁前面,“大哥,一醉解千愁,大哥多喝点,就会忘记忧愁。” 西陵祁面色一滞,带着些许不自然,他将酒推到汣璃面前,“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不易多喝酒。” 汣璃已然明白,以西陵祁的眼力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看出其中的端倪,他竟然不喝,就说明他事先就知道这家黑店。而一路上,大半的时候都是西陵祁走在最前面,他是领路人,他故意将他们往这条路上引。 想不到他这么沉不住气,才一日的功夫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过这招,似乎太小儿科了一点。 汣璃满脸惋惜,“若是不易多喝酒,老板娘,还请你将这酒收回去,直接上菜。” 老板娘错愕了一下,对着小二使了一个眼色。既然多长了一个心眼,老板娘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过汣璃的眼,看来今晚不喝酒,这饭菜里面也会被下药,她可是饿了一天了。 “等着。”正欲开口,却不想东夜陵先她一步说道,“这酒香的确诱人,不易多喝,少喝一点该是没有问题的。” 说罢,东夜陵端起酒碗,便灌下一口。 汣璃眯着眼,看着东夜陵,他这般做,又是为何? 他有伤在身,最是忌讳饮酒吃肉,而且明知酒里被下了药还是一口喝下,这人的举动越发让她看不明白。 却不想潞婧见了东夜陵喝酒,竟然满脸兴奋地问道,“好喝吗?” 潞婧和晚霜以前是极怕东夜陵的,现在既然不怕了,真是令人费解。难不成潞婧也被他俊俏的皮囊所迷惑了吗?汣璃想起潞婧见到二十四的那般景象,是的,一定是的。 而潞婧的表情明摆着,如果东夜陵回答好喝,她怕是要马上夺过酒碗也猛灌一口,潞婧没有武功,若是被药倒,要带着她走可真是麻烦呀。 东夜陵微微一笑,“好喝,不过女子不能饮酒,老板娘,将这酒坛子收下吧!” 老板娘乐呵呵将酒坛子收下,笑嘻嘻道,“几位客官,小店今天白天的时候向一名猎户买了几只兔子,一头野猪,是否来点兔肉野猪肉。” 西陵祁大喜,“好,兔子烤一只,野猪肉切三斤过来。” 汣璃眉头一皱,西陵祁与老板娘这一唱一和间,分明就是针对东夜陵,而东夜陵神情自若,倒像个没事人一般。 汣璃幽幽道,“老板娘,顺道炒两个素菜,奔波一日,有些反胃,我想吃点清淡的食物。” “好呐!” 不知酒里下了什么药,直到现在,药力也没有发作,难道是她分析错误吗?不会,她的鼻子一向很灵,这酒分明有问题。 不一会儿,菜肴全上来,夜黑风高,偌大的客栈里面只有他们四人坐着,轩辕天戰此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被潞婧吐了一身以后,便策马跑了,大概是去找地方清洗去了,这个客栈偏僻无比,若是天黑,他不一定能找到这里。 菜一被端上来,潞婧便动了筷子,汣璃张了张嘴,却看见她已经将一块兔肉吞下。 她边嚼边说,“小姐,这兔肉可好吃了,你也来一块。” 汣璃摇摇头,“你已经吃了一天,怎么还吃得下。” “今天吃的食物全吐出来了,对了轩辕……三少爷呢?他不会迷路了吧?” 汣璃夹起一根青菜嚼着,轩辕天戰不会迷路,可是他却迟迟没有出现,汣璃瞟了一眼东夜陵,却见东夜陵的碗里全是野猪肉和兔肉,而西陵祁还在一直给他夹肉。 “三弟多吃一点,今天辛苦了。” 汣璃心里一滞,他的伤口太触目惊心,而且裂开过太多次,若是平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在床榻上躺几个月铁定下不了床,而他竟然要带伤前往西陵边境。西陵祁这般做,明显已经知道他有伤在身,他故意这般,就是为了让他的伤难以痊愈。 汣璃心中冷笑,从龙都到西陵边境,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如果保养得当,他的伤是可以好大半,在伤口没有痊愈之前,不能动武,甚至动作幅度过大都是不行。 轩辕天戰不知东夜陵有伤,一路上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一路平安到了西陵边境,若是西陵祁突然发难,那么第一个难以逃脱的就是东夜陵,然,不管轩辕天戰有多么大的能耐,他始终踩在西陵的土地上,若是西陵祁与当地官员结合起来,轩辕天戰也是难以逃脱。 虽然她虎符在手,但是始终孤身一人,要与整个军队斗完全是以卵击石,西陵昰这一招果然狠毒,这般,不仅除去了东夜陵,也除去了轩辕天戰,他将会得到天下最大的财富,以及最强的兵力,拥有了这些,不管雪国还是车池,他都唾手可得。 若是那般的人做了天下的王,那么苦的可是黎民百姓,她虽然不似东夜陵那般,将黎民百姓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却也不忍见到天下生灵涂炭。 是以,汣璃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在轩辕天戰没有回来之前,先与东夜陵同一战线,不能让西陵祁牵着鼻子走。 东夜陵拿着筷子将要动筷,不料却被汣璃的筷子夹住,她微微一笑,“大哥真是偏心,好东西都留给二哥了,这可馋死小妹了。” 西陵祁表情古怪,“小妹不是说想吃点清淡的素菜吗?” 汣璃无视西陵祁的眼神,直接将自己的碗与东夜陵的交换,又夹了青菜在东夜陵的碗里,“是呀,可是嗅到这美味的肉味,我改变主意了。” 东夜陵嘴角勾笑,夹了一块青菜嚼了起来,这一片青菜可比任何山珍海味更加美味。 气得西陵祁脸色铁青,一个劲吃着闷饭,再也不发一言,苏丝丝,究竟是站在哪边? 汣璃一边吃,一边将碗里的肉挪到潞婧碗里,潞婧也是来者不拒,都一一吃下。 晚饭过后,汣璃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潞婧跟在她的身后,东夜陵的房间在她房间的旁边,此时他站在门口,见到汣璃以后,对着潞婧道,“潞婧,你先进屋,我和小妹有话要说。” 潞婧听罢,乐呵呵地回了屋,何以,潞婧竟然把东夜陵找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极不情愿与他单独相处,但是有些话必须要说,她的立场有必须表明。 进了屋,东夜陵便开始脱衣,汣璃眼神一冷,“你要作甚?” 他淡淡说道,“帮我换药。” 原来如此,汣璃松了一口气,“你似乎很信任我?” “你今天在帮我,这就说明,你已经看清了如今的形势,轩辕天戰身经百战,他不可能找不到这家客栈,他此时未到,怕是里面另有蹊跷。” 汣璃垂眼,他分析地没错,轩辕天戰若不是被西陵昰的人拖住,就是有自己的计划。而且那样的人物,怎会轻易让人将污秽之物吐在自己身上。 她不完全相信轩辕天戰,他早就知道苏丝丝就是轩辕璃,也将真正的苏丝丝送入皇宫,他有能力阻止轩辕璃进宫,而他却没有阻止,所以,在轩辕天戰的心里,他虽然将轩辕璃当作自己的妹妹,不过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却排在天下之后。 她,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现在似乎除了东夜陵,她没有更好的合作伙伴,他重伤在身,说到底只是一只纸老虎而已。r638( ) 第160章:情深缘浅 汣璃黑着脸,“药膏在哪里?” 东夜陵悠闲地坐在床上,“左手边的第二个的柜子里面。” 汣璃打开柜子,十几个药瓶子,在柜子的角落却还有一个木匣,此木匣精致典雅,散发着怡人的清香,汣璃的手不知觉抚摸上匣子,眼里带着不可思议,这匣子上面的花纹如此熟悉,这香味如此熟悉,熟悉到她的心微微颤抖着。 她的眼盯着上面的紧锁,脖子上面挂着的钥匙,此时犹如一块烧烫的铁,烫得她隐隐作痛。 那时,她将她的小秘密一个个写在纸上,锁在匣子里面,她小心地将匣子藏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何以,匣子竟然在东夜陵的柜子里面?难不成他已经知晓她的秘密? 若他对她没有半分情义,那么看到那些内容是否会觉得可笑,那么她连最后的自尊都没有了,不着寸缕地站在他的面前,任他羞辱。 汣璃的身子微微颤抖着,那么今天一天的种种,他也是在利用她对他残留的情义利用她吗? 汣璃扭紧了拳头,若是如此,他就比西陵祁更加可恶,那么,她宁愿与西陵祁合作也不愿再相信他。 终于,颤抖的手掏出了钥匙,若是能打开,她敢肯定,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她,曾经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钥匙很快对准了钥匙扣,可是一只大手却覆在了匣子上面,清幽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做甚?” 汣璃一颤,她喃喃道,“看见这个锁,刚好想到我有一把钥匙,所以好奇,本宫的钥匙能不能打开齐天王的锁呢?” 她的声音变了,变得生硬无比。 东夜陵的眼睛盯着匣子,仿佛要盯出血来。 连他都不知道为何这个匣子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不知道匣子里面的内容,而这个匣子竟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了,而且出现在这个位置,很显然,放置它的人一定知晓谁会打开这个柜子,而看汣璃的反映,他已知晓,它对她由其重要。 汣璃盯着东夜陵的眼,两人的距离不足半尺,没有一丝一毫的情义,她的眼里只有愤怒与仇视。 “齐天王难道就不解释一下吗?” 她现在虽然气他恼他,但是相比西陵祁,她还是相他,这次他若由着她打开匣子,他们之间就真的完了,但是她却会毫不犹豫选择与西陵祁合作,一旦她选择与西陵祁合作,那么她……会很危险。 东夜陵眯着眼睛,“本王只能说这次我们的敌手太过强大,他似乎预料到了一切。” 汣璃侧眼沉思,她为何没有想到,东夜陵现在一心想与她统一战线,他若是知道这个匣子里面的是什么,是万万不会将它放在这里,更不会让她过来拿药。 若是有人故意设计,那么对手的确正如东夜陵所言,太过强大。 而西陵祁显然不符合“太过强大”这四个字,只有轩辕天戰有这个可能,她早该想到,轩辕天戰竟然能身在车池将苏丝丝送进西陵皇宫,他又为何不能在青堂安置眼线? 阿哑,在青堂唯一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人。 汣璃冷冷道,“齐天王,你的铭瑄殿里出了细作。” 东夜陵重新把目光落在小匣子上面,她这般说的意思就是这匣子是出自铭瑄殿? 他将她关在青堂,只留了阿哑照顾她,一来是不想把她推上风口浪尖,毕竟他的敌手太多,只要他在乎的人,总会受到这样那样的伤害,而他那段时间的确太忙,他唯恐她出现任何意外;二来,他想让她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自己是谁,要做什么,不管她的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尊重她。 他声音清淡,“阿哑,她跟了我多年。” 短短几字以后,东夜陵便不再言语,背叛在他眼里是家常便饭,他早已经麻木了,多少次的背叛才能练就今天的东夜陵,她难以想象,也不想去想象,关于他的事情,多想一分便多陷一寸,不管是爱是恨,最终伤的都是她自己。 汣璃一把夺过匣子,“这是齐天王的家务事,我只要我的匣子。” 东夜陵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好,依你。” 言罢,便只是低头看着她的动作,他承诺过给她一个家,他没有忘记。 可是这个念头断在他发现父皇的遗体是终止。 世人都以为前朝皇帝失踪了,失踪即找不到尸体而已,而他却真真正正死了,不但死了,而且死前全身血液被放干,死在冷月宫银杏林的洞穴里面,一代帝王变成一具残骸,死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面。 没错,西陵璟和汣璃掉进那个洞穴里面的时候,他就曾经说过,这个洞穴有人进来过,而这个人就是东夜陵,西陵昰也是在东夜陵运走他父皇遗骸以后才发现那里。 之前的几十年里面,那个洞穴都没能被人发现,而东夜陵能发现它也是有理由的,理由来自于断崖里面的山洞,他是唯一一个走完了全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晓记载里面秘密的人,更是了解汣璃灵魂的人。 他瞳孔一缩,为了守住那个秘密,他将山洞毁了,她的秘密,只他一人知晓便可。 现在的断崖,已经变成一个深湖,制造它的墨帝,早已经做好了毁灭它的准备,只是不知墨帝与墨后他们后来如何了? 反正父皇没有成功,他没能将母后救活,却搭上了自己的一条命。他会重蹈父皇的覆辙吗?他不知,但是他决定一试。 雁归门的一幕幕仿佛重现在他的眼前,他忘不了她听到他假死的消息以后声声啼血的样子,他忘不了她绝望透顶了无生机的样子,他更忘不了她卑谦地说就算做别人的影子也心甘情愿的样子。 她对他的爱超乎他的想象,他对她的情也超乎他的想象,那一次,他才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心,自己的情。 他多么机智的一个人,只是在情感方面那么愚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她,也不知道何事那浅浅的喜欢竟然变成了深深的爱。 她的执念那么深,若是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后一定不允,她是宁愿自己消失也不愿他冒险的人,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她继续爱着他,这般,当他有一日消失以后,她就不会哭了。 说不定她会爱上另外的人,那人也会许她一个桃花源一样的家,他们会有一群可爱的孩子,他耕种,她织布,他们每天一起看着日出日落,过着一个个平凡的日子,直到白发苍苍。 这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他,或许会投胎轮回,那么下一世,他不想再生在帝王家,不想再有这么沉重的身份。 只要做个平凡的人,然后在一个对的时间,遇见她,相识、相知、相爱、相守。 如此,足以。 东夜陵胸口一阵闷沉,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汣璃发现他的异样,问道,“你如何了?” 他额头滚汗,嘴唇苍白,十指成爪,抓在床沿上,“没事,你先回屋。” 没事?会没事吗?难不成是酒里的毒药发作了吗?如果酒里的药是西陵祁所下,他不会要东夜陵的命,但是如果是轩辕天戰做的手脚呢? 东夜陵死了,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汣璃掏出手绢为东夜陵擦着汗,眼里有着少许的慌乱,连她自己也察觉不到,她的慌乱。 “为何要喝下毒酒?” 不一会儿,他的头发便已经湿润了,他动了动嘴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只说了其中一个原因,而最主要的原因却是,他看出她饿了,下药之人要对付的人是他,若是他不喝酒,那么他们一定会在饭菜里面下药。 汣璃眼神一冷,“疯子。” 东夜陵不怒反笑,“回去,照顾好潞婧,他们今晚极有可能动手。” 汣璃盯着他的眼,想要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出什么破绽,但是除了漆黑,她看不到任何神色。 身居高位的东夜陵,机关算尽的东夜陵,运筹帷幄的东夜陵。 他何时变得关心起一个丫鬟的死活? 虽然汣璃没有把潞婧当作丫鬟,但是东夜陵不该如此。 她执拗道,“不。” 东夜陵微微一愣,“什么?” 她再次重复,“我说不,今晚,我哪儿也不去。” 她说她哪儿也不去,她不是很在乎潞婧和晚霜吗?她为了苏府的一百多口人命,就算知道自己正在与虎谋皮,知道很可能是陷阱,她还是毫不犹豫去了,现在这般危机的情况,她却又不走了,难道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恨他?是他做的还不够绝吗? 无奈,深深的无奈。 他已经做了他所能承受的,对她最大的伤害。 他道,“为何?” “如果真是轩辕天戰所为,他根本就不会伤害潞婧,但如果你死了,轩辕天戰将是最后的胜利者,你知道,我不是轩辕璃,我不信轩辕天戰。” 原来如此。 东夜陵有条不紊地穿着衣服,她不是还未死心,她只是不想轩辕天戰成为最后的赢家。 很好,这是他想要的结果。r638( ) 第161章:知了,晚否? 东夜陵脸色苍白,他正色道,“真正的老板娘和小二怕是已经遇难,通知西陵祁和潞婧,你们得连夜离开这里。” “你呢?” “我整个身子已经麻木,走不了了。” 他很明白,很快,他将连舌头都不能动,就如同一块有感觉的木头,任人宰割。 她已对他无情,这些告诉她,也无妨。 虽然这次的代价有些大了,但是可以让轩辕天戰这么快露出他的狐狸尾巴,能让她早一日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也就够了。 况且……轩辕天戰暂时不会杀他,他于轩辕天戰而言,还有用处。 汣璃眼中带着犹豫,他们竟然对东夜陵下毒,那么一定算好了毒发时间,此时若是再不去通知西陵祁与潞婧,怕是一个都走不了。 她虽然无心西陵祁的死活,但是他现在却不能死。而东夜陵,他不是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他有着自己的使命和任务,他绝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这次,他也该没事吧! 汣璃把匣子放在东夜陵的床边,“这个对我很重要,还请齐天王帮我保管,下次见面的时候,请亲手交予我。” 她强调了亲手两字,她要他活着。 东夜陵点点头,“走吧!” 汣璃转身,人已经轻巧地出去了,东夜陵颤抖着手抚摸着匣子,她这么在乎着这个匣子,匣子里面装的一定是她极其在乎的东西吧,她竟然将这匣子的钥匙随身带在身上,那么匣子里面的内容是否与他有关呢? 这个匣子的锁并不是一般的锁,里面连着机关,若是不用钥匙强行打开,那么匣子隔层里面的强酸将会溢入匣子里面,毁掉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内容怕是连轩辕天戰都不知晓,她究竟在里面放了什么? 咚咚咚…… 东夜陵张了张嘴,舌头已经有些不受他控制,他定了定神,道,“谁?” “是我,我来为客官添置茶水。” 东夜陵眼神一冷,是老板娘的声音。 “进来吧!” 老板娘提着一壶茶水,进屋以后便关了门,她见东夜陵依旧坐在床边,问道,“虽是初春,但是天气依旧寒冷,客官虽然身体健朗,但是也该小心一些,早些休息吧!” 东夜陵不动,她是在试探他。 “还无困意,若是添置完茶水,老板娘就回去休息吧!” 老板娘笑意更浓,她的眼盯着东夜陵的胸口,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既然客官也睡不着,不如陪着老身聊天吧,说起来,老身的老伴去了十几年了。”边说,边把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仔细看来,客官与老身的老伴还有几分相似,仿佛回到三十年前呀!” 老板娘说着,手已经滑上东夜陵的后背,东夜陵脊椎挺得笔直,却一点都动不了,脸上皮肤也开始僵硬,就连厌恶的表情都做不出。 老板娘的动作越来越过分,已经由后背滑到小腹。 他冷言道,“轩辕天戰是让你来调戏本王的么?” 说罢,老板娘的手一僵,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变了,变得娇媚,“原来齐天王已经知道了,也罢,那么我也不必装了。” 她起身,就站在东夜陵的面前,站直了身子,撕掉脸上臃肿而满是皱纹的面具,再将身上的一身臃肿的衣服退去,竟然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绝色女子,她的身材极好,一身红衣衬得她皮肤如雪。 一颦一笑,娇媚至极,一动一静,风情万种。 她手若无骨,腰似水蛇,扭到东夜陵的面前,手在他身上摩擦着,“只要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主人是不会介意细节。” 东夜陵的瞳孔缩了缩,“他的野心到是不小,若是再不把你的手挪开,你将永运完不成他交与你的任务。” 东夜陵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杀气,蛇姬不惊一颤,这个男人驰骋三国,几乎成为与主人一样,神一般的男子,她不禁有些怀疑,那药真的对他起作用吗? 她的身体微微后退小步,“齐天王知道蛇姬要什么吗?” “夜家在雪国的财富。” “齐天王果然聪明,只是这么聪明的人,为何这次却这般愚笨。” “轩辕天戰是何时发现的?” “几日前,轩辕璃斗兽之时。不过齐天王以前隐藏的倒是极好,就连主人都几乎相信了齐天王只是在利用轩辕璃,若不是你那天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气,主人也不会深入调查,更不会发现你的良苦用心,只是主人还是不明白,齐天王这般做的原因,所以,劳烦齐天王解释一下。” 东夜陵声音清冷,“轩辕天戰让你问?” “是,毕竟事情关乎轩辕璃,主人还是很在乎他这个妹妹,虽然主人利用了她,不过等到主人稳坐天下之时,轩辕璃也将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所以,请齐天王放心,主人,不会伤害轩辕璃。” “你想问什么?” “您用夜家在车池的财富与主人交换的东西是否与轩辕璃有关?” 汣璃愣住,难怪东夜陵听到夜家在车池的力量将要消失的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他是用它与轩辕天戰交换了东西,而这个东西竟然与轩辕璃有关。 她隐藏自己的所有气息,躲在墙角,她想知道答案,太想太想。 蛇姬见东夜陵不语,继续道,“是否和她所中之毒有关系?轩辕璃虽然没有直接中毒,但是宫玥哝的血溅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她也是该中了那种毒。” 那种毒?哪种毒? 她回想,当时轩辕璃回到桃村的时候,东夜陵屠村之前,他曾咆哮,不满,抗议,他的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握刀的手指苍白无比,他吼道,“我成全了你们谁又来成全我?” 而他决定下杀手,是因为看见林婶不停抽搐着,眼睛猩红,瞳孔涣散。她疯狂的朝着东夜陵扑去,他竟然被扑倒了,林嫂就算天天下地干活,但是她的力量绝对不会大到可以一下将东夜陵扑到的地步。 随后各位叔叔婶婶们都一同向着他扑去,像是做临死的挣扎,拼尽全力。 汣璃双眼猛睁,她为何现在才明白过来,与其说他们是在做临死的挣扎,不如说他们那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林嫂死前曾经跪在东夜陵面前求他,“看在玥哝的份上,看在璃儿的份上,成全我们。我们真的不想那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们那时不是在求东夜陵放过他们,而是在求东夜陵杀了他们。 她以前为何没有仔细想过,其实里面有很多破绽,比如那个叫轩辕璃回去的穿着黑斗篷的男人,以及那个后来打裂冰层的男人,他们好似同一个人。 大阉狗——鬼黎。 宫玥哝临死之前说的话,“我死了他便会放过你们了,陵儿,好好照顾璃儿。” 宫玥哝如是说,也就是说,宫玥哝是信任东夜陵的,而鬼黎真的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吗? 再后来,轩辕璃虽然一直留在东夜陵身边,被囚禁,被喂各种毒药。 与其说被囚禁,不如说,他在保护她,鬼黎或许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遇到她们只是巧合。 不然,他怎么会不利用她的身份之便威胁某人? 而他喂她各种毒药,轩辕璃只知道吃下他拿来的药以后会非常痛苦,所以认为那就是毒药。 汣璃心中猛颤,如蛇姬所言,轩辕璃中了那种毒,而东夜陵当时选择在桃村人毒发之时杀掉他们,也就是说他没有解药。 他竟那时已经是夜家主上,自然有能力与大阉狗抗衡,他不是一个会向别人低头的人,大阉狗是在利用轩辕璃身上的毒威胁东夜陵,若是他不愿做他的徒弟,为他做事,那么他将断了轩辕璃的解药。 轩辕璃恨着他,一直恨着他,可是殊不知,他一直在保护她,承受着所有的痛苦,承受着她的恨。 汣璃心中绞痛,就连站也站不稳了,她跪在地上,包裹着心的巨石正慢慢崩溃瓦解。 他对轩辕璃如是,是否也是对自己这般呢? 轩辕璃的毒已经完全解了,而他竟然用夜家三分之一的财富向轩辕天戰交换了一样东西。 他一直知道她的身份,她不过一缕幽魂。 而轩辕璃的灵魂一直比她强,他若是真的爱着轩辕璃,他为何不向轩辕璃解释,轩辕璃听了他的解释一定会原谅他,然后她就不会一直躲着不愿出来。 灰暗的心脏又重新跳动起来,鲜红无比,汣璃五指成爪,抓在地上。 轩辕璃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若是轩辕璃不再躲着,那么她是否就该消失了?自己一直想站在最高的地方,想知道如此才能回去,殊不知,只要真正的轩辕璃醒来便可,她曾经回去过,那么是否那时,轩辕璃醒来过。 墨帝与墨后的传闻难道是真的?而他研究的结果已经被东夜陵知道了?是以,他打算独自承受一切吗? 自己以前口口声声说爱他,口口声声说就算作为别人的影子也心甘情愿,觉得一直是他欠着自己,殊不知,在他们的爱情当中,是她欠了他。 她不信他,不信他爱着自己,不信他的诺言,不信他的能力。 最后,终于两败俱伤了。 眼泪吧嗒、吧嗒滚落在地,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扯着,每一次呼吸都如万箭穿心,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 她怎么忘了,她看见就是轩辕璃看见,她听见就是轩辕璃听见,她所想就是轩辕璃所想。 所以,轩辕璃也知道了,轩辕璃终于在要爱还是要恨中做出了选择。 而她呢?是消失吗? 不,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不能让轩辕璃回来,至少现在不行。r638( ) 第162章:无可思,无可忆 她极力忍着,不让自己晕厥过去,不让轩辕璃醒来,就算力量悬殊也要与她拼上一拼,充满内力的手指深深挖入地板,她黑发狂舞,青筋爆出,咬得嘴唇鲜血直流,血一滴一滴在她面前晕染开来,她满眼的红,张扬的红,她心中怒吼,不能倒下,绝不…… 窗户咯吱作响,房屋上的瓦片不断落地。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偌大的风眼,就算倾尽所有力量,就算被两股力量撕扯成碎片,不能放弃,不能…… 蛇姬眼神一冷,竟然有人能散发出这么强大的内力,她随即飞身而出,红纱飘舞立在屋顶吹着玉箫,又是这玉箫,可以操控动物的玉箫。 耳边,稀稀疏疏的声音由远及近,汣璃眉头一皱,由她引起的狂风已经褪下,黑红的衣袍在风中狂舞,她似魔,似妖,似仙。 眉眼轻扬,便看见红色如潮水般涌来,竟然是赤练蛇,如此庞大的赤练蛇蛇阵,四面包围朝客栈涌来。 这红衫女子能操纵蛇,是否那日断崖时的蛇是她放的? 想到此处,汣璃一身暴气,她吼道,“你是谁?” 蛇姬停下吹箫,红唇微启,娇媚一笑,“车池蛇姬。” 没有箫声的操控,赤练蛇围着客栈徘徊着,既不上前,也不离去。 她极力压制着轩辕璃即将破壳而出的魂魄,额间的印记鲜红无比,血管暴起,已经变为青紫色,“你是轩辕天戰派来的?” 每一声,震得蛇姬耳膜生疼,血,沿着她的耳朵流出,她伸手一拂,已经褪下娇媚的笑,散发着狠劲。 就算是主人的妹妹,也留不得了,她道,“是。” 汣璃冷笑,犹如黑夜里盛开着一朵地狱之花,用鲜血浇灌,用血肉滋润,妖媚无比,邪魅无比,就连嘴唇,也变为青紫,“是吗?可是我有一件东西落在屋里,现在要回去取。” “不行。” 四目相对,电光火影,谁也不让谁,“是吗?” 说罢,汣璃快速出掌,只一掌,蛇姬站立的房屋轰然倒塌,变成一堆废墟,而她精力费尽,犹如被剪断丝线的木偶,倒了下去。 一抹黑影快速从屋内射出,稳稳接住汣璃,漆黑的眸子尽是痛楚,“为何一次次在我面前倒下,若是再多一次,我便承受不住了。” 他听到她的声音,损耗自身将药力逼出,十成功力,只余一成。 废墟之中,蛇姬狼狈地跑起来,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满眼猩红,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主人的路,杀无赦。 她快速点了自身几处穴道,将玉箫凑在唇间,鲜红的血将玉萧染为红色,刺耳的箫声再次响起,赤练蛇再度蠢蠢欲动,瞬间,只余他抱着她不足一米的范围无蛇。 无形的圈子将他们围住,但是圈子却越来越小,阻挡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弱,这是他仅剩的内力。 得意的笑爬在蛇姬脸上,她的腰间盘旋着一条赤练蛇,比其余蛇,都大出许多。 她明白,东夜陵的内力一旦耗尽,那么叱咤风云武功盖世的齐天王将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她笑得鬼魅,已经有少许的蛇钻进圈子里面,吐着猩红的信子。 东夜陵眼眸低垂,一心一眼只看着眼前的汣璃,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传到蛇姬的耳里,让她不寒而栗。 “你认为你赢得了么?” 说罢,两根银针破空而出,一根直逼蛇姬的喉咙,一根打在她腰间赤练蛇的七寸上面。 她退无可退,一双眼睁大的极致,最终,身体重重倒下,激起一阵扬尘,死不瞑目。 也在银针飞出的那一刻,他的内力尽失,猛然咳出一滩血,他轻抚着汣璃的额,帮她顺着发,“都知道了吗?为何都知道了呢?” 王蛇已死,控蛇之人已亡,赤练蛇围着他俩转悠了一阵,便缓缓退去。 “还不出来吗?轩辕天戰。” 一袭黑衫隐在黑暗中,“你早就知道?” “是呀,早就知道,可是我没有料到,你会对她也算计在内。” “齐天王是痴情之人,您对小妹深情至此,轩辕天戰很是感动,只要齐天王交出夜家所有的力量,天戰可以保证,让你们以后可以过安定的生活。” 东夜陵唇角勾笑,是自嘲,也是嘲讽轩辕天戰,“你以为,她是受了刺激才会如此吗?轩辕天戰,你错了。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她很坚强,不管经历什么样的伤痛都不曾放弃过,所以,她也不会因为知道真像就倒地不起。” 轩辕天戰心中猛然一颤,双眼猛睁,他快速向前,两指扣在汣璃的手腕处,为何……感觉不到脉搏跳动? 为何……感觉不到她脉搏的跳动? 轩辕天戰脸色大变,“怎会这样?” 东夜陵看着汣璃,脸上带着溺宠的笑,“你问我吗?我害了她,你也害了她。” 轩辕天戰愤然起身,手里的长剑指着东夜陵,他发疯地狂吼道,“小妹究竟如何了?小妹究竟如何了?” 他为她梳头,为她整理衣物,为她擦去脸上的污渍,“你的小妹很好,只是……”极度隐忍,可是漆黑的眸子还是泛着水花,只是去的是我的汣璃。 “怎么可能?”轩辕天戰半跪在汣璃面前,手凑在她的鼻前,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下,有微弱的呼吸,她还没死,没死。 突然,轩辕天戰脸上的神色一滞,他睁大了眼,低头看着已经没入自己腹部的匕首,东夜陵手上力道一沉,刀子又深入了几分。 “轩辕将军可真是大意,我虽然失了内力,但还不至于是一个废人。” 轩辕天戰运起内力震出匕首,随意扯破衣服做了简单的包扎,他阴沉着脸,“你将小妹给我,我便放了你。” 东夜陵冷笑,“是吗?你不是要夜家吗?本王给你夜家便是。” “不。”轩辕天戰怒吼,“你将小妹给我。” “为何?你故意让她轻易将消息告知西陵祁与潞婧,不就是为了让她折回来吗?你故意让蛇姬说那些,不就是为了让她了解事情的真像吗?你见我明知酒有毒,却将酒喝下,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中毒,所以,你利用她来试探我。你以为她最多就是受到刺激晕倒,你以后可以用其他来弥补她,可是……轩辕天戰,你错了。” 轩辕天戰心急如焚,他错了,他是错了,他想不到她会伤得如此重?她的心跳停止了,只有浅浅的呼吸,若是再不拯救,怕是就算花谦诺也无力回天。 他骗了她,他没将花谦诺送走,他控制了花谦诺,那般的人才,他不可能放过,他也没将流萤放走,她可以换取她的自由。 他一直以为他任何事情都为她着想,但是想不到,这次竟然伤她如此深。 他只有她一个亲人,为何连她也要离开他? 轩辕家功高盖主,父亲母亲的死不是意外,他以为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便可以让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为何,却还是害了他唯一的妹妹呢? “不,将小妹还我,我放你走。” 东夜陵轻笑,“我将你的小妹还与你,那么谁又将她还与我,人死了还有尸体,合适魂魄散了呢?不能轮回,不能转世,那才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东夜陵眼里带着嗜血的狠劲,“轩辕天戰,我不原谅你,先灭雪国,后诛车池。” 东夜陵扯下汣璃腰间的锦囊,撕开,银白的粉末随风而逝,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陆汣璃了吧,你一直心心念念想回到你的家乡,却消散在这异世里,你一定觉得很冷吧?可是我再也抱不了你,无法给你温暖。 东夜陵将汣璃放在地上,他站起身,风灌满他的袍子,清瘦的身子更加清瘦。 眼里尽是哀愁,就这么爱上了,却连你的样子都不知道,你一直恼我把你当作轩辕璃,可是除了这她的脸,她的声音,我不知道用什么去怀念你。 真怕,时间久了以后,我会忘了你,忘了住在轩辕璃身体里面的汣璃,忘了自己究竟爱着谁,忘了与你的点点滴滴。 心空落落地,没有血,没有肉,只有一层皮在跳动着。 还有,还有…… 东夜陵将她的钥匙握在手里,泪终是无声落下,还有她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虽是借着轩辕璃的手,但是那时他唯一可以怀念她的东西。 东夜陵居高临下地看着轩辕天戰,带着怜悯,“记着了,以后不要让轩辕璃出现在本王面前,说不定当车池国灭之时,本王会放过她。” 说罢,他已然消失在黑夜里。 轩辕天戰已经大乱,他根本来不及想其中缘由,也不顾自身血流不止,抱起汣璃,跨上一匹快马而去。 轩辕天戰大半的衣服已经润湿,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他整个鼻间,他顾不得这些,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猛拉缰绳,马儿嘶叫一声轰然倒地,轩辕天戰抱着汣璃从马背上滚落,他极力护住汣璃,但是无奈流血过多,已经是有心无力,她的额头撞到石头上面,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溢出大片。 轩辕天戰抱着汣璃的头,仰天长啸,“为何?为何如此待我?啊……终究……是我错了吗?” 苍天无言,说者有泪。r638( ) 第163章:选择 繁花似锦,草长莺飞,桃村的桃林里,一袭青衫女子背对这汣璃坐着,她的身影异常的孤寂。 汣璃一袭白裙,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坐着,而她看见的,是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人的脸。 自己坐在自己身边,这感觉很怪异。 汣璃放眼望去,她所看的,正是以前的桃村,叔叔婶婶们田里劳作,孩童嬉笑。 轩辕璃并未回头,她浅浅道,“我一直都知道,其实陵哥哥只是把我当作妹妹一般,只是我太过自信,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让他爱上自己。” 汣璃转头看着轩辕璃带伤的脸庞,却不知道说什么,她静静坐在她的身旁,陪她看花。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情,这里依旧是一个世外桃源。而轩辕璃会快乐地长大,以后嫁给一个村里的男人,男耕女织。 这是他向她描述过的场景,他当初选择留下来,恐怕也是为了这和平安宁的日子吧。 汣璃道,“你回来了,那么我也该回去了,只是在回去之前,我想再见他一面。” “陆汣璃,你回不去了,我也回不去了。”轩辕璃手一转,手里突然多了一面镜子,“你还记得你的样子吗?你拥有了我的记忆,同时我也拥有了你的记忆,我喜欢你平静的生活。陆汣璃,我们交换吧!以后,你就是轩辕璃,而我便是陆汣璃,我会帮你照顾你的父母。” “你舍得离开他吗?” “舍不得,但是他教会了我如何爱一个人。陆汣璃,他爱你,你不要负他。我认识的东夜陵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你的出现让我看见了不一样的他,他宁愿舍弃夜家也要保全你。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超过了一切。不要被他近日的行为所迷惑,他只是不愿你消失,也不愿伤害我,他再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已经很努力了。” 轩辕璃的脸上无喜无忧,像带着一块面具,“若不是你的出现,我已经死了,多亏你,让我明白了事情的真像,他不仅成全了所有桃村人,成全了我,还让我亲手报了仇。” 汣璃道,“我从没有答应过要留下来。” “你会留下来,你放不下。” “难道你就能放下吗?” 轩辕璃摇摇头,“放不下,但是那又如何,他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现在想想,若是他追着让我听他解释的时候,我能给他一点时间,那么事情也不会演变成如今的地步。我已经错过他了,永远错过了。” 汣璃低头,“我何尝又不是?” “你不同,容貌被毁之后,你选择到铭瑄殿,知道银铃对于他有特殊意义以后,你也选择愿意相信他,今天你听到蛇姬的话,依旧选择相信。陆汣璃,其实在你的潜意识里面,你是信他的,不管你找出什么理由为自己开脱,你不愿他受伤,你永远站在他的那一边。” 是吗?轩辕璃竟然会比她更懂她自己? 轩辕璃继续道,“不要再怀疑了,这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还有哥哥,轩辕天戰他……很在乎你这个妹妹。” “在乎么?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他了解的我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我,他面对的‘我’,其实是你。陆汣璃,轩辕天戰他在乎的是你。我与他算是素未谋面,就算有着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什么感情,我想要到另外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汣璃,来不及了。” 宫玥哝笑着朝着她们走来,她向轩辕璃伸出手,“璃儿,娘亲等了你很久了。” 轩辕璃微微一笑,小女孩一般扑到宫玥哝怀里,她甜甜叫了一声,“娘亲。”回头对着汣璃轻轻笑着,犹如刚绽放的桃花,这才该是真正的轩辕璃。桃村人放下手里的农具,一个个朝着另一头走去。 汣璃起身,可是身体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她无法向前,更无法开口。 一个拿着簿子的白面鬼问道,“谁是陆汣璃?” 轩辕璃道,“我是。” 汣璃张了张嘴,喉咙发出咕咚的声音,但是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轩辕璃对她笑着,一直笑着。 她急得眼泪出来了,从此,她在这个异世除了他的爱,她一无所有,她再也回不去,再也见不着她的父母,再也不是完整的陆汣璃。 若是东夜陵不似轩辕璃口中所说的那般爱她,她该如何呢? 白面鬼有些埋怨,“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害得我好找,你阳寿未尽,快些回去吧。” 宫玥哝松了手,对着轩辕璃道,“去吧!” 白面鬼对宫玥哝道,“你叫宫玥哝?”他翻了翻簿子,“你们有缘,下辈子还是母女,不要婆婆妈妈,快些去吧。真是多事之秋,一下子怎么冒出来怎么多孤魂野鬼?” 白面鬼抱怨着,又开始记录下一个。 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眼前的桃园消失了,轩辕璃消失了,宫玥哝消失了,一切的一切离她远去。 耳边是花谦诺急切的声音,“璃儿,轩辕璃,快些醒过来,你不该就这么去了。” 她能听见他的话,可是却不想睁开眼睛,所有人都该有一个结局,包括花谦诺与轩辕天戰。 东夜陵的衣服被她留在客栈里,她能发现的异样东夜陵也一定能发现,轩辕天戰说,得了那个东西就得了天下。 她想看看,他得了天下以后,又是如何? 良久,汣璃睁开眼睛,她眼里带着慌乱,动一动全身疼,她惊恐地叫到,“你是谁?我在哪里?” 就这般,她以一个新生婴儿的姿态开始拜花谦诺为师,而她也小心翼翼得扮演这个角色。 西陵一百三十年,雪国太子雪暸痕与西陵贵妃行苟且之事,被西陵皇帝射杀,遗体送回雪国,雪国皇帝大怒,举兵来犯。齐天王、祁王爷以及璟仁王联手,仅用一月便灭了雪国,但是此仗西陵死伤惨重,祁王爷阵亡,璟仁王重伤。 而后一月,西陵皇帝驾崩,亲拟圣旨,立齐天王为皇。 后十月,东夜陵以雷霆手段,清除雪国余党,再恩威并施对待雪国旧臣,将他们中有才之人再度重用,对百姓更是免税三年,此后雪国西陵成一家。 他总是一袭墨衣,且脸上终年无笑,被人尊称为夜皇。 西陵在他的统治下,国泰民安,又用一年的时间恢复生产,调整兵力,再后一年,因车池兵将杀害西陵商家,此事激化以后,引发大型战争,又一年,车池国灭,但是战神轩辕天戰仍携二十万残兵占据西十三峰,做着殊死的抵抗。 天下归一,夜皇就如同一百多年前的墨帝,他是神佛一般的存在。 若是除去轩辕天戰的二十万残兵不说,还真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失望,他又快有恨的吞并一个个城池的消息传到她的耳里,她都只是一笑而过,但是直到他登基那天,同时休了雪语尘,并封陆汣璃为后,那时她的心震惊了。 他还是在乎她的。 那么,也该到了最后抉择的时候了。 宜城(前车池国都)。 汣璃一身猎户装扮,干净的小脸上面已经没有任何痕迹,就连她的手上,背上的伤都已经大好,只余几块粉红印记,好似桃花花瓣。一路上跑跑跳跳,对街上的一切都充满好知。 花谦诺白衣似雪,温文儒雅,一直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脸上带着温文儒雅的笑,不知迷了多少宜城少女的心,可是他的眼里,只有汣璃活蹦乱跳的背影。 汣璃手里拿着两个面具,一个自己戴着,一个递到花谦诺的手里,圆乎乎的木头面具下面,两只大眼睛眨巴,修长的睫毛刷过阳光,“师父,戴上以后她们就不看你了。” 花谦诺带着溺宠的笑,揉揉她的头发,只应了一声,“好。” 汣璃甜甜一笑,人潮拥挤,花谦诺的手刚伸出,想要抓住汣璃的手,可是她却已经转身而去,花谦诺无奈地摇摇头,她不知道又被什么新事物吸引。 花谦诺转眼四周,今日宜城的守卫比以往森严了很多,民众中,也有很多扮作平常百姓的官兵,而且武功不俗。 汣璃看着告示栏上面的人头像,随后,她转身对着花谦诺挥手,“师父,你和哥哥的画像怎么在墙上。” 汣璃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眼睛全落到花谦诺的身上,人群中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抓住他们,赏黄金十万两。” 此言一出,围观的民众便已经将他们两人团团围住,不远处的兵,蜂拥而至。 花谦诺一个跃身,人已经落到汣璃身边,他宽大的袖子遮着汣璃的眼,“璃儿,别看。” 汣璃乖乖闭上了眼睛。自从她失忆以后,每次花谦诺杀人都不会当着她的面,实在无法避免的时候,便会叫她闭着眼睛。 她脚尖离地,在空中旋转着,又稳稳落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皱着眉头,耳边兵戎相击的声音让她心里有些毛躁,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师父,能不杀人吗?” 她的声音很小,但是却一字不漏地传到他的耳朵,古怪的面具下面,花谦诺的表情一滞,手中的箭低垂,他又应了一声,“好。” 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离谱的要求,他总是说好,他对她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这让她很愧疚,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她是,花谦诺亦是。r638( ) 第164章:三年后 上百士兵围着花谦诺,手里的长矛泛着寒光。 花谦诺眯着眼,他们并不是普通士兵,他们来到宜城,可是那位也来了? 若是如此,看来那位是想这次便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哐当一声,花谦诺将手里的剑丢弃,他一身白衣,但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之气却让他们不敢靠近。 “璃儿,记得回去的路吗?” 汣璃点头,“记得。” “你先回去,为师随后就到。” 汣璃睁了眼,可是除了一眼的白,什么都看不见。他将她护在怀里,外界的一切杀戮都被他一袭白衣隔绝着,他不愿在让她看见杀戮,他好不容易才看到她肆无忌惮地笑,她毫不保留地哭。 “不,师父不走,璃儿也不走。”尽管他以前利用过她,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还是很感动,三年的时间不短,足以让她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心,他是真的待她。 他像哄着一个小孩,声音中带着无限柔情,“璃儿乖,璃儿快些回去,不然胖婶会担心。” 胖婶,和汣璃一起住在竹轩的婶婶,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像亲婶婶一样疼爱她。 “不,璃儿要和师父一块回去。” “璃儿若是再这般,为师以后便不带璃儿出来玩。” 轩辕天戰下令,不让她出西十三峰,但是只要她找到花谦诺,花谦诺就会带她下山,出了西十三峰,花谦诺便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当然这也是花谦诺认为他唯一能让汣璃听话的“威胁”。 “师父。”汣璃低低喊了一声,她发誓,这是她装傻以来对花谦诺说话最柔情的一次,但是他并没有卖她的账,“璃儿,快回去。” 三年间,她虽装傻,但是却看着人间冷暖,她有花谦诺疼爱着,但是花谦诺很忙,每天见他的时间不超过一炷香;轩辕天戰很痛爱她,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不停往她的竹轩送,但是她却不喜爱这些;其余人都是怕她的,怕花谦诺,怕轩辕天戰,并且顺带着也怕她。 她住在竹轩,但是很寂寞。 她害怕被寂寞慢慢吞噬的感觉,所以,她不希望花谦诺有事。 汣璃松了手,可是没办法,如果她不走,怎么和他再次相遇呢?今日宜城和以往大不相同,街上满是身着便衣的高手,巡城的官兵也不是等闲,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排场。 “师父,您一定要快点回来,璃儿会做你最爱吃的桂花糕给你。” 花谦诺唇角勾笑,“好。璃儿,记得闭上眼睛。” “嗯。” 花谦诺吹了一个响哨,一匹红马奔驰而来,汣璃翻身上马,她虽然装得失了武功,但是却不是残疾,作为轩辕天戰的妹妹,骑马不在话下。 尖叫声、嘶吼声、血肉撞击的声音传入她的耳里,她一直闭着眼,紧咬红唇。 就要遇见他了,三年不见,三年的思念,三年可以改变很多,包括一个人的心。 但是他的后宫除了挂着名的皇后以外,没有一个女子,他登基之初,最是需要人辅助的时候,一门亲事可以解决太多的麻烦,可是他始终孤身一人。她听闻,他每天下朝以后便会到冷月宫去,一坐就是一天;她听闻,他有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叫东叶晟,汣璃脸上带笑,那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雪语尘久闻麝香,早已经不能呢个生育了,就算雪语尘还能生育,以他的骄傲,他绝对不会再碰雪语尘。 马儿突然停下,汣璃睁开眼睛,千般情绪被她堵在心头,三年不见,他依旧气宇轩昂,只是那眉宇间的愁,让她的心轻轻抽痛着。 他一袭明紫衣袍,金冠束发,也看着她。 不过,他看着自己的表情为何那么奇怪? 自己的红马竟然和他的大黑马亲昵着。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汣璃抬头,她眨巴眼睛,笑得天真无邪,“我们认识吗?” 他漆黑一片的瞳孔看不出任何神色,“你不记得我了?” 汣璃扭转马头,可是她的小红马不听她的话,只是和它面前的大黑马耳鬓厮磨着,心被他俘虏了,就连马儿也被他的马儿迷倒了,她还真是失败,可是如今不是摊牌的时候,她害怕受伤,害怕欺骗,若是假的,她愿意不得到。 “你的马儿真讨厌。” 看着她的样子,他不免一笑,三年不见,三年的思念,虽然知道不是她,但是心里还是莫名地激动着,激动并矛盾,矛盾又纠结,他快要被她折磨成一锅粥,稠稠的粥,分不清谁是谁。 虽知不可能,但是他还是想问一句,你究竟是轩辕璃还是陆汣璃,可是……她竟然失忆了。 他微微一笑,“为何讨厌?竟然你的红马与我的黑马两情相悦,不如将让他俩在一起,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 汣璃想了一会儿,“也好,我的小红马眼光极高,我真担心它嫁不出去。对了,你的马儿叫什么名字?” 夕阳西下,汣璃与东夜陵骑马并肩而行,“叫小黑。” “小黑?哈哈哈,真难听。你知道我的马儿叫什么吗?” “叫什么?” “阿红。” “也难听。”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不是我跟着你,是我的马儿。” 汣璃停下,此时两人早已经出了宜城,四周除了树和草几乎没有人家。 “你不能再跟着我。” 东夜陵微微一笑,“为何?” “师父说过,不能带外面的人回去。” “可是,我不是外人。” “那你是谁?” “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是亲家呀。” 汣璃骑着阿红绕着东夜陵转了几圈,“我不信你,你看上去像习武之人。” “怎么可能?” “我一直身着男装,你为何知道我是姑娘,你是那个人派来的?” 东夜陵无奈,“那个人是谁?我知道姑娘是姑娘,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有那个男子戴那么漂亮的耳坠。” 汣璃的手摸着自己的耳朵,红了脸,出门的时候太匆忙,竟然忘了。 她总是丢三落四,花谦诺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他是不是习惯看着她穿着两只不一样的鞋子,戴着不一样的耳环,所以这次……他竟然看着她穿着男装戴着女子的耳坠没有半分违和感? 汣璃道,“如果你能证明你不是习武之人,我就让你跟着我。” “习武之人一般肌肉健硕,而且身上还有伤口,若是姑娘不信,在下只有将衣服脱下,让姑娘验明正身了。” 说罢,东夜陵做了一个要脱衣的动作,时过境迁,他还是这般无奈,只不过她现在可是单纯无知的轩辕璃,汣璃快速将眼睛蒙上,“流氓。” 东夜陵笑,“没脱呢!” 汣璃睁眼,果然没脱,可是为何心里有点小失望? “失望?” “胡说。” “看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失望。” “再胡说就不让你跟着我了。” “那么姑娘的意思就是,在下现在可以跟着姑娘吗?” “是呀,我可是武林高手,你可不要对我动什么花花肠子,否则,我打得你落花流水。” “是。” “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东夜陵眼眸漆黑,“九夜。九死一生的九,夜晚的夜。” 汣璃张大了嘴,“九夜?”大眼睛看着东夜陵,“你的名字里面竟然有一个夜字,这可是大忌。” 若是没有猜错,他说的可是汣夜?汣璃和东夜陵? “天高皇帝远,他还能知道不成。对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叫……”她停顿了一下,“叫我阿璃,王离璃。” 东夜陵眯着眼睛,“璃也是大忌。” 不料,汣璃却充满好知地看着东夜陵,她很想知道,她在他眼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你知道皇后?” “略知一二。” “快讲来听听。” “有什么好讲?” “她可是西陵谜一样的人物,夜皇的后宫只有她一人,只是听说她身体不好,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 东夜陵眼里极力隐忍着波澜,“是呀,谜一样的人物。” 两人翻身下马,天已经全黑了,不易行路。 天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悬。 东夜陵捡了柴火生了一堆火,两人并肩坐着,她道,“夜皇对皇后娘娘情深似海,在我们女人眼里,她是最幸福的女人。” 东夜陵看着汣璃的侧脸,有些晃神,“真的吗?” “这是胖婶对我说的,她说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以后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男子便可。” 东夜陵淡淡道,“你找到那样的男子了吗?” 汣璃身下垫着干草,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平躺着,眼里是星辰点点,“胖婶说,成亲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师父对我极好,我喜欢和师父在一起的感觉。”不知道为何,有一次她竟然偷听到轩辕天戰要让她嫁给花谦诺,虽然花谦诺没有立刻答应,但是如今东夜陵已经打算对西十三峰下死手,以轩辕天戰爱妹心切的心情,一定会为轩辕璃找一个好夫君,而在轩辕天戰眼里,花谦诺就是不二人选。 东夜陵看着火焰跳动,“阿璃,不嫁给你师父可好?” “为何?师父是对我最好的人。” “以后就不是了。” 汣璃起身,“胡说。” 他看着她,“你不是要听皇后的故事吗?我讲给你听。” 汣璃眼中闪着光,满脸期待,“嗯。” “她是一个聪明灵动的女孩,在夜皇还是齐天王的时候,他们便认识了。他永远想不透她的小脑袋瓜子里面装着什么,她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不知不觉中,他便已经爱上她,可是他并不知道,因为皇后长得很像一个夜皇亏欠的女子,这般,夜皇以为自己对皇后所有的不同只是对那个女子的亏欠,他依旧为了自己的使命,做着一件件伤害她的事情。”r638( ) 第165章:戏中人,戏人生 汣璃瞪大了眼睛,克制这眼里的泪,尽量让它看上去是水灵灵而不是泪汪汪,“那么为何皇后还是愿意做夜皇的妻子呢?” 愿意吗?他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成为他的妻,名义上的妻子。 “天下间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也对,以前我以为哥哥和师父是世间最厉害的人,但是后来才慢慢知道,最厉害的人是夜皇。”她不是故意奉承他,他在她的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那个人,不管是他保护自己的亦或是伤害自己的时候,都是最厉害的人。 “他不是最厉害的人,他自负又骄傲,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听到他这般说自己,汣璃的心微微颤抖着,“九夜,你不会和夜皇有仇吧?” 东夜陵苦笑,“是挺恨他的。” 汣璃故意远离了东夜陵几分,“夜皇是个好人,你如与他有仇,你就是个坏人。” 东夜陵嘴角勾笑,“你的道理说不通。” “有何说不通……” 还未说完,东夜陵一个跃身便到了汣璃面前,他捂住汣璃的嘴,两人藏在树丛中。她也自然是知道,因为花谦诺找来了,他的脚步声她听了三年,早就熟悉了。 汣璃挣扎几下,便看见花谦诺的白袍被染血,他站在刚才他们烤火的地方眉头紧锁,不一会儿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汣璃看着花谦诺远去,记得咬了东夜陵一口,直到满口的铁锈味才松口,东夜陵放开手,“你干嘛?” 汣璃眼泪汪汪,“你为何你让我见我的师父,他衣服上面全是血,他受伤了。” 说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现在的演技可好了,眼泪说来就来。 东夜陵顺着她的后背,“别哭了,我也是为你好,你想若是你师父见到你和其他男子在一起,会怎么想?” 虽然很无耻,但是汣璃很享受被东夜陵这般照顾的感觉,不管结局会怎样,至少这时,她依恋他的温柔。 “那你快走,我要去找我的师父。” 东夜陵松了手,“可是你的阿红和我的小黑不知道跑到哪里幽会去了,你师父武功高强,你追得上他吗?” 汣璃气得直跺脚,“阿红,阿红,看我回去不拔了你的皮。” “好了,不要再生气,等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回去。” 汣璃借着月光看着东夜陵的侧脸,不知为何心咚咚狂跳,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她道,“好。” 轩辕天戰不让她与他们住在一起,所以她的竹轩离西十三峰有一段距离。 轩辕天戰下令,不能带外面的人进西十三峰,不过西十三峰的入口有花谦诺设的阵法,很少有人能找到入口,就算勉强找到入口,也会迷失在茫茫山林之中,更别谈找到哥哥他们的具体位置,但这并不是东夜陵至今没有攻下西十三峰的愿意,东夜陵和花谦诺同处鬼谷,他对阵法的了解不弱于花谦诺,他故意将轩辕天戰留到最后,无非就是想让他看看,就算你不惜利用自己的亲生妹妹,也依旧免不了沦为丧家之犬。 夜深,汣璃困了,她蜷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小兽。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该是冷吧! 东夜陵躺在她的旁边,双手拥着她,痛苦的闭上眼睛,汣璃呀汣璃,我的心好乱,我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汣璃呀汣璃,你好狠的心。 有了他的体温,她便不再抖了,嘴角带笑,睡得很安稳。 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她的脸上的时候,她醒了过来,揉揉朦胧的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袭白衣,花谦诺的白衣总是纤尘不染,但是这次,他的衣服上面不仅有血渍,还有泥土,花谦诺的脸很冷,她自从装傻来,没有见过花谦诺这般模样,再转眼四周,东夜陵不见了,而阿红正悠闲地吃着草。 心里失落,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不告而别了。 却不料,花谦诺竟一下子将她狠狠抱住,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将她溶入自己的身体里。 汣璃低哼一声,试着推开他,“师父,我疼。” 这般,花谦诺才松了力道,但是依旧抱着她。 他回到竹轩以后找不到她,那一刻,他快疯了,疯狂地找了她一夜未果,他真的疯了,还好找到了,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璃儿,师父找了你一晚。” 同时,花谦诺的眼睛锐利地扫射着四周,他昨晚来过这个地方,可是那时并未发现她,可是今早,她却躺在这火堆旁边,睡得极香,火还未灭,说明昨晚一直有人添柴,能在他眼前瞒天过海的人除了那个人又会有谁? 花谦诺一直抱着她,他害怕,极其害怕,他不愿她想起以往的事情,她这般已经极好,他愿意倾尽一切守护她。 汣璃道,“师父,对不起。” “你昨晚和什么人在一起?” “师父,昨晚璃儿一直在这里等你,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汣璃不由想着,他最后也会选择,是选择她还是选择为兄弟报仇呢?若是选了她,她不能负他也不能接受他,唯有就这般装傻一辈子了,若是他选择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花谦诺心里黯然,她自从失忆以后便从来没有对他撒过慌,可是今天她竟然对他撒谎,心里患得患失,“璃儿,你的年纪不小了,其余女子到了你这个年纪早已经寻了夫家,就连孩子都有了,璃儿,嫁给我。” 汣璃的脸红成番薯,她的声音虽小,但是他却听见了。 “好。” 花谦诺的心里五味具杂,他知道璃儿不会拒绝,轩辕天戰也就此事问过他,他的心里更是早就想璃儿成为他的妻子。 三年前,他在荒野找到了轩辕天戰与璃儿,他俩满身是血,都受伤极重,璃儿的头部受到重创,她醒了过来,却也失去了记忆,她像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他教她读书写字,她对他又敬又爱,但是他知道,人失忆以后,或许永远记不起,或许明天就能想起,他就害怕,有一天璃儿想起以往的事情会恨他。 可是现在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恨也好,爱也罢,他只愿看着她笑,看着她哭,看着她一直像个孩子一般无忧无虑。 “璃儿,答应了师父就不能后悔。” 他还是担忧着,毕竟今天的种种太过奇怪。 “师父,璃儿乐意和师父住在一起,这样,师父就不用每天呆在西十三峰,璃儿要师父和璃儿一块住在竹轩。” 花谦诺顺着汣璃的头发,目光如水,璃儿,你若一直这般认为就好了。 “我们回去吧。” 汣璃肚子咕嘟叫了一声,她对着花谦诺甜甜一笑,“师父,璃儿饿了。” 花谦诺从怀里掏出油纸仔细包裹着的桂花糕,“吃吧。” 她从来都知道,花谦诺不仅武功好,医术好,文采好,,而且他是一个百宝箱,“嗯。” 汣璃骑着她的红马,花谦诺牵着绳子,两人慢悠悠走着。 东夜陵深眼如海,他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看不出什么情绪。 回到竹轩,胖婶一下子上前抱住汣璃,“哎哟喂,你个死丫头跑那里去了?害得胖婶担心死了,你若还不回来,将军就要下山去找你了。” “哥哥来了?” 就连轩辕天戰也来了,看来东夜陵已经有所行动了。 “是呀,昨晚半夜就来了,见你没在,脸黑得像锅底一般,我都快吓死了。这会儿还在你屋子里面坐着,你进去以后说话小心点。” 汣璃脖子一缩,不免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轩辕天戰生气起来太可怕了。 胖婶扬手轻拍着汣璃的肩膀,“知道害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偷偷跑出去玩。” 花谦诺栓了马儿过来,他换了一身白衣,脸上带笑,却让胖婶胆怯地后退一步,她小声道,“有军师在,我也放心了,先去做饭了。” “嗯。”汣璃应了一声以后,便可怜巴巴地看着花谦诺。 花谦诺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勿怕,有我。” 她的手不自觉一僵,很快恢复正常,今日花谦诺对她,亲昵了不少。 她答道,“嗯。” 推开竹门,轩辕天戰的脸上尽是沧桑,脸上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痕,这便是车池国破的时候留下的,轩辕天戰是一个骄傲的人,当一个骄傲的人惨败的时候,他的性情就变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对轩辕璃的愧疚让他没法笑。 哐当一声,花谦诺竟然对着轩辕天戰跪下,花谦诺是轩辕天戰的军师,他从来不必对轩辕天戰行此大礼。 轩辕天戰满脸疲倦,“你这是为何?” “花谦诺请求将军将璃儿嫁与花某为妻。”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汣璃瞬间红了脸,想不到花谦诺竟然是要说这件事。 她低着头,感觉道两道炙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烫得她皮肤生疼。 轩辕天戰不语,汣璃纳闷,以前轩辕天戰不是对花谦诺说过,让花谦诺娶她吗?为何这时,又不说话了? 闷沉的声音在汣璃耳边响起,“璃儿,你愿意嫁给花谦诺为妻吗?” 汣璃全身一愣,想不到他竟然在询问她的意见,她语塞,“我……我……” 这也是她设定的,每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谈及自己婚嫁的时候,不都是该这般吗? 花谦诺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温暖,她定了定心神,她该给花谦诺一个选择,他究竟是选择她还是选择为兄弟报仇?她也该给东夜陵一个选择,他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可会为了她放弃江山,和她一起寻找世外桃源?她还要个轩辕天戰一个选择,是继续留在西十三峰当叛军还是为西陵效忠? 汣璃浅浅道,“我愿意。” 轩辕天戰胸口猛烈一疼,喉咙间腥甜一片。r638( ) 第166章:私奔1 命运弄人,命运弄人呀!那人就是要让他这般才高兴。 以前在天下和亲情之间,他选择了天下,如今这艰难的选择又摆在他的面前,二十万和他一起出死入生的兄弟的性命和妹妹的幸福,若是之前,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可是现在…… 轩辕天戰闭上眼睛。 “璃儿,你真的愿意嫁给花谦诺吗?” 她看不懂轩辕天戰为何这般表情,但是她做了自己的决定,她道,“璃儿愿意。” 轩辕天戰睁开眼,眼神中带着无比坚定,“好。” 他刷的一声站起来,汣璃这才发现,原来轩辕天戰穿着盔甲,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盔甲了。 “三日之后就是良辰吉日,花谦诺,我现在将妹妹交托与你,请你以后守护她,爱戴她,不能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花谦诺看着轩辕天戰的表情,知道有事情发生,可是当着汣璃的面,他没有点破,“好。” 轩辕天戰道,“璃儿,你先出去,哥哥与军师要商量一下关于你们成亲的安排。” “嗯。” 汣璃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她没有什么好担心,花谦诺和轩辕天戰会把她所有的事情做好,而她只需要静静等着,三天之后当新娘就好了。 汣璃转到厨房,看着胖婶还忙就忙出张罗饭菜。 她甜甜叫道,“胖婶。”小孩一般同她亲昵着。 胖婶被她吓得全身一哆嗦,手里的菜掉到地上,她道,“丫头,这次出去又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 汣璃帮着胖婶摘菜,“看见师父和哥哥的画像被挂在街上。” 胖婶的手一滞,很快恢复正常,“哈哈,你师父和哥哥都是大人物,出名。” 汣璃嘴一撇,“我开始也是这么认为,可是……却不是这样,那些人要杀师父。” 该来的总会来,胖婶摘完菜,用水清洗着,“花公子武功高强,他不会被轻易抓住。” 汣璃坐在凳子上面,捶着腿,“胖婶,我要嫁给师父了。” 胖婶并不感到奇怪,在她眼里,花谦诺与汣璃迟早会成为一对,她道,“小丫头终于修成正果了,恭喜呀。” “哥哥说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我现在也想早点和师父住在一起,但是三日之后,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胖婶的脸上笑意全无,三日后并不是什么良辰吉日,将军为何这般说?难不成那位已经找到了西十三峰的入口? 汣璃的手在胖婶的眼前晃着,“胖婶,您怎么了?” 胖婶用干笑掩饰着她的害怕,“我在想着丫头成亲的时候,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汣璃羞红了脸,“师父也会是最好看的新郎。” “丫头呀,你知道一个女人成亲以后会有孩子吗?” 胖婶暗自想着,三年前,她如同新生婴儿一般醒来,她的一切都是花谦诺教的,花公子应该没有教她那些吧? 汣璃当然知道,但是现在的身份设定她不该知道,于是摇摇头,“我以前问过师父,为什么女人成亲以后为什么会有孩子,那时候师父竟然红着脸说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师父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想不到连他都不知道。”汣璃大眼睛盯着胖婶,“难不成胖婶知道?” 胖婶眼里泛着精光,“想知道吗?” “嗯嗯。” 胖婶凑近汣璃的耳朵,随着时间的推移,汣璃的脸已经红得犹如番茄一般。真想不到,胖婶竟然讲得如今细致,这次的脸红可不是假的。 竹屋内,花谦诺看着轩辕天戰疲倦的神情,问道,“轩辕兄,可是出了何事?” 轩辕天戰点点头,“昨晚那人派人送来一封信。” 说罢,轩辕天戰将一张捏得皱巴巴的纸拿出,交与花谦诺,花谦诺接过信纸,见了里面的内容,脸色大变,“轩辕兄,那人的作法极像是在报复。” “我也想不通,以前的他不喜权势,他只一心一意想拥西陵璟为王,可是那晚之后性情大变,西陵祁阵亡,西陵璟重伤,西陵昰驾崩,这些都只是明里的说法。现在轮到我们了,我不怕死,但是怕他对璃儿动手。” 花谦诺点点头,“花某也觉得他们的死伤和那人脱不了干系,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全讲与花兄听了,并无半分隐瞒。” 花谦诺沉思,这般就很是奇怪,如果东夜陵是因为看见璃儿重伤才那般生气,那么他为何又将璃儿丢下?还扬言,记着了,以后不要让轩辕璃出现在本王面前,说不定当车池国灭之时,本王会放过她。 “花兄,还有一事我未对你说起过,璃儿曾经让我叫她汣璃。” 花谦诺睁大了眼,汣璃?陆汣璃?西陵的皇后的名字。 汣璃和璃儿有什么关联吗?可是那位远在西陵皇后的陆汣璃,陆皇后已经与夜皇产下一子,名,东叶晟。 她们,该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罢了,花兄,我这一生亏欠璃儿太多,这次,我不想再牺牲她的幸福,她竟然选择了你,我便尊重她的选择。” “可是,那是二十万鲜活的生命,如果璃儿知道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这么多鲜血上面,她一定不会安宁。” “花兄,你只需要三日之后娶璃儿便可,那些事情,不要想。” 汣璃不仅脸红,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胖婶,成亲以后真的要这样吗?” “当然。那叫入洞房,入了洞房才可能有孩子,但是入了洞房以后,不一定就一定有孩子。” 汣璃双手捂脸,“可是我不想和师父那样。” “为何?” “就是不想,师父在我心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说罢,汣璃捂着脸跑了出去,也是不巧,撞了花谦诺一个满怀,嗅到一鼻子清新的香味,汣璃脸更红地跑开。 花谦诺一脸茫然地看着汣璃快速离开的身影,叫了她一声她也没应,今天她怎么怪怪的? 转脸对着胖婶道,“胖婶,饭菜做好了没有?” 胖婶满脸堆笑,“马上就好。” “璃儿怎么了?” “璃儿说她三日之后就要与公子成婚了,可是老身担忧她什么都不懂,所以给她讲了一些知识。” 却不想,花谦诺也同样红着一张脸,“我去追她回来。” 汣璃骑着她的红马,在荒野中奔驰着,她让凉风尽情地打在她的脸上,可是脸还是很烫,怎么般?怎么般? 汣璃大喊了一声,“驾。” 却不想,一个红袍黑边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屹立在她的面前,他胸前一朵大红花,新郎官的打扮。 汣璃道,“怎么是你?” 东夜陵痞痞一笑,“我的小黑想阿红了,它就带着我来到了这里,如你所见,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这匹该死的马儿,竟然让我错过了自己的婚礼。” 汣璃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竟然也要成亲了。” 东夜陵眯着眼睛,“阿璃也要成亲了?” “是呀,和我师父。” “是吗?阿璃喜欢自己的师父吗?” 他眼里的吃惊没有瞒过汣璃的眼睛,汣璃骑着马与东夜陵并行着,“自然,师父是除了哥哥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但是现在我又不想嫁给师父了。” 东夜陵唇角勾笑,“呃?” 想着,她总该给他一个自己逃出来的理由吧,于是汣璃小声道,“九夜,你就要和一个姑娘成亲了,那么你知道成亲以后要干嘛吗?” “知道。” “你知道女人为什么会有孩子?” 东夜陵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知道。” “啊?怎么都知道。” “你不知道?” “知道,不过刚知道,所以才不想嫁给师父了。” 东夜陵笑,“还有这种奇怪的说法?” “你不知道,师父是我最敬爱的人,他是神。” “阿璃,你的师父是人。你不想嫁给他,是因为你不够爱他。” “不,师父就是神。” 东夜陵叹了一口气,“你师父吃饭吗?” “吃。” “神不用吃饭。” “可是神会飞,师父也会飞,师父就是神。” “神会飞到天上去,你的师父也能飞到天上去吗?” 她清澈的眼眸盯着东夜陵,“我该怎么办?” “我们私奔吧!” 汣璃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私……奔……” “没错。” “可是哥哥和师父会担心。” “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那你还是回去和你师父生孩子去。” “不……”汣璃惊呼一声,“私奔就私奔,谁怕谁。” 两人夹紧马腹,两匹马儿在原野中奔驰。 汣璃挥着马鞭,“哦,私奔了,私奔了……”高兴,是真的高兴。 东夜陵无奈,“能小声点吗?” 汣璃捂住嘴,对着东夜陵点头如捣蒜,他一路带着她,很快出了轩辕天戰的视线范围。这三年,除了西十三峰,她就只到过宜城,此时的他们就像在天地间翱翔的雄鹰,什么地方都可以去,什么地方都可以停留,不需要忌惮什么,不需要躲避什么。 自由的空气多么芬芳。 汣璃光着脚,坐在竹筏上面的小凳,腿在清澈如玉的水里荡漾着,她一袭绿衫,宛如天地间的精灵。 东夜陵撑船,看着她的笑脸有些恍惚,这究竟是轩辕璃还是汣璃?越发地分不清了。 汣璃回头看了一眼阿红与小黑,她满是不舍,“我们真的不带它们一起走吗?” “放心吧,小黑会照顾好阿红。再说它们新婚燕尔,也需要好好过一番二人世界。” “这样呀!” 东夜陵看着汣璃的赤足,宛若白玉一般在水里滑着水,不免心跳加速,已经很久很久,他的心没有这般了。r638( ) 第167章:私奔2 他转过眼睛,虽然依旧划船,但是再无法专心致志了,“你师父可曾教你四书五经,诗词歌赋?” 汣璃激起水花一朵朵,“教了一点,但是他嫌我总是背不了,就不教了。” “那他教你什么?” “春天的时候,教我用花儿制香,夏天的时候,教我爬树偷鸟蛋,秋天的时候,我们一起下山偷农民伯伯的水果,冬天的时候一起堆雪人打雪仗。” 东夜陵黯然,这真是那个曾经野心勃勃的花谦诺,极度隐忍的西陵瞳吗?他是真的在乎她吧?可是他在乎的究竟是轩辕璃还是陆汣璃呢? 东夜陵摇摇头,“怪不得,你师父把你教得这般,所以你才嫁不出去,最后只得自食恶果。阿璃的师父还真是可怜。” 汣璃捧了清水向东夜陵泼去,“谁说我嫁不出去呢?” 说着,不断往东夜陵身上泼着水,两人一阵打闹中,终于竹筏失去了平衡,摇晃得厉害,汣璃身体不稳,一个踉跄落到水里去,东夜陵摇摇头,一下子跳入水中,心中感慨,真是祸水。 抓到东夜陵的手,和每一个落水者一样,汣璃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八爪鱼一样抱着他,东夜陵手脚都被束缚,施展不开,更别提游泳,身子一个劲往下沉。 而他,也的确任由着自己向下沉。 汣璃此时肺里的气息已尽,肺就像被无数只手撕扯着,难受至极。 东夜陵指着自己的唇,汣璃却摇摇头。一吻,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两人依旧不断下沉,她也终是憋不住了,头脑发昏,一下子咬住了东夜陵的唇,直到肺泡里再一次被气息充满,她才反映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想离开的时候,东夜陵却不让了,直到最后一丝气息费尽,东夜陵才带着汣璃游上岸。 汣璃气喘吁吁地躺在湖边的水草上面,她怒目而视东夜陵,“你刚才干了什么?” “救你。” “救我?有这么救人的吗?” “不要忘了,那时候可是你一下子扑过来非礼我。” 汣璃红了脸,心还在狂跳不止,“就算……是我……先……你也不能咬住我不放。” “那是我在自救呀,不然我就死了,若是我死了谁带你上来。” 汣璃爬起来挤着衣服里面的水,“说不过你。” “陆汣璃。” 汣璃回头,差点就上当了,她白了他一眼,“叫谁呢?” 他摇摇头,“没有,我是说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村子,我们马上就有热乎的米饭吃了。” 说到吃,汣璃又来了精神,“好,我们快点。” 她拉着东夜陵的手,向着米饭前进,东夜陵随着她拉扯着,深深的无奈,你是谁?究竟是谁? 她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显得玲珑有致,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还在滴水,她依旧光着脚丫,鞋子落到水里不知所踪。 东夜陵停住脚步,任汣璃怎么拉也不动半分。 “你怎么了?我们要快点,不然他们就该吃过饭了。” 东夜陵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汣璃披上,细心为她擦拭着脚上的泥,“你是笨蛋吗?你师父没有告诉你,不能在男子面前露脚。” 东夜陵握着她的脚,她只觉得酥酥麻麻,全身一暖,然后竟然只会傻傻笑着。 “女子的脚被男子看了就如同被见了身体一般,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汣璃半嗔半笑,“谁要你负责?” 东夜陵背起汣璃,她也不再拒绝,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她的心里暖暖满满,竟是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说他要对她负责,是要娶她的意思吗? 汣璃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娶她以后可是要和她生宝宝? 生宝宝?汣璃的笑意更浓,竟然有些期待,不知道他们的宝宝会长成什么样子。 “喂,那位小哥,你背着你家媳妇是要去哪儿?”一个还在山间劳作的村民对着东夜陵喊话,那声音浑厚有力,在山间回荡几圈以后更加清楚。汣璃听了,把脸埋在东夜陵的背上,她还不是他媳妇呢。 “大哥,我和媳妇经过西十三峰的时候被土匪打劫了,好不容易逃到这里,已经是身无分文,如果大哥方便,今晚就住在大哥那里可好?” 村民惊叹道,“西十三峰?”然后立马扔了锄头向着东夜陵小跑过来,“英雄呀!竟然遇到那群恶匪还能活着回来,快快快,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想不到轩辕天戰在外人的眼里竟然是这般吓人,汣璃狠狠掐了东夜陵一把,成王败寇,轩辕天戰虽然败了,但是好歹也是名噪一时的车池战神。 东夜陵惨叫一声,“啊!” “英雄如何了?” “没事,刚才被小老鼠咬了一口。” 村民笑得憨厚淳朴,他自然明白怎么可能在这里被老鼠咬了一口,不过是新婚夫妻间的小乐子而已,他不是没有年轻过。 汣璃探出头,对着村民微微一笑,村民见了她的容貌以后,失神几秒,世间怎会有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竟然红了黑脸。 汣璃道,“老鼠不会无缘无故咬人,咬的都是乱说话的人。” 村民连忙符合道,“小娘子说得是。” “大哥,我还没有嫁给他呢!” 村民双眼放光,“是吗?姑娘,大哥对你讲,我们村里单身的好男人很多,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大哥给你介绍。” 东夜陵不悦,“娘子,不要和大哥开玩笑,这村里的好男人虽然多,但是没一个比得上为夫。” 村民点着头,“小哥说得没错。” 不远处的房子已经升起阵阵青烟,一条黄狗看见主人回来老远便摇着尾巴来迎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也向着农夫跑过来,其中一个奶声奶气地叫着爹,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则是直接抱住农夫的腿,也是满脸欢喜地叫着爹。 村民满脸幸福地介绍着,“这是我的两个孩子。” 东夜陵轻笑着点头,汣璃则是对着他们一个劲做鬼脸。 说罢,一个农妇拿着锅铲插着腰吼道,“死鬼,今晚怎么又这么晚回来?老娘还以为……” 骂了一半,看见村民身后的东夜陵与汣璃,声音便温和了下来,给农夫留足了面子,“有客人来了怎么不早说。” 农妇看着汣璃和东夜陵全身衣服都湿了,带着善意的笑,“我去给两位拿两间衣服换上吧!” 东夜陵点点头,“谢大婶。” “如今在夜皇的统治下,几乎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除了西十三峰那窝恶匪,这天下还真是太平了。本是一家人,也不要客气,我这就去取衣服,饭一会儿就好。” 说罢,东夜陵便背着汣璃随着农妇进了屋,而农夫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乐呵呵笑着,给他们将故事。 在孩子们的眼里,父亲就是无所不能的神。 汣璃换了衣服,笑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东夜陵站在她的身旁,她看着他们,他看着她。 吃过晚饭,村里的其他村民来到农夫家中话家常,男人们之间讨论着夜皇的新政,女人们之间则是各种八卦。 一大婶问,“姑娘,你和那位公子成亲了吗?” “啊……”汣璃没有想到,竟然一开始就是如此劲爆的话题,她糊弄着回答,“这个……那个……” “不要害羞呀,那位公子风度翩翩,能嫁给他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另一妇女道,“是呀,是呀。” 汣璃脸一红,他说过要对她负责,所以他该是要娶她的,又如他所说他的马儿因为想念阿红让他错过了自己的婚礼,所以就算他不对自己负责,自己也该对他负责。 汣璃点点头,她抬起头,不再闪躲,“是,他是我的相公。”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底气十足,一屋子的人顿时停下手里的活,个个转眼看着她。 她满脸通红,但是丝毫不躲闪,直直走到东夜陵面前,在他脸上轻轻一啄,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倒是让东夜陵乱了阵脚,他看着汣璃,眼里神色复杂。 “他是我的相公,我轩辕璃的夫。” 轰的一声,一屋子的老老少少炸开了锅,个个交头接耳,“竟然复姓轩辕呀!不知道与轩辕天戰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俩是从西十三峰过来。” 一人道,“天下之间,复姓轩辕的人多了去了,而且轩辕一族除了轩辕天戰全死了,没有听过他有什么妹妹之类,或许只是姓氏相同而已。” 另一人道,“对呀,那轩辕天戰本是车池的战神,若是能投到夜皇手下也必定是一员猛将,可是他却誓死不降。” …… 周围的声音对于她而言不重要,别人怎么议论她也不重要,她只是想将自己的心声告诉他,她想知道,在他心里她究竟如何。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东夜陵一把抱起汣璃,他雄厚的声音响起,“各位父老乡亲,今天本是我大喜的日子,可是自从我遇见眼前这位姑娘才知道,原来我喜欢的是这位姑娘,所以带着她逃到贵地。现在家里人到处都是追拿我们的人,实在不方便透露身份才有所隐瞒,一来不想让各位乡亲为难,二来也不想连累大家。不过既然阿璃想以真实的身份和我在一起,不管艰难困苦,我都是乐意的。” 东夜陵言罢,雷鸣般的掌声响了起来。r638( ) 第168章:私奔3 “相逢便是缘分,不如两位就在此地将终身大事办了,我们所有人都是你们的见证呀!” “对呀,等到生米煮成熟饭,过个一年半载,带着一个大胖孙子回去,那时候不认也认了。” “好办法,就这么办,红烛红布那些,过年的时候我家里还剩了些,我现在就去取来。” “我为女儿绣的嫁衣刚绣好,反正他们也是年底成婚,还早着,我就先拿过来给轩辕璃姑娘穿着。” “我儿子今天猎了一头野猪,今晚高兴,就烤来吃了。” 淳朴的村民,想法也是单纯而淳朴的。 东夜陵看着汣璃的眼,他的眼里分明就是痛苦,汣璃身手抚着他的眉,他为何会痛苦,难道他不想做自己的夫? 那他为何一个人来到西十三峰,他不知道他这般冒险一旦被轩辕天戰的人捉住,一定有去无回吗? 轩辕天戰并非不降,只是不愿降东夜陵而已。 她道,“不要伤心,我会很努力学习,学习做一个好妻子。” 她如是说着,他抓住她的手,竟然凑到唇边轻咬了一口,她呆住,不知所措。 “说谁我伤心,只是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清楚。” “什么事情?” 各位父老乡亲全在忙活着,东夜陵抱着汣璃到了里屋,“我心里住着一个心爱的女子,而且……还有一个孩子,这般,你也愿意嫁给我吗?” 他分不清谁是谁,但是他知道汣璃最期望的便是以自己真实的身份和他堂堂正正在一起。以前的重重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人一个不说,一个不问,最终导致悲剧。所以这次,他再不愿对她有任何隐瞒。 当她提出他是她的夫的时候,他不是没有犹豫,但是面对这张脸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的时候,他无法拒绝。 他害怕她就是汣璃,他的汣璃再也禁不起他的拒绝,他也再也禁不起自己拒绝汣璃。 否则最后紧绷的一根弦会断掉,断掉以后,他会疯,会狂,会再也过不下去这种生活。 他竟坦诚相待,她也该给他一点信息,让他明白她是谁。 汣璃瞪大了眼睛,“你有了妻子?” “嗯。” 她推开他,“你有了妻子为何要来招惹我?” 东夜陵心中一喜,对,是喜,狂喜。 他清楚得记得汣璃的心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当她知道他娶雪语尘的时候,竟提箭闹婚。而璃儿不是,当初在秦淮图的时候,璃儿亲眼看着他和其他女人亲昵,却还是要将自己给他。 东夜陵双手颤抖,这个人,该是汣璃吧! 他怎么忘了,他的汣璃最是坚强,她听到他的本意,就算璃儿想要醒过来,她也是绝对不允的。 所以在最后,完全醒过来的是汣璃。 而他,竟然丢下她独自一人走了。 他的声音颤抖,“你是……汣璃……你是汣璃……陆汣璃……” 她皱着眉头,“不是,我是轩辕璃。九夜,你竟然已经有了老婆孩子怎么还要再外面沾花惹草?还有……”她看着他一身红衣,“今天应该是你娶小老婆的日子吧!师父说这样的男人最是可恶。” 汣璃一边外身上套着自己的衣物,一边说道,“师父说,这世间最美的爱情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虽然喜欢你,但是也绝对不当别人的小老婆,你还是回去照顾你的妻子孩子,我要回去嫁给师父。“ 东夜陵的心猛烈抽动着,她说她要嫁给她的师父。 “不,汣璃不要嫁给花谦诺。” 汣璃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你……你……”她指着东夜陵,双手发颤,“你是……那个人?” 东夜陵,我已经看清了你的心,但是还是无法确定,你的爱究竟有多少,比起天下,究竟孰轻孰重? “啊……”汣璃大叫一声,眼泪吧嗒落了下来,戏还在继续,“你是夜皇,你是夜皇。” 瞬间,小村庄被团团包围,火把照得黑夜如白昼。 “璃儿…...璃儿……”是花谦诺的声音。他焦急地叫着汣璃的名字。 她看着东夜陵,一步步后退着。 他的声音带着乞求,他生怕说得大声了吓到她,“汣璃,跟我回去。” 可是她却猛烈摇头,“不,我不是陆汣璃,陆汣璃是你的皇后,我是轩辕璃,是要嫁给师父的轩辕璃。” “汣璃,你就是我的皇后,还有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 “师父,师父,璃儿在这里,师父……” 她没让他说完,他再多说一句,她便演不下去了。 肖涂从窗户里面飞入,当他看见汣璃的时候,半分失神,瞬即正色道,“夜皇,车池余孽已经进入埋伏圈,请夜皇下达指令。” 花谦诺一袭白衣到了屋前,“璃儿,勿怕,师父在呢!” 她盯着东夜陵道,“放我走。” “汣璃……” “放我走。” “跟我回去,我答应你的桃花源,已经找到。” 她吼道,“骗子,满口胡话的骗子。” 不要再说了,再说我就真的演不下去了。 哐当,强大的内力震碎了门板,扬尘染了花谦诺的白袍,汣璃见了花谦,她哭喊道,“师父……师父……” 东夜陵眯着眼,她竟然如此依赖他,她竟然如此信赖他,她难道真的打算要嫁给他了吗? 花谦诺抚着汣璃的青丝,一脸温和,“璃儿,怎么随处乱跑?难道璃儿不想嫁给师父吗?” 她低着头,后背被两道眼光灼烧着,她不敢想象东夜陵此时的心情,一想便心中绞痛。 “不是,不是的,璃儿要嫁给师父,璃儿要一生一世和师父住在一起。师父,带璃儿走,璃儿不想留在这里。” “好,师父这就带璃儿走。璃儿,闭上眼睛,好吗?” “好。” 花谦诺将汣璃护在怀里,他与东夜陵四目相对,火光电石。 隔空传音,“东夜陵,你就这般不放过她吗?在她小的时候你利用她,她长大了你利用她,如今她失忆了,忘记了以前的不幸,你为何还是利用她?东夜陵,你活该孤独终老。” 东夜陵全身一震,同样隔空传音,“花谦诺,将她还给我,我放过你们,你们爱在此处称王便称王,爱为寇就为寇,我只要她。” “让你失望了,这次,将军选择了璃儿。三日之后,西十三峰,东夜陵,我们决一死战。” 花谦诺抱着汣璃,他一步一步离去,冒着寒光的长矛指着花谦诺,没有东夜陵的命令,没有人敢妄动。 轩辕天戰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次他选了轩辕璃,而东夜陵与花谦诺的选择,在三天之后。 直到汣璃与花谦诺已经走出屋子,东夜陵才黑着脸沉声道,“肖涂,谁让你带兵而来?” “夜皇,臣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您不带一兵一卒便来了此地,若是被那些贼人发现,可如何是好?” 在肖涂眼里,东夜陵不仅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也是他的恩人,他遣散了西陵后宫,成全了他和南宫洳。 他看着汣璃瘦弱的背影,全身微微颤抖着,极度隐忍道,又一次,她在他眼前离去。 “放他们走。” “夜皇。” 他冷冷道,“以后不许在擅自带兵上西十三峰,违令者,斩。”他的语气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情理可言,“退兵。” 肖涂单腿跪地,“是。” 她既然已经忘了,那么就让她快乐地生活吧,只是她不能嫁给她的师父,绝对不能。 西陵瞳那个人,心机太重,他虽然对汣璃的情是真的,但是对于弑兄之仇,他不可能能忍气吞声。 东夜陵提步追去,肖涂惊呼,“夜皇,您要到哪里去?臣已经备好轿子,请夜皇跟臣回去。” 东夜陵回头,“不许跟着我。” 肖涂跪倒在地,“夜皇,您现在内力全失,而且日理万机,不易劳累。” “肖涂,知道朕为什么要出来吗?” 肖涂摇头,“不知。” “朕在找一个不可能的可能,如今那个可能已经成为现实,朕要去找她。” 肖涂大惊,“夜皇,天下已定,你是至高无上的皇者,怎可……” 东夜陵看着新月星辰,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以前不愿当皇者,就是不想再身系千万人的性命,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他万万不想的。 只是那时,他以为她消失了,怒火掩埋了他所有理智,他一心只想着让欺负她的人受到惩罚,直到如今,所有伤害她的人都无一善终,而他却失去了活着的目标,直到……她的再一次出现。 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裘相跪倒在东夜陵面前,“皇上,老臣请求您回宫吧。” 肖涂低着头不敢看东夜陵,是肖涂通知了裘相,目的就是为了请皇上回宫,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虽然天下已定,但是在这块地方有太多不定因素。 肖涂道,“皇上,此处乃逆贼活跃地段,不宜久留,请皇上回宫。” 上千士兵齐声道,“请皇上回宫。” 声音如雷贯耳,村民们一个个吓得口不能言,他们本以为他只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为了心爱的女人逃婚至此,想不到他竟然是夜皇。 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一起议论新政。 一时间,村民跪了一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东夜陵的脸黑如锅底,他走到裘相面前,沉声道,“叶晨天赋异禀,以后必成栋梁,裘相知道朕的意思吧!”r638( ) 第169章:宁负天下 裘相全身一颤,他眼泪花斑斑的看着东夜陵,随东夜陵进了里屋,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叶晟,他一定有话对自己说。 进到里屋,裘相一下子跪了下去,老泪纵横,“叶晟的小聪明不敢入皇上的眼,还请皇上放过叶晟。” 东夜陵背对这裘相,他的声音清冷,“你不必害怕,朕把叶晟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绝不会加害与他。” 裘相依旧颤抖,“皇上,您也知道,叶晟是裘家唯一的血脉,小女与璟仁王是绝对不可能再有所出,还请皇上看在老臣世代忠良的份上,放了叶晟。” “裘相,你要朕说多少面,朕没有要加害叶晟的意思,朕让他姓东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裘相猛烈一颤,不敢揣摩圣意。 “朕的后宫至今除了皇后,没有一个女人,裘相想必早已知晓,朕对外谎称皇后身体不佳,就连封后大典上,皇后都未曾露面,其实,西陵的后宫,根本就没有皇后,而皇后陆汣璃。”东夜陵指着西十三峰的方向,“在那里。” “皇上,皇后可是刚才那位姑娘?” “是。” “那么皇上为何要放她走?” “你可知道,朕本就无心皇位,现在暂时做了这皇帝,也仅仅是因为没有合适的帝王人选,等到叶晨长大一点以后,朕就会封他为储君。” 裘相低着头,眼里云雾层层,皇上为何要对他说这些,难道皇上不怕他挟持皇后,逼他退位吗? 为君者,最忌惮的就是将自己的软肋让人发现,可是皇上却毫不保留对他说了,这又是为何? 东夜陵侧着脸,“裘相不必多想,朕告诉你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帮朕一个忙。” “皇上请讲。” “朕要留在西十三峰。” 裘相大惊,“不可……万万不可……” 东夜陵转身,他的眼犹如黑洞般深邃,“若是朕死了,那么叶晟登基,裘相监国。” 裘相惊呼一声,“皇上。” 东夜陵知道,裘相已经心动了,他继续道,“现在叶晟是西陵唯一的皇子,若是朕出了意外,只有他有资格继承皇位。轩辕天戰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如今他国破家亡,他对朕的仇恨犹如眉河的水,若是朕被他抓住,你能想象后果。而且轩辕天戰不降只是因为朕,若是没了朕,你再加以唇色,相信他一定会效忠西陵。” 裘相眼皮猛跳,太诱人,太诱人了。 “臣该如何做?” “瞒天过海。” 裘相道,“臣,遵旨。” 东夜陵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这就是朝廷。 花谦诺和汣璃很顺利便离了东夜陵的埋伏圈,他竟然就如此就放过他们了,这让花谦诺也着实吃惊了一把。 月光如水,花谦诺在前,她拉着他的袖子走在后面。 “师父,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竹轩,不该离开你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哥哥……他知道吗?” 花谦诺的声音温婉如玉,“他早就上山去了,如果胖婶不说我不说,他必然不会知道。” 她的声音很小,“师父会告诉哥哥吗?” “璃儿想必已经知道他就是夜皇了吧,夜皇派兵来此,这是大事,若是不对将军说,对西十三峰不利。璃儿放心,为师只说夜皇来此,对你偷跑出去的事情,一定只字不提。” “哎哟喂!”东夜陵故意一摔,立刻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汣璃扭头正好看见东夜陵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她眉头紧锁,他何以来了,按照她的猜想,他该是三天之后直接带兵到西十三峰抢婚才对,这般单枪匹马是要闹哪样? 而且他为何会摔倒?而且从他刚才摔倒的姿势来看,并非做戏,难不成……汣璃大惊,难不成他失了内力? 那日他耗内力逼出毒药,又用了最后一点内力杀了蛇姬,她原以为他既然已经一统三国,一定是将内力练回了,竟想不到他至今还是没有内力。 难不成,他在惩罚自己? 花谦诺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他指着东夜陵的脸,冷冷道,“你为何跟来?难不成这里也有你的伏兵?” 东夜陵坐在地上,摆摆手,“我的妻子和别人跑了,我自然要追来。”他无赖地朝着汣璃伸手,“阿璃,来拉我一把。” 花谦诺下意识去抓汣璃的手,可是他的身旁空空如也,再一看,她竟然已经走到东夜陵的面前。 她怒道,“谁是你妻子?” 她的怒,是因为他将自己陷入险境。 东夜陵目光如水地看着她,“你呀!” “你的妻子是陆汣璃。” 他看着她,十分认真,“你就是陆汣璃,你就是我的妻子。” “不,我叫轩辕璃。” “你失忆了,在失忆之前,你就是陆汣璃。” 花谦诺道,“璃儿,不要相信他,你就是轩辕璃。” 她看着东夜陵,一字一句道,“师父,我相信你。” 她分明就是说与东夜陵听,她在变着方法让他离开。 东夜陵也不气馁,自顾爬了起来,他拍拍衣服,“他教导你三年,你相信他是应该的,不过我不会放弃。”说罢,对着花谦诺道,“来,将我绑起来,有我在,西陵的军队是万万不敢进攻西十三峰。” 花谦诺眯着眼,“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 汣璃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东夜陵,她眉头紧锁,若是他就这么进入西十三峰,一定会被轩辕天戰杀了。 汣璃沉声道,“师父,请放过他吧!” 花谦诺心里一沉,“不行。” 她带着乞求的语气,“师父,哥哥会杀了他。” “璃儿。若是他不死,他也会杀了我们,璃儿不忍心让他死,就忍心看着你哥哥和师父死去吗?” 汣璃呆住,这一次……让她有些害怕。 她的心里已经没有恨了,她只想让每个人回到自己生活的轨道,不想谁再因为她而乱了自己。 花谦诺道,“对不起,璃儿,师父不是故意对你生气,师父气得糊涂了。” 可是她竟然没有听见他的道歉,因为东夜陵。 此时东夜陵已经挣扎站起来,用用肩膀为她擦泪,“好了,不要哭了,你师父说得对。” 汣璃看着东夜陵滑稽的动作,所有忧愁都烟消云散,“你就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担心?我是一国之君,若是我有什么事,他们还不得一个个陪葬么?” 汣璃的小脸瞬间拉下,“本来还觉得你可怜,不过现在觉得你简直就是可恨。” “我当然是可怜了,自己的妻子要和别人成亲,我能不可怜吗?” 汣璃瞬间红了脸,“谁是你妻子?” “你,村子里面的村民都能作证,你那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我是你的夫。” 汣璃的脸已经红成煮熟的虾子,花谦诺将手里的绳子狠狠一扯,东夜陵顺着力道远离了汣璃,险些跌倒。 花谦诺眯着眼,他只剩了五成的功力,竟然能轻而易举将东夜陵扯动。 他走上前去,两指手指一探,眉宇带笑,原本以为东夜陵亲自就范,里面有诈,想不到他竟然没有内力,若是没有内力他就和普通人一样,身边没有人保护的时候,还不是任人鱼肉。 汣璃眼见东夜陵要摔,不自觉去扶他,两人齐齐向一片青草中倒去,汣璃压在东夜陵的身上,她的眼对视着他的眼,心跳加速。 汣璃迅速爬了起来,身边的花谦诺已经暴怒。 他吹了几声响哨,两名黑衣人从山林中飞出,跪在花谦诺的面前,“军师有何吩咐?” “此人乃是西陵大将,将他关入水牢。” “是。” 汣璃眼里有些慌乱,花谦诺明明知道他是夜皇还故意说他是西陵大将,他是没打算让手下的人善待他,眼看着东夜陵已经被两名黑衣人驾着,汣璃挡在他们前面,“他是……” 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花谦诺点了穴道,大意了。 花谦诺狠狠道,“将此人带下去。” “是。” 她看着花谦诺眼里的冰凉,她如何忘了,这个温文儒雅的花谦诺,也曾经满腹心机过。 而东夜陵却像没事人一般,对着汣璃微微一笑,“为夫死不了,阿璃放心。” 她急得快要哭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笑。 等到东夜陵完全消失在汣璃面前,花谦诺才解了汣璃的穴道,他眼里满是愧疚,“璃儿,为了西十三峰,我不得不如此。” 汣璃走在他的前面,不想理他。 一路上,无论花谦诺说什么,汣璃都不答话,到了竹轩,汣璃一下子关了竹门,“天晚了,请师父回去吧!” 花谦诺眼色灰暗,以前她总是求着自己多留一会儿,陪她讲话,这是她第一次催他离开,就因为东夜陵的到来。 “好。”带着一身落寞,花谦诺慢慢离去。 等到花谦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汣璃这才进屋,无论多晚,胖婶都会为她留灯。 她坐在圆凳上面,啜一口清茶。东夜陵既然敢束手就擒,那么他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本事,她该相信他才对。 不管如何,三日之后,她将面临一个新的人生,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将坦然接受。r638( ) 第170章:人到齐了 天还未亮,胖婶便起身帮她梳洗打扮,汣璃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她的手不自觉覆上自己的脸庞,这张脸曾经丑陋无比,也曾经倾国倾城。 额间的印记衬得她多了几分妖艳,胖婶用朱笔为她将印记画为一朵桃花,精致的妆让她妩媚动人。 一身红妆,直到胖婶为她披上红盖头,再将一个红苹果塞到她的手里。 就连胖婶也有几分不安,今日的她,安静地不像话。 “璃儿,等一会儿公子便会八抬大轿来娶你,我昨晚教你的规矩都记着了吗?” 汣璃轻轻点了点头,“胖婶,我都记着了。” 胖婶一把握住汣璃的手,竟然老泪纵横,“不过是从竹轩嫁到西十三峰去,以后要多多回来看望胖婶。” 汣璃反手握住胖婶的手,“胖婶,我这一去也许后会无期了。” 胖婶的语气中带着嗔怪,“傻丫头,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傻话。” “胖婶,或许你已经猜到,西十三峰气数已尽,今日等我的花轿一走,你便离开这里。”说罢,汣璃拿出一袋银子,“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我早就将你当成自己的亲人了,这些银子你收下,就当做晚辈的孝敬长辈。” 胖婶瞠目结舌,“璃儿……你都想起来了吗?” “是。”汣璃说的风轻云淡。 “那……你还愿意嫁给公子吗?” 她虽然不知道公子与汣璃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以她一个外人的眼睛看来,公子对汣璃的好不但只是爱,还夹杂着愧疚。 “胖婶,很多事情我该给它画上一个句号,事情由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胖婶的脸上是深深的无奈,她叹道,“璃儿,无论如何,照顾好自己。” 汣璃遮着红盖头,看不清她的喜怒,身后的空气转动,有人来了,这世间有如此武功又寻觅着她的人,除去西陵璟还会有谁。 三年里,她虽然装作痴傻无知,也足不出户,但是不久前,一只鸽子落到了竹轩,次日又飞走了,那时她便知道,他一定会寻上门来。 “嫂子。” 西陵桦的声音就如同幽灵的叹息,若有若无。 汣璃嘴角上扬,人都到齐了。 不过西陵桦头脑上的金针不是被自己取出来了吗?何以,他还叫着自己嫂子? 汣璃静静坐着,垂眼看着手里的苹果,她在等,等着西陵璟说话呢! 但是至始至终,身后的西陵璟未发一言。 他找了她三年,盼了她三年,如今终于找到了,却不敢看她一眼,甚至不敢和她说话。 他原本以为自己起兵是为了变得强大不再让她受伤,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在乎那个位置呢? 否则,不会和裘妹假戏真做,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东夜陵手里,更不会在利用完西陵桦以后,又将西陵桦的记忆封锁。 西陵昰暴毙不是意外,肖涂突然带兵来此不是意外,就连东夜陵与她再次相遇也不是意外。 天下和她,他早就做出了选择。 西陵璟眉头深锁,听说三年前的那次事故让她失去了记忆,失去记忆也好,这般她就谁也不记得,不管好的坏的统统忘了,不过今日看来,她恢复记忆了,而且她刚才和胖婶的对话没有瞒着他说,她说很多事情我该管它画上一个句号,事情由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 心不由得恐慌起来,她是否已经知晓叶晟是他和裘妹的孩子? 她是否已经知晓,他弑君夺位? 她是否已经知晓,他此次来的目的? 西陵桦见汣璃不语,继续道,“嫂子,我是桦儿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和哥哥找了你好久。” 他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跨出第一步的,汣璃扯下红盖头,对着西陵桦微微一笑,她的手穿入西陵桦的发间,指腹滑过他的头皮,直到探到金针,西陵桦眉头紧皱,道了一声痛,方才住手。 他果然已经对西陵桦动手了,如此说来,那个看似不争不抢,游历江湖的西陵璟已经消失了。如今的西陵璟有野心有计谋,东夜陵的眼光真是不错,这样的人的确是王者的不二人选。 “桦儿,我和哥哥有几句话要说。让这位婶婶带着你出去玩耍吧!” 西陵桦虽然万分不愿,但是也没有违背汣璃的意思,他点点头。 胖婶一把握住汣璃的手,她的手心里面全是汗,身体更是微微颤抖着,“璃儿……他……是谁……” “故友。” 胖婶瞟向西陵璟,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一愣,再也不敢看他。 “璃儿,你要好好的。” 汣璃点点头,“嗯。” 看着胖婶带着西陵桦出去以后,汣璃转身看着西陵璟,他沧桑了不少,但是那双眸子再也不属于少年,它充满着野心。 他没有阻止胖婶的离开,他的目标再明显不过。 而他,则是被她的样貌完全镇住,她这般倾城绝艳,怎是一般女子可以相比,不由得愣神。 汣璃道,“璟仁王,好久不见。” 西陵璟一颤,她第一句话,便如此生疏,她故意和他拉开了距离。 她看着他眼里的隐忍,看着他眉宇间的痛楚,他不是早就做出了决定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又何必苦恼? 见西陵璟依旧不语,汣璃继续道,“王妃可好?” 他的嗓音粗糙而低沉,“很好。” “叶晟该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吧,可是我看不见了。” 西陵璟心里猛然一颤,他抖了抖双唇,“你都知道了?” “也不确定,就是猜的。” 西陵璟深情地看着汣璃,“丝丝,我来接你回家。” 汣璃嘴角勾笑,“回家?呵……你若是有半分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和别人共侍一夫,也不喜欢被锁在深宫里面,过着步步为营的生活。” 西陵璟满眼都是痛苦,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还是做了那个决定,“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跟着我一起走吗?” 汣璃叹道,“那个位置还真是魔鬼,每一个想要靠近它的人便会被吃了心。璟仁王,我想知道,若是我不跟你会宫,你会如何对待西十三峰的人们?” 她是连看都不愿看他了吗? “山下已经集结了五十万大军,我虽然找不到西十三峰的入口,但是可以将这里化为火海。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他的话是毒,毒了她也毒了自己。 “好,这个计谋好。但是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道璟仁王愿意听吗?” 她深知,那个曾经救活她心脏的西陵璟已经消失了,眼前这个人,充满着帝王之气。 “你讲。” 汣璃倒了两杯茶水,两人对坐着,她微微一笑,“叶晟是夜皇唯一的‘孩子’,若是夜皇死了,那么叶晟将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而叶晟还小,不过两岁的孩童,到时真正主宰江山的是你和裘相。但是裘相在宫中势力广,追随者多,璟仁王是想这西陵的江山姓裘还是姓西陵?” 他眼中星火闪烁,“当然是姓西陵。” “那便好,如果轩辕天戰帅二十万精兵投降于你,以他曾经车池战神的称号,能让你压制住裘相势力。你此次带兵而来,想必已经知晓,东夜陵就在西十三峰,也应该知晓,东夜陵来这里之前见过一个人,那便是裘相。若是裘相是忠,他定然不会让东夜陵留在这里,但是他此番做了,这就说明,他也觊觎着那个位置。” 西陵璟全身一颤,她早就知道了。 “轩辕天戰是个血性男儿,若是要降也不会顽抗到现在。” “他不降的人是东夜陵,若是他不再是西陵的皇,他也就降了。” 西陵璟痛苦收索,“你的意思是杀了东夜陵?” 汣璃摇摇头,“我的意思是,杀了我们两个。” 西陵璟全身巨震,他猛然站起来,“不行。” “有何不行?只要少了我们两个,一切将会归于平静。” 西陵璟捏着汣璃的双臂,捏得她生疼,他几乎咆哮道,“我说不行便不行。” 汣璃直直盯着西陵璟的眼,“为何?” “你不知道为何吗?难道到了现在还是不知道吗?” 汣璃挣脱开西陵璟的束缚,她重新披上红盖头,“你会愿意的,璟仁王,你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外面鞭炮声震天,整个竹轩都被火红笼罩着,花谦诺骑着高头大马,也是一身红衣,队伍浩浩荡荡,好不热闹。 花谦诺的后面,是一袭墨衣的轩辕天戰,他眼眸中笼罩着一层雾气,看不出喜怒,过了今天,西十三峰将会生灵涂炭。 他虽然亡国之将,他的兄弟们却一直追随着他,而他却放弃了他们的生命。 轩辕天戰转眼四周,他们似乎沉浸在喜乐中,还没有发现慢慢到来的危险,他们也有父母兄弟,他们也是娘生爹养,他们有着所爱的人也有爱着他们的人。 轩辕天戰眼里的雾气更浓,他这般做究竟是为何?难道妹妹的幸福和兄弟的性命就不能共存吗? 迎亲队伍已经到了竹轩门前,轩辕天戰眯着眼睛,气氛有些不对。 胖婶见了花谦诺和轩辕天戰,仓惶逃出,“将军,公子,璃儿被人劫持了。” 轩辕天戰全身巨震,“是谁劫持了璃儿?” 胖婶摇摇头,“不知道,璃儿说是故友。” 然,花谦诺却已经跃身下马,他脸色阴沉,东夜陵在他的手上,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西陵璟。 他明了,西陵璟对璃儿的心意不亚于他,他早有预想他会来。r638( ) 第171章:幸福来了,又走了 西陵璟押着汣璃,她的头上依旧盖着红盖头,他们缓缓从竹屋里面出来,他声音清冷,“大哥,好久不见。” 花谦诺半眯着眼,并未作答。 轩辕天戰大吼,“将璃儿放了。” 西陵璟面容清冷,“轩辕将军不要生气,我不会伤害令妹,只是想借令妹换一个人。” “谁?” “夜皇。” 他不急不慢吐出这两字,仿佛说着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的深眸如海,丝丝说他会那般做,他真的会那般做吗? 此次出师,就是打着营救夜皇的旗帜,若是将东夜陵送回宫中,那么人是他的,天下也是他的。 丝丝,已经不可能和他在一起,而他所做的,就该是让百年西陵不异姓。 轩辕天戰全身暴气,已经有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他,早无耐心,“他在这里?” “是。” 他猩红的眼睛仿佛要喷出血来,转眼看着花谦诺,“花兄,还不快将夜皇请出来?” 在西十三峰,敢在他眼皮子地下藏人的人只有花谦诺一人,其他人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能耐。 花谦诺微微颔首,对着旁边的人小声道,“去水牢将夜皇请出来。” 旁边的小斯全身一颤,大名鼎鼎的夜皇竟然在水牢里面,那还了得。 “是。”无意识间,他加快了脚步。 花谦诺半眯着眼,他已经知晓,西陵璟看似带兵来营救东夜陵,实则是想将他置之死地,然后嫁祸西十三峰。 四弟虽然那般对他,但是他们毕竟是兄弟,血浓于水,就算他千万次告诉自己,自己是花谦诺,不是西陵瞳,自己已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他们身上流淌的是同样的血,听到他的死讯的时候,他依旧心中隐痛。 二弟心无大志,东夜陵竟然还是对他下手,这是他无可忍受的。 东夜陵是一个好皇帝,但是西陵璟也不差。 若是东夜陵死了,那么兄弟的大仇得报,天下也归三弟所有,璃儿便再不会被谁夺走。 花谦诺的手在袖子里面拽紧,这般一石三鸟,他何乐而不为。就算此番暂时为难了璃儿,往后,他会加倍对她好。 汣璃一把扯掉红盖头,泪眼朦胧,“师父,救我。” 西陵璟全身一震,她已然恢复了记忆,为何还这般? 花谦诺看了汣璃这般楚楚可怜,虽然心里作痛,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花谦诺道,“璃儿,再忍一会儿。” 她继续道,“师父不要璃儿了吗?” 花谦诺上前一步,怎会不要?他做梦都想要和她生活在一起。“璃儿不要怕,再忍耐一会儿,就一会儿。” 答案已经有了呀,其实这答案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最近她的思维很是清晰,想起了以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比如雁归门时,她从巨树上坠落,他们想要抓住她,但是在最后时刻却选择一掌击向东夜陵。 花谦诺是爱她的,但是他的心里杂念太多。 剑封喉。 汣璃眼帘低垂,伤染眉梢,那个在梦里抱着她坠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剑封喉。 哒哒的马蹄声扰乱汣璃的思绪,东夜陵已经换上一件黑底龙纹的衣袍,金冠束发,骑着高头大马,眼光所到之处,布上千层寒冰。 原来作为夜皇的他,是这个样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除了轩辕天戰、西陵璟、花谦诺与汣璃,几乎所有人都跪倒在地,就连西十三峰的人也是如此。 轩辕天戰没有阻止他们,在他们眼里,轩辕天戰是值得他们用命拥护的战神,而东夜陵,那是一个值得让他们下跪的皇者。 “平身。” 只两字,没有使用一点内力,铿锵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朵。 他跳下马,径直地向汣璃走去,“璟仁王,你把刀架在皇后的脖子上,是何意思?” 他的语气,威严而不可拒。 皇后?人们面面相觑,传说中的皇后陆汣璃,久病在床,就连夜皇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都没有参加的陆皇后竟然在西十三峰?竟然是轩辕天戰的妹妹?竟然在今日将要嫁与别人?难道这世间还有比夜皇更好的人吗? 一个个的疑问困扰着他们,没有人回答,他们也不敢妄自猜测,只得把头低得更低。 西陵璟收回刀,单脚跪地,“臣并不止这位姑娘就是皇后,请皇上降罪。” 东夜陵走到汣璃面前,他眼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她的眼里也有着两个他,他的手抚上她的眉间,现在只剩这一点粉红的印记了,可是他犹记得那时她的伤多么触目惊心。他那时竟然不信她,如不是雪地之上看着她与西陵桦那般,他还一直不清楚。 她演得很好,只是她忽略了地上的影子,从他的角度看,他们无比暧昧,但是地上两人的影子却没有碰到一起。 那一刻,他懵了。 她竟然一直都是做戏给他看,她究竟要做什么?不知道也无妨,就顺着她的心意吧!于是,他故意装得很生气,故意让她手里的刀贯穿他的身体。 他是在惩罚自己,为何最开始没有信她?为何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她身边?他一直以为是她亏欠了他,殊不知,就算她在最恨他的时候,也在帮着他。 他能为她做什么? 他开始想,想她做的一切事情,最后他终于知道,已经对他失望的她,已经不将将来寄托在他身上,她所做的,不过是想回到她的家乡。 既然她想回去,那么他就帮着她回去吧!让她无牵无挂地回去,可是偏偏在客栈的那一次,他竟然以为她会被璃儿挤出去。 无法面对她的消失,也无法面对轩辕璃,于是他选择了离开。 这次,再也不放手了,再也不离开了,不管她愿意与否,他要守着她。她留了下来,就证明她永远便会生活在这里。 她在这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只有他。 “好,朕就罚你将车池的勇士们归于你的挥下。” 车池的勇士们? 他们面面相觑,夜皇称他们为“车池的勇士们”。自从车池兵败后,他们逃到西十三峰,在人们眼中他们是恶匪,却不想在这个“敌人”眼前,他们是车池的勇士。 一时间,竟然堂堂七尺男儿眼中闪着泪花,他们也有兄弟姐妹父母双亲,自从随着将军逃到这西十三峰,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他们知道复国无望,依旧继续跟着将军,一来是感谢将军的知遇之恩,二来他们也不知道降于夜皇,会如何? 不过今日看来,夜皇不会为难他们。 璟仁王西陵璟骁勇善战,早在攻打雪国的时候便已经立下赫赫战功,他们瞧一瞧轩辕天戰,轩辕天戰深眸如海,还不出所思所想。 不过面对他们对夜皇下跪这一举动,将军没有异样,也就是说,将军不反对他们投降? 他们猜测着,但是不敢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们尊重将军,也相信将军,将军所想的,便是对他们利处最多的。 “臣遵旨。” 西陵璟眼中掩饰不住满是疑惑,东夜陵的惩罚竟然是将车池的勇士们纳入他的麾下,这哪里是惩罚,这是天大的恩赐。 如汣璃所说,得了他们就如虎添翼,他在西陵的朝堂之上,便无人能匹敌。 作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他所想的究竟是何? 他牵着她的手,她并没有反抗,他心里狂喜,这般说,她就是原谅他了,握着她的手的手紧了两分。 “璟仁王,起身吧。” 西陵璟回道,“谢皇上。”如此,便起身。 “封后大典之上,皇后身体有恙未能参加,朕欠她一个婚礼。”像是在对着其他人说,但是他却是对着她,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认真,他……是在向她求婚吗? 花谦诺全身猛颤,璃儿为何没有过多反应?她为何如此平淡?她不该这般的,难道……她想起来了? 拳头在袖子里面拽紧,难怪她一次次问他,师父不要我了吗?师父难道不要璃儿了吗?她是在要他选,选择家族的仇恨还是她。 而他又一次将她放在后面,他原以为他以后会有很多时间补偿她,怎料,他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她没有拒绝便是同意了,他已经彻彻底底失去她了,从上次巨树林中那一次,他便已经没有拥有她的资格了。 汣璃轻轻嗯了一声,他便欣喜若狂地把她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溶入自己的血液中。 花谦诺的眼神慢慢黯淡,犹如熄灭的灯芯,他缓缓转身,慢慢离开,犹如行尸一般。 而西陵璟,这个答案似乎在他意料之中,他除了满眼的寒,脸上并无多大反应。 东夜陵牵着她的手来到轩辕天戰的面前,放下一切帝王的架子,此时的他不过是牵着自己爱人的男子,“将军,我和汣璃能借你的宝地举办一场婚礼吗?”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他的语气带着谦和,他在征求他的同意,而他的言外之意却是认同了西十三峰。 轩辕天戰眯着眼睛,这个男人不仅为西十三峰的残兵正名,还认同西十三峰的存在。 再看看汣璃,她的眼中少了几分少女的浮躁,却多了几分女人的静美,她嘴角勾笑看着他,对他微微点头。 轩辕天戰一时恍惚,他的妹妹这般美丽,美得他时常忘记他们是兄妹,是以,才不让她住在西十三峰。是以,这三年的时间才偶尔来看看她。 看她的表情,她该是已经寻到自己的幸福了,看她的表情,她似乎已经想起了过往。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他还有什么可以执着的。 轩辕天戰道,“璃儿,你愿意嫁给你眼前的男子为妻吗?” 他说的是妻而不是皇后,她该嫁的是一个丈夫而不是皇上。 汣璃红唇微启,“哥哥,我愿意。” 轩辕天戰又是一颤,她想起了前事也叫了他一声哥哥,这就说,她不怪他。 “璃儿……”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他的声音颤抖地厉害,“璃儿……原谅我了吗?” 汣璃轻轻抱住轩辕天戰,“哥哥,璃儿从来便没有怪你,璃儿想要你和其他哥哥们都好好的,这般,璃儿的心才会好好的。” 轩辕天戰颤抖地厉害,他的两只手缓缓拥住她的腰,很轻很轻,生怕弄疼了她。 “哥哥答应你,我会好好的,其他哥哥也会好好的。” “师父他……好像很伤心,可是璃儿只有一人,璃儿的心只有一颗,璃儿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请哥哥带璃儿转告师父,让师父寻一个良人,璃儿想看到师父开心的样子。” “会的,会的。” 汣璃放开轩辕天戰,她犹如春风一般,带着清淡的飘来有离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他是想挽留的,可是她是他的妹妹。 轩辕天戰怀里,她的气味逐渐消失了,刚才的一切就宛如一场梦,梦醒了,人就散了。 人群之外,花谦诺驻足,他勉强勾出一抹微笑。怎么,自己就因为她选择了东夜陵就离开吗? 她眉目转动,宛若星辰,她的抓着他的手臂,“夜,我最讨厌穿这么繁琐的衣物,喜堂还在,哥哥也在此,不如你换一身衣服,我们拜堂吧!” 他眼中全是溺宠,“好。” “我不想披着红盖头,黑漆漆的,没有安全感,我要看着你,和你拜堂。” “好。” 她搂着他的脖子,垫着脚,幽兰的气息吐在他的脖子上面,“胖婶说,女子成亲以后便要入洞房,入了洞房就会有小宝宝,夜,我很期待小夜夜。” 东夜陵竟然瞬间红了脸,他声音极小,刮着她的鼻子,“好,都依你。” 两人对视笑着,桃花开得正艳,轩辕天戰撇过头去,不知为何,看到这么美满的一幕竟然觉得有些心疼,这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其余人也齐齐低下头去,不敢窥探龙颜。 花谦诺一回头,他的整张脸铁青,大呼道,“璃儿躲开。” 他试着提起内力,可是丹田之处一片混乱,他的心猛然一沉,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十香软骨散,再一看轩辕天戰,他也急得手足无措。 那抹血红的身影快速向着汣璃射去,手里的长剑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正是花谦诺的那一声惊呼,东夜陵抱着汣璃快速转身,那一剑不偏不倚,贯穿他的肩心口,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却还在笑着,依旧笑着。r638( ) 第172章:如雪夕阳染不红你的脸 热门推荐:、 、 、 、 、 、 、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她瞪大了眼睛,她扶着他,可是手里温热一片,她搂着他,可是他的身子慢慢下滑,眼泪大滴大滴落下,就在刚才就该结束,就在刚才一切都该已经结束了,为何?为何? 他擦过她的脸,“傻瓜,别哭。” 可是,他的手上全是血,越擦越花,他皱着眉头,刚想放下手,却被她一把抓住。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求你。” 她将他的手留在她的脸上,微热的泪滴在他的掌心。 “汣璃,不要哭了,我最看不得你流泪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泪都忍住,“我不哭,你要好好的,我想要和你成亲,我想和你生一堆的孩子,我想和你携手看每天的日出,我想以后的每一分一秒都有你的陪伴。东夜陵,不要离开我。” “好。” 很多人围着他们,他们说着什么她完全听不清,她只知道他流了很多血,好多好多血,几乎将土壤染成红色,他的脸比纸还要薄。 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不停地对他说话,可是他答应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他的手也越来越凉。 她全身冰凉,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璃儿,璃儿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救他。” 她被拉扯着,不要……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要分开,不要…… 终是徒劳,她看着他被抬入竹轩,脚下一软,犹如烂泥一般跌倒,轩辕天戰及时扶住她,“璃儿,他会没事的,他内力深厚,身体健壮。” 轩辕天戰的话犹如惊雷霹在她的身上,他已经内力全失,而且三年前他便被她刺过一剑,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 她看着被制服在地的流萤,几乎疯了一般扑向她,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狠狠咆哮道,“为何这么做?为何?” 她今天没有戴面具,一张血红的脸仰起头看着她,眼眸之中全是嘲讽,“为何?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抢了我的人生,抢了的爱人,凭什么你最后幸福快乐地活着,我却要像鬼魂一样活在暗处?” 啪…… 汣璃狠狠给了流萤一耳光,她神情恍惚,几次都险些跌倒,但总是摇摇晃晃地咬牙坚持住。 今日的流萤若不是没戴面具,怕是早就被乱刀刺死了,她现在还活着,就因为她是西陵昰的苏嫔这个身份。 “幸福的机会我给过你,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 “你将我们两个生硬地塞在一起,是在侮辱我……” “呵呵……”她笑着,眼前的流萤,她的脸已经模糊,她的声音也已经模糊,她不想再说什么,竹轩外面重兵把守。 她看不见他,她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花谦诺在救治他吗?西陵璟在里面看着他吗? 花谦诺会真的救治他吗?西陵璟是真的……能看着他被救活吗? 两只长枪挡在汣璃的面前,“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接受救治,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打扰。” 她目光一冷,“放我进去。” “皇后娘娘,请不要……” 她全身散发着一股暴戾之气,手一挥,两名士兵已经被震得老远,她的内力并没有失去,她只是将它们分散开来。 大量士兵围着她,不能让她打扰皇上接受救治,也不能伤了皇后,两难。 “璃儿,冷静一点。” 他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只一会儿,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兵不下一百。 终于,那扇竹门打开了,血将花谦诺的红袍染得更红,他的手上还滴着他的血。 她猛烈摇头,不会的,他那么强,他不会就这么去了。 门就在她面前,她却不敢向前。 她看着花谦诺的眼,“他……没事吧?” 花谦诺看着她,“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她狠狠推了他一把,“你骗人,他刚才还在和我说话,他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 “璃儿,坚强一点。” “花谦诺。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们全都合起伙来骗我对不对?” “璃儿……” 他只轻声叫了一声,便不敢多做言语,现在的她太过脆弱,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你们一定是骗我的,你们最喜欢骗我了,这次,也一定是这样。”她在门前来回走着,她惴惴不安,她心乱如麻,她想进去看看他,但是她不敢。 终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扯着她的手臂直直往里面走去,她几乎忘了反抗,当东夜陵披着西陵国旗的样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心狠命一沉,沉到比黑暗更黑暗的地方。 他静静地躺着,没有一丝人气,她摸着他的手,冰凉,她抚上他的胸口,冰凉,她探到他的鼻翼,没有呼吸。 她一阵恍惚,身子摇摇晃晃,却是再也不流一滴眼泪,他说过我最看不得她流泪了,现在他该没有走远吧。 “哥哥,我要和他成亲。” 轩辕天戰全身一颤,“璃儿,他去了。” “就算他去了,我也要做他的妻。” 西陵璟上前一步,“丝丝……” “不要叫我丝丝,我不是苏丝丝,我叫陆汣璃,是夜皇的皇后,是东夜陵的妻。璟仁王,我有一个请求。” 西陵璟的心沉了一沉,“你说。” “皇位一直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不喜欢冰凉的皇陵,让我带他走,好吗?” 西陵璟眼中慌乱,“丝……汣璃,你要到那里去?” “寻找我们的桃花源,他这一辈子,已经够苦了,我不愿让他去了还背负着那个身份,那样,就算他在泉下也不得喘息的机会。”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你终是不负天下,不负你的父皇,可是……你负了我。” “汣璃。”西陵璟叹息一声,他无法拒绝她,这或许是她最后的请求,“我答应你。” “裘姑娘该是一个好姑娘,她是能母仪天下的女人。对于流萤……”她停顿了几秒,“放了她吧,毕竟苏家只有她一个人了。” 西陵璟的声音低沉,她说裘姑娘该是一个好姑娘,她是能母仪天下的女人,她知道了,都知道了。 他道,“好。” “我累了,让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吧!”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真的累了,其实这样躺着也是极好。 西陵璟、花谦诺、轩辕天戰看着汣璃这般样子,都出去了。 门咯吱一声关上,她打开湿漉漉的眼帘,手里拽着一个白色瓷瓶,这是刚才她撑着推花谦诺的时候从他那里拿的。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快得让人起疑。 她已经不想再去想他们究竟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累了,真的累了。 她只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躺着。 “夜,下一世你会在哪里?会出现在我的家乡吗?比起你生长的地方,我的家乡不知道美满多少倍,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硝烟。人没有轻功但是可以跑得很快。”她微微一笑,“可以是滑板,可以是轮鞋,可以是自行车,也可以是汽车……这些东西可以让人跑得很快。还有,还有……” 她声音哽咽,“可以飞到云层之上,看着云朵从脚下飞过。我的家乡有人到过天上,有人去过月亮,但是天上没有神仙,月亮上也没有嫦娥,都是骗人的。” 她打开瓷瓶,里面黑色的药丸只有一颗,她将它咬碎吞下。 “还有,就算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传音,这可不是什么高深的武术,而是电话。” 越说越累,她不能累,她还没有和他拜堂呢! 咚咚咚……花谦诺轻敲房门,“璃儿,将军让我带话来,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吗?” 汣璃坐起身来,她整理了一下衣物,“师父,我的妆花了,你能帮我补补吗?我要美丽地嫁给他。” 良久,竹门外面才传来花谦诺的声音,“好。” 她对着他说道,“夜,不要走得太快,等我一会儿。” 她打开竹门,已经有些头重脚轻,她果然没有猜错,夕阳如血,映得她的脸毫无血色。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师父为何蹙着眉头?徒儿今日出嫁,师父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璃儿,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快些吧,不然就没有时间了,你看……”她盯着夕阳,“吉时早就过了。” 坐在铜镜面前,汣璃不看镜子里的自己,却只盯着花谦诺微颤的手,他拿着眉笔却迟迟没有下手。 “师父,以后这江山就是璟仁王的了,师父德才兼备,若是肯帮助他,西陵一定国泰民安。” 花谦诺手一抖,眉笔掉落在地。 “你都知道了?” “师父,江山迟早都是璟仁王的,就算他不这么做也会是他的。” “璃儿,你恨我吗?” 汣璃轻轻摇头,“不恨,我已经没有时间去恨一个人了。” 花谦诺如遭雷劈,他两指扣在汣璃的手腕处,心里一片清凉,再摸摸怀里的瓷瓶,他的眼睛瞪大如铜铃,“你吃了?” “吃了,味道不怎么样,略苦。” “吐出来,快吐出来。” “没用的,我吃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师父,你快点吧,慢了我就不能嫁给他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他的妻子,不管是人也好,是鬼也罢。” 花谦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他颤抖地厉害。 “师父,其实这三年我一直都没有失忆,我知道他放不下天下,所以我故意这般给了他三年的时间,以前我过得不快乐,因为我心里有仇恨,师父,有些事情你也该放下,你做不成花谦诺就便会西陵瞳吧!你还有苏丝丝还有你的母亲,她们都是满心满眼只有你。” 她掏出金钥匙,“师父,这是我在铭瑄殿的青堂写的一些东西,里面……”她嘴角带笑,脸上还带着娇羞,“面前全是我写给他的话,那时,我分不清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该爱还是该恨,最后终于明白了,不管是陆汣璃还是轩辕璃,都是因为爱所以恨。” 一丝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她握住花谦诺颤抖的手,自顾说着,“今日下了大雪,我站在青堂的门前张望着,希望看到那个人的人影又害怕看到那个人的人影,我真是没用,分不清自己是谁。” 血越来越多,“今日依旧下雪,青堂冷冷清清,只有阿哑陪着我,我想了很久,我是陆汣璃不是轩辕璃,既然你不信我,不爱我,我会远远离开,我会成全你。” “这雪真是讨厌,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了,也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我真的想念你,晚上会偷偷跑到你寝殿外面想偷偷看你,可是你的房间总是暗着,快过年了,你很忙吧!如果我进了皇宫帮着你,你会不会就不这么忙了?” 他想抽回手,可是被她使命握着,她的温度慢慢流失,她要他感知她的死亡过程。她告知他,她写给东夜陵的信,她想让他明白他究竟做了一件怎样的事情。 他的璃儿说,以前我过得不快乐,因为我心里有仇恨,师父,有些事情你也该放下。 她这般是在惩罚他还是在教他放下? “这是我最后一次写信给你,虽然知道你收不到,但是我还是要说,知道雪语尘没有孩子的时候我高兴极了,我想到了你曾经对西陵昰使用的幻药,可是你不该对一个女人这样的,毕竟她是深深喜欢你的人。既然你要守护你的天下,我便帮着你守护这天下,我决定进宫,惩罚那些坏人,也……让你坚定你的心,我相信毛爷爷的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她擦掉嘴角的血,微微一笑,带着异样的美,“师父,我和他不可能分开,请你将我们合葬在一起。” 花谦诺已经有些意识恍惚,他一把抱住汣璃,生怕一松手她便消失了。 “师父,快来不及了。” 温热的泪落在她的脖颈间,“璃儿,我做不了花谦诺也做不了西陵瞳了,璃儿,你在怪我对不对,你在惩罚我对不对?” 她握住他手里的匕首,血沿着她的手指滑落,“师父,这一世我已经够累了,我不想在下面依旧有这个问题困扰着我,师父,放过我吧!” 花谦诺身体猛然一震,失去了拿刀的力气,她求他放过他,她不允许他跟着他一起死。 他的璃儿什么时候变得怎么残忍?r638( ) 第173章:江山定 热门推荐:、 、 、 、 、 、 、 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手机同步阅读请访问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他的心一沉,她的手已经凉得不近人气,偏偏这时又走水,以现在的天气,怎么可能走水,这是人为。 她的脸上带着讽刺,就连这个卑微的请求都不成全我吗?他变了,又或许是,她一直没有看清这个人,罢了,能和东夜夜一起化为灰烬也好,她中有他,他中有她,或许下辈子,就能在一起了。 死过一次的人,觉得死并不可怕。 心冷了,人就冷得更快。 这场火烧得旺,燃烧的速度快,火光照得她的脸通红,可是她却笑着,“结束了,都结束了。” 她运气内力,一把将花谦诺推了出去。 结束了,都结束了,她如是说着,提起裙角,朝着东夜陵的房间而去,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要的很简单,只是和他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 浓烟熏得她睁不开眼,在火海中,她乱了方向。 你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一只手扯着她的胳膊,“璃儿,东夜陵死了,跟我出去。”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轩辕天戰,他的衣服被烧焦了,头发被烧成卷,他焦急,他愤怒,他想将她拉出去,可是她却一心一意往火海更深的地方而去。 “轩辕天戰,我不是你的妹妹,真正的轩辕璃早就在三年前就死了。” 说罢,她摔开他的手,毅然决然离开。 除了他,什么都不重要,不重要了。 火光之中,他看着她倒下,他看着她消失,不……不要……心猛烈地痛着,犹如爹爹和娘亲去世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小,他以为如果自己长大了,手臂有了力量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不能留住心已经死的人。 不能留,便强留。 轩辕天戰几个箭步,他的手刚要触及她,一个燃烧的木头落下,彻底阻断了他们。 她躺在地上,笑得妖娆,可是她依旧朝着那间房的方向爬着。 轩辕天戰全身发颤,毒烟入体,气火攻心,他喷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 从里面不断有人冲进来,他们有身上着了火,头发被烧焦,他们救出了轩辕天戰,但是却没有发现汣璃。 西陵璟黑着脸,他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找,继续找。” 威严而不可抗拒。 十几个全身漆黑的人往身上浇了一桶水以后又重新冲进火场。 西陵璟全身微颤,全体在袖子里面咯吱作响,她不可能就怎么去了,不可能。 花谦诺脸色苍白,他的身体摇摇晃晃,“早知今日悔不当初,他已经死了,为何还要放这一把火?” 西陵璟脸色阴沉,他一字一顿道,“这火不是我放的。” 花谦诺微微一愣,他幽幽道,“那又会是谁?” 时间过了很久,火光被黑暗吞噬,西陵璟转眼四周,山林之中星星点点,似繁星却不是繁星。他眉头微蹙,已然明了,这把火是裘相所为。 无数火把围着他们,裘相幽幽而出,脸上的慈爱早已褪下,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精明。 西陵璟咬牙道,“裘相,为何要这般做?” “那个女人活着,我的女儿便不好了,不要以为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我这个老头子不知道。”裘相眼中多了几分阴冷,“我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你却当她如草芥,就连叶晟的出现,都是一个意外,你说,我能放任着你坐上那个位置吗?” “我与裘妹,相敬如宾。” “哈哈哈,好一个相敬如宾,你俩成亲近四年的时间,还是分房而睡,我就这一个女儿,我当初选择无条件支持你,并不是看上你的雄才伟略,而是单纯的,我女儿喜欢你而已。可是,你却负了她。只要我独揽大权,就不信留不住她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进去营救汣璃的人并没有消停,任谁都可以看出,里面早就没有活人了,可是西陵璟并不放弃,他没有喊停,便没有谁敢停下来。 裘相虎眸一眯,“西陵璟,放弃搜救,今日我便饶你一命。” 西陵璟的眼中两个小小的火炭闪烁着,“不可能。” 不可能? 裘相脸色一变,“你集结在山下的五十万大军已经被我调回,今晚就算你死在这里,那也是西十三峰恶匪所为,我拯救来晚。” 轩辕天戰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满脸漆黑,几乎已经看不清五官,他不仅是轩辕璃的哥哥,也是西十三峰众兄弟的“大哥”,他们放弃一切跟着自己,自己便要对他们负责。 轩辕天戰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悲恸压制住,“你有多少兵力?敢口出狂言?” 裘相被轩辕天戰的声音震得一颤,不过很快定住心神,他不屑与一个西陵璟身边的小喽喽说话。 轩辕天戰,并没有将轩辕璃的身份公布,且汣璃不是住在西十三峰,轩辕天戰也很少来看她,是以,除却几个核心人物,外界并不知汣璃的身份。 “轩辕兄弟,夜皇的话如同圣旨,西十三峰所有勇士全部归于西陵,且依旧由你带领,从今以后这西十三峰就是你的封地,食朝廷俸禄。” 轩辕天戰单膝跪下,“轩辕天戰接旨。” 裘相全身一颤,这个浑身漆黑的人竟然是轩辕天戰,车池的战神,不灭的神话。 若西陵璟得了他的相助……裘相步伐不稳,后退了几步,他的大势已去。 “裘相以下犯上,想弑君夺位,本王来晚,夜皇与王后均殒命火海,轩辕将军,请协助本王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捉拿。” “是。” 西陵璟高举着手,终是做了决定,“停止搜救。” 他将目光移到裘相身上,目光如毒蛇的毒牙。 裘相一个踉跄,看着自己的士兵被反包围,面如死灰,险些跌倒在地,他喃喃道,“今日敢上山,我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她已经嫁与你,便不是裘家人,请你放过她。” 她说那个位置还真是魔鬼,每一个想要靠近它的人便会被吃了心。璟仁王,我想知道,若是我不跟你会宫,你会如何对待西十三峰的人们? 她说我的意思是,杀了我们两个。 她说有何不行?只要少了我们两个,一切将会归于平静。 她说你会愿意的,璟仁王,你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以为他不会如她所说,不会动她,永远不会,岂不知,在他决定杀东夜陵的时候便连带着她一块杀了。 她说过的话犹如烧红的铁汁浇到他的心上,竟是一切都成真了,他竟然真的……杀了她。 “本王不会迁怒裘妹,裘妹是叶晟的母亲,是国母。” 她说叶晟该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吧,可是我看不见了。 他一定让叶晟成为最优秀的孩子,最受人尊崇的国君。 西陵璟仰头看天,眼睛有些模糊,他伸着手,仿佛她就在他眼前,他的手指滑过空气,“我还不习惯叫你的新名字,还是叫你丝丝可好?你不应就当你答应了。” “你看。”西陵璟将手指转到裘相的方向,他指着他,“就是这个人放的火,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裘相脚下一软,差点跪倒地上。 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懂,他带得兵已经全部弃械投降。 “你不回答,是还在怪我吗?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非这样做不可,虽然我知道怎样做很可能会失去你,并且将来都活在痛苦中,但是我还是这般做了。杀了他,这是他给我的最后一个考验,我别无选择。” 说罢,西陵璟定了心神,“将裘相押入死牢,听候审判。” 本想直接取了裘相的性命,但是他不能,他的天下是踩在她的尸骨上得来的,他要善待天下,就如同要善待她一般。 西陵璟转眼看着花谦诺,“大哥,回来帮助我吧!天下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花谦诺眼神晦暗,她说做不了花谦诺就做回西陵瞳吧! 当他将药丸放入东夜陵口中的时候,他便已经选择了西陵瞳。 “好。” 简单几个字,便预示着有一个盛世将要诞生。 月大如斗。 他抱着怀里的人儿,骑着黑马驰骋在天地之间,四周是十名身着劲装的黑衣人,衣襟飞舞,月光倾洒在他的脸上,他五官分明,但是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 二十四道,“主上,陆姑娘为何还未醒来,那药不是被您掉包了吗?” 东夜陵眉头皱得更深,花谦诺的药是被他掉包了,她饮下的药是会制造假死现象的药,可是她饮了这药竟然吐血,她在乎他,超过他的想象。 他沉声道,“流萤姑娘被救出来了吗?” “救出来了,已经在送往十里村的途中,五日后,想必就能和她的家人团聚了。” 东夜陵深眸如海,这场戏没有流萤还真是演不成,虽然苏正书对她不好,但是流萤知道他救了全府的人,并将他们安顿在十里村的时候,就算知道这般做很可能会丧命,但是还是这般做了。 他之所以在那晚去晚了,正是因为他在去往冷月宫的途中发现死牢着火,他救了他们却没能救得了她。r638( ) 第174章: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东夜陵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流萤那一剑刺得很深,但是却是刺得他事先准备好的猪皮里,猪皮的里层有血袋,他真是像流了不少血。 花谦诺并没有打算救治他,是以,根本没有查看他的伤口,就直接给他灌下“致命”的药。 东夜陵一拉缰绳,马儿停了下来,“很好。”他扭转马头,对着二十四道,“二十四,现在我就下达最后一道命令。” 二十四翻身下马,跪在东夜陵的面前,“主上请讲。” “夜家就此解散。” 二十四并无多大惊讶,他早已猜到。 主上真的没有能力管好夜家在车池的势力吗? 否,夜家的存在就是为了是三国之间的势力平衡,一旦三国统一,夜家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主上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他早就已经在秘密规策划中,并且暗中削弱夜家势力。 主上终于无负先皇,无负天下。现在的主上,他要过自己的生活。 但是他看着东夜陵怀里的人儿,二十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主上要带着陆姑娘到哪里去?” 东夜陵嘴角勾笑,“她的家乡。” 她的家乡?二十四不太明白,不过主上做的事他又能不明白几件,打下江山却拱手让人,而且还将杀死自己作为对那人的最后一道考验。 二十四双手抱拳,“主上,后会有期。” 东夜陵对着他微微点头,“去吧!” 其余十一名黑衣人全部下马,对着东夜陵磕了三个响头,又翻身上马,十二人奔驰在原野中,很快便消失在他的眼前。 无需多言,以前他们的主上都不是为自己而活,现在他终于解脱,终于找到自己的所爱,他们不该阻挡着他。 天下已定,而他们,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结束了,他们也会迎来自己崭新的生活,他们或许很快就会像主上一般,找到自己心爱的女子。 已经离西十三峰够远了,东夜陵的马儿悠闲地踱着步子,东夜陵抱着汣璃下马,他们坐在大石头上面,他的手拂过她的额头,为她整理凌乱的黑发,而她拂去脸色的污渍。 他无奈道,“汣璃呀汣璃,睡得真沉,” 他的眼里全是溺宠,嘴角上扬,竟然笑出了声。 是想到了她的话,你要好好的,我想要和你成亲,我想和你生一堆的孩子,我想和你携手看每天的日出,我想以后的每一分一秒都有你的陪伴。 那时,他真的不忍心闭上眼睛。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害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要和你生一堆的孩子这样的话,不过……越是这般,我越是想看看你生长的地方究竟是一个怎样钟灵毓秀的仙界。” 马儿在东夜陵身边嚼着青草,不时用马脸和东夜陵亲昵着。 他对着马儿道,“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妻子,你也该去找你的阿红,记住了,以后要好好对待阿红,走吧!” 说罢,东夜陵一拍马背,马儿听到远方的一声嘶叫后,用脸在东夜陵身上磨蹭几下,便朝着远方而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此时,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东夜陵紧了紧汣璃身上的衣物,把她搂得更紧。她的睫毛微颤,嘴角微微上扬。 他幽幽道,“醒了却还装睡,是个什么道理?” 汣璃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依旧闭着眼睛,“我怕是梦。” 东夜陵轻轻掐了汣璃的脸一下,汣璃大叫一声,他道,“不是梦,都是真的。” 汣璃却撇过头去,“以后若是敢再这般骗我,我绝不原谅你。” “再不会了,以后只有你骗我,欺负我。” 汣璃坐起身,靠在他的肩上,“也对,你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文弱书生,以后只有任我欺负的份了。” “好。” “刚才你说……”汣璃停住了,他刚才说要带她回她的家乡,四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了。 他揉着她的头发,“带你回家。” 她眼中闪光,“真的?” “当然是真的,汣璃,你听过墨帝和墨后的传说吗?” 她点头,“听过一点。” “我想他们应该是到了一个类似你家乡的地方,你的家乡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 汣璃瞪大了眼睛,“你都听见了?” “嗯。” 她脸颊微红,“当然,” 东夜陵掏出一个锥形物,那形状和冷月宫洞穴里面缺少的一部分非常相似。 汣璃接过他手中的锥子,小小的锥子就像有生命一般,红黄绿三种眼色的光在里面流转着,变幻着不同的形状。 她将目光从锥子转到他的身上,他什么也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说会带她回家就一定会带她回家。他知道这椎子的使用方法,他知道通过它可以回去。 而这个知道的过程,她不敢相信有多么艰辛。 她的家乡有她的亲人朋友,但是他却只有她。 当轩辕璃离开这具躯体以后,她害怕过,害怕既回不去又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更害怕他不爱自己。 但是他,却只一心一意为她着想。 她眼角有些湿润,“你是如何这锥子的使用方法?” 东夜陵搂住她的手收紧了几分,眉头微皱,就算知道汣璃就在他身边,就算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心里还是莫名恐慌。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以为你回去了,便寻思着怎么找到你,最后竟然成功了。若不是想去之前来车池看看,怕真是寻你去了。” 汣璃心中酸涩,不过这酸涩之中有裹着浓浓的幸福。 “若是我不是我而是轩辕璃,你会放过轩辕天戰和花谦诺吗?” 他刮刮她的鼻子,“在你心里,为夫就这么小气吗?西陵祁奢华了一辈子,他吃的用的全是取之于民,自然当为民办事,最后虽然战死沙场,不过他也得了一个美名,总比做一个闲散王爷自然老死强。” 汣璃微微一笑,“说不过你。” 东夜陵瞳孔收缩,“至于花谦诺和轩辕天戰,若是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你,那么现在能站着说话的也不是他们。” 西陵祁,西陵昰,他们的死虽然不是他直接动手,却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天如泼墨,汣璃见提到花谦诺与轩辕天戰东夜陵心情不佳,她故意转移话题道,“今天的月亮真圆,真亮。” “当然,今晚有百年难得一见的七星连珠。” 汣璃嚼着字,“七星连珠?那是什么?” “根据洞壁中的古文字记载,那是能带你回去的飞机汽车。” 汣璃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也会说飞机汽车了,这人就像野草一般,无论扔到哪里都能快速生根发芽,她也有四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回去以后,他会不会反客为主? “璃儿,我的父皇也用过它,不过他没有成功,原因是缺少两样东西,当时墨帝被他的三位兄弟抢了王位以后,墨帝便消失了,他们在墨帝的密室里面找到流光,便一人带着一种,将它们封印在三国,父皇当年只得了一种流光,所是以,没有成功。” 汣璃看着锥子里面流动的光束,流光、流光,流动的时光,真的可以通过这个锥子回去吗? “根据洞壁里面的古文字记载,墨帝曾经用一只猴子做过实验,猴子后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消失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也用兔子做过实验,兔子依旧消失了。不过毕竟年代久远,它的使用期限时候已经达到极限,所以这次,我选择在今晚,希望借助七星连珠可以成功。” 猴子和兔子都消失了,他们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 “汣璃,你害怕吗?” “不怕,不管到了哪里,只要你在身边就够了。” 他搂她的手臂收紧了几分,他也是,只要他们去往的世界里面,有她就够了。如果运气好,他们真的回到她的家乡,她见到她的父母不知道该多么高兴。 “汣璃,回去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和你成亲,你看西陵璟都有孩子了,我们也不能落后。” 汣璃脸颊微红,她故意打趣道,“哪有这么简单,在我们那里成亲可不止拜了堂就好,你去了以后可是没有户籍的黑户口,按理说想娶我还有很大难度。” “这么难?” “对呀,而且还要为了养家糊口出去工作。” “是吗?在桃村的时候,生火劈柴可都难不倒我。” “哪有这么简单。” 东夜陵眉头皱得厉害,“听你的语气,你好似不想嫁我?” “当……” 话还未说完,东夜陵俯身封住她的唇。 萤火虫萦绕在他们身边,黑如泼墨的天上,不时有流星坠落。 七颗明亮的星星渐渐连成一线,一道光在空中聚集,直射到他们身上,锥子里面的流光快速流动着,仿佛要冲破锥子涌上天穹。 他与她相拥在光束的最中央,四周空气狂旋,卷起落叶三千,除却天上的七颗星星,其余皆是暗淡一片。就连月亮都没了影。 这样的奇景持续了半盏茶功夫,终是消停了。 地上散落着锥子的碎片,如东夜陵所说,它的使用期限已经到达极限。 光停了,火也灭了。 竹轩之外,众人跪倒,他们惊呼道,“夜皇和王后升天了。” 在他们眼中,那个给他们带来新生活的男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他的任务完成了,就回去了。 西陵璟与花谦诺看着连成一线的七颗星星,听老人们谈论过,墨帝与墨后消失的时候似乎出现过相似的景象。 不愿相信她的死,便欺骗自己她活在另一个世界了。 这般,他们心里也好过一些。r6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