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男神》 第一章 校花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在线男神》更多支持！ 周楚坐在阴暗的角落里，双手紧紧握着一杯橙汁，目光却追随着舞池中那一道夺目丽影，久久收不回来。 校花高美丽身穿着白色小礼服，套着浅紫色修身短裙，已经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停止旋转。 她素白的双手一张，便轻轻一弯身，朝着众人敬了个礼，灯光旋转之下，一片白皙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场中，顿时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知多少男人暗自咽了咽口水。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一直对京华大学校花高美丽觊觎已久的孟俊豪。 孟俊豪身材高大，头发刮得油光锃亮，穿西装打领带，一副精英人士模样，手捧着一束玫瑰，就朝着舞池里的高美丽走去。 众人一见，立刻开始小声议论： “孟俊豪追了高美丽三个月了，还没得手，也不知着急不着急。” “哎高美丽，高美丽，哎，这就是我心中的女神，要是能跟她睡一个晚上，啧，这辈子都满足了。” “呸，就你？” “哈哈，他也不看看，人家高美丽穿那一身，你再看看你？” “光是人家女神一件小西服，就是手工制作，我上次在奢侈品杂志上见到过，是gi最新款，有钱都买不到！” “哇，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她那手链好眼熟……” “天啦，那不是上次时装周，名模蔻蔻戴的那一款纪念版吗！” “女神就是女神，不仅有脸，家世好，人品好，只能在梦里与她相会了——” “白日梦！穷鬼也想追女神？哈哈……” 周楚前面那一拨人一下就哄笑了起来，嘲笑其中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穷鬼也想追女神？ 周楚眼光一低，落下来，瞧见自己这一身 ——寒酸。 他上身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下面一条普通蓝色牛仔裤，穿着破旧运动鞋，平平无奇学生头，一副上世纪末打扮，土得能掉渣。 更糟糕的，兴许是周楚这五官，撑死了能算个清秀，凑在一起也拼不出个帅哥来。 周楚，一个扔进人堆里，扒都扒不出来的穷鬼。 凭借着刻苦考上了普通一本京华大学，却发现这里有的是天才，有的是土豪，有的是美女，可这些都不属于周楚。 他喝了一口橙汁，压抑着内心强烈的感情，近乎贪婪地看着舞池之中的高美丽。 高美丽明眸皓齿，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她对着给她献花的男人笑了一下，两个人说了什么话，便朝着舞池边上走来，正要经过周楚左手边的过道。 “听说苹果六快上市了，我倒是挺喜欢那个外形的，不过还没到发布的时候啊。” 高美丽嘟着水果一样莹润的嘴唇，眼神之中带了点小期待。 她苗条，细瘦，前凸后翘自不必说，两条笔直的长腿，踩着高跟鞋，风韵十足。 孟俊豪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立马拍胸口道：“这我能弄到啊，外国早就开始卖了，美丽，你等着，我给你弄上几台。” 高美丽掩唇笑，眉眼之间艳光四射，让无数人为之惊艳：“我过两天生日，能收到这样的礼物，是个惊喜呢，那就多谢你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着，从周楚的身边走过了。 原本周楚是一直注视着高美丽的，可当高美丽走过来的时候，他却努力地缩了肩膀，埋下头，低着目光。 洗过太多次的衣服散发着劣质洗衣粉的味道，而鼻翼间飘过的，却是一阵薰衣草的淡香。 ——那是高美丽身上的味道。 他暗恋高美丽，就像是洗衣粉暗恋高级香水，可能吗？ 周楚脸都涨红了，他抬头时，高美丽已经消失在他视线中，而后他便意识到 ——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 浑身的血，在那一刻冷了下来。 周楚手心发汗，两个人之间差距就这样摆在面前，现实得可怕。 有什么办法能让高美丽正眼看看自己呢？ 周楚陷入沉思，骤然间，高美丽方才走过时的话，在他脑海中闪过： “听说苹果六快上市了，我倒是挺喜欢那个外形的……” 苹果六？ 周楚大学这一年多也涨了点见识，知道这说的是美国那苹果手机。 这东西一般都在国外先发布，然后才开始在国内销售。 他原本死水一般的心，忽然因为这一个名词，轻轻波动了起来。 眼看着高美丽都走了，他也不想在这个聚会上待下去，一口喝干杯里橙汁，转身悄悄地出去了。 夜里的风有些冷，告别了热闹的聚会场，周楚的心却一点也没被风给吹冷。 相反，他心头火热。 孟俊豪是学校公认的高富帅，最近开始对校花高美丽穷追猛打起来，周楚一直挺喜欢高美丽这妞，只是两个人出身地位差距太大。 这种暗恋，周楚不敢说出口。 高美丽喜欢苹果六，孟俊豪说要弄给她，如果—— “如果第一个把苹果六送到高美丽面前的，不是孟俊豪，而是我周楚……” 周楚只兴奋得口干舌燥，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宿舍的。 其他三个哥们都不在，死党也不在，月黑风高，正好干活儿。 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前头，翻开自己那二手笔记本电脑，周楚打开淘宝，输入了“苹果六”三个关键字。 他找了一家代购网店，看到上面明晃晃的“顺丰包邮，即拍即发”八个字，知道这就是自己的目标了。 “四千八……” 伸手捏捏自己的银行卡，周楚有些犹豫起来。 这里面是自己这一年多省吃俭用攒起来的积蓄，一共也就五千。 “钱是重要，可是我更想看到……” 周楚咬着牙，红着眼，他更想看到高美丽正眼看自己。 “咔嚓”一声，他点下了确认支付的按钮。 直到付了钱，他都还恍恍惚惚的。 钱包的干瘪，和他内心奔流着的火热，形成强烈对比。 周楚关了电脑，一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睡着。 第三天，顺丰到货，周楚飞奔去取了包裹。 宿舍哥们儿都好奇他买了什么，他遮遮掩掩不给看，自己躲到厕所里拆了包裹，外面一个精美的盒子，跟图片展示上的一模一样，新时代智能机！ 周楚从没用过这么高级的货，他想想，没有拆开盒子，准备给高美丽一个新的。他不怎么玩得懂苹果，不过高美丽肯定懂。 他收了收心，就把手机装回盒子里，一溜烟儿地跑到高美丽上课的教学楼外面等。 中午十一点半，下课了，学生们三五成群从教室里出来，高美丽也出来了，那孟俊豪就跟在她身边，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高美丽穿着铅灰色的v字领针织衫，露出那精致的锁骨，下身一条湖蓝色的棉布裙子，显得清秀可爱，又矜持优雅。 “美丽，你的指甲是哪儿做的啊，好漂亮……” “我家的美甲师做的，我不在外面做指甲的。” 高美丽微笑着跟周围的人说话，也朝着外面走。 那一瞬间，周楚的心几乎从嗓子眼儿里冒出来，本来孟俊豪在旁边，他觉得自己上去有些自取其辱，可女神在前，他又怎么能退缩？ 上前一步，周楚挡在了走廊中间，结结巴巴道：“高、高、高美丽，我有事……” 高美丽愣住，她是京华大学高高在上的女神级人物，不知被多少人表白过，不过长得这么普通，穿得又这么寒酸，还这么紧张的，周楚倒是头一个。 她朝周楚一笑：“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孟俊豪眉头一皱，就冷哼了一声，不善地注视着周楚。 周楚有些紧张，他尽量不去看孟俊豪，“我听说你喜欢苹果六，所以给你买了一台，祝你生日快乐！” “哈，这不是历史学院那个穷小子吗？” “吃着国家补助的，他也买得起苹果六？” “逗我们呢吧……” 一切的声音，都在周楚拿出那装着苹果手机的盒子的同时，消失无踪。 高美丽也有些惊讶，今天的确是她过生日，不过苹果六的事，她只对孟俊豪说过，“今天的确是我生日，谢谢你的礼物。” 好歹也是别人好心好意送来的礼物，高美丽出于礼貌，伸手接了。 旁边孟俊豪看了，只觉得不爽。眼底带着蔑视，就这小穷酸竟然也想追他的女人？！ 周楚对自己周围的一切浑然无觉，他只看着高美丽，期待着高美丽打开盒子那一瞬间的惊喜。 周围静悄悄的，众人都看着，等着高美丽打开盒子。 本来高美丽没有在众人面前拆礼物的习惯，不过看周楚一脸期待，她倒有些为难起来。 她苹果般的脸蛋上露出一抹红晕，还是轻轻地打开盒盖，一只崭新的手机躺在里面，看着的确是苹果六的样式。 高美丽伸手，葱白的五指掩着红艳的嘴唇，似乎是惊喜了一下，她拿起来，满面都是笑容，正准备跟周楚道谢，没料想—— 手指轻轻一翻，手机背面已经露了出来。 这一个动作停顿了许久，高美丽微微一怔，不禁笑出声来。 旁边孟俊豪看着，一瞬间就爆笑出来：“笑死我了，天啊，这哪里来的乡下野小子！苹果，哈哈哈，苹果……” 众人都没明白，悄悄伸着脑袋一看，也通通笑起来，“笑疯了，这人是神经病吗？！山寨机，这个居然是山寨机！” “看啊，他那个苹果的logo居然是完整的苹果！” “我的老天爷，他不知道乔布斯的苹果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吗，啊，我好同情他……” 周楚脸上那兴奋的笑容，忽的僵硬住了，他听着周围忽然爆发的笑声，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伸手一接，原来是孟俊豪轻蔑地将那苹果手机从高美丽手中夺过来，不屑地扔回周楚怀里。 孟俊豪那眼神里，充满了嘲讽，从自己包里取出四只苹果手机，排在高美丽面前：“原本想着早点给你，没想到被这小瘪三给抢先，美丽，美版港版，四只，你随便挑，这全是你的。” 周围一阵嘘声，纷纷赞叹着，孟俊豪，真土豪啊！ 周楚只觉得手里那一只“苹果机”烫得他手疼，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跟孟俊豪的区别。 孟俊豪摆出来的手机背后，那苹果的logo是被咬过的苹果，而自己的——则是完完整整的一只苹果。 此苹果，非彼苹果！ 浑身的血都冲上脸来，周楚大脑里嗡嗡一片，在满场充满嘲讽的哄笑声中，他尴尬极了，高美丽那带笑的目光，让他难堪又狼狈。 忍无可忍的周楚嚎叫了一声，转身便冲撞开围观的人群，跑远了。 “就你这穷鬼，也想追校花，下辈子吧！哈哈哈……”(小说《在线男神》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二章 情圣学院 如果给周楚一个机会，他会对上帝说三个字：去你妈！ 辛辛苦苦等到了给梦中情人献殷勤的机会，花了自己这几年的积蓄，以为买了个苹果六，结果是买了巨大的羞耻！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大力撞出人群，回到宿舍的了。 羞耻过后，是滔天的愤怒。 尼玛的，什么淘宝卖家，苹果代购，代购个鬼！ 站在宿舍过道外面，周楚捏着那手机，头脑充血，抬了手就想要把这破手机摔在地上，可转念一想：靠，四千八！ 他一年生活费也就这个价好吧？ 摔？周楚真舍不得。 人生就是这么悲催，一个假苹果，丢尽了自己的脸。 无奈地叹了一声，周楚还是收回了手，推开宿舍门，四个人的宿舍只有一个人在，坐在桌前戴着耳机打游戏。 他都不敢回头看宿舍里几个哥们儿看自己的眼神，生怕人家知道自己的“壮举”。他有预感，自己会在京华大学“火”上一把。 狠命地翻开那快要淘汰的二手电脑，周楚就一个念头：妈的，退货！ 什么破卖家，看着还是有好几个钻的信誉，这得是刷上去的吧？ 周楚记得那一家店铺的名字，一搜索，顿时“靠”了一声，这家淘宝店竟然关门了！ 投诉！ 果断投诉！ 四千八没买来面子，倒买来一身晦气， 找到淘宝客服，周楚手指啪啪地就在键盘上敲字，痛诉自己在某店被骗的经历。 客服回复倒是快，一句话：亲，对不起，我们并没有查询到有相关的交易记录，请您核对之后再投诉。 怎么可能？客服也跟那淘宝店串通好了？哪儿有这样坑顾客的？！ 周楚不信邪，把交易号交给客服，客服还是很那句话：对不起，查无记录。 “……” 得，周楚无语了。 他一把推开电脑，好哥们儿正在右边打游戏，空闲时候瞄了他一眼：“咋了？” “砸了！” 周楚伸手捏捏眉心，恨不能一头撞死，赔了夫人又折兵，说的可不是自己吗？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能将那一只手机掏出来，脑海中很快地划过高美丽那一张动人的脸，周楚晃了晃头，不去想，一想就伤心。 翻出使用说明书，照着开机，亮白的一道光闪过，手机操作界面便出现了。 兴许是四千八的山寨机质量不错，这界面竟然意外地漂亮，周楚试了试，手指一划，便能进行各种方便的操作，比自己的老式直板机好多了。 他安慰自己：校花没追到，好歹得了个手机，贵虽然贵了一点，就当是自己奢侈了一把，奢侈了一把…… 一页，两页，跟普通的智能机没什么区别，周楚皱着眉，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古代牌坊一样的图案，下头有几个小字：情圣学院。 这是什么？ app小游戏吗？ 周楚顺手就点了进去，结果出乎他意料，竟然是一种类似于微信的通讯软件。 整个页面跟微信几乎一模一样，软件初始化结束，弹出一个登陆界面。 “请绑定个人身份。” 周楚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他暂时忘记了方才一战的羞耻，输入了自己的姓名，却发现没有密码输入框，顿时一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觉得手指微微刺痛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针扎了进去，他眉头一皱，抬眼便见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新的对话框。 “身份检测结束，确认绑定？” 周楚选择“确认”，不过却没遗漏方才自己手指疼的小细节。可现在再怎么回忆那种痛感，也没有感觉了。 “绑定中，请稍候……” 大约过去五秒，绑定页面显示绑定成功，开始了跳转，手机屏幕上忽然蹦出一道白影，把周楚吓了一跳。 他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女人，穿着古雅的白裙，纱巾覆面，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明眸，外面露出来的皮肤细白，吹弹可破。 即便是隔着一道屏幕，周楚也能感觉到这女人的美，宁静的，沁人心脾的。 他愣住了，不过屏幕中的美女却说话了。 “周楚，你好。” “你好……” 周楚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想抽自己耳光，靠，跟个手机里的虚拟人物对话，自己智商欠费了吗？ 让他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屏幕中的白裙美女，仿佛看到了他的动作，竟然轻轻掩唇一笑，削葱根一样的手指莹白如玉：“不必惊讶，你可以称我为绮梦仙子，我乃是这情圣学院的管理者。” “……” 如果不是周楚还算镇定，这时候早把手机给扔出去了，尼玛，这年头人工智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还能人机对话？ 没有理会周楚的抽搐，绮梦仙子声音娇柔，泉水一样流淌出来：“本学院创立于很久很久以前，办学宗旨只有一个——培养情圣。” 培养情圣？情圣学院？都是什么天方夜谭的东西？ “我这样的才是情圣呢……” 情圣，情剩！剩男剩女的“剩”！ 周楚翻了个白眼，只觉得这什么情圣学院能忽悠，不靠谱！ 绮梦仙子在屏幕里微微一眯眼，似乎是又笑了。 “现在你不必怀疑本学院的真实性，目前你是本学院唯一的学生，我想你慢慢能体会到本学院的优点。” “情圣，必须拥有独特的个人魅力，能够让无数的异性为你倾倒，并且喜欢你。情圣博爱，他们可以拥有无数的爱情，可以拥有无数的女人——” 周楚忽然截了一句：“泡妞学院？” “……”绮梦仙子扫了他一眼。 周楚顿时咳嗽起来，他遮掩地笑了笑：“哈、哈，仙子你继续，你继续……” “大体来说，跟你的理解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要高端得多，在以后，你会更清楚地了解到。” 绮梦仙子说到这里，顿住，手一挥，之前出现在周楚手机里那个类似微信的界面。 下面有一排脚标，依次过来是“学院消息”“老师”“发现”“我”。 绮梦仙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不过声音还在。 “情圣学院，师资力量雄厚，汇聚了古今中外无数名人，在情圣学院之中，作为学生，你可以同这些名人交流学习，甚至在一定情况下借用老师的能力。” “不过，这些老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行事特点，没有帮助你的义务。如果以后想请他们帮忙，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自己的本事？” “如果你能得到老师的喜欢，或者使用别的手段，让他们帮助你，那就是你的本事。” 话说到这里，周楚也基本了解了这“情圣学院”的情况。 也就是说，古今中外无数名人当老师，立志于培养出一名情圣学生，只是教学模式有点古怪，而自己——竟然是这情圣学院唯一的学生？ 话说回来，古今中外的名人？ 这牛皮吹大了。 “在学院之中，学生应当努力加强自身的修养，以提升个人魅力，争取早日朝着情圣的终极目标靠拢……” 周楚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泡妞就泡妞，整那么高级干啥？ 他一个乡野出来的泥腿子，也就能读读书，写写字，说什么个人魅力，就这长相——周楚自己都没信心。 他一面听着绮梦仙子说话，一面浑不在意地点开了老师界面。 这类似于微信的通讯录，上面一溜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名字。 周楚嘴角一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老师：唐伯虎、毕加索、高尔基、泰戈尔、李小龙、肖邦、嬴政…… 手指顺着屏幕一滑，无数个名字闪闪地亮瞎了周楚一双眼，古代的，近代的，现代的，国内的，国外的，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名家荟萃！ 这一霎，他听不清绮梦仙子在说什么了，几乎是吞了吞口水，周楚手指抖了一下，尝试着点了一下李小龙。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李小龙的头像，正是海报上最经典的那一张，坟起的肌肉，橄榄色的皮肤，坚毅而硬汉的表情！ 功夫巨星李小龙，把中国武术带到好莱坞，大红大紫，又死得冤枉的那一位—— 他手指一动，发了一条消息出去：你好！ 自动回复：对不起，您联系的用户暂时不在线，请您稍后联系。 不在线。 这玩意儿还有在线不在线的说法？ 周楚郁闷了一小会儿，不过人面对新奇的事物，好奇心旺盛极了，他退出这个聊天界面，换了一个人——秦始皇嬴政。 周楚：祖龙？ 自动回复：对不起，您联系的用户暂时不在线，请您稍后联系。 靠，还是不在。 周楚退出的动作变得熟练，出来连着试了好几个人，从毕加索到泰戈尔，从孔子到康熙，竟然没一个在线。 他怒了，快速地翻动着老师联系人的页面，终于跳出来一个比较熟的：唐伯虎！ 就是他了。 周楚继续发消息，锲而不舍：唐老师好！ “叮！唐伯虎老师在线，是否进行脑电波联系？” “是。” 周楚下意识地点了，才惊觉过来，脑电波联系？！ 还没等他反悔，整个手机屏幕一暗，周楚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在桌上，昏迷了过去。 第三章 唐伯虎 事实上，周楚并没有晕厥过去，而是进入了一个更加奇妙的状态。 他有些惊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只觉得自己站在世外桃源一样美丽的地方。 正前方就是一片桃花林，粉色的花瓣云霞一样覆盖满天，一眼望去尽是重重叠叠的粉色，一间屋舍便掩映在那桃林之中。 周楚为这美景所惑，不由得往前面走了几步。 穿过那桃花林，便到了那古雅的精舍之中，透过一扇雕窗，能望见里头坐了一名古装帅哥，正在抚琴。 周楚站在那门口，瞧见那男子穿着杏黄色的织锦长衫，长发飘逸，盘坐在案前。 那案上摆着一架古琴，长衫男子十指压在琴弦上，或挑或弄，琴音便从他指尖流泻而出，铮铮淙淙，优美流畅。 即便是周楚这样对音乐一窍不通的人，听了这琴音也能感觉到几分舒畅闲适，可见这一曲弹得是有多精妙了。 那男子神情悠闲，恍若信手，面目文雅，可眼神里偏透着一股放纵不羁的潇洒味道。 周楚好奇了，他知道自己是被那个手机自带的情圣系统送进来的，说什么脑电波联系。 脑电波？ 他抬了抬自己的双手，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知道是自己的精神进入了这个空间，还是整个人都进来了。 如果是后者，呵呵，那就惊悚了。 琴声渐渐止息，那长衫男子将双手抬起来，又缓缓地下压到还在微震的琴弦上，闭上双眼，仿佛沉浸在琴音的余韵之中。 周楚很想上前去问，可想想又觉得不礼貌，就干站在门口，暂时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那男子才抬眼看向周楚：“你便是新来的学生？” 周楚一愣，学生？对了，情圣学院，记得自己是联系到了唐伯虎—— 等等，唐伯虎，桃花坞，还有眼前这男子的装束。 “请问您是……” “在下唐寅，表字伯虎，又字子畏。你可称我为六如居士，桃花庵主。不过按照本学院而言，兴许你称我为先生或者老师更合时宜一些。” 那男子开口，也不起身，只看着周楚，文绉绉地说了这些话。 周楚只觉得别扭，不过好歹是个历史学院的，也明白一些。 “你是唐伯虎？情圣学院那个老师？” “正是。我隐居桃花坞已久，入情圣学院也有一段时日了。” 唐伯虎起身，看着倒是一身风流，他只扫一眼周楚，就看出这小子可能不相信自己是唐伯虎。 他也不介意，只走到书案前面，问道：“绮梦仙子，怎找了你这么个平庸的人来当情圣？” 平庸…… 周楚膝盖中了一箭，他讪笑，忽然起了试探的心思：“唐老师才高八斗，跟您相比，别人都是庸才，更何况是学生我呢？先生这是要作画吗？” 唐伯虎不曾答话，只将狼毫大笔一提，衣袖一摆，提笔蘸墨，挥毫而去—— 那笔势惊险，有龙蛇之象，只在一张熟宣白纸上游走。手腕一抖，墨迹顺着笔尖挥洒开去，浓墨重彩的恢弘山水，已经在这纸上晕染开去。 远山朦胧，近山陡峭，层层叠叠，孤峰突兀，古松盘桓在突出的山岩上，凶险至极。 山下一条大江由近而远，奔流浩荡，有轰然吞日之气势。 整幅画是在唐伯虎笔下慢慢完成的，而作为唯一的旁观者，周楚已然被这样的气势压倒。 泼墨之山水壮阔，唐伯虎周身的气势更加壮阔，手上提着一杆毛笔，他就是创造这一切的人！ 宽大的袖袍飘摆之间，一幅画已然成型。 最后，唐伯虎手腕一抖，最后使劲在画上一点，把那一道江水的波纹拉长了，那狼毫大笔便脱手飞出，“咚”地一声插回笔筒之中。 直到这一声响，周楚才回过神来。 他屏气凝神，呼吸急促，久久才缓过来。 反看唐伯虎，气定神闲，拍了拍自己的双手，“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日子啊，悠闲无聊，你而今联系上我，成为我的学生，日后可也要努力。” 周楚听着这一句狂言，心都要跳出来，那眼珠子更是要掉进画里。 气势逼人，文采风流！ 即便不是唐伯虎，也是高人！ 他哪里还敢怠慢，忙狗腿地一笑：“能成为先生的学生，是我的荣幸。只是先生恐怕不知道，我刚刚接触这个情圣学院，还不是很了解……” 唐伯虎点点头，“绮梦仙子应该让你了解过一些东西了，我就是你的先生，你可以从我这里学习到一些你想要学习的东西。当然了，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请我帮忙。不过——” 他一顿，话锋一转，“我唐伯虎从不白帮忙。” “那学生在外面的时候，似乎还看到有别的老师，但是他们大都不在线，这些人也可以教授我知识？” “只要你有本事，他们通通可以教你知识，你可以从我们的身上获得你想要的知识。这学院之中的老师，大多都是名满天下的情圣，都是风流人。而你，也必须成为一个情圣，一个风流的人。” 这周楚知道，唐伯虎点秋香，不正好是流传几百年的经典浪漫爱情故事吗？ 说唐伯虎是情圣，也不为过的。 周楚听唐伯虎介绍到这里，心思就准备动起来了。 他的目光又在那画上转了转，特别想请教一些相关的问题，顺便试探试探这一位“唐伯虎”的真假。 然而就在他想要再开口的时候，却忽然觉得有谁在摇晃自己，眼前的景象一下模糊起来。 周楚大惊，又是眼前一黑。 头脑的眩晕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是一瞬，周楚睁开眼，浑身都酸痛。 靠，被挖掘机碾过了不成？ “妈的，你还睡啥啊，老子打了一夜的游戏，起来看你还趴在桌上睡！” 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大力地拍着周楚那身板，他几乎吐血。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还趴在桌上，外头天刚放亮，看着自己竟然像是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 “你看老子趴桌上睡都没说叫我去床上睡的吗？” 周楚无语，同时一看自己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情圣学院的app还在上面，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 一面收起手机，一面起身伸个懒腰，周楚准备去洗漱。 “看你不慌不忙的，今天上午有明史考试，**的就磨蹭着吧，作弊的方案还没想好……” 宿舍里一共有四个人，都是一个系的，只是选修的方向不同，现在只有周楚跟钱有方在。 钱有方，就是刚刚拍醒周楚的这哥们儿，看着很壮实，一张脸也不像周楚一样普通，坚毅又带点流氓气质。 不过钱有方平时就喜欢打游戏，其余时间神出鬼没。 周楚一想到明史就头疼，这门课简直是他死穴，昨天因为有高美丽那破事儿，又来了个什么情圣学院，根本没时间突击复习——得，裸考！ 他端了脸盆毛巾就去洗漱，回来整个人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考场在南教学楼那边，两个人到的时候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钱有方就坐在他后面，这个时候正在用手机刷论坛。 他昨天玩了一夜游戏，还没来得及上论坛看看新鲜事儿。 这一刷，可不了得！ 钱有方忽然笑喷了，他戳了戳周楚：“老白，**有点胆气啊！这都敢拿山寨机送女神当生日礼物了！” 周楚嘴角一抽，假装没听到，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 偏巧他眼角余光一闪，高美丽从门口进来，刚好听见钱有方这一句，扭过头看了他们这边一眼。 周楚立刻埋下头去，咬牙道：“钱有方，你个死犊子！再说老子跟你翻脸！” 论坛上，周楚都成了名人，男**丝山寨机告白京华大学女神，被人奚落惨了。 周楚连看都不敢看，他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平心静气等待发卷。 明史，一门该死的历史课。 周楚大一基本已经荒废，考完这一场也就寒假了，不过这一场也是最难熬的。 一开始发卷，后面钱有方那牲口就没说话了，周楚也开始认真看试卷。 “东林党”的称呼的来源可以追溯到顾宪成为谁伸冤，胡惟庸的罪名不包括以下那一项，你怎么评价张居正和胡惟庸…… 看完试卷，周楚就一个想法：日！ 所有的名词自己都知道，但是结合着问题一起问，要作答，周楚就直接两眼一抓瞎。 考试铃声响起来，周围只听得见笔尖跟白纸摩擦的沙沙写字声，周楚抓耳挠腮，急得想跳脚。 校花误我，情圣误我啊！ 挂科了可怎么办？ “啪！” 他轻轻地一转按动水性笔，那笔掉在铺着试卷的桌面上，周楚忽然被惊醒了一般。 他一拍自己脑门，靠，自己不还有个明朝来的老师吗？ 明朝那些事儿，问谁？ 唐伯虎啊！ 听说人做梦是不会梦到文字的，自己还见着唐伯虎在画上落款了，如果昨晚梦到的是真的…… 那周楚就发达了！ 至少，这一场考试，自己可以请唐伯虎来帮忙！ 他心头火热，悄悄地摸出了手机，打开软件—— 第四章 作弊 绮梦仙子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似乎有些疑惑。 周楚盯着屏幕，这种手机的交流模式特别类似于视频通话，所以他尽量地压低了声音，趁着监考老师走到了考场另一边，开始跟绮梦仙子交流。 “仙子，我想请唐伯虎先生，能不能联系一下？” 绮梦仙子皱眉：“你不是才找了唐伯虎吗？有什么事儿啊？” 周楚道：“我现在在考明史，唐伯虎不是明朝人吗，我记得还是万历到嘉靖的，考明史，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这跟成为情圣有什么关系？” 换言之，这跟泡妞有什么关系？ 周楚脑子里自动翻译了一下，彻底无语。 他自然知道所谓情圣学院的办学宗旨，但是现在自己如果挂掉明史，直接就死了啊！ 神，他要怎么说服这一位？ 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周楚的鬼主意很快冒上来，他诚恳的注视着绮梦仙子。 “仙子，你看啊——我，周楚，帅不帅？” 绮梦仙子摇摇头，那面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了飘，“不帅。” “……好。”周楚哽了一口气，虽然绮梦仙子的答案正是自己想要的，可她这样直白，真是挺伤周楚自尊的。 他又问道：“那你觉得我有钱吗？” “你成为情圣学院的学生之前，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家境也就普通。你到底想问什么？” “好了，你知道，我周楚一没脸，二没钱，三没身份地位，就是个实打实的赔钱货，我拿什么泡妞去？” 周楚一脸的愤愤，他这样的表情也成功迷惑了绮梦仙子。 绮梦仙子开始思考这个严重的问题，半晌她才抬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楚咳嗽，“咳，这个……我觉得吧，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我只有现在在考试之中取得了好成绩，才有可能获得更多美女的关注嘛，你想想，我要又脏又穷，又没本事，哪儿来的什么狗屁个人魅力。” “粗俗。” 绮梦仙子斥了他一句。 周白耸耸肩，做了一个把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他道：“现在是为了把我培养成情圣，所以拜托联系一下唐伯虎吧！”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帮你联系一回，但是他能不能帮你的忙，就要看你自己了。我只是管理者，无法强迫任何一名老师。” “我明白！” 只要给个机会，什么都好说。 绮梦仙子素手一挥，整个屏幕的界面就变了，成了之前那类似微信聊天的模样。 唐伯虎的真人头像出现在右上角，“找我有事？” 周楚跟看到救星一样，“有事有事，我这里正在进行明史的考试，也就是唐先生您所处的那个时代……” 他瞅了瞅监考老师还没走过来，似乎也没人注意到自己，便继续道：“我想请您帮个忙，回答一些问题。” 唐伯虎眉头一挑，“要帮忙是可以的，但是我有条件。” 这时候，周楚就记起之前绮梦仙子说过的话了。 能不能请到这些老师帮忙，全看自己的本事。 周楚道：“只要不是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的事情，我都答应您。您不如先说说？” “在情圣学院里太久了，都没怎么出去风流快活过，我呢，就想出去逛一回青楼，你看着办吧。”唐伯虎把话撂下，就等周楚回复。 周楚晕了，尼玛啊，这个时代哪里给你找什么青楼？酒吧ktv倒是遍地都是。 这要求不就是想嫖吗？ 他苦了脸：“先生，我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青楼妓馆啊……” “尔竖子，满口胡言，当我唐寅傻不成？怎么可能没有青楼妓馆？古往今来，这青楼，就从没消失过！” 唐伯虎冷笑了一声，有些激动起来。 周楚吓得连忙捂话筒，哀求道：“老大啊，你声音小点儿，被人看到，当心给你抓起来研究。” 唐伯虎似乎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境况，反正他不着急，扇子轻轻一摇，骚包极了。 “你急，我不急，答应我就帮你，不答应嘛……” 他笑容挺和善：“你自己玩儿去吧。” 呵呵，我自己玩儿去吧？ 周楚能怎么玩儿？他玩儿不起啊！ 有本事的都是祖宗，他还是认了怂，“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可以做题了吗？” 话音刚落，监考老师就往这边走了，周楚连忙藏起手机，低头看试卷。 等监考老师走过去，他才重新拿出手机，“现在你怎么能帮我啊？” “很简单。”唐伯虎一点也没担心。 手机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否接入脑电波联系？ 周楚点击“是”。 而后，唐伯虎的声音出现在他脑海：“现在我俯身到你的身上，帮你做试卷，你看着就成。” 妈呀，俯身？ 这玩意儿……难道是小说里写的夺舍？ 周楚打了个寒战，之后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提示：附身时间，六十分钟。 原来附身是有时间限制的，这样周楚就不担心了。 他同意附身，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剥离出来了，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个动作，却不能掌控自己的身体。 说实话，这感觉有些可怕。 不过唐伯虎现在高兴了，他有些好奇地拿起那按动水性笔，在纸上画了一下，竟然能出字。 想来时代不一样了，连毛笔都变了，不过怎么越变越简陋？ 唐伯虎也没多想，低头认字，“怎么满纸都是错别字，你这出题者未免也太过不认真了……” 他嘀咕着，听得周楚一头冷汗，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唐先生，咱这是简体字，您大概认识就行了，不认识的问我，我给您念题。” “荒谬……” 唐伯虎冷哼了一声，简体字基本能认得个轮廓，唐伯虎猜也猜得出个大概，也不怎么需要周白帮忙。 他在纸上写着，刚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那笔，不过很快上手，简直是奋笔疾书，刷拉拉地就去了半张试卷。 而且，涉及到一些问题的时候，“周楚”的脸上就会露出相当激愤的表情。 被附身了的周楚，冷汗涔涔而下，字，字，字……完了，唐伯虎用的是古繁体字作答！虽然那字歪歪扭扭，不过别有一番风韵…… 晕了晕了，完了完了。 昏昏沉沉地，一个小时过去，附身时间结束，周楚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此刻，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他盯着这一张写满了字的答卷，只觉得一脑门子的官司都爬上来了。 日，这叫个什么事儿！ **见过用明朝通用繁体小楷作答的明史答卷吗！ 周楚以前也没见过，现在他见识了，而且试卷左边密封线外写的还是周白自己的名字！ 一万头草泥马从他心头狂奔过去，周白已经不知如何是好。 装逼过头了这一回…… “嘶……” 他忽然觉得背后一痛，扭头一看，竟然是坐在他后面的钱有方。 钱有方跟他暗示过好几次了，但是不管做什么，周楚都没反应。 以往这样的考试，都是两个人通力合作，昨天周楚睡了一晚上，没突击复习，钱有方很有兄弟爱地想帮他作弊，给他传答案。 没想到，今天周楚跟失常了一样，竟然不搭理自己。 明史考试的答案很多，眼看着只有半个小时，钱有方着急了，就用笔尖捅了捅周楚。 旁边一个脸上长满雀斑的小个子男生，暗暗地看了他们一眼，竟然忽然举手，大声喊道：“监考老师，他俩作弊！” 这一句，简直如惊雷炸响在周楚跟钱有方两个人的耳边。 钱有方打游戏打多了，也不知是哪里带出来的脾气，一向是横起来连自己老子都不认的人。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的说谁呢？！” 周楚一看，头大了，他回头把钱有方按下来：“别激动，别激动，**的小点声儿，扰乱考场纪律，够咱们喝一壶的！” 钱有方咬牙，瞪着那雀斑脸，忽的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打球输给我的那个孬种吧？” “你！” 那雀斑脸小个子气得鼻子都歪了，他不敢跟钱有方正面相扛，阴森森一笑，只等着监考老师过来。 这边动静太大，监考老师是个中年妇女，一副菜市场大妈样，脸色很不好。 她过来，便叉腰道：“吵吵什么呢！赶紧地给我坐下！谁作弊，你俩？站出来！” 整个考场的目光都被这一处给吸引过来了，众人齐齐扭头看着周楚跟钱有方。 这里头，自然包括了校花高美丽，还有坐在距离她不远的孟俊豪。 孟俊豪也是个不学无术的，论坛上那事儿就是他搞出来的，这一下看到周楚倒霉，兴奋地吹了一声口哨。 他下面还有几个小弟，这时候都狗腿地巴上来：“孟少，这小子惹了您，这会儿果然倒霉了！” “哼，看老子不玩儿死他！” 孟俊豪摸着自己的下巴，看向了高美丽，目光从高美丽高耸的胸部上过去，又淫邪地嘿嘿了两声。 周楚这边粗略地一扫，便看到那边幸灾乐祸的孟俊豪，还有看着自己的校花高美丽。 他只觉得心烦，皱着眉。 监考老师让他张开双臂，然后摸了摸他裤兜，“里头装的是什么，拿出来。” 周楚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也不怕她查，就是丢脸一些而已。 现在周楚在学校论坛都出名了，早就被人认出来，这个时候那更出名的苹果山寨机一出来，众人一看见那漂亮的完整苹果标志，都笑场了。 监考老师脸都黑了，接过手机来翻了翻，里头什么都没有，连卡都没插，就是普通手机。 “这里面没有任何作弊的证据，但是考试纪律你应该知道，是不准带手机的……” 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监考老师看向门口，“咦？院长——” 来的是副院长吴振云，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子。叫人都是要往高了叫，所以不叫副院长，都叫“院长”。 他背着手走进来，问道：“发生了违纪舞弊行为？” 监考老师如实道：“这个学生带手机来考试，不过并没有发现作弊——” “我看到他俩作弊了！”那雀斑脸不甘心，又叫了一声。 钱有方一拍桌子就要冲上去揍他，被周白死命给拉住。 这时候，吴振云一推眼镜，走到了两个人面前，看了看周楚。 周楚连忙躬身：“吴院长好。” 吴振云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拿起了周楚面前的试卷，立时轻轻地“咦”了一声。 第五章 出风头 吴振云是什么人？ 京华大学历史学院的副院长，头上顶着高级职称，还是中科院的院士，知识渊博不说，在国内史学界的地位还相当高。 他年纪大了，退居副院长之位，现在手里还有一个国家级的研究课题。 作为一名文化程度相当高的老一辈文化人，吴振云对明史有独到的研究，并且偏好这一口。 历史学院这一门明史课，就是在他的主张之下，力排众议开出来的。 今天竟然看到有人敢在明史课上作弊？ 吴振云心底不大高兴，所以他脸上没带什么表情，听见周楚给自己问好，也就是冷冰冰地“嗯”上一声。 只是，在看到这试卷的第一眼，吴振云就震惊了。 竟然还有学生用古繁体来作答？ 这字，虽然有些奇怪的歪歪扭扭，不过每一个字的字形，几乎都是明朝时候通用的。 这一手蝇头小楷一样的水笔字，几乎是瞬间就征服了吴振云。 他没忍住，哈哈大笑了一声，一反方才的冷淡，问道：“这试卷是你的？” 周楚冷汗狂飙，上头都写着他名字呢，就算是他想不认，也不能够。 所以周楚特别光棍儿地点了点头。“是我的。” “周楚……”吴振云念叨了他名字一句，又继续看试卷不说话了。 刚开始那些准备看笑话的人，这时候都愣住了。 事情的发展怎么跟他们想象的有些出入呢？ 副院长怎么忽然之间笑了？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气……见鬼！难道这周楚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有人好奇，探头探脑去看那试卷，吴振云也没注意。 他仔细地看着答卷，别的题倒也罢了，都是一些书本上的固态知识，可其中一道题有点意思。 这一题的出题人，恰好是吴振云自己。 众所周知，明朝内阁首辅张居正，是历史上一个传奇，那时候出现“非君”浪潮。一直以来，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皇帝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的主宰。可那一阵，大臣们长本事了，皇帝算个屁！ 于是，兴许是应运而生，历史上出了个张居正，君权旁落加剧。 张居正手握朝堂生杀予夺之权，连皇帝都治不了他！ 历史人物的面目往往被掩埋在尘埃之下，模糊不清。张居正更是如此，主持过一朝改革的张居正，没能逃脱所有改革派的历史命运，死后被诋毁污蔑。 从此，历史蒙上一层疑云。 吴振云针对这一点，出这么一题，要求学生对张居正这个人进行剖析，写他们怎么看张居正。 这一题其实只有五个字：“我”看张居正。 周楚的答卷上，这一题的答案，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可谓是高谈阔论，见解独到。 他分析了张居正的出身，还有他为官的作风，并没有将视线局限在张居正的权力和改革上，而是从人性和环境的角度来剖析。 周楚的答卷，将张居正放在了轰轰烈烈的历史浪潮之中，在末尾的总结尤其令人眼前一亮。 “青史成张相乎？张相成其史乎？其之为也，名垂青史，或遗臭万年，史与人相合，难分彼此。史海寻真，难矣！吾区区之力，何敢谬论张相？惭愧惭愧。” 这一番话，太过文绉绉，翻译过来其实挺简单。 “是历史造就了张居正，还是张居正成就了历史？” “历史中的张居正，张居正创造的历史，交错融合，难分彼此。历史之中的张居正，未必是真正的张居正，而成就了历史的张居正，才是真正的张居正。我眼中的张居正，不过青史一影，寥寥而已。” “我才疏学浅，又怎敢随便议论张居正呢？” …… 吴振云目露欣赏之色，抖了抖那试卷，却先咳嗽了一声：“这些试题，都是书本上找得到答案的。考试，还是以书本答案为主，你以后要注意。” 被斥责了—— 无数幸灾乐祸的人都开始偷笑，还以为会出什么神转折呢，结果周楚这牲口还不是栽了？ 被副院长点名批评，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不少人朝着周楚吹口哨，讥笑他运气不好。 周楚顿时跟打蔫了的茄子一样，唐伯虎……这逼该不会是乱写的吧？看着也不大像。 也许是他那个时代的历史，跟史书上的有出入吧？ 周楚自我安慰着，以为要大难临头。 没想到，吴振云话锋一转，忽然道：“不过啊，你的答卷，虽都跟书本知识有出入，可见解十分独到，年轻人的想法，果然有意思！看得出还是有相当深厚的明史功底，对史实了解挺全面。” 周楚愣住，抬头惊讶看着吴振云，没料到他会夸奖自己。 吴振云感慨万千：“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啊，我正在研究一个明史的课题，国家级重点——缺个助手，你下学期开学就到我这里来吧。” “哐哐哐……” 周围下巴掉了一地，卧槽尼玛，这是个什么发展？！ 吴振云这老头子是不是眼花了？怎么连周楚这种人都看得上？！ 孟俊豪在旁边都要气晕了，就周楚这样的小土鳖，看看那一身乌龟绿的衣裳，活像只王八！ 就凭这周楚，一张不知道是不是作弊得来的答卷，竟然也能得到副院长的赏识？！ 不仅是孟俊豪，周围人都眼红了，暗骂着周楚踩了狗屎运，又抱怨自己怎么没遇到这样的好事。 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砸中了周楚，周楚傻愣了一会儿。 还是钱有方反应快，连忙推了他一把，看他没动，竟然主动上去，对着吴振云一笑。 他说：“吴院长您放心，我哥们儿肯定答应！他会好好干的，一定对得起您的赏识！” 吴振云看出周楚是被吓到了，不过这孩子看着倒是朴实，不像这里坐着的其他人，尤其是看试卷，是个能拔起来的好苗子。 他鼓励地拍了拍周楚的肩膀：“小伙子，继续考试吧，好好干。哈哈哈……” 监考老师也是本学院的，就没见过吴老这么高兴，吓得忘记反应。直到吴振云走出去了，她才用一种看牲口的目光，看着周楚。 现在周楚跟踩在云端上一样，脚下轻飘飘软绵绵，坐下来晃神了好久。 他连不远处高美丽好奇的目光都没注意到，一直到交了卷，走出考场，才清醒了许多。 那试卷，哪里是自己的功劳？都是人家唐伯虎的。 “老白，看不出你本事大得很啊！妈的，当时你知道吗——老子都要吓哭了！” “吴振云那老头子拿起你试卷的时候，老子都不敢看了，生怕你丫的丢脸，嘿，结果你还挺争气，给咱宿舍哥们儿挣了一回脸！” “对了，你那答卷上写的字，我咋不认识呢……” 钱有方这辈子在学校就没这么光荣过，即便是因为自己哥们儿，可也是花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他兴奋地揽着周楚的肩膀，问东问西。 周楚被他吵得脑袋都要炸了，那都不是自己的东西，以后当助手可需要真才实学。 试卷不是自己答的，学识和思想也不是自己的，周楚感觉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 他只觉得最后作答的那四个字很适合自己：惭愧，惭愧！ 捏了捏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周楚暗自下定了决心，为了不露馅，也为了让自己的脸面，要好好跟唐伯虎学习讨教一下，不然日后穿帮，丢脸可丢大发了。 一路上，钱有方都在问，周楚尽量地回答着。 钱有方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小子既然这么本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这样我还用得着联系别人作弊吗？你这也太不够义气了吧？！” “我这个是小时候跟我祖父学的，那是个老学究。今早我不是才睡起来，整个脑子都没清醒吗？就忘了跟你说。” 周楚给自己编了个借口，祖父是个老学究是真的，不过是不是明史方面的专家，鬼知道呢！ 老祖宗身子都被土给埋了，钱有方上哪儿考证去？ 钱有方是个兄弟说什么，他就愿意信什么的人，况且周楚这借口也很正常。 他一拍自己脑门：“你说得也是。咱回宿舍，哈哈，我要跟那两头牲口说说你今天的战绩，我们408寝室也出了学霸了！” 周楚哭笑不得，回了寝室，找了老大跟老二一顿宣扬，都吵着要周楚请吃饭。 周楚摸摸裤兜，买了那闻名全校的山寨水果机，他哪儿还有钱请啊？ “明年开学请，开学请，真的——兄弟我不是没钱了吗？我的破事儿你们还不知道啊，这不是买山寨机被坑了吗？” 关键时刻，他拿出自己的丑事来遮掩，钱有方三个人信了，都大笑起来，暂时放过了他，约定下学期他请吃饭。 周楚这才有时间，躺在床上，插上耳机，然后打开了手机，假装在玩儿游戏。 以后这样的情况，不能再发生了，自己对明史一窍不通，答应了副院长，怕是要加班加点地学习了。 绮梦仙子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依旧一身古雅白裙。 “考完了？” “考完了。我想再找一下唐伯虎——”周楚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绮梦仙子有些不解：“你不是才找了他吗？” “是这样的，我想跟随他学习。”周楚不说废话，单刀直入，“你不是说，情圣学院的老师可以教导学生的吗？” “有知识的男人最有魅力，我们情圣学院就是要培养魅力无穷的情圣，你想要学习，这当然没有问题。” 绮梦仙子对周楚忽然上进起来的状态，感到很高兴，但他同时也提醒周楚。 “不过，你之前答应过唐伯虎，要带他逛青楼，如果不兑现自己的承诺，难保他不会对你心生厌恶，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就不是我能预料的了。” 周楚吓了一跳，还没接话，又听绮梦仙子冷冰冰说了一句：“不遵守信诺的人，没有成为情圣的资格！” 不遵守信诺的人，没有成为情圣的资格！ 第六章 现代青楼 周楚听了这句，怎么还坐得住？ 他虽然头疼，可如今握着情圣学院这样的外挂利器，人生道路直接转了个弯，他也舍不得扔。 尽管头疼，周楚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见唐伯虎。 在建立脑电波联系之前，绮梦仙子又提醒了他一句—— “请用你学到的知识去多多泡妞，不要把高贵的知识浪费在无用的地方……” 周楚心生不祥之感，他试探着问道：“比如？” 绮梦仙子面无表情，声调平直：“学校考试。” “哈、哈哈……”周楚干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再说什么。 看样子，情圣学院对自己之前利用唐伯虎进行考试作弊的行为，略有不满。 本来教学宗旨就是培养情圣，作弊这种…… 咳，好像是不大合适。 这两句说完，脑电波联系页面便自动弹出，周楚已经轻车熟路，伸手一点便进入了之前的“桃花坞”。 唐伯虎依旧穿着杏黄衫子坐在屋里，不过这会儿正在泡茶。手指掐着一根木匙，轻轻在杯中搅拌，那是一种糊状的东西。 唐朝时候还没叶片茶的说法，都是粉状。 他唐伯虎风雅得很，他斜睨了周楚一眼：“我帮你考了试，答应我的事儿，你什么时候办？” 靠，用不用这样开门见山？ 周楚都还没怎么做好心理建设呢，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唐伯虎手一指自己前面的位置，叫他坐。 周楚规规矩矩地过来学着唐伯虎的样子盘腿坐下，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总比站着好。 他答应过的事情，男儿一诺千金，怎能轻易失信于人？ 周楚咬咬牙，说道：“现在还是白天，这时代白天是不能上青楼的……” 准确地说，是连青楼都没有。 妈呀，他上哪儿去给唐伯虎找青楼啊？ 先拖延点时间再说吧。 岂料，他以为唐伯虎会请他，留下来吃茶，结果唐伯虎一听白天不能逛青楼，眼睛一瞪，竟然起身绕过来，抬起一脚就把周楚给踹出去。 “臭小子，白天不能逛青楼，那你这时候来干什么！晚上再给我滚回来！” 余音在耳，周楚一阵眩晕，再睁眼已经又是宿舍了。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操”。这唐伯虎，能写能画，脚上功夫竟然也不差，妈的，竟然一脚把自己踹出桃花坞了！ 他满脸的抑郁，钱有方回头一看，刚好看见这表情。 他走过来，穿着条黑背心，露出精壮的胳膊，隐约有黑色的龙纹身。 钱有方一脚搭在周楚床边，霸气得很：“哥们儿，咋了？” 周楚放下手机，坐起来，他头疼，不过在看到钱有方的一瞬间，他不疼了。 “你进过某些……呃，比较……开放的……ktv吗？” 周楚努力地在脑海之中搜索形容词，最终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给唐伯虎找青楼妓馆，抱歉，他周楚真的没那实力——时代不一样了，现代的青楼妓馆，不就是红灯区吗？ 这宿舍里，钱有方跟周楚关系好，周楚也知道他在外头胡混的时候多，这些事情他有经验。 开放的，ktv？ 钱有方眼神一下变得古怪起来，上上下下一打量周楚，那目光停留在周楚胯下某重点位置：“思春了？” “我操，你思春吧！”周楚翻了个白眼，心道倒霉。 钱有方哈哈大笑：“你就是思春了，有什么可否认的？男人就有生理需要，长期靠五指兄弟是不行的……哈哈，哥们儿，你别生气，我钱有方是什么人？这方面我熟，今天晚上就带你开荤去！” 周楚满头黑线，想辩解，可又无从辩解？ 妈的，难道要他跟钱有方说，我这里有个明朝来的古人，非要我带着他逛窑子？ ——说了，他恐怕就被当成神经病送进医院了。 所以周楚不能说，他吃了这瘪，跟钱有方约好，晚上就去夜场上玩。 考试结束，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收拾着回去了，期末狂欢的自然也不少，宿舍里走得只剩下周楚和钱有方两个。 睡了个午觉起来，周楚也收拾了一些东西，眼看着到了晚上，他就开始紧张起来。 钱有方下午出去了一趟，也不知是干什么，一直天擦黑才回来。 他一见周楚穿着花绿的大裤衩、上身一件背心，活像个流浪汉，差点没笑死在门口。 “老白，你这哪里像是去夜场泡妞逛窑子？我们是去风流快活，**整得跟个沙滩秀一样……” “老子这不是没换衣服呢吗？” 周楚无语，他本来也没打算穿这一身去，还在琢磨怎么穿呢。 钱有方虎背熊腰，走进来，一脚踹开自己衣柜门，竟然从里面扒拉出几件衣服，扔给周楚。“不知道哪个前辈留下来的，咱将就着穿吧。” 周楚闻言一低头，西服，看上去没穿过几回，至于质量，自己是看不出来的。 “这倒是好东西，上一届住宿舍的前辈，还挺豪气啊！” “大概吧，你赶紧地换衣服，哥哥我带你见识见识，啥叫纵横情场三十载！” 钱有方又开始吹牛皮了，周楚不搭理他，看他开始换衣服，自己也开始换衣服。 脱背心太麻烦，周楚特别慷慨地在灰绿背心外面，套了一件浅灰白的衬衫，纽扣一颗颗扣好，再把领带一打，裤衩外头套西装裤，西服外头一穿——得，还他妈挺人模狗样！ 对着镜子照了照，周楚老觉得自己那表情有点不对，他笑了笑，还是僵硬。 说到底还是紧张，捯饬捯饬像个人，可内里不对味儿啊。 不过扭头一看，钱有方就比较滑稽了。 他身材太高大，那西装刚刚合身，不过因为虎背熊腰，身材健硕，所以穿起来还觉得小。那感觉，像是把钱有方团吧团吧给硬塞进衣服里的，裤腰都要露出来。 周楚一看钱有方，自信心就开始膨胀：有钱有方这么个哥们儿，真是随时提升自信啊。 虽说穿着不大好，可钱有方自己没觉得。他还颇为自在，臭美地照了照镜子：“老子就这一身，穿起来特别帅，一进夜场，美女都往我怀里钻！” 周楚闻言笑倒。 两个人说闹了一阵，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学校后门就是商业街，背后有酒吧一条街，几十家ktv散落在街上各个角落。 钱有方略领先一步，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家名为“夜宴”的ktv，推开门就进去了。 周楚跟在钱有方的后面，原本是个生手，他装出熟门熟路的样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神，状似不经意地四处打量。 绚丽的灯光，震耳欲聋的摇滚风音乐，隐约弥漫着的酒香。 他们穿过舞池下面疯狂摇摆的人群，一直往包厢那头走。 男的时髦，女的衣着暴露。光洁的大腿，半裸的酥胸，或烫或染甩动着的头发，喉咙里蔓延着的**，都让人肾上腺素加速分泌。 周楚口干舌燥，看到钱有方叫了侍应生，跟着一路到了包厢，这才坐下来。 以前来过ktv，但目的绝对不同。 周楚在一边没说话，那侍应生打量了两个人一眼，最后还是问了看上去经验丰富的钱有方：“二位先生唱歌吗？要不要叫几个小姐来陪陪？” 靠，这跟以前周楚进来的时候问的根本不一样啊！ 看人下菜碟，果然是每个侍应生的必修课。 周楚心里无言，看着钱有方应付。 他直接兜里掏出钱包，数也没数，塞了一把到侍应生的手里：“唱什么歌，老子是来泡妞的，叫几个漂亮热辣的来！” 好……直接！ 周楚捏了捏眉心，又开始局促起来。 钱有方大喇喇坐在沙发上，他看侍应生去叫小姐了，回头来，神秘一笑：“别紧张，一会儿自然就放开了，这地儿的，热情得很！” 周楚只能干笑，他鼻子上面都覆盖了一层汗。 很难想象，昨天他还在给清纯校花高美丽买山寨水果机庆祝生日，今天就跟着钱有方来“体验生活”了。 没过两分钟，四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进来了。 一色的低胸短背心，齐腿根的小短裙，化着浓艳的妆。屋里灯光比较暗，这些小姐脸都看不清楚，不过胸前都很雄伟，低胸背心勾出性感的事业线。 白花花的大腿，走动之间蹭着那短得几乎没有的裙摆，姿态撩人至极。 她们一进来，就很轻车熟路地分成两路，两个缠上了钱有方，很快就打成一片。 另外两个挤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周楚身边，一个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个伸手抱紧了他的腰。 也不知道是谁的手按在了周楚的大腿上，他只觉得那手柔软极了，慢慢朝着他大腿根部移动，一点一点打着圈，勾引他。 周楚有些狼狈，呼吸急促，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一个女人娇笑着：“先生，我叫莉莉。” “我叫娇娇……”另一个接话。 红艳艳的嘴唇凑上来，就在周楚脸上亲了一下。 周楚差点没吐出来，这浓妆艳抹的女人，实在不是自己的菜，主要是现在灯光比较暗，看着都跟妖魔鬼怪一样。 他赶紧地掏出手机，把唐伯虎叫了出来，开通了脑电波联系，然后跟唐伯虎说：“青楼妓馆，你赶紧附身到我身上来！” 唐伯虎一听，等了一天了，赶紧地就贴在了周楚身上。 外人看着周楚只是眼睛无神了刹那，转瞬就恢复了神采。 此刻在这个包厢之中的人，已经不是周楚，而是唐伯虎了。 那边的钱有方已经提枪上阵，开始干了起来，唐伯虎这边搂着两个衣着暴露、香水味浓烈的女人，有些呆滞：“这是什么地方？” “现代的青楼妓馆！就是你要的！” 周楚松了一口气，心说烂摊子终于扔给了唐伯虎。 妈的，让你逛窑子，这样的女人，老子实在消受不起，你自己玩儿去吧！ 现在，唐伯虎还没怎么回过神来，乍然从自己那古色古香的桃花坞到了这现代感十足的地方，半天反应不过来。 没有衣袂飘飘的温婉美人，没有抚琴弄萧的乐音，更没有墨韵茶香？ 这就是青楼？ 操，下九流卖肉的烟花窑子吧！ 即便是文雅如唐伯虎，这会儿也是完全吓住了。 眼看着那大胸脯的女人嘟着一张血盆大口，就要亲过来，唐伯虎三魂吓没了七魄，赶紧地伸出手护住自己：“姑娘，咱们不这么心急，不知可否弹奏一曲，也好尽这风月之事……” 周楚缩在自己的躯壳之内，差点笑趴在地上。 让这ktv里的姐儿吹拉弹唱？唐伯虎真是个有想象力的人啊！ 娇娇跟莉莉也愣住了，看怪物一样看了“周楚”许久，半天才爆笑出声，就差没拍桌子了。 娇娇耸着自己伟岸的胸脯，那白花花的肉团，在唐伯虎眼前直晃，吓得他赶紧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活像个老和尚。 一把拍在唐伯虎肩膀上，娇娇那声音豪放得很：“姐是卖身不卖艺的！” 卖身……不卖艺？！ 唐伯虎这文雅名士，喜欢的都是有才情又柔情似水的美人儿，哪儿见过这么奔放的？ 他被两个热情的女人挤在中间，生出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狼狈。 周楚这犊子，办事儿忒不靠谱！ 他再不敢留在这里，一溜烟儿地就缩回去了，“周楚！你给我等着！” 等着？啥等着？ 周楚还没明白，等想明白了就“靠”了一声，“唐伯虎！**的出来！留下个烂摊子给老子！” 身体掌控权重新回到了周楚的身上，他即将面临的是两个女人的蹂躏，顿时脸都吓绿了。 唐伯虎不敢留在这儿，他也不敢啊！ “老、老老老钱！我我我我、我尿急，先出去了啊！” 关键时刻，周楚左右一撞，硬生生从两个剽悍女人的夹击之中挤出来。他扔下一句话给钱有方，就使出了独门逃生秘术：尿遁…… 第七章 算账 周楚尿遁了，钱有方还玩个屁！ 他从夜场追出来，看到周楚扶着贴满小广告的路灯杆，正喘气儿呢，顿时笑倒：“老子就知道你要怯场，你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啊。” 周楚无力吐槽，今晚实在是受惊吓不轻。 先头就被吓了一遭，烂摊子甩给唐伯虎，他还以为万事大吉，只作壁上观地看戏。结果唐伯虎这孬种，嘴上说得好听，逛窑子逛青楼，啊呸！关键时刻就当了缩头乌龟，叫都叫不出来！ 可怜周楚一个纯情处男，独自面对“销魂”场景，能想起逃跑，已经是相当有胆略了。 现在一会想起那女人的血盆大口，周楚真觉得自己回去会做噩梦。 夜里已经刮起了雪风，大街上冷得厉害。 钱有方兀自笑得夸张，周楚甩了他一对白眼：“笑你祖宗，那女的老子还看不上呢！” 说完，他抬腿就走。 钱有方在他身后笑得更夸张了。 是啊，周楚看不上那女的，人家的真爱是女神高美丽！ “啊哈哈哈……” 周楚大踏步把钱有方的声音甩在后头，他生平头一回知道，逛夜场，也是需要胆气的。 带着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周楚回了宿舍，一屁股坐下来，喝水压惊。 “哈哈哈……” 听见这笑声，周楚脑门都疼了：“**的别笑了，赶紧进来！” 钱有方一路都在周楚后头，笑声就没停过。他扯着嘴角，笑僵了脸，把显小的衣服塞进衣柜里，“不是我说你，你这胆子真得练练，哈哈……我出门了，你在这儿……回味回味吧！哈哈哈……” “……日！” 周楚抓起桌上一本书就给他栽过去，谁料钱有方跑得比兔子还快，那书砸到门上，差点砸出个洞！这要是钱有方的脑袋，怎么也得是个血窟窿了。 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周楚也臊得慌。 逛个夜场都逛成这样，谁的错？还不都是唐伯虎那厮！ 周楚想起来，顿觉一口恶气哽在心头。 掏出山寨水果机，他拉开情圣学院软件页面，就找到了绮梦仙子，“仙子，我想找唐伯虎。” 绮梦仙子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的促狭，“咯咯”一笑，二话不说就送周楚进去了。 桃花坞依旧在桃林之中，世外桃源一样清净。 帅哥唐伯虎还坐在屋里发呆呢，一见周楚进来，眼睛一瞪，又一眯，照着周楚就是几脚，踹了他个七荤八素。 “等等等！唐老师你干啥呢！轻点，哎哟！疼疼疼……” 周楚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哪儿想到唐伯虎先打了自己一顿？ 他委屈得很，抱着头就开始哀嚎。 唐伯虎气不打一处来，戳着他脑门儿骂他：“个小崽子，连我都敢忽悠了啊。人无信而不立，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当个什么情圣啊！” “不对，等等，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让周楚挨打可以，让他死都没问题，可好歹要当个明白鬼啊！他啥时候言而无信了。 唐伯虎又给他一脚，咬牙切齿：“带我去了那么个乌七八糟的地方，还敢说是青楼？” “……” 周楚终于知道他误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是白挨了一顿打。 古代青楼能跟现代一样吗？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唐伯虎解释古今变化，只能尽力表达：“先生，这真不是我骗您，现在就是这个世道。那就是现代的青楼妓馆，时易世变，早不是您生活的那个时代了，我也为难，可您不是说言而无信不能当情圣吗？我只好带您去了。” 这一番话，周楚说得诚恳，他揉着自己之前被踢中的部位，龇牙咧嘴。 唐伯虎捏着扇子站那儿，不动脚的时候真是个温文君子。 时易世变。 这一个词，倒是精准。 唐伯虎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周楚不敢这时候撒谎，他骗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眼见着唐伯虎陷入了对人生和世界的思考，周楚闭紧了嘴巴，没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唐伯虎才把自己从沉默里拔出来，收了脸上那奇怪的伤感表情。 他看了看周楚，想起这小子被自己白踢了一阵，也是冤枉。 不过，也就是踢的时候喊得杀猪一样，这时候倒是忍得。 能忍，那就是好品质。 不消说，唐伯虎这是欣赏上周楚了。 “唐先生？”周楚看他似乎缓过来了，就凑上前去，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脸上还带着戒备，似乎生怕唐伯虎兴致来了，再踹他一顿。 “嗯？”唐伯虎懒洋洋的。 周楚一模自己鼻子，想说正事儿了。只是他想起之前唐伯虎帮自己考试，提了个条件，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也提什么奇怪的条件？ “唐先生，我想跟着您学习明史，还有琴棋书画这些，不知道……” 他这犹犹豫豫、畏畏缩缩的模样，逗笑了唐伯虎。 唐伯虎心道他被自己踹怕了，难得温和了一回：“学习是正路，学海无涯苦作舟。你若想上进，那是再好不过。我乃是你先生，有什么不愿意的？” “不需要条件？”周楚愕然。 若非顾及风度，唐伯虎早翻了个白眼。 “别的事情都需要，可情圣学院本是你学习上进之处。培养你成为情圣，乃是本学院的办学宗旨，自然不需要你付出任何的条件。你想学，我就教。” 好！爽快啊！ 周楚一拍自己大腿，两眼里冒出兴奋来。 请到唐伯虎给自己当老师，“拳打学渣，脚踢学霸”的辉煌场面，指日可待！ 唐伯虎看他两眼发光的傻帽样，真不忍心打击他。等真到了学的时候，这犊子自个儿就明白了。 此刻，周楚还不知道，一场炼狱正等待着自己。 他与唐伯虎达成了约定，除了吃饭上课之外，其余时间都进入情圣学院学习。 然后，悲剧终于诞生了…… 不可否认，唐伯虎是很好的老师。 他是明朝的人，对本朝的事情那是了如指掌，时不时还讲讲名人轶事，增加讲课的生动性。 可同时，古代的文人要学的东西太多太杂了，尤其是周楚作为一个现代人，中间跨越了好几百年的时光鸿沟，思想方面要慢慢跟唐伯虎接轨，就格外痛苦。 第一本学的竟然是《千字文》，之后是《三字经》，而后才是《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四书五经，挨个儿地下来。 有的东西是周楚学过的，可那个时候学，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现在换了唐伯虎讲课，对每一个字的理解，都有独到的加深。 周楚最开始那段时间，简直熬得脱了层皮。 只不过，过了这最开始的一段，就逐渐适应了。 他不是三分钟的热度，唐伯虎也看得到他的诚心，好先生自然喜欢好学生。见到周楚肯上进，他也就更尽心竭力地教他了。 眨眼三五日过去，情圣学院之中的时间却过得很慢。外头一日，空间之中是十日。 周楚还发现一个好处：在学院之中学习过的东西，根本就是过目不忘，记忆力跟坐了火车一样，呼啦啦地就飚上去了。 这三五日下来，周楚其实已经从内到外地脱胎换骨。 不说学富五车，至少也是略通文采了。 所以，在他敲开副院长吴振云的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出奇地镇定。 今天中午，他刚刚被唐伯虎踹出了桃花坞，就听见了敲门声。副院长吴振云真的派人来找他了，叫他去办公室谈话。 “咚咚……” “请进。” 听见吴振云的声音，周楚才扭开门进去，恭敬地喊了一声“吴院长”。 吴振云手上端着一把宜兴紫砂壶，见他进来了，便放在桌上，一指自己对面那皮椅，温颜道：“你就坐在这儿吧。” 这老头子，这会儿看上去就跟园子里听戏的老太爷一样，室内还有隐约氤氲着的茶香。 周楚吸了一鼻子，已经知道是好茶了。 他坐下来，还有些拘谨，心惊胆战。这辈子就没接触过这么牛逼的人，周楚这心跳还有些快呢。 不知这老头儿找自己，是说违规作弊处分的事儿，还是那什么明史研究。 他心里嘀咕着，却没等吴振云开口，立刻道：“上次在考试的时候带手机，是我不对，院长您大人有大量，我保证不再犯第二次……” 吴振云一愣，听他说完了，才明白过来，顿时大笑。 “小子，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这不是眼看着要放假了吗？我啊，就是找你聊聊天，跟你说说明史课题的事儿。我怕你当我这老头子是糊涂开玩笑，明年开年就给我忘了。” 妈呀，不是说处分的事儿就好，周楚还以为自己玩儿完了呢。 他擦了一把冷汗，连忙道：“哪儿敢忘呢？人无信不立，我都答应您了，一定记挂在心底的。” 周楚眯着眼睛笑，他这是现学现用，前一阵唐伯虎才说过呢。 “记得就好，这年头跟你这样踏实的年轻人不多了。”吴振云又端了那紫砂壶，对着壶嘴就这么喝了一口，他老神在在，又叹了一口气，“别看咱们是历史学院，可懂历史的人，太少了。” “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现在国内研究这些的热潮也开始渐渐起来了，吴院长在不久的将来，肯定能找到很多出色的学生的。” 他只能这样安慰，只是话里带着的那一点心虚，还是被察觉了。 心里有底气，说出来的话才会有底气。 吴老是人精了，手指慢慢摸索着紫砂壶，垂着眼，隔着老花镜，周楚也看不清他神情。 他只听见吴老那沧桑又嘶哑的嗓音：“一代不如一代，连国学都死了，没了传统和文化的根骨，还说什么做人……你们这一代，多是坏掉的一代。” 这地图炮，真是……大范围攻击啊！ “吴老，话不该这样说。” 虽然周楚知道情况是不大好，但似乎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有些惭愧，可他是比较乐观的那种人，喜欢向前看。 所以周楚大着胆子，反驳了吴振云。 迎着吴老探寻的目光，周楚微微坐正了身子。 “儒家讲内圣外王，先修身，后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现在大学里的大多数学生，看着是不大爱学，可更大的历练是在社会上。我们现在，是只有‘知’而无‘行’。实践出真知，还要讲‘格物致知’‘知行合一’。即便您现在看着他们都不学好，可未必不能成才。” “士别三日尚可刮目相看，吴老太悲观了。即便是坏了一代，下一代也可以以这一代为镜，正衣冠，明得失，知兴替。” “您是咱们院的副院长，又是教授。您为人师表，我们都尊敬您。可如果连您，都对您的学生失去信心，那我们又以谁为鉴？” 这都是肺腑之言，尽管可能有些不敬，可周楚敢说。 他透亮的眼神，不躲不避，甚至同吴振云对视。 太久没人对吴振云这样无礼可又有礼貌了。 过了好一会儿，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都要凝滞住了，吴振云才终于又喝了一口茶，连说了三声“好”。 “好，好，好！当今的年轻人，就差你这风骨气劲儿。” 吴振云是没想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啊！ 原以为周楚不过是明史略通，却没想到国学也是一把好手。至少看得出，周楚对儒学和历史，相当了解，以至于信手拈来，侃侃而谈。 他兴头上来，拉着周楚就聊，从诸子百家到史学哲学，无所不聊。越聊，他对周楚的了解就越深，越发觉得这年轻人沉得下心来，是可造之材。 周楚这几天跟着唐伯虎，长了不少见识，也算对答如流，颇有见地。 满意地点着头，吴振云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也知道他要离校，有些舍不得，叹道：“唉，没时间跟你聊太多，只能留到明年，咱们再聊聊了……” “陪吴院长聊天，学生也增长不少见识呢。那……学生先告辞了。” 吴振云点了点头，周楚这才起身，给吴振云鞠了个躬，退了出去。 第八章 院长赏识 很显然，他得到了吴院长的赏识。 这一次的感觉，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明史考试得到的所谓荣耀，不是他自己的。 可走出办公室的这一刻，周楚是安然的。 他脸上的表情，甚至不带变化，不卑不亢。走路的时候腰板挺直，不会因为心虚而觉得脚踩在云端，每一步都是实打实落在地上。 就是这种感觉，踏实。 周楚长长吐出一口气，白雾从他嘴边翻了出去。 这时候，该准备回家了。 天气太冷，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归途。 三个多小时的火车到家，周楚提着行李，站在楼梯口，按响了了自家门铃。 周父周母早接了他的电话，在家煮好热腾腾的饺子，只等他回来了。 门铃一响，他爸周援朝就冲过去一把拉开门，看见周楚那一张平凡的脸被包在遮风的大围巾里，就大笑起来，给了他一个熊抱。 “臭小子终于回来了，他娘，赶紧捞饺子！” “哎哟，叫他赶紧进来，外头冷得很，快关上门……”周母在厨房里喊了一嗓子，声音也像是冒着热气儿。 客厅里摆着果盘瓜子和糖，电视墙上头贴着红字倒福字，电视机里放着逗趣儿的小品。 周楚一进来，闻着这熟悉的味儿，浑身都酥了：“金窝银窝不如我家的狗窝，哎，真舒坦……” 他没骨头一样，软趴趴地倒在沙发上，眯着眼睛，一副无赖模样。 周援朝今年有四十六了，瞧着头发有些花白，可整个人的精神头很好，男人四十一枝花。 他敲了敲烟杆子，从烟袋里摸出烟叶，给填进去：“多大的人了，还没个骨头！赶紧起来，把把你行李放回去，准备着上桌吃饭！” 周母围着围腰，将饺子从锅里捞出来，摆在饭厅里，又去拿筷子。 她扭头就催：“你们爷儿俩别在那边发傻，快来吃啊！” 周援朝是个妻管严，老实人，听了周母郑淑华的使唤，赶紧揪着周楚的耳朵，规规矩矩坐在了饭桌旁边。 一家子三口，有小半年没坐在一起了。 周楚唇边的笑弧拉大，看了父母一眼，一路坐火车的疲惫也都消失干净。 他们一边吃，一边问周楚在学校的情况，周楚一边吃饺子，一边回答他们的问题。 往年这时候，周楚总是敷衍，这个不愿意说，那个不愿意说。 可今年，他变得不一样了。 在得知吴院长做课题研究，请周楚当了助手之后，周父周母可谓是喜笑颜开。 做父母的，无非就是想子女成才，如今看着周楚在学校也出息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周楚也飘飘然，一口吞了个饺子，拍拍自己胸口：“你们儿子，日后可有大出息呢，您二老瞧好，给你们买个大房子！” “夸不得，一夸就开始贫嘴！” 郑淑华笑骂他，又给他端了盘饺子。 “妈，你别光顾着我，你也吃，爸也吃……” 他赶紧给父母端饺子，正忙活着呢，客厅里电话响了起来。 周父把碗一放，笑说道：“我去接。这时候，不知道谁打来的……” 原本周楚没在意，这时候打电话的多了去了，可没想到，他听见了个刺耳的词——大哥。 他爸的大哥，就是周楚大伯。 周楚一撇嘴，翻了个白眼：“又是大伯！” 郑淑华叹了口气：“你大伯十几年前下海做了生意，这会儿做房地产发大财呢。老周家，就看着你大伯一个出息的，往后指不定还提拔你呢。” “妈，快别白日做梦了。”周楚苦笑，他都不知该怎么说。 那边周援朝还在打电话，周楚闭上嘴，怕给电话那头听到。 周援朝原本上翘的嘴角，不知不觉就拉下来了：“对，小楚也回来了。” “新年聚会啊？” “这个我知道，是这样吗……” “不，也不是不去，只是……” “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我们就叨扰了。” “好，再见。” “嗒。” 一声轻响。 周援朝把电话挂掉，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回来。 那感觉，像是一下就老了。 “我大伯说什么了？”周楚捏着筷子，却没继续吃了，反而问道。 “今年过年，你大伯要办个新年聚会，我们周家人都要去。你大伯还说，顺便请了些认识的朋友，大场面。” “也请咱们去？” “可不是呢。你大伯，这是看得起咱们这一门穷亲戚。” 看得起？ 周楚就差没冷笑了，大伯周长发是个什么人，周楚还能不清楚？ 有钱是有钱，亿万家财，别说是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就是放到京华也有点名气。 人有钱了，品味就高了，不想让人说自己是泥腿子出身，越发地削尖了脑袋往上流社会钻。所以周长发对胞弟周援朝，也就是周楚的父亲，自然疏远了。 周家不大不小，可别的亲戚都巴着周长发这一棵大树，家族里面有不少能跪舔的跟着周长发发了财，这几年也越混越好。 只有周楚父亲，老实人，不愿拉下脸去舔着求着，这么多年就这样不痛不痒地过来了。 作为家族之中唯一的异类，周长发没少被亲戚们嘲笑。 父母虽从来不说，可周楚平日里不是没长眼，他心里明镜似的。 这大伯，是商人，无奸不商，势利刻薄着呢。 因而，周楚一点也不看好这一次聚会。 只是大过年，他不想扫了父母的兴，直接把这件事给揭过去，招呼着二老吃饺子。 吃完了这一顿，又收拾了碗筷，陪着父母看了会电视，周楚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按着前几天养成的习惯，他躺在床上就拿出了手机。 “仙子，晚上好……” 懒洋洋的语调，听得人昏昏欲睡。 绮梦仙子一出现，就奇了怪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你今儿是被人打了？” “……”周楚无语，他有那么矬，整天被人打吗？ 绮梦仙子眼神之中带着的好奇，波光潋滟。 周楚咳嗽了一声，他是被吃饭时候那电话给烦的。 反正在周楚的认知之中，这绮梦仙子就是虚拟的，他有什么话，在这妞面前说了也不打紧。 周楚说着，绮梦仙子听着。 周家这情况也挺奇葩的，绮梦仙子以前还没遇到过。 她凝眉思索片刻，忽然一拍手，抬起白玉般的手指打了个响指，一个发光电灯泡的图案出现在她脑袋旁边，看得周楚大呼“好先进”。 绮梦仙子啐他一口：“没见识！” 周楚要有见识，直接当情圣了，还当什么学生？ 他翻着白眼：“得了吧，我也倒完了苦水，您发发慈悲，让我找唐先生进修去啊。” “不，我觉得我必须跟你谈谈人生。”绮梦仙子一脸严肃，俨然一副天将塌的表情，“你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被我发现了。” “……” 周楚嘴角一抽，他很想说“要不我坦白从宽你给我减减刑”，可转念一想，他最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整天都在桃花坞接受国学熏陶，哪儿有时间出去犯事儿？ 绮梦仙子给了他个明白：“你缺乏自信。你大伯家的事情，让你感觉到了两家在金钱地位名声等等事情上的差距，因而无可奈何地生出一种自卑，这也就是你厌恶他的根源。” 自卑。 周楚抿着唇，沉着脸，眼底盖着霜雪一般，很平静地盯着绮梦仙子。 可绮梦仙子没被他这煞星表情吓住，她眼底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任何人都逃不脱她的分析。 “自卑，起于种种因由，也许是相貌的平凡，也许是知识的匮乏，也许是地位上的低下，也许是金钱上的贫困……唔，你好像占全了……” 占全了。 周楚之前冷肃的表情一收，伸手一拍额头，简直要被这女人给气晕了：“老天爷，你说话能委婉一点吗？！” “不能。” 绮梦仙子微笑。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如水。 可她说出来的话，刀剑一样锋利，剖开周楚外表坚硬的躯壳，露出真实柔软而普通的血肉。 “归根到底，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平凡，自卑，带点小青年的骄傲，可并没有骄傲的本钱。” “兴许你厌恶我这样说，可我说的是事实，当普通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在这样的普通之外，你还应该看到一些别的东西。” 她注视着周楚，像是循循善诱的导师，指点他叩问迷津。 别的东西？周楚应该看到的是什么？ 他起身，坐了一会儿，然后握着手机来到窗前，千家万户，灯火通明。 手指一根根收紧，握住，周楚感觉到的，不过是一无所有。 他笑出声，一下洒然起来：“我看到天很远，路很长，我还很渺小。我还看到……” 前面的三个短句，其实已经是绮梦仙子给周楚预设的答案了，可她没想到周楚还没说完。 最近周楚的变化有点大，她好奇起来：“还看到什么？” “——绮梦仙子很漂亮。” 周楚脸不红心不跳，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屏幕，说出这句话。 “……你！” 如果绮梦仙子能出来，现在早把周楚扁成猪头了。 这牲口，油嘴滑舌的程度简直是几何倍数增长的！ 绮梦仙子气得发了一阵抖，而后深呼吸，压抑怒气，才转了话题：“不说这些，咱们谈正事儿。国学你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今天既然发现你自卑的问题，那么我们就来提升你的自信。自信是一种心理状态，也是一种气质。” “这样吧，东方传统礼仪优雅古老，又有千百年历史，源远流长，乃是中华文化之精髓。你就跟着唐伯虎，学习东方传统礼仪。” “我相信，这一段时间之后，你整个人的气质将有飞跃般的提升。内在充实了，心里才有底气，可以自行潇洒面对一切。要知道，有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 最后这一句话，真可谓是铿锵有力。 周楚前面听着还好，对味儿得紧，可最后这一句老觉得有点古怪？ 他皱着眉，忽然道：“前一阵儿你忽悠我去学习的时候，不是说知识才是最强魅力吗？” 绮梦仙子眉头一挑，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得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 你知道你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今天吃了一碗饭”一样稀松平常吗？！ 一个人的前后言论也能有这样大的反复，还理所当然，不为所动！ 得！周楚服了！ 就绮梦仙子这脸皮的厚度，能跟长城拐角比了！ 他深深无力，学习传统礼仪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周楚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联系人页面已经出现，周楚手指一点唐伯虎，刚想进去，绮梦仙子忽然叫住他：“周楚同学。” “啊？”周楚手指顿了一下，转过目光看她。 绮梦仙子严肃问他：“你今天泡妞了吗？” 周楚顿时冷汗狂飙，惭愧道：“我抓紧……” 第九章 参加聚会 新年很快到来，周楚却忙得跟陀螺一样。 他要陪着父母走亲访友，还要跟着唐伯虎学习传统礼仪，好在情圣学院的时间跟外头不一样，周楚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连着这个把星期折腾下来，周楚年三十晚上都没守岁，倒头就睡。 第二天早上，也就到了新年聚会的时候了。 周援朝开着两年前买的大众，到了周楚大伯的别墅外面。 这地方在湖边，临水而建，风景跟环境都好，在他们这个小城市算得上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儿了。 周楚一家都穿着唐装，过年时候看着也喜庆。 为了参加今天的聚会，周援朝甚至新去理了个发，好生打扮了一下，生怕丢了脸。 他们在门口递上了烫金的请柬，那一名穿着红色旗袍的姑娘优雅地一弯身，给他们摆了个手势，指了路。“周先生，您这边请。” 周援朝连忙笑着道谢：“多谢小姐了……” 那姑娘微微一愣，随即眼底划过一丝讥诮。一看周援朝，就知道他穿得土气，说话也土气，她不过是个迎宾，还叫什么小姐，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市民！ 周楚将对方的轻蔑看在眼底，一双手在身侧悄然握成了拳头。 眼见得周援朝还要跟人说几句话，他赶紧上去拉住了，“爸，咱们走吧，大伯指不定还在里面等着呢。” 周援朝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这才走进去。 后面有认识的亲戚将这一幕收入眼底，都笑得不行。 “这不是援朝吗？怎么，长发也给你发了请柬啊。你倒是捯饬捯饬啊，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这不是下长发的面子呢吗？” 有个肠肥脑满的胖子走上来，就跟周援朝搭话。 这人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远房亲戚，周楚一见他就皱眉。 大过年，也不说个人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东西！ 周楚按住周援朝的肩膀，显得父子俩亲昵得很。 他朝那人一眯眼，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往年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大家过年都穿唐装，又喜庆，又有文化。现如今老爷子虽没了，可到底咱们还是周家人，不能没了规矩。大伯能有今天，自然不是以貌取人的蠢货，您说是吧？” 那人被周楚这犀利的反击，噎得半天没想出词儿来。 以貌取人的蠢货，自然不是今天宴会的主人周长发。就算本来是，借他个胆儿也不敢说啊！那以貌取人的是谁？还不是他自己！ 胖子气得七窍生烟，等周楚他们走远了，才“呸”了一声：“妈了巴子，一窝出来两样人！人周长发混得那么好，活该这他妈一家死穷酸！” 周楚若听见这话，非拼了命回来揍他一顿，给他个“开年红”不可。 只可惜，周楚这边已经到了地方了。 周长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也不像十几年前过年一样，站在外头迎接进来的宾客。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没见到人，被人领着先人入了席。 全场宾客基本到齐，明亮的厅堂里，华丽的金黄色大吊灯显示着这一场聚会的奢华。 桌上摆着的是五星茅台，高档香烟。除了周援朝他们一家三口，男的一律穿西装打领带，看着人模狗样，仿佛没了穷人，个个精英；女的更夸张了，或浓妆或淡抹，都照着明媚动人这一个款式打扮。一时之间，周楚只觉眼前场景跟学校聚会的时候重叠起来，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可这里，依旧没有周楚的位置，没有他一家人的位置。 他们与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如此格格不入。 “哈哈哈……新年好，大家新年好啊……” 人没进来，笑声先到了。 周长发从红地毯的另一边走过来，脚步轻快，带着几分飞扬。 这几年赚的钱多，看得出他很注意保养，面皮白净，见不到太多的皱纹，头发也是乌黑油亮。年纪本来是比周援朝大，这一走进来，人人都说比周援朝要年轻。 “周董新年好，周董好啊……” “周小姐真是越来越美了……” 众人一起恭维着，周长发一路回礼。 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身边还有个长卷发的姑娘，鹅蛋脸肌肤莹润，吹弹可破，一双眼水灵灵的。 这就是张长发的掌上明珠、周楚的堂姐周颖了。 父女二人从门口铺着的红地毯那一头，一步一步朝着厅中走来，而后向全场微微一躬身：“感谢大家能够赏脸来参加这一场新年聚会，在此，我恭祝各位亲戚和朋友，新的一年，顺顺利利！” 程序性和场面话很多，周楚也懒得听，一旦开了席，他的眼前就只有吃了。 周长发绕着席面开始敬酒，每一桌都过去说话，等到了他们这一桌的时候，郑淑华忽然伸手在桌面下捏了周楚一把。 周楚顿时疼得“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将脑袋从碗里拔出来，有些茫然。他看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顿时有些奇怪。 心里毛毛的，老子不就吃了点东西吗？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长发已经带着自己女儿周颖来到了他们这一桌。 周长发皮笑肉不笑：“贤侄大概是以前没见过这些菜色，所以略微专心了一些。二弟、弟妹，你们也别责罚他，这孩子看着是迟钝了一些，没法跟颖颖比，不过能进京华大学，也是棵好苗子。” “我们颖颖拿过省舞蹈大赛跟围棋大赛的冠军，别家的女儿都没法跟他比的。礼仪上，不同的家庭有不同的礼仪，不该强求。” “贤侄若是喜欢这桌上的饭菜，一会儿我跟李伯说一声，专让大厨给你做，到时候你们带回去就好。” 周援朝跟郑淑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方才本来周长发过来，兄弟俩说说话，就不可避免地谈到了子女。 周援朝这儿子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也不敢吹嘘，只说周楚哪儿哪儿哪儿不好，不免逮着对比了一番。 没想到，周楚这犊子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争气，就知道吃、吃、吃！ 一家兄弟俩，一个还是寒酸小市民，一个已经腰缠万贯。一对比，自然觉得有本事的更有本事，无能的更无能了。 在兄弟这里，周长发更能找到一种成功人士的存在感。 他笑容带着一点高傲，看着还很迷茫的周楚：“还没引见过呢。小楚，这是我女儿颖颖，小楚，你该堂姐。” 周颖很高挑，身材也不错，眉目都精致，眼底更闪烁着几分精明之色。当然，也带着几分大小姐的骄纵。 隔着席面，周颖其实已经打量了周楚一段时间，前一阵高美丽事件，她还记得很清楚呢。 “堂弟，久仰了。” “啊？”周楚愣住，久仰？他只当是周颖客气，于是腼腆一笑，“堂姐客气了。” 周楚闻言起身，周颖伸出手来，两个人握了一下。 周颖见他没听出自己背后的话，心说果然是个傻子。 她灿烂地朝着周楚一笑，明艳得几乎晃瞎了周楚的眼。 他跟这周颖根本不熟，干什么笑得这么吓人？ 周楚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颖一转头，就笑盈盈地说话了：“爸，你可别说周楚堂弟什么都不会，堂弟的胆子是很大的。虽然不跟我一样学习什么琴棋书画，也没得过省上各种奖项，可堂弟是个很厉害的人。” 周楚厉害？ 这小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刚刚周长发走过来的时候，他还使劲儿地埋头吃喝呢。 说这周楚有本事？呵呵，开玩笑您老也找个靠谱的人好么？ 就周楚？啊呸！ 一大群人都不信，只等着看周颖来个“大喘气儿”。 周颖不负众望：“前一阵，堂弟买了一只山寨的苹果手机，送给我们学校校花高美丽，可成了论坛上的名人，都被叫做‘山寨哥’呢。” “……” 一阵沉默，接着就是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这小子拿山寨机追校花？哈哈哈……” “天，我是听错了吗，哈哈……” 周楚没动，僵着一张脸，不敢看周父周母的表情。那件事，一直是周楚伤疤。 周长发还不知道有这件事，听自己女儿说了，白净的面皮一抖，也出了个不经意的讥笑神情。 周颖双眸明净，端着一杯红酒，根本没看周楚一眼，这样的人也配当自己堂弟？真是笑死人了。她要看看，这一家子哪里还有脸来参加他家的宴会。 “爸，前面宁女士也来了……”周颖眼神一闪，瞥见了门口，提醒了一句。 “宁女士来了？！” 周长发顿时扭过头，果然瞧见那门口过来了一道丽影，他一拍自己的额头，仿佛才醒悟过来，十分抱歉。 “诸位，不好意思，你们大家吃好喝好，千万别客气啊。二弟，你也吃好喝好啊……” 周援朝一张老脸都要挂不住了，赶紧地应了一声：“是，没事，大哥你去忙吧。” 至于周楚，也被郑淑华拉着坐下来。 他正憋得慌，没想到那已经转过身走了的周颖，竟然又回头一笑，促狭道：“堂弟，我看好你哟。” 看好你哟~ 呵呵，这娘们！ 人说最毒妇人心，这女的还没出嫁，嘴上就跟涂了砒霜一样！ 周围人又哄笑起来，周楚却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越是丢脸，越是厚脸皮。 你们笑你们的，老子吃老子的，两不相干！ 周楚一坐下就直接抖齐了筷子，准备开吃，没料想，前面忽然一阵轰动。 “宁女士来了！” “今天的宁女士，还跟原来一样漂亮啊……” “宁夫人，您竟然真的来了，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周董客气了，还没祝您新年愉快呢。” 轻柔和缓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优雅，成熟，风韵十足。 宁女士？ 周楚没忍住抬头，却是忽然呼吸一窒，顿时想起唐伯虎吟诵过的一支曲子：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天青色修身窄腰复古的短旗袍，搭了条白色狐毛大围脖，垂到光裸的手臂上，一手拎着小巧精致的手袋，另一只手的手腕上用红绳挂了枚铜钱。 她踩着浅蓝细高跟，在一片静默之中，轻悄悄地走近。 眉目精致，樱桃般的双唇，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妖精。 第十章 宁馨 宁馨，出身书香世家，走进来就带着一股书卷气。 她身周都环绕着墨气一样，只短短时间内，整个宴会上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她与周长发的交谈声。 这是个让男人根本生不出亵渎之心的女人。 成熟高贵，优雅万方，可透着疏离的感觉。 几乎是瞬间，周楚对宁馨有了一种直觉上的判断：不好接近。 周长发对宁馨甚至透着一种巴结的态度，也能推知，宁馨的身份不简单。 她走过来，跟会场上的熟人打招呼，一举一动都矜持极了，甚至用“优雅”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典雅。 那种女神一般的典雅。 宁馨云淡风轻地从周楚的身边走过，坐进了周楚右边的席面。 “宁女士也来了，真是难得啊。”那一桌，有个秃头搭了话。 宁馨微微一笑，唇角弯出个弧度：“这不是听说，周董收藏了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吗？所以来瞧瞧。” 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周长发也听见这话，顿时起了炫耀的心思。 宁馨是什么人？上流社会无数人艳羡的女人。 她就是所有男人触摸不到的梦。 “哈哈……看样子，几位老师都是奔着周某人这一幅画来的吧？” 这一桌坐的都是精于书画鉴赏的文人艺术家，各有各的风格，宁馨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教育，也爱国学跟国学。 近几年，绘画收藏市场逐渐升温，唐伯虎的作品价格也是一路走高。 只可惜，能见到真画的几率太小了。 所以一早听了消息，都有不少人赶来了。 周长发也知道他们感兴趣，趁着大家都在，干脆地道：“既然大家都这么感兴趣，那我也就拿出来，请大家一起帮着掌掌眼。” 周长发说完一挥手，就有人去抬了那装画的紫檀长盒出来。 周楚此刻忽然就没看宁馨了，他看的是那长盒。 刚刚似乎听见说什么，唐伯虎的真迹？ 周楚眼神古怪起来，看那画轴被人展开了，却是一幅唐伯虎的《秋风纨扇图》。仔细看看，画倒像是真的……不过……怎么老觉得有点差错呢？ “秋风纨扇图！” 画一拿出来，那一边的人顿时惊叹了起来。这动静，自然也引得场中诸人注目。 “宁女士乃是鉴赏方面的大家，还请……点评一下？”周长发主动地凑上去，很热络地跟宁馨搭着话。 宁馨连忙道：“点评不敢当，我不过是略懂皮毛。这《秋风纨扇图》唐寅作品之中少见的立轴图……” 宁馨将这一幅画的一些渊源，娓娓道来，讲述时候，声音清越而婉转，顿时将所有人代入那种氛围之中。 周楚扬扬眉，却想起唐伯虎叫自己点评他那一幅幅画作的时候。 唐伯虎这人是怪人，有些个怪癖，你光夸他不行，还要骂他。 也就是说，周楚点评他画作的时候，七分是夸，剩下的三分则是找茬儿。 而今这一副《秋风纨扇图》自然不是唐伯虎巅峰之作，问题也不少，不过鉴赏这一行，尤其是在想要显摆的画主人面前，都捡好话说。 这一位宁馨，显然是深谙此道，她避过了画中的某些细节，只说好的。 周长发于是喜笑颜开，仿佛自己捡到了宝贝一样，被宁馨用那种悠缓的语调一夸，整个人都要飞上天了。 周楚被这他这滑稽的模样逗笑了，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堂姐周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周楚，真不是什么软柿子，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一仰脖子，干了杯底留的一点茅台，周楚站了起来，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一边整理一边道：“宁女士的点评果真是恰到好处，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鉴赏家，不应该只捡好话说，好歹该让周董知道这一幅画到底值不值他购买的价吧？” 宁馨眉头微微一拢，侧过曲线玲珑的身子，看向周楚。 周楚朝她一笑，也慢慢地走了过来，那一身显老的唐装在他身上，却平白多出一种翩翩风度来。 全场都愣住了。 这里少有几个不知道宁馨是谁的人，周楚这犊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找死啊！ 这边几个搞收藏的都明白这道理，可平白出来个周楚，明晃晃将这样的潜规则说出来，这不是扇他们脸吗？顿时有几个人不乐意了，不善地盯着周楚。 周长发没说话，看看几位艺术家，又看看宁馨那平静而美艳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 宁馨站在那里没动，她唇角的弧度并未放下：“不知这一位，怎么称呼？” “宁女士好，我叫周楚，您可以称我为小楚。” 周楚礼貌得很，微微朝着宁馨点头致意，竟然有一种风雅味道。站着的时候，脊背挺直，苍松翠柏一样朗朗昭昭。 周长发见到两个人交谈，已经是皱紧眉头了。 他女儿周颖，更是见周楚不爽，她学过好几年的古画鉴赏，都不敢夸下这海口，这小子竟然说宁馨“不应该”。 “堂弟该不会是来找茬儿的吧？你倒是说说这画有什么问题。” 这话还真没说错，周楚他就是来找茬的。 他特别实诚地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看着很像老实人。 “堂姐，我也不是找茬，只是恰好学过一点鉴赏，也难得见到唐伯虎真迹，这不是有些激动吗？您等我来看看……” 他从周颖的身上收回目光，却慢慢走到了这一幅立轴画卷前。 泛黄的纸卷，画面上一体态微微丰腴的仕女执着纨扇，秋风扫叶，将其裙摆也带着摇曳起来。 湖石在右下角，墨色较深，笔力遒劲。 从整体上来说，的确是一幅佳作，可细节上却有颇多的不严谨之处。 “正如宁女士所言，此画笔法洗练，这一幅乃是淡彩白描。用笔简洁明快，有刚有柔，有粗有细，乃是刚柔并济，又粗细相合。” “画面极其简单，背景也很空旷。国画手法之中，有最不同于西方油画的一点，便是留白。很多东西，往往只有画上的一个点，比如画花鸟，只有一茬树枝，一只鸟。换到西方油画，就要画出树木，甚至是蓝天白云。” “此《秋风纨扇图》留白手法便堪称精妙，重点也很突出，仕女面含愁态。结合此画成画的背景，唐伯虎作此画之时，乃是潦倒落魄。古人云，自古逢秋悲寂寥。诸位请看这一笔，秋风袭人，裙摆翩跹，更觉此画中人弱不禁风……” 这些都是夸，七分的夸。 众人都耐心地提着，国画之中的留白、此画里一个重要的丛竹双钩技法，都被周楚点了出来。 而且后面的成画背景，是宁馨还没有讲到，但周楚却也了如指掌。 本来众人是等着奚落他的，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说得头头是道。 细看周围几个艺术家的表情，就知道这周楚没有说错。 不是说这周楚不学无术吗？ 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地方呢？ 宁馨是第一次见到周楚，也是第一次见到敢于在这种场合站出来反驳自己的人。 她大度，微一垂首：“我年纪比你大，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小楚。看得出小楚对国画有不浅的了解，可瑕疵，又在何处呢？” 周楚道：“宁女士火眼金睛，乃是行家，周楚不过班门弄斧，还望您莫要见笑。” 周颖闻言，几乎要气歪了鼻子。 靠，这小子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说不说得来人话啊！ 什么叫做“班门弄斧还望您莫要见笑”，知道自己是“班门弄斧”那你还说个毛啊！ 周楚心知自己那话一出，肯定有人吐槽自己，他扫了一眼，却已经是胸有成竹。 他伸手轻轻指了一下图中仕女脖子的位置：“这一条线，大家可以仔细地看一看。明显比这一笔要重了许多，而且轻轻地弯折了一下。这是用笔的时候手抖，所以有这样的瑕疵。兴许是唐伯虎先生作画之时，联想自身窘境，心有戚戚，体现到画上，却造成了个‘美丽的误会’了。” 其次，还有画中的闲章。 闲章乃是为了填补画中的留白，或者压角用的。 这一副图中，也有一枚。 “闲章的瑕疵，并非唐伯虎之过，而是后来的收藏者所造成的。铃印之中有作画者本人的印章，也有后来的收藏者和鉴赏人留下的铃印，铃印也是判别此画真假的一个重要信息。可此画之中的这一枚铃印，却盖错了位置。” “前面讲到，此画乃是白描，留白手法乃是其精髓。可这一枚铃印的存在，便将此留白的意境破坏殆尽。正是因为铃印的存在可能破坏画原本的布局构图，很多收藏家往往将自己的印盖在不显眼的地方……” 他指着的，正是题字右侧的一枚铃印。 周楚不讲的时候，众人不觉得，这一看，还真是越来越不顺眼。 原本收藏过这一幅画的几乎都是名家，人家盖印盖在哪里，根本不是他们能点评的。可这周楚，一句两句三句，丝毫不给面子，直接说铃印盖错了位置，这胆气！服！ 瑕疵的确是有，敢说出来的人很少。 周长发听了，却是心有惴惴，他打量一圈这些个鉴赏家的表情，顿时明白过来：怕是这周楚说的不假！ “周董也不必介怀，这小子，也就能说出这些无关紧要的。整体上来看，此画还是相当漂亮的，从艺术上来说，已臻化境。收藏价值更是不低，确为真迹。” 那之前跟宁馨搭话的秃头，没忍住，出来驳了一句，看周楚方才侃侃而谈，出尽风头，心里有些不大待见他。 周楚一听，乐呵了，这秃头简直是上赶着来被打脸啊！ 他咳嗽一声，看向那秃头：“其实……正如您所说，这些都是小瑕疵，可大问题，我还没说呢。” “你！”那秃头被周楚这话呛住，差点气得跌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楚眉毛一扬，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扫，就瞧见宁馨眼底波澜不惊，也注视着他，似乎对他将要出口的话很感兴趣。 这一刻，周楚忽然心里痒痒的。 他收回目光，仔细将整幅画又看了看，才轻描淡写道：“这是一幅二揭画，价值大概是整画的三分之一。” 很多人听了这话，半天没明白过来，揭画是什么东西？ 可周围几个行家里手却都齐齐色变，就是一旁的宁馨都睁大了美目，惊诧不已。 秃头道：“揭画不过是传说之中的手艺，早已经失传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所谓揭画，就是将当时作画用的画纸，一层一层地分开。作画的墨迹，一般都是深深浸透了画纸的，再这样慢慢一揭，每一层纸上都留有画家的真迹，再经过裱糊，几乎能够跟原画一模一样。 做个形象的比喻，画纸就像是千层饼，画作本身就像是千层饼上穿的一个窟窿，揭画，就像是将千层饼一层层揭开，每一层都有个窟窿。 于是，揭画又有一揭、二揭、三揭的说法。 “最外面那一层，便称之为一揭，也是最值钱的，二揭次之，三揭更次……以此类推，手艺最好的匠人能揭把一幅画揭成七张……这一副《秋风纨扇图》就是第二揭。” 周楚解释了一下揭画的渊源，看那秃头不服气，似乎还想反驳自己，便笑道：“这位先生若是不相信，可以立刻将这一幅画拆了外面的装裱送检。重点查一下这画真正的厚度，一定会有惊喜的。” 这一回，众人都没了声音，看向了周长发。 一时，满场静默。 忽然之间有个声音插了进来，“我家臭小子胡言乱语，不知在说什么胡话呢，大家别介意，别介意……” 这会儿竟然是周援朝走了回来，一拽周楚的袖子，就给众人赔着笑脸。 周长发一张脸都拉成了马脸，众人面前也不好发作，冷哼了一声。 周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知道周援朝不想惹事儿，干脆地道了声“抱歉”，转身被周援朝揪着耳朵坐回去了。 第十一章 全场注目 一坐回去，周楚心里就不高兴了。 老子出个风头容易吗？ 就这样被揪回来，也太没面子了…… 郁闷的周楚，再次埋头在桌面上，使劲儿吃。 吃，吃，吃穷周长发这傻逼！ 怀着这样阴险的念头，周楚一面应着周援朝低声的训斥，一面继续吃，活像是饿死鬼投胎。 他是郁闷地吃，一脸愤愤模样。 那边的宁馨似乎觉得周楚这样子有些莫名的喜感，竟然一弯唇，笑了起来。 她扭过头，纤长十指在身前微微交握起来，对周长发道：“周董，我只懂鉴赏，揭画的事情，却是不大明白的。保险起见，您还是跟小楚说的一样，送去检验一番吧。我看他似乎挺懂国画鉴赏的。” 宁馨一开口，周楚整个人就受到了全场注目。 只不过…… 他还在吃…… 吃…… 周楚浑然不知自己已经遭受了又一次的注目，他又被郑淑华掐了一把，“妈，你干……” “什么”两个字，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来。 在所有人诡异的目光注视之下，周楚咳嗽了一声，放下了筷子，坐着不动，眼观鼻，鼻观心，活像座乐山大佛。 众人打量了一阵，这才逐渐地收回目光，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对周楚的印象了。 这小子，是朵难得的奇葩啊！ 说得头头是道，还断言人家的画是揭画，下去就化身饕餮，吃个没完，人才啊！ 周楚这一顿饭，注定是吃不高兴了。 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周小哥儿，我们对你说的揭画有些感兴趣，咱们聊聊？” 聊聊？ 周楚咽下喉咙里的鱼翅汤，抬眼看，原来是之前被他反驳过的秃头。 周楚想了想，低头看了看这一桌的菜，好吃的基本都进了自己的肚子；再一看隔壁桌，还那么多没动过的呢。想来这些人都好面子，周楚是个厚脸皮，十分豪爽地坐过去了。 “承蒙您看得起，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一抱拳，周楚客客气气地。 宁馨见了这动作，却是眼前一亮。太标准了，行云流水，教科书一样。 刚刚宁馨坐过来，就有几个老学究说了，那是个不学无术的小子，可这时候看着……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以宁馨看人的目光来看，非但不是不学无术，还是个扮猪吃虎能藏拙的。 周楚坐下，对面就是宁馨。 两个人之前在《秋风纨扇图》上有过一次交锋，周楚一见她，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方才言语多有冲撞之处，还请宁女士见谅。” 秃头没风度地甩了他个白眼：“这时候倒是知道巴结了，刚才看你振振有词……对了，那揭画……” 说到底，这才是众人感兴趣的。 宁馨也道：“我们都是对这有所耳闻，却不清楚，你讲讲吧。” 美人都开口了，周楚怎么好拒绝？ 他慢慢地讲了自己所知，都是从唐伯虎那里听来的。他之所以确定那画是揭画，还是唐伯虎告诉自己的。画是用宣纸画的，唐伯虎当时画了这画，有个友人觉得很好，可唐伯虎怎么也画不出第二幅来，干脆叫了个工匠来揭，一揭就揭出了四幅，现在还有几幅不知道在哪里呢。 听着周楚开口不俗，众人都点点头。 周楚说得差不多了，秃头忽然道：“我要考考你。” “啊？” 周楚以为说完了自己就可以吃饭了，结果这牲口说还要考考自己？！ “我知道你是为着咱们这一桌的鱼翅汤来的，你若答不上这些问题来，不仅没有鱼翅汤，还得给咱们道个歉。这里都是业内有头有脸的，被你一个小子下了面子，咱不服。” 秃头似笑非笑，只等着周楚给自己回复。 周楚扬眉，瞪眼：“你……” “宁女士今日这一身衣服，颇为不俗，你干脆来点评点评。”秃头懒得搭理周楚还没出口的反驳，直接出题了。 话到了嘴边，周楚舌头一卷，又给吞了回去。 他一下改主意了，如果这一题是宁馨，未必不可以。 目光一转，周楚就看向了宁馨。 宁馨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直接地注视过，一般男人们见到她，都是看一眼就移开目光，生怕冒犯。可这周楚，太过坦然了。 他光明正大地看着宁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情，心里都已经笑翻了。 这可是一饱眼福的大好机会啊。 此时不看，更待何时？ 好在周楚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用自己的目光将宁馨全身测量过一遍，周楚才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宁女士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头一句就开始夸。 几个老学究对望一眼，眉一抬，得，咱不说话，听听你怎么掰。 宁馨今日穿这一身，自然是极有韵味儿的，可她不怎么相信，周楚能说出来。 即便是对国画有了解，也不代表在国学方面就有精深独到的研究，所以她垂眸微笑：“哦？我竟不知我这么个俗人，也有品味。” 这话就是说来逗弄周楚了。 他也不介意，知道自己跟宁馨之间的差距很大，人家不一定相信自己有那本事。 周楚不辩解，只道：“诸位都听过一首有名的诗：言琴上有琴声，放在匣中何不鸣？若言声在指头上，何不于君指上听？这一首是苏轼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宁女士头上的一枚犀角发簪，乃是一把古琴的形状，却没有雕刻琴弦。想来是借此回答了苏轼的问题。” 好眼力，好联想。 宁馨微微点头，却不插话，继续听着。 “同时犀角一直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说法，配着这雕刻，有琴瑟和鸣之意……” 忽的一顿，周楚见到宁馨微微皱了眉。 他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可宁馨的表情实在是捉摸不透。 周楚想想自己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话锋一转，却开始说宁馨的耳坠：两朵錾银的十瓣莲，莲花底座上刻着一枚‘卍’字。 “佛家雍仲本教就是两个卍字连接在一起，中间两朵莲花。这一个符号，象征着无上大圆满，看得出宁女士是一个对生活充满了期待，喜欢圆满的人。” 圆满？ 再多的圆满，不过求而不得而已。 宁馨心底觉得有些嘲讽，这周楚，虽能说清楚每一件饰品的渊源典故，可宁馨只觉字字句句化作刀剑，在剜她的心。 “今天宁女士穿的是一件旗袍，领口位置是一个八卦盘的模样，用镂空花纹的形式表现出来。下有一片树叶状的刺绣。“相传当年伏羲初得八卦图，便是将之抄录在一片树叶之上，后来见到一只白龟爬过，才参透八卦奥妙。” “宁女士这领口，是伏羲创八卦。” 宁馨听着，心底虽还被愁绪笼罩，可却依旧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周楚仿佛得到了鼓舞，他弯身，表示了对宁馨的谢意，却又道：“最后，可否劳烦宁女士伸一下右手。对……” 宁馨微怔，皓腕轻轻抬起，修长的五指，没有做过任何的美甲，指甲圆润而透着粉色。 一根红绳，穿着一枚铜钱，就系在她纤细手腕上。 周楚说到：“红色锦绳可保平安，去晦气，这是诸位都知道的，自不必说。可将铜钱戴在手上，却是让人佩服了。古代铸铜钱，外圆而内方，《钱神论》中戏称其为‘孔方兄’。” “这一枚铜钱的学问，可就大了，事关做人道理。” 这一枚铜钱，扯到做人上？ 下头有人笑出声来，该不会是要说人家宁女士爱钱吧？ 他们等着看笑话，可周楚压根儿不是那么低级的思想境界。 被唐伯虎用国学洗脑了那么多天，周楚觉得自己早就摆脱了低级趣味。 他悠然道：“中国人做人，讲究的是中庸之道。可中庸不是无能，而是一种韬光养晦和含蓄平和。如何能做到智慧的中庸，而不是愚蠢的庸碌无能呢？” “答案，就在宁女士的手腕上。” 周楚说完，却不说答案，自己悠哉悠哉地坐下了。 众人简直没弄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答案到底是什么啊？” “妈的，这小子就知道卖关子！答案呢！” “是啊，这跟这一枚铜钱有什么关系……” 宁馨听着周围哄哄嚷嚷的声音，又看到周楚已经直接埋头下去扫荡他们这一桌的吃食，便明白周楚是故意的了。 她轻叹了一声，回答了众人的疑问：“做人，当如铜钱，外圆内方而已。” “中庸之道乃是儒家的最高标准，‘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周楚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抬眼看了宁馨一眼。 宁馨正好也注视着他，两人目光对视，周楚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雅。 不过宁馨这样的女人，应该不是只会看外表的那种。 周楚朝她一笑，终于微微坐正了身，拿了一旁的纸巾擦手，接道：“宁女士说得极是，不过我觉得朱子所言更浅白一些：中庸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当然，精微之极致也。” 男人因为知识而具有魅力，又因为有自信懂礼仪而更有气场。 周楚此刻一句话，让宁馨死水一般的心，忽地起了波澜，像是被风吹皱的湖泊。 她低头握住自己戴着铜钱的右手手腕，这是……找到所谓知己的感觉吗？ 这一枚铜钱她带了几年，所有人都猜测它价值千百万，可宁馨很清楚，这一枚铜钱不过是五块钱从古玩市场上就能买到的。 周楚么…… 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再言语了。 这边方才玩儿得热闹，周长发那边看到，就有些不大高兴了。他拍了拍周颖的手：“去吧，别被那小瘪三给抢了风头。” 周颖轻蔑看了那边周楚一眼，却对周长发道：“爸，你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被周楚比下去？” 她款步走到场中，语笑嫣然，声音柔和：“诸位来宾，今天正好是新春佳节，宴会如果这样继续，未免也太过无聊。颖颖前几天学了一支舞，就用此舞来恭贺新禧了！” 众人都是一愣，不过转瞬又热烈地鼓起掌来，大声叫好。 周楚正遗憾宁馨目光转开，不能继续交流，周颖这妞就开始闹腾。 他心里长叹一声，得，他还是继续吃吧！ 第十二章 孔雀舞 周颖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周长发文化程度不算是很高，所以在周颖的教育问题上花了大力气。 如今的周颖，一举一动都可媲美真正上流社会的淑女名媛。 她在跟众人道过祝词之后，便登台表演。 一曲孔雀舞，鲜活灵动，腰肢和手腕都很柔软，透着一股子轻灵劲儿。周颖脸上的表情，甚至也是灵动的，浑然化身优美又骄傲的孔雀，将这一曲的精髓诠释得淋漓尽致。 周楚虽然没看，可吃着吃着听见音乐声停了，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自然就知道周颖这一支舞跳得是有多好了。 周长发挽着自己女儿的手下来，笑容满面，可是大大地露了脸。 宾客们又开始恭维起来，周长发一路拉着周颖谦逊地走下来。 等到了周楚这一桌，猛然瞥见那小子竟然还在埋头吃吃吃！ 周长发气得一哽，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周颖在上面卖力地表演，满堂都是喝彩声，可周楚这犊子竟然只注意着满桌的菜？ 这时候众人都注意到了，周颖更是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觉得周楚未免太不识抬举。就算是看不懂也该给面子鼓鼓掌，他倒好，一吃就跟把脑袋都扔进碗里了一样！ “贤侄啊……” 周楚继续吃，他还没意识到这一声“贤侄”喊的是自己。 郑淑华再次使出掐人大法，揪了他一把。 周楚“哎哟”一声，总算是抬头了，“大伯？” 周长发阴着脸，呵呵一笑，却是想要逼周楚出一个丑了。“小楚觉得你堂姐的表演怎么样？” 周楚傻眼，愣愣道：“好。” “……”周长发差点憋死，好一阵才缓过来。 周颖给他顺了顺气儿，却上前一步，看似礼貌实则傲慢：“我看堂弟也是个有学识的，今日咱们是一家人，我已经献丑了，堂弟不如也来表演个节目，给大家助助兴？” “对啊！你堂姐都来了一曲，你也表演一下啊！” “都是一家人，不怕丢脸的。” “哈哈，小楚也来给咱们表演表演嘛！” 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在那儿起哄，个个都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周楚冷笑。 呵呵，这分明是知道老子什么也不会故意来为难呢。 老子又不是傻子，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答应的。 丢脸就丢脸了，他不怕丢脸。 可今时不同往日，周楚一把拉住想要为他拒绝了这要求的父母。 他抽了一张纸巾，似乎很满足地揩了揩嘴，又站起来，手指轻轻一动，就把那餐巾纸丢入垃圾桶。 周楚长身而立，微笑看着周颖：“堂姐既然这样说，我也不敢不从，那就献丑了。” 这回答…… 这回答有些不对啊！ 周颖有些惊疑，不过转念一想，就觉得周楚是打肿脸充胖子。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学习那么多的才艺的，周楚知道那些国画国学知识，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直到看到周楚走上台，周颖也没往深了想。 台上正好有一架古琴，周楚走过去就看中了这一把琴。 手法纯熟地拨了拨琴弦，方试了试音，这边宁馨就已经轻“咦”了一声。 有个老学究立刻眼前一亮：“试音这一手，滚拂过去，声如连珠，也是一把好琴啊。” 秃头咂了咂嘴：“也是好指法。” 哪儿管他人怎样说，周楚这边却在手指触碰到琴弦的时候，就平心静气了。 古时君子，必得静室焚香，心境如止水，怀着对这一张琴的敬畏，才敢抚琴。 此时此地，倒不必讲究那么多。 他扫一眼众人，各个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话，甚至这时候还有人在窃窃私语。 有人脸上挂着讥讽，伸出手来极为不尊重地指着周楚，甚至戳着他脊梁骨：“看，这臭小子，还敢弄古琴，玩儿坏了，他赔得起吗？” “这弹的是什么啊，怎么不继续了？哈哈……怕是打肿脸充胖子喽……” “哈哈……” 这嘈杂的现场，跟之前周颖表演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可周楚想的，实在不是这些。 他没忍住，抬眼一看，宁馨端庄地坐在他视线的尽头，眸光清浅，注视着他。 周楚嘴唇一拉，便扯出个笑来，心底一动，原本准备弹的《广陵散》，却忽然变了调。 有人注意到了周楚手指的变化，那按住琴弦的手势和位置，都完全换了一换。 “铮”地一声响，清音划破现场的嘈杂。 也不知怎地，瞧见这年轻人端整肃穆地坐在琴案之前，大多数人竟然觉得这个时候说话，可能会成为没有教养的表现。 现场，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古雅的琴声，从周楚指尖流泻而出。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周楚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可混杂在琴音之中，却是无比和谐。 琴音节奏缓慢而凄切，像是坠落的雨滴，一闭上眼仿佛便可以感觉到凄风苦雨。 周楚拨弦的手指，从缓慢，一变而为急切，忽然手指一挑，反指勾弦，拉出一个长音，略带着尖锐，整个曲调便更觉冷落。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琴音渐歇，末句一拨，却是“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一句。 周楚一唱而三叹，吟咏之声伴着琴音，渐渐地低下来。 直到这一个“喜”字，所有压抑的音符，汇聚在宫商角羽徽的河流之中，悠然散去。 周长发等人的表情，莫不都是傻愣，根本听不懂周楚在说什么，也听不懂他谈的这是什么。只有对此了解一些的周颖，听了之后握紧了手指，丽容微微扭曲，极为不甘！ 周楚这小子，竟然是扮猪吃虎，藏着拙的！ 相较于他人的扭曲和不甘，宁馨却有不一般的感受。 到了末尾，听着曲调，她浑身都暖洋洋的，一下就轻快了起来，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宁馨沉浸在余韵之中，听着颤颤的琴音，之前被她藏起来的那种感觉，却更加强烈了起来。 这是《诗经》国风之中的一首《风雨》，乃是风雨怀人的名作，女子在风雨之夜想念故人，凄楚动人。一唱三叹而长歌之，可称得上妙极。 高山流水遇知音。 缓缓睁开眼，宁馨心绪复杂，远远却只看到周楚一曲弹奏完起身，似乎是终于吐出一口气。 他将双手揣进裤袋之中，转身就直接跳下了舞台，潇洒地迈步，朝着宴会大厅外面走。 外面冷风一吹，扬起他微乱的碎发，身影却消失在逆光之中，徒留满场寂静。 第十三章 仙子教育 这一曲，没听明白的人很多，可正是因为听不明白，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周楚很厉害。 而作为一名很明白的听众，宁馨却不可抑制地对周楚产生了兴趣。 这样一个年轻人，席面上只顾着吃，表现得土气，偏偏国学、绘画甚至是古琴，都堪称一绝。 哪里是土？分明透着一股大隐隐于市的意味了。 宁馨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没露出半分的异样，继续应酬去了。 外面马路上，周楚现在感觉到了悲剧。 “嗝！” 他使劲儿地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妈的……嗝！早知道不吃那么多……撑住了……” 还好没在弹琴的时候打嗝，不然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手风范，怕是要毁于一时。 周楚走得潇洒，完全是因为那桌上已经没啥好吃的了。 他一路打着嗝往大马路上走，顺便拿出手机给周父周母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已经吃饱了先离席一会儿让二老给大伯说一声就成。 “你别打嗝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周楚的手指，刚刚点出了情圣学院，就听见绮梦仙子忍无可忍的叫声。 “哈哈哈……嗝！我……咳咳，我这不是一不小心，吃多了吗？”周楚无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什么时候吃撑，根本不是周楚能决定的。 他一脸无赖的模样，简直让绮梦仙子恨铁不成钢！ “拜托，你是要成为情圣的男人！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培养一下自己的魅力？” 周楚厚着脸皮道：“我不打嗝的时候就很有魅力。” “……呸！”绮梦仙子甩了他一对白眼，“情圣情圣，口头上的情圣，学院收你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泡个妞出来。”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周楚的心坎上。 他微妙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自己鼻子，说道：“我倒是想泡一个妞……” 绮梦仙子一脸被雷劈了表情，不过转瞬又兴奋起来，两眼都在冒光，整个人几乎趴在了屏幕上，仿佛要钻出来一样：“谁？！” “宁馨……” 周楚垂头丧气地说出了这个名字，又忍不住打了个嗝。 绮梦仙子不懂周楚为什么垂头丧气，“这不是好事吗？这妞成熟有风度，还端庄美艳，简直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干什么不泡？” “……”周楚无语，翻白眼，“泡得起吗？” 若不是人在屏幕里，绮梦仙子几乎要钻出来拍他肩膀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天，情圣就是要让女人活得身心的快乐和幸福，是超越传统的和规则的所在，一个已婚女人算什么？你别被这社会的条条框框给约束住了。现在，你应该记住——你，周楚，是要成为情圣的男人！” 绮梦仙子开始兢兢业业地对周楚进行洗脑工作。 宁馨的确是已经嫁人的有夫之妇，可只要周楚喜欢，有夫之妇又怎样？ “只要你真心地爱她，让她幸福，那你就是合格的情圣。这也是你，不容推卸的责任。” 洗脑的最后一句，总结了一切：这是周楚作为情圣的责任。 周楚想的却是两个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他问：“我跟宁馨之间，不仅仅是道德上的问题，更难搞定的是身份地位……” 绮梦仙子嗤笑：“若那宁馨当真是以貌取人、以身份取人的女人，你会看上她？” “……” 周楚闻言，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笑出来：“宁馨不是那种人。” 这是一种直觉，属于男人的直觉。 周楚一下就明白过来了，笑得贼高兴。 绮梦仙子也鼓励他道：“你想明白了就最好，现在最好早点跟宁馨建立联系，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学了那么多东西，也该学以致用了。” 那么多泡妞的手段，可不是白学的。 周楚点点头，打了个车回家。 他路上用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关于宁馨的消息，竟然一片空白，只有许许多多的同名人，有用的消息不多。 这倒是奇怪了。 揣着疑问，周楚到了地方，下了车，打小吃一条街穿过去。 还在疑惑呢，眼角余光却忽然一闪，瞥见了个熟悉的影子。 那壮硕汉子背后的龙纹身…… 操，钱有方这牲口啥时候来这穷乡僻壤了？ “老钱？” “我操，你咋在这儿？” 钱有方正饿了买烧烤吃呢，钱刚刚从兜里磨出来，就听到周楚的声音，他还以为幻听呢，一转过脸来果然瞧见周楚这犊子。 哥俩意外在这里见了面，干脆直接坐在了街边，大年初一的天儿，一起蹲在冷风口上吃烧烤叙旧。 钱有方神出鬼没出了名，只说是来这里办点事儿，这几天都在附近，让周楚有事可以叫自己。 周楚哪儿能有什么事儿啊？客气地应了，话题就转到一起奇怪的地方了。 等周楚提起自己在宴会上的表现的时候，钱有方却忽然插了一句：“宁馨？” “对，怎么了？”周楚一头雾水。 钱有方翻白眼，一口咬掉半只鸡腿：“你傻啊，宁馨都不知道？” “……”老子要是知道还能坐在这儿？早泡妞去了！ 周楚简直想把钱有方这傻逼给剁了，“**别卖关子，快跟我说，宁馨咋回事？” “**……该不会是看上这女人了吧？” 钱有方嘀咕了一句，还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慢慢说了。 宁馨家的背景很深，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教育，书香熏陶出来的大家闺秀。当年她没嫁出去的时候，追求者就排成一个团，响当当的上流社会一枝名贵白玉兰。如今嫁了人，却反而有些销声匿迹的迹象。 周楚皱紧眉，“这倒是奇怪了……那她喜欢去什么地方？” 这话要是问别人，肯定都说不知道，可钱有方还刚好清楚：“我只知道她喜欢去一壶春，这女人喜欢喝茶，传统得很……” 钱有方是个糙汉，后面还胡扯了一大堆，周楚却已经记住了“一壶春”这个名字。 他看着手里的烤鱼，心思已经动了起来。 没大一会儿，又下了雪，钱有方看了看手机，道：“我这边还有事儿，先走了，已经埋单了，哥们儿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周楚跟他挥了挥手，看钱有方走了，自己却坐不住了。 他本来就撑，吃烧烤也就是应个景儿，这时候哥们儿都走了，他干脆地也走了。 可周楚没有回家，他打车去了一壶春。 早猜到是个高级茶楼，周楚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惊讶。 古色古香的布置，香案，屏风，挂在墙上的古画，角落里焚着的安息香，穿得跟古代仕女一样的侍者…… 处处流露着一种独特的品味。 周楚站在大堂，看一眼角落里的各种乐器，叫住了过来的一名侍者：“我找你们老板。” 第十四章 茶楼乐师 “就是他吗？” “啊，那个忽然进来说要当咱们茶楼乐师的……” “就是那个吹拉弹唱样样行，把老板下巴都吓掉了的那个周楚吧？” “我就从没见过人能熟练演奏那么多的乐器……” “变态啊……哎，过来了过来了，别说话。” “……咳……” 周楚听见这些议论，嘴角一抽，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从走廊上回了休息室。 他知道，自己已经在一壶春这个茶楼出名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当时为进入一壶春，直接应了老板的要求，熟练而丧心病狂地演奏了十八般乐器，吓晕了在场无数人。 妈的，为了泡妞，他也是太拼了！ 只可惜，周楚已经在这里工作了有几天，并没有等到宁馨。 他简直要怀疑钱有方是不是随口胡说，打电话给那牲口，又被告知“泡妞要耐心”。 可周楚的耐心，真的快要用尽了。 大概是天意弄人，就在他即将放弃的这一天，事情出现了转机。 负责接待的前台周小姐给了他一块牌子，让他去天字一号茶室，有人要听琴。 仿明清建筑风格的茶室，推开一道格子门，就能看见前面摆着的一架花鸟画屏。珠帘一掀，负责泡茶的服务员，穿着旗袍，已经进去了。 就在那帘子掀开的一瞬间，周楚却眼尖地瞥见了坐在梨花木方桌一头的宁馨！ 今天的宁馨穿着青花的旗袍，头上戴着一支青竹样式的玉簪，更衬得满头乌发如墨，曲线优雅的旗袍，勾勒出她玲珑的身段曲线。静静坐在后面的宁馨，就像是坐在江南朦胧烟雨之中，透着一股出尘而飘渺的味道。 只在见到宁馨的一瞬间，周楚心跳就骤停了一下，而后忽然猛烈。 他不动声色地抱着琴，坐到了帘外，里面有细微的水声，是服务员在烫壶。 周楚一笑，抬手就是一曲《诗经·风雨》。 淙淙的琴音伴着茶壶之中流泻而出的水声，一下传入宁馨的耳中。 她听着这熟悉的曲子，却是眉头轻拢。 茶室一面是雕花画屏，三面则是格子做的古董架，摆着些瓶瓶罐罐，围绕着中间的方桌，摆着六张黄花梨木椅子，宁馨就坐在最靠里的一把上。 这边的服务员早知道宁馨的脾气，也不像接待别的茶客一样，需要一一介绍。两名服务员只是将泡茶的工序从头做一遍，动作优雅，行云流水一般。 可今天，宁馨却十分罕见地没有注意眼前泡茶的事情，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帘后，那抚琴之人。 周楚一曲弹完，也停了下来。 里头忽然传出清越的嗓音：“宴会上有一面之缘，不曾想现在又见面了。” 周楚也是一笑，他起身，活动活动了手指，才掀了帘子进去，微一躬身：“宁女士真是好记性，好耳力。” 周楚弹的，正是当初在宴会上弹的古琴曲，宁馨是只听过一遍，可没想到现在竟然凭借此曲，准确地将周楚认了出来。 宁馨手一摆，示意周楚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唇角一弯，笑意很浅：“你的琴曲，胜过我听过的很多大家的琴曲，实在难忘。不是我耳朵灵，记性好，是你琴艺绝佳。” “宁女士过誉。” 周楚谦逊，显得风度翩翩。 其实只有在面对宁馨的时候，他才明白，他在情圣学院学过的那些东西，到底多有用。 宁馨一举一动看着是优雅，可相当严谨。双腿即便是优雅地架起来，可两手却交叠在一起，收放于腰间。 宁馨没有说话了，看着服务员温壶之后，用茶匙将茶一点一点地拨进去…… 茶道之美，都在其间。 周楚知道一壶春之所以高级，就在于这泡茶的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 等到“洗茶”“温杯”之后，一碗上好的茶汤才算真正端出来，却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第一杯茶端给宁馨，第二杯茶端给周楚。 周楚以拇指食指扣着杯沿，中指托着杯底，轻嗅茶香之后，将这白玉般剔透的茶杯之中盛着的茶，分了三口饮尽。 整个过程中，宁馨一直注意着他，末了一笑：“小楚似乎也是此道中人。” “附庸风雅，略知皮毛而已。” 周楚知道真正的风雅是什么样。要跟唐伯虎一样，光是那袖子一挥，茶杯一端，管得他是有风度还是没风度，也必定有无数的美人投怀送抱。 周楚，还差得远呢。 他跟宁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忽然听宁馨说起绘画的事情。 “听你在宴会上侃侃而谈，想必对绘画一道也是很了解的吧，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欣赏一番？” 美人相邀，周楚怎会拒绝？ 迎着宁馨的目光，周楚起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古董架后面就有一张长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周楚并没有急着提笔，而是看着这一张雪白宣纸，脑袋里构思了一阵，才提笔落墨。 画什么？ 画江南烟雨十里！ 他微微一笑，落笔的时候满脸自信。 宁馨为之吸引，悄然走近了观看。 那是逐渐晕染开的水墨之色，浓淡适宜，远近相合。 周楚的手腕很有力，可也很能控制力道，下按的时候似有千钧之力，提笔挥洒却也如惊鸿掠影…… 宁馨看着看着，眸中却多了几分了悟之色。 等周楚晕染开最后一笔，她才笑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宁女士不仅是好耳力好记性，眼力也是一流。” 周楚画的，的确就是这一句诗的意境。 水墨画的楼台氤氲在烟雨的飘渺之中，画面是近处清晰，远处朦胧，层次感分明。婉约的江南柔媚，与水墨画的泼墨大气，完美相融。 宁馨叹道：“哪里是我眼力好，分明是你画得好，叫我一看了这画，心底自然而然地就浮现出这一句诗来，王维的‘诗中画，画中诗’的境界，你却仿佛已经到了。” 得了宁馨的盛赞，周楚却没有什么喜色，保持着面上的镇定，露出些感激来，也觉得宁馨是自己的知音一般。 “只知皮毛而已……宁女士若是对此感兴趣，随时可以联系我，交流一下的。” 他别有心机地说了这话，看着宁馨，很是自然。 宁馨眼神一闪，低垂了头，微微一笑，从手袋里翻出了一张背面绘制着优雅兰花的烫银名片，递给周楚：“你也可以回头联系我，今天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宁女士慢走。” 结果名片，周楚送宁馨到了门口，看宁馨走远了，才收回目光。 他手指摩挲着名片上凹凸的字痕，“宁馨”两个工整的字后面，跟着一串号码。 周楚忽然一笑，将名片凑过来“吧唧”亲了一口，“搞定！” 他拿出手机来，得意洋洋地在绮梦仙子面前晃了晃名片：“第一阶段目标达成。” 绮梦仙子恨铁不成钢，“这宁馨是个高傲的女人，你看看这名片上面描着的兰花，用你那一颗被唐伯虎教育过的脑子想想，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周楚一怔，兰花？ 空谷幽兰，孤芳自赏…… 兰花，一向是高洁之花，清雅脱俗，并非世俗所能侵染。 周楚已经隐约明白了，宁馨就是兰花一样的女人，优雅，矜持，却又孤高，像是天上的明月…… 绮梦仙子知道他已经想到了，拍了拍手，提醒他：“这个女人不同于你之前知道的那些女人，她这样骄傲的女子，一般来说……似乎比较虚幻成熟优雅，又潇洒不羁的那种男人……” 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周楚，绮梦仙子嘴角一抽，不由抚额叹气：“你……加油吧……” 靠！ 周楚眼睛一瞪，看着绮梦仙子那痛不欲生的嫌弃模样，顿时无言。 妈的，好歹老子也是情圣学院唯一的高材生，你就算嫌弃老子也别这么明显好么？！ 吐槽归吐槽，经过绮梦仙子这么一提点，周楚却已经决定作出一些改变了。 他捏着名片，小心翼翼放进钱包，想起宁馨那一张画上美人般的脸，忍不住眯眼哼着歌儿，又去干活儿了。 第十五章 广陵散 宁馨在一壶春出现的频率不高，那一天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 为着跟宁馨的再次见面，周楚特意理了个头发，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就成熟了不少。不说一瞬间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成了个社会上的成功人士，至少也不像是学校里的大学生了。 这期间，他一面在茶楼做事，一面继续跟着唐伯虎学习，进步堪称神速。 那种坐火箭一样的知识积累，让周楚越来越有信心。 宁馨第三次见到周楚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的变化，很大。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茶室里，这一回却是周楚负责给宁馨泡茶，他才跟唐伯虎学了一套，练了许久，手法纯熟，又透着几分潇洒。 前面一直是不必说话的，只有品茗结束，他们才会对话。 这之前的过程，一直被周楚视为心灵上的接触和交流。 宁馨今天似乎不大高兴，半天也没露出什么像样的笑容来。 周楚道：“明日愁来明日忧，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朝咱们有茶，也可代酒而醉，宁女士有什么烦心事，不如随着这一杯香茗，一并忘了吧。” 今天泡的是明前龙井，千金一芽，还不定买得到，可谓是奢侈。 宁馨不想周楚如此敏锐，轻而易举就看穿了自己眼底藏着的伤怀。 她勉强地笑笑，接了茶，缓缓饮了，却微微垂了头，不愿说话了。 眉心压着一缕轻愁，却是怎么也抹不开的。 周楚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将茶杯一放，走过去坐在古琴边，弹奏了一曲久已失传的《广陵散》，宁馨倒是聆听着，等到曲末才会心一笑。 周楚这是在逗她开心呢。 宁馨是个明白人，水晶一样的心肝，她比周楚大得多，却忽然有些看不懂周楚。 这个年轻的男孩，不，应该说是男人，怎么对她一个有夫之妇这样上心？ 她不免想到一些事情上，却也不说出来，只赞叹了一句：“流畅古雅，韵律和谐，可却是我从没听过的曲子，不知道这曲子叫什么？” “《广陵散》。”周楚一笑，却是眉毛一扬，“是失传的古本，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言下之意是，宁馨如果想听，只能来找他了。 宁馨不觉莞尔，“你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实在不像是普通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修行是个人的事情。我家老爷子喜欢这些，我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周楚随口瞎掰，他知道宁馨不会相信，可也知道宁馨不是那种无礼多问的人。 只要周楚不说，宁馨一般不会深究。 果然，宁馨听了周楚这回答，只是了然一笑，知道他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说，也就不问了。 这就是聪明女人的魅力，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却也很克制，不知不觉之间就勾引得男人成为她们裙下之臣。 周楚，不过也是宁馨的倾慕者罢了。 宁馨今天想学画，直言要周楚教，周楚欣然应允。 看得出，宁馨作画的天赋也很高，画的是花鸟画，一只画眉鸟站在花枝上，体态轻灵。 女性的笔法，往往更精致一些，尤其在工笔画方面有建树。 宁馨也是个中好手，只是似乎习惯了书法时候藏锋的的顿笔和回笔，作画显得拘束了一点。 周楚走上前去，很自然地从后面握住宁馨的手，宽大的右掌将宁馨素白的手掌包住，左手却为了平衡，而撑在了宁馨左腰腰侧的桌案边。 眼睛微微一眯，在宁馨视线的死角，周楚贪婪地打量着她身体的每一寸曲线，甚至恨不能用双唇去膜拜。 此刻看上去，就像是周楚将宁馨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一样。 宁馨这时候才忽然有一种感觉，跟自己这样亲昵的这个周楚，是一个成熟的男性。 那种浓厚的气息，将她包围，也让她忽然战栗。 轻微的粉红，从她脖颈蔓延上来，连白玉一般的耳垂都染红了。 不习惯，让男人靠这么近。 可周楚一副对此一无所觉的样子，只是执着她的右手，提起来，一边勾笔，一边道：“宁女士，你应当是书画方面的好手，可这里……这一笔，略微拘束了一些……” 手指用力，握紧，然后提着宁馨的手，将这画眉鸟的喙勾出来，尖尖的一点，顿时就透着那种精致到针尖的感觉，画面一下就生动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宁馨都跟看不到一样。 背后是周楚温热的胸膛，耳边就是他淡淡而灼热的呼吸，还有被一只大掌包裹着的手…… 宁馨只觉得自己跟触电了一样，一颗心在胸腔之中跳动，引得她胸前的峰峦也跟着起伏起来…… “宁女士？” 耳边忽然想起周楚的声音，宁馨这才惊醒，她有些慌张地收了笔，想要退开一点，却差点踩了周楚的脚。 “啊，抱歉……” “不，不碍事。” 周楚一刮自己鼻梁，不在意地笑笑，他扶了站立不稳的宁馨一把，并没有什么动作。 宁馨终于从这种奇异的危险气息之中逃开，一幅画作却已经被他们二人共同完成了。 画眉鸟站在枝头，有颜色鲜亮的羽毛，背后花枝俏丽，果真是超出她往日水平的一副精致之作。 “有你这点睛一笔，整幅画都不一样了。” 宁馨强作镇定，略一点评，又坐回了椅子上。 两个人，终于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上。 各自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交流着风花雪月的事情。 而一旦从方才那种绮丽的心思之中逃离，聪明的宁馨，就发现一些端倪了。 有关于周楚的端倪。 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在宴会上遇到周楚，那是很正常的，可在这一壶春，却已经透着几分刻意。 更何况，周楚还在自己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不是刻意接近？宁馨自己都不信。 她只在这短短的一瞬，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周楚的意图。 不可否认，即便长得很平凡，可周楚才学惊人，又体贴潇洒，对一般女人来说，应该是很好的托付终身的男人。 可…… 她是宁馨。 宁馨唇边的笑弧忽然扩大了，她主动提议道：“我家里还有一些珍藏的画作，小楚有兴趣来看看吗？” 这是…… 周楚心思一动，却是有些发烫起来。 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鉴赏画作的话，我是无法拒绝的。” 两人说走就走，眼看着天也要黑了，他们并肩下了楼。 宁馨开车，载着周楚回了自己的别墅。 前脚进门，后脚宁馨就脱下外套，换上拖鞋，对周楚道：“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酒，外头冷，喝口暖暖身子。” 事情的进展，比周楚想象之中的还要快。 按理说，下一步几乎能够预测了。 美人请一个男人到她的家里，说什么鉴赏画作，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要发生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周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他老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一个疑惑，在他看见宁馨穿着贴身的真丝低胸睡裙出来的时候，有了答案。 ——宁馨在试探他。 两手各端着一杯红酒，宁馨涂了唇，看上去艳丽又妖冶。 睡裙裙摆很高，几乎露出整条大腿来，在宁馨坐下的时候，周楚目光一低，仿佛就能将裙下风光一览无余。 更不用说上半身了。 真丝的睡裙很顺滑，贴身，将她胸前峰峦的轮廓勾勒出来，一片雪白不说，看那形状，里面竟然像是什么都没穿。 宁馨似乎对自己现在的穿着一无所知，她递酒给周楚。“请。” 宁馨坐在了周楚的身边，醉人的芳香，伴着杯中逸散出来的红酒味道，一齐侵袭了周楚的理智。 不可否认，那一刻周楚很想直接推到这个妖精一样勾引他的女人，当场办了。 可他没有。 宁馨对男人的警惕，太高了。 对方不过是试探他，如果轻而易举地中了计，以后就不能指望宁馨再跟自己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了。 周楚强行抑制了冒头的欲望，若无其事地跟宁馨交谈，甚至在品完了红酒之后，还去鉴赏了一些画作。 一直等到时间更晚了，宁馨打了个呵欠，似乎很累，周楚才道：“宁女士，今天时间已晚，你也早些休息，改日再聚。” 宁馨点点头，送他到了门口，看周楚披上外套走进夜色之中，背影挺拔，竟然痴怔了许久。 她蓦地一笑，笑声轻盈，在夜色里，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看样子，周楚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第十六章 女人的戒心 “女人……真是难搞定的生物……” 周楚只觉得头都大了，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什么地方有错漏。 归根结底，还是宁馨的戒心太重。 从宁馨别墅回来之后，他原以为经过了宁馨的试探，他跟宁馨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可接下来的几天，宁馨却再没有别的表示。 周楚有些苦闷起来，打了电话就跟钱有方倒苦水。 “我操啊！老楚，你别跟我这儿倒苦水了，宁馨是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近她，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吗？！靠，**还不知足，思想有多远你就给老子滚多远去！” “……” 周楚没料想钱有方是这个反应。 宁馨有那么难搞吗？ 周楚现在是局中人，也看不清全局如何，索性让钱有方给自己出主意：“你平时有什么泡妞的方法？” 这一回，沉默的轮到电话那边的钱有方。如果周楚是站在钱有方，估计已经被钱有方扁成猪头了。 “老楚，你觉得我除了用钱能泡到妞，还能靠什么？” 多么心酸的一句话？！ 周楚隔着信号都能感觉到那边钱有方的一把辛酸泪，他不厚道地笑喷了。 钱有方咬牙道：“哥们儿，我看你泡妞挺厉害，不如你教我几手泡妞的方法，我帮你找到亲近宁馨的机会，咋样？” 周楚如今缺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只是钱有方真能行？ 回想一下钱有方这人的德性，的确是个说到就能做到的，他敢夸下海口，怕是有两把刷子。 周楚果断地一口答应了下来，电话里就传授了他几招。平时绮梦仙子给他洗脑了太多，周楚直接把她的话复述出来，听得钱有方大笑起来，如获至宝。 “老楚，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行家里手！成，这几招我记下了。现在我做些准备工作，再开车到你家楼下，大概过两个小时。你一会儿下来，我带你找宁馨去。” “这么快？”周楚诧异。 钱有方嗤笑：“这算个什么快，你不跟我说了吗：该出手时就出手！一定得要快啊！” 还没等周楚说话，钱有方就挂断了电话。 周楚“操”了一句，心说钱有方这犊子也太雷厉风行了。 可等两个小时之后，周楚忽然觉得两个小时之前那电话真是屁都算不上。 他坐进钱有方那一辆精神的捷豹xj里面，看见了车上一堆高级跟踪器材，嘴角抽搐。 “我日……玩儿得这么高级？” 钱有方得意，“这不是帮兄弟你吗？我这可是刚买来的，前面电脑里面能够连接到监控录像，那边有耳机，监听的。” 这会不会有点不大好…… 周楚挣扎了一下，可脑海之中瞬间划过绮梦仙子那一句话：身为情圣的职责所在啊！ 他干脆地戴上耳机，将电脑翻开，就看见有几个格子的监控画面，是在宁馨家门口，停车场，还有外面的酒楼，以及……车上？ 钱有方道：“我刚刚有兄弟接到消息，听说宁馨今天要跟她老公参加一个什么公司的剪彩仪式，现在应该回来了……” “嘘！” 周楚忽然叫钱有方别说话，他看到右下角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影子。 是宁馨，她的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的边角上，将车门拉开，同时把手袋摔进了车内。 摄像头安装的位置很巧妙，应该是在后视镜的位置上，能够看到宁馨整张脸。 周楚这才心惊地发现，宁馨竟然在哭。 也不该说是哭，至少能瞧见眼角的泪痕，她捂着自己的脸，看着面色苍白，憔悴得很。 耳机里，几乎是同时，传来了压抑着的哭声。 周楚愣住了，他抬眼看了看钱有方，“……老钱，不是说她跟她老公一起剪彩去了？” “这……”钱有方哪儿知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情况不大对劲，“我又不是百度……你问我，我哪儿知道？” “……滚犊子。” 周楚翻了个白眼，又把注意力转回监控上，耳机里传来一阵乐音，是她手机响了。 宁馨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盯着屏幕上几个字，眼神似乎很复杂。 她终究还是接听了电话。 周楚这边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意识到，这个给宁馨打电话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造成宁馨情绪变化的凶手。 “又打电话来干什么？”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不稀罕。” “呵，是……你永远有自己的苦衷。” “抱歉，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不是你说爽约就能爽约。”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 “你觉得我缺钱吗？！我嫁给你是为了你的钱？哈……” “我不是你娶回来的女人，是你买回来的花瓶！” “……” 突如其来的一阵沉默。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话，宁馨听了手指一僵，却是骤然一声冷笑，一下就挂断了电话。 周楚只看见屏幕上的女人疲惫地捂住自己的脸，唇边却勾出个嘲讽的笑，泪珠瞬间滑落，打湿她素净的脸庞，从指缝里化除来。 宁馨地趴在方向盘上，肩头耸动，又是那种压抑着的哭声。 周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宁馨，他觉得趴在方向盘上的那个女人，太脆弱，也太娇小了…… 戴着耳机，听着宁馨的哭声，周楚的手指缓缓握紧。 打电话给宁馨的，应该是她的丈夫，可是夫妻感情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把女人当花瓶的男人吗？ 周楚眼底浮出几分冷意，捏了捏自己眉心，对钱有方道：“我担心她出事，开车跟上吧……” 钱有方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哥们儿是认真了，很够义气，二话不说，开车就飙出去了。 他们一路跟着宁馨回去，宁馨半路上开了音箱，周楚意外听见了他弹过的那一首《广陵散》。 这曲调，太熟悉了。 这一刻，他没有摘下耳机，而是跟宁馨一起，听着音乐，尽管她不知道。 也许，宁馨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么不好接近。 一个女人，反复地听一个对她怀有爱慕之心的男人为她弹奏的乐曲，意味着什么？ 周楚眯了眯眼，看到屏幕监控上，宁馨已经安全到家，这才道：“不用跟了，我们回去吧。” 他顺便带走了连接着监控设备的电脑，晚上自己回家看，白天则跟钱有方一起玩跟踪。 这样的日子本应该很枯燥，可周楚却异常认真。 他靠着这样隐秘的方式，逐渐了解着宁馨。 宁馨的生活，并不如周楚之前想象的那么潇洒光鲜，反而充满压抑和痛苦。 丈夫从来不回家，夫妻两个人甚至没有任何的交流，即便是有也总是吵架。一切就像是宁馨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她作为一只毫无生命的花瓶存在。 可女人不是花瓶，是鲜活的、有灵魂的、也需要被人疼爱的生物。 傍晚时候，周楚又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连上监控，屏幕上的画面都是静止的。 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宁馨家大门口的位置去，却忽然传来一阵响动，门开了，宁馨走出来，穿着一身杏黄的呢子大衣，站在台阶前面仰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天空，竟然没撑伞就走出去了。 她神情落寞，身影逐渐消失在朦胧雨幕之中…… 周楚看了看窗外的雨，又盯了一眼已经没人的屏幕，终于还是压抑不住心动，提了雨伞出门。 绮梦仙子说，女人脆弱的时候，就是最容易被男人入侵的时候。 他决定，去“偶遇”宁馨。 第十七章 偶遇宁馨 宁馨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也有一阵没有去一壶春了。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自打嫁了人，就没怎么出入过那些光鲜亮丽的社交场合。 婚姻对女人太过重要了，而如今，却成为她的负累。 宁馨觉得，自己如果不出来走走，兴许就这样被闷死在孤独的别墅里，死了也没人知道。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冰冷的雨丝落在她头发上，脸上，脖颈里，敲在她锁骨上，让她一面打着哆嗦，一面又更加地清醒。 别墅建在湖边，附近有环湖公园，景致还算是漂亮。 不过因为傍晚下雨，并没有多少人。 湖面上烟雨朦胧，前面却出现了撑伞的影子。 宁馨眼神不过是一晃就过去了，也没怎么在意，却忽然听见人惊讶地喊了一声：“宁女士？” 宁馨一怔，双手揣在大衣的兜里，扭头看过去。 那黑伞下面的男人，不是周楚又是谁？ 一场设计好的“偶遇”，就这样发生了。 周楚穿着黑色的风衣，看上去悠闲极了，很自然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宁女士怎么没打伞出来？外面雨大，当心冻坏了。” 像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那样，说话的语调也很和缓。 宁馨冰冷的心，忽然为着这样一句话，而泛着微微的暖意。 随着周楚的靠近，那温热的气息也挨了过来，黑色的大伞一下把两个人都遮住，也挡住外面的风雨。 周楚原本是设计了这一场偶遇，可现在看着宁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又不自己觉地心疼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 “不……没事儿，只是心情不好，出来走走。” 宁馨勉强地笑了笑，不愿意在旁人的面前露出脆弱来。 她没有拒绝周楚的伞，也没有拒绝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的靠近。 两个人在雨里面走着，满世界只有雨声，听不见别的。 周楚高出宁馨半个头，又撑着伞，看上去就像是他把这个女人卫护了起来一样。 气氛略有些沉闷，周楚心思一动，忽然笑了一声：“我们这样走着，似乎太无聊，唔……不如我讲一个笑话？” 宁馨没反驳，点了点头。 她原本是心不在焉，其实也不想听周楚讲什么笑话，可当周楚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她就停住了。 “很久以前，有个富商娶了一个大家闺秀为妻。后来，他的妻子抑郁而死，富商为了缅怀她，就把她的骨灰装在花瓶里，像是他的妻子还在人世间一样。” 宁馨脚步一下顿住了，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整个人看上去，安静极了，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即便是在这种略显得狼狈的时候，也不曾从她身上褪去。 永远高贵，永远优雅的女人。 周楚也跟着她，把脚步停下来，语调轻缓：“后来，这个富商百年之后，到了地府，阎王爷说有个惊喜给他。富商就问，是什么？” 宁馨手指微微地收紧，她已经隐约意识到周楚在讲什么了。 声音发颤，可宁馨还是开口了：“是什么？” “阎王爷也知道富商好奇，就鬼差拉上来一个特别漂亮端庄的女人，说：本王见你如此思念自己的妻子，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所以特意没叫你女人太早投胎。现在，你们可以一起投胎，下辈子也在一起了。” 说话的时候，周楚的目光没有离开宁馨的脸。 宁馨却已经在周楚说了这话之后闭上眼，抿紧冻得青紫的嘴唇：“那富商肯定高兴了吧？” 周楚的笑话，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他似乎并没觉察到宁馨的异样，拖长了语调，用滑稽而夸张的口吻继续讲述：“阎王爷也跟你这样以为啊，可没想到……富商见了那女人，却哇哇大叫起来，吓得大哭，说这不是他的妻子。阎王爷就好奇了，这不是他妻子还是谁？” “富商说，他的妻子一直在花瓶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妻子。他喜欢的，只是一个摆在架子上的花瓶。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女人一下扑上去，掐着那富商的脖子，恶狠狠道：就是你把我做成了花瓶！是你杀了我，我在地府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纳命来！” 周楚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手刚刚伸出去，却僵硬住了。 宁馨痛苦地闭着眼，也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从她紧闭着的眼里落下，睫毛濡湿了一片。 周楚的手，顺势一转，有些笨拙地给她擦了眼泪，却还笑着说：“然后阎王爷一问才知道，原来富商就是杀死女人的凶手，为的只是把他心目之中的女人做成花瓶。阎王爷一听，那还了得？直接把这富商发落下去，进了十八层地狱，用花瓶碎片铺满了，让他跪着下去。” “你知道阎王爷最后说什么吗？” 宁馨已经不想再听，她掩住自己一张苍白的脸，蹲在了周楚的身前，把脸埋进臂弯里。 周楚说：“女人是用来爱，用来疼的。她们可以像花瓶一样精致优雅，可到底还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灵魂，但凡物化她们的人，都该被惩罚。” “别说了……” 宁馨的声音是哽咽的。她近日来的伤心痛苦和失意，在周楚这一个并不好笑的所谓“笑话”之中，通通爆发出来，山洪决堤一样，泪如雨下。 伸出手去，摸了摸宁馨湿润的头发，周楚弯身下去圈住她，“好了，乖，别哭了，我再也不讲这样的笑话了……宁馨……” “别蹲着了，下雨，地下湿，你起来……” 周楚扶着她肩膀，想要拉她起身。 宁馨却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拽得紧紧地，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泪眼朦胧，宁馨抬起头，两只眼睛红红的，狼狈不堪。 她问：“你还没讲完，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 周楚说：“找了个疼她爱她的人，最后幸福下去了。” 于是一出悲剧，忽然就成了欢喜大团圆。 虚伪的结局。 宁馨听了，笑出眼泪来，她拽着周楚的手起身，凝视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不少的男人。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什么撞在自己胸膛上，回过神来一看，竟然是宁馨冰冷的身体。他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欣喜若狂，还有一种预料之中的“早知如此”。 “宁、宁馨……” 温热的泪烙在周楚的脖子上，让他所有的话都没了声音。 宁馨哽咽着，将他抱紧，“那个疼她爱她的人，是你吗？” “……”周楚久久地沉默，他最终扔了伞，双手抱紧宁馨，然后告诉她，“是。” 这个能疼她爱她的人，就是周楚。 不需要否认，也不需要遮掩。 明白的感情。 宁馨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看不出周楚对她的意思。 可之前的一次次接触之中，宁馨都非常克制，并且对周楚表现出了极高的警惕。 然后此时此刻，哪一个女人不脆弱？ 对生活的绝望，与周楚带来的温暖，这样巨大的反差，很容易让她缴械投降。 她不过是想要个疼她、爱她的人…… 两个人在雨中相拥许久，末了，周楚牵着宁馨回她的别墅。 门被推开，而后重重地关上。 亲吻，一开始是小心翼翼的，四片冰冷的嘴唇捧在一起，擦出撩人的火花。 宁馨并非放纵的人，她只是不可抑制地在周处亲吻她的时候，想起她第一次见到周楚时候的情形。那时候他趴在桌上，似乎只知道吃，可随后却潇洒地站出来，侃侃而谈……他用光明正大的目光巡视着她的身体，然后将她的内心一一剖析而出。 周楚像是具有魔力，看似平凡的外表，却给人风度翩翩的印象。 有渊博的学识，会鉴赏，会品鉴，会品茶，会抚琴…… 要紧的是，他对宁馨很上心。 试问还有哪个男人，肯为了接近她而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她看得见周楚的诚意，也感受得到他的真挚。 她的心，是死水微澜，早就在他为自己准备那么多的曲子和绘画的时候，就已经心动，这时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又怎么能为这个男人的付出，而无动于衷？ 她愿意接受周楚，也愿意把自己给他，完完全全。 这个男人，能够带给她幸福和安全感，温暖得让她舍不得离开。 宁馨拥紧了他，看似瘦削的身体，却蕴含着爆发式的能量…… 周楚的动作很轻，他把宁馨看做珍宝，温柔细碎地吻着。从嘴唇到额头，又缓缓移到耳垂，一点一点，小心翼翼…… 宁馨引着他一路进了自己的卧室，却按开了墙上的按钮，音乐声伴着雨声，就在这原本落寞的别墅之中响起来。 周楚的舌头，撬开宁馨贝齿，卷住她丁香小舌，汲取着她的呼吸。 气息一下混乱起来，温度也一下就升高了。 周楚抱着宁馨，将她横放在床上，又缓缓地剥去她湿润的衣物，呼吸顿时急促，眼神也瞬间幽暗。 宁馨躺着，玉体横陈，在浅蓝色的床上，像是一朵幽谷之中开着的白玉兰。 雪白的身体，高耸的峰峦，蓓蕾绽开，蜂腰长腿…… 周楚的大掌，抚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寸，柔嫩的肌肤在他的掌下和唇舌之中，变得粉红。 宁馨眼眸都湿了，咬紧嘴唇，看着有些可怜，低声喊着周楚的名字，“周楚……” 周楚浑身血都要烧起来，那一根叫做理智的弦，也终于被欲望崩断。 两个人在回荡的音乐声之中，亲热起来，发生关系…… 第十八章 宁馨丈夫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玻璃照进来，澄澈极了。 周楚被手机短信的声音吵醒，他臂弯里躺着宁馨，昨天晚上累着了，这会儿睡得很沉，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睡容安然。 他看了宁馨一会儿，心里高兴，不过回头想起手机来，就去摸床头柜。 不是他手机的短信，而是宁馨的。 周楚原本没打算看，可现在的手机，短信来了，不用划开屏幕就能看见短信的内容。 所以，周楚忽然愣住了。 短信内容很简单，宁馨的备注名是“丈夫”，不是寻常人给的“老公”这样亲密一些的，很冰冷的“丈夫”两个字，相当公式化。由此也可知道，宁馨跟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前几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在家里等我。” 一会儿？ 这短信是刚刚发的，周楚心头一跳，赶紧起身，他叫醒了宁馨：“宁馨，醒醒……” 宁馨迷糊地睁开双眼，瞧见周楚，先是微微一怔，又想起昨夜的事情来，脸蛋微红。 “怎么了？” 那略带着沙哑的嗓音，带着刚刚起床时候的性感，差点勾引得周楚又要把她按在床上。 不过现在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把手机放到宁馨的面前，宁馨一看就明白了。 她按着手机屏幕，看一眼周楚，似乎有些忐忑。 周楚俯下身吻了吻她额头，温声道：“别担心……” 宁馨自然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也笑了一声。 两个人赶紧起身，穿戴好衣服，周楚出去关了外面的音响，准备走出去。 宁馨从后面跟出来，准备送他走。 前后脚地，刚刚走到门口，周楚穿上外套，刚刚把门打开，就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外面，伸手要拿房卡刷门，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他皱着眉，冰冷双眸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楚一眼，又看了看站在后面的宁馨。 “你是谁？” “远方的表弟。” 出乎周楚的意料，他原以为宁馨肯定会很心虚地解释，没想到她冷冰冰地将双臂抱在胸前，也用同样冰冷的眼神看着那男人。 周楚这才想起来，宁馨跟她丈夫的关系很糟。 西装男人头疼，又有些不耐烦，一见到宁馨这样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推测宁馨其实是还没消气。 家丑不可外扬，见到周楚站在这里，他闭了嘴巴不说话，只让开路：“哪里来的亲戚，大早上就进门来……” 一表三千里，别是哪门子来要钱的穷亲戚吧？ 他眼底带着鄙夷，看着周楚那一张普普通通的脸，又打量他那并不昂贵的穿着，便已经断定了周楚的来意。 宁馨冷笑：“我亲戚来看我不成？好歹哪天不声不响地死在屋里，还有人给收个尸，难不成还要等着你回来？” 周楚为宁馨这样的话语而心惊，他看着宁馨，宁馨也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却透着无奈。 宁馨的丈夫，却觉得头疼，他直接抬脚走进门，挥挥手让周楚赶紧走。 “表姑妈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你照顾着一些……”宁馨做戏做全套，又看一眼还在玄关处换鞋的男人，说了一句“我送他出去”，便跟着周楚出来了。 周楚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担心：“你丈夫那边，不要紧吗？” 外面雨停了，蓝空澄澈，宁馨仰着一张精致的脸：“不打紧的……” “可我担心你……”周楚脱口而出。 宁馨回头看他，忽的绽开一个笑容来。 夫妻两个人的情况一直不大好，周楚之前没想到那么多，现在却开始为宁馨的处境担忧。两个人是两情相悦，可她的丈夫…… “宁馨……我们……” 那一句话，始终说不出口，周楚觉得很残忍，可那是为了宁馨好。 宁馨何等善解人意？ 她伸出手指，压住周楚双唇，只微微地低着头：“你不必说，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知道我的心意，别的，何苦在意？你先走吧……” 宁馨素白的手指落了下去，就站在这里，推着周楚转身，站在原地，看周楚越来越远。 风寒刺骨，周楚的身影很快消失。 宁馨也终于回转身，朝着自己的别墅走。 两个人，这是在分别。 周楚想说的，无非是两个人不要再见面，怕给宁馨惹来麻烦。 看得出，宁馨的丈夫，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周楚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兜，没带烟出来，只有一只手机。 他翻了翻电话簿，最终给钱有方打了个电话，叫他来接自己，一报自己所处的位置，钱有方那边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噢噢噢噢”地叫起来。 没过半个小时，在冷风里缩成一团的周楚，就看到了那眼熟的捷豹xj。 开了车门进去，周楚刚刚坐稳，就挨了钱有方那狠狠的一巴掌。 他龇牙咧嘴：“**的能不能把老子当个人来看？” “拍拍而已嘛，又死不了。”钱有方一张怨妇脸看周楚，不过一看周楚那一张精神的脸，就重新兴奋起来，“你这是……吃到了？” 周楚从钱有方车前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点上，抽了一口，吞云吐雾。 听了这话，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钱有方一看这牲口一副波澜不惊若无其事的样子，简直想喷他一脸血，两手跟泥板子一样使劲儿拍他：“嗯，嗯，嗯，嗯你妈啊！**能不能多给老子一点表情？靠！你这是泡上宁馨了，就不能兴奋一点吗？搞得跟纵横情场三十年的老子一样！日……” “三十年？我呸！” 周楚甩了他一对白眼，差点被他拍成张纸片，他手指夹着烟，点了钱有方脑门一下：“你再拍，老子保证你泡不到一个妞！” 这样一说，果然有效，钱有方规规矩矩地收回手，却又没脸没皮地凑上来：“那啥，你不……传授传授点经验？咋泡上宁馨的？” 周楚示意他先开车，一夜未归，回头又要被提着耳朵骂。 他抽完了一颗烟，才吐出一口气，跟钱有方说自己昨天干过的事情，不过说到今早差点被捉奸的时候，钱有方就笑喷了，方向盘都差点被他给拍飞。 哥俩说了一路，没多久也就到了周楚家小区。 他下车回家，用钥匙开了门，却冷不丁地看见客厅沙发上坐了俩不速之客—— “大伯？” 第十九章 人际投资 沙发这头坐着周楚的父母，对面却是个裹着厚皮衣，梳着大背头的成功人士，不是周长发又是谁？ 他女儿周颖就坐在周长发的身边，听见周楚这边的声音，跟着看了过来。 他刚刚换过了鞋，有些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周援朝满脸都是笑，赶紧让郑淑华拉他过来坐下：“还不快来见见你大伯，你大伯这一次可是特意来看你小子的。” 特意来看他？ 周楚觉得周长发父女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他家小，五个人满满当当往客厅里一坐，简直堪称拥挤。 他打量着周长发，却也不表示出自己的厌恶还怀疑，而是笑眯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伯好，堂姐好。” 周颖之前在新年聚会上被周楚下了面子，这会儿也不知是不是消气了，她看着周楚，也是满脸的笑容：“还以为这一趟没机会看见堂弟，结果这会儿倒是回来了。” 周楚消失了一个晚上，只说是去跟朋友聚会了，不过周父周母还是有些担心。 如今看周楚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才放心下来。 周长发连忙叫周楚坐下：“看样子还是我运气好，能见着贤侄一面。” 周楚一头雾水，他有些尴尬，“我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这一回，周援朝连忙跟他说了。 今天一大早，周长发就来敲开了他家的门，美其名曰“走走亲戚”，人家一个开豪车的来他们这破小区走亲戚？周楚也就“呵呵”。他们一进门，就说了几句好话，没一会儿就开始问周楚人呢。周楚自然不在，这还在聊两家的子女呢，周楚就进来了。 他听明白了，看了一眼周长发，又有些忌惮地看了看周颖，才道：“这么说，大伯其实是专程来看看我的？” 周楚的怀疑，并没有怎么隐藏，周长发看得出来。 他是个精明商人，虽然好面子，可好歹眼光不错。那一天，因为在气头上，所以没看清楚，可宴会一结束，回头一想，觉得周楚还真是个人才，哪里像是个池中之物？ 尤其是他把唐伯虎那一幅画拿去鉴定了之后，就更相信自己宴会之后的判断了。 周长发叹着气：“小楚可还记得初一新年宴会上，我那一幅《秋风纨扇图》，我拿去鉴定了，结果真跟你说的一样，是一幅揭画，如果不是特别专业的仪器和设备，根本扫不出那是揭裱过的。年纪轻轻，你就知道这么多，还有这样老辣的眼光，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哦，周楚明白了。 周长发这是搞人际投资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幅腼腆模样，特别容易让人误会他是只纯真小绵羊。 “大伯说笑了，我不过就是胡言乱语而已。” 他这一句，顿时让周长发更刮目相看了。 不骄傲，好苗子啊！ 周长发心里盘算着，这周楚若是这样下去，肯定是个有大出息的，往后家族的利益，到底要由这些年轻人撑起来。现在交好周楚，周长发也不会损失什么，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他斟酌着，看了看周颖，又笑道：“小楚何必这么谦虚呢？你们这又要开学了吧？我知道，你跟你堂姐都在一个学校里，就是平时都没怎么联系。你们都是咱老周家的人，以后大家有事没事都联系一下。你堂姐在学校里吃得开一些，你要是有事可以找她帮帮忙。” 这说的其实是实话。 周颖因为家世好，长相好，性格开朗精明，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一直在京华大学的女神排行榜上。 这些周楚都清楚，可现在感觉着周长发这么说，自然也觉出这拉拢的味儿了。 他笑着点点头，“我在学校里就是个不学无术，只要堂姐别嫌弃我就成。” 周颖原本就嫌弃周楚，毕竟这小子之前还在学校里没什么名声，可自打高美丽那件事之后，连周颖都知道他了。 反正周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发生那么大的改变，在宴会上见了周楚的表现之后，周颖完全无法将周楚跟“山寨机庆生送女神”这一件事联系起来。 现在周颖都要开始怀疑那是不是谣传了。 她藏起自己满腹的心思，十分端庄，又做出一副亲切的模样，跟周楚说话：“堂弟这说的是哪里话？只是以往我在学校里比较忙，所以不常联络。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很显然，来这里之前周长发肯定已经跟周颖说过了。 在周楚心里，跟周长发一家搭上关系，就是与虎谋皮，可周父周母觉得很高兴，也觉得周楚能得到他大伯的赏识是一种荣幸。 周楚不忍心拂了二老面子，谈话之间一直应和着，也让周长发高兴了起来。 两边在这客厅里相谈甚欢，如果不是周长发说自己还有事要忙，估计周父周母能把他留下来吃饭。 临近中午，周楚一家把他们送到楼下去，正在道别的时候，周楚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告了句“抱歉”，就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老钱？” “妈的，没两天就要开学了，不如咱们出去聚聚？” “聚聚？” 周楚皱着眉，压低了声音。 那边的钱有方一点没知觉，他也就是兴致来了，忽然想起来：“一个寒假都憋着，你以为老子的生活跟你一样精彩啊，**就说去不去吧！” 周楚头疼，他这边还要应付周长发呢，两口答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等他走回来，周长发已经跟他父母说完了道别的话，不过他电话声音有些大，也没走多远，就被周长发听了一耳朵。 “小楚这是同学打来的吗？” 周楚随口道：“同校的哥们儿，叫我出去玩呢。” “同校的啊，那也是颖颖的校友。”周长发一脸思索的模样，竟然道，“颖颖最近在家也比较无聊，既然都是同校的，颖颖那边还有几个朋友，不如你们年轻人一起多聚聚。颖颖，你觉得怎么样？” 自己父亲都发话了，周颖哪儿敢说个“不”字。 她点了点头，朝着周楚嫣然一笑：“只是不知道堂弟是不是欢迎我一起去呢？” 这臭娘们，说话都是藏着刀子的。 周楚也知道，自己要是甩了脸子，回去就要被爸妈揍一顿，他很识趣地点了点头：“只是我朋友比较粗鲁，堂姐不介意的话，也就没事儿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吧。” “好啊。” 周颖接触过的人也比较多了，她直接一口应了下来，才跟着周长发一起离开这寒酸的小区。 晚上七点半，周楚跟钱有方在附近的深蓝酒吧门口碰头。 钱有方一见周楚就凑上来：“你之前跟我说你堂姐要来，不知道你堂姐……嗯？” 周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叹了一口气：“我堂姐，蛇蝎美人，你就别想了。” 他这一脸嫌弃的表情，刺激了钱有方的自尊心，正想要跟周楚好好理论，没想到眼角余光一闪，就瞥见那边来了个大美女。钱有方赶紧用胳膊捅周楚：“老楚，老楚，看，美女！” 周楚正找人呢，被他一捅，扭头一看，就骂了钱有方一句：“美女你个鬼啊，我堂姐！” “堂姐，这边！” 周楚朝那边走过来的周颖挥了挥手。 第二十章 初试武术 今天周颖穿得很靓，高跟鞋和亮片镶的修身长裙，凸显得身材火辣，脸上是洋溢的笑容，很放得开。 她带了两个朋友来，穿得都很时髦，两拨五个人就站在外面。 周颖指着道：“这是我两个朋友，都是一个学校的，这一位是韩亚，这个是楚翰。” 叫韩亚的那个很瘦，看着就是个二世祖；叫楚翰的那个倒是有点风度，臂弯里还夹了个头盔，刚刚一路飙车来的。 周楚只打量了他们一眼，也介绍钱有方：“这是我哥们儿钱有方。” 钱有方是个自来熟的，很好爽地跟这三个打招呼，尤其是给周颖，“这不是咱们学校的周大美女吗？我叫钱有方，你们可以叫我老钱，不必很见外的。” 叫韩亚的没怎么在意，倒是那个叫楚翰的，多看了钱有方一眼，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 外头夜风冷了，老站在外头说话也不对，周楚看周颖穿少，还是提议了一句，“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老站在这门口，都要冻成冰棍儿了。” 周颖也确实冷，便点点头，五个人前后挨着，往酒吧里走。 钱有方的注意力都在周颖的身上，他很少见到这么高质量美女，有些意动。 周楚这时候已经走了进去，后脚周颖也跟着进。 本来酒吧里就是人多，这时候正热闹，一没注意，前面竟然有个胖子过来了。 这胖子长得活像个圆球，肥得能整个嵌进门里，他们这边五个，让都让不开。 周颖刚好在前面，看得一皱眉，又被这胖子凶悍的长相吓住。“这人……” 胖子浑身酒气熏天，显然是喝醉了出来的，脚下打跌。 走在周颖身边的韩亚，身上叮叮当当一溜儿朋克风，看着就是个多年混迹夜场的。 他冷笑了一声，看见这胖子就犯恶心，还没等身边楚翰出手阻止，他就已经上去一脚，踹中那胖子，劈头骂道：“走路长不长眼睛，连我们都敢撞！” 楚翰大惊，周楚这边也是眉头一皱，只觉得这韩亚太过轻浮鲁莽，净会惹事儿。 他那不详的预感刚刚冒出头来，事情果然就发生了变化。 胖子满脸都是横肉，喝得烂醉，抬眼一看他们，扫过他们当中某个人，就满脸杀机。 他张嘴骂开了：“妈的，**的才没长眼睛吧？还敢踹老子，看老子不废了你一条腿！还愣着干什么，人呢，把这几个瞎眼的给老子拖出来打！” 话音刚落，后面黑暗之中，立时窜出来四个精壮的汉子，冲上来把他们给围住，根本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 其中一个精悍男人，一脚上去踹翻了那个瘦竹竿一样的韩亚，然后狠命踢着他。 韩亚疼得哇哇大叫，叫骂都没声音了。 楚翰一看，就知道这情况不对，来者不善。眼看着打手都冲上来，他也不能坐以待毙，便上去跟人搏斗起来。 周楚没学过武术，压根儿一菜鸟，站在后头不知所措。 又一个打手冲上来，这一回目标是周楚，他再没办法，也只能出手，跟人厮打起来。 真他妈的天降横祸，周颖带来的这哪里是朋友，分明是惹祸精！ 腿上挨了一脚，疼得周楚哭爹喊娘，打着打着，也打出几分火气来。 妈的，平白无故遭这么一顿揍，哪儿来的道理！ 他冲上去跟人打，拳脚撞在一起，酒吧门口已经全乱了。 周颖吓得尖声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 站在她身边的，就剩下个虎背熊腰的钱有方了。 楚翰之前抱在臂边的头盔，在打斗之中滚到钱有方脚边。 钱有方站着老久没动，他看了场中一眼，身边那叫做周颖的女人已经要吓哭了。 那胖子恶狠狠地盯着钱有方，钱有方知道事情来了躲不掉，朝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就弯腰将那头盔捡起来，脚步很沉，一步步迈过去了。 楚翰被两个男人扭住了手，脸朝下摔在地上，疼得杀猪一样叫起来。 周楚还比较聪明，跟人周旋着，不过眼看着是要体力不支倒下去了。 至于韩亚，根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 钱有方狠狠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脚步越来越快，提着手感沉重的头盔，就照着周楚的对手一砸。 沉重的头盔带着钱有方压在上面的巨力，几乎生生敲断对方的骨头。 那人一下就趴地上了，周楚也是个狠角色，上去几脚就踹得对方翻不了身。 “妈的，让你打老子！” 钱有方却没管那么多，阴沉着一张脸，显得凶悍无比，转了个方向。擒贼先擒王，准备上去先把胖子解决掉。 站在一边看戏的胖子，终于害怕了，“钱有方，你、你——你干什么……” “干？老子干你妈！” 他想要扑上去，不过方才还围攻楚翰的两个人，立刻就掉转头来，一个捏着拳头，一个扫腿，同时进攻钱有方上下盘。 钱有方站在那儿，动都没动一下，在两个人靠近他的同时，一把拽住一个人长头发就拉着对方的头，狠狠往玻璃墙上一碰。接着右手一挥，不计后果地砸在出腿那个人的脑袋上！ “砰！” 因为用力过度，头盔脱飞出，撞到前面的吧台上，吓得一群人尖叫起来。 周楚这时候已经安全了，回头正好看到钱有方拿头盔砸人的凶悍场景，顿时一摸自己脑门。 妈的，老钱下手真黑！ 这种满满的“打地鼠”游戏的即视感！ 周楚不疼，他心疼那几个挨打了的。 周颖已经吓得哆嗦，说不出话来，到底是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女人，几乎都要站不住了。 胖子显然也没想到钱有方这么凶悍，他屁滚尿流，手脚并用地往酒吧外面跑，一边跑还一边放狠话：“钱有方，**的别被老子撞见！给老子等着！” 钱有方“呸”了一声，又狠狠踹了踹被自己打趴下的一个打手，“赶紧给老子滚！告诉你主子，下次见了，老子非挑断他手脚筋不可！”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周楚上去扶人，酒吧那边也有看场子的过来了。 钱有方这才冷笑一声，收敛了一身悍然杀气。 “没事儿了，都没事儿了，散了吧，散了吧……” 周楚往旁边赶人，去扶了楚翰起来，又把惹事儿的韩亚拉起来，“你们没事儿吧？” 周颖战战兢兢，有些回不过神，她看了看打完了架就站着没动的钱有方，犹豫了一下，也上前道：“你没事儿吧？” 钱有方一怔，摇了摇头。 第二十一章 天降横祸 真是天降横祸，出来泡吧都能遇到这种破事儿，周楚是无语了。 他跟酒吧里的工作人员扶着身上挂彩的韩亚跟楚翰进去了，找了点药酒来涂，那俩哥们儿就跟杀猪一样叫起来。 周颖也听得头疼，反观周楚带来的那个钱有方，沉坐在沙发上，一声都没吭过。 刚才这一位可是用头盔干翻了对方好几个，身上没彩头那是不可能的，这会儿却根本没反应。 一时之间，好面子的周颖只觉得丢脸，自己带来的朋友跟人家周楚带来的，根本没法儿比。 包房里折腾了好一阵，才处理好，几个人终于坐下来喝酒。 周楚忽然想起那头盔来，扭头就问楚翰：“哥们儿你那头盔还要不？我给你捡回来？” 楚翰吓了一跳，端着的鸡尾酒都差点洒出来，赶紧摇头，飞快地看了钱有方一眼，哈哈干笑：“不要了不要了，那东西不值钱，不值钱，哈哈……” 周楚一想也是，头盔的确不怎么值钱。 周颖带来的肯定都是些二世祖，不是他这种没见过世面也没钱的小市民。 人家头盔原主人都这么说了，周楚也不纠结，就跟几个人聊起天来。 虽然身份地位不一样，但好歹都是一个学校的，也算有共同话题。 五个人也就是周楚、周颖跟楚翰的话比较多，原本钱有方也该是个话多的，今晚跟吃错药了一样，话少得可怜。 周楚跟楚翰还算很谈得来，至于那个韩亚，刚刚进酒吧就被杀了威风，自然不想说话，只觉得没劲，懒洋洋地坐在一边。 时间将近十一点，也不好走得太晚，周颖有是个女孩子，所以他们打算过一会儿就走。 周楚去了趟洗手间，喝得有点多，刚刚松下来，出来洗手，就看见楚翰也进来了。 “翰少也来放水？”周楚看着镜子里的楚翰，也没怎么在意，随口调笑。 楚翰今晚喝了不少，可这时候脑子很清醒。 他是看着周楚进来了，这才跟过来的，根本不是想上洗手间。 站到周楚的身边，楚翰抱着手，打量着周楚，忽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跟钱有方，到底是什么关系？” “哥们儿啊。”周楚皱眉，回答了这话，又觉得楚翰这问题不大对劲。 他很敏感，将水龙头关上，“你想说什么？” 楚翰冷笑一声：“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周楚有一会儿没说话，他知道钱有方这人不大正常，可心肠直，是个很汉子的人，能做兄弟。既然都是兄弟了，周楚没道理每天盯着人钱有方干什么，怀疑这个怀疑那个。他压根儿就不知道钱有方道第是干什么的，只知道家境应该不差。 不过楚翰……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倒是有一个建议给你：有话就说，我这人不喜欢谁吞吞吐吐。” 周楚的直接，让楚翰摸着自己鼻子笑了一声。 楚翰回头看了包厢里一眼，他点开红外感应的水龙头，将水量开到最大，差不多能掩盖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他似乎才放心了，扭过头，就对周楚说了一句话：“知道红刃堂吗？” “……” 自然是知道的。 黑社会嘛。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红刃堂还算是有点名气了。 只是周楚对这一道上的事情不大了解，所以具体不清楚。 楚翰前脚问了周楚知不知道钱有方的身份，后面跟他扯什么红刃堂，但凡周楚的智商不是负数，这个时候也该明白了。 他也看了包厢里一眼，“你的意思是……” “你当我们有那么倒霉，走到哪儿都被人打？老子逛过这么多年的夜场，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少得可怜。寻常人一见咱们穿的，都知道是个二世祖，不远远避着，还敢上来打？” 楚翰也在京华大学，自诩为披着人皮的禽兽，颇有几分手腕的。 他给周楚分析着，然后下了结论：“你那哥们儿，就是红刃堂盘口那一位的儿子，圈子里有点名气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刚才那胖子是红刃堂仇家，死仇。根本就是预备好了来找你哥们儿麻烦的，我们，不过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这一番分析，可谓是入情入理，周楚联系着自己平时对钱有方的了解，自然也能看出几分端倪来。 他没说话，楚翰则上来拍了拍他肩膀：“这一位根本不是普通人，我跟你聊得来，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当心着些。” 周楚没对他说的那一长串话发表任何感想和议论，只是道了声谢，又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进去吧，免得人起疑心。” 他说完，自己先出去了，等他回了包厢好一会儿，楚翰才跟着出来。 韩亚已经喝晕在沙发上了，周楚回来的时候，只有周颖跟钱有方是醒着的，气氛颇有点微妙。 一看周楚回来，周颖就松了一口气，她一看时间，就说该回去了。 等楚翰一出来，几个人叫醒睡着的韩亚，出了酒吧就散了。 “老钱，咱们也走？” 周楚叫了钱有方一声。 钱有方回头看他一眼，却道：“老楚，你上车来，我有事儿跟你说。” 周楚心头一跳，不过已经有了隐约的预感，他上了钱有方的车，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咋了？” “刚才跟那死胖子发生冲突，不是偶然，他是找我寻仇来的，我没想到在这里撞见他，倒是连累了你们。” 钱有方这时候显得特别客气，周楚却浑然不在意。 刚刚那胖子的确不像是不认识钱有方，周楚又被楚翰透露过一些消息了，面上是波澜不惊的，他看着钱有方，“然后呢？” 钱有方苦笑：“老子这不是在跟你交底儿呢吗？我家那老爹，是红刃堂的头把交椅，我家里比较复杂。原本是没想跟你说的，只是今天出这事儿，我想你这犊子头脑灵光，回头就能发现，索性老子自己说了，免得伤了兄弟感情。” 周楚点了颗烟，笑了一声：“妈的，你肯说这事儿，才是把老子当成兄弟，有什么伤不伤感情的？老子是那种人吗？” “哈哈哈哈……” 钱有方大笑起来，脚一踩油门，就把车开出去了，“老子就知道，没看错人。” 周楚坐着车里，哼着小曲儿，得意得厉害：“不是**眼光好，是老子人好。” 臭不要脸，说的就是周楚这牲口了。 钱有方顿时无语，专心开车去了。 第二十二章 美女警察 一到家，周楚的生活就开始变得无聊起来。 钱有方似乎也开始忙了，堂姐在酒吧受了惊吓，几天没出来。至于一壶春，原本就是为了接近宁馨才去的，现在都发誓不再见宁馨了，也就不需要去了。 颓废的周楚每天在桃花坞跟唐伯虎侃大山，可人唐伯虎开始嫌弃他了，只道：“如今我能教给你的也差不多都教给你了，你现在待在我桃花坞就是每天找我说话，浪费我时间，还是赶紧地滚吧。” 一抬脚，再一踹，得，周楚又他妈的被踹回无聊的现实了。 “小楚啊，你要是待在家里没事儿，就帮你妈去超市买点东西。我这里看球赛呢，脱不开！” 他老爹周援朝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得全神贯注。 周楚穿着裤衩走出来，瞧见他爹那样子就无言：看的是国足，老爹你敢不敢再外行一点！ 狠狠一拍自己额头，周楚想着待着也没事儿，直接换了身休闲装，就出门给老妈打下手了。 小区外面就是大超市，周楚打着呵欠在货架之间走动，那些个花花绿绿的标签晃得他眼晕。 “海苔饼、鸡精、保鲜膜……” 念着这些个名词，周楚有一种自己快变身家庭主妇的错觉。 他还没注意到，超市外面已经站了个穿警服的年轻姑娘。 周楚前脚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走出来，后脚就被拦下了。 顿住，抬起头，周楚看见警服，就是一愣，哟，这还是一朵俏警花？ “……警察妹子，你挡住我路了。” 拦了周楚路的姑娘，瓜子脸瘦瘦的，下巴削尖，不过通身一股利落劲儿，眼神也很干净。 一身死板的警服盖住姣好有料的身材，里面浅蓝色的衬衫却鼓起了一团，仿佛要将胸前警服给撑开。 在见到这姑娘的第一时间，周楚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他两手都占住了，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来的这女警察叫辛梅，刚刚进入警局不久，这回接到一个事关重大的案子，寻着线索来打探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这一幕。 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年轻男子，两手提着两大袋生活用品，特别家常地站在她面前，还叫她“警察妹子”？ “得，我还赶着回家呢。” 周楚翻了个白眼，什么人民公仆，怎么净会挡路。他虽然喜欢美女，但如果不早点回家，怕会被家里郑淑华给痛扁一顿。 美女是养眼，可要回不去，他就只能在家养伤了。 “你站住！” 辛梅眉头一皱，身上显出几分英气。 她走上前来，端起本子，然后翻了一页，似乎在看后面的资料。长相就是这样，这就是她要找的人了。 “你叫周楚？” 周楚一愣，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妹子，我可是良民！” “什么妹子不妹子，你别张口就乱叫！” 辛梅简直被这人满嘴胡言给气住了。她只是刚刚进警队的一只菜鸟，头一回出来办案，就遇到周楚这满嘴跑火车的，也是够倒霉。 周楚笑了，“那警察妹妹，你这是特意来找我的？我可不杀人不放火，小时候还得过三好学生的，五讲四美好青年……” 辛梅乌溜溜的圆眼睛一打转，看周楚笑眯眯活像只狐狸的样子，就想起警局里前辈们说的话。 越是危险的犯罪分子，看上去越是跟普通人没区别，扔进人堆儿里就找不出来是常事。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是要仔细地分析，不能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她的目光，上下逡巡，嘴上却道：“严格来说，这事情跟你无关。不过我们警方做事讲究证据，身为公民，你应当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就可以了。” 情况开始变得棘手了。 周楚眼神一闪，他真是好公民一个，要说最近有什么可能出事的事情，就是酒吧打架那一回了。但这也是小事，哪里需要劳动美女警官来问自己问题？所以问题，应该没出在他身上。 钱有方。 只能是钱有方了。 他心念刚刚转到这里，辛梅果然已经开口问了。 她道：“你跟钱有方是什么关系？” 最近老是有人问周楚这个问题，他只觉得耳熟，“同校同学加室友兼好哥们儿。” “你对钱有方的社会关系了解多少？”辛梅在本子上打了个勾，继续问道。 “……不大了解，我哥们儿怎么了？” 周楚装傻的功夫一流。 辛梅扯着唇冷笑了一声，警告周楚：“你别跟我耍花样，我会慢慢盘问你的。前几天，片区这边得知他购买了一些窃听装备，之后的时间似乎都跟你混在一起，你会不知道？” 这女人什么逻辑？ 周楚也快无力了，他手酸，口气也不大耐烦：“他买什么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买监控装备难不成还犯法了吗？我说你们警察的日子也真是够无聊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 超市门口多少人来来往往，周楚一个良民，要是被人看见那还得了？ 他忽然有些怀疑，钱有方他们道上的事情自己不懂，不过他有些怀疑自己眼前这一位美女警察的专业素养：“我能看看你警察证吗？” 辛梅愣住，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只觉得周楚是个刺儿头。 不过，这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便将自己警察证翻开，往周楚眼前一亮：“如果你怀疑我的身份，可以回头查我警员编号。” 毛病，周楚上哪儿查去？ 他看了一眼，原来是叫辛梅，这照片倒还显得英气勃发，正义感爆棚。 周楚站得有些累：“我们一边儿去说吧，挡在大路上也不大好。” 辛梅点头同意，两个人挪到了路边的露天水吧。 周楚坐下来，使劲儿甩了甩自己手，“警察同志，我就不明白了，人家买个监控设备你们都要管，是不是闲得发慌啊？” 拿着纳税人的钱，整天就干这些事儿？ 周楚一面无语，一面又心虚。 妈的，这些监控设备最后是他拿去跟踪宁馨了啊。靠，这玩意儿要是查到自己头上，就算是最后没什么大事，也要丢脸的。 辛梅盯着他，看他歪七扭八地坐在那儿，也没个正形，心底有些看不起他。 资料上还说是京华大学的呢，也就这样，钱有方那样的人都能进去。 她一字一顿，死板地说道：“事情如果有那么简单，我们就不用查了。警方怀疑，他会利用这一批监控设备劫狱，你最好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噗——” 周楚橙汁喷了一地，他才叫来的一杯水，这时候全洒出去了。 这个词的震撼力太大了，周楚呛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看怪物一样看着辛梅：“警察同志，我有点跟不上节奏……你说啥？劫狱？” 辛梅看他表情不像是作伪，奇怪道：“你不是他哥们儿？不知道他有黑社会背景？” 周楚坦然道：“我知道啊，可这跟劫狱有哪门子的关系？” 这他妈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在周楚看来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 美女胸大无脑，宁馨那样的智商跟胸部一样高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 他没忍住感叹了一下，目光隐晦地从辛梅胸前扫过去，又掩饰一般地咳嗽了一声。 辛梅没注意，只是跟他解释了一下，“红刃堂之前是本地最大的**组织，前几个月有一次扫黑行动。钱有方的父亲，也就是红刃堂老大，因为贩毒和私藏枪械被捕入狱。这就是前情。” “……” 贩毒和私藏枪械？ 周楚皱紧眉头，没接话。 辛梅又道：“据我们所知，钱有方对此很不满，这几天又跟道上一些人有冲突，我们怀疑他有劫狱的企图，所以顺着来调查。你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毫不掩饰的怀疑眼神，仿佛已经认定周楚跟此事有关了。 周楚天生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大正经。辛梅最厌恶的，便是这种看着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周楚身上表现出来的种种特质，无一例外地戳中了辛梅的厌恶点。 她对周楚没有好感，加上手上案子的引导，先入为主地认为周楚不是个好人。 辛梅对周楚的这种态度和认知，也逃不过周楚的眼睛。 他冷笑了一声：“抱歉，警察同志，我跟钱有方是好哥们儿。可我们也就是狐朋狗友，他这方面的事情我是不清楚的，所以无可奉告。” “你！” 辛梅扬眉，脸上掠过一道怒意，却更觉得一张脸生动艳丽起来。 “如果有消息，我会好好配合警察同志调查的。我妈还等着我给家里买东西回去，就不奉陪了。警察妹妹，拜拜了！” 周楚提起自己放下的两个购物袋，丢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根本不看后面辛梅已经气歪了鼻子。 第二十三章 山水相逢 他搬着一大袋的东西进去，给郑淑华放下了，就回了自己房间。 将门一把反锁上，周楚那轻松的表情却没了。 平日里看着钱有方这犊子嘻嘻哈哈，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没事儿人一样。 可从美女警官辛梅那里得到的消息，总归是不会错的。钱有方的父亲竟然被捕入狱，现在还说什么劫狱？ 操，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在拍《教父》呢。 周楚掏出手机来，立刻给钱有方打了个电话。 “老楚？” 这大中午的，周楚干啥跟他打电话？ 钱有方那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警方给盯上了，口气轻松极了。 周楚却觉得事情很严重：“今儿老子出门，被个警察盘问了。” “……”电话那头顿时一阵沉默，钱有方声音陡然转冷，“问了什么？” “那妞问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怀疑你上次购买窃听装备是想去劫狱。”周楚想起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才是心虚得厉害，要是被人翻出来老子去跟踪宁馨，丢脸可就丢大了。” 这本是一句活跃气氛的话，可并没有能够起到效果。 那边的钱有方终于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事情牵连这么大，估计警方还盯着我。不过劫狱这些事儿，压根没有。” 周楚也觉得说劫狱，太过不合理。 即便是个道上混的，再厉害也不敢跟国家机器对着干啊。 那边钱有方却是自嘲一笑：“兄弟，我跟你交个底。我家虽然是个**背景，可很清楚底线在哪里。有的东西不敢碰，有的东西碰着也有个度。我父亲纵横道上几十年，这回是被鹰啄瞎眼，遭了小人陷害。” 这些事情，周楚不大明白。 不过钱有方本来就是讲一个大概，他也不问，就听着。 那时候警方那边有行动，盘口上的人出去收风，原以为是万事大吉，有了内线消息必定不会出事。谁想到，那群警察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他们堂口，从地下室搜出一大堆原本不存在的东西。 钱有方的父亲，好歹也是风云人物，就因为这些，滑稽地锒铛入狱。 “明着跟你称兄道弟，背后捅刀子的多了去了。什么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他们那群人，是时刻准备着插兄弟两刀的。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酒吧撞见的那个胖子吗？” “记得，他跟你是仇家。”这一点，楚翰也说过了。 “那胖子他老爹，就是陷害我父亲的人。上次如果不是你们在，那畜生早被我废了。” 钱有方说到这里的时候，竟然还笑了一声。 可周楚在这边听着，就觉得那语气里透着一股血腥味儿。 周楚道：“这么说，那帮警察根本就是断了冤案，抓错了人？” “都是一帮废物，能指望他们干什么？”钱有方冷笑。 遇到这种事儿，能干什么？ 周楚不过是个局外人，也只能安慰他，说终究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钱有方能在家里出了这种大事的情况下，在外人面前嘻嘻哈哈，不露出半分的端倪，本身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他谢了周楚的安慰，忽然问他：“盘问你的那个警察叫什么名字？” 周楚心头一跳：“我看了她警察证，叫辛梅，还是个美妞呢。” “辛梅？”钱有方顿了顿，似乎想了一会儿，才又笑道，“是个刚出来混的菜鸟，公安局副局长的女儿，**别见着人漂亮就扑上去，带刺的玫瑰碰不得。” 带刺玫瑰？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形容。 “**怎么就那么了解老子，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老子对那妞有意思了呢？”周楚也纳闷儿了，他看上去像是那么好色的人吗？ “老子还不清楚你的德性？但凡是个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不起心思，那是孬种，要不就是不行。**那么会泡妞，见了美妞不动心，才是怪了。” “得得得，老子不跟你说了，我妈叫我去厨房帮忙了，咱回头说。” 周楚已经听见外面在喊了，赶紧跟钱有方道别挂断电话。 他去厨房帮忙，心里却还想着之前见到的那个辛梅。 身材脸蛋都好，就是性格有点不大对。一身正义感，冷艳极了，跟冰块似的，有点不好接近。 况且，这还是公安局局长的女儿。 周楚是有贼心没贼胆，默默将辛梅的名字从心底叉掉了。 他这几天也收了心，原以为跟这女人也就是一面之缘，山水不相逢。 可万万想不到，周楚竟然又见到她了。 这一回，是在堂姐周颖那个朋友楚翰的家里。 上次酒吧聚会，周楚跟楚翰还挺聊得来，两个人交换过了联系方式。 楚翰从周颖那里听说了周楚的本事，正好家里新收了几幅古画，就顺便给周楚打了个电话。 楚翰这意思其实很简单，一方面是真的看周楚有本事，想请他帮忙，一方面却也是想拉拢周楚，结交一下朋友。 周楚心里明白，不抗拒这种事情，第二天就来了楚翰家。 跟他料想的差不多，二世祖的家里都是富丽堂皇的。 楚翰在门口等他，一见了他就热情地打招呼：“老楚，你可算来了，这一回可要靠你了。” “我算个什么啊？都是瞎掰，你别给我扣高帽子了。”周楚谦逊得紧。 两个人说着话，就进了门，经过长长的花园走道，才到了后面的别墅里。 路上，楚翰压低了声音，小声对他道：“今天请了些大人物来，他们喜欢这些风雅的东西，你一会儿也稳着些。省长的公子，画院的江院长跟他女儿……来得可多了……” 周楚一下停下脚步，一张脸都要扭曲了，“翰少，这么大场面你都不跟我先说一声？” 楚翰疑惑：“跟你说啥啊，说了你就不一定肯来了！” “……” 得，**满嘴都是歪理，老子说不过你。 周楚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休闲服，再次感叹自己其实是丢脸专业户。 还没等他厘清自己纷乱的思绪，刚跟着楚翰一进那古色古香的书房，周楚就愣住了。 楚翰父亲的书房里，书架很高，还有一大排的线装古籍。书架旁边，就站着个面容严肃而坚毅的中年男人。 可周楚的关注重点，肯定不是那男人。 他看的，是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辛梅。 第二十四章 辋川 不穿警服的辛梅，身材一下就露出来了。 天气还冷，她里面穿着暖和的羊绒衫，高领裹着修长的脖颈，却勾勒得下颌更小巧精致。外面披着件浅棕色呢料的大衣，系着两颗大圆的棕色纽扣，一条同色的腰带松松挂在腰上，穿着长筒靴，上下一搭配就有种青春靓丽的感觉。 辛梅今天是陪着父亲来的，在楚家伯伯看看古画，开开眼界。 她刚刚跟楚家伯伯打了招呼，一转脸就看见楚翰进来了，可楚翰身边那一个人……还真是眼熟啊。 辛梅是看见周楚面不改色走进来的。 周楚一见辛梅，就是心头一跳，心里大呼倒霉：真他妈冤家路窄！ 他一个被辛梅盘问过的怀疑对象，竟然也出现在这种高端场合，兴许人辛梅警官也觉得逗呢。 不过这样想着，周楚心里反而又生出一种虚荣来。 前面还怀疑他的辛梅，看见自己是楚家少爷的座上宾，心里指不定怎么复杂呢。 周楚假装没看见辛梅，完全无视，就跟着楚翰上去见过了楚家这一位掌门人：楚远航。 “这是我同校的同学，周伯父那一幅唐伯虎的揭画，就是他鉴定出来的。” 楚翰很自然地在长辈们面前夸奖着周楚。 周楚知道这是为自己抬身价。他目不斜视，朝着楚远航一鞠躬：“伯父好。” 楚远航跟周长发是差不多的人，不过看上去涵养要好了很多，对着周楚也是满脸笑意：“既然是这样有本事的人，回头来我这里几幅画可就拜托你了。” “晚辈不过来开开眼界，楚伯父说笑了。” 周楚说完，谦逊地退了回来，跟楚翰一起站在旁边。 书房布局非常古雅大气。背后就是古董架子，前面是书架；头顶悬着复古的宫灯，脚下铺着的是不知哪国进口的地毯；一张黄花梨木的长方书桌，后面还有个青花双鱼的大画缸，里面插了一堆的画轴。 不消说，周楚眼睛一扫，就知道处处都是古董。 靠墙一溜的圈椅，雕工漆工都是一流，楚翰拉着他坐下来。 周楚手往扶手上一靠，目光一垂，就见手边桌案上放着茶壶茶杯。只一眼扫过去，周楚就在心里骂了声“操”：海棠红的紫砂小方壶，多半也是名家手笔。 他琢磨着，若是摔烂这一把，卖了自己都赔不起，索性没碰。 楚远航似乎还在等人，过了没三分钟，外面就进来人了。 一身复古唐装的男人，留着两撇胡子，看上去跟清末的先生一样，有些刻板。 周楚眼光从他身上晃过去，刚刚一落到旁边那女子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来的是画院江院长跟他女儿，别看江院长这么刻板，他女儿江晴雪看上去却很开朗。 身材火辣，走路都跟带着风一样，应该是个很阳光的女生。丹凤眼，樱桃唇，脸上还带着笑，一看就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她个子比较高，站在显得有些枯瘦的江院长身边，足足高了小半个头。 旁边跟着进来的还有个男生，年纪跟周楚差不多，是省长儿子，姓许。他刚一见到楚远航，就寒暄上了。 楚翰点了一下，周楚才知道，这几个就是今天来的大人物。 政商两届的往来一向不少，楚翰家里时时刻刻都得笼络着这些人。至于笼络的借口，却是千奇百怪，今天的古画鉴赏，也是精心为他们设计的。 周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楚翰说一会儿就靠他了，要看的是一个鉴赏的实力和水平。 正事儿很快开始，楚远航请众人到了那墙边上。这里挂了好几幅古画，有绢本有纸本，山水画花鸟画都有。 周楚一眼扫过去，仔细看了看，大部分都是真迹，也有那么一两幅是赝品。 他没说话，一旁有个古董鉴赏方面的行家谭亭山先开口了，他跟周楚一样都是楚远航请来显摆的，要讨这边省长儿子跟画院院长父女欢心的。 “此画，名为《辋川四时图》。想必大家都是听过《辋川图》，乃是王维留下的传世名作。不过眼下这一幅，我记得曾收录于84年的《隋唐画家轶事》里，这一副画的是冬景，山峦盘绕，云飞水动，实为佳作。” 鉴赏画，一者看画作本身，二者论其渊源，再联系当今收藏界的情况说价值，这才是正理。 不过这一幅画，却是不需要的。 周楚听着谭亭山的说法，点了点头，也不接话。 他知道谭亭山下面要说什么，虽然那一本画家轶事里收录了这一副图，可并不代表这是王维的作品，只不过是后人临摹《辋川图》的一种。 谭亭山果然道：“只可惜，这一幅画，就跟咱们看古时候的赝品一样，是件不好说的东西。此画，乃是后人所作，看这纸本的颜色和用的水墨笔法，该在清代，算一件古董。可这一幅画的署名，乃是王维。纵使是一副佳作，写了别人的名，就成了赝品，在收藏市场上颇为尴尬。” “这话怎么说？我本以为乃是真迹……” 楚远航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来。 省长家里出来的许公子大笑了一声，道：“楚老板怕是不知道了吧？” 众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到他脸上，年轻，又有风度，看上去也有学识。 他看了一旁不动声色的江晴雪一眼，又解释道：“当初王维这一幅画，是画在清源寺壁上的，是他对蓝田辋川山水风光的描摹写生。现今传世的《辋川图》都是摹本，一则没有真迹的说法，二则，这四时图本属杜撰，自然都是假的了。” “许少所言正是。”谭亭山赞同地点了点头，觉得许公子很厉害。 屋里人也都称赞了起来。 周楚哪里还看不明白？ 这不是把所有人都扮成傻子，来讨这边几位的开心吗？ 他索性闭了嘴，一路看着谭亭山点评过去。 谭亭山可比当初周长发找的那一堆鉴赏专家靠谱多了，一路说过去都是引经据典，如数家珍。 周楚听着，觉得挺受益，一面听，一面点头。 可在看到第五幅画的时候，周楚怔了一下。 谭亭山道：“这一幅，才是今日诸多画作之中的精品。《踏雪图》乃是马远的作品，可是南宋时候有名的画家了，不过传世的名做不多。听说楚老板是花了大力气才搞到这一幅画的？” 楚远航含蓄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长得枯柴一样的江院长，忽然之间停住脚步，第一次凑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这……马远与夏圭、李唐、刘松年可是合称南宋四大家，他的画作……” 一旁的谭亭山早知道江院长会有这种表情，他哈哈大笑一声：“江院长，您也是吓住了吧？我当时见着楚老板给我看这一幅画，可真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喽！您看，田埂小桥，四个酒后归家的农夫。打头持杖老翁，这表情，多仔细，多生动？” “高峰削耸，宫观隐现，朝霞一抹，整个气氛的确是很符合马远的画风，欢快，清旷……” 江院长摸着自己那一撇胡子，陷入了沉思。 谭亭山却已经有些兴奋起来了，“此画乃是马远代表作，破了前人不少的窠臼。他构图，只选用最佳处，近景则是特写一角，自然而且紧凑，所以都叫他‘马一角’。” “瞧瞧这点景人物，减笔描，线条刚直而挺健，方笔转折简劲明朗。一笔一笔，不但不觉得这树病弱，还有一种笔力古雄苍劲之感，大斧劈皴。必定是真迹啊！” 周楚听到最后这一句“必定是真迹啊”，终于没忍住，笑得咳嗽。 马远的《踏歌图》早年曾被唐伯虎收藏过，他是个穷鬼，从人家那里借来看，结果半夜看得太认真，一个瞌睡醒来，那《踏歌图》早被他睡梦之中打翻的灯油给污了。 这还了得？ 唐伯虎大惊失色，瞌睡顿时没了。他自言当时是一轱辘地就站起来了，刷刷两笔临摹了一幅，又送去装裱，这才糊弄过去。 当时他说出“糊弄过去”四个字的时候，颇为得意。 唐伯虎自己的画作便是绝佳，模仿马远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跟周楚吹嘘起来那小眼神得意的！ 周楚现在还记得唐伯虎那时候生动的表情。 所以，真的《踏歌图》早就不见了，传世的这一幅压根就是唐伯虎做旧临摹的。 周楚知道，可别人不知道啊，就算是周楚说出来也没人肯信。 他这一笑，就把自己坑了。 “周楚？”楚翰有些惊讶，不知道周楚在笑什么。 眼看着众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他有些下不来台，那谭亭山说出“真迹”二字之后，就被周楚这么一笑，脸上带着老大的不高兴。 那年轻貌美的江晴雪跟旁边的辛梅，也都扭头来看他。 周楚心说他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呢吗？ 该！ “那个……这个画有点问题，不过我有些内急……不知道，洗手间……” 楚翰顿时也大感丢脸，连忙使唤佣人带着周楚去了。 刚进洗手间，周楚就摸出了手机，“妈呀，唐老师！江湖救急！” 第二十五章 赝品 唐伯虎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周楚这贱人的声音。 “没事儿你别找我，说了多少次了？你不觉得，你从我这里学到的东西已经相当多了吗？” 他劈头盖脸给周楚喷过去，一脸的不满。 这些日子，周楚的勤奋简直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他是找不到事儿干，时不时就往桃花坞钻，拉着唐伯虎聊天。 唐伯虎一开始还没觉得，可这么聊了一阵，他忽然发现自己能讲的东西越来越少，连祖宗十八代、未及冠之前有过多少青梅竹马都要被他给知道了。 所以，唐伯虎开始对周楚实行抵制政策。 今天乍被周楚召唤出来，他不待见周楚，脸上冷冰冰的。 周楚哪儿有功夫仔细观察唐伯虎这糙汉的内心啊？ 他急得很，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唐伯虎风骚风流天下无人能及的头像，近乎哀求：“还不都是你吹牛吹大了，你不是跟我说过那个马远的《踏歌图》吗？” 唐伯虎原本没打算搭理他，不过一说到这个《踏歌图》，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靠，你要不跟我吹那是你临摹的，我今天肯定没这差错！” 周楚一脸的委屈，装可怜，他生怕唐伯虎不给自己出主意，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刚刚有个老头子拿出那一副你临摹的《踏歌图》出来，大夸特夸，说人马远真是厉害，这画的笔力画风，都特别厉害。他还说了，在书画史上，诸多画家之中，就独独欣赏马远这一个，唐寅远不能及！” “您说说，我这能依他吗？您是我老师啊！” 周楚说起谎，抹黑起谭亭山来，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说得跟真的一样，活灵活现。 “他夸别的也就罢了，这《踏歌图》不是您临摹的吗？他对着您的画，夸马远，我就不高兴了，我就跟他辩论起来了，我说那画是假画，可找不到证据啊……” 苦着脸的周楚，真是别提多可怜了。 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还颇具有真实性。 唐伯虎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听了这话，虽知道肯定有几分夸张的成分，可大体估计也差不多。左右这一副自己临摹的画作，能以假乱真，其实是很值得高兴的。可踩他来夸马远，这不是搞笑呢吗？ 唐伯虎当即不愿意了，掐着一把折扇便冷笑：“他们不信这是假画，你就给他们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又怎样？” “……这个……徒儿惭愧，我……不会啊……” 周楚尴尬，看向唐伯虎。 唐伯虎苦于困在屏幕之中，恨不能拿扇子戳死他。 “教你这么久，真是白教了！我知道你想请我帮忙，可我依旧是有条件的。” 一说这个，周楚就想起上次逛妓院的条件，他头皮一麻，连忙道：“逛青楼除外！” 上次去被坑惨了，唐伯虎哪儿能再跳进那火坑？他心想着，青楼不成了，总还有别的能成。 “你给我，开个诗文会，咱们吟诗作对，也是风花雪月的事情。你若答应，我就帮你这一回。” 周楚一听这个要求，真是头都大了。古人的思维，真跟他这现代人不接轨。 可是现在有事求着唐伯虎，被拿住短了，不答应也得答应，要不出门就等着丢脸吧！ 他走之前可是夸下了海口的，放了话，说那《踏歌图》有问题，这才进来求助的。要是唐伯虎甩手不干，呵呵，周楚这脸得往地上摔！ “行，您是先生，您说了算！” 周楚根本没选择的余地，他无奈，一口答应下来，终于安了心，洗了个手就回去了。 众人还没鉴赏完，谭亭山被周楚这么平白地笑了一回，后头脸都是阴着的。 连带着楚翰都被他老子用冰冷的眼神扫射着：瞧瞧你小子带回来的这都是什么人，这不是搅事儿的吗？ 楚翰哪儿知道周楚是这么个德性，这会儿一看周楚回来了，有些着急。他一边怕周楚出丑，一边又怕自己父亲训斥，满头都是汗。 还好周楚这一回算是很沉稳，他走进来就跟谭亭山打了声招呼：“谭老好。” 谭亭山笑了，他就等着周楚呢，故意鉴赏得很慢，看看这小子能在洗手间窝多久。没想到，这小子还敢来？连江院长在他说话的时候，都是不插话，给他留够面子了的，周楚也不知哪里来的野路子，敢在他说话之后笑。 “这一位也是楚老板请来的鉴赏人吧？谭某有些好奇，您方才在笑什么呢？还说那《踏歌图》有问题。” 周楚现在底气足，一点也看不出方才狼狈的模样。 江院长上上下下一打量他，眼神略带着挑剔，似乎觉得周楚不够说话的资格。 可旁边那个江晴雪，却少见地兴奋，虽没跟周楚说过话，这时候竟然给他使了个眼色，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窃笑不已地看向谭亭山。 周楚只觉得江晴雪娇俏可爱，一时意动不已。 他正色道：“我想我这话说了，谭老您也是不会信的——那《踏歌图》是赝品。” 赝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谭亭山就差没笑跌，“黄口小儿嘴上没个把门的，怎敢胡说八道？你倒是跟我说说，它怎么就是个假的了？” 呵呵。 周楚想起方才唐伯虎出的主意，顿时纯良一笑。 他说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来：“您要是不信，不如我给您……画上一张？” 众人：“……” 齐齐无语，扭头震骇地看向周楚。 楚老板等人也是被周楚这一句话的神展开给吓得不轻。 江晴雪眨着眼睛捂住自己嘴，简直不敢相信，这牲口怎么敢跟谭亭山抬杠？ 这一幅古画的真假，就是她父亲都没提出任何的异议，周楚…… “好！” 谭亭山忽然喊了一声，脸色铁青，一摆手：“楚老板，借你书案笔墨纸砚一用，这位小兄弟，这边请。” 周楚沉着地走上去，站在桌前的时候一捏手机，唐伯虎瞬间上身。 这一刻，他浑身气势陡然一变，提笔时便仿若睥睨天下！ 铺纸，压上镇纸，蘸墨提笔，伏案而挥毫！ 笔走龙蛇之时，酣畅淋漓，气势逼人。 那手腕轻轻一转，点画出画中老翁和嬉笑小孩儿的时候，却是婉转柔和，笔画精致。 之前谭亭山下了大力气夸赞的“大斧劈皴”之笔法，在周楚这里简直举重若轻，跟闹着玩儿的一样。 室内只有一片安静，待周楚投笔拍手，扭扭脖子，将这一幅临摹作品展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只有骇然了。 不管是笔力还是画风，更甚至是那画中的意境，都与挂在墙上那一幅《踏歌图》一般无二！ 谭亭山只觉得见了鬼，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江院长等人也立刻围了过来，大为惊骇。 此刻，唐伯虎已经回到桃花坞，周楚只觉得手都有些酸，想必是唐伯虎这厮太过卖力出风头的原因。 “这……这……” 谭亭山一下跌坐在圈椅上，周楚这画，竟然真的跟那一幅《踏歌图》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时隔好几百年，古人的画作怎能跟金人一样？就是张大千之流也完全无法完全模仿，所以这一幅画，多半就是假的。谭亭山知道周楚笔力雄厚，有大家之风，可传说之中的马远的作品，至少该比周楚更出色！ 假的……赝品…… 江院长拍了拍谭亭山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 不过他却拍了拍手，朝着站在一旁的周楚走来：“年轻人，有兴趣找时间一起喝个茶吗？” 周楚本欲拒绝，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不过一下就瞥见他身边江晴雪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注视着自己，鬼使神差地开口道：“能跟江院长喝茶，是晚生荣幸。” 第二十六章 指桑骂槐 在楚家大出一回风头，周楚简直觉得脚底下都要生出风来。 只可惜，跟江院长聊了一阵之后就走了，还没来得及跟那个阳光开朗的江晴雪说上话。 周楚略觉得遗憾，被楚翰送了出去，就在路上闲逛。 江晴雪，又是一个身世容貌都好的…… 周楚一拍自己衣兜，摸出来个干瘪的钱包。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都没在意这件事，可兴许是江晴雪让周楚一下想起了校花高美丽，又想起了之前山寨机的心理阴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太穷。 身无分文你还想追女人？ 梦里去追还来得比较快！ 周楚长叹一口气，忽然就发了愁。 江晴雪倒是很可爱，比如之前那个大拇指跟古灵精怪的表情。 这女人，典型的天使脸蛋魔鬼身材。 他正在路上走呢，就听见后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一扭头，一辆车迎面朝着他撞来，周楚吓了一跳，“我操！” 可是在看清楚里面的人以后，周楚立刻翻了个白眼，站在大马路上就不动了。 大喇喇地，你有种你给老子撞过来啊！ 嘿，钱有方坐车里笑了。 “妈的，想吓吓你，谁知道老子遇到个不怕死的！” 这是钱有方刚刚开车过去，瞧见周楚在路上幽魂似的晃荡，才停下来准备给他醒醒魂。 周楚就站在他车头前面两米，不是钱有方刹车快，操作稳，这时候周楚老早见阎王爷去了。 他拉开车门，很自动地坐在钱有方身边，打了个呵欠：“走哪儿都能遇见你，咱还真是兄弟啊！” 其实主要是他们这地儿太小，城区里一绕，撞见熟人的几率太高了。 钱有方却道：“可不是嘛，老子看你跟被无常拘了魂一样，又出啥事儿了？” “想追个女人，又没钱啊……” 追女人，泡妞，情圣学院全学院上下双手双脚支持，绮梦仙子在宁馨的事情结束之后，就一个劲儿地鼓励周楚继续接近下一个女人。可周楚没找到个合适的，能让自己动心的，所以一直拖着。可没想到，好不容易遇见了，又苦于囊中羞涩了。 别的问题，情圣学院能解决，这没钱可不好说。 这些都是要周楚自己想办法的，他抓着头，又瞧见钱有方放在车前的海苔饼，不客气地直接拿起来就吃。 钱有方气得大骂：“**现在就是一脸穷酸相，上次看见老子的烟你要抽，这会儿看见海苔饼你都要吃两片！” “做人何必这么小气呢？出手大方阔绰的男人，女人最喜欢了。” 一口“咔嚓”掉半截儿饼干，周楚翻着白眼，“你不是对我堂姐有意思吗？” “嘎吱——” 尖锐的刹车声！ 周楚整个人往前面一撞，差点没碰死在挡风玻璃上。 他惊魂未定：“我操！**的干什么！谋杀啊！” 钱有方也是整个人往前一耸，他也是被周楚给吓的。 “**刚才说什么？” “老子说你谋杀啊！” “上一句！” “……” 周楚表情一下就微妙起来，他手里捏着半截海苔饼，暧昧一笑：“你不必遮掩，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女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堂姐漂亮，不喜欢她才是奇怪了。” 周颖那女人，之前跟钱有方的气氛可有点旖旎的。 周楚心里一笑，看钱有方似乎还有些不自在，顿时想起当初走夜场那一遭来。 他忽然道：“你要喜欢我堂姐，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相关的情报……” 钱有方这时候也不觉得怎么了，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料想周楚这牲口眼睛贼毒，一下就看出来了，冷不丁这么一说，差点酿成大马路上的人间惨剧。 “你说。” 周楚听了，就跟钱有方分析周颖这个人：“我堂姐，周颖，高傲，脾气也不好。要跟这样的女人相处，要么你被她压制一辈子，要么你把她变成小女人，让她被你压制一辈子，依赖你一辈子。只有这两条路，没得选。” “所以，你得强势一点，这你就做得很好嘛。”周楚夸了他一句，“上回在酒吧，我看我堂姐是被你那勇猛样子给征服了，你再接再厉就成了。” “……这么容易？” 钱有方只觉得跟天方夜谭一样。 周楚甩他白眼：“爱信不信。” “得得得，你是情圣，老子听你的。” 钱有方想起周楚泡宁馨那事儿，也知道这个哥们儿在这方面是有两把刷子的。 “诶，不过你这大冷天地怎么又在外面晃？” 周楚叹气：“才从那个楚翰家里出来，碰见个美妞，挺有意思的……” 不过，问题是没钱。 这问题他也坦然跟钱有方说了，“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二世祖们身边的女人都特别多了，有钱啊，拿钱砸就成了！” “哈哈……你确定你不是指桑骂槐，说老子吗？”钱有方大笑，当初他的女人不都是钱砸出来的吗？“怎么，泡妞缺钱了？” 周楚道：“泡妞不依靠钱，可没钱也不成。” 他两根手指头把自己钱包夹出来一抖，掉出两枚硬币来，里面也没几张老人头，顿感伤悲。 钱有方快笑趴下了，周楚这样子太滑稽，故意搞笑出来，效果也还不错。 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拍周楚的肩膀，钱有方道：“这事儿交给我办，你有本事，找个赚钱的工作不难。” 周楚看他一眼，咔嚓吃了最后一截饼，“要上班，还要泡妞，我真忙。” “哪儿能亏待了你？我熟人多着呢，哪些地方，多的是工作少工资高的工作……回头我给你打个电话。” 钱有方做这些简直熟门熟路，周楚给他出泡妞的主意，他也得想办法帮帮自己的兄弟啊。 方向盘一转，钱有方顺路就送周楚回去了。 这事儿过了没两天，钱有方就给他打电话来了，说消息有了，叫他来辉煌酒店。 周楚一听，好家伙，辉煌酒店可是号称四星级，高档啊！ 他跟周父周母说找了个兼职，这就出去了。打车到辉煌酒店，刚下来，他就看见钱有方已经站在外面等他了，身边还有个微微弓着身子的中年男人。 “老楚！” “这儿呢。” 周楚抖了抖外面风衣，到了钱有方跟前儿。 钱有方给两个人做介绍：“这个就是我兄弟周楚，这个是酒店经理费叔。” 第二十七章 工作 “费叔好，我叫周楚，您可以叫我小楚。” 周楚长得不帅，笑起来的时候却给人一种纯善感。 钱有方站在旁边一见着这典型的“畜牲型”微笑，就恨不能一巴掌给他拍脸上。周楚这小子，怕就是用这一张纯洁的脸，骗了美妞芳心的。 在钱有方心里，要能把周楚给切开看，里头全是黑的。 他咳嗽了一声，看了费叔一眼。 费叔的身子一直是弓着的，似乎习惯了这种状态，可他的眼神很好，给周楚一种老和尚的感觉。 他有一种直觉，这一位费叔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都是钱有方介绍来的，费叔对周楚也很客气，“那我就仗着还有一张老脸，叫你一声小楚了，你好啊。” “费叔客气了。” 周楚彬彬有礼，至少先要给人留个好印象。 “我们进去说。”费叔双手交握在身前，说着，就领着周楚跟钱有方往酒店里走。 两边的门童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同时鞠躬，前台小姐的笑容也是和蔼可亲，看得很有专业素质。 费叔一边走，一边说着：“小楚是钱……小钱介绍来的人，要给个工作，肯定是很简单的。可咱们酒店，毕竟也是一门生意，有本事的人，自然走得更高。” 钱有方还没等周楚说话，便立刻上去吹开了：“瞧费叔您这话说的，我介绍的人，能有不靠谱的吗？” “……靠谱过吗？”费叔忽然停下了脚步，这么回了一嘴。 “……呃，这个嘛……”钱有方摸了摸自己的头，转头来却立刻一拍周楚肩膀，“以前是以前，可这一回绝对靠谱，我这哥们儿，也是京华大学的高材生。费叔，我跟你说啊……” 周楚憋了一口血，知道钱有方要开始推销自己了，他只能在一边听着，根本插不上话。 “周楚，可是有深厚的国那个什么学功底的，还是咱们学院副院长那个课题的研究助手，我跟你说啊，费叔你是知道周长发的吧？就是他大伯啊，前一阵他不是闹个笑话，买了个奇怪的揭画吗？就是我哥们*儿鉴定出来的！” 钱有方讲得绘声绘色，费叔听了，扭过头打量周楚。 站在这里，腰板挺直，目光平静，没有一般求职者见了人时候的点头哈腰和恭维巴结。虽然看着普通了一些，可费叔一直相信世上有一句话：真人不露相，漏项不真人。 就是钱有方，他不说，又有谁知道这是红刃堂的接班人？ 钱少这样给这年轻人张罗，费叔终究要给个面子的。 “还有啊，楚远航那老家伙费叔你也知道的吧？周楚他……” “好了。” 费叔忽然出言，有些听不下去了，打断了钱有方的絮絮叨叨。 钱有方瞬间闭嘴，他看了一直一语不发的周楚一眼，捅了捅他，示意他自己上去推销。 周楚叹了口气，踏上前一步：“费叔，老钱虽然说得有些夸张，不过这些都是我会的。听说贵酒店规模比较大，不知道是否有我施展的余地？” 总算来了个会说话的。 费叔目露欣赏，“我相信有方是不会胡说八道的，他既然这么夸你，想必你肯定有两把刷子。” 老钱不会胡说八道？ 周楚冷汗，这费叔真的了解钱有方？压根儿一满嘴跑火车的，还不会胡说八道？ 他脸上带着地位那种怀疑很轻微，没被费叔注意到。 费叔继续说着：“说实话，我们酒店并没有需要什么国学绘画鉴赏之类的工作，但是因为酒店经营的东西很杂，下面的事情比较多，酒店的管理运营是一方面，下面还有一些娱乐场所，有时候也会迎接比较高端的客户。” “费叔，你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就说这工作你给不给吧！” 钱有方是个糙人，不乐意听这一大堆的客套话，直接打断了费叔。 周楚觉得这有点不大好，不料费叔似乎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介意。 他笑了一声，脸上的皱纹也显了出来，年纪已经很大，见过的事情也多，很能忍。“我这不是正要说吗？这里能给小楚一个顾问的工作，平时大概就在下面的台球场、迪厅之类的逛逛，主要还是看看咱们酒店有没有什么能够改进的。比较高端的客户，有时候兴许也需要他出手。” 这还是太笼统，周楚正想问，不过费叔仿佛看出他想什么，下一句便道：“如果你明天就能来上班的话，我会专门让大堂经理来跟你说一说具体的工作。至于工资，你并没有实习的经历，所以头一个月顶多有六千，后面能到八千，年终奖另算。小楚觉得如何？” 对一个还在校的大学生来说，这已经很高了。 周楚虽然见过了很多值钱的东西，可那些都不是他的。接触过，开阔过了眼界，可不代表拥有。 他对费叔开出的这个工资相当满意，连忙道：“多谢费叔的赏识了，这个工资我很满意，明天就可以来了解了解准备上班。” 钱有方张着嘴，话都还没说出来，就已经听周楚答应了下来，顿时气得噎住。 费叔眯着眼笑得跟只老狐狸一样，点点头：“年轻人，有干劲儿，我看好你。” 他这边还有事，跟周楚说好事儿，便自己忙去了。 钱有方对辉煌大酒店还算是熟悉，带着周楚出来，就劈头给他骂过去：“我说周楚你就是个穷酸相！这一点工资怎么够？” 哥们儿说话不忌口，周楚自己说话都调侃自己，也不介意钱有方骂他穷酸。 他只是不理解：“这工资已经相当高了啊，你看我一个学历史的，专业不对口不说，还没工作经验，要紧的是——老子这肯定是短工啊！谁家酒店没事儿招我这样的？我觉得待遇很不错了……” 费叔这人似乎也挺好。 周楚在心里补了一句，不过没说出来。 钱有方之前在费叔面前一副狗腿模样，出来就把费叔骂个狗血淋头，说那老家伙坑人。 “你知不知道这个酒店一个月营业额有多少啊？给你的那点，连渣都算不上！” “多少？” 周楚好奇了，这一个四星级酒店，能赚多少？ 钱有方比了一个“七”的手势，弯起食指来，鼻子里哼哼了一声。 周楚琢磨了一阵：“七万，七十万？” “……我日！老楚，你智商真的是往下降了！”钱有方差点没被周楚给气吐血，“老子这手指的意思是七位数！” “……” 周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到底是钱有方傻，还是他傻？ 妈的，正常人伸出手指头来比个七，能往“七位数”这么奇葩的方向上想吗？ 他懒得搭理钱有方，反正他自己挺满意这工资，已经打算明天一早就来上班了。 第二十八章 顾问 作为整个辉煌酒店唯一一个打的来上班的顾问，周楚觉得自己还是挺特别的。 酒店一般工作人员上班是三班倒的时间，不过顾问这些一般都比较自由，因为行业的特殊性，一般要等到晚上十点之后才说下班。 他今天来这么早，完全是为了熟悉环境。 周楚可没忘记，费叔说了，给他找了大堂经理介绍一下工作。 上午九点，周楚准时踏进酒店大堂，一直等在前台不远处的一个瘦子，立刻就朝着他走过来了。 周楚看见他，心里有了计较，也跟着走过去。 “啊，您就是费叔新请的顾问吧？我是大堂经理，您叫我小黄就成了。我昨儿看过了您的照片，果然是一表人才，气质不凡啊！” 这一位大堂经理，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马甲，里面是一件高级衬衫，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给周楚一种滑稽的感觉。 小黄？ 周楚可不敢这么叫，不过心里却已经吐槽开了：一表人才气质不凡？这他妈的还是夸他的？！ 如果不是碍着自己在这里打工，周楚早就给他喷过去了。 这是夸老子还是损老子呢？ 周楚有些头疼，只客气地叫了一声：“黄经理。” 小黄点头哈腰，“您是费叔请来的人，不需要这么客气，还是叫我小黄吧。费叔吩咐了，叫我给您介绍介绍我们酒店的情况，我今天就带着您转转。” 意料之中，周楚点点头：“那就麻烦小黄经理了。” 看样子费叔的地位不低，至于酒店顾问，那就要看本事了。 周楚跟上了小黄的脚步，酒店规模不小，好大的一栋，楼上和脚下的娱乐设施都相当完善。 “出行旅游，用餐娱乐，无一不齐全。游泳，健身，蒸桑拿，会议，商务，棋牌羽毛球网球乒乓球……随便您玩，下面还能蹦个迪之类的，包您喜欢……” 周楚听着小黄絮叨，有一种耳朵里进了苍蝇的错觉。 小黄看周楚脸上没什么表情，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连忙使出拍马屁大法：“不过，酒店这些设施虽然好，可终究比不上您啊。费叔眼光了老辣得厉害，听说您又懂什么国学，又懂绘画的，咱们这边大多都是粗人，不懂这些高雅的东西呢……” 这是拐着弯地骂他呢。 周楚一瞥小黄，却发现小黄一脸的认真，没有丝毫的轻蔑和嘲讽。 他顿时噎住，认真夸人能夸出这作死效果的，也是少见了。 周楚憋着一路没话，在这地板比他脸还干净的地方逛了一个上午，这才进了办公室休息。 他几乎都要走瘫了，一下子歪在沙发上。 小黄却还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继续跟他唠叨：“上午看过了酒店这边，晚上还能去会所看看，夜总会可是个热闹的地方……” 周楚总算是明白了，这下面的产业果然是不少。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些累得恍惚，真想一头栽下去瞌睡了，可前面小黄还在说。 “我看看安排表，您需要对娱乐设施进行一些考察，还有人员管理方面，等你熟悉了之后，也要提出一些意见，以后这酒店很多……”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周楚听得眼晕，脑袋往大理石的办公桌上一磕，他疼得“嘶”了一声，这一会儿倒是清醒了。 小黄正说到酒店里有多少间房，有多少工作人员，上下有多少个职业等级…… 周楚一听简直头都大了，他不得不打断了小黄：“这些事情，咱们下午再说吧，我睡个午觉，你也去忙你自己的，一会儿再见。” 小黄也说得口干舌燥，这不是为了在新来的顾问面前表现一下吗？ 现在周楚都这么说了，他一口道：“是，周哥！” 周哥？ 又是个什么奇怪的称呼？ 周楚懒得管，一仰面就睡了一觉，起来了继续忙活。 下午周楚腿都要走断了，好歹熬到十点，小黄跟他一起去巡视夜总会，周楚才算是精神了一点。 寸土寸金的地方，据说投资过千万，是真是假周楚也不清楚。名字倒跟酒店一致，叫辉煌。 周楚刚刚进去，就被里面华丽的装潢给晃了眼。 灯光乱转，舞池里的人也不少，dj们卖力地在黑暗里嘶哑着嗓子喊，被灯光打中的那些人就随着这节拍而舞动，一片狂乱…… 能唱歌能跳舞能喝酒，至于还能不能干些别的，周楚就不大清楚了。 小黄在前面引路，“有时候我们会请一些小明星来，今天台上的跳舞的是圈子里比较出名的，你看那身材火辣的……” 周楚看了一眼就没心思了，只觉得从自己眼前过去的每个人，表情都很迷离，很茫然。 “在酒店休息的客人，很多都愿意下来玩玩，住得起酒店，对下来花些小钱也不在乎……周哥，你看……周哥？” 小黄没得到回应，有些奇怪。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看着很瘦，不过皮肤很白，倒觉得有些秀气。 周楚觉得有些眼熟，多看了两眼，可还没等他想起来这人在哪儿见过，那人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拐角了。 周楚这才回过神来，琢磨了一下，却对小黄道：“你也别说了，我自己转转。” 繁华而迷醉的地方，要自己转转？ 这是觉得寂寞了？ 小黄自认为是个很有眼色的人，立刻道：“我陪您逛也的确没意思，不如我找几个姑娘陪您逛？” 陪酒女郎多了去了，小黄没等周楚回应，屁颠屁颠就跑了。 周楚为之气短，也懒得搭理，心里惦记着的却之前看见的西装男。 他双手揣进兜里，一步步朝前面走，过了拐角，外面是个颇为清净的小阳台，没多少人。 之前看见的那个西装男正在打电话，跟“他”颀长的身材，理智的打扮不一样，西装男的声音…… 周楚忽然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真是个男人的声音？未免也太甜美了吧？ 女扮男装？ “好啦，爸，我就自己出来轻松一下，你放心，没事儿的……嗯嗯，我挂了，赶着回去品酒呢，拜拜啦！” 挂断电话，西装男终于转身了，周楚避之不及，刚好被人给看见。 两个人对视，那“西装男”忽然“啊”了一声：“周楚！” 周楚这才仔细地盯着那西装男，雪白的皮肤，瓜子脸丹凤眼，带着惊讶的表情…… 这不是那天在楚翰家见到的江晴雪吗？ 穿着西装的江晴雪，跟那天的甜美有一点差别，可诱惑力却是倍增，气质太过独特了。 “你是……江院长的女儿？”周楚跟江晴雪几乎没说过话，不敢太过亲近，可心里却已经火热了起来。 能在这里遇见，怎能说不是缘分呢？ 江晴雪怕也是这样想的，她打上次见过周楚之后，就记住了这个年轻人。能让谭亭山跟她父亲哑口无言的男人可不多见了。 她显得相当友善，看周楚一直盯着自己这一身西服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穿了一身比较安全的，你别见笑。今天竟然遇到你，是我的幸运，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机会请你一起品一回酒呢？” 第二十九章 美女邀请 品酒？ 周楚不懂，可他懂一点，美女的邀请绝不拒绝。 周楚来这里工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担心泡妞没钱？可现在工作着工作着，妞都已经到了他嘴边了，还能拒绝？ 周楚的目标是成为情圣，却不是圣人。 他听了江晴雪的邀请，很有迷惑性地一笑：“江小姐相邀，才是我的荣幸，那就却之不恭了。” 原本来夜总会巡视的周楚，瞬间抛开自己的本职工作，陪着江晴雪进了包间。 周围都是实木贴的墙，仿造欧式建筑，跟皇宫差不多，一圈昂贵的进口沙发中间摆着长方玻璃矮几，暖黄色的灯光从玻璃几下面打上来，显得梦幻又奢侈。 桌上摆着一些酒瓶酒杯，都是洋酒，颜色大多为浅黄。 周楚进来就微微一皱眉，他看向江晴雪：“江小姐喜欢威士忌？” 江晴雪请周楚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周楚旁边的沙发上，她小脸很娇俏，却是看见了周楚皱眉的样子，调笑道：“女人喜欢品酒，有那么令你惊讶吗？” “这倒不是，只是江小姐这里摆了这么多酒，让我有点惊讶罢了。” 事实上，周楚在猜辉煌酒店是不是有这么多存酒。 江晴雪身上任何一个小的饰品，价格就可能上万，喝的酒自然也不可能普通。 江晴雪道：“你看我今天这一身打扮，要喝威士忌，才能有几分味道。” 欧洲绅士的气质，偏偏有着魔鬼般的身材，她朝着周楚笑的时候，丹凤眼眯着，又有一种古典的美感。可江晴雪是很放得开，也带了一点狂野的气质，修长的大腿被西装裤裹着，线条却更笔直流畅了。 尤其是在她翘起一条腿，用皮鞋尖点着玻璃几的柱脚的时候，就带了几分勾魂的感觉。 周楚收回自己的目光，双手交握在一起，却恭维她一句：“我看江小姐不是因为穿着这一身，才来喝威士忌，而是因为要来品酒，所以穿了这么一身。” “哈哈……” 江晴雪笑出声来，似乎是因为被周楚说中了，所以格外开心。 她端着酒杯，摆在了周楚的面前：“知我者，周楚也！” “不敢当。” 周楚连忙客气，不过在看到江晴雪将酒杯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有些发愣了。 洋酒瓶子，周楚也不怎么认识，只知道似乎是个苏格兰的威士忌品牌。“这……” “你不喝？”江晴雪看他犹豫，不由得皱了皱眉，而后又笑，“是酒量不好吗？” 周楚心知大多数威士忌的酒精浓度都不低，性子比较烈，他酒量还真不怎么好，要紧的是这玩意儿少有人能喝了不晕。 长得这么漂亮，看上去也娇俏的江晴雪，竟然喜欢烈性的威士忌，真是人不可貌相。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说自己酒量不好，周楚也不例外，他摇摇头，只是道：“我怕江小姐喝醉。” 江晴雪忍俊不禁，“我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她口气颇大，周楚却开始琢磨，要不要把这姑娘给灌醉？ 两个人坐在一起，江晴雪开了一瓶酒，手法纯熟，将酒瓶之中的酒倒在了杯中。 浅琥珀色的酒液，在下面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更加透明澄澈。可这样的背景颜色，并不大好判别威士忌的品质和品牌。 周楚本身也不是个中行家，江晴雪为他倒了酒之后，他便端了起来， 江晴雪一开始也没说什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浅浅地将杯底覆盖住，酒液约有一个指节深。 装酒的杯子，是低球杯，很有一种男子汉的大气感。 周楚微微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看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沿留下浅浅的酒痕，还有一股淡淡的烟熏味儿，更有奇怪的青草香气，混杂在一起，让他觉得有些熏。 江晴雪没喝酒，只注视着周楚这一系列的动作，她开口介绍道：“这是苏格兰的黑牌威士忌iewalkercbel，是最好的调配威士忌。” 一挑眉，周楚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已经感觉到了尴尬。 搜肠刮肚，周楚也只想起自己曾经听到过的一些话，“从苏格兰四十多个酒厂搜集来的精品，调配而成，余味很厚……” “你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口味？” 江晴雪其实没往别的地方想，她只是听着周楚语调有些缓慢凝滞，以为这一款酒不对他胃口。 她一个画院院长的女儿，父亲母亲都是上流社会游走的人。打小接触奢侈品，学的都是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东西，哪里能想到周楚的尴尬之处？ 更何况，上次周楚在楚翰那边出现，她下意识以为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人。周楚当时谈吐不凡，见识惊人，能画得那样的一手好画，不该是个普通人。 这时候的江晴雪，根本不知道周楚其实对威士忌没有什么了解。 换句话说，这时候的周楚，是个实打实的外行。 江晴雪那略带着不解的眼神，让周楚觉得有些坐不住了。 亏他还想灌醉江晴雪，就他所知所学，能不丢脸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我喜欢的也不是这个牌子，这里摆了这么多酒，不过是忽然之间起了兴致。” 江晴雪解释了一下，似乎想缓解周楚的尴尬。她一心以为周楚是不喜欢这个牌子，有的人对威士忌的气味很敏感，会造成极度厌恶一个口味儿，而极度追捧另一种口味的情况。 兴许周楚也是个怪人？ 周楚只含糊地点了点头，“的确不大习惯。” 不是不习惯黑牌，而是不习惯这一切。 什么威士忌啊，根本不懂。 周楚现在的心情很复杂，还没想出个应付的办法，却看到江晴雪站了起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用手指点着这桌上摆着的许多酒瓶，“你不喜欢黑牌，那你喜欢什么？诶，今天是我请客，不如你来猜猜我喜欢什么酒牌？” “……” 得，周楚彻底无语了。 他还以为这美妞看出自己的窘境了，结果人家一转脸放了个大招！ 周楚知道个屁啊，根本就是外行不说，本身出身也跟江晴雪不一样，就是瞎掰都找不出话来。 他头疼了起来，却没表现出来，嘴上说道：“平白这样猜可不好，你至少得给我一些信息……嗯？” 周楚说着说着，忽然之间停下。 江晴雪有些奇怪：“怎么了？” 周楚暂时没回答，拿出手机看了看，抱歉地一笑：“我去趟洗手间，你这边……我能失陪一下吗？” “不，没关系，请便。” 江晴雪看周楚方才的一系列动作，猜测周楚是看到了什么信息，或者是接电话，所以才要去洗手间。 周楚闻言起身，转身就往洗手间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打开了手机屏幕锁。 刚刚进了洗手间，周楚就呼出一口气来：“妈的，吓死老子了……我他妈都能当金像奖影帝了好么！” 靠，装逼装到他这个境界，简直绝了！ 周楚根本没有任何的短信也没有任何的电话，他就是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走出来而已。 只是现在，他的确需要用手机干点什么。 “绮梦仙子，江湖救急！” 第三十章 困难求助 泡妞遇到困难怎么办？ 情圣学院来帮忙啊！ 周楚的泡妞利器，基本都在这里了。 他叹了口气，本来也不想的，可现在的境况……简直像是把脸拿去擦地板了！ 周楚丢不起这个人，也不想江晴雪看低了自己。 绮梦仙子从手机屏幕上打着呵欠冒出来，睡眼迷茫：“你都多晚了，怎么还没睡？又出什么事儿了？” “我这不是在进行咱们情圣学院新一轮的教学实践吗？我还能干什么？泡妞呗。” 周楚翻了个白眼，绮梦仙子真是个善变的女人，即便只是情圣学院的管理者，善变本事比起外面女人真是有增无减。 前阵子催着他去泡妞，如今他奔驰在泡妞的伟业上，又对他不耐烦。 周楚这满脸的辛酸泪都没地方抹啊！ 绮梦仙子一听，原来泡妞去了。她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我这不是才睡着，被你给吵醒，所以有点发晕吗？你泡妞，泡的是……” “江晴雪，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请求支援。” 他一脸严肃地将自己目前面临的情况说了，最后道：“现在那妞让我猜她喜欢的酒牌，我遁了。仙子你神通广大，帮我想想办法？” “这种情况其实很好解决啊，不过……” 绮梦仙子前面很轻松，可“不过”两个字出来之后，周楚的心就悬了起来。 “有话您直说啊！” 干吊着多急人啊！ “这件事，你目前的老师唐伯虎肯定没办法解决了。他是个古人，所以咱们必须请一位新的老师出马，让他帮你。可学院有特殊的规定，想要找别的老师帮忙，必须要得到你之前那一位老师的认可，由他引荐。” “也就是说，如果我需要找别的老师，必须要唐伯虎认可，然后请他引荐？” 很好理解，可是问题又来了。 周楚想了想自己跟唐伯虎的关系，觉得这件事应该也不难。 他直接跟绮梦仙子打了声招呼，就进入了桃花坞：“唐先生，江湖救——啊！！！” 惨叫声忽然在桃花坞台阶下响起来，周楚刚刚兴冲冲跑进来，就被一只花瓶砸中脑门，跟着跌倒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好不容易爬起来，周楚哼哼着，以为是个意外，“唐先生，您这东西怎么乱飞啊？” 唐伯虎一声冷笑，劈头骂他：“你还好意思来？还想江湖救急？” 周楚还指望着唐伯虎帮忙呢，这会儿忽然被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等等等！先生，我哪儿招您惹您了？您让我死个明白啊！” “上一次你找我帮忙，我提了什么要求？结果你之后兑现了吗？连人都见不到一个！”唐伯虎指着他，使劲戳他脑门。 周楚简直要被他这一招夺命指给戳怕了，不过这件事唐伯虎不提，他还真忘了。 上一次在楚翰家作画，就是请的唐伯虎帮忙，那个时候唐伯虎要求周楚举办诗会文会，周楚急，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可之后，他就完全把这件事给抛在脑后。 刚刚他还有脸大喊着“江湖救急”进来，唐伯虎那花瓶扔得也是该。 周楚惭愧极了，是他的错，他也承认，并不狡辩。 “先生，这个……您不说我还真忘了。我不是故意的，上次带您去青楼不也去了吗？没把跟您的承诺和约定放在心上，是学生不长心……” 唐伯虎闻言，哼了一声。 不过他看着周楚这一脸惭愧和真心悔过的模样，又忽然笑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多少人连承认自己的错误都不敢，你倒是一下就敢认，还不狡辩。有这担当，成为情圣，指日可待。” 知识，自信，而今还要加上一条“敢于承认错误”，情圣的自我修养，果然不简单。 周楚没想到唐伯虎会因为他的坦然，反而欣赏他，顿时摸了摸自己鼻子，有些不大好意思起来。 唐伯虎却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江湖救急？ “说吧，这一回又有什么事情？” 周楚这才想起正事来：“我现在遇到急事，想请您给我引荐一位新的老师。” 他说了一下要求，对酒类有丰富的了解，尤其是洋酒，最好还有相当惊人的观察力，要是酒类品鉴方面的行家。 其实，周楚觉得唐伯虎这样的人能认识这方面人才的可能性很低。 一个中国古人，哪里去找对洋酒了解的人？ 他还在担心，可又想起绮梦仙子让他来找唐伯虎，总有道理，干脆死马当做活马医。 还没等他想完，便听到“啪”地一声。 唐伯虎打了个响指，已经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只笑了一声：“有了！” “哪一位？” 周楚眼睛发亮地凑上去。 唐伯虎似笑非笑：“暂时不告诉你，我觉得我们师徒二人之间，应该先谈谈条件。给你引荐老师，没问题，可你必须把之前的条件兑现，然后再帮我一个忙。”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周楚本来事情就很急，唐伯虎还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要求，不是折腾人呢吗？ “不干拉倒。” 唐伯虎一甩袖子就要进去，一副懒得再管周楚的样子。 他教了周楚一段日子，也知道周楚是个什么人。 果然，唐伯虎刚刚转身，周楚就急了，一把扑上去拽住唐伯虎的袖子，亲热得很：“那啥，唐先生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大地大您最大！别说一个要求，就是十个我也得答应啊！” 这货就是嘴巴山说得好听，真要他答应是个条件，唐伯虎估计周楚能立刻上吊给他看。 现在也是赶时间，情圣学院培养情圣，可是不能耽搁的事情。 他道：“你等着，我给你联系新的老师。” 周楚只看到唐伯虎一抬腿，下意识地一跳，还是没能逃过被踹出去的命运。 他眼前一花，果然又从桃花坞出来了。 眼前又是这装潢华丽的洗手间，他还站在马桶盖旁边呢。 周楚叹了口气，再看手机，通讯录已经自动亮了起来，而后新的界面出现。 屏幕上出现了…… “卧槽！零零七？！” 周楚下巴“哐”地一声掉地上了，连带一对眼珠子也摔下去。 这个世界玄幻了！ 第三十一章 达斯科?波波夫 薄薄的手机一直抖动着，不是它再抖，而是周楚的手在抖。 妈呀，激动得抽羊癫疯了怎么办！ 周楚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人，脑子里都要充血了。 里面站了个西方帅哥，英俊潇洒，眸色是典型西方人的蓝灰色，眼神却很深邃犀利。手里端着红酒杯，似乎刚刚从王宫的酒会之中走下来。 除了俊朗帅气和潇洒之外，周楚还从这人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对方似乎也在打量他，暂时没说话。 周楚捏着手机的手指终于没抖了，《007》系列电影相当出名，出演詹姆斯·邦德的男星却很多。 他刚刚乍一见到这个人，脱口而出的就是“零零七”，其实可能有点误差。 “那个……不好意思，我看过您主演的007系列电影，对那个印象太深刻了，很抱歉，不是故意的……” 眼前这个人，应该是皮尔斯·布兰登·布鲁斯南，那个被誉为影史上最英俊风流的007。 他的出场，永远伴随着机车、武器、美女和危险。 说起来，周楚还特别崇拜这一位，是他的粉丝呢。 可是，对方听了他的话，只是轻轻摇晃着红酒杯，而后饮了一口，并没有回话。 周楚开始疑惑起来，“您难道不是皮尔斯·布鲁斯南？” 这本身是一个反问句，周楚的意思，是已经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可没想到，对方给他这一句的回答是……摇头。 不是？！ 这明明几乎长得一样啊。 周楚开始晕了，他脑子有点不够用，“那您……” “达斯科·波波夫。” 很有金属质感的磁性嗓音，很优雅成熟的笑容，很简洁的回答。 周楚怔了一会儿，老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 过了大约三十秒，他一拍自己脑门：“操！达斯科·波波夫……” “那个……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操你……” 呸！ 说的这是什么话？ 周楚简直想给自己两巴掌。 他现在才想起来，妈啊，自己到底是捡到了什么宝啊！ 如果说零零七是电影史上的传奇，那么詹姆斯·邦德的原型，就是整个间谍史上的传奇，一个无法超越的奇迹！ 达斯科·波波夫！ 一个差点改变了二战进程的男人！ 周楚现在想出去跑两圈，可他最后的理智使他保留了最后的克制。 现在站在自己手机屏幕里的，是那个纵横与几大帝国之间的超级双面间谍，还有个绰号叫做“花花公子双重谍”。 原本达斯科·波波夫是南斯拉夫人，一开始进入纳粹当间谍，后来反感纳粹德国的政策，竟然一转脸偷偷联系了英国。 于是，这一位超级间谍摇身一变，成为了英国军情五处的间谍。 从此以后，他以两个身份同时游走在两个间谍机构。整个二战期间，他在受到丘吉尔的重用的同时，又是希特勒的心腹，几乎将几大帝国玩弄于股掌之间。 最出名的，大约是这一位超级间谍成功预告了日本偷袭珍珠港事件，乃是间谍史上一个经典案例。 周楚还看过他出版的自传《间谍与反间谍》，这一位帅哥堪称英俊风流多才多艺，品酒格斗唱歌开飞机，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还精通多国语言，是少见的全才式人物。 当然，作为一名间谍，从事情报工作，他最厉害的应该是观察力和分析力。 周楚缺的不就是这样的奇才吗？ 唐伯虎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老师啊！一个达斯科·波波夫可比那什么电影里耍花腔的詹姆斯·邦德高级多了！ 周楚还在心里念叨呢，琢磨着回去把唐伯虎这样的好心人供起来，达斯科·波波夫就已经再次开口了：“看你这样兴奋，应该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知道，不愧是超级间谍，一眼就看出来我认出您来了！”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周楚浑然不觉，兀自兴奋着。 波波夫失笑，他的观察力自然是顶尖的，可周楚脸上这些表情，换了个普通人都能看出来。 瞧着这小子很普通，不过唐伯虎对他的评价却是很高。 听说，是那个卖神秘的绮梦仙子，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捡回来的。唐伯虎刚开始很看不起周楚，后来聊天偶尔谈到，态度倒是有了改观。有一段时间，对周楚的评价全是“糟透了”。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评价又慢慢纠正过来，变成了“还成”“还不错”“挺好的”“是个好小子”“栋梁之才”…… 波波夫就这样颇为无语地，听着唐伯虎对周楚的评语一路变化，过山车一样惊险陡峭。 很自然地，作为唐伯虎的至交，波波夫对这个情圣学院唯一的学生产生了兴趣。 这就是他给自己介绍的学生周楚吗？ 记得刚刚唐伯虎叫他出来的时候说了一句：好好调教那臭小子！ 波波夫想着，一捏领带，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是你老师唐伯虎介绍过来的，已经知道你此刻面临的困境。看在你老师的面子上，这一回我可以友情帮助你一次。” 周楚连连点头，根本生不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波波夫浑身都是那种致命的危险气息，这让男人厌恶，可是会有无数的女人趋之如骛。 他总算是放下了心来：“那一会儿我出去，您附身到我身上来，我想借用一下您的能力。” 波波夫跟唐伯虎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他微微一点头：“可以。” 周楚比了一个“y”字手，高兴地收起手机。这一回，必定会让江晴雪大惊失色，刮目相看！ 达斯科·波波夫来亲自品酒，多大的殊荣？ 可是他前脚刚准备出去，就想起之前的疑惑来：“您一个外国间谍，怎么跟咱中国历史名人唐伯虎有交情？” 还能看在唐伯虎的面子上友情赞助他，要说这两人不认识，那才是奇怪了。 这个问题，让达斯科·波波夫大笑起来，可他手中的红酒却没怎么摇晃，手很稳。 情圣学院，所有老师都是情圣。 唐伯虎是情圣，波波夫流连花丛阅女无数，不知多少女人愿意对他投怀送抱，自然也是情圣。 他看着周楚那一头雾水的表情，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只笑道：“我们都是风流不羁的男人……” 第三十二章 品酒 “你总算是回来了。” 江晴雪正在一个人慢慢品酒，随着包房之中混声音响的音乐而缓慢摇摆。 水蛇一样的腰肢，有着惊人的柔韧性，即便是死板的西装也难以掩盖那诱人的曲线。 因为泡妞这种事情，只能周楚自己来，所以波波夫说过了，这一次的附身是将他的能力借用出去，但是周楚依旧拥有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换句话说，但凡是泡妞，都必须周楚亲自上。 他出来就被江晴雪招呼上了，假装自己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周楚的神情还算是很悠然：“江小姐这是在等我回来吗？” 江晴雪嘟着果冻般粉嫩的嘴唇，却将两腿一放，走到他身边来：“我还在想，怎么让你猜我喜欢的酒牌。” “周楚才疏学浅，也不知能不能踩中，或可勉力一试。” 他文雅极了，低头端起那一杯威士忌的时候，却已经开始借用波波夫的能力了。 果真是当年的传奇，那种感觉简直无与伦比。 周楚觉得自己的嗅觉和视觉一下灵敏了起来，这是波波夫能力在他身上的体现。同时波波夫的思想能轻而易举地传递到他的脑海之中。 “浅琥珀色的酒液，轻轻摇晃它……雪梨香味儿。嗯，酒痕短了一些……挂杯不好……没有在橡木桶里泡几年，年份不是很长的，百龄坛12年吧。” 波波夫那种语调，堪称是慵懒，举重若轻，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周楚的动作，也在那一瞬间就专业了起来。 轻轻地摇晃着低球杯，周楚也仔细地看着那威士忌浓醇的酒液，在杯沿留下的痕迹，这就是俗称的“酒痕”了。酒液在杯沿留下痕迹的这种现象，又被称为挂杯。 “酒液呈浅琥珀色，雪梨香，入口的味道很醇厚，虽然并不是百龄坛年份最久的威士忌，可酒性并不是很烈，气味儿也很柔和。看这一道酒痕，没一会儿就消散在杯沿边上了，江小姐给我倒的这一杯，是百龄坛12年的藏酒吧？” 江晴雪一怔，没想到周楚寥寥数语就将这酒的年份甚至是酒牌判断了出来。 周楚坐下来，轻轻地摇晃着酒杯，让威士忌的甘醇味道散发出来。 他看江晴雪似乎没想到他居然这么迅速，只笑了一声：“其实要分辨这个是很简单的，市面上常见三百多种威士忌，可江小姐这里摆上的其实不多。” “黑牌，百龄坛，麦卡，白马，杰克丹尼alta……” 周楚一个酒瓶一个酒瓶地点过去，如数家珍般。 江晴雪一直看着他，有些移不开目光。“那我喜欢什么样的酒牌？” “江小姐不说一些，我可是不知道怎么判断的？” 周楚像是优雅的绅士，轻轻摊了一下手。 眉头紧皱起来，江晴雪忽然打了个响指，仿佛已经知道办法。 包间里温度不低，她把西服外套脱了下来。上身的衬衫扎进了西服裤子里，高挑细瘦，而胸前丰满。 周楚打量着她，江晴雪却很大方：“是看我身材好吗？” “咳……”周楚顿时有些尴尬起来，这么豪放与甜美并存的女人，真是有一种“最难消受美人恩”的错觉了。 她走过去，让周楚转身，毫无意识地靠近了他：“你现在把眼睛闭上，我要倒酒了。我就倒三杯酒，一会儿你来猜。”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周楚背着神，打了个呵欠，有些无聊地听着背后的动静，却幻想着方才江晴雪靠近自己时候的一缕幽香。 “你把三种威士忌同时开开，很影响我的判断的。这样的游戏其实很无聊啊，我们不应该喝酒吗？” 背后江晴雪耸肩，继续倒酒：“光是喝酒也很无聊嘛，我的生活已经够无聊，不过你似乎很有趣啊。” “你刚刚开了一瓶白马，酒液进入玻璃杯的声音很轻，重要的是酒香很浓厚。你不用给我看，我都知道了……” 周楚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将两条腿翘在一起，有些得意起来。 江晴雪还在倒酒呢，那酒瓶子刚开了，酒液才进去没几滴，竟然就已经被周楚给说破。她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可下一句便有些着脑：“你这人什么鼻子啊，这都闻得出来！” “不是鼻子灵，是靠着对酒类的了解。白马威士忌，是苏格兰威士忌之中乡土气息最浓厚的一款，酒香带着乡土的芬芳，拉加维林岛特有的具有浓厚泥炭香和烟熏味，你一开就冒出来了。还用猜吗？” 周楚扬眉，继续得瑟。 江晴雪撇嘴：“得瑟死你。” 这一瓶都被猜出来了，干脆不开了，她重新开了一瓶，这一回周楚老实了。 白马威士忌比较特殊，所以能够迅速辨别出来，别的威士忌可就不一定了。 江晴雪道一声“好了”，然后让周楚转过身来。 她抱着手，居高临下看着周楚，头发被一根亮蓝的发带绑着，很精神。 “我最喜欢的酒牌就在这两杯里面，你猜猜？” 刚才的白马威士忌还能说是因为酒的特性过于明显，而算作投机取巧，这时候凭借的可就是真本事了。 左边一杯，右边一杯。 周楚坐在两杯威士忌面前没有动。 左边的这一杯，颜色较浅，淡金色；右边这一杯却是金琥珀色，颜色比较深。 “左边这一杯用了广口玻璃杯来装，应该是年份比较浅，气味儿比较刺激的酒。右边这一杯，颜色略深，却是中间比较鼓，收口很窄，定然是味道比较淡，所以需要酒杯来将香味聚拢。” “你再看着酒痕，左边这一杯很浅，并且挂杯不长，右边这一杯完全相反。” “苏格兰的威士忌，多用橡木桶酿制，带着一种古老的苏格兰的韵味儿。” 他已经要说到点子上了，江晴雪挤到他身边来，跟着他一起看。 周楚将酒杯晃给她看，然后指着那一道浅浅勾连着的酒痕，却将酒杯凑到她唇边：“我一尝，这品酒肯定就没悬念了，不如你尝了描述给我？” 江晴雪被周楚这自然至极的动作给吓住了，她脸上飞快地掠过了几分粉红，却接过了酒杯，慢慢地嘬了一小口。 “这是右边的那一杯，香味儿很淡，入口甘醇，带着一点甜，可回味着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舌头都要烧起来了。” 那感觉很难形容，江晴雪忽然发现，在周楚专注的目光注视下，她的词汇量相当匮乏。 支支吾吾地说了，她放下酒杯，看着周楚：“这一杯是什么？” “alta。在苏格兰语之中，是优雅、高贵的意思。用的是一百一十四年前的古老配方，是纯麦芽酒之中的经典之作。不过……” 他眼底带了几分戏谑，却故意顿住。 江晴雪好奇：“不过什么？” “不过我敢肯定，江小姐喜欢的肯定不是这一款酒。您或许，更喜欢来自美国，用独特的枫木桶酿制的杰克丹尼。充满了狂野，并且热烈，口感刺激。因为不同于传统苏格兰威士忌用橡木桶酿制，所以又有一种独特的清新。” “你的品味没有错，可……为什么能肯定我喜欢的是这一款？” 江晴雪不能否认，周楚说对了，她喜欢的的确是这一款。 面对质疑，周楚一摊手，却端起酒杯，跟江晴雪轻轻一碰，含了酒在口中，慢慢吞咽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钟爱的东西，你喝酒的表情，不像是遇见了你最钟爱的东西。” 这不是从酒方面推测出来的，而是从人的微表情上看出来的。 达斯科·波波夫在他脑子里笑出了声：“如果你善于观察，那么不需要知道桌上任何一种酒类，就能知道她喜欢的酒是哪一瓶了。只是，你可能不知道酒牌。” 周楚有些无语，不过他方才说的话已经轻而易举地俘获了江晴雪。 一个观察力很漂亮的男人，会的东西也多，永远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给人什么惊喜。 江晴雪很感兴趣地看着他：“你似乎知道不少，我对品酒，其实才刚入门，聊聊？” “我也只是……略知一二……” 周楚开始跟江晴雪聊了起来，以前没有过接触，如今却凭借着一次品酒坐在包房里聊天，距离瞬间就近了。 他这才知道，江晴雪竟然也是京华大学的，顿时大呼有缘，又痛饮两杯。 夜已经深了，周楚还在琢磨怎么把江晴雪灌醉，可他万万没想到…… 第一个头晕的竟然是他自己。 对于第一次接触威士忌，或者酒量不大好的人来说，如何在喝完酒之后保持风度，是个大问题。 波波夫显然没有在这方面提点周楚，在周楚站起来一瞬间，他就已经感觉到了眼前发花。 “啊！” 江晴雪惊叫了一声，完全没想到周楚朝着她一下倒下来，把她整个人都按进了柔软的沙发。 男人坚硬的躯体，将她娇躯完全覆盖，身体曲线毕露…… 这是难得的福利，只可惜周楚已经晕得找不到北。 “你……笑死我了……” 江晴雪费力将周楚扶起来，“看着品酒那么厉害，结果其实是个酒量不好的，我送你回去吧。” 她扶着周楚走出包间，让周楚的手搭在她肩膀上，一路出了酒店。 周楚只觉得幽香沁人，还没来得及陶醉呢，就听见江晴雪喊了一声：“你们干什么！” “砰！” 一个结实的拳头，击中了周楚的腹部。 酒精作用之下，周楚感觉迟钝，在听见江晴雪叫声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被人打了。 第三十三章 流氓 在感觉到疼痛的刹那，周楚也看到了对自己出手这一位的尊容。 这不是那天在酒吧时候，钱有方提着头盔干翻的流氓吗？ 妈的，难道是来寻仇的？ 他头脑里酒精的作用瞬间开始减弱，一种危机感从他脚底下冒出来，冰冷地传遍全身。 周楚奋力抬脚一踹，暂时将方才对自己出手的那个人逼开，“阴魂不散！” “啊，你放开！干什么！” 一声惊恐的尖叫，忽然传入了周楚的耳朵。 来的流氓有两个，一个对着周楚出手，教训这碍眼的小子；另外一个则将魔爪伸向了江晴雪！ 江晴雪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这时候却被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给拉车下来：“哟，这拿着的是哪个男人的衣服啊？臭娘们，还穿着男装，才被人玩过，找不到衣服穿了吗？哈哈哈……” 侮辱，赤裸裸的侮辱。 江晴雪脸上通红，是屈辱上来，充了血。 她一咬牙，一巴掌摔在刀疤脸的脸上。“放你娘的屁！” 别说是那臭流氓，就是周楚也被江晴雪这一句给吓住了。 在周楚的印象之中，江晴雪尽管性格开朗很多，可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又是画院院长的女儿，知书达理，现在竟然爆出这么一句来，可以说是瞬间推翻了周楚对女人的固有认知！ 周楚如此，更不用说那两个流氓了。 “妈的，真是够味儿。你那小手真软和，来，再来打我啊！” 嘴上这样说着，刀疤脸却已经擒住了江晴雪。 男人跟女人的力气差距很大，根本不是奋力挣扎就能缩小的。 江晴雪瞪着她，一双美目里却含着恐惧和委屈，分明有些色厉内荏。 再怎么厉害和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女人。 刀疤脸的咸猪手已经袭到了江晴雪的胸上，就要解开她衬衣的扣子，一脸的迷醉和淫邪。“乖，不要动，就这样给哥哥看一眼……” 周楚看得火大，睚眦欲裂，也不顾自己才挨了一拳头，就要冲上去：“**的再给老子动她一下！” 眼看着就要冲到江晴雪的身边，一直盯着周楚的那流氓却上来，跟周楚厮打起来。 拳脚往来，原本周楚就是喝醉了的，这时候就显得更菜。 江晴雪已经害怕得哭了起来，可周楚…… 无能为力。 他只觉得背后受到重击，盯着他的那个流氓，竟然伸手抽出了一根警棍，狠狠敲在他的身上。 肩膀顿时一痛，周楚真怀疑自己肩胛骨都要碎裂，整个人已经直接被这一棍打得趴在地上。 他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江晴雪不断被人拉扯，怒红了一双眼。 手机掉在地上，他试图呼唤绮梦仙子，想找刚刚附身到他身上的波波夫，可附身时间已经过去，根本来不及了。 等他找绮梦仙子帮忙，他的女人都被人侮辱了！ “救命！救命！” 周楚想起这里是辉煌酒店大门口，附近就是保安，扯开了嗓子喊。 之前打了个他一棍的那个流氓，却转身轻蔑地一笑，丢下一句经典的话：“你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的。” 干你娘的！ 周楚彻底被激怒了。 他不甘，看见江晴雪被人制住，只觉得怒意滔天，可是没有人能够帮助他。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都到这份儿上了，鱼死网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晴雪被人轻侮。 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地面就站起来，肩膀很痛，两个流氓已经完全忽视了周楚。 在他们的眼中，周楚就是个已经没有威胁的人。 寻常人挨上一棍也躺了，更何况周楚还是喝醉了？ 可他们没想到，周楚不狠的时候就是个小坏的人，可狠起来却是敢豁出去的。 狠狠拎着拳头，揍向之前打他一棍那流氓的眼睛，对方一下捂着眼倒了下去。周楚动作很快，趁势抽了对方手里拿着的警棍，翻身过来就对上要偷袭自己的刀疤脸。 现在武器在手，周楚的表情看上去都狰狞了一片，凶悍异常。 “妈的，死了的犊子还能活过来，老子……啊！” “砰！” 用力的一棍，直接打在刀疤脸的肋骨上，立刻让对方一张脸全部皱成一团。 周楚一脸的冷笑，提着警棍，避开刀疤脸夺他武器的手，“砰砰砰”又是几棍子落在刀疤脸身上。 一边惊慌未定的江晴雪，被眼前的场面吓得呆住，“周楚……” 周楚回头一笑：“没事儿。” 一口白牙，一脸灿烂。 仿佛真的没什么事情。 江晴雪也不知道为什么红了眼眶，“周楚，你……后面小心！” 之前被周楚干趴下的那流氓竟然又起来了，想要趁着周楚分散注意力的时候，夺下他警棍，重新制服周楚。 只可惜，周楚没给他们机会。 武器一旦握住手中，怎么可能允许再脱手而出？ 这玩意儿就像是女人，老子的女人你能碰？ 敢碰，就活该你被老子打死！ 周楚上去一棍子给他打趴下，像是打棒球一样酸爽，然后狠命踢了几脚，专朝着他们痛处踢。 另外一个人已经被周楚给吓住了，连滚带爬地从地上一骨碌起来，竟然丢掉了自己的同伴，跑远了。 周楚脑子还有点晕，有些站不住，可眼神凶悍，野兽一样。 他有些手酸，暂时停下，下面那流氓终于找见了机会，爬着爬着就从周楚棍子底下跑了。 “当”地一声，警棍掉在台阶上，周楚力竭，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更不用说身上乱糟糟的衣服了。 江晴雪扑上来，担心地看着，声音带着哭腔：“周楚，周楚你怎么样？没事吧？周楚……你别吓我……” 娘们儿就知道哭。 周楚吐槽了一句，又觉得心里美美的。 他只是有些脱力，本来是龇牙咧嘴的，可看到江晴雪在这里，只咬牙忍着，道：“没事儿……先回酒店……” 江晴雪听了，连忙扶他起来，回了酒店。 这时候，保安才陆陆续续地过来，说是已经报了警。 周楚冷笑了一声，大堂经理小黄过来看见这场面，差点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 周楚被江晴雪扶着，搭着她柔韧的身体，却跟小黄一勾手指：“你，立刻去把外面的保安给我辞退掉，都是一群白吃饭的废物！” 好歹他妈还是一个四星级大酒店，外面出了事，喊都喊不出来，指望他们干什么？ 这样的保安留着回家过年吗？ 周楚心里怒气宣泄不出去，口气很生硬。 小黄想说什么，可还是一点头去办事儿了。 江晴雪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她担心周楚：“别管那些了，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打架的时候多了，还去医院检查？ 周楚摆摆手，道：“就是皮外伤，没怎么伤筋动骨，去擦个药就成……” 擦药好啊，美女上药，又是英雄救美，干柴烈火，指不定就燎原了…… 虽然身上很疼，可周楚装出了一副爷们儿的样子，坐到了沙发上。 只可惜，期待着的美女上药没有，侍应生做这种事情简直轻车熟路，麻溜儿地给他上药来了。 可怜周楚挨了一顿打，如今给他擦药的竟然只有个侍应生，没有美女擦药…… 他黑着一张脸，只在心里大呼亏本。 外人则以为周楚是还想着刚才的事情，所以生气。 药擦好了，周楚将衬衣和外套穿上，只觉得抬肩的时候还有些痛。 刚刚走出来，就看到眼眶还红着的江晴雪。 “怎么样了？” “好得很啊。” 周楚随口道，装着没事儿人一样，大丈夫男子汉，保护自己的女人，简直天经地义。 江晴雪看得出来，周楚身上带伤，只是他不想被自己看出来。她也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揉了揉自己眼睛，才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周楚回答，就上去，搭住了周楚的手臂。 英雄救美，俘获女人芳心最快最直接的办法。 尤其是，在男人为她受了伤之后。 周楚脑子里又冒出这一条来，他咳嗽了一声。顺着江晴雪的意思，周楚跟她一起出了酒店，才尴尬道：“我没车……” 江晴雪没在意，只说：“没事儿，我有，今天你救了我，还受了伤，我送你回去也是应该的。” 而后没走两步路，周楚就看到了江晴雪所谓的“车”。 ……摩托车，也算车的吧？ 周楚无法将这样的狂野的车型，跟江晴雪这样天使一样漂亮的女人联系起来，他愣了半天。 黑色的车身，现代化的流畅线条，低式赛车风格手把，简洁，大气，要紧的是充满一种男性热爱憧憬的狂气，哈雷iron883的车型…… 周楚有些无法接受，扭头看着江晴雪。 他忽然想起之前被人轻薄时候，江晴雪的表现，还有喜欢比较烈的杰克丹尼…… 外表甜美，内心火热而狂野的女人。 他终于给江晴雪，下了一个完美的定义。 “上车吗？”她自己率先坐上去，顺手扔给周楚一个头盔。 周楚这辈子还没摸过传说之中的哈雷呢，这一台摩托好歹也要十多万了。他二话不说，戴上头盔，便坐在了江晴雪的身后，两个人挨得很近。 “抱紧我。” 江晴雪似乎一下将之前遇到的种种不快都忘记了，在轰上油门之前，大声说了这么一句。 真够味儿的妞！ 周楚是个上道的人，听了这句之后立刻将自己的爪子放在了江晴雪的腰上，环住了。 车灯打亮，发动机在周楚的耳边咆哮。 烈风迎面而来，让周楚浑身发冷，可身体里的血却随着这种咆哮而沸腾。 江晴雪的背影其实很清瘦，可腰太细，坐在哈雷前面，整个身体朝前面倾斜，露出雪白的后颈。 周楚紧紧贴着她，同时唤着她的腰，手掌轻轻往上，就能触摸到她丰满的胸。 江晴雪的身材，跟宁馨的完全不同，宁馨尽管丰满，可充满了一种东方式的含蓄。可江晴雪，如果将外面这一层衬衣给撕下去，就是魔鬼一样的致命吸引力。 含蓄典雅的宁馨，野性甜美的江晴雪，两个女人的面容交错从周楚脑海之中闪过。 他只觉得满脑子都是绮念，不知不觉之间，胯间某处已经顶出个小帐篷，抵在了江晴雪的臀后。 江晴雪原本是在专心开车，享受速度带来的魅力，可她没一会儿便感觉到了周楚后面的动静，顿时红了耳根子：“……你……顶着我了……” 周楚大为尴尬的同时，却差点觉得血液倒涌，他咳嗽了一声，略微往后面坐一点。 “所有男人都喜欢三件东西，机车、武器和女人，渴望速度，激情和暴力。哈雷的魅力，不是我能抵挡的……” 你的魅力，也不是我能抵挡的。 周楚声音淡然，面不改色地说着，却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 第三十四章 报案 也许是他的借口太完美，江晴雪竟然没有追究。 只是周楚仔细看着，还是看得见她耳根子那隐约着的粉红。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话，只是往前经过红绿灯停下的时候，周楚遇见了个说熟不熟，说陌生也不算陌生的人。 两名警察从车上下来，其中一名女警正是之前盘问过周楚的辛梅。 辛梅又换回了那一身警服的打扮，看见周楚也是一愣，她翻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本子：“辉煌酒店前面的流氓骚扰事件，就是你们报的案吧？” 周楚听着她这话真是不大客气，他跟江晴雪才从车上下来，也没之前那么尴尬了。 江晴雪还算是认得辛梅一点，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周楚已经截了话头。 “警察同志，我们是报案的人，不是犯事儿的人，能不能别用这种审犯人的口气跟我们说话啊？” 辛梅语气之中的鄙夷，还有那种隐约的怀疑，让周楚心里很不舒服。 他厌恶这样的感觉，所以说话的口气也不大好。 一旁的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周楚这边四个人站着，气氛却一下僵硬了下来， 这一次是辛梅他们接警过来，正好遇到了周楚。 虽然上次在楚翰家见识过周楚的本事了，可她对周楚依然有偏见。 一个跟钱有方称兄道弟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更何况，辛梅不过是个女人，哪里有随口一句话就驳了她面子的人？ 辛梅也不相让，辛辣讽刺道：“别人都没出事，怎么就你跟你朋友频频遭到黑社会的骚扰呢？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跟黑社会有什么牵扯，哪儿来那么多人找你？” 神逻辑！ 竟然又把话题扯到钱有方的身上，钱有方招她惹她了？ 周楚冷笑一声：“警察同志，别随便扯开话题，一码归一码。这一次的案子是我们报的，可跟之前没有关系。” 江晴雪有些插不上话，只站在一边，看周楚跟美女警官辛梅对峙了起来。 辛梅冷冰冰地看着周楚，眼神里含着嘲讽，没有半分温度。 “你那个朋友，不需要你为他辩护，他就是个黑社会，现在还有为他父亲劫狱的嫌疑。” “哈……” 周楚一下笑了，讥诮，他想起钱有方说他父亲被冤枉的事情，又看看如今这两个警察的嘴脸，还有个胡乱臆测的辛梅，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 他索性将两手往裤兜里一放，像个常常出入夜场的不良少年：“警察妹妹，说话是要负责的。证人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你呢？你说话不用负责的吗？” 他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吸引周围人的目光，开始有人好奇地停下了脚步。 辛梅没想到他竟然无赖到这个地步：“你，你别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是你胡说八道，还是我胡说八道？”周楚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上，他对别的警察怎么就没这么不满过呢？还不是因为辛梅做事情的方法根本不对。 “警察同志，你们是警察，是国家的机器，是人民的公仆。能不能多想想人民的想法？我也是人民之中的一份子啊，钱有方难道就不算了吗？” “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要去劫狱啊？作为一名警察，你这种脱口而出的怀疑，跟你随意任性做出的举动，很可能给别人带来灾难！” 周楚根本没给辛梅回嘴的机会，他双手揣着一耸肩，颇为轻蔑：“辛梅大美女，你这样的人不该当警察。想象力这么丰富，当小说家喽！” 说完，周楚自己笑了起来，可辛梅却哑口无言。 她脸色瞬间惨白，周围人对她指指点点，自然也有人对周楚指指点点。 可周楚是泰然自若，经历过的大场面也不少了，辛梅却不一样。 她只是个菜鸟警察，看着冰冷不好接近，极富有正义感，往往愿意为了自己追求的某些东西牺牲别的东西。 她一直以为进了局里就是为了追求正义，至少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都是正确的。可现在，周楚指着她，斥责着他，嘲讽着她，说她不配、不该当警察！ 眼眶里顿时隐约着泪意，辛梅握紧自己的手指，捏紧了手里的本子，埋下头，不想让周围人看到她就要哭出来的表情。 江晴雪见了，有些不忍，刚准备给辛梅说好话，周楚却已经直接转身，一把拉住她的手。 “江小姐，别看了，也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臭警察，管她那么多干什么……” 江晴雪有些无奈，还是上了摩托，重新载着周楚离开。 背后，辛梅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周楚无动于衷，本来就在半路上了，没两分钟就已经到家。 他谢过了江晴雪，掏出钥匙走回自己家门口，不声不响地进了屋。 然而，在他推开自己房门之后，却只觉得心口一疼，眼前一黑，一下栽倒！ 卧槽尼玛，老子难不成有心脏病？！ 周楚吓得不轻，可同时却疼得打滚，头脑眩晕越来越厉害。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差点以为是要死。 可过了没几秒，这种情况就缓解了。 “我日……” 他浑身都是冷汗，虚脱了一样。 手机就在他手边，绮梦仙子一瞬间出现在屏幕上：“周楚同学，你没事吧？” 周楚坐起来，按着自己的头，“妈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心绞痛……” 绮梦仙子的表情很严肃，她仔细地看着周楚，说道：“这个时候我必须告诉你，情圣学院是有限制的。” “限制？” “对，只有不断获得女子的真爱，本学院才能继续维持下去。否则，只能消耗你的生命能量。” 绮梦仙子叹了一口气，看着周楚：“刚刚就是一次抽取能量的过程……你只获得了宁馨一个女子对你的真爱，维持不了多久的。” “……”周楚嘴角一抽，已经不知作何反应。 绮梦仙子看他似乎有些不相信，又或许是震惊过头，不得不再次提醒他：“我并不是吓唬你。如果长期得不到真爱，你活不了三五年就会死。” “所以我要为了活下去不断地泡妹子让她们爱上我？” 我勒个去啊，原本有个情圣学院就已经超级玄幻了，这他妈还来一个“妹子不爱我我会死”的戏目！ 周楚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他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看着绮梦仙子：“亲爱的，这个游戏不好玩，我们还是睡觉吧。” 说完，他就伸手朝着屏幕按钮按去。 “喂！喂！我是说真的，你——” 声音戛然而止。 屏幕黑了。 绮梦仙子的身影不见了。 周楚困得厉害，整天都在折腾，头一沾着枕头就直接睡成死猪了。 至于绮梦仙子出现过吗？ 啊，一定是在梦里吧。 第三十五章 茶楼有约 “叮铃铃……” 按掉。 “叮铃铃……” 又响了？ 按掉。 “叮铃铃……” 按掉…… 按掉尼玛啊！ 谁他妈这么早给他打电话，日，搅人清梦很开心？ 周楚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也不看就接通了电话，噼里啪啦地给电话那头骂了过去：“你谁啊你！这才几点啊！知不知道人是铁睡是饭一顿不睡饿得慌啊？！你麻麻是不是没教过你做人的礼貌？天都没亮你打个什么电话……” 声音小了下去，周楚瞥了一眼窗帘，啥时候天亮了？ 妈的，老天爷都跟自己作对。 他换了说辞，对着手机那边道：“不好意思，现在天已经亮了。但是天亮了不代表我的睡眠就结束了，我睡着了就跟那棺材里的死人一样，你把一个死人从坟里挖出来，这种事儿也能干？！我说你啊……” “周楚，十点半，你家小区对面的茶楼见。不出来，我就到你家去找你。” 茶楼？ 周楚一愣，“我怎么觉得你声音有点熟悉呢……” 他终于想起拿过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周楚喃喃道：“我一定是做梦了……这不是那辛梅的声音吗……卧槽，我一定是想女人想疯了……” 他念叨着，就要把电话挂掉。 辛梅在电话那头冷笑一声：“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尽可以躺下去睡觉，可如果五分钟之后我见不到你，那就在你家客厅见面好了。不知道叔叔阿姨是不是欢迎我呢？”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周楚穿着个大裤衩半跪在自己的狗窝上，一瞬间想以头抢地给这姑奶奶求饶了！ 靠，不就是昨天讽刺了她几句吗？ 这女人跟昨天被他讽刺的那个相比，简直是大变样，一下就刁钻狠辣了起来，冰山一样难以靠近！ 果然孔子真没说假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得，还睡个屁！ 周楚一看时间，十点二十五，顿时又骂了一声。 还有最后的十五分钟，他只来得及把衣服穿上，草草洗漱，就往门外冲：“爸妈，有人约我，我先出去了啊！” “臭小子！你还没吃饭呢！” 郑淑华撵到门口，周楚已经玩儿命一样冲出去老远了。 她叹了一口气，嘀咕着关上门，回头来却听周援朝道：“这么急，难道是女朋友？” 夫妻两个对望一眼，“有鬼。” 有鬼个屁！ 还好周楚不知道自己父母是怎么想的，否则能气得吐二两血。 他在运动会上都没跑这么快过，速度直追澳大利亚超级袋鼠！ “警察同志你好我已经准时到达！” 连珠炮一样的字瞬间从周楚嘴里吐出来，他急急在茶楼门口辛梅的面前刹住车，气儿都没喘匀就报了这一长串。 辛梅有些发怔，不过是逼他出来说的戏言，周楚似乎当真了？ 他说完了，才一下勾腰驼背，喘着气道：“你们女人，真是能折腾……” 辛梅有些想发笑，可想起昨天周楚那能毒死人的嘴巴，便收敛了：“进来说话。” 雅间已经定好，辛梅抬脚就往里面走。 周楚这才注意到，今天的辛梅穿着便装，又恢复成那高挑时尚的样子。她没化妆，一张素颜，干净又爽利，只是依旧一脸冷冰冰的，对这周楚时候那脸色更是难看。 刚一坐下，周楚就跟死狗一样瘫了。 辛梅拿了笔，敲了敲玻璃桌面：“警方查案，麻烦你配合一些。” 周楚有气无力：“警察同志威胁协助办案人员，还不让人休息了……” 辛梅一窒，却知道对付周楚这种人，就不能跟他较真。兴许是昨天晚上的教训太深刻了，辛梅记住了疼。 她口气生硬：“前天有一家地下赌场被人砸了，火车站发生黑社会流氓火拼案件，事情已经很紧急了。你那个哥们儿钱有方真不是什么善类，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配合调查。” 那些事情跟周楚有什么关系？ 他不屑：“这些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你有证据吗？凭什么说这些跟老钱有关？” “任何没有证据的事情，都会慢慢找到证据的。没有怀疑对象，又如何搜查取证？”这一回，辛梅的应对聪明了许多。 周楚一下坐起来，上下打量她：“我忽然觉得你智商提高了很多，喝了脑白金？” 辛梅一声冷笑，继续忽略他的无厘头。 “我们警方这边认为你很有价值，跟钱有方的关系比较近，所以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 “内鬼？”周楚挑眉。 辛梅则摇头：“话不能说得这么难听，线人，污点证人……” “不都一回事儿吗？出卖兄弟的事情，我不干。” 周楚没想到请自己来，竟然是说这种事。他觉得可笑，警方找错人了。 他起身就要离开，连茶都没喝一口。 辛梅怎么可能放任周楚这样离开？她眼神一闪，“我们明天八点红树林见。” “红树林？去那儿干什么？”周楚扭头，不耐烦，不过刻意上下一打量辛梅，“打野战吗？” “……” 辛梅强忍怒意，为了办案，不能搭理这些人，流氓就是流氓，改不了本性。即便在楚远航伯伯家里有那般优雅的谈吐，可这时候的周楚才是本性显露。 一个阴险、粗俗又虚伪的男人。 她冷冰冰道：“去了就知道。” 周楚耸耸肩，不再回话，直接出了茶楼。 在往自己家走的路上，他摸出手机，再次给了钱有方一个电话。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辛梅那妞吗？今儿找我谈话了，要我当她线人。”他停住，嗤笑了一声，“这妞就以为全天下都是她最对最正义，也听不进别人的反驳，偏激得厉害。这么一个女人，约我明天红树林见，你说她是想干什么？” 这一个请求约定，周楚真是想破了头也没猜出个所以然来。 钱有方那边没想到辛梅竟然还去找周楚，也是皱紧了眉头。 “这样吧，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到时候……” 周楚这边捏着手机听着，点了点头，“那咱们明天提前在红树林碰头，看看她玩儿什么花样。” 两个人约定好，便挂了电话。 周楚回家，第二天一早起点便打车去了红树林。 钱有方站在树林旁边抽烟，已经等了他一会儿，似乎有些焦躁。 “老楚。” “刚来。” 周楚借了个火，抽了一口，才看着他：“按照昨天的计划来？” 钱有方点头，便转身藏去了暗处。 因为不知道辛梅是要干什么，所以怕周楚这边出什么意外，钱有方亲自在暗处盯着，看辛梅是个什么意思。 八点，辛梅准时来了。 在看到周楚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她倒是一愣，“来得倒是很早。” 红树林的土坡下面，根本看不见别人，这里来往的人少，晨跑都不会往树林里钻。 人少的地方，似乎干一点刺激的事情。 当然不是打野战，而是…… 决斗。 辛梅就是抱着这个心思来的，她思前想后，觉得周楚其实只是选错了朋友。如果钱有方要劫狱，周楚指不定是这一个阴谋之中的一环，毕竟那天钱有方买了监控设备之后就跟周楚混在一起了。 她如果阻止了周楚，也许能利用这之中错综复杂的关系，阻止阴谋的发生。 主意一打定，辛梅就开口了：“决斗。” 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决斗。 她今天穿着紧身的黑色上衣，外面是一件油亮小皮衣，同样的皮裤在小腿处绑紧，一看便知道不是来干普通的事情的。 这干练的一身打扮，将她傲人的身材显露出来，冷艳的一张脸上仿佛结满冰雪。 周楚的目光从她头发丝上，一直游移到她那一双尖尖的小皮靴上。 辛梅这样的打扮，忽然就性感了起来，让他不禁想象把这个女人剥光时候的模样，看她还是不是一脸的冰冷。 心里的恶意，并不曾表现在脸上，周楚听见“决斗”两个字，眉头一挑：“我这么瘦弱一个男的，你说跟我决斗？” 辛梅没搭理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打断周楚的腿，直接阻止这一场阴谋了。 她二话不说，捏紧拳头，便要朝着周楚扑上来。 周楚才是吓了一跳，可更大的惊吓还在后面。 钱有方原本埋伏在后面，这时候忽然跳出来，一个手刀劈在了辛梅的脖颈上！ 还没等周楚做出任何的防御姿势呢，辛梅就已经软软地晕倒在了地上。 第三十六章 江湖规矩 “老钱，你干什么！” 周楚完全没反应过来，看向对辛梅下过狠手之后的钱有方。 钱有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这女人刚刚没打什么好主意，都说出决斗来了，她是警察，你要跟她打？被她打断腿还差不多……” “……” 周楚被噎住。 不得不说，钱有方这犊子说话其实很有道理。 他如果不及时出手，周楚的下场还很难说，如果被这么个妞给制住，他脸往哪儿放？ 钱有方出手果断而狠辣，透着一种难言的江湖气息。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出来，这兄弟果真是不一般的。 不过…… “现在要怎么办？” 钱有方道：“……晕都晕了，我下手有点重，先去医院吧。” “……”我日。 周楚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的就是作！还下手重，她可是警察，咱们把她送到医院算是个什么事？袭警吗？” “这妞穿的是便衣，又不是执行公务，就算是有什么，也是私人恩怨了。” 钱有方满不在意，招呼周楚来把辛梅从地上扶起来。 辛梅已经昏迷，周楚这时候打量她，却觉得顺眼多了。 “一个女人，干什么整天冷着一张脸，真以为自己进了北极了……” 周楚嘀咕着，很大胆地直接搂着辛梅出去了。 两个人把辛梅送到仁爱医院去，医生在里面给她检查的时候，周楚就在外面跟钱有方说话。 钱有方之前已经说过了，辛梅这女人不好惹，也比较倔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你想啊，为着这么一件莫须有的破事儿，就能直接找你决斗，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这女人根本就是接近不得。” “我倒是不觉得……”周楚想起了来的，是之前扶辛梅时候留下的手感，“你信不信，我能把她追到手？” “你是缺女人缺疯了，还是犯病找虐啊？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意思。” 钱有方惦记着的还是周楚的堂姐周颖，对别的女人不怎么感兴趣。 周楚则觉得这是很有意义的挑战：“她不是很厌恶我吗？我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带刺的玫瑰，摘起来更有成就感嘛。” 还想跟他决斗对她出手？ 周楚倒要看看，他把辛梅追到手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两个人正谈着话，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走了出来，朝着四周问了一句。 三号床的病人，这不是辛梅吗？ 周楚条件反射一般地走上去：“哎，医生您好，我是病人的男朋友，请问她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具体的检查结果一会儿就护士交给你，先签个字吧。” 那医生也根本没有怀疑，周楚签了字，掏了腰包，这才忙完回来。 钱有方见不得他在个警察身边腻味，转身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死犊子，跑得这也太快了吧？” 周楚无语，却转着心思，走了进来，辛梅这时候已经醒了，又恢复那生人勿近的的气质。 他心底一阵气闷，坐到了辛梅的床边：“警察妹妹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 辛梅冷笑，她当时只觉得自己后颈一痛，就已经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医院了。当时她是在跟周楚决斗，这时候说什么感觉怎么样？ “我之前到底是怎么晕过去的？你别跟我耍花样，是不是你哥们儿出的手？” “我哥儿们？拜托啊，我的美女警官，你能不能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跟你的约会，为什么要叫外人来？我周楚像是那么小人的人吗？”他一脸的正义，指着自己的鼻子。 岂料，辛梅只哼了一声。“你不是像这么小人，根本就是个小人。” “……” 得，周楚惹不起，他索性把肩膀一耸，绕过这个话题：“好歹是决斗，你当时对我可是起了杀心的。不管怎么说，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你，不是我。愿赌服输，一般决斗都是谁赢了，听谁的。你要任凭我处置。” 所谓江湖规矩，大抵如此。 辛梅是个相当光明磊落的人，愿赌服输是肯定的，可周楚分明赢得不光彩。 然而又能怎样？ 她根本不能证明当时有人在后面替周楚出手，她当时甚至都没看清周楚是不是还站在她面前。 她咬咬牙，索性道：“任凭你处置就是，说那么多干什么？” 像是谁不兑现一样。 周楚早就等着辛梅往套子里钻呢，他心里一喜，正要开口。 没想到，辛梅慢吞吞补了一句：“……违法乱纪违背道德不利于社会发展和个人身心健康的事情，一律谢绝。” 一口血憋住，周楚没吐得出来。 他鼓着眼睛，瞪着辛梅：“同志，这是咱俩的私事，你能不能别说这些奇怪的话？” 辛梅冷冷一瞥，生硬道：“组织纪律。” …… 周楚真的只有无言以对了。 他搜肠刮肚，最后想出个损招。 本来周楚就是想要追到辛梅，虽然目的不大好，可手段应该是相同的。 他看着辛梅，忽然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咱们明天在市公园见个面？” 话说得很含蓄，可这一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可真是一点也不含蓄。 辛梅一下就愣住了，她没回答。 周楚怕她拒绝，忙道：“愿赌服输！这个约定可既不损害公众利益也不违背你个人道德，咱们就是出来喝喝茶，聊聊天，联络联络感情，解开解开误会，我这不是觉得警察同志你对我误会太大了吗？” 完美的借口，顺便也堵住了辛梅即将出口的拒绝。 她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至于周楚，凭借着没脸没皮，也成功地算计到了一个约会。 钱有方说他下手重，其实还是很有分寸，辛梅没有什么大事。检查完了，又给在后颈的位置仔细看了看，说让她没事儿做个推拿，这才出院。 不过辛梅从窗口过来，问医药费的时候，却被告知：你男朋友已经帮你交了。 男朋友？！ 辛梅完全愣住了，她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周楚还站在台阶外面晒太阳，吊儿郎当的。 根本不用想，这所谓的男朋友只能是周楚了。 她怒气冲冲地走上去，从皮夹子里掏出钱来，塞给他：“周楚，我警告你，做人嘴巴一定要老实，别胡说八道攀关系！谁是你女朋友啊！” “女朋……女……性朋友……” 周楚尴尬地一笑，感觉着辛梅浑身冒出来的冷气，也知道对方根本不准备跟他有什么牵扯。 他只接了辛梅的钱，弹了弹，还验了验真假：“一码事归一码事，那不是医生问我吗？好了，明天见面，我们就可以两清了。” 周楚甩了个飞吻给辛梅，却转身哼着歌儿走了。 只是一边走，周楚就忍不住一边想象他背后辛梅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哈哈，笑死个人了。 周楚心情愉悦，回到了家，拿出手机来：“唐先生，我准备泡个妞，你能帮我个忙吗？” 唐伯虎诧异：“是之前那个江晴雪？” “是辛梅，一个特别看不起我这种小混混一样的人的妞，我得要她喜欢上我，把她泡到手，然后再甩掉她。” 周楚一想起辛梅那冰山脸，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太高傲太冷漠了，冰山上的雪莲，带刺的玫瑰…… 太高贵的东西，就巴不得它低贱下来，任人践踏才好。 周楚摸着下巴道：“你想啊，这女人这么看不起我，如果她喜欢上我，再被我甩掉，多好？” 唐伯虎皱眉，却说道：“女人是用来疼用来爱的，不应该这样算计，这是带着恶意的感情，根本不是爱，也不是情圣所为。你莫一叶障目，走错了路。” “哪儿有那么严重啊，不还是泡妞吗？先生您就帮我出出主意，咱们也好——” 也好个屁。 唐伯虎从屏幕上消失了，根本不出现。 周楚纳闷了，他找到绮梦仙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绮梦仙子听了前因后果，叹了口气：“情圣不是你这样做的。周楚，以伤害为目的开始的感情，看似让你报复成功，可最后被报复的人会是你。你要想清楚。” “爱帮就帮，不帮还啰嗦。” 周楚有些不耐烦，唐伯虎不给他好脸色也就算了，绮梦仙子竟然也这样。 他没把她说的当一回事儿，直接关掉了手机，倒头睡下。 跟辛梅的约会是在“黄昏后”，周楚在家吃过晚饭就出去了，黄昏时候，公园里的人还不少，有些热闹。 周楚像是寻常男朋友等自己的女朋友一样，站在公园门口，四处看着，指望从人群之中找到辛梅。 可太阳渐渐落山了，天也黑下来，辛梅还没来。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周楚简直要疯了，站在这里跟个傻逼一样，太糟心了啊！ “靠，该不会是被放鸽子了吧？” 辛梅这女人，答应得那么容易，该不会是早就想好了要爽约的吧？ 他有些冷，拿出手机就给之前辛梅的那个号码回拨过去，可没有人接。 周楚无语，心里咒骂几句，却是准备离开了。 他刚刚往前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道窈窕的身影，那脚步顿时就像是黏在地面上一样走不动了。 辛梅，来了。 还是便装，但是破天荒地化了个淡妆，也削减了脸上的冷意。 她有些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 “早？”周楚手一指天，差点晕倒，“你看看月亮都出来了，这还早？” “不是说了月上柳梢头吗？” 辛梅皱着眉，也看那月亮，说了这么一句。 周楚所有的话都哽住了，他才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在这沉默的半分钟里，辛梅也明白过来了。 周楚在冷风里吹了几个钟头，都是自己作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周楚看的是后半句，黄昏后，他心急啊；人辛梅看的是前半句，月上柳梢头，多美？ 呵呵，两个人都是拿了半截儿就开跑，不闹乌龙才怪呢！ 周楚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 妈的，让你装逼，让你装逼，差点连妞都没得泡！ 第三十七章 一笑泯恩仇 辛梅周楚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竟然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辛梅是性格比较冷的人，不大好接近，她也不怎么笑，因为是做警察的，严肃的时候比较多，导致她整个人都比较沉闷。 可现在，这一个乌龙，有一种难言的戏剧性，越想越是好笑。 而周楚脸上那滑稽的懊悔表情，也成功地取悦了她。 所以辛梅那一刻，微微地一勾唇。 高山雪顶上的莲，一下被春风给吹上了暖色，周楚几乎被辛梅这一个浅笑给晃花了眼。 他忽然觉得，兴许高山雪莲这种形容不适合她。 辛梅是有风骨的傲雪红梅吧？ 辛梅，这名字倒是少见地起得很好。 周楚叹了口气：“看样子，男人跟女人的思维还是有点不一样，这一句诗本身就是个互文，结果咱们各自拿了半截走。还好我能等，总算没错过……不过现在……” 现在天都黑了，也过了黄昏最热闹的时候，有趣的东西都消失了，公园里静悄悄地。 辛梅也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约会搞成这样，她有点不好意思。 毕竟，周楚是来得比较早的那一个。 “不如……半夜的公园里没人，还算是有一点意思，跟平常不一样，我们随便逛逛吧？” 周楚不愿意损失这一个机会，来都来了，不继续自己的泡妞大业，也太说不过去了。 晚上逛公园，也是一件很有情调的事情。 今晚没有下雪，时不时有一盏路灯被掩在树丛里，或者是列在石亭之中，人工湖里有游鱼翻动的声音。 两个人并肩走在铺着石子的小路上，雪松在两边，在灯光下面有模糊的轮廓。 周楚绞尽脑汁地寻找着话题，走了有一小会儿才开口道：“我们也算是认识了有不久，不过还没怎么了解过。辛梅小姐，似乎是从警校出来的吧？平时你都这么……呃，严肃吗？” 辛梅点点头，“差不多。” 他说了一串话，在辛梅这里得到的回答却只是寥寥数语。 周楚气闷了一下，转而继续问道：“那你喜欢什么？吃的，穿的，玩儿的……” “跟工作无关的都不喜欢。” 辛梅没等他问完，就说了这样的一句，也省去了周楚下面的问题。 其实辛梅觉得自己很体谅周楚，免得他继续问自己，浪费了表情。 可周楚才是真的要泪流满面。 妈啊，想泡谁不好，偏偏挑中这么棘手的一个妞，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要继续贴下去啊。不然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周楚给自己打气，继续跟辛梅攀谈。 辛梅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样子，随便周楚说什么，也都是那一张近乎面瘫的脸，警惕的意识也很高，根本不谈更私密的问题。 周楚在辛梅这里屡屡碰壁，郁闷得就要呕血，“那你……嗯？” 脚步一顿，周楚有些疑惑。 他跟辛梅对望了一眼，辛梅也听见了。 很细微的声音，公园里很寂静，那种声音特别小，平时应该都不会被人注意到。 是翻搅出来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缠在一起，汁水横流地…… 他们此刻正在公园这一片雪松的后面，周围都是树木，影影绰绰看不清周围的东西。 黑灯瞎火的，正好干活儿啊。 周楚已经猜出来这是什么了。舌头跟舌头交缠在一起，搅动着唾液……难分难解…… 怕是有哥们儿贪情趣，要在这里打野战呢。 周楚没出声儿，要继续往前面走，不打算搅了别人的好事。 可辛梅有一些怀疑，她天生警惕性强，又有好奇心，看周楚一脸的诡秘，老觉得不对劲。 “什么声音？” “你听，嘶嘶……还有一点特别细微的水声，像不像是蛇吐信？” 周楚随口戏弄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辛梅的表情。 辛梅看懂了周楚一脸的戏谑，当然不会相信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她不搭理周楚，却转身就要朝着发出声音的树后面去看。 声音越来越清晰，还有一阵阵紊乱的喘息。 这一刻，辛梅忽然明白了，这根本是两个人亲吻的声音。 她顿时赧颜，回头就瞪了窃笑不已的周楚一眼，跺跺脚，往回走。 “啊！” 这时候，后面忽然一声惊喊，周楚都被吓了一跳，更不要说辛梅了。 她是警察出声，条件反射性地就要想到不好的事情上去。 周楚一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妞肯定是联想到流氓和非礼了，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看到辛梅转身就冲到树后面去：“不许动，警察！” “靠！哪儿来的臭娘们儿啊！你干什么！” “你神经病啊！我跟我男朋友在这里亲热，你来凑什么热闹？” “看，看什么看？！” “没见过前戏啊！不知道打野战啊！” “……” …… 周楚站在石径上，差点笑喷了。 现在辛梅肯定很尴尬，美人遭难，周楚也舍不得。 他憋着笑，捂着自己的肚子，赶紧走上去，将辛梅一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女朋友，她当警察的，对这些事情比较敏感，不知道什么是情趣。你们继续，继续……真是不好意思……” 周楚勾着背、弯着腰，一副“打扰了你们，我们很抱歉”的表情。 那两个抱在一起亲得火热的男女，只骂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哪儿来的神经病？走走走，晦气得很，咱们换个地方……” 差点被“捉奸”的那两个人走了，周楚跟辛梅也回到了路灯下面。 辛梅将两手揣进自己上衣兜里，皱着眉，看着周楚。 周楚一开始还能憋着一张严肃的脸，可看着辛梅又尴尬又窘迫，却又说不出来的脸色，真是精彩啊！活生生的一张调色盘！ “噗！哈哈哈……” 周楚终于憋不住了，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他弯着腰，“你、辛梅小姐，警察同志，你都不知道这些情趣的吗？哈哈笑死我了……啊！疼疼疼疼！” 周楚还在笑呢，就见辛梅迈着两条长腿走近。 接着，辛梅抬了脚，高跟鞋狠狠地落下。 七厘米的高跟鞋，带着辛梅的体重，具有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周楚受到这样重重一击，顿时杀猪一般惨叫起来，之前的得意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辛梅那霜雪般的眼神略过，心里只记恨这人根本不提醒自己，闹了这么个大笑话。她面子上不好看，踩了周楚一脚泄愤，转身就离开了。 周楚一面疼得抱脚，一面听着那高跟鞋敲在地面上的声音，透着辛梅的怒意，却忽然觉得自己脚不疼了。他站在后面，摸着下巴，“这妞，真够味儿……” 第三十八章 医院探病 周楚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做了个绮梦。 第二天早上，他却被揪着耳朵从床上起来。 郑淑华说：“你大娘生病了，要动手术，在医院里养着呢，你帮着去照顾一下。医院里的护工都是花钱请来的，哪儿有自己家里人照顾着好？” 周楚顿时无语，他把自己的耳朵从老娘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才心有戚戚地问她：“大伯家那么有钱，大娘多的是人照顾啊……” “个没良心的小子，你也不看看，你大娘小时候多照顾你。家里还没发达的时候，你掉进水里，书给你捞起来的？你大娘娘家没人，嫁给你大伯的时候双亲都没了。两家没分家时候她疼着你呢。你不去照顾，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郑淑华唠叨着，又拍了他两巴掌，要周楚赶紧起来。 周楚朝天翻了个白眼，一边穿外套，一边问道：“不是什么大病吧？我也不是那种恩怨不分的狼崽子，您操什么心啊……这就去，这就去。” “不是大病，你赶紧收拾，早饭我给你端桌上隔着了，一会儿你记得提些水果……” 她絮叨着说了很多，周楚心不在焉地应着，又想起大娘来。 说周长发这人不好吧，人家又有本事挣来亿万家业，有眼光，懂得经营，说他好吧，又势利刻薄。终究是人不能看两面，也不能一概而论。他对他大伯有偏见，可大娘自来待他很好，去看看才是应该的。 周楚很快把家里的事情收拾了，没过半个小时就进了仁爱医院。 他大娘陈慧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嫁了下海的大伯，从此变成了个商人的妻子。不过为人很好，周颖的教育其实多半也是她负责的。 如果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尽心尽力的女人，那陈慧书必定当得起这个称号。 周楚提着鲜花和果篮，来到病房前面，正好里面护士检查完身体出来。 周楚都还没开口呢，陈慧书却已经眼尖看家他了：“是二叔家的小楚吧，赶紧进来。你妈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要来，我还怕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没长变，一眼就被我瞧出来了！” 陈慧书脸上有细细的皱纹，不过保养得当，又温文得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周楚有些不好意思，将果篮放下：“上次都没见到您，这一回可算是见到了。哎，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说着，他拿了桌边的刀，捡了个苹果出来，就认真削了起来。 陈慧书看着，却夸他已经懂事了：“我过年那一阵回不来，外面飞机晚点，没见到你。不过颖颖可跟我说了，你如今是出息了。别看我家颖颖看着精明，却还不如你沉稳的，你在学校也记得多照看她一些。” 周楚汗颜，自己在大伯跟大娘的眼中完全是分裂的存在。 他在大娘面前有些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应着。 陈慧书的旁边还有一张病床，没人，可周楚苹果还没削完呢，就护士抱着本子进来了。 “周女士，医院忽然来了一位重伤的病人，想要加护病房，只剩下这里，不知道您……” 陈慧书是没有架子的人，也不介意，只点点头同意了。 之后进来那个人，却让周楚瞪大了眼睛，“辛梅，你怎么了？” 护士们扶着辛梅，躺在了病床上，一条胳膊上缠满了纱布，腿上也是一样，似乎伤得不轻。 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着急得很：“护士小姐，她没事儿吧？” “您别着急，伤口已经缝好……” 那护士还在说，周楚却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刚才喊了一声，辛梅也扭头过来，看见了他。 “周楚？你……” 辛梅额头上还带着冷汗，面上没了血色，有些苍白。 她暂时顾不上周楚，却对那个男人道：“柳叔，你别担心了，我这里没事。你别告诉我父亲……” 柳叔长叹一口气：“您出了差错，我可怎么跟局长交代？” “我不想让他担心，养两天就没事了，你别在意了。”辛梅其实是不想柳叔被父亲责骂，所以才这样说。 身上已经缝了几针，哪里是什么不用太在意的事情？ 柳叔只苦笑，斟酌了一阵，“那我还是找几个护工来照顾您吧……” 周楚看了看辛梅，又看了看柳叔。 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好，他递给了陈慧书，回头来却道：“辛梅同志，你这是……光荣负伤？” 辛梅脸色顿时不好起来：“不用你管。” 柳叔倒是对周楚挺好奇，可是仔细一看他的脸，这不是他们之前跟踪过的那个钱有方的哥们儿周楚吗？什么时候辛梅小姐跟他认识了？柳叔没插话，只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辛梅受伤住院，周楚在隔床照顾他大娘，未必不是一个接近她的好机会。 周楚之前处心积虑都没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他心思一动，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柳叔，我认识辛梅，是她朋友。这一位是我大娘，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尽管把她交给我来照顾吧。” 周楚还不知道人家柳叔已经识破他身份，一面亲切笑着套近乎，一面说着要照顾辛梅的话。 柳叔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没那么多功夫分出来照顾辛梅，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捅到她父亲那里去就遭了。 辛梅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周楚人还挺好的，正好合适，柳叔你忙你的去吧，我住院要不了多久的。” 其实也就是某些伤比较厉害，胳膊上缝了，其他都是皮外伤。 辛梅清楚自己的情况，说话的时候格外有底气。 她的镇定，也说服了柳叔，柳叔点点头，出去的时候却叫了周楚：“周楚同学，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卧槽，开口就叫老子同学，这他妈的是知道老子底细啊！ 他手里一抖，差点削了自己手指头。 周楚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地跟陈慧书说了一声，就捏着一个新拿出来的苹果跟刀子出去了。 柳叔脸色沉重，“你就是周楚？” 周楚觉得搞笑：“我不是难道你是？” “你是黑社会……” “咳咳……”周楚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大叔，咱能别这么脑补吗？你想象能力怎么跟病房里那妞一样丰富呢？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正好跟钱有方交了朋友而已。你对我这么了解，看样子也是警察喽？” 周楚一副痞子样，低头随手削着苹果皮。 柳叔却觉得这年轻人似乎跟他想象之中的有点不一样。 看着这个周楚，哪里都普通，可凑在一起，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柳叔看人很多年了，少有走过眼的时候。 “你是不是跟黑社会有关系，我们自然会慢慢调查，但是虽然现在辛梅小姐同意你照顾她，可你如果敢伤害她……” “靠？我伤害她？！” 周楚简直要笑死了，他让柳叔看看自己：“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儿，没学过跆拳道没练过武术也没进过少林寺，我拿什么伤害她啊？她伤害我还差不多啊！大叔，你眼睛往天上长的啊！” 他说话堪称毒舌又不客气，三言两语把自己形容成了弱不禁风的美男子，却让柳叔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 周楚忽然又说话了，他打量了柳叔几眼：“昨儿我见那妞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进医院了，还缝了几针？出任务受了伤的话，怎么不去……” “你废话很多。”柳叔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叹气，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周楚。 本来都已经是中午下班的时间了，辛梅今天准备回家，半路上有人堵了她的车，就跟她打起来了。 那个时候柳叔也陪着她回去，两个人根本不是那一拨人的对手，吃了点亏。 辛梅嫉恶如仇，出手比较狠，自己负伤也多，就光荣进医院了。 可柳叔本身是负责辛梅的安全的，把一个女孩子放进公安局，她父亲有些不放心，就让柳叔看着。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柳叔回去也不好交代，所以辛梅才说不用柳叔照顾，也不告诉自己的父亲。 柳叔还在叹气：“辛梅小姐是个心好的，都是我没保护好她……” 周楚听完，心说那娘们哪儿需要人保护？她三拳两脚就把人给踹翻了，厉害着呢。 不过…… 说她是个心好的女人什么的…… 周楚撇了撇嘴，想起自己脚还疼呢。 苹果已经削好，周楚道：“放心好了，我这几天要照顾我大娘，我你信不过，我大娘是什么人，你如果调查过我的社会关系，应该很清楚。好了，我进去了。” 他用水果刀一戳那苹果，像是顶着个糖葫芦一样就推门进去了。 “当当当当，辛梅同志，为了纪念你的英勇牺牲，我特意把我大娘的vip待遇给你，获得绝命水果刀周楚先生为您削的大苹果一枚！请您笑纳！” 周楚他大娘立刻在一边笑喷了，辛梅也愣住了。 周楚搞怪一般作了一个绅士礼，又用水果刀插着苹果递出去，像是递一支玫瑰花一样，一脸的诚意。 辛梅也没忍住，微微一弯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苹果拿住，从刀尖上取下来。 “谢谢。” 周楚一收刀，听见这话还以为是幻听。 他原本已经转身要坐会陈慧书窗边，却立刻回过身，掏掏耳朵，“你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 辛梅忍气，很想送他一个字：滚！ 她忽然认定，周楚这样的人是不该给好脸色的，只会蹬鼻子上脸。 心里带气，辛梅咬了一口脆脆的苹果，别过脸去看窗外，却不搭理他了。 周楚顿觉无趣，扮了个鬼脸，回过来继续陪陈慧书说话。 病房里，一下就没了别的声音。 柳叔站在外面看了看，终于放心了一些，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说清楚 这几天，周楚一直在病房里面晃悠，一有时间就过来坐。 一是因为郑淑华没事儿就在他耳边唠叨，要他多去看他大娘；二是因为辛梅在那边。 原本辛梅在周楚的印象之中，是一个很矛盾的女人，表面上很冰冷，可是又崇尚正义。因为这一种对于正义的追捧，他很多时候觉得辛梅不讲道理。 可现在，他发现辛梅其实也有很可爱的一面。 她的伤的确不怎么严重，住院的时候也没出什么问题。不过辛梅跟陈慧书很聊得来，两个女人一聊起来，周楚基本就插不上话了。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他一进去，辛梅就不聊天了。 陈慧书老觉得这一对儿年轻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不过只看着不说话。 辛梅很喜欢陈慧书，陈慧书也懂得很多，那种岁月沉淀之后留下来的安宁和平和，常常能够给辛梅不一样的感受。 甚至，为了陈慧书，辛梅格外地多住了一天院。 今天就是辛梅出院的时候，不过大娘还在，周楚依旧跟往常一样来看看情况。 不过今天来得不凑巧，陈慧书出检查身体了，病房里只有辛梅一个。 她行礼包不大，小小的一团，被她搁在脚边上。 看见周楚进来，她似乎也怔了一下，咳嗽了一声：“陈阿姨出去检查身体了，护士小姐说一会儿才回来。” “哦。”周楚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摸了摸自己鼻子，“你……要出院了？” 没话找话说的典型。 辛梅心里觉得好笑，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她这几天对周楚也不是没有改观的。 陈慧书这一位富家太太，很值得信任，跟她相处过之后，辛梅也开始了解周楚。 在陈慧书的口中，周楚是一个很实诚的人，甚至很有孝心，看着不靠谱，又很有责任感。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黑社会那些事情有关？ 再加上，之前曾在楚翰的家里见过周楚展露的才华，现在又被陈慧书这么一说，逐渐地便改变了对周楚的偏见。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要出院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哥们儿钱有方真的没有阴谋吗？” 这一回，出奇地平心静气。 周楚却很认真地看着她：“钱有方这个人我很了解，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他对他父亲的事情是很不满，认为你们警方冤枉了他父亲。可并没有要去劫狱，也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买监控设备，也不是用在那个方面，我可以跟你保证。” 说到这里，辛梅也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的神情，更没有打断他。 周楚一笑：“辛梅小姐，我看得出您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之前可能因为我的某些不当言语刺激了你，所以造成双方之间的误会。我希望你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朋友是不是有这个动机。监控设备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辛梅似乎也终于相信了，在病床上的这几天，她想的也不少。 她抬头，看着周楚：“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不过我想，可能冤枉了你朋友的概率比较高。” 有些不好意思，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兴许算是误会解开吧，辛梅脸上的表情也松快了一些。 她勉强地勾了一下唇：“现在说不清，我还要赶着走，不如晚上八点荷兰酒吧见吧。” “好。” 周楚答应下来，帮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她一起出去了，看着她上车离开医院，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原本周楚是因为厌恶辛梅那种行事风格，所以才为了报复说要泡她，并且付诸了行动。 可现在，辛梅轻飘飘的一句话，将两个人之间的误会给解开一点，又近乎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周楚反倒有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趁着大娘还在那边检查身体，把手机摸出来，再次求教了绮梦仙子。 不用说，自然是一顿嘲笑。 之前他一意孤行，可没把绮梦仙子唐伯虎等人气得吐血，他们推崇的并不是那样的泡妞。 现在好了，绮梦仙子给周楚指了一条明路，正好跟周楚想的一样。 晚上八点，正好一起把事情给说清楚。 入夜之后的酒吧，开始充斥着一种混乱的暧昧。 周楚很少出入这样的地方，大多时候都要有钱有方在。今天他独自一人穿过了人群，按着刚才通话的时候，辛梅说的位置，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她。 很自然地，周楚眼睛亮了一下。 今天的辛梅穿得很性感，平时严肃的警花，今天却坐在暗昧灯光的角落里。她微微卷曲的头发散落在裸露的双肩上，露背的酒红色连身裙，锁骨精致，还有胸前一片血便肌肤，那裙摆也只遮到了大腿。 没有别的复杂的妆容，只是眼线描深了一点，便显示出一种自然的魅惑姿态。 她并没有勾引谁，安静坐在那里，就已经足够致命。 “嗯？你来了啊……” 辛梅似乎是在想事情，这才看到已经走到近前来的周楚。 周楚尴尬，坐下来，看她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似乎有些不自在？”辛梅很敏锐，察觉到了。 周楚说：“跟辛梅同志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没有什么火药味，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辛梅抿唇一笑，一张脸都明媚了。 “你就是欠虐。” “是是，小人哪儿敢不被您虐呢……”周楚赔笑，不过在看到辛梅看自己时候那有些奇怪的眼神，周楚倒有些发毛起来。 他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报复辛梅而接近她，万一让人误会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这种事情，还是早早地说了比较好吧？ 这也是周楚今晚来的目的。 “那个……辛梅小姐，有一件事很抱歉，我必须跟你坦白……那个……不知道你们这一行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不是真的？” 他话里透着的小心和心虚，已经完全表现在脸上了。 辛梅又不是有病，平白无故穿这个性感，还是约在酒吧见面。 她听见周楚这话还没多想，只是有些奇怪：“怎么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肯定不假。” “那我……我还是争取宽大处理吧……”周楚搓了搓手，吞吞吐吐道，“因为之前对你有很多的误会，我跟我哥们儿开玩笑，说一定把你追到手……其实，呃，只是一时的负气，并不是真心对你有意思。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其实不是那么下流的人……” 靠，都要发展到欺骗女孩子感情了还不下流？ 周楚也觉得自己脸皮蛮厚的，但是现在毕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结果。 他心想着，没道理人家辛梅这么优秀的一个姑娘这就喜欢上自己了，肯定还是看不起他的成分居多，所以周楚说完这话之后，反而是低下头。 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辛梅那瞬间呆滞的神情。 杯中的红酒猛然摇晃了一下，辛梅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 她略显得不自然，“哦……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死对头，竟然忽然跑来追求接近我，果然是没安好心。” 口气轻松极了。 周楚一听，顿时如蒙大赦。 他抬眼看辛梅神情的时候，辛梅已经恢复了，脸上带着惯常的冰冷，不过唇边有些许微微的笑意。 “我想也是，辛梅同志这么聪明，肯定早就看破了我的龌龊心思。来来来，误会解开，干杯。” “干杯。” 辛梅同他碰杯，而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楚慢慢喝了一口，抬眼的时候只瞧见辛梅那修长优雅的脖颈，还有在杯中逐渐消失的红酒酒液。 他下意识地觉得辛梅的情绪似乎不对，不过辛梅放下杯的时候，却是一脸的畅快。 看他盯着自己，辛梅还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不……只是觉得，你酒量挺不错的。”周楚干笑，毕竟他跟辛梅不熟，不可能去问人家辛梅出了什么事。 “我上次看见你跟江晴雪一起走，似乎认识？”辛梅主动岔开了话题。 周楚点头：“我跟她是一个大学的，后面偶然认识了。” “京华大学？说起来，我倒是知道她已经回校了。”辛梅家跟她家还算是认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算是有些熟悉。 “回去了？” 这一回，轮到周楚心里不是滋味了。 几天都没联系，也没见上面，这妞竟然潇洒地直接回校了？ 周楚忽然觉得，自己也该返校了。 “你哥们儿呢？之前对他有许多误会的地方，我想他可能不大喜欢我，不过……我有必要当面跟他道个歉。” 敢作敢当，有错就认的女人，一样有魅力。 周楚敬了她一杯：“我替他谢你，马上给他打个电话。” 两人又喝了一杯，周楚才当着辛梅的面，给钱有方打电话。 乍一听要来见辛梅，钱有方简直炸了：“**的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周楚无语，小心地捂住手机，看向辛梅，“我朋友性子直，话比较糙。” “没事。”辛梅笑着摇摇头，并不介意。 周楚这才捂着手机走到一边来，跟钱有方说了前因后果。钱有方考虑了一阵，问了地方，让周楚等着。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周楚跟辛梅都又喝了几杯，钱有方才出现。 他一来，就僵硬地站着，看着辛梅，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一个是贼，一个是官，从来都是看不对眼的。 周楚想上去当和事老，可辛梅却一低头，倒了一杯酒，敬给钱有方：“之前的事情，我想你已经听周楚说了，我为我之前的莽撞和毫无根据的臆测，跟你道歉。” 钱有方站着没动，周楚看得火大，连忙踹了他一脚，生怕辛梅下不来台：“人家辛梅同志都跟你道歉了，**的给点反应啊！” 原本他以为钱有方是还仇恨辛梅，不想接受道歉。 没想到，钱有方“哎哟”了一声，回头骂他：“**的别破坏气氛啊！老子还在体会那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呢！” ……日。 周楚听了这句话，一张脸都扭曲了。 辛梅一下笑出声来，她也以为钱有方是不肯原谅，没想到这人说话还这么风趣。 其实仅仅这一句话下来，就知道钱有方是个怎样的人了。 她难得地爽朗，跟钱有方碰杯。 周楚赶紧端着酒杯凑上来：“我也来感受一把，哈哈……之前我说辛梅同志的话，也都随风去，都是我随口瞎说呢。现在跟您一样又漂亮又懂理的警察还有几个？您一定是个好警察。” “来，干杯！” “干杯！”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酒液在灯光下摇曳，绮丽绚烂。 三个人，三只手，三只酒杯，碰撞的声音格外地清脆，而后同时仰头，一口干了。 人家杯酒释兵权，他们倒好，杯酒释前嫌。 钱有方也一下就放松下来了，坐在一起跟辛梅聊天，也说了一下自己父亲的情况，辛梅听了才知道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桩。 可她不过一个小警察，也帮不上忙，只在临走的时候提醒了钱有方一句。 “如果当初我们的调查没有出错的话，你父亲有一个死仇，叫冯远，目前在京西一带颇有势力，跟京华大学很近。我想你们两个，都该当心一点。” 周楚跟钱有方听了，对望一眼，都跟辛梅道了谢，辛梅笑着说不必在意，这才离开了。 钱有方拍着周楚的肩膀，站在酒吧门口，看着那离开的车，有些兴味：“你小子这是泡到手了？” 周楚让他滚，“之前不过是说气话，我对她没心思，刚刚已经说开了。” “你？！”钱有方简直一脸不敢相信，“这简直不是你的风格……” 周楚耸肩：“老子光明磊落！” 钱有方嗤笑：“呸！”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指了指辛梅离开的方向，道：“这妞倒是真光明磊落。” 周楚心底有些奇怪的复杂，只笑了笑没说话。 第四十章 离家 跟辛梅之间的恩怨，就这样告一段落。 可从辛梅那里知道江晴雪已经走了之后，他就有点待不住了，正好钱有方这边也解决了一些事情，准备这两天就回京华那边去。 周楚跟周父周母说了，这一回买了机票，准备一起走。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周楚站在机场里，脖子上却缠着厚厚的大围巾。 钱有方已经在登机口那边站着了，周楚这里却还在跟周父周母道别。 “爸妈，我这就走了，你们别担心了。” 一年也就差不多回来这么一次，来来回回折腾麻烦，要走了周楚也不大舍得。 眼见着二老年纪越来越大，头上也夹杂着银白，周楚眼底有些酸涩。 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心酸也得憋回去。 他笑看着周援朝跟郑淑华，安慰他们：“我去那边也会好好的，你们在家也好好的，我会按时打电话回来……” 絮絮叨叨，周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话竟然这么多。 周援朝看周母哭哭啼啼，一点也不干脆，抖了抖烟杆子，道：“孩子总是要出去闯荡的，哪儿能一直捂在家里？去年时候你就这样，今年还哭，有什么可哭的？小楚，你赶紧地去吧，我看你朋友还在等你呢。” 周楚一看，钱有方还在那边。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拥抱了郑淑华一下，“妈，我走了。” “爸——” “去吧。” 周援朝笑了笑，一张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这一次离开，其实跟以前都不怎么一样。 周楚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已经开始了改变，也逐渐地开始懂事，将某些叫做责任的东西，轻轻悄悄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如此而已。 “来了？” 钱有方看着方才周楚跟他父母惜别的场景，脸色却不大好。 周楚点点头：“走吧。” 哥们儿两个过了安检上了飞机，周颖的位置却是在靠前面一点。 钱有方少见地沉默，周楚觉得有点奇怪，回头看他。 “你怎么了？晕机？” “不晕。” 摇摇头，钱有方伸手按住自己的脸。 他自嘲一笑：“只是刚刚一下就想到我家老头子，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 周楚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面对这种事情，说钱有方没压力，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吉人自有天相，天道好轮回，老钱，你别想了……” 钱有方伸手使劲地按住自己的脸，极力压制住方才一下爆发的感情。 “都是我太没用，根本帮不了他……” “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一旦陷入自责之中，很难走出来，更何况这件事跟钱有方的关系真是不大。 周楚不大会安慰人，他有些着急。 飞机还没起飞，周楚给坐在前面的周颖打了个电话，“堂姐你过来一下。” 前面周颖扭过头，看着斜后方的周楚，不过她趁着飞机没起飞，还有事情要做，这会儿正忙着，只道：“我看你朋友似乎不大对，没事儿吧？” 现在钱有方就在身边，周楚又好说什么？ “反正你过……”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空乘小姐已经到了他身边，请他收起手机。 周楚只觉得一阵憋气，“不好意思。” 他挂断电话，手机关机，看了那边的周颖一眼，周颖已经翻开笔记本电脑敲打着什么了。 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并不像周楚想象的那么闲。 本来还想着女人比较会安慰人，钱有方又对堂姐有那么一点意思，兴许有作用，不过现在…… 周楚无言，也不说话。 很多事情不是安慰就能有作用的，比如钱有方这一件。 在人前流露软弱，应该不是钱有方这样标榜自己是个男子汉的男人，愿意做的。 周楚这么一想，又觉得周颖不过来正好。 飞机起飞，钱有方一直没说话，可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异样了。 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同周楚说说笑笑，周楚也只作什么都不知道。 兄弟俩下了飞机，周颖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们，“都是往京华大学，不如一起走？” 非常正常的建议。 周楚点了点头，钱有方也没意见，三个人直接打了一辆车走。 还没到西校门，就已经堵得不行。 周颖看得心烦，直接下了车，后面周楚钱有方两个雄性，也只好跟着下来了。 周颖皱着眉头：“往年开学都没这么堵，真是糟心……嗯？”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道：“你们先走，我接个电话。” 周颖在京华大学可是名人，至于周楚，上学期期末也出了一回名，他唯恐被人认出来，巴不得捂着脸走。 钱有方看他那怂样，顿时又想笑。 笑容才拉出来一半，便僵硬住了。 报亭前面站了个圆球一样的胖子，正翻着一本杂志，叼着根大中华：“这本……什么？问我要钱？**的有长眼？” “一本一千万。” “啪”地一声，钱有方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就把那本杂志从那胖子手里抽了出来，扔到报亭女老板的手里，一脸冷笑。 冤家路窄。 这不就是当初酒吧遇到的那个胖子吗？ 周楚一看自己身边，人都没了，再一看钱有方已经冲上去了。 胖子根本就是虚胖，也就看着吓人，现在打手都不在身边，又见钱有方一脸的杀气，已经有些怂。 周楚赶紧上去：“老钱，你冷静点！” 胖子完全没想到买个杂志都能买出问题来，顿时吓了一跳，“妈的，你老子都进去蹲号子了，你咋不去？！” 钱有方一脚踹上去，胖子抬起手格挡。 只见胖子浑身肥肉一抖，竟然没挡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嗷嗷叫起来。 钱有方早说过要教训他，下次见到挑断手脚筋，狠话都放出去了，现在不可能不下狠手。 周楚拉都拉不住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的傻啊，这里是京华，妈的……堂姐，堂姐，我堂姐来了，**的注意形象！” 周颖刚刚打完了电话，看见这边似乎发生了争端，皱眉走过来：“怎么了？” 胖子见到这情况，手脚麻利一骨碌爬起来，撞开了人群便跑：“妈的，钱有方你有种！给老子等着！” 这傻逼怎么不再加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呢？ 周楚顿时无语。 他轻松地拍了拍钱有方肩膀，示意他放松，压低了声音道：“辛梅不是说冯远他们就在京西这一代吗？有的是机会，你别让我堂姐知道你身份……” “说什么呢？” 周颖走过来，双手一抱，明显跟他们两个男人拉出了很大的差距。 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小市民，一个是**大佬的儿子。 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周颖在学校可是名人，光往这里一站，就有不少人在看她了。 周楚觉得丢脸，不是因为站在周颖身边丢脸，而是…… 他在京华大学也是名人脸！ 一手拽了周颖，一手拉了钱有方，周楚跟做贼一样进了校门，走到僻静地方才放下心来。 “妈呀，我怎么觉得每个人都在看我呢？” 周颖嗤笑，用手指点着他，那纹过的指甲投射着水晶光华，亮得很。“他们都是在看我，不是在看你。” 钱有方站着无聊，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走了。” “哎，老钱！” 周楚喊了一嗓子，可钱有方只说自己办事儿去了。 这学校，一年有一年的气象，还是那样熟悉。 周楚浑身都松了下来，他收回目光看向周颖，“堂姐，要是没事我就去报道……堂姐？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钱有方……姓钱？”周颖忽然问了这样奇怪的一句。 “对啊，姓钱，这怎么了？”周楚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不过还是选择了继续装傻。 周颖终于一声冷笑，“你知道我刚刚接了个什么电话吗？有人告诉我，你这个哥们儿可不简单，我也是刚刚见到找事儿的胖子，才想起来的。” 这意思，周颖是知道钱有方的身份了？ 周楚挑眉：“堂姐，你有话直说，说得太委婉我不懂。” 直来直去地好，有什么弯弯绕都给捋直了。 “周楚，你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他姓钱，叫钱有方，他老子叫什么你知道吗？” 周颖原本以为周楚是个可造之材，毕竟她回去跟自己父亲商量过，周楚这样有才华，未来应该很辉煌。但是现在竟然发现他跟钱有方是哥们儿，而之前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内心那种气愤到底是为了什么，声音有些发尖：“红刃堂堂口上舔刀尖上血的一把交椅，没混出来的时候叫‘死要钱’，混出来的都喊一声‘财神爷’！前一阵蹲号子去了，你还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什么死要钱，什么财神爷，周楚一概不知道。 钱有方的身份，他知道一点。 可是周颖这话说得什么意思？ 他双手往兜里一揣，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甚至在姿态上透着一种难言的高傲蔑视。 这是很少出现在周楚身上的姿态，他皱着眉：“堂姐，你怎么会这样看人？他的出身就能决定他的人品吗？你这是有色眼镜。我能跟老钱做兄弟，自然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当初不还是她出来护着你的吗？” 周颖一下被击中了死穴。 她那精明的脸上，顿时出现几分气不过。 如果不是因为钱有方救过她，她早把周楚喷得狗血淋头了。 “问题都是他惹出来的。交上这样背景的朋友，迟早要出事。周楚，你要跟他继续当兄弟，我也不拦着你，可是话堂姐给你说在这里：出了事，你自己别后悔。” 从来没听说过当兄弟还有后悔的。 周楚气笑了，看周颖其实也是为了他这个堂弟想，叹了口气：“好了，我对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老钱这人真的不坏。” 当然不坏。 在周楚看来，老钱有担当得很。 可周颖不大了解，她不想继续跟周楚说：“我准备准备去参加开年化装舞会了，你就抱着你哥们儿过吧。” “哎哎哎……等等，堂姐你等等，开年化装舞会？”周楚忽然想起来这一茬。 京华大学每年寒假来，都有一些人会举办舞会，进去的都是俊男美女，不过圈子比较小。 “怎么，你想去？” 周颖停下来，回头看他。 周楚老老实实地点头，特别厚脸皮地继续说道：“求资源共享。” “……”周颖无语，“我怎么觉得你是别有用心？” “哪儿有？” 周楚纯洁得很呢，他才不会觉得江晴雪也会去。 第四十一章 化妆舞会 反正周长发已经说过了，让周颖多照顾周楚。 周颖不觉得周楚是池中之物，早点进入一个新的圈子正好合适。 所谓的化装舞会，去的可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好了，别闹了，我推荐你进去……不过……你大概没有什么衣服，我到时候让楚翰给你送过来。还记得这一位吧？” 周楚听了，眼前一亮。 有楚翰，不就该知道江晴雪的消息了吗？ 他点头，跟周颖这里约好之后，报道过之后就直接回宿舍了。 钱有方不在，他倒是回来得很早的一个。 坐下来收拾打扫了一阵，周楚掐了个时间，给楚翰打了个电话，果然问到了江晴雪的消息。 这一次化装舞会，江晴雪果然也要参加。 他顿时兴奋了起来，下午跟楚翰见了面，晚上八点，穿着那一身衣服就去了学生活动中心。 舞会举办地点就在这里，完全小圈子聚会。 “为什么你给老子这么一身儿……” 周楚还以为人人都跟自己一样恐怖，结果…… 他嘴角抽搐，看着楚翰那一身猫王的打扮，有一种把这贱人给打死的冲动。 楚翰上在门口拍了拍周楚的肩膀，“骷髅衣，好帅！一定嗨翻全场啦，看看前面是谁？” 周楚今天穿的是一身骷髅衣，据说是他“可爱”又独具审美力的堂姐周颖，亲自挑的。黑色的衣服外面森森的白色人体骨骼图饰，周楚自己照镜子的时候都能出一身冷汗。 除了诡异之外，周楚还觉得这一身有一种说不出的傻气。 他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原因，还是别的，反正浑身不自在。 听了楚翰的提醒，周楚勉强把自己从这种奇怪的心态里拔出来，跟着他手势一抬眼，竟然看见前面站了只“狐狸精”。 那真是狐狸精。 场内的灯光，正好旋转到她的身边。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面了，江晴雪的美貌和气质，却更加惊人了。 这女人就像是百变的天使，现在穿着一身狐狸精的装束。 两只银白色的狐耳，软软的，毛茸茸的，头发则挑染着银白，更显得和谐。 眼线描得很深，很长，将她的一双丹凤眼拉成上挑的诱惑形态，嘴唇凃成了艳丽的浅紫红，轻轻一勾就有醉人的笑意弥散开。 紧贴的衣料勾勒着她堪称骄傲的身材，背后还有一条不短的狐狸尾巴，倒是惟妙惟肖。 “嗯，翰少，周楚？” 声音娇媚，仿佛要滴出水来。 周楚终于回过了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楚翰带着走到了江晴雪的身边。 三个人刚刚碰头，打扮成了白骨精的周楚堂姐也从里面出来了，“好了，该进场了，一会儿有你们叙旧的时候。” 白骨精，这打扮也很适合周颖，就是这么精明的女人。 化装舞会上，可谓是群魔乱舞，于是周楚这一身骷髅衣也就不觉得很骇人了。 场中先翻起来一段音乐，灯光摇晃，乱得很。 周颖凑在周楚耳边说了一句：“这是开场舞，先来一段，你随意，放开些？” 周楚摸鼻子，“我……尽量。” 周颖笑出声来，拍了拍他肩膀，却已经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 男男女女，脸上有浓厚的妆，可都看得出，一举一动透着一种寻常人所不能及的气质。周楚有些无法融入，尤其是四肢都僵硬，更没有学过什么舞蹈。 “喔喔喔喔喔喔！” 场中忽然起了一阵惊呼，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和赞叹。 楚翰踏着节拍从周楚前面绕到后面，哈哈笑一声：“舞池里的女王，就要展现她的惊艳了！” 周楚现在还不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 他皱着眉，看向前面。 然后，终于明白了。 狐狸精一样的江晴雪，不知道何时已经从他们的身边滑到了舞池的最中间。 她身段窈窕，妖冶迷人，踏着密集的鼓点，竟然在场中开始跳爵士。 摆臀，扭腰，腿和手臂，都随着节奏而摇摆。 张开的五指，热辣的眼神，狂野的动作，暗昧的灯光下，一下将气氛引爆！ 她就是站在舞池里面，引领一切的女王。 光是一个无意之间扫过的眼神，都能让周楚浑身燥热起来，他瞬间僵硬住。 动作挥洒之间，自信无比，她与众人共舞，也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看样子，这是很寻常的事情，江晴雪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舞会，熟练极了。甚至与会者都已经像楚翰一样，习惯了江晴雪在开场舞之中独领风骚。 正像是楚翰方才说的，舞池李大伟女王，展现了她的惊艳。 可周楚却忽然意识到，这样明亮的江晴雪，闪闪发光，根本不是他这样躲在暗处的人能触摸到的。 东珠鱼目，原本不是同类。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周楚在众人热闹的时候，并没有凑上去，很自然而然地被人扔到了后面。 他摸出手机，点开情圣学院，只跟绮梦仙子说了已经：“江晴雪这个目标，我要放弃。” 绮梦仙子在屏幕里露出一个惊诧的表情，很时髦地吐槽了一句：“你吃错药了？！” “我没有，根本不是一路人……”周楚有些颓废，他现在没工夫说太多，只想出去透透气。 这种感觉，太压抑了。 绮梦仙子着急：“你等等，等等！周楚！” 周楚不耐烦：“怎么了？有话就说，我烦着呢。” “……你到底怎么回事，即便是要放弃，好歹也要跟我说说原因啊。” 她跟周楚分析过怎么追江晴雪，看得出之前周楚对江晴雪的好感不是一点半点，现在原因都不给一个就要放弃，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不是不允许放弃，而是必须要给一个合理的原因。 周楚话很简单：“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很大吗？喏，你看，舞池里的焦点，再看看我。不管是身世，学识，修养……唔，还有脸，配不上啊。我放弃，不才是理智的吗？” “理智你个大头鬼啊！” 绮梦仙子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她二话不说把周楚骂得连反驳的间隙都没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无非都是“你怎么可以放弃”“你就是这么个孬种吗”“我对你太失望了”一系列…… 末了，她喘了一口气，指着周楚的鼻子，怒其不争：“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得我对你的同情吗？周楚，我告诉你，这世上没人不会遇到一点困难。你泡妞遇到点困难算什么？” 周楚早已经被骂懵了，他讷讷：“我……” “你，你个头！”绮梦仙子又打断了他，她尽力地平心静气，注视着他，“情圣，就是要泡尽天下美女，收获人间真爱。唐伯虎泡秋香花了多少工夫？波波夫是拿命在泡女人……你呢？你看看你自己。 周楚顿时汗颜。 绮梦仙子似乎说累了，她作了最后的总结陈述：“你如今不过是遇到一点小小的坎坷，就要说放弃，真是要丢光古往今来这么多情圣的脸了。” 第四十二章 邀请跳舞 周楚听了无言，有些不好意思。 “不是我自卑，是本身没有这个实力。早说过了，这个社会只认钱和权，人家拿钱都能砸死我，我有个才华和能力又有什么用？” “情圣，超凡才能入圣。作为一个男人，你连征服女人的雄心都没有，一辈子也就是苦逼**丝的命，撒泼尿把自己淹死得了！” 恨铁不成钢，说的大约就是绮梦仙子了。 纤纤玉指几乎戳出屏幕来，把周楚脑门儿给点穿。 她冷笑了一声，说完便直接消失在屏幕上了。 周楚终于愣了。 超凡才能入圣。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自从得到了情圣学院之后，周楚觉得自己已经改变了很多。国学绘画，礼仪鉴赏，烹茶品茶……甚至还在波波夫帮助之下品鉴威士忌，至少不像当初那样废柴了。 按理说，他应该变成一个由内而外强大而自信的人。 可事实上，周楚的心态其实还在原地踏步。 兴许是情圣学院来得太过突然，而他内心之中的自卑则已经扎根二十余年，两相比较之下暂时无法转换，所以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他竟然在看到江晴雪受到所有人追捧的时候，冒出无法压抑的自卑来。 周楚不擅长舞蹈这一类，可江晴雪很厉害。 他的短板一下暴露出来，捉襟见肘，甚至畏缩不前。 捏着屏幕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周楚忽然自己喊了一声“干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多年，追个女人都这么磨叽，算什么本事？ 他周楚，何人？ 情圣，天下第一风流潇洒小王子是也！ 尼玛，还能让个妹子给吓怂了？ 周楚这么一想，一瞬间膨胀起来，不断地自我催眠，提升自信。 追妹子，如果连靠近的胆量都没有，自然别说泡了。 他默念十年“老子是天下第一情圣”之后，那种紧张感终于消失了。 收了手机，一弹自己穿着的酷炫骷髅衣，周楚吐出一口气，仿佛把压力也吐了出去，一抬脚就直接回了舞会现场。 开场舞过后的江晴雪，脸上透着红晕，靠在场边的栏杆上，两手往两边一搭，腰肢细瘦，更显得身材姣好。 周楚凑了过去，正想开口搭话，没想到江晴雪见到他竟然很热情。 这妹子刚刚跳了舞，还有些喘，看他过来，立刻就笑出声：“刚刚怎么没见到你？我还没看到过你跳舞呢，走，那边又开始跳了，咱们来一段？” 妈呀，又是跳舞。 周楚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不说这一茬儿还好，一说就要命！ 他赶紧摆手：“这个……咳，哥这么优雅的人，不跳这种没档次的……” 在旁人眼里，他精通国学这些高大上的东西，气质比较偏向于老古董，在江晴雪这里就自动理解成了“年轻人的东西跟我这样的老古董不搭调”。 她轻笑出声，艳色逼人，“你优雅，这些都不上档次，那你喜欢什么？探戈，华尔兹，伦巴……你说，我都会！” 你会我不会啊！ 周楚简直要哭了，姑奶奶你这么厉害，我拿什么追你啊！ 可是好歹输人不输阵，周楚不愿让人看孬了，故作轻松，两手十指一叉：“说实话，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是很擅长……” “不擅长那你在这里得瑟个什么劲儿啊？”旁边早有个觊觎江晴雪已久的男生，开口讥讽了他一句。 江晴雪在众人心目之中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神，现在女神对周楚这么个看上去没啥特点的土鳖如此热情，自然有人心里不平衡。 你说你土鳖就土鳖了，只要女神跟你搭话，咱们也默认你其实是个有内涵的男人。 可你看看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啥叫做“这种没档次的”，这不是明晃晃过来扇咱们的脸吗？ 得，我们跳的那都是没档次的，你高档一个给咱们看看？ “是啊，不擅长，你得瑟个啥啊，光说不练算什么本事。” “哥们儿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这里来的都是二世祖，嘲讽起人来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只盼着把周楚给逼到死角去。 可周楚最厉害的是什么？ 不用说，厚脸皮。 面对众人嘲讽，他心里不大舒服，可要当缩头乌龟，又有绮梦仙子刚刚那一番嘲讽在前。 我还不信了，哥今天非要震死你们不可！ 人活脸，树活皮，周楚就活这么一口气。 他拍了拍自己的手，似乎在拍什么小灰尘，施施然道：“抱歉，我去下洗手间，一会儿回来。” “……”我日！ 咱们正在批斗你呢，**去洗手间干啥！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尿遁吧？！ 哥们儿你站住！站住！ …… 走远了。 江晴雪看着周楚那潇洒的背影也愣住了，怎么依稀记得，上次找他品鉴威士忌，他也去了洗手间呢？ 去洗手间干啥？ 找波波夫啊。 周楚关上门就直接摸出手机，动作贼熟练了。 “波波夫老师……” 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这口气真跟叫自己亲娘一样。 即便波波夫是个身经百战的牛逼间谍，在被周楚用这恶心的声音召唤出来的时候，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手中端着的酒杯一抖，面皮也跟着一抖：“有事？” 还是这么酷炫啊！ 周楚看见波波夫，就两眼冒光，“老师，我泡妞又遇到麻烦了。听说您会十国舞蹈，是舞池里的风流小王子，不知能不能借我一点光沾沾？” 说得这么隐晦干什么？波波夫心里嗤笑，不就是要找自己帮忙跳舞吗？ 什么十国舞蹈，净会瞎吹，一看这小子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 帮忙可以，可这一回，没上一次那么简单了。 他上下打量了周楚一眼，独特斯拉夫人的深刻面孔上，透出几分哂笑：“上次是友情帮忙，可我大多数时候不做赔本生意。” “好说好说，就这堆这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摆弄都成！” 在求人的时候，一向都是周楚被拿捏，他都习惯了，说起话带着一股爽利的江湖气息。 “个小混蛋！你答应我的文会呢？！” 一声冷哼忽然响起。 唐伯虎那一颗金贵的古人脑袋，从波波夫的脖子旁边冒出来，乍一看就像是波波夫长了两个头，吓得周楚差点扔了手机。 老子这明明是玄幻剧本，怎么忽然成了个恐怖片？ 周楚惊魂未定，声音都打着颤：“唐先生你不要忽然窜出来，这三更半夜，鬼都能被你给吓死！” 唐伯虎眉头一皱，大怒：“说什么呢，谁答应了我要办诗会文会的？！” 眼看着唐伯虎又要把那一套“君子千金一诺”的理论搬出来，周楚赶紧抢在他开口之前道：“别别别，答应您的事儿我这都记在心里呢，这不是因为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吗？等时间一合适，我就给您办了！” 拍着胸口保证，周楚那个用力，差点把自己拍出血来。 唐伯虎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终于把脸色放平和了，“这还差不多。” 波波夫看这师徒两个闹完了，也差不多考虑好了：“我这边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不过条件嘛……我比较思念家乡的美女，东方美女让我有些水土不服，你泡个金发碧眼的大胸妹子回来，让我饱饱眼福……” “……” 周楚嘴角狂抽，老子到底有多少个脑袋、多少只手，能泡这么多美女啊！ 眼看着周楚似乎没吓到了，波波夫眉头一挑，“不愿意！” “不不不不不，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周楚立刻摇头，又使劲点头，生怕波波夫就反悔了。 现在还在追江晴雪的要紧关头，怎么能掉链子？他赶紧答应了下来，同时紧紧盯着波波夫：“你不会反悔吧？” 这犊子，怎么说话呢！ 波波夫是那样的人吗？ 他一摆手：“去吧。” 这一回，总算是谈好了，虽然又欠了人一个诺言，可周楚的信心瞬间就开始狂飙。 有了波波夫帮忙，管你是什么舞，都不在话下！ 周楚转身就出了洗手间，回到舞场。 “哟，尿遁高手回来了！” “刚刚是不是被我们吓着了？你们好歹温柔一些啊！” “果然是尿遁了吧？” …… 叽叽喳喳，讽刺个没完。 “没呢，刚刚被您几位高大上的舞姿给吓尿了，换个尿裤先……” 周楚顺嘴调侃了一句，神情轻松极了。 所有人都被周楚这样顺水推舟的无耻给震惊了，看他一脸老神在在，顿时默然。 江晴雪在一边听着周楚这糙话，笑得花枝乱颤，眼瞳跟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现在你换好了，是不是可以跳舞了？” 周楚点点头，潇洒地一鞠躬，同时波波夫附身。 他挽起了狐狸精一样诱惑的江晴雪，终于站在了舞场中央。 第四十三章 探戈 探戈，据说是情人之间的舞蹈。 周楚刚刚迈出步伐的时候，江晴雪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似乎没想到周楚竟然会选择这样大胆的一种。 意思，这不是很明确了吗？ 周楚根本就是来泡妞的，什么爵士华尔兹都靠边站！ 要泡妞，还是要探戈。 他一笑：“会吗？” 江晴雪岂能被周楚给看清，顿时妖娆一笑，却道：“来炫一把？” 炫一把就炫一把，怕了你不成？ 遥远而陌生的音乐起来的瞬间，两个人同时跨步，热烈而奔放的舞曲，伴着绚烂而激情四射的灯光，将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映照得模糊不清。 周楚脸上带着的，是严肃，看不见半分的暧昧。 不同于其他舞蹈进行时候的轻松，探戈这一种双人舞，男性在探戈之中的表情很严肃，虽然东西张望，可带着一种对女性，或者说对情人的守卫。 全程都不会有目光的交流，周楚看向左边，江晴雪也看向左边，两个人的身体紧挨在一起，随着音乐而踢踏、跳跃、旋转…… 周楚的脚步，带着一种浓烈的墨西哥风情，舞姿挺拔，豪放而健美。整个人的神情都严肃了起来，似乎自己不是在舞蹈，而是在守护。 相对的，江晴雪的舞姿却是热烈之中透着优雅。 啪、啪、啪啪、啪啪啪…… 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在两个人落地的舞步声中，将这一支舞推向高潮。 交缠的肢体，男人的坚毅，女人的柔媚，在音乐和节拍之中汇聚到一起。 啪—— 最后一个节拍。 江晴雪的身子，像是优雅的白天鹅，从周楚的双臂之中旋转开。在即将脱出的瞬间，却被周楚拽回来，又这么一个旋转，向后倾倒。周楚右手后翻，另一只手却放在江晴雪的背部。 所有所有似乎要燃烧起来的画面，通通在这一刹那，定格了！ 绚丽的灯光定格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定格了，甚至将周楚跟江晴雪的呼吸也定格下来…… 世界都是安静了。 过了许久，灯光又慢慢地暗下去。 黑暗之中的周楚，心跳加速，江晴雪的呼吸也有些微乱。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跟对方能有这样默契的配合。 难怪刚才周楚要说他们的舞技不上档次了，跟周楚一起跳舞，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跟着他的节拍而飞起来了。那种热辣和奔放，江晴雪只觉得自己永生都难以忘怀。 晦暗灯光下面，周楚的脸没有了平时那种普通，反而投射出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魅力。 只是在江晴雪这种感觉达到顶点的时候，周楚反而轻轻地放了手。 两个人相对无言。 全场都被这一支舞给惊艳了，有人满意，自然就有人不满。 “这周楚算是哪根葱？听说就是个小市民，以前连进这个舞会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居然还跟江晴雪勾勾搭搭，孙少，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吧？” 孙喆也不高兴啊。 他是江晴雪的仰慕者之一，已经追求了美女很久。家里有钱有势不用说，不说长得一表人才，至少比周楚那烂大街的脸好多了，现在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跟别人热烈共舞，心里这个不舒坦啊！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能跟我比？”孙喆不屑。 一旁端着酒的公子哥儿笑了一声：“孙少想要出气还不简单？一看这小子就是土鳖，没玩过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咱们一会儿灌醉他，让他出个丑。男人喝醉了会干什么丢脸的事情，可不一定。” 孙喆皱了皱眉，还在考虑。 那人又道：“犹豫个什么劲儿啊，只要他丢了脸，江晴雪还能觉得他好？” “那这倒是个好主意。”眼神一狠，孙喆很快被说服了，下了决定，“等他过来，我们灌醉他。” 话说完，周楚已经跟江晴雪一起回来了。 之前江晴雪一曲独舞征服全场，现在又来一支双人舞，竟然还比之前惊艳。 众人只恨不得周楚是自己，可是掂量掂量又觉得自己没周楚那个本事，又是着急又是嫉妒的。看见周楚过来，不知多少人复杂得连酒都喝不下了。 楚翰完全一副震惊脸，拍了拍周颖的肩膀：“你家这小子……还是个全才？” 周颖也完全没想到，之前根本不知道周楚竟然还会这一手啊！ 她错愕极了：“我怎么知道……他……藏拙的高手啊！” 原本以为他什么都不会，人家可好，国学鉴赏一个不落；你以为人家只会国学绘画鉴赏烹茶，得，这犊子一转脸参加舞会就给你搞出个一鸣惊人来！ 普通人的心脏根本受不了啊！ 这他妈跟开彩蛋一样，一开一个准儿！ “小周哥，你老实交代，你到底会多少啊！” 眼看着周楚一回来，楚翰就上去捶了他一拳。 周楚得意扬眉：“我要会什么都告诉你，还混个什么劲儿？” 这啊，就叫做高手风范。 看他这装逼样子，就想揍他。 可能揍吗？ 人家就是牛逼，就是会，就是有能力一下嗨翻全场。 江晴雪在一旁笑着，几个人正说得热闹，孙喆终于找到机会凑上来了。 “是周楚同学吧？看着面生，似乎是第一次来？” 周楚抬头，看向孙喆，很明显，这个人他不认识。 对不认识的人，周楚都是客气的，他点点头：“是第一次来的，不知……” 孙喆忽然大笑起来，他后面还站了不少人，都是参加舞会的。 看上去，孙喆非常热情，直接上来就搂着周楚，拽着江晴雪：“难得来个新面孔，走走走，大家好生招待，我们玩游戏，喝喝酒，联络联络感情嘛！”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被按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这里已经坐了一圈人。 “来，喝酒，玩游戏，输了的喝。”这里似乎是孙喆的主场，说话完全是一副主人模样，霸气得很，他阴恻恻地瞥了周楚一眼，又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老规矩，谁跑了的谁就是孙子！” “好！”众人起哄起来。 周楚老觉得这家伙似乎是来针对自己的，不过也不怕。波波夫现在还附体在自己的身上呢，要说玩游戏，这一位007的原型，怎么也不该输给这些人的。 有人直接拿出来一副色子，扔进色盅，玩个简单的压大小，输了的就喝。 周楚哪里懂这个，第一次猜了大，第二次猜了小，全输了，一口气闷了两杯啤酒进肚。 周围人都在看热闹，围观孙喆利用这些小伎俩赢周楚，灌他喝酒。 江晴雪看周楚连输两把，有些着急，没想到第三把的时候，周楚轻轻朝着她一摆手，示意江晴雪别说话。 摇色子的声音不怎么响，在音乐的混杂声之中难免有些模糊。 波波夫道：“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 “……”日，尼玛原来这个间谍根本不知道游戏规则！ 周楚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就说波波夫怎么忽然之间没声音了。 他这才干脆地把规则给说了，无非就是猜大小，很简单，输了的活该你喝死！ 波波夫打了个响指，“明白了，小。” “小！” 周楚听了，毫不犹豫这么喊了一声。 已经有人在他面前的酒杯里倒了酒，孙喆只觉得周楚是个门外汉，将色盅拿开，本以为周楚要再输一把，没想到竟然真是小，顿觉扫兴。 这一回竟然让他撞了狗屎运！ 孙喆哼了一声，却是个干脆的人，仰起脖子就自己灌了一杯，“继续！” 周楚已经明白了，这东西考的是听力。波波夫的耳朵很灵，出入国外赌场的时候多了去了，只要静下心来，感觉着色子碰击在色盅上的声音，他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点数。 第四把，孙喆的色盅才落下，周楚便脱口而出：“小！” 一开，果然是小。 跟着一起玩游戏喝酒的还有不少人，都是孙喆他们这一拨的，看孙喆跟周楚已经打平，顿时上来帮手摇色子。 周楚一杯酒就摆在玻璃几前面，几乎没动过，他动的只有嘴皮子，全场一共就说了三个字，“大”“小”“喝”！ “大，喝！” “小，喝！” “喝！” “喝！” 喝喝喝喝！跟老子斗，喝不死你们！ 倒酒的人手都酸了，孙喆红着脸，端着酒又一脖子灌下去，眼见着啤酒都堆到了喉咙口，简直恶心，可看到周楚还一副热情模样招呼众人喝酒，肠子都要悔青了。 妈的，这周楚到底怎么回事？ 前面两把输得干脆，后面每一把都赢，撞了邪了！ 已经有人受不了，直接趴在地上装死，略微有风度一些的用了自己最不齿的“尿遁”绝技，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留在拼酒处的人，已经不多了。 周楚全程只喝了两杯，脑子清醒得很，他吹了声口哨：“连摇色子的人都不见了，看样子只有我自己来了！” 他拿过色盅，天灵灵地灵灵地摇起来，“啪”地一把，将色盅扣下：“这一回，猜点数，你们要是有一个人猜赢了，老子把这桌上所有酒全部喝了！” 孙喆本来已经受不了，快憋死了，听见这一句顿时一拍大腿：“好！硬汉子！” 这周楚莫不是赢傻了？色盅里一共就三个色子，能摇出什么花样来？这里人多，大家七嘴八舌地一猜，有猜三四五的，有猜七八九的，花样百出。 江晴雪吓得掩住嘴唇：“周楚你疯了，这根本不可能赢的啊！” 周楚正在兴头上，回头就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乖，看我一个人干掉他们一群！” 他是赢得太多，脑子烧坏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方才是已经直接调戏了江晴雪，还在人粉颊上吧唧一口。 卧槽，周楚他妈的干什么！ 孙喆看得眼红，恨不能剁了周楚，他一拍桌站起来，怒喊道：“十八点！” 哟，这一回好，从三点到十八点，被人猜了个遍。 周楚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得纯洁善良跟小白兔一样，轻轻地将一直按着的色盅一揭：“宝贝儿们，喝吧！” 宝贝儿们，喝吧…… 喝吧…… 喝吧…… 所有人见鬼一样瞪着那三枚叠罗汉一样叠成一条柱体的三枚色子，只有一个大红色的一点朝上，这色子摇出来只有个一点！ 日！ 还有这样摇色子的？ 刚刚从三猜到十八的二世祖们，全部给跪了。 周楚好整以暇地将双手一抱，努努嘴：“都看我干什么？老子脸上又没长花，你们喝啊！” 众人：“……” 孙喆简直憋了一口血吐不出来，内伤！ 男子汉大丈夫，喝它两盅，不是事儿…… 他颤抖着手，端起慢慢一杯酒，咕嘟咕嘟咕嘟…… “呕！” 恶心的感觉顿时起来了，孙喆头晕眼花，连江晴雪是个什么样子都看不清了。他一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终于夺门狂奔出去，吐了个天翻地覆。 场中简直是人仰马翻，酒气熏天。 周楚得意洋洋，一挑眉，回头正看到江晴雪。 他想起自己方才激动之下偷的那一个香，顿时有些意动。 反正大家都醉了，周楚也当自己醉了。 他转过身，一副醉醺醺的表情，跟古代的大爷一样，一手捏了江晴雪的下巴，“晴雪，看哥哥厉害不？” 江晴雪哪儿能不知道周楚在装醉？可她心里不愿意拒绝。 刚才周楚那吧唧的一嘴，简直令她一颗心小鹿乱撞一样，现在更是红了脸。 周楚这里是已经对江晴雪有了定位，是个比较爱玩儿的性子，鉴赏古画，品尝威士忌，玩儿暴力机车，还有舞会上惊艳热辣的舞姿，百变的江晴雪，会玩的多了去了。 如果周楚自己束手束脚放不开，又怎么可能跟江晴雪在一个频道上？ 泡妞，先要把频率给调对。 周楚双眼迷离地看着她，慢慢地靠近，身上的酒气却一点也不浓。 江晴雪只拍开他的脸：“好啦，别玩儿了，看你醉成什么样。” 她起身，就要走开，不过周楚一把过去抱住她，一双手看似老实地放在她腰上，却轻轻地抚摸滑动着。 这种小暧昧，让江晴雪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可根本不排斥。 两个人在这一片东倒西歪的人里，拉拉扯扯，半推半就。 “唉，就是个酒量不好又没酒品的……”江晴雪红着脸，又想起上次在辉煌酒店，周楚两杯酒就喝趴下了的场景，顿时叹气，“别玩了，我送你回去。你寝室在哪儿……” “403啦……” 周楚树袋熊一样挂在江晴雪身上使劲儿揩油，能揩多少揩多少。 这身材，这皮肤，真是迷醉温柔乡…… 等江晴雪把他扔到了男生宿舍门口，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几乎都被周楚这臭流氓给摸变了，也就是个看着老实的，动起手来毫不含糊！ 她瞪他，却也没恼，踹他一脚，周楚却不痛不痒。 “别装醉了，我告诉你，你今天灌醉的那个叫孙喆，市上官二代。往后你自己当心着一些，做起事情来没轻重，你爽了，过两天有你好受。” 说完，她还没等周楚反应过来，就直接转身离开。 周楚浑身一激灵，顿时给吓醒了，原本就是装醉，这时候就更清醒了。 妈呀，泡妞果然是件得罪人的事儿！ 第四十四章 装逼过头 ps：看《在线男神》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哟，你不是出去爽快了吗？怎么这一脸晦气的？” 刚刚推门进去，周楚就听见了钱有方那熟悉的调侃腔调。 周楚脸色还真不大好，他抱着自己并不怎么晕的头，一下倒在床上，哀嚎不已：“装逼装过头，惹了个官二代，妈的，这日子真是难过。” “谁啊？” 钱有方顺口一问。 他还在打游戏呢，一点鼠标就爆了个头，同时耳机里传来一阵血肉横飞的滋溜声。 周楚听得头皮发麻：“赶紧把你音效关了，老子魂都要给你吓掉了。我还能得罪谁？有个叫孙喆的……” “哦，他啊。” 钱有方似乎知道，他没搭理周楚的要求，再次点了鼠标，顺利爆头，操作熟练极了。 “是个有背景的，市上高官的儿子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怕个屁啊，就算他爹是皇帝，还能咬死你不成？” “你个牲口，站着说话不腰疼！”周楚翻白眼，“你简直没脑子，人家是官二代，牛逼得很，那关系多得跟蜘蛛网一样，要弄死我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放屁！”钱有方毫不留情地平喷了他一脸，“你当人家的关系不要钱啊，你算是哪根葱，小虾米一只，你有那么值钱吗？” 周楚一愣，一想也是：哥是光脚板不怕穿鞋的，不过普普通通遵纪守法一个小市民，还能把我怎么地了？ 那边钱有方平静得很，打游戏的时候这犊子神淡定，一副“天下尽在我掌控之中”的王八模样。 “我跟你说啊，这些人能混到这个位置上，那就是有脑子。官越大，脑子越灵光。你不过是个学生，再说了，不还有院长吗？哦，就那个糟老头子，有他这种大佛罩着你，担心干屁。要整你，请院长级别的不行，去请校长吗？” 这年头，他们这种学校的校长基本都在省市一级的机构挂着名呢。 周楚一模自己脑门，他差点忘了，“对啊，哥也是有人罩着的。” 他顿时觉得安全了，高兴地蹦跶了起来。 钱有方只觉得周楚今天是喝多了喝坏脑子，又出来泼了冷水：“人家明面上奈何不了你，找人痛揍你一顿，还是很简单的。” “……” 周楚一张脸都扭曲了，看着钱有方。 老钱，你啥时候学会不大喘气儿了再说话，成么？ 前面跟他说不用担心，后面……呵呵…… 周楚想想也是，大事不用担心，可挨揍这种事真是说来就来。 他破口大骂起来，只道：“大不了以后跟你一起走，看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哥要是挨揍，你也跑不了，难兄难弟一起走嘛……” 这样无耻的人，也真是少见了。 钱有方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想个正常的法子吗？自己学武，练功，能死吗？” “啪”地一声，周楚学着绮梦仙子的模样打了个响指，“哥们儿你真是天才！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啊，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话说回来，哪儿学去啊？” 钱有方毕竟有家学渊源在那里，周楚以为他给自己出这么个法子，手里自然也有东西能练。 所以现在他两眼冒光地看着钱有方。 钱有方嘿嘿一笑，只道：“我这里有速成的，苦练个几天就能横扫一大片。” 周楚拍大腿：“果真？快拿出来啊！” “你先去给我找把剪子来。”钱有方沉着得很，随口吩咐了一句。 周楚顿觉不妙：“找剪子干啥？” “要练葵花宝典，就得先剪掉啊！”钱有方终于没绷住脸，看着周楚一脸石化的表情，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肚子疼，指着周楚，还继续损他：“你是白痴吗？以为武功是玩儿游戏，加点就升级啊！哥哥我这身功夫，也是十多年才练出来的！” “……” 很明白了，周楚这是被损友个耍了。 他恨不能上去几招无影腿把钱有方给踹翻了，这就是个贱人！ 不过，周楚从钱有方这里想不到法子，却记得自己还有情圣学院，要学个东西还不简单吗？ 只要他有了这个心思…… 周楚琢磨着，晚上等钱有方打完了游戏去睡觉，就摸出手机开始干活儿。 通讯录上，一个个惊才绝艳的老师名字都在上头。 绮梦仙子说，要找新老师，必须由旧的老师引荐。 周楚一琢磨，又联系了波波夫：“老师，我想找李小龙学武，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吗？” 波波夫皱眉摇头：“不认识。” “……”这不可能！ 唐伯虎都认识，他怎么就不认识李小龙呢？ 周楚都要哭了，“大佬，不带这样玩儿人的，你徒弟我现在面临生命危险，急需傍身之技啊！” 波波夫双手一摊，很有西方幽默式地一耸肩：“我非常抱歉，只听说过，却不认识。不过……如果只是学习武术，我倒会一些搏击术，虽然没有李小龙那么厉害，对付一般人，保住你的小命却还是足够的。” “对啊！” 周楚又是一拍脑门，真是急糊涂了，他这骑驴找马，好师父不就在自己面前吗？ 波波夫这种超级特工，没点拳脚功夫还混个屁啊。 虽然不是李小龙那么拉风的中国功夫，可也肯定不差。 大喜之下，周楚立刻想要学习练武。 波波夫没有拒绝，让他进入了情圣学院，这一次不是桃花坞，而是在柔道馆。 地上铺着木地板，波波夫换装速度快得惊人，周楚一低头也发现自己换上了柔道服。 他咋舌：“乖乖，这么高级……” 波波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搏击术包括柔道、摔跤、军中搏击术……我这么说，可能有些抽象，不如你先来感受一下吧。” 感受一下？ 周楚瞬间觉得不好，想要逃跑的瞬间，却感觉一道影子已经朝着自己扑上来，接着就是一个放大的拳头，一下砸在胸口上。 才一个照面，周楚就已经被打得七荤八素了，胡乱抵挡了一番，哪里又比得过波波夫经过专业训练的东西？ 人说国术杀人，这搏击术看着简单，却是相当实用的技巧。 波波夫根本没用几招，就把周楚干趴下了。 “砰”地一声，周楚五体投地，面朝地一动不动地蹬腿儿了。 波波夫还没见过这么菜的对手，顿时笑出声来，颇为爽朗。 他一脚出去踹了踹装死的周楚：“我这搏击术，比李小龙如何？” 周楚颤巍巍地伸出手来，跟得了偏瘫的老大爷一样，然后竖起中指：“你大爷……” 波波夫深邃的瞳孔里迸射出几分暗光来，心里想着接下来的日子不会无聊了，唐伯虎说的这个学生，果然有点意思。 他蹬了他两脚：“赶紧起来，抓紧时间，我先教你两招。” 周楚浑身都疼，要死不活地爬起来，却有一种打不死的小强的韧劲儿，不怕死地喊道：“来！” 来！ 这一来，就被虐了很长一段时间。 讲究实用的搏击术，综合了各家之长，留下最实用最凶狠的招数，堪称简单粗暴。什么柔道、摔跤、跆拳道，甚至是变态的泰拳里的招数都能拆出来。 波波夫博学，能给他讲解每一个动作是从哪一套功夫里面拆出来的，详细地进行分解，让他更容易吃透。学起来也更快，上手也容易，可真正掌握精髓还需要刻苦。一旦在实战之中出手，这些看似简单的招数，使用起来简直无往不利。 周楚学着学着，就觉出好来。 他心里想着迟早哪天干掉波波夫，一雪前耻，自然就更卖力地学起来。 （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五章 金发碧眼 ps：看《在线男神》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哪里有后悔药？ 给哥来一打！ 周楚简直快哭瞎了，从空间出来之后，那种感觉残留在身体上，浑身酸痛发软，像是被大卡车来回蹂躏过十几遍一样。 尼玛，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没事儿干，想不开要作死！ 要学搏击术，波波夫的理论很简单：实战之中成长。 呵呵，周楚就这样在实战之中一遍一遍被打成个二逼。 他着实被修理惨了。 这么辛苦，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就算出去被孙喆修理，也就是痛打一顿；跟波波夫对练，从早打到晚！ 为了防止自己被一个人修理，而遭到另一个人更凶残的蹂躏…… 周楚抹了一把辛酸泪，这他妈又是一笔糊涂账。 他睁开眼，外头已经亮了，窗玻璃上白花花的一片：“老钱……” 声音无力，周楚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这才刚刚开学，今天学院那边肯定是要点名签到的，钱有方起来得挺早，正准备叫周楚，就见他自己睁开眼了。 “咋了？” “你……帮老子打个到……” 周楚浑身都是汗，稍微一使劲儿就觉得肌肉酸痛。什么跆拳道柔道都是花俏，前面还能忍受，一旦开始学习凶残的军用搏击术，周楚就直接把自己的膝盖骨献给了波波夫。 他这一副模样，跟病入膏肓差不多，吓得钱有方赶紧过来：“你没事儿吧？” “有个屁的事儿啊……” 周楚心说不过就是在情圣学院里进行了一会儿“锻炼”，即便似乎有些过度，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吧？ 头发都被汗给浸湿了，还说没什么大事？ 钱有方都快被周楚给吓出病来了：“我说老楚，你看上去就跟要死了一样，一会儿咱们宿舍要是出个什么人命案，可不了得……” 尼玛，大清早地听见钱有方这乌鸦嘴，噼里啪啦地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周楚脸都黑了一半。 他用力一撑床板，结果又跌下去，摔得龇牙咧嘴：“你要是不说，老子肯定还好好的！” 钱有方只当他是嘴硬，“人都爬不起来了，你还满嘴跑火车。老子给你搭把手，起来起来，去校医院看看。” 他上前去，一手架起周楚的胳膊，把周楚给扶起来。 周楚也觉得自己这酸软未免也太厉害了，以前在情圣学院学习各种知识可没这么痛苦。尼玛，从文换成了武，他一下就显示出了自己菜鸟的本性。 波波夫也是个冷血的，看着他一遍一遍“五体投地”，竟然还越玩儿越来劲儿！ 如果他周楚这未来情圣英年早逝，波波夫将负主要责任！ 他被钱有方扶着去了校医院，结果一检查屁事儿没有。 穿着白大褂的禽兽校医说了：“肌肉活动过度，只是太古劳累，脱力了……我说你看着也不像是体院的啊。哪个学院的？晨练这么吓人？” 周楚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哪个学院？坑爹学院！ 校医都说没事儿了，钱有方的担忧自然没有了。 哥俩扶着出了校医院，周楚就甩了他一对白眼。 来的时候跟得了绝症一样，出来的时候简直尴尬…… 钱有方却是放心了下来，早上是被周楚这犊子给吓坏了，差点就失了分寸。 “我都差点吓得打120了，结果你屁事儿没有？你老实说你昨晚干啥去了？该不会是被孙喆给吓破胆，故意不想去上课吧？” “哥看上去有那么矬吗？” 周楚扶着墙，愤愤不平得很。 钱有方哈哈大笑，“说实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十个大汉给蹂躏了！” “瞎扯！”周楚哼了一声，耍嘴皮子，“哪个大汉敢靠近我，我用菊花夹爆他！” “噗嗤”一声轻笑。 周楚顿时一激灵，妈呀，谁在后面笑？ 两个人都好奇，捏了一把冷汗，回头一看，竟然是个美女。 金发碧眼，轮廓很深，高鼻丰唇；身段堪称魔鬼，是夸张的s形；大冷天里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长毛衣，更显得高挑。 要命的是，这一位美女脚下踩着高跟鞋，竟然还比周楚高处一截来。 兄弟之间开这么重口味的玩笑，竟然被人听见，周楚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他尴尬，大洋马却笑得开心。 她站在走廊转角的位置上，一手提着浅金色的手袋，一手掩着自己的嘴唇，一点也不含蓄地大笑出声。 “……” 周楚无语看她。 他自认是一个厚脸皮，可大美女在前，那就是面子最重要。他刚刚说的那叫个什么话啊！ 一口血憋着，周楚略微涨红了脸，正想要落荒而逃，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波波夫的话来。 对了，之前炫舞技的时候，波波夫给自己提的要求是什么来着？ 泡个他家乡的美女！ 眼前这个不就是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一匹大洋马肯定能符合波波夫的要求，周楚根本不用再费心去找了。 他摩拳擦掌，就想要上去搭讪，可一看对方那高挑的身材，就怂了。 压力甚大，泡个比自己还高的女人，走出去不是笑话吗？ 周楚顿时犹豫了起来，可过了这村儿不一定还有这店，为了完成任务，还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用自己蹩脚的中式英语打了招呼：“hello，greatgirl！” 对方笑得正厉害，忽然听见周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还什么奇葩的“greatgirl”，又抖动着肩膀笑了一会儿，才主动朝周楚伸出手去：“你好。” 卧槽！这妹纸竟然一口纯正的京片子？！ 周楚惊悚，想起自己之前的蹩脚的发音，顿时无言。 他看着美女伸出来的手，只能畏畏缩缩地伸出自己的手去，跟她握了一下：“你好，我不知道美女的中文竟然这么好……刚才……那个……” “我在中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是在这里。” 那美女说话吐词相当流利，眼睛很大很有神，深蓝色的眼珠子跟宝石一样澄澈。 在她目光挪移到周楚的身上，注视着他的时候，周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有一种奇妙的战栗感。 “不知美女怎么称呼？”周楚主动上去套近乎。 钱有方在一旁简直愣住了，这么快就开始交流了？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靠，难道这就是自己跟周楚之间的差距？ 他一副震惊脸看着周楚。 周楚浑然不觉，习惯性地就开始跟美女套近乎。 “我叫安梅梅，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你刚才说的话……哈哈，太好笑了，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 安梅梅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儿，纯正的雅利安人种，本身不是中国人，也不讲究国内女孩子那些含蓄。她大胆又富有热情，顾盼之间眼波流转，丰满的厚嘴唇涂成大红色，性感又妖娆。 她一直觉得来了中国之后，见到的男人们都似乎很严肃拘谨，尤其是在见到她之后。 可周楚刚才那一句戏言，带给她完全不一样的感受。竟然还有这样能开玩笑的男人？ 周楚可不知道安梅梅是怎么看自己的，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丢脸。 “你好，我叫周楚，是历史学院大二的，不知道你……” 搭讪，正式开始。 周楚早已经被训练成一开口就滔滔不绝的聊天高手了，就算让他跟唐伯虎聊上三天三夜，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东西，也不带重样的。 他风趣幽默，又能引经据典，时不时地就能逗笑安梅梅。 安梅梅对周楚充满了一种好奇，完全猜不到周楚嘴里下一句会蹦出什么来。这种好奇的感觉，引着她倾听周楚的每一句话，与之相对的，是脸上那一直有着的生动表情。 钱有方站在一边风中凌乱，老楚……老楚……老楚**看看我啊！ 当真是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啊！ 钱有方就呆愣愣站在一边，看周楚开口侃侃而谈，没一会儿那安梅梅的姓名出身年龄生日手机号码都被他知道了。 日，下一个是不是三围啊？！ “哦天哪！抱歉，我没时间了，我还要赴一个朋友的约会……” 眼看着就要聊到女性养生的话题，安梅梅无意之间瞥了一眼腕上一款高档手表，却惊呼了一声。 周楚心里遗憾，嘴上却道：“对不起，我只觉得跟安小姐一见如故，所以不小心说了这么多，耽搁了您的时间……” 安梅梅是自己听进去了，她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是我一直缠着你要你说话，我得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好，安小姐再见。” “再见。” 周楚小得意地跟安梅梅挥手告别，看着那美妞转过了楼梯拐角离开，这心底还美滋滋的。 直到，一只大手“轻轻”地拍在他肩膀上，伴着钱有方那善良的笑声：“老、楚、啊！你真是有本事呢！大洋马你都想骑了啊……” 周楚被拍得吐血，他赶紧地逃开，胸前一比十字手，警惕得很：“老钱你嫉妒我就直说。哥早说过哥泡妞的本事一流。爱情不分国籍民族，哥这叫做真爱，你不懂！” 钱有方冷笑：“就你？刚刚你看着人家拎着的宝了没？路易·威登！你看见人家手腕上那块表了没？百达翡丽！我来帮你算算啊……” “啊？”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算什么？ 钱有方已经掰着自己手指头开始了：“就算你毕业之后一个月能赚五千，除去你的生活费，等等，顶多还能有个三千，一年你也就存个三万多，顶多四万。算你一年四万好了，一块手表……我算算……哎哟！你省吃俭用七八十年也就够买一块了！” 他算完，叹了口气，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傻乎乎的周楚。 钱有方拍了拍周楚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卖肾也就买个水果机，要追这女的，怕是得卖好几百个肾啊！”（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六章 白玉京诗社 周楚真的很有一种掰着指头算算的冲动，老子要有百多个肾还在这儿读书？ “尼玛该不会是忽悠老子吧？这些奢侈品你从哪儿认识啊？” 看着钱有方也就是五大三粗一大老爷们儿，刚刚一眼扫过去能把人家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给看明白了？这跟那些个拜金女看人第一眼看穿戴有啥区别啊？ 钱有方是这样的人吗？ 肯定不是啊！ 钱有方风骚一甩头发：“我们家专卖这些高仿的！” “……”哥知道你家是干啥的，别出来忽悠了。 周楚翻白眼，这时候活动活动手脚，也总算觉得身子骨利索，能走两步了。 跟那安梅梅耍了半天的嘴皮子，这时候竟然恢复过来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开始往回走，表面上没把钱有方说的当一回事，可心里已经计较起来了。 周楚也不是那么没眼力的人，刚刚瞅了一眼那表，就知道不简单，可真正听钱有方那牲口一分析，简直吓尿了。 “真爱不是用物质来衡量的……” 他这么说着，换来了钱有方一声嗤笑。 中国人特别讲究一个词儿：门当户对。 其实也不是说谁特别势利，只是两个人身份地位差距太远，交流往往会有巨大的困难。 比如说出去吃个饭吧，人家安梅梅这样的人出入的是什么场合？他周楚吃的是什么？要下一顿馆子，周楚估计要把自己身上血都卖光了才埋得起单。 人家这逼格，太高，自己攀不起啊！ 大洋马虽好，骑多伤身……哦不，这还没骑呢。 抬眼一看，竟然已经到宿舍了，周楚嘀咕着，“得了，老子还是换一个吧……不过就是长得妖孽了一点，换个逼格不这么高的，指不定还能简单一点……” 只有波波夫接受不接受，反正他只说了金发碧眼大胸的妹子，对长相的要求可没说。 安梅梅自然是极品的货色，可没道理要周楚为了这么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妹子卖血卖肾啊！ “我真是个机智的少年。” 周楚给自己点了个赞。 钱有方听着，真是黑线满头：“我说你能不这么自恋吗？” “哥这叫做有自信。”周楚回头瞥他一眼，恬不知耻地自夸，“我乃天下第一风流倜傥小王子，泡妞圣手，把妹直如探囊取物！” 一手伸出去，爪子就这么一捏，周楚一副天下尽在掌控的臭美样子。 然后他就看见了宿舍门，用这即将“把遍天下好妹子”的一双手……把门推开了…… 钱有方笑晕了：“老楚你这哪里是把妹，把门还差不多！笑死老子了……哈哈哈……” 周楚这不是顺手吗？ 他改用脚把门踢开：“笑屁，我肯定能泡到大洋马！” 钱有方怎么可能信他？ 刚才碰见的安梅梅，肯定不是学校里名不见经传的人，这么美一妞，论坛上肯定有消息。 钱有方直接打开了校论坛一搜索，果然有安梅梅的资料。 “哎哟，这可不得了喽。来看看你要骑的大洋马是个什么背景，妈呀，剑桥来的交流生，还是国际财阀大佬的掌上明珠。” 钱有方咂着嘴，将自己电脑推给周楚看。 “老楚，你要能把她泡到手，以后我得叫你爷！” “哈、哈……”周楚看了，干笑，他摆摆手，“咱哥俩谁跟谁啊？过命的交情，怎么能这样称呼？生分，生分了……” “我就知道你要认怂，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钱有方眼看着周楚这犊子胆怯了要跑，连忙使出激将法来。 周楚本来就要一头倒下去继续睡，可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却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他嘿嘿笑道：“谁认怂了？哥还就敢答应你了，你等着叫爷吧！”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钱有方真没想到周楚有这个胆气。他伸出手去，跟周楚击掌。“一言为定！谁输了谁叫爷！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怎么泡大洋马的。” 两个人双掌一拍，眼看着快到第三四节课的时间，钱有方收拾了东西直接去教室。 周楚在他后面喊道：“你记得帮我打个到啊！” 钱有方吼了一声“知道了”，一溜烟地就没了影儿。 看着还在晃动的门板，周楚击掌约定时候那严肃的表情，顿时一变。 他捶床大笑：“老钱这智商！傻子，没有时间限制，我怎么可能会输……” 这根本就是个分不出胜负的赌约，钱有方怕还一心以为周楚泡不到呢。 周楚从没觉得自己能泡到大洋马，可赌约不输不就成了？ 他捂着肚子笑够了，又想起波波夫的魔鬼训练，顿时打了个冷战。 今天给他折腾得这么惨，简直悲剧。 他这几天都不打算去找波波夫了，找他全等于找虐。 周楚觉着自己的人生，还是应该优哉游哉地过，聪明劲儿是有那么一点，可时不时就要犯懒。他是被波波夫给折腾怕了，偷懒的心思自然地冒出来了。 不过还有一件要紧事，必须尽快地办了。 周虎休息够了，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自己电脑前面。 他答应过唐伯虎办诗会文会的事情，原本打算在学校里找一个凑合着就成了，可唐伯虎这样的高人，要让他跟学校里那些个连半壶水都没有的学生仔论诗，周楚肯定会被唐伯虎打成猪头。 他不敢冒这个险，有了上次现代青楼的教训，这一次一定要找一个靠谱一些的。 上网一搜，周楚开始仔细筛选起来。 这几年国学热，到处都是国学大师，连带着诗词也热了起来。 “这家不错……” 无数的搜索结果之中，周楚瞧见了一家叫“白玉京”的诗社。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李白诗里出来的啊，这个名字，好！ 周楚翻看了一下白玉京诗社的资料，竟然靠挂在作协名下，似乎有点小牛逼。 他琢磨了一下，找这个诗社里的人跟唐伯虎谈谈诗，应该足够了。 中午，周楚之间按照着网上留的联系电话，给诗社那边打过去。 他本来以为谈诗论道应该是一件很风雅的事情，结果人家那边一个姑娘娇滴滴地告诉他：“要入社谈诗，必须先交纳二百块的报名费……” “……” 周楚忽然将手机从自己的耳朵边上拿走，过了三秒又放回自己耳边：“不好意思小姐，刚才我离开了一下，你说多少钱报名费？” “二百。”那边似乎冷笑了一声。 卧槽！抢劫啊！ 我不过就是进去谈谈诗，又不干什么，竟然就要两百？！ 他简直将把手机扔地上，穷鬼真是连谈诗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想把电话给挂了，可周楚一想到人家是作协的，这些人肯定比别的地方要牛逼，找别的地方不一定能满足了唐伯虎。左右一寻思，肉疼就肉疼一次，先完成之前的承诺再说。 周楚直接问道：“成，你们诗社什么时候有活动，我要是报名了什么时候能参加？” “今天下午四点就有活动，在添香茶楼二楼。你到时候来可以直接向我们的负责人交纳报名费……” 周楚一一地应了，下午去上了一节课，三点出了校门，打了个车就直奔添香茶楼了。 装修看着还是挺高档，仿古家具，红漆木地板，茶香氤氲，琴音袅袅。 如果周楚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惊叹一番。 只可惜，周楚是在一壶春工作过的乐师，看了这添香茶楼不伦不类的样子，只觉得抵挡。 角落里还有个抚琴的人，外行听着怎么都是好的，周楚听了…… 呵呵。 他只能说：不咋地。 跟负责人接触了，交了报名费，周楚就过来了。 几张雕漆的桌子，靠窗好几把藤椅上坐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有的还端着烟斗，抚着胡须。中间的则是一溜明清式的圈椅，也有一大群人坐着说话。 周楚一瞧，这还挺像个样子，这一回可算是来对地方了。 两百块，不冤！ 他心里高兴，连忙洗手间里跑，把唐伯虎给叫出来。 “先生，文会！这次肯定不会有问题了！”周楚拍着胸口打包票。 “嗯？”唐伯虎一愣，而后大喜，“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走走走让我过把瘾去！” 他说完，就跟周楚建立了附身联系，这才走了出去。 他找了靠窗一把藤椅坐好，旁边正好是个胡子乱得跟列夫托尔斯泰有一拼的老头儿，看着鹤发童颜，高人风范啊！瞧瞧这胡子，就知道一定是文豪了！ 唐伯虎还很谦逊：“老先生一看就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前辈，小可不才，想跟先生探讨探讨诗道。” 那老者大笑：“这诗社竟然还有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难得。正好，我前几天呕心沥血，得了一首诗，给你开开眼。” 唐伯虎正襟危坐，准备洗耳恭听。 老者捻须，开口吟道：“清晨，我醒来/看见了/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地上/爬着/三两只小蚂蚁/缪斯说/这就是/日上三竿/和/生活的痛苦……” 那悠然的，销魂的，轻飘飘的语调，如梦似幻的神情，朦胧的眼神…… “……” 唐伯虎嘴巴微张，完全没反应过来，震惊地注视着老者。 尼玛，这是个什么鬼？ 第四十七章 奇葩对诗 “哈哈……” 老者大笑起来，将一旁的盖碗茶端起来，明明很得意，却偏偏谦逊道：“你也不用太震惊，对于初学者来说，我这样高水平的诗词你可能还无法理解。但是诗歌的精髓，就在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呢……能意会得一二分，便算是你小有成就了。” 唐伯虎：“……” 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老者仿佛从唐伯虎这样的表情之中得到了愉悦，他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必这样崇敬地看着我，我这一首诗呢，还是有一点不足之处的……” “……老先生，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唐伯虎的脑子，实在是要开始哈短路了，这也算是诗歌？“您这一首，难道不是莲花落吗？” “莲花落是？”老者头一回听说这个词。 唐伯虎彻底无言了。 娘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莲花落”就是古代瞎子行乞的时候嘴里唱的。说白了就一边唱一边要饭，都是十分口语化的东西，打油诗顺口溜而已。 刚刚这老者吟的那一首诗，简直…… 唐伯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东西了。 压根儿就是一句话，偏偏要进行奇葩的断句，这东西也敢妄称为诗？！ 唐伯虎还在无语之中，没从郁闷之中走出来，旁边就有几个好为人师的出来教育他：“年轻人，刚刚接触诗词，不要不懂装懂，一定要不耻下问……” 他左手边是老者，右边还有一个留着一字须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瞧着藤椅的扶手，摇头晃脑地便吟了起来：“一轮圆月，圆又圆；两只白兔，白又白。若问嫦娥何处去？试看对门减肥茶！” “好！好诗啊！对仗工整，一与二相对，白与圆相对，这还用了月宫玉兔的典故呢……” 顿时就有人大声地夸赞了起来。 唐伯虎只觉得这吟诗男人的目光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他顺着对方的眼神往窗外望去。 外面正好是个卖减肥茶的药店，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刚刚从里面出来，胸前雪白，走动之间波涛汹涌…… 难怪是两只白兔白又白…… 唐伯虎暗暗哽了一口血，这位仁兄也真是才思敏捷…… 他自愧弗如，又无可奈何。 长叹一声，唐伯虎自嘲一笑，却回情圣学院去了。 坐在这茶楼里的，顿时又变成周楚了。 他没想到这一次事情竟然办成了这样…… 这都他妈的什么牛鬼蛇神？这就是所谓的作协？ 周楚简直头上冒青烟出来，学个梨花体都学得不伦不类，作的那什么下流歪诗！ 这一群人还在周楚身边唧唧歪歪，教育他，要他这个新入社的好好欣赏。 欣赏？ 我欣赏你老母啊！ 周楚眼角余光一晃，就已经瞧见了旁边一面白墙，不远处的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 他手一撑藤椅扶手，身姿挺拔，直接站了起来。 走到桌案边，周楚憋了一口恶气。 他将大笔提起来，朝着那一面白墙便挥毫泼墨，题了一首诗： 远看一群奇葩， 近看一坨烂渣。 尼玛、尼玛、我尼玛， 原来都是大傻叉！ ——落款：x年x日白玉京诗会，周楚题 白色墙壁之上，一排排墨笔大字，龙飞凤舞，昂扬恣意，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飞去！ 周楚收笔，墨迹挥洒。 他手腕一抖，一竿毛笔直接扔到地上，洒然而去。 诗社众人一愣，顿时有人破口大骂起来：“这臭小子干什么！” “好端端一面墙壁怎么给人涂成这样？谁赔啊！” “快快快快涂掉，这写的都是什么粗俗东西！” …… 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旁边却有一个端着茶壶的精瘦老者眼前一亮：这一手字，漂亮啊！ 过了最初那火大的时候，就有人清醒过来了，一看墙壁上这字，忍不住开口夸赞道：“不提这写的内容，这字！简直酣畅淋漓，跟喝醉了酒一样，一看着字我浑身都要烧起来了！” “好字啊！越看越有味儿！” “这小子又是何方神圣？出手不凡啊……” 一个诗社的人，都对着这墙议论起来。 他们一旦发现了周楚这一手字的漂亮，再看这诗也爱屋及乌起来。 竟然有人道：“这诗，真是个直抒胸臆，看似粗俗，可是大雅即俗嘛！此诗能将我等，视若无物，满满洋溢着一种笑看人生的豁达恣意，余韵悠长，意味深浓，真是好诗好字！” 甭管上面这群傻叉怎么议论，周楚已经直接下楼了。 在这儿根本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他还是回去好好琢磨怎么跟唐伯虎交代吧。 刚走到楼梯下面，周楚一抬眼，竟然瞧见安梅梅披着一身浅褐色皮草大衣上来了。 两个人一上一下，目光相撞。 周楚一怔，虽不知安梅梅是来干什么，不过现在还在气头上，只微微朝她点头致意，便走下去了。 安梅梅跟周楚擦身而过，她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周楚也在这里？ 眉头皱了一下，安梅梅想起诗社里那一位祖宗，赶紧上了楼。 迎面就是一堵白墙，数十个人围在下面看。 安梅梅一抬眼，忽然就这么愣住了。 第四十八章 探讨国学 ps：看《在线男神》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茶楼里的人都还在议论，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来了这么一个洋妞。 安梅梅站在人群后，听着那些人尚还激烈的议论，有些不明白起来。 可是…… 最后那个落款上的名字，对安梅梅来说，有些熟悉了。 周楚，这不就是她之前在校医院外面遇到的那个男生吗？ 刚刚还从楼梯过道上擦肩而过，看样子，这还真是他留下的。 即便安梅梅只是个外国人，可只要粗略了解中华文化的人，一见了墙上这一手歪诗，怕都要皱眉的。 如果是这样垃圾的一首诗，配着这么漂亮大气的字，就更令人疑惑不解了。 拥有这么漂亮的笔力，写出来的这是个什么东西？ 安梅梅有些不解，又有些好奇，可是她来这里还有正事。 暂时将目光收回，安梅梅朝着靠窗边那一把藤椅走过去，“吴老先生。” 藤椅上坐了个精瘦的老人，穿着灰白缎料的衫子，竟然也不觉得冷。 听见安梅梅放柔和了的声音，吴姓老者只抬了抬眼皮，瞧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了墙上，不冷不热道：“安小姐来了啊。” 安梅梅精明得很，她已经为着手上这件事缠了老者很多天了。 这一次，难得碰见吴老在这里参加文会，她想来试试。吴老心情好的时候，谈事情也许会更好。 “吴老先生，您看上去又精神了不少。上一次我跟您谈过的事情，不知道您怎么看？” “那件事啊……你看这字怎么样？” 吴老端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七分满，轻轻在手里头晃着。他拉长了声音，似乎要说正事，看一转眼竟然指着那墙上的毛笔字，问安梅梅。 安梅梅一怔，又是这种伎俩？每一次都能生硬地转开话题，根本没有一副要跟她谈正事儿的模样。 “这墙上的字倒是很有精气神，出手不凡，吴老也是精通此道的人，看样子这个人的字很的得吴老的喜欢了。” 安梅梅顺着吴老的意思恭维了两句，打量着吴老的脸色，“不过我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门道，对于中国这些精深的东西，我只了解皮毛。吴老，我们……” “没关系，了解皮毛已经很厉害了。毕竟你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往后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中国相关的东西……你父亲是精明的英国绅士，你母亲却有一半的华人血统，按理说你其实在这方面有天赋的，这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 吴老眯着眼睛，用手指在半空之中勾勒着周楚留在墙壁上的字。 他嘴里说着“急不得”和“慢慢来”，却是一语双关。 安梅梅本身跟吴老没有什么交集，只因为财团想要对吴氏这边的企业进行风险投资，可是吴氏名义上是吴老的儿子进行运作，可真正点头的人却是吴老。 吴老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一笔风投，往后要怎么进行利益的分配，都是复杂的事情。 吴老不点头，这件事就没法继续往下面办。 现在，安梅梅已经为这件事找吴老谈了好几次，他儿子都已经答应了，可偏偏吴老总是要绕开话题。 安梅梅的直觉告诉她：这头老狐狸不愿意让希克财团分一杯羹。 吴老越是敷衍，安梅梅就越想要将这件事搞定。 “吴老，风投的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年轻人，你要沉得住气。多看看这字，你看这铁画银钩的，气势，含蓄，还有那开头一顿笔的藏锋。” 吴老压根儿不想跟安梅梅谈正事。 他眯眼，满副心神都在周楚的字上。 “做人啊，不可锋芒毕露，安小姐你看着字，那个‘周’字，我看着小子真是个人才啊……年纪轻轻……” 说着说着吴老就笑了起来，完全将话题绕开了。 只要安梅梅一想谈基金和风投的事情，吴老整个人的频道便偏到一边去。 安梅梅坐在这里搭了半天话，也没插上一句。 她对书法绘画之类的不太了解，连从这方面套近乎的本事都没有。 坐久了，她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又是无功而返了。 她起身告辞，出了茶楼，却想起墙上的一幅画来。 吴老这么欣赏那个叫做周楚的，自己又刚好认识他，也许能从周楚的身上下手。 安梅梅是个精明的女人，帮着家族财阀打理事务，来中国当交流生不过是顺便，更多的还是做事。 说干就干，她直接打听到了历史学专业上课的地方，一下课就在教室外面等。 周楚此刻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正等着自己，他还摸着手机缩在角落里跟唐伯虎说话。 “先生，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不长脑子，给办砸了……” 早先有过逛现代青楼的事情，让唐伯虎受了惊吓，周楚已经有些过意不去。这一次诗社里遇到的那些所谓“诗人”，也令周楚大开了眼界。 唐伯虎这么个文人，也不过就是想谈诗论文，竟然也不能够。 唐伯虎坐在手机屏幕里，一根根捏着白玉扇骨，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不怪你，我也是没想到的……世风日下……” 还是那一句话：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能称之为“诗”，怕是李白杜甫见了都要怅然慨叹几声的。 “先生你也别灰心，这一次多半是我找错了地方，下次咱们找个靠谱一点的……” 周楚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就这白玉京诗社还是挂靠在作协名下的，别的地方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话是这样说，真能不能找到，自己心里都要打个问号。 唐伯虎真心实意地教了他那么多，可他这么一件小事都没能帮唐伯虎办好，周楚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反倒是唐伯虎过来宽慰他：“古往今来，诗词文化的精髓，都被这些人改了个面目全非，不是你的错。倒是你那一首歪诗骂人，虽不登大雅之堂，可真是骂进我心坎里了，这些人就是应该这样骂！酣畅淋漓地骂他个痛快！忘本的东西们！” “……”周楚无言，只觉得讽刺，又有些奇怪的心酸。 唐伯虎似乎累了，痛斥了几句，一转身，跟周楚摆了摆手，就消失在了屏幕上。 捏着手机的周楚，久久默然。 绮梦仙子出来安慰他：“你也不必太挂怀，你先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周楚叹气：“我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帮先生办好过一件事罢了……唉，下课了，回头说。” 他也想帮唐伯虎办好事，结果搞砸了两次。 心里寻思着往后要找个机会，真正地给唐伯虎办好事，手上却已经收起了手机。周楚抬眼就看见钱有方走过来。 “我说你也是，课上到一半才回来，这不就是被老妖婆抓住了把柄吗？” “别提了……” 想起在那什么狗屁白玉京诗社的事情，周楚就火大。 摆了摆手，他抛开脑子里那一堆的想法，嘴里哼了歌儿调整心情，刚转过身，就忽然眼前一亮。 哟，这不是之前那大洋马吗，竟然这么巧？ 周楚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上去打招呼，人大洋马已经朝着他走过来了。 “你好，刚刚我在茶楼见到你，还以为是做梦，上去瞻仰了你的大作，佩服得很。我想跟你讨教一下书法方面的知识，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 毛？ 周楚瞪大了眼睛。 走在他身边的钱有方下巴“哐”一声掉地上，捡不回了。 这走廊里人不少，来来往往都是上下课的学生。 安梅梅这样的名人，竟然来找这么个怎么看怎么土鳖的周楚？ 我日，走走走，哥们儿们赶紧去洗眼，咱们一定是瞎了！ 不知多少火辣辣的视线，激光炮一样，要将周楚给射穿。 那一瞬间，周楚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筛子。 可同时，虚荣的感觉就起来了。 哥果然是魅力无穷，英俊潇洒又风流倜傥，泡妞小王子，说的就是我啊！ 凭借一手好字，轻而易举俘获美女的芳心。 周楚终于反应过来，谦逊地微笑：“安小姐客气了，您有这个意思，我自然愿意效劳，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 安梅梅点头，这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两个人转身就朝着教学楼外面走。 钱有方被自己的兄弟抛弃了个彻底，也傻了眼：这个世界自己真的已经不明白了，兄弟啥时候那么厉害，已经能够凭借一手好字泡个大洋马了？ 以后，他真的要改叫周楚为“爷”？ 钱有方想象了一下那场面，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周楚跟安梅梅，已经走远了，两个人齐齐忽视了钱有方。 坐在水吧靠里的位置里，周楚打量着安梅梅，这跟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安梅梅刚才在茶楼就穿得很正式，尤其是脖子、耳垂跟手腕上，戴着昂贵的珠宝首饰。 周楚是没那个眼力鉴定这些要花多少的，他只是想起了钱有方之前说的百达翡丽。 这么有钱的妞，自己送上门来给他泡？ 真是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安梅梅看他一直打量自己，忍不住笑道：“其实我来找你，是有事相求的。” “啊？” 安梅梅这样的人，有什么事情能用到自己？ 周楚好奇望着她，示意安梅梅继续往下说。 “我去茶楼，看见了你留下的墨宝，正好认识一位老先生，对此道很有研究。”她顿了一下，非常狡猾地隐藏了自己的本意，“这一位老先生见了你留下的字，非常欣赏你。正好，我跟他认识，他也有意思找你深谈，只是不知道……” 周楚浑然不觉自己前面已经有了个坑，还傻不拉几地顺着安梅梅的话问了下去：“如果是要找我聊诗文还是算了，不过书法还勉强……不过你确定他找我……是因为欣赏我？” 那几行歪诗，竟然让眼前这么个火辣大美女看见。 周楚只盼着安梅梅的中文造诣并没有那么深，不然丢脸可丢大了。 “当然是欣赏你了……” 安梅梅对吴老的了解，倒是比对周楚的了解还要深。 她为了攻克吴老这边最后一道难关，特意找人调查过了，这个老头子最喜欢附庸风雅，尤其喜欢书法。 刚刚在她面前称赞了周楚那么久，如果自己能让周楚帮忙参与进来，事情兴许就有转机了。 周楚对自己的印象应该还不错，安梅梅觉得她可以利用一下周楚对自己的好感。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如我们今晚就去找那一位老先生探讨探——” “嗯好巧……周楚，你怎么在这儿？” 一道清丽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江晴雪伸手拍了拍周楚的肩膀。 周楚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江晴雪，愣住了：“晴雪？”（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九章 女神碰撞 ps：看《在线男神》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气氛一下微妙了。 江晴雪不过是下课了，准备进来买杯东西喝。结果刚刚走过来，就看见这边有个熟悉的影子。 她跟周楚还算是很玩得来，很熟悉，所以她直接伸手拍了周楚。 可等到拍完了，江晴雪脸上带着笑意一抬头，就望见坐在周楚对面，身材火辣丰满又极具异域风情的安梅梅。 江晴雪的身材自然不差，不过毕竟带着东方式的含蓄；安梅梅就不一样了，身体曲线是怎么夸张怎么来，完全超出男人的想象力，把所有幻想性的身体版块拼接在一起，堪称完美。 两个韵味儿不同的女人，站在了同一张玻璃桌前面，在同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丝身边。 “那个……” 周楚小声地开口，江晴雪的目光慢悠悠地撤了回来，看向周楚。 咕噜地吞了吞口水，周楚只觉得江晴雪这气势有点骇人。 他有一种奇异的尴尬感觉，虽然连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这尴尬是哪里来的。 兴许是因为自己泡别的妹子，被江晴雪给看见了？ 现在不用回头，周楚也能知道，整个水吧里所有能过来的视线都过来了。 安梅梅跟江晴雪，两大女神。 他之前说要泡江晴雪，并且已经小有成就。后来为了完成波波夫给自己的任务，又要跟安梅梅接触，也才刚刚有了一点进展。 结果，在他还没搞定其中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这两个女人碰到一起了。 那种……奇妙的……心虚感…… 周楚还没想出话来，江晴雪已经很自动地坐了下来。 她看向安梅梅，道：“这才一天没见，你小子桃花运还蛮足啊。” 安梅梅，江晴雪自然也知道。 她们不认识，但是京华大学的女神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多有名的人之间也不一定相互认识，只是听过对方的名声，神交着而已。 可江晴雪不知道，自己跟安梅梅的见面会在这种情况下。 安梅梅是很健谈的人，她听见了这句话，也不反驳，“您可别误会，我跟周楚不过是今天刚刚认识，有事情想要请周楚帮忙罢了。” “安梅梅小姐是希克财阀的公主，手腕通天，怎么可能需要周楚帮忙？” 江晴雪扫了周楚一眼，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她两条长腿架了起来，姿态优雅，又颇具大家风范。 周楚冷汗已经刷拉拉下来了，他很想插嘴，可又觉得自己的气场还没这两个女人强，顿时怂了。 这种情况以前还没遇到过，泡一个女人就是一个女人，哪里还有女人与女人之间遇到的事儿？ 周楚悄悄地摸出了手机，准备请教一下现在应该怎么办。 而江晴雪跟安梅梅，已经莫名其妙地对上了。 安梅梅感觉江晴雪对自己有敌意，她不否认自己对周楚这样的人的确有一点兴趣。但是看得出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经济水平，周楚都没有成为她朋友的资格。 现在安梅梅看周楚，更多地趋近于一件可以利用得工具。 “中国那句古话，我是不大清楚，似乎是说有朋友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我不是一个万能的人，所以时常需要别人的帮助。” “哦……”江晴雪一挑眉，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谑，“我跟周楚很玩得来，不如你说说是什么事情，我来帮他参考参考？” 周楚乍一听见自己的名字，连忙抬头，道：“不用了不用——啊！” 桌子底下，江晴雪狠狠地踹了他一角。 周楚脚踝被江晴雪得高跟鞋给蹂躏了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江晴雪还没半点反应，上半身根本不见有半分的动作，慢条斯理地。 她红唇微张，有些惊讶：“你没本事答应就别答应啊，我知道你只是很为了不掉面子，可是安梅梅小姐可是希克财阀的公主，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人家跟你客气，你可千万也要对自己客气一些……” 江晴雪扭过头来，对着周楚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声。 她使了个眼色，可周楚有些看不懂。 他疼得厉害，也不知江晴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安梅梅：“抱歉，安小姐，今天帮忙可能有些不大合适……所以……” 安梅梅虽没看到桌面下的动作，不过却能从周楚的表情里猜出个大概。 她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华贵的宝石戒指，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江晴雪的身上，带了点危险的味道。 跟着自己父亲在商场上混过一段时间，她的眼光和判断力要远超同龄人。 现在是江晴雪拦着周楚，这两个人的关系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等级，如果自己要请周楚帮忙，现在是不可能的。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办点别的事情，回头来再找周楚。 她想着，便起身，有些抱歉地一笑：“周楚，不好意思，正好这一位小姐来了，能跟你继续聊。我这边还有一点急事，要先离开，刚才跟你说的事情……我们能换个时间谈吗？” 周楚才是真愧疚，原本人家来找自己，现在偏偏因为江晴雪的出现而搅黄了，万一安梅梅要有个急事什么的…… “不好意思，这……今天的情况我也没想到，如果安梅梅小姐不方便的话，回头我们再聊。” 他也表示了歉意，两个人这才告别走了。 安梅梅走的时候甚至还跟江晴雪告了别。 眼看着大美女走了，热闹也就去了一半，周楚面对着江晴雪一个，本来应该觉得压力减轻了一半，可事实上…… 周楚只觉得头上的三千斤鸭梨，变成了六千斤。 “……我、我……” “我”了半天“我”不出个什么来，周楚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平时说话那么顺溜，一接触到江晴雪似笑非笑的目光，他就没本事了。 江晴雪端着手中一杯热可可，有些不耐烦地晃着。 过了大约半分钟，她终于忍不住了，把热可可往桌上一拍，她便开口数落他。 “周楚啊周楚，你也真是本事？什么时候搭上这么个美女的？” “啊？” 周楚发愣，他忽然意识到，江晴雪这话里似乎冒着酸气…… 难道是传说之中的吃醋？ 两个女人跟一个男人之间的化学反应！ “你别想多了。” 江晴雪竟然冷笑了一声，可这样的笑容在她脸上也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安梅梅身世背景不一般，听说在英国的时候就帮着家族财阀做事了。这样的人，永远把利益看得最重。如果你没有利用价值，你以为她会搭理你？” 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爱情跟金钱权力没有关系呢？ 周楚叹气，他说了安梅梅找自己原因，也透露了一点有关于书法的事情。 他的本事，江晴雪清楚。 听了周楚的话，江晴雪也皱起了眉头：“你没钱没势，要算计你也是不可能的，多半还是利用你去算计那个什么老先生。总之你自己注意一点……” “我可以当晴雪这是关心吗？” 周楚原本不大高兴，好不容易等来了大洋马的接近，竟然可能是利用自己？ 身为男人的尊严，立刻受挫啊。 可周楚下一刻就想到了江晴雪的反应，转悲为喜。 江晴雪跟安梅梅的气场不太对，两个人做事的方法差距太远，她喝了一口热可可，提醒周楚：“外国的女人，很健谈，愿意跟你说话，可不一定愿意跟你交朋友。这之间的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到底，还是有一点奇怪的酸意冒了出来。 江晴雪都有点厌恶自己，几句话逼走安梅梅，说没私心，怎么可能？ 她眼角余光一转，刚想说要走，就“咦”了一声，“孙喆？” 妈呀，真是好的不来坏的来，周楚一下就想起之前江晴雪警告自己的事情。 孙喆大少爷可是有背景的人，迟早会找他麻烦。 进来的人是孙喆，他不是奔着周楚这大老爷们儿来的，而是奔着江晴雪来的。 只是，进来就看到周楚这丧门星，孙喆脸都绿了：“妈的，怎么又是你？” 周楚吹了声口哨。 好歹他还是上一次灌趴一群人的“高手”，痞痞地往椅子上一坐，指节叩击着桌面，输人不输阵，不怕死地挑衅：“不是我，孙少以为是谁呢？”（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章 火药味 ps：看《在线男神》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火药味儿，瞬间就出来了。 江晴雪都觉得周楚这小子是越来越不怕死了。 周楚现在是有恃无恐，有波波夫在，怕个什么劲儿？ 老子学过搏击术，跆拳道、柔道、泰拳…… 来来来，孙少你想玩儿哪个我跟你玩儿！ 周楚得意地扬眉，立刻令孙喆想到那一天晚上的耻辱来。 多少人一起灌周楚，还信誓旦旦地要把这牲口给搞死，结果人家色子一个个地摇下来，反过来把他们一大群人给喝趴下。 丢人不？ 丢！ 他妈的，丢死个人了！ 孙喆一接触到周楚这眼神，臊得慌，脸都涨红了。 他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上一次输了，这一回还想要找回场子来。 大喇喇地往江晴雪这一边坐下，孙喆一拍桌面：“周楚，你是个厉害的，我孙喆愿赌服输，可不代表我次次都能输给你。面子丢了，我肯定要找回来，敢不敢再玩一把？” 江晴雪最喜欢的就是玩，刚刚跟周楚谈了安梅梅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现在看见又有好玩的事情，两眼立刻发亮。 周楚打了个哆嗦，是被江晴雪这期待的目光给吓的。 他算是明白了，江晴雪这简直就是个“人生玩家”，能被她放在心里的事情很少，可是一说到玩，整个人都跟上了电池的机器猫一样。 嗯，御姐牌机器猫。 周楚咳嗽了一声，谦逊道：“我倒不是不敢玩，我只是有些怕……” “有什么可怕的？”孙喆嗤笑一声，“输了，我又不要你跪下。” 这倒是笑话了。周楚眯眯眼笑：“我只是有些怕孙少要是再输了，脸都已经摔地上了，不知道去韩国整容，能不能重新把面子给整平实了。” “你！” 孙喆气得七窍生烟。 周楚这嘴皮子，简直就是犯贱的典型。 你说你当初赢都赢了，有点高手风范能死吗？ 看看人家武侠小说里的高手，赢了不都说“承让”吗？ 周楚这贱人，竟然是要把孙喆往死里逼。 其实周楚也不想啊，可在江晴雪面前，只能通过打击孙喆来维持自己的颜面了。 上一次嗨翻全场的胜利，让周楚不再把孙喆放在眼里。 又因为已经开始跟着波波夫学习，所以对于孙喆可能带来的威胁，周楚没有往深了想。 一个人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孙喆再遇到周楚，也不可能用同样的姿势，再被他干趴下。 这一回，周楚感觉到棘手了。 “……开啊，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只玩三把，谁要是输了，谁就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去操场上裸奔一圈。” 孙喆轻轻转着自己手里的扑克牌，发牌的人是江晴雪，请了她暂时充当荷官。 周楚坐在孙喆的对面，面前放着三张牌。 这一回，就是波波夫出来也不一定管用。 堵色子还能凭借耳朵听，可发扑克牌看大小，根本就是纯粹的运气。 更何况，荷官是江晴雪，他也拉不下脸来，叫这一位大小姐给自己放水。 周楚一脑门子都是汗。 所有的扑克牌拆去了jqka和鬼，只留下2到10几个数字，红黑各占一半，谁手里留下的红点子越多，谁就赢。 周楚连呼唤波波夫的机会都没有。 孙喆已经开牌，一张一张翻开，红心3，方块5，梅花9，有效点数为8。 周楚豁出去了，之前一把是他赢了，这已经是第二局，就算是自己再输一把也不打紧。 江晴雪看周楚坐着那么久没动，有些着急，甜笑着道：“我来帮你翻吧。第一张……” 周楚还没来得及阻止，江晴雪玉指就已经揭开了第一张，方块2。 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出手阻拦：“等等等，第二张我来！” 妈呀，昨天真是被胜利冲昏头脑了，他还以为孙喆要再来一回摇色子，结果这犊子竟然老精明老精明的，换了几乎无法作弊的扑克牌。 他心里念着“观世音菩萨”保佑，自己揭开了第二张牌。 “……” 日。 周楚好想爆粗口。 竟然还是2，这一回是红心2！ 孙喆顿时笑趴：“哥们儿啊，你这人生压根儿就是一二逼啊！” “滚犊子！”周楚眉头一皱，豁出去了，“还有一张呢，出来！” 江晴雪、孙喆：“……” “噗哈哈哈哈……”孙喆爆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是赌神呢，三个二，二死了！笑死我了，这一回还是梅花二，哥们儿你到底是有多二啊！” 周楚自己都无语了，他看着桌面上摊开放的三张扑克牌，只想捡起来把它们塞进孙喆的嘴里去。 “现在就是平手了……”江晴雪撑着精致的下颌，耸了耸肩膀，道，“最后一把，我也来玩儿吧。如果你们两个输给我，就把你们的外套脱了，绕着核心教学区跑两圈，并且大喊‘江晴雪姐姐好厉害，我再也不敢了’……怎么样？” 周楚嘴角一抽，孙喆冷汗一冒。 这两个人本来是情敌，可听见江晴雪这样的建议，都是齐齐吓得心脏一抽。 姑奶奶，你要不要这样会玩儿啊？ 江晴雪清澈的目光，从周楚的身上移到了孙喆的身上，又从孙喆的身上移回周楚的身上。“该不会是不愿意吧……啊，我就知道，男人们都看不起我们女人……” “不不不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是机智的周楚！ “对对对对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是终于反应过来的孙喆。 周楚似笑非笑看向孙喆：哥们儿，抄袭老子可不是什么好作风。 孙喆只假装没看到，咳嗽了一声，讨好地看向江晴雪：“晴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会拒绝呢？” 周楚也没意见，这一下，江晴雪也参与进来。 人生玩家江晴雪，靠着自己绝佳的手气或者是事先的作弊，史无前例地抽了红心10、方块10和红心9。 周楚跟孙喆一看，各自绿了半边脸。 江晴雪将双手一摊，特别不好意思：“真是好抱歉的感觉，你们两位怕是赢不了我了，这就是能抽出来的最大数了，所以……” 所以你们把温暖的外套脱掉，狂奔一会儿吧！ 游戏进行到这里，才是真正地好玩。 孙喆眼神躲闪了一阵，他根本没想到江晴雪竟然有这样好的手气，三分之一的几率竟然也能让她给赢了？这不是搞笑呢吗？ “晴雪，你该不会是动了什么手脚吧？” 他畏畏缩缩，带着小心，问江晴雪。 江晴雪面色一变，“谁做手脚了？我是那种人吗？” 玩游戏，要的就是一个品格，江晴雪冷笑了一声，却是一下看不起孙喆这个人了。 周楚原本也不信，可是输了就是输了，再一看江晴雪对孙喆这个态度，他顿时明白过来。 “好了，愿赌服输。” 周楚一下子站起来，将大衣扣子一解，直接甩开，露出精瘦的上身，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顿时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 周楚打了个哆嗦，看了江晴雪一眼，风骚道：“哥哥身材好吗？” 江晴雪顿时笑喷：“你去跑，我听着呢。” 周楚甩了个飞吻出去，在江晴雪面前还算是潇洒，一出了水吧，就引来一群人的围观。 哟，这哥们儿，干啥呢，大冷天的！ 冷风呼啦啦一吹，周楚觉得自己简直要冻成冰棍了。 要风度不要温度，说的就是自己这种奇葩了。 他艰难地迈开了脚步，朝着教学区外面一圈走道跑过去，扯开嗓门就大喊道：“晴雪妹妹好厉害，我再也不敢啦！晴雪妹妹好厉害，我再也不敢啦！晴雪……” “哈！周楚！” 江晴雪脸颊顿时飞红，一下子站起来，这牲口竟然乱改！ 一会儿等他跑完回来，非收拾这流氓不可！ 她气得跺脚，回头一看，孙喆早已经不知道趁乱躲到哪里去了。 “哼，果然是个输不起的孬种……” 江晴雪冷笑了一声，又听见外面周楚那牲口的喊声：“晴雪妹妹好厉害，我再也不敢啦……” 完了。 她眼前一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出一个小时，校论坛上肯定都是这件事的消息。 周楚跟她，都要出名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一章 学校出名 ps：看《在线男神》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江晴雪的预感，正确到无以复加。 人怕出名猪怕壮，周楚出名了，恨不能出门都顶个大箩筐在头上。 下午在教学区跑了一圈，大喊着什么“晴雪妹妹我再也不敢了”，周楚喊的时候多给劲儿啊？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跟江晴雪的赌约，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个说到做到的纯爷们儿。 可是等到他回寝室，打开电脑，刷上校论坛，看到上面迅速“hot”的帖子，他就知道什么叫做“冲动的惩罚”了。 我出名啦，出名啦，我左脸被人p成猪，右脸被人p成猴啊！ 他跑在走廊上的照片被人迅速地贴了上去，几乎是一个直播！ “帖子：我京华大学惊现“不敢哥”，调戏女神江晴雪！热辣组图为您倾情放松，更有劲爆视频邀您一同观赏！” 周楚回来一看到这帖子名就一口老血，他怀着满心的杀气把帖子点开。 该楼主是校报一名高水平段子手，极尽调侃之能事，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部夸张化。 “校园女神江晴雪面对男**丝告白出奇招，两人斗牌，输者绕核心教学区脱衣跑！” “楼主当时充分领会到了无耻的真谛，本以为该哥们儿脱衣跑乃是爷们儿的事儿，没料想该男口出狂言，竟然在奔跑之时大喊：晴雪妹妹，我再也不敢了！” “围观众人纷纷表示为此人之厚脸皮而震惊，观其身姿矫健，如狼似虎，颇觉熟悉，猛一回想众人顿时骇然！” “若问此男是谁？试看去年惊天八卦高美丽肾机告白门！” 下附帖子链接，“极品男**丝山寨机告白我京华大学绝顶级校花高美丽”。 帖子里周楚简直被黑出翔，什么八卦不知道真假都往里面堆。 继去年期末周楚山寨苹果告白高美丽之后，又出来一个周楚狂追女神江晴雪…… 周楚上三代都被扒出来，有人给了鲜花，有人给了臭鸡蛋，有人将周楚捧成了“作死小能手，泡妞猪队友”，却也有人对周楚的勇气大为赞叹。 “小周哥威武！敢追女神江晴雪！” “小周哥，贵教还招教众吗？求入教！” “什么教？” “不敢教！” “不敢教教主周楚惊艳现世！快看看我p的新图！” “卧槽，层主高能，层主高能，竟然把周楚p成了这么美的一只猪！” 下面无数人纷纷跪舔。 周楚看见上面自己被p成了猪头的照片，终于手一抖，叉掉了网页。 真的出名了。 这感觉，好复杂……好酸爽…… 周楚有些恍惚，他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只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钱有方几乎是喷笑着进来的，刚刚进来就给周楚跪了：“周教主，周教主，你收了我吧！” 周楚：“……日你。” 钱有方你真他妈的是老子的好哥们儿吗？ 不雪中送炭也就罢了，落井下石这是要干哪样？！ 周楚扑上去就掐他脖子：“教主你个大头鬼！老子都被人黑出翔了，谁他妈发的帖子，人干事儿？！” “咳咳咳……” 钱有方咳嗽得厉害，他连忙摆手，“别别别，你头牲口，手轻点，我知道……” “嗯？”周楚挑眉，放手，他回过身，重新打开了网页。 校论坛里有不少的牛人，周楚才跑了一圈就已经引起了轰动，现在整个论坛都在议论这件事，一条帖子还没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了上千条回复。 各路ps高手大显身手，段子手层出不穷，更有一群二逼假扮侦探搅混水…… 事情真相如何，扑朔迷离。 周楚安慰自己，好歹也算是一跑成名。 他点开了那个帖子楼主的资料，性别显示为男，头像是一支燃烧的香烟，论坛级别很高，应该是常年泡在这里面的。 据说这个人在京华大学校报做事，文笔见识都是一流，周楚直接发了私信：“哥们儿，你发了这个帖子，侵犯了我的隐私，严重损害了本人的名誉。我严正地对你提出要求：立刻删除该贴！” “立刻删除该贴，立刻删除该贴……” 周楚把最后一句话复制了很多遍，一股脑儿地给那个人发过去了。 他嘴里骂骂咧咧：“这人以后当记者肯定没有任何的职业道德，报道这些事情根本不尊重我的隐私，还不使用化名，都他妈什么垃圾玩意儿啊！” 钱有方听得冒冷汗，可是看到周楚，想起论坛上爆红的“不敢门”，就忍不住要捂着肚子笑。 他偷偷摸摸地去走廊上狂笑，周楚还在寝室里忙活。 私信发出去没人搭理，周楚“呸”了一声，关了电脑。 “哥还不信你能一直不回，等下次你在线，看我不整死你！” 他还不知道，网络的另一端，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女人掐灭了手中的烟，揉进烟灰缸里，冷笑了一声：“看你个臭男人还有什么胆子追我们美丽……”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周楚只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发冷。 老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他叹了口气，根本不想开电脑，直接掏出手机找波波夫去了。 上一次在舞会上大显身手，这一次在跟孙喆赌牌的时候，他就现了原型。 周楚抑郁得厉害，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就坐在了练功房里。 “唉……波波夫老师……“ 要死不活的声音，垂头丧气，跟被人刨了祖坟一样。 波波夫倚着窗，手指之间夹着一支雪茄，“现在知道自己偷懒的后果了吧？其实扑克牌也有作弊的办法，本来我还想教教你，但是你似乎不大想学……” “不不不不谁说的？” 周楚一下扑过去，抱大腿，讪笑：“老师，我那不是被你的魔鬼训练给搞趴下了吗？现在恢复过来了，我立刻跟着你学啊！” 之前周楚的确有了畏难的心态，一有偷懒的机会就不想去继续学习。结果现在波波夫告诉他，连扑克牌都是能作弊的，周楚只恨自己没能早早将这绝招学到手里，不然也不会那么丢脸了。 不敢教教主周楚，在京华大学的名气都能媲美东方不败了！ 他欲哭无泪，只能亡羊补牢一把了。 波波夫斜眼睨他：“立刻？” “……” 完了。 周楚知道自己完了。 大嘴巴说话根本不过脑子…… 话都放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波波夫朝他招手：“上来。” 周楚也摆出架势来，咬牙，饿虎扑食一般上去跟波波夫练了起来。 度日如年，说的应该就是周楚现在的感觉了。 好在，在他被第十八次摔在地上的时候，幸运神来了！ ——手机响了！ 周楚一骨碌从地上翻起来：“老师老师我出去接个电话！” 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 周楚一身都是汗，从床上翻起来，摸出手机先看了一眼时间，竟然才过去半个小时，他还以为自己最起码被蹂躏了三五个钟头呢。 “喂？” 是个陌生的号码，周楚也没怎么想，便直接接通了。 “周教主……” 那边一个耳熟的声音，周楚本来想分辨一下，没料想这内容太劲爆！ 妈呀，什么周教主不周教主的，这都是哪里来的电话啊？！ 周楚嘴角一抽，手一抖，直接按了挂断键…… 然后他看着归于平静的屏幕，脑子里蹦出一张脸来。 我日，刚刚那声音不是安梅梅吗？！ 他挂了安梅梅的电话？！（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五十二章 亡羊补牢 古人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周楚说，挂了再打，不打真傻！ 大洋马大洋马，等哥哥给你打过来哟…… 周楚震惊之后，就换上一副标准的正经泡妞脸，按了回拨。 “你好，是安梅梅小姐吗？我是周楚。” “噗嗤”一声，那边的安梅梅笑出了声，“我还想你怎么忽然挂了我电话呢……” “咳，那不是误会吗？我一听见安梅梅小姐那一声‘周教主’真是浑身都酥了……”周楚说着，也打了个冷战，这称呼太雷人了！“我这人，胆子小，那个……手抖了一下……” 安梅梅那边却戏谑道：“胆子小，也敢在绕着教学楼跑的时候喊那样的话，现在我的名气都没你大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样的名声……哈哈，咱们还是别谈这个了吧？”周楚一点也不想提到这噩梦一样的扬名，他转了话题，“安梅梅小姐这么晚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白天跟你说过的那件事……唔，江晴雪小姐现在不在你身边吧？”那边的安梅梅忽然促狭了一句。 周楚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道：“没有。” 很好。 安梅梅直言，要找周楚办事，想请他现在出来，一起去一个地方见那一位老先生。 大晚上，孤男寡女去见一个老头？ 周楚肯定不会拒绝，就算没有艳遇的因素在里面，之前江晴雪逼走安梅梅，也让周楚心里有些愧疚。 他一口答应了事情，就换了一身衣服，到了学校的后门口。 望了一圈，没见到安梅梅。 周楚愣了：这是被放鸽子了？不是说在后门等的吗？ 他正准备给安梅梅打电话，没想到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了。 安梅梅穿着复古的暗紫绣银纹的旗袍，下了车，周楚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他见过穿旗袍最好看的人，莫过于宁馨，中国范儿的优雅大气，有一种沉鱼落雁之美，可安梅梅穿旗袍，因为她外国人的深邃面孔而别具魅力。整件旗袍，都因为她丰满的身体曲线而妖娆了起来。 有的女人，是因为衣服而美丽。 可在安梅梅这些人的身上，却是衣服因为人而美丽。 周楚走上前去，心里却不禁为两个人之间的巨大差距而捏了一把汗。 随便约会一下，他还以为两个人都是徒步，结果人家安梅梅开了一辆自己都不认识车牌的扯来。 “你早了五分钟……”安梅梅站到了周楚面前，面带笑意看着他。 周楚双手揣在兜里，不安分地跳动着，却道：“本以为英国人都喜欢迟到，越迟越表示他们对约会的重视……” “不，那是他们，时代不一样，我们应该与时俱进。” 安梅梅自然明白周楚方才那句话的意思，她补充道：“这一次能请到你帮忙，实在是意外之喜，详细的我们上车再谈，请进。” 周楚坐在了后排，安梅梅也躬身进来，低头那一瞬间，周楚立刻看见了对方作了镂空设计的胸口透出来的丰满。在安梅梅抬头的时候，周楚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她坐好，便说了一句英文，让司机开车。 “那一位老先生现在悄悄去公园里下棋了，一会儿我们就去见他。” 安梅梅为了谈成这一单生意，已经派人盯了这老头子的行踪很久，发现吴老的生活真是有规律又乏味。每天读书、写字、下棋、作诗、喝茶……跟所有的老年人一样，找不出更多的喜好来。 唯一的希望，就在能被他欣赏的周楚身上了。 安梅梅也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周楚。 周楚听完，点了点头：“我就是要用自己的才华征服这一位老先生，然后找机会跟他说这件事，你们再谈合作？” “对，这次的合作很要紧，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安梅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公园已经到了。 这里并非单纯的风景公园，而比较综合，外面是小吃街，里面还有各种传统娱乐。 传统的茶馆里还有人在外面听戏，不过这时候戏台子上已经没人，但下面还有一群老年人围在一张桌旁，屏气凝神看中间两个老头子下棋。 安梅梅递给周楚一个眼神，周楚顿时明白该自己上了。 她有些担心：“现在是下棋……你……行吗？” 周楚摇头一笑：“放心好了……” 琴棋书画，周楚样样都行。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便跟安梅梅一起挤进去看，众人都看得认真，也没几个人注意到周楚。 围棋，已经杀到了中盘，周楚一看这棋势，就皱紧了眉头。 白子陷入了困境，一条大龙被人从中间截断；反观黑子，杀机凛凛，气势逼人，竟然成合围之势，要吞杀白子。 这黑子，漂亮啊！ 周楚抬眼，就瞧见拿黑子的，这不是那一天在诗社遇见的老头子吗？ 当时只是一晃眼扫过去，没想到今天安梅梅要自己搞定的人是这一位。 周楚一下就明白过来了，恐怕是茶楼那一次自己露了一手的缘故。 人说观棋不语真君子，拿白子的那一位肥胖老伯已经被逼杀到了绝境，手捏着棋子左右摇摆，终于还是不知应该下在哪里，便要投子认输。 那白子离手，众人都长叹了一声，好一局精彩的棋！ 白子虽然挣扎已久，可终于抵挡不过黑子的屠杀，下到这里，已经只有死路一条，投子认输的话，倒也干脆。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白子从胖老伯手里离开，竟然没有掉在棋盘上！ 子呢？ 所有人诧异。 一只手从斜剌里伸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那一枚白子夹住。 顺着这一只稳当的手，众人目光上移，竟然是个年轻的小子。 那胖老伯生气极了，“你干什么！” 老伯对面的，正是安梅梅今日的目标：吴老。 他也抬头看着周楚，刚刚想享受今日厮杀胜利的感觉，半道上却杀出个程咬金：哟，这不是写得一手好字的那个年轻人吗？白玉京诗社见过的…… 周楚手指捏着白子，轻轻地转着，腼腆笑了一声：“虽说是观棋不语真君子，可小子不才，觉得这一局还没到认输的时候……” “怎么可能？白子已经被堵死了，你仔细瞧瞧，哪里还能有个生机？” “黑子如豺狼，白子如羔羊，如今羊入虎口，还能虎口脱险不成？” “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吴老可是个中高手，你别放肆！” “对，赶紧滚开！” 周楚听见这些话，面皮都没抖一下，他看向脸色铁青的胖老伯，又看了一眼吴老。 吴老跟胖老伯是对弈过许多次的了，一直都是胖老伯输多胜少。 这一次，横空杀出个愣头青，说这一局还能有救？ 胖老伯咬了咬牙：“老吴，咱俩对弈的时候多了，还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这一局我是已经认输了。至于年轻人有什么想法，全看你如何。” 说完，他从座位上起来，竟然站到了一边去。 吴老这才看向周楚，对他道：“我见过你的字，能写那样一手好字，气势逼人，想必在这方面的修养不低。你坐下，与我手谈一局。” 周楚计谋得逞，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给藏在后面的安梅梅比了一个“v”字。 安梅梅埋着头一笑，却也好奇，周楚要怎么拯救这死局。 书法是安梅梅的短板，毕竟她从小是用钢笔写字，而汉字的博大精深往往令外国友人头疼，所以她干脆地放弃了这方面；可围棋不同，所有斗智的游戏原理都是相通的。 安梅梅，很了解围棋。 她站在一边看着，周楚已经轻轻一转自己手中的白子，道一句“多谢老先生肯给晚生讨教的机会”，然后把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中。 “啪。” 瓷质棋子与木质棋盘碰击，又一声轻响。 对面的吴老，也没将周楚这一手当一回事。 他只以为周楚是在说大话，对棋艺，吴老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宰了白子一条大龙，对方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 吴老想也不想，就按照之前的步骤下了下去。 周楚眼底笑意加深，面上却一点也不显露，他为了迷惑敌人，甚至皱起了眉头，仿佛被艰难的局势所困扰。 “啪。” “啪。” “啪。” “啪。” …… 一声接着一声。 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看戏，想看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被吴老修理，可是随着棋局的继续，逐渐有眼睛亮的人开始冒冷汗。 一开始表情轻松的吴老，也皱紧眉头，凝重了起来。 周楚的棋路，跟之前的胖老伯，完全是两样。 胖老伯善攻击，可周楚却是时而进攻时而防守，像是水一样，跟随处境的变化而变化。 初时，周楚不过是收拾胖老伯留下来的烂摊子，吴老没当一回事；可下着下着，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连吃三目；等到这一手棋将要落下的时候，吴老满布皱纹的手指已经开始发抖。 对方的大龙，眼看着就要活过来，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他对面这个年轻人，在不知不觉之间，一点一点收拾烂摊子，又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将棋子放在大龙的断裂处，吃掉他切断大龙的“刀”，补上新的白棋。 一条白龙，已经暗暗潜伏在了棋盘上。 择人而噬。 周楚静静地坐着，透着一种难言的沉稳。 即便这里只是一个茶馆，旁边有不少臭棋篓子围观，戏台上甚至还有人在收拾东西，弥漫着嘈杂的市井气息，可高手对弈往往能改变身周的气氛。 他手没动，身子也不动，只有眼神微微地闪烁着，紧紧盯着棋盘，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地算计，等待着大龙的复活，和猎物进入陷阱的一刹那。 吴老头上的冷汗，渐渐地冒了出来，然后顺着他额头上的皱纹向着两边扩展。 滴答。 落下。 手抬起，却抖个不停。 这一手，该下在哪里？ 下在哪里？ 吴老不停的问自己，甚至看着周楚，希望从周楚的脸上得到答案。 然而，没有。 周楚云淡风轻地，他忽然勾了勾唇，将手指抚摸了很久的一颗棋子，扔在了棋盘上：“天色已晚，风冷了，吴老棋力高超，小子自愧不如，认输了。” 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那颤颤的声音让所有人心脏都发紧了一下。 周楚却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然后将双手揣进衣兜里，挤开围观的老头儿们，就要出去。 安梅梅大急，正下到精彩的地方，眼看着就要“一子定江山”了，周楚怎么就走了？后面还指望他帮自己谈合作呢！ 她险险就要出声叫周楚，不料有人比她更心急！ “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吴老一拍桌子，肺都气炸了。 茶馆里竟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黑西装的保镖，一下冲上来拦住周楚。 “妈呀……” 周楚吓得叫唤了一声，在看到人的瞬间，就已经贪生怕死地一拽安梅梅，躲在了她身后。 第五十三章 下棋 妈、妈的！ 老子不就是装个逼吗？ 至于这么大的场面？ 喂，老爷爷，你家的保镖是不是充话费送的啊？ 不要钱啊！ 一出出一窝也就罢了，还围着老子跟一个美女，要点脸不？ 周楚内心已经开始奔放地吐槽了起来，可看上去还是贪生怕死：“安小姐……这场面也太吓人了吧？你赶紧跑，我掩护你！” 安梅梅：“……” 如果你赶紧放开我，我还是敢立刻丢下你跑了的。 安梅梅回头看一眼周楚，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她现在已经暴露了，根本不畏惧这个场面，迎着吴老发寒的目光，她娇笑了一声：“有一会儿没见了，吴老好。怎么用这样大的场面，来围堵我这个朋友？” 吴老看到周楚熟练地躲到了安梅梅的身后，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这是这两个人下好了套，要自己往里头钻啊。 打量着临危不乱的安梅梅，吴老笑了一声：“你倒是个有骨气的，这时候倒也不怕。” “大家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安梅梅斜了周楚一眼，示意他站出来。 周楚现在觉得江晴雪对自己真是好，大洋马不好骑，这洋妞也太危险了吧？ 眼前这老头子一句话就喊出一群保镖来，捏死他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擦擦头上的冷汗，周楚习惯性地讪笑：“那个……呃……你们两位是不是要谈事？我……小的可以先离开吗？” 众人：……就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 周楚的脸皮厚着呢，跟千层糕一样，揭了一层还有一层。一张脸皮掉地上了，不要紧，还有很多张备用。 他一点也不着急，只想着赶紧从这样的地方脱困。 以前见过的场面，可没这个杀机凛冽。 吴老拍了拍手：“安梅梅小姐就既然这样执着，我想也的确可以跟你谈谈事情，不过我有个条件——” “吴老请讲。” 安梅梅没想到这一回事情竟然这么容易，她倒是没担心过自己的安危。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也不能被蛇给吃了去。 只是……条件？ 吴老手一指周楚：“这小子似乎是你朋友？留下来陪我下下棋吧。” 周楚下巴掉地上，这算是自己完美地完成了安梅梅交给的使命？ 他一开始的计划，是将棋局停在让人最欲罢不能的一刹那，然后转身走人。那老头子定然对自己印象深刻，再谈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可周楚低估了这些有钱人的标配，一喊就是一群保镖，简直吓死个人。 现在听见老头子说还要跟自己下棋，周楚只担心自己会把小命给吓没了。 他不是什么英雄，也就是个百分之百纯原装的小人物，这些个大佬一出手，掐死自己还不跟掐死蚂蚁一样？ “吴吴吴吴吴老先生，晚晚晚晚晚辈才、才疏学浅，要不您还是……” “吴老看得起我朋友，是他的荣幸，让他陪您下完这一盘棋就成，不过今天不早了，剩下的还是改天再下吧。” 无视了周楚的吞吞吐吐、磕磕绊绊，安梅梅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周楚还在琢磨下面的说辞呢，陡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安梅梅给卖给了个老头子，差点吓得咬断自己舌头：“安小姐？” 安梅梅给他使了个眼色，带着一点哀求，可内里又隐藏着威胁。 这个时候，周楚格外想给自己两耳光。 不听晴雪言，吃亏在眼前。 安梅梅跟吴老这边已经谈好，周楚只能乖乖地重新坐在了座位上，捡起了棋子，重新跟吴老下了起来。 这一会儿，围观的人都被清走了，只有安梅梅一个人上来看。 棋局早在周楚的胸中，他想着安梅梅也不可能搞死自己，干脆豁出去放开了下。 最后那一颗棋子，被周楚放入了棋盘之中，他也卸下了之前装逼的高人模样，大喇喇坐在吴老的对面。 “我看吴老你还是认输吧。你看看你这一招围杀，已经被我戳得跟破网一样了，得吃多少肾才能补回来啊……你看我这活蹦乱跳的大龙……啧，美！” 吴老额头蹦出青筋，仿佛这时候才看明白，周楚扔开高人面具，内里就是一流氓作风。 下棋的时候说话也就罢了，他一边下棋还要一边敲桌子哼歌儿…… 本来局势对吴老就相当不利，注定是要败北，可这样的败法让吴老憋血！ 他辛辛苦苦答应了安梅梅谈判的要求，就是为了跟着小子下一局，结果下得他娘的这么吐血！ 人不可貌相，周楚这孙子则是要往黑了看。 孙子啊！ 吴老不想输，继续下，死缠烂打起来。 周楚也发现这一位竟然是个臭棋篓子，他也生气，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下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安梅梅瞬间三观被刷新：她真是看走了眼，这一老一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等到事情结束，安梅梅告别了周楚，重新将周楚送回校门外的一条路上，还跟他道了谢，又道了歉。 周楚也不过是说着玩，心里知道这女人不简单，以后也要注意一些，好歹在棋盘上狠狠虐了吴老一把，今晚也算畅快，不在意地摆摆手，就是潇洒地去了。 安梅梅哑然失笑，下棋的时候镇定大气、逃命的贪生怕死，可是对这些细枝末节竟然根本不介意，不拘一格…… 看样子，她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周楚心里也美。 他装逼装够了，一个人揣着手往学校走，经过外面还热闹的大排档，吹着口哨，想着回去怎么跟老钱吹嘘…… 然后，不知道路边大排档谁喊了一句“哟，周教主”，整个场面就混乱了起来。 “那小子不是周楚吗？” “不敢教教主周楚，哟哟哟！” “教主！” 我日…… 周楚顿时知道不妙，拔腿就要跑。 大排档里面有一桌人，相互望了一眼，使了个眼色，竟然朝着周楚追去。 这里吃夜宵的大多都是京华大学的学生，一下就有人觉得不对，知道这是周楚要被打了。 江晴雪在学校里的拥护者不少，早就有人说了要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周楚，结果是挑在这个节骨眼上。 大街跟学校外面有一条暗巷，周楚感觉身后有人追，想也不想地就一头扎了进去。 “妈呀，救命，救命——” 他高声大气地喊着，外面大排档却是人人都在看热闹。 暗巷里传来了拳脚的声音，一会儿伴随着“哎哟”“尼玛”“好疼”“我日”种种痛呼…… “砰！” “噼啪……” …… 不绝于耳。 有人幸灾乐祸：“这牲口出来，怕是真的要变成猪头了哈哈哈……” 暗巷里，逐渐没了声音。 过了十来分钟，一个人悠闲地迈着八字步，嘴里哼着歌儿，从里面走出来。 “小呀嘛小二郎，拎起那拳头上学校，不怕坏人来，不怕那流氓打……” 旁边一个人正捏着手机吹牛皮，“真的啊？你看见周楚被人追着进了暗巷？哈哈哈……肯定啊，打不死这小子，哈哈哈……” 周楚慢悠悠地从这人身边走过去，那人看见周楚还给打了声招呼：“哟，哥们儿唱得有新意啊！” “有新意呢。”周楚笑眯眯，继续往前走。 “对啊对啊我现在在巷子这一头……不就是那个敢追江晴雪的周、周、周……”这看热闹的哥们儿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他见了鬼一样看着已经从他身边慢悠悠晃过去的人。 我日！ 这不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周楚吗？ 巷子那头的朋友跟他说这傻逼已经被人追着打了啊！ 他是幻视了吗？ 周楚竟然完好无损地从他面前经过了！ 经！过！了！ 第五十四章 医院风波 “不怕先生骂我懒，只怕美女说我肾亏，没有绝活儿，无颜上炕床……” 周楚双手揣在兜里，嘴上哼的是《读书郎》，心里唱的是《双节棍》，整个人已经进入了精神分裂的最高等级！ 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 刚刚暗巷里一群弱鸡，个个都以为周楚忽然停下来是要引颈受戮，结果周楚来了个绝地大反杀！ 哟哟哟哟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兮！ 周楚终于体会到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处，这就是本事啊！ 之前跟波波夫学了一阵，终于还是派上了用场。 他刚刚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周楚一边哼歌，一边接起来：“安梅梅小姐？” “你……你竟然还活着？”安梅梅那边的声音相当震骇。 “……” 周楚顿时无语，他大概知道安梅梅肯定消息渠道特别畅通，知道他被打这件事了，但是…… 朝着外面一吐舌头，周楚翻了个白眼。 “亲爱的安梅梅小姐，我现在正使用土豪金6.0，站在地狱路三十六号孟加拉湾宾馆跟您打电话。本地物产丰饶，盛产鲜血白骨和油锅，安梅梅小姐需要代购吗？” “噗嗤……” 安梅梅那边顿时笑了出来。 周楚说话也堪称是妙趣横生了，看样子，周楚的确是没事了。 “看不出你还挺有本事？刚刚我手下的人说，看到你被人追着进了暗巷，不过又有人说……在那一头看到你出来了……” 安梅梅的声音到了这一句就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免得你那一位红颜江晴雪小姐说我给你带来了麻烦。goodnight！” “晚安。” 周楚听着安梅梅那正经的腔调，忽然觉得这妞说洋文，才是真正的原汁原味。 他挂了电话，又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上了楼，进了门，钱有方依旧坐在前面打游戏。 上去一脚就踹在他椅背上，周楚皱眉：“你音效开小点！” 钱有方被他这么一踹，顿时血条减半，他暂时切出，回头来杀机凛凛地看向他：“尼玛的下脚时候轻点……咦？你脸上是什么？” 周楚伸手一摸，自己脸颊上有黏糊糊的东西，他拿到眼前来一看：“妈呀……老子晕血！快叫救护车！不对，不对，台词错了！你赶紧给我叫救护车，我是不是被砍了？老钱你还愣着干什么！！！” “……” 钱有方双手往胸前一抱，“装，**的继续装！” 老子就这样在一边静静地看你装逼！ 周楚伸手跟抓痒一样，把自己浑身骨头都摸了一遍，就差没摸到自己胯下二两。 他刚刚打了一架，并没有叫波波夫出来帮忙，只是自己凭借着学到的搏击术干活儿，打完了根本就没感觉。现在摸到自己身上有血，周楚简直三魂吓没了七魄，生怕自己受了什么内伤。 钱有方就在一边看戏，看他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才哼声道：“别自摸了，又不是裸模你摸个屁啊，出去卖都没人买。” “不是我吹，我要出去卖还是有人买的。” 周楚摸完了，心就放回肚子里了，他松了一口气，吓得不轻。 看样子这血是别人的，不是他自己的。 安全了，嘴皮子就开始利索了。 钱有方只觉得周楚这人是犯贱，“我说你这是干啥活儿去了？怎么带着血回来？” 哈哈，老钱果然问了。 周楚立刻凑过去，跟钱有方八卦。 “……你说啊，我走到半路上，忽然冒出来这些个牛鬼蛇神，能不吓尿了吗？关键时刻，老子灵机一动，把他们引入暗巷，发挥出我葵花宝典第八百九十九式，一口气把他们全部干趴下，个个都跪在老子牛仔裤下面喊‘帅哥饶命’，真爽！” 钱有方一捂脸，“哥们儿你看见填上飞的是什么了吗？” 周楚会意，作孙行者手搭凉棚远望状，感叹道：“好多牛啊！” “……日，**的也知道！” 钱有方简直崩溃。 周楚不就是爱耍嘴皮子吗？ 他哼了一声，“老子一个人干趴下他们一群，这是真的，可我还没闹明白，到底是谁要打我。” “这还不简单？” 钱有方觉得他脑子已经秀逗了，略一提点，周楚就明白了。 孙喆？ 对，最近跟自己有仇的也就这一哥们儿了。 周楚掰着手指头，冷笑了一声。 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谁干的，周楚暂时存下这个怀疑，也不想多说。 钱有方说他那边去查查，看看道上有没有消息。 那些跟周楚动手的，应该不是学校里的人，京华大学还是挺牛了，要是学生参与到这种事情之中来，记过劝退开除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兄弟两个说完就歇下了，第二天早上去上课的时候，周楚顺便拿了门口一份校报。 昨天学校外面的暗巷里躺了七八彪形大汉，疑似黑社会人员，这消息也被校报收录了进去。 “今日凌晨，记者从医院处获悉，这些身份不明人员伤情程度各不相同，轻者下巴脱臼，重者肋骨骨折，轻微脑震荡。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初步判断为黑社会寻衅滋事，伤者系本区域一**组织成员……” 奇怪，警方都介入调查了，怎么还不找自己？ 周楚看了报道上面那个记者的名字，冯果儿。 这娘们，校报记者团的人，不过比较牛，如今已经混到京华时报那边去了，记者团的团长。 周楚看完了几页的校报，就把报纸随手放在垃圾桶上面，走进了教学楼。 他走后三分钟，一个穿着高跟鞋、黑色皮衣皮裤的女生也经过了这里，将被人扔在垃圾桶上面的校报捡起来，狠狠皱紧了眉头。 高美丽从后面过来：“果儿，怎么了？” 虽然知道报纸被人看过之后也只有丢掉的命，可每次看见自己的作品被人放在这种地方，都出奇地火大。 冯果儿冷哼了一声：“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一群蠢货……” 第五十五章 不作死不会死 “阿嚏——” 周楚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几乎撞在了门板上，借着那喷嚏前冲的力道一下就把门给按开了。 “哐当”一声，教室门撞在了墙壁上，里面正在看课件的老师扭过头来就看了周楚一眼。 周楚打了个哆嗦，全场的目光都在他脸上了。 “那个……抱、抱歉！我不是故意迟到的！” 周楚认错态度良好，立刻给鞠了个躬。 这一个上课的是男老师，不过周楚老觉得看着有些眼熟。 本来以为肯定得不到好脸色，没想到那老师竟然一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和蔼得很：“你就是上次吴院长看中的助手吧？没事儿，你随便坐吧。” 卧槽！ 这是什么待遇！ 别说是等着看热闹的学生们，就是周楚自己也愣住了。 他不敢硬着头皮在门口多站，也没管那么多，滋溜一下就滑到了角落里，吓出了一身冷汗。 上课很无聊，周楚看得打瞌睡。 不同于以前的听天书，现在周楚对老师讲的那些东西，真是太熟悉了。 这一门讲的是《古代汉语》，周楚简直信手拈来，分分钟搞定整本书。 来这里纯粹是找不到事情做，拉高出勤率。 他撑着听了一会儿就不成了，拿出手机就开始上课摸鱼。 绮梦仙子最近看周楚身边的美女多了，也没怎么使劲儿敲打他，倒是波波夫问了他打架时候的感觉，又指点了他一下，同时提醒他不能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周楚一想到孙喆，就觉得火大。 现在还不能肯定是这逼干的，但是周楚让他在江晴雪面前连丢了两次脸，估计这小子心里也不高兴吧？ 他回头还要继续好好跟波波夫混，出来一个打一个，出来两个打死一双的感觉，太爽！ 跟波波夫交流完，周楚本来想收了手机，结果忽然看到弹出了一条通知。 “京华大学论坛提醒您：您有新消息！” 周楚觉得奇怪，他在论坛一直是潜水状态，怎么可能有人来找自己？ 然而一点开，他就想起来，昨天不是有个傻逼楼主报道了他跟江晴雪那件事，让他一下三百六十度华丽丽变身京华大学不敢教教主吗！ 好家伙，这人终于回复自己了。 这一位的论坛id叫“灰烬之下”，倒是跟他的头像差不多。 灰烬之下：“对不起，我觉得我披露的都是事实，你有胆子喊，就应该有胆子承担后果，看不起没担当的男人。” 周楚：“……”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哥喊哥的，你瞎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周楚压根儿不会去想，是他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喊的这些，别人要议论根本是挡不住的事情。 手指连动，周楚可要抓住机会跟这一位好好谈判。 周氏小王子：“你现在严重损害了我的名誉，我允许你写这些了吗？听说你还是在校报做事的，新闻法上有这样的规定吗？” 灰烬之下：“报道在公共场合发生的公共事件，不属于侵害个人隐私权。周同学，舆论已经扩散开，我真诚地给您一个建议：die。” 哈？ 不作不死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傻逼是说他周楚活该了？ 周楚气得七窍生烟，正好下课铃响了，他嗷嗷直叫地冲出了教室，站在走廊山就骂了一声“真贱人”，摸着手机就要骂这一位“灰烬之下”的十八代祖宗。 “你妈妈是不是没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啊？现在是你对我个人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我自己都弄得像是珍稀动物，走到哪里人家看到哪里，你懂？懂？！” 那边发来生硬的两个字：不懂。 周楚憋了一口血，有一种把手机拍到网络对面那人脸上的冲动。 “为什么哥总是遇到极品？！为什么……”周楚内伤不已，嘴里嚎了两句。 钱有方出来拍他肩膀，“别嚎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这楼道里多少人在看你啊……” 说的也是。 周楚现在简直成了名人，什么校花校草，都不如周教主一根小指头。 事到如今，跟那个什么灰烬之下是说也说不清，更何况说清楚了，事情也就这样了。 周楚唯一能做的就是乐观面对生活，做人民和社会的四有五好新青年。 嗯，曙光就在前方。 他希望近期之内再来个大消息，好歹把自己这漫天的“绯闻”给压下去。 两个人一起走到了楼梯口，周楚听见自己手机“叮”地一声轻响，又来了新通知。 还是论坛消息。 周楚点开，一看，脚下一滑，整个人都栽倒在地了。 钱有方吓了一跳，“老楚，你怎么了？” 周楚几乎是倒栽葱下去的，还好楼梯不高，只是“五体投地”了一回。 咬着牙，含着一把辛酸的血泪，周楚爬起来，捏紧了手机：“这人到底是哪个啊！我他娘的还从没遇见我比我更贱的！” “你这样夸你自己真的好吗？”钱有方神吐槽。 手机上就一行字： 灰烬之下：“极品总是遇见极品，物以群分，人以类聚。” 周楚正想要继续大骂，没想到楼梯拐角忽然出现了两个美女。 其中一个周楚很熟，至少是他单方面对对方很熟。 高美丽…… 他站在楼梯旁边，愣愣地看着，不过高美丽正在跟身边另一个看手机的女孩子说话。 皮衣皮裤，高挑，眼神里带着一种奇怪的烟笼雾埋的感觉，嘴唇和眼线都是带紫色的，有些邪气。 高美丽没看见周楚，倒是她旁边这女生似乎认出了周楚，多看了他一眼，同时收起了自己的手机，目光也在他脏兮兮的衣服上多停留了几分。 周楚刚刚摔得很惨，这时候才爬起来，自然是狼狈至极。 那一瞬间，周楚真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 他几乎是浑身僵硬地，看着高美丽从自己面前走过去。 走远了，冯果儿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轻笑了一声，嘲讽道：“刚刚那小子，美丽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不过……又怎样？”高美丽根本没心思搭理这些人，她叹了口气，“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应付孟俊豪都来不及。” 冯果儿耸肩：“美女就是事儿多。” “说得跟你不美一样……” 高美丽跟冯果儿是闺蜜，两个人平时都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也不拘这些小玩笑。 冯果儿只将双手往自己脑后一扣，眯着眼睛看雪后蓝空，笑道：“我跟你，不一样。” 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谁也不知道。 两个漂亮的女生已经从教学楼前面走过了，周楚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钱有方似乎明白他，拍了拍他肩膀，“你现在不是泡妞小能手吗？怎么还在想这件事？” 周楚搓了搓自己的脸，一反之前的沉默，哀嚎：“妈呀，我刚刚摔得那么惨，该不会被高美丽看见了吧？好丢脸……老子要不要今晚去投胡啊……” “我看人高美丽是没看见你，倒是旁边那个妞……有点意思啊……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钱有方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想什么。 周楚也想起来，看见那妞的第一眼，感觉真不一样。 五官精致也就不说了，眼神里透着的精明跟刀子一样，走路的时候却觉得她脚步很散，不像是走在学校里，而像是走在满场醉醺醺的迪厅…… 一向清纯又大方的高美丽，竟然还有这么邪气的女性朋友？ 周楚这才算是见识了，他问钱有方：“你认识？” 钱有方想了想，忽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我知道了，这一位也是名人啊！人称京华大学校报记者团中最利的一把**，又美又艳，写报道的时候切入点十分刁钻，叫刀笔女冯果儿。” “冯果儿？” 周楚一听，顿时“妈呀”了一声，他老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下楼来，经过之前被他扔了校报的垃圾桶，却发现报纸已经不见了。 也许是被人拿走了吧…… 周楚没放在心上，刚刚往前面走了没两步，就看见几名警察被人带着过来了，一直到他的面前。 打头的那一名女警，真是眼熟极了。 他认识这女人，钱有方也认识。 周楚嘴角一抽，“辛梅同志？” 辛梅照旧拿着她的本子，只道：“不要误会，这一次只是来了解一下案情。” 第五十六章 笔录 周楚、钱有方跟辛梅这三个人，原本是有过一段误会的，不过早已经冰释前嫌。 辛梅本来不负责这个地方的案件，不过因为这一次抓到的人比较特殊，所以这边联系了辛梅，要将犯人扭送回去。 顺便，因为还要了解一下昨晚发生的情况，辛梅也就跟着这边的警察来看看。 毕竟还有个熟人周楚在。 事情的原委，周楚基本了解了，不过同时也是头皮一阵发麻。 原来昨晚自己在暗巷里面撂倒的那几个人，都是之前钱有方老爹那边仇家的人。现在周楚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叫做冯远，就在京西这一带。 “这些人……难道不是别人派来打我的？” 周楚一直以为这些人跟孙喆有关，没想到竟然是冯远？ 钱有方的脸色已经极其不好了，压抑着怒气。 他还没找冯远报仇，这些人就已经上来了？ 辛梅只能摇头：“这些人口风比较严，暂时没问出什么来，作为这一件案子的受害者，你是能够得到有关于案情进展的消息的。如果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周楚明白了，拉了钱有方一把，只希望这牲口别钻牛角尖去。 他起身：“那没我们的事儿，我们这就走了。” 辛梅点了点头，可是旁边一个负责做笔录的男警察就说话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周楚一圈，道：“你刚刚说你一个人把他们一群人给打翻了，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不可信？当时真的没别人在场吗？” 看着周楚这身板，真的一点也不雄壮。 当时他们接警之后来看，在场的都是彪形大汉，至少也是精壮级别的，周楚跟他们一比简直就是弱鸡。这样白斩鸡一样的男生，能把对方一伙人给打倒？ 钱有方当时也有这个疑惑，不过被周楚岔开了话题，所以也就没深入地询问。 现在他也看向周楚，不过没说话。 周楚知道这事情有点惊世骇俗，一般人不会相信。 换了是他自己知道，也肯定觉得不可能。 不过…… 情圣学院的存在，显然不是他们理解的。 双手十指轻轻地一交叉，周楚腼腆地笑了笑：“你们录口供的时候，那几个被我打的人难道说了我有帮手吗？” 众人：……好像真的没有。 可是…… 说周楚能干掉那些人？ 怎么看怎么没有说服力啊！ 他们来之前，已经将周楚想象成了更加魁梧健壮的人，结果一见——我日，尼玛竟然是个干柴瘦逼？ 就这能把人干趴下？ 呵呵，你骗鬼呢。 他们肯定不信，即便是那些人那样说，也觉得情况很诡异。 周楚知道他们不信，只忽然朝刚才提出疑问的警察道：“同志咱们来试试？” 那警察着实好奇，看了自己同僚一眼，只道：“我只是来检验一下案情的真实性。” 说完，他放下了手里的笔，来到了周楚的身前。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忽然之间，周楚身子往下一沉，整个人的重心都移到了下盘。 他双手捏成了拳头，手指一根根地收紧，那种吊儿郎当得感觉一下就变了，整个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滞了起来。 仿佛，他的这一个动作，让所有的轻松都消失干净。 这一下，倒是有个样子了，周楚的眼神很亮很犀利。 能当警察的，自然也有两手，警校里滚在地上的时候多了，更何况他们经常办的是涉黑案，从来不敢松懈。 这一名男警察，也是队里一把好手。 他瞧见周楚这架势，就眼前一亮，也不多话，实力来比拼就成。 动作迅捷，猛烈，猎豹一样，瞬间扑向了周楚，就要拿住周楚的肩膀。 周楚咬牙一矮身，同时在对方的手按住他肩膀的时候一抖肩膀，卸去了对方的力道，另一手捏住对方手腕用上巧劲儿，一揉一推。 腿上却是用了力，膝盖一其腿侧腿弯的脆弱处，几乎让那警察一下跪了下去。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的时候周楚已经一个右手成爪形往前面一扣，扼住了他面前对手的咽喉。 他这哪里是什么过招的架势？ 这他妈根本就是夺人命的架势！ 哪里有人一出手就给人打出破绽来，又趁机锁住人喉骨的？！ 妈的，周楚这犊子是个狠的啊！ 太实用，太直接了，根本不走任何花俏的，争斗过程看上去也就那么眼花的几秒，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都是有用意的。 卸掉对方攻击的压力、一个膝盖顶出去给对方制造了破绽、再趁着对方身体不平衡的时候锁喉…… 这男警察还是经过训练的，也根本没阻挡住周楚。 一是因为轻敌，二是因为周楚速度太快。 波波夫给周楚的分析是：力量方面你没有办法迅速加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练出来的，所以如果要追求练功的效果，只能把重心往速度上面放。 当时周楚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出手出腿都是一个“快”字，别人还没看清周楚是怎么动作的，他的对手甚至脑子还没从他上一个攻击动作的意图之中反应过来，周楚的下一个攻击就已经到来。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承让。” 轻轻一松手，周楚耸了耸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退了一步，然后很有宗师范儿拱了拱手。 动作幅度其实不大，周围人看上去除了一个“快”字，感觉不到什么视觉冲击，可作为被锁喉的人，这男警察却是背后冷汗直冒。 他想起去询问医院工作人员情况时候，被周楚打过的那些人受的伤。 其实都是寻常的伤，只是角度相当刁钻，位置很偏。 这下，他总算是明白这刁钻和偏到底是哪里来的了。 走的是实战实用的路子，这周楚看着瘦削，可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他甘拜下风，输了竟然还笑了一声：“那些人被你打下去，还真是不冤。” 钱有方跟辛梅，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完全想不到事情竟然是这个发展。 那边校方也有陪同人员过来，简直要吓晕了，学校这个学生怎么这么生猛，居然跟警察干起来了？！ 妈呀，还好没出什么大事，吓死个人啦！ “**的……怎么一夜之间化身武林高手？” 钱有方走出去的时候，一副“看不出你这么厉害”的模样，使劲儿地拍着周楚的肩膀，恨不能把周楚给拍成个肉饼。 周楚心里苦，尼玛的，老子这小身板真的禁不起你拍啊！ “滚滚滚滚尼玛别拍了！” 辛梅看得轻笑出声，她收拾了东西，便跟周楚告别了，只念经一样道：“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最好先报警，不要自己一个人处理，虽然你是自卫，但如果过火还是会出问题的。最近冯远那边的人兴许已经盯上了你们，你们真的不需要警方这边……” “不需要。” 钱有方一口截断了辛梅的话，他不觉得自己一个**老大的儿子应该跟警方之间有什么合作，说出去都丢人。 周楚现在也有了傍身之技，对方只要不动什么**，一切都还好。 他跟钱有方一起看着警方这边的人离开，终于松了一口气。 陪同接待的那“地方支援中央”的中年男人，却看着周楚眼前发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体院的，小伙子，有兴趣来参加本届柔道杯吗？” 周楚听这话摔了一跤，敢情哥现在是自带男主光环啊，走到哪里都有人欣赏老子，爽！ 他谦逊道：“老师，对不起，我这人不懂什么柔道。” “你刚才不是干得很漂亮吗？我看你这样的实力，能够轻而易举地夺冠……”不想放过任何人才的地中海已经喋喋不休了起来。 周楚跟钱有方对望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想也不想拔腿就跑，没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两个人一路跑到路上，扶着灯杆喘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周楚喘着喘着，就瞧见一双美腿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停住。 周楚有些僵硬地抬头，刚才见过得那个冯果儿端着一架单反，“咔”一声，就着他这个姿势来了一张。 周楚寒毛都竖起来了：“你干什么？！” 冯果儿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一脚踏在台阶上，活像个大姐大。 尖溜溜的精致下颌一抬，冯果儿的声音凉飕飕地：“校报看上你了，接受一下采访吧。” 第五十七章 采访 震天撼地一声响，冯果儿闪亮登场。 周楚被吓住了，哥什么时候也能接受采访了？难道是最近出名得厉害？ “我……我？” 手抖了一下，周楚指着自己的鼻子，有点不敢相信。 钱有方站在一边，也觉得无法理解，什么时候这一文不值的二逼室友，竟然这么牛逼了？ 冯果儿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奇异的笑意，她道：“对，就是你。作为当事人，你肯定有第一手的资料。” 周楚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不过冯果儿已经轻轻用自己高跟鞋的鞋跟敲了敲台阶，哒哒作响，悠然道：“我管着记者团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敢拒绝采访的人，唉，谁让咱们校报有话语权呢？你说是吧……” “……” 是你个头啊！ 这他妈不是威胁是什么？你告诉我！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给跪！ 周楚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姑奶奶，左掐右算也不过是见过一面把？ 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周楚没本事跟校报叫板，现在的记者多厉害啊？人家一个笔杆子，不，一把键盘，就能把你往死里黑。周楚不就是被论坛里那个什么“灰烬之下”给黑成了个臭名昭著的“周教主”的吗？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不好不给美女面子……” 这话周楚自己都说得心虚，偏偏冯果儿还用那种嘲弄的目光看着他，周楚大为窘迫，稀里糊涂地回答了冯果儿得一系列问题。 “叫什么名字？” “周、周……哎我说你这人！” “好吧，下一个，那个学院大几什么专业今年多少岁有什么兴趣爱好？” “……” “哦，再换一个，你为什么会下黑手打断别人的肋骨？” “……不，我是自卫伤人，我怎么觉得你是挖坑让我跳呢？” “一定是你想多了。下一个……” …… 下一个？毛啊！ 再这样问下去周楚得崩溃，他拉了旁边钱有方就要跑路，钱有方乐呵了，竟然还有被大美女追着跑的一天，真是美滋滋了。 可周楚痛苦不堪，好歹跑了一路，棘手的冯果儿终于不见了。 周楚撑着自己膝盖喘气：“妈的，这女人真是邪门儿了……” 钱有方大笑：“你到底是招惹谁了啊？我怎么不记得你认识她？难不成人家是看上你了？” 要往常，周楚肯定不要脸上去说肯定这样，可冯果儿这女人，说话奇奇怪怪，思路也奇奇怪怪，要紧的是周楚还有点发憷。遇见这么古怪的女人，周楚可不敢托大，他摆了摆手，连忙跑回了寝室。 灾难，第二天才到来。 刚刚下课回来的钱有方，把一张校报放在了周楚的面前。 校报第二版的版头，《对话校园名人周教主：为何独领风骚？》 独领风骚？ “在记者面前的周教主有一些腼腆，对记者说，打人这种事情都是逼不得已，不过他已经逐渐习惯了。也就是说，周教主已经习惯了这样腥风血雨的生活。” “对于自己这种伤人的行为，周教主又说，他这是完完全全的自卫，警方不能抓自己。据悉，昨日片区警察也来调查过此事，但并没有对周教主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我京华大学校园之内竟然出现这样的神奇生物……” …… 长篇大论，完全将昨天周楚接受采访的内容给扭曲了。 周楚看得眼前发花，这报纸是钱有方特地给他拿上来的，现在看周楚一副弱鸡样，差点要笑喷了。 “笑屁……**赶紧上课去，我研究研究。” 不行，不能就这样输掉啊。 周楚是个很有干劲的人，他仔细研究着报纸上这一篇报道，老觉得熟悉。 这种感觉…… 到底是在哪里感受过？ 周楚苦思冥想，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一拍大腿：这不就是发帖黑我的那个楼主的口吻吗？！ 卧槽，如果这个人真的就是冯果儿，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周楚一寻思，分析这种细节和遣词造句的事情，还是要波波夫跟唐伯虎来。 给绮梦仙子打了声招呼，周楚就直接进入了情圣学院，桃花坞。 波波夫一个老外，坐在雕漆长案的一边，正在跟唐伯虎喝茶。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见鬼。 周楚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两位老师好……学生这里有一个难题，想请二位老师给掌掌眼。” 波波夫跟唐伯虎看他一副怂样，都忍不住发笑。 波波夫问他：“什么事？你大洋马泡到了吗？这会儿又让我们帮忙来了。” 不提大洋马还好，一提周楚就满脑门子的官司，“老师，我这不是还在努力吗？大洋马那么厉害，这会儿哪里能骑好？我现在这件事比较棘手，您两位先帮我看看。” 他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能将校报带进来，手机更是没看见。 波波夫手指一点，竟然在虚空里拉出一道光幕来，“你对着这光幕想想你的宿舍，应该就能出现画面了。” 这么先进？ 周楚一愣，没管光屏出现在这里多违和。在他目光凝在光幕上的一刹那，宿舍里的情况顿时闪现出来，他看到了放在自己桌面上的校报。念头刚刚落到校报上，上面的字迹就清晰了，然后是旁边电脑上校论坛的帖子。 周楚激动：“就是这两篇，您看着报道跟帖子，是不是一个人的手笔？” 波波夫跟唐伯虎对望了一眼，他们先看到的是这帖子的内容，却是没想到周楚弄出来这么大个动静。 “你跟这发帖人有仇？” 波波夫当年是干间谍的，对文字的敏感度很高，轻而易举能够根据一些细节的迹象，推测出真相。他琢磨着这里面的遣词造句，几乎句句都是误导和污蔑啊。 唐伯虎却道：“似乎颇有才华……” 周楚、波波夫：“……” 好了，转回正题。 波波夫表情有些严肃：“这件事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这应该是一个人。不过没什么深仇大恨，谁来抹黑你？” “我哪儿知道啊？” 周楚真是要哭了，他本来就有这个感觉，被波波夫一肯定，简直想死。 “上面在正式的报道之中，称呼你为‘周教主’，本身就是一种恶意调侃；除此之外，你说的每句话后面都有分析，并且故意间接引用你的话，没有引号，很容易跟后面记者的分析混在一起，更容易误导读者……” 波波夫分析了一大堆，从遣词造句到撰稿人的内心，简直淋漓尽致。 周楚听呆了，回过神来了的时候，他只问了一句：“波波夫老师，您这个推断，概率是多少？” 波波夫打了个响指：“百分之九十九。” 唐伯虎疑惑：“剩下的百中之一呢？” 波波夫微笑：“是奇迹。” 周楚晕倒。 这两个人真是绝配了。 奇迹出现的概率是很低的，周楚想了想，心里已经将“灰烬之下”与冯果儿划上了等号。 他想去找冯果儿谈谈，就不多说，跟波波夫和唐伯虎告别，出来的时候，忽然看见屏幕上绮梦仙子出现了。 绮梦仙子的脸色有些意外地冰冷：“你最近干什么去了？” “我不是一直在泡妞吗？”周楚心想自己最近还很勤快。 绮梦仙子大怒：“你都在泡什么妞啊？最近有跟哪个美女有飞快的进展吗？有揩到油，有得到美女们的喜欢吗？都没有你还敢说什么泡妞？” “……”周楚满头都是冷汗，三五不时被训斥这么一回，真是要命。 绮梦仙子最后道：“你就这么不务正业吧，有你哭的时候。” 白影一闪，绮梦仙子面纱飞起来一角，露出精致的下颌，周楚吹了声口哨。 可绮梦仙子没搭理他，一下就消失在屏幕上了。 “喂，仙子，我没说不泡妞啊……我——” “周楚！你头死牲口赶紧给姑奶奶下来！！！” 一声大喊划破天际，男生宿舍楼整栋都跟着颤了颤。 周楚吓得一激灵，赶紧趴到窗边去看。 同时，宿舍楼这边无数的脑袋已经从窗里出来了，密密麻麻全是人头。 “喔喔喔，是女神江晴雪！” “嗨，美女，我们一起玩好吗？” “啊啊啊啊我的女神……我忘了理发！别看我！” …… 周楚探出头去，果然瞧见江晴雪穿着紧身的运动装，一手抱着头盔，一手叉腰站在他楼下，身材倍儿棒，火辣撩人，她身边是周楚已经很熟悉的那一辆哈雷。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就是江晴雪喊出来的，她看见周楚出来了，拿出手机，给周楚打了个电话：“一分钟，你只有一分钟。一分钟后我见不到人，立刻就跟整栋楼说你调戏过我，你掂量着！” 周楚刚想说别这样，结果电话已经挂断。 靠，开什么玩笑？ 老子什么时候调戏过你？ 周楚憋了一口血：下去，以后就成为全校男生眼中钉肉中刺；不下去，呵呵，我调戏过江晴雪，不用说，直接被人打成猪头。 下去是错，不下去也是错，日！ 不管江晴雪说什么，自己都只有死路一条啊！ 不下去，坚决不下去！ 周楚就当自己不知道，他走上去准备抵住宿舍门，怕别人上来砸门。 这时候，手机又亮了起来。 绮梦仙子两手成爪，似乎要掐他脖子，威胁道：“泡妞的好机会，你不去？” “……别别别！美女动口不动手！” 周楚只觉得下一刻绮梦仙子的手就要伸出屏幕了，他看了看绮梦仙子那铁青的脸色，咽了咽口水，还是认怂道：“我去还不成吗……” 第五十八章 美人在怀 在整栋宿舍楼的目光扫射下，周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穿着大裤衩跟t恤出去了。 宿舍里有暖气，外面却冷得要死，周楚一下开始打牙花。 他看见江晴雪还在宿舍楼下，无数人探头探脑围观，可是没人上来搭讪。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江晴雪现在是满腔的怒火，早跟周楚说过了，别跟安梅梅接触，结果她今天上午才从朋友那边得知，安梅梅跟吴老那边的事情已经谈定了，就是周楚去帮的忙。 这小子，简直是说不听！ 江晴雪心里怒火丛生，脸上却是笑容满面。 周楚看她对自己笑，简直两股战战——风吹的。 “晴雪，我这只穿了这么点，很冷的，我要不回去换件衣服？”他试探着问道。 江晴雪扔了个头盔给他：“上来再说，我不想再被围观几分钟，坐稳了。” 外面温度为零上三摄氏度，周楚身上也就是裤衩加t恤，他怀疑等江晴雪回过头来就能看到一只新鲜出炉的冰棍。 “晴雪，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装逼带你飞。”江晴雪想也不想，扔出来一句话。 周楚瞬间被这一句话清空血条，“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崩……” 江晴雪就是爱玩，什么游戏没玩儿过？ “对着人说人话，成人样，对着鬼说鬼话，成鬼样，我就是这样。” “……可是我真的好冷。” 牙花一直打个不停，周楚连鸡皮疙瘩都感受不到了，他大着胆子忽然上去抱住江晴雪，把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冷冷冷冷得不行了，抱一抱，取个暖。” 人说饱暖思**，他周楚是冷着还要想美女。 柳下惠什么的，跟周楚完全不沾边。 他现在已经忘记了寒冷，满脑子的绮念。 腰肢很细，臀很翘，周楚穿得很少，轻而易举就用自己的身体感受到江晴雪的曲线。 周楚把自己冰冷的下巴尖挨着江晴雪的颈窝，刺激得她打了个寒战：“你个冰棍，离我远点！” “还不是你让我冷得……” 周楚抱怨着，一副委屈的模样，却还努力地蹭了起来。 滑腻的肌肤，有淡淡的温度和清香，周楚这个角度简直绝佳，颈部是人身体最敏感的部位之一，更别说周楚现在是故意蹭她。 眼睛一低，周楚就看见了江晴雪鼓囊囊的胸脯，外面是一件白色的皮草短上衣，前面没扣扣子。中间一件是普通的棉衫，料子比较薄，周楚仿佛能看见上面蔓延开的纹路。 棉衫比较低，不仅露出了锁骨和胸前的肌肤，贴着边缘的位置竟然还有一片黑色的蕾丝花边。 那花边覆盖在一团雪白上，只看得见一个角，却分外惹人遐想。 周楚蹭着蹭着，就感觉自己磕到了什么似乎是江晴雪肩膀上一条带子，他顿时明白过来，是江晴雪胸衣的带子…… 江晴雪今天穿的是黑色蕾丝边的胸衣？ 周楚心头火热了起来，连周围的冷风都没感觉到。 “好了，下车。” “啊？” 周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江晴雪在说话。 车已经停了下来，抬头就是金港赛车场。 周楚刚刚下来，就觉得腿肚子发软：“大姐你一路上车速到底多快？！” 江晴雪伸手在周楚肩膀上一搭，笑道：“不是我太快，是你压根没看路，一路上看够了吗？” 周楚大汗，目光从江晴雪胸口掠过，又赶紧收敛，却嘴欠道：“看不够……” “你！” 闻言，江晴雪手一抬，似乎就想给他一巴掌，但最后还是恨恨忍住了。 她伸出手，轻轻拍着周楚的背，皮笑肉不笑道：“有时候看你，真跟看个毛头小子一样……” 不熟悉的时候觉得江晴雪是个大家闺秀，熟悉了才知道压根儿刁蛮。 周楚苦不堪言，“晴雪，晴雪姐，我叫你一声姐还不成吗？给我件衣裳成不？” 江晴雪眉头一扬，竟然直接将自己外面白狐皮大衣脱下来扔给他：“看你那怂样，敢穿吗？” 敢穿吗？ 你要不说我肯定不敢穿，你要说了，谁不穿谁孬种！ 周楚也真是被冻得不行了，一路吹过来的。江晴雪是女人，女人为了风度能大冬天穿裙子，男人一辈子有几个穿裙子的……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周楚很冷。 他一把接过了江晴雪的外套，“那我穿了？” 江晴雪双手一抱，就这样看着周楚。 皮草大衣刚刚穿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周楚已经冻得麻木了，可鼻子还很灵。 软和的皮草裹着周楚的身体，还有一股甜香，是江晴雪身上的味道。 一个大男人穿了女人的大衣，这感觉…… 有一种变态的销魂。 不…… 要紧的是周楚的形象。 上面穿着秀气优雅的白色狐皮大衣，下面一条短裤衩，大衣下摆一遮，看着跟没穿一样。 江晴雪打量了他几眼，立刻笑弯了腰，根本停不下来。 周楚嘴硬道：“皮草大衣配裤衩，今冬流行新风尚！没见过啊？” “哈哈……没、没见过……”江晴雪很想严肃下来谈正事儿，可真严肃不起来，她笑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歇下来。 “算了，我还是带你飞去吧。” 她笑得流眼泪，终于忍住，直接拉着周楚进场了。 周楚到现在还没明白“带你装逼带你飞”是个什么意思，可在他被江晴雪带到赛道上的时候，他明白了。 “你曾经跟我说，男人最喜欢的无非武器、女人和机车，现在带你玩儿个更高级的。”江晴雪打了个响指。 前面有一群人，已经等着了，看到江晴雪，都开始打招呼：“江姐。哟，今天带了个新人？穿得怎么这么凉爽呢？” 凉爽你个大头鬼啊！ 周楚翻了个白眼，哆哆嗦嗦走在江晴雪的身后，这种形象来看赛车的恐怕就自己一个了。 江晴雪也上去跟他们打招呼，“孙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这一位是……”孙喆也算是跟江晴雪比较玩得来的，他看了周楚一眼，愣是没把这老仇人给认出来。 周楚从大衣里将自己长满寒毛的手给伸出来，“嗨，大家好，我是周楚！” 众人：“……” 孙喆顿时无语，“你怎么来了？！” 这话是一点也不客气了，周楚听了冷笑：“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笑话！” 前面还是他手下败将，谁比谁本事了？他还是江晴雪带来的呢！ 后面跟着几个虎背熊腰、身上刺青的男人，有的站在那里看戏，有的则倚着栏杆抽烟，或者打牌。 附近停了几台车，周楚光盯着那车牌看了，一看，都是民用车改装的赛车。乖乖，改装费能比原车还贵，他有些收不回目光。 周楚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引得孙喆轻蔑一笑：“你来？我们是来玩赌车的，你会？你敢开车上赛道吗？不会赶紧滚！” 这是孙喆最不客气也是最鄙夷的一次，他查过周楚了，这小子根本家境平凡，赛车这种烧钱的东西，不是周楚玩得起的。 周楚刚想喷他，江晴雪已经出来打圆场。 她劝了孙喆一句：“孙少也别这样说，周楚是我朋友，就是喜欢车，我带他来跑跑，熟悉了以后大家还可以一起玩。” 后面的几个人似乎都觉得新来的周楚有意思，朝着他吹了两句口哨：“哥们儿，下注吗？” “哈哈别逗了，你看他拿什么下注？身上那条花裤衩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 周楚身上血气涌上头，这些人也太他妈狗眼看人低了吧？ 今天出门根本不知道江晴雪是要干什么，不然能这样来？那妞还叫得急，一分钟不下去能搞死人。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没钱就不能赌了？ 有波波夫在，怕什么？ 周楚“嗤”地笑了一声，伸出手指着刚才调侃自己的那虎背熊腰的大汉：“刚才是你说要赌花裤衩的吧？” 江晴雪顿时头皮一麻，过来就想要阻止周楚。 然而，已经迟了。 那大汉一愣，接着仰天大笑：“我他妈赌了这么多年的车，头一次见到有人赌裤衩！哥们儿们，你们说赌不赌！” “哈哈哈这小子一看就是外行！赌了！谁输了谁脱裤衩！” “笑死我了，妈呀，这人谁啊！” …… 所有人都笑疯了，孙喆也没忍住笑得离谱，他艰辛抬头道：“周楚，我给你个忠告，你还是走了吧，真的、哈哈哈……你快走吧，我们当你这话没说过……哈哈哈……” 周楚看他们笑，自己倒是淡定得很。 波波夫可是传奇特工，战斗机都能开，赛车算个屁？ 还不知道谁扒了谁裤衩呢。 江晴雪真着急，她脸上挂着笑，手却轻轻放在了周楚的腰后，狠命一拧，嘴唇微动：“你就是来捣乱的吧？赶紧收回这赌约！我也是来玩儿的，从没赢过孙喆！” 孙喆能有波波夫厉害？ 周楚吹了声口哨，腰上疼得要死，美女下手忒黑。 他跟孙喆对视，挑衅地看着，心底却是一片阴郁：上次暗巷被人追着打的事情，还没完呢。 没孙喆插手，怎么可能？ 新仇旧恨一起算。 周楚叉开腿，大喇喇站着，朗声道：“一会儿谁输了谁脱裤衩，敢赌的来！” “我！”刚才跟周楚抬杠的那个汉子站了出来。 不过，也就他孤零零的一个，别人都没站出来。 众人看向孙喆，孙喆摆摆手：“我怕冷，不来，陪你们玩儿就是了。” 孙喆在周楚这里栽过，觉得周楚有些邪门儿，所以这一次怂了。 “好像挺热闹……”一道秀气的声音，从旁边冒出来。 周楚觉得有些熟悉，扭头一看，顿时愣住。 这女的……眼熟…… 擦，又是冯果儿？！ 第五十九章 赛车 踩着长靴进场的冯果儿，一手拎着车钥匙，一手拿着灰色的鸭舌帽，往自己头上一扣，那跟着冷风飘摇起来的头发一下就乖顺了一些。 她脸上的烟熏妆很浓，显得整个人眼睛特别大，有神采，可颓废的感觉瞬间就出来了。 孙喆见冯果儿来，连忙笑了一声，介绍道：“晴雪，这个是冯果儿，跟咱们一个学校的，校报记者团的团长。我一直以为你俩认识的……” 冯果儿采访过的人不少，看见江晴雪自然认识，也认识周楚，不过她冷淡得厉害，并没有上来打招呼。 校报上的文章，江晴雪也看过的，不过她跟冯果儿不是一路人。冯果儿是高美丽的闺蜜，江晴雪最不喜欢的就是高美丽那种看着十分高贵冷艳的范儿，相应地，跟高美丽走得近的冯果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耸了耸肩，看向孙喆：“来的是什么人，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来玩车，又不是玩人。” 说完，她一拽周楚，直接把他拖到一边来：“你到底怎么想的？有把握吗？” 好歹都是她带来的人，要是输了多丢脸？ 江晴雪自己说着，不待周楚回答，又道：“要不我给你叫个人来，帮你上去？” “不用！” 周楚一口回绝，江晴雪这分明是不相信她。 他皱着眉：“我既然敢挑战，自然有自己的把握，你见过我输吗？上次输给你不算啊。” 她一下笑出声来，皮肤吹弹可破，顿时跟春暖花开一样。伸手弹了周楚脑门一指头，江晴雪叹了口气：“你脾气倒还比我倔……不过，你跟孙喆是怎么回事？” 江晴雪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嘴上说周楚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不信他，可这种时候却询问他原因来了。她一双眼又不是长在了脚底下，自然看出刚刚周楚针对孙喆的态度来了。 周楚怎么跟孙喆杠上了？ 当然是有原因的。 周楚看了远处还在说话的孙喆跟冯果儿一眼，便凑到江晴雪耳边去说话：“我不是被人堵在暗巷了吗？我怀疑……” 要说跟孙喆没关系，周楚真觉得那是扯淡。 冯远跟钱有方是有仇，可没道理先抓着周楚一个外人干活儿，要处理也肯定是先从钱有方这里处理。说周楚得罪了冯远？呵呵，扯你娘的蛋吧。 这事儿周楚不过是怀疑，但是他看不起孙喆这人是真的。 江晴雪出奇地沉默了一会儿，她盯着周楚许久，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盛着暗光：“你不怕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他小人还是我小人啊？” 周楚顿时嗤笑，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把身上的皮草大衣裹紧。 江晴雪知道他不高兴了，推了他一把，软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怀疑你。走吧，这边快要开始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赛道。” 这声音，周楚半边骨头都酥了，赶紧跟着江晴雪走了。 一走过去，周楚才发现看台上面竟然还有人，都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跟站在赛道前面的人差不多。 冯果儿站在一帮彪形大汉中间，高挑细瘦简直是霹雳之中的娇娃。 她正跟自己面前一个大汉说话，听见孙喆跟江晴雪打招呼，就跟人摆了摆手，竟然驾着腿坐到了观众席。 现在周楚跟人赌裤衩的事情已经传遍全场了。 他们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赛车上，说白了就是地下赌车。 今天有几个业余赛车手，本来已经准备好了上场，结果凭空冒出来一个周楚。 冯果儿把手势一打，就叫这几个车手坐下来：“等他们下面闹完了，你们再上场。” 他们玩的都是真金白银，周楚那大裤衩有个屁用？也就活跃活跃气氛，看看热闹。 冯果儿还算很淡定，下面被江晴雪压着坐进了赛车的周楚就有些害怕了。 平时看赛车比赛看多了，可从来没坐过啊。 常常看到那些方程式赛车飞出去，砸了个稀烂，周楚生怕他们这车也飞出去了。 不成啊！我还没立遗嘱！ 他战战兢兢看着这一辆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evo，声音发抖：“姐啊，你这车简直后现代主义啊！” “我车技还不错，你不是坐过我的小哈吗？” 江晴雪按着方向盘，戴了手套，微微眯着眼看前方。 下午没什么太阳，铅灰色的天空里，彤云密布，却还不是下雪的样子。 这里只是普通的晒车场，赛道大体像是一把钥匙，正面一条笔直的赛道，那边就已经直接转过去了。 周楚心里早就泪流满面了，大姐我问的不是你的车技…… “我不是跟那个谁赌吗？你怎么自己坐上来了？” 江晴雪道：“我只是跑着玩，这一场没赌注的，是我的赛。你那一场就赌个花裤衩，下面才是他们玩儿的。孙喆在这里是老手了，从小玩到大，你比不了。什么时候后悔了，我立刻给你找了业余的来顶上。” 江晴雪还是信不过他。 周楚原本还吓得要死，咋咋呼呼，听了这句话，也不知为什么一下淡定了，表情平静极了。 车里比外面暖和，他捏着外面裹着的皮草大衣，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才问道：“跟我赌的那个是谁？” “以前见过，以前似乎是开摩托的，也赌。不过不跟咱们一条道……”江晴雪回头看他一眼，两个人目光交汇到一起，她心底微微一动，忽然笑了一声，看着暖人得紧，“你别担心了，他们总要给我一个面子的，就算是输了也不会真叫你脱。” “不，我要输了肯定真脱。” 周楚表情严肃又坚定，看着反而滑稽。 他就是一光棍，在这里的也就俩美女，别的都是爷们，脱了又不怎样，他怕的只是丢人而已。 江晴雪怎么也是他要追的女人，让自己的女人看轻了，算是什么本事？ 周楚下了决心，已经拿出手机来，跟波波夫约好了。 旁边孙喆也开着一辆同样改装版的polo上来，他坐在驾驶座上，正好能看见车窗边的周楚。 孙喆伸出手来，给周楚打了个大拇指，然后轻松翻转过来，嘴上却笑道：“赌约是你跟阿丁的，但是下一场由我跟你赌。晴雪说，这一场给你熟悉熟悉赛道，希望你好好看，免得一会儿直接翻出去——车毁人亡喽！” 说完，他大笑着，一踩油门，竟然直接飚了出去。 “我日这啥情况！”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往前面一撞，江晴雪竟然完全没提醒周楚，就直接飙出去了！ 刚刚周楚只顾着看孙喆，根本没想到看前面打手势的人，这一场赛车已经在孙喆说完话的瞬间开始了！ 要命，要命了！ 周楚捂着自己的额头，总算稳住了身子，他惊魂未定，扭头看江晴雪。 江晴雪一张脸上全是严肃的表情，如临大敌，脚踩油门不放松，手扶着方向盘使劲打转。一双眼底，神采奕奕，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兴奋起来。 狭窄的赛车空间，耳边咆哮的发动机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女人香味，周楚有些心神摇动。 他看到前面一辆赛车立刻已经遥遥领先，旁边就是孙喆的车子。 这二逼不紧不慢地跟着江晴雪，一边开车还一边道：“晴雪，下次还是少载一个人吧，这小子比猪还重，你载着他太影响速度，还没平时厉害呢！” 轰然的咆哮声中，江晴雪听不见孙喆的声音，周楚却能听个完全，没办法，他离孙喆太近了。 “**才是猪呢！开车小心点，离我们这么近干什么！” 妈呀，孙喆的车都要擦着他们的车身了！ 周楚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他连忙转过脸对江晴雪道：“大姐，咱们开快点成吗？” 再这样下去，简直要被孙喆这孙子给撞死了啊！ 江晴雪也不是不想快，她没空看周楚，只咬牙道：“你这牲口，站着说话不腰疼！” 本来她的水平就跟孙喆有一定的差距，被对方轻轻松松地咬住，也在情理之中。 过弯道，整个车往右边狠狠一甩，周楚整个人直接被惯性扔到了江晴雪的身边，安全带都阻挡不了他如此迅猛的狼扑…… 不是正规赛事，根本没人来检查安全带，周楚随手扣上的安全带直接散了，现在他脸埋在江晴雪的大腿上…… 很有弹性，只可惜今天的江晴雪穿着皮裤，不过伸手捏一捏还是能体会到那满满的手感。 “你干什么！起来！” 江晴雪空不出手来，现在进入了直道，狠狠一压油门，速度瞬时飙升，根本看不清窗外过去了什么。 周楚温热的脸贴着她大腿，能看到她t恤棉衫跟皮裤之间的缝隙，肚脐和小蛮腰都若隐若现。他抬起脸，习惯性揩油，捏腰捏大腿。 江晴雪扭了一下身子，有些不自然，她心神还在赛车上，没工夫搭理周楚。 从周楚这个角度只看得见江晴雪一半的脸，另外一半被胸前的高峰给阻挡了。 赛车等于艳遇。 周楚脑子里忍不住划出了这么一个等式…… 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起来，不料车窗外一辆绿皮的改装车迅速补位上来，孙喆脸都气得跟扯皮一个颜色了：“周楚，**干什么呢！” 周楚给了孙喆一个飞吻，得意洋洋，更不想起来了。 孙喆气得七窍生烟：“你们能不能专心一点开车？！” 周楚“呸”了一声，终于起身，想起孙喆对自己的侮辱，忍不住狠声道：“看老子分分钟干死你！” 赛程过半，周楚对江晴雪道：“来给我让个位置，带你飞一回！” “怎么让？” 这一段直道很长，也是比拼马力的时候，正是换手的好时机，可是哪里有临时换人的说法？这种高难度动作，谁敢？ 得，周楚敢。 他往江晴雪的身边挪了挪，拍拍大腿，直接让江晴雪往自己身上坐，同时一手把住方向盘，保持着这个高速的行驶状态。 江晴雪挺翘的臀部落在周楚的大腿上，背部紧挨着他的小腹，紧接着往旁边一仰，整个人已经横倒在车里。 这一回，只有她的小腿还在周楚的大腿上，往回收的时候却不小心碰着周楚胯间二两，给他激动得，低头一看江晴雪那紧致的小腿和皮靴，手一抖差点把车给翻出去。 “当心！”江晴雪赶紧提醒他。 周楚哪儿能出事呢？ 在手握住方向盘的一刹那，波波夫已经上身。 他吐出一口气来，额头见汗，孙喆已经从他们旁边加速超了过去，前面是三个连环弯道，要干掉孙喆，只有这一个机会了。 波波夫多少年没体会过这种速度与奔驰的激情了？ 他也兴奋着呢，手微微有些颤抖，oh，baby，看我的吧！ 第一个弯道，就在眼前了。 漂亮的过弯，一瞬间漂移过去，尖锐的轮胎跟地面摩擦的声音刺激得人忍不住放开嗓子尖叫！ 如果不是江晴雪现在绑好了安全带，现在早就被甩出去了，她不敢相信地看向周楚，他不是不会开车吗？！ 周楚不会，波波夫会啊！ 开战斗机的男人，开一辆民用改装车，分分钟的…… 事…… 事？ 不对！ 现在周楚跟波波夫是附身状态，他忽然低头看了自己的脚，三个弯道转眼就过去，现在已经到了冲刺重点的时刻。 周楚凭借三个漂亮的漂移直接超越了孙喆，也超越了排在第一的那辆车，眼看着只要踩油门加速就能飙稳了第一，结果…… 谁他妈告诉我，为什么我的脚踩在刹车上！ 整个赛车场上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赛道上四辆车，排在第三的那一辆evo三个酷炫的漂移过弯，连超第一第二，瞬间进入了最后结束的直道，眼看着胜利在望，场上却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 我日，evo疯了不成？ 踩了刹车！ 这时候不该轰油门的吗？！ 一秒，两秒，三秒…… 速度直降…… 一辆，两辆，三辆…… 三台车三秒之内从周楚他们这车旁边过去了…… 被踩死了还没松脚的刹车，保持着被踩住的状态，江晴雪跟周楚都低头看他那一只脚。 evo就这样停在了赛道上。 唾手可得的胜利，一瞬间就被这么个刹车给送出去了？ 周楚懵了，也一瞬间悟了…… 波波夫那二逼，竟然把刹车当油门踩了！ 我勒个擦！ 波波夫，你给哥出来，哥保证不打死你！ 第六十章 迈克尔· 舒马赫 周楚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下车来的了，两条腿一直打颤。 周围人异样的笑声，还有那看牲口的表情。 “不会开车你开个什么车啊？还好这是江小姐的赛，要是你自己的，现在就要脱裤衩了知道不？” “哈哈哈哪里来的愣头青，真是笑死我了。” “这年头难道还有把刹车当油门踩了的白痴吗？” …… 一片又一片的声音，一直都在起哄。 江晴雪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些人里面，多半还是善意的居多，可轮到孙喆的时候，就是纯粹的挖苦和嘲讽了。 他抱着头盔走上来，使劲儿地拍了拍周楚的肩膀，冷笑一声：“不懂就别他妈出来装，你是头水仙还是蒜，哥们儿的心里都是清楚的。” 周楚没把这些嘲讽当一回事，他知道是波波夫那边出了问题，只想拉着江晴雪到一边去。 按照之前的赌约，这一场就是周楚自己上了。 情圣学院这边的事情，如果不解决好，周楚就是死路一条。 他转身想走，孙喆却在跟周楚擦身而过的瞬间，在他耳朵边上吐出两个字：“孬种！” 周楚脚步顿时顿住，周围还是说说笑笑，根本没在意这一幕。 孙喆说完了这极具侮辱性的两个字，跟没事儿人一样就要去喝水准备下一场了。 谁料，周楚猝起不意，竟然抡了拳头就往孙喆脸上砸！ 在波波夫那里训练的效果一下就显露出来的，周楚动手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孙喆又不是先知，躲都没法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一下栽倒在地！ “你干什么呢，怎么打人？” “说你呢！” “输了就要打人，哈，真是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男人！” “你看这种人像是有风度的吗？温度都要没了。” …… 孙喆抬头，只觉得牙都松了几颗，他瞪着周楚，开口就想骂。 周楚抬手指了他一下，竟然笑了一声：“我这人从不打人，被我打了的那都不叫人。” 说什么话，就要负什么责。 说完，周楚根本没有道歉的心思，竟然直接越过江晴雪，转身就往旁边椅子上一坐，拿出了手机玩。 孙喆想要冲上去教训周楚，可江晴雪这边将他死死拦住，只道：“孙喆你也是，干什么说这样的话？你现在别闹，我回头让他给你道歉，孙喆……给我个面子……” 当场打人，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周楚。 想起之前请出去打周楚那一拨人的下场，孙喆也心冷了一下。 正好江晴雪这里要自己给面子，他就给她一个面子。 只是…… 周楚是不能放过，等结束了再教训他。 孙喆擦了擦自己的嘴，闻见了血腥味儿，他甩开江晴雪，走到一边，却抬头看了坐在看台上的冯果儿一眼。 冯果儿架着腿，手里捏了个银白色的打火机轻轻转着，似乎根本没瞧见下面的争端。 她只是仰着一张精致的脸，眯着眼看那逐渐沉下来的天幕。 “太阳要掉下来了……” 太阳要掉下来了，周楚的天也要塌了。 他正在用脑电波跟波波夫交流，坐在这里压根儿就没动过。 波波夫少见地尴尬，他想起自己信誓旦旦说不会有事，可现在竟然…… “不好意思，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周楚，你知道，我是一个许多年之前的间谍，对现代东方的车型，实在不是很了解。我本以为，这辈子我兴许都不会有开车的机会了……所以……你能谅解？” “我能谅解……嗯，我谅解了你，下一场怎么办？我脱了裤衩去泡哪个妞啊？走到街边大妈都要拿臭鸡蛋、烂白菜扔我！出去影响市容啊！” 周楚真是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刚刚眼看着要帮助江晴雪夺得胜利，结果错踩了刹车这种乌龙都能闹出来，还是世界传奇间谍波波夫先生的杰作，真是要仰天长叹，大呼三声“汝坑我邪”！ 波波夫这样的人，还是很好面子的，毕竟周楚一直这么尊敬着他，这回面子都丢在地上了，怎么着也要捡回来。更何况，周楚如果在江晴雪这里丢脸，往后还有什么脸泡妞？ 他想了想情圣学院的宗旨，思索着挽救的办法，末了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之前的帮忙就不收费了，事情我也办砸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嗯？ 这是要介绍新老师了？ 周楚两眼放光，不过也立刻道：“靠谱点！” 波波夫忍不住叹气，手往屏幕上一滑，就出来个穿着红蓝赛车服的男人。 “这一位，我的朋友，舒马赫。这个是我的学生周楚，一会儿他上赛道，因而……” 周楚听着波波夫的介绍，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为什么波波夫不认识李小龙，竟然认识舒马赫？ 要不要这么牛掰？！ 迈克尔·舒马赫！ 德国一级方程式赛车手，更是现代最伟大的f1车手之一！ 完了，他有点激动，想出去跑三圈。 只不过忽然被召唤过来的舒马赫还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看向了周楚，周楚也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个舒马赫，明显比周楚所知的那个年轻多了。 情圣学院能调用过去的一切名人，选取一个时间点上的名人，复刻到学院之中，便成为现在的样子。 可周楚没想到，竟然还能看见活着的人。 现在有了舒马赫，赛车场上的王者，还担心什么？ 他连忙上去跟舒马赫交流，不过舒马赫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要赛车吗？车呢？是的，我可以。” 是的，他可以。 波波夫这一回，总算靠谱了。 舒马赫是赛车狂，帮这种忙根本没有要求周楚做什么，只热血沸腾地等着上场。 名人原来是逗比。 周楚略觉得幻灭，不过也不计较那么多，他捏了手机，看向了已经抱着头盔要重新上场的孙喆。 这孙喆，连跑两场，也不担心自己过劳死吗？ 跟舒马赫说好，一会儿上车就直接附身，自然稳赢。 “哟，那小子出来了。” “哈哈哈，上车啊！” “快快快给他让路，敢跟阿丁哥赌车，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输了脱裤衩……” 一片哄笑声之中，周楚站在了场边上，也懒得搭理他们。 最后的结果，会让这群人闭嘴的。 “瘦巴巴的干柴，就这也能赢？” “来来来，咱们也赌上一注，我买他最后一个到达终点！连车都不会开，兴许还没驾照啊！” “我不那么凶残，赌个第三吧，哈哈……” 前面两场根本不是正式的赌车，他们热热身而已，有想赌的自己散着玩。 不过，这些人就是给阿丁扎场子，损周楚呢。 周楚冷笑了一声，已经走到了江晴雪的身边，竟然朝着她一伸手：“借我点钱。” “我出来的时候没带多少……”江晴雪怔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一下。 周楚心说哥就借个钱，你咋红了脸？ 他道：“你有多少，我借多少，来了这赌车的地方，只赌个裤衩这也太那个啥了吧？” “你就不能不赌吗？”江晴雪竟然为难了起来。 “……这是面子啊。” 他不解，“你也没带钱？” 也是，看看江晴雪这一身，根本没地方放钱啊。 周楚暗叹了一声，看了那边全买自己输的几个汉子，悻悻收回了目光。 “钱倒是有……就是……不多……” 江晴雪吞吞吐吐地说着，却转过身去，赛道上没人。她抬手似乎在自己胸口拿了什么，转过身来的时候就有一小捆老人头递给他，“只带了一千。” “……” 周楚没说话，看着她。 江晴雪脸蛋有些微红，耳垂更红，她假作大气地直接把钱放到周楚手里，拉长了声音道：“喏，拿去赌。” 江小姐，你那钱之前到底放哪儿呢？ 周楚摸摸那卷了起来的人民币，顿时有一种旖旎之感。温温热的感觉，似乎还带着江晴雪身上的香味…… 江晴雪今天出来的时候走得急，直接就将钱往胸前塞了。 周楚心里猜了个大概，这钱捏在手里，顿时有点舍不得出手。 那边孙喆看得心急，大个子阿丁倒是不急，倚着赛车在抽烟。 “周楚，你个孙子到底来不来？！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周楚从这人民币的诱惑之中回过神，哼了一声，他将钱扔给那边的几个开赌局的，道：“买周楚赢。” 赌博众：“……” 要脸不要？ “所有人里只有你买自己赢，如果你赢了，通杀！” “我肯定通杀你们，不许任何人撤注，我可看见你们这里有多少钱了。” 周楚就这么不要脸，直接跟这一群赌着玩儿的人说好了。 这些人里可没一个觉得周楚会赢，这种东西靠的根本不是运气。 立刻便有个眉上有条疤的瘦子冷笑道：“你要是能赢，老子能叫你爷！” 周楚抱着头盔，本来已经在往赛道上走，忽然脚步一顿，回头道：“你可记好了。” 瘦子这边人不少，听见这句都哄笑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咱们一眉哥赌车还没输过呢！” “哈哈哈这个傻子，你就等着脱裤衩吧！” 开赌局的这个瘦子姓赵，别人都喊“赵一眉”，喜欢赌车，但是并不时常出手，但是一出手必定买准，从无败绩。 他抱着手站在上面看周楚，也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别磨蹭了赶紧上，我们都等着你脱裤衩呢！” 周楚身上也就这一条裤衩，敢脱吗？ “**倒是快点啊！” “哥天生走得慢！” 他懒得搭理，回了江晴雪的身边。 江晴雪皱眉：“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我不跟他们计较，他们算什么呀，哪里有你要紧，我跟你计较。”周楚望着她，痞痞一笑，“刚刚输了一场，浑身没劲儿，要不……你亲我一下，我肯定立刻回血！” 孙喆站得不远，顿时破口大骂：“**要不要脸？！” 周楚回喷：“你见过哥有脸吗！” 孙喆顿时噎得岔气，差点摔了手里的头盔，朝江晴雪喊道：“晴雪，别理他！这小子就是臭流氓！” 江晴雪没想到周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现在全场都看着这边，还有人吹口哨。 “哦哟哟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癞蛤蟆，赶紧走了吧。” “早脱早超生！” “早脱优脱，幸福一生！” “哈哈……” …… 周楚没管别人，只是看着江晴雪。 他心知希望不大，见江晴雪没动作，便自嘲一笑：“得，我还是为了裤衩奋斗——” 声音戛然而止。 温软的身躯一下砸到了周楚的怀里，两片芳香的嘴唇已经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全场安静…… 第六十一章 职业赛车 所有人都觉得江晴雪是疯了，包括她自己。 本来周楚说什么亲一下，江晴雪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在江晴雪的了解之中，周楚其实是一个很出色的人，就是性格流氓了一些，那也是真性情。旁人那样骂，竟然还面不改色。 所有的犹豫，在周楚自嘲的那一句话出口的时候，瞬间消失。 她并没有亲他多久，甚至在周楚刚刚准备有所动作的时候，就已经一下退开了。 “好了，我看到你血条已经满了，输了自己脱裤衩也不怨我喽。” 周楚脑子是真的没转过弯来，后面看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倒是终于反应过来了。 有人鬼哭狼嚎起来。 “晴雪姐亲我一口啊！” “下一场是我啊，晴雪姐给我加加油啊！” “哎哟要是被亲这么一口，就算没油也能立刻把状态加满啊！” “来一口！” “来一口！” …… 平时周楚占便宜是占便宜，那都是周楚主动，现在被这么活色生香一位大美女当众亲一口，虽然跟蜻蜓点水一样，可毕竟是亲了啊！ 周楚这一颗心顿时就飘了起来，一直等到坐进车里，还有些做梦的感觉。 那边江晴雪却是朝着众人“呸”了一声，烟视媚行地往看台上一坐，便没搭理了。 因为这“亲一口”起来的热潮还没散去，众人的注意力却已经转了方向。 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看！果儿小姐站起来了！” 刷啦一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过去了。 江晴雪也没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冯果儿抱着手，已经从看台上起身，细瘦的长腿迈开步，没两下就已经到了看台的边缘。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翻身一跃而下，干净利落。 “这是什么情况……” 周楚愣住了，看着冯果儿一直从旁边走过来，进了赛道，然后站到了周楚前面那一辆赛车旁边。拉开门，戴上手套，接了身边人递过来的头盔，然后坐进车里，将自己装备起来…… 一身冷艳，透着一股子邪气。 冯果儿将自己那一台车慢慢往前面开了一截，压在了起始位置。 这一瞬间，像是滚沸的油锅里溅进了一滴冷水，整个看台立刻就爆了！ 开什么玩笑，冯果儿竟然上场了！ 疯了吧！ 这个女人受了什么刺激，吃错药了？ 这难道不是大家开着玩儿的一场？ 疯了疯了疯了…… 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一样，只有周楚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都这么激动干什么？冯果儿很厉害？大概吧…… 舒马赫赛车场上的老手了，他对这样的场面倒是很熟悉，用脑电波跟周楚交流道：“看样子这个漂亮的女人很有本事。” 周楚有些不敢相信：“她是报纸的记者……我不信……”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冯果儿的确是神神秘秘的，竟然也出现在这里，还认识孙喆，看台上那些人对她似乎也很熟悉。 四辆车：周楚、冯果儿、孙喆、阿丁。 跟周楚打赌的那个人叫阿丁，干什么的不知道，不过已经在这样的赛场上跑了几年了。输赢都有，不过别人都说他是个很厉害的。 周楚是看着阿丁上车，然后将车压在了自己身边的。 舒马赫看了那边一眼，竟然跟周楚说：“这个人是退役的职业赛车手。” 周楚顿时憋了一口血：“啥？” 靠，职业的？ 舒马赫怎么看出来的？ “职业赛车手，有职业级的直觉。”舒马赫的直觉，很准。 周楚不清楚，可阿丁跑过职业赛是个事实。 四台车已经准备好，周楚这边有舒马赫操作，即便不是舒马赫熟悉的车型，上手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三、二、一！” “轰”地一声响，这是四辆车瞬间飙出去的怒吼！ 这种场地赛本应该用方程式赛车更爽，不过现在显然没有这个配备。 众人开着改装车你追我赶，狂风与速度，瞬间刺激了周楚。热血在身体各处奔流，方向盘一带，脚下刹车轻轻一碾，一个轻轻的甩尾立刻过弯。 这一手玩得够漂亮，原本阿丁开车出去的时候，就在周楚前面，他那一辆车的马力似乎很足，跑直道的时候速度很快，周楚根本追不上。 过弯道的时候，一般车手会选择减速，可过弯之后就要重新加速度。 上一次被江晴雪带着玩儿的时候，周楚就大约知道，这一辆车能在三秒之内将速度从零飙到一百，性能上来说已经相当优秀。 只是三秒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弯道出来的时候，初始速度并非零，重新把速度加回直道速度，也相当浪费时间。 也许就是那一秒钟，对手已经从你的身边飞驰而过。 舒马赫是开惯了方程式的人，所有他用过的赛车性能都是倍儿棒，改装车在他这里显然不够看。 然而即便如此，舒马赫的赛车方式依然惊掉了一地下巴！ 钥匙形状的赛道，过了第一段直道，就有连着的三个回头弯，角度惊险至极。 阿丁跟孙喆都在周楚前面，过弯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压了一下速度，可周楚没有。 相反，舒马赫压下了油门。 日！ 周楚简直要吓哭了，尼玛走了一个把刹车当油门的土鳖波波夫，又来了一个压着油门不松脚的“油门狂人舒马赫”！ 大佬！你们靠谱点成吗？ 看台上下巴掉了一地，你们赔得起吗！ 吐槽是周楚的事，开车是舒马赫的事，舒马赫爽到就可以了。 第一个过弯，舒马赫甩尾过去，后面的两个直接接着方才甩尾的感觉漂移，周楚怀疑再这么漂两下，轮胎都能给磨平了。 他捏了一把冷汗，却发现自己这一辆车在顺利过弯重新上了直道之后，速度不但没有减，甚至还比之前那一段直道快了！ 时速一百七、一百八、一百九、两百！ 还在往上！ 操，舒马赫不是在1997年摩纳哥大奖赛上创造过最慢时速的记录吗？ 敢情还是速度狂热者！ 京城这赛道不能跟专业赛事相比，能飙出二百五来都是顶破天了。 周楚的身体很淡定地坐在座位上，直接越过了孙喆，杀到了更前面的阿丁车边。 两辆车，齐头并进。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喧哗，可赛道上没人能听见。 那边的阿丁根本没想到周楚竟然真的有几把刷子，有些措手不及。他看了后面冯果儿轻松跟上来的车一眼，眼神一狠，竟然方向盘一打，朝着周楚这辆车逼了过去。 这一段是个很大的弧形弯，半圆形，过弯的时候因为车子和人的重量，会产生恐怖的离心力。国际赛事上曾有不少车手，在这里直接被甩翻到草坪上。 现在阿丁往这边逼过来，周楚的车靠外，几乎就要被逼出赛道！ 周楚手一紧，将车给稳住，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倾斜了。 被人逼到这里，还不算是什么，更让周楚震骇的，是从赛道内侧瞬间掠过去的一台宝蓝色的赛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冯果儿已经距离他们很近，在周楚跟阿丁胶着的时候，竟然狠压油门，轻轻松松就杀过来了。 这速度，太美！ 风驰电掣！ 舒马赫瞬间惊讶了，这车的马力…… 眼看着竟然被个女人给飚过去，周楚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催促了舒马赫一下。 舒马赫好胜心起，看阿丁逼得紧，他竟然自己往外圈闪了两米，而后利用两车之间这两米的空隙，从阿丁车头前方斜插出去，吓得阿丁跟着一偏车头，才避免了撞车事故。 整个赛道上，形势陡变！ 遥遥领先的成了冯果儿，周楚干掉了阿丁之后迅速跟上，孙喆一路上顺畅无阻，也直接跟上了周楚，反而是跟周楚打赌的阿丁落到了最后。 前面又是一段直道，冯果儿的车过弯时候相当稳定，直道上的速度也不慢，可周楚这边的舒马赫在直道上的加速却堪称恐怖，表盘都要爆了，车距也迅速地拉近。 孙喆也不差，也拉近了跟周楚的距离。 他跟冯果儿的车都是全场配置最高的，如果一直是直道，周楚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会一直被他们甩在后面。 现在全场最焦虑的人，非孙喆莫属。 绝对不能让周楚赢了！ 他一狠心，再次压下了油门。 在这种普通的场地上，速度太快，出事的风险很大，可是现在孙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前面就是“凹”字形的大弯，冯果儿已经轻松入弯，周楚迅速跟上，竟然听见后面有巨大的引擎轰鸣声。 他分心一看，孙喆竟然已经不要命地冲了上来。 操，他这个速度入弯，铁定要撞上！ 前面就是冯果儿，也没比周楚快两步，刚刚上了弯道，周楚还在口子上。这个角度很刁钻，如果真撞上去，倒霉的只能是冯果儿。 可是那女人，丝毫没感觉，不要命地继续往前面开。 舒马赫的入弯角度，跟冯果儿孙喆没在一个路数上，所以现在孙喆要撞只能撞冯果儿。 这车速，撞上…… 周楚打了个冷战，转瞬已经有了决定。 孙喆那边也是被吓住了，他本来是看着周楚在自己的前面，所以想直接撞上去吓吓周楚，哪里想到前面竟然是冯果儿。他一身冷汗都出来，连忙踩刹车，可关键时刻，刹车竟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根本踩不下去！ 完了！ 孙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两车的距离因为自己疯狂的车速而迅速拉近！ 十米、五米、三米！ “砰”地一声轻响！ 斜剌里一辆evo瞬间出现，往孙喆车尾边上轻轻一带。 前轮的抓地力很强，后轮的抓地力却在evo这车尾一撞之下瞬间减弱，一个人为的后轮甩尾就这样出现！车头的位置没变，车尾却瞬间摆了个新的方向，这样一来孙喆整台车的前进方向瞬间就变成了赛车场旁边那一片巨大的草坪！ 孙喆顺着这势头就冲上了草坪，一路狂奔而去。 前面的冯果儿也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在孙喆冲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踩下刹车往旁边的草坪上让，车身一抖，冯果儿头几乎撞上了挡风玻璃。 “吱！” 尖锐的刹车声。 冯果儿只觉得惊魂未定，往车窗外一看。周楚驾驶着的evo结束了自己干掉孙喆的使命，他看见冯果儿根本没事，竟然轻轻松松一个转弯，走位风骚地从她的车旁绕了半圈，扬长而去！ 远处看台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以为要出事故，江晴雪更是吓得脸色惨白。 然而这一刻，不管是鄙夷还是欣赏，所有人内心只有两个字：卧槽！ 第六十二章 终点 从没见过车还能开得这么风骚的！ 前面看见周楚的车那连环漂移已经觉得够风骚，后面轻松甩开阿丁已经是出色，随着冯果儿反超上来，气氛就已经被炒爆了。 冯果儿下场，是绝对难得一见的事情。 这一次众人看见，都以为要一饱眼福，结果半路杀出个死周楚！ 孙喆的车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现在还在草坪上奔跑不停，不过车速已经减下来。 冯果儿的车，在出了意外之后，也因为习惯而刹住了车。 可周楚这家伙，简直牲口啊！ 他一下子出现，擦了孙喆车尾，将孙喆扔去内蒙古大草原遛弯儿，又在冯果儿的车被逼停的时候绕着人家开了一圈，似乎是确认了人没事儿，就直接扭头继续往终点狂奔了！ 这还不牲口，什么行为才叫牲口？！ 咱们这又不是正式比赛，你既然都救人了，能不能有点公德心下车看看咱果儿小姐有没有出事！ 妈的，一转脸你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就是输了脱裤衩，瞧你吓成啥样…… 周楚这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举动，让众人开了眼界，他自己却是轻轻松松。 后面那个跟他打赌的阿丁，在看见冯果儿的车停了之后，竟然直接刹车停在了冯果儿身边，下去帮冯果儿拉开车门。 “小姐？” 冯果儿坐在车里，低着头，额头几缕乱发遮了她眼眸，也遮了她晦暗的眼神。 她没回答阿丁，只摸出了那一只银白色的打火机，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松松地用两片粉白的嘴唇夹了，点火。 火星明灭，整个人的心，却随着烟气缭绕开，而逐渐地平静。 修长双腿一架，她微一闭眼，却瞬间拉开一个笑容来，在这暗沉下来的天色之中，像极了带毒的一品红，艳丽逼人。 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她只道：“我没事儿。” 目光落到赛道前面，周楚的车已经上了最后一段直道。 这一回，四辆车，只有周楚一辆成功回到了看台下。 谁也没想到，这一回，周楚故意踩了刹车，看台上所有人愕然。 舒马赫已经回了情圣学院，临走了还跟周楚道谢，感谢他给了自己这样久违的美妙体验，周楚才是哭笑不得。好歹送走了他，身体也就归了自己掌控。 他想起刚才波波夫误踩刹车，让众人笑翻的场景，损失捉弄心起，竟然直接在终点之前压下了车速，表盘上指针迅速回落。 ……一百五、一百三、八十、五十、三十…… 看台上一片安静，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evo以一种乌龟爬的速度，缓缓地压过了线。 寂静。 没有人说话。 江晴雪也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周楚开了车门出来，伸了个懒腰，虽然觉得眼前有些晃，还有点想吐，可感觉太美好了。 夕阳……哦不，夕阳已经下山了，那就夜幕吧，夜幕真美！ 他走到看台下面，朝着江晴雪张开自己的怀抱：“快下来让哥哥抱抱你，享受一下成功的喜悦！” 江晴雪一下笑出声来，她站在一米多高的台上，优雅一叉腰：“我跳下来，你能接得住我吗？” 周楚一甩头，顺便一甩手，将头盔扔远了，“到我怀里来，你就知道了。” 臭不要脸。 江晴雪本来不想跳下去，可看周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高兴得很。她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激动人心的比赛，刚刚才在赛道上热血奔驰了一把的男人，现在朝着自己张开了怀抱。换了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满足周楚现在的要求。 所以，江晴雪跳了。 她咯咯一笑：“你把我接住了！” 一纵身，跳下去，周楚一副自信的表情伸手接她。 然后…… “砰！” …… 周楚根本没想到，他并不是经常参与这样凶残的赛车活动，很多人根本无法承受赛车时候那种疯狂的速度，头晕眼花是寻常事，下来吐个天昏地暗也是寻常事，更何况他只是个普通瘦身板？ 只这一瞬间，周楚就被江晴雪给压倒在地了。 他后脑勺着地，差点被没磕死，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江晴雪坐在他小腹的位置，似乎没受什么伤。 她有些惊诧，转瞬就大笑起来。 说什么能把她给接住，结果竟然这样…… “噗嗤……” 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抖动，周楚却尴尬了起来，妹子……在我身上的时候你能矜持一点不？ 销魂死了。 江晴雪坐在周楚身上笑，像是遇见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根本停不下来。丰满的臀部压着他小腹抖动，周楚简直心猿意马。 不过这样的时候，江晴雪还是很有分寸，直接起身了，然后朝着倒在地上的周楚伸出手：“还说什么要接住我，真亏得我没摔死！” 周楚把手搭过去，一点也不介意被一个女人给拉起来。“我这不是也接住你了吗？” 虽然用的是腰。 江晴雪说他不要脸，好歹拉周楚站起来了。 只是现在，看客们的脸已经绿完了。 这一场，周楚是赢了的。 所以…… 他给江晴雪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在原地等自己，而后朝着方才打赌的地方过去，赵一眉就站在原地，瞪着周楚。 “瞪个屁啊！老子全盘通杀，给钱！” 手一伸，周楚大大咧咧地直接要钱了。 无数人被他痛快的流氓行径给吓住，妈的这贱人竟然真的赢了？ 所有人都以为周楚会输，结果人家力挽狂澜不说，还特别风骚地在终点前面放慢了速度。 贱就一个字，咱只说一次！ 赵一眉瘦得厉害，竹竿子一样在风里摇，他将一把钱给掏出来，痛快递给了周楚：“咱们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被你给吓住了。**之前那算是能开车吗？这不是故意坑咱们吗？” 前后差距也太大了，一个错把刹车当油门的外行人，竟然也能满场炫车技？ 如果不是跟周楚没仇，赵一眉简直要怀疑这一位是来坑自己的。 周楚怀里一把钱，粗粗一看约莫有个两三万，他将之前江晴雪借给自己的钱拿出来亲了一口，哼了一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还能被你给看出来？” “你这人怎么对一眉哥说话呢？”旁边一个小马仔输了钱，正郁闷着，看周楚这样嚣张，忍不住就上来指着周楚鼻子骂了一句。 周楚挑眉，站在看台下面仰视那马仔，又瞥了赵一眉一眼，“如果没记错，咱们的赌约似乎不只是钱。” 谁输了，谁叫对方一声爷。 赵一眉脸色立刻铁青了，可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斟酌了一下，他看了看还在赛道上没过来的冯果儿，一咬牙：“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老子还能舔回来不成？小周爷好！” 后面刷拉拉地，脸绿了一片。 周楚也没想到这是个狠人，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喊了，他反倒是不好说什么，只给赵一眉比了个大拇指：“够爷们儿。” 赵一眉也不介意，场面上混久了的，老觉得周楚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叫一声“爷”又不掉块肉，还能不结仇，没什么大不了。 赵一眉身边的人却都是面面相觑，没搞明白一眉哥怎么忽然转了性。 周楚以前也不认识赵一眉，耸了耸肩膀，抱着钱就回去跟江晴雪炫耀了。 他数了一千给江晴雪，却把之前江晴雪给自己的那一千换了个兜揣起来。江晴雪问他，他只美其名曰“纪念品”。 远处的赛道上，冯果儿一直没过来，孙喆刚刚把车开回赛道，才下了车，远远看着周楚。 至于阿丁，似乎得了冯果儿的指示，终于过来了。 第六十三章 裤衩 周楚现在想起了之前裤衩的赌约，整个看台这一块一下就变得安安静静，所有人都看着阿丁，诡异地不说话了。 阿丁是冯果儿身边的人，在场没几个不知道冯果儿是谁，阿丁真要脱？ 这个叫周楚的愣头青也真敢叫阿丁脱？ 众人心里都画了个问号。 站在周楚身边的江晴雪，看到阿丁也觉得有些尴尬。 阿丁还在继续往前面走，虎背熊腰一个大汉，下面穿着破洞牛仔裤，这么冷的天气上面也就是一个短背心，后面的纹身清晰可见。 乍一看起来，这样雄壮的阿丁，跟弱鸡一样裹着女人大衣的周楚，真是世界两极端。 周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了江晴雪一眼，有些为难起来。 他虽然敢赌裤衩，敢豁出去，可叫这么一个汉子脱裤衩，也太那个啥了吧…… 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周楚还是良民，平时谁不得罪他狠了，他都给人留个面子，与人为善。 现在…… 如果叫阿丁脱了，这仇可就结大了。 在阿丁走到他面前三步远地方的时候，周楚连忙摆了摆手：“那啥……兄弟，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你不用脱，真不用脱，要是冻坏了小兄弟咱可赔不起啊！” 不料，阿丁并不领情，黑着一张脸，僵硬道：“我不是输不起的人，该脱就脱，我裤衩，你拿去做个纪念吧。” 说完，他直接从身后摸出一条蓝黑色的四角裤来。 周楚：“……” 江晴雪：“……” 围观众：“……” 不对啊，**啥时候脱下来的！ 江晴雪没忍住捏了鼻子转过脸去，周楚兀自站在阿丁的面前，风中凌乱…… 他已经语无伦次：“……兄弟你啥时候脱的？你确定这是你刚刚脱的，不是昨天脱下来没洗忽悠我的？” 阿丁面不改色道：“刚刚开车回来的路上，脱了的，不信你摸摸。” 摸，摸你个大爷啊！ 周楚算是见识了，之前看着阿丁一副壮士断腕的表情，还以为这人是真要当众脱，现在周楚才知道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尼玛，半路上脱裤衩，高难度！ 得，哥们儿你赢了。 “你既然脱了……这个裤衩……还是你收下吧。” 周楚扫了一眼阿丁的牛仔裤，啧，如果这话是真的，这哥们儿现在还挂空挡呢。 他摆了摆手，不计较了。 阿丁执意要把裤衩送给周楚作纪念，还一直说自己从没输得这样心服口服过，那架势简直像是周楚的崇拜者。 周楚这才知道什么是引火烧身，他拽了拽江晴雪，“咱们要不跑路吧？” 江晴雪今天也算是玩儿够了，大饱了眼福，再看周楚这都要冻成狗的样子，想想点了点头：“走吧。” “我是真输得心服口服，你别走啊，我们再聊聊，裤衩你好歹收下啊！喂……” 谁搭理阿丁谁就是傻逼，这汉子简直太豪放了！ 要是个女人，周楚就接了，汉子的臭裤衩，他疯了才收。 周楚跟江晴雪直接离开了赛场，又到了外头，刚刚准备坐上哈雷走，后面就有个意想不到的人追上来了。 孙喆。 周楚皱眉，江晴雪对孙喆印象也不是很好，有些冷淡：“你来干什么？” 孙喆今天的车出了一点故障，如果不是周楚半路上帮他调转了方向，朝着中间大草坪开，现在早就车毁人亡了，还要拉下一个冯果儿。 他有些复杂，看了周楚几眼，出乎意料道：“我孙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恩怨分明。当初叫人去打你的的确是我，我就是个小人，见不得谁踩在我头上。不过今天你救了我，我明说，不大喜欢你这个人，往后咱们还是仇人，不过欠你个人情。今天的事儿，谢了。” 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小，孙喆脸上似乎还挂着对周楚的不屑和嘲笑，可眼底深处却是难言的复杂。 周楚忽然觉得孙喆这家伙也有意思了起来，不能说敢作敢当吧，至少恩怨事理还是很清楚。 自己说自己是个小人，可不是有意思？ 周楚一面戴头盔，一面道：“我也是个小人，记仇得很。别指望我跟你冰释前嫌，回头有事情肯定找你用掉这人情。桥归桥，路归路，晴雪，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江晴雪看了孙喆一眼，也笑，却骂周楚道：“坐稳了。” 孙喆站在一边，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得出来，就这样看着周楚走了。 “孙少，看什么呢？” 阿丁竟然也从里面出来了，刚才死活要送周楚裤衩的逗比表情，也一下消失了，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正经。 臂膀上隆起的肌肉，通过背心隐约着的八块腹肌，微微弯着的背，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阿丁是冯果儿身边一条忠心的狗，孙喆怎么可能不知道？ 孙喆心头一凛，只庆幸自己没跟周楚抖落出实情来，面对阿丁，他勉强笑了一声，只说道：“看妞呗，妈的，这一回被周楚给削了面子……哎，对了，果儿小姐怎么样了？” 阿丁笑笑，一副平静模样：“果儿小姐经历过的场面大多了，这不算什么。正式的车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果儿小姐叫我问问您，还玩不玩？” “玩，怎么不玩，这一回我要赌大个大的。远哥来吗？”孙喆跟着阿丁一起往回走。 阿丁跟他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却没说话。 孙喆心里骂了一声，嘴上却很抱歉：“说漏嘴了，不过真不来了？” 阿丁看上去是个粗汉，可说话相当小心，只模棱两可道：“有果儿小姐在的地方，来不来又有什么要紧。孙少关心过头了，还是快些走，别让果儿小姐等急了。” “是，是，走吧。” 孙喆哪里还敢多问，心里骂着老狐狸，脸上却是一副佩服的表情。 两个人前后并着肩便回了地方。 冯果儿已经回了看台，抄手架腿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冷冽地看着下面刚刚出来的四台车。 她眼角余光似乎扫到了坐回来的孙喆，扭过头看了一眼，没看见别人，又冷冰冰地收回去了。 第六十四章 辅导员 江晴雪直接将周楚送了回去，临走的时候几乎是提着耳朵跟他说，别再跟安梅梅交往。 周楚嘴上答应着，心里却美滋滋的，这感觉就像是被自己媳妇儿骂一样。 什么“别出去拈花惹草”之类的…… 不过波波夫还要看家乡的美女，想要大洋马，周楚敢不泡吗？回头训练直接被虐成狗。 不怪周楚阳奉阴违，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周楚假惺惺暗叹了一声，看着江晴雪离开，才顶着冷风回了宿舍。 钱有方早等着周楚来交代，“你现在出名了啊，去看看校论坛，黑你的一抓一大把啊！” 周楚耸肩，“不看，看了坏心情，老子现在可是有钱人了。” 他竟然往桌前一坐，搓了搓自己手上冻出来的鸡皮疙瘩，就直接把一把钱从怀里掏出来。 钱有方直接“噗”地一口喷出来。“尼玛的是不是出去抢银行了！” “嘿，抢了天地银行，好几百个亿，我烧给你不？”周楚熟练地耍着贫嘴，然后开始数钱。 这动作，天桥下卖手艺的老大爷吧？ 钱有方是真的好奇了，周楚打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周楚也不解释，数了数，竟然有两万八，“发了，发了……一会儿哥们儿请你吃饭去！” 钱有方甩他白眼：“大晚上的你吃个屁！” 他没搭理周楚，直接爬到床上去睡了。 周楚洗漱回来也躺下，只是忍不住抽出了江晴雪给自己的那一卷人民币，使劲儿搓了搓，幻想着江晴雪那漂亮的身材…… 这是从她两团绵软的胸脯沟里拿出来的。 太够味儿！ 这一夜就这样睡过去了，安梅梅那件事之后就没有继续来找他，不过听江晴雪昨晚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应该是事情已经谈成了。 周楚不由得在心里大骂这个安梅梅，果然是女人无情，他周楚这么被利用了一次，事后竟然连感谢都没有。 江晴雪后面今天也没有找周楚了，他的日子一下就无聊了起来。 钱有方继续神出鬼没，熬夜打游戏看毛片，周楚常常在床上一躺就是十来个小时。 钱有方骂他是个怀胎十月的孕妇，不然哪儿来那么多瞌睡？ 周楚辩称自己是春困，实则在情圣学院之中反复被虐。 三天不练手生津，书法绘画抚琴这样的技能，如果长期不练，就会忘掉。周楚目前主要跟着波波夫练拳脚功夫，偶尔学一下棋牌的伎俩，除此之外就在唐伯虎那里加强琴棋书画的修养。 至于什么历史学院的课程…… 呵呵，那是个什么鬼？ 周楚完全不知道。 在接到辅导员传讯的那一刹那，周楚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握着手机，很白痴地反问了一句：“导员是个什么东西？” 那边查出勤率的中年辅导员差点气吐血，在电话里对着周楚大喊道：“导员不是个东西！那是我！周楚，你这一周缺勤已经达到五个课时，立刻来我办公室报道！” “咔”，电话被挂断。 周楚一怔：这年头奇葩见多了，平白来了个不是东西的导员，这哪个二傻子竟然这样骂自己啊？ “我日！” 周楚忽然反应过来了，他这是缺勤率太高，被辅导员传唤了啊！ 这几天一直在情圣学院里上课，里面时间流速跟外头不一样，周楚这几天学到的东西比在外头的时候多多了，可以说现在历史学院上上下下就没人能教周楚了。 只是，辅导员这边还要叫自己，周楚不敢不去。 要是因为这个愿意被警告处分或者开除，那才是得不偿失，再被周父周母知道，事情就不得了了。 周楚拾掇了一下，直接出了宿舍往院办跑。 二楼，周楚敲开门，走进去，看见办公桌那边坐了个面色铁青的秃顶男人。 “导员好。” “好？好什么好！” 导员姓王，都喊一声“王老师”或者“王导员”，他脾气不大好，看见周楚就嫌弃地皱了眉，那缝隙能夹死只苍蝇。 周楚知道是自己出勤率不够，这个时候也有些心虚，解释道：“导员，我刚才电话里不是故意的，一下没反应过来。没上课这个……” “别给我找借口，我知道你，上次明史课用繁体字作答，还被院长慧眼相中了的那个，周楚是吧？我还以为是个学霸呢，院长怎么就挑中了你？你说说你自己像什么样？” 院里这一届的学生，谁对着王导员不是恭恭敬敬，跟供着自己爹妈一样？ 往后毕业推荐工作，都还要在导员这里出去，人人都希望自己得到一个好的实习机会，所以大家都跟在导员后面拍马屁，没人愿意断送自己的前程。 这王导员是趾高气昂惯了，正好想要抓个典型出来，敲山震虎，谁想刚好抓到周楚？ 这可是难得了，要抓的就是这样的学生，仗着自己被副院长挑中，竟然敢不上课！最重要的竟然还敢在电话里说自己是东西。 是东西吗？ 那是东西吗？ 啊呸！我就不是个东西！ 不对，这听着怎么这么怪呢…… 王导员这么一想，顿时来了气，看周楚跟之前院里那些好学生不一样，穿着也是一副穷酸相，没忍住嘀咕了一句：“穷人家养出来就是没教养！” 周楚前面还好好的，本来就是自己的错，准备低下头好好认个错，求个宽大处理，哪里想到王导员嘴里竟然蹦出这句话来？ 他脸色一下变了，之前脸上的谦逊和小心，瞬间就收了进去，有些发怒，直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呢！” 王导员气得拍桌子：“你是导员还是我是导员啊，有你这样一进来就跟我叫板的吗？！” “我问你刚刚说什么！” 周楚不是计较什么出勤率的人，他计较的是自己的父母。 什么叫做穷人家的出来没教养？ 今天这事儿不说清楚了，就不算是个完，撕破脸又如何？ 这院里竟然还有这样势利眼的人渣？ 真是见识了！ “我说你穷人家养出来的就是没教养，别说我是侮辱你，你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王导员轻蔑极了，他也有些心虚，看着周楚那表情有些吓人。“好了，不提这个，你坐下来，我跟你好好谈谈……” “谈？”周楚冷笑了一声，“我周楚是不怎么有钱，王导员您厉害，您有钱，一个大学导员一年工资也能卖黄金地段上百万的房子，我哪儿比得上您啊？” “你……你什么意思？” 大学导员薪水自然不高，跟教授没法儿比，可下面有学生的孝敬啊。周楚说的这件事，那是人尽皆知，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头一次有人敢在王导员面前说而已。 “没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周楚摊手，又特别老实地说道，“我没教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什么人我说什么话。您听说过随物赋形吗？我这叫做相机而变。对有教养的人，我有教养；对没有教养的人……您可以自己类推喽。” 他一副欠揍脸，却嘲讽至极。 这话说得太明白了，是你导员没教养，别他妈来怪老子。 刺头！ 一瞬间，周楚的地位就在王导员的心里升级了。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辅导员，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难缠的，这哪里是副院长挑出来的人才？ “你、你……”气得快喘不过气来，这就是明着骂他了！王导员手指着周楚，“也不知你这样的人是怎么被吴老看山的，真怀疑吴老是人老了眼盲了，你这样哪里有个治学的态度？”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周楚快被这人神逻辑给打败了，大概是从来没被人这么刺过，王导员一下就被周楚给激了，前后逻辑不通。周楚跟他说教养，他跟周楚谈治学，八竿子打不着。 院里这些个导员，官僚主义太重，跟高风亮节的教授们是没法儿比的。 周楚一摆手，根本不想继续说下去。 他转过身，刚想出去，竟然看见副院长吴振云站在门口，顿时一愣：“吴老……” 王导员更是一个激灵，一下子从皮椅上站起来，磕磕巴巴道：“吴、吴老好，您什么时候来的？” 吴振云人老，可是人家越活越精灵，什么人老眼盲，也就听一耳朵。只是王导员说话竟然这样不客气，背后议论人的本事也挺厉害，吴振云开始考虑这个学年的绩效考评了。 他看向周楚，伸手叫他过来：“小楚最近是不是研究什么去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普通死读书的人，学校里这些规章制度是规章制度，但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导员啊，咱们京华大学不是倡导学生的个性发展吗？” 王导员头上一直冒冷汗。 他不知道吴老在外面多久，也不知道他听了多少，现在只有点头哈腰认错的份儿，哪儿敢反驳一句？ 原本意味周楚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就算是被吴老看中，参加研究课题，也就是个打下手的，看这样的人也不像是有什么真才实学。哪里想到，现在吴老一出来，这胳膊肘就已经往周楚那边拐了，想必相当看中这个人。 你说说他这是倒了什么霉，不就是随便抓了个典型出来准备教训吗？ 学生是刺儿头也就罢了，还是上面有人的刺儿头，这导员真是没法儿当了！ 王导员心里苦啊！一句话不敢说，站在一边听吴老教训。 吴振云道：“你也参加工作几年了，有什么事，能忍则忍，教育学生一定要用怀柔政策，现在早不是那老师说什么，学生听什么的年代了。你找周楚没什么大事吧？我这边还要找他谈研究课题，你……” “没什么大事，就是找周楚同学聊聊天，是我教育方法有问题，您带周楚去就是了。我那事儿不是什么大事，往后再说也成。” 狂擦冷汗，王导员这回踢到铁板了。 吴振云倒是大有淡定之风，摆摆手，便道：“那你做事去吧，周楚这里跟我走一趟。” 看吴振云明里暗里地敲打了王导员，周楚也不好揪着不放，憋了一口气就跟着吴振云往外面走。 第六十五章 比赛发言稿 刚刚推开办公室门，吴振云就让周楚往沙发上坐，前面是吴老办公的地方，这边摆着茶几沙发，显然是给来客坐的。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不高兴，王导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吴老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只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人生哲学的问题。 周楚是真不好不给吴老面子，毕竟这是学院里第一个欣赏他的，一直很看好周楚。 说实话，现在这么开明的老头子太少见了，周楚当初在作协碰到的那些倚老卖老的乌糟东西就不少，吴老身为京华大学一个学院的副院长，同时搞学术和学院的管理，可是说这方面的能人。能够一点也不介意周楚对辅导员的顶撞，明白理智地看问题，必定是有大智慧。 周楚心里很尊敬吴老，可王导员那话太难听了。 他双手捧过茶杯，低下头勉强笑了笑：“吴老您不必跟我解释，我也知道……闹也闹不起来的。” 只是这一笔仇，他周楚默默记着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周楚只是个小人？ 他记在账上就成。 吴老叹了一口气：“年轻人有些锐气是应该的，为了他说这样的话生气也是应该的。我只是顾着大家都是一个院的，给他几分面子，没把话说死。毕竟他还是管理的导员，回头你们好好沟通沟通。” 周楚点点头，不反驳什么。 吴老于是进入正题：“一周之后，全国各地各大高校史学院的教授学者，会应邀来咱们京华大学，进行明史研究的课题沟通，届时可能有演讲、辩论和各种书画展示，自然还要开各种会。我们学校是主办方，不能寒酸了。” “我看你的功底就很好，到时候可以准备一篇发言稿，代表咱们史学院大学本部去发言。你学姐代表研究生部去，回头演讲稿可以给我看看。你头一次参加这种事情，可能有些不熟悉的地方，不懂可以多问……” 还要写演讲稿？ 周楚觉得自己的演讲技能简直…… 他是平时吹牛特别厉害，可是一到了台上，就跟吃了哑药一样，屁都放不出一个，让自己去演讲？ 周楚脸色顿时诡异了起来，吴振云瞧着他脸色，觉得有些不对劲：“是不愿意去吗？” “不，当然不是……只是……”周楚有些尴尬，“我从小不善于表达自己，所以演讲这种事……” “这些都是锻炼出来的，谁天生就会呢？”吴振云很宽容，坐在周楚右手边的沙发上，端着茶杯，笑眯眯地，像是个普通的慈祥老人，“不走出去，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能走？不会跌倒的，永远都是襁褓里的婴儿。” 不愧是吴老，随便说句话都是哲理。 周楚有些惭愧，他对于在所有人面前丢脸这种事很熟悉，可正儿八经地演讲，要老命。 可面对着吴老期许的目光，周楚顿生出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我要是办砸了，吴老千万别骂我，哈哈……” 吴振云就喜欢敢尝试敢挑战的，他又跟周楚坐了一会儿，说了说课题的事情。 来的肯定都是这个领域里的专家学者，又因为课题本身的延展性，还会研究到当时的历史文化种种现象，所以来的还有别的领域的大师级人物。 吴老说了，这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要周楚把握住了。 周楚想的，却是唐伯虎。 上一次诗会文会办砸了，让唐伯虎对这个世界的文化失去了信心，整个人都失落了好几天。周楚也觉得惭愧，那件事没办好，只认识了一帮鸟人，闹得大家都不高兴。 这一次不是什么奇葩的白玉京诗社，而是各大高校，甚至是研究所来的名流，应该不会跟上次一样不靠谱。 也就是说，如果唐伯虎参加这个交流会，肯定会很高兴。 虽然不是什么诗会文会，但是大家未必不能聊这些。 他心里有了主意，就更认真地听吴振云说研究课题的事情，一直说了半个多小时，才因为有上面领导来找吴振云，叫周楚回去了。 周楚路上就打开了手机，“仙子，赶紧叫一下唐先生，我这里有件要紧事跟他说。” 绮梦仙子对周楚前几天泡妞的表现其实挺满意，但是最近这厮一直在跟着老师学习，每次她要说什么，都会被周楚用“充实自己才更好泡妞”给堵回去。现在她总算是找见机会。 她双手一抱，哼了一声：“几天不去泡妞了？你不要命了？” “我现在是学校里有事啊……”周楚絮絮叨叨将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说，最后为难了，他忽然问绮梦仙子，“我们学院里有马丁·路德·金吗？” 这一位可是演讲名家啊，美国黑人运动的领袖，著名的演讲家，后来被刺杀，死了。 情圣学院里如果有这一位，周楚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奈何绮梦仙子不给他面子，摇了摇手指：“江晴雪泡到手了吗？你可是要成为情圣的男人……如果再没有什么进展，或者你又不务正业，呵呵，想要新老师？做梦去吧！” “要不要这么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啊……” 周楚欲哭无泪，恨不能钻进去抱着绮梦仙子的大腿哭。 看仙子这架势，学院里应该是有这么个人的，可自己摸不到啊！ 唉，为了到时候演讲不丢脸，还是先泡好妞吧！ 周楚握拳，下了决定，“仙子你放心，我肯定泡进天下美妞，不让你失望，让天下美女都幸福快乐死神仙！嗯，你看我这么努力，是不是先让开道，我找唐伯虎老师……” 唉，这小子就知道油嘴滑舌。 不过最近学习的劲头倒是不小，只盼着他是真的改过了，要认真泡妞…… 不然…… 绮梦仙子掰着指头算了算，情圣学院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这小子，根本不顾忌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去去去，快些去。” 绮梦仙子一脸不耐烦地从屏幕中间过去了。 周楚终于看见了通讯录上的唐伯虎，点了一下头像，便开口道：“唐先生，我新参加了一个学术研讨会……” “什么会？”这个名词对唐伯虎来说，还属于陌生范围。 “就是……一大群有学识的人聚在一起说话，跟文会差不多。”周楚捡了个通俗一点的解释，然后讨好地笑着，“先生，我就想着上次给你办事儿，不是办砸了吗？看你闷闷不乐的，所以这次特地找了一个，就在七天之后。” 唐伯虎万万没想到，周楚竟然这样说。 他想起白玉京诗社的事情，也是感慨万千，周楚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有良心。他当初真没看错人…… “现在看着你，魅力无穷啊！”唐伯虎大笑起来，“我们做情圣的，就该这样！那我到时候等你的好消息了。” 周楚点点头，能让唐伯虎高兴，他自己也高兴。 跟唐伯虎约好了，周楚才喜滋滋地将手机揣回去。 不过，“叮”地一声，又一下从他裤兜里出来。 周楚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叮”“叮”“叮”一连串的声音，这是消息通知，一般是来自校论坛的。 周楚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掏出手机来一看：乖乖，果然出大事了！ 套红的帖子标题首先映入眼帘： 《浮华时代！论无耻的的胜利——浅析校园学渣不敢教教主周楚的逆袭之路！》 第六十六章 周教主 “想必这几天，大家都已经对‘周教主’这个名字产生了审美疲劳。 但是，我们今天的帖子已然需要抱着一种严谨的学术态度，来剖析周楚——这一所谓穷**丝的逆袭之路。 众所周知，继去年学期末告白校花高美丽失败之后，周楚开学便炮制出一起惊天大案，言语调戏女神江晴雪。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没想到事情过后，江晴雪竟然开车到周楚楼下，大叫周楚下楼，举宿舍无数雄性生物为之震惊！ 没有任何的身家背景，缘何使女神青眼有加？ 没有拳打学渣脚踢学霸的高超智商，为何引美女折腰？ 是神秘的个人魅力，还是卑劣的勾引手段？ 欢迎各位一同欣赏本帖：走近周楚，一个男**丝的内心世界。” …… 周楚看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内伤。 看看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开头，还有故弄玄虚的帖头末尾，尼玛别以为老子看不出你抄袭人家走近科学的解说词！臭不要脸！ 周楚一看发帖人，果然又是那个“灰烬之下”。 这个人经过波波夫跟唐伯虎的联合鉴定，已经被百分之九十九确认为冯果儿。 想起那天在赛车场上见到的女人，周楚心里又开始发憷。 他跟这冯果儿真是无冤无仇，她怎么就平白盯上自己呢？ 这年头记者都是这么没节操，为了博眼球，什么骇人听闻的标题都敢起！ 帖子里详细列数了周楚从出生到现在，得到过的每一个成就。 包括幼稚园的小红花，小学的优秀少先队员，高中的见义勇为英雄少年，到了大学就是学渣学渣学渣学渣…… 周楚看了也是汗颜，他还从来没这样梳理过自己的人生。 周楚这前面十八年活得堪称风骚，一进了大学就跟哑炮了一样，不过在去年期末忽然小小地爆了一把。 ——这也是帖子得重点。 “去年期末，因为涉嫌在考场作弊，周楚被史学院副院长吴振云教授相中，竟然点去参加了历史学院国家级重点研究课题，楼主已经从史学院线人处得到最新消息：一周之后的明史高等学术研讨会，将在史学院大礼堂进行，届时周楚将代表史学院大学部进行演讲致辞。” “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周楚有几斤几两，看完这一场演讲，诸君便该一清二楚。” “大学的前一年，难道是韬光养晦？难道是卧龙不出？对诸位看客而言，这都是一个谜团……” 下面还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周楚真是肺都气炸了。 这帖子写得其实还很客观，只是动机一点也不纯洁，前面用两大女神给自己拉足了仇恨，文章后面就是给他脸上贴上金子，也会被下面女神的粉丝给喷成狗。 果不其然，周楚手一抖往页面下面拉，就看见了争论激烈的两派人。 “哈哈楼主你夸得这么厉害，我还是不信他是个什么奇才！” “说什么精通琴棋书画，你哪里来的消息啊？” “哟，听说周颖是周楚的堂姐，楼主的消息是从她那里来的吧？” “我就看个热闹。” “周楚纯sb！” “纯sb+” …… 没完没了。 下面也不知道是谁爆出了周楚的论坛id，无数人艾特周楚来看这个帖子，所以才有他手机里之前蹦出来的通知。 校友们纷纷表示，到时候一定要去历史学院观看周楚“献丑”。 “献丑尼玛啊，老子到时候让你连下巴都捡不回来！” 人是不能激的，周楚遇到一些事情会打退堂鼓，可真正不得不上的时候，却是越战越勇。 越是不想看我好，越要好给你看。 就是这么酷炫！ 周楚原本不想再跟这个“灰烬之下”计较，可有你这样连番黑人的吗？ 他再次动了手指发私信：“老大，我知道你是谁了，能不能别这样继续黑我？” 对方没回复。 周楚再接再厉。 “别怀疑了，我真能扒出你马甲来，只是不想跟你撕破脸。我混个日子不容易，您能不能别在论坛上时不时帮我刷一回存在感啊？” “做人很累，我做猪还不成吗？” “您高抬贵手？” “……日，不回复算了。” 周楚忿而收起手机，心想迟早有一天要跟冯果儿摊牌。 不过冯果儿这女人就像是罂粟，老让周楚心里没底，真到时候要摊牌，周楚不一定能上去。 他自己纠结了半天，还是叹了口气，回了宿舍。 刚到宿舍，就有人给他打了电话。 陌生来电。 “喂？” “是周楚同学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周楚一愣，下意识回道：“我是。” “哦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没打错。”那边打电话的人似乎相当高兴，大笑了起来，“周楚同学，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就是上次警察局的人来录口供的时候，我是那个请你参加柔道比赛的……” “……” 周楚根本不用继续听下去，直接将电话拿开很远，想要直接挂断。 不料那边似乎预知了他的动作，连忙道：“别挂断，周同学你听我解释一下。我们这个比赛呢……” 噼里啪啦一大堆，周楚只听见了最后的几个字“赢了有奖金两万块”，别的还能推荐到全国、不想错过你这个好苗子什么的，周楚都直接忽视了。 他道：“两万？” 柔道赛组委老师：“……是。” 这一个“是”字，有多生硬？ 周楚自然听出来了，他倒是忽然心动了起来。 泡妞也需要钱啊，以自己的水平去参加柔道比赛，应该还是能拿奖的吧？ 他不如……去看看？ 周楚一进来就在打电话，一旁的钱有方简直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推了推周楚：“先别拒绝，咱们合计合计，缺钱你就去呗。” “瞧你说的，哥前几天通杀才赢了几万块呢，能缺钱？我可是有骨气的人……”周楚轻蔑地横了钱有方一眼，转过脸很果断地对那边的老师道，“我现在对柔道赛不了解啊，要不过两天给您答复？” “这样吧，你明天如果有时间就来柔道场看看，我们接触交流一下。”那边看事情有希望，也很果断买。 周楚忙道：“那咱们就这样定了，谢谢老师赏识啊。” 一说到钱，就一副狗腿模样。 钱有方那种看牲口的目光重新出现了，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周楚：“**前一句不是还说自己视金钱如粪土吗？” 周楚摊手：“我这人比较重情重义，别用金钱来衡量我，多庸俗？我那是回报老师的赏识，再说只是去看一看，这不是还没决定呢吗？” 他拍拍钱有方的胸口，淡定得很。 现在周楚还不知道，去一次柔道场馆，又是一场“美人煞”。 第六十七章 美人煞 次日，周楚一个人去了柔道场馆。 站在玻璃圆门外的那个“地中海”，应该就是之前要拉周楚参加柔道赛的老师。 周楚走过去，有些迟疑：“您是……” 那地中海笑容满面地伸出手来，要跟周楚握一握：“又见到周楚同学了，听说你可是历史学院的高材生。我这终于请到你来参加柔道赛了，敝人姓孟，孟东海。” “孟老师好。” 周楚大汗，就你这还东海呢，地中海啊！ 两个人见过，孟东海随即进入了正题：“这一次是请你来参加柔道赛，我们的柔道赛六天之后就开始，我看你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只要短期熟悉一下规则就能上手。这里是我们平时柔道训练的场馆……” 这一次京华大学柔道杯，只是校内比赛，参加的也都是校内的学生。 时间在下周一，现在不算周楚一共有三十一名参赛选手，算上他刚好是三十二个，这就有意思了。 周楚想了想，敢情这是刚好差了一个，所以叫自己来充数的啊。如果是三十一个人，抽签决定对手的时候，必定有人要轮空，全靠运气的东西，难免令人不满。 现在找了周楚过来，这问题就解决了。 想必，一半是惜才，一半是充数。 周楚只是猜测，也不往嘴上说。 孟东海介绍着，很快已经进了场馆，柔道馆在中心体育场的南侧，进去就看到蓝色的木地板，两个贴成长方格子的区域，有不少穿着柔道服的人在里面自己操练。 周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孟东海似乎是他们的教练，只道：“我看过了，当时你的基础是很好的，肯定也练过柔道。现在在场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花架子……” 喂喂，老师，你说话可注意一点啊！ 你看，旁边那哥们儿看我了，这仇恨拉大了！ 周楚心说自己学过柔道那都是一鳞半爪，真要上场不知道是个什么下场。他不是谦逊，而是真没本事，心虚道：“我没您说的那么厉害，也就是学过一点。” “能当场放翻一个警察，这可不一般，你让我这些学生，跟警察对上，都还没出手恐怕就被人干趴下了。” 孟东海相当看好周楚，觉得周楚就是太谦虚：“你身板子小，但是浓缩就是精华，爆发力很强……” 妈的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啊？ 哥还真被你给夸糊涂了。 周楚有些无语，“老师您过奖了……” “嗤……” 有人轻蔑地发出声音，站在旁边抱臂看周楚。 周楚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他扭头看过去，竟然是一个黑人，身材高大，肌肉扭曲，像是几股筋一样结在一起，如盘桓的古树树根，架势是吓人得很。 这里进行柔道训练的人不少，一半通过了预选，参加周一的柔道杯，一半落选，在这里憋着闷气训练。孟东海之前说的话，也有人听见了。大家训练得好好得，他忽然之间带来个陌生的弱鸡，一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孟东海看了方才发出声音的黑人一眼，主动给周楚介绍道：“这是英国来的交流生，奥德，也是这一次柔道杯的参赛者，很有夺冠的希望。” 说起奥德的时候，孟东海满眼都是笑意。 可周楚只感觉到了奥德对自己的得意，他心说自己不过就是来看看，大约人家是不屑吧？ 毕竟，周楚看上去实在是太瘦了，来一阵狂风，他就跟风筝一样飞到天上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周楚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强龙，他友善地朝着奥德伸出手去：“奥德同学，你好，我叫周楚。” 很友善的会面，孟东海也看得一笑。 只是奥德看了周楚几眼，竟然摇了摇头：“不配。” 周楚面色一僵，手还放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收回来。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现在是人家不给他好脸色，周楚也不可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不配？ 这人也不知道跟自己有什么仇，周楚不过是刚刚来这里，被孟东海夸了这么几句，也不会这么拉仇恨吧？ 还是英国人？这得是非洲涉水过印度洋顺着马六甲偷渡来的吧！ 很自然地收回手，周楚似乎从来没将自己的手伸出去过，他转过脸便对孟东海道：“孟老师不如带我去看看别的地方？比赛到时候在哪里？会有人来观看吗？” 孟东海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奥德这个学生，虽然是国外来的，可是中文很好，平时不爱说话，可跟周围的人相处还不错。武术这种东西，一向是强者为尊，奥德在这个训练场上从无败绩，怎么偏偏针对周楚？ 这“不配”两个字，又轻蔑又不屑，难得周楚还沉得住气，竟然转过脸就无视了奥德。 奥德脱口而出的不配，换来的只是周楚相当自然的忽视，仿佛他刚才只是伸出手去，要跟一只蚂蚁握手。 那表情活脱脱的一句话：老子没把你放在眼底！ 嚣张，也是要内涵的。 “这些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先给你介绍一下。” 孟东海反倒有些忐忑起来，怕学员之间起矛盾，他赶紧拍了拍手，召集大家站到前面来，朗声道：“大家过来一下，这里来了一位新同学，很有可能要参加柔道杯，可以先认识一下。” 奥德抱着手站到了人群之中，白色的柔道服跟他黑煤一样的皮肤一对比，简直一黑白无常究极混合体。他竟然还是直直看着周楚，似乎想看看周楚还能怎么折腾。 奥德对周楚不善，那是有原因的，只是周楚不知道而已。 “这一位同学，叫周楚，是历史学院的学生。我看咱们参赛还有最后一个名额，就留给周楚。现在呢，周楚同学还没答应要参加，这一定是一位相当优秀的柔道……” “就他？老师您没开玩笑吧？” 有人站在人群之中，冷笑了一声。 这里还有一半是根本没机会参加柔道杯的，凭什么孟东海随便领了个人过来，就要压在他们头上？看上去弱鸡一只，能厉害到哪里去？ 哈，还他妈是历史学院的，他们这里好歹大部分人都是高水平运动员，还有人专学的柔道，周楚算个什么鬼东西？ 有一个人说话，剩下的人就像是被火星个引燃，一下议论了起来。 “是啊，这人看上去有那么厉害吗？” “你看他还穿着休闲鞋紧柔道馆，这什么素质！” “比都不比一下，竟然就说要进比赛，该不会是老师的亲戚吧？” “有黑幕啊……” “不服。” “我也不服。” “不服！” 顿时就有人喊了起来。 孟东海的权威还真没这样受到过挑衅，不管是有参赛资格还是没参赛资格的，这会儿都对周楚有一种抵触情绪：哪里来的空降兵？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周楚只觉得这群人太排外，他都没动手，这些人就直接以貌取人，断定他不厉害了。 如果周楚是个胖子，还来学什么柔道？ 妈的，相扑不就得了。 他站在众人面前，悠闲地将双手插进裤袋里，听着众人的议论，面不改色。 他强任他强，清风抚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周楚一副装逼的宗师气度，淡定地站在那里。 之前一直没开口的奥德，终于开了口：“老师，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参赛的，这一次还有别的学校的人来观看吧？让垃圾的选手上场，会丢掉整个京华大学的脸面。” 垃圾的选手？ 周楚一下笑出声来，哥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没等孟东海出来打圆场，周楚就直接朝着奥德比了个中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汝，匹夫之见而鼠目寸光矣。” 奥德愣了一下，他听不懂周楚在说什么，可那侮辱意味的手势他却是看得明白，立刻就要走上去揍周楚。 孟东海大喝道：“干什么呢这是要！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吆喝了！我选周楚肯定有我选的原因！这么急赤白脸地干什么？！” 周楚站在孟东海的身后，十分腼腆地微笑。 看着奥德被后面的人拉住，还在瞪他，周楚眨了眨眼睛，就差没挥小手帕跟他说话了：“听不懂吗？是不是觉得我欺负外国人不好啊？真不好意思，欺负的就是你哟。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虐得你哭爹喊娘，我泱泱大国之责任耳。” 众人：……孟老师**哪里找来的奇葩！ “你说什么呢！” “欺负奥德不懂古文简直不要脸！” “走后门的弱鸡……” “参加了比赛也是输，没关系，等到柔道杯，看我不虐菜他。” “让他三招又何妨？哈哈哈……” 奥德的中文很好，可并不代表古文也很好，外国人学习中文本身就存在困难，更别说是古文了。 周楚这么轻飘飘地拽两句，完全让奥德一头雾水。 不过，周围的人还是能听懂的，都开始谩骂周楚。 怎么看周楚也不像是个高手，还一来就敢挑衅奥德，这不是找死吗？奥德跟人过招的时候，差点把人打残，周楚能在奥德手下走一招，那都是高看了他！ 奥德咬紧了牙关，却面皮一抖，忽然扯出一点笑来。 他像条蛰伏的毒蛇一样，一下不动了，阴森森地看着周楚，凶狠至极。 周楚没想到这一个竟然还沉得住气，眼睛一眯，也看向奥德。 两个人对视，敌意迅速攀升。 这个人，不是普通学生那么简单吧？ 来自英国的黑人留学生？ 周楚忽然想到了一些人，他站在原地没动，看众人都没说话了，才道：“孟老师，今天就看到这里吧，我看大家不是很欢迎我，我先走了。” 孟东海还没说话呢，就有人大笑：“快滚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这种走后门的！” 这话无疑是把孟东海都骂了进去，凭借实力进来谁都没个话说，顶多不高兴，一来就说要参赛，欺负他们没本事不成？ 有多远滚多远，什么周楚？垃圾玩意儿！ 垃圾周楚，淡定地迈着步子，出了柔道馆，只是没想到刚见到蓝天，便看见前面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加长轿车。 这一回，周楚终于看清了车标：凯迪拉克。 安梅梅就在旁边等他，看见他出来，勾唇一笑：“好久不见啊，周楚。” 第六十八章 吃火锅 “安梅梅？” 周楚前面还说这女人利用完自己就消失了，没想到今天忽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架势…… 周楚有些疑惑，他走到安梅梅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四下看了一眼：“等人？” “等你。”安梅梅低头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涩。 不过周楚知道这羞涩定然是作假，这女人跟妖精一样。 她今天的眼线描得有些深，扫了淡淡的眼影，像是英国贵族歌剧里的女演员，艳丽多姿。 周楚别过脸去笑了一声：“别开我玩笑，我一向觉得安梅梅小姐应该是干脆果断的人，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似乎不会搭理。” “我不过就利用了你一次，可你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误解。”安梅梅处之泰然，即便周楚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可她并不介意，口气一如既往地热络，而后调笑道，“难道你认为自己并没有令我倾倒的魅力吗？” “我认为自己有足以使别的女人倾倒的魅力，唯独你除外。” 周楚真不觉得安梅梅找自己有什么好事。江晴雪已经警告过周楚几遍了，安梅梅的确不像是能够轻易信任一个人，并且与之交心成为朋友的人。 现在他接触的人渐渐地复杂起来，泡这匹大洋马，难度系数太高了，周楚想想还是随便找个英语角挑个普通的妞就成了，安梅梅……一般人驾驭不了。 他说完，就准备走，不料安梅梅道：“你其实不必把我想得那么心机深沉，一定是你的小女朋友告诉你的吧？江晴雪的母亲是生意场上的长胜巾帼，我们之间有往来，所以她才会不喜欢我。我这一次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请你吃顿饭，答谢一下。” 有这么简单？ 周楚脑子里念头一闪而过，目光已经从安梅梅的脸上逡巡了过去。 他冒出来一个主意，忽然笑道：“吃顿饭可以，不过吃什么由我说了算。” 安梅梅并没有多想，只道：“我们可以直接去多国餐厅。” 周楚笑了笑没说话，他只是钻进了车里，报了个地名，就让司机走了。 吃西餐？这妞想得太简单了。 周楚老神在在，直接带着安梅梅杀进了…… 火锅店。 “都说来一个地方，就要感受一个地方的风情，来咱们中国，就必须要感受一下中餐的风情。我可知道你们英国，黑暗料理出了名，那菜甭提多难吃了……” 周楚言语之间对英国菜鄙夷到了极点，网络上流传有关于英国料理的种种黑暗童话，简直是洗脑一般的存在。 安梅梅真没想到周楚竟然带自己去吃中餐，她来中国时间也不短了，可吃中餐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每一次都是出去谈事儿，并且她在饭桌上基本都是只喝酒不说话的。 她心里想着，吃中餐也不算什么，就算是开开眼界罢了。 可真正等她坐在火锅店的圆桌旁边的时候，就愣住了，面前有一只锅，锅里红彤彤的一片，看得人口干舌燥，热气冒上来，空气里飘荡着一层火辣辣的油香。 吃惯了高级餐厅的大洋马，完全被这一端上来的红汤锅子给震撼了。 周楚一招手：“来两瓶红星二锅头。” 包间外面的大堂经理听见这话，心里顿时骂了一声：狗日的这牲口得多坏啊，带人家洋妞吃火锅不说，还敢开二锅头，洋人真能顶得住？ 白酒跟红酒，那是两个系列啊。 安梅梅四处看了看，这里肯定不符合她平时用餐的标准，但是周楚坐在这里似乎很淡定。 她不好说什么，只是看着那锅，又看了看满桌的菜，问了一句：“这些菜怎么还没人做？这是牛肚吗？我们蘸着这锅里的东西吃？” 蘸着吃？ 周楚愕然，随即差点笑跌到桌子底下去，就是旁边站着的服务员都笑喷了。 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周楚再一次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不过，他可以让安梅梅融入这个世界。 好歹旁边服务员的笑声还算是很善意，安梅梅尴尬了一下，两颊竟然起了红晕。 不过这个女人很大方，不懂的事情根本不会装懂，她如实对周楚道：“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什么事情都要你来教我了。” 人是周楚带来的，自然也要周楚教了。 安梅梅会握筷子，就是姿势不好看，而且不能熟练应用，手指有一些细节问题。 周楚干脆走到她旁边来，帮她摆手指的位置。 他的手捏着安梅梅的手，细细软软的，嫩嫩滑滑的，真是揩足了油才把事情搞定。 安梅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最后还是学会了真正握筷子的方法。 “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旁边服务员，她会帮你把东西下锅，慢慢你就知道怎么吃了。” 周楚指了指站在安梅梅旁边的女服务员，安梅梅左右看了看，竟然挑了一盘牛肚。 可周楚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一个人一手一个盘子，直接把桌面上的东西都往把锅里倒，什么腰子、猪里脊、鸭舌…… “都给我下去洗个澡吧……” 太久没吃过火锅了，周楚现在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要尖叫起来。 热辣辣的锅，油烫烫的底料，满桌的菜都下去洗刷刷。 安梅梅很好奇，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周楚提醒她可以下锅捞东西来吃，可她迟迟不敢下筷。 这锅里的颜色实在是太可怕了，红彤彤的一片，想想都有一种流口水的冲动。 周楚看她不动，特别体贴地帮她捞了一片牛肚起来，放进她碗里：“可以蘸蘸料，味儿更足。” 刚刚涮出来的牛肚很烫，安梅梅小心翼翼地嘟着红唇吹了好久，周楚看得眼馋，不是想吃那牛肚，想吃她嘴唇。 都说贾宝玉爱吃女人嘴上的胭脂呢，还真是有道理的。 周楚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太凉了就不好吃了。” 安梅梅眉头拧紧，轻轻张开嘴，雪白的牙齿咬住了牛肚的一个角，一下就尝到了那个味儿，瞬间放下筷子，捂住自己的嘴。 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样，安梅梅连脖子根都呛红了，咳嗽起来。 “咳咳……” 周楚连忙给她递了一杯橙汁：“第一次吃是会有点不习惯，喝水先缓缓，缓缓。” 平时看这大洋马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到了火锅店简直是要被打回原形。 安梅梅完全受不了这种中国式的火辣，喝完了橙汁直跟周楚摇手：“这东西太可怕了，不能吃……不能吃……” 周楚好不容易带洋妞下一回馆子，连忙阻止她：“这东西吃第一口不好，你一口气吃下去就好了，真的，相信我，我是个老实人。” 第六十九章 美人醉 开什么玩笑？ 周楚这鬼精鬼精的像是老实人？ 安梅梅要真相信了，那也不敢说是财阀公主了。 她两片嘴唇几乎都要被辣坏，更显得红润娇艳，一双眼里弥漫着水雾，由内到位地透出媚意。 周楚坐在她对面，直接捞了一大盘东西到面前的碗里，甩开了膀子，吃得老开心了。 安梅梅看了周楚许久，见他大快朵颐，也不由得怀疑自己是吃法出了问题。 她再次鼓起勇气，手抖了好久才下筷。 这一回，安梅梅飞快地捞起了一片里脊，稍微吹凉了就一口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依然觉得辣，可已经好了不少，她照着周楚之前说的那样，忍住了一口一口吃下去，竟然生出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来。 还是初春时候，安梅梅一下就热了，她将自己外面的皮衣脱掉，里面是一件雪蓝色蕾丝边的丝绸短衫，毫无疑问的低胸，丰满得快要爆出来。 她没忍住吐了吐舌头，似乎辣得有些受不了。 周楚叫人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把东西捞出来之后涮涮再吃。 这样一来，安梅梅就好了许多。 周楚好这一口，下筷子不留情，他以为安梅梅肯定不怎么放得开。 没想到，安梅梅用白开水涮了一阵，竟然觉得不过瘾，直接捞起来东西来就吃，不需要白开水了。 尽管辣得一张脸全红了，甚至额头都是细密的香汗，连胸前都似乎湿了一片。 周楚大饱眼福，恨不能坐在这火锅前面吃它一辈子。 他开了一瓶二锅头，倒在了小号的玻璃酒杯里，跟安梅梅干了，这酒性可裂了，可是配着火锅喝，过瘾啊！ 安梅梅酒量竟然不错，吃开心了也就豪放了起来，跟周楚你来我往起来。 你一杯啊我一杯，我一杯啊你一杯。 周楚差点喝吐了，安梅梅虽然喝得多，可动作里透着的那种优雅劲儿却没下去。 那是血脉里带来的高贵，就算是吃火锅也去不掉。 安梅梅看着是清醒，可内里已经喝高了。 又辣又醉，酒是辣的，菜也是辣的，不是浪漫的牛排加红酒，也没有情人之间的蜡烛，可安梅梅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一锅红通通的东西给征服了。 她看周楚已经缩到了桌子底下去，有些不满起来。 喝多了，脑子迟钝，服务员们早就出去了，包间里就周楚跟安梅梅两个。 安梅梅在酒意催促之下，竟然端着一杯二锅头，一步三摇地来到了周楚的面前，轻而易举地把周楚从椅子下面拎了出来。 周楚老觉得眼前什么东西都在晃悠，他看见眼前的安梅梅，手伸出来，左右地点：“你什么时候、嗝！长了，三张脸……嗝……” 安梅梅扭过脸，笑了一声，她拍开周楚那手指，坐在周楚那椅子的扶手上，声音也模糊了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敢带我来吃这种东西的人……” “这算什么？等……嗝……等哥赚了大钱，带你去吃……吃羊肉串！知道吗？新疆的，羊、羊肉串……串串，羊肉串……” 周楚已经喝高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就翻着嘴皮子，一张嘴说个不停。 “你身上好香……” 周楚闻见了，他循着这香味，已经摸到了坐在自己身边这一具温软的身体。 安梅梅平时相当克制，就算是喝红酒都注意着量。可这西边来的大洋马哪里能抵抗东方传统美食的魅力？一辣辣到底，一醉醉回家。周楚疯起来不要命，自然也感染了安梅梅，安梅梅只把白酒当解渴的水来喝，现在也没比周楚好多少。 她甚至完全没感觉到周楚的手已经放在了她的腰上，她还端着一杯二锅头，看着满桌狼藉，有些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放得这样开。 小指微微翘起来，安梅梅又喝了一口，酒液顺着她唇畔滑落到下颌，脖颈，顺着胸口直接滑入了丰满的乳沟之中。 周楚只闻见了酒香，凭借着直觉就一口亲上去了。 他吻住了安梅梅的脖子，顺着方才滑落的烈酒酒痕舔下去，像是**的旅人在沙漠里，忽然找到了水源。 没片刻，他的脸便已经埋在了安梅梅丰满的胸上。 两团软绵绵的，还有一条深深的沟壑，那酒液便顺着这条沟壑往更深的地方去了。 周楚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来，抓住这两团软绵绵的东西，五指捏了捏。他感觉着它在自己的手中变化着形状，又推了推，然后将之往两边分开，更急切地将舌头往更深处伸。 安梅梅眼前开始发花，酒精上头之后就不知东西南北了。 她只觉得一条温热的东西往自己两胸之间钻去，痒痒麻麻地，还有人捏着她的胸，有些用力，安梅梅觉得疼，便推了眼前毛茸茸的脑袋一把。 “让开……” 美女事业线里藏着的二锅头，周楚还在努力地喝。 只是现在安梅梅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并不平稳，周楚身子往安梅梅那边一倾，整把椅子立刻朝着一边倒了下去。 “啪”地一声响，安梅梅后脑勺磕在了地上，又因为喝醉，整个人一下就晕了过去。 周楚的额头磕到了椅子角，尖锐的疼痛让他整个人的酒意为之一清，头脑一下就清醒了。 他趴在安梅梅的身上，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刚刚发生了什么？ 回想一下，周楚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还有嘴里明显不是酒味儿的那种香气，顿时旖旎得要飞出来。 目光往安梅梅胸前一扫，周楚大汗，这大洋马胸口上湿漉漉的一片，怕都是他这条舌头在作怪。 他赶紧找了餐巾纸，擦着安梅梅的胸前，红了一片，这一回因为紧张倒是没有什么心猿意马的感觉。 看安梅梅呼吸平稳，应该只是晕了过去。 他松了口气，把椅子扶起来，然后去抱安梅梅，才发现这女人竟然死沉。 也难怪，胸前跟臀后，这重量就已经很可观了。 重新把安梅梅扶回椅子上，周楚才觉得自己像是要瘫了。 满桌狼藉，周楚看见了空酒瓶：他就是用这两瓶二锅头放倒了安梅梅…… 周楚坐在那儿歇了一会儿气，就扶着安梅梅出去了。 结账的时候，他在安梅梅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把钱包摸出来，最后只能忍痛自己扔了两千大洋出去。 妈的，这不是敲诈吗？ 估计是看见安梅梅穿得好，所以狮子大开口？ 要周楚以前自己来吃，五百块顶天了。 黑心店！ 周楚扶着安梅梅上车的时候，狠狠回头瞪了那火锅店店名一眼，发誓下次不会再来。 司机才是被安梅梅的这状态给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喝醉了，喝醉了而已……” 周楚早已经帮安梅梅整理过衣物，所以看不出来，他摆摆手，跟司机解释着，不过司机明显听不懂什么叫做火锅，什么叫做二锅头，也是个深目高鼻的外国人。 周楚干脆闭了嘴，仰在车后养神。 第七十章 反复悔棋 安梅梅的司机明显信不过周楚，他很清楚，这个叫做周楚的人在自家小姐的名单上，到底是什么等级。 一个利用工具。 现在小姐竟然被这么个矮矬小子给灌醉了，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所以，出乎周楚的意料，这个司机竟然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带着安梅梅检查了一番，确认是酒醉，并且醒酒之后，才重新扶着安梅梅回来。 周楚百无聊赖地等在车里，只觉得她这司机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不过一抬眼，安梅梅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回来，皱着眉，似乎难受得很。 在接触到那一双碧蓝似海的眼眸时，周楚有一种奇怪的心虚，本来他当时“喝酒”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色念，可现在回想起来，再看看安梅梅这一张堪称妖艳的眼，心头瞬间火热。 不过因为不确定安梅梅是不是记得，所以周楚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很简单，安梅梅醉了，自己也醉了啊。 醉了能干出什么事情来都是正常的，不有一个词叫做“酒后乱性”吗？ 他们只是纯洁的吃火锅的关系。 安梅梅重新坐上了车，一抬手腕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 不就是出去吃了个火锅吗？ 现在安梅梅胃里还有些难受，可是不得不承认，吃的时候相当过瘾。 她似乎也完全不记得之前在火锅店包间里发生的事情，只是道：“谁埋单的？” 周楚道：“没有在你身上找到钱包，所以……” “那我似乎还欠你一顿饭。” 安梅梅很自然地接话，不用周楚说也知道是谁给钱的了。她用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额头，“其实今天找你还是有事请你帮忙的……” 周楚瞬间无语，可是想想自己占了大洋马那么大个便宜，也没敢拒绝，生怕这妞根本不是忘记，而是假装忘记。 万一捅出来…… 不，捅出来也不是自己的错。 周楚咳嗽一声：“安梅梅小姐有事相求，周楚怎敢不答应，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你必须答应。” 瞬间翻脸，安梅梅直接给前面司机打了个手势，车就已经朝着原定的目的地走了。 周楚顿时大叫起来：“你这是要抢人啊！别是要把我给卖了吧？” 安梅梅斜了他一眼，叫他闭嘴，而后淡淡道：“卖了你也没人肯买的，我只是让你帮个忙。” 周楚就纳闷儿了：“你说你每次找我，肯定都是有事。拿咱们中国的话说，你这就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哪回找我不是有事啊？” “我没事为什么要找你？”安梅梅根本不明白周楚的逻辑。 她研究过中国人，可是没有研究过中国的吃食，这一回完全被那个什么火锅给吸引，喝酒也喝得晕了，如果不是因为周楚事先提出了要求，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安梅梅对中国文化的了解，仅限于自己那带有一半中国华人血统的母亲，和自己来到中国之后的种种经历。 他们说着重情重义，重朋友，可安梅梅没感觉出来。 她甚至完全不理解，就像现在完全不理解周楚为什么会说这番话一样。 她没事为什么要找周楚？找他就是为了办事儿啊。 安梅梅这理所当然的反问，让周楚噎住了。 大洋马的思维方式，真跟中国人差太多了。 周楚想了想，这样道：“现在你请我帮忙，是一种利益关系。如果我们成为朋友，那么我会心甘情愿帮你的忙。即便你不开口，可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你的身边。” 安梅梅看了周楚很久，认真地打量了周楚几眼。 不喝醉的时候，这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她的手指按压了一下自己花瓣一样娇艳的嘴唇，只轻声道：“我不需要朋友。” “……” 周楚完全被安梅梅给吓住了。 他一向信奉的是五湖四海皆兄弟，走遍天下也不怕，朋友多了好办事啊，安梅梅做人怎么这样扭曲？ 安梅梅耸肩，轻松得很：“我父亲说，但凡能够用利益收买的人，都不必成为朋友。我也一直信奉一句话——” 她顿住，盯着周楚。 那目光，雪亮，清醒，理智，带着一种西方式世故的麻木。 她说：“利益关系是短暂而善变的，可利益是永恒的。” 周楚听了只摇头笑，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句话，只是觉得好笑。 安梅梅早知道自己说出来周楚会笑，她只是看向车窗外，呢喃道：“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反应，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何必那么早地划清界限？” 周楚悠闲地架起了自己双腿，却将双手往脑后垫，这姿势让人很放松。 “安梅梅小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朋友的世界很孤独。你不是一件没有生命和灵魂的物体，上帝说，你需要来自友谊的温暖。也许你现在感知不到，但是我敢打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利益的确永恒，可它不一定属于你。” 而属于她的那些东西，现在还没到她身边去，或者说被安梅梅关在了心门之外。 这一位来自英国超级财阀的公主，智商很高，情商有些奇怪。 办事没问题，利益场上的人际交往应该也很漂亮，只有在处理自己的感情和友谊方面，似乎出现了偏差。 周楚笑了笑，他忽然知道到底如何攻克这一匹大洋马了。 波波夫，瞧好吧。 不知道感情是什么东西的女人，就像是一台机器，即便知道怎么做生意，怎么赚钱，怎么将人玩弄于鼓掌，也不会知道感情来了会是什么感觉。 那种毁天灭地的冲动，会在她明白这种存在的瞬间，将她自己引爆。 周楚要做的，只是在安梅梅的心底，吹亮一星弱火。 他闭上眼，不再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他方才那一番话，让安梅梅有什么触动，她也没再继续说话了。 整个车内，一下沉默。 目的地很快到了，又是一个公园。 周楚被领到了老年人活动各种新，各种品茶，各种棋牌活动，靠边的角落里，摆了一张棋盘，棋盘的左边坐了一个周楚已经很熟悉的老头。 得，这一位也是吴老，不过不是历史学院副院长，而是吴氏集团最老牌的掌门人吴江山。 他看向安梅梅，这女人一定在逗自己。 周楚转身就要走，不料那司机立刻堵住了他的去路。 “安梅梅小姐，这是要干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楚同学上次答应过，要陪吴老下棋，现在你如果还记得自己的话的话，就应该去跟吴老下棋。我跟吴老的合同还有最后一项没签字，不跟你下棋，吴老拒绝签字。” 安梅梅表情淡然，说出来的话却像是炸药，周楚差点扑上去掐她脖子。 他真不想跟吴江山这样的臭棋篓子下棋啊！ 尼玛的，下一招花半个钟头就不说了，他看着周楚下了对手棋之后，还会悔棋啊！ 这就像是两个人玩剪刀石头布，一个出了剪子，一个出了布，结果出布的那个反悔撤回去，又出了石头。 吴江山就是这么个反复悔棋的老流氓，一点也不尊重围棋界落子无悔的规矩！ 周楚内心疯狂吐槽，不过他似乎完全将自己悔棋的情况给……忽略了过去…… 安梅梅懒得搭理他：“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吴老现在就等你了，现在不必我拦你，你也走不了的。吴老的人就在这边，你就从了吧。” 你就从了吧…… 周楚被这句话雷得外焦里嫩，安梅梅小姐你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不要乱说好么！ 差点要被这妞给气晕过去，周楚几乎是被人压着坐在了吴老的对面。 吴江山笑眯眯地：“好久不见，咱们再下两盘？” 周楚皮笑肉不笑，狠狠瞪了抱着手站在一边的安梅梅一眼，嘴上却道：“下啊，尊老爱幼，您先下。” “都说了是爱幼，你执黑先行吧。”吴江山客客气气地，一张脸上全是皱纹。 周楚继续推辞：“尊老，还是您执黑先行，请……” 两个人推辞来推辞去，嘴上都要开出花来，吴江山才道：“既然小楚执意如此，那还是我先下吧。” “啪。” 落子，在天元。 周楚真是一口血给憋住了，老东西果然是跟他客气呢。 第一子落下，后面就开始了，虽然都秉承着“你悔棋，我也要悔棋”的基本原则，可总体上来说，这还是一盘相当精彩的棋。 安梅梅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无语。 这压根儿就是俩棋力高超的臭棋篓子，难怪臭味相投了。 周楚嘴上说着什么“我不下我不下你要逼我去下我就去死”，其实心里巴不得就跟吴江山这老匹夫一起下棋了，看他悔棋毁得多欢脱？ 两个人一路以奇烂的人品从下午四点杀到了晚上八点，才意犹未尽地鸣金收兵。 周楚跟吴江山也下出革命战友的情谊来了，走的时候真是依依不舍…… 安梅梅差点看吐，让司机送周楚回去了，她自己则留下来跟吴老谈合同。 加长凯迪拉克绝尘而去，周楚没一会儿就回了学校。 他刚刚下车来，从北校门过去，就看见一个女人蹬着长靴、短上衣陪着短皮裤，耳朵上夸张地挂着一层一层的复古点翠银耳环，苍白得病态的手指指间夹了一颗烟，正迎面向周楚这个方向走来。 周楚一下愣住了，没忍住出声喊道：“冯果儿？” 第七十一章 被录音 眼眸一抬，冯果儿也看见周楚了。 只是这女人压根儿懒得搭理他，扫了他一眼，便迈着长腿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一样。 前几天还因为采访的事情追着周楚跑，现在见到竟然直接忽视周楚？ 周楚简直觉得自己体质异常，遇到的女人都是奇葩。 原本还好好的，从安梅梅开始，再到冯果儿，情况就不对劲了。 这俩女人简直是需要他的时候，把他往天上捧，不需要他的时候，直接把他扔到一边。敢情他周楚是件垃圾，不值得倾注更多关注度啊！ 这一刹那，周楚郁闷极了。 他还想问冯果儿那天在赛车场上到底跟那群人是什么关系，不过现在冯果儿不搭理自己，他也不必上去自讨没趣。 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周楚还记得往前面走。 “站住。” 淡淡的一声，却透着冷意。 周楚知道这是冯果儿的声音，于是一回头。 冯果儿掐了烟，手指一松，任由香烟落地，然后一脚狠狠碾上去，将烟头踏灭了。“是我。” 哈？ 周楚想了半天，没懂这个意思。 冯果儿？ 是我。 靠，他之前给冯果儿打了招呼，冯果儿这算是回答？ 周楚差点脚下一跌，无力摔倒：“姑奶奶，你反射弧到底有多长啊……” 冯果儿今天心情不是太好，抱着手臂，看周楚那夸张搞笑的动作，眼底浮出淡淡的嘲讽来：“我反射弧长，干你何事？” 嘿，你回答的就是我，还不干我事？ 周楚嘴皮子一掀，就要给冯果儿顶回去，可一看冯果儿那满身的冷意，跟个小冰人一样，他怂了。 一缩脖子，周楚道：“美女你有本事，我惹不起，我退散。我妈妈教过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可怕，我必须离你远点。” 周楚深深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山寨版张无忌，说完了台词，他就想转身走。 冯果儿却长腿一迈，竟然倒折回来，拦住了他。 周楚双手伸出来，比了个十字叉，“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冯果儿离他很近，两手叉着腰，却将上半身往前倾，靠近了周楚，微微抬着精致的下颌，眸子清亮：“我漂亮吗？”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周楚真想把膝盖骨挖出来扔在冯果儿脸上，他本想如实说“特别漂亮”，可话到嘴边，被他生生咽下去。要夸这女人，她指不定能蹦跶到天上去。 于是，周楚只含蓄道：“有点。” 冯果儿笑容一下加深，整张脸瞬间就是变得灿烂明媚起来：“有点？” 她虽然笑得很善良，可周楚背后寒毛瞬间竖起来了，脖子后面也开始冒冷汗，他犹豫了一回，掐着小指微微比了一下：“嗯……比有点多这么一点？” “多这么一点，是多少？”冯果儿好整以暇，还是笑眯眯看着他。 妈的，老子怎么知道那是多少啊！ 你想那是多少不就是多少吗？！ 大姐，果儿小姐，放过我好么！ 周楚浑身无力，翻着白眼：“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我知道你要问很多是多少，但是我也不知道很多是多少，你只能找发明这个副词的祖先去。也别让我再给出具体的量化标准，反正在我周楚的心里，你果儿小姐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地上绝无，天上也就您一个！” 他噼里啪啦地说完了这一串，歇了一口气，然后坚定对冯果儿道：“果儿小姐你对我这样的回答还满意吗？” “嗯，勉强吧。” 冯果儿轻轻哼了一声，被周楚这么插科打诨一阵，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她似乎是没事儿干的，又问了周楚一句：“我跟你那小女朋友江晴雪比起来，谁漂亮？” 这…… 周楚仔细地想了想，江晴雪身材脸蛋都是一流的，可是细看冯果儿也不差啊。这根本就是两个风格不同的女人啊。 “果儿小姐跟晴雪，不是一个风格，这个不能横向比较。” “别吞吞吐吐，我跟江晴雪哪个漂亮？”冯果儿懒得听他在这里掰扯推脱，就要周楚给个干脆的回话。“她，还是我？” 给面墙，周楚直接撞死了吧！ “大小姐你到底发了什么疯？这东西就像是你问我我妈跟我女朋友掉进水里我先救谁一样，我怎么回答啊？” 周楚简直要被冯果儿给逼疯，都怪他嘴贱，刚才跟冯果儿打招呼干屁！惹得一身腥！ 谁料，冯果儿饶有兴趣道：“那你妈跟你女朋友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周楚：“……”哥还是切腹自杀去吧。 他不想再搭理这难缠的女人，转身就要走。 冯果儿在他身后“哎”了一声，“别走呀，风格不一样很难比较，又没叫你客观地说，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喽。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说真话也没人知道的。” 喂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做我说真话也没人知道的？说得跟哥一定会觉得你更漂亮了一样。 周楚脾气上来还真不买账，冯果儿这女人满身都是毛病，他耸肩，扭过头，就光棍的一句话：“你就算把玛丽莲梦露摆我面前，我还是觉得江晴雪漂亮，满意了吗？” 说完，周楚直接走了。 这一回，冯果儿没有拦他。 她只是从自己兜里摸出了刚打开没多久的录音笔，掐断。 “啧，看样子没没拿到什么劲爆的消息啊……不过，这一段还能再剪剪……剪剪，还是有用的。” 冯果儿手指灵巧地一转录音笔，而后轻而易举地将之收起来。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路线上，还要出去跟高美丽他们泡吧，这会儿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至于周楚，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录音了。 他这样的小市民，还没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端的东西，也不会有人为了抓他的把柄而费心。 冯果儿这样的第一个，还没有被周楚察觉到。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拿出手机来，周楚直接咨询“女性问题专家绮梦仙子”：“您说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得漂亮有那么要紧吗？怎么这个冯果儿一直问我？” 绮梦仙子的眼神却变得诡异了起来，她像是看着金矿一样看着周楚。 不同于以往的斥责，绮梦仙子这一次的声音特别温柔，都能掐出水来。 “周楚同学，我觉得你越来越有魅力了，你知道吗？真是咱们情圣学院下一代情圣啊。” 周楚嘴角一抽，他把自己的手机往地上一放，不顾绮梦仙子的大喊大叫，双手合十，朝天祈祷：“恶灵退散恶灵退散恶灵退撒。” 然后，低头，看手机。 绮梦仙子还在手机屏幕里望着他，周楚将手机捡起来，语重心长道：“仙子，你好一些了吗？” 绮梦仙子差点被周楚给气疯了，“你个小子怎么这么能搞怪呢？我不就是夸了你一句吗？看你给吓得！” “您平白无故夸我干什么啊，我最近一个妞都没泡到手，您不骂我就好了。” 周楚一面走一面说，满脸的颓废。 可是绮梦仙子已经从周楚的身上看到了新的希望，试探性地问他：“你对冯果儿有兴趣吗？我觉得，一般女人不会问陌生男人那种问题。” 那种问题？ 我漂亮，还是你女朋友漂亮？ 周楚心头一跳，妈呀，绮梦仙子这是什么意思？ 绮梦仙子笑得暧昧：“女人一旦这样问你，那就代表她对你有一点奇怪的意思。你是情圣，或者说是即将成为情圣的男人，这个时候美女都送上门来了，你不泡，怎么对得起咱们情圣学院的师资力量？” “您还真是荤素不忌，什么口味的都爱吃啊。” 虽然周楚也被绮梦仙子说得一阵荡漾，可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现在周楚身边太乱了，江晴雪跟安梅梅之间就不对盘，现在再来个冯果儿，这是要逼死周楚的节奏。 绮梦仙子面容沉静，声音轻飘飘地：“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周楚闻言，脚下一跌，终于摔倒。 第七十二章 谣言四起 周楚开始怀疑绮梦仙子在哪里藏着一笔私房钱，不然不会说出“有钱就是这么任性”的经典台词来，也许是大家的生活都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儿干吧？ 有关于绮梦仙子提出来的这个想法，周楚想想也不明白了起来。 他也没在冯果儿面前表现出什么才华来，大不了就是上次英雄救美一次，难道对方就喜欢上自己了？这爱情也来得太廉价了。 周楚还是没自信，若是换了个女人，周楚指不定就觉得绮梦仙子说的是真的了。 可冯果儿…… 呵呵，还是做白日梦来得比较快。 他拒绝了绮梦仙子那个“去追求冯果儿”的提议，只说先搞定江晴雪。 绮梦仙子想想，也没意见，又指点了周楚两句，便消失了。 周楚回去之后就跟钱有方说柔道赛的事情，结果被钱有方指出了很神奇的一条来：“老楚，我发现你这时间表有问题。” 有问题？ 周楚仔细想了想，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你不是要参加学术交流会的开幕演讲吗？这是周几？”钱有方还在看英雄联盟的全明星赛的视频，随口反问他。 周楚皱眉，随即“我操”了一声。 史学院明史研究课题交流会的开幕演讲，就在周一上午十点；柔道杯则在周一上午八点半开赛。 周楚的开幕演讲应该是在整个开幕环节的最后，现在周楚还没写演讲稿呢。就算周楚前面的人都是长篇大论，也顶多过去一个小时，周楚上午十一点必须出现在会场，可是柔道杯怎么办？ 他长叹了一口气：“看样子柔道杯的两万块与我没有缘分了。” “假。” 钱有方心说那小子还有一堆钱呢，懒得搭理他，“不过你现在……也许没有拒绝参加的资格了……这事儿全论坛都知道了，还是你死仇。” 啥？周楚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打开电脑上了论坛，上次因为被众人唾骂，周楚手机已经屏蔽了论坛消息，有一阵没上去看了，这一看简直把下巴都惊掉了。 他收到柔道杯组委老师邀请，可能要参加柔道杯，这消息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到了论坛上。 同时还有人做了一个时间表，对比了学术交流会开幕式跟柔道杯两场的时间，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除非周楚把自己掰成两半，不然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两个活动之中。 下面顿时一大群幸灾乐祸的。 有人故意黑周楚，说他那种弱鸡本来就不可能参加柔道杯；也有不知道哪里来的搅混水的，说周楚去过柔道场馆参观，当天就被人打去了医院。 与后者相符合的论据是，有人做了旁证，称周楚一天没去上课。 这样一来，谣言瞬时扩大，三人成虎，一会儿就被传成了下面的版本： 周教主受到柔道杯组委邀请参赛，走了后门，结果在今天应邀参观场馆的时候，被柔道杯别的参赛者痛扁了一顿，住进了医院，一天没去上课，生死不知。 周楚看了，简直一头的冷汗。 他终于明白名人的“被死亡”是怎么回事了。 谣言，太凶残了。 不过这些人处处瞧不起周楚，这学校富二代官二代真的太多了，周楚这样平民的出身，不配拥有那些光环，所以什么坏事都是他的，什么奖项他都不配得。 周楚老觉得这里面有人搅混水，只是一种直觉，拿不出证据来而已。 他结仇不少，面对这么多人的谩骂攻击也无计可施。 如今…… 似乎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们闭嘴了。 周楚刚刚考虑到了一个办法，电话就响了，是江晴雪那边担心他，所以打过来问情况的。 “你没事儿吧？柔道杯的事……” “你还真看了论坛上的谣言啊？”周楚有些哭笑不得，可听着江晴雪那边关心他又着急得不得了的声音，他心里暖洋洋的，只放软和了声音，“信我啦，我连赛车都能开，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我这样全能型的人才，怎么可能被这种小事给放倒？” 那边江晴雪笑喷，啐他一口：“就知道贫嘴，看你这么说像是没事了，臭小子，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周楚还没来得及回话，江晴雪就给挂掉了。 他耸肩，也没在意，有美女惦记就好了。 现在的重点，是柔道杯和演讲稿。 今天晚上，周楚一直趴在桌上写稿子，琢磨着字词，抓耳挠腮。等到了晚上去睡的时候，他就把自己的演讲稿交给唐伯虎和波波夫看，波波夫坦言自己对演讲没兴趣，他喜欢真刀实枪地干，根本没看周楚的稿子。 能给周楚改稿子的就一个唐伯虎了，以唐伯虎的文采来看周楚的演讲稿，简直是狗屁不如。 周楚被批斗得一文不值，他灰头土脸地从情圣学院出来，大半夜地睡不着觉了。 打开手机刷论坛，又看到那个“灰烬之下”在帖子里说话。 回帖人：灰烬之下 内容：根据已有资料判断，周楚此人胆小怕事，只是外强中干。并且，此人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武术，只有去年选修过本校的现代武术。一个业余的，怎么敢跟柔道杯的专业选手相比？ 妈的，这女人还真是越黑他越来劲儿了哈！ 周楚心说哥今夜睡不着，也让你狠狠“惊喜”一把。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翻到了私信列表，啪啪地按了一条消息出去。 “看老子吓不死你！” 页面提示“消息发送成功”，周楚终于爽了，倒头就睡。 京西某处豪宅之中，冯果儿大半夜也没睡着，疯了一宿回来，坐在阳台上刷论坛。 每次黑周楚的时候就有一种难言的兴奋感，冯果儿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她正随意出言抹黑周楚，没想到刷着刷着论坛页面就提示“您有新消息”。 一打开消息界面，冯果儿口中的果汁全部喷了出去。 这牲口怎么猜出来的！ “亲爱的，长夜漫漫，寂寞难耐。掏出手机，无意发现您又用言语爱抚了我，尽管你用你淬着毒汁的文字，将我雪白的身躯抹黑，我依然觉得您美得天上绝无，地上仅有。听说您在报纸上一篇稿有两千块，我无法支付您如此昂贵的费用。果儿小姐，何不珍惜老人头，从自己做起？” 前面那一串话简直是臭不要脸的典范，然而最后一句才是深水鱼雷！ 冯果儿所有的醉意都为之消散一空，她不经意之间碰到了高脚杯，噼啪地碎了一地，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 一个高大的影子缓缓接近了阳台，然后窗帘被拉开，出现的是一名中年大叔模样的男子。这大叔身材很不错，只是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如果不是今天脱下了高领的毛衣，根本看不到。 “果儿，怎么了？” 冯果儿捏着手机回头，耸肩：“只是看到好笑的笑话，没注意打翻了杯子而已。哥，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刚处理得差不多，现在警方插手进来，暂时没办法教训钱家那孽障了。” 这男子走出来，却弯下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嘴上却还是稀松平常：“往后你还是小心一些，东西遂碎了不要紧，要是哪天划了手可怎么办？要是我哪天不在了，看谁来照顾你。” 冯果儿才不管那么多，一下挂到他脖子上去，哼了一声：“别说那些个不吉利的话，反正你答应过爸爸，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男人好脾气地任由她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的背后，拖着她回了客厅，然后催她去睡觉。 冯果儿滚回去躺到自己的大床上，举着手机，却轻勾嘴唇，给那边发了一条过去。 周楚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到消息的。 灰烬之下：有一种生物叫做黑粉，爱之越深，责之越切。我对你这不叫恨，叫爱。请将以上的表白全部转达给冯果儿小姐，看您方才的口吻，似乎周楚同学跟她很熟，在下拜谢。 周楚一看就喷了，转达，还拜谢，拜谢你个鬼啊！ 装，**继续装！ 这女人还无法无天了，有这么不要脸的吗？ 第七十三章 比赛 周楚懒得搭理冯果儿了，反正他现在已经知道这马甲就是冯果儿的，除非她换一个文风，完全改变原来的用词习惯，不然周楚分分钟识破她的伪装。 现在他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两场活动，都是大场面，周楚还有些小紧张。 除了江晴雪之外，也有不少朋友，比如周颖、楚翰，都来关心周楚的情况。 他哪里有功夫搭理？ 电话来了，一律一套说辞：不急不急，我不急你们急个什么劲儿？到时候看我的吧。 周楚跟钱有方商量过了，只有一套方案比较可行。 明史研究课题交流会这个，关系到周楚在学校里甚至是以后更长远的发展。至于什么柔道杯，毕竟不是周楚的主页，但因为柔道杯先开始，周楚还是可以去试一试。 现在论坛那边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周楚要是不去未免被人看扁，去了，参加两场，反正周楚也不一定能赢。说实话，孟东海这人似乎还挺欣赏周楚，周楚没必要拂了人家的面子。 到时候不找波波夫帮忙，能赢就赢，不能赢潇洒地走。 反正他周楚堂堂正正，也不偷奸耍滑。 他把主意跟钱有方一说，钱有方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看得开：“你最近这眼界真是越来越开阔了，难怪身边美女越来越多……” 两句话都是好话，可前后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 周楚费解：“老钱，你这人比较直，一旦开始这样绕弯子说话，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儿要说了。” “聪明。”钱有方意味深沉地给周楚比了个大拇指，接着那脸瞬间垮了下来，抱着周楚使劲捶他，“老楚啊，我真是没办法了，你赶紧教我两招，你堂姐太难搞定了啊！” 噗…… 周楚笑喷。 竟然还是这件事？ 他都追了周颖多久了？ 钱有方算是对他堂姐一见钟情，结果现在光看着吃不到手。他堂姐性格很高傲，钱有方搞不定。 周楚叹了口气，他看了钱有方很久，让他先别捶自己，才不紧不慢道：“我看你也别想这个招那个招的了，就算你把自己装成帅气的白马王子，我堂姐也不一定能看上你。” “我操，你能不能别打击我！”钱有方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儿。 周楚喷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着急干屁！你就算把自己帅成狗，我堂姐喜欢的也是那帅狗，不是你，懂吗？就算你伪装自己，追到我堂姐，以后怎么办？两个人相处，你很快就会暴露。呵呵，到时候王子变青蛙，老子看你怎么下台！” “那我怎么办？” “简单啊，真性情，你是啥样的人就怎么去追她。也别问我法子了，你爱怎么追怎么追，追得到那是缘分，追不到……” 周楚忽然卡了一下壳，他看钱有方还在盯自己，一摸自己鼻子，心虚道：“追不到，那也是缘分。相逢，即是有缘嘛。” 周楚本以为钱有方会喷自己，没料想听完他这一番话，钱有方竟然泪眼汪汪地握住了周楚的手：“兄弟啊，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周楚愣住。 钱有方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真让人心疼：“你哥哥我追了你堂姐多少年，什么方法都用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让你堂姐爱上真实的我。哦，亲爱的，我去了！” 说完，他直接把周楚一扔，自己推开门就跑了。 周楚一头都是冷汗，钱有方玩女人，可估计是真没谈过恋爱，平时挺成熟一大老爷们儿，矫情起来跟个啥一样。 无语叹气，周楚埋下头继续赶演讲稿。 跑了几趟院办，把稿子给了吴老修改几遍，转眼就已经到了周一。 周楚之前已经打电话跟孟东海老师说过了，他会参加这一届的柔道杯。但是他本事不高，请孟东海别对自己抱以太高的期望。 孟东海一听他要参加，高兴地跟啥一样。 反正周楚自己是没太认真，甭管别人怎么说，他就打算去走个过场，演讲稿已经练习了好几遍，周楚心里忐忑得厉害，从来没在那那么严肃得场合发过言，不紧张不可能。 钱有方陪着他一起到了中心体育场柔道场馆，跟别的体育赛事差不多，周围都是高高的看台，下面铺着木地板，整个场地看上去特别高级。 周楚当时跟波波夫练习，也熟悉这种场馆，这几天也看过不少的规则。波波夫给他进行过紧急培训，不过因为周楚自己不是很重视这一次的比赛，所以波波夫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马马虎虎就过去了。 他在外面放下自己的东西，去组委会那边签到，领了自己的号码牌，就去换上标准的柔道服。 换衣间里，周楚忽然听见有人说话。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 “看见什么？” “我看见光屏上面的参赛人员名单了，有那个周楚。” “哈，就是论坛上说的那个吧？” “他也真敢来。” “你们是不知道，这一次外面来的很多观众，都是等着看周楚笑话的。我朋友都来了，说要看看这个周楚怎么输个底儿掉！” “有奥德在，他怎么可能赢？被打成狗还差不多。” “这样的人，风都能吹倒，孟东海瞎了眼才把这人挑上来。” “孟东海这老东西，眼瞎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哈哈哈……” 看样子，人人都不觉得周楚回赢。 周楚刚刚换好衣服，直接拉开门就走出来，于是房间里顿时寂静了下来。 周楚抱着手，笑容满面：“下次建议你们背后说人小话的时候，最好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人。下一次，不一定能遇到我这么善良的人，万一人家追究你们人身攻击和诽谤，那可就赔惨喽。” 说完，周楚哼着歌儿打着光脚板就出去了。 后面人面面相觑，不过惊吓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就恢复了过来。 有人甚至朝着周楚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呸！走后门的垃圾！” 周楚自然听见了，两手垂在身边握紧，抬眼就看到前面拐角的地方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周楚认识的安梅梅，一个是那个黑人参赛者，奥德。 这两个人竟然认识？ 对了，都是英国来的交换生。 周楚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看到了安梅梅，安梅梅也看到了他，竟然朝着他走过来。 “听说你也要参赛，到时候可要让着我家奥德啊。”她微微笑着，矜持而优雅。 周楚一挑眉，看向了后面的奥德，“你跟奥德……” 安梅梅回头看了表情严肃的奥德一眼，解释道：“奥德算是我的保镖，跟了我很多年了。他功夫很好，不过你似乎也不弱，你到时候可别伤了他。” 后面的奥德，一下咬紧了牙，瞪着周楚。 周楚顿时觉得微妙了起来，他从容一笑：“我会手下留情的，你放心好了。” 安梅梅一怔，傻子都听得出她这是客气话，可周楚怎么…… “第八号，周楚，场次为第八场。对手：第三十七号，小松太郎。请二位选手入席等候。” 周楚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便跟安梅梅告别：“我先去了，安梅梅小姐，失陪了。” 第七十四章 白带也敢来 周楚的对手小松太郎，日本人，看着有点虚胖。 明明跟周楚同属于60到66这个重量级，可看上去比周楚大了一圈。 告别安梅梅走出来，周楚一下就望见了场上炽烈明亮的灯光，整个场中还有些嘈杂。 体育场大光屏上有对战树状图，周楚刚刚看了一眼就眉头一皱。 第一场的对手是小松太郎，如果第一场自己能赢，那么下一场会遇到…… 奥德。 有意思了。 上一场比赛已经结束，裁判站在场边喝水。 浅蓝色的榻榻米，周围一圈宽约一米的红色“危险区”，整个比赛场地是15x15的规制。拢共有三个裁判，都在中场休息时间。 周楚顺着过道往这边走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看台上面的堂姐周颖。 周颖今天化了艳丽的彩妆，身材高挑，踩着高跟鞋，胸前还挂了块蓝色的工作证。她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这一次特意申请了柔道杯这边的场地负责工作。 看见周楚从看台下面经过，周颖哼了一声，凉飕飕道：“别给咱老周家丢脸。” “随缘吧。” 周楚一副很看得开的样子，头也不回一下直接走过去了。 他知道钱有方江晴雪这些人都在看台这边坐着，甚至江晴雪还穿着露脐的荧光绿短背心，似乎是来这里当拉拉队的。可是现在，周楚只看着对面那光屏…… 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要怎么做了。 “哈，那就是周楚吗？” “早点下去别丢咱们的脸啊！” “尼玛，怎么让他对上了小日本？这不是丢咱们中国的脸吗？！” “组委！我们要求换人！” “对，换人！” “你们快看，他腰带！” “……” “我日！” 一瞬间，所有人全都马勒戈壁了。 能参加柔道杯的，至少都学过好几年的柔道了，人人上场几乎都是黑带。 可看看周楚，白白净净的一身柔道服，腰上拴着的，是一根跟他衣服一样干净的白带！ 我日啊！ 这种水平也敢来参赛？！ 逗我们吗？！ 最近周楚在校论坛狂刷存在感，不知多少人借由论坛认识这一位“周教主”，其实网上骂是骂得厉害，可人们其实不觉得周楚什么也不会。 可是现在，周楚他妈扎着个未入段新手的白带就上场了，这不是搞笑吗？ 这他妈不是走后门是什么？ 一个初学者敢来参加柔道杯？ 靠，这是侮辱他们智商啊！ 周楚刚刚站到场上准备，整个看台上就炸了一片，沸反盈天。 因为这一场周楚的对手是个日本人，大学里这一群小青年正愤青着呢。如果周楚输给了日本人，这一回丢脸能丢到姥姥家。 一开始周楚没出来，大家还对周楚抱有期待，以为周楚应该有两把刷子。 即便是看不惯周楚的人，因为他对手的国籍，也暗暗祈祷周楚是个有真本事的，千万别丢了脸。 结果周楚出来了，大家被晃瞎眼了，闹起来了，要求换人了…… 裁判组这边还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情，听见看台上那些凶残的喧哗声，还问一边的助手出了什么事儿。 助手满头大汗，示意主裁判去看那边慢悠悠踱步过来的周楚。 周楚啥都不厚，脸皮厚。 纵使天下一万个人都在骂他，可他觉得只要自己夸奖自己就成了。 一面是极度的自卑，一面是极度的自负，矛盾之中求统一。 主裁判还在找周楚腰间的带子，找了半天发现他那带子竟然就在腰上，看清楚颜色之后又是脚下一跌，“这哪里找来的参赛者，是不是穿错衣服了？怎么挂跟初学者的白腰带就进来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的对手？ 对面那看着虚胖的日本柔道选手，已经对周楚虎视眈眈了。 周楚站过来，心里将柔道比赛的规则又默想了一遍，就怕犯规。 两个人一左一右，已经站在了榻榻米的左右两个标志点上。 看台上还是再骂，喊着“周楚垃圾，滚下去，组委换人”之类的话，周楚仿佛没听见，抬眼就看见了对面的日本人。 小松太郎是个胖子，虚胖，身高不如周楚，可体重还差不多在一个重量级上。 日本的柔道是出了名的，他早听同伴说过周楚这个人是什么情况，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输。 比赛一开始，全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厌恶周楚的人，现在已经根本不想看比赛，情绪激动的直接将矿泉水瓶往场中扔了。 还有一些对周楚抱有期待的，却捏着一把汗。 柔道可没有搏击术帅气，尤其是在赛场上，简直跟两个人扭打在一起一样。 周楚比较含蓄，并没有主动进攻，对面小松太郎却瞬间扑了过来，扭住了周楚的双手，一直将他往后面推。 周楚在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出乎意料，这是很稳当的三步，直接退这样的三步，一下让之前小松太郎扑过来的冲击力消减到最小。 场上那些还在认真看比赛的，忽然就颤抖了那么一下。 我日，周楚是个练家子！ 看看那脚步多稳！ 也不知道是哪边的哥们儿忽然叫了一声：“干翻他！” 于是，满场都喊了起来。 男选手比赛都是五分钟，现在才刚刚开局，就已经僵持住了。 小松太郎力量很大，可是推着周楚往后面三步之后，竟然怎么也走不动了。 “啊——” 他大声地叫了起来，忽然将自己的手往回撤。 之前周楚的手就按在他胳膊上，小松太郎想要收回，哪里那么容易？ 周楚手腕一扭，已经扣住了小松太郎的手臂。 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瘦，此刻额头上青筋已经突了起来，借着小松太郎往回撤的力，顺势就往前面挤。 柔道整个比赛规则都很奇葩，必须使自己的对手身体某个部位着地，才能有得分。 所谓柔道赛之中的一本，就是合乎规则地速度与力量兼备，把对方摔成大部分肩背着地，或者把对方的背固定在垫子上达30秒，再不然逼迫对方的肘关节或勒绞对方颈部使之拍垫子认输…… 观看柔道比赛，常常会觉得那是两个野人在搏斗。 方才是周楚被小松太郎推着走，现在是小松太郎被周楚给推着走，情况不过在周楚短短三步远的路程之中发生了反转！ 场上一下沸腾起来，尖叫声口哨声一片！ 不是周楚很强，是他这对手虚胖，腰上的柔道黑带也不知有多少水分在。 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底看着，便像是周楚很厉害一样。 周楚也想看看自己如果没有波波夫的帮助，能走到哪一步。 他定了定神，咬住牙关，脚板底下用力，顶住对方的反击。 裁判一直近距离观看者两个人之间的搏斗，随时准备进行裁判。 然而周楚发现自己跟小松太郎的力量其实很接近，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和西风压倒东风的问题。这时候怎么办？ 柔道，整个奥运会比赛项目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使用窒息和扭脱关节致胜的项目。 跟小松太郎比力量，虽然周楚不会输，可明显没有太大的优势。 这也是柔道赛设定重量级的原因之一。 一旦发现方案不可行，周楚的眼神立刻就变了。 如果能窒息对方，或者扭脱关节…… 小松太郎是日本人，根本没有想过会在第一场输，可是对上周楚，他才发现这人并不简单。 用力推也推不倒，证明对方下盘很稳。 小松太郎刚刚想反击，却忽然发现对面周楚的表情一变，眼神竟然凶狠了起来。 这变化未免太大，难免让人心生怀疑，小松太郎刚刚警惕起来，便感觉眼前一花，同时自己右臂一痛，他杀猪般“啊”地惨叫了一声。 周楚知道得手，一个钓腰，瞬间用投技将这人摔在地上！ 小松太郎仰面朝天，整个背都贴在垫子上，右手肘关节已经被周楚方才那一错手给扭脱！ 裁判差点被反应过来，还好多年的专业素养让他习惯性开口道：“一本！” 全场寂静。 周楚松了一口气，退开一步。 他对柔道比赛的规则其实还有些一知半解，扭脱人的肘关节似乎可以致胜，可是使用投技将对手摔在地上导致其背部大部分着地，也算是一本。 那么问题就来了…… “裁判老师，我既用反关节技扭脱了他肘关节，又使用投技把他摔下，是不是该有两个一本？” 第七十五章 两个一本 裁判愣了，旁边的助手也愣了。 场上正在一种“卧槽这小子居然赢了”的震撼之中，还没几个人回过神来，所以周楚这句问得理所当然的话一下就传遍了全场。 这一回，气氛终于被点爆了。 我日，周楚还要脸不要？！ 有个一本已经够了，你一个柔道不入段的白带，直接两手把人扔出去摔地上得了一本，还要怎样？！ 俩一本，你怎么不去撞墙呢！ 无数懂得柔道比赛规则的人已经狂晕了起来，对着周楚那一张堪称天真的脸简直吐槽无力。 “妈的这牲口哪里来的！” “太凶残了，太凶残了！” “那么瘦的一个家伙，居然把胖子直接扔出去了！” “你们看见他刚刚的动作了吗？钓着人的腰竟然直接把人扔出去了！” “我日扔出去了啊！” “靠，看走眼了！” 无数人大呼过瘾，看了这么多年的柔道比赛，就这次眼珠子跟下巴一起掉地上了！ 裁判嘴角狂抽，愣了半天才解释道：“这位参赛同学，目前赛事之中还没有过两个一本的先例。” 周楚摸了摸自己的头，“哦，这样吗？那不好意思，辛苦您了。” 老师教育我们，得意不能忘形，要有礼貌。 好学生模样的周楚，无视了一旁还在惨叫的小松太郎，也无视了还在准备的下一场对战的两名选手，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重新回到走道边，这一次周楚停下来了。 周颖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笑容灿烂。 钱有方他们也在看台上大喊了两声：“干得好！” 后面嘘声一片。 钱有方背过脸去：“嘘个屁啊，刚刚你们不是比老子还激动吗？” 刚刚大家都在一起为周楚喝彩，现在周楚过来了，这些人就不说话了，仿佛他们支持周楚是多丢脸的事情一样。 丑人多作怪，庸人毛病多！ 他们不喜欢周楚，自然不好为周楚喝彩，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江晴雪却不管，她抖着手里两团花凑上来，一手搭在周颖的肩膀上，大眼睛却一直朝周楚放电：“看不出你小子打架还有点小帅！” 周楚刚才完全是趁着对手手疼的时候，把人扔在地上的，也算是有运气的成分。 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光屏上自己的名字已经往上面蹦了一级，进入下一轮，只叹了一口气：“下一场就凶多吉少了。” 江晴雪靠在栏杆上，场上现在还很吵，她低下身子来，凑近了跟周楚说话。 银白色扣着朋克铆钉的超短裤，露出两条笔直的大腿，又让人觉得火辣。柔韧的腰肢没有了衣物的遮挡，轻轻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水蛇一样。 短背心荧光绿，特别吸引人的目光，高高的一团。周楚克制了许久，才让自己看江晴雪的脸，而不去看她的胸。 她挑着眉轻笑，清晰的眉眼里都透着一股难言的柔美。 “你下场的对手，是那个奥德吧？这个人很厉害，是安梅梅身的保镖。我原来还想你弃权。不过现在看你这么厉害，倒是不大好意思说了。” 一提到安梅梅，周楚就开始头疼。 也不知江晴雪是不是看明白了他表情，纤长手指一晃，就道：“那边呢。” 周楚带着疑惑一扭头，居然是安梅梅！ 她保镖参赛，用得着她跟当妈一样来这么看着吗？ 周楚嗤笑了一声，对奥德这人已经没了好感。 上次去参观就被针对了一回，这次在换衣间外面遇见，看见了对方眼神的变化，周楚还能不明白？ 人家这是把他当做情敌了。 当个保镖就当个保镖，还真以为自己护花使者了？ 我呸！ 江晴雪唇边的笑意加深，似笑非笑地睨视着他。 注意着这边的人不少，江晴雪将手中的拉拉队的花团往脸边一凑，脸跟周楚的脸凑在了一起，不过手边的东西挡住了两个人的头，所以别人只看得见两个人的脑袋挨在了一起，到底干了什么旁边的人都看不见。 那一瞬间，看台上的钱有方等人似乎听见周围碎了一地的少男心。 周楚站在下面，江晴雪在上面，她身子压得极低，一瞬间就被周楚给看光了。 他愣了，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下场加油。” “赢了有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好处？” “未知。” “无耻。” “不答应？” “不，答应。” 暧昧地笑着说完，江晴雪瞬间撤开了自己的身体，站直了，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众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顿时醒悟过来，方才跟周楚的行为到底暧昧到了哪个地步。 江晴雪耸肩：“我没跟他接吻。” 下面咔嚓咔嚓，少男心再次碎了一地，这一回连拼都拼不回去了。 江晴雪纯属越描越黑，站在下面的周楚却在遗憾，没能真上去亲一口…… 他跟朋友们打了个手势，又直接回选手休息区去了。 周楚刚刚挑了个没人的位置，想要坐下，就有一个穿着蓝色柔道服的男生哼声道：“这里有人了。” 有人了？ 那周楚就换一个。 他找了一下，空位置还多得很，这一次找到的位置距离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胖子很近，周楚往那边走。 那胖子胆子有些小，哆嗦着跟他说：“抱歉，这里已经有人了。” “抱你个头的歉啊！”后面一个高壮一点的小眼睛男生立刻骂了他。 周楚皱眉，转头去看小眼睛。 “看，看什么看？”小眼睛冷笑，“你就是运气好，才赢了一场，还真以为自己多厉害呢？下场碰见奥德，看你还不跪下来叫爷爷！” 周楚本来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就算下一场输了也不打紧，哪里想到竟然连个位置也找不到？ 他抬起自己的光脚板，踏上塑胶座椅上，嘲讽地看着小眼睛：“如果我周楚是个弱鸡，那么你不需要这样跳脚，因为我的存在无法妨碍你的输赢；如果我周楚是个高手，你更不需要这样跳脚了，因为你根本没资格与我相遇。” 说完，他没看小眼睛铁青的脸色，又慢悠悠将脚放下来，径自坐在胖子的身边。 周楚扭开一瓶水，狠狠地灌了半瓶，看着自己身边得胖子还握着一瓶水，看怪物一样看自己，他干脆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对方的瓶子：“你好，干杯。” 小眼睛坐在后面，几乎咬碎一口糟牙：让你小子得意，迟早有你好看的！ 整个柔道杯参赛者，落选之人无数，根本就没机会参赛。小眼睛也是好不容易杀出重围的，凭什么来了个周楚就直接能参加了？ 即便周楚刚刚获得了一场胜利，也无法缓解小眼睛心理的不平衡。 他们全体联合起来排挤周楚，然而周楚看上去…… 无动于衷。 道理就是周楚说的那么简单：实力差距太大，根本没有必要在意。 心理实力，也是实力的一种。 周楚对这一切泰然处之，甚至还对着那胖子笑了笑。 看得出这胖子并不是要刻意为难周楚，只是碍于别人的情面而已。 胖子倒是没想到周楚竟然这么豁达，他有些内向地笑了笑，满脸的肥肉都堆了起来，可是人很真诚：“你好，我、我叫、我叫巫归。” “噗——” 周楚一口水包在嘴里，立刻吐了出去，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 巫归一看就知道周楚误会了，他耐心地给周楚比划了一下：“巫山的巫，归来的归。” 周楚特别不好意思，抱歉道：“那个……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大家都听错，都喊我乌龟。”胖子摸了摸自己圆圆的脑袋，傻笑了一下。 说话间，前面奥德竟然已经上场了。 周楚刚刚得了个“一本”，出尽了风头，奥德跟周楚不对盘，上场的时候表情都不大对劲，杀机凛凛地。 他的对手站在他对面，两股战战，竟然跟要立刻跪下去一样。 本来周楚还打算借着这一场比赛看看奥德柔道的路数，没想到他的对手竟然直接举手，大声跟裁判说：“我弃权！”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周楚眯眼，站起来看着场上。 奥德，不战而胜。 第七十六章 亮瞎眼的反转 第二轮第八场，周楚对奥德。 周楚想想，还是拿着手机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请刚刚认识的胖子巫归帮自己管着。 第一轮的比赛已经结束，晋级人员名单都显示在大屏幕上。 不少人都是为着看周楚出丑来的，对于不懂柔道的人来说，也就是看个热闹，普通枯燥的柔道比赛看不出门道，不怎么坐得住。 久久没看到周楚出场，有一部分人第一轮都没熬下来，直接撤出体育场。 现在看台上稀稀拉拉地空了一些位置出来。 等到第八场周楚上的时候，众人的精神终于振奋了起来。 方才周楚赢了日本人一场，也算调动了一下围观群众的积极性，现在已经有人掏出了手机，准备全程录下周楚跪舔奥德的全过程，到时候发到网上，必定又是一场风云啊。 周楚仿佛对周围人的心里浑然不知，他第三次经过过道，沿途不少人竟然伸出手来。 江晴雪、周颖、孙喆、楚翰、钱有方…… 周楚一个个跟他们击掌过去，想起自己方才在走廊上做过的事，信心也起来了。 比赛只有五分钟，而他请了波波夫附身半个小时，以防万一。 前面波波夫让周楚自己动手，后面如果周楚顶不住，或者发生什么突发情况，那就换波波夫上。 双保险。 周楚不紧张，那是假的。 他一颗心都开始狂跳，可是更多的是一种兴奋。 一步步踩上垫子，周楚感觉到了奥德的目光。 不知道这个奥德原来是练什么的，眼神实在是太狠，就像是老鹰从天上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给人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如果不是周楚心里能力还算是强大，估计真能跟奥德上一个对手一样，吓得直接弃权。 奥德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在上场之前，生硬对他道：“你可以弃权。” 周楚一声冷笑，“做梦。” 远远的看台上，安梅梅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静观事态发展。 看台上，也忽然安静下来，气氛很紧张，即便是个外行人这时候也感觉出来了。 看台很高，一层一层标着号码，顶棚上有亮白的灯光。 然而此刻，却有一道白光闪过。 最高的地方，专业三角架上摆着单反，冯果儿将方才周楚、奥德两人对峙的照片抓拍了下来，皱眉看着。 这两人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也真是奇了。 有深仇大恨吗？ 周楚觉得是没有的，他只是感觉到压力，所以脸上的表情严肃了那么一点而已。 这一场的裁判换了一个，长着一张拉长的马脸，便喊了开始。 第一秒，没人动。 第二秒，没人动。 第三秒，没人动…… 周楚在等奥德先出手，奥德也在等周楚出手。 单单看周楚之前的那一场，可以分析出周楚手上功夫很不错，可别的奥德一概不知。 他想起的，是之前安梅梅小姐在外面说过的那一番话：要周楚让着他。 他奥德需要这样的垃圾来让吗？ 今天，他就轻而易举制服这个垃圾给小姐看看！ 既然周楚不出手，那么他来出手！ 奥德一瞬间扑了出去，快如闪电！ 谁料，周楚跟奥德是差不多的想法，既然对方不攻，那就自己上。 几乎是在奥德扑出来的同时，周楚也扑了出去，先头还极静的二人，瞬间扭打到一起。 周楚掐住对方的手臂，对方也掐住了他的手臂，两个人转眼陷入胶着。 奥德毕竟对柔道更了解，他左脚往后面一退，引得周楚的右脚跟着往前踏了一步。 就是这一刹那，奥德右脚迅速挥出，小腿朝着周楚的右脚一撞，同时一手抓着周楚的右小袖、左手挣脱周楚的束缚，提起了周楚左襟，竟然像是转风车一样将周楚给翻了过来！ 周楚只觉得自己小腿一痛，转眼便已经天旋地转。 日，他知道这个奥德是什么路数了！ 用小腿撞人还能撞得这么狠的，除了泰拳找不出第二个来！ 周楚心里狂奔过去一万头草泥马，却不甘心就这样被奥德扔在地上，太丢人了啊！ 他双腿朝上一绞，就使出港剧之中特别经典的一招“剪刀脚”，雷翻全场。 “这是什么……” “笑死我了，他是王母请来的逗、逗比吗？” “笑疯了，娘啊这是柔道赛！” “犯规了！” “犯规了！那牲口犯规了！” 稍微了解一点柔道赛规则的，都大声地喊了起来。 周楚却不管，已经夹住了对方的脖子，腰上一用力，直接把人往地上拽，两个人几乎同时跌倒在地。 奥德眼睛都气红了，他没想到周楚竟然会使出这样无耻的犯规一招，刚刚想要还手，裁判已经举起手来：“八号，注意！” 被“警告”两次就回老家，这一次裁判给面子，只喊了“注意”。 可尽管这样，周楚依然觉得晦气。 两个人已经在地上滚作一团，这时候只好各自罢手，从地上爬起来。 周楚只觉得自己小腿疼，刚才奥德一撞，下的可是死手。 这一门拳术，以狠辣猛烈著称，攻击力极强，周楚跟着波波夫学的时候，最忌惮的便是这一种，哪里想到对手奥德竟然正好是这一款。 他暗恨咬牙，奥德心里更不舒服，眼看着已经到手的胜利，被周楚的犯规破坏，如何能甘心？ 两个人瞪视着，却各自走开了。 周楚跟场边助手打了个手势，直接坐到了一旁，撩起裤腿看伤势。 江晴雪那边的看台离这边很近，一下站起来，以为周楚有事。周颖将江晴雪按住，只道：“我去看看他。” 毕竟只是学校的比赛，没那么严格，周颖凭借着学生会证明就进去了。 她一直走到周楚的身边：“周楚，没事儿吧？” 周楚看着腿上那一大片的淤青，看着站在那边喝水的奥德，沉着一张脸，摇摇头，又将裤腿放下去。 “堂姐，我没事儿，你去忙你的吧。” 话音刚落，就没淹没在了周围一片如潮的喊声之中。 “现原形了，哈哈哈……” “哎，看样子刚刚打倒那个日本胖子，是撞了狗屎运了吧？” “他能有什么真本事啊！” “就一个走后门来的，在这种堂堂正正的场合，活该他被摔死！” “歇什么气呢！出来打啊！” “出来打啊！” “不滚出来就弃权认输！” “弃权认输！” 周楚还没什么反应，周颖已经眉头一皱，眼底结了寒霜，对这些起哄的人没什么好感了。 人都是护短的，更何况周颖还是周楚的堂姐？ 她立刻想要走出去喝止那些人，不过周楚及时拉了她一把。 他强压着努力，咬牙道：“堂姐，算了，别人的嘴巴哪里堵得住？这回是我犯规了，下次我注意就是。” 说完，周楚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再也看不出任何一样。 他直接朝着场中走去，伴随着无数人的谩骂和喝倒彩的声音。 奥德眼神轻蔑，嘲讽地做出一个口型来：“垃圾。” 垃圾。 口型而已。 周楚握紧了拳头，站回原地。 裁判走过来询问他：“身体没问题，能继续参赛吗？” 周楚摇摇头：“没问题。” “京华大学柔道杯跆拳道第八场，重新计时——开始！” 听见声音，周楚眼睛一闭，在听见“开始”两个字的时候，瞬间睁开。 波波夫上身，借用他的力量。 这一次，周楚如狼似虎，攻击力直线式攀升！ 在奥德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刹那，周楚已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才奥德怎样用一招“出足扫”撂倒了周楚，现在他就怎样被周楚撂倒！ “砰！” 所有人喝倒彩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一下哽住。 周楚一把将奥德提起来，而后松手使奥德左侧身先着地，摔在地上。 这神展开一样的战斗力，亮瞎了在场无数人的眼！ 卧槽！ 大反转了！ 第七十七章 杂技运动员 怎么可能？！ 刚才还跟弱鸡一样被奥德拎起来往地上扔的周楚，回去撩了裤腿看了看伤势，竟然他妈直接加血到max开启了最大输出？！ 哈，一定是咱们眼睛出了错，怎么可能？ 看错了啦…… 看错你个大头鬼啊！ 周楚站在场中拍了拍手，一副悠闲的目光，轻轻笑了一声，很中国范儿地来了一句：“承让。” 裁判已经口吃：“效、效、效果……” 让对手身侧着地，符合“效果”的构成要件。 周楚得意地一扬眉，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奥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却一点也不紧张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胜券在握！ 而奥德的脸，终于完全阴沉了下来。 他生平从未遇见过这样的耻辱，除了周楚忽然的强大带给他的压迫感之外，更可怕的是周楚制服他给他带来的异样眼神。 不管是等候区的柔道杯参赛选手，还是看台上观众，都用那种惊诧震撼的目光看着周楚，疑虑的目光却挪到了他的身上。 声音太嘈杂，他听不懂周围那些恐怖的嘈杂声是怎么回事，可他看得懂周楚那战意昂扬的眼神！ 忽然出现了斗志的人。 既然是一场战斗，怎么可以没有斗志？ 周楚微微地沉下身体，让自己更稳。波波夫与无数人搏斗积累起来的经验、习惯、力量和心态，全部加成到了他的身上。 他像是当年的波波夫一样，安静地潜伏在黑夜里，伺机而动，希图着在敌人最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动，则如雷霆！ 还是出足扫的起式，后面动作却骤然一换。 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对一个年纪轻轻的保镖，不管经验还是技能，都该是周楚这里完全碾压奥德！ 开挂的感觉，就是这么爽。 周楚没有丝毫的愧疚感，抬了左腿直腿扫向奥德的右腿，若是对方被自己扫中，几乎立刻就会让周楚再得一个“效果”，奥德不敢再输。 他眼神一狠，略带着几分挣扎，然而目光无意之间扫到那边已经站起来的安梅梅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地便用自己膝盖隐秘地朝着周楚腿弯一顶。 泰拳路数何其狠辣？ 据说联系的时候，八体全部往树上撞，直道练习者不知疼痛，方可止息。 波波夫都说了，练泰拳的都是变态，奥德又好得到哪里去？ 双拳、双肘、双膝、双腿都是锋锐的武器！ 奥德的膝盖顶上来，周楚的腿部立刻没了力气，他下意识地横腿一挡。 然而在裁判员看来，周楚这个动作就像是要攻击奥德下身，立刻举手高声道：“八号，警告！” 操！ 吃两个警告回老家！ 周楚瞬间火大，他的腿跟奥德的腿狠狠撞了一下，两个人几乎面贴着面，而后才分开。 他回头便看向裁判：“我没犯规！” 现在周楚正在气头上，因为犯规的人是奥德。 明明是柔道，这人竟然直接用泰拳路数来，到底是谁胡闹啊？！ 甭管周楚有多愤怒，裁判不管。 他相信自己看到的，瞪眼不耐烦道：“你犯规了还这样嚣张，到底还想不想比赛了！如果再被警告一次，立刻罚下场！” “我了个大操啊，这周楚什么人啊！” “有没有品啊犯规了还不承认！”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啊！” “靠，这种人品还配站在赛场上？” “果然走后门的！” “犯规了还不滚下来！” “这人要不要脸啊……” 全场哗然成一片了。 妈的，周楚总算知道踢球的假摔有什么好处了。 他恨得牙痒，他平了半天的气，努力抛开周围那些一轮的声音，才重新站回位置上，不善地看向奥德。 奥德眼底划过一丝讥诮，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坑周楚了。 裁判还从来没被人这样顶过，已经不怎么看得起周楚。 他再次喊了开始，很快，两个人再次交手。 周楚本来不想惹事，他只想安安静静打完这一场，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不管输赢，直接去礼堂那边参加研讨会。 可是奥德不甘心，他要让周楚丢脸，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输掉这一场比赛，而他将不择手段促成这一目的。 所以在尝到了上次隐秘犯规嫁祸给周楚的甜头之后，奥德故技重施。 他手肘一动，在两个人缠斗之中顶向了周楚的肩膀。 周楚对柔道本来就不是很熟，他学习的搏击术是一种相当综合的本事，现在若是被这一肘子给撞实了，半个肩膀都要被卸掉。 不得已，周楚一翻手腕，五指成爪，想要抵制住这一肘。 可他没料想自己对手有多无耻，他竟然把脸凑过来了。 卧槽！ 柔道赛也能假动作你逗老子？！ 周楚这一回是真的火大了，他手僵硬了一下，旁边的裁判想也不想就立刻喊道：“八号，犯规！警告！出局！” 本来周楚都没想动手了，现在第二个“警告”都出来了，我他妈还忍个屁啊！ 看着奥德凑到自己手掌旁边的脸，周楚新一黑，直接变指成爪，一巴掌抽到了奥德的脸上。 “啪！” 也不知道是不是周楚的愤怒，使他身上的力量成倍增长，这一巴掌竟然直接将奥德整个人都甩了出去！ 慢动作回放的话，还能瞧见对方甩头的轨迹！ 全场人都被周楚这响亮的一巴掌给打蒙了，周楚那巴掌哪里是摔在奥德的脸上，分明是摔在了他们的脸上！ 所有人骇然起身。 裁判已经出离了愤怒：“八号！你干什么！你犯规，犯——” “犯你麻痹！” 周楚原本是背对着裁判站立的，听见这话火气又上来，直接回身一个旋踢砸到马脸裁判的头上，将人摔了下去。 组委的孟东海完全没想到事态会是这个发展，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事态已然失控！ 奥德平时在柔道馆这边的人缘还不错，竟然被周楚这么直白地摔了一巴掌！ 操，干你娘！ 连咱们兄弟跟裁判你都敢打，找死！ 一瞬间，还在等候区的参赛选手全部暴走，站起来喝骂道：“周楚，你个瘪三，干什么！” 周楚一巴掌甩翻了奥德，又一脚干趴了裁判，现在哪里还在乎别的？ 反正这一回都玩儿大了，回头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呢，不把这一回吃的亏给要回来，周楚心里不平衡啊！ 吃了老子的给老子吐出来，骂了老子的给老子吞回去！ “单挑群架你们选！” 周楚直接一脚把挡在自己面前的裁判的身体轻轻踢开，叉腰骂道：“单挑老子挑你们一群，群架你们一群斗老子一个！两种方法，一样结果！你们，死；老子——活！” 一旦甩开膀子干起来，周楚这牲口就开始荷尔蒙分泌过剩，狂得不知天高地厚，拽得跟二五八万差不多。 可周楚，就是这个范儿！ 多少人恨他恨得咬牙啊，你都这样说了，咱们不上那就是咱们怂了啊！ 面对挑战，何人不亮刀？ 这一群普通的参赛选手原本就看不惯周楚，这会儿周楚都狂得没边儿了，他们能忍？ 他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干！ 干了这一票！ 管尼玛谁谁谁，打了再说！ 所有人都冲了下来，周楚这边波波夫附身的效果还长，完全不顾忌现场观众们掉在地上的下巴是不是还能捡回来，他只是左冲右突，如狼入羊群，出拳抬腿，腾挪翻转…… 是的，现在的周楚像是表演杂技。 新一代杂技运动员横空出世，掌声欢迎！ 啊呸。 周楚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踹翻自己对面的胖子，然后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一手按着一个人的脑袋，将最后的这两个人碰在了一起，像是恐怖分子冲击双子塔一样…… 砰。 而后周楚轻轻松手，两个人直接软倒在地。 整个体育场上已经倒了一片，周楚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不屑得很。 周楚解开自己身上的柔道服，弃之如敝屐一样扔下，在场下的哀嚎和场上的寂静之中，扔下三个字扬长而去—— “我，弃权！” 第七十八章 再遇故人 弃权了…… 明亮、宽敞、寂静的柔道场馆之中，所有人都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刚刚周楚干了什么？ 草泥马他干了什么？！ 一个人单挑了一群，并且把人家打趴下了，摔了满场，那人倒下去跟下饺子推桩子一样！ 现在竟然弃权了走人了？！ 裤子脱了**给咱们看这个？ 要脸不要啊！ 当初谁说人走后门的，站出来，咱们保证不打死你！ 看看人家这实力，靠，就这还稀罕走你那不值钱的后门？你把正门给人打开人家都不一定愿意走！参加你的比赛是给你面子，一帮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到现在，谁还敢怀疑人周楚没有真材实料？ 可是…… 尼玛啊，嚣张过头了吧……真的，大佬你这样做，柔道杯还怎么收场啊？ 议论声瞬间沸腾了起来，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溅进了一滴热水，热辣辣地几乎要掀翻整个体育场的室内棚。 远远地，冯果儿高高站在看台的最顶端，抱着手，忽然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下面江晴雪等人全部愣住了，安梅梅皱着眉，嘴唇紧抿成一条窄线，下去看奥德了。 有人录下了视频，几乎是抖着手尖声叫着传到了网上。 一场风暴，即将席卷。 而造成这一片混乱的罪魁祸首，却浑然无知。 周楚发足狂奔在去礼堂的路上，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穿了鞋，套上衣服，这会儿一面跑一面拾掇自己，差点去了半条命。 刚刚打人打爽了，完全没有顾及到时间问题。 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五，距离周楚上台演讲没多久了。 懒得管一路上多少人对他行了注目礼，周楚跟上了发条一样把一双腿给跑成了螺旋。终于到了礼堂，他出示了自己参加研讨会的助手证，这才被诧异的工作人员放进去。 这礼堂是呈辐散的半圆阶梯式，讲台上方挂了一条大红横幅，“某某某大学某某某研究院联合京华大学明史研究课题交流会”。 台上演讲的是一个老头子，周楚松了一口气，还没轮到自己。 他悄悄摸过去，顺着挨墙的走道弓着背，想要找到自己的座位。 毕竟周楚是要上去演讲的，还是吴振云的助手，吴老开了特例，给他安排在了只有嘉宾和客座研究教授才能坐的前排。结果周楚现在还没来，吴振云急得直叹气，只心里祈祷周楚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附身效果在周楚刚刚狂奔到礼堂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周楚只觉得腰酸背痛，一路偷偷摸摸过来差点累得趴在地上。 波波夫打人固然厉害，可用的是周楚的身体，而他的身体不足以负荷单挑几十个人的运动强度，现在没躺在地上昏死过去，都是奇迹了。 周楚终于摸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五排，上面写了个小牌子“助手三号”。 靠，连个名字都不给老子。 周楚呕了一口气，跟条狗一样瘫坐了下来。 他仰面朝着天……花板，胸膛起伏，一副已经半死不活的模样。 吴振云那边又回头看了一眼，一下瞧见周楚竟然回来了，乐了。听说这小子今天两个重要的活动撞车，刚才看周楚不来，吴振云心里还不高兴，以为周楚是放弃了这边。没想到，现在紧赶慢赶看他累成这样跑过来，心里对周楚又满意了几分。 满面笑容地转过头去，吴振云又专心听前面人演讲去了。 周楚对吴老那边的一切完全没有知觉，他手麻得抬不起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便嗅到了那隐约的香味。 这感觉，像是谁在他面前沏了一壶香茗，香烟袅袅而起，醉人心脾。 周楚听见有人说话。 “……说得是很不错的，只是史学的事情辨不清真伪，明史研究也不是要死抠史实。我父亲说，最要紧的是以史为鉴，知兴替，看千百年的变迁，来照耀着如今的人罢了……” “宁女士真是见地不一般哪，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 怎么两个声音都有些熟悉，周楚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终于扭过了头，看着自己身边。 尖头的白色高跟鞋，小腿搭在一起，两条大腿被孔雀蓝织花旗袍的下摆给挡着，自然交握在身前的两手柔白秀美。左腕戴着一只羊脂白玉的桌子，小臂细瘦，再看身材也很好……不过这个轮廓和弧度，怎么这么熟悉？ 周楚皱着眉，抬眼，目光终于隐晦地移了上来，看到那一张脸的瞬间，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当年阔别今又见，我如泥来卿似云…… 宁馨。 周楚真觉得自己跟做梦一样，他烂泥一样趴在旁边，宁馨竟然就这样安静而典雅地扭着头跟别人交谈。 兴许宁馨还没有发现他…… 周楚看了看自己上下的穿着，立刻想要去碰死。 看着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他一撑扶手，就要落荒而逃。 没料想，隔着一个座位，忽然有人阴声怪气地叫了他一声：“哟，这不是周楚吗？怎么弄成这样回来？” 周楚所有动作都被扼死在半路：我尼玛啊！**谁啊！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他目光一冷，越过宁馨就看到了之前跟自己发生过冲突的王导员。 王导员冷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听说你参加了柔道杯，看这样子跟回来的时间，怕是你输得很惨吧？我早就跟学生们说过了，咱们文科院系的学生，没事儿参加什么柔道杯啊。哦，宁女士，我跟您解释一下……” “周楚？” 宁馨压根儿没把王导员的话给听进去，只是有些惊异又带着惊喜地看着周楚。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一下被老天爷丢下来的礼包给砸中了，竟然疼得眼底带泪。 宁馨握紧了自己的手腕，才能克制住自己。 那边的王导员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傻兮兮道：“是啊，宁女士您怎么知道他是周楚？哦，难不成是坏名声都传到外面去了？咦……” 周楚勉强一笑，好歹坐直了身子，虽然累得要垮下去，脸上笑容却很真挚。 连头发都是湿的，身上还有汗气，坐在宁馨身边，他有些局促，“宁女士……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声音有些低，甚至带了些奇怪的哽咽。 像是阔别已久的旧友，在热闹的人群之中，不经意地就重逢。 人说他乡遇故知是喜，可周楚与宁馨都觉得，他们这是无端又逢知己。 宁馨想起周楚离开之后，自己过的那乌七八糟的日子，每天每夜都在思念里度过，差点当场哭出来。 然而她毕竟是个心智很成熟的女人，手指指腹轻轻刮蹭着旗袍的下摆，眼底有些湿润，掩饰一般地笑了一声：“怎么搞成这样？” 可怜王导员完全没料到事情的发展，愣在了一边，看宁馨跟周楚竟然开始叙旧，无语凝噎。 周楚摸了摸自己有些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他道：“刚刚去参加了柔道杯，能者多劳，这边又有开幕式演讲，所以玩儿命跑了回来。” 当初，周楚在宁馨面前展现过的才华相当惊人，她知道周楚是个厉害的人，所以不曾怀疑，正想说话，旁边的王导员就酸溜溜插话了。 “在宁女士面前你别吹牛，什么参加柔道杯？你就一个历史学院的学生，瘦胳膊瘦腿儿，累成这样，别是输得太惨，被人打趴下了吧？” 王导员说了，犹嫌不足，添油加醋道：“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到了吴老的青眼，才能来这里，我看就是混日子的，还经常逃课，这学期都没上几节课……他还……” 宁馨跟人说话的时候，不管对方再偏颇再无理，她也尽量倾听，不去打断对方。 可现在，宁馨真觉得这刚刚还觉得很靠谱的王导员，一下不靠谱起来了。 她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想您对周楚有一点偏见，如果能更客观地看待别人，兴许能给彼此更愉快的相处体验。” 很哲学也很打脸的一句话。 宁馨心底很乱，她保持着自己的涵养，用尽量客气的口吻在说。 可意味儿已经很明显了。 周楚差点笑喷，明明已经看见自己跟宁馨是旧识，王导员还不知死活地抹黑他，这不是故意惹人不痛快吗？就没见过这样没眼色的，他到底怎么当上导员的啊？ 周楚假惺惺地来做和事老：“罢了，导员只是不了解我，宁女士，我——” “周楚同学，周楚同学……”有人压低了声音叫他。 周楚话都没说完，就听见有人喊他。 他一皱眉，回头看去，是个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女人，“我？” “对，还有五分钟就轮到您了，您到时候准备一下？”工作人员是吴老那边派来提醒的。 周楚点点头：“哦，我马上就……” 我日！ 演讲！ 演讲稿呢！ 周楚冷汗瞬间飚下来了！ 演讲稿还在……宿舍里…… 完了，只顾着参加柔道杯，哪里想到演讲稿？ 还有最后五分钟，这不是逗自己吗？ 宁馨看周楚表情奇怪，有些担心他：“周楚，你没事儿吧？” 周楚勉强一笑，只道：“我有点小紧张，出去透口气儿。” 王导员立刻嗤笑了一声，周楚急得火烧眉毛，哪里还顾得上跟王导员扯皮？ 他匆匆别了宁馨，一颗心狂跳着，走出了会场。 背得下演讲稿，可他没底啊！万一忘词儿了怎么办？演讲稿……演讲稿……周楚简直要急晕了…… “吱呀”一声，轻轻地合上门，周楚走路都在飘演讲可是大事，里面的人都讲到了尾声，很快就要到自己…… 他急得手心冒汗，正要摸手机出来，却发现手机也留在柔道场了，顿时心都凉了半截儿。 周楚傻愣愣站在外面，满心都是绝望。 他正想着自己还是逃了算了，免得丢脸，却忽然瞥见前面跑来了个大胖子。 这不是那个胖子巫归吗，他来干什么？ 周出眼神一顿，巫归的手中捏着他的手机！ 救星，来了！ 第七十九章 演讲比赛 巫归是顺路过来的，他看周楚手机落在那里，顺手就给拿了。 现在过来，正好看见周楚站在台阶下头，就把手机给他递过去，“呼……你的手机落下了，我顺路过来给你。” 老实说，周楚跟巫归也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能记得这人，多半还归功于对方奇葩的名字。 周楚接了手机连忙道谢，只觉得巫归人实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巫归还有些腼腆，他摸了摸自己头，看周楚脸上表情似乎很精彩，只笑了笑：“你走之后，那边都乱成一团了，我看孟老师都气得不行，你……唔，你自己小心吧，我还要回去忙。走了。” 说完，巫归跟周楚摆了摆手，周楚捏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走了。 他失笑，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时间还有四分钟。 周楚直接去了洗手间，将情圣学院的app调出来，绮梦仙子抬眉：“又遇到麻烦了？周楚同学，你有没有觉得最近情圣学院都快成为你的救济场了？什么事儿你都能找我们，这回别又是什么麻烦，除了泡妞以外的活儿，咱们都不接。” “……”周楚这还没开口呢，就被堵了回来。 他脸上没光，可现在除了情圣学院没办法了啊。 时间紧迫，周楚顾不得废话，绮梦仙子不让路，根本没办法联系别的老师。 “仙子，您还记得我的演讲吧？原本我都想过自己上了，可是演讲稿没带，而且我刚刚遇到宁馨了。对，别瞪圆了眼睛看我，就是宁馨，你就说你帮不帮吧。当初可是您告诉我，宁馨喜欢成熟优雅有魅力的男人，万一我出了丑……” 呵呵，万一周楚出了丑，宁馨对周楚心生厌恶怎么办？ 绮梦仙子顿时觉得自己当初眼光不好，怎么就挑了周楚这么个刺儿头？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情圣学院的维持，需要女人对主角的爱情，宁馨是周楚唯一完全攻克了的女人，如果不能继续保持宁馨对主角的好感…… 后果不堪设想。 绮梦仙子这一回很干脆，直接道：“你去找波波夫，可以请他给你介绍新老师。” 说完，绮梦仙子利落地消失在屏幕上，而后波波夫出现，他手里拿了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我方才已经听见了，能帮你的只有……” “马丁·路德·金！” 周楚直接截了波波夫的话，波波夫顿时无语。 好吧，波波夫要找的的确是这一位。 早先周楚问过绮梦仙子，情圣学院里到底有没有这个老师。绮梦仙子含糊其词，又直接跟周楚说没有，差点把周楚郁闷得吐口血，现在看来绮梦仙子纯属满嘴跑火车。 马丁·路德·金，美国民权运动的领袖，著名的演说家。 在林肯纪念堂的《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说，使美国国会在1964年通过《民权法案》宣布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政策为非法政策，这一篇演讲稿也进入了中国中学生课本。此人曾获得诺贝尔**的提名，可惜没多久便死于刺杀。 这个人不同于波波夫的英俊潇洒，他面目只能算是普通，黑人，短发，双眸平静，眉毛有些粗，唇上还有一道粗硬的胡须。 他没有说话，周楚却仿佛能感觉他身上蕴藏着的巨大能量。 演讲者的魅力，并不来源于俊美的外表，而在于演讲者强大的内心以及外放的感染力。 金朝着周楚一笑：“你好，很高兴见到你。” 周楚一怔，英文？ 波波夫忽然一拍自己脑门，“哦，非常抱歉，我忘记他不会中文了。” 周楚看着屏幕上还在保持微笑曲线的金，又看了一眼一脸痛苦的波波夫，有些不明白：“波波夫先生，您的意思是……金先生可能没办法帮助我了吗？” 波波夫跟周楚交流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对于马丁·路德·金来说，根本听不懂波波夫在跟周楚说什么啊！ 民族不同，怎么互帮互助！ 周楚有些绝望，看着波波夫，等他回答。 波波夫转过头，用英文跟金交流了几句，期间金一直摇头，周楚的心越来越沉。 他很忐忑，还有三分钟，再不解决真的就没时间了。 每次都在尿遁，他也是很拼的！ “行还是不行，波波夫先生您给我一个准话，这边没办法我还可以去想想别的办法，时间紧迫啊！” “ofcourse！当然行。” 波波夫才用英语频繁地跟金交流完，下意识就回了周楚一句英文，又立刻换成了中文。 他揽着金的肩膀，朝着周楚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亲爱的同学，演讲最重要的是什么？完美的演讲稿，动人的演说，勃发的气质，强大的气场，震撼人心的气势……” “……说人话。”周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波波夫被他噎了一下，下面的词一下忘光了。 他无奈地伸出双手来，朝着下方一按，解释道：“金他不会中文，所以没办法完全代替你演讲，只能以你为主，而将他身上的气质跟经验加成到你的身上，就像是一个会中文的金在台上演讲。” 很简单，波波夫的意思是能借一种气场给周楚。 可是气场是什么？ 一站上去就像个高人一样？ 金庸说的那种高手范儿？ 周楚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波波夫这人一般比较靠谱，时间不等人，也顾不得那么多，周楚直接答应了下来：“那您需要提什么条件吗？” 他看向金，金一脸的茫然。 波波夫眨了眨眼睛，换了拉丁语对金说了一句话，金虽然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波波夫回头：“金早听说过你，第一次帮忙免费，你还记得演讲稿的话，现在就可以让金附身到你身上去。到时候，你只需要把自己当做一个优雅、潇洒、具有独特的个人魅力和卓越感染力的优秀演说家，就成了。” 自我催眠嘛，周楚懂。 他虽然听不懂波波夫对金说的那一句拉丁语，可一听见“免费帮忙”，周楚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最近几天都在为演讲稿准备，周楚这辈子都没怎么站上过讲台，现在要在百多名学者专家的面前做演讲，紧张是在所难免的。 他心跳很快，可是在确认了“是否建立与马丁·路德·金的脑附身关系”的弹窗之后，这激烈的心跳一下平复了。 周楚觉得自己头不晕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心也落到实处了，脚板也踏在实处了。 有著名演说家附身的感觉，就是这么棒。 周楚跟喝了两斤飘柔一样，自信柔顺停不下来。 “波波夫老师，您真是个好人啊。” 波波夫眼神里还带着奇异，看周楚气势瞬间就改换，他似乎想笑，又似乎忍住。 “你还记得演讲稿吗？” 周楚一摆手，握着手机，当即给波波夫来了一段儿：“看，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茫茫我中华上下五千年，悠悠乎，载青史者几人也？风云激荡话今朝……” 这厮的演讲稿是唐伯虎改过的，大半都是古文演讲，**炸天了。 波波夫听得脑仁疼，赶紧给他摆了摆手，打断他的秀：“没时间了，你快去吧。” 说完，波波夫立刻消失在了屏幕上。 同时周楚听见外面有人喊他：“周楚？周楚呢——” 周楚收了手机，走出去，竟然是王导员。 看样子快轮到自己了，他走过去，笑容可掬：“王导员，我在这里呢。” 王导员看见他从洗手间出来，讽刺他道：“该不会紧张了吧？哼，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上台都是丢脸，当然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也不诅咒你丢脸了，规规矩矩别出错就好。” 周楚懒得搭理他，径自从王导员身边走过去，推开门，直接到了前面礼台上。 主持人看见了周楚，便介绍道：“下面由京华大学大学生代表周楚同学，发表开幕演讲，掌声有请。” 啪啪啪…… 周楚站在台下，旁边有会议记录员，桌上堆着几张a4白纸，。 他看大家都拿了稿，自己不拿太风骚，为表低调顺手就从人桌上拿了两三张放在手里，装模作样地上了台。 “大家好，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一个不同寻常的开场白，成功拉回所有人已经涣散的注意力。 周楚拉长了声音，又陡然顿住。 双手一摆，有马丁·路德·金附身，周楚感觉自己说话都像是蜘蛛精吐丝一样，具有凶残的粘性，别人一听，都看过来了。 他顺势一笑，一张平凡的脸上却透着些许的神秘感，接着方才的话道：“重要的是，中华历史，群星璀璨，今天的演讲将从一个人身上开始，他的名字叫……沈万三。历史上有没有这个人呢？他的巨额财富是不是真的就此消失？我们从史书之中能否得证其藏宝的地点？” 台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忘了这是演讲，谁不喜欢财富？沈万三这人乃是明朝巨富，这个年纪轻轻的演讲者竟然开口抛出了这一系列的问题，到底想干什么？ 注意力，目光，渴盼，和期待。 周楚的目光扫过这些人，接着玩笑一般地耸肩：“这个问题，留待演讲结束之后我为大家揭晓，感谢大家关注。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青史璀璨，明为北辰》。” ……我日。 这小子耍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周楚的演讲已经正式开始了。 第八十章 震惊的演讲 “诗云：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大浪淘不尽英雄，青史五千年，上下名垂者如星海浩瀚，不计其数。人如蝼蚁，穿行于滚滚历史潮流之中，却又以其身躯构筑历史。” “诸君眼前之历史，不是历史，是人。人之躯体，思想，贡献……” “马克思同志曾言：人既是历史的剧中人，又是剧作者。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研究历史，必定研究人。” 这一次明史研究，主要是研究明朝之中的个体，某些特别出色的人。 一个在历史之中的人，把他们放到显微镜下，细细地解剖。 周楚这一段，是用马克思的话扣了题。 他微微一闭眼，仿佛沉浸入那一段历史之中，语气舒缓地开口，像是春风吹拂过大地，又如掠过平静的湖水，波光微皱。 “无数时代或长或短，或如流星，转瞬即逝，或如北辰，千年不改。泱泱乎，我中华五千载，而明历经十二世、十六位皇帝，国祚二百七十六年，远迈汉唐……” 周楚从小就惧怕在太多人面前说话，他私底下很能放开，可到底在正式的场合就跟吃了哑药一样。 原本吴振云让他上来演讲，就是赶鸭子上架。 周楚一直很担心自己的发挥，他在演讲稿上花费了大量的心思。 大家的演讲都偏向于中规中矩，更多的人像是念论文一样念过去了，可周楚不能。 这是明史研究，可更是一场演讲。 演讲最重视的是什么？ 用语言的魅力，使你的听众为你之言感染，由此产生共鸣。 漂亮的文字，充沛的感情，恰到好处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能让这一切更突出。 “半面是毁。何为毁？” “鲁迅言，大明一朝，以剥皮始，以剥皮终，可谓始终不变；金庸言，明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专制、最腐败、统治者最残暴的朝代，到明末更成为中国数千年中最黑暗的时期之一！” “半面为誉，何为誉？“ “大明终其一朝276年，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无汉唐之和亲，无两宋之岁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信手拈来，言语纯熟。 周楚仿佛尽得马丁·路德·金的真传，他将自己充沛的感情，付之于言语，又注视着在场人的表情。 泛泛地看去，众人都在看自己。 他站在所有人视线得焦点之上，所有的目光都如实质一样向着周楚压来。 历史评价本身众说纷纭，周楚不过是将两种对立的观点给摆了出来。 下面坐着的最起码都是几个学校来的教授，还有他们带着的博士研究生。做学问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一股傲气，京华大学竟然让一个大二的学生来进行压轴演讲，一开始让众人有些费解。 本来不少人已经准备着离场了，时间临近中午，不少人饥肠辘辘，根本不想听什么演讲。 然而周楚，开头用了个小伎俩，成功拉回了注意力。 本来只是小手段，引得众人会心一笑罢了，然而之后的一句一句，竟然像是将人的呼吸给握住。 不是说演讲词到底有多惊艳，而是周楚这种大开大合的演讲风格，不同于之前整个课题研究会演讲场上的沉闷和死气，退却了老年学生的暮气沉沉，充满了一种蓬勃的朝气与活力。 他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他道出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他闪烁的每一个眼神，勾起的每一个微笑…… 如此自信而洒脱！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过这样有活力的年轻人了，大多数人在他们的面前只是唯唯诺诺，连演讲都怕惊动了什么一样，轻声细语。 碰见周楚这样张弛有度的，瞬间便感觉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周楚自己也感觉不一样了！ 他论述了明王朝的辉煌与腐朽，仿佛自己不是站在礼堂上，面对着百数十的专家学者，而是站在千军万马奔腾的沙场，张开双手，朝着天空，就能拥抱太阳！ 周楚的声音放空了，也低沉了。 “崇祯皇帝吊死在景山，清人铁蹄踏遍我千里沃土，嘉定三屠，扬州十日……” “紫禁城朱红色的大门，在沉沉的暮色之中，缓缓闭拢。” “于是——” “一个辉煌的时代，落幕了；一个腐朽的时代，落幕了；一个属于大明王朝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轰然——落幕！” 前面的声音都是压着的，随着一个一个脱口而出的排比，周楚的声音一次一次地往上拔，沉郁而悲怆！ 他伸着双手，仿佛就站在巍峨的城门下，看着他口中述说的大明王朝落幕。 台下已经有人为这一句而动容，眼眶微微湿润。 宁馨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周楚，挥洒自如，看着很瘦削的身体之中，仿佛蕴藏这无穷无尽的爆发力，惊人极了。 周楚缓缓睁开双眼，似乎盯着虚空某个角落，却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奔腾的感情。 演讲，调动了他身上每一个感情细胞，让他的声音充满了张力，也让本来不那么出色的文字变得魅力非凡。 大明王朝的时代，结束了。 于是…… “璀璨的群星，伴随着大明的陨落而升起。” “夜幕，到来了。” “明日的朝阳，依旧升起，可新的一天，已经不再属于大明。” “而我们，我们站在历史最汹涌的潮头，不过一个局外的回望者。” 后人研究历史，也仅仅只是一个回望者。 这是历史的悲哀，也是历史的残酷。 周楚松了一口气，终于从演讲的气氛之中拔了出来，朝着寂静的台下一躬身：“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轰然一声，众人仿佛才惊醒过来，从周楚用言语描绘的世界之中走出。 大明王朝二百余年兴衰起伏，勾引得众人遐思无尽，直到周楚返身拿了稿纸走下台，他们才齐齐鼓掌。 掌声雷动！ 他们为的，是这年轻人出类拔萃的演讲；为的，是他直刺历史研究人的痛心之处；为的，是这一份诚心和朝气！ 为周楚鼓掌，如此而已。 第八十一章 见未来老丈人 “这年轻人是谁？” “这气势，一点也不像是大学学生啊，我还以为是演讲家站在上头呢。” “京华大学真是人才辈出……” “我还以为我教的学生已经算是很优秀，没想到……” “好厉害啊！” …… 众人的掌声，过了许久才渐渐止息。 周楚从台下起来，身上鸡皮疙瘩还没消减下去，他都说不清自己是怎么走下来的。 浑身的血都还在烧，还在沸腾，战栗的感觉残留在他身体每一个细胞之中，叫嚣不止。 这演讲稿是吴振云当初经手过的，可完全没想到竟然能够这样出色，都是周楚的语言，使之具有了别样的魅力。 他竖着大拇指：“好小子，没看错你！” “哈哈，我也觉得您有眼光！” 周楚夸了吴振云，也夸了自己。 这一回，他觉得自己干得很漂亮。 开幕式还没结束，一老一小不好多聊，周楚经过吴振云身边，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宁馨正盯着他，一旁的王导员却差点气歪了鼻子。 枉他刚刚还在说担心周楚不能有出色的表现之类的话，现在周楚的表现简直像是个大耳光，抽得他不知南北西东了。 周楚不大明白王导员跟自己有什么仇，也不过就是顶撞过他两句，至于这样恨自己吗？ 他不是人民币，得不了所有人的喜欢，索性无视了王导员，单单跟宁馨说话。 宁馨声音里带着轻微的叹息：“不过是一段时间没见你，却发现你的变化已经大得令我……有些无所适从了。” 两个人之间有着亲密的关系，所以说话的时候带着极端隐晦的亲昵和熟稔。 周楚眉眼都弯起来，他胸膛之中奔涌着还未平息的热流，“我还是你认识的那个周楚。” 还是你的周楚。 宁馨听明白了，一下笑了起来。 周楚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笑容都刻下来。 在这样的地方，四处都是耳朵，根本没办法把话说开来叙旧。 他们没再多说，很快闭幕式就结束了。 那边走来个五十多岁、戴黑框眼镜、穿中山装的老头，看着跟民国走出来的老先生很相似，透着一种特别的涵养。 “馨儿，感觉还好吧？” “有父亲您参加的开幕式，感觉当然好了，刚才的演讲也很不错呢。”宁馨迎上去，优雅地挽上了中山装老人的手臂。 她若有若无地扫了周楚一眼，却微微摇头，直接跟老人说着话走了。 周楚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宁馨的父亲了。 “小楚，看什么呢？”吴振云刚刚交代了事情，从后面走过来，“下午还有交流会，客座嘉宾都要发言，中午咱们出去吃个饭，也让你跟着见识见识咱们这个圈子。” “吴院长真是抬举我了。”周楚回过神来，“我刚才看见前面那位老先生，不知道……” “哦，你说老宁啊？”吴振云跟宁淡泊是老相识了，“这回是我特意请过来的嘉宾，可是国学研究院的院长，厉害着呢。旁边那一位是他掌上明珠，不过已经嫁人了。” 宁馨的父亲宁淡泊，圈子看里很有名的人了，只是脾气也古怪，老学究。 这些话，吴振云都没有说，他又不知道周楚跟宁馨的关系，只带着周楚一起聚餐去。 教授专家们不跟他们在一块儿，宁馨因为宁淡泊院长的原因，也在里面坐。 周楚满腔的思念得不到缓解，吃饭时候心不在焉。 那个老头儿是宁馨的父亲，自己跟宁馨又有关系，这可是未来老丈人啊…… 周楚有些紧张起来，想着还是找个机会在宁老先生面前刷刷好感度。 于是，等到众人一出饭店，周楚两步就凑到吴振云身边去：“吴院长，我刚才问了一下，听说宁先生还主持过高级国学大论坛，是位名人，不知道……” “嗯？我看出来了，你小子动了坏心思。”吴振云一眼就看出周楚在想什么了。 他知道周楚在国学方面还有些小小的研究，也大方得很，直接手一挥，道：“想认识是吧？我就满足一下你小子认识名人的心思。来，给你引见一番。” 说着，吴振云就直接朝着旁边靠去。 宁淡泊正跟宁馨说着话，瞧见吴振云走过来，一张死板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老吴，饭桌上才敬了我几杯酒，现在又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有什么事？” “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吴振云装模作样地一板脸，却又立刻笑了，“刚才你听了最后一场演讲，觉得怎么样？” “好啊。”宁淡泊的评价出乎意料地高，“对历史和咱们这些研究历史的人的认识和定位是没错的，虽都是些陈词滥调，实际内容不多，可很好切合了我们这一次交流会的主题。那演讲的孩子，中气十足，很有年轻人的朝气，比之前的好多了。” “哈哈哈……” 吴振云开怀大笑，一拍周楚肩膀，示意周楚出来。 “来，宁老，看看，刚才演讲的就是他。我那院里一个大二的学生。想当初我请他来当课题助手，他都不情不愿的，听见你名字迫不及待就找我来介绍了，你名气比我大，我不高兴，回头你得请我喝茶。” 周楚腼腆地笑笑，上来给宁淡泊鞠了个躬：“宁老先生好。” 宁淡泊原本很欣赏周楚，脸上挂着笑，不过忽然看见周楚那休闲服里面皱巴巴的体恤，眉头顿时一拢，原本的笑也消减下去了。 他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只道：“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能注意仪容德行，内外兼修就更好了。” 周楚简直愣住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面看着这老头儿还要笑，现在怎么一下变脸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宁馨，宁馨也不明白，不能说一句话。 吴振云跟宁淡泊是多年的老友，如今见宁淡泊不是很喜欢周楚，连忙跟周楚打手势，叫他回来，自己却迎上去：“你又开始老学究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你还以为是在当年呢？整个一臭老九，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开会去。” 说着，吴振云便跟宁淡泊一起去了。 周楚落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 卧槽，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那老头刚刚不还说他很好吗？ 周楚郁闷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原本是想认识一下吴老，怎么适得其反了…… 他回想了一下，琢磨琢磨宁老先生这话：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能注意仪容德行，内外兼修就更好了。 前面半句是夸他，后面半句这怎么听怎么像是教训呢？ 仪容德行，内外兼修…… 周楚一低头，忽然瞥见了自己穿在里面那一件汗哒哒的t恤。 我去！ 原来是这里出问题了。 可是这老先生未免太龟毛了吧？这种细节也挑剔！ 他终于知道宁馨这样典雅的美人，是怎么养成的了。 得，他服了，也就宁老先生这么讲究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周楚干脆地奔回宿舍，趁着下午交流会还没开始，赶紧洗了个澡，换了件稍微正式一点的衬衫，这才重新来到会场。 下午交流会是各位教授来将自己的研究，至于客座嘉宾则挑自己喜欢的讲。 周楚坐在下面，斜上方三个位置远的地方就是宁馨，不过现在他没看宁馨，因为现在坐在这里的人不是周楚，是唐伯虎。 他早在白玉京诗社那件事之后，就想着要帮唐伯虎办件靠谱的事儿，今天这一回总算是靠上谱了。 唐伯虎附身到了周楚的身上，静静地坐在前排听他们讲着明朝那些事儿。 “下面，有请本次交流会的特邀嘉宾、国学研究院院长宁淡泊先生，演说课题：《唐寅，一个时代的缩影》。” 第八十二章 宁老的演讲 周楚愣了，准确地说，是唐伯虎愣了。 这一次其实并不符合他想要参加诗会文会的初衷，不过好歹是周楚的一片好心，听听总是不错的。 很久没有人这样亲切地谈论那个时代的事情了，虽说很多问题跟他所知的不一样，可历史代沟无法避免，大体上还是不错的。 听着后世之人对前人的评价，感觉相当奇妙。 唐伯虎觉得自己就像是穿越了时空之门的一缕游魂，飘飘荡荡来到这里，听着人们对他们那个时代的议论，有一些可笑，有一些伤怀，还有一种难言的置身历史潮流的壮阔。 然而唐伯虎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还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他，一个时代的缩影？ 宁淡泊研究国学，诸子百家，琴棋书画，各有涉猎，乃是如今国学方面的一流学者。 他本人相当推崇唐伯虎，宁馨对唐伯虎有那么大的兴趣，有很大一部分是遗传自他。 这老头儿一身古板的中山装上去，将ppt给调了出来，却根本不看自己背后的屏幕，脱稿了。 周楚的意识还是能感觉到前面发生的事情的，顿时觉得宁淡泊其实也是个风骚的人。 宁淡泊的意思无比明确：我对唐伯虎此人非常了解，ppt是做给你们看的。 “在座诸位对唐寅此人应当都很了解，本次研讨会的课题是明史。宁某对唐寅先生之喜爱，已然一发不可收拾，故今日在此，冒昧以唐寅先生为题，也讲明史。” “唐寅是谁？书画家？文学家？都是，也都不是。” 别说是旁人，就是唐伯虎自己都愣了，他不是书画家，不是文学家，那又是什么？ 宁淡泊微微一笑，“是旧社会的儒生，读书人，一个想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普通读书人。学而优则仕，有这么一件发生在唐寅先生身上的事，我想诸位也都听说过。” 唐伯虎是曾经参加过科举的人，乃是应天公试解元，只是后来被牵涉进会试泄题案当中。 现在宁淡泊说的就是这件事。 坐在下面的唐伯虎，脸色渐渐变了。 周楚在用脑电波跟他交流：“唐先生，要不咱们别听他讲了吧？您回桃花坞来？” 唐伯虎哪里肯听？他只冷冷地一笑：“我倒要看看，后世之人如何诋毁于我！” 唐伯虎乃是高士，何等文采斐然？ 作弊？ 君子耻于为之！ 宁淡泊分析着这一场泄题案：“所以，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唐寅，便因为这一场案子的牵连而无缘于官场。那么，这一件事情是真，还是假呢？后世之人不得而知，诋毁他的人说他弄虚作假，而我，作为他忠实的拥护者，必须在这里说一句：我相信他必定耻于为此等下作之事！” 唐伯虎浑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站在上头声音铿锵的宁淡泊。 可是下面有人不同意，甚至不顾宁淡泊的身份，提醒他道：“宁老先生，对于不能确定的史实，我们应该先把它搁置下来，日后来证。” “抱歉，宁某站在此处表达的是个人观点，与任何严肃史学研究不挂钩。” 没办法，宁淡泊是个客座，尤其是倔脾气一上来就要跟人对着干，老犟牛一头。 宁馨则是暗暗叹口气，早知道宁淡泊是这样的脾气，只是她回头扫了一眼，却见“周楚”认真而“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顿时有些惊愕。 不过回头一想，周楚早先对唐伯虎的书画作品如此了解，想必与她父亲是同道中人了。 宁馨微一勾唇，眼神柔和下来，又将注意力转回自己父亲的身上了。 宁淡泊噎了方才某史学教授一句，没打住话题，多说了一句：“史学研究固然该严谨，可能否容宁某这外行人说一句：史学研究也该多些人文情怀，毕竟都是息息相通的。” 周楚躲在身体里，听着这一番话，简直狂擦冷汗。 好一个宁淡泊！ 这脾气简直了…… 周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激动，原以为老先生死板严谨，不料竟然是唐伯虎的脑残粉，而且多半还是个刺儿头！ 同道中人啊。 周楚心头顿时火热了起来，脑子里已经琢磨出了一百个获得老先生认同的方案。 唐伯虎就在自己手机里，要得到未来老丈人的好感，还不简单？ 听这一场演讲，简直是意外之喜。 周楚兴奋了很久，唐伯虎也不平静。 他不长的五十四年生命，被那老人用一种沉郁顿挫的腔调，缓缓说来，于是那一段时光缓缓地流淌回了唐伯虎心底。 艰苦的日子里，卖画为生，却不肯为五斗米而折腰。 他不是没有后悔过，这因为那铮铮傲骨而挺了下来。 眼眶微湿，“周楚”忍不住轻轻按了按眼角，擦去因为回忆而心酸慨叹的泪水，而微笑起来。 台上的宁淡泊正讲到最热切出，也是一腔悲怆涌出，竟然洒了一把老泪：“如此惊采绝艳之人，竟然因为这荒唐八股取士而无缘于仕途，不知是其之幸，或是不幸。昨日之日已不可考，今人当思八股贻害。借古，乃是为了鉴今，观我今日只考试，未必强于八股几何……” 他长叹了一声，目光偶然下放，便瞧见了“周楚”因触动情肠而与他一般“眼含热泪”的场景。 宁淡泊内心一震，心道此处竟然有知己。 他下了台来，暂时没说话，全场也有些静悄悄的。 老一辈的文化人，骨子里有自己的坚持。曾有某教授为了并不存在的林黛玉，而终身不娶，现在又有宁淡泊，为一个本来已经消磨在历史尘埃之中的唐伯虎，而惋惜落泪…… 周楚却有些担心唐伯虎：“唐先生，您还好吧？” 唐伯虎叹气：“唉，萍水相逢，竟有知己。然我唐伯虎何曾有他说的那样高尚？” 又是惭愧，又是感动。 唐伯虎只觉得内心复杂，一言难尽，竟然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回桃花坞了。 周楚的意识，缓缓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这时候才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战栗。可想而知，方才宁淡泊演说的时候，唐伯虎到底是怎样的心情了。 原本周楚穿着t恤被宁淡泊嫌弃，因为这一场演说，又觉得这老头子有什么怪癖也没所谓，是个好人啊。 下午交流一结束，宁馨便朝着宁淡泊走去。 没想到，宁淡泊竟然摆摆手，径直朝着已经要退场的周楚走去：“小伙子，是叫周楚吧？我记得，你中午似乎想要认识我？” 周楚有些发怔，他眼角余光扫了宁馨一眼，发现宁馨也是一副不解的表情，就更摸不着头脑了：“宁老先生好，的确是我。中午时候，是学生唐突了，因为之前刚参加了柔道比赛，不想错过开幕式，所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非常失礼。” 他自己主动道了个歉，也顺便解释了一番。 宁淡泊微笑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现在看周楚这一身穿着，已经是换过了的。 孺子可教啊。 “我看你对唐伯虎似乎很有感触，不如……聊聊？” 宁淡泊是什么人？竟然主动来问他这样一个小辈，周楚简直受宠若惊，连忙道：“能得您邀请，是学生的荣幸。” “哈哈哈，我有预感，咱们是同道中人！” 宁淡泊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走，回头又看见宁馨，这才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宁馨，你可以叫宁姨。” “……” 周楚表情有一瞬间的抽搐，宁……宁姨？ 宁馨似乎也没想到，可在外人眼底，她的确大了周楚不少，周楚该叫她姨。看着周楚那调色盘一样的表情，宁馨终于没忍住笑了，虽矜持优雅，却像是春风吹皱一湖水，变得生动了起来。 她知道周楚尴尬，善解人意地出来结尾，只一挽自己父亲的手，温婉道：“父亲，我看上去也没那么老吧？眼看着都要变成离异女性，您不能照顾一下我的自尊心吗？让周楚叫我姐就是了，叫‘姨’……多老气……” 宁馨自打嫁人之后就越加成熟，少有这样类似撒娇的时候。 宁淡泊心下有些感动，只道人虽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自己这女儿还是很贴心的。他听见她若无其事地说“离异”二字，只觉得心都老了，忙道：“都听你的。” “那我就叫宁馨姐了，宁馨姐好。” 周楚一副懂事的晚辈的做派，三个人这才朝前面走。 只是…… 周楚扭过头，有些担心地扫了宁馨一眼，刚才她说……眼看着就要变成离异女性？ 宁馨知道周楚在看自己，可不敢回头望他，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又很快被她掩饰好,若无其事与宁淡泊谈笑。 第八十三章 要离异的宁馨 之前在会场上，周楚听了宁淡泊对唐伯虎的分析之后洒泪，让宁淡泊以为周楚对唐伯虎很了解，便邀请了周楚去茶楼坐着一起说话。 没一会儿，吴振云也来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吴振云自然跟宁淡泊吹嘘，少不得说宁淡泊之前的冷淡态度，“先头你还看不起我这学生……我就纳闷儿了我都看得上的学生，你怎么反而瞧不起？现在，还不是一起坐过来了？” 吴振云少见地有些得意起来，仿佛自己是相中了周楚的伯乐。 周楚倒是谦虚，“都是学生之前失礼，宁老先生不搭理我才是应该的。现在是学生知错就改，宁老先生这不也接纳了我吗？吴院长您这样护着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我还不是怕你埋没了吗？” 酒香不怕巷子深，都是假话。 吴振云可重视周楚得很，他又要跟宁淡泊炫耀周楚在明史方面的造诣，却没想到一旁宁馨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宁馨有些意外，随即一笑：“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一边说，她一边从手袋之中掏出手机，脸色却瞬间有些不自然起来。 下意识看了一眼周楚，宁馨立刻转身出去了。 宁淡泊转头看着宁馨的背影，轻轻将手中雪里釉茶杯给放下，叹了口气。 “让她出去打电话吧，咱们喝茶，喝茶。” 这反应颇为古怪，周楚记在了心上，回想起宁馨种种表情，疑窦丛生。 一直等到与宁淡泊交流完，已经是下午六点，从茶楼出来，吴振云与周楚便目送宁淡泊父女俩离开了。 “现在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吴振云看着宁淡泊古板的背影，拍了拍周楚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走。 周楚摸了摸自己的头：“宁老先生的学识修养，才是真正的大师级别，我从来没有见过功底这样深刻的。那感觉就像是跟民国的大先生们说话……不过，我老觉得宁馨女士在旁边，表情一直不大对劲。” 前半句都是恭维的废话，周楚对宁馨家老头子不怎么感兴趣股，他就关心宁馨一个。 他之前看吴振云半句话都没问，像是对这件事相当清楚，所以才动了这个心思。 果然，听见周楚说宁馨，吴振云就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一直是宁老先生的心病，你想听？想听，我就给你讲讲，往后你也小心一些，说话千万别触到人家伤处。” 周楚心道有戏，一边跟着吴振云往回走，一边听他说宁淡泊这一家的事情。 宁老先生堪称为学术界的泰斗，文人之中的文人，娶了一名大家闺秀为妻子，这才有了宁馨。 谁料那一年，他发妻得了胃癌去世，留下了遗愿给宁馨说好了一门亲事，要嫁给当年朋友的儿子。宁馨从小就孝顺，尽管心底不是很愿意，可想着母亲的遗愿，还是嫁了。 原本众人都觉得这一门亲事很好。对方很快继承了家族的事业，成为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宁馨也从书香大小姐一下变成了上流社会贵妇。 只可惜，好景不长。 宁馨的处境，她父亲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原来他丈夫张翰岩一直在外面养着女人，出轨不知多少次了。宁馨原本是隐隐约约知道的，可从来没亲眼见过，结果，偶然有一天在珠宝店见到了她丈夫带着第三者选购首饰，宁馨还没怎么动作，她丈夫就先上来跟她叫喊了起来。 宁馨一怒之下，便说要离婚，心情郁结之下直接回了京城。 所以今天，周楚才能看到宁馨，她不是有事，她只是来散心。 吴振云也没料想事情竟然会变成今天这样：“当初姑娘还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想到竟然……真是世事弄人，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到底他们夫妻之间这样，还是要他们自己解决的。” “她丈夫出去养女人，还在众人面前给她难堪，离了也就离了……” 周楚为宁馨抱不平，有些不同意吴振云的话。 吴振云则道：“你这样义愤填膺干什么？别人家的家事，你少插嘴。走，咱们回去吧。” 得，还是回去吧。 可一回去，周楚心思就动了起来。 宁馨要离婚了？ 刚才瞧见宁馨眼底划过黯然，她到底是逼不得已要离，还是真的想要离婚？她开心吗？她惋惜吗？毕竟是一段婚姻，似乎已经走了有几年了…… 人都是有感情的，周楚之前看宁馨被那个男人折腾得那么痛苦，也没有离婚…… 周楚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回到宿舍，钱有方不在，便干脆地摸出手机来。 “绮梦仙子，听说宁馨要离婚了。” 绮梦仙子双眼微微圆睁，“离婚……真的？”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最近的绮梦仙子忧心，周楚一直没搞定江晴雪，冯果儿又不像是个能迅速攻略的目标，情圣学院的能量供应已经岌岌可危。 苦思冥想一阵，她觉得还是要从宁馨的身上下手，毕竟这个女人是目前唯一的能量源。 现在可是好事上门了！ 不过周楚有些疑惑：“她要离婚了，我看她一点也不高兴，你不是说情圣应该让天下美女都幸福快乐吗？我要怎么让她快乐？” “这还不简单？帮她离婚。” 绮梦仙子微微一笑，直接抛出这重磅炸弹。 周楚嘴角一抽：“她就是因为要跟丈夫离婚，所以才痛苦的，你让我帮她离婚？这可是破坏人家婚姻！” “我说你这人怎么榆木脑袋呢？宁馨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这一段婚姻让她痛苦吗？既然这是一段痛苦的过去，为什么不顺水推舟让它过去了？既然是不幸福，为什么不早点让这样的不幸福结束？难道你还要去劝说她丈夫回心转意，跟宁馨重归于好？呵呵，那时候还有你屁事！” 绮梦仙子不客气地训斥他，面若冰霜。 周楚沉默了，他原本就是插足宁馨婚姻的人，现在还要因为自己的私心帮人离婚…… “那个……我这样不算是第三者插足，破坏人家的婚姻吗？” “周楚同学，请时刻谨记，你是情圣，世俗道德抛开一边。再说了，这一次你要想想宁馨的感受。这一段婚姻对她来说应该结束了，你要做的只是帮助她，一起结束痛苦，然后你们两个人才能有个名正言顺的开始啊。” 绮梦仙子清楚的，周楚还是拘泥于世俗了。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她只能循序渐进。 周楚沉默了，他不否认自己已经心动。 “更何况，现在她有这一段婚姻的束缚，根本不能全心全意地爱你。如果连一个女人全心全意的爱都得不到，你还叫什么情圣？”绮梦仙子抱着手，笑得嘲讽，“周楚同学，你可是要成为情圣的男人。做个决定，有那么难吗？” “我有说很难吗？”周楚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转而却道，“我听你的！” 对，他不仅不会去劝阻宁馨，还要帮着宁馨离婚去！ 渣男渣男通通滚开，美女都是他周楚的！ 绮梦仙子见周楚答应下来，也松了一口气，解决了最大的问题，还有一个小插曲。 她叫住周楚：“波波夫有事，要跟你说话。” 波波夫？ 周楚一想，应该是演讲的事情吧？ 他想起今天自己演讲时候的效果，不由得对金满心的感激，一看波波夫出现，周楚便凑上去：“这一次可多亏了波波夫老师推荐的人，金老师太厉害了啊！他一附身过来，我腰不酸腿不疼脚也不软了，连呼吸都顺畅不少！您当时是没看到，我演讲完全场都愣了……” 周楚吹嘘着当时的场面，波波夫指间夹着雪茄，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周楚。 说着说着，周楚终于觉得不对了：“您怎么这样看着我，对了，舒马赫老师呢，金老师呢？” 虽然觉得自己出口的话可能有些残忍，因为以他对周楚的了解来看，这就是个胆小的家伙，若是让他知道真相…… 不过波波夫还是选择了该死的坦诚，笑着道：“亲爱的周楚同学，舒马赫旅游去了，回来再跟你提条件。不过我必须说的是，金并没有帮助你任何事情，所以你不必感谢他。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附身和气场加持是根本不存在的，言语不通，怎么加持演讲气氛？” 周楚愣住，脚……怎么忽然软了…… 波波夫优哉游哉，继续补刀：“所以今天的演讲，其实都是你自己的真实表现。” “噗通”一声，周楚终于软得跪在地上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手机…… 第八十四章 成了名人 周楚从小就不敢站在特别严肃的场合发言，所以这一次的演讲…… 完全都是靠着金的附身啊。 周楚一直都以为是金在起作用，结果现在告诉他这是自己的杰作？ 天，他那么张狂，那么装逼…… 他一直以为那都是金老师自带的气场啊！ 卧槽尼玛现在你说那都是我自己干的？！ 周楚只觉得五雷轰顶，甚至不敢去回想当时每一个人的表情……因为一旦主角换过，周楚代入一个矬逼演讲的场面，下面大抵都是嘲笑吧？ 那些人真的是在赞赏自己吗？ 也许是因为他以为那是马丁·路德·金的附身，所以下意识地以为别人都是赞赏…… 周楚本性自卑，脸色都灰白了起来。 波波夫没想到告诉他真相，竟然会有这样有趣的反应，顿时大笑起来：“年轻人，你未免太不自信了。相信你自己，然后别人才能相信你。不自信，还当什么情圣？自己琢磨吧。” 相信你自己，然后别人才能相信你。 周楚微微地怔了一下。 他苦笑了一声：“尼玛的，被你们忽悠过去，忽悠过来……老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了……” 不过，真要仔细想想，如果自己演讲得不好，吴振云不会给自己大拇指，宁馨眼底也不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爱慕，厌恶他的王导员也不会悻悻然不说话…… 所以，他的演讲其实还算是过得去吧？ 周楚撑着地，站了起来，去倒了杯水喝了冷静冷静。 一直以来都依赖着情圣学院，陡然没了老师们的帮忙，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获得掌声和注目，还是自己最害怕的领域，感觉实在是太复杂了。 然而他没多少时间去思考，因为寝室门开了。 钱有方看见周楚站在饮水机旁边，竟然不往里面走了，稀奇地打量着周楚。 “你进来啊，难不成门里有鬼？”周楚若无其事收了手机，有些奇怪地看着钱有方。 钱有方凝重地点头：“真的有。” “有？”周楚一缩脖子，跳了起来，“你可别吓唬我，在哪儿呢？” “在……这儿不就是吗？” 钱有方老道士一样伸出自己的食指四处指了指，最后出其不意地点在周楚的鼻子上。 周楚脑袋跟着他手指晃了半天，最后被点中鼻子，瞬间火大，飞起一脚给钱有方踹过去，“**吃饱了撑的吧！” “我这不是看着你在柔道杯大发神威，打趴下好几个人，有些不认识你了吗？听说你之后还去了明史研究交流会，感觉怎么样？” 钱有方是真想不到，当时周楚离场，所有人都懵了啊！ 一个人打翻人家好几个，都膀大腰圆，周楚看上去就是个弱鸡，多少人以为周楚必死无疑？ 结果这厮简直为了打脸而生，啪啪啪几下直接把几个壮汉给撂倒了！ 现在想想，钱有方都觉得激动，不过也很奇怪：“前一阵看你还怕孙喆怕得要死，怎么这一回这么生猛？你不是还要跟我学葵花宝典的吗？” “……葵花宝典算个屁，也就你这种娘娘腔才舍得自宫了练！”周楚甩了他对白眼，“哥我有少林七十二绝技，来一个干翻一个，来两个干翻一双，让他们飞起来！” “我那葵花宝典……啊呸！你才娘娘腔你才自宫你才练了葵花宝典了！”钱有方差点中了周楚的计，他叹了口气，“难道我身边出了个武林高手？不该啊……” “咳，高手个屁，也就是自己背地里练了几手而已。哎，不说这个，我走了之后事情怎么样了？” 毕竟还是闹得挺大的，全场都哗然了。 说起这个，钱有方就开始兴奋。 原来周楚打翻几个人吓住全场，又弃权走人之后，整个柔道杯选手都凑不齐，根本没法儿继续。组委会成员都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推迟了时间，改了日期，组织观赛人员散场。 周楚一战成名，现在已经荣登学校风云人物排行榜了！ “你现在都要变成混混刺儿头的偶像了！我是说真的，你还别不信，看这个。” 钱有方看周楚一脸鄙夷的不相信自己，立刻冷笑一声，走到电脑旁边，把代表着血淋淋真相的视频帖子给他看。 周楚差点瞪出眼珠子来：“谁他妈竟然给哥拍下来了，怎么能够随便拍呢？” 钱有方刚想安慰他，“其实大家都是看你太厉害所以才拍这……” “拍个屁！怎么能够这么随便拍呢？再怎么也找个专业的啊！看看这里，完全没把哥的英姿拍进去……卧槽，这一招撩阴腿一定是拍错位了！哥不可能那么猥琐的……” 出乎钱有方意料，周楚脸都要贴到屏幕上，指着撩阴和袭胸的两个动作，死活不承认那是自己。 当时混战，出手根本没个轻重。 他只顾着自己狡辩，完全没看见钱有方无语的表情。 忍无可忍的钱有方，直接把周楚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才骂道：“让你嘚瑟，老子让你嘚瑟！” 周楚道：“老子不就嘚瑟这么一回吗？” 帖子下面盖起了高楼，之前有多少人喷周楚没本事，现在就有多少人被视频打肿了脸。 人家周楚这叫没本事？ 你也这样“没本事”给咱们瞧瞧？ 呵呵，傻眼了吧，没话了吧，丢脸了吧，不能了吧，脸肿了吧？ 那就对了！ 打的就是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的脸！ 还说人周楚犯规？人家组委会都说是裁判错了，你们还当睁眼瞎？要脸不要？ 一大群喷子就这样出发了，有人帮他说话，有人继续黑他，周楚看了也不怎么在意。 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他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给孟东海打了个电话，准备道个歉。 这件事本身不是周楚的错，周楚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孟东海那边还在调取比赛录像。 从录像上看，可以认定是裁判出错，奥德先犯规，所以孟东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竟然给周楚道了个歉。 周楚心说柔道杯都被自己搅和了，听见孟东海道歉真是受宠若惊，连忙拍胸口说下次有事还可以找他。 现在谁他妈还敢请周楚参赛？整个一惹祸精！ 那边孟东海吓得连忙挂了电话…… “嘟嘟嘟……” 周楚有些郁闷地看了看手机，朝钱有方耸肩：“没大事儿，孟东海挂了……呃，挂了电话。” 钱有方道：“奥德是安梅梅的保镖，你搞了他，安梅梅不会找你麻烦？” “等那女人跳脚了再说吧，我懒得管她。”周楚不慌，蛇蝎女人，他还没找安梅梅算账呢。 “既然没事儿了，那咱们出去开庆功宴，你堂姐叫我带你去。这一回，你堂姐可是头一次主动跟我说话，啧，我跟你说啊……” 钱有方兴奋地拉着周楚，出了门，一路上吹嘘自己怎么追周颖，这些在周楚看来都是小儿科。 他没怎么在意，只听着兄弟高兴地吹，满天的牛都在飞。 庆功宴就在校外一个普通的饭店里开的，要了个包间，里面坐着的都是熟人。 江晴雪跟周颖坐在一块儿，孙喆则已经跟楚翰喝上了。 钱有方推开门，像是介绍大明星一样，“当当当当！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今天庆功宴的主角——周楚，粉墨登场！” 其余四个人已经把手拿了出来，准备鼓掌了，一听钱有方最后这一句“粉墨登场”，全都笑趴了，“哈哈哈哈……” “哎哟颖姐我肚子好痛……” “哈哈哈我不行了，粉墨登场！” 钱有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还是我专门去电视上学的，怎么了？” 周楚无语抚额，语重心长道：“老钱，多读点书真的不会死的。” 没文化，真可怕！ 原本严肃的庆功宴，成功被钱有方破坏成了逗比饭局，众人笑得抹泪，周楚无奈落座。 江晴雪手边放了一瓶啤酒，顺手就递给周楚：“今天你可是太厉害了，论坛上都封你为国民偶像了。周楚哥，你这么厉害，以后带我飞吧？” 她就是爱玩儿，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周楚，仿佛找到了新的玩具。 周楚怎么可能拒绝她？当场便道：“以后带你飞！” “那不成，我也要飞，周楚你不带哥们儿飞，可不厚道！”楚翰也上来凑热闹，给周楚满上一杯，菜都还没上，就先喝上了。 周楚看着手里这倒得满满都是泡沫的啤酒杯，心都在抽搐。 这些牲口，一个个都不怀好意啊。 尤其是江晴雪那窃笑的表情，还时不时打量他一眼，多半是想在今天把他灌醉，看他出丑吧？ “喝啊！”钱有方一拍他肩膀，“你现在可是名人了，庆功宴，为你庆功，你先来一杯！” 周楚心一横，喝了！ “好！好酒量！”楚翰拍着手，给周楚喝彩。 江晴雪眼底流光溢彩，注视着周楚上下滚动的喉结，微微地眯着眼，手指轻轻瞧着桌面，唇边的笑弧拉大了。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又给周楚倒了一大杯：“这一杯，庆祝你横扫柔道杯，威风八面！” 周楚酒量不大好，这一点江晴雪是知道的。 他有些为难起来，想跟江晴雪讨个人情，然而姑奶奶只眉头一抬，戏谑看着：“喝不了了？” “怎么可能？看我的！” 周楚死鸭子嘴硬，立刻反驳，一仰脖子就喝了一杯进去，脸都红了。 江晴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们都是看周楚现在出风头了，越是为他高兴就越是要整他。这主意还是江晴雪出的，她开始觉得玩酒啊、玩车啊都无聊了，周楚有意思，玩周楚！ 可怜周楚还不知道自己又成为了大小姐新的玩具，兢兢业业地喝酒呢。 他们先头点了菜，这会儿服务员正好上菜来，刚刚把门推开，这边的热闹就传出了门外。 一个一身阿玛尼手工西装的公子哥儿皱着眉，捏着手机：“你不是说晴雪来这种地方了吗？我现在根本没找到人？真是笑话，晴雪什么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来这种下九流的脏地方？” 这一位公子似乎是在找人，只是很没找到，言语之间十分鄙夷这家饭店。 他正好从周楚他们这个包间经过，顿时听见里面有人大喊。 “喝呀！好酒量！” 好熟悉的声音…… 公子哥儿脚步停下，回头就看见了包间里的江晴雪：“晴雪？！” 周楚刚刚灌了一杯酒，有些眼晕，他摆着手：“真不能喝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江晴雪。 周楚愣了一下，包间里也一下安静了，众人都看向门口。 江晴雪刚刚还很疯，这会儿一下眉头皱紧：“魏公子怎么来了？” 这人，周楚认得，楚翰也认识，不是市长家的独子魏朝成吗？ 魏朝成怎么也没想到江晴雪真的在这里，他迈开长腿便走进来，“晴雪，你竟然真的来了这种地方？我都不敢相信，你赶紧跟我出去吧，我在定了位子……” 周楚清醒了，整个包间里的气氛都微妙起来。 江晴雪有些恼羞成怒：“我在跟我朋友聚会，你来这里干什么？” 第八十五章 不在一个层级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里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周楚在楚翰家见过魏朝成，省长魏建国的儿子。当时就被鉴赏家谭亭山捧着，大家一起讨他们开心，可想而知这一位不是什么普通人。周楚甚至还记得，魏朝成讨好江晴雪的那些表情…… 他这是遇到情敌了？ 周楚暗暗地观察着，坐着没动。 江晴雪最近快被家里的事情烦死，现在又看见魏朝成来，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自然没好话。“别烦我，赶紧走。” 魏朝成却不解了：“晴雪，明明说好了一起去吃饭，你这半路跑了跟这些人在这里聚会，算怎么回事？” “江晴雪小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还能管别人去哪儿不成？爽你约又怎样？以为自己什么人呢……” 钱有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 知道魏朝成身份的周颖连忙在桌子下面拧了他一把，笑容满面地抬头：“魏公子，晴雪只是跟我们一起吃顿饭而已，你不必——” “我知道你，周颖是吧？我家晴雪是什么人？能跟你们一样混迹在这种破烂的餐馆？” 言语之中充斥着不屑，魏朝成本身修养很好，今天是真被江晴雪气住了。他伸着手点了一下众人，又对江晴雪道：“晴雪，你可以不跟我吃饭，我知道你现在似乎对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抗拒。可是伯母说过，让我在学校照顾你一些，你就算是不顾念我的感受，也该想想伯母吧？” 江晴雪什么脾气？ 大小姐，从小在家里除了她母亲，没人对她指手画脚。 魏朝成算什么？ 尤其是今天这是周楚的庆功宴，他能不能别出来扫兴？ 江晴雪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魏公子，这里不欢迎你，这是我朋友的庆功宴，你这样的行为很失礼。” 周楚喝了一口啤酒，皮笑肉不笑地上来凑话：“要不魏公子一起坐下来喝？虽然咱们这是苍蝇馆子，您瞧不上……” 魏朝成的目光一下就挪到了周楚的身上。 他觉得周楚有些眼熟，然而贵人多忘事，却一时没记起周楚是什么人。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习惯了用鼻孔看人，只略扫了周楚身上衣着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性了。 习惯性高傲地无视了周楚，魏朝成拎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江晴雪道：“晴雪，你听我一句劝，你跟这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必强求？我现在给伯母打个电话，你最好还是跟我走，否则……” “否则什么？” 江晴雪还没来得及接话，周楚就不怕死地凑上来了，眯眼看着魏朝成。 后面周颖有些吓住，想拉周楚过来，周楚却不理。 魏朝成看周楚挡在自己面前，伸手就要拨开周楚，“什么小杂碎都往晴雪身边凑……晴雪你跟我……你！” 周楚抱着手臂站在那儿，魏朝成伸手一拨，没把他拨动，这才知道这人竟然跟自己抬杠？ 魏朝成自认为好脾气地退了一步：“阁下什么意思？” “魏公子是吧？我想我们还是见过面的。至于您的问题……”周楚握了握手指，咔吧咔吧地响，“晴雪小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现在是本人的庆功宴，您直接来拉人，是不是不大好？” “你算什么东西，我来拉人还需要问你？” 魏朝成终于怒了，抬手指着周楚鼻子就骂。 周楚最厌恶别人指着自己鼻子骂，好歹是老子的庆功宴，**来这里得瑟个屁？还敢骂老子？ “这是我的庆功宴，你不来问我问谁啊？天下有这个道理吗？你出钱了吗？有请帖吗？该你进包间吗？！” 周楚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包间外头和隔壁也不是没人，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魏朝成何曾在这样的地方丢过脸？他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气歪了一管挺拔的鼻子。 江晴雪本来想直接让魏朝成滚，这会儿看周楚发飙，也抱着手凑上来帮腔：“对啊，你出钱了吗？” “晴雪，你竟然帮着他？” “没出钱你就往外面走啊，叫你退，退！再退！到走廊上去！” 江晴雪修长手指一指地面，逼着魏朝成往外面退。 魏朝成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阴着脸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在走道上站定。 他轻蔑地哼笑了一声：“小市民，不就是要钱吗？本少爷给你。” 钱夹里摸出十来张钞票，魏朝成直接递给站在门里的周楚，看着他：“晴雪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带坏了她，不然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魏朝成！” 江晴雪将周楚当做朋友，就算是玩伴那也是她自己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她刚想让魏朝成带着他的钱滚，不料周楚动作更快。 他接了魏朝成的钱，一挑眉：“哟，好多钱。” 众人看他穿得寒酸，都以为周楚要收下这钱，就是江晴雪也愕然，看着周楚拿钱的那个动作，她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失望。 没有人说话，魏朝成笑了一声，还没笑完，那声音就哽住了。 周楚轻轻朝着那几张钱吹了一口气，而后手指轻轻一松，像是捏着几根毫毛一样，浑然不在意。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魏公子，有句话，叫做真人不露相，我想着今儿还是给你露一手。” 说着，他竟然从衣兜里摸出了厚厚一沓钱，看着少说有一万。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想明白，周楚直接抬手将那一沓钱往魏朝成脸上一拍！ “啪！” 一沓钱厚度很实在，拍在人脸上声响也惊人。 周楚冷笑：“老子一万块买你从这里滚出去！” 全场震骇，全被周楚的土豪气焰给震惊了！ 我日，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楚回身，看都没看魏朝成一眼，朝着江晴雪打了个响指：“晴雪，关门！” 江晴雪还站在那儿，条件反射一样将门关上，看周楚已经坐下了，才回过神来，忽然大笑了一声，回来拍周楚肩膀：“天哪，我头一次见到魏朝成那表情，太帅了！周楚你太帅了！” 周楚爽完了，心也在颤抖，看了一眼整个席面上其余人诡异的脸色，他强笑一声：“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赛车得来的钱，周楚一直没存进卡里，今天竟然派上这样的用场，真是…… 滋味儿复杂啊。 周颖却没有高兴的神情，“外面魏公子……” 江晴雪哼声：“甭管他，回头有算账的时候。” 看着气氛一下沉闷，还是钱有方来打圆场：“不说了，不说了，干都干了，有什么事往后再说，往后再说！干杯！” “干杯！” …… 好歹一场庆功宴还是喝完了，虽然气氛古怪。 走的时候饭店老板恭敬地用看牲口的目光把之前走道里捡到的钱，递还给周楚，怕还以为他是哪个煤老板的儿子呢。 众人一问，才知道魏朝成在外头站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了。 周楚没心思去想魏朝成什么感受，后面有困难是后面的事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把钱拍这贱人脸上去！ 江晴雪、孙喆等人先走，周楚、周颖、钱有方一路。 回去的路上，周楚想着，还是打听了一下：“堂姐，我看你跟魏朝成似乎认识？” 周颖在学校里颇有人脉，听见周楚这话就叹气：“当然认识了，我现在都救不了你了，你麻烦大了。金融系在我们学校同样是王牌专业，人家就是王牌专业的钻石王老五。有学识，有家世，有相貌，父亲是省长，跟江晴雪打小就认识的。” “这还是青梅竹马？”周楚挑眉，有些泛酸气了。 周颖看出点意思来了，自己这个堂弟，似乎对江晴雪有心啊。 也难怪，“江晴雪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堂弟你意动也是正常的。不过咱们家真惹不起魏朝成……实话跟你说吧，江晴雪那边正在谈订婚的事情。” “跟谁？” “还能有谁？” 周颖反问了他一句，似笑非笑地看着。 周楚于是无言。 是啊，还能跟谁？只能是跟魏朝成了。 看今天两个人说话的样子，魏朝成这样的人，得到江晴雪父母的认可，简直太简单了。 似乎还嫌自己打击周楚不够，周颖一想起周楚干的事儿，就忍不住后怕生气。都说打人不打脸，周楚这牲口到底都在想什么呀！ 她想绝了周楚追江晴雪的念头，又道：“我听说你去过楚翰家，见过江晴雪的父亲，中国画院的院长。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江晴雪的母亲是凯江集团的董事长，身家亿万。她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连我都比不上。” 周楚顿时沉默。 “……那个……我觉得……”钱有方在后面小媳妇儿一样跟着，看自己哥们儿有点颓废，像是被打击到了，忍不住想给周楚鼓劲儿，“钱不代表一切啊，我觉得只要周楚喜欢，江晴雪也愿意又什么不好的？” 周颖顿时扭头冷笑，一抱手臂：“钱的确不代表一切，可没钱万万不行。钱有方，我也警告你，最好离我堂弟远一些。” 现在周颖都还记得钱有方的身份，排斥着钱有方。 被拿了短处，钱有方一下就闭嘴了。 几个人一路无话，各回各家。 周楚双手插在裤袋里，想着江晴雪走时的那一眼，含情脉脉，可是很沉默。 他心里堵得慌。 钱有方跟上来安慰他：“没了这个女人，还有别的呀，老楚你也别灰心丧气，那魏公子算个屁啊！羞辱就羞辱了嘛……” “说到底，还是没钱啊。” 周楚一脚踹开门，苦笑了一声。 要是他有三五千万，刚才就不是钱砸魏朝成脸上的事儿，而是直接砸死他！ 这一点，钱有方也没办法，“我也觉得穷，原本想帮帮你的，不过……刚刚听了你堂姐的话，我觉得……到了江晴雪这个家庭情况，一万两万根本不算钱啊。” 对，周楚当初到费叔那边去打工，一个月才一万不到，放到江晴雪这里，他一个月工资够买她一只耳坠吗？ 周楚想想都觉得头疼啊。 半夜睡觉之前，苦恼的周楚只能问计于绮梦仙子了。 绮梦仙子嘲笑他：“你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来问我了。” “我平时来找您，跟您谈话，您搭理我吗？”周楚贫了一句，要有与泡妞无关的事来找绮梦仙子，她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还来跟自己抱怨，这女人…… “现在又出什么事了？”绮梦仙子忽视了周楚方才的抱怨。 周楚正色道：“我仔细想了想……我跟江晴雪的差距，真的太大了……真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我放弃，你肯定要笑我孬种，可明知道会失败，还要去挑战，实在不是个聪明人的做法。” 放弃？ 绮梦仙子只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她盯着周楚，嗤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我想放弃江晴雪……别的目标兴许更好搞定吧？”周楚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来，自己算算，你为追江晴雪付出了多少代价。”绮梦仙子并不直接指责他，而换了一个更委婉的方式。 周楚一怔，一想，从当时在楚翰家遇到江晴雪开始，请唐伯虎帮忙了一次；接着又是夜总会遇到江晴雪，请波波夫帮忙品酒；后面开学的化装舞会，还是请的波波夫；前一阵还有跟孙喆的打赌，到赛车场赌车…… 今天甚至连省长公子都得罪了。 一桩桩，一件件。 不知不觉，他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 周楚没说话。 绮梦仙子道：“现在还想放弃吗？” 周楚摇摇头：“我本来不想放弃的……只是差距太大……” “我曾跟你说，有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追不到江晴雪吗？一次一次被外界干扰，不相信自己，现在竟然还被个区区省长公子吓得打了退堂鼓？就你还想泡到女人？” 绮梦仙子的毒舌技能，终于开启了…… “你骨子里的自卑，始终没有改变。” “有钱，我就不自卑了。”周楚已经想开了，开始插科打诨，“要不绮梦仙子你送我五百万？” 绮梦仙子凉凉地看他一眼：“你还是去买彩票来得比较快。” “……那我还不如去买股票。” 大中国十四亿人口，彩民多少？中奖的多少？ 周楚无语，又想起江晴雪母亲的什么凯江集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攀登一座高峰，永无止境。 “情圣，时刻都面临挑战。普通人和成功者的区别，就在于是不是能干掉挑战。而你，现在就在挑战的门槛前面。”绮梦仙子开始心灵鸡汤式教育，“周楚同学，整个学院都非常看好你，请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没有钱，我们就用学识全面碾压，所以你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 周楚迅速补位，顺便露出八颗大白牙。 绮梦仙子嘴角抽搐：“……你怎不去死？”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特别怕死，一定能长寿。”换言之，周楚觉得自己会很无耻。 “不贫了，你还记得当初舒马赫老师给你帮忙的事情吗？他叫我转达一句，提了条件。”绮梦仙子抱着手，上下打量周楚。 周楚道：“对，差点忘记了，不知道舒马赫老师……” “很简单，他想摸车，你找个机会继续去赛车场溜一圈就成。”绮梦仙子口气轻松。 周楚大拇指和食指伸出来：“了解！” 这兴许是他遇到过最简单的条件了，舒马赫老师果然好人啊！ 第八十六章 当众打脸 虽然还有江晴雪的事情堵心，可周楚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起来了。 刷牙的时候不免想起绮梦仙子那一句“没有钱，就用学识全面碾压”，当初泡到宁馨的时候，自己不就是穷鬼一个吗？ 有的女人，又不是专门看钱的。 不过，还是要想办法弄到钱。 周楚定下了计划，近期得琢磨出一个生钱的法子。不过现在还是赶紧去会场的比较好…… 史学院的明史交流会还在继续，周楚刚刚到院办三楼的会议厅就看见人已经坐满了。 宁淡泊作为特邀嘉宾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一只普通的太空保温杯，看上去朴实无华。 只是，周楚寻了一圈，没见到宁馨。 他跟宁淡泊也算是认识了，这会儿看见人便直接走过去，坐到了距离宁淡泊不远的地方。 “哼，你又来了。” 右边出了一声冷哼。 周楚回头一看，“王导员，您竟然也来了啊。” 这一个“竟然”二字，用的是意味深长，周楚笑眯眯地看着他。 昨天演讲之前，王导员讥笑周楚，结果被周楚精彩的演讲给打了脸，今天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要上来撩拨周楚，这不是搞笑呢吗？ 王导员昨天被打了脸，记恨在心，不善看着周楚：“交流会看的是真才实学，别以为自己光靠一张嘴就能说开花了。” 周楚看宁淡泊在前面，似乎在听，没好意思继续跟王导员争论。 他要表现出一副高人的气度，不能让宁淡泊觉得自己小肚鸡肠， 想着，周楚便坐正了身子，努力忽视王导员了。 今天的交流会，议题不同于昨天的自由发言，今天是针对某个课题来演说。 科举制度从隋唐发源，明清达到巅峰，这里面出现了相当有意思的一个话题——八股取士。 在台上发言的教授，皱着眉头，仔细阐述了八股文所谓的“八股”和其与律诗类同的“格律”，相当深刻地批判着八股取士这一种科举方法。 周楚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原本他也觉得八股文一无是处，可跟着唐伯虎学习的时间不短，真正知道了八股文之后，倒是学会辩证地看待。 不过上面的毕竟是专家学者，上面人提了一个意见，下面发言的人很可能针对上面人进行反驳，周楚也不急说话，再说了他不过就是个助手，话语权也不高。 周楚老神在在地坐着，等那人下来，便是一个中场休息时间。 这时候，不甘寂寞的王导员终于开始蹦跶了。 他扭过头就跟坐在他身边的人说话：“刚才周教授的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研究过八股文，死板教条，束缚人的思想，明清时候外国赶超中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八股……” “王导员，您真知道八股吗？” 周楚简直觉得好笑了。 虽然八股有诸多不好，可头一次见到有人把明清时候中国开始落后于西方的原因全部归咎于此。这不是搞笑呢吗？ 王导员正想跟人显摆呢，骤然听见周楚来抬杠，乐不可支。 昨天的仇怨还没报，现在周楚就来了，正好，让他们来说道说道。 “我不知道八股，难不成你知道？是你学历高，还是我学历高啊？” “导员，学历不等于学识，老抓着学历说有意思吗？”周楚嗤笑，“八股文的确是腐朽、陈旧、落后、荒唐、无聊，五毒俱全，可它如果一无是处，能在中国历史长河之中存在那么多年？你当古代玩政治的人都跟您一样的智商吗？” 坐得离周楚等人近的专家学者们顿时愣住了。 这个学生他们也都认识，昨天演讲的那个，似乎很厉害，还是吴振云的得意门生，至于跟他争论的这个……貌似没听说过。 学术学术，理是越辩越明，根本没人出来阻拦这一场即将发生的争论、。 相反，感兴趣的人更多。 王导员还没意识到周楚对明朝种种制度有多深厚的了解，只笑周楚猖狂：“八股取士流毒甚广，人人都按着一个格律来写文章，甚至固定的地方还要使用固定的虚词，束缚人的思维，这样选拔出来的官员有什么创造力？叫一群文生去管理国家？这不就衰落了吗？”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据我所知，您之前不是学习历史的吧？我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您说过自己是中文系的毕业生，我也就不太为难您了。” 周楚一副高高在上，从学识上俯视王导员的模样，让人有些惊疑：这小子未免也太狂了吧？ 可是周楚会用实力告诉他们，狂，是因为有资本。 周楚笑着道：“其实明清时候，真正当基层干部的不是官员。您是研究中文的，不懂这个不怪您，其实呢……这个时期产生了一种很独特的人群，叫做刑名师爷和钱谷师爷，好吧您又不懂，我说绍兴师爷您可能就明白了。他们就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基层公务员，有事儿都是他们干。您问官员们负责什么呀？他们勾心斗角，争夺功名利禄就成了。” 王导员忽然说不出话来，也不敢反驳了，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的确不是历史学院的，当导员不需要专业对口啊。 所以现在，王导员如果开口再闹了笑话，别人会怎么想？ 他一时只觉得胸闷气短，瞪着周楚。 周楚的话却还没完：“八股文流毒甚广，当然不错，可八股文是否一无是处？当然不是。八股文应考试而生，有严格的格式和程序，并且能够通过在固定地方使用固定的虚词这种方法，防止考生作弊。写八股文，还要使用通用的馆阁体，这跟我们高考时候讲究卷面不一样吗？” “它的确在形式上束缚了考生的创造力，可是要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根据四书五经之内的命题写出逻辑完整、严丝合缝的八股文，根本不简单。况且，写成还不算，涉及到经史子集历朝历代种种知识，光干巴巴地写出来，八股文交上去也不能中举中进士当状元的。” 已经有人在微微点头了，周楚说得很口语化，不过的确就是这个道理。 八股文这东西要辩证地看，甚至这里有不少研究国学的人，还觉得八股文比现在的考试制度好呢。 王导员是学中文的，这时候就得意地笑了：“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着这么多专家学者的面，你也敢造次。八股文制度不好，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范进中举听说过吧？范进一个连苏东坡是哪个朝代人都不知道的庸人，竟然也能中举，还不够说明八股文制度之流毒无穷吗？” “哈哈哈……” 周楚一下笑出声来，周围人也都是叹气摇头。 做文学的，跟研究历史的，真不能有共同语言。 宁淡泊也端着自己的茶杯，饶有兴致地听着周楚跟王导员之间的辩论。 周楚好歹还是个历史专业的，他一听这话就给王导员找出了无数个可以辩驳的点。 “导员，我还是那句话，您一个中文专业的，可以从您的角度来说历史，但是不要班门弄斧比较好。” “范进中举这个故事，来自于清代吴敬梓的《儒林外史》。您在这上面犯了几个史学界大忌。” “其一，研究文本，《儒林外史》是小说，不是史书，我们研究历史尚且要对史书存有怀疑态度，更何况是这样一本根本不严谨的小说？” “其二，此书成书于清朝，你用一本清朝人写的清朝小说，论证明朝八股取士如何，如何一无是处，是否有失严谨？” “其三，作者立场。吴敬梓这个人，屡试不中，自己考了n回，就是考不中。您知道这种人像什么吗？就像是现在考不上大学还要回头抨击高考制度的人，简称‘落榜专业户’。著作人的政治立场和身份，限制了他的视野，不能客观评价整个科举制度，于是他捏造了范进中举这个故事。这个故事，即便是记录在史书上，都不值得史学家们采信。” 周楚一连说了三条，逻辑严密，满堂寂静。 他环视一圈，忽然发现自己又获得了所有人关注，有些紧张起来。不过话都已经打好了腹稿，又有宁淡泊在一边看着，周楚不敢丢脸，硬着头皮继续说。 “还有最后一点，这个故事本身的逻辑十分可笑。” “康熙十二年有个状元韩菼曾经说过，要想写好八股文，除了浸淫四书五经之外，还要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史学功底。人家一个状元尚且这样说，跟那些落榜专业户完全相反。可想而知，一个能够考中举人的‘范进’，可能不知道苏东坡是哪朝哪代人吗？” “从头到尾，这个故事的逻辑就不成立。” 周楚终于下了结论，而后耸肩一看已经哑口无言的王导员。 “作为一个圈外人，您对咱们史学界的事情还是保持一个旁观者的态度比较好。不然，丢脸的是咱们京华大学史学院。您说是吧？” 早先周楚还被王导员骂过“穷人家出来的没教养”，周楚可记仇呢。 你说老子没教养？ 好啊。 我不给你坐实了，表示自己没教养，那您一个导员的脸面往哪里放？ 反驳的就是你，一个中文系的来我这里瞎bb个屁！ 周楚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回头却很谦逊纯善地摸着鼻子一笑：“那个……不好意思，小子班门弄斧，让大家见笑了。” “哈哈，好！刚才一番论断，真是太漂亮了！” 第一个出声喊好的是吴振云，他笑容满面，带头鼓掌起来。 整个交流会的学术氛围相当浓厚，其余人等也都面带微笑地鼓掌。 “这位同学精通史学研究的方法，能够辩证看待问题，对于史料判别标准很有一套啊！” “理论与实践结合，是个可造之材。” “对，厉害啊。” “……” 众人都恭维起来，周楚却遗憾宁馨不在场。 他悄悄去看宁淡泊，发现宁淡泊也微微点着头，似乎很满意。 周楚一颗心，顿时落了地，便想要坐下来。 不料，王导员狗急跳墙，眼看着自己丢脸丢尽了，很不甘心，一下拍桌站起来，冷笑道：“你说八股文说得如此头头是道，现在还不是高考制度下出来的？有本事写一篇八股文出来瞧瞧啊！” 第八十七章 胡搅蛮缠的导员 写一篇八股文出来瞧瞧？ 周楚怔怔看着王导员，活像是看傻子。 众人都没想到王导员竟然如此不讲道理。 辩论输了也就输了，根本无伤大雅。在座这些做学术的，平时也不是没有在这种场合丢脸过，大家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哪里还有胡搅蛮缠的道理？ 当下吴振云都拉下了脸，上来道：“王导员，你这就不好了，你都知道周楚是高考制度下出来的，现在谁还能作八股啊？” 别说是周楚，就是在场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不一定能作出八股文来。 现代很多研究学者动不动就批判八股文，其实连八股文什么样都不知道。 古代随便拉出一个举人来，绝对能顶一车国学大师。 八股文是不好，周楚也没说八股一定就好，他只是提出辩证地看待八股，王导员现在是要跟周楚钻牛角尖，这种为难人的话也敢说出来？他还真拉得下一张老脸！ 周楚都为他羞耻了！ 明清八股取士固然不好，可能够通过科举入仕的这些秀才举人进士，个个都是高智商精英！ 唐伯虎曾经说过，周楚目前的水平看着在学界应该挺高，可放到古代也就是个秀才的水准，考举人都难。 让一个现代学生写八股文，这王导员真是奇葩了。 可王导员不这样觉得，他自以为找到了为难周楚的方法，得意一笑：“吴院长，您这样偏袒周楚可不好。我是辩论不过他，不过他自己觉得八股文有好处，想必就是研究过的，要他写一篇，不为难他吧？” 宁淡泊乃是国学界的泰斗，听见这句话，便将脸拉了下来。 他终于开口了：“这一位是京华大学史学院的导员吧？您研究中文，我研究国学，咱俩专业应该有相通之处。说句公道话，即便是让老头子我在一天之内，也不一定能构思出一篇八股文来，您说的这一个考察周楚的方法，不公平。周楚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很对，外行人就从外行看事，别掺和他们内行的事。” 众人心头都“哎哟”了一声，宁老先生牛脾气上来了！ 宁淡泊出了名的爱打抱不平，年纪大了都还拿过见义勇为奖章的，这老头子也折腾进来，有好戏看喽！ 周楚没料想宁淡泊竟然出来帮腔，有些感动。 不过…… 他暗笑了一声，王导员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能应对今天的危机，可周楚能。 个傻逼导员，正好撞在周楚枪口上。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斟酌了一下，开了口：“宁老先生，很感谢您帮我说话。不过学生觉得，王导员既然对让我写八股文这样执着，我也只好献丑一番了。” 卧槽！ 不论是专家学者，还是跟着一起来参加交流会的各个学校的高材生，听见周楚这一句话全都“卧槽”了，尼玛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当场写作八股文的意思吗？！ 之前跟自己学校的导员抬杠，就已经让人大开眼界了，现在竟然还要对着干到底，写八股？！ 老天爷，今天这真的是学术交流会而不是擂台战？ 整个会议厅立刻哗然了起来。 王导员更是愕然，根本没想到周楚竟然开口答应要写八股文！ 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轻蔑道：“就凭你？你都说你是学史的，连我们学文的都做不到的事，你能？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输了就输了，何必死撑？” 众人齐齐无语。 这导员脑子有病啊！ 你做不到别人就做不到？ 到底是谁打肿脸充胖子啊？ 谁输了不认继续死撑啊？ 众人都气笑了，看周楚怎么应对。 宁淡泊也不说话了，这周楚实在让宁淡泊有些愕然，昨天的演讲已然是惊艳，今天一论八股，头头是道不说，现在还要当场写作？ 说历史，不算是什么本事，可能作八股，绝对是精英当中的精英。 就算是历史上批判八股的人浩如烟海，可谁都不能否认，高智商人群才能挑战八股！ 周楚这是…… 要逆天啊。 面对王导员的刁难，周楚淡定得很，现场没有笔墨，他只拿了自己的圆珠笔，随便拿了印有“京华大学作业专用纸”的纸张，“光说不练假把式，按照规矩，写八股需要有个题，而后才能破题，承题，起讲，入手……听闻宁老先生乃是国学院的泰山北斗，而学生对《中庸》比较了解，不知道学生有没有荣幸，请您从《中庸》之中挑一句为学生出题呢？” 周楚轻轻地用圆珠笔敲着桌面。 哒。一下，顿住； 哒，哒，哒，哒。四下，顿住； 哒，哒，哒，哒。四下，顿住。 周楚似乎只是在等着宁淡泊给自己出题。 宁淡泊端着水杯看了周楚一眼，竟然微笑了起来，穿着的中山装让他更像个老学究了。 环视一圈，没有人说什么，宁淡泊便道：“我也是头一次听说有大学生能作八股，也算是让我开开眼界。从《中庸》之中出题的话，那便……‘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一句出自中庸的话。 众人都没说话，凝眉沉思起来。 都是研究过八股的，这时候干脆也跟着想如果是自己，自己怎么写。 周楚也皱着眉头沉思，心底却乐开了花，真没看错宁老先生，太配合了！ 周楚为什么这么乐呵？ 光说八股文，出个题，给周楚三天时间，都不一定能诌出一篇来，可要当场写，得才思敏捷到何等地步？周楚又不是天才，自然写不出来。 可如果是已经写过，甚至是别人已经写好的呢？ 唐伯虎当年可也是参加过科举的！ 周楚那几下笔杆子，可不是白敲的。 我真是个机智的少年啊！ 周楚又想给自己点赞了。 他还是站在那儿，锁眉沉思。 王导员一看就笑了，站在一旁说风凉话：“这回写不出来了吧？都说了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你还……” 声音停了，众人觉得奇怪，一看王导员，王导员却看着周楚。 周楚手指轻轻转了一下笔，竟然抬手便在作业纸上写起来！ 靠！ 这才考虑多少时间？ 竟然就开始写了？！ 该不会是瞎写吧？ 众人齐齐看过去，但见周楚一手漂亮的馆阁体小楷，下笔如有神助，刷拉拉地便写了三百八十二字出来，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我日。 众人现在才明白过来，这周楚他妈也八股得太彻底了吧！ 古代读书为什么要让先生教？ 正所谓是“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古文它没有断句没有标点啊，只有之乎者也等虚词来断句！ 碰到没有古文修养的，丢出去一段字，都不一定能读顺溜了，所以古代私塾的小朋友都要先摇头晃脑跟着老师读书。 尼玛，这周楚…… 忒狠！ 三百八十二个字，竖着写，完全没有涂改，没有标点，漂漂亮亮工工整整！ “啪。” 周楚轻轻放下了圆珠笔，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将这一页纸捻起来，递给了王导员。 “王导员，您有如此深厚的文学功底，又是您让我写的，不如您来读读？” 题目是《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天国达道之宜俟和者而始微示之也盖王术之达道兵不聊生自炎黄观之……” 王导员的确是中文系出身，对于断句颇有一手，可前提是大略知道全文的意思，根据意思来断句，而今看见周楚这竖排的密密麻麻一篇字，磕磕绊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抖落出来的…… 他涨红了脸，实在是读不下去了。 周楚很遗憾地耸耸肩，正待要讽刺王导员几句，那边宁淡泊却已经有些兴奋了起来，忙道：“来，给我试试。” 众人全都目瞪口呆，这周楚似乎不是乱写？ 宁淡泊泰斗就是泰斗，仔仔细细一看周楚这文章，便是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见地，有见地啊！” 吴振云有些着急：“老宁你别自己乐啊，念念！” “对，念念！” 旁人也赶紧催促。 王导员紧紧捏着手，有些慌张起来，他还存有一丝希望，只求周楚这文章根本狗屁不通，毫无意境！ 宁淡泊看了看站在一旁，淡定微笑的周楚，心道一声“孺子可教”，再看这八股文，便是感叹不已，开口吟道：“天国达道之宜，俟和者而始微示之也。” 这是首句破题。 而后承题：“盖王术之达道，兵不聊生。自炎黄观之……” 中国自古崇尚“以和为贵”，宁老先生以“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出题，考的便是这一点。 八股文的精髓是什么？ 把简单的道理往复杂了说呗！ 一句话能说明白的事情，花上十句八句，绕来绕去，还要能够严丝合缝，自圆其说。 周楚这一篇八股文，引经据典，从炎黄时代开始，细数三皇五帝，论述“和”之达道，从物与物，论述到人与人，人与天，最后归入帝王之道中。 “有是夫，惟和与达也夫，而和之达道，亦辉然得默然解也。” 这是最后一句束股，总结了前面，将整个文章收束起来，逻辑瞬间像是一座围城，完整无比。 听完，王导员颓然坐倒，其余人等已经心里狂奔一万头草泥马！ 这他妈还是人吗？ 牲口吧？ 从周楚构思到下笔，顶多十五分钟！ 学术研究会开成这样，还要不要人活了？！ 第八十八章 八股交流会 精英！ 绝对的精英啊！ 这周楚，逆天了，逆天了！ 随随便便由宁老先生挑了一句话，竟然这么牛逼来了个现场写作，还是文义皆通，前后连贯又引经据典！ 光是这写八股文的功力都能完爆无数国学大师了！ 这他妈真的只是一个大学生而不是老学究吗？ 一些研究了一辈子国学的老先生已经有些眩晕起来，场中一片混乱。 宁淡泊虽是震惊，可因为某些原因还是比旁人淡定一些，只是后生当真可畏，他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怕是要开始给年轻人让路了啊。 周楚嘴里说着谦逊的话，坐了下来。 吴振云这边的学术交流会还要继续，可现场的气氛已经浮躁了起来，上午的交流会几乎是草草结束。 王导员一转眼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必是面子上挂不住。 依着周楚以前的脾气，能出言直接将王导员骂个狗血淋头，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可现在不能啊。 咱是在谁面前？ 宁淡泊老先生面前！ 要文明，要有风度，要给老先生留给好印象。 所以周楚很淡定地端着架子装逼。 交流会一结束，周楚就主动跟上了宁淡泊，吴振云也在，爷仨一起朝前面走。 周楚笑呵呵，一直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对宁淡泊一躬身：“多谢宁老先生仗义出手相助，小子感激不尽！” 吴振云还没怎么明白过来，“你们这是……” 宁淡泊终于大笑起来：“老吴啊，你这个学生可是鬼精鬼精的，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一想起刚刚周楚请他出题时候那动作神情，宁淡泊简直乐不可支。 “哎，说你你还要卖关子，别吊胃口了，再不说我走了啊！”对着老朋友，吴振云别提多亲切了。 宁淡泊终于指着周楚，又是感叹又是佩服，还带了几分奇怪的无奈：“方才你们学院那导员不是要周楚作八股吗？这小子叫我给他出题，说那话的时候他在干什么，老吴你可还记得？” “……这……”吴振云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他不就吊儿郎当地在那儿敲桌子吗？” 当时吴振云心里还奇怪呢，周楚这小子请人出题还敲桌子，忒没礼貌了！ 宁淡泊一听，便道：“对了，就是这敲桌子，拿圆珠笔敲的，还记得他敲了几次几下吗？” 周楚就站在一边，听宁淡泊跟吴振云瞎掰。 “这谁记得呀？”吴振云下意识说了一句，可立刻又道，“难道是这里有问题？” 一般人太难注意到这个细节了，之后当时宁淡泊跟周楚面对面站着，看见周楚给自己示意，才注意到他敲桌子的事情的。 “他统共敲了三次，头一次一下，第二次四下，最后一次也是四下。那就是一四四。” 宁淡泊一面走，一面说着，他们下楼梯，周围人都走光了。 “我知道了！”吴振云猛然一拍周楚肩膀，好小子！“真是个鬼灵精的，竟然敢让老宁跟你一起作弊！” 其实也就是相当简单的《中庸》第一章第四段第四句，通行本里面的。 周楚哪里敢居功？ 他只道：“学生也不过就是随便试试，还得亏宁老先生能对四书五经倒背如流，不然学生即便是说出哪一句来，老先生也未必知道。学生这不是碰上鸿儒，撞了大运才有这样的本事吗？若没了宁老先生，我这可丢脸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这小子。 明显的拍马屁啊，可刚好拍对地方。 宁淡泊是越看周楚越喜欢：“你倒不怕我是个假道学，到时坏了你的事，不也是丢脸？说起来，你那八股文是怎么回事？” “宁老先生，这八股文是学生往日兴趣来了作的，当场哪儿有那么敏捷的才思？就是叫个状元来，也是写不出来，学生顶多一个古代的秀才，怎可能这样出色？您也千万别高看了我，我受不起。” 说来也是惭愧，这本是唐伯虎当年因为舞弊案被黜落时候作的答卷，差一点就中了进士啊。 这样的一篇佳作，被周楚用在这里，却是大材小用了。 不过宁淡泊自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觉得周楚好。 即便没有八股文，看周楚胆气也是可造之材。 几个人又聊了一阵八股，周楚琢磨着差不多了，便假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没看到宁馨姐？” 前面还谈得好好的，周楚一提到宁馨，宁淡泊脸色就变了。 吴振云简直吓住了，悄悄踹了周楚一脚，瞪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这小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家聊得正合适，他怎么忽然跑上来说宁馨？ 周楚还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有些迷茫。 宁淡泊忽然一摆手：“她有事，不说她。小楚，我刚才听你谈到书画，似乎在这方面也有不俗的造诣啊？” 话题忽然被宁淡泊这样转走，周楚也不敢再转回来。 他隐约觉得吴振云是知道什么，不过现在不敢问，顺着宁淡泊的话便道：“只是略知一二罢了。您知道鉴赏这种事情，考的就是一个眼力，眼力又是丰富的经验带出来的，学生可没那么多的机会……” 忙于转移话题，吴振云道：“这有什么呀，你要是想去，老宁家里可有不少的东西能给你开开眼。老宁啊，周楚可是我们学院挺优秀的学生啊，你给我个面子，啥时候带周楚见识见识？你那些东西，别放着发霉了。” “哪儿能呢。” 宁淡泊才是无言以对了，他叹了口气，“你不就是想我提携着你这得意门生吗？得，回头交流会完了，周楚你到我家里来，我给你见识见识。” 周楚心头一跳，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机会。 他压抑着内心的狂喜，感激道：“谢谢宁老先生了。” 吴振云悄悄给周楚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他很识相。 可周楚心底还是有疑惑，等到今天交流会都结束了，他才有机会去问吴振云。 “宁馨小姐到底是怎么了？我不过是问了一句，就看见宁老先生脸色变了。” 吴振云叹气：“你知道什么啊？我前儿不跟你说，宁馨小姐现在在闹离婚，今天就是去律所咨询离婚官司了，谁碰到这事情不觉得糟心？结果你个愣头青，没事儿瞎问什么？还不管好你的嘴！” “我、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啊……” 周楚无奈，却又心乱如麻。 看吴振云收拾东西走了，他也不好多留，回宿舍的路上就给宁馨发了条短信：“你……还好吗？” 等了半个小时，宁馨没有回复。 周楚急了，换了电话打，可是电话嘟嘟地响了很久，竟然没人接。 这时候也不可能是出事了，应当是宁馨现在不想接他电话。 这一次的事情，对宁馨而言，应当是…… 情伤吧？ 周楚郁闷极了，宁馨不见，江晴雪自聚会那天之后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相对的是，那个省长公子魏朝成也没来找周楚的麻烦，所有事情都见了鬼了。 第八十九章 国画高手 好不容易熬到四天之后，交流会结束，周楚回了宿舍就在琢磨，怎么去见宁淡泊？ 空手去，肯定不成；要买什么贵重礼物，人家也未必肯收。 送礼可是门高深的学问，周楚抓耳挠腮，还是忽然看见手机才有了办法。 当时宁淡泊讲唐伯虎，对唐伯虎可是十分赞赏。 送礼，不就是投人所好吗？ 周楚一下就想到了，送唐伯虎的字画啊！ 虽然不敢说是唐伯虎真迹，毕竟唐伯虎不在这个世上，可也能说是自己仿作。以宁淡泊这样深厚的功底，自然能看明白唐伯虎画的高妙。送的就是这一个心意！ 周楚立刻决定联系唐伯虎。 通讯录一翻，唐伯虎风骚的签名改成了“近来无聊，但求有聊，无聊有聊，总没话聊”，周楚一看就笑了。 “唐先生，无聊吗？我给您找事儿干来了！” 一听见周楚这嬉笑声音，唐伯虎就从手机屏幕上冒出来，端端正正地盘坐着，一整头上方巾，乐道：“最近你小子本事了，我这个老师是派不上用场喽！” 说话之间透着一股子酸气，他们这些老师，有的已经在情圣学院里待了太久了，偶然见到周楚这么个生人，还是学生，好玩得很。 可周楚不来找他们，他们心里不大高兴，又不好意思说。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话不假。 现在唐伯虎跟波波夫不就被周楚给放到一边去了吗？ 舒马赫那边即便周楚想拜师，现在也没钱学，干脆一直搁着，马丁·路德·金就是个打酱油的，出来一趟又糊里糊涂地回去了，周楚都没用他帮忙。 唐伯虎跟波波夫，这日子可无聊了。 而今周楚来，就说有事儿，唐伯虎特想问是什么事情，可又觉得这样不矜持，没有文人风度，只酸溜溜地刺周楚。 周楚道：“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你们呢。还欠着舒马赫老师一个承诺没兑现，过两天就去，不过现在这件事实在有些棘手，您能不能帮帮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唐伯虎冷哼了一声，古来圣贤皆寂寞，且忍着吧，他慢吞吞拉长了声音，“什么事呀？” “我最近要去拜访宁馨的父亲，他是您的崇拜者，您上次是知道的吧？” 那个时候，唐伯虎听了宁馨父亲的话，大为感动，甚至当场落泪。 周楚推断，唐伯虎对宁淡泊的影响应该相当好，所以请唐伯虎帮这个忙，应该相当简单。 唐伯虎抬眉：“就是那一天在台上讲演的老先生？” “对，就是那一位老先生，学识也相当厉害。学生的画技虽然也是跟您学的，可姜还是老的辣，您看……”周楚试探着。 唐伯虎似乎没考虑多久，便道：“这个忙，我帮了，不过还是老规矩。” “成交。” 周楚跟个熟练的生意人一样，一口就答应了。 唐伯虎笑笑：“条件我还没想好，画作我倒是有了想法，你找个地方，我来作画便是。” 宿舍里肯定没办法画，周楚想了想，在学校商业街尽头找了一间画室。 这些画室都是租给美术学院的学生的，周楚刚刚进来的时候，老板也没在意，就问他：“看着面生，是来作画还是卖画买画，要不买点别的？” 周楚环视了一圈，这里两面相对着的窄墙上，都挂着画作，西洋画很多，国画倒是少见。 他不懂西洋画，也看不出深浅来，倒是一看见那国画就摇了摇头，太垃圾了。 这画的是个什么鬼啊？ 眼神扫过的那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轻蔑，周楚也不多说，只对老板道：“租一间画室，国画的。” 老板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青年，他闻言一愣，方才周楚看见那些国画时候的轻蔑，他自然瞧见了。只是国画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坛美酒，没有年纪和阅历，画不出味道来，而且对功底要求很高，没有十来年练不出个模样。 这年轻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态度竟然这样轻慢？ 老板觉得有意思起来，笑着道：“我这个画室也就租给美院的学生用用，不过学国画的不多见，不知道你是哪一届的？” 周楚“哦”了一声，露出八颗牙齿灿烂笑：“史学院的。” “……” 老板顿时无语。 他有些没反应过来，你一个史学院的来我这画室凑什么热闹？ 生意上门也不能拒绝，老板只好心好意劝道：“国画这边的租金很贵，年轻人如果是初学，还是适合西洋画，水粉画这一类的……哎，你还可以玩玩简笔画！” 简笔画？ 周楚嘴角一抽，这老板莫不是有病？ 他摇摇头，掏出钱包来，“就租国画画室，您开个价。” 这时不时流露出的淡淡装逼感啊…… 老板看他死不改悔，干脆懒得管，“租普通画室的话是一小时三十，国画翻倍，纸张和笔墨另算，那边有墨水标价，湖笔徽墨狼毫羊毫等等……价格不一，你自己挑……” 周楚愣住。 老板淡定补道：“我这个画室是挂靠在美院下面的，还有学院补助，所以才这么便宜，你去别的地方肯定不是这个价。” 就这还便宜？ 擦了个去的…… 从来没听说过还要按照笔型、墨水等等来分类收钱的，尼玛抢人啊！ 周楚还没反驳，老板又一推眼镜说话了：“年轻人，我是说真的，西洋画多好？水粉笔怎么都是一个价，油彩质量的差别也小，纸张也比国画宣纸成本低……” 他说了一大堆，敢情还是想劝周楚放弃国画啊？ 周楚心说自己有事要办，能听你的？ “我就租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怎么够用？随便一幅国画的创作时间也不可能只需要一个小时啊，除非你是大师级……”那老板又开始絮叨了。 周楚简直觉得这人神烦，回头他就顶了一句：“我不是大师级，我是宗师级。” 说完他懒得看那老板脸色，直接走过去看用笔和用墨的价格。 其实来画室的人，大多都是自带家伙的，看周楚竟然空着手就来，自然只有被宰的份儿。 周楚站在这里挑了一阵，其实是在跟唐伯虎交流，唐伯虎对这些作画工具没一样满意的，骂这个画室黑心，粗制滥造。 周楚听乐了，现在的哪儿能跟唐伯虎当年的比？ 唐伯虎最终只能挑了看上去比较好的借用，正想要进画室，不料刚刚被他顶了一句的老板不乐意了，冷不丁在旁边说一句：“先给钱，再进画室，我数数你挑的东西……啧，年轻人，这些都很贵啊，给你打个九点八折，给八百吧。” 八…… 八百？！ 周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恨不能钻进手机里把唐伯虎给掐死！ 果然自己出钱就是心疼。 挣扎了好一阵，周楚才从自己钱包里划拉出八张老人头，在画室老板的拉扯之下，终于与它们挥泪告别。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收了钱，一切好说。 老板取下眼镜，擦了擦，呵呵笑了一声：“跟我来吧。” 国画画室在楼上，还别说，环境不错，装修得古色古香，别有一番意境。 周楚顿时觉得钱没白花，不过最终还是要落实到纸上。 等老板一走，周楚就关上了门，“唐先生，准备好了吗？” 唐伯虎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又活动了活动手腕：“开始干活儿。” 画室只租了一个小时，老板就在外面掐着秒表，时间一到一定要冲进去看看这小子干什么。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嚣张，一小时？ 租个一小时画什么国画？ 也就是个来玩儿的，当不得真。 还宗师级？ 老板狠狠擦着自己的眼镜，盯着那一扇门。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一个小时过去四十多分钟了，老板打了个呵欠。 “吱呀……” 哪个画室的学生出来了？ 老板有些讶异，回头一看，竟然是周楚一边走出来，一边卷着手里刚刚吹干的画作，还问他：“老板，你知道哪里有装裱店吗？” 那画周楚还在卷，已经卷了一半，还有一半吊在下面，能看得见高山巍峨，险峻无比，还能看到一点文士的衣角。 老板正待细看，周楚动作贼顺溜，转眼就已经将整幅画给卷进去了。 老板暗暗心惊，有些收不回眼光。 方才只是惊鸿一瞥，但见那画气势逼人，笔力雄浑，绝对是个老手，老手之中的老手啊！ “装裱店在前面文印店旁边，你朝前面走七八百米就到了……” 老板下意识地回答了周楚，周楚转身就出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老板才反应过来，忽然奔向了放在墙边的电话，立刻拨出去一个号码：“江老师，江老师，我刚刚看见一个国画高手！刚刚从我画室出去！特别厉害，我跟您说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四十分钟完成一张一米长的大画卷，我看了那笔法、那笔力、那意境、那风格……啊？名字……糟！我忘了问他名字！” 老板一拍大腿，终于愣了。 第九十章 高山流水遇知音 周楚顺着商业街走了有七八百米，果然看见前面有个文印店，旁边就是装裱店，平时都是印一些什么奖杯啊、奖状之类的，还有学校的横幅什么的，都做。 周楚拿着自己的画进来，跟裱将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交了钱登记了名字，叫明天上午来拿，便直接走了。 他前脚走，那画室的老板就进来了，直接问：“刚才是不是有个年轻人拿了一幅画给来叫你们裱？” “是啊。” 裱画的老师傅也有很多年手艺了，他也认识老板，老板叫吕征是美院前几年毕业的高材生，听说后来拜了画院的江院长为师，现在在美术界也是响当当的新锐人物了。 “吕老师，那人有什么问题？” 吕征摆摆手，有些着急：“师傅你把他的画给我看看，我就看看。对了，他在这里登记的时候有名字吗？” “在本子上呢。不过……吕老师啊，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老师傅有些疑心，东西可不能就这样交出去了。 “我就是看中了一棵好苗子，这人可是高手，我真不做什么，咱俩合作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 吕征是这里的常客了，老师傅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于是，这一回吕征终于看到了那一幅画的全貌，小心翼翼地将画作展开，他感觉自己在看到画作的第一眼，心跳就停止了。 而后，随着画作慢慢展开，心跳一点一点地加重、加深、加速！ “吕老师，吕老师您没事儿吧？” “没、没事……” 吕征在这一幅画前面，差点跪下去了。 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顾不得许多，连忙用手机将这一幅画给拍了下来，而后才扑过去迅速地翻顾客登记册。 《高山流水遇知音图》，周楚，联系电话13xxxxxxxxx。 吕征毫不犹豫地又拍了一张，想给周楚打电话，可又觉得冒昧，干脆还是打给自己老师。 “江老师，还是我。” “我刚刚拍到了那一幅画，太震撼了，我刚刚看见了全貌，太震撼了，我声音都在抖，您听见了吗？” “我立刻回去把图传给您，这个人绝对是天才！” 他激动地握着手机走了，背后老师傅这才仔细看画，看着看着似乎也看出些妙处来，觉得奇异。 周楚才不知道这些呢，要知道也是骂这几个人神经病。 他只是忽然有些感慨。 有关于唐伯虎的。 这一幅画，并非唐伯虎以前任何一篇画作的重复，而是他这两天新构思出来的一幅，全新的。 高山流水遇知音，唐伯虎这是把宁老先生当做自己的知音了。 到底是圣贤寂寞，他忽然觉得唐伯虎其实也是很孤独的人。 反正画画完了，唐伯虎就缩进去很久没出来。 周楚知道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也就不打扰他。 最近周楚刚刚参加完了交流会，要着手写论文了，所以都往图书馆跑，唐伯虎不搭理他，他就自己去翻找史料做准备工作。 第二天上午，周楚从图书馆出来，就直奔装裱店取走了画，买了点普通的水果，就按照之前吴振云给的地址来找宁淡泊了。 他看了自己手里记着地址的纸条，再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认再三，才知道真的是四合院！ 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一溜四合院都是文化保护区了。 前几年也不知哪里来的风声说要拆，闹到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后来经过规划局确认又说暂时没有相关的拆迁和规划，这才平息下去。 这种留在现代钢筋铁骨水泥墙夹缝之中的四合院，就像是蹲踞在京城的苍苍老人。 可周楚一回想，宁老先生那古板的中山装，一点也不时髦的三七分黑白夹杂的头发，难不成还喜欢大别墅？ 别看这院子不怎么样，真要论价值，比一栋别墅还吓人。 宁老先生牛人啊，直接住在古董里！ 周楚咋舌了半天才敲门进去。 宁淡泊早知道周楚今天要来，迎了他进来，家里有个保姆，在后面忙碌，准备饭菜。 周楚先被引进了堂屋，有些好奇地扫了一圈。 一溜明清式榉木官帽椅，两张圈椅当中卡着一架约莫与圈椅扶手齐平的四角刻莲花缠枝纹花梨木茶几，正面堂上一张红木灵芝供桌，摆了盆青松，再后头一张翘头案，放着两个青瓷的花瓶，两边各有一把配套的红木灵芝太师椅。 周楚一看这架势就一缩脖子，小小四合院，内藏乾坤，光着一个厅堂都够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了。 宁淡泊看他这反应，顿时笑了，只道：“都是祖产，也只留下了这些。你把东西放茶几上，坐下说吧。” 带的东西不多，也就一只长盒跟两袋水果，看上去很寒酸，不过宁淡泊似乎并无异议。 周楚坐了左边一溜官帽椅当中的头一把，“您这儿可是个好地方，一坐下来我都不想走了。” “那就留下来吃个饭。”宁淡泊见多了来自己这里坐错位置的人，这回看周楚礼仪周全，倒是顺得很，“你那吴院长，说是要一起来，不过今天临时又说有事要去看画展，所以不来了，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我书房里那些东西。” “那真是不巧了。老先生提携学生，学生囊中羞涩，只作了一幅画，送给老先生，聊表心意。” 周楚文绉绉地，而后起身，递上了那只装画的盒子。 宁淡泊本没在意，将盒子打开，却听见屋前有急促的脚步声，抬头来却道：“馨儿回来了？” 宁馨本来想往自己的房间走，可没想到过去的时候被宁淡泊看见了，只好擦了擦自己眼角，进了门。 今天她穿着浅蓝色的筒裙，上身一件白衬衫，有些相似八九十年代时装杂志上女郎的打扮，头发了水晶发夹绾在一边，将左半边脸完全露出来，侧颜特别清丽。她今天化了淡妆，约莫是出去跟人谈事儿，所以并非素面朝天。 原本清淡宜人的美女被淡妆一点缀，一下鲜亮了起来，清水芙蓉一样。 “父亲，我回来了。”她勉强笑了笑。 “唉，没谈成就没谈成吧。你最近把那件事交给律师就成了，慢慢考虑。”宁淡泊似乎知道宁馨是遇见什么事情来，也觉得宁馨最近情绪不对，干脆道，“周楚这里送了我一幅画，他前一阵还喊你姐，是老吴那学校出来的，你还记得吧？” 周楚方才看宁馨差点看呆了，乍听见自己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宁馨也看了周楚一眼，点点头，轻声细语地：“记得，演讲特别好的那个。” “哈哈，对，就是他。你也来，一起聊聊，别整天闷在家里……” 宁淡泊为了这女儿也算是用心良苦，他叫宁馨过来一起赏画，干脆一起进了书房。 将周楚送的那画，摊开放在书桌上，轻轻展开，宁淡泊轻“咦”了一声，这笔法……好熟悉的感觉。 周楚就站在一边看，看宁馨。 宁馨埋着头，似乎感觉到了周楚的目光，抬头来望他。 二人隔着宁淡泊相望，彼此一笑。 下面宁淡泊却震骇无比：“怎……怎么可能？” 宁馨曾经见识过周楚作画的能力，看到今日这画却不像是周楚的风格，不管是用墨还是笔法，都透着一种盎然古意。 高山在画作的左角，流水则在右下，一文士端坐于高山石上，袖袍飘摆，似要乘风归去！ 这画，山水虽多，可全画的重点却并非山水。 而在于人，高山之上那一名抚琴之人。 这画上没有题画名，宁淡泊却脱口而出：“高山流水遇知音！” 周楚立刻一拍掌：“老先生不愧为泰斗，一下便猜出此画之用意来了！” 若宁淡泊能体味到此画的意境，那唐伯虎的苦心便没有白费。 他胸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感动，正好触到宁馨打量的目光，只淡淡地朝宁馨一笑。宁馨仿佛会意，并未多言。 她心情似乎终于好了许多，也凑上前去看画，忽然道：“这画的笔法……太熟悉了……怎么像是……” “像是唐伯虎。” 宁淡泊断然接了这样一句，目光凝在画上，怎么也移不走。 不，哪里像是唐伯虎，根本就是唐伯虎啊！ 这笔力，近乎完美！ 宁淡泊连忙从自己的画缸里取出了几幅画，与周楚送来的这一幅画对比，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传说中就是张大千等人都未必能有这个功力，这画看上去就是最近才画的，刚才周楚说这是他画的？ 还有这意境…… “有高山抚琴，无流水在侧，可山高水远，独独缺了一名听众啊……”宁淡泊不由惋惜。 周楚却笑道：“您观此画，流水浩浩，独缺一人聆听，而今观画之人，可不就是流水？” 观画之人即是流水。 高山坐于高山之上，衣袂翩跹，飘摇将去，那不是旁人，是唐伯虎自己。 时隔数百年时光长河，却有一个宁淡泊能懂唐伯虎，如何不让他感动不已？ 周楚道：“您喜爱唐伯虎，我想若是唐伯虎泉下有知，一定愿意将老先生引为知己。这画完全模仿唐伯虎而作，望老先生喜欢。” 话这样一说，宁淡泊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意思？ 他看着这一幅画，体味着那意境，一笔一划，尽皆与唐伯虎之作一模一样…… 若他真能与唐伯虎面对面坐着交谈…… 宁淡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明朝的唐伯虎，现代的宁老先生，横跨了几个时代的人，却在这一幅画出现的时候，思想与思想碰撞交汇，相互引为知己。 情圣学院，其实也是好存在。 他抬眼看宁馨，宁馨点了点头，两个人并不打扰宁淡泊，都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 第九十一章 重逢相谈 两个人重逢之后，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独处。 外面屏风后有个小小的茶水隔间，上面摆着茶具，宁馨与周楚很自然地面对面坐下了。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同时停下。 而后，相视一笑。 宁馨只莞尔：“你倒是本事，转眼都追到我家来了。” “可不是追过来的，是宁老先生请我一起来鉴赏画作。老先生提携我，我不敢不来。”周楚两手放在桌面上，抓了一只小茶杯在手中把玩。 宁馨才不会相信有那么巧合呢。 想必这几天她没消息，周楚也担心了。 “前几天你的短信和电话，我都看到了，只是……” 只是一点也不想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听说了。”周楚定定注视着她，斟酌着自己的语言，“虽然觉得这对你可能是伤害，可我……很担心你，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他不清楚自己在宁馨的婚姻之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是一个，插足的第三者，还是别的什么…… 两个人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这是一次大胆的出轨，也是宁馨久久难忘的刺激体验。她伸手轻轻按住额头，唇角一弯，却道：“你听说了，大约知道我是要离婚了。周楚，我好累的……” “我借个肩膀给你靠。” 周楚毫不犹豫地自然接话。 宁馨于是轻轻抬眼瞧他，那眸子里像是笼着烟气。 她肩膀很瘦削，穿着白色的衬衫，更觉纤细，两条雪白的手臂并在一起，支在桌上，放在身前，旁边一扇小窗里有澄澈的日光，照落在她身上，有成熟的风韵，却干净极了。 借个肩膀给她靠。 那，“借了可以不还吗？” 周楚耸肩：“肩膀借一个小时两块钱，借肩膀不还债务累计n小时，以二的n次方增长。亲爱的你，可以不把肩膀还我，因为它本就属于你，可我想你必须将债务支付给我。” “数额太大，没钱怎么办？”宁馨已经被周楚逗笑了。 周楚顿时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古有美女被搭救之后以身相许，今有宁女士欠欠债不还以身偿债，随之变通呗。” “想得美！” 宁馨斜睨了他一眼，勾魂摄魄。 周楚心一痒，一下抓住了宁馨放在桌面上的手，两个人的手掌挨在一起。 宁馨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想要朝后面缩，可周楚握紧了不放。 “你干什么？” 这还是在书房外面，要是被宁淡泊看到可不得了。 宁馨有些着急。 周楚却不着急，他瞥了一眼，老神在在说：“老先生在跟唐伯虎进行意识上的深层次交流，进入这种玄妙的意境之中绝对很难拔出，别担心了。” 又开始痞了。 宁馨抿着唇，耳垂有些发红。 周楚的手指微微用了力，捏过她细白的手背，揉捏着，轻轻地磨蹭着。他只觉得宁馨这一只手，跟羊脂玉一样滑腻，舍不得松开。 也许更要紧的，还是他对宁馨的想念。 就在这雕漆桌面上，两只手凑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一样纠缠在一起。 周楚人都要飘起来了，“以身偿债，宁女士考虑得如何了？” “你先放开我。”宁馨有些哭笑不得起来，竟然生出一种少女情怀，周楚也真是…… “你先告诉我答案，不然我怎么放开？万一你毁约，我岂不是丢了个肩膀？” 周楚跟她玩闹着，乐此不疲。 只是宁馨的脸色，终究还是渐渐变了，白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垂眸，自嘲一笑：“我现在还在纠缠离婚官司，没那么多心思想别的。” 又说起这件事了。 周楚觉得手底下空落落的，只道：“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兴许我能帮上忙。” 说实话，周楚很看不起宁馨的丈夫，大家闺秀一样的宁馨，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满身铜臭不是错，可金钱味道变成了臭味儿，就一点也不好了。 看着宁淡泊也是个知事明理的豁达人，怎么能将宁馨的后半辈托付给这种人？ 宁馨又是挣扎又是犹豫，不知该不该说，更不知道怎么说。 “咚咚咚……” 外头忽然有敲门的声音，这是老式的四合院，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扣门环的响声。 周楚看了一眼，看宁馨有些失魂落魄，只道：“你坐着吧，我去帮你开门。” 可他没想到，刚刚走过去，将门开了，外头那人竟然是熟人。 不正是当初见过的那个宁馨的丈夫吗？ 现在怎么…… 他似乎怒气冲冲，一见了周楚，就有些发愣，过了大约三秒，他才大叫了一声：“原来是你这个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 周楚没反应过来，竟然被这疯了一样的男人一拳揍倒在地！ 靠！ 周楚这辈子还没挨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打，上一次还是在辉煌酒店前面跟几个混混缠斗，现在来的这个又是什么鬼？！ 他抱着自己的肚子，退了一步，那男人却转瞬进了门，指着周楚的鼻子就开骂：“我就说她怎么忽然要说跟我离婚，说，是不是你！” “是你妈！” 周楚也怒了，平白被人指着鼻子骂？ 你当老子傻叉呢！ 这人就是宁馨的丈夫张翰岩了，正在跟宁馨闹离婚。 一身西装，高大精神，十分体面，门外停了一辆宝马，应该是张翰岩自己开来的。这人看上去如此体面，一开口却是骂人的话，周楚也只能骂一句“低素质”了。 他从来不是被人打了一边脸，还要把另一边脸凑上去给人打的傻子。 周楚毫不犹豫地喷了回去。 张翰岩刚刚跟宁馨不欢而散，觉得有些不对劲，跟着宁馨一路回来，想要再挽回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可谁想到竟然是这个小白脸来开门！ 这人不就是之前自己回公寓的时候看到跟宁馨在一起的人吗？ 他冷笑：“别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跟宁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 宁馨这时候才从屋内出来，根本没想到张翰岩竟然跟到了这里。 这是宁淡泊的屋子，家里在别的地方还有房产，但这一处不常来，就是张翰岩也不大清楚。她一出来，就发现周楚似乎被人打了，两个人之间发生争执。 “你怎么来了？”宁馨快步上前来，扶住周楚，“周楚，你没事吧？” 周楚本想对那混蛋大打出手，可宁馨过来，不大好直接上去对她丈夫动手，只沉声道：“我没事。” 张翰岩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过想要跟你复合，以后不会再对不起你，你就是不听，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我还当你是真看不起我张翰岩，我什么没有？有车有房有事业，多少女人朝我怀里钻，你倒好，觉得我这里跟火坑一样！你当我傻子啊！” “我跟你离婚完全与旁人无关，你别牵连无辜！” 宁馨眼眶微红，只觉得自己丈夫已经不可理喻了。 “这是我家，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我父亲还在，你别打扰他。” 话音刚落，里面的宁淡泊也出来了。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可张翰岩并没有看见他，只当宁馨在说谎：“你不是说这人是你远房表弟吗？当时我还信了你们，现在想想你跟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在做什么苟且之事？你背着我在偷人吧？” “你闭嘴！”宁馨气得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张翰岩可不管，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指着宁馨的鼻子便骂：“臭**，你给我——” 一拳挥出！ 站在一边的周楚，一直秉承着“别人的家事”自己不插手的原则，所以忍耐着。可听见“**”两个字，火气一上来，一瞬间便冲了出去，宁馨根本拉不住！ 他抬了手就是扭住张翰岩的胳膊，同时一抬腿就踹在他腰眼子上，狠声道：“**骂谁！” 第九十二章 能给她幸福么? 张翰岩根本没想到这看上去普通的青年，竟然能够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大打出手。 常年在声色场上混迹，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刚刚含怒一挥能打中周楚，完全是因为周楚没有任何的准备。 现在愤怒的人变成了周楚，他哪里还能有半分的抵抗之力？ 顷刻之间形势倒转，周楚拳脚相加毫不留情！ 宁馨不曾见过周楚这样凶神恶煞的模样，差点被吓住了。 她在旁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上去拉架：“别打了，周楚，你别打了！” 周楚在打人，可也要面临对方的反击，虽然两个人实力差距很大，可周楚脸上不是没挂彩。 他只是愤怒于这男人的恶心，有这样骂自己妻子的吗？ 到底是谁先对不起谁？ 就这样一个男人，哪里值得宁馨去珍惜？ 说他是宁馨丈夫，都是抬举了他！ 周楚狠狠一脚将对方踹趴下，这才收手，很自然地被宁馨拉到了一边。 宁淡泊走了上来，扫视了一圈，外头那车上下来一名助理，过来扶张翰岩：“张总，张总您没事儿吧？” 张翰岩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正想破口大骂，就已经看见了宁淡泊。 难道…… 不是宁馨**小白脸，跟情人在这里私会吗？ 怎么宁老先生也出现在了这里…… “宁、宁老先生，不，岳丈大人……” 宁淡泊脸色铁青，先扫了宁馨跟周楚一眼，才慢慢看向当初自己妻子挑选出来的女婿，而今发展成这样，还叫他亲耳听见他对自己女儿的辱骂。 宁淡泊是个文明人，他只是上前，淡淡道：“闹完了吧？滚吧。” “宁老先生！这——” 张翰岩有些胆战心惊，他赶紧上去扒住了门框：“我是真对宁馨还有感情，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宁馨，宁馨，你听我说，我真的已经改过了，以后不会再冷落你了，宁馨，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宁馨闭上眼，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她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走上前去，想要关门。 岂料，张翰岩不答应，恳求地看着她：“你想想岳母大人！当初咱们的婚事是岳母大人决定的，你如果跟我离婚，要岳母大人在天之灵怎么看？你跟我离婚，我怎么能拿到我父亲那一份遗产？宁馨，算我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你，我会身败名裂露宿街头的！” 这一回，再难忍受的是周楚，他上前去两下扒开了张翰岩的手，再补上一脚：“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当宁馨是什么啊！滚，**滚！” “砰”地一声将门关上，周楚同时落了锁，而后转身看向没声音的宁淡泊跟宁馨，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对待这种不要脸的人，就要这样简单粗暴。” 周楚脸上带了点伤，青了一个角。 宁馨心底复杂，看着他又心疼，眼底一下掉出泪来，缩着肩膀哭出声。 屋里的保姆站在边角上看，整个院内十分静寂。 外面张翰岩捶了两下门，又喊了几声，似乎知道宁馨不会出来了，之后便没了声音。 宁淡泊站在那里许久，盯着周楚，又回头看一眼宁馨，他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才道：“周楚头上有伤，先进来擦擦药酒吧。” 周楚这才进去，他坐在厅里，宁馨去拿药，宁淡泊却回了书房，背影佝偻，像是一下老了很多。 无端地，周楚觉得心虚。 宁馨拿着药酒跟棉签来，眼底的泪意还没消减，只勉强一笑，看他：“往后别逞强了，跟他打什么打？” “我不想听见他骂你，一张嘴里吐出来的都是狗牙。” 周楚还是忍不住要攻击那个张翰岩。 宁馨用棉签沾了药酒给他涂药，可又觉得劲头不够，将红色的药酒倒在自己的手心，贴在周楚的额头上，揉按了起来。 方才被周楚握过的手掌，现在稍稍用力放在他额头上，温温热热软软和和。 周楚微一侧眼，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一片雪白给遮挡了。 那是宁馨的女式衬衫。 虽然整体很宽松，可在胸前的位置还是紧绷了下来。 两粒珍珠白的纽扣中间一条衣缝，因为宁馨抬起手臂的动作而爆开，周楚眼光一闪，就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同样白色的文胸，中间还有一粒珍珠样式的装饰，恰好在沟壑的最深处点缀着。两峰突兀，文胸包着圆润，露出一些白嫩来。 周楚不禁怀念起了当初的手感，那种将一切握在手中揉捏的痛快。 还有伏在宁馨身上驰骋的时候，都太过美妙了。 他仅仅是看着，就觉得喉咙发干发渴。 宁馨给他揉按着，还没注意，忽然低头一看，才连忙退开一些，将衬衣笼住。 周楚回过神来，讪讪地笑笑，这才想起正事。 他道：“我之前听他说，你跟他的婚事是……” “是我母亲决定的。她当时得了癌症，弥留之际把我交给他，要我嫁给他……我母亲跟他父亲算是旧年相识，约定好的事情，我父亲也没管，直接同意了。” 谁想到，竟然演变成现在这样。 宁馨坐下来，两手交叉在一起，却黯然极了：“我开始后悔了……这是我母亲的遗愿……她想要我嫁给张翰岩……” 作为女儿，宁馨是相当有孝心的人。 前一阵就是因为违背母亲遗愿，所以痛苦，现在张翰岩还故意将这件事拿出来说，宁馨已经快受不了了。 她把脸埋在自己的手心里，肩头微微耸动。 周楚开口想要说话，手刚刚放在宁馨的肩膀上：“宁馨，我想伯母……” “馨儿，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忽然有个声音插了过来，宁淡泊表情冷淡地站在门口，叫宁馨过去说话。 周楚将自己的手放下来，隐约感觉出了宁淡泊态度的变化。 他没说话，也不敢说话，看了宁馨一眼，宁馨却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就来。” 她起身去了，宁淡泊根本没管周楚，等宁馨进了书房便将门关上。 周楚在外头很忐忑，当时张翰岩说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 之前宁馨跟周楚装作不认识，现在从张翰岩那里说的话，便能推测出他们两个人是很早就认识的。宁老先生也不是没长耳朵的人，从他态度的变化，周楚就能知道老先生肯定已经明白了。 他只盼望着宁馨没事。 要紧的，还不知道老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周楚头一次开始怀疑自己。 他让宁馨幸福快乐了吗？ 这样怀疑的念头一旦生出来，就再也没办法压下去。 无人管他，他就拿出了手机，问了绮梦仙子一个问题：“我真的能让我喜欢的女人快乐吗？” “如果你有本事，那就能，没本事你还当什么情圣？”绮梦仙子抄着手，声音轻飘飘的，周楚对情圣学院信念的动摇，学院里每个老师都能感受得到，“如果你怀疑自己，那么至少该先问问宁馨。周楚，别让我们失望。” 说完这番话，绮梦仙子就消失了。 宁馨的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周楚也很迷茫。 他在外面一直等着宁馨出来，同时思索着解决的办法。 绮梦仙子说得不错，周楚需要从宁馨这里知道。 她到底，是高兴，还是伤心…… 在外面等着的日子很难熬，周楚心焦，一看表，才过去半个小时。 宁馨终于又出来了，眼眶红红的，见了他还笑了一声，只道：“我送你出去吧。” 周楚一下站起来，明白了。 他垂头丧气地朝外面走，一直到外头没人的小巷，天气渐渐热起来，这个时间外头也没人，只有他们两个。 周楚忽然停住脚步，站在门墙边看宁馨：“宁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快乐吗？” 第九十三章 拨开迷层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快乐吗？ 周楚不得不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行为是不是让他喜欢的女人感到愉快。 毕竟，现在宁馨的生活太痛苦了。 他本以为宁馨会愣很久，才会给出答案。 岂料宁馨很轻松地朝他一笑：“我知道你自责，可我得告诉你，这一切痛苦的根源都不在你的身上。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周楚，谢谢你。” 跟周楚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放松。 她能感觉到这个青年男人对自己的爱，对自己的在乎，那种视若珍宝一样的小心翼翼，一如此时此刻。 周楚望着她，终于笑了。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那，你离婚吧。”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却痛苦地皱紧了眉头：“我觉得我是在背叛自己的母亲，这是不孝……她走的时候抓住我的手说，让我嫁给张翰岩，幸福快乐一辈子的……” “宁馨，宁馨，你听我说！” 这一切才是痛苦的根源。 宁馨过于重视孝道，以至于陷入了一个误区。 周楚记得绮梦仙子的话，让宁馨脱离痛苦，全心全意地爱自己。 他要得到宁馨全部得爱。 婚姻，让这一份爱不完整。 周楚握住她肩膀：“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 “我……”宁馨也不知道，她别过了头，靠着墙壁，不敢正视周楚，“不知道……” “你难道真准备跟他复合？还是挂着一个有名无实的婚姻，继续履行你的孝道？”周楚一字一句，犀利无比，眼神如刀，让宁馨无法逃避。 宁馨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还没决定，在犹豫，不敢正面回答周楚的问题。 周楚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她这样抗拒，又这样回避。 “宁馨，听我说可以吗？”他定定注视着她，让她正视自己。 宁馨眼睫毛都湿了，湿漉漉的眸子抬起来注视他。 周楚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相信你是个很有孝心的人，伯母一样疼爱你。所以她临终的时候为你安排好婚事，你也答应了嫁给张翰岩。你没错，伯母也没错。” “错的只是张翰岩。如果事先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有看清楚他的为人，我相信伯母不会让你嫁给他。这样的人，根本就是人渣。”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这样辱骂自己妻子的。 他对自己的伴侣没有任何的尊重，更何况周楚当初还听到了那么多？ 夫妻关系本来就已经名存实亡，为什么还要这样继续痛苦下去？ “设身处地地想一下，如果伯母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会支持你离婚，还是阻止你？她不是希望你嫁给张翰岩，是希望你幸福快乐。你活得开心，快乐，才是真正对得起她在天之灵。不要勉强你自己，也不要错会了你母亲对你的祝福。” 宁馨终于一下停止住了，她怔怔看着周楚，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她母亲临终之前说了什么？ 希望她平安喜乐。 就是这么简单。 “问问你自己，跟张翰岩在一起，你快乐吗？” 周楚终于松了一口气，知道宁馨快要想通了，于是又加了一把火。 宁馨终于捂着脸，埋头哭了起来。 周楚心疼，捧她的脸，看着她咬着自己娇艳的唇瓣，终于情难自已地吻上去。 他舌头和嘴唇都是火热的，将宁馨的嘴唇也烫着。女人姣好的唇形，口腔之中带着芳香的汁液，像是一朵绽开的花，让他迷醉。 周楚吻得霸道又忘情，一只大手掐着宁馨的细腰，感觉与她紧紧贴合在一起，将她整个人细弱的身躯都按在墙上，蹂躏她的嘴唇…… 宁馨有些呼吸不过来，可是并没有推拒周楚，他们就在门墙下面拥吻，抱在一起。 她的眼泪冰冷，笑着的时候却又幸福极了。 这一回，是真的想通了。 周楚其实就问了她两个问题，跟我在一起你幸福吗？跟张翰岩在一起，你幸福吗？ 这样明显的答案，为什么她还要挣扎犹豫？ 幸福是自己的，她不能把自己吊死在张翰岩这一棵烂树上。 “周楚，谢谢……谢谢……” 她缓缓地平复下了心境，两个人已经分开，毕竟这里是门外，不敢太过放肆。 周楚隔了这许久，终于一亲芳泽，也是又激动又喜悦。 他为宁馨拂开了鬓边微微乱了的青丝，朝她笑了：“你好，我也好，这样才能好。” 宁馨也终于放开了，解开心结，也就是那么一刹那。 窗户纸一捅破，拨云见日，明朗极了。 宁馨靠在墙壁上，微笑看他：“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我所有的感受与你完全等同。” 你所感受到的便是我所能感受到的，你的一切我感同身受。 这是比情话更浪漫的情话，周楚笑得很促狭。 两个人拥抱了一下，宁淡泊还等在里面，她不敢多逗留，只道：“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所以你……” “知道了又怎样？他是你父亲，护短。” 周楚对宁淡泊这人也知道一些，有恃无恐起来。 他与她吻别：“我走了，再见。” “再见。” 宁馨站在原地看他，看着周楚背对着自己摆摆手，消失在巷子口，一颗心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幸福的事情，只要看着周楚的背影，就觉得心里安定，平静。 离婚，结束一段不完美的婚姻，然后可以开始一段新的路程。 她可以毫无束缚，全心全意地爱周楚。 宁馨垂首，转身踏上台阶。 站在门里的宁淡泊也终于往回走，他听见外头的对话，终于还是觉得，自己是老了。 罢了，装作不知道也就成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主意，更何况…… 他都不知道，宁馨竟然这样痛苦。 到底还是他对女儿的关怀太少。 宁淡泊想想周楚这个人，又觉得无解，是个好小子，可他跟宁馨的关系，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周楚那边却不知道，他只想着，要帮助宁馨办了这件事。 要离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周楚拨通了钱有方的电话：“老钱，我想请你帮个忙。” 那边钱有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楚这边笑了一声：“你记得宁馨吗？我想要拿到她丈夫张翰岩的出轨证据，你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吗？” 第九十四章 我结婚去了 他跟钱有方在电话里将事情谈好，钱有方说让周楚回来再商量细节，他去先做准备。 周楚一下想起了很久之前去跟踪宁馨，这牲口也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收了电话，周楚这一回的任务堪称完美。 如果宁馨真的离婚，那么一切会比眼前这一片晴朗的天空，还要明媚美好。 周楚没有去找绮梦仙子聊天，只是静静享受这种奇异的喜悦。 他在大街上走了许久，人流从他两边过去，大多都是三五成群地，周楚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哥一个人在路上走，这他娘的也太寂寞了吧？” 宁馨的事情已经在解决的边缘，他的帮忙倒是其次的。 想离婚还不简单啊，也就是多打两次官司的事情。 周楚的重心，很快就得移到江晴雪的身上来。 这一位大小姐，可比宁馨难搞定得多了。 比起心里有伤口的女人，江晴雪根本无懈可击，家庭完美，生活优渥，又聪明又漂亮，本身除了脾气之外没有任何的缺点。而脾气本身，根本不算是缺点。 这个时候问题就来了，作为一只小苍蝇，如何才能叮上这没缝的蛋？ 太伤脑筋了。 周楚想来想去，也顶多只有一个缝隙：魏朝成。 那天庆功宴上，他可看见了，江晴雪跟魏朝成之间根本不愉快。 想着，周楚又摸出了手机，给江晴雪打电话。 前几天打电话这妞都不接，人也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楚也不知道。 他已经做好了无人接听的准备，没想到这一次仅仅拨通之后七秒，那头就通了：“周楚？” 周楚反而愣了。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决定好上台阶的人，习惯了台阶，毫无防备地又走上了平地一样，战栗和讶异，甚至还有几分惊恐。 “晴雪？” “不是我是谁啊？你该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江晴雪那边立刻开始怀疑起来，好不容易接了个电话，现在竟然还问她是谁？“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皮痒了？打错电话这种事你也……” “停停停！” 周楚简直被她喝问得一阵胆战心惊，无语极了：“大小姐，我只是最近给你打了太多电话，一直没等到你接，整个人都担心死了好么？现在你忽然之间接了电话，我不是没反应过来吗？你说这要接我电话的是个绑匪，我不得吓死啊！” 那边“噗嗤”一声笑出来，“胆小鬼，我能有什么事情，还绑匪呢。” 江晴雪心情一下就好了。“要不是看在你打了那么多次电话给我的份儿上，我才懒得搭理你。这叫恩赐，接你的电话，不然你以为你是谁啊。” 听出来了。 周楚是真听出来了。 这妞心情肯定不好啊。 “我说你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跑来损我，最近大小姐你是上天了，还是下海了？一点音信都没有，庆功宴之后就不见了你人，咱们都要担心死了。” 周楚说的“咱们”到底有谁不知道，反正就算只有他一个人他也要说“咱们”，说一个“我”多尴尬？ 江晴雪嗤笑一声：“我消失干什么去了，结婚去了呗。” “……” 周楚愣了，站住了，握着手机的手都僵硬了。 大街上来来去去都是人，他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电话里只有“兹兹”的电流声，信号干扰，透着无言的平静和隐约的焦躁。 他心跳很快，很快。 过了大概很久，周楚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 他没说话，过了很久道：“那就离掉。” “干什么？”江晴雪讶异。 “第三者插足。”周楚很熟练，忽然一笑，“你有外遇了，跟你现任老公离婚吧，立刻马上。” “你有病啊！今天吃药了吗？” 江晴雪那边都要笑疯了，她握着手机就狂笑起来。 “跟你开玩笑呢，干什么当真？你太好玩儿了啊……” 周楚刚刚听见的一瞬间是被吓住了，不过回头来想那么重要的消息，不可能没人通知自己，所以想想就知道这妞在吓自己。 不过，一般人之间谁开这样的玩笑？ 不是周楚自恋，江晴雪对他肯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意思，不然不会没事儿来撩拨他。 周楚假装自己是真的被吓到了：“你骗我？！” “哈哈……笑死我了……”江晴雪笑起来的时候，真跟整个人都在抖动一样，她大大咧咧，开开朗朗，像是天上的太阳，这会儿只拉长了声音对周楚道，“骗你干什么？我的外遇，你要跟我老公大战三百回合吗？” “为了美女，乐意效劳。本外遇，竭诚为您服务。” 说完这一句，周楚发现路过的人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自己。 卧槽，别这样看老子！ 老子是情圣，不是“职业外遇”！ 周楚简直觉得丢人，赶紧躲到一边打电话，顿时觉得自己被江晴雪给坑了：“刚刚走过去的人都跟看牲口一样看我，你得赔偿我损失，大小姐，别玩了。出来约会吧。” 说得太自然了。 江晴雪笑着笑着就卡住了，“你说……什么？” “出来约会啊。” 周楚脸皮越来越厚，理所当然道：“庆功宴的时候你自己说说自己招了个什么样的煞星来啊？那什么魏公子，破坏我的庆功宴，你该不该补偿一下？” “这倒也是……” 江晴雪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出来，哪儿见？” 这可是头一次名正言顺真正冠以了“约会”名义的约会，周楚自然要找一家比较有情调的地方，一眼扫过去，就看见了一个很安静的情侣水吧，这个时候人也不多，应该正好。 南湖有缘水吧，周楚进去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头一次出入这种有情调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是双人的，看上去跟他这种目前的单身人士格格不入。 “先生您……几位？”侍应生看见周楚一个人进来有些奇怪。 周楚只道：“你猜。” 侍应生顿时无语。 周楚挑了一个浅绿色主调的包间，坐下来等江晴雪。 这个位置靠着窗，旁边就是人工湖，隔着人工湖可以看见远远的一条大马路。 一台兰博基尼就从远处风驰电掣而来，周楚只觉得那坐在车里的人有些熟悉，等到那车转过了颇大的人工湖，到了水吧正面街边的停车位上的时候，周楚终于“卧槽”了一句。 只有在这个时候，会意识到自己是个穷人。 阶级不同如何谈恋爱？ 周楚瞬间无力，很有一种趴在桌子上的冲动。 不过，在江晴雪进来之前，他已经调整好了。 侍应生保持着一种夸张的“o”形嘴，看着身材完美的江晴雪从兰博基尼上下来，摔上车门就直接推开门进来，特别霸气地一甩钥匙：“刚才有个长得特别普通但是看着觉得很气质的男生进来吗？” 周楚手肘一跌，差点把自己脸给摔桌上。 他无力地将自己的手伸出包间门：“大小姐，我在这儿。不过你能不能换一个对我的形容？” 江晴雪笑一声，扭着腰走过来伸出尖尖的高跟鞋将门给推开，人挤进来，一下坐到周楚的对面。 “我这不是对你最真实的形容吗？” “呵呵。” 周楚就这么笑眯眯地看他。 “你周楚，腹有诗书气自华，有气质，绝对不错。”江晴雪架着腿，挑眉看他。 光是这一个眼神，就勾得周楚心神一荡了。 看得出，这妞出来得时候可以打扮过，画过眼线，用了眉笔，皮肤白嫩，嘴唇还上了果冻色的唇彩，整个人都像是在闪闪发光。 白色的普通棉质t恤，下面简单的破洞牛仔裤，中间却用一条宽大的银色腰带勒出细腰，人往前面一倾身，后腰就会露出来，至于还能看到什么…… 咳。 周楚正经了一下，点了两杯……柠檬水。 江晴雪嘴角一抽，看见侍应生那古怪的目光，终于道：“如果你现在对我说，你曾经拿一万块现金砸到魏朝成脸上，我绝对骂你是个诈骗犯。” “那不是在美女面前不能丢脸吗？” 周楚就是个穷酸啊，真实的穷酸，江晴雪对他的情况无比了解，在她的面前不必装逼。 “等哥哥有钱了，再带你装逼。” “还不如一会儿上车，我带你兜风去。” 江晴雪嗤笑，却端了柠檬水，咬住细细的塑胶吸管，果冻般的嘴唇与吸管接触，微微地有一种粘腻感，看得人心痒。 周楚收回目光来，有些酸溜溜的：“土豪女人……” “你不是自称我外遇吗？我有钱就是你有钱，**你啦，别在意这种细节。”江晴雪眼底带着笑，出言调戏周楚。 “得，回头没车没房没卡你就等着吧。”周楚也开玩笑，不过转眼就问道，“这两天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说过结婚去了吗？” “我又没跟你开玩笑。” “好吧，那不开玩笑，我要订婚了。” 江晴雪这一回微微地勾了唇，眼底却不见了笑意。 周楚看着她，也不笑了。 第九十五章 新世界的大门 豪门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 周楚不知道。 不过他忽然觉得，这些人过得也很操蛋啊。 比如江晴雪，怎么平白就说要嫁给魏朝成那种人？ 现在江晴雪跟周楚同一届，她妈说是毕业了就结婚，江晴雪跟魏朝成。 听完江晴雪说他们家的事，周楚发表了一个感情：“我周楚注定是要成为职业小三的男人。” 江晴雪一下就笑喷了，她趴在桌上，咬着吸管，两手捧着自己的脸，跟喝醉了一样两眼迷离看着周楚。 周楚索性伸出手去拉她嘴里咬着的吸管：“别犯傻了，这跟你大小姐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合？你是女神！捧着脸假扮太阳花……” “我是一朵照耀世人，牺牲自我的，伟大的，太阳花！” 越说她还越来劲儿，兴许是最近的日子太无聊。 江晴雪咬住了吸管，就是不松口：“太阳花——” “大小姐你注意自己的形象……” 周楚扯不出来，索性算了，将手机掏出来，威胁就要对着江晴雪拍照：“你等着，我给你拍下来，传到网上，帮你出名。” 江晴雪嘟着嘴，“来拍来拍，女神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女神！” 自恋狂女人。 周楚啪啪地拍了两张，又放在手机里自己回头看，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得不说，美女什么姿势都好看。 周楚叹了口气，摇着头。 江晴雪还以为拍的不好看，连忙凑过来低下头看：“怎么了？拍得不好看？没有啊，我觉得这张还不错……哎，你干什么？” 周楚直接调出相机，就着江晴雪这个姿势拍了两张，而后趁着她没反应过来立刻亲了她脸颊一口。 “咔嚓……” “喂！你这样也太无耻了啊，照片要发出去可会出问题的。” 江晴雪有些着急，想要去抢周楚的手机，却整个人都扑进了周楚的怀里。 周楚顺手抱紧她，占便宜：“美女投怀送抱，不抱白不抱。” 他没注意，手机竟然真的被江晴雪给拿走了。 “哎！” 江晴雪一下子退闪开，一把将手机抓在手里，坐到了周楚的对面，“我看看照片……这是什么？情圣学院？” 周楚简直差点一口柠檬水给喷出来，大姐看不得！ 还没来得及阻止，江晴雪已经点开了app。 周楚魂都要吓没了，走过去一看，那个通讯界面果然出现了，上面还是有一串震撼人心的名字。 最常联系的人，唐伯虎，波波夫。剩下的一串名字基本都没动过…… 没有出现绮梦仙子？ 周楚的心放下去大半，“别玩了，这就跟微信一样，有什么好玩的？” “你这么遮遮掩掩，一定有问题。”江晴雪皱眉，就不给周楚，“一边儿去，看着我玩儿就成了。” 周楚在后面简直要晕倒，只希望别出什么问题。 没想到江晴雪一点开唐伯虎，唐伯虎真的出现了，周楚连忙站在江晴雪后面给唐伯虎打手势，做唇语：“老师，你千万藏好了！” “啊，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人，这是谁啊？”江晴雪顿时感兴趣起来。 周楚道：“cosy。” “这么潮？” 江晴雪完全诧异了，屏幕里面出现了唐伯虎的身影，不过他在看到周楚的手势之后立刻就消失了。 江晴雪看见下面有一个输入框，便直接输入了一行字：“这是什么游戏？” 周楚上去就想拿手机：“乖，别玩儿了，再玩儿就要出人命了，这是我朋友开发的app，就是个猥琐男，叫我帮忙给他调试呢，根据关键词自动检索回复的。” 果然，对话框里忽然出现了回答。 唐伯虎：“游戏：投壶，围棋，射箭……” 江晴雪又来：“我是个美女吗？” 唐伯虎：“衣着暴露，妇有妇德。” 周楚抚额，古人的思想，能不能别这么封建？ 江晴雪低头看自己，问周楚：“我暴露吗？” 周楚摇摇头：“不暴露，一点也不够暴露。”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消息框：“这犊子撒谎。” 日，唐伯虎你给老子等着！ 周楚现在心已经放回去了，他们一群情圣学院的老师原来还能跟别人交流？原来自己是经过什么身份认定的，现在这东西竟然还能跟江晴雪交流。 只是，唐伯虎的回答真的太拆台了。 江晴雪却很惊喜：“它好智能。” 周楚抱着手，冷眼看着：“人工智能，聪明着呢。” “你为什么叫唐伯虎？”江晴雪又问。 唐伯虎道：“历史赋予我唐伯虎风流之名，遂吾名唐伯虎。” 够了够了，真的够了。 周楚简直受不了，直接不顾江晴雪的反对，一把夺过了手机，再这样下去，就是老师们自己泡美女了，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咱们能不能谈一点正事儿？你看看你，消失这几天瘦了多少？” 周楚收了手机立刻转移了话题。 江晴雪惊异，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瘦了？”目光一低，看见自己的胸，她摇摇头，“我觉得没瘦，反而胖了。” “……那地方怎么可能瘦。”周楚翻白眼。 好歹终于将话题拉了回来，周楚坐回去，斟酌着魏朝成的事情。 他得罪了魏朝成，现在还没得到对方的报复，这有一点出乎意料，周楚老觉得自己脖子上悬着一把刀。 “你真要嫁给魏朝成，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有什么用？现在我看见魏朝成就恨不能把他头给拧下来。” 魏朝成追了江晴雪很多年了，可江晴雪心高气傲，不喜欢魏朝成这样规规矩矩的公子哥儿，更不喜欢被人包办婚姻。 她的人生还很精彩，怎么能浪费在魏朝成这种二傻子身上？ “这么看不惯他你还要嫁给他，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周楚别有用心，只想把魏朝成在江晴雪的面前抹黑成锅底，他就这么小人的一人，本身又跟魏朝成不对盘，这会儿要能劝江晴雪嫁给他才是怪了。 “你都不高兴，干什么要让他高兴？大小姐玩儿人的本事不是很大吗？你要真不想嫁，肯定有很多办法的。” “我是不想嫁，可我妈喜欢魏朝成。”江晴雪把玩着水杯，手指头戳着玻璃边缘，一副郁闷表情，“要我妈去退婚肯定不可能，除非魏朝成脑残了自己去说……咦？” 新世界的大门好像已经向她打开了！ 江晴雪一下明白过来，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周楚：“周楚，我让魏朝成那边退婚不就成了吗？他受不了我肯定不愿意结婚啊！快，给我出出主意。” 该周楚黑心的时候到了。 周楚毫不犹豫道：“你不是喜欢刺激的吗？疼惜一个富家公子，就带他去蹦极，过山车，折腾他，让他等，来回跑……男人对女人一般很有耐心，不过有一句话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折腾得多了，他肯定会烦的。” “好主意。” 江晴雪打了个响指，已经眯着眼睛盘算了起来。 “我记得伯母说过，魏朝成从小喜欢在书房里呆着，就算是户外运动，也只是高尔夫这种。蹦极啊，过山车啊这种……呵呵。” 呵呵。 周楚打了个冷战，同时很不好意思地给魏公子点了一盏蜡。 背后算计你，就是这么简单。 江晴雪起身来，在包间里踱着步，嘴里念叨着什么，手里拿了一根吸管，忽然说了一句：“我还可以让他坐在你的车上，去赛车场上跑跑，我看你小子开车简直是要命！一定能吓死他！周楚，你帮我个忙可以吗？” “咳咳！” 周楚立刻呛了。 第九十六章 揣着野心的穷鬼 江晴雪就知道他是这个德性，踹了他一脚：“胆小鬼。” 这时候周楚怎么能被看扁，立刻醒悟过来，拍胸口：“这算什么呀，回头我有时间带他出去兜兜风，保管兜得他上吐下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头皮好硬。 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周楚就这一个感受。 江晴雪这下倒是高兴了，主动挂到他脖子上，亲他一口：“外遇，算你有义气！” 周楚享受美人想问，却是咬牙暗道：总有一天要叫你哭着喊“老公不要”的。 他心里那点子龌龊的想法，肯定不会被江晴雪给知道。 两个人在水吧里坐着聊天，看着气氛还好，就像是一对普通情侣约会一样。 周楚忽然后悔起来，他应该订那种特别阴暗、特别有情调的地方，而不是在这种透明的玻璃窗旁边。 根本就连动手动脚的机会都不给人啊！ 就算是周楚有那个贼心，江晴雪也不肯。 周楚只能忍了，权当自己是个柳下惠。 一杯柠檬水喝了足足有两个钟头，这才离开。 周楚接了钱有方的电话，他说那边都准备好了，周楚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办，没办法陪江晴雪很久。 江晴雪似乎猜到了，“我送你回学校？” “我坐着你的车回去，指不定被人传成什么样呢。”周楚叹了一口气，看着江晴雪那一辆车，没六百万拿不下来，这种车开出去都会有不少人拍照的。 她听了话，双手一抱，得意得很：“顶多说你是被我**的小白脸。” 别说，还真像。 “得，我的金主大小姐，那我还真坐进去了，要传绯闻你可别怪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就算是舆论上造成江晴雪跟自己有关系，周楚也愿意。 说起来，前不久才被人骂了只是小白脸呢，一转眼他还真来当小白脸了。 江晴雪看周楚乖乖拉开车门上车，自己才上去，关上车门的同时便笑了：“这段时间跟我玩暧昧，我可不保证你的安全。” 周楚一听，回头触到江晴雪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顿时明白过来，操！ 这时候按照江晴雪的说法，她跟魏朝成这可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自己要是被抓到…… 周楚头皮发麻，立刻伸手就要去推车门，可慌乱之下还没来得及推开，车就已经开了。 周楚欲哭无泪：“姑奶奶，您饶了我成么……” 江晴雪打了方向盘：“都说过了带你一起飞，你这么慌张干什么？我都没怕呢……周楚啊，你说哪天我逃婚了，没人要了，你要不要我啊？” “……这……”周楚正想斟酌一个特别动人的句子，来俘获江晴雪的芳心。 不料，江晴雪自己淡淡地补上了：“你小子见色心起，有美女什么都敢做，到时候我只要给你打电话，你肯定会来。嗯，我这样大的大美女投怀送抱，怎么可能有人会拒绝……” 周楚憋了一口血，给江晴雪竖了个大拇指，终于不说话了。 车在学校正门前的路边停下，周楚下来给江晴雪摆手：“走了。” 江晴雪坐在车里，却不走，道：“我看着你进去啊。” 周楚笑：“我一定是听错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干脆我去买张彩票？” 隔壁就是彩票站，周楚说着真的要往里面走。 “你要真中了五百万，我肯定直接毁约嫁给你！”江晴雪嗤笑，一踩油门就要走。 “等等等！” 周楚连忙叫她停下来：“你刚刚说的算不算数？算不算数！” 江晴雪看他还当了真，索性将安全带一解，直接下来：“我发现周楚你这人，说风就是雨的。” 五百万啊五百万。 周楚双手往裤袋里头一插，潇洒道：“万分之一的几率也要尝试，毕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两个人站在路旁对视，前面就是一家彩票店。 过了三秒，两个人同时迈腿朝着里面走。 “老板我要一张彩票。” “老板给他一打彩票。” 一张，一打。 周楚瞬间意识到了土豪跟穷人之间的差距，他几乎要晕过去，无语地回头看江晴雪：“大小姐，你刚刚说什么？” 江晴雪挑眉，抱手，钱夹里划拉出一沓纸币：“彩票来一打。” 彩票站老板表示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人！ 靠，开着兰博基尼买彩票妹子你逗叔呢！ 周楚叹了口气，取出自己的钱来，递给彩票站大叔：“只要一张，机选算了。” 开奖时间还不知道呢。 周楚拿了彩票就转身出来，跟江晴雪站在门口，两个人没说话。 江晴雪忽然低声笑起来：“你要是真能中奖多好？” 谁都知道这一件事情的几率有多低。 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五百万？ 再说了，江晴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即便周楚真的中了五百万，又能跟她母亲抗衡吗？五百万，连买江晴雪手里这一串车钥匙都不能。 她叹了口气，“穷鬼，我走了。” 周楚特别光棍儿地站在原地，道：“那我看着你走。” 江晴雪那一瞬间差点有一种哭出来的冲动。“傻子……” 她及时地拉开一个笑容，抑制住了那种冲动，又道：“我最近可能不怎么出现，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还不会嫁人的。再见。” “再见。” 周楚微笑着，看江晴雪转身拉开车门，上车关上门，那漂亮的兰博基尼就直接从道上开上了主干道，很快混迹在众多车流之中，消失了影踪。 彩票站大叔还站在周楚身边望：“小伙子，你女朋友？” 周楚轻轻捏着手机，回头笑道：“未来的。” 这年头，连老伯都这么好奇心重了。 周楚终于还是懒得搭理，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彩票，本来想让直接扔掉，因为这廉价的彩票，中大奖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 廉价的彩票，就像是廉价的周楚。 江晴雪没有说错，穷鬼。 就算是赌车赢了两万块，周楚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 这样廉价的彩票，承载不起周楚巨大的野心。 他仰面朝天地走着路，似乎这样能让自己的脊背更直。 怀揣着野心走路的感觉…… 周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九十七章 我要听歌剧 第九十七章我要听歌剧 回宿舍的时候，周楚捏着一张彩票，钱有方看见了立刻扑上来：“中了？” “中了。” 周楚淡淡将彩票递给钱有方。 原本钱有方是在宿舍里等周楚回来商量事儿，结果这小子进来就拿着一张彩票，妈的这还不是中奖了是什么？！ 他两眼冒光地看着周楚，殷切道：“中了多少？！” “负二软妹币。” 一拉椅子坐下来，周楚翘着二郎腿，乐呵呵地看钱有方。 钱有方“操”了一声，定睛一看，这还没开奖呢。“你他娘的耍老子！” “耍傻子。” 周楚改了一个字，差点笑喷。 不过玩笑一开过，周楚就不怎么笑得出来了，他哼哼道：“江晴雪说我要是中了五百万，就嫁给我，你说我能不能中？” “能中……”钱有方定定看着自己兄弟，然后补上两个字，“个屁。” 周楚冲上去就打他。 两个人对练了一阵才歇下，钱有方感慨感慨周楚身手果然见长，回头来终于开始说正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在京城这边也有几个人手。你让我调查的那个什么张翰岩，继承自己父亲的公司，现在是总经理，每天上下班和泡夜总会，包**三奶四奶……基本就这样的活动，你看……” “我们还是跟踪？” “对，跟踪。你不是要证据吗？到时候直接拍，然后送到律所，专业的律师会给你分析哪些照片能用，哪些不能用。” 有的照片肯定涉及到当事人隐私，对簿公堂的时候不会被采用。 不过…… 周楚他们如果跟踪的话，肯定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周楚双手十指交叉到一起：“怎么觉得你经验挺丰富？” “老子还不是一直在帮你的忙吗？”钱有方哼了一声，“都是从你这里帮忙给锻炼出来的，以后没饭吃了，直接扛着摄像机，出门就是超级狗仔队。” “就你得意，说一下明天的行动。” 周楚明天肯定是不会去上课了，他想要早点帮助宁馨把事情给解决了。 钱有方那边打开了邮箱，点开了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着张翰岩这几天的出行路线，“每一周他都要去看自己一个情妇，周一自己玩，周二看**，周三看三奶……” “我勒个擦……好多……” 有钱就是行，**那么多女人，真不怕哪天肾亏。 周楚简直看得吐槽，等到研究完了明天的出行路线，又商量好了行动的时间，这才洗漱睡觉。 每天睡觉之前例行去情圣学院报个到，见见自己几位老师。 结果今天唐伯虎的表情挺奇怪的，他一直盯着自己，波波夫等人也都看着周楚。 周楚觉得奇怪：“怎么都看着我？” 唐伯虎表情有些闷闷地，“今天我没暴露吧？” 一想起这件事情来，周楚简直要给唐伯虎竖个大拇指，“您表现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啊，我都怕你继续跟江晴雪聊天聊下去，就变成你泡妞了。” 绮梦仙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道：“情圣学院跟你绑定之后就能被别人看见了，今天你的女人看见了我们的存在，这不符合规矩，所以以后app会隐藏起来，只有你能够看见。这是我们商议的结果，你记住以后不要露馅儿。” “哦。”周楚明白过来，又道，“那我以后就对江晴雪说，我这个app已经测试结束，我朋友不继续做这个了。不过……问题有这么严重吗？” “你必须知道，这世上的情圣一定不能多。如果人人都是情圣，哪里来的那么多美女泡？更何况，资源有限，限量供应。如果你不想要这样的特权待遇，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满足你。” 绮梦仙子笑容和蔼，看小朋友一样看着周楚。 周楚打了个寒战，连忙保证：“那我以后绝对不说漏嘴了。” 这一回的事情其实把绮梦仙子他们吓得不轻，由此也敲响了警钟。 只是绮梦仙子回头看了沉默的唐伯虎等人一眼，叹了口气，道：“你们师生交流吧，我先走了。” 其实唐伯虎他们的日子很无聊的，跟除了周楚之外的人交流了一回，有一种说不出的新奇感觉。 周楚却不明白，只有隐约的感觉。 “唐先生，我之前还欠您一个要求，那一幅画已经送给了宁老先生，他很喜欢。我想您的心意，他已经感觉到了。” 其实周楚送了话之后的下场是被客气地“赶出来”，不过画，宁老先生肯定还是很喜欢的。 礼物跟周楚本人，应当割裂地来看。 即便是宁老先生不喜欢，周楚也不敢直说。 唐伯虎似乎已经不太在意：“你还欠我一个条件，我来想想……文会办失败了，去青楼也失败了，那就改成听小曲儿吧。这一点总简单得很了吧？” 简单啊！ 周楚连忙道：“这个没问题，您要听磁带还是mp3或者听现场版，我一定立刻给您办好！” 这年代，最简单的就是听曲儿了，随便在网上一搜，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咱们这时候的曲子，跟您那个时候可能有点不一样。” 周楚想着最近哪里有什么现场演唱会的门票，要不要带唐伯虎去听歌剧，可是唐伯虎一个中国古代的文人，要听的怕还是唐诗宋词那样能唱出来的曲子吧？ 歌曲意境古雅一些的，谷建芬？许嵩？周杰伦？ 周楚头上冷汗忽然下来了。 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任务都很简单，可真正要办到让唐伯虎满意，太难。 根本不在一个时代，怎么能够有相同的爱好？ 唐伯虎今天跟美女聊过天，现在没得聊了，心情不大好，看见周楚就憋火：“你这表情，似乎是又不想给我办了？你待反悔？食言而肥，无耻小人！” “别别别别，唐先生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想知道您想听什么吗？” 周楚头都大了一圈，连忙安慰。 波波夫站在一边偷笑，提了个建议：“听歌剧去。” 手里要有一盆狗血，这时候周楚早给波波夫泼上去了：“他一个古人，听什么歌剧啊？” 言语之间充满了鄙夷。 这刺激了唐伯虎脆弱的神经，他冲上来朝着周楚屁股就是一脚：“古人就不能听这个吗？胡扯！我还就听这个了！你赶紧给我准备着，完不成任务以后没忙能帮你了！滚——” 周楚临到被踹出情圣学院之前，只看见了波波夫奸诈狡猾的笑容，顿时大骂“贱人”，可现在唐伯虎已经决定了就要听歌剧，这不是为难人吗？ 好想直接给唐伯虎搜歌剧，让他听，可这不显得他太敷衍了吗？ 古人也就古人了，这还要听歌剧？ 刷时髦值也不是这样刷的啊。 等到事情办砸了，波波夫肯定乐呵呵，唐伯虎就要开始教训周楚了。 周楚头晕脑胀地睁开眼，手机躺在他胸口，他却长叹了一声。“这都他娘的什么事儿啊……” “别嚎了，赶紧睡，明早八点还要干活儿呢！” 钱有方正要睡着，听见周楚这一句瞌睡都给赶跑了，直接扔了个带着汗臭的枕头下来砸他。 周楚灵活地闪避过去：“尼玛，核弹攻击！” 第九十八章 找证据 把钱有方那带着汗臭味儿的枕头扔回去之后，周楚就被熏得没睡着，干脆又进情圣学院看书复习功课去。 他还要忙着写论文，交流会结束之后一个月就必须把论文交上去，周楚还指望着这东西拿奖，再不济刷刷吴老的好感度。 这样忙忙碌碌，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地醒过来，周楚只要一想到自己要帮助宁馨解决麻烦，让这个女人最后的烦恼都消失，就干劲十足。 钱有方轻车熟路的带着周楚出了学校，上了一辆看着特别普通的大众。 “跟踪就要开这种路人脸的车……”钱有方解释了一句。 周楚拉开门上车的同时笑了一声，吐槽道：“我知道你的潜台词是你有更好的车，是个土豪，现在这叫做低调。” 钱有方也笑出来，一拍周楚肩膀：“还是哥们儿懂我啊！” 懂个屁。 周楚甩白眼：“要说装逼，我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你这点伎俩在哥这儿不够看。开车，走着。” “走着。” 钱有方直接将车转了出去，上了高速。 张翰岩的私生活极其混乱，钱有方对这个人也有了解。 当初跟踪宁馨的时候，便知道宁馨有个极其不负责任的丈夫，可没想到深入跟踪下来情况竟然这样可怕。 说这个男人，也够古怪，有钱自己买了几栋别墅，有时候约见客户，有时候跟女人狂欢，还有那种奇怪而方开放的私人party，做什么也只有张翰岩自己清楚。 周楚拿着望远镜，看见了张翰岩开车从别墅出来，“今天是周日，他不会公司，你说他今天去哪个奶哪儿？” “大奶，**，三奶……有七奶吗？” 钱有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之前那么多照片，谁还记得有几个女人？ 妈的，那么多，这哥们儿随身带着伟哥的吧？ “跟上跟上！”周楚连忙催促着。 一路上，周楚都摆弄着那个数码相机，偷拍的手法也是越来越熟练。 只是跟着张翰岩走了一路，周楚越看越觉得愤怒。 宁馨嫁给他，怎么可能有幸福？ 他当初在宁馨家门口说什么挽留的话，还说以后要对宁馨好，就是这种答案？两面三刀的贱人…… 上午，张翰岩去了两个女人那儿，风流快活，出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纵欲之后的表情。 左边亲一个，右边又摸着另外一个女人高耸的胸，就差没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埋进去了。 “咔嚓……咔嚓……” 周楚密集地按着快门，脸色已经完全阴郁下来。 他们一路跟着，等拍到的照片足够多了，周楚忽然将数码相机一按：“不拍了照片了，我们拍别的去。” 钱有方嘴里咬着口香糖，“拍什么？毛片吗？” “张翰岩。” 周楚看见前面张翰岩已经进入了一家ktv，终于忍不住了。 一路上，张翰岩去别的公寓接了两个女人出来，左拥右抱一起进了ktv，不用说，这还是要狂欢去呢。 钱有方脑子不够用：“拍张翰岩的毛片，让他身败名裂？” “你这个也一种好办法，只可惜不是老子的打算。不是要拍照片，我们拍他——” 拍不死他！ 对付这种人就应该跟对付小强一样，一巴掌一板砖地拍上去才解气！ 妈的，把宁馨当成什么了？！ 周楚阴着脸直接下了车。 钱有方才是被周楚给吓住了，他上去连忙拉着周楚：“**干什么？你以为什么人都能拍啊卧槽！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 “路边板砖多的是，也取不了指纹。来的路上我已经扫过了，没有监控，从后脑勺拍，不会有人知道是咱们干的。” 周楚说话的时候无比冷静镇定，甚至头头是道。 钱有方活生生地打了个冷战，看周楚：“老子怎么觉得你个牲口越来越吓人了？” 这架势，简直跟个专业的罪犯啊。 周楚跟波波夫学机灵了，特工做事都这么谨慎，周楚不免继承了自己老师的一些特性。 要抢他女人，自然也为之付出代价了。 周楚活动活动筋骨，趁着没人看见，直接摸到张翰岩的车底下划了车胎，然后躲到一边的暗巷里去。 钱有方简直胆战心惊，他一副怕怕的样子：“**当心一点啊。” “上次哥看你在背后对辛梅下黑手的时候也没这么害怕啊？” 那时候，钱有方还特别平静地说什么“送医院”“无所谓”，周楚才是被他吓住了。 现在老钱装得跟个从来没出来卖过的黄花大闺女一样，谁信？ 被拆穿之后的钱有方直接朝墙边上一靠，看周楚脚边放着一块板砖，只道：“把你的脚拿开一点，一路上行进路线不要踩到任何奇怪的东西，回去把你的鞋给收拾干净， 万一留下什么鞋印啊，烟头之类的……呵呵……放心，你进去了我会照顾好你的女人钞票房子和车子的。” “……滚。” 周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边，这条路上碎渣果然比较多，不过看不清脚印。 “我他妈不就是个拍人个板砖吗？至于闹得跟高智商犯罪一样吗？” 简直让人纳闷了，周楚都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开的。 距离张翰岩出来还不知道多久呢，别人都是晚上去泡吧，这牲口急色，白天就去了，现在人不出来，他们只有干等着。 周楚干脆也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钱有方聊着，说学校里哪个美女的屁股，哪个老师的胸和内裤…… 怎么猥琐怎么聊，都已经习惯了。 “算了，说点正经的吧。” 周楚想想，光天化日聊这么腐败的问题还是不好，索性准备吹自己的画技和论文。 没想到，旁边有个声音忽然道：“小周哥，别啊！继续讲，那美女老师把裙子塞进内裤之后，怎么了？” “我日！” 周楚钱有方听见这声音齐齐朝着旁边一蹦，因为这句话不是他们两个人之中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的！ 什么时候旁边来了个人偷听？！ 周楚惊魂未定地看过去，拐角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眉毛上头一道浅淡疤痕的男人呢，手里夹了个烟屁股，大约已经抽完很久了。 刚刚听周楚跟钱有方聊美女老师的事情，正听得津津有味，周楚却忽然之间不说了，这不是让他心痒痒吗？ 盯了这人半天，周楚忽然道：“赵一眉？” 赵一眉“哎哟”了一声，讨好地上来给周楚递烟，看见钱有方愣了一下，也给他递了烟。 回头来，赵一眉恭维着周楚：“上次小周哥一把赢了那么多人，就是职业赛车手也比不上您啊，啥时候您再来跑上一回？” 这赵一眉就是当初在赛车场上开赌局，跟周楚打赌的人。 他输了，所以现在叫周楚“小周哥”。 周楚原本想拒绝，不过忽然想起自己还欠着舒马赫一个约定，这些赛车的事情肯定赵一眉比自己了解。他手头的钱也不算是很多，多一笔就多一笔。 所以周楚想了想，没有拒绝赵一眉：“那回头来我有需要就找你，留个电话？” 赵一眉笑呵呵地跟周楚交换了电话，又去跟钱有方交换电话。 钱有方很谨慎，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小爷看着特别小心啊，我赵一眉在圈子里是很有信誉的，只要赌车，来找我肯定不是问题。” 钱有方还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看样子这一位是不搭理人的，赵一眉索性不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只过来跟周楚继续说话。眼光一低，瞧见周楚脚边的板砖，又看看周楚站在这里的架势：“您这是要拍人？” “哪儿啊，这不只是想想吗？我可是守法好公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周楚一副正义的表情，一脚把板砖蹬远了。 赵一眉肯定不相信，正好看见外头过来个男人，搂着两个女的，周楚跟钱有方都看了过去。 张翰岩把两个软烂的女人扶上车，就发现自己车胎都爆了，顿时破口大骂：“妈拉个吧的，谁干的！” 他踹了一脚车门，回头就要去ktv那边找保安。 暗巷在张翰岩的必经之路上，周楚眯着眼睛，只恨这赵一眉碍事。 怎料，赵一眉竟然一笑，他弯身直接捡起了那板砖，直接朝着过来的张翰岩冲过去，一板砖给张翰岩砸到后脑勺！ 张翰岩叫都没叫一声，就倒了下去。 周楚愣住了，钱有方也愣住了。 赵一眉却觉得稀松平常，他耸耸肩随手扔了板砖走过来，“砸个人算什么？这是我地盘，人，随便你小周哥砸，只是你下次赌车，这……能不能带小弟我一起飞？” 眼神里微微闪过忌惮，周楚终于不敢小视这手黑心黑的赵一眉。 能在道上混出点名声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是个狠角色。 斜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张翰岩，周楚伸出手去跟赵一眉握了握，笑道：“下次一定找你，你放心，我不认识别人。今儿麻烦你了，我跟我兄弟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周楚跟钱有方便同赵一眉告别，上了那一辆停在隐蔽处的大众，扬长而去。 赵一眉站在原地，咬了咬留在手里的烟屁股，拨了一个电话：“果儿小姐，刚刚来收盘的时候看见两个人……” 第九十九章 赵一眉 “你说赵一眉到底是个什么人？” 周楚实在是有些好奇，这人太奇怪了啊。 当初这汉子输得起，直接按着之前的赌约叫了周楚一声“小周哥”，周楚很看得起这人。可没想到，现在这人一出现竟然视背后拍人板砖为寻常事，还说那一片归他管，俨然是个土皇帝，目无王法。看着猥琐，做事爷们儿，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狠辣。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多变了。 钱有方却不喜欢这种人，一人千面，鬼知道那一面是真的。 “你别被这种人给蒙骗了，咱们这个圈子，你还是少沾惹。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儿，那赵一眉看着就是条毒蛇。”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来咬人。 眼镜蛇瞄准目标，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攻击的状态，不就很吓人吗？ 用以形容赵一眉，很贴切。 周楚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只道：“好歹这一次动手的不是我自己，要栽赃也栽赃不到我的头上。张翰岩自个儿倒霉，可不关我的事情。老钱你开车，往南湖路那边走，我把里面照片导出来。” “娘的，大情圣！” 钱有方冷哼一声，泛酸地看着周楚。 有女人需要自己保护的感觉，也真是够酸爽。 周楚知道他酸，只道：“你还没追到我堂姐？” “哪儿那么容易啊？”钱有方都快放弃了，最近事情多，也懒得动，“我是**老大儿子，有你一个朋友不嫌弃我已经很不错了，旁的都随他去吧。” “……我堂姐只是不知道你的为人，你多说两遍。” 其实说也没用。 周楚闭了嘴，感情的事情努力过后就要看缘分了。 周颖看不起钱有方的出身，周楚也无能为力，毕竟周颖性子也高傲，说钱有方没脸没皮，那是假的。真要老钱拉下自己的面子整天跟在周颖屁股后面追，那也是落了下乘。 且让他们这样熬着吧。 “兄弟的痛苦就是我的快乐，你们慢慢折腾，哈哈哈……” 周楚将卡插进电脑里面，把照片都导入u盘，看着进度条，想给宁馨打个电话，最后还是发了短信：“我这里有一些很要紧的东西，现在已经到你家胡同口了。” 过了一会儿，宁馨回复消息：“我在家，爸也在家。过十分钟我出来，你给我。” 周楚一看，好简洁。 钱有方一颗脑袋也凑过来，一看就啧啧出声：“哟，你俩这是要幽会呢！” “呸！我们这是办正事儿呢。” 周楚让钱有方将车停下，之后将挂着心形水晶吊坠的u盘拿在手里。 钱有方一眼看出来：“你这吊坠……” “有意见？” 周楚这吊坠可花了大几千，就卡在u盘上顺便给宁馨，能把老子咋地？ 老子就是送u盘不是送吊坠儿的！ 打老子啊！ 周楚小人得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他手里当初赌车赢的两万多，这会儿也就还剩下三五千，七里八里不知怎么就花出去了。 钱有方没忍住骂了他一句“矫情逼”，看见那边门开了，就一脚把周楚踹了出去。 若不是周楚身手敏捷，瞬间就要在地上摔个大马趴，他惊魂未定地站住了，回头就骂他：“我日你娘你太心黑了啊！” “美女来了。” 钱有方给周楚摆了摆手，周楚连忙回头果然看见了宁馨。 他再不敢跟钱有方这里计较，只朝着宁馨小跑了过去，然后亮出那吊坠儿……不，u盘。 “这是我之前跟踪张翰岩得到的，你有这个，打官司应该比较轻松，或者威胁他一把，他连官司都不敢打，直接庭下和解了。” 离婚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只看宁馨想要闹到哪个程度吧。 不过刚刚拿到这u盘，宁馨就怔了一下，她自然瞧见了那心形的水晶吊坠儿，跟u盘挂在一起，像是普通几块钱一个的塑胶水晶。 可宁馨见过的奢侈品绝对比周楚多，一眼看得出这东西的价值。 她知道周楚的身家，想拒绝，最后还是收下了。 “劳你费心了。” 宁馨温柔地笑着，穿着长及膝的布裙，眯着眼睛的时候，让周楚因为自己看见了星空。 不是头一次见面宁馨那种成熟美艳带来的惊艳，也不是茶楼里面那种矜持的高雅，而是一种将一切都放下之后的平和淡然。 她仿佛已经超脱了尘世，于是出尘。 “怎么这样看着我？”宁馨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些疑惑。 周楚目光灼灼：“我看的不是你，是仙女。” “油嘴滑舌……” 宁馨掩唇笑起来，却道：“你快走吧，我想我父亲不想看见你……” 话音刚落，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宁淡泊站在门里，冷眼瞧着周楚：“进来。” “父亲……”宁馨有些没想到，又有些怕。 宁淡泊有些古板，怕是难以接受周楚的存在，从当天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了。 宁馨担心，可宁淡泊只是看着周楚：“进来。” 周楚也怕，但他已经将宁淡泊当成自己未来老丈人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落荒而逃。他硬着头皮进了门，跟着宁淡泊走。宁馨在一边不敢出声，等到要进书房了，他才让宁馨在外面等，却让周楚进书房。 宁馨周楚二人在书房前面分别，周楚跟着宁淡泊进去，也没坐，皱着眉便道：“宁老先生有什么话便说吧。” “你也知道我是有话要说的。”还算是聪明，宁淡泊笑了一声，看不出是喜是怒，“你跟馨儿不合适，离开他。” “您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这什么封建家长作风？ 周楚一下就被点炸了，反驳了回去。 宁淡泊对周楚的反应早就有所预料：“先不说你引着宁馨出轨的问题，我老头子不重视什么出身门第，可我的女儿必须要过得好，而你——不够格。” 不够格。 出身门第。 周楚不相信自己还是要败在这些现实的东西上，他冷笑了一声：“那宁老先生是什么意思？” 宁淡泊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骂我死老头子，可我任由你骂。不说现在时机适合不适合，你没有能力就不要害她。我也并非反对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可这些自由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没有经济基础，在一起都很痛苦。” 从某方面来说，宁淡泊是个很现实的人。 他自己很无私，可以把自己的工资奖金都捐出去给灾区的儿童，可他在对待女儿的时候却变得极其有偏见和私心，私心里希望宁馨过得好，要她找个好夫婿。 光有精神上的愉悦是不会够的，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最后大多失败。 他给周楚机会，也没完全封死他的道路。 “我只是要你认清楚，你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你还只是个大学生，机会还多。”宁淡泊叹了口气，“你该有打算，能给她什么，又会给她带来什么。如果这些都考虑不好，不必再说。在这一切没有定论之前，老头子我永远不会承认你们。你可以离开我的家了。” 周楚从头到尾都没说上两句话，就听见宁淡泊赶人了。 不可否认，这一番话很伤人，可宁淡泊并非高高在上说出来的。 他只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很诚恳，也很诚心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周楚不能骂他，甚至不能指责他，只能顾念他为宁馨的未来着想，是一个好父亲。 周楚弯身给宁淡泊鞠躬：“宁老先生指教，周楚铭记于心，告辞。” 他出来的时候，宁馨已经到了自己的屋里，不敢出去，瞧见周楚出来，她连忙给周楚打了个电话。 周楚脚步一停，接了电话，回头看去，宁馨站在窗台前面，不由自主地又落了泪。 她对着电话道：“你过来。” 周楚回身，走到了窗前，对着电话道：“怎么了？” 两个人能看见对方的表情，却只能通过电话交流。 她对着他一笑，却轻声道：“吻我。” 周楚没明白。 宁馨却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窗玻璃上，两手轻轻地按着，而他瞬间懂了，生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只为着宁馨的温柔。 周楚将自己的嘴唇贴过去，冰冷的窗玻璃被两个人的温度给灼烫，逐渐与他们的体温同步。 隔着窗玻璃吻别，周楚恋恋不舍，分开了，才道：“以后……电话常联系。” “嗯。” 宁馨举着手机，看周楚转身走远，却久久没挂断电话。 直到他出了门，才放下手机。 第一百章 还是缺钱啊 回了车里，一坐下，周楚就跟死鱼一样瘫了。 他也没说话，钱有方更不问，想想都知道周楚进去了，就不可能从宁淡泊那里得到什么好脸色。 “宁馨家这一个四合院可贵着不说，家里的房产也不止这么一点，你们差得太远了……” 实话实说，钱有方其实比周楚现实得多。 周楚还是那句话，五指伸向天空，不，挡风玻璃，道：“还是缺钱啊！要不咱们去抢银行吧，你去抢，我在后面给你把风，警察一来了你就跑，回头钱分我一半。” 钱有方无语地抽搐了一下，不理会发神经的周楚，直接将车开回了学校，“我抢五毛钱，分你一半，放心，一会儿出门就找个八岁小娃敲诈去。” “你他娘有点公德心？怎么能抢人小孩子的五毛钱？” 周楚大义凛然，狠狠拍着钱有方金榜，而后面不改色道：“挑有钱人家的小娃，有多少拿多少！” 一口血憋住，钱有方聪明地不说话了，任由周楚坐在那儿想。 周楚想啊，抢银行好呢，还是半路上抢运钞车好呢，要不自己还是等着股票牛市，或者中个五百万？ 天上要是掉下来五百万那多好！ 周楚挠着头下了车，钱有方坐在车里摆了摆手：“我这小破车是借的，咱回头见啊！” 还没来得及说话，周楚就被尾气喷了一脸，顿时大骂钱有方贱人！ 他跳脚了半天，才从校门口进去，转过右边林荫大道的拐角，就有大大的公示栏，旁边站了个大胖子。 周楚漫不经心地走过去了…… 一步两步三步…… 顿住。 一步两步三步…… 回来。 周楚退回了公示栏前面，抬头一看上面贴着的大幅彩色海报，眼神就变得冷了起来，同时生出一种难言的复杂。 难怪人家魏朝成最近没来找自己的麻烦，原来一直在忙这种事情。 什么京城高校金融交流峰会，不就是个规格比较高的学术交流会吗？还要说什么“峰会”，真是…… 上面一张海报，赫然是西装革履好好学生一样的魏朝成与峰会学术专家握手的画面，后面p了个无数美元欧元人民币符号的背景，如果不是贴在这京华大学的告示栏里，兴许人家会以为这是两国领导握手呢。 周楚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一下引起了站在他前面那个胖子的注意。 胖子一扭头，“你……周楚？” 周楚也愣了，一拍自己额头：“巫归？！” 这就是柔道赛遇到的那个给自己送手机的好心人啊，周楚连忙上去握他手：“上次的事儿真是谢谢你了，好同志啊！” 得，还一副老领导慰问退休干部的表情！ 巫归有些哭笑不得，尴尬得很：“周楚同学，这还在外面，你注意一点影响。” 周楚搞怪了一回，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头，跟巫归一起站在告示栏下面：“你怎么也在这下面站着看？” “这不是在看我们学校的高材生吗？真是厉害啊，年纪轻轻就参加了市里的峰会，还请到了专家来咱们学校做演讲，他的大名都在这上头呢。” 巫归指了指右下角的那三个黑体字，兴叹一声。 周楚觉得奇怪：“你不是体院的？” “……”巫归脸上的肥肉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无语了一阵，才小声道，“我也是学金融的。” 敢情跟魏朝成是同行啊？ 周楚看巫归脸上表情不大好，只道普通人对魏朝成应该都是羡慕居多，巫归应该也是一样。 他拍了拍巫归的肩膀，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咱们同病相怜啊。” 巫归只觉得周楚这人老奇怪老奇怪的，也不多话，跟着周楚一路回去了。 两个人聊天，都是周楚话唠，滔滔不绝。 巫归偶尔应和一声，话不多，看上去还是带了点大男生的羞涩腼腆，跟周楚这流氓完全没在一个水平线上。 透过巫归，周楚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有关魏朝成的一些消息。 小半个月之前，学院里就直接推荐了魏朝成成为京华大学的代表去交流，理由是魏朝成学识丰富、经验充足，能够代表京华大学金融系的最高水平。 周楚听了，只有一个想法：代表了京华大学纨绔子弟官二代的最高水平。 他回宿舍上论坛一翻，搜索魏朝成的相关消息，无一不是赞叹，这里厉害，那里厉害，合着魏朝成身上就没有一点不好了。 他看得火大，扔下了自己的鼠标。 江晴雪最近这么烦恼，就是因为这个魏朝成，周楚要追到江晴雪，前面可谓是困难重重。 女人最了解女人，现在这么棘手的问题，只能问问绮梦仙子他们了。 一时半会儿想要把人给追到，肯定不大可能，计划是长期性的，他们必须有一套完整的方案。 绮梦仙子果然没有让周楚失望，她的意见永远是专业级别的。 “江晴雪就是个爱玩的大小姐，泡她本应该是比较简单的事情，只是你受累一些。” 周楚点头。 绮梦仙子又道：“追江晴雪，最难的问题在于摆平她一个团的追求者，再摆平她全家。搞定一个女人很简单，要紧的是咱们能搞定她全家。现在宁馨那边你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不过短时间之内，我们没办法迅速增加你的财富，所以还是要看学识。” “我以为您会给我变出五百万呢……”周楚又来了。 绮梦仙子听得烦了，懒得搭理他，继续道：“学识只能搞定一部分人，也就是不看重钱的人。知识就是财富，当你的学识积累到一定的程度，让人觉得你日后前途无量的时候，他们才能放心把妞交给你。所以追江晴雪，要从她父亲身上入手。” “她父亲我见过，明清老先生一样的一个男人，看上去特别古板……” 现在想起来，江晴雪她父亲怎么就能生出江晴雪这样的女儿来？ 兴许是她妈基因太好？ 江晴雪的家庭是典型的文人商人结合而成的家庭，父亲是搞艺术的，母亲是开公司的，并且公司开得有点大。 这样的家庭结构相当古怪，父亲江院长几乎视金钱如粪土，母亲楼董事长则是爱钱如命，可是这两个人之间没发生任何冲突，也许是夫妻相处相当有智慧，这么多年根本没闹过什么家庭矛盾。所以江晴雪生活太幸福，也太无聊，最终才养出这么个大小姐的脾气。 周楚去征服江晴雪他妈肯定是不行的，按着绮梦仙子这个意思，他的目标应该是先征服江晴雪她爹。 画院院长，这不是专业对口正好呢吗？ 周楚斟酌道：“我之前有江院长的名片，只是这样直接打电话过去，未免太冒失，而且也太露痕迹。我总不能说我是为了接近江晴雪才去征服他，要想个好办法来……” “那你去想办法，别忘记了你答应过唐伯虎的事儿。”绮梦仙子看他已经有了主意，便放心去了。 周楚想想唐伯虎的事情，又想了想江晴雪的事情，直接给楚翰打了个电话。 当初楚翰他们家请了江院长来，应该是认识的，从他这里了解情况肯定不错。 楚翰很慷慨地给周楚介绍了一下江院长的情况，道：“他就是个老学究，特别死板，跟别的文人没区别……哎，你难道是想要进画院了？”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啊？” 周楚才没动过那个心思，现在就是想了解一下江晴雪家里这老头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眼看着问得差不多了，他忽然道：“对了，你知道最近京城有什么歌剧表演吗？” 只能说，唐伯虎就是个装逼犯。 波波夫刺激他一句，他竟然还当真了要去听歌剧。 楚翰那边很自然地告诉周楚，一个星期之后，大剧院会有一次英国歌剧团的表演。 周楚挂断电话，在网上搜索了信息，订了一张歌剧表演的门票，又给唐伯虎通报了事情的进度，这才无所事事地在网上搜了其他的消息。 比如…… 中国国家画院。 画院的官网就挂在浏览器的最顶上，还有一个官网认证标志，周楚心思一动直接点了进去。 主页上是很多国家画院和美术书法界的相关新闻，左边一溜是著名书画家的名字和头像，中间还有一些最新画作展示…… 周楚盯着屏幕，仔细看了看这些画作，大多都是模仿画作，少有一些是专家的，水平也参差不齐，结果一抬头才发现上面有一行小字“网络书画爱好者自行上传作品”。 这东西还能自己上传？ 周楚查了网站内部的一些相关说明，国家画院的官网既给了专家学者展示的平台，也注意给一个书画爱好者交流的平台，所以才有了这一个“网友自行上传”的版块。 这些版块之中的佳作，自然也能得到画院上层人员的关注。 周楚想着也没事儿干，干脆自己随便买了支毛笔在白纸上画了一幅虾，作画工具异常简陋，画的时候只用了五分的心力，周楚不过是试试看，画完就直接拍了下来。 他在中国国家画院随手注册了一个“路人丙”的id，就把自己这一幅“虾戏图”给传了上去。 论坛版块上都是口水仗，说你这个画哪里好，那个画哪里不好，网友扯皮得厉害。 周楚看了一阵觉得无聊，就叉掉了页面，蒙头大睡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 做庄 虽然绮梦仙子说现在周楚的财富无法得到大幅的增长，可没有钱还是难办，尤其是一张歌剧艺术表演的门票花去了周楚近千，还不是什么好位置，他又开始捉襟见肘囊中羞涩起来。 歌剧表演就在一周之后，周楚想着，去那里的都是什么高富帅白富美，自己总不能穿着休闲服去听吧？ 到时候被人赶出来…… 啧。 周楚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给赵一眉打了电话。 之前在打张翰岩的时候，周楚跟赵一眉交换过联系方式，似乎没想到周楚会给自己打电话，赵一眉那边的口气热络得很：“小周哥您这是准备赌车去了？” “叫我小周就成了，我哪里当得起您喊一声哥？” 周楚心虚，现在求人办事儿，难免把姿态放低一些。 赵一眉那边也是会做人的，“咱们兄弟两个客气什么？小周哥开车一把好手，往后要是想在圈子里混，还是我仰仗着您吃饭。你这里给我打电话，可是稀奇的事情，准备下场了？” “对，手里最近缺点钱，顺便手痒准备出来跑跑。” 要周楚自己肯定不可能出来跑，可是现在舒马赫的要求就是出来飙车，周楚也不可能拒绝。 双赢的买卖。 一面完成对舒马赫的承诺，一面还能赚一笔外快，再合适不过了。 “我这边今天下午就有一场，只是规则肯定不能跟上次一样，上次是咱们跟你赌着玩，这回你要是下场赌，就算是真的赌车。” 真的赌车又要怎么赌？ 周楚正想要问个清楚，不想那边的赵一眉忽然道：“这规则还有点麻烦，要不你下午的时候过来，还是上回那个赛车场外面，我等你。” “没问题。” 周楚直接答应了下来，时间也不早，出去上了一节课回来就往赛车场打了个车走。 他到赛车场外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给赵一眉打了个电话，赵一眉就出来接他了。 一看到那眉毛上面标志性的一道浅色疤痕，周楚就知道人来了。 “一眉哥好。” “小周哥好。” 两个人客气地打招呼，赵一眉笑呵呵地，跟老好人一样，引着周楚就往里面走：“今天赛车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规模，一般来说是看台上的人赌，赛车手不参与。但是这种赌车一般是几个大佬之间的游戏，大家请赛车手来赛车，兄弟们买码，都要付给赛车手一笔酬劳，也有赛车手自己赌的。” “那我们……”周楚听见“大佬”两个字，就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坑了。 赵一眉搭着周楚的肩膀，似乎生怕周楚跑了，热情地介绍：“今天就是大佬们的人在跑，你可以所随便选择一个阵营来加入，飙车有你的酬劳，飙赢了还有奖金。但是作为车手，你自己不能买自己……上回不是看你愣头青，大家都没在意吗？” 也就是说，周楚上一回还是规则之外玩的？ 眼看着就要到之前那个赛车场上，周楚只觉得自己背后在冒冷汗。 忽然有一种进了贼窝的感觉，他扭头看着赵一眉那变都没变化一下的笑容，生生打了个冷战。 周楚思考着尿遁跑路的可能性有多少，拔腿就跑是不是能跑脱……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就被他给掐死了。 周楚站在地上动不了了，谁拉他走他也不走！ 赵一眉就怕周楚不答应，还跟他说奖金相当丰厚，没想到忽然发现周楚不见了，一停下脚步，才发现周楚抬头望着看台边缘上一个身影。 还是原来那样熟悉的姿势，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轻轻搭在身侧的手指中间夹了一根还没点燃的女士香烟，穿着天水蓝的紧身t恤，脖子上挂着长长的黑色珍珠项链，外面的白色小皮夹克却是短袖，远远看不清表情，只觉得还是那样飘渺冷艳，透着一股子妖孽的味道。 “小周哥似乎认识果儿小姐？” 赵一眉的声音，打断了周楚的思绪。 周楚回过神来，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叫她果儿小姐？” 赵一眉皱了皱眉，连着眉头那一道皱纹也皱起来，这周楚尽然连冯果儿都不知道？真是…… 不过他也不敢对外面不知根底的人乱说，只道：“也是赌车的高手啊，就是不常常下场，特别厉害的。” 这话的意思，顶多是说冯果儿是赛车的高手，所以才叫她“果儿小姐”。 周楚没往更深的地方想，因为他现在已经回忆起了冯果儿凶残的车技。 当时那种不要命的跑法，连舒马赫都为之震惊。 看着高高在上坐在那里的女人，周楚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 他摸着自己鼻子，跟上了赵一眉：“果儿小姐也跟我们一起赌吗？” 赵一眉摇摇头：“果儿小姐做庄。” 脚下一跌，周楚差点摔下去。 这句话的意思是…… 前面说大佬赌车，现在说果儿小姐做庄？ 靠！ 这么凶残的赌车，难道不该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大佬来主持的吗？就这么个小女娃凭什么出来做庄？ 周楚又想要回头了，冯果儿这女的太吓人了…… 然而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已经上了看台，走到了最边缘，冯果儿只看着远处的几辆车，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什么。 “果儿小姐……”赵一眉上去讨好地喊了一声。 冯果儿这才低眼，看了他一眼，不过瞬间也注意到了周楚，她扫了周楚一眼，没跟他打招呼，只是问赵一眉：“有事？” “这一个是小周哥周楚，上次跟您一起飚过车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他，今天我想让他也参加进来，不知道……” 点头哈腰的赵一眉，一下就变成了一条哈巴狗，周楚看着只觉得违和。 而冯果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她手指一动，夹着的那一支细长的香烟跟着她的手指转了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楚：“进来就出不去了，有可能玩儿掉你小命。” 周楚激灵灵打个冷战，顾不得欣赏美人，转身就要走，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后面几个抱着手的彪形大汉，上次那个阿丁也混在里面。 腿软了，脚无力了，周楚颤颤地直接坐在了看台第一排的位置上，呵呵笑：“我就坐在这里不成吗？不走，不走，还想跟果儿小姐多交流交流呢。” 冯果儿没想到周楚也掺和进来，今天倒是没看见她那小女朋友了。 说起来，她手里还有一段录音，准备找个时间给江晴雪发过去的，只是最近事情太忙，竟然给忘记了。没关系，今天这不就想起来了吗？ “我又没有逼你参加赛车，你随时可以退出的。” 冯果儿一副好人的脸孔，弯了唇。 她穿着的是蓝色和白色，和嘴唇颜色却是带着妖异的紫红，颜色对比相当鲜艳明烈，看得人心惊肉跳。 声音凉凉，周楚听得心都冷了。 他想站起来，可是看看后面四个大汉都没让开路，这分明是不让自己走的节奏，他哪里还敢走？ 周楚试探着道：“要不，几位哥们儿让让路？” “叮”地一声锐响！ 周楚手指缝里一凉，惊得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卧槽！哥们儿你干什么！” 尼玛整个尖刀都没入周楚手指缝了啊！他的手按着塑胶的座位，那刀就插在他五指中间！卧槽尼玛真的是不要老子活了吗？！要断人手指你直说别吓我啊！ 周楚整个人都要晕死过去了。 刚刚拔刀扎下去的阿丁笑了一声：“开个玩笑嘛，不要这么介意……” “大哥……你刀都要碰着我手指了……” 周楚真的快晕了，快晕了，翻白眼了，你们看老子都吓得翻白眼了！ 冯果儿掐着烟蒂，扯着唇角笑了一声：“你敢装晕，我就真的让阿丁切了你手指……” “……” 周楚瞬间闭嘴，可是脑门后面还是冷汗淋漓。 他忌惮地看向了冯果儿，“果儿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果儿笑说道：“没什么意思，我欣赏你，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小忙？这要人命的叫做小忙？再说了你不是做庄吗？”周楚疑惑地望了赵一眉一眼。 阿丁一脚踹向了赵一眉，“谁让你出去宣扬小姐的事情了？！找死！” “我说你这人要干什么！” 周楚一下就站了起来，朝着阿丁喝了一声，同时条件性反射地出脚给赵一眉挡了一下。 他现在也算是有点根基，而这个阿丁除了赛车之外都是野路子，一下就被周楚给别过了脚，差点朝着一边歪倒过去。 气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空气仿若凝滞。 终究还是冯果儿一声轻笑打破了一切：“有本事，既然你是一眉带来的，当我的人也很正常。一眉带他下去，赢不了我就真剁了他手指头！” 周楚背后一寒，瞧着冯果儿那冰冷得像条竹叶青的眼神，手指抖了一下。 赵一眉拽着他，压低了声音喊：“**别犯傻，走！” 第一百零二章 方程式赛车 “你他娘到底怎么回事？！” 原以为赵一眉在这边应该还说得上话，怎么到了阿丁面前都能被欺负成那样？ 都他妈什么玩意儿？ 周楚简直郁闷到了极点，不说在冯果儿面前丢不丢面子，至少当初那个阿丁看着倒是忠厚老实。 这里的人怎么都是一转脸就换一张皮呢？ 赵一眉也是绝了，哄着他来飙车也就罢了，现在还不明不白地赌了自己手指头？ 周楚这手指头将来还是要用来泡遍天下美妞摸遍美胸，她说一句剁了就剁了啊？ 看着愤怒的周楚，赵一眉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不过他对于自己之前在冯果儿面前跪舔的表现，似乎没有任何的羞耻感，反而习以为常一样。 “小周哥何必生气呢？你帮谁跑不是跑啊，跟着咱们小姐好歹还有最丰厚的奖金，今天赌这一回，全场你就跑三次，赢了一场给你十万。” “噗——” 周楚几乎喷了赵一眉一脸，瞬间就把别的事情给忘记，“多少？！” 赵一眉是听见之前周楚说缺钱，所以才敢拉周楚来的。 正常人都知道他们这种活动比较非法，赌黑车这种还跟黑社会交上关系，周楚自己找过来就应该有这个意识了。也不是他赵一眉想要把周楚往火坑里引，其实还是周楚自己愿意。 现在一说钱，周楚眼睛都亮了。 十万？ 跑一回十万，那以后如果自己天天跑呢…… 不对不对，这种事情不能这样算，这里飙车又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安全防护，每一次上道都是拿命在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沾着人血的钱啊。 周楚不由得给自己捏了一把汗，可是想想十万块，周楚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干不干？ 干了啊！ 需要犹豫吗？ 只有周楚一个肯定不敢下场，有舒马赫，横扫全场无压力。 考虑一番之后，周楚看似为难地答应了下来，也让赵一眉松了一口气。 心给周楚准备的车还是一辆三菱的改装车，周楚上去就叫了舒马赫出来，熟悉了一下车况，就感觉没有江晴雪之前的那一台车好。 第一场轻轻松松胜利，冯果儿意思意思地跟着拍了拍手。 后面的几个满脸横肉戴着金项链的男人则冷哼了一声：“果儿小姐代替远哥看场，竟然也下场来赌，就是不知道哪里挖来的这个小子，看着车技跟职业级有一拼啊。” 冯果儿谦逊一笑：“劳您记挂，我从哪儿找来的人可跟你没关系。倒是这一次赵老板要是输了，连最后一个盘子都要扔进我们的手里了。” 横肉男人狠狠咬了牙，将手里的烟蒂踩在地上，使劲儿用皮鞋碾了碾，却道：“果儿小姐这个手下，用的车太好了，我们那边用的都是几年前的破车呢，比不上您这个专业的……” “给下面周楚换车。” 冯果儿根本不犹豫，直接吩咐了下去。 那男人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原本是想要胡搅蛮缠，哪里想到冯果儿竟然这样干脆？ 这一把自己要是输了，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人？ 难道冯果儿是打算牺牲下头这个车手，也要让自己完成赌约？冯果儿手下还有阿丁压阵，手里先拿了一局，即便是下一局输了，也还有翻盘的机会，更何况阿丁是她留在手里的王牌？ 男人想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去他妈冯远什么人啊？怎么现在什么事情都交给这个娘们儿来做？真他妈不是人！ 女人的心思猜不透，更别说是混道的女人了。 这冯果儿活生生一条毒蛇。 冯果儿背对着后面一干大佬，看见赵一眉已经去联系周楚要给他换车了。 新的一辆车就跟老爷车没区别了，周楚一看就摔了头盔：“我说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原来这辆车的配置就那么垃圾了，现在还来了一辆更差的，**的这涡轮都是没改装过的吧？！” 赵一眉怎么敢让周楚这个时候尥蹶子不干？ 他连忙安慰道：“不就是换一辆车吗？以您的神技一定横扫全场！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说完，直接把周楚按进了车里，示意那边可以开始了。 周楚现在是赶鸭子上架了，不上你也得上，不然看冯果儿那女人那么厉害的样子，回头来还不知道怎么修理他呢！ 周楚郁闷得要死，开着破车就别说了，就是舒马赫也是一肚子的火。 技术再好，车子配置跟不上都是白搭，让你一个超级赛车手骑着婴儿车追飞机，你行？你行你上！周楚这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直接被落到了最后。 上面冯果儿冷笑了一声：“都是没脑子的东西，我让你们给换车，谁让你们往差了换！” 后面众人猛然听见冯果儿斥责人，心里都是一万头草泥马。 大姐大啊，不是你让我们给周楚换车的吗？ 难道您刚才说的意思不是给换一辆不好的吗？ 刚刚后面有个大佬嫌弃周楚的车太好，您才叫给换的啊，再说了刚刚换车的时候你都没意见，现在看见周楚输了您才出来说话，这不是善变和两面三刀又是什么？！ 众人都要疯了，更别说下头的赵一眉。 周楚简直想拿碗出来给赵一眉接看冷汗了，赵一眉自己也是醉了，他跟喝醉了酒一样有些不清醒：“果儿小姐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正在赵一眉嘀咕的时候，周楚第三场比赛要用的车也上来了。 然后赵一眉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也变得安安静静。 方、方程式？ 卧槽！ 卧槽！ 卧槽！ 周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只有他脑海之中的舒马赫狂笑起来：“对！就是它！我们亲爱的老伙计，我终于又看到真正的塞车了！” 这种长得跟尖头甲虫一样，超级后现代主义的方程式赛车，跟普通大街上跑的车有很大的区别，每个零部件看上去都是从高规格拉力赛上拆下来的…… 哦，不，这根本就是一台完完整整地方程式赛车！ 爽！爆！了！ 周楚已经感觉自己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他看到车恨不能扑过去死死抱住，亲它个几百口啊！ 这时候的周楚已经完全得意忘形，根本没看到台上台下的骚乱。 冯果儿这是违背规则的，他们私底下比赛，冯果儿弄出了方程式，这还跑个什么跑？！明摆着最后这一局肯定是冯果儿赢啊！ 后面的大佬们都立刻起身，看着冯果儿：“死女人你要干什么——啊！” 杀猪一样的叫声立刻起来，阿丁手上的一把尖刀已经瞬间化作一道白光扎入了那骂冯果儿是“死女人”的男人的鞋尖！ 阿丁微笑了一下：“赵老板别担心，顶多脚趾前面受了点伤，见了血，没到掉脚趾头的地步……呵呵。” 冯果儿背对着众人，讽刺道：“刚才你叫人给我的人换上了老破车，这会儿就不准我的人给我的人换上方程式？有借有还，你敢做，我为什么不敢做？” 说完，她就眯着眼睛看比赛去了。 周楚得了方程式，总算是彻底满足了舒马赫的愿望。 而在这一刻，舒马赫也完全发挥出了自己丧心病狂的实力。 一路飚速不说，过弯从来不减速，方程式赛车的特性就在于这种凶残的过弯还能加速之中，一般改装赛车都是要减速的。 闪电一样的漂移，风驰电掣，雷霆音爆！ 周楚几乎是在刚刚杀出去的五秒中时间之内就直接领先，后面几个想要把他卡住的人，计划齐齐落空，眼睁睁看着周楚一路风骚地炫着车技跑远，给他们吃的是烟灰！ 妈的，太贱太风骚了！ 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口哨声和掌声，蓝白相间的方程式在回头弯上几乎没有什么表现，只有那无与伦比的速度，配合着舒马赫的疯狂，瞬间点燃所有人澎湃的热血！ 前面一辆方程式，简直跟后面几辆民用改装车不是一个级别的！ 太酷了！ 周楚杀回终点线的时候后面那些人足足过了一分钟才跟回来，可见周楚的速度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他从车上下来，跌跌撞撞两步到了冯果儿前面的看台下，忽然觉得头晕眼花。 舒马赫附体一结束，飙车后遗症就上来了。 他跟踩在云端上一样看着冯果儿，冯果儿起身走过来，一手搭着看台，两片嘴唇夹了香烟，吞云吐雾，而后才道：“居然赢了。” “什么叫做居然啊？”周楚仰着脸，瞬间无语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瞧不起我？” 冯果儿冷哼一声，上下打量着周楚，一弹自己指间的香烟。 原本也没想到周楚能赢的，她纯粹只是想玩玩周楚，却没想到周楚真的能赢……这人，挺出乎她意料就是了。 “我就没瞧得起你过，自视别太高。” 说完，她转身就朝着看台上面走。 看台上的是道上的罗玄恒，都叫一声“恒哥”，这会儿输了比赛，只恶狠狠地看着下面的周楚，满脸的凶狠。 周楚才没能注意到上面这些狗屁人物，他手指着冯果儿的背影，颇不甘心：“贼婆娘，你个翻脸……呕！” 刚刚想要骂冯果儿，结果胃里一阵翻腾，周楚埋头下去就吐得昏天黑地。 前面冯果儿一回头，似乎有些微微没想到，她一摆手道：“下去看看……”不过立刻又眼神一变，冷笑一声改了口：“让他吐着吧。” 让他吐着吧…… 旁边一个社会小青年听了冯果儿前面半句想下去扶人，听见后面半句又生生地刹住，擦了一把冷汗：女人也太善变了！ 第一百零三章 都没他有意思 周楚吐了个昏天黑地，赵一眉照顾都照顾不过来，只觉得奇怪：“像你这样漂亮的车技，怎么炫了一把之后就自己软下来了？你这也太奇怪了啊。” “我……我……呕……” 得，继续吐就不用解释了。 周楚之前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强壮了，绝对能够抵挡住三场炫车技之后的冲击波，结果舒马赫用事实告诉周楚：小子，**太天真了，真的，太天真了！ 他几乎要把自己整个胃给掏出来扔掉，吐得像条狗，好歹吐完了，抬头昏昏沉沉地一看，冯果儿已经不见了。 赵一眉递给他一张卡：“拿好了哥们儿。” 一张普通的银行卡，背后写了一串六位数的数字，周楚知道这是卡的密码。 “妈的，有钱人不都是给支票的吗？” 周楚哼哼了一声，扶着赵一眉的肩膀，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感觉力气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才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心里将舒马赫大骂个狗血淋头。 离开赛车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之下的京城流光溢彩，一路搭着赵一眉的车混入车流之中，逐渐接近了京华大学。 周楚忽然觉得奇怪，扭头看赵一眉：“我跟你说过我是什么学校的吗？” “难道不是跟果儿小姐一个大学吗？” 赵一眉怔了一下，忽然想要去踩刹车，“要不是我可立刻调转车头走啊。” 周楚有些狐疑，不过没多问，只是笑了笑：“是一个大学的，只是你不确定都不问一下，老子不知道还以为你拐卖青少年犯罪呢。” “哈哈哈……你这人真是太幽默了。” 赵一眉大笑了几声，末了继续开车，“不过你这样的人，怎么也该被拐卖去赌车，不是出去卖啊。” “我这样的就是出去卖也很火的，一眉哥你可别羡慕。” 周楚打了个呵欠，从后视镜里打量着赵一眉。 等到京华大学门口，周楚下了车，赵一眉跟他打了个手势，让周楚下次要玩还找他，周楚自然说会找。 眼看着赵一眉已经开车走远了，周楚才冷笑了一声：“还找你？老子又不是傻货……” 他翻出兜里那一张银行卡，随便找了台提款机，去查里面的钱，果真有三十万。 只可惜，这都是拿命换来的，一看就知道之前那场景是黑社会赌车！ 刀都要插到手上了，周楚还坐那儿，想想他都佩服自己的勇气。 这种事情就是一锤子买卖，先不说周楚是不是还有请舒马赫来帮忙的机会，光是舒马赫的条件周楚就不一定能够满足，这一次他飙车，下一次呢？还飙车？要是跟波波夫一样让自己再泡妞去，他怎么办？ 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 所以这一回能赚三十万，说夸张一点，那是死里逃生用命换，这一次能换得了，下一次不一定。 周楚直接将卡里的钱转了出来，出来就把银行卡折断扔进垃圾桶了。 这种事，不敢再干第二回。 不过小三十万到手，周楚就像是一个怀揣着金山的穷人，走到哪里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花钱。 往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干脆就这样存着。 周楚忍不住开始算，如果自己去吃银行定期存款的利息，什么时候才能有五百万…… 掰着指头也算不清，周楚叹着气进了校门，自然又看见了之前那一幅海报，简直心烦得不行。 想着，周楚就给江晴雪打了电话，看看这妞现在是什么情况。 “妞，你……” “刚赌车回来，玩得高兴吗？”那边的江晴雪娇俏地笑了一声，很是戏谑。 她没直接责斥周楚，反而捏着嗓子问他是不是高兴…… 周楚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从哪儿知道我去赌车了的？” “我一直在你背后啊。”江晴雪那边哼了一声，特别真的说了一句。 周楚下意识地往后面一望，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无语，握着电话道：“大小姐你怎么又玩我？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我就是知道，你别问我太多……”江晴雪是真有些不高兴，“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你能不能别跟他们继续掺和？” 周楚半开玩笑回道：“我没钱拿什么来养你啊！” “呸！要你来养我吗？”江晴雪立刻骂他，“你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这条命？现在没出事还好，听到人跟我说你去赌车，本小姐魂都要给你吓没了！” “这么担心我？”周楚“哇”了一声，听着那边江晴雪对自己的数落，周楚揶揄了一句，“能让大小姐担心我，真是我周楚的荣幸，看样子这样充满了心跳和刺激的日子，需要再来几次！” “来你个大头鬼！你是不是故意来气我的啊？周楚，我现在很忙，打电话给你是关心你。好心当成驴肝肺，当我倒贴啊？不领情算了！” 说完，不等周楚解释，她竟然就挂断了电话。 江晴雪一把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又哼道：“活该！“ 可是回头一感觉，屋里安安静静，也没有周楚跟自己插科打诨，她又后悔了起来，原本就是借着由头想跟周楚煲电话粥，结果自己被周楚这牲口给气得挂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他就不知道打过来吗？ 追女人要锲而不舍啊！ 江晴雪恨得咬牙，抱着一块抱枕就拍来拍去：“死小子，让你横，让你赌车！当心卷进那些事里连小命都玩儿完！到时候本小姐嫁给谁去啊！” 吐槽着吐槽着，江晴雪把抱枕当成了周楚，抽了一巴掌，然后愣住，回过神来：“什么啊，谁要嫁给他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么快就想着要嫁出去了？” 她母亲楼慧珍从楼下上来，像是刚刚从会议上下来一样，小西服和别着的钻石胸针，处处都透着一股女强人的风格。 楼慧珍来就看见江晴雪对着一块抱枕愤愤地鼓着腮帮子自说自话，结果仔细一听竟然是什么“嫁给他”，她一下就想到了魏朝成。 魏省长的公子可对晴雪有意思。 江晴雪一听就知道楼慧珍是什么心思，连忙转移话题，忽然想起了周楚，去外面赌车太危险了，不能这样下去啊。可周楚缺钱，要不给他找个工作？ “妈，我可不想嫁。对了，公司里缺什么人吗？我有个朋友最近想找工作，不知道……” “职位随时都有，只看你朋友有没有本事啊。”这些事业上的事情，楼慧珍就比较注意了，江晴雪难得提什么要求，她也希望尽量满足，“你朋友是什么专业的？” “……历史学……”江晴雪一下无语了，她自己也发现这个问题了。 凯江集团跟历史学能扯上什么关系？ 想要帮周楚，也完全没办法啊。 楼慧珍也笑了：“你这小妮子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历史学跟咱们集团真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你别用这些跟我岔开话题了。刚刚魏省长那边打电话来，说有一个酒会，可有好多人去呢。一会儿我让他们过来给你打扮一下，定然能够惊艳全场！” 江晴雪不耐烦了，她悄悄地将沙发上的手机挪到了自己身后，用手指头掐了静音，放在自己大腿下面跟沙发压在一起，就怕周楚这时候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过来被她妈给看见，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看上去江晴雪还是那大小姐脾气，私底下的动作也没人看见。 她哼了一声，“魏省长哪里来的那么多宴席要摆？人家是大忙人呢。”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可江晴雪家里却是完全反过来，楼慧珍在家里说了什么就是什么，她爸爸也不会反驳，现在楼慧珍要江晴雪去宴会，江晴雪就必须去。 可是她不想去。 江晴雪抱着抱枕，垂头丧气很没精气神地看着楼慧珍：“妈，我不舒服。” 楼慧珍诧异道：“怎么不舒服了？我立刻给你叫白医生来看……” “我就是之前参加他们那个什么宴会，回来不就淋了雨，现在头晕得很……” 江晴雪是大小姐脾气上来，谁都喊不动。 她将室内拖鞋一踢，就把一双美腿抬到了沙发上，轻轻蜷缩起来，整个人像只果子狸，抱着抱枕不松手。 楼慧珍这会儿自然不肯信她：“你肯定又是装，这把戏你耍过多少次了？魏公子那边还等着你去呢，你别跟我耍花样，赶紧起来！” 江晴雪半张脸被抱枕挡着，只露出一双丹凤眼来，整个人看着还真挺虚弱，她恹恹道：“妈，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女强人，跑十几个宴会都能不歇口气的，我这几天参加了很多宴会，现在头晕，大概是吹风吹多了感冒……您能不能让我歇歇？” 楼慧珍一见江晴雪耍脾气的样子，心里恼怒，可是一听见她说的这些，也知道女儿的确是累了。 “可是魏公子那边怎么交代……” 江晴雪直接道：“就跟他说我感冒了，只有没风度的男人才计较女人的失约！” 说完她就躺下去继续装病，任由楼慧珍怎么说，她就是一动不动。 管你怎么劝我，我就是感冒了！ 一句话：不去！ 楼慧珍看她在那儿赌气，也知道自己劝不动，叹了一口气还是出去跟魏朝成那边说了。 她走了之后，江晴雪立刻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恹恹模样，她就是装病呢。 “一个赛一个地烦人，都没周楚有意思……” 她嘟着嘴唇，又忽然回头看去，手机还放在那儿，只她跟楼慧珍掰扯的那一段时间已经多了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周楚的。 这小子该不会是急了吧？ 开手机一看，最上面躺着一条短信：“大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去了，您行行好原谅我成吗？” 江晴雪输入一行字：“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真当我什么人都关心啊，以后不准再去……” 可是输入之后，她又删掉，换成一句：“赦免你这一回，再犯砍头！” 短信发出去，她却一下笑了出来，一双眼亮晶晶地，“这牲口……” 周楚那边收到短信，总算知道大小姐算是气消了，他回了一句“遵命”，才去忙自己的事儿。 第一百零四章 偶遇安梅梅 现在魏朝成时刻有可能忙完自己手里的事情来找周楚的麻烦，所以周楚觉得自己每次出门都跟打仗一样。 他给自己添置了一身看着还过得去的小西服，一大早起来就去洗漱。 钱有方看他起得那么早，以为周楚是有病：“今天上午没课，**能不能不折腾啊？” 周楚冷哼，“老子有钱，没病。” “滚！”钱有方忍无可忍扔臭枕头攻击，不过偶然一睁开眼睛，看见周楚人模狗样的，忽然之间坐起来，“我日你这是要去相亲？” “下次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在你的话中间打一个逗号？” 周楚十分认真地打着领结，看着一身灰色的小西服，还规规矩矩地扣了袖扣。仔细看，这一身衣裳还挺衬周楚身材的，高高地，也瘦，却不是瘦削，而是那种充满了精气神和力量感的精瘦。 钱有方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果然是佛要金装，猪要衣装啊！” “砰！” 周楚一拳头砸到了钱有方床板上，冷冰冰吐出几个字来：“你见过老子这么帅的猪？” “……这倒没有。” 钱有方乐呵呵的，这会儿困意也没了，就觉得奇怪：“你今天是准备干什么去啊？” “听歌剧啊。” 周楚之前那一张彩票已经查过了，没有中奖。 他也不心塞，只是将那一张两块钱的彩票放在了钱夹最里面的一个夹层里，像是纪念什么。 歌剧的门票就在外面一层，拿出来就能看到，烫金印花质量不错，甩甩还有一点哗哗的声音，跟钞票差不多，带着一种英伦贵族的风范。 周楚左看看右看看，想想唐伯虎死活要去听英国歌剧，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他已经等着看好戏了。 这会儿跟钱有方说完话，一看时间差不多，便道：“我出发了，你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老师点名喊个到，谢了。” 说完，直接关上门，门里果然传来一声巨响，不知道是钱有方把什么东西砸到了门板上。 周楚转身就想要把手揣进裤兜里，可一想自己穿着的是一身漂亮的小西服，还是没干出这样没风度的事情来。 一路打车到了大剧院，周楚才将手机拿出来，戴上耳机跟里面的唐伯虎等人交流。 唐伯虎这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不过面子要紧，死活说“我就要听歌剧”，一副“你们别瞧不起我”的模样，周楚看到只觉得唐伯虎这人有时候也有点神奇的可爱。 凭票入场，周围都安安静静的，来听歌剧的人素质似乎都相当高，这是一项相当有涵养和逼格的活动。 而周楚，显然没有这样的涵养，他有些畏缩地坐下来，有些扛不住这里的场面。 整个一上流社会角机场啊，下面的大舞台上还没准备就绪，不过灯光音乐已经逐渐起来。 周楚翻出手机，让唐伯虎附身到自己的身上。 然后…… 歌剧一开始，那个涂得跟妖怪一样头上插着无数孔雀毛的女歌剧演员开口的瞬间，周楚就已经晕晕乎不知其所以然了。 他睡着了，唐伯虎到底是怎么听完这一场歌剧的，周楚也不知道了。 充满了异域风情的歌声，嘹亮而令人振奋激荡，可是它并不符合唐伯虎的审美啊！ 唐伯虎喜欢东方式的含蓄柔媚，英国那激荡无比听得人起鸡皮疙瘩的音乐，真的不适合唐伯虎啊！除了风格不一样之外，还语言不通，叽里咕噜根本不知道在唱什么！ 一出大剧院，唐伯虎就杀回情圣学院跟波波虎撕逼去了。 周楚默然无语地吹着剧院外头的热风，从他身边过去的人都说方才那个女高音如何如何漂亮，一口好嗓子海豚音简直堪比帕瓦罗蒂…… 帕瓦罗蒂是谁啊？ 周楚特别茫然特别无辜地站在台阶上面，而后顺着台阶慢慢地往下走。 “周楚？” 好像有人在喊我啊…… 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遇到熟人？ 周楚继续往前走。 “周楚？” 还是在喊我？ 周楚纳闷儿了，他这不像是听错了啊？ 于是就这么一回头，周楚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面的安梅梅。 安梅梅穿得很正式，像是参加舞会一样，雍容的黑色丝绸长裙，夸张的哥特式打扮，还有戴在头上装饰着一簇羽毛的早期英式贵族淑女名媛们的帽子，双手交握在身前提着一只黑色的小包。 见到周楚回头看自己，安梅梅微微笑了一下，不过也看见了周楚难得的这样正式的打扮。 虽然不说很符合这一场歌剧的主题，可至少感觉精心地收拾过了，身材被这一身西服修出来，脸上干净，头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五颜六色，简简单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觉的气质很好。兴许是因为周楚腹有诗书气自华？ 好在，脊背挺直。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 安梅梅礼貌地伸出手去。 周楚会意，在刚刚结束了一场英国格局表演的大剧院门口，给安梅梅来了个看着勉强像样的吻手礼：“安梅梅小姐，好久不见。” 他不过是附庸风雅，以前看见波波夫这样给他演示过，就是没怎么好好学罢了。 现在做起来，自然是觉得不伦不类。 好在安梅梅并不是追究这些的人，反而与他一起走：“能被你这么个大名人，行吻手礼，是我的荣幸。” “我还以为你这几天失踪了呢。”刚刚附庸完风雅的周楚，立刻就开始毒舌了，他想起当初安梅梅那些个手段，冷笑了一声，“这会儿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真要怀疑您是又有什么圈套等着我去跳呢。” “与你完全是偶遇。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没有必要这样针锋相对不是吗？”安梅梅对于自己之前算计周楚的种种，毫无愧疚，甚至觉得理所当然，她笑道，“倒是我，设想过无数个算计的地方，却从来不是在这里。” 在歌剧院。 还是在歌剧表演散场之后。 更没有想到，会这样惊艳的出现在他面前。 来听歌剧的，应该都是懂歌剧的。 细细数数周楚这人到底多全能吧，国学明史柔道武术围棋书法，现在在歌剧院碰到，这才是真正的震撼了。 安梅梅不会怀疑周楚故意来这里“偶遇”自己。一则安梅梅自己的行踪一向都是比较机密的事情，一般只有身边的保镖知道；二来周楚一副躲她还来不及的样子，怎么可能主动来见自己？ 种种的迹象表明，这就是最普通的一次偶遇罢了。 不过她没怀疑周楚，倒是周楚先怀疑上自己了。 中国男人鼓吹自己胸怀大度，可周楚这人的确不是什么“君子”。 安梅梅眼眼睫毛卷翘的，长长的，看着更觉得一双碧蓝的眼睛很美，她抿唇道：“这几天我已经把高老的事情搞定了，以后应该不会有再麻烦你的机会。想来我亲爱的朋友应该是不关注金融商界新闻的，我代表家族财阀参加了一个金融峰会……” “魏朝成参加的那个？” 周楚条件反射式地扭头问了一句。 安梅梅皱眉，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周楚，似乎是在想他这句话背后藏着什么意思。 “我在上面看见过魏朝成，不过他实在算不得什么……” 至少在安梅梅看来，也就那样罢了。 那种后天学习而成的所谓“金融天赋”，无法与安梅梅这种从小浸淫在家族商场竞争之中的女人相比。 听见安梅梅这样瞧不起魏朝成，周楚倒是大笑起来：“总算听见有人不是夸他了，安梅梅小姐这高傲我可喜欢。” “那便多谢你赏识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台阶最下面，安梅梅的车在旁边等她，可周楚没有搭顺风车的意思，自己朝着地铁站走去。 江晴雪最近火大着呢，要是周楚再跟安梅梅搅在一起，下场怕是有点凄惨。 周楚不敢冒险，如今遇到谁都无所谓，只要江晴雪还在就成。 第一百零五章 今晚约吗 周楚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一摸出手机来才看到情圣学院的app并没有关闭，里面出现了一个相当诡异的场景。 屏幕半边是波波夫，半边是唐伯虎，左边是桃花源，右边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舞池，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 唐伯虎脸色很难看，可是反观波波夫，却是手里拿着一把金色的匕首，跟杂耍一样甩着。 “老伙计，不必这样生气，你们中国人不是讲究不拘一格吗？我早就奉劝过你别去听歌剧了，是你自己要去的，不是吗？” 老天爷，这两个人竟然还因为歌剧的事情在吵！ 周楚简直晕了，连忙劝说道：“两位老师你们别吵了，其实唐伯虎老师要是想听音乐很简单的，我给您下很多mp3下来您慢慢听就可以了，您要是喜欢，我手机里现在就有，我立刻给您放放？” 他还没经历过老师跟老师之间发生过矛盾的阵仗，根本不知道这在波波夫与唐伯虎之间经常出现。 朋友与朋友的感情，就是在这样一次一次的矛盾之中更加深厚的。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闹着玩。 唐伯虎倒是没想到周楚竟然这样认真，他眼珠子一转，上上下下打量周楚：“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请我帮忙吧？” “我最近哪儿能有事情请您来帮忙呢？”周楚冤枉啊，指着自己脸道，“您觉得我是这么奸诈狡猾的人吗？我有那么多的心眼子吗？还不是尊敬老师您，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小事。 我们这个时代，听音乐简单得多了。” 说着，周楚就直接打开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一首经典《红楼梦》里面的《聪明累》立刻飘荡而出，“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 本来当初红楼梦剧组便是良心之作，十二钗的曲子都是请大师级的钢琴师谱曲，据说谱曲到探春远嫁的时候，作曲老师已然趴在了钢琴上大哭不已。 可想而知这红楼电视剧之中的插曲是如何有魅力了。 不管是波波夫，还是唐伯虎，都一下愣住了。 他们在空间之中，能够获取外面周楚给予的一切声音，尤其是这个手机里不涉及周楚隐私的部分。 唐伯虎也不是不会利用高科技，至少情圣学院当中的一切他还是很熟悉的，这会儿直接手指一点一划，周楚就发现自己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个对话框：“是否允许[老师]唐伯虎复制存在于d盘的歌曲《聪明累》？” 周楚自然选择“是”。 进度条飞速地拉出来，一首一分多钟的歌曲一下就到了唐伯虎那边。 唐伯虎坐在那里就不动了，一脸恍惚又沉迷的表情…… 好像网瘾少年。 咳。 开个玩笑。 周楚咳嗽了一声，看向波波夫，有些迟疑地问道：“唐先生这是……” 波波夫手里掂着那一把匕首，笑了笑：“可能是听迷了。你不用管他，看这样子，有一阵醒不过来了。 聪明累。 周楚这才明白过来，唐伯虎所处的那个时代，红楼梦都还没有出来呢，这一支曲子对唐伯虎来说是完全新奇的。 这一首由曹雪芹当作词人的曲立刻征服了唐伯虎吧？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终难定…… 周楚过了许久，才掐断了这一首曲子的播放。 他朝着波波夫一笑：“我本想跟唐先生说这一首曲子只是一套曲子里的一首，结果他就陷进去了……算了，我先去赶路，回头请您告诉唐先生，让他还要的话来找我就成。” 波波夫挑眉，他对这些不大感兴趣，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却道：“记得答应过我的约定，我家乡的美女，我见过许多次了，但是你没有把她泡到手。” 周楚脚下一滑，差点摔死在地铁门口，现在老子的攻略目标是江晴雪，安梅梅那种心黑的女人一边儿去好么！ 靠！ 该死的波波夫。 周楚站稳了之后直接关了手机，懒得搭理他。 要完成这种艰巨的任务，自己怕还要修炼一阵。 如今身边的女人虽然多，可有一个宁馨已经足够，更何况现在还有江晴雪大小姐呢？ 人真是想不得，一想宁馨，宁馨就来了短信。 “已离婚，即将出国，明天下午六点登机。今晚约吗？” 约……约吗？ 周楚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宁馨也能这么……时尚范儿？ 他忍不住地打出去一长串字，可想想又觉得太过轻浮，删除了，只回了一句：“约，来场烛光晚餐吗？” 那边回道：“好。” 周楚一面为她高兴，看着手机上这几个字，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一半为了宁馨，一半为了自己。 男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而他也必须为宁馨负责。 宁老先生的话还回荡在他耳边，宁馨会出国游玩一段时间，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周楚甚至不知道等宁馨回来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模样。 他到底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配得上这些一个比一个高贵的女人？ 不，具体一些说，应当是搞定她们背后的家庭。 周楚顿时慨叹：“这年头，当个情圣可真难啊！” 除了提升自身的学识修养以外，事业爱情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周楚能够预见，在不远的将来，他会以一个相当光辉的形象出现在世界的面前：一个过劳死准情圣！ 这才是真辛酸啊！ 不过回头想想被自己征服的女人们，周楚一下就觉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他与宁馨约定了地点，在长安街的一家高档西餐厅见面。 时间不早，风景很好，高空之中的夜景，不远处就是旋转的巨大摩天轮，桌上已经点燃了红色的蜡烛，很有气氛，空气里飘着玫瑰花的味道。 周楚穿着那一身小西服进来，一下看见了穿着白色连身裙宁馨，微微偏向西式的打扮，露出大半香肩，耳朵上脖子上甚至是手上，什么装饰点缀都没有，素净到了极点。 “来了？” 她莞尔一笑。 周楚也微笑，觉得这样的场合很奇妙。 他心爱的女人刚刚离婚，然后在这里与他举行一场庆功，或者说是……代表着新生的烛光晚餐？ 周楚点了点头，风度翩翩地坐了下来：“来了。” 一看宁馨，他又道：“今天为什么打扮得这么……” “无事一身轻，你不觉得这个时候的我，几乎没有任何的牵挂吗？”干干净净，甩掉了一切的包袱，也从自己母亲旧事的尘埃之中走出来，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空灵出尘的感觉。 宁馨微笑着说，干净的十指交叉在了一起。 周楚的目光落到她的手指上，忽然后悔今天没有买钻戒。 可是即便买来，宁馨也不一定会戴吧？ 他现在还没有资格给自己的女人买钻戒。 “天是黑的，你是发着光的，照耀着我的女神……” 从周楚这个角度看过去，宁馨太美了，背后就是落地的窗，外面的夜空一片漆黑与喧嚣，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绽放，透着一缕不散的幽香。 周楚道：“还没恭喜你，离婚快乐。” 宁馨开了红酒，倒给周楚，二人干杯，她说：“新生愉快。” 第一百零六章 烛光晚餐 在以前，这根本是周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跟宁馨在这样浪漫的地方，光明正大地吃烛光晚餐。 有玫瑰蜡烛，有牛排红酒，坐在桌子两边的是宁馨跟周楚。 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倒是很宽泛，知道的都能说上两句，宁馨那一阵的生活比较单调，所以没什么可说的，但是小时候宁老先生带着她出去游玩时候，却有许多的事情可以说。宁馨的母亲去世之前，她的生活应该跟所有书香世家的女孩子差不多，只是一旦发生了转折，就再也没有能够回归正轨过…… 周楚听着，听着话题似乎很快就要滑入不愉快的那一段时间，连忙将话头接了过去：“我小时候可调皮了，我们家那个时候可穷……” 一件一件的丑事被周楚自己抖了出来，逗得宁馨耸着肩膀直笑。 什么小时候跟隔壁老王家的孩子打架，圣诞节往臭袜子里面塞五毛钱送给老爹……周楚之前不往回想，都不知道自己干过这么多的事情。 他皱着眉：“……自打我家买了新房子之后，我每天都要挨训。你猜为什么？” 宁馨疑惑地望着他，只觉得周楚的表情严肃得奇怪，于是一头雾水：“为什么？” 周楚手里还捏着刀叉，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打小敲门敲惯了，每回上楼不按门铃使劲儿敲，被邻居投诉，从此以后敲一回挨一回骂，绝无例外！” 其实在这样的谈话之间，他们了解着对方的过去，也更加深刻地了解对方整个人。 宁馨大家小姐出身，宁淡泊虽然俭朴，可手里不是没钱，更何况原本家业就很丰厚？她跟周楚不是在一种环境下面长出来的，所以周楚说的那些小事，都成为一种新奇的见闻。 周楚说这些，也不是毫无心机的。 他虽早就同绮梦仙子说过，宁馨不是看中钱财的女人，可现在他发现，钱财在自己泡妞的过程之中的确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限制因素，周楚不得不注意一下宁馨的想法。 他将自己那不大好的小市民的出身和经历扒给了宁馨，却发现对方没有任何瞧不起的表情，心下一阵感动。 宁馨两手交握到一起，微微一笑：“照着你这样说，你从小就是个爱打闹爱玩的，结果现在却成为了有大才能之人，应当是——” “男大十八变！” 周楚瞬间接上。 宁馨原来想好的话，都让周楚这天外一笔给笑忘记了。 她笑了一阵，两个人看着外头夜色已经深沉下来，便相携从餐厅离开，外面就是高高的摩天轮，一眼看去霓虹闪烁，漂亮极了。 周楚跟宁馨在夜风之中走上了人行天桥，下头就是过往的车流，这里看不见别的人，狂烈的风将宁馨的头发微微吹散。 她倚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车流，眼神渺远。 “周楚，我真开心啊……” “我也很开心，因为你开心。”他就在她旁边，却不敢伸手去触摸他眼前这个女人，因为眼神太渺远了，给他一种云烟一样易散的感觉。 宁馨眯着眼睛，青丝拂过她眼帘，乱了心湖，她就这样扭过头，定定看着周楚，眼神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明：“如果我父亲不阻止，你会不会想娶我？” “……” 周楚心跳骤停，怎么也没想到宁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看着宁馨。 过了许久，眼看着宁馨似乎有些失望地一抚自己鬓边乱飞的法丝，故作轻松地扭过头，周楚才忽然之间伸出手去，握住了宁馨垂在身侧的一只手，而后一手扶着宁馨的颈后，与之交吻。 宁馨愣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同周楚有过亲密的接触，如今感觉到的却是周楚的火热。 周楚的身躯已然精壮了许多，看着瘦，可是很结实，铁臂将宁馨一箍，就让她无法再逃。 他把自己的舌头伸进宁馨的口中，在她呼吸之间掠夺着娇嫩津液，卷着宁馨的粉舌，逗弄着她的舌根，一直到宁馨浑身虚软无力像是一滩水一样缩在他怀里。 接吻是相当考验肺活量的一件事，以前亲热的时候周楚对宁馨是满心的膜拜，那更像是初次的探索，而不是两个人相互之间的喜欢。 当初太小心翼翼，以至于现在热情一散开，就难以压制。 像是忽然腾起的火焰，将两个人熔铸到一起。 周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嘴唇还带着光泽，只扫了周围一眼，“我从没做过这样大胆的事情……” “现在做了。” 周楚丝毫不为自己所为而愧疚，反而有些得意起来，他将宁馨的头发顺了顺，道：“如果没有你父亲的阻止，现在你早就名正言顺是我的女人了。” “刚才怎么不说？”宁馨斜他一眼。 周楚笑道：“被我的女神给吓住了，以前只敢在心里不断地想啊想的事情，竟然被你给说出来了，这不是要吓死我吗？又是激动又是怕的，真怕你下一句就说‘凭你周楚，做梦去吧’，那时候我可怎么办？我就等啊等啊，终于你还是没说话，我就信了。” “你这样没安全感吗？”她又问。 周楚则道：“你太优秀太出色，陪着你的男人都不会有安全感，但是我不会。” 这话说得很奇怪，她手还被他握在手里，细细地抚摸着，可是她对周楚的好奇让她不得不开口：“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足够优秀。” 周楚说完，就埋头吻了宁馨的发顶，不带有任何欲望的气息，这是他属于男人的承诺。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成为一个让人仰视的人，而那个时候你就站在我的身边。” 娶你。 这是没说出来的话，因为周楚还没有这个资格。 理智才是真正的成熟，周楚忽然发现他开始被现实打磨出来。 他这样对宁馨说着，脸上带着平淡的笑意。 宁馨缓缓伸出手去，终于抱紧了他，“我不回家，有一天的假期，明天上飞机，所以……今晚你带我去哪里？” “去咱们该去的地方。” 周楚直接牵住了宁馨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一直下了天桥台阶，穿过人行横道，到了旁边的四星酒店。 他以前没开过房，不过因为在酒店工作过，所以对程序还不算陌生，拿了卡就直接上了电梯，周楚搂着宁馨开了门进了套间。 干净的大床，沙发和壁挂的电视，孤男寡女，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宁馨说：“我先进去洗澡……” 里面挂着干净的浴袍，她伸手取了，耳根子却有些发红，自己进了浴室去洗，周楚就在外面等着。他忍不住想要抽烟，可是刚刚点着了就醒悟过来，连忙掐掉。 这种事情不是头一次做，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跟宁馨之间这是一场狂欢。 宁馨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肌肤胜雪，头发挽起来，垂了两缕在光洁的裸背上，赤着脚，浴袍下面空荡荡的，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轻轻刮蹭着那浴袍，撩人至极…… 周楚一见到她这样出来，就忍不住上去将宁馨按在墙上亲吻起来。 她有些艰难地呼吸着，末了却将他推开，“你去洗澡，我……等你……” 说完最后两个字，她拢了拢几乎要散开的浴袍，把周楚推进了浴室。 周楚差点被烧起来的火给焚灭了理智，进了浴室才发现自己之前的举动有多冒失。他几乎是心不在焉地冲了个澡，出来裹了浴袍，看见宁馨已经躺在床上，裹着薄被，浴袍被挂在了一旁的衣钩上，可想而知，她此刻定然是光溜溜的，掀开被子就什么都看见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又浪漫又刺激。 周楚没有关灯，走过来，扯了扯宁馨盖着的被子，宁馨没拉，只是双手环住了自己胸前，在周楚炽热的目光下面，感觉着被子离开自己身体，冷空气涌入，不由得战栗了起来。 她望着周楚，周楚也望着她。 两个人一上一下地对视，这一次他终于完全地盖了下来，将她压在身下。 第一百零七章 没有告别 一个晚上的疯狂过去，起身的时候宁馨只觉得浑身都酸软无力。 她起来，完事儿之后，直接收拾了东西穿好衣服，将放在外面的钱包和护照这些东西拿出来看了一下，机票不是今天下午的，而是今天早上十一点的，直飞曼谷，从这里开始她的旅行。 宁馨欺骗了周楚，这样他就能在这样早的时候安心地睡去，而她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不管不顾，没有人来送她，就好像是不需要面对离别。 宁馨跟周楚没有认识多久，可是周楚带给她的感情很强烈。 她需要给周楚一段时间来成长，也给自己一段时间缓冲。 该做的都做了，她也要走了。 宁馨在周楚的手机里留了一条短信，然后离开了套间从电梯下楼，取了行礼就直奔机场。 周楚则在宁馨关上门的刹那，就已经醒了过来。 昨天宁馨去洗澡的时候，他随手拿开她护照一翻，一看就看见了机票，顿时知道宁馨是在骗他。 之前发短信联系的时候，可没说是上午十一点的飞机。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看着里面的短信。 “只有相遇，没有告别。” 周楚顿时一笑：“煽情的女人……” 他起身自己穿好了衣服，直接问了前台服务小姐，被告知宁馨刚刚走了没几分钟。 打的一路到了宁馨家门口，正好看见宁馨上了一辆黑色低调的奥迪，往机场那边去。 周楚叫司机远远地跟着，然后跟着下了车，他少见地大方，都没让司机找钱。 宁馨换了一身蓝白的旗袍，带着的行礼很少，两边有专人帮着她安排事情，没一会儿就直接从vip通道过去了。 周楚站在大厅，看宁馨一路过了登机口，消失了影踪。 航班有晚点，十一点十五分才起飞，那一刻，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声音…… 周楚闭上眼睛，看着起飞的那银色的大铁鸟，想要给宁馨发一条短信，却又将手机收了回来，揣进兜里。 得，现在自己成为孤家寡人了。 周楚孤孤单单地站在机场大厅，又抚了抚发皱的西服右袖，在里面站了很久才离开。 他一夜没归宿，钱有方特别好奇周楚干什么去了，穿得人模狗样地出去，肯定是约会啊！ 结果晚上周楚没回来，钱有方就特别大妈地开始想周楚的幸福生活。 谁想到，第二天下午，才看到周楚人不人鬼不鬼地回来。 “我日，你又这蔫头耷脑的样子，被谁操了？” 钱有方一开口就没好话，瞪大了眼睛。 周楚直接扯了西服往地上扔，没好气道：“宁馨离婚出国了，老子陪了一晚上不行啊？滚去上你的课，我补个觉。” 说完直接躺床上闭上眼睛睡觉了。 钱有方才是莫名其妙了，这牲口一定是得了瘟疫啊，他特想找个兽医来给周楚看看，不过想想周楚最近飙升的武力值，他还是缩了缩脖子出去了。 宁馨是周楚的第一个女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虽然说应该还会回来，可她的离开，让周楚有些不是滋味，甚至反应不过来。 他很多天没有去看手机，只是吃饭，上课，睡觉，循环着健康生活。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约有三天，直到周楚感觉到那种隐约带着熟悉感觉的疼痛。 心绞痛啊尼玛！ 周楚端着餐盘就差点跪在地上了。 旁边钱有方还以为周楚是发了急病：“老楚！老楚！” 周楚几乎把自己一张脸都埋进餐盘，过了好久那心绞痛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他只觉得这样的感觉特别熟悉，跟做梦一样。 不，上次做梦的时候似乎就梦见过？ 比如…… 绮梦仙子说的什么情圣学院供给所需的能量？ 周围不少人看着周楚，见到他脸色苍白，都以为周楚是有急病，不过看见人很快爬起来了，就“切”了一声，离开了不再围观。 只有钱有方觉得不太正常：“你该不会是被宁馨的离开闹得吧？” “闹个屁啊。”周楚没好气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只道，“大概是这两天吃得太不健康，老子要一盘粉蒸肉去。” 话说回来，怀揣三十万的土豪，还坚持每天吃食堂八块钱的粉蒸肉，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艰苦朴素的执着？ 约莫是印证了那句话，越有钱越抠门！ 周楚吃过饭，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钱有方去上课，周楚却已经回了宿舍打开了手机。 果然，情圣学院的app一开，就有无数的消息弹了出来，大多都是大骂周楚。 无数个弹窗“叮叮当当”地就出来了，周楚差点以为自己的手机成为了隔壁乞丐家要钱的碗，响个不停。 他光是点掉弹窗的消息通知，就花去了好几分钟。 这些弹窗的内容大都是叫周楚出来，现在出来就不打死他。 这几天正好遇到情圣学院能量告急，原本从宁馨这里收获了一波爱情的力量，可是根本不够用啊。绮梦仙子还想周楚商量商量，让他立刻去泡江晴雪，结果这牲口就因为宁馨的离开而失魂落魄，连情圣学院都不管了。 原本能量还能用一阵时间，可绮梦仙子心一黑，直接先抽了点周楚的生命能量，直接唤醒周楚噩梦一样的记忆，周楚果然乖乖地来找他们了。 一个个点掉弹窗之后，周楚终于看见了绮梦仙子，他都快要虚脱了：“仙子，我之前是怎么了……” “当初你要欺骗辛梅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要你记得，情圣学院的维持必须依赖美女对你的感情。我们要从爱情之中汲取力量，现在宁馨离你那么远了，我们怎么提取力量？” 绮梦仙子抱着手，不紧不慢地数落着周楚。 其实之前那一段时间，他们都要急疯了，因为没有了周楚得到的美女们的爱情，整个app就无法维持下去，他们也就不见天日，这并不是很好的感受。这一段时间，如果众位老师有能力将周楚抓进情圣学院，周楚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冷汗涔涔，万万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我还以为当初那个只是做梦……你……你现在的意思是说，为了保证app的不消失，我还要继续泡美女，否则大家一起玩儿完？” 这、这都是什么捆绑式的强买强卖啊？！ 周楚忽然后悔了好么！ 这情圣学院不仅让你变成情圣，还会让你变成鬼啊！ “好了，既然你出现了，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你的问题了？” 原以为周楚已经是个准情圣，轻易泡到了宁馨，甚至后面江晴雪的感情也很顺利，只是一直没搞定江晴雪的家人而已，结果现在周楚因为宁馨的离开就开始任性胡为…… 绮梦仙子冷冰冰地看着周楚：“周楚同学，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是情圣，不是街边卖菜的大叔，丢了个宁馨算什么？更何况宁馨只是去国外了，你再这样颓废下去，等到宁馨回国你还有什么本事配得上宁馨？不努力加强自身的修养，情圣的魅力从哪里来？想要宁馨嫁给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一瞬间周楚就被击中了。 绮梦仙子说得很对，可周楚只是有些无法从宁馨离开的那种离别的气氛之中拔出来。 他握着手机，讨饶道：“这一次是我不好，可是情绪调整也需要时间，仙子，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我保证立刻进入正轨！” “可说好了？”绮梦仙子怀疑地看向了周楚。 周楚一下将手指并拢，对天发誓道：“如有违誓，天打雷劈！” “你就是个该天打雷劈的，知不知道老师们多担心你啊？”绮梦仙子哼了一声，甩着袖子，面纱一飘就离开了。 周楚大为感动，连忙进入情圣学院之中想要对自己诸位老师表达感谢…… 然后……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唐伯虎陶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耳朵里插着耳机，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ipod，嘴里跟着哼歌儿…… 波波夫正在那里自己给自己下国际象棋，一会儿用白棋推倒黑棋，一会儿用黑棋推倒白棋，然后“哦”一声，“连击！” 周楚真的很想问问绮梦仙子：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很担心老子？！那个拿着ipod在屋里走来走去还穿着古装cos唐伯虎的傻逼是谁！那个左手跟自己右手下棋嘴里却喊着游戏里台词的二货是谁！ 尼玛，这就是担心老子！ 周楚简直有一种吐血的冲动，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掐死这两个人，这尼玛就是担心？！ 担心你个鬼啊！ 周楚凌乱了半天，看着唐伯虎一个人自嗨拿着的ipod，忽然问：“他的ipod哪里来的？” 波波夫头也不回，“哦，那个小玩意儿吗？那一天见到我们的老伙计乔布斯，顺手借的。” 乔、乔布斯？ 第一百零八章 乔布斯 现在周楚发现了，情圣学院里真是什么人都有。 乔布斯又是个什么鬼？ 他刚想让波波夫给自己介绍一下这一位名人，没想到波波夫用手指点着他：“通过你的面部微表情，我已经知道你接下来要说的话，那么请容许我在这个时候就给予你明确的回答：没门儿！” 别说门，连窗都没有！ 前两天自己想起来就是一出地玩儿，让你冷落咱们，活该你不认识乔布斯！ 波波夫狠起来是个不要命的，这时候只管提溜着周楚玩儿。 唐伯虎还在那边纵情地歌唱，周楚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喊了回去：“唐先生您没那个音乐细胞就别嚎了！” “……他听不见的。” 波波夫好心好意地提醒周楚一句。 周楚瞬间倒地不起，你们都赢了…… 这是在告诉周楚，咱们情圣学院很厉害，你要不注意着咱们就跑了！ 无语的周楚从情圣学院之中退出来，看着手机的app，去点了一下通讯录，翻到了乔布斯，尝试着自己联系了一下：“乔布斯先生，您好，请问您能送我一台真正的吗？” “自动回复：欢迎您到官网选购由本公司精心为您设计的6土豪金新机，本人暂时不在，请勿打扰。” 周楚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还是关键词检索回复的吧！ 尼玛啊，这些人简直极品了…… 周楚自愧不如，干脆将手机收了，也把自己这两天因为宁馨离开的心给收了起来。 他想了想，去查了课表，准备振奋精神，先去上一节课，再想想怎么泡江晴雪。 今天是公修课毛概，周楚去了教室，才发现教室里人少得可怜。 刚刚看课表的时候没有注意，竟然来上了这一堂课，现在已经是后悔莫及了。 周楚拍着自己的额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抬头就发现了块头很大的胖子巫归。 巫归也没想到竟然能遇到周楚，他憨厚地笑了笑：“竟然遇上了你。” “哥们儿，竟然也遇上了你。” 周楚也笑，还真是缘分啊。 “这种公修课你也来，还真是个好好学生。” “你不也来了吗？”巫归有些奇怪。 周楚耸肩：“你以前在这堂课上见到过我吗？没有吧？我今天只是来打一回酱油而已。” “听说了吗？原来江晴雪已经跟魏朝成有婚约了啊。” “真的还是假的？” “昨天在学校，不是还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吗？” “哇，不会吧？” “我好心碎……” 后面来了三五个人，聊着天就坐了过来。 周楚听得眉头一皱，他浑浑噩噩的这两天到底发生了多少事啊？也难怪绮梦仙子如此着急，看看现在这情势，完全是对自己不利啊。 看着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周楚摸出了手机来，给江晴雪打了个电话：“在哪儿？” “在车上啊。”江晴雪那边是很快即接起了电话，最近两天她也是事情缠身，没时间给周楚打电话，现在看到周楚主动联系自己，又忍不住很高兴，“你这两天干什么呢？都没什么消息。” “大小姐在哪儿风流潇洒呢？” 周楚酸溜溜的，好歹江晴雪是已经被他划入了领地的女人，现在竟然在跟魏朝成闹绯闻，要不要人活了？ “跟我妈一起参加酒会呢，我想起来有件事……最近魏朝成时间空闲了，我听说他准备抽出手来对付你，你注意一下。” “我去，大小姐你就在一旁说风凉话的吗？忽然之间告诉我这个消息，我……” 周楚真没想到自己刚刚斗志昂扬起来，那边的江晴雪就给了自己这样当头一棒！ 靠，魏公子准备腾出手来对付他了！ 他一个小虾米能跟魏朝成比吗？ 周楚一瞬间开始头大了。 就像是当初江晴雪告诉他孙喆要找自己麻烦一样，结果孙喆刚刚摆平，就冒出来一个魏朝成。 “你身边到底还有多少护花使者？我这要采朵花，简直是过五关斩六将，太辛苦了……” 江晴雪那边轻笑了一声，“本小姐好心好意提醒你，你倒是来责怪我了，也不知道当时是谁将一沓钱拍到人家的脸上去。说实话，魏朝成这人是世家出来的，没被逼急之前都跟你文斗，你暂时可以放心下来，要整你也不会太夸张的。” “你这口气凉凉的，像是一点也不关心我的死活啊？” 周楚真觉得自己是贱命一条垫在了江晴雪大人的脚底下，不过听见江晴雪说魏朝成是个文明人之后就松了一口气。 文明人好啊，文明人好欺负啊！ 他周楚流氓一个，我们怎么能欺负文明人呢？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欺负欺负文明人！ 谁拉我？ 我还跟美女打电话呢，别拉我！ 周楚感觉到有人拉扯自己，一把挥开了对方，继续对着手机里道：“我现在是文武双全，你看着谁来了，我给他打个落花流水！谁拉我啊……” 一扭头，胖子巫归看着他。 走道上站着一位戴着老花镜的瘦老头：“这位同学，我要上课了，你跟你女朋友打电话是不是可以出去一下？” 周楚一下打了一个响指：“老师您就是有眼光，我立刻跟我女、朋、友出去打。” 他说话的声音，电话里的江晴雪自然也能听见，顿时骂周楚不要脸，眼看着那边楼慧珍来了，她连忙挂断了电话。 可怜周楚出来，刚刚准备跟江晴雪说话，就发现电话被挂了。 “这妞脾气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啊……” 他想着，看着手机一阵无语，扭头准备回去，不过后面有人叫住了他：“周楚？” 这声音，有点熟悉啊。 周楚提高了警惕，转过身，就看见一身米白色休闲西装的魏朝成站在自己后面五步远的地方，贵公子一样优雅帅气。 相形之下，周楚就是个土鳖。 他笑了一下，看向了魏朝成，“啊，魏公子啊。” 魏朝成皮笑肉不笑，表情很冷，眼神很戏谑：“我是一个很讲理的人，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官二代。不过随你怎么认为好了……对于你之前的无礼，我无法原谅，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如果你遇到什么为难之处，千万不要向女人抱怨，我会很看不起你。” 笑里藏刀。 这人说话真不直接，不就是怕周楚告诉了江晴雪，让江晴雪来护着周楚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魏朝成不怎么被江晴雪待见，真要江晴雪自己能选，肯定要护着周楚的。 现在魏朝成用的这是很低劣的激将法。 不过还别说，周楚就吃这一套。 想着这一位魏公子能咽得下那口气，现在才来找自己的麻烦，周楚心里也很忌惮他。 “您以为人人都跟您一样，喜欢背后打人小报告吗？我周楚，光明磊落，你要报复，朝着我来就是了，至于江晴雪，即便她嫁给你了也不一定是你的女人。” 因为我周楚，是抢别人女人的高手。 结婚了老子都能让江晴雪再跟你离婚，想碰老子的女人？ 没门儿！ 周楚话给魏朝成撂下了，魏朝成冷冰冰地一笑：“不自量力，就看看谁厉害吧。” 基本上能给周楚使下去的绊子，魏朝成已经使下去了，看周楚还能蹦跶几天！ 扔下话，魏朝成转身就走了。 周楚站在原地，表情也沉了下来。 从江晴雪家里的情况来分析，魏朝成依靠的多半是江晴雪的母亲楼慧珍的支持，而周楚这样的穷小子注定没有办法在这方面占据优势，所以争取楼慧珍的支持不靠谱；还是要从江院长的身上下手。 周楚想起曾经看见过的那个古板的院长，一下又记起自己在画院官网上画的那一幅画。 毛概课不上就不上了，周楚直接回了自己的宿舍，打开电脑查看那一幅画现在的情况。 这一类的官网点击量，不过因为最近在举办相关的大型画展，所以网站的访问量有所上升。周楚去看的时候，他那一张图已经有过四千多次的访问量，下面还有五十几条留言。 “这画的是什么啊？竹叶子吗？” “楼上哪里来的文盲啊？连虾都不认识！” “这是模仿齐白石的虾画的吧？” “我看着笔力还挺浑厚，题字也很好啊。” “这感觉就是随手拍上来的啊，脏兮兮的……” 周楚看着看着就冒了冷汗，老子当然是随手拍的了，不然还要怎样？ 查了一遍，自己这一张图是这些作品之中点击最高的，似乎大家都觉得他画得还不错。 “叮”地一声，页面忽然之间弹出了消息，是站内短信。 周楚点开网站的短信页面，一下就愣住了。 第一百零九章 泡个妞真难 “尊敬中国画院官网注册用户，您好！” “您的作品《虾戏图》经过本画院相关研究老师鉴定，可能属于上品，但由于图片模糊不清，不能更好地鉴赏您的作品。如果您有与众多画友交流的意愿，恳请您上传高像素的《虾戏图》，如果没有这个意愿，本网站则深表遗憾。” “另附：中国画院有机关刊物《中国书画》约稿函。” 周楚看完就汗颜了，他当时真的就是顺手一拍，一下冒出来一个点子。 这种画院的官方网站一般就是一个花架子，放在那里好看，也给感兴趣的人一个了解画院的途径。可真说作用还不大，周楚也没想过竟然真的能从网站这方面开出一条路来。 他点开了约稿函，中国画院有官方的刊物，每一期会刊登一些名家的书画作品，然后是画院成员的点评和画家的介绍，这当中自然也有普通人的画，偶尔刊登一两幅罢了。 刊物不出名，网站也不出名。 周楚却瞬间重视了起来，因为尽管不出名，可在画院也是相当有地位的啊。 他现在不能直接接近江院长，一定要假装自己没有任何的目的，迂回地接近…… 周楚看了看这个约稿函，想起借个高像素的相机来玩，不过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画作…… 等等。 那天拍完了虾戏图之后，把画扔哪儿去了来着？ 周楚在桌上跟书架上翻找着，也没发现自己当初画的那一张《虾戏图》。 最后…… 最后的最后，周楚在钱有方的椅子底下找到了一张已经被踩得看不出原样的纸，上头似乎有一点点墨迹，周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应该就是那一张《虾戏图》的残骸了…… 无力绝倒。 人家想要刊登这一张画，结果被自己搞成这样…… 周楚都要为自己的作死能力而鼓掌了。 想了想，一个好机会不能就这样丢掉啊，他画画的本事还在手里，于是立刻坐到电脑前面给网站的相关负责人回了个消息：“您好，非常抱歉，我那一张画乃是随手所画，现在已经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敝人非常喜欢贵网站，也非常喜欢书画，能得到名家们的赏识，我很荣幸，拙作不足以让大家品鉴，不如我再认真画一幅，不知道是否可行？” 网站那边的工作人员也没怀疑，因为听老师们所说，这绘画的人功底不错，就是觉得太过随意了，一看那画作跟拍摄时候的光线，就知道肯定是随手画随手上传的。 现在见到这个注册马甲为“路人丙”的人回复了站短，工作人员立刻高兴地回复他道：“您对于绘画的诚心，我们已经感受到了，那么期待您上传的新作！” 周楚看见“诚心”两个字，忍不住擦了擦冷汗。 尼玛啊，随手画随手拍的东西都能被你们说成是诚心，还真是一点都不带着眨眼的。 周楚也是醉了。 他回了一个“感谢”之后，就直接关了电脑。 这一回可是有机会将自己的作品刊登到这种高逼格的刊物上啊，周楚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他想也不想，就收拾了东西直接去当初去过的那个画室，还是租了一间国画室，今天守着画室的是一个年轻黑框眼镜男生，看着文质彬彬的。 他也不认识周楚，看周楚租国画画室，有些惊讶罢了。 周楚交了钱，挑了东西进去，重新认真地作了一副《虾戏图》，这一次的构图也比之前得要大许多，之前根本就是一只虾，哪敢说什么“虾戏图”？ 想想周楚自己都羞愧。 出了画室之后，周楚特意去买了一台一万多的单反，这东西虽然精贵，可以后用得着的时候还多，更何况手机的像素实在比不了…… 嗯，什么时候跟绮梦仙子提议一下，是不是能够把咱们手机的硬件问题给提高一下。 周楚想着，大一时候有过历史考古摄影，倒是也会摆弄单反，他找了个钩把画给挂了起来，拍下来，这才重新上传到网上，将原来的《虾戏图》替换下来。 忙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周楚看见网站工作人员那边的下班时间是五点，这会儿应该不在，所以就让这一幅画挂着，自己去食堂吃饭了。 吃饱饭，明天要想办法约江晴雪出来，不能让江晴雪一直跟魏朝成相处着，毕竟见面三分情，如果连面都见不着，还谈什么恋爱啊？ 柏拉图吗？ 呵呵。 你去。 周楚潇洒地吃了个饭回来，一看网站上属于自己那一幅图的点击开始飙升，下面有人留评论……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老朽不过是吃了个饭回来，怎么这一幅画就变了？” “莫非是网站系统抽搐了？” “不对啊，你们看这画的笔法……” “这不还是原来那一幅的笔法吗？” “这个是一个多小时之前最新上传的……” 下面的讨论还挺热烈，大约是头一次见到还有人重新上传自己的作品，并且差距这样大的吧？ 周楚翻看着下面的评论，有人对周楚的画作大为夸赞，有人又来贬低他。 诸如“这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齐白石之后再无人能画虾”“这人的虾太丑了”等等言语，层出不穷…… 周楚冷哼一声：“一看都是半壶水响个不停的。” 他才懒得搭理这些人呢，网站工作人员这个时候也不上班，周楚心里想着明天才能知道消息，正打算去跟波波夫学习一下西方的礼仪，结果江晴雪自己就打电话过来了。 最近话费出去得有些快，都因为这妞时不时就搞这么一通。 “妞？” “妞你个头！我有件事请你帮忙啦。”江晴雪那边趴在自家的大床上，两条曲线优美的小腿翘起来，在后面摇着，一边翻看着手上的时装杂志，一边拿着电话，懒洋洋地跟周楚说话，“我是看着你没事儿做，整天跑出去赌车，还不如来帮我妈这边的公司做事……” “等等！” 周楚脑子里“嗡”地一声，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你妈……你妈不是凯江集团的董事长吗？我……我……” 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们，去她妈的公司帮什么忙啊？ 这不是要自己丢脸吗？ 江晴雪她妈是个什么样子，周楚觉得自己绝对能够用脚趾头想到，能看中魏朝成的董事长，会是什么样？一副标准的资本家贵妇范儿啊！ 周楚要是真答应了江晴雪，不仅仅是掉面子的问题了。 他一身什么国学绘画的本事，在眼底只有金钱权势的资本家的眼底，真的是什么都算不上。 周楚跟江晴雪将以上理由解释了一番，而后道：“……而且你什么时候开始给我找工作的啊？我居然都不知道……” 江晴雪还不是上次问过了楼慧珍，当时楼慧珍说不要这种完全专业不相干的人，结果看江晴雪每天都懒得去搭理魏朝成，也着了急，就想方设法地来满足江晴雪。江晴雪也知道自己跟魏朝成得事情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索性顺便就提了一点要求。 “我妈下面总经理办公室有一个秘书助手的位置，你可以先跟着做一阵，学习一下，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妞吗？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来。” 江晴雪难得耐心地解释了一下，甚至还待了一点小得意，“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对未来很有规划呢？” 很厉害，对未来很有规划…… “这样的词，跟你这个何不食肉糜的大小姐，完全不沾边。”周楚已经有了自己的策略，对于目前这一份什么工作，并不是很感兴趣，虽然接触楼慧珍无法避免，可是现在还太早，“首先非常感谢大小姐对我的关怀和关爱以及……爱，现在不说我有没有毕业，就是本身专业也不多大对，手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 “魏朝成是总裁助理，过半个月就到我妈公司实习，你不去？”江晴雪那边打断了他的话，只问了这样一句。 周楚沉默半晌，一听见魏朝成，他的主意就改变了。 跨行业的天才那么多，他手里又有情圣学院，有什么不能挑战的？ “这样吧，我现在手里的事情还不少，妞，给我考虑的时间好吗？” 江晴雪笑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本小姐可不白帮人办事儿的，你这可是就欠下我一个人情了，当牛做马地回报吧。” “就算大小姐你不说，我也是要给你当牛做马的。” 周楚甜言蜜语地哄着她，心里却在想，还人情这种事……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随时可以找她约会？“要不我约你出来吃个饭吧？” “不要。”江晴雪翻了一页杂志，却看见上面女模特穿着的一件蓝色的大衣很漂亮，忽然自语道，“这件蓝色的翻领大衣很对我胃口啊，到底怎么穿更好看……” “不是不穿最好看吗……” 周楚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后来才意识到江晴雪那边大约是在自说自话，他简直被自己吓了一跳。 电话里忽然传来那边江晴雪恼怒的叫喊：“周楚，你——” “咔。” 周楚果断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关机！ 妈呀，不小心出言调戏了大小姐！ 女人总是喜欢穿漂亮的衣服给男人看，可是男人只喜欢看她们不穿衣服的样子啊。 正常男人不都这样吗？ 周楚觉得自己只是太实诚了而已。 不过看着屏幕黑黑的手机，周楚忽然有些犹豫起来，凯江集团的总经理秘书助理，直接接近江晴雪的母亲，还是继续自己在中国画院官网这边的路线，接近她父亲呢？ 唉，泡个妞真难啊。 周楚在纠结之中入眠了，只是他这样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安梅梅在第二天就联系了他。 第一百一十章 唱对台戏 听见猎头那边的人说周楚的时候，安梅梅正在喝咖啡。 “最近凯江集团那边似乎要进来两个新的人，一个是您之前见过的魏朝成，另外一个却很奇怪，是个专业完全不沾边的小子，叫周楚……” “叮”地一声轻响。 安梅梅手中的咖啡杯轻轻地触到了白瓷描金的小勺子，她抬了一双碧蓝的双眼，而后出乎猎头意料地准确报道：“京华大学历史学院大二在读生，二十一岁，其貌不扬，参加过史学院明史学术交流会，高校柔道杯，除此之外满身劣迹，不存在任何出采之处？” 尽管最后用的是一个淡淡的疑问口吻，可是猎头已然为安梅梅这样的冷静与镇定说震惊。 “这……这人您认识？” 猎头公司负责帮着希克财团在中国基金这边挖人的，是一个看上去精力充沛的中年男人，他这一双眼睛看过很多人，却没看得懂这一位财团公主的想法。 原本他们只是去注意魏朝成的，说这个周楚不过是顺便。 可是万万没想到，安梅梅竟然异常准确地报出了这个人的资料。 安梅梅看了看自己手边的文件，却道：“资料留下，魏朝成这个人不用挖了，挖不过来的。你继续注意着凯江集团别的动向。” “好的，那么不打扰了。” 说完，这男人便已经起身鞠躬告辞了。 安梅梅等着人走了，却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考虑了起来。 说周楚这个人去那边吃白食的，怎么可能？ 楼慧珍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不会放任自己身边出现庸才，再说周楚看着懒懒散散的，让他帮个忙他都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他为什么要去凯江集团？ 难道是因为江晴雪？ 不…… 周楚不是那种要吃软饭的人，别看这人大大咧咧，其实内里很有骨气，只是这种骨气藏着，一直没露出来也不让别人看见罢了。 安梅梅一双眼睛又不是瞎的，自打上次周楚被她骗了之后没上车，她就已经明白了。 魏朝成要进凯江集团，还能说是他有本事；周楚要进凯江集团是为了什么？ 安梅梅生性多疑，周楚又是个随时能给人“惊喜”的人，千万别告诉她…… 这周楚还有别的本事。 安梅梅轻轻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终于还是弯唇一笑：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 反正她联系周楚，也不会吃亏。 电话接通，周楚那边似乎刚刚下课，还很吵：“喂？哪位？” 因为是用手边的座机拨出去的电话，周楚那边不知道自己也是正常，安梅梅说话时候很亲切自然：“前两天才看见你去听歌剧，现在就不记得我了吗？还是我的魅力不够，让你记不住？” “……安梅梅？” 周楚诧异极了，他连忙走出了教室，今天跟江晴雪还有约定，一会儿在学校网球场见。 那妞刚刚被放出来，现在还在外面打网球野着。 周楚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说，我这边比较忙。” “又是你的小女朋友？”安梅梅试探了一句。 周楚笑了：“宾果。答对了，奖品是……” “嗯？” “什么也没有。” 不过是言语调戏安梅梅，这女人似乎还不知道周楚的风格。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江晴雪了，别的女人那就是穿花过眼，迷迷眼也就罢了，安梅梅这样的女人，真不是周楚喜欢的。 江晴雪多好，刁蛮阳光，坏脾气是有，有时候还带点小可爱。 “有事说事，无事挂断。” “有事。” 安梅梅不喜欢江晴雪，正如江晴雪不喜欢安梅梅。 如今安梅梅是准备自己来挖角了。 “我听说，你准备进入凯江集团，来当总经理秘书助理？看样子，这是要抱得美人归了？” “你们这都是哪里听来的消息？耳朵真是一个比一个灵啊。”周楚就纳闷儿了，“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奇妙，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传到你们的耳朵里。你又来问我干么？” 前头周楚赌了个车，还能说是江晴雪的熟人告诉她的；现在自己只是答应说要考虑去江晴雪母亲的公司，怎么安梅梅就知道了？ 一个个顺风耳千里眼万事通啊！ “好歹我们两个合作过一场，跟周楚同学合作的经历很愉快，所以处于一个利益伙伴的角度，我想提醒您……” 安梅梅顿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勾人，真皮的老板椅被她的动作带着轻轻转了转，她仰脸看着大厦外面碧蓝的天空，续道：“魏朝成也在那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魏朝成已经是你小女朋友的未婚夫，他们两个订了婚，那么现在你算是什么？传说之中的真爱吗？” 那边的周楚握紧了手机，安梅梅的话太毒了，淬了毒的针尖！ 似乎完全没有顾及周楚感受的意思，安梅梅要的就是周楚不高兴。 “如果你进了公司，难免处处被魏朝成压制，她母亲更欣赏的是魏朝成。在你没有资本之前，就已经认识了楼慧珍，她难免对你有什么偏见。即便是你以后有了什么前途，她也会记得你现在的样子。与其在一个目标的手下工作，不如到她对手的公司工作，打压她，然后再高姿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当你处于一个与楼慧珍平等的位置，而不是她的女婿，她就会用一种特别公正的眼光来看待你。因为你是她的对手……并且，你还有从外部打击掉魏朝成的机会，想想江晴雪的未婚夫，就被你这样轻而易举地干掉，心情难道不会很舒畅？” “这样的出场，是不是更惊艳一点呢？” 安梅梅终于大致地说完了，她相信周楚心里不一定那么高兴，如果这一份工作真的是江晴雪给他介绍的话。 每一个字，都别有用心。 可其中一句话，暴露了她真实的目的。 她想要周楚到她手下这个基金项目来，如果周楚没本事，她不亏本，至少还能让那大牌脾气的江晴雪堵心一阵，周楚有本事那就更好了，顺手利用之，何乐而不为？ 安梅梅分析出来的，乃是一个双赢的局面，但实则这其中有诸多的弊端。 可谈判嘛，谁会说那些呢？ 她不说，不代表周楚不知道。 周楚又不是傻子，安梅梅又在挖坑给他跳了。 然而平心而论，周楚是不是愿意进入凯江集团工作？ 打从一开始，他只是碍于江晴雪的面子，所以一直没有说罢了。周楚从没想过要进去，只是考虑一下而已…… 如今，安梅梅向着他伸出了橄榄枝，一个绝佳的机会。 最要紧的是…… 唱对台戏。 魏朝成那边到底准备怎么对付他，周楚现在还不知道。 要他对自己的女人开口求帮助，周楚还真做不到。即便是他真做了，江晴雪也未必看得起他。 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干掉魏朝成，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而已。 现在暂时不去想自己到底会什么，懂不懂，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野心。 “虽然跟你这样的女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过想来没有比你更好的选择了。” 周楚笑了一声，跟安梅梅合作不需要担心尊严和脸面的问题，因为这女人的眼底只有钱，至有利益关系，看什么事情都太理智太客观，甚至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 她像是一台冰冷精密高智商的机械。 如此而已。 安梅梅那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却道：“不过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打倒魏朝成的本事？” 他在金融峰会上面的表现，堪称绝佳。 至于周楚？ 他有本事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周楚已经接近了网球场，隔着高高的铁网，能看见活力四射地在里面奔跑的江晴雪。头发高高竖着，扎成了马尾，短袖t恤下面身材曲线毕露，微微喘息只见，那小蛮腰也精致得可怕，运动的棉质短裤下面，两条大腿雪白雪白的，正随着她的奔跑而晃动。 “砰！” “砰！” 网球撞击在地面上再被球拍挥起来的声音，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感觉。 她额头上带着汗，咬着牙狠狠挥动着球拍，似乎在发泄什么。 在周楚站在铁网外面的第一时间，江晴雪就已经看见他了，她对面那个对手已经累得不行，将网球扣在了地上，而后朝着江晴雪的球拍弹起。 她上前两步，却一挥拍，直接将青绿色的网球朝着周楚站立的位置撞去。 “砰！” “滋滋……” 小球撞在了周楚眼前约三十厘米的铁网上，卡在菱形的网格里，疯狂地旋转了一阵才无力地落了地。 周楚一动没动，他隔着铁网看江晴雪，江晴雪球拍一扛，抬了精致的下颌看他：“嗨，好久不见，进来打球？” 大小姐妆容精致，夕阳下头整个人跟闪闪发光一样。 周楚还举着手机，安梅梅那边刚才问了一句话，而周楚一直没有回答。 他望着站在球场上的江晴雪，微微地眯了眯眼，只对着手机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猜。” 不过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打倒魏朝成的本事？ 你猜。 他挂断电话，而后推了铁门入场，看见放在休息椅上的灰色鸭舌帽，却随手拿了走到江晴雪面前，在她的注视之中，将帽子朝她脑袋上一扣，压得她一下埋了埋头，发型都乱了。 她嚷嚷：“你个刁民，干什么？” 周楚无奈叹气：“大小姐，当心晒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网球场遇 听见周楚这话，江晴雪怔然了片刻，末了却道：“还挺忠心啊。” “懒得搭理你。” 周楚一副得意的表情，上下打量她一眼，又扭头去看了看对面她累趴下的对手，忍不住道：“似乎不大高兴？” “原来不高兴，见着你就高兴了。”江晴雪扛着球拍绕着周楚走了两圈，“我叫你一起打球呢，你来不来。” 网球？ 周楚…… 不会。 他皱着眉毛看了看这个在他看来跟羽毛球球拍没什么大区别的拍子，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晴雪揶揄地看着他：“终于有你不会的了？” 她似乎特别兴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这么幸灾乐祸？” 周楚双手往裤袋里头一插，摸着手机的时候就笑了，网球这一项运动的历史也有一些年头了，波波夫虽然是二战时期的“先民”，不过这一项基本等同于贵族运动的网球，大约也会。 江晴雪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眨呀眨的，忽然伸手搭过来，手肘靠在周楚的肩膀上，脑袋凑过来，“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教你。” 周楚微笑：“我什么时候没叫你大小姐？” “不不不……”江晴雪摇了摇手指，斜着眼睛看周楚，透着一种难言的风情万种之态，只凉凉道，“叫我晴雪姐姐，我就教教你喽。” 周楚终于正色，扭过头看她，见她还拿着球拍，脚底下不远处就有一个黄绿色的小球。 “我有说过我不会吗？” 江晴雪顿时愕然：“你说过你会吗？” “我说过我不会吗？”周楚还是反问，那一副既不说自己不会，也不说自己会的表情，特别欠扁。 江晴雪一下抬腿，一脚踩在周楚的运动鞋上，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会还是不会你说啊！” 周楚立刻抱脚，江晴雪这招简直防不胜防！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又不是君子。你是君子，你倒是动口，说你会不会啊？” 江晴雪哼声好笑，看着周楚一张脸都皱起来的模样，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差点连球拍都掉在地上。 对面的人一直在陪着江晴雪打球，是个看着挺高的男生，学校网球部的。现在看见周楚来了，江晴雪立刻过去跟周楚说话，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原本高个子对江晴雪没什么想法，因为这妞一出现的时候，就满脸都带着冰霜，谁想到现在竟然跟周楚有说有笑！ 有说有笑！ 难道校论坛上扒皮的帖子都是真的？ 逗我？！ 江晴雪女神竟然真的喜欢周楚这一个类型的小白脸？ 高个子纳闷儿了，说话也不客气，刚刚还在跟自己打球，现在就把自己晾到一边，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江晴雪同学，能不能请无关人员离开球场？” 真把网球场当成什么了啊！ 江晴雪正跟周楚插科打诨得乐呵，骤然听见这话回头就看向方才被自己打残了的所谓“学长”，一下笑了：“你对谁说话呢？” 那高个子顿时一愣，知道自己方才的口气冲了一点。 江晴雪出了名的大小姐脾气，他可惹不起，连忙换了口气道：“江同学，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看着这个人一点也不会网球，所以觉得他在这里站着很碍事吗？” “你刚刚说谁碍事？” 江晴雪似笑非笑地隔着一道网，看着对面的高个子学长。 周楚顿时一挑眉，就站在江晴雪身边，也回视那一位，装模作样地左右看了看：“哪里有碍事的人啊？我怎么没看见？” 高个子简直被这两个人气得歪了鼻子，他刚刚一个大三学长，还号称是网球高手，竟然被江晴雪打趴下！这感觉本来就不好了，不过好在江晴雪长得漂亮，即便是被打败了，高个子也高高兴兴。 跟美女打球，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啊！ 结果尼玛的，这怂模怂样的周楚，竟然让江晴雪一下对他热情得很。 呵呵，能忍？ 高个子索性豁出去了，抬着球拍就指着周楚：“别装了，你就是论坛上出名的那个周楚吧？也不用怀疑，我说的就是你，就是你碍事！连网球都不懂，就立刻从这里滚出去！” 周楚脸上带着笑意，揣在兜里的手，却轻轻地按了一下键，凭着记忆点开了情圣学院的app。 他这一切的动作，都没有旁人看见，嘴上若无其事道：“你确定，你是在骂我？” “骂的就是你！装什么二傻子呢！呸，你都不用装，就是个傻子！” 一想起自己辛辛苦苦准备跟美女套近乎，半路杀出个周楚，谁不生气？尤其这小子还是论坛上公认为“贱人”的贱人！ 高个子心里的悲伤，简直逆流成河啊！ 他指着周楚骂，可周楚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喔，好像被人看不起了……”江晴雪看着周楚，怜悯极了，却窃笑不已，“不会就出去吧，要不你叫我姐姐，我帮你摆平他？” 周楚挑眉看江晴雪，白腻的肌肤在阳光下赛雪一样莹透，两颊红晕却跟苹果一样，结实而有弹性的两腿膝盖间夹着她的网球拍，手却放在周楚的肩膀上，两个人像是…… 好哥们儿？ 周楚忽然发现了，的确是这样的姿态。 他可没想把江晴雪当男人看，这是要成为他女人的人。 他忍不住伸手掐了掐江晴雪的脸蛋，皮笑肉不笑道：“我要是一个人摆平了她，你叫我哥哥？” 江晴雪排开他爪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别这样公开调戏我……这个赌约也有意思，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要是摆不平他怎么办？” 周楚只朝着江晴雪伸出手：“球拍。” “……哦。”江晴雪愣了一下，才明白周楚这是什么意思，她将球拍握了递给周楚，还是心存怀疑，“你真会？” “不会啊……” 周楚眯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说着。 江晴雪险些被这牲口一句话给吓得跌一跤，抬脚就踹了他小腿一下：“要是不会，还是交给我吧。本小姐可是打了好几年的网球了。” “大小姐又开始关心我了……” 拿过了江晴雪的球拍，手指轻轻地抠了抠网格，周楚漫不经心地跟江晴雪说着话，随后道：“你这也太业余了，还敢说自己打了几年？” “我……”江晴雪抱手站在一边，看了看周楚像模像样拿着网球拍的架势，却皱眉，“我的确打了好几年啊，不过你这样的门外汉也有资格说我是业余？” “五十磅，还是硬线，一看就知道控球力不好，硬线打着爽快嘛。” 周楚一口说了出来。 球场边上也有不少来看美女的，顿时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江晴雪时不时来一回网球场，这一把粉色的球拍就是她专用的，的的确确是穿线五十磅拉力。 硬线比较好掌控，软线的粘性比较强，一般职业选手会用软线，很考验控球力。 可是他们这些人，一般都是打着强身健体玩，江晴雪也不可能仔细地研究这些，所以这几年一直用的都是硬线懒得换。结果这一回，周楚这个所谓的“外行人”竟然一口说出来了？ 靠，**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啊！ 周楚提着网球拍就朝球场上随便一站，道：“我是真不会，一边打一边学，要是我搞定了我肚面那个傻大个儿，你一会儿就叫我哥哥。” “想得美……” 江晴雪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又实在有些看不透。 一边说自己不会，一边又能精确地说出她球拍的拉力，哥们儿你是逗我吗？ “哼，你以为自己稳赢吗？输了怎么办？” “这简单啊，输了我就叫你妹妹啊。” 男人跟女人之间叫什么“哥哥”“妹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江晴雪听见这人又开始耍流氓，直接捡起地上一颗网球，朝着周楚后脑勺砸去：“接球！”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有人知道规则不 “咚！” 周楚缩了一下脖子，只觉得自己后脑勺被砸实了，脑袋都晃了一下。 他吃痛地摸着自己后脑勺回过头去：“大小姐，你能不能轻点？” 江晴雪己站在场边上，特别无奈地一摊手：“砸你是给你面子，本小姐赏你的。” 这女人身材傲人，就这么双手一摊，俨然一副“本小姐无法无天，你能奈我何”的嚣张气焰。 周楚暗暗想着，他要是脑震荡了看你以后嫁给谁去…… 他捡了那一颗球，拿在手上掂了掂，就转过身去正对着高个子了，嘴上却道：“谢大小姐赏了。” “我说你小子别在那儿耍花招了，谁不知道你跟江晴雪同学交情好啊？你磅数是她告诉你的吧？” 那边的高个子又开始作死了，刚刚听见江晴雪问周楚会不会网球，周楚都还是吞吞吐吐，回避着问题，就是没一句实话，前面又说什么“不会”“一边打一边学”，开你妹的玩笑啊！ 网球这玩意儿也能一边打一边学？ 高个子冷笑着：“没本事，也就能靠着女人吃饭了。” 再得女人喜欢又怎样，还不是个靠着女人的小白脸？ 周围人都觉得高个子说话有些过分了，不过看着周楚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一个小白脸啊，甚至还是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小白脸…… 咳，江晴雪到底怎么看上他的？ 忽然之间就有人动了心思，不知道周楚泡妞的秘诀在哪里，不管一会儿周楚是输是赢，他们一定要去问问！ 瞬间，周围人就目光灼灼了起来。 周楚简直有些毛骨悚然，尼玛，怎么老觉得这些人的表情有些吓人呢？ 他揉了揉自己后脑勺，慢条斯理对自己対面高个子道：“靠着女人吃饭，怎么也比你没饭吃的强。给你个富婆，你也不一定能傍上……人啊，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你也知道自知之明？我看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高个子恼怒至极，他抬手抽出了一支蓝色的球拍，看着就很爷们儿，对比着周楚手里滑稽的粉色球拍，有一种说不出的……王八之气。 周楚其实还在跟波波夫交流，波波夫是一个来自二战的老古董了，虽然自称认识乔布斯，还能问对方要ipod，也认识舒马赫，还认识唐伯虎，可网球这种…… 周楚想了想，难不成他能认识网球王子？ 哦，如果真那样这货就不用现在还在抓耳挠腮了。 体力，不是问题；眼神，不是问题；技巧，也不是问题。 问题最大的，就是规则。 网球赛的规则，跟二战时期兴许有很大的变化。 周楚又是个两眼一抓瞎的，哪里明白这些？ 一切都要让波波夫自己去看，波波夫透过周楚的双眼观察着球场，只对周楚道：“变化很大，我能打，但是不保证一定赢，而且网球和球拍的变化我也摸不准。” 周楚想了想，忽然特别光棍地看向了旁边看热闹的人：“有人知道网球赛的规则吗？来个人给我讲解一下？” 围观众无力绝倒！ 白白期待了许久！ 这货是真他妈不会！ 江晴雪在后面也快晕了，她有些着急：“你不会就回来，我来帮你打！” 周楚一回头，看见江晴雪在场边上气得跺脚，顿时感觉好笑起来。 这妞这么不相信自己啊？ 他手指捏紧了球，将球朝着地上一蹦，在小球上升到与他手肘相平的高度的时候，忽然挥拍击球，竟然拿出了一个打棒球的姿势！ 然后那小球擦着江晴雪漂亮的脸蛋过去，掠过一道疾风！甚至吹动了江晴雪耳侧落下来的头发！ 江晴雪双眼睁圆了，微微张着嘴，抬手一摸自己的耳郭，刚刚那呼啸过去的风声…… 天！ 周楚他…… 这人简直是牲口啊！ 差一点就要打到江晴雪的脸上，可是他竟然让球不偏不倚地从她脸侧过去了！ 周围人已经愤怒了：“你这个人不会打球就不要打球了！会吓到江晴雪同学的好不好！” “就是就是！你这人有毛病啊，刚才那不是打棒球的姿势吗？！” “靠，打棒球的来打网球你逗我？” “我怎么觉得他刚刚其实不是巧合……是控球力很惊人呢？” “切，怎么可能？” “……” 叽叽喳喳的议论。 众人都在说话，连着周楚对面那个高个子都傻眼了，真的还是假的？疯了吧？！ 旁人的话，江晴雪都听不见了，她只觉得在网球朝着自己无限接近的时候，她心跳都要停止了，可是当球擦着她脸颊过去，而她自己毫发无伤的时候，心跳却骤然加快！ 太刺激了！ 太刺激了…… 江晴雪忽然朝着场中的周楚奔过来，一下扑到他背后去，双手搂着周楚的脖子，却将自己两条小腿抬起来，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周楚的身上。 “天，周楚你好棒！怎么做到的！我刚刚心跳都停了！真的……太刺激了！” 周楚暗暗抚额，大小姐啊您别给我拉仇恨了成么…… 背后那傲人双峰就蹭着周楚肩胛骨，感觉特别分明，尤其是江晴雪今天穿得少，她身上带着一种香味，很清新的味道，在燥热的夏天本来该让人感觉清醒的，可周楚却觉得火气上来了。 他被江晴雪勒住脖子，直吐舌头，“别玩了，别玩了，玩不起了，人都要被你勒死了就更刺激了！” 江晴雪却转到他身侧来，拉他手，不依不饶撒娇：“带我玩，带我玩，你干掉你对面那个傻大个儿就陪我玩！” “好了，我干掉那傻叉就陪你玩，你先放开我啊……” 真的要没命了，翻白眼了，要蹬腿儿了…… 周楚赶紧做出一副就要归西的表情，江晴雪一看就知道他作假，狠狠地踹了周楚一脚：“装死你！” “**才是傻叉呢！” 江晴雪话音刚落，对面高个儿就忍不住了，立刻喷周楚。 周楚吐着舌头，贱透了，翻着白眼道：“傻叉骂谁？” “骂你！”高个儿愤怒极了，恨不能冲过去将周楚给打一顿。 周楚才是冤枉，我跟我小女朋友说两句话碍着你了？ 红眼是病，得治！ 而他周楚，最拿手的就是治这个病！ “说对了，傻叉骂我呢！”周楚冷笑了一声，终于将江晴雪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来，然后将她按在了一旁的教练席上，道，“乖，等哥哥回来给你买糖吃，带你飞。” 江晴雪之前以为周楚不会，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周楚绝对是个中高手！ 她两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捧着脸，看着周楚，笑得还挺甜：“你不是不知道规则吗？” 周楚摊手：“你知道啊，告诉我呗。” 周围无数人再次绝倒，你有种先解释一下自己方才的棒球姿势！ 好吧，波波夫主动承认错误：刚才打球的频道发生了串台，为诸位观众带来惊吓，本人深表歉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别眨眼 自打上次波波夫帮周楚开车，结果闹了个大乌龙之后，波波夫在周楚这里的威信就直线下降。 刚刚头一次拿到球拍，波波夫还有点不习惯，习惯性这么一挥，结果来了个棒球的打法。他自己冷汗了一阵，周楚也无语了…… 现在要从江晴雪这里了解规则，然后上场打球，波波夫是个很有自信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听完之后就完全理解了规则。 当年不是没打过网球，不算是职业级别，但是应该远超过普通人呢。 当然，前提是他知道规则。 大概了解了一下胜局制，周楚就提着球拍站到了高个儿的对面。 高个子看他拿着网球的动作都很生疏，根本没将周楚放在眼底，只是扫了一眼江晴雪，“我劝你还是别太嚣张的好，要不要试试怎么发球？要不在江同学的面前丢脸，我怕你抬不起头来。” “哦？” 周楚将青绿色的小球朝着硬地上面一摔，轻轻地勾唇微笑，竟然透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气度来。 他瞧着对方，体会着波波夫能力附身之后的愉悦。 波波夫垂着眼，周楚也垂着眼。 “砰。” “砰。” “砰。” 小球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地面，周楚始终不紧不慢，喊了一句：“谁来当裁判？” “我！”旁边一个麻子脸立刻站了出来，坐到了裁判椅上。 周围人都退后了一步，准备看看周楚到底有几斤几两。 刚才那个发球太古怪了，用棒球挥拍的姿势打出了一个超高速的发球，还有精准的控球力，绝对不像是第一次打球啊！ 现在看着周楚这样成竹在胸的模样，众人都隐隐约约期待了起来。 裁判举了一下手，又忽然停下：“你们谁发球？” 高个子冷笑一声：“他是新手，他先来。” “多谢了。”周楚一点也不客气，只是掂着球，神情轻松恍若闲庭信步，“为了回报你这样的轻视，我决定给你一个惊艳的开场球……” 于是，话音还在，周楚抬手就将小球高高抛起来，众人跟着仰头，然后看周楚跳起来抬手一挥拍！ 挥…… 拍？ 球拍划过的曲线相当优美，甚至干净利落，充满一种世界大满贯银盘冠军的风采，然后小球在这样优美的曲线划过之后，直直被抛起来之后…… 直直地…… 落下了…… 卧槽尼玛落下了！ 这人竟然挥了空拍！ 三次发球不中是要被算这一局输掉的！ 比分直接15：0啊大哥！ 你是在逗咱们玩吗？ “发球失误，一次。”裁判也颤抖了一下。 刚才周楚的球拍根本就没有碰到球，所以只能算是失误，如果球拍碰到了球，却没有将球打出去，就要算是一个丢分了。 周楚看着自己的手，又扫了一眼用看动物园里大猩猩目光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内心疯狂地抽搐着。 他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周楚有一种晕过去的冲动，只朝着众人不好意思地笑笑：“真抱歉，哥很多年不打球了，所以技术不怎么熟练了……” 一旁的江晴雪也愕然至极，刚刚发球不还很好吗？ 平时看着周楚似乎的确不怎么进行这样的运动，刚才那一下…… 到底是不是巧合？ 是不是，周楚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内心之中已经跟波波夫狂吼了起来，大哥你干啥！ 波波夫连忙道：“我也太久没碰过这种运动了，这一次你相信我，好伙计，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能够打倒强大的敌人……” “信你一次。” 周楚咬牙，重新抛起网球，再次发球。 “哒”地一声响，这一回碰到了球，可是网球根本没能够离开周楚这边的半场，直接撞到了网上。 裁判道：“发球失误，触网，15：0。” “噗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尼玛，这就是所谓的惊艳的开场球吗？” “老子肚子都要笑疼了……” “疯了吧这是？” “老大你会不会啊？不会还是认输吧，我们艾老大打球的技术可好了。” “真的，这小子太可怜了，他说他怎么那么能装呢？” “哈哈哈……”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高个子“艾老大”的神情却并不轻松。 别人看不出来，可艾老大很清楚，周楚挥拍时候的动作很标准，只是没能触到球而已。 而且这样的挥拍动作，在现代网球之中已经很少见了，周楚就像是一个从近代英国走出来的老绅士，握着网球拍，在努力地适应这个新的网球规则和世界。 那瞬间跳跃起来，惊人的爆发力，还有之前惊落了一地下巴的棒球式发球…… 艾老大忽然有些看不透周楚了。 他知道自己之前似乎有些大意和轻敌了。 如果之前对江晴雪打的那个发球还是运气，那现在这两个失败的发球之后，周楚展现出来的网球和身体硬件方面的素养，却已经足够让艾老大刮目相看。 艾老大的表情变化，只有一小部分人发现了，这当中自然也包括江晴雪。 她坐在原地，抱着手看，目光在周楚跟艾老大之间来回逡巡。 周楚深吸了一口气，这是第三次发球，如果再有两次失误，他大约就要输掉这一局了。 按着国际赛事的标准走，一般每一整场比赛之中包括五场或者三场，像他们这种普通的大学网球也就是一场而已。 每一场又分为很多个小局，周楚现在这就是第一局，打到0：40的话，这一局周楚就输了。每一局比赛计分为1，以场次胜利占优的人为胜。 如果周楚不能从艾老大的手上抢下任何一局，那打到6：0，周楚就已经输了，如果周楚能从他手底下拿下任何一局，就必须打到x：7才能算周楚输。 不过说输没有意思，周楚想的还是赢，漂漂亮亮地赢。 “砰、砰、砰……” 十分有节奏的弹跳声，网球的弹性很好，很快又从地上蹦了起来。 又是周楚发球的时候了。 周楚猛地一放手，将小球抛出，而后整个人腰背拉伸开，左手自然地朝着半空之中舒展，右臂却高高举起，粉红色的球拍看上去依然那般滑稽，在即将落下的夕阳的照耀下莹莹闪烁！ 而后，“砰！” 一声球拍与网球相撞的声响！ 就是这样的一声，落到了实处，甚至一下震动了所有人的耳膜！ 众人的笑容都还僵硬在脸上，那黄颜色的小球已经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一下从中间网子的上空飚了过去，肉眼甚至只能捕捉到一条青黄色的线条！ 像是一道坠落的哈雷彗星光束，砸在了艾老大左脚边三十厘米的位置，而后疯狂弹起，瞬间撞击在后面的铁网上！ 艾老大甚至还保持着方才双手握着球拍，两脚岔开的动作，根本来不及挥拍接球，周楚就已经…… 疯了！ 疯了！ 卧槽这怎么可能？！ 无数人根本连惊叫出声做不到，内心之中疯狂嘶吼，只觉得现在的场景已经完全超乎人想象了！ 尼玛，之前一个超级外行的棒球姿势发球已经很奇葩了，**一转眼站在球场上连发了两个空响，现在第三个发球瞬间超水平发挥啊！ 老大你到底是第一次打网球，还是老手装新手啊！ 心脏都要被你给吓停了！ 咱们围观群众内心体验简直跟坐过山车一样好么？！ 众人震惊之余已经无语泪流…… 周楚看见球从围着网球场上的大铁网上掉下来，终于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好像歪打正着了呢……” 歪打正着了…… 呢…… 了呢…… 个贱人！ 艾老大的脸色已然完全改变，这周楚，发球的速度轨迹和力道，都绝对不是寻常人！ 他与周楚对视着，周楚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之后轻轻地倒转下来：“之前看你以为你是个大傻子，现在看你站在球场上似乎也不赖。明明能当个聪明人，干什么要学人装逼呢？不是你的花，就不要碰。采了我的花儿，要你拿脸来陪的……” 周楚拉长了声音说着，伸了个懒腰，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提着球拍原地动了动脚，周楚却跟已经与自己建立了脑电波联系的波波夫说话：“波波夫老师，找回感觉了吗？” 波波夫轻声一笑：“让他领略一下我这个老古董的魅力吧。” 至于感觉…… “刚刚找回来一点。” 本身就是运动系的天才，周楚这身体最近锻炼也相当充足。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相互关联的，有一副好的身体底子，练过武开过车，有惊人的协调力和反应力，要打网球还有一个波波夫带着…… 两个人一起，超常发挥，完全不在话下！ 周楚刚刚跳了一步，偏离了自己的位置，现在走回底线前面，才站好，一旁的江晴雪已经一颗网球给他扔了过来：“接球！” 下意识地一伸手，周楚手掌稳稳地将球给抓在手里，却并不回头看她，而是注视着对面艾老大。他的话，还是对江晴雪说，只笑：“妞，别眨眼——” 因为一眨眼，就会错过你哥的风采。 周楚，在江晴雪的眼底，只有一个略微显瘦的侧面，眼睛微微眯着，光华敛入眼底，轻轻地捏着那一颗网球。 大小姐江晴雪就站在场边上，望着他，一顶帽子歪歪地戴在头上，柔顺的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散下来垂在两侧，心跳并没有加快，可是她觉得自己心底很热。热热的，像是什么要涌出来。 只要看着站在阳光下头蓄势待发如猛虎一样的男人，她就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激动。 这才是真正的刺激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们干什么 “第一局，周楚对艾老大，15：15！” 裁判这个时候，才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这一场比赛，绝对是有这个网球场以来最戏剧性的比赛了！ 原本以为是一个外行人的周楚，在上场之前给人的印象就在外行人和内行人之间徘徊，连发两个球都让人失望之极，结果第三个球就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看个球而已，尼玛用得着这样吊人胃口吗？！ 还能不能好了？！ 众人都望着周楚，看着他下一个球怎么样。 现在是周楚的发球局，还不知道周楚是不是只有发球漂亮，万一跟艾老大对战的时候失败，那不就现原形了吗？ 这里也不是没有发球高手接球低能的例子，众人都警告着自己，把期望值拉低，不然一会儿心里不好受啊！ 只可惜，周楚让他们失望了。 因为…… 下一个发球，依然是高速度、高精度、高力度！ 三高水准的发球啊！ “砰！” 又是一颗重球落在了艾老大的脚边，这一回艾老大看准了位置，往右边跨了一步，立刻挥拍接球，动作利落！ 只可惜，周楚的球速，比他挥拍的速度更快，转眼就擦着艾老大的球拍滑了出去。 接漏了。 艾老大眉头紧皱，盯着波澜不惊在对面微笑的周楚，只觉得这人可恨可恶至极！ “周楚对艾老大，30：15！” 竟然是周楚占先了！ 神展开！ 然而这还不算完，周楚将持续刷新众人的三观！ 波波夫完美的技巧，周楚上升状态的体力，虽然对网球的规则还不是很了解，以至于偶有出错的时候，可毕竟是两个人合作，脑电波交流的迅疾几乎让两个的思想完全撞击在一起。 现在只是周楚借用波波夫的技巧在打球，实际上却是两个人一起。 这个时候，难免就会出现分歧，所以周楚偶尔漏接一个球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谁也不会觉得周楚会强大到让艾老大一个球都吃不下！ 然而，只有作为周楚对手的艾老大自己清楚，去你妈什么球！这个周楚如果熟悉规则，不在那些奇怪的时候出现非技术性的失误，今天艾老大就要被剃光头！ 靠！ 疯了不成，这人竟然还是个高手？ 看着力道和精准度，还有控制力，怎么说也是职业级别的啊！ 周楚这边却是扯着唇角笑，迅速上前三步，瞬间抬手削了个吊短球。球低低地飞过了网，就在刚刚过网的一刹那，球速下降，气势减弱，颓然砸到地上。而此刻，艾老大还在底线的位置，朝着网前狂奔而来，想要将这一个短球给救起来。 他整个人朝着前面一扑，极力地伸长了手，球拍戳到地面上，哗啦啦地一阵响，竟然在最危急的缝隙之中将那小球挑了起来。 具有弹性的球，旋转着落在了艾老大的硬线拍网上，而后高高地蹦了起来，在艾老大抬手一挑之后变成一个吊高球…… 一个，绝对适合扣杀的球！ 一道阴影瞬间跃出，在球场上拉起来，也将整个已经扑在了地上的艾老大给覆盖。 这是霎时间蹦起来的周楚！ 惊人的弹跳力，众人只觉得他腿上跟装了弹簧一样，明明是在网球场上，他却活生生蹦出了nba大灌篮的风采！ 结实而精瘦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身体完全拉展开，柔韧而具有爆发力！ 先前给人的那种瘦弱感觉，在这样一个霸道的姿势之下，涤荡一空！ “啪！” 球拍精准地接触了网球，让网球落在了球拍拍网上大约三分之一的位置，黄金分割比例！ 手臂挥动，带着球以旋风一样的姿态，轰然坠落！ “嘭！” 整个网球都已经被压得变了形，成为扁圆状，旋转了一瞬间，就朝着后面铁网蹦去—— 完美扣杀！ 而且球的落点是在艾老大的后半场，他整个人现在还趴在前半场，根本没有办法去接后面的球，一听见声音，艾老大就极为不甘地锤了一下球场地面，连球拍都扔掉了。 “本局：40：0，周楚胜。全场7：2，周楚胜！” 裁判的声音在高高地椅子上响起来，他双腿都在发抖，只为了周楚最后一个凌厉极了的扣杀！ 江晴雪已经只有满心的震撼了，完全出乎意料…… 他给人的已经不仅仅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那种勃发的气势，在一次一次的击球之中逐渐地攀升，一半是周楚打兴奋了，一半是波波夫也亢奋了起来。 光是两个人气势的叠加也已经够可怕了。 世界上没有哪个特工会去打职业网球，所以不会有人知道高素质的特工打网球会是什么水准。以身体机能和大脑智商而言，波波夫这个等级的特工完爆职业选手，更何况是对着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业余网球爱好者？ 两个人打一个人，似乎不怎么厚道，不过周楚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中途他只丢掉了两局，是因为与波波夫的意见不一，出现了一点奇怪的同手同脚的错误，导致丢分。 至于胜了的七局，则都是周楚一次又一次打击完对手的自尊而夺得的！ 周围起了一阵欢呼声，还有人依旧用那种不敢置信的口吻尖声大喊：“去他妈这还是人吗？刚才你看见他蹦得多高了吗？穿的是不是弹簧鞋！” “穿的不跟你一样吗？” “靠，那一定是腿上装了弹簧啊！” “这个就是那个论坛上出名的周楚吗？看着之前不像是会网球的样子啊……” “简直见鬼了……不可能，这个帖子里说他除了历史什么也不会啊……” “你们还记得他之前跟江晴雪问网球规则吗？” “对了，他之前连发球都不会！而且出现个几个误读规则之后的失误！” “别告诉我他是第一次碰网球……我不行了……” “我也不行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天才……”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并且天才都长着普通人的脸，在这种时候却贱得可爱。 江晴雪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看见周楚赢了这一场，走到自己的面前，她怔然站起来看着头发都背汗水沾湿的周楚，“你……” 周楚手一竖，将球拍递给她，“啊，我一握着你的球拍，就感觉浑身都是力量，然后就无师自通什么都会喽！” “别逗我，哈哈你就会耍贫嘴！明明藏着本事竟然戏弄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枉费她还担心了周楚好一阵，结果周楚来了这么个“惊天逆转”，简直让人…… 爱死他了！ 江晴雪有些兴奋地咬了一下自己粉嘟嘟地下唇，笑得不能自已，接了球拍之后却一下站在椅子上，秀气的脸颊上挂着红晕，哼声道：“欺骗本小姐的下场可是很惨的！” “喂，我们之间的赌约呢？”周楚顿时无语地看着她，“该不会是想毁约吧？” 江晴雪将球拍往肩膀上一扛，仿佛胜了的人是她一样，搭着眼皮居高临下地看周楚：“我之前有说过什么吗？” “……” 周楚彻底服了，他扶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江晴雪朝着他吐了吐自己粉色的小舌头，扮了个怪相：“女人翻脸如翻书，现在你不就见识了吗？小刁民，赢了球，也不要想跟我叫板……” 虽然周楚赢了球，江晴雪比他还高兴，可是想想…… 怎么说呢，反正要立刻叫周楚“哥哥”什么的，那也太难为情了。 她用刁蛮掩饰着内心的羞怯，也没让周楚看出来，一副懒得搭理周楚的表情。 那边还在沸腾之中，周楚这边就开始打情骂俏了。 他看着江晴雪高高站在椅子上，仿佛她真长得比自己高一样，顿时笑了，坏心肠地道：“站高了容易跌，你下来。” “不。” 江晴雪挑眉，随手把球拍朝着周楚扔去。 周楚抬手接了，抬头望着江晴雪，江晴雪望着他。 这女人，一低下头的时候，就觉得满瞳孔都是温柔，外表虽然够刁蛮，可终究是水做的。 周楚忽然直接松手，任由球拍掉在地上，却在江晴雪没反应过来之前，抬了手臂卡住江晴雪那柔韧的细腰，一下将人给提起来。 江晴雪尖叫了一声：“死周楚你干什么！” 周楚内心默默回答了一个字：你。 不过没胆子，看着江晴雪恼怒不已的表情，心里愉悦。 他将人给举起来之后，就要把她给放下地。 可江晴雪怕自己掉下来，下意识地两腿抬起来一缩，就把膝盖抵在了周楚的腰腹部，同时双手抱紧了他的脖子，显然是吓得不轻。“别别别别乱动我要掉下去啦……” “你们在干什么！” 旁边一个愤怒的声音忽然想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只高档触屏手机摔在拉着网子的蓝漆铁柱上的声音！ 场中所有人都愣住了，一下安静。 面色铁青的为魏朝成，站在网球场门口，怒气夹杂着阴冷，盯着抱在一起的周楚跟江晴雪。 周楚见到老仇人来了，下意识要将江晴雪给放下来，没想到江晴雪拿削葱根一样的手指，却按在他脖颈后面，微微用了力。 她扯开唇角，嘲讽地看了魏朝成一眼，却曼声道：“人人都把你当个东西，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东西了……你谁啊你？谁给你命令我的权力了？” 周楚顿时不敢动了，他要现在把江晴雪给放下，无疑是认了怂，也会让江晴雪看扁。 不过不放下江晴雪的理由还有一个，自己的女人为什么不能抱？ 你魏朝成除了身份高一些，别的算个球！ 周楚也暗自冷笑了一声，只善意提醒江晴雪：“大小姐，他没有命令你，只是问我们干什么而已。” 江晴雪下半截大腿的触感极其漂亮，傲人的身材几乎就在周楚的眼前，他只能抬着头仰望江晴雪的脸，才能避免对她的“冒犯”。 江晴雪耸肩，斜了魏朝成一眼：“在没跟我领结婚证之前，你无权干涉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那边的魏朝成脸色更黑，站着握紧了拳头，像是一头随时要爆发的狮子，可周楚那边则是笑吟吟地盯着他，镇定自若。 周围无数人已经开始狂擦冷汗—— 尼玛！ 人家未婚夫都来了你敢不敢把妞先放下！ 泡妞泡到这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界！ ……周楚你赢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赢了赌约 魏朝成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如今所有的风度几乎都要在周楚跟江晴雪面前崩溃了。 江晴雪她母亲那么喜欢他，可偏偏江晴雪对他爱理不理，只喜欢周楚这样不学无术之人。 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周楚了？ 女人大多都是瞎的。 如今听见江晴雪这样对自己说话，他冷笑了一声：“我的确不能命令你什么，江晴雪小姐，你有你的人身自由，尽可以给我戴绿帽子。可我也有我的自由，你玩可以，但是不要玩这么低级的人，我会认为这是对我的侮辱。” “人人生而平等，往上数个几代，你又算老几？” 周楚知道事情肯定严重了，他站在那里，淡定得很，山岳一样巍然不动。 江晴雪这姿势也受累，很潇洒地直接一跳，往后面一退，一下站回了椅子上，抱手看着魏朝成。 魏朝成是一个典型的文明公子哥儿的形象，当然这是因为披着人皮，内里也就是斯文禽兽罢了。看着有涵养，实则富二代官二代会的东西他都会，楼慧珍只看着魏朝成这里出色，那里优秀，却不知道这金色的壳子有多少是他那个省长老爹给他镀上去的。江晴雪跟魏朝成相处过，也在同一个年龄层，到底每个人面具下面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模样，她比谁还清楚。 “有些人就是高人一等而已嘛。有本事不要幼稚到随手打小报告啊，离了你父亲，你什么也不是。” 两个人联合起来开嘲讽，魏朝成是有点受不来了了。 他眯着眼睛盯着江晴雪：“你真还想跟我结婚吗？” 江晴雪对着魏朝成摇了摇手指，一脸的不赞同：“魏公子，请您弄明白一件事。我，江晴雪，从来就没有想要跟你结婚过。” 也就是魏朝成这样自恋到极点的人，才会认为江晴雪是心甘情愿跟他订婚的。不过是一场政商两界的利益联姻，魏朝成连这个都不明白，可见混不久了。 江晴雪想着，嘲讽地拉开了唇角，用脚后跟轻轻地敲着椅背，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 “不知道接下来，魏公子您要使用什么手段来报复？我真是拭目以待呢。” 魏朝成盯了江晴雪良久，而后才将目光移向周楚。他略略地整了整自己腕上一只漂亮的手表，怒极反笑：“我魏朝成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吗？这个小子，我为难定了。至于你……迟早还是要嫁到我魏家当媳妇的，劝你别跟我死磕。为难我，就是日后为难你自己。” “从来只有本小姐为难旁人的道理。” 江晴雪埋头看着他，一字一顿对着魏朝成道：“魏公子，别把自己捧得太高。本小姐啊，怕你——摔了。” 说完，她嗤笑一声，跳下来，顺着直接一脚将那粉红色的球拍踢开。 “周楚，走了！” 她像是招呼自己的小跟班儿，正了正之前被她歪歪扣在头上的帽子，目光平视前方，就一脚踹开了铁网门，朝着外面去了。 周楚懒懒散散跟在江晴雪的身后，临到要走出去了，才回头看了魏朝成一眼。 魏朝成的脸已然成了猪肝色，可怜得厉害。 被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这样当中侮辱…… 啧。 周楚都可怜他了。 不过，他仔细地想想，还是应该先可怜可怜自己。 有江大小姐这样能惹事的，回头麻烦可大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追我哪里有那么容易……” 江晴雪朝前面走着，说话却有些闷闷的，她似乎被忽然之间出现的魏朝成给烦透了，抬手拿下帽子，然后一撩额前的长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仰头望着天，站在中心体育场跟花园的夹道上，忽然回头看他：“你怕不怕？” 周楚笑眯眯地：“怕得很。” 江晴雪鄙夷：“我就不该对你抱有什么期望，我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比较好……” “我怕得厉害……”周楚拉长了声音，引得江晴雪侧目，之后才淡淡道，“我怕你真嫁给那种衣冠禽兽，你我相隔陌路，岂不抱憾终身？” “又开始文绉绉的了。” 不过还是能听懂。 江晴雪咬牙，这家伙就知道钓人胃口。 她踹他一脚，看着厉害，却没怎么用力，末了道：“我就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人。” “厚也者，天下之大本也；黑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说着，周楚一揽江晴雪的肩膀，带着她往前面走，“我这种人不成功，谁能成功？” “……说人话。” 江晴雪这一回是真没听懂了。 周楚耸肩：“做人呢，脸皮要厚，心子要黑，这样才能成功。说白了，要够狠够无耻……你看看我，觉得有成功人士脸吗？” 说着，他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江晴雪一巴掌拍开他，哼道：“……看不出来，现在就是个一穷二白的小子。” “那你看马云当年发迹的时候，有成功人士脸吗？” 周楚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前途还是很光明的。看看小周哥现在简直是满地开花，十项全能啊，他这样的人都不能过上好日子，得，全国十三亿人民都去乞讨算了。 插科打诨一阵，倒是将之前魏朝成的事情给忘记了。 两个人已经往前面走了好一阵，江晴雪听着周楚说话，想想周楚也真是厚脸皮，至于心黑这种事……却要见仁见智了。 “你说魏朝成会怎么对付你？” “魏朝成这个人，心黑是有了，就是脸皮不够厚。你想啊，他是省长公子出来，要对付我也肯定用一些文明的法子，还不能暗地里对我下黑手……”周楚倒是老神在在，他经历过的事情越多，看得也就越通透，所以有恃无恐，“刚才在那里跟魏朝成闹，多少人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意外，论坛上这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他拉不下脸来给我使阴招，我想他应该会让我在某些大场合丢丢脸，然后找回自己的面子，讨回自己的女人。唔，不过现在是我的。” “臭不要脸！” 江晴雪听着前面，还觉得周楚分析得有道理，现在却立刻翻脸。 周楚这种人就是给他三分颜色能开个大染坊出来的厚脸皮人才，他跟魏朝成比，胜就胜在小市民出身做事不拘束。 不过…… 周楚小市民本性发作，眼看着到了棵大树下头，就忽然站住脚：“我俩来算算账。” 江晴雪走得好好的，被他拉住，顿时捏着自己头发皱眉看他：“算什么啊？” 这会儿都要到教学楼前面了，他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江晴雪眼神底下的嫌弃真是遮掩也遮掩不住，不过她嘴上说着，动作上却没挣扎，口是心非得厉害。 周楚暗觉好笑，却道：“刚才我干掉了那个艾老大，你我之间还有赌约，记得吗？” “有吗？”江晴雪装傻。 看她一副迷惑表情，甚至还看着树冠，周楚心里恨得牙痒：“跟人打赌输了又不兑现，以后再要人帮忙可没有了。来，乖，叫声哥哥，我听听。” 她耳根子一下变红，抬了腿就想踢他，可周楚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却一把按住她光滑大腿，顺手一捏，脸上表情却没变：“来叫一声。” “你现在像个变态你知道吗？”江晴雪有些恼怒，眼神躲躲闪闪的。 她其实也就是顺嘴开个玩笑，哪想到周楚当了真？ 要紧的是她根本探不到这牲口的底。 江晴雪试图转移话题：“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啊？下次能不能一次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底啊。” “叫声哥哥来，我就告诉你。” 周楚并不被她把话题转移走，轻而易举一句话就把话题拉回来。 眼瞧着江晴雪就要顾左右而言他，周楚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轻轻一捏：“你别逼哥哥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比如？” 江晴雪望着他，试探道。 周楚按紧她细腰，凑到她白玉般的耳垂边，轻声道：“挠痒痒。” 说完，直接用手捏她腰侧，甚至是腋下。 江晴雪立刻就软了身子：“哈哈哈别别闹了……哈哈哈快放开我……你头牲口简直、禽兽、禽兽不如哈哈哈……放开……快点啊！哈哈哈……” 那一双手只在她身体敏感的地方四处作恶，江晴雪几乎立马就投降了，眼泪都要笑出来，可怜得不行。 “还敢不敢说话不算话了？让你淘气……” 周楚摸着，只觉得手感很好，不管是她身体那一处，都完美得像是维纳斯的雕刻。 江晴雪几乎笑得力竭，哪里还能注意到这些，她费力地擦了擦眼泪：“我错了别闹了，我叫我叫你快放开！” 真是要疯了，腰侧痒得不行，根本站不住。 她大笑着，一张脸通红，春花秋月一样娇艳，连忙讨饶之下，周楚也终于停手，睨着她：“我听听？” 江晴雪尴尬，声音细如蚊蚋：“哥……哥……” 周楚两手卡着她腰，望了望天：“听不见啊……” “哥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忽然这样羞怯起来，只觉得这样喊人太丢人了。 江大小姐是什么人？ 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 她脸蛋红红地，眼睛也湿漉漉地，就这样望着周楚。 周楚也看着她。 两个人之间静默无声。 他笑：“没听够，再叫一声？” 江晴雪脑子里一片浆糊，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立刻给周楚一巴掌，让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是想起他方才在球场上和对着魏朝成那样，又不知道为什么狠不下心。 她不想喊他，又讨厌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竟然直接一口亲上周楚的嘴唇，看你还说什么！ 周楚有些发愣，果冻一样的感觉再次贴在了他嘴上，他只脑袋空白了一瞬间，可转而就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立刻与江晴雪交缠着吻了起来。 她闻见周楚身上的汗味，还有跳动的脉搏，强健的身躯将她给拥住，江晴雪有些忘乎所以。 周楚掠夺她呼吸，对于投怀送抱这种事，自然乐见其成。 两个人就在这树下厮摩着吻了许久，江晴雪脑子都有些晕乎乎地，末了迷迷糊糊看周楚：“本小姐好像吃了大亏……” 第一百一十六章 翻脸大王 吻周楚是她忍不住罢了。 周楚看着江晴雪，嘴唇贴着她的嘴唇，笑道：“那要不你叫一声？” 这一回，江晴雪没犹豫，果断抬腿就照着周楚膝盖一脚，差点让周楚跪在地上。 他疼得冒冷汗，“你下脚怎么这么狠？” 江晴雪擦了擦自己被他啃得发肿的嘴唇，只抿唇咬牙，暗恨道：“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就不能给你好脸子！” “那也是您给了杆儿，小的顺着往上爬啊。” 周楚耍着无赖，揉着自己的膝盖，忽然往兜里一摸，竟然摸出个网球来，他愣了一下。 江晴雪也乐了：“你这是偷盗体育器材，当心我回头举报你去，我可是学生会的。” “啧……”周楚斜她，“瞧你这小气样子，我不就是拿个球吗？这可是你当时扔给我的，有纪念意义嘛……刚才哥哥在球场上帅吗？” 江晴雪抱着手，又朝着道上走，一面走一面道：“帅是帅，就是太傻气了……” 周楚瞬间无语。 “你什么时候能说我点好话？” “你浑身上下就没一点能让我说好话的地方。”江晴雪毫不留情地毒舌着，明眸一转，却忽然问道，“去我妈那边做事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周楚一下想到了之前安梅梅那个电话。 现在已经跟魏朝成撕破了脸皮，魏朝成也要去凯江集团的话，周楚再去就会变得很鸡肋。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只走在江晴雪的身边，想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江晴雪原本是好意，如今看他吞吞吐吐，只道：“魏朝成也要去，你去不大合适……不去就算了。” “我不是不去，一个原因是因为魏朝成，另外一个原因是……我有更好的去处。” 安梅梅那边，现在的确更好。 周楚有本事，只缺一个合适的平台，他不能把自己放到魏朝成的势力范围，客场作战的优势太少。他拉着江晴雪的手，慢慢说着：“我要是去凯江集团，一则被你妈看不起，觉得我是个靠着你吃饭的小白脸，二则魏朝成也在，他比我高一级，我从底下就低了。不是我周楚猖狂，原本就是他不如我，我至少要站在一个跟他同等的平台上面，打倒他，然后把他踩在脚下，让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江晴雪怔怔望着周楚这平静的脸，他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每个字出来都跟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可她看得到，周楚不一样。 她伸出尖尖的手指来，戳着周楚心口，有些怀疑地眯着眼：“周楚，你真的有更好的去处？” 周楚点点头，“有。” 她明显不怎么相信，现在还有什么地方能提供比凯江集团更好的平台？太少了……就江晴雪的了解，屈指可数。她掰着手指头点了点，却觉得这些人都跟周楚扯不上关系。 “你告诉我是哪个，我帮你参考参考。你大伯倒是还能排得上一号，可跟凯江集团比……差远了。” 不是大小姐自恋，她身处于这个位置就有这个位置的眼界，周楚如果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很可能事倍功半。 只可惜…… 周楚不敢说。 江晴雪跟安梅梅之间一向是水火不容，周楚现在感觉自己就是夹缝里生存的一只小蚂蚁，眼看着要翻大船的感觉。 他仰面望了望天，只道：“信我一回怎样？” “可能我说出来你不信……”江晴雪定定注视着他，“我对你很好奇，一人千面，你给了我一个很精彩的世界，我期待着你给我更多的惊喜。我不是不相信你，相反我很相信你，我相信你有本事，很厉害。可是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一个很可能要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到底选择了哪个平台。” 江晴雪前所未有地真诚，她注视着他，眼底精明的颜色不曾退却。 周楚知道，江晴雪是在通过自己的神情判断，猜测他可能的去向。 然而周楚不露声色。 “我所有的选择，你都能接受吗？” “不一定，可如果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绝不干涉。”江晴雪笑了一声，最后却道，“如果它是错误的，你就离我远远的，别给了我刺激的世界又让我失望透顶。” 江晴雪忽地懒懒一勾唇，道：“问了这么多，有什么不敢说的？周楚，你别当我是个傻子。本小姐又不是没长脑子……” 她一点自己太阳穴，眼神却忽然变得利了：“能让你对我守口如瓶，还不敢说的，只有一个，安梅梅那边，对吧？” 周楚玩味地看着江晴雪，只觉得她像是一只刺猬，一下将浑身的尖刺都竖了起来，不想让人靠近。 叹一口气，他没想到她有这样敏锐，聪明机灵还有些坏脾气的女人，最难搞定，“晴雪，我……” 江晴雪手里掂着周楚之前从网球场拿回来的那一只网球，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根本不给周楚挽留的机会。 周楚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心知追也追不回来，有的决定是要实力来证明的。 他现在还配不上江晴雪，可能江晴雪自己对这样的差距也有认知，可绝对没有周楚清楚。 她几乎是气急败坏，闷声朝着前面走，忽然之间想起自己手里还捏了个网球，顿时想起周楚这贱人来，恨得磨牙。 顿时停住，骤然转身，江晴雪抬手就是一个精准的扔球的动作。 周楚被她吓了一跳，迎面就看见一颗黄绿色的小球在自己眼前迅速扩大，正好被砸到头，脑子里都是“嗡”的一声。 江晴雪站在他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在球丢中周楚的时候，就恨恨咬牙骂了一句：“王八蛋！” 活该！ 就是他活该！ 江晴雪再也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要干什么让他干去，迟早这傻子会被安梅梅给坑死！ 好心当做驴肝肺，让你嘚瑟！ 嘚瑟死你！ 她想着简直气得发狂，一想到安梅梅那张脸，她恨不能转身过去对着周楚拳打脚踢让这混蛋清醒过来。可是她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说，“周楚没错，他的选择是对的”，她的理智跟情感已经开始分家了…… 来接江晴雪的车就停在后校门那边，江晴雪几乎是挠着自己的头走过去的，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表情。 “小姐，请上车……” “上上上上个大头鬼啊！没见我正烦着吗？不坐车，走路回去！” 江晴雪没好气地训斥了一句，看着开着的车门就火大。 她一脚把车门当周楚踢，“砰”地一声关上了，就自顾自顺着大马路走。 后头司机跟接送的保镖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又是谁惹了大小姐，只满头冷汗地开车龟速跟在江晴雪的后面。 美女走路，豪车在后。 稀奇，稀奇真稀奇…… 江晴雪正在烦安梅梅跟周楚的事情，一下就听见自己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楼慧珍，想也不想就直接按了手机电源键。 关机。 定然是魏朝成小人行径又去告状，本小姐偏不搭理他！ 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她好心好意给周楚办事，结果人家找了安梅梅…… 不，她必须承认安梅梅那里的确比凯江集团好，可是谁都可以，就安梅梅不行！ 什么？ 她说过对周楚所有正确的决定绝不干涉？ 怎么可能？ 江晴雪可不记得。 她将已经关机的手机转了一圈，哼了一声，“女人说话从来不能信……” 的确。 周楚也意识到了，前面还在信誓旦旦跟他说什么“绝不干涉”，自己机灵鬼一个，猜出了他的去处，一知道是安梅梅，想也不想立刻就翻脸，这简直是比翻书还快，根本毫无顾忌。 她高兴了就翻脸，不高兴了更要翻脸。 周楚想想，这妞得是翻脸女王，百变大小姐啊！ 摸出手机，周楚觉得自己头疼腰疼心口更疼，“仙子啊，你是不是又抽了我能量啊？” 绮梦仙子摇摇头，无辜道：“学院抽取能量的时候，你会比现在更痛苦。经过这一次在网球场上的表现，江晴雪对你的感情更深了一层，本学院又能长久地存在于世啦……至于心口疼，也许是你得了心肌梗塞？” “……” 你才心肌梗塞，你全学院都心肌梗塞！ 周楚差点被绮梦仙子轻飘飘一句话给噎死。 他缓了半天，然后才道：“我过会儿给安梅梅打个电话，告诉她我答应下来，然后问题来了：我的新老师到底是谁？” 不可能让周楚就这样裸奔去希克财阀的基金的，周楚又不是傻子，从头到尾绮梦仙子都没阻止过这样的决定，而泡妞和成为情圣是他们共同的目标，学院在背后给自己必要的硬件软件和技术性支持，那也是必须的。 如果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老师给周楚装逼，绮梦仙子早出来骂他不自量力了。 现在他胸有成竹地问了这句话，绮梦仙子微笑鼓掌：“恭喜你最近智商有提高，不过账目要一笔笔地算明了。今天波波夫帮你打了球，你的老师还是由他介绍，但是他有要求。” 周楚一路走到了宿舍楼下，看见波波夫手里拎了颗网球在转，屏幕上的男人依旧帅得想让周楚糊他一脸。 “波波夫老师……” 波波夫微笑：“我家乡的美女你还没搞定，现在又欠了我一个要求，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想来不是我。” 周楚恬不知耻，脸皮越来越厚。 波波夫噎了一口血，很想拿把枪爆了他的头。 他终究还是忍住了，学院培养个苗子不容易。 波波夫说道：“给你个简单的，你唐先生那边能不能给他换首歌听？” “啊？”周楚万万没想到，“这是……这是什么要求？” 波波夫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似乎沉默了一阵，才转了转手指，闭上眼睛忍无可忍道：“听一个五音不全的家伙在我耳边哼哼了好几个月，还是同一个曲调！我的好伙伴，如果你不搞定他的兴趣爱好，我想你敬爱的老师我，这就要去见上帝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书画风波 唐伯虎上辈子到底是什么变的？ 周楚已经有些无语了，看看现在波波夫这一副已经忍无可忍的模样，就知道这一位到底唱成了什么样子！ 文人都喜欢青楼姑娘们那吴侬软语的小调儿，可真要唐伯虎来这么一首《聪明累》，简直是要人老命！ 可怜波波夫一代传奇特工，没有死在敌人的枪子之下，竟然要死于文豪唐伯虎的魔音穿耳…… 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周楚一副哀悼的表情，忍不住跟波波夫商量了起来：“你是要我把《红楼梦》十二钗的套曲都给他吗？不觉得……唔，你这个条件有点浪费了？就算是你不说，其实我也会给他啊……” “……”波波夫噎了一下，盯着周楚，“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里知道您这里需要呢？”周楚耸肩，“不过您是情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都说了，咱们就按照您之前说的办吧。我回去就给唐先生换首歌，保管您每天都能听到新的！” 周楚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眯眯地保证着。 他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不是收不回来，是根本没有收回来的价值。 前面还在说觉得波波夫的要求浪费了，可立刻又反口说“情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坑的就是波波夫啊！ 波波夫叼着大烟斗，最后提出一个补充的要求：“首先，你把唐伯虎的事情给我搞定了，至少换一些好听的歌，他是文人，不是乐坛音乐天王！其次，我要见到我家乡的大美女，比如你之前看到的那个安梅梅，按照你现在的能力，一时半会儿搞不定她，没关系，多见见面约约会，我也就是见见家乡美女罢了。懂？” “懂。” 周楚心说自己都要去安梅梅手底下当苦逼打工仔了，自然是有每天见面的机会。 想想其实还挺凄凉呢。 周楚跟波波夫这里把事情解决了，直接回了宿舍，立刻把事情给唐伯虎办好。 他想了想，以后要请唐伯虎帮忙的时候还多，这一回既是帮着波波夫办事，也是讨好唐伯虎的机会。 古人尊师重道，他不能因为波波夫提出来的要求简单，就敷衍了事。 周楚下了一大堆的音乐，索性又去网上订购了一本线装脂批本的《石头记》。 唐伯虎是古人，还是看线装书比较好，虽然这套书就要好几千，可周楚现在有钱啦，几千块毛毛雨…… 他通过手机，将音乐存入了情圣学院之中，唐伯虎那边立刻就收到了。 周楚还暂时没进去说话，他给安梅梅打了个电话。 “你好，这里……” “别废话了，我是周楚，你前不久跟我说的事情，我答应。” 那边安梅梅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之前打电话的时候，你还犹犹豫豫，现在忽然之间答应，我有点怀疑你的用意。” “怀疑我是凯江集**来的内奸吗？” 周楚笑着，他顺手刷开了网页，打开了中国国家画院的官方网站，右上角果然已经有了新消息通知。 他一边说话，一边将站内短信给刷出来。 “我之前跟你打完电话之后，就已经跟魏朝成撕破脸皮了，网球场上差点打起来……你耳目灵通，一打听就知道的。我每有必要……嗯？” “怎么？” 安梅梅听见他声音忽然之间断掉，颇为奇怪。 周楚已经看见了站内短信的内容。 “您新上传的《虾戏图》现在点击量已经过两万！在本画院官网之中是前所未有的记录，经过画院方面的人认定，您的画作已经有资格刊登在画院刊物的封底上，作为封底图。因为您这是原创并且首次刊登的画，所以本刊物将付给您每幅两千的稿费……” 封底图？ 开什么玩笑，一上来就是封底图？ 周楚有些发愣，他甚至没顾得上跟安梅梅之间的对话，只愕然道：“难道我已经是国画大师的水准了？” 安梅梅那边听见顿时无言，周楚这到底…… 她见识过周楚的书法，却不知道这人竟然…… 调查是调查过，现在怎么忽然之间冒出这句话来？ “周楚？” “哦，不好意思，我这里忽然出了件不大不小的好事，所以有点小激动了。”周楚将页面上的合约给下了下来，正规杂志的稿费寄出比较麻烦，说实话一副画两千，很廉价，现在很多杂志的大幅插画都超过这个价格，更不用说封底图。 有人一张封面图的价格都是上万…… 但是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人民日报上一个豆腐块文章都是给记者脸上贴金，倒贴钱都想发；画院的机关刊物，同时也面向大众发行，虽然销量一直垫底，可到底是个门面。体制内的东西怎么都是好的…… 稿费不高，有面子，足够拿出去装逼了。 周楚将这一切考虑得很清楚，要紧的是，他的才能很快就会被注意到。 他要的不仅仅是接触江院长这么简单，还要让人看到自己的本事，自己自荐上去，和人家主动因为他的才气发现自己，可是两个天地。 周楚想着，又对着电话那边的安梅梅道：“我先跟你说好，我对金融方面一窍不通，请我工资你随意，但是对外一定要说比魏朝成高。” 安梅梅略微有些没想到，不过她自然认为周楚是在谦虚。 “你现在是什么都很谦虚，到底你会不会，我自己长了一双眼，会自己看。至于薪酬……请你相信，希克财阀不差钱。” 得，周楚觉得自己快被这个女人给征服了。 一个来自异域番邦的土豪女人，在某些事情上出乎意料地阴险，可是不能否认，在某些事情，比如薪酬方面，她大方得让周楚为之咋舌。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谈谈工作的事情？” “现在我手里有一些事情要忙，可能空不出时间来，魏朝成那边还没开始，我们也就能够慢慢来。”安梅梅一心以为周楚有本事，所以根本不急。 皇帝不急，周楚这太监自然不急。 他淡定地跟安梅梅说了再见，然后将自己的信息填进了画院的一张表格里，准备给网站那边扫描过去。 他还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一幅画，画院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 吕征这时候拿着这幅画的印刷版在看，顺便也看了看网络上的评论，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这画风这么眼熟呢？路人丙……这什么id啊……乱七八糟的……” 他想起来的，自然是周楚那一幅《高山流水》图。 只是当初那一幅画乃是唐伯虎的手笔，而周楚师承唐伯虎，又被唐伯虎附身过很多次，所以画画的时候也带着那么一点唐伯虎的神韵。可毕竟周楚接触绘画的时间还不是很长，就算是有情圣学院时间流速不同的效果，也只能在技巧上练习，在画作的气势和底蕴上，则是还需要进一步的修炼。 所以现在，吕征看着这一幅画只有一种熟悉感，还不确定是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因为…… 差距还是挺明显的。 “吕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哦，我在看这一期要刊登在封底上的那一幅画，有些眼熟而已……”吕征回过神来，答了一句，“前一阵我不是跟院长说，我这里发现了一个作画的天才吗？虽然后来不管怎么打听都没有那一幅《高山流水图》的下落，这个人我也没好意思联系，毕竟太冒昧。可现在这一幅图……肯定跟他有关系就是了。对了，这个路人丙的信息扫过来了吗？” “已经有负责人在办这件事了，应该很快就过来。” 一旁的小助理接了话，正说着，那边电话就已经打过来，告知“路人丙”已经将自己相关的汇款信息发过来了。 吕征立刻让人将扫描件发给自己，同时因为有一些奇异的紧张，所以手心微微冒着汗，他端了一杯水来喝，刚刚把温水含进口中，下一刻就全部喷了出来！ “噗——” 办公室里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吕征竟然这样失态。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不对啊，难道不该是师承之类的吗？ “吕老师？吕老师？” “吕老师你怎么了？” “不不不不我要去找我老师说说这件事……” 吕征完全没有理会旁人的意思，直接将自己挂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一拿，抓了桌上的三张纸，就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上了楼敲开了江院长办公室的门。 “咚咚咚……” “请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平差异太大 “老师，我今天看见了见鬼的事情……” 刚刚进来，吕征就直接说开了，完全没有往日的镇定。 他无法理解，同一个人的画作，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差距。 江院长戴着黑框的眼睛，有一种总书记的感觉，他抬眼看着吕征，只淡淡道：“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吕征心说这事情怎么能慢？ “学生当初在京华大学画室那边发现了一个天才，您还记得吧？” 现在想起那一天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那样出色的一幅作品，还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堪称是一气呵成，那个作画的年轻人就叫周楚，吕征甚至存了周楚的手机号。 那天发现了这天才之后，吕征就直接给江院长说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样的画作，装裱过后，至少也要送去参赛或者是展览，毕竟今年京华大学的书画艺术作品赛展即将开始，也有不少美院的学生来请吕征给做辅导。可他们错了，这一幅画就那样昙花一现，之后竟然杳无踪迹。 他们哪里知道，周楚这一幅画就是拿出去送给了宁淡泊，收藏在家中了，现在还在自己细细品味呢，几个朋友都还没看过，自然不可能传出名声去。 这一来，他们也不好贸然给周楚打电话，毕竟平白抄了人的手机号码，那也是触犯隐私的事情。 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吕征的印象也渐渐淡了一些。 毕竟他虽然觉得遗憾，可这个人在京华大学，迟早能再看见，再不济等吕征将手里书画艺术作品大赛的事情给忙完，能厚着脸皮给周楚打一个电话。 结果现在…… 吕征整个人都要癫狂了，艺术家骨子里的疯病，在他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一向镇定冷静的他，现在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然后终于一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江院长的办公室是装修得很有古韵的，外面是个小的会客室，中间一架隔断，绕过去就是书案，排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个巨大的青花瓷画缸。江院长每天都要动笔画上一些东西，这会儿刚刚搁了笔，坐在躺椅上听老旧的红楼梦组曲呢。 他道：“你来坐下说吧。” 吕征呼出一口气，坐下来，然后伸手将一张纸，压在了酸枝梨木茶几上，“您看，这是之前学生给您看过的那一幅《高山流水》。” 江院长点了点头：“我记得。” “然后，这是前几天画院的网站上出现的一幅明显是随手涂鸦出来的《虾戏图》。”吕征注视着江院长，想看看江院长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相信，江院长浸入此道多年，定然能看出猫腻来。 江院长拿起来，仔细地盯了盯，“这用笔与《高深流水》很相似啊……要紧的是这神韵……只可惜是涂鸦之作，有些糊了。” “不要紧。”吕征来的时候就带了三张纸，这会儿自然早有准备，“您看这张。” 最后一张，就是周楚重新去了画室之后认真画出来的《虾戏图》。 “第二张涂鸦的《虾戏图》，原本是咱们画院官网上网友自行上传的作品，您也看出来这一只虾画得活灵活现了吧？虽然是涂鸦之作，可老师们惜才，觉得画院官网上的业余书画爱好者竟然也能有这样的佳作很难得，想要以这一幅画为主题，做一个特别的主题文稿，专门写现在书画艺术在民间的生存。可没想到……” 就是再给吕征十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的。 “我们网站的工作人员，联系了这个作者路人丙，希望刊登他的作品。结果他说《虾戏图》已经找不到原稿，说再给画一张。这就出现了第三张……” 顿了顿，吕征问道：“您觉得如何？” “须长足修体狭姿态美……齐白石老人画虾最能得虾之神韵，这一副画作虽不可说能及得上他，却能有三分的神韵……”江院长取下眼镜，掏出眼镜布仔细地擦了擦镜片，拿近了重新再看，不过末了忽然道，“这一幅画……跟那《高山流水》，笔法画风也很接近啊。难道……” “一个人。” 吕征说出来都不敢相信。 “都是周楚，都在京华大学，连电话号码都没变。” “你震惊的是什么？” 江院长将第三幅图放在了第二幅图上面，然后与第一幅图并排在一起，也就是《高山流水》与《虾戏图》。 吕征道：“我只奇怪……这人有病吧？” 他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还没等江院长说什么，他就按住自己额头道：“虽然这二者相差很大，可神韵很相似，太相似了，我以为乃是师徒作品，或者说是同出一师，可现在他们的信息是一样的。同一个人的作品，还都是近期的，您不觉得这水平的差异太大了吗？” “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江院长道，“也许这一副《虾戏图》是他早期的作品。不管怎么说，不要妄下定论，你只是看过了更好的《高山流水》，所以觉得《虾戏图》差了一些。可实际上，《虾戏图》已经能比得上如今一些国画老手了。要求不要太苛刻，至于这件事……再观察观察。” 最客观的，自然还是江院长。 吕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点点头，又起身：“那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您看……要不要将这个周楚吸收到画院来？” “暂时没这个打算，如果他作画的水平浮动很大的话，就有可能是冒名之作。还是那句话，慢慢观察。画院里，人已经够多了……” 机构臃肿。 江院长叹了口气，他将自己的期望值压低，免得到时候出来个庸才，这心里受不住啊。 “那学生走了，老师您……” “没事儿，画留在我这儿吧，你去准备京华大学书画艺术比赛的事情吧。知道你忙……” 吕征敬重江院长，倒是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冒失了，他道了个歉，这才离开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电脑前面，吕征重新端起水来喝，看着电脑上面那一个“路人丙”的id，“有意思……” id背后，应该就是当初吕征见过的那个人吧？ 周楚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画院那边给盯上了，他想着自己需要一个能作画的地方，还有能够学习金融的地方，去安梅梅那边也不能够丢脸啊，还要跟魏朝成pk，宿舍太小…… 他老琢磨着，自己得搬出去。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办法，等到次日下午买的《石头记》到了，周楚才带着去情圣学院见了唐伯虎，看他果然听得如痴如醉，顿时同情起波波夫来。 “唐先生，我给您听的这一套组曲，就是脱自于这一部书，这一回给您带过来了，您看看？” 唐伯虎正拿着ipod自己嗨呢，一边的波波夫已经处于抓狂状态，一见到周楚拿了一部书来，差点感动得泪流满面。 “真是老师的好学生啊……” “呵呵，应该的。”周楚小得意，“解救您于水火，尽尽做学生的本分嘛。” 唐伯虎走过来，看了一下厚厚的线装书，之前听周楚说那些曲子是从书里来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了书，他翻开来，顿时皱眉：“这不是话本吗？低俗……” “……” 周楚给跪，尼玛！《红楼梦》在这一位的眼底竟然是低俗之作！ 他刚刚想说“觉得低俗你就还我”，结果那厮抱着书就走到一边去看了…… 有种说低俗你有种别抱走啊！ 周楚彻底无语。 他挠了挠头，还是想起了正事：“波波夫老师，事情我给您办好了，您能给我介绍老师了吗？” “你是要学金融方面的事情，我认识的都是银行家，应该能够帮到你的忙，但是……他们的脾气很古怪，唯利是图，我不确定你是不是能够获得他们的认可。” 波波夫把丑话说在前面，别的还好，金融这方面的事情…… 太难。 周楚点点头：“您介绍就是，剩下的我来。” 于是波波夫一点，周楚面前荡漾过一道波纹，转瞬之间就已经置身于密西西比河畔，马场上一匹骏马朝着周楚过来，上面端坐着一个英国绅士。 周楚脑子里响起了波波夫的声音：“jp摩根……” 作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全球金融寡头，摩根在金融界的地位不言而喻。 在听到波波夫低沉的嗓音的时候，周楚以为自己撞了大运！ 卧槽！ 直接有世界顶级的金融寡头来辅佐我泡妞啊！ 他看着眼前这一位英国绅士模样的男人，猜测着他的身份。毕竟摩根家族是扎根在美国华尔街的，可是约翰·摩根的父亲却曾经坐镇英国伦敦，这一位英国绅士打扮模样的人多半就是…… 周楚开口就想要叫：“摩根先生……” 然而让周楚完全想不到的是，眼前的场景骤然一花。 密西西比水草丰茂的原野迅速像是离散的分子一样，从周楚的眼前划了过去，紧接着，碎片一样的光华进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每天流动着金钱和欲望的华尔街，西装革履穿梭在证交所里面的男人，资本家们犀利的眼神，大屏上随时变化着的各种曲线，各种各样的声音……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那是宏伟的高楼大厦，壮阔的而繁华的纽约，华尔街，世界金融的中心！ 周楚站在广袤的天空之下，天空却以一个俯视的角度将繁华的城市，呈现在周楚的面前！ 他开口之后，便立刻无声，所有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给堵住。 然后，眼前的场景瞬间崩碎，周楚甚至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名英国绅士皱着眉头，遗憾地看着周楚：“努力吧，年轻人，你还不够资格与我对话。” 话音刚落，周楚便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一阵剧痛，一瞬间跌回到桃花坞之中。 “咚！” 周楚整个人仰面摔在地上，后脑勺着地，两眼都是花的。 “尼玛……波波夫你又坑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高冷女神 周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难道不是在入侵冯果儿的电脑吗？！ 靠，这个弹窗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入侵失败了？！ “老、老师……这个……” 沃兹涅克烦躁地在脑海里大吼了一声：“闭嘴！” 在他入侵的过程之中，周楚就一直咕咕叨叨，说个没完，活生生一个长舌妇！ 沃兹涅克这时候需要安静，要他在旁边唧唧歪歪废话多！ “闭嘴”两个字，沃兹涅克说了第二遍了。 周楚不想听见他说第三遍，因为事不过三，如果有第三次肯定是周楚倒霉。 沃兹涅克的种种反应都很反常，而这一句“嗨，老伙计”，很像是熟人打招呼。 入侵的就是苹果系统，沃兹涅克又是苹果的创始人之一，除了乔布斯之外，他们的创业团队之中，应该只有一个沃兹涅克对苹果系统很熟悉了吧？ 那么这个“老伙计”指的到底是谁？ 《乔布斯传》里可几乎没提到过这些事情。 周楚想入非非之际，电脑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新的电脑屏幕，因为是远程监控的画面，所以看上去有些模糊。 这个时候电脑鼠标没有动，桌面上还留有一个文档的窗口，周楚看了一下抬头，是什么校报记者团工作总结。 “贼婆娘还挺忙……” 整天看着出入在什么地下赌场，还在学校里，这个新闻那个新闻…… 有分身术不成？ “现在还有八分钟，我会帮你查找一遍里面的音频格式资料，但是如果没有，就要你自己后续进行操作了。”沃兹涅克说着，已经开始键入代码，敲键盘的速度很快，周楚只看到扫描数据刷拉拉地反馈回来大半页，大多结果都是平时听的音乐，以英文歌和纯音乐为主，看得出冯果儿其实还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不过在周楚的眼底，只有两个字就能概括了：装逼。 他对冯果儿的脸有好感，性格暂时没有。 想着，周楚扫着搜索出来的结果。 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任何一段可疑的音频。 见鬼了不成？ 这贼婆娘把音频放到哪里去了？ 周楚还想再看看，可是沃兹涅克扫了一眼时间，只道：“时间不够了，为了完美地完成任务，我给你在她电脑里面装个监控程序，她的电脑开了关了你都能只道，只要有别的数据接入，你就可以趁机查一查，具体的使用方法你进来找我就可以。” 说完，“叮”地一声轻响，附身时间结束。 周楚的手顿时从键盘上落了下来，整个人甚至是眼睛一闭，过了一会儿周楚才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真真切切地看着电脑界面。 就在那一刹那，监控屏幕之中，冯果儿的屏幕上的鼠标忽然晃动了一下，接着周楚就看到上面开始一个个蹦字，想来是开始干活儿了。 周楚也觉得自己应该干活儿了，他把监控界面隐藏掉，就立刻进了情圣学院，找了之前才结束附身离开的沃兹涅克。 沃兹涅克的情绪似乎不大好，只是给周楚讲了一下留下来的那些工具的使用方法，很傻瓜很简单。 一个小时培养不出一名优秀的丹青国画大师，同样教不出一个超级黑客的徒弟。 目前而言，那些傻瓜工具最适合周楚。 等到了解清楚了，周楚这才离开学院，上去试着操作了一下那些工具。 这些主要都是针对冯果儿的电脑的，有一个目标电脑的监控程序，冯果儿的电脑只要一连网，周楚这里就知道；除此之外是一个扫描器，自带网络上现在广为人知的病毒的数据库；最后一个是小巧精致的脚印擦除器，能够清除入侵之后的痕迹，并且进行自我删除。 很好，几乎齐活儿了。 有了这些，周楚搞定冯果儿很简单。 只是，音频不在冯果儿的电脑里，难道储存在u盘上，那什么时候冯果儿才会插u盘？ 想想就头大，周楚顿时觉得冯果儿这件事太棘手。 沃兹涅克没根周楚说他的要求，周楚看他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心情提要求，索性没管他，过一阵沃兹涅克自己会来。 时间不早，周楚准备休息了，不过这时候监控界面上，冯果儿的鼠标点中了qq，随后登陆。 周楚看见了她的qq号，忽然一抬眉，他迅速翻出自己的小号来，输入冯果儿的qq号码，然后添加。 没想到，冯果儿的权限设置为了“不允许任何人添加为好友”，周楚差点吐了一口血，索性放弃。 他继续看冯果儿。 这边的冯果儿立刻登陆上了qq，有新的qq消息弹出，周楚在看见那个qq的备注名的时候都还没多想，“美丽”。 美丽？ 多俗气的名字？ 紧接着，冯果儿打开了那个消息界面，周楚一下就看到了对方的头像！ “噗——” 他几乎一口老血喷在屏幕上，这不是高美丽吗？！ 冯果儿与高美丽的对话窗口上，高美丽的头像就是她自己，头上戴着华丽的水钻镶嵌的王冠，似乎是在哪一次宴会上的照片，截了个上半身当头像。 对了，他差点忘记，冯果儿跟高美丽似乎是好朋友，曾经见到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 一想到高美丽，周楚心就砰砰跳。 他不会忘记，这一切故事的开始，都源于她。 摸出那一只手机，背后还有圆圆的苹果标志，不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周楚。 周楚忽然笑了，他将手机翻到正面去，手指摩挲了屏幕一下然后继续看屏幕。 高美丽：果儿？ 冯果儿：刚忙完。 高美丽：什么时候一起出去游泳啊，天气热了…… 冯果儿：再过半个月吧，忙。 高美丽：[委屈]总是忙…… 冯果儿：高冷女神，能不能抬起你的架子来？ 高美丽：[吐舌头]我没有架子，你有。 冯果儿：…… 高美丽：我听说那个小痞子到你那里去闹了？ 冯果儿：闹有什么用，我就是不给他。 高美丽：[可怜]果儿你别出去害人啦，我觉得这个人还不错……他跟江晴雪…… 冯果儿：他骂我心里阴暗，我就阴暗给他看。美丽你别说了。 高美丽：[可怜] …… 阴暗给我看？ 周楚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小痞子”指的是谁吗？ 说的怕就是周楚吧？ 呸！ 这冯果儿，心太黑！ 骂她两句这能当真吗？ 能吗？ 好吧，他周楚就是觉得冯果儿心理阴暗。 事实上难道不是这样吗？ 贼婆娘逆反心理太重，压根儿就是个没长大的臭丫头。 “下次逮住你还要继续抽你小屁屁！” 周楚恨恨咬牙，可回头一想高美丽聊天时候的表现，又觉得自己被刷新了三观 不对啊，高美丽不是高冷范儿吗？ 真正的出身红色家庭，根红苗正，脸蛋身材都是超一流，气质绝佳，让人一看了就会生出亲近的感觉。只是她本身的气质让人仰望，所以很少有人接近她罢了。 怎么想，高美丽聊天也不该是这样啊！ 周楚几乎是愣愣地看着高美丽在qq聊天之中跟冯果儿卖萌，而冯果儿这种看上去不那么耐心的女人，竟然一条一条耐心地回应她。 疯了…… 这些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面派也不必这样吧！ “砰。” 门开了。 周楚立刻将还在监控界面上的电脑一压，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钱有方回来了。 “我靠，你干什么踹门？” “我有踹门吗？”钱有方只是按着自己平常的力气开门而已，他一看周楚，忽然道，“平时我开门你都没有被我吓住，怎么这会儿……” 周楚瞬间翻白眼：“老子这不是最近倒霉的吗？你知道那个金融史辩论会的事情吗？” “你说这个？”钱有方一听也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他直接拉开椅子，坐到了周楚旁边，“你肯定是被魏朝成给坑了。前几天有人看到魏朝成跟导员一起走，结果你现在就莫名其妙地被推荐参加了这个金融史辩论会。你有几斤几两老子还不清楚？说明史你可能懂点，说金融史你就是两眼一抓瞎。” 说话可能有点伤面子，可不可否认，周楚的确对金融史一点也不了解。 钱有方继续道：“论坛上的人都以为你要跟魏朝成打擂台呢，结果是你被人家算计。我看你明天还是去找王导员吧，要不去找一下吴老，看看吴老能不能帮你。” 周楚冷笑了一声：“找吴老也没有用，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不去就是我怯场。这一回是他魏朝成算计得好，不过……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曼昆又不是摆设。 周楚高深莫测地扔下这一句，就直接没搭理钱有方滚去睡了。 至于电脑，自然不敢再碰。 他调整着自己的心情，一闭上眼睛却想起了江晴雪，想着想着又想起了宁馨，自打她去了国外之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第二天出门却是周楚没看黄历。 他刚刚到教学楼前面，就见到了跟魏朝成走在一起的江晴雪。 “晴雪，你当心着，前面台阶小心崴了脚……” 魏朝成俨然一个绅士，提醒着江晴雪。 江晴雪颇不耐烦，结果刚刚踩着高跟的水晶凉鞋上了台阶，就“啊”地惊叫了一声，真的崴了…… 周楚见状立刻就想要上去，不过魏朝成距离江晴雪更近，一下就扶住了她：“都让你小心了，最近做事也是冒冒失失的……” 第一百三十章 女神生气了 所有的动作顿时停住。 周楚看着江晴雪，也看着魏朝成，前几天的场景似乎一下就调换了过来。 不过因为周楚站得远，所以那边两个人并没有能够注意到他。 江晴雪只是崴了一下，没什么大碍。 她脸上淡淡地，看不到什么表情，只将魏朝成礼貌地推开：“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 虽然现在跟周楚冷战，可现在她还没有跟魏朝成接触的心思。 厌恶了周楚，不代表她能对一个恶心的男人投怀送抱。 魏朝成却不紧不慢，周楚跟江晴雪冷战了，他的机会也就来了。 虽然很不愿意将自己摆在一个跟周楚相同的位置上，可现在他在江晴雪的心目当中的确不如一个平民出身的臭小子。不过没有关系，等到他吧江晴雪弄到手，还怕什么？ 他要让江晴雪跟周楚一起后悔。 棒打鸳鸯的感觉，一定不错。 魏朝成心底阴阴地笑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了周楚。 “呵，这不是史学院的高材生吗？听说你也参加了金融史辩论会，不会是想要来挑战权威吧？”魏朝成笑着说了一声。 正在上课之前的几分钟，不少人都是踩点来的，可见到魏朝成跟周楚这对峙的场面，不少人的脚步都已经慢了下来，甚至在楼道口看着。 周楚望了有些呆愣的江晴雪一眼，却笑：“我不挑战权威，也不挑战你。第一，你不是权威，也没有资格；第二，对你，不需要用‘挑战’这么尊敬的词。真不知道魏公子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挑战’这种抬举自己的词，不适合名门出身的您用。” 众人听见这尖锐的讽刺，几乎是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周楚这是完全不客气啊！ 大家都听得出来，魏朝成那就是在讽刺周楚啊，可现在周楚一本正经地反驳着…… 除了无语，众人还是只有无语。 周楚的话，还没说完。 “鉴于你出身金融学院，对别的事情都不大懂，我可以真心实意地给您建议一个词……指教。” 于是整个话从“周楚挑战魏朝成”，变成了“周楚指教魏朝成”，换了一个词，意思可大相径庭了。 魏朝成眼底阴狠一掠而过，末了却笑：“事实证明一切，矮子。” “你是巨人。” 周楚跟魏朝成打哑谜呢。 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当谁听不懂谁骂谁呢。 周楚文学功底甩魏朝成一条街！ 魏朝成也没想到周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不过这样更好：“看到你还有反驳我的本事，似乎我不必担心你在辩论会的那一天怯场，只要不搞砸了我的辩论会，随你怎么说。我对你……拭目以待。” 现在周楚觉得跟不断挑衅人的魏朝成说话，很没意思。 他看向了一直在看戏的江晴雪：“晴雪，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 “抱歉，我要上课了。”江晴雪耸肩，对着周楚拉出一个无奈而嘲讽的笑容来，“更何况，我对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实在提不起任何的谈话兴趣。” 说完，她抱着书就朝楼梯上走了。 魏朝成似乎很遗憾地朝着周楚摊手：“看样子我们的女神，终于认清楚自己适合的道路了。乞丐和公主，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那么，我们也再见吧。“ 接着江晴雪走了之后，魏朝成也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周楚站在原地，很想上去一脚把魏朝成踹翻。 对方有权有势，周楚如果在这个时候动手了，下场会很惨。 他忍了这一口气，却忽然没了去上课的心思，回身一拳砸在了墙柱子上。 辩论会肯定是要参加的了，周楚必须准备准备，学业这边已经没有问题，他直接转身走进图书馆，抽了一本基础经济学，就坐了下来，翻开书闭上眼。 情圣学院之中，周楚带着书，已经到了曼昆巨大的办公室外面，外面有一个咖啡厅。 周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似乎很适合留下来看书。 情圣学院之中的时间流速，还有曼昆这个老师的存在，情圣学院的附身功能，都是周楚的依仗所在。 可他的时间不多了。 再有小半月就是全球金融史辩论会，他绝不能输给了魏朝成。 一半为了江晴雪，一半为了自己。 逆境之中，犹能凸显一个人的心智。 越是身处烦乱，一颗心就越要能静得下来。 换了是以前，周楚也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够在这种焦急的时候看书。 枯燥的基础理论，周楚在学院之中一坐就是许久。 中途曼昆出来倒水，也没见周楚抬过头，于是一点头，觉得周楚这个学生还不错。 整整一个白天，周楚几乎都是在情圣学院之中度过的，好歹啃完了一本书，周楚却知道这还不够。 因为这些东西，对周楚来说，还是完全新鲜陌生的，周楚理解起来很困难，像是婴儿啃骨头一样。 不过，在啃骨头的过程之中，周楚的意志力和理解力也在迅速地攀升。 在情圣学院学习的时间越久，记忆力与理解力就会更强，这是周楚以前跟着唐伯虎学明史的经验。 周楚不是自己出学院的，而是被图书馆管理员弄出来的。 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周楚看见一个戴眼镜的大妈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周楚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地板上。 他揉着自己的头起身：“这几点了？” “同学，你……你没事吧？我看你刚刚都……” 学霸经常猝死啊！京华大学猝死过几个学霸了！ 同学你这样动不动就倒在地上，我们做管理员的很艰辛好么！ 大妈一脸崩溃地看着周楚。 周楚后脑勺有些发凉，摆手道：“阿姨，不好意思，我是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根本推不醒，要使劲儿推才可能醒吗？ 大妈一脸不信的表情：“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您看我，轻轻松松举起这张桌子……” 说着，周楚很轻松地一手将放书的那张桌子给抬了起来，拍了拍大妈的肩膀：“您是个好心人，我记住您了，谢谢。” 然后周楚优哉游哉地出去了，留下一本放在桌上只翻了一页的《基础经济学》。 连着几天，周楚都来图书馆，照旧找一本经济学方面的书，翻开第一页，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情圣学院里没书，要书都只能从现实之中投影过去，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怪相。 京华大学图书馆的人气很高，每天闭着眼睛看书的周楚，自然引起了人的注意。 人们一比对，这不是那个跟魏朝成叫板的周楚吗？ 靠，闭着眼睛在图书馆看书？ 疯了不成？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周楚是在临时抱佛脚，没想到周楚头一天摆了一本书在桌面上，第二天也是一本书，结果第三天就变成了三本，第四天八本，等到了第五天，周楚睡觉时候面前的书已经堆得老高，看不见周楚整个人了。 等到第六天，周楚不拿着书到桌前睡了，他搬了椅子坐到经济学类的书架下面睡。 京华大学第一怪人周楚，就此诞生。 不过周楚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知道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第六天的时候，周楚收到了画院那边的汇款短信，而冯果儿的电脑却还没有任何的存储设备接入。 一切事情，都在风平浪静之中酝酿。 周楚再次关上一本书，然后看向了办公室的门，他觉得自己有资格让曼昆教了。 所以第六天最后两个小时，周楚第二次敲开了曼昆办公室的门。 “曼昆老师，您规定的书目，我都看完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监控 整个学院都已经知道，周楚开启了“学霸模式”。 绮梦仙子虽然几次三番想要劝周楚去泡妞，可想想如果不先成学霸，连泡妞的本钱都没有。这一回倒是周楚一下子拎得清了，该解决的事情还是要解决。 在基本熟悉了经济学的一些常识之后，曼昆再针对他所需要的进行金融历史的讲解。 校友们眼中奇怪的周楚，很快消失在了图书馆。 他只是拿着书在图书馆坐了很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楚在得到了画院的汇款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画院的官方网站，当务之急还是金融史辩论会。 最近他熟悉了各种黑客小工具的用法，就把一个警报器安装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周楚人走到哪里，警报器跟到哪里，一旦冯果儿的电脑有动静，周楚立刻就能知道。 不过因为冯果儿那边一直没动静，周楚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好在，今天刚刚一从情圣学院出来，手机就响了。 “滴滴滴滴……” 一串密集的声音，周楚拿起来就看了一眼，一条消息显示“肉鸡001已经接入未知存储设备”。 周楚瞬间坐下来翻开电脑，打开了监控界面的瞬间反锁掉门，谨防钱有方那牲口关键时刻闯进来。 电脑的开机速度已经很慢，周楚有些焦急，足足等了有一分钟，他才看见窗口显示出来，直接运行了桌面上的监控程序，进度条缓缓拉出，等百分之百的进度条拉完，之前已经很熟悉的监控界面就已经弹出来了。 还是冯果儿的电脑，这个时候已经接入了u盘。 周楚心道好机会，他可以在自己的电脑上隔空操作冯果儿的电脑，因为冯果儿的电脑早已经被沃兹涅克攻破，成为了被黑客控制的肉鸡。 这个时候，周楚对冯果儿的电脑进行操纵，都是后台操作，在冯果儿的电脑上看不见。 具体的原理，周楚自然不懂，他现在只是一个俗称的“工具小子”罢了。 点击开启“后台操作”指令，紧接着监控界面全屏成了冯果儿的电脑屏幕，现在周楚就像是完完全全坐在了冯果儿电脑前面。 他查找了冯果儿新插入的u盘，一看全部是跟记者团有关的东西，不过末尾有一个命名为“杂七杂八”的文件夹。 扫了一眼前面很多以“校报”为开头命名的文件，周楚试着点开看了看，都是校报的稿子，还有里面校报记者团成员的资料，看得出冯果儿这个团长还是很用心的。 周楚看了一阵，最终还是直奔目标，自己要找的东西只可能在这个杂七杂八的文件夹里。 点开一看，果然是杂七杂八，平时拍废了的照片，或者角度不好的，都扔在一个次级文件夹里，还有一些稿子的修改版本。 滚动条下拉，周楚谨慎地注意着上面的cpu占用率，每打开一个文件查看，cpu这里都会又很轻微的增长。 不过现在的冯果儿正在听歌，所以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寻常cpu自己会慢慢变化，有时候大有时候小，周楚又没在冯果儿的电脑干别的坏事，冯果儿自然发现不了什么事情。 周楚小心翼翼地继续拖动滚动条，终于在一大堆杂乱的文件之中看见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音频文件。 只是他看见音频的名字的时候，顿时有些奇怪：“魔镜魔镜？” 周楚无语，嘴角一抽，别告诉他这个音频会是一个跟白雪公主有关的东西！ 要真是那样，周楚不就是空欢喜一场吗？ 他咬着牙暗骂着冯果儿，终于还是瞧瞧将这个音频复制到了自己的电脑上，粘贴回桌面。 在粘贴这个音频的过程之中，流量监控器有过一瞬间的飙升，不过因为整个文件很小，也就是两兆，在冯果儿那边逆天的网速之下根本算不了什么。文件被周楚从之前沃兹涅克留下的端口之中拖拽回来，产生的流量不曾被人注意到，那么周楚也就成功了。 这不过是相当简单的一个过程，可周楚做来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擦了擦自己头上的冷汗，心里叫了一声妈，做贼的感觉原来这么酸爽。 难怪人说一旦进入了黑客的世界，就再也没有办法走出去了。 这种探囊取物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是个有理想的人都想要得到啊。 不过短短五秒钟，周楚就已经将这个音频复制过来了。 他戴上耳机，点开了音频，一播放，不是什么跟白雪公主有关的音频资料，恰好就是周楚当初跟冯果儿的那一段对话！ 靠！ 这娘们，果然阴险！ 如果不是周楚请了沃兹涅克来帮忙，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查探到冯果儿藏在u盘里的东西？ 周楚自己为保险起见，先把u盘拷贝到了自己的手机里，u盘里也存了一份，然后才想要运行脚印擦出程序，可一旦运行这个小工具，之前沃兹涅克布置在冯果儿电脑里的一切资程序都将消失一空。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有点舍不得。 他想了想，就要关掉监控界面，结果又看见冯果儿在跟高美丽聊天。 高美丽聊天，还是喜欢发一些很可爱的图片，冯果儿说她是蠢萌。 偶尔监控这几天，周楚也就发现冯果儿跟高美丽聊天比较多，除此之外就是忙着手里学校的事情。而高美丽，外表看上去那样不好接近，让人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可背地里却是…… 这感觉实在是微妙得不行，美女们还喜欢互相发一些自拍的照片，来来回回，周楚就看着她们发。 高美丽喜欢给她那只白色的奶皮猫拍照，毛茸茸皱巴巴的一只，看着就想让人按下去，她还喜欢把猫顶在自己的头上拍照，自己自拍的姿势总是带着奇怪。 不过高美丽也说了，怎么可能找别人来帮我拍呀，果儿你也没时间…… 女人们聊的话题都很琐碎。 周楚移动鼠标，已经点在了窗口右上角的叉上，只是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忽然冒出四个字来：魔镜魔镜。 原来《白雪公主》的童话怎么说来着？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我去…… 周楚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他跟冯果儿闹这么大的事儿，还不是因为冯果儿非要问他到底她跟江晴雪哪个更漂亮吗？ 女人的爱美之心…… 那一瞬间周楚简直想要给屏幕对面的冯果儿跪下去了。 贼婆娘，你这是恶毒的王后，要拆散本……本青蛙跟公主啊！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让我周楚来告诉你啊。 周楚想着，直接拉开了监控屏幕，选择了桌面操作。 他在冯果儿的pages上新建了一个空白文档，然后开始输入几行字。 冯果儿还在自己的别墅里跟高美丽聊天呢，忽然之间自己电脑上面界面一变，冯果儿一愣，自己没按错什么地方啊。 见鬼了不成？ 她口里还含着一口橙汁，这会儿差点就呛了出来！ 鼠标自己动了！ 在冯果儿震骇莫名的眼神之中，她桌面上的鼠标光标在没有她操控的请款膝盖，从桌面的聊天框上移动到了左下角的pages图标，然后点击新建了一个空白的pages文档。 这…… 这是什么情况？ 冯果儿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诡异的情形。 很快，她脑海里联想到了一个词：黑客！ 她的电脑被人入侵了！ 可是事情还没完，一个一个字从文档上蹦出来。 “王后：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冯果儿脑子里灵光一闪，几乎立刻就有了怀疑的对象！ 她记得自己把周楚需要的那个音频文件命名为“魔镜魔镜”，心里想着的也就忽然变成了这个故事而已，可现在…… 一瞬间，她有些心烦意乱，伸手去摸鼠标，可是电脑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而后，这一名神秘黑客的第二句话也出来了。 “魔镜：亲爱的王后，我的公主比您美丽一千倍。”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亲爱的王后，我的公主比您美丽一千倍。 一看见这句话，冯果儿直接起身将手中一杯橙汁泼到了电脑上，哗啦啦地，整个昂贵的电脑瞬间狼藉不堪。 那一份文档，在周楚退出之后被保存成了“王后的丑陋谎言”，然后他当着冯果儿的面，进入了冯果儿的u盘，将她存在u盘里的那一顿音频资料删除。 在周楚那边，跟本看不见冯果儿任何神情，他看到的桌面也是干干净净的。 冯果儿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 周楚还不想就这样结束，打你小屁屁算是个什么惩罚？ 在关键时刻破坏他跟江晴雪的感觉，可不仅仅是破坏感情那么简单，周楚的命还系在他跟江晴雪的爱情上呢。 周楚直接通过这边的弹窗工具编写了一个弹窗的内容，这本来是用以欺骗目标肉鸡用户点击弹窗的虚假信息，这个时候却被周楚用来当通知栏。 大红色的叹号弹窗飞出，周楚留在上面的话很简单。 “再见！” 敲完这两个字，周楚发送弹窗，而后在弹窗出现在冯果儿电脑屏幕前面的一瞬间，周楚动作利落地叉掉了监控屏幕，然后运行了脚印擦除器，将自己今天进入冯果儿电脑之中进行的一切操作记录都删除掉，电脑日志记录上消失了一大篇的内容。 周楚就是明摆着告诉她：老子入侵的就是你电脑！不服？打我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切腹吧 周楚第二战对冯果儿，完胜！ 继小树林一日之后，周楚再次出了一口恶气，想着那女人当初怎么也不肯将音频交给自己，现在却眼睁睁看着音频被自己给删除，只怕是这个时候哭也哭不出来吧？ 不爽吗？ 不爽就对了！ 管你日后怎么恼我，恨我，哥现在就一句话：干你！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真可怜的女娃，要是不用苹果电脑，指不定沃兹涅克还没那么熟悉。 现在想想当时沃兹涅克的表情，也许也是一种无奈何庆幸？ 几秒钟键入一个代码，立刻获得了对方电脑的最高级权限！ 乔布斯要是知道沃兹涅克这样干…… 周楚想着想着，顿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学着师父波波夫，当个双料间谍，在沃兹涅克和乔布斯之间来回地兜售消息…… 咳，目前也仅仅是想想罢了。 这两个人都很厉害，虽然他们在情圣学院里，可周楚毫不怀疑自己能被他们给捏死。 暂时将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打消掉，虽然自动放弃了冯果儿电脑的控制权，可周楚好歹将音频资料给搞到手了。 手机里一份，u盘里一份。 接下来，是时候找江晴雪了！ 周楚整个人已经蔫了有一个星期，这会儿瞬间像是加满了油，干劲满满。 他给江晴雪拨了个电话，被拒绝接听。 没关系，不接电话，还有短信！ 我发！ 我发！ 我发发发！ 好吧，还是不回…… 周楚疑心自己已经被江晴雪设置成了黑名单，他索性跑到了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江晴雪大美女，可以解除你的手机黑名单上名字缩写为zc的那个可怜的孩子吗？有东西要给你看！》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只有“rt”两个字母，这是“如题”的意思。 标标准准的标题党啊！ 论坛里多少单身汉子闻风而动，一看到帖子标题便骤然眼前一亮：哎哟我去！这是有情况啊！ 几乎是在看见周楚这个标题的一瞬间，大家立刻点了进去，结果页面跳转之后…… 哎哟我去尼玛！ 如题？如题你妹啊！ 料呢！ 咱们要的大猛料呢！ 难道不是谁谁谁跟那个江晴雪有一腿吗？这两个人最近不是闹矛盾吗？魏朝成周楚江晴雪三个人之间的三角恋，啊不！魏朝成与周楚的“江晴雪争夺战”不是才刚刚打响吗？ 这个发帖的哥们儿是谁啊？ 点开资料看，竟然是个女人？ 资料显示为女，注册时间就在帖子发出去之前五分钟，还尼玛是个小号！ 江晴雪一个已经被拉入黑名单的人，名字缩写为“zc”，呵呵，不是周楚是谁啊？ 众人点进帖子之后，头一个干的事情就是喷楼主，前面五十楼齐刷刷骂“楼主煞笔”，后面五十一楼忽然说，“楼主就是周楚吧？” 结果后面所有的回帖全都炸了锅，“对啊对啊，尼玛zhouchu不就是zc吗？！” “楼主你出来我们保证不打死你！” “啊，又是楼主这个贱人！” “周楚，我们给你扎起！祝你输得屁滚尿流！” “我等**丝男成神的新希望啊，楼主你就是新世界的神！” …… 周楚看着论坛上的消息，心里给自己点赞，哥这智商真是杠杠的！ 原本是想要大号上去发帖的，可想想万一被喷成狗怎么办？ 事实证明，周楚是一个相当有远见的人，看看，果然被喷成狗了嘛！ 所以，在所有人都以为楼主是周楚而事实也是楼主是周楚的时候，周楚这个楼主就要站出来说自己不是周楚！ 对，发帖的人真的不是我！ 周楚换了手机上论坛用自己的大号回复：“楼主你是黑我，还是黑我啊？” 后面一串人立刻有些疑惑起来，到底发帖的人是不是周楚？ 有人说周楚没这么蠢，也有人说应该是楼主来黑周楚，自然更多的是人喷周楚一人分饰两角，精神分裂晚期…… 这有什么关系？ 周楚要的就是炒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话题度一上去，整个帖子迅速地hot，并且漂在了论坛的顶端，一直掉不下去。 周楚就上去跟那些人对喷，死活说楼主不是自己，关键时刻还拿着手机跟电脑同时回帖，两个账号一起上，精分功力已然达到顶峰！ 众人被周楚这么搞来搞去，完全昏了头，还看见周楚的大号上去喷楼主，硬说楼主就是魏朝成，说魏朝成知道他跟江晴雪的事情，故意上论坛来黑他。 “除了你又谁知道我跟晴雪之间的矛盾啊？**睁着眼睛说瞎话！哥真看不起你这样的人！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拼爹吗？你有种发帖你她妈有种用大号啊！” 周楚用大号喷了自己小号一句，然后立刻改用小号回喷：“周楚，说话要讲究道理，我什么时候黑过你？你真以为自己长脸了？被害妄想症有点严重，黑你又怎样了？” …… 喷来喷去，所有人都糊涂了。 靠，难道这个楼主真的不是周楚？ 看着周楚的大号蹦跶来蹦跶去，真的不像是说谎啊！ 妈呀，两人对喷越来越精彩了！ 速度跟进！ 众人呼朋引伴地盖楼，而周楚就靠着一双手打字，没几秒钟就出去一条回帖，文采绝佳又妙语连珠，喷起人来堪称是纵横捭阖、横扫千军！ 天知道人家魏朝成今天心情好好地打了高尔夫回来，就被自己的狗腿子打电话来问：“魏公子，您还是别搭理周楚那个疯子了吧，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一条疯狗，您跟他讲什么道理呢？“ 魏朝成简直一头雾水啊，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他周楚算是什么玩意儿？我稀得搭理他？别抬举自己了！” 说完，他立刻就挂了电话，可是电话一挂下去，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味儿…… 罢了，周楚这种小人物，如今已经不需要搭理了。 他只要在金融史论坛上完美地灭掉周楚，属于他的一切，就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魏朝成轻轻松松的去了，背后周楚继续轰轰烈烈地黑他。 转眼之间帖子已经翻出去十五六页，周楚本来黑魏朝成就是灵机一动，如今简直是黑上瘾，跟吃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索性一条道走到黑，一黑黑到底！ 黑你没商量！ 随着周楚大号与小号的对喷越来越激烈，整个帖子也越盖越高。 论坛上陡然出了件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简直惊掉了众人的眼珠子！ 卧槽！ **丝周楚大战官二代魏朝成！ 平民的逆袭，还是二代们的压制？ 青蛙能否变王子？ 美女花落谁家？ 种种的噱头，立刻开始加深这个帖子的影响，一时之间，帖子的点击量开始飙升。 作为这次事件之中莫名被牵连的女主人公，名字甚至还挂在帖子的标题上，江晴雪自然很快就被人通知到了。 据她所知，今天魏朝成出去打高尔夫，应该没工夫在论坛上跟周楚对喷。 那么…… 跟周楚对喷的人又是谁？ 江晴雪此刻只觉得诡异。 黑名单？ 她的确是把周楚加入了黑名单。 看着那个帖子的标题，江晴雪隐约有些奇怪的预感。 她跟周楚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只觉得度日如年，前几天得知周楚在图书馆对着书睡觉，江晴雪就觉得奇怪，她一直觉得周楚看着吊儿郎当，其实还是个很上进的人，怎么可能连着几天去图书馆，却又什么事情都不做呢？ 所以周楚肯定是被她这次的事情影响。 原本也是个很本事的人，现在闹成这样，江晴雪内心也愧疚得很。 可是只要一想到那音频，大小姐就只有一个心情：管他去死！ 偏偏嘴上这样说，她心里还堵得慌，最近待在家里，脾气更是坏得不行，跟吃了炸药一样。 好不容易捱到这个时候，刷个论坛竟然还刷出让自己躺枪的事情来？ 江晴雪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机翻出来，把周楚的号码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本小姐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是没有……呵呵，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面咒骂着，她一面点了“确定解除黑名单”，就在那一瞬间，无数的未接来电和短信几乎挤爆了江晴雪的手机，每一个都来自周楚。 “傻子，都不知道换个电话打的吗？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蠢透了！ 江晴雪一时也是无语，抱着自己的头就滚到了沙发上去，可是想想又不知道怎么笑了起来。 有时候精明有时候傻气…… 不过现在看这个帖子的话…… 发帖人，只可能是周楚。 魏朝成没道理知道周楚给她发了这么多的短信…… 一看到论坛上周楚这牲口还在兢兢业业地黑魏朝成，江晴雪差点笑死在客厅里，她看见了周楚的短信：“大小姐，我找到了原始音频，你赶紧出来咱们重修旧好！” 重修旧好？ 呸！ 他们有好过吗？ 江晴雪大骂他不要脸，接着迟疑了一下，却回到：“看到了，你别黑魏朝成了，他在打高尔夫，估计没时间被你引出来掐架。水吧，一个小时之后见。没有证据，你就在我面前切腹吧。”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小号到底是谁 动不动就叫切腹？ 哥是那种随便就切了的人吗？ 好歹堂堂中华男儿，怎么能切？ 周楚对着电话“切”了一声，心想自己证据在手，不怕妞跑了。 好不容易拿到证据，周楚心情甚好，一时之间只把糟心的冯果儿抛到脑后，收拾了一身体面的衣服来穿，心道也是时候得意一回了。 绮梦仙子说了：能忍耐的男人最有魅力！ 很好，周楚觉得自己忍了这么久，也总算是有了成果。 他浑然忘记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时候，被绮梦仙子喷成个什么鬼样子。 对比开车去水吧的江晴雪，周楚这种打的过去的…… 好吧，好歹水吧的侍者还认识他，一见他进来跟见了鬼一样。 周楚乐呵呵地打了声招呼：“小哥儿好啊！” “好……好……” 好你个大头鬼啊！ 侍者心里翻了个白眼，原以为不过是白富美对穷**丝一时的兴趣，结果现在白富美跟穷**丝又来约会了，侍者表示自己的内心受到了冲击，真的……受不了！ 江晴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周楚知道的地方，原本没打算在这里多待，一见到周楚进来，她还是把脸拉着，不冷不热道：“来了啊。” 周楚进来，拉开椅子坐在了江晴雪的对面：“还没消气？” “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的证据呢？” 她精致的细眉一抬，睨视着周楚，唇边含着冷意。 周楚将手机递给她，单刀直入，也不废话，直接给了音频：“在我看来，你应该不是那种随意怀疑我的人。不过……算了，你先听听。” “我的确不随便怀疑谁，可是一旦怀疑就停不下来。”江晴雪对着周楚，拉开一个灿烂明艳的笑容，“就算我听了这段音频，也可以怀疑你是伪造的。” 说着，她用耳机放了周楚手机里这一段音频。 听得出他们似乎是在校门口，不远处还有保安说话的声音，学校前面就是大马路，斜对门是中学，有上下课的铃声。 江晴雪垂着眼，眸光微动，继续听着。 这是冯果儿遇见周楚的时候录的，所以对话开始之后停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头一个是周楚的声音，“姑奶奶，你反射弧到底有多长啊……” “我反射弧长，干你何事？” “美女你有本事，我惹不起，我退散。我妈妈教过我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可怕，我必须离你远点。” …… “我漂亮吗？” “……有点。” “有点？” “嗯……比有点多这么一点？” “多这么一点，是多少？”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我知道你要问很多是多少，但是我也不知道很多是多少，你只能找发明这个副词的祖先去。也别让我再给出具体的量化标准，反正在我周楚的心里，你果儿小姐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地上绝无，天上也就您一个！果儿小姐你对我这样的回答还满意吗？” “嗯，勉强吧。我跟你那小女朋友江晴雪比起来，谁漂亮？” “果儿小姐跟晴雪，不是一个风格，这个不能横向比较。” “别吞吞吐吐，我跟江晴雪哪个漂亮？她，还是我？” “大小姐你到底发了什么疯？这东西就像是你问我我妈跟我女朋友掉进水里我先救谁一样，我怎么回答啊？” “那你妈跟你女朋友掉进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 听完了。 江晴雪将耳机拔出来，手指缠着耳机线，玩味地看着周楚：“看不出你对我还挺忠心的。” “现在你知道了？你听到的那两句对话，只是被人调换了语序，接到了一起而已，我怎么可能当着冯果儿的面说我女朋友不如她？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周楚无奈地摊手，又瞧着江晴雪脸上那不怎么看得出深浅的表情。 “你还生气吗？” 江晴雪手指绕着耳机线：“谁知道是不是你跟冯果儿联手起来骗人呢？” 说到底，竟然是旁人算计的误会，逗人吗这是？ 冯果儿…… “回答啊。”江晴雪看周楚只看自己，却不说话，便扬声问他。 周楚只觉得江晴雪还是有心结，证据都已经摆上来了，对人还是这样不冷不热，周楚是有些不明白起来。 “我找证据也很累的，你以为这是冯果儿心甘情愿给我的吗？这女人心里阴暗着，根本就是要我不痛快。我要是找她来帮我做旁证，你觉得她会怎么说？一个居心不良的女人……” “难道你的居心就很良吗？” 江晴雪想起之前论坛上看到的魏朝成的事情，就没忍住笑了一声，她终于绷不住之前一张冷脸，看上去温和多了。 周楚看她笑了，有些惊喜，握着自己手指，只试探问她：“你现在是不生气了？” “我有生气过吗？”江晴雪反问。 “有。”周楚断然道，“要是不生我的气，何必还用得着我去论坛上自黑呢？” 就没见过周楚这样不要脸的人，可江晴雪就喜欢他这个脾气。 小人心性，真得不得了，就像是个巨大的宝藏，怎么也挖不完惊喜。 江晴雪的坏脾气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有，现在误会解开，面子上却还挂不住。 “你那也叫做自黑？黑魏朝成还差不多吧？说起来，我跟你妈一起掉进水里，你救谁？”江晴雪出其不意地问了这个问题。 周楚盯着江晴雪差点憋出内伤来：“你会水吗？” “……不会。”江晴雪睁着眼睛说瞎话呢，“也假设你妈不会吧，好了，开始选择吧。” “……不用选择了。”周楚叹了口气，“我也不会。” 江晴雪：“……” 周楚：“……” 得，这不大家都没话了吗？ 周楚就是这么无耻，女人们发明出来为难男人的问题，真是……折磨！ “录音的末尾，冯果儿也问了你这句话，你怎么回答的？” 录音是以这一句为结尾的，可是后面周楚没有回答。 江晴雪对周楚的答案很好奇。 周楚道：“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这女人是找茬，哪里还想去管那么多？根本没搭理她。以后也别搭理这女人，脑子有坑。” “那你之前还在人家面前把人家夸成朵花呢？”江晴雪语气里带着调笑，可也泛酸，她晃了晃自己的头发，只用水杯敲着桌面，“你也是活该！要是你不说这些，我怎么可能误会你？” “大小姐，误会我就误会我了，别给自己找借口了。” 周楚看江晴雪一直给自己找借口的模样，简直替她窘到不行。 江晴雪隔着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高跟鞋顶在周楚的膝盖上，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什么时候找借口了？” “……对，你从没找过借口，是我胡说八道！” 周楚只觉得自己膝盖骨疼啊，高跟鞋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看他脸都扭了起来，江晴雪也才知道自己下脚重了，她收回来，却道：“下次别让我听见你夸别的女人漂亮，不然……” “我保证！” 漂亮这个词不能用，还有别的词可以用嘛。 周楚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却觉得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连忙道：“我们换个地方玩吧？你想去哪里玩？游乐场？” “心情不好，不去。”江晴雪喝了一口廉价柠檬水，又随手将杯子给搁下。 周楚扫了一眼她动作，想了想道：“飙车？” “我今天穿得很淑女。” 江晴雪示意周楚看了看她今天上身的白色蕾丝镂空花纹的衬衣，很欧风，下面也是同色的及膝百褶裙，就差手里拿一把淑女扇子去英国当哥特时期的淑女了。 的确是很文雅。 他看着看着就笑了：“这样的话，适合去歌剧院听歌剧。” “那是什么破玩意儿？” 江晴雪嗤笑了一声，从小到大听烦了，喜欢的在听，不喜欢的也在听。 从小费尽心机却学人家听歌剧，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鼓掌，都是学问。 每次听歌剧都要穿得特别隆重，一旦在听歌剧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都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太累。 江晴雪懒懒散散地，没骨头一样倚在藤编的椅子上，一手搭着扶手，轻轻敲击，看着窗外。 “那你喜欢什么？” 周楚想想波波夫教的那些东西，其实也没多少能用来泡妞，很多东西，比如赌博，都是随机触发的。 江晴雪喜欢的是刺激，能够让她浑身的血液都燃起来的那种东西。 看现在她懒洋洋的模样，就知道最近她的日子肯定无聊起来了。 周楚问了之后，江晴雪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模样，只道：“我什么也不喜欢。” “你什么都不喜欢，什么地方都不想去，什么事也不想做，大小姐，你这样我们还怎么谈恋爱？”周楚把话说得很直白。 江晴雪看着他，窃笑了一声：“你也就是这一会儿嘚瑟了，刚误会你那阵，也不知道是哪个二傻子跑出去满世界找我，还大声喊‘晴雪晴雪”，笑死我了……“ 其实当时啊，江晴雪就躲在角落里哭呢，伤心得不得了。 只是她不会告诉周楚，反而若无其事地用这件事嘲笑他。 第一百三十四章 款爷 他找人的时候，江晴雪就在附近？ 周楚闻言顿时嘴角一抽：“你不是吧？我满世界找你，结果你躲在旁边看笑话？不带你这样戏弄人的啊，我可是生怕你想不开的。” “踹了你，满世界都是男人。” 江晴雪恶狠狠地龇牙，像是什么小动物，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去威胁他：“再不听话，不**你了！” 周楚配合地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不过也没答话，而是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我找你的时候，你……” “废话多。” 她抬眼瞪她，却冷哼：“我就在旁边看二傻子一样看你啊。” 咬着吸管，江晴雪还是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只是说完了话，却埋下头去。 那一瞬间，周楚看不见她的脸。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揪心。 “晴雪……” 他手指压在桌面上，弯折的线条有些僵硬，就像是此刻周楚有些无措的心。 周楚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出去接个电话，等我回来。” “赶紧滚吧。” 江晴雪还是埋着头，咬着吸管戳着玻璃杯的杯底。 周楚走了出去，却没走远，只从水吧另一边出来，这里有个人工湖，上头开着小叶的金莲，看着还挺漂亮。 顺着湖边长长的栈道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刚才跟江晴雪坐的那个雅间的窗外。 这里临湖，可以开窗，不过咖啡厅是在水上的，所以江晴雪在的地方很高。 周楚慢慢地点了一根烟，靠在木雕窗的右边，基本与江晴雪在一条线上，一抬眼就能看见江晴雪手忙脚乱地抽着纸盒里的纸擦眼泪，没完没了一样。 江晴雪似乎哭得很伤心，跟着反光玻璃都能看见她两只红红的眼睛。 刚才埋着头，也不过是掉了眼泪不想让周楚看见罢了。 女人真是水做的，一说就哭。 好不容易解开了误会，她又…… 周楚慢慢吞完了一支烟，扭头看江晴雪傻兮兮地哭完了一盒纸，怎么也没找见纸，有些气急败坏。 他顿时有些无奈起来，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包抽过一张的纸巾，背对着窗，伸出手去扣了扣木雕窗上面嵌着的玻璃，一副流氓的口吻：“大小姐，小人这里有纸，一百万一包，买不买啊？” 江晴雪正觉得自己傻，反正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周楚，她当时好疼好累好伤心，可是嘴里说出来的就是讽刺他的话，都说女人要把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给男人才能有幸福，现在是她傻吗？ 不，她不傻，周楚傻！ 周楚就是个二傻子！ 正哭得肝肠寸断，心里自怨自艾得不得了的时候，又找不到纸巾了，她更伤心，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 想着，自然哭得更伤心了，一抹就是满手的眼泪，咸咸湿湿的。 “该死的周楚……” 嘴里刚刚诅咒了一句，就听见有人敲窗，一个脑袋靠在窗边上，背对着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一包纸巾一百万，抢劫啊你！ 江晴雪又是狼狈又是无措，最后化作滔天愤怒，她端起水杯来，就走到了窗边，看周楚还自以为潇洒地背对着她举着手里一包纸巾，江晴雪忍不住笑了，灿烂地笑了。 她伸手接过了纸巾，笑道：“一百万，小意思啦。” 然后她手里一杯没喝完的柠檬水，直接被她端着朝周楚倒下去。 周楚站的地方比较低，这会儿刚感觉手里的纸巾被人抽走了，还听见江晴雪说话，下意识就回头，结果猛然一惊！ 迎面一杯水倒过来啊！ 周楚反应力迅速，脚上跟安了弹簧一样，迅速退开！ 哗啦一声，一杯水全落在了周楚方才站着的地方附近。 周楚摸摸自己心口简直吓出一身冷汗来，抬眼便看江晴雪：“哎，我这不是尊重你一个人偷偷哭泣的想法吗？多善解人意的青蛙小王子，你怎么还好心当做驴肝肺泼我呢！一百万一包纸巾你记得给钱啊！” “给你个大头鬼！让你偷看！” 江晴雪怒得不行，抬手就要将手里的空杯朝着周楚扔去。 周楚早就跟着波波夫练出习惯来，左晃晃，右晃晃，我假动作啊假动作，看你扔哪儿！ 他这样晃着晃着，江晴雪只觉得他扭来扭去扭得人心烦，皱眉瞪眼，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指着周楚道：“站好！不许动！” 你当我傻子呢？不动？不就被你给扔中了吗？！ “喂，不带你这样的吧？我要是不给你纸巾，你怎么办？脸都哭花了出去怎么见人？” “要你管啊，你属狗的吗？动不动就拿耗子！” “我属耗子的！” 周楚顶了一句嘴，江晴雪终于忍无可忍，看准了周楚的脑门儿就一个玻璃杯扔了过去。 迅速抬手，周楚动作飞快无比，一瞬间接住了江晴雪的水杯，揶揄道：“你打不着我。” 呵呵。 打不着？ 江晴雪回头直接从雅间里拿了周楚的水杯，还有刚才抽空了的纸盒子，索性连着自己提着的手袋里的化妆小镜子跟唇膏都朝着周楚扔了过去。 “打不着，打不着，我看你现在还能用什么来接！” 一个人朝着窗外扔，一个人一直在窗外接，很快周楚就体会到了杂耍演员的骄傲感！ 尼玛，能不骄傲吗？ 扔了多少接多少啊！ 看看周楚这手指缝里卡着多少东西，整个人就跟大街上去年的圣诞树一样，满满挂着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垃圾啊！ 唇彩眼霜睫毛膏手表甚至是江晴雪的手机！ 整个一个奢侈品杂货市场啊！ 周楚只有嘴巴还是空着的，此刻他一脸迷醉：“大小姐，我可以申请卷款逃跑吗？” 这么多的东西，拿出去得卖多少钱啊！ 江晴雪发泄这一回，心情总算好了不少，见他还在犯贱，气得直接将空了的手袋朝着他扔去，周楚连忙伸高了自己的手，顺利地让手袋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扭头看见江晴雪竟然已经踩在了藤椅上，顿时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江晴雪冷哼一声，不顾自己穿着的是白色的淑女裙，竟然直接一脚踩在了窗沿上。 高跟鞋卡在窗沿木条上，她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搞定，只咒骂道：“什么破水吧！没钱就别修啊！这么简陋坑谁呢！” 接着，站稳了之后，她把自己另一只脚也提了起来，颤巍巍地站在了大大的窗里，然后纵身朝着下面一跳。 周楚心跳都要被她给吓停了，不过白色的裙摆飞起来，那景色也…… 不过这时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赶紧扔了满手抓着的东西上去接她，就怕人摔下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江晴雪下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周楚给接住了，差点将人撞到了旁边的湖里。 “大小姐你真的是要人命啊……怎么说，当时我找了你那么久，你在旁边也不吭一声……打了这么多天的电话，你也不接，人都快被你给急死了。还有啊，下次不许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了。” “我就爱跳！” 江晴雪挂在周楚脖子上，斜眼看他，一副刁蛮模样。 周楚无奈：“爱走光吗？” 那一瞬间，江晴雪迅速低头看自己的穿着，随后再次一脚踩到周楚的脚上：“流氓！” 周楚有冤无处诉：“你这是嫌弃我整个人跟大地的接触面太窄，想要减轻我对地面的压强吗？” “脚要被踩扁了，你不能直白地说吗？” 江晴雪看他耍贫嘴，刚才是气昏了头，也没注意自己穿着淑女裙就往下跳。 她两边袖子都是撒花的开袖，两手一起勾着周楚脖子的时候，姿态特别美，就像是老照片里的女人，透着高贵和优雅。 周楚看她脸上还挂着眼泪，只伸手道：“一百万呢？” 江晴雪扬了扬纸巾，周楚还没等她说话，就一把夺了过来，像是对小花猫一样，胡乱地在江晴雪脸上擦着：“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得这么丢脸，不知道的以为你被我怎么了呢。” “我就是被你怎么了！” 江晴雪被他粗鲁的动作擦得鼻子都皱了起来，连忙去推他的手。 周楚抓着她手腕，让她别乱动，接着动作却温柔了起来，“你知道我说的‘怎么了’跟你说的‘怎么了’都是什么意思吗？能一样吗？女孩子说话要注意一点……” 江晴雪翻白眼：“就你这流氓本性，也好意思跟我说注意！滚滚滚滚！” “我就流氓怎么了？这么帅这么有文化的流氓你还见过吗？”周楚戳她额头，“哭高兴了，气消了？” “嗯。” 江晴雪点了点头，带着浓浓的鼻音，接着就放开了周楚的脖子。 周楚叹了口气，弯身下去将之前掉在地上的东西给捡起来，一一放回江晴雪的手袋里。 江晴雪站着，看着周楚弯身下去的背影，也不知怎么忽然有些心酸起来，她只低声道：“别捡了，不要了吧。” “富婆，这些都是巨款。” 周楚最后把手机给她装回去，然后把手袋递给她，两肩一耸，教育她道：“居安思危，一针一线当思来之不易……创业容易守业难，小富婆还是省着点的好。” 虽然，其实他也知道江晴雪不缺，大约也永远不会缺。 江晴雪两手抓着手袋看着他，眼睛还有些微红。 她咧唇笑笑：“你倒跟我妈一个德性，守着金山也都跟乞丐一样过日子……” 周楚之前赌车赢了三十万，江晴雪可还清楚的。 听见她主动提起她妈，周楚有些无言，只无奈道：“我是因为穷，伯母是因为富。穷人抠门跟富人抠门，这是两个概念。” “我不管，我知道你现在是个有三十万巨款的大款。”江晴雪上去抱着周楚的手，撒娇，“款爷带我出去玩啊，款爷……”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楚气笑了，叹了口气道：“好，好，出去玩。”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好的 一起对付他 好歹将小姑奶奶给哄好了，走的时候她又不乐意了。 “去游乐场的话，好远啊，你背我啊。” “你外面不是还开车吗？为什么呀？” 周楚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呀？！ 江晴雪看周楚，只有一句话，习惯性斜眼看：“你背不背？” “……” 周楚背！ 背还差不多！ 点儿背！ 他无奈地弯身下去，只道：“上来吧。” 江晴雪顿时上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忽然跳上去，两手扣紧他脖子，人工制造出一场锁喉惨案：“走吧，背着你主子去游乐场，到了给你买棒棒糖。” 当牛做马，还买棒棒糖。 游乐场到这里可还远着呢。 周楚只有仰天长叹一声：周某人遇人不淑啊！ 他认命地背着江晴雪顺着木桥往湖岸边走，只道：“你结账了吗？” “我车子还在外面呢，怕我赖账不成？” 江晴雪一台车好几百万呢，会赖这家老板百十块钱的水钱？ 笑话！ 她就搂着周楚的脖子，跟着摇摇晃晃往前面走。 一路从环湖的栈道上出来，周楚看了看前面的路牌，距离最近的一个游乐场最起码还有两千多米，这是负重跑啊！ 就算江晴雪不大重，可个子高挑啊，身材又好，光是往周楚身上这么一趴，就能体现个全了。 她两手交握在周楚的身前，还提着手袋，只站着说话不腰疼地问他：“我觉得我今天穿这一身，很适合公主抱……” 周楚差点被她这一句话给吓得趴到地上，“你还是别吓我了，真的……” 他心脏一点都不强大！还有先天性心脏病！是一个很脆弱的孩子！ “我倒是忽然想起来……魏朝成那边怎么办？” 江晴雪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周楚那边还在跟“魏朝成”掐架呢。 虽然完全是周楚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可要是这个时候掐得正精彩，忽然之间没声音了，这不是露馅儿了吗？ 周楚淡定得很：“放心，我们才来水吧没半个钟头，一路上我都在用手机回帖对骂，进水吧之前我说出去吃个饭，回来接着骂，一会儿找个时间就说自己掉下水道了，歇一会儿再骂。” 江晴雪瞬间无语。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周楚的脸皮：“你脸皮这么厚，我总算是知道了，厚也者，天下之达道啊！” 脸皮不厚不做人，这不就是周楚吗？ 他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丢人，反而得意洋洋。 一路上过去的人都看着这神奇而浪漫的一幅画面：穷小子背着公主，步履蹒跚…… 江晴雪将下巴靠在周楚的肩膀上：“咱们要是能这样走一辈子多好？” “妞，你别傻了，那个时候我已经累成干柴了。” 周楚这会儿浪漫细胞全部喂狗，毫不犹豫地反驳了一句。 如果这一条路，能走到世界尽头？ 呵呵，还要走一辈子？ 周楚只有朝天竖中指：去尼玛！ 江晴雪听着，顺手拍他后脑勺：“我们难道不是在谈恋爱吗！拜托你有点浪漫情调好么！再来一次！咳，咱们要是能这样走一辈子多好？” “……那就这样走一辈子吧。” 周楚憋了半天，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眼看着游乐场就在前面，周楚忽然生出一种自己是个老妈子的悲壮感，这哪里是在追女朋友，分明是当小马仔啊！ “大小姐，你自己没脚吗？” “你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也是我的双腿。”江晴雪理所当然地说着，懒洋洋地趴在周楚的背上，外头太阳不小，可江晴雪觉得就这样趴着舒服。 “你怎么不说我是你的心肝呢？” 周楚犯了个白眼，认命地继续往前。 “我想听浪漫的话，你说啊。”江晴雪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上了论坛看消息，嘴上却继续道，“你不是自命为文采风流的小王子吗？给我来一段情诗？” “世无花月美人，不愿生此世界。尔如花月美人，我待此世长留。” 周楚一笑，慢慢地说着，搂着背后那妞两条大腿，继续龟速移动。 江晴雪又听不明白了：“我只知道你在夸我，不过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就当是情诗了吧。哎……周楚，论坛上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这时候，眼看着已经到了游乐场的门口，人很多，前面能买个通票。 江晴雪直接拍了拍周楚的背，让他放自己下来。 周楚过去看了一眼江晴雪的手机，字体不是很大，看着有些吃力。 “怎么了？” “都开始喷你跟你的小号同时失踪，怀疑你自导自演了。”江晴雪看着论坛上这些激愤的骂人的话，笑弯了腰，“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圆得回来！” “给我看看。” 周楚一把拿过了江晴雪的手机，一面看着，一面拉着江晴雪进了游乐场，直接买了两张通票。 给钱拿票，一气呵成，然后周楚看见论坛上的消息，终于喷了。 “我去，我不就是消失了一会儿吗？怎么忽然之间就开始喷我了？” 周楚觉得情况不对，他那个大号之前说歇会儿继续喷，然后在他离开之前，小号假装是魏朝成继续喷周楚大号，其实就是周楚自己骂自己，等到大号这边没有反应，自然就停下了。 周楚这边不是在约会吗？ 现在哪儿有功夫去黑人？ 一个人操作两个账号对喷也是很累的，还要自己一个人精分成两个人的样子，想想都可乐。 从他到水吧见江晴雪开始，小号也停下来不喷人了，在论坛众位校友看来，这就像是魏朝成追着周楚骂，可人家周楚休息去了，你一个人干骂也没意思啊！ 所以自然而然地，这个“魏朝成”停止了谩骂周楚，很正常啊。 没想到，论坛上才平静了不到一个小时，新的硝烟就起来了。 有人说了，人家魏朝成现在还在打高尔夫，怎么可能来喷人？ 不过也有人说，之前给魏朝成打电话，似乎证实到喷人的就是魏朝成……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人人都在帖子里召唤周楚出来，再跟魏朝成大战三百回合，可是周楚这边约会没时间搭理他们啊！ 现在周楚一看江晴雪手机上的网页，简直头大了一圈！ 你娘，要不要这么贱？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听过没？！ 靠，听过你们还要来破坏老子的约会啊！ 周楚愤怒之下直接道：“妞，等等，哥哥喷个人，马上回来。”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登陆论坛大号，手指疯狂按动起来，一大串经典骂词噼里啪啦直接出去了。 江晴雪愕然之后，瞬间大笑，“周楚你这样子太小人了。真的……哈哈哈我不行了，你快来给我揉揉肚子，我一想到魏朝成那个脸色……” 周楚嘴唇微动着，才敲完了一串字，便道：“再过一会儿说不定你就要看到魏朝成找人来打我了。” “暂时还不会，我想如果你在金融史辩论会上赢了他，他可能才会狗急跳墙做出这种事来。” 其实想想，周楚这人活在世上，简直是拉仇恨的一把好手，短短时间里周楚有多少个仇人了？ 前面的孙喆好歹不怎么找周楚的麻烦了，还有一个魏朝成出来，如果江晴雪没记错的话，早些时候还有一个孟俊豪说要收拾他。这些可都是富家公子哥儿，人家从来都是玩高端的手段，平时泡吧打球睡美女，哪里跟周楚一样整天泡在论坛上喷人？ 可偏偏周楚这人…… 还是个大才能之辈。 该光风霁月的时候，这小子比谁都能装，可真正要用下作手段阴人，真是个一点也不留情。 江晴雪就觉得他真，真得令人怦然心动。 天下多的是伪君子，却很少有这样的真小人。 江晴雪看他手指还在动，忽然道：“你即便是喷得再厉害，没有证据，人家也会说是你在喷魏朝成的。魏朝成自己不怎么逛论坛，不过手底下一批狗腿子却是论坛上的人，不然你以为论坛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人每天捧他臭脚？”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周楚将手里那一条消息给发出去，才抬头起来：“魏朝成倒是个本事人啊，这还学会请水军了，这招该不会是跟他爹学的吧？他给多少钱啊？给个五毛，我也帮他**去了。” “就你？想得美吧！”江晴雪戳他腰，咬着牙，“我估计到时候你能把他夸成个二傻子！” “不，你错了。” 周楚的表情一下变得很严肃，一本正经地摇了摇自己的手指：“我不回把他夸成二傻子，因为他本来就是。” 周楚如果真当了魏朝成的水军，一定会相当有水平，粉到深处自然黑！ 想想就过瘾啊，拿着你的钱，骂着你的人，睡着你的女人…… 啊呸！ 原来就是老子的女人！ 周楚挑眉：“算了，咱们还是约会去吧。” “可是我忽然不想约会了……”江晴雪一下子又没了骨头，上来拉着周楚的手臂，眼睛里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小兴奋，“我有个主意，绝对能帮你把魏朝成往死里黑，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周楚扭头看她，一副怀疑的神情，江晴雪连忙道：“真的，我这个主意特别好！你把你的小号给我，我来假扮魏朝成喷你，你再还击。他的那些破事儿，我清楚啊！” 一瞬间，周楚也用那种看牲口的目光看着江晴雪。 吓，这妞也是个狠人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火爆场面 江晴雪开始憋坏了，魏朝成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魏朝成一直缠着江晴雪，两家关系又比较好，推都推不掉，江晴雪早厌恶了魏朝成，现在有机会把这家伙往死里黑？ 嘿，你开玩笑？ 江晴雪一上，一个顶俩！ 周楚只这样看了她半天，手指着她眉心：“妞，你没开玩笑？” 江晴雪一拍周楚的肩膀，拿出当初跟人飙车和跑哈雷时候的风范来，只道：“我办事，你放心。来，小号账号密码，交给我。” 看江晴雪这样子，似乎是真的掳袖子准备干活儿了。 周楚直接报了自己的账号密码上去，这还是刚刚注册的也没什么秘密。 江晴雪手指也灵巧，很快将账号密码输入，然后看两个人干站着，道：“我们总不能站在这里黑人吧？” “大小姐，黑人这种事情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说话一定要小心点。” 周楚谨慎地望了望周楚，瞧见一个老大爷从旁边走过去，周楚挥挥手微笑：“您用黑人牙膏吗？” 老大爷立刻像是受惊的鸟儿，咕叽咕叽踩着拖鞋就拉着自家的小孙女跑远了。 周楚顿时无语：尼玛，哥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江晴雪差点笑抽，她拉着周楚，“我们找个地方坐吧。” 刚刚喷完了魏朝成一轮的周楚，这会儿心情总算是舒畅了。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摩天轮，一下想起传说之中浪漫的摩天轮的幸福来，不是说小女人都喜欢这个吗？ 于是一指道：“我们去上面吧。” “啊，摩天轮啊。” 江晴雪顺着周楚的手指望了一眼，然后斜眼看周楚，带了几分奇异的打量道：“……你该不会，觉得……这种坐上去就会得到幸福的传说是真的吧？一听就很傻气好么，多少年烂俗言情的老桥段了。” 自命为泡妞小王子的周楚膝盖狠狠中了一箭，烂俗言情老桥段！ 他死鸭子嘴硬，只道：“小女人没体会过在上面的感觉，很爽的啦……” 江晴雪戏谑地挑着眉，用那暧昧的眼神看周楚，“要不你一个人上去爽？” “不就是随便找个坐的地方吗？上去不也是坐？走吧。” 周楚不过是随便一说，这一次泡妞手段不是没准备好吗？哪里想到江晴雪不是什么小女生？ 也对，豪门大小姐，哪里在乎这种小市民的玩意儿？ 更何况…… 好吧，周楚承认，真的好幼稚。 再说这个摩天轮绝对不是北京视线的最高点。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跟自己的小女朋友一起坐在摩天轮上黑自己的情敌，多爽快？ 天底下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别人想都想不到。 若是让魏朝成知道…… 啧，周楚想想都心疼这哥们儿啊！ 这个点来游乐场玩的人不多，这个时候大家都喜欢去游泳馆，游泳馆里下饺子一样人挨人人挤人，周楚跟江晴雪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路近。 前面两对儿情侣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周楚他们后头这一对儿一致专心地玩儿手机。 周楚跟江晴雪商量道：“我出来约会之前，用你那个账号骂过人一阵了，然后我这个大号玩失踪，刚刚才跳出来继续骂。我骂一阵，你再上来，就说——” “这还不简单吗？”江晴雪哪里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只一摆手，“我就说是接到人给我打电话，通报过这件事了，一会儿你看我怎么给你扮演出一个惟妙惟肖的魏公子来。” “你确定不会暴露自己吗？”周楚略有些怀疑。 江晴雪嗤笑：“别以为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魏朝成干过什么事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一半是我了解，一半是我那一天从他电脑上看见的，他不知道，所以无从查起。好了，现在角色扮演开始。”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们已经坐进了摩天轮，周楚在左边，江晴雪在右边，整个巨大的摩天轮傲立在周围一片低矮的建筑之中，如果是晚上看去，自然很漂亮。 只可惜，周楚他们这里是白天，而且两个原本喜欢吃喝玩乐的好手，如今一致盯着手机，全然没有欣赏城市风景的意思。 我黑，我黑，我黑黑黑！ 周楚直接在输入框里编辑着自己的话：“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人，趁着我离开了算是什么本事？你以为你是毛爷爷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啊！纯煞笔！没那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儿！” “什么？你们骂我不要脸？那怎么不看看刚刚人家是怎么喷我的呢？我还就奇怪了，你说说你魏朝成人品也不怎么样，怎么论坛上提起你都是一片夸赞，要骂你的帖子几乎立刻就被删除呢？要说你没请水军，呵呵，你们信吗？” “做人呢，要厚道。” “对，没错，我跟魏朝成是有仇啊。但是这跟我骂他有什么关系吗？我不该骂？啊呸！哥骂的就是他！要无冤无仇我干什么骂呢？老子骂人干你屁事！” “人家都说过了，有一句话叫做心底无私天，眼界开阔，胸襟广大，你自命不凡，说自己是个不计较这些小事的人，那你跟我一个小人计较什么？” “我都说我是小人，您跟我计较，您小人了呗！” “是的，这就是我。我是周楚，我为自己代言！” “谢谢大家捧场，请记得回粉。” …… 论坛上所有人都无语了，尼玛，这周楚到底吃了多少药啊！ 你家是不是批发炫迈的？！ 这喷人的火力猛得跟一头牛差不多了！ 他不仅喷魏朝成，喷那个小号，还要喷所有喷过他的人，像是消防队的水枪，一出去简直能把人脾气给喷没了！ 你骂他气量狭小，人家明摆着告诉你：老子就是真小人！ 打我啊！ 隔着网络你能打得着周楚？ 呵呵，真的做梦来得比较快啊。 天下伪君子多，真小人少，所以每出一个真小人，那绝对是奇葩之中的奇葩！ 周楚坐在江晴雪的身边，根本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在美女面前怎么变化，他早就看出来了，江晴雪就喜欢那股子爽利劲儿。现在你爽我爽大家爽，你刺激我刺激大家一起刺激，多好？ 江晴雪现在已经趴在周楚的肩头，笑出了眼泪，上半身挨着他，“你简直……周楚你为什么这么好玩？” 周楚一面疯狂打字，一面懒洋洋道：“我时而任性，时而谨慎，时而多才，时而多艺。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他们不穿，我穿，他们裸奔，我……看他们裸奔！好玩吗？？” 听着前面周楚装逼而文艺的吟诵，江晴雪几乎真的被他给带进去了，可是画风一转，什么穿不穿的！ 此“穿”非彼“穿”，您能不能别这么牲口！ 江晴雪使劲儿地按住自己的肚子，腰都直不起来了。 周楚扶着她，“看你这样，笑点也是够低，大小姐，现在我骂爽了，该你上场了。” 是时候让江晴雪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事实上，江晴雪也已经磨刀霍霍向魏朝成了。 她软软地扶着周楚，一把把自己饱满的前额给亮出来，一张脸上顷刻之间明艳似霞光，她注视着周楚：“我怕你无法回击。” 周楚方才懒散的模样，忽然收了起来，他看着江晴雪，只抬手揉了揉她头发：“妞，你哪儿来的这个自信？” 江晴雪了解魏朝成的秉性，虽不敢保证能把魏朝成的做派学个十成十，大体像了就成。 不过…… 她仰脸看周楚，眼神有些闪动，漂亮的睫毛跟着她微微闪动的目光一起动着，一瞬间也煽情了起来。 摩天轮上升着，一点一点地爬高。 江晴雪将自己的手机亮给了周楚看：“这些就是我即将发出去骂你的话，你要看看吗？” 周楚将手指拿过来，没看，然后将薄薄的手机翻了一转，重新放回到江晴雪的手里，让屏幕面对着她自己，才道：”连你假扮的魏朝成我都喷不了，还敢从他手里抢人吗？” 江晴雪看了他很久，忽然飞快地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口：“给你能量，别被我打击到。” 说着，手指一动，帖子已经被回复了。 “魏朝成”再次出现与周楚对喷，场面瞬间火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扩大的水军 谁也没想到，前面周楚才传出种种在学校图书馆的奇葩事情，转眼之间竟然又来了论坛喷人事件，简直让众人大呼过瘾。 民众的天赋就是八卦，多少宅男宅女最喜欢的就是周楚这种牲口？ 三天一个小新闻，五天一个大新闻，浑身上下都是惹事的基因，满身的能量像是核聚变一样具有蓬勃的骇然之感！ 也许哪天你走在路上，就能碰见这么一个牲口，给你巨大的惊喜。 魏朝成的小喽啰们现在大多已经被周楚给喷得哭爹喊娘了，这辈子就没见过又这么凶残的喷子！ 尼玛，我们给魏朝成当个水军，赚钱容易吗？ **也是人！ 你这样喷下去，这个月的工钱咱还要不要了！ 靠，兄弟们集火集火，把这牲口一波带走！ 众人疯了一样扑上去咬周楚，还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干脆上去添砖加瓦，一会儿喷魏朝成伪君子，一会儿喷周楚不要脸……至于那些看客，看着论坛上这个帖子简直有一种事情已经完全脱离掌控的错觉，这他妈动静太大了啊！ 整个论坛的页面上都是这个帖子的相关帖子。 周楚之前发的这个找江晴雪解除手机黑名单的帖子乃是主战场，外面还有不少的帖子是围绕这个帖子展开的，分析帝上场说周楚精分，也有周楚的铁杆粉丝立刻上去喷楼主，说楼主是魏朝成的水军！ 一直等到后面，给帖子和战况添砖加瓦的看客们也被拉下了水，平白躺枪之人无数！ 战局像是滚雪球一样迅速地扩大，水银泻地一般无孔不入，整个论坛都掐疯了！ 一则周楚是个忽然之前起来的名人，没什么高的出身，但是不可否认，这个人似乎还有那么两把刷子；可魏朝成打小条件就好，论坛上常常是一提起魏朝成就有无数人上去跪舔，谁知道有多少人被删帖过？ 今天这个帖子是闹得太大，谁敢删帖谁被喷！ 再加上谁也不知道那个被喷了还还击过的小号是不是魏朝成，如果是，他们删了，回头被魏公子喷还差不多。 本来周楚之前喷完了魏朝成之后，说自己休息去吃饭了，没想到接下来魏朝成的水军跑出来给魏朝成洗白，就是想趁着周楚不在，好好地欺负人，哪里想到周楚“呔”一声给他杀了个回马枪！ 尼玛，措手不及啊！！！ 做人不容易，做水军更不容易！ 在周楚眼里，你这水军真不叫做人啊！ 众多水军那是一把辛酸泪狠狠地抹，只哭得两袖都湿了…… 战况激烈，尸横遍野，周楚舌战群水军，手机键盘之上开创京华大学一代喷神之大名！ 水军喽啰们老板魏朝成打电话，可是魏朝成不接啊。 大家都以为魏朝成在忙呢，也就没想那么多，可谁也没想到，眼看着周楚就要大获全胜，喷得所有人都没有声音了，正准备鸣金收兵。 没想到，先前一直没声音的那个明显是刚注册的小号，也就是被论坛上所有人以为是魏朝成的id，新回复了一条帖子。 众人一看，不知为什么齐齐安静了。 可以说，这个小号之前与周楚对喷的言论学魏朝成其实只有五分像，现在简直活脱脱一个真的上流社会公子哥儿嘴脸。 然而…… 回复的帖子内容不长，却有点触目惊心，有些人看了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回帖了。 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安静得不像话。 周楚这时候也看见了，摩天轮降落下去，他朝着外面甩了一把钱，便不动了。 这年头土豪见过，摩天轮坐个好几回的别样土豪，却是不曾见过，管理员也乐呵了，傻子，爱坐就坐。 江晴雪看着窗外，并不太多的游人，景色还不错，只可惜看进了眼底看不进心底。 埋下头，江晴雪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手机。 她只回复了一条，不知道周楚会怎样应对？ 在那帖子的最后一页，最后一条回复，就是江晴雪伪装的“魏朝成”。 “不必这样狗急跳墙，两个世界的人，你怎么可能插入我们的世界？我魏朝成也不怕告诉你，上流社会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光有钱是不能进去的。” “怕是没人告诉你，养拉布拉多犬的不一定都是贵族，也有可能是暴发户。不同的贵族，养不同的犬。高尔夫不过是平民的运动，我们喜欢出去骑马打猎，开着直升机去爱尔兰看雪，喝黑刺李金酒……” “真正的贵族是阶级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与裁判者，不屑于与所谓的有钱人，也许我们可以用一个更平民化的词来称呼，暴发户。是的，不屑于跟这些暴发户玩游戏。” “先不说你到底是不是暴发户，至少请你认清自己的位置。跟你玩这一场，不过是我怜悯你。” “用最大的涵养，来看看一个跳梁小丑如何在我面前蹦跶。你只当人人都在笑话我，实则这些事情对我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如果你有那个悠闲得不需要为了自己的生计和未来忙碌的时间，今天下午影院有《罗马假日》，推荐你看一下，兴许对你无聊的人生会有启发。” “非常感谢周楚同学今天的表演，我会在金融史辩论会上对您表达诚挚的谢意。当然，如果您想要对我发出实质性的攻击，我也非常欢迎。” “魏朝成留。” 很高高在上惹人厌恶的口气，一段一段，中间还有不少描述贵族生活的片段。 周楚看着手机，很明显，江晴雪的模仿很成功，他甚至相信，真正的魏朝成来了，就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口吻。 不过回头看江晴雪，周楚忽然笑了，他伸出手去揉了揉江晴雪狗头：“乖，是不是很难过？” 江晴雪闷闷地“嗯”了一声，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发出这一段来，这不是魏朝成的话，而是她说出来的。 有时候很伤人，可江晴雪都没办法把握自己的未来。 她没抬头，只捏着手机，然后感觉到周楚的手掌离开了她的脑袋。 周楚在手机上输入了一句话，然后发送。 论坛上人人都以为周楚被魏朝成忽然来的这一段给喷怂了，毕竟这种带了一点翻译腔的造句，的确有那么一点唬人，也不是之前那种没涵养的人身攻击。现在是直接将阶级都拉出来了，要是倒退四五十年，魏朝成这厮妥妥被拉出去刷红漆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人人都有些同情起周楚来，挑事的也不敢挑了，只看着论坛上那一段话。 结果没过多久，无数人对着各自的屏幕就喷了一口血：尼玛，牲口啊！ 万众瞩目之中，周楚面对这样高高在上的一句话，只回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让我正面上吗？” 卧槽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简直无法言说这个心情了，人家噼里啪啦文绉绉地跟您老人家扯了一大堆，结果你他娘的回了这么一句！ 下一句是不是要说“你个磨人的小妖精”？！ 周楚！ 周楚简直了…… 这脑袋跟神经到底是什么构造？ 仔细看看魏朝成说的话，什么不能构成实质性的伤害，什么欢迎你对我进行攻击……尼玛，不就是周楚这个意思吗？虽然直白了一点，虽然糙了一点，但他就是这个道理啊！ 没错，正面上！ 无法直视了…… 江晴雪这边被回复了，手机也有提示，一看整个人都懵了。 这个扮演魏朝成的人是她啊，这牲口！ 江晴雪所有的愧疚瞬间之间消失一空，她蹦起来，扑过去掐周楚的脖子：“你简直一肚子的坏水儿，坏透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咳咳咳，别掐了，不就是贫嘴一句吗，快别掐了……” 周楚不过是刚才灵机一动，想要调戏调戏围观群众，怕是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对着电脑拍桌子呢。 像哥这么剽悍的人，翻遍全宇宙你也只找得到咱这一个，绝无分号！ 江晴雪两手卡着他脖子，一面红着脸，一面又有一种笑晕的趋势。 不知道魏朝成看到这样的回复，到底会是什么心情，想想她整个人都想迫不及待地到魏朝成面前去看了。“你怎么这么有才？” “腹有诗书，看哥喷不死他！” 周楚看她还掐自己，顺手直接伸出去，就把江晴雪往自己怀里拉，掐了她红得不行的脸蛋，一下就吻了上去。 江晴雪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摩天轮刚刚升到最上头，江晴雪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提了起来，她感觉到了周楚身上的热量，周楚也感觉到她的颤抖和忽然起来的羞怯。 话说太大胆，女朋友受不住了。 周楚含着江晴雪花瓣一样的红唇，舔舐轻咬，又勾得她微微张口，然后顺势撬开贝齿，粗鲁地冲撞进去，卷了江晴雪粉舌，感觉着她一下想跑，便立刻给勾住了。 江晴雪“呜”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周楚，上半身跟周楚贴得紧紧的。 又不是纯情少女，跟周楚搂搂抱抱的时候也有过，可现在跟之前不一样。 一想到周楚在论坛上说的那些混账话…… 真是要疯了，要是被人知道那个小号是自己，江晴雪没法见人了。 她有一种捂脸痛哭的冲动，却又被周楚吻得迷迷糊糊。 周楚感受着她身上妥帖的线条，丰满细瘦并存，越发不肯放手，更加用力，也带着一种原始的野蛮。 江晴雪几乎是岔开腿分坐在他腿上，等他终于将缺氧过度的她给放开，江晴雪差点背过气去，抬手就擦自己嘴唇：“你又欺负人！” 眼见着她泪眼汪汪，周楚掐她脸蛋，笑道：“现在还愧疚吗？” 江晴雪一怔，忽的明白过来，捏了粉拳就朝着周楚心口来了一下：“现在不愧疚了，牲口天生欠扁！” “好了，别闹了，坐下，戏还没完呢。” 周楚要说的可不是什么正面上魏朝成，对男人他可没兴趣，管论坛上多少人在他那回帖下面评论“喷神我的嫁”“跪求喷神收我为徒”“正面上他”等等，周楚全然不理会，重新编辑回了贴。 “魏公子，您是不是想说，拉布拉多犬要养黑色的，灯芯裤要穿红色的，黑刺李金酒最好配着银勺挖雪梨？真抱歉，据我所知这是英国贵族的日子。” “咱们中国，往上数三代都是泥腿子，您脚底板上的泥都还没洗干净呢，就想要跻身贵族。” “越是真正的贵族，越不会追求与寻常人不同。只有还未跻身上流社会的人，才会处处想着要与众不同。” “在下觉得您出类拔萃，鹤立鸡群。” “别怀疑，这是称赞。” “既然您为在下推荐了《罗马假日》，那么我也奉劝您一句：euγeν??δeνuπ?pxeiσtoa?μa,kaiπpo?pxetaiaπ?ti?kapδi??twν.”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雪公主 euγeν??δeνuπ?pxeiσtoa?μa,kaiπpo?pxetaiaπ?ti?kapδi??twν？ 江晴雪看见回复，拉到下面，一看这个奇形怪状的文字就一头雾水了，“这句话什么意思？” 周楚耸肩：“不知道哪国的文字，刚刚翻到输入法，随便按的，让那群傻逼猜去吧。” “……” 如果条件允许，江晴雪很想爆粗口！ 大哥，节操呢！ 江晴雪有一种捂脸去撞死的冲动：论坛上那么多人围观你，他们肯定会去百度的啊！要是露馅儿…… 等等。 她忽然反应过来，看向一脸戏谑的周楚，忽然狞笑起来：“你耍我？” 看刚才周楚在手机上面按字便知道了，根本不过脑子一样，这句话瞬间就出来了，一点也不像是随便按。 仔细想想，这似乎是希腊文，江晴雪见多识广，只把手机凑到了周楚的面前：“你给我读。” “读了你也不懂，小女娃别逞能。” 周楚两手朝着后脑一放，做出个舒坦的姿势：“该是你黑魏朝成的时候了。” 江晴雪皱着眉，只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这会儿魏朝成算什么东西？ “你先告诉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先帮我黑了魏朝成，一会儿我带你看电影去。” 周楚仰在座位上，回头看着满城市的繁华，微微眯了眯眼。 外头的光影落在周楚的身上，拉得长长的，亮的地方很刺眼，不亮的地方就是一片幽深的黑暗。 江晴雪望着他，整个人都安静下来，她坐在靠阳的那一面，扭头看周楚，周楚闭眼催促道：“快黑他啊。” “你不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我就立刻爆这是你小号。” 江晴雪声音柔柔地，拿着手机威胁他。 周楚笑：“你觉得有人会信吗？我一个人精神分裂成俩，还自己把自己喷得这么惨，最后来了个绝地大反击……我脑子有坑还差不多吧？” “你智商高，这叫做‘高级黑’。”江晴雪戳戳他脑袋，一本正经地说着，“周楚，真的有坑啊。” 周楚一把夺过江晴雪的手机，举高了，只道：“你不黑我来黑。” 说完，他直接用小号对着自己刚才的回帖骂：“别随便哪里找来一句话就随便教训我，闭着眼睛我都知道你这是随便按的。” 只有这一句，周楚已经把魏朝成朝着死里黑了。 傻子都知道先百度一下啦，结果你魏朝成酷帅狂霸拽，闭着眼睛都知道周楚是随便按的！ 周楚直接把魏朝成的眼睛给调到了脑门上，不管魏朝成是不是这样的人，先黑了再说。前面联系王导员跟自己说金融辩论会的事情还没结束呢，周楚不可能不记恨这个人。联合着用权势压人，就要有被周楚这种小人物给咬上一口的准备。 周楚不是善茬，黑完了魏朝成，眼看着摩天轮下去了，便拉着江晴雪出来。 江晴雪奇怪：“我们干什么去？” “你不是给我推荐了一部电影吗？兴许很有意思呢？”周楚看着她。 江晴雪忽然有些走不动，两个人很快到了门口，可她磨磨蹭蹭，就是不想走：“还是回学校去吧，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脾气又上来了？” 周楚回身抱着手看她。 江晴雪眼神闪烁，又不敢看周楚，多少显出几分狼狈来，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最终还是烦躁极了，一拉自己头发便道：“就是脾气上来了，我不想去。” 帖子里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说要一起去看，她就开始闹？ 周楚隐约听过这影片的大名，不过具体讲的是什么还不知道，江晴雪却似乎很了解：“那要不你讲给我的听？” 罗马假日？ 说不出感觉来的一个故事。 江晴雪一点也不想讲：“不讲，我们回去吧。” 抬眼凝视着她，周楚发现她不敢直视自己，于是将她的头给掰正，“乖，摩天轮都坐过了，该去看电影了。” “我怀疑看完《罗马假日》，你就要《失恋三十三天》了。” 江晴雪完了弯唇，却笑不出来，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将周楚给抛下了。 过了很久，江晴雪已经顺着大马路走出去很远，她穿着的那一身白衣裙让她像个十足的华贵公主，又淑女又充满着阳光活力。同样颜色的衣裳，穿在宁馨跟江晴雪的身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觉。 外面风很大，将江晴雪走着走着，裙摆飘起来，她拿手袋挡住了，然后回头看周楚，周楚还站在原地，一点也没有过去的意思。 她朝着周楚大喊：“本小姐都走过来了，你都不跟过来的吗？” 周楚站在原地看她。 江晴雪气得跺了一下脚：“叫你过来！” 周楚懒洋洋地将两手插在裤袋里头，还是巍然不动，一副绝不会走过去的模样。 隔着长长一条马路，江晴雪看不清周楚脸上的表情，她有些慌张起来，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朝着周楚的方向再踏出一步，那是个雷池。 周楚不会过来了…… 就像是罗马假日里的公主，跟公主喜欢的那个人，只能这样远远看着。 江晴雪一直想体会越线的快感，就像是她一次次挑战家里楼慧珍的权威，一次一次地接近周楚，一次一次被他惊艳。她每次都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最后还有最后，最后的最后还有最后…… 一次一次，永无止境。 这种感觉，的确很新奇，很刺激，甚至充满乐趣。 可江晴雪同时也发现，这种感觉正在失控，它伴随着周楚对她越来越大的吸引力，感染着她，让她随着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而逐渐地失控。 像是迈出雷池的囚犯，也像是脱轨的火车。 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离开，可就像是个吸毒犯，生理上兴许可以戒毒，只要楼慧珍拘束着她，她无法见到周楚，也许就会逐渐地淡掉。她会嫁给长辈们以为最合适的人选，然后成为可以放在橱柜里的那种贵妇人，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戴着虚伪的面具游走在与她差不多的躯壳之间，不愁吃不愁穿，有可以随意挥霍的大把金钱…… 可是心理上呢？ 她还是贪恋着周楚带来的一切真实，对她来说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 如果就这样草草地断掉，这会成为她一辈子的遗憾。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男人对女人如此，女人对男人也如此。 江晴雪无法否认，她在面对周楚的时候出现了失控。 今天忽然伪装魏朝成，兴许就是这种失控所反映在她行动上，她试图摆脱这样的失控，可不能够。 于是她走远了，她以为周楚一定会跟上来，可是周楚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 江晴雪一下伤心了起来，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她直接将自己的手袋朝着远处的周楚扔去：“周楚你个混蛋！” 让女人伤心的男人都是坏男人。 江晴雪想起这一句话来，转身便朝着前面走，脚步越来越快，却因为踩着的高跟鞋而踉跄了一下。 高跟鞋崴了脚，江晴雪只觉得钻心地疼，于是一下哭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脚疼还是因为伤心。她心里乱糟糟地，忽然觉得这样坐在大马路上哭一场也错，就直接抱着自己膝盖缩成一团哭了起来。 昔日那个高傲大小姐，转瞬之间这么可怜，后面周楚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无法理解江晴雪情绪波动怎么这么奇怪，不过是一时没有走过去罢了。 周楚叹了口气，想起当初遇到江晴雪的一幕一幕，这妞这样百变，真是…… 忽然一点都没有养……不，谈个女朋友的感觉，反而像是养了一条丑丑的哈巴狗，周楚走过去，摸她狗头：“大马路上我捡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你说怎么办？” 江晴雪怔了一下，抽噎的声音一下停了。 她感觉到了按在她头上那一只手的温度，又不敢抬头，听见周楚说话，却一瘪嘴：“我是富婆，没那么穷。” “好吧好吧，我捡到了一只白雪公主，小矮人就在这里听着你使唤，脚还要紧吗？” 周楚顺手将她扔下的手袋也给捡了回来，很想踹她一脚，看她穿着一身白，终于还是发了好心，收了脚，拽着她起来：“前面都还玩得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江晴雪好不容易止住了哭，今天一双眼睛都要哭成桃子了，她擦了擦脸，只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 这一瞬间，周楚差点笑成个傻子。 “大小姐，难道不该是我担心你不**我了吗？” “不许笑！” 江晴雪眉头一挑，立刻给他一脚，不过另一只脚脚踝立刻疼了起来，她整个人一下朝着周楚扑过去，还好周楚反应快立刻接住她。 他看见江晴雪一下疼得流眼泪，真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前面来了辆出租车，便伸手叫住，对着江晴雪一个公主抱便将人放上车，差点吓得她尖叫了一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晴雪已经在车上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靠谱的乘客 “不要啦……” “好疼……” “你轻点。” “以前没做过吗？” “……快点放开啊别这样……” “禽兽不如的东西！” “不行啦不行啦痛死我了……” …… “够了！你们两个闭嘴！再废话就给我下车！” 尼玛，这辈子开个车就没遇见过这种极品，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后面哼哼唧唧干什么呢，不就是揉个脚吗？搞那么暧昧干啥啊！ 咱们的哥开车也是要讲注意力的，谁遇见这样的乘客谁倒霉！ 真是杀了后座两个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这么杀猪一样的一嗓子喊出来，江晴雪瞬间不说话了，她还侧坐着将小腿搭在周楚的大腿上，细瘦光洁的脚踝红肿起来一些，白嫩的脚趾不安分地动着，指甲上绘着浅粉色的花朵图案，近乎完美。 周楚只不紧不慢地揉按着她刚才崴了的地方，手法很熟练。 江晴雪看了他埋头的模样就喜欢，微微地弯唇笑着，上去拽着他衬衣领子：“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江晴雪本人会的外语不少，只是一般人掌握两门外语，就是比较适合的数量；三门外语会耗费很大的精力，不过寻常人还是能够做到；可一旦这个数目变成四或者五，效果就要大打折扣。 语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普通人对外语的掌握顶多三门，如果有第四门一般都是接触很少的，不用就会忘，说什么世上有精通十门外语的人基本上纯属扯淡。 江晴雪会母语中文，除此之外是世界普及率比较高的英文，德文会一些，另外在接触音乐的时候了解过一点拉丁语。 英文脱胎于拉丁文之中，所以了解拉丁语不算是很难，只是德语对江晴雪来说已经比较勉强了，她又不是天才。 周楚的英文很烂，这一点江晴雪非常清楚，因为周楚每次英语口语和读写考试都是老师刻意给学生脸，打的六十一分，不是刚好在及格线的六十，只是为了照顾学生脸面。换言之，一般英语六十一分的人，基本都是被任课老师给放过的。 很不巧，周楚连着三个学期的英语必修课成绩都是六十一。 这样一个连英语都磕磕绊绊的家伙，忽然之间来了这样一句非常小语种的希腊文，江晴雪又开始看不懂周楚了。 看周楚一点没说话回答的样子，江晴雪继续拽他领子：“快说，不说我叫人把你扔下去……” 不对，这里不是自家的豪车。 江晴雪一按自己额头，忽然道：“不对，咱们是要去水吧，不是回学校！” 周楚也才反应回来，江晴雪车还在那边，连忙叫司机换方向。 师傅真的不耐烦了：“小青年就是废话多，没上立交之前哪里换道啊？先开着吧，一会儿照样给钱啊！打表呢！” 打…… 打你个大头鬼啊！ 周楚瞬间无语了。 他揉了揉江晴雪的脚腕，叹了口气：“好些了吗？” 江晴雪活动活动脚腕小腿，点了点头，她想收脚坐好，再弯腰去穿鞋，不想周楚已经弯身捡了她之前放下的水晶高跟鞋，给她穿上了。 看着周楚那淡淡的神情，江晴雪鼻子又是一酸：“我要是脱下水晶鞋，就变成灰姑娘该多好？” “说什么胡话呢？你是灰姑娘配得上我吗？”周楚翻白眼，一副嫌弃的表情，“哥是青蛙小王子！” 江晴雪下狠手掐周楚腰，咬牙道：“就你还是算了吧。哎，你别转移话题啊，那句话……切，我真是傻了……” 哪里还用得着江晴雪自己去找，这会儿论坛上估计早就已经嗨爆了吧？ 希腊语堪称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之一，古希腊语不知道逼疯过多少学习的人，神奇的字母阵和换气符号就能逼死一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学习者，更不用说堪称离谱的发音了。即便是周楚刚刚打上去的一串现代希腊文，发音都相当古怪。 一个英文时常低空飞过的人，竟然直接抬手一串希腊文打出来，手机里还有这种输入法，还要不要人活了？ 自然所有人都不相信周楚是自己信手拈来的，真正看见的人只有江晴雪。 自打周楚用小号喷了自己一句之后，论坛上立刻开始鄙视魏朝成，因为他们轻而易举地百度到了这一句话：高贵不存在于血脉，而源于心中。 尼玛，多有名啊！ 哪里是什么随便乱打的？ 你乱打一句出来？ 字母都认不全打个毛线！ 先不说人家周楚到底是随手抄的，还是复制粘贴的，至少人家这句话其实是通的啊！ 你魏朝成眼睛真的朝着天上长了不成？ 呸！ 还乱打？ 真以为自己有点钱有点本事就能横了？ 咱们京华大学卧虎藏龙呢！ 不少被魏朝成的水军喷过，被删过贴的人，立刻扑上去咬人魏朝成，另一半则很理性地看待这件事，觉得周楚是装逼过头，不就是一句话吗？复制粘贴谁不会啊？有什么可嘚瑟的？ 虽然咱们不否认，你的那一番反驳的话的确很有道理，往上面数三代，根本就没几个传统贵族。都说中国自魏晋以后就没有贵族阶层了，这么多年谁当皇帝，那就是贵族。可刚刚魏朝成说的都是英国贵族的生活啊，那又不是咱们中国，活该你魏朝成被喷。 但是！ 周楚这样装逼简直令人发指！ 谁相信周楚会希腊语？ 一个连英语成绩都不好的人，还指望他会那么复杂的小语种？ 所以众人喷魏朝成之余，也都规劝周楚，千万别装逼太过。 江晴雪这边一看论坛上热热闹闹的场面就笑了，不过回过头来，她又看向周楚：“我记得这句话，你好像说过？” 谁能记得自己平时说过的每句话？ 周楚耸肩：“我不记得了。” “乖，来念一个？”江晴雪晃着手机引诱他。 周楚就两个字：“不会。” 眼看着上立交转了个方向，周楚便正坐起来，没一会儿准备下车了，他心里盘算着，这不过是金融史辩论会的预热，他必须在那一场辩论会上，把客场变成主场，让魏朝成再也没有追求江晴雪的脸面。 更何况，辩论会的正反辩方背后还有凯江集团跟希克财阀的赞助。 地方一到，周楚就下了车，顺便扶了江晴雪下来，叫她小心着。 旁边就是一辆兰博基尼，刚才送他们过来的师傅盯了好多眼：“这车真好啊……” 然后江晴雪掏出车钥匙一按，车响了一声，她上去开车门，周楚会意，从另一边上去。 这一幕…… 深深地刺激了开大众也当着群众的的哥师傅！ 娘诶，有这么贵的车两个小崽子还打车！有你们这样的吗？！ 悲愤的司机一压油门，飚出去了。 周楚坐在车里目测了一下，“啧”了一声，“超速了。” 一会儿有交警给他开罚单，周楚想想就乐呵。 “你说现在魏朝成知不知道论坛上的事情？” ”也该知道了吧？” 江晴雪方向盘一转，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扭头看着周楚，小声道：“要他知道是我们两个在摩天轮上黑的他，他会不会气疯？” 人家坐摩天轮都是去许愿，他俩倒好，一人揣个手机论坛上死掐去了。 “气疯这种事……我可不知道……不过……”周楚顿了一下，从后视镜里望着江晴雪道，“没几天就是金融史辩论会了，到时候你母亲会来看吗？” “……我怎么觉得你这样问……” 很有一种杀机凛冽的感觉？ 江晴雪眯着眼，熟练地踩油门，加速，流线型的车身能够很大限度地减轻车子在行驶过程之中的摩擦力，所以显得很轻灵，整个车子都有一种飘出去的姿态。 周楚不会平白问楼慧珍，江晴雪好奇地回头看周楚。 而周楚只是习惯性伸出爪子摸她狗头，叫她专心开车，然后才道：“你不用等我，我会很快追上你的。今天论坛上跟所谓的魏朝成对骂，也不过就是造势……很快，很快你就知道了。” 知道你哥哥我，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和本事。 一个用着曼昆经济学教材的中国学生，如何能与写这些书的曼昆相提并论？ 曼昆基本能将自己写的书，阐发过的理论倒背如流，可很明显，魏朝成是不能的，更何况他还有大把的时间要用来吃喝玩乐，术业有专攻……要是输了，周楚转身就跳金水桥去。 如今他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成功感染了江晴雪。 一想起那一句话，江晴雪就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她知道那种将要俘虏了她的感觉又出现了。 周楚带给人的吸引力…… 未知，堪称磅礴的未知，在你不曾窥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蓄势已久。 而这种未知，将在你最猝不及防或者期待度最高的一瞬间，喷涌而出，让所有见到的人都战栗起来。 周楚身上带着一层光，兴许就是未知给镀上的。 江晴雪望着他，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耳根子有些红，嘴里却低低呢喃了一句：“我快要成为你的阶下囚了……” 周楚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快要到地方了，你赶紧准备着滚下车吧……本小姐又不是什么义务司机……” 江晴雪将车停在了京华大学的大门口，将周楚扔了下去，又忽然想起什么，按下车窗道：“我妈应该会来看，所以……” “所以我会加油。” 周楚轻松对着江晴雪一摆手，他看见江晴雪眼底复杂的神色闪过，却对她安慰地一笑。 江晴雪终究还是走了，周楚又站在原地看她，就像是冬天的时候他看着江晴雪坐在哈雷上，跟着那暴烈的嘶吼声音，绝尘而去。 “啊，都没有个离别的kiss，前阵还误会了我呢……” 周楚耸肩，回头看校门，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招手重新打了车，“劳烦师傅，走最近的影院。” 第一百四十章 删帖 今天江晴雪那么失常，无非是因为周楚提到了《罗马假日》。 本来这部影片是江晴雪先提起的，在她假冒自己是魏朝成的时候跟周楚说，建议他去看看。那个时候的江晴雪，只是代入了魏朝成的思维，堪称很自然地提出了这一部影片，说的话应该是真的，最近有影院在重映这一部电影。 当时周楚跟江晴雪是在游乐场附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周楚去今天影院这边查了一下，没有。 他直接再上了一辆车，直接问环湖路那边有没有电影院，司机果然带着他找到了，周楚下车来进去一查，下午六点半的票，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 他直接买了票，就坐在外头刷论坛。 论坛上还是那疯魔的状态，一点没有因为接近饭点而冷清，之前掐架的时候还在大部分人的学习上课时间，可现在就是吃饭娱乐休息的时间，宅男宅女爱论坛，学霸也是这个时候开始上论坛的。 结果一上去就发现了这么凶残的新闻！ 卧槽，周楚又闹出幺蛾子来了！ 众人跟自己的朋友一打听，才知道自己错过了怎样的好戏，连忙跟上进度之后，骂战的主角竟然已经销声匿迹？这可不得了。 一面是看戏的人，一面是淡定围观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一场混乱的周楚，还有一面…… 自然是倒霉的魏朝成了。 刚刚玩儿了高尔夫回来的，揭了帽子在手里转着的魏朝成只往躺椅上一仰，便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前面漂亮的小姐将球杆放回原位，场上还有个跟周楚有过节的哥们儿在玩球。 不是别人，就是疯狂追着高美丽的孟俊豪。 孟俊豪来得迟，正玩到兴头上，魏朝成随手漫不经心地拿起了手机，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想着过两天周楚那怂样，可没想到一看手机屏幕，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怎么那么多的未接来电？ 他手底下那么毒狗腿子怎么突然都给他打了电话来？ 这些人**磕多了，疯了不成？ 还没反应过来的魏朝成，这会儿又看见一个电话打进来，顺手接了，便骂道：”二头你们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大事了？” “我们这不是正想问您呢吗？您要不要整死那个周楚啊？我看您似乎已经被气晕了头……”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说过了要让周楚先丢了脸，我再打他，这样就万无一失，这叫做战术，你懂不懂啊？” 先打垮敌人的斗志，精神上把人给击溃了，魏朝成才会将自己的皮鞋狠狠压在周楚的脸上：看你娘的还嘚瑟不嘚瑟！ 当初周楚直接把小两万拍在他脸上的侮辱，怎么可能忘记？ 魏朝成冷笑着，脸孔有些扭曲，“有话快说，你以为本公子的时间跟你一样不值钱吗？” “是是是是，就是那个……现在论坛上有那么多的人骂您，要不咱们来一回强力大扫荡，全部把帖子删了？” “骂我的帖子当然都要删除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还干什么去啊？吃什么长大的？” 魏朝成也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可怜他什么事情都还没了解清楚，竟然就叫人去删帖，这会儿刚刚挂了电话，他就回过神来，论坛上骂他的人一向不多啊，难道是他跟历史学院导员串通好要坑周楚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也不至于啊，这个人选就是随便推荐上去的。 百思不得其解，魏朝成索性拿过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直接爬上论坛去看，高高在上的魏公子是没有论坛账号的，只是偶尔去看一眼，这些低级生物的世界，他从来不想沾染。 可是头一回，他如此厌恶这个论坛的存在！ 这些人凭什么骂他？ 最近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眼看着论坛上最热的帖子就是那个标题上有“江晴雪”三个字的帖子了…… 难道是这个？ 魏朝成想着，就点开了帖子，越看越震惊，娘的，谁冒充本公子？！ 越看下去越是震惊，这个“自己”竟然跟周楚对喷了起来，看着周楚在帖子里一口一个“魏朝成”地喊，魏朝成这简直肺都要气炸了，谁他娘的黑自己？跟周楚对喷这不是傻吗？ 越看越是心冷，魏朝成知道自己被坑了。 同时他也看见了网友们的留言，怀疑是周楚自己跟自己对骂。 反正不管是谁，这个仇结定了！ 继续把帖子朝着后面拉，结果就看见了什么开直升机去爱尔兰看雪，最后迫降在那里那里……这些事情魏朝成的确都做过，甚至还带了个身材火辣的洋妞一起去刺激，但是这些事情都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的人更不可能出现在这个论坛上！ 魏朝成一看就差点把电脑给砸了，尤其是在看到周楚拽了一句希腊文之后的回复，之前他都觉得帮自己写出那一番话的人，应该跟自己一个生活档次，还建议周楚去看《罗马假日》。 这很对嘛，周楚这种垃圾就该去看看《罗马假日》，看看公主跟平民的恋爱怎么走向惨淡的死亡！ 结果周楚回了一句“正面上”！ 去他娘的哪里来的地痞流氓？！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无所谓，结果这个账号最后的一句发言，将之前所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形象瞬间崩毁！渣滓都没留下！ 一句话摧毁一个人。 众人眼底的“魏朝成”终于成了一个眼高于顶，甚至连“百度一下”都不会的武断废物。 众口铄金，就算大部分人都知道魏朝成不可能这样干，可魏朝成平时的水军和删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看不惯他，反正大家一起上，黑你就黑你了，你能对付一个周楚，还能把咱们全对付了不成？ 我呸！ 咱们喷的就是你！ 无知又自大的二世祖！ 魏朝成头上简直顶了十个黑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额上青筋暴起，手也一直抖动个不停，就差立刻气得背过气去。 他理智尚在，立刻就知道自己之前那个电话里吩咐错了，这个时候要是进行镇压和删帖，只能引起所有人的反弹，反而坐实了自己就是这个小号的传言，他必须立刻阻止他们删帖。 魏朝成的手指抖了两下，连着拨了两次，才把电话给诶拨出去，接电话的还是那一个。 “魏公子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咱们效劳吗？” “别删帖了，立刻，立刻停止删帖！” “……魏、魏公子……这……” “老子叫你别删帖了你听不见吗？立刻打电话告诉那边，不准继续删帖了！” “好好好我立刻就去，立刻就去。” 那边拿了另外一台电话拨通，魏朝成这边心急火燎地听着。 “对对对，魏公子说不要继续删帖了，什么？” “我们这边是筛选式删帖，刚刚已经全部把帖子挑出来删除了，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说？还有个屁用！” “那要不咱们把帖子给恢复？” …… 电话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魏朝成却是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他刷新了一下论坛界面，就知道事情遭了。 已经有人发现自己的帖子被删除，开始出来骂人了，很快众人就已经意识到，被删除的帖子全部是之前骂魏朝成的！ 顿时就有人骂了一声“卧槽你姥姥”，以前删帖都是暗着来，这一回你把所有人的帖子都删了，呵呵，干你娘的！ 越删就越代表你心虚！ 被删帖的人这会儿简直气炸了，索性豁出去跟魏朝成干到底，开始疯狂地刷屏发帖骂魏朝成。 魏朝成已经错了一步，知道即便是现在将帖子恢复过来，也只会让人以为他魏朝成认怂了。 大名鼎鼎的魏公子，能怕这些个小杂碎？ 魏朝成狰狞着脸，笑了一声：“给我……继续删！” 来多少删多少！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敢骂到什么时候，发帖可比删帖慢多了。整不死你们！ 当然了，要整死的还有周楚。 辩论会上等着瞧吧！ 他一定要痛打落水狗一样，让周楚死无葬身之地！ 一把摔了手机，魏朝成冷笑连连，知道这一回是再没有退路了。 旁边的人瞧见忽然暴跳如雷的魏朝成，都不敢接近。 论坛上发生的事情，周楚也很快知道了，一刷新页面，就发现骂魏朝成的帖子竟然都消失了。 周楚笑了一声：“这傻叉，竟然还跟广大网民做斗争，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自己玩儿去吧。” 更大的战役还在后面。 周楚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十五，进场看电影了。 《罗马假日》…… 电影院里的人不多，最近也没有什么卖座的好片上映，连这种旧年的片子都拉出来放，自然是没想过什么上座率，也就是不空着罢了。 周楚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了稀稀拉拉的十几个人，大多都是情侣，也有独身的女青年，单独的男人却很少，周楚数了数，全场就自己这么一个，堪称是稀有动物。 他摸了摸自己鼻子，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下来。 看电影跟看歌剧不同，至少这个周楚能看懂。 偶有注意到周楚的人，都对他投以了好奇的目光。 周楚不会告诉他们，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来看电影的。 刚刚看过影片的开头，周楚还不怎么明白，可是在看见记者出场的时候，周楚忽然就明白了…… 不仅是明白这一部电影，还明白了江晴雪内心的惶惶不安。 这个女人，表现得大大咧咧对自己充满信心，实则很悲观…… 还试图用一种豁达的方法开解自己？ 周楚低笑，在电影结束放映之后走了出去 霓虹闪烁，夜色正浓。 第一百四十一章 艰辛人生 电影最后那一幕镜头，依旧在周楚脑海之中晃悠。 他走在街边，这个格外高人一等的城市，四处都是辉煌灯火，只是周楚忽然觉出一种格格不入来。 安妮公主站在上流社会的顶层，在灯红酒绿的包围之下，金光闪闪，华丽的袍服……她像所有王室贵族之中的优雅公主一样，充满了一种理性的贵气，然而跟她有过一日浪漫恋情的男人，就挤在所有记者之中，将她的姿态刻在胶片上。 出逃的王室贵族，偶然邂逅了美国的穷记者，穷记者想要利用公主的照片成名，最后却放弃了将照片公布出来，而是送给了公主作纪念。 明明看上去只是一部略带伤感和小文艺的片子，可周楚偏偏看出了沉重的感觉。 “果然我这样才华横溢的人，必须有一颗文艺男青年的内心，现在的小妹妹都喜欢我这一口啊……” 周楚一面走着，嘴里嘀咕着的是无所谓的话，可心里某种怀疑却开始滋生。 巨大的出身差距，再次让周楚自卑起来。 他一直以为经过宁馨的事情之后，他不会有这个毛病了，可今天竟然被这样的一场电影再次给勾了起来。 白天痛痛快快黑了魏朝成一把，满以为全世界都是自己的了，一转脸看一场电影被打回原形。 “呵呵，人家江晴雪让你别看，你要看，这不是自己作吗？” 刚刚摸出手机，绮梦仙子熟悉的嘲讽立刻蹦了出来。 周楚也不过就是文青这么一把，正想要跟安梅梅那边联络，结果先蹦出来个绮梦仙子，周楚才是吓了一跳。 他赶在了绮梦仙子开口之前道：“仙子您放心！我真的没有自暴自弃过！只是一时之间感慨，您要知道文化的魅力是很惊人的，感慨，感慨还是可以的吧？” “知识创造财富，知识就是财富，现在你必须坚信，你现在是一个亿万富翁……” “是的，只是我的支票还没找到银行。” 周楚很自然得体地接了一句，眯眼笑。 绮梦仙子：“……我最近的心灵鸡汤熬得不好？” “不是仙子的鸡汤熬得不好，是因为我已经强壮到不需要心灵鸡汤了……”周楚晃了晃手机，“哥是宇宙无敌第一帅的泡妞小王子，泡个妞而已，我现在人长得没魏朝成帅，家里没他有钱，但是我比他有本事，江晴雪还不是我的？本人的实践论证，亲身证明了一点……” “证明了情圣学院存在的必要性。” 绮梦仙子被他晃得头晕，就像是被装在小屋子里面的玩具一样，晃来晃去，“哎，我说你别晃了……” 这种时候，绮梦仙子像是被装在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周楚嘴上道：“充分证明了我周楚的魅力远远超过金钱，你换一个学生教，能教出我这样的来吗？” “叫你别晃了！”绮梦仙子快恼了，发型都乱了！ “晃晃而已嘛……” 周楚一个点子冒出来，忽然将手机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原本使劲儿扒着手机屏幕框的绮梦仙子倒了过来，头晕眼花到极点。 周楚忽然对着手机怪叫了一声：“仙子你走光了！” 贞子一样倒吊在手机屏幕上方的绮梦仙子惊声一叫，瞬间放手捂裙子，随后她整个人立刻从上面掉下来，过了很久周楚才听到了“咚”地一声响，约莫是已经落到了地上。 高冷范儿的绮梦仙子简直…… 缺根筋啊！ 周楚笑不可遏，有什么破事儿都能被刚刚的一幕给笑趴下了。 屏幕上只有一片深蓝的背景图，就像是里面又一间屋子，只是现在绮梦仙子不知道掉到哪个地方去了而已。 “仙子？仙子？你还好吗？” 手机里传出来幽幽的一声：“好……好……” “哦，还好就好啊。” 周楚轻松地迈开了脚步，闲暇之余调戏调戏绮梦仙子，其实也很有乐趣，绮梦仙子这个名字就起得很好，如此尤物，为何不调戏？ 可怜绮梦仙子一生兢兢业业，为了情圣学院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遇到周楚这么个糟心的学员，她声音顿时愤怒起来：“好你个周楚！下次放学别走，桃花坞里等着！看我不教训你！” 周楚还真没把绮梦仙子给放在眼底，他继续晃手机，接着就听见保龄球的滚动声，忽然无语：大姐你到底掉到什么地方去了啊？ “仙子，我现在要找曼昆老师跟波波夫老师，还有沃兹涅克老师的要求我还不知道呢，您能不能赶紧从井里……不，从手机里爬出来？” “……呜呜呜……爬不出来了，好深。” 绮梦仙子的哭声忽然传了出来，委屈极了。 “喂！你是仙子好么？” 周楚差点被绮梦仙子给吓得跌跤，这一位简直是逗比啊，教训人的时候一板一眼，冷笑话的时候让人到北极，现在被他整了……咳，这也不是周楚的错。 “这手机里多大个地方，你能掉到哪里去啊？” “周楚同学，麻烦你对咱们学院放尊重一点！”绮梦仙子的声音立刻有气势了起来，“虽然我只是一个程序，但是人工智能听说过吗？学院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是有形的，我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不过是你透过手机屏幕看见了一个特定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我们交流的窗口，在窗口跟你的手机屏幕对接的时候，你这么一转，我整个仙都掉下去了啊！” “所以您到底掉到哪里去了……” 周楚压根儿没理会她之前说的那一大堆话，他只好奇绮梦仙子现在到底人在那里。 绮梦仙子有些丧气，“好像卡在你手机qqapp程序的语音通话程序链了……我看到好长一串代码锁住了我，心好累，你快叫沃兹涅克来救我……” “……” 尼玛！ 周楚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绮梦仙子你说你被困在哪里？ 简直跟做梦一样，人生要不要这么艰辛？ 大姐，你逗我吧？ 被程序卡住了，你之前不是说掉进空间了吗？ 空间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在看盗梦空间！ 周楚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做梦一样问道：“所以我现在到底怎么联系沃兹涅克老师……” “你是傻子吗？直接重启情圣学院的app，退出去再来进入通讯录然后你直接联系啊！”绮梦仙子终于恼了，冷声喝了一句。 得，你是仙子，你是我大爷！ 周楚直接关机了再来，这一回联系沃兹涅克，没想到通讯录聊天界面显示沃兹涅克现在不在…… 不在…… “仙子，你最近仙品是不是不大好？我们亲爱的伯克利蓝他不在……” 说不得，绮梦仙子只能这样被卡在程序里了。 周楚想想，觉得绮梦仙子就像是一段病毒代码，穿行在周楚手机里别的程序代码之中的时候，被他这么轻轻一抖，就已经散落到别的代码之中，所以才会被卡住。不然……被卡住这种事情，最应该找的不是施工队吗？ 绮梦仙子有气无力地：“都怪你，周楚同学，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周楚刚想笑：“怎么可能？” “就是那个小子！揍他！” 周楚话音刚落，就听见自己背后忽然起了一声大喊，几个街边的小混混看见了周楚，立刻冲了上来，当头一个彪形大汉指着周楚横眉怒目。 然而周楚的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拔腿就跑，而是看着手机：“绮梦仙子你这是诅咒我吗？！靠，好准！” “准你妈个头！站住！” 那大汉很快跑上来，从路灯杆旁边过去。 这时候大街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不过这边步行街上人少，一见到出现这种场面，立刻尖叫着跑开。 周楚避无可避，一眼看见旁边的垃圾桶，手机一揣，横起一脚就将巨大的垃圾桶朝着那边的五个人踢去。 原本周楚想着怎么也该中一两个人，没想到那个彪形大汉竟然一拳把装着一半垃圾的垃圾桶给砸走，颇有一种拿着铁锤砸沙袋的即视感。 这几个人来者不善，指着周楚就是开始打，周楚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跟这种事情牵扯上，“娘的，兄弟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周楚眼见着垃圾桶攻略不成，连忙朝着一个围观群众大喊：“老伯！赶紧报警啊！” 后面几个小喽啰立刻朝着刚才老伯大喊：“你也是这个小子一伙儿的？告诉你，他欠了我们老大的高利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知道不知道？” “老子欠你老母！” 妈的，老人都欺负！ 周楚打小尊老爱幼，人品高尚得很，指着刚才那个小混混的鼻子就骂道：“你怎么干指着人家老伯的鼻子说人家欠你高利贷呢？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么能血口喷人？妈的！大家看见了啊，我是保护老伯才出手的！” 几个小混混简直被周楚给弄懵了，这傻叉一个人在这儿自言自语什么呢？ 那带头的彪形大汉也没搞明白，不过老大的意思就一个：打！以后见着这小子就打！ 所以无知的彪形大汉立刻冲了上去，周楚侧过身子，飞起一脚踢中大汉的腰，而后手腕一转便是一掌拍在大汉的心口！ 这一掌运掌极慢，去势却是极快，几乎是一瞬间，周楚的手掌就已经化作了一道残影，而后落下。 但听得场中“啪嗒”地一声掌贴肉的声音，那大汉像是被电棍给打了一样颤抖了一下，竟然瞬间身子承弓形朝着后面飞退三尺远而后种种砸到在地！ “一个！” 周楚吐气开声地一喊，周围人群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吓！好家伙，这青年简直李小龙上身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内家功夫 猜对了！ 恭喜你，不加分！ 就是李小龙上身了！ 周楚阵势这么一摆，心里给方才动作的视觉效果打了个五星的评级，却用心地感受着身体肌肉扭动和鼓起的轨迹，像是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在他身体里面流动，从小腹某个位置，一直朝着四肢百骸窜动着。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内家工夫”？ 周楚不大懂，不过不妨碍现在他痛打落水狗！ 一看彪形大汉就知道是练家子，周楚自己去就是被围攻的下场，李小龙这里却是瞬间震住全场，然后来一出华丽的“全武行”！ “砰！” 一脚踹翻一个！ “两个！” “砰！” 周楚扎了个马步，在前面那瘦子冲过来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伸出手去拿住对方的腰，迅速将人朝着旁边一扭，一把把人给摔在地上。 “三个！” 还有俩，马上就要齐活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刚刚还拔腿在跑的周楚，根本跟这些人没在一个水平线上，周楚正准备借着李小龙大出风头，没想到那两个人提着折凳这种古老的攻击武器冲上来，在距离周楚还有五步远的时候齐刷刷跪在地上：“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围观群众：……切！ 周楚嘴角也狂抽起来：“你娘啊，见到高手你们就怂，这样有意思吗？啊，你说说，有意思吗？” “没意思没意思，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您能不能把我们老大从您脚底下放开？” 一个光头小心翼翼地说着，顺便指了一下周楚脚底下那个已经开始吐血的酷似**老大哥的大汉。 周楚“呀”地一声跳开，李小龙很抱歉地对周楚说了一句：“才旅行回来，拍完了电影，下脚没控制住力道，可能心脏机能有点受损，陪几个小钱就是了。这个汉子也是学过国术的，不过只有皮毛。我帮了你两个忙，要求都很简单，我要踢馆。” “啥？” 周楚脑子里“踢馆”这个词，真的太古老了，他还想着让李小龙给自己解释一下，没想到李小龙竟然已经走了。 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楚看见刚刚被一掌拍在心口的带头大汉已经倒下去，口里吐血了，只担心李小龙下手太重，虽然这波人莫名其妙上来打自己，可周楚毕竟还没做过杀人放火的勾当啊。 “哥们儿，你还好吗？” 那地上的哥们儿听见他说话，竟然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今天才知道，师父说得不假，民间真是卧虎藏龙高手不少啊！ 刚才这小子看上去就是个衣着普通、五官普通、行为普通的小青年，一瞬间化身国术宗师，方才出手时候只如猛虎下山，气势逼人，结果现在一转眼气势又藏了起来。 就这一份收放自如，就是他师傅也比不上啊！ 彪形大汉又是畏惧又是敬仰看着周楚：“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叶障目，得罪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大汉用袖……啊不，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恭恭敬敬地给周楚抱拳行礼。 后头四个小弟瞬间就懵了：“二师兄？！” 二、二师兄？ 周楚整个人凌乱无比，他想起李小龙走之前说的话，大概也猜到一些，该不会是哪个武术馆的吧？练的国术还是皮毛。应该是之前李小龙露的那一手，让他以为自己是高手了。 这种时候，周楚自然也不能认怂，江湖上的规矩他不懂，只将唐伯虎教过自己的礼仪给拿了出来，脊背挺直，瞬间像是礼服加身一样，气质高雅起来。 他只微微对着这一位“二师兄”一笑，“兄台不必多礼，行走江湖，谁没个看走眼的时候呢？” 瞧瞧人家这风范，站在那里就跟山岳一样沉稳霸气！ 在二师兄的眼中，自然就成为一种处变不惊的高手风范了。 周围人有不少人已经用手机将这一幕给录了下来，当然也有人报警了，很快就有治安队的过来了。 周楚远远一看，眉头拧了起来，竟然转身看着刚刚那个老伯，老伯是个地中海，这会儿人还傻傻地拿着手机没反应过来：“老伯您还好吧？您没欠他们高利贷吧？哦，对，那位兄弟，你们可认清楚了，是这位老伯欠了你们的高利贷吗？” 五个汉子齐齐冷汗，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真不是，咱们眼拙，看走眼了！” 可不是看走眼了！ 老板叫他们来打人的时候可没说过这小子是个练家子，岂止是练家子，这样的人哪里是他们这样的菜鸟能搞得定的？ 不仅没想到人家武力值这么猛，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厚！ 他们刚刚明明是说周楚欠他们高利贷，结果人家一转眼皮子给按到了大路边老伯的身上，欺负大家没听清楚不成？ 事到如今，也只有自认倒霉，周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条子过来的时候，他们只能将脸给埋到胸口去。 一个警官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走过来，“这是干什么呢？大街上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嗨，潘大海，怎么又是你？” 胖…… 胖大海？ 周楚一下笑喷了，尼玛这一个个起名都是人才啊！ 潘大海，道上绰号的确叫做胖大海。他是这边片警们的老熟人了，这会儿见到这警官连忙脸上堆笑：“彭头儿，今儿又是您巡视啊。” “啊，又是我巡视，又见到你寻衅滋事。甭说了，看样子是斗殴过了，所有动过手的都上车，找一下目击证人……潘大海，你身上这伤……”彭警官有些犹豫，以前都是看潘大海打别人，怎么今天换过来了？ 想着，彭警官就扭头一看，我去，这小子不也是熟人吗？ “你不就是那个周楚吗？” 周楚盯着彭警官半天，脑子里一下冒出个人名来：“辛梅？” “对，我就是当初跟辛梅同志一起去办你那件案子的，没想到现在大街上碰到你啊。” 彭警官就是当初不信邪要跟周楚对练的，结果不幸被周楚撂倒，很没面子了一段时间。 周楚道：“刚才是我在大街上走，忽然见到这几个人冲上来要抓我，我现在都还没弄明白呢。他们要打我，又要抢旁边老伯的手机。彭同志，您说说他们这是什么人啊？尊老爱幼这种传统美德都不遵守，简直胡闹嘛！我就顺手出手那个啥了一下……对了，我建议胖、潘大海这里，去检验一下伤势，刚才我出手似乎没注意轻重。” 虽然猜到潘大海可能是周楚伤的，可彭警官还是有点不信，“这个潘大海可是国术大师的弟子，没道理被你这样轻轻松松撂倒啊？” “不不不，彭头儿您别说了，这位前辈是高手啊，以后我再也不敢出来混了。” 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简直太多危险了，随随便便打个人都能打出高手来，不知道今晚出去买彩票是不是能中奖呢？ 潘大海满头满脸都是冷汗，恭维着周楚。 周楚在这件事上肯定没有责任，不过大晚上还是只有被人带走的命，先去警察局那边录个口供，总不能让人家接警出来一个记录本子都没有就回去吧？ 手机等等通讯工具都扔到一边，回警局录了口供再说，那边医院给潘大海检查的结果出来，胸口淤青了一大片，好在没有伤到心脏，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一碰就疼。 结果出来，周楚也松了一口气，就怕李小龙搞出点什么幺蛾子自己应付不了。 出来之后，手机这些东西都被交还给了周楚，彭警官也给周楚倒了一杯热水：“说实话，就算是今天不碰见你，我们警方这里也想要找你说一声，你是不是在参与他们道上的赌车？” 周楚眉一抬：“没有啊。” “别装傻了，当我们警方没人吗？”彭警官不会说消息从哪里来，只是看在辛梅的面子上提点提点周楚，“既然你朋友钱有方不愿意给我们当内线，你也不愿意出力，那么就别搅和进来。刚才剩下那四个已经招供了，你得罪了他们堂口上的老大，绰号螳螂，你看一眼。” 说着，彭警官将一份资料放在了桌上，点了一下上面的一寸彩照给周楚看。 “认识吗？” “噗——” 周楚一口水喷出来，这他妈不是当初赌车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吗？脖子上这金项链简直太具有标志性了，当初周楚给冯果儿跑，这一位大佬似乎还跟冯果儿叫板过？敢情他们赌车，让自己倒霉了？ 呵呵。 又是冯果儿？ 这婆娘怎么阴魂不散的。 周楚正嘀咕着呢。彭警官已经一声笑：“别装了，水都喷出来了。” “哎……同志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赌黑车，只是跟着人去玩玩而已……”周楚觉得自己好像跳进套子里，当时在场的那一批人里有谁是警方的卧底吧？“话说，你们这是在查赌车的案子吗？我……我不回受什么牵连吗？” “放心，查的不是赌车的案子，至少暂时不是。别的无可奉告，只是警告你少出现在那种场合。” 周楚这人的确算是良民，只是有时候做事让人疑惑罢了。 比如这个小子一身的功夫。 彭警官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又不能把周楚解剖了来看，看看天色晚了，便道：“得了，录完口供你走吧，事情你也知道了，记得：奉公——” “奉公守法！” 周楚立刻一摆手，正准备走，却忽然想起李小龙结束附身时候的那话，便问道：“刚才被我打趴下的那个潘大海，是哪家门下啊？” “说是什么国术大师孙云的外门弟子，这些江湖人的事情你还是找江湖人打听去，只一点，不要——”彭警官又要开始教育了。 周楚一口截道：“不要寻衅滋事，我懂！同志再见！” 再也不见！ 警局这种地方多晦气啊？ 周楚出来才松了一口气，钱有方正好打电话进来：“你这牲口哪儿去了？” “刚从警局出来。” 周楚口气轻松，然后就听见钱有方那边似乎打翻了东西，差点笑倒。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五角大楼 如果再给周楚一个机会，他肯定不会答应建立脑电波联系。 美国五角大楼…… 你逗我啊！ 周楚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夏夜的天空里看不见繁星，正是月黑风高入侵之夜。 眼睛里带着新奇地看着周围的建筑，这个是周楚的身体，却不是周楚的眼神。 沃兹涅克问道：“你不是说这里能用到高性能的电脑吗？” “……伯克利，我只是说相对高性能，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事实上周楚现在有些崩溃。 大佬啊！ 就一个网吧级别的破电脑，要黑了人家性能处于全球计算机金字塔顶尖位置的五角大楼，还是拿块板砖拍死我来得比较快啊！ 好歹周楚还是了解一些计算机方面的世界，顶级黑客肯定也有顶级的配备，让孙悟空拿着泥娃娃跟人战斗也不可能是斗战胜佛，佛要金装，人要衣装，黑客需要好的计算机和服务器来装。 三个小时，从哪里弄来服务器？哪里给他弄来电脑？还有要入侵啊，要不要有什么准备工作？ 真是醉了，周楚都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他现在身体的掌控权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又不能跟沃兹涅克翻脸，凭良心说，沃兹涅克这人还是蛮好的。再说了，我一个中国黑客黑美国五角大楼，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要紧的是，沃兹涅克的技术不错啊。 这么一想，周楚慢慢平衡了一些，只给沃兹涅克指了一条通向学校小网吧的路。 “你的中文似乎还不错，一会儿进门用我的身份证开机，不过……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黑五角大楼只是目标，还要借到一台像样的服务器，才能够去黑五角大楼。那边的服务器都是超级，肯定有超级计算机加持，先要看看找谁借借服务器……” 沃兹涅克在周楚的兜里摸了摸，然后挑了唇角露出个笑容来，用夹杂了一点古怪的中文跟网管对话：“劳烦给我开一台电脑，要一个人的。” “……这台词叫做开台机，要个单人包间……” 周楚无语，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叼着烟的网管已经用一种很不屑的表情注视着沃兹涅克了：“看你不像是外国人啊，说话怎么洋腔洋调的？23号包间，自己找吧。” 沃兹涅克也没有什么发怒的意思，事实上他很享受这种跟人对话的感觉，甚至还笑了一声。 周楚就这样看着那个傻愣住了的网管，然后就进了包间。 电脑开机速度一般，键盘垃圾，勉强算是趁手吧。 沃兹涅克一脸的嫌弃表情，周楚由着沃兹涅克附身上来，然后坐下。 “你刚才说的借……到底是个怎么借法？” “自然是把别人的服务器当成是肉鸡，然后用操控这个服务器去攻击五角大楼。”沃兹涅克打开了电脑，看着中文的操作界面还有些不习惯，换成了英文的，这才开始干活儿。 周楚听着他这话的意思是，要先入侵一个别人家的服务器，再像是操纵傀儡一样借助这台服务器进攻五角大楼。 大佬啊，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团队好么？人家的安防很严密的！ 周楚都要晕厥了，盗个qq什么的都是小事，你一来就玩五角大楼…… 只可惜，他的哀嚎，沃兹涅克完全不想听。 先要看看这边的网络情况，选定哪家服务器机组，沃兹涅克心里有了主意，并且手上有合适的漏洞。 反正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乔布斯已经去世了，沃兹涅克想着，必须让这个家伙心塞一下。 周楚这边只看见自己的手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很快就已经翻墙出去，打开了苹果的官网，然后他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沃兹涅克竟然将手机数据线插到了电脑上！ 存储设备接入之后，沃兹涅克竟然打开了周楚手机上的app，也就是原来的情圣学院，一串代码出去之后，电脑程序很显示“脑电波编程工具正在数据化”，接着输出了一大串的代码，并且自动进入编程环境之中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沃兹涅克这是有备而来啊，把他在情圣学院之中的那些小工具都提取出来，更有庞大的数据库，在计算机进行提取的时候，沃兹涅克很有时间观念地直接开始扫描苹果的官网服务器。 作为一个电信设备供应商，苹果本身并不需要太大的服务器性能，毕竟只有平时的官方网站能够用到。 只可惜，苹果前ceo乔布斯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名黑客，更因为他天生具有一种完美主义者的灵魂，不管是什么服务器，只要最好的。超级服务器方面，是当初的ibm出售的超级计算机，并不是很大型，跟国防和科研实验计算核聚变核裂变的那种超级计算机自然不能比，可对于一个普通的网站来说，这已经是超级奢侈的豪华阵容了。 沃兹涅克也是心黑，谁都不挑，专挑熟人下手。 周楚隐隐约约知道沃兹涅克跟乔布斯之间的恩怨，这个时候也只有狂擦冷汗的份儿了。 家贼难防，沃兹涅克就属于苹果的家贼，进出服务器跟家常便饭一样，周楚甚至还看到苹果官网的服务器上甚至满布着蜜罐。 黑客说的蜜罐，一般就是陷阱，踩进去就粘上蜂蜜，脱不开身，像是虫子掉进蜜罐一样。 蜜罐系统的存在，大多为了诱捕，一般放置蜜罐的人，会在程序内设置白名单和黑名单，蜜罐系统的设计者本身就是白名单，进入蜜罐不会触发警报。 然后…… 周楚就看见沃兹涅克大摇大摆地穿过蜜罐系统，服务的端口附近屁事儿没有！ 操！ 尼玛！ 这货早几百年就已经在苹果这里设置了蜜罐系统吧？到底是什么居心？！ 仿佛是看出周楚的疑惑来，沃兹涅克道：“我在这个世界还没死，所以‘我’做过什么，我也知道。我们在一定的程度上是统一的。” 周楚早就知道原理，此“我”非彼我，但是……这么毫无富就敢地出入这些地方，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 想想都很刺激啊！ 贱得够味！ 周楚就好这一口啊！ 他感觉得到自己手指在键盘上跃动，还有电脑屏幕上疯狂的数据流。入侵本身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可在内行人的眼中，很精彩！ 沃兹涅克是行家里手，这会儿浑身的血都跟着烧了出来，从自己设置的端口之中大摇大摆地进去，紧接着就直接开启了隐藏的超级管理员权限，也就是说现在这台服务器的权限全部握在沃兹涅克的手里。沃兹涅克很安静，并没有惊动现在还在白天工作时间的苹果官网工作人员。 苹果六才上市不久，毁誉参半乃是寻常事，管理员们都特别淡定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用带着美国、英国各个地域口音的英文交谈。 “嗨，乔，别看了，今天艾尔巴的股票已经开始跌了。” “是的，但是请别忘了，咱们现在还在工作时间。请把你的咖啡端开一些，离我远点，是的，就是这样。” “你也真是的……” “哦我的上帝！” “你们快来看！” 众人原本都在休息的时间，哪里想到忽然之间似乎出了什么意外？ 大家都是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可是接着就齐齐地喷出咖啡饿了：“警报！警报！快，我们被入侵了！天，这是谁干的！” “连苹果都敢入侵，他们不要命了！” 监控服务器的大屏幕上又模拟图，防火墙根本没有出任何的问题，那一个代表着入侵的红色光点已经显示防火墙被突入，很快那个光点就已经更进入里面了。 “不不不不——快！快点监控它！这是谁，要干什么！” “上帝，我的心脏快受不了了。” 刚才坐在自己座位上的乔，已经迅速打开了自己的监控器，监控整个服务器数据流动的情况，可是这上面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显示，回头一看服务器结构设置的大屏幕，却看见那一个光点几乎是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两相对比之下简直令人心惊胆寒！ 这个黑客，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入侵，竟然让拥有超级管理员权限的他们都根本无法追踪到黑客的踪迹？ 笑话！ 要是能被他们给这一群渣给追踪到了，沃兹涅克到底还混个什么劲儿？直接跳楼比较快，还敢说自己是超级黑客？ 周楚这边简直已经乐呵了，看着沃兹涅克已经开始将苹果的服务器当成跳板，并且迅速地讲整个imb超级计算机的周围给上补丁。他怕的就是对方那边将这台服务器的掌控权给拉回去，现在当然要做好防范，也要预防有的黑客凑热闹的时候把苹果的服务器也给攻陷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沃兹涅克从苹果这边打开了一个ip地址，并且申请访问服务器。 就像是美国fbi一样，五角大楼的网络系统也是两个，内部一个，外部一个，一般黑客攻入外部都很难，更不要说是里面的。 只可惜，沃兹涅克是五角大楼的才常客，时不时进去溜达一圈，对于他们的ip地址几乎都已经摸着规律了。 现在找到了ip地址，就可以发动攻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点石成金 数据流来到服务器的端口上，这个时候的沃兹涅克格外地隐忍和克制，许久没有动静，只是用扫描器扫了过去。 扫描器扫描服务器，就像是激光照射一个物体一样，普通的扫描器像是手电筒，高级扫描器约等于x光，而扫描器好不好，能够检查出服务器存在哪些漏洞，都取决于数据库。 扫描器的病毒漏洞数据库，为扫描和扫描的信息进行一个比对，比对出结果的就是数据库之中存在而服务器之中没有打补丁的漏洞。 沃兹涅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已经升级过系统，他必须小心一些。 毕竟五角大楼的防御不是寻常人能够攻破的，这里是情报中心，这里抖上一抖，全世界都要跟着抖一抖。 周楚这种中国的小市民，忽然之间跟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扯到一堆，简直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扫描五角大楼的服务器，五角大楼这边每天都要收到无数的“被扫描警告”，如果是ip隐藏得不好，借助跳板来的，五角大楼这边就会自动记录下跳板的ip。 现在沃兹涅克是用苹果的超级计算机，显示在五角大楼这里的ip就是苹果超级计算机分配到的ip地址。 一名安全专家正在看自己面前超级大的计算机，这会儿看见弹出了警报，便笑了一声：“每天都有这些无知的菜鸟来扫描，真是……” 真是什么？ 忽然之间就卡住了。 这一串ip为什么这么眼熟…… “哦，我去！” 老外也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立刻就有人给苹果公司那边打电话了。 虽然美国军方的计算机系统一向是由微软负责，可是他们跟苹果不是没有任何合作，这一瞬间事情就闹大了！ 沃兹涅克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不闹大？当我傻逼呢！ 只需要看看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就好了。 沃兹涅克就是要乔布斯到时候心塞。 在被发现了之后，沃兹涅克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隐藏过，要跟五角大楼干到底啊！ 直接调出自己的病毒库，沃兹涅克一出手就是仿着hiv病毒谱编写的一个超级病毒，直接像是投放炸弹一样顺着五角大楼的端口就给他们的服务器扔过去了！ 卧槽尼玛这么直白地就扔进去了！ 沃兹涅克一开始入侵整个人就变得狂霸起来！ 周楚眼睛都要看晕了，更别说五角大楼里面一个个参事，操，老大啊！尼玛这么简单粗暴的攻击还是头一回见到啊！ 病毒算是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怕！ 一开始自大，人就已经没救了，hiv病毒至今没有被人解码，可沃兹涅克手里竟然有，这应该是情圣学院的功劳，这是沃兹涅克的秘密武器。他将病毒投放出去之后，疯狂的感染就已经开始了。 从端口的位置塞入病毒开始，就像是燎原的烈火，将一切烧灭得干干净净，这些病毒很快就覆盖开去，以为病毒本身具有疯狂的破坏性，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极具破坏力的程序，被植入了破坏对方计算机的明令，这个时候就开始轰炸防火墙，并且投入一些文件删除一类的小程序。 周楚简直想要骂娘了，这就是之前说的要悄无声息入侵五角大楼？ 整个一黑客大战！ 战斗者只有孤独的沃兹涅克，兴许还有…… 周楚。 头脑之中全部是飞奔着的代码，沃兹涅克一分钟要敲击键盘好几百下，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在敲什么，前面比较基础的周楚还能看懂，英文的指令周楚也学过一些，可是等到进入对方的服务器之后，周楚就开始云里雾里了。 沃兹涅克眼神镇定地看着屏幕，接着周楚忽然提醒他：“好像有人开始攻击苹果的服务器了。” 折应该是苹果跟五角大楼那边都已经反应过来了，准备包抄掉这台超级计算机，好抄杀了沃兹涅克的后路，前后配合着，沃兹涅克这个时候根本就午饭抽身。 不过…… 也从来没有想过抽身！ 一个是美国超现代化的五角大楼，一个是在京城学校外面普通的网吧包间，一个是超级计算机，一个是劫持超级计算机作案的黑客！ 在一般人看来，这本来就是一场鸡蛋碰石头的战斗，结果毫无可比性。 可在这个时候，到底要看看拿鸡蛋和拿石头的人到底是谁，有的鸡蛋到了拥有逆天金手指的人手里，便拥有了点石成金的力量。 网吧里的周楚，或者说已经被附身了的周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沃兹涅克的手指跃动的速度，还有他脑子里那种关于入侵的想法。 一名从来没有被世界上的人发现过的超级黑客，是白客的同时，也是骇客，他的名字叫“伯克利蓝”。 他最宝贵的东西有三样，一者是脑海之中储存的黑客知识，并且永远在不断的填补之中；二者是有关于入侵与防守的种种理念，入侵不仅仅是技术上的事，更是智力上的比拼，古代有战场，网络也有战场，黑客三十六计岂是寻常？三者便是黑客的精神，胆气，耐得住寂寞，该前进的时候前进，永远不为沉痼所束缚。 周楚现在看不懂沃兹涅克的黑客技术，可是他能够从沃兹涅克的行动之中观察到他入侵的方式，行事的风格。 除此之外，最要紧的应该是那一种处变不惊的精神。 五角大楼已经联系国苹果这边，超级计算机外面已经有不少的安全专家和技术人员组织攻击自家的服务器，可在周楚这里看来，沃兹涅克淡定如初。 中国有句老话，攻守之道，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 更何况，沃兹涅克这种老油条，早就已经知道了苹果系统之中的漏洞，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系统，更不存在无法攻破的系统。 所有的不存在，不过是你还没发现。 沃兹涅克完全没把后面来的攻击当做一回事，他像是一条巨龙，盘踞在服务器里，然后以这个服务器为据点，朝着五角大楼的防御系统进攻！ 老子管你后面是什么牛鬼蛇神，先端掉你的服务器再说！ 入侵的时候，沃兹涅克完全是一个淡定的疯子，用淡漠的表情，做着寻常人难以想象的疯狂事情。 因为网络系统被大幅度感染，现在整个五角大楼已经拉响了警报，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了？几年之前有个十二岁的小娃娃入侵他们的系统被发现，最后也被抓了，许多年来不少的黑客一路入侵，可根本无法与强大的防御系统对抗。 五角大楼，一直固若金汤！ 可是今天，他们节节败退！ “快点，把这个病毒给解码出来！微软那边沃克斯去哪里了？” “哦，shit，苹果这帮死基佬，自打库克接手之后就越来越不靠谱！” “沃克斯还在查。” “能麻烦他快点吗？！” “你给我闭嘴！” 前面金发碧眼的男人眼神锋锐地盯着监控界面，一串一串的数据从他的眼前划过，越看便越是迷醉，完美的病毒构造和传播链，简直不像是人为制造，活生生一枚上帝的宠儿，夺天地之造化，以至于他竟然完全不想出手阻止！ 疯了，沃克斯也已经疯了！ “它太完美了，这个病毒它太完美了！” “快，把它提取出来！沃克斯，你别看了，我们请你来不是围观你的对手的！” “不……我闻见了熟人的气息……是他……是他……” 沃克斯立刻坐了下来，拉开键盘就开始干活儿，他使用了自己最熟悉的手段，一边敲键盘一边道：“把外层的防御系统权限放给我！立刻！” “我警告你，不许折腾！” “叫你闭嘴！” 沃克斯也是个疯子，他横行网络世界很多年，可没有想到一朝遇上个对手，竟然被对方将ip爆给了cia，从此以后就开始给微软与政府干活儿，自由度极限下降。不过天才有天才的待遇，沃克斯不巧就是个天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当初入侵五角大楼时候遇到的那个对手，可是他就像是在网络上销声匿迹了一样，又或许是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因而从来没有遇见过。 可是今天，沃克斯从这个病毒上，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完美。 对，就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是那个神秘的黑客！ 战斗的情绪，瞬间在沃克斯的身上燃烧！ 他直接在外层防御系统的入口，留下了一长串的点和线，密集之中似乎没有规律，这是一串摩斯密码。 周楚这边一看便开始在脑海之中迅速地翻动了起来，波波夫对这种密码和间谍的手段可以说是一清二楚，周楚在情圣学院之中自然也学过，不过解读摩斯密码必须要对照相应的密码表，各种不同的数字代表不同的意思。 但凡是在情圣学院之中学习过的东西，都是过目不忘，周楚脑子里储存着无数的密码表，都是波波夫曾经用过的。 不过，在对照密码表的时候，周楚发现这些句子都有些串联不上。 “这串密码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问了沃兹涅克，因为沃兹涅克已经看着这句话很久了。 沃兹涅克破天荒地笑了一声：“遇到熟人了，看样子我们必须换一种方式了，现在防守的人……是被我坑过的老伙计了……” “……你……” 不是说沃兹涅克做黑客的时候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吗？！ 靠，你坑我吗？！ 周楚脑子瞬间一炸，只道：“那你倒是告诉我这串摩斯密码是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沃兹涅克叹了口气，“是——老伙计，我是被你坑去给资本政客家卖命的沃克斯！” “……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旧仇？大佬，我们能不能别想这么多？你要入侵就入侵，你自己看看警报堆成什么样了！” 沃兹涅克了解苹果这边的防御系统，可别人也了解啊，人家的管理员权限又不是假的！ 周楚只盯着屏幕上不断弹出来的警告，伯克利这个皇帝不急，周楚不是太监也要急！“你赶紧干活儿！” “现在，小子，听清楚了。”沃兹涅克打开了界面，将刚才蹦出来的那些弹窗警告全部叉掉，顺手也叉掉了上面的摩斯密码，“情圣学院只是将人的脑电波复制在学院之中，形成像是现在的我一样的虚拟存在。如果是已经去世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可如果是还在世的人，那就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我必须尽量减少与原来的我的交叉，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不同。那么，现在我将我的能力转移给你，将附身的程度减低为精神层面，入侵的事情你来做。” “我？！” 周楚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伯克利，你搞清楚！就算是拥有了你的技术，让我去干掉五角大楼，你不觉得这比玄幻小说还要玄幻吗？！” “我必须告诉你，波波夫是一个脑子很好的人，你既然成为了波波夫的学生，并且波波夫也这样欣赏你。那么，此时此刻的我，便相信，你其实是一个很出色很优秀的人，技术我提供给你，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用你的脑子完成入侵。” 沃兹涅克的口气，带着一种十足的戏谑，可他的表情很严肃。 他给周楚下的通牒是：“如果你不继续，我也放任不管，现在入侵进行到一半，你不接手的话……听说你们中国下属总参二部跟国安局，应该都对一个入侵五角大楼到一半就卡壳的黑客，非常感兴趣。” 感兴趣你二大爷！ 他们感兴趣老子一点也不感兴趣啊！ 周楚简直要咆哮了，他几乎想要摇摇沃兹涅克，看看这个人的脑子里是不是已经被豆渣填满，智商呢大哥！ 然而沃兹涅克已经做了的决定，就无法更改。 他立刻将附身的程度解除到“能力借用”而非“完全掌控”的程度，这样他的知识储备和技能储备，都能随时被周楚调用，只是入侵的人就已经从沃兹涅克变成了周楚。 那一瞬间，身体掌控权重新回到周楚的身上。 可是，周楚没有一丝兴奋的感觉，只有一个想法：沃兹涅克你娘！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计算机极点 不要脸！ 就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干掉全美！ fuck！ 有人将这句话翻译出来，只一瞬间，所有人都炸了！ 贱人，这个黑客是绝对的贱人！ 他们身上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激动得手抖脚抖，气血上涌！ 干掉全美，好狂的口气，还给你十亿肉鸡！你大爷的你算是谁啊！ 信息系统局这边所有人都要疯了，太嚣张了，太嚣张了，这句话明晃晃的就是在打人耳刮子！ 因为之前周楚用的是数据包轰炸，看上去手段很下作，可这样庞大的数据包，还有利用80端口的反馈信息开始入侵，不走寻常路，也足以证明这个黑客的技术绝对位于世界顶尖水平。 但是！ **既然已经是黑客界的大神级人物了，能不能别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要是一个人能拥有十亿计算机当肉鸡，就算全部是等级比较低的个人计算机，加起来也足够恐怖了，别说是干掉全美，直接把位于美国的根服务器干掉都易如反掌！ 尼玛，五角大楼到底是哪里惹来的这个疯子？ 局长脑门光光，现在已经是在眩晕状态了：“沃克斯，沃克斯……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屏幕上那句话的存在，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嘲讽，竟然有人敢这样挑战他们的权威！ 五角大楼可是美国的国防部，现在被人炸了服务器，这跟没人炸了大门有什么区别？！ “干掉他，赶紧干掉他，不然你们全部解职，全部解职！” 沃克斯全然跟没听见局长的叫嚣一样，他现在才开始反应过来，风格大变了，他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他的对手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继续入侵，只可惜他的对手本身就是个阴险小人。 周楚要的就是无耻就是犯贱，趁你病要你命！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 杀他个片甲不留！ 数据包开道，顺便将已经被他当成了跳板兼肉鸡的苹果超级计算机之中的数据打包，根本不管是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更不管之前苹果那边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还跟他示好过，要他好好的干掉五角大楼。 前面才对他表示善意，并且对他的行动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苹果总部人员，这个时候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敢不敢要一点脸！ 尼玛咱们才给你让了路，现在你他奶奶一转脸竟然把咱们服务器里面的机密资料直接打包，跟扔垃圾一样扔进了五角大楼的服务器！好不容易发了发善心，心想着终于有人要对五角大楼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垃圾出手了，他们迫不及待地给周楚让道，顺带给送了这个神秘黑客一把刀，让他好好捅五角大楼，结果…… 结果人家领了你的情，激战正酣的时候回手一刀就插到你心窝子上！ 靠，这年头真的做好人没有好下场了！ 前面大家还呵呵乐乐看笑话，猛然被神秘黑客这一刀给插得，不少人当场就喷了一屏幕的血：好贱！ 他们心里在滴血啊，他们的机密资料啊，全部到了敌人的手里啊…… 现在网络战场上已经是一片的混乱，周楚跟五角大楼的激战，已经开始逐渐扩散到外部网络，比如美国国防部的官方网站跟苹果的官网，在周楚扔出第一个数据包并且引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访问缓慢，周楚将服务器里的数据打包扔出去的时候，苹果这边的官网就已经直接瘫痪。 直到这个时候，事情才真正地扩大化。 每天在五角大楼外面游弋的黑客虽然不多，可偶尔还是有那么几个闲得蛋疼，没事儿就来扫描一下。 周楚入侵五角大楼的事情爆发比较快，现在才开始传，结果没一会儿官网就已经打不开了，同时打不开的还有苹果的官网。 有心人立刻将这两件事给联系了起来，只可惜战况太乱，根本没有办法刺探到有用的情报。 到底是谁，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个小小的官方网站，根本不能影响什么，真正的大战都在里面，可是这种战斗既然已经影响到了外围来，那就证明服务器的资源已经完全被抽走，以至于供应一个小网站都做不到。要么就是混战之中，官网所在的分区已经被黑客给破坏！ 不管是哪一种，都堪称是惊心动魄的发现！ 要出大事啊！ 各国黑客们都有自己的圈子，这个时候呼朋唤友，搅混水的搅混水，一时之间闹得不亦乐乎！ 周楚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得不说五角大楼的防御相当精细，钛合金一样坚固，即便是突破了防御，进入到了服务器里面，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拿到低级的权限。 迎面而来的就是无数的蜜罐系统，肯定是那个沃兹涅克的熟人沃克斯布置的。 周楚念头一动，手指立刻就跟了上去，立刻打开了跳板上的系统日志，全部删除了个干净，将自己最开始用的跳板给隐藏起来。 沃兹涅克没有用多少跳板就直接登入了苹果的服务器，也是用了一招“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的ip，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网吧ip，根本不怕寻常人来查。最要紧的问题是，告诉你一个世界超级黑客在中国的破网吧里入侵五角大楼，你信么？！ 就算是把周楚拉来放在fbi和cia的面前，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就是策略。 伪装的功夫做好也就是了，周楚固然不怕被人发现，可毕竟有些危险，服务器的系统日志会自动记录本台服务器里面的所有操作，周楚在里面干了什么，系统日志上都是一清二楚，周楚把相关的信息删除，至少减小自己被发现的危险。 接下来，他才大摇大摆的地直接突入了蜜罐系统之中，顿时苹果这边就有无数的警告弹出，提示有不少的程序像是虫子一样攀附过来，撕咬服务器的防火墙。 苹果那边简直是连血都哭不出来了，这尼玛的算是什么事啊？ 五角大楼那帮孙子，知道这是咱们从ibm买的服务器，竟然还这么狠！ 呸！ 王八蛋！ 黑客不是东西，五角大楼也不是东西！ 这会儿五角大楼的人也在骂苹果呢，没事儿你给你家破网站整这么个高级的服务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脑子有毛病啊？！装逼不是这样装的！乔布斯是个装逼犯，库克也是个装逼犯，你们整个苹果卖的就是“装逼”两个字！ 等这件事完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找这家公司说说，简直无法无天！ 如果没有这台超级计算机，五角大楼何至于如此被动？ 想想人都要被这些事情给气晕了，不管是沃克斯还是局长，看着在服务器里横冲直撞的黑客，脑子都开始充血…… 周楚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将这些人惹怒到了极点，附身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前面还有层层的防御，到了后面指不定还有指纹人脸乃至于虹膜验证系统，一层层拆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完？ 五分钟…… 五分钟能够干什么？ 就这么退出去实在是不甘心，不留下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周楚就在这样的考虑之中，忽然横了心，他不走了，也不进攻了，直接停下来，直接从自己占领了的分区之中拉资料！ 服务器不同的地方储存不同的资料，一般人黑客盗取机密文件，都会采用复制的方法，并且限制复制的速度，以免占用流量太多被主人家发现。可周楚现在不需要，原本就是明目张胆闯进来的，这个时候只需要明目张胆地拉资料！ 我剪切，剪切，剪切，再剪切！ 一份份机密文件，就这样从监控屏幕上消失…… “噗……” 五角大楼的安全专家已经全部疯了…… 这他妈哪里来的贱人…… 他竟然是剪切走的！ 你不会用复制吗？！！！剪切你个鬼啊！靠，你剪切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种数据备份都是机密级别的，**继续进攻啊，拿咱们文件算个什么本事！ 把文件放下！ 放下啊！ 沃克斯顿时想要一头碰死在电脑前面，这个黑客简直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周楚就从来没脸过，这他娘才是黑人啊，周楚心里爽死了，看着一份份英文文件到了自己的电脑里面，乐呵极了…… 一份，两份，三份…… 时间也渐渐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最后五秒！ 周楚剪切了一个文件夹，进行传输。 五！ 传输开始！周楚同时开始疯狂投放数据包，要在自己离开之前把这里搅得更乱。 四！ 传输复制百分之二十，蜜罐系统成功被周楚暴力攻击搞瘫痪！ 三！ 复制百分之五十！开始编写病毒自毁指令！ 二！ 复制百分之八十！指令编写完成，代码植入，点击运行！ 一！ 复制百分百，弹窗提示成功！ 自毁程序瞬间启动！ 咔…… 恍惚之中似乎有声音，周楚脑海之中属于沃兹涅克的精神力终于断掉了，磅礴的知识从他的脑海之中消失，有一种奇异的空空荡荡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连双手都有些抬不起来的疲惫。 电脑屏幕上，一切归于平静，所有的界面都自动关闭。 而五角大楼那边，根据hiv病毒谱系编写的程序病毒也同时进行自我删除，一个不留，服务器里顿时空空荡荡。 周楚看着已经储存在网吧这台电脑上的文件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扭头看着窗外。 华盛顿的昼，京城的夜。 第一百四十五章 敌人就是朋友 被坑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周楚被赶鸭子上架了。 沃兹涅克这种不负责的老师！ 尼玛这是什么地方啊？五角大楼！老子不过是个还在校的大学生，一个没有出校门的天真小伙子，求求您老给我条生路好吗？ 给一个叫花子坐龙椅，他非但不会高兴，甚至会吓得屁滚尿流…… 周楚两股战战，坐在这里手都开始发抖。 他盯着电脑屏幕，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在盯着电脑屏幕的一瞬间，周楚脑海之中清晰地展现出了接下来的一切进攻程序，他能够调用的一切知识都是已经准备好的，甚至沃兹涅克这种强大的精知识储备，让周楚有一种自己脑子都已经被胀满的感觉。 因为它们原本属于沃兹涅克，瞬间出现在周楚的脑海之中，带着一种陌生；可是因为沃兹涅克附身在周楚的身上，脑电波与脑电波之间的半融合状态，让周楚觉得它们很熟悉。 如臂使指。 周楚甚至知道，只要他的手指往键盘上一放，立刻就能进行高强度的键盘敲击和网络攻击。 可周楚的手在发抖，至少是此刻。 他埋头笑了一声，沃兹涅克坑煞我也！ 从兜里摸了一包软中华，周楚拆了一支烟，点燃慢慢得抽了，看着屏幕上面越来越多的弹窗和警告，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 尼古丁有轻微的麻醉感，让人的神经沉浸在这种轻微的恍惚之中。 周楚不常抽烟，他的女人们兴许也不喜欢他抽烟。 不过也许正因为如此，每次周楚抽烟的时候都会想起冯果儿。 他暗笑自己脑子有病，不过也很快地调整过来，眼看着一支烟要燃尽了，新的摩斯密码出现在了扫描器上。 周楚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哒、哒——哒…… 这是黑客世界的摩斯密码表，如果密码表不对，对照出来的信息自然有误，刚才他怎么也没能解读出什么“沃克斯”的意思，就是因为密码表不对。现在因为有了沃兹涅克脑海之中的知识储备，所以周楚很快凭借自己的大脑将这一句话给解码了出来。 经过情圣学院之中的学习，周楚的大脑早已经开始已于常人。 他只凭借着自己的脑子，便能模拟出密码的长短，更何况本身精神力方面还有沃兹涅克这种变态的加持。 这一句话是…… “嘿，是你吗？” 是你吗？ 周楚忽地一笑，他知道沃兹涅克的用意。 这一名id为伯克利蓝的超级骇客，并不想自己的名字广为人知，更何况是在这种可能会暴露自己的局面。情圣学院之中的沃兹涅克，不能给现实世界的沃兹涅克惹麻烦，而辨认一个黑客最要紧的两点，一个是他所使用的入侵工具以及各种病毒，二则是强烈的个人风格。 从来不存在没有风格的超级黑客，就像是从来不会存在没有个性的人。 避免被发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一个风格迥异的人来顶替他。 这个时候，周楚就派上了用场。 这些念头，不过是从周楚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抛开平常时候的不靠谱，一旦严肃下来，周楚其实还是个很值得信赖的人。 沃兹涅克没有看错他，一支烟的功夫，周楚一直没有反应，沃克斯那边等了许久，发出去第二条摩斯密码，终于…… 周楚动手了。 如果说沃兹涅克是个疯子，周楚就是个精神病院的院长。 苹果公司的网络系统已经接近开始了疯狂的反扑，各种各样的夺回指令从每个人系统管理员的账户开始，朝着周楚所在的服务器核心发起攻击。 他们不知道沃兹涅克是怎样在超级计算机之中建立了一个新的超级管理员权限，他们现在也不需要知道，只要端掉周楚的这个权限，那么他们就能夺回服务器的控制权。 现在一台超级计算机里，出现了两个超级管理员权限，其实只能说明一点，这个系统的超级管理员权限并不是真正的“超级”，在超级之上还有一个唯一的权限。 可是现在没人知道。 阴影之中，周楚眼底的神光闪烁不定，却是一声嘀咕：“自己找死……” 娘的，老子在入侵，你们在后面咬？ 烦人不烦人？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摩斯密码，顺手从病毒库之中拖拽出一个小病毒来，将一串新的摩斯密码敲在了病毒表层，镶嵌在程序表面，只要对方的扫描器开始扫描这个小病毒，就能发现嵌在程序之中多出来的那一段摩斯密码。 发出去这一段代码之后，周楚就回头收拾自己身后的追兵了。 沃兹涅克是黑客界的君子，勇士，战将，他可以以进攻为防守，周楚其实也会，可周楚不喜欢这样干。 凭什么哥在前面陷阵冲杀，后面要跟着一群恶心人的死苍蝇？ 敢跟着哥，就要付出跟着的代价。 另外一个超级管理员的权限，现在似乎还处于无人的状态，不知是不是事态太紧急，或者是乔布斯离世之后这个权限并没有开放给别人，反正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周楚握着超级管理员的权限，直接对下面的低级管理员权限进行封杀，不允许他们对超级计算机进行任何的操作，并且禁止他们调用超级计算机的一切功能！ 卧槽！ 整个苹果这边负责超级计算机系统的防御与维护的工程师们都傻眼了好么！ 谁这么贱？ 之前不都还不管我们的吗？你现在杀个回马枪算是怎么回事！ 现在整个系统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我们还玩个屁啊！ 拿什么来夺回权限？ 入侵？ 能跟人家一个轻而易举夺去系统控制权的超级骇客相比？ 再说了，一时半会儿去哪里找第二台性能牛逼的计算机来跟超级计算机比拼运作效率？ 你这边的计算机刚刚计算了百万次，人家的计算机已经进行了千万甚至上亿，纸糊的跟金铸的，那能一样吗？！ 让你追着人家咬，原来之前不算账完全不是因为没工夫，相反人家是一点也不在乎你而已。 现在回过神来，在他们最得意洋洋，以为自己要成功夺回权限的时候，猛然之间一巴掌给他们摔回来，所有人都觉得脸疼！ 无数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摔得晕头转向，脑袋充血。 这个黑客太无耻了，太不要脸了，分明就是在调戏他们啊！ 靠！ 晕了晕了，整个网络相关部门都要疯了，傻眼了。 五角大楼那边的电话还在催促，有人恍恍惚惚地接了电话：“这里是苹……” “苹果你们个鬼！你们不是在后面拦截吗？自己的计算机系统竟然也能被人劫持了当做跳板，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怪一直比不过微软和sri！” 信息系统局的这位副局长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从那个18岁的新西兰少年akill成功入侵了五角大楼的防御系统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入侵他们的黑客更是单枪匹马就上阵了！态度如此嚣张，在沃克斯发出了一串奇怪的摩斯密码之后，攻击就已经沉寂了一段时间，哪里想到刚才忽然之间更加迅猛起来！ 疯了，入侵他们的黑客就像是忽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更加狂妄！ 病毒被远程植入了一个新的命令，开始攻击内层防御系统，他们还能忍？！ 仔细一查，才知道苹果这里忽然之间出了问题，连所有管理员的权限都已经被取消了！ 苹果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所以这一位才倒霉的局长开骂了，只可惜…… 气头上说话，永远会坏事，这一位局长注定要碰钉子。 本来苹果这边的网络技术团队便被今天来的攻击炸懵了，结果五角大楼这边竟然是这个态度？ sri是一家很厉害的先进技术研究公司，苹果手机的声控识别助理siri就是sri国际公司的作品，可真正要说这些公司凌驾在苹果的头上？呵呵，去你娘还差不多，要咱们办事你还要让咱们吃排头？正在事情的要紧关头，谁没个火气啊？ 还拿微软出来说事儿？谁不知道你们现在都找国外的机构买技术？ 苹果市值节节高，微软虽然坚挺，可毕竟有吃老本的嫌疑。 而相比较起来，苹果比较像是后起之秀，大家都知道现在跟微软还有差距，可是你说了就是你不对！ 咱们办事还要被喷，那还办个屁啊！ 这一位接电话的工程师冷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对着电话道：“很抱歉，现在请允许我非常礼貌地告诉您：老混蛋，滚吧。” “啪。” 电话给压下，这一位工程师非常轻松地转身过来，双臂张开，叹了口气对大家道：“正如你们所耳闻目见，我们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团队，既然现在那一名黑客正在努力的攻击五角大楼一群颐指气使的混蛋，那么我们必须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现在，我宣布，所有人停止手中的攻击，向那名黑客表示我们诚挚的祝福和谢意！” 反正超级管理员的权限现在也无法夺回，他们干脆坐山观虎斗了。 去你娘的五角大楼，什么破玩意儿！ 他们迅速地给周楚发去了数据交流的请求。 周楚那边出现了一个弹窗，是苹果公司那边以游客的身份发给服务器的邮件，周楚一眼就能看见ip，他点开一看，差点笑喷。 “尊敬的黑客先生，我们希望您狠狠地揍国防部那群蠢货，请您看过之后删除该邮件，也请您相信我们的善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揍死他们！”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 技术流多神经病，周楚都要习惯了。 他删掉了这一封邮件，就继续入侵国防部系统。 而他之前发出去的那一封摩斯密码也很快被解读了出来，沃克斯盯着屏幕，迅速在电脑屏幕上打出一串长字，进行摩斯密码的解码。 之前沃克斯给这一名神秘的黑客发过一封邮件：嘿，是你吗？ 现在密码逐渐被解码…… “y－e－a－h－i－s－y－o－u－r－m－o－t－h－e－r……” “这是什么？” 解码出来的这一句话，很奇怪，还基本无法翻译，不管是语法还是逻辑。 沃克斯说：hey，isthatyou？ 对方却回：her. 嘿，是你吗？ 耶，是你妈。 不知道为什么，沃克斯有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第一百四十六章 哥不是来叙旧的 周楚简直要笑趴下了，是你吗？是你妈啊！ 老子在入侵你，你问老子是不是！ 是你个鬼啊！ 这种时候老子能跟你叙旧？ 中式英文的魅力，就在于中国人都懂，全世界别的英文国家知道每个单词的意思，却永远无法领会那句话的精髓。 外国人永远不了解中式英语的魅力，就像是他们很少能有人领略到汉语的魅力一样。 周楚调戏完了那边的那个沃克斯，便直接着手进宫了，病毒这边反馈回来的消息很多，超级计算机并不是一个整体，像是普通的服务器一样，它有自己的分区。 作为美国的国防部，五角大楼的资料存放自然也有密备档案室，有的东西还是传统的存放方式比较好，不过也有的东西在计算机之中有备份。 真正事关机密的紧要资料，都是不联网的，可对于普通人来说，随随便便从五角大楼这边弄出一点资料，就是惊天的炸弹了。 周楚手指开始在键盘上狂飙，落下的时候如疾风暴雨，抬起来的时候，便已经为下一次的落下蓄力，从无间歇与停顿。 “啪啪啪啪……” 周楚已经成功地突破了外层的防御，并且从被他用病毒诱骗打开的端口进入内层的服务器，一旦进入这里，就能解除到计算机存储文件的地方了。 现在，周楚要像是剥去美女身上的衣服一样，将数据库外面一层层的防御都卸下来。 防御系统应该还是微软做的，不过按着伯克利脑海之中的资料来看，这上面有过十几个漏洞，有的漏洞具有超高的利用价值，乃是黑客手里的秘密武器，不过也有的漏洞无关紧要，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不知道现在五角大楼的内层防御系统是怎么进化的。 周楚想着，便已经毫无遮掩大摇大摆地开着扫描器上去了，进度条拉伸之中，无数的数据弹跳出来，塞满了屏幕。 没有了苹果这边的攻击，整个超级计算机的运算效率大大提升，所有服务器的资源几乎都在周楚的手底下运转，一个漏洞，两个漏洞，三个漏洞…… 周楚看着看着就笑了，伯克利不愧是超级黑客，这些都是三年多之前的漏洞，可现在竟然还没有人发现！ 内层防御系统外面布置了无数的嗅探器，像是狗鼻子一样，能嗅探到来袭的黑客的影踪，周楚不想沃兹涅克的漏洞在自己手里报废，也希望这些漏洞能够长长久久的为他所用，所以在周楚进攻之前，将外围的嗅探器全部干掉，一个不留！ 破坏性的病毒程序上去，便已经感染了嗅探器里面的嗅探程序跟反馈程序，这样一来，五角大楼服务器这边就已经瞎了一只眼。 现在，周楚在外面做什么，怎么入侵，固守防御系统的安全专家便几乎看不见了。 周楚骤然狂霸起来的入侵风格，显然让对方那边的沃克斯觉得不大对劲，怎么这个人像是立刻换了？ 还是说，这名黑客本身就是多变的人？ 从刚才游刃有余的霸道，变成那种横行无忌的狂气，周楚入侵时候的手法依旧是原来那样娴熟，可因为换了一个人，改变了风格，就让沃克斯立刻手忙脚乱了起来。 就像是下台阶，原本以为是九个阶梯，可事实上只有八个阶梯，在人已经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一种下楼梯的状态的时候，忽然脚踩在了平地上，那感觉一点也不比坠崖简单，惊险得让人出一身冷汗。 沃兹涅克跟周楚，有相似之处，可本质上截然不同。 周楚拥有沃兹涅克的思想和本事，可他本质上的菜鸟行为，给了他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和闯劲儿，别的黑客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别的黑客不屑做的事情，他觉得很有意思。 比如现在在对方的服务器里疯狂地撒病毒。 先用病毒扰乱对方的搜索，毕竟苹果的超级计算机，还难以跟五角大楼的相比。 超级计算机与超级计算机之间的性能对比，也是能否胜利的关键所在。 在计算机性能占据劣势的时候，除了在技术上压倒，还要想办法拉低对方的计算机性能。 在单独对战一个对手的时候，计算机能够百分百专注地将资源倾注在抗敌之上，可如果还有旁边一大堆的病毒骚扰，占用处理器的资源，拉低效率，那么分担到周楚身上的就会少很多。 这是一般黑客的常用手法，不过这种在超级计算机系统之中很少用到，更何况现在周楚被沃兹涅克附身，按理说不应该出这样低级的招数。 可事实上…… 周楚出了，还非常自然地出了！ 一时之间，整个服务器里被病毒塞成了马蜂窝！ 面对密集弹出的警报，众人头皮都开始发麻，开了扫描器扫描病毒，却又发现这些病毒都是从之前那个难以解码的病毒之中截取下来的小型病毒，简直看得人头都大了。每一个病毒都很难被反编译，外面拥有的外壳堪称钻石表面，没有办法获取源代码，就意味着他们暂时对这些病毒束手无策。 一个超级计算机的资源何其庞大？ 周楚一时半会儿之间要用病毒将整个计算机感染，也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不过周楚的目的并不在这里。 在无数病毒的环绕之中，周楚淡定地将对方的领地变成自己的。 他准备了一个大型的数据包，拉出了一个注入工具，而后直接接入他瞄准的端口，点击命令，发起对端口的访问，请求数据交流。 网络之中的80数据端口非常常见，端口与端口之间有交流，才能导致计算机与计算机之间的网络链接。一台不开放端口的计算机，便是一台封闭的计算机。一般而言，每个计算机都要开放不同数量的端口，用于不同的计算机交流，比如邮件数据网络的链接，信息传播链的搭建…… 有的端口很重要，可是不会开放。 这个时候，就需要黑客发送诱骗信息，诱使计算机开放端口，之后才有机会叩开防御。 周楚现在就是在向端口发起访问，那边沃克斯等人紧紧盯着屏幕，现在根本监控不到周楚到底在哪里。 一片混乱之中，所有人都盯着沃克斯面前的屏幕，只看见沃克斯发出去一大串的探查指令，防火墙加固…… “发现数据访问请求，来自ip……” 一个弹窗警告忽然出现，下面有“拒绝”和“同意”两个选项，沃克斯冷笑了一声，直接点了“拒绝”，接着这个拒绝指令立刻就出去了。 就在弹窗消失，指令被返回计算机的同时，沃克斯大叫了一声：“不对！错了！” 中计了！ 怎么可能有黑客这么实诚真的老老实实发起数据访问的请求？ 此中必定有诈！ 沃克斯头上冷汗直冒，几乎是一口老血出来，他绝不相信竟然有人这么蠢，真的会这样干！ 必须阻止…… 几乎只是在大叫的一瞬间，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沃克斯出手了，运指如飞，霎时间只听见键盘轻灵的声音，刚才的指令已经到达了端口这边，超级计算机的反应速度多快？沃克斯的追加指令和蜜罐系统只顺着80端口疯狂地抛洒，不要钱一样甩在了周楚前进的大道上！ 这就像是要阻止一个人的前进，而在他的前进道路上不断度地布置陷阱一样。 有信息的访问请求，就有信息的反馈，而在反馈信息的时候，必定产生数据之间的交流，这个时候服务器一般会开启另外一个普通的端口，这些端口偶都没有什么危险性，黑客也很少用到这些普通的端口。 可现在，在数据交流发生的一瞬间，周楚准确地用扫描器掐住了那个产生数据交流的端口，就在那一瞬间，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巨型数据包塞了进去！ 这种感觉，如此地惊心动魄又酣畅淋漓！ 拼的就是心计，拼的就是手速，拼的就是胆气！ 做不做，怎么做，做得到什么地步！ 周楚已然开始爽起来，这种朝着一瞬间开放的端口投放巨型数据包的感觉，就像是敌人的碉堡忽然开了一个口，而自己就直接将手里的炸药包，在电光火石之间扔进这一条缝！又像是一头悍然巨兽忽然张开血盆大口，周楚无比渺小，却狠狠朝着这巨兽的大嘴里塞了炮弹！ 轰—— 网络上的硝烟是无声的，数据包炸开的一瞬间，周楚却像是已经听见了炸响！ 数据流暴乱地奔走，并且疯狂地朝着唯一的端口涌入，周楚兴奋得有些颤抖，界面上瞬间出现了进度条，同时还有拉伸开的数据监控界面。 在这种暴乱之中，周楚再次扔出数据包，接上方才的这种爆炸感，将之前的疯狂继续到底。 这种网络上的暴力攻击，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黑客崇尚技术，一直都觉得精细地研究每个攻击的技巧比较好，周楚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打法，是低级黑客才用的！ “做了他！这个疯子，这一定是个疯子！哦，no，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家伙！” “他竟然敢用这种无耻，也一点也不遵守黑客界潜规则的手段！” “用数据包堵塞端口，根本跟ddos没有区别！” 因为数据包之中全部是病毒，并且还会蔓延复制，所以在占用服务器的处理资源上，跟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网络访问具有相同的效果。 一台计算机如果只能同时接受来自十台计算机对同一端口信息的访问，那么黑客就用一百台计算机对这台计算机发起访问，处理不过来的那一瞬间，计算机就会引发信息处理的内部冲突，造成反应迟缓，跟得了老年痴呆一样，严重的甚至会立刻当机。 业内俗称这种纯暴力式的打法，业内称之为“ddos”洪水攻击，非常形象的名字。 周楚在键盘上敲了一行中文，在突入端口的瞬间发给了对方服务器： “阿基米德说，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地球；你主子我说，给我十亿肉鸡，我能干掉全美！” 第一百四十七章计算机极点 不要脸！ 就你算个什么东西！还干掉全美！ *！ 有人将这句话翻译出来，只一瞬间，所有人都炸了！ 贱人，这个黑客是绝对的贱人！ 他们身上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激动得手抖脚抖，气血上涌！ 干掉全美，好狂的口气，还给你十亿肉鸡！你大爷的你算是谁啊！ 信息系统局这边所有人都要疯了，太嚣张了，太嚣张了，这句话明晃晃的就是在打人耳刮子！ 因为之前周楚用的是数据包轰炸，看上去手段很下作，可这样庞大的数据包，还有利用80端口的反馈信息开始入侵，不走寻常路，也足以证明这个黑客的技术绝对位于世界顶尖水平。 但是！ **既然已经是黑客界的大神级人物了，能不能别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要是一个人能拥有十亿计算机当肉鸡，就算全部是等级比较低的个人计算机，加起来也足够恐怖了，别说是干掉全美，直接把位于美国的根服务器干掉都易如反掌！ 尼玛，五角大楼到底是哪里惹来的这个疯子？ 局长脑门光光，现在已经是在眩晕状态了：“沃克斯，沃克斯……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屏幕上那句话的存在，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嘲讽，竟然有人敢这样挑战他们的权威！ 五角大楼可是美国的国防部，现在被人炸了服务器，这跟没人炸了大门有什么区别？！ “干掉他，赶紧干掉他，不然你们全部解职，全部解职！” 沃克斯全然跟没听见局长的叫嚣一样，他现在才开始反应过来，风格大变了，他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他的对手是个正人君子，应该不会用这样的手段继续入侵，只可惜他的对手本身就是个阴险小人。 周楚要的就是无耻就是犯贱，趁你病要你命！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走！ 杀他个片甲不留！ 数据包开道，顺便将已经被他当成了跳板兼肉鸡的苹果超级计算机之中的数据打包，根本不管是不是什么商业机密，更不管之前苹果那边的工程师和技术员还跟他示好过，要他好好的干掉五角大楼。 前面才对他表示善意，并且对他的行动举双手双脚赞成的苹果总部人员，这个时候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敢不敢要一点脸！ 尼玛咱们才给你让了路，现在你他奶奶一转脸竟然把咱们服务器里面的机密资料直接打包，跟扔垃圾一样扔进了五角大楼的服务器！好不容易发了发善心，心想着终于有人要对五角大楼那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垃圾出手了，他们迫不及待地给周楚让道，顺带给送了这个神秘黑客一把刀，让他好好捅五角大楼，结果…… 结果人家领了你的情，激战正酣的时候回手一刀就插到你心窝子上！ 靠，这年头真的做好人没有好下场了！ 前面大家还呵呵乐乐看笑话，猛然被神秘黑客这一刀给插得，不少人当场就喷了一屏幕的血：好贱！ 他们心里在滴血啊，他们的机密资料啊，全部到了敌人的手里啊…… 现在网络战场上已经是一片的混乱，周楚跟五角大楼的激战，已经开始逐渐扩散到外部网络，比如美国国防部的官方网站跟苹果的官网，在周楚扔出第一个数据包并且引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访问缓慢，周楚将服务器里的数据打包扔出去的时候，苹果这边的官网就已经直接瘫痪。 直到这个时候，事情才真正地扩大化。 每天在五角大楼外面游弋的黑客虽然不多，可偶尔还是有那么几个闲得蛋疼，没事儿就来扫描一下。 周楚入侵五角大楼的事情爆发比较快，现在才开始传，结果没一会儿官网就已经打不开了，同时打不开的还有苹果的官网。 有心人立刻将这两件事给联系了起来，只可惜战况太乱，根本没有办法刺探到有用的情报。 到底是谁，竟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个小小的官方网站，根本不能影响什么，真正的大战都在里面，可是这种战斗既然已经影响到了外围来，那就证明服务器的资源已经完全被抽走，以至于供应一个小网站都做不到。要么就是混战之中，官网所在的分区已经被黑客给破坏！ 不管是哪一种，都堪称是惊心动魄的发现！ 要出大事啊！ 各国黑客们都有自己的圈子，这个时候呼朋唤友，搅混水的搅混水，一时之间闹得不亦乐乎！ 周楚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得不说五角大楼的防御相当精细，钛合金一样坚固，即便是突破了防御，进入到了服务器里面，一时半会儿也只能拿到低级的权限。 迎面而来的就是无数的蜜罐系统，肯定是那个沃兹涅克的熟人沃克斯布置的。 周楚念头一动，手指立刻就跟了上去，立刻打开了跳板上的系统日志，全部删除了个干净，将自己最开始用的跳板给隐藏起来。 沃兹涅克没有用多少跳板就直接登入了苹果的服务器，也是用了一招“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的ip，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网吧ip，根本不怕寻常人来查。最要紧的问题是，告诉你一个世界超级黑客在中国的破网吧里入侵五角大楼，你信么？！ 就算是把周楚拉来放在fbi和cia的面前，也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的！ 这就是策略。 伪装的功夫做好也就是了，周楚固然不怕被人发现，可毕竟有些危险，服务器的系统日志会自动记录本台服务器里面的所有操作，周楚在里面干了什么，系统日志上都是一清二楚，周楚把相关的信息删除，至少减小自己被发现的危险。 接下来，他才大摇大摆的地直接突入了蜜罐系统之中，顿时苹果这边就有无数的警告弹出，提示有不少的程序像是虫子一样攀附过来，撕咬服务器的防火墙。 苹果那边简直是连血都哭不出来了，这尼玛的算是什么事啊？ 五角大楼那帮孙子，知道这是咱们从ibm买的服务器，竟然还这么狠！ 呸！ 王八蛋！ 黑客不是东西，五角大楼也不是东西！ 这会儿五角大楼的人也在骂苹果呢，没事儿你给你家破网站整这么个高级的服务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脑子有毛病啊？！装逼不是这样装的！乔布斯是个装逼犯，库克也是个装逼犯，你们整个苹果卖的就是“装逼”两个字！ 等这件事完了之后，一定要好好找这家公司说说，简直无法无天！ 如果没有这台超级计算机，五角大楼何至于如此被动？ 想想人都要被这些事情给气晕了，不管是沃克斯还是局长，看着在服务器里横冲直撞的黑客，脑子都开始充血…… 周楚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将这些人惹怒到了极点，附身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前面还有层层的防御，到了后面指不定还有指纹人脸乃至于虹膜验证系统，一层层拆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完？ 五分钟…… 五分钟能够干什么？ 就这么退出去实在是不甘心，不留下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周楚就在这样的考虑之中，忽然横了心，他不走了，也不进攻了，直接停下来，直接从自己占领了的分区之中拉资料！ 服务器不同的地方储存不同的资料，一般人黑客盗取机密文件，都会采用复制的方法，并且限制复制的速度，以免占用流量太多被主人家发现。可周楚现在不需要，原本就是明目张胆闯进来的，这个时候只需要明目张胆地拉资料！ 我剪切，剪切，剪切，再剪切！ 一份份机密文件，就这样从监控屏幕上消失…… “噗……” 五角大楼的安全专家已经全部疯了…… 这他妈哪里来的贱人…… 他竟然是剪切走的！ 你不会用复制吗？！！！剪切你个鬼啊！靠，你剪切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种数据备份都是机密级别的，**继续进攻啊，拿咱们文件算个什么本事！ 把文件放下！ 放下啊！ 沃克斯顿时想要一头碰死在电脑前面，这个黑客简直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周楚就从来没脸过，这他娘才是黑人啊，周楚心里爽死了，看着一份份英文文件到了自己的电脑里面，乐呵极了…… 一份，两份，三份…… 时间也渐渐流逝，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最后五秒！ 周楚剪切了一个文件夹，进行传输。 五！ 传输开始！周楚同时开始疯狂投放数据包，要在自己离开之前把这里搅得更乱。 四！ 传输复制百分之二十，蜜罐系统成功被周楚暴力攻击搞瘫痪！ 三！ 复制百分之五十！开始编写病毒自毁指令！ 二！ 复制百分之八十！指令编写完成，代码植入，点击运行！ 一！ 复制百分百，弹窗提示成功！ 自毁程序瞬间启动！ 咔…… 恍惚之中似乎有声音，周楚脑海之中属于沃兹涅克的精神力终于断掉了，磅礴的知识从他的脑海之中消失，有一种奇异的空空荡荡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连双手都有些抬不起来的疲惫。 电脑屏幕上，一切归于平静，所有的界面都自动关闭。 而五角大楼那边，根据hiv病毒谱系编写的程序病毒也同时进行自我删除，一个不留，服务器里顿时空空荡荡。 周楚看着已经储存在网吧这台电脑上的文件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扭头看着窗外。 华盛顿的昼，京城的夜。 第一百四十八章辩论会 明明眼看着就要胜利了，可黑客在剪切走了文件之后，竟然迅速地消失，着实让整个五角大楼信息系统局的人没有想到，方才因为过量数据包紊乱的系统内部程序，又开始了悄然的运转。 然而，服务器里是空虚的。 尽管它只有轻微的受损，可这里现在看上去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世界忽然变得极其安静，至少是在沃克斯的世界里。 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沃克斯怎么说也是被人称之为黑客界的劳斯莱斯的男人，可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又愤怒又挫败。 对方的攻击太狂暴了…… 不管是五角大楼，还是沃克斯，或者是苹果，这一回都是让人把鞋放在自个儿脸上踩了。 丢脸，已经是肯定之中的事情。 官网也开始恢复，那个黑客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也许事后追查系统日志会有什么发现吗…… “沃克斯先生，请问我们现在……” “技术方面的事情，有我们帮忙，但是你们五角大楼自己损失了多少文件，只能自己查了。” 沃克斯声音有些低沉，推开了椅子，离开了这个办公区，似乎只有这种方法能让他冷静下来。 前后入侵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种被人戏弄的感觉…… 戏弄他的人，高高在上。 周楚，以及他的老师，沃兹涅克。 华盛顿这个时候正处于高度的繁忙之中，这一场入侵必定会带来巨大的震荡，可那些跟周楚无关了。 他等到自己的手指终于可以重新活动起来了，才终于拿了u盘将上面这些机密的文件拷贝下来，接着将留在网吧电脑上面的信息清除干净。 高速入侵带给人的晕眩，刺激，丝毫不亚于过山车。 入侵这种事情，还是要少做。 周楚呼出一口气，拿了u盘便下线关机，直接出了网吧，又走到了街上，这才再次点了一根烟。 他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联系沃兹涅克：“感觉如何？” 沃兹涅克脸上透着难得的满足，入侵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快飞起来了：“我得意的门生，现在我感觉天使已经降临幸福于我，这种感觉太好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下次的附身时间增加到五个小时，这样我们就不会被迫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功亏一篑。想想，如果增加时间，我们就可以干掉五角大楼那帮——” 帮？ 呵呵，戛然而止喽。 周楚毫不留情地掐断了两个人之间的交流。 他将手机揣回兜里，再也懒得搭理沃兹涅克这种丧心病狂的恐怖人了。 说实话，这种悍然轰炸一个国家国防部紧要网络的行为，跟网络恐怖主义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虽然，他是后面攻击的主谋，并且相当得趣，可若是没有沃兹涅克的技术，他肯定不会这么狂！ 哥是那么不要脸那么贱那么狂的人吗？ 明显不是啊！ 谦虚，谨慎，诚实，善良地对待每个人，咱大中华传统美德！ 哥就是这种文明礼仪的继承人，那么嚣张的范儿，跟咱这种文明人不搭边。 周楚抽了一口烟，只觉得滋味儿*。 他懒洋洋地揣着手机穿过灯红酒绿，夜场繁华，酒吧ktv里面时不时有人进出，可都只是跟周楚擦肩而过。 他眼神有些飘渺，望着黑沉沉的天幕，悠然自得，带着狂暴后留下的舒缓余音，一路慢慢行去…… 京城的夜开始短了，第二天一早起来，打开国际新闻，铺天盖地都是相关的新闻，什么《惊天！五角大楼再遇恐怖网络袭击！》《五角大楼被攻破防御网络，国防部发声将严惩黑客》《是苹果的阴谋，还是五角大楼的懦弱》…… 一系列的胡乱报道，一系列的猜测。 新闻标题一定要抓人眼球，周楚一眼扫过去，便知道这些人揣测的都是什么了。 不过这些都跟周楚没有关系，他只是一个幸福的宅男。 端了脸盆离开电脑去洗漱，周楚嘴里哼着歌儿，想着后天就是跟魏朝成的“巅峰对决”，要最后找曼昆补个课。 钱有方打着呵欠过来，只道：“老子怎么看你一点也不紧张呢？” “到了台上我就嗨死他了，紧张个屁。” 周楚悠闲得很，不紧不慢地刷着牙，包着一嘴的唾沫，活像个老大爷。 钱有方心道这厮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道：“回头要是那孙子真的赢了，还有老子帮你顶着。你跟你辩论队的人有交流过吗？昨天你电话打不通过，那个什么王八蛋，不，叫巫归的，说要找你谈谈。” “巫归？”周楚有些没想到，皱了皱眉，“他是想来帮我吧？我现在不大需要他帮忙，回头我给他回个电话，倒是辩论队的事情我不怎么明白……尼玛，就是时间太紧了，老子抱佛脚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说什么辩论？” 辩论其实是一个团队合作的事情，周楚现在都没去合作过，到时候会是什么场景…… 啧，他娘的似乎只有听天由命了啊！ 想想这人生也是够悲催，周楚大概地估计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脑子，顺利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搞定。 他吞了一口水，又吐出来：“是时候干掉魏朝成那个王八蛋了。” 说完，他洗了个脸，直接走了出去。 拨出电话的同时，打开电脑，周楚习惯性一心二用。 “我是周楚，昨天手机出了点事……” 他跟巫归那边说金融史辩论会的事情，接着将u盘摸出来插上，里面的文件一份份全部显示了出来，全部都是枯燥的英文，专业词汇太多，周楚也不明白。这些都是五角大楼那边来的资料，钱有方过来看了，还以为周楚是在准备什么论文，感叹了一句：“**的现在还会英文了。” 周楚挡住了边角上“usa”三个字母，纯洁地笑了笑。 一面跟巫归说话，他一面继续点开资料看，不过忽然瞥见了一份文件里竟然有…… 中文？ 华联重工？ 跟中国有关的情报吗？ 周楚也不大明白，嘀咕了一句：“跟华联重工有什么关系？” 巫归那边却听见这个词，忽然有些惊讶：“你也在炒股，关注华联重工的走向？” 周楚不炒股，可不妨碍他好奇这些东西。 听着巫归这意思，像是知道什么？ “我只是刚刚忽然看见这个名字了，你对这方面的事情倒似乎很了解，华联重工怎么了？” 听着什么“重工”两个字，一般来说应该是国有企业，不过既然说到股票，那就是上市公司，周楚对金融现在还处于纸上谈兵的境界，更何况金融跟股市有那么一点关联，实际上还是两回事，别看似乎关联很密切，其实是隔行如隔山。 周楚这边一问，倒是巫归那边没想到。 “我还以为你最近也在关注呢。华联重工就是以前的船舶重工，融资147个亿上市，结果新股上市表现不佳……当初多少人上去买啊，不懂行的不知道扔了多少钱进去了，结果这几天频频触底。我看这东西真是太艰难了，咱们这边上市的重工企业其实还都比较好，本来华联重工有望继续发扬光大，谁知道他娘的融资147个亿扔下去，水花都没见着一个，鬼知道是怎么回事！” 巫归说来，也是有些感慨。 他本身是个腼腆的胖子，只是谈起股市的时候，整个人身上就充斥着一种奇异的自信，周楚虽然没看见，不过通过电话也能听出来。那是一种了解，掌握，很有一种指点方遒的意味。 “这个华联重工是船舶重工吗？跟中石油中石化是没得比。” 他完全是个外行人，随口附和了一句，就直接网页搜索了一下华联重工的相关消息。 只可惜，搜索结果还没出来，巫归那边就无语了：“哥们儿，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中字头的上市公司，这几年少有不火爆的，还有这种跟军工搭上关系的……前几年的电力，不都发展很好吗？这个是自己出了问题，你也知道华联重工是特大型国有企业，除了船舶重工之外，还有攀钢、航天重工一起牵头，按理说是前途无限的。都是他娘的改革不行……” 说深了，还是这些奇葩的国企改革困境。 周楚上网一查，果然看见中国重工的股市线条一路走低，绿得跟大草原一样。光是看今天就下去了6.9。 娘的，这叫做资产蒸发啊！ 他转而一查别的几家重工，少有像华联重工这么惨烈的。周楚还真有些不明白起来，这华联重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哎，老……” “他们都叫我老鬼。你也可以这样喊，哈哈。”那边的巫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主动说了一句。 周楚笑了：“我怎么没觉出什么‘鬼’来？” 不过大概是谐音“归”吧，怎么没叫这货王八呢？周楚心里简直有些笑翻，不过嘴上却很严肃地跟他说华联重工的事：“你关注这支股票应该有很久了吧？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我也有点兴趣。回头咱们出来聊聊？” “我还正想跟你说金融史辩论会的事情，那一会儿咱们就出来聊聊得了。” 见面谈，总是比电话里清楚很多。 两个人约定好，周楚就挂断了电话，接着，他表情严肃地看向了电脑里这份文件。 专业词汇太多，他还是…… 摸出手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疯涨的局面 好奇心害死猫，可周楚対自己手上这一份文件实在是有些好奇。 他将u盘取下，顺便将之前插入u盘滞后的种种痕迹给删除干净，连着系统日志一起清理掉，借着就直接把牛津词典放在了自己的桌面上，而后进入了情圣学院。 曼昆知道他很快要去进行辩论，所以今天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些课程。 世界在不断地进步，相应地，旧的经济学理论也在不断地更新，对于这些经济学家来说，只有不断地丰富自己的见识，再更新理论，才能时时刻刻保持着理论的先进性。马克思也说过，与时俱进。 可想而知，曼昆的理论之中也存在一些需要修正的地方。 今天刚刚进来，曼昆就给周楚补了一大通的知识，将自己当初写的两本教材上面的一些错漏补了出来。 周楚在曼昆这里大约花了一定的时间，接着，他就顺便把之前已经记录下来的跟华联重工有关系的五角大楼机密文件，从大脑之中提取出来，通过脑电波交流的方式，共享给了曼昆。 曼昆捏着自己衬衣纽扣的手忽然一僵，接着一拍桌面：“要涨！” 周楚被曼昆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吓住了，差点摔到桌子底下去：“曼昆老师，等等，您给个前因后果啊，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这一份文件，周楚看得半懂不懂，感觉里面还有不少的军事专业用语，周楚还看见有什么俄国的字眼，但是连在一起，周楚就完全两眼一抹黑了。 曼昆手里的派克钢笔朝着墙面上一点，瞬间化身在哈佛讲课的那个美国高级知识分子。 他一推自己的眼镜，严肃地看着周楚，而后一回头，墙面上便出现了一篇全英文的文章，页眉上有usa的字样，旁边标注情报来自中国。 而后曼昆抬手再次一点，中英文全译版本立刻出现在了墙上，“这样，你是否能理解我的激动了呢？” “……航……航母？” 卧槽！ 卧槽槽槽槽槽！ 真的要涨！ 尼玛啊！ 周楚真的没想到，自己当时疯狂剪切复制，竟然偷来了这么凶残的一份文件，老天爷尼玛未免也太眷顾老子了吧？靠，这种超级机密竟然也能被我知道？幸运女神上身了还差不多吧…… 当初从前苏联那边搞来的瓦良格已经被中国改造成了辽宁舰，外界一直都在猜测中国什么时候能再来一发，结果去年的时候爆出说中国要跟俄罗斯合作，共同建造两艘航母，外界有人认为是谣传，觉得中国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中国是什么？外国的军事专家们忒不喜欢中国了。 你们国家是盗版啊，微软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对中国的影响特别小，你问为什么？大家都装五十块一盘的盗版系统啊。同样，因为当初的苏联老兄弟，到目前为止，中国的军事还有很浓厚的苏联的影子，比如歼十一上面某些神奇的即视感…… 咳，周楚不是鄙视自家武器，只是就事论事，比较客观地讲罢了。 怎么说呢，能抄这也是个本事啊。 当年倒霉的美国一架侦察机坠落南海，不就被中国给扣了吗？咱说了，无人机掉下来了，落在咱们的海域，谁知道有没有什么猫腻？这是国家海权，领土！想要拿回无人机？呵呵，咱们拆完了再给你。 结果可怜的美国去领回自家无人机的时候，早已经被中国的专家们拆了个七零八落，无人机的相关技术估计也被剽窃走了。 当初的老美是个什么心情，周楚不清楚，反正他听人吹，说走的时候美国那边脸绿了，每个中国专家都笑吟吟地。 可想而知，美国和现在的俄罗斯，在军事领域可以说延续了当初两极世界的霸权，拥有超越性的领先优势，近几年都说中国迎头赶上，可毕竟还有差距，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一个靠近的机会，无疑非常激动人心。 比如周楚现在看到的这个消息。 虽然…… 它是假的。 这是一份情报，有关于航母交易。 前苏联解体之后，瓦良格被乌克兰卖给中国，之前又以买废铁的价格买过三艘航母，可想而知，中国的航母技术还的确不咋样。可是这一份情报显示，中国即将与俄罗斯共同建造两艘航母，同时进行核潜艇技术方面的合作，蛟龙号下潜深度破过世界纪录，发展前景相当广阔。中俄这两个国家合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这里面提出了“华联重工”。 中国方面撒出华联重工作为幌子，毕竟要派出技术团队进行合作，往往都是尖端技术公司。华联重工出身于船舶重工，专业对口，扔出华联重工谁都不会怀疑。 可事实上，真正进行技术合作的公司另有所在，是一家非上市企业，中国这是在给美国放烟幕弹呢。 不过这一份文件的日期显示为昨天刚刚到五角大楼的信息系统，还没有任何的批复！ 这就意味着，五角大楼那边还没看见过这份文件！ 每天进进出出的文件有那么多，周楚的幸运值也是到了顶点，没有经过处理的文件在一个区域，处理之后的文件又会进行新的分区，周楚进去的那一个部分就是完全没有处理过的文件！ 爽了，发了！ 中国要用华联重工当幌子，这个消息一放出去，疲软的股市几乎立刻会受到刺激，开始发飙起来！ 周楚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算自己还有多少钱，能买多少股…… “曼昆老师，你说我会发吗？我要发了！千万富翁百万富翁！” “是的，但是烟雾弹破裂之后呢？” 曼昆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楚一副没见过钱的模样，他难得友善地劝告他：“小伙子，在这个金钱流动十分密集的世界里，你要学会保持自我。知道为什么很多高级证券分析师虽然做投资，但是从来没有成为世界上有名的富翁吗？” “……为什么？” 周楚现在脑子还有些充血，不明白曼昆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 曼昆笑：“因为见惯了上帝寄予你的抬高和落下，上帝一只手可以轻轻让股市飘红，也可以让它染绿。抬手轻轻一拨，线条可以像是水波，也可以像是山峦……更何况，散户在资本的世界里，永远都是被宰割的羔羊。资本家的罪恶在于用钱生钱而不付出劳动，这是一个利益碾压的世界，背后操纵资本的才是游戏者，而头脑发热投入进去的，都是玩偶。” 他说着，做出一个手指上缠着丝线，似乎在玩木偶一样的动作。 周楚一下看懂了，曼昆是演示他在玩提线木偶。 曼昆是经济学家，也有自己一定的资产，可理论和现实其实有些隔离。 他还认识格林斯潘，这一头老狐狸将资本玩弄于鼓掌，甚至掌握美国经济的大权，但是现在，次贷危机不也出现了吗？到底是美国的阴谋，还是经济的自然规律，每个经济学家都有自己的看法，然而从来无法达成一致意见。 在这样的世界里行走，要格外小心。 你可以一夜暴富，也可能转身去天台排队。 周楚抬眼便看见曼昆那深邃而睿智的眼神，于是整个人一下清醒了过来。 对，如果五角大楼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么在中俄合作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华联重工会面临一个疯涨的局面，可一旦等到这个谎言破灭，会产生什么效果？周楚忽然不寒而栗：“不对啊，如果这一份文件是真的，这不是涉嫌操纵股市吗？国家公然发布虚假信息，银监会查谁啊？” “这就是国家的智慧了。” 曼昆不了解，也不想了解，他只道：“这些都是微观层面的信息操作，如果没记错的话，华联重工上市之后的走向一直很奇怪，现在只不过是让它更奇怪而已。” 这话没错，周楚记得之前的巫归也这样说，不过巫归的意思似乎是国企改革困境导致新股走势不好，可真正的情况谁知道呢？ 资本的世界，周楚不懂。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还是负责纸上谈兵比较合适。” “很有自知之明，也是个很聪明的小子。”曼昆欣赏他，然后道，“好了，自己忙去吧，我要开始干活儿了，期待你明天的好消息。” “非常感谢您的教导，我将得胜归来。” 他不伦不类地敬了个礼，而后出去了，坐在外面靠窗茶水间的位置上，就翻开了牛津词典，迅速地一页一页看过去。 要在辩论会开始之前，将整本字典给背下来。 对在情圣学院之中拥有超级过目不忘本领的周楚来说…… 一本牛津？ 小意思。 留给周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越是接近金融史辩论会，越是忙碌。 从情圣学院之中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他顺便约了巫归、钱有方两个出去吃饭，权当是事前的动员会。 只是周楚没想到，他刚刚坐下来，钱有方就说要给他个惊喜，然后…… 江晴雪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章极品货色 如果周楚没记错的话，江晴雪似乎不怎么喜欢钱有方，因为钱有方身家底子不是很高兴。 现在…… 钱有方竟然叫来了江晴雪，周楚觉得自己前两天看中想买的进口眼药水贵是贵了一点，但未必是浪费钱。 嘴角一抽，周楚目光在钱有方跟江晴雪之间来回扫了一下，“你们……谁来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情况？” 江晴雪拎着包，上身穿着宽松简单的浅蓝色衬衣，因为天气很热了，所以解开了上面两颗扣子，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搭理周楚的意思，她扔下包就在包间里周楚身边坐下来，哼声道：“看什么看？” “看大小姐你，到底又吃错了什么药……” 周楚眼角余光一扫，那边坐着的巫归在见到江晴雪进来的一瞬间已经石化了。 钱有方对胖子巫归猪哥的表现完全不介意，反而带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表示安慰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得出你也是个心肠好的实诚人，我跟你说，周楚这牲口脑子鬼精鬼精的，女人缘特别好——” “好你个头！” 周楚立刻截断了钱有方的话，使了个眼色。 大家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边，偏偏多了江晴雪一个女人，这不是他周楚搞特殊吗？虽然……这感觉还满酸爽，可钱有方你个孙子不能满嘴跑火车啊！ 也不看看江晴雪还在这里，说什么女人缘。 这不是要来哥吃排头的节奏吗？ “咳……” 周楚咳嗽了一声，有些小心地看了江晴雪一眼：“你今天怎么来了？我以为你那边应该很忙……听说你母亲楼董事长也要来旁观辩论会？” 江晴雪扫了钱有方一眼，将饭店服务员倒上来的这杯茶给握在手里，大眼睛斜着看周楚，没说话，可那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只是周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江晴雪才道：“我是刚刚来的时候偶然碰见你兄弟，所以跟了过来……我母亲的确要来，以前也在这里举行相关的招聘会，所以对京华大学这边出去的人才很重视。” “看样子，我有机会在楼董事长面前露一回脸了。” 周楚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正准备点菜，没想到江晴雪却忽然起身，拉着他往外面走。 巫归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钱有方示意他别说话。 等到人走了，巫归才有些呆愣愣地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钱有方跟巫归都是大块头，变形金刚那一款的，一看就能看对眼，他嘿嘿一笑：“不是跟你说了周楚女人缘很好吗？你不会不知道他跟魏朝成之间这一场约战的事情吧？” 这一来，巫归想起来了，他猥琐地朝着门外面望了一眼：“难道还是真的？” “……靠，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肯定是真的啊！” 钱有方顿时觉得巫归是个神奇的哥们儿啊，就这还能有假？ 得，周楚身边全是他娘的奇葩。 嗯，周楚身边的女人也都是极品货色。 比如已经走到外面跟周楚说话的江晴雪，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台阶：“我现在好担心啊……睡觉都睡不着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急死你的了。”周楚笑她，“还说自己是大小姐，你这是某些东西大，胆子太小。” “什么大？” 江晴雪还没反应过来。 周楚压抑着笑，连忙转移话题：“我记得你今天还有课吧？怎么不去？” “我说了只是顺便来看看你，刚刚我看见你在跟那个巫归说话，倒是一下放心了不少。”江晴雪难得这样沉稳沉静，不发脾气的时候，是个绝对的大家闺秀，她回头看了一眼包间，只道，“我怎么感觉你眼神这么迷茫？” “这跟巫归有什么关系？” 周楚不明白了。 “你不知道吗？金融学院那边换了个辩手，到时候是抽签分组，人很多，不过到时候上台的只有那几个，这个巫归名字不行，可在金融学院是个学霸。他父亲以前是证券公司的总经理，业内很有名的人，不过……似乎因为金融犯罪跳楼自杀了。” 江晴雪淡然说出来的这一串话，简直跟深水炸弹一样让周楚整个人都喷了。 “你没骗我？！” 靠！ 这个藏龙卧虎的世界！ 难怪平时看着巫归，老觉得这小子腼腆里面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逼格呢？ 这他娘还是有家族渊源的？ 细细算算，白手起家还没干出点成绩来，“穷二代”“泥腿子二代”出身的，似乎就周楚一个了啊。 他顿时觉得有些微妙起来，“你的意思是……” “他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么……是不是可以……”江晴雪脸上忽然带了几分俏皮的坏笑，试探着道，“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要觉得我卑鄙啊，我只是觉得……如果能策反了巫归，指不定胜算更大呢？” “他在金融学院，抽签万一抽到我这组来了呢？” 周楚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看见江晴雪脸上忽然出现的俏皮眼神，只伸出手去摸她头：“雪儿乖，回头哥哥赢了给你买糖糖。” “滚你的吧！你摸哈巴狗儿呢。” 江晴雪把他手拿下来，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又踹他一脚。 周楚这人就是不正经，想着想着就来一出。 他心想自己还真是摸狗狗呢，只是这宠物狗牙尖嘴利的，还怪可爱。 “你这么说，我倒是忽然觉得巫归挺够义气的。我给你一句实话，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看我有在什么大事上掉过链子吗？金融史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只是辩论上可能会出一些小问题，但是现在有巫归在，恶补一下，以我天才的脑瓜，应该没问题。” 周楚好不掩饰自己的自恋。 江晴雪踩着高跟鞋，敲在下面一块块蓝灰色的瓷砖上，朝着外面走：“你送我去上课吧……” 万一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 有时候，真觉得挺荒谬。 倒退五年，有人告诉江晴雪，今天你会喜欢上一个没钱没势还有点痞气的臭小子，她肯定毫不犹豫一个大耳刮子给人抽过去：“胡说八道！” 可事实就这样摆在她的面前，容不得任何的质疑。 她开始使小性子，明知道周楚那边还有两个兄弟，可这个时候也要拉着他让他送自己去上课。 周楚自然应允，只跟她一起穿过林荫大道，顺着柏油铺的路走。 干热的风吹着两旁的白桦树树叶，沙拉拉地响动，天边的云是一勾一勾的。 大太阳下头两个人的影子都很短，江晴雪伸出自己的腿，朝着前面一蹦，踩住自己影子的头，等她站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她的头的影子又到了前面去。于是她像是忽然沉浸在这样的游戏之中一样，去追逐自己的影子，并且想要超越自己的影子，可终究疲惫。 额头上冒出了汗，她有些累了，就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停下来。 回头这么一看，周楚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始终跟着她。 她发现，自己开始变得成熟，也不那么任性，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东西值得自己用心去珍惜。 越是要接近失去的时候，越觉弥足珍贵。 江晴雪最近很脆弱，她自己也觉察到了。 “喂，你不该快些吗？” “你走太快，会累，只有有计划的人，不太冲动的人，能一步一步走很远。”周楚意味深长地说着，然后站到江晴雪的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忽然道，“你踩住我了。” 江晴雪回头一看，忽然笑出声来。 周楚头的影子，正好落在她脚上，她眼神带着娇媚，湿润的烟气让她看上去很柔和，“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想要踩影子，我只是……” “你只是在发泄吗？” 周楚轻而易举地看破她，而在他目光即将接触到她眼底深处某些秘密的时候，江晴雪又忽然撇过了头去。 过了一会儿，她才忽然直起身，一下从可怜的小动物恢复成为高贵冷艳大小姐。 她站着，然后从手袋里摸出一枚印章，看了一眼，而后看周楚，道：“手伸出来。” 周楚于是把两只手都伸出去，“干什么？” “右手！”她开始嫌弃他的智商了，“怎么这么笨？” “哪儿有大小姐你聪明？” 周楚配合地演戏，然后收回左手，右手掌心向上。 江晴雪抬手握住他右手的手指，目光盈盈地看了他许久，像是一只漂亮的鸟儿。 然而下一刻，这一只华丽的鸟儿，朝着周楚，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那一瞬间周楚只觉得自己的手心被什么烫了一下，江晴雪已经埋头在他手心里吻了一下，轻如鸿羽。 这种感觉，跟男人吻女人，完全不同。 周楚一颗心都要炸裂了，只这样看着垂着头的江晴雪。 他很想伸手摸她的头，像是往日一样开玩笑，可他忍住了。 江晴雪抬头，却还垂着眼，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有泪盈于睫，然后她抬手将印章盖在了周楚的手心里，她刚刚吻过的地方：“以后你就是我的了。这就是证据，就算洗掉了，也已经烙印进骨血你，不可以反悔！” “……好。” 他笑，又有些笑不出来，只能这样看着她。 江晴雪有些受不了自己的煽情和矫情，她收了印章，转身就走：“明天我会在下面看你，我走了。” 说完，她真的自己朝着前面去了。 周楚手心里盖着一枚红红的印章：江晴雪印。 他缓缓地收拢手掌，女人的吻似乎还有余温。 四个字被他虚虚地拢在手心里，却是一笑：“傻女人……分明是把自己送给我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背影 追个女人怎么这么难？ 周楚就没明白了，情圣真爱无价，怎么总是有人喜欢用什么车子房子来衡量？现在跟江晴雪走到这个地步，未必没有外界因素强加的结果。 看着江晴雪背影，周楚还是觉得，这妞乖乖当一个刁蛮大小姐比较好，这种矫情又煽情的苦情戏码，一点也不适合她。 回到饭店，周楚好不容易将心底的郁闷之气往外面吐了一些，结果刚刚推门进来，就发现巫归老神在在坐在包间里，还在给自己倒酒。 “哎，老钱兄弟，你起来喝啊……” 巫归推了钱有方一把，钱有方死猪一样趴在桌上，旁边放在好几个空的二锅头瓶子。 那一瞬间，周楚冷汗狂飙。 日，哥不就是跟妞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吗？怎么一向剽悍的钱有方就被巫归这么个白白胖胖的汉子给干趴下了？ 可怜钱有方一世英名，从来没有遇到过巫归这么凶悍的人，喝酒跟喝水一样，千杯不醉不说，还他妈一个劲儿拉着人跟自己喝。钱有方又是个性子要强的，哪里能在一个刚刚见面不久的新朋友面前认怂？ 喝！ 喝不下也要喝！ 结局就是…… 把自己给喝趴下了。 从钱有方的身上，周楚深深体会到了一个做人的道理，那就是：一定要练出一副好酒量！ “老鬼……你们这？” 周楚咳嗽了一声，坐下来的时候已经杯盘狼藉。 巫归有些局促地放下酒杯，搓了搓自己的手指，腼腆一笑：“这个，我就是拉着他喝酒，没想到他酒量不是很好……一不小心，他就喝醉了，要不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扶他出去吧？” “……酒量不是很好……” 周楚膝盖好疼。 钱有方的酒量，周楚怎么可能不知道？ 自我标榜铁血真男人，竟然被面团一样的巫归给…… 也许醒来滞后，钱有方会有剖腹自杀的冲动。 不过现在，周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没事吧？” “应该只是喝醉了，没那么多的事情。”巫归嘿嘿一笑，带了一点天生的坏心肠，看上去和善，切开来就是个黑的，“你要来一杯吗？” “明天就要参加辩论会了，我还没见过辩论队的人，什么事情都要向你这边了解，就不喝了。”周楚笑着拒绝，心里想着谁跟你喝谁傻叉，“以你来看，我跟魏朝成辩论，谁会赢？” “在不认识你之前，我肯定觉得他会赢。” 巫归也没喝酒了，提了一旁的茶壶来给自己倒茶。 “不过我在刚才看见江晴雪小姐来找你的时候，忽然觉得……你未必没有胜算。柔道赛的时候，多少人觉得你不可能赢？结果你用现实给了那些人一个大嘴巴子，还有论坛上那件事，什么黑魏朝成跟你自己的，要说没你在里面搅混水，我不信。” 听了巫归这话，周楚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我周楚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背地里黑人这种事情我肯定不会干。” “对，你不会背地里黑人，你在背地里把人往死里黑。”巫归也很淡定。 周楚差点笑趴下，他想起江晴雪说这巫归是个学霸，又想想当初在人柔道赛遇到巫归的时候，分明觉得这就是个心地善良的胖子，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巫归倒是对自己已经暴露真面目的情况毫无所觉，他只是斟酌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魏朝成是真的不好对付，也许你还不知道，现在包括我在内，凡是要参加辩论会的人，已经被他给买通了。只要到时候一抽签参加辩论，他那一组的人，自然帮他。如果是你这一组，立刻就要给你添倒忙……” “……呵，这手腕还真是耍得挺圆滑。” 周楚脸色有些阴沉，他看着巫归，心里琢磨了一下，忽然道：“那么你也在被魏朝成收买的行列之中了？” 巫归脸上带了几分惭愧，老实地承认了：“我也在。” “那你准备帮魏朝成，还是帮我？”周楚又问。 “……这个很难说。”巫归坐在椅子里扭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抓了抓自己的头，看了周楚一眼，才道，“看情况吧，我这个人比较趋炎附势。” “之前江晴雪跟我说，你是金融系学霸级的人物，为人很低调腼腆，不轻易与人结仇。魏朝成这壶水，到底有几分满，我想没人比你更清楚。不过在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有过你这么一号人物。” 周楚说的这些也是实话，他心机也不低，到底辩论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从双方的陈述开始，一直到针对性的各种辩论……固然是要看每个辩手的能力，可其中任何一环出了差错，都可能满盘皆输。周楚能保证自己的实力，甚至他又本事完全压倒魏朝成，但如果功亏一篑，让耗子屎搅了一锅汤，周楚难免郁闷。 更何况，这一战，本身就是只许成不许败。 如果可以，他希望争取到更多的人站在自己这一边。 巫归跟周楚，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交集，严格地说，人家巫归还对周楚有送还手机的恩情，周楚想过要结交一个这样的朋友，只是如果对方不愿意也不能强求。 没有人有义务帮助你罢了。 相信很少有人看好周楚这一步棋，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扯虎皮大旗，没有真材实料。 巫归虽然觉得周楚是个人才，也是历史学院的人，可金融史这种东西，根本不是周楚能研究出来的，没有一个超级导师，怎么可能有什么好的见地？学，很容易；学精，很难。 “我的情感道德告诉我，我应该站在你这边；我的理智冷静告诉我，跟你干一点也不明智。” 周楚闻言，眉头一挑。 然而下一刻，巫归就笑了：“老子人都来了，你个傻叉还问东问西！来，干了这一杯！” 说着，摸了两个玻璃杯就给周楚满上酒，接着一递，周楚瞬间石化。 “……顶你个肺啊，你耍老子！” 巫归这压根儿就是早决定好了，周楚自己问出来一大堆的事情，人家老早就决定跟着周楚干了这一票，不然来这里干什么？当圣母做好人啊？操，他之前还问个屁！ “什么也不说了，兄弟，这一杯跟你干了！” 周楚一端酒杯，就跟巫归碰了一下。 这时候，钱有方忽然一拍桌子跳起来：“娘的你们喝酒又不带老子玩，真以为老子喝怂了不成？让老子带你们飞！” “砰。” 钱有方人高马大，端了之前二锅头的瓶子，就跟周楚、巫归两个碰杯，接着咕嘟咕嘟灌进去大半瓶…… 喝完，他眼睛一闭，一下栽到桌子底下去了。 周楚毫无愧意地一脚把钱有方搭在他鞋上的手臂给踹开，对巫归道：“老钱喝晕了发酒疯呢。” “……” 巫归：老子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一条贼船…… 只可惜，已经敲定了，不能回头。 巫归一口喝干杯中酒，这才跟周楚说辩论队那边的事情。 情况的确不容乐观，不过也没周楚想象之中的那么坏。 魏朝成长期用强权压着人，早已经是天怒人怨，学院里面不知有多少人被他排挤过，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没人敢跟魏朝成叫板罢了。这两年多来，敢跟魏朝成死磕到底的就周楚这么一个，所以备受关注，要是周楚赢了，不用说，扬名立万只等闲罢了。 “魏朝成算个什么东西？有一篇论文还是老子写的呢。” 巫归帮周楚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事情，他跟魏朝成有旧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帮周楚天经地义。 跟巫归说了一阵，周楚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明天早上九点，就是见分晓的时候。 从饭店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谈到后面，钱有方已经自己醒了，他只道：“不管这一回，是输还是赢，至少你周楚有胆气跟他死磕到底，那就是那些孬种永远也比不上的。” 周楚笑笑，走出去结账。 他哪里有那么高尚？ 从头到尾，他周楚就不是什么声张正义的大人物。 他只是泡妞，顺便拳打富二代脚踢高富帅而已。 挡了哥泡妞，就别怪哥把你当成垫脚石喽。 吹了一声口哨，周楚就跟巫归告别了：“之前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巫归也摆摆手：“我尽力而为。” 他们只是想看看，到底能不能争取到别的人，倒戈魏朝成罢了。 活生生把一场辩论赛搞得跟斗争一样，想想周楚也是没话说了。 “说来说去，都是那个魏朝成闹的，这人简直脑残啊……” “好歹遇到这种事情，还有个老鬼，能站出来挺你，说实话，老鬼这人有点意思啊。”钱有方有些走不动路，胳膊搭在周楚的肩膀上，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周楚斜他一眼，很想直接将钱有方给放倒在地：“我也觉得有意思，竟然直接把你给喝倒了，老鬼这哥们儿，酒量不差啊。” 钱有方无语，不想说话了。 一辈子的耻辱，还是他拉着人家先喝的。 “还是你最有哥们儿义气，哎，好兄弟，一辈子。” “是啊，老子这么好的哥们儿，哪里找去？兄弟如衣服……啊不，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嘛。诶，哥接个电话。” 周楚正在吹牛呢，没想到电话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就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几天自己都没联系过安梅梅，她管着的那一支基金，也是要旁听辩论的？想着，周楚一手放开了钱有方：“你自己回去吧，我去跟安梅梅说些事。” 钱有方差点没站稳，呆愣愣看着周楚举着手机走远的背影。 你娘！ 刚刚谁说过“好兄弟，一辈子”的！ 果然还是“女人如衣服”，换衣服可以，裸奔就不行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异域风情 钱有方经常满嘴胡说八道，可有一句话，他说对了。 周楚什么都不好，就是女人缘好。 其实女人缘也不是一直都好，似乎是从他有了情圣学院之后，就逐渐获得了各路美女的注意。 由此可见，即便原来不引人瞩目，在逐渐提升自我之后，也能拥有各方关注。 周楚就是一个逆袭的典型。 在跟安梅梅通电话的时候，周楚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改变。 “能被楼慧珍看上的人，果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的局面很糟糕，不过……毕竟我支持的是你，所以背后的事情帮你处理了一些，被魏朝成收买的一部分人，已经被我搞定，希望明天你上场能顺顺利利。” 安梅梅难得说这样感性的话，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然而流淌在周楚的心底，像是伦敦的夜，静谧美好。 “我说，安梅梅小姐，如果你将你的口气放得更温柔一些，不那么冷酷，兴许有许多男人追求你也不一定。”他开了个玩笑。 安梅梅闻言有些哑然，不过瞬间微笑，有些冷：“我本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姓氏。” 家族而已。 即便安梅梅是个丑姑娘，也不会没人追，周楚是见识浅薄，杞人忧天了。 “不管怎么说，很感谢你为我打算这一番。不过如果输了……” “输了，你就是一颗弃子。”安梅梅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的感情，像是她整个人一样，有一种霜雪冰冻的锐利感，“我帮你，是想让你为我博得利益。如果你不能，我会毫不犹豫放弃你，并且让你为你的失败付出代价。” “有你这样做上司的吗？” 原本安梅梅来电跟他说辩论会的事情，周楚还挺高兴的，可现在话锋一转，一旦提到利益相关，这女人立刻就开始变化。 她脸上有厚厚一层面具，冷得让人根本不想接近。 习惯了被利益驱使，也习惯了用利益驱使别人，安梅梅不会跟人讲什么情面道理。 “我就是这样的上司，如果你赢了，我后面还有一系列的跟进措施。你要知道，凯江集团这边要录用魏朝成，前几天还参加了金融峰会，他也算是半个名人，如果败给名不见经传的你，知不知道这当中有多大的炒作价值？那个时候……” 安梅梅在展望未来，周楚这边只听得一声冷笑了。 他有些语重心长，只道：“安梅梅小姐，我的上司大人，你这样下去会没朋友的。” “有过吗？” 安梅梅反问了一句。 周楚气乐了：“对，你是个可怜虫，连朋友都没有过，按着你这种利益为上的机械冰冷思维，这辈子也别想有朋友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不是需要朋友的人。时间晚了，再见。” 挂断电话，周楚叹了口气。 他懒得再去想跟安梅梅相关的事情，明天的胜负还不知道。 天色渐渐晚了，在无数人的或是期待或是嘲讽或是鄙夷的情绪之中，第二天八点，周楚换了之前自己跟宁馨约会时候买的那一件西服，沉稳地入场。 参加辩论的一共有二十个人，先有一场三分钟的自我展示，下面有评委老师进行打分和点评，挑选出其中的十个人，再有后面一场五分钟的发言和论述，还是自我展示的类型，让所有到场的观众了解他们的情况，先认识辩手，再听辩论就会非常有意思。 前面一段就要花去接近两个小时，后面才是真正的辩论，所以大家到场都比较早。 又因为之前周楚跟魏朝成的恩怨，已经经过了论坛黑人事件的预热，不少人都来这里看热闹。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接近期末了，图书馆人满为患，很多人都忙着复习，可是今天的辩论会场上，竟然连一个空位都找不到，后面一排更是人挨人人挤人站了不少来迟了没座位的。 周楚是一个人过来的，钱有方和别的朋友们都在旁边看着。 他到的时候，首先便看见了油头粉面坐在左边第一排第一个的魏朝成。 魏朝成也见到周楚了，便这样一起身，迈着方正的步子，朝着周楚走过来，伸手跟周楚一握：“终于等到今天了，要把你打个落花流水，到时候千万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他满以为周楚会翻脸，没想到此刻的周楚异常有风度，比绅士更绅士，比君子更君子。 “魏公子关心，周楚感激不尽，您在论坛上黑我的那一笔账，我们再慢慢算。” 一说到这个，魏朝成额头上的青筋就已经隐隐约约开始爆出来，他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跟周楚的握手瞬间演变成一场角力。 “咔嚓。” 一声快门响。 周楚与魏朝成同时松手朝着台阶上看去，冯果儿高挑地站在三脚架后面，冷若冰霜又艳若桃李，似乎看了看相机上面的照片，觉得不错，跟自己身后的小女生指点了一下，却始终没看周楚这边。 现在周楚应该跟江晴雪解开了误会，冯果儿从中做小人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了。 至于之前入侵冯果儿电脑的事情，周楚做完了就忘记了，也没见到冯果儿，今天忽然见到，便起了几分调笑的心思。只是碍于江晴雪在，周楚十分君子地伸出自己的手掌来，对着冯果儿摇了摇手，打个招呼。 冯果儿看过来，眼神平静，只是脑海之中未免浮现出在树林里被周楚教训的一幕幕。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想看见周楚。 可是今天这一场辩论会至关重要，还有凯江集团跟希克财阀的人来，不抓住机会好好报道一番，简直浪费自己在学校里的资源。 冯果儿只能忍了，咬牙的时候，眼神里便带了几分戾气。 周楚心知冯果儿是个怎样的人，自然又想起当初半路上打架进局子，被警官告知的那些。 怪事。 冯果儿也是个“不可说”的姑娘。 眼看着时间要到了，周楚直接朝着自己的位置上坐去，有一个简短的开幕式，会宣读特邀嘉宾的名单，这种全校性的活动，如果请来的评委嘉宾够大牌，也非常有面子。 “现在我宣布，京华大学第三十六届金融史辩论会现在开幕……” 坐在周楚身边的都是差不多陌生的人，倒是有几个人格外多看了周楚一眼。 巫归就坐在第一排靠右第二个位置上，始终是目不斜视。 “特邀评委，凯江集团董事长楼慧珍楼女士，希克中华区投资基金代表安梅梅小姐。” 周楚的眼神，一下转了过去。 有一阵没见过安梅梅，她依旧那种熟悉的假面女郎的虚伪做派，看上去还挺开朗大方，很多人见了她第一面就会被那种异域风情所俘虏。只可惜，周楚已经看清那美人皮下面是骷髅，根本懒得接近了。 目光相接只是一刹那，安梅梅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来，周楚回以同样意味深长的一笑，而后似乎感觉到了旁人的目光，他跟着转过头去。 他瞬间就瞧见了中间起来对着众人微微一礼的楼慧珍，是个看上去非常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能撑起一个公司，哪里那么简单？这个女强人跟江晴雪倒是有几分相似，眉毛很细长，眼角有一点鱼尾纹，但是完全不影响她整个人的气质和美貌。 女人是年轻的好看，但是不能否认，有的气质是年纪才能锻炼出来的。 江晴雪就坐在楼慧珍的身边，穿得很端庄淑女，头发盘起来，用亮晶晶的水晶发卡撇住，戴了漂亮红玛瑙耳坠，脖子上还有一条细细的珍珠项链，整个人都像是书上才能出现的贵族。她清澈透亮的目光，只是从周楚脸上一扫而过，似乎完全跟周楚不认识。 安静的美人。 可这个女人，不是周楚的妞。 周楚无端觉得有些堵心，江晴雪在外面其实是很疯的性子，这会儿假装淑女，也真是…… 不过也就忍这一天罢了。 他低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 没一会儿，他看见前面的江晴雪低头从手袋里摸出手机来，似乎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他回了短信：“你这一身又是哪里弄来的？有点小帅。” 周楚看笑了：“王子变青蛙，大小姐觉得我帅，也就不枉费这一身衣服的付出了。” “麻痹敌人，我妈就在旁边，不多聊啦，么么哒，等着看你跟魏朝成之间的大战哦。”她还发了一个很可爱的脸红的表情。 这妞，还是他那个妞啊。 周楚收了手机，回了一个“亲亲”的表情，接着就要收手机，没想到情圣学院的app忽然弹出了一条消息通知。 绮梦仙子：哦哟哟，同样一身西服泡两个妞，真是了不得，了不得。 达斯科·*夫：+1 唐伯虎：人穷就是这样，+2 …… 周楚差点喷他们一脸，靠，这是哥泡妞的最后战役了好么？你们一个个排队来嘲讽哥的穿着真的好么？！ 好吧，泡下个妞的时候，一定换一身衣服穿。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别问他为什么，有钱，任性。 “请本校各位评委老师就座，开幕词演说毕。金融这一个词，看似高高在上，可它实际影响着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所使用的货币，购物时候的物价，处理银行贷款和存款，今天买车，明天买房，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吗？不，那不是。金融为什么而存在，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一切一切的问题，都是我们辩论会始终要讨论的话题。非常感谢今天到场的诸位来宾，这一届似乎是人最多的了。大家时间宝贵，那么让我们迅速地进入第一个环节——三分钟自我介绍。” “有请金融学院代表魏朝成。” 果然还是他第一个，什么出风头的事情都是魏朝成先上。 周楚在下面玩着手机冷笑，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听着。 说实话，魏朝成的这一份发言稿，写的很好，介绍了自己种种优秀的成绩，又说了自己如今如何如何厉害，三分钟很快过去，接下来就是热烈的掌声。 周楚从不否认他有一定的真才实学，可看不上他整个人，戴着有色眼镜也是真，懒得去改变对他的固有印象。 接着还是金融学院的人，周楚排在第十个。 主持人喊：“有请历史学院周楚同学上台发言。” 周楚老神在在地坐着，一动不动。 全场忽然有些安静，没有人说话。 其实很多人就是为了看周楚跟魏朝成撕逼来的，结果周楚不发言，后面的人也看不见他，还以为周楚是怯场了呢。 主持人对了一下名单，“请问周楚同学到场了吗？” 前面距离周楚近的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移向了周楚。 魏朝成在一旁说风凉话：“也许是没准备好呢？” 周楚懒洋洋地举了一下手：“能借个话筒吗？我就不用上台了。” 前面有人将话筒递给周楚，周楚拍了拍，声音平静，只道：“我想我就不用做自我介绍了，三分钟也是浪费时间，今天不少人就是来看我的。自我介绍是为了让旁人认识自己，而在所有人都已经认识我的情况下，言语只是浪费，请下一位吧。” 说完，他微笑着将话筒递了回去。 所有人心都颤抖了一下，草泥马太霸气了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划清界限 周楚一向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比如现在。 在递回话筒的过程之中，没有声音。 寻常人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周楚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得没错，大家都是为了看热闹来的，都不嫌事儿大，但是好歹现在轮到你自我介绍啊卧槽！大哥你竟然直接不上去了，说好的周楚大战魏朝成呢？ 答：被哥吃了。 周楚就是不想上去说话，也懒得跟魏朝成同台竞技，反正他相信以魏朝成的能量，下面的评委老师应该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要的就是一个噱头，如果周楚不能参赛了，这一轮还有什么意思？ 可以说，如果现在周楚宣布自己退场，或者是评委那边宣布周楚没有资格参加辩论会，现在这里的人最起码会走掉三分之二。 没别的，八卦是人的天性，连八卦的源头都已经消失了，他们还留下来看什么？ 周楚就是这么贱，这么笃定：即便是他不上去说话，下一轮晋级名单上必定会有他！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周楚不可理喻，甚至是有点太嚣张，可换一个角度，也有明白人看出了周楚这一招来。 好一个以退为进啊！ 想想如果周楚这个时候不说话，最后又成功晋级，会说明什么？ 说明有暗箱操作啊！说明有人要坑周楚啊！ 尼玛你让别的精心准备了发言，却没有晋级的人怎么想？ 周楚这一句话，简直是给魏朝成那边出了个难题，不选周楚进去，事情倒是没有了，可魏朝成怎么打周楚的脸？不能打脸，之前的那些账要怎么算？让周楚进去了，又可能面临众人的非议，还有别的参赛学生的指责和不满。 魏朝成几乎是在听见旁人议论的一瞬间，就已经恨毒了周楚！ 他绝对是故意的，永远玩得一手让你纠结让你为难的好招数。 后面人又上台说了什么，魏朝成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他只咬牙，周楚太贱！ 已经有不少幸灾乐祸的人开始暗暗观察魏朝成的表情，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是惊喜哟，魏公子竟然已经被气成这个样子了，周楚这牲口忒憋坏啊！ 其实于周楚而言，他不过就是灵机一动，还有恃无恐罢了。 懒人有懒人的哲学，贱人也有贱人的哲学，周楚的哲学就是坑死你坑死你坑死你坑不死你！ 他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样，那神态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前面安梅梅看了周楚这样，又看了看魏朝成，最后扫了一眼楼慧珍，果然瞧见楼慧珍已经皱紧了眉头，忽然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周楚这小子真是猖狂得忘形了，他未来的岳母大人还在这里呢，竟然就敢这样猖狂，不过看江晴雪的样子，又似乎就喜欢他这忒不要脸的贱样。 整个辩论会的气氛，原本都还是平静的，在周楚接过话筒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便似乎被陡然拔高。 无数人心都悬了起来，周楚是第十个，后面宣读名单的时候会不会有周楚？ 第十一个…… 第十二个…… 第十三个…… …… 第二十个！ 最后一个人的发言终于结束了，那一刹那，所有人都看向了评委席，有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得很体面的女人，还有一些老教授模样的人，正在小声地交谈。 有工作人员下去，接过了一份名单，然后交给了主持人，主持人站在旁边看了，过了一会儿才走上来宣布第一轮的结果。 “经过第一场的自我介绍，想必大家都已经对各位参赛的同学有了一定的了解，经过评委们讨论，以下十位同学获得了晋级下一轮的资格。第一位，魏朝成！” 念完第一个人的名字之后，魏朝成起身，朝着前前后后挥手示意，众人的掌声也响起来。 现在看魏朝成，怎么都是一个俗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只可惜，魏朝成脸上的笑容还没消散干净，主持人就继续念到：“第二位，金融学院，巫归……” 全场寂静了那么一刹那，紧接着就是疯狂的爆笑：“噗哈哈哈这他妈都是什么鬼啊！乌龟都来了要不要这么搞笑……” 现在魏朝成还没坐下去，忽然爆发出了这么滑稽的状况，着实让魏朝成没想到。 巫归听见自己的名字，倒是很淡定，他知道自己是个学霸，这个时候也学着魏朝成站了起来，一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朝着后面一鞠躬：“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就是巫归，一只可爱的胖龟……谢谢大家捧场，谢谢大家捧场……” …… 他完全无视了已经绿了脸的魏朝成！ 众人听见巫归这谐星一样自我调侃的话，都笑得更大声：“这哥们儿是个人才啊！太有意思了！” 巫归，一只可爱的胖龟。 真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好么？！ 周楚捂着自己的肚子，差点笑倒了椅子底下，娘的哥怎么认识的全是奇葩。看看魏朝成的脸色，真是精彩得更调色盘一样！ 原本魏朝成的名字是在第一个，结果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巫归，这不是搅局是什么？ 原本严肃的场面，立刻就东倒西歪起来。 就连主持人自己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整个辩论会现场竟然跟脱口秀现场一样，效果出奇地妙！ “咳……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辩论会的时间安排是有限的，请大家安静，安静，感谢大家的配合……谢谢……” 主持人还是很负责地维持了一下现场的秩序，在众人的笑声差不多都平复了之后，又看了一眼，魏朝成。这个时候，魏朝成才坐下来，可是眼底已经全部冒着杀气，并且狠狠地盯了一眼巫归。 巫归扭过头去，也看了魏朝成一眼，轻轻比了一个中指，然后微笑。 魏朝成几乎就要冲过去打他了，可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人，现在还是这种地方，他只狠声比了个口型：“你给我等着！” 巫归哪里能搭理魏朝成，若无其事地扭过了头去。 自打决定帮周楚，巫归就已经没把魏朝成放在眼底了。 这一幕被周楚收入了眼底，看着前面巫归挤在椅子里的肥胖身躯，又扫了一眼全场，好戏还在后面，现在的都是预热。 “……第九名，法学院，张恒丰；第十名……” 念到这里的时候，主持人有意停顿了一下，之前九个人里都没有周楚，大多数人对旁人根本不感兴趣，就想知道有没有周楚！ “尼玛的你倒是说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说单口相声的呢，吊啥胃口啊！” “靠，什么主持人，改行说相声去吧！” “简直了，你倒是说啊！” 周楚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眉头一拢，接着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史学院，周楚！”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啪啪啪啪……经久不散！ “哦哦哦哦哦真的有！” “笑死老子了，这样也能晋级？” “我考试要是这样干，老师给不给我过啊？” “周楚简直是个牛人啊！这辈子我就没见过比他叼的！” “哈，自我介绍都没一个，就能上去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魏朝成就是个不要脸的，这样都能让周楚上去！” “谁不知道魏朝成要坑他，这回露出自己本来面目了吧？恶心！” …… 下面已经议论成了一片，落选的十个人之中也有金融学院的，这会儿有人回头看了周楚一眼，然后向评委那边提出了抗议：“评委老师，我们不服。作为一个没有自我介绍过的人，周楚同学根本没有参赛的资格！你们这样评，未免太霸道了吧？” 这人冷笑了一声，后面有人拉他，但是被他一手给挥开了。 全场安静，周楚也扭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人。 看得出，这个人出身不错，穿着也很讲究，应该是个精英阶层出来的，所以有些话也敢说。 现在全场都听得见他的声音：“我们都知道周楚跟魏朝成有私仇，但是这两个人的私仇，不是影响我们整个辩论会的关键。没有真材实料，凭什么让她参加辩论会？一个严肃、公正和充满学术性的场合，怎么能允许个人私怨出现，还要影响评判的公正性？我潘承，头一个不服！” 掷地有声！ 竟然无人能有什么反驳的话出来，周楚都为之安静了一下。 潘承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其实也挺出名，是学生会的一个干事，是做餐饮行业起家的，名符其实的商业精英阶层。 周楚没想到，自己跟魏朝成的事情，大家都在看热闹，这会儿还要闹出这么个乱子来，才是意料之外。 现在潘承质疑周楚晋级的资格，自然也有人质疑，他这是不给周楚面子，也不给魏朝成面子，觉得这两个人的私人恩怨必须跟这一场辩论会划清界限。 魏朝成已经站了起来，气势逼人：“潘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难道还不清楚吗？”潘承冷笑，然后又看了一直坐着没动，隔岸观火的周楚一眼，“你魏朝成以权谋私，旁人就说不得了？” 魏朝成道：“评委老师有评委老师的意见，我魏朝成光明磊落！要问，为什么不问问一句话不说就能成功晋级的周楚同学？潘承，有一点我很赞成你，没实力的人就应该滚出辩论会。” 卸磨杀驴，魏朝成也是好本事。 周楚已经看见评委席上有老师变了脸色了。 想必这里面肯定有魏朝成的人，听了魏朝成的意思，放周楚晋级，却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一出事，一有人质疑，魏朝成立刻就把他们推出去挡枪了。 周楚忍不住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哎呀，看样子还是要我周楚来自证清白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不祥的预感 操！ 所有人都以为潘承要跟魏朝成掐起来了，毕竟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更何况两家都有背景。 之前周楚一句话没说，现在所有人即便知道周楚是导火索，也根本没有过问的意思，从头到尾周楚就是个旁观者啊。 也许这个周楚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只是借口不自我介绍，好让自己避开这一场风云罢了。 毕竟，周楚只是个史学院的啊，跟金融史八竿子打不到一堆，怯场也是寻常事。 问题就出在，评委老师那边让周楚上了，这不就捅了马蜂窝了吗？ 寻常人的逻辑就是：周楚一句话没说，凭什么让他上！ 谁都知道魏朝成才是有关系的，结果现在魏朝成不要脸倒打一耙，倒说是周楚可能贿赂评委？ 呵呵，真他娘当咱们围观群众不长脑子吗？ 几乎是瞬间，魏朝成就被所有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只是这个时候周楚已经站了出来，众人只准备看周楚怎么说了。 周楚还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潘承来，不过潘承这脾气似乎也不怎么好，就是心好，看上去很尊重这一场辩论会。 他站起来，双手一交握，淡定从容：“大家都是京华大学的学生，能进入这里，怎么说，每个人心底都怀着对学术的敬畏之心。我周楚，从来没有过任何比赛项目的不尊重。只是素质发展之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我周楚不喜欢说废话，也不喜欢浪费大家的时间。在诸位同学看来，什么才是自我介绍呢？” 这个问题，之前不就已经讨论过了吗？ 周楚说他自己既然已经被所有人认识，那么他就不自我介绍浪费时间了。 这是一个相当好的理由，可是现在掐的就是他这一点，真的还能继续用来为自己辩驳？ 众人心里打了个问号。 可周楚接下来的话，完全突出了重围，超越常规。 “所谓自我介绍，不过是给所有人留下一个印象，那么到底是什么印象呢？是对他的学识修养还是人格品性？辩论会的主办方并没有规定这一点……现在，就请大家回忆一下，我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的话很少，可是在我说话的时候，有多少人没有注意到我？” 众人愣住，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周楚要说什么了。 周楚一笑，满脸的自信，他毫无意识地伸出一根手指来，像是音乐会上的指挥家一样，挥动一下，而后道：“第一轮二十个人之中，诸位对谁的印象最深刻？是他，还是他？” 指了一下魏朝成，又指了一下潘承。 周楚耸肩：“很明显嘛，自我介绍最成功的人是谁？是我周楚啊。即便来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认识我，可是在我自我介绍之后，是不是不知道我的人都开始向旁边的人打听了呢？传播效应就是如此。不拘泥于常规，才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固有的规矩是一个圆，普通人在圆之中，而只有超越规矩，突破常规，才能超越平凡。” 寂静。 “容我周楚，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说一句，今天允许我晋级的评委老师，都非常慧眼识珠。我也感谢质疑我的每个人，你们让我，有了一个更长的表达自我的时间。” 说完，他双手一摊，非常有礼貌地朝着全场一弯身，而后面带笑容优雅坐下。 气场，瞬间出现！ 卧槽尼玛，霸气啊！ 竟然还有这样说话的，这里可是精英云集的辩论会啊，之前怀疑周楚的人这会儿都不自觉地收敛了自己轻蔑的心思，这样的人真的只是空口说白话吗？这他妈完全不像是在假装啊！ 装逼是完全不会有这么剽悍的气场的！ 看看潘承的愕然，看看魏朝成的暗恨！ 心都给看颤抖了啊，围观群众简直要为之眩晕了，帅了人一脸！ 评委席上支持过周楚的老师，已经隐隐有些得色。 其实也不止魏朝成在背后使力，现在周楚挂在安梅梅那边，怎么说也要周楚过的，可是周楚刚刚一句“慧眼识珠”，啧，说得人心里这个舒坦啊！ 就是喜欢这种会说话的小子！ 安梅梅也是看乐了，之前她试探周楚，周楚一直很谦逊地说他是个没本事的人，可是……没本事你敢在这种场合狂？开玩笑呢。安梅梅就觉得周楚是个藏拙的高手，永远让人摸不清他的底。她已经肯定，魏朝成要在周楚面前一败涂地，周楚不放话则已，一放话那就是要必胜了。 只是不知道，魏朝成这样的实力，能让周楚透露自己的实力几分？ 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安梅梅觉得…… 周楚的利用价值还很高呢。 注意到周楚的人，可不止熟人，还有楼慧珍。 如果不是碍于今天坐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江晴雪真想要蹦起来给周楚加油挥拳头了，太漂亮了！这小子就是这么狂这么帅气！不然为什么喜欢他呢？埋下头，江晴雪就开始偷笑，有些忍不住。 “咳。” 楼慧珍皱着眉头一斜眼，提醒了江晴雪一下，心下却是有些恍然。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女儿会看上一个市井小混混一样的小子，可现在才明白，什么市井小混混，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周楚这个人，还真不像是他们调查的那么糟糕。 晴雪的生活太幸福，平时体会到的刺激很少，所以才对周楚这个小子格外迷恋。更何况，这样激动人心又狂气至极的一番话，真正让楼慧珍感觉到，这已经是少年人的世界了。 不过，还要慢慢看。 慢慢看。 她毕竟是一名母亲，对儿女的事情要慎重。 反观魏朝成今天的做派，似乎就不那么令人喜欢了。 现在魏朝成周楚都还没意识到，楼慧珍对他们的看法已经在悄然改变。 周楚说完了这些，更懒得管全场人是怎么看自己的。 哥就是这么有个性的人！ 他翻出手机来，忽然一抬眉，消息来自江晴雪。 “刁民你好帅好帅好帅！” 一句话后面跟了三个可爱的小花狗狗头的表情，俨然一副周楚脑残粉的做派。 周楚看笑了，回道：“更帅的在后面，千万要忍住，哥哥带你飞，不要尖叫出声。” 发完了消息，周楚顺眼一看情圣学院，绮梦仙子背对着屏幕站着，似乎正在看什么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涨，涨，涨！好棒！” “……仙子？” 周楚戴了耳机，轻轻问了一句。 绮梦仙子背影僵硬了一下，接着咳嗽了一声，回过头来：“啊，周楚同学，你不是还在参加辩论会吗？要找曼昆帮忙了？” “……” 不，仙子，你不觉得自己变脸有点快吗？ 周楚有些迟疑，“您刚才……背着我在后面干什么啊？” 绮梦仙子眉眼淡淡，飘渺若仙，若无其事道：“你看错了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可是周楚真的很好奇啊，什么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还要继续涨？ “仙子你是不是被*夫教会了赌博？说实话啊，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周楚忍不住提醒她。 绮梦仙子才是被周楚给无语到了，她直接用脑电波跟周楚交流，然后道：“别瞎操心了，我就告诉你，你今天好好表现，我刚刚数了数，你的桃花又开始开了，好棒你知道吗？我们情圣学院的能量又开始涨了，证明又有不少人要爱上你了。周楚同学，我们整个学员都非常看好你的前景，就这样继续前进，坚持不懈，也是情圣的好品格！” 情圣，有学识，有魅力，够义气，合适再来个长得帅，有钱途，那就完美了！ 要紧的是，成为超级情圣，不能只满足于一个妞！ 美女总是不嫌多！ 绮梦仙子有些小兴奋，连高冷的面具都有些破裂。 只有周楚无语了，装逼能提升魅力值，只要看是不是装得恰到好处。 他懒得再跟绮梦仙子这瞬间化身财迷的嘴脸相对，相处久了才知道这妞也就是个逗比的性子，教训人的时候高冷，数着学院的能量的时候就跟个穷光蛋一样…… 呃，其实大概也是之前周楚那段时间过得太苦的原因吧？ 情圣学院都岌岌可危，现在似乎才好一些。 周楚不再多想，收了手机就继续看前面主持人说话了。 外面的议论，已经开始平静下来，主持人继续说话，第二轮是更深入的展示，除了文字之外，还有图片ppt的展示方式。 周楚一听就愣住了，之前根本没人通知他这个事情啊。 ppt是什么鬼？ 算了，我还是保持自己不上场的政策就成。 周楚很淡定。 他看见前面魏朝成已经风度翩翩重新上去了，展示了一个ppt，幻灯片上全是魏朝成获得过的所有奖项。周楚暗觉无聊，这种展示方法，无非是强行灌输。他排在最后一个，众人之中，只是着意看了一下之前站出来说话的那个潘承的介绍。 潘承刚刚出来质疑，周楚又为自己辩驳一番，这下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异议，所以周楚的参赛名额保留。 不过潘承也因为站出来质疑，而为现场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一看他自己的幻灯片，周楚才发现这是相当有品位的一个人，高中都是在外国度过的，从小精英教育，真正的自己开过飞机，每个月都要出去射猎…… 不同于魏朝成展示自己成绩，他乐意于展示自己的生活，从生活的细节介绍自己，更具有亲和力。 除了潘承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巫归了。 巫归给人的印象，永远是胖子，胖子，胖子。 可是在胖之外，他应该是个学霸，堆积成山的论文作业，创记录的专业论文发表数量，平均每天在图书馆花费的时间，每天的学习内容…… 无数学渣看了之后只有一个想法：尼玛学霸都是变态！带我们飞啊！ 从今天开始，巫归也要变成风云人物了。 不过，众人最好奇的，还是周楚。 周楚心想他们要失望了，也没在意，轻笑了一声，正想说没准备幻灯片，哪里想到大屏幕忽地一闪，排出一行大字：历史学院，周楚。 卧槽！ 不对啊！ 周楚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地直接朝着安梅梅看去，安梅梅目光晦暗，朝着周楚一侧头，而后轻轻一挥手，做个口型：“nothanks……” 第一百五十五章神秘 熟人都知道周楚根本没准备自己的ppt，可是现在平白又冒出来一份ppt，卧槽尼玛这不是逗人玩吗？ 钱有方在后面简直要喷出血来：“周楚要是有时间做ppt老子能把头割下来！” 周颖就坐在他后面，忍不住柳眉一竖：“你说谁呢？” “咳……我……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有方在谁的面前都是爷们儿，一遇到周颖就不行了。 周颖一直觉得钱有方这人不好，不过最近对方在猛追她，仔细想想，其实也是个还不错的人，只是周颖这人比较护短，就算周楚真没时间做，那也不是钱有方能说的！ “你闭嘴！” 被训斥了的钱有方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索性直接闭嘴了。 ppt已经开始了，非常简单的一份资料，周楚的年龄照片学历。 平平无奇的开头，然而因为这一份幻灯片的主角是周楚，所以众人忍不住地屏住了呼吸。 接着，屏幕上出现了周楚历年的成绩单…… 那一瞬间，周楚眼前一黑。 安梅梅老子跟你没完！ 这他娘是黑我还是黑我啊！ 全是低空飞过……几乎每一门都是六十及格线…… 看了这一份成绩单，众人都没忍住笑出来，真是及格万岁啊！ 看周楚这么牛逼的样子，结果竟然是个学渣！ 一页一页成绩单翻过去，全场已经笑趴下了，不少人眼泪都流出来。 “没搞错吧？我怎么记得周楚是个很牛逼的人呢？” “哎我的娘，也许天才都不走寻常路呢？” “不走寻常路个屁，指不定前面的都是在装呢……” …… 魏朝成都差点笑晕了，原来周楚之前都是虚张声势呢！就这样一个三流小混混还敢跟他抢女人？笑话！ 先头被周楚反驳了的潘承，也觉得荒谬，竟然被一个这么垃圾的人给唬住了，未免太丢脸了吧？想想就生气！可是转念一想，没人会在这种场合这么让自己丢脸，更何况，据说安梅梅跟周楚还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想，潘承没跟魏朝成一样得意忘形。 他回头看了周楚一眼，只看见周楚已经捂住了自己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潘承有一种遇见了奇葩的感觉。 逆转，是肯定的。 因为在最后一张成绩单上，周楚一门明史选修课，成绩为…… 100！ 满分！ 对比周楚别的门门60的高水平得分，这一个“100”是如此显眼，以至于所有人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虽然有不少人知道周楚曾经参加过明史研究课题的交流会，可传播范围还不是很广，研究明史的人的确是在变多，可毕竟没有达到广为流传的地步，所以周楚的知名度也仅仅在一个寻常的限度之中。 现在这种超级完美的分数跟其余非常明显的垃圾分数相比，真是……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周楚那一张明史答卷！ 全是馆阁体小楷字！ 卧槽尼玛，原来真的是真人不露相！ 无数人一万头草泥马了，简直不敢相信这种惊天大逆转！ 怪才，到目前为止，这是一个完全符合“怪才”标签的人，甚至还可以说这是偏才！ 似乎是从这一张答卷开始，后面的ppt开始完全脱离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朝着“周楚酷炫狂霸跩”进击！ 舞池里的潇洒影子，搏斗黑社会人员的新闻，还有一场柔道赛周楚的本事，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张穿着唐装抚琴的照片也进去了！ 周楚看见的时候都完全无语了，整个人都没有秘密了…… 那是他过年回家的时候，在一壶春的照片吧？ 安梅梅…… 肯定派人调查过他了。 周楚的脸色，并没有随着ppt的进一步展开而好转，他开始觉得安梅梅有些可怕。 直到后面赛车的照片也出来，前面江晴雪的脸色也渐渐变了。 然而与之相对的，乃是全场忽然嗨起来的气氛。 “我勒个去，好帅！” “还有明史交流时候的演讲稿……” “那个是不是论文获奖证书？” “对！尼玛……疯了吧这是？” “……刚刚谁说周楚是个学渣废材的，站出来，爷爷我不打死他！” “对，打残了就成！” “……” 周楚这边却是越看ppt，脸色越阴沉。 相反，安梅梅的笑容变得很明媚，她特别喜欢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神秘之中带着安然，自信，并且没有一切能逃脱利益的算计。她要将周楚捧起来，这样才能让周楚站在一个与魏朝成平等的地方，甚至是带着更耀眼的光环来取得胜利，再经过后期炒作，楼慧珍的脸面就没地方放了。 只是这一切，让周楚觉得自己没有秘密。 连下棋的照片都被人给翻出来了，还有什么她不能翻？ 果然，ppt的最后一张，是一本杂志。 前几天周楚给画院那边画过一幅《虾戏图》，被刊登在了封底上，旁边还有一位老画家的评语。 有人觉得奇怪：“是不是排错了？这虾戏图跟周楚有什么关系啊？？” “对啊，前面都是人的照片，怎么到了这里忽然变了？” “不对……你们看下面的署名！” “卧槽！” “……我了个大槽……” …… 对，没错，下面的署名正是“周楚”！ 周楚嘴唇一抿，冷冰冰地注视着安梅梅，安梅梅无动于衷地坐着，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娘们，够狠够毒够味道！ 周楚捏紧了手机，拉出一个笑容来。 他不喜欢没有秘密和被窥伺的感觉，安梅梅做这一切也没有跟他事先说过，这样有意思吗？ 有的照片能放，有的不能放，有的周楚乐意人放，有的他不乐意。 谁给了安梅梅这样的权力？ 真是有够刚愎自用的女人！ 强压了怒气，周楚知道无法挽回，如今也只能随他去。 倒是前面江晴雪看见杂志的图片，一下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她有些讶然地看向了周楚，不过周楚低着头，看不见表情。那一瞬间，江晴雪什么都知道了…… 她很了解周楚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晴雪的父亲就是画院的院长。 她忽然笑了起来，坚定了想法。 别说江晴雪了，就是楼慧珍也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看见挂名在画院下面，还由她丈夫一手主编的杂志。不管怎么说，这感觉颇有些微妙…… 《虾戏图》乃是周楚认真作画的，也是当期刊载在杂志封底上的，周楚能有这样的本事，再想想整个ppt最开始展示给所有人的那六十的成绩单，这周楚简直是个偏才怪才啊！ 很明显，明史方面的专家，对古典艺术射猎颇丰，甚至还能画一手好画，武术赛车…… 然后现在，周楚坐在金融史辩论会上面。 ppt的最后一句话是：期待，下一个被创造的奇迹。 是的，奇迹。 说实话，安梅梅这人的确不怎么好，可她对周楚的分析并没有产生过错漏。 周楚就是这样一个人，时时刻刻处在爆发之中，时时刻刻都蕴蓄着能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给人惊喜，让人完全为他所展示出来的东西所震撼。 在没有叫人调查这些之前，安梅梅还不知道，周楚竟然是这样“多才多艺”的人。 想起之前周楚说什么“我不懂金融”这种话，安梅梅就完全觉得是个笑话了。 周楚盯着屏幕上那句话很久，自然感觉到了无数人注视自己的目光。 然而，他只看向了安梅梅。 必须承认，安梅梅是很有本事的人，这个ppt也足以给人震撼了。 周楚前后变化的对比，还有最后的这一句话，直接将周楚整个人都拔高。 不过如果周楚没有相应的本事，那么他面对的就是被人捧高之后，跌落谷底。 每次跟安梅梅相处，或者接触到与这个女人有关的事情，周楚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觉…… 安梅梅是一道悬崖峭壁，让人时时刻刻担心会不会跌落得粉身碎骨。 周楚缓缓地一勾唇，索性不说话了。 众人所知道的周楚，都是从论坛上方方面面看见的，感觉就是个不学无术运气很好的小子，可现在这个幻灯片简直像是一巴掌摔在所有人的脸上，尼玛，周楚还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啊！ 相比起魏朝成那种单调的贵族生活，周楚身上笼罩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 越是神秘，就越让人想要刺探。 可周楚没兴趣告诉他们了。 他就是最后一个展示ppt的人，最后的结果毫无疑问。 周楚晋级，成为了辩论队之中的一员。 大多数的人都是来打酱油的，预热结束，真正的战斗这个时候才开始。 拿到了入场券的一共有八个人，魏朝成，周楚，巫归，都在意料之中，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之前那个对周楚提出了质疑的潘承。 八个人之中，周楚能确定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有一个巫归，结果出来，所有人鼓掌，所有辩手进入后台抽签和抽题。 周楚起身的时候，江晴雪似乎也想要跟着起来，不过很快又忍住了，他们对望了一眼，各自无声。 “还好？” 巫归觉得那个ppt实在不是周楚的风格，在周楚走过来的时候，看他脸色有些不大对，所以多问了一句。 周楚整理了自己西服袖口一下：“这年头，女人都有些任性，一不小心就要被他们摆一道儿，美人有危险，泡妞需谨慎。” 这他娘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巫归简直要被周楚给气死了，这节骨眼上还在开玩笑。 “抽签了，剩下的账以后算。” 周楚摆摆 手，就朝着抱着签筒的工作人员走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周楚前途 一共八个人，抽签分组，几乎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小组，也就是说越是熟悉的团队越有可能获胜。 毕竟，辩论还是要看整个辩论组的合作的。 一辩二辩三辩四辩…… 事实上，辩论还真不是周楚一个人能解决的事情，他在将手伸进签筒之前，看了巫归一眼，巫归耸了耸肩。 周楚抽出了签，一枚写着标号的白色乒乓球，二。 黄色为正方，白色为反方，周楚是反方二辩。 他将手里的签递给了工作人员，然后过去登记，桌子上放着两张表格，周楚写上自己名字的时候看了一眼，正方主辩手也就是一辩为魏朝成，后面紧跟着的竟然是潘承。周楚是第三个抽签的，现在他的名字头一个写在反方这边。 题目还不知道，不过辩论会的题目都比较公平，各家都能扯出各家的道理来，如果辩题出了什么问题，不用周楚说，众人都会开始攻讦评委。 周楚规规矩矩在表格里填了自己的名字，就走到了一边去。 八个人里面，只有两个是别的的学院的，剩下的都来自金融学院。 第四个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子，鼻梁上驾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很像是书呆子。 他摸出了一颗白色的球，上面写了个“一”，接着，这黑框眼镜看了周楚一眼。 周楚十分友善地笑笑，不过很遗憾的是这个书呆子没有什么反应，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表格里，便走到了周楚这边来。 名字叫庄肖涵，金融学院，是敌是友暂时不明白。 对周楚而言，这场辩论会，除了他自己，都是完全的劣势。 没办法，事情太多，准备还不够充分。 下一个抽签的是巫归，他很轻松地拿出了一颗球，白色，四。 那一瞬间，周楚笑出来，等巫归走过来之后，便跟他一击掌。 “差点以为你过不来了。” “说得这叫做什么话？”巫归也松了一口气，跟周楚庄肖涵站在了一起，“我手气一向不错。” 庄肖涵还是没搭话，他似乎不大喜欢周楚，只作出一副冰冷的表情来。 “兄弟怎么称呼？”周楚主动过去搭话。 “谁跟你是兄弟？”庄肖涵冷笑了一声，看着周楚，“都怪我手气背，竟然抽到了你这边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倒霉呢。” 周楚听乐了：“我说，你都已经抽到我这边来了，肯定已经够倒霉了啊，你是魏朝成那边的人？” “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我像是能被魏朝成收买的人吗？”庄肖涵一抬眼镜，轻蔑地看了对面魏朝成一眼，“依本神棍算，你们这一回就是狗咬狗一嘴毛，大仙我好不容易想要出人头地一回，好好的机会都被你们给搅和了。” “咳。” 巫归咳嗽了一声，知道周楚到了外面就是两眼一抹黑，属于谁也不认识的那种，就连忙上来打圆场：“周楚，我跟肖涵也认识，他图书馆蹲的，学霸一个，就是脾气有点怪，跟魏朝成不是一路人。” 庄肖涵点了点头：“嗯哼。” 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索性暂时不说，周楚也觉得这个庄肖涵似乎不简单，看巫归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就明白了。 他们在等待第四个队友。 八个人之中有两个女生，第七个抽到了周楚他们这边，是个看上去懒洋洋跟没睡醒一样的姑娘。 反方三辩。 刚刚看见这个签，穿着宽松休闲装的女生眼睛就瞪大了，那模样活像是能吞下去一个鸡蛋，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娘跟周楚这种传说之中的牲口一队了？” 周楚：“……”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前途有些黑暗。 刷拉拉在表格里填入自己的名字，郑媛。 反方 一辩：庄肖涵 二辩：周楚 三辩：郑媛 四辩：巫归 很好，队伍组成了，下面可以去征服银河了。 周楚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因为他回头看见巫归的表情很轻松。 显而易见，周楚的运气还不错。 魏朝成那边则是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双方每队四个人，走到前面来，一起握手，周楚是二辩，对方的二辩则是潘承，没能跟魏朝成握手。 不过走的时候，魏朝成冷笑了一声：“我等着你跪下来喊我一声大爷。” 周楚才是觉得有意思：“魏公子不觉得自己高兴得太早了吗？我啊，等着你这一次之后……”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在一片寂静之中扔下四个字：“身败名裂！” 说完，周楚便直接拉着自己三个队友走了。 前面观众席上，不少人已经等急了，这里原来是模拟法庭，所以地方还很宽阔，这个时候用作辩论场，再合适不过。 正反方名单出现在了大屏幕上面，周楚等人落座。 评委开了辩题，双方各自有一段时间准备。 主持人道：“我们曾经辩论过美国的货币政策，曾经讨论过伦敦金融城的兴衰，也曾经领略过华尔街的历史变迁，更在亚洲四小龙的悲鸣之中领略金融的魅力。货币，价值，证券……它们很大，也很小。然而以前的每次辩题，都从微观着手，评委组的讨论已经显示，我们不否认每一段历史都具有它们存在的意义，但是现在的我们，愿意站在一个更高的地方，从宏观上来分析。” 这一段开场白，让周楚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魏朝成一眼。 魏朝成坐在那里，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周楚，仿佛周楚已经死定了。 周楚耐心地听着。 “所以，这一届的金融史辩论会的题目，很大：世界是不是一部金融史？” 巫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想要站起来，却被周楚给按住了。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没有逃过对方辩论组的注视，他们这边的话筒还没开，魏朝成那边只给他们比了个中指：“记住，你们永远斗不过我！” 操纵辩题。 魏朝成操纵了辩题！ 他们想过最不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辩题，可没想到魏朝成竟然能这样卑鄙！ 周楚也是没想到，魏朝成的脑子还不错，这个辩题粗粗看上去对周楚他们很有利，毕竟能反驳的点太多了，可真正了解国内经济学，或者是看过一些科普读物的，都应该知道，有一本书叫《世界是一部金融史》，几乎与这个辩题完全契合。 作为正方的魏朝成能够轻而易举地将这本书里面的观点提取出来，并且，周楚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魏朝成绝对看过这本书！ 也就是说，这一场辩论，从辩题开始的时候，周楚他们就已经处于下风。 巫归自然也知道有这本书，也可以说翻过一半，可正常人谁会想到去反驳书中的每个观点？ 魏朝成这他娘的就是以权谋私！ 只要看看前面的几个评委就知道了，都你妈什么东西？！ 巫归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旁边两个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忽然之间这样发展了。 旁的人也都觉得这件事不对劲，很明显，周楚他们在这个辩题上其实很吃亏，这本书本来就是本校教授写的，并且这个教授还坐在评委席上，这不是逗人玩吗？要是周楚他们敢反驳这个观点，就是跟教授对着干！ 尼玛，辩论队跟评委对着干？ 找死！ 那个女生郑媛皱紧了眉头，有些小心翼翼道：“我看我们胜利的可能很低了……” “闭嘴！” 周楚还没说话，刚才那个对周楚似乎怀有敌意的庄肖涵却先开口了。 他把眼镜摘下来，道：“按照我参加比赛的丰富经验，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在这段时间，一辩陈词我来写。周楚同学，我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周楚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怀疑，“你这人有点神神叨叨。” “我是看钱办事的，之前魏朝成给饿了我很多钱，但是巫归跟我说，我现在要是帮你的话，一旦你赢了魏朝成，不仅之前我收的魏朝成的钱不用吐出来，还能从你这里再得到一笔钱。本仙就这么掐指一算，觉得这种黑吃黑的勾当真他娘的爽……所以，咱们干他一票？” 我…… 日。 周楚那一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立刻掉转头看牲口一样看着巫归了。 尼玛学经济的就是现实啊，什么都要算钱，转头就卖掉魏朝成这种事，简直…… 无法想象。 魏朝成该不会还以为这个什么庄肖涵其实还是忠心耿耿的吧？ 不对，也有可能这个庄肖涵只是魏朝成派过来捣乱的呢？ 周楚也不确定，不过巫归总有识人之明，并且这人也是他熟悉的人，应该不会有假。 巫归早说过帮周楚拉拢人去了，毕竟魏朝成在学院之中人气不高，主要是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 “庄肖涵就是爱钱了一点，别的什么问题都没有，人品我担保。”巫归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不过接着又道，“就是……那啥爱钱不算是大毛病吧？倒是郑媛……” 郑媛一直是金融学院里很神奇的一个妞，人很懒，很非主流，家境一般，就是脾气古怪，遇见对胃口的人巴不得贴上去，遇见自己厌恶能脱高跟鞋扔人。 现在看见三个男的都望着自己，郑媛忍不住将自己休闲装的拉链朝着上面拉：“你们别这样看我啊，我不是内奸，我知道庄肖涵跟老鬼关系不错，我……我是周楚的脑残粉，你们要相信我！” “拿什么来相信你，我的脑残粉……” 周楚很想说你别捂了，再怎么捂也看不到胸。 巫归道：“好了，别贫了，我看他们那边都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也来吗？” “来。” 周楚直接摸出了手机，“你们先谈着，一辩陈词是庄肖涵，回头赢了一定请你吃羊肉泡馍，后面攻辩要我们上。魏朝成是个小人，肯定是从这本书上出发，我要先看看这本书……不对，我已经看过了，现在有点瞌睡……” “啊？” 巫归已经开始动笔写东西了，却看见周楚自己在网上搜了一下那本书，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你干什么？” 周楚一摆手：“别吵我，你们先写。我要想想事情……” 于是，神奇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 正反辩论双方都已经开始准备，时间非常紧，好在所有参赛辩手的素质都很高，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已经不短。然而，这样的半个小时，怎么算都是非常珍贵的，而周楚…… “卧槽尼玛，他在干什么？！” 第一百五十七章成熟的方案 周楚的寂寞，他们是不会懂的。 其实相比起魏朝成自以为是的得意，周楚心里都要笑疯了。 他都不知道应该骂魏朝成是傻叉还是骂他是傻叉了。 这个辩题的选择，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可是这种辩题原本就是有问题的！ 马克思主义哲学学过没？ 学过你跟老子说世界就是一部金融史？ 金融史尼玛啊！ 纯傻叉！ 还想欺负老子没看过那本教授写的书？ 呵呵，情圣学院之中老子不仅过目不忘，还能有n倍时间流速减缓的特效。 刚刚周楚就已经将手机给翻了出来，并且搜到了这本书在网络上的电子版全文，借着就跟自己的小伙伴们说他去思考人生了。 其实呢，他只是脑电波进入情圣学院之中，快速地翻阅这本书罢了。 凭借着如今强悍的大脑，周楚已经基本了解了这本书的全部，紧接着，他联系了曼昆，不过暂时没有让曼昆出来的意思。 怎么说呢，请老师帮忙是一件好事，可周楚觉得，如果这一次的辩题是这个的话，曼昆来也不顶用。 曼昆对他的帮助，完全是在之前补课的事情上，现在还完全没到需要曼昆上场的关键时刻。 周楚想要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一页，两页，三页，四页…… 周楚飞快的翻着书，一面看，一面用笔来记录，并且思考着每个章节之间的逻辑关系，还有如果他自己是魏朝成，会用什么方法和观点来切入整个辩论。 将自己的想法完全记录在本子上，等看完这一本的时候，周楚就已经有了成熟的方案。 时间很快过去，周楚眼皮子一动，睁开了双眼。 外面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十五分钟，还剩下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 “庄肖涵，你的陈词写好了吗？” 庄肖涵闻言头也不抬：“很快了。” 周楚扫了一眼对面，直接道：“好了，你们几个人，稍等一下，我有了一个方案，这里有谁没有看过那本书吗？” 巫归举手道：“我只看过一半，还扫得不仔细，这只是一本科普读物，没有什么太深的研究价值。” 世界是一部金融史，这句话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只是存在即有道理，错的一句话都能说成是对的，这种时候周楚格外向往春秋战国白马非马。 他只一摆手：“老鬼你正好，你是四辩，只需要在后面作总结发言，不受到这本书的影响才是最好，至于中间坑人的辩论，让我来就好。老鬼，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听我们的辩论，但是永远不要被魏朝成那边影响。马克思知道吗？世界很大，远远不是金融那么简单，我们不否认世界跟金融有关，但是单单这样说的话，这句话错得不能再错，你需要做的，是连整个辩题都攻击。” 周楚的野心，终于开始彰显了。 “这一回的评委都没带脑子，这本《世界是一部金融史》的书，是经济学院有高级职称的教授写的，所以根本就没人去反驳他，也从来没有哪个人认为这本书的名字本身就不对。现在像是什么？皇帝的新衣。”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周楚的话，大大咧咧的郑媛姑娘打了个冷战，就是旁边的庄肖涵也愣了一下。 周楚的话背后，藏着一种惊心动魄。 而对周楚有一定了解的巫归，却像是瞬间知道了周楚要干什么一样。 “对辩论，我周楚是个实打实的门外汉，但是这不妨碍我们对真理的捍卫，你们看见外面的摄像机了吗？这是一次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周楚指了一下外面的摄像机，同时也看见了冯果儿，那女人依旧专业无比地摆弄着她的单反，下辈子让她嫁给相机得了。 他的语言，前所未有地充满了蛊惑。 “辩论是什么？辩的不过是一个道理，我相信不管今天的辩题是什么，只要是有道理的东西，都值得我们辩论。那么在辩题错误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辩论？从题目开始，整个辩论就已经成为一个伪命题，我们要辩论的不仅仅是对面的魏朝成，还有整个出题的评审组，我要他们为自己跪舔魏朝成的选择付出代价。” 怎么说，今天也来了这么多人，金融史辩论会又是金融这边颇具传统和特色的一个项目。 这些评委老师，竟然堂而皇之地出了这样的题，周楚这人什么也不喜欢，就喜欢隔空打脸。 辩论？ 辩论你全家！ 老子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辩论。 从听见辩题的那一刹那，这个大胆的想法就已经出现在了周楚的脑海里！ 一场史无前例的辩论会，就要这样拉开帷幕了。 在对自己的小伙伴们进行洗脑，并且让他们深深沉浸在他流氓一般魔性的人格魅力之下后…… 呃，好吧，其实做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很兴奋啊。 周楚本身就是个出格的人，一点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 他扫视了几个人一眼，只问道：“你们跟不跟我干？” 干不干？ 庄肖涵其实真不喜欢出入这样的场合，他宁愿抱着一本书在图书馆，可是现在看着周楚那一双目光灼灼的眼，庄肖涵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他娘的就是周楚啊！那个在京华大学腥风血雨的周楚！ 一场辩论会都他娘想要喷评委，多大的勇气？ 一旦辩论开始，所有的评委就会意识到，周楚辩论的炮火，会集中在辩题的错误上，而作为攻击主力之一，周楚这一张嘴巴会很毒。 这一点，校论坛上的厮杀已经证明过了。 “娘的，这么刺激的事情！干了！”庄肖涵有些颤抖地拍了周楚的手。 巫归一摸自己的鼻子，道：“我们真要这样干了，一会儿评委的脸朝着哪里放？” “放他娘！一听见这个辩论老娘就火大了，干他全家的！他们本来就不要脸了，也不用给他们留面子！来！干了干了！”出乎意料的是郑媛，竟然直接拽着巫归的手就搭上去了，四个人的手按在一起，都有些兴奋。 他们，要跟评委对着干！ 麻痹，一个魏朝成算个屁！ 周楚这回非要他们把下巴全部卸下来不可！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你们惹了周楚，如今只有给你们点蜡了。 后面有些评委老师摸了摸自己脖子后面，老觉得白毛汗直冒，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身子虚了。 写这本《世界是部金融史》的乃是一位老学究，自命已经将整部金融史吃透，出入种种场合，从来都是在学识上吊打a无数对手，魏朝成乃是他的得意门生，所以前几天魏朝成说要选这个题目作为辩题的时候，这一位教授并没有拒绝。 本来这种事情，就是为了拍马屁，所有人也都知道，金融学院里除了院长就这一位最牛逼，谁不给捧着？ 一时之间，知道些内情的，都知道周楚他们这边肯定是一个输了。 只是还没有人知道，周楚这个时候脑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若是说出来，估计要吓死一群人。 下面的钱有方半懂不懂，只去问自己身边的楚翰跟周颖，楚翰摇头，给钱有方指了坐在下面那个油头粉面的教授：“有一本跟辩题同名的书，就是下面的教授写的，我看周楚他们是难了。” “可我怎么看周楚那小子脸上老兴奋老兴奋的呢？” 钱有方有些不明白起来，只能静观其变了。 安梅梅这边带了助理，她看过的中国这边的经济学著作很少，这会儿只问自己身边的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助理方才在后面上网查了结果，这才告诉安梅梅，安梅梅笑了一声，低声道吩咐几句，又道：“找个笔锋辛辣些的。” 助理听了，点点头出去打电话。 各方有各方的行为，周楚看着时间差不多，又跟庄肖涵讨论了一辩的陈词，末了道：“我跟郑媛是二辩和三辩，主要的火力就在我们这里，现在还有五分钟，郑媛你出来一下，我们单独聊。庄肖涵跟老鬼，你们两个一个负责陈词一个负责总结，最好能前后对得上，我估计这件事要闹大。” 一看安梅梅那女人幸灾乐祸的神情，周楚就明白她不怀好意了。 这边叫了郑媛出来，这运行型的女生还带着一种憧憬的表情看周楚：“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刚刚总结了一下《世界是部金融史》上面的观点，现在我告诉你，你听清楚，一会儿就按着我说的这个来反驳。千万要镇定，庄肖涵陈词之后，是相互之间的攻辩，庄肖涵陈词的时间你还可以写辩稿，我相信你的能力。” 说着，周楚整理了一下思绪，就将自己刚辞在情圣学院之中总结出来的条款，一一告诉了郑媛。 他因为考虑到郑媛的记忆力，所以刻意放慢了语速，免得郑媛一会儿又忘记。 “你能记多少记多少……” “不用，你说吧，我录着，一会儿还有时间听。” 郑媛开了手机的录音，让周楚放心大胆地说。 周楚点了点头，嘴皮子翻动之间，人站在走廊上，活生生一个复读机。 这个时候，曼昆已经在他脑海深处，蓄势待发了。 周楚说完，便看见前面走廊上过来一个人，时间正好。 郑媛掐断录音，心里有些骇然，这本书郑媛自己也看过，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仅凭借复述，就将一本书概括得这么完全，并且针对其中每一个点进行反驳，堪称有理有据。 娘的，周楚这种超人的智商，怎么可能才门门六十？ “郑媛，你先进去，我这里见个老朋友。” 周楚点了烟，笑了一声，看向前面的魏朝成。 第一百五十八章回避辩手 魏朝成是刚刚看见周楚出来，所以才出来的。 今天周楚在这种场合大出风头，是魏朝成难以想象的，他根本没想过周楚竟然有这样强大的实力。 尤其是，这小畜生背后竟然还有安梅梅支持，可那又怎样？ 凯江集团原本就因为地界儿的关系，在这里根基深厚，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一回又只是校内辩论赛，又有什么作用？ “我只是来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落魄光景，这一场辩论，你要是输了，我倒是还可以给你一条活路。到时候你跪下来叫我爷爷，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到时候我跟江晴雪结婚的请柬，也会送到你手里来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那娘们商量，让你当伴郎。” 高高在上的魏朝成，已经在俯视周楚的失败了。 周楚只觉得可笑：“你想要跟她结婚，还是只跟她的钱结婚？” 江晴雪家里是个什么背景，周楚也清楚，魏朝成家里是官，江晴雪家里是商，这是要官商联姻的节奏啊。 只是不知道，楼慧珍董事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魏朝成冷笑一声：“你这样的穷人怎么会理解富人的思维？江晴雪那娘们儿，不解风情，听说还是个雏儿，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会悄悄给你照片的……至于我娶她，你管得着吗？记得我们的赌约。” “你输了，也跪下来叫我一声爷爷？” 周楚心里火大，只因为魏朝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然叫江晴雪“娘们儿”，要真让魏朝成赢了这一场，周楚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他戾气上来，心里翻涌着的都是火。 兴许是周楚表情太好看，娱乐了魏朝成，魏朝成竟然大笑起来：“等今天完了，我要好好跟你算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迟早会知道，你惹了个什么样的人。” 他表情带了几分阴森与怨毒，一抬手表看时间，便跟周楚摆手：“不跟你多说了，辩论场上见。” 见？ 周楚手指里掐着烟，还剩下最后两口，他不紧不慢地抽了，摸出手机来，看着安安静静的屏幕，又吐出几口烟气来，便将烟蒂往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里一按。 “小狗儿也敢在我面前叫了……今天让你，还有你背后的东西，都见见鬼好了。” 他掐了烟，便一收手机，朝着里面走。 安梅梅刚刚过来，站在道口上，烟视媚行，颇为妖娆。 “还以为你怯场了。” 周楚闻言也不看她，只伸手过去轻浮地摸了安梅梅的颈窝一把：“安梅梅小姐，不要在这种时候惹我……” 他的轻浮和大胆，完全出乎安梅梅的意料，甚至有些猝不及防，一下捂住自己的脖颈，忌惮地看着周楚。 然而周楚也不过就是摸她一把，转眼便已经重新入场了，这个时候辩论会刚刚开始。 郑媛方才看见了魏朝成，还有些担心，看见周楚毫发无伤地过来了，才道：“吓死老娘了。” “别贫了，开始了。” 庄肖涵是个严肃的人，他手里拿着自己打的辩词草稿，在主持人宣布开始之后，便上来道：“世界是物质的世界，世界不是一部金融史。首先我们需要明晰一点，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是物质。但凡学过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人，都应该知道，正确的世界观是怎样的。这个辩题，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金融史是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什么又是经济基础？金融建立于……” 庄肖涵一开口，下面那一位陈教授的脸色便已经成了猪肝。 双方一辩陈词，都是事先写好的稿子，彼此之间没有什么要紧的关联性，也就是说，反方的一辩稿跟正方的一辩稿之间不存在反驳。 所以现在听见庄肖涵的一辩稿，基本跟正方一辩稿没有什么关系。 最可怕的，应该是庄肖涵头一句， 尼玛，刚刚开始辩论你他娘的就把马克思扯出来了！ 卧槽，这一听真的还能继续辩论下去吗？ 这不是金融史辩论会吗？你们扯个马克思算什么？ 这一位是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哲学界的先行者啊！ 卧槽，卧槽，卧槽，这个辩论会已经不能听了，说好的金融呢？！ 下面听辩论的哲学系的学霸们，却忽然之间拍案而起，他们就说嘛，这尼玛听着那辩题怎么不对劲，什么世界是一部金融史？这不是扯淡吗？世界怎么可能只有金融？逗咱们玩儿呢！ 庄肖涵一句话直接捅了马蜂窝：世界的本质是什么？是物质！ 周楚只在下面坐着听，心想这哥们儿也算是豁出去了，根本不在意陈教授的脸色，毕竟这本书是陈教授自己写的，这里还是金融学院的学生居多，为了自己的前程，甚至是毕业论文和考研导师，都不敢得罪人。 可是，庄肖涵根本不是金融学院的人啊。 老子就是喷你了喷你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庄肖涵一分半钟的发言，前后逻辑严丝合缝，一字一句地分析辩题，最后道：“我们最后再来看金融史，史是什么？历史！金融史又是什么，历史由胜利者书写，我们所知的金融史，就是真正的金融史吗？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们所说的历史，与真正的金融没有差别，就能证明世界是历史吗？做一个很简单的缩句，我们就能得出完美的结论了：世界是历史。呵呵，诸位觉得呢？” 世界就是历史。 怎么说呢，其实大家都有一定的道理，可偏偏周楚他们完全抛弃了整个金融史辩论的传统方案，直接跟那帮金融学的学生进行哲学方面的对话！ 对面魏朝成直接黑了脸，不过转眼他又笑了起来，因为下面的陈教授整个人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可想而知，不管周楚他们那边的辩论有多精彩，最后胜利还是属于魏朝成这里。 刚才作一辩发言的就是魏朝成自己，二辩这边是之前跟周楚呛过的潘承。 目前进入攻辩的阶段，潘承起身，便直接看向了周楚，也看向了方才做出陈词的庄肖涵：“我方认为，世界是一部金融史，是从金融的开端讲走。从有人类文明开始，货币相伴而生，从贝壳，到刀币，从铜钱，到交子，从雅典的银行，到罗马的债务奴隶……处处贯穿着金融的身影。世界与金融息息相关，货币与债务的关系，贯穿人类发展的始终，世界在金钱与利益之中发展变化。而历史本身，由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所构建。不管我们回望到的历史是真是假，宏观上而言，它们确实存在，在一些微观事实上的误差，并不能影响宏观大局。” “针对正方二辩的发言，我想提出三个疑问。” 周楚直接站了起来，风度翩翩，笑容款款。 他看向了潘承：“第一，世界仅仅包括人类吗？在没有人类的时候，有过金融吗？如果按着您的说法，世界是一部金融史，那么是不是应该在所谓的‘世界’前面加上一个合适的限定词，比如……人类的世界是一部金融史呢？” “第二，人类的文明很长，并不是人类刚刚出现，就已经有了货币，早期原始社会甚至还没有出现商品交换关系，另外我不得不指出您方才发言的一点错误。人类文明产生于文字工具出现的时候，而不是货币的产生。” “第三，请容我再次重复我方观点。世界是物质的世界，物质不等于金融，金融不等于金融史，世界不等于金融自然更不可能等于金融史。世界产生于种种物质与种种劳动，没有物质就不存在物质的交换，没有商品没有金融，那么何来世界是一部金融史？” 周楚的质问，异常辛辣。 全场安静，谁都看得出周楚这是直接从哲学的高度打人啊？ 这分明是金融史辩论会啊，难道不该从金融的角度来抨击吗？ 可是众人仔细一想，尼玛这要怎么抨击？人家有一本书，周楚他们有什么？ 本身辩题就非常宏观，正方可以从历史上找论据，周楚他们只能从对对方的论据一一击破。 现在周楚第一个问题就指出了正方二辩潘承在上“世界”两个字的错误，并且因势利导，顺着对方的话来进行推导，如果世界是一部金融史，那么正确的限定词应该怎么讲，这样一来，得出的结论却与辩题相反。毫无疑问，第一个问题对方无法回答。 其次是周楚的第二个发言，再次直击要点，把人类历史都拉出来说了，顺便羞辱了一下潘承的见识。 最后回到反方的理论点上，让所有人的关注聚焦回反方的论点上。 完美的一次攻辩！ 众人擦了擦冷汗，只闻见浓重的火药味儿，再看看下面教授跟魏朝成的脸色，啧，调色盘新鲜出炉啊！ 反正管你们怎么说，老子就是要喷你有错有错有错！ 本来没什么了不起，只是一次辩论会而已，偏偏辩题选择太过巧妙了，正方就是支持陈教授，反方就是反驳陈教授，原本只要注意一点言辞，也能不得罪教授，偏偏周楚铁了心了要跟人对着干，这会儿谁还顾忌得上？ 三辩轮到对方那边一个小胖子，说话的时候磕磕绊绊支支吾吾，郑媛这边刚刚上来，立刻就以一种女王范儿的风度将对方压倒。 “如果世界是一部金融史，那么除了人类之外，还有谁与金融有关？宇宙算不算世界？空气微尘构不构成世界？我们知道英法之间有百年的金融战争，可夹杂在金融背后的是什么？是政治利益和王朝战争！世界是一部金融史，那么金融家为什么不能成为世界的统治者？金钱能操纵世界吗？另外，请正方辩手正面回答我方二辩提出的三个问题。” 辩论会上，连续两次回避对方辩手的问题，将会被评委席扣分。 在郑媛理直气壮说出这一句的时候，全场起了压抑的笑声。 这种被人拿着板子拍脸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不过周楚听见郑媛方才的攻辩，却微微一皱眉。 果然，念头刚刚起来，对方四辩就已经站了起来：“金钱为什么不能操纵世界？我们对贵方辩手贫瘠的金融知识深感遗憾。” 周楚埋头下去，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一堆东西，然后扔给了巫归。 第一百五十九章金融的手段 “一国的生活水平，取决于该国生产物品与劳务的水平，一国的储蓄率是其长期经济繁荣的关键决定因素。08年次贷危机的影响，我想大家都已经很明白。” 对方辩手，忽然抓住了郑媛话中的错漏，开始了攻讦， 周楚觉得有些棘手，只是现在对方辩手正在陈述自己的观点，让周楚有些不明白起来。 他仔细地听着。 “从刚才的辩论之中可以知道，对方辩手一直想要将话题往哲学方面带，可是很明显，你们失败了。人类的生存与发展和金融息息相关。几年前这一场金融危机，影响了多少人的生存？历史上每一次的金融危机，都让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这个世界，并不是由政治统治，而是由金钱统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为了价值而生产，为了获得金钱而劳作；政治家游走在政治舞台上，为的也不过是利益；国家将经济发展作为第一要务，政治经济文化，哪里敢说清楚分明？” 金钱操纵世界，又是一个历史上的大难题。 巫归埋头看着周楚给的那一张纸条，只觉得压力甚大：“正方四辩已经将答案告诉我们了，政治经济文化密不可分，即便世界的范围缩小到人类社会，也不仅仅只是金融……更何况是金融史？整个辩题，完全是一个伪命题。” 不知道为什么，下面的人忽然之间有些抹冷汗。 其实在周楚他们将整个辩论的高度上升到哲学的时候，这一场辩论其实就已经是周楚他们稳赢了。 所以，下面那个陈教授的脸色才会那么查。 辩论是什么？ 辩论就是找茬儿！ 很明显，陈教授这一本书的标题《世界是一部金融史》，只要放大来看，那就是个错！ 原本以为注意到的人很少，或者说即便是知道，也不会有人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可哪里想到这个陈教授昔日很重视的巫归，竟然公然站出来说“整个辩题就是一个伪命题”！ 全场哗然！ 这根本不是辩论的问题了，这是在质疑评委组的权威！ 怎么说这里也有许多人拥有高级职称，出书的时候没注意那么多，只是想着夺人眼球，结果经过各大媒体吹嘘报道，就被奉为圭臬，到最后连教授们自己都忘记整个文章到底是不是跟书名有关系了。 可打狗看主人啊，这么个辩题，你既然公然站出来说了，我们还能容得下你？！ 陈教授脸色难看，魏朝成自然要出头，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就指着周楚的鼻子骂：“你这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陈教授这本书是得过奖的，《世界是部金融史》这个辩题，就是从这本书上来的，你们辩论不过就辩论不过，竟然敢说教授的话有错？！” 妈的，周楚还准备好好跟你辩论辩论呢，结果你他娘辩论不过自己跳出来，还要拿教授压人？ 周楚你妈大牙都要笑掉了，他直接站了起来，流里流气一看魏朝成，讥讽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这辩题是怎么回事。合着我这边是反方，就不能说辩题错了？呸！世界本身就不是一部金融史，还他妈硬要往上面靠，这得多大的脸，才能把一个千姿百态万象俱全的世界，浓缩成小小的金融史？我们的世界，除了金融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谁也没想到，一场辩论会瞬间就已经演变成了这样，这才刚刚开始多久啊！ 主持人想要上来劝架，可一瞥见下面陈教授的脸色，就不怎么敢上来了。 魏朝成正道这是个好机会：“你觉得辩题不对，这就是在质疑我们陈教授了，陈教授得过都少奖项？你能跟陈教授比吗？我警告你，老实一点，我们的金融史辩论会，不是给你胡搅蛮缠的！” “真不知道是谁要胡搅蛮缠。”周楚悠闲得很，“这样辩论没意思，你想要内部通关系，叫人来整我，你直说。我也没有跟你瞎掰的意思，说实话，这个辩题只要一上升到哲学的高度，你他娘就是个渣，我都不好意思骂你们了，痛打落水狗我们心里也有愧疚。今天大家都知道，这是我跟你的私怨，你要辩什么我跟你辩，只怕你到时候别哭。” 众人听了齐齐擦冷汗。 哥们儿，咱们在这样的场合能低调一点吗？这都直接开始挑衅教授了！ 陈教授终于忍不住了，拍桌子便站起来：“你是哪个学院的！” “陈教授好，我叫周楚，历史学院的。”周楚微微一笑，“对了，虽然现在是辩论会，可是我这人有话真想要只说，我看过了您指导过的一篇论文，在第三页第十五行，您引用过曼昆的一个经济学分析案例，关于美联储货币政策的问题。” 所有人书竖起了耳朵、 陈教授皱眉，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不少的经济学家都写过相关的分析论文，他自己也写过了不少。 之前那一本《世界是一部金融史》，本身属于科普读物，并不很严谨，可一旦涉及到论文，那就是重中之重。 他忍不住道：“你千万别信口雌黄！” 周楚怎么会信口雌黄？ 他笑了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份论文，还是整个金融学院包括魏朝成公子在内的人与您一起合作的，并且因为这一份论文和结论的发表，魏朝成得到了年度奖学金，并且获得了被推荐到金融峰会上的机会。这一份论文，大家可以上知网查询，保证我所言非虚。您是魏朝成的导师，今天能决定辩论会的一个辩题，竟然是‘世界是一部金融史’，不觉得可笑吗？” “原本我对您的人品是不大了解的，本来想着应该不是很坏，可没想到被我偶然看见了这一份论文。” 尼玛，别瞎掰扯了，说正题啊！ 一个历史学院的学生竟然敢公然跟教授对着干，还要抨击教授包庇自己的学生，尼玛魏朝成可是市长公子啊！ 一瞬间，辩论会的意义已经不重要了，下面的人早已经把自己下巴都吓掉了！ 魏朝成看了陈教授一眼，有些慌张，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有些沉不住气。 之前魏朝成参加金融峰会，本身就是因为那一篇论文获奖，被推荐过去的，这论文上面的指导人写的就是陈教授，陈教授跟魏朝成本身就是蛇鼠一窝的关系，当初论文就是草草糊弄过去的，陈教授上面有人，一点也不担心。 可没想到，今天好好的辩论会，竟然被周楚拉出这一篇论文来，周楚想要干什么？ 魏朝成急忙跟主持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来把整个辩论会拉回去。 主持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周楚同学，请你冷静一下，遵守整个辩论会的规则，还请您坐下，下面进入自由辩论阶段——” “自由辩论那就是随便我说啊。”周楚双手一摊，“哥说什么要你管啊？连辩题都是错的，还辩论个鬼！来问问我们在场的观众朋友们，你们觉得世界是不是一部金融史？！” 周楚拿着自己的话筒，立刻朝着观众席问了一句。 下面的人都他妈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知道周楚这是要借题发挥，原本只是一场辩论会，被周楚这么七搞八搞，还不知道要发展出什么东西来呢。 连辩题都是错的，辩？ 呵呵，正如周楚所言，辩个鬼啊！ 前面都把能说的说完了，正方就是负隅顽抗，几乎是在一辩陈词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打脸，现在他们要看更高级的！ 就喜欢这种学霸学生跟教授之间的撕逼大战！ 撕起来啊！ 一时之间，人声如潮，钱有方在下面领着人就大喊一声：“老子的世界还有美女鲜花车子房子呢！去他娘的金融吧！” “哈哈哈哈……” 下面笑趴下了。 周楚也差点被钱有方这神来一笔给笑倒，他咳嗽了一声，轻轻松松地敲着桌面：“说实话，今天我周楚没打算来闹你们的，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好好来辩论，满以为你们整个什么世界金融史辩论会，那么高端啊！我以为，至少你要跟我谈什么美国的经济政策，格林斯潘的个人传奇，再扯淡一起，我还可以跟你们掰扯一下什么罗斯柴尔德摩根之类的，结果等了半天，你们他娘的跟我说哲学？呵呵，你们都不要脸了，我还要什么脸？” 众人再次笑趴下。 周楚指着魏朝成道：“08年危机的时候，你在论文里写，美国的贸易赤字是个全国性问题，我当时看了论文就在想啊……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当时谁给你枪手的论文啊？大家可能听说过，新闻上说，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债务国，因为在过去三十年间，美国通过在世界金融市场上大量借款来为巨额贸易赤字筹资。那么贸易赤字对美国经济是一个问题吗？” “你们也别说我是在转移话题，其实这个问题也正好跟咱们辩论的时候提到的相关。世界是金融史嘛，我现在不过是在分析世界之中的某个点罢了。” 周楚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贱。 “姑且不论咱们今天的辩题，作为一个参赛选手，我必须对魏朝成同学你——的参赛资格，表示怀疑。原因就在这一篇论文上。我们都知道，储蓄减少，会引起贸易赤字，比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和二十一世纪初期出现的情况，低储蓄意味着一国收入中用于未来的量少了，但是一旦国民储蓄减少，就没有理由为所引起的贸易赤字而遗憾。” …… 洋洋洒洒，周楚的理论堪称是登峰造极了。 已经有人打开了中国知网，在上面搜索魏朝成这一篇获奖的论文了。 他们果然在pdf的第三页第十五行发现了周楚现在论述的这个问题，美国贸易赤字是全国性问题吗？ 魏朝成信誓旦旦地在自己的论文当中唱衰美国经济，现在整个世界的金融处在一个前景不明，但据说是“复苏”的阶段，到底怎样还不清楚，但是美国经过这么多年的危机，经济政策一变再变，看成是金融战争之中的王者大赢家，他们玩弄金融的手段比中国高明多了。 魏朝成在论文里唱衰美国经济，其实无可厚非，可接下来金融危机就已经四处波及开了。 转眼之间，一场辩论会已经被周楚引向一场非常专业的论文研讨会。 魏朝成冷笑道：“美国如此巨大的贸易赤字，照你的话来说，难道只是一个小问题吗？国民储蓄减少，就是整个美国国内都已经出了问题——” “大错特错！” 周楚想起曼昆之前说的话，顿时觉得魏朝成真的就是个花架子。 “国民储蓄影响贸易赤字，投资就不会影响了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贸易赤字又怎么说？在这种情况下，该经济从国外借款来为购买新资本品筹资，如果增加的资本以更多的物品与劳务生产的形式提供了良好的收益，那么经济应该能够应对累积的债务……对此，美国贸易是不是全国性问题这种题目，本身就非常复杂，无法给出一个结论，您凭什么给魏朝成优秀论文奖？” “我是不是可以质疑一下，您跟他的关系？我还要质疑一下，这样一个对二十世纪金融史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站在辩论会上！” 这一来，魏朝成终于翻脸了：“不确定的事情，各有各的论据，至少我凭借自己的本事，纵横证券市场，你能吗？不过就是个小瘪三，空口说白话，谁不会？！” “……哟，这是质疑我无法跟您一样纵横证券市场了？” 周楚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笑道：“魏公子，知道华联重工吗？” 第一百六十章打赌 魏公子，你知道华联重工吗？ 朋友，听说过安利吗？ 场中众人看见周楚这厮那亲切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仔细一回想，卧槽尼玛你咋不说自己是蚁力神呢？看看这表情和善，听听这声音和蔼，一副咱们哥俩好的模样！ 前面魏朝成还在显摆自己在股市上有多牛逼，你周楚现在问个华联重工有什么作用啊？ 尼玛，你们再这样扯下去天都黑了啊！ 有人已经肚子饿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此刻的气氛太过诡异古怪，充满了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时候的压抑和沉闷，以至于竟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们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只等着周楚的下一句，或者等着魏朝成的反应。 魏朝成这边平白被问一句什么华联重工，倒是忽然之间笑起来。 “你该不会是不自量力，想要跟我比比谁更有眼光和本事吧？周楚，实话告诉你，你也就是嘴皮子上耍耍威风罢了，我的能力，大家都是看在眼底的。”他冷声笑着，接着抬手很是尊敬地朝着旁边特邀嘉宾席上面的楼慧珍一摆，“这一位楼女士，凯江集团的董事长，亲自提供给我一份助理的工作，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劝你还是不要在这里跟我抬杠。” “哦，凭借着你这种破破烂烂的论文，就能进凯江集团了吗？” 周楚终于没忍住，再次开始了挑衅，也头一次开始了跟楼慧珍的对话。 楼慧珍已经站了起来，今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真是让人有些没想到，她以为不过是来看魏朝成压倒性的胜利，可没想到之前江晴雪说过的那个年轻人也有这样大的本事。 论文的事情，楼慧珍知道一些。 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片优秀的论文，让公司hr那边相中了魏朝成。可是hr了解得虽然很多，也跟每个部门协调，却不是人人都能了解各方面的专业知识，试问有哪个用人单位会仔仔细细研究一遍员工当学生时候写的论文呢？ 可是魏朝成这个论文是得过奖的，hr那边是把这一项纳入了评估之中，认为魏朝成的本事很大，所以最后才给了这个职位。 魏朝成的老子的确是省长，可手还伸不到楼慧珍这里来，再说即便是给魏建国面子，也不是这样给的。楼慧珍是女强人，欣赏魏朝成固然有魏朝成家世的原因，可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魏朝成本来的优秀。 哪里想到，今天简简单单一场辩论会，牵扯出了这许多的猫腻？ 楼慧珍这会儿只藏了心思，回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微微一笑：“我相信朝成还是有一定的本事的，论文的事情如今我也不是太清楚，学术界的事情恐怕还要我回去慢慢地整理。不过……你是叫周楚吧？我厚颜叫你一声小楚，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绝了。我们凯江集团的用人，是很有规范性的。” 合着这还是站在魏朝成那边。 这都在周楚的意料之中，他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在楼慧珍面前，也没跟江晴雪有什么互动，他自然也不会得罪自己未来丈母娘，只扭头针对魏朝成。 “先搁下论文的事情，魏公子你有多少本事，有几斤几两你自己清楚，不知道你买过多少支股票，长期短期的各占多少，投入多少，又盈利多少，从事这一行多少年，或者只是小试牛刀？有的事情，嘴皮子上说着厉害，不拿出东西来，不过就是你如今这一纸论文。啧，好重……” 众人听见“好重”两个字，颇有些不明白，然而周楚随即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来，将食指往嘴唇前面一竖：“水分多啊！” “哈哈哈……” 有人立刻就笑出声来了，被周楚给逗的。 这人浑身都是幽默细胞，这会儿了还不忘损魏朝成，时时刻刻要把自己的敌人往死里逼啊！ 周楚才不是什么观音大士，还要给自己的敌人留后路。 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忍，对敌人仁慈那就是对自己残忍，看看毛爷爷当年对敌人的种种策略，就知道周楚如今的策略是如此地温柔缱绻有内涵了。 说白了，老子就是挖个坑，让你跳！ 你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 之前的华联重工，周楚手里握着情报，最近也没听说什么相关的消息，这份情报又是没有被拆封的，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周楚想想，这会儿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他这样的小人物，即便是成功了，人家也只会说周楚走了狗屎运而已。 现在他戏谑看着魏朝成：“你也不用跟我吹嘘你赢过多少多少，我只问你知道华联重工吗？” 魏朝成眼神之中有些躲闪，华联重工他自然知道，炒股这方面的事情，他也很清楚。 从金融危机至今，整个股市都处于一种低迷的状态，一般只有某几个中字头的股票比较稳健，早年也有一支稀土股票很涨，不过华联重工上市以来，几乎是一路走低，最近每每逼近跌停板，魏朝成也都清楚，可现在周楚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对话？” “我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跟你差不多的年纪，当了希克财阀在华基金会的经济顾问而已。喏，安梅梅小姐？” 装逼的时候到了，周楚回头这么一看安梅梅。 安梅梅扫了楼慧珍一眼，笑道：“听说凯江集团楼董事长找了个年轻人，想必京华大学是个人才辈出的地方，我对周楚同学的了解也挺深刻，所以已经在月前聘请了周楚先生成为本基金会的顾问。对于周楚先生的专业知识，我想……我说了不算，要大家来看看了。” 很明显，安梅梅比楼慧珍给魏朝成的支持给力多了。 安梅梅也是为了打脸来的，因为业务方面的冲突，她一直不待见楼慧珍这女人，现在见着魏朝成这里出状况，脚趾头想也知道楼慧珍是个稳妥的女人，不会为魏朝成强出头，免得自己打脸。 真正的商人都很精明，如果魏朝成以为能凭借他父亲的关系，让楼慧珍无限偏袒他，还是做梦来得比较快。 分析清楚这一切，安梅梅可以说是有恃无恐，管得旁边人怎么看她，她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魔鬼一般的身躯里藏着的是一颗算计的心。 毫不犹豫站出来支持周楚，然后等着魏朝成外面的花架子垮掉，想想就知道楼慧珍表情不大好喽？ 安梅梅这么优雅地一看，便继续等着好戏上场了。 原本魏朝成炫耀自己的本事，就是想要站在比周楚更高的地方，来俯视周楚，让周楚知道什么叫做起点上的差距，可现在安梅梅忽然搞这么一出，才让魏朝成没想到。他一向自誉为翩翩贵公子，哪里想过有这样被人上赶着打脸的一天？他几乎被这一出，搞了个措手不及，连台词都还没想好。 可以说，今天周楚完全打破了魏朝成的计划。 从一开始评委组开始出题，周楚整个人就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 去尼玛这样潜规则个蛋！ 出题垃圾也就罢了，还想要借着评委组这边来打周楚的脸？ 呵呵，周楚自觉皮糙肉厚，当心折了自个儿的手！ “魏公子，我想今天这个辩论会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不过我跟您有私仇，这京华大学人人都知道。您自誉自己有本事，我周楚呢，也有那么一点自命不凡想要跟你鸡蛋碰个石头，我前两天开始接触股市，不如跟你打个赌？” “打赌？你是想要跟我比比谁买的股票涨得多吗？” 说实话，这东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 魏朝成心里有些没底，可不能这样表露出来。 众人也都感兴趣，周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周楚呢，没钱，要么您跟我一人买一支股票，做个短线，看看谁赚得多，要么做别的打赌。””周楚已经挖了个坑，“敢赌吗？” “你一个刚刚入股市的菜鸟，也敢跟我斗？当年我买攀钢和稀土的股票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魏朝成看周楚这样胸有成竹，心里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手里有自己的把握，“念在你是新手的份儿上，赌法你自己选。” “看股市，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水准的。” 周楚笑眯眯地，没一点敌意。 “我最近关注国企的股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对华联重工感兴趣，我只赌，在这一周，华联重工的每股增值将超过三块钱。” “哈哈哈哈……” 魏朝成差点笑弯了腰：“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你周楚以为自己是巴菲特吗？说句难听点的话，就算你周楚是巴菲特，也拯救不了华联重工。好歹也是中字头出来的企业，股市上面这就是一支扶不起来的阿斗，上证指数都已经到了三千一，亏损有六个月了。小菜鸟，不懂你就别乱张嘴！一个历史学院的，还是好好学你的历史去吧，这种高技术含量的专业，不适合你这样的智商！” 下面陈教授也是嗤笑：“真不知这种人是怎么被推荐上辩论会来的，满嘴胡言！华联重工别说是涨三块钱，就是能在接下来的一周涨三毛，我都给你鞠个躬叫你老师！” 第一百六十一章辨析 周楚挑眉，只似笑非笑道：“陈教授，您说的话真不值钱，您那本书卖出去多少本啊？这得误导多少人？您说出来的话，就跟那放出来的什么一样……我周楚，有没有本事，不用你们说，事实来证明，有那个时间来质疑我，我想您不如戴上老花镜，好好看看您学生的论文。” 甭说论文了，只要一提起来众人就要笑。 这里来听辩论会的，还是经济学专业相关的学生多，周楚之前那长篇大论，对寻常学生来说是云里雾里，可对于他们本专业的学生来说，可以说非常简单。 按理说，周楚之前分析的有关于美国贸易赤字的案例，应该算是社会的热点问题，他们平时该进行讨论，可毕竟经济危机才发生不是很久，只有真正走出危机了，才能正确地看待经济金融方面的种种问题。除了非常具有前瞻性的经济学天才，很少有人能窥破其中天机。 周楚说的正确不正确他们不清楚，可是至少原理非常正确，尤其是在反驳魏朝成论文的论据上面十分充足。 照周楚方才反驳的来看，周楚至少应该也是一个学霸。 这样来算，现在周楚忽然抛出华联重工来，应该不是信口雌黄…… 应该…… 吧。 不知道为什么，前面周楚满嘴跑火车的时候，众人都觉得可信度很高，一旦抛出个华联重工来，就有不少人心里开始打鼓了。 江晴雪这边也不清楚周楚什么时候又变成炒股天才了，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来，迅速地查询了一下华联重工的情况，同时还有不少对股市不是很关注的人开始从各自的渠道查询。 作为即将继承家族的白骨精预备役，周颖这时候也有些懵了。 别人不知道华联重工是什么情况，周颖比谁都清楚！ 原因无他，周颖自己手里还有华联重工的股票，上市的时候还有十三块，前面半年还好好的，后面半年华联重工种种经营改革上的问题上来，市值就开始缩水，蒸发。一转眼后半年下来，每股还有八块钱，周颖只买了五千股在手里玩，同时手里还持有其他股票，所以也没有将手里的股票给抛出去。 不过因为最近华联重工还在跌，周颖已经准备清仓了，现在周楚忽然冒出一句一周要涨三块，差点没把周颖给呛死！ 现在华联重工每股八块，涨三块，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每天，华联重工大概要涨四毛钱左右。 “快来给我算算……三除以八再开个七次方等于多少？” 周颖近乎神经质地扭头问自己身边的钱有方。 钱有方：“……”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现在大家都在算啊，每天要涨多少才能涨到周楚的那个点上去！ 周楚自己倒是没在意，他就随口那么一说，更没仔细算，说三块都是保守估计，一周也是保守估计，周楚走的是稳妥的路线，到时候牛皮吹大了兜不回来，那才是自己翻船。 现在周楚乐呵呵地看众人那些完全不相信的表情，只想着过两天有你们喝一壶的。 陈教授被拂了面子，心里老大不高兴，狠话已经放出去，他干脆地直接站了起来：“年轻人，你这样混下去，迟早会有人教你做人！” “我周楚，头顶天脚立地，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是一个人字？！”周楚手往腰上那么一叉，看这老头子还不甘心，索性道，“我敬您是师长，所以说话还挺客气，要是换了旁人早被我喷得狗血淋头了。陈教授，您方才的话，我给您记下了。如果华联重工涨了，以后我就是您的老师，您有什么问题只管来找我请教，我必定好好告诉您。” 都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呢。 周楚冷笑着，表情淡然地放出去这一阵狂话来，让下面的下巴惊掉一地！ 江晴雪已经十分紧张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机，显然跟无数人一样大汗，就算是完全不懂股票的人，看着华联重工这绿油油的曲线，也忍不住要挂三千斤鸭梨在脑门儿啊！ 大哥，周楚大哥，周楚老大爷！ 您别玩儿了成么？ 你妈这种股票怎么可能涨！ 怎么可能涨！ 猪啊！ 周楚简直是猪啊！ 现在就是巫归都要喷饭了，**没逗老子？ 魏朝成人都要笑趴下了，实在是忍不住，顿时形象全无：“你要自己丢脸，我真的只能成全你了！看着吧，一周之后你就是整个京华大学的笑柄！口出狂言还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在哪里！哈哈哈……安梅梅小姐，您说您怎么就不长眼睛，找了个这么不对头的人呢？华联重工能涨？华联重工能涨哈哈哈……别说是三块钱了，就是这七天只涨了三毛，我也算他周楚赢！” 周楚索性将前面辩论桌一推，整个人便直接退到一旁去：“记得你我之前还有赌约，输了的跪下来叫我爷爷。一个要叫我爷，一个要叫我老师，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他只觉得这一场闹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走人了。 不过走之前，他非常有爱心地停下脚步：“哦，对了，听说已经过审核的学生论文，都会进入知网，陈教授，关于魏朝成金融危机之中美国金融货币政策的研究论文，我会给你写上一份非常详细的辨析，回头传到我们的校园网上的。有时间的话，我会把您经手过的论文都筛查一遍，不要感谢我哦！欢迎大家集思广益，要帮忙的我周楚绝对不拒绝！m我就行……” 贱！ 尼玛好贱！ 周楚这是要让陈教授身败名裂啊！ 只是不知道陈教授手底下的论文是不是有那么多的猫腻了。 不过，能允许评委组这里出这样的题目，也的确有些师德败坏，更何况是论文上面的作假？就是周楚端了他，也是他活该。 那一瞬间，陈教授脸色煞白！ 魏朝成也有些气急败坏起来：“没本事，只敢用这些来要挟吗？” “你要是没把柄在我手里，我要挟你干屁？”周楚说话一点也不客气，他一挥手，扭头就走，这一回没用上曼昆，还真是有一种小题大做的感觉，不过后面要撕逼的时候还多，要彻彻底底打垮对手，还是需要过硬的专业知识。 周楚这就让这些傻叉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全才！ 金融？金融算个屁！ 学经济的不一定能玩好经济，周楚要以门外汉的姿态，狠狠摔魏朝成一个大耳刮子！ 楼慧珍等人也完全没想到，莫名其妙变成了华联重工，安梅梅对中国股市的关注度不是很高，不过她看众人的表情似乎都觉得周楚必输无疑。按理说，安梅梅应该很担心，可是现在略一皱眉，看见周楚直接潇洒走下台的背影，她倒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心升起来。 江晴雪原地站着想了想，也拧紧眉头，只道一声：”妈，我有事，先走了。“ 楼慧珍岂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哎”了一声：“你干什么？” 然而江晴雪没有回答，只是很快地朝着周楚的方向去。 周楚这个时候已经走向了模拟法庭门口，眼见着已经拉开门，外头太阳正大，他脚步一顿，看着满场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还有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众人，给了个友情提示：“我建议大家不要随便购买华联重工的股票，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另外，如果手上原本有华联重工股票的人，也不要随意抛售，我给的建议是，见好就收。” 如果按着周楚之前的估计，还有曼昆在情圣学院之中给周楚的分析，华联重工的崛起，不过只是昙花一现，乃是股票市场上少见的一幕。 在航母购置这一段时间的烟幕弹之中，华联重工的股票肯定会走高，但是这种走高乃是表面上的，并非因为企业内部有了什么高水平进益。 股票能让一个人一夜暴富，也能让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听见周楚这一句话的巫归，倒是深有感触，他开始觉得，周楚这个朋友很够义气。 只是巫归不知道的是，刚刚出了模拟法庭的周楚，立刻打开了手机，尼玛这个时候不捞钱是傻叉啊！ 赶紧下个炒股软件，另外再办个炒股的账户，手里有多少钱，买个十万出去，就能赚回来三万，周楚也不求多了，到了时候就卖，免得被套死。 江晴雪刚刚追出来，结果就见周楚嘴里咕咕唧唧地说着什么“涨啊”“跌啊”，想起方才在门口周楚大义凛然的一番话，一时之间反差太大，竟然没反应过来。 “你……” “我？” 周楚摸着手机一回头，就看见江晴雪，他挑眉，若无其事地收了手机：“华联重工会涨是真的，你要不要也来买啊？这种机会可很少见的。” 周楚也是撞了狗屎运，菜鸟一样剪切复制走了五角大楼的情报，这不就得了便宜吗？ 害怕外面的人出来撞见他们，周楚直接拉着江晴雪朝着校外转，一直穿过后校门，进了外面一间茶楼，才靠窗坐下来，再看手机的时候，手机已经快被打爆了。 很明显，众人都觉得周楚是疯了。 但凡是已经参加过这一场辩论会，围观过周楚“炮轰教授，舌战群英”场面的人，都已经将这个消息疯传了出去。 毕竟是京华大学的事情，校论坛上几乎立刻就有了水花，无数专业人士或者非专业人士出来喷周楚，即便是原来力挺周楚的那些人，也都觉得周楚这牛吹得太大。 周楚只是个平头百姓，没身份没背景的，也不可能有什么股市内部消息，所以这个要涨的预测纯属扯淡。 魏朝成那边已经开始营造舆论，开始反击，要整死周楚了。 可周楚不急，现实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耳光，迟早让魏朝成晕头转向。 第一百六十二章杂志论文之事 你要问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可以提前告诉你！ 一个历史学院的学生，断言跌了半年的华联重工要涨，还要在一周之内狂飙三块钱上去！ 疯啦疯啦，整个学校相关专业和关心过相关八卦的都要疯了。 真的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周楚这回真的是要跌跟头，一旦这一次失败，魏朝成那边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江晴雪着实为周楚捏着一把汗，觉得周楚这一回要是收不回来，那两个人可能就吹了。 她坐在周楚的对面，看着周楚一副淡定的表情，有些纳闷儿：“你怎么就不急呢？” “我急什么呀？”周楚有些不解，还是笑嘻嘻地，“这会儿该急的是魏朝成。倒是你，忽然之间跑出来，楼董事长那边……” “快别说了，谁管她怎么想呢。” 江晴雪出来的时候，都没仔细看楼慧珍的脸色。 “那个安梅梅是不是来搅局的啊？”这会儿江晴雪又不舒服了，她今天格外像个公主，精致的眉眼里都带着高傲，尤其是在说到安梅梅的时候，那眉头一拧，就生出让人无法亲近的冷然来，“要是没她半路上讽刺的那一句，我想我妈对你的印象会更好。” “你确定……楼董事长对我会有好印象？” 周楚真有些不确定，他想起之前对自己印象很好的宁老先生。 到底钱财身份地位是个什么玩意儿，现在周楚都没闹明白。 楼慧珍是个女强人，可是很明显，今天的接触虽然不多，周楚已经能看出，楼慧珍是站在魏朝成那边的。 “我就像是个无礼的臭小子，毕竟你妈也是女性，兴许喜欢那种看上去更有孝心一点的吧？”周楚皱了皱眉，又笑一声，“我周楚啊，是内秀于心，唉……哪里找个人看得到我的好哟。” 江晴雪听着，桌子底下就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略扬着下颌哼声道：“警告你啊，别得了便宜又卖乖，我看魏朝成得意不了多久了……” “还有七天，才能出结果……” 周楚想着关于华联重工和航母的消息很快就要放出来，七天之内的涨幅肯定很惊人，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点在什么时候。 两个人点了两杯信阳毛尖，这种地方纯粹消遣，也看不到什么正经的茶，周楚原没在意，只看着茶杯，道：“我好不容易整倒魏朝成，这可都是为了谁啊？大小姐，要不要给小的一点奖励呢？” 江晴雪两手捧着茶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抬起来望着周楚，清凌凌之中带着一种难言的暧昧。 她似乎想要偷笑，又想要忍住，抿唇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憋住，一双明眸里都盛满灿然笑意。 “不是已经给了么……” 她声音有些低低的，带了几分难言的不好意思。 周楚故意装作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啊？我一直是予取予求，唉，大小姐芳心何处哟……” “揣着明白装糊涂！” 江晴雪就不信了，周楚这么有情调的人，会忽然之间什么也不明白起来。 她毫不留情一脚“恨天高”踩中周楚右脚，前面伸出去的左脚还没收回，如今右脚又出去，两个人的腿都在桌子底下交错在一起了，周楚眼底含笑，“我明白什么？” “臭流氓！你不懂？” 江晴雪瞪眼睛，将茶杯一放。 周楚扬眉：“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你肯定知道我在想什么。”江晴雪很肯定。 “哦……”周楚一抬自己右手掌心，这么轻轻一摊开，“是这个意思？” 他掌心的印记竟然还没褪去，方方正正的“江晴雪印”四个字就在他掌心里。 “妞，这是卖身给我了，要反悔可难的。” “呸！明明是你卖身给我了！” 江晴雪怎么可能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她懒洋洋地不想搭理周楚，只是眼底的笑意还是泄露出来：“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 周楚已经是胜券在握，在想怎么把自己对面这妞给吃干抹净了，只可惜这会儿小白兔大小姐还完全没有意识。或者说，即便是意识到了，也没有什么自觉？ “跟魏朝成的赌约只有七天，七天之后不就见分晓了吗？” “没了魏朝成还有我爸妈啊。”丑媳妇要见公婆，丑女婿也要见的！ 江晴雪倒是犯难起来：“我就怕……不对啊，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盘算好了……周楚，你老实告诉我，画院那本杂志封底图的事情？” 很显然，江晴雪怀疑了起来。 周楚摇摇头：“只是随手拍到网上去的，结果人家告诉我可以刊登，还能拿稿费，我这种见钱眼开的人，自然立刻就上去了。” 事实如何，只有周楚自己心里清楚。 他是两手准备，生怕出什么错漏罢了。 “不过那《虾戏图》不是最高的水准，你见过我作画的……” 这倒是，周楚一说，江晴雪还真信了。 当初在楚翰家里鉴赏作画，周楚露的那一手，真是神乎其技。 不过这样一说，周楚忽然又觉得脖子后面发寒：如果之前江院长看过了自己作的那一幅画，再跟现在自己作画相对比…… 激灵地打了个冷战，周楚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捏了捏自己手里的手机，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大意了，以后更要小心谨慎行事才行。 看见周楚脸色有些不对劲，江晴雪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他随手摸出手机来，“给我打电话的人很多罢了。” “我也要走了，我妈肯定在找我，这几天我回去扮乖乖女，你好好在这里收拾魏朝成，回头成功了你晴雪姐姐带你来飞！” 江晴雪说着，便提着手袋起身，下过道的时候，却忽然之间在周楚脸颊边亲了一口，接着人就走了，周楚回过头的时候，江晴雪已经转过了拐角。 七天。 周楚掰着指头这么一算，解决了后患，之后才能好好把妹啊。 他拿起了手机，开始回电话，给自己的朋友们一一打了电话出去，告诉他么自己没事，并且胜券在握。 当然了，更多给他打电话的人都是来刺探华联重工的事情的，周楚一律“瞎蒙的”三个字应付。 不过堂姐周颖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周楚自然不能这么说，在得知周颖手里也持有华联重工的股票的时候，周楚道：“七天之后我们看情况，什么时候抛，你听我的，钱有方在你身边吗？巫归呢？” 那边的周颖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都在，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也没什么要说的，股票上的事情巫归应该比我懂，另外这股票肯定会涨，只是很不稳定，想要发一笔横财的可以出手了，但是千万别贪心，我的话你们也别往外面传。” 周楚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消息是哪里来的，可他对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我这两天要陈教授的论文，你让老鬼接电话。” 那边巫归挤过来，拿了手机，就跟周楚说话。 这两个人算是跟魏朝成有了深仇大恨，魏朝成好过了，他们两个都不好过，所以要使劲儿看着魏朝成倒霉他们才罢休。 现在周楚只跟巫归商议事情，电话里说完了，直接挂断。 周楚火速回了宿舍，直接调取了知网和论文库里所有能调取的资料，还全面搜索了之前陈教授和魏朝成在各个地方发表的相关论文和言论，借助情圣学院之中的时间，以及曼昆的指导，周楚能够轻而易举地指出这里面的错误。 工作进行得很快。 七天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关注着华联重工的股票走势，没涨！ 然而就在上午十点，周楚的第一批资料已经贴到了论坛上！ 《名教授的忽悠！这就是高校论文吗？骗谁呢！》 触目惊心的标题，迅速飘红！ 昨天周楚刚刚在辩论会之后放了狠话，就有无数人等着看好戏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原本觉得周楚整理这些东西肯定很花时间，人家写个论文都不知道研究多久，更不要说是要从鸡蛋里面挑骨头，给找出差错来，一则需要磅礴的知识量，二则需要一双尖锐的眼，可是这才过了一天，尼玛周楚竟然就已经整理了好几十篇论文上面的错漏！ 有的是理论上的，比如有人在分析次贷危机产生原因时候引用的理论错误，凯恩斯主义到底有没有在现代消亡，金本位制度的稳定性…… 从古至今，一一叙述过来，点开帖子就是一则高冷的宣言。 “不用怀疑，我就是周楚。陈教授，您应该已经认识我了，现在能不能请您出来解释一下这些论文的问题呢？对了，还有一个魏朝成，都等着吧，后续的漏洞我还在查，有了消息会陆续发布在帖子里的，我看好你们给学界一个满意的答复哦！” 末尾加了一个红心的表情，配着那一个“哦”字，简直让人酸爽得出了鸡皮疙瘩！ 尼玛，要不要这么贱啊！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反正只要看见论文里面一大串的红色批注，众人就开始起哄。 陈教授倒霉喽倒霉喽，这一回真是踢到了铁板！ 要是不跟着魏朝成混，不出那么坑爹的辩题来整周楚，现在也没这一出啊！ 真是不作不死，作死了自己也没人给搭把手了。 倒是校内外不少人关注了这一批刚刚出来的论文，纷纷下载回来关起门来研究，毕竟陈教授也是业内鼎鼎有名的人，忽然蹦出来一个人要打他的脸，还有他得意门生魏朝成的脸，都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金融学界 众位专家学者都知道，论文出错其实是难免的，毕竟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尤其是有些没有定论的理论，辩驳起来很麻烦，引用的时候需要十分甚重。但是如今的大学生论文是个什么趋势，谁不知道？大多数毫无内容空泛的拼凑，看着能过去就给过了，扔个毕业证和学位证，也算是他们这些当教授老师的行善积德。 可要获奖的论文的确是要仔细一些的，不过…… 要真说起来，陈教授也很负责了，当初魏朝成的论文，就已经修改过一大片，以确保能得奖，至少能把圈内圈外人都给绕晕。 这年头什么最厉害？ 不明觉厉啊。 大家都看不懂的才是好东西。 陈教授当年的学识也是一等一，可自打开始跟市场接轨，整个人就开始奔向资本的大山，再也没回过头，以至于现在也成了半个酒囊饭袋，追名逐利。本来巴结魏朝成，是学院里人都在做的事情，教授们都厉害，都有本事，可也要外面有人扶持，陈教授的儿子还要仰仗着魏省长那边帮忙，所以这一回才顺手给了魏朝成方便，再加上魏朝成很能讨陈教授开心，这帮忙的时候，陈教授就更尽心了。 哪里想到，石头缝里啪一声蹦出来个周楚，在辩论会的时候就差点硌掉了陈教授的牙。 现在尼玛他还整出这么多论文的纠正版来，这是要让陈教授身败名裂啊！ 陈教授平日的圈子也不窄，众人各有各的渠道知道这件事，有人觉得陈教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半说陈教授自作自受，一半觉得周楚太过分。 可没想到，他们打开周楚那个帖子一看，再一看周楚修正的内容，都目瞪口呆！ 欧美国家的金融业最发达，毕竟是罪恶的资本家，很多理论都是国外的，他们现在使用的《经济学基本原理》等教材，都是世界知名的高等学府那边的教授们用的，换言之，国内用的大多都是翻译本，翻译毕竟有误差，有人读马克思都要找原版，经济学原理看原版的也不少。 可是周楚他娘的干了什么？ 全英文批驳！ 我勒个日！ 有些词不达意的地方，用英文来写，堪称是个顺溜。 结果，现在满屏幕都是红得闪瞎人眼的英文！ 周楚背过一本牛津词典，区区英文不在话下，又有曼昆给指导，反驳起来不要太轻松。 不少老学究戴着眼镜已经活活被周楚震晕在了电脑前面，为什么美联储关注股市，为什么股市也关注着美联储，政府应该平衡预算吗…… 种种的问题，见解老辣，引述理论专业，并且涵盖面极广！ 从货币储蓄银行等等理论出发，哪里有错，哪里就有周楚。 这尼玛还要不要人活了，活生生一个纠错小能手啊！ 就是论文里有个小小的遣词造句错误，都要被周楚用小符号给圈起来，旁边像是小学语文老师一样批注好：这一句话这样表达更清楚！ 清楚你全家啊！ 还要不要人活了？ 不少论文的质量原本就很低，周楚这么一批改，顿时有人中奖，一看自己那面目全非的论文，顿时想一头磕死在电脑前面，更不用说后面还有周楚连看都不想看的那些垃圾论文，直接被周楚批了不及格三个字在后面扔上去！ 啧，尼玛这仇恨拉得太大了！ 这才是第一天！ 周楚自己是将论文研究的结果扔出去就没管了，很多理论都是曼昆这里来的，曼昆又是牛逼、哦不，牛津大学的终身荣誉教授，怎么说也是要比京华大学这里的教授高出一截儿来，所以周楚的辩驳里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指点意味儿，让看了论文的那些老教授非常不舒服。 可是不舒服能怎样？ 技不如人活该你受气！ 人家条条框框全都是道理，你还能扑上去咬人，跟人家辩驳说你这个错了不成？ 反正有人这回算是知道了，周楚惹不得啊，这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有一些正直的老学究这会儿已经开始研究周楚发出来的那些论文里提到的理论和观点了，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活，也有人出来要跟周楚辩论，可是周楚正忙着自己的事情呢，哪里有时间搭理他们？ 一时之间，以京华大学的论坛为中心，从京华大学经济学相关专业开始，一场风暴开始席卷出去！ 像是病毒蔓延一样，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论文的事情，尤其是金融学界，在周楚抛出第一波反驳和资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关注，再第一个专家出来赞同周楚之后，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承认周楚的实力！ 前面所有以为周楚只是说大话的人，已经被这种展开惊呆了！ 周楚竟然不是面子功夫？ 尼玛，他才多大啊，有多少本事啊，之前不都还是什么门门六十分吗？ 最要紧的是英语啊，卧槽你娘他之前英语不是每回低空飞过吗？转眼之间你跟老子说周楚成了个语言学的天才，刷拉拉全部用英文把人家的论文批判了一遍？ 呵呵，是不是用的百度翻译？ 有人立刻去试了试，可是发现周楚那些句子，结构都非常具有特色，并且近乎纯英语国家那种原汁儿原味儿！ 这一回，不仅是金融学专业给跪了，就是英语专业的也给跪了！ 至于周楚原来那个历史学院的学生，尼玛，我们学院出了这么牛逼的天才，早已经给跪下了啊！ 膝盖骨，有多少收多少！ 高手！扮猪吃虎的高手啊！ 这年头有脾气有个性的人，都这么牛逼吗？ 有钱人喜欢装自己是个穷人，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都喜欢混迹在平民之中，现在连真正有学识有修养有本事的人，也都他娘的喜欢装自己是庸才啊！ 周楚是个爷们儿，不管是陈教授还是魏朝成，这回肯定是要栽了。 魏朝成在看见论坛上的资料的时候，一颗心都颤抖了起来，现在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干什么，往常要追求江晴雪，这会儿肯定打电话骚扰那妞去了，可现在根本没有个主意。 周楚拿出来的这些论文，早就超出了他的想象。 魏朝成别无办法，只隔空发了个帖子，只道：“周楚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整理出这么多的资料来？难道不会是背后有人帮忙吗？” 对啊，魏朝成这样一提醒，立刻就让众人的思维发散开了，周楚不是跟有些人关系很要好吗？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帮忙！ 大家有关系的查关系，都不相信周楚有这么大的能耐，可是问了金融学院的人，人家都说咱们从没出手帮过人，就是问巫归，巫归只把自己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的打卡记录给同学，也就是说巫归根本没跟周楚接触。 这尼玛的怪了，他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有那么多的精力？ 靠，超人不成？ 没有同学帮忙，教授这个级别又不可能，周楚的身家又是一清二楚，根本没有可能有什么背后势力来帮助。 见鬼了…… 这回真的是见鬼了。 钱有方这会儿跑上去搅混水了：“周楚就是一个人，能把你魏朝成连着你背后那些个腌臜东西全部干趴下！我兄弟从来不怯场，你等着瞧好吧！” 魏朝成见不得论坛里这个帖子，赶紧打电话找人删帖，他手底下的狗腿们做事已经做惯了，想也不想就直接删帖了。 众人还刷着论坛，想要看看后续还有没有什么资料放上来，卧槽尼玛转眼帖子竟然就不存在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删帖？ 论坛里多多少少都知道魏朝成的水军还删帖的事情，上一回的余热还没过呢，一转眼大家看热闹正厉害，你娘的竟然直接删帖了？要脸不要！ 这一回可不同以往，魏朝成已经是一副墙倒众人推的架势了，更有急着获取资料的教授们，能量要比普通学生大得多，东西正看到要紧处，忽然没了帖子，这你妈不是要人命吗？ 能忍？ 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 当即就有老教授差点被气出脑溢血来，一个电话就给下面网站维护那边的管理员打：“立刻把帖子给我恢复！谁准许你们动帖子了？知不知道这一回学界有多少人看着？还以为这是小孩子家家的玩闹不成？没脑子的傻货，咱们京华大学的脸都要被你们给丢光了！” 高校与高校之间时常有往来，更不要说是出这种大事了，这还是学术界的问题。 京华大学这边贸贸然删帖，回头让别的兄弟学校看了怎么想？ 学校的脸往哪里放？ 这不是要命吗？！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关注帖子的专家学者，他们不知道有辩论会的事情，更不知道有什么私人恩怨，这些个死老头子跟业界精英，就是来看干货的，管周楚闹出什么事情来，有干货，能抖料，他们就喜欢啊，怎么看周楚都觉得是个人才，你们学校还敢删帖？ 靠，这么没品的事情，要是他们真干了，不用说，学校风评一路走低啊！ 教授们简直捏了一把汗，魏朝成这边好不容易看见帖子被删掉了，冷笑了一声：“看你怎么跟老子斗！” 结果话音刚落，一刷新论坛，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帖子见鬼一样重新出现在了论坛顶部！ 那一瞬间，魏朝成肺都要给气炸了：“怎么可能！” 第一百六十四章境界的人 这个时候，魏朝成还没想到，是上面有人明令，叫论坛那边不许删帖，他只打电话给自己的狗腿们，压抑着怒气盘问：“你们到底怎么做事的？之前不是让你们删帖吗？老子都看见帖子删了，尼玛怎么一瞬间冒出来了？真他妈没给你们钱不成？！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魏公子，您慢着点儿成吗？劈头盖脸就给我们骂过来，有你这样办事的吗？” 那边办事的也是一身的火气啊，平时还能从魏朝成这里得个好处，结果刚刚学校里有高级职称的教授就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盖过来。怎么说也是学校里的教授，先不说到底是给教授面子，还是给魏朝成面子的问题，单单说现在事情的影响，就已经足够大了。 之前给魏朝成删帖的时候，他们这边还以为是小事，直到教授打电话过来，才明白这一回是捅了马蜂窝了。 这边的气还没消，心里正纳闷着，结果魏朝成劈头盖脸就给人骂过来，这世道还有没有一点子人权了？ 魏朝成才不管你这边有什么事情，他要做的事情，合该你们给人办好，这会儿听见他们竟然还有怨言，立刻火大了起来：“我让你们给我删帖，听不懂吗？！” “……魏公子……” “删帖！” “魏公子！” “老子叫你们删帖！” …… 草泥马，还不听了？！ 删你娘啊！ 这边人也终于怒了，“你他娘的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我凭什么要删帖啊？你谁啊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闹得多大？教授给打电话来了，说是学术界都在关注咱们论坛的帖子，现在流量飙升，你懂个屁！删删删，你怎么不把自个儿给删了呢？！妈的，拿了你几分钱的好处啊，还敢把老子当狗来使唤！今儿明摆着告诉你，就两个字：不删！爱你妈谁谁谁去！” 说完，电话立刻就被挂断了。 魏朝成整个人都要被骂懵了，前段时间看周楚骂自己，气血就上涌，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网站管理员竟然敢骂自己！ “等着，都给老子等着！有你们好看的！” 他很慌张，他老子对他管教极严，这会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知道回去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再说了，这种事情最怕的也是个牵连，要是被上面知道，他老爹的乌纱帽指不定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水面底下到底谁干净不干净，各自心里都揣着明白。 魏朝成这会儿终于知道慌了，也不敢拿大了，论坛上的帖子明显已经删不掉了，甚至听方才那人说的消息，多半是学界已经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怎么办…… 摆在魏朝成面前的路，真的不多。 现在是下午三点，他灵机一动，去查了大盘的走势图，终于找到了机会，为自己扳回一局！ 经过刚才帖子一瞬间消失的事情，不少人已经觉出这里面有猫腻来，有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又是有了删帖的事情，至于这帖子怎么恢复的，那就是鬼知道了，反正论坛那边给的回复是手抖了一下。 论坛里面搅浑水的不少，管你有事没事只管黑魏朝成，这会儿什么难听的话都上来了。 周楚呢？ 周楚乐呵呵在情圣学院里疯狂地改论文。 不改不知道，一改吓一跳，到处都是错漏，就是曼昆也喷人喷上瘾了，看着这些学生的论文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要在七天之内将这些论文上的漏洞整理出来，可以说还是任务艰巨，即便是有情圣学院时间的加成，要完成也很困难。 一直忙到晚上，周楚抽了个空出来，只觉得满脑子都是英文，盘旋回环，永远没个完。 一头往宿舍门板上一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去网上看了一眼，事情跟他所料没有多大的区别。 头一批资料放出去，周楚就已经一炮打响了自己的名气，现在好多专家学者已经被周楚丰富的理论知识和案例分析给炸晕了，有的人如获至宝，有的人如饥似渴，也有的人持怀疑的态度，但是即便是瞎掰，要掰出周楚这个水平来，也相当有难度。 所以，不管这些理论和批改是不是正确，唯有一点不能否认—— 周楚是个天才。 人才已经不能形容他这么剽悍的牲口了。 周楚喝了一杯水，想了想接下来的计划，点出帖子，就看见了魏朝成的另一个帖子：“华联重工没涨，周楚，我等着你跪下来喊我爷爷！” 的确…… 不管今天周楚闹得多大，华联重工真的没涨，甚至还跌了百分之三，让人颇有些无语。 周楚打脸是打脸了，他也的确有本事，可理论上的东西谁都会，股票的事情却不是空口白话能说的，周楚就是赌别的都好，怎么偏偏挑中了华联重工这一支股票？不是逗人玩吗？ 大家都很着急，一面为周楚的学识修养所震惊，一面又觉得可能是这兄弟恃才放旷太过，没把魏朝成给放在眼底，这回指不定要阴沟里翻船呢。 两边都要关注，华联重工的赌约，知道的人也很多，不是没有人意动，准备去买股票，可是还没买，就看见华联重工又跌了，这尼玛不是逗我们玩儿吗？ 今天整个大盘指数都往高处走，华联重工的股价却跌了，真真让不少人一双眼珠子掉地上去！ 天意弄人啊！ 得，华联重工这还要跌！ 原本磨刀霍霍准备买股票的，都已经歇了心思，倒是巫归盯着大盘许久，终于还是将自己手里八万余钱扔了出去，购进了一万股，凑了个整数。 第二天一早，周楚再次放出了一批资料，又是一阵轰动。 不够，证交所一开盘，众人又是冷汗涔涔，华联重工又跌了！ 眼见着一上午跌了三个点，接近中午的时候弹回去一个点，算算还是跌了两个点啊！ 连着两天都在跌，周楚这简直是乌鸦嘴之中的乌鸦嘴，华联重工像是要涨？ 还不如相信隔壁七十岁的老大爷包**被抓…… 咳，想多了。 说实话，周楚是个赌性很重的人，他每天做完了论文方面的事情，就是去看自己当初窃取的几份资料，在背过了英语词典之后，即便是对语法还不够了解，单单看这些文字一组合，基本意思已经明白了。除了华联重工的帖子之外，还有什么中国国安局等等的调查资料，也有一些黑客方面的，比如网监什么的……那都是周楚还不了解的领域，所以暂时被他搁置下来。 只有航母这一节，周楚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 他坐在寝室里，回头想想这一学期又要结束了，过日子还真他娘有些风起云涌。 安梅梅那边也看着连着跌了两天，有些着急，就给周楚打了电话。 原本没想到周楚这么给力，前面两天就折腾出那一堆学术论文的事情，足够安梅梅这边给炒作，顺便还抨击了一下凯江集团人事hr的眼光，自然也要以小见大攻击一下楼慧珍的眼光，这样一来关注度就更大了。 不过这些盘面上的事情都是安梅梅他们那个境界的人，周楚只负责在下面捣乱。 可现在华联重工一跌再跌，未免让周楚原本压倒性的优势有些受挫。 “华联重工这件事……” “安梅梅小姐，这是我跟魏朝成的私人赌约，可不涉及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合作，您对我是不是关心过头了呢？” 周楚打了个呵欠，终于走出了宿舍，外头蓝天白云，夕阳西下，熟悉人见了周楚都要给竖个大拇指。 就算在华联重工的问题上周楚输了，可周楚的实力已经得到了证明。 他很亲和地给自己认识的人们还以笑容，顺着宿舍就往南边操场走，嘴里贫嘴还没停。 安梅梅那边嗤笑一声：“人该有自知之明。” “是的，我应该祈求基督保佑。” 周楚现在还算沉得住气，但是如果明天消息还不出来，就算是后面连着几个涨停板，对周楚也是没作用了。 每次涨停十个点，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华联重工的股票八块压线了，明天再没消息，那就只剩下四天，即便是第三天出消息，股市反应也需要一天，剩下三天十个点，姑且不计算股票本身在跌，就算按着八块钱算，也是八毛、八毛八、九毛六分八，加起来也涨不到三块钱去。 就看消息什么时候动了，没有利好消息，捏着大头的主力们是不会动的。 安梅梅这边只道：“你把话放得太高了，原本以为你应该有把握……” 言下之意是，她其实很相信周楚的眼光。 周楚觉得有意思，怎么觉得安梅梅似乎带了几分遗憾：“才过去两天，你着什么急？安梅梅小姐，擦亮你的眼睛看着，奇迹就要开始了，啊，我要吃饭去了，挂电话了再见。” 刚刚挂断电话，周楚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会儿魏朝成不知道多高兴呢，周楚底气也足，就怕出个什么万一。 不过晚上回来，一面跟钱有方聊天，周楚一面在网上搜索关键字，航母，船舶重工…… 消息一条一条地略过去，大多都是陈年的旧消息，只有一个军事论坛的帖子里，不知道是哪个军事爱好者说：“前苏联又有一艘航母要卖给咱们了，内部消息，准确得很，听说这一次还是学习ln舰，但是负责的公司里有船舶重工。” 本来这些帖子都是捕风捉影的，谁也没把这种所谓的“内部消息”放在眼底，可是周楚点开这个军事爱好者的id看了，新注册不久的id。 心思一动，周楚已经明白了，而后心头大定。 钱有方这会儿也打不进去游戏，在那边跟周颖聊天呢，一面打字一面回头问周楚：“你堂姐的股票又跌了，你怎么就没个反应呢？她说她快稳不住，想要清仓了。” “清什么仓？”周楚点了一根烟，走到钱有方电脑前面，给周颖敲了一行字过去。 “堂姐，我周楚，稳住最后这一天，千万别抛。” 魏朝成那边的人也在算，只要第三天华联重工继续跌，跌出七块五，周楚再翻身就难了！ 只是，华联重工还会跌吗？ 第三天，《参考消息》新鲜出炉，中国购买前苏联航母的消息，终于曝光！ 第一百六十五章神秘黑客入侵 近些年中*费支出日益庞大，虽然还完全难以与美国比肩，可已经逐渐开始走向正轨。 一时半会儿超英赶美不可能，只能循序渐进，虽则多的是人骂中国乃是高精尖武器抄袭大户，可专家们向来脸皮最厚，正所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咱们对外交流，要没个好处交流什么？ 世界政治舞台上，越是虚伪越是不要的脸的政客越能取胜，从来都只有残酷的利益，什么道义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中国的军备想来不对外辩解什么，现在国家也有钱了，你说咱们缺东西？买！ 买买买！ 三万亿美元外汇储备，美国现在还惧怕着中国一遭呢。 新一艘航母购置的消息，最先是由《华盛顿邮报》刊载出来的，《参考消息》翌日转载，并不说明真伪。毕竟《参考消息》，重在“参考”两个字里面，攫取世界各地的政要新闻，仅供读者参考，八毛钱一份一向实惠。 周楚在拿到参考消息的那一瞬间，便咧开嘴笑了。 这个时候还是清晨，报亭老大爷也只是随手将报纸递给购买的人，有军事迷直接买了相关的军事杂志报刊，正好到了月初出刊的时候，这会儿周楚随手拿了一本军事杂志，果然在封面上看见了清晰的大字：出击！航母之战！ 不用说，肯定是航母相关的消息。 对于不关注时事的人来说，这些消息也没什么要紧，小老百姓柴米油盐地过，小日子红红火火也就是了，纵使有什么社会新闻，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只是，对于时刻关注的人来说，这个消息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投入深海之中，顷刻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网上的讨论立刻就开始了，周楚拿着报纸一路悠闲地踱步去了自己的教室，半路上还顺便扫了扫参考消息上别的新闻标题。 以前周楚不怎么看报纸，今天也不过是随手买来看，没想到翻到第二版的时候，忽然看见角落里的一则消息。 《美国五角大楼网络警戒解除，神秘黑客影踪全无》 心里猛地一跳，周楚立刻把眼光放回来了。 只有豆腐块一样的小文章，是业内臭名昭著的《太阳报》旗下的一则消息，应该是参考消息编辑部那边只截取了要点放进来，没头没尾的，似乎是说几天前美国国防部五角大楼被神秘黑客入侵，并且黑客劫持了苹果公司的服务器机组，当做了肉鸡。到底五角大楼有多大的损失，这会儿似乎还没有评估结果，说这一次入侵五角大楼的黑客，影踪全无。 掐指一算，这时间不正好是沃兹涅克入侵的时候吗？ 周楚眉头一扬，有点意思啊。 看样子网络世界的“伯克利蓝”，当真是宝刀不老，一个人干掉一群人还是这样酷炫。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转头就被周楚给抛下了。 他坐在教室里，翻完了报纸，正好遇上任课教授划重点，立刻喜滋滋地跟上老师的节奏。 等到下课的时候，才有人注意到悠闲坐在教室最后排的周楚，顿时有人围了上来，“周楚，我也买了华联重工的股票，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该不会是瞎掰吧？你看看这一早上，又跌下去两个点，再这样跌下去真的不行了啊！你看看，一股七块六了！” 不管怎么说，周楚也是代表历史学院去参赛的，正好周楚这牲口在学院内名声还很大，就算是不喜欢周楚的人，这会儿也知道什么叫做一致对外，断断没有说风凉话落井下石的。 他们也担心着周楚，这都已经是第三天了，赌约是七天，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倒是周楚慢悠悠地收了报纸，随手塞进抽屉里，道：“上午都还没过去呢，下午再慢慢看，还有不短的时间呢。” 只要消息开始爆出来，周楚就一点也不担心了，股市对于外界利好因素的反应又快有慢，不过这种爆炸性的新闻，还是非常吸引人的。如果新购置的前苏联航母真的要交给船舶重工，那么上市的华联重工的股票怎么可能不涨？ 端看，到底涨多少，怎么涨了。 到底还是有几个跟周楚关系不错的人，来关心他，钱有方也站在周楚的身边，一副力挺自己哥们儿的模样。 有人道：“我听说本来是年级长那边报名要参加的，可没想到最后导员把名额给了你，看样子肯定是知道你有实力了。” 这句话说得，周楚差点冷笑出声来。 钱有方知道周楚不好公然说王导员的坏话，只能由他代劳：“周楚这个本事，连我都不知道，王导员能知道个屁！他就是跟魏朝成联合起来，要坑我兄弟的，哪里知道我兄弟还有杀手锏？这回自己不知道脸多疼呢！” “还有这样的事？不过这倒也是……王导员是个什么德行，我们都知道。” 这一回，顿时有人不屑了起来。 没想到，这边刚刚聊开，那边就走过来一个个子高挑的男生，穿得颇为体面。 “周楚，刚才导员打电话给我，说叫你过去一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来的这人就是之前说的年级长了，这人人还不坏，周楚也没表现是出什么敌意来，只问他：“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年级长跟他摇了摇头：“怕不是什么好事。” 钱有方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了下来，周楚也觉得心里不大舒服，当初报了这个辩论会坑人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来找周楚算账不成？ 周楚从来不是个怕事儿的，只跟众人摆了摆手：“兄弟们，我去了，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走着——” 说完，还真的直接出去了，钱有方跟出去，走在他身边：“真要去？” “不去能怎么办？”周楚皱了皱眉，又笑，“反正我光明正大，这是阳谋，他还能揪住我的小辫子不成？你忘记我还有个护身符了？” “你个二傻子，快别说了，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跟你说的。” 钱有方清楚，周楚的护身符就是副院长吴老，可这个时候吴振云跟院长一起去敦煌文化学术交流会，这会儿也不在，重要的是…… “吴老是副院长，这一回还有金融学院那边的压力，你想想陈教授在学校这么多年，还有谁能给你弹压着？这件事要是报到教务主任那里，肯定也要上报学校的。我想想，还是能不出事就不出事吧。” 毕竟关系到学业问题，周楚听着钱有方这意思，似乎还是稳妥起见？ 他道：“现在我都豁出去了，还能怕谁啊？只要他不过分，我也不过分，但是他真要为难我，或者提什么别的要求，就别怪我不给他脸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楚又不怕丢脸。 说话间已经到了院办，周楚让钱有方在下面等自己，他则绕过了前面摆着的大画屏，从左边楼梯上去，敲开了二楼办公室的门，接着就看见了王导员。 “导员好。” 周楚笑眯眯地叫了一声。 许久没见到王导员，周楚只觉得这家伙似乎又肥了一圈，倒是王导员自己没有什么察觉，他见了周楚就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给学校闯了多大的祸？！学校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现在商学院那边让咱们给个说法，没有你这样毁人家的辩论会的，不管你有错没错，这叫做搅乱秩序，你懂不懂啊？！” “……这个……”周楚似乎有些踌躇，他思索了一下，回道，“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人人有责！” 说完，轻轻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王导员三魂气没了七魄，差点白眼一翻晕死过去：“你还不知悔改？！这一回处分肯定要落在你头上，我已经把这件事的情况整理给教务处了，你过两天等通知吧！你这样简直是社会的人渣败类！” “是是，我是社会的人渣败类……败类，败类，看样子我只需要回去等消息了？” 周楚瞅了王导员一眼，心里想着他还会不会说别的话。 果然，事情还没完，王导员手指一敲桌面，装模作样地拉长了声音道：“站住，其实呢……老师们都知道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社会尊重人才，也需要人才，可是人间重晚晴啊，你想想人家陈教授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是学界资深的专家了。怎么说，也要尊重一下前辈，咱们尊重你，你也得回馈一下啊。” 哦，要开始当说客了，周楚已经能看见王导员的狐狸尾巴了。 王导员眼珠子转了转，话锋一转道：“我也知道，吴院长呢，很欣赏你这个上进的后辈，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的确是不多见了，换了谁都喜欢啊。可是这一次出事，关系到魏省长的公子，官场上盘根错节的，你往后有阳关大道走，怎么偏生喜欢独木桥？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以和为贵，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吧。” 瞧瞧这一番话，说得这叫做一个天花乱坠！ 周楚有些想笑，不过他憋住了，非常诚恳地对王导员道：“您的意思……要怎么跟魏公子化干戈为玉帛？” 王导员以为周楚心动了，连忙道：“你就立刻把发到网上的资料撤下来，说那些都是你抄的或者是别人弄的，要不都是胡诌的，接着呢给魏公子赔礼道歉，还有啊，陈教授那里也不能少了，口气一定要谦卑！谦卑！知道吗？” “哦……谦卑啊……” 周楚点了点头。 “多谢您的提点，我会考虑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股票浮动 嘿，什么叫做你会考虑的？ 王导员眼睛一瞪：“你必须这样做！话我给你撂在这里了，要是这件事摆不平，等着被开除吧，好心当做驴肝肺！你可以走了，自己回去掂量掂量，你父母供你读书也不容易吧？年轻人，做事别这样冲动。” 是不该这样冲动，还要更冲动一点才好。 周楚听完了一顿训，竟然前所未有地没有发火，他只是退出了办公室，还非常细心地带上了门。 钱有方回头一看，便瞧见周楚已经从二楼下来了，连忙上来：“搞的定吗？要不……老子直接找人帮你教训教训魏朝成？” “你他奶奶的，藏着点掖着点，警察那边还在查案呢，咱夹着尾巴做人。” 周楚看钱有方这道上习性露出来，忍不住就想喷他个狗血淋头，怎么说，现在也是非常时期，他现在还记得寒假时候的辛梅，平白因为钱有方惹上这么个女人，周楚还心有余悸呢。 钱有方也想起来，顿时悻悻：“那老王叫你干什么？” 周楚道：“息事宁人，让我魏朝成和陈教授赔礼道歉。” “干他娘，凭什么！”钱有方冷笑了一声，眼底浮上几分怒意，眨眼之间又看向周楚，“不对啊，以老子对你的了解，要是你被这样逼着，不早该炸了吗？” “哥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泡妞小王子一枚，怎么能跟他那种大老粗置气？” 周楚走出院办，回头朝着王导员这么扬了扬手机，然后直接把手机扔给了钱有方。 钱有方愣住了，“卧槽……你他娘的好绝！” “绝顶聪明，说的就是哥啊！” 周楚一摸自己脑门：“看见了吗？” “什么？”钱有方盯着周楚那脑袋看了半天，皱眉道，“一休？” “……” 一休你全家啊！ 周楚简直想一脚踹死他：“老子这么光亮的脑门，你才一休呢！” “嘿，你还别说，聪明的一休，看过吗？”钱有方看见周楚手机里的东西，又听了听，之后才彻底放心下来，笑着道，“看不出你小子这心是越来越黑，怎么感觉最近你他娘的简直是……那什么十八摸的姑娘……” “没文化你出来装个什么逼，那是女大十八变，这里的山路十八摸……” 好像有哪里不对？ 嗐，管他呢，大概就是这个范儿。 周楚跟钱有方也不去食堂了，直接去饭店搓了一顿，中午的时候周楚顺眼一看大盘，在十一点接近收盘的时候，华联重工有了一点奇怪的回弹，不过股票起起伏伏，这一点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毕竟太小。 然而，就是这样一点细微的信号，让周楚知道，时机到了。 只要开始了回弹，就证明股市里已经出现了资金回流的情况。 不过…… 华联重工，注定是一场泡沫，周楚心底有些奇怪的唏嘘。 他上网搜了搜消息，果然已经有小部分的军事论坛开始说这一回要研究航母的公司了。当初辽宁舰都是几个军工科技公司一起联合，这一回应该也不例外。一般来说，外国研究军工的公司，都是资本家手里握着的，他们与政治阶级的利益统一，当年洛克菲勒马丁公司就是这种运营模式。 不过换到了中国这里，都是披着公司壳子的各国家科研单位挂牌的公司。 现在有人预测了几家公司，不过都是捕风捉影，谁也没想到，在周楚这一顿饭吃到尾巴上的时候，忽然有一家官方媒体披露，有几家公司可能参与到航母的研究和重新装备之中。 下列名单之中，船舶重工赫然在内！ 这一来可不得了，原本只是军事论坛上的消息，竟然迅速被转载到了经济论坛上，顿时引发了一阵热议。 这些公司之中，只有华联重工构成要件之一的船舶重工是上市公司，并且面临国企改革的困境，股票已经跌了很久，忽然爆出这么个消息来，尼玛这是要逆天啊！ 周楚跟魏朝成的赌约还在呢，早上的时候魏朝成照旧发了一个帖子，嘲笑周楚的预测，可是刚睡过一个午觉起来，世界就已经变了！ 下午三点开盘，华联重工在前面的半个小时里，保持了一个诡异而稳定的指数上下浮动曲线，交易情况比较稳定，魏朝成和不看好周楚的人还在纳闷儿，怎么不继续跌了？ 不过华联重工的股票，就像是被人才从山崖上丢下去的大石头，迟早要落到底，除非地球没有引力，不然华联重工的衰败完全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上午收盘的时候华联重工就出现了诡异的回弹，下午开盘的时候竟然顶住了压力没有下跌，简直是个奇迹！ 有人已经开始发帖议论了，不过周楚还没有动静，魏朝成那边的人都觉得这不过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但是谁也没想到，下午四点，像是老牛拉破车一样，华联重工的股价再次诡异地往上面蹦了百分之零点三！ 靠！ 草泥马见鬼了不成？！ 大多数人这个时候都悬着一颗心，华联重工一点轻微细小的涨幅，都在牵动所有人的心。 周楚也少有这样紧张的时候，上涨的苗头已经出现，就看后面是不是能给力了。 现在是第三天，上午跌了一节下去，下午涨上来一节，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也反应相关领域的变动，股市对军事消息的反应，还要看主力资金是不是会动了。零星的涨幅，应该只是散户们在动作，毕竟爆出那样的消息之后，有机灵的人已经开始筹划早早入市，现在下来，应该正是抄底。 事实上也没错，周楚知道，今天是整个华联重工的最低点，接着股价就可以水涨船高。 对朋友，周楚只有一句话：可以买了。 魏朝成那边还完全不知道有什么船舶重工的事情，这会儿只觉得是见了鬼，怎么可能涨？怎么可能涨？！ 就是被周楚那些论文搞得焦头烂额的陈教授，百忙之中想来看看周楚的笑话，看看这个心高气傲的小子自己打脸，却没想到竟然看见华联重工在涨！ 居然在涨！ 疯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是死灰复燃，死马被医活…… 尼玛，人死之前有回光返照，从来没有听说过股票还有回光返照的时候啊？ 难懂是哪里投入了资金要救市？ 不能啊，最近也没有什么利好消息，国家的政策都在往房地产倾斜，还指望着房地产出来保持经济的增长点，尼玛一个破烂的重工企业又什么可拯救的？这种国企，合该扔在股市上经历风雨的历练，才能焕发新的生机…… 好吧好吧，都他娘的瞎扯，总而言之，大家的意思就是—— 你他娘到底是怎么涨起来的！ 一直等到要收盘的时候，华联重工的股票已经史无前例地上涨三个点！ 草泥马，这样一涨，直接抵消掉了上午的跌幅，甚至整个今天一天，华联重工还涨了一毛钱！ 中午的时候是七块六，现在已经重新到了七块八，并且上涨的趋势越来越大！这个时候，距离周楚跟魏朝成的赌约结束，还有四天！ 收盘前三分钟，终于有人发现了航母的消息，在看见可能有船舶重工参与在内的时候，所有人这才明白，尼玛华联重工不就是船舶重工跟另外两家国企合并上市的吗？船舶重工都出来了，华联重工还能有少？！ 周楚这牲口，简直是踩了狗屎运了不成？ 尼玛这种事情都能被他给撞上！ 这种国家级别的绝密军事消息，在曝光之前，怎么可能被普通人知道？ 周楚是谁啊？就你妈一个平头小老百姓，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众人虽然觉得事情巧合得太离谱，可怎么也不相信周楚是早就知道有航母的消息。 魏朝成就更不相信了，他也操盘过，知道这消息会对股市产生怎样的利好影响，在消息出来的一瞬间，他便慌了神，怎么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此刻，只有这八个字能形容魏朝成的心情了……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周楚怎么可能刚好压中了华联重工！你妈这种消息他绝对不可能知道！凭什么！连老天爷都偏向他不成？我就不信了，现在股价七块八，还有四天，又能涨到哪里去！周楚，我跟你势不两立！” 怒极攻心的魏朝成，已经一把砸了自己的手机，指缝被屏幕的尖端划到，流出了鲜血。 他表情狰狞，已然疯狂了。 第三天，一个逆转的节点，就这样轻轻被周楚握在了手中。 不过周楚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晚上八点，周楚掐着时间给吴振云打了个电话，把最近自己做过的事情说了说，又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吴振云都emi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周楚竟然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在电话那边就已经忍不住了。 “我知道了，你这是闯了祸，想要叫我来给你收拾是吧？” “吴老，学生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王导员那边……我……” 周楚一副为难的口气，说不下去了。 吴振云忙道：“你如今可算是我的得意门生，我可还想你深造下去的，谁跟你作对，那就是跟我作对。王导员这人的确有一些问题，你有话直说吧，我给你兜着。” 嘿，遇上这么个老头子就是舒坦，出了事就有人给兜着！ 周楚心里顿时觉得暖融融的，跟见了自家老爷子一样舒坦，千里马也需要伯乐，不然与凡马有什么区别？ 他道：“话我也说不清楚，有一段录音，我给您发过来，您听听便成，听着您那边似乎有些热闹，学生就不多打扰了。” “成，你发过来我听听，回头我空了给你电话。” 吴振云身边起了个笑声，是个成熟而极有风韵的嗓音，叫了吴振云一声，接着吴振云就挂了电话。 敦煌那边的学术交流会，周楚也不明白，不过听着这声音真是…… 他暗自笑了一声，够御姐范儿啊！吴老这是有艳遇了？ 咳，不关他的事，按下来。 将之前在办公室跟王导员的录音发过去，周楚这算是背后捅了王导员一刀，喜滋滋地去冲了个凉水澡，回来的时候继续去情圣学院奋斗。 正所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除恶务尽，周楚不想以后魏朝成还出来蹦跶，捏人就要往死里捏，魏朝成要是以后还能翻身，周楚心里膈应啊！ 一大拨的反驳论文，正在光速生产之中…… 第二天一早，在开盘的同时，论坛上再次出现了一大拨的资料，所有人已经只有无语凝噎的份儿了。 周楚**这还是人吗？！ 无数教授却是如获至宝，连忙跟上去看，个个都乐得不行。 只有魏朝成，在知道周楚这些行径之后，恨得咬牙，然而他心里也害怕，因为…… 华联重工的股票，又涨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股神 第四天一开盘，华联重工要参与新购置航母研究的消息，已经经过了昨天一天的发酵，还有昨晚军事论坛上的热炒，闹得是人尽皆知。这一来，看涨华联重工的散户就开始动手了，主力资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开始进入市场。 华联重工的股票，像是终于苏醒的野兽，开始微妙的上扬趋势。 上午的时候，这些趋势还不是很明显，可是中午的时候又有一家国外知名媒体报道了中国购进前苏联航母的相关消息，新闻里一再提到几个科研公司和企业，这一回出现的就不只是船舶重工了，甚至还有上市的“华联重工”。 有时候，国内的媒体不值得相信，国外的媒体反而有不少人关注，尤其是这种跟国际沾边的消息，又涉及到国内的军事机密，还是外媒比较靠谱。 外媒披露消息的时候没那么多的顾忌，也不在体制之中，说句难听的，中国股市怎么样，跟他们洋记者没关系，大家该披露的披露，该曝光的曝光，转眼之间消息就已经炒了起来。 华联重工上扬的势头，已经无法逆转。 上午开盘涨了三个点，下午开盘直接涨了五个！ 收盘时，华联重工股价已经涨了大约六毛！ 距离周楚的期待，还有两块四！ 之前魏朝成放下狂言，说什么“就算华联重工涨了三毛都算你赢”，结果怎样？ 呵呵，打脸了吧？ 华联重工不仅涨了，还一天涨了六毛上去！ 听了周楚的话，买了华联重工的人，这会儿已经快要乐疯了，尼玛入股市真的就是抢钱啊，坐在家里等着数钞票就成了！ 最高兴的应该算是周颖跟巫归，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结果以第三天为节点，第四天开始疯狂逆转，金钱简直水一样流淌进来，不要太爽！ 之前所有质疑周楚的声音全部哑了，去怀疑周楚作弊？ 这种事情你说要怎么作弊？ 说周楚是运气？ 运气难道不算是一种实力？！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赌，你敢吗？不敢**还说个蛋，趁早滚蛋还差不多！ 现在整个论坛的风向都是一路吹捧周楚是新一代的股神，巴菲特第二，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前面吊着心的江晴雪在家里都要乐疯了，捧着自己的电脑就来书房找她母亲楼慧珍，一副小得意的表情，半趴在红木雕漆的长书桌上，眨着眼看楼慧珍：“妈，你最近在关注股票吗？” 听听这声音那个亲热！ 楼慧珍无奈地笑了一声，最近有新闻媒体开始攻击她这边的决策团队，楼慧珍其实不怎么在意，安梅梅只是希克财阀那边派过来的一只马前卒，想要趁着金融危机的时候，进中国试试水，楼慧珍熟知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这种时候就应该放低姿态。 魏朝成的败势，便似那大江东去水，无法挽回，楼慧珍自然不会再管。 倒是这个周楚，要手段有手段，要学识有学识，要修养有修养，当然了…… 要脾气有脾气。 只是，这脾气未免太大，个性未免太强。 楼慧珍伸手戳了江晴雪的额头一下，看她吐舌头，才叹气：“我也在关注华联重工，不过还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航母的消息就是一剂强心针，不过我看华联重工内部问题大得很……这一回，指不定还真是回光返照。” 商人有商人的敏锐，可是江晴雪不管啊，她笑得甜甜的：“妈……反正周楚的本事你也看见了，我上次看co叔给你交报表的时候也夸了周楚的论文，说是教级别的水准，我跟他认识，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安梅梅那边抢去了？要不我牺牲一下，帮您把人给笼络回来？”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不过是有求于我，所以才对我这样客气。往常你发大小姐脾气的时候，怎么没哄着我？” 楼慧珍真被自己女儿给气笑了。 江晴雪十分无辜，穿着睡衣抱着个大花抱枕，可爱得不行，还是磨她：“您看您女儿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怎么样？” “你们身份差距太大，我暂时承认他有本事，不反对你们来往，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你爸那边还不一定能过，等我把手里的事情给忙完，再好好说成不成？” 这回的乱子还很大，楼慧珍暂时没空想那么多。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话，也让江晴雪非常高兴了，这言下之意不就是允许江晴雪跟周楚交往了吗？ 她欢呼了一声，电脑也不抱，就缩回自己房间给周楚打电话了，头一句就是老套的嗲嗲的声音，腻出了水来：“猜猜我是谁……” “啊，江边的灰太狼！” 周楚那边接了电话，虽然看见是陌生的号码，可一听见那声音就知道是江晴雪了，他还在看股票呢，想着什么时候抛出去，倒是没想到江晴雪竟然主动来联系自己。 “你才是灰太狼呢！”江晴雪立刻给他骂了回去，不过转眼又笑出声来，“刚刚我问了我妈，我妈说允许我们交往了！好了，现在我知道你肯定很兴奋很高兴很想要吻我是不是？哈哈，忍着吧！三天后见！” 连珠炮一样说完，江晴雪立刻挂断了电话。 周楚才是愣住，这妞语速这么快……不会是害羞了吧？ 他被自己的脑补给乐住了，不过…… 允许他们交往了这种消息，还真算是难得的好消息。 这个时候，绮梦仙子也满眼冒红心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学着江晴雪的声音嗲嗲道：“距离推倒大小姐又近了一步，恭喜周楚同学么么哒……” 周楚嘴角抽了抽，只道：“我觉得看了你这个表情……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绮梦仙子，您真的不适合这种造型和表情啊…… 其实绮梦仙子也不过是有些高兴了，她暗地里抹了一把辛酸泪，你说说这年头收个学生怎么这么难？好不容易有了个未来情圣培养对象，前面泡个宁馨，还算是简简单单，或者说轻轻松松，到了江晴雪这里难度系数简直几何状倍增，眼看着要成功了，情圣学院里不少关注此事的老师，都有一种“吾家情圣初长成，养在学院妞未泡”的辛酸和感动。 天底下那么多的美妞，周楚这才得手了两个，情圣大业什么时候能完成？ 绮梦仙子咳嗽了两声，轻松道：“你应该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了，比如……江晴雪之后又是谁，好好想想啊，你还欠*夫一个条件是吧？那个安梅梅，冯果儿也不错啊……” 一个个周楚见过的美女的名字，都这样被绮梦仙子数了出来…… 周楚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忽然有一种无力感觉，他低头对绮梦仙子道：“仙子，咫尺天涯啊，我这还没推倒呢，等我ko掉魏朝成，再来说好么？” “……好吧。” 绮梦仙子打了个响指，转眼就消失了。 她倒是去得利落，周楚耸肩，终于还是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自己眼前的工作上来。 还有最后的三天，两块四。 如果按着华联重工现在的涨势，涨停板应该很容易，今天报收八块四毛钱，距离周楚之前的赌约还有两块四。 周楚这怂货忍不住拿笔算了算，想起自己之前放下的狠话，着实为自己捏一把冷汗。 他当初跟魏朝成打赌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航母购置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时候放出去，五角大楼的情报文件上也没有更多的显示，这一回是他托大，不过好歹上天眷顾了他一回，总算是在生死关头把消息放出来了，不然周楚这金字招牌怕是要砸。 算完了涨势，周楚开始处理辩论会之前积压下来的一些事情，眼看着五月过去，六月份又是期末考，周楚现在倒是不头疼了，不过不看书不可能，一大堆的事情砸到头上，周楚人都要忙晕了。 第五天开盘，华联重工暴涨九个点，每股达到九块二；第六天国外媒体再次纷纷炒作此事，同时航母从北冰洋被舰队护送回来，世界瞩目！华联重工股票当天上午便直接涨停板！这一回每股直接触顶到了十块二！ 谁都知道，魏朝成必输无疑了，伴随着华联重工的节节走高，还有周楚不要命一样扔在论坛上的那些资料，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减了下去，被周楚这样的雷厉风行给吓住了！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连陈教授都已经夹着尾巴做人，担心自己高级教授的职称了，别人还敢发话？ 只有周楚自己知道，他最近接到了许许多多的电话，还有短信，甚至有股票分析公司给周楚发来了邀请函，只可惜都被周楚一一回绝了。 他有空口说白话的本事，但操盘的本事没有，华联重工更是运气之中的运气，不过是周楚懂得借势罢了。 第七天上午，在所有人殷切的关注之下，刚刚开盘一个半小时，华联重工涨停！ 就此，在周楚跟魏朝成赌约结束的这一天，华联重工的股票已经达到十一块二毛二，当时周楚跟魏朝成打赌的时候，华联重工还只有八块，现在的确涨了三块钱，甚至还多出了二毛二。 有人戏称周楚为“二毛党”，让人在震骇之余，又笑掉了大牙。 这种时候，周楚连痛打落水狗的兴趣都没有了，特别高贵冷艳地发了帖子：“也不要你给我跪下了，还是收拾好你的膝盖骨，回家见你老子去吧。” 下面无数人笑喷，周楚这风范，既不逼人太甚，也不自己降低自己的格调。 老子就是这样明晃晃地赢了你，你能把我怎样？ 周楚要真的让魏朝成给他跪下，反而落了下乘，现在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打脸效果堪称一流！ “哈哈哈周楚好样儿的！” “魏朝成滚出京华大学！” “魏朝成滚出京华大学！” “特权党滚出京华大学！” “其实细细想想，这不仅仅是周楚跟魏朝成的战争，也是公平和特权的战争，更是学识和权势的战争！周楚，干得漂亮！” “魏朝成滚出京华大学……” …… 论坛上已经刷疯了，周楚叉掉了网页，就直接给朋友们打了电话，晚上凤行大饭店三楼豪华包间，庆功宴。 第一百六十八章开始期待 其实直到今天，把朋友们都叫到了一起，周楚才知道，现在自己原来已经有了不少的朋友。 楚翰算是交情比较浅的，酒肉朋友里还算不错，周颖是自己的堂姐，江晴雪已经是他追求很久的女人，钱有方不说了，铁哥们儿，两肋插刀好兄弟，刚认识不久的巫归也是个很有本事的。 今天江晴雪也破例来了，她打扮得很漂亮，不过也很放得开，跟周颖聊天比较多，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反而不跟周楚说话。 钱有方上去开香槟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着不说话。 只是没想到，钱有方这人心肠坏：“哎，我说，这一次的战争，咱周楚兄弟可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今日是英雄有了，美女在哪里呢？来个人啊！” 周楚闷笑，钱有方这家伙简直好队友！ 众人都很识趣，连忙起哄起来：“江大小姐也表示表示嘛……” 江晴雪平日里比谁都能玩儿，这时候竟然难为情起来，脸都红了，可是周楚也不搭把手：“我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周颖酒杯往她手里一塞，道：“我堂弟这人，一向是不显山不露水，如果没有晴雪你的帮忙，我们可不知道，这小子竟然还藏着那么多的本事……那话怎么说来着，美女配英雄，我们都知道你们俩之间的事情，这种时候了，你不上去鼓励周楚，我们可不依啊！” “不依不依不依！” 钱有方立刻开始带头起哄，周楚人都要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江晴雪接了酒，皱了皱鼻子，本来就跟周楚坐得很近，这会儿扭过头就磨牙，压低了声音道：“我今天就不该来。” “你不来，我怎么能看到你这么漂亮的模样？” 周楚也端了酒，同样低声暧昧地说着。 化了淡妆的女人，看得出为了今天的庆功宴打扮过，她头上的水钻夹子到脚下踩的水蓝色坡跟鞋，都透着一种难言的精致，女人是水做的，江晴雪的皮肤皮肤是用雪堆的，眼眸是用宝石刻的，一分一毫都带着一种造物者恩赐的感觉。 江晴雪也不知自己心下在感动什么，这种场合，两个人之间温情脉脉，完全不受外面人的影响。 说不喜欢这样的男人是假的，女人心底都有一个英雄美人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遇到她们的英雄。 可今天江晴雪遇到了，她起身，抬眼看着周楚，周楚也在周围人的起哄声之中站起来。 钱有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交杯酒！交杯酒！” “对，交杯酒，来一个！” “来一个！” 反正大家都有点喝多，这会儿说起话来也不拘束，怎么热烈怎么搞，转眼之间就喊了起来。 周楚斜眼睨江晴雪：“敢玩吗？” 问什么不好，你要问什么敢不敢？ 江晴雪嗤笑一声：“本小姐有什么不敢的？玩的就是心跳！” 她虽然心里觉得有些别扭，可对上周楚那戏谑眼神，顿时热血一上头，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结果话刚刚说出去，她就…… 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是，再说已经迟了。 橙黄琥珀色香槟酒，荡漾在高脚细酒杯里，弧度清浅，有一种难言的低调奢华，周楚动作轻缓，眼神也很沉稳，江晴雪似乎被他这一个端酒的动作给迷住了，竟然有些失神。 两个人手臂一交，便在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的闪光灯之中，饮尽杯中酒。 本以为这样就是结束了，谁想到楚翰那个经常玩的，竟然出了个馊主意：“打个kiss也不要紧啊！” “来来来来！” …… 彻底玩儿疯了！ 江晴雪已经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眩晕，只大着舌头道：“就知道你们要来激将法，我有什么不敢玩的？周楚……” 她叫了周楚一声，声音还有点大。 这会儿江晴雪似乎有点醉，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周楚还很清楚，就道：“怎么？” “你站好了。” 江晴雪转过身，面对着周楚，一拍他肩膀，大姐大派头十足。 周楚眉一挑，众人都安静了，等着看事态的发展。 周楚咳嗽一声，注视着她，道：“站好了。” “嗯……这还、还差不多……”江晴雪舌头有些大。 钱有方小声道：“刚刚我勾兑的酒，她好像喝了不少……” 周楚捡了桌上一只空酒杯就给钱有方扔过去：“你他娘的忒缺德啊！” 钱有方灵活接住，假装捂心口：“小的也没想到有这么凶残嘛……” 这牲口简直恶心巴拉的。 周楚还想教训他，没想到脸就已经被江晴雪被扳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接着江晴雪就已经亲上来了，有人“哇哦”地惊叫了一声，周楚被这妞给气笑了，结果一睁眼才发现，江晴雪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呢。 那一瞬间，周楚明白了过来，她根本就没喝醉呢，装的！ 心里一想，念头一动，周楚就已经明白了，大小姐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他索性跟着玩儿，直接把舌头伸进江晴雪的嘴里，加深这个吻，本来江晴雪是抹不开面子做戏，现在被周楚回吻住，直接一脚踩周楚脚上。 高跟鞋是女人永远的武器！ 周楚简直要龇牙咧嘴，可舍不得放开美味，于是细细品尝舔着咬着，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了一个法式深吻！ 酒意上头，大家都放开了，吻完了，江晴雪不甘心起来了，一转脸就道：“颖学姐不跟老钱来一个吗！” “喔——” 楚翰一脸夸张的表情，捅了捅自己身边的巫归：“同学，好像就咱俩孤家寡人啦……” 周颖嗤笑一声，回看钱有方一眼，道：“你们别开玩笑了，先喝酒喝酒……” 话没说完，江晴雪便直接一头趴桌上睡了。 钱有方表情带了几分黯然，终究还是没说话，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半，众人才你扶着我，我扶着你，走出大饭店，周楚刷卡结账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巫归。 巫归道：“这一顿不便宜吧？你……” “华联重工我已经清仓了，劝你也早点卖掉它，贪不得。” 周楚意味深长地说着，看一眼那边扶着人的钱有方跟周颖，他知道自己跟魏朝成这个赌约，有很大程度都依赖于那个情报，而现在看上去华联重工走势一片大好，可以说有很长远的升值空间，可巫归是行家里手，兴许能看出里面的猫腻也不一定。 巫归道：“我总觉得你不是瞎蒙的，你早知道华联重工会涨，但是你也对人说，股市有风险……你跟魏朝成的赌约只有七天，现在股市已经涨了三块，我宁愿相信你背后是有背景有消息的人，不然没有这样高的命中率。” 07年和08年的中国股市，简直是一台绞肉机，股民跳楼无数，巫归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 他很清楚股市带来的风险，也很清楚一个消息在股市里的重要性，拼的是眼光，胆量，还有气度，股市不仅仅是技术层面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心理战。 按理说，现在放弃持有华联重工非常不明智，指数都在上涨，并且异常疯狂，一下子走出了低谷，开始节节攀升。 如果抄底买进，在顶峰的时候卖出，便能实现利益最大化，然而多少人没能成功逃顶？ 以为股票会一升再升，升到多少就卖，结果有的时候，那股票转眼就急转直下了，一路跌啊跌，跌进山谷里，股民就此倾家荡产…… 巫归点了一根烟，有些轻松地笑了笑：“我跟你一样，今天已经清仓了。” 周楚一愣，看着巫归，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巫归的肩膀，想要说什么，最终没说出来，他只能递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接着两个人便一起出去，跟朋友们回去了。 饭店外面，江晴雪家里的司机已经来接人，周楚一点也不想把大小姐放回去，可是想想楼慧珍那边，终究还是没敢，只跟江晴雪告了别，这才各自散去。 巫归看了一眼周楚的背影，着实觉得这人高深莫测，可想想之前周楚警示过的种种话，又想起自己今天抛出去的华联重工，他不由得开始期待…… 到底明天股票，会怎么涨了…… 不过对周楚而言，所谓的股市风云早就过去了，他跟几个朋友一路闲聊，刚刚说到魏朝成。 钱有方道：“出了结果之后，他就没消息了，不知道……” 话音刚落，街上便出来了几个人，朝着周楚他们就冲过来，带着棍棒，一副打手模样。 “就是他们！” 带头那个手一指，立刻就要冲上来。 周楚心想，尼玛找个黑社会连台词都不换一句吗？每回都是这句你们累不累？ 钱有方眉头一皱，脸上笑容顿时没了，看着围上来的人，身体已经紧绷了下来。 后面一个大汉笑着上来，“穿蓝色衬衫的，条纹t恤，还有身材倍儿棒的女人，两个胖子……齐活儿，就是——” 这一瞬间，周楚的笑容扩大了：“胖大海，今儿你长进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煞星 卧槽！ 老子的眼珠子！ 谁给老子捡一捡！ 潘大海心说自己接个活儿不容易啊，听说这一回只是教训几个得罪了魏公子的学生，也不用打得多厉害，这还不容易吗？上一回遇到那个什么周什么楚，咳跟他们家老板结仇，那肯定也是道上混的，竟然是个内家高手，没道理这一回也碰上人吧？ 事不过三，潘大海就不相信自己那么倒霉，他消停了一段时间，终于碰上这个上门来的生意，酬金异常地高。 听说别家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接魏公子这个生意，可潘大海看见那么多钱，一下就眼红了起来，有钱不干是傻叉啊，所以他直接上了。 结果…… “当！” 手里的棍子掉在地上，潘大海手软啊，腿软啊，身子发软啊，头皮舌头连着整个人都在发麻啊…… 尼玛这是谁啊，这他妈不就是当初一口气干掉他们武馆几个人的死变态吗？ 哎哟我的娘，走哪儿都能遇到他，老子这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啊！ 听见周楚这春光灿烂的声音，潘大海哭都哭不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周爷爷，小的叫潘大海，不叫胖大海……” 这神一样的展开，让已经准备大杀一场的钱有方直接傻在了当场，然后下巴掉地上了。 巫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周颖跟楚翰却忽然已经有些麻木了，周楚这牲口的社交关系已经扩展到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次元，不就是认识个街头小混混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虽然这个街头小混混原来就是来打他们的…… 咳，算了，静观其变吧。 别说是周楚这边的人了，就是小混混们也完全没明白，一个上前道：“二师兄，咱们干他啊！” “干你老母！你行，你上啊！不行你瞎逼逼个屁！” 潘大海回头就把那小弟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有四个大汉也是瑟瑟发抖，看见周楚跟看见阎王爷一样。 尼玛，冤家路窄啊！ 他们这样认为，周楚何尝不这样以为？ 他双手一抱，“嗯哼”一声清了清嗓子，便问道：“今儿又是接了谁的活儿啊？我说潘大海，彭头儿才教训完你多久啊？你检讨写好了吗？这会儿又出来，当心老子打你小报告啊……” 潘大海狂擦冷汗：“大哥，你是大哥，你是我爷爷！我潘大海有眼不识泰山，接活儿的时候谁想到是您啊？要知道是您这样的煞星……啊不，是您这样的高手，我铁定夹着尾巴就走！” 路上不好说话，这街道上人虽然少，可周楚他们竟然被堵了个正着，可见一路上都有人盯着他们。 周楚回头看了一眼，只有钱有方是道上人，楚翰也就是纨绔子弟，周颖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 还正在考虑呢，巫归就站在一遍镇定道：“不如翰少这里先送颖姐回去，我们几个留下来聊聊？” 聊聊？ 潘大海真是想糊这个胖子一脸，说的尼玛这叫个什么话！ 聊聊？ 他们敢跟周楚聊聊？ 操！ 一转眼被打成傻叉还差不多！ 潘大海苦啊，都要成黄莲了；潘大海累啊，都要成个二皮脸了；潘大海冤啊，都他娘的六月飞雪成窦娥了！ “咱们有什么可聊的啊……” 潘大海还想挣扎挣扎，自己带了一拨人来，这尼玛无功而返也就算了，别到时候都缺胳膊断腿儿地回去，那可不好办。 只可惜，周楚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会儿很和善地跟他笑笑：“右边这个，我朋友，混道上的怕是认识他吧？” 潘大海看了一眼，眼皮子一跳，连忙道：“认识认识，财神爷家的小财神，失敬失敬！” 钱有方名字叫钱有方，一家子姓钱，老爹叫被道上叫财神，来钱手段一流，钱有方则被成为“小财神爷”，这些都没跟周楚说过，这会儿倒是被个外人抖落出来，顿时冷笑了一声：“老子是什么身份要你多嘴！” 巫归挑眉，忽然觉得有意思起来，他这人就是脑子很厉害，这会儿看戏不说话。 周楚倒对钱有方的身份没什么惊讶，当初辉煌酒店的那个费叔，周楚可还记得很清楚，钱有方老子还在监狱里，可外头的生意没有垮，再想想钱有方诡秘的行踪，要说手底下没什么活儿，周楚也不信啊。 不过现在谈论这些没意思，他又一指左边的巫归，道：“也是我朋友，叫老鬼就成。” 巫归笑呵呵地，抬手给潘大海打了打招呼。 潘大海这会儿可不敢小瞧周楚，之前周楚一挑五的场面，现在想起来还背心里流冷汗呢。回到武馆之后，潘大海叫了内门的师兄来看，结果师兄脸色铁青地走了，似乎拿了视频去找师傅，师傅叫他去盘问过，问了周楚的情况，说这人整个武馆都对付不了。 从那以后，潘大海就把周楚这个人划入了完全不敢招惹的一列里。 周楚不是寻常人，周楚的一个兄弟是小财神爷，尼玛另一个兄弟又是个什么人啊？ 瞧瞧人家这笑容，简直是要吓尿个人啊！ 潘大海人都要抖成筛糠了，哪里敢叫老鬼，只规规矩矩喊了一声：“鬼哥好。” 周楚气笑了：“叫你的人滚吧，出来咱们喝个酒。” 后面跟来的打手先前不明白，看了现在潘大海那巴结讨好又害怕的模样，哪里不知道这里撞上的几位爷是铁板？所以潘大海回头递了个眼色叫他们滚的时候，他们撤退的速度能够与光媲美！ 潘大海无语了一阵：草泥马跑这么快，都没说给老子留个人！ 周楚也对潘大海没什么敌意，只轻轻松松道：“你也别担心了，我跟你没仇没怨，进来聊聊天而已，走吧，刚光喝了一肚子的酒……哎，有火锅店……” 得，你妈一转眼四个人直接的坐进了火锅店吃火锅了。 可怜潘大海一个江苏来的人，吃不下这玩意儿啊，可周楚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吃辣算什么本事？ 结果一吃，一张嘴直接吃成了两根腊肠。 三杯酒下肚，热量也活动开，钱有方阴沉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上次找周楚麻烦的那个，不过现在完全被周楚给搞定，看上去咳挺靠谱儿，所以钱有方也没插嘴了。巫归更是一进来就只管着吃，看周楚跟潘大海你来我往地二锅头的哥俩好啊。 刚下锅一盘猪里脊，周楚拿着筷子就问了：“这回还好是遇见你，不然大街上不知道要横尸多少呢……” 潘大海一听，手抖了一下，猪里脊就滑进汤里去了。 他抬头看周楚笑得和善，却不是不知道周楚这一句的意思。 要今天来的是别的不长眼的，只怕早就被周楚几手内家功夫给干趴下了，“横尸满街”可不是说笑。 他也识趣，只道：“您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潘大海也知道您是个厉害人，深藏不露的。说句实在话，咱们惹不起您，只盼着您高抬贵手，把咱们放上一放……” 到底都是下面办事的，周楚也不会为难。 他周楚就是个花架子，外头好看，不过扯起虎皮大旗来，能唬住的人还不少，现在他看上去就是个高手。 周楚道：“别的我懒得管，我只问，谁叫你们来的，说说吧。” “这……” 潘大海顿时为难了起来，他虽然知道周楚肯定要问，可等着周楚问了，他又犹豫起来。 道上的规矩是不说，可…… “你不说的话，道上还有别的规矩伺候你。” 钱有方在旁边阴森森地龇牙，补了这么一句。 逼问有逼问的手段，想要拿什么规矩来糊弄他们？下辈子吧。 钱有方见过的世面大了去了，这会儿一句话就拆了潘大海。 潘大海头皮都发麻了，道上说什么兄弟义气，还是酒肉朋友居多，该捅谁的时候就捅谁，背叛不背叛也只是看利益够不够大，可是对着周楚……潘大海始终觉得，管你周楚怎么有本事，就算是跟财神爷的儿子交好，那也没用。现在钱家这里是下坡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这骆驼已经死了啊！要在魏朝成跟周楚之间选，潘大海觉得怎么也该选魏朝成，但对着周楚，这话…… 实在不敢说。 周楚这人长得很有欺骗性，他给潘大海倒了一杯酒：“你们家武馆叫什么名字啊？” 上一回李小龙帮了他，提了个要求：踢馆。 周楚这会儿想起来，干脆顺便威胁威胁潘大海。 果然，潘大海一听就起了警惕：“您这是什么意思……” “高手寂寞，我以前不是这一片儿的，现在对京城这边的武馆情况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想要去……拜会拜会。”周楚笑眯眯，看潘大海点了点头，似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于是又轻飘飘补一句，“拜会拜会，打打架，踢踢馆，砸砸招牌什么的，都不错呢。” “咕咚”一声，潘大海整个人都被吓得掉地上去了。 他哀嚎了一声，哭都哭不出来了。 钱有方一把把潘大海捞起来，道：“坐稳了。” 周楚淡淡问道：“说不说？” 要周楚真的去踢馆了，潘大海哪里赔得起啊？他可知道内门的凶险，这会儿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前后都是个死！ 长痛不如短痛！ 第一百七十一章身份背景 最近大概是办事儿都没看过黄历，魏朝成少见地迷信了起来，想起今年过年的时候，大昭寺有位大师说了，今年流年不利，要小心着一些。 没想到，今年竟然真的撞了小人。 他想想也没觉得江晴雪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娘们儿吗？有什么了不起？ 好吧，这关乎男人的面子问题。 本以为不过就是个臭小子，哪里能想到翻出那么大的浪花来？ 这一次真是阴沟里翻船，倒霉透顶了。 周楚留在论坛上那一句话，简直让魏朝成的脸面丢尽了，看上去还是周楚大方，周楚大度，只因为成王败寇，周楚说什么都是能耐的。活该他魏朝成倒霉！踢到铁板，就是自己如今这个下场。 他老子魏建国，早几百年就教育过他了，做事呢，你要小心，前面看着，后面也要想着，别拿着中间你就开始跑。 经过这一件事之后，魏朝成也开始反思自己，可是左右这一口气是咽不下的。 他昨天给认识的人打了电话，让人抱着钱去请，死活要教训教训周楚。 本身是书香门第出来，他爸妈都是文明人，也一直教育他办事儿要文明，不动武的就别动武，省得人说自己粗鲁。 可是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动武就动武了，就算他这一回翻了船，也要周楚好看。 看着论坛上那些狂刷“魏朝成滚出京华大学”等话的人，魏朝成就气不打一处来，越发狠了心，想着自己不好过。别人也不能好过了，论坛上的舆论早已经不受魏朝成的掌控，更不要说还有什么各大媒体。 他抽空给陈教授打个电话，可陈教授没接，到底那边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论文获奖，还是国家级的，原本就是倍儿有面子的事情，如今面临造假，要牵连起来…… 一想到这些，魏朝成就更恨周楚了。 偏偏前些天叫人拿钱。都找不到能接活儿的人，那些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说是周楚，原本谈好的价钱，竟然都拒绝了。 还有的人已经收了钱。隔天上门来，竟然把钱给退回去。 魏朝成问过，死活不知道里面又什么猫腻，难道周楚还是个背后有什么背景的？ 所以最后一回，他只叫人跟踪了一下，没说到底是什么人，也没说什么身份背景，只说穿着。让人到了地方去堵人，逮着就打，打完便跑就成。这一回。果然成了事儿，那个道上绰号叫“胖大海”的，接了活儿，今天晚上应该在干活儿了。 魏朝成走在阳台上，看了看京城繁华的夜景，想着自己如今人人喊打的局面。表情便忍不住狰狞了起来。 划开手机屏幕，魏朝成给江晴雪发了一条短信：臭娘们儿。你敢跟周楚和齐活儿来整我，有你好看的。等着吧。 这就是活生生的威胁了，江晴雪那边是什么反应，魏朝成也管不着。 他自认为家里有背景，什么商人，又有多厉害？政府一道新规定下来，还不是只有跪下的份儿？ 自古，商不与官斗。 魏朝成发完了消息，便对着手机冷笑。 眼看着时间渐渐到了十二点，魏朝成等候已久的消息，终于过来了。 “事情办好了？” “办事儿？”潘大海那边人都要疯了，“我说魏公子，咱们都知道您有背景，但是也没有你这样坑我的啊！刚刚我在路上堵了人，结果你妈才知道那是周楚啊！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狠人啊，一个人干翻过我五个人的！咱办事儿能靠谱一点不？” 其实潘大海是个墙头草一样的人，一向是谁有权势，就往谁的身边巴结。 可这一次，事情是真的闹大了。 他当时被周楚从火锅店吓出来，想着还是留个面子，以后大家见面也给个人情什么的，所以破天荒自己掏腰包结了账，还顺手给了服务员小费，现在想想简直是老天眷顾他！你妈要不是之前就知道周楚是个狠人，现在他潘大海指不定在哪个旮旯躺着呢！ 魏朝成这边还是不明白啊，“周楚不就是个小混混吗？你们收了钱，能不办事儿？他祖上三代我都查过了，有个屁的背景！你们别办砸了事儿，还给我找借口！” “我呸！你查他祖上三代有个屁用！” 潘大海原本还想好好跟魏朝成说说，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没有说不办事儿的道理，可你现在这是个什么态度？ 这里简直是新仇旧恨加起来，潘大海怒从心起：“你他妈这辈子也就是个没眼力见儿的了！我就问问你魏公子，你之前是不是叫人抱着钱去请人做掉周楚？结果呢？没人接你的活儿吧？你还请过我们武馆这边外头大师兄，我大师兄是不是拒绝了你？！一想起这个来，我他妈就忍不住想说一句：魏公子，做人要看良心。” 魏朝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憋着了，竟然没反驳出一句话来。 潘大海冷笑：“我胖大海，出了名的混子，只有我糊弄人家，没有人家糊弄我的。您自己个儿想想，为什么你之前抱着钱，都没能请到人？你以为周楚没点依仗，就敢跟你抬杠？老子告诉你，周楚背后有人呢！道上下了死口，谁要敢接周楚这个活儿，回去剁手！妈的，老子有几只手能给人剁啊！” 他刚刚回到武馆，就被自家大师兄揪着骂了一顿，说他还好没闯下大祸，不然明儿个横尸街头都是有可能的。 “你别跟我说这么多，你收了我的钱，就该给我办事！” 魏朝成这已经是新换的手机了，差点又要砸掉。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根本不明白潘大海是个什么意思，可想想竟然觉得很玄乎。 据他所知，周楚也就认识一个钱有方，最近钱家整个堂口上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现在道上头把交椅换成了冯远的人，个个都跟之钱家有仇，没道理不接这活儿啊！ 周楚简直石头缝里蹦出来，见了鬼了不成？ 听着潘大海这意思，这生意像是没做成？ 那他要怎么办？！ “胖大海，你别跟老子七里八里的。信你才有鬼了。你就说周楚你到底收拾了没有？！这活儿干不成，之前的十万块还要叫你给老子吐出来！” “去你娘的，老子缺你这十万啊！你只管抱着钱去求人吧，看看道上哪个傻叉接你的活儿！” 这一回是阎王爷的催命无常都到了跟前儿，潘大海也不敢拿大。早日解决了魏朝成这样的祸患，才是正理儿，这回是他没注意，接了收拾周楚这个活儿，如果不快点处理干净，表明态度，后面可就麻烦了。 潘大海道：“钱，老子一分钱不要你的。现在已经打回你卡里了。我这里，奉劝您一句，乖乖夹着尾巴做人吧。也不要钱。卖个消息给你，道上主子已经发了话，但凡是你的活儿，都不接，收拾你的活儿，可以接。好自为之吧！” 说完。潘大海就挂了电话。 以后要把招子放亮，出了什么事情。谁又担待得起？ 魏朝成这一回，是要跌了。 看周楚的样子。也不是要善了，现在一想起那什么“温酒斩华雄”，潘大海就腿抖得厉害。 他又想起上头人下的死令，狠狠摸了一把脖子窝，全是冷汗。 现在魏朝成怎么办，那已经跟潘大海无关了。 狗急跳墙，原本也是个烂招。 可魏朝成万万想不到，周楚这一道墙，太高，高得让人仰望，以至于这急了的狗一转眼就撞死在墙头上！ 他心里慌得厉害，终于还是决定给自己老爹打个电话，报备报备这件事，只是…… 周楚已经被他给惹怒了，终于还是把最后的杀手锏给甩了出来。 表面上，周楚已经大度地把这件事给揭过去，可暗地里魏朝成搞了小动作，周楚也不可能白白被人找上门来一回。 他天生睚眦必报的性格，能报复不报复的都是傻逼。 沃兹涅克这一回帮忙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大高兴，周楚老是把他这一把牛刀用来杀鸡，沃兹涅克憋屈啊！ 上次是搞定人家一个美女的电脑，这一回连美女都没了，换成了个臭男人，还是连“小人”都称不上的人渣玩意儿，沃兹涅克觉得自己是真的倒了霉啊！不过好歹前面还有一个条件引诱着，沃兹涅克一面说：“你要记得，以后眼光要放长远一点，走出中国，飞出亚太，冲向全世界……” 周楚一边入侵，一边脑电波跟沃兹涅克交流：“下一步，我是不是要面对银河系，征服星辰大海？” 沃兹涅克：“……” 得了，不贫了，转眼之间所有的活儿已经搞定了。 周楚直接用代理注册了一个小号，换了中国最大的八卦论坛“涯叔”，发了一条帖子。 《详情实录，绝密开扒！一个官二代的艳丽生活！》 绝对吸引眼球的标题啊，周楚镇楼图就上去了几张x照门，一水儿的资料抖落上去，做完这一切，周楚就直接除去了代理服务器，下了线，就当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去八过这些东西。 第二天早上起来，局势已经完全转变。 本来周楚跟魏朝成的事情，虽然还有不少人关注，但是因为周楚的大度，这件事算是有了一个结果，只是学术界专家团队这边还对周楚保有相当的关注度而已。 可谁也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魏朝成再次跌倒，无数人喜大普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黑幕之事 有时候，倒霉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魏朝成自打踢中周楚，整个人连格调都降低了。 天底下雪中送炭的人很少，落井下石的却很多，比如现在。 不知道是什么知情人，竟然在号称全球最大的天涯论坛上发布了这个帖子，实况开富二代的生活，并且有大量的图片文字资料，甚至还有人际交往的关系，暗箱操作的细节。 比如什么论文获奖给多少钱啊，代写论文给多少钱啊，雇佣水军一条帖子给多少，删帖又是多少…… 不用说，这个被扒皮的人，自然是魏朝成。 自从魏朝成倒霉之后，不知道多少人看他不顺眼，这会儿有什么黑料抖什么黑料，不管是谁都要来插一脚。 这个论坛可比一个学校的论坛有更大的影响力，来往的人员也更加复杂。 帖子一出，点击率就迅速飙升，更有人把京华大学论坛上的事情朝着这边搬，一时之间又是一轮炒作起来。 魏朝成有本事在京华大学论坛删帖，可这样的地方是捂不住的，就是他老子来了也不一定能压得住。 这一回，魏朝成是真的栽了个彻底。 上面有他跟人玩双飞的照片，还有什么大半夜逛鸭店，什么料黑，什么料就有。 甚至，还有一些酒店监控视频的资料，也被人调取出来。 最棘手的，竟然还有魏朝成贿赂王导员，让王导员给周楚使绊子，甚至还有金融学辩论会之中的种种黑幕！ 疯了！ 就是京华大学的人也完全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有知道这一切的一天！ 这简直是公然丢大学的脸，前面也只是有人怀疑，这里面有黑幕，可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哪里想到竟然会出这样大的事情。反倒是在另外一个论坛，把魏朝成这个人从头到尾地起底扒了个干净！ 公然用金钱干扰公正，用金钱收买学识，甚至为自己铺路！ 有钱了不起？ 有权了不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在庞大的公众舆论压力面前，还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捂得住。 这一回。魏朝成在看到帖子的那一瞬间，已经完全兴不起抵抗心思，他脑袋里简直是一片乱麻，也根本不知道到底这些东西是谁调出来的。 这会儿，他脑子里只有一句话。昨天打电话的时候，那个潘大海劝告他的…… 周楚，是个狠人，硬茬子。 万千的痛恨，都没来得及爆发出来，魏朝成眼前一黑，竟然晕倒了过去！ 然而周楚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兴趣再关注魏朝成了，等着魏公子的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场惨败罢了。 当年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痛苦吧？ 不过唯一的意外之喜，可能算是王导员跟魏朝成之间的受贿和贿赂关系。一个是有钱有势，所有人都舔上来巴结。一个是对魏朝成来说有用，并且想要一个人来帮助自己。所以最开始，这两个人便是捆绑在一起的。 王导员原先就不大待见周楚这学生，有了魏朝成的事情之后，更是要把周楚往死里坑。 周楚已经把之前的一段录音发给了吴振云，现在又爆出这样的事情来。想必这个王导员也留不了多久了。 一个个跟自己作对的人，都要这样倒下去。周楚能不高兴吗？ 现在他是一战成名，几乎整个京城高校都知道有周楚这么个人了。至于他发出来的那些学术性的论文，果然也引起了无数教授的重视和注意，就连跟历史学院关系不大好的经济金融都有人来问周楚。 “周楚同学有没有进修考研的打算？” “那什么，是周楚同学吧？按照学校的规定，下学期就能进行双学位的报考……” “啊是没这个意思吗……” 不知道是谁把周楚的电话号码给卖了出去，也可能是这些人看了学生资料，一个个都跟周楚打电话过来。 整个一天，周楚这电话就没停过响，他一拍自己的额头，觉得人生未免太黑暗。 钱有方整个人都要笑死了：“你他娘的现在成了大忙人啊！我问你，那个什么天涯论坛上的爆料……” “什么爆料？” 周楚眉头一皱，一副自己完全不知情的白痴模样。 钱有方把眼皮一翻，就知道周楚又在装：“你敢说这些不是你干的？我印象之中，只有你小子喜欢痛打落水狗，还打得这么畅快淋漓……他娘啊，我都不知道魏朝成这人竟然会玩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论坛上可是还有不少图片的，看得人一阵唏嘘感叹，可有人也慢慢想起这背后的事情。 周楚是有实力，毕竟那是学识上的，没道理魏朝成这些东西也能被周楚给深挖出来，要仔细想想，说不定是魏朝成老子的政敌搞的鬼呢？ 原本这样想，才是最有可能的，就是说魏朝成墙倒众人推，也比说周楚导演策划了这件事要靠谱许多。 可钱有方就是觉得这件事跟周楚脱不了干系。 尼玛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们前半夜庆功遇见潘大海回来，第二天魏朝成就出事了。 他可还记得，当时的周楚是个什么表情。 要说这厮没使坏，现在还一副平和的表情，杀了钱有方他也不信啊！ 可是多番试探，周楚还是那淡淡模样，就一句话：“我这不是还没想出怎么对付他吗？你想想，我有什么本事能对付他啊？他的资料被人搜集得这么齐全，不定是进行了什么人肉搜索。前面我已经放话了，不为难他，怎么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因为你丫就是这么下作的人啊！ 钱有方简直被周楚一脸的正义表情给郁闷得吐血，他手指着周楚半天，终于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周楚换了一身衣裳，亲切地拍了拍钱有方的肩膀，道：“我出去约会了，有什么事情打我的电话啊。” 说完，周楚整个人就显出几分光彩照人来，尤其是在对着还打光棍的兄弟的时候，这种光彩照人便格外显眼。 大出一回风头，江晴雪那边的事情搞定一半，周楚别提多高兴了。 钱有方自然知道这牲口在想什么，连忙道：“滚滚滚滚……都尼玛炫耀党！” “老钱你还是早点去追我堂姐吧，拜拜啦！” 周楚好死不死终于滚出去了，他简直有些笑不可遏，等到出了宿舍楼，才给江晴雪打了个电话。 昨天那妞其实没喝多，接电话这会儿也清醒得很。 “出来……见个面？” “好啊……不过，在哪里见啊？” 江晴雪其实还没怎么谈过恋爱，原本嘻嘻闹闹跟周楚混在了一起，这会儿关系确立起来了，又觉得完全不适应起来，反倒是踌躇犹豫。 她这一问，倒是把周楚给问住了。 绮梦仙子这个专业的恋爱顾问连忙蹦出来：“能够显示你才华的地方！现在你们刚刚确立这样的关系，你必须加深你具有魅力的情圣的给人的印象，树立起自己的形象来！赶紧的……” 周楚简直差点要给绮梦仙子跪下，约会还要什么才华？ 快想想，女人一般喜欢去什么地方？ 尤其是约会什么的…… 烛光晚餐已经跟宁馨去过了，摩天轮他也能跟江晴雪搞成煞风景的地方，看电影，吃爆米花？ 呵呵…… 这也太没格调了吧？ 音乐会？ 周楚想了想自己上次去听什么歌剧的情形…… 啧，简直一把辛酸泪，还好没有被当时的安梅梅给瞧见…… “我忽然发现我其实是很没情调的一个男人啊……” 周楚自语了一句。 “嗯？”那边江晴雪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有些奇怪，听了却噗嗤一笑，“你不是什么都能玩得转吗？” “这还能有假？当然玩得转了。” 周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笑，他瞪一眼绮梦仙子，绮梦仙子似笑非笑看他，示意他赶快将人搞定。 尼玛，好不容易盼来的约会，这忽然之间是要闹个什么劲儿啊？ 周楚可不想约会泡汤，正在为难的时候，忽然无数百元大钞从天而降！ ……好吧，看错了，是无数宣传单从天而降。 “哗啦啦……” 周楚被扔了满头满脸，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宣传单给抓下来，抬头便朝着宿舍楼上大骂：“谁他娘的这么没有公德心？懂不懂什么叫做精神文明建设啊！你这样简直丢咱们京华大学的脸！谁干的，站出来！哥我保证不打死你！” 干嚎了一阵，没人。 得，晦气。 整栋宿舍楼死寂死寂。 超市大批发啦，某某理发店大减价了，某某蛋糕房开业大酬宾啦…… 周楚看得叹了一口气。 江晴雪那边捂着嘴笑，约莫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声音里也含着笑意：“怎么了？” “啊？没怎么啊。” 周楚才不会说这么丢脸的事情，他正要走，不过忽然脚一抬，看见了下面一张宣传单，想起绮梦仙子的话，再一看宣传单，于是眉头一抬，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有主意了。 “今天在华艺古玩城有一场画展，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想要去看看，要不咱们去那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层次的含义? 华艺古玩城靠近西琉璃厂，算是京城比较有名的几个古玩城之一，有的画展除了在各大创展中心图书馆之外，还会在一些古玩城展出，规格大小全部看主办方。 以前在华艺古玩城办画展的，大多都是个人书画展，可这一次的主办单位竟然是京城市画联、书法协会，甚至后面还有一个中国画院，整个画展的规格似乎一下就拔了上去。 这一场书画展有个名字，叫“大观”。 周楚乍一看，立刻想起了红楼梦，不过想想这应该跟红楼没什么关系吧？ “大观”这一个词，意思可多了。 别的不说，周楚的绘画技能现在即便没满点，还跟唐伯虎有一定的差距，可至少跟当代一些所谓的“大师”相比，周楚的水平也算是佼佼者。 尤其是当初江晴雪见识过周楚绘画的本事，理所当然地，这里就成为周楚约会装逼的首选了。 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周楚岂能不高兴？ 江晴雪对书画艺术也有一定的了解，这会儿听见画展，也来了兴趣：“画展？你说是在华艺古玩城，是那个大观画展吗？” “你怎么知道？” 周楚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江晴雪竟然一口报出了画展的名字。 江晴雪顿时一副无奈的口气：“你忘记我父亲是干什么的了吗？我爸下面还有几个学生，前几天也给了我两张入场门票，书画界的人士似乎都会去转转。这一次虽然只是在古玩城展出，可却是实实在在的高规格。不过你知道。画展这东西……” “知道。”周楚笑着接话，“阳春白雪，曲高和寡，与其占个大地方又没人来看，还不如就在小地方自娱自乐？” “一半对。一半不对喽。” 江晴雪那边也开始收拾了，如果以去画展为理由，楼慧珍那边怎么也不可能拦着，这可是一个好去处。 她继续道：“书画艺术可不是自娱自乐，好的画作直击心灵。酒香不怕巷子深……因为这一次有名家画作展出，所以我估计来的人还不少。不过……的确是搞收藏的人比较多就是了。” 她那边的消息。明显比周楚要全。 这边说了几句，两个人就挂断了电话。 江晴雪踩了高跟鞋，挂了个手袋在小臂上，一边将手机往手袋里放，一边对坐在下面客厅里的楼慧珍道：“妈。我约了朋友看画展去，回头有事再跟您打电话。” 楼慧珍看着手里的报告单，还拧着眉头，乍一看江晴雪打扮好，一副立刻就要出门的样子，反倒是惊诧不少：“你竟然去看画展？” 手里还捏着几张入场券呢，江晴雪抬手就晃了晃，笑得可爱：“我爸不是常说我不关心他吗？前一阵师兄们也说了。这回他们也有画作展出，我好歹去捧个场，别让他们弱了气势。” “你知道就好。现在也知道体恤你爸，看他叨咕你多少次了，要教你画画，你偏偏不肯，这会儿终于殷勤起来了……” 楼慧珍絮絮叨叨还想说些什么，可江晴雪想起周楚。还有些赶时间，忙摆了摆手：“妈。你也别对我抱什么希望了，你知道我对我爸那些不感兴趣。要我继承他什么希望……还是算了吧，哎，您别说了，我这里赶时间呢，妈我走了。” 说完，便连忙溜了出去。 后面楼慧珍眼神闪了闪，心里冒出些奇怪的念头来。 打扮得这样精致，也不像是要去见普通朋友啊。 江晴雪认识的人，楼慧珍也都知道，什么楚翰之类的，家里虽然搞收藏，可他们本人对此是一点也不热衷，更别说拉着江晴雪一起去看什么画展了。 有猫腻…… 楼慧珍何等精明的人？ 她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打了一个：“老江，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不说你疼你女儿，你女儿不疼你吗？我啊，刚刚看见晴雪，拿着几张入场券说要去看画展，我记得这是你们画院那边主持的吧？今天她可是要去的。” 那边的江院长着实没想到，江晴雪竟然忽然也对这一口喜欢上了？ “哎哟，难不成我女儿忽然开窍，决定继承我的志向，要跟着我混了？哈哈，好，好！” 江院长大笑一声，心头火热，以晴雪的聪明，只怕很快就能上道啊。 原本他跟楼慧珍，一个是文化人，臭老九啊；一个是生意人，走资派啊。这俩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可他们就一个女儿。 偏偏江晴雪从小被惯出个大小姐脾气来，他们也舍不得逼她，打小就是楼慧珍这里怂恿着女儿，要她好好学着管理公司，就连专业都是朝着这边走的。作为一家三口之中的一员，江院长心里这个憋屈啊，可又插不上话。 每次想要哄着女儿在书画上面进修，必定招来楼慧珍的白眼。 眼看着自己女儿在铜臭味之中越走越远，老江心里这着急得很啊，收了几个徒弟学生，那毕竟也只是徒弟学生，跟他女儿是不一样的。 今天楼慧珍打电话来，江院长都没想到，简直乐得一张脸都要笑开花。 他跟楼慧珍说完，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左挑右挑，还是这中山装合适，体面得很，江院长换好衣服之后，便直接去画院那边，画展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筹备，他主持着大局呢。 江晴雪这边出去，却是在街口上碰头，琉璃厂经过多年的变迁，如今还是现在京城里最鱼龙混杂的古玩交易市场。 市井之气，扑面而来。 周楚见到江晴雪，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很快走了过来。自然得揽住他胳膊，“今天你可是沾了我的光，我连入场券都有了。” 说着，她拿出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入场券。 周楚一看，愣了一下。肚子里转着的夸奖江晴雪的话全都被塞了回去，“怎么你的入场券跟我的不一样？” 怎么说，约会也不能迟到，周楚更是早早就到了地方来等江晴雪，所以也早就领了入场券，却没想到自己的入场券。跟江晴雪的有些差距。 周楚一摸，拿出两张入场券来，是绿色的底色，设计挺古风。 可再一看江晴雪那张，竟然是黑白设计。墨韵山水，颇有一种书香气散开。 很明显，江晴雪这要高档得多啊！ 对着周楚这思索的目光，江晴雪一扬眉，有些得意：“怎么样？知道我厉害了吧？天底下就没有本小姐办不到的事情，来，赏你的，跟我进去吧。” “这入场券跟入场券还有区别不成？” 周楚是没想明白。 他只是会绘画。对这些书画圈子里的事情了解毕竟少。 就像是看电影和听歌剧，都要普通席位和贵宾席位一样，画展其实也有这种情况。 尤其是现在这一场画展。在古玩城举行的高规格画展，还有中国画院的参与，可想而知，也许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江晴雪很自然回头对他解释：“你手里拿的就是他们寻常人领的票，能在一楼二楼展厅观看，不过三楼还有业内人士的聚会和小型画展。算是一个小型行业交流会，拿着黑白卷的才能入场喽……还有内展厅。里面的珍品都是个人收藏，行业内部交流。没关系进不去。” “所以啊，闹了半天，你还是个关系户。” 周楚抬了手指刮了她琼鼻一下，笑得促狭。 “我就是关系户啊，大大的关系户！”江晴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得意表情，直接凭票入场，一楼展厅里的人竟然还不少。 以前周楚不曾来过这样的场合，按理说会有些惧怕，可没想到站在这里看见这么多的书画作品的一刹那，他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俯视心态。 书画作品，有的并非很出色，只是因为人和时代以及当时的大背景，才显得格外有名，单说技巧…… 周楚与江晴雪仔细地看着，也慢慢地评判。 裱起来的画框里，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驴》。 驴的脑袋前面一尺的地方挂了一个灰色的小袋子，背后拉着小车，更后面是长长的山道。 周楚忽然眼前一亮：“这驴画得挺传神啊！” 江晴雪一头雾水：“怎么个传神法？” “蠢啊。” 周楚暗笑，暧昧看着江晴雪。 江晴雪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骂她呢！ “好啊，你这不是骂我呢吗？” 江晴雪抬手就想要掐他，奈何周楚跑太快，让她掐了个空。 两手往那纤细的腰上一放，江晴雪摆出个堪称妖娆的姿态，微微一笑道：“过来。” 一缩脖子，周楚一副怕怕的模样，还是过来了：“男子汉大丈夫，让你掐个够，女人就是小气！” 两个人说话还是压低了声音，可气氛相当和谐。 江晴雪一把死死拧住周楚腰上一块肉，咬牙切齿：“小气给你看！” 疼疼疼！ 周楚强忍住，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不过架不住江晴雪下手黑，他想着这一块就要青了，连忙转移话题：“这画很有意思啊，笔法也老道，不知道是哪一位……” 一看，下面有一行作品画家介绍。 吕征，著名画家，中国画院成员，作品《驴》，画于…… “这是我爸的弟子，很厉害一个人……” 江晴雪刚指着那名字说了一句，便听见背后一声轻笑：“我莫不是看错了，竟然瞧见江晴雪小姐来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咦？” 吕征今天也是帮着来处理事情的，正好也有他的画展出，可他抬头这么一看：江晴雪在，旁边这个小子，不就是他找了许久的周楚吗？ 有意思！ 面对着忽然之间眼睛都发亮的眼镜青年，周楚手指一敲自己太阳穴：“这位先生……有些面熟啊……” 这不是画室那个老板吗？ 哟，世界还真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画室之语 吕征这时候觉得有些意思了，他一直很有找周楚聊聊的心思，可因为手里一直有事情忙，所以也还没来得及，再加上京华大学那边的青年书画作品竞赛的事情还堆着，他一直觉得周楚既然给中国画院这边投稿了，就一定会去参加相关的比赛。 结果没想到，在那一幅《虾戏图》之后，周楚确实回复说，期待以后的合作，可再也没有什么作品拿上来。 对周楚，吕征一直摸不清。 说他厉害吧，的确，这个年纪有这样的绘画技能堪称一流；可是这样的厉害，似乎非常不稳定，并且画风多变。一想到自己曾见过的一幅《高山流水》和《虾戏图》之间的差距，吕征这心思怎么琢磨怎么不是味儿。 现在竟然看见周楚跟江晴雪小师妹在一块儿，这可不得了啊！ 这俩人之间竟然还是有那什么关系的？ 听见周楚说“面熟”两个字，吕征嘴角抽搐了一下：“是面熟啊，我倒是把您的名号给打听了清楚，小兄弟师从何人啊？” 这还问起师承来了？ 周楚心说不就是当初唐伯虎画了一幅《高山流水》吗？这人竟然似乎还惦记上自己了？他还知道自己是谁？可周楚不知道他是谁啊。只知道这一位叫什么名字，别的啥也不清楚。 “师承这事儿，恕小子不能相告，倒是您……” 他做出一幅很迷惑的表情，又看了一眼江晴雪。 江晴雪更没想到吕征竟然还认识周楚，反倒是更奇怪：“等等，吕师兄。你跟周楚这是……” 吕征叹了口气，心想高手在民间这话，指不定还真不假，就有那些个性情古怪的老头子一点也不想出来现风头，毕竟丹青这种事。除了要技巧，还非常考验灵性。现在有的书画大家，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虽然技法还在，可画出来的东西便逐渐俗不可耐。 若那一幅《高山流水》图真是周楚画的，不消说。这人是个非常有“灵性”的。 暂时没管周楚这边的师承，吕征解释了一下自己跟周楚之间的事情，也好让周楚明白一下，毕竟对方不一定知道他们画院这边也在关注他。 “大概是在两个月以前了，周楚同学在我的画室画过一幅画。我见了便惊为天人。当时也很想联系他来着，不过毕竟有些冒昧，所以暂时压下来了。小师妹也知道，我还在老师的画院那边做着事，是成员，结果不久之前，画院的官网上就有人发了一幅《虾戏图》……” 听到这里，江晴雪忽然打了个响指。颇为帅气；“就是上一期《中国书画》杂志上的封底图吗？我也看过。” 那时候，还是在辩论会上呢，也就是几天之前的事情。 这本杂志的销量并不大好。江晴雪更是平时看都不看一眼，她竟然知道，让吕征有些没想到。 吕征笑着道：“看样子老师是可以放心了，没想到小师妹真的似乎对书画感兴趣起来了。” 江晴雪一听见什么书画就头疼，暗地里翻了白眼，周楚也听笑了。大概是吕征误会什么了吧？ 其实吕征自己也不过是玩笑一句，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周楚：“所以在这件事之后。我看见了那边给的资料，基本证实了你就是当初在我画室里作画的那一个。说句实在话……小兄弟是个人才，我们都对你很感兴趣。” 说话的时候，别抬眼镜啊哥们儿！ 周楚感觉出了那种恍如实质的探询，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子才疏学浅，不过随便提笔画画罢了，吕老师何必在意呢？” “哈哈，你实在是谦虚得很啊……” 吕征面上笑得开怀，心里早把周楚骂成了个孙子，行内谦虚是要有个度的，谁不知道谁的水准？难保你今天被夸之前跟旁人对比过，自谦过头，让那些更不如你的人怎么才好？这周楚…… 简直了！ 只是这人有才是真的，吕征毕竟还是个老师，也有惜才之心，他算是颇得江院长的真传，不管是风度还是品行，更或者是画技。 江晴雪来回打量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了后面那一幅画上：“我就在想，这一幅画，到底是谁能构思出来，见到吕师兄我这才想起来，现在我爸底下几个徒弟，也就师兄最厉害了。” 江院长家学渊源都很传统，在这展览厅里听着两个人对话，相互称什么“师兄”“师妹”，竟然也不觉得别扭。 周楚暗道奇怪，却没想转眼之间吕征跟江晴雪聊了几句，话题又回到他的身上。 “我听说最近周楚同学在学院里也挺出名，虽然具体的事情经过我也不了解，不过感觉你也是不怕事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在京华大学举行的青年艺术杯书画作品竞赛？我们这个活动，也是挂着画院筹办的名头的，如果拿奖……” 后面的眼神一下变成了“你懂得”。 周楚想想，现在也就见过了楼慧珍，却没有跟楼慧珍说几句话，倒是楼慧珍同意了他跟江晴雪之间的事情，江院长那边还不一定。 正所谓是战争要深入敌后，周楚没有拒绝，却也没有同意，他道：“不知道这个活动的举办时间是在什么时候？我这边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安排，所以暂时不能给您答复……” “这个没关系，要等到学校里考完试了，毕竟书画作品都是长时间才能酝酿出来的，赶着画不出精品。这是我的名片，如果周楚同学有这个意向，只管跟我这里打个电话就成。” 吕征挺豪爽地说了一句，接着一看表，又瞅了一眼自己挂在墙上的画，想起这两个人方才在看自己画的《蠢驴》。心里又有些暗自小得意：“小师妹拿的是能入内场的票吧？一会儿直接过来，后头还有些圈内人的活动，我看小周很有本事，先带进来让人给见见。” 江晴雪笑眯了眼：“我会的，师兄你忙去吧。” 瞧着这在外人面前甜甜的笑容。周楚真是一颗心都要麻了起来。 眼看着吕征满面笑容、脚底下生风地走了，周楚就纳闷起来：“我说你变脸挺快的啊，前面还是个凶婆娘，一转脸你就成了小甜心了？” “哪儿有？” 江晴雪很无辜，刻意朝着周楚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雷死个人，这不是雍正批奏折里的话吗？” 周楚对这个还是很清楚的。唐伯虎给他恶补明史的时候，提到过一个很要紧的人物：张廷玉。 唐伯虎自然不是清朝人，但是他在情圣学院之中也不是没有学习过，编明史的这个人他自然也研究过。所以这张廷玉，唐伯虎也了解。这人在清朝的时候主持修了《明史》。同时也把康熙朝时候的奏折制度给固定下来，雍正朝的时候就保存了一大批的奏折，给后世史学家留下了宝贵资料。 于是，史学家们发现了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备受后世诟病的雍正帝曾经在批他心腹宠臣田文镜的奏折的时候写了一句：朕就是这样的汉子。 天知道有多少人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 这会儿这话被江晴雪挪用过来，小甜心，还汉子呢？ 周楚鄙夷。 倒是江晴雪一下长大了嘴：“这你也知道？” “……本仙人上知五千，下知五百。无所不能无所不晓……” 周楚一开始装逼就停不下来，听得江晴雪咯咯直笑。 两个人在吕征走了之后，就开始仔细地看。不一会儿就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的画，更要比一楼的好，可想而知，这意思是“更上一层楼”。 江晴雪看一会儿就有些无聊，好在有周楚给她讲，说每一幅画之中蕴藏的深意。倒是头头是道，两个人没注意到的时候。身边竟然已经跟了几个普通书画爱好者，周楚给江晴雪讲。这些人就在后面听一耳朵。 “这一幅画呢？” “画的是松，还是石上松，按理说意头是好的……可……”周楚皱了皱眉，没提防后面有人插了一句。 “小兄弟你快别卖关子了，咱们也听着呢。” 周楚回头一看，吓！啥时候后头跟了这么多的听众？ 狂擦一把冷汗，周楚还听见有人附和之前那个人，让他别卖关子。 尼玛，你们在后面这样站着，我是要收门票钱的好么！ 只是江晴雪这会儿已经开始幸灾乐祸了，她扫了一眼后面这么多人，刚刚跟周楚腻歪，她就没避讳，大庭广众下秀恩爱，偏偏周楚说得这口若悬河，简直堪比专业的解说员，特有本事。 女人都爱炫耀，有钱有脸蛋有身材之外，自己男人也是能拿出来炫耀的。 现在江晴雪就感觉倍儿有面子，这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也跟着起哄起来：“说啊，不许卖关子！” “就是啊，您赶紧说吧。” “小兄弟说得很好，你们不要催嘛，我看这幅画也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幅画，可是谭老先生的佳作！” “哟，你们这里唧唧歪歪个什么，让小兄弟说！” “对！听他说！” 哟呵，哥现在还成了权威？ 周楚也没注意他们说什么谭老先生，直接指着那一幅画道：“大家都知道，郑板桥有一句名诗，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石头，竹子，这是好搭配，可你们有见过长在石头缝里的松吗？绘画，也不能凭空想象。更何况，这一幅画，画技是很高超，可有临摹郑燮图的痕迹。最要紧的是，这松着实看不见风骨，只见苍翠葱茏，长在破石头里，还能这样好？” 这一说，果然怎么看这画怎么怪啊…… 谭亭山也是有资历的人物了，怎么偏偏画出这样的东西来？ 二楼这边刚刚上来个穿得体面的男人，一看自己那画前面站了那么多人，颇有些得意，便跟身边人道：“看我那画，哈哈……” “不愧是谭老啊……” “……长在破石头里，还能这样好？” 称赞话音刚落，转脸周楚那带着轻嘲的评论声音就传了过来，众人都僵硬了一下。 谭亭山眉头一皱，眼底带着浓重的不悦，朝着那边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魏朝本事 潘大海端了一杯酒就灌下去，接着往桌上一拍，豁出去了！ “周爷，我是看在您面儿上才说的，这个人您惹不起，想必您也认识，就是你们京华大学那个魏省长的儿子——”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预料，可真正听见潘大海说出来的时候，周楚还是笑了。 他是真的笑不可遏，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你说说，魏朝成这是什么眼光啊？ 狗急跳墙，那也不是这样可以跳的啊！ 尼玛，好歹你找个靠谱一点的人来，也不看看周楚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潘大海眼见着周楚似乎一下笑趴在桌子上，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一脸严肃，一本正经道：“真的，小周哥我是真的没扯谎啊，就是他。你们京华大学这事儿都上过报纸了，我也看过，您厉害是厉害，可谁不知道人家是省长的儿子啊。要我说，这做人就得识时务……” 不知不觉之间，潘大海又开始摆谱。 周楚听着潘大海说教，抬起头来笑看着他，看着看着，潘大海那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也不敢再抖落什么屁话出来。 潘大海自以为跟周楚聊了两句，也算是熟人了，结果这会儿才想起来，他这是要对人周楚行.凶，结果人家没计较，现在他还要跑过来唧唧歪歪跟人家说教。周楚能跳出来打了魏朝成的脸，哪里像是个吃瘪肯善了的人？ 一不做二不休，周楚肯定也是个狠角色啊。 潘大海这么一想，头皮又隐隐约约开始麻了起来。 外头人已经开始渐渐散了。周楚没说话，就跟潘大海喝了几杯，仔细琢磨琢磨了这件事。 钱有方跟巫归看周楚是在想事情，颇有几分高深莫测，也就没说话。反而跑过来跟潘大海喝酒。 周楚慢慢用自己手指头敲着桌面，潘大海闲暇时候这么一听，只觉得周楚敲得有些节奏，跟着点了点调子，竟然像是京剧里头“温酒斩华雄”一出的调儿。潘大海虽然是个江.苏来的，可因为武馆这边上头师傅是个老北.京。特好这一口儿，下面徒子徒孙们经常跟着去园子里听戏，没知觉也能唱那么几声儿。 现在听着周楚这调子，意外地竟然合上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仔细听听。一声一句，一声一句，这尼玛还全部都合上了。 不知道怎么，潘大海觉得这酒是喝不成了，汤底里面的腰子也不打算吃了，连忙起身：“那啥，小周哥，我武馆那边还有些事儿。老婆孩子等着我回家呢，您看我这……” 周楚这才抬头，“哦”了一声。道：“没事儿，你走吧。” 潘大海如蒙大赦，撤头就想走。 没想到，周楚又一句：“等等，回来！” 尼玛，听见“等等”两个字的时候。潘大海就直接夺门而逃，拔腿就跑。“妈呀！” 还在包间里的巫归跟钱有方顿时就笑趴下了，“妈的这还是好几尺的硬汉子吗？老楚啊。你娘的太能哄人了啊！” 这你妈跑得也太快了吧？ 周楚这会儿也是一瞪眼：“我只是想问问他家武馆叫啥名字啊！” 不说还好，一说钱有方、巫归两个笑得更厉害，简直眼泪都要出来了，前一刻他们觉得潘大海跑了不好，周楚又不吃人，多善良多纯洁的一朵小白花儿？结果等周楚一开口，他们就意识到，这世道，还是人家道上混久了的老油条有些意思。 比如潘大海吧，这危机意识简直是一等一啊！ “你刚刚说去踢馆，可不是真的吧？” 钱有方有些艰辛地抬头起来问，跟巫归搂在一块儿，东倒西歪没个正形儿。 周楚现在吃得有些饱，肚子都要撑圆了，起身来，把玻璃小酒杯里面剩下的酒给喝了，才笑了一声：“什么踢馆啊，也就是拜会拜会，切磋切磋，我哪儿有那本事？哎，老钱，你看上去还是个练家子，有两身功夫吧？你知道这家伙是哪家的不？” “你眼珠子一转，老子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思，他娘的一肚子坏水儿。想知道他是哪家的还不容易？你也是个愣头青，随便一把票子甩出去，多的是人跟你说。”钱有方忍不住吐槽周楚，不过也起来了。 连着巫归，三个人又一块出去了。 要结账了，前面服务员才道：“方才出去的那一位先生已经帮几位结账了。” “呵，胖大海还挺识趣？” 周楚摸了摸下巴，又问钱有方：“那你知道吗？” “我当然……”钱有方顿了一下，“不知道。” 周楚飞腿就过去，钱有方利索躲过，打了个哈哈：“天底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我可跟你说啊，回头我给你打听消息，这是兄弟义气，你他娘的别惹事啊。” 这话说了，钱有方都觉得心虚。 周楚没事儿能问这种消息？ 呵呵。 心里肯定有坏主意啊。 现在知道魏朝成又在背后搞鬼，周楚就不能轻饶了这人，说实话，他已经放了魏朝成一马了。 赌约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谁不知道他魏朝成是输了的？要让他给周楚下跪，叫周楚一声爷爷，那也是他自己活该。可周楚想想，做人还是给人留一分余地比较好，做事留一线，往后好见面嘛。他也就没有真的逼着魏朝成践行赌约，可以说，他这样的做法，也赢得了一些关注此事的人的认同。 周楚这样的人，手里有本事，学识过硬，千万个炸雷打下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人狠，做事够味儿，总能搅和出腥风血雨来，这个性也让不少人喜欢；真说做人的大道理了，小人的时候小人，君子的时候君子，该高风亮节的时候也是高风亮节。 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个“真”！ 伪君子，真小人，原都不是什么好话。 可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君子与小人的分别，人都是复杂的，周楚也是复杂的。 他能放过魏朝成第一次，也是不想咄咄逼人太过，哪里想到对方不知道收敛，竟然叫人来砸场子？ 还好这一回是碰见了潘大海，要是换了一家，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周楚一个人倒是不怕，最怕的是伤了朋友，不想别人被牵连。 这一回，魏朝成是自己作的，周楚又不是还没底牌。 情圣学院在手，底牌简直翻不完。 魏朝成肯定要料理掉，至于潘大海武馆那边的事情，还是李小龙约定的原因。 掰着指头算了算，周楚欠的债还多。 唐伯虎倒是好解决，如今成了资深“红迷”，眼看着就要抛弃秋香，投奔到林黛玉的怀抱了；*夫倒是没催，可安梅梅就像是悬在周楚头顶的一把刀，让周楚心底不安定得很；沃兹涅克那一遭的要求，反而便宜了周楚，有了华联重工的华丽逆袭打脸；李小龙行踪诡秘，时不时出现一遭，逼格老高老高的，踢馆这种事情…… 汗。 周楚没忍住嘀咕了一句：“老子这是要成千万负翁的节奏啊！” “怎么，又看中哪只股票了？赶紧分享分享啊！” 一听见“千万富翁”，钱有方就乐呵了，上次华联重工的股票没怎么买，只看着周楚跟巫归玩得起劲儿，尼玛这可是钱生钱跟抢钱一样的行当，钱有方也想沾沾周楚这“巴菲特第二”的光啊。 巫归倒是观察力比较好，看见周楚皱着眉头，分明不是看见钱的样子就暗笑了一声，很敏锐道：“此负非彼富。” 周楚回头跟巫归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金融学出来的高材生，这脑子就是比老钱的好使多了，不过你这样说，老钱听不懂。” “哎，你们这打什么哑谜呢！” 钱有方这人其实是典型的偏才，按着费叔当年对他的评价，有的事情一点就通，比如道上勾心斗角的事；有的事情是戳烂他脑袋，都没办法把他给点开。这会儿，这种文绉绉的东西，钱有方是怎么也听不懂的。 “算了，不说这个，想好魏朝成怎么解决了没？” “想好个蛋，装逼遭雷劈，人在做，天在看。” 周楚神秘兮兮地笑笑，回了宿舍就直接开了电脑干活儿了。 钱有方席面上喝了不少，倒头就睡，只有周楚两眼贼亮贼亮。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像魏朝成这样的富二代，根本就不可能太干净，当初江晴雪还说，在魏朝成电脑上看见过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是说…… 周楚眉头一挑，摸出手机，给沃兹涅克发了消息，沃兹涅克最近闲得蛋疼，才拿五角大楼练了练手，还想着下次要入侵谁谁谁，好让乔布斯看看厉害，正叨咕着，周楚竟然就来了。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今天的沃兹涅克显得格外热情：“好伙计，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 “……” 这一瞬间，周楚简直想要一口血喷在沃兹涅克的脸上。 尼玛，想当年！ 好吧，不是当年，就是今年的事儿，那咱们想当初！ 想当初，老子怎么求爷爷告奶奶，你他娘的都是甩臭脸，一转眼对我这么热情，我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好么哥们儿？ 对着手机郁闷了大半晌，周楚终于还是说了：“那个……的确是想要请你帮个小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遇到的谭亭山 真是冤家路窄，这人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 谭亭山跟周楚他娘的有过节啊！ 这辈子谭亭山就没觉得自己脸那么疼过，当初在楚翰家里，为了讨好魏公子，他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结果吧唧一声，石头缝里蹦出个周楚，啪啪啪打了众人的脸走不说，还被画院江朝院长给青眼相看。 这时间都过去快小半年了，谭亭山都要忘了这件事了，只知道最近魏朝成倒了大霉，现在据说被他老子魏建国逼着从京华大学退学。 所以现在，谭亭山这惯会趋利避害的人，自然跟魏朝成那边一家子划清了界线。 今天三楼上有行业内的聚会，谭亭山也是个挺有脸面的，单看他的画被挂在第二层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结果今天才刚刚上来，就是想看看自己的画作臭臭美。 嘿。 刚还得意呢，结果“啪”一声，一把巴掌落到了谭亭山的脸上。 我的个老天爷，这他妈谁啊！ 这你妈不是当初那个刺儿头周楚吗？ 火气蹭地一声冒上来，谭亭山脚下皮鞋踩得山响，才往前面走了两步，就立刻站住：不对啊，仔细看看自己这画，真有一点小问题…… 他当时没注意，本来只是细小瑕疵，可现在被周楚指出来…… 这…… 这还真有问题啊！ 坏了坏了，自己这个时候贴上去，肯定会被周楚打脸，丢不起这个人啊。前面后面都是人，面子往哪里挂？ 一时之间，谭亭山脚下有些迈不过去了。 罢了，懒得跟这小子计较，就是个愣头青。下次还是自己注意一点就好了，谭亭山想想，还是憋了这口气，转过了身。 没想到，就是这个时候，周楚眼睛尖。一转脸就看见了谭亭山，忽然觉得面熟。 今儿熟人还真不少啊，这不是当初在楚翰家里见过的吗？ 他想想，这一位还是业内颇有名望的，上次在楚翰家里。谭亭山也展示出了自己丰富的修养，虽然有那么一点巴结魏朝成的意思，可毕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现下周楚这牲口还没反应过来，根本不知道那《石上松》乃是谭亭山的作品，他还乐呵地跑上去跟谭亭山见礼：“哟，谭先生，许久不见了，您看上去又硬朗了几分。” 谭亭山心里哀叫了一声。老子没惹你没招你，你他娘的凑上来干啥啊！ 不过人家都交了，谭亭山总不好不回吧？ 转头的一瞬间。谭亭山面部表情简直扭曲，他勉强地笑了笑：“哦，你是周楚吧？我还记得你，你也来啦？” “谭先生好，我也来了。” 江晴雪在周楚的身边，也跟过来了。 后面围观群众面色忽然古怪了起来。谭亭山的大名，有点见识的还都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喷完了人家的作品，还上去跟人打招呼？传说中脾气不大好的谭亭山先生竟然也没发火？ 这小伙子。何方神圣啊？ 众人疑惑，谭亭山也疑惑，你妈你何方神圣啊？ 之前不是还跟江晴雪不认识吗？怎么转眼你他娘连江院长的女儿都勾搭上了？ 谭亭山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看见周楚跟看见瘟神一样：“你们好，你们好，年轻人们都好。这是来看画呢？” “是来看画呢。”周楚答应了一声，“没想到今儿还能见着您。” “我也是没想到……” 谭亭山眼珠子转了转，感觉出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刚才周楚又批判了自己那画一番，他不好就这样不发话走人。 想了想，谭亭山还是说话了：“刚才我看见你们在看我那《石上松》？嗐，这都是上次喝多了偶然画下来的，看在我这老东西的面子才给挂在二楼的，要我说，这样不严谨的作品，还是该取下来，可小吕说就要这古怪劲儿。你们看看就成，可千万别给我评价，我这老脸啊，挂不住！” 他这样一说，虽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可也难得豁达。 想来，跟江院长有一点交情的人，本质也不是那么坏吧？ 倒是周楚，一拍脑门才知道刚才谭亭山表情这么扭曲的原因。 他大汗，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打人家脸，更何况谭亭山之前也挺和气，于是连忙跟上附和：“哎哟，这真是抱歉了，小子满口胡言您是知道的，刚才看见您那新奇的创意一时没忍住。实话说，平时看惯了您笔力雄厚的丹青水墨，乍一看这一幅画竟然没认出来，我就说那笔力怎么那么老道呢！现在看看，这《石上松》实则有很大的意趣啊……” “都是喝酒误事，哈哈……” 谭亭山简直心里给这小子竖大拇指，之前那些不好的印象转眼之间全没了，会做人，嘴巴也乖！ 像是个长辈一样，谭亭山上去拍了拍周楚的肩膀道：“既然江小姐跟你一起，一会儿啊你们也上三楼来，你的画技，不消说，这个！” 他比了个大拇指，也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周楚的目光顿时不一样起来。 江晴雪就静静地站在一遍，看着这两个人装逼。 事态发展跟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啊，说好的打脸呢？ 没有了！ 周楚笑着拱手跟谭亭山告别，说自己还要在下面看看，又目送了谭亭山上楼，这才擦了一把冷汗回来。 怎么说，谭亭山跟江院长也有交情，虽然说江院长不在意这些，可周楚不能让自己身边全是敌人啊。 打脸固然爽快，可尼玛满世界都是仇人，没个朋友，以后路都不好走。 江晴雪完全理解周楚。可是这一瞬间又满满都是温暖，因为这种处事的风格，已经趋向成熟，看得出她喜欢的这个人，在一步一步更强大。 如果按照周楚以前的脾气。或者刚刚接触情圣学院时候那种显摆，这会儿早就跟谭亭山成斗鸡了，哪里还能这样融洽？ 交际，也需要手段。 回头来，周楚就继续讲解，接着很自然地对着众人说话：“其实呢。画也是要看人的。比如这一幅《石上松》，如果只是个刚刚学画画的人画出来，兴许咱们都认为那是胡闹，刚才我也这样认为。可既然这画挂在这里，未必没有深意。能在石头上长得这样好。有非常独特的精神面貌……想想，艺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丹青是一种精气神的体现，是人内心的表达。这画这样画，证明谭先生心里就跟这劲松一样……” 得，前面批得一文不值，转眼又开始夸赞起来。 有人顿时觉得周楚是个见风使舵的。可想想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一时也是无言。 得，歹话好话都让你一个人给说尽了。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偶尔做做好人，也能改善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嘛。 周楚倒是一点没感觉，并不把刚才评点谭亭山画的事情当一回事，又看了几幅画，看着时间也不早了，江晴雪顺手拉他一下。晃了晃手里的票。 于是周楚会意，几句话跟人告了别。便带着江晴雪上楼了。 “这小伙子见识不凡啊！” “你们还没注意到吗？刚才他评点这些话的时候，那语气。颇为指点江山啊！” “有本事，有底蕴，才能这样做，你没看见刚才他遇见谭先生，根本没有气弱的表现吗？” “谭先生还给他竖了大拇指，恐怕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吧？” “哈哈哈你们啊，都不知道吗？那是周楚啊！” “哪个周楚？” “京华大学的周楚！” …… 来这里的，还真有关心前几天事情的人，这么一科普，打脸专家，股神第二，诸多光环这么一叠，再加上谭亭山之前的反应。 奶奶个熊！ 这还是人吗？ 整个一人形机器啊！ 周楚可不知道背后人怎么议论自己，他踏上三楼的一瞬间，便立刻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墨香。 这里，跟下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古色古香的布置，两边书格上放着不少的线装古本，斜对着入口的多宝格上全是各式古玩，装裱过的字画就这样随意而端庄地挂在墙面上，转过一个拐角，除了墨香之外，茶香也出来了。 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说着说着还笑了起来，都是老头子，年轻一些的只靠着外边坐，身边放着古意盎然的茶盏…… 这场面，舒坦啊！ “哟，周楚来了！” 听见声音，周楚抬头一看，这头一个给周楚打招呼的，竟然是先前遇到的谭亭山，真是有些没想到。 刚才在下面，周楚可是全了谭亭山的面子，谭亭山又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周楚未来算是前途无量，这会儿便是一声笑，朝着周楚就走了过来，叫他往中间来。 有人还不认识周楚，只觉得奇怪：“老谭什么时候也认识这么年轻的人了？说起来，看着也真是面生。” 周楚倒是没介意他们的叨咕，给谭亭山道了一声谢，走过来就看见了饶有兴致看着他的吕征。 “吕老师也在，您也好。” 众人看见周楚走近了，又见他还认识吕征，顿时有些奇怪起来，不知道是哪里蹦出来的年轻人？ 不过再一看周楚后面跟着的江晴雪，眼前一亮的同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晴雪小姐居然会来画展？！ 江晴雪甜甜笑：“叔叔伯伯们好，好久不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智慧力量 她这一声笑，简直让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楚还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就看见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有人扭头去端水杯，一群老头子这会儿都有些挂不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晴雪：你这是什么效应？！ 江晴雪无辜一摊手：“别这样看着本小姐，我压根儿不是绘画的料。” “哈哈哈……” 吕征终于没忍住，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他看周楚完全一头雾水，主动给周楚解释道：“也不怪师妹，她对于丹青的感悟度基本为零，你恐怕不知道，早年老师请了很多人来给师妹上课，可最后都是无疾而终，咳……师妹，也是出了名的……” 端看周围这些老先生们古怪的脸色和江晴雪那甜得发腻的笑容，咱们都知道这件事不简单了好么？！ 周楚又不是傻子，不知道这妞以前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至于吗？ 瞧瞧这些人，见了江晴雪跟见了煞星一样！ 这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说别的，距离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会儿，那边已经有礼仪小姐在准备东西，周楚很快与江晴雪一道坐在了吕征左手边的位置。 周楚的左手边则是一个光头的青年，一直没说过话，斜对面坐着谭亭山，很明显谭亭山在画界的地位不低。 有人忽然开口问周楚：“这一位周楚小兄弟看着眼生，这是头一次来？” “只是随意来看看，的确是第一次。这不是沾了吕老师跟晴雪小姐的光吗？”周楚整个人都很谦逊，再说了他本来就是打酱油的。根本没有什么显摆的心思。 江晴雪一听就笑了，可是方才问话的那个人，却是眼底露出几分轻蔑来。 还以为是圈内什么人，没想到不过只是个愣头青，是愣头青你还敢坐在这边？ 三楼这里是有画院主办的活动。大家都自有一套规矩，一般来说，德高望重一些的坐在里面一圈的座位上，在整个三楼的最中心，一些有一点小名气的业余爱好者就坐在靠外面的位置，现在都只是小声地交谈着。 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生态。这就是书画界的生态，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资历”。 现在周楚看着多年轻一个小伙子？ 别说他是不是有真本事，就是真有本事，也该敬着咱们这些老前辈啊。 江晴雪就不说了，大家都是认识的。江院长的女儿，从小大家看着长大的名门闺秀，也不拘束那么多，她来了反而是好事。 可你周楚凭什么坐这里？ 真是笑话！ 还有比周楚资历更深的人在外头坐着呢，平白见着个毛头小伙子进来就一屁股坐在里面？逗我们呢！ 就算是关系户，你也得拿出关系来啊！ 这不，有人心里不大舒服，立刻就开始刁难起周楚来了。 “哦。能来这里的，想必也都是高人，不知道小兄弟师承何门啊？” 旁边一个叼着玛瑙老烟斗的老头子吧唧抽了一口烟。便压着声音问了一句。 刚才吕征已经给周楚介绍过人了，周楚过目不忘，这会儿还记得这人的绰号，人称“廖大烟斗”，是个嗜烟如命的，每次作画之前不抽烟。简直跟要老命一样。 廖大烟斗在圈内还颇有几分名声，就是脾气太臭。跟人闹过不少的矛盾，但是偏偏自己有本事。作画是一流。 周楚见了廖大烟斗发话，也不敢端着什么架子，更何况周楚从来就没有什么架子。 他笑道：“我老师乃是不慕名利之人，更在圈内没什么名气，说出来大家也不认得，您这么一问，倒是让小子汗颜了。” “哼，别是什么也不懂，就坐了过来吧？” 有人冷哼了一声，是个穿着蟹壳青颜色唐装胖男人，唇上留了两撇小胡子，看上去还有些滑稽。 这是周维新，尊称一声“周大师”，算算跟周楚还是三百年前的一家呢。 周楚听见这明显带着讽刺的声音，心里便不大高兴起来。 师承何处？ 老子要说出来能把你们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唐伯虎的名号也是你们能知道的？ 再说了…… 咳，其实主要是说出来没人信嘛。 谁相信有情圣学院这么神奇的东西，让唐伯虎来给自己当老师？ 没办法，周楚这闷气也只能生受。 人家说你什么也不懂，周楚还只能笑着点点头：“周楚才疏学浅，自然不能跟几位泰斗相比，还请各位莫要见怪。” 一旁的江晴雪倒是不知道，这些老头子竟然还有这样看不起人的时候，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几位叔叔伯伯都是圈里厉害的人，可周楚也不错啊，他很厉害的。谭先生您说呢？” 众人都没把江晴雪的话当成是一回事，早知道这姑娘聪明是聪明，可偏偏对学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对书画的了解也仅仅限于常识。 他们怎么真的能跟江晴雪计较？ 这小子大约是江晴雪的男朋友，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怎么说他们这些人的事情，也不该有这个小子来插嘴啊。 饶是江晴雪很受众人的喜欢，可现在一旦涉及到脸面问题，也有许多人不大舒坦了。 还问谭亭山？ 那他们就听听谭亭山怎么说喽。 于是众人的目光转眼就看向了谭亭山，之前谭亭山似乎也知道周楚吧？ 这会儿谭亭山完全没想到皮球被踢到了自己这里，他看了周楚一眼，心说自己当初就是因为眼高于顶，完全没把周楚给放在眼底。所以吃了亏，结果转脸被打脸，教训啊！ 在座的基本都是谭亭山好友了，他挺诚恳地道：“小周这小伙子是挺有本事的，假以时日。一旦把资历熬出来，前途不可限量啊。我说你们也别拘泥过了，小周的本事我是见过的。” “老谭你又吹牛了，咱们这丹青绘画方面的事情，他才多少岁？我拿笔的时间，都比他岁数大。咱们要给年轻人面子。可也不能把面子全给了年轻人吧？” 廖大烟斗终于皱了眉，自然不相信周楚有什么真才实学。 周围人也都低低笑出声来，显然跟廖大烟斗一样的想法。 实则廖大烟斗这话已经算是客气了，要换了之前的那周维新，能损得人脸皮都掉下来。 谭亭山一向在圈子里都有几分面子。即便是江院长跟他也还有交情，“廖大烟斗，你这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吧？少年成才的就没有吗？你看看慧定，也没比周楚大几岁吧？现在咱们要说画画，你还能有他的气势和灵气不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好处嘛。” 这会儿之前听见周楚批判谭亭山的人，简直冷汗疯狂冒出来。 谭先生您这变卦也是快得有一逼啊！ 倒是周楚有些好奇起来，他听见谭亭山对这一个“慧定”的评价还蛮高的，正想问这一位是谁。结果就看见大伙儿的眼神全都落到了自己身边那个光头的身上。 周楚方才看见这没比自己大多少的青年，并没有怎么注意，只觉得这一位的脑门有些光亮。堪比五百瓦电灯泡。 没想到，现在仔细一看，却觉得这人除了身上穿着不一样，简直活脱脱一个少林寺里出来的和尚。 慧定，这名字听着就似乎别有含义。 因为谭亭山提到这慧定，所有众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开了。显然在他们看来，慧定的谈论价值要比周楚更高。 还是谭亭山介绍：“这位就是慧定。没比周楚大几岁，当过武僧。从小在寺院长大，有一手绝佳的丹青技法，并且意境开阔昂扬。圆融禅师你们都知道吧？禅师画松，那是一绝，可慧定画虎画竹乃至于山水，都是厉害的。” 那光头的男人，面目带着几分硬朗，当过武僧，看上去很是干练，一双眼底精光内敛，透着一种通达的智慧。他转头很和善地对着周楚笑了笑，伸出一双长满了茧皮的手来，声音却完全不同于他外表给人的硬朗，很平和：“你好，我姓谢，谢慧定。” 周楚伸手出去握，敏锐地感觉到了身边这人身上蕴蓄着的力量，可是谢慧定很克制。 这种克制，来源于他身上那种古朴的禅意。 那一瞬间，周楚甚至有一种遇到武林高手的错觉，可现在这高手只是引而不发，让人心头惴惴。 武僧出身，那功夫似乎也不错了？ 还会丹青…… 周楚也是一笑，不曾有半分敌意：“谢师兄好，我叫周楚，周天子的周，楚霸王的楚。” 吓！ 众人听见周楚这不紧不慢的声音，顿时大骂一声好不要脸！ 周天子，楚霸王！ 这是跟人家出家人说的话吗？ 那谢慧定眼底透出几分奇异之色，略一笑，便松了手，又入定一样将目光低垂下去，不搭话了。 周维新冷冰冰地看了谢慧定跟廖大烟斗一眼，之后又扫了周楚跟谭亭山一眼，只道：“光说不练也不算是什么本事，谢慧定是什么本事我们都清楚，人家是圆融大师的关门弟子，寻常人不能比。这个叫周楚的，你们既然叫他进来了，就该识一些抬举，一会儿别怪我老头子为难他，要是没本事，或者装出来，咱们只能请人走了。” 周楚听见这话，眼神也逐渐地冷了下来。 他扫了谭亭山一眼，谭亭山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去劝周维新：“老周，不是我说你，你们都姓周，怎么偏偏跟这么个小子杠上了呢？周楚真的特别有本事我都不敢说自己比他厉害，你到时候要后悔的……” 谭亭山这辈子就没这么诚恳过了，他想起自己当初的丢脸，再看看现在的周维新，万万不能让这些朋友重蹈自己的覆辙啊！ 只可惜，谭亭山注定一片好心好意被人当了驴肝肺，周维新冷笑了一声：“老谭你这话说得就太偏了！有你这样拉偏架的吗？一会儿我倒要看看，徒子徒孙们是不是有什么本事！” 娘诶，我老谭难得当一回好人啊，你个老周还不给面子？！ 谭亭山脸一板，索性也沉了下来，他看了周楚一眼，一点也不担心。 周楚笑呵呵道：“周大师是长辈，晚辈让着长辈是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赌约 嘿，又来了个不会说话的！ 现在众人都乐了，廖大烟斗跟周维新是出了名的说话难听，每次聚会不挑起点事儿来，这俩人就浑身不舒服。 说实话，今天看见他们撩了周楚，众人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是谭亭山头一次夸赞人，有点不一般啊！ 周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也没人说出来，更没有人知道，江晴雪这会儿忽然也觉得自己是该看热闹了。 这妞最喜欢的就是周楚忽然逆袭打脸的一瞬间，简直与有荣焉。 她已经有些暗带着激动地凑到周楚耳朵边上低语了一句：“要不要我先打个120？” 周楚刚刚回了那周维新一句，看周维新涨红了脸不说话，心里正冷笑呢，一转眼听见江晴雪这话，很是不明白：“干什么？” “万一一会儿你这个长辈被你气晕了怎么办？” 江晴雪十分善良地说着，眼睛亮晶晶地冒着小星星。 那一刹，周楚简直哭笑不得，只叫她坐好：“就知道惹事儿，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江晴雪还黏糊上了，只跟周楚坐得很近。 旁边那个谢慧定耳朵一动，却是微微一弯唇，端着茶就没说话了。这里的一切，于谢慧定而言，都是色相皆空。 廖大烟斗刚才说了一句话，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没了声儿，周维新觉得憋屈，转脸就想要拉廖大烟斗下水，没想到转过来看的时候，只瞧见廖大烟斗叼着那大烟斗。手里拿了个ipad，正乐得眯眼睛呢。 后面站了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 周维新纳闷儿了：“我说大烟斗啊，你这又是在看什么呢？大家这正聊着呢，你别整天整你那些高科技的玩意儿。” 现在和尚都会建微博了。廖大烟斗玩个pad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可人廖大烟斗还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嘿嘿一笑：“前阵子我大孙子跟我说，他们学校有个人预测，说华联重工的股票要涨，还让我买股票支持一下，人多力量大。说不定能带动大盘涨起来，我自然知道这小子是瞎扯……不过啊，手里正好有闲钱，随手一买，居然还真的涨了。这七八天都涨了快四块了。” “噗——” 周楚一口茶全喷地上了。 江晴雪也是用一种完全无法置信的目光看着廖大烟斗。 廖大师还有些奇怪，扭头过来看周楚，不悦地皱紧了眉毛：“年轻人还是文明一些的好，我们这是高雅场合，注意一点形象。” 感觉到众人那鄙夷不屑的目光，周楚连忙餐巾纸擦嘴，摆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忽然之间呛了一下罢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我没想到，您也是股票这一道的高手啊。” 那是，廖大烟斗也炒股。只是不那么疯狂，一般都是做长期。 这会儿他听见周楚恭维自己，也难得对周楚印象改观了一些，便笑道：“最近华联重工这件事都成为股票市场上的热门话题了，我看按照国家这个扶持力度，华联重工再涨个几块不是问题！” 众人也都羡慕起来。这会儿还没收盘，股票还在上涨之中。 只是周楚这边却是很心颤。他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廖大师您买了多少？” 吕征就坐在廖大烟斗旁边不远处。他知道周楚就是这一支股票的预测者，只是看周楚没有说出来的意思，所以吕征也只是静观其变。 怎么看着，周楚那表情有些奇怪？ 周楚表情能不奇怪吗？ 不一样的！ 华联重工的繁荣和上涨都你妈是虚假泡沫啊！ 等到国家航母研究的最新消息出来，华联重工算老几啊！ 西方国家媒体又在这件事上炒作，国家战略如何，周楚简直两眼摸黑，他之前预测的时候就说了，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所以在事情完了之后，他很快劝了巫归跟周颖卖掉了各自手里的股票，包括周楚自己。 今天已经是打赌之后的第八天，因为之前炒作的余热，现在股票自然还在涨，可周楚觉得距离崩掉不远了。 虽然不是太喜欢这廖大烟斗，可周楚听见他说是因为什么谣言和预测才买的股票，这不是他周楚的错吗？ 所以，这会儿周楚急于知道廖大烟斗买了多少。 廖大烟斗笑眯眯地伸出了四个手指头：“这个数。” 周楚猜道：“四万？” 众人都嗤笑一声，廖大烟斗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四十万！” “……四……” 我日啊！ 周楚现在很想直接夺窗跳楼好么！ 这老头子哪里来那么多的闲钱？还全部买了华联重工，这尼玛一崩掉，得全部赔进去啊！ 周楚心肝儿都颤了起来：“那个……廖大师，我听人说了，这股票怕是不稳定啊……” 说这话的时候，周楚着实有些心虚，毕竟此事因自己而起。 现在这老头子最起码赚了有二十万吧？几乎就翻了一半出来。 江晴雪是知道周楚他们早就把股票卖掉了的，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母亲也曾经提过，华联重工股票的崛起实在是太具有偶然性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跌下来，像是空中楼阁。现在看见廖大师竟然买了四十万的股票，也是骇然。 廖大师财大气粗，也真舍得啊！ 对周楚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当自己全部身家还多，要知道华联重工这个股票一跌，可不仅仅是跌回原来那条线那么简单。经过一段时间的虚假繁荣，股票市值已经被泡沫化，跌的时候只会是过山车，七块八块都是烧高香了，五六块才是寻常！ 股票市场，资产蒸发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罢了。 周楚他们都懂这个道理，可真正从里面得利的人却不一定舍得放手，利益能使人疯狂。 廖大烟斗虽然是个大师，但在这方面完全不能免俗，他笑了一声：“新闻跟股票分析师都说了，华联重工好得很，你们这些小娃娃就别操心了，眼红我赚了大钱不成？” 嗐，都这时候了，周楚能忽悠他？ “廖大师，晚辈还真不骗您，我也是京华大学的学生，可能您还不知道，当初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我也买了一万多股，但是昨天收盘时候我就卖出去了。还有我两三个朋友，也都卖出去了，就当时传消息的那个……” 周楚顿了一下，总不好说自己就是那个说华联重工要涨的人吧？这尼玛也太尴尬了。 他还没想好怎么称呼自己，廖大烟斗就接话道：“股神第二，叫什么名字不记得，反正人家说了这股票一周能涨三块呢。” “甭管什么股神不股神的，它一周能涨三块，下周就能跌三块！” 周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知道股票要跌，现在信誓旦旦地说，所有人都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吕征看周楚表情并不轻松，也上来帮腔，淡淡说了一句，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最近您上网的话，就能看见咱们这边的消息了……股市上听说传得很厉害，一个京华大学的学生预测出了华联重工一周的涨势，还跟人打了个赌。廖大师，我看周楚是不好意思跟您说，其实那个做出预测的人就是他。” 噗…… 这一回众人全都喷了，看着吕征简直有些没想到。 “小吕，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别欺负咱们这些老头子落伍啊！” “就是，新闻上可没说是什么人，只说是个学生……” “还别说，小周不是跟晴雪是朋友吗？” “对啊，凯江集团……” “这……” “我看这小子就是个愣头青，有那么厉害吗？” “……” 吕征看他们不信，只看了周楚一眼，周楚无奈摊手，暂时也没办法自证：“廖大师，我没必要骗您，这股票忽然起来，气势未免也太猛了。我知道您对股市不感兴趣，可是咱们中国，讲究一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美酒陈年最香，没有时间的积累，没有底蕴，一个刚刚上市不久半死不活的公司，就凭借忽然来的一个航母的消息，这就股价飞涨，这里面还有国外媒体的插手，国家能忍吗？华联重工太年轻，现在又在困境里，如今这场面，就像是……” 周楚顿了顿，清晰说出几个字来：“回光返照。” 他声音并不惊悚，可众人却忽然觉得背后一寒。 廖大烟斗脸色一变：“你真是那个说消息的人？” “这件事是因为一个赌约起来的，个中缘由我不能跟您解释。” 周楚自己都不怎么明白股市，尤其是中国的股市，现在更设计到华联重工和航母的消息，周楚要是乱说，谁知道明天遇到什么？做人还是谨慎一些好，他现在都开始后悔自己当初做这个赌约了，不知道多少人陷入这样的利益之中无法抽身。多少人因为股市上的泡沫和蒸发上了天台？ 他很诚恳：“您是画国画作丹青的，见好就收了吧，过犹不及。” 这一句话，让众人都沉默起来。 道理大家都懂，可股市这行当，多少人眼看着钱生钱不肯走？ 也是因为贪婪，最后倾家荡产。 廖大烟斗咬了咬牙：“我这股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谭亭山意趣 其实于廖大烟斗而言，四十万还真不算是很多，这年头一套房都能有个好几百万，四十万只能说是他手里玩着的零头。 廖大烟斗家里几个儿子争气，各有各的事业，廖大烟斗虽没说叫他们孝敬，可儿孙们懂事，从来不用廖大烟斗操心。 所以，在周楚凝望的目光下，廖大烟斗梗着脖子道：“先留着吧，我看还是不会跌！” 得！ 尼玛，哥话都给您说得这么明白了，您还是执迷不悟！ 周楚这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也被这老爷子的固执给害得不轻，他跟廖大烟斗也不是很熟，眼看着收盘的时间也快了，这会儿抛出去也不一定来得及，索性懒得管。 江晴雪拽了周楚手臂一下，意思是让他再劝劝。 周楚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陪着众人聊了聊，才借口出去透口气，到了外面走廊上，落地窗前面看得见下面人的往来，东西琉璃厂还有一些老建筑，看着还蛮有老京城的故旧味道，像是老人沉沉睡在阳光下头，懒洋洋得很。 正想要点上一根烟，那烟夹在手里，周楚就瞥见江晴雪过来了，于是没有点上，只问道：“你不正吕老师聊着吗？” “我是出来看看你是不是高兴，廖大师那事儿……” 江晴雪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迟疑。 她俏丽的面容上浮现几分忧色，解释道：“廖大师这人脾气不好，可你该看得出来，他心不坏。四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虽不至于伤元气，可伤筋动骨也未可知，总要肉疼一阵吧？” “我说了，那老爷子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周楚说着。忽然想起什么来，拿手机上了一个军事论坛，接着就开始搜索帖子翻看。 他这人赌性很重，却不滥赌，见好就收是个好习惯。 “这活动，下午还有的吧？” “有的。” 江晴雪嘟起了嘴：“那老爷子也是。倔脾气，怕是你逼他卖了股票，一会儿还觉得自己脸上没面子呢。”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有的人看淡了面子，有的人却还记挂着面子。毕竟这玩意儿也是一种传统。 周楚手指一转那香烟，转手就扔掉了，在江晴雪面前他不抽，又问她道：“这回你爸也要来吧？” “他肯定要来，所以……”江晴雪咬了咬自己红润饱满的下嘴唇，目光盈盈望着他，靠近他轻声笑，“我爸在我们家家事上。还是挺有权威的。他不说话的时候就罢了，说话的时候，我妈也不能反驳的。” 她母亲楼慧珍简直是女强人之中的女强人。可家里有什么大事，还是江院长更权威。 楼慧珍有钱，江院长有地位，这一家子搭配起来也是绝了。 江晴雪这么一说，周楚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不由暗道一句：这妞也是个玩弄心机的好手啊！ 可是江晴雪完全毫无机心的模样：“我能为我们俩的努力就到此为止了。我妈现实，看钱；我爸理想。看人。上次在楚翰家的时候，我看我爸就很喜欢你。只可惜没在那个时候搭上线，不然……” “那个时候咱俩不还没好上吗？” 周楚笑嘻嘻地，恬不知耻地过来搂住美女细腰，怡然自得得厉害。 江晴雪嗔怪地瞧他一眼：“谁跟你好上了？” “迟早都要好上的，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儿，咱俩啥时候能好上啊？”寡廉鲜耻，周楚已然把这给一项本事给修炼到了极致。 虽然早就习惯，可他大白天都能这样无耻地说出来，连忙踹他一脚，有些小心地回头去看有没有人，那憋得脸红的小模样，让周楚一时爱怜到心里。他忍不住伸手去揉她白玉般耳垂，惹恼了她，让她一下瞪过来：“再动手动脚，当心我叫非礼，以后甭想到我身边来。” 咳嗽一声，周楚也知道打情骂俏这会儿不合适，非常自然地收回手，一摸后脑勺：“我觉得吧，凭我的本事，得到你父亲的赞赏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才华跟婚姻大事这不一样吧？” “……挑女婿，有什么了不起？”江晴雪皱了眉，“我妈那边还好搞定，你顶多再给她预测一下什么股票会涨，她铁定会同意。至于我爸，你只管给他画就成了。” 话音刚落，走廊那一头就传来了说话声。 “慧定啊，你难得来一回，什么时候把这头发给蓄起来啊？” “多谢周大师关心了，我这不是习惯了吗？” 说话的是谢慧定，想来那“周大师”就是之前的周维新了，这两个人似乎也是出来透风，结果凑到一起，不过隔周楚他们有些远。 周楚忽然没说话，一挑眉。 谢慧定那光头别提多碍眼了，一眼看过去啥也看不见，就看得见谢慧定那大光头。他一撇嘴，看了江晴雪一眼，却发现江晴雪也竖着耳朵在听。 周维新叹了口气：“今儿本来是找你来画一幅，也好摘个头筹，那个新来的什么周楚，大家也都不认识，老谭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么捧他……你别担心，这一回的头筹还是你的。” “……劳您多挂心，我来就是看看前辈们，也顺道出来散散心，圆融大师那边说我该入红尘历练历练了。” 这些都是佛家的话，从谢慧定口中说出来，别有一番意趣。 听得出来，他对这些名啊利啊的，看得很淡，一点也不在意，不像是周维新他们看得那么死。 周楚是明白了，敢情周维新热脸贴了冷屁股，谢慧定丝毫没有什么争的意思。 而周楚现在还没明白，什么头筹头筹的，这不就是个普通茶话会性质的玩意儿吗？ 江晴雪竖了细细的手指。叫周楚别说话，却继续听了下去。 周维新对着谢慧定这样并不热络的口气，竟然似乎也不生气：“你是个有才华的，只可惜被寺院里那些日子给磨平了心，就是学佛法学太深。连着人都成了木头。连圆融大师都说了，你这样下去真要成佛！” “不争强好胜，是好事。” 平静没有波澜的声音。 周楚已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接着就听见周大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当年你老子这是白养了你！” 说完，便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周大师走了。 没一会儿。谢慧定也走了。 走廊上，又只剩下周楚跟江晴雪，周楚终于皱眉道：“这他娘的这个周维新，完全跟之前对我的态度不一样啊。靠，那谢慧定是个人才。老子还是天才呢！” 江晴雪咯咯笑：“就你？别逗了，你是厉害，可谢慧定这人你是没听说过的……外头昭明寺你听说过吧？谢慧定就是里面方丈圆融大师的弟子，一身都是本事。他原来是一个挑水小僧，后来选进武僧院，却精通佛法，一眼就被圆融大师说有慧根，收为了弟子。” “等等……” 周楚忍不住打断了一下：“挑水小僧？你这牛皮吹大了啊。我听说现在少林寺都三通了水电气，没道理皇城根儿下头骄昭明寺还原始人一样来来去去啊？这还跳水僧呢……” 他说着，看江晴雪眼睛一瞪。身上已经透出些母老虎的蛮横气息来，连忙改口：“我知道，我知道，只是禅院里叫他做功课……大小姐你继续，你继续……” 哼。 还算这小子识抬举。 江晴雪本来也只是听她父亲偶然提起的，平时还真没关注他们这个圈子的事情。 “听说谢慧定家以前也挺有钱的。到底是干什么的不清楚，不过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谢慧定还没读完中学就出家了。人家说他进去的时候还是个人，出来的时候就是一尊佛……” “这还修成了个佛？”周楚咋舌。 江晴雪哼声：“这你就错了。我说的不是一尊佛，是一尊佛。哎，我也说不清，反正我说的这个佛，他不是佛祖的意思，是泥塑木偶，木头，石头……” 皱眉，周楚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琢磨出味儿来了。 那周维新应该认识谢慧定的长辈，不然也不会对谢慧定那样说话，还说什么要拔得头筹：“头筹又是什么意思？” “哦，每次都有的活动，就是一群文人一起玩玩，由主办方这边拿出一件彩头来给大家，也不值什么钱，就是意头好，大家挣个脸面，你也不用太在意。” 江晴雪说得轻描淡写的，周楚猜也不是很要紧，看时间差不多，便又跟江晴雪一起回去了。 廖大烟斗还在跟人说话，大家已经围坐了起来，各自有各自的圈子。 周楚被吕征跟谭亭山拉了下来坐，竟然也不拘束。 他气定神闲地坐着，便问：“谭先生，这是在干什么呢？” “知道集句吗？”谭亭山知道周楚出去了一会儿，不知道现在发生的事情，只道，“你看见那一面小皮鼓了吗？从咱们中间传过去，旁边在敲小鼓，小鼓一听，这边的花皮鼓谁要拿着，就该谁来对。” 集句，周楚知道。 从唐诗宋词乃至于别的作品之中，取其中一句出来，又去别的诗句之中找出能与这一句对仗的句子，考的也不是什么作诗的本事，而是背的功夫，还要能在那一刹那间想出来。 说简单点，这跟对对子的区别比较小，只是讲究有个出“典”。 周楚听见集句就明白了，而见到周楚进来、脸色也不大好的周维新便道：“小周也进来了，晴雪也很少来，不如一起来集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文坛一个趣事 江晴雪玩的是机车，喝得是洋酒，跳的是探戈，穿的是…… 好吧，废话不那么多。 也就是一句话：江晴雪其实不是这么文雅的料。 这妞骨子里就是个疯人院出来的，娇俏有余，娴雅不足，如果看得到，那铁定是装出来的。 转眼之间你跟她说什么集句，转眼就要懵啊！ 集句早就有人玩过了，古人们玩儿得顺溜得很，周楚是一点也不怕，对江晴雪来说却是措手不及。 好在旁边有周楚，江晴雪素性豁出去道：“以前也没怎么玩过，听说去年都还是对对联，今年就改了集句，我跟周楚都是第一次来，所以我们俩一组算了。” 参加了就行，周维新也并没有刻意为难的意思，这不过是开始之前玩的小活动，他只是现在心情不大好，所以看着脸都拉了下来。 现在江晴雪说她跟周楚一组，大多数人都是以为江晴雪怕周楚出事，毕竟看着周楚着实不像是什么富贵的人，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刚刚似乎在股票上谈了一些，还说什么“第二股神”，是真是假谁又知道？ 谣言都是越传越大，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夸张的事情？ 很少有人把这件事给放在心上，顶多以为周楚不错罢了。 这一下，看他笑话的人都来不及，靠着女人吃饭算什么本事？ 周楚也懒得辩解，他猜得出众人在想什么，个个都看江晴雪一脸的镇定，实则这妞已经手心冒汗。在旁边抓住他的手了。 周楚一侧头，低声道：“放心好了。” “你会？” 江晴雪也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他。 周楚点了点头，却不再说话了。 那边廖大烟斗一拍手，便示意旁边穿着江水蓝苏绣旗袍的礼仪小姐。背对着众人站着，也看不见后面的情况，听见廖大烟斗的击掌声，便开始轻敲着牛皮花鼓，于是上面气氛一下就起来了，下头还有一面小鼓。从廖大烟斗的手里朝着旁边传。 大多数人都是把花鼓拿到手里就传走了，毕竟如果鼓声如果这个时候停了，可就要对集句，出得来还好，出不来可就丢脸了。 这是要看本事的。周楚只这么一望，就看出他们这中间坐在椅子上一溜儿一溜儿的人都是什么水准了。 谢慧定还是老神在在的，花鼓传到他手里，他也不紧不慢朝着旁边的吕征递。 耳边是时而轻缓、时而急促的鼓点，密集的时候像是雨声，稀疏的术后像是泉水的叮咚，煞是有意趣。 还是他们玩儿得高雅，周楚想起古时候的曲觞流水。怕也就是如今这样了。 他如今是佳人在怀，才学满身，惬意得不得了。 吕征就在周楚的旁边。眼镜让他看上去斯斯文文，他抬手去接谢慧定递过来的鼓，还笑了一声：“慧定可是个通透人，这是要把运气分给我了哈哈……”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忽然这么一停，众人一怔，接着廖大烟斗抚掌大笑：“小吕赶紧撤手。你摸着了没有！” 吕征的手距离花鼓也就还有一寸的距离，险之又险。众人都没想到头一回就这么巧，谢慧定这花鼓还没递出去。现在就是谢慧定了。 规矩是在场随便一个人出题，一般都从廖大烟斗这边开始，廖大烟斗也没客气，开口便吟道：“在天愿作比翼鸟！” 这一句乃是《长恨歌》中的一句，一般人都知道对连理枝，可这是集句，偏不能这样对。 集句又称为集句联，上下不能同字，最好还能对个平仄，这里的人自然是不怎么对得出平仄来，讲究对仗工整也就罢了。 周楚整个大脑像是计算机搜索系统一样，迅速在自己所知所学之中翻找起来，在他想到的一瞬间，谢慧定已然脱口道：“隔江犹唱后庭花。” 好啊！ 廖大烟斗一拍大腿，眼底晶亮：“对得好，对得好！” 谢慧定还是那无悲无喜模样，周楚看得眉头一皱。 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周楚一直觉得自己这脑子算是很不错了，这还是情圣学院开发过的脑子，过目不忘，结果也就跟谢慧定同时想到，啧，丢脸！ 旁人不知道周楚这心思，若是知道了，只怕要骂周楚不要脸。 谢慧定这都是从小养起来的，寺院之中清苦，也没有外界那么多的事情，虽然这年头少林寺都有了水电气，甚至大师们都拿着发微博晒生活，可佛家骨子里的东西没变，西藏喇嘛们几乎个个都有国外高级学位证书，别提多牛逼了。 也就是说，谢慧定这人，很能耐，寻常人不能比。 只可惜，周楚不是寻常人。 游戏，再次开始。 花鼓的调子到底是什么，周楚也不大清楚，仿佛是他们固定的一些小调儿，但是很生僻，也似乎是随性而敲打，自有自己的韵律，可敲鼓的姑娘什么时候会停却是说不准的。 刚才一面鼓在谢慧定这里停下来，现在鼓声重新响起来，便从谢慧定这里递了出去，由吕征拿在手里。 吕征是个很有情调的人，只把鼓拿在手里，和着旁边那击鼓姑娘的鼓点也跟着敲了敲，竟然也是节奏感十足，竟然像是对此道极为精通。众人一听，不由得大声叫好起来，倒是处于吕征下面的周楚有些无奈。 吕老师玩儿得兴起，他这下家可就悬了一颗心。 不过好在吕征敲鼓的技术还不错，掌声起来之后，便笑着叹了一声：“太久没玩过，手都生了。” 说罢。也将鼓声停在了一个节点上，而后将鼓递给了旁边的周楚。 周楚乃是个十八般乐器都会的，不过对于小鼓的研究却着实不多，若是给他一面牛皮大鼓，兴许还能豪壮地击出个三山五岳、碎石流溅来。可对着这小鼓却是只能摇摇头。 吕征打趣道：“我听说小周也是精通琴棋书画的，这鼓会不会？” “我是东坡词，不是柳三变。” 周楚一笑，只把玩着手里的小鼓，顶多也就是*寸的直径，倒是周围镶嵌着几粒血红色的玛瑙。红璎珞从旁边坠下，点着一些小小的白玉坠儿，看着应该也是个贵重物件。 方才他这一句话倒是妙得很，廖大烟斗听了顿时眼前一亮。 但凡是听懂了的，都会心一笑起来。不过总有那么些个学识不过关，脑子不够灵光的，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东坡词，什么柳三变？ 有人讥笑一声：“故弄个什么玄虚？” 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附耳过去云云，那人便不说话了。 周楚只抬手在小小的鼓面上敲击一下，便听见鼓点声起来。他随便试了试调子，接着就摇了摇头，似乎不是很习惯。而后递给了江晴雪。 像是这种小鼓，多了几分文雅气韵，很合文人们的心意，可周楚不大喜欢这种少几分气势的小东西。 廖大烟斗看着周楚继续传鼓了，只随口解释道：“东坡词最豪放，柳三变便是柳永。想起来也是文坛一个趣事。当年苏轼问一善歌者：‘我词比柳词何如？’那人答道：“柳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想来是小周觉得这小鼓只如柳三变。大鼓更合你意了？” 周楚可没这么说过话，他只谦逊道：“大江东去，他浪淘千里英雄，岂不更为雄壮？小鼓虽好，却带秾艳之色，我自个儿不喜欢罢了。廖大师您可别往心里去。” 人人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可这周楚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吧？ 什么不喜欢小鼓？ 他一个人喜欢热热闹闹的大鼓，咋不连腰鼓也给喜欢上？ 一个人的狂气，往往在这种小事上体现出来，周楚不喜欢这种精致的小玩意儿，却喜欢那有豪壮山河气势的大鼓，足以证明此人胸襟之开阔了。 不知不觉之间，廖大烟斗对周楚竟然又有几分改观。 江晴雪在听他们说话，一时之间却忘记将手中的花鼓给传走，鼓声到了一个节点上，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顿时轮到这妞傻眼。 周楚暗笑，并不作声。 这一回轮到周维新出题，他看了江晴雪一眼，随口便出了一句：“愿得此身长报国。” 这一句出自戴叔伦《塞上曲》，原诗之中也找不出能对仗的来。 江晴雪眉头紧锁，心里把周维新骂个狗血淋头，转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周楚。 周楚扫了众人一眼，若无其事地靠近了江晴雪，似乎只是在她耳边暧昧低语，间或还笑两声。 “晴雪小姐对不上就算了吧……” 忽然有人提议了一句。 毕竟江晴雪身份不一样，也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没有这样的功底也是正常。 可江晴雪斜了那人一眼，带了几分高傲地将精致的下巴抬高十五度，完美极了：“别用你愚蠢的脑子来度测本小姐聪明的内心……” 这一句话着实不客气，那人不过是好心好意，不过也的确是含着几分看不起江晴雪的意思，大家小姐知道什么？所以说完，这人就后悔了。可没想到，江晴雪竟然如此犀利地反击了一句，让这人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她江晴雪又不是不学无术，可术业有专攻，谁敢来编排她，就要做好被她编排的准备。 大小姐天生不是吃素的，她将小鼓往旁边一递，便对了一句：“每逢佳节倍思亲。” “好！” 廖大烟斗再次一拍大腿，眼睛又亮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相思的念头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一句出自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本来只是思亲之作，乃是格局比较小的一首诗，皆因其写得触动人心，又涉及亲情，难免让人唏嘘不已，更加上王维各人际遇的缘由，所以传到了今天。 可是周维新之前说的一句乃是“愿得此身长报国”，胸襟气魄都很大。 集句集句，一般的集句只讲求一个对仗工整便好，可是好的集句则非要以“集句联”来命名，也就是说上下两句的意思最好还能有一些突破。 再看看周楚这一句！ 愿得此身长报国，每逢佳节倍思亲。 前面半句，是周维新出的，意思是报国无悔；转眼周楚上去接了半句思念亲人，几乎转瞬之间就能给人勾勒出一个戍边将士的完整形象。 甘心报国不假，可思念亲人也是真，转眼之间就能让人感同身受。 长期苦守边关，不能与家人团聚，何等的悲凉，又是何等的悲壮？ 周维新都没想到江晴雪能说出这一句来，很明显，刚才周楚跟江晴雪的耳语众人是看在眼底，到底这一句是从谁嘴里出来的，众人更是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旁人再多言语。 所以，对上这一句的人只能是周楚。 一般对意境，有两种对法，正对和反对。 前面说悲，后面对悲，那是正对；前面说喜，后面说喜，那是反对。 周楚这一句就是后者。 别说是廖大烟斗了，就是周维新都愣了一下。他半天才扯着脸皮笑了一声：“算你对得好，有点子厉害。” “那也是您这前半句出得好，前后没头没尾，光有一句也成不了对子。” 周楚倒是也没介意之前周维新的为难，在这种场合。最好是一个人也不得罪，至于怎么个不得罪法，那就要看自己了。周楚没必要把仇怨越结越深，所以这会儿才反过来恭维周维新。 好在周维新也觉得挺受用，虽然知道其实上联平平无奇，只是周楚对得好。才有了现在的效果，但是上联毕竟是自己出的，面子上也好看。 他似乎隐约明白为什么之前谭亭山对这小子挺推崇挺欣赏了， 谭亭山倒是觉得，这个时候的周楚比起之前在楚翰家里的周楚。多了几分八面玲珑的感觉，当初在楚翰家那个嘴巴还真是有些不饶人，如今手段言语都圆滑了很多，看着成熟了。 如果说，当初的周楚是一柄出鞘的宝刀，现在就是静静藏在剑鞘之中的七星龙渊。 身有光华，可内敛至极，外面看不出什么身前。实则是腹藏锦绣，内里乾坤。 看着周楚在众人目光环绕之中依旧镇定自若，谭亭山倒是渐渐在心里去了当初楚翰家鉴赏古画时候的龃龉。 不过自然有看不惯周楚的人。眼瞧着诸位前辈对这一联是颇多的盛赞，便有人道：“江小姐这一联是自己对出来的吗？如果是别人帮的话那可不算。” 江晴雪回头扫了一眼，眼神有些冷凝。 周楚也饶有兴致地回头一看，结果只看见江晴雪俏丽的脸蛋已经冷凝了起来，不过转眼这妞就笑得星光灿烂，勾魂摄魄一样。让人迷醉不已了，然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从江晴雪口中出来的话。 江晴雪道：“早说过了。我跟周楚是一组的，本来我对此道并不怎么通。让他帮我，女人叫自己男朋友帮忙也丢脸吗？” “噗！” 一群人早就在猜测周楚的身份，可没想到江晴雪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就是周楚也没想到这妞竟然这样坦然。 没想到，说完了这一句，说得方才找茬儿的人讪讪不语之后，江晴雪还没停，眼底划过几分轻蔑道：“在座的诸位又不都是没长眼睛，大家都知道是周楚帮我答的，旁人都没说话，哪里轮到你了？你给旁人留面子，旁人自然给你留面子。” 刚才拉江晴雪加入游戏的长辈们也只是叫她来一起玩玩，哪里想到竟然有不长眼的人来说江晴雪的不是？ 一个男人跟女人计较这么多，还想要捉住江晴雪的短处，其实分明只是想要借着江晴雪给周楚难堪，可哪里想到江晴雪从小到大根本就是没受过气，这会儿遇到事情根本不怕，一番讽刺说得人脸面羞红，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咳，晴雪你也别生气了，赵毅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并没有说什么的意思，还是继续吧。” 廖大烟斗出来打圆场，也给那边的赵毅使了个眼色，这一回是赵毅太没胸襟气量了。 赵毅心想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分明就是默许了，他出来说个什么劲儿？ 好在江晴雪长得够漂亮，刚才训人的时候竟然多了一股子的冷艳，看得赵毅心神荡漾起来。 赵毅本来是最近谋求进入画院的人，最近画院这边还是在改革，准入门槛放低了不少，一些业余有名气的画家也能入画院，今天他来也就是跟大家混个面熟，多认识认识。 结果现在，一看见江晴雪那样子，他就有些移不开目光了，一直到众人都已经重新开始集句的游戏了，他那目光都还没舍得放开。 周楚坐在中间，一旁的高几上摆着一只粉彩天球瓶，花觚里插着几支芙蓉，那击鼓的姑娘背后是一架八扇金彩琉璃大屏风，外头琉璃面光滑无比，旁边一扇用玻璃给盖住，将前面坐着人都给框了进去。 目光不经意朝着屏琉璃围屏上面一扫，周楚脸上的表情便渐渐凝滞了起来。 光滑镜面之中，方才出言讥讽江晴雪的赵毅，竟然眼睛一眨不眨，一脸垂涎地看着江晴雪。 江晴雪正看着那边还在传递之中的花鼓，似乎隐约带着几分兴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的目光。 周楚扭过头，朝着那小青年赵毅看过去，赵毅满眼都是将江晴雪凹凸有致的身躯，不知不觉之间满脑子都是绮念。 这样尊贵的大小姐，要是被他给泡到手，压在身躯下头，会是怎样一番风情？ 光是这样想想，赵毅就觉得身上火都烧了起来。 可是他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脸上有些刺痛，背脊骨有些发凉，一不留神，转过目光这样一看，差点没吓掉半个魂！ 周楚在最中间那一圈，就坐在挨着江晴雪旁边的太师椅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搭在扶手上，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扭过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眼底笑意，决计没有到底，看着只让人觉得背后发寒发冷！ 冷冰冰地勾了唇，周楚对着赵毅举了一下茶杯，似乎很善意，不过回手的时候，却很自然地伸手过来，一手揽住了江晴雪水蛇细腰，将她那火辣的身子全拥了过来，靠在怀里。 这场面，一时看得众人心中暗骂。 温香软玉在怀，喝的是好茶，玩的还是风雅游戏！ 啧。 大家都是一个人来的，就你娘的高级，还带了个女伴！ 秀恩爱你还没个玩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也不注意注意，简直有伤风化！ 江晴雪感觉到腰间灼烫的温度，还没明白周楚这是怎么了，不过看着身边男人忽然霸道起来，她也是一声低笑，觉得周楚很有意思。 “怎么了？” “护食呢。” 周楚才不会告诉她觊觎她的人太多。 哎，走桃花运是很好，周楚就觉得自己的桃花不错，可尼玛觊觎他桃花的人也很多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赵毅也着实太恶心了一些。 他的女人都敢觊觎，活腻味了还差不多。 正想着，传鼓已经到了外围，竟然无巧不巧停在了赵毅的手中，周楚眉头一挑，这一回出题的轮到了谢慧定…… 眼珠子一转，看见谢慧定已经斟酌着要出题，周楚连忙道：“谢师兄。” 众人没想到周楚竟然忽然招呼谢慧定，谢慧定也是一怔，回头来看着周楚，有些疑惑：“周兄有什么指教？” “指教倒是没有，只是忽然有些技痒……” 周楚笑眯眯、慢吞吞地说着，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脸皮厚。 刚才几乎是所有人都已经答了上来，出的集句的难度也不算是很高，在周楚看来也就属于有一点意思的程度。 不过现在轮到了赵毅，怎么说，周楚也该让这家伙知道什么叫做捋虎须。 不挖了他眼珠子都算是好的，一看赵毅的眼神，周楚就知道他脑子里是什么肮脏的念头。 可在旁人看来，周楚说什么“技痒”，分明是要为难赵毅啊，不就是说了你一句吗？要这么赶尽杀绝？ 之前有人对周楚转好的印象，又瞬间转坏。 周楚却是一点也不在乎，旁人怎么想干他屁事，做什么都行，觊觎老子的女人就别怪老子不给你脸！ 他在一片鄙夷与怀疑的眼神之中，镇定道：“方才忽然想起一句好好联，想来试试，不知道谢师兄可否给个人情？” 谢慧定看着周楚，似乎是在考虑。 场中安静得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慧定才道：“既然如此，谢某也很好奇，周兄有什么绝对。” 周楚连忙摆手：“随口一联罢了。” 他自谦虚谨慎他的，回头就去看赵毅，“赵毅先生，周某来为您出一联，您可不介意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博学本能 懵了。 赵毅真的懵了，这人算是个什么东西，他还来出题？ 那一瞬间，赵毅简直想要喷周楚一脸，他轻蔑地笑出声来：“就凭你？你凭什么代替谢师兄？！” 众人擦冷汗，怎么说周楚也算是小有本事的人，看他刚才跟周维新的集句，明摆着这个人的文学素养不低，更何况现在这样气定神闲，还能跳出来为难人，只怕也有几分本事。 赵毅直接说什么“凭什么代替谢师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吗？ 大家都知道出题的都是随机的，只是一个游戏，答不上来你喝一杯又不死人，现在跳出来骂也太没风度了吧？ 不过回头想想周楚，这牲口又有什么风度？前面质疑周楚一句，就被周楚给记恨上了，心胸也很狭隘。 众人心底已经将这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可是周楚浑然没感觉。 他看赵毅这人似乎还有些心高气傲，便开口道：“你不敢？” 众人：……卧槽，明晃晃的激将法，用不用这么无耻？ 周楚就一句话：老子就是刺激你了刺激你了你有种不答应我啊！怕你啊！ 哥脸上就写着“有恃无恐”四个字，有种打我啊。 双手一摊，两肩一耸，周楚非常嘲讽地递过去一个十分无奈的眼神，明摆着鄙夷你。 赵毅的确有些心虚，毕竟他知道自己刚才脑子里转的是什么龌龊的念头，仔细一看周楚眼底简直冰冷的一片，而江晴雪就饶有兴致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场好戏。 眼见着赵毅久久不回应周楚，众人即便是知道周楚这是激将法，也未免看轻赵毅几分。 “周楚这还没出题呢，赵毅未免也太怂了吧？” “要我说，周楚这小子的气场还挺强。一出来就hold住了。” “是男人就答应下来啊。” “怎么都是没脸，答应了还能赚个脾气。” “怂货。” “啧，真是没想到，看这个赵毅平时还挺体面？” “谁说不是呢……” 议论声真是声声入耳，还没听上几耳朵，赵毅脸跟眼睛就已经红了。他狠狠瞪着周楚，看着周楚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吼：他是故意的！这个周楚绝对是故意的！ 周楚心底却是冷笑，动未来情圣的女人？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谁要敢上来。他周楚势必让此人声名扫地！ 你他妈仰面朝天地来，哥让你捂着猪头脸回去！ 魏朝成都被周楚给搞得只有退学一条路了，区区一个赵毅也敢来跟周楚叫板？ 不是吹的，现在整个京华大学谁不知道周楚是个刺儿头？ 就这个范儿一出门，铁定一群人跪舔。 周楚天生一副挑衅脸，这会儿就这样看着，看得赵毅那脸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简直要成个调色盘。 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周楚轻轻一弹手指，笑道：“罢了，我周楚不该逼人太甚。” 到这里。大家以为周楚就要把这一桩事给按下去了，没想到他朝着旁边转身的时候还嘀咕了一句：“早知道是个没连接招都没胆气的，还浪费哥这么多的口舌，真是……晦气！” 众人：尼玛！你特么的这叫做嘀咕吗？！有种你再大声一些！ 是可忍叔叔不可忍！ 赵毅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拍案而起：“我赵毅去年在的时候还没见到你呢，你以为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坐那个位置？！” “我不需要资格。” 周楚笑得和气至极。可那逐渐紧握起来的手指，却在江晴雪的眼中清晰。她抬眼望着周楚波澜不惊的脸，还有这一身沉静的气势。心湖之中的波澜又开始荡漾，让她有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爱慕。 她知道，周楚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动怒了。 只看手指，她就能明白周楚在想什么。 手掌之中紧握的，是即将爆出的风云。 他看似毫无恶意、实则满身恶意地，对着赵毅道：“我不需要资格，因为我周楚，本身就是资格。” 吓！ 狂！ 狂死了！ 这小兔崽子哪里来的？！ 在这么多大师面前竟然敢口出狂言？！ 大家不否认你有本事，可是有本事也不是你这样炫啊！ 在座的大师级人物，也都有些黑脸。 谭亭山这会儿连擦冷汗的心思都没有了，他奶奶个熊，之前还说周楚是成熟了，内敛了，变了！变你娘个鬼，这特么的不是原汁原味儿的打脸风格是什么？！尼玛还给不给人家面子了？ 没见识过周楚本事的人都不清楚周楚是个什么情况，这里只有谭亭山跟吕征对周楚还算是了解，他们都忍不住骇然色变。 不过江晴雪这会儿已经快要笑到椅子底下去了，她一点也不担心。 相反，江晴雪简直对周楚无比有信心，就这样一路酷炫地炫下去就好！ 她父亲最爱的就是周楚这样不羁的风格，谁叫他当年也是如此自诩呢？ 吕征这会儿已经快要晕倒了，这周楚简直是个祸患…… 他咳嗽一声，想要出来打圆场，不成想廖大烟斗脸一黑，道：“小周啊，你说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赵毅你也是，游戏规则就在这里，你要是不玩就出去算了。既然今天周楚放了这么一句狠话，得，咱们大家都来玩玩。来，耳朵竖起来了，都听听小周有什么绝对吧。” 谢慧定也没想到周楚转眼就拉足了仇恨，略愕然了片刻，之后并不出声，只是等着周楚说话。 赵毅这个时候却有脸面了。明着是廖大师斥责他，其实是在给他扎场子啊，你周楚要是说不出个绝对来，今儿还真走不了了！ 周楚一听也笑了，谦逊道：“既然廖大师都发话了。那周楚还真是非要打起几分精神来了，这脸啊，扔到地上可就拽不回来。诸位请听好了，我这一句是——” “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 他朗声而言，气势十足。手那么一挥，便像是当年的李太白，声音带着几分高山之巍峨，又似大海一般浩瀚渺远。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人活在世上。要的就是这一分二分的狂气！ 周楚这意思明摆着来：哥不仅要出集句联，还要出得你丫起鸡皮疙瘩！ 就是这么声情并茂，就是这么有气节，就是这么有风度！ 抬手一摆，周楚弹了弹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那姿态简直…… 太贱！ 江晴雪一颗心都在冒粉红泡泡了，她暗自握紧了手指，眼角眉梢都含着媚人的笑意。盈盈朝着周楚一望。 周楚冷不防地一回头，瞧见江晴雪这已经掩饰不住的爱慕，心里顿时也饱胀起来。 所有人都被周楚这一句给震住了。 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这两句都出自李白的《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可以说是耳熟能详，但是周楚这是断句摘的。 原诗不是这样。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 集句有集句的玩儿法。自由度非常高，随便摘抄两句下来组合就是一个对子。所以周楚随口摘了这样的两句。 “我本楚狂人”是第一句，“五岳寻仙不辞远”则是第五句。玩的就是心跳，玩的就是难度！ “卿本金闺蒲柳质……不对……” “一生好入名山游！这一句可对五岳寻仙不辞远，可……可前半句怎么对？” “难道是凤歌笑孔丘，一生好入名山游？” “嗐，这不是狗屁不通吗？” 便是连廖大烟斗等人这会儿也皱紧了眉头，赵毅也已经懵了，这尼玛是个什么情况？ 周楚这集句联的上联还真不算难，这是他跟唐伯虎玩儿剩下的。 因为周楚的记忆力跑得很快，过目不忘，所以东西学习得非常快，尤其是文字。他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文字惯性”，两只眼睛是扫描仪，大脑就是处理器，来多少记多少。 刚刚开始学习的时候，唐伯虎喜欢这些文雅的东西，经常出句来考周楚。 可是渐渐的，唐伯虎就再也不想玩这种游戏了。 人为什么喜欢出题？看着你做不出来老子高兴啊！ 唐伯虎为什么喜欢出题？看着你周楚做不出来本才子高兴啊！ 结果…… 第一天，唐伯虎完虐周楚； 第二天，唐伯虎完虐周楚； 第三天，唐伯虎……呃，勉强完虐周楚…… 第四天，唐伯虎……被……周楚完虐…… 第五天，唐伯虎被周楚完虐。 第六天，就没有第六天了。 集句联这种游戏，彻底成为了唐伯虎的噩梦。 这东西考的就是记忆，能迅速从自己所知所学之中搜索出合适的句子来对。 一般人也学过不少的对子，可人的记忆属于“触发式”，不给你一个点，你怎么能记起来？平白让你想也不行啊。 可周楚不一样，周楚这个脑子已经在情圣学院这边的有意锻炼之下具有了计算机效能。 是的，这个牲口的脑袋现在非常好使。 看一遍就记住了，看两边能倒背如流，唐伯虎就算是再博学，再有才，在记忆力这方面却很难跟周楚相比。 所以，在周楚熟悉了集句联，并且进一步加深自己对古诗词的记忆之后，唐伯虎再也难以跟周楚玩这个游戏。 没人愿意一直输！ 唐伯虎也一样！ 跟周楚比脑子？ 呵呵。 无奈的周楚，只能给在场所有人点一盏蜡了。 对他们来说，这是比文学修养和造诣，可在周楚这里近乎是一种记忆与搜索的本能。 “看样子……诸位似乎不怎么对得出来吧？” 周楚看着所有人面色难看地思索，顿时有些想笑。 赵毅浑身都开始发抖，他看了一眼全场，果然没人开腔，明摆着是被这一集句联给难住了。 “一时半会儿哪里能对出来？你没听说过‘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吗？你自己厉害，自己怎么不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自己的极限 我？ 周楚有些诧异地指了一下自己，顿时想笑。 他瞧了没眼色的赵毅一眼回头来果然看见这边的几位大师脸都黑了。 在座的几位大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即便是对不出来，也会慢慢思索考虑。 什么叫做“绝对”？那就是没人能对出来的对子。 集句联是“句”，也是“联”，难度说高也高，说低也低，就是大家随便玩玩罢了。 现在偶然出了个比较难对的，让人意外于周楚的奇思妙想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 文人，就好这一口儿啊，越难越好！ 结果赵毅你他奶奶这说的是个什么事儿？ 让大师们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出来表示反对，就有不少人出声了，纷纷说周楚这不对。 “有你这样做人的吗？” “指不定他自己也对不出来呢，拿出来为难我们罢了。” “对啊，这可怎么对啊？” “他要自己能对出来，我们才能相信了。” “正是这个道理……” 周楚一听，很遗憾地朝着前面廖大烟斗摊手，廖大烟斗脸色更黑一截。 他的确是看不大惯周楚，可也不是外面这些人这种看不惯的办法啊。 坐在里面的人，跟坐在外面的人，就是这样的差距。 周楚出这一联，他们坐在里面这些个大师级别的人还没说什么呢，外围的那一圈就已经吵成了一片，这不是搅和吗？ “好了，都吵什么吵？不就是一个集句联么？单看看你们这义愤填膺的样子。就知道你们这几年也只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画院这边做活动，拼的都是资历，拼的都是本事。 之前之所以有那么多人对周楚不满，就是因为他一没资历，二没本事。就一个靠关系的，还能坐在那个位置，大家能服吗？ 现在倒好，廖大师这变脸也够快啊！ 前面廖大师还在针对周楚，怎么转脸过来就在帮助周楚说话？尼玛简直想不通啊！ 他们哪里知道，就是因为他们对周楚太严苛。太过分，不出集句联是错，出了还是错，这还有半点的前辈风度？ 一旦过了一个度，廖大烟斗就不高兴了。 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从来不做没原则的事情。就像之前站在赵毅那边，现在站在周楚这边一样，就是因为心中有那一把尺子。 圈里人都知道廖大师这个脾气，都见怪不怪了。 但是廖大烟斗这话说得也太狠，比周楚之前的要狠多了。 合着周楚一个新来的能坐这个位置，别的人就都是坐不上去的？太欺负人了吧？ 这一来，众人索性也懒得管了，就想要为难周楚。 赵毅扫了江晴雪一眼。看这出身富贵的美女竟然回头来笑看着他，顿时觉得脚底下传过来无数的电流，让他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找不到东南西北。赵毅猛地被电这么了一下，就高声大气朝着周楚喊：“我是没本事对出来，有种你对啊！” “对啊，你对啊！” “对啊！” “我还真没看见过这么嚣张的后辈……”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来咱们画院了不成？” “这是那个画《虾戏图》的周楚啊。” “……哟？” …… 周楚也被激起了真火，回头看廖大烟斗一张老脸已经约等于锅底，终于咳嗽了一声。道：“能出上一句，我必然是有下一句的。诸位何着急？不如，来听听我这下一句。” “我本楚狂人。五岳寻仙不辞远；地犹鄹氏邑，万方多难此登临！” 众人一听，顿时都“咦”了一声，原本以为这“五岳寻仙不辞远”肯定对的是诗中的“一生好入名山游”，但是仔细一想，前后两句根本不对仗，反而是周楚这一句“万方多难此登临”几乎跟上联一句完全对仗！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这不是杜甫诗吗？ 众人念头才刚刚转动起来，赵毅就冷哼了一声：“什么地犹鄹氏邑，听都没听过，别是你胡编乱造的吧？” “够了！” 廖大烟斗终于使劲儿敲了敲自己的烟斗，冷眼看着无理取闹的赵毅：“这一句是唐玄宗《经鲁祭孔子而叹之》里面的句子，不懂就别瞎出来装懂了。周楚学识丰富，连这么生僻的古文都看过，很厉害啊。” “哪里哪里，廖大师竟然知道这出自这一篇，本不是什么名篇，周某还以为肯定没人知道呢。” 适时地拍一下马屁，周楚恭维两句，并没有对之前的赵毅怎么追究。 因为刚刚被廖大烟斗斥责了一句，赵毅很郁闷。 之后有人真的去网上查了一下，唐玄宗的这一片作品，还真有这么一句“地犹鄹氏邑”，真是臊得赵毅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下去！ 这时候，他抬眼一看，才发现江晴雪看他的眼神里，全是那种幸灾乐祸，甚至还带着几分讥诮！ 江晴雪压根儿就跟看耍猴一样罢了。 地犹鄹氏邑，那指的就是山东。 山东有什么山？ 那还用说？ 泰山呗！ 地犹鄹氏邑，万方多难此登临！ 周楚这下句还颇不简单，登山，登的是泰山！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真算起来，周楚这下半句的气势，也是不弱于“我本楚狂人”。 前面是李白，后面是唐玄宗和杜甫，啧！一朝三个名人都在这一集句联里头了，周楚心思也挺巧啊！ 不过还有人不服周楚，索性道：“会出会对不算是什么本事，你自己准备的东西。谁知道你准备了多久？现场来真的，才最考验本事！我想出一句，你可敢接？” 这人是坐在中间的，目光灼灼看着周楚。 周楚心知之前仇恨拉太大，这会儿也只有沉着应战了：“老先生请。” “可当不起你这一声老先生。我来……” 那人沉吟了片刻，众人都惊讶了起来，这不是玩集句入迷的“潘集句”吗？ 潘集句，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了。这人研究集句出了名，本次活动玩集句，其实也是他先提议起来的。 老潘自誉为在京城文人圈子之中。没人能与他相比，所以这一次是带着考考周楚的心态来提出所谓的“挑战”。 这一回，众人一看，终于炸开了锅。 画院院长江朝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个场面。顿时有些疑惑。 大家都在看热闹，并没有人注意到江院长的到来，他也就在旁边看着。 仔细盯了这么一眼，江朝顿时心花怒放，晴雪果然来了！ 看样子楼慧珍并没有欺骗他，这一回指不定晴雪真的改变了自己的意思，要来继承自己的衣钵了呢？ 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抹了一把头发。江朝正想要上去，晃眼一看，眉头陡然一皱。简直能夹死只苍蝇。 他女儿竟然跟一个青年坐得很近，甚至一副亲昵的姿态，那表情就是江朝自己都没见过，只有江晴雪有求于他的时候才能露出这样的姿态来。 好哇，这像是有人要来跟他抢女儿了啊！ 得，今儿我老江就来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此一想。江朝稳住了，默不作声找了个外围的角落坐了下来。 周楚跟潘集句刚好掐到点上。他已经做好了跟潘集句对战的准备，不过也暗自思索这一位潘老先生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 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您请听好了：蝴蝶儿，晚春时，又是一般闲暇。” 这…… 这跟之前的都不一样，此前周楚他们玩儿的都是“集诗”，这几句都是“集词”了，唐诗宋词元曲，在集句之中都非常多见，更有甚者玩儿得刁钻一些，还能把四书五经之中的句子拿出来集一集。 众人凝眉思索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看周楚。 周楚整个人脑子就像是计算机一样飞速运转了起来，一句句的诗词快速翻找过去，仅仅过去三秒，周楚便悠然开口吟道：“梧桐树，三更雨，不知多少秋声！” “啪！” 江院长一拍大腿，潘集句这集句联之前他也对过，但是一直没能对得上，没想到现在周楚一转眼就对了个完全。 细细算算时间，这才多长的时间？ 两秒还是三秒？ 潘集句整个人都愕然了一下，他手里的绝对还多，刚刚拿出来这个也只是中等难度，可没想到周楚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一口出来了！ 有人下意识地看了自己的手表一眼，几乎怀疑是他们认错了时间！ 殊不知，周楚也轻轻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时间，掐掐手指头道：“真是不好，这都过去三秒的模样啊……” 已经被周楚方才的速度震住的众人有些惊讶，潘集句不信邪，冷笑了一声：“一次能这么快，谁知道是不是凑巧？下一句，你还能这么快不成？再来！” “周楚舍命陪君子了。” 他悠悠然地站着，实则眼角余光已经瞥见了坐在最边角上的江院长，他们曾经在楚翰家里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周楚清楚得很。未来老丈人来了，能不好好表现吗？ 所以现在，周楚格外卖力。 他已经严阵以待，准备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别来风月为谁留？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好啊！” “这两句也是宋词里出来的，二分尘土，一分流水，这已经，美啊！” 周楚也赞了一句：“啼到春归无寻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那个樱桃绿了那个芭蕉啊…… 周楚回头这么一看江晴雪，却是笑得还挺自得。 潘集句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他只是想了片刻，便知道这一联周楚对得工工整整，要紧的是人家意境美！ 他道：“古人所重在大节！” 周楚一摆手，越是只有一句越是好对，毕竟他搜索只需要一次：“君子于学无常师！” “这一句也算你对上来，再来，我这一句是白居易的！家酝满瓶书满架。” “巧了，我这一句也跟白居易有那么点关系，白居易也叹过杨贵妃呢，《过华清宫》的‘湿云如梦雨如尘’！” 对着潘集句圆睁的怒目，周楚波澜不惊，颇有几分看好戏的表情。 岂料，潘集句只是笑，“唐诗宋词元曲，你似乎很熟，那我们玩个新鲜的：“一即是多多即一。” 这一联绝了！ 一即多，多即一，去掉一个“是”字，堪称收尾相折，只是这一句却不一样。 那边谢慧定一听，便是微微一凝眉，没想到潘集句连佛经也读。 只是这一句前面要对上，后面也要对上，把上句这么翻折一下，也是全部能重合的在一起的。 众人一下开始看笑话，又有人悄悄去看谢慧定，没想到连谢慧定也是眉头紧锁。 这是佛经之中的话，什么万法皆空、空即是色即是空…… 说来“空即是色色即空”也是能对得上，只是这一联当中有就有三个字一样了，未免有些犯了忌讳。 潘集句“哈哈”一笑，“我这一句，连慧定的授业师父圆融法师都没对出来，这下你没办法了吧？” 扫了一圈，众人似乎都深以为然，周楚回头一看江晴雪：“妞，想听听吗？我要是对出来了，潘老先生会不会很没面子？” “噗嗤”一声，江晴雪笑了出来，只促狭道：“潘老先生是集句迷，你这一句话说出来不是要逼疯他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心境 这话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潘集句有些狐疑地看着周楚：“你当真能对？” 周楚笑眯眯地：“晴雪想听我才说，怎么着也该给您老一个面子呀。” 潘集句把那眼睛一瞪：“谁不知道我老潘什么都不急，就这事儿急呢？你赶紧的，快告诉我，别磨磨蹭蹭！” 这回，众人又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谢慧定也道：“谢某也对周兄弟对的比较感兴趣……”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在等你说呢。 潘集句看向了江晴雪，咳嗽了一声：“晴雪，这小子是你带来的，你给说说，这老坏心眼儿吊着咱们的胃口，不是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吗？” 都是父亲的老相识，江晴雪可不好得罪，她忙道：“谁敢折腾您呢？还不是周楚他坏。” 说着，伸手掐了周楚的腰一把。 江晴雪笑得甜甜的，看着周楚，周楚这么一看，哎哟哥哥的心肝哟，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女人真是心黑啊，腰都要给掐青了！ 周楚一副夸张的表情，顿时逗笑了所有人。 先前还紧绷着的气氛，一下又活络了起来。 饶是谢慧定这种清心寡欲的人，这会儿见了这场面，也忍不住称奇了一下：周楚这个人拉仇恨的本事一等一，搞怪的本事也是一等一，单单看这种轻易让全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的本事，更是不俗。 此子，非池中之物啊。 不管是谢慧定，还是旁人。或者是角落里坐着的江朝，这会儿都忍不住重新对周楚做出了一番评估。 江朝这里尤其觉得奇怪，之前还剑拔弩张的，这一会儿竟然就把整个气氛给调整了回去，而且看得出。周楚也并没有跟老潘叫板的意思，看上去真是客客气气。即便是之前有出言不逊的地方，这会儿想了想，竟然是开玩笑居多。 周楚是个颇有能耐的人，在自己女儿跟吕征那边的影响下，江朝也知道一点。可是从没有想过这人会成为自己的女婿。 一旦换了眼光打量，事情就不一样多了。 江朝没言语，周楚已经准备开始了。 “实则这一次的对子，小子想想，也只能对了个宽对上来。” 宽对。也就是大意上头对得上，真正讲起什么平仄和细细追究每个字，却是不大合适。 不过这一联，能对宽对也是本事了。 佛家将色空，讲一和多，周楚这里自然也要从佛经之中出才好，他笑道：“我这对的是——” “文随于义义随文。” 文随于义！ 前面是“一即是多”，同样都是一个词转化出来的。拿掉一个“于”字，自然也是能对上的，只是这一句又从哪里出？ “我怎么隐隐记得这一句是文心雕龙出来的？” “我似乎也记得。” “你这用儒家的东西。来对释家的东西，未免不大好吧？” “文义乃是读书人说的事情，周楚这一对，若是不讲究，兴许还是不错的。” “我倒是觉得，这也挺厉害了。” …… 很快。众人就议论了起来，周楚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只淡笑着拱拱手，“潘老先生。承让。” 潘集句差点揪断了自己一根胡须，可终究是扭头去看谢慧定：“慧定精通佛法，可有什么看法？” 谢慧定双目明亮，却也是微笑：“谢某以为，周楚对得很好。” 这一下，所有的议论声音全部消减下去了。 文随于义，这是儒家讲得多的一个词，所以根本没有人想过这一句话是出自哪里。 毕竟现在的学者本事再高，也不能跟周楚这种变态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当成一台计算机，几乎无限量地储存东西，他们也不像是古时候的大儒们，能在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之后，再去研究什么佛法。 这里面真正对佛学最了解的，也就是一个谢慧定，现在谢慧定都说话了，众人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无知。 于是，这一会儿场面上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江晴雪对周楚有信心，这会儿也安在他旁边坐着，很淡定，很享受。 谢慧定道：“一即是多，《华严经》讲，根源即是一，花枝叶果为多，一即是多，多即是一。乃是言，相有种种、事有种种、用有种种，理体是一个，所以能够归一。这一句乃是华严经之中异常高妙之句，而周楚对的这一句文随于义，并非儒家所用，实则也出于《华严经》，只是众人用多了，便忘记了原本的出处。” 众人一下有些赧然起来，尤其是之前说话嘲笑过周楚的那些人，万万没想到被谢慧定这么一句话给打了一巴掌，晕头转向啊！ 他娘的，什么时候这个谢慧定竟然也会说这么多的话了？ 怎么感觉，谢慧定似乎跟周楚狼狈为奸，有一种天生的坑人感觉呢？ 你看看这个周楚，对了对集句联，他自己不解释，一转眼竟然有谢慧定来解释，谢慧定一开口谁还敢开口？ 虽然和两个人明显是头一次认识，可瞧着在座之人，也就这两个是青年才俊了。 周楚对谢慧定的印象，也是忽然之间就好了起来，这人颇对他胃口啊，不过想到之前在外面听说的话，周楚还是没开口接话，只是听着。 看周楚不想说话，谢慧定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道：“文随于义、义随于文，非有即有、有即非有，无相即相、相即无相，无性即性、性即无性。本是循环往复的道理，只看大家是不是能想明白了。此集句联的二句。只在第一章之中，只是因为佛经的集句联十分生僻，故而无人能知罢了。” 这也就是说，周楚其实也不算是有什么本事。 江晴雪柳眉一竖，便有些不善地看向了谢慧定。 岂料。谢慧定竟然直接回头看着周楚：“看得出周兄的本事不小，只是没想到现在施……不，阁下这样年轻的人，竟然也熟读华严经，很不符合如今人的心境啊。” 听见谢慧定说话的时候竟然是想要叫一声“施主”，众人简直黑线。 这一位还有脸皮说别人。自己就是个清心寡欲的和尚，真是乌鸦笑黑猪黑。 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就越来越扭曲成这样了呢？ 一个个都跟那七老八十的人一样。 大家各怀心思，江朝看着时间差不多，也终于走了出来。他看一眼周楚，想起上次周楚在楚翰家画的画，又有些意动起来。 潘集句叹了一声“英雄少年”，便平和地坐了下去，想来也是个高风亮节的人。 正好，江朝已经出现，还没等他开口，江晴雪便扭头一看。惊喜道：“爸，你可来了！” 看看自家闺女这谄媚的模样，江朝心里这个五味陈杂。他也不是老眼昏花。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周楚跟江晴雪的关系来。 只是如今面对女儿的亲近，他也拉不下面子，还是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早知道你是个捣蛋鬼，是不是惹你潘叔叔不高兴了？” 潘集句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老江你可别乱污蔑晴雪，人家一小姑娘。哪里是什么捣蛋鬼？只是刚才咱们跟你女儿带来的这个周楚小兄弟交流了交流而已。” 至于交流成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江朝也不苛责。回头去看周楚，这时候江晴雪连忙推了周楚一把。 周楚心下暗笑。往前面迈了两步站定，拱手行了个礼：“是晚辈在跟几位前辈取经讨教，因为不大懂规矩，所以多有冒犯之处，多亏诸位前辈不计较。” 尼玛，又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前辈们哪里不计较了？ 你说啊！ 哪里不计较了！ 前辈们分明都是被你气得吐血了好吗！ 无语的众人纷纷看向了各位前辈，岂料各位前辈老神在在地坐在这里，仿佛他们真的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真有这样的心胸和肚量一样。 江朝也不是没有围观事情的经过，这会儿听见周楚这话也是一愣：这小子简直是个油头啊！ 他这话明里暗里夸的都是老前辈们，也算留足了面子，还把他们个个都给捧高，谁好意思跟一个懂事的晚辈计较事情？ 只不过，廖大烟斗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憋，便道：“这年青人的确是有一些本事，不过我们这个毕竟是书画艺术，看样子老江你也认识他？未来女婿？” “未来女婿”这词一出，众人那眼神便有些异样了。 前几天听过周楚的事情，江朝也知道周楚的才华，上去拍了拍周楚的肩膀，眼神深邃地看着他，却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家晴雪带来的人总不会是什么孬种……”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末了道：“我记得前一阵，廖大烟斗你，一直在觊觎我画缸里那一幅《踏歌图》……” 周楚一怔，江晴雪也是皱眉。 《踏歌图》…… 周楚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不是当初他在楚翰家画的那一幅吗？当时他跟谭亭山争论楚老板收藏真伪的问题，周楚说楚老板那一幅《踏歌图》是伪作，赝品，之后就直接自己上去挥毫泼墨画了一幅，与那赝品一模一样。 当时谭亭山也在，这时候也是眉头一皱：“可是楚老板家那次画的？” 众人还没明白这几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听得一头雾水。 廖大烟斗道：“我是觊觎你那画良久，即便不是真品，我也觉得肯定也是名家仿制，今天我来，可不就是为了跟你要这一幅画的彩头？” “哈哈哈……” 江朝大笑起来，就连谭亭山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在廖大烟斗奇怪的目光之下，竟然同声说了一句话：“你看中的那一幅《踏歌图》的作画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幻想图景 还有人没明白，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 可是周楚已然苦笑一声，这尼玛简直是被卖了个迅速彻底啊！ 他瞥了江晴雪一眼，眼底的意思很明确：你爸怎么这样？ 江晴雪将自己的胳膊肘往里拐了拐，悄悄在没人能看见的角度，对着周楚吐了吐舌头。 这一下，周楚明白了，江院长是个胳膊肘往里拐的人，他这个“未来女婿”的身份其实还没定下来，只是怎么也不能让人伤了他面子，更不能让人以为之江晴雪眼光差。 所以，现在江朝还帮着周楚造势，也就完全能解释了。 廖大烟斗嘴上叼着的玛瑙烟斗都要掉地上去了，他仔细琢磨琢磨了江朝这画，连着谭亭山都在一旁附和…… 思索的目光，一下挪到了周楚的脸上，可是过不了多久，廖大烟斗又摇了摇头：“我说你们两位还是别跟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踏歌图》那一幅的水准，怎么也要有二十好几年的丹青技法，这个娃娃才多大？” 哟，前面喊的是“年轻人”，一转眼周楚就变成“娃娃”了。 周楚心道这廖大烟斗简直是返老还童丹，再让他吹一会儿，周楚都到娘胎里去了。 他站在那儿也不说话，想看看事情怎么发展。 谭亭山想着自己被周楚坑过一回，可不能让廖大烟斗再被坑一回，连忙出来道：“廖大师，当时周楚作画的时候，我与江院长都是在的。绝对作不了假。一会儿还有作画的活动，到时候叫周楚也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心里咯噔一下，周楚心说完了。 他的绘画技法的确是已经在接近于满点的状态，可跟唐伯虎比。还差不少，要紧的是他的风格虽然很像是唐伯虎，可是毕竟各人有各人的脾气性格，他作画不可能完全跟唐伯虎一样，那水平就像是《虾戏图》跟《踏歌图》《高山流水图》的差距。 这会儿要让她周楚再来一副唐伯虎级别的画作，简直是要命。 尽管心里已经有些心虚。可装逼惯了的周楚已经淡定了，他在廖大烟斗探询的目光之下没有露出半分的端倪，反而微微一笑，显得非常有自信，非常风度翩翩。 廖大烟斗将信将疑。他知道谭亭山很少夸人，也想起了之前吕征等人对周楚的态度，现在连江朝都这样说…… 难不成…… 眉头拧紧，廖大烟斗哼了一声：“既然你老江也这样说，我还不能不给面子了，只是今天作画咱们是要个彩头的，我就要江院长你那一副《踏歌图》，你不给我就不走了。不走了！” 江朝心里乐呵，看了周楚一眼，周楚也是满脸讪讪。 “好了。你这人真是越长越回去，这会儿要开席了，咱们先入席。” 这本来就是一次活动，下午的小展厅里还有画院内部的小画展，都是私人的作品，也有大家自己的藏品。 他们用过了午饭。下午便进来小展厅里看，周楚一直苦无脱身之计。在展厅里逛了一会儿之后想想，也唯有尿遁这一条路了。 “晴雪。你陪你爸逛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咳，尿遁也不能那么直接不是？ 江晴雪悄悄看了前面正在跟廖大烟斗他们看画的江朝，回头笑道：“该不会是想跑吧？每回有事，你都要跑，总有个借口。” “哟，这你都看出来了？”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周楚最喜欢的就是虚虚实实地忽悠，真话掺杂着假话一起说，谁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他看江晴雪一副迟疑表情，又神神秘秘道：“每次遇到这种场合我都紧张……这回要是摆不平廖大烟斗，咱俩的事情不就吹了吗？我出去活动活动，好回来把他干趴下！” 江晴雪噗嗤一声笑出来，压低了声音对他道：“按照惯例，这边下午两点就要开始了，我对你可有信心。刚刚看我爸的表现，应该还是对你非常满意的。” 挑眉，周楚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哥是什么水平。” “嘚瑟的你，赶紧去，我去陪我爸说话。” 江晴雪亲昵地亲了他一口，便挥挥手朝着场中的江朝走了过去。 眼看着那边父女两个又开始说说笑笑，周楚心想自己过的这叫个什么日子？ 不过时间不多，他得去找唐伯虎。 三楼洗手间，周楚压上了门，拿出手机来：“绮梦仙子，把门儿开开……” 无语的绮梦仙子像是个气泡一样冒出来，看着周楚：“你今天不是约会吗？我说你能不能好好约会一次？什么时候能把美女拿下？你看看你，到了情圣学院才搞定了多少个美女？还有大把大把的美女等着你去泡，做情圣呢，要有志向……” 说教模式开启。 周楚擦冷汗：“不是，仙子我真的是有要紧事啊，你还记得我当初在楚翰家请唐先生画的那一幅画吗？” 这绮梦仙子当然记得了，那还是周楚才泡了妞没多久呢。 她皱紧眉头，问周楚是怎么回事，周楚一一解释完，绮梦仙子才轻哼一声，波光潋滟的一双凤眼才划过几分戏谑来：“我说你也是，来回地折腾，《虾戏图》那边你的水平可跟唐伯虎帮你画的不一样，到时候你要怎么解释？” “……这……” 这他娘的还真是个问题！ 周楚无语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干脆光棍儿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我这样聪明的脑袋迟早能想出办法来。您倒是快点帮我联系唐伯虎啊。” 这会儿时间也挺紧，绮梦仙子切换出了说教模式，直接让周楚脑电波接入情圣学院。 在看见桃花坞的那一刹。周楚也听见了绮梦仙子的忠告：“进去之后千万别惊讶，你的先生已经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周楚还没明白过来，可是在抬头一看的时候，他冷汗就如瀑而下。 桃林还是桃林，永远是红霞漫天的景象。可是…… 草泥马这个宅院是怎么回事？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大观园！ 周楚一口老血哽在喉头，一瞬间就风中凌乱了，就像是被三百码的时速吹乱了发型一样酷炫…… 也许，他明白绮梦仙子说的“走火入魔”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完了。 真的完了…… 周楚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大观园，入眼所见全他妈亭台楼阁，红檐绿瓦。假山湖石，草木繁盛，娇花含露…… 什么蘅芜苑，潇湘馆…… 我了个大槽啊！ 周楚觉得自己三观都被刷新了！ 京城大观园也没有这个逼格啊！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卧槽卧槽卧槽我了个大槽！ 回想一下《红楼梦》里种种的描述陈设和布置，周楚一颗心都颤抖了起来。这么大个地方，老子其实是个了路痴啊！ 心底已然泪流满面，周楚差点给唐伯虎跪了，桃花坞呢…… 隐士的桃花坞呢！！！ 当初给唐伯虎看什么《红楼梦》，看你娘啊，这不是坑人吗？ “唐先生！唐伯虎！唐老鸭——” 周楚又开始了，他扯开了嗓门大叫起来，尼玛整个大观园有多大。他在这里喊唐伯虎能听见？ 心下绝望，周楚很有一种把绮梦仙子拖出来打一顿的冲动，这么大个状况。不应该早点给自己提个醒儿吗？ 他走在假山之间，穿着极为现代的衣服，有一种难言的格格不入感，“唐先生，学生有急事，你能不能出来。咱们谈谈人生理想啊！唐先生……” 没人回答。 “姓唐的！” 还是没人。 “唐先生，我真的有急事啊。我知道你在。你能不能出来啊？” ……没回答。 周楚气得脸都黑了，这先生也忒不靠谱了吧？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不知道唐先生红楼看到第几个章节了？我听说红楼第八十回开始，就不是曹雪芹写的了，最近不知道哪里听说有后四十回的红楼出……” 一个“现”字还在舌头尖上没蹦出去，周楚就看见前面假山上头忽然出现了唐伯虎的身影。 唐伯虎手里捏着一本书，居高临下地看他：“嗯？” 周楚无语：“……” 刚刚怎么喊都不出来，一说红楼尼玛你就出来了，做人到底有没有节操？ 唐伯虎道：“许久不曾见到你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大观园你看着还怎么样？” “我又不知道大观园长什么样……” 这大观园就是红楼梦整个故事的主要发生地，是整个书里出现得非常多的背景，现在唐伯虎竟然整出一个什么大观园来，这尼玛要是开发成风景旅游区，得多赚钱啊？ 周楚脑子里念头这样一晃，忽然灵光一闪起来。 不过在唐伯虎说了一句之后，这些念头又都消失了。 “你刚才说的红楼梦古本……” 世传红楼的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乃是两个人撰写的，唐伯虎这样精明的人，应该也能看出来。 说句实在话，文化人里多红迷，唐伯虎也不例外，没接触红楼的时候还好，一接触了就完全放不下，不然也不用把自己的桃花坞改成大观园了。 这就是唐伯虎脑海之中的大观园图景。 他叹了口气，已经看见周楚那尴尬的神情了：“看样子你是哄我出来？” “不不不……那个……”周楚也只是试试，哪里想到唐伯虎真出来，“先生，您要相信我，我实在是……” 唐伯虎哼了一声，道：“满嘴胡说八道，一点也没文人的风骨气节……不过，从情圣这个角度来说，就是要这样哄人。” 那一瞬，周楚准备好的道歉的话全部被咽下去了，差点噎死自己！ 尼玛，说话大喘气儿啊！ “先生，学生这是有急事找您啊。” 唐伯虎道：“老规矩，欠我一个要求。” 这周楚自然知道，他连忙把事情给唐伯虎一说，唐伯虎了然，笑一声道：“原来是老朋友带了新朋友？让本才子出去震慑他们一下。” 将手里脂批本线装《红楼梦》往怀里一揣，唐伯虎整个人往周楚身上一合，转眼之间周楚整个人便觉脑子里轰然一下。 他接着一睁眼，人还在洗手间，手里握着手机，上面显示时间下午一点五十八分，脑电波联系已建立，时间为一小时。 周楚安心了，刚急急忙忙走出洗手间，就迎面撞上了一个身子软软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传统艺术 夸张的身材曲线，两团波澜壮阔的柔软，蜂腰不盈一握，但是又透出一种难言的柔韧，似乎能轻而易举地下个腰，摸上去时候堪称不可思议。两条腿曲线毕露，黑色的丝袜衬着雪白的大腿，颜色对比堪称鲜明。 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人，姿态妖娆，慵懒至极。 周楚跟她撞了个满怀，就被她胸前两团给贴住了。 不过因为两个人相撞，这女人竟然没站稳，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带拧眉抬眼看周楚：有些站不住，索性往旁边走廊墙上一靠，大舌头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揩油小子？老娘喝醉了……” 果然，周楚转瞬就闻见了醺然的酒味。 这不是在办画展吗？这女人哪里来的？ 一双眼角有些上吊的狐眼，透着些许妖娆，成熟美艳，眼神里有些水润，是被酒意给醺的。 周楚看她烫着大波浪的卷发，看着应该比自己年纪要大，讪讪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走得急，没看见大姐您。” 这女人丰润饱满的红唇一抿，吊着眼上下扫了扫周楚，便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旁边走去。 滴滴滴…… 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摸了电话出来接：“喂？啊，是，我昆蓝……” 背影也是非常有风韵，这样的女人堪称尤物了。 周楚摸了摸自己胸口，想起方才一撞的汹涌感觉，现在还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 昆…… 兰？还是蓝？或者岚？ 这个姓可不多见。 周楚定了定神，知道小展厅里估计已经要开始，便连忙朝着里面走。 不料他耳朵灵。竟然听见那边昆蓝说话的声音。 “才从敦煌回来没多久，我这不是多喝了几杯吗？吴老您也就知道拿我寻开心了……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你们史学院事儿多，那种刺儿头要落到我手里，看我不捏死他……” 说着。竟然低笑起来。 周楚浑身一激灵，忽然有些明白过来。 敦煌，史学院，吴老，史学院…… 卧槽！ 这女人该不会是认识吴振云吧？ 史学院最近又有什么事情不成？ 周楚怎么也没想起事情来，倒是忽然记起当初因为王导员的事情给吴院长打电话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个女人说话。这嗓音…… 似乎有些相似？ 那个时候吴院长还在敦煌呢。 嗐，这些关老子屁事…… 周楚闻了一把手上的香气，不过转眼已经甩开脑子里的绮念，进了展厅。 小展厅里那个赵毅正在冷笑：“这活动都要开始了，怎么还没见到周楚？” 也有人觉得奇怪：“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 “每次人家有个什么事情。你们就要说上两句，有这么小肚鸡肠吗？” “正要上重头戏，看真本事了，他人又不在了，也真是奇怪。” …… 议论纷纷之中，江朝看了看挽着自己胳膊的江晴雪，问道：“周楚干什么去了？” 江晴雪笑起来道：“您忘记上次在楚翰家也是了吗？他遇到这种场合就紧张，他自己说的。要放松一下，才能好跟你们一起比试比试。” 这话声音很低，却一下激起了江朝内心的感慨。 的确。他们这里一帮都是圈内的大师级人物，小辈有些怯场是应该的，不过周楚这种努力调整好自己状态的做法，也很得江朝的心。 江晴雪其实知道，江朝早年也是这样，他常在家里说。自己当年参加什么什么比赛也多紧张多紧张，只要说周楚紧张。这才是真实，更能得到江朝的好感。同时。江朝不喜欢虚伪的人，周楚这人好歹不卑不亢，只是想要缓解自己的紧张，不仅不让江朝厌恶看轻，反而觉得这年轻人很有想法。 这不，周楚一回来，江朝就鼓励地看了看他。 虽然这小子想要抱得他女儿归，让江朝心里有些不舒服，可在这种场合还是要给周楚扎上场子。 “别吵了，小周这不是回来了吗？” 周楚走进来，却没想到这么多人在等自己，他摸了摸自己鼻子，随便开玩笑道：“看样子这还是我耍大牌了……” 他算是什么大牌？ 现在众人都在等他，倒是硬把周楚给推到这个位置上来了。 一听见周楚这轻松的口气，看不惯他的那些人就开始觉得堵心。 赵毅悻悻闭嘴，还以为周楚走了呢，结果人又回来了。 看样子，周楚还挺有把握？ 从头到尾，这人虽不说什么话，可神态动作无一不在说“老子是天下第二天下就没有第一”，嚣张得比较隐秘。 展厅尽头排了十来张古色古香的桌案，上面铺着文房四宝，四面悬着许多画作，周楚之前就已经扫过一眼，这会儿却眼神凝住，瞧见了那一幅《踏歌图》。 《踏歌图》乃是唐伯虎仿制，本来就是赝品，现在挂在上面的自然更不是真品，这是周楚画的。 廖大烟斗已经砸吧砸吧着嘴，看那画看得如痴如醉了。 “老江啊，你什么时候能忍痛割爱，把这画给了我啊……” 江朝看了周楚一眼，道：“大烟斗，这画就是彩头，咱们按着老规矩来，可不能给了你。” 这会儿廖大烟斗身边还真有不少的人，都来看这一幅画，舟中人很小，可神情不一，更别说上面每个人的动作了，山石湖光可谓是交相辉映。不管是用笔还是这个构思，都堪称一流，即便是跟真正的《踏歌图》相比，也是分毫不差吧？ 谭亭山叹道：“当初就是在楚老板的家里，我看见了《踏歌图》，以为是真迹。小周就在一旁笑，我还有些恼火，以为这小子胡说八道。我肯定不信那一幅画是假的啊，结果你们猜周楚说了什么？” 众人眼前一亮，这是要说说前因后果不成？于是忙道：“说了什么？” 谭亭山道：“他竟然说，你要是不信这画是假的，我给你画一幅？哎哟，我的个娘，当时就把我给气住了，你说说现如今的年轻人怎么这么狂呢？结果啊……” 卖了个关子，谭亭山摇头一拍手再一摊：“我现在脸还疼呢。这小子太不给咱们老一辈儿面子了啊。当时江院长也在，晴雪也在吧？那家伙干了什么？他竟然真的上去就画了一幅《踏歌图》，甚至我觉得比原来的还好。传世名画，怎么也不能是周楚用的技法啊，我才觉得那画，指不定还真是仿品……” 廖大烟斗听愣了：“你这意思是，这一幅画，就是当初周楚画的？” “当时楚老板把这画赠给我了，这不就一直收藏着吗？大烟斗来我家，正好看见了，一直磨我想要呢。”江朝说了一句，又看周楚，“我相信周楚是有真本事的，一会儿咱们也别为难他，有老一辈的提携，新一辈才能长起来，为了整个行业圈子的发展，总不能打压后辈。” 一开口，就说的是为了行业和圈子的发展。 其实这话背后的意思，还是不能丢掉国画这种传统艺术，多一个人出来继承，不也是好事吗？尤其是周楚还这么优秀。 短短几句话，说得周楚是心花怒放，也说得刚才那些鄙夷周楚的人脸上发红。 江朝是个高风亮节的人，周楚这会儿才有了明确的感悟。 现在也没什么人说话了，连廖大烟斗都沉默了。 很快，现场作画就开始了，众人随意上去抽签，十个人一组，有的人不上场，技术也不过关，便不去献丑。 周楚的签是江晴雪帮忙给抽回来的，展开一看，竟然是最后一场。 他看江晴雪，这妞公然搂着他胳膊，在他耳边道：“我可没作弊。” 这有什么可作弊的？他不解。 江晴雪道：“我相信你肯定会拔得头筹，压轴戏一定要最后出场不是吗？” “……你还敢说没作弊？”周楚捏着那条子，似笑非笑看她。 她扭动起来，像是条蛇儿，随口搪塞：“这不是我手气好吗？” 分明就是故意拿到的签，还以为周楚猜不出来？ 不过他也不介意这些事情，跟唐伯虎的附身时间是两个小时，周楚还不担心。 他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证交所已经重新开盘。 谢慧定在第一场，如今已经去了尾巴上那张桌子上准备，面容沉静，俨然是个出家人。有不少人都在低声议论他，并且还有很多人关注他作画，不过并没有靠近，怕打扰人。 周楚心知谢慧定这个人在圈子里约莫是个传奇，他回头去看廖大烟斗，他也在看谢慧定。 想了许久，周楚对江晴雪耳语几句，便朝着廖大烟斗走去。 场中的注意力转眼已经集中到了作画的人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周楚的举动，只有吕征偶然看见，他熟知谢慧定的本事，只等着出结果，可周楚的实力其实高高低低，着实让吕征好奇。 现在看见周楚走过去，吕征便来了精神。 这小子去跟廖大师说什么？ 周楚还能说什么？唯有华联重工了。 廖大烟斗看见谢慧定那沉着冷静的样子，又是唏嘘又是欣慰，正在复杂之际，就听见耳边响起周楚那讨人厌的声音：“廖大师，您那股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画作 周楚其实非常犹豫，这华联重工都分析得好好的了，可是廖大师他执着啊！ 这会儿眼看着开盘了，廖大烟斗啥反应都没有，什么时候才能把华联重工抛出去？ 周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坑了人。 他刚才也挣扎了一阵，还是跟江晴雪说了，走过来跟廖大烟斗说华联重工的事情。 这个时候再不抛，就要迟了啊。 廖大烟斗收回落在谢慧定身上的目光，回头来斜了周楚一眼：“你说华联重工要跌，我刚刚看大盘曲线还是在涨，你自己瞧。” 说着，廖大烟斗将华联重工股票的涨势给了周楚看，在pad屏幕上，周楚果然看见了漂亮的红色。 现在华联重工的确还在涨，可周楚还是想劝廖大烟斗抛掉这股票，谁知道下一个小时是什么情况？ 廖大烟斗却根本不给周楚说话的机会：“我说小周，你这话也太多了，我不是见好不收的人，这股票我合适的时候就卖，现在我还在看慧定作画呢，你还是准备自己的去吧。我知道你也是好心好意，可是相比较起来，你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让周楚略为无语。 他看着廖大烟斗转眼又去看谢慧定，心知廖大烟斗这是认了死理，不想搭理自己了，他说再多也是白费唇舌，反正能做的都做了。 周楚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 廖大烟斗看了他背影一眼，心理倒是狐疑起来，又看了看股票的情况。现在行情似乎才正好，航母成交的消息今天下午就要出来，只怕到那个时候才是股票的顶峰，等到那个时候把股票给抛出去才是算是逃顶。 心里这样想着，廖大烟斗便没再说话。虽然心底老是有一种奇怪的不安，可很快就被众人的惊叹给转移了注意力。 谢慧定作画很快，他的画已经都很好，透着一种佛家的安然，每每出手总要引发众人的注意。 这一回，也是一样。 周楚刚刚走回江晴雪的身边。就看见谢慧定那边围了不少的人，接着有穿着蓝色旗袍的姑娘上去将他的画给揭了，头一个挂到了那边的展示墙面上。 对谢慧定，周楚着实有些好奇。 他眯着眼，搂着身边江晴雪的腰。便道：“咱们也去看看？” 现在江晴雪母亲楼慧珍搞定了，至少是不反对他们，眼看着江朝这里也能交差，两个人就越发光明正大起来。 江晴雪脸蛋有些红扑扑的，点了点头，还是走了过去。 谢慧定正在抬手在旁边的青花瓷小盆里净手，接了身边人递过来的绸帕插手，垂着眼。旁人也看不清他神情。 以前谢慧定画的东西都是一些具有古朴禅意的，菩提婆娑树和佛像，算是他最拿手的。但是今天画的却有些奇怪。 一只手，在画面的左下角，拈着一朵小花，画面的右上角有稀稀拉拉的树叶，还有几根横斜的枝条。 顿时有人叹道：“这是佛祖拈花一笑吧？” “……释迦牟尼？” …… 众人显然都想到了佛教之中拈花一笑的典故，可周楚越看越不对劲儿。他扫了一眼谢慧定，又问江晴雪：“你是女人。你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我？” 江晴雪怎么也没想到，周楚竟然来问自己。 她看周楚认真望着自己。顿时有些奇怪，回头看那一只手，越看越不对劲，虽然是男人遒劲的笔力，锋锐沉凝的勾线，可偏偏这一只手，透着一种隐约的柔媚。这的确是一般画像之中佛祖的手掌，可偏偏…… 江晴雪一张脸难得地严肃，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附在周楚耳边道：“我怎么觉得这手，看上去的确是佛祖的手，但有些柔媚的感觉，不该是佛祖的手……而是……” 她似乎有些不大敢说，不过周楚还是注视着她。 江晴雪于是道：“以我女人的直觉来看，这应该是女人的手。就算外形在这里，可你看那手势……” 说着，她伸出自己的手来，作了一个拈花的姿势，小指微微翘起来一点点，非常少，几乎看不出来。 “你试试？” “我吗……” 周楚看江晴雪摆了个手势，自己也摆下一个手势来。 他大拇指压在中指指腹上，其余手指自然地散开，而后便微微地一翘小指，立刻便恶寒了一下。 尼玛这个手势，不仔细跟着做的事情还没感觉，一旦做出来了就觉得…… 大男人怎么能兰花指呢？ 佛祖不是没有兰花指，可不该有这样女气的画法。 他之前问江晴雪，就是想要知道江晴雪的看法，毕竟女性跟男性的视角差不少。 只是他没想到，江晴雪不仅一下看破了问题的所在，还立刻给出了验证的方法。 谢慧定画的不是佛祖拈花一笑，而是一个女人拈花一笑，至于这手到底是什么模样，到底这一只手的主人长什么样子，似乎只有谢慧定自己清楚了。 看出端倪来的也不只周楚一个，只是大家都没说话，周楚也不说话。 画完了画，谢慧定就去一边坐着了。 头一场倒是陆陆续续结束，大家都只是画些简单的东西，毕竟时间也不是很早，都是现场创作，没把握没本事的人也不会上来。 无疑，谢慧定乃是头场最好的人，不管是笔法还是意境，都是绝佳。 此乃令人心服口服的事情，第二场有廖大烟斗下场，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谢慧定那拈花图上回来。 周楚看了一眼时间，只觉得唐伯虎这厮有些自作主张，要是一会儿时间不够了那才惨。 正拧眉的时候。周楚眼角余光一闪，就看见周维新起来，朝着那边的谢慧定走过去，两个人到了一边又说了几句话。 这倒是怪了。 谢慧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周楚想起这茬儿，倒也暂时不管了。他细看了一下廖大烟斗的画作，发现这一位老先生一手那笔，一手端着烟斗，如闲庭信步一样，笔锋在犀利与柔婉之间变幻自如，如臂使指。 果然不愧是大师级的人物。一出手，这全场有谁的气势能跟他相比？ 连周楚都暗暗折服，也觉得先前这老头子的高傲着实有资本。 没一会儿，廖大烟斗画的画也出来了，是一匹奔驰的骏马。马蹄高高扬起，溅落的泥土仿佛还在半空之中飞洒，棕色的马尾甩了起来，昂扬恣意。 “好一副骏马奔驰图，廖大师真是宝刀不老啊！” “恭维了，恭维了。” 廖大烟斗这一幅画，比谢慧定的多了几分气势，但是在意境上其实还差了一些。不过因为胜在用笔老道，看着却在伯仲之间，难分哪个更好。 很快就到了第三场。该周楚了。 在谢慧定的《拈花图》与廖大烟斗的《骏马奔驰图》之后，众人其实已经觉得今年的头筹就从这两个人之中出了，只是要选谁着实很难让人确定。 只是不同于旁人，廖大烟斗与谢慧定两个，却对周楚的一举一动关注起来。 廖大烟斗始终不信周楚就是画那一幅《踏歌图》的人，还的私下里跟人说不信现在年轻人有这么厉害。只是话不能说太满，他藏起了对周楚的轻视。为了防止被这年轻人打脸。 谁知道是不是什么英雄出少年？ 谢慧定已经是此道之中难得的天才，这周楚再怎么厉害。也不能越过了谢慧定去吧？ 之前的集句联游戏，毕竟只是游戏而已。 廖大烟斗正想着的时候，周楚已经拍了拍江晴雪的手，让她放心。 慢慢走到了重新铺好的桌案前面，周楚看了看砚台边那细小的白玉砚滴，心里却对画什么还没有个大概。 他这一回，本不是为了打脸来的，可现在既然别人的脸已经伸过来，周楚不打不是对不起他们吗？ 再说，他不用抬头都知道，江朝这个时候正看着自己。 此前他的《虾戏图》，未必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到底要画什么呢…… 目光在场上一扫，转眼落到了江晴雪背后那一扇屏风上面，他转眼就有了主意。 周楚在桌前面站了有十多分钟，才开始下笔，众人对他才是最好奇的，这会儿立刻就有人悄悄在一旁看。 有这边请的礼仪小姐在旁边捧砚，回头一看周楚这个画，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紧接着又皱紧了眉头。 经常在这里工作的人员，都对绘画知晓一些，可是周楚画的这一幅画，很奇怪。 周楚画的是梅，可目前只有梅枝。 人都说作画的最高境界乃是“成竹在胸”，可真正到了周楚这里，也是一样，先大笔勾出枝干来，有《病梅馆记》云：梅以欹斜为美。 这样的审美，虽有些病态，可自古审美情趣就是这样，周楚画的就是瘦削的枝干，看山去甚至有些干巴巴的。 接着他换了朱笔，尖笔将朱红颜色点在梢头，转瞬之间整幅图就错落了起来，点点红梅含苞未放，斜着交叉在一起的枝干又带着一种苍劲的凌乱，风骨瞬间从这枝干之中投射出来。 宣纸白、梅枝墨、梅花红，强烈的颜色对比，瞬间冲入所有人的眼中，一下让人移不开目光。 “美则美矣，只可惜这寒梅未开……” 周楚的梅故意只画在了一角上，旁边点了几块石头，留白的部分非常多。 他听见这一声叹，点下最后一朵寒梅，便笑：“没什么可惜的，看着它开，更有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疯狂叫喊 看着它开？ 这是个什么意思？ 众人看周楚画完便搁笔，红梅点点，傲骨之姿瞬间出现。 周楚在凝视这一幅画的时候，脑海之中忽然划过上次在楚翰家作画的时候…… 辛梅…… 这妞的名字，老是让他想起红梅来。 就这样在雪中绽放，娇艳又冰冷，更有一种傲然风骨，坚韧又灿烂，冷艳之姿似乎已然在笔下。 画，自然是唐伯虎上身帮忙作的。 可周楚这画，还没画完。 他说完这一句，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画完了，此刻只有自己。 纸面上墨迹未干，尤其是刚刚点上去的红梅，那朱红似乎还在边角流动。 江朝等人已经走上前来看，江晴雪更是已经到了周楚的身边，道：“这要怎么办？” “又开始说大话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一气全部画的没有开的红梅，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没开的还要好看一些？” “谁知道呢。” 众人都在议论的时候，专业扮演反角说风凉话的赵毅，见缝插针一样冷笑道：“我还是觉得廖大师的画好，气势雄豪，区区一幅红梅图，未免也太烂俗了吧？” “这倒是，今年气势最佳的乃是廖大师，不过我觉得意境最好的还是慧定。” “我也觉得，慧定的画作每次都让我有感悟……” “其实我觉得……周楚的还不错啊。” “你看看那梅花的枝干，多有风骨气节？” “越是疏淡，那花的颜色越是浓烈。就是这样，才能感觉出傲然之气来。” “嘿，竟然有人跟我一样，你也喜欢这红梅图啊？” “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 旁边几个老头子捻须一笑。都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说哪个画得好，本来就是很主观的事情。 到了周楚、谢慧定等人的境界，画得好已经不是最要紧的了，最要紧的其实是思想和意境方面的比拼。 一旦涉及到思想层面，那可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周楚看了旁边一直心怀不轨的赵毅一眼。心里已经对这个人没了好感，他脸色一阴，却淡淡笑道：“诸位都觉得在下这红梅图烂俗吗？” 江朝摇了摇头：“你这画，很好。” 廖大烟斗看了看那枝条的曲线，也觉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萧疏。他没有说话，反而面色凝重。 因为这枝条的画法，与现在还挂在墙上的《踏歌图》仿作的画法，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周楚真的是之前那一幅画的作者！ 这…… 这竟然还成了真的？ 廖大烟斗手里的烟斗抖了抖，几乎摔了下去，愣愣看着周楚，目光都移不开了。 只是好戏还在后面。周楚抬手便道：“取一杯热茶来。” 说罢，周楚便抬手抽了一只狼毫大笔，粗厚如婴儿拳头。 他随手用手指掐了一点尖。手腕一抖，像是抖一把大刷子那样有劲儿。 只是这一抖，就有行家眼前一亮。 这周楚，好腕力，好本事啊！ 手腕灵活有力，画出来的画自然也异常有力。 他们作画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这手腕，周楚这抖腕子的动作。不是行家里手可做不出来。 单看周楚这手腕轻轻一转，灰黑的狼毫便一下抖开了。几缕扬散出来，就显出几分蓬松。 再看周楚眼神淡然，表情也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做这样的事情堪称举重若轻。 仿佛…… 仿佛这只是周楚一个习惯性的动作而已。 方才站在周楚身边的姑娘，已经去旁边倒了一杯第二泡的西湖龙井，这还是今年出来的明前好茶，一看那漂亮清透的绿色，便知乃是好茶之中的好茶。 水汽从茶杯上头缭绕而上，清香四溢，在这淡墨书香之间，又添进来一股清淡茶香，虽淡却凝而不散，与墨香交织之下直让人心醉。 然而周楚下一刻，就做了一件异常煞风景的事！ 这厮竟然又一抖手腕，抬手掀开那半掩着的茶杯盖子，大盖碗的茶杯被他随手放在旁边，茶杯里还在荡漾，波纹细细，而周楚却在所有人以为他要端茶来喝的那一刹，抬手提笔，将那狼毫笔的一小半的尖端部分浸入了茶杯之中！ 吓！ 这牲口，暴殄天物啊！ 有人已经倒吸一口凉气，他到底要干什么？！ 周楚难不成是被刺激过头，已经疯了？ 就是江朝、廖大烟斗等人也没想到，“周楚你这是……” 周楚没有回答他们，只是让毛笔笔尖舔满了茶水之后，才将笔提了出来，而后抬手随意地将笔尖搭在茶盖上，多余的茶水就从他笔尖流泻下来，而后汇成一小团。 整个狼毫笔上还冒着袅袅的烟气，周楚知道这是滚烫的茶水，不敢让它完全冷了，在多余的茶水稍稍流出之后，他便提了笔。 这一回，周楚手腕悬空，就放在了《红梅图》的上方，而后手腕疾如闪电一般迅速地翻转，连着整个被茶水凝在一起的笔尖也重新变成了散开的状态，那些温度尚高的茶水便顺着每一根狼毫从根部飞出，又从尖端落下，像是大一片的雾气。 细小的水珠像是一蓬忽然散开的朝雾，一下从狼毫大笔的笔头上爆出来。 这是腕力和技巧的融合，那一瞬间的视觉效果堪称惊艳！ 要怎样的老练和迅速，才能让和一蓬水雾爆得这样好看？ 众人还在震惊之中不曾反应过来，就有人惊叫了一声：“梅花！” 细小的水滴刚刚接触宣纸表面，立刻就连着将墨色晕染开了。然而周楚作画用的乃是生宣，之前先画墨在前，所以墨迹已经干得差不多，而红梅则是之后才点上去的，还有些润湿。 水雾一下来。沾到墨迹上没有反应，可落到红梅之上，效果就明显得多。 周楚知道这里面的科学原理，一点也不担心。 水迹一落，墨迹一染，再往旁边一扩散晕染。惊人的效果便这样出现了！ 尼玛，以前在电视剧里看人这样干过，但那毕竟是电视剧，现实世界之中有不少人实验过那种方法，但是都失败了！ 可是眼前的场景……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寒梅在他们眼前从花苞的状态，一下绽放开来，从原来的含蓄，一转就成为了灿烂，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一朵朵寒梅，在狼毫笔甩下的水雾里，像是经过了什么的催发，颤抖着展开了花瓣。浓淡相宜，异常美妙。 这场景，如此地动人。栩栩如生…… 直到墨迹晕染完毕，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来。 方才还含苞待放的梅花，现在已然变成了盛放。 种种质疑周楚的声音，一瞬间全部消失，跟一下变成哑巴了一样。 周楚这一手，玩的岂止是心跳。这尼玛玄幻啊！ 周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讪讪道：“其实也就是变了个戏法而已。众位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众人：…… 直勾勾地看着周楚，仿佛要把周楚身上给看个洞出来。 周楚哪里受得住。他咳嗽了一声，这会儿唐伯虎玩完了这个高技术含量的装逼，就已经退回了桃花坞……哦不，大观园，周楚装逼的态势却还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还是解释了两句：“其实这是有科学原理的……” 众人：我们真的不想听你的科学原理，我们想要知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做的什么脑回路啊！ 心里疯狂地嚎叫，眼神都落在周楚的身上，周楚觉得自己身上简直噗噗有声，全是被这群人的目光给烙的！ 周楚哪里知道众人内心的疯狂叫喊？ 他只知道众人现在能把他给吃了，在这么严肃的地方，他竟然玩起了杂耍？ 其实这原理真的非常简单，墨之中所含的碳，稳定性比较高，也不容易散色，更何况周楚最开始画的就是红梅的枝干，待这些枝干上的墨迹逐渐干结之后，他才提笔点了红梅。 红梅可不一样了，含丹砂的颜料稳定性不高，又是之后才画上去的，在半干未干之时被喷溅上了热茶。茶水的温度也是一个非常要紧的点，若周楚用狼毫大笔溅上去的是冷茶，水分子的活动不会如此频繁剧烈，一般而言热水下去的效果要好许多。 所以能做出红梅花开的“杂耍”奇景，主要归结于三点：首先，枝干不能受影响，所以周楚画的乃是“红梅图”而非“墨梅图”；其次，红梅所用的丹砂等颜色应该还未完全干燥，所以周楚是最后才画的红梅图；再次，茶水如果是冷茶，红梅花依旧会开，只是开出来的效果兴许就不会那么强烈和灿烂。 当然，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点…… 周楚慢慢地解释了一下，公然将整个展厅当做了自己的讲堂。 说完，他顿住，看向了自己那一幅红梅图的花瓣。 江朝在他顿住的时候，便是抚掌而笑：“其实除了这些科学道理之外，还要归功于你高超的画技。” 众人不明白，周楚则是眼露赞叹：“不愧是江院长，这您都看得出来。” 他这一说，众人就更加迷糊了：“不就是点了个红梅吗？这有什么技术含量？” “哈哈哈……”江朝实在是没忍住，上来指着那红梅道，“这一朵花，刚才咱们看都是含苞待放的，实则每一点红梅，都是周楚花了六笔点成，中间一点，周围五点，只是墨迹重叠，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如今才知道原来玄机在红梅盛放这里。如果只是一笔，热茶晕染上来的效果，可就是一团糟了。小周的心思果然是很巧，很妙啊±” 只是一个墨点散开，自然难看得很。 周楚拱手：“院长谬赞，谬赞了。” 廖大烟斗这会儿也是目瞪口呆：“合着这小子在跟咱们玩科学道理，这不是欺负咱们几个老不死的没上过物理化学吗？嘿，你啊……咦？” 说着话，廖大烟斗忽然脸色一变，旁边的pad上忽然有“滴”的一声提示，紧接着廖大烟斗的脸色便跟大盘一样—— 绿了。 “坏了，华联重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证券之变 周楚刚才还在得意，这会儿忽然直接头皮一麻。 众人也都是看向廖大烟斗，原本还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会儿廖大烟斗忽然一喊“华联重工”，还说是“坏了”，站得近的人已经看见他放在桌案边的pad上已经绿了一片！即便是站得远的，也陡然想起了之前周楚跟廖大烟斗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都觉得诡异起来。 廖大烟斗神情严峻，已经没心思追究那么多了。 他根本不明白，现在的涨势怎么是这样的？ 今天不是要公布购进航母以及后续的相关消息吗？据说国家那边还要开新闻发布会，这样一来华联重工的股票只有涨，没有降的说法啊。 可是现在，下午刚刚开盘时候的华联重工明明涨了不少，现在像是过了过山车最高的那个点，转瞬之间便已经疯狂回落！ 跟廖大烟斗一样傻眼的人还不少，看着大盘刷新一下，心脏就要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捏一下，那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是濒临死亡的人，这会儿就希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可是上天并不垂怜于他们，整个股票像是忽然跳下了悬崖一样，疯狂地下跌！ 股市瞬间有了震荡，主力资金已然在下午十五点就已经抽离资金市场，要多迅速有多迅速。 细细一算大盘震荡的点，众人都忍不住要问一句“为什么”！ 好好的股票怎么说垮就垮？ 能够有这样迅速震荡的股票，一般都是出了什么大事，众人赶紧上网一搜，这才知道今天下午发布的航母信息之中。那么多的合作高精尖研究公司里面，竟然根本没有华联重工，连船舶重工都没有！ 疯了，之前的消息难道是谣传？ 不可能，国家怎么会公然放出这样的假消息来影响证券市场？ 不…… 不。再仔细想想，其实官方的消息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华联重工的存在，一直都是外媒和国内一些非国家权威性的报纸杂志在刊载相关消息，而国内官方采访消息的回复一直都是并未确定。 也就是说，国内权威媒体和新闻机构以新华社为首，根本没有半毛钱的责任。 华联重工怎样关他们屁事？ 人家也没刊登不确切的消息。也没做任何的误导，归根结底，这似乎就是国外媒体的一次炒作罢了。 现在真正的消息一出来，华联重工几乎立刻就面临窘境。 一个正陷入国企改革困境之中的企业，一个根本没有内部管理混乱。甚至还存在着贪腐的企业，如果没有外购航母研究这一剂强心针，几乎是立刻要躺进太平间！ 所以消息一出，对股市这边来说，反应不能不剧烈。 谁愿意持有这样一支前途非常晦暗的垃圾股？ 华联重工一瞬间从人人争抢不及的香饽饽变成了怎么也抛不出去的烫手山芋。 抛售狂潮一旦开始，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人力根本不能阻拦，甚至也根本不会有人去阻拦。 看热闹的看热闹。不能看热闹的都是手里有股票的，眼看着股价越来越低，也没人能阻止。 所有人。只能跟着股市浩浩荡荡的汹涌洪流而去，却无法逆流而上。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汗钱，随着股指和股价流出，那一瞬间当真有不少人是万念俱灰。 紧急态势堪称一触即发，只是周楚在看见消息的一刹那，便已经知道没戏了。 这种时候。即便是华联重工那边获得国家批准能够回购股票，也无法挽救如今的颓势。 现在回头想想。如果华联重工一早就对外宣称这件事他们不确定，也许如今跳楼跌股的场景就没那么凶残了。 不过那一份机密文件的消息。到底内中是不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关联，周楚就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华联重工以及外购航母的消息，都属于重中之重，在证券市场之中一般称之为“内幕消息”，周楚便是握着这个消息的人，是不是有什么上层争斗他不管，现在他已经拿到了消息，并且从中获利，及时抽身。 而没来得及抽身的，也没能成功逃顶，比如廖大烟斗。 这一会儿，廖大烟斗已经脸色灰败了下来，他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就看向了周楚。 周楚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展厅里静悄悄的，忽然有人道：“廖大师，您那股票赶紧抛了吧，抛得早，还是能赚不少的。” 虽然今天开始了狂跌，并且支持股票上涨的利好消息已经完全倒转，可因为华联重工的股票此前只有八块，所以现在廖大烟斗抛出还是能赚钱。 可廖大烟斗只是怔神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就这一会儿已经跌停了。周楚啊，你小子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所以才这样肯定的？” 事到如今，谁不想想之前周楚说的话？ 刚才觉得周楚是满嘴跑火车，全他妈瞎扯，这会儿得了教训，才知道人家周楚那简直他妈金口玉言，说什么准什么！ 这人都不能算是股神第二，谁算？ 妈的，华联重工这种消息，他都能准确预测，之前华联重工的涨势，现在华联重工的不稳，还多次劝告廖大烟斗早早抛售！ 要说周楚没消息，这未免也太邪门了吧？ 众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是看着牲口。 周楚心下有些沉重，却是万不敢说自己知道什么消息，他绞尽脑汁，倒也很快找出了借口：“我也是觉得，咱们中国讲究的是一个转化。太极乃是阴阳转化，周易之中也有卦象。诸位都知道中国的皇帝，被称为九五至尊，阳爻之中的排在中间的第五卦，乃是上吉。只是九五之上，还有一个九六，第六卦是什么？是上阳，曰：亢龙，有悔。” 亢龙，有悔。 众人凝眉，廖大烟斗也是恍然。 周楚道：“还是小子之前说的那一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盛衰乃千古之理。上阳之卦便是一个转折之点，乃是到达了顶峰，并且要呈现一个下落的趋势，是从九五的上吉之卦转化为凶……” 说到这里，周楚的意思其实已经非常明确了。 他这会儿已经开启了忽悠*。 “华联重工的股票，正好蕴含了这样的道理，此前股票长期在低谷之中，乃是一个衰极而盛，如今攀升到顶点，过了九五那个卦象，很快便到了上阳上面来，转眼便要下跌。目前便是过了这个临界点，这颓势是止不住了。” 股票还他娘的跟《周易》扯得上关系，周楚也是瞎掰的高手。 易学自然博大精深，在座诸人年纪大的也都各自有研究，可是从没有想过解释股票，竟然也能说出个“上阳”来。 廖大烟斗眼神复杂，这会儿过于自信，跌了跟头，才知道少年人也是厉害。 “你对周易，看样子很是精通……” “小子可不敢这样说，只是前几天偶然卜了一卦，觉得有这样的定数，才信口胡诌一番，当不得真。” 周楚简直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棍表情，他看着众人都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又补道：“现在说出来，也不算是什么泄露天机了……” 有些人嗤之以鼻，显然对周楚这番说辞不是很相信。 他们是不信神佛，也觉得周楚的消息渠道肯定不是这里，这小子必定是得知了什么内幕消息。 可知道易学之人，却觉得他说的话无不切中要害，那些算命的人，不是常有一句话挂在嘴边吗？叫做什么“天机不可泄露”，还有折寿一种说法，一般为人算命的人都是孤独终老。 周楚才懒得管他们信不信，只要廖大烟斗信了不就成了吗？ 还别说，廖大烟斗痴迷于易学，不管是真是假，他信了，不是信了周楚的说辞，是信了这年轻人一颗实诚的心。 细细算算，今天来这一遭，周楚遇到的刁难可不少，可自始至终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遇到刁难也能保持基本的平和，说话也非常有涵养有品味，同时这少年意气又是这样让他们忆及自己年轻时候。 从集句联，到红梅图，还有如今华联重工的一遭，简直神了！ 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天才，难怪江晴雪会看上他。 长叹一声，廖大烟斗起身，竟然拍了拍周楚的肩膀：“好小子，是个好小子，先头是我廖大烟斗眼睛瞎了，没识出你这一颗明珠。以后你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华联重工这一点钱，就当玩玩了，我这老了的人，半截身子都要埋进土里，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今天才算是明白了，年轻人也是不能小看的嘛！” 说完，廖大烟斗就朗声大笑起来，颇有中气。 周楚没想到这一位也是这样坦然，心下生出几分敬仰来，也恭维道：“您这样豁达的人也不少见了。” “成！你小子对我口味，回头来我家，我有好茶给你。” 廖大烟斗这会儿股市上栽了跟头，可却是心服口服。 后面江晴雪埋下头来低笑，江朝叹气摇摇头，真是女大不中留，不过这人如果是周楚，怕也是很好了。 这个未来女婿，江朝还算是很满意，不，应该说非常满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作画走势 眼看着周楚转眼之间就成为大师们跟前儿的红人，后面人目瞪口呆之余也只有无语。 现在很多人脑袋里也就一个念头：华联重工降了降了真的降了！ 周楚说什么竟然就会发生什么？ 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占卜出来的消息，光是这嘴巴就很厉害了，想想…… 周楚知不知道别的股票什么时候涨，什么时候跌呢？ 虽然明知道不大可能，可有心人看周楚的眼神，也一下带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热切来。 人人都上来跟周楚说话，一面是说画技，一面是说股票，也都知道了他跟江晴雪的关系，还打趣起来。 原本一直挺放得开的江晴雪竟然有些脸红起来，气氛异常和乐。 等到离开的时候，周楚已经能跟江朝自然的说上话了，以前也聊过一会儿天，现在聊起来自然是更容易。 周楚先前在易学方面大大露了一手，这会儿江朝就跟他说易学，聊着聊着才发现周楚在这方面的研究堪称大师级别。 不过…… “小周啊，晴雪母亲可是跟我说过的，你对华联重工的预测，应该是建立在你对金融有很深的了解上的吧？我记得，有一次晴雪回家还说过，你年纪轻轻，就供职于希克财阀中国区基金了……” 江朝似笑非笑地说着。 周楚此刻看着江朝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头老狐狸，这一位老先生也是本事人啊。 年纪大的老头子几乎都是人精，周楚自然不是凭借易学出来的，他道：“接触这方面多了。就能看到一系列的走势，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真要我说，我顶多说出跟证券分析师一样的东西来……至于易学，您听听就好。” 意思是。不必深究。 各人有各人的本事，股票市场的确是有规律可循，可摸得到规律的又有几个？ 太多太多的人随波逐流了。 江朝看周楚眼神明亮又清醒，并且能够在合适的时候抽身出来，并不贪图那一点小利，战略眼光非常高。 清醒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妄自尊大。 江朝看一眼一直在旁边假扮乖乖女的江晴雪，无奈叹气，对周楚道：“我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坏。跟着她妈学什么管理，你还是带着她学学高雅的东西……我看好你啊。” 您看好我，我可不看好我自个儿。 周楚也无奈去看江晴雪，而后就觉得桌子底下脚背一痛。 靠，为什么她总能这样准确地在桌子底下找到自己的脚？ 周楚已经无语了，转瞬回头看她。 她面无表情，仿佛自己什么也没做，咳嗽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扭过头去跟江朝说话了。 这会儿大盘也收盘了，廖大烟斗的股票也还没卖出去。京华大学的论坛上又因为华联重工股票的走势火了一把，周楚此前的话掰开了看，什么反复提醒“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都被人拿出来说，甚至于有人觉得周楚的运气简直好到爆，华联重工股票的震荡。像是完全为了周楚扳倒魏朝成而量身打造的一般。 周楚自然不知道已经有不少人给自己打了电话，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的手机可都是静音。 古玩城这边的展览是下午六点结束，他们上面活动的人这会儿也该要离开了。 有人还在周楚那两幅画旁边欣赏。江朝看了那边还带着遗憾看画的廖大烟斗一眼，道：“我看廖大师挺喜欢你的画作的，这一次活动是你拔得了头筹，那《踏歌图》你可以拿走，不过……” 周楚笑笑，点点头，道：“您不用说，我也明白的。” 他对廖大烟斗也挺有好感，对周楚来说不过是一幅画，唐伯虎的画虽然值钱，可以他周楚的名义画出来还真的什么也不值。 送一幅画给廖大烟斗而已，有画虽好，有知音来赏更好。 等到离开的时候，周楚并没有带走那一幅画，吕征那边看出了端倪来，便跟周楚一起走，顺便跟江晴雪打了个招呼。 “小周作画这样好，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下在京华大学举办的青年杯书画艺术作品大赛？” 嗯？ 这又是什么？ 周楚似乎有一点印象，不过着实不多，他皱了皱眉：“我不怎么了解，您知道这会儿已经是要期末了……” “你还需要担心期末考试？”吕征一副惊讶的表情，顺手一推眼镜。 周楚简直想要翻白眼，大哥不带你这样的啊，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您这句话像是嘲讽啊 他叹气：“好歹还是要复习啊，再说这样的比赛我去……不会显得太欺负人吗？” 江晴雪与吕征瞬间无语：尼玛的你要点脸不？ 不过周楚说的是实话啊，他去还真的就是不要脸，眼看着连大师级人物都能压下去了，他还需要去青年杯吗？ 这青年杯虽然有高手，可怎么也不能跟周楚相比，周楚上去，比赛的冠军几乎就是已经内定。 这么一想，吕征自己也愣住了。 可他想的事情，其实不在这里。 他好奇的是周楚的实力，如果周楚不去，那他还是直觉问好了，对周楚这样的人，耍什么心计，反而落了下乘。 “其实也不是要逼着你参加什么比赛，我主要是比较好奇你的实力……还记得当初在画室吗？我知道你画了一幅高山流水遇知音，那时候便惊为天人了。不怕说一句冒犯你的话，当时我便将这一幅画给拍下来了，并且给了江院长那边看，没过多久，我们就在网站上看见你画的虾戏图……” 周楚心头一跳。尼玛果然露馅儿了！ 该！ 他娘的自己做事不小心啊。 可是这种事情，也难以避免。 周楚不可能事事都找唐伯虎帮忙，他也付不起那个代价，长期依靠唐伯虎更不是什么好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出自周楚手下的作品。难免便有水平的高低之分，周楚自己暂时还不能达到名家水准，所以在别人看来会是什么情况？ 话说到这里，吕征的意思，周楚已经完全明白了。 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其实已经有些出冷汗。这要怎么解释？ 面对吕征打量的目光，周楚的脑子疯狂转动起来，道：“之前不过是随便提笔一画……吕老师是作画的，应该知道作画会受到一些东西的影响，比如气氛很好。喝酒的时候，我都能超长发挥，相反我的发挥会异常不好。而且……您没发现吗？” 周楚这一个反问，瞬间让吕征有些愣住，“发现什么？” 江晴雪只是好奇地在一旁听着。 周楚则笑道：“现在啊，我在瓶颈期呢。” 周围其实还有不少的人，都竖着耳朵在听。 原本吕征问的事情，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可听见周楚这一句话，却难得觉出了几分奇异的苦涩。 听上去，周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瓶颈期是什么意思？ 谢慧定跟周维新站得也不远。听见周楚的说辞，也都感觉出了什么来。 眼看着吕征跟周楚等人进了电梯，下了楼，后面的人才敢议论。 “这周楚是什么意思啊？” “瓶颈期不是差不多是低谷吗？你们看他那些东西，也能算是低谷？” “说实话，我也觉得《虾戏图》非常好。但是跟那一幅《踏歌图》和《红梅图》，又有一种微妙的差别。” “除非这《虾戏图》不是他画的？” “《虾戏图》应该是他画的。那几幅画也该是他画的。” 这一句话忽然之间冒出来，众人下意识就想要反驳。没料到一转头竟然看见了…… 卧槽，插话的人竟然是谢慧定？！ 周维新也皱紧了眉头：“慧定，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慧定跟周维新等人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是旧识，只道：“之前那一幅《踏歌图》和《红梅图》，其实都跟《虾戏图》风格不一样，虾戏图也是佳作之中的佳作，可还暂时无法与《踏歌图》《红梅图》的老辣相比。《踏歌图》与《红梅图》都透着一种老气，沉稳，但是《虾戏图》则让人感觉到一种朝气，是全然不同的风格……虽然这个趋势还不明显。” 忽然有人恍然大悟起来：“这意思，是说这个周楚其实是在寻求突破，所以才导致了画作之间的差异？” “对啊，这些画都是我们亲眼所见画下来的，作不得假，周楚是有这个实力的，可却是两种风格……” “还有，他现在画的这些画的风格，真是跟唐伯虎的画很接近，可《虾戏图》似乎是他自己的风格吧？” “这不就对了吗？” “对，果然这样。” 该明白的，这会儿都明白了。 周维新皱眉思索了一下：“这么说，这个周楚是想要拜托自己画中这种浓重的唐寅画的影子，想要破而后立，所以他说是在瓶颈……” 这么一想，可就有些吓人了。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作画风格，而寻求突破一直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周楚敢于抛弃那么成熟的风格，去追求更新的风格，并且要努力形成个人特色更加鲜明的风格，无疑一瞬间就让人肃然起敬起来。 联想到周楚离开之后那一声苦笑，众人都有些沉默起来。 这样的年轻人，怎能不出色呢？ 周楚这装逼犯这会儿已经下楼了，他看见吕征也是眼底有复杂之色，心底便是得意至极，画作的事情他还不担心，他自己的风格正在形成之中，一口也吃不成个大胖子，水到渠成便好。 “青年杯大奖赛的奖品可是非常丰厚的，我还是希望你参加一下。” 吕征也不好把话说多了，只道：“我很佩服你。” “您过誉了。” 周楚伸手与他握了一下，便跟众人告别了。 江朝还在处理上面的事情，说让周楚跟江晴雪出去玩。 现在没了那么多的电灯泡，周楚于是亲昵地在江晴雪耳边低声道：“剩下的，是二人时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境界 往回走的吕征迎头就撞上了下来的谢慧定等人，打了个招呼，便上楼去找江朝了。 江朝还在跟廖大烟斗喝茶说事儿，见到吕征上来，便问：“他们下去了？” “都下去了，您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怀疑的周楚的实力问题吗？” 这会儿的吕征目光灼灼起来，周楚这种难得的奇葩，这才多大的年纪，竟然就想要改变自身的风格了？ 经过吕征这么一说，江朝也是点了点头，“其实他原本的风格已经到了一种大家的境界，堪称是浑然天成，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画出来的作品。不过最大的局限就在于，那不是他的风格，而是唐寅画作的风格……” 这应该是学习天赋太强，导致临摹的本事很厉害，以至于周楚的画作之中处处浸透着唐伯虎的风格。 不过在《虾戏图》之中，唐寅画作风格的影响却很少。 画山水和活物，其实是两个领域，走的路线也不一样，周楚既然已经有了自己固定的风格，要再转变出一种风格来，堪称难如登天。 不过要放弃已经大成的风格，就相当于重头开始，并且还会因为旧日风格的阻碍，而举步维艰。 放弃，岂止是毅力和选择？ 廖大烟斗实则已经得到了周楚的赠画，那一幅《踏歌图》现在是他囊中之物了，对周楚他也有自己的看法：“这是大彻大悟的表现啊。光看这年轻人的绘画造诣，怕早就在我们之上了。说实话，再给我十年。我也未必能达到这个境界。我们这里，靠的是一阵的领悟，技法……不排除咱们这行里面又天才，可很少。不过周楚是其中一个，天才最怕的就是瓶颈。” “可周楚正好在这个瓶颈上。他想要突破自我，怕有很长的一阵阵痛。” 江朝也接了一句，不过看周楚的外表，还完全看不出他有这样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小伙子其实很能忍。 他们哪里知道有唐伯虎的存在？ 周楚这人，其实心里也没什么大志向。成为顶尖国画大师什么的也没想过。他正在形成个人风格的阶段上，可并没有什么转变自己风格的困扰，那一切都是周楚放出来的烟幕弹罢了。 毕竟，周楚必须解释自己作画水平高低参差不齐的事情。 这会儿吕征等人是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是被忽悠了的，尤其是吕征本人。那惜才之心简直井喷一样跳跃翻腾。 “老师，我们学校不是有一个青年杯吗？还是咱们画院这边承办的，有业内几个人当朋友，我觉得周楚那样一个人不怎么行，要画，就还要展示出来，一个人默默画固然能成才，可万一走偏了怎么办？更何况……我实在是好奇。周楚的新风格到底是什么样。” 唐伯虎的风格固然让人震撼，可那毕竟不是周楚的东西。 吕征的希望，也是江朝跟廖大烟斗的希望。两个人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吕征说得有道理。 “可是现在青年杯都已经初赛结束了，一入七月就会开始半决赛，这名额……” “老师您忘了，咱们画院这边不还有一个特殊的推荐名额吗？我看不如直接给周楚。”吕征斩钉截铁，不过转眼又迟疑了一下。“我的私心是觉得，以周楚在京华大学和全国高校论坛上这种影响力。如果参加青年杯，肯定也有不少人关注。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 这话说来也有些心酸，关注国学的人越来越多，关注国画的人却未必。 他们这些比赛，一向都是冷门，圈子里的人知道罢了。 为什么要承办比赛？ 还不是为了推广宣传国画文化？他们要的就是一个宣传效果，吕征更是这一次的直接负责人，他有义务让他们的比赛获得更好的效果。 说什么要帮助周楚走出瓶颈，可能都太冠冕堂皇了。 就算周楚没在这个瓶颈里，吕征也想请他，就为他的名气。 青年学生之中，可很难找到周楚这中知名度高的。 虽然吧…… 他这知名度，也挺传奇就是。 江朝也知道周楚在学校里的名声其实比较奇葩，一直属于毁誉参半的那种，不过这样更能吸引人来看。 “只怕咱们画院这个名额给周楚，又要引起旁人的争议了。” “这个倒是其次。”吕征一顿，道，“要紧的是，我看周楚似乎没有参加这个比赛的意思，您看……” 江朝把眼睛一瞪，吕征顿时讪讪，一旁的廖大烟斗大笑起来：“我看小吕这个心思还不错啊，老江你是周楚未来老丈人，棒棒他也没什么坏处啊，再说这是促进咱们整个圈子的发展，也有好事。通过青年杯这个平台，周楚也能有个机会认识更多的人啊，我们也可以这样把他推出去。”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其实就算是吕征不明着要求，江朝最后怕还是会让周楚去参加试试。 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不过具体还是要事后再说。 几个人才说了没几句，就看见旁边烟视媚行地走过来个身上带着酒气的女人，只十分随意地朝着靠背椅上一坐，素白柔嫩的一只手就搭在了吕征的肩膀上：“江老先生又在跟我外甥说什么？他最近还听话吧？” 吕征：“……” 这煞星女人什么时候来了？ 那一瞬间，吕征有一种想要晕倒的心。 岂料，江朝见了这女人竟然开怀起来：“听说前一阵昆蓝小姐跟吴院长去敦煌了，这会儿敦煌那边的交流应该已经结束了吧？” 昆蓝懒洋洋将腿给架起来，倚在靠背上，手腕上带着很漂亮的民族风情黄玛瑙手镯。其余地方几乎没有任何的修饰，透着一种简约的质朴和原生态。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和慵懒，诱人无比。 人往椅子里一坐，就是浑然天成的艺术品。 昆蓝跟江朝等人的关系似乎很好，她微微笑了一下。端了吕征小心翼翼递过来的茶，斜了他一眼，也没跟吕征说了，而是转头来跟江朝说话：“敦煌那边天气可好，可还是老规矩不能拍照，不然那大漠黄沙。如果没有那些碍眼的游客，兴许更壮阔啊。” “你也是游人之中的一波，何必这样极端呢？” 江朝平和地笑了笑。 昆蓝手指在茶杯边沿上划了一圈，只弯唇一笑，她身上带着酒气。应该是才放松回来不久，浑身都透着一种媚意，不过举止又高雅至极，让人见了赏心悦目。 “您也知道我就是这个脾气罢了。倒是阿征……” 吕征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他算是业内少有的青年才俊，其实算起来他小姨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纪，可偏偏是他母亲的妹妹，这一来辈分可就差了个天远。他还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小姨”或者“姨母”。 一样的年纪，转眼就昆蓝就要喊他外甥。 吕征已经快要晕厥了：“小姨，我现在真的已经美事了。您就放心吧……” 吕征他老娘在国外，虽然跟昆蓝年纪差很大，可偏偏两姐妹关系一直很好，要让昆蓝拘束着吕征。 当初吕征拜师，其实还是看在了昆蓝的面子上，昆蓝出身不简单。如今更是在各个领域混得如鱼得水。 不过，最近似乎出了什么差错。她不再跳舞，不过凭借着全才脑瓜。转眼又跟着吴振云去各个学术研讨会上走，还有自己的学术论文。 廖大烟斗也认识昆蓝，上来跟她谈敦煌的壁画，昆蓝也来了兴致，两个人讨论了一会儿，吕征听着入神，等到两个人说完了，才想起周楚那事儿：“哎，小姨你等等，我这里还跟老师确认一下，周楚那边的事情……” “嗯？” 昆蓝忽然之间拧了拧纤细柳眉，眸眼之中划过几分兴味。 她暂时没插话。 江朝则道：“我让晴雪出马吧，他们年轻人有话说。” 看见江朝起身去那边给江晴雪打电话，昆蓝忽然问了一句：“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我没记错的话，阿征你是京华大学的老师吧？” “对啊，这个怎么了？”吕征有些奇怪，平时小姨对这些事情可一点也不感兴趣，“那个周楚可有大名气了，你去网上一搜，到处都是他的消息。” “历史学院，吴振云的得意门生？” 昆蓝一下切中要害，直接道出了周楚的身份。 她盯着吕征，吕征又是一愣：“对啊，就是那个，很厉害的那个，你也知道？” “……我能不知道吗？” 昆蓝低低嗤笑一声，美眸里倒是闪过几分好奇，看这样子，这个周楚还很得江院长他们的喜欢？ “前几天在敦煌，吴老跟我说，他们学院里出了点事儿，有个刺儿头捅了大篓子，有个辅导员要下课，叫我去接任。” 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昆蓝又摸出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掏出眼镜布来仔细擦拭着。 这会儿，轮到吕征目瞪口呆了，这么说…… 以后昆蓝也要去京华大学工作？ 看见吕征那惊讶的样子，昆蓝起身，柔柔的手掌重重落在他的身上：“我还没答应呢，不过如果让我发现你……哼，等着瞧吧。” 吕征心里喊了一声，完了。 小姨简直是他妈派来盯梢的…… 江朝那边的电话似乎也通了：“喂，晴雪啊？” 酒吧，华灯初上，夜色迷离。 周楚伸出自己酒杯来，跟江晴雪碰了一下，同时也看见了江晴雪眼底流转的光华。 “你不喝？” 江晴雪已经喝了不少了：“你总是哄我喝……” “谁让你酒量比我好呢？”周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还记得自己上次喝趴下的样子，“再说……不喝酒，你敢吗？” 这问的敢不敢什么的，一下让江晴雪脸都红透了。 她两手支着桌面，又踩了周楚一脚，瞪他：“刁民！” 周楚还想调笑两句活跃气氛，没想到江晴雪手机就响了：“爸？” “青年杯？” 江晴雪一听电话，就有些发怔，周围有些吵闹，她捂了捂手机，若无其事地说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赌徒 本来是准备好好出来约会约会，刺激刺激，结果忽然被江朝打了个电话过来。 那一瞬间，江晴雪有一种做了亏心事被人给抓住的感觉。 她心虚得厉害，咳嗽了两声，终于转换成了正常的口气。 其实一听见“青年杯”三个字，周楚就明白什么事情了。 看着江晴雪说了几句话，然后挂断电话，周楚给江晴雪略到了一点白兰地，也给自己添了那么一点，“怎样？” “怪了，我爸说想要让你参加一下青年杯，也好认识更多的什么业内朋友……” 江晴雪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她爸变成这么磨叽的人了？ 她看见杯子里的酒，已经有些酒意上头，两只大眼睛里全是氤氲的水汽，格外让人怜爱。 “我说，肯定还是吕征师兄的主意……刚才不是他在说什么要你去参加这个比赛吗？” 平心而论，对周楚来说，参不参加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抿了一小口酒，听着周围舒缓的音乐，旋转的天球灯像是一只悬着的雨过天清天球瓶，气氛正好合适。 “你爸就没说别的吗？” “你想他说什么？”江晴雪一紧张，就开始喝酒，吞了一口进去，又被那美妙滋味刺激得凝眉勾唇。 原本那淡淡的唇色，在柔和的灯光下面，异常丰泽饱满，流光婉约。 周楚才不想江朝说什么呢，不过此刻对着江晴雪，他只低声喑哑道：“比如……女孩子在外面。大半夜要小心大灰狼……” “小心你个大尾巴狼还差不多……”江晴雪嗔他一眼，却觉得杯中酒竟然褪尽了辛辣，透出一种甜腻，可是酒下肚，又觉得浑身都在发烧。气氛太好，好到她快忘乎所以。 原本她跟周楚之间的进展也不该有这么快的，可水到渠成，都已经这样熟悉了，大家又都是成年人…… 江晴雪觉得，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不过她还是…… 有些…… 怎么说…… 抬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她悄悄看周楚一眼，又低声笑起来，笑声压在嗓子里，咬着嘴唇，一副表面上好笑。实则羞怯的模样。 “酒壮英雄胆，我喝晕了，就陪你玩儿。” 就这妞还英雄胆呢。 周楚想起两个人刚刚走出古玩城的时候，说去哪里约会，江晴雪就问什么刺激，结果…… 她什么都玩过了，而周楚早就心怀不轨，逛商场买东西经过收银台的时候。就看见前面一对儿男女顺手拿了货架上的小雨伞。 那一刻，江晴雪的目光就没移回来。 对一个还是“女孩儿”的人来说，这件事无疑相当刺激。江晴雪相关方面的知识看得不少，可实践经验目前还是零。 周楚眼看着时机成熟…… 那啥，到了该收获的时候了。 他们之间，似乎也没有太多的阻力了。 江晴雪家里承认了他们的男女朋友关系，这种交往在精神和身体上都是成立的。 周楚不否认自己是个色胚，可他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食色。性也。 好色是本性罢了，而“女为悦己者容”。江晴雪就觉得很漂亮。 绮梦仙子已经多次暗示周楚，该收获了。周楚也觉得…… 这种时候下手，刚刚好。 不过在这之前，他们需要先玩儿好情调，气氛，水到方能渠成。 酒壮怂人胆，江晴雪这就是典型的没胆气，还要硬撑。 周楚其实一不急于一时，他觉得撩拨江晴雪还有些意思：“你现在胆气够了吗？要不要去加油站再来两升？” 江晴雪差点呛了一下，她装作一副大胆又大方的样子，现在看见周楚这坏坏的模样，真是恨得银牙暗咬：“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我……” “我”了半天，一句话没“我”出来。 周楚知道她现在面子薄，只端着酒，却问她：“想好了？” “想好了啊。” 江晴雪目光左右游移起来，话里的犹豫却是越来越多。 按着她之前的计划，她应该跟周楚去她名下的一栋小公寓，两个人在一起，兴许还有浪漫的情调，现在先过来喝酒，只是顺路而已。 “不过……我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华联重工的股票，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始终是一个疑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所以周楚的朋友们很少问周楚，说他们不好奇也是假的。江晴雪现在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一样，前几天听说魏朝成已经被赶出了学校，这会儿大约换了一个学校读书，恐怕是再也没脸来江家了，江晴雪自然高兴。 可高兴之余，江晴雪害死忍不住好奇，特别好奇。 她就巴望着周楚告诉自己，所以现在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套话。 周楚能告诉她吗？ 他磨叽了一阵：“光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秘密，不付出什么代价吗？” 一看这眼神，江晴雪浑身都烧了起来，又时候男人的眼神能让女人敏感，比如现在周楚在她身上这目光，活像是要把她身上衣服给扒了下来，留下的全是白腻肌肤与傲人的曲线。 对自己的身材，江晴雪非常有自信，她酒意开始上来，人也开始奔放：“本小姐说一不二，还能反悔不成？” 气氛到了，事情就是水到渠成。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次，总不能太过马虎吧？ 周楚不说话了，该安静的时候就安静，让这妞仔细想想现状，她肯定越想越害羞。 而周楚。就喜欢看她自己心里别扭还不敢说出来的模样。 两个人在酒吧里坐着，转眼夜场便热闹起来。 酒喝过半，江晴雪看见舞池里摇曳的身影，忽然对周楚道：“我记得开学的时候，你也跟我在下面跳舞……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你也会。” 其实不管怎么看。周楚都不符合江晴雪的择偶标准，家世外表都不算是顶尖，可唯有一条让江晴雪无法自拔。 她头一回见到这么博学的男人，吸引江晴雪的是周楚身上那种神秘，渊博，深不可测。就像是她以前说的。永远不知道周楚下一刻会带给她怎样的惊喜，也不知道周楚还有怎样的本事。 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对男人如此，对女人也如此。 相对的。越是不知道的，越是想要探究。 可是探究着探究着，江晴雪就把自己扔进去了。 她咬着嘴唇：“你说，我们俩能走多远？” “那要问你，想走多远。” 这是周楚给她的承诺。 周楚不觉得自己会是什么平庸之辈，他也不是完全靠着情圣学院，情圣学院其实只是一块跳板，为他铺平了前进的道路。自己也有自己的真材实料，只是还在成长之中。 对周楚而言，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你的父母。其实很有眼光。” 说起这句话来，周楚还隐隐约约带了几分自得与自信。 是，她的父母其实已经默许了他们来往。 世界上白手起家的人不多，功成名就的也不多，可他们都看好周楚成为其中之一，也许是万分之一。也许是十万分之一……即便是万万分之一又如何？周楚未必不能达到。 酒到浓处，情也到浓处。江晴雪朝着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跟你说一句话。” 周楚看她已经要晕了。这会儿也不反驳，只将俯过身，隔着狭窄的玻璃桌，将耳朵凑过去。 江晴雪的气息立刻贴面过来，她的声音其实很清楚，也证明她现在脑子很清醒：“周楚，我其实是个赌徒……这辈子我就喜欢刺激的事，我喜欢你，也喜欢你带给我的刺激。可是万一哪天，你不爱我了，我也不爱你了……怎么办？” 周楚沉默。 而江晴雪的话还没完：“其实我也考虑过很多的……可是我最后还是赌了，赌注就是我自己。我知道，你是个庄家，可是我真离不开你了。” 在被楼慧珍拘束着不能见周楚的那段日子里，江晴雪觉得自己的日子格外难熬，那个时候她像是离了水的鱼。 此刻，酒吧的角落里，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一个在低声说，一个安静地听。 这场面，与寻常的情侣完全没有区别。 周楚听完了，也知道了江晴雪心底的疑虑。 她其实，还有很多很多不确定的地方，可是她赌了。 周楚身上秘密太多，她原本只是想知道周楚能带给她多大的刺激，现在她感觉到她已经被周楚深渊一样的气质给拉下去，回不来了。所以她跳下去了，而她最害怕的事情是周楚离开。 轻笑一声，周楚的脸在灯光下面带着几分暗昧不清：“妞，你说得我跟个坏男人一样。” “你本来就坏，你不坏，我为什么爱？” 江晴雪醉醺醺的，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醉。 周楚吞了一口酒：“那我更坏一点，你是不是更爱一点？” 这一回，江晴雪不说话了。 周楚就抬手顺着落到了她肩膀上，两片带着酒气的嘴唇就压在了江晴雪的嘴唇上，接着不由分说地探入进去，将两个人口中的酒味混在一起。 她口腔里的蜜汁，光洁的牙齿，不安得乱动的丁香小舌，无一不让周楚迷醉。 可周楚的吻，太大胆了。 这个位置在酒吧的角落里，可附近还有走动的红男绿女，更有来往穿梭的侍应生，暗昧的灯光下周楚毫无顾忌地吻她，大胆又狂野，江晴雪只觉得又怕又兴奋，一颗心砰砰跳动起来，抬手按住周楚的胸膛，快呼吸不过来。 一面是欢喜，一面是害怕，千愁百感交织在心里，让江晴雪整个脑子都懵了，忘乎所以。 周围有人不怕死地吹了一声口哨，江晴雪只能被动地张开嘴，让周楚舌头在自己口中搅动，像是涛涛洪流，一下把她整个人都侵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未来情圣 情圣，对待女人要像对待花朵一样。 周楚这一个标准的未来情圣，在这种时候格外能装。 他看着江晴雪已经完全支持不住，终于慢慢放开，像是餍足的野兽，似笑非笑道：“刺激吗？” 一下子退开，江晴雪这会儿脑袋里的空白才开始重新被理智占据。 她近乎看着禽兽一样看着周楚：“我、我怎么觉得你……“ 觉得周楚刚才简直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楚悄悄靠近她，接着忽然笑出声来：“整天你脑子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刚才那些话，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江晴雪觉得跟他在一起是赌，这不是怀疑他是什么？ 可她无法自拔。 江晴雪有些抹不开面子，别过眼道：“本小姐这是喝醉了，酒后说出来的话都不是真话。” “难道不是酒后吐真言？” 周楚并没有撤开自己的身体，让这种暧昧至极的气氛保持到极点。 最怕的就是女人这种时候反悔，她越是觉得她应该理智思考，就越不要给她思考的时间，一般这种时候江晴雪脑子里是乱的，女人都乱的。男人越是靠近，她们就越是慌乱，万不能给猎物喘息的机会，不然回头这妞回头又清醒起来就未必那么容易得手了。 至于酒后吐真言…… 周楚只不说话看着江晴雪，江晴雪看得一阵心虚，嚷道：“都是你灌我喝多了。” “真醉了？” 周楚促狭问她。 江晴雪点头：“真醉了。” 周楚又道：“我记得真正醉了的人都不会说自己醉了，看样子你还是清醒的。” “我没醉！”江晴雪立刻反口改了说辞。抱着酒杯想要退开，可空间就那么狭小，再怎么也退不到太远的地方去。 “果然没醉啊。” 换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周楚一副“你露馅儿了”的神情。 这会儿江晴雪算是反应过来了，周楚这是耍着自己玩儿呢！ 她恨不能打他两下。嘴上却哼哼道：“懒得跟你说。” “不跟我说，你跟谁说去？” 周楚挑眉，摸着她脸蛋，红扑扑的，娇俏可爱，他摸了一下之后。反而更红起来。 “胆子够了吗？” “……够……大概够了吧？” 江晴雪其实也不确定，她又喝了一口酒，似乎真的想要灌醉自己。 那谁谁谁哪个哲人说过，酒后好乱那个啥，江晴雪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听说周楚因为跟魏朝成的事情。还差点被人给打了，一面江晴雪觉得周楚身上充满了不确定性，一面她又觉得周楚其实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她放不下。 “好了，别喝了。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今天说晚上有雨……” 京城六月娃娃脸，那雨是说下就下。 听周楚这样一说。江晴雪也知道，顺着周楚的意思就起身了。 她脚下有些发虚发软，周楚的酒量其实还不如江晴雪。光看当初在辉煌的情况就知道，威士忌喝倒了周楚，江晴雪还是好好的。 现在她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只让周楚暗笑。 扶了江晴雪一把，两个人出来的时候也没开车，周楚先打了辆车。到了江晴雪在三环外头的公寓楼下才下来。 平时这妞的零花钱多得能买房，这地产也不过是她妈楼慧珍送的而已。 一路上了喽。城市的夜景倒映在对面高楼光滑的玻璃上，一下辉映出来。透着一种慵懒和奢靡。 掏了钥匙房卡开门，江晴雪又忽然停下来，眼神迷离地回头来看周楚：“今天我好困，要不我们改天吧？” 江晴雪的公寓是这一层的顶楼，每周都有人来打扫，也不担心不干净，里面什么都是全的，也什么都是安全的，楼上还有天台，栽了不少的花，甚至出去还有露天的桌椅，装修极为精致。 可现在…… 江晴雪手指按紧了自己身后的门，看周楚就在她前面站着，有一种压力巨大的错觉。 箭在弦上了，江晴雪这会儿又要打退堂鼓。 “你醉了吗？” “……醉了。” 不明白周楚要干什么，江晴雪斟酌了一下说着。 其实她压根儿没醉，她自己清楚，周楚也清楚得很。 他道：“不管你醉还是没醉，现在都装作你醉了，可以吗？” “……” 江晴雪望着他不说话。 搂搂抱抱摸摸都没问题，一下要上三垒，简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晴雪就是个嘴炮，说着厉害罢了，这会儿退堂鼓敲起来震耳欲聋。 她只后悔之前少喝了两杯，咬着嘴唇，干脆把钥匙往自己面前一扔，周楚下意识地直接抬脚，钥匙串就落在周楚的皮鞋上头，放得稳稳的。 那一瞬，江晴雪怒瞪周楚。 周楚摊手耸肩，戏谑：“别闹脾气了，你就在我掌心儿里，还想跑？” “我醉了，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又开始耍赖皮的女人真是惹不起。 其实门已经开了，江晴雪返身直接拉开门进去，然后迅速地关上。 她就贴在门后面，呼吸急促，觉得自己两个脸颊都烧红了。 回头细细想想，她又觉得自己把周楚关在外面不厚道，可是他们连小雨伞都没买啊。 啊啊啊啊…… 恨不能抱头去撞墙，江晴雪开始觉得自己是中了周楚的毒，这男人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不对…… 好像，这件事是她先暗示的？ 啊，这就更糟糕了。 她办的这都是什么事情？ 门外没动静，江晴雪等了一会儿。又有些忐忑起来。 她按开监控屏朝外面一看，竟然没见到人！ 周楚呢！ “这小子太可恶了，竟然还敢临阵脱逃！” 回身一拉开门，周楚果然消失不见了影踪。 那一刻，江晴雪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他竟然说也不说一声。在她关门进去之后直接就走了！ 大小姐脾气一瞬间上来了，江晴雪站在门里，咬了咬牙，恨不能把周楚给撕碎了：“这个衰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啊，钥匙都给他了，他傻的吗？！” 挠墙。 大小姐现在后悔得要死。 她像是一下没了力气。颓然关上门，皱紧眉头，眼圈却一下红了。 “坏周楚死周楚活该他什么也吃不着！连女人都不会哄！烦死了……” 按开灯，客厅里亮堂堂的，空荡荡的。她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荡荡的。 坐到沙发上，江晴雪终于开始觉得脑子有点晕了，之前在周楚耳边那一番话都是装的，那些都是她清醒的时候说的…… 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白兰地，她头一回连玻璃杯都不要，直接抱着酒瓶喝，越喝越伤心，越伤心越喝。以前听人说什么“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又有什么“借酒浇愁愁更愁”。 “去你娘的周楚，混蛋！王八蛋！衰人。二货！蠢死了，这个智商是怎么扳倒魏朝成的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越气她越喝，转眼间就咕嘟咕嘟一瓶下去，简直当成了白开水。 喝完了，她就抱着自己哭起来。 女人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这辈子有多少伤心事都能想起来。 江晴雪一边哭一边想，我好惨。我好惨，我好惨…… 可是回头想想。她这一辈子受过什么挫折啊？ 打小父母捧在手心里，做事虽然不说成绩一流，但至少也是个佼佼者，什么事情都没有说太难的时候，更不用说是在男人这种事上了。裙下之臣太多，以至于她遇到周楚的时候其实没有怎么上心，可是现在她知道周楚不一样，周楚却不要她了…… 太蠢了，周楚太蠢了！ 这人一定是今天没带脑子出来的！ 平时见他肚子里的坏水儿一茬一茬地冒，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知道掉链子。 心里把周楚骂了个狗血淋头，江晴雪也哭累了，拿纸巾擦着脸，两眼都有些红肿起来。 头顶的吊灯也都开始旋转起来，啊它们天旋地转…… 江晴雪眨了眨眼，道：“我要醉了。” 眼睛闭了闭，江晴雪想要感知那种酒醉的感觉，但是一睁开眼，头顶华丽的水晶吊灯又恢复成原样了。 那一瞬间，大小姐有一种跳楼的冲动。 大概是酒意上头还不够快，也可能真的全部化作了眼泪，喝进去多少，淌出来多少。 她给周楚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周楚一定是生气了。 她气得摔了手机，觉得自己满身都是狼狈，又不要脸又刁蛮的，周楚怎么可能喜欢自己？ 他还跟那个什么安梅梅有来往，谁知道看不看得上自己？ 花言巧语的臭男人。 心里给周楚下了个定义，江晴雪便直接去了浴室，往浴缸里放水的时候，她又似乎好了不少，把自己泡进去的时候又忍不住哽咽。 这会儿了才想起自己没带换洗衣裳，也没拿浴袍，什么都没有，只有无数雪白的泡沫将她包围起来。 好在公寓里除了她没别人，一会儿光着身子出去也没人理。 热水让之前被江晴雪灌进身体里的酒，渐渐催发出来，热气一熏，整个人就有些飘飘然。 她擦了擦自己眼角，又忍不住大骂了一声：“周楚你个王八蛋！本小姐要跟你分手！” 刚刚提着东西进门的周楚一听，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傲的资本 手机上还有一个江晴雪的未接来电，周楚原本只是想晾晾她，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没想到…… 她似乎误解了什么？ 这都要扯到跟他分手了，两个人这才名正言顺在一起多久？ 周楚把东西放到了桌上，转过盥洗室那边一看，里面浴室的帘子半拉着，毛玻璃上全是水汽，不过门是虚掩着的，能听得见隐约的哭声。 半路上周楚接过一个电话，是钱有方打来的，说是知道哪家武馆了。 当初周楚遇到潘大海的时候就拜托过钱有方这件事，没想到他还办得挺快。 不过这种事情，其实道上打听打听就出来了，周楚是有李小龙的约定在，随便问问，踢馆归踢馆，也没什么太大的恶意。 钱有方说，潘大海只是五湖武馆外头的弟子，这感觉就跟少林寺打杂的一样，不算是什么高手，里面真正练内家工夫的才是真本事。五湖武馆就在学校附近京西一带，隔着花鸟市场左边的街里，他们都叫做梧桐街，真叫什么钱有方还不怎么说得上来。 反正他就一句话：真要找茬儿，报梧桐街人家就知道了。 现在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周楚一路上都在琢磨踢馆的事情，回头来反倒是在便利店里的时候漏接了江晴雪的电话。 现在听见江晴雪大喊了一声，借着那一道虚掩着的门里就传出压抑着的哭声。 那一瞬间，周楚又是觉得好气，又是觉得好笑，这妞怎么这么能来事儿呢？ 手按在门把手上。周楚想了想，他到底要不要柳下惠一回呢？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轻轻推开门，周楚长身站着，一眼就看见在蒙蒙水雾里抱着自己双膝哭得昏天黑地的女人。 已经蓄长的头发。蜿蜒着搭在她光洁的裸背上，脸埋在臂弯里，膝盖弯上来，抵着两团柔软雪白的东西，一点嫣红半遮半掩，还沾着水汽。 水珠从她滑嫩的身子上落下来。又点进浴缸里，没入细腻的泡沫之中不见。 暂时没出声，周楚就远远打量她一眼，心里想笑。 走近，江晴雪抹着眼泪。还没注意到他。 “大小姐，你这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泰山压顶了也有个儿高的来顶，你这哭个什么劲儿啊？” 话一出来，江晴雪浑身都僵硬住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震惊地抬眼，看见周楚这牲口一脸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浴缸前面，而她身上什么都没穿。老天爷你这是逗我？ 微微张大嘴，鼓着两只大眼睛，眼圈还红红的。下面也肿了一些。 江晴雪抬头的时候，周楚也自然居高临下地一眼将她身上风光收入眼底。 身材一直很有料的江晴雪这会儿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胸前两点就擦着自己的膝盖，在周楚的目光下，她才忽然一下重新缩手抱住。只是那两团太大太圆，形状也很好。平时都是江晴雪自傲的资本，这一下怎么捂也捂不住。要漏出来许多。 “你、你……你不是走了吗？” 周楚过来，手撑浴缸的边缘。看她身上还有泡沫，捂住了胸口，就捂不住下面。 小腹平坦光滑，腰肢细瘦，埋在水里的芳草地隐隐约约，看不分明，又被泡沫给遮了一半。 周楚喉结上下动了动，却道：“你不都把钥匙给我了吗？我还走什么？” 一晃自己手里那一串钥匙，周楚抬手便戳了江晴雪的额头一下，红了一小块。 江晴雪抿了抿嘴唇，赌气道：“那你干什么去了？” “想知道？”周楚挑眉。 “想。” 她就一个字，说出来之后，却看见周楚眼眸立刻深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晴雪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来。 这眼神怎么那么古怪？ 可是周楚并没有继续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洗了多久了？” “……不记得了。”江晴雪只觉得水温似乎有些发凉了。 只是周楚一问，她又想起现在尴尬的境地来：“你先出去。” 打量了浴室一眼，周楚又将目光放回到江晴雪的身上，顺手试了试水温，那手指无意之间碰到了江晴雪掩在水底下的大腿，惹得她缩了一下，咬紧了下嘴唇望他。 周楚连忙抬手起来：“无意。” 江晴雪才不相信，她瞪他：“鬼才信。” “不信？”周楚笑一声，竟然在江晴雪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新把手放下了水，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贴着江晴雪大腿根部，还轻轻按了一把，低笑道，“这才是故意。”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手的温度要比水温灼烫得多，江晴雪的身体像是一节软绵绵的雪糕，这会儿都要被他这手掌给烫化了。 她双腿有些颤抖，一下没了力气，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敏感。 那一刻，她也不敢抬头，把脑袋埋得低低的，像是一只还挤在窝里的雏鸟。 周楚看见她都要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胸里去了，却没拒绝自己的动作，于是贼胆起来，也刺激起来。 手指渐渐地游移，带动那一片水面也起了涟漪。 像是爬格子一样，不紧不慢，不紧不慢，他的手，从她腿部外侧，慢慢朝着上面走，然后翻过去，一点一点触摸到她大腿根部内侧去，手指轻轻按了按那一处细嫩的肌肤。 江晴雪一下并拢了自己的双腿，耳根子已经红了。 周楚的手，就被她夹紧在了两腿之间。 那手似乎还要罪恶地往下走，江晴雪并拢了，急急道：“别在这里……你抽开手！” 周楚声音有些哑：“你夹着，我怎么抽开？” 这话听得江晴雪整个人都战栗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刺激是过了头，不知不觉放下自己搂着胸前的手，去推周楚，身上的水也沾上周楚外面的衬衣，一下湿了许多。 一不做。二不休。 这小妞只是太害羞。 有一个词，叫“欲迎还拒”，虽然表面上还有些不愿意，可心里又想着体会这样的刺激，更何况面前这个人是周楚？ 江晴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握住他手腕，眼底带了几分哀求。 周楚叹了口气。抬手从她肩膀上滑下，却调笑道：“大小姐还真以为我周楚是个圣人不成？就算是圣人这时候见了你也当不成柳下惠。” 够直白了，江晴雪也懂了。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体，掐他手掌一把，倒是终于大方了起来。两手朝着周楚一伸：“我被你气住了，天杀的你不接我电话……” 本来是高兴的，可转眼又落眼泪。 女人还真是水做的。 周楚趁机吻上去，亲得江晴雪稀里糊涂，整个人都软倒在他身上，半趴进他怀里了。 她胸口贴着周楚的胸口，让周楚衬衣都湿完了，两条湿漉漉的手臂也环着周楚的脖子。嘴唇红润，才被蹂躏过，微微张开着。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我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你抱我出去。” 刚开始不习惯，现在光着身子时间久了，也都被周楚给看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不过才说完这一句。她又解释道：“我刚刚气昏了头，什么都没拿。” 她不是气昏了头。是伤心过度吧？ 周楚过去抱她，一手搂着她的背。在穿过去的时候难免就要碰着她右胸，手指压过去一点，绵软地陷进去，又有意无意地往里面多伸了一些，险险就要碰到嫣红之色。 江晴雪侧着脸埋在他胸口，接着就感觉他另一只手下水去勾住自己两条腿，把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哗啦啦的水声刺激了两个人的听觉，也让周楚抖了那么一下。 他定力还算是勉强，抱着江晴雪，推开门，把她放到主卧的床上，这妞在床上滚了一圈，就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了，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看他。 “不好意思……把你身上全弄湿了……” “……还好。”周楚道，“你等我一会儿。” 他将钱包手机都放在一旁，便也去了浴室洗澡。 江晴雪在屋里，裹着被子，去衣柜里扒了浴袍出来裹上，也没穿什么多的，又开始想着临阵脱逃。 只是在她走到客厅里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之前打开门没看见周楚时候的惊慌失措。 她停住脚步，又抓了抓自己头发，眼角余光一瞥，便看见了客厅茶几上放着的小袋子。 打开一看，江晴雪脸色瞬间跟被煮过的虾一样，红透了。 周楚才洗了个澡，想了想事情，心里盘算着那妞会不会又跑，一面推开门，一面给腰上系带，才出来没看见江晴雪，出来往客厅一看，就看见江晴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在周楚看过去的一刹那，江晴雪做贼一样连忙背过手，声音干涩：“你……你洗完了啊？” “嗯，洗完了。你看见什么了？” 周楚走过来的时候还挺有压迫力，他看见江晴雪背着手站着，松松的浴袍在她胸口散开，下头什么也没穿，浴袍还比较短，露出她膝盖以上的一部分大腿，白得晃眼。 茶几上的东西已经被她握在手里了，她终于还是把手一摊：“你什么时候买的？” 小雨伞。 噗。 周楚走上前来，一把揉她狗头：“在你哭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又不是不要你了，你说你个大美女在前面我舍得吗？” 江晴雪戳他胸口，这一回完全释怀了。 四目相对，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又瞬间滚沸。 一个吻，像是忽然点燃了燎原的火，瞬间一发不可收拾。(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迷惑 外面下着大雨，里面烧着烈火。 江晴雪这会儿已经快后悔死了，传说中的刺激就是这样？疼得人要死要活的。 她差点落跑了，要不是被周楚给按住，还不知要捱到几时。 头一回她恨不能去死，第二回就被楚周楚得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雨滴刷拉拉落在窗玻璃上，江晴雪袒胸露乳地躺着，接纳周楚身下巨物，还被他口头调笑两句。 大小姐这辈子就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想跑跑不掉，又爱周楚极了，巴不得他再用力一点。可真等周楚用力了，她又连连讨饶。 前面喊什么周楚，到了后面全乱喊。 她嗓子都有些哑，末尾还带了哭腔，直说什么“受不了了”，周楚忍不住问她刺激不刺激，江晴雪哪里还敢说半句不是。 这一回是两个人真在一起了，周楚勾她尖尖又小巧的下颌，只道：“叫声好哥哥我就饶了你。” 于是，江晴雪直到大半夜都没回过神来。 她累得眼皮一搭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睛盯着头顶上苍青色琉璃装饰的水晶灯，江晴雪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她扭头就推了睡在自己身边的周楚一把：“你个小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周楚在她醒了的时候也醒了，“嗯？什么不算话？” 他心说自己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一个，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 江晴雪起身，被子一下从她胸前滑落，雪白的肌肤上还有深深浅浅的痕迹。甚至是周围一圈的咬痕，可见昨日战况如何。 她咬牙：“你明明说了让我叫你……反正叫了之后你就不来了，你！” “哦。” 周楚想起来了，他暗自乐呵。 见周楚只“哦”了一声不说话，江晴雪恼了。扑过去掐他脖子：“你说啊，你说啊！” 瞧瞧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周楚就不能搭理她。 “还疼吗？” “……” 一瞬间蔫了，江晴雪缩回被子里，脸皮薄。 周楚却起身问：“要吃什么？” 江晴雪道：“你会做？” “我不会做，你会做？” 周楚没忍住反问。他这会儿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洗，江晴雪这里也还没有男人的衣服备用，只能随意穿了睡袍，他出房门之前，俯身半压着她身子。道：“我什么都会，做菜也是全能，要不要给我个什么奖励？” “不给。” 她斩钉截铁道。 周楚皱眉：“原因？” “你说话不算话，我讨厌死你了。” 说着的时候，她嘟了嘴唇，刚说完，周楚就亲了她一口。 走时候周楚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告诉她：“床上的话，最信不得。” 尤其是男人。 咳。 周楚道貌岸然地出去了。想起自己昨日雄风，倒是有几分得意。 不过拉开冰箱看见里面只有一些不知道有没有过保质期的面粉和鸡蛋的时候，周楚脸就黑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啊。他就不该奢求这么多。 先洗了几只干净的碗出来，周楚把鸡蛋一个个地磕开了，一个碗里放一个，就怕打到一起出现坏鸡蛋。 好嘛，打完了鸡蛋周楚脑门上黑线又出来了。 他高声问道：“大小姐，你这鸡蛋到底什么时候买的啊？” 江晴雪哪里知道什么鸡蛋什么面粉。想着还能有个照顾上自己胃的男人，只抱着被子吃吃笑。听见声音倒是迷惑，她懒洋洋地起身。穿衣服。 对着穿衣镜的时候，她随口道：“保洁每周给冰箱里换一次东西，都是留着备用的，应该都没坏。” 周楚那边一听顿时“靠”了一声，心说老子这么麻烦是为了什么啊。 郁闷的周楚继续打鸡蛋了，屋里的江晴雪看着镜中的自己，赤着身子，满身痕迹根本遮不住，窗帘遮不住天光，放晴后的天格外亮，从后面将她的曲线毕露的身体铺上一层薄薄的光。 昨天，就是在这里，她跟周楚在一起了。 只是那牲口…… 还真是牲口啊。 明明恨得咬牙，可真要想到周楚的名字，又心里软成一滩糖水。 江晴雪胡乱摸了一把穿衣镜，接着便去冲了个澡，立刻寻了衣服来穿，一想到周楚穿的，她索性也只穿了睡袍。 不够床头柜上周楚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江晴雪过去一看，来电显示“老钱”，大概是钱有方。 拿着手机，江晴雪去了厨房，虽然还觉得自己两腿间有些疼，可走路还算是勉强，就是姿势有些古怪。 “喏，你哥们儿电话。” 周楚听见声音转头，身上系着围腰，拿着一双沾着蛋液的筷子，看上去特别不伦不类。 江晴雪一见，只觉得暖到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窝心。 她家是君子远庖厨，江朝是个妻管严不错，可在家里的话语权从来不低，更何况他书香门第出身，从来不会往厨房走半步，江晴雪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男人不能下厨。 可看见周楚站在这里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想哭。 周楚不知道哪里又得罪这一位小祖宗，因为手里还有东西，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我还要接电话，你别哭啊。” 江晴雪不过是忽然之间情绪到了那个坎儿上而已，其实也真没什么伤心事。 她看周楚紧张得不得了，又忽然破涕为笑，道：“你赶紧接电话吧。” 这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周楚简直一头雾水，被她给气住了。一刮她琼鼻，做了个威胁的表情：“小妞儿就会闹腾。” 接着，电话已经接通了。 打来电话的还是钱有方。 周楚根本不知道这牲口这时候打电话了来干什么，昨天不是有事情已经打过了吗？ “老钱？” 钱有方那边刚刚就听见了周楚跟江晴雪说话，昨天给周楚打电话的时候。就听周楚说还跟江晴雪一起，现在两个人大早上还在一起，听着说话如此亲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出什么事情了。 早先周楚曾经用光速泡到过宁馨，钱有方又不是不清楚，现在算算快期末。似乎江晴雪比宁馨要难搞得多。 不过，好歹现在周楚也把人弄到手了。 他揶揄道：“看样子又是一夜风流潇洒啊。” 江晴雪还在这里，周楚不敢跟这家伙插科打诨，他道：“你他娘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这人怎么这么粗俗？”钱有方一副文化人的口气鄙夷他。不过心里还有点兄弟意气，好心提醒道，“昨天新来的辅导员叫开了个班会，我看你去约会了就没提醒你，所以点名的时候你不在。” “……所以？” 周楚心里咯噔一下。 王导员之前被周楚曝光了一片黑料，哪里还有脸待下去？ 再加上周楚之前在史学院副院长吴振云这里背后捅过王导员一刀，学校不可能不处理这样的导员，留着就是败坏京华大学的声誉。王导员下课在周楚的意料之中，前几天也听到了风声。 可是，新导员来得这么快？ 他心里犯着嘀咕。把眉头皱紧。 江晴雪就靠着墙壁，细细观察着周楚脸上每一个表情，又笑出声来。 有时候觉得周楚天生带着一种谐星的气质，深沉幽默转换自如，天生好演员。 周楚瞥了江晴雪一眼，使劲儿按她头发。还听着电话。 钱有方道：“你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个啥，我帮你打了个到。结果咱们班人少，被逮了个正着。导员说你没来，我弄虚作假，咱俩一块儿写个检讨。” “……” 我了个大槽。 周楚傻眼了，开什么玩笑这么斜剌里出来个新导员，还直接叫他写检讨？ 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钱有方那边的话题就迅速地转开了：“我跟你说啊，新导员长得特别妖孽，御姐女王范儿，美爆了！你——” 你个鬼啊！ 周楚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看江晴雪还在看自己，便道：“老钱这傻叉玩意儿咱们甭理他，过一阵他就消停。” 钱有方说最后一段话的时候声音特别大，江晴雪也听见了，她酸溜溜道：“现在又来个美女导员？倒是有艳福啊。” 吃的到底是哪门子的飞醋啊？ 周楚无奈，举着手机，围着围腰：“现在我给大小姐你当牛做马，你看看我，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导员是美女吗？老钱是什么审美，你恐怕还不知道，我对他的眼光一向持三百六十度怀疑的意见。总之……” 他就纳闷了，他都直接把电话挂了，怎么江晴雪还是酸呢？ 一想到自己情圣学院的计划，周楚冷汗就涔涔而下，这尼玛还要泡多少美女，回头这么多女人真的不会烦？ 古代的皇帝是怎么过来的？ 这么一想，周楚脑子有些晕了。 江晴雪却对他之前这一番说辞很满意，凑到他胸口，便抱在一起亲了个嘴，结果肚子咕噜了一声，叫唤起来，顿时羞得江晴雪满面通红，受惊兔子一样退开。 “饿了？” 周楚笑出声来。 江晴雪时不时就要恼怒一回，眼眸里水波荡漾：“罚你给我做吃的，我下去给你买穿的。” 上面没有周楚能穿的衣服，江晴雪只能“贤惠”一把了。 周楚点点头，道：“回来你就能吃到香烹烹的蛋炒饭了！”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江晴雪才换了衣服出去，周楚见她走了，忽然扑过去拿起手机，立刻给钱有方打电话：“老钱，出来！新导员啥样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正的情圣 不知道为什么，钱有方这个时候想问候周楚他祖宗十八代。 “老子刚刚要告诉你，你他娘的挂了电话，现在又打过来问我？” “……我有挂你电话吗？” 周楚特别无辜，刚刚把米给煮上，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打着蛋液，专业得很。 钱有方那边听见周楚这样说，就想喷他二大爷一脸狗血：“你说说咱俩也认识很久了吧？你是什么东西老子不清楚？你眼珠子一转脚趾头一动，我就知道你个牲口弯弯绕到哪儿了。别跟我打哈哈，挂了我电话，现在还想要套话，嘿嘿……” “刚刚真不是我挂的！你想啊，晴雪在这里，刚刚才走，她一走我立刻就给了你电话，这还不够义气吗？” “义气这玩意儿，在女色面前真不值钱。” 钱有方啧啧了两声。 周楚跟他插科打诨一阵，拍着胸口道：“为兄弟两肋插刀，我是个好人。得了吧，也不贫了，你接着之前的说。” “要被江大小姐知道你这德性，非打死你不可。”钱有方想起周楚还有个宁馨，顿时又佩服起周楚来，他想了想新导员，又兴奋起来，“真的，那个导员，身材特火爆，胸前那两东西，又肥又大。丝袜长腿黑眼睛，简直跟acg里走出来的一样，要紧的是气质特他娘的妖媚……她眼神一甩过来，我整个人都晕了，你懂吗？” “……是不是烫着大波浪卷发，眼尾有些上挑，像是狐狸精？” 周楚一听钱有方之前的描述。心里就有了隐约的猜测，觉得这个气质跟自己怀疑的那个人对上了。 钱有方那边差点惊掉了手机：“你怎么知道？！” “我有千里眼，顺风耳，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老子都知道。”周楚张嘴就来，他心里得意。“我还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你说？” “昆蓝。” 周楚其实只知道最后一个字的发音，并不知道真叫什么，可说出来没区别。 钱有方还真被他给唬住了，可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你跟吴院长走得近，有什么人事调动，你未必不知道。吓老子做个毛？” “我是遇见过她，就昨天……” 看了看自己手掌，周楚乐呵了。 “什么火辣的御姐女王，昨天还不是被哥给摸了一把胸……啧，那手感。” 吹起来就不要命了。 那边的钱有方已经瞪眼。怎么什么人周楚都能遇到：“那你认识她了？她什么反应？” “……不，没认识。”摸了摸鼻子，周楚道，“如果我的猜测不错的话，下学期老子的日子可要难过了。” 这尼玛什么情况？ 钱有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 “不是，我昨天不是去画展吗？一不小心就碰见了，也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反正我就摸了她胸一把，咳……她那个时候喝醉吧，没啥感觉。然后我听她打电话，给吴老打的，说什么刺儿头……” 周楚现在简直有拿根面条上吊的心。 钱有方捶桌大笑：“咱们史学院除了你，谁还敢说是刺儿头啊？你倒霉了，你倒霉死了！昨天点名，我就说新来的美女导员怎么……哈哈哈！” 一想到那个场面。钱有方真心觉得自己快笑死了。 周楚心里哀叹了一声，导员长得美。不要紧，天底下长得漂亮的多了去了。要紧的是这个导员还是被他摸过的，并且对自己充满敌意…… 完了。 他这人吧，名声在外，本来就是新导员针对的对象，要是再加上昨天的事情，可想而知，印象值…… “……算了，我上头有人。” 周楚懒得去管了，反正哥现在是学霸，上头有吴院长，我不怕不怕啦啦啦啦…… 得意的周楚再次挂断钱有方电话之前，特别作死地嘚瑟了一句：“就凭你老钱这个嘚瑟的态度，这学期期末你试卷别找我，拜拜了您嘞！” “嚓。” 电话挂断。 看着手机，周楚顺手将火给打开，开始做菜。 他中途给江晴雪打了个电话，知道那妞还没走丢，这才放心。 做好了蛋炒饭，看着也算色香味俱全，周楚臭美表示自己回来完全可以当大厨，正好江晴雪也回来，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了早饭，还配了牛奶。 大小姐似乎没吃过这样简陋的早饭，可竟然觉得美味。 她望着周楚，端着牛奶杯：“你会的真多。” “天上地下，无所不能，只管把我当超级战士用就可以了。” 周楚神吹无极限，用餐的礼仪却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粗陋。 江晴雪怎么看周楚怎么好，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男人看女人如此，女人看男人也如此，情人眼里出潘安。 “那，你既然什么都会……” “有什么话要说？” 江晴雪一吞吞吐吐，周楚就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我还在想怎么说……”江晴雪朝天翻了个白眼，“我爸说让你去参加那个什么青年杯。” 周楚手上动作一下停住，勺子碰到了描金骨瓷碗沿，“我去青年杯？” 什么时候江晴雪成了拉皮条的？ “我爸昨天打电话给我说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似乎是让你去结识结识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江晴雪有些为难起来，“我倒是觉得我爸多此一举，你根本就不需要那些吧？以你的实力上去，都是碾压别人的。” “别想那么多了，回头我看看吧，去一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其实江朝本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帮着吕征拉拉青年杯的人气，也没逼着周楚来参加，只是希望。 可江朝怎么说也是周楚老丈人…… 咳，未来的。 这样一来，周楚不好不给面子。他暑假有暑假的计划，情圣学院那边早早就给他安排了泡妞的任务，周楚顿时觉得自己一天摆成四十八小时都不够用。 他不把话说死了，准备以后再考虑考虑，更何况…… 周楚觉得，吕征他们应该看出他画风上面的差别了。阴谋论一下：青年杯真不是试探？ 反正距离开始还早，周楚暂时没有太多想法。 吃过早饭，收拾了收拾屋子，江晴雪就道：“我爸妈肯定知道我俩的事情了，不过……默许的。我先回去。” “我也回去，处理学校里的事情。” 两个人在公寓楼下吻别，周楚先送走了江晴雪，回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阿玛尼手工休闲装，一件十几万，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前些时候跟江晴雪开玩笑说包养，他这还真像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 一个严峻的问题，再次摆在了周楚的面前。 没钱了。 穿着昂贵的衣服。周楚晃在大街上，慢慢朝着学校走去，给手机接上耳机。周楚点开情圣学院app，绮梦仙子很快出现。 “恭喜周楚同学再次推倒一个美女！” 头一句就是恭喜，绮梦仙子着实有些高兴，她难得两眼眯起来。 “那么现在，问题就出现了，下一个推谁？” 听见这话。周楚差点一个狗吃屎扑到地上去：“仙子，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儿？” 绮梦仙子摇摇手指。似乎不为周楚惨状所动：“这都半年过去了，你想想你自己。泡了几个妞？一个宁馨，现在在国外，一个江晴雪……照你这个速度，泡完天下美女，怕是你人都埋进土里了。” 这一番话，讽刺得周楚老脸通红。 他真觉得自己这个泡妞的速度和质量，在整个京华大学乃至于整个京城都首屈一指，那可不是什么随便两块钱就能叫来的小姐啊，是两个娇滴滴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这…… 这能比吗？ 他真想一嗓子跟绮梦仙子杠上，可在看见对方那淡淡而威严的眼神时候，周楚就怂了。 好吧，他承认，似乎的确是慢了一些。 “泡完了江晴雪，你也该进行一下阶段性总结了，怎么提升泡妞的速度和质量，你应该琢磨一下。” 培养情圣的道路漫长而曲折，绮梦仙子看周楚这样，还不知道要调教多久，才能调教出一个真正的情圣来。 周楚道：“仙子，泡妞的心得我基本上有了，但是这样对症下药。我遇到的美女都各有各的脾气，咱们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我的意思还是……” “你不能休息。”绮梦仙子直接打断了他。 得，周楚没话了。 他握着手机跟握着祖宗一样：“我是局内人，您给我分析分析？” “不用了，回头仙子再跟你分析吧，你先完成欠我的人情。” 一个刚毅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李小龙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头从屏幕边上伸出来，只露出一个脸来，看着周楚。 绮梦仙子扶额：“李小龙先生，我这里正在对我的学生进行洗脑教育，您能不能……” “不能。”李小龙表示自己刚刚拍完一部电影回来休息，骨头都要痒了，“周楚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还不够强势，大多数女人都喜欢强势的男人，有武力的男人，现在他已经有了文人气质，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先要做的，就是……” “去踢馆！” 周楚赶紧接上，生怕李小龙把自己抓进手机里打一顿，立刻表态。 李小龙满意点头：“孺子可教。”(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武馆下棋 孺子可教…… 孺子可教啊！ 上次唐伯虎在自己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楚被琴棋书画糊了一脸；上次波波夫在他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被波波夫打成个三百六十度飞旋的傻叉牌陀螺；上次曼昆在他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被半个图书馆的凶残资料给压成了二皮脸…… 现在，他听见了功夫巨星、国术宗师李小龙先生的一句…… 孺子可教。 轰地一声，周楚只觉得一道炸雷劈下来，不是祖坟冒了青烟，是他眼里冒出了蚊香圈。 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周楚从头发丝到脚趾甲足足有个几十万，兜里还有几十万，偏偏手里拿的手机还是山寨苹果，站在人流之中有一种奇异的寒酸和落魄感…… 风萧萧兮易水寒啊。 周楚看李小龙消失了，绮梦仙子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整个人还恍恍惚惚的。 绮梦仙子轻轻摸了摸她自己的面纱，眼含叹息，道：“这样吧，我知道你现在觉得人生比较凄凉，相关泡妞方案，等你踢馆回来，我们情圣学院会议厅开会商讨。” 周楚不是不愿意泡妞，是现在妞越多越不好泡。 谁说哥不喜欢美女？ 哥只是…… 美女太多，不知道挑哪个下手。 就是这么有格调！ 但是，除了泡妞之外，还要被情圣学院这么多老师给奴役。 上次钱有方说的那个武馆叫什么名字来着？ 周楚仔细地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叫五湖武馆，在梧桐街。西边。 招手叫来一辆的士，周楚报了“梧桐街”的地名，那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笑：“小兄弟道上人？” “……啊？” 周楚没明白。 司机顿时不言语了，闭上嘴就直接开车送他去。 等到下了车。周楚才觉得这他娘的还有鬼啊。 钱有方这二货，多半是拿了道上的切口就叫他来了，这尼玛不是坑他吗？ 周楚立刻想要打电话骂钱有方，可抬头一看地方，他就愣住了。 京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老京城有个很出名的地方叫“八大胡同”，眼前这也是一条胡同。显得有些古旧，不过往里面走了两步，周楚便看见两边还有些热闹。 早上十点过，卖饼的、卖包子的、卖馍馍的、卖豆腐脑儿的，似乎是京城里什么早上餐点摊子都搬来了。两边还有刚刚开门的小铺子，看上去也就是市井人家的景象。 周楚跟个愣头青一样朝里面走，又看见了开着的店里也有摆着的古董，装修似乎都保留着明清时候那种味道。 这地方太难得，就像是宁馨的家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拆掉。 他朝里面走着，有些摸不准情况，有心要找五湖武馆。可尼玛一个好好的武馆开在这种地方？ 不过…… 照着周楚之前的推测，跟他交手过的那个潘大海，就是五湖武馆外层人员。通晓一些外家功夫，这里面的人或者正经的师傅，本事应该不小。国术有国术的格调，有的人喜欢现代一点，有的人还守着传统。 周楚见过开在高楼大厦里，跟什么瑜伽健身一起的国术馆。现在忽然知道五湖武馆可能是挤在这样市井之地的国术馆，顿时觉得出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胡同里飘着食物的香味。越往里面走，人就越少。倒是周楚看见两边的似乎不一样。 有的酒吧也在这种地方，很中国风的酒吧，不过早上不营业。 周楚还看见了茶馆，就站在茶馆门口，抬头一看，周楚就看见了对面巷子角落上一块破旧的五湖武馆的牌子。 “卧槽……” 这么简陋？ 在茶馆门口的台阶上，周楚才能从这个特殊的角度看见那块牌子，简直跟三百年没洗过一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感觉都错了，什么隐藏在市井之中的高手啊，尼玛的错觉还差不多！ 就这么个地方，潘大海当初话中透出来的那些东西，该不会是哄他的吧？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潘大海似乎真的没说过自家武馆多厉害吧…… 咳。 周楚有些心虚地捏了捏手机，话说要是他跟当初让唐伯虎去逛青楼一样，叫李小龙踢了五湖武馆，会不会被打死？ 到底最后被踢的是武馆，还是他自个儿呢？ 哎呀妈呀，这忽然有点心慌意乱起来。 周楚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先观察一阵。 正好到了茶馆门口，周楚就往里面一坐，当面排开了一溜长桌，中间立着几根柱子，看上去跟老舍写的那《茶馆》差不多，要是这个时候再来一幅“勿谈国事”的字，就再好不过了。 卖茶的老大爷手里摸着象棋，还在那儿楚河汉界地杀，头也不抬就听见周楚脚步声：“这么早就来喝茶，肾亏？” 脚下一跌，周楚几乎趴下去：“大爷，您认错人了，我是新来的。” 老大爷回头看了一眼，上上下下打量周楚：“哟，还是个火码子！” 周楚心道尼玛又来？他本就不是道上人，听不懂。 进来之后，整条街都透着诡异。 周楚只觉得脖子后面冒冷气，他坐下来，没管这一位老大爷说什么，只道：“我是来喝茶的。” “老月喝几点的？今天来了几个阔秧子。”老大爷还是说一些奇怪话。 周楚忍不住瞪眼：“来壶碧螺春。” 得，老大爷算是看出来了，春点儿都听不懂，外行人啊！ “火码子”就是“有钱人”的调侃儿，“老月”是玩腥赌的，“阔秧子”也是有钱人的意思，老大爷这里开的就不是什么正经茶馆，难得来个正经人喝茶，倒是让他没想到。 正常人没事儿谁往梧桐街走啊？ 这小子，没病吧？ “有前年的茉莉花，你将就着喝吧，先给钱，一碗两百。” 一盏茶端了上来，给周楚端端正正放到面前，接着周楚就喷了。 前年的茉莉花，一碗茶给两百！ 周楚无语：“老大爷，我真不是傻子，您这样我还喝什么啊？” “你这身儿衣裳可不便宜吧？”老大爷意思意思地看了看。 周楚只觉晦气，也不想惹事儿，他还准备看看斜对门儿五湖武馆呢，索性真的吃了这贵得泼天的一碗茶。 付钱的时候，老大爷摸着两张红色毛爷爷，乐得直笑，手一指旁边放在炉子上的水壶，道：“没水了自己添，这个不要钱，再泡茶就要钱了。” 周楚没来得及道谢，就看见这疑似茶馆老板的人坐了回去研究棋盘。 周楚一喝这茶，霉味儿重！ 哥这是来了黑店了，钱有方太不靠谱啊！ 也是周楚来得太急，根本没问清楚。 早在的哥问他话的时候，他就该警觉了。 不过周楚有情圣学院傍身，走到哪里都不怕，干脆老神在在坐在外头。 对面五湖武馆没出来几个人，周楚端着茶在这里干坐了大半个钟头，纳闷得很。 临近中午，街上人也少了，这个茶馆里也怪，就自己一个茶客。 一般这种地方，下午人最多，周楚正准备起身去买些东西填填肚子，没想都老大爷开口了：“你跟五湖武馆什么仇、什么怨？” “没什么仇，也没什么怨啊。” 周楚心知自己之前是看得太明显，被发现了。 可他本来大早上坐在这里就不正常，迟早都要被发现，索性大方一点，道：“其实我是认识他们武馆潘大海，找他们办些事儿，可没什么仇怨。” “假。” 老大爷呵呵一笑，一口就道破了。 周楚觉得这老头子神神叨叨，看他在下棋，武馆那边还没动静，就凑过去看，两军对垒之中，态势胶着，卒子还没过河就死了，这还下个鬼。仔细一看这棋盘上什么都有，就是缺了“马”，所有的“马”都消失了。 “老大爷，您这没马，怎么跳啊？” “我这棋，不要马。” 脸一阴，老大爷便回头看周楚。 “年轻人，你去那边喝茶吧。” “……” 周楚悻悻离去，人生地不熟，这他娘不是欺负人吗？ 不过这一回，才一坐下，周楚就发现了动静。 有人朝着五湖武馆那条巷子去了！ 还不止一个！ 带头的是一队人，个个虎背熊腰，穿着黑色的t恤，有的人身上还有刀疤，太阳大起来，烈日炎炎，照得人流汗。 周楚看见外面阳光有些晃眼，明晃晃的一片。 下棋的老大爷也停了手，扭头看着外头。 那群人站在巷子口就没动了，似乎在等什么人，接着周楚就看见冯果儿大夏天里裹着亮蓝色的皮衣，旁边有人打了把带钩的洋伞给她遮着，说了两句话，就朝着里面走。 这是个…… 什么情况？ 老大爷嘿嘿一笑：“好戏来了。” 周楚心里痒痒，懒得跟这神经兮兮的老头子说话，就直接过了胡同，朝着斜对门的五湖武馆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武馆妥协 其实周楚很久没跟冯果儿说过话了，一想起这女人，周楚就只能给她脑门儿上按上“泼辣”、“狠毒”、“善变”几个大字，心里诅咒这女的一辈子嫁不出去。 只是刚刚看见冯果儿，周楚远远看见她唇上果冻一样莹润的色彩，就有些心里痒痒。 不知怎么，一下回忆起当初抽她小屁屁的时候。 那滋味，爽快。 看一看自己这双手，把妞的神之右手啊！ 心里美了一下，周楚站在巷口，还是收了心思，要叫冯果儿看见，没事儿都能搞出点事来。 他本来鬼鬼祟祟想要接近五湖武馆，可看看周围也没人，重要的是…… 尼玛，哥不是来踢馆的吗？ 我一个来踢馆的，还怕冯果儿不成？ 谁来了老子也不怕，因为今天踢馆的不是他周楚，而是大名鼎鼎的李小龙！ 得，胆气壮了，周楚一下直起了身子，把两手往裤兜里一踹，人模狗样地朝着里面走。 巷子很浅，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头。 周楚看见一个四合院一样的门，不过要大得多，外头全是人，里面却很吵闹。 冯果儿这会儿就在里面，她今天似乎不是专门要来处理这边事情的，更像是才跟什么人约会完，顺道来看看。 旁边一条大汉走过来，亲自给冯果儿拉了里面一张漂亮的太师椅出来，冯果儿俏生生往院子里一坐，洋伞很精致很淑女，拿在她身后的刀疤脸手中有些格格不入。不过那浓重的阴影完全将她覆盖，倒是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都阴郁起来。 架着腿，冯果儿指缝里的烟没点上，平声道：“潘大海，叫你那个师傅出来。” 五湖武馆这时候人不多。也就十几个，没办法跟人多势众的冯果儿这边相比。 那潘大海就是周楚认识的潘大海，这会儿畏畏缩缩跟孙子一样出来，见了冯果儿就喊“姑奶奶”。 冯果儿弯弯唇，和善地笑笑，开口道：“掌嘴。” 潘大海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被冯果儿这一笑迷得七荤八素，根本没注意到冯果儿脸上表情跟嘴上说的完全不一样，被旁边冯果儿的打手一巴掌拍在脸上，一下朝着旁边栽倒下去，跟个葫芦一样滚了几滚。 “哎哟哎哟……” 潘大海满嘴都是血。身上沾了地上的泥土，看上去狼狈极了。 武馆之中立刻有人站出来，手指着冯果儿就要说话，后头却有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出来拉住了他。 “张哥……” 张姓男子目光犀利看向冯果儿：“果儿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冯果儿压根儿没看旁边惨叫的潘大海一眼，她慢条斯理道：“叫你师傅来跟我谈，小杂碎也敢在我面前开口？” 张姓男子面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似乎已经在忍耐的边缘。 听见冯果儿那一把冷艳的声音。周楚就觉得自己肾上腺素加速分泌起来。 就是这一股子狠辣劲儿，才让冯果儿整个人都觉得生动。 周楚远远站着，摸出手机。发现暗地里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还有人在隔壁的小楼上端着烟杆子看，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一样，这些围观的人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心里隐约觉得诡异，周楚有心给钱有方打个电话问问，所以退到了一边去。没想到钱有方电话竟然关机。 他娘的关键时刻他就掉链子，周楚以后绝对不会再相信钱有方这种满嘴跑火车的牲口了！ 掐断电话。周楚已经看见潘大海挨打了，心说这女人下手不手软。叫她一声“姑奶奶”她火气还大。 说来，他叫这女人“贼婆娘”的时候，竟然没被拔舌头，也是幸运。 情圣学院里，李小龙已经等着周楚踢馆的事情了，难得没有出去旅游。 周楚打开情圣学院，便先联系了他。 李小龙问：“到了？” “到了是到了，不过事情有些棘手……”周楚想要把自己如今面临的状况解释一下。 只可惜，李小龙对这些事情不关心：“世界日新月异，江湖规矩我也不懂，你看着办，只要有架打就好。” 说完，他人就缩了回去，叫周楚处理好了再来找他。 于是，周楚一瞬间陷入了一种彻底的迷茫状态。 有没有谁，能跟周楚解释一下，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果儿跟五湖武馆到底有什么仇？ 眼看着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老，有的小，都在周围，甚至还包括之前那个茶馆老大爷。 大家都来了，周楚胆子又大起来，更往里面靠了靠。 这会儿场中情况依旧是僵硬的。 张姓男子怒视冯果儿：“你们这样做，就不怕以后遭报应吗？为虎作伥！” “规矩在这里摆着，跟我说什么为虎作伥？” “啪”地一声，冯果儿轻轻按了银色的打火机，点了烟，慢慢抽了一口，又吐出缭绕的烟气来，偏偏一张脸精致得跟画里出来的一样，像是淬了毒汁，美艳而致命。 她声音淡淡地，坐在整个院子里唯一的阴影下，毫无感情地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叫你们师傅出来跟我说话。” “前几天师傅才被你们的人给打伤了，现在叫来跟你说话，你还有人性吗？！”有人站出来，指着冯果儿的鼻子便骂。 “哦？” 冯果儿挑眉，似乎惊讶，实则是幸灾乐祸。 “那老头子看来是不行了吗？” “臭婆娘，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似乎是被冯果儿这样藐视的态度给激起了真火，一个穿着练功服的年轻男子便冲了出来，抄起旁边一根棍子就朝着冯果儿甩来。 周楚不由得握紧了手机。这尼玛是全武行啊！ 他没忍住，为冯果儿捏了一把汗，可随后又想，老子担心她做屁！ 这女人要是早日三年，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危险分子啊！ 心里念头才闪过。抄着棍子的人就已经被站在外头的黑衫汉子给撂倒在地，棍子敲在地上被人踩住，竟然一脚踹断，而后此人也被人一脚踩在胸口上，一口气恰好卡住，差点昏死过去。两个眼球都要爆出来一样，着实可怖。 这才是冯果儿手底下的人啊。 不过，冯果儿今天带来的人，显然都没有当初跟周楚交手的那两个厉害，也许是这些人不怎么要紧？ “都是不自量力啊……” 有人在周楚的耳边叹了一声。 周楚回头去看。就是之前那茶馆老大爷。 他不由得好奇，低声道：“老大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女娃娃我们以前也没见过，是最近才来找茬儿的，跟这一带的道上有一些关联。你也看见了，梧桐街太老了，留不得，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哪里还有没有规划和拆迁的？可怜巷口那一片老梧桐了……你瞧。” 老大爷没了先头的冷淡。给周楚指了指右边巷口那一片老梧桐。 周楚心说这他娘还是拆迁惹的祸？ “可……这种事情……” “咱们都知道这种事拦不住，也没几个人出来拦，规划规划也好嘛。”老大爷叹息着。看那茂密参天的梧桐，“不过我们这些看得开，老许头不一定看得开。一面是拆迁给的钱不够，五湖武馆还没找到新地方，一面是老许头舍不得梧桐街。这地方多少年了啊？你看看这屋檐，看看这瓦……” 当真件件都是古老的东西。 周楚朝着五湖武馆里一望。一眼就看见冯果儿坐的那一把太师椅，嵌着云片石。外头都是紫檀木雕花，从靠背到扶手无一不精致。 这玩意儿哪儿能坐。往博物馆里一放还差不多！ 京城里是胡同越来越少，新闻里也多说过拆迁和文物保护的问题，可周楚没想到自己眼前竟然上演了。 冯果儿背景不简单，应当跟一个“黑”字挂钩，现在她牵扯进来，不就是想要逼走武馆的人吗？ 周楚想想，自己这个时候要是再上去踢馆，是不是太不厚道？ 仿佛看出了周楚心里的犹豫和心虚，老大爷道：“我看你来时候对五湖武馆没什么善意，是来挑场子的？” “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周楚笑而不答，“我就是一个看热闹的。” 老大爷也不深问，只道：“老许头这个武馆是民国时候传下来的了，不过一直不景气，自打十多年前他最得意的徒弟出家、女儿死了之后，他就跟没饿了精气神一样。听说那件事还跟这一片道上的人有关，到底怎样老许头也不说……唉，何必呢……”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这样沧桑的声音，周楚几乎会以为这个老头子是别人。 刚才在茶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了老子二百大洋，现在倒跑来装好人。 这还真是…… 不过说不感慨是假的。 周围人都是面有唏嘘地看着，有几个人窃窃私语，都觉得老许头太犟了。 可冯果儿是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怜悯而妥协的，她冷冰冰地扫了这些人一眼，道：“叫你们师傅出来，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早晚都得走的。” “那也绝对不是被你们给逼走的！” “有区别么？” 冯果儿嗤笑。 她叫旁边的大汉掐了表，道：“给你们五分钟，要是那个老头子没半躺在棺材里，都给我抬出来说话。五分钟之后见不到人，别说我做人不厚道。” 五分钟。 能做什么？ 里面有人进去想要报消息，被人给拉住了，“师傅现在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铁定会气过去，站住！不准去！” “啊，看来那个老头子要死了嘛。” 恶毒的话语，从冯果儿两瓣果冻一样漂亮的嘴唇里出来，透着她独有的精致的刻薄。 周楚皱了眉，觉得冯果儿有点欺人太甚了。 现在这局面，谁强谁弱一眼分明，仗势欺人真是…… 潘大海也没想到今天竟然会这样，他是认得冯果儿的，也是在道上混过，却万万不敢招惹这一位，方才被一巴掌拍开，他就躲到一边去了。可他心里也着急，虽然只是外层的学员，可他一身本事都是老许头教的，冯果儿要逼老许头，他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正着急上火的时候，潘大海眼前一亮，忽然大叫了一声：“小周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周楚的身份 这一声喊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周楚目光还完全在冯果儿的身上，听见什么“小周哥“只觉得有些耳熟，难道是赵一眉来了？ 可是一转眼，周楚就发现不对了。 卧槽，你们看哥干啥？ 难道哥什么时候具有了天王巨星的气场？ 以周楚为中心，在潘大海喊了那一声之后，所有人刷拉一下，潮水一样退开了，只把周楚留在中间傻叉一样站着。 然后，周楚就这样暴露在了冯果儿的面前。 众人只看周楚从头到脚都很昂贵，有识货的已经直接断定了周楚的身份：好尼玛一个富二代高逼格啊！ 这一身行头，怎么也得十好几万吧？ 然后周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哟，卧槽尼玛快看他手机背后那个圆圆的苹果标志，用的还是山寨机！ 好嘛，原来不是富二代，是装逼犯啊！ 众人都看见周楚了，眼露鄙夷，冯果儿自然也看见了。 她微微挑了挑精致的眉，似乎是笑了那么一下，淡得很，也戏谑得很，看跳梁小丑一样看周楚。 周楚脸皮厚，还没什么感觉，潘大海却觉得周楚是救星。 有人就是直觉好，当初潘大海之所以跟周楚你来我往，还不是觉得周楚其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 上次周楚跟魏朝成那档子事，道上的人都知道一些，因为就是冯果儿这边放了话，不准插手周楚跟魏朝成的事情。也不准接魏朝成的活儿。所以在事情出了之后，只有潘大海这样一个傻子，根本不知道消息，稀里糊涂接了魏朝成的活儿，还好最后看见是周楚。才给拉回来。 虽然这个周楚吧，似乎对他们武馆一直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可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是此道中人。 只有他那个兄弟钱有方，跟冯远有大仇。 这么一想啊，潘大海心底就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他连忙跑到了周楚的面前来：“小周哥。小周爷，您也来了，进来喝杯茶再走？” 喝杯茶？ 周楚简直头皮都要吓麻了。 这场景你敢叫哥进去喝茶？只怕冯果儿这婆娘一包耗子药洒下来，哥就魂归西天了！ 虽然上次战胜了冯果儿，可周楚那种心里的忌惮还是免不了的。他下意识不怎么想跟冯果儿接触，这女人也是邪门之中的邪门。 见周楚站在这里不动，潘大海还以为自己估计错误了。 如果钱有方知道冯果儿，那周楚又是钱有方的兄弟，怎么说周楚也不该站在冯果儿这边啊。 以周楚的武力值来看，他们师傅老许头说了，这个年轻人的出手至少是宗师级别。 也就是说，只要周楚肯在现在施以援手。他们未必没转机。 冯果儿办事是办事，可总要讲几分江湖规矩。 不过，之前冯果儿对着这一片儿下的通牒。似乎又不像是跟周楚有仇。 反正潘大海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连忙道：“上次您不是问我要来武馆做客吗？我倒是没想到您自己就来了，我们这里可有上好的碧螺春，您来一壶？” 冯果儿那边又嗤笑了一声：“周楚，我劝你别来趟这浑水，跟你没关系。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这一下，周围又是一阵耸动。这俩人还认识？ 一个黑寡妇一样的美女，一个人模狗样却用着山寨机的伪富二代。这是什么情况？ 按理说，冯果儿认识的人也不会太低端。 更何况，之前潘大海喊周楚“小周哥”“小周爷”，想必这个站在这里的人，也不是善茬儿吧？ 大家都开始猜测周楚的身份，可只有周楚清楚，他压根儿就没什么身份啊。 原本周楚是没准备插手的，现在水太浑，肯定也有别的武馆能踢，周楚道理偏偏来踢人家风雨飘摇还正面临外患的一家。但是冯果儿这一说，周楚就有些不高兴了，他天生的赶着不走、打着倒退，这婆娘还看不惯自己了？ “果儿小姐，还疼吗？” 好死不死，他调笑了一句。 那一刹那，早已经被冯果儿抛开，故意不去想的记忆，全部被扔了上来，她恨得牙痒，只觉得周楚这种人渣就应该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有的玩笑能开，有的不能开。 冯果儿其实是一个不怎么开得起玩笑的人。 周楚双手一摊，看向潘大海：“胖大海，你们武馆是怎么回事？” 武馆那边的人也有些闹不明白了，有人看周楚跟冯果儿好像认识，虽然气氛不大对，可明显是老熟人，所以有些不敢相信周楚。就在潘大海准备回答周楚问题的时候，张姓男子竟然将潘大海往后面一拉，不让潘大海说话。 这种警惕的行为，一下让周楚皱紧了眉头。 冯果儿转瞬莞尔，进入看戏状态。 潘大海纳闷儿：“张哥你拉我干什么？我跟你说，周楚特别厉害……” 张姓男子是武馆里大师兄，人称一句“张大师兄”，这会儿听了潘大海的话，只把眉头皱得老紧：“闭上你的嘴！” 这都是什么啊？周楚这人还不坏啊…… 潘大海还想要说话，可张大师兄已经目光锐利地看向了周楚，带着隐约的敌意：“果儿小姐跟这一位刚来的小周爷，干什么耍弄我们玩儿？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伙儿的，要来就一起来，别玩阴谋诡计。光明正大的，我们奉陪到底。” 原本这里规划的是一个新的商业区，可因为有钉子户一直不肯同意拆迁，所以计划搁置了很久。 冯果儿也不过是帮人办事，从来没有想过太多。 她有时候讲道理，在能讲道理的时候；她有时候不讲道理，在讲不通道理的时候。 现在，冯果儿觉得这一群人是没办法讲道理了。 而最憋屈的人，无疑是周楚。 他刚开始对这个姓张的印象还不错，有大局观，会做事，可现在看看就是你妈脑补太严重！ “这位师兄，什么时候能看出我是跟冯果儿一伙儿的？哥这么光明磊落、蒸不烂、煮不熟、炒不爆、捶不扁响当当一粒……啊不，响当当一条硬汉子！怎么能把哥跟这心狠手毒的臭娘们儿放在一起，她也配？！” 众人：……卧槽这是哪里来的流氓啊！ 看看这尼玛一番话说的，简直是两边人他都得罪了！ 周楚就是个流氓习气，装逼的时候很到位，一旦开始撒泼了，本性就开始暴露。 他挑眉看着张姓男子，一副“老子就是找你茬儿的你能把老子吃了不成”的凶残表情，看得张姓男子胸中怒气高涨：“前几天果儿小姐不是下过通牒吗？谁要是接了魏朝成的活儿，谁就到她跟前报到！这一位姓周的先生，你居然不知道？装什么糊涂！如果你们两个没关系，她能下这样的意思？” “哈？” 这一回，周楚傻眼了。 冯果儿眼底杀机已露，只觉得这个姓张的废话太多，直接一把拉过身边那个大汉手里的手表，道：“五分钟到了，别废话，我数三声，要是老不死的那个不出来，这边就动手。” 所有穿着黑色衣裳的人全都严阵以待，只听着冯果儿的倒数。 可周楚心里着急，还没把事情弄明白。 “三——” “哎哎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能不能暂停一下？谁告诉我一下啊。” 说冯果儿不准人背后接魏朝成的活儿，这不就是不准魏朝成对付周楚吗？周楚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冯果儿有这样好的交情了。 没有人搭理周楚。 冯果儿只觉得周楚聒噪至极，拧着眉，冷声道：“二！” 武馆所有人也戒备了起来，可以说这里马上就要上演一场血战，一场真资格的全武行。 “哎，你们听我说啊，跟我说完了再开打行吗？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冯果儿，那个谁，潘大海！你们倒是跟老子说说啊！” 周楚扯着嗓子喊，就要朝着前面冯果儿坐的太师椅那边走。 精致的洋伞在阳光下面，依旧格格不入。 冯果儿“啪”一把摔了手里昂贵的石英表，道：“一！动手！” 所有人肩膀一耸，朝着前面一冲，就有一个距离周楚最近的人，拿起了旁边的乾隆三十六年的青花瓷大花盆要往地上摔。 周楚看得火大，尼玛的怎么人人都不搭理老子？存在感就这么低？ 尼玛，不行！ 这一瞬间，李小龙上身！ 周楚喝了一声，眼看那人已经到了面前，他抬起一脚，直接撞到这抱着青花瓷大花盆的汉子身上，将对方击飞出去，摔过去，浩浩荡荡撞倒了一片老旧的门板，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抬手起来接住那青花瓷的大花盆，周楚就往冯果儿与张大师兄面前一摔：“你妈踢馆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吧？！老子这么活生生一个人站在这里你们眼瞎了看不见吗？！好人都能被你们这群傻叉给憋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流氓的手段 “哐当”一声巨响，古董青花瓷花盆已经被砸了个粉碎，周楚就大喇喇站在院子里，还是个流氓。 所有人看傻了眼，完全被这一瞬间的神展开给吓住了。 不对啊…… 说好的全武行呢？ 脑子慢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冯果儿倒数了三声，接着就要开打，岂料在两边就要打起来的时候，周楚这个横插一脚进来的人竟然忽然之间发了飙，一脚将一条大汉踹飞，还制造出了骇然的影视剧效果，让那个被当成沙包的可怜家伙一连撞倒了无数的东西，这才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 接着，很贵很贵的东西，就这么…… 碎了。 一瞬间，大家都看牲口一样看周楚。 周楚这会儿气还没平，瞪眼道：“看看看看个屁，但凡有个人搭理老子，老子能给你们捣乱吗？给脸不要脸的！” 哐当当当当当…… 下巴掉落满地。 周楚浑然不觉自己无耻，他只一挑眉，抄手站在两拨人中间，手指了一下冯果儿：“你，一边儿去。” 冯果儿眼底冰寒，捏紧了手指，眯眼看周楚：“凭你？” 火气上来，就算站在周楚面前的是他十八代祖宗，他也不认！ “今儿你不想挨打，就在这里给我乖乖作坐好，你们解决你们的事儿，我解决我的事儿。懂？” 说完，周楚又回头看向刚才质疑他的那个张姓男子。 “刚才是你跟我叫板的吧？” “……” 武馆这边的人已经完全懵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关键时刻周楚飞起一脚，竟然hold住全场了！ 潘大海狂擦冷汗，草泥马这一脚的风情是何等的温柔？太尼玛熟悉了啊！当初在大街上的时候。他就见过这一招了，那种惊人的爆发力，核聚变一样吸引人心神，并且让人的视觉都为之炸裂！ 难怪老许头当初看过周楚跟他们过招的录像，说周楚最起码也是宗师级别。 这他妈一个人单挑一群都能稳胜的节奏啊！ 对了…… 刚才被周楚一脚踹飞的大汉。到底是哪一边的？ 众人这会儿才想起来，去看了一看，哟，尼玛的黑t恤，还是冯果儿那边的啊。 这一下，是完全不明白了。 冯果儿跟周楚。这关系的确是有点不清不楚的，难道是窝里反？或者人家两个根本就没有关系？可没关系，冯果儿凭什么帮周楚啊？ 本不复杂的关系，被周楚这踹出来的一脚，给搅和晕了。 这会儿看周楚已经点了张大师兄出来回话。所有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眼看着就要发生的全武行，因为一个周楚的出现，还有这堪称惊艳的一脚，全给扼杀在了半路上。 周楚看着张姓男子，道：“刚才是你说的吧？” 张大师兄只觉得恼怒，周楚这个态度未免也太嚣张了吧？就算是他推测错了又怎样？ 再说了，周楚如果不是恼羞成怒，又何必发这样大的火？ 谁不要面子？ 张大师兄哼了一声：“说的不就是你吗？你是这个女人养的小白脸儿吧？要不然。她怎么能护着你呢？” 小白脸？ 周楚简直要喷饭。 他巴不得跟冯果儿拆得远远的，仔细算算冯果儿这女人除了长得漂亮身材好这儿大那儿细以外有什么好？ 哥是未来情圣，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还被人当成小白脸？ 轻轻一抚自己昂贵白色休闲装上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周楚冷静了一下，忽然想起潘大海之前透露出来的一点点消息，指不定冯果儿还真在背地里干过什么。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此时此刻此地。他周楚很不高兴。 真你妈看傻叉看多了还没看过这么傻的。 好歹他周楚还觉得潘大海看着顺眼，周楚自认为自己是个内心正义感非常足的人。站出来就一个意思：我准备帮助你们了。 可没想到，人家不稀罕！ 得。你不稀罕老子还就袖手旁观了。 周楚都懒得为自己辩解，只一句：“爱尼玛怎么认为怎么认为，大哥，说句老实话，你这智商还不如潘大海。” 被点了名的潘大海这会儿都要哭了，你们掐你们的，别托老子下水啊。 头顶着张大师兄那吓人的眼神，潘大海也觉得自己怂到家了。 他没想到自己本来想出去抱大腿，求周楚帮帮忙，可没想到反而惹恼了周楚，这不是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了他娘一车米吗？ 可事情都这样了，他也没胆子上去再劝周楚。 众人被这种剧情的展开速度所震惊，只看见周楚整理着自己袖口，慢悠悠回头，若无其事对靠在椅子上那个高瘦苗条的冯果儿道：“我今天本也是来踢馆的，虽然是我来得早，不过女士优先。你们先去，打死了这群二傻子，哥就不用动手了。” 刚刚被周楚一脚踹飞的大汉才在急救之下醒转过来，一听见周楚这话，一口气被喘上来，喷了血就躺回去，活活儿给气晕了！ 尼玛你早要站到果儿小姐这边来，你还对咱们动手个屁！ 不，动脚个屁！ 咱们这里人你都打了，现在你还要拿果儿小姐当枪使，让果儿小姐来帮你？ 娘了个西皮，你以为你谁啊！ 冯果儿背后一大波打手都有些忍不住，就要上来好好收拾周楚。 这个时候，狠辣的果儿小姐肯定是冷艳的一挥手，然后叫他们上去干掉周楚，所以他们都竖着耳朵等号令。 没想到，周楚走过来。像是老朋友一样对冯果儿道：“借根烟？” 冯果儿手里的香烟还有短短的一截，她盯着周楚，仿佛在度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气，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周楚就是被五湖武馆这里这群傻叉给气住了，说要什么三观？ 对不起。他周楚没这玩意儿。 老子高兴踢谁就踢谁，不爽？打老子啊！ 天生没节操的周楚，只问冯果儿要烟。 他这表情带了几分桀骜，冯果儿自打进来就一直坐在场中，现在还没动过。这会儿看见周楚背对着武馆那帮人，面朝着门口。似乎一副不屑表情，她变笑了。 “烟。” 下面有人递上来一盒烟，周楚也没看什么牌子，随手抽了一根，又道：“借个火？” 冯果儿于是把方才自己用过的银制打火机给他。周楚也接过。 点了烟，抽了一口，周楚这脑子才算是清醒一些。 他回手把打火机扔给冯果儿，又看向站在冯果儿后面那些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打手们完全没反应过来。 冯果儿看了看前面脸色变幻不定的张姓男子，竟然好脾气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扣着扶手，道：“照旧动手，直到那个老头子肯走为之。” 其实这些都是一些非常耍流氓的手段。一开始肯定只是砸东西，后面会演变到动手，再后面…… 嗯。再后面周楚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了。 张大师兄这一回更加恼怒了，如果不是被人拉着，早就冲上来打周楚了：“还说你自己没跟这个女人串通一伙儿？呸！” 他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神情鄙夷到极点。 冯果儿就抱着手臂，陡然笑眯了眼。 周楚这脾气，冯果儿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上次录音那事。 姓张的不了解周楚，这个时候才胡搅蛮缠。但凡他知道周楚脾性一星半点儿，这会儿肯定跟锯嘴的葫芦一样。半个字不敢说。 不过，冯果儿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她绝不会上去提醒对方。 周楚果然有些怒了。 他抽了半口烟，笑出声来的时候伴着吐出来的烟圈，这个时候冯果儿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满院子都是嘈杂的声音，周楚就站在冯果儿的身边，看这架势还真跟冯果儿是一伙儿的。 他笑道：“我建议你去买几盒脑白金，补补这儿。” 手一指自己太阳穴，周楚嘲讽的意思何其明确？ 不少人都看出来了，这个忽然出现的周楚，应该只是跟冯果儿认识，而且听之前两个人的对话，这二人绝对算不上友好。 也就是说，人家周楚本来没打算跟你们计较，是你们自个儿贴上来的。 周楚还憋屈呢。 人这一辈子，做几件好事啊？ 你们以为老子每天那么多闲情逸致，天天牵着老太太够马路呢？ 现在是武馆那边自己坏了事，看那脸色，现在还以为周楚跟冯果儿是一伙儿的呢。 原本不是一伙儿的，现在成了一伙儿的。 周楚也不介意为虎作伥一回。 一个大花瓶从他头顶上飞过，接着不知道是那一位仁兄的臭袜子，周楚差点被熏倒在地，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左勾拳，右勾拳，再给你一巴掌！ 拿棍子的拿棍子，拼拳脚的拼拳脚，各自打的是杀气腾腾，眼瞧着就要你死我活！ 整个混乱的地方里，只有冯果儿歪歪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给她打洋伞的汉子已经被拖下了战场，周楚顺手将摇摇欲倒的洋伞给接住了，异常神十地给冯果儿撑起来。 虽然没在阳光下面，可冯果儿外面一身美人皮真是白得晃眼。 她抬眼看着周楚，为她撑伞的男人。 只可惜，不是绅士，是流氓。 外面乱成一团，武馆里面一个老爷子已经听见了动静，只可惜这会儿身上有伤出不来。 张大师兄被人狠狠甩了一拳头，倒退打了个趔趄，鼻子下头已经出血，看上去异常狼狈。 双拳难敌四手，说的就是如今这个道理。 胆子小的围观群众已经散了，生怕波及到自己，这时候却有一个手里提着两条大黄鱼的光头捏着手机朝巷子里走，在听见武馆里打斗声的同时，他手里两条活蹦乱跳的黄鱼，却像是蹬腿儿的癞蛤蟆一样，顿时不动了。 谢慧定站在武馆门口，眼神平静，拳头却已经握紧。 周楚不经意一回头，就看见了这昨日才见过的人，也是一愣。(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战局恶劣 古玩城展厅里见过，那时候周楚觉得谢慧定是个很平和的人，大概因为出过家，所以一直给人超脱之感。 可今天，周楚看见谢慧定，只觉得这人是满身的煞气。 脑海之中电光火石一般闪过之前茶馆老头子对他介绍的话，说五湖武馆的老许头，曾有过一个关门弟子，但是后来这个弟子出家了，老许头的女儿也死了。 女人不女人的事情暂且抛开，谢慧定平白出现在这里，周楚难免有猜测。 他还没出口跟谢慧定说话呢，五湖武馆那边倒是先炸开了。 “谢师兄！” “是谢师兄回来了！” …… 即便是之前那个张大师兄，这会儿也是睁大了眼睛，但是他的态度还跟普通人一样，反而忌惮起来。 冯果儿也很敏锐，看出这来人不一般了，一打手势，叫人暂时停下：“这一位？” 周楚烟还没抽完，也看着谢慧定，主动道：“谢师兄，又见面了。” 谢慧定也没想到周楚竟然在这种场合掺合，他做人还是有自己的礼貌，镇定地走上前来，就跟周楚握手：“又见面了。” 里里外外再次全部傻眼。 所有人眼珠子都定住了，看着谢慧定跟周楚握手。 周楚整个人脸上表情几乎没有变过，跟头老狐狸一样笑眯眯的。 还记得几分钟之前，周楚进来，所有人以为他只是跟潘大海认识，没想到他下一刻跟冯果儿说上了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来帮助五湖武馆的。结果一转脸这牲口就翻了脸，反过来帮着冯果儿欺负五湖武馆，现在还给冯果儿打伞呢；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回谢慧定来了，五湖武馆这件事肯定能解决了。 谢慧定是谁？ 当年五湖武馆老许头最得意的弟子啊！ 说句难听点的话，张大师兄算个屁！ 在谢慧定面前。再厉害的人都是个渣。 虽然不知道当年出了什么事情，可所有人已经将这件事给脑补成了一出出狗血的恩怨情仇来。 此刻谢慧定不声不响提着两条大黄鱼站在外头，那逼格可不一般。 结果…… 结果你麻痹那个周楚又出来抢风头了！ 大哥，你到底认识多少人啊，你来这里是为了展示自己丰富的社交圈层的吗？ 潘大海你认识，冯果儿你认识。谢慧定你他妈还认识！ 真是红脸是你朋友，黑脸也是你朋友，你周楚到底谁啊？ 周楚可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也能感觉到自己周围那些灼灼的目光，更能听见一串一串的眼珠子掉地上的声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周楚感觉到了几分危险。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李小龙扔给他的话是“有架打就好”是吧？ 对上旁人还可以，谢慧定就难说了。 他毕竟是庙里当过和尚的，还是武僧。 两个人只是握了握手，便各自放开，谢慧定的目光在冯果儿身上晃了一圈，又看了为她撑着洋伞的周楚一眼。似乎有些拿不准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自然了，谢慧定昨天还见周楚跟江晴雪一起。 别人的事情，谢慧定不想管。他只与周楚略一点头，擦肩而过，却问那个张大师兄：“他老人家呢？” 张大师兄捂着自己伤处，警惕地看着他，都这会儿了，却还刻薄道：“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了。一点也不想看见你。谢慧定，你哪儿来的还是回哪儿去吧。现在师父伤着。你别在他面前讨晦气。” 晦气？ 谢慧定手里两条黄鱼也不过是随便买的，现在鱼都没动了。太阳底下散出一股腥味儿。 他看向张大师兄，道：“我进去看看他老人家。” 说完，谢慧定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还没坏的青石水缸，就去院子里接了水，就把两条黄鱼放进了缸里，过了一会儿，那两条鱼才微微摆了摆尾巴，似乎还没死。 他刚刚直起腰，背后便响起一道劲风，谢慧定耳朵一动，已经背着偷袭之人，反手过肩捏住那个人的拳头，顺势一扭手臂，动作做的时候快，看在众人眼中却有些慢。 然而还没等众人脑子里转过弯来，谢慧定已动如雷霆，一把将那人扭住，摔翻在地，压碎了旁边一些破瓦罐头。 先不管这些奇奇怪怪的布景和道具是怎么来的，周楚已经被谢慧定刚刚亮的这一手给震住了。 好家伙，早猜到谢慧定身手不凡，没想到还真有这样大的本事。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周楚在激动，还是李小龙在激动，他只感觉自己指尖有些颤抖。 冯果儿感觉到，洋伞投落到自己身上的影子有些晃动，一看，才知道周楚莫名有些兴奋起来。 也许周楚是觉得遇到了一个能打的对手，可在冯果儿这里，却觉得异常棘手。 她最不想碰到的就是谢慧定这边的人，因为谢慧定跟她哥哥有仇。 看周楚现在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如果有一天周楚知道了…… 冯果儿莫名不愿意去想。 刚才偷袭谢慧定的是她手下人，也就是刚刚给自己撑伞的那个大汉，算是身手很好。 她早先根本没想到顺便跟着来看看情况，就能遇到谢慧定。 如果没有谢慧定，今天这件事指不定就已经办成了。 眉头拧紧，冯果儿那腰肢撑着上半身，手指敲击扶手的调子几乎没停过，只是眼底寒光越来越盛。 这种时候，还是要叫周楚这个级别的高手来才能把事情给摆平了。 不过对于谢慧定，她也是只听说过名气，没听说过本事罢了。 早年谢慧定跟冯远之间有过一场陈年旧事，冯果儿心里知道，只冰声道：“上去试试。” 试试？ 这就是动手的意思。 于是一群人全部朝着谢慧定冲过去，但是那边武馆的人竟然袖手旁观，没有一个上来搭把手的。 周楚都看得寒了心，这尼玛是个什么事儿？ 谢慧定这一位小哥得是脑子有坑吧？ 周楚纳闷儿，冯果儿却低声笑起来。 “你也觉得这个谢慧定有病？” 听见冯果儿难得打趣，周楚靠着她坐的太师椅，就倚着她扶手，看谢慧定一个人跟一群人对打，笑道：“我可没这样说过。” 冯果儿又问：“你跟谢慧定认识？” “认识？”周楚顿了顿，忽然觉得冯果儿对这个光头谢慧定的关注未免太过，没忍住笑道，“算是吧，昨天见过一面，不过不怎么熟悉。我倒是没想到你认识他，你们之间这是有什么仇怨？” “与你无关。” 之前还笑着，周楚一问，冯果儿一张脸便如冰霜一样了。 周楚为之气结，有心要跟冯果儿理论，最后又觉得没意思。 冯果儿的事情与他有什么相干？ 有看冯果儿的时间，还不如看看谢慧定的本事。 现在有四个人同时与谢慧定缠斗，然而谢慧定的拳脚功夫很厉害，他身体精壮，不像是外面这一群黑t恤的壮汉，空有身体没有内劲。 即便周楚在国术方面还是个外行，可毕竟跟李小龙也聊过几句，曾经体会过李小龙那种武功路数带来的震撼感，虽然是外行，可却要比那些不懂装懂的内行还要本事得多。 功夫是里外都要练的。 身子骨不结实有内劲也使不出来；空有身子骨没有内劲，就像是只有神剑而没有御剑的剑诀一样。 内外兼修，君子之道，也是练武之道。 周楚经过在情圣学院那么久的熏陶，渐渐也就知道了这些。 此刻这些大汉，在周楚看来全都是花拳绣腿。 因为刚才他那一脚飞出，李小龙已经上身，周楚眼前的世界与寻常人的世界格外不一样。 他的两只眼睛像是能够自动放慢对方速度的录影机，又像是可以自动对焦的单反相机，谢慧定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无比地映入周楚的眼中，并且周楚脑子里开始计算机一样疯狂运算开了。 他甚至只要一闪念，几乎就能凭借李小龙附身的直觉，知道谢慧定这一招的重心在哪里，甚至知道他的破绽在什么地方。 不过破绽毕竟是很少的。 谢慧定打架，走的其实是一个很稳的路线，并不轻易出手伤人，不过这也就导致了他的战局极其恶劣。 要换了周楚上，铁定二话不说先把三个人撂趴下，然后告诉所有还想要上来打他的人：想要再上来的话，从他们的尸体上踩过。 换句话说，周楚在这种事上很雷厉风行，偏偏谢慧定是个当过和尚的，打架也温温吞吞，让人看得着急。 谢慧定不急，周楚这边嘴上都要急出泡了。 “这打的是什么架啊，这些人，小半个钟头了都搞不定吗？” 周楚一声嘀咕，终于惹来了祸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武馆黑手 因为周楚之前在五湖武馆和冯果儿这边徘徊来徘徊去，很多人看他跟冯果儿认识，最后又站到了冯果儿这边，以为他是冯果儿的人。 却没想到，周楚在旁边看着他们打架，竟然还说他们速度太慢？ 他们哪里知道，周楚的意思是谢慧定解决掉自己对手的速度太慢，根本不是嫌弃他们。 他们还没有让周楚嫌弃的资格。 可是现在周围听见周楚这话的人不知道，看见周楚一脸看戏的表情，就觉得火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手脚慢啊？关你屁事！” 哟呵。 周楚简直被吓了一跳，哥吐槽哥的你出来跟哥叫什么板？ 他不高兴了，冷笑一声：“打你们的群架去吧，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两头不讨好的周楚，其实也没想过讨好谁谁谁的，他就是在这里看戏。 冯果儿带来的人里，有对周楚不满的，可小姐没发话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一时之间，也只能忍了气，不跟周楚计较。 可周楚想跟五湖武馆那些人计较计较，贼不走空，周楚来踢馆一回，总不能失败回去，谁知道下次是不是还有这样好的机会呢？ 正好，周楚看之前那个张大师兄一点也不顺眼。 周楚跟谢慧定，不算朋友，顶多算是点头之交，细细想起来指不定还是有点不愉快，偏偏周楚就觉得谢慧定这人如果能成为朋友，肯定值得深交。 基于这样的想法，又看见谢慧定傻子一样被人围着打，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他是帮冯果儿呢。还是帮谢慧定呢？ 要不…… 就这样看戏？ 可手痒啊！ 周楚有点按捺不住，附身在他身上的李小龙看见这龙争虎斗的场面已经有些沸腾起来了，脑电波跟他交流，就叫周楚快些上。 “现在情况复杂，我虽然是来踢馆的。可是我踢那边好啊？” “反正都是踢馆了，你随便找一家来踢啊。” 李小龙听见那种肌肉拉伸的声音，拳脚与拳脚碰撞，身体与身体之间的较量，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啊！可是偏偏周楚也是个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都要憋坏了。能不能放我出去爽爽？ 周楚道：“要让你爽了，等你结束附身，学生会被人打成猪头的。” 这种时候，周楚又开始后悔了。 早几百年就算是废寝忘食他也要求着李小龙来教自己武术，反正李小龙是在情圣学院的虚拟世界之中。说什么去拍电影了不在，其实都是假的。即便李小龙在情圣学院里完成了他死前最遗憾的事情，那电影也是没有办法放映出来的。 所以，只要周楚当时狠狠心，这会儿就不用这么被动。 身怀武艺，国术大师，哥想打你就打你，想整你就整你。想什么时候搞你就什么时候搞你。 不爽？ 你来打我啊。 嘿嘿，还打不赢。 …… 只可惜，以上纯属幻想。 现实是。周楚进退两难。 李小龙道：“上吧。” “……上谁？” 不对，应该说“打谁”。 管他呢，也没区别。 周楚快感觉自己的一双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知道，李小龙开始克制不住了。 附身的程度是可以调整的，可要是在附身状态之中，老师的情绪特别激动。有可能就会出现一些过激的反应…… 李小龙道：“不管了，先打了再说。” 于是。周楚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一条人影被谢慧定一掌拍开。噔噔噔地朝着周楚的方向倒退了三步。 啊，正好到了周楚的面前。 毫无预兆的，背后一只手伸出来，冷不防在那个人后心处一按，只听得“砰”地一声响，那个人已经直接朝着前面的人群扑了过去，“啊！” 杀猪一样惨叫了一声，周楚差点被他给惊了耳朵。 “这尼玛叫个鸡啊，不过，好像是伤得有些重？” 话说回来，谁在背后给人下黑手啊？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才挂起来的笑容就僵硬住了，卧槽！ 自己的手什么时候伸出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脑海之中迅速回放刚才的场景，自己的双手一点也不受自己控制，就这样一下子出去了…… 周楚很想性感地感叹一句：哦，去你妈！ 李小龙绝壁是被派来坑他的！ 周楚已经看见了冯果儿，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自己拿着洋伞，不善地看着他：“周楚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周楚希望竭力为自己解释：“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之间没控制住，我的手自己就动了……” 呵。 围观群众纷纷表示你他妈不要脸！ 天底下还有自己的手动了一下就打了人的说法？以后杀人犯被抓到是不是要说当时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个蛋！ 还没等冯果儿发话，她这边的人就已经没忍住了，直接上去跟周楚干了起来。 反正对付谢慧定还剩下一拨人，朝着周楚就冲了过去。 这一回玩大了，周楚简直一个脑袋两个疼：“李小龙先生，您能靠谱一点吗？” “力拔山兮气盖世！” 李小龙在他脑海里笑了一声，接着就把已经到了周楚面前的一个大汉举起来，扔在了地上。 围观群众：……请给我找救护车！ 视觉效果太尼玛震撼了，超乎人类的想象，就是告诉李小龙他能直接举起这么重一条汉子来，李小龙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也许就像是火灾时候人类被忽然激发潜能，能抬起三百斤重的大米缸一样，李小龙太久没经历过这样盛大的群架场面了，兴奋得不行。 群殴！ 我一个群殴一群可以吗？ 一旦迈入国术的范畴，所有的事情就不可理喻了。 周楚这边还在庆幸，还好被谢慧定分走了一大拨的火力，李小龙又跟切瓜砍菜一样解决掉上来的对手。 在外人看来，周楚那个身板，在一群彪形大汉之中像是一只瘦鸡，偏偏他身体里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样，出手干净利落，充满了力量与爽脆。 手肘往身边一顶，喷出来的是旁人的血；膝盖一抬，踹翻的是别人的屁股蹲儿；两手朝着身前一扣，拿住的是对手的筋骨…… 国术之中刚柔之道被他糅合到了极致，翻转身体的时候是圆润的太极，手腕抬起的时候则是漂亮的形意拳，指头再一对，连华佗五禽戏的影子都能看出来！ 耍的就是一个翩翩风度太美妙！ 所有人都被周楚的行为给弄懵了，等等，重新梳理一下。 一开始周楚是来帮五湖武馆的，五湖武馆那边没长眼色，引出了周楚惊艳一脚，接着周楚反水到了冯果儿那边，谢慧定来了之后…… 也就是现在。 现在，周楚刚刚跟冯果儿这边的人动起了手来。 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似乎就是冯果儿那边一个人跟周楚呛声儿了。 再想想周楚“惊艳一脚”之前发生了什么？ 似乎就是周楚想要问什么事情，结果没有得到回答。 众人心里这么一分析，忽然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合着尼玛这周楚就是个任性胡来的祖宗啊！ 谁惹了他不高兴，他就跟谁作对，前面抽了人冯果儿的烟，借了人冯果儿的火，哦，尼玛现在你一转眼就开始打冯果儿的手下人？ 众人都不忍心去看冯果儿精彩的表情了，只拿眼看着冯果儿那上下起伏的胸脯。 俏脸生煞，要不是平时还算是冷静，现在冯果儿已经跟周楚翻脸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楚还想问呢。 他现在已经活脱脱一个言而无信的流氓了，都是李小龙给闹的！ 一劈手摔下一个大汉，周楚活动了活动手腕，眼看着自己身边没人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谢慧定那边也基本解决完了，他下手慢，但是架不住功夫底子好，磨也能把自己的对手给磨趴下。 场中眼看着就被这两个剽悍的人给干趴下一片，除了零星几个还在动手之外，就只剩下五湖武馆那边的人好端端地站着了。 周楚还忙里偷闲看了一眼，冯果儿一张精致脸蛋上，神情太精彩了…… 虽然说跟这一位姑奶奶鼓对付，可周楚寻思自己这件事办得的确太缺德。 啊呸！ 他周楚不缺德，缺德的是李小龙！ 周楚咳嗽了一声：“这个……不知不觉地就打忘记了……大家没事儿吧？” 话音刚落，他忽然之间狠戾地一个扫腿，直接将站在台阶上的张大师兄扫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周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楚也风中凌乱了…… 李小龙特别淡定地在他脑海之中道：“我是来踢馆的。” 周楚也僵硬着一张脸，在别人看来那就是十足的皮笑肉不笑：“对不起，我其实是来踢馆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踢馆? 踢…… 踢馆？ 所有人脑子都是晕的。 真的晕的。 他们忽然想起来，周楚头一次动手一脚踹飞一个人，像是夸张的电影片一样，那时候曾说：我是老来踢馆的。 是了，周楚早就说过了。 正常人穿着这一身行头，其实像是来旅游的，可是梧桐街这样的老街，肯定没什么游客。 无事不登三宝殿，没茬不走梧桐街。 道上就是这个规矩。 看周楚这身手，怎么也不像是个行外人，更何况他还跟冯果儿、谢慧定认识，道上的规矩是道上事道上了，哪怕捅破了天那也是道上的事，外人一概不许知道。 这也是周楚现在还不知道冯果儿身份的原因。 不过众人还不知道有这样的缘由，只以为周楚就是来找茬的。 现在周楚已经明明白白说自己是来踢馆的了，这一来什么事儿都明白了。 周楚一开始跟冯果儿不对付，也跟五湖武馆不对付，他是谁都打啊！ 刚才跟周楚叫板得最厉害的就是张大师兄，现在周楚直接对他下手，这才是情理之中啊。 他们静观事态的发展。 可周楚知道，其实不会有什么事态的发展了。 李小龙已经把周楚所有的后路全部给斩断，他暂时不跟李小龙闹什么窝里反，先自保比较好。 张大师兄一倒，周围人都安静了下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紧接着，像是滚沸油锅里滴进去一递冷水。瞬间就炸了！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可属于周楚战斗，已经再次开始。 张大师兄如何能咽下这一口气？ 这个周楚的出现，实在是太过邪门儿了，根本闹不清楚他的脑回路，尼玛活脱脱一个疯子啊！ 周楚有苦说不出。只是见这个张大师兄不爽，下手也根本不留情，眼看张大师兄一骨碌从地上翻了起来，似乎没有伤到要害，周楚就笑了一声，假意赞赏道：“看样子本事还不小。” 张大师兄冷哼一声。扭身上来就跟周楚鏖战。 后头冯果儿满脸都是霜寒，她扭着自己手腕，终于还是缓缓坐下了，只把扶手给扣紧，像是在拿什么泄愤一样。 刚才挨了周楚一巴掌的一个大汉上来。嗫嚅道：“小姐？” “滚一边儿去。” 冯果儿气不顺，对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她只管冷艳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眼却定在了周楚的身上，目光不曾离开。 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这牲口的脑回路跟薛定谔的猫一样。 哑巴吃黄连的周楚根本就没有把张大师兄放在眼底，不过这个人比较无耻，直接道：“事关武馆的声誉。我们师父现在身体不好，既然你要踢馆，要趁人之危。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动手！” 说完，那十好几个穿着练功服的人竟然真的跟着张大师兄朝着周楚冲去了。 事关荣辱，即便是出不了什么大事，也不能不去。 可他们的下场很惨。 就像是之前跟周楚动手的那一群黑t恤。 周楚冷着脸，来一个撂倒一个，心里暗骂李小龙太没节操趁人之危的时候。他也觉得舒爽。 纵横捭阖无所不能，十几个人围上来并不算是什么本事。因为这里面很多人还没挨着周楚，就直接软软倒在地上。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一样。 一则武馆里有些只是给钱的花架子，毕竟武馆还是要吃饭，这些人就是收来给钱的，二则这些人学艺不精，本来也没什么本事，三则这些人也忌惮着之前周楚出手时候的利落跟狠辣。 谁都不想挂彩，反正都是输，大家挑个舒坦的方式输。 于是周楚出手对付众人那一瞬间，效果十分…… 震撼？ 好吧，也许是滑稽。 只见周楚抖腿一甩，筋骨牵动着腿部的肌肉，虎虎生风，凛凛然气势逼人，刚刚踢出去落到对方的腹部，将人给踹倒，结果这一个被周楚出踹倒的家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个一样，朝着后面一仰—— 于是，他倒了下来。 于是…… 啪。 啪。 啪。 啪啪啪…… 周楚抬首这么一望，啊尼玛倒成了一片呼伦贝尔！ 一个接着一个连珠一样倒下去，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废物。 由此也可见，如今国术到底生存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之中，真正跟周楚过手的不到四人而已！ 要是被五湖武馆的老许头给看见这场面，怕也是要心寒好一阵的。 外头有人见了，只摇头叹息。 不管是周楚的勇猛，还是五湖武馆这些人的孬种，以及之前的对谢慧定袖手旁观的下作举动，都让人不由得唏嘘感叹了。 之前是五湖武馆的人没搭理谢慧定，谢慧定现在也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胜负早就在众人的心中了，周楚要是输了，那才是天上下红雨的事。 周楚下盘很稳，重心都卡在两脚中间了，对方一个拳头揍过来，在周楚看来就是慢动作回放一样。 他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清晰，所以一眼便看出对方肘部的力量似乎不是很强，也不知道是平时疏于锻炼，还是那个地方受过伤。 五指并拢成爪，周楚闪电一般出手，便已经拿住了对方的肩膀，力道一上来，“咔擦”一声卸了人一条胳膊。 同时，太极的柔劲儿粘上来，周楚另一只手已经圈住了对方的拳头，顺势将方才冲撞到自己身前的力道往旁边一划，就像是滔滔巨浪到了他面前，又被一个弯弯的过道给引走了一样。 周楚牵着对方的手臂。往自己左边这样一甩，那人便直直朝着地上扑了过去。 “啪”地一声，整个人就已经趴在了之前倒下的一个人身上。 周楚收了一口气，手掌上力道还没散去，看见刚才的多米诺骨牌变成了叠罗汉。顿时有一种笑都笑不出来的冲动。 李小龙那边也是无言：“……” 这一场架，打得还不是很过瘾。 刚刚停下来，场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除了挨打的人的哀嚎声，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谢慧定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渐渐松开了。 他盯了周楚一眼。似乎刚刚想要说话，屋内却忽然传来了拐杖拄在地上的声音。 咚、咚、咚…… 接着是两声咳嗽。 是个头发白了一半的老头，说他是老头，只因为他脸上的皱纹太多，眼神太浑浊。不过这人走出来的时候，周楚就听见他脑海之中李小龙赞了一句：“这个有一点水平。” 有水平又怎样？ 周楚看一眼这老头胳膊上打着的石膏和上了的夹板，那颤颤巍巍的脚步，顿时有些唏嘘。 之前听冯果儿他们的对话，应该是两方发生了什么冲突，这个老头子多半还是冯果儿他们这边的人弄伤的。 尼玛的真复杂，周楚心说自己不就是踢个馆吗？ 他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念头都冒了出来，场上却有很多人都大声喊着“师父”。 围观的人里也有人惊呼了一声。“老许头！” 果然就是这一位了。 谢慧定脸色已然变化，站在那里一步也动不了。 老许头年纪也大了，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原本也是国术一把好手，可是他女儿去世之后，他便整日的酗酒，渐渐也掏空了身子。只是半个身子埋进土里，人反倒是清醒了。 刚才在屋里，老许头把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 他先看了一眼周楚。道：“这位年轻人，身怀绝学。这样的好本事不多见了。虽不知道你师承何人，可国术能到如此境界的人。必定都是光明磊落的高手。国术，国之大术，我心正，我行直，流传千年不改。学的是个精气神儿，却不是流氓习气。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求你兼济天下，至少也不该把一身本事浪费在这种无用之事上。” 周楚愣住。 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教训。 他脑海里的李小龙也愣住了。 说实话，李小龙是个追求武术境界的高手，高手之中的高手，可是现实之中的他去世非常早，甚至现在还没有人明白原因。 他的红颜知己也很多，但是李小龙最爱的其实还是功夫。 带领着中国功夫走向好莱坞，让世界了解国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总而言之，李小龙其实不是看淡名利的人，踢馆也是兴致来了，手痒了。 可现在竟然被这个还不如自己的老头子教训，他真没想到。 但是老许头说的就没道理吗？ 不，他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李小龙在情圣学院里太久，都快要忘记了。 周楚问：“李老师？” “……这个老头子，有意思。” 不过也只有这一句话而已，之后周楚怎么问，李小龙也没了心思。 面对着那个老头子忽然清明起来的眼神，周楚罕见地生出几分心虚来，他两手抱拳一拱：“此次是小子唐突，年纪轻轻还不懂得压制火气，搅扰老师傅了。” 叫你没事儿跑来踢馆，遇到个爱说教的老头，简直了！ 周楚这人天生的尊师重道，也不是听不进道理的人，谁让先前那些人都跟他胡来？ 别人胡来，他也胡来就是。 冯果儿听见周楚这话，都没忍住看了周楚一眼，不过转眼周楚已经退了几步回来，似乎还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鼻子。 接着，那老头子的目光便落在了谢慧定的身上，似乎很是沧桑，末了一叹，却没跟谢慧定说话，而是看向了冯果儿。 冯果儿手指扣紧扶手，终于站了起来，似乎感觉到了这老人给自己的压力。 “许师傅如果早些出来，也就没这么多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周楚的本事 “我人都要埋进土里了，只想在这个院子里度过最后几天。武馆也没说不搬走，现在不比从前了，大家搬了家，日子都能更好，可我老头子是个老顽固，若我还有十几年好活，现在也搬了。可是现在我活不久了，只想死在这里，你跟他说，给我留几天时间。他若真要赶尽杀绝，只管从我棺材上踏过去好了。” 老许头没说这一个“他”字，周楚也不明白这“他”是谁。 可是冯果儿跟谢慧定却似乎很清楚。 谢慧定照旧不说话，冯果儿一看这老头，的确是风烛残年。 周楚以为是个人见了这场面也会心生怜悯，不料冯果儿道：“还有三天的时间，搞不定你们武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早说过，他们也是拿人钱财。 有时候遇到不肯搬迁的钉子户，总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官黑勾结，偶尔为之。 更何况，这里还是冯果儿他们的地盘，冯远在这件事上未必没有得利，投资地产开发在这一个地段几乎是不赔本的买卖，冯远自然关切得很。 张大师兄这会儿立刻叫嚷起来：“这一群人来了就砸东西，就是社会上一群臭流氓，对他们需要什么好脸色？咱们武馆怎么可以——” “闭嘴！” 那老人陡然大喝了一声，瞪着眼看张大师兄。 冯果儿在底下嗤笑：“许师傅，人心不古了，您看看今日的情况就该知道，有的东西不适应这个时代了。该走了。” 该走了。 老许头看了看周楚，又看了看谢慧定，看了看自己武馆里这一群酒囊饭袋，忽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悲怆。 像是这一条即将拆迁的老街，像是这一座即将没了的老房子。 都说是历史的车轮滚滚。怎么就偏偏碾到了他的身上？ 最怕的不是这些东西的没落，怕的是更骨子里的东西的没落。 从冯果儿的身上，他看不见这些东西。 手段邪性，说话也很刻薄。 老许头道：“今天难得慧定回来，还买了黄鱼来看我，不如我们坐下来谈吧。他不会来，果儿小姐来也是一样。” 说完，他竟然就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拐杖落到地面上，又有咚咚的声响。 外面所有人都愣住了，冷不防又听见老许头说：“那个年轻人也来吧。” 那个年轻人？ 周楚浑身一激灵。卧槽，鸿门宴的节奏？ 不过一转眼看见谢慧定，他就淡定了。 头一个跟进去的是谢慧定，外面张大师兄立刻想要冲进去，不料谢慧定返身站定，就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他老人家没叫你进去。” “你！你这个叛徒。又有什么资格跟师父进去！这个武馆是我的！” 张大师兄竟然疯狂叫嚣起来。 周楚这个时候才恍惚明白了一点，这尼玛老头子要死了，要开始争遗产了啊。 不过…… 左右仔细打量打量这个武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 周楚不明白。 冯果儿站着没动。 谢慧定只道：“他老人家没叫你进去。” 张大师兄哪里肯听？冷笑一声，擦了一把脸上被周楚打出来的血，就要往前冲。 谢慧定似乎还有出家人的慈悲，就站在那里没动，任由张大师兄一拳落到他脸上。 周围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武馆之中原来认识谢慧定的那些人都心虚地埋下头，不敢说话。 气氛顿时僵硬住了。 周楚一瞥间旁边一脸绝望的潘大海。连忙给他打了个眼色，潘大海苦巴巴地。摇了摇手，也不知道是说自己不知道。还是说让周楚别插手。 刚才那个老头子也叫周楚进去了，兴许是欣赏周楚的本事，周楚好歹是认识谢慧定的，也不能看见事情这样僵着。 他出来道：“许师傅都发话了，这一位张大师兄既然是许师傅的弟子，要不还是听听许师傅的话吧？” “关你屁事！” 张大师兄看见周楚，两眼顿时血红，还记恨着之前周楚动手的时候。 这眼神恶气和杀气太重，看得周楚不舒服，虽然是他先打了人，可他自个儿要是不极品，周楚能打他？ 强者为尊。 周楚不喜这眼神，勉强保持自己平静的口气，朝着台阶前面走：“这件事的确不关我什么事，但是这么要紧的时候，许师傅连我这样一个外人都叫进去了，反而不叫他的大弟子，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呢？” 这个张大师兄平时就是个阳奉阴违的人物，其余人也多多少少清楚一些，没想到周楚第一次跟张大师兄交锋就道出了对方的本质，顿时有人暗暗啐了张大师兄一口，知道这是个狼心狗肺的。 就是因为谢慧定前几年出家不在，才有了这么个张大师兄。 甚至可以说，要没有这么个人，谢慧定可能也不至于跑去出家当和尚。 这尼玛都什么年头了，哪儿有把人往和尚庙里逼的？ 可是张大师兄却被周楚这一句话给激怒了，他看周楚已经到了跟前儿来，正好是在他下方的位置，看上去懒懒散散，一点也没防备。 那一刻，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腿部连带着胯骨微微一动，张大师兄就要对周楚下狠手。 不料，周楚动作更快，他一双眼就跟电子眼一样，精密分析，在对方眼神露出来的同时，便已经发现对方肌肉的细微动作。 那一种对敌意的精确探知，让周楚下意识地一扫腿直接劈过去！ 张大师兄只来得及一动，刚刚抬了腿起来跟周楚一撞。又哪里比得上周楚出腿的速度与力道？ 尽管是站在台阶上，可他的重心还不如周楚问，登时只觉得腿骨都要碎裂一样，大腿像是被钢筋铁骨给撞上，悍然无匹！ “砰”地一声闷响。二人已在火速之间交手完毕。 张大师兄站立不稳，已经瞬时摔下了台阶。 “你干什么！” “你这人怎么还打人！” “这……我刚刚看到好像是大师兄先想要动手的……”潘大海倒是眼神好，想要给周楚解释解释。 周楚收了腿，力道已经卸掉，不过身上的气势很凝重。 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张大师兄，冷笑道：“准备偷袭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武功本事都还没登堂入室，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也就是谢慧定这好脾气能容你，搁老子这儿早把你皮都扒下来了。”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 好嚣张！ 完全不明白这一位祖宗阎王爷，到底今天是怎么冒出来的，似乎就是潘大海那样喊一声。就喊出来一个煞星。 眼下，周楚这一位煞星爷可不打算退让，他开始觉得几天这事情既然自己已经插手了，偏生就要管管闲事。 刚刚那漂亮的一腿的交锋，谢慧定也看见了，即便是他对上周楚，都不一定有很大的胜算，张大师兄这种半吊子。遇到周楚也只有跪下来喊“爷爷”的份儿，而且周楚并没有下狠手。 真正的内家高手，肌肉筋骨之中都是淬炼过的。简单来说就是有“气”。 内家外家最不一样的就是一个“气”字。 那一瞬，周楚大腿肌肉鼓动，紧绷，“气”就流淌其间，高手一腿能压弯钢板。 周楚这实力应该也在“高手”的范畴。 现在张大师兄只是抱着自己的腿嗷嗷直叫，并没有直接给砸碎了踩断了。还是周楚“腿”下留情了。 他朝着周楚略一拱手：“请进。” 周楚挑眉，回头看冯果儿。手里烟蒂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果儿小姐？” 冯果儿这人比较谨慎，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事，她肯定不会想去。 只是现在，对她提出邀请的人是周楚。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放心。 捡了地上自己的洋伞，收拢了，冯果儿站在阳光下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儿放在太阳底下的纯白雪糕，周楚远远这么一看，真怕她被太阳晒化。而她的眼神，却透着寒冬腊月的冷气。 脚下高跟鞋一踩，嗒嗒的声音传来，很快，冯果儿已经到了台阶下面。 周楚莫名朝她一笑，看了看她浑身这打扮，一点都不像是来找茬儿的。 于是，周楚调笑一声：“果儿小姐该不会是才约会回来吧？” 冯果儿没答话，直接饶过了周楚就走进去。 谢慧定没说话，只是看了看院子里，重新下了台阶，竟然将方才他放两条大黄鱼的水缸给端了起来，两手手背上青筋冒出来一点，可谢慧定脸上气定神闲，气儿都没喘一下就抱着水缸进去了。 众人傻眼。 周楚暗暗一估算，这小水缸容积得有八十多升，那就是一百六十斤，加上水缸本身的重量，好歹也有近两百斤吧？ 这尼玛……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忽然想，奥运会举重冠军的记录是多少来着？ “这……小姐进去了我们怎么办？” 周楚还站在台阶上思考人生呢，下面就有冯果儿那边的人嘀咕了几声。 一抬眼，周楚就看向这一群二傻子，顿时哂笑：“你们就在这里站着吧，我看谢慧定抱了两条鱼进去，估摸着一会儿我们还要在里面吃饭。你们呢，也去外面吃吧。” 冯果儿手下全哽了一口气，差点没周楚这贱贱的口气给憋出血来。 周楚又看看还在围观的群众，也摆了摆手，仿佛他才是五湖武馆的主人，道：“外头围观的大爷大妈们也都散了吧，中午了，各自回家吃饭啊。武馆的事情呢，要是有后续情况，大家会知道的。围观不好，聚众闹事也不好，大家散了吧……” 围观不好，聚众闹事不好？ 草泥马到底这一回闹事闹得最厉害的是谁啊？！ 众人都晕了，很想喷周楚一脸狗血。 可周楚已经直接转身进去了，进门前还特别好心地说了一句：“潘大海，赶紧给你们师兄叫救护车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导火索 外面人怎么想，周楚已经是管不了了，他已经进了屋。 屋里的布置很简朴，不过看得出还有些文化底蕴。 当中有一张红漆圆桌，已经有些年头，看上去比较老旧，挨着墙边排着几张椅子，这会儿冯果儿便坐在上面，并没有说话。 见周楚来了，她抬眼看了一下，又垂下头去。 药味儿有些浓，周楚心知是老许头身上的伤的用药，中药西药都有，有些呛人。 只是谢慧定不在。 周楚给坐在上手位置的老许头拱手为礼：“见过许师傅了。” 许师傅摆摆手，脸色已然灰败：“坐下吧，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繁文缛节。” 话虽这样说，可周楚看见他眉头舒展了一些，嘴上说的是不在乎繁文缛节，可周楚这礼节想必还是让他满意的。 周楚坐下来，晃眼一看，很自然地问道：“怎么没看到谢师兄？” “要中午了，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吃顿饭再走吧。” 老许头倒是大方。 周楚简直诧异，他忍不住皱了眉，觉得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冯果儿刚刚干了了什么？ 这女人带着人来砸了人家的场子啊！ 老许头竟然还要请他们吃饭？ 那啥，难不成真是鸿门宴？ 他完全没意识到，他才是砸场子砸得最厉害的那一个。不过这一点也不妨碍周楚感受这一位许师傅的高风亮节，高人气度啊。 不过…… 等等啊。 周楚忽然有些诧异：“我问的是谢师兄，您说招待咱们吃饭？” 点了点头，老许头道：“他做饭去了。” “……” 这一瞬。周楚忽然感觉到了境界的差距。 老大啊，谢慧定不是和尚吗？ 刚刚他看见谢慧定抱了个水缸走，尼玛里面还有两条大黄鱼！ “佛家……不是不杀生吗？” “他还俗了。” 老许头被周楚这略带夸张的滑稽表现给逗乐了，难得笑了笑，握着拐杖。便道：“杀两条黄鱼罢了。慧定往年没出家的时候，做菜手艺可是一流。” 他话音刚落，冯果儿就冷笑了一声。 周楚也不知冯果儿是在冷笑什么，他对这些人之间的恩怨是一头雾水，这会儿既然坐下来了，这个老头子面上也的确浮出几分死气。 像是老许头这种国术国学都有一些造诣的人。似乎也知道天命，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去。 他说自己活不久了，那就是真的活不久。 周楚忍不住道：“许师傅，我得跟您解释一下，我今天来。其实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看得出来，你就是个愣头青。” 这不是骂人的话，只是说周楚不是这道上人罢了。 老许头的意思很明白，他又咳嗽了两声，端了旁边已经放冷的一碗药起来喝了一口，又道：“看眼睛，我就知道你还不坏，只是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悍然的本事，我老头子这么多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天才的人。假以时日。咱们国术领域，也定然有你一席之地。” 周楚可不敢当，那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国术这东西似乎有些太精深，周楚不敢碰。 他道：“其实也不是国术不国术的事……晚辈，跟这一位冯果儿小姐也算是认识——” “谁认识你？” 冯果儿一听。直接截断了周楚的话。 得，周楚差点被她憋死。 哥这不是要帮你解决难题吗？ 拆迁。那是政府的事情，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进来搅和个屁？ 周楚跟冯果儿这是越来越不对付。他只装作没听见冯果儿这拆台的话，回头来面不改色继续对老许头道：“我想呢，大家有话好好说，拆迁这种事情，也不能拧着不动是吧？果儿小姐这边处理的方法的确是……” “你话好多。” 冯果儿再次插进来拆台。 周楚终于顿住了，他回头看冯果儿，两人目光又撞在一起了。 心里有些不爽，他皱眉道：“你不拆我台不舒服是吧？” “跟你无关的事，你少进来搅和。”冯果儿压根没打算让周楚进来说，这是他们的事情。 拆迁不过是一个诱因，又不是五湖武馆一家不愿动，冯果儿这边也不是衙门，都是暗地里动手的，可明目张胆找麻烦的也就五湖武馆一家。 都是旧年的恩怨了，只是现在的事情是个导火索罢了。 恰好今天谢慧定也在，冯果儿只遗憾自己哥哥没来。 她只冷冰冰对老许头道：“我没兴趣留在您这里吃饭，我只想要一句准话，您这里什么时候能搬走？” “……” 老许头就这样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周楚以为老许头要回答了，没想到，他竟然道：“我女儿打小住在这里，我舍不得走，你回去跟他说说成么？” 这语气，已然近乎恳求了。 周楚都觉得有些揪心，可冯果儿竟然是一笑，含着辛辣的嘲讽：“现在您卖什么可怜？今天这件事，他也知道，要我给他打个电话您听听他的意思吗？劝您识相一些。” 握紧手指，周楚忽然觉得冯果儿这女人真的是欠揍，欠抽！ 老许头像是被她这话给伤了，脸色更加灰败起来：“要么他就进来打死了我，我问心无愧，都是你们年轻人惹的事。我老许就在这里，死了才走。” “那麻烦您早一些死。” 冯果儿不耐烦，说完这一句话，便放下环在胸口的手，起身就要走。 周楚终于炸了。有这样对老人说话的吗？ “你这女人有心没有啊？有你这样的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啊？” 冯果儿停住脚步，只吐出一句“狗拿耗子”来，却直接出去了。 老许头劝周楚道：“果儿这丫头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跟她说也没用。” 这会儿冯果儿已经看不见影子了，外面噼里啪啦的又是一通砸。接着才听见那女人在外头扬声道：“三天之内，五湖武馆这里全都搬走，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这一句，脚步声才响起来，那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谢慧定还在厨房里忙碌，也不知听见没听见。 周楚跟老许头这里却是一动没动。不是周楚不想过去阻止，而是老许头叫住了他。 “陈年旧事，陈年旧事了……” 周楚今天这日子太憋屈，他心想昨夜哥还跟江晴雪滚床单，今天就来全武行。真是人生都有个“万万没想到”。 “我是个外人，实在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事……您要不给说说？” “你想听？” 老许头笑了笑，又道：“我也是快进棺材了，往年的事都不大记得清……” 那还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梧桐街永远都是梧桐街，街口大梧桐树一片一片，一到了夏天就遮天蔽日。 梧桐街里有个五湖武馆，别人都喊“大四海、小五湖”，四海武馆最大。五湖武馆地方最小，不过老许头是非常有本事的，一个人能撑起整个武馆。这一年。他收了个身份比较特殊的人为弟子，这就是谢慧定。 老许还有个比谢慧定年纪大五岁的女儿，也在武馆里，大家都喊师妹师姐。 这一位周楚要喊一声“许师姐”的女人，喜欢佛学，也关爱那个刚刚入门的谢慧定。 谢慧定天资聪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来了五湖武馆，老许也没说。 他只说。谢慧定跟他女儿走得比较近，原本都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偏偏有一次她女儿出去旅游，半路上出了车祸，被人救了，渐渐衍生出另外一桩爱恨情仇来。 许师姐喜欢上了别人，可那个人身家不好，也不干净，老许自然不允许两个人在一起，他更中意谢慧定。 许师姐自然不高兴，就直接跟着外面那个男人走了。 老许心一横，直接报了警，举报了那个男人。 谁想到，悲剧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 警察们扫黑，那个男人自然要躲，要逃。老许以为许师姐会迷途知返，没想到许师姐竟然一意跟着那个男人跑了，并且还跟警察交上了手，最后反而倒在了枪林弹雨之中。 是她护住她爱的那个男人，最后牺牲了自己。 从此以后，谢慧定遁入空门，至于那个男人…… 周楚简直被这戏剧化的事情给震得瞪大眼：“所以冯果儿这边……” “冯果儿是那个男人的妹妹……”老许狠狠叹了一口气，“你不是道上人，说出来你可能不认识，他叫冯远，如今四九城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 这一回，周楚是真的没话了。 他现在脑子有些不够用，有些懵了。 老许说周楚不知道，周楚别的不知道，这个冯远偏偏是知道的！ 这不就是那个陷害了钱有方家老头子的那个冯远吗？ 所有所有散落下去的珠子，都在这一瞬间，被老许这一句话给串了起来。 辛梅曾经提醒过周楚，冯远在京西一带的势力。 还有冯果儿，冯果儿的哥哥，冯果儿在赌车场上，今天带来的人…… 种种信息都告诉人，冯果儿也是个道上人。 可周楚真的从来没把冯果儿往冯远那边想，在周楚的脑补之中，冯远这样的人怎么都是个黑脸带疤、虎背熊腰、横声恶气的大汉，可冯果儿…… 抛开偏见不说，美女之中的美女！ 一时之间他表情都恍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报应 老许有些奇怪：“怎么了？” 周楚摆摆手，只道：“这个名号我听过，只是没想到这件事还跟冯远扯得上关系罢了……” 暂时不说钱有方那边的事情，周楚这里也算是明白如今五湖武馆的情况了。 动迁只是小事，老许不愿意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是冯远那边肯定记恨上了老许，又是当年的老许报警，其实在冯远认为，肯定是老许间接害死了许师姐。 看刚才老许的表情，便知道他是心有愧疚。 这些真的是陈年旧事，周楚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想到谢慧定，周楚也忍不住想起在古玩城他作的画，江晴雪说那拈花一笑的不是佛祖的手，更像是女人的手，原来更要紧的地方是在这里。 这尼玛的一盘乱棋啊。 情种啊，这尼玛一个个都是现实之中的情种啊。 周楚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又想想平时的钱有方跟冯果儿。 神…… 看样子之前钱有方似乎还不知道冯果儿的身份，要是他知道，这俩人见面还不就掐得你死我活？ 不过，钱有方不知道冯果儿的身份，不代表冯果儿不知道钱有方的身份。 事情这一回真的大条了。 这两个人还是一个学校，自己还跟冯果儿认识…… 看看自己爪子，周楚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 脱过冯果儿的衣服，打过冯果儿的屁股，调戏过这女人，还跟这女人吵过架…… 周楚有一瞬间想死。 “也就是说。现在是他们来报复？” “他们也不是现在才来报复，这些年时不时来找茬儿，怕是知道我要死了，冯远还会来我这里放两串鞭炮恭喜。当年果儿那丫头还小，我们也是见过的……我女儿还把他们兄妹带回家来见过。可我没同意……” 从此以后，事情就吹了。 老许这辈子就做错过那一件事，再也没办法挽回。 周楚不过是个旁观者，也不能再说什么。 厨房里飘来一阵香味，周楚就这么闻了闻，忍不住想谢慧定还真是好厨艺。 他又想起这五湖武馆来：“那以后这武馆。您打算怎么办？” “你也看见了，我这个武馆不中用了，慧定现在不想插手这些事。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寺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打算的，如果他不要。我就把它……散了吧。” 散了吧。 说起来轻飘飘的三个字，落到人心底却是沉沉的。 大中午，外面浮动着热气，坐在屋里的人也是额头见汗。 周楚想起自己刚刚站在梧桐街口的时候，万万想不到如今会遇到这些事吧？ 武馆。 很陈旧，很古老的一个词，一种存在。 周楚不知道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好在这样尴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谢慧定那边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周楚不好白坐着。顺便去搭了把手。 回来的时候，周楚看见潘大海在外面探头探脑，还有武馆的弟子，有的是刚刚来，有的是还没走，都等在外面。 周楚看谢慧定走过去扶老许。便没说话，走到门口：“潘大海？” 潘大海连忙跑上来。点头哈腰地，一副狗腿样子。 “小周爷。刚才已经叫人把张大师兄抬去了，外头救护车刚走，回头这边……” “出不了什么事。你们还是听我之前说的，早点去吃饭吧。我就是来凑热闹的，也没想到会出这些事，好歹有你们这边的谢慧定在，放心吧。” 周楚摆了摆手，看潘大海点头要走，又忽然道：“回来。” “您还有什么事？”潘大海乖乖回来。 周楚道：“我一会儿就出来，不过还有话要问你，你自己拾掇好，在对门茶馆等我。” 潘大海吓得抖如筛糠：“您您您……” “您你个头。”周楚甩白眼，“又不要你命，赶紧滚吧。” 说完，他回头就朝着这边走，跟谢慧定打了个招呼：“昨天可没想到，能跟谢师兄又遇上啊！” 谢慧定也没想过今天能遇到他，一想这周楚，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周楚跟冯果儿一起，他是不怎么摸得准周楚跟冯果儿的关系的。 听见周楚跟自己打招呼，他淡淡笑了笑，便请周楚坐下：“也没想到能遇到阁下。” 老许头这边却是有些慨叹，他咳嗽得厉害，道：“你们两个也别客气了，今天这件事也就是一场误会，我这个武馆的脸面，也不是那么要紧了……” 反正，这个武馆眼看着也是不能够长久。 “也不说太多了，吃吧，喝两杯。” 老许头让谢慧定给他倒了酒，周楚先给老人家敬了一杯，虽然很想说这一位是不能喝酒的，可偏偏老人家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周楚也就不敢问了。 谢慧定也不说话，竟然跟着喝酒。 接着，老许头就开始跟他们说一些以前的事。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当年，说这条梧桐街，说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说对面的茶馆下面是个地下的赌场，说这家的人，那家的货…… 周楚听着，只觉得自己跟这老头子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人。 谢慧定的手艺还不错，两条大黄鱼煮了汤，味道也很鲜，周楚心不在焉地想，这人要是不当和尚了，也可以去当厨子，再不济还能混社会。 老许头说着，也多吃了一些。 最后，他没忍住，酒上来，老泪纵横：“慧定啊，是我对不起她。是我对不起她啊……这些都是我该得的，我该遭的报应啊！” 这一瞬，周楚难受了起来。 清官难断家务事，谢慧定也是局中人。 周楚不好待在这里，自己先出去了。 外头正是午后。天气热得厉害，人站在水泥地面上都觉得自己两脚要被烤焦，外面还有几个人在等着，一看见周楚出来，眼神里又是古怪又是震惊。 是个人都觉得周楚这一回的确是诡异，周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请进去喝酒了。反正现在里面谢慧定还在跟那个老头子说话，声音比较细，周楚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听，所以想了想还是准备直接走了。 可没想到，刚出武馆。到了巷子口，后面谢慧定就追上来了。 “周楚，留步说句话。” 周楚于是顿住脚步，回头望去：“有事？” 这个时候，谢慧定已经站到他身前不远处了。 想必是之前老许头跟他说了什么话，所以这会儿他是来传话的：“你跟冯果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算有什么关系。” ……吧？ 周楚也不大清楚，他现在是烟瘾有些犯了，虽然才抽过。可现在莫名有些烦躁。 谢慧定的眼神很奇怪，仿佛认定他跟冯果儿有什么一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你是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周楚也不在这种事上说谎。我跟冯果儿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是我跟她算不上是朋友。也许……”周楚顿了一下，“说是仇人还比较合适。” 毕竟，如果有钱有方的一层关系在，这件事真的就很难办了。 周楚看着谢慧定：“是老人家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谢慧定道：“我师父是个很尊师重道也很传统的人，他很欣赏你，也知道你很有本事。但是让我送你一句话：君子正道直行，莫与污秽为伍。” 心头一凛。周楚想起了很多人，不过…… 这一位老人家担心得有些过头了。周楚心想自己还是个好人，只是脾气不大好。 他笑笑：“劳老人家担心了，我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心肠。” 小坏怡情，太坏就没女人爱了。 “没话，我就走了。” 他跟谢慧定告别。 谢慧定点了点头，看周楚离开了。 刚刚转出梧桐街的正街，周楚就看见了前面一辆停着的轿车，他一眼就看见里面坐着的冯果儿。 哟，这妞还没走。 “有事？” 周楚吊儿郎当地吹了一声口哨，看冯果儿推开了车门。 她坐在车里，转了个方向，侧着身子看向下面的周楚，只道：“上车，我想跟你谈谈。” “可是我不想跟你谈。” 这种敏感的时候，周楚一点都不想跟这种危险人物接触。 这是谁？ 尼玛这可是冯远的妹妹。 周楚这人胆子大的时候不要命，胆子小的时候却异常惜命，他赶着回去跟唐伯虎算账，哪里有时间跟冯果儿这种人说长道短？ 拒绝了冯果儿，周楚转身就走。 后面冯果儿冷笑一声，眼神里透着寒意，却咬牙叫人关了车门，接着那一辆漂亮的高级轿车就从周楚身边飚过，扬长而去了。 周楚吃了一脸的灰，愣愣站在原地，等那车不见了，才破口大骂起来：“靠，这翻脸不认人的臭娘们儿！” 路边有人认出周楚来，一脸的鄙夷。 茶馆里，老大爷看着周楚，旁边有人问：“这一位是哪路来的神仙？” 老大爷一笑：“什么神仙？就是个愣头青，半句春点儿都听不懂。” 众人于是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那样的身手，怎么可能是愣头青？ 可是茶馆老板的话很少作假，这人…… 这年头，愣头青都这样可怕了？ 周楚可不知道自己这愣头青在梧桐街引起了怎样大的轰动，他骂完了就掏了纸巾擦擦脸上的灰，“亏哥之前还护着你，以为你是朵娇花，结果是朵食人花！” 骂骂咧咧往前走，周楚刚刚出了梧桐街，就忽然被人一脚踹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跳开，那一条美腿已然踹了个空。 周楚心下惊骇，谁偷袭老子？！ 他正以为是冯果儿，没想到竟然看见辛梅冷脸看着他：“你怎么有搅和进冯钱两家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武馆闹事 周楚傻眼了。 辛梅怎么来了？ 太久没见过这妞，周楚还有些心痒痒。 今天的辛梅穿着蓝色t恤的便装，不过外面套了短外头，手往腰后放了放，大概是配了枪。 她背后还有一些车，一些人，以周楚五点零的视力立刻就能看出这些人脸上戒备的神情，也不知道是对着周楚还是对着旁人。 周楚今天这件事不好解释，他只道：“辛梅同志，今天我真的是不知道这里发生这些事情，所以才被搅和进来了。我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一个……话说你怎么到京城来办案了？” 当然是因为办事得力，一起做事了。 辛梅懒得跟周楚解释，这会儿看见周楚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 “你如果再继续这样参与下去，谁也保不了你。” 辛梅有些怒意，她胸脯起伏了一下，强行压抑住了，最后叫来了自己同事：“这里找到一个当时的目击者，涉嫌参与打架斗殴，带他回去问话吧。” “是，梅姐！” 旁边一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警官就上来叫周楚走了，那眼神还特别不善。 周楚亡魂大冒，连忙一比手势：“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老实点！”那年轻警官只觉得奇怪，怎么觉得周楚有点面熟呢？“就你这样还遵纪守法，参与大架斗殴是好事吗？！” 一看就是正义感特别充足的小警察，这他娘的感觉就像是遇到了当初的辛梅。 周楚无奈极了：“辛梅同志，我真的没参与过这件事！我这种良民。你也是清楚的啊，我怎么可能跟什么黑社会跟什么冯远有关系？” “没关系你在里面干什么？” 辛梅他们本来接到消息，知道冯远的人又要去五湖武馆闹事，所以立刻派人过来了，可没想到这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冯果儿。他们还有自己的计划，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能把冯果儿牵扯进来。 今天警方那边的线人要跟着冯果儿去谈一单大生意，他们这边也陷入了僵局。 大家都在担忧取舍的时候，里面就说出现了一个可能跟冯果儿关系密切又暧昧的周楚。 辛梅一见到周楚就生气，“你这简直是福尔摩斯的体质。” 周楚贫嘴：“福尔摩斯遇到的杀人案还没柯南多。怎么说我这种事故体质也是柯南级别的啊。” 旁边有一位警官没忍住笑了出来，似乎觉得周楚还很风趣。 这一个周楚之前在警方这里备案过的，曾经出没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场合，只是都没有真正涉入案中，换句话说。这小子就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围观整个事件，但是偏偏他又爱出风头，让人印象格外深刻。 周楚就是不想被问话，今天因为李小龙的原因自己才发了一回疯。 打伤人什么的会不会付医药费啊。 周楚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又摸了摸钱包，忽然觉得人生艰难起来。 赚钱是因为情圣学院，赔钱还是因为情圣学院，这尼玛简直是牛毛从牛身上出。拖垮周楚这一头大蠢牛啊！ 辛梅道：“今天你也跑不了，带走他。” 后面人不由分说就把周楚带回了车上，倒是也没铐起来。可周楚觉得自己是个犯人。 他坐在年轻警官的右边，被那小青年用严肃的眼神盯着，周楚叹气，刚刚叹了一声，就听见前面一声笑。 后视镜里，彭警官那一张脸还真是格外亲切。 “周楚啊。又见面了。” “……” 我日！ 周楚这会儿看见彭警官也是心里一万头草泥马了，这样下去他们也要成为老朋友了。 不过有彭警官那就好说了。周楚连忙扒拉朝着前面去，看外面辛梅还在跟人说事儿。便上去给自己求情：“彭警官，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您说说怎么回回都逮我？又不是我想要动手，你也知道，那个潘大海跟我有仇。他们要打起来的时候，竟然就直接喊了我一声，我他妈一个圈外人，哪里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看彭警官不说话，周楚又道：“反正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他们给拉下了战场。您回头打听打听就知道，我是整个人都被他们给弄懵了啊。我哪里知道他们哪个是好哪个是坏，反正打到后面我也看不清什么眼睛鼻子。这真的不关我事啊！” “……换句台词。”彭警官淡定地按了按喇叭，示意前面人他们要走了。 周楚这才意识到前面的一切都白说了。 怎么回回做坏事都要撞见辛梅？ 那一瞬间，周楚靠回了椅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年轻警官看着他，劝道：“还是省着点力气，到了局里再说吧。” 那个时候出来又不知道多久了。 周楚的手机已经被人拿走了，就放在前面的文件袋里，甚至是钥匙串这种正常金属物品都被拿走，他很无语。 没一会儿，辛梅进了巷子，又出来了，接着拉开车门，身材高挑，长腿到了车门前，周楚就看见了。 他身边投落了一片阴影，辛梅身上带着好闻的汗气，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儿，贴着额头的头发有些湿润。 她似乎说多了话，声音有些哑，只对周楚道：“往里面坐。” 往里面坐？ 周楚这才反应过来，辛梅竟然要跟自己挤在一起。 他讪讪一笑：“我一个纯洁小市民，哪里用得着几位警官一起押送？” 周楚左边的警官笑了一声，辛梅则是没搭理他。 周楚使劲儿把自己屁股往左边挪了挪，不过地方有些狭小，又有两个大男人在。未免还是挤在一起。 辛梅过来的时候，周楚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她身上的薄汗浸润了外面的t恤，在她脱下外套放在腿上的时候，周楚一下看见她妥帖的线条。背心的位置也湿了一块，还有两条带子的痕迹，看得出她身材非常丰满有料。 车门一关上，拥挤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腿挨着腿，周楚的右腿贴着辛梅那柔韧的左腿，根本无法避开。甚至两个人的胳膊也摩擦在一起，微微的汗意一下让周楚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隔着裤子外面舒适的面料，他仿佛能感觉到辛梅腿部惊人的线条，这女人的腿是非常有力的，也是警队里出来的一枝花。可以说一举一动都投射这样一种别样与江晴雪的刚强果决来，不过妩媚的时候也相当惊人。 比如…… 当初在酒吧。 回忆纷至沓来，这一瞬间的车内，似乎有些安静。 辛梅已经掏出了纸巾，擦着自己的额头和脸部，她素颜，没化妆，一张脸因为刚才午后的忙碌。透着薄薄的粉色，像是水蜜桃一样诱人。 在周楚感觉着，不管是她袖长的脖颈。还是丰润饱满的嘴唇，或者是胸前若隐若现的凹谷…… 不过，在前面彭警官开口的时候，周楚一瞬间从无数的绮念之中拔了出来。 尼玛，差点有反应了。 周楚有些后怕有些心虚地看了辛梅一眼，辛梅已经在开始慢慢地擦脖颈。有一搭没一搭的。 彭警官道：“辛梅，这个周楚这次怎么处理？” “按照之前的情报看。他跟谢慧定这几个人的关系都很密切，我建议带回去好好问一问。毕竟。打架斗殴，真的是不太好……”辛梅眉头皱了皱，看向周楚，又对周楚道，“周楚，你这件事如果被学校那边知道了……” 即便是大学生，那也不能胡乱干事儿啊。 周楚现在还没毕业呢！ 那一瞬间周楚想了很远，比如刚刚来的导员昆蓝。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铁定完了。 周楚赶紧截道：“我知道辛梅同志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纯洁最善良最美丽最有魅力的好……警察！那个……啥，这件事能不能……咱们打个商量？您看啊，我这里是真的没有做什么事情，不信你们去找潘大海录口供，都是他个孙子拉我下水，要是没有他，我怎么可能来这里？我怎么认识潘大海的，彭警官您也知道啊。” “你继续吹。” 辛梅抱着手，看着周楚，冷傲似雪，可偏偏又给人一种热烈的感觉，像是雪地红梅。 她眼神里是似笑非笑，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也没像是之前一样愣头青了，开始透着一种沉稳来。 周楚就跟被人戳爆了的气球一样，他头疼啊！ “我说您不会这么狠吧……” 辛梅不想玩他了，只道：“回去你好好交代就是，这件事我们不会追究你太多的责任，刑事上不会有，毕竟按照你的意思讲，你这个是自卫。但是民事赔偿是少不了的，我记得你打伤了不少人吧？” “……要钱没有要命……” 周楚很想梗着脖子硬气地来一声，可是在看见辛梅等人的眼神之后，很自觉地闭嘴了。 “好吧，要命更没有。” 这贱样子，简直让人恨不得踹他两脚！ 旁边那个警官兴许是真年轻，早就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楚叹气：“我说你们警方也是折腾，要是我直接就冲进去把冯果儿抓起来，看看冯远还能干什么！你们就是乱冤枉人。” 一说这事儿，辛梅就不高兴了，她哼声道：“钱有方他爸财神爷到底有没有问题，还很难说，反正除了他被转那件事之外，他还有别的罪名。至于冯远，暂时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你以为警方办案是你们社会上的群架斗殴吗？要讲究证据。” 其实现在警方就在紧锣密鼓地布置大网，只看看冯远是不是会自投罗网了。 没一会儿，地放到了，辛梅先下了车，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拿着自己的外套，便看着里面的周楚，道：“下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专案发言权 天底下就是有那么多的万万没想到。 周楚万万没想到自己又坐在这里了，像是一个真资格的犯人。 上一回跟潘大海一起过来，那还是潘大海闹事找茬儿，现在是他周楚自己作的，看着前面的辛梅。 周楚顿时想以头抢地。 “别看了，交代吧。” 辛梅甩了本子下来，彭警官已经坐了下来，旁边还有之前的年轻警察。 周楚心说自己这是什么事儿啊，好好一个大学生不当老子去武馆装什么逼？还不都是李小龙给闹的。先头还说要找李小龙算账，结果这逼一转眼就不见了影子，现在自己在局子里坐着，也没时间去找他。 咳嗽了一声，周楚有些莫名的心虚，看了辛梅一眼，他讪笑：“辛梅同志，您之前说的坦白从宽，这是真的不？” 彭警官与旁边那个一下就笑出了声。 小陈跟辛梅是一个警校出来的，还要喊辛梅一声“师姐”，他翻开周楚的案底，看了看，顿时觉得周楚果真是刺儿头。 “辛梅师姐，这……” 辛梅道：“照着程序走就成，你们审完了，剩下的再交给我，其余人那边再录口供吗？” “都在录。” 录完了肯定要进行比对。 小陈这边已经准备好了，辛梅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辈，还算是沉稳，眼底露出几分赞赏来，而后看向周楚。 周楚缩着肩膀，一脸丧气的模样，看不出刚刚还有横扫千军的气势。 就是周楚骗过她。说什么要追求她，最后不过是个空话拳套。 要说周楚恶劣，自然恶劣，可辛梅也恨不起来。 她永远记得周楚当初指着她说“你不配当个警察”，握紧了手指。辛梅的表情略带着几分难言的坚韧，最后看了一眼周楚，去别的审讯室看情况。 周楚一看见辛梅走了，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哎哎哎，辛梅同志，辛梅同志！” “别叫了……”彭警官敲了敲桌面。提醒周楚，眉头一抬，嘿嘿笑道，“你这是又犯在我手里了啊。还打架斗殴？” “我……” 尼玛身上就是长了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啊，遇到冯果儿这婆娘就没好事。 周楚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老实交代。 “说吧，你怎么想起去梧桐街五湖武馆的？想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去的，有哪些人？”彭警官一开口就是棘手的问题。 周楚翻了个白眼，道：“之前我不是跟潘大海有那么一点仇怨吗？我想着这个小子太不老实，不想便宜了他。又听说他们家武馆很厉害，所以想去试试，武林高手嘛。总是想要找个对手之类的。我是抱着切磋的心态去的，我是良民您也知道，哪里想到潘大海这家武馆那么坑呢？” “这是起因动机。你的目的就是去找茬儿吧？”彭警官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 周楚赶紧道：“这可不能算是找茬儿，我是去切磋。彭警官，您也知道我这个人的脾气，我也不是那种找事的人，你数数我家，我这简直是是根红苗正！” 辛梅又进来。听见这话，淡淡接了一句：“你祖父祖母是地主。” 周楚：“……” 抬眼。看辛梅，周楚简直想把膝盖骨挖出来给她献上去。 “合着我祖宗三代您都查过了？” 根红苗正也就那么一说。至于这么认真吗？ 周楚有一种无语的心情。 彭警官跟小陈已经被辛梅神来一句吐槽给逗乐了，于是调笑：“哎，你祖上还是地主阶级啊，成分可不怎么好。”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这不就是一说吗？”周楚嘀咕了两句，“我爸名字还叫援朝呢。” “别绕开话题，浪费大家时间，你赶紧继续交代。” 端了两杯水，辛梅放在了彭警官跟小陈的面前，两个人道谢过后，周楚就开始眼红了。 他转过眼，认命了。 “我是今天早上大概……十点过十一点到了梧桐街的，一开始只在旁边的茶馆里坐着，结果后面就看见他们那一拨人来了。” “哪一拨？”彭警官问。 周楚翻白眼：“你说哪一拨？” 小陈连忙拍桌：“问你话呢，你问谁啊？” “得得得，年纪小，脾气大，个个都惹不起。”周楚懒得继续狡辩，“就是冯果儿那边的人，冯果儿是我们学校的，我不就刚好认识吗？我一想，他们来了，肯定有好戏啊，我就去看了。哪里想到，我才看他们在那儿对峙，那个认识我的潘大海就一下喊了我的名字，把我给拉下了水。” 周楚终于开始说了，其实警方这边对大致的情形还是非常了解的，对于周楚这牲口今天打了两拨人的情况，也是一清二楚。 只是周楚不知道他们到底了解到什么程度，他要把自己撇开了说，于是又道：“前面我一直以为他们是好人啊，只是因为拆迁的事情闹，但是潘大海把我拉出来之后，冯果儿这边就以为我是要帮武馆的，武馆那边看我跟冯果儿认识，就以为我是武馆的。您瞧瞧，我这不两面不是人了吗？” 辛梅微微点了点头。 周楚还是有点怕自己被抓，更怕担什么责任，一边说，就拿眼看辛梅。 辛梅脸上精致明艳的五官，都非常清楚，就是没有表情。 周楚郁闷之下只能继续说：“所以啊，那个武馆的张大师兄看我不顺眼，我们就打了起来，打着打着就打成那样了。” 彭警官写了一下，就笑了，停笔问周楚：“我怎么觉得，你中间少了很多呢？” “有吗？”周楚装傻。 “你之前是不是被那个姓张的指出了什么，说你跟冯果儿有关系，所以你恼羞成怒？”警察办案就是这样，一句话连着一句话地套，周楚一不留神就要被圈进去。 可实际上，周楚跟冯果儿的确没关系。 所以，他在说话的时候非常坦然。 “哦，那个啊……这，其实有点陈年旧事了。之前那个张大师兄说冯果儿暗地里帮过我，让人不接收拾我的活儿，道上发过话的。你们想啊，我一个良民，什么时候跟冯果儿这样的妖魔鬼怪扯得到一起？我不明白，就问他们……结果……” 挠挠头，周楚看辛梅还是没反应，于是接着道：“结果他们都不搭理我，又开始打。打架多不好啊，我还要问事儿，所以就上去劝架，一不小心就劝火了……” 一看这里三个人都是一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周楚赶紧道：“别啊，你们别都不相信啊！我这样的良民，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件事……” “你说的这件事，是因为你在学校跟魏朝成发生矛盾，魏朝成想找人在道上找你的麻烦，结果冯果儿出面帮你摆平了这件事，但是你一开始不知道？” 最近他们这边一直在密切关注冯远兄妹的举动，不过这个冯果儿却比较干净，也没插手过太多太脏的事情，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但是看冯果儿处理事情的手段，远远不像是那么简单。 冯果儿凭什么帮周楚？ 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只有…… 周楚这脑子，身手，非常特别。 彭警官问了，目光就没离开过周楚一张脸。 岂料周楚一副理所当然样子：“这我还真不知道，难道她是爱上我了？” 辛梅在后面笑了一声，不过抬眼的时候正撞上周楚看她的眼神，也不知怎么有些不大自在，遮掩道：“老彭，这个事情先搁下，以后再查，继续问今天的事。” 其实后面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周楚又不可能讲自己怎么打人的。 倒是警方这边着重谈了谈谢慧定。 听着他们的意思，像是对谢慧定了解不少，周楚交代了几句，便问：“这个谢慧定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这与你无关，你只管回答。” 彭警官还是一句话不愿跟周楚扯，压上本子，作了个小小的总结：“根据你目前的供词来看，也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不涉及到社会上的那些人，也就是普通的斗殴案。”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辛梅接了本子过去翻了翻，因为一开始这个案子是由钱、冯两家的恩怨起来的，又是辛梅从周楚这里知道，想要给钱有方的父亲翻案，结果谁知道钱有方父亲没怎么查出来，倒是渐渐觉得冯远的威胁更大，于是立了专案调查，现在对外保密。 而辛梅，因为一开始的贡献大，对案件也比较了解，在经过周楚那件事之后，做事也沉稳了很多，更有家里的关系在，便提拔成了专案组三名负责人之一。 现在她对这个案子有一定的发言权。 彭警官虽然资格老，可遇到辛梅依旧只有佩服的份儿。 辛梅既然说了，彭警官便笑道：“看样子周楚的运气也比较好。” 周楚知道自己这是脱险了，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听辛梅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还有事能用到他，让他出来吧，找间会议室我们谈。” 还有什么事情？ 周楚摸不着头脑，跟着出去签字取回自己的物品。 不过在进会议室之前，辛梅又道：“钱包手机都放在外面，再进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什么关系? 周楚看看刚刚拿到手的手机，也没办法，这会议室外面根本没有信号，情圣学院也不怕丢，便把东西放在了门口那个箱子里，这才发现箱子的材料比较特殊，大概是专门用来隔绝一些信号的。 这会议室还有些先进？ 进来之后，周楚发现地方并不大，只有一张长形的会议桌有些高档，两边的真皮沙发肯定也值不少钱，桌上摆着庐山云雾，也是格调高。 “啧，这就是*啊……” 他说话一点也不忌讳，因为这里只有辛梅一个。 辛梅扫了他一眼，便道：“因为你比较特殊，所以一会儿会有个我们专案组的负责人来跟你谈一谈。” “啊？” 周楚不明白，看向辛梅。 没有了之前那些电灯泡，周楚一颗心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说起来…… 自己搞定了江晴雪，好像该推倒下一个妹子了，眼前这个不就是高质量吗？ 不过自己骗过她一回，再来一次，怕是有点难度。 内心不由得沮丧起来，周楚挠了挠自己的头，问辛梅：“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半年前你对我说，钱有方父亲那个案子可能存在没有被警方发现的疑点，我往上面报了，现在成立了一个专案组。不过查着查着就跟查冯远的案子并案了，一会儿有人要见你，跟你说两句话。” 辛梅很镇定，慢慢跟周楚解释。 周楚坐在她对面，打量打量了这妞。老觉得她身上透着一种疏离的味道，便想上去撩拨。 “这些事情都是小事，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我只是……辛梅小姐，你最近……过得还好？” 原以为周楚要说什么正事，没想到他一转脸竟然问这样不正经的问题。 毕竟还是曾经心动过的男人。看他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辛梅那一颗坚冰一样的心，忽然柔软了几分，可是接着就有一根利刺扎了出来。她清楚地记得那个酒吧的晚上，周楚…… 耍人玩儿呢。 她掩饰起自己心底的伤，淡淡一笑：“很好啊。” 周楚还不知道他之前的假戏。被辛梅当成了真的，并且还真的心动了。 当初看辛梅不在意，周楚还觉得轻松，可大约人就是犯贱，所以现在周楚看见辛梅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又开始觉得酸。 到底还是他太没魅力吧？ 竟然有女人从自己手指缝儿里溜开了…… 心里遗憾，周楚又想起之前唐伯虎的话来，那个时候他其实也的确对辛梅没意思，可现在心猿意马起来了，再说当初也不一定是没意思，只是还没意识到。 整理一下脑子里思绪，周楚便道：“你好就好。”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便开了。新进来两个人，这大热天还穿着警服，戴着警帽。气势沉重，约莫有四十好几岁，一双眼睛老鹰一样锐利。 这人进来，就打量了一下周楚，旁边是个瘦子，倒是其貌不扬。也看不出有什么本事，还是警服。 “赵局。”辛梅起身敬了个礼。 那一位赵局长也敬了个礼。道：“坐下吧。” 三个人都在周楚对面坐下了。 周楚傻愣愣坐在一边，考虑自己要不要起来也敬个礼。不过对方已经说话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敝姓赵，赵昌德。” 周楚连忙笑开：“赵局长好，幸会幸会，我叫周楚，您叫我小楚就好。” 赵昌德也不怎么回应，而是直接切入正题：“方才辛梅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吧？我们这个专案组，主要查的就是冯远。钱有方在这一次的案件之中，也算是警方要秘密监察的重点对象。” 怎么又要搞老钱？ 周楚顿时有些不明白起来：“老钱又没插手他爸的生意，你们查他干什么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赵昌德看上去竟然还比较好相处，笑了一声，反问周楚。 周楚语塞。 赵昌德道：“也许以前是没有，可是现在钱家那边不能群龙无首，钱有方还算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在财神爷手底下那个费叔的帮助下，渐渐把生意给接手了过来。因为财神爷洗白得很快，那些生意大多都是干净的，可他们这种人洗也洗不了多干净，跟道上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真正要洗干净，下场就是他老子那种。所以现在，钱有方开始跟冯远发生冲突。” 将两手交叉在一起，周楚定了定神，暂时没插话。 他在琢磨，对方告诉自己这些的意思。 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事情过来，周楚还真的不清楚这些，钱有方那边竟然又开始干活儿了？ 今早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跟周楚打电话呢。 尼玛，这牲口也真是藏得住事儿啊。 表面上周楚很镇定，实则内心已经有些翻江倒海。 不过找赵昌德看不出来，他只觉得周楚也算是比较沉稳，竟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于是又接着道：“在这种情况下，这一片儿的治安自然堪忧。我们怕的，还是钱有方走了他爹的老路，你是钱有方的朋友，也不想吧？” “那我能怎么办？” 这是要找自己办事儿啊。 周楚暂时不答话，问清楚再说。 赵昌德道：“只要冯远在一天，就不可能容忍钱有方的存在。暂时不说冯远陷害财神爷的事，单说现在这个局面，他们两家只能存一个……说实话，财神爷在我们这边也是有案底的，不过他最近老实，如果不是上一回忽然扫到他，我们也不知道。每回上面来了事儿，找下面人吹风打招呼，都是这个财神爷给面子。我们这边对他的印象是比冯远好的。” “所以？” 周楚下意识接了一句，不过说完他就觉得自己这身份不配跟赵局长这样说。 赵局长没介意，道：“现在我们正在调查冯远是不是跟国外某些组织有关联，但是调查陷入了僵局。案情进展，现在肯定不能明白地告诉你，我们只是看中了你身手好，脑子灵活，而且跟冯果儿有关系。我们现在要查的就是这个冯果儿，而你有接近她的机会，所以……” 尼玛，周楚无语了。 “说到底，你们又是要找我做线人啊？我跟冯果儿到底能有什么关系？”周楚不明白了，“这贼婆娘恶得要死，要是被她知道我是去卧底的，一刀剁我手指头怎么办？” 一想起来，周楚还发憷呢。 虽然吧，上次自己好像也抽过她小屁屁…… 咳，这都是很久之前的话了。 周楚正色道：“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完成。” “……真不能？” 赵昌德似乎觉得有些棘手。 旁边的瘦子上下打量着周楚，似乎也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周楚答应。 辛梅算是最了解周楚的人，她按着桌沿，起了身，半低了身子，对周楚道：“我们是诚心请你来帮忙的，事情一旦成功，你也算是功臣。” “功臣？”周楚想想自己看过的警匪片，“这玩意儿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万一我掉脑袋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啊。” “你怕？”辛梅很容易使出了激将法。 周楚无奈：“辛梅同志，我周楚不是怕，我是压根儿不想蹚浑水。” “你跟钱有方的关系怎么算？”辛梅终于直击要害，一下问住了周楚。 周楚跟钱有方是兄弟，钱有方个大男人，竟然在飞机上哭起来，想想财神爷也是惨，一下让周楚想起了笑傲江湖里金盆洗手反而被追杀的什么风清扬几个，这尼玛简直是现代版的《笑傲》啊。 辛梅看周楚不说话了，又加了一把火：“我们是真的看中你的本事，你想你现在一身都是本事，凭你今天在五湖武馆的身手，还怕自己出事吗？再说了，我们警方也不是吃白饭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赵昌德赞同地点了点头，也加入进劝说周楚的行列来：“我们警方现在在那边就有卧底，你如果加入进来，也可以照应你。只是我们那边的人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落在冯果儿的身上，冯果儿的脾气比较古怪，很难接近，而你……” “我？” 周楚想起冯果儿就头皮发麻。 赵昌德竟然笑了一下：“根据我们这边的专家分析，冯果儿对你似乎很有好感，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也不用担心安全。这个世道早就变了，警匪片里出现的那些，都夸张化了，我们是规范的世界。” 呵呵，信你我是傻叉。 周楚心想哥在警局里坐这么多次，没点好处，想哥卖命？做梦！ 他似乎斟酌了一下：“那要我给你们当线人的话，先不说事情能不能成……我今天这案子……” “这还真是个混混。”旁边那个一直没开过口的瘦子，头一句话就是给周楚定性。 周楚现在不怕了，知道对方有求于自己，还感觉出他们性格好，所以又松散下来。 他嘿嘿一笑，意思意思一样搓了搓自己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这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真假分辨 无耻！ 不要脸！ 钱串子！ 会议室里专案组这边的三个人都彻底没话了，看着周楚那搓动的手指，有些无奈。 赵昌德道：“必要的开销我们会给你，最后还有奖金……” “哦……”周楚挑眉，“那有多少啊？” 辛梅眉头拢起来，咳嗽了一身，道：“经费还有别的用处，给你们的开销也不能太大……反正你是线人，正常开销是不必担心的。另外，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们这边对你今天的案子，就会有不一样的处理。毕竟你这也算是扰乱社会治安，要除以拘留一个月，而且你还……” “别别别别！” 尼玛“拘留”两个字都出来了！ 周楚看着辛梅，头一次觉得这女人也真是狠毒啊！ 不就是当年骗过你一回吗？你还要拘留我？！ 这尼玛说出去多丢脸？ 周楚可以不要脸，但他这人比较好面子，绝对不能在拘留所里蹲着啊！ 想想哥背后的学业，想想几位老师的器重，想想这些人这些事，还有那个什么新来的准备抓自己小辫子的导员，要真进去了，这尼玛无异于把脸皮接下来擦地板啊！ 颜面扫地！ 当初有多风云有多风光，等到那时候就有多悲壮。 想想那场面，周楚也是有些醉了。 他知道，辛梅这是掐住了他死穴，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周楚给辛梅竖了个大拇指：“辛梅同志您厉害。我周楚啊，听您的。” 这算是暂时搞定了。 赵昌德跟那瘦子也对望了一眼，都笑起来。 辛梅松了一口气，也笑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们也没有拘留你的意思啊……” “那……我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前面只说让他接近冯果儿。却不知道冯果儿这边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有个来龙去脉，周楚才好办事。 几个人对望了一眼，辛梅低头看了看时间，道：“还是由我来跟他说吧，就按照咱们之前的方案走。” “成。那周楚这事儿交给你。”赵昌德很快拍板，接着拍了拍周楚的肩膀，“周楚你好好干，好好的一个小伙子，以后可别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了。为了正义。” 这还是为了正义？ 你怎么不来一句“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呢？ 这年头啊。 条子都不靠谱。 周楚看见他们走了，会议室里只剩下他跟辛梅了，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哥这就是被这女人三两句忽悠，卖了自个儿？ 卧槽这卖得也太廉价了吧？ 辛梅笑着回头看他，眼底冰雪之意渐渐消散，倒是看得周楚心里那一股怨气渐渐散了。 他无奈：“被辛梅同志的美貌坑害，竟然没拒绝，真是遗憾啊。” “少油嘴滑舌了。”辛梅早见识过周楚这油嘴。不过饶是如此，也笑了一声，“今天你跟五湖武馆这事儿。我们会给你下处罚，回头你就以此为借口，去接近冯果儿，你则要保持跟我的联络。至于冯果儿的事，坐下说吧。” “我渴了。” 周楚觉得自己说了不少，涎着脸看向辛梅。 辛梅走过去给他倒水。背过身的弯腰下去，周楚就在后面看见了她挺翘起来的臀。露出来的一节细腰，背后还有个窝。十分撩人。 从小腿大腿到腰到胸，无一处不美。 “咕嘟嘟”，水流注入纸杯之中，转眼水已经倒好，周楚连忙正色，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辛梅没察觉，回身走过来，便把水杯放下：“我们先前调查，发现冯远这个人非常精明。他手下的生意都不干净，势力已经从目前这一个片区蔓延开，但是遇到了阻挠。别的地盘都已经有人，他跟人起了冲突，最近似乎打算解决。” 周楚喝了水，总算感觉嗓子舒服了一些，听着辛梅声音冷淡地介绍案情，偏偏又觉这声音勾得人心里痒痒。 他没说话，继续听。 辛梅又道：“这个冯远，并不通晓外语，喜好佛学，常去寺院里坐着。最近我们收到消息，他频频跟五个人接触，一个俄罗斯、两个英国、两个德国。这几个人应该都不通晓中文，但是冯远没有找什么翻译，他手下也没有谁会这几门外语，跟他一起去的只有他妹妹冯果儿……” “所以你怀疑，冯果儿也参与进来了？” 周楚心里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踌躇起来。 冯果儿这女人吧…… 坏肯定是坏，可好的呢？ 好吧，好像也找不出很么好的来。 辛梅看不出周楚异样，答道：“即便是没有参与进来，也逃脱不了干系。按照之前冯远的意思来看，其实他并不想自己这个妹妹插手太多的事情。冯果儿也帮着他做事，但是接触的生意都是干净的，大概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要紧，所以只信得过自己的妹妹。据我们调查，冯果儿精通四门外语，本身从事的就是新闻行业，跟人沟通的能力非常强……” “你确定你说的是冯果儿？” 周楚差点喷出一口水来，精通四门外语，新闻行业，沟通能力非常强！ 那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字，一点也不给人好脸色的女人，还沟通能力强？ 得了吧，大牙都给哥笑掉了好么？ 周楚是明摆着俩字儿：不信。 辛梅也不强迫他：“在我们这里分析，冯果儿就是这样一个人，劝你最好不要小看她，以后要是吃亏……” “你这是关心我吗？” 周楚觉得自己可以先跟辛梅从朋友做起，慢慢来。 那什么，传说之中的暖男是什么角色来着？ 周楚就准备在辛梅这里充当一个暖男，从朋友慢慢入手。 辛梅觉得好笑：“随便你怎么认为了。你能接近冯果儿最好，不过话说在前面……违法乱纪的事情，你可别干。” “这我当然知道，党和国家培养我，是让我给国家做贡献的嘛，清楚清楚……”周楚笑呵呵地，“那说完了，我可走了。你不送送我？” “先签个字吧。” 辛梅出来，带着周楚去办手续，线人这种存在不比卧底，卧底是有编制的，周楚这种没有，纯粹的不固定人员。 这一回辛梅他们肯用周楚，就是因为周楚如今的处境，他如果真是个够义气够哥们儿的人，就不会出卖钱有方，更不会投身到冯果儿那边去。 周楚自己心里也清楚，上了这条船，他就肯定下不来。 作为兄弟，钱有方帮他的地方太多了，他也想帮帮自己这个哥们儿啊。 今天这个决定做得虽然快，可也不是很让周楚自己惊讶，他很清楚自己的选择，也很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出警局的时候，辛梅并没有送出来，周楚就站在前面看她，道：“留个电话？” “不是早就存过了吗？不过那是我私人电话，回头我会发一条短信到你的手机里，你记得存成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名字。” 周楚要是被发现，可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线人对警察来说很要紧，但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真假很难分辨，甚至有道上的能人，将线人给控制在手里，反而给警方这边记递假消息的，这是最不稳定的一群。卧底都有变节的可能，更何况是线人？ 只是，辛梅对周楚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有可能要查上一年半载，有可能几个月就结束了。 可以想见，周楚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很精彩。 周楚自己没什么压力，却忽然靠近辛梅，问道：“辛梅同志，我听着之前的意思，我要接近冯果儿，万一……那什么……怎么办？” 看中的就是周楚似乎跟冯果儿有点暧昧，到底要用什么办法，大家心里有数。 辛梅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不舒服，还忽然可怜起冯果儿来了。 当初周楚就是骗辛梅，要追求辛梅，结果她没守住自己的心，让周楚得逞了，只是周楚自己还不知道而已。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可每次看见周楚，看见他耍贱，或者是知道他又身犯险境的消息，就有格外地不平静。 平静，不平静，对辛梅而言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她要看着周楚去骗另外一个女人，并且还要在旁边帮忙。这感觉，多少有些复杂。 辛梅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起冯果儿，又想起周楚，最后道：“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就可以。” 周楚乐呵了，下意识想要点烟，但是手里没烟，耸肩道：“我当初那事儿，在你看来是什么感觉？” 他问了，可是又有些不确定，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我这样对冯果儿的下场……” “反正最后不会好受吧。” 辛梅想笑，可弯了嘴唇，又笑不出来，见周楚盯着自己，眼底温温的一片，心跳漏掉一拍，却道：“时间不早了，你走吧，别走漏风声。” 周楚想想也是，这些旧事还是不要提起的好，他呼出一口气来，转身准备走。 一步两步三步。 才走出去，周楚就回了头：“哎，辛梅同志，你有男朋友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穿越暗示 辛梅一下愣住了。 周楚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问非常冒昧，不过这厮本来就不怀好意，这会儿即便是说出来这样的话了，也一点也不担心。 他就看着辛梅。 辛梅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只怕周楚是又要坑自己，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周楚是什么感情，更何况现在也不是什么谈恋爱的好时候。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现在都不应该给周楚什么奇怪的暗示。 “现在没有，也暂时没有这个意思。” 口气颇为冷淡，辛梅笑了笑。 周楚听出意思来了，他对女人的了解如今也算是比较深了，对于辛梅对他的芥蒂，他自然清楚。辛梅话虽是这样说，可心里未必这样想，只是碍于种种的事情不好说出来罢了。 他吊儿郎当地，把手机拿在手里，却对辛梅道：“这倒是个好消息。” 说完，他便摆摆手：“再见。” “再见。” 辛梅跟他道了别，便看周楚走了。 可周楚走之前说的那一句话着实是耐人寻味，什么叫做“这倒是个好消息”？ 辛梅有些口是心非地想着，也许这不关自己的事呢？可怎么可能…… 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你有没有男朋友，知道了你没有之后，还说这倒是个好消息。 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大龄单身女青年？ 还是警队里的？ 真是…… 辛梅无语了半晌，心里揣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进去了。 周楚出来，也知道这一次自己是蹚浑水了，这件事怕是不大好解决。不过泡妞嘛…… 在外头折腾了一天。有惊无险地回来，周楚有些没精神。 钱有方半路上给他打电话：“你被条子带走了？” 嘿，这牲口消息倒是灵通啊。 周楚道：“你哪儿知道的啊？” 听见周楚接电话，钱有方就知道，周楚应该已经没事儿了。他暂时放了心，才道：“老子还不是听道上人说的。今天冯远那边有一拨人，叫去五湖武馆那边了。老子原本准备看好戏，已经打电话给条子，叫他们去逮人，结果你中间横插一脚。他妈吓死老子啊！” “……感情你也在背后捅刀子呢？” 周楚没想到钱有方背后竟然也在阴人，他应该是事先就知道冯远那边的人去五湖武馆找茬儿的消息，正赶上警方那边在查冯远，所以钱有方十分友好地举报了冯远。 结果，谁知道末了蹦出来个周楚。在武馆那边大卖。 钱有方接到人电话，说是周楚被警察带走了的时候，差点没把下巴都摔到地上去。 现在钱有方正在四处找关系，想要把周楚给捞出来，以为周楚这一回肯定是玩儿完了，结果尼玛他们忙得热火朝天，周楚竟然…… 竟然他娘的接了电话？ 钱有方整个人都有些发愣：“你简直福娃啊，这一回怎么逢凶化吉的？” “我当然是福……福你个大头鬼啊！”周楚差点被钱有方把话头带过去了。顿时笑骂一声，他还算是轻松，道。“我这不是遇见辛梅了吗？哎，路上不好说，约个地方咱们晚上喝一杯？” “晚上你还喝个什么啊？”钱有方嗤笑，“我看你早点回来摆平昆导员比较好。” “……靠，这跟昆导员有什么关系？” 周楚真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也对，酒吧谈事儿不大安全。咱们宿舍见啊。电话费很贵，我先挂了。” 说完。周楚真的挂了。 这一回看向手机屏幕，绮梦仙子就幽幽地冒了出来。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看周楚，似乎带着赞赏，又似乎是在看牲口。 周楚一看见这眼神，顿时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儿麻到了脚趾头：“……仙子你怎么了？！” 绮梦仙子微微地一笑，很自然地起身：“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推倒了江晴雪，现在第二个已经搞定了，剩下的你看……” “宁馨还没回来呢，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要是让宁馨知道他又在外面乱搞，啧…… 人生啊。 “有目标的人才能走得更远，泡妞则是一项十分伟大的工程。”绮梦仙子式的说教，再次开始，“我看你现在桃花遍地开啊，之前你跟辛梅的谈话，我也听见了，这一回，要不要试试同时泡两个？” 周楚听见这话差点跌倒在地：“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一个妞练不出情圣啊！” “那就俩啊。” 绮梦仙子理所当然地接了话，看周楚再次开始不乐意了，顿时冷了脸。 “你现在是不是被世俗所困囿了？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又怎样？情圣就是要打破世俗，才能超凡入圣。如果你连挑战自我的勇气都没有，连打破陈贵突破自己极限的想法都没有，甚至还战战兢兢不敢大胆出手，那么……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情圣。” 好毒。 周楚觉得绮梦仙子这毒舌的程度伴随着情圣学院的成长而更凶残啊。 还有，绮梦仙子身上的性格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变得像个人。 心里琢磨着，周楚也在考虑绮梦仙子说的话。 绮梦仙子又道：“敢于冒险的男人，才最有魅力；敢于同时泡两个女人的男人，更有魅力。” 周楚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憋了最久的一个问题：“仙子，你确定我真的泡了两个妞，这两个妞不会掐起来吗？” “也许她们不会掐起来，他们会掐死你。”绮梦仙子异常淡定地说出了这一句。 周楚几乎立刻喷血。 “算你狠。” “根据你目前的境况，我们觉得这是完全可行的。”绮梦仙子也有自己的私心，“现在你身边的女人。质量高的都很难泡到手，而我们还需要维持情圣学院的运行，不可能一直使用你的生命力来为学院提供能量。所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你泡妞的速度。周楚，怎么看？” “……我以为我变成元芳了。” 周楚随口打了句哈哈，就开始思考了起来。 这还真是个问题。之前情圣学院缺少能量时候的可怕场景，周楚还记得，那钻心的痛啊。 “这很有难度，不过我……愿意挑战试试。但是如果挑战糊了……” “糊不了。”绮梦仙子打包票，“我们觉得这一次的方案完全可行。” 说完，绮梦仙子就给周楚甩了个飞吻：“等你晚上回来。我们再告诉你，在唐伯虎的大观园开会哦~” 哦…… 哦个头啊。 周楚一下看见手机屏幕黑了，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充话费，之前跟钱有方说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话说，亲爱的天朝移动多少年没给他发过短信了？ 周楚埋下头。随手拨了，他一向是话费不够了才会充值的人，今天才想起这一茬儿来，结果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拨号之后，屏幕上的“”竟然瞬间消失，那一串电话号码变成了五个红心图案！ 不对啊，这手机难道不只是情圣学院的app有问题吗？ 一个山寨机啊！ 下意识地。周楚把手机凑到了自己的耳边，那边会是什么呢？ 会打到哪里去？ 国外？ 外太空？ 仙界？ 还是什么虚拟空间？ 周楚的脑洞一瞬间打开了，他甚至幻想自己由这一个跨越时空的电话穿越到古代…… “hello。thisisamay……” 一个女的接了电话？ amay，安梅梅？ 周楚忘记了挂断电话，直接把手机从自己的耳边拉开，上面的五颗红心还在，这是什么意思？ “……我……”周楚开了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尼玛这手机也太坑爹了吧！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老子的哪里去了？！ 那边安梅梅忽然反应过来：“周楚？” “是我啊，你没存我电话号码吗？” 周楚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他问完了才发现自己可能露馅儿了。 果然，安梅梅道：“抱歉。我这里并没有你的来电显示。” 这简直是要露馅儿的节奏，周楚可不敢叫安梅梅给发现了，他嘿嘿笑了两声：“看样子我研究的小程序成功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刚刚研究出了一个隐藏自己电话的小办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啊，也有好几天没有给你打电话了，基金会那边还好吗？” “还好。”安梅梅道，“现在你可成为抢手人物了，听说你跟江晴雪也建立了关系，想必以后我这里是不能容下你了？” “安梅梅小姐可别这样说，我记着你对我的帮助，我周楚什么都不好，就是知恩图报。”周楚有些头疼，这打个电话到底打出了多少乱子来啊？ “真知恩图报？”安梅梅似笑非笑。 周楚连忙赌咒发誓：“要不知恩图报，我出门被车撞死！” “吱——嘎！” 一声尖锐的刹车响让周楚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正在过人行横道，远远地一辆车冲了过来，周楚一看差点吓得扔了手机。 妈呀，这他娘的难道就是现世报？！ 危险使人爆发力量，周楚一瞬间从大马路中间蹦了开去，那一辆银白色的沃尔沃就擦着人行横道的白线撞进了旁边的绿化带！ 十字口上演了惊人一幕，所有还在过马路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周楚，这尼玛杂耍现场？！ 周楚还拿着手机呢，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条件性反射地就跳开了。 这…… 现世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遇见车祸 “周楚？” “我我我我我我……我没没、没事……” 冷汗狂飙，周楚心说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啊，他顾不得许多：“不好意思我这里遇到了车祸，太吓人了，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说完，周楚就挂断了电话，只觉得今天简直是撞了鬼了。 这尼玛说一句就来一句，太邪门儿了吧？ 这时候正临近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周楚是看见了人行横道亮了绿灯才走的，不过他因为在打电话，走在后面。 刚才那一辆银色的沃尔沃还开得好好的，结果周楚一说完那一句“出门被车撞死”之后，立刻就失控了，直直朝着周楚冲过来，还好周楚避让地快，以完全超越常人的弹跳能力，瞬间避开了沃尔沃的行进路线。这一来，这一辆车在及时调整方向盘之后，终于撞上绿化带。 绿化带外面堆着不高的石头，略挡了一下，终于让这一辆车刹住了。 旁边有妇女带着的小孩子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哭了，周楚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蹦，脚上跟安了弹簧一样一瞬间从车子的行进路线上避开，而后稳稳落地，简直尼玛的拍电视剧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科幻片的开场。 一辆轿车忽然失控，男主角在最危急的时刻终于发现了自己内在的潜能，于是毅然决然地将身上**反穿在头顶，从此成为了宇宙闻名的超人…… 打住！ 周楚收起手机之后，迅速地停止了自己的脑补。 旁边有人大叫道：“快看看车里人有没有事，快点叫救护车！” 一瞬间。所有的车辆都停了下来，有不少行人都围上了。 还好这里本来就是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交警见状立刻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话，一边说一边跑了过来，凑到了那一辆横在绿化带中间的沃尔沃旁边。 有一名交警直接朝着周楚走了过来：“这位先生。您刚……”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一位应该就是差点被撞的那个吧？ 周楚连忙摆手，不敢浪费警力：“不不不我暂时没有任何问题，还是先去看看车里的人吧。” 他不过就是蹦了那么一下而已，虽然连他自己都震惊，为什么自己能够蹦得那么高。还有这一次的事情怎么这么邪门儿，可要紧的还是要看人没事。 交警问过了便去沃尔沃那边看了，周楚也跟上去。 一名交警道：“小姐，小姐，您还好吗？” “好像晕了。” “这车门都拉不开了。擦到旁边灯柱了，变形了……” “使劲儿。” …… 众人都犯了难，周楚见状连忙上来，道：“我来试试我来试试。” 救人如救火啊，指不定还是因为自己呢。 他也不记得之前差点被撞到底是自己违规还是别人违规，里头是个穿着浅蓝色衬衣的女人，大波浪卷的头发，人就趴在方向盘上。也不知现在是不是已经晕了。 前面挡风玻璃已经开裂成了蜘蛛网的形状，看上去格外可怕。 周楚上前来，自然注意到了众人神奇的眼神。 “这一位先生。您刚刚差点被车撞还是到一边歇着吧。” “他就是刚刚那个蹦起来两米多高的那个？” 周楚手按在已经有些略微变形的车门把手上，听见这一句话忽然有些无语：“……” 大叔，我刚刚顶多蹦了四五尺，哪里有两米啊？ 无语，谣言就是这样散布开的。 周楚沉了沉，的确有些担心出人命。这还是在自己面前的，他敲了敲窗玻璃：“小姐？小姐？” 没反应。 不过这轮廓。怎么有点莫名的眼熟？ 周楚也没细想，手上一用劲儿。“咔吧”一声脆响，周楚愣了一下。 所有人的议论声也忽然戛然而止。 咔吧。 周楚右手提着一片被拆下来的车门，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憋气的那一刹那，所有力量都还没用上，这尼玛这车门就被他徒手给拆下来了？还尼玛一副轻松的模样？ 牲口啊卧槽！ 几名交警已经闻讯赶来的人都已经被这一幕给深深震撼了。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就站在车旁，那手刚刚挨着门把手，接着沃尔沃的车门就被他给轻轻松松徒手给拆下了…… 徒手…… 拆下了…… 看着自己手里的车门，周楚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尼玛事情大条了，该不会让自己赔吧？ 不过他脸上却是一副最关切的样子，不好意思道：“这个太不好意思了，刚刚太使力了，一不小心就给卸了下来，大家赶紧救人啊！”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接话，看着周楚手里的车门，又看了看这大致还完好就缺了一扇门的沃尔沃，忽然觉得眼前这哪里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青年啊，这手劲儿要是用到人的脖子上…… 众人齐齐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冒了冷汗。 交警还在震撼的状态，只有一个回神比较快，连忙喊道：“快把人救下来！” 这种时候，不是追究周楚这种异于常人的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要紧的还是救人。 周楚也是回过神来，去看车内，刚刚伸出手去，搭住里面那女人的肩膀，就发现遭了…… 那女人“嘶”了一声，按着自己的额头，从方向盘上起了身，之前因为她俯身下去被压在方向盘上的硕乳也颤了颤，在她直起身之后立刻显示出那种堪称惊人的形态来。 周楚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装逼问道：“小姐您还好……” 好…… 好眼熟…… 昆蓝今天也觉得撞邪了，不过看见前面人行横道上走过去一个小子似乎有些眼熟，正在想是谁呢。结果也不知怎么地，刹车立刻失控了，直直朝着那个人撞了过去。她只看见人影一闪，那小子一蹦四五尺，一瞬间避开了车祸。接着就自己就一头撞进了绿化带，现在这是…… 下意识地，昆蓝看向了站在外面的周楚和交警们。 然后，目光落在了周楚的手上。 周楚另一只手还提着车门！ 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卧槽尼玛货闯大了！ “当”地一声，周楚扔了车门。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昆老师好……那个，车门……纯属无心之失！” 昆…… 老师？ 这个小子跟这个女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众人听见周楚对女人的称呼，都有些迷惑起来，这一下诡异了。 人家车主没出事，这一台车似乎也没怎么坏。周楚倒好，上来就把车门给拽下来，现在还扔在地面上。 傻小子，真以为扔了我们就不知道是你做的吗？ 众人眼神变得鄙夷起来。 周楚心说我这还是受害者呢，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可下一刻，周楚觉得还是自个儿同情自个儿的比较好。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跟昆蓝在古玩城展厅外面遇到的女人，也是钱有方口中视周楚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换句话说，这女人叫昆蓝，京华大学历史学院大二的辅导员。 周围已经来了救护车。昆蓝盯了周楚半天，才朝着外面钻出来，按着自己额头前面的红肿，显然有些吃痛。 她暂时没理会周楚，只是晃了晃自己的头。 谁也没想到，车里竟然走出来这样一个身材倍儿棒成熟诱人的女人来。顿时有人开始拍照，遇见美女拍一张总是没错。 两名交警也有些愣住。连忙上去问昆蓝：“这位女士，您现在感觉到什么不适吗？” “有点头晕……” 走路都有些歪。脚下在打颤。 周楚一看昆蓝这架势，忽然就闻见了轻微的酒味儿，这是要遭啊！ 尼玛，这女人竟然酒驾！ 第一次遇见昆蓝的时候，周楚就知道她身上酒味特别大，没想到第二次在这种情形之下见面，她还是个酒鬼模样…… 周楚差点赔上小命！ 这年头，女人都这么凶残吗…… 眼见着昆蓝被人带走询问，顺便测试了一下酒精浓度，果然严重超标。 现在还不确定昆蓝是不是真的安全，所以她还是顺便上了救护车，肇事的沃尔沃也被拉到了一边去，不消说，昆蓝的驾照应该不保了。 不过周楚这个倒霉催的，也暂时回不了学校了，他是差点被撞了的那个，交警这边死活不相信他没有任何的伤害，也要把他带去检查。 私底下，周楚简直怀疑他们是要把自己带去解剖。 一场惊险的车祸，就这样像是寻常的车祸一样暂时告一段落，下班高峰期，车子很快就开走了。 周楚坐在救护车上，跟昆蓝面对着面，这女人的酒似乎终于醒了，懒洋洋地靠在周楚对面，有穿着护士正在给她额头上涂药水，看样子是没大碍。 “你就是周楚？” 昆蓝第一次见周楚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到了学校之后，一看学生名单和信息表，也就知道了。 现在再看见这小子，竟然是在这种场面之下，昆蓝倒也不觉得尴尬，竟然对着周楚笑了一下。 那丰满的嘴唇一抿，唇线一拉，眼神也变得柔媚起来，周楚感觉自己被电了个遍，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战栗。 他心里有些发毛，连连讪笑：“之前是学生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昆老师别介意，别介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激将法 昆蓝是在敦煌的时候，头一次听说周楚的名字的。 那一天，吴老刚刚打过电话，似乎正在跟他门生聊天，应该是学院里出事了，昆蓝没注意，过去请了吴老，这才看见吴老脸色不大对。 不过很快，吴老就调整了过来，说起学院里的事。 于是，昆蓝就知道了有周楚这么个人，乃是刺头之中的刺头，鬼才之中的鬼才，这才开始上心。 只是没想到，没过几天，京华大学那边就爆出那样轰轰烈烈的一件大事，王导员也因将因此下课。 离开敦煌的时候，正是夏日炎炎，黄沙漫天，吴老对她说：“你也飘荡久了……” 她也飘荡久了。 昆蓝想着，不由得眯了眯眼，漂亮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兴味来，在一个大学里当导员有什么意思？ 吸引她来的，兴许不过只有这周楚。 只是现在看这小子缩头缩脑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那种样子。 还有刚才的车门…… 想着，昆蓝眉头又一拧，忽然道：“我那车门是你拆下来的？” 周楚一听，顿时心里哀嚎一声：糟！ 这一回真是结了大仇了！ 上次自己咸猪手摸了人家胸一把，貌似没有被追究，这一回呢？这一回拆了人家车门。 周楚看着自己这爪子，顿时有一种去撞墙的冲动，他极力为自己寻找借口：“其实也不算吧……我看交警怎么也没拉开车门，以为您出什么事了，还以为要糟。结果上去一使劲儿，那车门就掉下来了……我怎么会知道它们要掉下来？” “哦，你还是你拆下来的。” 昆蓝还是这样看着他，懒洋洋地，抬着下颌。半搭着眼帘，墨玉样的眼珠子就在眼缝里轻轻一动，看上去格外地动人。 两条长腿架了起来，两手就交放在胸前，叉手这么看他。 这模样，也太有范儿。 周楚暗自吞了吞口水。看见那裸了的白腿，惊人的弧度，终于还是想，自控！ 有自控力的才是真男神啊！ 周楚转开了目光，只看着昆蓝那一张脸。 昆蓝酒意还没完全醒。也不说话了，就闭上眼，任由棉签在自己额头上涂抹。 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周楚跟她一起做了检查，都没有什么大碍，周楚的身体大概也没有被检查出外星人的结构，倒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记者揪着周楚问了好几句，周楚随口就推掉了。 随后。交警这边给他们做好了笔录，当成了寻常的交通事故处理，昆蓝的车已经被拖了回去。驾照直接吊销。 于是，折腾到黄昏，昆蓝跟周楚像是两条光棍站在大楼外面，彼此无言。 夏天暑气还烈，一站出来就热浪沸腾。 周楚看昆蓝往前面走了，连忙上去道：“附近没有公交线路。还要转过两条街，昆老师您这是要回学校还是？” 明摆着这个时候要套套近乎。周楚可不想自己真的被人给恨死了。 不管那个车门到底怎么回事，反正之前的两名交警没能把它给拉开。周楚上去拉开了，谁知道如果周楚不上去，那车门是不是拉得开呢？算起来，之前周楚那奋力的一蹦，也是挽救了事态。 要周楚没蹦开，就只能被撞飞。 那个时候，他像是超人一样翱翔到天黑，才知道什么叫做“生死时速”。 没有周楚的一蹦，这件事就不是普通的酒驾，绝对是人命官司啊！ 仔细想想，周楚这还是拯救了昆蓝。 怎么说，这位阿姨也该给自己好脸色吧？ 周楚心里正美着，没想到前面昆蓝已经骤然停下了脚步，顿住，转身，伸手，动作干净利落：“修车驾照等等费用总计五万，给钱。” “啊？” 周楚下巴掉地上：“您什么意思？” 昆蓝嗤笑：“我什么意思？要看看你干的这是什么事！我现在是身无分文，你今儿不给我钱，我只有去睡大马路，你以为我土豪啊？你要不出现，能有这事儿？” “不是，昆蓝女士，咱们不在学校里，谈事儿能不能公事公办一回？”周楚无奈了，头大如斗，“这一回是您的车差点撞了我，我这条小命差点被您给扔到大马路上啊！” 昆蓝这人就是随性，爱做什么做什么，怎么可能搭理一个周楚？ 她歪了歪头，上上下下一打量周楚：“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嚣张，原来还是富二代，这一身行头没个二十几三十万拿不下吧？” 周楚差点一口茶喷了出去，他郑重其事道：“这是女朋友给买的。” “啊，被富婆**？”昆蓝一下似笑非笑。 周楚知道自己中了激将法，但是忍不得那么多了，随手银行卡一拍：“哥有的是钱。” “那你还穿别人买的？”怀疑的眼神，将周楚从头发丝，打量到了脚趾头。 那种被x光扫描过的战栗感，伴随着昆蓝的目光，让周楚背后都发了寒。 “……大姐，我们真的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件事它不赖我。”周楚有冤没处诉，怎么不掉下来块板砖砸死自己呢？ 过马路过出个神经病女人出来，这昆蓝还能不能好好的了？ 一想到这女人就是自己未来两年的导员，周楚真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在这种难缠的人手底下干活儿，想想都有一种吞老鼠药自杀的冲动。 仿佛是看出了周楚在想什么，昆蓝轻哼了一声，继续朝前面走着：“算了，你滚吧，懒得跟你追究。” 说完，她似乎真的不想追究了。一个人朝着前面走。 路上的人还多，天也才刚刚开始暗，路灯已经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周楚站在原地看昆蓝的背影，没有一处不美好。 不过这女人的脾气太古怪…… 架子大。脾气坏，年纪似乎也不小了，还是吴老他们那个圈子的…… 周楚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给她道个歉，现在她喝醉了想不起古玩城那天的事，可周楚大约是因为之前手感的关系。一直惦记着。这不想起来不要紧，要是以后想起来，昆蓝真不会给自己穿小鞋？ 他的人生已经够艰辛了，要是昆蓝再来搅和，周楚可不一定能狠得下心。跟拍魏朝成一样杠上昆蓝。 对美女，他舍不得啊！ 咳，不对。 周楚这是尊师重道！ 他本来想着这次的事情就这样了，可转身的时候又想起昆蓝说去睡马路，看这女人穿得也算是体面，也开得起小轿车，怎么也应该不愁吃穿吧？还会没地方住？ 多半是这女人为了让自己赔偿，骗自己呢。 周楚的理智这样告诉自己。可转身走了两步之后，他还是转过了身，看向前面的背影。 昆蓝果然还在往前面走。不过很快已经停了下来，就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一手搭着椅背，半仰着头看天空。 天气闷热得厉害，周楚心里犯了嘀咕：“难道真是个无家可归的……不至于吧？” 虽然如此，周楚还是朝着前面走了过去。很快已经到了昆蓝的身边。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喊了一声：“昆蓝导员？” “嗯？” 慵懒地哼了一声，昆蓝转过眼便看周楚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不由得一笑。抬眼望着周楚：“怎么又跟上来了？看我可怜？” “哪儿有啊……”周楚耸了耸肩，顺嘴便道。“我只是顺路啊。你在这里晒太阳吗？” “算是……” 话音刚落，天际一道炸雷响动，京城六月天简直是娃娃脸，昨夜才下过雨，今天临近傍晚又闹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下雨了”，紧接着果真是闷雷滚动，乌云盖顶，雨滴说下来就下来，炎热的空气被雨水一浇，似乎立刻就熄灭。 周楚愣了，昆蓝也愣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两个人的身上，周楚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立刻悲催了起来。 昆蓝起身，头上脸上都是雨水，近乎无语的看着周楚：“我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了，都是因为遇到你啊！” 不遇到周楚的时候，酒驾也没问题；不遇到周楚的时候，她的车子也没问题；不在这个时候跟周楚说话，也就不会由“晒太阳”沦落到落汤鸡了！ 周楚冤枉啊，这尼玛比窦娥还冤：“天上下雨哪儿能怪我呢？” “还不是怪你怪谁？” 昆蓝扶额，不想再看见周楚，这会儿一下雨，她整个人都已经被淋湿了，连忙顺着路边走去，可是走了好久都没碰见能遮雨的地方。 雨越来越大，周楚看这女人似乎对京城一点也不熟悉，连忙追了上去，拍她肩膀，在雨声里大声道：“再往前跑五百米有个站牌，走吧。” 他脱下自己外套，顶在头上，然后问她：“过来吗？” 昆蓝似乎有些发怔，雨滴打湿了她身上的衣服，本来就穿得少，薄薄的衣料贴在身上，曲线玲珑，大波浪卷的头发也被打湿，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凌乱而潮湿。 在雨中，她脸上有雨水，似乎连表情都很模糊，只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了周楚，一下就感觉到了属于男人的扑面热气。 惊讶于昆蓝这时候的识时务，周楚心想再硬气你还不是过来了。 他撑着那昂贵的休闲装，两个人在雨里朝着前面过去。 昆蓝身上有ck-one的味道，混杂在雨水激起来的水汽之中，有些淡，但是更让人迷醉。 浅蓝色的衬衣贴近了胸腰的曲线，甚至透出里面**花纹的样式来，凹凸不平，因为两个人靠的近，周楚更能看见对方顺着颈部下去的幽暗处，沟壑很深，两边很白，一大团一大团，格外地诱人。 心猿意马，周楚又想起那一天摸上去的手感。 不过这样的胆子，他以后大概是不会有了。 昆蓝心里则是难得地诅咒起来，感觉这小子瘦得很，身上却还有肌肉，要紧的是人家在雨里跑，他俩跟在雨里散步一样。 不过很快，前面雨幕里果然出现了一个公交站牌，昆蓝与周楚连忙上去。 周楚这才把外套给揭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这鬼天气！” 衣服身上全是水，根本没能遮住多少，他抬眼向前面的昆蓝望去，却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远方的余韵 昆蓝的姿色，在周楚见过的女人里面绝对是能排得上号的。 她的气质其实有些像宁馨，大约是两个女人的年纪差不多，不过宁馨更典雅一些，而这女人则是无处不流露出风情，那是一种天生的慵懒，像是夏日午后懒懒倚在荷塘里睡莲，又像是一片风飘絮，就那样淡淡从人的眼前晃过去，便能勾得人心痒痒。 昆蓝没有如丝的媚眼，也不必搔首弄姿，那种气场应该是天然存在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能感受到。 这是一双见过世面和沧桑的眼，似乎也经历过不少的波折，像是所有的风风雨雨过后，剩余在手心里的宁静。 按理说，这样的女人看上去应该是淡泊的，甚至寡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可周楚发现，她很有味道。 那种味道飘散在岁月里面，氤氲在她的眼底，又发散在她骨血之中，于是浓郁如一窖好酒，光是看着闻着便已经醉了。 正如她的名字，昆蓝。 蓝。 天空的颜色，却比天空更艳丽。 她身上似乎被上帝赋予过浓墨重彩的一笔，慵懒之余又清透高远。 原本是只能让人仰视的一个女人么？ 周楚敛了自己眼底的神色，咳嗽了一声，看昆蓝似乎并不避讳自己胸前的走光，大大方方地站在上面，两只胳膊抬了起来，将浓密而润湿的卷发一握，便用腕上一条深蓝色的腕带给绑住了。 这一下，她整个人都似乎精神起来，可也只是似乎。 衬衣不够长。在她抬手的时候，自然地露出了那小蛮腰，还有胯骨往上的一节腰线。 水蓝色的皮带扣在腰上，镶嵌着亮钻，大概是也打湿了。所以显得格外灵动。 “以前一直在外面晃荡，太久没回京城，变化太快，就是这天还没怎么变……照样地惹人讨厌！” 嘴上懒懒地说了一句，头发便已经套好了，昆蓝看见周围都没有人。旁边有一条长凳，便过去坐了。 而后，她抬眼看向周楚，周楚也是浑身湿漉漉的，臂弯里还搭着湿透了的休闲装。 昆蓝戏谑一笑：“十几万泡汤了。” 周楚回过神来。看一眼传说中阿玛尼的手工休闲装，顿时有一种满头黑线的感觉。 今天简直是倒霉透顶了，对昆蓝如此，对周楚也如此。 早上才因为五湖武馆的事情进了镖局，回来在大马路上竟然就遇到了车祸，还撞上了把自己视为刺儿头的新导员，想想这人生就像是开启了hard模式，一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他不由得哀叹了一声。站在距离昆蓝五步远的地方，并不靠近，只道：“又不是一次性用品。回去洗洗还能穿。” 这算是江晴雪这个未来老婆给他买的，周楚也给她准备了礼物，不过……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看着滴滴答答落下来的雨水，很快就连成了线，倾盆大雨，伴着响雷声。越来越烈。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路灯的光芒在雨幕里也不甚清晰。路上偶尔有私家车飞快地行驶过去，溅起一阵水来。车灯光芒在黑暗里更觉惨淡。 因为…… 没有公交车，附近也没有地铁，这会儿更看不见一辆出租。 昆蓝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有些发冷，冷风吹在身上，她几乎克制不住地打哆嗦，自己搓了搓手，看周楚还在前面站着，她忍不住道：“有车吗？” 周楚摇摇头：“这天气应该还是有的，只是我们没遇到……” 这条路，其实有些偏了。 只是当时跑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在想起来也晚了。 昆蓝常年在外，身体倒还不错，看身材的比例便知道，可这样的天儿里，四处很快都黑暗下来，不时有闪电划破夜空，隆隆雷声下来，倒让她怀念起敦煌的风月来。 一时起了谈性，昆蓝竟道：“你去过敦煌吗？” “没去过，不过我知道您才从那里回来。”周楚记得吴老是去那边开会，当时他在电话里听见昆蓝的声音。 也不知昆蓝到底是猜到了没有，她眼底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光芒，注视着才划过闪电的远处，声音迷蒙：“敦煌风月三十余，飞天一曲千载回……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可有意思得很。” 周楚没去过，没有发言权，只觉得她这一刻格外好看。 此刻的昆蓝，其实有些落魄模样，因为她说自己没房，车子也没戏，现在没地方住，还跟周楚这么个穿着豪华实则是个穷小子的家伙一起，被淋成了落汤鸡，两个人在雨夜里等车。 其实这种暧昧的雨夜，最应该发生一点什么，可偏偏昆蓝在谈这些高雅的事情。 她给周楚讲敦煌的颜色，黄的红的褐的赭的，给他讲敦煌的历史，来自远方的余韵，沙尘起来的时候，石窟里的美妙，自然还有遗失经卷的屈辱…… “昆老师很喜欢敦煌？” “一般吧。” 昆蓝笑笑，又收回目光，看着雨幕尽头，还是没车来。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等到车？” “也许……等不到？”周楚不是故意扫兴，是这种时候的确不大可能，他问，“您在这里没什么朋友吗？我带了手机……” 看了周楚一眼，昆蓝忽然弯唇，笑意深深，道：“没有。” 怎么可能？ 周楚才不相信：“要不您给吴老打个电话？我看你们蛮熟的。” “没意思……”昆蓝不喜欢跟太多的人交流，一面是成熟，一面是孤僻，女人的两面性在她身上最为明显。寒风阵阵，昆蓝皱紧了眉，只道，“你呢？也没朋友？” “……有倒是有，但是……” 但是明显不适合这种时候叫来。 跟个女人在一起。这不是逗吗？ 周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手一查地图，这里距离京华大学是越来越远了。 这种时候回去也刷不开宿舍楼的门，再说昆蓝还没地方住。 他提议道：“我身上带了钱，附近倒是有酒店，要不您去住酒店。咱们在往前跑一段，兴许能看见车。” 到了这种时候，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昆蓝嘴唇已经有些苍白，毕竟还是冷，一看外面正大的雨。忽然觉得坑人就是坑自己。 她抬手压了压自己额头，斟酌了几秒，竟然说道：“先去看看前面站牌吧，这会儿按照学校管理条例规定，你是回不去宿舍了。” “这倒也是……”周楚嘀咕一句，忽然悚然，拔高了声音，“我说昆老师。都这个节骨眼儿了，您该不会还想着拉我去记过吧？” 这走了一个王导员，来了个昆导员。个个都没安好心啊！ 昆蓝承认，自己先前的确是对周楚的兴趣大了一点，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是难以避免的，可她就爱看周楚跳脚这样子，于是悠然道：“就记你过，你能把我怎样？” “……” 周楚一口老血。 “闹了半天您简直老佛爷啊！我可是您的救……救车恩人啊！” “拆车恩人？” 昆蓝挑眉看着他。靠在椅背上，两手环在胸前。架着腿，水晶高跟鞋的鞋尖轻轻地晃着。很是悠闲。 在这个大雨的夜晚，在这个昏惨的夜晚，在这个绝望的夜晚，近是美人幽香，远是雷霆震动，周楚手一指天，肃穆道：“老师，你看见那是什么了吗？” “……什么？”昆蓝疑惑。 周楚一本正经道：“天打雷劈啊！说谎是要天打雷劈的！” “轰隆！” 一声巨响，周楚被吓得抖了一下：“您看看，您听听，这是天打雷劈了吧？” “你确定不是打你？” 昆蓝觉得好笑，撩拨撩拨这小子，他还当真了。 她这人吧，就是无聊，喜欢作弄人。 周楚却已经无语了，好吧，他这个手段的确不怎么高明，站得久了，他也累了，在展开谈判之前，他觉得自己应该坐下来：“那个……我能坐过来吗？” 因为地方不大，昆蓝坐着的长凳虽上了椅背，看上去甚至带着古韵，可毕竟不是很长。而昆蓝，无巧不巧地坐在了倒中间不两头的位置，周楚要是想挪过去坐，就有些困难。 要是两同性，现在倒是不需要计较，可现在孤男寡女的雨夜，还是避讳一些好。 周楚倒是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怕昆蓝这女人记恨自己。 女人都是很记仇的，三百年前的事情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跟你算账。 周楚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才这样小心。 只是昆蓝并不怎么介意，看周楚在冷风里强撑着，她也觉得不好，于是挪动臀部，朝着右边让了让，道：“你过来坐吧。” 于是，周楚走了过去，坐下，也不知为什么浑身都僵硬起来。 两个人也没挨着，可这比挨着了还让人心里痒痒，想要挨上去吧，又怕最后是自己挨一巴掌；不挨上去吧，心里火烧火燎。 到底还是昨晚忽然又跟江晴雪开了荤，今天有些忍不住。 两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昆蓝似乎也觉得周楚坐过来之后，就不自在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雨势稍稍小了一些，周楚又提议，还是换个地方等车比较好，反正湿都湿了，再湿一点也无所谓。 昆蓝点头同意了，顶着雨换了大马路边另一条道旁的站牌，也没有车来。 一直在装的昆蓝终于忍不住了，踢了踢站牌下那长凳的凳腿，道：“看样子不会有车了，我公寓就在附近，你送我回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周楚出身 “……” 周楚忽然觉得，昆蓝也是位奇人。 他半晌没说出话来，您这是啥意思啊？ “你不是没房子吗？” “是啊，没买房啊。”昆蓝一脸的理所当然，“京城这么高的房价，我一个平民老百姓能买房吗？当然是租了，这也算是有房吗？” “那你之前说什么无家可归，这不是坑我呢吗？” 周楚现在一口血已经在喉头了，这才发现自己被昆蓝耍得团团转。 要这一个不是女人，而是王导员，现在早就被周楚喷成猪头了…… 只可惜，昆蓝偏偏是个女人，还是个让人一见就觉得舒坦舒心舒服的女人。 周楚什么都不好，就是对女人好，即便是现在额头上青筋直跳，也没发火。 昆蓝笑出声来，甚至差点笑弯了腰：“女人的话你都信？” “我现在才知道，金庸老先生的话没错，越是漂亮女人越是会骗人。” 周楚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他看昆蓝笑得花枝乱颤，又觉得眼福的确不小，可仔细想想今天下午的经历，这他娘的到底倒了几辈子的霉啊？ 昆蓝看了看雨，似乎也没怎么小，这会儿浑身湿透，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的，她迫切需要去洗澡，所以直接耸肩：“你可以选择去住酒店，不过附近其实没有什么酒店。” 因为地方不对。 说完，她便直接走进了雨幕。 周楚站在原地想了想，这种时候到底是不当柳下惠好呢，还是不当柳下惠好呢？ 真是个艰难的抉择啊。那他就选择不当柳下惠好了。 决定一出，周楚立刻跟了上去，雨水落在身上，真冷得人打个寒战，他撑着外套过来。讨好地笑笑：“昆老师当心淋着了，您可是吴老请过来的大佛呢。” 还大佛？ 昆蓝摇摇头：“只是无聊来顶替一阵而已，又不是什么本事人。” 原本是想说周楚这衣服有些多余，可雨水毕竟没有落到脸上了，好受一些，昆蓝便没有拒绝。 这两个人也真是倒霉到一起了。一直等到了昆蓝公寓下面，两个人才算是找到了躲雨的地方。 人一站定，脚下全是淌开的雨水，昆蓝皱了皱眉，用钥匙开了门。是一间不大的公寓，装修也并不是很出色，处处看上去透着陈旧。 “进来吧，才搬进来，有些乱糟糟的。” 昆蓝让开了路，进来便直接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然后按开了灯。 周楚觉得有些谎言，微微眯了眯。看见自己那能倒出半升水的鞋，顿时有些汗颜。 “鞋柜里有备用的拖鞋，你随便穿吧。我侄儿来的时候穿过，没脚气。” 客厅里穿来昆蓝的声音，周楚顿时无语，最后那一句可以不用加的。 不过，昆蓝这看上去其实也不算是很大，顶多三十吧？还有侄儿？ 周楚一看那深蓝色的拖鞋。便感觉这是成年男人穿的，昆蓝这一家的辈分和年纪一定特别离谱。 昆蓝那边先找了两条浴巾给两个人擦头。接着让周楚把湿了的衣服挂到外面阳台上，于是周楚一眼就看见了外面晾晒着的**等比较私密的物品。回头一看客厅里，昆蓝竟然已经往浴室里走了。 湿湿的衣服黏在身上的感觉很糟糕，昆蓝是主人，给周楚扔下了一句话：“你在外头等着吧。” 很快，浴室里响起了水声。 周楚僵硬了。 大姐，你要不要这么开放啊？ 不知道哥是正常男人吗？ 一万头草泥马再次从周楚心头狂奔而过，他看了看自己眼前挂着的**，看了一下罩杯，顿时咋舌。 手机在兜里震动，周楚这才想起来，雨那么大，进水了可不好。 不过拿出来一看，这他娘的山寨机还挺能撑。 打来电话的还是钱有方，周楚这都几天没回去了？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皮痒啊？” “……我被雨夜围困了。”周楚特别抒情地来了一句。 钱有方喷他：“就你他妈还被雨夜围困，老子看你是被女人围困吧。” “老钱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简直有千里眼呢？” 周楚真是要感动哭了，哥就是被女人围困了啊！ 何处来绮丽艳遇，简直让周楚有些hold不住。 钱有方那边也搞不懂周楚是什么情况了：“最近非常时期，我会怀疑你被冯远那边的人给拐卖走啊！” “这年头还兴拐卖良家少男了？”周楚一副大骇的语气。 “你要是想卖，我帮你拉个皮条？” 上午周楚才闹了事儿，说要下午回来，晚上就不见了人，这尼玛是要见鬼啊！ 钱有方开完了玩笑，就纳闷起来：“你他妈现在人到底在哪儿？” “我在……”周楚拉长了声音，笑了两声，最后道，“算了，你就是一辈子打光棍的命，我先挂了，明天回来跟你神吹。” 可怜的钱有方再次被周楚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钱有方这人只有钱，所有妞都是钱砸出来的，他就没明白，周楚这小子哪里来的这么狠的女人缘？ 周楚今天也没明白呢，刚刚挂了钱有方的电话，辛梅就打过来了：“现在方便接我电话？” “方便方便，哪里有不方便的？” 周楚之前跟辛梅约好了，说晚上联系，现在辛梅就打进电话来了，不过时间有些晚，晚上九点半了。 辛梅想想也没什么好说的，只问他：“接近冯果儿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我想你慢着点来，以后就联系我这个手机号。只有你一个人能打进来，以后算是我们两个人的联络专线。” “我说我不会暴露吧？” 周楚听见浴室里有水声，靠边站了站，压低了声音说着。 “电话不会，密线。不过你自己是不是会暴露我可说不准。” 想想冯果儿对周楚还真有些特殊。辛梅心里有些奇怪地泛酸，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周楚临走时候问的那一句话。 隔着电话，京城又在下雨，还是瓢泼大雨，外面的声音吵闹成一片，周楚那边也能听见哗哗的雨声。而周楚的声音就夹杂在兹兹的杂音之中，有些普通，也挑不出什么特点来。唯一能分辨的，就是他的语气，轻而易举就能联想起他说话时的神态。 周楚是个很平凡的人。也是很特别的人，平凡是因为他的出身和样貌，特别是因为他的学识和脾气。 跟周楚一样出身的人又很多学识跟他一样丰富的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可他这个脾气却是独一份儿，说不出的够味儿。 辛梅就是放不下。 她说着，便低声笑起来：“你回去的时候没有淋雨吧？” 这哪里像是要谈公事？ 周楚在这边踱了两步，笑得有些得意。嘴上却道：“淋了一点，不过不是很严重，京城的天气就这样。也不用太担心。” “也对……不对！”辛梅忽然反应过来，反过来说话的时候，有些冷硬，“你想错了，我只是公事公办。” 周楚耸肩，谁口是心非谁知道。也不强求，嬉皮笑脸的：“好吧。又是我自作多情了，辛梅同志也该有些人情味儿吧？” “对你不需要。” 这牲口。也需要人情味儿？ 辛梅看时间不早，便道：“早点睡吧，我这里收线了，以后有什么消息可以直接打过来问我，一切小心。” “yes，madam。” 周楚说了一句，终于收了线。 打完电话，周楚转着手机，有些迷茫起来。 他真要去勾引、啊不，欺骗冯果儿？ 钱有方是兄弟，冯果儿……勉强也算是个女人吧，这样做似乎不大厚道。 善恶分开站两边，周楚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有的东西是公正的，会在最后做出制裁。 他吐出一口气，回过头从阳台上回来，竟然已经看见昆蓝裹着浴袍出来了，头上包着大毛巾，正在揉头发，见周楚进来，她道：“你是吴老的得意门生，我可不敢委屈了你，那边是我侄儿穿过的衣裳，你将就换上，也去洗洗吧。” “我……” 周楚只觉得这女人洗过澡之后坐在沙发上，两条腿就随意地蜷缩在柔软的绒毛之间，色差对比十分强烈，那种慵懒之中透着几分迷茫的姿态，简直性感到撩人。 几缕卷发散落下来，靠在昆蓝颊边，被她轻轻地拂开，只专心擦着头发。 半天没听见周楚回答，她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周楚站在客厅外的阳台出口处，一手搭着玻璃推门的门框，一手捏着手机，正在看自己。 “怎么了？” “嗯？”周楚终于回过神来，掩饰一般地咳嗽了两声，“那个……您能不能别老是提您侄儿？我老觉得您把我当成您侄儿了。” “你还真不比他大。” 昆蓝想起了吕征，他们之间似乎也有交集。 不过，昆蓝不想说这些，她对于自己家里的事情一直比较讳莫如深，如今也不多说，只催促周楚：“别穿着湿衣服晃，老了得风湿你就知道痛苦了。” 北方得风湿的还真不多，不过这么捂下去很难说，周楚看昆蓝说得煞有介事，素性也煞有介事地走过来，湿哒哒。 “说得跟昆老师您有多老一样。” “比你这种小鲜肉大多了。”昆蓝笑笑，也不介意，给周楚指了指浴室的位置，道，“洗衣机也在那边，自己收拾。我看你今晚也走不了了，不过我这里也没有多的房间，还是刚刚租的，什么都乱得很，你一会儿如果找不到地方，倒是可以睡沙发。” 得，哥又沦落到睡沙发的地步了。 外面暴雨倾盆，刚刚歇了一会儿，现在又大起来。 周楚看了一眼，认了命：“我现在觉得昆老师您简直是个大好人。” “油嘴滑舌的，真不知道吴老看上你哪点，赶紧去吧。” 昆蓝说着，已经直接打开了电视，随便调了一个台开始看新闻，她就窝在沙发里，白玉一般的脚趾蹭着靠枕，头发擦得半干，有些蓬松地散在肩头，有一缕滑入了鼓囊囊的胸口，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 周楚看见一些男士衣物甚至包括心拆的**，顿时觉得五雷轰顶，昆蓝这是全套啊。 真有这么个侄儿？ 心里狐疑起来，周楚想想这关自己屁事，酸个毛劲儿啊他！ 抓了东西做贼一样跑进了浴室，周楚关上了门。 外面昆蓝也开始打电话了：“吕征，你放在我这里那个衣箱里一些东西暂时被我征用了，回头我收拾好屋子你再来拿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瓷器文化 昆蓝才回来不久，其实之前也很少在京城，她年纪大了也不愿意跟家里人一起住，更何况自己在外面自由一些。 她喜欢喝酒，也喜欢自由，喜欢一切所有人喜欢的东西，也喜欢一些别人不喜欢的东西，她是自认为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不过在大家的眼中…… 似乎，她这种女人，应该被冠以一个时代的代名词：大龄剩女。 想想也是哭笑。 昆蓝才不愁嫁，她只是自己眼光太高，也独身主义太久。 到目前为止，昆蓝还没找到哪个男人值得托付，也不觉得男人能带给她享受。 看男人跟看两条腿的蛤蟆一样，没什么两样。 吕征曾经私底下跟她开玩笑，说她是性冷淡，然后被昆蓝收拾得哭爹喊娘。 跟吕征打电话，不过是礼节性的通知，而不是“征求意见”。 吕征对自己这个小姨是完全没有办法，更不敢反驳一句话，因为小姨脾气大起来谁也惹不起。 他在电话这边连忙应声：“您爱怎么用怎么用，都是我大购物回来的……全新！话说小姨你要给你男朋友应急什么的，我也完全不介意啊哈哈……” 昆蓝听见前面半句还好，后面差点冲到电话那头去打人，她暗自摸了摸牙，将钻进自己胸前的头发丝拉了出来，拨到纤细脖颈后面去，却笑得让人背后发寒：“听说你最近皮痒了？” 吕征那边立刻感觉自己头皮炸了起来，连忙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啊开个玩笑！啊，我妈喊我吃饭了，小姨再见！” 咔。 电话已经被吕征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这边的昆蓝看着手机。只勾着唇，心想这小子欠修理。 不过…… 她有什么可激动的？ 扔开手机，昆蓝百无聊赖地看着殿试，茶几上摆着一盘水果，她拿起个苹果吃了两口。又看了看旁边的沙发，于是又放下苹果，直接进了自己的屋，翻出了一床薄被，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似乎也清醒了不少。 兴许是这个单身贵族的公寓里忽然多了个人。昆蓝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异样。 也不是什么激动，就是浑身的不自在，脑子里老是要想别的，甚至被浴室里的水声给吸引，她在里面洗的时候。周楚又在怎么想？ 在意识到自己脑海里这个念头的时候，昆蓝赶紧地拍了拍自己额头，她只能用泡茶来让自己冷静。 孤男寡女人之常情而已。 泡茶。 君山银针，每根茶叶都很飘了，是昆蓝以前跟朋友出去旅游，在茶农家里买回来的，正是雨前的好东西，不是托关系还拿不到。 今天也没有什么茶具。只能用普通的白瓷茶杯泡了，看滚水在杯中冲出绿褐的颜色，那感觉悠闲又享受。 昆蓝坐在茶几旁的地毯上。眯眼细嗅着清香，眉眼都舒展开，那种成熟的美艳却没有被茶香给冲淡，反而更加诱人地体现在她眼角眉梢。 周楚收拾好自己，出来的一瞬间，便看见这场面。 他不得不承认。这场面特别勾人，以至于他有些正常的生理反应。 “……昆老师。” 周楚开口喊了一声。 昆蓝睁开眼。回头看了他一眼，只道：“喝杯茶？” “荣幸之至。”周楚走过来。一眼便认出了这茶，“这茶怕是不便宜。” 只可惜，缺了几分古韵。 周楚眼底习惯性地带了几分遗憾，眼底却透出几分对茶的喜爱来。 昆蓝忽然好奇起来：“虽然你没说一句话，可我怎么觉得你很懂茶？” “……有吗？”周楚笑着摇摇头，道，“很懂不敢说，略知一二罢了。” 手指搭在杯沿上，轻轻地转了三圈，接着晃了晃茶杯，又放下，周楚动作怡然，如果不是穿着睡袍，怕是会让人以为这是在茶道技艺展示会上。他道：“泡茶的水应该用杭州虎跑泉的活水，火必须是一尺高、十寸方圆的小火炉，茶器则应选宣窑的白瓷，更显剔透……” 说完，周楚看昆蓝正在看自己，似乎带着打量。 他顿时觉得自己太过卖弄，连忙改口道：“不过喝茶嘛，也就喝这一个韵味儿。此时此地，夏日雨夜，窗外雨水如注，窗内你我二人共品茗，即便只有普通白瓷杯，也能喝出味道来。” “噗嗤……” 昆蓝忽然笑出声来，看着周楚那目光更耐人寻味了。 周楚如今已经是营造浪漫气氛的高手，看她这样看自己，索性也豁出去了，问道：“昆老师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姜还是老的辣，要是把你这么个人摆在我面前，我可挑不出你来。” 这明显是昆蓝在感叹吴老看人的眼光，她真没想到之前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人玩起情调来，还一套一套的。 虽然周楚说得不多，可要紧的是看韵味儿。 有人即便是捧着维基百科说个天花乱坠，也改不了骨子里的乡土气。 周楚不一样，周楚一举一动都行云流水一样雅致，不过…… “说得倒是漂亮，你也不看看我这个公寓乱成什么样……”昆蓝可觉不出半分的雅致来。 晃眼一看，这客厅周围到处都摆着东西，的确是很乱。 之前周楚在外面打电话，也没来得及细看，现在仔细一看，顿时有些黑线。 这女人的生活也真是…… 够混乱啊。 昆蓝轻轻饮了一口茶，茶香在她舌尖绽开，很是美妙：“早跟你说过我很穷了，修车的钱我们可说好了。你付。我这房子租期也快到了了，就等着京华大学那边发薪水呢。我啊，就是个穷人。” 穷人？ 周楚看了看这杯中的银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尼玛也算是穷人？ 那哥岂不是大马路上要饭的？ 不过…… 也的确有昆蓝这种人，似乎不喜欢定居。身上也不一定有很多钱，对什么事情都不大在意，喝得起好茶，也不一定代表有钱。 他随口附和：“穷也有穷的……” 一个“好”字忽然卡在了喉咙口，周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刚吞了的半口茶还哽在喉头。这一瞬间差点全喷出来。 目光落在墙角随便放着的一件瓷器上，是个天球瓶，可这尼玛怎么这么…… 周楚一颗心都要颤抖了起来，尼玛！ 长得好像！ 周楚绝对不是研究瓷器的行家里手，只是兴趣到了偶尔跟着人翻过一些书。曾经知道这玩意儿的大名。 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汝窑、钧窑、定窑、龙泉窑、景德镇窑等地出产的瓷器乃是上上品，明清时期四大官窑更是名震大江南北，可少有人知道唐宋还有一个“柴窑”。柴窑存在的时间极短，因此遗留下来的瓷器也非常少，存世数量极为罕见，只是但凡出土大多都是珍品。 周楚不知道柴窑的瓷器能卖多少，更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看工艺、看材质、看造型还是看名家手笔，他只知道自己曾经在一家博物馆杂志上见到过柴窑的雨过天清天球瓶。现在珍藏在英国博物馆！ 尼玛…… 周楚脑子有些晕，整个人眼珠子似乎被人挖出来扔到角落里那个天球瓶上一样，再也无法收回。 不行了。哥现在有点缺氧，有点小激动，快点给哥强心针啊！ 他已经有些失态地放下了茶杯，弓着腰仿佛跪舔一般跑到了天球瓶旁边，漂亮的曲线，浑圆的肚身。不像是清后期粉彩瓷器那样娇娆艳丽，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贵气与清雅。正如它的名字。 雨过天清。 一样…… 真的一样！ 周楚很想伸手去摸摸，可是他怕自己赔不起。赶紧收住了手。 仔细地回忆起当时在杂志上介绍的特点来，周楚一一地进行着比对，看瓷器这胎很薄，光线往中间一照，便能透出来，如玉一样皎洁透亮。 看周楚一脸骇然表情，昆蓝似乎觉得有趣，她端着茶杯过来，就懒懒靠在墙壁上，歪着头看周楚：“看出什么来了？” 周楚若是抬头，定然能看见昆蓝此时此刻那眼底的戏谑和暗光，只是他全副心神都在天球瓶上了。 声音有些发颤，脑子有些晕，周楚道：“这不是在英国的那一只雨过天清吗？昆、昆老师你、你、你……” “哦，我前几天才从英国博物馆盗窃回来的。” 昆蓝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看上去还很正经。 周楚一口老血，差点喷一墙，那目光终于从天球瓶上收回，看向了昆蓝。现在他整个人都要哭了：“阿姨，您别逗我好吗？敢情您还是个国际大盗啊！最近我也没看见这些新闻啊，这么要紧的东西要是被偷了，哪儿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昆蓝饮一口茶，眯着眼，随手一搭这放在墙角的天球瓶：“你要不去查查？” 周楚看见她手指头漂亮，落在漂亮的瓷器上面更漂亮，通透的颜色，通透的皮肤…… 可是…… 尼玛大姐这玩意儿很贵的好不好！ 您那玉手能不能拿开一下？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周楚对瓷器有自己的直觉，他就觉得这玩意儿即便不是雨过天清，至少也是同等级的好瓷器，不说拍出天价，至少也值个六位数。要是昆蓝手一抖…… 那玉手晃晃悠悠，周楚的心也跟着晃悠起来：“大姐您赶紧松手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博物馆失窃 昆蓝这会儿都要笑得肠子打结了。 其实这天球瓶她一直这样放，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的收藏太多，现在又是刚刚搬家，东西乱才是正常的。以前吕征来顶多知道她这里的东西贵，可到底哪些东西是什么出处，他是一概不知。 由此，也一直没有人对昆蓝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进行过纠正和职责。 偏偏今天来了个周楚，还以为只是吴老的得意门生，有点小本事，没想到现在竟然一眼就看见她这天球瓶。 看看这小子一点紧张兮兮的小模样，昆蓝真是笑得不行。 不过她这样的女人，很会戏弄人，故意姿态袅娜地摇着天球瓶，仿佛都听见周楚的心跳跟着天球瓶晃动的声音一起混成鲜明节拍，她才慢慢道：“松什么手啊？你说我今天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你呢？” 周楚很想给这一位姑奶奶跪下：“昆老师，昆大姐，昆阿姨！您这玩意儿要真是柴窑的，那是国宝级啊，您能不能手底下留点情？” “谁告诉你它是国宝级了？” 昆蓝轻蔑一笑，随手提了天球瓶，朝着周楚一扔。 这东西有些重，周楚看见昆蓝竟然将这东西扔出来，吓得胆都要破了，连忙双手一伸把宝贝疙瘩抱进了怀里，一颗心差点跳出嗓子眼，瞪着昆蓝像是瞪着怪物。 昆蓝不耐烦地皱眉：“你还喝茶不喝茶了？” “喝，喝，喝！” 周楚满头都是冷汗，生怕她一生气又摔东西。连忙跟上了昆蓝，朝着茶几旁边走去。 不过就在这短短几步路上，周楚嘴角又开始疯狂抽搐起来。 穷有穷的好？ 好你妈个头啊！ 这一位大姐身家要没没七位数，周楚自己把头给割下来！ 电视柜旁边摆了个龙泉青瓷鬲式炉，旁边还有个白玉的小香盒。连着成套的品香器具，边角上挂着一串深紫色的奇楠香珠，沙发背后的柜子上摆着一架唐三彩，茶几上还随手放着两串红珊瑚手串…… 眼花了，缭乱了，脚浮了…… 周楚觉得自己现在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手也不打颤了，就是心里飘飘然了。 这架势哪里像是走在一间廉价公寓里？这尼玛得是走在皇帝陵寝里吧？ 这么多东西…… 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啊。 这昆蓝到底是干什么的？ 怀里抱着天球瓶，周楚到了茶几边，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昆蓝皱眉提醒他：“你准备抱着娶它当媳妇儿吗？” 周楚这才回过神，连忙把天球瓶放在了茶几中央的位置，唯恐它掉下来。 这一回说话，周楚不装逼了，他深感这世界上处处都是大能，过个马路都能过出这么个土豪富婆来，周楚自己想想也是有些微醺。 他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知道您以前是……” 昆蓝随口回答：“搞文物鉴定的，学过考古。兼职是文物走私和盗窃。” 前面半句还算是正常，后面周楚全喷了。 他现在真有些不敢确定，昆蓝这气质…… 还别说。不说的时候不觉得，现在一说就觉得真尼玛像！ 不是偷盗文物，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旁的周楚不懂，柴窑瓷器他知道一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的龙泉青瓷鬲式炉却是价值不菲，当初曾经看见新闻说成交价是四十二万。古玩这行水深。周楚没进去过，只知道个大概。但这种时候瞎子都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啊。 “昆老师，您要是大盗。一定是飞檐走壁，干什么来京华大学当导员呢？更何况，我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个非常正直的人，绝对不会干这些事。” 周楚一本正经地扯着话恭维她，同时注意着昆蓝的脸色。 昆蓝笑得厉害，把茶杯搁下，听着窗外隐约的雨声，只道：“问我有什么用？万一博物馆真的有失窃呢？” 万一？ 周楚想了想，柴窑的瓶的确很贵，很难得，若是又精品更是贵上加贵，一个是因为精致，二是因为年代久远，唐宋时候的柴窑自然该比明清的其余几大窑值钱得多。雨过天清也不是只有英国那边收藏了，据说故宫博物院也有一件…… 心里惊疑不定，周楚特别小人地立刻打开了手机，查博物馆失窃，毫无天球瓶的相关消息，倒是顺手一搜，看见了之前那个龙泉瓷香炉的相关消息，是被拍得香炉的人拿去送了人。 如果没看错，图片上的龙泉青瓷鬲式炉，就是周楚在昆蓝这里看见的。 这一瞬间，周楚觉得有人在掐自己的脖子。 他收起了手机，镇定自若地咳嗽了几声：“那个……昆老师，我知道您师德高尚……” 知道她师德高尚？ 那这小子刚刚用手机在搜索什么呢？ 当着人的面说谎，真是一点也不带脸红的。 昆蓝笑眯眯看着他：“继续吹。” “嗯，继续吹……不不不，我这哪里是继续吹呢？”周楚正人君子模样，端着茶，被昆蓝这笑眯眯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贵的东西，一时咋舌而已嘛。不过……您这东西？” “你觉得它是真是假？” 这年头仿制的技艺是越来越高了，周楚凭直觉觉得这是真的柴窑，可昆蓝这么一问，他就有些拿不准了。 “我觉得应该不假。”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直觉还不错？”昆蓝端着茶杯的那一只手，伸出来一个手指头，点着周楚，说话却有些高深莫测。 但是，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周楚听明白了。 他的直觉还不错的话，那这东西是真的了？ “可是不管是英国那博物馆还是咱们故宫博物院，都没有藏品失窃的新闻，而且英国博物馆那边号称柴窑雨过天清天球瓶只有那一只，您这一只……” 柴窑，从千峰翠色到雨过天清，多少年历史文化的激荡？ 近年来也不是谈起柴窑就没人知道了，故宫那边一批文物开始展示，也逐渐开始向世人彰显柴窑的魅力。 古玩市场上，这东西价格应该被炒得非常恐怖。 昆蓝这一只，跟博物馆那只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近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也是周楚最不解的地方。 周楚自然不懂，昆蓝也没指望他懂，只道：“物以稀为贵，古玩这行，永远是绝版的东西最值钱。” “……我怎么觉得……这一次我明白……” 周楚嘀咕了一句，皱紧了眉头。 昆蓝扬眉：“你已经知道了？” “我听过一个故事，也不记得是六只茶杯还是什么了，就说这东西原本是六只一样的，在拍卖场上虽属于珍品，但是也不一定有人愿意拍。”周楚说着，也看着昆蓝那艳丽的脸，见她赞许地点了点头，于是继续道，“结果有一名收藏家就上来拍下了这六只一模一样的茶杯，然后他上去，当场砰砰砰地砸掉了其余的五只……” 昆蓝眼底笑意更甚，看样子周楚果然是想到了。 雨夜里，周楚的声音不疾不徐，透着一种淡然，也像是调侃：“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啊，那么贵拍下来的东西，怎么会有人直接开始砸呢？结果最后那个收藏家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之下，拿起了最后一只茶杯，告诉他们：从今以后，它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之物。于是所有人恍然大悟……” 六个一样的东西不值钱，但凡有一样的，就会让人以为有替代品。 现在收藏的是什么？ 就是稀有。 越是稀有，越是有人想要收藏。 六个不值钱，那么砸掉一个呢？再砸掉一个呢？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只相同的古董茶杯，那么这一只茶杯就成为了世所仅存，有了独一无二的光环，自然能在后续的转手和拍卖之中拍出高价，肯定能抵消掉之前买六只茶杯的开销。 这就是收藏家的精明之处。 不过拥有这种思维的收藏家不少，敢做的却不多，毁掉精品使剩下的成为“独一无二”，看上去是好，真正喜欢古玩的人不会这样干。 而柴窑的瓶也是一样，如果原来是两只相同的瓶，其特殊性就要大打折扣。 昆蓝这里有的这一只，也许就是故事里应该被砸掉的那一只。 周楚说完，便注视着昆蓝，昆蓝也用哪种难以揣度的目光看着他，两个人的对视是无声的。 良久，昆蓝笑了起来，叹了口气：“你还真聪明，一下就猜到节骨眼上了。” 到底还是喜欢这些玩意儿，昆蓝可舍不得直接砸掉。 “不过大姐啊，你也真不厚道，早说不就没事儿了？” 昆蓝肯定有自己的收藏渠道，周楚看了刚才手机上的某条新闻，也知道昆蓝身份应该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即便真是表面这么简单，也一定拥有不简单的本事。 总而言之，这一位昆蓝导员，绝对是个人才。 但是她这也太能忽悠了吧？ 差一点，周楚就以为她真的是个盗窃犯了。 昆蓝失笑：“看你比较有意思而已，时间不早，我进去休息了，顺手收拾一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桃花运专线 不知不觉之间，两个人已经谈了好一阵，就在天球瓶的问题上纠结过去纠结过来，等周楚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外头的雨压根儿就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周楚这时候肯定也走不了了，身上还裹着浴袍，才泡了澡出来觉得暖烘烘。 他听见昆蓝的话，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才明白这是要自己收拾一下茶几。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周楚这会儿特别好说话，连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昆老师您去休息吧，我来给你收拾。” 昆蓝起身，伸了个懒腰，有些困意，打了个呵欠，手指头盖在脸颊边上，细长白皙，趁着那带着水光的眼眸，让人不由怦然心动起来。 “冰箱里有吃的，你饿了随便拿。如果你不走的话，就在沙发上睡吧。” 睡…… 睡在沙发上？ 周楚看了一眼那沙发，觉得不难接受。 之前进来的时候，周楚就知道这公寓特别小，典型的单身公寓，基本上没有给第二个人进来的空间。除非周楚去昆蓝的屋里睡，不然只有睡沙发一个选择。 当然了，周楚要是选择睡地板，大约也没人拦。 不过那什么孤男寡女…… 咳。 周楚心思歪了一点点，仔细打量了昆蓝几眼，见她人已经开始犯困，睡袍都散了，险险就要露出胸脯。 不过这时候昆蓝已经直接转身，踩着地毯过去，就打开了自己卧室门，头发散乱。 临进门前。昆蓝忽然道：“你晚上不打呼噜吧？” 周楚连忙摇头：“应该没有，不过房间的隔音效果也好吧？” 这倒也是。 昆蓝点了点头，终于进去了。 她人一进去，关上门，客厅里一股香息便逐渐地淡了。 周楚盯着那一扇门。看见贴着地板那一条门缝里露出几缕灯光，屏住呼吸，耳朵好使，还是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声音，似乎是谁把自己摔进了床里，不过很快灯就暗了。 现在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周楚一看还与余温的茶杯，摆在茶几上的天球瓶，还有昆蓝各式各样的藏品，倒是一下来了兴致，也暂时不收拾茶几。就跑过去仔细研究。 他顺便拿出了手机，呼叫唐伯虎。 文玩文玩，那就是文人们喜欢玩的，唐伯虎总认识。 不过唐伯虎没叫出来，倒是绮梦仙子先出来了，皱着眉看他，道：“正好，你进来。我们谈谈人生。” 接着周楚眼前一花，整个人就眩晕了半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大观园里了。 不用说，现在的大观园就是唐伯虎脑补的产物，也不知道这个文人哪里来这样丰富的想象力，京城倒是也有大观园，不过完全无法与唐伯虎的脑洞媲美啊。 周楚感慨万千地看着两只花孔雀从自己身边过去，知道这是元妃省亲时候买回来的。他暂时没注意到四周虎视眈眈的情况，赞叹道：“唐先生的脑洞世界真是太完美了啊！要是开发成旅游区。这得赚多少啊！” “啪！” 天外飞来一块西瓜皮，“啪叽”一声拍在周楚脸上。还有几颗黑色的西瓜子。 周楚差点被这样刚猛的力道给拍晕了，眼前晃了一阵星星，才回过神来。 他手往自己头上一拿，低眼一看，这尼玛谁扔的西瓜皮？！ “靠，谁干的？有没有公德心？四有五好新青年懂不懂啊！谁干的，给哥滚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啪叽”又一块西瓜皮袭来，周楚飞起一脚，脚尖只轻轻一点西瓜皮，那翠绿的瓜皮便已经像是被散弹枪打中，碎成了渣，四散开去。 这一回是周楚出腿敏捷，他“哈哈”大笑两声，“跟我——” “啪叽！” 另一只西瓜皮异常精准地砸到他后脑勺上，把他整个人都带得朝着前面趴去，一下匍匐在了前面一只孔雀的脚下。 开屏的孔雀，公的。 周楚脸埋在地上，只闻见隐约的幽香，却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绮梦仙子穿着一身白纱裙，坐在孔雀的身上，赤足搭在半空里轻轻晃动，如玉的脚腕上还系着小小的铜铃，声音有些清脆。 咬了一口西瓜，吐了两颗西瓜籽，绮梦仙子哼了一声：“叫你进来就是收拾你的，以为自己学了几招就了不得？还不是只有吃西瓜皮的份儿。” 现在周楚后脑勺上还顶着西瓜皮呢，他艰难地撑起自己上半身，这才看见高高在上的绮梦仙子，头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绮梦仙子的玉足，他盯着看了三秒，立刻感觉到了绮梦仙子身上冒出来的寒气，于是连忙调整自己的视线，抬起来看绮梦仙子的脸…… 好吧，是眼睛。 周楚看着绮梦仙子的眼睛，夸张地哀嚎了一声：“你们到底又想出什么办法玩儿我了啊？我不是刚刚推倒了江晴雪吗？这又是哪里惹你们了？” 背后一声“哼”，接着又是另一声“呵呵”，末了才是一声“啧啧”。 周楚腰酸背痛，起身来看，正面一个是唐伯虎和波波夫，背后一个是李小龙和沃兹涅克。 基本上所有真正教过周楚的老师都在这里了，这是个什么阵容？ 他心脏有些不好了，觉得自己跟唐伯虎关系好，决定先从唐伯虎这里入手：“唐先生，我在外面看见好多有意思的文玩，你要一起来看看吗？” 唐伯虎微笑着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扇子一合，并不言语。 周楚心里咯噔一下，我日你们玩的这是毛啊？ “您这个脑洞中的大观园真是特别厉害，老师你的想象力太漂亮了！” “呵呵。”这一回轮到沃兹涅克冷笑了。“也有我的编程技术在，神ps？你懂？” “……哈、哈，是这样吗？” 周楚完全斯巴达了，他只觉得今天大家说话都带着火药味儿。 唐伯虎的脑洞还需要沃兹涅克的编程支持，这又是什么原理？ 也对。也许自己正在一个虚拟空间里，超数据库化时代什么不可能？ 他没有过多的追究，看唐伯虎没说话，便顺便过去跟沃兹涅克套近乎：“伯克利老师，您这又是怎么了？好久没看见您，真是想得慌啊。” 伯克利手里的西瓜皮早已经扔出去袭击周楚了。之前动手的就是他们这一群老师，看周楚还敢反抗，差点让李小龙把他给揍成猪头。 这会儿看周楚软和下来，伯克利便道：“本来这件事就应该我跟你说，既然你问了。我只能答了。今天是你拨了桃花运专线？” “桃花运专线？” 一个崭新的名词。 周楚一头雾水，道：“我从来不知道这玩意儿啊？” 波波夫神补刀：“一零零八六。” 周楚默。 他愣神了半晌，终于想起今天自己拨出这个号码之后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变成了没有号码的电话，还直接被安梅梅给接了…… 不过…… “您的意思是，在我那个世界，拨打就是情圣学院的桃花运专线，可我没得到桃花运啊。”周楚提出的疑问非常在理。“我只是打给了安梅梅，她也没有邀请我共进烛光晚餐，更没有邀请我出去干一炮啊。哪里来的桃花运？” “啪叽”一声，绮梦仙子终于没忍住，淑女形象完全破裂，一把将手里的西瓜皮给他扔到脸上：“你以为之后的车祸跟昆蓝以及你现在的处境是怎么来的？孺子不可教也！” 李小龙就在一旁看戏，他也有事跟周楚说，但是暂时还不那么要紧。 大家的账都堆到一起算了。也是众人都没有想到的事。 不过，长夜漫漫。夏日迟迟，这样浪漫的一个夜晚。就让周楚在学院里好好接受一番洗礼吧。 于是，周楚的悲剧终于到来了。 他捂脸哀嚎：“仙子别生气，让我死你让我死个明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奇怪我一直没交话费吗？所以我就打了个电话过去啊，谁知道一打就变成了红心，我懂个鬼啊，你们又没说安装一个使用说明书……” 这一回，众人都没话说了。 是啊，周楚知道个鬼啊。 沃兹涅克有些汗颜，因为这桃花运专线也是他开发的产品。 “咳。”咳嗽了一声，沃兹涅克道，“小伙子，不管怎么说，你要知道我们学院的现状，是养不起你使用桃花运专线的。每播出一次电话，就要消耗学院大部分的能量，在你拨打了这个电话之后，它会随机给你跳转到红颜知己的电话上。随后你可能因此触发一系列的随机事件，让你走桃花运。” “……也就是说，我现在在……” 周楚说着，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也就是说，我这是在泡昆蓝？” 绮梦仙子眉头一拧：“昆蓝你不喜欢吗？” 仔细回忆一下，令男人鼻血的身材，魔鬼一样的性格…… 不管怎么说，一半女神一半魔鬼。 周楚头上冒冷汗：“这太可怕了，比较难搞定，我不是已经决定了同时泡辛梅跟冯果儿吗？这么高难度了，再加一个昆蓝进来，我还有命吗？” 波波夫再次神补刀：“也许需要补补肾？” 众人一下笑倒，周楚脸黑了大半，回头去看波波夫，却发现对方照旧英俊潇洒又风流倜傥。 尼玛！ 简直打击人的自尊心啊！ 周楚捂着心口扭过头来，认命：“我们还是来谈桃花运专线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桃花运 其实桃花运专线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沃兹涅克尽力地给周楚解释着：“本来这是为了更好地打造新一代情圣而开发的，但是你要清楚，科学是需要实验精神的，并且总是要面临失败……成功的道路是曲折的，事物的发展总是向上的……” “……那个……” 周楚忍不住举了举自己的手。 沃兹涅克看他：“有事？” “……老师，你本专业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周楚一说出来，就知道自己要挨揍，连忙捂脸，“打哪儿都不能打脸啊！” 沃兹涅克火了，他直接起身，一招呼已经混熟了的波波夫与李小龙唐伯虎，四个人凑在一起，直接揍了周楚一顿。 看见周楚人趴下了，沃兹涅克才收手，用蹩脚的中文道：“我在跟你谈正经事，你不要胡说八道！” 周楚从地上爬起来，蔫头耷脑，给自己嘴上拉了拉链，才道：“您继续。” “总而言之，这个桃花运专线是一个还在开发之中的产品，不仅能耗大，还不环保，并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们看你成为情圣的潜质还是有的，但是缺少一定的机遇。泡妞需要机会，没有机会怎么办？创造机会就要上！” 沃兹涅克一直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发明，他把计算机技术跟情圣学院的超能结合起来，才有了这种伟大的创造。 再说起这一项发明的时候，沃兹涅克的脸上充满了一种狂热科学家的骄傲。 在看见沃兹涅克表情的一瞬间，周楚就想起了传说之中为了实验电容屏。测试屏幕敏感性用舌头舔屏幕的乔布斯来…… 这尼玛，惊人的相似性啊！ 沃兹涅克却还在继续：“桃花运专线就是这种创造机会的东西……首先，在你拨出这个电话的时候，与你通电话的人便能与你成功建立桃花运磁场，并且在你身周五百米范围内。创造一个机会。当然，这是随机触发的，系统会自动选定与你相距较近的人作为桃花运的触发对象。” “不不不不不不对！”周楚连忙一摆手，“我碰见的不是昆蓝吗？可是电话拨出去，是安梅梅接了啊。” “……这不是半成品吗？” 沃兹涅克一摊手，异常洒脱地承认了。 半成品？ 周楚抹了一把冷汗：“要是失败了。会怎样？” “依旧会随机触发五百米范围内的桃花运，范围为任何年龄段的女性生物。”说这句话的时候，沃兹涅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似乎还有什么话藏着。 心里开始打鼓，周楚眼珠子一转道：“女性生物指的是……” “生物的范围是比较广泛的……”沃兹涅克刻意模糊不清。 波波夫已然毫无风度地笑倒在一旁。唐伯虎瞬间化身周星星版唐伯虎，连李小龙都是眼带怜悯地注视着周楚。 周楚于是一口老血！ “我说老伙计，不是你这样坑人的吧？也就是说，如果我五百米范围内有三岁小姑娘连着八十岁的老奶奶都可能触发桃花运？” “……不止如此。” 沃兹涅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示意周楚：“你的思维还能再发散一点。” 然后，他暗示性地看了一旁的孔雀。 周楚扭过头，觉得自己脖子咔擦咔擦地响，几乎就在这一个转头的瞬间颈骨全碎了。 不是被打的。那是活活儿吓的。 他狂擦一把冷汗：“老师，我们不开玩笑，你别告诉我非人类也能触发桃花运！难不成附近来只老母鸡都能触发桃花运？！” “其实范围还可以再广一点的……我们情圣学院的桃花电波覆盖面也不错。从人类到非人类近乎全能。”说起这一番话的时候，沃兹涅克甚至还在笑，异常地骄傲，“经过本人数十年的潜心研究，发现人类的气场的确能够通过微妙的电波来改变，在你拨打电话的时候。电波就会随机改变一个最容易与你契合的气场。于是，桃花运就这样出现了。” 周楚道：”我不觉得我跟老母鸡以及老母猪有什么类似的气场。“ 沃兹涅克道：“我只是打一个比方。” “……” 终于无言了。 这尼玛都是什么坑爹的玩意儿啊！ 周楚扶额：“也就是说我这一回拨出能跟昆蓝搭上。这尼玛完全是我自己人品好！” “话不能这样说，我们还没追究你胡乱动用能量的事。”沃兹涅克摸出一个计算器。啪啪按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能量约等于你泡三分之一个妞。” 绮梦仙子于是云淡风轻地拍了拍周楚的肩膀：“看样子，你真是出手阔绰呢……我们省吃俭用，你倒好，一个桃花运专线拨出去，我们都要跟着喝西北风呢……” 周楚感觉自己背后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再也没心思去向坑爹的桃花运专线，连忙道：“这一回真是没想到，仙子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泡妞，天天向上，定然不辜负组织对我的期待！” 关键时刻，还得表忠心。 绮梦仙子表情也终于柔和了下来，道：“知错能改，并且识时务，也是情圣必备。我们先来约法三章——” 周楚听着，也坐了下来。 周楚、绮梦仙子、波波夫、沃兹涅克、唐伯虎、李小龙几个人，就这样盘坐成了一个圈子，气氛也终于正常了。 绮梦仙子道：“第一，桃花运专线其实本来就是为你开发的，不是说你不可以打，但是前提是我们必须收获能量。产品还在开发之中，沃兹涅克也需要你做实验。不断进行调试，才有完成的可能。所以你可以打，不过要跟沃兹涅克商量，这件事给沃兹涅克全权负责。” 看见周楚点头不跌，似乎还有些窃喜。绮梦仙子也没介意，又道：“第二，你需要有一个完美的泡妞计划，跟宁馨你多久没联系了？对于已经泡到手的妞，要怎样处理，保持他们对你的爱。这也是问题。因爱生恨的事，在女人身上可不少见，要是哪一天你也这样，我们情圣学院就完了。” 这也是头疼的事情。 宁馨其实似乎比较大度的人，江晴雪却是个完美主义。这两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周楚被绮梦仙子洗脑多了，不觉得有什么，可女人们就不一定了。 这的确是最大的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呢？” “剩下的就是目前最要紧的事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要同时泡两个妞吗？”绮梦仙子眼神亮了起来。 周楚记得，他点头道：“我一直觉得很有难度，而且现在我知道了冯果儿的身份，这个女人……说实话她……不。暂时不说她吧，辛梅跟她的立场完全是对立的，我怎么能同时泡这俩？” 难度简直是夸张的s级吧。 绮梦仙子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这就是你太年轻。女人都有一种攀比的心理，尤其是对立的两个女人。你现在是辛梅的线人，又有机会打入冯果儿那边内部，为什么不能两头兼顾？” “……我觉得你这样玩下来，我会死。” 这不是泡妞不泡妞的问题啊…… 周楚揉太阳穴：“太冒险了……” 没节操的办法倒是有很多，并且想想就很刺激。 脑子里冒出来的念头有无数。可真到了要决定，周楚又怂了。 天性里的那种怂货气质顿时暴露无疑。他盯着绮梦仙子没说话。 绮梦仙子冷笑了一声：“就你这样还能当什么情圣？反正你现在也不止一个女人了，迟早她们都是要撞到一起的。你如今只是锻炼锻炼自己跟你的妞们周旋的能力罢了……” 周楚好死不死道：“世人破绽。多从周旋处见。” 绮梦仙子二话不说让孔雀啄了他一口，周楚手背吃痛，看着这听话的孔雀，简直痛恨唐伯虎脑补出了这么凶残的世界！ 绮梦仙子又道：“冒险精神才是最宝贵的财富，永远不走路就永远不会跌倒，如果你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称之为情圣？我们学院，也不培养你这样的人。只有敢于冒险和挑战的人才能成为情圣，你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我一定能成为情圣！” 最受不了的就是激将法！ 周楚心一横就放下了大话。 绮梦仙子这才满意地微微一笑：“先前你就答应过我了，刚才还出尔反尔，以后再这样，可不能饶恕你了。不过泡妞的细节，还需要慢慢商议。你自己有什么计划吗？” “我的计划跟辛梅的计划差不多重叠，先打入冯果儿那边的内部，然后让她喜欢上我，跟辛梅联系的同时培养感情，而且……” 周楚皱了皱眉，有些踌躇。 众人奇怪：“又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冯果儿……我这样不算是欺骗吗？” 如果他要同时泡冯果儿，并且让对方爱上自己，而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调查他们…… 这简直是游走在人性的边缘，指不定什么时候周楚就掉下去了。 绮梦仙子于是笑：“有些东西，你自己才能想明白，回去吧，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李小龙看周楚已经要被踢出去，补了一句道：“踢馆我还没踢高兴，你下次找个靠谱的吧。还欠我一个要求……” 尼玛！ 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周楚手一指，就想要跟李小龙讲道理，但是绮梦仙子的玉足已经非常精准地落在了周楚的胸口，一脚将他踹回现实。(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电话连线 考验周楚的时候，的确到了。 周楚经过一阵眩晕，终于睁开眼，他还在昆蓝这间小公寓的客厅里，雨也没停，时针指向十二点。 满地都是古董文玩，周楚忽然也没了欣赏的心思。 之前昆蓝扔在沙发上的棉被比较薄，不过夏天即使下雨也不是很冷，他躺上去，手肘枕在脑后，想起了冯果儿。 这个女人，刚刚认识她的时候是什么样？ 就是端着单反，跟寻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后来在赌车的时候，便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像是光与影，想对立而存在。这个女人，变脸跟翻书一样有意思，并且她习以为常，天生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狠毒与阴险，比之安梅梅的诱惑，却多了不近人情。 不过这样善变的背后，到底又藏着什么？ 周楚总是想起，冯果儿那一天在校门口问他，到底谁好看。 那眼神，像是浸泡在水里，荡悠悠的，叫人看不清楚。 即便是现在努力回想，周楚也不记得那到底是什么眼神。 兴许是落寞？ 不。 周楚觉得自己有病。 这种词怎么可能跟冯果儿牵扯到一起？ 冯远是个心狠手辣的厉害角色，身为他妹妹的冯果儿却似乎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但是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冯果儿的狠毒也是分毫不差。 在被他打了小屁屁之后那一张脸都被蒸红的表情，倒是难得带了几分娇羞，不过以后又恢复了原样。 周楚一拍自己的额头，一下坐起身：“尼玛这女人本专业是川剧变脸吧？！” 他不自觉地说出了声。还没醒悟过来，就听见一旁的房门开了，昆蓝穿着室内拖，一手搭着门把手，一手扶着门框。虽然黑暗里看不清，可周楚知道她肯定睡眼惺忪。 “大半夜你吵什么？” 昆蓝天生浅眠，平常睡觉一个人，原本房间的隔音效果也非常好，但是现在换到了这一间公寓，堪称是折磨。 原本就不怎么隔音了。周楚还大半夜在外面嚎，这是要干什么啊？ 周楚也知道自己搅扰了对方的好睡眠，连连抱歉：“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您睡，您睡。我再也不敢了。”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更何况现在周楚还借住在别人这儿呢。 他看着昆蓝，昆蓝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睡袍也松松垮垮的，胸前袒露了大片的雪白，即便是在夜色里，被窗外透进来的灯光照进来，也晃得人眼晕。 转身时。胸前鼓囊囊的那一团，就划过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接着门再次一关。人没了。 昆蓝又进去了。 即便是原来有千千万万的瞌睡虫，周楚也睡不着了。 他坐在沙发上，又收拾了东西，看了看昆蓝这混乱的房间，顿时一阵无言。 走到窗边去又抽了一支烟，周楚想起绮梦仙子说的话。已经泡到手的妞，也要哄好。 他给宁馨的邮箱写了一封信。将自己最近的情况说了说，又在信件的末尾很云淡风轻地问一句：“我的宁女士。别来无恙？” 看完检查了一遍，周楚心想着宁馨见到这一封邮件时候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样。 宁馨最爱的便是潇洒浪漫的那一款，而周楚是她的拯救者。 周楚自觉这种淡淡雅致的情调就是宁馨喜欢的，其后他又给江晴雪发了“梦里记得想我”几个字，没一会儿江晴雪就回了短信：“我爸问我们的事啦，你等着倒霉吧哈哈哈……” 最末尾一个狂笑的表情。 周楚瞬间黑线，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爸还能撕了我不成？不早了，好好睡个美容觉，明天也要美美的！” 江晴雪回了个亲亲的表情，然后就没了下文。 看样子是睡了。 周楚手指点着屏幕上辛梅的电话，看着雨幕，又开始想冯果儿。 甜美的名字，毒辣的内心，有时候觉得她善良，有时候觉得她恶作剧，可真要说，周楚并不讨厌她。 他这是要去针对人家的亲哥哥，事情一旦成功，冯远面临的绝对是铁窗生涯，而冯果儿呢？ 她是不是有参与到其中来，是不是会被牵连，如果最后周楚的用意被揭穿，他面临的又会是什么？ 太多的未知。 周楚忽然明白，绮梦仙子说的话，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一直在才窗前站到雨停，周楚才回了沙发上去睡。 而中途醒过一回的昆蓝，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睡着，她似乎能感觉到，周楚并没有睡，并且一直没有离开窗前。 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昆蓝对这些非常敏感。 周楚似乎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而她很少跟陌生男人同处一室，不过隔了一道墙。 孤男寡女，要说没什么绮念那是假的，性幻想谁都会有，昆蓝似乎也不例外。 嗯，比寻常人少了那么一点而已。 想着，昆蓝自己低笑了一声。 她靠着软软的枕头，大卷的头发摩擦着她如剥壳鸡蛋一样白嫩的肌肤，柔韧的两条大腿却在床上自然地交叠到了一起，一上一下，脚掌伸出来，正好对着窗户，外面有朦胧的光，而她的足其实很秀气。 完美的身材，偏偏有旁人无法理解的思想。 昆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些奇怪的地方穿越过来的，她整个人就像是这一间小公寓与那些珍贵文玩的随机组合。 耳边还是没有声音，证明周楚还在原地，没有动过。 摸出手机来一看时机，凌晨一点半。 这人倒是奇怪。到底是在干什么。 昆蓝心里越来越好奇。 只是她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接着是人卧在了沙发上。 昆蓝又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三十五分。 她终于困了，闭上眼睛。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八点自动醒来，才推开门，就看见周楚睡得死沉，窝在沙发上。 周楚不算很壮，但是比较高，沙发明显太小。有点无法容纳他。 昆蓝脚步很轻，走到了茶几边，想起了昨天的雨夜。 不管放在哪一位浪漫主义诗人的笔下，那都是一个浪漫的邂逅。 而凌乱的小公寓与分墙而睡的陌生人，似乎又加剧了这种浪漫。 于是昆蓝忽然有些迷惑起来。 她不知不觉看了周楚很久。直到周楚睁开眼睛。 先是打了个呵欠，之后才看见昆蓝，那一瞬间的周楚忽然觉得自己下巴有些脱臼。 昆蓝就用那种打量的眼神，似乎是认真地研究着他，那种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活物…… 尼玛…… 该不会是哪里遇见的怪阿姨吧？ 前几天新闻上说拐骗少男拿去做人肉包子美容的是假新闻不？是假新闻不？！ 周楚理智差点崩溃，大早上你吓谁呢！ “昆、昆老师你这……” “没事，本来想叫你起来的。”昆蓝也起了身，先去倒了一杯水来喝。之后才道，“你今天要去学校吧？” “去啊。” 周楚可不敢在导员的面前说什么逃课。 昆蓝于是道：“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去学校。眼看着就要期末考试，虽然吴老说対你很有信心，不过我对你……信心为零。” 大学的考试不都是及格万岁吗？ 周楚耸了耸肩，道：“我绝对有信心在及格线上。” 昆蓝立刻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他：“你就是这样回报吴老对你的器重？” 周楚心想自己不挂科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但是他嘴上虚伪道：“我这不是谦虚谦虚吗？” 笑了一声，昆蓝道：“但愿你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周楚只觉得昆蓝笑得太瘆人。直到到了学校，周楚才明白这一句是什么意思。 现在昆蓝的车还在维修之中。周楚提了昨天江晴雪送的一套衣服，跟素面朝天的昆蓝一起上了地铁。这才到了学校。 学生跟老师一起出现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周楚知名度比较高，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昆蓝于是调笑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名人。” “一直都是名人，只是您没发现罢了。” 周楚难得有几分自得。 昆蓝似笑非笑：“你缺课几天，我有必要对你进行教育，看你自己觉悟高不高了，去写一万字的检讨交给我吧。祝你好运，至于对你各种违纪行为的处理，要看你期末考试的成绩酌情处理。” 酌情处理？ 周楚差点又要给她跪下去：“你怎么又拿这件事来要挟？” “对不起，我比较记仇。”昆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原本我已经忘了，不过今早跟你一起挤地铁，让我深刻意识到了没有车的不方便以及你带给我的麻烦。我比较想念我的车，祈祷明天的地铁不挤吧。” “……” 我祈祷个毛啊。 周楚看见昆蓝转身时候的背影，就搞不明白了，漂亮女人怎么都这么有个性？ 京城地铁有不挤的时候吗？ 站在原地，周楚无语了半晌，这才回了宿舍，与阔别了两天的钱有方来了个熊抱。 钱有方那眼神可暧昧：“最近日子过得很滋润？” “幸福与痛苦并存。”周楚摆了摆手，“别提了，刚才昆导员叫我写一万字的检讨，哪里有那么多的废话说啊？” 钱有方的眼神更加古怪起来：“这是你小子福泽深厚。我倒是比较想问，你这次进局子，怎么出来的？” 周楚一下想起了冯果儿的事，又想起冯远与钱家的事，忽然沉默下来。 要不要告诉钱有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泡妞计划 老钱这个人看上去是个大老粗，不过是粗中有细，大概在他老子进去吃牢饭之后，钱有方就开始变化了。 可是这件事告诉钱有方到底靠谱不靠谱？ 按理说，钱有方不该知道这些消息。 他一下没说话，钱有方却看着他，点了一支烟，也没说话。 好兄弟的确应该相互信任，可有的事情周楚也不知道说给钱有方是不是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钱有方跟条子不是一道人。 周楚耸耸肩，一副轻松的表情：“反正我是你铁哥们儿。”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 钱有方烟抽了一半，看了他许久，仿佛是在想这一句话真假和可信度。 最后他伸出一只手来。 周楚会意，伸出手去跟他击掌，笑了一声。 有时候话不需要说多了，彼此会意就好。 钱有方跟周楚认识的时间也不算是很长吧，不过倒是知道周楚其实是个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用人有一条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交朋友也是这样的道理。 他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一句话，那是道上鼎鼎有名的财神爷，捞钱快花钱也快，仗义疏财这么多年，在道上的人脉关系也广。 现在虽然是墙倒众人推，可到底还是有许多人留下来帮助他们，场子上是钱有方跟着费叔主持大局，好歹还撑着。 钱财神说过：“挑朋友看的是眼光，一旦当了兄弟，就把他当兄弟看。至于最后是你被兄弟捅，还是兄弟帮你捅人。那就得看自己的眼光了。我们这道，也是赌徒，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 钱有方也是在赌。 他忽然笑了起来：“我怎么忽然觉得自己很有魅力呢？” 周楚看见他这陡然自恋起来的笑容，不明所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不不不不……” 钱有方摇摇手指，特别深沉地坐在了…… 狗窝一般的床上。 他一手搭着自己的左膝。一手夹着烟屁股，做出一个像是沉沉暮年老人的姿态来，然后轻轻将烟圈一吐：“道上交心，就是赌博。不交则已，要交，那就是愿赌服输的事。” 周楚竖了一个大拇指。眼看见钱有方要得意起来了，他赶忙将手一抬，嘿嘿笑道：“不好意思，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这句话的。” 钱有方笑容僵在脸上。立刻冲过去跟周楚打了起来。 哐当哐当地响了一阵之后，周楚才开始收拾心思去写检讨。 这尼玛悲催的人生！ 钱有方没节操地笑趴下了，他使劲儿拍着周楚的肩膀：“今年就靠你给我传答案了，好兄弟，我出去忙了啊！” 说完，钱有方就关门走了。 周楚写了几个字，便停下笔，看着关上的门。 钱有方刚才那句话。他是听懂了的。 对他们混道上的人来说，信任其实根本不存在吧？ 钱有方也的确是在赌。 不过更麻烦的应该是周楚。 他这个时候文思如泉涌，引经据典。开始疯狂地书写了起来，两个小时写了一万字这手速也是杠杠的。 写完收拾好了东西，周楚就开始制定自己的泡妞计划，他同时给江晴雪打了电话，接电话的却是江院长。 周楚差点一口水喷屏幕上，老大你这是逗我不成？ 江院长语重心长地对周楚说了很多话。周楚以为对方是要训斥自己，没想到越听越不对劲。 “……年轻人最要紧的就是朝气和活力。敢拼敢闯，喜欢的就要抓住嘛！伯父绝对是支持你的。昨天对晴雪发火，完全是因为她妈甩脸子。不过小楚啊，我这里那个青年杯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 周楚挠了挠头，前面还以为多大个事儿，现在听江院长这意思，应该也是默认了自己的行为吧。 他难得找到个支持自己的，连忙打包票：“怎么说，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必须参加啊，回头您把参赛表格发给我，我填完就给您。” “好，年轻人就要你这个爽快劲儿！回头事情有吕征跟你联系，你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问他。你可要加油啊，也别丢了我的脸。” 江院长乐呵呵地挂了电话，周楚心里感叹自己还是卖掉了自己，不过反正今年暑假大概也不能回家，找点事干未必不可以。 挂断电话，周楚就制定好了自己的复习计划，接着考虑了一下泡妞计划，发现如果真的要打入冯果儿这里，他有一件事是必须先做在前面的。 那就是，向冯果儿讨债。 前面在五湖武馆，完全就是因为冯果儿的插足，他们要是不闹事，周楚能来个二进宫未遂吗？ 一系列的悲剧，就在之后发生了。 周楚需要一个接近冯果儿的理由，五湖武馆这件事就是非常好的理由。 而且，周楚觉得自己当吹表现出来的武力，应该还是具有非常惊人的效果的。 主意一敲定，周楚就去上了一节课，顺便在回来的时候把检讨书放到了昆蓝的办公室，昆蓝不在，周楚看见她办公桌无比干净，也没敢多留，就直接去找冯果儿了。 冯果儿这个校报记者团领袖级人物的身份还没改变过，周楚唯一能找到她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 在朝楼上走的过程之中，周楚听见了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事。 “也真是怪了，华联重工说跌就跌，那个新闻竟然是假的，国外媒体用心也真是太险恶了啊！” “我看那个周楚不就是踩了狗屎运了吗？这种事都能被他给撞上。” “其实我倒是觉得他可能有什么内幕消息……” “哎，又一场泡沫啊。” …… 周楚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已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华联重工以后的路肯定不好走，经过这一场虚幻的繁荣，原本价值被压榨一空，在抛售狂潮之下指不定就要退市，一旦退市，所有的证券都会变成一张废纸。 抽身早的都赚了，醒悟迟了的都赔了。 不知道廖大烟斗现在如何？ 周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已经上了楼，直接敲了敲门，自己很自觉地打开了门：“请问冯果儿在吗？” 冯果儿的样貌不错，虽然是个奇葩性格，但是学校里追求她的人还是不少的，坐在门口那个大三的女生已经习惯了，一面在板子上作画，一面道：“送花的请扔进垃圾桶，送吃的请放到一旁的桌上，送穿戴首饰等贵重物品的请关上门上楼左转第二间京华大学青年志愿者团队……” 周楚一瞬间无言。 他站在门口有一会儿，叹了口气，直接走了进来。 那大三的女生皱眉抬头便开口道：“我说你这人怎么一点也听不进去……” 这人…… 怎么那么面熟呢？ 对面一个正在电脑上做排版的男生已经一口水喷了出来：“卧槽尼玛是周楚！” 周楚来了！ 轰动性的效应瞬间席卷了这小小的工作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不善又感兴趣地看着周楚。 周楚泰然自若，自己拉了一把椅子来桌前坐下，扫了一眼垃圾桶，堆满了各式鲜花，再看一眼那边的玻璃桌，各式零食点心蛋糕高高地摞了一桌…… 看不出，冯果儿这种凶婆娘也有人追啊。 周楚打了个响指，回头看向众人，异常温和地笑了一声：“大家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楚，跟你们团长冯果儿呢，有那么一点点矛盾，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仇。放心，大家呢，慢慢做自己的事，一会儿我们如果要打架，一定不会影响到大家的。那么……” 众人傻愣愣地听着周楚说话。 周楚看众人都没反应，于是一拍手：“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就进去找她了！” 那一瞬间，周楚的速度非常快，闪身过去就拉开了里面的玻璃门。 所有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楚。 门一拉开，周楚就无语了，回过头看见众人沉默的眼神，顿时道：“我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镇定了，根本没在这里啊我去……” 这一下，顿时有人笑了起来。 周楚这人还挺有趣，要紧的是名气大，魏朝成都被他搞得退学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现在在京华大学里，能惹得起周楚的人不多，即便是纨绔们也不敢跟周楚硬拼，这人实在是太横了。 正在说话间，刚刚被周楚推开了的门，再次被一只手推开，冯果儿化着淡妆的脸就出现在门外，她并没注意到里面的异样，低头一看，地上还落有几支玫瑰花。 冯果儿像是没看见异样，踏着细跟高跟鞋就踩了过去，接着抬眼便看见周楚，于是一挑眉：“你竟然还没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调戏果儿 还没死？ 周楚笑眯眯道：“果儿小姐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我知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冯果儿抱着手，也微微朝着的周楚一笑。 其实周楚想说的是“好人一生平安”，结果到了冯果儿的嘴里就变成了“祸害遗千年”，有尼玛这样损人的吗？ 周楚每次跟冯果儿说话，都能被她气个倒仰，这女人一条舌头是淬过毒的吧？ 他没有忘记今天自己是来接近冯果儿的，不过也不能跟寻常有什么不一样。 周楚十分有内涵地“呵呵”了一声，挑眉道：“咱俩的账也该好好算算清楚了，果儿小姐赏脸，咱们单独谈谈？” 说实话，对那间办公室，冯果儿有心理阴影。 上次就是在这里，周楚对她动手动脚没个完，差点让她下不来台，之后在小树林里还出了那样的事…… 现在一想起来，冯果儿还觉得自己头上脸上都烧了起来。 不过周楚要跟她谈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能被别人听见的事，她索性道：“换个地方谈。” 周楚不置可否，回看了这里注视着他们二人的众人一眼，非常抱歉地耸肩：“你们冯团借我用用，撒哟娜拉！” 众人齐齐无语。 冯果儿却没理会，说完了，便已经冷艳地一转身，重新顺着楼梯下去，周楚在后面跟上，一直到了学校商业街下面，才挑了二楼一家咖啡厅坐下。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冯果儿点了一杯拿铁。周楚随口道：“跟她一样。” 冯果儿眼底于是闪过几分轻蔑，不过转眼又带了戏谑，道：“你竟然毫发无损地出来了，看样子还真是命大。” 多半还是钱有方帮了周楚吧？ 心里想着这些事，冯果儿不知道周楚到底找自己来干什么。 周楚却已经说开了：“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插手。我今天就不会被人抓啊？我一出去就发现条子在外面，果儿小姐，你身份不简单，我只是良民一个，以武会友懂吗？一到你们这些人这里，啊。我就成了不良社会青年！你知不知道被警察叔叔提着耳朵教训有多苦有多累啊？从警察局出来，我就差点被车撞了，来身上钱都赔光了，你还能不能体谅体谅我们这些穷人了？” 一连串的吐槽，真是句句歪理。全将这些归咎到了冯果儿的身上。 冯果儿听得好笑：“难道这些不都是你自己找的吗？我还记得你自己口口声声说要踢馆，被抓也是你活该。”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要没你们来横插一脚，我还真不一定要打他们。”周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便找到了绝佳的借口，“我还不是为了保护果儿小姐你吗？这样漂亮的人，要是被那群粗人给打了可怎么是好？” 明摆着就是假话，可女人们知道这些是假话。听了还是很高兴。 这也是周楚渐渐摸出来的经验，赞美的力量超乎人的想象，更何况是女人？即便是嘴上不喜欢。或者心里抗拒一个男人的赞美，可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总会觉得异样，矛盾才是经典。 周楚就是来泡妞兼着完成任务的，自然而然使用上了这些手段。 冯果儿何尝不知道周楚是油嘴滑舌？可心里鄙夷周楚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微妙。 她故作无事地看向周楚：“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这些小事扯皮吧？” “这哪里算是什么小事？”周楚摇摇手指。“对我来说，钱就是大事。果儿小姐你好歹要赔我钱吧。” “强词夺理。” 冯果儿心里是毫无愧疚的，她反而问道：“你跟谢慧定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又说到谢慧定身上去了？ 周楚想起这些人的关系。真是恨不得自己有两个脑袋，他道：“你不知道在一个男人面前频繁地提起另外一个男人非常伤他的自尊吗？我难道还不如一个秃头帅？” “……” 冯果儿无言。 她上上下下打量打量周楚，眼神说不出的暗昧。 “我在跟你说正事。” “那你也得跟我谈了正事再说。”周楚开始耍无赖，不过坐姿异常绅士，就这样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冯果儿，又补了一句道，“我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爱钱，有钱什么都好。” “……我怎么记得你还好色？” 冯果儿挑了挑眉，用手指卷着她自己耳边那一小撮头发，更让周楚注意到她肤色的白皙。 在砸场子的时候还穿着那样精致的一身，打着小阳伞，踩着高跟鞋，坐在格格不入的太师椅上，那场景，周楚现在还记得。 他目光一下变了，看着冯果儿，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打量她，晃了晃瓷杯，又放下：“又爱钱，又好色。不过果儿小姐你，不是我爱的那一款。” 周楚笑眯眯地，冯果儿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去。 她道：“你不觉得你有时候说话叫人厌恶吗？” “我只是说实话。” 周楚知道，冯果儿是一个自尊心和戒心都非常强的女人，而这也体现在两个人多次的接触之中，而且冯果儿曾经暗中出手帮助过他，那么是否可以说，这妞已经对自己不一样了？ 本来周楚就怀有别的目的，他一开始对冯果儿就是抵触的态度，如果变得太快，反而会让冯果儿产生更强的戒心。 只有这样，表现出自己对对方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还是半仇敌状态，对方反而会对周楚有不一样的印象，甚至因为她对周楚若有若无的情愫而产生异变。 在制定这些策略的时候，周楚觉得自己是个卑鄙小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带给冯果儿快乐，可他觉得对方兴许会恨他。 不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 冯果儿的脸色不大好，她知道周楚不喜欢自己，厌恶自己，只是如今局面已经这样了。而她实在不知道，喜欢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哥当初为了女人要死要活。至今身边的女人也是一茬一茬换，但从来没有一个固定的。看多了这些的冯果儿，也就不知道什么情情爱爱的事，说句实在话，这妞见多了猪跑，还没吃过猪肉。恋爱都没谈过就早熟了。 忽然地，她自己笑了两声，抬眼看周楚，道：“你是缺钱？” 周楚耸了耸肩，叫冯果儿看看自己如今穿的衣裳：“哥穷得都把昨儿的衣服给卖了。” “装。” 冯果儿的评价就一个字。 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喝了一口杯中拿铁，许久没说话。 在冯果儿看来，周楚是钱有方身边的人，很有利用价值，并且上次她哥身边两个人来跟周楚交过手之后，就回去告诉过冯远。她哥调查过，周楚跟钱有方这边实在没什么交集，根本不是道上人。 昨天五湖武馆那一次出来。却是众人都对周楚的实力有了了解。 现在财神爷那边早就开始垮，很多盘口扔了出来，自己不要了。也守不住，就有很多闻见腥味儿的人要伸手出来。而冯远，心比较大，想要独吞。正是这边缺人的时候，不管是从公事上想，还是私心里出发。冯果儿都希望周楚能到他们这边来。 不过最大的隐患，还是钱有方。 不过谢慧定现在出现了。她哥这边至少要找一个与谢慧定相当的人来，周楚的事只是冯果儿的打算。还没跟冯远说。 她看着周楚，眼神闪烁，周楚也看着她，这婆娘似乎在想什么。 “给钱不给钱，就一句话，好歹昨天我还护着你呢。”周楚终于开口，提醒冯果儿，时间已经过去不短了。 冯果儿暂时不想搭理周楚，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敢找我要钱？” “你们道上的事跟我有什么相干？”周楚抱着手，“救你一命，你不以身相许都是轻的。当然你也别想这个，我不好你这一口。我们还是只谈钱。” “只谈钱不说爱？” 冯果儿随便接了一句，实则已经开始磨后槽牙。 还没见过哪个男人这样不给她面子，当着面这都说了几句对她不感兴趣了？ 冯果儿自问身材脸蛋都不错，该长的地方都长了，不该长的地方一点赘肉也没有，除了一身脾气不大好，太不近人情，光看外表有什么不好？周楚天生的没长眼珠子！ 女人谁不喜欢漂亮？偏偏有个睁眼瞎在她面前！ 一火起来，冯果儿心里难免产生一种逆反来，周楚自然而然成为了不一样的。 她不好直接跟周楚翻脸，也不会作出什么小气的表情来，心里已经把周楚往黑名单里拉了一万遍，最后又拉出来。 慢慢松开自己紧绷的身体，冯果儿冷冰冰地笑了一声：“要从我这里拿钱，得要你用命来换。我没钱，但是有一个给你赚钱的机会，就看你是不是有胆气来，有命玩了。” 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周楚心下觉得好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无法挑战的。 现在他只是一步一步接近冯果儿，并没有太多的打算。 “我现在要钱不要命，果儿小姐肯给个机会也很好了，想必咱们俩好歹也是校友，您给我行个方便总成吧？” 周楚说完，就看见冯果儿起身，他见冯果儿不埋单，便故意一副抠门的样子，翻出钱包来，先将钱放下，才道：“又多欠我一百。” 冯果儿差点被周楚给气死，这人到底穷到什么地步？！ 周楚则无视了她的怒目，笑嘻嘻上来，竟然伸手就揽住冯果儿的肩膀，道：“其实果儿小姐也是个善心肠的人嘛，你之前说的那件事……” 瞧瞧这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冯果儿挥开他的手，笑问道：“不是不好我这一口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再次连线 哟，有意思了。 女人一旦开始在意这些，就证明她心里有人了。 周楚乐得配合，却涎着脸道：“我不是好你这一口，我喜欢给我钱的人。您就是我的摇钱树，现在我们是朋友了。上次赵一眉叫我赌车，不过以后就没了，我想果儿小姐神通广大，肯定能给我找到更赚钱的。” 用得着就是好朋友，用不着就一副苦大仇深的脸，周楚这样现实的性格，其实也很适合道上。 冯果儿念头刚刚转过来，就觉得自己似乎处处都想把周楚归类到与自己一样的人之中，可这种倾向本身就不正常。 她皱着眉，冷哼一声：“把你的爪子拿开，再乱来当心我剁了你！” 周楚一副受惊吓的模样，站在了外面，看风吹乱冯果儿的头发，又道：“我现在是真缺钱，也不算是漫天要价吧，昨天是挺倒霉的，事情我也不想说太多，就当我漫天要价好了。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先谢过果儿小姐了。” 这话听着终于舒服了，冯果儿转身便走，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便已经朝着楼下走：“这才是个求人的样子。” 周楚就站在台阶上，将两手往裤袋里面一插，看着冯果儿的背影，其实的确是前凸后翘，真不知道她被自己那些话挤兑的时候，有没有怀疑自己女性的魅力？ 心里觉得乐呵，可一转念想深了，他又高兴不起来。 不喜欢冯果儿的时候，觉得她哪里都不好。一开始接近了，仔细想想，又觉得这妞其实也不坏。 一时之间，就是周楚都不明白自己了。 前面追宁馨，追江晴雪。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琢磨了一阵，周楚还是觉得是冯果儿的身份和自己的愧疚在作祟。 这件事告一段落，周楚便松了一口气，看冯果儿的口气，似乎是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大概她那边也有自己的计划。而周楚自问车技不错，赵一眉都巴不得他再去一回，所以冯果儿这边暂时不用担心。 他只需要等着冯果儿再来联络自己就成。 不过周楚没想到，这一等就直接等到了期末。 本来就已经接近考试，京城的夏天格外炎热。走在路上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烤焦。 期间，周楚非常大方地给昆蓝付过了修车钱，好歹跟导员修补修补了关系，不过还是时刻被紧盯着。 昆蓝不像是吴老那样宽松，她是魔鬼一样的身材，魔鬼一样地能折腾，一直到停课复习之前，都把周楚盯得紧紧的。所以史学院堪称奇迹的一幕终于出现了。传说之中的周楚竟然在这学期的末尾没有缺过任何一节课。 转眼期末考试，这一回的周楚不用唐伯虎的帮忙，也能顺顺利利地通过任何一场考试。光靠记忆就能将所有知识点全部录入。 他像是一台刻录机，精准地将知识复制进了自己的脑海，在考场上时候，就能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 所以在这学期期末阅卷的时候，各科目的任课老师大多都挑出了一份疑似作弊的答卷。 因为这些答卷上的答案，与课本上的原句全部一模一样！ 一般而言。如果不是带了小抄，不可能变成这样。 但是他们一抠开密封线外面的名字。顿时全傻眼：原来是周楚！ 所有的不正常瞬间便得正常起来，整个这一学期。周楚简直就是“传奇”和“刺儿头”的代名词，谁敢惹他？ 不过这个时候再仔细研究一下周楚的答案，顿时觉得如果有标准答案，那就应该跟周楚的一模一样。 这些细节，都是周楚不知道的，但是所有的任课老师已经知道周楚这么个神人，下学期如果还有专业课，肯定要多多“关照”周楚的。 成绩是放假之后出来的，周楚先给自己父母打了电话，说暑假在这边要参加青年杯的书画艺术作品大赛，暂时不能回去，等到暑假末才会回去看看，周父周母自然觉得儿子长脸，叫他好好比，拿个奖牌回来。 周楚原先还不觉得什么，听见自家老爹一鼓励，顿时觉得自己是应该争口气，好歹叫家里人也都看看。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做人不能那么没追求啊。 他在宿舍里鼓捣了很久，今年暑假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泡妞卧底参赛学习四不悟，简直是要自己成为超人的节奏。 最近周楚在跟波波夫学习相关的侦查和反侦察技术，这种时候学的不是技巧，而是一种智慧，间谍和反间谍的智慧。 作为游走花丛之中，从事着双料间谍工作并且还能在最后全身而退的超级间谍，波波夫的很多思维都寄予了周楚启发。 周旋于两股势力之间，最要紧的是平衡，尤其是周楚现在有自己的目的，他还很不想伤害冯果儿。一面要泡辛梅，一面要泡冯果儿，周楚必须利用两者的矛盾，来推动自己泡妞的进程。 而之后事情的发展，也更证明了波波夫此刻的高瞻远瞩。 知识的积累由少而多，一个人的智商是先定的，而情商却是后定的，周楚现在补的是情商，至于智商…… 说句不要脸的话，周楚觉得自己智商挺高的。 转眼到了假期，已经是七月，周楚盘算着下学期还是要搬出学校去住，他现在跟江晴雪已经确定了关系，总不能每次都去江晴雪那里吧？ 今天从学校里出来，周楚就在外面告示栏好好看了看，因为结束了一个学年，大四的人已经走了，学校周边的学区房已经有不少空了出来，到处都在招租。 他随手拍下了几个电话，挑了不错的地段。便准备去看房。 不过刚刚想要给别人打电话，拿起手机的周楚，就发现情圣学院app有闪动，类似微信的聊天框里，出现了已经与周楚建立联系的沃兹涅克。 许久没见到沃兹涅克。最近学业之类的事都比较忙，周楚这一回一见，就称赞了一句：“伯克利老师又变帅了。” 沃兹涅克陡然觉得这小子很识趣，是个当情圣的料。 不过今天，沃兹涅克也是有事，他抬了手。在自己身侧一点，便拉出一个漂亮的界面来，到处都是流动的数据，似乎还有什么电路板，周楚看得头晕眼花。这个蓝色的版块就浮现在周楚的屏幕上，还有五颗红色的桃心放在中间。 原本不明白这是什么，可转眼周楚就明白了过来：“靠，这不是桃花运专线的标志吗？您这是要干啥？” 沃兹涅克回道：“我重新对程序进行了调试，不过因为现在你是我们情圣学院唯一的学生，需要跟你个人的磁场想对应，任何程序都需要不断的调试，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你本专业果然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吧？” 周楚听到后面一句没忍住再次吐槽。 沃兹涅克：“……” 谁他妈说周楚识趣的？这话沃兹涅克必须收回！ 他脸上调色盘一样变幻了一会儿。才道：“我只能告诉你，不是你们国家才信仰马克思，我就是他的忠实信徒。” “你跟泰森是好朋友吗？” 周楚又问了一句。他实在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共同语言啊。 只是没想到，沃兹涅克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但是一直无缘得见，但是我跟这个人之间为什么会有共同语言？” 一个是计算机行业的先驱，一个是拳王，一个是玩脑子的。一个是体力活儿，能一样？ 周楚嘿嘿一笑。道：“我觉得就算是为了让老师你找到知音，我也必须找一个时间拜泰森为师。” 谁不知道啊。泰森的纹身，是咱大天朝毛爷爷！ 周楚乐呵了，跟沃兹涅克瞎扯了一阵才道：“今天我跟晴雪有约会，你那个调试到底要花多久啊？别一会儿耽搁了……” 不过说什么调试，周楚老觉得自己背后发毛，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沃兹涅克道：“你只需要重新拨出，测试就算是开始，今天这个程序是我重新编写过的，在磁场的改变上应该与上次不一样，不过具体的效果还要你这里亲自测试。我希望你能够顺利……” “……老师，我……” 周楚站在校门口，看了看自己背后的行政楼，路边的女生不少，不过也有收发室的大妈，还有一些带着家里小孩子来京华大学走动参观或者散步的妇女同志…… 他谨慎地问了一句：“这里没有奇怪的生物吧？” 比如老母鸡老母猪什么的…… 要是遇到那些，周楚才是要疯。 沃兹涅克道：“方圆五百米的范围，时间持续半个小时，不过磁场发射和改变的强度却是因人而异，体质决定一切，我也不大清楚。但是请把你拒绝的话吞进肚子里，作为情圣学院唯一的学生，你有责任进行调试。当然如果你想让我把磁场改成吸引雄性，那我乐意效劳。” 噗…… 周楚简直想一口老血给他喷过去，尼玛到底有没有职业道德，你这样老子还玩屁啊！ 沃兹涅克就一句话：“你赶紧的，我等着要数据反馈。” 周楚的确别无选择，他拨出了，在心里祈祷自己一定要有个好运气。 要能跟上次遇到昆蓝一样，遇到好运气就好了…… 手机屏幕上，五个红心再次出现。 周楚刚刚将手机放到自己耳边，就看见江晴雪从远处走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乾隆通宝币 因为期末大家都比较忙，所以周楚跟江晴雪见面也不是那么频繁。 他们像是普通情侣一样在晚上约会，并且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周楚觉得江晴雪是越来越漂亮的，比如现在。 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声音，接电话的竟然是昆蓝。 周楚暂时没说话，他还不知道沃兹涅克到底把这个桃花运专线调试成了什么样，所以等着对方先开口。 昆蓝接了电话：“周楚，有事？” 对方一口叫出了周楚的名字，也就是说，这个电话并没有加密，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周楚就不用装逼了，一面朝着江晴雪走去，一面对着电话里道：“昆老师，我这学期的成绩……” “我看了，算你厉害。” 昆蓝现在还在学校，整理学期末的一些事情，听得见她手边还有种种的声音。 周楚听见了，便是一笑：“那么期待与您下学期的碰面。” 这话说得太得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江晴雪已经走近了，头发括着那一张小脸，穿着露出两条手臂的衬衫，在前面腰上打了个结，下半身则是牛仔短裙，还有别致的毛边，手上挂着水晶项链，整个人看上去忽然有了甜美清新的感觉。 夏日里看见江晴雪，就像是看见了一泓清泉，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种清凉感觉。 大小姐听见了周楚这句话，踩着高跟鞋走上来，看了他手机一眼：“跟谁说话呢？” 周楚收了线，若无其事道：“上回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学院那个新来的导员啊。每一回都盯着我，还好这一回期末我直接……” 他比了一个划脖子的姿势，然后吐舌头：“秒杀掉刁钻毒辣的导员！” 江晴雪知道他无厘头，顿时笑出了声，然后很自觉地走在他身边。问道：“我听你堂姐说，你暑假不回家去了，到时候还有青年杯，想想这日子就很开心啊！” “我看你都要飞起来了。” 周楚很自然地揽着江晴雪的腰，又问道：“昨天打电话约你出来你不见，非要今天见。今天去干什么？” “你现在可是业内有名的小股神了，还记得华联重工吗？” 江晴雪皱着好看的眉，靠着他一起走，也不嫌热。 原本今天只是约定一起出去玩，可哪里想到楼慧珍会想出这样的一出来？因为之前她要谈一单case去了国外。就没有在国内敲打江晴雪了，不然她跟周楚的日子哪里有这么潇洒？ 江院长还是支持他们两个，楼慧珍难免带了几分挑剔的眼光来看，但是鉴于周楚这人神鬼莫测的能力，暂时还是哑了声。 可楼慧珍会甘心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今天在嘉誉会所有一场业内人士的聚会，都是生意上来往的一些朋友，一些业界大腕也会来，楼慧珍一个是想让周楚去见见世面。一个则是有意考验他一番。 周楚听江晴雪说完，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他倒是淡定至极。道：“那我们就穿这一身去？” 江晴雪歪着头看他，上下一打量，竟然道：“我现在看不出你穿衣服的好坏，反正怎么穿都……” “都这么帅！” 周楚异常无耻地接了一句，江晴雪顿时笑开。 “哎我说你这人，真是越来越厚脸皮啊！”她掐了他手臂一下。却道，“只是寻常的聚会吧。我觉得你怎么穿都能征服他们。” 又开始瞎扯了。 江晴雪还想继续瞎扯什么，手机却忽然响了。她给周楚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我一会儿，我过去接个电话。” 周楚点头，看江晴雪走开了，也就站在路边等他。 不过没一会儿，一辆银色的沃尔沃便从周楚后面缓缓驶过来，他一转身就看见昆蓝坐在车里。 车子来到周楚身边，车窗被摇下来，昆蓝两手松松地把着方向盘：“你还不回家？” “有些事。” 周楚耸了耸肩，看见昆蓝穿得很清凉，脖子上挂着一串深红色玛瑙项链，又看看她这时尚的车，顿时想起当初糟糕的经历来。 “您的车终于修好了啊……” 可惜哥的钱不见了。 每每想起，就想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女人简直是吸血鬼之中的吸血鬼啊。 昆蓝最喜欢欣赏的就是周楚这样的表情，她靠在车里，丰满的唇边挂着笑，厚嘴唇的女人一般都很性感，昆蓝并不例外。 “我猜你现在一定在心疼自己的钱。” “不，我心疼我自己。”周楚笑眯眯地，“经过我鉴定，导员你脖子上挂的那一串玛瑙项链价值最少三万，你手上那一只古董景泰蓝镯子估价最少八万，头发上那一只老银点翠镶白玉海棠钗最少要三万吧？我算是看明白了，您真是哭穷的高手啊！” “这是怀疑我坑你了？”昆蓝半侧着身子，微微地冷笑，“我的车门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拉坏的，不该你赔偿吗？钱都已经出了，男人不要这样小心眼，我还是你导员，怎么说你也应该孝敬孝敬我。” 周楚不过是顺嘴一说，每次见到昆蓝他总要拿出来说说啊，没道理自己那钱就白给了啊！ 可是现在看昆蓝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他就不大高兴了，于是抬手搭在车窗上，正想要跟她理论理论，没想到昆蓝忽然朝着他勾了勾手指。 “干什么？” 周楚有些发愣。 昆蓝的手指很好看，指甲是干净的，不过这样轻轻一勾的时候，微微斜着目光看人，眼角眉梢都有一种勾人的意味儿。 周楚心痒。 昆蓝还是道：“过来。” 看不懂昆蓝的眼神，也觉得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 周楚瞅了一眼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江晴雪。忽然想起来什么：桃花运专线！ 卧槽不会这么巧吧？ 周楚必须承认，这一刻自己产生了某些绮念，以至于他看见昆蓝的嘴唇就要东想西想，然后他豁出去了，嘴上道：“来就来。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他朝着昆蓝这边靠近，做出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靠在车窗边上：“昆老师有什么话早早说了啊，我的时间按照秒来收钱。当然按照美色来收钱也可以的，昆老师你可以试试以身相许啊……” 熟悉之后，周楚嘴里都是这些不干不净的话。偏偏他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绅士。 一个人能精神分裂表里不一到这种地步，昆蓝也是不由得叹气了。 周楚以厚脸皮的速度接近着车，脑袋都要伸进车里了，车里很香，女人香。 前面摆着水晶摆件。旁边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很多枚铜钱，昆蓝的手就搁在附近。 她把玩着那一个小瓶子，听见铜钱在玻璃瓶里滚动的声音，看见周楚两片嘴唇一开一合一开一合…… “昆蓝老师，我说你是真的不厚道啊。要知道天底下只有我这样的冤大头才来给你付钱，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要在学校处处刁难我。现在好了吧？我这学期可是以学霸的成绩结束本学年的学业。昆蓝老师要不你以身相许……” 周楚正以为这是桃花运来了。所以非常不厚道地喋喋不休，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说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昆——” 一个“蓝”字卡住了。被忽然按到自己嘴唇上的什么东西给堵住。 周楚只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在自己的嘴唇上，昆蓝的手指就按在上面，如果忽略中间隔着的东西，就像是昆蓝用手指点在周楚的嘴唇上，阻止了他说话一样。 昆蓝使劲地按了按，以确保那一枚铜钱不会掉下里。才道：“封口费，要是再提这件事。下学期你等着瞧好吧。” 说完，便转过头。直接一踩油门，那车风驰电掣而去。 周楚差点就被这女人的速度给带走了，幸好及时将自己的脖子缩了回来，抬手一摸自己的嘴唇，竟然拿下来一枚铜钱，上面铸着“乾隆通宝”四个字。 银色的沃尔沃消失在车流之中，很快不见了影子。 周楚看着指间这一枚铜钱，想起昆蓝方才用铜钱堵住自己嘴的那一幕，真是个姿态撩人，性感到爆。 长得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是勾引人的。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昆蓝…… 周楚脑子里的念头都还没消散，那边的江晴雪就走了回来，看见周楚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钱站在这里，有些奇怪地凑上来看：“你这是哪里来的？” “刚才路上捡的。” 周楚随口一说，笑了笑，随口道：“你喜欢？” 江晴雪不喜欢铜钱，摇了摇头：“暂时别管这些了，什么东西你都捡啊……我才不信了。我妈那边说叫我们两个去会所，现在人已经陆陆续续去了。你要去换一身衣服吗？” 这种场合往往比较正式，不过周楚为了约会，今天也没穿得多寒酸，小西服都是上万的价。 上一回帮昆蓝出了修车的钱之后，周楚手里还剩下一些钱，顺便给自己添置了点东西，自然也买了几身衣服。 他道：“换倒不用，你哥我天生自带万人迷气场。” 说着，他自恋地一甩头。 江晴雪一下笑出声来，踹了他一脚，然后道：“走吧。” 周楚看见江晴雪家的司机已经在不远处了，于是跟上去上了车，他怕昆蓝送的那一枚铜钱丢了，顺手就给系在手机链上，挂在一个银环旁边，倒是相得益彰。 他顺便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距离刚才桃花运专线拨出已经过去了八分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参加宴会 除了昆蓝之前的那种暧昧举动，周楚真没觉出这个桃花运有什么用。 暗自吐槽沃兹涅克这一次的测试绝对失败，周楚收了手机，跟江晴雪聊天。 碍于前面司机在，两个人非常冠冕堂皇地谈什么学业，也谈最近看过的报纸期刊杂志，过了大概六分钟，竟然就到了地方。 嘉誉会所在三里屯附近，原本就是个高端的商务会所，今天更是直接被包了场，前面门童站得端端正正，来往车辆频繁，下车来的男人们大多西装革履，女人们大多妆容艳丽，像周楚跟江晴雪一样的还真是少有。 不过江晴雪自己倒是不介意，她只道：“本来就不是很正式的场合，白天松快一点也无所谓了。” 莞尔一笑，她朝周楚吐了吐舌头，然后一边走，一边问周楚道：“我记得你说要搬出学校去住，地方找好了吗？” “准备找一个宽敞点的地方，不过暂时还没定。” 迎着前后门童们略微怪异的目光，周楚异常坦然地走了进去。 江晴雪等在电梯前面，直接按下上十八楼的按钮，就在下面等着。 她道：“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举行这种活动，来的人也都很杂，有时候还会请一些明星来活跃气氛……反正我是不喜欢参加。” 周楚点头，也算是听说过，不过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 只是他现在知道的东西也是不少了，书中自有黄金屋，肚子里有东西，什么都不怕。 脊背挺直。端端正正站在电梯闸门前头，周楚忽然看见自己面前这光滑的电梯镜面上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和丰满，魔鬼身材绝对的，重要的是这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周楚一转头，安梅梅也正看着她。 那一瞬间，江晴雪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没想到安梅梅小姐也来了。” 安梅梅今天的眼线描得很深，眼睫毛也刷得很长，穿着一身暗蓝色的露单肩长裙，身边有一名金发碧眼的男人。倒是十足的绅士派头，两个人应该是结伴来的。 那男人一看见江晴雪就是眼前一亮，叹了一句，接着就用蹩脚的中文上来搭讪：“哦，这位漂亮的小姐。请允许我冒昧的递上我的名片。” 江晴雪没接，只是看着安梅梅。 每次出席这种场合，安梅梅总是盛装打扮，这女人简直是把她的漂亮当做了一种尖锐的武器，时刻把自己身处之处变成谈判桌，充满着火药味儿。而江晴雪绝对不承认，她其实把安梅梅当做自己的劲敌。 周楚始终站在一边，很久没有见过安梅梅了。对方似乎又漂亮了不少。 安梅梅朝着江晴雪勾唇一笑，而后异常流利地介绍道：“这一位是我朋友爱德森，陪同我一起参加这一次的聚会。爱德森。这一位是楼董事长爱女江晴雪小姐，这一位是……” 周楚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江晴雪小姐的男朋友，你好，我叫周楚。” “哦，无法接受！” 爱德森一副被雷劈了表情，有些惊异地看向周楚。似乎万分想不到。 “叮！” 电梯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说话，江晴雪先进去了。周楚也跟上去，之后才是安梅梅等人。 狭窄的电梯空间里。四个人原本不是很拥挤，不过江晴雪就这样充满着敌意和戒备地看着安梅梅。 安梅梅则泰然自若，直到到了十八楼，临要出电梯了，安梅梅才扯开嘴唇一笑，道：“江晴雪小姐，聪明人应该隐藏自己的敌意，你的心机太浅。” 江晴雪从不是个有太深心机的人，她也承认自己功夫还没修炼到家，甚至不如周楚能忍。 但是，安梅梅这句话无异于挑衅。 “我也觉得安梅梅小姐在别人的地盘上，应该收敛一下，太过张牙舞爪，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呢？” “我也拭目以待。” 安梅梅说完这句话，便带着爱德森直接离开了。 江晴雪眉头紧皱，有些不大高兴，她挽着周楚的手臂走出来：“我天生对安梅梅有些抵触……你知道她让我想起什么吗？” “什么？” 周楚还真不知道江晴雪到底是怎么看安梅梅这个女人的。 江晴雪高智商，低情商，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很傻，这个时候很幼稚，跟周楚比了一个手势：“美国科幻大片里面的机器人，披着人皮的机器人。” “这是什么形容？” 周楚忽然笑出声来。 江晴雪摇头，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用词：“其实从心底里说，我不讨厌她，但是我跟她气场不合。对，气场。每次看见她，我总是想起那些特别艳丽的花朵，比如漂亮的玫瑰，有刺。但是安梅梅是特别有诱惑力的塑料花……” “……亲爱的，你的形容越来越奇怪了。” 周楚看她小鸟依人靠着自己一起走进场，却低声地说着。 安梅梅心机深重，善变，是周楚认识的所有女人之中最坏的一个。 冯果儿完全无法与安梅梅相比，因为一旦跟安梅梅放在一起，冯果儿就变成了淤泥出青莲，而安梅梅是一团污泥。 江晴雪眼底带着思索：“漂亮的躯壳里装着肮脏的东西……满肚子都是心思，拨开人皮，里面是冰冷没有温度的机械构造……” “你再这样说下去，我快无法直视她了。” 周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盯着安梅梅的背影看，想象了江晴雪说的那个场面，细细思考一下竟然还蛮带感？ 这节奏也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大厅里比较宽阔，四周错落地摆放着典雅的白色椅子，靠墙有一些沙发，服务生推着车，车上斜斜靠着一些红酒瓶，自助餐桌上的食物才刚刚堆满。地上铺着洋红色夹白同心圆状的地毯，头顶上绚烂的灯光夺目耀眼。 楼慧珍就站在旁侧，还有两个年轻人陪着她一起站在那里，偶尔与来往的宾客说一说话。 江晴雪挽着周楚的手，就已经走了上去，两个人到了楼慧珍的面前。 楼慧珍完全是业内女强人的打扮，一点也不显老，皮肤也保养得当，在看见江晴雪的穿着时候就皱了皱眉，不过想着不是什么要紧的场合，也就没有多说，反而是看向了周楚。 周楚彬彬有礼地一颔首，道了一声“伯母好”。 “你们俩倒是来得比较早，这是生意上朋友的聚会，不是很重要，你们年轻人随意就好。”楼慧珍对周楚自然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可是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作为过来人，在看江晴雪跟周楚说话的表情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多半已经无法自拔了。 简单寒暄之后，周楚就与江晴雪退到了一边，直接从旁侧出去，外头就是阳台，太阳有些大，连鸟雀都很疲倦。 周楚站在前面，晃眼便看见了走廊尽头正在跟人打电话的安梅梅。 场中渐渐热闹起来，现在还没到入席的时候，来的年轻人坐不住，都直接朝外面走，男男女女都有，看见江晴雪都已经围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晴雪！” “晴雪！” “哇，今天的打扮真是不一般哪……” “听说晴雪有了男朋友，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我才从国外回来就告诉我这个消息，不是吧？” 一群人走了过来，最开始都是跟江晴雪寒暄，不过仅仅是一瞬间，就看见了原本站在旁边当布景板，毫无存在感的周楚。 梳着大背头的那个男生显然很有时代感，操着一口上海话，这一点口音似乎让他有点异于常人的骄傲，上下打量一眼周楚，道：“晴雪，这一位是……” 穿着普通，长相普通，气质……将就吧，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 他们圈子里，什么时候冒出这么个人来了？ 这些人大多不跟江晴雪一个学校，所以不知道周楚的情况。 周楚也没指望他们知道，索性站在一旁不说话。 江晴雪挽着周楚的手臂，很大方甚至带了几分小骄傲地介绍：“我男友周楚。” 周楚看向那个男生，伸出自己的手去：“你好。” 那男生眉头顺时拧紧，回头看了自己的朋友们一眼，三男四女几乎同时摇了摇头，也看向周楚，他们实在不认识周楚。 不过出于礼貌，这男生还是伸出手来，跟周楚握了一下，眼神里的轻蔑是难免的，轻飘飘道：“我叫吴洲，你好。” 握手的时间非常短，一触就松了手，周楚眯了眯眼，没介意，或者说暂时没表现出来。 这些男生们对周楚的态度都有些微妙，女生们也是暗含着打量，甚至看向江晴雪的眼光之中还有几分嘲讽和不理解。 以前江晴雪在她们这个圈子里可是最漂亮也是身世最好的，怎么偏偏这一回找了这么个不入流的男友？ 开什么玩笑啊…… 众人正在不解之中，已经有人准备跟周楚这里刺探刺探，要知道，有些人就是不露底，即便是看上去像普通人，兴许也很厉害。 吴洲笑了笑，似乎很友善道：“我是上海人，对这边的事不是很清楚，虽然跟晴雪认识很久，不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一位朋友，不知道令尊令堂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接地气 一来就让周楚自报家门，这才是真的绝了。 周楚自然感觉出了对方不善，这吴洲看上去也就是个纨绔子弟，方才目光在他跟江晴雪之间来回打量，是个什么情况，周楚还能不知道吗？ 江晴雪这边毕竟更清楚这些往来，眉头一皱，便问道：“吴洲，你什么意思？” 吴洲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手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啊，不过……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这意思，众人都明白了。 如果连家门都不敢报，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混？ 一般人会觉得自己出身不好，羞耻于说出来，可周楚不一样，他因为自己的才华而自信，所以直接伸手一拉江晴雪，坦然道：“家父家母都是普通人，报了名号吴少也不认识，哪天阁下要是真有兴趣，倒是可以带您去转转。” 太坦然了，甚至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局促。 众人难免高看周楚一眼，毕竟这样的出身混迹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不管是看穿着打扮，还是他自己说的情况，怎么都不可能划归到“有钱人”这个行列里，可眼神里的不卑不亢甚至沉稳冷静，却更甚于旁人。 江晴雪也是个有眼光的，挑的这样的男朋友其实更靠谱。 吴洲看着周楚谦逊的笑容，心里的不爽是一阵盖过一阵，在老子面前你装什么逼？不就是个没背景没本事的吗？就这样还敢在他们这个层次的会所混？ 以前吴洲追求过江晴雪，但是发现对方不好接近，所以放弃了，那个时候吴洲就放过了话。谁能追到江晴雪这大小姐，那才是见鬼了。 反正走得近的人都知道，吴洲对江晴雪没意思，但是很好面子。 他没有追到的人，竟然被一个乡巴佬给追到了。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偏偏现在看见周楚还一副淡定样子，似乎根本没把他吴洲给放在眼底，吴洲能忍？ 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也不好发作，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来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吗？哦，真是有些抱歉。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有点不了解寻常人是怎么过的。” “吴洲，你说话有些难听了。” 江晴雪终于有些忍不住。 按理说，今天的聚会她也算是半个主人，哪里有当着主人家的面。这样损别的客人的？ 更何况这个人，是她江晴雪的男朋友。 周楚到底是多有才华的一个人，她非常清楚，也就容不得别人置喙。 两手往胸前一放，江晴雪微微抬了下颌，看着吴洲，见他脸色不大好，又道：“不必为你自己辩解。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们都清楚。” 说着，她扫了一眼自己的几个朋友。 这边有几个年纪不一的女生。基本都是江晴雪认识的，因为家世差不多，所以走得也很近。女孩子们喜欢攀比，在看见周楚的时候，她们就觉得自己终于赢了江晴雪，难免有些高兴。甚至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位置，去俯视“没眼光”的江晴雪。 而吴洲。面对江晴雪这样不客气的话，也终于有些发怒：“我有哪句话不合适吗？晴雪小姐。我们也算是打小就认识了，虽然我曾经追过你，但是我吴洲玩的东西多了，连孙喆都没追到过你，我也不去想那么多。不过……” 他一顿，而后话锋一转，竟然嗤笑道：“我也没必要遮掩，今天我的确觉得晴雪你带来的男朋友，格调太低。” 格调太低？ 周楚毫不介意地笑出了声，他甚至还自我打趣了一句，补充道：“我觉得不是格调低，吴少这样的人，应该用含蓄一点的说法……” 说到这里，他也拉长了语调。 众人一下转过了目光，忽然觉得周楚身上全是幽默因子。 越是自卑的人越是自负，而周楚身上看不见自卑，也看不见自负。 他轻轻比了一个手指，又指了指自己，在众人注视之下，接上刚才的话，道：“我这不叫格调低，叫接地气。” 接地气…… 众人：“……” 好哥们儿，您这可真幽默啊！ 接地气还有这样的用法！ 旁边有人一下就笑出了声，竟然还有人能够这样毫不介意地打趣自己，周楚这可不是接地气吗？普通的出身，小市民之中长出来，站在这么多人之中格格不入，一点也不高大上，偏偏就有他的风格。 就是这个词啊：接地气。 周楚开了玩笑，便有个女生道：“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晴雪会挑中你了，可比吴洲他们玩的有情调多了……” 吴洲眉头一皱，别人都被周楚给逗笑了，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其实就算是之前一脸冷色，要跟吴洲对着干的江晴雪，也不禁莞尔，一手挽着周楚的肩膀，跑过去咬耳朵：“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吗？” 周楚回头小声道：“我这个是实话实说啊。” 江晴雪就喜欢他这个利落劲儿，英雄不问出处，以后这些嘲笑过周楚的人，都会为自己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她眼底带着几分温温的情绪，却一转头对吴洲道：“吴少麻烦你搞清楚，这个聚会不是你的专场。而我，江晴雪，你也知道，脾气不好……虽然有些可怜你当年追我时候贫乏的手段，不过情商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能补的，我建议你报一个补习班。” 说完，她便要挽着周楚的手换地方。 不过，这时候正好有人来了，来的还不是陌生人，是熟人。 楚翰刚刚在厅里见过了楼慧珍，便连忙出来透气儿，哪里想到一眼扫过来就看见这边围了一群，周楚就在江晴雪的身边，自然也立刻就被楚翰给看见了。 怎么说也是生意上有往来的，楚翰家虽比不上江晴雪这一家，但参加宴会的资格还是有的。 一看见周楚，他就兴奋了，远远跑了过来，还大笑道：“周楚，好久没看见你了，哇哇哇传言你跟晴雪在一起了，竟然是真的……啧，传出去少男心不知道要碎多少！” 夸张的楚翰，一来就开始搞笑。 周楚记性很不错，还记得原来这货在舞会上打扮成猫王时候的风采，也算是京华大学名人一枚了。 难得透出笑容来，周楚无奈摇头：“至少我看见你的少男心没碎。” 楚翰挤进了圈子来，对周楚态度那个热络，又道：“上次华联重工那件事简直神了，我听人说你自己早就在跌停之前撤了手，你这是真的要成为新一代的股神啊。下次带我一起玩怎么样？我这一回赔惨了。” “你赔惨了？”周楚不解。 楚翰摆了摆手：“别提了，之前不是华联重工忽然飞涨起来吗？我就把我零花钱投进去了，结果哪里想到……又跌了，啊，我的零花钱打了水漂，人生无趣。那个时候我就忽然想起你当初说话的时候，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你也是不够哥们儿啊，学金融的那个巫归，这一次可是大发了一笔横财，你都告诉他了，怎么没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你已经买了啊。”周楚哪里想到楚翰也插在这件事里？他耸肩，随口道，“我也没提点过他，老鬼自己有个度，脱手得快。反正你有钱，怕什么？” “我穷啊，穷得叮当响啊！” 楚翰这人混熟也是幽默，他跟周楚还算是认识得比较早的，不过交集比较少，倒是这里别的人都认识他。 一听见楚翰哭穷，就有人笑道：“咱们这里谁缺钱，你翰少也不会缺钱啊，听说前不久才一掷千金买了天水山城的别墅，这是要金屋藏娇啊！” 楚翰上来搭着周楚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楚翰身上穿的全是名牌，手上戴的还是劳力士，整个人看上去体面又拉风，偏偏旁边的周楚只是普通，甚至在楚翰的衬托之下，显得寒酸起来。但是，围观群众都表示有些不解了：尼玛这个周楚之前不是说自己普通出身吗？普通出身还能跟楚翰哥俩好？！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跟楚翰认识的吴洲也愣住了。 他有心想要问问周楚的身份，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不能开口，更不能认怂。 可就是周楚这么一个普通的人，竟然跟楚翰有说有笑，甚至熟稔至极，就是江晴雪也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言谈之间，众人倒是勉强了解了一些，这个周楚指不定是个操盘高手。 不过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即便是听说过周楚的事情，也很少能把这件事联系都周楚的身上，所以暂时还没人多想。 吴洲道：“翰少太久没出现了，什么时候出去玩玩？” 他是故意找存在感，看楚翰跟周楚聊得起劲，还一副想要贴上周楚，甚至带了那么一点点……崇敬？ 哈，开什么玩笑，楚翰这种人竟然也会崇拜周楚？ 今天大家出门都是没上过眼药的吧？ 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吴洲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郁。 楚翰刚刚跟周楚说完了一句，回头来便道：“玩啊，也对，才从学校出来，是该松快松快了，周楚你玩什么？” 吴洲：“……”尼玛你能不能直接跟老子说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钱币之谜 现在吴洲觉得自己脑袋都要冒烟了，楚翰跟周楚这是联合好了的吧？就是故意来给吴洲难堪的，让他心里憋闷了一口气，险险就要吐血。 周楚这时候真觉得楚翰也是打脸神助攻，这哥们儿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说白了，大概就是故意的吧？ 楚翰看周楚不说话，有些奇怪：“周楚，你一会儿不玩点什么吗？” 这是又问了第二遍。 周楚想了想道：“我这个人比较热爱文明，玩点文雅的比较好。” 楚翰冷汗：“那这我们可玩不了，谁不知道你是学霸之中的学霸？要不还是一会儿出去打高尔夫吧？” “天气太热不想出门，还是换一个吧……” “是啊，怕晒黑了……” 几个女生不愿意了。 一群人就在这里商量着怎么办，吴洲就这样被华丽丽地无视了。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想起来：“对了，不是吴少提出来说要去玩的吗？吴少有什么想法吗？” “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前几天买了几匹马回来，性子比较烈，现在还没训熟，前阵不是说要约着赛马吗？要不趁着今天下午就去。” 众人的眼神，终于又回到了吴洲的身上，吴洲心里一口闷气总算是散开了一些，再憋着他能炸开了！ 养马都是有钱人干的事，马可能不是很贵，但是养马很费钱，大多都是挂在俱乐部下面。吴洲这人爱马，也喜欢赌马，每年都要去香港那边好几次。他最了解的也就是马，也在跟自己身边的人谈马，倒是渐渐有人感兴趣。 有钱人就喜欢玩些消遣的东西。一听见说有烈马，立刻就有人道：“性子烈的马一般都是好马啊，我最近也想买一匹来玩玩，不过性子温顺一些的似乎很好吧？” “这些不懂都可以问吴少啊。” 有吴洲的朋友在旁边说了一句，又似笑非笑看了周楚一眼。 这就是有钱人跟没钱的人的差距，有的东西不是知识能够弥补的。 周楚听出味道来了。这是在挤兑他呢。 他也干脆抱着手不插话，却忽然听见手机有“叮”地一声轻响，于是顺手拿了出来，原来是桃花运专线的时间到了。 “测试完成，请选择反馈结果。或者延长测试时间？” 下面有一个“反馈”和“继续测试”的选项，周楚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没碰见什么奇怪的雌性生物，他没注意众人在说话，正要伸手去点那个“反馈”，哪里想到旁边江晴雪忽然抬了手肘撞了他一下：“周楚，他们结束之后要去看马，你去吗？” “我去！” 周楚没注意。手指一下就被撞歪了，瞬间点中了“延长测试时间”！ 尼玛…… 要疯了！ 他几乎傻眼了，根本没想到自己怎么干出这种蠢事来？ 江晴雪一听见“我去”两个字。便以为周楚是同意了，她还挺高兴：“以前就想骑马了，不过一直忙得没时间，现在大家一起去也好……” 众人都没察觉到周楚的不对劲，只有吴洲觉得周楚竟然还在看手机，未免太不尊重人。 天知道周楚现在已经要哭瞎在手机前面了。什么淡定啊，镇定啊。沉静啊，都尼玛的假的啊！ 这坑爹的继续测试。到底测试多久，也不给个准话吗？ 五百米范围内的女性生物，现在这里到底有多少女人？会不会因为系统的不稳定性发生什么悲剧？ 一想到自己当初差点被昆蓝的车撞死在路边的情形，周楚就觉得自己脖子上被人栓了根面条…… 他看上去脸色有些灰败，人生无望。 殊不知，他这忽然有些颓唐的脸色，在旁人看来根本就是胆怯。 其实也对，不懂马的人何必勉强自己去什么马场？无非就是打肿脸充胖子，再厉害又能怎样？ 楚翰倒是对周楚完全没感觉，因为比较了解周楚这个人，感觉天底下就没有他不会的事情。 不过有人上下打量周楚，原本想要讥笑，不过却忽然轻咦了一声：“好别致的手机链啊……” 周楚正想要认命地收起手机，听见这话便停了下来，原本还在想自己压根儿没手机链，只有一个环，还是江晴雪给他挂上去的，结果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之前被他随手挂上去的铜钱。 江晴雪也看向了这一枚铜钱，道：“我记得我给你买的手机链没有这个啊。” 说着，她还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两条手机链明显就是一对。 如果不是江晴雪给买，周楚这种汉子，可不会用什么手机链。 只是现在周楚的手机链上，还挂了一枚铜钱，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看江晴雪感兴趣，周楚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道：“随便挂上去的，没地方揣。” “噗，这手机……真是……” 丢人现眼得很！ 吴洲在一看见周楚手机背后那个完整的苹果图案的时候，差点笑趴在地上，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要跟周楚较劲儿啊？就这么个用山寨苹果的人也配让他花心思？ 山寨倒也罢了，居然还是这么低劣的山寨？ 真的是…… 神啊！ 脑子有毛病才跟这种计较，根本就是自降格调啊！ 现在吴洲终于明白自己就是个大傻缺，态度也一瞬间和善了起来，仿佛感觉到周楚对自己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威胁，这样的人即便是跟楚翰交好，那也是白搭。 倒是楚翰觉得眼熟，看着这个手机。不怀好意道：“现在怎么说你周楚也不算是没钱了吧？怎么还留着这个手机？” 周楚头皮发麻，看了江晴雪一眼。 江晴雪也挑眉，似笑非笑地回看周楚。 谁不知道他这手机是追高美丽的时候买的？当时送给高美丽，还被孟俊豪好一阵羞辱。 江晴雪看着那一枚铜钱，嫩白的手指衬着略有些发黄的铜色。更是说不出的好看。 周楚以为自己这一回肯定要倒霉了，哪里想到江晴雪竟然一转头挑眉对楚翰道：“我警告你，别挑拨离间，不然回头收拾你！” 楚翰：“……” 我招谁惹谁了我？！ 他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可这不是没得逞吗？ 楚翰心里喊冤啊，回头一看周楚轻微地一个挑眉。暗藏着说不出的得意。 江晴雪竟然没有嫉妒？竟然一点也不介意？或者说太信任周楚？ 哈，怎么可能？！ 楚翰现在只觉得恋爱之中的女人都是愚蠢的，男人的梦中情人永远是触不可及的白月光，永远就在心里最上方，他相信周楚这牲口肯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但是。不得不说，周楚泡妞的本事一流。 楚翰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末了只能哀叹一声：“你俩现在是一条心，我说不过你们。” 江晴雪笑笑没说话，只是回头去看周楚的时候，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边把手机往周楚这边递，一边微笑：“虽然是个山寨机。但是这可以纪念你无悔的青春……” 青春个头啊…… 周楚看见江晴雪这分明已经拈酸却还要遮掩的模样，也是头大如斗。 不过能让女人吃醋，就是很厉害的事了。 他接过手机。旁边却有一个人忽然拦住了他，是个戴着羊脂玉镯的女生，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的却是很挑剔身材的旗袍，腿部分叉有些高，能瞧见白嫩的大腿。 “你好。我叫沈沁芳，不知道能不能借你手机……手机链看一看？” 沈沁芳。家底厚实，经营有一家拍卖行。在京城富人圈子之中还算是小有名气，除此之外就是珠宝首饰等奢侈品行业的经营。近年来复古的风潮流行起来，沈家也紧跟着潮流，趁机推出了一系列的产品，由此扶摇直上，更打出了“瑞生记”的招牌。 瑞生记的珠宝古玩，现在已经成为了一条链。 而作为这一家的继承人，沈沁芳也拥有独到的眼光，不过因为家里培养的原因，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冷得厉害。 不过，今天，她的表现却让人震惊。 沈沁芳竟然主动对周楚说话？！ 周楚这里并不知沈沁芳的身份，不过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他回头看了一眼江晴雪。 江晴雪却很大方，道：“沁芳是我朋友，可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指不定你这手机链有什么玄机呢？” “啊，我倒是看出来了，之前不说还不知道，这不是乾隆通宝吗？” “这钱很值钱？” “五万多一枚吧……“也有人知道，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不过…… 这…… 这尼玛不对啊！ 先前才轻视周楚的吴洲，顿时觉得不对劲起来，旁人与吴洲也是一样的想法：卧槽尼玛这周楚真的是个人才啊！ 重新来大量周楚一番：穿着普通，样貌普通，从头到脚都普通，这一身绝不超过两万，撑死了三万！ 但是，重头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周楚随便一枚铜钱挂在手机链上，直接五万了！ 头重脚轻，说的大约就是周楚这种人了…… 这种感觉，说不出地酸爽，实在有些让人一口老血：尼玛你到底有钱还是没钱啊？ 更酸爽的还在后面，沈沁芳一张瓷白的瓜子脸，看上去像是一件精致的陶瓷，骨肉均亭，拿着这一枚铜钱仔细地看了看，便已经确定了。 于是，向来不大爱搭理人有些高冷范儿的沈沁芳，竟然慢慢笑了一下，换上一张笑脸对周楚道：“今天聚会结束之后，我想请您喝杯茶，不知道您赏脸不赏脸？”(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沁芳的秘密 这一瞬，周楚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一位沈沁芳架在了火上烤。 说不出的熬煎。 江晴雪也没想到沈沁芳竟然这样说话，原本这两个人还是好闺蜜，不过沈沁芳说话的确是有些叫人不明白了，江晴雪道：“沁芳，你是有什么事吗？” 沈沁芳淡淡地笑了笑，摇摇头，道：“也不是，只是看见这一枚铜钱，想问你男朋友一些东西……唔，我不会很冒昧吧？” “自然不会。” 江晴雪跟她是什么关系？ 她上去拉了沈沁芳的手臂，也看向这铜钱，不由问道：“事情要紧吗？” 沈沁芳还是摇头，整个人看上去很疏淡：“只是关系一位……业界前辈吧。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话题很自然被她后半句话给转开了，沈沁芳也很自然地将东西递给了周楚，不过同时也带着几分打量地看了周楚一眼。 周楚才有些毛骨悚然，背后汗毛都要竖起来，这沈沁芳颇有些奇怪。 旁人也都打量周楚，显然好奇在这一枚铜钱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不过看沈沁芳根本不想搭理人的样子，也就不说了。 宴席已经摆开，周楚跟江晴雪坐在一起，不过吴洲就坐到了另外一桌去，倒是周楚又发现了一个熟人，孙喆。 当初这一位也是追江晴雪追得要死要活，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公主跟青蛙在一起了。 吴洲觉得自己之前被周楚跟江晴雪呛得不轻，一坐下来。看见孙喆，顿时觉得难兄难弟凑到一块儿了。 他很自觉地给自己换了个位置，挪到了孙喆的身边去：“哟，孙大少好久不见了。” 孙喆冷眼一扫吴洲，没什么好脸色：“有事？” “没事就不能聊聊吗？” 吴洲就想没事儿才找事儿啊。他指了指对面正在跟江晴雪说话的周楚，示意道：“孙大少啊，我还记得我们俩当初说，谁能最先追到江晴雪，我放弃了，结果你追了下去。我还在想。怎么说你也跟她一个学校，都是京华大学，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不过现在这月亮都被别人给摘走了……” “你说够了吗？” 孙喆的确是追了江晴雪很久，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所有江晴雪追求者之中距离成功最近的一个，那个时候魏朝成还没出来蹦跶呢。结果后来先蹦跶出一个魏朝成来。接着又蹦跶了一个周楚出来。 要说输给魏朝成，孙喆心里还服气，毕竟人家本事大出身高，可尼玛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然成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周楚？ 孙喆心里意难平啊！ 他堵心，于是直接一杯酒下去。 吴洲看孙喆这样子，心里就有些底了，看样子孙喆肯定也不喜欢周楚啊。 追了那么多年的美人跑了，眼瞧着要煮熟的鸭子飞了。这能忍？ 就算是孙喆能忍，他吴洲也不能让孙喆忍啊，必须爆发！ 所以吴洲看似热情地靠了上来：“孙大少。我当初退出，还不是因为看你的面子吗？不过现在这个结果，真是万万没想到啊！那个周楚，是你们学校的吗？” 孙喆眼皮子一掀，看着吴洲，道：“是。” “那他还敢跟你抢女人？找人揍他啊！”吴洲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孙喆想“呵呵”他一脸：“你以为没人找过？” “啊？” 吴洲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楚翰终于过来了。他看见孙喆那憋闷的脸色，跟谁欠了他二百万一样。便嘿嘿一笑，上来拍吴洲肩膀：“我说吴洲。咱俩也算是认识了，你也别上去周楚那边寻什么晦气了。周楚要是没本事，你看咱们孙大少脸色能那么差？” 吴洲想想，觉得楚翰说得有道理啊，孙喆可比自己厉害多了。 他又看向楚翰，等着楚翰继续说。 楚翰看他还挺上道，便道：“也不是没人叫人去打过他，你知道是谁去了？” “谁啊？” 吴洲都被楚翰这神神秘秘的口气给吓住了。 孙喆这时候终于憋出来一句：“魏朝成。” “噗……”吴洲终于喷了，“你们一定是在逗我！” 开什么玩笑，魏朝成…… 不对，魏朝成？ 吴洲整个人有点傻，前几天不是说魏朝成倒霉了吗？难道…… 楚翰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吴洲的肩膀：“我是跟你认识那么久了，所以才告诉你，你要是真冲上去，我真怕你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初京华大学魏朝成那个臭名昭著，谁能想到，起因只是因为跟周楚争女人？ 光看看周楚有胆气穿着这样普通的一身来参加宴会，就知道这人其实非常有自信，至少说不怯场，没本事你敢这样做？ 别人敢不敢不好说，反正楚翰自己是不敢。 他即便是穿着一身金银，站在周楚面前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自惭形秽之感，周楚太尼玛传奇了啊。 江晴雪这样的人，跟魏朝成站在一起，看上去可能真的是金童玉女，可魏朝成不一定能压得住江晴雪，江晴雪太漂亮不说，身上气场也不弱；而如果江晴雪跟周楚站在一起，乍一看可能不怎么和谐，可周楚这沉稳样子，一看就觉得大气，江晴雪到了他面前，软和得像是一汪春水，笑得那个春暖花开。 人家这俨然未来两口子了。 江晴雪什么样的眼光？周楚没本事能被她给喜欢上？ 所以说啊，人，要有自知之明。 楚翰现在看见吴洲孙喆这俩难兄难弟，就第n+1次地感叹还好自己对江晴雪没什么想法。 他拍了拍他俩肩膀。便端着一杯酒来到周楚这里：“周楚兄弟，我来敬你一杯，好久没见到你跟晴雪，现在……啧，就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江晴雪一下笑出声来，周楚则是淡定端了酒杯起来：“借你吉言。” 两只高脚杯一碰，又各自喝了一小口。 前面楼慧珍还在说话，都是生意场上的客套话。 江晴雪的几名女性朋友也有几个在这一桌，沈沁芳也在，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露出踌躇犹豫之色，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似乎在想什么难解之事。 周楚的目光很轻易地便到了沈沁芳的身上，而沈沁芳也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抬起了头。 沈沁芳走的一直是淡雅的路线。像是一朵空谷里绽开的白玉兰，干净又纯粹，只是此刻她眼神之中的探究之色越来越重：“晴雪，我有些忍不住了，想找他单独谈谈。” 周楚心说自己简直变成了江晴雪的所有物啊。 江晴雪约略地猜到一些，推了周楚一把，道：“出去有茶室，我想现在人很少。男朋友借你了。” 不过是句玩笑话，沈沁芳也没放在心上，周楚却是无奈。只能跟着起身：“不就是一枚铜钱吗……” 沈沁芳那月牙白的旗袍清新又淡雅，她回头来，却微微摇了摇头：“不止是一枚铜钱。” 这一枚铜钱无疑是之前昆蓝给的，不过周楚也不好随便说。 昆蓝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啊…… 越是神秘的女人，越是有魅力。 周楚想不明白。索性跟沈沁芳一起出去了。 沈沁芳无疑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给人的感觉就是知进退识大体。只是难免让人一种猜不透。而昆蓝是莫高窟的一幅绚烂彩画，是一种粗犷之中有不失精致的美。这沈沁芳却让人觉得…… 太精致，以至于不真实。 桌面上摆着茶具，沈沁芳熟练地给周楚倒了一杯茶，同时上下打量他：“您……” “直接叫我周楚就可以。” 周楚听见这“您”字，就觉得生疏，他顺手将手机放在了桌边上，接过了沈沁芳捧来的茶。 只是会所的服务员泡的茶，喝上去味道有些淡，周楚的舌头如今已经养挑剔了，微不可查地一皱眉，竟然觉得还没那一日昆蓝用玻璃杯泡出来的好喝。 “沈小姐要问什么事？”他问得直接。 沈沁芳却道：“我只是对你这一枚铜钱感兴趣，因为这一枚铜钱的内侧的方形孔上，有一个豁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给你这一枚铜钱的应当是……昆蓝？” 昆蓝…… 的确是。 不过豁口？ 周楚埋下头去，拿起手机链，自己地看了看那一枚铜钱，内侧果然有一个不大规则的小小豁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穿了过去一样。 见周楚已经发现了，沈沁芳便道：“这是被折叠弓的箭头穿过的，所以我一看便知道是她留下的。” “沈小姐找我的目的在哪里？” 知道是昆蓝，又能怎样？周楚对昆蓝的一切都不了解。 他打量着沈沁芳，对江晴雪的这个闺蜜，却没什么感觉。 纸片人一样的女人。 沈沁芳还不曾看见过有男人能对着自己这样冷静，她跟江晴雪虽然家世不同，可在样貌上却是旗鼓相当，不过因为她知书达理，又文雅娴静，比江晴雪人气更高，年龄也大一些。江晴雪大小姐脾气不改，她却与江晴雪相反，由此就有更多的人喜欢她。 现在遇见周楚这个异类，如果按照沈沁芳以前的想法，一定要让周楚的态度发生转变，可有昆蓝的事情在前面，她就完全没了心思。 “实不相瞒，昆蓝老师是我授业恩师，珠宝设计这个行业里，她是我的引路人。不过前几年发生一些事情，她好像离开了京城，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今天忽然之间看见你这一枚铜钱，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说着，沈沁芳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喜悦。(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师徒关系 昆蓝跟沈沁芳，师徒？ 实在不是周楚冒昧，他着实有些好奇：“沈小姐，她是你的恩师，那我想问问……你跟她到底差多少岁？” “当时昆蓝老师是最著名的设计师，她有设计天才之名，我就是她带着入行的。拜师不管年龄大小，她只比我大七岁，早入行三年，不过已经是业内驰名的设计师。瑞生记也想请她来我们这里设计珠宝，不过当时她供职于业内最大的老祥记，我们实在是请不动。但是她对我有授业之恩，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之间就退出了，可我还是……” 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沈沁芳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周楚：“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明白了，我能说的也不多……现在心里有些乱，我只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周楚想了想，老祥记现在似乎也不行了，反倒是处处都听见瑞生记，想必先生瑞生记节节高。 沈沁芳是瑞生记的继承人，能力也是有的。 脑子里的念头转得快，周楚思考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说实话，我跟昆蓝老师不熟。不过她已经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前段时间应该在敦煌。现在她在京华大学当我们学院的辅导员，我正是因为这个才认识她的。” “她竟然已经回来了？” 沈沁芳不由得惊呼了一声，眉头瞬间就皱紧。 不过在感觉到周楚抬眼注视自己的那一刹那，沈沁芳脸上的惊讶就转变为了惊喜，眼底微微湿润。忙埋下头道：“老师竟然已经回来了……我真是有些没有想到，抱歉，方才有些失态。” “不，没什么，我看你们师徒感情似乎还不错。” 周楚不了解的事情。自然不好发言，随口打了个哈哈，却想自己应该走了。 不过沈沁芳还有要问的，轻声细语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我想找找老师……” “有啊。” 助人为乐是好事。 周楚摸出了手机，就要拨出电话去。他有昆蓝的号码，毕竟两个人之间也有那么一点仇怨。 只是电话才拨出去的一瞬间，沈沁芳就忽然起身，将周楚的手机拿了过来，立刻挂断。 “沈小姐？” 周楚完全不解。眉头拧紧，没明白这妞又是在做什么。 沈沁芳有些紧张，不自然地笑了笑，脸上带了几分苍白和局促，又道：“都说是近乡情更怯，我现在反倒是有些不敢联系老师了……当年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走，我要是这会儿打电话给她，她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躲。周楚同学。你知道她住在哪儿吗？” 挑眉，周楚上下打量着她，道：“恕我冒昧。沈小姐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只是我们业内的事情而已，也不似什么要紧事。我只是太久没见到昆蓝老师，有些想念她……如果她能回来，或者到瑞生记来工作，不是很好吗？” 暗暗握紧了手指。沈沁芳终于定下了神。 没想到，昆蓝真的回来了。 好…… 真是好。 沈沁芳看向了周楚。她表面依旧平静，笑容带着那么一点清甜的味道。温温和和道：“我想亲自见见她，为当年的事情道歉……” 周楚有心问到底是什么事，可看沈沁芳这样的人也未必想说，索性不问：“沈小姐这意思，是想让我带路。” “昆蓝老师的铜钱，每一枚都是收藏，即便是她愿意扔掉自己身上所有的现金也不一定愿意扔掉她那些不值钱的收藏……老师是很理想主义的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对她很了解，但是我了解她。” 沈沁芳慢慢地说着，似乎想要劝说周楚。 “可能我这个要求的确有些无礼，可我的确想要周楚同学带我去看看她，我们都很关心她。” 这活像是一个金盆洗手的故事，德高望重、或者臭名昭著、又或者传奇光环挂满身的江湖人，在她退出江湖之后，江湖上还流传着关于她的种种传说，四处都投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来，像是冠冕一样加在昆蓝的头顶。 看上去，沈沁芳很善意。 道歉这种事…… 周楚却不能保证，他只能说：“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不过我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于是，这一瞬间，沈沁芳的脸上绽开了笑意，她微微垂首，然后用纤细的手指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将那一缕发别到自己的耳后，手指甲碰到了耳廓，白皙又秀气，连笑容都是精致的。 “真是很感谢你了。” 沈沁芳已经将手机递回给了周楚。 周楚眼前还残留着方才沈沁芳一番动作留下的感觉，他心里忽然痒酥酥的，因为他男人的直觉告诉他：沈沁芳方才的动作，是在勾引他。 这女人是江晴雪的闺蜜？ 他眼底带了几分打量探询，不过很快又被收了回去。 两个人并没有谈多久，便已经重新走了回去。 刚刚回席间的时候，江晴雪还迎了上去，拉了沈沁芳坐下，笑着问她：“我怎么看你表情有些不对劲？” 沈沁芳摇摇头，道：“我没怎么跟你说过我老师的事，不过你应该听说过的……” 江晴雪嘴唇微张，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轻笑了一声：“原来是她啊……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 似乎是名字里有一个“蓝”字的女人。 不过席间不好说太多，众人吃吃喝喝，周楚则将目光从江晴雪的身上，转到了前面楼慧珍的身上。 这个时候，安梅梅刚刚跟身边人说了什么，接着就举杯敬楼慧珍。一个年轻女人与一个事业女强人之间的交锋，就在言谈之间进行。 安梅梅笑里藏刀，周楚只用眼睛一看，便知道她每一句话都不好应付，楼慧珍却应对自如。 两家本来就有竞争关系。这种宴席上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周楚只看了一会儿，便谨慎地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候，之前对周楚各种不爽的吴洲那一桌，也基本已经吃好了。 年轻人没有那么多的事，眼见着人陆陆续续开始散，他们也就散了。会所娱乐设施很齐全，几个人商量着上去打个保龄球，又有的说去打台球。 吴洲、孙喆、楚翰三个人站得比较近，楚翰习惯性地道：“赌的我们就不玩了，回头又是周楚秒杀一片。我好像没看见过周楚玩台球吧？去不去？” 这是要考验他了？ 周楚回头看了江晴雪一眼。问道：“你玩吗？” 这是典型的宠女朋友的表现，江晴雪靠着他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楚翰就拈了一把酸：“现在真是百炼钢化成绕指柔，转眼变成妻管严啊！” 周楚耸肩道：“总比有些人没人管的好。” 众人一下就笑开了，也许是因为楚翰对周楚的态度，以及周楚本身谈吐风度，大家已经将周楚看做了他们这个圈子的人。 笑闹过后。大家就决定去打台球。 半路上，楚翰问孙喆：“下午还有慈善拍卖会，你准备了东西吗？” 孙喆道：“带了一款限量手表。回头随意拍卖吧，我们这些小辈，从来都不是大头。” “拍卖会？” 周楚有些懵，回头看江晴雪。 江晴雪解释道：“内部的小型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是参与拍卖的人提供的，大家玩个热闹。顺便做做好事，拍卖所得最后会被捐给慈善机构。” 有钱人就喜欢搞慈善。花一些小钱，赢一些名声。 不过在这方面。明显是国外的基金会走在最前列，不仅是避税的高级手段，还是资本运作的另类方式，这个领域，最熟悉的应该是安梅梅吧？ 众人都说着自己带来的拍卖品，楚翰却对周楚比较好奇：“周楚你现在怎么办？我看你压根儿什么也没准备。不过我倒是与偶一个主意，你就拍卖一条股市的消息，肯定能高价出售！” 这楚翰，脑洞开出天际了。 那种凑巧的事，有一次就是撞了大运，还想两次？ 周楚摇了摇头：“谁说我没准备拍品了？这不就是？” 随手扯出手机链来，周楚手指夹着那一枚铜钱，众人顿时无语：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这一枚铜钱…… 周楚还真是舍得。 五万在众人眼中也不算是什么，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意，唯有沈沁芳皱眉看了看周楚，又看了看那一枚铜钱，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说话贱，众人已经到了场地上。 大理石台球桌打磨光滑，按上去带着凉意，球被框成个三角形，周楚起了球杆，动作还算是熟练。 楚翰一见便吹了一声口哨：“好像是我失算了，这你也会玩？” 孙喆当初以为周楚什么也不会，谁知道周楚什么都会，最后被灌醉的还是他自己，那一阵真是丢脸到了极点。 现在眼看着这边有几个纨绔子弟跃跃欲试，准备挑战周楚，孙喆就心底里笑了两声，聪明地站在一边不干涉。 不得不说，孙喆的预感太准。 周楚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手上的茧子一看就不是打台球留下的，甚至刚上手的时候动作还很生疏，不过即便是生疏，他也能一杆进洞。 台球与台球的撞击的声音，格外地响亮。 吴洲原本也是打台球的高手，在看见周楚精准的动作，和最少的杆数之后，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起来。 球杆每次一戳，都能将他预定好的目标击入洞中。 “这……这怎么可能？” 吴洲简直难以接受，这尼玛又不是在专业赛事上，用得着这么认真？ 周楚附身下来，盯着前方，视线很清晰，脑子也很清晰…… 他表情很认真，嘴上说话却漫不经心：“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你好好练控制力，再把你初高中的物理书翻来覆去研究个十遍，今天你也能一杆进洞。” 其实周楚的意思很简单：哥是学霸，哥打球就是这么酷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高老到来 打台球的结果简直是毫无悬念，周楚一个人碾压全场。 楚翰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孙喆表示他不发表任何意见，吴洲大受打击表示自己真的是个弱渣！ 一杆进洞，一杆进洞，一杆进洞…… 台球桌上铺着的都是纨绔子弟们的血泪！ 周楚无意这样酷炫狂霸拽，可这一次也没有让波波夫他们来帮忙，根本就是本能。 一则周楚的体力和稳定性在提高，二则他的大脑计算速度太快，瞬间就能找到最好最省力的击球路线，想不一杆进洞，那简直侮辱了周楚作为新一代学霸的智商。 整个一下午，台球就玩了一个小时，中途陪着女生们去玩保龄球，周楚一扔一个准儿一扔一个准儿，没一个小时大家也不玩了。 之后又换了室内羽毛球，室内网球，甚至玩桌球…… 周楚非常谦逊地出入各个场合，一边跟江晴雪聊天，一边进行着各种娱乐项目，轻而易举地将所有富二代们的尊严也骄傲踩在了皮鞋下头。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些人个个都以为自己很厉害，等遇到周楚的时候就傻眼了。 最后躺在网球场上，楚翰已经不想起来了，他看周楚转着球拍，一副轻松模样，旁边的江晴雪站在那里看笑话。 “周楚……你还是人吗？” 周楚将球拍随手靠墙放着，接过了江晴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薄汗，接着擦手。这才道：“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对，还是衣冠楚楚的。” 江晴雪促狭地接了一句。 衣冠禽兽？ 周楚扭头去看她，停下了擦手的动作，压低了声音咬她耳朵：“回去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小妮子不懂事……” 江晴雪立刻抬脚踩了在他鞋面上，然后移开：“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等到这妞一副无辜的样子跑开了，周楚才感觉出痛来，即便是江晴雪今天没穿上十厘米的恨天高。那后跟落在他脚趾上也疼得钻心。 偏偏她还跑得挺快！ 前面还在场上威风八面、一人将无数纨绔斩落马下的周楚，就差抱脚条了。 他看着江晴雪很快跑到了坐在旁边一直看戏的沈沁芳身边，还跟沈沁芳亲亲密密，顿时觉得有些微妙起来。 江晴雪是个比较活泼的性子，凑过去看沈沁芳耳朵上白玉兰的耳坠。沈沁芳也就微微侧过头让她看，不过这样一侧脸，那姣好完美的曲线，便完全展现在了没来得及收回目光的周楚的眼前。 平心而论，沈沁芳真是难得的大美人，“窈窕淑女”这四个字落在她身上，真是无比合适。 这一侧头的风情，却又格外地具有诱惑力。 纤细的脖颈。精致的下颌，杏眼琼鼻樱桃唇，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还有那含笑的眼神，无一处不像是画里人。 她似乎不经意地抬了眼，于是跟周楚的目光撞在一起，微微地怔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重新转过眼光，低声地跟江晴雪说话去了。 周楚觉得自己脚面也不是很疼了。因为他的注意力的确被沈沁芳给吸引走了。 那种感觉再次强烈起来，让周楚之前的怀疑冰消雪融。 他再一次地确定：这个女人就是在勾引自己。 男人喜欢的脆弱女人。服帖，精致。并且温婉包容，还似乎很听话？ 但是…… 周楚不禁觉得有意思，他跟沈沁芳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就算是女人与女人之间关系亲密到可以共享一件东西，却也不至于连男朋友都能分享吧？更何况，他的江晴雪略有些小心眼，爱吃醋，对感情的要求有些不容瑕疵。 之前怎么样周楚不清楚，他注意到沈沁芳是在他拿出那一枚铜钱之后，而沈沁芳之前在他面前撩发的动作，也是在打听昆蓝的消息，并且有求于他的时候。 现在这一个动作，却是在江晴雪背对着周楚，并且江晴雪完全没注意到的时候。 可以说，这个女人在江晴雪的面前勾引他，而且让江晴雪毫无察觉。 有意思极了。 周楚想想，万一还是他自作多情了怎么办？他对沈沁芳并不了解，也许她只是无意？ 不不不…… 周楚还是觉得对方就是在勾引他，也许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 他还没自恋到对方对自己一见钟情。 想了这些，周楚收回了目光，一瘸一拐地坐了回去，接过了楚翰递过来的一杯水，看楚翰跟死鱼一样摊在长椅上，便笑了一声：“翰少也是打球的一把好手啊。” 楚翰毫无风度地翻了个白眼，他出气多进气少，哀嚎了一声：“我就不应该对你的底牌感到好奇……你到底还会什么啊，能不能一口气说清楚了，咱们下次玩一个你不会的！” “真抱歉，那你们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娱乐项目了。” 周楚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很谦逊地说了一句。 这一瞬，不管是坐得近的楚翰，还是坐得远的其他人，都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尼玛！ 这周楚乍一看上去衣冠楚楚，说出来的话怎么憋着一种浓浓的贱气呢？ 之前听上去那谈吐简直上流社会到极点，不管玩什么都是风雅幽默，现在这尼玛的也太讨打了吧？ 吴洲总算明白为什么魏朝成也会败给周楚了，遇见周楚这中厚脸皮，普通人也只有跪舔的份儿啊！ 大家无语了半晌，周楚继续喝水。 唯一没有下场打球的就是沈沁芳了，此刻她跟江晴雪走了回来，看上去气定神闲。身上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半点汗味儿，亭亭往前面一站，便笑道：“你们也该玩够了吧？我看拍卖会快开始了。” 周楚等人很自然地抬眼看她，沈沁芳也大大方方看他们。不过在目光落到周楚身上的时候，便不由得一拉江晴雪的手，促狭道：“晴雪的眼光是忽然毒了一把。” 这是夸周楚呢。 江晴雪跟沈沁芳是闺蜜，说话向来亲密，她也不多想，甚至略带着几分得意。看向了周楚。 周楚与江晴雪对视，两个人各自一笑。 旁边楚翰见不得这俩柔情蜜意你侬我侬，早就搓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站了起来。 “你俩腻歪也要有个限度啊，我们这里这么多的单身汉，再这样秀恩爱。当心咱们把你俩架在火上烤！” “一群钻石王老五，还缺女朋友不成？” 周楚随口打趣了一句，也站了起来，心知他们也是开玩笑。 几个人说着话，便成群结队往上层最中心的会场去，到地方的时候人已经不少了，拍卖全看自愿，礼仪小姐领着人登记物件。拍品早已经被记录下来。 大多数人刚刚到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周楚他们这一群闲晃了许久的，只能现在进去登记了。 周楚只记了那一枚铜钱。江晴雪则是一条钻石项链，看造型和设计感都非常漂亮，还是刚刚从她脖子上解下来的，看样子她也很随意，不过这一条项链的造价绝对不便宜，看钻石大小就清楚了。 沈沁芳排在他们两个人之后。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了出去。 翻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银镶玉镂空雕花镯，外头的凤凰纹饰看上去栩栩如生。造型古朴而典雅，又不失时尚和大气。 沈沁芳在递过来的表格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上去不很在意。 旁边却有识货的惊讶地掩唇：“这不是去年沈小姐在设计大赛上拿奖的那一只玉镯吗？我记得取名叫凤凰于飞？” “对，就是这个啊！” “天……真舍得……” …… 这里有些议论纷纷，周楚又看向江晴雪。 江晴雪含笑，低声在他耳边道：“镯子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加上沁芳身上的光环，有专家估价在这个数……” 她比了一个手势，周楚顿时惊得一挑眉：“六十万？” 江晴雪点点头，道：“你放心，这镯子肯定会拍出高价来。” “怎么？” 周楚有些不解。 这个时候沈沁芳已经回来，见他们两个人在咬耳朵，也不好上前，不过江晴雪不好再说什么了，也上来挽着沈沁芳的手就要入场。 不过才从登记处过来，前面便忽然热闹起来。 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见那个穿着唐装进来，精神矍铄的老人，个个都拱手来恭维：“高老竟然也来了！了不得啊！” “看样子还是楼董事长的面子大，往年开会，高老可是不来的。” “高老身体康健啊！” “老爷子看上去风采依旧……” …… 众人一寒暄起来就没个完，周楚他们也循声望去，门口处人影重重叠叠，倒将来人给遮住了。 不过，很快后面楼慧珍闻讯便赶了出来，亲自迎接，脸上挂满了和煦笑容：“先头听高老打电话说可能来不了，我还遗憾少了压轴之人，现在您来了，我们这一场拍卖会才算是圆圆满满啊。” “为山区孩子们修学校，这慈善拍卖会，就算是折了我一把老骨头也要来啊。” 这声音爽朗，精神头足。 周楚是先听见声音，才看见人出来，心里正想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再一看人：我勒个擦，这不是跟他下棋那个臭棋篓子吗？ 高老这会儿人气可旺，人一出来，立刻就被众人上赶着巴结。 楼慧珍上来迎他，他也笑呵呵地，只道：“今天大家都带了东西来，我也走得急，不过来肯定不能空手。前几日我得了一副上联，今天就来献丑一番，便拍卖这一幅字好了。” 下面人有眼色，立刻去张罗开了笔墨。 周楚也感了兴趣，跟上去看。 宣纸一铺开，高老起笔，周楚一看这动作便是眼前一亮：原来也是个高手啊！ 高老浸淫此道多年，一出手就气势不凡，下笔沉凝，似乎手腕上悬着千钧之势，所有人一下安静了下来。 但见高老下笔如有神，只一会儿便写狂草一联。 刚收笔，便有人大叫了一声“好”，笑了起来：“不愧是高老啊，这笔力雄健，不减当年风采啊！” “惟我斑竹半帘道心清如水……这意境真高啊！” “好联啊，只可惜没下联……’ “字好，联也好，高老宝刀不老，真叫我们这些个酒囊饭袋惭愧死了……” …… 高老收笔，却是一叹：“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联来的，毕竟还是老了，若有人对出下联，才是完美……” 话说到一半，他便叫人将字联收起来，同时转身，随口谦逊地说着，抬眼一看—— 不看不要紧，一看，高老这眼睛就亮了！ “这不是周楚吗？哈哈你也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震惊全场 所有人都听见了高老这陡然出来的一声大笑，只觉得高老整个人越发精神起来，竟然朝着前面走了两步。 等等，周楚？ 谁是周楚？ 有那位著名企业家叫周楚的吗？好像没听说过吧？ 高老在跟谁说话，还这样喜悦？ 很多人都疑惑了起来，顺着高老的目光看去，才发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个小子，旁边还站着江晴雪等人，似乎都是认识的。 周楚这会儿已经苦笑都来不及了，虽然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装逼范，但是今天这种场合，能不能让他好好低调一回？他真的不是来抢风头的啊！ 这场拍卖会无疑是楼慧珍主持的，自己上来捣什么乱啊？ 偏偏高老已经看见周楚了，这会儿谁还能拦得住这老头子？ 当初在公园里，安梅梅找了周楚这么个人来跟自己下棋，后来周楚再没来过，安梅梅的事情办妥了，自然也不用再继续要他帮忙。结果高老一个人下棋，可无聊得发慌，却没想到，今天竟然又遇见了周楚！ 好家伙，真是个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高老心里高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周楚被他这样一看，也不好意思装作自己不知道，更何况这里还有不少人认识自己。 他走了出来，忙对高老笑了笑：“好久不见高老了，您身子骨还硬朗。” “身子骨还算好，就是没个臭棋篓子跟我一起下棋，没意思，今天既然看见了。回头再跟我杀上三百盘！”高老说话显得异常豪迈，透着一种硬汉的作风，这气概简直让周围人都惊呆了。 好端端的刚写完了字，怎么就平白冒出来个周楚，还跟着人叙旧呢？ 众人心里纳闷。周楚心里也是他娘悲伤逆流成河，就跟高老这种臭棋篓子下棋，还能有好？ 一盘棋杀上三四个钟头都不一定分得出胜负来，还尼玛三百盘？ 杀到周楚头发都白了都不可能杀得完。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轻微的抽搐，不过他表面上还是一副晚辈对前辈非常崇敬的模样：“高老抬举我了，我哪儿能跟高老棋力相比？到时候还是要高老多多提点我的。” 心知这两个人下棋是什么状况的安梅梅。在最角落里嗤笑了一声，暗骂周楚这臭男人虚伪至极。 可是除了安梅梅之外，少有人围观过周楚跟高老是怎么下棋的，所以众人听了周楚的话，都以为是高老在提携后辈呢。 这么多人面前。高老自然不会拆自己的台，只会觉得周楚会说话，会做人。 一时之间，高老对周楚是越看越满意，忽然想起当初白玉京诗社的活动，周楚那一手好字，说道：“我倒是想起来，周楚你的字很好。来看看对不对得出下联，写上来，这一幅字才好拍卖啊。” “这小子才多大的岁数。能写什么好字啊？” 高老虽然是一言九鼎的厉害人物，背景厚，根红苗正，可这样抬举一个年轻人，未免有些过头了吧？ 更何况，周楚看上去的确是年纪轻轻。有人不觉得周楚能写一手好字。 有一个人怀疑，接着就有更多的人怀疑。 来这会所的还有周楚的同龄人。本来周楚这穷酸相就让人看不起了，偏偏现在还有高老出来抬举他？这也太玄幻了吧？这个周楚。到底是什么来头？也没听说有哪个姓周的很厉害啊。 心里这样想着，众人对周楚的感官立刻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吴洲，虽然之前听楚翰等人吹周楚有多厉害有多厉害，就是孙喆也默认了这些，可他心里毕竟还是有些不平衡。 怎么说，周楚就是个普通人，厉害是厉害了，可他凭什么这么厉害？ 现在连高老都出来抬举周楚了，吴洲这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啊！ 可高老却不是顾念他们心意的人，看周楚半天不回答，道：“我这一联，似乎的确是难了一些……” 难倒也未必，周楚方才一转念已经想出了下联来，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续上高老这一幅对联，是不是合适。 他看向了楼慧珍，楼慧珍虽然知道周楚有本事，但是他竟然还认识高老，这就让楼慧珍刮目相看了。见周楚朝自己看过来，她站在旁边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周楚便是洒然一笑：“这一联太过精巧，刚才我思索了一阵，倒是得了下联，就是不知道工整不工整，不如我写下来，高老给掌掌眼？” 周围人顿时嘘声一片！ 好家伙，这一联竟然在这片刻之间，就被周楚想出了下联？！ 思维有这样敏捷吗？ 在场之人也有钻研这个的，对周楚自然是怀疑不已。 况且即便是对出了下联，这字要是配不上，也是丢脸。 面面俱到，未免也太难。 众人都等着周楚上去，周楚也的确上去了。 高老只说：“你尽管一试。” 江晴雪低头笑了一声，沈沁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场面，满场的风头都被一个人给抢光了，未免有些喧宾夺主。不过想到周楚是楼慧珍未来女婿，还一脸优雅笑意地站在旁边看，沈沁芳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晴雪似乎对周楚很有信心。 她想要问江晴雪什么，可前面周楚已经起了笔。 比不得高老起笔时候的气势沉凝，这一回周楚起笔相当平淡，看上去闲庭信步一样，手腕一抖，让笔尖舔饱了墨，他沉静地站在前面，一副宣纸上已经写着了高老方才的墨迹，狂草要的就是一股“狂”气，写出来，没一点书法造诣的人还辨认不出字迹。这就是任性的艺术。 惟我斑竹半帘道心清如水…… 周楚略一思索，便落了笔，手腕在宣纸之上游移，笔走龙蛇之势，点、钩、提、转。一副好字便已在众人眼前！ 高老上一回是见过周楚那狂气的大字的，一首歪诗，像是狠狠一巴掌摔在白玉京诗社那些老顽固的脸上，真算是个畅快淋漓。 年轻时候的高老就是周楚这样的脾气，不过年纪大了，这脾气也就渐渐收敛起来。可在看见周楚的时候，便难免记起往昔峥嵘岁月来。 周楚这一手字，的确是翩若惊鸿、矫若惊龙，有流风回雪之美。 只是众人看着，不由念着。便已经是心头狠狠一震。 好刁钻好精准的下联！ 惟我斑竹半帘道心清如水，任他黄粱一梦世事冷如冰！ 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冰。 周楚从头到尾都不曾补墨，乃是一口气写下来的，初时笔墨浓重，到末尾便显得墨迹枯瘦干瘪起来，所以整个下联器安眠几个字异常饱满。而到了后面，周楚笔力不减。不过墨迹已然枯竭，写出来的字，狂依旧狂。偏偏多了一点萧疏的味道，在黑色的墨迹中间，拉着一些墨痕没填满的空隙，陡然让人觉得心里一空。 最后一个“冰”字，尤其明显。 周楚将“冰”字的一竖，留到了最后写。长长的这样一笔拉下来，顿如银河落下九天。 人都道黄河之水天上来。周楚这一笔何尝不是这样的气势雄浑？ 奈何墨已枯竭，干瘦的一笔拉到底。倒像是忽然没了力气一样。 这联，“任他黄粱一梦世事冷如冰”，再对对这字，真是相得益彰，说不出地叫人震撼又唏嘘！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这一幅字里透出来的对世态炎凉的慨叹，还有落笔之时那种悠长的无奈余韵，最后的这一竖，另辟蹊径，堪称点睛一笔，完全将这一联的韵味儿诠释干净。 更不用说，这整体的感觉，倒像是参透洞明了世事，唏嘘凄凉之余，却也任由他去了。 周楚自己收了笔，也惊叹于这样的效果。 写完了，他自己也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慢慢放下了笔。 这个时候，高老已经盯着这一幅字，目中精光闪烁，面上红光闪现，似乎激动不已，过了半晌才喊了一声：“好联，好字啊！” 他上来，用力地拍着周楚的肩膀，只有用这种行动，才能表达他此刻对周楚的惊喜和震撼，这样的年轻人，真是才华横溢又一点也不嚣张啊！ 高老脑子里全是这一幅对联，他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应该说要拍卖这一对联，这种东西怎么舍得？ 其余人等就不用说了，就是根本不懂书法艺术的人看了，也能感觉出那种雄厚悲戚交织的感觉来，更何况是那些懂得的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对周楚刮目相看。 吴洲傻眼了，孙喆自叹弗如，楚翰则是为周楚高兴，江晴雪早已经埋头笑了起来…… 周楚与高老说着话，高老顺便带他一起往里面走，经过门口的时候，不经意就看见了沈沁芳。 沈沁芳看着周楚，眼底飞快地划过什么，不过在周楚的目光转过来之后，她也若无其事转开了目光，去跟江晴雪说话了。 这一场拍卖会，还没开始，就已经爆出了一个高潮，众人都是笑容满面地入了场。 周楚本想回去陪江晴雪，无奈高老热情，要他陪自己一块儿坐，楼慧珍也给他打眼色，叫他听高老的。 未来丈母娘都说话了，周楚自然也就坦然坐下。 身边都是重量级富豪，或者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的周楚坐在其中，难免打眼，可看他毫无怯场的意思，又有方才惊人的表现，众人也只能为之折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拍卖开始 拍卖会即将开始，周楚这种穷鬼自然是不参与拍卖的，他就看个热闹。 高老则是请过来压场的，偶尔叫一回价而已。 倒是周楚身边这些个有钱的老板们，各自叫价非常厉害。 周楚那一枚铜钱排在第三十号，所以当前面司仪说“第三十件拍品，乾隆通宝铜钱一枚”的时候，周楚就抬了眼。 高老坐在旁边，注意到了周楚这举动，就小声问道：“是你的？” 点了点头，周楚道：“来的时候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一下忘记了，只好拿它来凑数了。就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候，周楚才体会到有钱人跟没钱人之间的区别，之前的拍品价值一般都在十万以上，贵的更到了二三十万，这种规格的拍卖会，其实都不是看这些东西价值多少，看的是人情。 比如第二十三号拍品是楼慧珍捐的一只内画水晶鼻烟壶，市价大约到八万，结果生生拍出了二十八万。 要问中间这二十万是怎么来的？ 很简单，面子。 楼慧珍的面子大。 在知道拍品是谁提供的情况下，大家完全有理由借着这一回的拍卖来联络感情，顺便套套关系，美其名曰“慈善拍卖”。 不过高老既然来了，这拍卖所得应该是真的会捐给山区教育事业，周楚也就不那么抵触。 所以现在，周楚就明白了之前江晴雪没来得及说完的那句话：沈沁芳的东西，肯定会拍出高价。 同理，高老的那一幅字作为压轴拍品。就算是鬼画符，也有人乐意买回去供着。 想想别人都还是真正拿了东西出来，高老却是高超的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他来拍卖会，听楼慧珍的意思。只是因为做慈善，否则高老这样的身份怎么肯来？ 官商勾结也不大好。 高老既然来了，就是真有这个心。 周楚仔细想想，这一位高老也是有本事，怕是故意空手来的。 高老就是来卖面子的，管你们多有钱多有钱。但凡我这拍品一出，你们都得吐血！ 一幅字，买不买？ 好歹这一幅字还不算太差，否则就真成了骗钱。 也许是周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兴许高老不是这种人。 不过念头才一转过来。周楚扭头就看见高老脸上那种老狐狸一般深邃的微笑，顿时心里一抽搐：好吧，还是收回之前的那种认知。 周楚觉得，高老还就是这么可爱一老头子！ 这时候，高老头也没回，只道：“你放心，你这拍品不会无人问津的。” 说着，高老就一举牌：“五万。” 场上一开始其实不大有人愿意拍周楚的东西。周楚算是什么？愣头青而已。 但高老这一带头，可不得了，人家这意思明摆着就是“我欣赏周楚”。他们要是不跟着欣赏周楚、抬举周楚，这不是步调不一致吗？不管怎么说，也没几个钱，顺着这老头子，以后见面指不定能办事呢？ 这样一想，举牌的人就纷纷多了起来。 周楚顿时感叹一个人的力量竟然大到了这个地步。 高老喊过一回价。就坐着歇气了，他看周楚似乎是在想什么。就笑道：“是不是觉得有点意思？” “的确是有点意思。” 可不是有点意思吗？ 周楚对这里面的门道也渐渐清楚了一些，高老却是有些无奈。道：“也是没办法的事。” 一老一小相视一笑，颇有点忘年交的感觉了。 拍卖还在继续，周楚这一枚铜钱市价只有五万，即便是有收藏价值，一不至于抬高太多，不过因为有高老加了一把火，转眼就已经喊到了八万。不过高三万块而已，扔了也就扔了。 他们拔根汗毛比周楚腰还粗，三万块？毛毛雨！ 喊价开始飙升，八万，九万，十万…… 一枚铜钱翻了一倍。 周楚坐在最前面听着，偶尔听见楚翰这小子跑出来凑热闹抬价，忍不住觉得这人虽是富二代，可尼玛绝对是个值得结交的对象啊！ “十万五！” 又有个有钱人喊价了。 周楚搓着自己的手掌，忽然有些意动起来，侧过头，低声跟高老打商量：“您老这面子这样大，以后还有什么拍卖会，我要不还是贴着您，出去骗骗钱也好。这一枚破铜钱都能卖出十万了，以后晚辈靠着您，绝对是吃喝享用不尽啊！” 这话是开玩笑，可有讽刺的味道，高老哪里听不出来？ 不过这也是马屁，拍得高老通体舒畅。 笑了一声之后，高老便叹气，道：“要哪天你这铜钱拍不出高价了，大伙儿才该高兴。” “不不不不这哪儿能成？那个时候，我就不高兴了啊。” 周楚无耻地接了一句，还准备插科打诨些什么，结果冷不丁听见后头出来个清丽的嗓音，黄鹂鸟儿一样悦耳。 “十八万。” “噗！” 有在喝茶的人，直接一口茶喷了前面人一后脑勺！ 尼玛前面喊价不才十万五吗？谁他妈这么土豪加价这么猛？这还拍个屁啊！ 别说是旁人，就是周楚自己都有些hold不住了。 谁这么爱哥啊？ 他扭过头去一望，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在了举起来的七十三号牌上。 举着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瑞生记沈沁芳。 她表情淡淡，也不看谁一眼，便又重新放下了牌子。 主持拍卖的司仪都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才喊道：“七十三号沈小姐，出价十八万，为目前最高价！” 全场寂静，没人说话。 江晴雪就坐在沈沁芳的身边，表情也有些惊愕，不过转眼，她就隐藏好了，只压低了声音，对沈沁芳道：“你干什么？” 沈沁芳目光一闪，道：“他是你男朋友，总不能拍出个低价吧？” 于是江晴雪忽然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笑起来：“沁芳，还是你想得周到，你对我真好。” 远远地，众人一看，知道周楚跟江晴雪关系的，都明白了过来，不明白的也只当这一枚铜钱合了沈沁芳的眼缘，所以任性出价。 瑞生记珠宝行财大气粗，十八万算什么？ 沈沁芳身上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大字：有钱，任性！ 周楚这边却是看见了江晴雪的惊愕，还有沈沁芳笑了一下之后跟江晴雪说了什么。 他心里暗暗道了一句糟糕，沈沁芳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 他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沈沁芳就很看中这一枚铜钱，兴许是因为昆蓝。 “十八万，第一次！” 主持人的声音传入了周楚的耳中，全场依旧寂静。 “十八万，第二次，还有出价更高的朋友吗？” “十八万，最后一次，成交！” “咚！” 一锤定音。 周楚眉头皱了起来，手指敲击着扶手，实在觉得女人心海底针啊。 倒是高老对这些不大感兴趣，年年拍卖都有冤大头：“下一件拍品了……” 拍卖会继续，江晴雪的项链也拍出了高价，不过在压轴拍品之前，成交价最高的就是沈沁芳的那一只羊脂玉镯子。 沈沁芳本人在设计界的名声很响亮，当年更是以一套名为“瓷韵”的首饰闻名于整个行业，算是冒头最快的新锐设计师，又加上她本身就是瑞生记的千金大小姐，为人端方温和，又漂亮又有钱还有才华，简直是不少富家子弟心目之中的完美女神人选。 所以竞拍格外激烈，想要讨好女人的人也不少，那一件江晴雪说价值六十万的镯子，最后拍出了一百三十九万。 一时之间，沈沁芳为众人所侧目，不过她自己坐在原处巍然不动，坦然接受来自四方的注目。 周楚没有回头看，从头到尾都没有竞拍过一次，高老则在慢悠悠地喝茶，说到了最后一幅了。 高老这一幅字，会拍出什么价格？ 市面上一些保存完好的古代画作，也多在六位数的价格上，现代人的作品价格更要大打折扣，所以高老这一幅字即便是写得再好，那也不应该有太离谱的价格。 可谁也没想到，最后还是财大气粗的沈沁芳出了价：“一百五十万。” 这一回，就连高老自己都差点喷出茶来，回头去看这个沈家小姑娘，不由叹了一句：“不愧是沈家未来的掌门人，这魄力，不错啊！” 每一次出价都绝不落空，并且惊掉所有人的下巴。 一句话，有钱，舍得花钱，不在乎钱！ 全场的光环似乎都到了沈沁芳的身上，反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江晴雪了。 周楚注意到了这一点微妙，对沈沁芳这女人也就有了隐隐约约的预感。 他对高老道：“指不定是她仰慕您呢？” “我再年轻五十年还差不多。” 高老大笑起来，不过对方肯出钱做慈善，他自然高兴。 这一幅对联，高老的字固然好，周楚的却令人惊艳，不过这一幅画肯定都是卖高老的面子，没人会以为有谁会为了周楚那廉价的“艺术”埋单。 周楚有自知之明，他赚个名声也就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诡异鸽子 拍卖会一结束，沈沁芳就算是真的出了名。 江晴雪简直没想到，一直以来以低调出名的沈沁芳竟然还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瞬间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叫她这个做姐妹的也跟着高兴：“我差点以为我不认识你了……” 沈沁芳今天拍了不少的东西，面对江晴雪一如既往娇憨可爱的模样，她不由得一弯唇，道：“只是做慈善罢了，这种事多花钱也无所谓。” 楚翰上来打趣道：“对沈小姐来说，这可是千金难买我高兴！” 刚刚跟高老说过话，走过来的周楚，就听见这一句“千金难买我高兴”，说实话，如果忽略之前沈沁芳的种种作为的话，兴许还有这样的可能。 可现在听见，周楚总觉得有些古怪。 见周楚过来，江晴雪就主动走到了他身边，挽住他手臂：“这一回是沁芳给你做面子，回头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那一枚铜钱的确是沈沁芳出的价，也成了全场拍卖成交价格远远高于其价值的一件拍品，周楚自然也不会因为拿出来的东西太寒酸而丢脸了。反而因为沈沁芳的看重，周楚还能被别人正面谈及，对他也不是没好处。 他看向了沈沁芳，沈沁芳也看向了周楚，抢在周楚开口之前道：“你也别听晴雪胡说，我只是喜欢那一枚铜钱罢了。” 撇开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不说，一下就显得清高了起来。 周楚这一刻心底真是说不出的感觉，他有心不想搭理沈沁芳，可偏偏江晴雪掐他腰。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人家不过是客气客气，你也客气不成？” 一双漂亮大眼睛瞪着周楚，仿佛周楚亏待了她的闺蜜，她就要一口咬掉他一样。 周楚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能点了一下江晴雪额头。才回头对沈沁芳道：“晴雪说得对，沈小姐客气客气，我可不能客气，什么时候还要回报回报沈小姐的……” 沈沁芳两臂搭在一起，站在一旁，依旧像是画里人。 她看了看亲密的周楚跟江晴雪。似浑不在意地微笑道：“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还不如留到以后。” 好大一个坑。 在别人听来，肯定以为沈沁芳这依旧是客气话，沈沁芳有什么需要周楚帮忙的？ 可周楚知道，这妞有阴谋。 他也不知道怎么对江晴雪说这件事。难道告诉她“你闺蜜勾引我”？ 要真说了，周楚觉得还是自己挨揍。 因为江晴雪对沈沁芳有一种特别的信任，这就是女人所说的闺蜜。 一旦周楚说了，这事儿就要闹大。 头疼不已的周楚并没有表示出自己的头疼，他也只是笑着答应了一声。 接着他们这一群人，有事的可以离场，没事的则约着去俱乐部看看吴洲养的马，从光洁明亮的走道上过去。周楚跟江晴雪不前不后地走着。 江晴雪还有些事想问：“你什么时候跟高老也认识？” “就是公园里下棋，一不小心就碰见了。”周楚含混地带了过去，“高老也爱下棋。我也不知道他身份，一来二去就下熟了。” 安梅梅是绝对不能提的，这一点周楚非常清楚。 “你也真是本事死了，多少人想要认识高老都没办法，你稀里糊涂给撞上了，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呢。” “指不定他们以为我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某二代。不然怎么能被高老这样赏识呢？”周楚笑笑。 江晴雪一想也是：“要不是我知道你，我也会这样想。” “那是因为哥天生带这个气场……” 周楚好不自恋。一路插科打诨就已经要出来。 贴着落地窗的走廊上，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周楚走出来，迎面便看见了一扇落地窗，外头驾着钢结构，看上去后现代主义到了极点，甚至有一种走在埃菲尔铁塔上的感觉。 他的目光顺便从这玻璃窗里看了出去，也就是在同时，一道黑影闪过来，江晴雪同时“啊”地尖叫了一声！ 周楚耳朵零，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听见了前面玻璃的撞击声。 所有人听见江晴雪这一声叫喊，都停下了脚步，江晴雪的已经受惊一样直接缩进了周楚的怀里，吓得脸色惨白。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什么情况？” …… 周楚抱着江晴雪，看向了前面一只撞在玻璃窗上脑袋开花流血了的灰鸽子，忽然觉得自己额头青筋跳了起来。 他道：“就是一只鸽子撞在了玻璃上而已……” 像是将一枚浆果拍在了玻璃窗上一样，浅浅的血迹漫散开来，平白有些吓人。 乍一看见，会被吓住才是自然的。 这会儿那鸽子已经直接从窗玻璃上掉了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别说是江晴雪了，就是其余几个人也有点被吓住，好在事情来得快，也去得快，一眨眼就只有一团血迹。 楚翰道：“邪门儿了，听说过鸟雀撞飞机，这怎么高楼大厦也在撞？” “别的鸟撞也就罢了，鸽子也能撞，才是奇怪了。” 周楚拍了拍江晴雪的背，却没想到她什么极限运动都喜欢，却偏偏怕这些小玩意儿，以后又能找到好玩儿的事情了。 “好了，没事了，乖，不怕……” 江晴雪抬起头来一看，果然已经没了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耳根子有些发红，强自镇定道：“差点以为是什么脏东西……” 会所里人还不少，也有几个看见这场景了，只觉得奇怪，都留下来围观。 周楚这边所有人才刚刚决定继续走。更见鬼的一幕就来了。 别说是其他人了，就是号称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周楚这个时候也感觉自己快吓哭了！ 也不知道哪里飞来了一群鸽子，白的灰的凑在一起，都在这一片走廊的落地窗外面盘旋，蓝天白玉烈日炎炎。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周楚跟江晴雪一起走到了旁边，那些鸽子竟然也换了方向，周楚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毛骨悚然…… 哎哟卧槽，这尼玛该不会都是母的吧？ 念头才一闪过，周楚就有一种狂擦冷汗的冲动。 玻璃自然不会被鸽子们给冲破。这些鸽子急切地在外面扑棱着翅膀，似乎想要进来见什么人一样，那热切的样子叫人看了都心里发凉，着急起来。 胆子大的看的津津有味，胆子小的这个时候已经想要拔腿就跑。 周楚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又看了看现在这个场面，忽然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因为今天沃兹涅克说要测试程序，之前周楚手抖点错了，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鸽子简直诡异到让周楚头皮发麻。 他也不说不上是为什么，只觉得自己还是先去跟沃兹涅克聊聊人生比较好。 这会儿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晴雪看这些鸽子没有再继续撞玻璃，只是在外头盘旋环绕不走。也就渐渐不大害怕了。 听见周楚这话，她点了点头：“我们在这儿看一会儿。” 周楚看了一眼玻璃窗外头的情况，拧着眉直接绕了个回头路。找了洗手间进去，彻底将门给关上了，这才手速爆表地拉出了情圣学院，切换到脑电波交流模式咆哮：“尼玛老子要疯了！！！” “我也要疯了！！你看看我们学院的能量显示器，哦，天。怎么会有你这样愚昧无知的人？我们说好了测试一个小时，你忘记了吗？！” 周楚才刚刚咆哮了一句。沃兹涅克就已经捏着一块显示器，满脸狰狞地咆哮了回来。 这会儿学院里的人已经都要疯了。被周楚给吓得，桃花运专线本来就还在测试之中，被周楚这么一搞，还有什么用处？学院能量都要枯竭了，还怎么开发怎么玩？ 沃兹涅克表示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能掐着周楚的脖子，让他把花出去的能量吐出来。 周楚才是真的有冤无处诉：“我那不是手抖了一下吗？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你这个调试功能一点也不好！我刚刚在外头看见好多鸽子一直在外面，伯克利老师，您能不能先告诉我，外头鸽子是公是母？” “……唔，准确的说法是雌性。” 沃兹涅克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心虚起来。 刚刚一直在等时间过去，他就等周楚的数据反馈，又怕周楚这个测试效果特别好，万一走了什么桃花运呢？所以他特意为周楚定制了一个延长测试时间的按钮。 可是新程序出故障的时候比较多，在周楚点击了延长之后，沃兹涅克就傻眼了。 他在电脑的模拟环境里调试程序比较多，现实之中的调试却要顾及到方方面面，比如现在周楚说的这种情况。 周楚将自己遇到的诡异情况这样一说，沃兹涅克的脸色就变得很精彩，他拿着那个能量显示屏，看见上面跳跃的种种数据，又点按着计算了一下。 “调试程序还有一个半小时，出现故障无法关闭，我们只能减少能量的输出。鸽子这种生物，磁场比较古怪，可能发生了什么变异……话说回来，这一次你没有桃花运？” “……有也是烂桃花。” 周楚一下想起了今天碰见的女人们，最诡异的就是沈沁芳。 谁料，沃兹涅克竟然道：“烂桃花也是桃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极致诱惑 烂桃花也是桃花？ 周楚真的是见识了，伯克利老师，咱要点节操不？ 沃兹涅克看着周楚一张已经扭曲了表情的脸，仿佛下一刻就要跟他撕了一样，可他现在手指连连点动，敲击着什么东西，然后道：“现在情圣学院的能量顶多还能使用三天，你要是把不到妹子……” 周楚心下一紧：“怎么？” “很简单，我们将继续抽取你身上的能量。”沃兹涅克轻描淡写，“不过那会导致你短命。” 于是周楚一口老血憋住了，没能吐出来。 “老师我感觉只要我出了会所，立刻就会被一群鸽子啄瞎啊！” 哥的命要紧好么？ 要是刚才没有外面那一层玻璃，指不定一直被鸽子围着的就是他自己了。 想想那场面，周楚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 明天的头条新闻会是什么？ 年轻男子无辜被鸽群追击，夺命大逃亡！ 惊险三十三分，我与鸽子之间的战斗！ 人与鸽子的大战！ 超能力还是伪科学？ …… 想想这些事情，周楚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尼玛真的是桃花运专线？ “我还这么年轻，我的生命还有很长，尽管我只是历史长河之中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如同一粟之于沧海，但是我依然想要为这个世界发光发热……” “现在已经改变了你身上的磁场，只要你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太过激动，那么你出去就是安全的。” 沃兹涅克真受不了周楚这种一有事儿就开始胡说八道神经兮兮的性格。听得他头都大了。 “……我觉得自己不是一盏明灯，不需要这么多鸽子来扑我……”周楚还在喋喋不休，想要说服催促沃兹涅克给他办事，不过他忽然顿了一下，“这么快就好了？” 手机屏幕上。沃兹涅克的脸色显得很凝重。 显然，这一次桃花运专线出现的故障还比较严重，具体到底是怎么出现这种情况的，还要等测试真正结束之后，周楚反馈了数据才知道。 他催促周楚道：“好了，磁场已经调试好了。你赶紧出去趁机泡妞，我们现在继续能量。” 说完，沃兹涅克的影子就直接消失在了屏幕上。 看着对方这背影，冷肃又沉凝，根本不像是要跟自己插科打诨的样子。周楚意识到，这一次的事情似乎真的很严重。 他拿着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绮梦仙子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双眼也有些无神：“有时候我真是受够了学院里这些科学家、理论家……还包括唐伯虎，都是败家子。原以为你肯定能为整个学院带来福音，没想到……你也是个败家子。” 这又怎么跟败家子联系上了？ 周楚真是满头冷汗：“这才是科学精神啊……不是需要试验吗？” 绮梦仙子眼底透出几分嘲讽来，她一向是高高在上，没有什么真正情绪的。这会儿却难得有了一回，整个人一张脸都显得生动了起来：“沃兹涅克现在还在后面调试程序，我还希望看见你活着回来。别被外头那些东西给玩儿死。” 被鸽子玩儿死的可能性已经不存在，剩下还有什么东西，大约就要周楚自己去发现了。 磁场改变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太难说了。 绮梦仙子说完就直接消失了，周楚的手机页面直接回到了情圣学院app的通讯录上。 他看了一会儿，才直接走了出去。江晴雪他们还在外面。 “周楚，回来了？” “嗯。鸽子呢？” 抬眼一看，鸽子大多都飞走了。只有少数的几只还停留在这里。 楚翰道：“你才刚刚过去接电话，它们就开始散了，这不，已经消失干净了。真是见了鬼了……” 显然这种事太难解释，这些鸽子怎么会直接朝着前面飞？ 周楚自然知道为什么，但是完全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到了江晴雪的身边，问她有没有事。 江晴雪早就不怕了，自然摇头。 沈沁芳站在江晴雪的旁边，见到鸽子散了，那僵硬的手指才轻轻放开一些，似乎终于送了一口气。 看上去，方才的沈沁芳才是最冷静的那个。 不过周楚观察力相当敏锐，自然发现了这种镇定和冷静也是伪装的。 也许，这桃花运专线不算是伪装。 几个人过了这件事，就直接朝着下面去，周楚一路上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略带着小心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到了会所下面，沈沁芳说自己去取车，不过她席间喝了酒，又忽然回头道：“我刚才喝得有些多，晴雪你会开车吧？今天你来帮我开啊。” 她笑着，风轻云淡地。 江晴雪接过了车钥匙，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我喝得也不少，周楚你还好？” “还好。” 周楚挑眉，自然明白了江晴雪的意思。 沈沁芳弯唇，清亮的双眸就转了过来，看向周楚，似乎带了几分歉意，有些犹豫，回头问江晴雪：“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当电灯泡，似乎不大好吧？” 江晴雪连忙抛弃男友过去挽沈沁芳的手臂，娇声道：“才不会呢，周楚才是电灯泡。就让他开车，我跟你坐后头。” 接着，车钥匙就到了周楚的手里。 他也只能任劳任怨了，去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出来，周楚就将车绕到了会所前面，江晴雪今天看上去格外清新，不过席间喝多了酒，两颊酡红，可爱得很。不过她身边的沈沁芳一身素雅。出来的时候还搭了短披肩，看上去更见典雅。此刻往车旁边一站，简直比车模还亮眼。 周楚停下了这一辆属于沈沁芳的白色莲花跑车，下车来，绅士地为两名女士拉开了车门。 江晴雪先上去。沈沁芳则是绕到了这边，周楚也只好第二个给她开了车门。 这个时候因为江晴雪已经钻进车，沈沁芳站在外面，她伸手出去扶了一把车门，一只漂亮干净的手就这样压在周楚的手背上，不过也仅仅是一刻。沈沁芳就抬了开，道一句：“抱歉。” 女人的手，看上去再干净再袖长也透着一种柔软的感觉。 周楚看了沈沁芳一眼，沈沁芳却并没有怎么给回应，只是淡淡一弯唇。便坐进了车后座。 这个时候，周楚才关上了车门，坐到前面去，开了车，跟上前面楚翰孙喆等人的车。 这一排全是豪车，一出去就有无数回头率。 莲花的性能算是比较温和的，周楚开起来并不是很顺手，不过因为这是沈沁芳的车。所以周楚在开车之余，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车内的香水似乎是兰花香，前面挂着水晶如意的吊坠。除此之外，右边还摆着一本时尚珠宝杂志，整个车内都透出一种简洁的大方和文雅，像是沈沁芳给人的感觉。 那是一种清雅到沁人心脾的感觉。 周楚又开始觉得自己是想多了，可当他不经意一抬头，看见后视镜的时候。那种念头再一次地拉了回来：这个女人，绝对有毛病。 江晴雪半仰着头。懒洋洋地靠着沈沁芳的肩膀，说着什么话。沈沁芳只低眉垂首地听着，一派温婉柔和，只是抬眼的时候，她却看向了后视镜。她看见了周楚打量自己车内摆设的种种眼神，便挂上几分意味难明的笑容来。 然后，她看见周楚抬了眼，与她在后视镜里对视。 那一刻，沈沁芳朝着周楚笑了一下，嘴上却对江晴雪道：“你烦什么烦，我看楼董事长把什么都给你规划好了，以后你只管拿着股份掌权就好……” “可我还是佩服你啊，瑞生记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被你撑了过来，现在你多厉害啊……” 江晴雪跟沈沁芳是朋友，她也一直非常信任对方，为对方的成就而喜悦，也曾为对方面临的困境而焦虑，而如今看着自己朋友成功成名，并且如此出色，她打心眼里为对方高兴。 这时候，沈沁芳终于垂了头，眼底划过的阴霾无人能见。 然而抬头时候，又全部消失。 沈沁芳暖笑，让江晴雪靠着自己，道：“我更羡慕你。” 江晴雪终于坐直了，她闭上眼睛，一脸的笑意，两手枕在自己脑后，非常愉悦和轻松：“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原来我觉得自己过得好无聊，可是又遇见了周楚，沁芳你还不知道吧？周楚什么都能玩儿……” 她有美满的家庭，富足的出身，姣好的容貌，聪明的头脑，现在连男朋友都很好。 这样的江晴雪，就像是上天的宠儿。 谁能不把她捧在手心里疼？ 就像是楼董事长和江院长那样关心她一样，就像是她身边的朋友都喜欢她的明艳和爽朗一样，就像是…… 她男朋友眼底也似乎完全只有她一个一样。 沈沁芳唇边的弧度始终不曾落下去，她扫了一眼后视镜，周楚的目光也在。 于是，沈沁芳抽了自己的披肩，放在了双膝上，弯身下去，似乎脚下出了什么问题。 那一刻，周楚差点一个方向盘打歪！ 后视镜里看得太清楚了，沈沁芳附身下去的时候，两手臂都朝着前面放，胸前两团在旗袍内被挤在一起，因为现代旗袍的胸口镂空设计，便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风采。 更要命的，是沈沁芳…… 异常不经意地，解开了自己脖子前面那领子上一颗精致的盘扣…… 白皙的身体，比她旗袍的颜色还要扎人眼。 周楚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娘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纯血宝马 在车里竟然也敢这么干？ 周楚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一时之间真是不知作何感想。 后视镜里，那胸前的领子散开一点，在沈沁芳俯身的时候开得更大，偏偏江晴雪坐在旁边，那正好是她视线的盲点，她也没注意自己好闺蜜的举动。 等到沈沁芳结束自己这一系列动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表情跟起身来说话的时候，车子已经上了立交，遇到红灯停下来。 楚翰他们朝着后面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上一等，周楚也耐心地看着前面人过马路。 从头到尾，沈沁芳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淡定淡然乃至于大气，就像是刚才做出那一番动作的人不是她。而且，她几乎从头到尾都没跟周楚有目光的交流，只有一个让周楚完全看不出情绪的眼神罢了。 周楚看不懂她，对这种女人的心思也无从把握。 后头有车开始鸣笛，周楚抬眼一看，车流已经开始朝着前面去。 前面绿灯起来，周楚终于不再去向，很快开车跟上。 俱乐部在京南马场，路上奇迹般的没怎么赌车，周楚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时间不大早了，快五点。 吴洲买的是一批纯血马，他熟悉情况，一边走一边道：“要不是我老子不让我玩，应该养在家里的，到外面来总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 “哟，吴少，来看马了？” 一个打扮很入时的中年男人出来，直接跟吴洲打了声招呼。不过接着就看见了跟着来的几个人。 在俱乐部副经理看来，这些人都是有钱人，都是以后的金主，能跟吴少一起来的，看看之前进停车场的车。再看看这个周身的气度和打扮，就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 想着，这男人表情就变得更和善了。 对这一群富家子弟来说，这种表情实在是看得太多，以至于完全不感冒。 吴洲道：“这些都是我朋友。带我去看看我的哈德森吧。” 哈德森是那一匹马的名字，还是吴洲亲自给起的。 别看周楚之前吹得厉害，如今还真是头一回看见马，有些好奇，倒是其余的富家子弟看着还算轻车熟路。 不过养马这种事。却很少有人去干，他们更喜欢出去射猎，开着路虎或者悍马，到深山老林里，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俱乐部里看折翼匹毛色鲜亮的枣红色大马。 这一匹马约有一人高，通体枣红色，看上去竟然有些像传说之中的汗血马。不过明显那都是小说里的说法了。对周楚而言，只看得出这一匹马被打理得不错，看上去特别有精气神。 吴洲站在前面都还要抬手去摸它鬃毛。不过它明显有些不耐，偏了偏马脖子。 楚翰在后头道：“这看上去像是澳洲来的，纯血马性子野，力气也大，吴少你这马养了多久啊？走两步试试？” “前不久才买的，不过看上去它不大听我话。还没养熟，这野的……嘿。摸你一下你还敢动？” 他们现在站在外头，那马就在栏内。吴洲还跟这一匹马较上劲儿了。 江晴雪玩过马，不过兴趣不大高，骑马固然有乐趣，但是她更喜欢的是赛车，现在她就站在周楚旁边百无聊赖地站着。 一旁的经理道：“几位都是吴少的朋友，要不也来骑马玩玩，我们这里有性子比较温和的温血马，各种地方的都有，就算是第一次骑马的客人，都能比较轻松地驾驭。还有驯马人员在一旁随同，保证不会出事。” 孙喆来了兴趣，上去看了看吴洲那匹马，伸手摆弄看了看那马的牙，忽然笑着道：“这马牙口还不错啊。” 吴洲正摸自己的马，叫人把横栏打开，要牵着马出去，乍一听见孙喆这话便鼻子朝了天，道：“瞧孙少说得，我这马牙口当然好，才没四五年的好马呢！” 纯血马，thoroughbred，特指一个马的品种。这种马的原产地在英国，所以也叫英纯血马。不过现在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在产纯血马，因而又有许多别的叫法。比如美国纯血马、澳大利亚纯血马、日本纯血马等，但是不管怎么叫，它脱不开一个马字。 刚才孙喆这一问相当有意思，周楚没有实践，但是他从书本之上得到的知识不少。 他不由得笑了一声。 吴洲正觉得孙喆那一句话问得奇怪，回头看周楚还在笑，忍不住道：“你又笑什么？” “哦，没什么……”周楚看了那边开始擦冷汗的经理一眼，漫不经心道，“只是听说纯血马一般四年就已经长成熟，觉得吴少这一匹马应该已经成熟，想必速力不错，一会儿能在马场上见到它的风采吧？” “我也是才刚刚上手玩，可不好说什么风采，顶多走两步罢了。” 吴洲听见周楚是夸奖他，难得笑了一回。 孙喆回头看周楚，江晴雪也也回头来看，周楚一副无辜的表情：“看我干什么？看马啊……” 那经理缩着脖子，已经有些不明白了。 这一匹马的确有问题，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刚才孙喆一看马齿就应该已经知道端倪了，接着周楚也跟着笑了一声，应该也是看明白了，但是他们竟然没有揭穿自己？ 孙喆跟吴洲又没什么交情，周楚虽然不说是什么小肚鸡肠，可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宰相肚里能撑船”，君子有容人之雅量，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吴洲这一匹马肯定是吃亏了。 但是…… 那干周楚屁事？ 他耸了耸肩膀，看孙喆走上前去，跟那经理说话。 “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那经理道：“敝姓陈，还没请教您……” “哦，我姓孙，跟吴少是朋友。”孙喆看这陈经理心虚得厉害，便上去跟他勾肩搭背，“你们马场的马，都是吴少那样吗？” “我们俱乐部的纯血马都是……” 说到一半，他就卡壳了，因为前头周楚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一回他脑袋终于转过弯来了，连忙改口道：“好马可多呢，几位要玩什么，只管说。” 一匹马要养在俱乐部，多的是钱流进来，要是得罪了吴洲，以后谁知道是什么样？虽然说自家老板也不是没钱，但能结交一个生意总是好的。如果被这两个阴森森的家伙捅破吴洲那匹马是匹老马的事实，不用说…… 想想陈经理都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冒冷汗啊。 谁知道今天吴洲忽然要来，还忽然带了这么多的朋友来？ 偏偏这一群纨绔子里还有几个懂马的。 这年头大多数玩马的都跟玩玉石翡翠的一个样，不懂装懂多了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骑着正当壮年的纯血马，就像是许多不懂行的直接把石头废料戴在身上还以为是玉一样，也有许多人看过书，知道养马驯马是怎么一回事，可真正要看却难了。 谁没事儿给那马一颗颗地数牙齿？ 可孙喆眼睛毒，竟然一下就看出来了。 周楚也是因为看书多，一下想起来。 这不，陈经理一下就倒了霉。 他忙不迭地想要讨好周楚跟孙喆，所以笑脸相迎，只要他们玩高兴了，不把这件事捅出来，啥都好说。 周楚就抱着手，挑眉一笑：“诶，是真的吗？您要免费请我们玩马？那敢情好，您直接把最好的马牵出来咱们看看。” 吴洲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场外，看他们还在里面，顿时有些不解起来，不过他已经准备去旁边换装，戴好护具，想要再次感受一下纯血马的速力了。 天知道，他才是被坑得最狠的那个。 孙喆不待见周楚，不过现在这种时候还是要顺着周楚的话说：“哦，免费啊，那咱们大家一起玩好了，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陈经理愣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卧槽尼玛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让你们免费玩了！ 什么时候！ 仔仔细细回想一下，他只是请他们来玩，根本没说不要钱好么？尼玛都这么有钱的大少爷了，怎么还这个德性？ 陈经理风中凌乱，仔细一看，才发现说免费的那个穿得最穷酸，顿时怒目而视。 周楚还不会玩马，准备去情圣学院这边求助，刚要回头走，就看见陈经理这眼神，他不由得顿住脚步，笑眯眯问对方：“陈经理看上去找我有事？” 一缩脖子，陈经理摇头如拨浪鼓，道：“没有没有，只是比较好奇几位女士玩不玩，我们这边的马非常多，还请几位过来挑……” 换了个地方，进了饲马间，便看见了两排栅栏，每一个小房间里都有一匹马，毛色更不相同，有的是褐色，有的是黑色，有的是栗色…… “最近我们俱乐部这边又有好一些漂亮的马种引进来，还有一匹特别出色的英国纯血马，叫安吉拉，性子非常烈。到目前，也只有我们这里著名的德国驯马师席勒能驾驭它，你们瞧，就是它……” 陈经理朝着前面走了几步，看着这些不准备出钱的纨绔子弟，心里真是恨得牙痒痒。 楚翰跟孙喆一听见说驯服不了的马，就感了兴趣，凑上前来看。 孙喆对这方面似乎很精通，便道：“我要试试这匹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马场风波 这匹马？ 卧槽…… 要不要脸？ 陈经理这有一种转头喷这人一脸狗血的冲动，他压了一下自己心头的怒意，语重心长道：“孙少，这一匹马真的是不好驯服啊，我们的驯马员已经有好几个摔了……” 不是烈性的马有必要驯服吗？ 孙喆一脸的冷笑，他见过的世面多了去了，威胁人的时候更多。 看了周楚身边的江晴雪一眼，孙喆回头对陈经理道：“出了事又不要你们负责，担心个什么？” 陈经理也是无言了，天知道什么也不知道的吴少怎么带回来这么一群煞星！ 他心想着安吉拉的习性，只吩咐一旁的驯马员道：“把安吉拉牵出来，咱们出去看看。” 周楚自然看见了方才孙喆的那一眼，这家伙到底是贼心不死，还是有些不甘心呢？ 早些时候孙喆也一直在追求江晴雪，那个时候周楚算是什么？ 结果一转脸，周楚根本没把他孙喆当成是什么绊脚石，反而拿他当了垫脚石，用他孙喆的脸面来衬托周楚自己的高大，不管是赌牌还是赛车，周楚都能压他一头，后来魏朝成插进这件事来，孙喆就放下了。 可是现在看见周楚跟江晴雪两个人真是蜜里调油小日子，孙喆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他看江晴雪一眼，未必没有挑衅的味道。 可周楚已经是一个胜利者，怎么好意思再跟下面人争呢？ 他揽着江晴雪的腰，也跟着走到一旁去看。 外头就是马场，黄泥土或者绿草坪。中心一个大圆圈，外面围着栅栏，分了好几个场地，这里还挺大，不过只要把眼光放得更远。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高楼大厦。 说到底还是在闹市里。 “哎，你不下场玩吗？”江晴雪忽然觉得周楚有些奇怪。 下场玩？ 周楚什么都不会下场个毛啊。 不过在江晴雪面前他可不能这样说，于是道：“现在还不是很想下场，这里的马……” 故意拉长了声音，透着一种一言难尽或者“不足为外人道哉”的隐晦感。 下头七八个人都选了马，跟吴洲一起遛马玩。不过周楚也注意到，孙喆挑的那一匹马性子果真很烈，甚至根本不屑于与其他马一起。 站在高出马场地面六十公分的看台上，周楚身边还有几个女人，江晴雪陪着周楚站。没下场，沈沁芳这样的穿着打扮要换骑马装那也得累死个人，所以没动，其余的女生也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不过在听见周楚那“欲言又止”的话之后，便有人看了过来，很感兴趣。 沈沁芳主动开了口，道：“我听见方才孙少和周楚跟那个陈经理说话，似乎有一些玄机。看样子。这里的马不是很好吧？” 江晴雪之前也听出来一点，抱着周楚手臂，像个树袋熊一样挂着。也看他：“周楚你肯定知道，我看你刚刚都笑出来了。” “马齿徒增啊，我也不懂马，只是看过的书多。” 周楚只说了一个成语，有些人不明白了。 沈沁芳却是忽然之间浅笑了起来，道：“跟我想的一样。” 马齿徒增。马匹年纪越大，牙齿就越多。所以一般可以根据马匹牙齿的数量和磨损程度来看一匹马的年龄，刚才吴洲说四五年。那马牙齿一排数过去，怎么也不会是四五年吧？ 再说了，看那马的牙口…… 孙喆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周楚不好直接把话给说白了，怎么说也要给吴洲留个面子，这样没眼力见儿说出去也丢人的。 所以他忽然冒出了一句非常犀利的吐槽：“我觉得吧，以后可以发展给马健齿美白加洗牙磨牙拔牙等等业务，市场前景应该很广阔。” 话才出口，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这周楚，果真是个有才学的啊！ 另外一边坐了个矮个子的女生，看上去娇小得很，连声上来夸周楚：“晴雪你男朋友好风趣幽默，真是有眼光啊……” “差点笑死我了……” “得亏是吴洲没听见，噗……” “咳咳，他过来了。” 众人的笑声渐渐停了。 吴洲果然骑着马过来了，他头上膝上和手肘上都戴着护具，牵着缰绳，坐在马鞍上，控制着马踱步过来之后，便笑周楚：“我看孙少都已经去驯马了，怎么周楚你不动？” “我不大懂马。” 周楚笑眯眯地。 后面的女人们一阵窃笑，吴洲将这笑声听在耳朵里，还以为她们是在笑周楚呢，压根儿没想到自己的身上。 他也跟着笑，后面女人们就笑得更厉害了。 吴洲还道：“前面不是看你吹得厉害吗？我说咱们男人可不能不回骑马，你下场来，也不用怕丢脸，总是从不会到会的嘛！” “……不好意思吴少，我真的不大喜欢骑马。” 周楚还是那样的笑容，他忽然听见尖锐的一声马嘶，接着那边陈经理就吓得“啊”地一声大叫：“哎哟我的个天！孙少您慢着点，我们这马可贵呢！” 众人一听都一万个草泥马了，再一看前面的孙喆，差点没吓掉魂！ 周楚前面表情还轻轻松松的，在看见那边的时候也愣住了。 孙喆这人好强要面子，又自恃自己玩得一手好马，这一匹叫做安吉拉的纯血马也的确漂亮，叫喜欢马的人一见了就移不开目光，标准的十六掌体高，看上去又中等大小，清秀而干燥。安吉拉是直头，两眼间距很宽，双目之中却非同一般地有神。甚至非常桀骜。 这是一匹非常难驯服的马。 比起温血马，纯血马更难驯服，性子更烈，很容易兴奋。 相对而言，越是性子激烈的马。本事越大。 马跟人没什么区别，总有一些人恃才傲物，马也是一样。 只是现在，孙喆就被这一匹马给难住了，一开始去抚摸它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匹马非常温和。可一旦踩上马镫想要翻身骑上马，这牲口就开始不乐意了，死活都要躲避，想要将孙喆给甩下来。 驯马员已经牵不住它，这家伙两只前蹄狠狠朝着前面一甩。马头高高地昂了起来，栗色的鬃毛像是炸了起来一样，在金色斜阳下头说不出地烈性漂亮。 这匹马是栗色，阳光下头却跟胭脂一样。 周楚光是远远这么一看，便已经眼前一亮。 陈经理之前那一句话应该没骗人，这是整个俱乐部最好达到马，不仅精神，最要紧的是有一种傲气。千里马跟普通马自然不一样。光是看周身气势就嫩高甩开别的马好几条街。旁边马场里的那几匹见了这一匹都不敢凑上前去。 安吉拉的颈长而略轻，鬐甲高长，背直。肌肉丰满，胸深而长，四肢也漂亮。 四条腿关节明显，四蹄乌黑，一看就知道筋腱发达，皮肤细腻而有弹性。距毛稀少或无。 此刻整匹马呈一个高难度的上扬姿势，仿佛要努力将敢于骑在自己背上的那个人类给甩下去一样。 惊险！ 尼玛的不知道这还是杂耍呢！ 周楚都屏住了呼吸。他看见孙喆死死拽住了缰绳，并没有掉下去。还坐得挺稳当。 然而下面陈经理的面色已经完全变了，连叫都叫不出来。 果然，更让人心头一冷的一幕出现了：安吉拉竟然将身子一侧，接着直接绕开了驯马员，朝着旁边奔跑起来。 马身一侧，孙喆就掉了下去，不过看样子摔得不重，毕竟马也不是很高，只是看孙喆那表情脸色，显然不好受。接着安吉拉已经奔跑了起来，孙喆拽着缰绳，被马拖行了一阵。 这个时候如果不放开缰绳的话，就迟了！ 陈经理终于反应过来了：“快点松手！松手啊！” 周楚看得心旌摇动，这样的一匹烈马，谁不想上去驯服？ 他眯着眼睛，看这一匹马狂傲的姿态，翻身将孙喆甩落马下，那动作真是有干脆又利落，像是演练落了很多遍一样。 也许就在不久之前，这匹马用同样的姿势将无数人摔翻在地过。 想到这一茬儿，周楚就乐呵。 孙喆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支持不住，尽管咬牙不想认输，可是安吉拉的速度让他有些吃不消，前面就是横栏，这一匹马似乎就是要疯了！根本就是横冲直撞！ 草泥马这样下去人命都要玩儿出来，还能有个好了？ 孙喆心里恨得不行，可还是只有将手给松开了。 他整个人反应还算是利落，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稳定下来之后，却狠狠一拳头砸在了地面上，面红耳赤，显然异常不甘心。 俱乐部的驯马师已经从旁边上来，只是安吉拉的性子太烈，根本驯不住，更何况现在这一匹马已经发了狂，眼看着便要奔出来。 前面的栅栏足足有一人高，这一匹马到了前面竟然根本不减速，于是所有人近乎震撼的看着那一幕—— 疯了！ 这匹马真的疯了！ 前蹄再次高高地扬起，奋力一跃，竟然直接拔地而起，一瞬间就从高高的栅栏上头越了过去！ 那飞扬的身材，嚣张的态度，简直如傲视群雄的王者！ 尼玛，这还是一匹马？ 周楚也看傻了眼，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心情激荡不已，握了握手，大叫一声：“好马啊！” 这一叫，就坏了事。 他浑然忘记了自己此刻还处于桃花运专线的磁场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宝马发情 有一句话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好马，要的就是那样一股子傲气，历史上有一位名人就说了，千里马是不跟凡马一起的，放到安吉拉的身上同理。 虽然是匹母马，但是该撒丫子尥蹶子的时候就该上，什么人都能骑到它身上来了，那还有名马的气概吗？ 孙喆本来技术还不错，只可惜这本事在安吉拉前面还不够看，一转眼安吉拉就已经跑开了。 旁边吴洲楚翰等人都有些担心孙喆，看孙喆没有什么大事，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下一刻，就又有人高声尖叫起来：“周楚，快让开！它跑过来了！” 靠！ 周楚一看见这一幕，那眼睛一瞪，他甚至怀疑自己是手里拿了块红布在斗牛，尼玛这是中邪了？这马那么宽阔的地方不跑，怎么一个劲儿朝着他们看台上头跑呢？ 喂，马兄咱们打个商量成不？ 你他妈别往哥这里跑啊！ 安吉拉烈性足，刚刚跨过了横栏，就跟疯了一样朝着周楚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四蹄践踏之间，甚至有一种奔雷滚动的声音，尘土飞扬，周楚心都看颤抖了！ 以后再也不敢说大话了！ 这回倒霉了吧？ 倒霉了吧？ 倒霉了吧！ 要是这马跑上来，可不得了，这个时候周楚的身体顿时展现出了那种惊人的反应力，情况紧急，甚至根本来不及联系情圣学院里的老师来帮忙，能靠的只有自己！ 江晴雪站得距离他最近。这还是跟周楚关系最好的人，他这人也就是一个小人，根本不高尚，先把自家的救了再说，别的家的谁管你死活？旁边美女多是美女多。关哥屁事儿！美女再好也是别家的，抱着自家的美女先逃命去！ 马场中上演了惊魂一幕，只见周楚抄手抱起江晴雪的腰，就朝着右边一放，过了栏杆，一下把人给放稳了。 这个时候身边全是惊叫声。甚至连尘土都近了，周楚不由暗骂一声，算了算那马过来的时候的角度，只要这牲口脑子不出毛病，肯定会直接从他跟江晴雪刚刚站着的位置过去。别的人都比较远，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光是眼睛这么一看，情况就大致被周楚分析清楚了。 同时，他手也是一撑栏杆，便要使力翻过去。 那一个翻身的动作堪称是干脆利落，行云流水，时机再对一点直接能报吉尼斯！ 只可惜…… 人算不如天算。 天知道安吉拉这马的脑子竟然还不错，竟然在看台这边急急地转了个弯。一瞬间掉了半个头，竟然就奔到了江晴雪的身边，这个时候周楚整个人还保持着就要翻出来的姿势。一回头，尼玛后脑勺都吓出冷汗了！ 尼玛，这马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背后？！ 他才刚刚把自己的身子给甩出去，现在一转眼看见马直接停在了自己背后，简直跟玩了急刹车一样，周楚脑子里白光一晃。霎时间做出一个惊天动地的举动来，顺着翻身的动作。一脚踩在马脸上，一个偌大的鞋印就踏在了安吉拉这一匹高贵纯血马两眼中间的部位。 因为这一个借力。周楚整个人又重新蹦回了看台栏杆内。 旁边所有人连尖叫声都还卡在喉咙里，转眼事情就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我日，还有这样的？ 前面大家都还在担心看台上的人会不会被马给冲撞了，结果周楚这没人性的就搂着自己的女朋友先跑路，他先把江晴雪给甩到了另一边站着，结果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安吉拉这一匹神奇的母马已经反应了过来，直接掉头转了个方向，就直接到了周楚即将落脚的地方。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匹马是成了精，竟然像是算准了周楚要从这里翻身出来一样。 眼看着周楚就要跟安吉拉来一个零距离的亲密接触，不说摔死最起码也满身是伤，结果…… 结果尼玛的他一脚踩在马脸上翻回去了！ 兄弟，你上辈子是杂技演员吧？ 别说是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满身是土的孙喆，就是还坐在马上的吴洲楚翰等人，也都是嘴里能塞下个咸鸭蛋。 沈沁芳她们这边的女人们比较多，在周楚抱着江晴雪跑路的时候，简直感觉周楚这人太小人太伪君子，什么绅士，根本都是装出来的！这个人也太过分了，竟然还有见死不救只顾着自己的！ 然后报应就来了…… 传说中的报应来得快啊，这一匹马的目标似乎再明确不过，它是奔着周楚来的！ 江晴雪刚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已经被周楚给抱了过来，扔到了下面，平心而论，周楚没顾及其余女人，直接捞了自家女人跑路这种做法，虽然小人了一点…… 但是江晴雪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甜得快要腻死了。 不过眼下，周楚似乎面临了一个更诡异的情况。 他一口气提着，从把江晴雪放出去开始到现在，这一口气就没换过，现在他快憋死了。 人站在栏杆内，马站在栏杆外，一个站在高处，一个站在低处，周楚手还压在栅栏上，马头高昂，马脸上还有个滑稽的大脚印，一人一马就这样对视着。 周楚心里一把血泪，谁你妈说来俱乐部的，出来老子不打死你！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周楚看着马，这匹马叫安吉拉；安吉拉看着周楚，没人知道马在想什么。 远处陈经理心脏都要吓停了，驯马员也终于过来了，一个外国佬用英语大声喊叫着什么，周楚全听了进去。然而只是一边耳朵进去，另一边耳朵出来…… “它的情绪可能很激动，你暂时不要动它！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也不要动！哦，我的上帝，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别别别别动啊！” 动动动动动老子动你妈啊！ 周楚真想一回头就喷他娘个狗血淋头。你他妈来动动试试？这还要你说吗？ 这个时候，周楚已经自动切换到了被狗撵的模式之中，这感觉太熟悉了啊。 大街上碰见狗追自己，周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站住脚，然后这些个畜牲就能被自己唬住，接着周楚才想别的办法。犯怵都不能表现出来。周楚以前也没玩过马，连看见马跑都不怎么会，书上的都是书上的，哪本书生僻到教你去驯马啊？ 还尼玛是这么邪门儿的马！ 缓缓地换了一口气，周楚审视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情况。才发现这一匹马似乎并不疯。 陈经理没有骗人，刚才这匹马跑起来时候那气势那速力，简直是盛装舞步的专用马匹，甚至它做起来那个优雅和漂亮，如果把马比作人，那这一匹马无疑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颜色鲜亮的鬃毛，在刚才的奔跑之中虽然乱了一些，但是转眼就顺了回来。马在呼吸，不过两只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楚。 周楚收回了自己打量马身的目光，他手指放在栏杆上。几乎都要僵硬了，一人一马还在对视。 情况似乎一下就稳定了下来。 马正常了，人还不正常。 安吉拉的头上有一块白色痕迹，四只马蹄上也有，显示着它高贵的身份。 然而……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竟然觉得这马的两只眼睛里。像是有感情一样，尼玛就差没具现化出两只桃心来了！ 心跳速度加快。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出现…… 周围人都没想到，安吉拉竟然一下又恢复了冷静。 接着。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安吉拉褪去了昔日的桀骜与高贵，甚至没有了那种激烈又兴奋的暴躁，两只眼睛温顺地看着人，马尾巴动了动扫了扫，两只前蹄撘在看台边缘，马头凑过去，跟周楚放在栅栏边缘的手背摩擦了几下…… 后面火烧屁股一样跑过来的陈经理跟德国驯马师席勒，见到这一幕，差点一个跟头跌倒在地。 麻痹你是在逗我们吗？！ 安吉拉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看见安吉拉主动对人示好，简直让马场上所有的工作人员感觉自己被雷劈了！ 安吉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自打一引进过来，大家就把这一匹马当成大爷一样伺候着，不过是饲料还是马房，它都跟女皇一样。跟着来的德国驯马师席勒，也不过是能跟安吉拉交流，并且骑在安吉拉的背上，让它走两步。 好马的驯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且因为换了一个地方的问题，安吉拉在身理心理上可能不那么畅快，所以脾气也越来越糟糕。 一般而言，过了前面一段焦躁期，后面会渐渐好，但适应环境绝对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总而言之，大家都把安吉拉当成了祖宗爷爷，就差没每天三道香给上着了，一转眼这匹马竟然随随便便跟刚刚来的这个穷酸鬼示好！ 不公平！ 这尼玛的太不公平了啊！ 孙喆这会儿已经看傻眼了，一口血憋在心头，简直跟被人打了几拳一样，脸上调色盘一样精彩…… 老大，老大啊！ 周楚这牲口到底是用什么制造出来的？ 答：节操！ 周楚都没有想到，在感觉到安吉拉对自己没有敌意，反而有亲近的意思的那一刹那，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整个人就已经明白了。 桃花运专线，尼玛还是有用啊！ 不过…… 如果再给周楚一个选择的机会，他绝对！绝对！绝对不愿意看见一匹母马对着自己发情…… 人生好黑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周楚驯马 现在的周楚，也就是看上去冷静罢了，实际上，他现在觉得自己脑子里全是浆糊。 作为一名人类，作为一个体格正常心理正常正经八百的人类，周楚觉得自己这辈子的理想和追求都很高远。虽然他不否认，安吉拉在所有的马之中绝对是个“美女”，啊不，“美马”，但是他绝对不想看见一匹马因为桃花运专线的事情对自己动情啊！ 老子要的是胸大腰细腿长肤白貌美水灵灵的妹子啊！ 尼玛…… 别的生物还是算了吧…… 一想到之前在会所外面看见的鸽子和现在朝着自己示好的母马，周楚简直眼前冒星星，有一种一头撞死的冲动。 他终于领会了沃兹涅克那一句话：烂桃花也是桃花啊！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烂桃花能够形容的了，这尼玛是畸形的桃花运吧？ 回头他一定要跟沃兹涅克大战三百回合！ 这他妈也太坑人了吧？ 他深呼吸，终于将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从高度戒备状态，一下变成了闲庭信步一样的悠然。 是的，不管怎么说，装逼的时候到了。 周楚抬手摸了摸安吉拉头上那一撮毛，换来的对方也许是…… 舒服的表情？ 好吧，周楚无法判断安吉拉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出来，就是那种舒缓的调子。 江晴雪一颗心都差点跳出来，看见现在情况转好了，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声音里还带着颤抖：“真是吓死我了，周楚你还……” “别靠近！” 周楚眼看着江晴雪就要靠近安吉拉。连忙叫了一声提醒。 江晴雪只是朝着安吉拉走近了一步，安吉拉就异常充满敌意地一甩马头，前蹄一转就要过去，还好周楚连忙伸手一摸它头，一下又好了。 一脸精明男人气的席勒这个时候已经愣住了。他走了过来看着：我真是不敢相信，这位先生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它这么听话。天，太奇妙了……” 陈经理现在看着周楚的眼神已经类同于看神了。 明明看上去穿得也不好，不过气度风采还有刚才那身手，包括现在轻轻一伸手就安抚了安吉拉的这一手“绝活儿”，他们也不明白到底周楚是怎么回事。更不明白安吉拉怎么会对这样一个陌生的人类产生好感。 但是，毋庸置疑的是周楚这个人的神奇。 周楚心里狂奔着一万头草泥马，脸上的表情堪称淡定，他眉头一扬，便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看它似乎对我颇有好感。唔，现在我放开它会发狂吗？” 陈经理道：“这可说不准，这边几位小姐，还麻烦你们退远一些，去护栏外面，给诸位带来的不便我们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明显。陈经理是一名奸商，可是在涉及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变得清醒了。 很快人员就已经进行了疏散。就连江晴雪都被请到了一边去。 刚刚跟自己的朋友们聚在一起，江晴雪心里的担心还没消减下去，便听人道：“晴雪，他好厉害！” “对，刚才那个身手动作，我几乎以为是在拍电影啊！” “真是太帅了！” “帅有什么用。又不是你男朋友？看你激动的，再说了。人家周楚抱着晴雪走，怎么没抱着你走呢？” “说起来周楚这也的确有些不厚道了啊。不过在那种情况下谁还顾及得到这么多人？连他自个儿都差点没躲过去呢。” …… 众人议论纷纷，还是沈沁芳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刚才安吉拉也不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个方向上只有晴雪跟周楚，所以周楚的做法最干脆最理性，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觉得他这人还不错。” 沈沁芳一向是这么多人里面说话最有分量的，更兼之她说得有道理，众人一听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还是咱们大伙儿都被吓住了，没注意到这些细节，也就沈小姐能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些了，这样的淡定和大气胆略，我们可比不上啊。” “是啊，还是沈小姐胆识好。” 连江晴雪也上来笑：“我整个人都吓住了，要不是周楚，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还是沁芳厉害。” 听见众人的夸奖，沈沁芳浅笑了一下，看向前面，道：“好像出了什么新状况。” 众人包括江晴雪的目光，都朝着那边转了过去。 周楚似乎在跟那名德国人交流着什么，安吉拉一直在周楚身边转悠，那样子仿佛周楚是它主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回到周楚的身上，沈沁芳的脸色就渐渐白了下来，她两手一直保持着环抱在胸口姿态，看上去淡然而典雅，现在那紧紧压在臂弯处的手指，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微微咬了咬牙，她手指重新掐紧了，缓缓换了一口气，这才重新看向场中。 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害怕，兴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有的女人生下来什么都有，有的女人只能依靠自己。 沈沁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强求的人。 她看向了场中，周楚已经下了看台，有席勒在一旁搭手，安吉拉似乎更家乖顺了起来。 简单地给周楚套上了护具，陈经理连着这边的工作人员都已经退开，接着就看见周楚踩上了马镫，上了马。 说实话，那动作不是很优雅，细微处还透着一种不严谨的狼狈，不过胜在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更有一种难言的强大自信，一瞬间附着在了周楚的身上。 席勒只是觉得遇到了人才，安吉拉如果能借着这一次的机会被驯服，那真是再好不过。 而且，席勒也好奇，安吉拉对周楚示好，到底意味着什么？ 安吉拉愿不愿意被周楚骑，又能友好到什么程度，都值得探究。 之前孙喆一骑上来，就被安吉拉甩开了，周楚骑上来，这一匹马简直跟变了一个物种一样，从烈马变成了温顺的羊羔。 所有见识过安吉拉的坏脾气的工作人员以及骑过马的孙喆，这个时候都想一巴掌甩出去把周楚打下来，看周楚那表情似乎还挺淡定挺享受，简直怄得众人一口血啊！ 安吉拉似乎对周楚骑在自己身上感觉到非常满足，以至于她看着眼前这一片并不令人喜欢的环境，呼吸着并不令人愉悦的空气，它也觉得欢快。 紧接着，安家啦就已经撒开四蹄，奔跑了出去。 这一瞬间的周楚，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驰电掣，劲风铺面而来，斜阳已经下去，前面的屏障都已经铺着一层余辉。 然而在安吉拉奔跑过去的时候，这一切一切的景色，都似乎拥有了生命力，像是被人用大笔点染过一般。 当风声开始呼啸，眼前的景物都成为了拉长的线条，颜色混杂在一起，分辨不明，周楚的心跳也开始加快。 安吉拉腾空而起，惊人的弹跳力一瞬间让人失神！ 腾空时候的那种失重感，像是一枚炸弹爆炸一样，冲击着周楚的感知力。 整个人跟着狠狠一抖，如果不是已经紧紧将安吉拉抓住，周楚觉得自己会掉下去。 先是几个低矮的屏障，安吉拉如履平地一样地过去了，紧接着后面的屏障越来越高，这种感觉跟跨栏跑差不多，周楚不懂马术，他只任凭着安吉拉施展…… 效果是惊人的，旁边早就有席勒带了相机咔擦咔擦记录着跨越时候的每一个镜头，马身体上肌肉的线条，跳跃时候的爆发力，那种瞬间兴奋起来横越至高空时的霸道，还有它表现出来的那种对周楚的喜欢…… 尼玛周楚简直什么也没做，它就异常兴奋了！ 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马术场地，轻轻松松一圈跨越下来，安吉拉还带着周楚绕场一周，像个胜利者一样。 行进到江晴雪他们这边的时候，周楚顺手给她摆了摆手，整个人坐在马上，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看上去颇有些不伦不类，可是那表情也休闲啊！对比之前众人的惊讶，孙喆的狼狈，再想想这一匹马的神勇，众人便觉得嘴角抽搐起来。 这尼玛你坐着的得是你同类吧？ 等周楚跟席勒那边下了马，收拾好了回来的时候，楚翰头一个没忍住，上去拍了周楚的肩膀一下：“卧槽周楚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会懂马语？它怎么就那么听话呢？” “马……” 马语？ 马你个大头鬼啊！ 周楚嘴角抽搐，很想一个盖帽打得楚翰不能翻身：“我懂王八语。” 众人听了，没反应过来：“王八语？” 周楚看了看对自己依依不舍，一点也不想被饲养员牵回去的安吉拉一眼，回头就对众人道：“我现在不是正在说吗？” “噗……”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合着这尼玛是在损我们呢！ 沈沁芳也是不由得挂上了微笑，眼看着就要离开了，她忽然对江晴雪开口：“晴雪，我之前想请周楚带我去找我授业恩师，不过他似乎不大愿意，不知道你能不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沁芳的心计 欲言又止的话，一般都是留给后面的人接的。 而江晴雪就是一个很好的接话人，她看向了周楚，眨了眨眼，然后问道：“周楚没答应你吗？” 周楚自然是没答应的，更何况他还不知道这个沈沁芳还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对沈沁芳的目的，周楚绝对不清楚，更何况事情涉及到昆蓝，昆蓝也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她一舒坦了就开始整你，不舒坦了更整你，总而言之周楚作为一名大学生，在昆蓝手底下体会到了一种“混犯难”的苦楚。 昆蓝跟沈沁芳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师徒关系吧？ 只是江晴雪开口，周楚不好拒绝，他似笑非笑道：“之前沈小姐也没提过，现在忽然说什么我没答应，这不是冤枉我吗？” 旁人听来，周楚这话的意思无疑是撇开自己，可在沈沁芳听来，这话其实是责怪她贸然拿江晴雪出来说事。 明知道江晴雪是周楚的女朋友，而男人对女人的事一般有求必应，一旦江晴雪开口过，周楚就不可能不答应，沈沁芳还这样干，分明就是要挟周楚了。只是这事情沈沁芳清楚，江晴雪不一定清楚，周楚又不可能开口挑拨这两个人的关系。 他简直有些郁闷了，怎么江晴雪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其实沈沁芳与江晴雪是从小长大的朋友，江晴雪的家境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好，而沈沁芳家里的瑞生记却遇到过困难，甚至差点一蹶不振，多亏了沈沁芳几年前在东华珠宝设计大赛上力挽狂澜。一套“瓷韵”打响了瑞生记的名气，同时将瑞生记的金招牌擦亮。 于是，整个瑞生记就这样蒸蒸日上，沈沁芳也成为瑞生记实际上的掌门人。 这样一个女人，成熟得比江晴雪要早很多。虽然只大了江晴雪几岁，可手段心机都不是江晴雪能比。 在跟江晴雪相处的时候，她难免成为一个大姐姐，而江晴雪也就渐渐依赖她，信赖她。 这种信赖，在别的地方都是找不到的。 周楚的疑惑。其实情有可原。 他对江晴雪的了解，似乎才真正开始。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面临跟这个女人的交锋。 江晴雪看气氛似乎有些古怪，知道沈沁芳恩师那件事似乎是沈沁芳心里的伤，所以她不好多问。 回去的时候。她把周楚拉到了一边，仔细跟周楚说话：“今天你是不是不大高兴沁芳？” “……你看得出来？”看样子这女人也不算是蠢到家了。 周楚挑眉，等着听听江晴雪能说出什么话来。 江晴雪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她当初在珠宝设计大赛上拿了奖，她恩师就离开了中国，到底到了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行业内难免有倾轧，青出于蓝这种事，说出来是好听，但是遇到心胸狭隘的老师。谁知道会是怎样？” 心胸狭隘？ 这个词能跟昆蓝扯上关系？ 周楚仔细想了想，昆蓝的做派…… 其实还真不一定扯不上关系。 他不了解，也没有发言权。索性听着。 江晴雪又道：“我听说昆蓝是你们学院的导员吧？这件事你就帮帮沁芳，沁芳生性善良，如果不是为了瑞生记，也不想与人争，她想要解开跟她老师之间的误会，你就帮帮她。也不许甩脸子。回头沁芳跟我告状，仔细你的皮。” “傻女人……” 周楚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来。戳着她脑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你不是智商二百五吗？怎么遇到这种事儿，你反而掂量不清楚了？我……” 我？ 我什么啊我！ 周楚忽然被自己噎住了。他难道要说你闺蜜在勾引我勾引我勾引我？ 说出来江晴雪不打死自己才怪。 从现在的情况上看，即便他是江晴雪的男朋友，可江晴雪明显更相信沈沁芳，他要跟沈沁芳比，那就惨了。 即便是说出来，江晴雪也不会信。 再说了，如果不是周楚自己亲身经历过，亲眼看见过，他能相信沈沁芳这样端庄淑雅又高贵明艳的女人，会主动去勾引别人？ 说他周楚骚扰别人还差不多。 一时之间，周楚戳江晴雪脑门的手指停下来了。 江晴雪睁着眼睛看他，漂亮乌黑的眼仁一动不动，看上去宝石一样，她微微撇嘴：“总之不许你说沁芳坏话，叫我听到，肯定饶不了你。” “我饶不了你还差不多……”周楚心里都要悲伤逆流成河了，他握住她手，温声道，“我答应你就是，回头就带她去找昆蓝，但是话我说在前面。成功不成功我可不保证，另外……只此一次。” 江晴雪非常机灵地回了一句：“下不为例。” 他伸出手来，两个人幼稚地拉钩。 这场面，落入后面众人的眼底，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沈沁芳一手搭着自己开了的车门，姿态优雅，风将头发拂到她颊边，看上去眼神朦朦胧胧的，只笑道：“你们两个腻歪完了没有？天色晚了，我们该走了。” 这会儿，江晴雪才不好意思地拉着周楚回来。 回来的时候，是沈沁芳开车，江晴雪与周楚坐在后面。 楚翰等人都是要去泡吧的，原本也打算叫周楚一起去，不过江晴雪也在，更何况现在周楚还有事在身，所以约了下次。 沈沁芳先把江晴雪送回家，下车的时候这妮子还跟周楚仔细说了，什么一定要好好给沁芳办事啊，注意一下，不要让沁芳一个人回家，自己的闺蜜暂时托付给周楚了之类的…… 周楚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对沈沁芳的信任太盲目了，这让周楚很不舒服。 背后就是江晴雪家里的豪宅，周楚没进去，看江晴雪已经进了大门，这才回头来想要上车。 沈沁芳坐在车里没下来，却按开了右边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坐前面？” 周楚一点也不想坐在前面。 美女是美女，就怕这美女更是蛇蝎。 沈沁芳这种人，比冯果儿之流还难搞许多，至少周楚觉得冯果儿的心还没黑，谁知道沈沁芳这里挖开了心是什么样？ 见周楚站在车外，半晌没动，沈沁芳两只胳膊搭在车上，侧头笑看他：“不敢？” “这样低劣的激将法，似乎不该是瑞生记的女掌门应该说的。”周楚笑笑，不想中计。 可沈沁芳压根儿就没在意自己计策是不是成功，她只道：“那就是不敢了？” 这激将法，用得真是又直白又有效，即便明知道是激将法，可周楚还是要往里面跳。 他笑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道：“我真怕今晚就横尸荒野了。” “放心，我是艳鬼，不是吃人的怪物。” 这个时候的沈沁芳，一张恬淡的脸被车内昏黄的灯光一照，透出一种难言的明艳与妖邪来，一瞬间从白玉兰变成毒罂粟。 然后这种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沈沁芳脸上表情转眼就变得毫无破绽。 艳鬼。 沈沁芳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 周楚觉得很有意思，他摸出了一支烟，似乎觉得这个夜晚会格外有趣，不过忽然想到沈沁芳在旁边，周楚手一顿，扭头问道：“不介意？” “抽吧。” 沈沁芳简单地回答。 开了车窗，周楚点了烟，这才慢慢地抽了起来，眼看着烟过了半支，他才道：“沈小姐，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跟你见面，不过我实在比较好奇，你跟晴雪真的是朋友吗？” “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两个人几乎是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沁芳转了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周楚道：“我是什么意思，周某以为，沈小姐应该很清楚。” “很抱歉，我听不懂。” 沈沁芳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的破绽，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庄重。 这女人…… 真是能装！ 脱衣服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装呢？ 周楚希望能跟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没事儿你勾引我干什么？” “……”沈沁芳忽然踩了刹车，回头看他，一脸的似笑非笑，“你是不是，自视过高？” “我对我本人没有自信，如果我周楚身家千万并且貌若潘安，那个时候我就不会问你了，我会直接肯定地说：你勾引我。” 周楚最后抽了一口烟，十分没有公德心地将烟头扔出了窗外，然后摇上车窗。 回头的时候，沈沁芳正看着他。 周楚道：“我说得不对？” “大错特错。”沈沁芳微微笑着，一字一句道，“可能是我让你误会了什么吧。对了，昆老师到底住在哪里？” “我必须知道，你跟昆蓝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不会告诉你地方的。”江晴雪说了要帮忙，可周楚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帮了，以后出了事找谁？周楚可知道昆蓝这女人的本事，他现在还心疼自己的钱呢。 哦，不对。 那钱已经被还回来了，也就是之前的一枚铜钱。 想着，周楚道：“你不说，我们就停在这里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往事 其实，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沁芳看着前面繁华的夜景，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她跟自己闺蜜的男朋友坐在车上，显然不大合适。 只是滞留在这个地方，沈沁芳又觉得没意思。 昆蓝竟然回来了，这是沈沁芳怎么也没想到的。 走了就走了，回来干什么？ 她真是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不过对着周楚，话自然不能这样说。 沈沁芳将自己的头埋了下去，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又似乎很舒缓，只是周楚看不见的是她勾起来的嘲讽表情。 “我想晴雪应该对你说过吧？昆蓝是我恩师，原本瑞生记已经摇摇欲坠，我只能通过设计大赛来挽回名声，可那个时候我老师昆蓝，供职于我们的对手老祥记。一旦我得奖，对老祥记来说，自然是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而作为我的指导老师，她在这场比赛之中拥有三分之一的票选权。” 昆蓝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看样子，那个时候的昆蓝应该是评委。 周楚没插话，继续听。 沈沁芳又道：“其实我不是很想说起这些事情……毕竟她是我恩师，不管她有什么错，都曾经为我传道授业解惑。我如今学会的东西，大半都从她那里来，她当时为了她自己的利益，想让我退出比赛，或者落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你最后得奖了。” 周楚觉得昆蓝不是那么下作的人。 他说的这话，似乎有维护昆蓝的意思，沈沁芳听出来了，她笑：“如果我没得奖。还有什么瑞生记的崛起？我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那样演变……” “其实那个时候老师找到我，要我带着瓷韵退出比赛，我已经答应了。但是……” 沈沁芳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她的手指非常纤细。搭在额头上的时候，自然带了一种美人清愁的感觉。 “我不大想说，网上有关于这些事情的报道……你或许，可以看一看。她是东窗事发了……可她毕竟还是我恩师。” 这话，沈沁芳说过很多遍。 她毕竟还是我恩师。 周楚索性拿出了手机上网搜索关键字，果然跳出来一大堆的消息。是东华珠宝设计大赛的消息。 几年前的设计赛，是行业内的一次盛宴，新老设计师荟萃，甚至还有国外奢侈品一起来参加，各式风格的珠宝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展馆之中。无数设计师挣破了头，都想要进入决赛拿奖。 在长长的参赛人员名单上，周楚看见了沈沁芳的名字。 而在评委名单上，大多都是外国人的名字，国内的设计师名字似乎只有三个，其中一个是“昆x”，后头标注“国内知名珠宝设计师，老祥记”。 昆蓝的名字。为什么会只剩下一个姓？ 新闻里有一些八卦，周楚发现，昆蓝这个评委。是半途退出了的，似乎闹出了丑闻。 当年八卦的主角就是昆蓝跟沈沁芳，这两个人本来是师徒关系，沈沁芳天赋高，就是昆蓝发现了她并且带她入行的，在前面几场比赛之中成绩颇为出色。最后一轮决赛。沈沁芳也轻轻松松地闯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业内开始传出沈沁芳与昆蓝师生两个人之间的不和。 有人说。是昆蓝为了老祥记，带着沈沁芳入行。一半是为了沈沁芳的天赋，一半是为了收购瑞生记。后来沈沁芳不同意，于是两个人之间产生裂痕，昆蓝翻脸不认人，扬言要取消沈沁芳的参赛资格，甚至还在有记者的时候，公然泼了沈沁芳一脸的红酒，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虚伪善变…… 后来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昆蓝这个评委对参赛者的态度，未免也太受人诟病，随后组委会那边通过决定，劝退了昆蓝。 一个对自己的学生是这样态度的老师，一个在业内曾经优秀作品不断的创意天才，一瞬间暴露出了自己本来的丑恶面目，为了利益彻底跟学生决裂。 昆蓝退出之后，再也没有人逼迫沈沁芳了。 于是她借由这一次的机会，一举夺得桂冠，转瞬撑起了瑞生记，几乎成为整个业内神话一样的人物。 人们加在沈沁芳头上的光环无疑很美妙：创意的宠儿，力挽狂澜的女王，神话式的逆转…… 转眼之间，老祥记已经几乎倒闭，瑞生记独饮一杯羹。 周楚随手拉了拉网页，着重注意了一下昆蓝的消息，这上面都是“昆某”或者“昆老师”“昆女士”这样的用法，也难怪他之前根本没有搜到相关的消息。 似乎在这件事之后，昆蓝就彻底淡出了这个圈子，几乎再也没有过消息。 周楚挑眉，颇有些兴味：“昆蓝既然这样对你，你何必这样在意她？” “那是我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她不仁我不能不义。”沈沁芳闭着眼，勾着唇，“那个时候，她是我的明灯……如果没有她的帮忙，哪里能有如今的我？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她，不是吗？” 兴许是觉得这样的沈沁芳跟自己之前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周楚都有些迷惑拉起来。 他理了理自己的心绪，仔细思考着昆蓝这件事。 这里头，兴许有什么隐情，不过周楚不知道。 仔细看沈沁芳的表情，也似乎足够疲惫。 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道：“她不是要害你吗？” “不，没有她，我现在还只是个跟晴雪一样的小姑娘。” 沈沁芳说了很让周楚意外的一番话，她自己也挺意外。 “她帮过我，也害过我，她是我的引路人。也曾经想为我掘墓。她为我挑选好了道路，我按着她为我挑选的道路走，然后她觉得我碍眼了，于是要截断我这一条路，给我使绊子……” “我们都遇到过困难。然后我们最应该感谢的，不就是给予我们这些苦难的人吗？” “没有她，我不会知道世界那么残酷，没有她，我也不会能够坚强地走到现在。我应该感谢她，是她让我见识到了风雨。知道了什么叫人心……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感谢她。” 沈沁芳仰了仰头，眨了眨眼。 周楚还是没说话。 她又道：“我这个人，记恩不记仇，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而且……我觉得，昆老师这样的人，不应该沉寂下去，老祥记已经没有了，瑞生记还有舞台。你也认识昆老师，知道她是怎样有才华的一个人吧？” 有才华？ 周楚乐呵了，他两手交握在一起。轻笑：“才华是没看到，不过又懒脾气又大倒是有……” 虽然跟昆蓝的接触不多，周楚也完全不知道当年竟然还有这些事情。也难怪他看见沈沁芳的表情会这样复杂了。 当时沈沁芳看那一枚铜钱的眼神就很奇怪，大约也只有这样的感情能解释了吧？ 周楚代入自己与唐伯虎等人想了想，何尝不是这个道理？ 虽然…… 他觉得，昆蓝似乎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都不要紧了，大致了解了沈沁芳的意思，周楚又觉得不会出事。所以直接指了路，让沈沁芳开车走。 看沈沁芳情绪似乎有些不大对。他又道：“你还好吧？要不我来开车？” “不……我没事……” 沈沁芳笑了一下，便抬起头来。重新踩下了油门，打转方向盘。 她按开了音乐，车里回荡着邓丽君的声音。 很有时代感了。 沈沁芳抬眼看了后视镜，她能瞧见自己的脸，似乎有一点苍白…… “好丑……” 不自觉地呢喃了一声，沈沁芳又慢慢收回了目光。 周楚奇怪：“什么好丑？” 沈沁芳示意他看前面，道：“前面那辆车，不是很好看……我喜欢看上去简约一些的车型，悍马这种似乎太烈了。” 原来是说车。 周楚目光从后视镜上收回，又进入了沉寂状态。 眼看着要到地方，他给昆蓝打了个电话，不过响了很久都没人接，但是周楚看了一眼楼层，上面还亮着灯，也不知到底人在不在。 沈沁芳道：“她在吗？” “应该是在的，这种时候能去哪里？”周楚看着手机，又拨了一遍电话，“前面就停下吧。” “好。” 沈沁芳一口答应，转了个弯，就在外头停下了。 “对了，你竟然知道她住在哪里，两个人关系好像不错。” “滴滴滴……”依旧没有人接。 周楚听见沈沁芳这话回头，笑了一声：“不，有仇还差不多，你在怀疑什么？” “我是晴雪的闺蜜，自然要帮她看好男友了。” 沈沁芳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她自己之前什么也没做一样。 现在周楚开始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了，可偏偏他又清楚记得，这些都不是幻觉。 他甚至现在还记得沈沁芳**的颜色。 嗯，现在小心地瞥一眼，还是那个颜色。 周楚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心说这沈沁芳该不会是江晴雪派来试探自己忠臣度的吧？不管怎么说，白来的便宜不能要。 “我对晴雪自然是最好，你回去可不要乱说。” “想要我不乱说，你不贿赂贿赂我吗？”沈沁芳已经解下了安全带。 周楚笑：“比如？” 沈沁芳回头看他：“……比如，吻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迷雾 周楚一下没说话了。 他眯着眼看沈沁芳。 沈沁芳也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笑开：“开个玩笑，你别是当真了吧？虽然晴雪看得上你，不过……” 剩下的话不用说，周楚意会就能明白。 出身身家样貌，周楚有那样比较好？ 沈沁芳这样的背景家世，怎么可能看得起周楚？ 周楚发现沈沁芳当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这会儿已经下了车，自然不好在车上坐着，也下了车。 夏夜里的风还带着沉闷的热气，一出来就催逼到人身上，几乎霎时间就出了半身汗。 沈沁芳道：“你带路？” “刚才没有打通她的电话，我不确定带你去是不是会触怒她……唔，你的老师脾气很古怪。”周楚耸了耸肩。 沈沁芳道：“我知道她的脾气，她是对人对事都太苛刻，你懂吗？那种精益求精的完美主义，但凡有什么事情不满意，立刻就要推倒重来。不过严师出高徒，没有她，怎么有我？” 越听越觉得沈沁芳这人非常有意思。 周楚简直觉得自己的判断力在这个女人的虚虚实实下面，有些闹不清楚，到底她是什么样的人，做的这些前后矛盾的事情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都不明白。 一团迷雾。 沈沁芳看周楚表情里带着探究，便道：“我只跟她说两句话就走，现在天色也晚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吗？不管她怎么想我，怎么看我。当年她走的时候我没能知道，还在颁奖典礼上，也没能谢谢她。她去了国外，我自然就没机会了……如今能遇到，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周楚对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没有发言权。 其实这一刻。周楚很愿意相信，沈沁芳就是这样一个知恩图报得很傻的女人。 沈沁芳说：“我就上去，跟她道谢。” 她都这样说了，周楚哪里还能找出拒绝的理由？ 仔细对比了一下江晴雪跟沈沁芳，他开始觉得：沈沁芳这女人的情商未免高得可怕。 这是周楚第二次来昆蓝租住的地方，上一次是在雨夜。这一次是跟另外一个女人。 不知道，昆蓝再见到故人，会是什么表情？ 周楚很好奇，沈沁芳也很好奇。 楼道里的灯有些暗，周楚倒是很习惯这样的环境。并不是多高档的公寓，只是沈沁芳似乎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 她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角落，眼神微微闪烁着。 高跟鞋落在地面上，声音有些响。 沈沁芳走得很慢，她观察着，嘴唇弯起来一些，不过周楚回头看的时候，这一点轻微的笑意。又消失无踪。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嗯？” 周楚听见她问，于是回了头。 沈沁芳道：“昆老师……怎么可能……” 曾经多光鲜亮丽的一个女人啊，开的是豪车。住的是别墅，喝的拉菲，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永远昂贵并且独一无二，她不仅是走在珠宝设计行列前沿的人，甚至也是时尚的宠儿。 多少女人嫉妒她嫉妒得发狂？可昆蓝只是甩甩头发。近乎趾高气昂地从她们面前过去。 无数人，只能踮着脚尖地去仰望她。 如今神话跌落泥土…… 只可惜。这场面只有她如今能得见了。 沈沁芳脸上还是那种不想相信的表情，似乎难以接受自己的恩师如今竟然落到这样的境地里。 周楚并不觉得昆蓝很落魄。只要一想到她满屋子的古董，角落里随便放着的那一只雨过天清天球瓶，他现在还有一种脑子眩晕的感觉。 昆蓝=有钱=土豪。 这个等式，在周楚这里从来成立。 很快，他就已经站到了昆蓝现在的公寓门口，于是按了门铃。 叮铃…… 叮铃…… 之前给昆蓝打电话，昆蓝也没接，屋里亮着灯，人应该是在的。 只是，不知道对方开不开门呢？ 周楚按了几下门铃，里面有一会儿没反应。 沈沁芳道：“她不会没在吗？要不我们先回去？” 来都来了，又怎么好直接回去？周楚看沈沁芳的表情似乎很认真，又很为难，不想搅扰了别人，看上去一点也不作伪。如果她急着见昆蓝的话，应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楚两手放进裤兜里，又想要给昆蓝打电话，不过同时他也按了门铃，嘴上道：“既然来了，还是把事情办完了再走吧，我可不想回头被晴雪抱怨。” “……唔，那我也只好站在这里等了。” 沈沁芳清雅站在旁边，身上还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在这一栋旧公寓里，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其实昆蓝跟沈沁芳也有些相似之处，不愧是师生，只是周楚对她们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沈沁芳处处透出一种摸不透的严谨感觉，可到了昆蓝的身上，就成为一种犷野与旷达。 平心而论，跟昆蓝相处可能更辛苦一些，但周楚心里更轻松。 迷雾一样的沈沁芳…… 想到这一点，周楚终于弯了唇。 在门铃响了第五声的时候，昆蓝终于出来了，她似乎才洗了头，换上衣服，手里捏着手机，看见是周楚的来电，眉头便皱了起来。 一面看手机，一面拉开门，昆蓝眼底带着几分不耐烦：“谁啊……嗯？周楚？” 这么晚了，给她打电话也就罢了，现在这是…… 离开学校的时候，昆蓝已经送了他一枚铜钱，按理说以周楚的眼光，应该知道这一枚铜钱价值多少，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人之间两不相欠。 念头刚刚闪过去，她就看见了站在周楚斜后方的女人。 沈沁芳的身段很漂亮，像是杰出的艺术家用直尺量出来的黄金分割比例，旗袍一上身，更有一种娴静的古雅味道，静静站在外头，看似没有什么存在感，可一旦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很难收回了。 更不用说，昆蓝与她有着种种的新仇旧恨。 似乎是完全没想到沈沁芳竟然会跟周楚一起来这里，也根本没想到周楚竟然会跟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昆蓝甚至根本不想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直接一摔门，再看见沈沁芳的那一刹那便要把门关上！ 周楚眼疾手快，心说这俩女人之间的误会还不小，他连忙上前拦住：：“那啥，昆老师你们有话好好说啊，沈小姐也是有事找你。” 沈沁芳站着有一会儿没说话，听见周楚开口了，她才埋下头：“昆老师，好久不见，我是听说你回来了，所以……” “所以来看看我如今混得多么凄惨，沈小姐如今又是多么风光得意？” 昆蓝两手交叉抱在胸前，风情万种又带着一种恶劣的嘲讽。 周楚陡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冷了一下。 仔细看，在对阵昆蓝的时候，沈沁芳似乎是完全的弱势。 沈沁芳试图解释：“老师，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就是当初的事情有一些误会，我想要跟您解释一下。我也听说您现在过得不是很好，您也不应该住在这里的地方，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业内的新人早就换过了一批又一批，我想也没有几个人记得你了……” “你是说我过气了吗？”昆蓝冷笑，满眼冰霜，“没有我，的确没有现在的你。现在你是赢家，我被我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咬了一口，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周楚站在一旁当木头人，他看之前还淡静至极的沈沁芳已经有些焦躁起来，她似乎试图跟昆蓝说清楚。 “老师，我是真的诚心实意地来的，我知道几年前那件事让你记恨我，让你不喜欢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你陷入那样的丑闻之中，我应该乖乖听您的话，退出比赛，可老师……我不能放弃那个荣耀。” “你也配？” 昆蓝仿佛听见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她冷冰冰地看了周楚一眼，周楚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这时候，昆蓝就很清楚了，又是一个被虚伪面具欺骗的纯情少男！ 有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她为着当年那一点点的师生情分，一直没有出来跟沈沁芳对着干，她甚至自己默默无闻地退出了，圈子有圈子的潜规则。昆蓝不过是在规则之下的人，她早年在帮老祥记的老板做事，现在老祥记已经没了，昆蓝也不靠那些就能生存，于她而言，设计不过是爱好，她可以放弃。 于沈沁芳而言，那是她的事业，是她的责任，是她的救命稻草。 所以当年，她听了沈沁芳的话，没有出来揭穿她，那是因为她还顾念当初有的那么一点点情义。 只可惜，到这个时候，师生情分早已经尽了。 她盯着沈沁芳，看着她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刻毒地，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不择手段，让你滚出这个圈子，身败名裂，永远回不来！” 说完这一句，她像是终于痛快了一样，接着一伸手就把周楚拉了进来，返身摔上了门。 这里，一点也不欢迎沈沁芳。 现在傻愣住的人，终于变成周楚了。 “昆、昆、昆老师你准备干、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昆蓝 昆蓝生下来这么多年，头一回想爆粗口，可是在话即将从舌头尖上蹦出来的那一刹那，昆蓝还是收回了。 她还穿着浴袍，卷曲的头发散落在肩头，脸上的表情依旧保持着先前那种尖锐的嘲讽与辛辣。 “你本事还不小，我有允许你私自带外人来找我吗？下次当心我告你骚扰，侵犯隐私！” 卧槽，哥难得做一回好人好事啊，虽然是好心办了坏事，但是也不至于这样打击哥的积极性吧？ 周楚两手交叉在胸前，对昆蓝这种气势汹汹的责问有些心虚了。 这事儿的确办得不大厚道，他也承认，但是如果说没有私心，那也是假的。 小心翼翼打量昆蓝的表情，周楚道：“那个……我给你打过电话的，但是你一直没有接，她又在下面，我总不好直接带人走了吧？再说了，我又不知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水火不容。她跟我说了，是想要好好来找你道歉，还要道谢的。我觉得她那句话说得很好啊，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她……” 如果周楚不说这句话，昆蓝也许就原谅他了。 本来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回国来肯定避不开沈沁芳，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周楚来说这件事！ 那一瞬，昆蓝忽然一手撑在墙壁上，手指尖点着墙面，丰润饱满的嘴唇一勾，沐浴露的芳香环绕着她全身，她笑得特别良善：“周楚，你上辈子一定是蠢死的吧？属猪的。” “……我……” 周楚脑门后面一寒，根本不敢反驳什么。 他觉得昆蓝这神情。他要是敢说出一句半句，立刻就能被对方给灭了。 昆蓝刚才跟沈沁芳闹了两句，这会儿竟然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她抬手按了一下自己额头，闭了闭眼。问道：“你跟她什么关系，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她是江晴雪的朋友啊，今天我去参加聚会，你之前不是送了我一枚铜钱吗？这一枚铜钱恰好被她给看见了，一下就问我是不是认识你。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都是要看着朋友的面子。所以我说了我跟你认识。她就在事后求我带她来这里，说不管你们两个人之间怎样，都想要给你道谢……” 其实这样说来，沈沁芳这人还不错。 那一番话太诚恳，以至于周楚一点也不想去怀疑她说的是假话。 他解释了一阵。昆蓝也听着。 两个人就在门口的角落里，昆蓝浴袍松松散散的，灯光昏暗，春光乍泄，不过周楚不大敢看。 昆蓝就这么坦坦荡荡地站在他面前，听完了周楚说的这些话，真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仰了仰头，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耳后微微湿润的头发。又埋下头，低声地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走回客厅。 周楚曾经来过昆蓝这里。当时的客厅还非常乱，现在看上去整洁多了，不过还是遍地的古董。 昆蓝坐在前面沙发上，将手机放了下来，上头还有之前周楚打过来的几个未接电话。 她道：“刚才人在盥洗室里，没听见……不过你也是能耐。竟然跟沈沁芳勾搭在了一起……” “昆老师，我在网上搜到过一些消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吧？” 周楚现在生怕自己惹怒了昆蓝，做贼一样坐在了昆蓝右手边的沙发上。顺便特别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昆蓝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当时的新闻报道是什么样子，昆蓝哪里能不清楚？那真是她这风风光光的一辈子最黑暗的时候，叫人作呕。只是这些她已经不想谈，当年她没说，现在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还能说什么？ 怪只怪，她没想到沈沁芳还能这样卑鄙无耻。 昆蓝自嘲地一笑，情绪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我啊，就是这样的人，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扛住压力，否则一定叫她身败名裂，哪里有她现在的风光？她可不是应该来感谢我吗？” 笑起来的时候，昆蓝整个人的眉眼都像是浮出几分艳色来，明媚地让人无法逼视。 话说到这里，周楚还能插嘴个屁。 他简直觉得跟这俩女人比起来，自己就是一只纯洁的小羊羔。 啊，多么纯洁的自己！ 周楚忍不住在内心之中讴歌，然后昆蓝就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奇，你女朋友就放心让你陪着她闺蜜来找我？”昆蓝可不是那种什么也不懂的人，尤其是在对沈沁芳这一方面。 沈沁芳这个人的功利心和心机都太重了，并且还是个喜欢耍阴招的。 真不是昆蓝瞧不起周楚的智商，要是哪天周楚栽在这女人身上就有意思了。 周楚自然不知道昆蓝在想什么，他道：“我女朋友有点缺心眼，有时候觉得她很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她很傻，对自己信任的人一点警惕心也没有，比如这次……” “你对沈沁芳的印象，不如我想象之中的好。” 这一点认知，让昆蓝有些愉悦。 周楚道：“我怎么看出你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我只是厌恶沈沁芳这个人罢了。”昆蓝摆弄着桌上那一串玛瑙手串，又戴在自己的手腕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应该懂吧？” “那这么说，我跟昆老师也是朋友了？”周楚试探着问。 昆蓝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麻烦不要叫我昆老师，你换个称呼能死？” “那……昆……”周楚仔细思索了一下，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 “姐。” 昆蓝两条腿一架，优哉游哉地吐出来一个字。 周楚会意。从善如流道：“昆姐。我还是好奇，你跟沈沁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看她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她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陈年旧事，昆蓝不想提，现在想起来都还堵心呢。更何况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她不是那种沉溺于过去的人。不可否认，她有异常光鲜亮丽的过去，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把头顶上的光环拿掉，就变成一个普通人，日子过得很舒心。 天知道那些名利背后。到底要使用多少阴司手段。 昆蓝道：“我其实不如沈沁芳……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学生，当初瑞生记早就面临了业务寒冬，这个品牌一点也不会创新，默守陈规……如果没有新血和更新颖的点子。没有强心针，瑞生记只有死路一条。沈沁芳是沈老板的女儿，独女，掌上明珠。从小沈沁芳就学这些，但是沈老板没有请对人，带她入行的是个老头子……” 不是埋汰老人，而是因为那个老头子实在是太固执。 传统元素自然好，永远也无法否认传统的魅力。但是一味沉溺于传统，不肯朝着市场贴近，也是这些老古董活该的地方。 沈沁芳就是被这样一名老古董在教。 昆蓝现在特别痛恨自己惜才之心…… 她一手搭着自己额头。周楚看不清她被手遮挡着的表情，只觉得这一刻的昆蓝，与外头的夜色，如此搭调。 夜色里的犷野和浪漫，情调像是萨克斯，吹奏在纸醉金迷的夜里。 昆蓝就有这样迷蒙的眼神。透着一种醉生梦死。 而她，其实很清醒。 周楚看着她。就觉得自己快醉了。 昆蓝的声音细细地，仿佛长廊里悠长的回响：“……那个时候她还不大。似乎才刚刚上大学吧？你知道麋鹿的眼睛吗？我第一眼见到沈沁芳，就有见到驯鹿的感觉。不过我错了，她不是一头鹿，她是……” 蛇蝎，美女蛇，或者是别的？ 似乎一时之间找不出准确的形容词。 “总而言之吧，我还是阴差阳错带了她入行，她叫我老师，她会的东西都是我教的，她的人脉是从我手里接过去的。我离开了之后，她完全代替了我的位置……人家都说名师出高徒，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昆蓝，就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听着是不是很可怜我呢？” 多可悲啊，在记者们的笔下，她是一个嫉妒自己学生，为了老祥记的利益翻脸不认人的功利女人。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那件事，的确是我要逼她退赛……她绝对没有成为一名设计师的资格，有她在，就是对整个行业的侮辱。” 可是现在，她是整个行业金字塔的上层。 昆蓝道：“你知道活在世上最要紧的是什么吗？” 周楚看她情绪有些不对，也不敢说什么，顺着她话问道：“什么？” “脸皮厚。” 昆蓝一声笑，又补充道：“只要有跟沈沁芳一样厚的脸皮，你将无所不能。” 周楚默然无语。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叫她退赛……” “我说过她是个可怜虫。”昆蓝呼出一口气，不准备说这件事，“最终我不也没狠下心吗？她还年轻……只是我没想到，她一点后悔的意思都没有。我没了这个饭碗还能活，她没了这个饭碗，就直接……” 昆蓝端起茶杯来，然后朝着墙角一扔，“啪”地一声，茶杯落地，满地碎瓷片。 周楚听见她漠然的声音：“就想这个茶杯。” 听着昆蓝这意思，是完全处于一个高高在上的俯瞰角度来看沈沁芳这个人。 周楚还在想，便听昆蓝问道：“对了，铜钱呢？” “在沈沁芳那儿。” 周楚下意识回了一句，刚刚回答完，脑子里就“嗡”地一声。 卧槽，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解释 立刻抬眼去看昆蓝的表情，周楚头皮都炸了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昆姐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这样的，我跟这个沈沁芳没有任何暧昧的关系。今天我参加了一个慈善拍卖会……我……” “你闭嘴！” 昆蓝起身，走到他面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今天她火气不小，周楚偏偏还要各种撩拨她。 她送的铜钱，竟然能到沈沁芳的手里？ 周楚坐在沙发上，很有危机意识地朝着后面缩，昆蓝两手环抱在一起，抬了腿，膝盖放在他两腿间的沙发上：“我只要结果，现在铜钱在她手上？” 这尼玛要我怎么说啊？ 周楚快崩溃了，昆蓝这气场简直黑化了好吗？！ “说啊。你不是一张嘴挺能说吗？活人都能被你说死了，死人还能被你给说活，你倒是说一个字啊。” “能把死人说活的那个是周星驰，虽然是我本家，但我们之间那个……等级差得……哎哎哎你别过来！昆姐我错了，我说我说！” 周楚看昆蓝还要朝着自己靠近，顿时觉得头都要大了。 不是他害怕女人靠近自己，而是要看这女人在干什么，先把你的腿拿开啊！ 膝盖都要顶上来了，再靠近就要断子绝孙了！ 周楚没有拿自己下半身的幸福开玩笑的意思，他非常利落爽快地妥协了，同时在心里给昆蓝按了三个字：女流氓！ 现在周楚老实了，昆蓝也就收了腿，站在他面前：“说啊。” “现在铜钱的确在她的手里。但那是她拍卖来的……” “哦，卖了多少？” “小十几万……”周楚嗫嚅道，“不过都捐了。” “你周楚是貌若潘安还是赛貂蝉啊？那破东西也值得起这个价？你也不想想人家凭什么给你拍出这个价格来！” 昆蓝只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不过她转眼就觉得有意思了，昆蓝跟江晴雪的父亲江源乃是平辈论交。也算只跟这家认识，更何况她侄儿吕征还是江院长的朋友。对江晴雪，昆蓝知道一些，只觉得这是一个跟沈沁芳境遇截然不同的大小姐…… 而沈沁芳这样的女人，是绝对不会有什么真朋友的。 至少，她沈沁芳不会把谁当做她的真朋友。 现在她竟然主动接近了周楚。就更有意思了。 想着，昆蓝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放松了几分：“我说周楚，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吗？” 心里警铃敲响，周楚挑眉：“吃什么醋？” “女人不会平白无故对哪个男人好，我自认为光凭我这一枚铜钱。即便她认出这是我的，也不可能给你这个高价，懂？她对你，一定有企图。”昆蓝下了定论。 “……你说得……也许有点对。” 但是，周楚算是个什么啊？ 他自己都不明白了，问昆蓝道：“昆姐，你说……” “嗯？” “不，没什么。” 周楚还是决定不说。 昆蓝知道他肯定是想到什么跟沈沁芳有关的事了。不过这些都是与她没什么大的关系。她已经抛开那一段日子，走得更远，甚至活得更开心。去过枫叶之国，看过尼亚加拉大瀑布，背着行囊走过爱琴海，沿着千年之路的足迹从丝绸之路回国…… 这些年到过的地方太多，昆蓝都数不清了。 她道：“你把我的铜钱，拿回来。不然下学期有你写检讨的时候。” 卧槽…… 又来了！ 周楚无语：“昆姐，咱们能不能讲道理？你每回都用这个来威胁。我实在是有些为难啊……” “你不知道女人很容易失去理智吗？对不起，这会儿我不想跟你讲道理。” 昆蓝笑得很和煦。然后一看放在前面柜上的古老西洋座钟，道：“晚了，你可以滚出去了。” “我……” 周楚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赶了出去。 他重新站在了门口，头疼无比。 昆蓝一手撑着门框，眼神清浅地看他，眼底像是有高远寥廓的天空：“再见。” 周楚下意识道：“再见，晚安。” 关门的手一顿，昆蓝笑一声，也道：“晚安。” “砰。” 门关上了。周楚一个人站在冷清的楼道里，看着门缝里透出来的些微灯光，又转头看着没有半个人的走道，顿时生出一种凄凉的感觉来。 这尼玛简直两面不是人啊。 从沈沁芳的手里要回铜钱？尼玛，做梦还差不多吧？ 周楚哪里再去找十几万来？ 人家沈沁芳是花了钱拍卖下来的，姑且不论她人品如何，有钱是在这里摆着的，要她不给，周楚能把她怎么办？ 这简直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周楚看见外头夜色正在最美的时候，流光四溢，车水马龙。 唔，地段还不错，是个富婆。 好吧好吧这些不要紧…… 为了自己下半学期的幸福，周楚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把这个诡异的沈沁芳给拿下了。 只是念头才一转，他到了街边，就发现旁边停着一辆眼熟的白色莲花跑车，里面没开灯，但是周楚一看就知道，沈沁芳应该没走。 他在上面坐的时间不是很长，接着就被昆蓝撵了出来，没想到沈沁芳还在。 一下想起那一枚铜钱，周楚心思活动了起来。 他脚步一转，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到了旁侧敲了敲窗玻璃。 还在出神的沈沁芳一下反应过来，按开了车门，周楚顺势上了车，貌似关怀道：“还好吧？” “……还好。” 沈沁芳这话明显有些勉强，她也没开灯，不过即便是借着旁边的路灯光，周楚也能看见她脸色特别苍白。 她问周楚：“你进去，肯定听见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吧？老师……罢了，我不想在背后说她什么。” “没有。” 周楚觉得很有意思，沈沁芳为什么会先入为主这样以为？是真的这样想，还是真的有另一个版本，或者她以为昆蓝会跟自己说？ 不管是哪一个版本，都很有意思。 只是沈沁芳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们只是进去谈了谈，说了说你们师生之间的一些事情……不过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还不错。”周楚试图跟沈沁芳交流，他还惦记着那一枚铜钱，“我想你也不必太介意，毕竟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 其实鬼知道呢，只是周楚必须要这样说。 一看沈沁芳就是个有心机的，昆蓝虽然懂得这其中的弯弯绕，可怎么看也是个光风霁月的女人，不屑于使用这些手段来害人。 更何况，沈沁芳才是几年前的大赢家，现在来昆蓝这里装委屈，着实不大好。 周楚不否认自己有先入为主的观点，预先站在了昆蓝这边，可沈沁芳自己如果没有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周楚说不定还真信她。毕竟这一张脸，这一副表情，从别人那里得到的印象，都应该说明，沈沁芳不是这种人。 可是虚伪谁不会？ 周楚现在就是虚伪。 他是为了铜钱啊。 不过沈沁芳不知道，她眼光闪了闪：“你真这样认为吗？” “我也觉得她做得过分了一些，不过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何必这样纠缠呢？”周楚开始给沈沁芳灌心灵鸡汤，然后道，“刚才走的时候，昆老师问了我跟你是怎么接触到一起的，我说了铜钱的事……她好像很不高兴，还说要我拿回这一枚铜钱。” 沈沁芳没说话，听着。 周楚道：“你也知道，昆蓝老师的脾气，我是没办法避过这件事的，不知道……”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来拿回铜钱的。”那一瞬的沈沁芳，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伤害，竟然低笑了一声，末了才感叹道，“我真羡慕晴雪，有你这样一个男朋友。不过不知道，你跟我老师，独处一室，又是什么关系？谁都不知道她住在那儿，你偏偏知道……周楚，你该不会背叛晴雪吧？” 又来了。 这女人虚虚实实地…… 周楚道：“你也不必试探我，我只是想要回铜钱。” “我没说不给你，这点小钱对我来说不算是什么，反正都是之前做慈善。”沈沁芳忽然踩了油门，开了车，“先不说这些事，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周楚这会儿要下车已经迟了，他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现在太晚，我觉得你要是想喝酒，下次我们可以叫晴雪一起。”周楚简直怕今天惹出什么事来。 可沈沁芳的车反而越开越快，一转眼就已经离开了那边，直接往三里屯去。 如果不是沈沁芳车速太快，周楚简直就想跳车逃跑了，这尼玛简直跟鸿门宴差不多的节奏啊！ 只可惜，沈沁芳一点也没在意他，一个急转弯打过去，开车跟玩儿生死时速一样，轻笑了一声：“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告诉晴雪的，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不是想要铜钱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再见 周楚是想要铜钱，但是还没到这个地步。 不过他们说话的这一阵，酒吧街已经近了。 这里是最繁华热闹的所在，沈沁芳直接将车听在外头，然后引路进了一家名为“绿色solo”的酒吧，这里的酒吧一般都有知名乐队驻扎，偶尔会有比较有名的驻唱。很多明星也在附近开酒吧，不过他们进的不是最著名的那些，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沈小姐，今天竟然是两个人？还给您老地方？” 从前台过去的时候，调酒师旋转着手里的酒壶，跟沈沁芳打了一声招呼。 沈沁芳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了，她随意地点了点头，就直接带着周楚朝二楼靠窗的位置去，那地方最隐蔽，旁边还摆着不少的绿植，能遮挡别人的视线。 现在已经入夜，酒吧里的人是越来越多，不过这里还清净得很。 “请坐。” 沈沁芳摆手，便对周楚笑了一下。 周楚看了看这狭窄的地方，桌子只有胳膊肘伸开的宽度，一坐下来，他就感觉不自在了，两腿都几乎跟沈沁芳的交叉在一起。 沈沁芳似乎毫无所觉，叫来酒保，点了两杯酒，又忽然想到：“你喝什么？” “沈小姐都点了两杯了，我也随意就好。” 之前她是习惯了，所以点了两杯鸡尾酒，似乎是忘了考虑周楚是个新来的。 周楚看着她，道：“沈小姐有话就说吧，铜钱的事，我很抱歉。回头如果手头宽松了，钱我也会还给你的。” “你认为我缺钱吗？”沈沁芳忽然笑问他。 周楚摇摇头。 于是沈沁芳道：“那你认为我缺什么？” “你缺什么，跟我要回铜钱之前，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周楚觉得沈沁芳的逻辑很奇怪。 “有啊。” 沈沁芳两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因为桌面十分狭窄，现在的她距离周楚非常近。 地方太狭小，容易让人产生一种极度的暧昧感。 这种地方，周楚跟江晴雪都没来过呢。 他看着沈沁芳，等她的下文。 沈沁芳道：“我缺什么，你给我什么。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不是吗？现在就该欠我两个了。” “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周楚懒得客气，直接讥讽了一句。 “我觉得你对我的态度一点也不友好，我是晴雪的朋友。”沈沁芳强调。 周楚继续冷笑：“我觉得晴雪把你当朋友，但是你没有把她当朋友。恕我冒昧，我特别想问。你真的有朋友吗？” 这个问题，似乎一下就戳到了沈沁芳的痛处，她脸上一变，也终于没有之前的那种温和了。 她早就听说过周楚，从江晴雪的嘴里，各种各样的方面。 有时候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话题很私密，江晴雪又是一个不会对自己的朋友关闭心门的人，她在对陌生人的时候非常精明。在对朋友的时候智商便已经掉线了。 沈沁芳很有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侍应生将两杯鸡尾酒端了上来。 绿色的鸡尾酒，大部分是麦芽酒。可还有淡淡的薄荷味儿，最上头没有分层，接近杯底的那一点则是金黄的威士忌，颜色很漂亮。 “它叫a，很奇怪的名字吧？” 沈沁芳直接转移了话题，介绍这一杯酒。 周楚道：“是很奇怪的名字。明明就是水仙，装什么蒜？明明就是酒。装什么茶呢？“ 这话讽刺意味很浓。 沈沁芳脸上有些挂不住，像是被人狠狠撕了面具一样。她以前从江晴雪嘴里听到的周楚不是这样的。 “你不觉得你嘴特别毒吗？” “是吗？”周楚喝了一口酒，味道果真不错，他弯唇笑，“我这人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态度。不过嘴毒这个夸奖，我收下了，谢谢。” “……只是出来喝杯酒，你既然知道我朋友少，就不能当是可怜可怜我？” 沈沁芳说话的时候，似乎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这一瞬间，周楚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回头想想自己种种的行径，似乎还真是有些过分。 不管怎么说，对女人似乎不应该这样生硬冷酷，他可是未来的情圣。 自我反思了一下，周楚心想自己权当是做善事了，于是举杯道：“那么，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其实沈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我这人有时候脑子容易短路，还望你别怪罪。” 轻飘飘的一句话，周楚就将之前的事情给揭过去了。 沈沁芳也舒了一口气，她脸上表情顿时变得恬淡起来，周围有人拉着小提琴，音乐声回荡在酒吧里。 “你喜欢听什么？” “我？”周楚没这么高雅的艺术，他随口道，“卡农吧。” 一听就知道是胡诌，沈沁芳哪里能不知道？ 她没揭穿，只道：“我喜欢莫扎特，不过又很厌恶贝多芬……” 周楚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不过下一刻他就忍住了，一问就会暴露自己的无知。 沈沁芳又道：“说实话，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晴雪会迷上你。” “你这样问，是因为怀疑我不懂音乐吗？”周楚笑一声，不过又忽然注意到沈沁芳的用词，“迷上？” “男人对女人的着迷，女人对男人的着迷。” 沈沁芳嘴唇一弯，又饮了一口，她酒量不好，脸颊有些泛红。 这一杯鸡尾酒的纯度比较高，下面还有威士忌，很容易把人给喝晕了。 周楚还没喝几口。他劝道：“一会儿你还要开车回去，少喝一些吧。”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的人。”沈沁芳看了看还有半杯酒，“不喝完这杯酒，我们怎么谈事呢？” “你准备喝完再跟我谈吗？你直接把铜钱给我，又能怎样？我周楚也不是赖账的人。要不给你打个借条？”周楚眼见着人越来越多，虽然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可他终究觉得有些不安。 沈沁芳没回答，看他不喝酒，问道：“你怎么不喝了？” “我不习惯这种喝法。” 他的意思是，他不习惯喝鸡尾酒。 准确地说。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即便是喝酒，这种地方，最理想的对象也不会是沈沁芳。 沈沁芳听见他这几个字，却想了想：“我知道一种新奇的喝法。你要试试吗？” “新奇的？” 周楚听着耳边的小提琴声，觉得这样的氛围也很舒缓，昏暗灯光下面，沈沁芳染上薄红的脸，似乎别具诱惑力。 她竟然端着酒杯起了身，身子并没有太大的摇晃。 灯光下头，美人的影子便显得格外窈窕，甚至透着一种难言的妖媚。 沈沁芳两片唇分开。碰着酒杯边沿，饮了一口酒，含在口中。然后一手撑在桌面上，狭窄的桌面，只轻轻一倾身，就能碰见对方。 周楚想要起身，已经被沈沁芳另一手按住了肩膀。 他坐着，立刻感觉到了沈沁芳那被酒液浸染的粉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她像是她自己之前说的着迷一样。蹭着周楚，然后将口中的酒液喂到周楚的嘴里。 这种喝酒的法子的确新奇。 可周楚并没有将酒喝进去。 沈沁芳的嘴唇很软。身段腰肢包括手掌，都非常软，几乎靠在周楚的怀里。 然而，周楚只是推开她，方才消减下去的嘲讽立刻冒了上来。 沈沁芳笑了一声：“这喝法好么？” 周楚没回答她，却在她注视之下，一侧头，将口中沈沁芳渡给他的酒吐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那一瞬，沈沁芳脸上表情，霎时惨白，甚至近乎扭曲与憎恶：“你！” 周楚喜欢女人，但她们好像都不是沈沁芳这种。 心机太重的女人…… 不喜欢沈沁芳，就像是天生不喜欢当初的安梅梅，说到底，周楚一个个人好恶非常明显的人。 他跟江晴雪走到今天也不容易，勾搭谁都可以，最好不要勾搭她的闺蜜，不然回头够周楚喝一壶。他还记得上次江晴雪跟自己闹，因为冯果儿那女人从中作梗，花了好久才把人给哄回来。 有句话又叫创业容易守业难，沈沁芳这种一看就没安好心的，周楚不会轻易去碰。 做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夹紧尾巴。 他看向沈沁芳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嘲弄，一般情况下他不想去侮辱谁，只是现在有点忍不住。 天生嘴巴比较损，周楚笑道：“沈小姐换一个对象去勾引，也许会有更好的效果。不过抱歉，今天比较晚了，我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沈小姐自便。回家路上记得当心一些，少喝点。” 说完，他起身，两手揣在裤袋里，脚步也很轻快。 背后的沈沁芳真觉得自己脑子里混沌的一片，巴不得把周楚抓回来剁了。 她脸上的表情也瞬间有些脆弱得不堪一击，周楚太不给人留面子，她看着杯中一点残酒，极力仰起头，抿紧了嘴唇，一个想要哭出来偏偏还强忍着的表情。 头有些疼，沈沁芳重新趴在了桌面上。 侍应生走了过来：“这位小姐，您没事儿吧？” “滚……” 沈沁芳谁也不想搭理。 夜色迷离，周楚已经走远，他随意打了个车便回了学校，情圣学院里，已经开始开会。 周楚回到宿舍，钱有方不在，他坐到桌前，便闭上眼睛接入情圣学院。 今天发生的事，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联系上了 还是在唐伯虎的大观园里，现在几位老师，包括绮梦仙子着一名管理者在内，表情都很凝重。 沃兹涅克啪啪地按着计算器，然后出来一个数值，递给了绮梦仙子。 绮梦仙子一看便皱了秀眉，幽幽道：“不幸之中的万幸……” “的确这样了……那个，仙子，我们学院还好吗？” 周楚刚刚接入情圣学院，身体在半空之中逐渐地凝聚出来，落了地，便听见绮梦仙子这一句，有些奇怪。 他其实大概猜到了跟今天的桃花运专线的测试有关，可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不怎么敢问。 记得之前沃兹涅克就说学院能量不是很足了。 绮梦仙子道：“之前因为测试程序出了一些故障，所以导致了学院能量的大量消耗，现在测试已经自动终止，信息反馈回来，沃兹涅克刚刚得出结论。” “这些不都是不幸吗？那万幸在哪里？” “……万幸就是……”绮梦仙子顿了顿，看向周楚，眼神有些古怪，不过又貌似不经意，云淡风轻道，“烂桃花也是桃花，今天虽然因为这个程序调试耗费太多的能量，但是却因此搜集到了不少人对你的好感。” 周楚忽然没头脑地插了一句：“包括母鸽子跟母马吗？” 众人：“……” 这种无厘头的话能麻烦你收回去吗？！ 靠，不就是测试出了问题，你至于这样惦记吗？ 沃兹涅克这个时候简直想跳上去把周楚打一顿，这熊孩子！ “理论上来说。这些非人类对你的好感，也应该算入爱情的范畴之中，不过我们学院不提倡跨越种族的爱恋。”绮梦仙子站在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所以这个暂时不会计入能量的抽取范畴。不过如果你愿意体验的话……” “不不不不不不！” 周楚听见绮梦仙子话锋一转。便知道要糟糕，连忙开口阻止了，背后冷汗直冒。 绮梦仙子似笑非笑看他：“本学院的能量非常稀缺，本仙子觉得，以你这样的泡妞速度，我们学院迟早会饿死。不过跨越种族的恋爱。却是一个很好的获取爱情的途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也由不得你了吧？” “我们到了那个时候吗？”周楚诧异，“仙子你千万别危言耸听，我鸡皮疙瘩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在绮梦仙子说“跨越种族”的恋爱的时候。周楚就觉得自己脑门上有压力三千。 这还能不能好了？ 泡妞泡得心力交瘁回来，还要面对绮梦仙子这等威胁，一瞬间就让周楚想到了之前那一匹马。 安吉拉…… 他顿时有一种躺到地上去的无力感：“我真的不想跟母马谈恋爱……” 我是泡妞不是泡马啊，虽然女朋友也叫做“马子”。 他脑海之中瞬间自动描绘出这样一幅画面：安吉拉穿着雪白的婚纱，欢快地奔驰在马场上，马蹄上戴着一只铂金镯子，自己款款走到安吉拉的面前，举起它的马蹄。就这么唤一声…… 安吉拉，你愿意嫁给我吗？ 呕…… 周楚真是受不了了，他一拍自己的脑门。这尼玛简直一瞬间进化成恐怖小说啊！ 矿擦冷汗，他严肃认真地给绮梦仙子比了个叉的手势：“仙子这些比较恐怖的话题，我们暂停一下，说正事好吗？万幸到底是什么……” “哦，对，谈到万幸了。”绮梦仙子把话题拉回来。道，“今天你身边出了不少的桃花运。有好有坏，需要你自己来总结。不如你说说。今天看见哪个美女有感觉，下手追一下？” “……唔，今天碰见的……昆蓝？” 周楚对昆蓝还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企图，这女人简直就像是长在男人的心里去了，痒痒的，偏偏摸不着。 要紧的是，昆蓝的气质，太让人不敢冒犯。 高山雪顶一样的神女，透着浓重又和谐的异域风情，举手投足都是优雅与洒然。 其实这样的性情和气质，放在男人的身上也很合适，不过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昆蓝的光明磊落。 虽然…… 今天沈沁芳这件事，只是让周楚对昆蓝更为好奇了。 他以为昆蓝是自己的桃花运，没想到说出来之后，众人大翻白眼。 波波夫不由得将眉头皱了起来，手里拽着一把小提琴，点了一下周楚，揶揄他道：“你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假装不懂？艳遇这种事，你都分不清？” 艳遇？ 周楚一下想起来“艳鬼”两个字，顿时毛骨悚然起来，故作夸张地嗤笑道：“你们别告诉我，你们觉得沈沁芳这女人有意思，我还是投河自杀吧。” 这些人都是什么审美啊？ 绮梦仙子一把把他抓回来，也挑眉：“周楚同学，我们需要谈谈人生。” “……我的人生毫无意义，仙子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周楚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绮梦仙子提着领子拔了起来，仿佛自己是没有重量的纸片人一样，谁叫绮梦仙子才是整个学院的管理者呢？活该周楚倒霉也就是了。 “你就说吧，沈沁芳这样的大美人，你怎么拒绝人家投怀送抱了？” 其实情圣学院今天收到了来自沈沁芳的一些能量，不过按照规则，他们不应该告诉周楚。 不过今天周楚的行为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伤女人的心？一般来说，这是要倒扣能量的。 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沈沁芳对周楚是恨之余又多了喜欢，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的。 沈沁芳应该算是周楚遇到的女人里面，最奇怪的一个吧？ 绮梦仙子觉得这个沈沁芳大有继续发展的潜力。可是周楚似乎不是很愿意。 她这是来做周楚的心理工作了。 周楚无语。 他想了半天，坐了下来：“仙子，首先我要泡妞，也有一个标准，不是美女。我不应该去泡，对吧？” “对。” 绮梦仙子点了点头，不过她还不清楚周楚要干什么。 其余诸人都坐在旁边，听着周楚跟绮梦仙子的对话。 周楚又道：“那您觉得沈沁芳算美女吗？” “算。” 不仅算，甚至必须算。 “还是个顶尖的美女。”绮梦仙子又补了一句，“万里挑一的美人。就是跟江晴雪比起来也是伯仲之间，各有千秋。这不是很符合人类的审美吗？” “……是的确很符合我作为男人的审美，但是人美是一回事，你不觉得这人的内心非常丑陋吗？” 周楚说不出那种感觉，如果真的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必定是阴暗。 沈沁芳是一个阴暗的女人，看上去比谁都光鲜罢了。 他说的就是沈沁芳内心的丑陋，以至于整张脸看上去明艳，细细品味就觉得坏了菜。 大概是周楚个人问题。 于是，现在轮到绮梦仙子无语了。 “你泡妞还要兼顾外表内心双重属性？” “心丑陋的女人，外面再好看，里面都是森森白骨腐烂生虫，让你去泡。你去？”周楚笑说了一句，问绮梦仙子。 绮梦仙子摇摇头：“我的设定是一名女性。” 话刚出来，绮梦仙子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连忙换回之前的话题道：“所以你难道要放弃沈沁芳？” “不是放弃，是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周楚发现自己现在脑子特别灵活，思维也非常缜密，“正所谓是有得有失，有舍有得，沈沁芳勾引我。到底是什么意图？她是江晴雪的闺蜜，做出这些事的时候晴雪知道吗？我要是跟沈沁芳勾搭到一起了。江晴雪能忍？别人还好，她闺蜜肯定不行的……” 的确是这个道理。 绮梦仙子转身与后面众人对望了一眼。似乎都觉得周楚这个脑瓜子和理智不同于以往了。 正常人面对这样的勾引，早就已经沦陷了。 结果这牲口，竟然他娘的分析得头头是道，告诉你哪个女人可以泡，哪个女人不能泡。 绮梦仙子陡然生出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看向他：“身为情圣，你必须处理好你的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好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也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啊。您看我长得帅吗？” 周楚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绮梦仙子怔住，这话他之前不是问过吗？只道：“不帅。” “……” 原以为过了这么久，绮梦仙子的答案会有所改变，看样子还是自己想多了。 周楚心里凄凉了一把，重振旗鼓问道：“你看我有钱吗？” “穷鬼一个。”绮梦仙子上下一打量他，就给了评价。 周楚又是一口血憋出来，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绮梦仙子一起谈论这个伤心的话题！ “好吧，咱们换一个问题，仙子你看我现在够不够聪明？” 绮梦仙子：“呵呵。” …… 周楚没话了，不谈了！ 他起身就要直接离开：“仙子你这样咱俩没法谈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所以你说这些，到底跟之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绮梦仙子凉飕飕地说着。 得。 周楚停下脚步，道：“其实吧……哎，聊天而已嘛，我觉得我这人还挺聪明。好了，还是说沈沁芳的事吧，之前不都是说沈沁芳不好吗？沈沁芳是真的因为喜欢我才接近我的吗？明显不是。我要是陪着她一块儿混，到时候妞没泡到，在江晴雪这里要是闹掰了，那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回头我们学院的能量怎么办？” “看不出你进化成了柳下惠啊。”唐伯虎抱着手吐槽了一句。 周楚一甩头发：“色狼的究极进化体就是柳下惠，女人就爱你这个范儿，越是勾引不动，越是想勾引。” 众人齐齐扔下一句评语：“……好贱！” 天生贱人，周楚也没办法啊。 他嘿嘿一笑，已经准备跑路，岂料背后波波夫忽然一脚把他踹趴下，点着皮鞋跟儿道：“你是不是还欠我什么约定？” “大洋马对吧？”周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我不欠了啊。” 波波夫眯了眼。 周楚不怕死道：“安吉拉也算是您家乡的美女，还是大洋马呢，我今天才骑过，飞一样的感觉！” 他说完，就看见波波夫掏出了一管漂亮的银色沙漠之鹰…… 哎哟卧槽，还是跑路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麻烦事 灵巧地一闪身直接蹦出了情圣学院，周楚早就被波波夫忽然之间的黑化吓得三魂离体。 在意识回到自己身体的那一刹，周楚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全是冷汗；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脑袋还好端端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真尼玛不容易啊…… 他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通讯录界面闪烁了出来，周楚想要伸手过去点，不过才划开界面，就发现是波波夫发来的消息，还申请建立脑电波联系…… 啧。 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周楚想了想，自己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吗？ 既然绮梦仙子已经说了，跨越种族的恋爱不是不可以，那么自己跟…… 咳，不，安吉拉自然也能跟说是大美女了，这难道不叫骑大洋马了吗？ 这才是最“正宗”的骑法。 当然周楚的意思不是说他跟一匹马有什么，此“骑”非彼“骑”而已。 挣扎犹豫了一阵，周楚把手机揣了回去，洗漱一阵就躺上了床准备睡觉。 现在还在暑假期间，过两天就有青年杯开赛，现在周楚还住在宿舍里，原本今天白天是准备去找房子，没先到参加了一个什么宴会，接着又变成跟沈沁芳一起去找昆蓝，就耽搁了。 他也累了一天了，本来应该头沾着枕头就睡，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睡不着。 其实周楚本意不过是个玩笑，看波波夫的样子似乎有些当真？ 脑子里忽然就蹦出当初自己忘记唐伯虎事情的时候，绮梦仙子等人说过的话。 老子又没想不遵守承诺，心虚个屁啊！ 周楚一下蹦了起来。摸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一下就看见了波波夫发过来的消息。 只有冷硬的两个字…… “出来。” 无端地，周楚打了个寒战，心说你至于吗？ 他看见波波夫似乎不在这里了。准备了一下措辞，就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之前说大洋马的事情只是开个玩笑，我知道安梅梅才是我的终极目标，这妞也的确非常正点，也很符合您的西方式审美吧？放心我会努力的。” 原以为波波夫那边应该不会有回复，谁想到那边立刻蹦出来一条：“你会努力？最近有见你努力泡大洋马吗？” 汗。 周楚的确是避安梅梅如蛇蝎。实在是这女人有点难搞啊。 他下意识地排斥。 现在面对波波夫的质问，周楚就哑了声，过好半晌才回道：“最近的确是我倏忽了，忘记泡妞。” “作为一名准情圣，你连泡妞这种事都能忘记。现在光是应付一个女人就够你喝一壶的了，以后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你应该怎么办？业务能力必须差评。”波波夫直接冷笑了一声，终于出现在了屏幕上，手指扣着扳机，似乎在把玩。 这一管枪在普通人看来很厉害，也就是仅供爱好者用，在波波夫这里只跟玩具一样。 不过。掏出来威慑周楚足够了。 一看见这枪，周楚就忍不住想双手抱头。 这年头，开玩笑都开不起了啊！ 他连忙拍胸口保证：“我向组织交代。我深刻地反省自己的错误，我是一个行动上的矮子，我一定好好改造，努力泡妞，争做新一代情圣。我保证马上就回去泡安梅梅！” “马上？”波波夫挑眉，“那你现在跟她约会。明天见个面吧。” “……” 约、约会？ 我日你要不要这么迅速？！ 大佬啊，你看得出我只是开个玩笑好么？我真的只是开玩笑啊！ 周楚都要晕了。波波夫这是看见自己吹了个牛，这就帮着自己吹了一口啊。转眼这牛都飞到天上去了！ 立刻就去约安梅梅，这是要作死不成？ 好好一个暑假，哥还有那么多的事要忙，能不能松松口？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波波夫，准备给自己找几个借口，没想到波波夫一眼就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冷笑道：“小子，不敢就直说吧。” “谁说我不敢了！” 周楚眼睛一瞪，不乐意了。 波波夫这明显就是根本不会放过他，他要是现在不给安梅梅打电话，泡泡他家乡的大洋马，回头波波夫能弄死自己。情圣学院里的老师们吧，有时候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他们似乎都是认识的，就像是波波夫跟唐伯虎认识一样，得罪了一个其实不要紧，最怕的就是得罪他背后那一拨人。 这一位是什么人？传奇间谍啊，搞人际关系妥妥的高手。 想着，周楚就认命了，再说泡妞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他给人家安梅梅打电话，人家安梅梅就能乐意了？ 不管怎么说，安梅梅也是“日理万机”，时间按照秒来算钱的精英人士。 周楚毫无压力地拿起了电话，就在波波夫面前开始拨号：“波波夫老师，我对您真是特别尊敬的，您不能怀疑我啊。我最近不是俗事缠身，没时间泡妞吗？” “你的俗事不就是泡妞吗？”波波夫挑眉，“赶紧打电话。” “老师，你不能从我的屏幕上下去吗？”周楚建议道，“你这样我没法打电话啊。” 波波夫道：“我看着你打，免得你小子偷奸耍滑。” “……” 周楚彻底无语了。 有波波夫在旁边监视着，他这电话就要十二分的小心了。 拨通安梅梅的电话，周楚听见那边起来的“滴滴滴”的声音，就觉得自己脑门出汗，忍不住想要伸手擦擦，可看见波波夫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他就停了手，装出一副大义凛然悍不畏死的样子，对着电话喊了一声：“安梅梅小姐，我是周楚。” 时间不是很早了，安梅梅那边刚刚跟英国那边通了话。现在心烦意乱，本来谁也不想搭理，就在屋里看着手心里的十字架。 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 神父说，她是一个不配信仰基督的人。 可基督宽厚，神父们不宽厚。 安梅梅刚刚握紧十字架，感觉上面精致铸就的纹路。刻得自己手心疼，接着就听见了周楚的电话。 她本不想接，看见是周楚，才鬼使神差地将电话给拿了起来，听见周楚跟自己打招呼。便淡淡道：“有事？” “……额……说有也有，说没有也没有吧。” 周楚一听安梅梅这冷淡的口气，顿时高兴了起来，这种时候要是跟安梅梅东拉西扯，肯定会被她给拍回来，这样自己就暂时不用担心跟安梅梅约会的事情了。波波夫这里，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所以周楚还没等安梅梅回答，就特别狗腿特别讨好地上去问：“安梅梅小姐。不知道明天你是不是有时间，我们出来吃个饭，看看电影。听听格局，打打高尔夫，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享受一下人生呢？” “……嗯？” 说实话，安梅梅有点愣住。 她最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度测每个人，周楚平白无故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安梅梅最近要忙的事情很多，一点也不想出去。所以她想也没想就道：“改天吧。” 改天？ 这就是拒绝了的意思啊！ 周楚大喜，不过一看见屏幕上头波波夫难看的表情。那种带着审视的目光，仿佛周楚就是钢筋铁骨做的。也要把他给射穿了。 打了个哆嗦，周楚一闪念，立刻又对着电话道：“安梅梅小姐平时那么忙，想必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吧？虽然大家都是为了金钱利益，为了手里的权势，安梅梅小姐又是事业女性之中的事业女性，不过偶尔放松一些自己不也很好吗？” 安梅梅拿着手机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十字架。 周楚又继续假模假样地劝道：“人呢一定要懂得尝试，即便是最精密的机械也需要停下来进行守护，就算安梅梅小姐是敛财的机器，也不能二十四小时不停地运转，对吧？生活中总有许许多多的烦心事，一定要懂得释放压力，放纵自己……” “……”安梅梅还是没话。 周楚心头大定，对着波波夫做出了一个非常无奈的表情：看见了吧，这妞就是这样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好吧，安梅梅小姐大概没有时间，也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有机会再联系吧，安梅梅小姐再……” “有。” 一个“见”字忽然卡在了周楚的喉咙里，差点把他哽死当场。 周楚没反应过来：“什么有？” “有时间，明天，校门口见。” 说完，安梅梅就挂了电话。 周楚：…… 我了个大槽啊…… 这是什么神展开？ 说好的高贵冷艳呢？前面不都说没时间吗？这是逗我？ 绝壁是逗我啊！ 周楚晕了，彻底晕了，他快被安梅梅这妞给玩死了…… “不可能啊，我是不是听错了？”周楚连忙想要再给安梅梅打个电话。 波波夫却用那种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这一位玩着枪，潇洒又帅气，深邃的轮廓看上去刀削斧刻一样令人轻而易举地被他吸引，不过现在波波夫这一张脸在周楚看来只余下“可恶”两个字。 波波夫看他拨号的手指停了下来，一扬下巴：“拨啊。” 周楚：“……” 波波夫又道：“怎么不拨了？让安梅梅取消跟你的约会，这样你就能清闲了。” “……我……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间等她罢了。”周楚狡辩了一下，嘿嘿笑了一声。 他自知自己是被波波夫识破，反正只是面子上的功夫，不过波波夫这态度可真是瘆人得很：“我说波波夫老师，泡美女又不是我能决定的，长时间跟女人们周旋也很累啊。” “最近你连学习都落下来了，要我给你加重课程吗？” 波波夫懒得搭理周楚，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这倒正好合了周楚的意，他道：“我听说您的枪法很不错……”(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枪法 007系列电影之中，詹姆斯?邦德的枪法，总是一大亮点，不过不同的版本之中，邦德的枪法也不全漂亮。 比如最新的一部电影里面，007的枪法就不再完美。 当然这些都是电影的，周楚眼前的波波夫可是007的原型，并且因为情圣学院的原因，几乎永远保持在巅峰状态，可以说，这样的一个“007的原型”绝对能够在枪法上令世人惊艳。 周楚可没有忘记，自己答应了一件事，还接近了冯果儿，辛梅那边的事情也具有一定的危险性…… 他前段时间忙，没时间跟李小龙学习各种功夫，可是眼瞧着现在不忙了，自然就要重新规划提高自己的实力。 沃兹涅克这边暂时不提，现在沃兹涅克似乎忙于调试他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系统，让周楚去学黑客技术，对沃兹涅克而言无疑是个灾难，所以这个计划推后； 唐伯虎这里周楚已经学习得差不多，反倒与他成为了朋友一样的所在。因为周楚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即便没有唐伯虎这样丰富的学识，可在见识上要厉害很多，在谈到红学等等方面的时候，反而是周楚能侃侃而谈，唐伯虎就在一旁听着。 李小龙是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找的见人，有时候找不见人，这一位已经在历史上死亡的功夫宗师、电影明星，似乎一直执着与他的电影事业不曾放弃。 当然了，情圣学院里是不是真的有电影方面的娱乐产业，周楚也不清楚。 剩下的就是波波夫了。 这一位老师本身风流多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个泡妞的高手，精通许多国家的文字，并且思维缜密。各种娱乐小手段乃至于枪法都是一流。 现在周楚似乎还能从波波夫身上榨取出不少的利益。 他现在看上的就是枪法。 只不过…… 在周楚说出“枪法”两个字的时候，波波夫手腕一抖，竟然直接将枪口对准了屏幕：“贪多嚼不烂，我的要求你还没完成，就还想要学别的？周楚同学，你把安梅梅泡到手。我就教你。” “砰！” 波波夫抬手就是一枪，朝着屏幕打过来。 周楚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这场面太吓人了他下意识地就要朝着后面仰倒过去：“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波波夫：“……” “咦？” 周楚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被子弹击中了心脏，死得真的好年轻啊！ 他内心悲壮了一瞬间。接着就感觉…… 呃，传说之中的痛觉呢？ 没感觉啊。 一下低头看手机，屏幕满布着一个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圈，中间嵌着一枚子弹，周楚无语：“卧槽你把屏幕都打穿了？！这可是我花了好多钱买的好么！” “……重启一下。” 对周楚，波波夫真感觉到了一种无力。 他随手扔掉了那一管漂亮的沙漠之鹰，接着拍了拍手：“别装了，我的要求你明白了吗？” “原本不明白。现在明白了。”周楚看着被扔到一边去的枪支，心里痒痒地，忽然问道。“不对啊，你怎么用沙漠之鹰？难道不该是ppk？” 德国瓦尔特公司生产的ppk，是整个007系列电影之中主角詹姆斯?邦德使用次数最多的一款手枪，非常精致，甚至不适合佩戴在腰上，只能夹在腋下。不过邦德曾使用这一款手枪。在电影之中大放异彩。 周楚有这样的疑惑很正常，只是他对这些也仅限于爱好者的了解程度。 一般人都知道邦德使用ppk。但是少有人知道，那根本是不现实的。 谈到跟自己密切关系的这些事。波波夫难得起了谈兴，不过却对周楚摇了摇手指：“电影是电影，电影里的007能跟我本人相比吗？我的经历没有那样华而不实并且花俏，但是它更务实，并且更惊心动魄。” “花俏，这跟枪有什么关系？” 周楚还是不明白，看ppk的造型非常具有古老的美感，这跟波波夫之前说的有什么关系。 波波夫解释道：“你对枪支稍有了解就应该知道，这是瓦尔特在二战期间制造的枪支，大量配备在当时德意志的秘密警察身上，后来战争结束，这些枪支就成为了盟军最钟爱的纪念品之一。但是事实上，ppk口径7.65，射程一般二十米，到五十米已经非常勉强。” 这么一说，周楚立刻就明白了。 简直是大家一起来玩儿“找茬儿”的游戏啊！ 原本那些制作精良，特效爆表的电影，在波波夫这种真正的行家里手看来，全是漏洞。 如果007使用的是ppk，一把射程只有20米的手枪，近处的射击还好，可曾有一部里面出现过这一把枪大发神威，一枪射死了在二楼的俄罗斯克格勃高官，虽然是一个局，可007还被人赞誉“拥有精准神奇的枪法”，是一名神枪手。 可事实上，邦德使用的ppk根本无法到达那个射程。 周楚恍然大悟，顿时觉得内行人就是不一样，他这种看热闹的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这么说，波波夫老师您当年当特工的时候，并不使用ppk？” “不，恰好相反，我有一把，并且非常喜欢。” 说着，波波夫就往袖子里一摸，周楚在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顿时有喷饭的冲动！ 波波夫你他娘的是周润发附身了吧？！ ppk再小，你这藏在袖子里的做法真的不是抄袭发哥吗！！！ 那一瞬间的穿越感，简直让周楚凌乱了。 波波夫却没发现，笑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设计吗？” “……的确是非常好的设计。” 周楚无语了一瞬。不过在打量着这一把枪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枪的好处，虽然有些太老…… 他忽然好奇起来：“我记得007电影里面有一种跟伪装成手机的手枪，非常科幻……” “做梦。” 波波夫瞬时懒得搭理周楚了，这小子就是电影看多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 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在我家乡的美女拜倒在你西装裤下之前，请你与我保持距离，想玩儿枪？你还差得远。” 周楚就这样盯着波波夫，看着波波夫的背影，在屏幕里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渐行…… 渐…… 渐你个头！ 贱还差不多！ 周楚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手机屏幕上还有之前波波夫一枪崩出来蜘蛛网，他使劲儿擦了擦，怎么也擦不干净，顿时觉得人生太黑暗。 之前波波夫说什么来着？ 哦。对，重启。 万能的重启啊！ 关了手机重来一次，再开机果然恢复如初。 周楚始终不大明白原理，情圣学院简直是奇葩的所在。 他懒得再想，周楚打开电脑上了一会儿网，顺便打开了画院的官网，发现这边是跟京华大学等多家高校一起办了一个主页，挂在各大网站的下面。点击量竟然还不低。 预赛已经结束，参赛人员名单已经出来，周楚之前已经把自己的报名表给递上去了。 当时江院长说。他们的手里是有推荐名额的，也就是说可以不用经过预赛，直接进入半决赛，周楚占用的就是这个名额。 他拉开了名单，各大高校的入围者都有，齐聚京城。周楚的名字就在下面。 “评委特殊推荐选手：周楚，京华大学。” 这是表格的最后一行。下面就是参赛时间等等了，七月初开赛。就在京华大学行政楼一楼最大的展厅里，半决赛还是自己作画，到了决赛就是现场作画，赢了自然有各种各样的头衔和奖项，为了让奖励显得不那么空洞，后面还特设了一个根据优胜者的意向推荐去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 之前周楚只是随便想了想，为了应承江晴雪这边，没事儿吃饱了撑的来参加这个，吕征也没跟他说，竟然还有往国外交流学习的大奖。 这有意思啊！ 那一瞬间，周楚就想起了在国外旅游的宁馨，现在也没见到她回来。 说起来，宁馨已经离开很久了，却几乎音信全无。 他又去翻了翻自己的邮箱，忽然发现竟然有回信，前段时间他给宁馨发了邮件，宁馨竟然等到今天才回复。 “最近在爱尔兰小住几天，跟丹麦一样，非常浪漫和童话的地方。我安好，君勿念。” 非常简洁的回信，但是周楚仿佛能透过这一封邮件，看见坐在爱尔兰咖啡厅里的宁馨，两个人隔着一整个亚欧大陆，在光缆连接起来的世界里相互思念。 后面有一张照片，是宁馨漂亮的手指搭在雪白的咖啡杯的杯沿上，理性又诱惑。 画面上非常干净，神女一样叫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来。 这就是宁馨。 周楚简直想把她这一只手从图片上剪下来，咬牙给她回信道：“不要用你的手勾引我。看得见，吃不着。“ 他并没有说自己在青年杯这件事的奖励，现在宁馨在什么地方还难说呢，也许等他赢得了这个机会，宁馨已经回来了。 回完了邮件，周楚才转过来继续看画院官网，一拉评论区，周楚就差点喷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大家的反应是不是太热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特殊名额 “特殊名额是什么东西？” “书画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啊，还是京华大学的？” “去年绝对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太陌生了。” “难道是哪里来的高手？” “楼上你简直想太多，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京华大学出来的算个什么东西？每年都有那么多京华大学的垃圾选手参赛，你看见他们得了什么奖了吗？灰溜溜地来，灰溜溜地走，最好的成绩也就是个老二！” “哈哈哈这话说得没错，京华大学简直万年老二啊！” “不管是青年篮球杯、青年足球杯，还是什么机械创新大赛……哎哟我去，他们京华大学有压倒过同文大学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个周楚又是个什么来头？比赛过半了，才动用什么特殊推荐名额，走后门走得也太恶心了吧？” “关系户啊！” “看不起这种人，走后门算什么本事？” “京华大学出来的都是花架子。” “你他妈才花架子！” “哎哟，活体nc出现，围观围观！” “哈哈哈哥们儿们快来看，这娃是京华大学的不？看看蹦跶得多欢快！” “周楚可厉害了，我跟你们说……” …… “得了吧，关系户，走后门，什么垃圾玩意儿！” …… 一条一条拉下来，大约是因为那一名被鉴定为“京华大学学生”的网友的出现，整个讨论区的气氛顿时炒爆了。 甭管有仇没仇，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唇枪舌剑，你来我往，转眼就直接闹开了。 虽然这些人都是在骂周楚，也提到一点京华大学在最近一些高校赛事上的接连失利，平时周楚对这些根本不关心。在学校里压根儿就是无业游民，学校荣誉干他屁事。 这货民族荣誉感很高，母校荣誉感近乎为零。 他被骂关系户，甚至京华大学被誉为“万年老二”，他也毫不在意。 甚至，周楚跑进去搅混水了。 他自己是有注册账号的。先去个人中心改掉了自己的名字，原来的id摇身一变成为“京华大学干你娘”，接着就一脸猥琐笑意，开始啪啪啪打字。 发帖人：京华大学干你娘 帖子标题：京华大学什么玩意儿？周楚什么玩意儿！万年老二等着瞧，这回干不死你们！ 帖子内容：一切如标题！京华大学给这个姓周的走后门太嚣张了。简直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尼玛能忍吗？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啊！凭什么这个特殊推荐名额不是咱们的啊？啊？！说说啊！京华大学就是一辈子的老二，这一回铁定一败涂地，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打倒京华大学这傻叉学校，公平与正义万岁！这个周楚绝对是个花架子，打倒他！ …… 编辑完了帖子，周楚自己也是有点微醺。 这感觉太尼玛销魂了啊！ 他这人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都说是人红是非多，不炒作哪里来的是非？ 他这帖子就是煽动，一字一句都在喷京华大学。喷周楚，大多数人看网上的消息是懒得用脑子思考的，盲目从众这种行为在网络上会被放大。所以周楚这帖子一出，众人都跟着他骂了起来。 也有人注意到楼主的id是个绝佳的亮点，道：“京华大学干你娘做得好啊！” “楼上+1，力挺京华大学干你娘！” “京华大学干你娘。干得好啊！” “楼主好样的！” “……” …… 一层层地楼盖下去，终于有人觉得这玩意儿怎么这么不对劲儿。你娘的这id有点坑爹啊！ “楼上说的好，京华大学干你娘真绝色！” “干你娘。你妈你骂谁呢？！” “谁骂你了？” “你他妈不是我骂我是骂谁？！！我娘招你惹你了？！” …… 原本大家都在喷京华大学，喷这个不用参加预赛就直接进入半决赛的周楚，结果忽然之间冒出了这样一场掐架，立刻就有人意识到了楼主这个id的阴险用心。 哎哟卧槽，这楼主简直心黑啊！ 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读这id，有歧义啊！ 只是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周楚非常不好意思进去插了一句，回帖道：“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我的意思是‘京华大学干你娘’不是要‘干你娘’。” 他这帖子一出来，之前掐架的几个网友差点在电脑屏幕前面吐一地鲜血：卧槽尼玛这还不是干我娘？ 这楼主忒损了啊！ 你他妈到底是来干啥的？ 三分之一的人简直被这个楼主的贱气所震惊，转而将矛头对准楼主开足了火力喷，剩下的继续掐京华大学。 周楚就在电脑前面淡定地看着这些人掐，一点也不在意。 掐吧掐吧，哥这么牛逼的人一出手，必定要腥风血雨。 欢呼吧，呐喊吧尖，叫吧！ 鲜花，灯光，掌声，你们的尖叫，一起上来吧！ 哥就是这么酷炫。 周楚哼了两句小曲儿，“清凌凌的水，蓝盈盈的天……大王叫我来巡山啊……啊？” 一刷新页面，周楚那语调就变了。 因为页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回帖，id叫“孟俊豪”，周楚记得他。 他还记得自己的山寨苹果机，记得孟俊豪当天的耻笑，记得高美丽那莞尔一笑时候叫人喜欢的感觉。 他对高美丽完全不了解，只是对孟俊豪知道一些。 除去脾气，这个孟俊豪，其实也有一些本事。不是什么花架子，不然高美丽出身背景，不可能容得下孟俊豪这样的人来追求她。 到高美丽这样的出身，谈恋爱还无所谓，结婚那就是两家人的事情了。 虽然大家都提倡自由恋爱。但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会出现很多问题，孟俊豪的出身，无疑非常配得上高美丽。 不过…… 具体是什么，周楚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给他盖上“红色”两个字。 现在孟俊豪竟然真身来回帖了？ 不就是个书画作品大赛吗？ 眉头一皱。周楚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周楚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人，我们京华大学的名声，就是被这种股华而不实的人给败坏的，这一届的书画作品大赛，京华大学的参赛者里有我堂哥孟凯平。他才从国外学画写生回来，前几年都没有参加，这一届，我京华大学绝对不会屈居第二！惟我京华，自强不息！” 哟，这尼玛真热血啊。 孟俊豪在学校简直是个土豪一般的人物，舍得花钱，朋友多。人脉关系也广，并且比之前魏朝成要聪明一些，该明哲保身的时候就不会跳出来。 比如上一次魏朝成倒霉。一向跟魏朝成交好的孟俊豪竟然根本没有出手帮忙，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样做很明显，他不想搅和进那一次的事情里，并且周楚追的是江晴雪，跟孟俊豪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管魏朝成去死！ 不过。孟俊豪看不起周楚这种没身份、没背景、俗称“泥腿子逆袭式”的小人物，捞着机会就踩上周楚一脚。也无关痛痒，更何况现在因为这个周楚走后门。简直侮辱了京华大学的名声，孟俊豪能忍？ 顺带着这一届青年杯最大的风头应该在他堂哥的孟凯平的身上，现在人人都在讨论一个卑劣小人，孟俊豪心里自然不舒服，孟凯平那边看见这种情况，自然更觉得这个周楚可恶。 所以，才有了周楚现在看见的这一出：孟俊豪振臂一呼，为我京华荣耀！ 因为这次青年杯挂在各大高校官网上，各大论坛贴吧也都有宣传，所以点进来看的人还不少，现在又有孟俊豪来喊了一嗓子，顿时就有不少人加入进来，一起讨论了。 这些人跟着一起喊口号，效果瞬间就震撼了起来。 周楚就这么看着，这些人使劲儿地把周楚跟京华大学之间的联系撇开，似乎是不想让周楚败坏京华大学的名声，可实际上他们这种行为已经惹火了周楚。 不说别的，哥的论文还是给学校里拿过奖的，你他妈拿过什么啊？ 好个孟俊豪，非逼老子开启打脸模式。 周楚不乐意了，爱你妈谁谁谁去，什么孟俊豪孟凯平，还堂哥呢，有背景了不起？ 老子也是上头有人！ 没看这一回哥是开后门进去的吗？ 他懒得想了，当即瞌睡都不睡了，直接重新钻进了情圣学院，把唐伯虎从拉出来，两个人一起讨论作画。 唐伯虎才是忽然之间无语了。 周楚这牲口到底是被谁刺激了？ 现在外面应该是深夜吧？周楚这简直连瞌睡都不要了啊！ 唐伯虎被忽然之间起了斗志的周楚，拉着指点了他作画各项技巧许久，出情圣学院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周楚草草睡了一觉。 第二天刚刚从床上蹦起来，他就意识到了一点：别人都是困难像弹簧，可到他这里，简直是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弹簧啊！ 睁开眼睛之后他还想睡，一看时间八点半，还早…… 早…… 早个屁啊！ 安梅梅这会儿该不会已经在校门外了吧？ 都怪波波夫这死人妖，周楚忘记打电话问约会的时间了。 想到要泡大洋马了，他心里多了几分惴惴不安。(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安梅梅 周楚好好收拾了一番，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夹克出门，短发利落，身上干干净净，看上去一下成熟又绅士起来。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一句话怎么都是没错的。 到校门口的时候，周楚果然看见了安梅梅。 暑假里人不多，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回去了，要么就是还在睡觉。 太阳出来得早，安梅梅穿着黑色的皮裙，裹着两条性感的大腿，包着挺翘的臀部，手指间扣着一只很大的黑色蝴蝶眼镜，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百无聊赖地靠坐在车前盖上，手指轻轻地叩击着车灯的位置，似乎正在等人。 安梅梅崇尚利益，金钱和权力，似乎就是她走下去的动力，为人开朗是她的好处，心机深沉是她的手段，她的对手往往在败于她手之后将这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朝着十字架上钉，可安梅梅泰然自若。 只是最近烦心的事情不少，安梅梅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像一个陀螺一样旋转了太久，她需要休息。 作为理性的上位者，安梅梅需要给自己寻找到合适的消遣方式。 健身没兴趣，自己在办公室里玩国际象棋似乎也太无聊…… 好的消遣方式，应该非常有意思。 比如，周楚。 在看见周楚出来的时候，安梅梅习惯性地挂上笑容：“很久不见，周先生帅气不少。” “我发现与安梅梅小姐见面唯一的好处就是高兴，特别舒坦。” 即便只是礼节性的恭维，周楚也觉得非常受用。 不过他如今的观察力比较敏锐，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来：这个英国大妞似乎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看上去脸上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可眼底似乎覆盖着一层薄冰。 他暂时没有说出自己的疑惑，只是试探道：“说实话，昨天给安梅梅小姐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先到您会答应。在我看来。你的每一份每一秒都非常宝贵，唔……我其实比较好奇，安梅梅小姐不会在最后叫我支付您的误工费吧？” “噗嗤”一声，安梅梅终于笑了出来，她摇着头，怎么也没想到周楚竟然想到这些事情上。 她两手环抱在胸前。是个防御性很强，也有很强大自信的姿势，笑道：“humor，你很让我惊喜。” 也许今天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答应跟周楚的约会。是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这个单词，幽默。 周楚耸肩：“天生自带幽默感，生来就这么开心。我没钱，也少有烦恼。” 周楚这话，对安梅梅而言，无疑像是一种讽刺。 她看着周楚有一阵，才请了周楚上车。 没有司机，安梅梅一个人开车。 周楚奇怪道：“你的司机和保镖呢？” “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司机和保镖在这里听着我们说的每一句话的话。我可以帮你call他们，叫他们过来。”安梅梅顺着周楚的话说了一句，接着就看见周楚脸色一变。 “唔。好像的确不是那么要紧。” 周楚连忙摇了摇头。 那种感觉未免也太瘆人了。 他是按照波波夫的要求来泡妞，不过他对安梅梅从来只有忌惮，要怎么克服这种心理去泡妞？安梅梅身材自然好，周楚不是没有起色心，可征服女人应该从心理上征服，这一点周楚还是明白的。 更何况…… 即便是他向从生理上征服。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想想这个前途也蛮艰难。 周楚不好与安梅梅保持太远的距离，所以直接坐到了前面副驾驶的位置上去。 他问道：“去哪儿？” “……难道不是你要约会我吗？”安梅梅还没将车开出去。听见周楚竟然问去哪儿，顿时惊讶。 周楚才是苦笑：你以为哥愿意约你啊！ 他当时纯粹胡说八道。哪里想到这妞怎么答应了？ 想了想，周楚问道：“你喜欢什么？” “音乐，歌剧，赌马……似乎也没什么喜欢的。”安梅梅不过是想出来寻个开心，但是这些东西似乎都跟周楚没什么关系，她倒是知道周楚去听过歌剧，索性道，“听说今天也有音乐会，去听听？” “女士优先。” 周楚现在开始心虚起来了。 这尼玛简直又是新一轮的考验啊，一会儿要是对方问起什么音乐的艺术，周楚怎么说？ 哎哟卧槽，这尼玛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想想我周楚这小半辈子也算是风光无限了吧，学了唐伯虎的画，学过什么诗词，什么琴棋，还跟着波波夫学过一回红酒的品赏，装过一次逼，接下来就是格斗，转眼李小龙出来了，他又跟着装逼…… 这学了也不少了，怎么泡妞的时候还不够用呢？ 可见技多不压身，泡妞还是个异常渊博的活。 当情圣难，当个要泡很多妞的情圣更难啊！ 周楚心里已经开始狂擦冷汗，自然是想起上一次去看音乐会自己睡着的场景，不过表面上他还非常镇定。 音乐大剧院最近也很热闹，不过要到九点半才开始，还有晚上的音乐会专场，来自各个国家的乐团，几乎都在这个剧院里表演过。天朝爱乐交响乐团也算是知名度非常高的一个乐团，不过他们今天要去听的，还是纯正的异域风情。 虽然说是出来约会，但是安梅梅似乎也根本没有什么跟周楚亲近的意思。 这是自然了，她是什么身份，周楚又是什么身份？ 一路开着车，安梅梅几乎没有说话。 周楚就四下里张望，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就是不去看安梅梅本人。乃至于安梅梅在镜中的影子。 安梅梅觉察出他这种奇怪的情绪，道：“你似乎不想跟我约会，又为什么打电话来约我？” “有吗？” 周楚连忙装傻，他心说这女人观察力也太敏锐了，不过想要他承认。这怎么可能？ 只是安梅梅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自然知道周楚跟江晴雪有关系，不过男人谁不三心二意心猿意马？安梅梅道：“我奉劝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除非你有才华，不然别的花招。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即便是你在我面前吹出花来，加薪水的名单上也不会有你的名字。” 这一瞬，那种古怪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这才是周楚印象之中的安梅梅啊，冷酷又无理，把利益当成所有人行动的准则。甚至她也用这样的思维来思考周楚的动机。 周楚索性逗她玩：“我说安梅梅小姐，你说我成为你的男朋友，或者以后成为你的丈夫，你真的就不给我一分钱，不给我开一道后门吗？” “做梦。” 毫不犹豫地吐出两个字，安梅梅的声音里是带着笑的，可话却是冰冷的。 周楚耸肩，悠然道：“你看。我就知道你是这样的答案。可是安梅梅小姐，你想过吗？” “什么？”安梅梅有些不明白。 车子朝着大剧院的方向而去，高规格的音乐会的票应该是一票难求。安梅梅去，其实也不过是因为那个乐团里有自己认识的人，指不定能给她两张票。 其实仔细算算，安梅梅发现自己除了听音乐会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能做了。 如果是以往，她会觉得来听音乐会很浪费时间。不过大概是昨天一通越洋电话打得她心力交瘁，所以今天才出来放松一下自己。 现在周楚又要问什么？ 她有些无聊。 周楚也看出来了。顺着她的话便接上：“我早知道安梅梅小姐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人，既然知道。我又为什么白费力气接近你？你想想啊，前面我帮你接近高老，是不是我自愿的？你再想想，之后还有帮你跟江晴雪魏朝成那边的人打擂台，是不是我自愿的？你想想……” “所以你现在来跟我约会也肯定不是自愿的，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没等周楚说完，安梅梅就一口截断了他的话，这样说道。 周楚嘴角狂抽：洋妞你做人这么犀利，真的能找到男朋友吗？！ 抬手一抚自己金灿灿的大波浪卷，安梅梅回头看他，见他这表情，便深深一勾唇：“你表情很丰富，这样会泄露更多的情绪，会给予你的对手以可乘之机。坏毛病，需要改。” “我觉得一个人的表情丰富是感情丰富的体现，如果一个人脸上几乎能很好地保持一个表情，那么除了这个人面瘫的可能之外，这个人还心机……” 周楚说到这里的时候，安梅梅就回头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尖，周楚打了个卷儿，把自己的话收回来，接道：“跟心机没什么关系，除了面瘫，还是面瘫……” 这样说好像也不是很好啊。 他这不是说安梅梅是面瘫吗？ 好在安梅梅看了他一眼之后，竟然没有介意，转过了脸去，又不说话了，继续朝着前面开车。 不一会儿，地方就到了。 半个小时之后，音乐会开场，国家大剧院在广场的西边，造型是一个扁球体，背面临水，金碧辉煌，不过现在是白天也看不见。 按理说这个时候还有票，这个时候是弗莱堡巴洛克交响乐团音乐会歌剧《唐璜》开演时候，不过也许是因为巴洛克交响乐团太出名，也可能是因为京城装逼的豪门大户太多，地下停车场停满了车，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没票了。 原本就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安梅梅倒是很淡定，回头去看周楚。 周楚想了想，立刻道：“我知道这边还有个文化广场，刚才我看见展示牌上面说下午一点还有一场昆曲艺术表演，不过你对我们国家的戏曲艺术可能不是很感兴趣……” “去广场转转吧。” 反正也找不到事做。 安梅梅想着，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是个来电显示，她掐断了电话，利落地关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梦想 周楚见到安梅梅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直接关机，心说安梅梅竟然也有这么不管不顾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把。 关掉手机，对于事情很多的安梅梅而言，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当然平时这妞也不会带手机，她有自己的助理。 周楚还在思考安梅梅这个人，安梅梅已经抬头：“你带路？” 虽然来过国家大剧院几次，不过去文化广场的时候还不多，周楚自然地走在了前面。 因为天气比较热，他挽起了衬衣袖子一些，露出半个小臂，两手插在裤兜里走路，虽然不绅士，可特别有男人味儿。 安梅梅也没介意，跟着他就走。 周楚道：“国家大剧院耗资三十一个亿，修出来这气魄不小。不过咱俩现在赶不上，去文化广场转转也不错，前面就是……” 跟大多数的广场差不多，早上来这里晨练的人不少，从城楼那边一直往东，就能到这个文化广场来了。 周楚他们过来的时候，正有不少学生在前面演练着什么，各自拿着自己的乐器，还有个小胖子拿着指挥棒，听着前面坐在轮椅上的一个男人讲什么。 很容易地，周楚就注意到了他的轮椅。 安梅梅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这些，她不了解这是什么情况，于是问周楚：“他们在干什么？” “也许是在朝圣。”周楚并不在意，道，“就像是国外的音乐家都想去维也纳一样。” 一看这些小孩子就是学习音乐的，最近几年多的是人送自家孩子去各种兴趣班。国学绘画音乐……应有尽有，既然有人学国内传统古典乐器，自然也有人喜欢西洋的乐器。 这些人有的拿着小号，有的拿着圆号，后面还有黑管。小提琴，中提琴…… 应有尽有。 安梅梅看着这些小孩子，倒是比较好奇：“坐下来看看吧。” 周楚欣然应允，他是个没什么欣赏水平的人，欣赏是每个人都能做的事，可是欣赏水平的高低却很难说。周楚顶多能听出它们是不是令自己舒服。具体要说出个门道来，还是…… 见鬼去吧。 所以坐在文化广场听这些孩子演奏，跟坐在金碧辉煌大剧院音乐厅里听演奏，在周楚看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安梅梅明显是此道中人。 周楚一回头。安梅梅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像是情侣。 安梅梅在看前面那些人的动作，看惯了音乐家们演出的安梅梅，对这些青涩的小果实们着实没有什么兴趣，都是刚刚入门的水平，才勉强能把整个曲子演奏得流畅罢了。 今天大剧院里在演奏的是歌剧《唐璜》，外面这一群人演奏的竟然也是《唐璜》。 安梅梅忽然道：“一群小孩子也能知道唐璜吗？” 很明显，安梅梅觉得他们的文化底蕴还不够。 周楚不认同她的观点：“不知道不代表不可以演奏。他们喜欢的只是音乐，现在年纪还小，在这种有梦想的年纪。他们做什么都不出格。” 有梦想的年纪？ 安梅梅嗤笑，幼稚的音乐，幼稚的观点。 不可否认，安梅梅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可在她十八岁以前，她是几乎读不懂《唐璜》的。这是英国诗人拜伦的一部叙事长诗，浪漫主义的代表作。讲述的便是一个关于“唐璜”本人的故事，因为时代背景可对主角的塑造。安梅梅曾经为这一部长诗困惑许久。 主人公唐璜在西班牙、希腊、土耳其、俄国和英国等不同国家都有过生活，并且先后跟许多个女人有过感情和生活。 这个真性情的小伙子，他的情人很多，从西班牙贵妇，到海盗的女儿，再到土耳其国王的后宫，甚至于沙俄的女皇，甚至包括圣彼得堡的侍女们，最后辗转到了英国疗养。 在最后踏上伦敦的土地的时候，唐璜以为英国是个美丽而自由的地方，但是他接触过上流社会之后，便立刻感觉到了他们依旧丑陋。 爱情里夹杂着的另一半，永远是利益。 而唐璜本人，从来放纵不羁的，喜欢游走在女人与女人之间，依旧风流地穿梭在贵妇们的衣香鬓影之中…… 这样的一个故事，完全不该是小孩子们应该接触的。 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里面，似乎也不是每个人都乐意站在这里，那种勉强和不情愿，轻而易举就能看出来。 听着那些断断续续停停走走的音乐声，安梅梅对周楚说了一番话：“你看他们这里有几个人是喜欢音乐？” “……” 周楚一下没了话。 拔苗助长式的教育就是这样，填鸭一样逼着人去学，巴不得每个孩子都是贝多芬、歌德、梵高等人的结合体，可实际上他们还不过是个孩子。 他发现自己似乎误解了安梅梅，道：“我以为你是认为他们没有资格，没想到……你只是在说他们年纪还太小。” “你又误解了，我的意思就是前者。” 安梅梅忽然对周楚一笑，带了几分讽刺。 周楚彻底没话了，素性不说话，直接去看前面的表演。 当指挥的是一个小胖子，还穿着礼服，也不知是他家里哪个人做的，轮椅上那个干瘦的男人则指点着他怎么指挥。他们演奏的只是歌剧的配乐，只是其中的一个篇章，所以并不像是真正的歌剧那样严肃，只是散散地拉着。 调整好之后，这个男人点了点头，将小提琴夹了起来，放在自己肩上，示意所有人跟上。 刚刚起了一个头，安梅梅仔细听着，没想到，后面忽然起了一个夸张的声音，说的是英文。 周楚英文不大好，不过曾经恶补过一阵，这一句自然能听明白。 “哦，我是不是听错了？这群小东西也敢演奏《唐璜》？！”(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震撼 如此刺耳的声音，一下响起来，在文化广场的角落里，立刻引起了周楚跟安梅梅的注意。 那一群小孩子也许听不懂这一句话，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拿着琴弓的手却忽然之间顿住，青筋暴起，瞪着过来的那一群人。 时间已经不是很早，大剧院里早已经开始《唐璜》的歌剧演出，现在外面也上演着一场《唐璜》，这叫刚刚走过来的几个人觉得有些好笑。 周楚转头看去，这几个应该都是外国人，穿着体面的西装，打着斯文的领带，特别有一种绅士的感觉，只不过…… 这服装更像是演出服。 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手里歪歪地提着小提琴，黑色的头发，不过是外国人那种深邃的轮廓，有一副轻蔑的表情。应该是混血儿，容貌特别俊美，透着几分邪气，不过说话的语气和这种近乎嘲弄的调子，却让人很不舒坦。 来人有四个。其中两个金色的头发，另一个是栗色短发，还有一个是黑色头发，不过除了那个人之外，都没有说话。 安梅梅的脸和身材自然是最引人注目的，这几个人本来是被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吸引了过来，不过在看见安梅梅的一瞬间又都转过了眼来看她。 只可惜，现在安梅梅身边还坐了一个非常碍眼的人。 哦，这位大美女身边的臭虫是哪里来的？ 丹士朗国籍在英国，但是父亲是法国人，天性就带有法国人的浪漫，不过他自认为自己对女性的态度相当适中。 一见到安梅梅。丹士朗便觉得自己一定是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他毫不犹豫的走上前来，甚至忘记了他是被音乐声吸引过来的，直接来到了安梅梅的身前，异常有礼貌地朝着安梅梅伸出自己的手来：“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丹士朗，英国籍，父亲是法国人，所以我是个非常浪漫的男人。现在本人是弗莱堡巴洛克音乐团的小提琴手。容许我，冒昧地询问您的芳名。” 听着这一段饶舌的英文，充满了一种传统法国人与人搭讪时候强烈的浪漫主义艳遇色彩。周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尼玛简直不把老子放在眼底啊！ 哥呢？ 哥呢？ 哥呢？ 哥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这外国佬竟然对自己视而不见？ 还尼玛跟哥抢男人？根本不知道这是哥的大洋马吗？！ 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安梅梅肯定不会搭理这个人的，平白无故跟人搭讪做什么？ 念头还没从心里散开。周楚就差点被安梅梅吓得直接趴下了，因为安梅梅竟然起身与丹士朗握手：“你好，我也是英国人，可以叫我安梅梅，很高兴认识你。对了，你也是巴洛克的音乐家吗？” “不不不，音乐家不敢当，一个小提琴演奏者罢了。” 看上去。丹士朗还是非常谦虚。 他漂亮的灰蓝色眼珠子里倒映着安梅梅的影子，这简直是他梦想之中的完美女性，成熟。优雅，强大，知性，从这一双眼睛里，他就能窥见那种冷酷，这样的目光简直要一瞬间将他整个人都射穿！ 哦。就是这种感觉。 太美妙了！ 丹士朗简直忍不住，口喃喃道：“…………” 周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尼玛是一辈子没见过女人吧？上辈子从山里蹦出来。这辈子还没开过荤的吧？ 现在丹士朗发现安梅梅跟自己一样是英国人之后，立刻自来熟地坐了过来，看似非常礼貌地将周楚“请”了起来：“这位先生，我现在要追求我未来的妻子了，可以麻烦您让开一下吗？” 很自然的，没人会把安梅梅跟周楚凑成一对。 怎么看，这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周楚愕然地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边了，只觉得这尼玛法国人有这么可怕？这还是有一半血脉的法国人，那真正法国佬能奔放到什么地步去啊？ 安梅梅忽然觉得好笑起来，明明约自己出来的是周楚，不过因为目前这个丹士朗的到来，周楚竟然被排挤开了，不过这个丹士朗也挺有趣的。安梅梅只看了周楚一眼，竟然带了几分戏谑和幸灾乐祸。 这感觉简直了…… 你们俩奸夫淫妇地在一块儿聊天，我呢？我怎么办呢！ 周楚简直有一种晕厥的冲动，一时竟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尼玛！ “安梅梅小姐。”周楚叫一声。 “是的，安梅梅小姐，见到您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像是被爱神丘比特一箭射中了心脏。您懂那种感觉吗？就像是……就像是春天的花儿一下子开放了……” 丹士朗将自己的两手张开，闭上了眼睛，沉醉于自己言语所描绘的那个世界。 安梅梅被他这种热情的夸张逗笑了，暂时没听见周楚的声音。 周楚顿时觉得自己一口气提不起来，有种一拳上去把这个无礼的外国人揍翻在地的冲动，但是他又没对安梅梅动手动脚，甚至在法国还有贴面礼，能告人家骚扰吗？再说了自己跟安梅梅有个屁关系啊！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自己对安梅梅绝对没有感情，但是在这个女人说出她要跟自己约会的时候，周楚就已经把她划入了自己的领地，谁要跟他抢女人，那就必须先过他这一关！ 这个丹士朗，你妈欺人太甚了啊！ 周楚败了再战：“丹士朗先生，这一位是我今天的约会对象，你能不能……” “哦，今天您也是来听音乐会的吗？真是太可惜了。今天不该我上场。是的，不瞒您说我的资历还不是很够……不不不不，这也正是我的幸运之处，如果今天我上场了，您又不能入场。这不是天大的遗憾吗？这就是基督赐予我们的缘分，是上帝这样告诉我们……” 丹士朗似乎根本没听见背后周楚在说话，依旧滔滔不绝地在跟周楚说话。 周楚也是晕了，他终于没客气，至极伸出手来拍了拍丹士朗的肩膀：“先生，可不可以让开……” “i’uldyoupleasespeakeglish？” 丹士朗十分迷茫地看着周楚。 周楚忍得额头上冒青筋了，这尼玛还是个不懂中文的？你他妈来了中国一句中文也听不懂吗？你就是要跟老子抢妹子对吧对吧？ 你他妈装，再装！ 周楚指了一下丹士朗的鼻子，似乎已经要忍不住了。 丹士朗立刻皱紧了眉头，耸了耸肩：“哦不。你们中国人一直都这么无礼吗？竟然用手指着我，天，天没礼貌了！” 这表情简直…… 那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安梅梅在旁边都要笑倒了，她自然听得懂两边的对话，不过周楚也是能说英语的，只是丹士朗不懂中文罢了。这两个人简直鸡同鸭讲，周楚吃瘪的时候太少见了。 深呼吸…… 吐气…… 深呼吸…… 吐气…… 深呼吸…… 吐气…… 三遍。 不行，还是气得慌。再来一次。 深呼吸，吐气…… “好了，我们不理会这个没有礼貌的人。安梅梅小姐，您很喜欢《唐璜》是吗？是，我对这一部作品也有非常深的了解……” 卧槽尼玛又来了！ 老子还没酝酿好要说话了好么？！ 周楚忍无可忍，深呼吸个屁！ 他直接换上一口流利的英文骂道：“丹士朗先生，你现在在泡我的女朋友，可以麻烦你立刻滚蛋吗？” out！ 气势汹汹的一句话。 这一回。再没有人听不懂了。 安梅梅也愣住了，一直兴致高昂地跟安梅梅说话的丹士朗也彻底怔住了。同样傻愣住的还有丹士朗那三名站在旁边看戏的朋友。 近处正拧着眉看着他们这边聒噪的那一名轮椅男人。也忽然停了下来。 附近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这是两男争一女的好戏码？ 哦，两个外国人。一个国人，这小子一看就是男小三啊！ 顿时有人指指点点了起来：“你们说这人也是，人家俩外国人谈朋友，这人凑什么热闹？” “唉，还有这种抢女朋友的方法吗？” “真给咱们国人丢脸啊！” “真是的，人家这么漂亮的大美女怎么能看上他？” “鸡蛋碰石头，真是不自量力啊！” “这个是外国演出乐团的吧？我也听说过……” “看这个衣服好像是……” …… 议论纷纷，议论纷纷。 总是有人自以为地压低了声音，可实则那话尖锐刺耳，很轻而易举地就能传到周楚的耳朵里。 丹士朗听了还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议论什么，不过看所有人的手指头尖都指着周楚，便大约地明白过来，他轻蔑地看了周楚一眼，打量打量他穿着，接着扭过头，特别严肃地问了安梅梅一个问题：“安梅梅小姐，这个人方才说是你的男朋友，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周楚懒得搭理旁人怎么议论自己，只瞪着眼睛看安梅梅。 安梅梅唇边笑意加深，非常抱歉地摇了摇头，只道：“抱歉，我不认识他。” 那一瞬间，周楚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你确定? 我不是你男朋友你确定？ 不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们两个人不认识？ 卧槽这女人是要逆天啊！ 周楚现在森森感觉到了女人的无耻和善变，你这带着戏谑的笑容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要脸了？！ “安梅梅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他现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了！ 只可惜，安梅梅似乎就喜欢看他这样，于是浅浅一笑：“先生，你很聒噪。” 周楚膝盖中了一箭，差点想要给安梅梅跪下了。 丹士朗眼中那种隐约的鄙夷已经完全化作了实质，仿佛能将周楚给戳穿一样，顿时不客气地回头跟安梅梅说话：“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听说这个国家的治安比较混乱，社会上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人，要是伤到您就不好了。不过您放心，现在在下愿意成为您忠诚的守护骑士……” 这一回，似乎是觉得没有了周楚在旁边碍眼，丹士朗的语文水平不然承几何倍数激增，开口滔滔不绝，若黄河之水奔流不息，一转眼连东海都看不见了。 周楚按了按自己的脑门，头一回生出一种无语的心来。 他倒是想看看安梅梅到底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原本身为“绯闻男友”之一的周楚跟这个人带来的几个同伴一样，成为了旁观者。 丹士朗似乎很健谈，跟安梅梅说话的时候经常有丰富的表情和夸张的言语，并且大概因为走过很多个国家，所以他对各个国家的了解很深。 而安梅梅。也绝对不是什么眼界狭窄之辈，两个人很容易有共同话题。 其实想想安梅梅当初跟周楚的第一次见面，便知道这女人其实很开朗，不过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不管丹士朗怎么纠缠。安梅梅的笑容始终很礼貌，也仅限于礼貌。 丹士朗还没见过这样难搞的妞，他在乐团里出了名的小提琴拉得不算顶号，可脸绝对是一等一。 当年在法国的时候，不少浪漫的上流社会主妇在聆听他的小提琴之后，还会主动要求发生关系。 半个开放而浪漫的法国人。骨子里就有一种浪漫的狂热。 安梅梅的这种进退有度，显然更让丹士朗感兴趣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表情也越来越惊喜越来越夸张…… “哦，您说维也纳？是的。我曾经去过，您听说过**吧？太漂亮……我们的船在横渡地中海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小风浪，您知道我的朋友干了什么愚蠢的事吗？他竟然拿起我的小提琴扔进水里，哦，真是个粗鲁的家伙……” “为什么扔进水里？” “救生艇……您想想。”丹士朗做了一个狗刨水的动作，异常滑稽。 众人一下恍然大悟，都笑起来。 丹士朗的朋友们似乎也没事做，这会儿就在他们左手边的长椅上笑得东倒西歪。 周楚坐在他们右手边的长椅上。皮笑肉不笑。 听得无聊，他现在看安梅梅完全不搭理自己这个样子，也是彻底的没想到。这尼玛这女人真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一次性的东西扔过就丢？这感情也太短暂了吧？ 都说戏子无情，安梅梅这商人才是真无情啊。 不过…… 这女人不好泡是真的。 周楚打开了手机，耳朵自动屏蔽了旁边那些人聒噪的声音。 点开通讯录，发了一串省略号召唤波波夫。 周楚：……出来。 波波夫在情圣学院里想着周楚这厮今天应该是去约会，念头刚一闪过，周楚就来召唤他了。他现在端着架子，也懒得出去。隔空回道：“有事？” 真是尼玛够高贵冷艳的回复啊！ 周楚咆哮：“当然有事啊！安梅梅这种棘手的货色怎么泡！她说要跟我约会，现在一转眼碰见高富帅就跟我说拜拜了。这女人简直见异思迁，不值得泡啊！” 这样的情况显然也是波波夫没有想到的。 他仔细问了问情况，然后笑道：“世界上没有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只有魅力不足吸引不了女人的男人。” 哎哟尼玛，这话说得真哲理啊！ 周楚翻了个白眼：“你这话也可以说这世上没有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男人，至于魅力不足勾引不了男人的女人。” “你都学会举一反三了啊。” 波波夫用一种轻嘲的口气夸奖了一句。 周楚心说那是，哥是谁啊？不过嘚瑟完了，他又反应过来：“合着你还是在调侃我啊！我们聊正事成不？” “我说的就是正事。” 说实话，波波夫不应该给周楚当情感顾问，周楚要泡妞那是绮梦仙子负责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个大洋马是他的要求，他现在来监督一下进度，也是无可厚非，可周楚这个脑子…… 着实不好调教啊。 “你别插科打诨，听出问题所在了吗？” “……这……”周楚仔细一想刚才波波夫说的话，就没言语了，“我魅力还不够？” “对。” 波波夫言简意赅，道：“原本跟你更熟的安梅梅不能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甚至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这不是女人的问题，她现在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寻找心仪的聊天对象是她的自由。归根结底，是你太没魅力。” 周楚觉得自己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不至于不能吸引女人啊！ 他纳闷儿了：“从我能跟宁馨和江晴雪这边成功可以看出，我不是没有魅力的男人啊。” “你有魅力，但是这种魅力并非安梅梅所喜欢的。”波波夫粗略地判断了一下，然后告诉周楚。“安梅梅是典型的英国上流社会成功的知性女性，她这样的女人我也见过。你要知道，越是坚强的面具下面，越是有柔软的一面。很多人的坚强都是撑出来的，或者她们还没意识到自己可以更柔软。” “你告诉我安梅梅这种女人会有柔软的一面？” 周楚差点笑出声来。他就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你还不如告诉我沈沁芳不是个心机绿茶婊，或者冯果儿不是刁钻狠毒没良心的女人……安梅梅有些太现实了，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鬼知道。” 也许是轻松幽默那种类型？ 不，肯定不是。 只要看那边的丹士朗跟安梅梅之间聊天始终处于那种状态，周楚就知道了。 波波夫道：“安梅梅受过教育无疑很高等，你需要做的首先是了解她所处的圈层。融入她所处的圈子，你的学识，修养，谈吐，都必须符合。不过你的外在已经定型。就是这样一个放浪不羁的形象，但是就有女人吃这一套。要紧的还是内在，内在魅力！” 平时怎么插科打诨都没关系，可必须有才华。 周楚挑眉：“平时你就是这样泡妞吗？” “五分才华，三分靠脸，两分靠勾引。”波波夫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之处，“不过勾引也是要靠脸和身材的，至于你……这方面可能欠缺了一些。还是靠才华吧。” 听完，周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抹了一把辛酸泪。 不过他又忽然之间疑惑起来：“钱呢？” “钱算什么？”波波夫不屑。“我没钱的时候，照样女人一堆。但凡因为你有钱才跟你在一起的女人，都是爱你的钱。不过安梅梅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你奋斗半辈子也不一定能有她的财富。” “您这是一棒子接一棒子往我脑门上打啊！” 周楚无语了，前不久才膨胀起来的自信心瞬间碎成渣，被扔出去喂狗了。 他回头看一眼安梅梅。这妞已经开始说自己去过的地方了，丹士朗也是个很注意倾听的家伙。说实话，遮掩开朗的人兴许真的是个很不错的陪聊。 当然。如果跟他聊的那个不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就好了…… 不不不，是波波夫看上的女人。 周楚扶额，头疼。 波波夫道：“泡妞总会遇到这样的困境，你必须试着克服他们，连一个小小的拦路石都踢不掉，你还有什么资格成为情圣？迎难而上，方是我辈风流人作风啊。” “这话怎么听着文绉绉的？连声音都变了……” 周楚嘀咕了一句，接着就差点吓得丢掉了手机，尼玛！ 唐伯虎又特别悠闲地从波波夫后面伸出了脑袋，道：“我们在玩双簧。” 周楚简直要被这两个人给玩儿坏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成，我明白了。再累再苦，就当自己是二百五！不就是上去丢脸吗？哥什么都薄，就脸皮厚！” 越挫越勇，方是英雄本色！ 周楚一整自己衣服，上去拍丹士朗的肩膀：“丹士朗先生，现在能不能将我的女伴还给我？” 丹士朗正聊到兴起的地方，又被人打断，脸色终于难看起来，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小流氓：“你们国家的人到底是什么素质？我们现在在聊天，您可以一边儿去吗？” “我以为我与我的女伴闹矛盾，不应该是阁下可以插手的。” 周楚这会儿终于不再愤怒，看上去淡然极了，整个人的思想境界和装逼水平再次蹦上一个台阶。 安梅梅似乎也感觉到了周楚的变化，饶有兴致地看着。 她没有插话，可丹士朗依旧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安梅梅小姐方才已经明说了不认识你，我绝不容许你这样一个无耻之徒靠近安梅梅小姐半分。” 周楚直接忽略了他，转头换中文问安梅梅道：“安梅梅小姐，你到底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兴许您闲杂感觉太无聊，所以要找些乐子来玩？” 这还真被周楚给猜着了，安梅梅笑着不说话。 丹士朗一下站了起来：“你言语骚扰安梅梅小姐还有完没完？” 这声音太大，一下让所有人看了过来，就连之前拉小提琴的轮椅男人也都停下来看，整个小乐团也都被打断了。 周楚一回头就看见这一幕，顿时灵机一动，直接爆发了，气势汹汹换英文道：“抱歉，我只看见你与这一位小姐聊天的声音太大，影响到乐团的正常排练了。” 乐团这边听懂的都愣住了：嘎？跟我们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演奏 陈桥带着手底下这个少年梦小乐团也有两年多了，本身是做了一个兴趣班，他是指导老师，过两天就要参加比赛。 为了为这群孩子竖立远大的理想，陈桥不顾自己行动不便，带着孩子们来国家大剧院旁边的文化广场演练，他没办法带这些孩子去维也纳朝圣，而国家大剧院远远这么看着，也足够金碧辉煌了。 不可否认，每一名音乐人的梦想几乎都是维也纳，那代表着一种巅峰和极致。 只是少有人能触摸到维也纳金色的大门，太多人在门外徘徊，太多的人甚至根本看不到去维也纳的路。 坐井观天好高骛远的人，或者有真材实料并且才华横溢的人，每天都在想象着维也纳的风光。 而对有自知之明并且脚踏实地的人来说，国家大剧院的音乐厅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陈桥就是这种有自知之明并且脚踏实地的人。 以前这个排练场地总是比较安静，不过没想到今天先来了两名观众，这两个人说话声音倒还小，接着来的这个叫做丹士朗的外国人，却让他觉得厌烦了起来。 有好几次，陈桥都想上去跟丹士朗说，可是又忍了。 他本来就不是惹事的性子，只是这一回，丹士朗又跟那个人闹起来了…… 在听见周楚这一句“影响到乐团的正常排练了”的时候，陈桥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乐团里那个小胖子指挥则不懂那么多，他之前的指挥也被打断了一会儿，听了周楚的话就接道：“对。这位大哥哥说得对，你们谈恋爱很吵诶！” 周楚乐呵了，这小胖子简直神助攻啊！ 他将腰一叉，抬眼看向丹士朗：“听见了吗？你们太吵！” 丹士朗想要发火，他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可能大了一些。可是这种时候自尊心上来，反而死不承认，竟然道：“就他们这样的水平，还排练什么？听了也是叫人倒胃口，打扰他们又怎么了？” 哟呵。 周楚就喜欢这范儿，你继续这样说啊。说啊！ 哥就爱你这种任性说话的！ 似乎还嫌火势不够猛，周楚添了一把柴：“你凭什么说人家？你会吗？一看你就是个没文化的！” 丹士朗被他这话气得嗷嗷直叫，外国人哪里有国内群众这么多弯弯绕的场子？咱大天朝文化，讲究的就是“含蓄”两个字。 啥？你不知道含蓄啥意思？ 这简单，给你解释解释…… 具体来说。含蓄=坑死你坑死你坑死你坑不死你！ 言语上的花俏，让咱大天朝老百姓讲究一个虚伪和中庸，说白了我们城府深，或者懂礼貌，不跟你们一样直来直去。 丹士朗这外国佬哪里能明白周楚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他心说周楚这是贬低自己呢。 原本他也不想在异国惹事，只看着周楚气得说不出话来，可一转眼他就看见了安梅梅那种略带着戏谑的眼神。好像也在怀疑自己一样。 这个时候，周楚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火上浇油：“没本事就不要来咱中华大地上晃悠，你抬头看看那边的城墙。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骚扰外国友人，还敢招摇撞骗，扰民加上扰乱社会治安，按着咱国家的法律，治不死你！” 好一通花式威胁下来，丹士朗已经有些愣了：我什么时候犯过这些错？ 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再说了。你指着一个中科院院士的鼻子骂他是文盲，指着亿万富翁的脊梁骨说人家是穷逼。指着个大美女硬说人家是路边卖烧饼的大妈，人不跟你拼命才怪！ 丹士朗又不是不会拉小提琴。他好歹还是乐团的备选！ 忍无可忍的丹士朗两步走到前面，扭曲着脸，冷笑着看了这边的乐团一眼，鄙夷万分地比了一个大拇指，接着陡然向下。 末了他朝着周楚比了个中指，自以为很帅。 周楚眯眼睛看他一眼，接着那嘴唇一瞬间拉下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拳头给他抡了上去！ 砰！ 丹士朗整个人瞬间被周楚一拳头撞去那边地面上！ 几名外国友人表示自己已经惊呆了！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上前去扶起自己的小伙伴，嘴巴张大呈“o”型，甚至一个人还冒出了一句：“kongfu……” 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吗？ 太帅了！ 所有人的顿时肃然起敬，好一个动手就打人的高手啊！ 面对竖中指这种侮辱性的手势，周楚这一招真是毫不过分。 那边少年乐团里已经有人看着丹士朗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拍着手大喊道：“打得好！打倒坏人！” 这些个小家伙都是知道先前是周楚跟安梅梅坐在一起的，结果后来反而来了一个金黄色头发的人，竟然将人给挤开了，寻常挤开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打扰他们排练，眼看着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他们一场都没排练完，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以至于看了丹士朗就是一肚子的怨气。 天知道周楚这一拳头出去得多解气！ 对付乌鸦嘴一样叽叽呱呱的人，就要这样干！ 大多数人都觉得打得好，可陈桥反而有些担心起来，他上前横了手中的小提琴，也将琴弓收了起来，连忙用一只手转动轮椅到了朝着周楚这边来，劝道：“大家还是以和为贵吧。我们换个地方就好，真的换个地方就好。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个屁，人都打了，跟我说个什么以和为贵？ 就凭刚刚丹士朗那手势，揍他个满地找牙都不为过。 周楚没答话。朝着陈桥温文地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周某是个粗人，听不懂什么叫以和为贵。” 陈桥一看周楚这笑容，就打了个了冷战。 说话这么文绉绉地。哪里像是粗人？分明是个有文化的人啊！ 只不过…… 周楚这行为，这脾气，也的确不像是什么文人，连粗人都不是！ 按着钱有方的话讲，周楚这牲口不高兴的时候不是人，高兴的时候他不是粗人。这厮就是个糙人！ 糙，懂吗？ 周楚整理着自己的袖口，顺便揉了揉手腕，看见丹士朗那边的朋友终于把丹士朗给扶了起来，他才淡淡道：“跟我抢女人没什么。不过前提是……你有这个本事。” 被扶起来的丹士朗现在还眼冒金星，扶着朋友的手站了一会，才迷迷糊糊道：“你、你、你怎么可以打人？！” 丹士朗的朋友们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管尼玛刚才你那一拳头有多帅，打人算是怎么回事？ 他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喝问了起来：“你怎么能打人呢？” “丹士朗把你怎么了？” “太没素质了啊！” …… 周楚抱着手就在旁边看着，盯着丹士朗的手指，刚才应该直接将那一根中指拗断，看看这小子嘴里还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他挑眉：“他先挑衅我的。” 说完。他又用英文复述了一遍。 这可是事实，不过从言语升级到行动上的动手，这总归是周楚主动出手吧？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渐渐开始指指点点。 国家大剧院那边也开始散场，一场漂亮而令人惊艳的《唐璜》的歌剧，就这样在一片掌声之中落下了帷幕，华服的男男女女们有人直接乘车离开，有人则准备到附近去游玩一下，自然也有人顺道来文化广场散散步。而一些歌剧的演员和配乐乐团乐手们。因为来自异国，刚刚在后台将事情收拾完。也都朝着外头来，取道文化广场。 这一来。自然就有人看见了熟人，上来找丹士朗。 外国人看见同胞，那是他乡遇故知；国内群众看见热闹，这是咱大天朝独有的一门风景：凑热闹。 找个人挨天桥底下站着，抬头朝着天上望，接着就有人来问：“哥们儿看啥啊？”这个时候只要答一句“你别说，看”，再顺手朝着天上一指，继续认真看。过不了一会儿，又来一个，大家都朝着天上看，谁他妈知道你在看啥玩意儿？反正来来往往的人见人家都在看，停下来朝着天上看，自然也好奇。 于是，人是越停越多，于是变成大家都在看天。 这就是“盲目从众”的效应。 周楚这里现在也是这情况，有天朝式过马路，就有天朝式看热闹，没一会儿，大家都聚集起来看热闹了。 安梅梅那边才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效果，她虽然对中国的文化非常了解，可对这种社会现象毕竟还是见得不算多，更何况今天还是头一回自己遇到，不由得有些发怔。 反观周楚，这会儿人越多，他越舒坦。 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看着丹士朗：“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如果你不打扰这边的小孩子们排练，我也是不会出来阻止你的。原本我是出于公益与道德，你无礼地对我竖中指，我自认为是个涵养特别好的人。但是很抱歉，对涵养不好的人，我只会用更不好的涵养作为回报。” 好一番大义凛然颠倒黑白的话啊！ 这里多少围观群众是新来的？听见周楚这一番话，几乎是一瞬间就站在了周楚的身边。 接着周楚又道：“没那个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演练得不好？歧视弱者，怎么知道以后他们不能站在你头上？！” 丹士朗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周围一片哗然：好嘛，这个外国人还敢歧视咱们的孩子？！ “这什么人啊？” “这个外国人也太没素质了吧？”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什么玩意儿，我呸！” …… 周楚怡然自得地看向丹士朗，一副挑衅模样。 丹士朗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抓起长椅上那装着小提琴的包：“我为什么没资格？我丹士朗，是弗莱堡巴洛克音乐团的小提琴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管闲事 好吧，丹士朗知道自己应该加一个单词：备用的。 不过没有关系了，在这个时候，这些都不是重点了。 今天本来没有丹士朗上场表演，他不大高兴，就出来跟朋友们一起转转，只是没想到，出来被《唐璜》歌剧的音乐组曲所吸引，不过演奏特别拙劣特别幼稚，他们本来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没想到反而在这里看见了安梅梅。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丹士朗欣喜若狂，立刻就跟安梅梅攀谈起来。 本来两个人相谈甚欢，忽然之间插过来一个周楚，丹士朗劝走他几次，他都要凑上来，这样的人真是太不要脸！ 这样一个看上去丝毫不懂艺术的人，竟然上来指责自己不会艺术，这不是搞笑吗？ 所以丹士朗毫无顾忌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就连陈桥也愣了一下。 弗莱堡巴洛克音乐团的歌剧《唐璜》今天就在场内上演，能够到国家大剧院演出的外国艺术团，怎么也是有一点逼格的，不管怎么说，一个在场外排练的少年音乐团肯定是比不上的。 要说这个丹士朗，肯定是有资格指点少年音乐团，并且鄙夷他们音乐糟糕的。 可对于一个几乎全部是由小孩子组成的音乐团，怎么能这样苛责？ 而且看他们的带队老师还是个残疾人，这尼玛不是欺负人吗？ 在场大多数的都是国人，这种时候难免胳膊肘朝里拐，妈的你是巴洛克的又怎么样？怎么能这样欺负咱们孩子？ “这人也太过分了吧？” “什么巴洛克啊。我可没听说过！” “眼高于顶的东西，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算个球啊！” “这句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啊！” “仗势欺人！” …… 不过也有人觉得丹士朗很厉害。反对的声音也渐渐出来了。 “我怎么觉得是这个姓周的太管闲事？” “刚刚好像是这个姓周的先动手的吧？” “就是啊，他先动手的，这理由真是有够冠冕堂皇！” “他又有什么本事怀疑人家巴洛克出来的小提琴手啊！” “我呸，这也是个臭流氓啊！” …… 周楚听着，眼神沉了沉，明显开始不悦起来。 他看向丹士朗。丹士朗却终于镇定了起来，不过却很嚣张狂妄：“现在，我难道还没有资格吗？这一群人，有几个能跟我相比？我就是打扰你们又怎样！” 如果说前面是周楚理亏，或者说周楚还不是那么有道理。那么现在丹士朗就是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即便是原来对丹士朗抱有赞同意见的人也都不说话了，都觉得丹士朗这样未免有些太过分。 太嚣张了吧？ 恃才傲物也不是这样玩儿的，太欺负人了！ 巴洛克了不起啊！ 我呸！ 没一会儿，众人的风向又都变了，转而觉得这一位欺人太甚。 排练的地点本来就是陈桥选的，他们先来这里，排练得好好的。现在被人打扰了不说，眼看着上午都要结束，这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一群孩子即将参赛，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真的不能在这里浪费了。 拿着自己的小提琴，陈桥便准备转身，道：“赵东，组织着大家一起离开这里。我们换一个地方训练去。” 丹士朗瞧着陈桥的背影，不由得嗤笑一声：“你也是个拉小提琴的啊。既然你知道我是巴洛克的，早该有现在这样的觉悟。自己走了吧。” “你说什么？！” 陈桥一下顿住，扭头来瞪着丹士朗。 丹士朗现在火气很大，还记恨着刚才周楚那一拳头，至于别人，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底。 看着陈桥那不服气又不甘心，甚至还带了几分屈辱的眼神，丹士朗轻蔑道：“不服气？你也想跟我比一比吗？我是个很斯文的人，不会像某些人一样粗鲁地动拳脚。一名优秀的艺术家，必须在自己的技术炉火纯青了之后，才能走上舞台，而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将你的艺术展现给大家。” 丹士朗的意思很明确：我认为你没有资格在这里演奏。 明晃晃的挑衅，但凡是男人便不可能不应战。 陈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便是身有残疾，也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如今在业内也混出一些名气来，不过因为双腿不便，想要再往上走却是难上加难。 他终于忍不住了，咬牙道：“艺术是人人都可以追求的东西，只凭借你技巧又能取胜吗？” “我不接受弱者的反驳。” 丹士朗直接回头看向了安梅梅，道：“安梅梅小姐，今天与您邂逅，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可是我没想到这些家伙像是臭虫一样缠着我们。今天我必须让他们领教领教，什么是真正的艺术。您是一位非常有鉴赏能力的高手，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在这里作评判呢？” 安梅梅这会儿还坐在椅子上，她看了看场中的局势，又看了看周楚，似乎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周围的人一听说即将有比试有热闹，几乎立刻就跑了过来看戏，当然之前也有一些看完了歌剧回来的上流社会人员，以及结束歌剧演出之后的一些表演人员。 在安梅梅站起来说“可以”两个字的时候，立刻就有人说：“只有一个评委不大公平吧，我们也可以。” 周围人循声望去，走出来的竟然是一名中年美妇，看上去颇有风度。她道：“加我一个吧。” “啊，这不是著名音乐人魏蓉小姐吗？” “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她？” “一定是刚刚去听了歌剧吧？” …… 周楚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中年美妇穿着浅紫色曳地长裙，身材有些富态，不过肩宽胸阔。感觉很像是一位适合美声唱法的歌唱家。周楚隐约听说过这个名字，在听见周围的人的议论的时候，便明白了过来。 这应该是一位名人。 陈桥连忙朝着魏蓉一躬身：“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魏老师……” 脸上挂着几分羞愧颜色，陈桥曾经在业内的一些聚会上看见魏蓉，魏蓉对小提琴、黑管、圆号、钢琴这四种都非常精通，不过业内对她称颂不已的原因更在于她对于音乐的独特鉴赏能力。 “不必紧张。艺术的魅力也不在于较量，尽你的心拉好就成。” 魏蓉朝着陈桥安慰地笑笑。 她曾经多次出席相关音乐大典的颁奖典礼，或者担任各类音乐节目的点评嘉宾，自己的微博粉丝量也非常多。 她一亮相，立刻就引来了不少的关注。 相比起一个陌生的巴洛克音乐团的丹士朗。魏蓉显然更具有号召力和辨识度。 几乎是一瞬间，话题全部集中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周楚仔细地打量着魏蓉，接着去看安梅梅，安梅梅只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站在那里，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语。 第三个站出来的，是巴洛克音乐团这边一个围观的人员，他出来便是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我是巴洛克音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我来担任第三个评委。应该没有问题吧？” 高雅的艺术，总是需要高雅的鉴赏力。 周楚抱着手在一旁看，不过已经瞧见陈桥脸色凝重了。 显然。陈桥明显对这件事的发展感觉到意外，并且棘手。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就算是赶鸭子上架，陈桥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这三个人之中，安梅梅原本只是一个围观群众，也不是业内什么专业人士。不过因为她是丹士朗请来的，所以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算是丹士朗这边的人。至于后来的小提琴手跟魏蓉，一个应该是丹士朗这边的。一个似乎认识陈桥。 这样算起来，其实也没有什么胜算。 不过说是这三人来评判，可大家又不是没带耳朵，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特别专业的评审，一个人说话肯定是不算话的。 丹士朗唇边挂着冷笑，扭头去看周楚，不过周楚两手抱在一起，完全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看着如今发生的一切。 不必说，周楚这表情其实太欠揍。 丹士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些都是周楚闹出来的，偏偏这个人现在是最闲的一个，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现在先料理了这个侮辱艺术的陈桥再说。 想着，丹士朗立刻道：“陈乔先生，您先请。” 先开始有先开始的好处，后出场有后出场的好处，自然也有各自的压力，客随主便，再说丹士朗自负，自认为绝对不会被陈桥的音乐所影响，所以他大胆地开口了。 都这种时候了，陈桥还是本国人，自然不能露怯，只是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他抬起了小提琴，压在自己的肩上，所有人自动给他让开了道。 琴弓握在手里，轻轻拉了一下，第一个音符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皱了眉，像是裂帛之声，听了很不舒服。 陈桥深吸一口气，重新来过，坐在轮椅上朝着众人深深一鞠躬，便道：“我叫陈桥，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大卫?葛瑞特的一曲子，《liveforever》。” 听见这句话，丹士朗几乎立刻冷笑了一声，吐出一句话来：不自量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差距 《liveforever》这一支曲子，德美混血的小提琴演奏家、作曲家大卫?葛瑞特的作品，有强烈的摇滚风格。 葛瑞特一直被称为“小提琴王子”，拥有超越常人的小提琴天赋，并且勤奋刻苦，曾经用古典音乐闯进流行唱片销售榜，称为万绿丛中一点红，可谓难得。 这样天才的大卫?葛瑞特，其作品自然不好掌握，从技巧到充沛的感觉，都必须到位。 陈桥刚刚开始拉这一首曲子的时候，众人并没有听出什么端倪来，因为音乐一开始的节奏比较缓慢，甚至非常悠扬。 那种缓慢的调子，像是节拍缓慢的行板，沉凝又幽咽，婉转而精致…… 不得不说，陈桥的技巧也非常美妙，看他这沉醉的表情，应该也异常喜欢这一支曲子。 周楚是个不懂艺术的人，小提琴这么高雅的艺术，他更没有接触过，不过听曲子便觉得愉悦起来，反观众人的感觉也是一样。 不过在曲子进行到大约两分钟的时候，便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这曲子到了中段的时候变得激昂起来，有一个非常高亢的转折，对手腕灵活度和音符的掌控力要求非常高。整个曲子从一开始的舒缓悠扬，到后面半部分，是变得激越又震撼人心的。 连着五个波形个弓法，将音乐的抖动，那种从激越到轻缓的变换，原本应该很流畅。可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抖弓的速度跟不上，陈桥在最高潮部分的曲调有一小部分的瑕疵。 曲调最后又在悠扬之中结束，众人也回过了神来。 丹士朗脸上的那种轻视，明显地减少了，不过还留存有一部分。显然陈桥在演奏之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但是不是很大，整体来说整个曲子很漂亮，只是细节上需要再多作修饰。 魏蓉也点评道：“高潮部分瑕疵了一些，小陈你自己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 其实魏蓉跟陈桥很早以前就认识。陈桥这方面的瑕疵他也很清楚。 因为早年出过车祸，他的手部神经曾经受过伤，这方面的难题很难克服，不过能演奏出这样一首曲子来，陈桥觉得他已经突破了自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朝着魏蓉一弯身：“多谢魏老师的指点，我不会放弃的。” 魏蓉眼底闪过几分兴叹，又看向巴洛克乐团那边的首席小提琴手，他多看了陈桥的手指一眼，没有多说话，接着就看向了丹士朗。 接下来应该就是丹士朗表演了。 他将自己心爱的小提起取了出来，这做工精致的程度。几乎一下就把陈桥给比下去了。 小提琴的音孔音箱的设计，会影响小提琴发声的程度，除此之外弓弦也是需要调整的。一把漂亮的小提琴，能为一首原本就很出色的曲子增色不少。显然，丹士朗这一把小提琴并非凡品。 就连安梅梅都没忍住，多看了那小提琴一眼。 在丹士朗上场之后，周楚就朝着安梅梅这边凑了过来，道：“他这把琴很贵吗？” 那一瞬间。安梅梅很想回头骂他一句庸俗，不过转头看见周楚的眼神非常专注。又临时改了口，介绍道：“美国著名制琴师curtin的作品。一把要三万美金，还不是寻常能得到，这个丹士朗也算是有点身家。” 三万美金算什么？ 周楚想起安梅梅一块手表都要好几十万美金，三万在她看来简直是渣吧？ 不过对一般人来说，一把琴就要这么多钱，显然是承受不起的。 对于乐团里的人来说，有一把名家作品，却很正常。 丹士朗站到最中间去，这一瞬间，身为巴洛克音乐团小提琴手的素养就出来了，他没有任何的身体不便，像是在舞台上表演一样，朝着三面鞠躬，异常绅士和礼貌。 而后，他架起了小提琴，左手持琴，右手持弓，两只眼睛垂了下来，似乎是在用心感受，也使自己沉浸在音乐的氛围里。 这一刻，周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丹士朗果然有两把刷子。 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城市的喧嚣声。 接着，第一个音符出现了。 立刻就有人发觉，这个开头跟陈桥是一样的，他们拉的竟然是同一支曲子！ 依旧是那种轻柔婉转的调子，低回又惆怅，像是在月夜里满布…… 陈桥刚刚一听，就立刻知道了自己跟丹士朗之间的差距。 这的确是技不如人。 丹士朗的技巧非常高超，音准很漂亮，小提琴的音色也非常美，每一次拉弓，每一次揉弦，都如臂使指一样顺畅，如同流水一样常简洁又优雅。 没有多年浸淫此道的经验，绝对不会有这样高的水准。 这丹士朗看着不靠谱，可在技巧上已经登峰造极，就是魏蓉听着也不禁有些动容。 巴洛克音乐团之中的人也是享受地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丹士朗营造的那种近乎完美的氛围之中，面带着微笑。 安梅梅听着，都不忍心打断，这样宁静之中出来的激越，平缓流水里迸射出的浪花…… 其实谁也不知道，丹士朗最崇拜的人就是葛瑞特，这是一个新世纪的天才，德美混血赋予他英俊的面容，葛瑞特不仅是小提琴家，他甚至还是一名时尚模特，拥有堪称完美的双手，天才与帅气并存，成为整个小提琴界新一代的领军人物。 他的听众，往往沉醉在音乐之中无法自拔，甚至感动落泪。 抛开外表的放纵不羁，丹士朗对音乐的虔诚和热情，是他人无法比拟的。同时促使他前进的还有对于小提琴耐煮雨葛瑞特的狂热，现在他浑身都发着抖，可是演奏却越加投入，所有人都未他高超卓越的技巧所震撼。 直到一曲终了，全场才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陈桥尽管不愿意。也抬起了自己的手掌，这样拍着，脸上一副对丹士朗又是不喜欢，却又是佩服的感觉。 倒是巴洛克音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出来道：“丹士朗这一支曲子，是他拉得最好的，因为他最喜欢的人就是葛瑞特。这一位先生还请不要介意。单单论这一支曲子，连我也比不过他的。” 丹士朗则是慢慢放下了琴，也放下了琴弓，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从方才的意境之中拔出来道：“跟我比葛瑞特先生曲子的造诣。是你不自量力。葛瑞特先生是当代最伟大的小提琴手，你怎么可以用那样低劣的技巧来诠释他的作品？简直是对艺术的玷污！” 因为心底对葛瑞特的疯狂崇拜，丹士朗难以忍受任何人对葛瑞特曲子的侮辱。 在他看来，好好的一首曲子都被陈桥给拉毁了，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拉葛瑞特吗？ 他绝不容许！ 丹士朗这个时候倒是完全将安梅梅给忘记了，只是他才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已经让众人色变了。 不可否认，丹士朗在技巧上的确高一筹。甚至是高很多，但是他没有资格这样侮辱另外一位对音乐抱有梦想和理想，甚至一直为着它追逐不停的人！ 魏蓉拉下了脸。刚才对于丹士朗的好印象，一瞬间跌落了谷底。 “丹士朗先生，您这样说，会不会太过分了？” “对啊！我们陈老师已经尽力了！” “陈老师比谁都热爱音乐，他手曾经受过伤，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陈老师别伤心。还有我们。” “陈老师……” …… 少年乐团里的小不点们，都凑上去安慰陈桥。 陈桥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甚至握着琴弓的手都在抖。 “乖，是我拉得不如这一位丹士朗先生好。他们不愧是巴洛克音乐团的人，以后你们也要像这一位先生一样拉得好。” “老师……” …… “这个丹士朗也太过分了吧？” “呸，什么葛瑞特格瑞西的，我可没听说过，我就觉得陈老师的好听。” “对，陈老师的好听！” “丹士朗拉的什么玩意儿，我们可听不懂……” 围观群众们对丹士朗的不满已经到了一种极限。 丹士朗虽然不大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也能猜个七八分，所以道：“我希望他尊重他手里的小提琴，也尊重他自己，更尊重整个音乐界！既然拉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你！” 饶是魏蓉有好脾气，这会儿也皱起了眉。 安梅梅还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周楚沉着脸站在一边。 陈桥已经叹了一口气，道：“多谢魏老师赏识，我也知道我已经过了那个最好的年纪，如今您看到的也就是我的巅峰了。我怕是永远要辜负您的期待了……” 车祸之后，他一直相信自己能恢复巅峰，可是丹士朗的曲子，让他认识到了自己，所以他决定离开。 轮椅方向一转，陈桥便准备走。 魏蓉眼底已经带了湿意，显然很难受。 “小陈……” “哎哎哎，小陈老师你急着走干什么？孩子们不还要继续练习吗？谁说一定要拉得好才能出来，每个人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一蹴而就的不是天才，是怪物。敢问这位丹士朗现在，在这种公共场合，你有什么资格驱赶他们？上帝赋予我们平等的权利，你应该尊重热爱音乐的每一个人，而不是言语侮辱他们。” 这样一番清朗的声音，忽然之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名穿着白衬衫、黑夹克，袖子挽起来的青年从旁边走了出来，步伐悠然。 周楚笑看着丹士朗，道：“丹士朗先生觉得陈桥老师没资格拉葛瑞特，可我周某，认为你没有资格拉小提琴。” 大卫葛瑞以1分6.56秒，等于是每秒13个音符的惊人速度，精准演奏完“野蜂飞舞”（大黄蜂的飞行），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成为“全世界速度最快的小提琴手” 周楚缺的是什么？是联络情圣学院的机会和时间而已。 这傻叉一听见自己的激将法就直接站出来了，这不白白给周楚机会吗？ 得，众人一听见丹士朗要出来，几乎是立刻就高兴起来，准备一起看看热闹。 之前丹士朗被周楚说没有资格，或者说不适合演奏《唐璜》，可是丹士朗自视甚高，偏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这一回他就要证明给周楚看，也证明给巴洛克音乐团这边看，最重要的，是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葛瑞特无所不能！ 作为葛瑞特的崇拜者，丹士朗绝对不能弱了葛瑞特的名头。 所以，这一次丹士朗拉的是《唐璜》组曲里面的最后一个篇章，也是整个组曲里情绪变化最大的一个章。 重新站上去的丹士朗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依旧是高超得令人赞叹的技巧，刚刚一出声，就吸引住了所有人。 不过周楚只是假模假样地看了一会儿，就借口出去抽烟，走远了一些。 尿遁不行，哥还有烟遁！ 反正众人都看得见周楚的身影，也不担心周楚逃跑，周楚就摸出了手机，这一回简直心急火燎。 “仙子仙子仙子！” 密集召唤之下，绮梦仙子很快出现，打了个胡璇出来，身姿那个窈窕，她一看周楚，微微眯眼，淡声道：“有事？” 废话，没事儿找你干啥？ 周楚心里吐槽了一句，便涎着脸笑道：“外面有个人跟我抢女人，我今天不是跟安梅梅约会吗？结果遇到个拉小提琴的，要跟我比，现在我根本不会啊。要是在安梅梅面前丢脸可怎么办？” 挑眉，绮梦仙子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这么可疑？” “我还能骗你吗？都知道我根本不是这种人啊！你看看那边……” 周楚把摄像头的位置对准了那边正在拉小提琴的丹士朗，安梅梅也上了镜，还正听得认真。 但凡跟周楚泡妞有关的都是大事，绮梦仙子想了想：“小提琴方面的大师，学院里有，不过他们的交友情况也比较复杂，你的老师们也不一定知道吧？” “不不不，有的。”周楚连忙提出自己的异议，他之前非常眼尖，看见波波夫在拉小提琴，这一位简直是多才多艺，又是间谍，特别擅长跟人打好人际关系，他相信波波夫一定认识什么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波波夫身上了，“要不我见见波波夫老师问问吧？” 时间紧急，也容不得那么多废话，绮梦仙子直接让周楚跟波波夫说话了。 最近波波夫跟周楚之间的交流还不少，他一看见周楚，就问道：“不是约会去了吗？” “呃……这个，的确是在约会，不过现在需要您的帮忙，学生希望能联系到一位会拉小提琴的老师。” 周楚对波波夫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他生怕波波夫因为自己之前泡妞低效率的问题跟自己翻脸，还有之前“大洋马”的玩笑在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楚还是先开口道：“我正在努力完成对您之前的承诺，泡大洋马呢，但是现在大洋马喜欢小提琴，他们都欺负我。您看我这是兢兢业业要帮您做事，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什么老师？” 目光在周楚脸上游移了许久，波波夫拉长了声音道：“我要告诉你，我不认识拉小提琴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帕格尼尼 周楚缺的是什么？是联络情圣学院的机会和时间而已。 这傻叉一听见自己的激将法就直接站出来了，这不白白给周楚机会吗？ 得，众人一听见丹士朗要出来，几乎是立刻就高兴起来，准备一起看看热闹。 之前丹士朗被周楚说没有资格，或者说不适合演奏《唐璜》，可是丹士朗自视甚高，偏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这一回他就要证明给周楚看，也证明给巴洛克音乐团这边看，最重要的，是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葛瑞特无所不能！ 作为葛瑞特的崇拜者，丹士朗绝对不能弱了葛瑞特的名头。 所以，这一次丹士朗拉的是《唐璜》组曲里面的最后一个篇章，也是整个组曲里情绪变化最大的一个章。 重新站上去的丹士朗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依旧是高超得令人赞叹的技巧，刚刚一出声，就吸引住了所有人。 不过周楚只是假模假样地看了一会儿，就借口出去抽烟，走远了一些。 尿遁不行，哥还有烟遁！ 反正众人都看得见周楚的身影，也不担心周楚逃跑，周楚就摸出了手机，这一回简直心急火燎。 “仙子仙子仙子！” 密集召唤之下，绮梦仙子很快出现，打了个胡璇出来，身姿那个窈窕，她一看周楚，微微眯眼，淡声道：“有事？” 废话，没事儿找你干啥？ 周楚心里吐槽了一句，便涎着脸笑道：“外面有个人跟我抢女人，我今天不是跟安梅梅约会吗？结果遇到个拉小提琴的。要跟我比，现在我根本不会啊。要是在安梅梅面前丢脸可怎么办？” 挑眉，绮梦仙子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这么可疑？” “我还能骗你吗？都知道我根本不是这种人啊！你看看那边……” 周楚把摄像头的位置对准了那边正在拉小提琴的丹士朗，安梅梅也上了镜，还正听得认真。 但凡跟周楚泡妞有关的都是大事。绮梦仙子想了想：“小提琴方面的大师，学院里有，不过他们的交友情况也比较复杂，你的老师们也不一定知道吧？” “不不不，有的。”周楚连忙提出自己的异议，他之前非常眼尖。看见波波夫在拉小提琴，这一位简直是多才多艺，又是间谍，特别擅长跟人打好人际关系，他相信波波夫一定认识什么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波波夫身上了，“要不我见见波波夫老师问问吧？” 时间紧急，也容不得那么多废话，绮梦仙子直接让周楚跟波波夫说话了。 最近波波夫跟周楚之间的交流还不少，他一看见周楚，就问道：“不是约会去了吗？” “呃……这个，的确是在约会，不过现在需要您的帮忙。学生希望能联系到一位会拉小提琴的老师。” 周楚对波波夫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他生怕波波夫因为自己之前泡妞低效率的问题跟自己翻脸，还有之前“大洋马”的玩笑在呢。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周楚还是先开口道：“我正在努力完成对您之前的承诺，泡大洋马呢，但是现在大洋马喜欢小提琴，他们都欺负我。您看我这是兢兢业业要帮您做事，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什么老师？” 目光在周楚脸上游移了许久，波波夫拉长了声音道：“我要告诉你。我不认识拉小提琴的……” “……” 逗我？ 周楚有一种自己被玩儿了的感觉，他可是对波波夫寄予了厚望。现在波波夫告诉他，他不认识？ “不认识你拉小提琴干什么？” “……不认识我就不能拉小提琴了吗？”波波夫觉得好笑。他将两手抱在一起，道，“我认识的都是跟我一样风流的人，拉小提琴的不认识，倒是认识帕格尼尼，一个流连花丛的酒鬼。” “您能不能靠谱一点？现在根本不是喝酒的时候！什么帕格尼……” 等会儿…… 谁？ 卧槽尼玛他说谁？！ 周楚一下瞪圆了眼睛，道：“帕格尼尼？！” 波波夫微微勾了唇，点了点头，指间忽然夹了一支雪茄，就这样轻轻点了点，声音悠长，仿佛是悠扬的笛音：“是啊，帕格尼尼……” 那一瞬间，周楚有一种颤抖的感觉。 帕格尼尼…… 是真是假？ 周楚试探着问道：“您说的是，尼科罗?帕格尼尼先生吗？” 看样子这小子最近一段时间的学习，没有白费，竟然也知道尼科罗?帕格尼尼，周楚最要紧的就是这个脑子，他也不否认，毕竟他还是周楚的老师，虽然这个小子最近做事有点磨蹭，但是现在已经开始改变。 想着，波波夫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点头了。 卧槽！ 竟然是真的！ 周楚简直有一种要飞上天的爽快感觉！ 这个是传说中的人物啊，波波夫认识这个人才是正常的，毕竟帕格尼尼是一个十七十八世纪的小提琴家了，被誉为小提琴魔鬼，他拥有连上帝都嫉妒的手指和天赋，其一生异常传奇！ “波波夫老师，您赶紧给我介绍介绍啊！” “我可以给你介绍，但是必须要先给你说清楚。”波波夫丑话说在前面，帕格尼尼是他的好朋友，两个人之间也有非常相似的地方，不过现在遇到一些问题，“帕格尼尼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我介绍你给他认识，但是他帮不帮你很难说。” 周楚对自己有信心，上次波波夫也是唐伯虎介绍过来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打动老师。 帕格尼尼也是一个时代的传奇，可以说比丹士朗崇拜的那个葛瑞特要早得多，也老得多。 周楚道：“您介绍给我。已经来不及了，我相信我的魅力能征服大众！” 波波夫笑了一声，周楚对他自己未免也太有自信了。 不过，作为帕格尼尼的朋友，波波夫觉得。这也许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解开帕格尼尼的心结。 周楚的确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他虽然好色，可不是见到任何女人都上，从沈沁芳的事情上，就能发现他有自己的原则。指不定正好能成为帕格尼尼解脱的关键点。 波波夫道：“跟我来吧。” 脑电波的联系，再次开启，周楚眼前一黑，整个人一双眼顿时变得无神起来，不过他整个人还捏着手机站在原地发呆。 意识已经忽然之间抽离。整个人处于一种昏昏然的状态里，飘荡之间便来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空气里晃荡着薄薄的雾气，还有一股海水的腥咸味儿，街道两边没有人，水城威尼斯的风情，忽然就这样扑面而来。 这里是异国，砖红色的墙壁，两边雪白的栏杆。爬在栏杆上的绿色的植物，人声没有，只有水声。像是木浆从水里划过，哗啦啦…… 周楚站在略带着潮湿的地面上，看着蓝蓝的天，古老的建筑，风情和风光，都美极了。 波波夫脚步很轻。从后面走过来，手里摇着红酒杯。淡淡道：“这里是威尼斯，一个臆想中的世界。” 这个周楚知道。在情圣学院之中，这些老师们的思想，似乎都能变成现实。 比如，唐伯虎之前的桃花坞，之后的大观园，比如波波夫的练武场，比如沃兹涅克的计算机实验室…… 这是一个思想和意淫的世界。 所以现在，周楚看见的威尼斯应该也是帕格尼尼的世界。 每一位老师所处的地方，应该都跟他们的生活经历有关。 帕格尼尼是一名意大利小提琴家，被称为“小提琴上的魔鬼操琴弓的魔术师”，一生都在跌宕起伏之中走过。 这是一个开宗立派式的人物，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大师，并非是葛瑞特这样集大成者，他在小提琴方面的创新和技巧，影响了后来小提琴这一种艺术形式，留给后人的是无数的瑰宝。 他出生在意大利北部靠近地中海的良港热那亚，幼年便充分显露出音乐才能，八岁就能写小提琴的曲子，十二岁就在各地进行演出，名利很早就投向了他的怀抱…… 过早的成功，让年轻的帕格尼尼觉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年轻是好处，也是坏处。 年轻，让帕格尼尼的传奇变得更为夺目耀眼，也让他无法完美地处理自己钟爱的小提琴与这些灯红酒绿的名利浮华的关系，帕格尼尼开始酗酒、赌博……他穿着音乐的盛装，游走在名利场，拥有高超的技巧，歌德评价他“在琴弦上展现了火一样的灵魂”。 帕格尼尼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并且才华横溢，只是他走错路了路。 他一度挥金如土，赌博成性，却跟**鬼混，那双拉琴的手，一只在肮脏的赌场上与筹码周旋，一只伸进了狐臭飘香的温香软玉的幔帐，他把金质的音符当作了筹码，输掉了自己的尊严和人格，也输掉了自己的才气和傲骨。 当初了解到这个人的时候，周楚就觉得这人的一生跌宕起伏，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彩和黑暗。 他是帕格尼尼，一个天才，一个魔鬼，一个人。 这样的帕格尼尼，晚年生活比贝多芬还要凄惨，他虽然拥有卓越的天赋，可在褪去音乐的盛装之后，留下来的却是病痛和阴惨。 帕格尼尼最终还是离开了，不过他留给小提琴艺术史的却是难以磨灭的光辉。 波波夫显然对帕格尼尼了如指掌，他在跟周楚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两个人一直往前面走，很快到了一个小院落外面，推开爬着绿色藤蔓的木栅栏，立刻就闻见了很浓重的酒味儿。 周楚不由得一皱眉，这似乎是波尔多的味道？ 他看向了波波夫，波波夫则没搭理他，上去敲了敲门：“嗨，老伙计，我来看你了。” 里面半天没有声音，直到波波夫推门进去，里面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嗓音，像是老旧的风箱，周楚一下判断出，这人像是病入膏肓。 其实没有。 帕格尼尼坐在木质的楼梯上，面前摆着一只大木桶，正在用木杯盛酒喝，他头发已经灰白，脸上还有皱纹，一双灰黑的眼眸下面仿佛蒙着浓重的一层阴翳。这个人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并且饱受世事摧残的老人了…… 只有那眉眼之间，似乎还能依稀看出当年风流英俊的模样。 那一刻，周楚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很多感慨。 就像是很多女人都会老去一样，英俊的男人也都会老去，不过沉淀在骨血里的那些风度和气质，却永远不会消失。 波波夫是帕格尼尼的老朋友了，走过去就坐在了帕格尼尼的旁边，也端了酒来喝。 周楚几乎要被这样休闲的气氛给迷惑了：我他妈这是来旅游的，不是来求助的！ 他看向了波波夫：“老师，我……” 波波夫道：“这一位就是帕格尼尼先生了。老伙计，这小子是我的学生，现在有点事情想要你帮忙，你也知道情圣学院的规则，现在他就是我们正在培养的未来情圣，他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那一双说不出是浑浊还是干净的眼睛，在帕格尼尼听见这句话之后，就转向了周楚，与西方人的深邃不同，东方人的面孔透着一种扁平化的感觉，让人觉得不生动，不立体，周楚本身也不是很好看，更不用说他根本不符合西方人的审美了。 所以看上去老弱的帕格尼尼就这样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一个单词：“丑陋。” 卧槽！ 哥才刚刚站在你面前，你就跟我说什么丑不丑，你这是人身攻击好不好！你这是人身攻击！ 周楚嘴角抽搐了一下，恭恭敬敬地站在帕格尼尼的面前，强忍着自己喷血的冲动，解释道：“帕格尼尼先生，我的外表的确不能让人满意，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内在美，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有时候脸不能代表一切，正如长得帅的人不一定能拉好小提琴……” 话说到这里，帕格尼尼听着，唇角的笑纹忽然之间拉了下来，整张脸也似乎有些发沉。 周楚一见到这情况，就知道不好，连忙补上一句：“当然，您例外。” 于是，帕格尼尼的笑纹又回去了。 周楚心里鄙夷：好个虚荣的家伙！ 一旁的波波夫差点笑喷了，周楚这小子简直是墙头草见风倒啊，不过正好投了帕格尼尼的喜欢，看样子，事情有门儿了。 帕格尼尼知道情圣学院的规矩，他看上去很颓唐，两只手像是生了锈的老铁，带着一种老年人的斑驳和沧桑，即便是在端着酒杯的时候，也觉得颤颤巍巍，他问道：“既然你是波波夫请来寻求我帮助的，那么还请你先说说，到底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助。” 周楚立刻振奋起来，目光在帕格尼尼的手指上一扫，藏起了心中的忧虑，说道：“我希望能借用您高超的小提琴的技艺……” 帕格尼尼脸上的表情，顿时僵硬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极力说服 波波夫坐在一边，回想起自己刚刚认识帕格尼尼的时候，他的小提琴还是非常美妙的。 但是在情圣学院之中的帕格尼尼，很快重复了他在人世间的老路，他迷上了女人，并且沉迷于赌博，直到有一个女人将他从深渊之中拉出来，成为了他的天使，拯救了他整个人。 这个女人的名字叫荻达，是一位贵妇，她成为了帕格尼尼整个人生的转折点。 可是后来，这个女人消失了，异常简单地离开了帕格尼尼。 于是，帕格尼尼故态复萌。 而他，也渐渐忘记了小提琴曾经带给他的一切，甚至因为赌博，帕格尼尼将自己的小提琴也赌了出去，那个时候谁不嘲笑他，说他手里的小提琴是最可怜的。 现在，多少年没有人在帕格尼尼的面前提过小提琴了？ 波波夫是一个很重视朋友的人，他能为帕格尼尼做的，就是把周楚带到他的面前来，让他看看，试一试能不能挽回这一只音乐的“魔鬼”。 可是帕格尼尼最厌恶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这个。 那一瞬，帕格尼尼爆发了，他猛然站了起来，干瘦的身体里似乎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鼓起眼睛朝着周楚瞪过来，胸腔里震动，便吼出来一句：“你给我滚出去！” 心里沉了沉，周楚看着这一位显得有些衰老，并且透着一种风霜浸染感觉的老人，一位小提琴名家。 历史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关于他的传说，而他本人竟然已经这样病入膏肓。 周楚现在不能求助于别人，而看波波夫这样沉默着坐在一遍。也没有开口帮助他说话的趋势，周楚就知道，这一次肯定要自己一个人解决了。 如果他不能搞定帕格尼尼，那么今天的事情一定会砸。 且不说帕格尼尼这样的手指是不是还能拉小提琴，单说他这样的精神状态就非常糟糕。周楚心里其实已经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过既然看破了波波夫的意图，周楚就显得很镇定，而他也不认同帕格尼尼这样的生活方式， 所以，连波波夫都对他开口说的这一番话感觉到意外。 周楚看着帕格尼尼，道：“波波夫老师为我介绍您。应该是希望您能帮到我，我本以为自己能够见到世界上最天才、最夺目、最耀眼、最无法逼视也最难被人企及的那个天才，那个把小提琴当做生命来演奏的人。可我看见的是一个酒鬼，我甚至看不出在这样一双肮脏无力的手，是不是能拉出世界上技巧最高超的曲子。是不是那个曾经震撼过无数人的魔鬼帕格尼尼。” 帕格尼尼没有说话，依旧鼓着眼睛，仿佛要吃了周楚一样凶恶。 周楚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想必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代新人赶旧人，原本就是我不应该抱有太高的期待，毕竟您已经不适合这一条路了。新生代的天才真的很多，不过来拜访您一趟。我依旧感觉到非常荣幸，因为……” 周楚的声音一顿，眼神沉静。声音里却有一种带着尊敬和遗憾的痛惜：“我只是来瞻仰旧时代传奇留在历史上的遗迹。” 多狠的一句话？ 说完，他还特别装逼地鞠了个躬，波波夫都险些被周楚这样的话给吓得呛住。 他连忙再次看向帕格尼尼。 本以为帕格尼尼立刻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竟然只是看着周楚。 周楚也就这样站着，任由帕格尼尼看着，接着。他还镇定地笑了一声。 一双生锈的手。 这的确是帕格尼尼的手。 多少年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到小提琴了？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劈头地痛骂他了？帕格尼尼眼底闪过几分回忆的色彩，竟然破天荒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一个已经生锈腐烂的人。我早已经没资格拿起小提琴了……” 波波夫叹气：“帕格，你知道我带他来并不是这样的意思。实在是有些要紧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也许是醉生梦死太久，帕格尼尼的精神都显得很萎靡，他摆了摆手，接着对着周楚一指门，道：“年轻人，你可以走了。” “……我来不是为了走的。” 周楚怎么也没想到，帕格尼尼竟然这样坦然地承认了这件事，一点也没生气，或者说他早已经不痛不痒了。 正所谓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帕格尼尼也没差上许多。 那一瞬间，周楚觉得自己之前的话简直都白说了，难怪波波夫之前说不保证帕格尼尼能帮自己，这老头子似乎还挺倔强啊！ 他不让自己在他的面前提小提琴，周楚偏偏要准备试试。 帕格尼尼可是小提琴上的天才，他转眼就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周楚眼底带着一种失望，像是原本看见帕格尼尼的无数人一样，他照旧尊敬地朝着帕格尼尼行了个礼，这才退开了。 波波夫差点被这事情的发展给惊掉下巴，死缠烂打才是周楚的风格啊，这小子一向百折不挠，这一回竟然是放弃了？ 眼看着周楚已经走了出去，波波夫连忙起身，跟帕格尼尼道：“我出去看看他。” 帕格尼尼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看着波波夫出去了。 周楚并没有走远，他出来，靠在界红色的砖墙边，就点了一支烟，眉头紧锁，显然也是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见人还没走，波波夫心里就放心了不少，他脚下皮鞋踢踏有声，很快就瞧着地面，来到了周楚的身边，含着笑意道：“原谅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你不过只是在这里想办法，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啊？” 周楚知道。波波夫肯定看出自己之前不过是想使用激将法。 按理说，是男人就应该生气吧？ 只是帕格尼尼跟完全没有反应一样，怎么说也是那样辉煌的人物，虽然这一生跌宕起伏，但怎么也不至于一点尊严都没有吧？ 这一次的计算失误。着实让周楚觉得陷入了僵局。 他烦躁地抽掉了半支烟，接着看向波波夫，道：“老师，你跟帕格尼尼认识多少年了？” “从有情圣学院开始就认识了吧？”波波夫眼底露出几分回忆的色彩来，显然这一段时间非常久远，“不过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你知道，在我的那个年代，他也是一个传奇。我虽然也拉小提琴，但是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拉……” “既然这样。我觉得目前就是要唤醒他对于小提琴的记忆，并且让他意识到，自己曾经为小提琴付出了那么多……” 周楚不觉得帕格尼尼是真的放弃了，只是有时候人跌倒了就爬不起来。 根据之前波波夫说的话，帕格尼尼其实是情伤。 这一点，波波夫也认同：“没办法，你必须知道，荻达是一个多有魅力的女人。他是帕格尼尼后半生小提琴的支柱。他所有的音乐都是为了她，她就是他的光明女神。荻达走了，也就带走了他的情感。尘埃、空气和水，伴随着岁月，渐渐腐蚀了帕格的手指……” 荻达。 其实想想，周楚还很愿意见见这个女人呢。 他挑了挑眉，忽然将烟头掐灭：“波波夫老师，我有一个主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即便是情圣学院里面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不一样。你也没有多少犹豫的机会了。”他的意思是，让周楚说说自己的方法。好歹死马当作活马医。 周楚往前面走了三步，转过身，又朝着后面走了三步，他点着手指道：“唤醒一个人内心的方法，就是让他听见自己喜欢的音乐。而且，您博学多才，又见多识广，应该知道，写《唐璜》长诗的拜伦，跟帕格尼尼老师是同一个时代的。我想知道，帕格尼尼老师有没有看过《唐璜》这首诗？” 这一瞬间，波波夫就明白了。 《唐璜》就是一个多情的故事，抛开那些沉重的时代背景和内含的谴责与思索，这就是《唐璜》的风流和荒唐，也是他一个人起起伏伏的一声，唐璜也遇到过拯救他的天使，自然也过过那种温香软玉在怀，完全无法自拔的日子。这样的人生经历，与帕格尼尼何其相似？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曲子，能够引起帕格尼尼内心之中的共鸣，非唐璜莫属。 想着，波波夫的眼睛也渐渐明亮起来，他不由开口问周楚：“所以接下来呢？” “我想给帕格尼尼老师，听一听《唐璜》组曲。”周楚眯着眼睛笑了。 “哪里去……” 问话刚刚出来一半，波波夫就笑出了声，他不由得给周楚比了个大拇指：“真是个好小子，主意也非常棒，用你们国家的老话来说，天时地利人和！你可以找绮梦仙子帮忙，我在这里看着帕格尼尼，顺便一会儿帮你说说话。” “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 得到了波波夫的肯定，周楚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直接出了威尼斯幻境，接着就跟绮梦仙子联系。 他直接跟绮梦仙子说了自己的主意，绮梦仙子点了点头，便送周楚出了情圣学院。 意识回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周楚耳边再次响起了激越的小提琴的乐声。 他拿着手机，便直接朝着里面靠近，其实一看时间，周楚在情圣学院里面似乎晃悠了很久，到了外面算算也才十五分钟。 《唐璜》组曲的最后一个乐章足足有接近二十好几分钟，原本并非是小提琴独奏，还有钢琴大提琴等乐器一起，小提琴也并非主役，但是现在全部替换成小提琴演奏，对丹士朗来说也完全没有难度。 不过他的演奏，明显已经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问题。 重新回来的周楚，在走进来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安梅梅也递过来一个眼神。 周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手里拿着手机，抄着手听丹士朗的演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成功说服 诚如此前周楚等人的估计，丹士朗技巧虽然很足够，整个音乐听上去有一种难言的恢弘感，但在真正懂行的人听起来，却觉得干巴巴。 毕竟《唐璜》也是一部传世的名作，如果无法完全地体味这一部作品的魅力，不能切身地代入其中，在表现力方面也就有所欠缺。 组曲毕竟是从歌剧之中拆出来的，歌剧本身是依靠歌剧演员们的嗓子来表现剧作，而音乐的伴奏，只是锦上添花。换句话说，丹士朗这样高超的演奏水平，在歌剧之中其实是听不出瑕疵的。 因为音乐的瑕疵，会被歌剧演员的声音所覆盖，让人转移掉关注的点。 但是在独奏之中，这种纯粹注意表现技巧，而毫无感情的代入的音乐，就有了致命的缺陷。 普通人可能听不出什么来，毕竟很多人这一辈子都没有进过歌剧院，即便是进过歌剧院的，本身的艺术修养也顶多平平，而丹士朗的水平肯定不“平平”，这样一来，真正能听出这曲子有问题的只有少数人。 周楚是凭借直觉，知道丹士朗的曲子绝对会出问题，他不是听出来的，而是判断出来的。 不过调转目光一看旁人，那个巴洛克音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已经微微地朝着自己身边的人摇摇头，当初乐团没有让丹士朗上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显然这种缺陷在丹士朗的身上非常明显。 丹士朗的一辈子，与葛瑞特一样顺风顺水，根本无法明白这种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下面藏着的现实和悲凉，那是浪漫。也是现实，是激越，也是悲怆。 在丹士朗的小提琴之中，完全听不到这些。 很多人说戏如人生，实则音乐也是人生。一个人的一生如何，也能体现在音乐之中。 很遗憾，丹士朗的音乐之中没有这些。 魏蓉之前听见丹士朗的音乐觉得惊喜，尽管丹士朗不怀好意，可他的音乐毕竟吸引人。然而听到现在，魏蓉已经大失所望。这不是她想象之中的唐璜。也不如之前在歌剧院里面听见的。 纵使技巧高超了一万倍，转眼之间也让人觉得失望。 从惜才的角度来想，魏蓉觉得丹士朗很可惜。 一曲渐渐终了，丹士朗傲然地拉出最后一个音符来，于是整个曲子就在末尾画上了休止符。 琴弓放下。丹士朗听见现场爆发了热烈的掌声，他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容，像是一个胜利者一样。 然而，一转过眼，丹士朗就发现，魏蓉等人的鼓掌，明显没有周围人的那种热烈，眼底似乎也带着惋惜。 安梅梅看似是一个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人。可她其实遇见过很多很多的困难，也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心智，加上本身艺术修养很高。所以也早就听出了其中的缺憾。不过相比较起丹士朗来，安梅梅对自己的“老熟人”周楚，自然更好奇。 这个时候的周楚仿佛没有听见如雷的掌声，也似乎对周围的人毫不在意。 他低头在玩手机。 玩得很专注。 仔细一看：圆圆的苹果。 众人心里立刻“哎哟卧槽”了一声，这他娘还是个用山寨货的穷酸！ 看看他这人模狗样的，怎么也不该是个用山寨的啊…… 不怪周楚没节操。只怪山寨水果机太抢眼。 手机里，通讯录界面。之前丹士朗的音乐已经通过特殊的方式，同声传到了帕格尼尼所在的地方。周楚只等着静候佳音。 其实这个时候他很着急，因为如果失败，那周楚现在这个脸肯定丢定了。 只不过，心里着急，周楚表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他甚至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朝着丹士朗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手机，一副很歉意的表情：“对不起，我只是听不懂你在拉什么，所以查了查曲谱。” 众人：…… 齐齐无语。 尼玛你还要点脸不？ 周楚表示自己不要脸。 魏蓉这个时候也是看不明白这个年轻人了，因为素不相识，所以她的口吻显得很生疏，也很礼貌，只问道：“周先生从来没有学习过小提琴吗？” “谁说我没有学习过？”周楚看向了魏蓉，接着一指安梅梅，道，“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这一位小姐。” 他给安梅梅使了个眼色。 这时候这妞要是在掉链子，周楚的老脸可没地方放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安梅梅的身上，安梅梅看了周楚一眼，道：”抱歉，我跟你不熟。” 指着安梅梅的手指顿时僵硬住，周楚恶狠狠地瞪了安梅梅一眼，这尼玛就是传说之中的猪队友啊！还好周楚随机应变，手指顺着挪了挪位置，就指向了少年乐团的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 周楚淡定道：“不好意思没问小姐您，您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安梅梅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向来只有她说别人，从来没有别人耍弄她的道理，周楚胆子倒是大。 被周楚手指过来的小姑娘却是愣住了，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大尾巴狼一样的周楚，生怕自己吓坏了祖国的花朵，连忙换了一脸和蔼的表情：“小妹妹，大哥哥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厉害吗？你觉得我拉小提琴能比他拉得好吗？” 他说着的时候，随手就点了点旁边的丹士朗。 不是“指了指”，是“点了点”，仿佛是看什么尘埃一样，让丹士朗火大起来。 因为被这个时候的周楚吸引了注意力，没几个人来点评丹士朗之前的演奏，不过说实话，即便是点评了出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听懂。 陈桥看着周楚，有些感动，又觉得有些无奈，周楚纯粹是一个外行，又怎么能赢了丹士朗？ 不过他看着被周楚问话的小姑娘。这是小乐团里的一个小提琴手，也非常有天赋，最要紧的是刻苦努力，懂得上进。 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周楚，一咧嘴便笑：“大哥哥很厉害，大哥哥打坏蛋。还帮助我们老师，我们相信你！他一定没你拉得好！” 多天真的话语？ 不少人都被逗笑了，正想说这真是童言无忌，可一下就看见这小姑娘眼底认真的神光，所有人的笑声。又渐渐地止息了下去。 周楚也不过是随便问一句，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这样率真，倒叫他喜欢起来。 “既然小姑娘你也这样说了，我还不能不努力了。” 说着，周楚看似无意地低眼一看自己手机，心里早已经火烧火燎，波波夫那边怎么现在还没消息？帕格尼尼该不会还是那个样子吧？ 他正想着，一旁的丹士朗终于忍无可忍出来打断了他们。喊道：“现在轮到你拉了，我的表演已经臻至完美，你这样不入流的水准。怎么可能超越我？劝你还是早些认输吧。” 大多数人都以为周楚是死鸭子嘴硬，当然事实上也是他死鸭子嘴硬，丹士朗说的其实就是事实，没有人认为之前把小提琴当成二胡拉的周楚，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拥有超越丹士朗的技艺。但是丹士朗的态度，未免太轻慢。以至叫人火大。 周楚就是上火人群之一，他冷着脸。起了身，手指在屏幕上点按着。道：“稍等我准备一下。” 一面按着手机，一面朝着那边放小提琴的地方走去，这还是之前陈桥的那一把小提琴，非常普通。 手心里微微出汗，周楚还不敢放下手机。 安梅梅朝着他转过头来，低声道：“还是别逞强了吧。” 周楚一下转过目光来看她，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已经出去了一连串，都是发给波波夫的。 “波波夫老师？” “帕格尼尼那边怎么样了？” “来不及了！” “！！！” …… 然而，回复都是：对不起，我暂时不在，有事请您留言。 周楚原本的打算，就是将丹士朗演奏的《唐璜》传给帕格尼尼那边听，因为丹士朗的演奏之中一定会有很多的瑕疵，了解《唐璜》的帕格尼尼一定会听出破绽来。帕格尼尼的手指虽然已经生锈，但是他的耳朵还在，他的鉴别能力还在，区别只在于他是不是愿意听。 如果周楚的计划顺利的话，帕格尼尼会被《唐璜》的末篇章所吸引，最后出来帮助自己。 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帕格尼尼还是没有消息。 周楚背后已经嘘声一片，早已经看不起周楚了。 “虽然站出来说话是好事，不过没有本事还逞强干什么？” “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 “快点啊，该你拉了，你拉不拉啊？” “哎哟，亏我之前还这么看好他，没想到是个绣花枕头啊！” “这个哪里是给咱们长脸，丢脸还差不多吧！” “呸！” “什么玩意儿！” …… 其余人没说话，可脸色也不是很好。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就跟丹士朗对着干，真正要上场的时候了，周楚就露怯了，这未免叫人有些不齿。 周楚心跳很快，已经想把波波夫拉出来打一顿了。 丹士朗就站在周楚的身后，跟着冷笑了一声：“你不行还是直接认输吧，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了。” 眼看着周楚没动静，众人都忍不住喝起了倒彩。 魏蓉也是微微叹息了一声，暗自摇了摇头，显然已经看清了周楚。 周楚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跟他们计较？他还是在联系波波夫：“上帝，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闭嘴，来了！接着！” 屏幕上忽然蹦出来一句话，周楚眼前一花，忽然发现通讯录的界面竟然一闪，转眼迅速地滚动起来。 一个联系人的名字，在滚动结束之后，终于出现—— “尼科罗?帕格尼尼！” 帕格尼尼没有露面，只是二话不说地甩出来一个连接请求：申请脑电波附身状态？ 周楚毫不犹豫地一指头戳过去：“yes！”(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倾情演奏 “算了吧，这都磨磨蹭蹭多久了？” “绣花枕头一包草，还是个用山寨机的，你们没看见吗？” “小提琴这种高雅的艺术，没钱怎么烧得出技术来？” “所以啊，这就从侧面论证了一点，这个人说自己会小提琴，从头到尾都是撒谎！” “一个信口雌黄的骗子啊！” “下去吧！” “滚吧！” “赶紧滚吧！” …… 无数人的声音，一瞬间传入了周楚的耳中。 然而这一刻，周楚已经不仅仅是周楚。 他整个人都送了一口气，原本僵直的脊背一下舒展了开来，紧绷着的肌肉也一瞬间放松，这一刻的周楚，半是怀念，半是沧桑地看着灰蓝色的天空，看着那高高低低的云层，看着这个陌生的、国际化的大都市。 这里亚洲华北平原，这里不是那个马车摇铃典雅奢靡的欧洲上流社会，这里不是他所熟悉的地中海沿岸，那种若有若无的雾气…… 世界变化太快了，周楚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他只是看着。 他的这一双眼，已然是老人的眼。 这是尼科罗?帕格尼尼的眼，也是尼科罗?帕格尼尼的眼神。 显而易见，波波夫成功了。 在此之前，他对这一次计划也有怀疑，毕竟帕格尼尼已经放弃小提琴这么多年了，在情圣学院那么长的时间里，帕格尼尼再也没有碰过小提琴。同意周楚的法子，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在听了丹士朗的小提琴之后，帕格尼尼竟然真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而且因此变得非常暴躁。 归根结底，帕格尼尼还是一名非常纯粹的音乐人，他怀着对小提琴的热爱。即便是这么多年没有碰琴弓，可是耳朵没有变化。 他被这样的音乐，唤醒了沉睡在身体之中多年的灵魂，于是那一种想要将这一个乐章给完善的**，也就强烈了起来。 帕格尼尼想要触摸小提琴，想要拉动琴弓。迫切地渴望着，要将《唐璜》的故事完美演绎。 曾几何时，他也是拜伦的崇拜者？ 拜伦所处的时代，就是他所处的时代，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当时的拜伦的心境。也没有任何一名小提琴家拥有帕格尼尼这样崎岖又惨痛的经历，只有他能理解唐璜波澜起伏的人生，只有他能理解那种藏在浪漫下面的仓皇和无措。 时代的黑暗印记，镌在帕格尼尼的胸膛上。 于是，他来到了周楚的身上，同时睁开了自己的阴翳的双眼，看着陌生的世界。 周楚的手里就拿着小提琴，平滑的触感。小提琴上过漆的表面像是经年的红酒，发散着一股醉人的味道。 他此时此刻，能感受到帕格尼尼的颤抖。那种发自内心的激荡。 阔别多少年，又重逢？ 这一刻，周楚就是帕格尼尼，而帕格尼尼就是周楚。 两个人的感情和灵魂，顷刻之间已经交织成一片。 帕格尼尼的心是苍老的，手指像是枯枝一样。他近乎僵硬地触摸着手里那一把并不出色的小提琴，这不是瓜内尔送给帕格尼尼的那一把名贵的“卡隆珀”。也不是他曾经站着的舞台，可他想要表达的**。前所未有地强烈。 所有人眼中的周楚，瞬间变了模样。 他眼神之中透出的怀念，周身忽然蔓延出来的那种悲怆，忽然让所有人默然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让所有人讥讽的声音都消失掉。 距离周楚最近的安梅梅，几乎是瞬间感受到了那种变化，令人震惊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周楚只是一名普通的绅士，看上去与寻常人没有区别，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名历经过沧桑的大师，尽管脸上的表情似乎没有变，唇边依旧挂着笑意，可这样苍老的眼神，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周楚转过身的时候，没有看安梅梅一眼，他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将小提琴抬起来压在自己左肩前颚下的时候，那个动作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他是个新手，反而透着一种熟稔。 开什么玩笑？ 这气质一瞬间就改变了好吧！ 之前的二胡哪里去了？ 有些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不过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怎么整个人都变了？ 众人原本也很疑惑，却有人道：“指不定是虚张声势呢？” 可是另一边识货的人，如巴洛克音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师普罗迪，却骤然睁大了眼，仿佛看见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震撼的一幕一般。就是旁边的魏蓉也忽然之间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瞪圆了一双美目看着周楚。 这…… 这个姿势…… 但凡对早年的音乐有一些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个人，他的名字：尼科罗?帕格尼尼。 因为年代非常久远，所以少有影视资料留存下来，世人对他的所知，也不过是一些照片，然而这种两脚微微岔开，将身子朝着右边倾斜十五度，那种含胸的姿态，还有握着琴弓时候的起式，都像极了那几张照片上的姿态！ 当时听过帕格尼尼演奏的人们，将之称之为“魔鬼的姿态”！ 帕格尼尼是太完美的天才，在音乐上几乎不曾出现过失误，甚至让一些大文豪都不由得感叹，曾对帕格尼尼说过一句话：“才华横溢的大师，你拉错几个音符吧，那样我们觉得你还像人类。” 这是小提琴史上的一座丰碑，一个跨时代的人物，并且对整个小提琴演奏技巧的创新做出过卓越的贡献，但凡是学过小提琴的人。不知道葛瑞特情有可原，可不知道帕格尼尼，老师完全有理由给你打六十减一分。 丹士朗自然也知道帕格尼尼的存在，但是没有人会认为周楚真的拥有帕格尼尼的记忆，只是一时之间为他身上的气势所迫。所以有那样一瞬间的晃神。 琴弓慢慢放在了琴弦上，周楚的动作，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从陈桥到丹士朗，从安梅梅到魏蓉，从巴洛克音乐团围观的演奏者们，到同样来围观的听众们……都没有人说话。 一个刚刚还将小提琴当成二胡来拉的人。现在能完成一个华丽的转变？ 周楚也不知道。 他的手指，已经借给了帕格尼尼，于是他感觉自己的手指也变得僵硬颤抖起来，在别人看来，这仿佛就是怯场。 “嘎……” 琴弓与琴弦相摩擦。出来的声音粗嘎难听。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这拉的是什么啊？！ 之前周楚那种深沉营造出来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所有人都从之前被周楚气场震撼到的感觉里拔了出来，觉得前后差距太大，让人有一种难言的失望感。 既然不会拉，之前表现得那么好干什么？ 陈桥心里则是暗叹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啊…… 丹士朗的技艺的确太精湛，哪里能人堆里随随便便蹦出来一个人就能撂倒他呢？ 终究还是自己想太多。 陈桥自嘲地笑了一声。看向了被周楚端着的小提琴。 然而，他立刻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同时，那边的丹士朗也发现了不对劲儿。他原本是想要嘲笑周楚的，甚至他也与其余人一样，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就等着看周楚到底如何倒霉，可他看见的周楚，神情竟然没有太大的变化。 《唐璜》组曲的最后一个乐章。依旧是低音开篇，周楚拉得非常差劲。 从头到尾都透着一种滞涩的感觉。 然而周楚很坦然。因为他早就料想到了现在的情况。 终究还是太急了，帕格尼尼已经这么多年没有碰过小提琴。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津，即便是帕格尼尼被称为“魔鬼”，也不能免俗。 然而不管是周楚还是帕格尼尼自己，都没有一点的担心。 帕格尼尼是已经渐渐开始沉入音乐的氛围之中，而周楚一开始心态就放得很平，丢脸无所谓，其实帮助了帕格尼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难听的音乐声，难听的演奏，简直像是一群公鹅在叫唤，完全像是一个初学者，虽然知道《唐璜》组曲的调子，可拉措的地方未免也太多了…… 太多了。 音乐第二段的起首应该是一个七度的音，但是在周楚的演奏之中只有六度，并且之后的曲子也出现了变化。 丹士朗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不会还要硬撑，就是这种人也配跟我谈论音乐吗？！” 渐渐地有人摇头，也有人开始喝倒彩。 “下去吧！” “这都是什么垃圾啊！” “我们就算是输也要输得坦坦荡荡，不会拉就下去吧，你这样根本没意思。” “滥竽充数，什么玩意儿……” “耳朵都给我听疼了，还他妈不在调子上，这谁啊！” “……” …… 渐渐地，有人走了。 然而魏蓉等人还站在原地，丹士朗脸上的轻蔑谁都看得见，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去搭理丹士朗，魏蓉仔细地听着这个曲调，接着看向了同样皱眉听着曲调的首席小提琴师普罗迪。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显然都明白对方听懂了。 世界总是在变化发展的，《唐璜》长诗出现得很早，当时的音乐人为之谱曲，那都是当时的风格和审美，而到了现代，审美在变化，谱曲也相应地在变化，所以渐渐又出现了一些新的乐章和组曲，周楚拉的是一百多年前的乐谱了。 然而这些生僻的东西，很少有人知道，所以都认为周楚是拉措了调子。 可是现在，魏蓉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过来，之前周楚那一个起式，就代表了很多，周楚拉的就是帕格尼尼！ 尽管动作和显得很生涩，像是生锈了的老旧机器一样，可偏偏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一种时代的优雅与沉凝之感。 周楚的眼睛，已经微微地闭上，手指搭着琴弓，像是触摸自己的皮肤一样亲切，新的小提琴需要磨合，久别重逢也需要重新熟悉，然而帕格尼尼对小提琴的热爱与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从未死去。 渐渐地，轻灵的音符，开始在他指尖苏醒……(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音乐天才 一开始，周楚的小提琴透着一种滞涩的感觉，他也早就有了预料。 这么多年没有碰过小提琴的帕格尼尼，要瞬间找回当年在舞台上演出的感觉，自然不太可能，然而这种缓慢的演奏，就像是润滑剂，在手指的动作之中润滑，然后将原来的那种滞涩感消除干净。 生锈的手指，渐渐脱去了原来的斑斑锈迹，显示出原来的光华与细腻。 那种天生的乐感，天生的灵巧，瞬间给音符注入了力量。 同时，那种人与音乐相契合的感觉，也渐渐出来了。 毕竟，唐璜的生活经历，与帕格尼尼有着一种惊人的神似，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拥有无数的女人，过着荒唐的生活，可是他们本身又异常优秀，他们是职业领域的天才，拥有极端的英雄主义色彩，然而生活的戏剧化将太多太多的沉重压在他们的头顶。 就是从这样的阴郁与压抑之中，才能迸射出更天才的火花。 于是在帕格尼尼完全沉浸在这个世界中的那一刻，音乐也随之起了变化。 周围人的表情，已经变得很奇怪。 因为，一开始周楚僵硬的手指已经变得柔软起来，原本滞涩的音乐，也开始变得流畅，音符汇成小溪，汇成河流，渐渐地流淌。 这是唐璜在踏上伦敦时候的感觉，平和地，安静的…… 乐声也变得平和而且安静起来，令人不由得屏息。 魏蓉与普罗迪眼底的神采，已经瞬间化作惊艳，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安梅梅也露出了吃惊的模样。变了…… 真的变了！ 这样的改变，只是在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内！ 周楚的左手手指，在材质不同的四根琴弦上跳跃，右手滑弓的动作则无比熟稔，仿佛他天生就应该这样一般。 堪称完美的双手。演奏着不同于现代的古典音乐…… 更古早的乐谱，投射出独属于那个时代的风格，烙印着当时社会的风向…… 很明显，这是两种感觉。 更令人惊喜之处，恐怕还在于周楚演奏时候的那种感觉，技巧逐渐地高超起来。呈现一个稳定的上升曲线，这种明显的进步，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 丹士朗觉得自己见鬼了。 复杂的演奏技巧，更考验手指的灵活度，周楚瘦长的身材。无疑非常适合帕格尼尼的发挥。 他的食指与小指之间的间距很大，同时按住了四根琴弦，这里是音乐的一个转折点。 在唐璜踏上英吉利的土地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自己这一生的经历，从海上离开，渐渐周游整个欧洲，从土耳其，到俄罗斯。那种英雄和糜烂的生活，战火之中洗礼出来的男人的铁血，和温柔乡里女人的妩媚…… 周楚闭着眼。可脸上的表情已然是沉醉。 他拉动琴弓的手，像是举起刀剑砍下敌人的头颅一样，充满了冷冽，小提琴竟然也能演奏出金戈铁马的味道；然而一转眼，又是上流社会淑女名媛，纸醉金迷。就像是帕格尼尼在赌场和**帐中挥霍的那些金钱和光阴，整个乐章。又陡然沉重了起来。 那是一种追悔莫及，也是一种哀悼。 曲调渐渐地高昂。伴随着最后的一轮高潮…… 是海水的潮涨，是风暴在上空最后的席卷。 周楚的音乐，从干枯的河流，渐渐变成细细的溪流，又变成平缓的河流，最后奔腾浩荡如大河，又一瞬间给人一种银河倒挂从九天来的壮阔感。 上帝的天赋，魔鬼的双手，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演奏之中肩膀和手臂的抖动，让人一看之下，便察觉出他身体里蕴蓄的力量，贲张的气势！ 这哪里还是个人？ 俨然一只完美的魔鬼。 每一个音符都钻进人的耳朵里，让所有人停下自己的脚步，驻足聆听。 原本走的人，在激昂的乐声之中，竟然又渐渐地朝着这边聚拢，并且人越来越多，整个文化广场，在太阳的炙烤之下，夏日的热风吹过来，却没有一点杂音，只有那沉凝的音乐。 周楚额头已经见汗，背心湿透，一口气压在胸膛间，一直提着没有散。 这个时候，已经要进行到整个乐章的末尾，唐璜在英国上流社会穿梭，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凭借着自己的风度翩翩，又成功地俘获了无数佳人的芳心，然后他就发现，伦敦与别的地方并无差别。 这一瞬，周楚左手食指与小指，忽然分得很开。 这样一个姿势，瞬间换得了魏蓉等人的惊呼！ “天！” 对一般小提琴手来说，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一个动作！ 帕格尼尼是十九世纪欧洲最著名也最天才的小提琴手，他才华横溢又风流多情，那种超绝的技术，早已经超越了人类。 比如此刻。 这是帕格尼尼最熟悉的绝活儿，所以在做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很愉悦。 也幸好，周楚的手指很长，也非常灵活，在早年的魔鬼训练之中锻炼了出来，所以能满足现在帕格尼尼这种近乎变态的技术要求。 在他的食指与小指分开近二十厘米的那一瞬间，魏蓉已经不会说话了，就连普罗迪都完完全全地被震撼了。 不，他必须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那一瞬间，普罗迪仿佛化身为一个极度有新闻敏感的记者，将这一幕咔擦咔擦地拍了下来，同时让身边的人录像。 然而周楚已经开始了。 小提琴的声音还在继续，从六度开始往八度走，一般的小提琴演奏者可以同时拉出两个八度音，可帕格尼尼为人所称道的，就是他能同时拉出四个八度高音！ 帕格尼尼本身身体瘦长，在演奏小提琴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尤其是他的手指。 周楚分开自己的手指之后，便顺势按在了四根琴弦上，琴弓放下，轻轻一滑，四哥八度音瞬间飚出来，一瞬间将这一个乐章推向了最完美的高潮！ 站在所有人中间的周楚，俨然一名音乐大师，风度翩翩，魅力惊人！ 然而让内行人更惊骇的，是周楚的手指！ 多少年了，多少人想要复制帕格尼尼这四个八度音的神话而不能，多少欧洲的音乐天才最终也只能望着帕格尼尼的塑像兴叹，而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广场上，他们竟然看见这样一个近乎完美复刻了帕格尼尼神话的年轻人！ 然而周楚还有最后一个动作。 他最后横了琴弓，缓缓地在琴弦上拉出了一个扁平的中音，从左到右，没有任何的技巧，也没有任何的花哨，让整个激昂的曲调，在这样一个拉长的休止符之中结束。 那种沉重和压抑，却并没有伴随着休止符的结束而结束，反而在这个扁平的音符之中被推向了顶端。 《唐璜》本身就是一个压抑的故事，在压抑之中结束，虽然给人一种完满的感觉，可又觉得最末尾的休止符有哪里不对劲，反而给人留下了无数思考和想象的空间，于是那种灰色的压抑就被放大了。 周楚的手指，终于颤抖着放下了琴弓，他并没有朝着众人致谢行礼，也暂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在平复自己的心绪，或者说，他在等着帕格尼尼平复自己的心绪。 在这一段的时间里，从眼底含着震撼与惊艳的魏蓉开始，但凡是听了周楚小提琴独奏的人，都使劲儿地鼓掌起来。 整个文化广场，似乎一瞬间就成为了音乐的圣地。 巴洛克音乐团的人现在还大多没反应过来，今天这情况简直是你娘的要疯啊！ 四根手指同时拉四个八度，还是大街上随便站出来的一个普通青年！ 尽管天朝一直有一句老话叫“大隐隐于市”，可尼玛也不是这样“隐”的吧？！ 这感觉就像是随便大街上拉了一个人，结果人家轻描淡写就给你整了个绝活儿出来，不知多少人又是惊叹又是吐血，天知道现在惹事的丹士朗已经想要狠狠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谁也没想到一开始把小提琴当二胡拉了的周楚，能干出这么惊艳的事情来，也没有谁想到，周楚闹出那么难听的一个开场，竟然还能给人如此震撼又沉凝的结尾！ 前后对比反差，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好一个周楚啊，这尼玛敢出来跟丹士朗叫板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天，这真是我听过最完美的乐章！” “上帝，他叫什么名字，是这里的天才吗？” “哦，我都要被他的英俊所折服了，多有魅力的男人……” …… 一些外国游人已经开始夸张地惊叹了起来，而站在一旁的安梅梅，那目光打从周楚拿起小提琴开始，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了。 而现在，听见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安梅梅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了什么，最终又被她压了下去，消失不见。 像是一滴水，溅进了油锅里，周围一片人声鼎沸。 周楚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声音，也瞬间潮水一样朝着他耳中涌来，烈日当头，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极致装逼 这周楚就是今天忽然来文化广场逛逛，结果跟人起了冲突，才干出这一番事情来的。 普罗迪悄悄朝着丹士朗这边靠近，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跟这一位先生起了冲突，他又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 尼玛他要认识周楚，能干出这档子事儿来吗？ 丹士朗胸中激荡着不平之气，牙根都痒痒了，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 乐团的人也理解丹士朗，毕竟丹士朗平时就心高气傲，现在甭说人家周楚拉得到底好不好，单单一手压四弦四个八度的本事，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所以说，拉小提琴，也是要看先天的天赋的。 周楚的手，无疑很有天赋。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周楚已经来到了陈桥的面前，将手中的小提琴双手递给了他，笑道：“谢谢陈老师您的小提琴了，拉着……嗯，还蛮顺手的。” 众人：……我勒个去！ 仅仅只是“蛮顺手”的？！ 靠，这你妈也太不要脸了啊！ 谁当你是谦虚啊，都当你他娘装逼呢！ 无数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了，这周楚整个一贱人啊！ 陈桥原本对周楚也是满心的敬慕，早就把周楚当成业内的前辈来看待了，结果一瞬间，周楚就画风突变了…… 之前那种高人的模样呢？ 那种宗师一般的气度呢？ 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呢？ 尼玛这哪里是画风突变，基因突变了还差不多吧？！ 周楚浑然不觉自己还在装逼，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唔。小提琴琴弦的磨损可能有一些大，那个……我这个身上也没带多少钱……” 大哥，别掏钱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好么？！ 背后无数人早已经在心里给周楚跪下了，哥们儿您这脑回路简直奇葩了！ 陈桥哭笑不得。先前周楚那种魔鬼一般的演奏技巧留在他心中的阴影，似乎一瞬间就散去了，方才的周楚固然高大，可是现在的周楚又何尝不亲切？ 拿起小提琴，放下小提琴，似乎就成为了两个人。 陈桥抚摸着自己这一把小提琴。坐在轮椅上，忽然有些好奇问道：“周先生，您看上去跟之前有些不一样……” “哦？” 周楚心里讶异了一瞬间，不过转眼就在心里咒骂帕格尼尼装逼太过。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帕格尼尼这样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乃是真情的流露，如果不这样，也不会有这样震撼的演出效果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平和而感慨地笑了一声：“陈老师，你不觉得小提琴是非常有魅力的东西吗？当我们拿起它，就感觉自己浑身积蓄满了力量，整个人都被音乐的魅力感染着。然后发现了……” 周楚的声音拉长了，顿了顿，然后接上：“不一样的自我。” 这话。让陈桥眼前一亮。 这就是他们这些小提琴热爱者的感觉啊！ 只要拿起小提琴，就感觉自己身上有些地方不一样起来，不仅仅是小提琴，但凡是人遇到自己非常钟爱的东西，不都是这样吗？ 周楚一句话，又获得了周围无数人的认同。至于魏蓉等人看着周楚的目光，也就更加炽烈了起来。 倒是周楚自己。不过随口这么一说，刚才他说话都还有那么多人反对。怎么一转眼个个都用崇敬的目光看着他？ 难不成是哥忽然自带了男主光环？ 不。 周楚不过是自我催眠了那么一瞬间，就回归了现实，说到底，还是之前帕格尼尼高段位的演奏征服了他们。 世界上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奇妙吗？ 路边的叫花子，跟高高站在财富顶端的马云，即便是他们嘴里说出了一样的话，所有人也只会夸赞马云，认同马云，认为这就是人家的成功之道，而同样的话，在叫花子这里，水花都溅不起一滴。 越是有本事有地位的人，越拥有话语权。 周楚现在才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于是忽然无言了那么半晌。 不过既然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一桩事，看看现在围观的人还有那么多没走的，周楚就知道自己要出名了，这样就更不能马虎了。 他听见陈桥压抑着激动又饱含愧疚的声音：“之前还是以为周先生没本事，到现在我才知道，真人不露相，到底还是我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 “音乐本身没有高低之分，演奏者更没有贵贱之别，不一样的不过是演奏的技巧和诠释的方法。”周楚说完这一句，忽然看向了后面的丹士朗，笑着问了一句，“丹士朗先生觉得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丹士朗的脸上。 无疑，现在的丹士朗必定感觉到了难堪，任是谁被这样打脸，都忍不住吧？ 偏偏丹士朗还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可他跟周楚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是鸿沟天堑，他怎么可能赢得了周楚？ 到现在，面对周楚这一声含着讽刺的疑问，丹士朗面红脖子粗，已经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看见之前还嚣张至极的丹士朗转眼之间蔫了，众人心里都是快意得很。 叫你他妈猖狂，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强中更有强中山，一山更比一山高，来咱们天朝大地界面儿上，还敢蹦跶？ 叫你蹦跶！ 高手出招，一巴掌拍不死你！ 不少人心里暗爽着呢，之前为什么闹出现在这事情来？还不是因为跟丹士朗死掐？ 现在丹士朗在旁边屁都不敢放一个，谁输谁赢简直一目了然，周楚之前说了那么多的大道理。又有几个人听进去了？ 其实之前的一百句，都比不上现在的一句。 只是记忆好的人，现在回想周楚之前说的那一句句话，哪里是什么纸上谈兵，分明是“成功之道”啊！ 这才是大家风范！ 不少人心里都感叹了起来。而周楚看见丹士朗这样子，心里也终于舒坦了下来。 他跟陈桥这里说完了话，就要走回来，不过看这么多人还没散去，他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头大。 魏蓉跟普罗迪就是这个时候同时凑上来的：“周先生，请留步。” 周楚脚步果然顿住了。 他看了一眼那边的安梅梅。先站住了脚，看着魏蓉跟普罗迪两个人，眉头一挑，显得风度翩翩：“二位这是……” 魏蓉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了，普罗迪这里也是满世界巡演过的。巴洛克乐团背后的经营也有他来插一脚，自然想要巴洛克乐团发展更好，魏蓉对普罗迪的心思了如指掌，她打量了周楚几眼，抢在普罗迪之前开口了：“我听说欧洲人都比较绅士。” 她风情万种地朝着普罗迪斜了一眼。 普罗迪没有被魏蓉这样犹存的风韵给勾引住，反而脸色难看了起来，转瞬又不得不稍稍退后半步，近乎狰狞地踌躇地唇角。换上了磕磕绊绊的中文：“魏女士不必怀疑欧洲男人的绅士，至少不必怀疑在下，您请。” 周楚简直看呆了。这魏蓉简直有点本事啊。 一句话搞定了想要跟自己抢人的普罗迪，魏蓉优雅地走了上来，颇有一种仪态万千的感觉。 因为今天是来听音乐会的，所以魏蓉本身就打扮得很精致，虽然有些上了年纪，不过女人的气质也是酒。越是雍容华贵的沉静稳妥，越是要年纪才能看出来。 即便眼角有一些细纹。可魏蓉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受到年纪的影响，显得优雅高贵。却又不疏离。 她笑对周楚道：“许久没有见过周先生这样出色的音乐人才了，我在这个行当里混了这么久，竟然没听说过有您这样的一号人物，真不知道应该说是我孤陋寡闻，还是周先生真人不露相，大隐隐于市呢？” 一番话从头到尾都在捧周楚，也隐隐约约地刺探着什么。 比如，周楚到底哪里蹦出来的。 周楚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魏蓉对自己的好奇，不过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好感，而且她没有恶意。 所以，周楚的态度也算是和善，笑道：“魏老师可不要抬举我，我这水平……唔，也就一般般吧……” “世界第三？” 魏蓉接了一句，也一下笑出来。 周楚也笑了，接话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周围人全都笑了，这一位主儿还真不客气！ 一句玩笑话，轻而易举地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旁边普罗迪听得那个抓心挠肝，心里跟烧了一把火一样，恨不得扑上去就把周楚拽过来问个清楚明白，但是看人家这团结一致对外的劲儿，希望怕是很低了。 普罗迪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看着这两个人开始了闲聊，周围的人也都开始渐渐有一些开始散去，不过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留了下来听。普罗迪就是不甘心，偏偏要在这里站着等，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能够偶遇这样一个高水平的小提琴演奏者，看他还这样年轻，却已经有了这样超绝如魔鬼一般的技艺，就像是浸淫此道多年的大师一样，难免又叫人有些心底骇然。 这样年轻就拥有这么可怕的本事，就是丹士朗崇拜的那以为超级小提琴王子葛瑞特也比不上啊！ 将来的维也纳**，未必没有这年轻人的一份儿啊。 音乐是没有国界的，普罗迪对音乐的热爱也没有国界。 他就站在这里等。 而魏蓉其实也不是一个做事很过分的人，毕竟普罗迪演奏小提琴的水平她也清楚，如今不过是抢先跟周楚熟悉熟悉，真要说当场就开始招兵买马什么的，也还是太夸张了。 所以魏蓉很快切入正题道：“我之前看见您演奏时开始默立准备的姿势，很像是尼科罗?帕格尼尼大师，而且那四指拉四个八度的奇技，似乎也是尼科罗大事的杰作，不知道……” “您没有猜错，正如丹士朗先生崇拜葛瑞特一样，我崇拜的是帕格尼尼。他是小提琴殿堂之中的魔鬼，我想您既然问了，那么也一定很了解这位大师。” 周楚暗中无语，刚才四个八度音差点没把他手指给崩出血来，周楚的手指虽然锻炼过，可到底还是第一次拉小提琴，所以有一定的损伤，不过应该不是很要紧。 只是他没想到，四个八度音竟然有这么恐怖罢了。 现在周楚给自己找的借口，他以为毫无破绽。 帕格尼尼的乐谱在他死后也被出版，今天帕格尼尼演奏的乐谱却没有被出版过，不过周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听见魏蓉下一句的时候，周楚有一种狂擦冷汗的冲动！ 魏蓉奇怪道：“难怪如此，我看着就像是……看见帕格尼尼在世，啊，这感觉真是……抱歉，我实在是有些难以控制自己。不过说起来，我更好奇您之前的乐谱，我对帕格尼尼的研究很深了，不过从来没有见过一份乐谱。” 周楚心里咯噔的一下，不该啊！ 然而随后他就明白了过来，帕格尼尼死之前拒绝将自己的乐谱出版，等到他死后才渐渐流出来，刊印给世人，可印出来的不一定是全部，而这一次的乐谱也未必就是帕格尼尼事先就有了的。 最要紧的是…… 尼玛帕格尼尼的作品里原本根本没这个！ 周楚瞬间给自己找好了一个新的理由，尽管觉得自己装逼装大了，可周楚觉得…… 也许，这是圆上帕格尼尼之前演奏滞涩的好理由，即便是周楚说自己太久没碰小提琴，也不应该有之前那么烂。 所以，周楚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不好意思，那是我……当时想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约会成功 当时…… 想出来的？ 不知多少人在听见周楚这一句之后忽然有种喷他一脸狗血的冲动！ 你他妈能一边拉曲子，一边想曲谱？你这哪里还是人，你妈这是外星人的脑子吧？！ 魏蓉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一言难尽了起来。 现场谱曲，即兴创作，还轻而易举弄出了世界级的水准，这……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旁边巴洛克音乐团的人这个时候就像是吃了哑药，脸上挂了块调色盘，什么颜色都有。 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怀疑的就是丹士朗：“这位周先生，我承认你的小提琴的确拉得非常漂亮了，但是你随意一开口就说这曲子是自己拉出来的，现场创作，是否有些不合常理？并非怀疑你天才的程度，只是这种事情我们实在无法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周楚笑了笑，又坦然又诚恳，补了一句道：“另外，我想你应该听出来了，我这曲谱其实是受了贵乐团曲谱的影响，同时综合了以前听见过的一些年代比较久远的曲谱。不过很多东西都是自己临时加的，不然诸位以为我一开始演奏的速度和水平为什么那么慢？” 周围人一下都没了声音，似乎也回想起了周楚刚刚开始演奏那个时候的情况。 说实话，那水平是真烂，烂到家了。 可是接着就渐渐好了起来，也流畅了起来。 如果周楚真是一边拉一边想曲调，似乎的确能解释这个问题。 看见众人都陷入了思考。周楚便两手朝着自己身体两侧一摆，做出一个很无奈的姿势：“音乐的灵感出现了，是很难捕捉的，一旦有了机会就不应该放弃，所以那个时候。我脑子大概也是坏了，一下做出了那种疯狂的决定。所以机遇这种事，不大说得明白。” 周楚的意思，就是自己遇到了机遇，忽然碰见了灵感，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演奏。 而且……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尽管可以搜一搜，查一查，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曲谱。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见识也没你们多，没道理诸位都不知道的事情我知道。我也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欺骗你们。好了，事情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就要转身走。 魏蓉跟普罗迪现在都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木，一见到周楚转身，连忙上前拦住，同时开始掏名片递名片。 魏蓉道：“周楚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个乐谱是您的独创吗？这对小提琴古典乐谱的研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机会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请您一起吃个饭。听个音乐，顺便聊聊这方面的事？我相信，不仅是我，就是我的同事们，也肯定会对您感兴趣。” 周楚接过了烫银的名片，边角上还有银灰色的牡丹的纹饰。看上去非常精致典雅。 他朝着魏蓉礼貌地一笑：“我的荣幸。” 说着，便将名片揣进了自己上衣兜里。 旁边的普罗迪虽然没跟周楚聊几句。不过在拉拢人方面，他有自己独到的手段。连忙堆着笑上去道：“周先生的才华，令人惊艳不已，巴洛克音乐团正缺少您这样的人才。我叫麦克多?普罗迪，很高兴能认识您。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或者哪天想要了解一下国外，并且走向世界，我们会非常愿意帮忙。” 话说得很隐晦，这招揽的意思却是谁都明白了。 现在还有对手在旁边，总不好说得太直白，各自回去是不是准备各自发大招，那就要看众人的了。 周楚还是收了普罗迪的名片，也道了一声谢：“如果以后去国外旅游也能找您吗？” 普罗迪暗中抽了抽嘴角，不过转眼却道：“如果您能找我，那一定是在下的荣幸。” “客气了。” 周楚又笑了起来。 他跟这两人寒暄完就准备走，完全无视了一旁丹士朗的表情。 不过魏蓉又叫住了周楚：“周先生可以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哦，这是怕自己回去之后不联系他们？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露脸是个好机会，留着总没有什么错处。 周楚想着，便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了给魏蓉，普罗迪也顺便塞了一份，接着就打了个手势：“那么有机会再见。” 转过身，周楚就看见了安梅梅。 他一步，两步，三步，浑然优雅绅士，来到一直笑看着他的安梅梅面前。 之前这女人跟丹士朗聊得多欢快？ 现在继续聊啊。 聊啊。 哥就这么看着你们聊。 他挑眉看着她，安梅梅也弯唇看他。 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这对视，在旁人看来俨然是眉目传情。 周楚眼角余光瞥了一边脸色黑沉的丹士朗一眼，心里冷笑：不长眼的东西，泡哥的妞，打肿你的脸！ 现在丹士朗早就被周楚这一大招给拍成了猪头脸，还有什么资格跟安梅梅聊天？ 自然而然地，众人都好奇周楚跟安梅梅是什么关系，因为最开始周楚跟丹士朗的冲突，似乎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在周楚看来，安梅梅站在这里，简直是金钱与利益的化身，又虚伪又功利，指不定还水性杨花？说好了跟自己约会，她还跟别人勾搭上了，周楚心里琢磨着始终要治治这种控制欲强的女人，不然大洋马怕是没得泡。 他朝着安梅梅伸出自己的手掌来，手心摊开向上，悠然道：“安梅梅小姐，现在，您认识我了吗？” 现在周楚可是大出了一回风头，怎么说安梅梅也不会不给他脸吧？ 只可惜，周楚还是太自信了。 安梅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淡淡道：“抱歉，不认识。” 周围顿时一群人笑出声来，似乎都等着看周楚的笑话。 丹士朗更是窃喜，一下朝着周楚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小提琴虽然是技不如人，可论泡妞，应该没人能跟他这样英俊潇洒的小王子相比，丹士朗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想要继续上来跟安梅梅搭讪。 这世界上，女人也不仅仅是认准了才华的。 丹士朗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周楚的脸皮未免太厚。 一般人遭到拒绝之后，都会感觉到尴尬，至少不会在美女的面前继续待下去，可周楚…… 周楚只是嘴角抽搐一瞬之后，便打蛇随棍上：“那么您现在认识了。在下周楚，想跟安梅梅小姐约会，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安梅梅一笑就笑出了声：“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幽默啊。” 只是她一抬眼，就发现了周楚眼神里的认真。 诚恳，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那一刻，安梅梅直觉的心里又有什么动了动，仿佛就是之前被她压了下去的那种感觉，一瞬间破土而出，而她惊人的自制力完全无法抑制这种情绪的生长。 这种感觉让安梅梅不安，甚至透出一种不在掌控之中的危险感。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把手递过去，可偏偏她的手比她的脑子更快地做出决定，伸了过去，放在周楚的手心。 然后安梅梅听见自己的声音：“能与才华横溢的周先生约会，也是我的荣幸。” 眼见着两个人的手都握在了一起，丹士朗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一样，晕头转向，七荤八素！ 不…… 这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啊！ 开什么玩笑，之前安梅梅不是还一副嫌弃周楚的表情吗？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么快了？！ 别说是丹士朗，旁的围观群众也感觉下巴要掉在地上了。 看周楚跟安梅梅这样子，绝对不像是刚刚认识啊，他俩简直跟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说话也带着一种淡淡的感觉，之前根本就是做戏骗人吧？ 他们内心之中的吐槽和了然，周楚能猜到，不过一句话也不说。 周楚拉着安梅梅的手，便回头跟众人告别：“拜拜了，祝你们玩儿得愉快。丹士朗先生，也祝您愉快。” 一个大美女就这样被周楚给牵走了。 临走路过那一群小孩子身边的时候，周楚还顺手摸了摸之前声援自己的那几个小孩子的头，道：“你们都是天才。” 周楚原本只是个天赋一般的人，是情圣学院赋予了他超乎寻常的本事，不过有的东西，依旧要靠自己的本事来争取，周楚在请老师们帮忙的时候，自然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如果周楚没本事完成老师们交代的任务，那么同样地，老师们也不一定还要继续跟周楚合作。 他很清楚，这些潜藏在风光背后的危机。 而为了克服这些隐性的危机，周楚必须为之付出更多倍的努力。 所以，在离开了人群，顺着大道走下去的时候，周楚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一点也不像是旗开得胜之后应该有的喜悦。 安梅梅观察下了他好一阵了，笑问道：“我以前还不知道你会小提琴。” 周楚耸肩：“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现在是不是对我很好奇呢？好奇你就输了。”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手机震动了起来，一条短信提醒出来了，这个号码…… 周楚忽然一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教堂祈祷 来自辛梅：十五点，大老板去昭明寺，妹妹在。好机会，人员已经有安排，有人接应。任务只是接近，祝好运。 这简洁的话语…… 周楚忽然觉得自己好忙。 他可以在自己脑门上贴四个大字：周楚很忙！ 在安梅梅目光转过来的一瞬间，他已经手指一动，直接将这一条短信扔进垃圾箱，并且彻底删除。 接着，他问安梅梅：“现在安梅梅小姐想去哪里？” “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安梅梅眼底带了几分欣赏，异常感兴趣地看着周楚。 周楚道：“这里又没有小提琴，再说了……安梅梅小姐看看我这手。” 手指已经一片红肿，看得出之前拉《唐璜》组曲，对周楚手指的伤害不小。 既然这样，安梅梅自然不好再多说，不过刚才周楚的小提琴，她竟然没有录音，也真是遗憾了。 只是回头指不定能在网上找到，毕竟四指压四弦同时拉出四个八度，对整个小提琴音乐界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复制的神话。 如今，这样本来不可能再出现的神话，竟然被周楚给弄出来了，安梅梅想想也觉得周楚绝对是一朵奇葩。 她笑了一声道：“那似乎只能以后再等机会了。” “只要以后安梅梅小姐别跟我玩这种把戏，什么都好啊。”周楚一脸不大高兴的模样，“怎么说也是安梅梅小姐答应了我出来约会的，一转脸就勾搭上别的男人，我老觉得自己头上是绿的啊。” 绿帽子这种典故。安梅梅还是清楚的。 周楚用玩笑的口吻将这个典故说出来，到底还是让安梅梅笑出了声。 她并不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坑周楚有什么错误，反而道：“如果今天没有这件事，我可能还不知道周先生是这样一个多才多艺的人。简直令人惊艳。” “能让安梅梅小姐用惊艳这个词，似乎还是我的荣幸了。那么……”周楚一顿，道，“安梅梅小姐也被我惊艳到了？” 本来，安梅梅应该摇摇头，告诉周楚他还差得远。可一想起方才的小提琴给她带来的震撼，这样的违心之言又说不出口。 兴许这是安梅梅从小到大以来最坦诚的一次，她停下脚步，凝视周楚，笑着道：“非常惊艳。” 周楚望着她的眼睛。海洋一样的蓝色，很通透。 她夸奖人的时候，倒是透着一种难得的真诚。 对于之前安梅梅种种过分的行为，周楚忽然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他两手揣着，重新跟安梅梅一起朝外面走，然后道：“我比较后悔刚刚没有拿手机把你的话给录下来，能听见安梅梅小姐这么真诚的夸奖。叫我死了都值了。” “生命诚可贵。” 安梅梅不喜欢动不动就拿命来说事。 周楚一下笑了，他也不解释很多，只问安梅梅去哪里吃。 上一回他带着这妞出去吃火锅。可把她给整惨了，所以这一回安梅梅规规矩矩地去了西餐馆，生沙拉周楚看来简直是折磨，不过动作上还算得上很优雅。 只是周楚心里已经开始惦记昭明寺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有什么计划吗？”周楚端了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安梅梅摇摇头：“有什么地方好玩的吗？” “似乎也找不出来，不过我可能有一些事情下午三点要忙。也许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出去看场电影？”周楚建议道。 “你去哪里？” 安梅梅问得直接。 “最近人比较倒霉，出门也遇到这种事。想去拜拜佛。”周楚笑了笑，找了个借口。他去昭明寺，还真可以顺便拜拜。 听了他这话，安梅梅却感兴趣了起来：“你们东方的佛，是跟耶稣一样的存在，拜佛也等于祈祷吧？” “大致来说是这样，不过我们属于三教并流，其实还是儒文化为主，不过后期都融合了……要真算的话，耶稣不等佛祖，等于玉皇大帝吧。”周楚也不过是随口胡诌，儒家并非宗教，佛教反而是一个宗教，安梅梅那样认为也没有什么大错，不过这些都是小细节了，“你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你不说的时候我没想起来，既然提起来了，要不……你陪我去教堂做个礼拜？” 安梅梅最近遇到一些事，总是缺少一个说话的人。 她的英国有专门的心理医生，不过在那边她并不敢怎么说话，因为她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会被人录下来，以后用来算计她，所以即便是对着所谓的“心理医生”，安梅梅也无法畅所欲言。 到了京城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也许，只有跟周楚在一起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一种难言的放松。 周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安梅梅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兴许是他整个人少有那种紧绷的时候，也少有事情能难住周楚，久而久之，普通人在周楚的身边，就会产生一种安全感。 当“安全感”这个词蹦入安梅梅的脑海之中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产生了一种难以相信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她竟然开始想想安全感从一个男人的身上获得？ 抬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安梅梅掩藏了自己的情绪，看见周楚绅士地起身去前面结账，背影挺拔，看着其实跟大多数没有什么区别。 周楚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可是他快成为安梅梅的朋友了。 不知不觉有些发呆，回过神来的时候，周楚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安梅梅小姐？” “……嗯？没什么，只是想了想事情罢了。” 安梅梅起身。拿了手袋，便准备跟周楚出去。 崇文门的基督教堂也也称亚斯礼堂，是市内最大的一所基督教堂，安梅梅他们的目的地就在这里。 周楚的时间还很充裕，半路上就跟安梅梅说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然后安梅梅道：“一会儿你去昭明寺，我也去看看吧。” 她不是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吗”，也不是问“你介意我一起吗”，而是直接说“我也去看看吧”，安梅梅都这样说了，周楚还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不过这件事……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安梅梅小姐喜欢，那就一起去啊。” 说完，他就埋头给那边的辛梅发了一条短信：“出了一点小状况，我现在跟人约会，走不开。带人去没问题？” 过了三分钟，辛梅那边回了三个字：没问题。 看样子也就是简单的接触而已，更何况周楚还跟冯果儿提前打过招呼，冯果儿怀疑自己的可能性很低，另外今天他也的确没有做过什么事情。带一个安梅梅，更好装作是巧遇啊，没道理他带着自己的妞出去会冯远吧？ 这样一想，周楚一下安定了。 他看安梅梅已经到了教堂。就跟着下来。 十字架顶上蹲着几只灰色的鸽子，夏日午后的教堂显得很安静，一百多年前这里的墙壁应该是雪白的。然而现在看上去透着一种老旧沧桑的黄褐色，站在教堂门口，看着那一扇大大的门墙的装饰，周楚就感觉自己已经置身于欧洲。 安梅梅站在周楚的身边，抬起大大的眼睛注视着上面的十字架。 周楚看她的模样，并没有打扰他。 下午来教堂的人并不很多。尤其是现在的气温很高。 作为京城最大的教堂，平时这里游人很多。真正来做弥撒的人很少，可是周楚发现安梅梅进去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跟她打招呼。 作为一名忠实的基督教信徒。安梅梅却并不像所有的基督教徒一样每个礼拜都来做弥撒，她说自己把基督放在心里，一个月来一次。 “您这样还能称作一名合格的基督教徒吗？”周楚感到疑惑。 他们已经进了礼堂，两边是许许多多的座位，最前面站着一名穿着黑袍的男人，正捧着《圣经》闭着眼睛祷告一番，然后将厚厚的硬壳书放在了桌面上。 安梅梅看见那男人的时候便已经皱了眉，僵硬地站在原地，对周楚道：“闭上你的嘴。” 仿佛她怕周楚多说了一句，都是冒犯了基督的尊严一样。 旁边摆着的钢琴边没有人，整个教堂里显得有些空旷，穹顶天花板上有欧洲巴洛克式的绘画，前面的彩色玻璃窗也复古到了极致，最前面是一尊耶稣受难的雕像，安梅梅就对着那雕像附身祷告。 周楚站在旁边，看见安梅梅微微垂下的头，两侧卷曲的头发滑落下来，彩玻璃外面透进来的阳光落在她金色的发丝上，平白有一种润泽和明艳。 安梅梅一直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可她也一直给周楚一种危险的感觉。 男人都喜欢好掌控一些的女人，而安梅梅像是高山，让普通人望而却步，也让男人们不敢接近。 在对安梅梅了解一些的周楚看来，这女人更像是一座险峰，一座雪山，表面上铺满了锦绣繁花，一揭开里面都是冰的冷的黑的。 然而就在她这一低头的瞬间，也许是外面的光线弱化了她身上原本的棱角和尖锐，也许是微微闭着眼睛的安梅梅收敛了眼底的冷酷和理智，她整个人虔诚无比，竟然让周楚觉出柔和来。 对，柔和。 这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安梅梅身上的词。 安梅梅可以是一把刀，也可以是一枚羽箭，甚至是一瓶毒药，但绝对不应该是一朵漂亮的花骨朵。 他看着这样虔诚祈祷的安梅梅，不知为什么忽然低笑了一声。 而最前面的那一名神父，已经对着安梅梅怒目而视，只是出于礼貌，他并没有上去打断安梅梅。 安梅梅的嘴唇开合着，似乎在吟诵着什么，那种轻柔而和缓的语调…… 周楚忽然愣住了，这个女人也可以有这么柔和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东方神佛 “耶和华啊，你是伸冤的神。伸冤的神啊，求你发出光来。审判世界的主啊，求你挺身而立，使骄傲人受应得的报应。耶和华啊，恶人夸胜要到几时呢？要到几时呢？他们絮絮叨叨说傲慢的话，一切作孽的人都自己夸张……” 出口的都是英文，声音压得很低。 可是周楚听明白了，他发现安梅梅现在已经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了。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有一些奇异的沙哑，而当她压低这种声音，让它变得更为低沉喑哑的时候，便似乎具有了魔力。像是美杜莎的声音，或者海妖的声音，只要她坐在礁石上歌唱，就有无数人会因为这样的声音而迷茫。 沙哑的嗓音，低沉的语调，微微阖着的双眼…… 周楚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放松。 他站在一旁，听着安梅梅的祈祷声，无视了前面那个古怪的神父，偌大的教堂里，只有安梅梅的声音，偶尔有外面的鸽子扑棱着翅膀的声音夹杂进来，可四周的一切都是静谧的。 安静的十字架，安静的耶稣的雕像，安静的壁画，安静的钢琴，安静的穹顶金色大吊灯…… 太安静，太舒坦了。 周楚轻轻地靠在一旁的椅子扶手上，两手揣在裤兜里，脸上并没有几分对于耶稣的尊敬。 他不信这些。 如果这个时候有钢琴，有唱诗班的声音，修女们站在一起，在高台上发出她们洪亮又虔诚的声音。似乎就更美好了。 也许是安梅梅这声音的蛊惑力太强，周楚竟然走神了好一会儿。 “……他们说：“耶和华必不看见，雅各的神必不思念……” “你们民间的畜类人当思想，你们愚顽人到几时才有智慧呢？” “造耳朵的，难道自己不听见吗？” …… “若不是耶和华帮助我。我就住在寂静之中了。” “我正说我失了脚，耶和华啊，那时你的慈爱扶助我，我心里多忧多疑，你安慰我，就使我快乐……” 这是《圣经》诗篇里的《神审判万人》。一般人做祷告的时候都不吟诵这样的篇目，安梅梅倒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过早年天主教基督教都以为金融家们是罪恶的，只有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获得金钱和生存的资源，才是值得赞扬的，所以当初的很多人被排斥过。后来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才渐渐开始有了与传统教派相抗衡的“新教”“清教徒”一类，于是，现世的修行和快乐，渐渐成为国外宗教的主流…… 所有的宗教理想之中都有“惩恶扬善”的一个思想，信徒们希望他的神能清除一切的罪恶，将自己无法完成的愿望寄托在神的身上，充满了一种理想主义的色彩。 周楚脑子里转着的都是不着边际的念头。他觉得安梅梅不应该是一个信奉基督的人，可这妞太虔诚了，以至于周楚无法说出半句讽刺的话。 生活在没有信仰与没有宗教的国家。周楚无法理解安梅梅，只能表示自己的尊重。 安梅梅闭着眼睛，依旧在念诵。 她的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神审判万人，而她也是万人之一。 商人充满了一种罪恶性，而她机关算尽。死后不得上天堂。 “……耶和华，我们的神要把它们剪除……” 剪除罪恶。 慢慢睁开眼。安梅梅抬头凝视着前面的十字架，仿佛被刺了眼一样。 周楚站在安梅梅的身后。忽然感觉到了她肩膀的颤抖。 于是周楚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去按着她的肩膀：“你没事吧？” 深吸一口气，安梅梅眼神闪烁了一下，也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没事。” 周楚站在后面，能看见安梅梅天鹅颈一样纤长的脖颈，挂着一条银色的铂金链，看不见下面缀着的是什么，他只看见她皮肤很白，整个人都有些放松，不像是以前那种紧绷的状态。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刻的安梅梅是不设防的。 眉头一挑，周楚瞥了前面那对着安梅梅横眉怒目的神父一眼，笑问道：“前面那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跟你有仇？” “他跟我没仇。”安梅梅摇摇头，已经放下了手，转身，面对着周楚，却没看他，道，“耶稣跟我有仇。” 好狂的口气。 周楚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了一声，只觉得有意思。 他看见安梅梅已经当先从教堂走了出去，才回头又看一眼神父，想了想，还是抬步跟上了前面安梅梅的脚步。 教堂的阴影在他们脚底下，一片黑的，一片白的，还有几只鸽子停在十字架上。 安梅梅就站在教堂尖顶这一片阴影里，忽然开了口，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周楚说话，道：“神只宽恕悔过的人。” 他要求世人光明磊落，不害他人，也不机关算尽，要求世人纯洁…… 只可惜，安梅梅一条也不符合。 她莫名地笑了一声，抬眼来看着周楚：“我想我现在需要散散心。” “那我带你去看看东方的……神佛？” 很顺利地，周楚顺着安梅梅的话，就提出了昭明寺之行。 离开崇文门教堂的时候，周楚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上车关上车门之后就道：“我看那个神父对你不是很友好，你以后还是少来吧。” “那个人以前是我们家族出来的。”安梅梅解释了一句，“他是基督的忠实信徒，不过很厌恶我们。” “厌恶充满金钱味儿的你们？” 周楚试探着开口。 安梅梅点头：“就是这样。” 周楚已经脑补出一场家族争斗的大戏了。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欧洲的犹太人，他们的行为与教义不符合，于是四处被驱逐…… 这些跟希克财阀似乎很相似。 周楚两手枕在脑后，已经知道攻克安梅梅最要紧的一点了：这个女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那么无懈可击。 他一眯眼，就能想起方才安梅梅虔诚的模样。 人总是在寻找一些情感上的理解和寄托，外表越是强大，内心越是有一些致命脆弱的地方，安梅梅既然开始对耶和华祷告。那么证明她已经陷入了什么为难的地方。 这种时候，最适合用宗教和心理学作为突破口。 他想想，要泡妞，首先要了解她，接着才能够接近，进而进行攻破。而跟一个人进行聊天无疑是了解一个人的最好的途径。 前提是，这个人对你坦诚。 周楚心里有了计划，对安梅梅还是要软硬兼施，心灵鸡汤与强迫攻势一起，不愁泡不到。 他很快开始展露自己的善意：“我感觉。安梅梅小姐似乎有什么烦心事，很多时候一些话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不如说出来。” 安梅梅踩下油门，轻笑：“如果我不认识你，不清楚你的底细，会以为你是商业间谍。” 周楚一下也跟着笑出来。 “指不定我还真是呢？” 安梅梅道：“如果真有你这样低素质的商业间谍，那一定是我竞争对手最大的悲哀。” 这一瞬间，周楚简直被这女人给气笑了。 他忍了半天还是笑出声来。道：“安梅梅小姐吐槽起来也是很犀利，不过我是在跟你说正事。人都有倾诉的**，安梅梅小姐如果只是把所有的秘密装在自己的心里。就像是一个瓶子，渐渐被强行填充进一些易燃易爆气体，当它们渐渐积累起来，量变到质变，最后……” 会…… 砰！ 周楚比了一个手势，两手朝着两边张开。动作非常突兀。 安梅梅差点被他吓得一个急刹车，然后她停下来看周楚。 周楚一本正经道：“安梅梅小姐这样的人。必须懂得缓解自己的压力，我知道在国外看心理医生跟聊天一样简单。稍微有钱一些的家庭里都有自己的心理医生。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安梅梅小姐您有这样的配置，或者说……我不觉得你是一个会倾诉的人。” “你觉得我会像你说的瓶子一样吗？”安梅梅只觉得周楚别有用心，她从后视镜里看周楚，希望凝视他的眼镜，然后一字一句道，“我觉得你只是想要寻找一个跟我说话的机会。” “啊，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察觉了吗？” 周楚竟然没有否认，他将两手一摊，然后朝安梅梅笑：“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我的确只是想跟你说话，我比较好奇，安梅梅小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好奇心会害死猫。” 安梅梅的声音里没什么感情，然而在对周楚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她却隐约觉得起了好奇的人是自己。 不，这一次的好奇，是一种相互的。 周楚勾了唇笑，没说话。 然后，安梅梅慢慢地转回了自己的目光，也没有说话。 大概过去有半个多小时，眼看着要到昭明寺了，安梅梅才道：“真想了解吗？” “不，我亲爱的安梅梅小姐，你应该问自己，真的想要倾诉吗。”周楚纠正了她的错误，笑得很奇怪。 倾诉吧，倾诉吧，没多久就要掉进猎人的陷阱了。 一般人去教堂做弥撒，都是要跟教会神职人员聊天的，可周楚看不起这些人，又有几个是真心信奉耶稣的？他们兴许连普通的信徒都不如。安梅梅不与这些人倾诉才是正常的事情，不过要选择跟普通人倾诉，兴许还有一定的难度。 他必须要让安梅梅考虑清楚，免得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周楚说得很明白，而安梅梅却忽然想就这样任性一回。 她也的确觉得，除了周楚之外，她可能找不到更好的倾诉对象。 所以在踩下刹车的同时，安梅梅也淡淡道：“那就这样决定了。” 周楚挑眉：“时间？” 忽然要担任一个心理医生的角色，周楚还有点小激动呢。 也许让他更激动的是，他即将剖开安梅梅这一具鲜亮的外壳，探知到她躯壳下面隐藏着的灵魂。 无疑，她是一个堪称高贵的女人。 而周楚觉得，知道她表皮下面的模样，更刺激。 安梅梅抿唇，过了一会儿才道：“另说。” 时间另说。 周楚点头，比了个手势：“ok。” 然后他出了车门下来，就看见近在眼前的昭明寺了。 任务即将开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昭明寺 作为清朝的皇家寺院之一，昭明寺原本也是鼎鼎大名的，不过到了这个年代，也就自然地平民化了。 像这种时候，来昭明寺上香或者游赏的人还不少，周楚他们从台阶上去的时候，就看见不少人在前面供香。 大雄宝殿前面有一片广场，上头摆了一顶大香炉，里面的佛香不是熏着的，而是大把大把扔进去烧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香火盛了。 周楚指着周围的建筑，给安梅梅介绍：“你听说过河南少林寺吗？其实我们这里的佛堂，大多都是那样的。前面有个山门，正面走进来是天王殿，两边是钟鼓楼，天朝有个词叫‘晨钟暮鼓’，其实不是早上敲钟晚上敲鼓，而是早上先敲钟后击鼓，晚上先击鼓后敲钟……” 这个词，安梅梅自然听说过，不过对细节方面的了解还不很多，她听着周楚的话，也朝着钟鼓楼两边看。 在城市高大建筑的衬托下，昭明寺的钟鼓楼就显得很渺小，也很低矮。 “看上去跟教堂很不一样……” 也是一种沉重的历史感，不过相比起教堂那种飘在天边的高贵，寺庙就多了一种厚重，像是沉淀下来的土一样。 两种不一样的文化，先后展现在安梅梅的眼前，让她不由得有些出神。 伴随着周楚的讲解，两个人已经入了天王殿，出来之后从后殿绕出来。 周楚这个时候心里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不过表情非常放松，仿佛自己真的只是来游玩的一样，他刚刚出天王殿。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赵一眉。 这人就是冯果儿身边的狗腿子，当初在赌车的时候认识的，可以说，一般有他的地方就有冯果儿。 现在赵一眉就穿着短体恤在前面假装看风景，可是仔细看的话就知道他可能是在找人。眼神跟着东晃晃，西晃晃，整个人看上去吊儿郎当。 周楚一挑眉，看了身边的安梅梅一眼，便抬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其实周楚走在人群中，着实不怎么出挑。但是安梅梅看上去却鹤立鸡群一般。 主要是她这身材太正点，又是个洋妞，走过路过的不免都要多看她一眼，赵一眉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一转脸铁定看见了安梅梅。周楚暗想这牲口指不定还没看见自己。 赵一眉今天在外头找人，心想老大布置的任务看似毫无难度，实则还是有那么一点难度。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一转脸竟然就看见了美妞。 安梅梅的美，是那种可以被人一眼注意到的，并且注意到之后就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移不开目光。 所以在第一眼看见安梅梅的时候，赵一眉一瞬间就被震撼到了，不过随即他就感觉到了一种敌意的目光。似乎有谁在瞪他？ 奶奶个熊，这里还有谁敢瞪老子？ 赵一眉心里已经是冷笑了一声，准备跟那人杠上找茬儿了。哪里想到一转眼看见周楚站在安梅梅的身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方才的敌意，似乎就是从周楚这里散发出来的。 哎哟我的妈！ 赵一眉差点吓得一跟头跌在地上，这尼玛不是那一天去五湖武馆砸场子时候蹦出来的周楚吗？虽然早先跟周楚有过接触，但是赵一眉一直没想到周楚这么能干，不。准确地说，是这么能打！ 当时那个场面之壮阔。现在想想赵一眉都还觉得是在拍电影呢。 安梅梅给他留下来的震撼和惊艳，一瞬间被周楚化作了惊吓和惊恐。还看什么美女，看周楚就成了。 只是老熟人见面，总不好扭头就走吧？ 赵一眉僵硬了许久，终于还是多年混迹在这个圈子里的老辣拯救了他僵硬的思维和僵硬的身体，只不过三秒钟，赵一眉就异常熟练地从自己兜里摸出一包软中华，接着来到周楚的面前，抽一根烟递给周楚，涎着脸道：“哟，小周哥这是带马子来逛寺庙啊？求神还是拜佛啊？” 周楚顺手接过了烟，拿在手里没抽，只啐他一口：“你这说什么话呢？一眉哥也不必这样客气，我就是来转转，再说……你说我求神还是拜佛啊？”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求神还是拜佛？ 赵一眉心里翻了个白眼，正想说自己哪儿知道，一抬眼就看见周楚那鄙夷的眼神，旁边那洋妞已经掩唇笑了起来，似乎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 安梅梅自然高智商人群，对天朝文化的了解也并不是完全等于零，相反，在某些方面周楚可能还不如她。 在听见周楚那一句“求神还是拜佛”之后，她就明白了。 赵一眉现在也明白了，狂擦冷汗道：“我这不是一时看见你，一下子给吓忘记了吗？这佛堂里，哪里还有什么神拜？也是我糊涂了。” 他自己抱怨了一阵，看这洋妞跟周楚一副很亲切的样子，暗暗佩服周楚的眼光，这妞带出来简直倍儿有面子！ 周楚道：“你怎么在这儿呢？也是闲逛？” 赵一眉来这里肯定不是闲逛，他是在找人呢，但是周楚毕竟不是道上人，这话他也不好明说，想起周楚跟冯果儿之间多多少少有一些恩怨，他就四下里看了一眼，上来拍了拍周楚的肩膀，又瞥了安梅梅一眼，压低声音道：“果儿小姐在里面呢，你可避着些。” 说着，指了指藏经阁中间这一条道。 一般过了藏经阁就是后面的碑林和立雪亭，周楚以前也来昭明寺转过，对寺庙的结构还算是很清楚。 赵一眉这一个举动其实已经告知了现在冯果儿与冯远所处的位置。 原本周楚就是准备进去“偶遇”冯远和冯果儿，有了赵一眉的“指点”，自然也就更快了。 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安梅梅一直没有插话。敏锐的她已经感觉这似乎不是一场“偶遇”，或者说现在周楚跟赵一眉谈的话题总是有那么几分的机密性。 她看了周楚一眼，发现周楚夹着烟但是没抽，接着就很熟稔地将那一根香烟夹在了自己的耳朵上面，透着一种十足的市井味道。 现在的周楚。看上去也就跟这走在寺院之中的无数普通人一样，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太过出众的地方。 然而安梅梅总是难以忘怀，此前站在广场上的周楚，同样是一身这样的衣服，同样是这样一脸淡然的神情，做出了多令人震撼的事。以至于看着周楚越是普通的时候，就越想起他令人惊艳的时刻。 这种强烈的反差和对比，让安梅梅陷入一种空前的好奇心之中。 求知欲太旺盛的女人，这种时候往往会栽。 安梅梅在暗暗告诫自己，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跟随着周楚，似乎觉得自己立刻就能看见周楚的另一面。 赵一眉无疑是安梅梅不曾接触过的那种人，地痞流氓一样的作风行径，眼神还不规矩，可是周楚跟这样的人说话根本没于半分的芥蒂。明明，周楚是一个可以很优雅的人。 她心里疑惑的时候，周楚已经对赵一眉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他上下打量一下赵一眉，忽然道：“你这是在外面把风？” “也不算是把风吧。找找人罢了。” 赵一眉笑呵呵地，他自己点了一根烟，看了看藏在人群里的几个人。又状似无意道：“哎，我要找的这个人，你也认识。不过我可不能告诉你。” 话都说到一半了，还能不告诉？ 周楚以为现在的冯远应该是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冯果儿也跟着，现在连赵一眉都出现了。可见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但是，赵一眉在找谁？ 周楚跟赵一眉一起朝着前面走了两步。套近乎道：“一眉哥，可没你这样说话的。话都说一半了，你还能把另一半给吞下去不成？怎么说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好歹卖我个消息啊，回头我要是不小心又犯了什么忌讳……” 他做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暗示上一回在五湖武馆砸场子的事情。 一看周楚这表情，赵一眉就抖了一下，似乎被周楚给吓住了，然后他才叹了一口气：“我说这次的事情你还真别插手的好，我知道你周楚跟果儿小姐也有交情，这一次是大老板来了，现在就在里面呢。今儿指不定要见血，现在满世界找谢慧定呢。” 谢慧定？ 周楚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人。 赵一眉看见周楚陡然凝重了一瞬间的表情，眼神闪烁了几下，便回归了正常。 他流里流气地夹着烟，上来搂周楚的肩膀，嘿嘿一笑，状似不经意地扫了安梅梅一眼，才在他耳边道：“小周哥你还是跟这妞玩儿吧，咱们的事儿你别掺合。” “放心，你们的事，我才懒得管，上一回那不是糊里糊涂就打了起来吗？” 周楚一副无辜的表情，看见安梅梅脸上无喜无怒地站着，似乎没听见他们的话，心下微动，对赵一眉说话却是半点不含糊。 他把上一回一个人殴打了一群人的事情称之为“糊里糊涂就打了起来”，简直让赵一眉擦了一把冷汗，这尼玛要不要脸？看周楚还一脸淡定模样，赵一眉心说老子这辈子都不想认识这么恐怖的人，一看旁边小喽啰在打手势，心知事情有门儿，便跟周楚告辞：“我下头人有点事儿，回头咱出去喝两盅不？” “那回头说。” 赵一眉这人有意思，与虎谋皮，也得找他这样有意思的“虎”啊。 周楚目送赵一眉跟那边的人离开了，回头就看见安梅梅走回了自己的身边，她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的朋友似乎误会了什么。” “有吗？”周楚诧异，“他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啊，难道不是？” 安梅梅没说话。 周楚打了个手势，笑着补充道：“女性朋友，其实没区别，我们这不都约会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兄妹密谋 这…… 勉强算是约会吧。 只能说，从头到尾都像是一名当地导游带着一个外国妞在旅游，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楚是出来坑钱的呢。 好在这两个人相谈甚欢，除了安梅梅容貌气质太过拔俗，回头率太高之外，别的都还好。 比如周楚这一种“泯然众人”的普通人相貌。 安梅梅终究还是没介意周楚的用词，其实女性朋友跟女朋友之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低劣的文字游戏罢了。 两个人索性放开之前遇见赵一眉的事情，随处去看了起来。 安梅梅一直没有问之前赵一眉的事情，这是她的礼貌。 而周楚也暂时没有说，他还在不动声色地查看周围的情况。 当时在五湖武馆的事情之后，周楚就觉得谢慧定这个人很奇怪，最后又知道了冯果儿与冯远的一些事情，不知不觉地就搅和进了这一滩浑水里，现在要脱身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冯远跟谢慧定，有仇。 谢慧定绝对不喜欢冯远。 冯远绝对痛恨谢慧定。 得，这俩简直是死仇。 如今在昭明寺里冯远在找谢慧定，这妥妥是要寻仇啊。 周楚没心没肺，自问跟谢慧定没几分交情，他也不该插手这一次的事情，但是如今冯远这一次来这里是为了跟谢慧定比划比划的话，周楚还必须借助这一次的事情，努力跟冯远搭上。 他最有把握的事情，就是跟冯果儿搭上了。 怎么说。他跟这妞之间有那么一点两点的古怪。 想着，周楚暂时收敛了心思，继续跟安梅梅说话。 那一边有几个小喽啰跟周楚擦肩而过，悄悄跑去了立雪亭下面。 名为立雪亭，其实也就是特别普通又简陋的一个凉亭罢了。当中摆着一张石桌，两盏茶，靠东坐着一名穿着土黄色袈裟的老和尚，慈眉善目地，西面则坐着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男人，似乎没什么不一样。冯果儿就站在他的身后。 很显然，这一位就是冯远了。 他眼角有细纹，手上缠着一串深紫的奇楠香珠，不过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人虎口处有很恐怖的伤痕，看得出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旧伤。不过被缠在他手上的佛珠给挡着，有些隐隐约约。 如果事先不知道，只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名修身养性的佛教信徒，可这里站着的人都很清楚，这一位在道上绝对是活阎王的存在。 冯远到底信佛不信佛没人知道，但是他每天早上会很早起来做功课，像是所有佛门的弟子那样，他还喜欢捐功德。每到一个寺院，就会把所有的功德箱都填满…… 不了解冯远的人有两种：一种人说，他是个大善人；一种人说。他是个虚假活阎王。 然而了解冯远的人都说，他是当着佛祖的面儿杀人，这叫脾气。 到底冯远怎样，兴许他自己都不明白。 冯果儿却是了解自己哥哥一些的，她两手抱着，站在后面。听冯远跟老和尚讲禅。 那老和尚已经是叹了一声：“冯施主何必这样苛求自己……缘去缘散，原本就是有定数。强求来的，把他人逼入死路。又有什么益处？” “苦法和尚真是冤枉我了。” 冯远慢慢笑了笑，端了桌上那一盏普通的粗茶，抿了一口，眼尾一扫，就看见旁边过来了个黑体恤。 他一挑眉，旁边的冯果儿很自然地走下了台阶，听那人说话去了。 来的是之前在那边看见周楚跟赵一眉说话的人，低声与冯果儿说话：“刚才看见一眉哥跟那个当初在五湖武馆砸场子的人说话，两个人还说了不少，不过因为隔得太远，而且他们说话声音很小，所以什么也没听见。” 五湖武馆的那个？ 不就是周楚吗？ 冯果儿心里一动，只道：“赵一眉跟他认识，说两句话不出奇，不过还是盯着一些的好。谢慧定找见了吗？” “还没有，之前说是进来了，但是现在人太多，我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找。” 那人小心翼翼得很，悄悄看了冯果儿一眼，又连忙埋下头。 冯果儿抱着手站在台阶下头，微微眯了眼，低声自语了一句：“看样子还是不好找，白天就是麻烦……你们继续找吧，对了，注意一下那个周楚。” 啊？ 注意一下周楚？ 想了想，这一位哥们儿才明白，这名字耳熟，大概就是五湖武馆那一次的人，不过果儿小姐叫人注意他干什么？ 不过拿钱办事，又是冯远手底下效命的，这人自然不敢违抗冯果儿的意思，连忙又出去盯人了。 冯果儿穿着高跟鞋，抄着手慢慢地走了回来，那一双腿腿型太漂亮，光是周围年纪小一些定力不强的小沙弥们看了都要脸红一些，不过冯果儿完全没把这些人看在眼底，上来更没避讳苦法和尚，道：“人还没找到，不过倒是来了个有意思的人。” 刚才冯果儿说话，上面也听得见，所以冯远也知道是周楚来了。 “就是经常跟你对着干的那个小子？” “可以这么说吧。” 冯果儿在学校里，可不是跟周楚对着干吗？ 不过要说周楚是敌人，那也不尽然。 冯果儿始终觉得周楚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他们的世界有很多的交集，也曾经在各种各样的场合相遇，可周楚是个身上干净的人，也没有接触他们道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怎么胡闹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而冯果儿…… 有时候她莫名地会冒出一种想法来，想要化作恶鬼。把周楚从上头拉下来，让他见识见识自己的世界。 可每每冒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她就会油然而生一种罪恶感，让她迅速地把这个念头给掐掉。 但是现在，周楚自己送上门来了。 冯果儿不知道这是一次普通的交集。还是周楚已经开始靠近她这个圈子，她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像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跟冯远以后到底是什么下场。 她哥哥总是让她避开道上的一些事情，冯果儿接触的东西也大多不会让她万劫不复，不过前几个月来了几名俄罗斯人和德国人，冯果儿总算牵扯进去了。她开始有些疲惫，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对是错，但是冯远已经回不了头了。 心思一时有些飞远，回过神来的时候，冯远还在说话。 “上次二傻跟大愣就是他打伤的吧？这个人的本事绝对不小。如果能为我所用，未必也不好……” 冯远只是惯常的那种淡淡的口气，他也是有惜才之心的，不过前提是这个人真的能为他所用。 他喜欢化敌为友，也喜欢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 这都是冯远，半面仁慈，半面冷酷。 他看向冯果儿。冯果儿弯唇笑了一下，抬手将散落下来的碎发拂在耳廓边缘，才道：“他这个人。比较奇怪……我是说不准，不过兄长看人的功力一向不差，我不插手咯。” 难得有几分俏皮和可爱的冯果儿。 冯远也慢慢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的冯远，真的只像是一位兄长。 两兄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原本应该不很安静的寺庙。到了立雪亭附近，却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显然。这里已经被冯远的人给控制住了。 想要过来的游客，都被告知这里在修缮。暂时进不去。 周楚朝着这边靠近的时候，自然也看见了一个牌子，他瞥了一眼周围某些可疑的人影，耸了耸肩，对安梅梅道：“看样子我们不大走运。” 安梅梅倒是一点也不介意：“也许下次还可以来看看。” 不过她可能没那么多的时间。 前面有知客僧带着人说话，周楚知道安梅梅心情不大好，便问道：“要不你也去跟僧人们聊聊天，感受一下佛教的魅力？” “好啊。” 安梅梅没有拒绝，两个人回头就朝着经殿走，不过回头的时候忽然发现广场上围了很多人，外面都是普通人，当中有一位披着袈裟的禅师，正在跟人说话。 “这不是昭明寺鼎鼎有名的苦慧禅师吗？” “我还在电视上看过他讲经呢。” “哎哟，他讲的都是什么啊，反正我是听不懂。” “怪了，听不懂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围着看？” “我记得他做节目的时候讲的都是大乘佛经吧？那咱们哪里听得懂？” “根本不是一个派系……” …… 周楚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稍稍愕然了一下，接着才笑出声来。 安梅梅道：“国外的主教们也开始上各种娱乐节目，似乎也没什么惊奇。” 现在的名僧们也有微博，也要上电视，要出书，还有的开淘宝小店，的确没什么可惊奇的。 这一位苦慧禅师，就是昭明寺比较有名的一位，曾经因为在电视节目上给人科普大乘佛法导致了网络上的热议，正如周楚刚刚所听见的那样，大乘佛法一般人难以理解，甚至会觉得非常消极毫无意义。 周楚自认是个思想水平非常低的人，他是不懂什么大乘法佛，连小乘佛法都当做心灵鸡汤，更不用说什么崇敬了。 还是那句话：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围观咱们就直接去呗！ 周楚顺手就直接拉着安梅梅，道：“走，看看去。” 安梅梅没想到周楚竟然直接伸手来拉自己，她的礼貌和疏离让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抽回手，可周楚已经拉紧了她朝着人群里挤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公然拜师 这里还真是有些热闹。 里三层外三层都有些人，不过里面这哥们儿哭得凄凄惨惨，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声音虽然嘈杂，不过到了里面之后，反而没有什么人说话了，显然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里面说话。 原本寺庙里都兴一个求签，求签之后会有知客僧带着求签的善男信女们去解签，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苦慧禅师竟然跑出来跟人解签，这一位可是名人，明星效应一出来，大家都朝着这边涌过来。 有人原本没准备去求签，现在苦慧禅师竟然出现了，大家直接蜂拥去求签，就准备跟名人说上两句话，回头指不定还能当做谈资。 所以现在人是越来越多，不过没想到半路上出来了这个青年，看上去特别颓唐，在禅师的面前痛哭流涕。 他也没求签，就是听见苦慧禅师的大名，就一下扑了上来，一把按在摆满了签文的桌面上，就差给苦慧跪下了。 大多数的和尚都长一个样子，其实也看不出多少慈眉善目真跟佛祖一样的气质来，在周楚眼底，不过就是多了一层袈裟的皮，真正要看一个人是不是钻研佛法精深，还是要看眼睛，听谈吐。 周楚护着安梅梅，已经挤到了最里层，虽然饱受周围人的白眼，可是周楚泰然自若。 其实大多数愤怒的人，在被周楚挤开的时候，多半都要怒目而视，可是一看周楚牵着的安梅梅。顿时就…… 美女的杀伤力就在这里。 男人看了安梅梅都不好再说什么，反而是要仔仔细细打量周楚一眼：尼玛这小子该不会是人贩子吧？这么美的妞哪里泡来的？ 女人看了安梅梅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然而再看周楚：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女人得多没眼光啊？长得漂亮，典型的胸大无脑。唉……白瞎了一张好脸、两只好胸！ 安梅梅对这些奇异的目光，也总算是习惯了，她发现自己只要跟周楚站在一起，就会有各种各样神奇的目光降临，这让她感觉到新奇。 因为心理承受能力强大，所以安梅梅不觉得难以接受。 相反。她觉得跟周楚出来约会的体验太过新奇，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利益至上的原则。 而周楚…… 呵呵。 这牲口拉着美女的小手，面上一副淡淡装逼的旧模样，心里简直快冲上云霄了。 一个字：爽！ 最爽的，应该是安梅梅竟然没有拒绝！ 有时候追女人不要藏着掖着。一有机会就应该见缝插针，除非这女人真的对你厌恶至极，不然一般顶不住这么猛烈的攻势，在你刻意营造的暧昧氛围之下，很快就会晕头转向了。 连一向利益两个字挂在头顶的安梅梅，现在都默认了周楚这种随便拉着她进出人群的行为，春天还会远吗？ 周楚觉得春天的花儿都要开放了。 今天回去开总结会议的时候，周楚一定要好好跟波波夫炫耀一番：老子泡东方妞跟泡外国妞的技能点是一样的赞！ 咳。扯远了，言归正传。 周楚很奸诈地藏起了自己拉安梅梅手时候的绮念，转而才像是醒悟过来一样。将手松开，还回头笑了一句：“……哎，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这样了……习惯了，安梅梅小姐不介意吧？” 安梅梅能介意什么？ 不过她听见周楚话里的“习惯了”三个字，却觉得微妙起来。 习惯。是跟江晴雪吗？ 最近京华大学的确是有这样的传言，或者说是旧闻：周楚跟将江晴雪在交往。 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指不定就是这样。 那刚才周楚说…… 一瞬间，安梅梅心里有些不舒服了起来。 她面上渐渐挂了笑。两手环在胸前，看了周楚一眼，道：“我不介意你拉我的手，但是我介意比把我当成另外一个女人。” 尤其是，这女人还跟自己不对付。 安梅梅天生的自私狭隘，商人本性作祟，江晴雪一家都跟她不对付。 江晴雪的母亲楼慧珍是商场上一名女将军，眼光老辣而且手段成熟，安梅梅要跟楼慧珍比，还有一定的差距，虽然因为商场上的事情不得不打交道，可安梅梅不喜欢楼慧珍。 这一点，是同性相斥。 因为比不上，所以不喜欢。 骨子里，安梅梅还是个自视甚高的女人。 而对江晴雪，则完全不是一路人。 作为希克财阀拥有继承权的人之一，从小安梅梅的日子就很难过，她需要为自己的利益算计，需要知道自己在家族之中如何拥有更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样才能不被排斥出核心的权力圈子。 一直以来，安梅梅又艰辛又努力。 相比较起来，江晴雪就过得太轻松了，聪明是聪明，可在安梅梅看来，更多地像是花瓶，只有好看，而没有丝毫的用处。 甜傻白，江晴雪代名词。 这就是一傻妞，天真到让安梅梅完全不想接触。 江晴雪有一些心机，但是人却一点也不坏，相反她很干净很善良，这就让见惯了脏污的安梅梅不喜欢了。 同理，江晴雪也是这样看安梅梅。 所以周楚刚才说的话，触犯到了安梅梅的禁忌。 不过周楚一点也不沮丧，他心里反而很高兴。 女人的表现，总是很矛盾。 用江晴雪来刺激安梅梅，兴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楚心里暂时打定了一个主意，才慢慢勾唇笑：“不好意思，她平时容易走丢，但是我忘记了。安梅梅小姐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并不一定需要我的帮助，或者说即便需要，您也不会开口吧。” 要强。 安梅梅跟冯果儿有相似之处，但是与江晴雪完全不一样。 她听了周楚这话。还是浑身都不舒服。 这种感觉太难说了，她已经表示过自己不想被拿来跟江晴雪比较，二者不该相提并论，可周楚却像是屡屡要犯禁，让她不舒服。 其实如果这个时候，安梅梅转过目光。就能看见周楚眼底那种狩猎的光芒。 这是一位猎人的眼神。 不过，在安梅梅重新看向周楚的双眼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畜无害。 “我说过，不要把我跟愚蠢的女人放在一起。” “我觉得她不愚蠢……好吧。今天是安梅梅小姐不高兴的日子，什么都随你。”周楚一摊手，一耸肩，照旧非常绅士地站在了安梅梅的身边，若有若无地护着她。 听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作，说什么不需要保护，也许只是习惯了一个人要强的日子，一旦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或者有人借给她一个怀抱，一旦养成习惯就难以摆脱。 安梅梅以前不知道男人与女人之间可以这样相处，也不知道女人其实是需要保护的。现在周楚就慢慢让她意识到，她是需要这些的。 就算是她不需要，周楚也要让她习惯。 先软化一个女人，然后再搞定她。 周楚发现自己的策略非常智慧，暗暗点个赞。 如果除去周楚并不算最出色的外表，忽略掉他耳朵上流里流气的那一根香烟。他跟安梅梅站在一起，还是目前这群人里面最顺眼的。 不过现在很少有人在看他们。 大家都在看苦慧禅师。还有前面嚎哭的青年。 这青年普通的板寸头，衣服也简单。看得出不是什么有钱人，只是小康的家境，一口东北音：“大师，你收我做徒弟吧！” 吓！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哥们人你哭了大半天，竟然是想要拜名人为师，脸真大！ 现在寺庙里招收和尚都要逼格了，你这样牛逼闪闪在大众面前一跪有屁用啊。 真不是周楚这人愤世嫉俗，他就看不起这些个动不动就想出家的傻叉…… 诶，谢慧定除外。 反正吧，太消极的人他都不喜欢。 原本周楚也是个自卑的人，不过渐渐就找回了自信，说句心灵鸡汤一些的话：每个人都能自信，只是看能不能发现自我。 这人大概是遇到了一点困难，就想出家，有个屁用啊。 他索性抱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这青年仿佛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哭天抢地的，人群里就有人问他：“哎，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啊？” “怎么想不开要出家呢？” “哎，大概又是个可怜人……” “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应该不会这样吧？” “看着也还年轻，怎么就想到这些事情了呢？” “年轻人往前看啊……” …… 有同情心泛滥的大爷大妈们开始劝告了，周楚不由得一撇嘴，接着就看见了前面一直微微笑着的苦慧禅师。 这老头儿，众人都这么嘈杂，他还是慈和地看着众人，指不定有点本事呢？ 念头刚刚闪过，苦慧禅师就说话了，他打了个稽首，便微微躬身：“本寺招纳弟子自有章程，施主找老衲是没有用处的，可以直接出去报名……” 我去，出家都要先报名了啊！ 看样子，武侠小说里写一个人动不动就要剃度出家，纯属瞎扯。 周楚射猎广了，就知道古代庙里的僧人都是地主，一个寺庙里最大的那个叫和尚，地主之中的地主，出家可是一门技术活儿，同理，到了现在想要出家那也是要看本事的。 平白地朝着外面一跪，直接就说什么我要当和尚…… 呵呵，理你？ 理你才怪！ 周楚等着看热闹，安梅梅不了解佛教，但是对教会还是很了解的，想要成为教会神职人员的多了去了，但纵使削尖了脑袋，又有几个能进去？所以现在的安梅梅也是在看热闹。 在大家都在看热闹的情况下，热闹果然来了。 那青年继续嚎啕大哭，道：“禅师收我为徒吧，我真的不想活下去了！这世界上的女人简直太势利了……” 哈？ 周楚听懵了，哥们儿你注意一下啊，这大庭广众可有不少的女同胞呢，你这样公然给咱爷们儿们拉仇恨，大丈夫所为？(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找茬 旁边的女同胞们这时候脸色那个精彩，尼玛你自己的女人也就罢了，拿出来说你还要扯上“这世界上的女人”，地图炮可要注意啊！ 安梅梅脸色已经不大好了。 这哥们儿还完全没感觉，继续道：“她们老是喜欢钱，车子，房子，有什么意思？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娶老婆了……禅师，求求你收我为弟子吧，我现在无欲无求……” “施主真的无欲无求吗？” 苦慧禅师终于问了一句。 青年连忙点头：“经过这一次我总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女人都是白眼狼，事情是这样的……” 事情是这样的，经过第一百零一次相亲，青年终于跟一个女人看对眼了，对方似乎也喜欢他，两个人家境差不多，一开始也还很好。但是后来，他的相亲对象开始被一名高富帅追求，青年就开始怀疑女方有想要甩掉他的意思。 这个时候，两个人开始谈婚论嫁，女方问他车子房子票子，这一位没有，所以两个人就闹矛盾了。 青年的声音显得格外沉痛，道：“……她一定是觉得我没钱，所以不跟我在一起了，才问这么多的问题，我们是真爱……只可惜……” “嗤”地一声，旁边有人笑出了声：“真爱千金不敌胸脯四两，跟臭男人谈什么真爱？” 哎哟…… 一众大老爷们儿忽然就觉得膝盖中枪了。 周楚也觉得自己膝盖有些疼，可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还说得很准。 不过胸脯四两肉可能也不是很多…… 咳。 周楚眼神躲闪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假装自己没听见这句话，继续听青年哭诉。 周围的男人们大多也这样。全跟周楚一样咳嗽两声假装自己是外星人。 那青年被说得脸一红，接着却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反正那女人又懒又不爱动，又喜欢钱又现实，一点也没有梦想……有时候我觉得她对我很温柔。可是一说要结婚，肯定就是车子房子票子……” “哎，那请问您有工作吗？” 旁边又有热心群众问了。 那青年摇了摇头：“没有。” 众人无语。 苦慧禅师宣了一声佛号，便道：“阿弥陀佛，缘分天注定，既然无缘……” “不不。禅师，我觉得我跟我女朋友很有缘，但是我觉得她身上老有一些毛病，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改掉吗？”青年直接打断了苦慧禅师的话。 周楚这时候已经快无语了，这尼玛是你自己没本事好吗？工作都没有的人。女方能不担心吗？结婚之后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要让女人喜欢你，好歹自己也要有本事吧？没本事给女人安全感，你还谈个什么恋爱？ 周围人也都是一副要绝倒的样子。 苦慧禅师却对众人一视同仁，毫不生气：“你需要的不过是包容，如果你觉得你的女朋友有种种的缺点，不妨与她交流……不过大乘佛经的智慧，却认为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要消除这种烦恼，其实也很简单。施主，请你现在帮老衲找出一张只有正面没有背面的纸出来。” 只有正面没有背面的纸来？ 其实在苦慧禅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已经明白了过来，这是要说一个人总是有缺点和优点的，如果这个人找不出来，那苦慧禅师就可以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好的地方不好不好的地方，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包容。 很少有人真的想过去找，因为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那一名青年也摇了摇头：“这肯定找不到啊。算了吧，禅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觉得这个女人她缺点也太多了吧？要我包容她，难度就跟您说的那一张纸一样。这不是扯淡吗？” 哎哟，还是头一回有人这样对苦慧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周楚虽然不怎么喜欢苦慧，可是这人未免太无理取闹。 他皱紧了眉头。 苦慧禅师兴许不是头一回遇到这么难缠的“信徒”，在周围人都觉得他是来砸场子的时候，苦慧禅师淡淡道：“人生有得有失，老衲也找不出那样的一张纸来，不过老衲不觉得包容他人有这么难。” “对我来说就有这么难！”这青年楷书胡搅蛮缠了，道，“我还是那句话，您能找到这样的一张纸，我就能原谅她。禅师，现在我就是觉得人生太没有希望，我就是想成为您的弟子，跟您学习……” 有你这样学习的吗？ 周楚有些头大，这热闹一点也不好看。 他回头跟安梅梅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压低了声音道：“这人这儿是不是有毛病？” 意思很明白：这人脑子有坑吧？ 安梅梅不会公然这样说，不过这不妨碍她这样认为，于是她也摇头叹气。 岂料，因为之前周楚挤进来太卖力，现在已经站在圈子的正中央，虽然人人都觉得这个人脑子有毛病，可是没人说出来，偏偏周楚说出来了，一瞬间引起了众多人的注意。 当然，也包括跟禅师抬杠的青年。 他一下子扭过了头来，看着周楚，眼神非常不善：“你刚才说什么呢？” 周楚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青年是在跟自己说话，他还东张西望了一阵，在被安梅梅捏了手之后，他才发现那青年的手已经指着自己的鼻子了。 “我？” “对，就是你，你刚才说我脑子有病？”那青年瞪着周楚，又顺便看了一眼周楚身边的安梅梅。 这都被人当场抓包了，周楚也懒得否认，他一直秉承做人一定要酷炫酷炫再酷炫的终极酷炫原则，扭头看向安梅梅。然后重新把头扭回来，看向青年：“知道我说的是你，看样子你的脑子还没完全出问题。” 瞬间一片哗然。 见过说话不客气的，没见过你这样不客气的啊！ 众人简直…… 简直尼玛的要拍案叫绝了！ 杠上了！ 周楚跟这青年杠上了啊！ 那青年听了周楚的话，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什么啊我。”又是这一句。他们不累周楚都累了，“你说你一个当男人的，不缺胳膊少腿儿的，你搁寺院里嚎什么嚎？工作都没有，你拿什么养女人？难不成你还等着人家女人赚钱养你啊？像不像个男人？出来都是丢咱爷们儿的脸，我要是你早就跳楼去了。” 周楚冷笑。看这青年还瞪自己，一点也没有反省和羞愧的样子，便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骨气跳楼的，呵，瞪我？不服吗？我说你这里有毛病。相信也是大家的心声，攻击你，是我不对，我给您道歉。但是我们也同时必须明白一点，你跟你女朋友这件事，一定是你错得多。包容一下你的女朋友，展示一下你男子汉的风度……” 这时候他话都还没说完呢，正想说他女朋友也不一定就背叛了他。结果立刻就被人打断了。 “开什么玩笑，明明是她自己贪慕虚荣，我还不能说她了不成？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你到底谁啊你。我问你了吗？要我包容她，做梦！” 青年依旧觉得这种事不可能。 “我要求的就是绝对完美的爱情，我就是不能包容她，能把我怎么样？苦慧禅师说得好，你都不能找到一张只有正面没有反面的纸，凭什么来跟我说我必须包容他？有你这样多管闲事的吗？” 嗐。我他妈还成了多管闲事的了！ 周楚简直要被这个人的神逻辑给击败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不经意一回头，就看见了安梅梅缩在人群里抖着肩膀笑。仿佛觉得周楚跟人这样毫无意义的争论非常有意思。 其实周楚看出来了，这妞又开始幸灾乐祸。 这尼玛随便来烧香拜佛都能遇到这种奇葩，周楚也是不想搭理了，浪费时间浪费表情，还要浪费哥哥的才华。 他甩了甩头，终于还是闭了嘴，转身准备走。 苦慧禅师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 周楚心想这老和尚就是能装逼，这状态都没一句话，简直能忍。 其实周楚想吧，他没必要跟残障人士计较，不过是背后说了人一句小话，活该他倒霉，谁叫他嘴贱呢？更何况现在还有任务在身，顺便要去泡妞，要这件事不做了，回头又要被辛梅给惦记。 怎么说，当初也是周楚对不起辛梅，现在要帮辛梅做一点事，他还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条约，以后按着他这个身体素质，指不定也能混进特工队？ 都是传说之中的机构了。 周楚脑子里的念头胡乱地转成了一堆，都走到安梅梅的身边，正要开口说话带自家妞走了，后面那牲口又开始抽风了。 大家原本一看周楚要走，也以为事情差不多了，他们跟周楚一样，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尾。 那青年上前三步就大喊：“你给我站住！你不是很能耐吗？你来包容啊，你给我找一张只有正面没有背面的纸啊！你找一张只有一面的纸啊！你找到我就包容她！我也是有两面性，为什么要求我包容她而不是她包容我？你找啊，你找啊，你找啊！” 魔音穿耳，魔音穿耳，魔音穿耳…… 周楚简直要给这种神逻辑跪了，老天爷，哥就是出来约会的，能不能不要老是开启这种hard模式打怪？整个人都要被这神经病给吓疯了啊！ 他有心拉着安梅梅早点脱离战场，但是那脑子有病的还在后面叫嚣：“我就知道你找不出来，没本事还要多管闲事，你以为你谁啊？狗拿耗子，我拜师干你屁事！” …… 周楚一下停下了脚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他回头就大喊了一声：“你他妈再说一遍！” 这声音洪亮得很，一下震住了不少人。 所有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哎哟卧槽，这是真的要掐起来啊！ 他这气势，转身时候的眼神，都透着一种杀气，表情冷凝，看上去透着森然肃穆。 那人被他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才梗着脖子道：“我就骂你多管闲事了你怎么着？有本事你找啊，反正我是没本事我是找不着，没苦慧禅师的金刚钻，你别滚出来揽瓷器活儿……” “我要找出来一张有两面的纸，你怎么办？” 周楚勉强恢复了冷静，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看着他。 那男子根本不相信，嗤笑了一声：“白日做梦！你要是找出来了，我当众给你道歉，喊你一声爷爷！”(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莫比乌斯环 嘿，这尼玛还绝了，这世道怎么这么多人上赶着叫他爷爷？ 周楚这会儿火气也上来了。 他拍了拍安梅梅的手背，忽然笑着问了一句：“妞，你想不想给人当奶奶？” 安梅梅愕然片刻，接着不知道怎么笑出了声来，声音沙哑又慵懒：“你有把握？” “秒杀傻叉还是有把握的。” 周楚冷笑了一声，接着就看向了前面那男子，一面从自己钱夹里摸出一张一块钱的纸钞，接着朗声道：“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不是我不饶人，我原本不想惹事，这位仁兄一定要跟我打赌，我今儿还就跟他赌了！我要是找出了一张只有正面没有反面的纸，他就给我道歉，并且当中喊我一声爷爷！” \ 真掐上了！ 众人一听周楚这声音，简直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觉得这事儿还是有门儿。 原本这男子就是胡搅蛮缠，整个一脑子有点小毛病的，周楚之前的表示可能的确有一点过分，但是他已经先道歉了，没道理这边这青年还得理不饶人吧？ 不过大家在面对挑衅的时候可能都会忍不住，但是要完成这青年说的要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周楚，难道有什么大本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怀疑和好奇起来，周围在一片哗然之后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周楚看着忽然哑了声音的青年，挑眉道：“怎么不说话？” 青年看见周楚这个模样，像是一点也不害怕他，但是苦慧禅师既然给自己出这样的题目。想要用这个来开导他，那么证明这个题目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一张纸，怎么可能只有正面没有背面？ 所以青年料定，周楚就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认了怂，立刻就会被众人嘲笑。 现在众人是在担心周楚。可是青年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了。 在周楚那微微带着嘲讽的目光下，青年终于咬了咬牙，不屑地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便道：“真以为你说了我就怕你了啊？不会就是不会你还要出来装逼，我还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只要能找出来。我二话不说叫你爷爷！” 得，看样子自己要多个孙儿了。 周楚看着自己手里的纸钞，然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把一百块的毛爷爷对折了两下，然后撕出了一个四分之一纸钞的长条状，就这样展示了一下。 这动作颇有些出奇。也异常装逼。 草泥马撕啥不好你要撕钱！ 这钱就能变成一面了？ 没这个道理啊！ “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看得懂你还在这里站着吗？” “嘿，这人该不会是变魔术的吧？” “指不定是呢？” “……到底干什么的……” …… 青年现在也疑惑了，他盯着周楚，似乎生怕他下一刻真的给他来个大变活人。 不管是什么魔术，也不可能违背物理上的定律，现在大家文化水平也都很高了，这种简单的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觉得周楚动作停在这里展示这“四分之一”一百纸钞有些装逼。安梅梅也是好奇周楚倒到底要怎么做。 如果是街头魔术，倒也有不少人能做好，但是周楚这明显不是魔术能解决的问题。 皱着眉。安梅梅心想周楚要是赢了，自己倒是可以当一回“奶奶”，可周楚要是输了，她只能装作根本不认识周楚了。 而周楚自然不会让大家失望，他捏了捏自己手里长条状的纸，因为纸币撕过。便成为了他手中红色的细长条，然后他纸条的两端凑在一起。接着左手手腕一翻转，就将左边的纸条顶端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接着用手指捏着连接处，便把之前的一张细长的纸条变成了环形。 不过这是一个扭曲的环形。 众人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在干什么？” “捏个环出来有什么意思啊？纸呢？”之前那青年直接问了出来，神情里不无轻蔑。 周楚不紧不慢，扬了扬自己手指捏着的这东西，便道：“你眼瞎吗？” 你眼瞎？ 哥手里捏着的这不是一张纸是什么？ 周楚这句话反问的虽然是青年，可周围所有人都已经听见了，下意识地想：谁眼瞎？ 纸就在周楚的手中，但是…… 众人都疑惑，可安梅梅却是忽然眼前一亮，看着周楚手里的纸环，脱口而出道：“莫比乌斯环！” 周楚没想到竟然立刻就有人能辨认出来，一转眼就扭头去看人，不是安梅梅又是谁？ 两个人目光瞬间交接到一起，安梅梅没来由地一笑。 回看众人，除了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人意识到周楚手里拿的是什么。 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 心有灵犀的感觉一瞬间出现，只因为安梅梅很聪明地立刻察觉了周楚的想法。 其他人在安梅梅说出这个环的名字的时候，也都开始竭力思索起来，但是都不明白。 这东西比较生僻，不过对涉猎甚广的周楚这里，却变得简单了。 如果不是之前灵机一动，忽然之间由苦慧禅师的问题想到这个，周楚还不会出来跟这哥们儿抬杠。 他拿着环，示意青年过来看：“这就是我找到的那一张纸，只有正面，没有反面。哥们儿，该你兑现诺言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青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嗤笑，随手一指他捏着的纸环道：“你这个是正面，这个是反面啊。” 对啊。这青年说的不是小学生都明白的问题吗？ 周楚这个环，跟普通的环唯一的不一样，就是他在将纸条的两端合在一起的时候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所以中间一点看上去是扭曲的。青年指着的，不过是他纸条上面不扭曲的部分。 莫比乌斯环其实是相当简单的一个环。也是相当简单的一个物理命题。 周楚看着那青年，问道：“请你指着告诉我，哪边是正面。” “我说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啊？”青年怒了，“你别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让你找纸呢！你这正面反面多明显啊？” “那你倒是指出来啊。” 周楚是莫比乌斯环在手，酷炫狂霸拽我有。 脸呢。是迟早会打回去的。 现在呢，人是一定要淡定的。 他就这样看着对方，你指还是不指啊？ 青年一看周楚搞出这样一个环来，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玄妙的地方，直接随手指了一下。道：“这就是正面，这就是反面。” “哈哈哈哈！” 他一指，周楚就故意夸张地笑了出来，简直堪比周星驰附身。 一旁看热闹的老太太差点被他吓得一跤跌到地上，旁边的男人们也都看怪物一样看着周楚。 四声笑完，周楚就一脸若无其事地恢复了之前的淡定表情，指着方才青年指着的正面的位置，道：“看好了啊。” 看好了？ 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众人看着周楚的手指点在那一处。接着朝着左边滑动起来，因为整个纸环是一个环形接着经过了之前被周楚扭了一百八十度的地方…… 卧槽！ 不对！ 等等等等！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周楚的手指，在绕着环一圈之后。竟然没有回到原地，而是回到了方才周楚手指起点的背面！ 在整个手指移动的过程之中，他并没有换过面，但是…… 这尼玛绝了啊！ 那青年已经傻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周楚看众人都像是没反应过来，干脆又把手指放在了反面的起点上。接着顺着纸环滑了一圈，又滑了一圈。竟然回到了原点。 “在平面上，一张纸可以有两个面。正面和反面。但是同样的一张纸，在进行过空间变换的扭动，变成一个曲面之后，它就拥有了独一无二的属性：是的，这是一张只有一个面的纸。物理的世界是很神奇的，这东西叫莫比乌斯环。” 莫比乌斯环。 这就是刚才安梅梅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 周楚说到这里，就回头朝安梅梅一笑，两个人眼神里都是那种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美妙。 泡妞，也要脑电波和智商在一个水平线上，至少不能太低。 而周楚的脑电波，刚刚绝对跟安梅梅在同一个频道。 周楚解释的只是最浅显的一面，实际上莫比乌斯环的应用还很广泛，只是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生活的细节上用物理来对抗所谓的佛学心灵鸡汤。 他看向那青年，自然发现对方脸都绿了，于是笑道：“你觉得这张纸有两面吗？” 无人言语。 之前讽刺过周楚的人都闭上了嘴，这会儿只觉得脸疼。 这尼玛就是个学霸啊！ 什么莫比乌斯环，真是开了眼界了，物理还能这么玩儿？ 其实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个现象，但是命题很有趣。 周楚看那青年下不来台，也没有履行此前赌约的意思，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前青年怎么轻蔑，他现在照旧怎么轻蔑。 “男子汉大丈夫，准备你倒是喊啊！” 喊啊。 你倒是喊啊。 “之前不都喊得那么带劲儿吗？”周楚嗤笑，“说到底就是个懦夫，我要是苦慧禅师，早两耳瓜子抽你了，您这脾气哪个女人受得了？朋友，知道伊索寓言吗？” 听到这里，安梅梅又笑了。 果然，周楚下一刻就跟大家讲了两个口袋的故事：“很多人都背着两个口袋，一个挂在脖子前面，装的都是别人的错误，一个挂在你脑门儿后面，装的都是你自己的错误。很多人看不见自己的错误，你就是其中一个。哪个女人眼瞎了找你啊？” 没点责任感没点担当。 说完，周楚就懒得再费口舌，转身要拉安梅梅走。 那青年站在原地，瞪得眼睛都红了，恨不能把周楚千刀万剐了一样。 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对他来说可能是个大挑战。 不过对周楚而言，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真正的开始，可能是他一转身，拉着安梅梅的同时，看见了站在人群里挑眉看着他的冯果儿的这一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遇见果儿 鱼儿上钩了。 周楚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只是跟着波波夫混久了，就觉得这些事情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有的人身体里就有那样的天分。 周楚觉得自己很适合骗人。 在看见冯果儿的时候，他适时地一挑眉，大庭广众之下不好打招呼，只递了个眼神，便照旧朝着另外一边走过去。 安梅梅也见过冯果儿，所以在看见冯果儿的时候也没有很大的惊讶。 周楚闹出来这个动静也不小，平白就跟人掐了起来，还是在寺院这样的清静之地，也不怕惊扰了佛祖。 不过冯果儿想起周楚那莫比乌斯环，自然也忍不住佩服周楚，脑子转得太快了。 刚才就是苦慧禅师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被周楚破解了。 其实周楚这不仅仅是打了那胡搅蛮缠的青年的脸，连跟人熬心里鸡汤的苦慧禅师也有些无奈，不过他到底德高望重，又是个名人，后面怎么圆，是不是能圆得上，都跟周楚没关系了。 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周楚也不怕拉仇恨。 他看见冯果儿也慢慢走出了人群，周围总有几个人若有若无地跟着，周楚也只是看在眼底，知道之前辛梅的情报是对的。 今天周楚就是为了接近冯远来的。 他笑着跟冯果儿打了个招呼：“果儿小姐，好久不见。” 是有好久不见了。 冯果儿随意点了点头，一双美目却朝着安梅梅这边瞄过去，在安梅梅脸上不经意一般停留了一会儿。 这不是江晴雪的死对头吗？ 周楚还真是本事。 她莫名笑了一声，朝着周楚走近。也没避讳安梅梅，道：“也是来玩？” “带着安梅梅小姐一起出来看看京城的风土人情。”周楚朝安梅梅这里看了一眼，怕她误会什么，当两个攻略目标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周楚就需要格外地小心了。 有时候两个女人之间的碰撞绝对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好结果。但是有的时候，可能会是灾难。 不过安梅梅毕竟没有跟周楚上升到某个程度，原本就是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她很自动地放开了周楚的手，也朝着冯果儿笑道：“这里的寺庙也很有意思，跟教堂完全不一样。” 比如像是周楚之前那种事情。其实很少发生。 当然，也可能是周楚太奇葩。 冯果儿半含着讽刺道：“安梅梅小姐不觉得跟着周楚出来转，是一个很错误的决定吗？比如他老是惹麻烦。” 至少冯果儿总是听说。 周楚是典型的事故体质，人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哪里。虽然比不上柯南，但是看样子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但凡是他出现的地方，总要出现一些矛盾。 仿佛，上天是眷顾这个男人的，给他扔下来一大堆的麻烦，然后都被周楚完美地解决掉，又比如刚才。 很显然，冯果儿的这一句话。跟安梅梅所想的一样，所以安梅梅忽然笑出声来，半带着友善。半带着戒备：“今天没出来之前，我其实没有这么大的感觉，不过您总结得很到位。” 周楚：“……” 嘿，这尼玛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了，怎么都是在说我坏话呢？ 他不乐意了，看着冯果儿与安梅梅竟然很自然地靠在一起走。连忙上去表示抗议：“哎，我说两位大美女。你们这样当着我的面儿洗涮我，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 冯果儿跟安梅梅虽然还不很熟。不过这个时候却是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回道：“有什么不好吗？” 面对一个冷艳有余满面霜寒的冯果儿，面对一个身材火辣神情妖娆的安梅梅，两个人那注视的目光，周楚简直腿肚子发软，没骨气了：“没……没什么不好。” 他也不能对着美女说美女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啊！ 这俩女人凑一堆，竟然还剽悍起来了，不知怎么，那一瞬间，周楚想起了将江晴雪跟沈沁芳。 兴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安梅梅挑了眉，却没发问。 另一边，冯果儿见安梅梅没问，便开了口：“怎么了？” 回过神来，周楚耸肩摇头，走到了安梅梅的身边来，陪着她们朝偏殿里面走，进香火的人来来往往，看上去还很热闹。 这时候日头已经开始有些斜，不过午后热气烤着，还是让人有一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周楚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还真巧，跟安梅梅小姐当导游，竟然也能碰见果儿小姐。哎，你看看这些走过去的人，多羡慕我……” 他随手一指，总有那么几个男人朝着周楚看。 两大美女跟周楚一起走，这回头率简直百分百了，居高不下！ 原本有安梅梅一个已经够抢眼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冯果儿，这样气质迥异的美女站在这里，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过，混在中间的周楚，实在太碍眼了。 所以其实，众人在看美女之余，看得更多的还是周楚。 只是美女收获的都是青眼，周楚得到的全他妈白眼。 哎，这群庸俗的人啊。 不懂得欣赏哥的美。 周楚耸肩，摸了摸下巴，忽然举手提议：“哎，两位大美女，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满足我一下？保证就一下下。” 他比了比自己的小拇指尖，表示真的只是一点点。 冯果儿先前在里面就听说周楚闹出来的动静了，现在就是想找个机会跟周楚说话，今天时机也正好合适，冯远也想见见周楚。认识认识他，但是有个安梅梅在，显然不好处理。 不过在听见周楚这话的时候，她便自然接到：“什么？” 安梅梅也饶有兴致。 一般周楚用这种表情说话，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主意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周楚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一摸自己鼻子，道：“那个……我想站到你们两个中间走路，不知道……” “噗嗤”一声，笑出来的是安梅梅。 冯果儿也是摇头，微微扬了削尖精致下颌问他：“你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啊？” “哎，果儿可别冤枉我。我周楚这么高大的形象。只是想同时保护两位美女，绝对没有任何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享受众人目光洗礼以及出风头的想法！” 噼里啪啦，周楚立刻就把自己给卖了。 后半句才是真实想法，他倒也算是坦诚。 这种奇怪的幽默方式，总是能戳着安梅梅的笑点。周楚就是想要虚荣一把罢了。 她眼底含笑地看向了冯果儿，冯果儿则是眼一斜，便讥讽他道：“小人模样。” 不过说话的时候，她已经朝着旁边让开了一步，两个女人中间就留出了一个位置。 周楚赶紧见缝插针，成功地挤入两名美女之间。 胳膊靠着两位美女光裸的胳膊，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儿，混杂在寺院香炉里飘出来的檀香味道里。有一种让人迷醉的感觉。 周楚简直眼睛都要迷了，那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的火辣目光都过来了。 就要这种左拥右抱的感觉啊。 那一刻。他真是想左手抱一个，右手拥一个，没错，手全放在她们腰上，那水蛇一样的细腰，一把手就能掐断一样。身材纤侬合度。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一张妖孽脸。两点媚人眸，一个是异域风情金发碧眼火辣得让人喷血；一个是矜持高贵又透着几分冷酷无情颜色。叫人虽然害怕被砍了手，又跟入魔一样想去摸…… 脑子里的幻想，在那一瞬间，达到了极致。 周楚手抖了一下，过于紧张，竟然直接同手同脚地走了出去。 左手，左脚。 哎哟妈呀，错了。 右手，右脚。 还是错了。 周楚忽然扶额：“两个大美女的魅力果然太凶残，我这种超高防御都抵挡不住啊……啊，美色误人，非我太色啊……” 旁边的安梅梅早就笑出声了，差点捂着自己肚子，周楚这人怎么能这么搞笑？ 就是旁边的冯果儿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周楚这样子，活生生的一个被女人迷倒的登徒子，可是女人谁又不喜欢恭维话？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魅力大？周楚这表现，显然同时取悦了两个人，其实也无意之间拉近了安梅梅跟冯果儿之间的关系。 毕竟，冯果儿跟安梅梅似乎没仇。 约莫是觉得自己跟周楚不很熟，安梅梅笑了一阵之后就问冯果儿：“他一直都这样有意思吗？” 冯果儿眉梢一挑，看了正准备重新迈步的周楚一眼，道：“似乎不是。” “以前我跟果儿小姐可是死对头，哎，果儿小姐没把我大卸八块都是好的。”一想起自己做过的那些个混账事情，周楚就觉得冯果儿也很大度。 其实他跟冯果儿早算是冰释前嫌了，现在说起来，也没有半分的尴尬感。 只是冯果儿就不那么自然了。 她慢慢勾唇，自然也不好对安梅梅说自己曾经被周楚怎样禽兽地对待过，只是眼神微微闪烁一下，接着便正常地朝着里面走，很快转移了话题：“听说安梅梅小姐是希克财阀的继承人之一，怎么会想到来京城？现在英国那边可不是很安定。” 英国那边的政治局面也很奇怪，自然会影响到商业方面的事情。 更何况，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和所谓的商业，还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希克财阀是一个“钱生钱”的地方。 玩的就是规则，玩的就是心跳。 安梅梅绝对是一个段位很高的心机主义者，这样一个女人竟然跟周楚一起逛寺院，冯果儿太好奇。 周楚一听就暗道：坏了。 安梅梅今天显然是心情不大好，不一定愿意说这些。 周楚自以为了解安梅梅，可安梅梅下一句就让他所有准备好的转移话题的话都噎住了。 安梅梅竟然道：“果儿小姐的消息还很灵通。” 如果最近英国那边安定，就没这些事情了。 早在两年前，苏格兰公投的事情就已经提上了日程，那个时候签字的还是英国首相卡梅伦，一转眼两年过去，公投的事情果然被提上议程。英国原本也是一个统一的国家，苏格兰没毛病自然不会独立出去，英国大陆架北海石油的问题，才是苏格兰公投的动因。 北海石油为英国创造了超过一千六百亿英镑的收益，但是苏格兰从中央获得的好处却在渐渐减少，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一些党派不满。 同样的，这里面也牵涉到资本家在双方面问题上的博弈。 安梅梅的家族到底站在哪一边，还很难说。 世界上隐藏着的富豪不少，到底有没有没落也还难说，当年炙手可热的罗斯柴尔德和巴林家族，到如今市面上各种小说都流传着关于他们的传说，可在现实之中，他们却已经异常低调。 希克财阀是目前为止，周楚唯一能略有些了解的高端存在。 可他对安梅梅的事，其实毫不了解。 反而是现在冯果儿一个外人，却似乎知道很多。 主动问及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安梅梅这些敏感的问题，冯果儿也在谋划什么吧？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周楚就闭了嘴，乖乖听着。 他想起了之前说冯远跟一些国外的势力接触，冯果儿未必在谋划什么，但是她肯定知道一些周楚不知道的。 一转眼，周楚就打定了主意：即便是不把冯果儿泡到手，也得跟这妞打好关系。 安梅梅则道：“财阀的事情我也不很清楚，不过看冯果儿小姐似乎比我还清楚，什么时候您到英国，我倒是可以尽尽地主之谊的。” “客气了。” 冯果儿见安梅梅不肯说，也就不说话了。 她看了周楚一眼，周楚只觉得这一眼里有说不出的深意，看得他心惊肉跳。 就在他念头刚刚落下的那一刻，旁边的安梅梅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偏殿外的廊下，摸出了手机：“抱歉，我接个电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离开 来的是国外的电话，看号码就清楚了。 周楚跟冯果儿也都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 安梅梅换了英文，低声地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冯果儿扭头看着周楚：“你要进殿烧香吗？” “……我怎么感觉，今天碰见果儿小姐，总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呢。”其实是他来偶遇冯果儿，这样说不过是调戏这妞，顺便倒打一耙洗清自己的嫌疑，他玩味地看着冯果儿，“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什么我知道了什么？” 冯果儿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清楚，她摊手，脸上闪过几分笑意。 其实也就是从那几个外国人口里无意得知的事情罢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消息。 不过，兴许是因为她还没忘记跟周楚之间的旧恨，现在看见周楚好奇，偏生不说话。 她就这么吊着，看周楚能怎样。 周楚也算是看出来了：“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就是不准备告诉我。” 但是偏偏要用这些话勾起周楚的好奇心，好看着周楚跳脚。 只可惜，周楚就不跳脚。 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那种再把冯果儿按住打一顿的感觉冒出来，让他整个人眼睛里都透着一种浓重的恶意和戏谑：“放心，我不会上当的。” “哎，我说你要是答应我几个要求，我还是肯告诉你的，毕竟对我们来说，又不算是什么机密的消息。”冯果儿肌肤滑嫩的小腿抬起来，左边高跟鞋脚尖抬起来碰了碰右脚的鞋跟儿。一瞬间透出几分撩人的感觉。 周楚喉结上下一滚，没说话。 冯果儿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这冲动，竟然没生气。 她抱着手道：“有个人对你比较好奇，如果一会儿安梅梅有要事走了，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去见见？” “冯果儿小姐你背景这么深。该不会把我弄死了吧？”周楚假作怀疑，他刻意恶意地揣测道，“其实我还是觉得……果儿小姐的心胸不是很宽，早些时候我们之间仇怨也不少吧。你现在故弄玄虚，又搞得高深莫测，我……你真不会把我喊出去打一顿再分尸抛尸？” 真是够重口味的。 冯果儿鄙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完成这个心愿。” “不不不不，哥这么小清新的人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开个玩笑而已啦。” 瞬间开始打哈哈，周楚觉得自己应变能力还是很快的。 察觉出冯果儿没恶意，很快用插科打诨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之后，周楚就道：“你刚刚说安梅梅要走？” 话音刚落。安梅梅在外面打完了电话，便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 原本她今天早上见周楚的时候，就是一脸的阴云，似乎遇到什么事情，在跟周楚玩了大半天之后，又好了一些，可是现在接完了电话，整个人又糟糕了起来。 她一进来。周楚就看见她表情了。 “安梅梅小姐？” 周楚走上前去，而冯果儿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看着前面的人。 周围阴影处也站着几个人，有个人悄悄凑上来，在她耳边说话，道：“刚才一眉哥说已经看见人了，还在藏经阁那边跟人说话。” 看样子谢慧定今天也没打算跑吧？ 早在五湖武馆的事情之后，两边就算是杠上了。今天就算是冯远不来找谢慧定，谢慧定也会来找冯远。这两个人之间已经因为一个女人。成为了夙仇，而今天对冯远和谢慧定来说。都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冯果儿已经快记不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只知道不是她喜欢的那种女人的类型，娇娇软软温温和和的，仿佛没什么事情能令她生气。 但是冯远跟谢慧定，约莫就喜欢她这样的温婉柔和。 不过现在人已经没了。 到底下场还是不好。 想着，冯果儿心头忽然一跳，她平时不会多想这些，今天这是怎么了？ “果儿小姐？” “……没事儿。”冯果儿回过神来，道，“看着就是了，人也跑不掉，一会儿叫赵一眉请他去立雪亭见就是。”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这里可有一场好戏。 不过谢慧定的戏目还在后面，现在的戏目却演到最有意思的地方。 下头人看了冯果儿一眼，一闪身就走远了，不过前面的周楚跟安梅梅才开始说话，冯果儿朝前面走了两步，勉强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安梅梅的声音不很大，只解释道：“有些急事，我可能要先走。” “嗯？”周楚想起之前冯果儿提醒他的事情，大概真的是英国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过他肯定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有这么急吗？约会可还没完成。 “我们有说过必须约会一天吗？” 本来就是出来散散心，不过现在英国那边的电话来了，她自然再没有半分散心的心思。 其实想想，出来散心的决定一点也不明智。 安梅梅少见地多说了几句：“你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因为按照我原本的观点，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散心，其实是毫无益处的。因为问题始终摆在那里，等待解决，出来散心不过是浪费时间。” 极端理智又极端冷酷的思维。 前面还散心得开心，一转眼就开始否定自己之前做过的一切决定。 周楚两手叉在腰上，忽然仔细地打量安梅梅，笑道：“安梅梅小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善变，并且在某些时候冷酷得令人发指？” “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 安梅梅抬眼看着昏昏落日。便想起了那个被人称作“日不落”的国家，不过现在已经很远了。 周楚道：“那我一定不会是最后一个这样说的人。真要走？” “我现在就要离开了，已经有司机来接我，半路毁约我也很抱歉，不过事情要紧。绅士的周先生。应该不会同我计较吧？再见。” 安梅梅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来，然后她转身就下了台阶，朝着他们来时的路而去。 周楚站在原地，叉着腰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说走就走您这还真是不含糊啊！ 高跟鞋敲在水磨石地面上的声音还是很响，周楚耳朵一动。就知道冯果儿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了，他回头一看，见冯果儿抄着手一副悠闲又透着点幸灾乐祸的模样，忍不住拧眉：“我说果儿小姐，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这事儿要不你给我一句实话，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不还欠我很多人情没还吗？” 冯果儿挑眉，又眯眼看着前面的安梅梅。 很漂亮的女人，即便是背影看上去也很令人遐想，但是一旦进入人群之中，想要寻找出来其实也有一定的难度。 周楚显然也在看安梅梅的背影，他皱眉道：“英国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那些不是你我应该关心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一位希克财阀继承人之一的高段位心机高手。指不定明天就不在京城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安梅梅应该要走了。 说什么当交换生，不过也都是来探查中国市场。顺便避过家族之中太过残酷的竞争。 可以说，安梅梅的眼光非常独到，在全球经济下滑的趋势上面，果断地选择了中国来开疆拓土，以稳固自己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如果希克家族没出什么突发情况。那么这个女人最后一定能夺得不少东西。 可惜了…… 现在回去，还不知道是不是能力挽狂澜呢。 冯果儿笑得有些开心。幸灾乐祸在所难免。 只是她刚才说出来的这一句话，却让周楚心头一跳：“你说什么？” “她大概要离开中国了。指不定现在就去机场呢？”冯果儿也不避讳，戏谑地看着周楚，“大美人要离开，你不去送上一程？” 周楚下意识想说他跟安梅梅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噎住了。 靠，什么没关系啊！ 哥跟她关系大了好么？ 明天就不一定能看见安梅梅了，说好的泡大洋马呢？ 周楚一想，心里简直五味陈杂，还能站得住脚？ 他斟酌了一会儿，顶着冯果儿那探询的目光，终究还是一咬牙：“不成，我还得看看去。” 于是，冯果儿就看见原本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快步走了出去，根本没回头看她一眼。 那一瞬，冯果儿觉得有几分堵心。 堵心完了，她便冷笑了一声。 周楚这会儿还真没把冯果儿往心里搁，暂时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发足狂奔，一路穿过人群，很快就到了明觉寺大门外头，一下看见了前面那一辆加长林肯，连忙跑了过去。 安梅梅正要上车，没想到周楚追了过来，她怔了一下，随即微笑：“怎么了？” “你是不是要离开京城了？” 周楚问她。 安梅梅眼睛一眯，朝着周楚背后望了一眼，没有一个人。 她道：“你哪里知道的？” “那就是真要走了？”周楚懒得回答她，只这样问。 安梅梅跟周楚好歹也认识一场，她终于还是点了头：“家族那边出了一些小事，我必须回去，一会儿就走。” “……走了还回来吗？”周楚又问。 “这就不知道了。” 安梅梅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显然是要赶时间。 周楚一时有些着急，可又说不清自己在着急什么，他想了想，问道：“遇到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吗？” ……目前的周楚似乎还完全不能帮助她什么。 安梅梅忽然感觉到了周楚的善意，她跟周楚之间其实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但是今天忽然说要走了，却发现周楚对她……这种感情，安梅梅自己是难以理解的。她只能看着周楚，道：“暂时没有。” “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周楚摸了摸衣兜，忽然发现了之前制作莫比乌斯环留下的那四分之一张百元大钞，干脆三五两下弯折成了一个环，然后朝着安梅梅摊开自己的左手，“送安梅梅小姐一个临别的礼物吧。” 送别礼吗？ 安梅梅看着他那庸俗的金钱制作的一个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伸出了手去。 然后周楚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将用钱折成的纸环套在了安梅梅的左手中指上。 纸戒环折得很精巧，粉红的一片，细细的一条，顶端还弯曲起来，像是一枚钻石。 安梅梅的手也很漂亮，然而这一枚戒指却戴在了她的…… 左手中指。 周楚仿佛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含义，笑着对安梅梅道：“我相信，即便是强大如安梅梅小姐你，也迟早有一天需要我的帮助。” 因为我迟早会变得比你更强大。 这就是隐含的意思了。 安梅梅觉得中指上的戒环，像是一块烙铁，烙印在她的手指上，几乎灼烫得让她想要立刻将这东西摘下来，可是鬼使神差地，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周楚眼底的自信给蛊惑。 是的，周楚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 拒绝了这一枚戒环，就等于拒绝掉一个很有潜力的助力。 她告诉自己：即便是为了利益，她也应该答应下来。 所以她强忍住那种冲动，竟然没有取下戒指。 “我希望不会有那样的一天。那么……再见。” “再见。” 周楚站在原地，看安梅梅转身就进了车，转眼车门关上，车窗升起来，就再也看不见了。 安梅梅坐在车里，两手交叠放在一起，她低眼看着自己指上“别致”的戒指，忽然有些恍惚。 这是周楚的莫比乌斯环。 一个大放异彩的男人。 “小姐？” “……去机场。” 安梅梅收回了思绪，触摸着那一枚纸环，淡漠开了口。(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邀约 安梅梅走了。 那一辆豪华轿车也绝尘而去。 周楚站在原地，叉着腰，看着夕阳下头染红的天，将之前自己制作莫比乌斯环时候留下来的四分之三张纸币捏在手里看了看，又收进了钱夹。 外头的天很热，不过热气已经渐渐地缩了起来。 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几只白鸽，扑棱着翅膀，绕着周围高大的建筑物转了一会儿，又终于消失。 周楚站在原地看了看，满心都是奇怪的离别情绪。 宁馨泡到手了，走了；安梅梅还没到手，走了。 这尼玛…… 人间最是离愁别绪苦啊…… 苦啊…… “尼玛苦死我了啊……”周楚不由得呢喃哀嚎一句，“回头又要被波波夫暴打一顿了。” 晕。 他揉了揉自己额头，刚才自己也是脑子抽了，才忽然之间做出这么庸俗的事情来。 如果能穿越回三分钟以前，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丢脸的事情来！ 人家安梅梅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一百块钱的四分之一，拿到银行去兑换都不一定能行，就算是折价也就二十五块，他竟然把这个当做了离别的礼物？还亲手给人家戴在了手上？一个世界级的富豪家族的继承人啊，周楚送了这么廉价的礼物…… 他不用进情圣学院都能感觉到波波夫嘲笑的目光了好么！ 不过…… 让他送更贵的他也没钱啊。 有钱人有有钱人的情调，周楚这种穷人有穷人的情调。 其实回头一想吧，周楚觉得自己这礼物送得也不错。 他送的又不是戒指，是承诺罢了。 至于安梅梅领情不领情。那就要另说。 他看上去是没什么本事，不过有情圣学院在，再轰动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一开始对安梅梅兴许只是想泡大洋马，但是泡着泡着就喜欢上了，似乎也很正常。 要紧的是。他对安梅梅有些好奇。 不过这个女人的出现，对周楚而言就像是浮光掠影，来的时候太突然，飘飘渺渺，走的时候也很突然，衣袖一挥。半片云彩也没带走。 她就在周楚这一段时间的经历里，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又闪身离开，仿佛不带半点的留念。 前面还说好了他给这女人当心理医生，他以为自己几乎立刻就能剥开安梅梅这坚硬外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就这样急转直下了。 周楚的情绪一时有些调整不过来，在外面点了一根烟，冷静了一会儿，狠狠掐灭了烟头，这才终于吐出一口气来。 转眼缓过来，又想了想自己目前的事情，周楚振作了精神。揣着手就朝里面走去。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朝着外面出来了，越往里面走，碰到的人越少。只是周楚没想到，冯果儿竟然还站在原地。 台阶上的阴影很浓重，她一身艳丽地抄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一下说不出话来。 冯果儿也很久没说话。 她仔细地看着周楚脸上每一个表情，像是怜悯。又像是讽刺：“送心上人走的滋味儿似乎不好受。” 酸。 周楚站在台阶下面，仰头望她：“果儿小姐你没事儿吗？这么闲。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回来吧？” “虽然想骂你一句自作多情。可……你居然猜对了。” 冯果儿破天荒地没否认，拉长了声音道：“我是有事要找你。” 真以为她平白无故会出现在这里吗？ 周楚挑眉，从台阶下头，一步步走上来，每一步都踩在实处，因为他暂时没开口，也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带着探究，看着冯果儿。 也许是因为他表情太认真，冯果儿竟然又觉得有几分压迫感，她站着没动，直到周楚走上来，脚尖抵着她脚尖了，她才道：“离我远点。” “为什么？” 周楚一副不了解的样子，他比冯果儿还要高一些，一旦近了，就觉得冯果儿这实在是有些太娇小。 冯果儿皱了眉：“懒得跟你理论，我这里有个人想要见你，你来看看吗？” “谁要见我？”周楚眼珠子转了转，“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你脸真小。” 冯果儿含针带刺。 周楚一瞬间笑了出来：“哎，多谢你夸奖啊，我这人不仅脸小，还脸皮儿薄。” “……”冯果儿终于没话说了，她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去不去？” “我会被大卸八块吗？”周楚问。 冯果儿摇头：“大约不会。” “大约？” “只要你不作死，乖乖听话。”冯果儿笑。 “看样子还是挺安全的。”周楚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终于稍稍撤开，站住脚，道，“哪里？” “跟我走吧。” 冯果儿当前带路，跟周楚饶过了藏经阁这边，朝着后面走。 半道上，冯果儿问他：“还以为你对江晴雪有多深情，臭男人移情别恋倒是很快。” “我跟安梅梅吗？”周楚笑，“我觉得我跟她之间就是纯粹的朋友关系，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倒是冯果儿小姐你，对我的私人生活这么感兴趣，要不哪天单独见个面，我慢慢跟你聊我私人的感情生活？” “不要脸。” 冯果儿真觉得自己是错看周楚了，还以为他有多专情，以前她不大喜欢江晴雪，可是现在又觉得江晴雪可怜，竟然碰上这么个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 她不自觉地勾了唇，也不知到底是笑还是嘲。 “男人跟女人之间有什么纯粹的朋友关系，你是开玩笑吗？” 同性之间兴许还可以这样说。但是异性之间这种所谓的朋友关系，轻而易举就能越界，世界上能保持理性的人可不是很多。更重要的是，冯果儿从周楚的眼里可看不出什么纯粹的“友谊”。 骗鬼去吧。 她看得明白，周楚也知道自己不过是随口说说。遮掩遮掩，他走在冯果儿的身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笑着道：“我跟果儿小姐之间难道不是纯粹的友谊吗？” “……你确定不是仇人？” 冯果儿站住脚，忽然扭头看他，弯了弯唇。 她果冻色的嘴唇。一向是周楚觉得最漂亮的。 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让人很想亲上去。 不过周楚忍住了，他是一个伪君子，一头皮披着羊皮的狼，略略想了一下。周楚道：“现在我与果儿小姐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我觉得半个朋友半个敌人吧。你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也很单纯吗？” 为什么一定要跟她强调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关系？ 很容易就会想歪。 周楚要的就是她想歪。 女人的心思一般都很敏感，往她敏感的地方刺激，渐渐就会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来。 其实这也是个贱招数，周楚这是暗示。 如果说女人的心是一湖平静的水，可能这女人对他没什么感觉，但是在通过暗示之后。让她开始思考或者怀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者怀疑那个男人对她的用意，她的心思就会渐渐转变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而一旦开始了情绪和心思的转移。要“日久生情”还会困难吗？ 都说了男女之间没有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关系，轻轻踏出去一步就能越界，周楚对冯果儿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纯粹的朋友心思。 不过嘴上…… 哥就是要发展“朋友”关系。 周楚玩味看着冯果儿。 这简直类似于赤裸裸的调戏，冯果儿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不过一转眼又道：“希望你这张嘴等到了地方还能贫得起来。” 在冯远面前。敢放肆的人太少了。 冯果儿心里冷笑，那种想要修理周楚一番的冲动又出来了。 她瞥了周楚一眼。便朝着那边去。 过了回廊，踩着脚底下缝隙里有青苔的青石板路。周楚跟着冯果儿，很快看见了前面的立雪亭，非常简单的一个石亭，上台阶就是一张石桌，上头摆着简单的茶器，隔桌坐着两个人，一个光头大和尚，一个是看上去普通的男人。 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也说不准到底是年轻还是年老，就给人一种沧桑的感觉。 第一眼，周楚觉得这人应该经历了很多。 周围还站着一些人，周楚早就有心理准备，唯一觉得不怎么对的就是辛梅说的接应的人，到现在为止，他们接应的人根本就没出现过，这不是坑爹吗？辛梅应该不至于坑自己吧？ 脑子里念头转过，周楚神色如常，只是在看见的时候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的惊讶。 冯果儿带着他走上前去，那边的冯远和苦法和尚都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两个人一直在说话，即便是看见有人过来，也没有停止。 冯远道：“和尚还是多喝一杯吧，看你说了这么多，润润嗓子。” 说完，他笑了笑。 苦法和尚则道：“冯施主是来与老衲论道的不成？” “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见苦法和尚你，我总要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不过没有见到故人，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几年前你看见我，我还是现在这个模样，现在你看见我，我还是这个样子……说到底，这么多年我都还是一事无成，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唏嘘吧？” 冯远随口说着，顺便转眼打量了周楚一眼。 走在冯果儿的身后，虽然到了这个地方，也看见了这么多的人，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可偏偏这个人身上都是镇定。 首先看胆气，应该还是挺足的。 冯远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苦法和尚。 苦法和尚则笑：“昨日之日不可留，施主何必多想徒增烦恼？另一则，施主所谓的原地踏步，也不过是积累。并非一事无成，只是九十度的水很热，但是这样的水温还不足以让水沸腾。但是老衲依旧认为，冯施主走错路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怪了……” 周楚走近了，正好听见这一句，他没来由地插了一句：“我的家乡，美丽的青藏高原。” 赵一眉看见周楚过来，那眉毛就开始抖，不过听见周楚忽然冒出这一句来，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都喷出来。 跟着冯远混的人，大多没文化，也没听懂，真正喷出来的也就赵一眉一个。 冯果儿倒是听懂了，转眼就看怪物一样看周楚。 早就说过了，这年头的和尚也很博学，苦法和尚说出刚才的话来，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插话了。 冯远这时候终于正眼去看周楚：“年轻人到底有年轻人的意思，你就是周楚吧？请坐。” 请坐？ 这就请坐了？ 靠，这可是在跟大师说话啊！ 赵一眉已经傻了，有人看周楚跟冯果儿走得近，也有人已经认出了他来，都问到：“这他妈什么发展趋势？” 问我？我问谁去？ 赵一眉擦冷汗，接着就看见了更令人傻眼的一幕。 苦法和尚也是名人了，竟然也打个稽首，道：“这位小施主有急智，请坐。” “……”冯果儿这会儿也无话可说了。 周楚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一拱手：“大和尚客气了，冯先生客气了。” 然后…… 他就坐下了。 赵一眉嘴角抽搐，有一种扶额的冲动，他现在很想给某个负责人打电话：这尼玛周楚真的靠谱不会反水？ “一眉哥，他说的什么意思啊？” 有个没文化的小喽啰上来问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翻旧账 嘿，你妈没文化真可怕啊。 赵一眉他们都没挨着亭子，站得远着呢。 该赵一眉显摆的时候到了，他哼着声音，拈了一根烟，夹在指间，半蹲在檐下，勾了勾手指：“想听？” “想想想。” 诸多狗腿子点头如鸡啄米。 赵一眉于是嘿嘿一笑，道：“妈的，一看你们就是中学没毕业出来的，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吧？啊？这都不知道。” “这我们哪里还记得？要有本事，也就不在这里混了。” 这些都是最低级的打手，帮派里面自然也有高级知识分子，智囊级别的人物也是有的，赵一眉自己的文化水平就不很低，不过没人知道，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不过是条癞皮狗。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顺便摸了摸眉骨上一道伤痕，便道：“一群傻子，水的沸点在零海拔上是一百摄氏度，海拔越高沸点越低，刚才苦法和尚不都说了吗？九十度，青藏高原多高啊？懂了吗？” “……不懂。” 众人摇摇头。 赵一眉：“……” 这尼玛要装逼还是有难度的，还是看周楚装逼吧。 周楚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九十度的水在平原地区要沸腾有难度，放到珠穆朗玛峰一转眼就滚沸了。 他这也是投机取巧觉得苦法和尚说得不是很对，另外他的目标是冯远，说这句话也算是帮了冯远的腔，要紧的是够吸引人的目光。这不，一转眼自己就成了两位大人物的座上客。 周楚看上去还很淡定。不过心里压力多少有些大。 “刚才遇到果儿小姐，听说冯先生想要见在下，在下倒是有些害怕。我这种小市民，竟然也有能见到您的机会，真是荣幸。荣幸。”周楚伸出自己的手去，然后自我介绍，“敝姓周，单名楚。” “久仰大名了。” 冯远看上去异常和善，根本不像是什么混黑的头子。 这些人手底下都是沾着几条命的，而冯远这人着实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 周楚可不敢小觑。这尼玛都是大隐隐于市啊。 他哪里当得起冯远这一句“久仰大名”，于是苦笑：“您客气了，我还担心自己肩膀上扛着的这一颗脑袋呢。” 冯远笑了一声，看了周楚一眼，端茶起来并不说话。看冯果儿站在一边，似乎有些面无表情，便道：“果儿，你也来坐着吧，想必过一会儿谢慧定就到了。你跟周楚熟，也好过来聊聊。” 冯果儿点了点头，便坐到了周楚的对面。 一桌坐了四个人，苦法禅师看了一眼。眼底终于带了几分忧心忡忡。 他没插话，这会儿是在想谢慧定的事了。 冯远也懒得管这个老和尚在想什么，只跟周楚聊天：“早听说过你身手不错了。想见识见识。” 见识见识？ 周楚只觉得冯远是个看上去一点没架子的人，如果不说，很难看出他是煞星，不过…… 一想起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事，周楚就有些心里发憷。 他干笑一声：“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大傻跟二愣的功夫都很不错，你别看他们两个绰号不好听。不过都是跟了我许多年的兄弟，全京城都找不出几个比他们漂亮的。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竟然会随随便便就输给了一个在校大学生，跌跟头可跌惨了……” 冯远慢慢地说着。口气温和。 周楚后脑勺冒冷汗，他看了老神在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冯果儿一眼，妞，这就是你说的不是鸿门宴，不会出事？ 靠，有这样翻旧账聊天的吗？ 周楚已经开始忧心自己的处境了，他拧着眉，听冯远继续说话。 显然，周楚的事迹还不少。 冯远道：“你在京华大学干的事情也很出格，这些我都听过，说起来，魏朝成那件事还有我们这边的帮忙呢。五湖武馆那一回，你一个人单挑了一群，本事可大。” 冯远还是笑眯眯的。 他眼缝里透出几分暗光来，像是锋刃上几分最犀利的锐光，让周楚背后发寒。 还好周楚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了，他镇定自若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这个人就是做事不用脑子，爱惹事，哪里有是非哪里就有我。往后冯先生指不定还能看见我呢。不过这些事情都是巧合，我干过的大事可还不少呢，不过魏朝成那件事，还真是要多谢果儿小姐的。” 冯果儿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她瞥了冯远一眼，见冯远面色如常地笑着，反而更加忐忑。 这个该死的周楚，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 到底冯远是来试探周楚还是试探冯果儿，这很难说，或者是试探他们两个人。 当初冯果儿跟下面人下了意思，不许人帮助魏朝成，不接魏朝成的活儿，就是在帮助周楚，那件事最终还是被周楚给知道了。不过，第一个瞒不住的人就是冯远。 毕竟，下面这些势力都是冯远的，如果她不是冯远的妹妹，也不会有这么高的话语权。 冯远未必喜欢她这样帮助一个莫名其妙的周楚，那种怪异的心虚更让冯果儿有一种无来由的无措。 只可惜，周楚不知道。 他感谢完了冯果儿，还过去看了她一眼，冯果儿简直想把周楚大卸八块。 冯远则是瞧着两个人，眼底带着几分思索，然后他道：“京城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上次大傻二愣有眼无珠，一叶障目没识出泰山来。不过冯某人却没亲眼见过，对周先生的实力比较好奇，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来切磋切磋？” 切磋？ 周楚一看冯远虎口处的旧伤疤，就眼角一抽。 按理说。上位者的本事都不怎么大，尤其是冯远这种人，看上去就是养尊处优发号施令的模样。 可是周楚这个时候仔细一打量，才发现冯远的坐姿，看上去非常闲散。但是脊背挺直，气势沉凝，呼吸都不乱，更不用说眸子里敛着精光，即便不是高手，也是个练家子。 他穿得并不精干。又因为表情和善，手上握着香珠，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攻击性。 然而在他说出“切磋”两个字之后，周楚便算是终于明白了。 这冯远，是个高手啊。 谢慧定的本事也不差。周楚也曾略微地见识过谢慧定的身手，当年谢慧定跟冯远这还是抢女人呢，最后是冯远赢了，现在冯远又有这么庞大的势力，简直堪称人生赢家，他的身手肯定不简单。 周楚没接话，只是抬眼打量站在亭边的大傻和二愣。 那两个人早就见识过周楚的本事，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周楚。显然对曾经有过的一“败”心有余悸。 周楚那个时候下手忒狠，寸劲的爆发总让人骇然，现在回想起来。大傻二愣两个都觉得自己是遇到了杀神。如今看周楚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不会怀疑自己当初经历过的一切是梦境，反而觉得周楚这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高手风范。 越是看上去没什么了不起的人，爆发出来的时候越让人觉得惊艳。 大道至简，又言大隐隐于市。 亭中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大概是牵扯到了旧日的恩怨。所以有些聊不动了。 周楚道：“冯先生请我来，是为了切磋的吗？我还以为是请我喝茶呢。” “喝茶自然也是有的。”冯远笑了笑。“我这个人只是对有才华的人比较喜欢，年纪大了。就有些惜才之心。周先生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一边叫周先生，还一边叫年轻人？周楚呵呵。 他点了点头，很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冯果儿面前也没茶，索性帮她也倒了一杯放过去，看冯果儿面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他怡然平静，只对冯远道：“冯先生看上去可一点也不老。” “人老不老，又不看年纪，看阅历。” 看心老不老。 冯远都觉得自己是个垂垂暮年的老人了。 周楚这里却心说：早知道自己是个老人了，就乖乖埋进土里去就是了，半个僵尸你还出来蹦跶个屁啊！ 当然，这是吐槽，吐槽归吐槽，周楚不会蠢到说出口，嘴上还恭维道：“您这叫有经历有阅历，这才看上去跟寻常人不一样。” “我倒是知道一个看上去挺老成的人，看上去也没比你太多。”冯远忽然说了一句。 冯果儿与旁边的苦法和尚同时抬眼来看冯远。 周楚不知道冯远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能看得出苦法和尚和冯果儿是什么意思，虽然周楚是来接近冯远等人的，但是他有自己做事的风格，更何况冯远看上去不是喜欢巴结奉承的那种人，要让冯远欣赏自己，进而招徕他，周楚必须拿出自己的本事来。 这里是需要硬功夫的，涎着脸上去奉承反而适得其反，而且周楚也不是拉得下自己面子的人。 他想了想，接了冯远的话：“……我倒是不认识，还有这样的人？” “不，这话你就说错了。”冯远眯着眼睛，笑得无比和善，道，“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 周楚挑眉，心里却是思索了起来。 其实哥认识的少年老成的人可多了！ 嘿…… 算了，反正跟冯远接触过的也就那几个。 周楚也不装傻，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挑眉便道：“谢慧定？” “聪明。”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周楚没有假装自己不知道，这一点让冯远高看了他一眼。 不装傻的人总是有点意思。 冯远看了石板路前面一眼，站在附近的赵一眉连忙朝着外头过去，不一会儿，果然走过来一个人。 是谢慧定。 他什么东西也没拿着，只是今天穿着一身青黑色的衬衫，胸口别着一朵白玉兰，脸色肃穆，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亭中的冯远，还有……周楚跟冯果儿。 冯远笑呵呵地：“看见你这一身，我就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故人相见 什么日子？ 那一位的忌日？ 周楚默不作声地看着。 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眼看着冯远已经站了起来，站在了亭子台阶上，周楚等人也不好坐着，趁着这个机会，他顺便直接到了冯果儿的身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叫我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了有人想要见见你吗？” 冯果儿也压低了声音回他。 周楚嘿了一声：“我说果儿小姐，我看他们该不会打起来吧？” 说完，他顺便看了一眼天色，琢磨道：“这天都黑了，我要回家收衣服了。” 接着，周楚就要从旁边溜下去，一副已经怯场的样子。 后面大傻二愣两位早就嘴角抽搐，这怂样真尼玛贱！谁不知道你有本事，你简直一个打一群，你他妈有实力一点也不怕，这个时候装什么怂？分明就是装啊！靠，再尼玛装！ 再装我们就…… 能怎么样呢？ 周楚就是个扮猪吃虎的高手，这会儿看上去是怂，你要开始跟他单挑，一转眼人家就要碾压上来。 后头诸位打手们简直一口血憋出来。 他们今天的确是要来动手的，但是这个传说中干趴了帮里“两大金刚”的超级高手周楚，竟然在还没开打的时候就要溜？这尼玛也太掉价了吧？ 还回家收衣服呢…… 贱人！ 实打实的贱人！ 就是冯果儿也一瞬间被他气得眼前一黑，这家伙能不能靠谱点啊！ “又没叫你下场动手，你怕什么？” “我有害怕吗？”周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这是非常害怕，十分害怕，所以果儿小姐你还是让我走了吧。” 说着，他又要走。 冯果儿一把伸手把周楚给拉住，柳眉倒竖：“闭上你的嘴。坐下！” 她一指先前自己坐过的位置，表情冷凝。 哎哟我去，她还一瞬间化身女王范儿了啊。 周楚这里的确是有点小尴尬，他估计一会儿要是打起来，自己就抽身不了了。 谢慧定这件事周楚不应该插手，他们是私人恩怨不说。还尼玛当年来当年去，复杂得厉害，周楚对谢慧定跟冯远的恩怨不感兴趣，他对吸引了这两个男人的女人比较感兴趣。 咳，不对不对。 他怎么是这么庸俗的一个人呢？ 哥有那么庸俗吗？ 当然没有！ 哥就是…… 非常庸俗而已。 周楚心里无厘头的吐槽奔过去一大堆。不过顶着冯果儿那要把他吃了的目光，周楚还是没骨气地老老实实坐下了。 “果儿小姐，你别这样看我，我简直觉得你在视奸我……” 视…… 视奸？ 冯果儿胸脯起伏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她那一瞬间简直觉得天雷轰顶。 周楚这人怎么说话的！ 谁还视奸他啊？ 忽然觉得，留周楚下来就是个错误。 她两手环在胸口，半晌才冒出来一句：“视奸你又怎样？” “噗……” 周楚喷了。 他看着冯果儿。像是第一次认识这女人一样，陡然觉得对方的形象一瞬间高大起来。 无法言语，被美女视奸这种待遇。真是…… 一言难尽。 “咳……那个我只是开个玩笑，并不是真的要……” “我有跟你开玩笑吗？” 冯果儿异常认真地看着周楚，仿佛她真要视奸周楚。 周楚快懵了：“你能不这么任性吗？” 任性？ 冯果儿真想说一句：有钱就是任性。 不过旁边的苦法和尚扭头过来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两个人就自动消音了。 当着一个和尚调情的确不大好哈。 周楚松了一口气，回头想想冯果儿方才说的话，又觉得虚虚实实闹不清楚。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暂时没有想太多，前面冯远已经跟谢慧定对上话了。 许师姐名玉音。是个很漂亮的姑娘，不过今天是她的忌日。谢慧定喜欢这个女人。所以今天来庙里上香祭扫一下，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都是避开了冯远的，但是今年他们撞上了。 也许是因为五湖武馆那边动迁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老许头去世，也许是因为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在渐渐过去，而留在现在的人也就格外痛苦。 似乎是时候算算账了。 这些年冯远心里一直有恨，谢慧定看似出过家，心里也是没放下的。 他要是真放下了，这会儿也就不会还俗。 手上戴着一串佛珠，谢慧定朝着前面走了三步，仰头看着冯远，也根本没在以还在后面的周楚。 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是他跟冯远之间的私事。 “我想她要是知道你做过的一切，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来看她？” “是那个老头子害死了她，要他不报警，哪里来现在这么多的事？” 冯远这个地头蛇，现在其实很风光，黑的都开始渐渐洗白，地面上也有不少的产业，表面上人人都喊一声“冯先生”“冯老板”甚至“冯总”，他自己带着这些年闯荡成功之后的光环，俯视一文不名的谢慧定。 可谢慧定也有谢慧定的本事。 他没有冯远这么有野心，但是他从没觉得自己有错，而从头到尾，他也不过是个暗恋着的角色。但是，冯远的罪孽，在他看来不可饶恕。 抬眼，注视着站在后面的苦法和尚，谢慧定眼底平淡的一片。对冯远道：“现在你想怎样？” “故人相见，总不好对你做什么，怎么说你也是她的师弟，我也不应该对你动手。”话说这么说的罢了，可是看看冯远这表情。不像是绝不动手的模样，周楚在后面听着都觉得心里发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阳也沉了进去，夕阳西下，落日余晖转瞬铺满。 谢慧定站在那里，像是一树直立的轻松。只是表情并不很好看。 周楚回头看了看，不知道哪里来的鸟儿飞了回来，进了寺院后面一丛松林里。 场面上，又安静了很久。 周楚心说这些人才是装逼的高手，敌不动。我不动，大家憋着看谁的定力好啊！ 终究还是旁边的苦法和尚看不下去了，道：“既然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大家为什么不握手言和呢？还请两位都坐下来，今年的新茶到了，不如一起喝上几杯。” 冯远挑眉，看天色还早，便道：“月黑风高。才是杀人之夜。这时候，正适合吃点东西。和尚请坐……” 摆手，叫人添了一个石凳。然后他请谢慧定：“谢师弟请坐。” 谢慧定站着没动。 苦法和尚又是叹气，道：“慧定也来坐吧。” 周楚这时候已经无比自觉地过来坐下了，他对于自己能混到这里来，也表示很惊奇，不过现在他只觉得如坐针毡。 当然，站着他会更不舒服。 才一坐下。冯远就问：“梧桐街拆了吧？” 谢慧定眼神冷了。 冯果儿接话道：“才刚开始拆不久，大多数人已经搬出去了。” 拆迁这种事。向来都有各种各样的阻力，但是有的政治家为了自己的政绩。就喜欢干拆迁这件事，政府的规划动不得，历史的车轮在滚滚向前，即便那一带集聚着老城区的风情，在这种时候也只有说拜拜。 而老许头这种念旧的人，似乎已经埋进了黄土。 人死不能复生。 但是留下来的还有仇恨。 谢慧定端茶盏的手背上青筋爆出，强忍着，将这一杯茶喝了下去。 明明是死对头的两个人，竟然坐在这里喝茶，总归让人有些想不到。 至少周楚就说了一句大实话，对着苦法和尚：“苦法方丈，我看您叫冯先生和谢师兄坐在这里，根本就不能化解仇怨，我感觉这背后冷风嗖嗖的啊。” 亭子旁边虎视眈眈的小喽啰们差点喷出来，这哥们儿说话简直胆子太肥啊！ 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有仇，但是没有说出来，周楚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啊！ 冯果儿也被他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瞪着他。 周楚只觉得冯果儿这眼睛水灵灵的一片，特好看，他就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眼看着冯远也看了过来，周楚笑着道：“冯先生您别介意，我这人就是直肠子，不爱藏心思。” 冯果儿：呵呵。 太假了。 周楚这种人简直一肚子坏水儿，说什么心肠直简直是骗人。 只是冯果儿也不能揭穿他，当着冯远的面，更不想跟周楚说话。 苦法和尚则插道：“尽人事，听天命。倒是老衲有一言要敬告周施主，勿入歧途啊。” “误入歧途，勿入歧途？您说的是哪个字？” 周楚挑眉，只觉得对方这话说得好奇怪。 “您该不会是规劝我，让我别走邪路吧？这您可就误会了，我跟他俩黑社会完全没关系。”周楚指了指冯远跟谢慧定，接着就发现自己指错了，然后就把手指挪到了冯果儿的身上。 冯果儿脸色一变：“周楚！” “哎，生气了？”周楚回头的时候戏谑得很，他瞥了不动声色的冯远一眼，接着道，“我就讨厌你们这些玩斯文的。冯先生，您请我来不会是为了看你跟谢师兄之间的好戏的吧？能不能赶紧解决了，前戏已经很足，高潮何时到来？” 一句话：你们他妈能不能被这么磨磨唧唧了？要打就打，不打就滚！ 赢了的都是爷，输了的卷铺盖走人。 时间就是金钱，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都不懂吗？ 周驰理直气壮地架起了二郎腿，就差面前没摆上一盘瓜子了。 冯远击掌而笑：“好胆气，竟然周兄弟都这样说了，我跟你谢慧定也就不必客气了……大傻二愣，跟他过过招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对打 立雪亭前面约莫有七八丈方圆的地方，看上去还挺宽阔，但是人一堵过来就觉得拥挤。 今天冯远就是为了闹事来的，现在阵仗一甩开，也没看见寺院里有别的人来。 周楚暗自纳闷，只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 青色的石板上，还挂着几分余晖，然而转眼天就已经要黑了，昏昏的夜色里，谢慧定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像是从眼底燃气了一簇火焰，燎原一样烧着烧着就猛烈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那猛烈的战意和杀意。 手掌渐渐地收紧，谢慧定在听见冯远那一声令下的时候，大傻跟二愣两个就已经同时出手，从两旁绕了过来，一个伸出左手，一个伸出右手，同时去拿谢慧定的肩膀。 谢慧定却一拍石桌，转瞬便已经退了下去，脚踩在台阶上就直接翻了下去。 大傻二愣两个人扑了空，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谢慧定的身手不算很差，但是敏捷到这种程度还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光是刚刚朝着石桌上一拍，就像是要将石桌给拍碎了一样，力气很大，同时手掌也很稳。 周楚这边看着，只觉得眼前一花，谢慧定的身影就已经到了立雪亭下面去，大傻二愣两个人的身形都比较高大，跟着扑过去的时候简直猛虎下山一样威势惊人。如果不是周楚曾经在李小龙的帮助下赢过他们，这个时候也会被两个人给吓住。 这冯远也太无耻了吧，竟然尼玛两个人打一个？ 大傻照旧是厚重刚猛的路线，迎面一掌就朝着谢慧定的头顶拍去。另一个二愣子则直取谢慧定下盘，横腿一扫，带起一阵罡风，脚底下砂石都被扫起来一些，顿时灰尘也跟着起来。 谢慧定原地侧过了身子。脚底下一跺，竟然凌空朝着后面倒翻回去，活生生一个倒着来的鲤鱼打挺。 他身条很长，不过身上肌肉已经紧绷起来，钢铁一样透着强韧剽悍之感，一个倒翻回去之后迅速在地上站住。 大傻二愣两个不是吃素的。也知道不可能简简单单上来就把谢慧定撂倒，一招落空，二愣迅速上来补一招，横肘朝着谢慧定后腰撞去，旁边的大傻则是五指屈成了爪。扣向谢慧定的喉咙。 这尼玛下手可真黑啊！ 招招都是要命的打法！ 后腰腰眼是什么地方？一撞下来得瘫半身！ 至于喉咙就更不必说了。 这俩货看上去老实，下手可比上次对付自己毒多了。 周楚已经皱起了眉。 谢慧定被逼到夹角上，也心知今天有一场恶斗，早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他不能老是被攻击，见招拆招固然好，但是世界上还有一种打法叫以毒攻毒，以快治快，以攻为守！ 左手横了起来。肘部像是一根铁柱，竟然跟二愣撞过来的手肘碰在一起，“砰！” 那一刻像是两块坚硬的石头碰在了一起一样。谢慧定提着一口气，乃是横练过金钟罩的人，一把撞了二愣之后，根本没停下，顺着手肘出去的力道，就直接把人给推开。接着一甩头避开了大傻的鹰爪，而后抬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弯折。 先前周楚还觉得大傻二愣两个出手太狠。结果一看谢慧定，这尼玛也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这手劲儿一上来。大傻这手腕也只能废了。 显然现在大傻也知道自己处境危急，但是手腕已经到了对方的手里，谢慧定一扭，疼痛立刻上来，在他表情扭曲的一瞬间，二愣子已经配合默契地上来攻击谢慧定的肩膀，希图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谢慧定侧过身子就朝着二愣子撞过去，硬生生阻拦了对方救场的路线，接着手一用力，就朝着大傻子的手骨捏去。 眼见着这一只手就要废掉，大傻子竟然在谢慧定出手的时候顺着将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扭曲过来，然后扣住谢慧定手臂经脉某处，掐上来就逼迫谢慧定松了手。 三个人缠斗在一起不过片刻功夫，又转瞬分开。 谢慧定喘着气，才站定不久，又立刻面临这两个人的夹击。 拳脚功夫都展示了开来，看得出这三个人走的都是一个路线，刚猛霸道。 不过大傻二愣两个其实比较蛮横，而谢慧定约莫多那几分的文气，所以看上去还透着一点文明人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在渐渐地消减。 因为，谢慧定被两个人围攻出火气来了。 拳头和肌肉碰撞的声音，指节里压着的空气爆裂声，混杂在一起，三个人影时分时合，颤抖异常激烈。 大傻二愣是两个人，原本他们两个人单独动手就已经威势骇人，眼下两个人围攻一个，更是凶狠毒辣，劈腿横扫时候简直像是要把钢板都砸穿！ 打架打到这种杀机凛冽的份儿上，周楚也是看得眼前发凉了。 他感觉自己手心在冒汗，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 只要一把自己代入到现在谢慧定的处境之中，周楚就觉得自己浑身毛孔都要跟着张开，说不出的淋漓尽致。 这尼玛就该自己上去跟着打一圈啊！ 拳拳拳！ 脚脚脚！ 飞踢，劈砍！ 横过来的时候是一个过肩摔，竖过去的时候又是一个懒腰倒…… 力量与力量的碰撞，肌肉在激烈的运动之中燃烧。 胸膛里跟着燃起来的是热血，周围围观守着怕谢慧定跑了的小喽啰们也是眼冒精光，就是冯远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冯远这两年虽然还在下场征战，但是更多的时候都在发号施令，已经开始过起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虽然平时也勤于锻炼。但是必定不能跟苦行僧一样的谢慧定相比。 但是冯远有冯远的独到之处，只是旁人现在还不知晓罢了。 他眼光毒辣，一下就看得出现在的谢慧定早已经脱胎换骨，不是在他手底下三五招都走不了的人了。 “好一个谢慧定啊……” 硬功夫不是吹出来的，都是这么些年练出来的。 冯远话音刚落。场上就有人惊呼了一声。 “卧槽铁头功？！” 周楚也傻了：“……” 谢慧定是个剃着光头的男人，现在也还没蓄发，如果不是他这一身衣裳，简直会让人以为他才是这个庙里最正宗的和尚。 不过这打架起来不要命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什么和尚。 最有本事的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一头撞在大傻的腹部，几乎顶牛一样将他整个高大魁梧的身躯朝着后面顶过去。大傻噔噔噔就倒退了三步，几乎憋出半口血来。 谢慧定已经有些红了眼，一个人对付两个力大如牛的人，即便他厉害也有些吃不消。 抬腿一踢，整个人越步向前。便攻向二愣子肋下，这一回二愣也想避开，只是谢慧定已经一手扭着二愣子的肩膀，顺势手腕使了个巧劲儿，周围人几乎能听见骨头拧巴起来的声音，仿佛二愣的肩膀已经被谢慧定给卸掉了一般。其实这是谢慧定手腕腕骨用力到极致的声音…… 周楚只觉得那咔吧咔吧地，叫人牙酸。 “砰”一声，谢慧定已经将人踢了个正着。一个把人摔翻在地，又是一阵烟尘漫散开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到这里。谢慧定虽然气喘吁吁，但是已经将两个人都摔翻在地了。 冯远脸上不大好看，原本的笑意也终于消失干净。 赵一眉等人就在旁边，冯果儿也脸色凝重地站在了冯远的身后。 摔倒了两个大的，后面还有人围着。 一群小喽啰不免有些发憷，看着大傻二愣两个人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跟谢慧定对峙了起来。 冯远本身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自然也不会用光明磊落的手段来对付谢慧定。一个人打不过，两个人上。如果两个人都搞不定，那就上一群人。总归不是冯远自己动手，他也不会亲自跟谢慧定动手。 当年玉音曾经说过，约莫她心里还是对这个小师弟有那么一点同门的情义。 不过也就是这一点情义，让冯远耿耿于怀。 他冷笑了一声，便一挥手。 旁边的赵一眉心里一抖，估摸着今天就要出事，但是冯远应该不会心狠到直接把人给弄死，所以计划还是照旧。周围人带着的都是管制刀具，有的人手里还甩着棍子，看上去杀机凛凛，不过在冯远一挥手之后竟然没有几个人敢上前。反而是已经在谢慧定手底下吃了亏的大傻跟二愣两个人重新扑了上去。 毕竟谢慧定是高手，别人比不了，心里难免发憷。 剩下这些菜鸟，顶多能在背后下黑手，根本不能跟谢慧定正面交手。 赵一眉一看见自己身边那人的怂样，又看了看前面已经有些意动的周楚，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朝着自己身边的小子一踹，道：“妈的你傻愣着干什么啊？上啊！” “我？” “不是你是鬼啊！叫你上呢！” 赵一眉推了他一把，自己却站着不动。 眼看着谢慧定跟那两位又打了起来，根本没注意到这边，这一个缺心眼儿的就真的提着砍刀跑上去了。 场面上一下就变得异常紧张，周楚一看都要开始动刀子了，而谢慧定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自顾不暇，当下就冲了上去，一阵风一样越过了冯远，在冯果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场中。 那小喽啰跑过来的方向正好在周楚的面前，周楚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踢在那人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砍刀掉在地上。 那人“啊”地一声惨叫出来，从腕骨处，瞬间传出了剧痛。 周楚是下了狠劲儿的，一挨上去，那人最起码也是个骨裂。 他的插入，让整件事立刻复杂了起来。 周围人一下就愣住了，只有那被周楚踹了手腕，夺了砍刀的家伙杀猪一样大叫起来，抱着自己的手腕就在地上滚作一团：“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啊……” 赵一眉目中精光一闪，站上前一步就冷声喝道：“周楚你干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插手 周楚活动活动了自己的手腕，不紧不慢道：“没干什么，只是觉得几个人打一个已经够卑鄙了，竟然还动刀子，有这样打法的吗？再说了，佛门清净地，容得下你们放肆？” “你！” 赵一眉仿佛被周楚给激怒了。 不过也似乎因为他跟周楚认识，所以他下一刻就笑了起来，在给周楚赔笑脸：“我说小周哥，咱们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这大晚上的你也别出来凑这热闹。老板就在旁边看着呢，您也别让我难做成吗？” 这赵一眉，见风使舵的功夫倒是好。 周楚也知道这赵一眉不过是个狗腿子，在赵一眉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很自然地转过了目光，看向了站在上面一脸冷凝的冯远。 冯果儿也是完全没想到周楚忽然之间插手，恨得咬牙，站在冯远背后，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瞪穿。 周楚却不在意，看了一眼根本没分心，继续跟大傻二愣两个搏斗的谢慧定，暂时也没去插手，只是笑嘻嘻将目光转向了冯远，道：“冯先生，我周楚呢，是个良民，原本跟果儿小姐也算是半个朋友，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是我奉公守法，总不能看见这种见血的事情在我眼皮子底下发生。今天出手，实在是迫不得已，还望冯先生见谅。” 见谅？ 这周楚竟然也敢跟他说什么见谅？ 冯远一双眼眸，逐渐地睁开了。 他少有将一双眼完全睁开的时候，那样会显得异常清醒，也异常可怕。 原本冯远就是一个威势极重的人。他朝着台阶外面走了两步，站定，看向了周楚：“我原以为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哥……”冯果儿站上来想要说什么。 她话音未落，冯远就已经一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周楚也看了冯果儿一眼。他有一种直觉，冯果儿应该是想要给自己求情。 但是毕竟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周楚也就无从得知了。 冯远道：“让你滚，别插手。” 这话太不客气，甚至毫无感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冯远甚至还掐着佛珠。一颗颗地转着。 周楚只觉得这样的一幕很有意思。 他没想到今天来帮辛梅任务，没碰上最正点的节目，比如那些奇奇怪怪的外国人，但是碰见了一件多少跟自己有些关系的人。还是那句话，要周楚眼睁睁看着谢慧定被人围殴。他做不到。 做事就是这么任性。 周楚看了看谢慧定，这会儿已经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从单方面的殴打大傻二愣两个，变成了互殴。 一拳头揍在二愣身上的同时，谢慧定也被大傻的拳头砸在了肋下。 沙包一样的拳头落在身上，真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谢慧定倒退了三步，才终于站定。抬手一擦自己的嘴唇，便有一团暗色的血迹染在了袖口上。 这个时候的谢慧定，背心已经全部汗湿。整个人看上去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面无表情，扭头一看正跟冯远对峙的周楚，便道：“多管闲事。” “干你屁事。” 周楚皱着眉，只觉得谢慧定这人不识好歹。 不过两个人说完这一句，又都没话了。 周围人都对周楚虎视眈眈，而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就放着一把砍刀。周楚眼珠子刚刚一转，旁边的大傻就已经注意到了。立刻朝着前面冲上去，远远就已经将自己的腿给伸长了。想要把那一把刀给踢开。 片刀的样子总是这样，不过刀柄看上去还很别致，其实比起这些畸形的刀，周楚更爱唐刀那种精致又凌厉的感觉，这种粗糙的刀几乎不入他的眼。 不过关键时刻，有一把刀总是很难得的。 想也不想，周楚的身体先于他脑袋而行动，一下从原地拔了起来，他脑子里忽然晃过一个念头，在出手的同时朝着大傻一笑。 就这么淡淡地举起自己的手掌，周楚的五指自然地蜷曲起来，甚至整个人已经立刻靠近了大傻。 大傻个头很高，而周楚的身体则是比较精瘦，很轻而易举地就朝着大傻的胸前撞去。 这个动作…… 如此地熟悉！ 如此地惊心！ 大傻身体里残留的对这一招的恐惧，还从未消散，甚至记忆犹新。 他甚至能回忆起周楚的下一个动作，屈肘一顶，寸劲爆发，接着那种排山倒海又精粹至极的力量就从接触的地方，朝着他四肢百骸漫散开去，让他整个人的痛觉都变得敏锐起来。 尽管是一个练国术的高手，可在当初李小龙那种可怕的攻击力之下，大傻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有过李小龙附身的周楚，还曾经给过他们迎头的痛击，让他们彻底记住了那种恐惧。 周楚就是他们眼中的一座大山，永远难以逾越，甚至就这样压在他们的头顶，像是浓重的阴影。 对周楚这种藏而不露，隐隐约约就要爆发的动作，他们太熟悉了，甚至将之视为了噩梦！ 恐惧是藏在身体之中的，尽管他逼迫着自己忘记那种恐惧，可毕竟还是慢了一步，在躲开周楚攻击的同时，刚才脚底下那一把砍刀就已经落在了周楚的掌控范围之内。 眼看着大傻倒退出去三步，甚至还没跟周楚交手，就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众人都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周楚，竟然恐怖至此？！ 周楚自己倒是不觉得，他高深莫测地朝着大傻咧开嘴一笑，活生生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然后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地弯下腰。将那一把刀给捡起来，手指刮了刮刀锋，便道：“大家手里都有这种冷兵器才公平，我无意跟你们作对，只是觉得……下次你们要打谢慧定。能不能不让我看见？” 嘿，这尼玛是什么道理？ 我们什么时候打谢慧定，在哪里打，跟你个局外人有什么相干？ 只可惜周楚是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前一刻还在说话，后一刻就以迅雷之速一个翻身用刀背劈向了自己身后一个想要偷袭他的人的肩膀。 刀本身的重量带着周楚压在刀上的力量。几乎立刻就让这个被周楚攻击的人跪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肩膀嗷嗷惨叫。 周楚嗤笑一声，懒得搭理，抬着刀就直接朝着前面继续砍去，他还是头一回动刀。但是因为曾经跟波波夫操练过，也不算是很陌生，跟人缠斗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边的大傻和二愣见周楚没有来对付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样子，只以为周楚是真的不想插手谢慧定的事情，只是不想让人动刀枪见血罢了。 两边迅速地争斗了起来，周楚这边的声音立刻就盖过了谢慧定，不少人都被这样的神展开给惊呆了。 一开始看周楚成为了冯远的座上客。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回周楚肯定不会出来捣乱了，更何况还是个冯远在的地方。但是万万没想到…… 周楚竟然真的跟冯远杠上了。 昭明寺的茶不好喝啊。 周楚一面动手，一面心里想着，还要防备着自己背后是不是有人偷袭。 他一刀劈晕一个，既不留手，也不太过狠毒，争取把人劈得没战斗力了就停手。 谢慧定那边一个人战斗两个。终归有些吃力，不过他硬实力摆在这里。在逐渐的缠斗之中，也渐渐占了上风。局势开始好转起来。 赵一眉这边眼看着该下场的都下场了，自己也不好在旁边站着，尤其是周楚已经要打到自己的面前了，他脑子里念头转得很快，接着就朝着周楚冲了上去。这个时候冯远就在一旁看着呢，不管怎么说，赵一眉自己是绝对不能认怂的，即便是要认怂也不在这个时候。 他动手之间还喊了一句：“虽然我赵一眉跟你认识，但是今天咱们是要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周楚没想到赵一眉还能这么豪气地上来这么一句，他大笑一声：“你倒是有意思！” 有意思个屁！ 赵一眉心说自己一点也不想有意思，硬着头皮上呗！ 其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赵一眉都绝对不是什么高手，平时奴颜婢膝，看上去都是涎着脸讨好上面人，是个见风使舵的高手，一看就以为这个人就是个臭混混小流氓。其实周楚还一直都这样觉得，顶多觉得赵一眉这人有点古怪。 但是要真说赵一眉哪里不一样，周楚还说不上来。 这个人是好是坏，是恶是善，根本分不清。 不过现在站在他对面了，这就是对手，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赵一眉的身手竟然还不错。 周楚一看就皱紧了眉，觉得赵一眉不简单起来，也许别人看不出，但是跟着波波夫学过搏击术的他看得出来，赵一眉一举一动都带着军中出来的影子，虽然看上去干瘦，实则强悍无比，动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也许是因为混在这一行里，所以显得狠辣又刁钻。 如果不是周楚身体灵活，这一会儿就被赵一眉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轻敌在战斗中是大忌。 周楚收敛了心神，拳头撞在了赵一眉的肩膀上，被赵一眉抖了下肩膀卸了力道，不过他瞬间将手指展开，扣成了爪，就在他想要制住赵一眉的时候，赵一眉脚底下已经开始使力，膝盖对着周楚的腿就撞了上去。他揉身而上，整个人往前一扑，接着这力道，又带着周楚的手，转瞬便要将周楚掀翻在地。 场上所有人都看呆了，完全没想到赵一眉竟然也能爆发！ 好你妈个赵一眉，这才是高手深藏不露啊！ 周楚这么的人，也能被你给得手了？ 简直做梦一样！ 不过也只能是做梦了…… 周楚没那么简单。 他自己的实力的确不很强，但是毕竟接受过波波夫的魔鬼训练，在打斗这方面，波波夫无法与李小龙相比，但是搞定一个赵一眉还是没有问题的。平时住处被波波夫虐菜简直是时常有的事情，换了一个赵一眉，想要虐菜周楚，简直是做梦。 天方夜谭还差不多。 方才隐约就要被制住，不过是周楚制造的一个假象罢了。 因为赵一眉倾身朝着周楚扑过来，他要是压倒了周楚，这个时候周楚就只有束手就擒，只可惜，周楚这个时候已经看见了赵一眉身体的平衡已经被打破。 他没有对赵一眉动刀的意思，却在那一瞬间反手一刀插在地面上，在他即将倒地的时候，整个人却借力弹起，像是一节弹簧一样蹦了老高。 五指捏紧，一个拳头就紧紧握了起来。 真正的拳头，要跟金石一样坚硬，出击也非常迅速，柔韧的手臂线条伴着肌肉的鼓动，像是起伏的山峦，充斥着一种优雅的爆发力。 周楚握紧了自己的手指，吐气开声，“哈！” 一拳爆发，像是彗星撞击地球表面，迸射出无尽火花！ 周楚一个拳头撞击在了已经朝着下面倒的赵一眉的胸腹之间，那一刻，他仿佛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他四肢百骸起来，接着灌入了拳头之中，也顺着他的拳头，流淌鼓噪！ 太美妙的感觉。 那一瞬间，周楚甚至觉得自己脑袋空了一瞬间。 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拳头像是坚硬的石头撞击在了沙包上，赵一眉整个身子像是被弯折起来的一把弓，身体诡异地朝着后方凸出，眼球也爆出来，像是一只青蛙，在巨力的冲击之下，他整个人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不过一瞬，就朝着后面倒飞出去。 刚才喝彩的人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新的震撼就已经到了面前，周楚竟然一圈砸飞了赵一眉！ “砰！” “骨碌碌……” 赵一眉落地之后捂着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脸色惨白，显然伤得不轻。 周楚却是有些恍惚，刚才那是什么情况？他觉得自己没提上多大的力气啊……重要的是，赵一眉的身手不差，没道理伤得这么重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打出手 只是现在已经少有人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知道其中猫腻的也就周楚一个，但是周楚不可能上去说自己没把赵一眉打出什么毛病来，因为赵一眉看上去真的很痛苦很严重，更要紧的是周楚有前科。 他曾经一个人跟一群人打还没落下风，刚才大傻二愣两个又对他礼遇有加，看得出他们对周楚是又怕又佩服，所以现在赵一眉这种略显夸张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过，周楚脑海之中已经渐渐有了答案。 他只觉得赵一眉古怪，这种时候简直就是装啊。 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还被自己打倒了，实际受伤没有那么严重，又可以不参加之后的战斗了…… 哎哟我去，这哥们儿脑子简直转得还挺快啊…… 至于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能问他自己了。 现在周楚也没时间搭理赵一眉了，他扛着刀，一下就看见了谢慧定那边严峻的情势。 毕竟两个人打一个人，之前还能对抗，一转眼现在就是被打的状态了，谢慧定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迹，便上去跟二愣搏斗，他唇边竟然还挂着笑，气喘吁吁道：“周楚你还真是够多管闲事，一会儿要是小命儿玩儿没了，可不好办。” 周楚已经到了大傻的身后，在大傻准备攻击谢慧定的时候，就直接当头一个刀背给劈过去。 看见的人全都傻了！ 这尼玛简直逆天啊！ 有你这样欺负人家手无寸铁的大傻的吗？！ 有你这样的吗？ 靠！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毫无防备的大傻，或者说是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大傻，就这样被周楚一下砸倒在地，头上破了个口子。鲜血汩汩地就冒了出来，像是开了一口血泉，一下染红了整张脸。 胆子小的都已经吓住了，但是这里的人大多都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缺胳膊断腿儿的时候也都多去。早年跟着冯远开疆拓土的人也不少。大傻二愣两个就是其中的翘楚，即便是整个人都被砸傻了，大傻的表情也还僵在脸上，但是很淡定。 他超级淡定地抬着手臂往自己脸上一擦，满手满胳膊都是鲜血，然后他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晕了。 周楚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刀背上染着的鲜血，已经看见从地上爬起来的赵一眉脸色已经变了。 大概，赵一眉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这么狠吧？ 周楚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没轻重，不过想来人也是死不了的。 他脚踢了踢大傻，看向了那边已经震怒无比的二愣一眼。咧开嘴笑出一口白牙：“要不我们还是暂时住手吧，我怕他躺在这里，要有一会儿咱们不管的话，哎哟你看看这鲜血流的，简直大江大河啊，湖泊深海一样泛滥呀。啧，这可是人血……要不来份儿毛血旺？” “呕……” 有人一想到饭桌上的毛血旺，再看看地上流的大傻的鲜血。活生生被周楚给恶心吐了。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舌尖上的什么啊！ 晕！ 就是远处的冯远也是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冯果儿更是一脸的凌乱了。 到这种时候，谁能说周楚他不是头牲口？ 这尼玛已经不是牲口能形容了。这得是畜牲啊！ 毫无人性！ 咱们这是在械斗，你他妈能严肃点不？！ 周楚严肃不起来，他的搞笑模式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笑嘻嘻看向二愣，又看了看已经借此机会站在一边戒备着喘息的谢慧定。他道：“你们两家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了，我觉得吧。冯先生您也不可能真把谢慧定给弄残了弄折了，我想已经去世的那一位肯定也不想看见这种局面。苦法和尚。这会儿就应该您上心灵鸡汤了呀。” 苦法和尚一怔，苦笑一声：“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修罗身而玉佛心，实在是老衲平生仅见，冤冤相报何时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冯施主，慧定毕竟也是已故之人的故人，何不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冯远冷笑一声，做梦！ “要我高抬贵手，那就请这一位故人，留下一只手来。” 这尼玛转眼就要把寺院变成血腥的修罗场啊！ 周楚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他早先就见过冯果儿叫人剁手时候的场面，不过没想到今天真能看见。这种场面对寻常人的冲击力很大，而谢慧定还是周楚认识的人，骨子里说，周楚是个是非善恶很分明的人，叫他袖手旁观，周楚只能说…… “做不到。” “慧定不还没说话吗？”冯远看向了谢慧定，仿佛以为谢慧定会选择留下一只手。 但是谢慧定也不是吃素的人，只看着冯远，道：“我师姐如果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喜欢你？不过是条虚伪毒蛇。” 他话音刚落，冯远便捏碎了自己手中一粒奇楠香珠，眼神顿时刀锋一般冷厉起来，声音冰寒：“敬酒不吃吃罚酒。” “啪”一声，奇楠香珠被他摔在地面上，周围人便像是得了什么信号一样，立刻蜂拥上来。 赵一眉因为负伤，不再往前冲。 只是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焦急起来，异常忌惮地打量了上面冯远和冯果儿一样，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现在的局面。 这周楚，简直尼玛的惹祸精！ 不过没有周楚又能怎样？现在只盼着周楚能把现在的事情给解决了，不然还要坏事！ 赵一眉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可周楚已经开始了全武行。 他来不及让李小龙附身在自己的身上，现在他也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手里有一把砍刀，还有早先的光环在。打倒了一个大傻，劲敌只剩下一个二愣，周楚又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热流汹涌，像是有一把火在他丹田里燃烧，一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吃了什么药。一转眼就跟要登天了一样。 周楚开始怀疑自己干完这一架就能白日飞升。 他喝了一声，仗着自己手里有武器，便跟两边的人拼杀了起来。 谢慧定与他并肩而立，将后背留给对方，原本他眼底乃是平和，像是佛堂上的佛像一样。从头到尾都透着一种淡淡的感觉，但是现在没有了。 谢慧定的背景其实不浅，只是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和用处，冯远现在才是牛人。 也是谢慧定的敌人。 他沉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重心下移。抬起了头，注视着前方，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将择人而噬！ 周楚已经酣畅淋漓地开始了劈砍，他手臂的力量像是忽然得到了加注，每当他高高举起刀的时候，就有一种强悍的感觉从他身体里每个角落升起来，周楚脑子里全是李小龙帮助自己打架时候的场面。 手臂一翻一划。双腿分开钉在地面上，肌肉的每一个起伏，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还有那种奇异的呼吸吐纳的方法…… 呼吸之间，清浊分明，双目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那种洞察秋毫的惊人目力，让周楚能分辨清楚每个朝着他扑过来的对手的动作，也能看清每个人脸上或是狰狞或是恐惧的表情！ 刀背与刀刃撞击，火花激烈地迸射了出来！ “当！” 黑沉沉的夜里。周楚一双眼睛灿若明星，像是燃着一小簇火焰。 战意。狂飙。 他像是打开了自己身体某个按钮，将压抑着许多年的能量一下爆发了出来。 他不是在打架。他只是回忆着李小龙留在自己身体之中的感觉。 那种熟悉的运转如心如臂使指的感觉。 现在周楚的这种气势，很让人熟悉。 最熟悉的人就是冯果儿跟曾经与周楚交手过的二愣了，现在大傻晕着，自然也看不见。 恐怖的气势，在周楚每一次出手之后叠加，力道刚猛，一往无前！ 所有人都被周楚这种杀伐的气势所震撼，只觉得即便是有一把刀砍在周楚的身上，他也不会停止自己的攻击。 攻击，攻击，攻击…… 永无止境的攻击。 以攻为守，攻破万法！ 武学的境界各有其妙处，周楚不懂妙处，他只是觉得这样的方法比较狂霸，毕竟能够见效。 举起刀背就开始砸人，间或伸腿这么一踢，人潮一样朝着他涌过来的人也像是浪花一样被周楚给劈出去了。 人海战术，太可怕。 一轮下来，周楚也有些脱力。 因为他跟谢慧定背靠背，谢慧定早年在禅院里一个人对付过十八金刚阵法，倒是游刃有余，不过人一多，两个人迟早扛不住。 一个人跟一群人打，其实很少有胜算。 除非一群人在武力或者武器上，跟这“一个人”存在剽悍的差距。 要么就…… 周楚眼神一狠，看见了被拉到旁边去还在晕厥之中的大傻。 他唇角一勾，冷笑一声，整个人一下子灵巧地扑了过去，身法简直堪称饿虎扑食，那叫一个漂亮！ “当心大傻！” 人群里有人立刻惊叫了一声，但是已经迟了。 周楚知道大傻二愣两个都是冯远身边的得力干将，这样身手的人，肯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出来的。 这种程度等级的金牌打手，冯远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掉？ 周楚需要赌一把。 再这样打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谁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情况？ 要让冯远开口住手才有可能结束。 这尼玛就是势单力孤的坏处。 冯果儿这女人也是够狠心，就在旁边看着自己玩儿命…… 周楚掐着一名小喽啰的脖子把人拽开的时候，心里还在想最毒女人心，冯果儿的心简直尼玛的毒苹果。 然后他就已经来到了大傻的身边，砍刀的刀背原本一直是向下的，周楚没用刀刃劈过人，然后现在，他把刀刃换了过来，朝着下面，身后不知道多少人在周楚后背露出来的时候举起了刀，但是周楚就把自己的刀朝着毫无知觉的大傻脖子上一横，所有的声音和举动，忽然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一样。 场面上安静得诡异，也没人敢说话。 只有谢慧定这边再次推开了攻击自己的几个人，不过转眼也看见了周楚这堪称小人的举动。 他不由得笑了一声，也只有周楚能干出这种事情来，并且毫不违和了。 赵一眉立刻就蹦了起来，大骂道：“周楚你个畜牲！竟然敢用大傻哥来威胁咱们！” 周楚眉头一挑，心说这赵一眉简直尼玛聪明得跟内奸一样。 他一脚踩在大傻的胸口，手端着刀，稳稳地，看向冯远：“还是那句话，冯先生高抬贵手如何？” “不好了，外面有警车来了！” 一声惊呼忽然从外面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交换 警车？ 到底一些是做贼的，一些是当官的。 要说不发憷，纯尼玛胡扯。 就是冯远在听说这个之后也皱紧了眉头，他冷笑一声，却道：“跟个惹人厌烦的苍蝇一样……” 这些个条子，最近似乎还盯上自己了？ 冯远眯着眼睛看周楚。 原本如果只是周楚控制了大傻的话，冯远其实不会介意，毕竟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人，几年开疆拓土以来，多少兄弟都已经没了，社会失踪人员那么多，谁知道谁又怎么样了？孤苦无依的死了也没人管。大傻二愣两个的绰号，就像是他们的人一样，一个傻，一个愣。冯远当初救过他们的命，所以他们现在这一条命都卖给了冯远。 而冯远本身便是枭，事情在他的眼底，从来只有利益与非利益之分。 现在，如果大傻的死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这件事异常简单。 可是现在时机不对。 外面警车来了，怕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进来，如果被发现现在的场面，后果不堪设想。 冯远从来没有跟条子这边正面抗衡的想法，他虽然贿赂过一些人，但是也有不被他贿赂的，今天来的这一拨人必定跟自己没有关系，否则根本不会来，即便是来也会自报家门。 情况危险。 脑子里的分析转的很快，冯远下的命令也很快。 他看向了周楚：“大傻跟了我很多年，你放下他，今天我也放过谢慧定，但是我想劝告你。以后这种事你少插手。” 不然…… 冯远已经朝着赵一眉打了个手势：“一眉，去把大傻扶回来。” “是。” 赵一眉应了一声，异常小心而忌惮地接近着周楚，看周楚还没举动，他就喝道：“叫你放人呢！” 周楚看着赵一眉。而他脚底下的大傻还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外面也的确有警车的声音，这个时机就很赶巧了…… 不管怎么说，周楚一点也不想再进去喝茶，即便是跟辛梅一起喝。 他笑了笑，却没搭理赵一眉。转而对冯远道：“让谢慧定先走，然后我放了他。” 先让谢慧定走，然后周楚放了大傻，至于冯远什么时候走已经没关系了。 时间紧迫，冯远也是当机立断的人物。一挥手就叫人让开了路，先让谢慧定走。 只是在谢慧定临走之前，冯远还说了一句：“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为敌，那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即便是有玉音的话在前面，冯远也不是那种留手的人。 围着的人潮水一样散开，给谢慧定让开了一条路。 谢慧定听见了冯远的话，也没回答，只是看了看周楚。周楚摇了摇头，毫无感觉。 他压根儿没觉得目前有什么危险的地方，示意谢慧定先走。 谢慧定出了人墙。接着周楚就让人退开，自己也出去，他手里提着刀，活生生像是屠夫，出去之后就没管过，冯远也没让人冲上来。 距离立雪亭越远。周楚的心也就越不平静，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仿佛又一道目光在注视。幽幽的，似乎带着一种难言的哀婉和无奈。 周楚下意识地就想要回头。他脚步也顿了一下。 谢慧定朝他看去，周楚终于还是没回头，朝着前面走去：“没什么。” 两个人不是按着原路返回的，而是直接从寺庙后面翻墙出来了，走前门的都是傻叉。 至于冯远那边那么多人到底怎么处理，就跟他没关系了。 他只觉得这一回的事情未免太过巧合，以至于让人完全摸不透，一路从小巷子里出来，周楚发现自己手背上沾了鲜血，谢慧定身上也是一片狼狈，他竟然不由得笑了一声：“我说谢师兄，当初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修身养性的和尚，没想到你这么能打啊！” 谢慧定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他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之前的那一面墙，然后扭回头来就看周楚手里提着的刀：“你还不扔掉？” 这刀也挺重的。 周楚想了想，从身上掏出手帕来，把刀放在地面上，又朝着刀柄上好好地吐了两回口水，仔细得擦了干净。 谢慧定站在旁边，看着周楚极端猥琐的动作，忽然有些无语。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而已。 周楚这是擦指纹呢，他做完这一切就站了起来，然后问谢慧定：“你还能走吗？” 谢慧定之前身上带伤比较严重，他现在的确有些走不动，周楚干脆扶着他走，没一会儿就从寺庙这边出来了，随便拦了一辆车，就朝着梧桐街去。 司机倒是胆子大，这个天儿了也载着他们去，不过半道上就说：“梧桐街都要拆了啊，你们怎么还往那边去？” “哦，我们是搬迁户，搬迁户。” 周楚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简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谢慧定对周楚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打哈哈的状态已经表示膜拜了。 他根本不好再说什么，只坐在车里，等着车子开走，过了有半个小时，才到了梧桐街口。 路灯亮着，看上去还不很冷清，周楚掏出钱包给钱之后才下了车，然后跟谢慧定一起站在了街口。 路灯明亮，灯下还有一些长翅膀的昆虫飞来飞去，梧桐树枝叶繁茂，不过一转眼就能看见有好几棵树已经被砍倒在地，显然是为了不影响搬迁。这里的人虽然还没完全搬走，不过已经冷清了下来。 走进去的时候，周楚没有看见那天早上来这里的热闹。 老四九城那一股子泥泞的市井味儿，忽然就在这种惨淡的风光下消无一空。 那一瞬间，周楚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皱了皱眉。站在街口，两手插在裤袋里，忽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 谢慧定倒是淡定，他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不过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周楚：“这一回谢了。” 周楚听了发笑，道：“武馆还在吗？” “师父去了，五湖武馆也就散了。” 张大师兄那一班人也都是狼心狗肺，老许头疼了他小半辈子，结果人一死，什么都成了空。要不是谢慧定在，指不定连最后一点东西都留不下来。谢慧定又朝着里面走去，才经过一场激战，现在却显得慢吞吞的。 紧张之后的节奏，一下舒缓了下来。像是老旧手风琴留下的余音。 周楚跟上了谢慧定的脚步，很快上来跟他走到一起，道：“那现在……” “现在张大师兄领着人去租了个地方开了五湖武馆，还是打着咱们武馆的旗号……”不过那就是利欲熏心了，他自己最后跑了，什么也不留给这一座老四合院，谢慧定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要生存。大多数人选择跟着张大师兄走，也不过是生计所迫。现在给人当个教练，教授一下功夫什么的。大概也能混口饭吃。 说到底，谢慧定还是有几分慈悲心肠，对跟自己没仇的人，也不必有那么多的苦大仇深。 他吐出一口气来，已经进了五湖武馆前面那小巷子，周楚跟了进去。接着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大院。 当初周楚来五湖武馆，头一个感觉就是阔绰。 怎么个阔绰法？ 满地都是古董。多半是明清和民国的，屋里还有名贵的老家具。 这种历史味儿浓的。多少都有些底蕴。 可是现在，除了地上的一些碎瓷片，周楚看不见任何古董的痕迹，这里似乎就是个空院子了。 那些东西呢？ 周楚略略一想，再看看谢慧定的神情也就明白了。 这尼玛也真是做得够绝。 “你还真不介意啊。” “没什么可介意的，钱财身外之物，他们开新武馆，也不可能不要钱。”不过拆迁的这一笔资金，现在也落入了张大师兄的手中，这让谢慧定很不舒服，不过近日冯远那边的事情缠身，他暂时没有精力跟他们纠缠。 眼见着就要拆迁的地方，也没几个人在，谢慧定对武馆太熟悉，他走了进来，就请周楚也进来，从柜子里扒拉开一些碎玻璃，然后拿出了一瓶普通的二锅头，看了看，忽然一笑：“现在也只能喝这个了。” “有鱼吗？” 周楚干脆地翘着腿坐在了一旁去，哼了两声。 谢慧定又去柜子里端了一盘花生米，放到了尚还完好的桌面上，接着走了出去，厨房的水缸里还有两条瘦黄鱼，是老许头在世的时候谢慧定提过来的，如今人去了，鱼还在，用来做菜正好。 谢慧定不是伤春悲秋的那种人，出过家的人，对生死也看得很淡。 他就在厨房里忙碌，周楚坐在客厅里看了看，又跑去准备看电视，不过打开之后怎么都是黑屏，一看，显像管大概烧坏了。他无聊得很，就顺着屋子走了一圈，五湖武馆还真是不小，只是现在看上去很空旷，还记得上次来的识货满院子都是人，里里外外围着，冯果儿像是条美人鱼一样，在人群的最中间，那眉眼都是艳丽的。 抬头的时候，天上挂着月亮，不过不怎么看看得清。 周楚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然后将自己身上那逼格甚高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扔到地上。 手机响了。 周楚接了电话：“老钱？” “你他妈又惹事儿了？”钱有方简直暴跳如雷，回回得到消息都是周楚这牲口惹事，这尼玛简直日了狗了，“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直接跑去跟冯远闹什么呢你？老子都还忍着没动手呢！” “……你不是要漂白吗？动什么手啊。”周楚坐在台阶上头，打了个呵欠，“哥现在全胳膊全腿儿的，就是有些困。” “在哪儿呢？”钱有方问他。 周楚道：“五湖武馆呢。” “靠，你他妈还真是跑的远啊。”钱有方嘀咕了一句，又道，“成，你在那儿等着我来接你。”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掉了，他纳闷，要你来接老子干屁，我这里正在聊天呢。 一会儿还有小酒喝着。 周楚还记挂着之前辛梅的事情，后面来的警车的时间太巧合了，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闹大。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消息，跟昭明寺有关的消息一直没出来，只是有网民发微博称看见一些警车朝着昭明寺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随便浏览了一阵，周楚啃了啃自己大拇指指甲，便皱紧了眉头。 他给辛梅发了一条短信，通报了现在自己的情况，之后就没说话了。 后面谢慧定已经做好了鱼，端着鱼就出来了，周楚正要起身进来，就听见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一辆车在小巷前面急刹车了，过了一阵，就是一串脚步声，来的是一个人。 周楚跟谢慧定都没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紧张，空气里似乎也绷着一根弦。 那人块头很大，身影在阴影里也看不清，然后他一开口：“老楚，妈的你在哪儿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一)章 交换 警车？ 到底一些是做贼的，一些是当官的。 要说不发憷，纯尼玛胡扯。 就是冯远在听说这个之后也皱紧了眉头，他冷笑一声，却道：“跟个惹人厌烦的苍蝇一样……” 这些个条子，最近似乎还盯上自己了？ 冯远眯着眼睛看周楚。 原本如果只是周楚控制了大傻的话，冯远其实不会介意，毕竟他手底下还有那么多的人，几年开疆拓土以来，多少兄弟都已经没了，社会失踪人员那么多，谁知道谁又怎么样了？孤苦无依的死了也没人管。大傻二愣两个的绰号，就像是他们的人一样，一个傻，一个愣。冯远当初救过他们的命，所以他们现在这一条命都卖给了冯远。 而冯远本身便是枭，事情在他的眼底，从来只有利益与非利益之分。 现在，如果大傻的死能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这件事异常简单。 可是现在时机不对。 外面警车来了，怕要不了一会儿就会进来，如果被发现现在的场面，后果不堪设想。 冯远从来没有跟条子这边正面抗衡的想法，他虽然贿赂过一些人，但是也有不被他贿赂的，今天来的这一拨人必定跟自己没有关系，否则根本不会来，即便是来也会自报家门。 情况危险。 脑子里的分析转的很快，冯远下的命令也很快。 他看向了周楚：“大傻跟了我很多年，你放下他，今天我也放过谢慧定，但是我想劝告你。以后这种事你少插手。” 不然…… 冯远已经朝着赵一眉打了个手势：“一眉，去把大傻扶回来。” “是。” 赵一眉应了一声，异常小心而忌惮地接近着周楚，看周楚还没举动，他就喝道：“叫你放人呢！” 周楚看着赵一眉。而他脚底下的大傻还没有半分要苏醒的迹象，外面也的确有警车的声音，这个时机就很赶巧了…… 不管怎么说，周楚一点也不想再进去喝茶，即便是跟辛梅一起喝。 他笑了笑，却没搭理赵一眉。转而对冯远道：“让谢慧定先走，然后我放了他。” 先让谢慧定走，然后周楚放了大傻，至于冯远什么时候走已经没关系了。 时间紧迫，冯远也是当机立断的人物。一挥手就叫人让开了路，先让谢慧定走。 只是在谢慧定临走之前，冯远还说了一句：“如果你执意要与我为敌，那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即便是有玉音的话在前面，冯远也不是那种留手的人。 围着的人潮水一样散开，给谢慧定让开了一条路。 谢慧定听见了冯远的话，也没回答，只是看了看周楚。周楚摇了摇头，毫无感觉。 他压根儿没觉得目前有什么危险的地方，示意谢慧定先走。 谢慧定出了人墙。接着周楚就让人退开，自己也出去，他手里提着刀，活生生像是屠夫，出去之后就没管过，冯远也没让人冲上来。 距离立雪亭越远。周楚的心也就越不平静，他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仿佛又一道目光在注视。幽幽的，似乎带着一种难言的哀婉和无奈。 周楚下意识地就想要回头。他脚步也顿了一下。 谢慧定朝他看去，周楚终于还是没回头，朝着前面走去：“没什么。” 两个人不是按着原路返回的，而是直接从寺庙后面翻墙出来了，走前门的都是傻叉。 至于冯远那边那么多人到底怎么处理，就跟他没关系了。 他只觉得这一回的事情未免太过巧合，以至于让人完全摸不透，一路从小巷子里出来，周楚发现自己手背上沾了鲜血，谢慧定身上也是一片狼狈，他竟然不由得笑了一声：“我说谢师兄，当初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修身养性的和尚，没想到你这么能打啊！” 谢慧定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他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之前的那一面墙，然后扭回头来就看周楚手里提着的刀：“你还不扔掉？” 这刀也挺重的。 周楚想了想，从身上掏出手帕来，把刀放在地面上，又朝着刀柄上好好地吐了两回口水，仔细得擦了干净。 谢慧定站在旁边，看着周楚极端猥琐的动作，忽然有些无语。 万事还是小心为上而已。 周楚这是擦指纹呢，他做完这一切就站了起来，然后问谢慧定：“你还能走吗？” 谢慧定之前身上带伤比较严重，他现在的确有些走不动，周楚干脆扶着他走，没一会儿就从寺庙这边出来了，随便拦了一辆车，就朝着梧桐街去。 司机倒是胆子大，这个天儿了也载着他们去，不过半道上就说：“梧桐街都要拆了啊，你们怎么还往那边去？” “哦，我们是搬迁户，搬迁户。” 周楚笑呵呵地说了一句，简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谢慧定对周楚这种随时随地都能打哈哈的状态已经表示膜拜了。 他根本不好再说什么，只坐在车里，等着车子开走，过了有半个小时，才到了梧桐街口。 路灯亮着，看上去还不很冷清，周楚掏出钱包给钱之后才下了车，然后跟谢慧定一起站在了街口。 路灯明亮，灯下还有一些长翅膀的昆虫飞来飞去，梧桐树枝叶繁茂，不过一转眼就能看见有好几棵树已经被砍倒在地，显然是为了不影响搬迁。这里的人虽然还没完全搬走，不过已经冷清了下来。 走进去的时候，周楚没有看见那天早上来这里的热闹。 老四九城那一股子泥泞的市井味儿，忽然就在这种惨淡的风光下消无一空。 那一瞬间，周楚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皱了皱眉。站在街口，两手插在裤袋里，忽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 谢慧定倒是淡定，他朝着里面走了进去，不过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周楚：“这一回谢了。” 周楚听了发笑，道：“武馆还在吗？” “师父去了，五湖武馆也就散了。” 张大师兄那一班人也都是狼心狗肺，老许头疼了他小半辈子，结果人一死，什么都成了空。要不是谢慧定在，指不定连最后一点东西都留不下来。谢慧定又朝着里面走去，才经过一场激战，现在却显得慢吞吞的。 紧张之后的节奏，一下舒缓了下来。像是老旧手风琴留下的余音。 周楚跟上了谢慧定的脚步，很快上来跟他走到一起，道：“那现在……” “现在张大师兄领着人去租了个地方开了五湖武馆，还是打着咱们武馆的旗号……”不过那就是利欲熏心了，他自己最后跑了，什么也不留给这一座老四合院，谢慧定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要生存。大多数人选择跟着张大师兄走，也不过是生计所迫。现在给人当个教练，教授一下功夫什么的。大概也能混口饭吃。 说到底，谢慧定还是有几分慈悲心肠，对跟自己没仇的人，也不必有那么多的苦大仇深。 他吐出一口气来，已经进了五湖武馆前面那小巷子，周楚跟了进去。接着就看见了一片狼藉的大院。 当初周楚来五湖武馆，头一个感觉就是阔绰。 怎么个阔绰法？ 满地都是古董。多半是明清和民国的，屋里还有名贵的老家具。 这种历史味儿浓的。多少都有些底蕴。 可是现在，除了地上的一些碎瓷片，周楚看不见任何古董的痕迹，这里似乎就是个空院子了。 那些东西呢？ 周楚略略一想，再看看谢慧定的神情也就明白了。 这尼玛也真是做得够绝。 “你还真不介意啊。” “没什么可介意的，钱财身外之物，他们开新武馆，也不可能不要钱。”不过拆迁的这一笔资金，现在也落入了张大师兄的手中，这让谢慧定很不舒服，不过近日冯远那边的事情缠身，他暂时没有精力跟他们纠缠。 眼见着就要拆迁的地方，也没几个人在，谢慧定对武馆太熟悉，他走了进来，就请周楚也进来，从柜子里扒拉开一些碎玻璃，然后拿出了一瓶普通的二锅头，看了看，忽然一笑：“现在也只能喝这个了。” “有鱼吗？” 周楚干脆地翘着腿坐在了一旁去，哼了两声。 谢慧定又去柜子里端了一盘花生米，放到了尚还完好的桌面上，接着走了出去，厨房的水缸里还有两条瘦黄鱼，是老许头在世的时候谢慧定提过来的，如今人去了，鱼还在，用来做菜正好。 谢慧定不是伤春悲秋的那种人，出过家的人，对生死也看得很淡。 他就在厨房里忙碌，周楚坐在客厅里看了看，又跑去准备看电视，不过打开之后怎么都是黑屏，一看，显像管大概烧坏了。他无聊得很，就顺着屋子走了一圈，五湖武馆还真是不小，只是现在看上去很空旷，还记得上次来的识货满院子都是人，里里外外围着，冯果儿像是条美人鱼一样，在人群的最中间，那眉眼都是艳丽的。 抬头的时候，天上挂着月亮，不过不怎么看看得清。 周楚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然后将自己身上那逼格甚高的外套给脱了下来，扔到地上。 手机响了。 周楚接了电话：“老钱？” “你他妈又惹事儿了？”钱有方简直暴跳如雷，回回得到消息都是周楚这牲口惹事，这尼玛简直日了狗了，“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直接跑去跟冯远闹什么呢你？老子都还忍着没动手呢！” “……你不是要漂白吗？动什么手啊。”周楚坐在台阶上头，打了个呵欠，“哥现在全胳膊全腿儿的，就是有些困。” “在哪儿呢？”钱有方问他。 周楚道：“五湖武馆呢。” “靠，你他妈还真是跑的远啊。”钱有方嘀咕了一句，又道，“成，你在那儿等着我来接你。”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掉了，他纳闷，要你来接老子干屁，我这里正在聊天呢。 一会儿还有小酒喝着。 周楚还记挂着之前辛梅的事情，后面来的警车的时间太巧合了，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闹大。 他在网上搜了一下消息，跟昭明寺有关的消息一直没出来，只是有网民发微博称看见一些警车朝着昭明寺去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随便浏览了一阵，周楚啃了啃自己大拇指指甲，便皱紧了眉头。 他给辛梅发了一条短信，通报了现在自己的情况，之后就没说话了。 后面谢慧定已经做好了鱼，端着鱼就出来了，周楚正要起身进来，就听见外面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一辆车在小巷前面急刹车了，过了一阵，就是一串脚步声，来的是一个人。 周楚跟谢慧定都没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有些紧张，空气里似乎也绷着一根弦。 那人块头很大，身影在阴影里也看不清，然后他一开口：“老楚，妈的你在哪儿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二)章 老钱到来 听见这声音，周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跟谢慧定摆手，道：“朋友。” 钱有方简直是超速奔过来的，还好路上没堵车，交警开罚单都没把他给拦住，黑灯瞎火估计也抓不住他了，事后领罚单还差不多。从阴影里头走出来，他那魁梧的身躯跟小山一样杵在院落里，一眼就看见了周楚，不过随后也看见了谢慧定。 “今儿这是怎么回事？” “简直一言难尽。”周楚摇了摇头，转身介绍道，“这位谢慧定，出过家的，练家子。” 谢慧定也看着钱有方，似乎是在思考他的身份。 周楚又一摆手指着钱有方道：“我的室友兼铁哥们儿，钱有方。” “听说过。” 谢慧定自然不是普通人，正所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钱有方对谢慧定也是有好感的。 两个人走到一起，握了手，钱有方忍不住嘿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谢慧定的光头，赞道：“也就周楚能到处认识奇葩了，早听说过谢慧定的名声了，跟冯远对着干的本事一等一。前儿冯远手底下有几个小喽啰做事被人逮了直接扔到公安局门口，你干的吧？” 谢慧定笑了笑没承认。 周楚简直被钱有方这话惊得脚下一打跌，草泥马你谢慧定有点牛啊！ “我就说了，这冯远吃饱了没事儿干，怎么今天忽然要跟你死磕到底。我说谢师兄，你这本事忒大了。” 谢慧定摇摇头：“路见不平。” 就这么简单。 “不解释解释？”周楚无语。 谢慧定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一起进来喝杯酒？” 钱有方道：“我最喜欢的就是酒了，最好再来两盘下酒菜。”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进了屋里，一看见那两盘色香味俱全的黄鱼，钱有方就一拍大腿，“哎哟我去，说有还真有。今天也是缘分到了，咱们撞见了，来来来喝酒吃菜。我就好这一口啊！” 周楚心里呵呵一声，心说这死在盘子里的黄鱼面子可比谢慧定大多了。 三个男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开了一瓶酒就拿着小杯子慢慢喝。 酒度数高，屋里别的什么也没有。就一盏电灯泡，三个人三杯小酒喝了起来， 都说是萍水相逢一杯酒，不成知己那也是半个朋友了。 男人之间的感情大概都是酒桌上练出来的，偏偏钱有方是个能喝的。酒量跟他个子一样漂亮，三杯酒下肚，夹了两筷子色香味俱全的醋溜黄鱼，那入口酸爽软烂外酥里嫩，差点咬下自己舌头来，令人不由得连声称赞谢慧定本事大。 也许是喝酒喝多了，钱有方脑洞也跟着开了：“哎，我说哥们儿。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还做得一手好鱼？” 这问题周楚早就有过了，当即抿了半口酒。又恨自己喝得不够多，不然现在就能喷他个贱人一脸了。 说什么不好要说这个。 谢慧定倒是也没搭理，道：“我又不是生下来就是和尚。” “哦，敢情你这手艺是一生下来就有的啊？”钱有方自以为已经明白了，赶紧又下了一筷子。 周楚：“……”哥怎么这么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呢？ 这尼玛钱有方的脑回路真是越来越奇葩了哈。 倒是谢慧定不怎么介意，慢慢地喝酒。慢慢地吃菜，所有动作都跟慢镜头一样。钱有方没忍住磕碜他：“您这喝酒夹菜的动作跟那七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听了这话，谢慧定还是一笑。并不觉得钱有方有什么错。 周楚这边则是在暗暗盘算，原以为谢慧定应该是有小有背景的人物，毕竟当时在画院展览的时候，他看见谢慧定去了，还听见人说话了，按理说谢慧定也认识不少的人，怎么现在看上去这样落魄？ 不过这些又都是人家的私事，周楚不好多问，他上来劝酒：“来，咱仨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刚刚从昭明寺打架回来，还能坐下来一起喝酒，不干一杯简直对不起今天这惊心动魄的日子啊。” 他首先举了杯，想了想说辞。 钱有方对周楚多了解啊？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了，周楚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这牲口到底在想什么，于是嘿了一声：“你就别想什么串词了，喝吧！” 是啊，喝吧。 周楚一想也是，喝酒就喝酒，说那么多干屁。 于是他一举小酒杯，跟两个人碰了一回，道：“我这辈子还没这么过，来干了！” 然后他就先干为敬了。 酒过三巡，钱有方忽然聊起了冯远，他也不避讳自己跟冯远之间的关系，就说两个人有仇，然后问谢慧定有什么打算。 谢慧定不会参与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去，所以他摇了摇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也离死不远了。” 说这话的时候，谢慧定看了周楚一眼。 周楚心头一跳，说话就说话你看我干什么？ 冯远离死不远。 这话也就谢慧定敢说。 旁人听了不一定相信，就是不知道周楚现在在干什么事情的钱有方也不敢打这个包票，但是谢慧定说了，还看了周楚一眼。 这尼玛这家伙该不会是看出自己的身份了吧？ 晚上那警车来得是巧合了一些，但是也不能排除有别的内奸，归根结底，还是这谢慧定太敏锐。 简直长了一双电子眼啊。 周楚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举杯就跟谢慧定碰了一下，接了一句话道：“我看也是这样。” 钱有方则开口道：“有话说得好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老钱什么也不好，就是对朋友好。周楚是良民，跟我们这一行当不相干。但是你跟冯远的牵扯有点大，我也不是要帮你，只是帮敌人的敌人，一会儿留个号码。你有什么难处直接找我！” 话一说出来，钱有方都觉得自己豪气了。 他今天是差点被周楚给吓死了，以为他跟冯远单挑去，还好现在看见人没事。 想想，钱有方这边跟冯远之间的矛盾也够大，谢慧定点了点头。竟然没拒绝，一口干了酒。 周楚觉得这话题不应该再继续，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还没短信也没通话，暂时就没搭理。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谈冯远了，他转而跟谢慧定他们谈人生谈理想。 钱有方嘿嘿一笑：“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出任集团ceo，迎娶白富美，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啧，想想就爽啊……” “只可惜万万没想到你现在情路异常坎坷。ceo兴许是有了，白富美还在艰难长征途中。你还真当自己是情圣啊？也不看看你跟我堂姐……” 话才说一半，周楚就被钱有方“大力金刚掌”拍在背上。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个贱人！ 周楚幽幽扭头看着他，钱有方却是一副“我只是手滑了”的表情，转过头继续跟谢慧定喝酒，两个人喝多了，干脆站了起来。 钱有方道：“看你身手不错，我们来比划比划？” 谢慧定本来不喜欢动手。但是今天酒暖了身子，尽管是夏日的晚上。庭院之中没有人，观众也只有周楚一个。他还是站了起来，上去就跟钱有方交手上了。 周楚见过钱有方动手时候的样子，挺吓人，毕竟他身材高大，移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小山。周楚也知道，钱有方的力气很大，常常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背后就跟要把他拍地上一样。而谢慧定则是偏向于精干，力量敏捷都很漂亮，动起手来像是一头猎豹。 雄狮跟猎豹之间的争斗。 抄着手在一旁看着，周楚端了一盘花生米，一边看一边吃。 “碰！” “咔擦……” “好身手！” “咔……” “……咚！” “咔嚓咔嚓咔嚓……” 花生米一个接一个地扔进嘴里，周楚看着两个人之间的交手，之前那种奇怪的热血沸腾的感觉，却渐渐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跟冯远那边的两个人打架时候，身体里出现的奇怪的情况。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里充满了无穷尽的力量，像是一拳能揍穿钢板一样。但是在那种感觉过去之后，周楚就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了。 他早年曾听说过，说是一户人家家里发生了大火，一个大木仓里装着好几百斤粮食，要是被火给烧了，家里都要没吃的，户主是一名大汉，冒着火就直接冲了进去，然后一把抬起了粮仓就冲了出来。据说当时这汉子想也没仔细想，但是事后要把粮食搬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那粮食可足足有三百多斤吧…… 这尼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潜能”？ 周楚觉得这件事还是要问问自己的老师们，他又啃了一颗花生米，想过来想过去，反而将钱有方跟谢慧定之间的交手给忘记了。 钱有方知道这世上高手不少，但是没想到谢慧定有这么高，不愧是跟冯远掐得要死要活的人。他大汗淋漓，怒喝一声，就一拳轰出，谢慧定翻身打了个转，才侧过掌来切他手腕。 两个人一沾上就分开了，靠得太近的搏斗总是让人觉得危险。 眼神一晃，钱有方就发现周楚在走神，他一想起自己听说的场面，忽然给谢慧定打了个手势：“看你满身都是伤，咱们切磋切磋也就罢了。哎，我说老楚，你别光坐在那儿吃花生米啊，你那牙齿一动，我他妈就瘆的慌。看你全胳膊全腿儿的，出来过两招？” 周楚翻了个白眼，看看盘子里也没几颗花生米了，却也不站起来，就坐在台阶上，冷笑道：“大晚上也就你俩狂人打架，我这样的人必须有高手风范，要打我你做梦去吧。” “嘿，你还端上了！” 钱有方诧异。 周楚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心想装逼要装全套，于是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笑说道：“回头跟你打吧，我过两天还有比赛呢。” 说的是书画艺术作品青年杯的事，这钱有方也知道，他给旁边谢慧定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朝着周楚这边走过来，靠近的时候就相互击掌一下，然后坐到周楚两边来。 钱有方道：“我看你不是在出去租房子吗？找得怎么样了？” “暂时没找到。”还不是被之前江晴雪那边的事情给耽搁了，之后就一直没去找，他就想在学校附近租房，不过要求又有点小高，现在想起来还棘手。 倒是谢慧定忽然插了一句道：“京华大学附近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找房源 “是啊，学校附近。” 周楚回了一句，然后才想起来，谢慧定问这个干什么。 他回头看向他，便道：“你有什么房源？” “是有。”谢慧定点了点头，“回头你要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就在清风小区里面。” 清风小区是距离京华大学最近的一个小区，小区东门斜对着学校大门，是当年给教职工修建的用房，很多教授分配到的房子都在里面，当然也是考研党和外租党最集中的地方，一则距离学校近，二则又是学生老师们多的地方，所以很受欢迎。当然了，要紧的是租金也不便宜。 不过周楚倒是挺喜欢这地方的，他笑了一声，道：“那回头留个联系方式，我们可以看看。” 毕竟现在周楚接触到的一些东西不大适合放在宿舍里了，比如他现在需要一个画室，需要一个练武的地方…… 等等等等。 周楚算了算，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真他妈穷！ “这尼玛想想怎么兜比脸还干净了呢？” “哈哈哈……” 钱有方一下就大笑起来，竟然说了一句：“你要肯下水，多的是钱啊。现在要发财想致富，得找对门路，不过哪行哪业都是有门路才能赚钱……” “我看我们巷子口那茶馆老大爷跟我们学校外头报亭都挺赚的。”周楚一本正经地说着，他又开始想自己本事还不够，如果有本事直接请出情圣学院里面某些金融专家，赚钱分分钟的事啊！ 不过…… 也只能想想了。 生财有道。难啊！ 周楚端着空了的花生米的盘子，看了看时间，便道：“今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谢师兄本事大，以后再联系了。” 谢慧定点了点头。也没有留他们下来的意思，毕竟这里才死过人，又不是他的院子。 他起身相送，只道：“今天周楚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要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管说。” “我这种闲人哪里有那么多的事情啊。”周楚笑呵呵地，“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是个没什么打算的人，倒是谢师兄以后有什么打算？” “……也没什么打算，回学校念书算了。” 谢慧定竟然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钱有方在旁边差点就喷了：“你……” 谢慧定没解释，周楚倒是一下明白过来，谢慧定年纪其实也没大多少。成人高考也不会难，最要紧的是，有关系什么都能走得通。周楚很自然地就想起了当初的江院长等人，那一拨人又有几个身份简单？ 即便是谢慧定没什么背景，也应该是有一点关系的。 这就是谢慧定的私事了，周楚也不多问，走的时候还笑了一声：“你来咱们当校友。” 谢慧定笑笑没说话。 周楚跟钱有方从院子里出去，穿过黑魆魆的小巷。出来就看见了钱有方那一辆漂亮的捷豹。 “你也真是不怕，开着这车招摇过市，配着你的块头。实打实的黑恶势力啊。”周楚凑上去摸了摸，回头一看钱有方没动，还在看他身后那一条小巷，看尽头的五湖武馆，周楚就上去踹了他一脚，“哎。你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啊？” “我能打什么歪主意？”钱有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的义正词严。道，“我只是觉得谢慧定是个狠角色啊。” “……废话。” 这还要你来说？ 周楚上去就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等着钱有方上来开车。 钱有方坐下来便道：“说真的，要是谢慧定肯帮忙……事情就简单多了。”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周楚不这样认为，“谢慧定有一点身家，但是我觉得作用应该不是很大，要紧的是他只是一个人，对大局又有什么帮助？当朋友的话，没那么功利心不更好？” “哎，我发现你小子简直思想境界升华了啊。” 钱有方觉得周楚说得有道理，他只是下意识觉得谢慧定如果能帮忙一起对付冯远的话应该很好，但是他对谢慧定的印象显然也很不错，但是认识一个人想要跟他交好，一开始就抱着想要人帮忙的心理的话，铁定不行。 周楚在这方面，倒是很聪明。 他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看钱有方调转了车头，照着两边已经没有了人居住的建筑，高大的梧桐树被车灯的光芒打亮，看上去茂密的一片，周楚刚刚想说什么，可在看见梧桐树下那个影子的时候，却忽然心头一跳。 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钱有方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才踩下油门，一转眼就踩下了刹车，眼底迅速地酝酿出压抑的风暴来。 冯果儿！ 往常是冯远把冯果儿保护得太好，但是随着最近冯果儿的活动越来越多，越来越公开，她的身份也就渐渐遮不住了。不过钱有方其实不怎么想把周楚给牵扯进来，所以有一阵想要说冯果儿的身份，也没说出口。只是现在刚刚发生过冲突，这娘们儿就来了…… 周楚按了他压着方向盘的手臂一下，道：“你冷静一点，她大概是找我的。现在不要闹，我相信警方一直都盯着……” 说完，他看了看钱有方铁青的脸色，却是忽然之间头大如斗。 冯果儿就背靠着梧桐树站着，身形纤长苗条，凹凸有致的影子被车灯的光芒拉得长长的，逶迤在她身后，她看不清车灯后面的情况，眯了眼，就听见了车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周楚走了出来，到了光亮的地方，叉着腰问她：“你怎么来了？” 开车的是钱有方，他直接开车朝着巷子口去了。冯果儿跟周楚之间那一点子若有如无的破事儿，他钱有方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还没到跟冯远撕开的时候，更何况，钱有方也知道，罪魁祸首只是冯远。 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作为黑道头子的儿子，钱有方很清楚冯果儿的状况。 这女人没害过他老子，他暂时可以放任不管。 朝着前面去，钱有方坐在车里抽烟，等着周楚回来。 周楚那边则是忽然对着冯果儿没了话说。 他看着冯果儿的脸，却见她目光有些躲闪。很直白地问道；“来找我的？” 冯果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她原本不应该过来的，因为凌晨三点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但是今天周楚的事情有些让她心烦意乱。“来找你的，不过现在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楚看她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些焦躁，反而一笑：“今天我也不是故意动手的，说起来你哥没生气吧？我怎么说也认识谢慧定，不能袖手旁观。” “他倒是没生气，还挺欣赏你，谢慧定的事情我哥也知道，就是大傻二愣两个有些严重。”冯果儿轻描淡写地说着，又道。“你要是早点去找我哥道歉，事情倒是也简单。” “哈哈我还有这个机会吗？” 周楚觉得有点意思。 冯果儿面无表情地看他：“我哥挺欣赏你的。” “果儿这是要拉我下水？”周楚挑眉，他去了“小姐”两个字。转而亲昵地喊她果儿，让冯果儿有些无言。 她似乎也很心烦，大约是内心挣扎，目光在周楚脸上游移。 周楚觉得此刻冯果儿的内心很不平静，他是想要通过冯果儿接触冯远那边的人，现在被告知冯远对自己还是很欣赏。他觉得这条路还能走得通，但是冯果儿是什么态度？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啊。” 冯果儿下意识地反驳。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没人的街道，眼神微闪。似乎是在找钱有方，见人不在，她才回头，看周楚。 两个人对视，周楚正想要说话，却猝不及防地被冯果儿亲了一口。 冯果儿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亲在周楚的脸上，果冻色的唇膏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印子。 周楚受惊了。 真的受惊了！ “你干什么？” “干什么一副被非礼的表情？”冯果儿冷哼了一声，眼神里是周楚看不懂的暗光闪烁，“我长得不够好看吗？” “不是你干什么亲我？”我是“有妇之夫”好么？ 周楚懵了。 只是他这样，反而然冯果儿心里堵得慌，美人计不过是下下策罢了，她一下踹了周楚一脚：“狗咬吕洞宾！” “哎……” 他叫了一声，只觉得脚下疼，冯果儿这亲一口给一脚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冯果儿就要转身走，他上去一把把她拉住按在背后的梧桐树上：“你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啊！” “……随你怎么想啊。” 冯果儿躲不开，干脆放松地仰靠在树干上，夏日里穿得少，她也微微出了汗，胸口有些润湿，唇上却像是涂过胭脂，艳丽得刺眼，胸前挺立，猜得出形状很好一点也没有下垂，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子清爽的味道。 她像是一颗鲜嫩多汁的果子，让人想要咬上一口，只是吃了是不是会出什么问题，那就难说了。 随周楚怎么想，这尼玛女人主动亲了男人一口还要让他随便想？ 周楚早不是那毛手毛脚的愣头青了，他不得不掂量掂量冯果儿在想什么，现在也根本不敢动。 但是一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就有些脑子发晕。 娇艳的女人靠着背后的梧桐树，因为他贴身上来，这姿势就像是她靠在他怀里一样，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娇媚，胸腰曲线并不夸张，只让人觉得舒服，但是身上有尖刺。 周楚还在晃神，冯果儿就埋下了头：“我要对你用美人计，你中不中？” 愣了一瞬，周楚忽然有些明白，然后笑出声来：“中。计呢？” “想约你三天之后喝个茶，另外请你帮个忙，不是帮我哥，是我。”冯果儿拍了拍手，一副淡淡的表情，“来吗？” “三天后……有时间，那你回头通知我。” 周楚答应得轻描淡写，但是眼睛却很认真地看着冯果儿。 冯果儿知道他没跟自己开玩笑，也就转身走了。 站在原地的周楚没有追上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膏还带着淡淡的水果香味儿，他于是放在唇边舔了一口，眼睛眯着，看冯果儿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而走了很远的冯果儿，被外面夜风一吹，才发现自己背心也出了汗，混乱的心跳平复了许多，她回头看看这即将拆迁的地方，忽然生出一种不知是对还是错的荒凉感。 兴许是她多想了…… 到底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有些紧张也在所难免。 如果周楚肯出力，那搞定钱有方兴许就简单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 商议 事情开始朝着有意思的方向发展，周楚重新回来上车之前，就靠在车门边上，接了钱有方的一支烟，说道：“不问问我跟冯果儿说了什么？” “你还不就是干那把妹的事情吗？” 钱有方也开了窗，靠在边上抽烟，他没什么在意的表情，也不想去问周楚跟美妞之间的关系。 这是钱有方对于朋友的尊重。 周楚忽然沉默，然后笑了一声：“我觉得……他们似乎有拉拢我，最后算计你的意思。” “怎么说？”钱有方眼神忽然一寒，自然是觉得冯远那边的手段太过阴毒。 在冯果儿打的也的确是拉拢周楚过来，再对钱有方动手的主意，不管从心理还是物理上，都能将钱有方打击一个彻底。另外就算是钱有方跟周楚是铁哥们儿，冯果儿跟周楚走近了，他真能不怀疑吗？ 渐渐的，就能在铁哥们儿之间拉出一个缝隙来，冯果儿的目的指不定就达到了。 这是很需要警惕的事情，但是大概冯果儿不会想到，周楚会这么直白地直接告诉了钱有方。 大丈夫，坦荡荡，周楚压根儿就是个光棍的人，他也没想过要跟冯果儿同流合污。 用辛梅的话来说，他这指不定是拉对方出火海。 对冯果儿，周楚始终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但是这些话也不好对钱有方说了。 他看向钱有方，钱有方眉毛动了动，似乎在斟酌。 半晌，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道：“这一位还真是有点心机手段啊……虽然我跟你是兄弟，但你要说让我完全不怀疑你，纯属胡扯啊。” 钱有方竟然也是个不遮掩的人。 他知道周楚对自己说这些，那就是信任。 其实兄弟之间的信任，也是要靠经营的。世上人都有猜疑心，只看是对什么人用。他不愿猜疑周楚，周楚也不愿猜疑他，这才是好兄弟罢了。 周楚上去拍了拍他肩膀，道：“所以不能小觑了这女人，你说我回头虚以委蛇。看看情况怎么样？” “这倒是好办法。” 就是太危险。 钱有方想了想，道：“还是先上车，回去再说吧，看你打了一架，没受伤？” “不算很严重了。” 比起谢慧定被人当了沙包。他这件事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周楚想着，却感觉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看了一眼就挑眉，立刻改口道：“啧，老钱，没办法了，你得自己回去了。” “靠。你又有什么事儿啊？” 钱有方简直傻眼了，你妈他这次专程主来接人的啊，一转眼人周楚说叫他自己回去。人干事儿？！ 周楚也不是故意的，他摊了摊手，暧昧一笑：“我真不想刺激你……” 这眼神，这脸色，这犯贱的表情…… 钱有方忽然一口老血。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了，瞬间想喷周楚一脸狗血。 这尼玛简直贱人啊…… “你已经刺激我了。” “单身狗。总是难免被刺激啊。”周楚一副兴叹的表情，继续大力地拍着钱有方的肩膀。道，“你加把劲儿。我回头跟你传授一下泡妞绝招，至于现在……让你白跑一趟是我不对，不过半个月后是我堂姐的生日，她不喜欢什么珠宝首饰，最喜欢的还是那种花花草草一类不贵但是能表示心意的小东西……咳，可别说我没义气，这是帮助了你了啊。” 钱有方眼睛一亮，递过去一个“果然好兄弟”的眼神，两个人勾肩搭背一阵，都猥琐一笑。 其实周楚想想也不算是很卑鄙吧，钱有方这一阵对他堂姐也没松劲儿，想必也是动了心的，周楚这个兼职月老还是上线帮帮忙的好。 只是现在钱有方还是个单身汉，周楚逼格越刷越高，多少让钱有方生出一种独属于“单身狗”的伤感来。 他耸肩，道：“那老子可不搭理你了，走了。” “我是佳人有约……咳，你忙去吧，我明早大概就回来了。” 周楚这意思还是要在外面过夜，钱有方顿时啧啧了几声，一副已经把周楚给看白了的样子。 两个人说完，钱有方也就走了。 只是他心里自然以为周楚说的“佳人有约”只能是江晴雪，周楚也不解释这是另外一个，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那名字分明是辛梅的代号。 周楚笑了一声，看钱有方已经走了，就自己拿着手机走在凌晨的大街上。 这地方也算是繁华了，梧桐街即将拆迁，周围就透出了一种荒凉的味道。 老城区的感觉越来越少，站在街口回头这么一望，周楚还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捏了一根烟，周楚顺着两边立着的路灯朝着前面走，车流迅速，到午夜里已经很少有人，周楚拨过去电话的时候就听见那边传来枯燥的“滴滴”声。 不给自己手机设置彩铃的一般都是有文化的成功人士。 周楚脑子里莫名地冒出这么一句来，又不禁笑了一声。 辛梅接电话很快，劈头就是一句：“现在在哪儿？” “在梧桐街外面。”周楚老老实实简短答道。 “身边有别人吗？”辛梅又问。 周楚看了看自己前后左右，又朝着前面走了一阵，忽然回头，身后空荡荡的，还是没有一个人，于是道：“应该没人跟着，我的反侦察能力还是一流。” 辛梅那边几乎要冷笑了，还反侦察能力？看看今天周楚干的这是什么事儿！ 她竭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沉声问道：“今天这件事……” 还没等辛梅把话说完，周楚就知道她要发火了。 今天这件事的确不该周楚出手，还在寺庙里跟人械斗。最后要不是那边出警比较及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呢。要是周楚听话，压根儿没有这么一出，再说了，这跟周楚有个屁的关系。整日里就知道多管闲事！ 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 惯会多管闲事！ 只是辛梅才想说他，周楚就已经接话了：“哎哟哎哟……疼死我了！哎哟我去我这老腰疼啊我这胳膊腿儿啊……我的老天爷哟……” 辛梅：“……” 她很想来一句“你装你继续装”，但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伤了？” “……被那么多人围攻我能不伤吗？”周楚的声音听上去真是满腹怨气，真跟自己要走不动了一样，他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又哼哼起来。“辛梅同志，我是真的疼啊，那么多人一起打我啊我好可怜……” 可怜个鬼！ 辛梅可是知道，冯远手底下两大得力干将都被周楚打了个落花流水，他跟谢慧定的脾气倒是很相投。简直说打就打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心里恨不得把周楚揪过来打一顿，可终究还是不知道周楚伤得厉害不厉害，心一软，口气也跟着软下来，道：“你自己去找个医院……” “我现在在走路呢……哎哟我这腿也疼。” 周楚瞎哼哼上了。 辛梅已经有冲到电话那边去打他一顿的冲动了，开口便冷硬道：“你闭——” “啊！” 电话那头忽然一声惨叫，接着似乎是手机掉在了地上，又一声闷响。 辛梅急了：“周楚？周楚！“ 周楚站在大马路上。轻描淡写地把手机朝着地上一扔，制造出自己已经跌到在地的假象，过了半晌才龇牙咧嘴地弯下腰把手机捡起来。哼哼道：“刚才一没留神，撞着腿上的伤了，摔死我了！” “……你不要紧吧？”辛梅终于有点半信半疑了。 周楚无比认真地假装自己伤重，不痛不痒地将手机上沾着的灰尘擦了干净，才有气无力道：“还不要紧吧……嘶！哎哟……” 听着这样子像是不要紧？别是真的伤到哪里了吧？ 如果真伤了…… 辛梅心头一紧，斟酌了良久。忽然道：“你来第三医院这边……” “我去什么医院啊，只是跌打损伤而已。”周楚瞎哼哼。又道，“我这边还有重要情报跟你说。你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咱俩见个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啊，我来找你。” 那边的辛梅四下里看了看，去什么地方都不安全，倒是有一家酒店，于是道：“我在你梧桐街东面的清水街98的酒店下面……” “成，那辛梅同志你去酒店开间房等我，带点什么跌打损伤药和纱布啊之类的，我一会儿就来。”周楚斩钉截铁地下了决定，又道，“你先开一个房，先进去，然后我再进来，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一本正经把妹的周楚。 辛梅觉得周楚是想歪了，她只是想说自己在这个地方，没说要跟周楚开房…… 等等，开房？ 辛梅反应了过来：“你什么意思啊？” “……啊？什么什么意思？”周楚装得比谁还纯洁，似乎完全没听懂辛梅说的话。 辛梅无言，半是狐疑，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她又没那个心思，谁管周楚怎么想呢。 这样一想，辛梅也就安定了下来，她道：“一会儿我去定个房间，你自己开间房上来，一会儿我再过来找你。” “好。” 周楚一口答应了下来，琢磨了一下，辛梅这是还要开两间房啊，哎，真是太奢侈了。 一间房就可以了嘛，这妞也真是…… 挂了电话，周楚有些意兴索然，不过一想连“开房”这种事都干了，还有什么不能干？ 反正*，也就是那么几分钟的事情。 脑子里已经有了成套的计划，周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顿时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儿都好了，健步如飞就去了清水街98号酒店。 “先生您……” “开间房就是了。”周楚递过去自己的身份证，随意说了两句话，随便定了一间房，接着就看见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509。” 看样子辛梅已经在房里了。 咳，周楚接过房卡，由侍者领着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等人一走就直奔509，撬开了房门。 辛梅穿着暗紫色的t恤，两条胳膊露在外面，头发扎成一个马尾绑在脑后，精气神很足，眼神也很亮，整个人都透着一种英姿飒爽味道，说不出的干净利落。 午夜里，本来就应该是灯红酒绿的颓靡时间，可周楚看见辛梅，就觉得瞌睡都没了。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辛梅就已经往旁边一让，道：“进来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耍无赖 这一间可是高级的总统套房，周楚一看，客厅卧室什么都有，简直一个高档小公寓。 他咋舌道：“同志，你这公费报销？” 辛梅脾气再好也得甩他一对白眼，不过上上下下一打量周楚，这身上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狼狈，就是身上有一点汗味儿，也根本见不到什么严重的伤，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淤青红肿，看上去…… 哪里有伤？ 一挑眉，辛梅便拉长了声音揶揄道：“看上去你伤得很重。” 反手把门带上，顺便反锁，辛梅按亮了四壁的灯，整个房里显得明亮通透，豪华至极。 客厅中间摆着一排黄色的皮质沙发，周楚正好走到旁边，一听见这话，立刻条件反射地抬了自己左腿，捂着自己肋下：“哎哟，你一说就疼了，被人围着打也真是惨死了，辛梅同志你是没看到啊……” “我是没看见你把别人打成什么样！”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装！ 辛梅看他根本就是全胳膊全腿儿屁事儿没有！ 这小子简直皮痒了！ 她叉着腰，看着一下扑进沙发上仰着的周楚，居高临下地俯视，便道：“看来你没事儿？” 茶几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挎包，周楚眼神一晃就看见了里面一些纱布和药酒，他心里一动，连忙道：“有事儿！” 夏天穿的衣服也不是很多，周楚直接把自己外套脱了，接着三两下解了衬衣的扣子。 “喂，你干什么！” 辛梅长这么大。也在警校里毕业，见过的兵痞不少，也不是没见过人脱衣服，但是周楚这动作看上去怎么就那么惹人怀疑那么荡漾呢？总归还是这小子心术不正，简直要跟干那什么事儿了一样。 她声音里的慌乱。周楚是听在耳中，忽然就想起当初辛梅听了人家结尾的声音还以为是有蛇的事儿，仔细想想，这妞看上去成熟，其实还很青涩？ 心里闷笑不止，面上周楚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浑然无觉一般看向辛梅：“我脱衣服啊。” “……”辛梅无语。半天才咬牙道，“那你脱衣服干什么啊！” “……同志，我不脱衣服你怎么知道我伤还是没伤？” 周楚简直鄙夷她的智商，平时看着还挺利索，一旦有人在她面前脱衣服。她整个智商就处于掉线状态，大概当机了吧？ 也许辛梅也觉得自己这一会儿是智商出走，脸颊上浮过一瞬间的红晕，才恢复了冷静。 周楚已经把上半身的衣服都脱干净了，身上的伤不是很严重，拳脚无眼，难免要碰到身上。再说，物理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周楚打人的同时也在被人打，不带伤根本是不可能的。 区别只在于，他的伤可能不那么重。 受力不等于受伤。只是难以避免罢了。 所以周楚衣服一脱，身上一些青紫的地方也就露了出来，说伤也不算是伤，说很重也不很重，但是你要说周楚扯谎根本没那么严重也是假话。 辛梅看着周楚精干的上半身，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她皱了皱眉，只冷笑：“就这点伤你就哭爹喊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缺胳膊断腿儿了。” “madam，你要是来得迟一点。我指不定就挂了呢？” 周楚玩笑一般喊她“madam”，换来辛梅一对白眼。 辛梅道：“你今天都是自己活该，她去拿了药酒起来，抽出棉签，刚靠近周楚就闻见了汗味儿，周楚的身材绝对不是健美先生那么夸张的类型，有骨头有肌肉有线条，不会给人毫无力量的感觉，反而觉得有力。胸腹手臂上，没一条肌肉都蕴含着力量，辛梅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能挥出一拳将一个人打倒在地。 整体来说，周楚的武力值绝对不低。 一边看一边想，辛梅不知道怎么还脸红了一下，她立刻感觉到自己的异样，手也抖了一下。 周楚暗暗看在眼里，越发坦然地坐在沙发上，看她靠近，还道：“这一回真是靠了你叫人来，不然我得被那帮孙子揍趴下，哎我这里疼，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断了。” 下面第三根肋骨。 辛梅看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就伸出手去摸了摸，手指指腹往他肋处轻轻一压，没什么异常，又摸了摸，最后拿出一副专业的水平道：“根本没问题，你别装了啊，都只是一些跌打损伤。我早该知道你就是满嘴没半句真话！” 周楚被摸着肋骨那地方，只觉得辛梅看上去冷冷冰冰一个人，这手是真软真柔真香！ 女人真是水做的，不管外面看上去多硬气，手感就是不一般…… 周楚差点就荡漾开了，直到辛梅的手拿开了，他才回过神来，对那感觉还有点恋恋不舍。 “辛梅同志，你能不能不这样贬低我的人品啊？我好歹还是拿命在拼。你想啊，我是先认识谢慧定的，跟他算是半个朋友，谢慧定又是冯远的仇人，冯远是黑恶势力，我救人难道还有错吗？纵使行动上可能出了一点差错，但是你也不能完全否定我啊。换了是你辛梅在这边，我估摸着你动手比我还快，比我还憋不住。” 周楚这话真是戳中了辛梅的软肋。 辛梅天生的正义感爆棚，眼底揉不得沙子，她早先以为周楚不是个好东西的时候，下手那个重。 现在想起来，辛梅都还有些赧颜。 顺着周楚的话一想，辛梅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由此轻叹了一声：“现在麻烦了……” 也不算很麻烦吧，周楚伸手点了点辛梅拿着的药酒瓶，示意她干活儿，嘴上道：“不过你放心。事情不是没有转机，我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冯果儿那边似乎想要拉拢我过去，让我反过来算计钱有方，她没有明说，不过我猜*不离十。这女人想什么我门儿清。” 辛梅开了药酒瓶。刚在手上匀开一点，就听见这句话，于是停下来：“你的意思是……” “冯远三天之后要见我，哎我真是个大忙人。”周楚感慨了一句，“我要是对谢慧定见死不救，固然不会得罪冯远。但是怕也得不到对方的欣赏。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冯远这人我见了，的确是狠，不过应该也有自己的原则。能对一个女人那么深情的人，应该不至于坏透了。” “他所有的善心肠都给了那个女人。哪里还有什么好心？” 辛梅冷笑，她抬手不留情地按在了周楚肩膀上一块瘀伤的地方，因为高度的问题，不得不半跪在周楚身边的沙发上，微微俯身给他揉药。 她身上带着一股冷香，周楚闻不出是什么味道，眼神一上移，就能看见辛梅高耸着的峰峦。几乎要抵在他鼻尖，周楚额头冒汗，宰相自己要不要进一步。耳边又听辛梅说道：“我不是给你看过冯远犯罪的卷宗了吗？你觉得做出这些事来的还算是人？” 冯远可比冯果儿狠了千百倍不止。 他们这些道上的人应该都是身不由己。 周楚想了想钱有方他老子，推测一下，其实财神爷未必想钱有方入这个黑场，但是在他被捕入狱之后，钱有方身不由己地进来了；作为冯远的妹妹，之前的冯果儿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甚至连钱有方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在冯远跟国外那些势力接触的时候。为了保密起见，还是拉了冯果儿下水。 冯果儿和钱有方的例子。都太典型了。 周楚认识这两个人，如今也陷入一个奇怪的三角关系之中，一个是他兄弟，一个是要即将被他骗的女人。 那一瞬，周楚心里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歇了下去，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身上的汗味儿有些重，周楚忽然被辛梅推了一把。 她线条紧绷着的大腿就靠在他腿根边上，直着脊背，挑眉看他。 周楚奇怪：“推我干什么？” “我刚才问你话，你好像在走神。”不是好像，是的确在走神。辛梅挑眉，晃了晃手里的药酒，还是没问他想什么，只重复道，“你还是先洗洗去吧，一会儿回来上药更好。” 也对，打了架，出了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是挺脏的。 不过有美女在的时候去洗洗，这也…… 周楚忽然觉得这妞该不会是在暗示什么吧？ 可一看见辛梅那一本正经的脸，周楚又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也需要冷静一下，只道：“那我去洗洗，一会儿出来我们继续说？” “你去吧，我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辛梅点了点头，便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酒店里配备齐全，浴巾浴袍都挂在外面，周楚光着上半身就朝着里面走，辛梅皱着眉头看他身上那些不大起眼的小伤，暗啐一口：这牲口真是能装！ 将手里的药酒瓶子放在茶几上，辛梅坐了下来，听见浴室里传来音乐的水声，只觉得周遭都安静了起来。 事情的进展，倒是也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其实场中一直是有人接应的，警方这边也有自己的内线，只是暂时不能告诉周楚，不过按着周楚这样的行事方式，要哪天真出了什么事情还很难说…… 周楚也是…… 辛梅回头一望浴室门口，就觉得烦躁。 但是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辛梅一低眼又看见了周楚脱下来放在一旁的衣服，汗味儿还不轻，她想了想，拿了这两件衣服就扔进了盥洗室旁边的滚筒洗衣机里，看着机器开始运转，她才按住自己的额头。 她今天真是疯了，还在等着一个不算很熟悉的男人洗澡出来继续谈案情？ 真是有病！ 骂了自己一声，辛梅脑海之中又忽然浮现出周楚之前精干的上半身，还有那眼神…… 心跳有些变快，她按了按自己胸口，搓了搓自己手指，还是想抛开杂念，走回可客厅，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了一半下来冷静，结果一转眼就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是周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辛梅原本没在意，她走过来，却发现屏幕上来电显示是江晴雪。 那一瞬间，她觉得身上有些冷。 站在旁边很久，辛梅盯着周楚那一只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名字亮了很久，终究一动不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电话 周楚今天惹了事，很久没消息，江晴雪也有些担心。 情侣之前才确定关系没多久，多少有几分腻歪，江晴雪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最开始也没多想，过了一会儿，她又拨了一个过去，依旧没人接。 “奇怪了……” 平时周楚一旦有自己的电话就要接，今天连着两个都没反应。 她趴在自己的kingsize大床上，胸前压着一块漂亮的白色狗熊绒毛玩具，宽松的丝质睡衣带子从她肩膀上滑了下来，露出那比她穿着的丝绸睡衣还要滑腻的雪白肌肤，仿佛掐一把就能留下一个印子一般。咬了咬好看的唇瓣，江晴雪懊恼道：“竟然敢不理我！” 再打！ 她按了回拨键，嘴里念念有词。 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同时有沐浴之后的清香和水汽，有人含着揶揄的笑意道：“又要开始腻歪了。” 江晴雪电话已经拨了出去，还是没人接。 她负气回头，一副受气模样，翻过身来躺在大床上，踢着腿道：“沁芳你又笑我。” 沈沁芳今天是到江晴雪这里来玩，他们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准确地说，是沈沁芳跟江晴雪的关系不错。 她挽着自己的头发，用一根古典的蓝玉海棠发簪把微微润湿的头发盘了起来，只留下几缕在颊边，更衬得肌肤胜雪。才沐浴出来，她身上的水迹也没擦多干，有一些沾湿了黑色的睡衣，这件睡衣其实是江晴雪的。不过穿在她身上有些显小。 胸前一圈有细密的蕾丝花边，跟雪白的肌肤一衬，真是性感得耀眼。 江晴雪的身材已经很傲人，沈沁芳的也不差，倒也不是说她比江晴雪火爆。只是身体的比例近乎完美。 服帖的胸腰曲线，笔直的两条腿，举手投足之间那隐约的韵致，成熟又妩媚，甚至不经意之间一个眼神都透着娇艳的魅惑来。 江晴雪近乎赞叹地看着她，忽然促狭笑道：“多少人想要追你。都被你那端庄的样子给吓回去，不过说起来你这一身气质真令人羡慕啊……” 大家闺秀的气质。 尽管身段看起来妖娆，可沈沁芳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的，她笑了笑，也侧身仰躺在床上。从江晴雪的床头柜上抽了一本《佛洛依德心理学》出来，便随意地翻开了一页，似乎只是随便看看。 “我还羡慕你呢，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沈沁芳，是江晴雪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沈沁芳似乎也听习惯了，轻描淡写地就回了她一句。 江晴雪拨出去的电话这一回被人挂了。 她脸色一变，只怀疑周楚大概是不方便接电话。便把手机往自己枕头边上一放，侧过身来看沈沁芳，道：“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就已经是家族掌门人，我妈还经常说让我学学你呢。” “有吗？” 沈沁芳笑了笑，眼底微光闪烁。 江晴雪大约是无聊了，盯着头顶上的吊灯，两条玉臂往脑后枕。便道：“有啊，真羡慕你可以遇到那么多的事情。还能给坚强地站起来，力挽狂澜。现在到处都是你的传说……我妈说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大的本事，未来可不简单的。啊啊啊什么时候我要跟你一样就好了……” 跟我一样？ 沈沁芳捏住纸页的手指有些用力，骨节都泛了白，她唇角的弧度没变，眼神却渐渐冰冷起来。 只是现在的江晴雪根本看不见罢了，等到她凑到沈沁芳的身边来的时候，再看见沈沁芳的眼神，已经是一如既往的一派温和娴静，优雅得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江晴雪抱住她胳膊，眸子亮晶晶地：“以后我要是饿死在街头，你可要接济我。” “好啊。”沈沁芳笑吟吟地说着，她跟江晴雪之间的关系也实在是太亲密，江晴雪也就是开两句玩笑，根本没把这件事当真，而沈沁芳却忽像是忽然想到另外一点一般，笑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时候轮不到我了，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男朋友是周楚。 江晴雪耸耸肩，随手将肩带挂回自己肩膀上，又伸出手去戳那手机屏幕，道：“别提他了，我倒是不怀疑他以后是不是能养得起我，反正我对他有信心。可是他不接我电话……哈，还敢挂我电话，看我不惩罚他！叫他跪搓衣板！” 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浑然恋爱中的少女，烧得连脑子都没了。 沈沁芳只觉得那边情况有些怪异，但是她不会告诉江晴雪，只是顺着这个话题往下道：“周楚那么疼你，我倒是羡慕起来，看你说起他这一脸甜蜜的样子，不知道是谁以前跟我说什么臭男人你不要，结果一转眼还不是跟臭男人在一起了。说实话，我可是万万没想到的，好白菜叫猪拱了……” 听着沈沁芳这嫌弃的口气，江晴雪撅嘴，戳她手臂道：“可不许你这样说他，他可厉害呢。” 低笑一声，沈沁芳想起那一晚上自己被拒绝，周楚定力惊人，又觉得眼前的江晴雪对周楚太信任，这样的感情让她心里不舒服。 心中的恶念，一瞬间起来。 她状似不经意道：“男人都是花心的，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没别的女人？” ’“不会……”江晴雪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不过也看了手机一眼，道，“我相信周楚。” 平白无故哪里来的这样的信任？ 从不相信人的沈沁芳觉得这样的信任很荒谬。她撩了撩自己的发，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跟他进展到哪一步了？” “什……什么哪一步？” 江晴雪一下红了脸，连着那红晕都烧到了耳根子上，像是一块红玉。 这羞怯的样子。沈沁芳如何看不懂？ 她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江晴雪现在简直是个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稳了稳自己的心绪，沈沁芳才开口道：“你跟他……那个过了？” 这不都很正常的事吗？ 饶是这样想，江晴雪还是羞于启齿，不过眼前是她最好的闺蜜。所以她即便是很羞涩，也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很好，周楚他也很好。” 这个“很好”，是哪方面的很好，就要各自意会了。 眼瞧着江晴雪都要把自己给埋进被子里，沈沁芳心里郁结的那一口气更加厉害了。她翻了一页纸，没说话。 江晴雪抬起头来，有些小心翼翼看她：“我这样是不是……” “也没什么，你喜欢他就可以啊。”沈沁芳似乎是在宽慰她，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觉得好就好。只是男人还是要看着一点……” 这倒是对的。 男人应该看着一点。 江晴雪翻身仰着，将自己小腿翘起来，看着玉足在灯下雪白的模样，口气却轻松得很：“其实也不是很怕，周楚不是那种人……还有就是……要有谁想要勾引他，怎么也不能长得比我丑吧？” 别的不说，对自己的样貌。江晴雪还是很有自信的。 她浑然没想到，自己身边就躺着另外以为身段样貌都异常出众的女人。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也永远不会用恶意去揣测这一位朋友的心思。 纵使是男女之间私密的一些事情。她都告诉了沈沁芳，沈沁芳更像是她的大姐姐，比她成熟，比她懂事，也比她能干，有时候她会很自然地信赖沈沁芳。沈沁芳给人的感觉也是非常温暖和可依靠的。 有时候，江晴雪也在想。其实在她心底，闺蜜和男朋友一样重要。 两个人聊了一阵。便熄了灯，仰面躺在床上，更私密的话题也就开始继续了。 比如，沈沁芳有意无意地问起她跟周楚之间的事情。 江晴雪回忆起两个人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便含着甜蜜地，把那些过往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声音里都要腻出蜜汁一样。 “……所以我们两个就……那个了……沁芳，你还在听吗？” 她朝着另一边看了过去。 沈沁芳微微动了动，声音平静似水，温和道：“在听，这样看来，他还真是个体贴的好男人。” “是啊，可体贴了……” 江晴雪似乎也困了，唇角弯弯地靠在枕头上，终于闭上了眼睛。 而那边的沈沁芳，实则就没闭过眼。 她想起了那一个晚上，三里屯酒吧街上的事，好男人？看人办事罢了。分明心肠冷硬…… 只对着江晴雪一个人好是吗？她偏偏要看看。 江晴雪拥有的东西，她都想拥有；而她没有的东西，自己也要得到；她喜欢的，在乎的，她就…… 抢过来。 就是这么阴暗的女人。 她的心像是这沉沉的黑夜一样，从来不曾有过光明照亮的时候，永远都在昏惨惨的黎明之前。 沈沁芳想，她约莫就是别人嘴里那种最坏的女人。 嫉妒是人的本性，而她的本性驱使着她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 比如抢别人的东西。 人们都喜欢说别人的东西多好多好，而她沈沁芳喜欢抢朋友的东西。 缓缓闭上眼，沈沁芳似乎睡着了。 江晴雪也迷迷糊糊，她的手指搭在手机上，似乎还在等周楚给她回复。 周楚这边其实才出浴室，也没注意手机，他裹着浴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辛梅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安安静静地，便道：“我回来了。” 辛梅回过头，然后指了指他的手机道：“刚才你女朋友给你打电话过来，前面两次我没搭理，最后一次不小心挂断了一下……唔，不要紧吧？” 挂断了？ 周楚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电话的确是不久之前打进来的，他看了辛梅一眼，暂时没动，这个时候也很晚了，江晴雪没有再给自己打过来，应该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这个时候太晚，兴许都睡了。 放下手机，他也坐了下来，专心于眼前的事情。 “应该没什么要紧事，现在手上的事情要紧，嘶又疼了又疼了！”周楚故技重施，又开始假装自己受伤严重，他很没禁忌地直接把自己浴袍给放了下来，上半身基本已经擦干净，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也就更明显了。 辛梅拍了他一巴掌，有些用力：“别装了！我给你上药就是，嚎个什么劲儿？” “我这不是怕你不帮我了吗？你看看我这都伤在背上了，自己怎么动手？”周楚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要我回去跟钱有方那大老爷们儿叫他给我揉伤？哎哟我去，他能把我拍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辛梅指捏 “噗嗤”一声，辛梅笑了出来，似乎觉得周楚夸张了。 早先辛梅跟钱有方的恩怨，现在早就化解得差不多了，周楚也不忌讳，一面感受着辛梅那手落在自己背后时候*蚀骨的感觉，一面说道：“你是不知道，老钱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他娘的力气太大。早年我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时候，那家伙一巴掌拍我背上能把我拍吐血。你说说，我要回去找这样的人，这也太凄凉了吧？” 辛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以保证药力能够匀开。 她脸上表情也挺严肃，只道：“别贫嘴，说话就说话，身子不许动。” 嘿，这还严厉上了，简直跟个女教官一样。 周楚老大爷一样哼哼上了，要死要活的，也不知到底是痛苦还是爽快。 “我是说真的啊，跟个大老爷们儿一起揉伤什么的，不觉得磕碜吗？电影里面的英雄受了伤，都有个漂亮女人在旁边，这叫做红颜知己，再疼再痛那也不疼不痛了。哎哟！” 周楚正耍着贫嘴，没料想后面辛梅下手一狠，也不知道是拍到了他哪个穴位上，让他浑身都麻了。 “辛梅同志打得好，打得妙，按摩技术一流啊！” 被打得哇哇叫，周楚还不忘了狗腿一把。 原本辛梅是对他这样的口无遮拦生气的，可是听他说什么“按摩技术一流”，又直接气笑了，看周楚就要转过眼来看自己，忙收敛了神情。一推他肩膀：“老实点坐好了，别乱动，快好了。” 周楚老老实实地坐好，手却不老实，摸着摸着就摸到辛梅半跪着的小腿上了。 他咳嗽了一声。道：“要不你坐着？我看你半跪着也累。说起来，今天的事情……” “手拿开。” 辛梅声音转冷，示意周楚把自己的咸猪蹄收回去。 周楚涎着脸道：“占个便宜摸摸腿而已……啊！我不说了，疼疼疼疼！胳膊都要被你给卸下来了！” 一把按住自己的肩膀，周楚杀猪一样哀嚎了起来。 辛梅冷哼一声，放了他。药酒拍在他淤青的地方，眉头一皱，便是冷若冰霜，周楚转过脸来就能看见她的侧脸，认真得让人心动。 屋里的灯光照着。辛梅这一张脸着实是英气的，尤其是那挺直的鼻梁，像是比着最漂亮的模子画出来的，有一种天生的执着感。 周楚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叹气道：“……算了吧，骗你的，我也伤得不重，都是皮外伤。不擦药酒也会好，你别忙了。” 辛梅手上动作一顿，柔软的手掌压在周楚脖颈后面。这里有一块被锐物擦过去的痕迹，皮下有一些淤血，她想起之前昭明寺里那一场械斗，就不由火大起来，现在听见周楚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便又是狠狠一巴掌拍上去：“你就逞能吧你！还敢擅自行动。到时候你别人没救出来，把自己搭进去！冯远再厉害也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谢慧定再严重也顶多是个伤残，你真以为冯远就能无法无天了吗？那还是在闹市区。” 一般这种械斗都要发生在郊区。在警方抓不到看不到无法出警的地方，情况最混乱，要抓人都没办法抓，一出事直接跑了就成。 有的时候，官黑勾结之下，一场械斗都会被直接掩盖下去，半点痕迹查不到。 但是冯远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他正在被查。 辛梅认为周楚的行为太冒险，周楚却有自己的道理：“都说了是为道义啊，我也有自己的原则。现在我跟谢慧定也算是朋友了，以后对付冯远，我觉得这也是个人才，他身家背景都干净吧？” “干净。” 辛梅早看过相关的资料，对谢慧定也算是很了解，道：“他家世还是不错，祖上也是军人出身，不过到他父亲那一代就没怎么动了。他倒是个奇怪的人。” “情种都比较奇怪……” 周楚眯了眯眼，舒服啊。 “反正你要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违背良心的事我不干。” “你自己都不知道做过多少了，别在我面前冠冕堂皇的。”辛梅想起当初一件件事，现在还气得心口疼，她懒得跟周楚计较，眼看着周楚身上的伤差不多了，就准备收手，同时又道，“你别以为就你自己有安排，我们这边早就部署好了这一次的行动，要是没你出来插手，谢慧定一样没事。还好你插手没让结果发生太大的改变，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无组织无纪律！” 周楚不以为意：“我本来就是个闲散编外人员，看在我都光荣负伤了的份儿上，辛梅同志你能别骂我了吗？不过……你们也有部署？” “真当我们吃素的吗？”辛梅看了看他肋下，那边还有个伤处，就叫他侧着身子坐过来，“反正我跟你说了有人接应你，也不能跟你说明了，谁知道你这样不服从指挥的以后会不会叛变？” 冤枉啊！ 周楚太冤枉！ 他盯着辛梅，看辛梅埋头到自己胸口，伸手找他肋下那一块伤处，他一眼就能看见辛梅那紧身t恤领口里面的丰满，两团挨在一起，合拢就是一条深深的沟壑，望不见底。 喉咙口暗暗发紧，周楚声音没怎么变，抓了辛梅一缕散落下来的发便道：“你什么时候派人接应过……等等！” 辛梅抬起头来，一张脸距离他很近，她自己似乎也被这样的距离吓住了，连忙往后面让了让，那冷香和两团白晃晃的东西，也离周楚远了。 周楚心里暗叹了一声，心说她警觉还是太高。 “你说的该不会是？” 他挑眉看着辛梅。 辛梅耸肩，压下自己陡然快了的心跳，状若无事道：“你可别乱猜啊。” 乱猜？ 周楚可没乱猜。 他看自己上半身的伤都涂得差不多了。特别想把腰带给解了让辛梅给自己涂下半身，不过想想还是忍了，先谈事儿，于是道：“难道是赵一眉？” 辛梅望着他没说话。 周楚一拍大腿：“娘的，还真是他？！” “不知道啊。” 辛梅靠在沙发边上。顺手将药酒瓶子放下了，一说话，又闻见自己满手都是酒味儿，于是皱了皱眉，只模棱两可地回周楚。 她都这样了，周楚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尼玛简直就是内应啊！ 周楚脑子里那一条线立刻就穿了起来。只是他算了算自己遇到赵一眉的这时间，简直尼玛的太早了啊！ “哎，他到底什么人啊？编制内还是你们收买的内应？” 周楚忍不住问了起来。 辛梅只摇摇头：“抱歉，这些都是机密，你只能知道他可以帮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我希望你不要再擅自行动，最好先通知我，如果再有下次……我只能告诉你，你还是自己玩儿去吧。另外，要是毁掉整个计划，即便是上司们不扒了你的皮，我也自个儿出来抽了你的筋。” 这话放得忒狠了！ 周楚脸一抽：“我俩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值得你这么狠毒吗，真是吓得我抽筋差不多！” “就你这自由散漫的样子。放到编制你不被打死才怪。”辛梅也懒得说他了，只是想提醒他下次别干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罢了，“反正你自己当心一些。怎么说也说我的线人，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危。” “那你说赵一眉到底什么人啊？” 周楚继续执着地问。 然而不等辛梅回答，他又继续道：“我看这人流里流气，早听说过他混在道上本事不小，你们难道从那么早就开始安排人潜入了？他这身上可看不出半点正派的样子来。” 这赵一眉的确有些邪乎。 现在周楚还记得，当初赌车的时候。赵一眉是跟在冯果儿身边的狗腿，下面也有一帮小喽啰。 等到今天见面的时候。这个赵一眉就已经听从冯远的使唤了。 仔细想想，之前辛梅给周楚定下的计划。就是先接近冯果儿，再接近冯远。 周楚难免觉得有些微妙起来，可是看赵一眉这样子，就像是周楚之前跟辛梅说的一样：看不出半点正派的样子。 这演技，也他妈太赞了吧？ 他想着想着，忽然就感叹了一句：“国际上所谓的奥斯卡算个屁啊，真正的影帝都是卧底啊！” 拿命在演戏，演技更是超一流的现实主义风格。 他感叹完，就看见辛梅看着自己，那眼光闪烁之间，流转着华彩。 “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觉得哥的魅力又成倍增长了？” 辛梅：“……” 其实一开始的确是觉得那一瞬间的周楚很高大，简直像是个历经沧桑的英雄，但是一转眼气氛就被周楚这一句给破坏了个干净。她有些哭笑不得，叹了口气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正经一点干什么呢？”周楚摊手，“那也要有正经事干啊。” “我们现在谈的事情就是正经事。”辛梅强调。 周楚则道：“那我也跟你说一件正经事，我想把我正在做的事情告诉钱有方。” “……什么打算？”辛梅紧紧皱了眉头，显然觉得这件事风险太大，她不悦道，“你别跟我提钱有方，他前一阵的确是干净的，但是最近很多事情都跟他有关，你跟他是兄弟，也劳驾你劝着他，不要走他父亲的老路。否则，等到冯远倒了，迟早轮到他！” 这话狠了。 周楚也知道这件事的棘手所在，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走上什么不归路，但是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挽救。 “我能感觉出他其实并不想走这一条路，但是冯远逼他逼得那么狠，你要他怎么办？” “既然你支持他，那么现在就滚出去。” 辛梅一指门口，显然觉得周楚的意思已经要触犯她的底线。(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嘴贱啊 周楚大感头疼，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要支持钱有方，辛梅，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老钱也是身不由己，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吗？你也是见过老钱的，知道他是什么人吧？我们就来说说，这样一个大好青年，如果来帮助我们，一起干掉冯远，是不是可以……” “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辛梅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道。 面对着辛梅冰冷的目光，周楚顿了顿，才道：“大概在整合他老子留下来的一些势力，为了跟冯远对抗，我觉得我们两边可以联合起来也避免我难做……哎，你干什么！” 在周楚说话的时候，辛梅已经直接拿起了手机，似乎就要打电话。 周楚看她表情不是很好，连忙扑了上去，把她按住，因为动作过猛，几乎把她整个人都按在了茶几上，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往上面一看，果然是给上峰打电话。 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周楚也冷了脸，压在她身上也没走开，只一字一句道：“我跟你谈事，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辛梅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太过激，她试图推开周楚，“反正钱有方不能干违法的事情，以暴制暴不是我们所提倡的。” 以暴制暴的时候多了去了，周楚可没见过有谁内疚或者这么有原则。 冯远这件事，要不以暴制暴，要解决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去呢。 再说了，派卧底啊。接近冯果儿啊……这些事情，哪件又光彩到哪里去了？ 周楚也不好跟辛梅争论太多，他直接把辛梅的手机关机，放到一边，道：“不这样我没法跟你聊。” “你什么意思？” 辛梅恼了。随便关人电话这做法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她瞪着周楚。 周楚不为所动：“我的意思就是给老钱一个机会，你看啊，他本来就是财神爷的儿子，其实现在他爸的产业也基本漂白了，我们把这个计划给他摊开，有意识地对这个事情进行一下控制。是不是能更好地减轻犯罪率？那么多人都要吃饭，你端了人家的饭碗，他们是有手有脚，但是不会做别的事情，一旦闲散下来就是破事儿多。反正都要釜底抽薪玩儿死冯远。钱有方如果合作，绝对是一块大大的挡箭牌，他在中间能起到的作用太大了。” “比如？” 辛梅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推了推周楚，只觉得周楚整个人都要压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的背部紧紧得贴在玻璃茶几上，非常冰冷。 然而压着她的躯体又非常火热，极具压迫力和存在感。 她胸膛起伏起来，就若有若无地擦着周楚的胸口。让她有些难堪，竭力想要压抑自己的心跳、调整呼吸，可是周楚距离她太近了。随便哪个女人，被人靠这么近也会心慌意乱。 辛梅也不例外。 她盯着周楚，周楚道：“冯远的人在跟那帮外国人接触，他们到底在合作什么，有什么细节？从冯远这边不好打探，那么利用老钱这边呢？你想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钱家财神爷的威名还在。老钱也也不是个孬种，要聚拢起来还是很快。合作这种事。找一个刚刚爬起来的冯远好，还是找有信誉的老买家好？或者说，比较靠谱底蕴也比较深厚的那种。” “但是骆驼已经瘦死了。”辛梅也算是看得清楚明白，“以那帮人的现实和势利，未必能让钱有方跟他们合作。” “又不一定真要合作，探听探听消息也是好的。”周楚想了想，便道，“再者，钱有方如果选择了合作，那他强还是不强，不应该是我们说了算吗？” 冯远再厉害，也不过就是一个混黑的头头，没当地下皇帝，别的都是瞎扯。 现在这年头，混黑也没那么容易了。 周楚说得很有道理，以至于辛梅一时之间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过了很久，她才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周楚一听就松了一口气，一般辛梅这样说，那就是已经被周楚给说服了，他这才感觉自己胸口上似乎抵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就看见了辛梅的“胸器”，顿时心里痒酥酥地，想要伸手来握上一把。 辛梅也感觉到了周楚的注视，她翻身想要起来，手掌撑在茶几上，但是她忘记了周楚挡在前面，并且这时候的周楚眼看着温香软玉就要入怀，怎么可能会让开？ 所以倒霉的辛梅一头撞进了周楚的怀里。 尤其是…… 胸。 周楚真觉得今天是幸运值爆表了。 他只觉得两团绵软抵了上来，颤抖着，仿佛想要脱逃，怀里的女人像是受惊了一样，又要伸手来捂住自己胸口，尴尬得要命，脸都急红了。 周楚干脆地直接按住她的手把她压了下去，身体紧紧地贴着辛梅的身体。 她薄薄的t恤穿了也跟没穿差不多，周楚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波澜壮阔的轮廓，顿时也喘息了起来。 他咬牙道：“别乱动！” 辛梅被周楚这含着狰狞的表情给吓住了，一下停止了挣扎。 周楚背着光，把她整个人压在茶几上，看她眼神闪烁地躺着，嘴唇微微分开，是个索吻的姿态，火气一上来，鬼迷了心窍就亲了下去。 辛梅的嘴唇不像是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软，很甜，初时还很抵触跟他之间的接触，不断摇摆，周楚强势地咬住她嘴唇，接着把自己舌头探进去，一手把她两只手都压着高举过头，另一手则隔着t恤揉搓着她胸前软绵。 她里面还穿着**，手感并不很好，周楚一面亲吻着她。吻得辛梅七荤八素了，便手底下不老实，从她t恤底下把手放进去。 光滑平坦的小腹，腰线优雅，往上就是肋骨。一根两根…… 周楚的手指温度很高，也带着一种男人才有的粗糙，一下刮疼了辛梅的肌肤，她颤抖个不停，嘴里也出来不少呜咽的声音，然后都被周楚堵住。吞入腹中。 手已经触到了一点点的蕾丝花边，扣子扣得不很紧也不很松，周楚按了一根手指进去，探进去便感觉到了里面惊人的软和与丰满。 越来越厚实，手感也越来越棒。 辛梅这种冷若冰霜艳如桃李的女人。躺在他身下，让他满足感瞬间上来。 要的还是一种征服的感觉。 他又压了一根手指进去，而辛梅明显感觉到了这种失控，有些不安，又挣扎起来，但是浑身都没力气，只因为周楚作孽的手。 一整只手掌，终于完全挤了进去。周楚大掌无法将她胸前的尺寸包裹进去，软肉从他五指缝里被压了出来，这感觉能让他发疯。 他越发热切地吻辛梅。手下一用力，辛梅便吃痛开口想要**出声，也不知是痛的还是舒服的，然而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周楚已经趁势而入，在她口中疯狂地席卷扫荡起来。 辛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周楚给掌控了。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己的，她被动地承受着。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这件事不符合逻辑。 她跟周楚不是来开房的…… 但是…… 她现在有些太迷醉了。 辛梅颤抖了起来，越挣扎越没力气。额头见了汗，t恤都被周楚往上掀开了太多，露出里面的风光。 微微燥热的空气似乎都要燃烧起来，辛梅无力地躺在茶几上，连背后冰冷的玻璃现在也被她烫得火热。 她恍恍惚惚之间只感觉到周楚的手已经摸下去，解开了她的腰带扣，也顺着朝着她小腹的位置摸过去…… 周楚呢喃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是为着很久之前对辛梅的欺骗。 其实周楚能感觉得出来，辛梅那个时候是真的对他动了情，但是他那时候大概就是个人渣吧，竟然辜负了她。如果那个时候周楚悬崖勒马，没有跟她错过那么一段时间，或许眼下就会是另外一个局面。 而辛梅，在这种时候，听了他这一句“对不起”，却忽然之间泪如雨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之前担心周楚担心得要死，看他自己不在意，又免不了要生气，结果现在不知不觉就滚在一起了，她也是没想到。 迷迷糊糊之间，辛梅想着，就这样将错就错了吧。 反正她不能欺骗自己，她还是喜欢周楚的，根本从来没有忘记过。 若有若无的好感，经过时间的酝酿，渐渐就这样无法收场。 堕落吧堕落吧堕落吧…… 她脑子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对她说话。 事实上，她已经完全沉浸入周楚的围攻之中，几乎无法自拔了。 然而那一刻，她垂落的手指，碰到了周楚之前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冰冷的触感，一下让辛梅清醒了。 她脑子里电光火石地划过去太多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让她一瞬间撑起了身，推开周楚，站了起来。 茶几都差点被她这巨大的动静撞得挪开了位置，周楚眼看着就要得手，辛梅似乎也默认了这种事，哪里想到忽然之间挣扎出来，打了周楚一个措手不及，他一下跌回了沙发上，吃惊地看着辛梅。 辛梅满脸都是泪，她似乎慌乱得不行，直接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包，便夺门而出。 周楚想要追上去，但是一看见辛梅那又慌乱又决然的背影，走到门边，就已经一拳砸在门框上。 他懊恼不已，叫你心急管不住自己！ 这回到手的鸭子也飞了！ 抬手拍着自己的额头，周楚没想明白，辛梅怎么就忽然跑了。 他眉头紧皱着，心想这妞应该不会出事，他来的时候看见了辛梅的车。 眼见着都要做到最后一步了，这时候再见面指不定多尴尬，周楚想想还是决定给两个人留下各自的空间。 他索性关了门，走了回来，烦躁地点了一颗烟，接着就看见了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眼底划过几分思索，周楚拿了起来，给辛梅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我刚才鬼迷心窍了。你没事吧？” 发出去了，周楚都觉得虚伪。 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等了有大半个钟头，才等到辛梅的回复：“没事，我回家了。” 犹豫半天，周楚还是回了一句“那晚安”。 这一回，辛梅没再回复他。 周楚死鱼一样仰在沙发上，又想起江晴雪来，便发了一条短信去：“刚才有点事处理，没办法接电话，抱歉。” 哎哟尼玛怎么还是道歉啊！ 最近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周楚快抓狂了。 不过，江晴雪那边的回复却很快：“抱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脾气 这妞该不会没睡吧？ 周楚脑子里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他有些担心，但是大晚上也不好直接打电话过去，怕有什么不方便。 看着屏幕上生硬的“抱歉”两个字还加了个问号，周楚老觉得那边的江晴雪可能误会了什么，他发过去一条信息，开始跟江晴雪聊天。 “宝贝儿，我是真的有一些事情，你方便接电话吗？” “不方便。” “……唔，那我们短信里说。” “你有什么要说的？刚刚为什么不接电话？最后一个电话还是被掐断的。” 周楚看着这一句，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他皱紧了眉头，只觉得江晴雪今天的脾气实在是有点大，不过大小姐受不得冷落，周楚也都习惯了，他回道：“我在处理老钱跟冯远那边的事情，实在是不方便，你别担心就是了。” “没人担心你。” 这一句…… 周楚差点憋了一口血！ 他还不了解江晴雪吗？生气的时候就这样，哄哄就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输入一行字，然后发了出去。 “好了，你不担心我，我担心你好吧？这么晚了都不睡，还不是担心我吗？” “睡了啊。” “啊？” 周楚简直笑不可遏，他觉得江晴雪大约是气晕了头了：“妞，别闹，你现在还在跟我发短信呢。” 就这还睁着眼睛说瞎话，真是…… 有够傻气的。 不过周楚就喜欢江晴雪这偶尔的小脾气。 他等着看她那边到底怎么回复自己。 没想到。江晴雪发来了一张照片。 周楚顺手一点开，图片上黑乎乎的，台灯的光芒有些暗，不过还是能看得出那是一张豪华的大床，上面躺着一个女人。丝绸睡衣压皱了一些，细细的吊带早就滑下肩头，露出了圆润的肩头，松松垮垮地也没遮住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她的手毫无意识地在胸前半掩着，还是能看见小半峰峦。 这身体的曲线。周楚几乎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晴雪的脸只露出一点，是个侧脸，但是看得出还在睡觉，睡得很沉。 她睡觉的时候别提多可爱了，这一点周楚是知道的。看着看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隐约还带了几分意动。 摸着手机屏幕，他把图片放大，仔细看了看，才想到回短信，但是在手指开始编辑回复短信的时候，周楚才悚然一惊…… 不对！ 这张照片的右下角有一个时间，是这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和地点。就是半分钟之前，江晴雪的家里！ 既然江晴雪再睡觉，那到底是谁在拍她？ 很明显。这一张照片就是在江晴雪的身边拍的，看看床的大小，周楚几乎立刻就能发现，这个拍照的人指不定跟江晴雪一样是半躺着的。 这个人是谁？ 周楚直接发了短信过去问：“你到底是谁！” “啊呀，被发现了呢。看样子你还不是很蠢。” 这语气，带着的那种感觉。轻微的嘲讽，还有这种行事的风格…… 只有一个人。 周楚不相信这是个男人。所以这个人只能是江晴雪的女性朋友，而跟她关系最好的就是…… “沈沁芳……” 这几个字。忽然像是开启了什么禁忌的秘密。 屏幕上微微的闪光，让沈沁芳有些轻微的目眩神迷。她漂亮的手指优雅地捏着手机，看着自己的名字…… 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按下这几个字母，再按出她的名字的呢？ 在勾唇的一瞬间，沈沁芳回头看了看睡熟了的江晴雪，然后慢慢转过了头，继续用她的手机给周楚发消息。 “猜得很准。” 这四个字，让那边的周楚受了刺激，他忽然想骂娘。 沈沁芳太邪门儿了，江晴雪身边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一个女人？ 而江晴雪自己，却还毫无知觉。 周楚敢保证，沈沁芳做的这些，那妞现在还半点也不知道。 他不想再搭理沈沁芳，只发过去一条：“不要乱动晴雪的东西。” 随便看别人的短信，这女人脑子里长的是什么？干她什么事？ 前面被辛梅那件事搅得心烦，现在又来了个沈沁芳，周楚真觉得整个最近24小时都跟老天爷耍着自己玩儿一样，过的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有滋有味！ 沈沁芳这女人随便动人东西还乱拍照，等晴雪醒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发过去的那一句话，刚好戳到沈沁芳的痛脚。 江晴雪的东西？ 如果换了旁人的，她沈沁芳连碰都不想碰一下，正因为是江晴雪的东西，她才要碰。周楚是在警告自己吗？只可惜，她沈沁芳最喜欢的就是以身犯险。 周楚以为这件事就算这么了了，他也不想跟沈沁芳废话，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分钟，他就收到了第二张图片。 是一个女人，半裸。 黑色蕾丝的睡裙吊带被褪了下来，送送挂在两边的胳膊上，天鹅颈一样修长的脖子，黑暗之中肌肤透着的白色，更是莹润如玉，一对儿漂亮的白兔就趴伏在她胸前，半遮掩在黑色的睡衣里，牛乳洗过一样娇嫩，两点嫣红被遮盖下去，像是枝头的果实。 那种半带着坦然半带着遮掩的感觉，一瞬间就能撩动人心弦。 大床，半遮半掩的美人，仿佛不经意之间就露出这样娴雅的美态来，慵懒又雍容，一瞬间卸去大家闺秀的表壳。真实又梦幻。 血脉贲张。 周楚也不过是正常的男人，柳下惠都有忍不住的时候，更何况是周楚？ 照片上只露出了沈沁芳形状姣好的下巴，尖尖的，让人想要伸手握上去。但是没有露出脸，只有薄薄抿着的两片唇，勾起一抹浅笑。 不可否认，现在的沈沁芳太美。 周楚捏紧了手机，一想到现在沈沁芳跟江晴雪躺在一起，却用江晴雪的手机坐着勾引她男人的事。一旦江晴雪醒过来，又会发生什么事？ 这女人简直不知廉耻。 周楚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拒绝过她了，这么锲而不舍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定了定神，发过去一条消息：“放下她的手机，删掉图片。你自重一点成吗？” 自重？ 沈沁芳一直都很自重。 她冷冷地勾起了唇，手指压在自己唇边，轻轻舔了舔透明的指甲，才回复道：“看了照片没什么想法吗？” 周楚简直被她给气急了，还好现在沈沁芳没在他面前，不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他一冲动，就回了一句“想干你”过去。 看着屏幕上那三个字，周楚一瞬间就懵了。 他发现自己可能中计了。 冲动是魔鬼啊！ 原本他对沈沁芳真是没半点意思的。要是换了别的女人勾引他，还长得这么漂亮，看上去这样一本正经。更是商业新精英，怎么说看见这样的女人主动接近自己，心里满足感也应该爆棚，但沈沁芳偏偏是江晴雪最好的朋友。 周楚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就已经想了想，必须好好提醒一下江晴雪，沈沁芳看着跟她哪里像是闺蜜。大仇人还差不多！ 揉着额头，周楚看着手机。恨不得把那一句话给撤回来。 可是那边的沈沁芳却已经看见了。 她也微微讶异了一下，接着脸上那冰冷的表情却瞬间化作了艳媚的笑容。 天底下没有什么真正的贞洁烈妇。也不存在不偷腥的男人。 沈沁芳还以为他周楚多有本事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江晴雪的目光，一般般。 她看江晴雪还没醒，依旧在睡梦之中，便继续跟周楚聊天，俨然有些肆无忌惮。 “呵，准备出来……约吗？” 她满以为周楚肯定会忍不住，毕竟哪个男人能挡住艳遇的诱惑？ 事实上，周楚也被沈沁芳这样直白又热烈的一句约吗”给吓住了。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几个字，几乎能看见沈沁芳此刻对着手机屏幕的那一张脸，兴许还是恬淡又优雅的一张脸，高高在上，透着一种大家出来的气质和沉静，高远柔和。 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发出来的消息，跟她的行动，她的气质，却构成一种极端矛盾的反差。 她躺在江晴雪的身边，半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旁若无人地勾引着别人，天知道是什么扭曲的心理。 江晴雪本身就是个骄傲的女人，别的人也就罢了，周楚又不是没三心二意，前面有宁馨，后面有辛梅冯果儿这些，按照情圣的标准，他见到漂亮女人就应该上去勾搭，天下女人都要被他的魅力折服，这才是情圣。 但是…… 沈沁芳这种，一旦勾搭上绝对不会是好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不用说这种不怀好意的艳遇了。 如果被江晴雪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他是舍不得江晴雪伤心一点半点的，可沈沁芳打的兴许就是这个主意。 周楚不禁好奇起来，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养出沈沁芳这养一个又扭曲又阴暗的女人？ 他勾了唇角，却深吸一口气，发出去一条短信。 沈沁芳原本等着周楚自投罗网，可是在新短信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被人捏住了，仿佛有谁狠狠一个耳光抡在她脸上，打得她晕头转向，也让她所有大家闺秀的礼义廉耻教养全都混乱起来，又是羞耻又是惊怒，更有一种难言的恨。 周楚只有一句话：“白送我也不操。”(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警告 这绝对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羞辱。 然而，这也是周楚另类的尊重。 自己都不自爱不自重，凭什么要求别人爱她尊重她？更何况沈沁芳几乎在触犯周楚的底线。 她对江晴雪的敌意，周楚眼瞎了都能感觉到，傻不拉几跳进女人给自己设下的圈套，周楚还没那么脑残。 如果说之前沈沁芳的勾引还是若有如无的，现在就已经到了一种明目张胆昭然若揭的程度，如果她真把江晴雪当成自己的朋友，就应该跟周楚保持距离，而不是三番两次地勾引。 前面还有昆蓝的事情在，那么现在又怎么解释？ 周楚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把之前沈沁芳的行为想得太好了。 沈沁芳就是一个看着干净的，内心不定是什么样子；而她的“好闺蜜”江晴雪，聪明是聪明，但是大约完全没有想到沈沁芳会这样。 按照周楚之前听说的一些话来看，沈沁芳家里遭逢过大变，当然也有昆蓝那件事在里面，之前还觉得沈沁芳跟昆蓝之间的事情说不清，不知道到底谁是中间无辜的人，但是现在联想沈沁芳的做法，周楚几乎立刻就能肯定：昆蓝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心机婊。 唯有这一个词能形容了。 周楚是一个挺尊重女性的人，但是对于沈沁芳，他尊重不起来。 那边半天没有回复消息过来，大概也是被周楚给气着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该爆发的还是继续爆发。 沈沁芳是个能忍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忍不了。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看着周楚这一句话，仿佛她有多放浪不自重一样。那一瞬间，她应该抬手就把手机给砸出去，像是扔在周楚那一张令人厌恶的脸上一样，但是她终究还是没有。 精致修剪过的漂亮手指甲几乎要抠断了。沈沁芳一忍再忍，终于还是压不住这一口气，直接回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周楚。” “让你立刻放下晴雪的手机，然后删除这些短信，我也警告你。不要惹我。” 对女人，周楚一般没脾气，但是遇到沈沁芳，他头一回压不住。 沈沁芳那边冷笑了一声，回道：“如你所愿。” 然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对着江晴雪的手机就拍了起来，把今天的对话全部拍了进去，尤其是之前她发了照片询问周楚想什么之后，周楚那一句回答。她就是这么阴暗，周楚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到了她。 做完这一切，她把今天的短信全部删除，把江晴雪的手机放了回去。然后用自己的手机给周楚发过去许多照片。 周楚那边收到了陌生号码的短信，很明显，这是沈沁芳的。背景还是在那一张床上，横着女人线条紧绷的大腿，素手持着江晴雪的手机，上面是他们对话的内容。 他才看完图片，沈沁芳的消息就发了过来：“祝你好梦，今晚不聊了。晚安。” 周楚这个时候很想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问问沈沁芳到底是什么打算。可是沈沁芳说了不聊了，那肯定不会理他。要紧的是江晴雪还在一边睡着，谁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状况？ 虽然沈沁芳很有问题，但是要跟江晴雪说明白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江晴雪太相信沈沁芳了，当初还让自己送沈沁芳回去，根本就没怀疑过她的闺蜜是不是会勾引自己的男人。如果说出来，于沈沁芳而言不过就是真面目曝光，周楚猜她也不会在乎这些，而对于掏心掏肺对沈沁芳好，把她看做至交好友的江晴雪而言，这无疑会成为一个晴天霹雳。 真正会受到伤害的，也就将江晴雪一个而已。 而周楚在乎的人，也不外乎一个江晴雪，沈沁芳拿住的就是周楚这个软肋，她不会主动声张这件事，也料定周楚不会轻易地声张，所以即便是周楚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沈沁芳也能忍。 因为，她有足够多的办法，让周楚更憋屈。 周楚现在的确是被这女人气得心肝疼，大半夜恨不得出去跑上两圈消火，偏偏一闭上眼睛，之前看过的照片就在自己眼前瞎晃悠，辛梅那边点了火还没消下去，一瞬间又上来，周楚心里这憋，差点没怄死！ 谁他妈再说女人多了好干活儿，周楚能啪啪抽他们几个耳光。 沈沁芳这种妖孽祸害的女人，谁他妈爱操谁操去！ 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周楚按住自己额头的时候还是觉得浑身火气都上来，他把自己手机里的记录也都删除了，再删除沈沁芳那张照片的时候却顿了顿，最后他把这张图锁进了加密文件夹，不为别的，指不定以后撕破脸还有什么用处呢。 周楚也是个心机深沉的阴险之辈。 至于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周楚觉得…… 兴许没有。 他放下手机，解决了自己的问题，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才算是冷静下来。 常年这样简直尼玛的伤身啊！ 周楚揉着自己的额头，被自己目前面临的纷繁复杂的情况给闹得脑仁疼。 他打开了情圣学院，关键时刻还是要跟这里面诸位情圣一起探讨探讨，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裹着浴袍，周楚就滚进了情圣学院，不过这一次看见，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雾，分不清南北西东。 周楚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四处望了望，也根本找不到方向，于是大声喊道：“绮梦仙子？” 四下里的雾气在周楚的声波传递之中渐渐被推开，还是没有人。 这是怎么了？ 周楚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祥的预感，他生怕出了什么事，又大喊一声：“绮梦仙子？” 这一回，绮梦仙子终于出现了。 她从浓重的雾气之中走了出来，她依旧带着面纱，不过露出来的那上半张脸竟然有些模糊，周楚吓了一跳，道：“你脸怎么了？” 绮梦仙子赤脚站在半空中，叹了口气：“还不是怪你……” “怪我？” 周楚心说这跟自己有屁关系，他不明白了。 绮梦仙子也不多解释，只在自己脸上揉了揉摸了摸，才道：“你进来得突然，所以我没怎么准备好。走吧，我想你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 她一挥手，满世界的雾气化作了一条白练，银河落九天一样从上到下地奔了下来，极有灵性地穿在她的臂间，被挽了起来，绮梦仙子的身形一下就飘渺了许多，也带着更多的仙气。 雾气散去，世界也就明亮了起来，周楚发现自己也站在半空之中，脚底下是大观园，不过前面有一道门，看上去很古色古香。 绮梦仙子上去推开门，周楚就从门里穿了进去，一转眼竟然发现自己又到了水城威尼斯，小楼的阳台上，已经坐着一些衣着完全不同风格跨世纪的几个人男人，不过他们的特点却是一样的，或英俊或洒脱或沉凝，可都有风流模样，个个都是情圣。 帕格尼尼怕是所有人之中看上去年纪最老迈的。 他枯瘦的手指，满布着皱纹的脸庞，灰白的头发，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浑浊的眼神，离开了小提琴的帕格尼尼，还是这样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像是烧灭的灰烬，又像是干枯的老树。 几个人正在用奇怪的语言聊着什么，唐伯虎跟帕格尼尼之间的交流是由*夫传递的，周楚听得懂他们说话。 走过来的时候，*夫正好抬了头，看见周楚就笑了一声，然后他对帕格尼尼说了一句法语：“他来了。” 来了，自然是周楚。 帕格尼尼终于抬起了头，那动作生锈了一样迟缓，一个暮年的老人，还是曾经有过辉煌而境遇悲惨的老人，难免就让看见的人心里生出一种悲怆来。 周楚的心中也生出了这般苍凉的感慨，然而在触到帕格尼尼目光的那一瞬间，周楚的脚步就被定住了。 那是枯枝上绽开的一朵蓓蕾，也是死灰里燃起的一簇火苗，是黑暗天幕之中划过的一颗彗星，瞬间撞击在地球的表面，迸射出无尽火花……犀利的、富有才华和创造力的、极具压迫力的、充满了浓烈战意和希望的眼神！ 那一瞬间，周楚被这样的眼神震慑了心神，竟然忘记了继续行走，连心脏都要停掉。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帕格尼尼的眼神。 他身体里沉睡了太久的灵魂已经苏醒，原本那个老迈的灵魂，似乎正被他从身体之中驱逐，取而代之的是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帕格尼尼，掌控着小提琴，掌控着音乐，他就是站在场上最尊贵的那个人。 帕格尼尼站了起来，也挺直了自己弯折许久的脊背，整个人看上去虽然老迈，可偏偏有一种难言的英气，让人不敢小视。 周楚差点都要窒息了，好在*夫也常常用这样强大而富有压迫力的气场来震慑自己，周楚已尽习惯了，只是被现在的帕格尼尼吓得不轻而已。 他无法得知之前的*夫是怎样劝帕格尼尼来帮助自己的，不过他很尊敬他。 当时在文化广场上，帕格尼尼那一曲，简直惊艳了无数人，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毫无悬念的胜利，由此可见，这一位音乐名家是宝刀不老。 周楚也被这样震撼的音乐所打动，他在帕格尼尼的面前尊敬地一弯身行了个礼：“白天多谢你的帮助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没逼格了 周楚用的是中文，帕格尼尼看了他很久，似乎郑重其事，然后他一扭头，忽然问*夫：“他说什么？” 那一瞬间，后面无数擦亮了眼睛等着看热闹的人都差点绝倒。 这尼玛是个什么发展啊，说好的高逼格哪里去了？ 就连之前被气氛感染了的周楚都有一种头朝下栽倒的冲动，简直坑爹好么！ 无语的他立刻换了英语：“我刚才是在向您表示感谢，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要不是您，我丢脸丢定了。” 帕格尼尼转过头来，看周楚的态度还很诚恳，其实他心底终究还是有些记恨之前周楚求他帮忙时的言语不客气，不过后来外面传进来的《唐璜》的曲调却让他一下觉醒了过来，所以才会帮助周楚。 客观地说，他不是帮助周楚，他只是在帮助自己。 面对这年轻人真诚的谢意，帕格尼尼脸色终于稍稍缓和，然后道：“我接受你的谢意，同时也向你表达我的谢意。” 旁的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是*夫理解帕格尼尼，上来就揽住了他的肩膀，拉着这个已经半老的枯瘦男人回座位，接着指了指周楚。 “我？”周楚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明白。 *夫点了点头，眨了眨眼：“虽然帕格现在也很感激你，但是按照学院的规矩，你需要完成一个帕格尼尼的请求。” “我去……” 周楚忍不住脑门上蹦出几根青筋来，这简直是对人性的摧残啊！ 他忽然想起了安梅梅，再看现在*夫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老觉得寒气直接从自己叫地下冒出来。不要钱一样朝着自己四肢百骸奔涌出去，哎哟，他记得*夫是要泡大洋马的，结果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安梅梅那边应该出了事。现在都去国外了，周楚去哪里泡大洋马？ 一个要求拖了这么久，周楚有一种以头抢地的冲动。 当然了，他现在看着*夫的表情，自然觉得对方似乎很想按着他的头让他往地上撞。 他这心虚的模样，完全落入了观察力敏锐到极点的*夫的眼中。*夫照旧似笑非笑：“我还没说呢，你那什么表情？” “哈哈……”周楚打了个哈哈，然后看向*夫，接着看向了帕格尼尼，“帕格尼尼老师是准备提什么要求呢？以我目前的能力。什么音乐会啊之类的估计都比较坑爹，我还想起唐伯虎老师的那个什么诗文会，咳……所以……” “啪！” *夫一巴掌拍到他后脑勺上，教训他道：“现在你产生了一种畏难心理，这可一点也不好。” “我这还不是被您给吓的吗？”周楚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前阵子您叫我追您家乡的妹子，结果我自己眼瘸，挑了那么个不好搞定的。还以为自个儿是占了什么便宜。我这追大洋马，人家时速七十迈，我在后面两条腿划拉跟个二百五一样。我这还能好了吗？您给评评理，我一个战五渣就要去刷boss了，简直找抽啊！眼看着今天要得手了，关系近了一步了，大洋马跑了……” 跑了啊！ 这心塞的！ 周楚一脸的郁闷虽然有些夸张，但是绝对不作伪。 这种事情也不是*夫能控制的。他也没想要跟周楚追究，只是安梅梅走了。多少让人有些沮丧是真的。 作为周楚的老师，*夫叫他坐在大圆桌的旁边。几名老师面前都摆着红酒，帕格尼尼就坐在正中间，左手边是李小龙，右手边是*夫，唐伯虎跟周楚比较近，伸手一揽他肩膀就道：“这还不是你自己下手太慢？哎，早知若能提讨美人欢心之请求，吾亦往之矣！” 周楚简直毛骨悚然，道：“现代社会可找不到什么古典美女啊，您可别多想了。” 唐伯虎也就是说说罢了，一想起之前周楚帮忙的那些糟糕经历，就忍不住地皱眉，哼声一句道：“人心不古，都不知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牛鬼蛇神。时易世变，哪儿能尽如人意呢？还是说帕先生的事吧。” 这又“帕先生”了，周楚一下反应过来，说的是帕格尼尼。 称呼倒是有意思，一下让人想起新文化时候的“德先生”“赛先生”。 他笑了一声，看气氛还不错，就上去问道：“帕格尼尼老师有什么能让我帮忙的吗？这一次可真是您帮了大忙，但凡是您提出来的要求，我一定尽力做到。” 李小龙“嗤”了一声，摇摇头。 周楚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还是厚着脸皮道：“目前的我还是在成长状态，即便一时半会儿做不到某些要求，以后也能做到，事物是变化发展的，而发展史一种向上的，挫折磨难只是催化剂嘛。” “难为你能这样想。” 这心态才算是摆正了。 *夫看了看红酒杯，就端起来喝了一口，接着不知哪里摸出来一盒雪茄，就朝着周围人那边递。 唐伯虎顺手夹了一根雪茄起来，然后周楚的下巴就掉到了地上。 唐伯虎衣衫古旧，魏晋遗风尚在，真真是个中华衣冠，古意盎然，一拉出情圣学院，妥妥的羽扇纶巾，能上电影电视镜头的，结果不伦不类用手指熟练地夹了这么一颗雪茄，周楚三观都要碎裂了。 他跟*夫之间的交流久了，两个人之间的习惯也开始了“中西交流”，所以现在这种奇观才会出现。 唐伯虎随手一指周楚，道：“快捡起来吧。” “什么？” 周楚还有些发愣，没反应过来。 唐伯虎挥了挥自己的袖子，一脸儒雅风流温文气，接着甩了一对白眼：“下巴。” 众人：……好冷的笑话。 配合笑出声的就一个*夫，他拍了拍帕格尼尼，道：“伙计们，换个话题吧，说正事了。” 再插科打诨下去，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帕格尼尼很直截了当，也再次让周楚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我想拿回卡隆珀。” 不知情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一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对周楚来说这是一个绝对超出能力范围的要求，开什么玩笑？世界级名琴是这样就能轻轻松松拿回来的？杀了周楚来得比较快。 他已经被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想直接转身走人，只当做自己不认识他，也不曾找过帕格尼尼帮忙。 卡隆珀，帕格尼尼所使用过的世界级名琴，也是在人生转轨道路上非常重要的一把琴，这一把小提琴乃是名家瓜尔内里亲手制作，在当时的价值就非常高昂，更不用说经过一两个世纪的变化，现在是不是还完整地保存在世界上都很难说，更不要说现在的价值了。 这玩意儿不仅是名家作品，还是古董。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能找到，他周楚用正常手段也绝对买不起。 只是这一把琴，对帕格尼尼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掐着骨节，原本冷厉的一双眼，却渐渐盛满了柔波：“请允许我称呼你，亲爱的周，也许对你来说这的确是一个难以完成的要求，但是它对我至关重要。它曾经伴随我度过这世间最艰难的那一段日子，也是荻达留给我最后的纪念品，我们曾经用它演奏，它也见证过我与荻达的爱情。” 周围安静了，风里的声音很柔和，搅拌着海雾，浓重得看不清远处的港口。 威尼斯的船只穿梭在地中海各大港口的内外，商人们出入欧洲，将黄金香料和瓷器来往地运送，然而不管这个世界的大背景怎么变，从灰暗到金色，从单一到炫彩，古典与现代相交织…… 太多太多纷繁复杂，而帕格尼尼只是守着这一栋小楼。 他眼底掠过去的风云显然太过浑浊，让周楚也看不清。 这是一个人生比*夫还要精彩的人，他经历过太多太多的起伏，太多太多的风浪，也做错过太多太多的事，然而他还是爱着音乐的，也是爱着那个女人的，所以这一切又让他开始朝着有生机与活力的一面重新行走。 这是好事。 而现在，他的朋友们希望这件事变得更好。 这其中重要的一环，就是让帕格尼尼重新回到音乐的舞台。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怎么找回那一把专属于帕格尼尼的琴了。 卡隆怕，帕格尼尼的半个旧情人。 周楚看着帕格尼尼，帕格尼尼看着远方，其余的老师们一致看着周楚。 周楚无力地举起自己的手来：“帕格尼尼老师，也许我下面的问题不是很尊敬，我能问问当时这把琴的价格吗？” “它是别人送给我的，我并不知道它的价格。”帕格尼尼微笑，“不过当时有人出价三千英镑我没有卖。” 周楚：“……” 真是要日了狗了…… 十九世纪中期的三千英镑到底是多少啊擦擦擦擦…… 周楚脑子里开始了疯狂的换算，那个时候金本位制度还没消灭，钱半等于黄金，英镑的价值，当时的三千英镑约等于现在五百二十万人民币！ “咔吧。” 周楚下巴再次脱臼了，这他喵的也太坑了吧？ “……帕格尼尼老师，我觉得……要不你还是卖了我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难泡啊 现在周楚就是破罐子破摔，他压根儿不觉得这件事比泡安梅梅来得轻松多少。 名琴卡隆珀这件事，难度其实还不在琴的价格上，而是在琴的踪迹上，那么多年过去，中间又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天知道现在那玩意儿是不是还很好地保存在博物馆里。 反正，周楚是没听说过。 钱，周楚可以赚，但是消息就没那么简单了。 加起来，这件事挺复杂。 一则周楚没钱，需要花时间来赚钱；二则周楚没那么广的人脉，无从得知消息来源；三一则，即便是周楚知道了卡隆珀在谁的手上，人家藏家肯不肯给？这又是国外的事情，时间精力上都绝对不是周楚现在这样一个在校大学生能搞定的。 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眉头皱得很紧。 但是帕格尼尼也不想让步，或者说，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也是他最大的要求，如果不能满足，何必再说什么别的话？ 他注视着周楚，只道：“唔，其实……我觉得你卖了你估计也买不起。” 周楚：“……” 帕格尼尼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啊！ 周楚简直一口血喷出来，他无语了半晌，才道：“……你干什么这样直白……但是您既然知道了这一把琴是卖了我也买不起的，还叫我去干啥啊？” 这不是逼着秃子梳头发吗？周楚心里难受啊！ 帕格尼尼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自然也看出周楚是不大想接这个要求的，但是情圣学院好就好在这里，帕格尼尼是老师。而周楚是学生。 这小子现在根本还没成为情圣，也就没有跟他们这些情圣叫板的实力。 帕格尼尼平静地看着周楚，声音也是和缓的，只道：“你可以不守信诺，可以不答应。可以选择做一个小人而非男人，我无话可说，我捍卫你选择和背叛你自己的权力，同时要保留我对你不认同和拒绝以后再帮忙的权力。” 一句话，你可以拒绝。 现在你拒绝了我，以后我直接拒绝你。 周楚不能保证自己以后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帕格尼尼的帮助了。装逼到了这个份儿上，不再装下去那就是骑虎难下。 拧着眉头，周楚抑郁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双手举起来道：“总归还是您出手帮过我。我虽然觉得这件事很难，但是也不得不做，跟您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商量商量罢了。我周楚绝对是一个答应了就会守信的人，但是能力所限，办事可能不尽如人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看了*夫一眼。 *夫瞥了他一眼，淡然补刀道：“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挺无能。” “……” 周楚的膝盖中了一箭。 他又憋了半天。然后道：“其实不是我太弱，而是目标太难攻克。” “对，比如你是战五渣。对方是超级*oss，一般玩家两千血，你二百五。”李小龙也插了进来，异常熟练地调侃了一句，顺便给周楚比了大拇指，“不然你怎么可能这个时候都还干不过人家呢？” 旁边的唐伯虎已经十分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于是这一瞬间。周楚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太离谱了。这简直就是大家一起组队来刷他啊！ 周楚指着自己的脸道：“我不是二百五，我这是二皮脸啊！” 追女人可不跟个二皮脸一样吗？ 不怕脏不怕累不怕吃苦不怕被发火。这种事情简直是全世界男同胞发明出来最折磨男人的一件事了…… 好吧，不可否认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也很享受。 但是前提是遇到一个的确还不错的女人。 咳，想偏了，周楚反正已经答应了下来，只道：“我就一句话，我尽力，但是在这件事上您不能说我办不到以后就不帮我了，您看？” “正是要这样。” 帕格尼尼点了点头，接着迈着那绅士的步子走回了桌边，端了酒就一口干，然后对周楚道：“那么接下来，我就等着你的消息了。还是按着情圣学院的规矩来，不过我想音乐的魅力你已经领教过了……” “我正想跟着您学习。” 周楚打蛇随棍上，半点也不客气。 帕格尼尼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的身体其实很适合拉小提琴，假以时日，必定能成大器。” 身体非常适合是关键，毕竟帕格尼尼之前在附身在周楚身上的时候，竟然也拉出了四个八度音，如果没有原版帕格尼尼的话，堪称空前绝后。如果能够复制一个帕格尼尼式的小提琴神话，或者说……再创造出一个“周楚式”的神话，那也未必不是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 帕格尼尼这些年的日子，过得未免太颓废太寂寞了。 而周楚的出现，无疑会带给他新的乐趣。 周楚算是个挺上进的人，他连忙答应了下来，又把之前寻找卡隆珀的事情给保证了一遍，才坐下来跟众人聊天。 “你的情圣之路，最近似乎有些坎坷？”第一个问出这句话的人，是唐伯虎。 周楚挑眉，看向他，然后点了点头：“唐先生料事如神啊。” “……嗤。”唐伯虎不屑地笑了一声，雪茄在他指间缓缓燃烧，然后他道，“天下女子皆有妒性，安梅梅姑娘的事情暂且不说，那一位沈沁芳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能有什么意外？”周楚不大想提到这个人。 *夫却是摇头，叹气：“如果被江晴雪知道你跟沈沁芳之间有一腿儿……” “哎哎哎老师您怎么说话呢？”周楚心说这帽子怎么又扣下来了？上次就这样了，早就纠正过，这一次又是要干什么？“您这是要干啥呢？这帽子太大，我可不能戴。我跟她是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任何的暧昧。” “江晴雪也这样以为吗？”*夫问他。 周楚道：“至少现在是这样。” “以后呢？” “……” 周楚忽然没了声。 沈沁芳的存在简直像是定时炸弹，尤其是今天的事情已经太露骨太明显，江晴雪知道也未必就能这样轻易过去。 所以，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夫就跟周楚分析利害关系：“想清楚了。你是要当情圣的，我们的目的就是获得女人的喜欢，如果女人爱上你之后又恨上你，你想过是什么结果没有？” 周楚皱眉听着，没说话。 *夫笑着道：“加倍反噬，双倍扣分。” 一口老血。 周楚有点受不了这种发展的趋势：“我忽然觉得自己跳了火坑。” “沈沁芳的事情有些奇怪。你慢慢想，安梅梅的事情我也暂时不逼迫你了，现在你遇到了更棘手的问题。”*夫两手环抱在一起，“最近你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你又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你办？”无事不登三宝殿，*夫也不会随便开口。 其实周楚想要跟着*夫学一些特工的专业本事。毕竟自己现在是半个卧底，而身为间谍的*夫才是最大的本事人，如果能学来一点半点的专业知识，去冯远那边还需要发愁什么？ *夫是周楚的老师，帮助周楚，教导他这些，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夫也来提要求了？ 周楚心中简直警铃大作。这又是要坑爹的节奏啊。 前面帕格尼尼要卡隆珀，*夫又要干什么？ 事情必须先问清楚了才能好好说。 他盯着*夫良久，道：“有话您就直说。别跟我卖关子了。” “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夫想了想，终究还是把眉头舒展开了，转而道，“就是看你不出息，所以想要调教调教你罢了，这一回跟冯果儿和辛梅的双重交锋。基本功差了可混不下去。你今天晚上也别睡了，过来我给你补个课。” 话音刚落。周楚就被*夫一只手抓着扔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别的老师都不见了。 “哎哎哎哎我还想跟帕格尼尼老师说会儿话呢。以后我也要学小提琴的啊！” 周楚张牙舞爪地，接着整个人就摔到了地上。 他无语了半晌，这尼玛都是什么待遇啊！ *夫抄着手站在他面前，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我要知道你还会问我吗？”周楚觉得*夫最近废话越来越多，不过他的确对对方的行为好奇，这是要干什么？ *夫似乎也有些踌躇，踱了两步，才问：“情圣学院里每个老师都是情圣，有的是花心成圣，有的是专一成圣，你知道帕格尼尼是哪一种吗？” 那一瞬间，周楚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名字：荻达！ 他瞪圆了眼睛：“该不会是……” 那个把帕格尼尼从污泥潭里面捞出来的女人，一名上流社会的贵妇人，并且跟帕格尼尼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感情生活，可以说这一段日子是帕格尼尼整个人生中最积极向上最光明的日子。 荻达，女神一样的存在。 但是这跟周楚有什么关系？ 他在等着*夫的下文。 *夫叹了口气，他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卡隆珀跟荻达的关系也很紧密，我只怕你找回了卡隆珀之后，帕格尼尼反而陷入回忆之中……” “不会吧？” 有这么严重？ 这尼玛哪里是情圣，简直活生生的情种啊。 周楚觉得不很能理解，但是仔细代入一下帕格尼尼，又觉得荻达大约是他救世主一样的存在，被他这样重视也是应该的。 他看向*夫：“那您打算？” “他提出了要寻找卡隆珀的要求，但是我希望你每次有什么进展先告诉我。”*夫的意思是，“我们都是好朋友，我希望在拿回卡隆珀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态很正常，也已经从旧日的阴影里走出来。” “看不出您这一点也不像是冷血特工，简直一圣母救世主啊……”周楚说着，似乎感觉到*夫散发出来的气场不大对，连忙改口，“啊简直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啊！所以说，你马上要培训我去帕格尼尼先生那边卧底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李小龙上课 卧底这种事，怎么说呢？ *夫一直不觉得有那么严重，所以他只是笑了笑，然后没说话，提着周楚的衣领，就把他扔进了一个特制的办公室，各种仪器设施都具备。 电子监控屏幕上还有很多的器材室，周楚甚至看见了靶场，还有排放着无数枪械的玻璃柜，“喔，好像很厉害。” *夫没搭理周楚的自言自语，只是切换了一下屏幕上的字幕，然后宣布了周楚新生活的开始：“因为你最近再进行非常危险的任务，所以我们决定对你进行全方位的培养。情圣学院只是一个虚拟空间，正如你所见，我也只是一个虚拟的人，而你接下来就要在这里接受一个非常紧急的培训。前段时间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你伯克利蓝老师的程序还没有调试好。” “这个也是程序构建的？” 周楚忽然觉得沃兹涅克简直就是情圣学院的修理工。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是盯着墙壁上大屏幕里显示的那几支漂亮的枪。 *夫道：“你看到的这个，也会成为我们的训练内容之一，除了枪法之外，原本教过你的格斗技巧也要重新升上来，还有就是伪装的技巧。伪装是一门技术，而你的伪装技巧还停留在表面，要是这个样子去卧底，铁定被发现。fbi有一个很著名的教程，叫做微表情心理学，听说过吗？” “听说过啊，我还看过呢。” 周楚说起这个有些自豪，这也需要学吗？书上都有。 只是*夫的表情却不那么简单。他高深莫测地看着周楚，一眼就知道周楚在想什么了，然而他只是摆动着自己的右手臂，示意周楚收回自己的注意力，然后他点出一个课件来：“fbi的微表情心理学要真是你看的那种大路货。那cia能彻底挤掉这个同类竞争对手了，任何事情都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么简单。今天我只是给你介绍一下课程的内容，过两天你准备好就来上课。” “……” 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周楚记得自己上一次系统的上课，还是在唐伯虎那会儿，然后就是每天进来跟*夫操练。神出鬼没的李小龙总是找不见人，周楚也想要拜师，但是显然很困难。 如今*夫列出了这么多的教程，光是看看就让人眼晕。 微表情心理学，间谍必备的十种专业素养。如何正确地隐藏你自己，世界枪支鉴赏，重武器全赏析…… 这尼玛看上去就像是古诗文鉴赏这样轻描淡写，但是内容却足够劲爆！ 周楚不禁有些摩拳擦掌：“以后我会成为射击高手吗？参加奥运会，直接摘首金，我已经能够想象自己端起枪来，嘣地这么一声，然后我就成为刘翔啦。我就出名啦，这日子真是爽啊！” “刘翔是谁？” *夫忽然插了一句嘴。 周楚嘴角一抽：“……算了，跟你说不清。那我们今天可以学射击？” “射击跟枪法是两回事。比赛跟杀人也不是一回事。”*夫道，“你不仅是要学会到底怎么让枪法更准，也要学会怎么让枪法更偏。多了我不解释，你迟早会知道，不过我建议你去市射击馆办一张卡，以后在现实世界之中也要多练习。虚拟毕竟只是虚拟罢了。还有你的身体状况也应该注意……” *夫说了最近周楚的缺点，然后指着他道：“你不是想要拜李小龙为师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收你吗？” 周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是因为哥太帅？” “……”*夫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嘴角有些抽筋。 “梆！” 一声巨响，李小龙闪亮登场。顺手给了周楚一个凌空侧踢。 周楚趴在地上，头朝下栽倒，像是一颗倒栽葱，凄凉的效果简直跟动漫差不多了。 突袭凶手李小龙赤脚走过去踹了踹周楚，脸上没有表情：“原本我看你在跟人搏斗的时候表现出了一些天分，准备收你为徒，现在觉得你长得太丑了，这个时间还是无限退后吧。” 周楚瞬间回转身来，不再继续“摆造型”，他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嚎道：“别啊，我刚才就是随便开开玩笑，李师傅您最厉害了，我巴不得跟着您学呢。” 李小龙站在那里，穿着黄色绸缎对襟褂子，两手交握，说话时候却没表情：“但是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现在还不够资格，上次我帮你办事，在你身体之中有过附身，而你的肌肉力量和肌肉记忆很变态，竟然把我留存在你身体之中那种感觉唤醒，所以在明觉寺的时候……” “我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周楚就说自己身体之中那种力量到底是哪里来的，想必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了。 但凡是练功，一般都是内外兼修，更不用说是李小龙了，他是国术宗师，内家功夫自然炉火纯青，经脉之中气血的流动方式，怎么呼吸怎么压缩身上的肌肉，怎么调动自己能调动的力量，都非常有研究。 在这方面，李小龙就是专家。 而他自己调动力量的方式，自然是关键。 李小龙的力量和爆发攻击力毫不弱于拳王泰森，但是李小龙的体重却很小，如果不是在力量的运用方面有独到的地方，以他的体重和体格无法弥补这样一个鸿沟般的差距。 他曾经附身在周楚的身上，周楚对他运用这些力量的方法一窍不通，更没记住多少，但是他的身体却比他的神经更为敏感，将这些都印刻在细胞之中，转眼在遇到危机的时候竟然激发了周楚的潜能，让周楚把这些都回忆了起来，所以周楚才能那么轻而易举地打败大傻和二愣。 当然，也不是说周楚就是主力，毕竟大傻跟二愣还怕之前李小龙上身时候的周楚。 在重重因素的叠加之下，周楚的取胜无疑毫无悬念。 不过周楚之前不清楚这中间的原理，现在听李小龙说起来，还似乎挺有科学道理？ 虽然难免有些伪科学。 不过，气功内功这些东西就真的不伪科学吗？ 都是虚幻的东西罢了，李小龙说有那就是有。 周楚看着李小龙，然后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道：“按照您之前这个意思说，我的身体其实非常适合练武？” “原本我以为你只是个废柴，没想到身体的敏锐力这么漂亮，脾气也对我的胃口，收徒的事情……得，我给你这两本，你拿去看着，什么时候觉得能当我的徒弟了你再来。” 李小龙说着，随手就变出了两本线装书，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他朝着周楚的脑袋上一扔，那两本书就瞬间化作了文字流，从他眉心钻入了周楚的脑海之中。 他愣了一下：这么高级？ *夫坐在长长雪白的桌上，手中按着一个遥控器，应该是控制大屏幕的，他解释了一下：“情圣学院之中的一切都是数据，所以书本也书数据，可以直接融入你的脑电波之中，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了。” 周楚还真觉得最近脑子里多了一些东西，就像是才看完一本书那样，并且什么都记得。 不过这书的内容，多多少少让周楚有些无语。 华佗的《五禽戏》和《太极》？ 周楚忍不住先跟着太极比划了一下：“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你一半啊我——” “duang！” 李小龙横空一掌就朝着周楚劈过来，显然是对他这种无厘头的搞笑表示鄙夷和抵制。 太极这种精髓，你他妈还切西瓜呢！ 周楚这一回反应快，人不能两次吊死在同一棵树上，周楚利落地一偏头，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切西瓜给您，犒劳犒劳您吗？以后这切西瓜的手艺好了，指不定也是一门绝活儿。” 太极是粗浅又高深的东西。 不知道的以为太极非常高深，半壶水响叮当的觉得太极也就那样，高手觉得太极依旧非常高深奇妙，而高手之中的高手则已经能把太极融入自己的生活之中，变得简单又平淡了。 周楚觉得自己就挺有智慧的，他继续跟着自己脑海之中的图画比划了两下。 “太极生两仪……” 嗯，这下才算是好了。 李小龙暗自点了点头。 然后：“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哎哟一个大西瓜，一刀切两半！你一半啊我一半……” 李小龙：“……” *夫：“……” 这尼玛简直牲口啊！还说不听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碰不得 甭管周楚现在玩得多无厘头，一旦开始跟*夫上课，整个人还是很正经的。 李小龙交代完了，又提醒一句周楚，他想去踢馆，之后才走。 周楚忍不住纳闷：这要是让李小龙穿到帕格尼尼那年代，铁定一战争犯啊！ 不过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夫，这一位还在，李小龙即便是战争犯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他安下心来上课，主要是先熟悉一下课程，参观参观了场地，主要是去摸了摸几把枪，但是现在*夫还不让他碰，说是数据还没调试好。 等周楚转了一大圈回来，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竟然已经蒙蒙亮，酒店里也没人来查房，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辛梅身上的余香，他嗅了嗅，然后才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这尼玛开个房来又不办事，简直浪费。 想想就郁闷。 再郁闷也得走，他趁着天还没亮就直接离开了酒店，徒步小跑回了学校，也没搭理外面学校保安异样的眼神，直接回了宿舍。 暑假的时候，学校里也没那么多的限制，周楚所在的宿舍楼也没有门禁，只要随身带着校园卡，一刷门就开。 他从楼下上去，寂静的楼道里也没有什么声音，推开门就听见钱有方那夸张的打鼾声，这几年下来，周楚都习惯了，直接脱了外套和鞋袜就上床补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钱有方看见他还愣了一下：“你属耗子的啊，走路都没声儿？” “……你家耗子走路有声儿？” 周楚简直莫名其妙，伸了个懒腰就嘲讽他。 钱有方这才想起。他想说的是他属猫的来着，不过也不介意，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就道：“昨儿晚上有艳遇？” “……艳遇？”周楚嘴角一抽，“还是那句话，艳鬼。” 起身来。进了盥洗室，洗漱刷牙顺便抹了一把脸，周楚又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到底这世上“外貌协会”比较多，周楚也得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钱有方对周楚这一系列的行为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靠在门框上，只觉得周楚现在神神秘秘的：“艳鬼是什么说法？” “遇到难缠的女人了。跟女鬼一样。”周楚吐槽了一句。 钱有方立刻道：“长得漂亮吗？” “……美。” 美得很。 美得让人心肝颤，连着血都要烧，只可惜…… 周楚嘿了一声：“这玩意儿碰不得。” 太危险了。 他这故作高深的贱样，简直让钱有方想抽他：“你这女人缘简直让人嫉妒，别说是艳鬼了。就给我个普通的女鬼也好啊，哎！” “你还是守着我堂姐过日子吧。”周楚一句话正中红心，喝了一口水，涮去嘴里的唾沫，接着就道，“我出去找房子了，上次谢慧定说了一个，你觉得靠谱吗？” “我觉得谢慧定这人还挺靠谱。房子靠不靠谱那就两说了。”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钱有方回头看了看宿舍，琢磨了一下。“咱们宿舍的确不适合泡妞啊……” 一看他眼神，周楚就知道这哥们儿脑子里都是龌龊想法了。 他特别高尚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其实也就你这样想了，哥可是特别正直。” “呵呵。”钱有方呵呵他一脸，“特别正直地出去把妹吗？” “……” 周楚特别想反驳他，但是仔细想想，他搬出去未必没有为了泡妞更方便的心思。 在学校里多麻烦啊？ 想想也就没理由再说钱有方了。他耸耸肩，一副不在意的表情：“算了。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约会去了。” “擦。又约会？” 到底给不给单身狗福利啊！ 钱有方现在想要扑上去掐他脖子，这牲口铁定是故意的。 周楚辩解道：“我这不是一边看房子一边约会吗？” “别弄脏人家主人家的床。”钱有方凉飕飕地说了一句。 周楚简直被他话语里的猥琐给震惊了，一副“你怎么能这么猥琐这么龌龊”的表情，大叫了一声：“好主意啊！” 钱有方：“……”周楚这人活生生就是个坑啊！ 上辈子这不是狐狸投胎，就是个大坑投过来的。 坑死个人，有种不要用这么正经的表情说这么猥琐的话，简直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周楚半是淡定半是得意的拍了拍钱有方的肩膀，道：“我这不是夸你吗？” “你夸我妈。”钱有方一本正经。 周楚嘴角一抽：“你赢了。我不跟你贫了，我得出发了。” “到时候租房子算我一份啊。”钱有方忽然说了一声，“这鸟宿舍我也受不了了。” “咱兄弟谁跟谁？你就负责出钱好了。”周楚满不在意，摆摆手就要走。 钱有方还没反应过来，乐呵道：“真是好哥们儿啊，咱们谁……周楚你他妈站住！敢情你没打算出钱啊！” “我出力你出钱，要体谅哥是个穷苦劳动人民嘛！” 无耻的周楚摆了摆手，打抽屉里迅速地翻出一块软面包，顺带带了一些证件，直接夺门而逃了。 钱有方差点把鞋脱下来给这牲口的后脑勺钉过去，只是想想要是出了人命就不大好，光这一犹豫的功夫，周楚就不见人了。 他叹了口气，站在阳台上打了个电话：“费叔，我那朋友最近也空闲下来了，手底下有没有几个干净些的盘子？” 那边似乎说了什么话，钱有方斟酌了一阵，道：“……既然这样，那成。就这个吧，大学附近的迪厅酒吧也不敢怎么乱来。您早先就教过我了，我觉得周楚这人是朋友。冯远那边的事情……我尽量不插手吧。” 毕竟，他老子还盼着他儿子是个干净出身，少跟这些沾黑的东西扯上关系。 其实道上说的“财神爷”。一直把钱有方保护得很好，就是他自个儿出事也没牵连到钱有方，只是事情有变化，再加上某些身不由己，钱有方才开始陷进来，至于以后会怎样…… 钱有方也不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捏着手机，站在阳台上，就看见下面周楚两手插在裤袋里，潇洒地顺着林荫长道出了学校。 过日子，还是周楚这样潇洒。 他给了江晴雪一个电话。直接忽略了昨晚被沈沁芳勾引的事情，说自己今天要去看房子，等下午的时候再跟她约在一起，两个人去画院那边领比赛的资格证书。 周楚之前答应了吕征参加那个大学生青年书画艺术作品比赛，前段时间补填了报名表，网上一大片一大片的人说周楚是走后门拉关系进去的，现在他就是要去领资格证，两天之后正式参加比赛。 当然了。别人说他走后门，他也就真正走一个后门看看，下午跟江晴雪一起去画院那边。顺便再见见江院长。 周楚琢磨，自己应该是内定的冠军，大概不会碰见比自己还厉害的人，而且又有江院长的赏识，指不定就把奖杯给捧回去了呢？ 不过今天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先看房子。下午再约会。 之前跟钱有方说那些，都是开玩笑呢。 他直接出了校门。找到了之前谢慧定说的那个小区，进去看见的建筑物都有些年头了。不过绿化都做得很好，整个小区环境比较漂亮，他顺着路找到了三单元二号楼，就给谢慧定打了个电话。 谢慧定这会儿还在梧桐街那边，正跟周围的街坊领居们打着招呼，听见手机响，这才返身离开了巷子，开口道：“周楚？” “我已经到了你介绍的那个房源下面了……”周楚犹豫了一下，还在斟酌用词。 谢慧定却接道：“那是我家以前的房子，不过现在没什么人住，有阿姨在里面，我早跟她说过了，你看看合适就搬进去吧。” “那你……”周楚有些发愣，这尼玛租房子也太轻松了吧？ “哦，房子的隔壁还有一套，我也住这边的。”谢慧定解释了一句，看见前面的士来了，就招手喊停。 “你还在梧桐街？” “在，不过现在有事要去殡仪馆一趟。” 有什么事，自然不用再解释了，周楚想想也觉得有些凄凉。 他不好多说，连一句节哀顺变都说不出来，只道：“那这件事谢谢你了，回头我跟阿姨那边聊吧。” “嗯，那不多说了。”谢慧定挂了电话。 周楚这边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也定了定神，按下了809几个数字键，对讲机里果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中年妇女。 “是周楚吧？慧定已经跟我说了，你上来就是，我给你留着门儿呢。” 周楚还有些诧异，对方这也有些太热情了吧？ 他听见电子锁开了的声音，顺手也就推门进去，从电梯上了楼，左转那边就是目的地，很简单的小区公寓，周楚礼貌地敲了敲门：“阿姨？” “哎，进来吧。”客厅里，李云芬早就等着了，她对周楚道，“我姓李，你跟慧定一样叫我李阿姨就好了，是来看房子的吧？昨天听慧定说了，我就顺手收拾了收拾，这房子可大，是当初谢先生买下来的，专给慧定上学时候住的，可惜啊，慧定出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有些想笑。 谢慧定半路出家，也难怪他之前说要回去上大学了。 这种能定下心性来的人，一向是周楚佩服的，他只是有些好奇李云芬的身份，眼底带着疑惑，周楚又不好问。 倒是李云芬看了出来，用身上的围腰擦着手，眼角起了不少笑纹。 “我只是早些年他们家请的保姆，不过时间长了也就帮着收拾收拾看顾着屋子罢了。周先生赶紧进来坐，喝杯茶吧。” 说实话，李云芬也没想到，谢慧定竟然还有认识别的朋友的一天，所以对周楚格外热情。 周楚则是心想谢慧定早年出身应该也是个不一般的，不过不好多问，大概地看了看房子，觉得还不错，就直接定了下来，一个主卧两个次卧，另加一个书房，书房外面推开窗户就是阳台，不过大概是因为没人住的关系，里面的摆设都挺空旷，书架上没有一本书。 对这个环境，周楚自然满意，站在阳台上还能看见学校大门口和旁边的小巷子，望得见教学楼，应该算是环境好又很近。 所以他顺口便问道：“这个房子不错，回头我还有朋友可能要出来一起租，不知道租金怎么算呢？” “慧定说了，你们要想租直接给你们，给多少钱都不拘的。”李云芬倒是好说话。 只是周楚不能真这样干，他知道在这种地段要租房可没那么便宜，一室一厅三环内整租都要三千起价，更何况是这边地段户型面积都很客观的房子呢？周楚略略一琢磨，怎么也得七八千一个月，他也不是给不起，当即就跟李云芬说公事公办，一码归一码，还按着大面儿上的价钱给，当即签了个合同就算定下来了。 之后，他给钱有方打了个电话，叫他什么时候也来看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参赛 离开小区的时候，李云芬倒是拉着他说了很多话，周楚一见到这阿姨就想起他自己的母亲来，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他妈，刚还在厨房里忙碌，听见电话声音就接了起：“你个臭小子还知道打电话回来啊？” “哎哟，您可是冤枉我了，我什么时候能不想着您呢？”周楚听见她声音就觉得亲切，自然而然地开始耍贫嘴，“我这不是想您了，所以打个电话来吗？” “想我了也不回来看看，学校里放假你都不回家，在外面干什么呢？” 郑淑华埋怨了一句，声音里的思念周楚也听得出来，不过郑淑华其实也不很在意。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飞得高了，世界大了，自然要走得更高更远，但是不管他在哪里，飞多高，走多远，家永远在这里。 就像是现在，他在外面忙着学业忙着自己的事情，也总归要打电话回家问问。 周楚鼻子有些发酸，笑道：“我这不是在外头办事呢吗？今年有个书画作品青年杯的竞赛，回头我得给您捧个奖杯回来您往后用来盛菜，说出去也倍儿有面子啊。您儿子奖杯多了去了，也就配用来干这个。” 郑淑华那边一下就笑出声来：“就知道吹牛，你自个儿在那边可注意着，要是下次回来能带个女朋友回来就好了。” “这个……”周楚摸摸自己后脑勺，只觉得自己要是真把自己女朋友给带回去了，指不定要挨打呢，他暂时不打算说江晴雪她们的事情。只嬉皮笑脸地打哈哈，“我现在可受欢迎了，回头一定能找到好多好多大美女……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你也就是嘴皮子功夫了。”郑淑华才不相信他，语重心长得很，“我跟你说。找女朋友也别全找那漂亮的，合适也就成了，只要……” “……” 周楚听着周母的絮叨，半晌没话。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只觉得脑子都晕了，所以江晴雪的事情还是不说了的好。 郑淑华听见周楚没声儿了。只当他是心虚了：“就知道你嘴硬，自己的事情还不当心着。倒是你在学校，也照应照应你堂姐，前两天你大伯还跟我说了，问你要不要去他那边实习。前几天在你们学校附近也开了什么新店，你要有时间去看看也是好的。” 他大伯周长发可是本事人，周楚要能得了他帮助，也算是将来有个奔头。 现在周长发也是真心要帮助周楚，想提拔提拔他，周父周母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所以跟周楚说说。 周楚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还不怎么着急。不过机会多一个有多一个的好，于是点了点头，答应道：“等我忙完青年杯这边的事情就问问我堂姐去。也不急在一时，磨刀不误砍柴工。” “你有主意就好，在那边注意着身体。”郑淑华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些。 周楚听着，差不多了猜又问了周援朝的情况，然后才挂了电话。 周长发这情况是周楚没想到的，钱到用时方恨少。周楚自然不会拒绝一个来财的机会，他从不跟谁客气。不过钱的来路最好也得正当一些，不然即便是花着这心里也不舒坦。没底儿。 算了算自己手里的存款，这一阵杂七杂八前前后后竟然也花得差不多了，周楚就成了个穷光蛋，真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兜比脸干净。 他站在大马路上长叹了一声，真尼玛穷啊。 然后他一招手，打了个车往画院去，得，下车一看表五十八。 你说你人穷也就罢了，做个什么破事儿你都要装！ 周楚想想，还是哪天弄辆车来自己开着。 站到画院门口，周楚看了一眼旁边竖着挂的牌子，这地方也气派，外头大大的几个字，大概还是名家手笔，过门卫处往里面，繁花似锦，假山湖石堆起来，两边还有活水，布置得那叫一个雅致。 进了前厅，周楚在下面问了一下青年杯相关事宜的事情，要往三楼去，上楼时候就顺便给江晴雪打了个电话：“我在画院了，你呢？” “哎，我才打算跟沁芳出去喝下午茶，这会儿还没出发呢。你等等，我开车来啊。”江晴雪那边似乎还很忙，似乎是一扭头，声音小了些，应该是对自己旁边的人说话，“沁芳，一会儿你送我一程？要不我们一会一起去？” 又是沈沁芳？ 真是阴魂不散。 周楚听见这名字，上楼时候差点被楼梯给绊倒了。 江晴雪那边似乎得了回复，就跟周楚说一会儿见，周楚无语了半晌，才发现电话已尽被挂断了。 得，今天大概又要忍受沈沁芳那种诡异的气场了，这女人就乐意当电灯泡。 收了手机，周楚压下烦心事，看见前面的办公室外面挂着“陈芯蕊”的牌子，就过去敲了敲门。 “进来。” 是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柔和，周楚推门进来，果然看见了一个样貌不错的女人，穿着黑色的筒裙，上身白色衬衣，头发精神地扎在脑后，这是负责青年杯登记事情的画院的陈芯蕊老师。 她看见周楚，眼底淡淡地，只拧眉道：“你是？” “陈老师好，我是周楚，前两天递过资料，今天来领资格证。”周楚站过来解释了一下。 陈芯蕊眉头微微一皱，道：“哦，就是那个后面忽然补进来的特殊名额吧？” 这她倒是记得。 江院长跟吕征都很欣赏的人，不过陈芯蕊不是很喜欢这种规则之外进来的，没意思，之前也没参加什么比赛。现在看这个进来的人，也就是平平无奇，听说是江院长女儿的男朋友，跟江晴雪一个学校的，大概也就是来玩玩。要么就是内定了的冠军。 一直以为江院长是个刚直不阿的人，从来不会做这些给人走后门的事情，现在想来，多半还是自己想错了。 这陈芯蕊唇边挂了冷笑，周楚不会看不出来。 其实他也觉得自己这一次是走了后门，但是周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对于从来没走过后门，从来没当过特权阶级的周楚而言，这种感觉还挺新鲜。 他不像是别的走后门的人一样，觉得耻辱，因为他周楚有本事啊。即便是走了后门也不过是寻找到一条捷径，以后他会用自己的实力告诉这些人：能给我开后门，是你们几辈子烧高香也求不来的好事，这是你们的荣幸。 所以这个时候的周楚，并没有因为陈芯蕊冷淡的态度而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反而更加和善地弯起了唇角，问：“陈老师，我的资格证找到了吗？” 烫金的参赛资格证。就在陈芯蕊的手里，她刚要把证件递出来，就看见了周楚脸上那笑容。在周楚自己以为来。他这是平易近人，是和善，表达自己的善意和自信，到了陈芯蕊这里就成了谄媚。 陈芯蕊知道自己漂亮，拜倒在她a字裙下的人也不少，多少臭男人都是这种伸着脸过来让你打的贱相。 周楚这也差不多。 陈芯蕊心底冷笑了一声。早已经看不起周楚了，这样子哪里像是什么传说中的天才。简直拉低整个青年杯的格调。见着漂亮女人就谄媚，还是个走后门的。 她不由得收了收手。一抬眼忽然瞥见门口站了个帅气青年，于是眼前一亮：“你怎么来了？ 这会儿周楚已经伸出手去要接那资格证了，却见陈芯蕊站了起来，直接忽略了自己，朝着旁边走过去，竟然到了门口把那人引进来。 那人看上去跟周楚差不多的年纪，不过一身穿得都很讲究，见了陈芯蕊便是脸上堆笑，道：“前几天我画了一幅画，正想要交给您让您帮着看看呢。不过您也没在家，更没在画室里，我去找了一圈没找见，忽然想起青年杯就要开始了，您肯定在这边，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您还真在这里呢。咦，这位是？” 他一下就看见了周楚，显然有些疑惑。 陈芯蕊不好不介绍，僵硬着脸道：“这也是青年杯的参赛者，后面推荐的特殊名额，叫周楚。” “哦，就是他啊……” 那青年隐约带着嘲讽，笑了一声。 这还能是什么意思？摆明了看不起周楚啊。 周楚也知道论坛上太多看不起自己的，但是当着人的面还能这样语气里带嘲讽的，他还是头一个。在京华大学，谁不知道他周楚简直一只阳澄湖大闸蟹，他敢横着走，就没人敢在大街上竖着走。到了画院这里，很多人没听说过他的威名了，所以瞧着胆子就大了很多。 其实走后门的都受到鄙视，周楚被鄙视也是应该的的。 他从来都很坦然，但是对人对事双重标准，也是他的特色。 听见来人这话，周楚笑眯眯问道：“足下怎么称呼？” 那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周楚竟然一点也不恼怒，还笑眯眯问自己，这一副和颜悦色样子，跟居委会大妈一样。要真有点脾气，这会儿早该翻脸了，约莫这个周楚也知道自己没本事，所以连气焰都没几分。 想着，这人道：“我姓孟，叫孟辉，也是参赛者。” 哦，孟辉。 周楚想了想，除了长得人模狗样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他客气地道了两声“幸会”“幸会”又“久仰大名”，然后才看向了陈芯蕊：“陈老师，我证件……” 是不是可以给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久仰大名 陈芯蕊原本就没把这个周楚放在眼底，当初知道有这个特殊名额的时候，还以为多少有两把刷子，可见了人却觉得不像是那么回事。 画院里这些人，都算是文人，一旦有那么几分才气，就要连带着生出一些傲气来，这是行内的规矩，千百年来都这样。有名气，有本事，哪里用得着去攀附着别人？都是别人上赶着巴结，还不一定能巴结上。 而这个周楚，从头看到脚，都是他巴结别人还不一定巴结得上的那种人。 受了气，还能忍，还能笑着把自己另一边脸伸出去让人打，未免也太自降格调。 先不说有没有本事，气势要给端足了，至少要不卑不亢，看看这周楚谄媚着像个什么样？ 这种人即便是以后在艺术方面有了大成就，也多半是那种尾巴翘上天又开始看不起人的，半点风骨都没有。 想着，陈芯蕊就觉得这周楚着实太令人恶心，他越是要她办事，陈芯蕊越是不高兴。 她笑了笑，道：“也是，只顾着招呼孟辉了，还忘记有你的事情。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吧，小孟这里的东西我也要整理一下，你俩一起等等，一起聊聊吧。” 说完她就慢吞吞去倒了两杯茶放在了茶几边，周楚跟孟辉也就顺势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头，看陈芯蕊转身去翻翻找找了。 周楚可是看得清楚明白，方才自己的证件早就找见了，但是现在被陈芯蕊故意晾在一边，她先去找孟辉的东西。分明是美玉把自己放在眼底。 正想要跟这女人说道两句，顺便提醒她资格证的位置，可周楚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孟辉就来搭讪了。 “孟某对您才是久仰大名，今天也是来领资格证的？”孟辉说话看上去也很和气。他目光在陈芯蕊的臀部扫了一眼，又淡淡转了回来，“我是因为前段时间去法国，跟一些国外的书画艺术作品大家一起学习交流，所以没赶上领资格证的期限，陈老师给我留了一阵。您也是吗？” 这尼玛一口一个“您”字儿，可真是够讽刺的。 话里的意思也非常有有意思，周楚听着人家这是炫耀，顺便讽刺讽刺他啊。 去法国有什么了不起？ 还跟大师们交流？你谁啊你。 要紧的是这畜生还问周楚“您也是吗”，周楚也就想呵呵他一脸。 个大傻叉。 不过周楚想来没脸没皮到极点。竟然笑嘻嘻道：“我可没去国外的机会，这不是这一次青年杯的优胜者们可以有去国外的机会吗？我准备借着这一次的机会出去呢。囊中羞涩，没办法啊。我这么晚来拿资格证，嘿嘿……” 这原因还用得着说嘛？ 明知故问，老子还偏不回答你！ 周楚就是这么任性。 很显然，不了解周楚“人品”和“尿性”的孟辉，完全领悟不了这一句“嘿嘿”背后隐藏着的一万头草泥马的精髓。 “……啊，真抱歉。我忘记你是特殊名额了。说起来，以前青年杯可没有这样的特殊名额，想来你一定有高才了。不然怎么可能得到江院长的看重？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真是让我们这些人嫉妒了。”孟辉有些不怀好意，“你可没听见下面人多羡慕你，我那儿认识很多以前的参赛者，到时候你一定要来见见，都想认识你呢。” “呵呵。是想看看我周楚是三头还是六臂吗？真不好意思，可都没有。”周楚也打了个哈哈。“我就是来凑个热闹的，要不是江院长极力邀请。我是不会来的。” “哦？竟然还有人连江院长的面子都不愿意给？听着您之前说话谦虚，现在这就暴露了吧，分明是有实力啊。”孟辉眼底闪过几分鄙夷。 装，再他妈装！ 放眼整个京城地界儿，数得上号的书画界大手，哪个能不给江院长面子？周楚随口一句“要不是江院长极力邀请”，还真把自己给当根葱了。 你周楚不就是个走后门的吗？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本事，能跟这么多人一起同台竞技？大家都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你周楚有个屁！还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底细不成？都说是他勾搭上了江晴雪，所以才有如今的机遇。 不过…… 孟辉是真想不通了，他纵横花丛这么多年，当初也不是没打过江晴雪的主意，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毕竟这妞出身太好，一般人是没办法的。但是一转眼说江晴雪成了周楚的女朋友，孟辉就忍不住要怀疑。 不说江晴雪眼光好不好的问题，就看周楚这德性，孟辉就不相信，还真有哪个美女能看得上他了。 说什么跟江晴雪关系好，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要不就是周楚神吹乱侃。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江晴雪眼瞎。 但是江晴雪毕竟还是孟辉曾近的梦中情人，孟辉实在不愿想，好在现在他玩女人玩多了，也就从来不想江晴雪了，除了江晴雪之外，他还有更好的目标。现在看见周楚，他也就是膈应罢了。 孟辉心里恶意揣测周楚跟江晴雪之间应该没那么多事儿，嘴上却恭维周楚：“反正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厉害的，还是要等着到在比赛场上见了，以后您要是成名了，可记得给我签个名，指不定我还能炫耀炫耀呢。” 周楚赶紧摇头：“我哪儿成呢？回头还不知画出什么东西来呢。跟您这种国外进修过的不一样，您这样说我可无地自容了。” 一脸惭愧的表情，周楚谦虚得很。 他越是谦虚，孟辉越是看不起他。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周楚要是倨傲一些，孟辉也不可能看他顺眼了：总之周楚这走后门的，天生被人看不起。 话说到这份儿上，孟辉都懒得搭理他了，也不想跟周楚谈什么艺术，转而查起了户口，从哪里来，哪个学校的，老师是谁，以前有过什么作品之类的。 周楚也随口胡诌着回答：“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也就不说了，我跟晴雪是一个学校的，不过画画嘛，多半还是自学成材，要真问我哪个老师，我可说不上来。我也不是这一行的，就来凑凑热闹，作品就更上不得台面了。” 哦，合着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啊。 孟辉听乐了，也看出来周楚就是个没脸没皮的，直接放松了警惕，心想这样的人应该没本事跟自己争什么优胜。 他又看了那边还在找东西的陈芯蕊一眼：“周楚这倒是很谦虚啊。对了，陈老师您还没找见吗？” “才找着呢，看你们两个聊得好，我也就没打扰。”陈芯蕊闻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本资格证，分别放到了两个人的面前，就坐在了他们对面，很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到了孟辉的身上，“你才从法国回来，这一回可学到不少了吧？要说这一届青年杯，你才是夺冠的大热门，可不能丢脸了。” “我是您的学生，不过我可不怕丢脸，反正您是有脸面的，我还嫩呢。” 孟辉看着陈芯蕊，笑得柔和，也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周楚听出来了，原来孟辉的老师是陈芯蕊啊，难怪两个人看上去关系这么好，孟辉一进来陈芯蕊就打招呼，浑然跟没看见自己一样。师生关系，还当着自己的面说什么夺冠大热门的话，也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 他在心里鄙夷，脸上却不露分毫，暗地里憋着坏。 孟辉虽然说话不大好，又难免有几分傲气，不过还没碍着周楚什么，听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话，周楚只把自己的资格证给摸了起来。 他想起自己上次参加什么柔道杯也是一样，被人鄙夷成了什么样？ 自己就是个走后门的专业户，算算走过的后门也不算是很少了。 这样一想，周楚又有些汗颜起来。 翻了翻资格证，周楚确定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瞅着孟辉跟陈芯蕊聊天的空隙就插了一句：“哎，陈老师，既然资格证已经到了，那我还有些事儿，先走了，你们慢聊。” 这个时候，陈芯蕊才仿佛回过神来，一直把周楚晾在一边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孟辉聊忘记了，你这就走吗？” 废话，当然是这就走了。 周楚那边还有江晴雪的约会，他起身告辞。 孟辉这边坐着没动，笑着跟周楚告别：“回头比赛场上见啊。” “一定一定。” 说完，周楚就转身朝着门口走。 不过没想到的是，他还没走过去，虚掩着的门就被人推开了，周楚看见一张熟悉的明艳的脸，今天她穿着一身浅橙色连身裙，露着半边肩膀，头发高高挽起来，又清爽又雍容。 江晴雪来的速度很快，今天也是好好换了一身清亮的打扮出来，她朝里面看了看，看见周楚就眼前一亮：“我跟沁芳都在楼下等你很久了，你也不下来，不过是拿个资格证，怎么花了这么久？” 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江晴雪很少等人，又是江院长和楼慧珍的掌上明珠，全画院的人都喜欢她，可是现在陈芯蕊觉得自己脸上被人甩了一巴掌，半是青半是白的。 周楚为什么拿个资格证花了那么久？还能怪谁？不就是她陈芯蕊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失魂 陈芯蕊其实觉得这件事非常令人费解，江晴雪好好的怎么就看上周楚这么个其貌不扬的了？哪里有什么本事？ 现在她一开口就问怎么那么慢，陈芯蕊也不好什么也不说，毕竟她的确有懈怠周楚的意思。 要等着周楚说出来，那肯定是给自己上眼药了。 陈芯蕊自己站了起来，因为早就在江院长这边见过将江晴雪，还曾偶尔聊过几句，虽然有时候觉得将江晴雪不是很想搭理她，但是她以为江晴雪天生就这个脾气，大小姐，总要人捧着宠着奉承着。 “晴雪来了啊，不是周楚迟了，是我刚才拉着他们两个年轻人聊天，这才忘记了时间，不过不知道周楚还有约会。他现在正准备走呢。” 江晴雪提着手袋，站在门外扫了陈芯蕊一眼，然后看见了里面的孟辉，显然是认识，不过她也不准备打招呼，而是上去挽住了周楚手臂，笑着对陈芯蕊道：“这一次陈老师也有几个学生入围了，现在可忙得很吧？既然没事，那你们继续聊，我跟周楚先走了。” 周楚巴不得立刻就走，不过现在看看陈芯蕊不大好的脸色，还有一旁孟辉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又很舒爽。 显然江晴雪这么亮眼地站在他身边，引起了某些人的猜疑和不满。 明明之前觉得周楚不就是那样一个东西，一转眼怎么就厉害起来了？ 看江晴雪跟他之间，还不像是作伪？ 不过，对孟辉来说，更要紧的是他听见江晴雪之前说的一个人的名字。这让他连忙就站了起来，甚至没有去看陈芯蕊一眼，就直接笑着跟江晴雪打招呼：“江小姐急着走吗？正好我也要走，前几天想要去拜访江院长，不过他人不在。我在法国那边买了一幅名家作品，想要他老人家帮忙掌个眼，可一直没机会啊。” 陈芯蕊脸色顿时更难看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朝着江晴雪这边走过来，嘴里还说什么要请教江院长。他孟辉的确有几个钱，但是他去法国一趟怎么没给自己带什么东西？一见到漂亮女人就贴了过去。也真是恶心。 总之不管怎么说，陈芯蕊有些不高兴。 江晴雪站在这边，只觉得孟辉的态度有些过于热情了，至于江源不见旁人，那是因为避嫌。也懒得收他们的人情和贿赂。 脸上笑容变浅，江晴雪道：“他最近还在忙青年杯那边的事情吧，几位评委也才刚来北京，要跟着一起见见什么的，在家都没怎么见到，你要想见到自然有些困难了。我父亲也不缺画作品鉴，劳你费心了。周楚，我们走吧。” 周楚又点了点头。以为没什么事儿了。 结果没想到，孟辉竟然又凑了上来，一副坦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看样子江院长这是准备避嫌了。成，今天我也不多留了，陈老师，我这里也走了，回头跟您聊。哎，周楚。一起下去吧？” 哈？ 这倒是怪了。 周楚觉得，孟辉应该是要跟江晴雪搭讪才好。怎么跟自己说话？看他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目标不在江晴雪？这倒是奇怪了。 周楚不好说不答应。一起走下楼去罢了。 “那就一起走吧。” 听见周楚这爽快的话，孟辉就笑了出来，眼眸里精光闪烁。 江晴雪眉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周楚看了她一眼，她撅了嘴，显然不喜欢这个孟辉。 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楚也不清楚，他回头朝着楼上一看，早看不见之前那个端着范儿的陈芯蕊了，江晴雪一出马，真是要气死不少女人的。周楚笑了一声，下来才明白江晴雪为什么不高兴。 闹了半天，孟辉的目标竟然是沈沁芳？ 孟辉也跟画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还知道江院长，他认识江晴雪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周楚甚至已经默认了，他们上流的这个圈子很大也很小，大家即便是没见过面，也应该是相互听说过。 沈沁芳又是一个在别人看来颇为传奇的女人，有点爱慕者在外面，自然就更正常了。 周楚看见沈沁芳的时候，她穿了一身异常娴雅的白色碎花百褶裙，发型跟江晴雪的差不多，不过江晴雪要更柔和清丽一些，而沈沁芳更雍容成熟，并且大概因为自己又管着公司，大权在握，颇有一种高华气度，像是悬崖上开着的兰花，往往让人仰视，又不敢逼视。 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的记忆太过深刻，周楚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手机里存在过的那些图片了。 现在的沈沁芳，看着跟她发过来的照片上妖娆又魅惑的模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孟辉一见到沈沁芳，似乎就失了魂，不过反应还很迅速，假装巧遇一样，立刻走了上去：“真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沈沁芳小姐，两个月前在慈善会上我们才见过，今天竟然又见到了，也真是缘分啊。” 两个月前？ 隔了两个月才处心积虑又见到一回人，这还叫缘分？ 猿粪还差不多。 周楚站在后面嗤之以鼻。 江晴雪更是眼露不屑，显然她不喜欢孟辉这个人，太油嘴滑舌了，而且带着所有富家子弟的习性，又高傲又看不起人，生活作风更是一片混乱。 她把自己的包递给了周楚，上去就挽住了沈沁芳的手臂，回头来看孟辉：“哦，我就说，我跟周楚都跟你姓孟的不熟，你干什么要跟我们一起走，原来还是为了咱们的沈大老板啊！” 沈沁芳是大老板不假，美女也是真，还是个黑心的。 周楚正为江晴雪的话觉得好笑，却发现一道凉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过去了，他抬起头来一看，不是沈沁芳又是谁？她似乎只是异常寻常地看了周楚一眼，甚至还亲你地跟江晴雪站在一起，简直一对儿姐妹花。 作为圈子里公认的大家闺秀，今天的沈沁芳其实穿得也非常保守，上身撒花小衬衣的扣子扣到了第一颗，浑身上下基本上是严丝合缝，只有两条手臂露出来，看上去端庄淑雅到了极致。然而周楚脑子里却全是昨晚的图片…… 黑色的蕾丝边丝质睡裙，半裸的胸乳，遮掩之间流动着的暧昧和勾引。 完全就是个妖精，而表面上看去却是仙子，甚至透着一种古板和老套。 周楚心里有些发痒，他假作不经意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了江晴雪，在看见这妞依旧好无所觉的时候，真是有一种以头抢地的冲动：大小姐能不能不这么甜傻白，你闺蜜芯子里就是个黑的啊！ 崩溃！ 周楚内心之中的这种崩溃，是无声的，隐形的，不会被人察觉的。 至少这里除了周楚跟沈沁芳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空气里流动着的诡异气氛，江晴雪不知道，孟辉就更不知道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沁芳，听了江晴雪暗带着嘲讽的话也不在意，笑着道：“江小姐也真是说笑了，有一句话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又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像沈大老板这样美貌的佳人，又有谁不喜欢？我孟辉，就算是没脸没皮也得贴上来啊。” 这花言巧语的水平跟周楚也有一拼了。 周楚这算是知道了，孟辉铁定也是流连花丛的老手啊，这么腻歪的情话真是张口就来，真尼玛本事！ 只可惜，沈沁芳似乎听多了这样的话，她礼貌又疏离地笑了一声：“过奖了。” “他可是没过奖，沁芳是倾国倾城。”江晴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坏水冒上来，就冷笑了一声，“我们沁芳是窈窕淑女，就是不知道孟少你是不是君子了。” “君子不敢当，时时刻刻用君子来自省倒是真。”孟辉知道将江晴雪是个棘手的，脸色有些难看，真是还不能表现出来，继续涎着脸道，“能够遇到就是缘分了，我也不求很多，今天难得遇到，还碰见了周楚，我跟周楚聊得挺投缘的，要不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吧？” 哎哟我去，周楚一听，脸色就变了。 好你个牲口啊！ 谁他妈跟你谈得来了？ 哥跟自己女票约会，尼玛来了个沈沁芳就算了，转眼又点了一盏高瓦数的电灯泡，真当哥跟江晴雪是电源呢！ 还吃饭？ 周楚想也不想就知道，沈沁芳铁定拒绝他。 不过他这想法也没有得到验证，因为江晴雪第一个开口了：“我们不准备去吃饭，现在还早呢，打算去购物。” “那好啊，两位女士在前面，我跟周楚兄弟在后面跟着，给你们两位买单跑腿儿。”孟辉打蛇随棍上，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周楚简直觉得脸都要扔地上了，这哥们儿也真说得出来。 他眼底带着的嘲讽很很容易就能看见，沈沁芳若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眼看着江晴雪要说话了，她忽然出人意料地淡淡道：“这样的话，那就多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同意了? 竟然…… 同意了？ 周楚瞬间有一种日了狗了的感觉。 他看着沈沁芳的目光，瞬间鄙夷了起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人给抢走了。但是他仔细想起来，却是对沈沁芳这样的行为感到震惊。 平白无故的，茗知道这个孟辉不是什么好东西，沈沁芳什么好的找不到，竟然要找一个孟辉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缺男人也不是这样缺的吧？ 心里对沈沁芳更不喜欢，周楚却很及时克制地压住了自己眼睛里面的情绪，唇边挂了一分笑，拽了拽愣住的江晴雪：“你不走吗？” 江晴雪看着沈沁芳，又看了欣喜不已的孟辉一眼，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 沁芳真是疯了，怎么能答应孟辉？ 她就要上去对沈沁芳说什么，周楚及时拉住了她，顺手就将车门给拉开，把江晴雪给塞进去，接着若无其事对沈沁芳道：“沈小姐是坐这一辆，还是……” “跟我们坐执掌乾坤！” 车里的江晴雪大叫了一声，接着瞪向了也想上车的孟辉，一副不跟此人善罢甘休的样子。 孟辉知道江晴雪脾气大，可自己追女人跟她有什么相干？他冷笑一声：“沈小姐爱坐哪儿就坐哪儿，你管得着吗？是吧，沈小姐？” 前面还叫“沈老板”，转眼就叫“沈小姐”，下一步是不是可以直接改口为沁芳了？ 这亲热得还真是快。 周楚暗自鄙夷，眼看着孟辉那狐狸尾巴都要翘起来的模样，真忍不住想朝着路边啐他一口他唾沫。 江晴雪简直被这人给气住了。她什么样的脾气？哪里能忍？当即她就扒着车门，冷了脸，就要出来。 眼看着两拨人就要闹起来，沈沁芳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孟辉还在耍嘴皮子：“各人有各人的自由，江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厉害，但是能不能请您收敛一些，沈小姐是你的闺蜜，又不是你家的保姆……” 话还没说完，沈沁芳却已经很寻常一般地拉开了车门，直接坐进了前面驾驶座上。用行动回答了孟辉。 江晴雪脸上愤怒的表情忽然僵硬了。 孟辉还没说完的话永远地卡在了喉咙里，再也不可能说出来。 周楚还没上车，站在车门旁边，眼角抽搐了一下。 ……这发展，真是出人意料。 谁也没想到。沈沁芳一句话没说，竟然直接坐到了前面去，而孟辉的车还放得远远的，她这是直接告诉孟辉，要跟江晴雪一路走，没打算搭理孟辉啊！ 前面两个人还争个什么劲儿？ 眼看着沈沁芳姿态雅然地坐在前面，其余三个人都不禁安静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江晴雪心大。一下笑了出来。 她挑衅一般地直接伸出手去，纤细白嫩的手指头勾着周楚的领子，就把人给拉了进来。顺便嘲讽地看向了孟辉：“孟少，要追我们家沁芳，可要一点本事和耐心哦，自己开车在后面跟着吧。” 周楚坐了上来，也是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孟辉，眼见着这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周楚简直觉得自己见证了生物化学史上的奇迹！ 人脸啊，调色盘啊。那个五颜六色，多姿多彩哟。 啧。 真惨。 没心没肺又不知为什么异常舒爽的周楚。很洒脱地朝着孟辉一摆手：“哥们儿，记得跟上。” 说完，他就直接关上了门。 同时，前面沈沁芳踩下了油门，轿车从画院门口绝尘而去，留下孟辉一个人站在原地，吃了一嘴巴的灰尘，那一瞬间他英俊的脸容上浮出几分难以压抑的怒气，险些气得晕倒。 但是，沈沁芳早已经开车走了。 他想要追到这个女人，就不能站在这里，停留在原地的男人，永远别想把女人追到手铁骨英姿之小妻要逆袭。 沈沁芳无疑是孟辉遇到的女人之中最难搞定的一个，如果说别的女人都是低矮的丘陵，那沈沁芳就是一座险峰，需要男人征服的险峰，她太美，也太有本事。 骨子里，她并不柔弱，也一定不会为了男人要死要活，越是这样，就越是让人心痒。 孟辉走到自己车前，恨恨地摔门上车，跟上了前面的周楚等人。 前面周楚透过后视镜一望，果然看见孟辉跟了上来，顿时笑了一声：“还真是咬着不放了。” 听见他这样说，江晴雪也望了一眼，接着就拧紧了眉头，颇为不满：“沁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孟辉那样的人，肯定跟你不合适啊！” “圈子里还能找到更合适的吗？”沈沁芳淡淡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再说了，我也不过是无聊了，跟他玩玩，有说过要选他了吗？” “啊，我就说嘛，你的眼光不至于这样。” 江晴雪一下恍然，笑得靠在周楚的身上，看着前面开车的沈沁芳，眼睛底下暖融融的一片。 又是好友，又是自己喜欢的男人，江晴雪忽然觉得最好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她眯着眼睛，枕着周楚的肩膀，拉长了声音道：“我觉得吧，那个孟辉是不怀好意，他跟那个孟俊豪到啊是堂兄弟，背景其实也不简单。沁芳，你可别玩火自焚啊。唔，不过我也就是一说，你这样的手段，只有男人在你手心儿里的份儿。” 男人在她手心儿里？ 周楚陡然感觉出了江晴雪这话的意思，他不着痕迹地移了目光，通过后视镜去看前面驾车的沈沁芳，发现沈沁芳脸上表情找不出丝毫的破绽，平淡，笑意。优雅，恬淡，自信，强大…… 所有能加给一个大家闺秀的词，都能加在她身上；所有能加给一个成功女性的词。也都能加在她身上。 所有人看来，沈沁芳都是一个实打实的人生赢家，这样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魔力。 那一瞬间，甚至连周楚都产生了一种错觉：沈沁芳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 她就应该如同她所表现出来的这样，让男人们又爱又敬，而不是私底下那样。 或者说。周楚现在又开始怀疑昨晚不过是一场幻梦。 这种对沈沁芳印象的幻想，一直持续到车子停下来。 他惊讶于自己的本事，竟然能一边跟江晴雪聊天，一边想沈沁芳的事情，一心二用大法约莫已经快成功了。 沈沁芳唇边笑意已经加深。她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孟辉，又随便一扫后视镜里黏黏糊糊的一男一女，接着就把放在车前的铜钱手串挂在了手腕上，一串七枚，一枚叠着一枚，衬着她纤细又白皙的手腕，更显出几分含蓄又古典的韵味儿来。 而下车的时候，她也成功让周楚看见了她手上的这一串铜钱。 然后周楚嘴角一抽。眼神一闪，显然瞬间想起了之前昆蓝的愤怒，也想起了自己在沈沁芳手里讨要这一枚铜钱时候的尴尬与荒唐。 昆蓝当初送给沈沁芳的那一枚铜钱。就夹在其中，最中间的位置，成为她身上点缀之一。 后面孟辉的车子也跟来很快，在他们停在地下停车场里的时候，孟辉的车就已经顺势压在了他们旁边的那个停车位上近战高手最新章节。 重新从车上下来的孟辉，已经脱去了刚才的愤怒。他两手插着兜，动作利落地从车上下来。迈着步子就朝着沈沁芳走来，优雅一笑。仿佛根本不皆以之前沈沁芳的冷待：“沈小姐，又见面了。” “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分别，哪里又来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沈沁芳浅笑一声，也已经下了车来，随意锁了车，便看向周楚跟江晴雪：“一起走？” 在知道沈沁芳的意思之后，江晴雪对孟辉也没那么厉害的抵触情绪了，显然还是看好戏的想法居多，她亲密地挽着周楚的手，带着浑然天成的娇俏和优雅：“那就一起走啊。周楚你也没问题吧？” “我能有什么问题？” 周楚洒然笑笑，目光从沈沁芳手腕上收了回来。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转眼就已经成型。 于是，一面跟众人一块儿朝商场走，周楚一面道：“看着沈小姐手腕上这一串手串倒是挺别致的。” 平白无故说这个干什么？ 沈沁芳知道周楚想要拿回铜钱，但是她不会给，周楚也不应该当着江晴雪的面说这句话，这不是让他自个儿暴露吗？总之沈沁芳听了周楚这一句，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只是一套铜钱，凑到一起，穿一个罢了，听人说这样气运会很顺。” “我一直以为，沈小姐这样厉害的人，凭借的应该是实力，而不是气运。” 说这一句的时候，江晴雪小鸟依人地站在周楚的身边，还点了点头，半点也没怀疑周楚跟沈沁芳之间有什么过密的往来。 周楚心放下去一半，接着道：“这个算命的，铁定胡说八道呢。” “哦？”沈沁芳皱了眉，“不过这东西挺别致，戴着也不怎样吧？说起来，还有你当初在拍卖会上的那一枚铜钱，也正好是它填上了这一条手链的缺口。” “……这就是我的罪过了。”周楚叹口气，“有件事一直不好跟您说，可是您又是晴雪的朋友，我觉得坑谁也不能坑您。这一枚铜钱本身有个缺陷，有个被子弹擦过的豁口，沈小姐也发现了吧？” 这个话题，江晴雪听着毫无障碍，但是另一边的孟辉就觉得有些傻眼了。 这尼玛也太坑爹了吧？ 你们能不能说点正常人的话题？ 孟辉有些无语，有心插话，可一看沈沁芳跟周楚这旁若无人交流的样子，又憋了回去。 沈沁芳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只是这东西是当初为了我的面子，由您高价拍下的，我认您是我朋友，所以过两天给您找一枚完好的铜钱，而您手上这一枚，不知道可以不可以直接给我，也算是我尽一尽自己当朋友的心意？” 哈…… 真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沈沁芳眼底酝酿了风云，覆盖着一层薄冰，她定定地看了周楚许久，接着云淡风轻地扭过头问江晴雪：“晴雪，你男朋友一直这么大男子主义吗？我自个儿都不介意这样的瑕疵，况且这一串铜钱已经送到庙里开过光，拆不得，他这是要坏我运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坏运气 坏运气？ 沈沁芳要真是个迷信的人，就不会做那么多的缺德事了。 这女人怎么看，怎么“贝多芬”啊，人家是被命运玩弄于鼓掌，她是跳起来就掐住了命运的脖子，让命运给她低头仙道轮回劫。 力挽狂澜，让一个企业起死回生这种事情，目前为止，周楚也就实打实看过沈沁芳这一个。 他根本没把沈沁芳的话当一回事，因为他知道，这女人铁定是瞎扯。 但是，沈沁芳这句话不是对周楚说的，而是对江晴雪说的，甚至还带着一种对江晴雪的不满，对江晴雪男朋友也就是周楚的不满。 江晴雪听了，也觉得周楚简直是作死小能手，圈子里有些人是越有钱越不信命，也有越是有钱的人越迷信，反正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也就是钱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的是一个好彩头，哪里有周楚这样说话的？ 她咬牙，立刻去掐周楚：“你别瞎闹！沁芳别听他的，不就是一枚铜钱吗？都开过光了，肯定没问题。” 周楚差点没疼得直接喊出来，这尼玛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早在听见沈沁芳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楚就已经猜到沈沁芳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江晴雪也是傻，为了维护自己的闺蜜，直接跳了沈沁芳这个坑，敢情她俩是合起伙儿来坑自己啊？ 一时之间，周楚心里那个憋屈。 不过仔细想想，要真那么简单就把铜钱拿回来，周楚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沈沁芳摆明了要为难他。跟他过不去，哪里能这么简单就把东西叫出来？ 可想着是一回事，遇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周楚心说自己出了个烂主意，还挨了江晴雪的掐。心里苦得黄连一样。 他连忙摆着手，一副跟江晴雪求饶的模样：“别掐了，我也不过就是说笑了一句，想来沈小姐这样大人大量必定不计较的。” 江晴雪斜他一眼：“现在知道认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一直都很知道吗？我这不是没想到，沈小姐竟然这么重视一枚破了角的铜钱。这东西反而损福气，所以我才这样说，难不成我还会害她？” 周楚一面走，一面看了沈沁芳一眼。 沈沁芳淡淡地跟了上来，意味浅淡地笑了一声：“原来周楚你是这个意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怜悯我，以为我花这么多钱买一枚铜钱不值得呢。我买东西，不喜欢看价钱。” 一句话，但凡喜欢，她就要得到。 沈沁芳的潜台词非常明显，也非常霸气。 江晴雪一下扑了过去，转而挽住了沈沁芳的手臂：“哈哈哈谁不知道你有钱啊，不过寻常人可不知道你这样。算起来。你还真缺这些老物件压着，早点找个合心的人……” 剩下的话，她忽然没说。 旁边的孟辉竟然连忙接了上来：“对啊。是该有个物件压压，指不定能开桃花运呢？不过要说能压着养人的，还是要玉为主。今天寰宇珠宝就有一些珠宝展出，沈小姐是这一行的大家，不如也去看看？” 桃花运？还玉？ 有本事。 连今天有珠宝展出都知道了。 周楚想想，这牲口也不过是偶遇沈沁芳。怎么知道这个的？ 他忽然嘴角一抽，要是他的话。他肯定会搜索了一下目的地附近有什么玩乐的地方，所以孟辉此言虽觉得殷勤。可整体上也没什么错。 想着，周楚就跟上了几个人的脚步，他极力将自己的目光从沈沁芳的手腕上收回来，然后闷不做声地朝着前面走军宠之笑笑生威。 沈沁芳是有钱啊，但是有钱也不能这样用。 周楚知道，铜钱这件事今天是不能再提了，至少是在江晴雪的面前不能提了。 沈沁芳这女人，把自己身边不知道她真面目的人耍得团团转，还让对方对她死心塌地，就算是知道她真面目的周楚，也没办法当众揭穿她，这么多人里面，唯一舒坦的就是沈沁芳。 越想越郁闷，越郁闷越是没话，周楚就陪着他们逛，看着孟辉长袖善舞逢迎在沈沁芳的身边，看见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们都朝着沈沁芳投去热切的目光，周楚渐渐很客观地认识到：沈沁芳的魅力果然是不浅。 “沈小姐，您看，这边的音乐一向是不错的，偶尔还有音乐名家过来坐坐呢……”路过咖啡厅的时候，孟辉指着那边一架三角架钢琴，异常了解地说着。 沈沁芳点了点头，笑了笑，道：“有机会可以来听听。” “孟某人倒是想，有机会可以请沈小姐来听听，可不比歌剧院里的差。” 在看见沈沁芳开始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之后，孟辉就开启了装逼模式。 女人虽然是视觉动物，但是在看见有内涵的男人的时候，也会为之吸引，孟辉觉得自己外形已经不差了，而他从小就见多识广，没有什么他说不上来的，所以在才华这方面，他觉得自己能秒杀大部分富家子弟。 要征服沈沁芳，一定就要比她还强，让她在不知不觉之间低下头。 孟辉认为自己的策略非常正确，也就一路讲解了下来。 周楚听得昏昏欲睡，心想这小子泡妞的段数看着高，可是手段实在太老。 江晴雪看沈沁芳并不抵触孟辉，也觉得没意思，落后了几步，重新挽着周楚的手，唉声叹气：“我是真搞不懂沁芳了……” 周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然也不大喜欢孟辉，不过看戏明显很有意思。 他哂笑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他们不是聊得很好吗？” “我说周楚，你这怎么有点幸灾乐祸？”江晴雪回头来，皱着眉，“我觉得你肯定是哄女孩子方面的专家……” “别别别……”周楚一听江晴雪这话的苗头就有点不对劲。“什么叫我是哄女孩子方面的专家啊？” “我这不是夸你吗？”江晴雪皱着眉，一副自己绝对没有动坏心的样子。 周楚可不信：“你这挖了个坑叫我往下面跳，回头又要打翻醋坛子了。” “瞎说。”江晴雪哼声，“你敢说你不会哄女孩子？那你是怎么把我骗到手的？” 这个嘛…… 周楚假模假样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仿佛下巴上头有几缕胡须一样。他掐了掐自己的手指：“那自然是因为我们两个有缘分了……” “又开始胡扯了。” 江晴雪还不知道他？ 不过纵使周楚满嘴巴都是花言巧语，架不住她爱听，巴不得就这样听他说一辈子，恋爱之中，这些花言巧语都是情调，一种单身狗没有的情调。江晴雪也很懂得享受。 眼睛眯起来，江晴雪压低了声音：“我看孟辉这样子，怕是有点熟练，你说沁芳该不会……” 在江晴雪的眼中，沈沁芳是一个绝对精明的女人群英三国全文阅读。但是同样的，她的感情经历却很匮乏。 江晴雪有些担心，毕竟在她看来，孟辉算不上什么好人。 她问周楚，也不过是想要求证一下。 女人看男人，男人看男人，根本不一样。 所以她问了之后，周楚忽然道：“你觉得他泡妞哄女人的本事。比起我来如何？” “自然差远了。”江晴雪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周楚又道：“不仅仅是差远了，是差得天远。他这本事，换了一个富家子弟。现在也能做，那么他跟别人有什么区别？私以为啊，他装逼的本事，跟我比还是差了一截的。” 一截，周楚比了一大截，江晴雪看见了。 然后。他们也都看见前面孟辉的脚步一下停下来，回过头看后面两个人。 周楚跟江晴雪的声音也没故意压得太低。毕竟还都是走在大型商场里面，如果窃窃私语。指不定怎么惹人注目呢。 于是，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人也都听见了。 比如沈沁芳，比如孟辉。 孟辉脸色不大好看，显然对周楚的印象坏到了极点，原本就是一个靠着江晴雪走后门的，之前孟辉肯对周楚和颜悦色，还不是因为要借着周楚他们接近沈沁芳？现在他都跟沈沁芳混熟了，周楚他们就开始在背后贬损自己了。 有你们这样光明正大的吗？ 有你们这样在背后瞎编排人的吗？ 有你们这样嚣张这样目中无人的吗？ 背地里说，爱尼玛谁谁谁去；你当着我的面说，还被我知道了，我能不出手对付你吗？ 孟辉想过了，周楚就是个草根出身，高级的东西他全都不知道。 尽管现在江晴雪也在那个学校，但是她跟周楚的出身可是差了天远，所以孟辉一转眼就想到了羞辱周楚的法子。 他竟然没立刻发怒，而是跟没听见一样，笑呵呵地回头道：“我知道在三楼有一家特别漂亮的法国餐厅，你们不知道，环境非常好，一般是不招待没预约的客人的。不过呢，因为我以前出国的时候，跟这家的店长认识，所以有了优惠，随时进去都能空出位置来。沈小姐、江小姐，还有周楚兄弟，要不我们去那里坐坐？” 沈沁芳感觉出了孟辉对周楚的敌意，但是越是这样，沈沁芳就越是高兴。 她竟然忽视了江晴雪紧皱的眉头，温和一笑道：“其实法兰克福的回响这一家主题餐厅我也来过，不过后来因为时间忙，所以还没来得及吃。” “对，就是这一家，鹅肝酱都是从法国空运回来的，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孟辉听见沈沁芳答应了，真是喜出望外，连忙笑起来，差点把周楚给扔在身后。 “我也喜欢吃这一家的，牛排也不错。来，请进。” 才说了不多时，地方竟然就已经到了，这真不愧是孟辉说的“好地方”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餐厅装逼 这里原本就是豪华卖场，大商场里装修也非常上档次，行走在这里的也许是暴发户，也许是有底蕴的绅士淑女，也有可能只是穿着山寨货满大街跑的穷屌丝。 商场里的鱼龙混杂，从来如此，但是能进入这一家餐厅的，必定非富即贵。 餐厅在三楼，一个不很热闹，也不很冷清的位置上。 其实整个餐厅的设计，并不见得有多精巧，要紧的是花钱。 环形上场大楼中间一圈原本都是靠近走道的地方，而餐厅整个也都是环形的，一共有四个出入口，也被完整地切割为了四个部分，靠窗而坐，就能看见楼下来来往往购物的人，斜对下去的香奈儿古驰等专柜，照样维持着自己超然的冷静，繁华之中自然漫散出几分冷静慵懒的格调。 门童拉开了门，并且熟练地喊了一声“孟先生”。 孟辉瞬间觉得倍儿有面子，他笑了笑，只跟沈沁芳道：“我是这里熟客，也都认得，不用出示预约卡。” 沈沁芳微微笑了一下，含蓄极了：“孟少面子真不小。” “不过如此罢了。” 进了来，孟辉言语明小声了，他回头看一眼周楚，心想这么富丽堂皇的情景，这小子看见肯定局促，两腿发软，再不敢说半句话，没想到他一眼就看见周楚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里面并不奢华，却异常典雅的装扮超级科技霸主最新章节。 墙壁上挂着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油画，周楚总觉得有些年头了，不过他对油画的了解不是很风度，只记得其中有一副是仿的梵高的《星光》。 悠扬的小提琴声从角落里传过来。周楚听了听，只觉得耳朵不舒服，眉头微微一皱，然后抬眼就看见了上面吊着的水白色吊灯，非常有西方古典的韵味儿。鎏金的灯座，堂皇富丽。 前后来接应的侍应生们看上去个个都很体面，身高身材都很一致，彬彬有礼，俨然一群绅士。 行走在其间的人，莫不西装革履。或者礼服加身，只有周楚他们这一群，看上去有些不一样。 总体来说，就是太随意。 有的高档商务会所，穿得不体面。门都进不了，这里其实也差不多。 眼看着侍应生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周楚已经坐了下来，笑问孟辉：“孟少带我们来这种地方，一会儿要是被赶出去可怎么办？” “这你就放心好了，除非你是穿着……”孟辉似乎就要说出什么来，但是一转眼又立刻闭了嘴，他扫了周楚一眼。显然不大高兴，又咳嗽了一声，“尽管放心吧r！” 转眼开始叫服务生。菜单上来，周楚一看这东西，心里就“啧”了一声。 炫富的好手段啊。 号称空运来的鹅肝酱，也不知道真假了。 餐桌是长方形的，周楚跟孟辉坐在了一边，对面坐的是江晴雪跟沈沁芳。 两位美女倒是表情淡淡。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各自翻看着菜单。沈沁芳脸上没觉得有什么惊喜，随口点了一份鹅肝酱。江晴雪却要了一份牛排。 桌上只有周楚还没点了。 孟辉道：“周楚，要不我帮你点？” 这上面可都是法文，根本不带翻译的，连侍应生说的都是外语，至少你也得用英文，孟辉这样问，无非是觉得周楚根本看不懂菜单。 周楚笑了笑，只道：“我跟晴雪点一样的吧，不过牛排十成熟，不要带生的。” 众人：“……” 默然了。 周楚异常坦然：“吃不惯生的，何必苛求自己？” 他周楚就是这样一个人，装高雅他自然会，但是更多时候他喜欢这种又真实又洒脱的时候。 哥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点什么点什么，还能牛不喝水强按头不成？ 更重要的是，周楚看见孟辉的脸色变了变。 谁叫这一波客人是他带来的？很明显，周楚丢脸，就等于孟辉丢脸。 孟少在圈子里也是异常能装，格调异常高的人了，毕竟他会画画，会弹钢琴，见多识广，又是风流花花公子，有身份有地位有品位有逼格，哪里能带周楚这样的人进法国餐厅？ 这想想简直醉了。 在这种地方进餐厅，竟然还有人要十成熟的牛排？ 别说是江晴雪等人，就是侍应生也是嘴角抽搐远东1628。 如果他很没有涵养的话，这会儿已经做主把周楚给赶出去了，这种人进来简直拉低餐厅的格调，也不是他们的礼仪所允许的。 但是，这个人是孟少带来的，大家还是知道轻重。 尽管面色古怪，但是侍应生依旧照单记好了众人所需要的，顺便开了92年的干红。 等人一走，孟辉便冷笑道：“周楚你这个口味……还真是别致啊。” “这话可就不好了。”周楚浑然不在意，他一眼就看见江晴雪憋笑的眼神，于是悠然开口，“咱们国家还是喜欢吃熟食的，我这个没喝过洋墨水儿的，也就吃吃熟食就好。都是牛肉，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 孟辉几乎要被这小子给折腾崩溃了，吃的不就是那鲜味儿嫩味儿吗？十成十的熟，还吃个屁啊！ 你当是吃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啊！ 要点脸不要？！ 周楚简直就是个浑人，他不要脸了，大家都要跟着没脸。 沈沁芳是个很重视规矩的人，这会儿已经慢慢皱紧了眉头，反倒是江晴雪，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显然早就了解周楚是个什么样的混蛋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江晴雪看周楚怎么看都是好的。 孟辉实在是不讨人喜欢，江晴雪总觉得孟辉追求沈沁芳令人厌恶，沈沁芳这样的女人。也不是孟辉能配得上的。这种人三心二意，一看就不合适。她乐意看见周楚羞辱他，虽然…… 方式奇葩了一点。 江晴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四下里看了看，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看自己。 她咳嗽了一声。桌子底下忽然蹬了周楚一脚。 周楚抬眼看她，眼神示意她说话。 江晴雪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忽然哑了声音，又没说话了。 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多少看得旁边的孟辉有些意动，索性跟沈沁芳搭讪起来：“听说沈小姐对音乐颇有兴趣，这家法国餐厅的小提琴师可是一位有名的艺术家。今天咱们来得巧。每逢周六日，他都会过来拉小提琴，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生计，只是因为喜欢。” “我曾听说过。” 沈沁芳似乎被勾起了兴趣。 她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暗红色的桌布衬着她的手指，更觉得白皙，有一种象牙白的精致。 “听说这一位主张音乐源于生活，并且又要回归到生活之中，而不是只有在大剧院里才能听见的高雅艺术。” “对！没想到沈小姐也知道，真是见多识广啊。”适时地奉承了一句，孟辉心里简直激动。仿佛自己已经要追到沈沁芳，共同话题简直是一个突破口，他连忙接话。“魏先生经常来这里演奏，甚至餐厅里很多人不是为了来这里吃上一口地道的鹅肝酱，只是为了听一听他拉的小提琴。” 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必定是艺术修养极深的人了。 周楚听着孟辉这介绍，又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忽然问道：“现在在拉小提琴的就是这一位魏先生吗？” “对逆行武侠最新章节。站在那边角落里呢，你们看。”孟辉抬手指了一下。 周楚嘴角一抽。他怎么记得，进门的时候也是这一支曲子？ 那个时候他怎么想来着？ 对了。觉得耳朵不舒服。 这曲子现在也让周楚觉得不舒服。 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接触到的人太顶端，所以对这些技艺普通还偏偏要往高了吹的所谓“大师”们，感觉到一种天然的抵触。 其实这很简单，周楚是在九十九级台阶上的人，即便他只是一个门童，甚至只是看门的石狮子，而不是宅院的主人，但是总能俯视九十九级台阶下面的人。 因为这些人，都还不得其门而入， 知道得越多，越不会大惊小怪。 现在周楚就觉得孟辉有些大惊小怪了。 小提琴明明是一般，怎么会有人夸到这个地步？ 也许只是一些附庸风雅的人罢了。 另外可能是…… 周楚远远地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嗯，也许是那个拉小提琴的家伙有点帅。 他拉的不是琴，是风啊。 周楚的眼神也没遮掩，孟辉一瞬间就看见了，他心里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真你妈见了鬼了，吃个牛排你要十成十，这还是在国外餐厅，听个小提琴你他妈那是什么眼神？老子招你惹你了至于吗？见到个东西你就看不起，你什么玩意儿啊！ 孟辉自以为高雅的东西，竟然被周楚用一种难言的“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心里能舒坦吗？ 所以，酝酿了大约半分钟，孟辉终于开始作死之路，出言挑衅：“我看着周楚兄弟你这眼神，似乎觉得那一位没什么了不起？”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周楚随口说了一句，俨然不把人放在眼里。 孟辉瞬间气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尼玛你还真不客气啊！ 这时候，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江晴雪早就缩到桌子底下笑抽了。 她是知道周楚这牲口的画风的，只要周楚呈现出这种很带攻击性的状态，那么就证明一点：有人需要被打脸了！ 只是旁边的沈沁芳却跟周楚接触不多，缺乏了解，她虽然勾引周楚，但是完全没想到周楚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江晴雪到底什么眼光？ 这个周楚…… 似乎很不一般。 那是当然了，好歹也是泡妞圣手，周楚迟早会修炼到手指头轻轻一勾，就有无数美女倒贴上来求着跟自己玩耍的境界，当然了，现在只有周楚手指头轻轻一勾，招来贱人无数，跟他一起pk。 比如现在，周楚就这么撩拨了一下，孟辉就已经受不了了。 谁叫他是大少，又这么有脸面呢？ 孟辉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大言不惭！r，麻烦你请魏先生过来一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音乐家 服务生是没听见周楚跟孟辉之间的对话的，听见孟辉叫人，他只当是他们这里要听音乐，所以过去请魏阳。 魏阳是一名小提琴爱好者，不过这是他自己说的。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一名爱好者，而不应该冠以“大师”的名头。 实际上，世界上厉害的人有很多，而他只是其中技艺平平之人。 曲子已经进行到了最末尾的地方，只是今天魏阳的演奏状态并不是最佳，他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是昨天晚上看见的东西，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他从来没有想过，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天才的人。 那才多大的年纪啊？ 他身上甚至没有非常严肃的演出服，只是站在广场上，给所有人演奏罢了。 然而那种澎湃的激情，那种昂扬的曲调，沉凝之中带着强烈的悲怆，悲怆过后凝结成无边的压抑，在人心里放了一块大石头，根本呼吸不过来。 魏阳曾经以为，那一刻自己会窒息。 小提琴的曲子像是大海，而他不过是挣扎在大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尾小鱼灵域最新章节。 太微不足道了。 魏阳第一次真实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个年轻人，简直是上天赋予的神之手，魔鬼一般精湛的本事，天神一样超凡的乐感，让所有人的感官被开发到极致。 啦西哆哆…… 音乐，还是音乐。 思想一跑开，魏阳的手抖了一下，最后一个尾音颤颤地离开了弓弦。被送入空气之中，按理说，以前的魏阳应该很愉悦，很开心，但是现在他心里满满都是压抑。 具有感染力的强大音乐。能让人忘乎所以，也快让魏阳忘记，到底自己的音乐应该是怎么样。 以前魏阳曾经听说过有的演奏者在听过别人的演奏之后，毅然决然地摔掉自己的乐器，或者是将乐器束之高阁，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世界上总有比他们厉害的人，不是每个人都是天才，而金字塔尖上的人，永远不可能很多。 金字塔的结构，就是世界各行各业的结构。魏阳自认为只是在中层。 而小提琴界的大师，也都是太多人耳熟能详的，魏阳不会在听了他们的音乐之后，就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没有天赋。 可是昨天，他彻彻底底地感受到了差距。 魏阳知道，他把那个年轻人当成了假想敌，偏偏这个假想敌还异常强大。人在面对太过强大的敌人的时候，很容易生出一种无力抵抗所以想要放弃的感觉来。 现在的魏阳，就在这种状态之中。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小提琴已经受到了影响。再一对比自己的音乐，那种颓废的感觉也就越来越强。 在听见侍应生的话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前面的客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人都是认识魏阳的，甚至跟魏阳是好朋友，现在听他演奏的。就是他的熟识，一位优雅的政客。他担心地望着魏阳：“老魏，你还好吧？” “还好吧。” 大概还很好。 魏阳收拾了东西。就跟上了侍应生的脚步。 在这里表演，并不会降低自己的格调，因为他魏阳从来不以为自己是没有格调的人。 音乐是为了带给人愉悦，长期在各种光鲜亮丽的舞台上，会让人逐渐疏远那种愉悦，因为音乐厅里所有人在进去之前，都已经学习过听音乐会的礼仪，他们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鼓掌，什么时候应该聆听。 久而久之，音乐会就成为了一种“刷逼格”的存在。 所以，各种各样的音乐家们，也都习惯了被包围在鲜花和掌声之中的日子。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音乐到底好不好。 距离听众太远，是一个致命伤。 好的音乐不仅能感动自己，更能感动旁人。 并非说要为了别人演奏，至少你得知道自己的技艺在所有人之中到底是什么水平，而你的听众到底又是怎么看的帝霸。 这就是魏阳来到这里，并且周六周日长期在这里演奏的原因。 他不需要钱，只是需要提升。 脚步向前，没有了小提琴的声音，刀叉划过牛排，刀刃触底，声音也非常细微。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跟随着魏阳走。 魏阳抬眼一看，就发现了正前方是两位美女，两名青年背对着魏阳坐着，其中一位转过头来招呼他：“魏老师，好久不见，太久没来，又想念您的小提琴了。” 原来是孟辉啊。 魏阳跟这家法国餐厅的老板是朋友，对方也非常欢迎魏阳来这里演奏，并且称这是自己的荣幸。 而这一位孟辉，虽然也是纨绔公子，不过跟老板也算是认识，经常来这里，性格不算很讨人厌，魏阳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他勉强应了一声：“是好久不见了。” 两位美女都看着他，仿佛很好奇。 美女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一个看上去表情鲜活灵动，大眼睛非常有神，另外一个温柔娴静地坐在一边，仿佛她自成一方天地，虽然疏淡的气息不很明显，但是总让人觉得她是独特的。 倒是极品美女了。 魏阳都不禁眼前一亮。 兴许是美女太养眼也太耀眼，孟辉完全忽略了同样坐在这一边的周楚。 至少，周楚自己没有说胡，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他就坐在这里，准备围观一场装逼。 孟辉眼看着魏阳要开始演奏了，便笑道：“周楚，一会儿你可得说出个二三五六来。要不可是砸了自己的招牌。我一直觉得吧，不懂就是不懂，何必装呢？” 周楚笑：“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装了？” 就周楚还能有资格鄙视魏阳？他先前还说魏阳拉得“不怎么样”，这尼玛一转眼他又没装了？ 合着周楚这意思是：因为哥有本事，所以哥有资格评点他。哥不是装。 孟辉才不会相信。 只是当着魏阳的面，孟辉总不好直接说什么有人鄙视你之类的话，这对魏阳也太不尊重了。 要说魏阳，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孟辉见了对方都要矮上一头。 现在他们两个人说话，魏阳听见了。但是不明白前因后果，也就没搭理。 他埋头整理自己的东西，站在走道上，距离周楚他们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琴弦被他调了调。然后又动了动琴弓。 每次拉完都应该护理一下，魏阳这手法还挺专业的。 周楚看见了，两手合起来握在一起，撑在自己面前，眯着眼睛看。 其实听之前的音乐，这个魏阳的技巧应该满点，只是音乐之中透出来的感觉让周楚觉得不舒服，他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所以准备现在再听听。 当然，按着孟辉这种挑衅的路线，周楚觉得自己距离再次请求情圣学院支援也不远了我的姐姐是傲娇。 魏阳站的位置。正好看不清周楚的脸，周楚也是侧对着魏阳这边坐的，他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大概也是看不清，魏阳根本不知道，今天自己遇到正主儿了。 他调好了。随口一问：“几位想听什么？” 听什么？ 今天是孟辉出来带大家潇洒的，所以理应是孟辉来点一首。 但是。孟辉偏偏要为难为难周楚，点什么样的音乐也能暴露一个人的水准。 所以孟辉笑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开口：“周楚，你点吧。” “我？” 周楚转过身去看孟辉，显然有些惊讶。 这个时候，沈沁芳就想起了她曾经问周楚喜欢什么音乐家，周楚随口敷衍了一个莫扎特还是贝多芬，其余的半句没说，所以沈沁芳相信周楚是个外行。 其实她私心里想着，周楚越是无能越好，这样就会显得江晴雪非常没有眼光。 圈子里谁不这么说？ 但是沈沁芳在接触之中，却有那样一种隐约的预感：周楚会让他们这些看笑话的人全都失望的。 而她自以为男人都应该被自己勾引，可周楚破碎了她的自信，同时也让沈沁芳对周楚极为不喜，甚至厌恶。 如果不是因为心里就缺一口气，但凡是江晴雪的东西她都要拿过来，沈沁芳的日子可能会平淡很多，但是也轻松很多。 就在这一闪念之间，沈沁芳已经决定好了：她勾引到周楚，把周楚从江晴雪的手里抢过来，就把这个男人扔掉。 因为，不管怎么看，周楚都一无是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能勾引到周楚。 现在这些只是个未知数。 周楚一看就知道沈沁芳心里想自己呢，不过他坦然极了，半点没有局促。 要自己点的话，周楚想了想，随口道：“《万福玛利亚》。” 噗…… 孟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万福玛利亚？ 传说中小提琴的入门曲，调子非常简单，简单到了极点，没有任何难度！ 周楚，真不是来搞笑的吗？ 孟辉那一瞬间都觉得无力了，就这么个白痴，何必浪费自己时间，跟他去斗？ 不过，最需要注意的问题还是魏阳。 孟辉生怕魏阳生气，连忙解释道：“魏先生，我这个朋友不懂这些，您别介意……” “我不介意。” 魏阳摇了摇头，似乎心不在焉，他站在一边，就横了琴弓，准备开始了。 在这种高级餐厅，演奏小提琴最简单的入门级《万福玛利亚》？ 简直是要刷新三观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演奏 万福玛利亚，avemaria，真正的名字叫《圣母颂》。 这一首小提琴琴曲，源自法国浪漫主义时期的著名音乐家古诺的一首歌曲，使用的伴奏是西方现代音乐之父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集》之中的第一首第一首《c大调前奏曲与赋格》前奏曲部分。 这是一首非常干净的琴曲，曲调也很简单，没有太大的起伏，所以一般都被作为入门的曲子，尤其是在西方。 但是同时，这也是难度非常高的一首曲，因为意境。 与诗歌的意境类同，音乐也是需要意境的，歌颂圣母，自然就要那种圣洁的气质，如果音乐之中透不出这种感觉，那整个音乐就是失败的。 越是简单，越是能体现一个人的水准。 周楚之所以请魏阳演奏这一支曲子，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但是他没有多说，甚至懒得解释。 有一句话说得好，装叉呢，一定要装给懂行的人看，装给不懂的人看，也是白搭。 周楚给他们解释了他们也不一定懂，只恨没选对装逼的场合。 不过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人都有艺术细胞呢？ 所以，周楚这件事，也就自己知道自己逼格高了。 至于孟辉？ 孟辉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得周楚瞎胡闹。 不过谁叫他自个儿嘴贱，让周楚先开口的呢？ 演奏已经很快开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整个餐厅里都很安静，在周楚说出“万福玛利亚”几个字的时候，就有人愣住了。然后瞬间把目光朝着这边转过来。 国外的《万福玛利亚》的普及程度，大概相当于国内的《春天在哪里》，在舞台上表演还情有可原，但是你要说，在格调非常高一盘食物几千块的餐厅里。一本正经地给人演奏《春天在哪里》…… 瞬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囧囧有神。 不少人脸都扭曲了起来。 除了时间地点不对之外，人物也不很对。 魏阳这样五大三粗的汉子，身材高大，剪裁合身的西服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在舞台上演出。 对稍微有点名气的音乐家来说，《万福玛利亚》基本是用来练习基本功，或者拉着玩儿的。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曲来，也因为它太简单，所以很少有人重视。 然而今天，魏阳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拉这么简单的一首曲子。 越是简单。越是考验一个人的功力。 按照帕格尼尼的标准：能够把最普通的音乐，演奏出最不普通的吸引力，这才算是一个音乐家的成功。如果只是会玩弄超高难度的技巧，这非但不是演奏音乐者的成功，反而是一种失败。 当初的帕格尼尼，就是追求那种极限的技术洪荒长生问道。 当然。帕格尼尼这样鬼才的人，完全无法以常理来度测。 他本人，是技术与音乐的乐感都非常棒的奇葩。他在追求技术的同时，音乐带给人的感觉也能随之而来地达到巅峰。 可惜世界上只有一个帕格尼尼。 周楚相信，普通人没有帕格尼尼这样的本事。即便是帕格尼尼夸奖周楚是一个天生学习小提琴的好料子，可周楚依然不会轻易相信，自己能够超越帕格您。 也不是周楚没追求，没自信，只是谨慎行事，并且努力认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罢了。 听着耳边渐渐响起来的音乐。周楚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平淡起来。 兴许这是这么多年以来，诸位听众头一回这样认真地听《圣母颂》。 异常和缓。安静，弓弦琴弦相互摩擦。小提琴琴身拉过优雅的弧线，红漆表面映射着四面来的光芒，说不出的奢华。 宁静，和缓，圣洁的调子。 然而，周楚很快就感觉到了瑕疵。 那种熟悉的瑕疵感。 音乐要看曲调，也要看演奏的流畅度，如果流畅度跟不上的话，整个音乐的质量也会下降。 这要求小提琴手对自己要演奏的曲目非常熟悉，团体排练的时候兴许还不觉得，一旦挑出来，技术不过关，就会让人觉得这么简单的曲调很无聊。 不过还好，魏阳的技术很过关。 不听的时候可能不觉得，然而一旦慢下来欣赏，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原来看似单调的《圣母颂》，竟然也能这样吸引人。 然而不同于大多数人微笑的神情，周楚听着听着，感受着流淌的音符，眉头却皱了起来。 音乐能投射人的内心，并非是音乐能带给人什么感觉，而是一个人的感情会影响其状态，反应在他的手上和脸上。反应在手上，那就是演奏的技巧，反应在脸上，那就是一个人的神情。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魏阳的手并不是那么灵活，有一点点的僵硬，在拉动某些音符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滞涩。这证明，魏阳的心思其实没有在这件事上面，而因为演奏的技巧高超，而他又对这一首曲子熟悉到了极点，所以即便是心不在焉，也能有看似毫无破绽的演奏。 同样，魏阳的神情也证明了这一点。 他没走心。 很短的一首曲子，全部拉完也不过只需要四分钟，但是在魏阳拉到第一分钟的第五十八秒的时候，场上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周楚站了起来，然后直接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吓！ 众人全都被周楚这行为给激怒了，简直无礼至极！ 孟辉差点吓得大叫起来，周楚到底什么意思！ 这一首《圣母颂》还是他自己点出来的，一转眼周楚却走了，看不起人还是怎么的？要不就是这人根本不懂得欣赏！ 场上有轻微的喧哗声，但是终归没有闹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周楚一样无礼滇东诡事全文阅读。 只是在心里，所有人已经看轻了周楚，更看清了周楚，在欣赏音乐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行为恶劣到跟耍流氓差不多了！ 江晴雪忍着坐在原位没动，她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种事情，周楚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反正作为周楚的女朋友，江晴雪就根本没怀疑过周楚，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周楚旁的事情，她小脑瓜子里都是周楚身体问题。 只有旁边的沈沁芳，虽然还听着魏阳的曲子，可心思早就飞走了。 周楚会做出半路离场的行为，也是沈沁芳完完全全没想到的。 不过她忽然高兴起来，周楚这种粗鲁的行为，一定会让江晴雪也跟着没脸，更何况，据她所知，江晴雪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呢？大小姐脾气，哪里容忍得了这个？ 但是她一转过头，就看见了江晴雪脸上的隐忧。 那分明不是任何屈辱或者任何怀疑，甚至没有觉得有半分丢脸，全然都是对周楚的担忧。 手指握紧了面前的红酒杯，骨节发白，纤细的手指似乎要捏碎杯沿一样，沈沁芳端丽的面容有隐约的扭曲，甚至多了一分凉薄的恶毒，可转眼这种神情就要从她的脸上消失干净了。 看上去，沈沁芳还是端庄沉稳的淑女。 至于还在演奏的喂养，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有人离开，但是不在意，因为还有更多的听众，因为他脑子里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要他拿起琴弓，魔鬼一样的《唐璜》组曲最后一个乐章，就会在他脑海之中浮现，也让他整个人都浮躁起来，根本静不下心去感受自己这一支曲子的美妙。 他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的机器，运转不再自如。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音乐的着魔。 也是一种对自我的不相信，怀疑…… 越是这样，音乐里透出的感觉就越是彷徨。 内心的彷徨，导致了身体的彷徨，而身体的彷徨，通过小提琴表现出来，有一种格外让人心里不安定的味道。 但是，这种东西，大多数人是听不出来的。 第一是没有专业的学习过，第二是根本没有周楚那么敏锐的听力，不说别的，能听出来的，在这个领域里也应该是高手了。 毕竟，魏阳本身的实力很不错。 一曲渐渐接近了尾声，餐厅里安静极了，透明的玻璃门里面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已经上了年纪，她是进来就听见了演奏的，同时也看见了周楚离开的一幕。 这一幕，与当日那一幕何其相似？ 当真是天才都是有脾气的，没脾气的人绝对不是天才。 周楚，就是其中的典型。 这个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竭力邀请周楚，还给周楚递了名片的魏蓉。 那天回去之后，魏蓉一夜都没睡好，一直在等周楚的电话，但是周楚大约只是说说，根本没有主动联系她的想法吧？ 魏蓉多少有些心灰意冷，随便上网一看，却发现周楚白天在文化广场上pk丹士朗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音乐魅力 这年头，网络真是个好东西。 人们喜欢晒这个，晒那个，晒娃晒狗晒自拍，但凡能晒的都在晒。 而在文化广场上，发生了那么震动的一件事，又怎么能不拍下来？ 这可是一名华人青年嚣张pk巴洛克音乐团小提琴手并且完胜的奇迹啊！ 更不用说，当时那个小提琴的效果，真听得人心跳起来，血烧起来，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一起尖叫沸腾，共同投入周楚的音乐之中，仿佛魔鬼的颤音，让所有人都成扑火的飞蛾！ 视频早就在网上大火了，并且迅速流传到各大视频网站，一搜就有。 网友们的评论是千奇百怪，各有才华，但是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被音乐给征服了。 好吧，你说要有人听不懂音乐怎么办？ 听不懂也能感受到音乐的魅力，这才是周楚，或者说帕格尼尼所演奏的最高水准的音乐。 秒杀！ 音乐对人感官的秒杀！ 除此之外，广大网民自然还有另外的八卦点，比如周楚pk丹士朗，这是跟外国友人打擂台啊，大大给咱们长脸了啊！ 管你拉得好不好，广大自干五们操刀上阵，疯狂地追捧周楚，吹起来真是十头牛都在天上飞。 网络上是一场口唾横飞的大仗，子自然也引来了不少专业人士的关注。 可想而知，连魏蓉都赞叹不已，连巴洛克音乐团首席小提琴师都为之汗颜乃至于震撼的音乐，周楚绝对没有被人怀疑的理由。 但凡他们懂得一些音乐的知识。立刻就能知道周楚本事在哪里。 就算是个外行，看见周楚一只手拉出四个八度音，听着那种震撼昂扬的“超级八度音”，也应该明白这是一朵怎样凶残的奇葩了。 当晚圈子里真是电话来电话去，有幸在视频之中露脸的魏蓉。自然也逃不过，她没有等来周楚的电话，倒是等来了许许多多友人的电话，甚至是一些圈子里德高望重的前辈们的电话。 艺术成就非常高的那一群人，在听了周楚的演奏之中，几乎都为之癫狂了。 在他之前。国内几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准确地说，没有周楚这样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天才。 很多现在经常出现在各种演出，包括春晚节目上面的一些钢琴家，都是从小就开始学习钢琴，然后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来。渐渐就成熟地行走在音乐这一条大路上。 小提琴同样如此。 因为演奏乐器对手指灵活度的要求特别高，如果不是从小训练起来，后期要想学习非常困难，即便是学习了，也未必有很多好的成就。 这样算起来，半路上蹦出一个完全不为人知的天才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国内国外都是如此。 毕竟如果一个人从小就开始学习小提琴，那绝对不可能籍籍无名。他必定出现在各种各样的比赛和演出之中，或者至少要有非常出名的老师，名师出高徒不是吹的。好的老师也是成功的一半。 圈子里打听疯了，没有人认识周楚，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周楚得过什么跟音乐有关的奖项，更不要说周楚有什么老师了。 倒是有人神通广大，查了查周楚这个人，打听到一些八卦。 不八卦则已。一旦开始八卦，所有人的嘴巴就合不拢了。 这他妈还叫人？ 现在的周楚。早不是以前的学渣了，他可是学习成绩绩点几乎加满的学霸。优秀论文获得者，还有校内各种的活动，目前即将参加大学生书画艺术青年杯的比赛…… 全能，全才，！ 就是这么酷炫。 有人这样称呼周楚：最没有朋友的超级大学生。 清华北大滚一边儿，哈佛牛津算个ball！ 五大湖水位全体暴涨，那是周楚一开口；胡夫金字塔优雅倾倒，那是周楚周楚一回头。 跺跺脚，乐坛震荡；扭扭腰，迈克尔?杰克逊瞬间化身死人妖…… 咳，吹过头了。 总之吧，周楚现在作为一个网络红人，底层的群众眼熟他，不过现在在餐厅里的这些人并不是很关注网络上这一类普通网民的消息，换句话说，他们不是很接地气。 这个时候，他们不认识周楚很正常。 但是，魏蓉是绝对能一眼辨认出周楚的，除非周楚化成灰。 她简直难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本忐忑地等待周楚的电话，今天顺便来看看家里这一位未来音乐的好苗子魏阳，没想到竟然又看见了周楚。如果这都不叫缘分！ 当然…… 魏蓉也觉得有点小无语。 因为，她看出来了，现在的周楚又在进行打脸工作。 这小子，简直习惯性打脸啊？ 偏偏今天，要被打脸的对象，还是他们家的人？ 一时之间，魏蓉有些纠结，她看见侄子魏阳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刚才的演奏她也听了，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问题很大。 想了想，魏蓉悄悄地走了进来，没有被人发现，也没有声张，就坐在了一个周楚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看着事态的发展。 说实话，她心里有一种负疚感，她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维护魏阳，并且教育他，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音乐，毕竟魏家人还是要脸面的。 这就是传统的护短的心理，魏蓉不想看见自己的侄子被人打脸，这是丢他们魏家的脸。 但是当打脸的主动方是周楚的时候，魏蓉就陷入了一种挣扎之中。 她迫切地想知道，周楚到底要怎么“教训”自家侄子，并且已经猜测到，周楚指不定又要大显身手。这种时候她要是跳出了，周楚如果在给了她面子，这件事轻轻揭过去，哪里还有机会听见周楚的演奏，或者听见周楚发表一些关于音乐的言论？ 惜才之心。只在一瞬间，就压过了魏蓉心底那一点点的护短之心。 魏蓉手指紧握，坐在了旁边，屏住呼吸。 她心里念叨起来，看着魏阳，只道魏阳也这么大个人了。回头千万不要恨自己才好。 不过，温室里的花朵，终究不能禁受风雨。 魏阳需要的，兴许就是这样残酷的打击，如果不能从周楚这里扛下来。那么他的音乐道路大概也就到头了。 这对魏阳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他在魏家的庇护之下，过得太顺风顺水了，而周楚绝对不是那种正经的大家族之中出来的人，一看就知道他身上有那种市井气息，但是并不令人讨厌，尤其是在周楚拿起小提琴的时候，那种市井的感觉就会涤荡一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音乐的感染力。 今天，魏蓉坐在这里，等着看后续的发展。 前面。周楚的归来，显然引起了众人一致的鄙夷注视，仿佛跟这个人在同一家餐厅吃饭是很大的耻辱一样。 但同时，这一批人自诩涵养很高，所以不会扣除恶言。 不过，眼神就足够了。 如果不是周楚皮糙肉厚。这一会儿已经直接被眼神给杀死，他走了回来。随口一问：“拉完了？” 众人无语。 尽管是江晴雪知道周楚的德性，这个时候也不由得眼前一黑。 魏阳虽然在演奏的时候没发作。可不代表他没看见，现在他也很不高兴，回来就这么漫不经心说一句“拉完了”？这一首《圣母颂》可是你自己点的，结果你又不听，你他妈大爷还是大爷啊？合着全世界都围绕着你转，就你一个人想听啥就听啥吗？ 魏阳又不是要靠着拉琴过日子的人，他地位一点也不低，平时只有别人求着他的份儿，今天竟然还有人敢这样不尊重人，简直撩动每个热爱音乐之人的神经。 忍你干屁，你谁啊你！ 魏阳心里这样一想，看着那人的背影，便有些冰冷地开口了：“这位朋友似乎不喜欢听小提琴？” 哟呵，要杠上了。 旁边的孟辉心里简直要笑翻了，周楚这一回怕是要倒大霉啊！ 就这孙子还想跟自己斗？ 是时候在沈沁芳面前露脸了。 孟辉一开始只是看不起周楚罢了，实际上对周楚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说了两句话，孟辉就觉得自己跟周楚之间的气场不是很对，总归没那么让人舒服。又加上周楚之前跟沈沁芳之间有一点小矛盾，他下意识地就把这两个人的关系划分在了仇敌上面。 只要沈沁芳不喜欢，孟辉就不应该跟他称兄道弟，只要沈沁芳厌恶，孟辉就应该坚决地把周楚当做敌人。 而对待敌人，必须秋风扫落叶一样冷酷。 于是孟辉推导了出，他必须对周楚更残酷一点，落井下石的时候到了，孟辉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站了起来：“魏老师，真不好意思，我这一位朋友是第一回来这种地方，以前也没出入过这种场合，对您的规矩不是很了解。他一个不懂音乐的，您就别跟他计较了吧？您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 众人一听，明白了。 原来是个头回进城的乡巴佬，难怪什么也不懂，听个小提琴还是听《圣母颂》，简直笑掉人的大牙好么！ 连周楚的朋友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没错了。 众人看着周楚的目光，又瞬间更加了几分嘲讽和轻蔑。 江晴雪听出孟辉话里卑鄙的意思了，起身就要跟孟辉理论，却一下被一双手掌按住肩膀，又坐了下去。 她一怔，回头看去，疑惑道：“周楚？” 周楚两手用柔和的力道按着江晴雪的肩膀，然后道：“我来解决就是了。” 然后他转过了身，正对着魏阳，魏阳忽然觉得眼前这年轻人有些眼熟，以至于他那一瞬间如五雷轰顶，半句话也没说出来。 周楚没有针对魏阳的意思，但是他对方才孟辉说的一句话非常愤怒。 慢慢地将袖扣解开，把前面一节袖子给翻上来，露出精干的小臂，周楚淡淡看向孟辉：“谁告诉你，我不懂音乐了？” 谁告诉你，我不懂音乐了？ 这一句的意思…… 怎么听着有那么一点心惊肉跳呢？ 孟辉愣住了，周楚怎么可能懂音乐？胡扯吧？！ 旁边的人也是半信半疑，只是周楚身上气场太强大，竟然让人有些不敢质疑。(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懂音乐 “你这样子叫什么懂音乐啊？”孟辉只是愣神一阵，就已经找到了攻击的点，“我跟魏老师也算是认识的朋友了，请魏老师过来演奏，你半途离场是什么意思？还敢说魏老师的演奏也就这样？你以为你是谁啊？别说你还真就是一个乡巴佬，泥腿子，你就是个亿万富翁，也不能侮辱艺术！” 好嘛，一转眼给他扣上了“侮辱艺术”的大帽子。 周楚简直要笑裂了，他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转过头，看向了魏阳。 他问了一句令人意想不到的话：“魏先生，他说我侮辱艺术，我想问一问您，到底是谁，在侮辱艺术？” 话语很淡，眼神也很淡，然而看着他站在那里，定定注视着魏阳，那种咄咄逼人的味道，忽然就浓烈了起来。 这不是疑问，而是质问，逼问。 魏阳脑海里那个强劲的假想敌，一瞬间就清晰了起来，那面容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面容重叠在一起，几乎让魏阳失声尖叫起来！ 他就是那个在文化广场演奏《唐璜》的年轻人！ 就是他！ 魏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才还在质疑周楚，以为周楚是真的不懂欣赏艺术，但是现在，他被这个年轻人逼问：到底是谁，在侮辱艺术？！ 魏阳原本就在怀疑内心之中的自己，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回答周楚，连着张了几次嘴，却次次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餐厅之中一下更加安静起来，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清楚。 头顶的水晶吊灯还在旋转。牛排或是鹅肝酱，放在干净光亮得能照见人面容的盘子里，银质的刀叉搁在盘子边缘，却静默没了声音。来这里用餐的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还要用餐，来这里听音乐享受生活的人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情景给吓住。 这是。两个人之间发生了对垒？ 魏阳面对周楚的质问，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孟辉感觉情况不很对，这个时候魏阳不应该立刻跳出来说周楚的吗？怎么反而被周楚给问住了？ 如果不快点扭转现在的局面，别人还以为他怕了。 一想，孟辉就直接跳了出来，接上了周楚刚才的问题。冷哼一声：“当然是你在侮辱艺术，你有什么资格去问魏老师？” “我跟魏先生说话，你插什么嘴？” 周楚劈头就是一句扔过去砸了孟辉一脸。 他只是冷然地扫他一眼，便已经毫不在意地转过头来。 插嘴这种话，满满都是蔑视啊！ 孟辉差点被周楚气得倒仰。恨不能掐住他的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一头发怒之前的狮子。 恩，病狮。 周楚没在意，他说完了之后，就朝着魏阳走了过去，然后伸出手：“方便借用一下你的小提琴吗？” 魏阳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他的年纪比周楚大了不少，也是很早就蜚声音乐界。然而从没有人能像是周楚一样，让他在完全不自知的时候，就交出了自己手中的小提琴。非常可怕的感觉。魏阳觉得这是一个劲敌。 他的劲敌。 却并非他是周楚的劲敌。 单方面的当成对手。 在将小提琴递给周楚之后，魏阳声音有些干涩，忽然道：“我听过您的演奏。” “哦？” 周楚有些惊讶，却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认识魏阳了。 不过也许是那天文化广场的事情吧，周楚发光发热也就是在那里。很久以前有弹古琴，不过他相信魏阳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排除一下很简单。 随手搭了琴弓，周楚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兴许还是我的荣幸。” 魏阳看周楚轻描淡写的样子，嗓子越是发紧：“……不，那是我的荣幸。” 什么荣幸不荣幸的，周楚可没感觉。 眼下，他已经站好，然后扫视了一圈。 魏阳态度的变化，所有人看在眼中，都觉出几分不可思议来。 似乎……魏老师认识这个人？ 还有那句话里，“我听过您的演奏”，这个“您”字是什么意思？靠，这周楚不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混混乡巴佬吗？连身为他朋友的孟辉都这样说了，还能有假？但是魏阳也不像是眼睛瞎的人，连他都要称一句“您”的人，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还有荣幸这个词，能被魏阳听一首曲子那才是荣幸，竟然还有魏阳听别人的演奏感觉荣幸的时候？ 众人简直觉得云山雾罩，半点也分不清了。 而对孟辉，现在魏阳的反应已经让他觉得五雷轰顶：魏阳这情况绝对不对啊！ 他头上冷汗刷拉拉地就下来了，原本就是为了泡妞，所以来跟周楚对垒，但是现在发现周楚忽然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对手，就平白地往上撞，这也太丢脸了…… 孟辉开始心虚了。 他很气短地看了沈沁芳一眼，却发现沈沁芳的目光落在周楚的身上，而另一边的江晴雪却是带着几分清晰的嘲讽看他，仿佛他只是个跳梁小丑一样。 原本江晴雪对孟辉的印象就不好，这一来更是直接坏透。 原本江晴雪也没想到，孟辉竟然这么没气度。 言语构陷一个人，还用那样具有侮辱性的词汇，江晴雪明摆着已经看不起孟辉了。 更何况，人总是护短的，被人这样说自己男朋友，江晴雪能忍吗？ 按着她大小姐脾气，这会儿没直接打脸回去，还不都是看着周楚已经在行动？ 现在她也就是奚落地看对方几眼，好叫他知道什么叫羞耻。 事情还没开始。孟辉就已经颜面扫地，但是他依旧不信周楚真的有这样大的本事，索性转身来满脸戾气地看着周楚那边的情况。 周楚知道有人敌视自己，但是孟辉跟他实在没有什么交集，更何况…… 他周楚怕过谁？ 天王老子站在面前。周楚也敢上去甩他一巴掌，何况只是个跳梁小丑？ 真正侮辱艺术的人，不是周楚，因为不懂艺术的人其实无法侮辱艺术。 不在一个世界，根本鸡同鸭讲，毫无感觉。 只有懂得艺术的人。才能侮辱艺术。 比如，魏阳。 周楚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他之前那种行为，无疑会惹怒一个可爱的老头子。 微微闭了闭眼，周楚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很快失去控制。被附身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的双手，像是忽然拥有了别样的生命力，自动地操起了琴弓，横在琴弦上，开始滑动。 真正的《圣母颂》，这个时候才开始。 不远处角落里的魏蓉，已经抬手掩住了自己的口唇。压抑不住自己疯狂的心跳，在听到第一个音符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冲击感。就已经朝着她身心袭来！ 上一次，周楚在文化广场演奏《唐璜》之中的最后一个乐章，刚开始那一段拉得异常糟糕，刻板干涩，像是锯木头一样让人牙酸，直接让人觉得周楚非常糟糕。 回去之后。魏蓉分析了一下，周楚这种行为是非常古怪的。不过用手生来讲还算是可以解释。 但是周楚后半场的发挥，就令人惊为天人了。 本来今天周楚演奏。魏蓉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许周楚还要跟之前一样再丢脸一次，但是奇迹般地没有！ 第一个音符就准得让人尖叫！ 还有周楚在第一个音符出来瞬间勾起来的微笑，完美！ 万福玛利亚原本就是一首圣洁的曲子，之前魏阳拉的时候，整张脸都像是僵硬的，没有表情的，给人的感觉非常糟糕。但是碍于魏阳演奏技巧非常高超，鉴赏力水平低的寻常人是感觉不出来的。 其实魏蓉跟周楚的意见一致，她也觉得是魏阳侮辱了音乐，但是她身为魏阳的姐姐，实在不好自己说。 而周楚出来了，这兴许会成为魏阳的机会也不一定。 心里的念头乱七八糟，心跳也快得令人发指，但是很快，这种感觉就渐渐从魏蓉的身上消退了。 她像是所有人一样，沉浸在了乐曲之中。 飘扬的音乐声，从周楚架着的小提琴上出来，几乎让所有人以为自己置身于中世纪古朴而肃穆的教堂之中，精美绝伦的《c大调前奏曲与赋格》的前奏，宁静，和缓，又透着明朗的气息，仿佛有白鸽扑棱着翅膀，从远处非过来，阳光炽烈，满世界的美好。 一个六连音的分解和弦，转瞬就让这一支曲子有了起伏，高高低低的调子，舒缓又动听，起起伏伏像是山峦，然而又好似人绵长的心绪。 说到底，这一支曲子的宗教意味儿非常浓厚，如果有歌词的话，也是歌颂圣母玛利亚的恩德，然后呼唤她的名字，祈求她的庇佑。像是教堂之中人的祷告，干净又崇拜，让人仰视而顶礼膜拜。 优美的旋律，干净的音色，舒展动人，周楚灵活的手腕，能精准地控制每一个音符，临时变化音、装饰音和三连音在他的指间也像是拥有了生命力，然后像是涨潮的河水，渐渐激昂起来，形成一个*。 一个民族的文化隔阂，也能造成音乐的隔阂。 毕竟《万福玛利亚》还是西方的音乐，帕格尼尼这种出自欧洲的人，似乎才能完美地诠释那种崇敬。 换了周楚，一万个不懂罢了。 在这种时候，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就很能轻而易举地诠释出这种音乐的真谛：对幸福的追求，对圣母的崇拜，美好的希冀和祈求，充满着一种圣洁，一种希望。 也许之前所有人听不出魏阳那一首曲子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他们听了周楚这一首曲子之后，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二者的不同。 整个餐厅之中的人，都像是被摄住了心神一样。 江晴雪眼底含着几分湿润地看着周楚，看他淡然地投入到这样的演奏之中，原本柔软的一颗心也就更加柔软，她还不知道，周楚竟然还会这个。 而这一首曲子，很戳人的心窝子。 太干净了。 干净到令人厌恶。 不同于此刻江晴雪脸上已经暖人的笑容，沈沁芳却像是被刺激了什么一样，眼底弥漫着一片阴沉。 周楚小提琴声营造出来的那种气氛，像是教堂的祷告或者寺庙里的梵唱一样，都让她厌恶，仿佛她只是生存在阴暗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虫子，在逐渐扩大的光明之中，无法躲藏，露出自己内心之中的丑陋来。 但是那种高远又辽阔的圣洁的感觉，依然让她死水一般的心微微地波动起来。 她听着，听着，也有些控制不住地跟随着音乐的起伏而起伏，无法自已，同时也痛恨无法自已的自己。(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被打脸 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每个人也都有各自的内心。 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 周楚深知人的内心乃是丰富而感性的，一支曲子落在不同人的耳中，必定衍生出不一样的结果来。 现在拉小提琴的自然不是周楚，他还没开始跟着帕格尼尼学习，对小提琴也只懂得皮毛，不过他能判断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很认真地在拉小提琴。 这也是刚才周楚抨击魏阳的原因。 他有底气，也敢保证自己能拉出更高水平的小提琴来。 真要周楚说实话，什么圣母玛利亚，这女的算个什么东西？圣经上面又说她生了耶稣，又说她是个处女，自相矛盾到这种程度，一个宗教的教义也真是够意思。 对国外这些宗教，周楚嗤之以鼻。 他也有信仰，他的信仰，就是光荣的马克思主义和…… 他自己。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信神信鬼不如先自信。 周楚想想，他这么狂妄这么牛叉的人，怎么能信那些个泥塑木偶？ 归结起来，周楚要是能拉出这一首《圣母颂》里面带着的宗教崇拜，无疑是痴人说梦，而任何一个不信教的华人，也无法完美地诠释。 周楚甚至可以说，即便是魏阳走了心，也不可能有帕格尼尼这么完美。 谁叫帕格尼尼是个信教的？ 西方国家，根本就没几个没有宗教信仰的。 周楚脸上表情做得真，其实脑子里没多大的概念，他有那么一瞬间被音乐给感染。觉得很正能量，觉得很向上，然后，他就开始神游。 直到小提琴的声音从耳边消失，周楚看见自己的双手从小提琴上移了下来。让琴弓离开琴弦，这才回过神来。 结束了。 抬眼的时候，周楚看见了脸上还带着或是沉醉或是震撼的表情的听众们，他们来不及收回自己外泄的感情，甚至来不及收回已经落下来的眼泪，在音乐结束之后才匆匆地擦了擦。也有不由得惊呼一句“太棒了”的。 当然，这些人之中不包括脸色难看的孟辉。 又一个被周楚打脸的。 周楚都开始可怜孟辉了。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有金大腿的哥。 哥轻轻这么一伸手指头，捏不死你。 不过表面上，周楚这厮人模狗样地收好了小提琴。递还给魏阳，微微一笑，淡然道：“魏先生的小提琴音色不错。” 音色不错？ 哪里是他小提琴的音色不错？ 魏阳现在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现在周楚就站在他面前，可魏阳只觉得两个人之间鸿沟，随着刚才的那一曲，轰然扩大。 高远。 只有高远能形容周楚刚才的小提琴琴曲。 他像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不仅知道如何调动听众的情绪，并且能很好地借助技巧来表达自己的情绪。于是音乐就成为了有感情的音乐。 周楚之前拉《唐璜》的时候，感情虽然也是激昂澎湃，但因为最后那一手绝活儿实在太亮眼。而整个曲子“炫技巧”的元素还占了大半，以至于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周楚近乎魔鬼的技巧上，而有些忽视其中饱含着的感情。 《唐璜》跟《圣母颂》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技巧复杂，一个则非常简单。 然而透过技巧异常简单的《圣母颂》，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超凡的掌控力。完美的诠释！ 这才是真正的技巧，不需要用超高难度来炫耀。而体现在每一分的精准控制力上，多一分太烈。少一分太淡，掐节奏标准得像是教科书，然而又有强烈的个人风格。 大凡高手，大巧若拙，回归质朴而已。 真正能检验一个厨子的手艺的，往往不是特别繁复的满汉全席，而是一碗小米粥，两碟腌咸菜，做得好的那才叫做真本事。 当然，前提是这个厨子两样都能做好，只会做小米粥和腌咸菜那不算是本事。 周楚就是这个既能做大餐，同时也能腌咸菜的好厨子。 至于拉出来的曲子好不好，就跟吃进去的饭菜一样，听的人知道，吃的人也知道。 听众们即便是没有鉴赏力，那种微妙的差别也足以令他们明白到底谁更好了。 魏阳早没了声音，几次三番在心里想着自己应该说什么，偏偏没有力气开口。 差距大到让人连挣扎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他的颓唐，是众人都能看见的。 孟辉站在另一边，恨不能挖个地缝钻进去，完了，这一回丢脸真的是丢大发了。周楚一定会借着这一次的机会羞辱自己，本来他是来装逼的，怎么一转眼变成了被打脸？ 别说装逼了，自己逼格刷拉拉地往下面掉。 孟辉都不敢去看沈沁芳的脸色，浑身都僵硬下来。 傻子都知道，周楚不是不懂，这牲口是太懂！ 行家出手才知道有没有，魏阳都这表情了，也由不得孟辉不信。更何况，他自己还是有几分鉴赏能力的。 既然输都输了，自然不能更没脸，孟辉振作了精神，上来就使劲拍着周楚的肩膀：“哈哈哈，我还真是没想到，周楚你竟然这么厉害。我还真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呢，先前真是失敬了，失敬了啊！大隐隐于市，你厉害，你是这个！” 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周楚以前遇到的对手，在被打脸之后很少还有能这样忍着上来巴结套近乎的。听孟辉这意思，简直就坦然得很，也似乎跟周楚关系很好。都说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楚心想这家伙也没怎么招惹自己。暂时懒得搭理他，顺着他的话就笑：“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出来演奏罢了，孟少客气。” 气氛似乎又一下轻松了起来。 只是也有人开始担心魏阳，因为魏阳的表情一点也不轻松。 周楚演奏的这一曲，将魏阳摇摇欲坠的自信击垮。溃不成军。 他颤抖了一下，又颤抖了一下，似乎连小提琴都要拿不住。 周楚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角落里那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是魏蓉。脑子里有什么划了过去，周楚有点明白了，不过他不是很在意。只是转头看着魏阳说道：“魏先生，你的音乐是很好的，只是如果不想拉小提琴，就不要勉强自己。” 在寻常人听来，这句话其实没有什么差错。 然而现在的魏阳。异常脆弱。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玻璃人，周楚在文化广场演奏的视频，已经让他有了裂缝。今天看见周楚的一瞬间，裂缝便开始扩大，更不要说在周楚演奏完这一首《圣母颂》之后，周楚整个人就是完美的小金人，而魏阳整个人已经粉碎。 现在周楚的一句话：不要勉强自己。 更让魏阳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让魏阳有些受不了。 他握紧了琴弓。手指几乎要被紧绷的贡献割出血来，一条红楞子出现在手指指腹，魏阳想不通。周楚这种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我是比不上周先生你，但是没有人能剥夺我热爱音乐的权力。” 这话跟周楚日前说的很像，那个时候，周楚对丹士朗发表过类似的演说，但是这并不适用于现在。 他玩味地看着魏阳，敏锐的感官让他瞬间判断出魏阳对自己的敌意。带了一点扭曲，这一位魏先生。该不会是想跟自己比吧？ 那周楚只能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了。 因为站在魏阳面前的不是周楚，而是音乐史上的那一座丰碑。魔鬼帕格尼尼。 周楚猜到他跟魏蓉有那么一点半点的关系，所以说话还算客气，道：“魏先生，您可以问问您自己，您真的做到了热爱音乐吗？你热爱的是灯光还是舞台，名声还是利益？这些想必你自己最清楚。如果热爱它，那么麻烦你全身心的去演奏。” 说到这里，他也不想往下面说了。 魏阳的本事不差，也不需要他周楚来指教。 再说了，周楚觉得，即便是现在帕格尼尼附身在他身上，也肯定不想跟魏阳交谈。 帕格尼尼本身就是鼻孔朝天看人的典型，没点本事都懒得用正眼看你，魏阳肯定没有用正眼的资格。 毕竟，帕格尼尼曾经经历过最黑暗的时候，他让自己的小提琴受辱过，但是现在幡然悔悟，再看魏阳这样的人自然喜欢不起来。 周楚回转身，给江晴雪打了个招呼：“我出去透口气。” 说完，他潇洒地摆了摆手，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餐厅里都还是一片的寂静，所有人看着周楚，也看着周楚的背影。 水晶吊灯依旧在旋转，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渐渐消失。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有桌面上的牛排已经不知不觉地变冷。 是的，他们都忘记了，他们的盘子里、刀叉上，还有美味的食物。 魏蓉看着周楚的背影，有些着急，她本来想要追出去，但是猛然见听见人有人尖叫了一声：“魏先生！” 那一瞬间，魏蓉豁然回头，竟然看见魏阳将自己的小提琴高高举起来，然后“砰”地一声朝着地上摔去！ 做工精致的酒红色小提琴，瞬间折崩开来，琴弦崩断！ 一把小提琴…… 废了。 “……”震骇之后的安静。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地看着魏阳，几乎以为他发疯了。 事实上，魏阳也距离发疯不远了。 魏蓉快步走上前来，尖声道：“魏阳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魏阳已经忘了问，为什么魏蓉也会在这里，他只是忽然像放下了什么一样，两个肩膀一垮，就没了力气，摇摇欲坠，看见魏蓉，他也没什么反应，只对她说道：“我比不过他的。” “你本来就比不过！” 魏蓉朝着他大声地吼道。 这原本是一个优雅的女人，然而今天他没想到魏阳竟然这么脆弱。 这一刻，魏蓉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她看见魏阳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后她忽然察觉了自己的情绪失控，呼吸了一会儿，才道：“如果你坚持要跟珠穆朗玛峰比谁更高，不认清自己的位置，那么我没有别的能告诉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茶具 普通人跟珠穆朗玛峰比高？ 这就是魏蓉所认为的魏阳跟周楚的差距。 她没有一点遮掩自己的意思。 光是这一句话，就足够让魏阳颜面扫地。 差距太大，没必要过分刻意地去追逐。而魏阳不过是无法接受自己顺风顺水的道路上忽然蹦出来了这样的一个周楚，光华闪耀地落在他的头上，压得他喘不过气儿来，竭力地想要把周楚推倒，也许这样他就能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也许这样他就能爬到更高的地方去战隋全文阅读。 一山不容二虎，心胸狭隘的人也无法容忍比自己更强的人。 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人来说，出现比他更厉害的人，绝对会让这个人不高兴。 魏蓉也想过这样做的风险，她不是没有愧疚。 但是，魏阳的脆弱和周楚的强大，都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样的事态发展，是魏蓉完全没有想到的。 她说完了那一句话之后，就在原地站了三秒，然后直接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江晴雪原本也想跟上周楚，但是一看魏蓉现在起身要去找周楚，她隐约感觉出来了，魏蓉跟周楚之间应该也是认识的。周楚竟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过想想也是应该的，他这样厉害，世界只会越来越宽阔。 脸上不觉带了几分笑容，江晴雪对魏阳完全无感，她弯了唇，端起面前散味了一阵的红酒，朝着沈沁芳一举杯：“今天出来，还真是惊喜连连。” 沈沁芳怔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才回过神来：“什么？” “嗯？你怎么了？”江晴雪觉得奇怪，“我说今天还真是惊喜连连。” 刚才走神了一会儿罢了。 沈沁芳无法否认，自己被周楚惊艳到了。 原本在马场那件事兴许还能说是巧合，不算是什么。她之前对周楚也不完全了解，但是现在，她终于明白周楚的魅力在哪里了。 难怪，连江晴雪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都能被他驯得服服帖帖，化身小鸟依人，即便是有大小姐脾气也收敛了不少。在周楚面前就更看不见了。能让一个女人改变这么多的，也只有爱情了。 周楚…… 超乎自己想象的优秀。 然而周楚越是优秀，沈沁芳越是不高兴。 从小到大，好东西都是江晴雪一个人的。 她从来把那些东西当做寻常事，在她面前说。殊不知彼时的她处在潦倒之中，家族危机，她面临的来自各方的压力…… 这些江晴雪统统没有，衣食无忧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也不曾见识过风雨的花朵。 在沈沁芳的心里，江晴雪就是这样的一朵娇花，半点受不得摧残。 凭什么她才能拥有最好的？ 这一直是沈沁芳的心结。 世界未免太不公平。 就连现在…… 她哪点不如江晴雪了？周楚竟然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心里是翻腾的情绪，可脸上。沈沁芳没有露出一点，她温婉地把自己所有尖锐恶毒的心思藏在了一团团柔软的棉花下面，让所有人看不出来。而后轻轻举杯跟江晴雪碰了一下：“应该恭喜你，有这样好的一个男朋友。”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沈沁芳似有似无地看了孟辉一眼，孟辉只被她这一个淡淡的眼神勾得心神一跳，只觉得妖娆无比，然而仔细看的时候。又发现沈沁芳半点出格的表情都没有。 孟辉以为方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心痒痒的感觉无法消散腹黑少爷替婚妻全文阅读。 他发现。即便是自己丢脸过了，也完全无法消除对沈沁芳的喜欢。 这样端庄的女人。谁知道下面是怎样？ 想着，孟辉忽然又斗志昂扬起来。 音乐本来就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周楚厉害是厉害，画画呢？自己可是名师教出来的，还有那么多的关系。孟辉忽然有了底气，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才是真正聪明人的做法。 更何况，周楚跟他之前存在天然的差距。 有时候，才华不能当饭吃，三分钱二两米，难倒英雄汉的时候多了去。 孟辉别的都不敢说，摸着自己的钱包，他敢说一句：老子有钱。 大多数时候，大多数情况，对大多数人，有钱就够了。 可其实，孟辉这一次遇到的是极少数时候，极少数情况，对的是极少数人。 周楚是没钱，但是他要泡的妞们都是土豪，白富美一等一，这些女人咀不缺的就是钱。 像是宁馨，像是江晴雪，甚至是沈沁芳，她们看中他什么呢？无非就是超凡入圣的魅力和才华。 在这种情况下，孟辉想要跟周楚斗，完全找错了方向，但是他自己毫不知情。 不过，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没人知道他那些龌龊的心思，江晴雪就更不清楚了，她也没想过去揣测孟辉的心理，她只是看向了外面魏蓉的背影。 魏蓉已经出了门，并且朝着站在走道抽烟区里面的周楚走去。 周楚站在烟灰缸旁边，已经点了一根烟，一抬眼就看见了魏蓉。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魏老师，真巧啊。” “可没什么巧不巧的。”魏蓉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我知道你刚才看见我了，明人面前我们也不说暗话。魏阳是我弟弟，我们一家都是搞艺术的，平时很注意对后辈们的教育，只是有时候他们的天赋有点过头，以至于飘飘然。魏阳就是有点禁受不住打击……” “您确定只是有一点吗？” 周楚抽了一口烟，刚把眼圈吐出来，就看见魏蓉的眉毛轻轻皱了皱。 他知道眼前的魏蓉年纪已经不小，只是念头一个闪过。周楚就已经把烟头给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抱歉，忽然之间忘记了。” “没事。”是魏蓉自己走进吸烟区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道，“我知道魏阳他……” 自家人不揭自家人的短。魏蓉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周楚表示理解她：“我大体也知道，魏老师没什么好说的。您找我……？” 是有什么事？ 周楚有些不明白。 魏蓉其实没什么事，只是依旧想要让周楚走上这一条道路而已，但是周楚目前这种水准已经高得可怕了，即便是拉拢了周楚来，又有什么作用呢？魏蓉心里暗叹了一声。说道：“魏阳的事情，我是想代他给你道个歉，他有些无礼，另外我不得不感谢你对他的指点。” “我没指点他什么，只是提醒他一句而已。” 为了别的东西拉小提琴穿越到大秦的武器大亨最新章节。就落了下乘。 说到底，周楚这个只是“概念”上的指点，宏观又根本的东西。至于技巧，周楚就一问三不知了。 不过，光是这一点已经很可贵了。 魏蓉还想说什么，却被周楚抢白了一句：“不过魏老师……也许我说的话有点无礼，不过我实在是觉得，得失心太重的人其实不适合搞艺术。” “……” 魏蓉忽然之间愣住了。 她看向周楚。下意识道：“我们一家都……” 艺术世家，不管是会绘画还是音乐，或者是别的东西…… 他们整个家族就有这样的传统。必须学一样。 而魏阳在小提琴上的天赋，也是一直被人夸赞的，也许就是因为夸赞太多，所以让魏阳年纪不小了还像是个年轻人，甚至还没周楚稳重。这种教育模式，其实非常畸形…… 她心底一颤。忽然就明白周楚的意思了。 看向周楚，魏蓉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非常真诚地对周楚道：“所以这一次，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你了。但是我没有阻止。一个是我个人的私心。因为你是音乐方面的天才，你的音乐具有魔鬼一样的吸引力，我无法说服自己出来阻止你即将开始的演出。第二，则是我希望魏阳能够从这次的事情之中醒悟过来，如果他扛不过来，兴许证明他真的不合适。” 也可能，就在今天周楚这件事之后，魏阳就要告别音乐。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没办法预料到的，危险与机遇并存。 魏阳走过去了，以后的道路不说有多通畅，至少迈过去一个坎儿；如果他过不去，周楚就会成为他的心理阴影。 魏蓉呼出一口气来，笑看着周楚，并不掩饰自己眼神之中的好奇：“我挺奇怪，到底是谁把你栽培出来的，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天才的人。” “魏老师都说我是天才了，我自然是上天教出来的，寻常人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周楚哈哈了两声，然后请魏蓉走出来。 外面天色还亮，商场里空调风开得很大，吹得人起鸡皮疙瘩，夏天还挺长，周楚一回头，就看见了已经出了餐厅来的江晴雪，她在接电话。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江晴雪摆了摆手，打了个手势，周楚也回了一个手势，然后两个人各自干各自的事。 江晴雪继续打电话，周楚继续跟魏蓉说话。 魏蓉看了江晴雪一眼，这才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寻常，她已经是过来人，年纪不小，也曾经有过婚姻，所以看人的目光很准。 “……周楚，你跟那一位江晴雪小姐……？” 是什么关系？ 魏蓉太好奇了。 周楚没想到她忽然跳到这种话题上：“她是我女朋友，怎么了？” ……怎么了？ 魏蓉都快惊讶死了：“那安梅梅呢？” 又来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周楚白眼一翻：“被妖怪抓走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思维盲点 魏蓉对天发誓，她一直以为周楚其实是很正经的人，但是万万没想到周楚这个时候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老天爷，玩笑不是这样开的吧？ 这感觉像是忽然穿越到了西游记，哥们儿靠谱点成不？ 魏蓉无力扶额，那无语的表情，反而逗乐了周楚。 周楚笑一声：“我说魏老师，不过是开个玩笑，做人不要这么正经，当心长皱纹。” 魏蓉叹息，对周楚已经有些无奈：“你看我还没皱纹吗？” “有吗？” 女人最在乎年纪，尽管魏蓉不是个年轻的女人，但是爱美总归没错的神道符召全文阅读。 周楚故意装出一副完全看不见魏蓉脸上皱纹的样子，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魏蓉知道周楚是在做戏，但是这样直白的夸奖，令她有些意外的惊喜，很久没遇到周楚这样有意思的人了。她阻止道：“好了，你也别看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倒是说起来，我从文化广场回去之后，就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结果你可一个电话没给我。” “……这个……” 周楚其实根本没有想过联系魏蓉，但是现在对着人家怎么好这样说？ 他爽快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回去之后事情太多，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忙忘记了。您刚才也看见了，谁的事儿都没我多啊。” “算了，我虽然与你只有两面之缘，算起来今天也才碰见你第二次，不过却是了解你一些的。现在你的水平的确是不需要什么了。但是我在这个圈子里还有一些资源，你要是需要的话，尽管开口。以后有没有想过开音乐会之类的？” 魏蓉摸准了周楚的脉，同时也见识了周楚的本事，自然知道目前国内怕是没有几个人能教授周楚什么。所以才有这样一番说辞。 周楚听了，却是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魏蓉不想着给自己找老师，他露馅儿的可能也就很低。 再说了，他跟魏蓉也不算是很熟，周楚想翻脸就翻脸，根本不担心她。 不过魏蓉人很不错。能交上这样一个朋友，对周楚以后的发展兴许也有利。多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周楚没想过跟魏蓉交恶。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之前帕格尼尼的要求，于是忽然道：“其实我对什么演唱会之类的没什么兴趣，对别的东西有点兴趣。” 这话欲言又止。却让魏蓉眼前一亮：“哦？” 周楚微微一笑：“玩什么的喜欢什么，玩小提琴的喜欢小提琴。但是您最近两次也应该看见了，我用的都是别人的小提琴。倒也不是没钱买吧，只是不大满意。我想您在这方面认识的人应该不少，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找一把琴。” “琴？” 周楚这要求其实很普通，但是他要的是“找琴”，而不是做一把。 这意思，可就有点不一样了。 魏蓉心里有些疑虑。不过同时也很好奇，周楚到底是需要哪一把琴。 她看着周楚，周楚抬手不经意地一摸自己后脑勺：“您听说过卡隆珀吗？” “……” 卡隆珀？ 这名字…… 等等！ 卡隆珀！ 魏蓉的眼神瞬间改变了。震惊地看着周楚：“你竟然要找卡隆珀？” “怎么了？” 周楚虽然知道这是一把名琴，但是值得这样惊讶吗？ “这把琴怎么了？” “这可是魔鬼帕格尼尼用过的琴，听说在国外一个收藏家的手中，但是具体踪迹没人知道，你要找这样的一把小提琴，恐怕很困难唯一的修道者最新章节。更何况时代太久远了。你有没有想过，任何一把小提琴都是需要保养的……” 魏蓉说到这里顿了顿。她忽然怀疑周楚只是耍着自己玩，谁没事儿去买卡隆珀来拉？ 只是周楚的表情却很认真。他接道：“所以？” “……所以即便是找到了卡隆珀，它也很可能只是一堆烂木头了。”更不要说琴弦，琴弓…… 那个时代的技艺跟现代的技艺也还有区别，一两百年过去，**得再好，可能也无法使用了。 所以，魏蓉觉得周楚是在开玩笑。 周楚闻言挑眉，这件事他倒是忘了考虑，因为帕格尼尼需要这一把琴，周楚就必须去找，但是琴的使用寿命问题竟然没有人提出。帕格尼尼一直在情圣学院之中，很容易忽略了时光的变幻，而周楚是这个时代的人，时光流转，成为了他思维的一个盲区。 魏蓉说得很对，不说找不找得到，找到了也不一定能用。 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看上去，周楚开始低头沉思了。 魏蓉知道周楚在思考，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其实…… 现在的周楚正在跟盘踞在他脑子里的帕格尼尼交流。 之前周楚借口看不起魏阳的表演，早就去了洗手间，请了帕格尼尼来助阵，所以才有之前那样惊艳的演出效果。而现在，帕格尼尼还在周楚的身体之中，附身效应时间还没过，附身效果也还没解除。 刚才魏蓉这一番话，帕格尼尼也能听见，只是这一点显然也让帕格尼尼沉默。 过了很久，他才跟周楚说：“其实我也想过这件事，但是……它是我的好伙伴，你知道，并非只是拉小提琴那么简单。” 对他而言，这是一个符号，而不仅仅是一把琴。 它存在的意义，多过它本身。 波波夫说股的那些话，又忽然浮现在了周楚的面前，他想起了什么，然后道：“那我明白了。” 接着，周楚就假装从思索之中回过神离。很自然地对魏蓉道：“您既然听说过卡隆珀，那一定有相关的消息吧？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实在是不怎么打听得到这方面的消息，不知道魏老师是不是可以……” “一把没用的琴，你难道还要搞收藏？”魏蓉不明白了。她建议道，“我可以给你找一些比较知名的制琴师，国外的我也认识……” “您就当我想搞收藏吧。”周楚笑笑，“您见多识广，也听得出我的音乐受帕格尼尼的影响很大，这把琴只是我的心愿罢了。” “既然你这样说……”魏蓉一顿。“那么我可以回去帮你问一下，不过不保证能有结果，倒是你，兴许需要一把小提琴？” “嗯，这方面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周楚想起。自己平白无故要对方帮助自己，总不好什么也不表示：“这一回的忙不让您百帮，以后您要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找我，喏，这是我电话号码。” “该开口的时候我是不会客气的。”魏蓉把电话号码给记了下来，心想这才算是齐活了剑之狂全文阅读。 不过她又补充道：“卡隆珀的下落我不保证，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没事儿。我这边也会慢慢打听，找得到是缘分，找不到那也是缘分了。” 周楚一副轻松的样子。两个人不多时就已经走回了餐厅门口。 正好江晴雪也在这边打完了电话，魏蓉非常有眼力见儿地直接进了餐厅，把剩下的空间留给江晴雪和周楚。 周楚亲了江晴雪一口，两个人非常亲密，身影挨在一起。 “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啊你……”江晴雪笑得很甜，“你是没看见。孟辉那个表情。” “我看见了啊，这人也是脸皮厚。” 明明跟周楚不对付。还要装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来挽回自己的面子，也是个好面子的就是了。 “他脸皮哪里有你厚？要真这样。怕是你早就输给他了。”江晴雪能不知道周楚？就是个脸皮奇厚的德性。隔着玻璃门，她还能看见里面坐着的沈沁芳，魏阳的情况似乎不是很好，魏蓉进去之后就在跟他说话。 不一会儿，魏阳就由魏蓉陪着出来了。 回来的时候，周楚江晴雪二人与他们打了个照面，魏阳恍恍惚惚的抬眼起来看了周楚一眼，眼底尽是无限的复杂颜色。 然后，那姐弟两个就离开了这里。 站在他们背后，江晴雪挽着周楚的手：“……其实魏先生真的是很厉害的小提琴演奏家，不过今天……” “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分了？” 周楚忽然问她。 江晴雪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其实也不算是你过分，我只是觉得魏蓉老师对魏阳老师有点……怎么说，太严厉了。” “一点也不严厉。”周楚却摇头，揽着江晴雪的腰，就跟她一起回餐厅，同时解释道，“魏先生太看重名利了，拉琴拉着拉着都变了质，长此以往下去不会再有任何的进步，退步还差不多。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你像是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江晴雪不是很懂，不过却忽然觉得周楚很有道理。 周楚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小丫头，我乃武当派掌门人，看你骨骼惊奇……” “你这不叫武林高手，叫算命的神棍。” 江晴雪横他一眼，这才进去。 前脚进门，后脚他们就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刷拉一下全部集中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显得炽烈又灼热。 那一瞬间，江晴雪都不由得头发发麻了一下。 周楚镇定自若，拉着江晴雪的手就朝着自己的位置上走了过去，脸色淡然的沈沁芳和古古怪怪的孟辉还在原位上坐着。 见江晴雪回来，沈沁芳扫了周楚一眼，却问江晴雪道：“没什么要紧事吧？” “只是朋友打了个电话来，说有个视频跟我有点关系，要传给我看看，她总是喜欢虚张声势，大概没什么大事。” 江晴雪耸了耸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周楚却是一怔：跟江晴雪有关的视频？(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珠宝店 不知哪里来的几分心虚的感觉，周楚老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出白毛汗，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在文化广场是不是太高调了…… 算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心思一晃，脸上的神情就有了微妙的不对劲。 沈沁芳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唇边顿时挂了笑：“周楚，你怎么了？” 江晴雪才坐下来，看向他。 周楚心里一跳，只觉得沈沁芳是专门来拆自己的台的，不就是走神了一下吗？简直跟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他无语，随口便道：“这么多人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啊。” “噗嗤”一声，江晴雪笑出声来，周楚哪里还会有什么不自在？不过周围的眼神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她拉周楚坐下来，笑道：“以后你可就是大艺术家，大名人了，我们可高攀不起了。” “从来只有我高攀你的，哪里有你高攀我的道理？”周楚看着她，眼神里是一片的柔和。 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太好。 相比较起来，旁边的沈沁芳和孟辉就有些奇怪了。 基本上都是孟辉一个人献殷勤，沈沁芳不冷不热，足够礼貌，但是也足够疏离。 泡妞大业需要有才华之人才能继承，孟辉泡妞的技能明显没有点够啊。 看见妞冷着脸的时候，就不要涎着脸往前凑，当心惹了一身腥…… 心里吐槽着孟辉种种的做法，周楚想着要是自己，铁定能做得更好。他只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同时分心跟江晴雪说话，也没露出太大的破绽来。 之前耽搁了一下，牛排鹅肝酱都没有上来，现在正好。 四个人用完了餐，孟辉抢着要结账。江晴雪她们是不会因为受这一点恩惠就改变的，更何况孟辉赶着要表现自己，她们也就没有拦着。 周楚心想，他要不要上去把自己的钱给付了？ 不过，孟辉倒是很识相，顺道连他的单一起给埋了。还笑呵呵道：“说过了今天是我请大家出来玩，肯定也是我买单。” “让孟少破费了。”沈沁芳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最强丹药系统全文阅读。 江晴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孟辉就扬了扬自己手里汇丰银行的黑卡，随手一转。似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其实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的身家。他笑道：“本来今天出来也是没什么事情的，不过我忽然想起我家里那位太后没半个月就要过生日。我知道，沈小姐的鉴赏力绝对是最高的，所以我想顺便请沈小姐帮一个忙，挑一些把件首饰，就是不知道沈小姐是不是肯赏个脸了。” “这没什么难的。” 反正都是逛街罢了。 沈沁芳一颔首：“孟少过奖，我没什么鉴赏力。不过挑选首饰还是有一些心得，只是怕伯母看不上眼。” “这话就是您谦虚了，她要知道是您挑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孟辉听着，简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飞起来，甚至一眨眼就忘记了之前在餐厅里，周楚给自己的羞辱。 他张罗着，就跟沈沁芳攀谈着，一路朝着一家珠宝店去了。 头上挂着一个古拙的祥云图案。周楚进去的时候没有多在意，还在跟江晴雪说话。忽然就听见前面沈沁芳问孟辉：“怎么来这家？” “听说这家珠宝店不错，您不知道吗？” 孟辉终于找到了显摆的地方。 他道：“沈小姐经营着瑞生记。分店开得到处都是，我挑礼物本来也应该找瑞生记，但是想来那些东西您都见过了，恰好现在听朋友说这一家还不错，所以顺便请您进来看看。” 买珠宝，自然不会只看一家，孟辉不过是先带沈沁芳来看看这一家罢了。 只是沈沁芳扫了一眼上面那一朵祥云的图案，眼神微微晦暗了一下，接着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这家店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我也听说过，设计圈子里小有名气。” “能被您这样说，肯定不错了。” 孟辉乐得脸上开花，就走到了柜台前面。 导购员看见他们四个衣着不凡，一副有钱人的样子，自然地迎了上来：“几位要挑一些什么吗？” “我们自己会看。”孟辉嫌这女的碍事，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叫人走开了。 他们这一个柜台玻璃下面，都是一些手镯，以玉为材质的，旁边那个玻璃柜里则是金饰，整个店里的装修比较中国风，很古典，而首饰的设计也贴金一些传统的元素，但是不失新颖格调。 整个材质周楚还看不出来，但是设计真的一流到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步。 就是江晴雪这样高的眼光，也不禁有些看花了眼。 “以前很少来这些地方，东西都是家里人买好的，倒是没来过这里……”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她拉着周楚的手，脸上带着几分兴趣，一件一件地看下来，在看见一副金镶玉耳环的时候，她连忙叫人拿出来：“这个我看看。” 难得有江晴雪感兴趣的东西，周楚也停下来看，笑道：“你喜欢这个？” “不，只是觉得设计很别致。” 江晴雪不喜欢金镶玉的，这样其实太俗气了，不过这设计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金镶玉，金的锐气被玉的和气给中和，更有一个词叫做“金玉满堂”，或者人说“玉堂金门”，金玉在传统意象之中是非常吉祥的，所以很多这种元素也被应用与装修装饰乃至于女子的首饰，更大的还有两国交往奸雄天下全文阅读。 越是经典的元素，越是经久不衰。 那是一对儿青色的小鱼，应该是漂亮的青玉做成。鱼头和鱼尾用金箔镶嵌起来，做成金累丝的模样，非常小巧可爱。 江晴雪一见之下就挺喜欢，她拿在自己耳边比了比，开始了男女情侣之间最经典的对话：“好看吗？” 不知道为什么。周楚忽然想笑。 大概是他没想到自己跟江晴雪竟然也会遇到这种问题。 现在，他到底是说好看，还是不好看呢？ “说好看也好看，说不好看也不好看。” 周楚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话刚说出口，他就听见了后面孟辉喷笑出声。 孟辉就没见过周楚这么傻的人，哪里有这样对女人说话的？原本好好的关系。都能被周楚这一张嘴给败了。 不过他乐得看戏，还不忘上去添乱：“我说周楚兄弟，你这样说可不对了，我看江小姐戴着这一对儿耳坠应该挺好看的啊。” “我家晴雪穿戴什么都好看，只是跟衣服不大搭配。这对儿更好。” 今天将江晴雪穿的衣服是浅色的，原本她听了周楚的话，的确不是很高兴，不过一转眼周楚解释一句之后，她立刻就眉开眼笑，然后随手将东西递回给了柜台小姐，站到周楚身边来看：“这一对儿？” 天青色的水滴状耳坠，蓝色的坦桑石。看上去非常漂亮。 这耳坠雕琢打磨都很用心，水滴之上还雕刻了小水滴，一眼看上去会令人眩晕。但是整体效果却出人意料的惊艳。 当然，周楚说完这一番话之后，随便看了看价格，也觉得“惊艳”。 太有个性了。 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后面跟了一句话：三生石情缘耳坠。 这大概是设计者思路的来源。 但是…… 周楚憋了一口血：这尼玛哪里是三生石，死要钱好么！！！ 靠。两颗坦桑石真的不值这个价不值这个价啊！ 尼玛，有钱人的生活真的是…… “你觉得这个我戴着好看吗？”江晴雪忽然回过头来看周楚。发现周楚面容平静。 周楚只是在心里咆哮，脸上绝对是平静吴波。他道：“你戴着什么都好看。” “嗤！” 孟辉终于明白了，周楚压根儿就是狗腿子，问着什么都是这一句，他再没有跟周楚这边拉扯的心思了，多照顾一下沈沁芳这边才是真的。 “沈小姐，你喜欢哪些？” 沈沁芳慢慢地走在这许多的玻璃柜前面，却像是走在自家店中一样优雅怡然，闻言便看了孟辉一眼，带了几分似笑非笑：“孟少不该告诉我，伯母喜欢什么吗？” 孟辉一怔，连忙找了个借口：“一时口快问岔了，不过沈小姐当年也是设计大赛的冠军，瑞生记还是您手底下的，倒是看沈小姐素净得很，今天也没戴什么首饰，大美女怎么能没点压着的东西？我知道您不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孟某一个机会，送您几件东西神级造物主最新章节。” 这男人还真是非常直白。 市侩又世俗，以为她沈沁芳跟别的女人一样吗？ 她多有钱的人，哪里稀罕他送一点什么珠宝首饰？ 更何况，还是在这家店里。 即便是孟辉送给她，过一阵也不过是被沈沁芳扔掉，或者扔给人回炉重造。 她原本是想婉拒的，但是一晃眼就看见江晴雪跟周楚在一旁一起挑首饰，心里一堵，原本要出口的话，竟然被她收了回来，换了一句道：“我喜欢的东西也没那么复杂。这些不就挺好的吗？” 孟辉一听，立刻上道地凑了上来，跟沈沁芳一起聊首饰。 那边周楚也懵了：这沈沁芳简直…… 水性杨花到了一种程度啊。 果然，勾引男人只是习惯而已。 周楚想起来就不舒服，他跟江晴雪看了那一对儿坦桑石的耳坠，周楚直接掏了腰包给江晴雪买下来，至此，他最后一笔积蓄也消耗殆尽。 倒是江晴雪，看见上面“三生石”几个字，笑得合不拢嘴。 女人喜欢山盟海誓，却完全不愿意去想山盟海誓背后有多少欺骗，周楚想想觉得自己其实很卑鄙，但是他觉得自己很喜欢江晴雪，江晴雪在跟他在一起也很快乐。 她有轻微的情感洁癖，周楚感觉得出来。 “周楚？你又怎么了？” “嗯？” 周楚回过神，看她。 江晴雪摇着他手臂，打量他：“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周楚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昨天的事情你该知道了，乖，不要担心，我一会儿回去睡睡就好了。” “那我们不逛太久。” 江晴雪看他眼睛下面果然有一圈青黑，难免有些心疼，也就没想之前周楚脸上的不对劲了。 她一看前面，孟辉跟沈沁芳越挨越近，而沈沁芳一点也没有靠近他的意思，反而是这男人犯贱，不断地往她身边凑。 这算个什么东西？！ 江晴雪一看就怒了，她放开了周楚的手臂，假笑了一声去拉沈沁芳：“沁芳你过来看，这戒指好看吗？” 戒指？ 沈沁芳虽然不喜欢孟辉的接近，但是也厌恶江晴雪对她这种天生的熟稔劲儿，秀美一皱，她想要说什么，但是看见周楚站在一边，又朝着他露出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冷笑来。 她到了江晴雪的身边，轻声细语问道：“这个吗？” 刚说完，她目光落下，就看见了她最得意的杰作。(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珠宝店 不知哪里来的几分心虚的感觉，周楚老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出白毛汗，忽然想起来自己上次在文化广场是不是太高调了…… 算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心思一晃，脸上的神情就有了微妙的不对劲。 沈沁芳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唇边顿时挂了笑：“周楚，你怎么了？” 江晴雪才坐下来，看向他。 周楚心里一跳，只觉得沈沁芳是专门来拆自己的台的，不就是走神了一下吗？简直跟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他无语，随口便道：“这么多人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啊。” “噗嗤”一声，江晴雪笑出声来，周楚哪里还会有什么不自在？不过周围的眼神实在是太夸张了一点，她拉周楚坐下来，笑道：“以后你可就是大艺术家，大名人了，我们可高攀不起了。” “从来只有我高攀你的，哪里有你高攀我的道理？”周楚看着她，眼神里是一片的柔和。 他们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太好。 相比较起来，旁边的沈沁芳和孟辉就有些奇怪了恶魔娱乐编年史全文阅读。 基本上都是孟辉一个人献殷勤，沈沁芳不冷不热，足够礼貌，但是也足够疏离。 泡妞大业需要有才华之人才能继承，孟辉泡妞的技能明显没有点够啊。 看见妞冷着脸的时候，就不要涎着脸往前凑，当心惹了一身腥…… 心里吐槽着孟辉种种的做法，周楚想着要是自己，铁定能做得更好。他只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同时分心跟江晴雪说话，也没露出太大的破绽来。 之前耽搁了一下，牛排鹅肝酱都没有上来，现在正好。 四个人用完了餐，孟辉抢着要结账。江晴雪她们是不会因为受这一点恩惠就改变的，更何况孟辉赶着要表现自己，她们也就没有拦着。 周楚心想，他要不要上去把自己的钱给付了？ 不过，孟辉倒是很识相，顺道连他的单一起给埋了。还笑呵呵道：“说过了今天是我请大家出来玩，肯定也是我买单。” “让孟少破费了。”沈沁芳礼貌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然后问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江晴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孟辉就扬了扬自己手里汇丰银行的黑卡，随手一转。似乎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其实不过是在炫耀自己的身家。 他笑道：“本来今天出来也是没什么事情的，不过我母亲前段时间跟我提起一家比较漂亮的珠宝店，我上次来看过很不错。沈小姐是这方面的大家，我想瑞生记应该会对这家珠宝店感兴趣的。” “嗯？” 沈沁芳声音微微上扬，看着孟辉，似乎有些兴趣起来了。 周楚也一下转过了目光，江晴雪更是笑了一声。调侃孟辉道：“孟少，我觉得你这事情做得有点不厚道。谁不知道沁芳是瑞生记的大老板，你这样在她面前说。用心险恶。” 一句话给孟辉贴上了“用心险恶”的标签，江晴雪这用心也挺险恶的。 周楚才是不厚道地在旁边暗笑，只觉得撞上了江晴雪跟沈沁芳这俩，算是孟辉倒霉。 好在孟辉一点也不介意，反而以为沈沁芳是真的喜欢他，因为沈沁芳是个长袖善舞而八面玲珑的人。她接下来就继续了自己“打圆场”的事业，开口道：“孟少也是一片好心。我是个不惧怕挑战的人。” 言下之意，根本没把孟辉所说的那一家珠宝店看在眼底。 周楚不知道孟辉听出来没有。反正他是听出来了，眼瞧着就有一场好戏在这里，有点意思。 沈沁芳绝对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女人，不作死就不会死，孟辉这是要捋虎须。天知道沈沁芳这态度根本就是“虚伪”的代表，现在跟你笑得多好，背地里就能捅你多狠。 坐等孟辉作死。 周楚一进入看戏模式，对沈沁芳的厌恶就开始渐渐消减下来。 如果要问孟辉跟沈沁芳这俩，周楚到底更不喜欢谁，只能是孟辉。 孟辉要倒霉，周楚乐见其成。 “不惧怕挑战”的沈沁芳表明自己的态度，看似站在了孟辉这边，孟辉也就含着得意地看了江晴雪一眼。 江晴雪老大不高兴，暗自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四个人很快通过旋转通道，看见了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在电梯口左手最里面，非常安静的地方武炼巅峰。 这个时间段人不多但是也绝对不少，朝着右边看过去，周围的场所人都非常多，兴许是看出了众人的怀疑，孟辉解释道：“别看这一家店位置很偏僻，但是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买得起的人非常少，另外这一家店格调太高。” 格调太高？ 又来了。 周楚挑眉，跟在后面，江晴雪侧过脸笑了一声道：“我一直以为瑞生记的格调已经非常高了。” “……瑞生记只是一般而已。”沈沁芳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方才眼底那种微微的冷淡渐渐散了，转而变成一种兴味。 这眼神，太奇怪了。 周楚看了，也觉得有些微妙。 孟辉浑然不觉，还继续道：“沈小姐也不必这样妄自菲薄，谁不知道瑞生堂是现在黄金珠宝行业的龙头老大，至少在整个京城都是有名的。不过这一家珠宝店，的确有一些可圈可点之处。老板是谁，现在我还不是很清楚，挺神秘的。哈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沈小姐会感兴趣而已。” 说话间，众人已经看见了门面。 瑞生记的装修其实很现代化，而眼前的店面则偏向中国风，一个菱形模板上面刻了祥云图案，除此之外别无它饰。异常简朴。 然而走进去之后，却立刻能闻见隐约的香息，柜台其实还是玻璃柜，铺面不小，纵横有六七排。从金银到翡翠玉饰，无一不有。 头一眼看见，周楚心里就惊讶了一下。 本以为孟辉绝对是吹牛，分分钟被沈沁芳打脸，结果这一家店还真是不赖。 以他外行的目光来看，靠外面的金银首饰都非常漂亮。线条流畅，要紧的是造型别致，每一件都不错，虽然不算是顶尖，但是绝对拥有远超同行的水平。 有点刁啊。 周楚想着。下意识就去看沈沁芳，却发现沈沁芳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不是很在意。 孟辉这个时候已经当先走到了前面，柜台小姐上来问：“欢迎光临，这位先生，选购首饰吗？” “废话，不然来干什么？” 柜台小姐：“……” 大约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客户，一般导购人员说这一句话。不过是为了引出顾客的下一句，需要什么帮助，谁不知道你是来买首饰的。这尼玛这么极品的客户。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好样儿的！ 导购小姐调节了一下语气，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不那么僵硬：“那请问您是为谁选购首饰？我们可以给您一些建议……” 孟辉摆摆手：“不必了，我们自己看就好。” 有沈沁芳在这里，哪里有什么柜台导购小姐说话的余地？ 孟辉回头就对沈沁芳道：“沈小姐在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您为我母亲挑选一件礼物。我想她老人家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沁芳的面子可不小。孟辉他妈也喜欢沈沁芳，觉得她人漂亮。处事大方，很有风范，沈沁芳也是孟辉母亲中意的标准儿媳妇。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孟辉还是个孝子不败军神全文阅读。 沈沁芳看了周围一眼，似乎还觉得很满意，很轻易地同意了：“只是不知道伯母喜欢什么类型的，然后才能挑挑看了。” 两个人很快就交流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看。 周楚跟江晴雪也不能傻愣着，干脆也逛了起来。 他们俩绕到一旁去，随意逛着。 江晴雪皱着眉：“这孟辉真是……” 眼前这一家店，客观来说，的确比瑞生记要好，不仅是外观，还有里面东西的质量。 周楚道：“我看沈小姐怕是要产生危机感了吧？” “看上去还没有。”江晴雪回头看了一眼，“沁芳一向是不温不火的脾气，不容易跟人生气，对什么人都是和颜悦色的，特别好相处，心很宽。所以我觉得她不是很会拒绝人，要我碰见孟辉……” “怕是早就甩脸子走人了。” 周楚会意地接了一句。 江晴雪转脸瞪他：“不许说实话。” 得，周楚无语了。 他耸肩，道：“不说就不说，哎，你看这个怎么样？” 江晴雪的注意力很快到了下面的首饰上，成功被周楚转移了一回。 只是周楚回想起江晴雪的话，却觉得有点扯。 沈沁芳，不温不火，不跟人生气，和颜悦色，好相处，心很宽，不会拒绝人？ 周楚简直想要“呵呵”她一脸。 其实江晴雪的智商是一直在正常的水平范围内，周楚对这一点很了解，而沈沁芳能伪装这么久一点也不露馅儿，可以说脑子已经在一种非人的水平线上。天生的心机婊，戴着面具的人，甚至说不定已经把面具当成了自己的脸。 周楚开始手痒。 他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来：不知道撕下她粘附在脸上的面具的时候，下面那一张脸到底怎样？是不是因为伪装了太久，所以血肉模糊？ 脑补了一大堆，回头来周楚发现江晴雪已经走到旁边去了，所以很快跟了上去。 刚走到江晴雪身边，他就听见她惊呼了一声：“天，好漂亮！” 看见什么了？ 周围的店员们都有些惊讶，看了过去。 “翡翠的佛雕其实不好，传统认为……” 正在跟孟辉分析翡翠佛雕把件的沈沁芳忽然顿住了话头，听见了江晴雪的话，也跟着回头看去。 接着，她瞳孔猛地一缩。 前面有一个特殊的玻璃柜，这种位置在珠宝首饰店面里面其实很常见，一般用于展示非常昂贵或者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东西，能放在这里的东西，都能冠以“精品”二字。 像是在博物馆里的展览一样，这一件作品得到了珠宝店的同等待遇。 江晴雪此刻就站在展示柜旁边，带着惊叹的眼神盯着里面的那一枚戒指。(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虚伪者的童话 整个珠宝店里，各种材质的首饰都有，不过眼前这一件很特殊。 琥珀的底料，血珀。 古时候，琥珀的价值堪比金鹰，无论是在西方还是在中国，琥珀都是皇室贵族才能拥有的珍宝。 新石器时代就有人把琥珀当成装饰物，那个时候还非常粗糙，不过发展到现在，其工艺便渐渐跟玉器一样，臻至巅峰。 最近几年，翡翠的价格是越来越高，很多人看见行情好，就一头扎进去，却不知道，真正有眼力有水平的人都在收藏琥珀。 眼前这一件，便具有难言的吸引力。 尽管没有标价，周楚也依旧能感觉到它的价值不菲。 一枚戒指，颜色很沉凝，在灯光下面透着一种深红的茶色，这就是价格昂贵的“血珀”了鬼眼契约最新章节。 江晴雪的惊呼，引来了孟辉和沈沁芳，见了这一枚戒指，孟辉便道：“看上去也不是很特殊啊。” 准确地说，这是一枚戒环，内雕着六字真言，看上去非常古朴，但是整个戒指的形态非常独特：一枚叶片的形状。尖端和叶柄挨宰一起，中间雕着三片树叶，咬合在一起，像是把一枚树叶卷起来戴在指上。 其实这一回，周楚觉得孟辉也说得不错，这一枚戒环没有太特殊的样子，只是线条流畅一些，设计新颖了一些，而且元素很…… 奇怪。 佛家六字真言这种东西，内雕在戒环里，有些不伦不类，一般上了年纪的人才会选择这种。 但是叶片的设计又非常时尚。甚至接近梦幻童话。 周楚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有意思。” “有意思？” 沈沁芳皱了皱眉，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俯身下去看那东西，顺手将落下来的头发归拢在耳后。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雅致。 她唇边勾了一抹笑：“周楚你似乎有什么想法？我看这一件东西……设计不是很好。” 从专业的角度说，设计其实非常拙劣。 沈沁芳想看看，周楚能说出什么花来。 岂料，周楚听了沈沁芳的话，不大感冒，竟然扭头问江晴雪：“晴雪宝贝儿。你觉得好吗？” 江晴雪不明白怎么忽然来问自己，她实话实说道：“我挺喜欢的。” “这就对了。” 周楚打了个响指，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他笑对沈沁芳道：“我周楚呢，一向是以晴雪的意思为大，并且时时刻刻喜欢跟随她的步伐。所以我也觉得这东西非常好。虽然从沈小姐的角度出发，可能觉得设计不那么出众，不过设计师在这件作品上花的心思很值得猜测啊。” “此话怎讲？”沈沁芳眉一抬，微微讶然。 孟辉看见周楚又一副想要出风头的样子，不大高兴，习惯性地刺儿了一句：“你懂血珀吗？可别胡说啊。” “我懂得不多，也就那一点两点。”周楚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人，越多人跟他对着干。他越兴奋，怡然道，“血珀这东西。琥珀的一种，古时候医书上都把它叫做‘医珀’。色彩非常浓重，在灯光下面一般都是褐色，你们看，这就是最上等的琥珀，价值跟钻石翡翠一样了。” “医珀”这个词一出。沈沁芳眼底就多了一分惊讶，他还真知道。 继续听下去。周楚却没有怯场，甚至越说越多：“这种琥珀。色彩比较浓重，其中含有的微量元素很多，对人体好处比较大。洗脸之后，用血珀来摩擦面部的话，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对改善气色的作用很大。不过因为红色比较神秘幽深，所以比较适合性格内向或者做事严谨的人佩戴。” “啊，那真是遗憾了……” 江晴雪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指，露出几分不高兴的神情来。 显然，江晴雪绝对不属于性格内向和做事严谨的人，自然不适合了。 孟辉却没那么好忽悠：“你这说材质有什么意思？看过的人都能记下来一些。你不是说这个设计还有点意思吗？继续啊三国大驯兽师全文阅读。” 孟辉坚信，世界上绝对没有真正的全才，很多人都是射猎甚广，但是都不精通，周楚能说出什么道道来？ 其实要真说琥珀，周楚肚子里没几分干货，但是他有一个特长：能发散。 咱是文化人，鉴赏珠宝琥珀，都要往装逼了说。 人家厉害的人，一张嘴能把个破洗脚盆说成是慈禧用过的，然后卖出大钱来，可见嘴皮子功夫在鉴赏这个行当里应该非常要紧。 周楚啥都不会，能吹能侃就成。 “这就是你们没文化了吧？这指环，里面有佛家的六字真言，明显是从佛教文化吸取精髓，内敛，奢华，深邃神秘结为一体。树叶，在佛教的文化之中也很有意思。”忽然一顿，周楚转过头，很自然地问孟辉，“朋友，你听说过菩提吗？” 朋友，你听说过安利吗？ 这森森的即视感啊！ 孟辉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周楚这个问题很简单，孟辉能没听说过吗？他冷哼一声：“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卖什么关子？” “……” 周楚暂时没了话，他看了孟辉一阵，忽然回头问江晴雪：“晴雪，你说我卖的是关子吗？” 那一霎，江晴雪也没反应过来，不过周楚动作非常快地给她眨了个眼，而后她迅速意会，接话道：“你卖的哪儿能是关子啊！” 周楚嘿嘿一笑：“那我卖什么？” “卖节操？”孟辉自以为聪明地继续冷哼。 周楚微微笑，江晴雪啧轻蔑：“他卖的分明是萌！” 懂吗？ 这叫做萌！ 江晴雪就这样一副“我家男人就是这么酷炫”的表情看着众人，周楚一脸兴叹，似乎自己当真是这么“萌”。 他俩这无耻的姿态。瞬间让孟辉觉得自己隔夜饭在胃腔之中涌动，险些就要恶心得吐出来。偏偏江晴雪还真的跟周楚为了默契击掌，相互之间非常认同。 某种方面说起来，江晴雪的无耻其实比周楚更甚。 这尼玛简直是奇葩配奇葩，奇葩是一家啊！ 孟辉算是领教了。而后他一回头，再看见沈沁芳的时候，就觉得格外亲切：这才是本少爷的理想型儿！ 沈沁芳无视了孟辉的注视，把话题给拉回来：“刚才说菩提叶是什么意思？” 被她用好奇的眼神注视着，周楚才想起自己原是准备炫耀的，他咳嗽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可卖关子的。我觉得，这一枚戒指的设计，应该跟佛教的种种概念息息相关。首先你们看中间的这一圈内雕，佛家的六字真言。这就给整个戒指定下了一个基调，禅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确如此。 只可惜，并不是每位设计师都这样想。 沈沁芳没有打断周楚的话，只是注视着，示意周楚继续。 在场众人之中，沈沁芳不出言反对，一般都不会有人说话极品修真狂少最新章节。谁叫她是眼下的行家里手？ 周楚说话过程中也注视着沈沁芳的表情，看似没什么异样之处，可周楚老觉得哪里不对劲。真要去捕捉沈沁芳脸上的不对劲的事情。又觉得她整个人都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不，沈沁芳最正常的时候，应当就是最有鬼的时候。 想着。周楚又续道：“从禅意的角度出发，考虑这一枚戒指的设计，就会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解释。我想大家都听说过一句话，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菩提！” 孟辉忽然之间接了一句，仿佛恍然大悟。 然后，他瞅了周楚一眼：“这有什么难的？” “……” 你祖宗啊！ 周楚心里直接一万头草泥马了！ 尼玛哥说话的时候你不说话。眼见着哥说得差不多了，你才跑出来接话。捡便宜也没这么明目张胆的啊！ 当咱们都瞎呢！ 得，你要装。哥就让你装！ 周楚心里冷笑，两手一抄，干脆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沈沁芳的目光从周楚的身上晃过去，飘飘荡荡的，仿佛一片朦朦飞絮，转眼又含了几分笑意。 “……孟少这样说，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沈小姐过奖了，本来就是这样而已。”孟辉谦虚两声，笑了笑。 沈沁芳也笑，目光温柔，望着孟辉，弯唇道：“孟少也是见识很广博的人，又精通绘画。艺术天分上面，我们可是比不上。不过我比较好奇，如果这一片菩提叶是扭曲的，到底意味着什么？” 扭曲的菩提叶？ 众人一愣，接着顺着沈沁芳伸出来的手指看向了玻璃柜里面的东西。 血珀的戒指，雕刻形态比较独特，中间是一个呈现一百八十度扭转的弯环，看上去这一片长扁形叶片应该是扭合在一起的。 沈沁芳这问题有些刁钻了。 周楚听了之后，有一瞬间的讶异。 沈沁芳这样子，怎么不像是在附和孟辉呢？ 之前这女人不还跟孟辉串通一气吗？ 一转眼，这俩什么情况…… 他的目光只在孟辉身上过了一圈，就回到了沈沁芳的身上，只看见沈沁芳脸上是没有改变过的笑意。 孟辉现在却是被问住了，菩提这种东西本来是好的，也可以说这是佛教最经典的一个意象，但是现在变成了扭曲的菩提叶，这就像是反转了一遍。 沈沁芳这是什么意思？ 孟辉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试探着道：“沈小姐的意思是，这代表一种相反的意思？” 沈沁芳微微弯唇，只是笑看着周楚，仿佛她这话不是回复孟辉，而是对着周楚在说：“旁人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不准的，到底什么意思，我觉得只有设计师才知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陷害 这一番话很奇怪。 态度未免也太暧昧了。 到底沈沁芳想要说什么？ 周楚挑眉道：“那按着沈小姐的意思，我们完全没必要继续讨论这一件东西。这血珀戒指摆出来，也不说出设计的意图，更没有标价，想必是这一家的藏品吧？” “先生，这的确是我们珠宝店无价格出售的珍品。经理曾经说过，这是我们这里价值最高的一件设计品。”旁边的店员接了一句话，介绍了一下。 于是周楚回头看沈沁芳，一副“你看我说对了吧”的表情。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看看别的吧。” 孟辉巴不得不再继续谈这个话题，因为他已经感觉出沈沁芳态度的微妙改变，如果继续说下去，鬼知道沈沁芳还会说出什么来。 他在这方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想着，孟辉赶紧转移话题，想要拉着沈沁芳去看别的东西。 沈沁芳点了点头：“按着孟少的意思，这家这样出色的珠宝店不常见了，还是先给伯母挑一件礼物比较好。” “可是我觉得……唔，也不知道对不对……”这一回说话的是江晴雪，她口气之中带着几分犹豫，在众人看过来的时候，她又连忙摇了摇头，上来拉着周楚的手，颇觉不好意思，“算了，我也就是随便想想。” “晴雪，你想到了什么吗？” 好闺蜜沈沁芳迅速上线，异常善解人意地问了话出来。 周楚一看沈沁芳这样子就烦，不过他也很好奇，江晴雪到底想到了什么。 孟辉跟江晴雪不熟。所以只是看着她。 江晴雪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一枚戒指我很喜欢，不过我的想法跟你们不大一样……” 眼神微闪，沈沁芳好奇道：“怎么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江晴雪想起自己的想法来，没忍住就按住周楚的肩膀，笑出了声：“我也就是想想而已啦。其实根本不可能。” “大小姐，不要吊胃口，你直说好了，我们不会嘲笑你的。”周楚知道这妞应该是难为情，所以鼓励了她一句群英三国全文阅读。 沈沁芳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可周楚看见了她弯曲程度微高的唇角。这弧度很刻意。 “晴雪，说来听听？指不定能给我什么好的灵感。” 也许是沈沁芳的这一句话终于有了作用，江晴雪终于吐出一口气来，道：“我说出来你们不许笑啊。你们看，这指环是一枚叶片。但是在尖端和叶柄的衔接上，是三枚叶片连接在一起，佛教之中有什么三四之数吗？” 这…… 有倒是有，但是明显跟目前这个对不上。 周楚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细节，原本以为只是追求设计的美感，可是在江晴雪这么指出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想错了。 而沈沁芳，那唇角的弧度终于微微降了下来。 她的目光变得更深。注视着江晴雪：“这个似乎没有，然后呢？” 江晴雪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戒指就是四叶草的故事。一片两片三片。然后这是第四片。传说中能找到有四片叶子的四叶草就能找到幸福。” “好少女童话啊！” 孟辉一句话对江晴雪的想法做了总结。 的确是有过这样的典故和传说，不过明显跟整个珠宝店的格调不是很搭。 也难怪刚才江晴雪不是很愿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围的店员们都微笑了起来。 周楚一开始也笑了一声，可转眼又觉得不对，问道：“可为什么又有六字真言……”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江晴雪忽然觉得还是周楚懂自己，她靠上来，挽着周楚的手臂。“如果我的想法是真的，那这设计师得是多别扭又多古怪的一个人啊？” 佛教思维和爱情童话什么的。完全不搭调。 江晴雪这想法要是错的，那还好；如果江晴雪想的是对的。那设计师就是一个相当阴险和虚伪的人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而做了一个刻意的误导。 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周楚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忽然看了沈沁芳一眼。 沈沁芳脸上看不出半分的破绽，她若无其事笑道：“不过现在很少有设计师还会使用这么庸俗的元素了，晴雪，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适合这一行。” 听着非常真诚的一句话。 江晴雪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所以我也只是说上一说，还是继续挑别的首饰去吧。”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揭过了，再没有人提起。 然而，周楚心里却忽然生出几分疑云来。 孟辉继续上去跟沈沁芳套近乎，一面问沈沁芳对这一家店印象，一面吹嘘炫耀自己是怎么看待这一家店，觉得这一家店怎么好，还跟沈沁芳建议，说瑞生记兴许可以从这一家店上面得到什么启发…… 周楚听着都觉得自己耳朵疼了，沈沁芳还是一脸微笑地听着，仿佛真觉得这些东西对她有什么用处一样。 反正周楚是理解不了沈沁芳这么虚伪的女人了，他关心的只有江晴雪一个大上海1909全文阅读。 为了不当“电灯泡”，周楚跟江晴雪两个人是单独逛。 他问江晴雪：“你很喜欢刚才那个血珀戒指吗？” “喜欢是喜欢，不过不标价，也不知道到底价值多少。不是名家作品倒也罢了，如果是的话价格可能会比较高。而且……”江晴雪顿了顿，抿着唇道，“我看店家不一定愿意卖，你看沁芳。其实并不很喜欢这一件东西。我们继续看前面吧……” 于是，周楚挑眉点头，算是认同了江晴雪的话。 不过他已经看出来了，江晴雪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一枚戒指的。 他琢磨着。怎么也应该把这东西给拿下，不过还要神不知鬼不觉，最好给江晴雪一个惊喜。 思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沈沁芳给人挑东西的速度也很快，孟辉给他母亲选了一尊十来万的玉佛作为礼物，去刷卡结账。江晴雪又有电话出去接，周楚身边只有沈沁芳一个。 “在想什么？”沈沁芳主动靠过来问他。 周楚不看沈沁芳，只远远看中心玻璃柜里面的戒指，漫不经心接话道：“与你有什么相干？” 没有压制声音，所以周围的店员都听见了。似乎是没想到周楚跟沈沁芳竟然这样不对付，有些惊讶地抬头起来看周楚。 竟然还有人对美女这么冷淡？ 被男人拒绝是很伤面子的一件事，更何况周楚又不是第一次让她下不来台了。 沈沁芳慢慢地勾了一个笑容出来，转头去看的时候，孟辉还在跟旁边的店员说话，江晴雪还在外面打电话没有进来。 她慵慵懒懒地靠近了周楚：“你对那一枚戒指似乎很感兴趣啊……” 周楚警惕了起来，想要远离沈沁芳。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沈沁芳已经上来抓住了周楚的手腕。周楚立刻想要甩开她，但是动作幅度不敢很大，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拉着手纠缠了个来去。 江晴雪转过脸来的那一瞬间。正正看见沈沁芳受惊了一样朝着后面退远的情形，而周楚背对着外面，江晴雪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手中的手机，一瞬间有些发烫，耳边还有人说话…… “晴雪，那个视频真的挺奇怪的。我没想到你们家周楚还是这样的人啊……” 叽里咕噜还有一大堆的话，江晴雪听不清了。 她脑子忽然很清醒。然后没有再搭理，挂掉了电话。朝着店里走去。 孟辉已经搞定了手里的事，而江晴雪进来的时候，周楚跟沈沁芳之间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才沈沁芳要拉着周楚的手，他好不容易才摆脱这女人，结果那一瞬间看见了沈沁芳诡异的表情，于是一回头就看见了江晴雪面无表情走进来的样子。 “晴雪？” “沁芳，你没事吧？” 江晴雪没搭理周楚，直接看向了沈沁芳。 沈沁芳笑得有些勉强：“没什么，刚才差点摔倒，周楚扶了我一把而已穿越1862最新章节。” 扶了一把而已？ 我呸！ 周楚一看江晴雪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才是被沈沁芳给算计了，而江晴雪也一定误会了。 当着孟辉和这么多外人的面，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忍了这一口气，眼含着冷笑看了沈沁芳一眼，接话道：“沈小姐不适合穿高跟鞋就不要穿了，路滑容易跌。” “多谢提醒了。” 沈沁芳容色淡淡。 气氛一时诡异了起来，安静得要命，所以孔经理出现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突兀。 “几位这是……哎哟，这不是……” 声音有一瞬间的戛然而止。 头发稀疏，地方支援中央的孔经理就这样被沈沁芳那冷冰冰的一眼给闪到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被他这么咕噜地一下就吞了回去，再也出不来一个字。 这一幕，落入周楚眼中，忽然让他脑海里电光火石一片闪烁。 他好像明白什么了…… 这时候的江晴雪根本没反应，孟辉则毫无察觉，还乐呵呵跟孔经理道：“孔经理，我们认识的，上次我就来这里买过东西了，我们还在宴会上见过……” “哦，对了，这不是孟少吗，哈哈哈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孔经理头上满满都是冷汗，不敢再看沈沁芳，反而对着孟辉点头哈腰。 孟辉哈哈笑着：“是很久不见了，我说孔经理啊，你知道这一位是谁吗？这可是瑞生记的沈老板，刚才我问过她了，都说你们这一家店不错。以后我看在您的面子上也得常来买东西啊。” “那欢迎您常来，常来……” “这一回就走了，我还得带美女们吃饭去呢。”孟辉摆了摆手，就招呼江晴雪他们走。 周楚望了江晴雪一眼，心想这件事麻烦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解决。 既然沈沁芳要坑他，他也就坑沈沁芳一把就是了。 这种低级的栽赃陷害手段，周楚还没放在眼底。 他跟着孟辉他们走了出去，眼瞧着要上电梯了，他忽然一拍自己裤兜，道：“不好意思我忘带了东西，要不你们先下去继续逛着，我去去就来？” 孟辉嗤笑了一声，巴不得周楚立刻就走：“周楚你就放心去吧，两位美女交给我照顾就好。” 江晴雪没看周楚一眼，就拉着沈沁芳的手臂走了。 而沈沁芳从头到尾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又似乎有些难为情，一副受了委屈还强忍着的样子。 周楚一眼也不想看，转身就回了珠宝店，看到了孔经理。 对周楚的去而复返，孔经理完全没想到，瞪大了眼睛：“这位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没什么，只是你们老板叫我来再买一件东西走啊。” 周楚笑呵呵地，两手往裤兜里一插，就走到了玻璃柜旁边，看着里面那一枚线条流畅的血珀戒指。(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狐假虎威 孔经理跟着沈沁芳的时间其实不是很长，对这一位东家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他知道沈沁芳的身份，不过一直不知道沈沁芳单独开这一家珠宝店到底是什么意思。 瑞生记真的已经非常大了，孔经理自己想想，都觉得沈沁芳是多此一举。 以瑞生记的规模和盈利，以沈沁芳对瑞生记的影响力，做什么做不成？ 那这一家珠宝店，又有什么存在意义？ 孔经理很不解。 他不了解沈沁芳这个人，就像他不明白这一家珠宝店到底意味着什么一样。 同样，当周楚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疑惑：这家伙跟沈沁芳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他出来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沈老板先出手去拉周楚的，然后两个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之后才有那样的场面我的第三帝国全文阅读。 跟沈沁芳做事也有一年左右了，他可没见过老板跟哪个男人有这样亲密的时候，更不要说她还这样主动了。 听着周楚说明自己来意，孔经理斟酌一下，开口道：“您是来买什么东西的？” 孔经理在打量周楚的时候，周楚也在借着玻璃柜的反光打量孔经理。 他不紧不慢道：“您猜猜？” 说话的时候，手指已经按在了玻璃柜上。 孔经理一看就明白了，低语道：“那是老板叫您来拿回……不对！” 不对啊卧槽！ 孔经理忽然抬起头来仔细看着周楚，伸出手来指着他鼻子道：“你你你你……老板怎么会把这件事告诉你！” “……” 周楚忽然觉得跟这一位孔经理有些交流困难。 不过，他赌对了。 从一开始，沈沁芳对这一家珠宝店的态度就非常奇怪。而且在说血珀戒指的时候，她的目的和语言都非常耐人寻味。 那个时候，她在下意识地反驳他，比如之前对佛教菩提叶的解读，沈沁芳在后面说是“扭曲的菩提叶”。而后她又说不是设计者，不知道设计的真实意图。 这本身就非常古怪了，到了江晴雪说自己想法的时候，她的表情就更古怪了。 周楚一直以为，江晴雪不了解沈沁芳。 但是从方才那一枚戒指的判断上，这妞最起码拥有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只是她从来不去。或者说不愿意去想她闺蜜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而周楚，就从这里分析出了沈沁芳跟这家珠宝店的关系。 刚才孔经理见到沈沁芳时候的表情就很见鬼，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周楚理清了自己的思绪，说话条理就清晰了很多：“孔经理，沈老板跟我多熟啊？她生的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现在呢，我就是来买这一枚戒指的。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咱是不是可以打个折？” “打折？” 孔经理忽然瞪了眼睛，看着周楚。 周楚心里咯噔一下，扬眉道：“有什么问题吗？” “……打折也不是不可以吧。”孔经理自认为还是个很仁义的人，笑一声就道，“这一枚戒指，其实市价不是很高。也就是四万，但是本身没有标价，看在你跟老板认识的份儿上。我们可以给你八点五折。” “……” 日，这么贵？ 周楚忽然被这个价格给惊悚到了。 沈沁芳这尼玛有点狠啊，一件普通珠宝就卖这个价？ 不过血珀这东西的确值钱，虽然是这么小的一件，但是价值肯定不低近战高手。 只是这价格不在周楚承受范围之内，他决定砍价。 “市价四万。那这边你们没标价啊……要不，您给我个成本价？”周楚试探了一句。 那一瞬间。孔经理的表情很精彩：“这位先生，您贵姓？” “免贵。周。”周楚道。 “好，周先生，您也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不可能不赚钱啊。您是老板的熟人，可是我也不能肯定您跟老板到底熟到什么程度。”孔经理说得有理有据，“老板雇佣我是为了让我做生意，东西我不能不赚钱卖给您啊……” “你还不够了解你们老板。” 周楚一脸过来人的表情，上来自来熟地拍了拍孔经理的肩膀：“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不标价就卖吗？” “为什么？” 孔经理不明白。 周楚嘿嘿一笑：“当然是为了等待着有缘人啊，我就是你们老板的有缘人……” 孔经理持保留态度，把周楚的手臂给拿开，摇了摇头。 很明显，他不信。 “周先生，我给你交个底儿，您怕是也猜到了，这东西其实是老板的作品，不敢卖太低啊。” “那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再做决定？” 周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忽然笑着说了一句。 孔经理又不是傻子，当下属的应该讨好老板，也要会揣摩老板的心思，当然更要处理好跟老板相关的人的关系。他觉得这个周楚跟沈沁芳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到底“不一般”到什么程度却需要仔细思考。 说实话，要真能确定一些东西，就让孔经理自己掏腰包贿赂周楚也是可以的。 前提是，周楚真跟沈沁芳有那么“不一般”的关系。 周楚笑了笑，心里念叨了一句对不起，就把手机给摸了出来。 你不仁，我不义。 天底下的事情，哪里有那么复杂？ 周楚真懒得跟沈沁芳这种心机婊多废话，他就准备在成本价上面一点把这一枚戒指给拿下，然后送给江晴雪，也好让这妞消消气儿，至于沈沁芳，他就管不着了。 手机里的图片有不少，但是里面有几张非常有震撼力的。 手指随意一滑，屏幕上的图片就开始滚动了起来。 周楚抬眼一扫孔经理，看他伸长了脖子想看，便用手指压了屏幕下半截儿，给孔经理晃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很暗，里面的人物只露出了一个头一张脸，但是孔经理一眼就能认出里面的人。 心里咯噔的一下，孔经理精神一震，道：“老板？” “眼力还不错啊。” 周楚赞赏了一句，手指继续朝着下面挪，露出了照片上沈沁芳的脖子。 到这个时候，他提醒了孔经理一句：“你确定你还要继续看下去？” “……这个……”孔经理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他原本没想到，但是仔细一看周楚的表情，再看看照片上这幽暗的环境，他脖子上白毛汗就出来了无限装逼。 周楚既然敢拿出这一张照片来证明两个人的关系，那这一张照片怕是有点见不得人的地方啊。 有的事情是不能想的，一想就容易出事。 原本孔经理看这一张照片毫无杂念，现在被周楚一提醒，自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再看下去，天知道被老板知道了会不会被挖眼睛…… 吞了吞口水，孔经理忐忑地看向了周楚。 周楚戏谑回望他一眼：“孔经理，你还看吗？” “我……” 尼玛，我老孔活了这半辈子了，还没遇到过这么难以选择的事情。 孔经理真觉得自己纠结成了一团乱麻，他巴巴望着周楚：“要不您明着跟我说，这上面到底是什么？” “你们老板发给我的裸照啊。” 周楚一本正经地说了出来。 孔经理只觉得脚底下一跌，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一下蹦过去捂周楚的嘴。 草泥马这孙子简直满嘴跑火车！ 这种话也是可以乱说的吗？！ 咱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好么！ 孔经理真是差点就要崩溃，回头一看只觉得不少店员都看向了这边，显然都被“裸照”两个字给吸引了注意力。 偏偏周楚一脸理所当然的淡定表情，他甚至还把孔经理捂着自己嘴的手给掰了下来，不紧不慢道：“你别捂我嘴啊，我跟你说啊，你们老板身材真的是特别好……” 孔经理觉得脑子有点晕，不，是特别晕。 周楚继续道：“我只是想你给我打个折而已。我觉得你们老板的照片，比这戒指值钱多了……” “那八折吧……” 孔经理觉得无力，终于还是妥协了一点。 周楚掐着自己的钱包算了算，摇了摇头，然后他把自己压在手机屏幕上的大拇指继续下移：“那算了，我还是继续给你看照片吧。你们老板这么好的身材，应该不会介意的……” 不会介意的…… 的…… 的…… 的个屁啊！ 孔经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他哀嚎了一声：“我叫你爷爷了成不？！不要再给我看照片了！！！我不想被老板大卸八块！靠，你他妈到底什么人啊？” “一个光荣的穷逼啊。” 周楚洒脱得很，他晃了晃手机，上来拍孔经理的肩膀：“真不看？” 孔经理觉得腿软：“……不看……” “那看照片和打折，你选一个？”周楚吹了个口哨。(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章 上火 孔经理自认为胆子不小，也自认为很有色心。 只可惜，这世上不少人都是有色心没色胆，孔经理便是其中之一。 他敢把折扣给周楚压到最低，却绝对没有胆量看自家老板的某照。 明摆着他周楚不是个善茬儿，现在自己要是壮着胆子看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周楚这人背后捅刀子的功夫怕也是不差。 更何况…… 照片上，自家沈老板这表情也太*！ 要说周楚跟沈沁芳之间没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孔经理是不信。 沈沁芳多自律的一个人？没点关系，能把自己的照片给周楚？ 不过一会儿时间，孔经理就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情况分析了个遍。 有的事情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孔经理还是决定相信周楚一回。 更何况，给周楚打折算什么？平时他自己的熟人来了也打折，老板半个字不会说，正所谓是“水至清则无鱼”，沈沁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多了，要这个时候自己不识抬举，卡了周楚，谁知道周楚会不会回去给他上眼药？ 孔经理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许久，终于有了决断：“既然周先生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没有卡着老板朋友的意思。咱们店里打折的时候多了去。您看……七折！七折怎么样？这个真的是不能再少了……” 七折？ 周楚掐着手指头一算，七折下来也得给两万八。 他身上倒是有这么多钱，不过要给出去两万八，那就是兜里空空半毛钱不剩下了。 但是这个价位已经很低。以周楚的目光来看，即便是这一枚血珀戒指的成本没这么多，可毕竟人家是商人，也是要赚钱的。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周楚不会把这件事做绝。 他也算是干脆利落，用一种孔经理完全没想到的反应速度一口截道：“成，那就两万八，可以刷卡吗？” “……当然可以。” 孔经理都愣了一下，对周楚这样干脆地买下血珀戒指，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七折跟八折之间也不过就是几千块钱。孔经理以为周楚是不会答应的，要不也要磨叽很久，可周楚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 草泥马，这小子够果断！ 孔经理看着周楚那一张平静的脸，忽的若有所思起来。 沈沁芳的眼光一向是很高的。这周楚看上去平平，没想到也是个人物。 不愧是老板看中的人啊。 孔经理心里感叹着，接下来就去张罗收拾起这一枚血珀戒指的事了。 周楚刷卡付钱之后，便从孔经理手里接过盒子，道了一声谢。 孔经理连忙摆了摆手，笑道：“您慢走，今天给您打折了，回头您可得多给我介绍点人来。好歹也让我刷新一个业绩啊。” “放心吧，这地方哪里缺人？” 说起来也奇怪，周楚从没怀疑过沈沁芳的能力。这种店面应该不愁生意，或者说沈沁芳开这家店，根本就没在乎过什么生意。 戒指是不是沈沁芳设计的还待定，但是这一家店铁定是沈沁芳开的。 在有了瑞生记的情况下继续开店，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利润更高；其二是不为利。只为她喜欢。 周楚对沈沁芳这方面的想法不感兴趣，也懒得去研究沈沁芳的内心世界。他离开了店面之后就去找江晴雪那一行人。 要是江晴雪知道自己悄悄拿下这一枚戒指，怎么也应该感动吧？ 周楚心里美滋滋地。他也想过自己今天做的这件事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不过转念一考虑，他便发现这事其实毫无风险。 照片这种事，即便是孔经理没脑子告诉了沈沁芳，沈沁芳也不会没脑子地四处瞎嚷嚷，所以这哑巴亏，沈沁芳是吃定了。 更何况，孔经理未必会说这件事。 走得潇洒也想得潇洒的周楚，根本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珠宝店之后一分钟，孔经理就直接给沈沁芳打了电话。 这个时候，沈沁芳刚刚出电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 “有事？” “老板，刚才您那一枚戒指卖出去了。”孔经理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边的沈沁芳一怔，回头一看，周楚还没影子，但是她下意识猜到了，于是直接问：“周楚？” “对，就是他。” 孔经理这时候还没觉得沈沁芳的口气有什么不对，他接着道：“周先生回来买的，我看他是老板您的……咳，那什么……您的熟人，就给打了七折，基本在成本价上面一点。” “……” 沈沁芳捏着手机，忽然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她回过神来，看一眼不远处一直在看她的孟辉，还有有些怔忡站在旁边的江晴雪，慢慢对着话筒道：“他有说什么吗？” “……嘿嘿，这个……说倒是没说什么……” 孔经理想着，你们小俩口的事情我怎么能插嘴？他斟酌了一阵，竟然道：“反正我觉得吧，周楚这个人还不错，有胆气，有本事，也会决断，老板您看人的眼光真是不差啊！” 看人的眼光？ 沈沁芳觉得有些不对味儿起来。 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孔经理这一通电话，脸色终于又渐渐地冷了下来。 然后，她看见了很快从楼上下来的周楚。 周楚两手揣在裤兜里，神情放松，眯着眼睛，似乎还带了几分笑意。显然对自己方才做过的事情非常满意。 沈沁芳敢断定，这一枚戒指，一定是周楚给江晴雪挑的。 呵。 江晴雪？ 她眼尾一扫，漂亮的手指弯曲起来，直接断掉了电话。没再理会孔经理这蠢货在电话里那一通恭维。 周楚走回来了。 他首先撞见的人就是站在外面的沈沁芳。 “沈小姐？” “……戒指在你这里？”沈沁芳问得很直接。 周楚完全没想到，下意识问道：“你怎么知道？” 问完了他就回想起方才沈沁芳在打电话，顿时在心里“靠”了一声，孔经理这尼玛简直是个贱人啊！ 自己铁定被人给卖了。 沈沁芳却是冷笑：“你周楚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我这不是沾了沈小姐你的光吗？”既然已经戳穿了，周楚也就没准备再隐瞒，本来就是遮不住的火。“不过不应该说我是个会做生意的，您才是真正的商人。应该说……” 沈沁芳没说话，看着他。 于是周楚一笑：“应该说，我是个很会讨女朋友欢心的人。” 他掏出装着戒指的天鹅绒的盒子，在手里抛了抛。又稳稳地接住：“当然了，也是一个让别的女人很头疼的人。” 别的女人，指的自然就是沈沁芳。 她眼角跳了一下，透出几分森冷来：“送给晴雪的？” “难不成还是送给你的？”周楚懒得搭理她，准备绕过她朝着江晴雪走去。 沈沁芳冷笑：“我想她要是知道，这东西是我设计的，她会很高兴。” 其实不管沈沁芳与江晴雪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龃龉，从某个方面来说。江晴雪的确是很了解沈沁芳。 比如，血珀戒指的意思。 只不过，沈沁芳设计这一枚戒指的真正意义。还要霸道上不少。 她朝着周楚伸出手去：“戒指还给我。” “你自己摆在商店里卖的诶，沈小姐，你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卖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周楚转过身去，背对着沈沁芳摆摆手，“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了。要沈小姐你有什么意见。不如先把我的铜钱还给我，兴许我们还能坐下来谈谈。” “做梦！” 沈沁芳毫不犹豫地吐出这两个字来。 周楚停下脚步。回头也笑：“这两个字，我周楚原话奉还。”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一瞬间表情扭曲的沈沁芳，直接朝着江晴雪走了过去：“晴雪。” 然而江晴雪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周楚的目光有些冷冰冰地。 女人的心思太敏感了，稍有不注意就会出问题，所以周楚在对待她们的时候一直很小心，现在看江晴雪这模样，周楚就知道她还有心结。 是刚才沈沁芳拉他手的那件事。 他若无其事上来，更没有半点心虚的表情，哄她道：“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我有不开心吗？” 江晴雪反问。 周楚伸出手指来戳了戳她的脸：“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周楚，我觉得我需要跟你谈谈。” 江晴雪脑海之中全是之前周楚去拉沈沁芳的手的场面，看沁芳的表情明显也是被周楚给吓住，她一向跟沈沁芳是闺蜜，这种情况下，她如何能相信周楚？ 但是她心里觉得周楚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两相冲突起来，难免有些混乱。 偏偏周楚还在这时候问她：“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 江晴雪忽然朝他翻了个没风度的白眼，而后抢在他开口之前，对着走过来的沈沁芳和孟辉道：“好了，我们先去那边商场里逛逛吧。” 说完，她就上去拉着沈沁芳的手离开，把周楚撂在后面。 周楚握着手里的戒指盒，忽然头大如斗。 原本他这东西买来就是哄女人的，结果现在居然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靠！ 天底下竟然还有他这样冤屈的人？ 女人们有一句话说得好，防火防盗防闺蜜，周楚觉得自己必须找个时间跟江晴雪好好谈谈了。 他这里正上火，孟辉不知死活地上来浇油：“哟，刚才不是还见你能耐吗？现在连自己的妞都搞不定喽……”(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磁铁妙用 子曰：不作死，就不会死。 周楚曰：你孟辉不作死，我就不会作死你。 他叉腰站在后面，在听见孟辉这样带着嘲讽和奚落的话之后，忽然笑出声来：“孟少似乎对我很不满？” “……怎么可能？！”孟辉仿佛听见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看似仗义地拍了拍周楚的肩膀，“我说你真的是想多了，我不可能对你不满啊……” 周楚定定看着孟辉，这样的鬼话，他自然不会相信。 孟辉道：“你不相信吗？” 同时，他的手从周楚的肩膀上拿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女人已经走远，剩下的就是男人的事。 “其实你不相信我说的也很正常……因为啊，我都是瞎说的嘛！我不是对你周楚不满，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辉笑呵呵地问周楚，周楚自然没回答。 然后，孟辉一摊手，看似无奈道：“我其实就根本没把你这种人放在眼底过。” 说完，他就哈哈笑出声来，又拍了拍周楚的肩膀，朝着前面走过去了。 沈沁芳听见笑声，温婉一回头：“孟少遇见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听周楚讲了个很搞笑的笑话而已，笑得我停不下来。”孟辉一脸赞叹的表情，“周楚真是个讲笑话的天才啊，真的，太厉害了，能直接上舞台当小丑的。” “你会说人话吗？” 江晴雪听着不对味儿，脸上变冷。 孟辉摇手：“江晴雪小姐不要多想，我这是夸奖他呢，不信你问问周楚兄弟。他是不是刚才讲了个笑话？” 周楚站在后面，离他们有些远，听见孟辉这话，心底是戾气陡生。 越是愤怒的时候，越要喜怒不形于色。 最近这阵遇到的傻叉越来越多。周楚已经淡定了，他上来云淡风轻道：“不过我觉得这笑话不是很好笑，孟少笑点未免太低了，跟舞台上那些无聊的谐星有得一拼了。” 孟辉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然而在沈沁芳跟江晴雪的注视下，也不好再跟周楚理论。只是略带着几分阴狠地扫了周楚一眼，就继续扭过头去跟沈沁芳搭讪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周楚决定不忍这孙子了。 正好旁边路过一个百货店，他想起孟辉那一张漂亮的汇丰黑卡，干脆直接进店买了一块强力磁铁。 从他消失在众人屁股后面。到他重新出现，前后不到半支烟的时间。 他默无声息地带着一块磁铁就靠了上来，正好听见孟辉说一会儿请江晴雪沈沁芳两个人去附近一家著名的咖啡厅喝咖啡，还没等两个人回答，周楚就在后面点头道：“正好口渴。” 孟辉一转脸就看见周楚阴魂不散的脸，顿觉晦气，又不好多说什么，索性真的进了咖啡厅。 喝咖啡原本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咖啡厅的座位有点意思。 一张四座的桌，两两相对，原本孟辉是打算跟沈沁芳在一起。正好周楚跟江晴雪是一对儿，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孟辉没想到，周楚这牲口竟然提议：“孟少，咱俩大老爷们儿坐在一起比较合适，晴雪现在生我气，我可不敢坐过去。” 说着。他还酸溜溜看了江晴雪一眼。 江晴雪别过头去，不看他。 得。周楚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他双手一摊：“孟少你也看见了。” “……” 看见你妹啊！ 孟辉觉得自己简直要到了忍耐的极限，周楚他妈就是来找茬儿的吧？！ 老子泡个妞你都要来捣乱。一点也不配合！ 周楚这样的人，简直尼玛天生碍眼，看了就让人生气。 相貌平平，没才华，走后门，却能泡到美女？ 这种人过一段时间还要跟自己同台竞技，参加同一场青年杯，跟自己相提并论…… 真尼玛想想就憋屈！ 不想的时候还好，一想，孟辉就有些停不下来。 但是，现在该坐在哪里还是要坐在哪里。 周楚很淡定地把孟辉按在了自己的身边，同时对对面的沈沁芳和江晴雪露出了纯良的笑容：“对孟少这种会哄骗女孩子的大尾巴狼，一定要小心。” 孟辉脸色更黑。 然而周楚心情很好，非常好。 他感觉自己快幸福得冒泡了。 天助我也啊…… 他一副流氓模样地晃着腿，也晃着装在裤袋里的强力磁铁。 座位挨得很近，周楚跟孟辉的距离也很近，周楚放在兜里磁铁跟孟辉的银行卡位置也很近…… 周楚掐指一算，哥这铁定是要坑人成功的节奏啊！ 可怜的孟辉，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遭到了怎样非人的对待，他还一副喜悦的表情，跟沈沁芳说着天南地北的事情。 江晴雪难得地安静，看窗外的景物，看经过窗外的人群，看桌上摆着的花瓶，就是不看周楚。 周楚也不急，他摸江晴雪的脾气很准，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江晴雪讲一讲沈沁芳的事。 他拿出了手机，给江晴雪发短信。 “我没想要非礼她。” 江晴雪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看了一眼，又放下了。 周楚瞥她一眼，又按了一串出去：“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江晴雪翻开手机看了一眼，有些不耐烦。 然后周楚发了下一条：“防火防盗防闺蜜。” 江晴雪看向周楚的表情已经带了几分轻蔑，她无声地勾了唇，忽然动了手指，把自己之前接电话之后收到的视频打开。手机开到静音状态，同时调整到合适的时间点上，定格画面。 她手腕一翻，便把那个画面给了周楚看。 周楚心里咯噔一下，顿感头顶上有鸭梨三千！ 江晴雪手机里这个画面不是别的。正是周楚那一天在文化广场上装逼拉小提琴时候的画面。 那一天的事情还有些小轰动，又有足够的噱头，加上各大网站的炒作，社交媒体上这个视频迅速蹿红，同时也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 周楚现在早就成了个网络名人，大家查一查也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毕竟脸就摆在这里。 但是，对于视频之中出现的那个女人，却也有更多的人感兴趣。 即便安梅梅只是几乎没说一句话地站在一边，也有非常强烈的存在感。 这个女人太漂亮了，又是站在这一场视频主角周楚的身边。自然格外引人注目。 而江晴雪看见周楚大显身手之余，第一个注意到的必须是安梅梅。 江晴雪并非心胸狭隘的女人，她只是厌恶安梅梅这个人而已。 今天竟然让她发现自己的男朋友跟自己最厌恶的女人传了绯闻，又加上还有刚才周楚“非礼”沈沁芳的一幕，不管是周楚的问题，还是沈沁芳的问题，江晴雪都不会高兴。 大约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天爷就没打算让她过点安生日子。把这两件事叠在了一起，周楚说再多，都无法缓解她内心之中的烦闷甚至愤怒。 她只是给周楚看了这一张图。就没有再说话，然后收起了手机。 江晴雪不说话，周楚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他想过可能会出问题，但是没想过会在这么糟糕的情况下出问题。 周楚跟江晴雪这种不对劲的情况，自然被沈沁芳给注意到了，不过她完全没有过来插嘴两句的意思。若无其事地一直跟孟辉聊天而已。 孟辉现在才是乐呵了，临到要结账的时候。又开始挤兑周楚：“我说你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现在你知道了。女人都是不好对付的。我说兄弟，跟我斗，你还差着呢，就你这运气……啧！” 他朝着周楚比了一根小拇指，掐了个拇指尖，笑着去结账。 周楚就在他身后呵呵了两声，假惺惺道：“孟少，还是我来结账吧。” “得了吧，你跟我抢什么？”孟辉已经抽出自己兜里那一张牛逼闪闪的黑卡，“我孟辉真的是穷啊，什么都没有，就剩下钱了！” 话音刚落，咖啡厅里众人侧目。 原本众人心里都念叨着：这年头这样吹牛逼的人不多了，满天都飞得是牛了！ 结果一转头，众人都看见了孟辉手里那一张扎眼的黑卡，顿时失声。 …… 不得不说，人有这个吹牛的资本！ 孟辉很享受大家这种目光，轻蔑地看了周楚一眼，叹道：“所以还是我来买单吧。服务员，刷卡！” “孟少既然这样说，那我还真不敢结账了，哈哈。” 周楚打了个哈哈，就把自己的钱包给收了回去，一副穷酸相。 服务员从没见过喝个普通咖啡还来刷黑卡的，这尼玛装逼就直说吧！ 不过顾客就是上帝，装逼他们也得兜着，于是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过那一张汇丰银行的黑卡：“好的，先生您稍等。” 卡往卡槽里一拉，这服务员怔了一下。 孟辉不耐地翻了个白眼：“来，我输密码……” “不好意思先生，您稍等一下。” 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周楚心里已经冷笑了一声，叫你个傻叉装逼，这一回是收不回去了。 孟辉还不知自己的面子早已经被周楚拿在了手上，兀自催促服务员。 黑卡在卡槽里刷了三回，服务员的眼神已经古怪了起来，他双手递还了卡：“对不起，这位先生，您的卡似乎出了一些问题，无法读入。” “你说什么？！” 靠，怎么可能？ 孟辉大笑一声：“你他妈跟我开玩笑吧？” 哥这可是超级vip黑卡好吗？怎么可能没办法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难得糊涂 “哟，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看他装逼呢，什么穷得只有钱了，真是……我他妈以为自己正在小说里呢！” “哈哈哈没搞错吧？” “没办法刷卡，可能是消磁了……” …… 众人的议论声其实并不大，但是落在孟辉耳中不啻于响雷。 他脸似猪肝，极具压迫力地那一名店员。 对方也有些为难，解释道：“如果您不信，可以自己试试，真的刷不出来……您换个方式结账吧。” 换个方式结账？ 孟辉是什么人？出门从来不带现金！ 卡当然还有，但是这个时候再换别的卡，不是很丢脸吗？ 他还在心里骂娘，不信邪地自己上去刷卡试试，可就是读不出磁条信息。 周楚这时候就施施然地走上去，安慰地拍了拍孟辉的肩膀：“哎，孟少不要上火，上火容易伤身。不就是这一点小钱吗？正好我带了现金，没关系，我结账好了。” 先头就说了让我来结账，你他妈在一边抢个屁，不抢不就好了吗？ 周楚心里美得很，从钱夹里摸出现金来，就直接结了账。 这时候，沈沁芳与江晴雪看孟辉和周楚的眼神都略微微妙起来。 她们倒不是觉得孟辉小气，而是觉得事情太邪门儿，刚才在珠宝店时候，孟辉刷卡都没问题，怎么到了这里结账的时候就不能刷了？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啊。 沈沁芳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楚一眼，直觉这件事跟他有关系，但是猜不透其中的关窍。 孟辉脸都绿了。捏着汇丰黑卡的手都要跟鸡爪子一样颤抖起来，他瞪着周楚，咬牙切齿地道了谢：“我本来还有别的卡，周楚兄弟你付钱倒是很快。” “我这人也就这一点好处了，没钱。但是付钱快啦。” 周楚呵呵一笑，手指夹着手中的发票就招呼人离开。 孟辉不明白自己的卡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临走时候还怀疑是咖啡厅的pos机出了问题，换了一张卡刷刷却什么问题也没有。 周围人难免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一直等到孟辉离开咖啡厅很远了，似乎都还能感觉出那些暗含着嘲讽的目光。让他如芒刺在背。 这是孟辉最倒霉的一天，从他遇到周楚开始就没顺当过。 说泡妞，可沈沁芳的态度还是这样彬彬有礼，看不出什么亲近的意思来。 原本大家今天是陪着江晴雪一起玩，但是一出咖啡厅。江晴雪就说自己累了。 “要不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精神有些不大好，回头我有时间再请你们玩？” “正好，我晚上也有一些应酬，那咱们回头见？” 临走时候，孟辉脸上虽蒙着一层阴翳，可却还勉强能笑得出来。 周楚心情可好了，摸着裤兜里那一块磁铁。眼睛眯起来：“那我送晴雪回去吧。” 江晴雪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沈沁芳道：“还是我送晴雪回去吧，今天她没开车来。孟少你那边既然有事。那你先走，有机会回头再联络。” “成，那你们一路小心。” 孟辉对着美女是笑容满面，等到一扭头看见周楚那淡然表情的时候，就觉得心头憋了一口气，真尼玛是撞鬼了！ 他觉得之前那种邪门儿的事情。跟周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怀疑别人的龌龊想法自然也不敢说出来。 吃亏，哑巴亏。 他想着。摔上车门就直接离开了。 周楚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左边站着江晴雪，右边站着沈沁芳，他略一扫，就道：“沈老板，我跟晴雪有一些事情谈，回头我送晴雪回去就可以了，您有事儿的话自己先忙吧。” “刚才的事情只是个误会而已。”出人意料地，沈沁芳先开了口，她双目清明，檀唇微启，“我是脚崴了，周楚顺手扶我一把，他对我没半点意思。晴雪，我……” “我知道。” 江晴雪笑笑，她上去拉开车门，然后道：“我有话跟周楚说，沁芳，你先上去等我吧。” 说完，她就把沈沁芳按进了车里，接着朝着周楚走过来，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两个人到另一头去说话。 周楚跟她一起走到了停车场两人合抱粗的柱子后面，停住了脚步。 远处车来车往，车灯的光芒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了地上。 江晴雪的侧脸看上去，前所未有地疏离。 周楚问她：“还在生气？” “你跟安梅梅是怎么回事？”江晴雪单刀直入。 “她不是已经回英国了吗？”周楚无奈，“你觉得我跟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之间能有什么纠葛？我跟她即便是与虎谋皮，中间也得有个‘谋’字啊。放心，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是啊，什么也没有……人家都评论说，你周楚是冲冠一怒飚四个八度音，只为搏红颜一笑呢！” 各大社交媒体上的评论，看上去真是一个接一个地闪瞎人眼。 江晴雪还记得，自己当时拉下来的时候，基本都是毫无实际意义的灌水评论，但正是这些灌水评论，最让她心里不舒服。 什么“泡妞段位太高”、“师父求入教”、“真尼玛有逼格的泡妞方式”、“妹子激发人的音乐潜能”、“一个妹子引发的血案”等等…… 无关者看着觉得可乐，可江晴雪这个周楚的正牌女友看了，简直心塞得不行。 要这个绯闻女主角是别人，江晴雪勉强也就忍了，偏偏是安梅梅，这已经不仅仅是感情的问题了。 不过周楚比她要理智一些。伸手按住她肩膀，帮助她冷静。 “晴雪，你是以后要成为商人的。” “那又怎样？”江晴雪皱了眉。 周楚无语了半晌，过了很久才伸出手指来一弹她额头：“大小姐，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和仇人。楼董事长跟安梅梅的确有竞争关系，但谁知道以后是不是会合作？你啊，爱憎太分明了……” 难怪沈沁芳会…… 一想到这里，周楚的眼神就阴了一下。 他看了远处坐在车里没动静的沈沁芳一眼，又收回目光，正好看见江晴雪吃痛地捂住自己额头。于是失笑。 “痛？” “啪！” 江晴雪伸出手指来，也弹了周楚额头一下。 她瞪着眼睛，愤愤然看着他：“你个渣男！都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了，还敢来打我？” “啊，果然最毒女人心。真狠啊！” 周楚也捂了自己额头一下，简直无语泪东流。 江晴雪哼一声，却没说话。 有的道理，楼慧珍也跟她说了很多遍，在对待安梅梅的问题上尤其如此，但是江晴雪改不掉，至今也不想改。 她半天没说话，低着头。同时捂着自己的额头。 周楚差点以为她哭了：“喂，我就是说一句而已，你不至于哭出来吧？” “……” 江晴雪抬眼起来看他。眼睛里干干的，一副鄙夷神情。 于是，周楚也无语了。 两个人很久没说话，相互看着对方。 沈沁芳那边坐在车上，半天看他们没动静，于是按了按喇叭。两个人听见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江晴雪道：“算了。沁芳还在等我，回头我们再聊吧。” “那回头我给你拉小提琴。让你见识一下你老公我的本事……”周楚无耻地自夸了一句。 “呸！”江晴雪斜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笑起来，“谁要听你拉小提琴了？” “我听见你这里在说啊……” 周楚指了指她高耸的胸脯。 江晴雪一下抱着自己前胸：“臭流氓，你指哪儿呢！” “……”我能说我不仅指过，还摸过吗？ 老夫老妻了…… 咳。 周楚咳嗽了一声，不好再说什么，还是送江晴雪回去上了沈沁芳的车。 “路上小心。” “你也是。” 江晴雪嘴一张，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是看了看旁边的沈沁芳，又把即将出口的话收住了，跟周楚告别。 这表情多少有些奇怪的意思，周楚没看明白。 沈沁芳提议道：“要不我先送周楚回去吧？” 周楚自己还没说话，江晴雪就道：“不用了，他自己又不是不认路，我们先走吧。” “靠，这么无情？” 周楚懵了，怎么也没想到前面才哄好了她，本来以为应该没事了，结果一转眼就翻脸？ 真尼玛…… 醉了啊！ 他吃了一嘴的灰尘，看沈沁芳朝自己抱歉地笑笑，真是有种趴在地上的冲动。 哥出来约个会容易吗？！ 绝尘而去的车里，沈沁芳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男人，笑问道：“晴雪，留他下来，你真不心疼？” “皮糙肉厚，走两步路也死不了他的。”江晴雪笑着回望沈沁芳一眼，正好看见沈沁芳的眼神从后视镜里收回来，她笑容有些变浅，补问道，“说起来，你觉得周楚怎么样？” 沈沁芳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有隐约的僵硬。 她僵直的脊背靠在了座椅上，扭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江晴雪：“怎么忽然问我这种问题？” “没什么，只是问问别人对我男朋友的观感而已……”江晴雪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微笑起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了，这种事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 是吗？ 沈沁芳小心地压着自己的眼神，她转过眼，发现江晴雪正在看自己。 这一瞬，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一种，来自江晴雪的压力。 最好的朋友吗…… 呵。(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做人如泡茶 沈沁芳跟江晴雪之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简单在于，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看对方，都是非常单纯的一种关系；而复杂则在于，她们两个人看对方，却并不是同一种关系。 江晴雪看沈沁芳是闺蜜，而沈沁芳看江晴雪却不一定。 单方面来说，感情很单纯，但是将两个人对对方的感受结合起来看，那就复杂多了。 此时此刻的沈沁芳和江晴雪之间有没有产生矛盾，她们自己兴许很明白。 而周楚这个旁观者，似乎只有抄着手围观的份儿。 在江晴雪二人离开之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接着就直接走出了停车场。 半路上，钱有方打来电话。 “晚上有空吗？” “有什么安排？” 周楚打了个呵欠，实在是有点逛累了。 钱有方那边听见，哈哈大笑起来：“你他妈不是才去看了房子，然后说陪着女朋友逛街吗？” “陪女人逛街也就罢了，你他妈要跟电灯泡一起逛街你高兴？”周楚走着，就直接翻了个白眼，“得了，不说这个了，你有事儿？” “晚上带你去个地方，你还记得费叔吗？” “这倒是记得。” “嘿，上次你在酒店工作，我们费叔挺看好你的，准备再叫你过去帮帮忙。”钱有方那边很吵闹，似乎正在场子上面混，身边女人还不少的感觉，“费叔叫我问问你。新场子也在京城，你没事儿过来坐着看看就好了。” 都是借口。 周楚哪儿能不知道钱有方？ 这小子说话也是有技术的。 他呵呵一笑：“成了，你的好意我领了。咱兄弟也不客气太多，什么时候，哪个地点。你说，我去。” 就是这么简单罢了。 钱有方报了个地名，然后说让车过来接他，周楚算了算路程不远，直接自己打车过去。 永恒娱乐会所，地点在京华大学背后两条街的位置上。 周楚到的时候。天色还不算晚，太阳刚刚落下去，他在进去之前给江晴雪打了个电话：“妞，我想起还有件东西忘了带给你。” “我不要。” 江晴雪已经到家了，刚脱掉身上沾了汗气的衣服。光着身子裹着浴袍准备进浴室。 她声音里带着一种朦胧的烟气，听着很模糊。 周楚奇怪：“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知道啊。”江晴雪笑了一声，“你是什么德性我不清楚？你一定是回头去偷偷买了那一枚戒指……但是周楚，那一枚戒指我不能要。” “为什么？”周楚奇怪，抬头一看，便瞧见永恒会所的牌子亮了起来。 外面的车子还不很多，不过周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江晴雪那边用光裸着的脚推开了门，想起之前跟沈沁芳说话时候的场景。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说不要就不要。” “……” 得，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某种方面说。江晴雪这脾气真是又臭又硬。 周楚摸出那一枚戒指来，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儿，但是要摸准女人的心思也困难，他心说自己是花钱找罪受，不过江晴雪说了不要，大概也猜到这东西是什么了。 看样子。大小姐的脑子还是有作用的。 是什么理由，让她不想要这一枚戒指了？ 除了沈沁芳之外。周楚想不到别的理由。 江晴雪不说，周楚也不好问。只道：“好吧，现在就依你。但是亲爱的，出了任何问题，记得第一个找我。” “嗯，那我进去洗个澡了，改天再约？” 江晴雪笑了起来，却把自己的额头贴在浴室不透明的玻璃门上，似乎异常疲惫。 周楚没察觉出来，笑着答应下来，然后跟她道了再见，挂了电话。 而后，他抬起眼来，就看见钱有方站在会所大门口，左手一个美女，右手一个美女，端的是霸气十足，风流无比，如果能将肚子上的赘肉收上一收，这画面就更和谐了。 那牲口站在上头，自以为风流俊俏地朝着外面周楚挥手，就叫了一声：“老楚，这里！” 伴随着他这惊天动地一声喊，周围人的目光，刷拉一下，瞬间就过来了。 周楚简直头疼欲裂，简直想一巴掌把他给拍落在地。 尼玛的这么多人，你注意一点形象好不好？ 他快步走进去，按住自己额头：“老钱，你他妈小声一点，要遇到熟人呢？” “你还怕什么熟人啊？”钱有方嗤笑，直接一推自己怀里俩妞，让她们挤到周楚的怀里，“你都说你是情圣了，你怕个什么劲儿？” 老子是情圣，所以才怕啊！ 周楚一眼看见这扑到自己怀里的俩妞长得还不错，不过跟周楚那些“目标”比起来实在是差远了，让人提不起什么兴致。 他朝着这两个女人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到我这里来了，还是伺候好你们这一位大金主吧。哎，老钱，我怎么没看见费叔？” 钱有方打了个呵欠，眼睛底下还有重重的黑眼圈，又把那俩妞搂回来，直接朝着里面走。 “费叔在里面等你呢。” 这一家会所，显然也是钱有方家老头子留下来的产业。 周楚走进来的时候就朝着四面打量了一眼，装潢明显走的是金碧辉煌的奢华风，处处透着一种糜烂*的气息，青春靓丽的陪酒女们也许还是某个大学在读的学生…… 人走在这里，就会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周楚懒懒散散地走着，很快被钱有方带到了一间办公室前面。 进去的时候，钱有方没有敲门。费叔就在里面，看样子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进门左手边就有一溜真皮沙发，中间位置摆着一整套的茶具，费叔就坐在桌子后面，左手边还有一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小楚来了啊。” 费叔看见周楚。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笑容，皱纹一条一条地堆在他眼角上，透着一种沧桑又平和的感觉。 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一位，周楚还觉得挺亲切。 钱有方进门之前就叫方才那俩妞走了，这会儿进来就笑：“费叔，我可是把周楚给你带过来了。这一回可满意了吧？” 周楚没说话，费叔却慢慢道：“你哪天跟小楚一样让人省心，我也就放心了，也算是对得起你父亲。” “我哪里让人省心了？” 周楚简直惊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钱有方撇嘴：“费叔你就夸这小子吧。你没瞧见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吗？要我说，我钱有方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车见车载，花见花开，帅得是惊天动地惨绝人寰，你居然需要周楚不需要我。没天理啊没天理！” “闭上嘴。” 费叔看了他一眼，又转头对周楚道：“先喝茶，再谈正事吧。” 周楚点点头。并没有反对。 费叔泡茶的技术无疑很漂亮，不过这种“漂亮”并非是炫耀的那种漂亮，而是沉稳，透着一种岁月洗礼之后的平和。 一双长满了皱纹的老人的手。 周楚发现，自己以前其实很少注意到费叔的手，或者说。大多数时候一看见费叔，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 费叔的长相并不显老。但是当周楚注意到他的手的时候，他发现。费叔的年纪应该比自己之前以为的要大。 滚水被注入茶壶里，周楚看见青绿色的茶叶在浅色的茶水之中沉沉浮浮。 费叔眯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叹了一声，把玲珑的茶杯放进了滚水之中烫着，然后道：“其实啊，做人跟泡茶差不多，要么是泡茶的人，要么是泡茶的水，要么是这里面起起落落的茶叶。” 泡茶的人，无疑是一切的掌控者。 只是泡茶的水和茶叶本身，却有些难以理解了。 要解释也很简单，只是周楚不明白费叔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钱有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道：“这似乎是当年我父亲说过的话。” “是啊，这是你父亲说过的话。”费叔眯着眼睛笑，看上去就一条缝儿，“你父亲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做人跟泡茶是一样的，有本事的去泡茶，火候不够的水用不得，没本事的就只能跟着水和人，沉沉浮浮……你们两个小家伙，就是这泡茶的水。” 火候不够的水，用不得。 周楚微微挑眉，隐约觉得今天这一趟来得不大对劲。 他脑子里念头刚刚闪过去，费叔就恰恰地抬眼一看，仿佛看透了周楚的心思。 “年轻人，不该多想的时候就不要多想。还是先喝茶吧。” 说完，费叔将干净了的茶杯都取出来，排在茶盘前面，一一注入了茶水。 钱有方在桌子下面按了手机，悄悄拿给周楚看：“费叔没有恶意。” 周楚看了只是笑笑。 钱有方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悄悄按出这一句话来了。 抬眼看向费叔，周楚发现费叔也看着他，又看了钱有方一眼，仿佛是知道他们在下面干什么。 不过费叔没有说话，只是给他们端了茶。 茶自然是好茶，跟很多人平时喝的茶有很大的差别，香息瞬间涌入，周楚眯了眯眼，略闻了一回香，便把茶水朝着嘴里送。 这一回，他并没有如以往一样牛嚼牡丹。 钱有方这一回也是小心翼翼，没敢直接一口把茶水给吞了。 看着两个人这行为，费叔终于失笑：到底还是两个还不够成熟的孩子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露馅儿 费叔是看着钱有方长大的，不过因为钱有方他父亲财神爷一直想要洗白，所以除了让钱有方学过武之外，几乎很少让钱有方接触道上的事情。 结果谁也没想到，财神爷的金盆洗手也不那么顺当。 虽然准备了很久，但是最后碰上冯远这种杀神，背地里狠狠坑了财神爷一把，直接把人弄进了监狱。 由此一来，财神下下面还没来得及洗干净的盘子，基本上被冯远侵吞一空，最近冯远更是嚣张至极，像是不知餍足的饕餮一样，开始了恐怖的扩张。 捞财神爷出来这个问题急不得，但是眼看着财神爷的盘子一个接一个地被人砸掉，他们下面这些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原本财神爷肯定没想过要钱有方子承父业，但是情势所迫，钱有方也渐渐下了水。 这就是一滩污泥，费叔根本不想钱有方涉足进来。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 如今，冯远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眼下的劣势也必须被扭转。 这个时候，他们急需能改变目前这种状况的人才，但同时也必须是他们能信任的人。 周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费叔的视线的。 去年时候，周楚刚刚要去酒店那边工作的时候，费叔还没把周楚给放在心上，以为只是个走后门的。即便是在周楚在下面工作过一段时间之后，他都没觉出周楚有什么大的能力。 直到前段时间，费叔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今早钱有方给他们这边打电话，要挪出一个场子来给周楚管。下面有人对钱有方这决定不满意，悄悄捅到了费叔这里，希望费叔出手管管。 钱有方接管下面生意的时间很短，难免有不服众的情况发生。 而费叔跟了老板那么多年，多少有威信在。他们希冀费叔能给一个公道。 原本是自己的盘口，为什么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当时费叔一看见是周楚，就略微惊讶了一下。 他不认为周楚有这个本事。 但是决定是钱有方下下来的，费叔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对财神爷更是忠心耿耿，更不用说他其实很看好钱有方的未来。 由此一来。他不会轻易地反驳钱有方的决定。 钱有方才是整个盘口的老大，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需要有自己的威信。 不过费叔依旧查了周楚…… 他想起来，就端起茶来，翻开旁边的佛经。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一些：“……原本我也在想，有方的主意还不够成熟。选你，可能只是兄弟义气，不过还好我查了……” 一查，就查出一些惊人的东西来。 比如前段时间寺庙里跟冯远的那一场。 周楚还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费叔竟然还查过了自己。 他有瞬间的惊讶，不过又有了瞬间的了然。 微微一笑。周楚奉承了一句：“费叔是个很妥当的人。” “哈哈哈，没办法，人老了。不妥当也得妥当……”费叔叹了口气，“早年时候，我也是个赌徒而已。今天找你来，其实还是我的主意。” “哦？” 周楚挑眉，表示惊讶。 “其实还是我想看看，当初那个年轻人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费叔看着周楚。“我没想到，你能认识冯远啊。” “冯远”这名字。简直像是地雷，埋下去的一瞬间就炸了。 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周楚缓缓抬头。隔着茶几看对面和善笑着的费叔，氤氲的热气很快消失，空气里有紧绷着的弦。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楚僵直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他笑了一声：“认识冯远的人有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但是我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既认识冯远，还跟冯果儿关系不错，甚至是财神爷儿子的铁哥们儿的人之一。” “不是之一。”费叔摇摇头。 钱有方接话道：“唯一。” “哈哈哈那还真是荣幸了……” 周楚也是叹口气，两手捧着茶，最后道：“费叔还是直说找我来干什么吧，我觉得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我这个人老了，特别怕出事。” 费叔的眼神，很平静，他看了钱有方一眼，又看了周楚一眼，似乎在打量他们两个年轻人。 屋里很安静。 茶香很清。 周楚的手很稳。 钱有方垂着头。 费叔的语速，始终不快。 他们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时候，费叔脸上已经带了几分疲惫，钱有方伸了个懒腰，翻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笑道：“费叔老了，话也越来越多了。” “啪。” 一簇火苗从打火机里冒出来，周楚眯眼盯着上面的一簇明黄色的火焰，这火焰落在他眼底，似乎让他整个眼神都烧了起来。 点烟。 一点火星暗了又明。 走廊外面有闪闪亮亮的灯光，出了来，就是繁华夜场。 但是在这个通道上面，一切都是安静的。 包括周楚的心。 他两根手指夹着一根万宝龙，抽了有半支，才开口道：“这种事交给我做，你们也真不怕信错人。” “对你自己没信心吗？” 钱有方也摸出了一根烟来，壮硕的身躯挪到了通道中间来，跟周楚并肩朝着外面走。 走廊尽头就是阳台，两边青瓷花几上摆着两盆兰花，周楚跟钱有方就站在两盆兰花中间。 周楚道：“如果你早半年告诉我，我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我肯定不会相信。” “现在呢？” 钱有方一口抽了半根烟，瞬间感觉自己的肺活量简直漂亮。 周楚看他那半根烟都暗了。全是烟灰，一时无语。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不是人。” 不是人？ 钱有方有些不明白。 他愣了一会儿，想了大概有五分钟，才靠了一声。笑骂一句：“你他妈简直贱人！” 周楚哈哈笑起来，有些乐不可支，笑完了才道：“哥不是人，当然不怕你们信错了。” 这梗的笑点有点小离奇，钱有方也是微醺了。 信错人的前提是对方是“人”，可周楚说他不是人。 钱有方皱眉道：“那你是什么？” “你说老子是什么？”周楚心说自己就是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情圣。 他跟钱有方在这个话题上谈过很多次了。他以为钱有方肯定能会意。 没想到，钱有方一本正经道：“你是一头可爱的牲口。” 这一瞬间，周楚特别想问候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一根烟，渐渐在周楚手指之间燃烧。 他弹落上面沾着的烟灰，眯眼看窗外夜色繁华。穿过城市的大风从周楚的眼前狂奔过去，填满沟壑里每一个缝隙，周楚感觉自己骨头缝儿里每一分血肉都开始战栗。 费叔的计划，挺有意思的。 “说起来，费叔还说自己保守，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这么能拼，能冒险……” “嘿。他说你就是信啊？”钱有方乐呵了，“你也不想想，他要没拼劲儿冲劲儿。怎么能在我爸手底下管那么多年的事儿。我们这种地方，靠威信和资历，是活不了多久的。” 人人都有野心，就看是不是人人都有与野心相匹配的实力。 钱有方也掐灭了烟头：“我一直觉得我是个很安分的人，是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但是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以前看你安分。不过是一种时机没有成熟时候的表现，一旦给你一个机会。你他妈蹦跶得比谁都高。” “哈哈……你说得哥跟头狼一样……” 周楚眉头一动，回过头去看钱有方。 钱有方也回望他：“不。有野心是好事。” “你没有？”周楚反问。 钱有方道：“这我还真没有，老子这辈子想的就是娶个媳妇儿安安生生过日子，打打杀杀的事情我看烦了。这件事结束，我就把你堂姐给娶回去。” “说得那么轻松，你追到我堂姐了吗？” 周楚对钱有方追女人的技术从来不抱任何的希望，早说过钱有方的女人都是用钱砸出来的，不是用情勾出来的。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钱有方鄙夷周楚：“你他妈老用老眼光来看我，我现在也是半个情圣了好吧？我今早还跟你堂姐通过电话，她似乎也有事情准备找你。” 堂姐找他？ 周楚愣了一下，按照他大伯的情况，这个时候他堂姐应该在管理家族那边的事业，找他干什么？ “她也没跟我打电话啊。” “这我哪儿知道？”钱有方翻了个白眼。 周楚鄙夷：“你不说已经快要追到我堂姐了吗？” “……这……咳，那不是还差一点吗？再说了，即便你堂姐成了我的女人，我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啊。”钱有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听上去还挺靠谱。 周楚抽完了烟，呼出一口气来，看空气里烟雾缭绕的，便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两天之后会去见冯远，那我们按照计划走？” “走着呗，我先带你熟悉熟悉这里。” 转身的时候，钱有方摆了摆手，看上去非常轻松。 周楚跟上了他的脚步，走入了前面迷醉的灯光下面，出了大门，就看见了外面闪烁的灯光，晃得人眼花了。 但是周楚很清楚，他的心还是清醒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蹦跶的 夜场里，周楚一直晃到了大半夜。 钱有方今天挺疯，拉着周楚喝酒，结果周楚没醉，这牲口把自己给喝醉了。 深水炸弹，一杯下去没事，两杯下去照常说话，三杯下去继续亲妹子，结果第四杯刚刚来了个一口干，他就直接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本来，最怕喝醉的人闹腾，周楚心说这小子不闹腾很是给面子。 结果念头刚刚闪过，钱有方整个人就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甭管见着场上哪个妹子，都傻兮兮地凑上去喊“小颖”，什么“小颖我真的是喜欢你”“我们两个结婚吧”…… 周楚当场就听傻了，更不用说那些见惯了钱有方风流夜场的妹子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跟见鬼了一样。 实在是受不了钱有方这样鬼哭狼嚎的丢脸情状，周楚没顾钱有方的强烈挣扎，把人从场上拖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一盆狗血给他从头淋到脚。 好在钱有方从会所里面出来之后就好了不少，站在二楼落地窗面前，就直接给周颖打了电话。 周楚还从没见过钱有方给人表白时候的傻样，抱着电话说个不停，又哭又闹跟没了老娘一样。 周颖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周楚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钱有方报出他们所在位置之后十五分钟，周颖那一辆奥迪a6就直接出现在了霓虹灯的尽头，几乎是一眨眼就已经到了眼前。 周颖穿着酒红色的短裙，上身露胳膊的短t恤，高跟鞋在她脚上踩着。简直跟锋利的武器一样。 朝着前面一站，周颖看见了蹲在台阶上哭哭闹闹发酒疯的钱有方，两手朝胸前一抱，声音冷静：“喝多了？” “喝多了。”钱有方打了个酒嗝，傻笑。“想你了。” 周楚差点喷笑出声来，老钱，你他妈喝醉了也不能这么不矜持啊！ 他转头一看周颖，周颖也微微怔然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钱有方这么直白这么生猛。 正所谓是酒壮怂人胆，有酒精撑着。钱有方直接扑上去给周颖亲上去，抱着人大姑娘就没松手过，周楚看得狂擦冷汗，就怕周颖一个心情不好一鞋跟给钱有方砸个头破血流。 奇怪的是，没有。 周颖竟然忍了。 她叹了口气。撑住了钱有方，然后踹了他一脚：“你站稳了，别趴在我身上。” 钱有方虽然喝醉了，听了话之后，老老实实地站住脚，只一条胳膊放在周颖的肩膀上，勉强算是站住了。 顶着周楚讶异的目光，周颖镇定道：“你似乎有些惊讶？” “……” 靠。周楚心说哥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还只是“有些惊讶”？ 他没明白周颖跟钱有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光来回走了两遍。还是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堂姐，你们这是……那啥？” “我跟钱有方的事情你就不要搭理了。”周颖眉头皱起来，然后道，“今晚他交给我解决。另外，前段时间学校考试，我估计你没时间。所以没告诉你，不过最近我爸会接待一名港商。有意想叫你一起去看看，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周楚知道自己还有很大的世面要见。但凡有机会，自然不会错过，“只要时间上不冲突，大伯什么时候叫，我可以什么时候到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我现在带他走，你……”周颖想了想，一顿，又道，“你也上车来吧，我先送你回去。” 都是一家人，周楚也没拒绝，帮着扶了钱有方上车。 钱有方一直在追求周颖，这一点周楚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熟到钱有方一个电话周颖就过来的程度，周楚却是一无所知。 直到把钱有方弄下车来，回了宿舍，他都还没想明白。 钱有方醉醺醺地，脑袋一靠在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但是到了后半夜，这牲口又嚎叫了起来：“爸……儿子对不起您……小颖，我喜欢你！啊……” 周楚被这杀猪一样的声音震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看窗外夜色朦胧，才忽然想起自己应该给辛梅打一个电话。 费叔真算得上是财神爷的好手下了，为了报仇这种事，连自己一个外人都敢相信。 不过他们除了周楚，其实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事关紧要，周楚必须跟辛梅说上一说。 从寝室里出来，周楚顺着走廊一直走到了楼道口，看周围没有人，前面的操场上也安静的一片，这才拨通了给辛梅的电话。 本来这个时候已经非常晚了，辛梅肯定也在睡梦之中，不过周楚的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周楚把费叔那边的事情一说，辛梅再大的睡意也没有了，果断道：“这个计划太危险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暴露了你会怎样？” “我不会暴露的。”周楚只有这么一句。 “你太自负。”辛梅皱紧了眉头，“要继续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吃亏的。” “辛梅同志，我这叫做自信。”周楚忽然说，“还是你觉得，我之前要做的接近冯远的事情，比这个更安全？” 那边的辛梅一瞬间无声。 周楚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息。 这是周楚已经做好的决定，钱有方是周楚的兄弟，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奇怪，即便是风险很大，周楚也愿意尝试。 而她辛梅之前让周楚做的每一件事，在危险度方面其实也差不多。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周楚的决定？ 周楚需要的不是她的反对，而是支持。 既然这样…… “我明白了。你决定好了，那就去做，但是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麻烦你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提前跟我交涉一些细节。”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周楚打了个呵欠，也困了。道，“那你继续睡吧，后天的行动我会告诉你的。” 后天冯果儿要他去见冯远，周楚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机会，就看自己是不是有本事能做了。 他挂了电话，辛梅那边却是一个无眠的夜了。 次日早晨起来。钱有方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看周楚站在前面刷牙，还故作地一甩头：“昨晚上玩得开心吗？” 周楚：“呵呵。” 刷刷刷刷…… 继续刷牙，懒得搭理钱有方这*。 钱有方摸不着头脑：“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你堂姐竟然搭理我了。你知道吗？我还表白了，表白成功了！” “我正想问你，跟我堂姐到几垒了？” 昨晚那情况太他妈诡异了，周楚用脚趾头都想不到啊。 钱有方嘿一声：“小孩子就不要管我们大人的事情了，等我把你堂姐泡到手，再跟你汇报战况。得，会所那边的事情我继续带你了解？” 周楚点点头：“成啊，正好我没事做。另外房子已经找好了。我看面积不大，不过住上两三个人还不错……”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哥现在算是有半个家室的人了。”钱有方连忙摇头，“我们分头走。现在你不是当年那个单身狗了，但是也不能总拿老眼光看我啊，我现在是……” “还没本垒就闭上嘴吧。” 周楚鄙夷地瞅了他一眼，直接戳中了钱有方的痛脚。 钱有方大怒：“老子简直遇人不淑，遇人不淑！怎么偏偏遇到你这种贱人了？” “哥贱得可爱。” 周楚无耻地耍了一回贱。擦干净脸，就拉着钱有方收拾好。直接去会所了。 现在周楚挂名的是会所的负责人，因为会所这边有经营管理不善的问题。费叔年纪大了，钱有方现在在这边有些不能服众，对外宣称找了个专业人士来帮着看场子，搞搞管理。 但凡是他们这些场子上的人，一开始靠打打杀杀起家，最后家业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来打理。 这是惯例，所有人也都知道，但是接受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我父亲一直都想要漂白，所以在进去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他对这里进行过改革，身家手脚不干净的都被清理了一批下去，或者进行了限制。这样做，有好处，也有坏处……” “一旦涉及到利益关系，必定有反弹啊。” 周楚跟钱有方一边说，一边朝着电梯走过去。 钱有方道：“对，不过没有胆子和野心的人也不敢反弹。所以今天我要带你见一个人。” “一个人？”周楚眯了眯眼，又跟钱有方一起走进了电梯，上面还有摄像头，他看了一眼，续道，“蹦跶得最厉害的那个？” 按照钱有方他们的计划，现阶段周楚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处于一个非常好的状态，之后故意露出破绽来，以此获得冯远的信任。 计划很简单，风险很大，一旦做不好，可能反而会被冯远给利用。 不管是费叔还是钱有方，或者说周楚自己，都在走钢丝。 钱有方摸了摸自己突出的大肚子，嘿嘿一笑：“就是个小混混，年纪不大，手段挺狠。早年我父亲夸过他，要生在战争年代，铁定一汉奸。” 周楚哈哈大笑起来，这尼玛算什么夸奖？ 财神爷也真是本事人，有这样夸的吗？ “你还别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还真是夸奖。至少，本事不差，不过就是心太大。” “那我得会会他了。” “叮”，电梯门开了。 周楚刚刚抬眼，就看见两排穿着泳衣的漂亮姑娘站在五楼走廊两边的地毯上，最前面站着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小青年，穿着一身红色短t恤，红色的裤子，胳膊上纹着一只朱雀，一见电梯门开，点头哈腰地就上来打招呼。 “小老板好，小周先生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迷信 周楚是昨天来会所转一趟的，当时就跟费叔敲定了计划，而后费叔那边就放出了风声，以后周楚就要成为整个会所的管理者。 接着，今天钱有方就开始带着周楚来熟悉这里的情况。 会所之中这么多人，一旦涉及到利益相关，必定都要好好打听打听。 财神爷一进去，人心就散了一半，接着好歹有费叔回来接手，暂时稳住了一些，随之而来的却是钱有方的插足。 大家伙儿都知道钱有方的身份，但这偏偏是一个看实力看拳头的世界，钱有方跟这些当年风里来雨里去的老油条们比起来，火候上多少还是欠缺一些。 好在，还有个费叔压场子，没出太大的差错。 钱有方也就罢了，大佬的儿子，大家惹不起，老大的产业留给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可非议的。但是这个时候忽然横插一个外人来，就有人不乐意了。 小老板的朋友要来管理场子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当时就引起了一大批的议论。 来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个人的蛋糕出去。 更何况，来的这个人没有任何的资历，毫无预兆地就要空降到他们的头上，他们能忍？ 下面早就有人暗搓搓地计划着，等周楚来了，一定要好好计划着，给周楚一场好看。 正如钱有方所说，场子上总有几个自以为能力很高的人蹦跶，比如眼下这一位李鹏。 李鹏，人称小李子，狗腿一把好手。典型的一把聪明的墙头草。 下面已经有不少人暗地里开了赌局，看看这个新来的所谓“管理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时候会被他们逼走。 没有人愿意把已经吃进去的蛋糕给吐出来，李鹏也不愿意。 他佝偻着腰，尽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抬眼起来看周楚。 第一眼，李鹏注意到了周楚站的位置，跟钱有方并肩；而后，他注意到了对方的长相，轮廓偏向瘦削，还不够成熟。有点小帅，看上去普普通通，浑身上下唯一的亮点似乎是比较淡定？ 除了演讲之外，周楚很少怯场。 他也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李鹏，听见对方称呼自己。他挑了一下眉，走了出来。 钱有方皮笑肉不笑地介绍了一下：“老楚，这是副总经理李鹏，我们都叫小李子的。这一位可是大能人，场子上很多事情都是他负责的，当年父亲的左膀右臂。” 周楚点点头，很给面子地伸出手去：“原来是李经理，幸会幸会。” 李鹏看不出周楚的深浅。连忙伸出手来跟周楚握：“您好您好，昨儿就听说您要来给咱们当什么……哎，叫什么来着？高级策划顾问？我们也不懂这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反正是大官，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高级策划顾问？ 什么玩意儿？ 周楚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能是什么钦差之类的，这就跟中央下去的纪委监察小组一样，官位不大，权力不小。危害还很可怕。 不过这节骨眼上说什么关照，还大官？在钱有方这种正经的股权继承人面前扯。都是瞎的。 他没回话，只注意到李鹏在抽回手的时候习惯性地摩挲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一下。 接着。李鹏就笑了起来，手一摆：“这些姑娘都是咱们会所最漂亮的姑娘，早知道来的是您这样一个大帅哥，都把持不住，求着我调拨她们来陪您呢，还不快叫人？” “别别别……” 周楚看着周围娇滴滴的一群女人，心里虽然有一种满足感，但是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怎么说，自己也是来谈工作的吧？ 钱有方来的路上就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了，这个李鹏不是简单人，周楚不能掉以轻心。 他一摆手，拦住了即将扑上来的女人们，只跟李鹏走在一起，看李鹏这一身红，老觉得扎眼睛：“李经理这衣裳……本命年？” 李鹏一怔，低头一看自己穿的，一下笑出来：“我这个就是个人爱好而已，不是什么本命年。我命里缺火，所以从来不穿除了红之外别的颜色。” 命里五行缺火？ 周楚乐呵了，都说是越有钱越迷信，这就是个顶顶迷信的。 他道：“这可好了，李经理，我是火命，我旺着你啊。” “是吗？”李鹏眼前一亮，“这敢情好啊！我就说最近左眼皮怎么老跳，竟然是有贵人到了啊！我办公室在这边，您请进，您请进。” 说着，很快一摆手，让周楚从通道这边过去。 周围那些美女们，个个瞪大了眼睛看周楚，巴不得周楚能停下来看她们一眼。 只可惜，周楚看女人的眼光老高了，柳下惠一样穿过去，进了门坐下，半点反应都没有。 无数人平白失望。 同时，李鹏却已经在心里下了定论：周楚不好色。 酒色财气，人总得好一样，李鹏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毫无**的人，一定是他自己还没找对点。 针对一个人，必须先针对他的弱点。 李鹏现在就想找出周楚的弱点来，殊不知，此刻他的弱点已经完全地暴露在了周楚的眼前。 一进办公室，周楚就开始纳闷：怎么李鹏这种傻逼，一直没有被人弄死？ 这分明是个非常迷信的人，周楚觉得自己能在这一瞬间生出无数种弄死他的法子来。 “小老板请坐，小周先生请坐，许久没招待客人，我这礼数都忘了。”李鹏一回头，“赶紧倒茶上来啊。” 钱有方一直没说话，今天他不是主角，主要是给周楚扎场子。 倒是周楚。进来之后就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头一句话就是：“这办公室，格局不大好啊。” “啊？” 刚刚还在忙碌着招待人的李鹏，一下就愣住了，回头来看周楚。 “不可能啊。我这房子都是按照风水里面最招财进宝的位置摆的，您看看我这窗，看看我这沙发……” 周楚走到了窗前，看了看窗户的朝向，又扫了一眼别的摆设，顿时觉得自己看书杂还是有好处的。 光是这一间屋子。周楚就能说出一些门道来。 这李鹏，周楚算是看出些门道来了，能力兴许是有，但是过度的某种爱好就是缺陷。 他手一指旁边干净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道：“李经理啊。按着我说，你这窗没开好。” 钱有方也感兴趣了：“哟，你老楚什么时候连这个都懂了？可别是唬弄我们吧？” 来倒茶的女助理也好奇地看着周楚，笑着接话道：“我们李经理这屋子，可是真的请教过风水大师的，人还是我请来的。人家当时还不肯答应，连着请了三次才请到呢！” “你们这还玩儿三顾茅庐啊？” 周楚心里嗤笑了一声，都尼玛的什么玩意儿？ 这个李鹏的事迹。周楚也是听说过的。他一个所谓的总经理，手底下管着的事情不少，这么大一个会所。每个月流水往来的账目是七位数，中间要想捞点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做事还得凭良心，太狠了，东家都赚不到什么钱了。 这李鹏。就是心太黑。 心太黑的人，都不应该太迷信。 丧尽天良的事情做多了。总是会遭报应，这在佛学上就是“因果业报”。 但是李鹏。恰好相反。 周楚手指叩击着玻璃窗，这里视线倒是好，外面还有个小阳台，应该是平时喝咖啡的地方。 “我记得，刚刚李经理说，您是命里缺火？” “对啊，缺得很。” 李经理搓了搓自己的手，打量着周楚，老觉得周楚架势还挺足，不过一转眼又觉得对方大概就是来忽悠自己的，但是他这方面真是半点也说不得，一说他就心里惴惴不安，一定要听个明白。 “小周先生是觉得这窗户有问题吗？可是风水大师当时说过了，北面生水旺事业啊。” “唉……” 周楚长长地叹了一声，看够了，干脆走了回来，坐在了钱有方的身边。 看李鹏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不相信周楚有本事的样子，他就在心里给李鹏打了个大红叉：“李经理你都说了，北面生水，旺事业是旺事业，但是您是什么命格来着？” 李鹏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拍自己大腿：“做他老娘！老子是缺火的命啊！” “这不就结了？”周楚接过助理端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桌子底下给钱有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接着才道，“李经理您是火命，这北面生水，直接把火给您败掉了，这哪里是什么好格局？哪里请来的风水先生，这不是坑爹吗？” 说完这一番话，他着意打量着李鹏的脸色，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来。 李鹏听周楚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但是风水大师这样排格局，应该也有自己的道理啊。 站在北面落地玻璃窗前面，李鹏一张脸阴了又晴，透出一股阴鸷之气来。 见状，周楚就跟钱有方摇了摇头。 喜怒形于色，即便是个狠角色，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只要给周楚时间，就能摆平这边的事情。 其实周楚大可以不必搭理李鹏，但是不发生一些冲突，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只要一想到费叔的计划，周楚就觉得兴奋起来。 李鹏的存在，简直是一枚天然的棋子。 说着复杂，想着也不过就是一闪念的时间罢了，他转脸就宽慰李鹏：“说到底还是办公室的位置不对，也没办法在别的面儿上开窗。回头李经理您要是介意的话，直接换一间办公室就好了。小钱老板都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说的？” 钱有方适时承诺道：“李经理给咱们这个场子的贡献是显而易见的，要想换办公室，随便说就好了。” “不……这个，暂时不用了。” 李鹏也不是那么草率的人，他对周楚始终保有一种警惕感，再说换办公室这种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办公室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一间办公室在本层是最大的，要再换，那不是自己降低自己的格调吗？ 在这种敏感的时候，李鹏没这么傻。 他看了一眼北面的窗户，又扫了周楚一眼，看女助理正在帮周楚添茶水，眼神不知不觉地阴冷下来。 “小茶，听见刚才小周顾问说的话了吗？” 那叫小茶的助理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面上一烫，“啊”地尖叫了一声：“好烫！” “个臭女人，请个风水先生这点事儿都办不好！还不快滚？！” 李鹏茶杯重重朝着茶几上一放，煞气凛然。(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小茶 叫小茶的助理其实已经在李鹏身边做事很多年了，周楚之前分析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差。 毕竟，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小茶非常自然地插了一句进来。 可没想到，这李鹏竟然是说翻脸就翻脸。 小茶的容貌不算是上佳，但是清秀可人，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这个时候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眼珠子瞬间就滚落了下来，脸上皮肤被烫红了一块。 还好茶水不算是很烫，看上去只是红了，而没有起泡。 她捂着自己的脸，半句话也不敢多说，在李鹏叫她滚出去之后，便起了身，压抑着哭腔出了办公室，还把门给带上了。 李鹏冷哼了一声：“臭娘们儿，只知道妨碍老子！” 一个老大爷们儿，哪儿有这样对待女人的？ 周楚眉头拧紧了，一时没有接话。 钱有方怕冷场，对这种事情也不知是见惯了还是略有耳闻，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笑着道：“都是小事情，回头你要觉得这办公室不够大，再给你换就是了。” “嘿嘿，小老板真是够大方。”李鹏笑着给钱有方拱了拱手，“现在不还没决定吗？那我回头再跟您说，您看成吗？” “当然没问题了。” 钱有方大大咧咧得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周楚想想，也没对之前那女助理的事情发表什么看法，乐呵呵地跟他们一起喝茶。 也就是半杯茶下肚，李鹏就开始打听周楚的情况。 “听说咱们会所来了个大能人，特别有本事。我今天一看，这才发现您竟然是个大名人啊！”李鹏这句话不是吹的，他真听过周楚，道上人总能收到一些风声，“前段时间网络上很红的那个。我也看了。不过我就是个俗人，不了解这些高雅的艺术。听说您身手也不错？” “一般一般。” 周楚开始了习惯性的谦虚，也不说多的话。 他这样，难免给人一种难以捉摸又高深莫测的感觉。 李鹏心里喷了周楚一句装逼，又觉得他看着年轻，其实已经有点老油条的感觉了。 陌生场合。多说多错，把不准自己应该说什么和怎么说，不如少说。 想当年，李鹏不也这样混出来的吗？ 他正想继续跟周楚套套近乎，却没想到钱有方忽然开了口。 “得了吧。周楚就是这么个高手，李经理你可不知道，这一位可能泡妞。”钱有方先垮了周楚一句，下一句却话锋一转，“不过今天咱们还是主要来谈事情的。上个月的账目已经出来了，不过我看着怎么有点小差错？” “怎么可能？”李鹏摇了摇头，“这一次的账目我检查过很多遍，以前也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啊。” 寻常人遇到这种问题。第一个反应一般都是问哪里出了问题，而不是否认不可能。 周楚发现，这李鹏还真是有点猫腻。 钱有方道：“我记得前段时间才有过采买设施。我们这种地方。东西贵一些可以理解，但是一个月之前不是已经购置过很多套家具和别的娱乐设施了吗？” 李鹏没说话。 钱有方笑笑：“敢情他们不是用家具，是吃的吧？” 本来是挺有意思的一个梗，可这里偏偏没人笑得出来。 冷。 周楚也没说话，若有若无看李鹏的表情罢了。 过了一会儿，李鹏把双手给叉起来。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这个……其实吧，这件事我就给小老板您摊开了说。我知道。现在小周顾问来，肯定是要把我们会所往大了做。但是咱们这里草根出身的人太多了，再说咱三道六道的总要招待人吧？” 白的，黑的，哪样不要钱？ 下面还有人手黑要捞钱，根本禁止不了。 管理下面人要有那么简单，随便大街上找个乞丐来都能当高管了。 李鹏不知道周楚有没有接触这一行的经验，他只知道周楚是个大学生，并且还不是经管专业的。 一个学历史的，要跨专业装逼，他周楚有多少本事？ 再说了，不过一个没出学校的愣头青，知道这下面的水有多深？ 他不如直接把目前这里面巨大的困难和复杂的关系，摆给周楚看，让周楚知难而退。 另一个角度说，这也是下马威。 他继续道：“前天请地税局那位来出个饭，玩个场子，这些咱们自己就把钱给兜住了，但架不住人家要狮子大开口啊。先头财神爷就说过了，这些钱都报到别的账上，总不能叫下面人自己承担了。所以看着这个账面，才这样吓人……” 比如，平白多出来的采购，或者高出来的价格。 理论上来说，这些都是对的。 “小老板，你是在财神爷羽翼下面长大的，不知道我们下面人的辛苦。兄弟伙都是要吃饭的，刀口上舔过血，如今想要过个安生日子都不能够了不成？” 一句话，你不出钱养着能干什么？ 要按照正规公司的做法，这种情况就应该裁员，然后肃清管理层面存在的问题。 但是他们的底子都是黑的，要真这样干了，无疑是不道义的。 不是真正的商人，做不来这么“狠”的事。 他们的“狠”是在另一方面。 李鹏说着就呵呵笑了笑，看钱有方脸色不大好，心里冷哼一声，又看向周楚：“这些事情小钱老板都不了解，小周顾问就更不了解了吧？没关系，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们说。年轻人，需要磨砺……” 呵呵，磨砺你个鬼啊。 周楚跟钱有方坐在这里。好歹也是两个地位比李鹏更高的人吧？ 人家三言两语跟你讲难处排资历，摆明了根本不想跟你谈事儿，这件事就要这样不明不便地给揭过去。 若按着钱有方以前的脾气，这会儿早就动拳头了，但是现在他竟然笑呵呵地点点头：“这方面也的确是我疏忽了。不过这些事以后就不怎么劳动李经理操心了，老楚来了，我就放心不少。” 这话一出，李鹏脸上的笑也都有点绷不住了。 两边谈不拢，干脆就不谈了。 钱有方也知道，再谈下去也白搭。周楚现在想要接管会所，肯定要撂倒了李鹏才能服众。他不像是钱有方这样，有天生身份上的优势。 周楚能利用的，不过是自己的本事罢了。 两个人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轻松轻松。便告别了李鹏，出了办公室。 李鹏嘴上道：“哎，不多坐一会儿，我泡杯好茶给你们喝啊。” 不过动作上却没有任何行动，任由周楚他们走了出去。 “不用了，李经理您忙着吧。”周楚转身就直接走出去，有人在他后面把门给关上。 一出了来，到走廊上。钱有方就骂了一句：“真他妈孙子！” “孙子可是个厉害人。”周楚倒是不上火，他回头看了一眼关紧的办公室门，问道。“他是真迷信还是假迷信？” 话音刚落，前面就有一名穿着白色衬衫搭着黑色a字裙的女人从那头过来，低着头喊了一声：“钱老板，周先生。” 周楚原本没在意，但是一眼就瞥见这过来的女人脸上的红痕，还有这熟悉的声音。 他一下就记起这女人的名字来：“小茶？” 小茶一下抬起眼来。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她眼底还含着泪光。似乎还在刚刚的委屈之中没回过神来。 女人都是用来疼的，至少漂亮女人是这样。 李鹏这人真是…… 周楚不由问道：“你没事吧？你们李经理这脾气。未免也太爆了……” 小茶低着头，勉强笑了笑，似乎还有些羞涩：“没什么，习惯了。周先生和钱老板这是？” “没什么，我们谈得差不多了。”钱有方接了一句，又看了看周楚和小茶，笑一声才道，“周顾问可真懂得疼女人啊。” “去你的。” 周楚回过身就给了钱有方一脚，然后笑起来。 “小茶你别听他的，只是看见姑娘家被伤了脸，觉得不是很好，你自己注意一下吧，让你们钱老板照样给你开工资，这个算工伤吧。” 周楚给钱有方打了个眼色。 钱有方会意，也出来安慰了小茶一会儿，看小茶手里还抱着文件，也就没多说，看着她从他们身边经过。 等人走了，钱有方转过头，看着那素淡衣服下面裹着的曼妙曲线，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虽然没你堂姐好，不过在这里也算是一朵极品了啊……周楚，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我？” 周楚无语，他朝着电梯那边去，笑着道：“虽然我自誉为情圣，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吃啊。” 小茶这个级别的姑娘，顶多也就是让人有那么一点的食用**而已吧？ 再说了，确定她没被别人食用过？ 李鹏看着可不像是什么好人。 电梯一路直下，周楚他们随便挑了一层准备吃喝玩乐，顺便谈谈李鹏的事儿，只是这一层比较巧，正好是监控室。 那一瞬间，周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走进了监控室。 整个会所里该有监控的地方都有监控，画面很密集，不过这个时候客人很少，多半是会所的内部人员。 钱有方整个人都傻了：“你进来干什么？” 进来自然是有事了。 “刚才我看见有个人抱着自己肚子出去了，大概是不舒服，趁着这个时候看看不会死人的……”周楚说了一句，接着直接调出了刚才在李鹏那一层的视频资料。 时间倒回到刚才，小茶捂着自己的脸，从李鹏的办公室里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神棍来了 真是想不到。 周楚眯着眼：“真是意外发现……” 钱有方盯着屏幕，也是目瞪口呆，这看上去就是刚才那个胆小怕事的助理？ “卧槽……老楚，你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这都能被你给发现！” “纯属运气。” 这还真没说假话，这一次纯粹是灵光一闪，哪里想到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自己？ 周楚简直怀疑自己现在出门买彩票就能中个百八十万。 这个小茶，原以为是一朵小白花，结果一转过脸来就直接给众人上演了一场变脸绝活儿。 刚从办公室里出去的时候，她是包羞忍辱，泪珠子瞬间滚下来，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让人喜欢有多让人喜欢。 女人的眼泪永远是最强大的武器，更何况是在那种情况之下？ 那个时候的小茶是不会被人怀疑的。 周楚也没想过怀疑她，他进监控室，真的是出于一种窥探的好奇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结果没想到，打开监控，美人鱼瞬间变身食人花啊。 一出办公室，小茶脸上柔弱的表情就立刻变得扭曲起来，似乎是在忍受什么强烈的屈辱。 画面上的小茶，捂着自己的脸，方才的柔弱立刻消失，眼底透出厌恶来，然后她走到一边的角落里，摸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边的灯光并不是很亮，手机屏幕背光，周楚特别好奇这个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 钱有方看到这个细节，直接转身出门。对跟在身边信得过的助理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看着人，毕竟周楚调看监控视频这件事传出去也麻烦。 吩咐完，钱有方走了回来，道：“你放大一点看？” 这些摄像设备的放大倍数有限。周楚试了试，怎么也看不清小茶手机上到底是哪个号码，哪个名字。 他皱着眉，觉得这小茶肯定有鬼。 摸出自己的手机，周楚一边拍监控画面，一边跟钱有方说：“你这场子里。牛鬼蛇神还真不少啊。” “那是自然了。”钱有方倒是有些习惯，不过没想到小茶的身上去，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拍这个有用吗？” “我有个朋友比较擅长这些。” 周楚自己分辨不出来，还有个情圣学院在。 不仅仅是电脑技术分辨小茶到底联系了谁这个问题。还有微表情相关的心理分析。 他干完了活儿，就把监控系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接着装出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直接离开了这里。 过了大概十分钟，监控室这边的工作人员才急匆匆地回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钱有方安排在旁边盯情况的人笑了一声：“小赵，你他妈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好是我在这里，刚才小老板跟周顾问从这里过。要不是我给你遮着，你可就要丢饭碗了。” “是吗？我去，不就是拉个肚子吗？”小赵吓了一跳。“还好没出什么事。” “得了，帮了你，一会儿你可得请咱们吃个饭啊。” “这个……哈哈，今天实在是没时间，要不咱们改天吧？改天一定好好让你玩！” “呸，这一顿怕是宰不了你了。得得得。指望你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说完，这人直接离开了。 小赵在背后看着。也是冷笑一声：“吓唬老子，当老子傻叉呢！” 他根本没当一回事儿。只当对方是在吓唬人，进去之后照样昏昏欲睡。 李鹏那边更不知道小茶有鬼的情况，周楚走了之后，他一直盯着朝北开的落地窗看，两道直愣愣的目光，仿佛要把那一扇玻璃给盯出洞来。 也不过只是这一会儿，连眼睛里都能看见血丝了。 小茶重新推门进来的时候，越加小心翼翼，声如蚊蚋地喊了一声：“经理……” 李鹏在窗前站了这么久，忽然自语道：“我他妈怎么说最近什么事情都不顺当，旺事业个屁！分明是来冲撞老子的……不过这个周楚说的……小茶！” “经理？” 小茶吓了一跳，连忙应声。 李鹏回头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冷哼一声：“上次你联系的那个什么风水大师，真不是骗子？” 小茶委屈道：“那一名风水大师的名声，您到处问问就知道，我哪里有那个胆子骗您？反正大家都说他好，但他是不是骗子，小茶哪里知道？” 这倒是大实话。 李鹏想着，直接道：“你给我把今天的情况告诉玄心道士，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我这办公室的选址也要重新来一遍……不，你直接把他给我叫到这里来。” “叫到这里来？”小茶有些惊讶，“可是会所是不准……” “嗯？” 李鹏冷了脸，小茶顿时不敢再说一句话。 玄心道士就是那个帮着李鹏看风水的人，小茶跟了李鹏也有一段时间，知道他是真迷信，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看今天的情况，周楚都说出了这一场风水局的破绽，那这个道士多半还是浪得虚名。 小茶低眉顺眼地从李鹏办公室里出来，摸出手机看着里面的备注名字，然后发了一条短信出去：“小姐猜对了，李鹏这个人没有容人之量，他准备为难周楚了。” 发完短信，她顺手就删除掉了这一条。 过不一会儿，那边回了消息：“你先帮着李鹏，看看能不能让周楚不要插手永恒会所的事情。如果不能的话，再见机行事，伺机破坏吧。” 小茶利落地回复了“ok”两个字，再次删除了记录。之后才走到外面助理办公室给玄心道士打电话。 “玄心道长，您好，我是李鹏李经理的助理小茶……” “哦，小茶啊，是不是李经理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了？我最近看见东南方的星子不是很亮。怕是你们经理又遇到麻烦了……” “这个……倒还真是有些麻烦。”小茶听着玄心道士的话，心里冷笑，嘴上却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给了玄心。 从周楚跟李鹏见面时候的说辞，到他进了办公室之后说的话，尤其是李鹏的命格和北面生水的问题。 玄心一听，勃然大怒。电话里似乎就砸了东西，大声道：“黄口竖子，胡说八道！他祖上哪门子算命算风水的本事？我乃是徐福祖爷之后，他师承何门，哪个道上的？！” 小茶：“……” 你问我我知道个什么？！ 小茶也是差点就懵了。她也是感觉出来了，这个玄心道士肯定也就是个神棍。 本来看相算命这种事，就是忽悠两个字。 有的人忽悠本事比较高，就成了所谓的“大师”；有的人忽悠的本事一般，偶尔有个失手的时候，蹩脚得厉害，也得了个雅号，是为“神棍”。 玄心道士叫嚣得越厉害。小茶越能看出他的外强中干来。 不过既然李鹏要找周楚的麻烦，玄心道士也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 很快，小茶在玄心道士的怒吼之中反应了过来。把周楚的底细抖落了出来。 在听到周楚只是个普通大学生，根本不是什么道上人，尤其是还跟李鹏有仇之后，玄心立刻有了计较。 他直接道：“李经理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今天这件事我必须摆平。现在我这里还有一个道场没做完，三个小时之后我过来。你请李经理把那愣头青给我叫住了，千万别让他走了。我非要叫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本事！” 说完，玄心直接挂了电话。 小茶一怔。听完了电话就笑了，然后进去给李鹏说玄心的回复。 李鹏自然很满意，摆手就道：“你去打听着周楚那边的事情，千万叫人留住他人，别把人放走了。” 玄心到底有没有本事，那不重要，这两个人之间的斗法不也很有意思吗？ 正好李鹏也想看看，谁的道行更高！ 他打发人去问周楚的消息，很快周楚也知道了。 他正跟钱有方躺着做按摩，身上盖着条大毛巾，眯着眼睛，有些奇怪：“问我走没走？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钱有方舒服地哼哼着，“肯定是人家准备了大招在后面伺候你呗，哈哈，又有好戏看了。你周楚啊，真是走到哪里，这仇恨拉到哪里啊。” 周楚翻了个白眼，却奇怪道：“他会怎么伺候我？” “这我哪儿知道？”钱有方摇摇头，爬了起来，“我去洗一下，你继续按着吧。” 他走了正好，周楚直接叫那两个按摩的姑娘离开，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之前因为钱有方在，他不好拿出手机来联系情圣学院那边。 点开app，周楚就看见绮梦仙子出现在了屏幕上。 第一眼看见周楚，绮梦仙子就一挑眉，颇为暧昧地看着周楚：“战绩如何？” “……” 周楚无语，大姐，你想得太远了。 他扶额，颇为无奈：“仙子，我知道你想偏了，但是没关系。现在我来告诉你，我又遇到了问题，需要学院的帮助，*夫老师在吗？” “找我干什么？” 抄着手的*夫出现在了绮梦仙子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周楚。 “事情有点小复杂，不好说，来个脑电波联系，我进去说。” 话音刚落，周楚就收到了脑电波联系的请求，他迅速地接入，同时闭上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章 微表情大师 这一次的聚会地点，是在*夫的训练场上，只有*夫跟绮梦仙子两个人。 周楚一进来，就恍惚了一下，左右打量一圈：“别的老师呢？” “你以为他们都没事做吗？” 绮梦仙子抱着手，面纱轻轻晃动了一下，纯白的纱裙一直拉到她脚背上，如玉的脚趾露出一截儿来，看着诱人无比。 周楚晃了一眼，摸鼻子笑道：“大家都是大忙人啊。” “好了，直说吧，你有什么事？” 目光从周楚下半身裹着的浴袍上扫过，*夫的眼神显然也暧昧了起来，这尼玛上半身都是裸着的，要有个女人，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啊。 *夫想着，忽然问道：“是遇到难搞的对象，准备让我帮忙吗？” “……”你妹。 周楚有种自戳双目的冲动：“*夫老师，你禁欲多久了？” *夫：“……换一个话题，说说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吧。” 好吧，周楚忽然觉得在情圣学院里当老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虽然他估摸着大家都不过是一段程序，但是这种比较高级的程序，与生命无异。 情圣最大的本事就是泡妞，现在他们只能帮着周楚泡妞，而不能自己上，多少也有些遗憾吧？ 周楚不能一直踩着别人的痛脚，也顺着*夫的话转移了话题，将自己之前录在手机里的视频给点了出来。 “*夫老师，你以前是做间谍的，对这个应该很擅长吧？” 周楚记得。自己将要跟着*夫学习的课程里，就有一门微表情心理学，让*夫来分析这个小茶，应该挺靠谱。 *夫听了，陡然无语。抄着手站在旁边，眯眼打量周楚：“原来在你这里，我作为国际超级战争间谍的价值就在于分析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夫老师你来说，这是微不足道，但是对我来说，这是重中之重啊。”周楚把自己放得很低。“当然了，要我有幸能成为跟您一样的超级间谍，一定不会忘了让您也出来出生入死一回的。” 那一瞬，*夫失笑。 “你小子，到那时候我就指望着你出生入死了。不过啊。这种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有了。来吧，好伙计们，让我们看看这一位姑娘的表情……” 微表情是一门有意思的艺术。 这一门艺术，人人都懂得一些，甚至人人都有一定的感觉，但是目前为止，还没有特别系统的研究方法。 *夫毕竟是非常早年的间谍了，他的方法其实也不很系统。最近几年美国cia和fbi都出过一系列心理微表情的研究方法。周楚也曾经看过一些书，不过都是扯淡。 他很好奇，*夫的研究方法。 绮梦仙子也站在旁边。两个人盯着空中出现的屏幕。 *夫眯着一双蓝眼睛，也看见了里面的小茶。 “这女人有点意思啊……” 其实这个根本用不着分析了，*夫看了大概两张照片，就直接摇头。 周楚奇怪：“怎么了？” “你觉得这还用得着分析吗？”*夫简直有些无语，指着照片和视频里，小茶的眼睛就道。“其实看穿一个毫无戒备的人非常简单，比如现在。你这个视频和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监控录像里的啊。” 周楚说完。忽然有些明白起来。 “*夫老师，你的意思是。她现在表现出来的其实都没有伪装过？” “没有伪装的人，没有研究价值。”*夫很冷静，他随手又点了两张，“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卧底，或许我也可以说，她是一个比较初级的间谍，专业素质完全不过关。” “……” 周楚下了定论：达斯科?*夫，有到达癌症晚期级别的职业病。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住没吐槽。 尼玛这女的专业素质要是过关，还能被自己给看出来不成？ 对普通人，要求就不要这么高了吧？ 不过*夫也是很明白轻重的人，知道现在这个“小茶”对周楚而言很重要，所以他仔细跟周楚分析了起来。 从她眼角眉梢的动作，从她紧抿的嘴唇，甚至是脸颊两边紧绷的肌肉，还有手部腿部的动作和线条…… 一点一点，*夫开始了条分缕析。 中间的道理很多，但是他讲得比较深入浅出，周楚也能听懂。 这一门技术，周楚以后也要学习，所以听得很认真。 但是他不知道，在他研究小茶的时候，也有人开始研究他了。 无疑，玄心是个非常倒霉的神棍。 他从没想过，自己忽悠了大半辈子的人，还会遇到这种事。 一般来说，忽悠人，要么就是一锤子买卖，要么就是长期客户，半永久饭票。 像李鹏这种半路上出了问题，几乎是不存在的。 算命看相算风水这个行当，也是有自己的规则的，每个算命先生有每个算命先生的本事，其实大家都是忽悠，只看是不是能忽悠到了点上。 一个行业有一个行业的圈子，算命这个圈子，要的就是一个配合。 拿天桥底下算命的说吧，今天一个客户跑去算命，桥左边那个算命的瞎子告诉他，你今天要破财；结果客户跑到右边那个看相的瘸子那里一问，人家告诉他你今天要发财。 这个时候，客户信谁？ 如果两个算命的说话不一样，只有一个可能准，客户这一回算完了之后信谁？ 所以说，他们算命。说简单也简单，跟打团伙作案差不多，相互之间有联络，不能单兵作战，因为一旦客户问的人多了。很可能出纰漏。 李鹏这个客户，玄心已经接待了很久了。 但凡有点名气的算命先生，都要摆摆谱，轻易请不到。 当初李鹏请他去，玄心就把姿态放得很高，最后钓了李鹏上钩。也获得了不少的报酬。 早在这个人上钩的时候，玄心就已经知会过业内的几位大佬了，自己是怎么给人算命布局风水的，都说了个一清二楚，以防有人反驳玄心。让他露馅儿。 所以其实不管李鹏找什么人来算命看风水，得出的结论都不会有改变。 甚至还有一些帮助李鹏算命的别的先生，会告诉李鹏，你这个布局非常好，不需要再改了，简直是大师手笔，我等自愧不如…… 在这种情况下，玄心不可能失手。 可偏偏半路杀出了个周楚。 玄心简直纳闷了。你他妈一个大学生你来跟老子掺合个毛线啊！想着这牲口多半也是没入行的，不然也不会这样胡乱破坏规矩，坏了自己的好事。 接到李鹏助理小茶的电话之后。玄心就好生谋划了一番，用最快的速度叫人调查了周楚。 算命如打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周楚的经历在网上传得很开，玄心轻而易举就看见了这些资料。 然而看见的资料越多，玄心的压力就越大，因为这些东西都太过肤浅。而他没有时间调查到更秘密的东西。 到时候只能随机应变了。 想着，玄心一抬眼。便已经看见了永恒会所的旋转门。 李鹏派来迎接的人已经到了，小茶接到通知之后也下了来。客客气气地把玄心给迎了进去。 其实玄心本名铁定不叫玄心，不过秉承着装逼装全套的原则，什么籍贯道号法号都要改掉，玄心这名字可比他本名有逼格多了。 刚见到小茶，玄心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了起来，拉长了声音对小茶道：“你们李经理人呢？我想立刻见见那小子。” “您放心，人还没走呢。”小茶脸上的红痕已经渐渐消减了一些，礼貌地笑着，“李经理还在上面等您，您是先去见见吗？” “当然是要先去看看了。” 玄心其实不大舒服，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一张脸非常具有欺骗性，很肃穆。 现代大都市里，他们这种类别算命的道士，早已经接轨国际化，有时候看上去比他们的客户还要时尚和大牌。 一路进电梯，转入走廊，就到了李鹏办公室前面。 小茶上去敲门：“经理，玄心道长来了。” “快快请进来啊，还愣着干什么？” 李鹏还一脸阴冷地看着北面的窗户，猛一听说人来了，连忙回了一声。 门开了，人进来了。 李鹏踏上前面两步，早就将之前脸上的所有表情收敛了起来，热情不已：“道长，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也不过就是几天没见而已。”玄心淡淡笑了一下，瞬间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出来，尽管身上穿着的是现代化的西装，但是他本身给人的感觉异常值得信赖，活生生一个成功人士，“闲话不多说，我听说李经理这里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李鹏毕竟是个迷信的人，他虽然觉得周楚说得有道理，但是一看玄心来时候这表情，转瞬又有一种自己会不会估计错误的怀疑。 任何人被怀疑自己算命的本事，都是要翻脸的。 玄心也不例外。 他进门就板着脸，虽然没发怒，但是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高兴。 李鹏忙道：“那小子是我们这里新来的，今天早上跟我们小老板一起到我办公室来谈事情，他一看见我这窗户就说不对。我心里想着，这是您给我算过的，怎么可能不对？他说了两句，真把我给唬住了。您知道，我就是个俗人，窥不见天机，实在不懂。” 其实他就一个意思，我就是个俗人，谁说得有道理，老子听谁的。 李鹏一面怀疑玄心，但是又不敢肯定，所以希望刀切豆腐两面光。 可玄心也不是傻子，他听出来了。 合着李鹏这是想要试试自己啊？ 正好。 今天他也不是没准备过来的。 玄心道：“李经理，本道在京城是什么口碑，您应该清楚。算命风水这件事，都是看心，心诚则灵。我想要跟这位小友聊聊看，瞧瞧他能说出什么道道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另有其人 来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招牌，顺便保住李鹏这个客户。 玄心的目的非常明确，也非常单纯，就把那个反驳我的小子给我找出来，我跟他谈谈人生。 李鹏早不爽周楚了，一点也没想过要给周楚留什么面子。 他闻言，直接走出来叫小茶：“你去一趟，请周顾问来这里看看，就说我这里有点风水玄学的事情要请教他。” “……如果他不来呢？”小茶小心翼翼地问。 李鹏看着小茶冷笑：“那要你还有什么用？刚才你在他面前不也挺惨的吗？” “……我明白了。” 小茶适时地抖了一下，弯下了身子，之后去找周楚。 路上，小茶想得很清楚，她对李鹏的想法也很清楚。 对李鹏而言，这是一场不亏本的买卖。反正是借刀杀人，借周楚测试玄心，想想风水的布局，或者借玄心杀杀周楚的威风，怎么说李鹏都不会有任何坏处。 今天的李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更高的位置，相当于坐山观虎斗。 周楚跟玄心，就是这两只老虎。 “哎，请问刚才周顾问跟小老板去哪儿了？” “刚才好像去按摩了。” “哦，谢谢。” 小茶换了个方向，去按摩室那边找人。 钱有方回来，恰好看见小茶过来，一看见人，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小茶低声道：“刚才在李经理那边，周顾问给李经理说了风水的事情。您也知道，李经理比较信这些，刚才给玄心道长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玄心道长竟然自己来了，现在说想要见见周顾问，跟他聊聊。我就是来请周顾问的，只是不知道周顾问是不是有时间。” 哟呵，这牲口又有麻烦了。 钱有方摸摸下巴。笑说道：“成，那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帮你说一下，看看周楚去不去。” 小茶道了一声谢，就站在外面等。 钱有方则推门进去，发现周楚睡得死沉。 不过这些都是表象。事实上，周楚还在情圣学院。 时间才过去一会儿，但是学院之中，*夫已经把小茶分析完了。 他最后做了一个总结：“其实微表情真的是一门很奇怪的艺术，你会发现。我给你分析出来的，都是你已经想到的。” “对……”周楚感觉很奇怪，“难不成我也会？” “这也跟心理学有关。你如果不怀疑她，怎么会叫我来研究她的微表情？其实在你请我帮忙的时候，你内心之中已经有的答案。”*夫双手一摊，洒然一笑，“这也是你的表情告诉我的。” 周楚只觉得叹为观止，挠了挠头道：“说到底。还是*夫老师的观察力比较强。” “那当然了，我是超级间谍，又是微表情方面的专家。从来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被人一夸，又是自己的专业领域，*夫难免觉得舒坦，随口道，“情圣学院里，真找不出第二个更擅长微表情的人了。” 潜台词：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周楚一直觉得*夫是个很厉害的人，并不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错。 只是没想到。*夫说完之后，在旁边听了很久一直没说话的绮梦仙子忽然道：“话不能说太满。” 太满容易自己打脸。 *夫也是非常敏锐的人。听见这一句，一下转过头去看绮梦仙子。 他想了很久，而后脸色一变，叹道：“是的，如果你不说，我可能就忘记还有这一位了……” “谁啊？” 周楚不明白。 研究微表情这种事，还有谁比*夫更厉害吗？ 他道：“是fbi或者cia的人吗？微表情心理学兴起也没多少年，到现在也没形成特别系统的学科门类，*夫老师一个战争年代出来的人，比不上也很正常吧？” 那一瞬间，亲爱的达斯科?*夫先生终于体会到了膝盖中枪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躺枪。 *夫浑身插满箭地看着周楚，半晌扭头对绮梦仙子道：“好累。” 为什么他会有周楚这样一个学生？ 为什么周楚就能这么肯定地以为比他厉害的一定是西方人？ 为什么这牲口就不能给自己留个余地？ 好歹你小子也是哥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偏偏看不出这背后其实是有秘密的啊！ 崩溃！ *夫有一种弄死周楚的冲动。 他无语地看了周楚半天，终于还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绮梦仙子了，她在旁边笑了半天，知道周楚的目光越来越好奇，她才停了下来。 “好了，其实*夫之前就说了，微表情是很奇怪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用西方的定义来定义微表情呢？如果让你用一个词，来形容微表情学科的核心，你会用什么？” 绮梦仙子这话是问周楚。 她赤脚站在地板上，两手交握在身前，端庄淑雅，双眸之中闪烁着慧黠的光芒，又透着几分狡诈。 她在考周楚。 *夫抄着手站在一旁，没有插话的意思。 尽管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超级间谍，但是在这方面，跟那一位比起来，真的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今天跟周楚说这些，就当时科普了吧。 更何况，绮梦仙子似乎有意对周楚进行一个引导。 周楚听了之后，思考了一会儿，说微表情，其实就是观察一个人的表情动作…… 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一个学科门类，自己会用什么词？ 脑子里灵光一闪，周楚忽然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察言观色！” 绮梦仙子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来：“说对了，可以是言语的言，也可以是颜色的颜，本质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换成这个词，那这一种门类。伴随人类诞生就有了，并且永远不会衰亡。” “但是这跟*夫老师的微表情研究有什么关系？” 周楚看了*夫一眼，以为*夫会出来解释，没想到他只是站在一旁摇摇头。 很显然，他不认同周楚说的话。 绮梦仙子接话道：“如果从观察一个人的神情动作来判断对方的想法，并且做出有益于自己的决定。这一方面，又有谁能比得过我们？” 我们？ 周楚恍惚一瞬，仔细一想才明白，这个“我们”指的是炎黄子孙啊。 中国人，最重的不就是人情世故吗？ 要说察言观色。简直是国人老本行。 但是要找出比*夫厉害的…… 眼看着周楚陷入疑惑，绮梦仙子笑道：“其实你也不用想了，各行各业都有非常会察言观色、把握人心理的人，但是总有一个行业，几乎处在这种能力的最巅峰。” 下意识地，周楚接了话头：“哪个行业？” 公关？外交？谈判？政客？ ……好像都差不多啊。 周楚想想，觉得这只能跟个人能力扯上关系，跟行业挂钩。未免也太夸张了？ 历史上，有这样的行业吗？ 他没有掩饰自己疑惑的表情，以期得到绮梦仙子的答案。 绮梦仙子与*夫对视了一眼。而后道：“神棍。” 哈？ 周楚傻眼了。 他看着一本正经的绮梦仙子，简直被这两个字给惊呆了。 神棍？！ 这他妈不就是忽悠吗？ 乍一听，周楚觉得绮梦仙子简直在扯淡，仔细一想，又简直有一种拍案叫绝的冲动！ 可不是神棍吗？ 能忽悠，并且能大忽悠的人。必定都不简单。 风水先生还好，这东西跟死物打交道比较多。但如果是跟“人”打交道的算命先生，要想的、要算的、要忽悠的。那可就多了。 但凡能忽悠出个所以然来，还闯出大名声的算命先生，妥妥的心理学大师，社交高手！ 绮梦仙子看周楚已经是一脸了悟，便轻叹一声：“算命算命，算的不是命，都是人心啊！” 可不是人心吗…… 周楚双手十指交叉在一起，眯着眼睛，想想还觉得很奇妙。 达斯科?*夫，外国的超级间谍，中国走街串巷游弋于市井的算命先生，本是毫不相干的两种职业，研究的其实也不过一种东西。 但是放大了看，整个世界，又有什么与“人心”无关？ 周楚想想，又有些恍惚。 他忽然问道：“仙子，学院里难道还有算命先生？” “到他这样的程度，已经不能只用算命先生来称呼了。”绮梦仙子幽幽一叹，目光渺远，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能把人心研究到极致的人，你觉得是什么样？” 旁边的*夫听了，也是慢慢点了点头。 显然，两个人都认识这个人，并且对这个人有共同的印象。 周楚实在是好奇得不行：“仙子，老师，你们俩别打哑谜好不好？给我个明白？” “那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绮梦仙子眯着眼，想起那些来来往往在正史与野史之间的传说，笑一声道，“还不到时候，你火候不够，也没资格见他。” “……”你妹！ 周楚心里简直痒痒得不行：“那要不仙子你说个名字，我自己脑补去？” “不行，你还是自己忙去吧。”绮梦仙子断然拒绝，之后又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望，素手忽然一挥，道，“外面有人找你。” “喂！！！” 周楚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拍在背上，差点吐血。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力道，不是钱有方的魔爪又是谁？ “老楚，你他妈睡死了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斗法(上) 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眼前一黑，周楚简直想问候钱有方一家上上下下。 你妹啊…… 口吐白沫状翻转过身，周楚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哥就打个盹儿，你他妈才睡死了！” “那怎么叫你你没反应？” 钱有方才是吓了一跳，进来喊了周楚半天，周楚就跟条死鱼一样躺着，他出于兄弟道义才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这不一加重力道，周楚就醒了吗？ 对自己这一手“铁砂掌”，钱有方其实非常得意。 他看周楚脸色的确不大好，整个人似乎都晕晕乎乎的，有些疑虑起来：“我说你该不会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吧？” “……” 哥有问题都是被你给拍出来的。 周楚简直懒得搭理他，按着自己的肩膀起了身，刚想要问钱有方找自己干什么，结果就听他大惊小怪道：“我说你这还没下夜场，这么趴着起不来，该不会是肾亏吧？” 那一瞬，周楚才站起来，险些一个踉跄跌下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他回头看见钱有方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忽然无语：“……老子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好哥们儿啊。” 钱有方浑然没感觉出周楚的悲愤来，还想好好跟周楚说说身体保养的问题。 周楚忍无可忍，直接问道：“你进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哦！” 一拍自己脑门，钱有方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人等着。 他嘿嘿一笑：“你小子麻烦大了，知道外面谁在等你不？” “谁？” 周楚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只觉得意识还在情圣学院之中没拔得出来。 钱有方一脸暧昧道：“小茶。” “噗……”周楚喷了。“难道是她对哥一见钟情，准备约我？” “前些天夸你两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情圣啊？”钱有方虽然也有调侃的意思在里面，但是也没想到周楚这样饥不择食，这都能约？“我看你这是麻烦到了。你自己还不知道，我就静静地看着你作死。” “……算了，懒得跟你说。”周楚肃容问道，“她找我到底干什么？” “还不是早上那事儿？”钱有方幸灾乐祸，“你之前不是跟李鹏那孙子说了点风水的事情吗？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猜你个鬼。直接说。” 回头看了一眼门，周楚想起*夫分析过的小茶，虽然不是个专业卧底，但是也有一定的专业素养了，尤其是这个人在李鹏跟前儿根本不显眼。 很少有人会猜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是卧底。 另外，之前周楚拍了小茶手机屏幕上的显示，*夫在情圣学院之中对图像进行了清晰化处理，几乎是一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小茶竟然是冯果儿的人。 这样来算，这简直就是天生为周楚准备的一场局。 他正琢磨着的时候，钱有方已经把事情和盘托出。 “听说那个给李鹏算命的道士不服你，准备跟你聊聊人生，谈谈真正的什么风水相面知识？啧啧啧。看看你们这学术交流会开的那叫一个漂亮热闹啊。” 摩拳擦掌，钱有方感觉自己已经兴奋起来了。 他又习惯性地大力拍着周楚的肩膀：“牲口，我可看好你啊。等你把这一场给震住了。我觉得我们回头就可以成立一个风水玄学公司，专门忽悠有钱人，给李鹏这样的傻叉算命……周楚，你说……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钱有方早已经打开了自己的脑洞，开始了对未来的畅想，非常得意地帮着周楚规划人生大局。只可惜…… 周楚一转身，直接穿了外套。走过去拉开门。 小茶就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听见开门的声音。连忙坐了起来，看见门里站着周楚，眼底划过一分惊喜：“周顾问。” “听说你……不，你们李经理，或者说那位玄心道长，找我有事？” 周楚单刀直入，直接走了出来。 他笑看着小茶，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潇洒的劲儿，小茶瞄了周楚一眼，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红，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就是那一位道长对您有些好奇，希望请您过去一起交流交流。现在，李经理那边已经泡好茶等你了。” 泡好茶？ 周楚想着，指不定是鸿门宴呢。 他收了收自己袖口，笑着道：“那就请你带个路吧。” “喂，我说你们两个不要走得这么快好不好？带我一起啊！我也去看个热闹啊……”钱有方还在后面叫喊，简直丝毫没有老板的尊严，眼看着两个人很快走了，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一把抓起外套，一路走一路穿，追了上来。 李鹏跟玄心道长，的确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其实两个地方相聚并不远，只是钱有方之前叫周楚，周楚半天不醒，耽搁了好一阵的时间，现在才道。 小茶敲了敲门：“李经理，小老板跟周顾问到了。” 李鹏早就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满：“怎么去了这么久？早知道你们这些人办事不牢靠，半点也不能相信。不就是叫个人吗？难不成还有谁不让你走？” 小茶听了这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听听这话，那叫尼玛一个指桑骂槐啊！ 周楚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讽刺自己呢，但是他偏偏要装傻，笑着走上来，眼光落到坐在李鹏对面的那个西装中年男人的身上。 “李经理这话可就冤枉小茶了，怎么可能有人不让她走？不过，我倒是按摩舒坦了再过来的，现在真是浑身轻松啊……咦。您这里还有客啊！” 李鹏暗自冷笑一声，知道周楚是装疯卖傻呢。 不过毕竟还只是个年轻人，有些沉不住气，小茶不过是个助理，如果他是周楚。这个时候就不会为小茶说半句话。 到底还是太嫩了。 不过正中李鹏下怀。 别的不怕，就怕这小子太老辣。 他没跟周楚在小茶的事情上纠缠，反而非常热情地介绍道：“可不是有客吗？这一位还是贵客，要不是因为你周楚，玄心道长怕还不会纡尊降贵来我这个小地方。周顾问没听说过玄心道长吗？” 周楚呵呵笑：“久仰，久仰。” “本道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有这么远。周顾问客气了。”玄心道长本以为也就是个刺儿头，普通大学生瞎掰扯，没想到看见周楚竟然还挺成熟，甚至很镇定。 不知怎的，玄心道长心头一凛。 这样一个不怎么动声色的小子。假以时日，怕也是个狠角色。 不过如今嘛…… 嫩。 真是太嫩。 玄心起身，正了正自己的西装，一脸严肃道：“幸会。” 然后他伸出手去，周楚一挑眉，也伸出手来，两个人握了一下。 收回手，周楚笑道：“真看不出您是个道士。竟然还有穿西装的。” “也看不出周顾问您在风水方面还有造诣，我以为就是个大学生，愣头青呢。”玄心也笑笑。说了一句。 不过一个握手，短短两句话，气氛便瞬间紧张起来。 大学生，愣头青。 周楚被人这样说的时候其实很多了，玄心的嘲讽他也不是看不出来。 都说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这一位玄心。多半就是李鹏请过来的，周楚即将面临一场战斗。 钱有方站在后面。看着这一位“不速之客”，眉头紧皱起来。 怎么说周楚也是他钱有方的兄弟。李鹏请来的这一位，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这种时候，周楚不方便直接跟玄心针锋相对，若话说出了口，那就是周楚太小气，太在意，也不尊重长辈。 所以，钱有方假装不在意地上来拍了一下周楚的肩膀，对玄心笑道：“玄心道长这话可就说得有失偏颇了，有一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年纪也不代表学识嘛。” 玄心心想道爷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现在跟我说什么“年纪不代表学识”？有意思。 “看样子，钱小老板对周顾问的学识还是很有自信的，正好，我前几天帮着李经理看了一下风水。刚才李经理叫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周顾问有别的看法……” 顿了一顿，玄心勾出一抹倨傲的笑来。 “对了，好像忘了问，不知周顾问师承何门？” “……哈哈……”周楚摸鼻子笑了一声，“无门无派，自学成材。” 玄心忽然多了几分无语的感觉，他老觉得自己看人多年的阅历出了问题。虽然早就叫人调查过周楚，按照这个说法，他也很厉害了，但是现在看上去怎么…… 没架子，没风度，也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都会。 简直像是个花架子…… 玄心又道：“那你一定是个天才了。” “哦？”周楚挑眉，笑着看了一眼那北面的玻璃窗，“玄心道长指的是这窗户的判断吗？” “……” 这周楚！ 玄心听见这一句，只觉得自己痛脚被周楚给踩了个切切实实。 算命本身就是忽悠，看风水更是随便胡扯。 算命看本事，风水根本不需要技术含量，因为来看风水的人一般都不懂风水，懂风水的人也不会傻叉地来看风水先生。 李鹏命里缺火，玄心给人北面开窗的确不对，但是当着周楚的面，他铁定不能这样下自己的面子。 当下，玄心高深莫测地一笑，道：“小娃娃，风水这一道，学问可大了。你还嫩着呢！” 周楚也是笑了。 他学到一个绝招，但凡圆不了的事情，用资历就能敷衍过去。 只可惜，他碰见了一个刺儿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斗法(中) “我对风水一道也不算有什么研究，也就了解一些粗浅的皮毛。”周楚伸手一指李鹏，“您看李经理这命格，妥妥的缺火。北面利水，这边开窗实在是大忌之中的大忌。李经理，容我冒昧问一句，您最近顺利吗？” 李鹏简直想喷周楚一脸狗血：顺利尼玛啊！ 摆明了你周楚就是老子不顺利的根源，现在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过仔细说起来，这可不是不顺吗？ 李鹏那脸色一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闷声道：“的确不是很顺。” 这一回，轮到玄心脸色难看了。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周楚：“命里缺火，本来就不很红红火火，有点挫折是难免的。但是被北面开窗，绝对是没有错的。” “玄心道长这样肯定，刚才又说风水这一道有诀窍，想必这里面还有什么高深的窍门了？” 周楚做出一脸好奇的求教模样，直接开口问玄心。 实则，这牲口内心早就笑翻了。 周楚之前做出的判断，其实都是命理风水学之中最基本的原理，属于五行相生相克的范围，换句浅白一点的话讲，水火相克。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相生相克的道理，难不成他玄心还能说出花来，把这个基本原理给推翻了？ 要装逼，也千万不能往这个上面装啊。 五行学说一破，大家还算个毛的风水，看个毛的命啊！ 周楚就这么默不作声，暗搓搓给玄心挖了个大坑。等着他往下跳。 玄机窍门都很简单，摆在明面上的，玄心立刻面临两难的局面：反驳，还是不反驳？ 反驳，那就是否认五行生克之理。而且是不是能成功还要打一个问号；不反驳，自己名声扫地，被一个小娃娃给打趴在地上，太丢脸了。 玄心脸上真是红一阵白一阵，险些就要崩溃。 他眼珠子上下左右骨碌碌地转，苦思冥想。嘴上却道：“你无门无派，也没个师承，到现在为止都是自学……要告诉你，其实不是很合规矩……” 拖，你他妈就拖吧。 周楚岂能看不出玄心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既然对方犹豫不决。周楚就陪着对方玩一场犹豫不决的游戏。 他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一句：“如果我有门有派，那您就能告诉我了？” 现在李鹏是一头雾水，他不会算命也不会风水，但是却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之前的玄心给人的感觉就是仙风道骨，有本事，镇定，大气，手指一掐。简直跟风水大师在世一样。又加上在京城这一片，玄心的口碑的确好，容不得人不信。所以早先的李鹏。其实根本没怀疑过玄心。 但是现在看玄心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闪烁犹豫的眼神…… 李鹏又不是个傻子，这尼玛简直就是个虚张声势的货啊！ 好歹也是刀口上舔过血的，李鹏眼底当即就凝出几分杀气来，他点了一根烟，猛地抽了一口。阴森森地瞧了玄心几眼，也跟周楚一样等着玄心回答。 玄心此刻正在想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应付周楚。也没注意到李鹏那边的情况。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有门有派就更不行了。你都没听说过门派之别的吗？” “可我无门无派啊。” 周楚瞬间笑了，无门无派不能说，有门有派更不行，那还说个屁啊。 你他妈干脆直接拉链往嘴巴上头一拉，一个字不说，守口如瓶，还算个什么命？ 摆明了是没话可说，给自己找话呢。 前面情圣学院里还说，算命先生这一行简直是察言观色的巅峰，说得跟每个人都是微表情大师一样。眼前这一位玄心，简直战五渣！ “按照您的意思，怎么都不能说中间的秘诀了？那这样您也没办法说服李经理啊。”周楚忽然回过头，问李鹏，“李经理，您这窗户到底要不要封啊。决定好了吗？” 李鹏“嗯”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最终战火会烧到自己这里。 他考虑了一下，竟然道：“不能告诉周楚，那能不能告诉我呢？” 周楚：“……” 玄心：“……” 钱有方：“……” 所有人都傻了！ 好一个李鹏啊！ 这他妈简直神补刀！ 谁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简直让周楚有一种拍大腿仰天狂笑三声的冲动！ 拆台高手，补刀好友，神助攻啊！ 李鹏固然是看不惯周楚，但是在这一瞬间，他迷信的思维占据了上风，特别想知道玄心是不是有真才实学，窗户开在北面到底有没有道理。 要是别人来说这句话，玄心必定一句话就堵回去。 不相干的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但如果是李鹏，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为别的，就位李鹏是玄心的客户啊。 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说，客户怎么相信你？ 所以周楚来问，不合适，钱有方来问更不可能，偏偏现在李鹏主动开了口。 啧，这他妈不是拆台高手叫什么？ 连周楚他们都傻了，玄心能不傻吗？ 这时候玄心真是知道“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李鹏不由得又问他一句：“道长，我可以吗？” “……”玄心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错了，主要是李鹏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关键时刻，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心想本道爷还是个有组织的人，干脆地拧了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最后道，“不成，这件事我得回去请示一下，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玄心竟然直接站了起来。朝着外面洗手间走去。 众人愣愣看着玄心的背影，显然都没反应过来。 摸着下巴，钱有方忽然转过脸来看周楚：“老楚，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熟悉就熟悉，你看哥干屁！”周楚朝天翻个白眼，一副跟自己没关系的模样。 钱有方呵呵他一脸。 玄心这不是尿遁是什么？这种手段。他在周楚的身上看多了。 当然，周楚每次尿遁回来都能完成完美逆袭，玄心是不是就很难说了。 他们都坐在原地等着，想看看玄心回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鹏也难得镇定了下来，还笑着招呼周楚喝茶。 天知道。现在玄心已经急得热锅上蚂蚁一样，额头上直冒冷汗。 他直接进了洗手间，将门给反锁压紧，而后迅速拨通了一个电话：“陈师兄，你现在方便吗？” “啊？”对方显然有些没回过神来，“老子才睡醒呢。” “哎哟都这时候了您还睡什么睡？我现在遇到一点小麻烦了，都怪当初没跟您好好学风水算命，现在可惨了。” 玄心简直欲哭无泪。他一直以来以能忽悠著称，却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要跟自己拼真本事。 那边陈师兄也觉得奇怪，开口道：“你说说是什么情况。我再看看。” 于是，玄心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在说到北面开窗的时候，电话那边的陈师兄差点喷了一墙的血，骂玄心道：“早几年教你算命的时候，你他妈连这点都没闹清楚啊？！” “我这不是悔不当初了吗？”玄心也是想哭。“您赶紧跟我说说怎么办啊，现在那边还在等我。” “你刚才说客户叫什么名字？”那边也不废话。直接开问。 玄心道：“李鹏。” “李鹏……李鹏……有了！”陈师兄思维还算是敏捷，道。“你听着……” 玄心捏着电话，听着听着眼前就亮了起来，连声感谢：“陈师兄真是厉害，真是厉害，这都能联系起来，简直圆谎大师啊！成，我这就出去跟他们说！哈哈，看看这群二傻子能不能搞定了！” 说完，他千恩万谢地挂了电话，雄纠纠气昂昂地杀回了办公室。 李鹏正好倒完了第三杯茶，看见玄心简直换了一副表情进来，皮笑肉不笑道：“看玄心道长这样子，像是有答案了？” “原本这种事情是不应该说的，但是当初这个风水局是我布下的，我不能让您一知半解。”玄心一脸的大义凛然，半点慌乱也看不见，“所以，刚才请示过了，这件事还是要说的。一是为了保证门派和师父的名声，二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声。毕竟，我自己问心无愧，难保别人怀疑我嘛。”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周楚心说老子还就怀疑你了，能把我怎么的？ 他看向玄心，玄心也看向了他，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直不很友好。 李鹏笑呵呵地：“既然这样，我们几个可就愿闻其详了。” “……其实，周顾问说的北面利水和您的缺火命格问题，本道也不是没考虑过。不过做风水，要考虑的还是全盘的大局，这里面学问很大，我早就说过了……” 一吹起来，玄心整个人的表情就变得特别神棍。 他看了侧耳聆听的周楚一眼，一瞬间就找回了此前的那种优越感。 于是，他掐着手指头，点了一下周楚：“你还太嫩。周顾问，我问你，你知道李经理叫什么名字吗？” 周楚回过头去，看了李鹏一眼，道：“姓李名鹏。” “听说过《庄子?逍遥游》吗？” 玄心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斗法(下) 逍遥游？ 周楚对这方面的研究还蛮精深，说这么有名的篇目，他当然知道啊。 不过…… 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脑子里念头刚刚闪过，周楚忽然就有一种“这他妈都能被你给撞上”的吐血感！ 太巧了，真的是太巧了啊！ 玄心大概也是运气好，竟然刚好遇见李鹏姓李名鹏。 看见周楚这表情，李鹏钱有方二人还有些不明白，但是玄心一看就知道，周楚也想到了。 那一瞬，玄心真有些不高兴。 他也是被陈师兄指点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局应该怎么圆，没想到他只是点了一下名字，周楚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尼玛也…… 太妖孽了吧？ 不管怎么说，这个逼，玄心还是要装下去。 “庄子的《逍遥游》这一篇文章里，头一句就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鲲鹏是什么，你总该知道吧？” 周楚明白，李鹏不明白。 他道：“玄心道长，我读书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有方在一边，差点笑得抽筋。 玄心大概也没想到李鹏这么直白，他不得不解释道：“其实很简单，李经理您是命里缺火，但是你父母很会起名，用了一个‘鹏’字。有一句诗写得好，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但是什么叫鹏？鹏就是鲲变的。” “鲲鹏鲲鹏，一开始叫鲲。在北海的水里，是鱼；后来六月天气好了，好家伙，它直接变成鸟，翅膀一扇。千万里一眨眼就过去了。所以人大展宏图，都叫做大鹏展翅，这你总懂了吧？” “这个我知道。”李鹏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原来我的名字这么有内涵啊！” 周楚、钱有方：“……” 原来我们这么没文化！ 简直快笑哭了，周楚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李鹏这人。只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心情听着。 玄心也无语了半天，心里骂了句死文盲，脸上却还温温和和，甚至肯定了李鹏：“对啊，其实姓名也是一门学问。有的人。名字起得好，一辈子都顺当，名字起得不好，刚生下来就要倒霉的。很多人一开始不顺当，改了名字之后，整个人就顺风顺水了。” “果然是学问啊……”李鹏想着，看了一眼北面窗户，“那风水呢？” “……” 玄心瞥了李鹏一眼。心里再骂他一句死文盲，接着笑眯了眼：“鲲这种大鱼，从北海而来。本身就是生存在水里。您命里缺火，但是名里有一个‘鹏’字，所以依旧需要水。北面开窗，这就是利水，这样才能保证大鹏展翅而飞啊！您想想，要没水。鲲鹏怎么能起来？” “有道理啊！” 李鹏一拍自己大腿，两眼放光。再看北面窗户的时候，就多了几分亲切感。 刚才他还觉得这玻璃窗怎么看怎么难看。老觉得到处都不对劲，但是一转眼就觉得这玻璃窗位置好，设计也好，采光更漂亮，简直亲切得让人想上去亲一口！ 玄心得意洋洋看着周楚：“算命，不仅仅是光看方位和命格，年轻人啊，你要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有的东西你光看是没有用的。听说过一句话吗？实事求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实践出真知啊。” “谢谢您教导了，听上去的确挺有道理的。”周楚非常谦虚地点了点头。 看他这么乖觉，玄心点了点头，一脸“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然而下一刻，周楚就化身问题儿童。 他看着那窗户，算了算，道：“玄心道长，我还是有一点点想不明白的地方。鲲鹏鲲鹏，先有鲲后成鹏，可咱们李经理已经成了鹏，又不会变回鲲，这是一种向上的进化，补水没用啊。” 前面还喜滋滋的李鹏，这一瞬脸直接黑掉了。 他不善地看向周楚，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周楚你他妈什么意思！” 周楚连忙摆手，还算镇定：“李经理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可没说过你走下坡路，也没说你以后肯定比不上现在……” “……”这牲口，好贱啊！ 周楚的脸皮厚度，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钱有方已经无语了：你这还叫没说？简直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都扯出来。 李鹏要听了这话，得多心塞？ 本身就是个迷信的人，周楚还要在一边乌鸦嘴。 钱有方简直怀疑李鹏回去会做噩梦。 这个怀疑本身虽然是瞎扯，但也不是站不住脚。 李鹏听了周楚的话，虽险些气出病来，可回头一想，周楚说的也不算错。 哥都是鹏了，你还给我补水，这是想我走回头路下坡路不成？尼玛好不容易进化成了鹏，我难不成还要返祖？ 心里不舒坦，李鹏索性看向了玄心。 玄心差点被周楚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瞬间想把这人渣拖过来暴打一顿。 “……人不能忘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最终还是要落叶归根，所以……” “好啊！我知道了，您这话的意思就是咱们李经理最终还是会那啥吧？” 周楚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玄心差点被他给气疯：“你一定要曲解我的话吗？！” “有吗？”周楚摇头，“玄心道长，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没意思。遇到这种算错命的情况，您当然是可以找这种理由来搪塞，听上去还很有道理。但是但凡是别的算命先生来，就知道这种附会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 “换了任何一个算命先生来，我这个说法也是绝对不会错的！” 玄心梗着脖子。红了脸，终于站起来，指着周楚的鼻子就骂：“你算是什么东西，入行几年了？也敢对我指手画脚的！”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呢！” 钱有方一下站了起来。人高马大地往玄心面前一站，气势逼人。 他两肩很阔，身板也粗壮，整个人杀气横生，要换个年代站在这里活生生一土匪。 好歹这还是在钱有方的地盘上，怎么说他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哪里轮到个外面进来的神棍张牙舞爪了？ 钱有方横起来也是个吓人的，当下抱着手看着玄心，冷笑了一声：“玄心道长要跟我兄弟比划比划吗？” 玄心万万没想到，之前毫无存在感的钱有方一站起来，竟然是这种凶横模样。差点吓得他坐在地上。 他看了看钱有方这体格，膀大腰圆，凶横得像是一头熊，哪里像是什么老板？ 尼玛，他往旁边一坐，这会儿一站，简直是个保镖！ 说到底，也是玄心自己太过分太嚣张。 别说他只是李鹏请来的人。即便他是天王老子请来的，钱有方也不怕。 他兄弟是来这里做局的，又不是来受气的。该他站出来说话的时候，钱有方绝对不会认怂。 场面上的气氛，一片僵硬之余，更多几分剑拔弩张。 李鹏扫了钱有方一眼，忽然有些刮目相看起来。 看样子，财神爷这儿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过了一阵，看玄心面色便变了再变。而钱有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凶狠之后，李鹏才上来打圆场。强行把钱有方给按了下去，劝道：“小老板不要生气，玄心道长也不过是被怀疑了，觉得不舒服罢了。他们都是文化人，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玄心虎视眈眈看着周楚，周楚则淡然如初地回视。 钱有方这边，也终于被李鹏给按下来，坐在了沙发上。 “刚才周顾问说，但凡找个别的算命先生来，就知道这种附会的说法站不住脚，可是当真？”发问的是玄心，他的目光带有一点压迫，仿佛想迫使周楚说出什么来一样。 周楚挑眉，隐约觉得玄心在盘算什么。 但是他凛然不惧：“正是我这样说的。到底道长您自己是什么水平，您自己比我清楚。” 玄心听了，只一声冷笑：“这就是根本不相信我，也根本不相信我的道行了。全京城都知道我玄心的名声，你说了不算，得要大家说了才算。李经理……” 李鹏猛一抬头，还有自己什么事儿？ “玄心道长要干什么吗？” “今天这件事，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要我今天就这样灰溜溜地出了这个门，往后在业内都抬不起头来。既然周顾问怀疑我，不如都去问问大家是怎么算、怎么布局的。我无法自证本事，也无法自明清白，只能请李经理你多问几个人了。” 好大口气啊。 这是相信每个人都会跟他做出一样的判断吗？ 周楚皱了眉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玄心，也未免自信过头了。 周楚不是专业的道士，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门道，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玄心对搞定自己很有把握。 如果他能主导这件事的进程，那他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傻逼到往里面跳。 但是这个时候的问题在于，李鹏怎么想。 一个，从头到尾都不会有损失的李鹏。 用脚趾头想，周楚都知道李鹏会做出什么决定了。 果然，他没有想错，仅仅是片刻之间，李鹏就笑了起来：“这简单，我要不再找几个先生来，大家伙儿一起算算不就好了吗？谁对谁错，不就一目了然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超级神棍(一) 如果这就是玄心的目的，周楚只能说他是太有自信了。 钱有方也皱紧了眉头，看了周楚一眼，周楚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玄心半点也不心虚，近乎趾高气昂，甚至说成竹在胸，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上，笑道：“那倒好，我那时候便看看，到底是谁原形毕露。” 这话只能是针对周楚了。 周楚心知这里面有鬼，但是并不害怕。 对于这些迎面而来的困难，周楚的一般办法不是躲避，而是迎头去挑战。 他从来不是什么轻而易举认输的人。 因此，他也笑了笑，同意道：“既然玄心道长都这样说了，李经理又有这个意思，那我也很好奇，大家都是怎么看怎么想的。指不定，多请几个高手来，能给咱们会所开开光，顺便大家比划比划本事，也不失为一场盛事嘛。” “好！” 李鹏拍手鼓掌，站了起来，两眼都在放光。 显然，这种事简直太合乎他的心意。 他招手叫了人来：“小茶，你马上去打电话，把咱们京城这边叫得上号的先生们都请过来。不……不能这样说，能请过来就请过来，态度一定要恭敬。那什么，也可以把我们这里的情况说上一说，就说玄心道长也在这里……哈哈，想想我现在都有点激动啊！” 这么多人齐聚一堂，大家在一块儿多半都要撕起来。 想想这些事情，能不激动吗？ 搓着自己的手，李鹏觉得自己身上血都要烧起来了。连忙把事情都吩咐了下去，外面除了小茶之外的几个助力，都被李鹏使唤起来去打电话了。 一时之间，里里外外电话声响成一片。 听着这声音，玄心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深。他抬了自己的下巴，近乎挑衅地看向了周楚。 周楚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坐在沙发上，暂时没有动静。 钱有方站了起来，从包里摸出烟来，朝周楚递了个眼神：“老楚。出来抽一根？” “正好。” 周楚看了也站起来，也不用解释什么，不过是借着抽烟的机会，出去商量些事情罢了。 玄心冷眼看着两个人走出去，只轻蔑一笑。 在他看来。即便是周楚跟钱有方出去商量对策，这一回也是他们输定了。 算命这个行当，发展了几千年了，绝不可能有那么简单。 不管怎么说，玄心也算是个局内人，而局外人基本看不懂他们的圈子。 钱有方跟周楚，哪个是局内人？ 玄心的自信，显然是钱有方无法理解的。出来之后，他点了一根烟，回头看了门里一眼。隐约带了几分忌惮：“我他妈怎么老觉得不对劲？” “能对劲才怪了。” 周楚眯着眼，给自己点了烟，然后想了想：“里头那一位很自信啊。” “他是敢肯定，所有来的人都会站在他这边。” 除此之外，没别的能解释了。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周楚无疑会处于一个很见鬼的劣势之中。 众口铄金。谁知道到时候会有什么情况？ 钱有方觉得事情不是很乐观，不过周楚倒是很豁达：“其实这件事除了对李鹏毫无坏处之外。对我也差不多。反正我输了不丢脸，玄心要输了……” 赌徒心理就这样出现了。 钱有方听了。跟周楚对视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大笑出声：“你他妈现在就是个光脚的，不怕他穿鞋的！” 周楚笑而不语。 他觉得自己不是光脚的，是穿鞋的，还是个穿铁鞋的。 到底事情怎么发展，他们说了不算，还得看玄心那边。 不过大体上来看，周楚他们之前的估计毫无错误。 一个小时里，竟然真的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有的穿着比较老旧的中山装，有的跟玄心一样西装革履，有的穿着设计感浓重的唐装…… 来的明明都是一个行业的人，却活活儿穿出了巴黎时装周的感觉。 瞧瞧这来的一个个，神态表情动作衣着风格，全都不一样。 都说是人有百态，周楚看着这些人，才算是真正地见识了。 有几个白胡子老头儿，端得特别厉害，人往那边一坐，就透出一种不怒自威来，他跟玄心一左一右，似乎还挺相互看不上眼。 周楚进来的时候，第一个就注意到了他：没办法，这样的人，放在武侠小说里，怎么也该是个高手吧？ 跟周楚一样想法的，自然还有旁边的李鹏。 这么多年迷信下来，李鹏早已经见过各种各样的算命先生，可这么多算命先生一起出现，还真是让李鹏没有想到。 他搓着手，站在场中，笑容满面：“这么多先生一起过来，真是令敝人感到荣幸。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名鹏，大鹏展翅的那个鹏。今天请大家来，也就是想让大家帮我看看风水，顺便这么多的先生聚在一起，多半也是多少年来没见过的事情了吧？” “嗤……” 白胡子老头特别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玄心面色难看，扫了老头子一眼，把眼皮子给搭上了。 周围人脸上也多有些笑意，不过李鹏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有些小尴尬起来。 好在他脸皮也厚，既然不知道这话题，就顺当地把话给揭过去。 “反正大家伙这么多人实在是件热闹的事情，我这里呢，也有一位朋友，在风水算学方面多有研究。今天正好他想跟大家讨教讨教……”李鹏说的是周楚。 这会儿周楚已经进来了，刚好听见这一句，并不搭理，大摇大摆地坐下来。一脸老神在在。 玄心哼一声，接话道：“他是该好好学习讨教一下了。我倒是要请各位同行来评评理，到底这是我断得对，还是他周楚断得对了。” 事情的前情，众人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眼下只看李鹏的。 业内也来了这么多人，即便是有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可十好几号人里，怎么说也有行家里手，李鹏完全不怕自己被忽悠了。 不管是周楚还是玄心，要联合这么多人一起忽悠自己。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想着自己请来了这么多人，心里还美滋滋的，手一指旁边这窗，便道：“还请诸位先生看看我这一扇窗，开得怎么样？” 这一扇朝着北面开的窗。就是周楚跟玄心争执的起点。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移了过去。 原本李鹏请了不少的人来，现在人还在陆陆续续地增加，不过大体能到的基本都到了，大家伙儿没说话，都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休闲装的老头，戴着墨镜，看见这落地窗就道：“北面利水，招财进宝。这落地窗开得很好啊。” “还得看看这房间的布局，内宽外窄，这是留得住财的布局啊。有这一扇窗。更是财源广进，顺顺当当。”旁边又一个算命先生插了话。 钱有方看这情状，异常同情地拍了拍周楚的肩膀。 显然，这牲口真是半点兄弟爱都没有。 周楚气得直摇头，干脆自己出来说话了：“你们怎么也不看看我们李经理是个缺火的命，北面这落地窗一放。呵呵我看你们一团死灰复燃个屁！” 这话说得是着实不客气，方才出言的两位算命先生眼睛一瞪。简直没想到这地方竟然有人这般公然反驳他们。 先头早就被反驳得够呛的玄心，忽然感觉出了一种无穷的乐趣。 他就想看周楚跟他们掐起来。谁不都讲究一个面子？有周楚这样不会说话的吗？一开口就把人给得罪完了，这么剽悍的行事作风，还真是…… 连大学校门都没出的愣头青，也就是这样了。 玄心扫了一眼，来的都是熟人，早都是一起吃过饭聊过天逛过夜场的，大家伙儿还都要卖陈师兄一个面子，不会拆自己的台。 所以，现在场中几乎都是玄心的人，他还怕个什么？ 当下，他也不去出这个头，只把眼睛给闭上，听着他们说话。 周楚一句话拉满了仇恨，转眼所有人的枪口都对准了周楚。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着跟玄心的风格有些相似，手指里夹了一根烟，讥讽道：“黄口小儿，真是胡说八道！这落地窗，要的就是一个眼睛的效果。我们国人讲，落叶归根，人不能忘本。大鹏展翅，翼若垂天之云，可根本还是海里起家，不能忘本。” 这二傻子…… 露馅儿了还不自知呢。 周楚一下就想笑，开口道：“这位先生，我还没说李经理名字的问题，你还真是先知先觉啊。” 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脸色一变，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在意，摆摆手便道：“先知先觉是过誉了，不过本人家族道承已有几百年，这点小东西还是能推算得出来的。” “哦？”周楚扫了一圈，“可我还是觉得这一扇窗的位置，开得着实不好。难道大家伙儿都说好不成？” “风水这方面，还是要请教吴大师啊。”这人忽然回过头，看着之前那嗤笑出声的白胡子老头，“吴大师，今儿您也来了，我估计大家都觉得这一扇窗没错。不过您是权威，您说了才算。” 闻言，玄心上下看着吴大师，心情显然不大好。 他回头看周楚脸上带着疑惑，于是解释了一句：“这就是业内最著名的风水先生，有他在，我只能算是第二。” 合着还是仇敌啊？ 如果玄心说的话是真，那这老头子多半不会胡说八道。 但周楚还真不相信。 他等着看这一群人做出什么样的局来。 别的人都是附和着之前几个人的说法，觉得玄心没错，这一位老头子呢？ 吴大师年纪已经大了，他从兜里摸出一副圆圆的老花镜，旁边还缀着一条金链子，整个人看上去一下就学究了起来。 从沙发上站起来，吴大师没看旁人一眼，踱步到了落地窗前，伸手摸了摸，嘴上只道：“玄心看风水是有一套，不过当初你师父教你的时候，你还不够认真严谨，连这一点子的破绽都没看出来。” 破绽？ 周楚眉一抬，只觉得吴大师有点奇怪。 钱有方还当吴大师跟玄心应该有仇，一定不会顺着玄心的意思讲。 现在他说这风水布局有问题，这不就是要跟玄心掐起来的节奏吗？ 李鹏也是精神一震，竖起了耳朵。 吴大师满布着皱纹的手指，敲了敲玻璃窗，这是钢化玻璃，硬度很漂亮，一眼望出去全是高楼大厦，他道：“北面利水，而李经理命格里缺火，这布局原本不应该这样。但是又因为李经理名字里带了一个鹏字，往北面开窗真的是再好不过。” “那前面水火相克之事如何解决？” 周楚笑一声，觉得这一位吴大师的身份挺有意思。 虽然大家都觉得吴大师其实跟玄心不对盘，以为他说出来的话肯定有可信度，可在周楚看来，这大概就是个高级托儿。 吴大师还没回过头，大概也看不见众人的表情，只道：“五行相生相克，水火一经转化，也可相生的……所以，有个五行阵就可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超级神棍(二) 五行阵，直接利用五行相生的道理，把不利于李鹏的“水”化成利于他命格的“火”，只要经过中间的三行转化，完全不存在问题。 这一位吴大师，约莫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 不过屁股决定脑袋，周楚听他之前的几番说辞，颇有几分微妙之处，很显然会渐渐偏向玄心。 要周楚自己是玄心，绝不可能请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的人。 他甚至能肯定，即便这些人都是李鹏请来的，玄心也敢保证这些人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帮着他说话。 比如此刻。 吴大师说完这些，便对着玄心道：“你的本事还是不错的，但是在这些细节方面考虑有些欠妥。你在李经理的桌上也摆了东西，水生木，这一盆发财树摆得不错，木生火，这烟灰缸的位置更漂亮。但是光用这些寻常的风水小物件，还不足以抵挡命格造成的缺陷。” 玄心脸色难看：“这些我也想到过，不过是想先看看五行转化之法的效果如何，若是一口气下了猛药，过犹不及，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听到这里，众人大概也有些明白了。 至少表面上听起来，玄心早就想到了吴大师说的这些方法，但是他有自己的顾虑。 李鹏瞅了瞅周楚，又看了看玄心，斟酌道：“这么说，我这一扇窗开在这里，看着不很对劲，其实玄心道长已经为我化解过这当中的冲突了……” “我玄心做事向来谨慎得多，所以没有很明显地用五行阵。”玄心一脸淡淡的表情，“吴大师手法老道。眼光也老辣，玄心是及不上您的。” 看上去，这是低了头，但是能与吴大师相提并论，这又是怎样大的殊荣？ 表面上是认输服软。实际上却是抬高了自己。 周楚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反驳？ 人家连解决的方法都说出来了，简直是要吊打自己的节奏。 都说是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人家一群人上来，众口铄金不说。转眼还找出了更合适的办法来吊打周楚。 周楚特别想指着李鹏办公桌上别的东西，给他扯出个阴阳五行的道道来，可毕竟人家人多，自己一张嘴说不过。 说了也是白说，不如闭嘴。 周楚想着自己不说。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不想偏偏有人跟他苦大仇深，就是不想放过他。 “之前周顾问提出过种种的疑问，我都没搭理，毕竟其实您只是个圈外人。说好听了，对咱们这一门是了解些皮毛，说难听了，也就是个拿着半截儿就开跑。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我原本不想跟你计较，是你自己要胡搅蛮缠的。” 玄心的口气，忽然高高在上到了极点。 “年轻人。还是心气儿低一些的好。算命这一门，太博大精深，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要想跟我叫板，跟我抬杠，在李经理面前装逼。你还稍稍欠了一些火候。” “……呵呵。” 周楚笑了一声，没说话。 钱有方的脸已经完全拉了下来。这一群人，真尼玛以为人多就能赢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仗着自己有本事就来撒野？惹怒了他，直接把这一群傻叉给扔出去。 当然，现在钱有方还没这么做。 周楚按了按他肩膀，让钱有方忍住了。 李鹏这办公室里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有不少人在悄悄观察了，新来的高级顾问跟李鹏经理这里掐了起来，着实叫人没想。 现在李鹏这是叫了一群人来吊打周楚，所有人对周楚都抱着一种奇怪的同情心，不过也觉得周楚简直自作自受。 好好一个会所高级顾问，简直钦差大臣一样的存在，跟大家一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就好了吗？ 平白无故的，你跟人李经理作什么对？ 现在好了，这么多人面前被打脸，真不知道以后在公司里怎么能抬起头来。 大家伙原本还下了赌局，想要看看周楚跟李鹏之间到底谁能赢，虽然大家都差不多押了李鹏，但是在时间这个选项上，赔率的差距还很大。 有人觉得，李鹏要跟周楚耗上半年；也有人说，以周楚这愣头青的样子，不出三个月就会被李鹏给玩儿死；更有人说，要是李鹏更不客气一点，顶多一个月就叫这姓周的卷铺盖走人；下手最毒，想法最狠，直接一顿把周楚给打出去，打上三五次，铁定嗝儿屁！ 赔率，就在这种种的可能性之中浮动。 但是按照今天这情况看…… 庄家简直尼玛太赚了啊！ 几乎就没人想到，周楚这么快就能跌跟头，这才见面多久一会儿？ 眼看着周楚就要垮掉，不少暗中关注的人已经开始心疼自己的赌资。 周楚自己倒是毫无所觉，搓着手说道：“大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周楚是向来不知道什么天高地厚的。要说什么人生阅历，我肯定是比不上你们诸位的，不过要说读书，我想你们还真比不上我。” “这跟读书有什么关系？” 玄心真是不明白，周楚怎么这么能自我作死？ “你听没听说过，有一句话叫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读万卷书，还得要行万里路。” “哦，是吗？” 周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可算命先生这一行不都要靠说的吗？看样子，玄心道长您，甚至是在座的诸位，都觉得你们的见识阅历比我丰富，所以在算命这一条道上，你们能比我厉害？可我周楚，最喜欢一件事，叫纸上谈兵。” “都是用一张嘴巴说。谁能不如了谁去？” 他挑衅地看向了玄心，也看向了前面吴大师，简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吴大师已经皱紧了眉，坐到旁边，语重心长：“奉劝你一句。年轻人，真不要太不知自己是几斤几两，迟早要跌跟头。” “跟您一样老气横秋说话的人不少，不过最后都在我面前捂着自己的脸出去了。” 周楚半点也没介意，笑着说了一句令众人勃然色变的挑衅之语。 面子丢了，必须要找回来。周楚就是这么个直接的人。 你们既然要做局，周楚就来一个暴力破局。 他懒得跟这些人玩什么弯弯绕，挑衅完了，就直接问：“算命先生，也不过是狗掀门帘全靠一张嘴。你们能掀，我也能掀。” “好大的口气！” 旁边立刻有人敲了敲手上的烟斗，冷笑了一声。 也有人笑出声来：“该不会真是个愣头青吧？自以为看过几本市面上看风水命理学的胡扯东西，也能跟我们比了？” “哈哈，今天来这一趟也有意思，遇到这样一个好小子。” “好个屁啊！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我倒是觉得有意思，圈内人和圈外人的决斗啊这是。”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看这小子不就是来凑热闹的吗？” “这种事，没个彩头有什么意思？我说，咱们既然要来比划比划本事。还是兴个彩头吧？” “这主意好啊。” “是啊……” …… 坐在这里的算命先生们，也是忽然之间被周楚一句挑衅的话撩拨出了情绪，有些感兴趣地谈论了起来。 当场气氛一瞬间就被炒起来了。 周楚脸上看不出半点被打脸的尴尬和难堪来，反而继续镇定自若地挑衅：“加个彩头也有意思。反正我只是对算命这一方面有点自己的兴趣，玄心道长这个所谓的北面开窗，我还是不很认同。到底什么样。自个儿心里清楚。” “你对你自己的本事，似乎很有信心。”玄心冷冰冰地说着。 “能没信心吗？” 人先要自信。才能为人所信。 周楚笑得好看：“我看了很多书。” 众人：“……” 尼玛简直对他无语了，能不能不要一直强调自己读了很多书？ 都跟你说过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他妈怎么老是听不懂呢？ 到底是不是能听懂人话啊？！ 众人内心简直有些崩溃，处于一种无法与周楚对话的阶段。 玄心险些气得心肌梗塞：“既然你如此狂妄，我们倒要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越是后生仔，越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几位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还指望周楚包羞忍辱不成？ 周楚这会儿才是真憋屈，但是他也知道，这憋屈迟早也有洗雪之时。 起身，周楚整理了袖口一下，沉着脸，也沉住气，只是那埋头的姿势，多多少少透出几分森冷来。 玄心见他这样，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朝着后面微微退开：“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周楚看玄心这样，心里已经笑抽。 叹了口气，周楚拍拍手：“没什么，收拾收拾去个洗手间。” “……靠，尿遁？”周围立刻有人骂了一声。 周楚已经起身走了出去，朝着后面摆手道：“回来再跟你们玩，怕什么劲儿？” 哥就是尿遁你能把我怎么样？之前玄心不也干了这种事吗？ 在钱有方眼底，尿遁简直是周楚的专利，这会儿一看见周楚也学玄心去洗手间，他整个人直接往前面一扑，拍着大腿笑了起来：“哎哟尼玛，什么好的不学，周楚你头牲口，偏偏学人尿遁！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