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锦官君莫知》 第一章 人间盛世 人间历989年,正值大羲朝。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为盛世。 因五百前,仙人曾现世平定了动荡不安的乱世,救民于水火之中,并助力开朝圣君废除旧制,成立大羲盛世,故百姓对仙人神往不已,遂人间开始出现修仙之流。 五百年过去了,寻仙山求仙道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没能成仙,剩下那一个也长年没了音讯,人们天性乐观,只当那一个成了仙,便与凡世脱了关系。但谁都知道,那一个恐怕凶多吉少,早就不存于世了。 当朝君主羲皇圣心开明,对寻仙求道并不避讳,甚至有想过要送几个自己的儿子也去寻座仙山修习仙道,只是他也和寻常百姓一样,苦于没有门路。 在他二十八个儿子中,他最喜爱的是十六殿下锦官,不为别的,就因为十六殿下长得一点都不像他。 听闻这十六殿下因面相长得实在太过于俊俏,羲皇曾想过立他为储君,这样便可一改皇室基因,让皇室后代的人均可有一番丰神俊貌。 但最终,这个念头被满朝文武百官的一致否决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缘何如此? 只因那十六殿下生性顽劣,又太过自在洒脱,在皇城之中名声实在太臭,委实不是帝王之选! 因此,羲皇再不敢提及此事,遂按照律法,立了大殿下锦信为储君。 时值初夏,尽管天气仍旧微凉,但后宫园中却有几朵开得着急的花儿冒出了头,吸收着清晨的天地灵气。 花朝也是其中的一株——一株颜色艳丽的虞美人。 仔细算算,这是她修炼的第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天,再过个十天,她便能化为人形了。因此,她倍加小心,生怕误了时辰,所以便早早就开了花。 此前花朝在深山老林里修炼,花灵成长得太慢,后来花界前辈告诉她,皇宫后院灵气充沛,对修炼大有裨益,于是她不远万里,把自己移植到了这里。 不辞辛苦必有回报,花朝来了皇宫后院不到两年,便真的觉得这地方对自己的灵力提升大有帮助,唯一不好的一点在于——此刻正朝着自己走来的男子——大羲朝十六殿下锦官。 “九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方便一下!” 九殿下锦宇看着提着裤子躲进假山的锦官摇头不已,身边跟着的随从更是憋着笑又不敢发作。 “这个十六,作为皇家人,一点都不讲究,今日这事儿要传了出去,别人还不得以为我们皇室中人都是些不识礼数的粗鄙野夫啊!” “九殿下,十六殿下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锦官的随从宋元在身后说着一句,然后看向假山那边,“你看那边的花草,是不是都要比别处的长势要好!” “天天被这位殿下的人工肥料浇灌,能长势不好吗?”花朝在心里暗暗说道,然后看着锦官朝着自己这边奔过来,紧张得开始不停摇晃。 “这花儿开得够早啊!看来本殿下这些日子的辛苦没有白费啊!” 见着水注如泻,花朝恨恨骂道:“臭流氓王八蛋,等我修成人形后,铁定把你打成大猪头!” 锦官方便完,蹲了下来,看着眼前这朵开得着急的虞美人粲然一笑:“虞美人,美人?瞧瞧这夸张的颜色,单薄的花瓣,这也能叫美人?开得这么早,叫霸王花还差不多!” “皇室一绝的你,也不过如此!”花朝不甘示弱,在心里回道,“尿完赶紧滚!别挡着我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花朝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吐槽着,这时假山另一边的九殿下锦宇朝着这边大喊道:“十六,好了吗?八哥还等着咱们去骑射呢!” 听到喊声,锦官回了句:“来啦!”然后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嘴角浅含笑意,朝着眼前的花儿小声说了句:“晚上再来给你施点儿肥,等我哦!” 花朝:“快滚,快滚!” 锦官一路小跑离开后,花朝身旁突然冒出一缕白烟,白烟散去后,一个花白胡子的矮胖老人出现在了花朝面前,盯着花朝笑道:“小花朝,这皇宫里待着可好啊?” “山茶爷爷,您别提了,这地儿虽然灵气充沛,但实在是太无聊了,我这每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有,您瞧见刚才那人没?” “那人啊!大羲朝十六皇子,可谓是臭名昭着啊!” “啊?”花朝惊诧,“这得多臭才能传到卜谷山那种深山老林里面啊,连您都知道了!” 山茶爷爷捋了捋胡子,继续道:“我也就是道听途说,说这十六殿下无论是样貌学识武功都属于上乘,但就是这性子……” “太过顽劣!”花朝抢话道。 “也不能说是顽劣,只能说太过洒脱随性了些!若是个江湖侠士,还能是个美谈,但生在皇家,这般性子就有些不妥了!”山茶爷爷话里,稍稍透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来,让花朝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过此行他的目的并非是来给花朝说这些的,而是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因此他及时打住,话锋一转,“花朝啊,还有十天你就能化为人形了,你山茶奶奶让我给你送个东西!” “啥东西啊?”花朝有些好奇,又有些紧张,“不会是……”一想到以前山茶奶奶送的那些各种动物肥料,花朝就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嘿嘿嘿……”山茶爷爷这种意味深长的笑意,让花朝不自觉颤抖了起来,“你看!”但他拿出来的东西,顿时让花朝松了口气。 “这是你山茶奶奶专门去山神那里求来的甘霖泉水,能够祛除污秽之气,让你在幻化人形的时候能够百毒不侵,化成一个漂漂亮亮的人形!”说着,伸手摸了摸花朝的花瓣,然后将手里的甘霖泉水洒在花朝的枝叶上。 熟悉的温暖,让花朝恍惚回到了在卜谷山和山茶爷爷山茶奶奶朝夕相处的日子,不由地伤感起来。 “山茶爷爷,是不是我化成人形后就可以回卜谷山,继续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啊?” “卜谷山有什么好的呀?” “哪儿都好!只要您和山茶奶奶在,就哪里都好!”搬来皇宫两年,花朝没有一天不想回到卜谷山,回到那个对她而言如同故乡一般的地方。虽然那里灵气稀少,人烟罕迹,但对她而言,那里有人能够听懂她说什么,这就已经比这皇宫后院强上了百倍。 “好好好,等你化成人形,我就来接你!”山茶爷爷摇摇头,抬眼看了看日头,低语着:“日值中天,阳为甚,老朽该回去了。我这把老骨头,可顶不住这般暴晒。” “山茶爷爷,您赶紧回去吧!别让山茶奶奶等得久了,否则她又该唠叨您了!您放心,这几日我一定倍加小心,不让那些虫鸟靠近我,到时候一定变成个大美女回去,给您好山茶奶奶长脸!” “好好好……”山茶爷爷笑着,然后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了花朝眼前。 花朝心里陡然空落落的,叹气一声:“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没出息地觉得那十六殿下挺好的,至少他还能在旁边聒噪一下,也不至于这般冷冷清清的。” 第二章 臭名昭着 而此时,骑射结束后正在休息喝茶的锦官猝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茶水直直地喷在了对面八殿下锦成的脸上。 “哈哈哈哈……”锦宇笑不可遏,“莫不是皇城哪家歌坊的姑娘又在背后说十六弟弟了,这喷嚏打得,恐怕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吧!” 八殿下擦了擦脸上茶水,并未生气,“十六这性子,能让别人说出几句夸来,那就奇了!” “八哥,你这话可就揶揄我了!”锦官不以为意,“虽说我性子差了些,可除了性子,哪样不是拔尖的?你倒是说说,她们有什么可说的?” “可就是你这性子差了些,所以别人评价你的时候,总是会用‘虽然……但是……’这样的句式。”锦宇笑道。 “这有什么含义吗?” “你可知道,‘虽然……’后面是什么都是些不重要的,‘但是……’后面的才是重要的。”锦宇继续解释,“所以,就算你其他方面以臻完美,但只要有一点不好,就会像一颗老鼠屎打坏一锅汤一样,你懂了吗?” 锦官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不过听九哥的意思,好像皇城的人,对我的评价普遍不太友好啊!” “岂止是不友好,简直就是丑名远播啊!”锦宇还未来得及回答,锦官身旁的贴身侍从宋元就开始了长篇阔论。 “话说,坊间传闻,十六殿下流连烟花之地,把好几个姑娘的肚子给弄大了,最后却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不想负责,被送‘渣男’名号! 又有人说,那几个姑娘不是什么烟花之地出身,却是城中世家小姐,那几家家主知晓后怒不可遏,差点要报官,后来听说十六殿下许了日后收了她们做妃子,才平息了骚乱。 还有人说呀,十六殿下残暴无比,经常在外面吃饭喝酒不给钱,弄得城里人见了他都避犹不及……” 若是旁人这般说他,可能会以为是在夸大其词,但宋元说得一本正经,一点不像胡编乱凑,再加上宋元本身的身份,就有了绝对的信服力。 缘何? 因为他乃是大羲朝国公宋远志之子,不仅学识渊博,而且为人刚直不阿,所以他口中说的话,拥有绝对的可靠性。 “你这都说的些啥,本殿下怎么没有一件事儿有印象?”锦官觉得委屈,“百姓这张嘴,怎么竟说些谣言出来诋毁本殿下的名声呢?我明明啥都没做啊!”锦官气愤不平,“啥都没做,却在别人口中啥都做了,这莫不是很很吃亏?要不我干脆啥都去做做?这样才对得起他们对我的美誉是吧?” “你呀,就知道贫吧!”八殿下锦成抿了一口茶,“这般不正经,以后怕是连老婆都娶不到了!” “呵!”锦官不以为意,“虽说我名声差,但皇城里喜欢我的姑娘多了去了,我还会害怕这个?八哥你也太看不起人了!” “她们那是喜欢你这个人吗?谁不是看重你的身份地位啊!傻小子!”锦宇翻了个白眼,摇着头,然后拿了一块茶点送入口中。 “你俩就知道挤兑我,不和你们说了!晚上我还有约,我先回去了!”被这俩人气得有些郁闷,锦官急急忙忙便要走,临走前还不忘自己俩个哥哥做了个鬼脸。这般行径,倒也对得起他十七岁少不更事的年纪。 看着锦官策马急奔的背影,俩哥哥相视一笑,倒是非常默契地说了句:“随他去吧!” 离开皇林的锦官并未径直回宫,而是在半途撇下了自己的贴身随从宋元,转了个弯,朝着皇城北面的长清山飞奔而去。 高耸入云的山峰下面,茂密的树木遮天蔽日,天还未黑,林中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锦官来到一处空地,伸了个懒腰,朝着四处高声喊道,“老头儿,我来啦!出来吧!” 良久,未有回音。 再喊,“老头儿,我们说好的,三五之日,黄昏之际,你不会又要爽约吧!” 仍旧无人应。 “老头儿,窖藏十八年的宫廷玉酿还想不想要啦?不要的话,我就送给城东头的陈木匠咯!” 锦官话里的陈之轩也算是皇城中的名号响当当的人物。 听闻他虽然开的是木匠铺,但其人却是大羲朝着名刀剑师,其人技艺高超,经常帮皇家、各大世家,甚至是各路仙家修理兵器。 更重要的是,此人是锦官口中这个“老头儿”的死对头,所以听到刚才那句,藏在暗处的诸葛昂按捺不住,一个空中一百八十度翻转落在了锦官跟前。 身后翻腾的树叶唰唰落地后,二人面面相觑,颇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气氛。 虽然锦官叫他“老头儿”,但实际上,诸葛昂的样貌看上去却仅仅只有二十来岁,而且形神俊雅,气宇轩昂,嘴角常年挂着邪痞的笑意,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高手过招,从来都是不动手,先动口。 “小子,长本事了啊!”瞪大的双眼中,是压制不住的怒火,而点燃这怒火的,只不过是一壶陈年酒酿,这让锦官觉得有些可笑。 “在你门下修习,不长点本事,怎么对得起你仙门第二公子的称号啊!你说是不是,老头儿!” “废话少说,酒拿来!”言语之中,有些迫不及待。 但锦官岂会轻易交出。 与人交往,利益为上。而且,与诸葛昂交往,更应时时刻刻将利益二字牢记心中,毕竟这人,十分不靠谱。 “那你得先告诉我,提升灵力的法子!”锦官伸出一只手,将手掌摊在诸葛昂眼前,眼含笑意,好像在说:你不告诉我,就别妄想我会给你。 二人一时之间陷入了胶着的状态,谁都想在气势上压制对方,眼神之间的你来我往好像两道光芒在互相抵抗一样。 “算了,老子都几百岁的人了,不和你这毛头小子一般见识!”诸葛昂收回目光,背过身去揉了揉眼,转回来道:“法子很简单,一是练,二是吃!” “吃?”锦官不解。这是要让自己当饭桶? “不是寻常的吃,是吃好的。” 本殿下在皇宫里还吃的不好?锦官继续疑惑。 “吃常人吃不到的。” 皇宫的食物常人本就吃不到啊?这家伙一定是在忽悠我! “比如什么仙草啊,仙果啊,喝点什么神山泉水啊,或者找大师要点儿仙丹什么的,这些都可以提升灵力的。”说话的间隙,诸葛昂瞄准锦官别在腰间的酒壶,一把夺了去,转身便一个飞身走了,临了还不忘嘱咐一句:“徒儿,下次记得多带点儿。” “喂,老头儿,你倒是给我指指路啊!” 第三章 夜半施肥 求仙问道本就苦无门路,锦官也是在无意间遇到诸葛昂才有了点门道,跟着他学了几招,只是诸葛昂抠门得很,每次都必须以酒相换,而且每次从不多言,别提多吝啬了。 看着诸葛昂飞身而去的背影,锦官有些丧气地垂下头,牵着自己的马转身便要走,嘴里还嘀咕着:“真小气,我就不信诺大个长清山我找不到什么仙草仙果!” 然长清山并非仙门福地,自然无甚奇珍异果,锦官在山中找了一路,一无所获,只能悻悻而归。 回到自己的青禾殿已经接近子时,值夜的两名内官正坐在台阶上打瞌睡,锦官生性洒脱,并不在乎宫里那些虚礼,对殿中的人更是宽容之极,所以并未叫醒二人。 他轻手轻脚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没想到进了殿门,迎头就撞上了等候他多时的宋元。虽说在品级上,锦官是主子,但在宋元面前,他还是得稍稍收敛才是。 缘何? 因为宋元乃是羲皇特别安排在锦官身边的人,名义上说是贴身侍从,实际上是个“奸细”。宋元会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如实告知羲皇,而且会加上一番修饰。 譬如,他去歌坊听个曲,传到羲皇耳中就成了“他去歌坊找了个姑娘”; 又譬如,他去酒馆喝个酒,传到羲皇耳中也会成了“他去酒馆找了个姑娘”; 甚至,他去河边钓个鱼,传到羲皇耳中也会成了“他去河边见了个姑娘”; …… 所以,今晚他子时才回宫,传到羲皇耳中可能回成了“他在外面睡了个姑娘”吧! 想想,就觉得后怕。 他堂堂大羲朝十六皇子,怎么在宋元眼中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流氓”呢? 锦官细细自省一番,觉着自个儿虽然平日嬉闹惯了,但出格之事,着实是一件也没做过。稍稍落人话柄的事,不过就是在街上遛遛狗斗斗鸡,偶尔赌坊小赌怡情一下。至于那些听曲儿喝酒之事,也是实实在在的、单纯的听曲儿喝酒,从来没有做出过逾越之举来。 没办法,许是自己太过英俊,眉眼之间自带桃花,才让宋元那小子觉得自个儿是个好色之徒!但转念一想,宋元那小子样貌同样是顶尖儿的,怎么他自己就不觉得自己“浪”呢? 锦官心里一时之间想了些乱七八糟的,良久也没有抬头直视宋元,直到宋元开口说话,才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殿下去哪儿了?”平和的语气,却让锦官后背一凉。 抬头,和宋元锐利的眼神相交那一刻,锦官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拽住了衣角,强装镇定笑道:“听说城东头开了家新饭馆,我去试试味道如何,下次我带你去啊!” “城东在右边,你往左边,殿下莫非是在当我傻?”宋元双手负立,身姿笔挺,嘴角憋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然后凑近锦官的脸,“殿下莫不是又去哪儿见了个姑娘?” 宋元啊宋元,好歹你也是饱读诗书且武艺高超的世家子弟,怎么脑子里面想的尽是些龌龊不堪的东西。锦官在心里嘀咕着,嘴上连连否认,“哪有什么姑娘,你想多了!我困了,我去睡了!”说着一把推开宋元,急冲冲进了门。 “眼神闪烁,言语慌张,直觉告诉我,事有蹊跷!”宋元自言自语着,“看来,真的是去见了个姑娘。”言毕,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纸一笔,快速在上面写上:六月十五,晚归,疑似去不知名处见了一姑娘。 好不容易从宋元那里逃离,锦官快速完成了盥洗,然后躺在了床上。回想起诸葛昂所说的话,不由得开始深思起来。 “皇城附近的几座山连个山精鬼怪都没有,不可能是什么仙山,应该都没什么奇花异草,看来得找个时机溜出去,往西边去寻找才行。上次诸葛昂说他来自哪里来着?”锦官仔细回忆起来,良久,灵光一现,猛地起身坐起来,“天、渊、山!” “不过这山,好像没人知晓该如何去啊。得闲了我得去查查!看看这地方究竟在哪儿。”说着,打了个呵欠,眼皮开始沉重起来。 “啧,真不是时候,不行了,我得去解决一下……” 突然而来的尿意,让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突然露出一脸奸诈的笑意来。 花朝睡得正好,突然传来的温热和潮湿惊醒了她,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迎面就看见了一张让人生厌的脸,再联系刚才那熟悉的感觉,心里一阵恶心。 “臭小子,真是阴魂不散,皇宫茅厕那么多,干嘛每次都来我这里!” “小花儿,这是本殿下白天答应你的,赏你了!”锦官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朵开的不是时候的虞美人,自言自语道:“你这么特立独行,不会是什么仙草吧!” “算你小子有眼光!” “诸葛昂说了,吃点仙草仙果有益于提升灵力,不如拔了你吃点试试?” “你敢!” 说时迟那时快,锦官说完便上了手,抓住花朝的茎秆就开始拔了起来。花朝只能拿出吃奶的劲儿往土地深处反抗。 “这什么花啊,这么深,拔都拔不出来,不会真是什么仙草吧!”这么说着,锦官拔得越发用力,“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一人一花在互相较着劲儿,夜色深处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场僵局。 “殿下,还不歇息?”宋元负手站在锦官的身后,看见他的丑态并未有任何诧异。许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怎么哪儿都有你!” “谢天谢地,感谢大侠救命之恩!”随着锦官松开的手,花朝松了一口气。 “歇、歇、歇,出来方便一下不行啊!” “方便理应入厕,假山之后着实不雅!” “本殿下喜欢,不行吗?”锦官白眼一甩,从宋元身边经过,朝着寝宫走去。 宋元掏出一纸一笔,写上:六月十五,深夜,露天方便。写完之后,似乎觉得不妥,遂将后面四字划掉,重新写上:给花施肥。 第四章 拦路之人 诺大的皇宫后院在锦官睡下后倒也落得个清净,但宫外的长清山却有些不太平。 近期城中有传闻说是这山中出了什么精怪,专门拦截半夜的行人,吸食其精气,甚至挖心盗肾取骨,说得玄乎得很。所以,这些天来,几乎没人会在夜晚出门。 但此时,静谧的长清山中,在虫鸟鱼兽的吵闹声中,突然传出了鞋底摩挲落叶的细碎声响来,将夜色衬托得愈加诡异起来。 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缓步行走在山间,目光四下打望了几番,见空无一人,竟然有些失望。他百无聊赖地将佩剑收起,随意地扛在肩上,道了句:“没劲!” “我看你偷东西倒是有劲得很!”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白衣男子的表情起了波澜,他嬉笑着转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素衣男子,笑意满满,“老陈,别来无恙啊!” “诸葛昂,把空冥剑还来!”素衣男子怒不可遏,双眼圆瞪,直勾勾地盯着诸葛昂。 “不就拿来玩玩儿嘛,小气鬼!”诸葛昂说着,不情愿地将手中的佩剑扔了过去,“还你!我的无用呢?” 素衣男子将手中那把看上去朴素无比的铸铁剑扔给诸葛昂,“帮你修好了。” 诸葛昂接下剑,走到素衣男子身边,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老陈,你听说了最近长清山的传闻了吗?” “我常年在城中,自然比你知道得多!不过你那徒弟应该也知道才是,你就没问他几句?” “那小子不过是个凡人,多问无益,免得将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凡人?” “不就是个凡人!”诸葛昂有些得意地说道。 “说的也是。”陈之轩点头,但心里却暗自道,“现在是凡人,以后可就说不准了!毕竟他……” “老陈,走吧,去你那儿喝点!”今晚一无所获,诸葛昂觉得不够尽兴,索性就想拉着陈之轩回他的木匠铺痛饮一番。 诸葛昂和陈之轩虽然表面上不对付,但实际上,二人几百年前也算是惺惺相惜的一对挚友,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闹了些矛盾,有些心结过不去罢了。 但时过境迁,虽然诸葛昂嘴上说着老死不相往来,实际上,一有什么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陈之轩。但对外,他还是宣称他与陈之轩早已恩断义绝,毕竟曾经当着仙门众人的面割袍断义过,要是再把自己早已反悔的事情昭告天下,岂不是会显得自己反复无常。 更何况,先认怂的人是自己,说出去多没面子。 而那件事情,陈之轩本就从未怪过他,所以无论诸葛昂怎么处理,他都没有半句怨言。毕竟,有个人曾交代过的,要好好照顾他。 二人一前一后地在长清山走着,圆月高悬,偶有几只晚归的夜鸦从半空中划过,几声聒噪的叫声响彻夜空。走着走着,诸葛昂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头看向陈之轩,“老陈,再过一个多月,可就是天渊阁招新的时期了,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回去看看?” 天渊阁位于四大仙山天渊山之巅,从山低拾级而上需要九千九百九十步,而且山路崎岖蜿蜒,一路上更是乱石嶙峋,普通人上山可能要花上好几日的时间。但对天渊阁中的修习之人来说,御剑而行不过一刻的功夫。 天渊阁每隔五百年便会开山门,招纳天赋异禀的能人异士,将其培养称能够斩妖除魔维护世间正义之士。五百年前,魔道乱世,名不聊生,为镇压魔道,天渊阁丧失了大批人士,所以这一次开山门招新,对天渊阁而言是一件“盛大之事”。 “你们天渊阁的事情,和我这个临溪谷的人有甚关系?” “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司辰天?” “死了五百年的人了,你让我回去看他有没有烂成一堆骨头吗?” “说的也是!”诸葛昂仔细想了想,觉得陈之轩这话说的没错了,人都死了,还挂念着干嘛,徒增烦恼罢了。 二人朝着皇城的方向继续前行着,行至半途,突觉异样。二人相视一眼,一同笑了。 “看来,今晚并非一无所获嘛!”诸葛昂似乎被点燃了激情,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西北方向!”陈之轩沉着冷静,镇定自若。 “不不不,不止呢!” “仙门公子榜第二位,天渊阁诸葛昂,第六位,临溪谷陈之轩,二位,别来无恙啊!”黑暗中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但随着那个黑色影子,以及披风上红色标记的出现,诸葛昂和陈之轩便了然一笑。 竟是,魔道。 “喂,林黑狗,你又在装神弄鬼干什么?” “诸葛昂,你要是再叫我一次林黑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似乎被诸葛昂对他的称呼气着了,“别以为我会怕你!” 诸葛昂不以为意,继续道:“林黑狗,你带这么多人在长清山干什么?最近皇城里的事儿是不是也是你们搞的?你们可真是狗不改不了吃屎啊!五百年前那场大战,输得不够惨啊!现在是想卷土重来吗?我可把话撂这儿了,休想!” “有病吧你,老子刚来,路过而已,别什么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 “不是你们?”诸葛昂疑惑,“这就奇了怪了,难道真是个谣言?” “不,应该是另外的人在作乱!”陈之轩缓缓开口,“林川的身上没有任何人的气息,所以他说他刚来,而且路过此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除了魔道,还会是谁呢?” 会是谁,想要在五百年后再一次搅动这太平盛世呢? 因林川一行初来乍到,又在半途巧遇诸葛昂和陈之轩,再加之三人之间颇有渊源,于是乎,林川死皮赖脸跟着他俩回了城,还将自己一干随从带了去。 陈之轩的木匠铺本就空间拥挤,乌泱泱站了十几个人后,显得愈加逼仄。而他们三人,围坐在一个小木桌旁,竟和乐融融喝了起来。 诸葛昂本就贪杯,一喝就不知道收敛,所以最先喝醉的人必然是他。而且,他还有一个陋习,那便是醉后喜欢脱人衣服。 林川也有些醉意,恍惚间感觉到有一双手划过自己的脖子,不一会儿便觉得胸口一凉,随之全身一阵凉意袭来。 而一旁小酌的陈之轩看着二人这尴尬的场面,有些头疼。 第五章 坊间听闻 青禾殿内,熟睡的锦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点点虚汗。 他再次陷入了那个可怕的梦境,那个从记事起,就一直困扰着他的噩梦。 在那个梦中,他被无数把利剑刺穿了身体,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城墙之下。 梦的最后,他看到一个少女挡在他的身前,被重重的一击打得魂飞魄散。 然后,他猛地惊醒过来,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 宋元立在床侧,轻声说了句:“殿下,该起床了换洗了。” 锦官抬眼一看,发现侍女们都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一排排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宋元,我刚才又做噩梦了!”锦官撑着床沿起来,继续道:“还是那个梦,但我总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的脸,但我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至于那个少女,我就更没头绪了!你说,这会不会是我前世的记忆啊?” 宋元并不理会他,而是嘱咐道:“殿下,该去上早朝了。” “宋元,”锦官一边更衣,一边继续说着,“要是我能习得一星半点的仙术,是不是就能知晓那梦为何意?” “殿下,世间寻仙问道之人不计其数,可真正寻得仙门的人却寥寥可数,殿下还是早日打消这种念头,努努力,争取当个德才兼备的人,日后也好辅佐大殿下,将大羲朝治理得更加繁荣昌盛才是。” 锦官不予理会,继续说道:“要是真是我的前世,那我前世死得可真够惨的!” “殿下,早膳还要用吗?” “不过,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让别人那般对待?还有那个少女,还有那个城墙……那墙好像就是宫外那堵墙,难道……”锦官仍旧没有理会宋元,而是自己低声嘀咕着,“那梦境不是过去的事情,而是以后的事情?我以后会以这种方式死掉?”一想到这样,锦官就不自主咽了口唾沫,双肩一抖,觉得心口疼痛难耐。 一旁的宋元看着他这般魔怔的样子,摇摇头,掏出小册子来,迅速写下:六月十六,晨起之际,胡言乱语。写罢,合上册子,封页赫然几个大字:锦官生活志。 早朝无甚大事,锦官去了一趟便早早回了,几个要好哥哥都身兼重任,每日公务繁忙,自然没什么多余的时间陪他四处嬉闹,不要好的哥哥大多志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不想去凑他们的热闹,所以下了朝,他就一个人在宫里面到处溜达。 宋元则紧随其后,任由他去。 这样任由着,就跟着他溜出了宫,来到了宫外的大街上,沿街听了些稀奇事儿来。 大羲朝乃是百年难遇的盛世,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舒坦之极。 今日的皇城更是热闹非凡,路上行人无一不是满面春风,言谈之中充满笑意。而在行人的交谈中,锦官和宋元也从中得知了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儿。 四大仙门之首的天渊阁不久后将开山门,广招天下天赋异禀之士,培养新一代世间秩序的守护者。这一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传遍了皇城的每一个犄角旮旯,就连阿猫阿狗都能在听见这个事儿的时候叫上两声。 然在这些口耳相传的信息之中,却没人知晓天渊阁该如何去,天渊山又处于何处。所以,即使仙门招新的信息已经路人皆知,但真正着手准备的人却几近没有。 锦官一路走着,一路听着百姓们的交谈,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这个难题。 他想到,自己那半个师傅也算是天渊山的人,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自己给带去了。 但又想到,那老头儿不是个正经靠谱的人,如果自己要求他带自己去天渊山,恐怕会被他狠狠地敲诈一笔,这一笔自己拿不拿得出尚且不计,主要是以后要是被他拿来当要挟的筹码,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这样一想,着实不太划算。再者,这事儿究竟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自己还是不要冲动比较好。 宋元见锦官一会叉腰,一会扶额,一会儿又背着手,差点就拿出小册子来要记上一笔。偏巧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长眼啊!这么大个人你都瞧不见?小子,你眼瞎啊!” “你穿这么黑,我该瞧见吗?”锦官抬头,见此人一身漆黑,毫不退让回道:“路这么宽,你硬要和我走一边,怪谁?” 而这边,被诸葛昂昨晚那番操作弄得余怒未消的林川自然也丝毫不让半步,“还跟我横,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锦官心想,自己常年在这条街上行走,再加上自己的“臭名”,不认识自己的人屈指可数,所以眼前这个一身黑的人一定是个外来人,“你现在在我的地盘,说话这么大声是不是有点不懂规矩!” “哟哟哟,小屁孩,你口气不小啊!不过看你一介凡夫俗子,我不跟你计较!”林川虽然不爽,但身为魔道中人,和一个凡人在大街上争吵,觉得有失身份,便强忍怒气,带着自己的随从们便要走。 但锦官却不想就此罢休,毕竟,周围不知何时开始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都已经认出了自己。以自己的身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拂了面子,这可真是有损皇家颜面啊。 “我不管你是谁,但今日,你别想走出这城!”此刻的锦官,一改平日嬉笑的脸,格外认真起来。 “看架势,是要打一场?”林川不屑,心想和一个凡人小子切磋,真害怕自己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给打残了,所以他想,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 但锦官这边,却并非这么想。 从他看到林川手中的剑那一刻,他就看出来此人并非一般人,所以,他将计就计,故意惹怒此人,为的就是借机挑衅,然后偷学几招。 锦官拔剑就绪,对方也作势迎接,眼神对视之际,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宋元本想拉住锦官,但伸出的手还未来得及,就看见二人已经打得飞上了房檐。 他内心盘算着,醉香楼的窗棂房顶都是用的上好木材,打坏了,咱青禾殿还有银两赔吗? 第六章 一番较量 锦官一心只想偷师学艺,一招一式都拿捏得当,几乎用了最大的力度。 林川尚且没用任何灵力,只是单纯的见招拆招。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被眼前这个少年压制着。但现下身处闹市,冒然使用灵力恐会引起骚乱,下面围观之人又如此之多,万一伤及无辜,后果不堪设想。 一心求教的锦官可没想这么多,直接动用了灵力。不过他灵力薄弱,不至于会造成太大的伤害,但还是让林川有些招架不住了。 林川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嚣张跋扈的少年,竟然武艺如此超群,在凡人之中,可谓上乘。 “喂,你何必藏着掖着?” “小子,你这是向谁学了这么点儿三脚猫的招术?” “你管我?接招吧!”锦官说着,继续发动灵力,朝着林川袭了过去。林川侧身避过,飞身落到锦官身后,“小子,这可是你逼我的啊!” 林川运转周身气息,凝于手掌之中,刚要发力攻击,却被不远处的熟悉声音打断,“林黑狗,住手!” 锦官同时被这个熟悉的声音吸引过去,面露欣喜,“老头儿!” “林黑狗,住手!”诸葛昂飞身上去,立在二人中间,面向林川说道,“你好歹也是魔界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能在皇城根下欺负一个凡人呢?” 林川一脸懵逼,“我欺负他?”这家伙哪只眼睛看着我欺负他了? “你刚才那一击要是放出来,你觉得这小子承受得住?” “我没想放出来啊,我就做个架势,吓唬吓唬他罢了!”林川一脸委屈。 “行了,少说废话,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吧!你不是还有要事要办吗?”诸葛昂摆摆手,本来要转身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忘了介绍了,这小子是我徒弟。” 听到“徒弟”二字,锦官大吼道:“等一下,谁是你徒弟?” 林川也一脸惊诧:“你徒弟?这么菜!” “你呀!”诸葛昂指着锦官说道,说完又向着林川道:“还有,不许这么说我徒弟!” 锦官一脸兴奋,“这么说,你愿意教我仙法之术了?” “看心情!”诸葛昂说着,飞身从房顶下来,落于地面,向四周的百姓说道:“散了吧,散了吧,两个幼稚鬼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林川和锦官也飞身落地。 林川收了剑,笑道:“奇了怪了,你小子从不收徒,突然收了个资质平平的小子当徒弟,我看你这日子着实是太无趣了才会这般堕落!” “少废话,赶紧走吧!” 林川带着一干随从离开后,诸葛昂指着锦官囔道:“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的小算计。你激将法用错人了你晓得不?你想仙魔两修是吧?你想走火入魔是吧?而且,就你那点灵力,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你打败,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不自量力!” 锦官垂着头,任由他数落,一句没回嘴。这可奇了怪了。 诸葛昂且当他是真的知错,也没任何怀疑,安慰他道:“别伤心,师傅给你透露点儿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锦官抬眼,眼神一亮,十分期待。 “仙门招新听说了吧?” 锦官点头。 “天渊阁知道吧?” “略有耳闻。” “我打哪儿来的知道吧?” “天渊山。” “所以,我可以告诉你天渊山怎么去,天渊阁怎么进!” 锦官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真的?” 诸葛昂笑着点头,“不过……” “什么?”锦官奉上一个装糊涂的笑意来,心想,无非就是酒罢了。 “你得先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 迄今为止,锦官已经从皇宫偷了几十壶美酒佳酿给诸葛昂了,再去偷,恐怕有些棘手。一是宫里储备本就不多了,二是频繁作案,被发现的几率太高,要是被传到父皇耳中,恐怕自己会被禁足。 但他思忖一番,还是答应了诸葛昂的要求。毕竟,比起话本子里面那些让人烧杀掳掠而言,偷点儿酒,简直就是“小儿科”。 二人眼神交汇后,诸葛昂便离开了。 而宋元,此刻正被醉香楼的老板娘缠住,脱不开身。 “宋公子,”老板娘柳晚晚纤纤手指搭载宋元的肩上,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语调迟缓中带着娇媚,“你说今儿这赔偿,怎么算?” 被柳晚晚贴着的宋元僵直不敢动,抬起颤抖的手,指着满地的瓦片,生硬地开口:“老板娘,你清、清点之后,差人将单子送来就行。” 一旁看热闹的锦官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宋元,遇到柳晚晚就走不动道。”说着,朝着两人走了过去,“老板娘,别调戏宋公子了,你再不松开,他这脸可都要因憋气而炸了。”此刻宋元的脸已经憋得绯红,和平日的他完全不一样。 柳晚晚从宋元身体上移开,甩了甩秀发,嘟囔一句:“木头!” “好啦好啦,今天损坏的东西我都赔!择日来宫里玩儿!我们就先走了!”说着,拉着宋元,从柳晚晚身边经过,朝着皇宫走去。 走了一会儿,宋元才缓过神来。锦官见他恢复过来后,撞了一下他肩膀,嬉笑道:“怎么,心怀意乱啦?” “殿下莫要说笑!”宋元强装镇定。 “哟,还不承认!”锦官继续取笑,“那我去向父皇请个旨,把老板娘召进宫来?” 常年在宫里的宋元,虽然无心去争名夺利,但也见惯了宫闱之中的混乱之事,也明白后宫那个勾心斗角,争宠盛行的地方对柳晚晚而言如同监牢,所以一听锦官这般玩笑,心下着实有些慌了。 “殿下不可。”宋元急忙劝阻,“柳晚晚不适合待在宫里。” “那她适合待在哪里?”锦官戳了戳宋元的胸口,“你心里?” “殿下!”宋元难得发急。而这番反应,锦官见了觉得实在有意思。谁又会想到,十六殿下身边的冷面公子宋元,会招架不住一个醉香楼的风情老板娘柳晚晚呢。 也是奇了。 第七章 涅盘新生 锦官为了给诸葛昂偷酒,几乎每个夜晚都夜不能眠。 为了防止被宋元知道,他每天都要等宋元歇了后再爬起来,然后偷偷溜出去,穿过皇宫后院,绕过御膳房,轻手轻脚经过打瞌睡的看守人员身边。 每次只能偷两壶,多了他带不走,而且容易被发现。 今夜,六月二十五,下玄月透出的光难以照亮宫内的那些隐蔽小道,锦官只能点着个小火照明,一边还要防范着巡逻的侍卫。不过幸好,经过了前几日的摸索,他已经熟门熟路了,所以不一会儿就得手了最后两壶酒。 不过,今晚似乎出门没看黄历,他在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木架,好巧不巧那木架上面放了一排空罐子,于是在一排空罐子的落地声中,打瞌睡的看守们统统醒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个黑衣蒙面的人,操起家伙就起来了。 “抓贼啊!” 锦官提着两壶酒,一溜烟儿仓皇而逃。看守门紧追其后。锦官逃跑途中,又撞到巡察的侍卫,猛地打乱了他们的阵列。看守们口中高喊:“抓贼!抓贼!”侍卫们一听,便跟着看守们一起追着锦官在宫内跑起来。 锦官跑到后院的假山处,迅速拐进去,藏在假山后面,将两壶酒藏在了假山的洞中,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脚边的那株虞美人嫌弃地转过自己的花朵,嘀咕着:“又是你!”看到他一个劲儿地脱自己的衣服,花朝心里骂道:“不害臊,臭流氓!” 锦官脱完衣服,然后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走了出去,站在那里若无其事地等着。 侍卫们见了他,停了下来,锦官佯装镇定,问道:“何事让你们如此慌张?” “回殿下,宫里发现盗酒贼,我们正前去捉拿!” “什么?”锦官刻意高声囔道:“偷东西偷到宫里了,胆子也忒肥了,赶紧去捉了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是!” 侍卫走后,锦官松了一口气,四下望了望,发现没人后转身又进了假山。 花朝对这几晚上见到锦官习以为常了,她也知道他把偷来的酒都藏在哪里,只是她搞不懂的是,这锦官并非嗜酒之人,弄这么多酒干什么。不过,她管不了这么多,她现在唯一希望的是,他赶紧走,别一会儿坏了她的大事。 今夜子时,是她幻化之时,她必须在没人的时候幻化成人形,否则被人看到了,一定会以为她是什么妖魔鬼怪。 可这个锦官,过了半响都没有离开之意,这可有些急坏花朝了。 花朝能够从锦官的身上感受到微弱的灵力,她也知道这人对寻仙问道之事神往已久,要是一会儿看到自己幻化的场景,把自己认成什么仙人,缠住自己可就不好了。 锦官随意地坐在一旁,看着花朝小声说道,“小花儿,你这开了得有一个月了吧,咋一直开着,也不见半点凋败,莫非真是个什么仙草之类?上次没把你拔出来,不如今天再试试!”锦官不怀好意地走到花朝身边,伸手便要拔。 花朝下意识地扭了扭身体,佯装被风吹歪了的假象。 “看来你十分不愿让我动手啊!” “你要敢动手,我以后一定杀了你!”花朝狠狠说道,也许是动了怒气导致神思不稳,她感觉到身体开始一阵一阵地疼痛起来,好像自己的茎秆快要炸开一般。 难不成,时辰到啦? “得了,那我就留你一命!” 锦官说完,正欲要走,却在转身之际发现那株虞美人周身泛起光晕,星星点点的光芒萦绕全花。 这种异象,让他停住了脚步。 花朝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一会儿像是被拖入了寒冰彻骨的海底,一会儿又像是进入了炙热难耐的火炉,一冷一热的交替中,她感觉十分难受。 原来,幻化之苦,如此难熬。 看到虞美人周身的光晕开始逐渐扩散变大,锦官向后退了几步,心下暗暗作想,这怕不是见鬼了吧! 正在历经冰火两重天的花朝强忍难受,身体爆发出一道光芒,而后,冰与火同时消失。而在锦官的眼中,看到的是那株虞美人慢慢长高变大,周身的光芒也越来越耀眼,慢慢的,光芒里面竟然浮现出若隐若现的人影来。 半响之后,光芒散去,里面人影逐渐清晰,但出现之人,竟毫无衣物蔽体。 花朝还未来得及细细观看自己好不容易幻化而成的身体,就突然眼前一黑,脑袋就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 她挣扎一番漏出脑袋来,看见那边的锦官用手蒙着自己的眼,嘴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啊!”花朝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看光了身子,正欲大喊,就被锦官捂住了嘴。 “姑奶奶,你要是现在把人喊来了,那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我俩深更半夜在此处幽会了!” 幽会?花朝瞪大双眼,想要挣开锦官。 “你别吵,我就放开你!” 花朝眼神示意后,锦官松开了手。花朝赶紧将刚才锦官甩给她的袍子裹紧自己的身体,心里觉得十分委屈。心想,自己幻化为人形的第一晚,就被男的看光了,着实太亏。 而锦官这边,心里更是汹涌澎湃起来:所以说,这个女子就是平日我经常悉心浇灌的那株虞美人?所以说,本殿下的小兄弟全被她看光了? 二人顿时都觉得自己委屈之极。 “臭小子!”花朝正要发作,锦官连忙上前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我绝对、什么、都、没、看、到……” 世间女子把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锦官就算再随性,也不会把这种事情拿来当做别人的笑话和把柄。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以前本姑娘也什么都看到,咱俩,两清了!”花朝说完,又奇怪地问他:“你不奇怪我从怎么来的?” 锦官呵呵一笑,“不奇怪,你不就是那株虞美人嘛!我奇怪的是,你是花妖呢,还是花仙呢?” 第八章 出淤不染 锦官这样一问,花朝倒难住了。 若说是妖呢,岂不是在自我贬低;若是说仙呢,仙籍里自己连个名字都没,就连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都没名字,自己算个屁的仙啊! 那自己是个啥?半仙?散仙?游仙? 管他的,花朝将计就计,脱口一出:“当然是花仙啊!你没看出来本姑娘全身上下仙气十足,散发着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气息吗?” 锦官眨了两下眼,心想这姑娘当真出门没照镜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然后拉着花朝走到一处水边,指着水中的倒影说道:“还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花朝定睛看向水中,见倒影中美貌俊秀的翩翩公子身旁,站了个一脸泥土的“花脸猫”,回过头来看向锦官,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那倒影中人,可是本姑娘?” “那可不,不正好是一副出淤泥的模样吗?” 花朝:…… “山茶爷爷不是说有了甘霖泉水,就会祛除污秽之气,就会幻化成大美女的吗?结果这么丑?” 听了花朝的抱怨,锦官暗自发笑,心想这姑娘也忒可爱了。他拍了拍花朝的肩膀,“你傻啊,用水把脸上的泥土洗洗不就知道自己是美是丑了!还是个仙呢,我看是个傻子吧!” 听完这话,花朝一个转身,然后猛然一个跳水,就扎进了水中,开始在水中胡乱搓洗起来。 幸好这水不深,她跳下去还能站立着,水位刚刚在她腰处。 锦官见着这般操作,更是大开眼界,心想这果然不是寻常姑娘家啊,当着男子的面都敢下水洗澡,这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经过一番仔仔细细且用力的搓洗,花朝从水中扬起了头,朝着锦官喊道:“臭小子,你看,我洗干净了吗?” 锦官循声看过去,只见碧绿的水池中央,立着一位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的绝色女子,漆黑如墨的头发湿湿的散在身后,不合身的袍子因为湿了水,邹巴巴地贴在身体上,胸口半开着露出胸前大半肌肤,这样半露着,别有一种风情。 一时之间,锦官竟有些出神。他见惯了后宫三千绝色,环肥燕瘦,各式美女,却从未见过眼前这般纤尘不染的姿色。 出淤不染,倒有点贴切了。 “问你呢!”花朝将他思绪唤回,“洗干净了吗?” “洗、洗、洗干净了!”看见花朝胸前露出一大块,锦官微微别过头去,“水凉,赶紧上来吧!” 话毕,花朝那张还带着水珠精致小脸就出现在了锦官眼前,眉眼弯弯地问道:“现在还丑吗?” 锦官身子往后仰了仰,然后摇头。 “丑吗?” “还、还行吧!”锦官再后仰了一下。 “还行是不丑还是丑啊?”花朝再往前凑近。 “也就六七分吧!”一把推开花朝,锦官强装镇定,故作姿态,“夜深了,姑娘还是早点休息吧!本殿下也要回去歇息了!” “等一下!”花朝一把拉住正要离开的锦官,“可以给我件像样的衣服吗?” 锦官看了看她身上湿漉漉的袍子,有些于心不忍。 但转念一想,万一自己把这人带回去,刚好被宋元那小子撞上了,见这姑娘衣不蔽体的,不知又会被他想成什么样子。可要是不管,让她在这宫内穿成这样到处乱逛,被人捉住了似乎也不太好,搞不好会被定下个奇奇怪怪的罪名。 锦官内心权衡一番,遂大发善心,将花朝一同带走了。 远在卜谷山的山茶爷爷此刻正忧心忡忡地喝着茶,酒壶边上放了盘花生米,另一边的山茶奶奶则手中拿着针线,在仔细缝制着什么。 山茶爷爷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望着漆黑的夜空,说道:“花朝那孩子,现在怕是已经化成人形了吧!” “子时刚过,应该是了。” “说好去接她的。不知这孩子没见着我,会否失落。”山茶爷爷有些担忧起来。 山茶奶奶则放下手中的针线,将手搭在山茶爷爷另一只手上,安慰道:“别担心,老山神嘱咐过我们,不能让花朝回卜谷山。虽然我们都很想花朝能够回来,但若是这样,毁了整个卜谷山的安宁,那就得不偿失了。” 山茶爷爷叹了口气,神色之间满是忧心。两年前,老山神就算过,花朝的存在会给这座深山带来厄运,但并未说明其中缘由。所以山茶爷爷才会骗花朝离开。若是将她放在别的灵山之中,又怕被那些野兽吃了去,思量再三,山茶爷爷才决定将花朝骗到皇宫中去。 五百年前,仙门平息那场动乱之后,为了稳固人间局势,将一神器镇在了皇宫内,所以皇宫,乃至整个皇城都有一层结界的守护,所以那个地方,是最为安全可靠的地方。而且两年间,花朝也安稳度过,并未出什么岔子,这让山茶爷爷稍稍有了点安慰。 “不过,抽时间,你还是去看看那孩子!”山茶奶奶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跟山茶爷爷交代着,“去的时候,顺便把这个平安符给她带去,也算是我祝贺她幻化成人的礼物。” “放心吧,甘霖泉水能够暂时压制她身上的奇香,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发觉了。”山茶奶奶穿完最后一针,用牙齿咬断红线,抬头望着山茶爷爷,“我们,应该算是不负所托了吧!” 山茶爷爷浅笑,将茶水送入口中,眉头紧锁,许是在担忧花朝吧。 仙草这种东西,因为能够快速提升修习之人的灵力,所以在仙门抢手得很,就算是修为人形的仙草,身上也会自带一种奇香,很容易就会被人发觉,若是不加抑制,被不好好意的修道之人发现了,可就危险了。 这些年来,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为了花朝,也算是煞费苦心。 两百多年来,山茶二人苦心照顾花朝,不为别的,只因为曾经有一位故人将她托付给他们,并让他俩好生照管罢了。 第九章 天大误会 青禾殿内安静得一只蚊子的叫声都能清晰可闻,锦官带着花朝像做贼一样从后门溜了进去。 花朝初为人形,对周遭一切都好奇不已,一会儿摸摸柱子,一会儿摸摸窗子,像个啥也不懂的傻子。 锦官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安静,然后蹑手蹑脚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但走了一会儿,突然一想:“不对,我那儿哪有那女子衣物啊!”想到此,便调转方向朝着别院,径直奔向侍女们住的地方去了。 花朝紧跟其后。 侍女们都已经睡下了,锦官轻轻打开院门,然后溜了进去。 庆幸的是,院内晾着一些洗过的衣服没有收拾,锦官随便抓了几件抱着就要跑,巧的是,一个勾脚碰到了一根杆子,在联动效应下,一排晾衣杆都顺势倒了下去。 哐哐当当的声响惊醒了屋内的侍女们,一下子屋子里面亮起了灯。一名侍女率先打开窗户,见院内二人,惊叫道:“抓贼啊!” 一夜之间,两次被当做贼,锦官这皇子殿下,当得可真是委屈。 侍女的尖叫瞬间惊动了青禾殿的所有人,锦官拉着花朝仓皇逃窜,往自己的寝殿奔去。在关上自己房门的那一刻,锦官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逃出来了,要不然,明天宫里的第一消息就会是本殿下半夜深入宫女院内,盗窃宫女衣物……这样的劲爆奇闻了!”锦官抓起茶壶就往嘴里送,猛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朝着花朝说道:“赶紧把衣服换了离开吧!我也不管你是妖还是仙了,总之,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我可不想因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闹出又一桩绯闻出来!” 花朝将手里的衣物扔在地上,有些不知怎么办,问道:“这衣服怎么弄?哪件在里哪件在外?” “白痴!”锦官有些不耐烦,“我又不是女的,我怎么会知道!” “你脱人家衣服的时候怎么知道哪件里哪件外的,怎么穿的时候就不知道了呢?”宋元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响起,吓得锦官猛地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差点打翻旁边的茶壶。定下神来,就看见宋元像个幽灵一样从帘子后面飘了出来。 “宋元,你听我解释!” “殿下无需解释,我都懂。”宋元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实际上,眼前这个画面,任谁看了,恐怕都无需解释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绝色女子,一个衣衫不整且血气方刚的英俊汉子,这场面,还需解释? “你懂个屁啊!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正常的想法?本殿下是那种人吗?再说了,你知道她是什么吗?你要知道,你恐怕都怕的尿裤子了……”锦官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殿下……”宋元想要接话,无奈锦官叭叭叭地收不了嘴,“能不能听本殿下把话说完。” “宋元,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你一定要相信本殿下这次说的是真的。”锦官用真挚的眼神看向宋元,宋元则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然后听锦官继续往下说。 锦官将今晚之事仔仔细细地给宋元讲了一遍,当然,中间有些尴尬的事情就略过了。譬如“看光光”之类的事情,就不方便让旁人知道了。 宋元听完锦官的一番话,又低头看了看此刻坐在地上的花朝,又看了看敛着一脸笑意的锦官,冷笑一声:“呵,老子信你个鬼!”说完,正欲掏出小册子记上一笔,突然一声巨响,宋元就歪着脖子瘫倒在地上了。 “让你再啰嗦!”花朝将手中的棍子扔在地上,拍了拍手,朝着锦官笑道:“对付这种人,就应该快、准、狠!” “高手!”锦官双手一拱,由衷地说道:“在下佩服!” 二人将宋元安置好之后,又开始倒腾穿衣这事儿了。锦官在一堆衣服里面扒拉了几下,从里面挑出了一块丝绸的布来,把它摊开仔细瞧了两眼,然后用手指尖捏住,递给花朝,说:“这件,穿最里面!” “这什么玩意儿!”花朝十分嫌弃地接过来,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我能不穿吗?” “不能!”锦官低声吼道,“世间女子都得穿这个!” “真麻烦!”花朝将那块儿布收起来,然后问道:“然后呢?还要穿什么?” 锦官在里面继续扒拉,然后又找出一件素衣,扔给花朝,“这个,中衣,然后这个,外衣,然后这个,罩衣,这个,束带,这个……拿去一件一件全穿上。” “这也忒麻烦了吧!” “嫌麻烦?那你光着身子出去吧!” 花朝无法,只能抱着那些衣服,去后面的帘子后面更换。 锦官在外面,透过帘子时不时瞟了几眼帘上的影子,突然在心里想到:“我是不是傻呀?这现成的仙草就这样让她走了?不行不行,就算不吃了她,把她留在身边应该也能吸收点灵气之类的,对提升灵力应该也有点帮助的吧!”想到这里,他双眼放出两道奸诈的光来,嘴角勾勒出一个邪魅的弧度来。 花朝在里面弄了很久才收拾妥当,她拉开帘子,缓慢从里面走了出来。 素雅洁净的衣衫,随意披散的秀发,纯真无邪的眼眸,白玉般光滑的皮肤,如同出水芙蓉一般,让锦官看得有些痴了。 “我穿对了吗?”花朝问他,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臭小子,小心我把你双眼挖出来!”花朝只能发狠,提高了音量吼道,“挖出来扔河里喂鱼!” 锦官被这一吼,回过神来,故作镇定,上下打量了一番,“差不多吧!” “那我可以走了吧!” “走啊?”锦官抓着后脑勺,心里盘算着,“怎样才能留下她呢?没什么把柄呀!这可难办了!” “对呀!本姑娘又不是你们宫里的人,留在这里干嘛!” “你晓得路吗?” 一句话,五个字,让花朝陷入了踌躇的境地。 是的,自己对诺大的皇宫不熟,想出去,恐怕有点难。而且现在自己成了这么大个人,不可能像以前还是一株花那样好混进来混出去的。 但在锦官面前,岂能怂,所以她拍了拍胸脯,道:“本姑娘可不是凡人,当然晓得怎么出去了!” “是吗?”锦官满是怀疑,“那请便吧!”说着,走到门口,亲手打开门,做足了送客的姿态,嘴上还笑嘻嘻地说道:“本殿下困了,就不送了。” 花朝白了他一眼,“睡去吧你,再会!”说完觉得不对,连忙纠正,“不再会了!” 花朝站在门前,左右环顾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走那边,迟疑了一会儿,朝着左边走去。锦官看着她的背影,将她叫住,“大门在右边!” 花朝转过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回身往右边走去。 “走好啊!”锦官在后面,十分欠揍地嘱咐道:“小心看路,一路顺风啊!” 第十章 小小计谋 花朝走后,锦官赶紧回屋将昏过去的宋元弄醒,用焦急的口吻说道:“帮个忙!” 宋元醒来,两眼无神地看着他,神色之间疑惑不解,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就被他拖着走了。 花朝在宫里到处乱窜,连个方向都搞不清楚。 她有些气馁地找了个地方坐着,不知所措起来。突然想起山茶爷爷临走时说过要来接她的话,于是连忙起身往回走,心想,既然山茶爷爷说过来接她,那自己就在原处等着不就行了。 虽然宫里她不熟,但锦官那个青禾殿,她倒还记得怎么回去。但当她匆匆往回赶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青禾殿的侍卫们,她慌张地背过身去,这一异常举动反而引起了侍卫们的注意。 领头的侍卫冲着她囔道:“站住!你是哪个殿当差的?转过身来!” 花朝不经世事,本就不懂人间这些规矩,一听这不友好的口气,吓得飞奔而走,一溜烟儿跑了。 也许是自己刚刚化为人形,灵力和体力都极为微弱,跑了一会儿,花朝就觉得力不从心起来,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哪儿去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继续逃。 就在花朝不知所措之际,一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用力将她拉了去,弄得她有些晕头转向。她心想,熬了两百多年,好不容易修了个人形,还没见过世间的花花绿绿,就这样被捉住了?亏死了。 “嘘!”锦官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花朝也抬眼看清了眼前之人。 “臭小子,你干嘛?”花朝意欲挣脱锦官的挟制,但无奈自己虚弱无力,根本拗不过,只能任凭他抓住了手,乖乖就范。 “我来救你啊!” “救我?”花朝不以为意,“本姑娘何须凡人来救!你放开我!” “好啊,那我现在一脚把你踢出去!”锦官脸上一脸坏笑,“到时候我一定去天牢看望你。” 花朝气结,倍感委屈。 而此时,刚才那波人已经追了过来,脚步声由远而近,越来越清晰起来。花朝觉着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闭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锦官歪过头看了看那边,示意花朝别怕。 但下一秒,他就一把扯开了花朝的衣领,吓得花朝惊声尖叫起来。这一响动,恰好吸引了那群侍卫。 “何人!” 众人循声而去,见一男一女,似在行苟且之事,领头的人厉声喝道:“宫女私通,双双拿下!”一干人齐刷刷地将灯笼举高,靠近二人,想要看清二人的面貌。 “怎么,胆子肥了,本殿下也敢捉了?”锦官从花朝身上移开,整了整衣衫,转过身去,抬眼看向那人。这一举止,吓得那人后退几步,慌张回道:“属下不知十六殿下在此处……冒犯了,属下这就退下!” “等等!”锦官叫住他,“今晚之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是,殿下!” 一干人等,缓慢后退着,好巧不巧,撞到了跟过来的宋元。 “何事如此慌张?”见着宋元,那领头的侍卫赶紧上前回禀:“宋公子,是十六殿下在、在……” “说!”宋元拔高的声量吓得那侍卫哐当一下跪在了地上。 “在调戏良家宫女,你有意见?”锦官探出头来,朝着宋元笑道,“你要不要来参观?” 一听这话,宋元飞快来到锦官这边,见着这场面,气得双眼通红,连忙掏出小册子记上一笔:六月二十五,后半夜,调戏宫女。写罢,喝退了那群侍卫,向锦官怒道:“殿下,今日之事,明日我会如实禀报皇上,你好自为之。”说完,拂袖而去。 刚一转身,似乎又想到什么,宋元又转回来,朝着花朝道:“你,跟我走!” 什么情况?花朝不明觉厉,心想,自己可啥都没做啊!而且,听刚才他们的对话,明明是自己吃亏啊!怎么?难不成还要判自己个勾引皇子的罪名,将自己打入天牢?一想到这些,花朝向锦官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锦官摊手,表示自己无可奈何。不过,在花朝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悄声低语了一句:“放心,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锦官所言不虚,宋元的确没把她怎么样,而是将她带到了偏殿,让她好生休息,还说明日定会给她一个交代,不会让她平白受委屈。花朝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局势,只觉得身心俱疲,眼皮实在沉重得很,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安置好花朝的宋元来到锦官的寝殿,见他悠然自得地喝着茶,快步走到他身边,没好气地说道:“刚才我演的可还行?” “你刚才有演吗?这不就是你平日的模样吗?”锦官将手搭在他肩上,继续道:“明天,才是你的主场,你可别忘了,好好在父皇面前演!” “殿下,你留下那女子究竟是何意?”从一开始锦官要求他配合的时候,他就弄不清楚这一次他到底是要干嘛。虽然别人都说他是好色之徒,但其实,宋元知道,这家伙根本不近女色,平日大多只是和那些女子开开玩笑,根本没对任何女子有过什么想法。 “不是和你说了嘛,那不是人,是个仙草!”锦官指着窗外,继续道:“就是那假山后面的虞美人,明白了吗?我留她是想吸收点儿灵气,提升一点儿修为……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还会以为我发癫,不说了。太晚了,休息吧!” 先前锦官跟他解释的时候,他只以为他在编故事,这次他又说出这样的荒谬之语来,宋元愈加疑惑了。难不成,十六殿下魔怔了? 宋元不解其意,却也只能配合,没办法,因为,锦官又拿柳晚晚的事儿来威胁他,若是不配合,就明日去面见皇上,在皇上面前使劲儿夸赞柳晚晚,然后将柳晚晚弄进宫里来。 人啊,就不能被人抓住把柄,否则,一辈子都得小心提防。 第十一章 计谋得逞 翌日,天气大好。 太和殿外站了好些个侍卫,个顶个都是高手的样子,从这排场看来,住里面的人绝非常人。而殿内时不时传出的摔杯之声,更是弄得整个太和殿的气氛没有一丝生气,好像突然沉入深海一般死寂。 “荒唐!”羲皇气得吹胡子瞪眼,用力将茶盏上最后一个杯子扔向此时跪在自己面前的锦官跟前,“平日里纵容你去宫外寻花问柳就算了,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对你的偏爱,但现在你倒好,这手都伸到后宫来了!你要是看上谁你可以向朕请示,明示暗示都行,只要不是朕的那些妃子,都随你!朕难道一个宫女都不肯允你吗?你倒好,竟然要用强的!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锦官就这样听着,也不反驳,低着头在心里盘算着,赶紧骂!骂完我好说话。这招以退为进,就是要等别人发泄完了,自己才好发起攻势,所以现在羲皇骂得越凶,锦官就越高兴,越有把握能成功忽悠。 许是骂累了,羲皇停了一会儿,身旁的人很懂规矩地换上了茶,羲皇抿了一口茶润润喉,然后作势将滚烫的茶摔在地上。不过,落地的位置距锦官离了好几米,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羲皇的别有用心。怎么也是他最偏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真的伤害到他。 他继续厉声骂道:“我们皇家什么时候用过强的?你倒好,霸王硬上弓,你想过人家姑娘以后出宫后怎么嫁人吗?” “大不了,本殿下收了她当个内房贴身侍女,以后要是父皇您觉得可以,当个侧妃什么的,这种不至于亏待了她吧!” “你想到倒是周全,你问过人家姑娘同意了吗?我可听宋元说了,人家姑娘早就许了人家的,就等着以后出宫回去成亲呢!” 听到这里,锦官突然有些懵。这宋元,也忒会编故事了吧!这样一说,把自己活脱脱弄成了个求欢不成就用强的的单相思啊。不过现下,他也别无他法,只能顺着宋元编造的设定继续在羲皇面前胡扯一通。 宋元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做好了看戏的派头。 “父皇,儿臣是真喜欢这小宫女!”言辞恳切,目光真挚,锦官差点就要挤出两滴泪来烘托一下自己的深情了。 那边的宋元咽了口唾沫,差点把自己给呛到。这十六殿下,说起谎来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套路之深,着实令人佩服。 这边,羲皇见锦官这般痴情,也有些惊讶,遂对这宫女有了一点兴趣。于是乎,转头看向宋元,问道:“这宫女是那个殿的?” “回陛下,这宫女尚不属于任何一殿,只不过是个园艺小工罢了!” “不属于谁家的啊,一个园艺小工能让十六你这般牵挂,看来这宫女有什么过人之处。宋元,你且将人带来,给朕瞧瞧!” 宋元应允,遂转身出了殿门,回青禾殿去取人去了。 为了防止花朝逃走,他安排了十几个侍卫在偏殿守着,并交代后厨准备了许多美味佳肴。 在见到花朝的那一刻,宋元有些后悔给她安排这么多吃的了,因为眼前这一片狼藉,让他差点随便逮一个人暴揍一顿。 这是什么饿死鬼投胎,竟然吃了一桌子。而因为暴食瘫倒在椅子上的花朝见了宋元,本想起身打个招呼,却因为肚子太撑而无法移动,只能朝着宋元挥挥手,“公子,你们人间的吃的,真的太好吃啦!” “花朝姑娘,吃好了吗?” “吃好啦吃好啦!” “吃好了,那就随在下去一下吧!” “去哪儿?” “姑娘随我走便是!” 花朝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艰难起身,跟在宋元身后出了青禾殿,来到了太和殿。 “跪下!”锦官抬头望向花朝,低声说道,“赶紧行礼!” 花朝环顾四周,见气氛庄严,瞪了一眼锦官,然后不情愿地和锦官跪在了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啊?”花朝指着自己的鼻子,“花朝,花儿的花,朝阳的朝!” “花朝?”羲皇重复一遍,“朝花惜时,想来你家人也算有点儿学识!”又问道:“你老家是哪儿?” “山里!很远很远的山里!”花朝双手比划着, “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花朝如是回答,转而一想,这人干嘛问自己这些呢?她弄不明白,又想问个究竟,于是朝着上面坐着的人问道:“老头儿,你问我这些干什么?” 这话一出口,吓得锦官立马上手捂住了花朝的嘴,并用眼神示意她赶紧闭嘴。花朝当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用力掰开锦官的手,继续大言不惭地说道:“老头儿,本姑娘和你素不相识,你一来就刨根问底地问,你究竟要干嘛?” “大胆!”羲皇身边的内务总管徐公公已经怒不可遏,正欲传人来押下花朝,锦官赶紧跪着上前两步,匍匐在地,解释道:“父皇,花朝出生于乡野之中,平日里未曾接触过宫里的人物,不认得您是当朝圣君,又因她每日与花花草草为伴,说话做事不懂规矩,还请父皇念她初犯,饶她一次。” 见此状况,花朝赶紧有样学样,趴在地上顺着锦官的话说道:“陛下,花朝知错!” 这臭小子,又是在干什么?本姑娘吃得好好的,干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 羲皇挥手示意徐公公退下门外正欲进来的侍卫,看向花朝,微微勾手,“把头抬起来!” 花朝心想,我是抬呢,还是不抬呢?犹豫着,最后还是抬了起来。 羲皇仔细瞧了几下,道:“是个美人,就是这言行举止,还得再找人教教。” “父皇的言下之意是……” “允了!” “谢父皇!” 锦官扯了扯花朝的袖子,示意她赶紧跪谢,花朝学着锦官的模样,高喊一声:“谢陛下!” 宋元那边,看着这么个画面,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心想,柳晚晚这下应该不用进宫了! 第十二章 无耻小人 夏季的日头晒人得很,花朝跟在锦官和宋元身后走着,快要到青禾殿的时候,突然叫住锦官:“臭小子,你什么时候送我出宫!” 锦官回头,“本殿下何时说过要送你出宫?” 细细回想,的确未曾说过。 “那可以请十六殿下大发慈悲送我出宫吗?小的对这宫内实在不熟!”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锦官缓步来到花朝跟前,微微前倾身体靠近,笑道:“你现在可是当今圣上允给本殿下的人,你觉得你突然消失了,合适吗?” 我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刚才自己在那老头儿宣布要把自己配给青禾殿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在谢恩,就像得到了什么天大恩惠一样,高兴地像个二傻子一样。不过刚才那种情形,不过是为了配合锦官演戏罢了,这小子不会真给当真了吧! “你可是仙草,我哪能这么轻易就让你逃了!”锦官凑在花朝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我可是指望着你给本殿下提升灵力呢!不然,我怎么会大费周章设计出那么大一场好戏。” 所以,从一开始,自己就被这个臭小子算计了?花朝只晓得自己被套路了,然个中缘由,她仍旧一头雾水。 实际上,为了让花朝名正言顺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充当提升灵力的工具,锦官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先是在一干侍卫面前假装要对花朝用强,但他晓得,侍卫们忌惮他十六殿下的身份,就算撞见了,也不敢宣扬出去,但再被第三人知道,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所以他再让宋元假装偶然撞见,这样便有了第三方见证。因为宋元和自己的关系,宋元必定万般生气,铁定会去羲皇那里如实告知自己犯下的混蛋事儿。而羲皇若是问起,宋元便把侍卫们搬出来,侍卫们就算再有心护主,也不敢在当今圣上面前撒谎,于是也会全盘托出,将那晚亲眼所见之事如实禀告。这样一来,锦官这事儿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真事儿了。 然后他自己再诉个苦,说自己对花朝动了真情,强行硬拗深情形象,趁机便像羲皇要人。一来,自己在男女之事上的名声太臭,突然深情起来,反而会让羲皇觉得自己要收心做个品行端良之人。二来,花朝并非别的殿的人,自己要了,对谁都不会造成利益上的损失,所以羲皇,哪有不允的道理。 羲皇一旦应允,自己收了个貌美女子的事情便会飞速传遍整个皇宫,这般,花朝之名就算是刻上了青禾殿十六殿下的印章,可就只能是他青禾殿的人了! 锦官细细回想自己这一番操作,不由觉得,自个儿可真是聪明绝顶。 三人继续向前,还未进殿,就听得殿内传来笑声,听声音,像是与锦官较好的八殿下锦成和九殿下锦宇。锦官一路小跑进了殿,远远地招呼道:“八哥,九哥,你们来了!” “十六,恭喜恭喜!”未来得及寒暄,二人就拱手贺喜。 锦官摆摆手,回道:“两位哥哥别取笑我了,不过就是个贴身侍女罢了,等日后我真的娶亲,你俩再来恭喜我也不迟。” “快给哥哥们瞧瞧,什么样的女子竟让咱们的十六这般在意!” 花朝随着宋元来到锦成和锦宇面前,瞧见两位器宇不凡,容貌尚可的公子,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认得你!你是这臭小子的九哥,还有你,是他八哥!” 在假山修炼的时候,花朝早就见过这二人,所以并不陌生。 “臭小子?”锦宇看向锦官,“这丫头竟然唤你臭小子?十六,这般不懂规矩,你不在意?” “本殿下喜欢的就是她这不懂规矩!” “果然是十六,口味如此独特!”锦宇朝着他竖起大拇指,满脸写满了佩服。 锦官这边在心下想,八哥和九哥也见过花朝了,这下这姑娘是真走不掉了!虽然这次的计谋有些奸诈,但没办法,他得为此次的仙门招新做足准备,免得到时候因为自己灵力不足,给天渊阁挡在门外。 而花朝,无可厚非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过,锦官答应了她,不久之后,就会带她出宫,这让花朝得以安心在青禾殿待着。她想着,出宫后,她得回卜谷山去,和山茶爷爷、山茶奶奶生活在一起。 人间,委实太难。 花朝对宫里的规矩一概不懂,就算她在那假山处呆了两年之久,仍没有耳濡目染地对宫里的讲究了然于心。 只是锦官交代说,她是他的贴身侍女,必须每时每刻都待在他的身边,就连睡觉也要时刻不离。所以当晚,花朝被强行推进了锦官的寝殿。 实际上,打从锦官记事以来,他就没让任何宫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过,尤其是睡觉的时候。一来,他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还被人看着;二来,他睡相不好,被别人瞧见了,传出去自己没面。 今夜二人独处之际,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虽然他知道花朝不是寻常女子,但好歹也是个女子,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不尴尬才怪了。 “喝茶吗?” 花朝朝他甩了个白眼,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仙姑如此这般,心里委屈?” 花朝“切”了一声,仍旧不想理他。 “就这么讨厌我?”锦官将椅子移动了两下,靠近花朝,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好歹我俩也算是有过肌肤之亲的关系,不至于……” “臭流氓!”花朝气急,“谁和你有……那啥了!” “我俩对彼此的身体可是都……” “闭嘴!” 见花朝生气,锦官及时打住,“好好好,我不说了,我睡觉!仙姑你随便找个地方也歇着吧!” 锦官离开后,花朝狠狠骂道:“无耻小人!” 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阵凉风,将半掩的窗户关了起来,殿内的灯火在瞬间熄灭。 夜深了,万籁俱寂,虫鸟叫声清晰可闻。 花朝和衣而眠,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三章 溜之大吉 花朝要出宫,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别的人只当她是因为思家心切,全然不知其中因由。 她虽然是由一棵植物修炼而成的人,身负灵力,但无奈自己并不知该如何运用这些灵力,所以现在,她根本无计可施。 经过几日的摸索,她虽然已经对宫内的道路有所熟悉,也知道宫门在何处。但因为锦官,她成了宫里的红人,走到哪儿,都有人对她另眼相看,以至于她没有任何能够逃出去的机会。 而且,出宫需要令牌,她没有,所以她心生一计,去偷。 能够随意出入皇宫的令牌青禾殿只有两个人有,一是锦官,二是宋元。这二人平日形影不离,而宋元又时刻监视着锦官,若是偷锦官的,极其容易被宋元那双眼睛发现,所以花朝觉得,要偷,只能去偷宋元的。 白天偷东西,被发现的概率极高,不适合动手,晚上宋元并不和锦官在一起,自己又必须和锦官在一起,这就有些难办了。 不过好在,七夕佳节那一日,锦官喝得酩酊大醉,宋元将其送回屋内时,并未有所提防。花朝趁其不备,就把宋元的令牌偷了。如此轻易就得手,这让花朝欣喜万分。 锦官大醉,宋元走了,令牌在手,现在不走,还等何时? 于是乎,花朝拿着令牌,匆匆忙忙就来到了宫门处。 此时正值夜间,看守宫门的侍卫尤其地严格,见着花朝独自一人,上下打量一番,问道:“何事需要这个时辰出宫?” “大哥,我家主子有急事让我出去交办!” “令牌呢?” 花朝小心翼翼将令牌递了过去,“这儿呢!你仔细瞧瞧,如假包换!” “你是哪个殿的?” “青禾殿!” “青禾殿只有十六殿下和宋公子有出宫令牌,你一个宫女,怎么会有?” “不是说了吗,主子有急事让我出去办,不然,你以为这大半夜的,我愿意出去啊!”花朝觉得这些皇家侍卫虽然个个身强体壮的,但就是脑子不太好,不会转弯,而且喜欢刨根问底。 “什么急事?”看守侍卫一个劲儿追问,花朝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得笑脸迎人,回道:“主子交代了,此事不便让外人知晓。” “这……”问话的侍卫和一旁的另一个侍卫眼神交流一下,似乎对花朝的出宫之事仍有疑义。 花朝转动着眼珠,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许是因为紧张,掌心都捏出一些虚汗来。 “怎么,本殿下的人你们也要拦?” 突然从身后传出的熟悉之声,让花朝肩膀一抖,脸色一白,心想,糟了。 “十六殿下!”两名看守侍卫见了锦官,赶紧行礼,“属下只是……” “行了,我知道你们是秉公办事,本殿下不怪你们!”锦官说着,转头朝着花朝喊道:“走吧,本殿下带你出去!” 花朝抬头,一脸疑惑,但现下,也只能跟着锦官的屁股后面出了宫门。 “本殿下就知道,有了令牌,你也难以脱身!”锦官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花朝不得不仔细审视起他来。 花朝发现,此刻的锦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而且很奇怪地带了佩剑,而且也没了醉酒的样子。难不成,先前那烂醉如泥的模样,是装的!那么,自己偷令牌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所以,他是算准了时间,专门这时辰来领自己的? 可他何故要如是大费周折呢?他究竟要干嘛? 二人出了宫门,锦官朝着城东头而去。 行至半途,花朝忍不住叫住他,“臭小子,你到底要干嘛?” 他要干嘛?其实和花朝并没有什么关系,现在她已经出了宫,便想着和锦官分道扬镳各奔东西,日后谁都别遇见谁。不过,她很是好奇这人费尽心思装醉,然后又趁着深夜溜出来是为何。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锦官故作神秘。 “算了,本姑娘不想知道了。不过,我要问一句,你现在是要继续往东边去是吗?” 锦官点头。 脸上突然跃上一抹笑意,花朝朝着锦官拱手道:“那本姑娘就不陪你了。”转身,朝着西边,欲与锦官背道而驰。 “几日后,仙门天渊阁招新,你不想去瞧瞧?” 仙门招新,以前花朝还在卜谷山的时候,听山茶爷爷说起过,说是四大仙门之首天渊阁每隔五百年才会开山门招一次新,能被天渊阁选中的人,便能够在天渊阁修习仙术,日后修为定能极大提升。所以三界之中,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对这一日翘首以盼。 花朝这才明白,锦官今晚装醉是何意。 而她,对天渊阁招新一事,也颇有兴趣。一来,万一自己成功被选上,则可以学有所成;二来,自己不至于飘零在外,至少有个庇身之所。 再说了,现在她刚刚化为人形不久,若是在外面飘着,指不准那天灵力不支,就被打回原形,被人捡了回去,惜花之人可能还会悉心养着,不惜花之人,铁定将她拦腰折断,要了她的小命。所以,在天渊阁那种地方待着,无疑最为安全。 这样一想,花朝连忙转过身来,朝着锦官笑道:“殿下之意,是要捎上我?” “捎上你未尝不可,不过,你得答应我,你要片刻不离我身,随时都待在我身边。”锦官一脸坏笑,心里的小心思却是:这颗仙草,只能是本殿下的。 花朝迟疑着,心下一个劲儿骂道:有病吧!在宫里就算了,出来了,还这样?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东西,凭什么? “怎么,做不到?” “遵命,”花朝不情愿应道,“殿下高兴就好。”两个人去天渊山,好歹有个照应,怎么也比一个人强。花朝这样想着,便委屈自己和锦官一同前行着。 二人一路来到了城东头陈之轩的木匠铺。 远远地,就听见里面传出诸葛昂的笑声,锦官推来破旧的木门径直走了进去,看样子不像第一次光临。而诸葛昂见着锦官,并不奇怪,见着花朝,顿时瞪大了双眼,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花朝问道:“小子,我让你给我带酒,你没事给我带个姑娘来干嘛?” “那么多酒,我只有两只手,就算想给你通通捎来,也做不到啊!至于这个姑娘,你仔细瞧瞧,是姑娘嘛?” 诸葛昂上下打量花朝一番,道:“难道是个公子?” “无关性别,你再瞧瞧!” “不是人!”门外,忙着修理兵器的陈之轩悠悠地开口。 “不是人?”诸葛昂遂再仔细瞧了瞧,惊道:“小子,你哪儿去捡了这么个宝贝?这能化成人形的花精,可是少之又少。我就说你这灵力,怎么提升这么快!原来是因为她啊!” “花精!”锦官和花朝同时叫道。 锦官:“不是花仙?” 花朝:“原来我是花精!” “是什么不重要,总之万物有灵,能够幻化成人的东西,其身自带的灵力必然强于一般东西,所以你小子才会在短时间内灵力大增。” 听诸葛昂这样一说,锦官心想,自己这还捡到宝了。 第十四章 启程同行 甭管是不是宝,锦官都已决定要带着花朝一同前行。 他虽然嘴上说着是因为需要花朝来提升自己的灵力,但心里的某一处,似乎有了一些别样的情愫。他自己也弄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的感觉,他只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傻姑娘跟着,平日里和自己斗斗嘴,也挺有意思的。 翌日,天还未大亮,锦官便带着花朝一同离了皇城,拿着诸葛昂给他的地图,兴致勃勃朝着天渊阁去了。 诸葛昂和陈之轩立在大门两侧,看着二人轻松离去时还在打打闹闹的背影,面色发沉。 “幽冥道那条路线,可不是那么好通过的。”陈之轩缓慢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静默。 “但能通过幽冥道的人,必然会如愿进入天渊阁。”诸葛昂嘴角含笑,眼神之中却难得露出了一丝担忧,“这算是作为他师傅给他上的第一堂课吧!” 真真意义上的第一堂课! 天大明之时,锦官给诸葛昂弄的酒,正随着御膳房的潲水车缓慢朝着城外的牲畜养殖场行进,行至半道,就被突然出现的白衣男子劫了道,吓得两名汉子以为大白天就活见鬼,一溜烟就逃走了。 诸葛昂闻着潲水的味儿,直犯恶心,差点吐了出来。 他嫌弃地掀开潲水桶,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放了十几壶酒,年成不一,但都产地正宗,味道醇厚,无一不是好酒。 另一边,宋元拿着在锦官寝宫发现的字条,念道:“出走,勿念!”。 宋元气的低哼一声,然后将字条揉作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遂急急忙忙去面见羲皇去了。 “十六殿下出逃了!” 锦官和花朝还未走出皇城,他偷溜出皇宫的信息就昭告了整个皇城,一时之间,街上的每一个告示栏都贴上了他的“寻人启示”。 搜城的宫内侍卫差点儿将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足见锦官在羲皇心中的分量。 锦官和花朝为了躲避搜查,将自己全副武装,周身上下全用黑袍子罩着,只露了一双用来观察的眼睛。 他俩躲在城门边上的一个草垛里面,一阵风起,草垛起了扬尘,呛得他俩止不住地打喷嚏。 锦官从地上捡起自个儿的寻人启示,看着上面的人头,嫌弃地道:“画得可真丑!”然后将告示揉作一团狠狠扔在地上。 他冒出头望向城门那边,只见看守们对出城的人逐一细查,拿着画像仔细比对着,有胡子的扯扯胡子,有头发的拽拽头发,就差见着胸前隆起也要动手验明正身了。 见了这阵仗,好些个走到城门口的姑娘都吓得落荒而逃。 花朝见这局势,有些气馁,埋怨着:“这下好了,跟着你是出不去了!要不你把地图给我,我自个儿摸索着去!” “你想得倒是美,你难道忘了本殿下说过的话了?” 花朝当然没忘,她虽说初为人形不久,但她又不是真傻,记性好得很。可有时候,她又恨自己记性这么好,不然,她还可以因为忘性大装疯卖傻,也就不用被锦官牵着鼻子走了。 二人一直躲在那里,直到日值中天。 烈日暴晒下,花朝有些体力不支,脸色惨白。锦官见她如此这般,找个块破木板挡在她头上,嘴上却是不饶人地道:“还挺娇弱!” 一听这话,花朝刚才仅有的感动化为乌有,一把将他手中的木板抢了过来,自己拿着挡住直射自己的阳光。 “不懂规矩,你忘了你是本殿下的贴身侍女了吗?” “那是在宫里,现在,咱俩只是即将要走同一条道的路人!” “我看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才对吧!”头顶上方突然传来的熟悉之声,让二人同时一惊。抬头望向来人,锦官嬉笑道:“你走路,咋都没个声儿呢!” “殿下,陛下说,不把你捉回去,就让我提头见,你说,我是捉还是不捉呢?” “宋元啊,你这个头可提不得啊。”锦官蹲在地上,并未起身,继续嬉皮笑脸,“你这个头呢,装着的可都是日后大羲朝的宏图伟略呢,提不得提不得……” “那殿下是自己跟我回去呢,还是让我动手呢?”宋元撸了撸衣袖,作势要动手。锦官脑袋往上面移了移,发现宋元竟然没带任何侍卫,于是心生一计,一把勾住宋元的脑袋,将他拉到草垛后面。 在锦官的用力一勾,宋元的身体惯性前倾,摔了个狗吃屎。 “殿、下、你!”宋元艰难地爬起来,正欲发作,锦官就上前捂住他的嘴,凑在他耳边说了句:“柳晚晚……” 宋元的神色“唰”地一下凝固在脸上,双手握拳,气愤不已。 “宋元啊,今儿呢,你人是捉不回去了。回去呢,虽说不至于提头请罪,但也免不了一顿受罚。受了罚呢,你父亲大人一定会找我父皇理论一番,你知道的,他俩向来不对付,要真吵起来了,你姨母,也就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荣贵妃一定会去劝和,她一去劝和,后宫里的其他妃子定会因为争风吃醋散播些风言风语……这一番操作下来,宫里铁定乱一阵儿。这宫里一乱,到时候这因种的果可就会落到无辜百姓身上,你说,你担得起这罪过吗?” 锦官这番话,逻辑清晰,论证合理,让宋元无话可说,憋了良久,无奈问道:“所以,殿下现在是何打算?” “简单!”锦官拍着宋元的肩膀,“你,跟我们走!” “什么!” “你只要差人给宫里回话,说自己本来就要捉住十六殿下,但被他给溜了,自己誓要完成羲皇所托,便一路追去了。这样,合情又合理,宫里还会给你安个尽职敬业的好名声,你何乐而不为呢?” 花朝听着锦官这些话,着实开了眼。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总是给人一种不学无术的人,竟然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 就这样,宋元不仅没把人给捉回去,反而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可真是赔了自己又折兵,损失大了。 有了宋元,锦官和花朝也就得以顺利出了城。 第十五章 少女朽兮 出城后,锦官根据诸葛昂的地图一路向西。 按照地图所示,他们所行会经过七座大小不一的山,而且几乎每座山,锦官此前都未曾听过。稍稍听过的,便是离皇城最近的小官山。 但据诸葛昂所说,这是从皇城去往天渊山最近的路线。 前途漫漫,而他们只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他们必须在八月初七之前,赶到天渊阁。 一路上,宋元都鲜少说话。许是还与锦官置着气,锦官怎么跟他说话,他都不搭理。不过,每每锦官做出什么稀奇的举动来,他仍旧会掏出小册子来记上一笔。 锦官每每见此,都忍不住笑他说,这都出了皇城,还改不了宫里的做派,什么都端着,一点都没意思。再说了,这小册子记是记上了,可给谁禀告呢? 宋元的回复总是:“回宫后,如实禀告圣上。” 离了皇城这一段路倒也太平,没什么怪事儿发生。 路上顺遂得很,锦官无聊就和花朝打闹,二人之间倒是越来越亲密无间。 但在宋元看来,他俩亲密得有些过头了。 此刻,锦官将手搭在花朝肩上,二人并排而行,嬉笑说着什么,说着说着,锦官就得寸进尺地将花朝搂住了。 花朝许是不懂,自然也毫不避讳,倒是宋元见着,眼色一沉,用力咳了一声,高声道:“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为礼也!勾肩搭背,非礼也!” 锦官嘴角含笑,回头道:“我说宋元,如今咱三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前路是凶是险,都得同心协力才行,你这一路跟我们保持了不下三米的距离,你不觉得孤独吗?” 说实话,的确有些孤独。 宋元没有理他,仍旧依着自己的步调跟在二人身后。 此处是他们经过的第一座山,小官山,离皇城不过二十里路程,是个其貌不扬,也不出名的小山。这座山锦官倒是知道的,传言说是以前的乱葬岗,阴气重得很,所以除了那些修习奇诡之术的人,鲜少会有人进山来。久之,小官山也就逐渐被人们抛弃,变成了一座野草疯长的荒山,如今更是连个像样的路都没有。 锦官在前面,用自己的剑胡乱砍着那些横在他们面前的树藤和杂草,花朝和宋元紧随其后。 不觉天都快黑了。 三人寻了一块空地,生了火堆,准备休整休整。 不知为何,花朝进了小官山之后,便身体不适,脸色变得越来越差。这一变化,锦官看在眼里。 “你没事吧?”锦官递给花朝一壶水,虽然很想关心一下,但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儿,“堂堂花中精灵,竟如此之弱?” “臭小子,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若我说点好话你就能好起来,那我就违心说几句夸你的话好了!”锦官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道:“姑娘好姿色,艳冠满皇城;脾气虽不小,心肠未必坏;跟着本殿下,吃香又喝辣;同去天渊阁,同心斩妖魔;匡扶人间义,逍遥好眷侣……” 花朝费力抓起身旁的一个小石子儿,朝着锦官扔了过去,“臭小子,谁要跟你当好眷侣!不要脸!” 锦官避过石子儿,笑道:“还能打人,看来还不至于就这样暴尸荒野!” “本姑娘才不会轻易就这么死了!” “放心,本殿下更不会让你这样轻易就死了,你要死了,恐怕会变回一朵虞美人种在这里,本殿下可不想随时抱着一盆花行走江湖!” “混蛋!”花朝无力地骂道,蜷缩在一旁,觉得周身冰冷,冷得骨头都要碎了一般。明明火堆就在眼前,可还是觉得冷。锦官脱下自己的外衣,扔了过去,“有点脏,将就着!” 宋元在一旁看着,心想,十六殿下,什么时候学会关心人了。可真是稀奇。 因实在太冷,花朝就算嫌弃,也还是将锦官的外衣裹在了身上。 她实在搞不懂,为何自己的身体会出现这种情况。看锦官和宋元,都没有任何不适出现,她猜想这或许是因为自己与他们并非同类所致。 夜越发深了,周围开始起了雾,花朝冷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嘴唇青紫,没有一点生气。 “殿下,花朝姑娘这样可如何是好?”宋元有些担忧。锦官听言,眉头紧锁,眸色中满是担忧。这人是自己硬要带在身边的,自己必然要为她负责,可现下她突发怪症,自己又不懂解疾之术,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要就此折返? 沿路走来,他也并未发现有什么镇子,连村子也没,更别说人了! 思忖再三,锦官走到花朝跟前,将她拦腰抱起,冲着宋元喊道:“回城!”果断,而又坚决。 花朝费力虚开双眼,望着眼中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坚毅的下颚线下面,脖颈处凸起了青筋。 走了一天了,几乎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体力,怕是只撑不住吧! “放心,本殿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恍惚中,花朝听得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很想回应一句,但她实在没有任何力气了,气息也逐渐微弱下去,缓慢合上眼,靠在了锦官的怀中。 “殿下,想好了?” “你想看着她死吗?”话毕,抱着花朝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宋元浅笑一下,连忙走到前面去开路。 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照着原路折返的,但走了一阵儿,却又回到了原地。这种现象,太过诡异了。四周漆黑不见五指,他们也不知道暗处是否藏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突然,一个干净得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暗处传了出来,二人紧靠在一起,做好防备之态。 “小官山,不是一般的山,有来时路无回时路,你们这样走,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是谁?”宋元朝着声音处问道。 “我是朽兮,你呢?” 突然出现在宋元眼前的一张人脸吓得他后退了几步,定下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出现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少女一袭红衣,但装束怪异,眉间朱砂像是一团火焰,四肢皆戴着奇特的银饰,手里拿着一根系着红色吊穗的鞭子,不似平日里皇城中的女子。 她究竟,是人是鬼? 第十六章 洞中老者 “问你呢!”少女用天真的口吻继续追问。她把玩着手中那根长鞭,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宋元以及他身后的二人,看见锦官怀中的花朝,突然冒出一句:“再不把她扔水里,她可就要化为原形了!” “可她明明很冷,再扔水里,不更糟?”锦官不解。 朽兮缓慢走了过来,看着花朝道:“花之精灵是离不开水的,甭管什么情况,扔水里准没错!”这话说得,好像无甚依据,锦官迟疑着到底要不要听她的。 朽兮看出他的疑虑,嗤笑一声,“算了,不开玩笑了,她是因为这山里的瘴气和阴气都太浓,而她道行太浅,招架不住,才会这般。扔水里一则是净化瘴气,二则就真的只是浇浇水而已了。” “那我们怎么没事?” “你们俩,是汉子啊!又正值壮年,阳气鼎盛,自然无甚关系,不过,要是你们再不走出去,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到底是谁?” “不是说了吗,朽兮。”朽兮转身,继续道:“跟我走吧,前面有一处山谷,有水,还有一山洞,不嫌弃的话,还有一只刚烤好的野兔。这些,是我爷爷交代我的待客之道了。” 纵是怀疑,也别无他法。 毕竟,依靠他们的能力,他们走不出这个地方。而花朝的样子,似乎的确像朽兮说的那样,再不“死马当活马医”,可就危险了。于是他们只能跟着这个怪异的少女来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十分隐蔽,山洞里面的微弱灯光勉强能把山谷前的一汪水池照亮,水面泛起粼粼波光,寂静中水流声清晰可闻。 朽兮走在前面带路,行至池边,让锦官将花朝放入水中,并道:“这是小官山的甘霖泉水,能够祛除一切污秽之气,让她在里面待个把时辰,应该就会清醒过来。你们俩,跟我进去吧!” 说着,径直朝着山洞走去,远远地喊着:“爷爷,我回来啦!” 锦官和宋元跟着进去,才发现洞中另有乾坤。 里面干净整洁,生活用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许多人世间不常见的小玩儿意,而那些整整齐齐摆放在木架上的东西,和朽兮身上佩戴的那些装饰物属于同一风格。 洞中一侧的茶几旁,端坐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手持一柄雕刻工艺讲究的手杖,此时正闭眼打坐,似在调息。 还未近身,锦官就能够感觉到,这老者的灵力很高,高到常人几乎不敢靠近的地步。他的灵力不似诸葛昂和陈之轩那样温和,反而带着极强的压迫力,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听到朽兮的喊声,老者微微睁开眼睛,见来人,瞬间双手一收,一瞬之间,那股灵力也消失得近乎不可察。 诸葛昂曾与锦官说过,仙门中灵力高者,行走在外时,为避免灵力的外放伤及无辜,必会将灵力收一大半,除非必要,一般不会任由自己释放所有的灵力。眼前的这位老者,应该就是诸葛昂口中所谓的灵力高者吧! 但灵力高并不意味着此人仙术就高,仙门中有许多灵力高者,但不会加以运用,所会仙术寥寥无几,浪费一身灵力。用诸葛昂的话来说,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但看眼前这个老者,锦官着实看不出他所会仙术有多少。 老者隐藏了灵力,望着锦官和宋元笑道:“老朽打坐之际觉着有人闯进小官山,本以为是那些专修偏门奇诡之术的魔道贼子,遂叫朽兮去查看,没想到,迎来的竟是两位如此英俊倜傥的公子哥。” 说着,走到锦官身边伸出鼻子嗅了嗅,发现二人身上均隐隐约约有些灵力,锦官身上略微比宋元强那么一丢丢,于是问道:“小子,你们也是修道之人?” 虽然锦官一心寻求仙道,但除了诸葛昂教他的那几招蹩脚的仙术,他啥也不会,顶多只能只能算半个修道之人。而宋元,更是连半只脚都没踏进修仙这个领域,更算不上什么修道之人了。所以对于老者的询问,锦官和宋元同时摇头。 “可二人身上,却隐约都带些灵力……” “爷爷,别问了,他俩身上的灵力许是外面水池那个花精身上的!”朽兮指着外面,继续说道:“爷爷你去看看吧,那花精被林中的瘴气所伤,情况似乎不太妙呢!” “哦?”老者饶有兴趣,“修炼成形的花中精灵,倒是难得一见。朽兮,带我去瞧瞧。” 朽兮于是带着老者来到水池边。花朝还未醒来,紧闭着双眼,但脸上神色明显比先前缓和了许多。看来朽兮并没有诓骗锦官他们。 老者细细瞧了瞧花朝,捋了捋胡子,神色轻松地道:“不用担心,让她在池子里泡着,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不过,老朽想问问,二位是从何处拾得这灵物的?” 听闻此言,锦官警惕性地反问道:“前辈何出此问?”难道,这老者对花朝…… 许是看出锦官的疑虑,老者笑道:“别担心,老朽只是觉得这种灵物一般都在深山老林里面独自修炼,人间鲜少能够遇上,所以纯属好奇罢了,老朽可没打她主意。再说了,我乃守护小官山万千生灵的山神,对这些灵物爱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害他们呢!” 听罢这番话,锦官放下心来,遂将自己和花朝的事情告知了老者,也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言明,并顺着“杆子”,看似不经意地求了老者带他们出山。 老者知道,若是没有他们的帮助,他们是绝对无法走出小官山的。而他也知道,走幽冥道的人,必然带着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或许,这三人日后会是担当大任之人选,所以,他自然没有理由不放行,于是交代了朽兮,明日一早,就送他们出山。 交代朽兮的时候,还特别给锦官他们指明了前路凶险,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而锦官在听了老者的话之后,心里不停咒骂诸葛昂,骂他给了他这么艰险的一条道。好好地阳关道不让他走,偏要让他走这么个可能丢掉性命的路线,要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到天渊阁就命丧半途,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第十六章 与你同在 夜半,谷中寒气逼人。 花朝缓慢睁开眼,发现自己一个人泡在池子里面,疑惑不已。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只记得锦官将自己拦腰抱起说要回城,后面发生了什么却什么都不记得。 她环顾四周,发现此处很是陌生。正当疑惑之际,转过头就看见自己靠着的木桥边上,一个靠着柱子打着盹的熟悉身影。 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即使睡着了,右手依然紧握着佩剑,因为奔波,头发凌乱搭在前额和脖间,满身的泥污,没了半点在皇城时的光鲜。 这小子,是怕别人把自己给偷了去吗?不会一直在这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吧!花朝再次环顾四周,发觉四下无一人,不远处的山洞明明灭灭的烛火上下跳跃着,洞中人也已经早就睡下。 唯有锦官,是和自己在一处的。 花朝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已经恢复了力气,于是便抓住木桥的柱子从水中站了起来。谷中寒气逼人,夜风习习吹来,她觉着有一丝凉意,摩挲着手臂,呲了一声。 许是被花朝起身时带动的水声惊醒,锦官睁眼,转过头就看见一身湿漉漉的花朝。 二人目光相交,气氛略微有些尴尬。 花朝心想:他只是为了防止被人偷走!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担心你! 锦官内心:本殿下的担忧不会写在脸上了吧,千万别让她看出来了。 良久,锦官先开口问道:“你——好些啦?” 花朝点头,问道:“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进去?不怕生病啊?” “本殿下身强体壮的,还不至于受点儿冻就染上病,你以为都像你啊,弱得跟刚生完孩子的妇人一样……”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顺耳呢。花朝摇了摇头,不予置会,一脚踏上木板,抓住柱子一个用力就上来了,许是重心不稳,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猛地前倾,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 恍惚中,一双有力的手拦过她的腰间,用力一带将她抱在了怀里。 花朝只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不停在跳动,脑子一片空白,慌乱中,连忙一把推开锦官。 “臭小子,你又想趁机吃本姑娘豆腐啊!我告诉你,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锦官踱步行至她面前,身体一倾,凑近她绯红的脸道:“你要怎样?” 花朝嘴角勾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微微叹气,随即眸色突变,抡起拳头用力打了过去,嘴上还不饶人地狠狠道:“揍死你!” 锦官被揍得后退几步,捂住自己的半边脸,憋屈地埋怨道:“本殿下好心在此处陪着你,你倒好,好心当做驴肝肺。” 看花朝飞快朝着山洞走去,锦官在后面追了上去,“你这女人下手可真狠,我不就开个玩笑吗。至于吗?喂,你等等我……” 花朝进了山洞,急匆匆就往火堆处蹲了下来,在火光下,瞬间觉得暖和了起来。她一会搓着手,一会儿又用嘴呼着气来暖手,一会儿又转着身体让火的温度能够把身体的每一处都温暖到。 锦官看着她那二傻子一般的模样,摇摇头,走到已经睡下的宋元跟前,将宋元身上的薄毯拿走,然后走到花朝身后,伸手递了过去。 宋元半虚着眼,看到那边锦官这出乎意料的举动,笑了一下,闭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干什么?”花朝往旁边挪了挪,“让我给你腾个位置?” 锦官瞪大双眼瞪过去。 “遵命,殿下!”花朝再往旁边挪了挪,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抱在怀里,不想继续理他。 锦官无奈,只能上前一步,盘膝坐下,将毯子展开,将一半披在自己身上。花朝见状,斜眼扫视一下,小嘴一撅,送给他一个白眼。 锦官整了整毯子,将另外一半,搭在了花朝身上,“过来点!” 大羲朝十六殿下,生性不羁,肆意洒脱,在城中臭名昭着无人不知,“渣男”名号响彻皇城,“流氓”行径众人唾弃……可眼下这个人,还是花朝听闻中的十六殿下吗?花朝有些恍惚。 “放心,无论如何,本殿下与你同在,保你平安!”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我是你提升灵力的仙草对吧?” “算你聪明!” 花朝:…… 她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 第二日天亮时分,洞外的光照了进来,花朝睁眼后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石床上,身上盖着毯子,转头一看,身边躺着锦官,吓得一滚,滚到了床下,摔得痛喊一声。 锦官被这动静惊醒,起身揉着惺忪的双眼看向花朝,“吵什么?” 花朝慌乱之极,看看自己,又看看锦官,语不成句,吞吞吐吐道:“你!我?我们?” “你们?”二人这动静也成功引来了另外三人的注意,“睡了?” 二人同时看向三人,拼命摇头,“误会!” 宋元不知何时已经掏出那本随身携带的《锦官生活志》来,飞速在上面写上:七月初九,晨起。见殿下与花朝同床而卧,昨夜似同床而眠。批注:此事甚为重要。 一大早上,二人都在为自已与对方睡否解释,无奈解释了一通,也没解释得清,无奈之下,只能就此罢休。 花朝心想,反正自已以后是要离开的,管他误会不误会的,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锦官心想,到时候回城前将宋元记下的那一笔毁了,不就查无此证了。 倒腾了好一阵儿,三人终于准备要离开了。 离开之前,朽兮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异样,三步一回头,神色落寞。走到木桥处,突然转身飞奔回去,冲着老者说道:“爷爷,我走了!” “快去吧,将他们送去后,早点回来!” “爷爷,我一定,很快就回来!您一定要等我回来!” “傻孩子,爷爷等你!” 朽兮不知为何,仍然迟迟没有动身。花朝看着她捏紧的拳头和她眼里的微微泪光,十分不解。而那边锦官催促着喊道:“走啦!” 朽兮松开拳头,冲着老者明媚一笑,毅然转身追上锦官他们,道了一句:“走吧!”语气坚决。 第十七章 带上我吧 锦官他们走后,老者在茶几的茶杯下面,发现一纸留书:爷爷,习仙术乃我念之已久之事,此次天渊阁五百年一次的招新盛事,我不想错过。我随他们三人一起走了,待我学成归来,再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勿念。 看罢,老者摇头笑道:“这孩子,爷爷早看出你的心思了,不然,爷爷怎么会让你去接他们三人。爷爷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才想着给你等来几个同伴,这一路,也才好互相有个照应。那三人瞧着不是有歪心之人,跟着他们,爷爷放心。” 在朽兮的引路之下,三人很快便出了山。 小官山山如其名,的确是座小山。 但因山中被山神布下了迷阵,若非精懂七星八卦之人,难以通行。 出了山,锦官朝着朽兮躬身抱拳,直言道:“多谢朽兮姑娘!” 朽兮笑上眉梢,小手一摆,“客气!”踱步至三人跟前,笑容满面,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常言有云,来而不往非礼也,此次我帮了你们,你们是不是算是欠我个人情?” “朽兮姑娘和山神的恩情,在下谨记于心,他日若有需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力而为!”锦官难得如此正经又礼数周到,这倒让一旁的宋元有些诧异。这要是在皇城,锦官一定会说,帮本殿下,这是你的福分,别不识抬举。旁人听了这话,大多不敢向他要求什么,瑟瑟就离了去。 但这朽兮姑娘,似乎与常人不同,她还真就“不识抬举”地说道:“何须等日后,我现在就要。” 她要什么?不会要本殿下在这给她当压山之婿吧!锦官心下一想,这可万万不可。 而花朝则想,她不会也想要打她的主意吧! 宋元则想,三人身无长物,无甚要紧的东西,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本《锦官生活志》了,她不会是想要那个拿去平日看着消遣吧! 三人各怀心思,瞪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个一脸坏笑的少女。 良久,锦官开口问道:“你……要何物?” “我要你们,”语气坚定,一字一句清晰果断,“带上我吧!” “哈?” 三人异口同声,对朽兮这一要求感到震惊。 原来,这朽兮,是想离家出走! 山神好心交代朽兮送他们出山,若是他们就这样将他的孙女而拐跑了,传出去恐怕会为人所不齿。 朽兮这般年纪的少女,锦官最是了解,无非是家里呆着无聊,总想出门瞧瞧,和皇城里的那些翻墙钻洞溜出来的女子一样到了叛逆期。对付这种年纪的少女,锦官最是招架不住,一想到每次和她们玩耍,都被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他就头疼。 于是他劝道:“前路凶险异常,为避免给朽兮姑娘带来危险,在下觉得,姑娘还是别跟着我们前去受累了!” “正因前路凶险,你们才需要我给你们排忧解难啊!我可是山神的孙女,人间之事虽懂得不多,山里的事情可比你们知道得清楚!” “虽然这个说辞很打动我们,但不好意思,在下真不能同意带上你。我们所剩时日不多,得赶紧上路了,朽兮姑娘还是回吧!”宋元拱手抱拳,“后会有期!” 锦官摆摆手,“回吧回吧,别让你山神爷爷担心!” “带不带是你们的事,跟不跟就是我的事了!”朽兮一脸坏笑,像极了城里那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只是她天真的眼睛里面,让人看不出什么恶意罢了。 “你要跟就跟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不会管你!”锦官三人摇着头叹气一声,转身将她抛在后面,头也不回地走了。全然不管朽兮有没有跟上来。 朽兮不屑地低声自言自语道:“谁管谁还不一定呢?” 按照地图,下一站是距离小官山的不远的莫岱山。 小官山略有听闻,这莫岱山以及后面的几座山,可就真的从未听闻过了。 他们只知道,莫岱山山势陡峭,绵延数里,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翻越的。而且,这种奇山怪林之中,会出现什么,也未可知。 三人行走过半,遇上一岔路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锦官准备掏出诸葛昂给的地图,却摸遍全身也没又找着,遂问花朝:“看见我地图了吗?” 花朝白眼扫过去,“殿下,打从一开始,我连地图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我上哪儿去看见你地图!” 吃了瘪,锦官转而又问宋元,“看见我地图了吗?” 宋元摊手,表示自己未曾见过。 “这可奇了怪了,我明明是放在胸前的置物袋中的……怎么会……”他四下又摸了一遍,仍然没发现。按道理,他放在如此贴身之处,就算掉了,自己应该也会有所察觉啊?难不成昨晚睡觉睡相不好,不小心掉在山洞里面了? 他再次望着花朝问道:“昨晚,你真的没在石床上见过地图从我衣服里面掉出来?” “殿下是怀疑我拿了吗?”花朝眨巴着双眼,无辜地瞪着他,“那来搜搜,看我拿了没。”花朝双手展开,一副等着搜身的模样。 见此状,锦官自然知道,不可能是花朝拿了。他们二人,都不可能没事拿他的地图,那么是谁呢? 朽兮! 刚才他们离开的时候,朽兮明明说过一句:跟不跟是她的事情。可一路下来,他们并没发现朽兮跟了山来,如果她真打定主意要一路而行,不可能不紧跟他们身后,如果没有紧紧跟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她知晓路线。 所以,地图此刻,应该在朽兮身上。 既然这样,他们呆在原地,坐等朽兮来便是。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传来铃铛声,那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女天真无邪又空灵悦耳的声音,哼着不知名的曲子,那曲调轻松而又婉转,动听极了,若配了词,应该是一曲不可多得佳作。 来了! 少女刚巧出现,就被突然窜出来的三人拦了道。 看着面前三人皆黑着脸,朽兮粲然一笑,举着一张皮嬉笑道:“我这不是……给你们送地图来了嘛!” 第十八章 从前从前 近日皇城内有些不太平,长清山的诡异传闻甚嚣尘上。 早朝时分,百官个个神色凛然,所禀之事中,无一不涉及此事。 羲皇因此很是头疼,以至对锦官一事都分身乏术,一心只想寻求高人来解决长清山的精怪。长清山就在皇城边上,若是出现异乱,那皇城恐怕凶多吉少。宫内尚有一仙器镇压,但城中百姓却无任何可以辟邪之物加身,一旦被精怪捉了去,十之八九是不能活着回来。 现下只是听闻城中接连失踪了十余人,未听说更严重的事情,但若是真的有异物出现,恐怕这十余人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后面会发生什么,尚不可知。 下了早朝,羲皇独自一人来了皇宫深处一处隐蔽的林子中,穿过茂密的竹林,一座不起眼的小殿如同瀚海之中的一处绿洲一般坐落在深处。 羲皇行至殿门,推开陈旧的殿门。 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中散发出来,那光芒有些刺眼,羲皇用手遮了遮,缓慢靠近那个散发光芒的,已经锈迹斑斑的赤铁打造的长剑。 剑依然在,除了在岁月的流逝中生了锈,光芒未有一丝减弱。 羲皇见状,方才放下心来,喃喃自语道:“若仙人有灵,定要保我大羲朝太平安定,百姓平安喜乐。” 城外,木匠铺。 诸葛昂立在院内,灵力突然感到一丝骚动。 “为何,感受到了墨骨剑的气息……”他神色讶异,冲着此刻专注于手中兵器的陈之轩说道,“难道失踪了五百年的墨骨剑出现了?” 陈之轩回了他一句:“怎么可能!”但心里想到的却是:宫里有人靠近墨骨剑。 五百年来,知道墨骨剑置于何处的只有历任君主,一般无甚大事,是不会有人靠近墨骨剑的。看来,自己得抽时间去查看一番了,因为他似乎感受到,墨骨剑的力量在发生一些变化。 而这段时间长清山的骚乱,会不会是导致墨骨剑发生细微变化的原因呢? 见陈之轩似乎在思考这什么,诸葛昂行至他跟前,蹲了下来细细打量着他,“你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你在皇城这段时间,吃我的住我的,时刻粘着我,我走哪儿你都跟着,你觉得我有什么事能瞒得住你吗?” 诸葛昂细想一下,道:“这倒也是!以咱俩这关系,你应该不会对我有任何隐瞒。你要是真有事瞒着我,老子一定不会原谅你!” 陈之轩无奈笑笑。 他诸葛昂不原谅的事情多了,不差他这些事儿。 “你的剑,修好了!”不一会儿,陈之轩将手中的那把做工精巧的玄铁剑递给诸葛昂,“我说你,玄铁剑这么好的宝贝,仙门中多少人梦寐以求不可得的东西,你倒好,不是用来杀鸡就是用来斩鸭,你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接过无用剑,诸葛昂仔细端量一番,突然忆起些许往事来。 几百年前,当他和司辰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嘲笑他的佩剑不够精巧,司辰天则嫌弃他的佩剑不够轻巧,但二人交手后才发现,二人所持佩剑,竟然出自同一块精铁——东仓澜阴阳铁。 只不过,诸葛昂的无用全部由该铁玄铁制成,所以剑体沉重,一般人根本无法使用。而司辰天的佩剑,则只是外壳取用了精铁的赤铁,里则是取自神木墨骨藤,所以剑体轻巧,使用起来更为灵活,倒也符合他飘飘欲仙的气质。 一想到这些,诸葛昂的神色就有些阴郁。 他摇摇头,收回思绪,不再去想故去的事了。 司辰天,早已去世五百年,茫茫三界,谁也不知他究竟转世与否。 就算转世,恐怕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再没从前的威武。 曾经的仙门第一公子,也只能沦为一个传说,随着时间的淡忘,慢慢成为后人仰不可及的对象,虚幻如同泡影一般。 见诸葛昂难得一见的伤感,陈之轩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多想无益,该放下的,何必耿耿于怀。” “你放得下?” “你瞧着,我像是没放下的人?” 也是,堂堂仙门第六公子,偏安一隅于这个木匠铺,没事做做菜刀、镰刀这种东西,每天和邻里妇人处得像妇女之友的,没事儿就爱嚼八卦之事,乡野趣谈的,着实不像是没放下的样子。 诸葛昂无法,只能自己暗自思念老友,赌气似得猛灌了一口锦官临行前给他用潲水车运出来的酒。 “这么这么几天了,这酒还是一股潲水味儿……”话里虽是嫌弃,嘴上倒是诚实地再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我那徒弟现在走到哪儿了!等差不多的时候,我也该回去了,否则,徒弟被别人看上要走了,我可就损失大了。” “你诸葛昂从没收过徒弟,这次好不容易看上个人,别人就算与你一样有眼光,也会拱手相让的,毕竟以你的名声,要不让你,你会轻易算了?”陈之轩不禁想起第一次去天渊阁拜访的时初见诸葛昂的情形,那时候,自己不过夸了天渊阁的牡丹开得好,这家伙隔日就把整个天渊阁的牡丹花都换成了自己喜欢的菊花。还扬言说,若打得过他,他就大发好心将陈之轩住的地方换成牡丹。一番比试后,陈之轩技不如人,只能任由他继续胡作非为,将天渊阁搅得几乎没有安宁之日。 因诸葛昂是时任阁主之子,又是门下平辈里除了司辰天以外修为最高者,旁人也不敢对他指手画脚,纵有不满,也只能委屈地憋着。不过诸葛昂只是好玩,所做之事大多是玩笑,所以大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整个天渊阁,在他的嬉闹之下,倒也平添了几分乐趣,不似临溪谷那般死寂。 或许正因如此,诸葛昂才会看上锦官吧。 毕竟这二人,性格太像了。 也许在锦官的身上,诸葛昂看到了从前的那个自己,才会这般在意。 而此时,锦官一行正面临着一庞然大物,被困莫岱山,不知脱身之术。 第二十章 潜龙在渊 莫岱山中,雾氤红叶,层林尽染,漫山遍野的鲜红,恍若隔世仙境。 若不是眼前横亘着一条巨龙,倒也是个不错的避世之处。 巨龙此刻似乎正在休息,呼吸声响彻山谷,猛然一个鼾声,鼻息差点没把锦官他们吹到半空中去。 幸好他们眼疾身快,闪身避过,回头一看,刚才身后的那棵参天大树,摇摇欲坠着,唰唰掉了一地的叶。 “嘘。”锦官示意大家安静,和宋元对视一眼,似乎是在寻求他的意见。宋元无奈摇头,示意自己无解。锦官遂又望向花朝,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好的建议,得来的却是一个不想搭理他的白眼。 朽兮倒是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的大白龙,片刻之后,灵光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伸出手掌,四指朝着锦官他们勾了勾,轻声道:“小时候,爷爷给我讲过,这三界中的灵山之中,每一座山都有守山神灵,有的神灵是灵物化形的人,有的神灵则可能是个稀奇古怪的神兽,有的甚至可能就只是个灵器之类的,总之,种类繁多,以至于很多人见到了也不能分辨出来。” “依你之言,这条巨龙可能是这座山的神灵?”锦官难以置信地惊道。 “是不是神灵,还有待考证。” “如何考证?”宋元在一旁难得发问。这一路经历了这些事儿后,他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算有了兴趣。他不像锦官一样对仙术那般执着,他对这些冷门的仙门典故倒是出奇地有兴致。 “试试便知!”锦官说话的间隙,已经拔出剑来,花朝连忙拉住他,“臭小子,你干嘛?” “打他呀!” “你有病吧?你把它打醒了,万一发起怒来,把我们全吞了可怎么办?”对锦官这莽撞的想法,花朝着实看不下去。 “那它若是一直不醒,睡个三五年,我们难道在这里一直等着!”锦官甩开花朝的手,语气突然坚决起来,“本殿下时间可不多,等不了了!” 说话,一个飞身上前,眼瞧着就要将剑刺向巨龙,突然,巨龙猛然睁开双眼,释放出两道巨大的绿光。锦官调转身体,在空中几个翻转之后,落在了花朝身旁。 花朝扶住站立不稳的锦官,嘴上骂道:“臭小子,让你别去,这下好了!” “怕什么,本殿下答应过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巨龙微微抬头,见来者,虽并未张嘴,但却能传出话来:“来者何人,闯我莫岱山,所为何事?” 众人讶异片刻,见巨龙似乎并未伤人之意,遂微微上前一步。 朽兮试探性地想要套套近乎,直言道:“神灵前辈,我乃隔壁小官山山神孙女,路过此处想要去往天渊山,还望神灵前辈给咱们让条路。” “吼……”一声浑厚的低吼,带动身体来了一个摆尾,吓得四人又往后退了退。 “他这是什么意思?”锦官不解,“这是让还是不让?” “几百年没有人进入莫岱山了,你们四人在今日入我神山,必然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安排,我本不想拦你们,到无奈我已被困这巨龙身体几百年之久,唯有找到丢失的龙形佩,才能将我释放,如此,我才能给你们让路。”巨龙体内,传出一中年男子的声音,言辞恳切,不似在哄骗。 “前辈,龙形佩是何物?”朽兮问道。 “龙形佩乃是我的镇山之宝,唯有找到它,才能将困住我的巨龙封印其中,将我释放出来!” “那龙形佩是什么模样?”朽兮继续追问。 “青铜质地,宝盖之下,刻有龙之形体,几百年前,我与这巨龙交手时,掉落在这周围,你们,可要仔细找找!” 百年时间,世事沧桑变幻,林中草木早已不似当年,此处又深处峡谷,降雨时必然引来洪流,将这下面冲的面目全非,想要在这种地方找一个几百年的东西,其难度可想而知。但现下,他们别无他法,只能依照巨龙身体里那个男人的指示,在这深谷之中四下寻觅所谓的龙形佩。 四人寻找良久,一无所获。 转眼,天黑将至。 眼见夜色越来越暗,锦官四人开始停下来,聚在一起歇息起来。 锦官有些气恼地抓起地上的石子儿用力朝着不远处的溪水里扔去,“那什么神灵,不会是不想放行,故意整我们的吧!” “他整你有什么好处吗?”花朝故意拿话堵他的嘴,“他要想整你,恐怕你已经在他肚子里面了!” “这话说的倒是真的。”锦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花朝,然后挪到花朝旁边,说着说着就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我说,你倒是越来越聪明了!不像刚在宫里那会儿,连女子该如何穿衣都不晓得。” 这话一说出来,花朝用力甩开锦官的手,脸上突然浮现两团红晕来,另外两人则眼神惊诧地望向二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有些绯色的画面来。 “你是怎么知晓的?”朽兮一脸疑惑和好奇。 “误会!”锦官连忙打住,解释道:“你们也知道,花朝不是寻常女子,她可是个仙草,不谙世事,初为人形那会儿,很多事情都不晓得,本殿下只是好心教教她而已!” 这一解释,似乎给人一种越描越乱的感觉。 花朝脸上的红晕越发红了,急忙捂住锦官的嘴,“殿下许是困了,胡言乱语了起来。”说话的时候,眼中释放出两道凌厉的光芒,直直瞪着锦官,示意他赶紧闭嘴。 锦官挣开花朝的手,囔道:“本殿下说的不对吗?刚开始的时候,连肚兜都不知为何物……” “臭、小、子!”此刻的花朝,双手握拳,紧紧咬住牙齿狠狠道:“你要敢再说一句,你信不信……” 见状,锦官识趣地闭上嘴,笑了笑,往宋元身边挪了挪。他凑在宋元耳边问道:“她这是怎么了?” 宋元摇头叹气,心里对锦官这般神经大条的做派,不予置评。 得亏他开玩笑的人是花朝,不似寻常女子,要是和皇城中的世家小姐开这样的玩笑,指不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时候,就算羲皇出面,恐怕也会召来诸多闲言碎语。 第二十一章 龙形之佩 锦官缩在一角,紧靠着宋元,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此时,夜色已经全部暗了下来。 寂寥的深山之谷中,连个飞禽走兽都瞧不见,他们饥肠辘辘,只能拿出仅剩的一点干粮分了。 干粮就这样干吃难以下咽,宋元想着去溪水处弄点水回来给大家,锦官本欲同行,但想到留下两个女子在此处,似乎有些不放心,于是自己就留了下来,让宋元一个人去弄水去了。 宋元来到溪边,弯下腰正欲用水壶取水,水下若隐若现的微光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将水壶放下,仔细看过去,发现那光芒忽明忽暗,具体位置有些难以确定。 现下他一人在此处,不好冒然行动,于是他赶紧回了锦官他们所在的地方,将这一奇怪的现象告知锦官。 四人再一同急急忙忙来到溪水边,见那微光仍然缓慢闪烁着,不敢轻举妄动。 “会不会,那就是所谓的龙形佩?”花朝试探性地开口道:“我们不妨叫一人去把它捡上来瞧瞧?” “本殿下觉得可以一试!”说着,转头望向宋元,笑道:“上吧!宋元,若你英勇就义,日后本殿下一定为你在皇城最好的墓地上建一座最华丽的衣冠冢。” 毕竟,横尸荒野,尸骨自然是带不回去的,衣物这些还是能勉强带走。 宋元白了一眼,不情愿地回道:“殿下好意,属下心领了。不过属下还是希望,百年之后落叶归根,埋在宋家的坟堆里,皇城陵墓属下消受不起。” 锦官竖起大拇指,“本殿下就喜欢你这不爱慕虚荣的性子。” “臭小子,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贫了!”花朝及时制止住他,然后看向宋元道:“宋公子,小心!” 朽兮也十分担忧地嘱咐道:“公子,夜色太黑,溪水深浅不定,万分注意才是!” 为避免衣物弄湿,宋元只能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下水。 脱衣服的那一刹那,锦官赶紧捂住花朝的眼睛。朽兮作势蒙住双眼,但还是好奇地虚开一条缝偷偷打量这宋元那一身健硕的肌肉。 “干什么?”花朝挣开锦官的手,看着此刻只剩下一个脑袋在水面的宋元,又回头瞪着锦官:“有什么不可看的!” “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家,怎能偷看男子躯体呢!”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愤愤道:“不害臊!” “本姑娘不是连你的……”一时语塞,“那啥都看过了吗?还有什么不能看的了!小题大做!” “那能一样吗?”锦官囔道,“本殿下能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你俩构造难道有所不同?” 锦官长吁一口气,做好架势要和花朝好好理论理论。“虽说一样,但本殿下觉得,还是有所差别的……毕竟本殿下是天子骄子,自然威武一些……” 花朝一脸听不懂的模样,但觉着他这话里,无形之中似乎满是对他自己的夸奖,就直接白眼一扫,扔了一句“神经”后便不想理他。 “总之,你以后不能看别的男子的躯体!你给我记住就行了!”撂下狠话,锦官双手抱于胸前,回过头看着宋元那边。 溪水已经快要没过他的脑袋,但似乎还是未能达到那光芒所在之处。 待到水面完全淹过他的脑袋,他猛地沉入水中,在水下探索起来。一般山谷中的溪流大多不及一人深,此处却深不见底,着实令人诧异。在水下探索了一会儿,他冒出头来换了口气。 锦官见人上来了,连忙问道:“找到了吗?” “殿下,再等等!”说完,又扎进水中,继续在水下寻觅起来。 “我去帮他!”花朝抡起袖子上前一步,跃跃欲试间被一双手给拉住了。 “你去添什么乱!回来!” “我们总不能让人家一个人在去找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啊!” “你会游泳吗?” 花朝摇头。 “那你不是去送死吗?” “那你去!” 避过花朝期待的目光,锦官瘪了瘪嘴,嘟哝道:“不会游泳!” “什么?”花朝追问:“你说什么,没听清。” “不会游泳……”锦官仍旧很小声地回道。 “大点声!” “不会游泳!不会游泳!不会游泳!”回过头来,锦官加大音量怒道:“听清楚了吗?” 花朝和朽兮同时瞪大眼睛,被他这突然的怒气弄得啼笑皆非。 “哈哈哈哈……”二人同时大笑起来,笑声传到锦官耳朵里,他觉得刺耳之极,脸上的神色变得捉摸不定起来,正要发作,突然水面传来宋元的声音。 “殿下,拿到了!” 三人同时望向宋元那边,面露喜色。 “快拿过来!”锦官朝着宋元大喊,“给我们看看是什么东西?” 宋元于是飞快游了回来,从水面起身的那一刻,锦官用剑挑起他的衣服扔了过去,“先把衣服穿好!”全然不知身后,朽兮恶狠狠瞪着他。 “殿下请看!”宋元将手中之物递给锦官,继续说道:“这是否就是守山神灵所说的龙形佩?” 锦官将宋元递给他的一块锈蚀了的青铜板,但细看仍能看到上面刻着的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和守山神灵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四人面带喜色,露出了笑意。 “走!赶紧给守山神灵送去吧!”锦官收起龙形佩,带着三人连忙往巨龙盘踞之处而去。 四人的来到并未惊醒熟睡的巨龙,锦官只能大声喊道:“神灵前辈,你要找的龙形佩,可是此物?”他将龙形佩拿出来,恭敬奉在巨龙面前,等待着巨龙的回应。 巨龙睁开双眼,目光看向他们,却露出了与先前十分不一样的眼神。 “走近点,我仔细瞧瞧!”巨龙的身体里传出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之中尽显急迫。 锦官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将手举高,将手中之物恭敬放在巨龙的眼前。 一瞬间,龙形佩发出无数金光,飞速窜上半空,照得这一处峡谷恍若白昼一般。 这景象,让锦官他们惊叹不已。光芒之中似乎带有某种神秘之力,在将周围的一切用力往里面拉扯。 四人不停后退。慌乱之中,花朝被一双手牢牢握住,被拉着躲在了一处巨石后面。 第二十二章 释放非人 龙形佩的力量不断加强,花朝身形不稳,紧紧靠在石壁上面。锦官的手仍旧用力握住她的手,眼神坚毅地盯着外面。 环顾四周,他发现朽兮和宋元已经不知所踪,有些担忧。不过又想到,宋元的武力不差,朽兮又并非常人,二人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于是放下心来。 待他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这般在乎起花朝,竟在感到危险的时候,潜意识就拉着她一起,好像生怕她会受到什么伤害一样。 他赶紧松开花朝的手,小声嘟囔了一句,“小心点,别让自己受伤!” 花朝冲他一个劲儿点头,循着他的目光看向巨龙那边,发现龙形佩的光芒只增不减,而巨龙在光芒之下,似乎很是痛苦。 只见巨龙长吟一声,随之一个摆尾打在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木上。古木摇晃着瞬间倒地,巨龙之尾也渗出点点血迹来。 “就算你能以龙身困住我,也依然逃不过龙形佩的力量,还是乖乖就擒,放我出去吧!”龙身之中,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再次传出来,不过这次,却多了一个更为苍老的声音。 “魔道乱贼,我是不会轻易放你出去的,就算舍弃这具躯体,也要与你顽抗到底!老龙我能困住你几百年,又岂能轻易被龙形佩的力量封印!”话虽如此,但从巨龙的反应来看,怕是不能支撑太久。 锦官这方,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不禁犹疑起来。巨龙称呼中年男子为“魔道乱贼”,难道他们这次不小心听信敌人的哄骗之言,做了一件助纣为虐的大坏事儿。 这可如何是好? 宋元不知所踪,眼下就只有花朝这个不经世事的花精在自己身旁,锦官一时之间连个商量对策的人都没,左右挣扎一番,拔出剑来,欲上前,被花朝拉住:“臭小子,你干嘛去?” “收回龙形佩!” “你不要命啦?你出去,肯定会被那股力量给吸进去的。”语气之中,满是担忧。 “放心,我仔细看过了,龙形佩的力量因为巨龙的抵抗,力量已经消失大半,我现在出去,不会有事的!”他用眼神示意花朝放心,然后松开花朝因为担心而抓住他衣袖的手,嘴角勾勒出一个和平常一样的轻松笑意来,嘱咐道:“要是真给我吸进去了,你就跑吧!一个劲儿地跑,有多远跑多远,然后回皇城找陈木匠,他不会不管你的!放心,本殿下可是答应过你,一定会保你平安的。” 听着锦官这自信满满的话,花朝摇头,叹了叹气,放开了他,“那你自己小心!” 无奈自己身为花精,空有灵力,却不知如何运用,只能当个“拖油瓶”。不过好在,连日来,锦官与自己形影不离之下,被自己灵力影响,他自身的灵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所以依靠着诸葛昂教他的三招两式,也不至于一出去就被打了回来。 只见他飞身几个闪过,来到龙形佩下面,然后再飞身向上,想要将龙形佩抓住,却在触碰那一刻,被一道光芒击退,直直滚落在地。当他撑着剑艰难起身时,巨龙的身体已经开始产生变化。龙身散发出无处蓝色光点,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起来,那些光点朝着龙形佩飞去,被吸入其中。 巨龙不断发出凄惨的低吼。 待到光点被吸收殆尽,巨龙的身体也已经消失得所剩无几,而龙身腹部所在地方,一个蓬头垢面一声血污的男子出现在了锦官眼前。 “我认得他,他曾是魔道旁支——影鬼派的钟无良。”藏在一旁的朽兮望向那边,对立在身侧的宋元说道:“你真的不去救你家主子?” 宋元双手抱在怀里,“姑娘,你这紧紧抓我的手,我想去也去不了啊!”也不知道朽兮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把一身强体壮的男子的手握出几道深深的指痕来。 朽兮低头看着自己紧紧拽住宋元的手,尴尬一笑,赔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习惯了!见谅见谅!我们赶紧上去帮忙吧!”说着,宋元几个闪身便来到了锦官身前。 “属下来晚了,请殿下恕罪!” 见来人,锦官埋怨道:“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呢,这个时候才出来,你是想等我死了给我收尸吗?” “我们是不想抢了你出风头的机会!”朽兮一脸坏笑,“正好也瞧瞧殿下你的威风!” 锦官叹道:“还威风?你们还好意思打趣我,你俩要再不来,我可就要被打成猪头了!” “殿下,我们被骗了!”宋元将朽兮刚才所说的话如是告知锦官,“此人并非所谓的守山神灵,而是魔道影鬼派之人。” “看出来他不是什么好人了!”靠近宋元,锦官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觉得,我们胜率有多大?” “这……?” 说实话,宋元并不了解此事站在不远处那个男子的实力如何,他也未曾与魔道中人交过手,但依据朽兮所说以及先前的那一番情形来看,他们若是与那魔道中人硬碰硬,铁定是行不通的,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想法子将真正的守山神灵,也就是那条白龙再次释放出来,让白龙去对付他。 但宋元还未来得及将这一想法告诉锦官,不远处的男子就飞身向上,将龙形佩夺了下来,落地后狂笑几声,然后满意地提步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三人佯装镇定,等着来人过来,眼神之中满是躲闪。 “小子,不错!” 听着男子的夸赞,锦官三人嬉笑道:“前辈英姿,着实不凡。” 男子被夸,自是得意。锦官于是抱拳行了一礼,遂问道:“不知前辈因何故被困巨龙身中呢?” “你想知道?”许是许久没见过人了,男子对锦官他们倒是并未设防,但从他慌张的神色中可以窥见他此时内心之虚。他说道:“那巨龙乃是一妖物,曾被封印于龙形佩中,后来趁我不备,破了封印而出,再趁我不注意之时,将我吞入肚中,这一困就是几百年之久……” 见男子说得起劲,锦官再追问,“那敢问前辈,龙形佩是何神物?我看它也就是个普通的青铜之器,实在瞧不出什么独特之处。” 第二十三章 坠入癫狂 “乍一看是看不出什么独特之处,但此物乃是上古时期就存于三界的古神器,拥有不可估量的神力。只不过,上古神器多是个认主的灵物,一般人难以开启它的力量,所以,现在它在我手里,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儿罢了!” “那要如何才能开启它的力量啊?”锦官连忙追问。 “找到有缘之人!” “有缘之人?”锦官好奇不已,“前辈难道并非有缘之人?” “哈哈哈……”男子大笑三声,“小子,若我是有缘人,那就好了!” 这么说来,这男子并不能开启龙形佩,那他们要如何才能释放巨龙呢?虽然现在这个男子并未露出阴狠一面,但保不齐一会儿就会魔性大发,到时候,不仅他们难以脱身,日后三界之中还会多一个为非作恶之徒,这可如何是好。 锦官思虑着,继续问道:“那前辈可知晓如何找到有缘之人?” “茫茫三界,天地之间,无迹可寻!”男子见锦官如此感兴趣,稍稍露出一丝警惕的神色来。 他狭窄的双眼半虚着,对锦官上下打量一番,反问道:“小子,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多可就越危险!”陡然一转的阴狠语气,让人不寒而栗,“念在你们帮我找到龙形佩将我从巨龙身体里面释放出来,我就不与你们一般计较,你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一会儿我后悔。” 见状,锦官立马抓住男子的手,赔上一个笑脸道:“前辈,我这不是好奇嘛!” “好奇害死猫,识趣点就收起没必要的好奇心,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前辈,这夜色漆黑的,我们就算想走,也不辨方向啊!不如前辈您……给我们四个指条明路?” “四个?”男子疑惑,眼前明明只有三人,哪来的第四人。 听了这话,花朝从后面的巨石后面冒出头来,望向那个中年男子,然后缓慢起身,从里面走了出来。 “本姑娘就是第四人!” 见了花朝,男子神色突然出现一丝异样,眸色收紧,直勾勾地盯着花朝,突然嘴角勾勒出一个邪恶的笑意来。 他伸出鼻子用力的嗅了嗅,咧着嘴冲着花朝问道:“姑娘身上,好香啊!” 男子欲上前走向花朝,被锦官一把拦住,“前辈,自重!” 面对锦官的阻拦,男子一把推开,并将他用力推开,笑道:“如此灵物,对提升灵力作用极大,我被困几百年,灵力丧失殆尽,急需补充,不想死的话,就走开!” 面对男子突然的变化,朽兮在旁边低声嘱咐道:“就算他说他灵力丧失殆尽,但恐怕也不是好对付的主,我们别冲动!” “是呀,殿下,别冲动!” 甩开宋元抓住的手,锦官愤愤道:“费什么话,没看他一直朝着花朝走去吗?花朝虽然身负灵力,但并不能利用那些灵力,又不会武功,我得去救她!” 而花朝看着来人,发现他双眼已经通红,忍不住往后退。眼瞧着就要被男子逼近,花朝因快速后退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在了乱石上。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抓住的那一刻,突然出现在身前的锦官拦在中间,拔出剑来,指着男子说道:“前辈,你可是说过让我们赶紧离开的,这姑娘和我们是一起的,自然是要一起离开才行!” “我刚才说的是你们三个,可没说她!” “既然如此,前辈莫怪!”握紧手中的剑,锦官认真起来。 男子扭了扭脖子,只顾着看向前面,全然不知身后的宋元和朽兮已经朝着他一步一步逼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男子朝着锦官袭击过去的时候,他身后的宋元和朽兮也发动了攻势。宋元挥剑刺向男子,朽兮则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长鞭甩向男子。 男子被打得痛哼一声,转头狠狠望向宋元二人,“看来,你们是一个都不想离开了,那就一起在这里给她陪葬吧!” 男子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叫,双手手掌从身侧缓慢抬起,手掌至上凝出蓝黑色的光芒来,一声吼叫之后,朝着宋元这边打了过去。 宋元和朽兮闪身避过,再飞身落在男子身后,来到了锦官这边。 “殿下!” “朽兮,你能察觉他灵力高低吗?” 朽兮定眼一看,摇头道:“影鬼派乃是魔道,与我们的修习差别巨大,我实在看不出什么!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朽兮仔细观察了一下,继续道:“旁门左道最容易迷失心智,再加上他被困多年,本就神思不稳,现在他所做出的行为,恐怕已经不受自己的思绪控制了!” “什么意思?”锦官反问道。 宋元面色凝重,解释道:“意思是,他已经疯了。” 疯癫之人,哪里还会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们只会认准了一个目标死磕到底,根本不会理会旁人。所以,现在男子的眼里,只有花朝。 那双血红的眼睛里面,花朝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追踪。即使锦官挡在花朝的身前,但男子的眼中,他也不过是个碍眼的存在罢了。 男子一步一步向前,锦官三人一步一步后退着。 花朝此时已经爬了起来,但并不敢轻举妄动,但如果自己一直停在原地,明显不是个好办法,所以,她灵机一动,飞快朝着左边奔跑起来。 既然男子的目标是自己,那就以自己为诱饵,转移他的注意力,给锦官他们创造一些机会。 奔跑中的花朝果不其然吸引了男子的目光,花朝见状趁机大声吼道:“臭小子,动手!” 锦官还未来的担忧,听到花朝的喊声,当机立断提剑朝着男子右肩刺过去。 因为分心,男子并未注意到锦官这边,感受到肩膀处的疼痛和温热之后,才回过神来,面露怒色,回头用凌厉的目光紧紧怒视锦官。 “既然如此,那就先解决掉你们再说!”男子用力紧紧抓住锦官的剑,手掌血肉被割开,渗出森森鲜血来。 锦官想要用力抽出剑来,却发现男子力量之大,自己根本无法,紧急之中,大声命令宋元:“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第二十四章 神灵之力 还未弄清状况的宋元听到锦官的命令,回过神来,提着剑冲了过去。 见宋元袭来,男子一把甩开锦官,抬起手臂挡住宋元的攻击,嘴里不屑道:“不自量力!” 而此时,男子已经变得面目可憎,那张可怖的脸上青筋暴起,皮肤也变得干瘪异常,一点没了正常人该有的模样。他张着一张大嘴,舌头拉得老长,不断舔舐着干裂的嘴唇,四下寻找着那个在他眼中如同美味珍馐一般的存在。 此时花朝已经不知所踪,就连锦官都不知道她躲在了哪里。但至少他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这让他放下心来,可以专注于对付眼前这个坠入癫狂状态的存在。 锦官虽然知道幽冥道不是一条能够“大路通天”的平坦之道,但他也没想到,才刚经过第二处山,就已经这么棘手了,而前路还会遇上多少阻碍,他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以他们四人的力量,对付眼前这个人都成问题,更别提后面的那些未知存在了。 但是,现在想这些无疑是分散精力。 他收回思绪,仔细观察着已经神志不清的男子,开口叫了他一下,试探他是否还有自己的意识。他吼得很大声,但男子只是在原地打转,目光在搜寻着什么,鼻子也一个劲儿得朝着空气中嗅了又嗅,根本无心理会锦官。 此刻的花朝躲在一棵参天大树之后,屏住呼吸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她静静待在那里,用余光瞥见男子就在离自己不足百米的地方,猛烈的心跳声似乎清晰可闻。 她得再试一次。 调整好呼吸,她再一次飞速从男子的眼前穿过,用飞快的速度跑到男子的后方,与此同时,再次大喊锦官动手。 尽管未听清声音来自何处,但锦官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刻,再一次出手朝着男子袭击过去。只不过,这一次比先前哪一次更为糟糕,他的袭击被男子闪身避过。就连宋元随之而来的攻击也被男子一一化解。 朽兮的长鞭还未挥出,就被突然窜到自己跟前的男子紧紧握住,吓得她扔了鞭子,飞身往后一退,逃离了男子身边。 花朝此时捂住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难受起来。也许是因为奔跑过激,她觉得呼吸有些难受,大气喘不上来,只能小口小口调整的自己的气息,然后缓慢绕过男子的视线,再次躲了起来。 “花朝,你没事吧?”黑暗中,锦官的声音传了出来,她在暗处回了句:“臭小子,你行不行啊?” “你先告诉我,你有没有事?”有些焦急的语气。 “我没事!本姑娘可是花之精灵,哪有那么容易有事,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虽然已经极度难受了,但花朝却不想让外面的人担心,只能强忍不适,朝着外面说道:“我再试一次,你们可要把握机会!” 以她的体力,或许也只能勉强再来一次了。 成败在此一举。 所以这一次,花朝拼尽全力从躲避之处飞速跑了出来。 脚下的卵石硌脚的要命,对她的行动稍稍有些牵制,但同样的,这险峻的地势也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男子的行动。男子在追向花朝的时候,被脚下的一个石头绊住了脚,哐当一下摔了下去。 而他怀里的龙形佩,也因为他这一摔,掉到了锦官的脚边。 锦官楞了一下,赶紧将龙形佩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提剑飞速朝着男子袭击过去。 男子在地上翻身躲过,随之身体直立起来,双手向两侧撑起,像一只巨型之鸟一样飞离。锦官这一击扑了空,有些懊恼。 宋元赶了过来,举剑立于锦官身侧,瞥见他胸前发出微光,指着他诧异道:“殿下,你看!” 锦官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随之而来便是一阵灼热,烧得他赶紧将那东西掏出来扔在地上。 “什么情况?” 见龙形佩突发异样,二人皆一头雾水,束手无措之际,朽兮落在了二人跟前,细看一下道:“你们看,那上面有血迹!” 说着,掰开锦官和宋元的手看了看,看见锦官手掌渗出的鲜血,猜测性地说道:“莫非你就是所谓的有缘之人?” “不会这么巧吧!”锦官难以置信,“就算如此,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这玩意儿的力量!”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朽兮说着话,在地上随便捡起块碎石,拉着锦官的手用力一划,随着一声惨叫,鲜血直流。 朽兮捡起龙形佩,将锦官手上的血滴在龙形佩上面,随着血液越来越多,龙形佩的光芒也越来越夸张。 眼前的异像不仅让锦官他们大开眼界,就连不远处仍在四下寻找花朝的男子也停了下来,观看着眼前这种奇异的现象。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龙形佩里面的光芒开始聚集起来,显现出一条巨龙的模样。这一现象,让不远处的男子瞬间恢复了理智。 他喃喃低语着:“怎么可能?”随即又开始慌乱起来,念叨着:“我好不容易从巨龙身体里释放出来,绝对不会再一次被困。” 许是还未从以前的阴影之中解脱出来,男子见了那若隐若现的巨龙身躯,面露惊恐,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但不一会儿,就猛然抬起头来,狂笑道:“能使出龙吟之术的人早死了,我怕什么!就算你们放出巨龙,也未必能驱使它!” “行不行啊?”锦官强忍剧痛,看着自己的血液不断滴在龙形佩上面,但一直没见巨龙完全显现出来,有些着急,索性用力挤压自己手掌,再逼出一些鲜血出来。 龙形佩的光芒之中,巨龙发出一声滔天吼叫,扭动着庞大的飞速窜了出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它的身体中散发出来。 锦官三人被这股力量震慑得直往后退,这股神灵之力,也让对边的男子有了一丝害怕。 “龙吟之术?”他不可思议的囔道:“怎么可能,他明明早死了,为何还会有人能够放出龙吟之术?难道……不、不可能……” 第二十五章 龙吟之术 就在男子慌张之际,龙形佩已经飞到锦官眼前,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地漂浮着,似乎在请求他接住。 锦官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朽兮用力一推他,“愣着干嘛,赶紧接住!” “万一……”锦官仍有些迟疑,“算了,试试再说!”说着,伸手一把抓住龙形佩。就在那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贯穿全身,似乎是龙形佩中的力量在将他身体里面的灵力汇聚在手掌之上,冥冥之中在牵引着他如何通过自己的灵力来控制龙形佩中的力量。 在这种变化之下,那条白色巨龙的身体开始灵活地摆动起来,随即发出震天一吼,一个神龙摆尾扫向男子。 男子本欲要逃,但还未来得及,就已经被巨龙之尾打得瘫倒在地。然后巨龙再发出滔天巨口,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口中喷薄而出,朝着地上的男子袭击过去。霎时飞沙走石,参天巨树连根拔起,唰唰倒地,通通砸在了男子的身上。 空旷的林中,只传来几声痛苦的唉声,一会儿便归于平静。 “这就是他所说的龙吟之术?”看着自己手中的龙形佩,锦官难以置信地说道。然后就看着那巨龙的光芒开始缓缓散去,巨龙的身体也随着光芒的散去而逐渐隐去,最后化作一道光芒钻进了龙形佩之中。 锦官将此物好好收在怀中,心想日后到了天渊阁,定要向前辈高人细问一二。此等神物的力量不可估量,断不可落入歹人之手。 待到一切归于平静,锦官惊叫一声:“糟了,花朝!” 刚才那些巨大的树木倒下,若是不小心砸到花朝……一想到这个,锦官就慌乱起来,赶紧吩咐宋元和朽兮一起去寻找起花朝来。 此时,花朝正被困在一棵不大不小的树下动弹不得,伤口的血不断渗出,剜心一般的疼痛传遍了整个身体。 先前那些参天巨木倒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于非命,但好在自己拼命地跑,才没有被更大的树木砸中。 刚才她躲在暗处,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却并未看见具体的情形,所以现在,她仍然担心自己会把那个男子发现,所以使劲儿将自己的腿往外面拽,但无奈自己体力不支,实在拽不出来。 “也不知道臭小子他们那里什么情况,”虽然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起锦官他们来,“不会已经死了吧?” 将死之际,连个道别的人都没有,花朝想着,突然觉得有一丝伤感。突然又想起卜谷山的山茶老夫妇,还有卜谷山那些飞鸟走兽们,心中更是觉得无尽悲凉。 力气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花朝就算硬撑,也不能勉强维持清醒的状态。眼皮的沉重和身体的乏力,让她的身体缓慢后仰过去,歪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倒地的那一刻,耳边似乎传来了平日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在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她很想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就像平日里那般,毫不客气地冲着他喊:“臭小子,我在这儿呢!” 可是,她实在支撑不了了,缓慢合上眼,失去了意识。 锦官发现花朝的时候,见她一只腿被压在树下,不断渗出血来,又见她脸上、手上被枝丫割伤的血痕,心猛然揪在了一起。 他赶紧弯腰去搬动砸在她身上的树木,却发现怎么用力都没办法搬得动。他吩咐宋元和朽兮他们分头寻找,所以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在哪里,无奈之下,他只能拔出剑来,朝着那棵树砍起来。 不知为何,他突然害怕起来。 曾经面对自己父亲发怒也未曾有过害怕,面对先前面对那个癫狂男子也未有过害怕,竟然在看到花朝这般模样时,会油然而生一股没来由的害怕来,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对自己而言,花朝真的就只是一颗仙草吗?还是,无形之中,她已经成为自己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如同从小到大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宋元一样,成为了对自己而言极其重要的人?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她就这样死了,他必须救她。 树干在锦官的一阵乱砍下终于断成两截,他抱住树木的一头,用力抬起,然后猛地一甩,将树木从花朝身上移开了。 此时花朝已经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几乎不可闻,全身冰冷似乎察觉不到一丝温度。他扯下自己的衣角,将花朝受伤的腿用力绑住,防止鲜血继续渗出。然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将花朝紧紧裹住,再将她横抱在怀里,飞快朝着刚才和宋元他们分开的地方。 分开之际,他们约定一炷香时间后,不管有没有找到人,都要回到原地集合。 回到原地的时候,宋元和朽兮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见着锦官抱着人回来,连忙上前询问道:“殿下,花朝姑娘怎么了?” 未来得及回答宋元,锦官赶紧让将花朝放在地上,让朽兮过来,“帮我看看,她怎么了?” 朽兮瞧了瞧花朝,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摇摇头,“这次的情况和上次的不同,这林中并未有过甚的瘴气,也并非阴气甚重之地,我也不知她这是为何。” “你不是山神的孙女吗?并非一般常人,你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关心则乱。此时的锦官一改平日的随性,十分紧张地冲着朽兮囔道:“赶紧想想办法啊!” “殿下,冷静点!”宋元拉住锦官,再安抚朽兮道:“朽兮姑娘,你长年身处山中,应该通晓一些救急之术,而老山神应该也知道一些炼药之术,所以你们平日里,肯定会炼制一些解疾的药丸之类,所以你翻翻随身之物中,是否带有一些药丸之类?”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朽兮将自己身上的所有荷包都翻了遍,一股脑将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倒腾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在七七八八的东西里面翻找起来,翻到一个药瓶时,她面露喜色,捡起来递给宋元,“天元丹,能够固本回元,你给她试试!” 第二十六章 欢喜与否 月夜,深夜时分,一袭素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一座小殿前,然后缓慢踱步至门前,推开了老旧的殿门,款步走了进去。 一拂袖,殿门便紧紧关住,仿若无人经过一般。 陈之轩行至殿中,望着悬在半空的那把剑,只见剑身已是锈迹斑驳,一点没了昔日的光亮。曾经的那个人,可是将此剑视作珍宝,若非不得已,断然不会使用,就算使用,之后也会几经擦拭,爱惜得要紧。哪里像诸葛昂,用剑就像用菜刀一样,一点都不尊重他那把剑。 陈之轩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墨骨剑似乎有一丝异样,似乎感应到什么力量,在微微颤动着。但他定神感受,却并未在四处感受到任何东西。 一直以来,墨骨剑只听从司辰天一人的驱使,也只对司辰天一人的灵力有所回应,如今墨骨剑微微异动,难道是……不,不可能,那小子身体里的灵力还未苏醒,应该不是他。 不过,司辰天曾在世的时候,用自己的灵力做了许多稀奇玩意儿,行走三界的时候,又不善保管,丢了许多,所以,或许是三甲之中,有人不小心开启了这些灵物的力量,才导致墨骨剑起了异动也未可知。 而此时,锦官胸前的龙形佩再次亮起光芒,但却只是一瞬的功夫。 现下他们的注意力均集中在花朝身上,也无心去管其他的事情,所以龙形佩再次闪现光芒的情形,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花朝在服下朽兮的天元丹之后,气色稍稍有了好转,但整个人依旧昏迷不醒。 三人无法,只能在原地生了火,想着今夜就在此处将就一晚,待明日天明再出发启程。 因担心花朝冷,锦官将她抱到火堆旁,自己则一直待在她的身边。不远处的宋元看着他这般模样,走了过来,蹲在他身旁,冷不丁冒出一句:“殿下对花朝姑娘,似乎有些不一样!” 锦官转头看着宋元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反问道:“有何不一样?” “也许殿下自己并没察觉,但旁人眼里看来,殿下似乎很是在意花朝姑娘的性命。” “本殿下不过是担心她死了,就没人给我提升灵力罢了!”锦官叹气一声,“不然你以为是何故?” 宋元摇摇头,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装”的神色,然后笑道:“既然殿下说是这样,那便是了。属下总不能自行揣测,说殿下是欢喜花朝姑娘才会如此这般吧!” “什么?”突然扯着嗓子,锦官瞪着宋元,指着自己的鼻子无辜地说道:“本殿下?我?欢喜她?胡扯!” 自古以来,男女之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元见他快要发急,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释道:“殿下,我都说了,我猜的。若你说没有,那便是了,何须多言呢!” “切!”锦官转过身去,小手一摆,低声道了句:“难得理你!”低头看了看躺在自己身侧的花朝,他的神色突然异样起来,内心似乎也起了一丝异动。 自己对花朝,究竟是何种情愫? 短暂的相处中,本来生性潇洒随性的他,为何会开始习惯这个傻姑娘和他的斗嘴,会在意这个傻姑娘的冷暖,会在在乎起这个傻姑娘的生死起来? 呵,不过是因为她和皇城中的那些世家小姐不一般罢了。人嘛,不总是会对不寻常之物有一定的好奇心吗?好奇心过了,自然也就不会在意了。这样想着,他抬起头来,望着跳跃的火焰,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不过是一颗给自己提升灵力的仙草,仅此而已! 摇头笑笑,转过身去,将盖在花朝身上的衣物往上提了提,然后顺势躺在她的身边,低声嘟囔着:“女人,真麻烦!” 就这样,四人在此处过了一晚,待到天明之际,花朝仍旧未醒。 无法,锦官只能驮着花朝继续前行。平日里,这种体力活本应是宋元来做,出发之时,宋元也很懂规矩地要去背花朝,但却被锦官婉拒了,无奈之下,只能任由锦官自己亲自背着。 而这种情形,连朽兮似乎都看出了一些意味来,当她走在锦官后面,望着前面那因为负重走起路都不灵活的背影时,十分好奇地朝着宋元问道:“你家殿下莫不是心中欢喜花朝姑娘?” 宋元猛地一口气呛得自己咳了一声,瞪大双眼看向朽兮,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宋元强装镇定,笑道:“朽兮姑娘何出此言?” 朽兮用手指着前面那两人,皱着眉头道:“这还不够明显?” 宋元扶额,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思考一番,遂道:“花朝姑娘与我们一同前行,又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我家殿下心好,多多照顾也是应该的。朽兮姑娘未经人事,可能对凡间男子的关切之情不甚理解。我家殿下和花朝姑娘之间,其实是清清白白的。” 朽兮疑惑起来,“从小爷爷就教导我,男女之间的交往应发乎情止乎礼,不宜过多亲密。” 看着朽兮一脸天真,宋元本不想继续胡乱哄骗她,但无法,锦官说了没有的事情,那就是没有,不能因为他和朽兮的八卦,就给说成有了。所以,他继续解释道:“沧海桑田,岁月如流,一切都在变化,现下男女之间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拘谨,朽兮姑娘莫要大惊小怪了!” 听了这话,朽兮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上手就挽住宋元的胳膊,笑靥如花地自顾自说道:“我就说爷爷骗我,大家都是好伙伴,哪能那么拘束啊!大家一起挽着手走多好啊!你说是不是,宋兄!” 被朽兮这一举动吓得顿时僵住的宋元,强扯这嘴角,眉头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心里一个劲儿骂自己“多嘴,活该”,同时用力扒拉朽兮的手,挣开朽兮后跳到离她两米开外的地方,直言道:“朽兮姑娘自重!” 朽兮见他逃,赶紧跳了过去,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死死盯住宋元的眼睛,压低了嗓音说着:“不是说沧海桑田……”宋元后退一步,朽兮跟上:“岁月如流……”宋元再退一步,朽兮步步紧逼:“一切都在变化……” 眼见再退可就要往树上了,宋元用手撑住朽兮,赔笑道:“在下是觉得,拉着手不便行走,万一我摔了,连累姑娘你就不好了!” “那你早说嘛!真是!”朽兮也就当他说的是真的,起身抓了抓后脑勺,然后朝着锦官他们追去。 第二十七章 巨流拦路 望着朽兮奔跑的背影,宋元这才松了一口气,垂下双手,摇摇头跟着上去。 一路上,锦官背着花朝并未多言,朽兮则是一会儿逗逗宋元,一会儿在路边捣腾着花花草草,觉得无趣至极。 先前花朝清醒的时候,她觉得和她一起好玩极了,现在花朝了无生气,四人之间安静得可怕,所以,当她远远望见一处隐匿在一片绯红枫叶林后的村庄时,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色。 “你们看,那里房子,说不定有人!”朽兮欣喜地大声喊道:“我们去瞧瞧!” 四人已经差不多一天未吃任何东西了,均是饥肠辘辘,饿得有些遭不住了。再则,花朝也需要找个舒适的地方休息休息。 锦官加快脚步,朝着那处村子赶去,因奔走太快,颠得背上的花朝上下起伏着,他赶紧将手往上挪了挪,防止她掉落下来。 行至大半,却被眼前的一条汹涌奔流的大河给拦了路。 环顾四周,锦官发现这条河流水流急湍,足有百米之宽。他捡起石子扔了进去,激起一个小水花来,从水花的形状可以得知,此河深不可测,若要泅渡,恐怕凶险异常。 但从河边的破碎的渔网和钓竿,以及满地的鱼骨来看,平日里,这里是有人活动的,所以,对面的村子里面,一定有人,而且他们一定有渡河的法子。 但河流这边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就算扯破喉咙呼喊,那边的人恐怕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人家愿不愿意让他们同行,也尚不可知。 一时之间,他们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 依照地图,要想去天渊山,此处是必经之路,就算不是因为腹中饥饿和花朝的身体,他们也必须渡河才行。 为难之际,朽兮扯着嗓子朝着对面大声吼道:“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喊了无数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只能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懊恼地把玩起地上的鱼骨起来。 “殿下。”宋元走到锦官身旁,低声道:“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不我试着泅水过去,看看能不能去那边找到人!” 锦官按住宋元的手,摇头道:“百米之宽的激流,就算你水性再好,也不一定能顺利通过,再则,现下你腹中无食,体力本就不济,万一在中途遇上一个巨浪,到时候谁来捞你。” 锦官这话说的在理,但宋元心里,还是想要试上一试,遂松开锦官的手,语气坚决道:“殿下,属下不怕!” 也是,他宋大公子,平日里跟随的可是他这个大羲朝臭名昭着的十六殿下,除了柳晚晚,他倒是真没在任何事情上露过怯。 既然如此,锦官无法,只能凑在他耳边说了句:“柳晚晚还等你回去呢!” “殿下你——”就算面对当今圣上,宋元也从未有过慌乱,唯有“柳晚晚”三个字,是他唯一的软肋,就算只是听到一个名字,他也止不住开始慌乱起来。 锦官摇着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劝道:“本殿下可不能让你有事。”否则,那柳晚晚一定会找他拼命的。 “但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面对宋元的疑问,锦官未能给出答案,唯一能够说出口的话只有一个字:“等!” 等有人经过,等有人发现,等有人援助……只有等。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花朝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不好,吃了天元丹后,除了气息平稳之外,其他症状并未有所缓解,腿上的伤口因没有得到妥善处理,变得越来越糟糕,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渗出,身体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锦官很担心她会因此被打回原形,这样的话,自己或许就难以再见到那个喜欢和自己嬉闹的明朗少女了。 他小心呵护着花朝,用水给她干裂的嘴唇润湿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正常,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眼见着日色渐渐熹微,周遭也开始变得有些微寒,而他们却仍未等到任何人。 朽兮有些发慌,一个劲儿地捡起石子往水里面扔去,嘴里嘟囔着:“我好饿啊!” 一听到饿,宋元的喉结一动,咽了口唾沫,用手摸着自己已经咕咕作响的肚子,强忍难受安慰道:“朽兮姑娘,不如你试着躺下休息,不去想饿这回事儿,也许会好些!” “大哥,我也想啊!”朽兮虚着眼睛,无力回道:“本姑娘已经饿得咬指甲了,双眼直冒金花,闭上眼出现的全是烧鸡、烤鸭、酱大骨、羊蝎子、牛大胸……” 宋元再咽了口唾沫,捏紧拳头打住朽兮:“朽兮姑娘,你快别说了!”再听她说下去,自己恐怕也会忍不住咬指甲了。 而锦官,似乎在听到二人的对话时,腹中也开始响了起来,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肚子之中的饥肠在四处乱窜着,好像在捶打他的肚皮,祈求他给它们一点食物。 没办法,他只能打开水壶,猛灌了一口水,试图压制那股猛烈的饿意。 眼前的这条巨河没有半刻平息,依旧翻滚着汹涌的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壁,浪花激起的水时不时打在他们身上,微风一过,周身冰冷,混着饿意,愈发窘迫。 朽兮饿得有些失去理智,抓起地上的一块鱼骨就往嘴里送,幸好在送到嘴边的时候,被一双手指纤长的手打掉了,随之而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雪白的馒头,同时头上传来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吃吧!” 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朽兮一把抓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全然不顾这来路不明的食物是否安全可靠。 锦官和宋元看向来人,只见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郎,光着双脚,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脸上全是泥污,但少年脸上却带着春风一般的笑意,朝着他们说道:“我这里还有,你们谁还需要?” 见二人迟疑,少年继续解释道:“放心,无毒,你看她吃了不是好好的吗?” 第二十八章 世外桃源 接过少年手中的馒头,锦官和宋元顾不得形象,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然后,听到少年问道:“你们是想过河?” 三人同时停下往嘴里赛馒头的动作,望向少年,头如捣蒜般地点头。 “你们过去要干嘛?”少年的语气之中,稍微带着一丝警惕和防备,眸色幽深,嘴角却是笑意,好像任何事情到了他面前,除了眼神会有变化,嘴角的笑意都依然如若春风一般,让人在不设城防的同时,稍稍有所避忌。 “如果可以,找户人家,借宿一晚,让我的同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锦官指着一旁的花朝,诚恳地说道:“若是村子里面有擅医术的人,希望可以给她瞧瞧!” “只是如此?”少年似乎有些怀疑。 “你看我们四人,轻装上路,并未携带诸多行李,一路走来,干粮也食用殆尽,还带着个病人,方圆百里未见村镇,好不容易遇上小哥儿你,我们何必诓骗你呢?”宋元在一旁,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继续说道:“若是小哥儿能够帮我们渡河,日后你若有什么需求,我们定当竭力而为以报答你今日恩情。” “既是如此,你们跟我来吧!” 少年率先走在前面,行至河岸边缘,蹲下身来,用手在岸边的石壁上探了探,然后用力拉出一条绳索来。 只见他用力将身体后仰着,将绳索使劲儿往上面拽起,随着绳索越来越长,浪花之上竟然缓慢浮现出一座浮桥来。 少年将绳索一端的一个木桩狠狠插进一个石缝里面,然后朝着锦官他们喊道:“跟着我!”锦官赶紧抱起花朝,跟在少年身后,踏上了浮桥。 少年一边走,一边催促着:“快点!浮桥在水流的巨大冲击力之下,只能浮在水面半刻钟的时间!” 待到他们一一从浮桥上离开,上了岸之后,他们回头看了一看,发现浮桥果然如少年所说的一样,缓慢沉了下去。 “这条河叫无望河,是隔绝我们芒村与外界的界河,环绕着整个村子,而这里,是唯一能够出入的通道。那道桥是一位擅长机巧之术的高人所做,每次只要找到一侧的机关,就能将桥拉起来,但随着年岁的逝去,机关被磨损得厉害,现在浮桥只能在水面维持半刻钟了。”少年在前面带着路,一边与他们解释着。 穿过层层叠叠的红枫林时,少年回过头特意交代说,“进了村后,如果有人跟你们说话,你们千万不要答应,也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为什么?”朽兮奇怪地发问。 少年突然严肃起来,道:“村子里最近出了怪病,要是看了染病人的眼睛,就会被传染,失去心智!” “竟有如此怪事儿?”朽兮惊道,随即又担忧不已地说道,“那我们进去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你们今晚一定要特别注意,进了我家后,千万别再出来了,明早一早也要赶紧离开!”少年嘱咐着,继续往前带着路。 幽长的红枫林里面,枫叶七七八八地落下,一叶一叶飘落在他们的眼前,如同绯红色的雪一般,恍若隔世仙境。 若没有少年那一番话,朽兮一定会以为她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迎接她的会是和眉善目的老奶奶和稀奇古怪的奇珍异兽。 直到他们离了红枫林,真正走入村子时,才发现少年所言非虚。 村子里面一片死寂,天还未黑,每家每户都已经紧闭门户,连窗子都不留一丝细缝。 少年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神情,低着头,话也不说,一个劲儿往前走着。 锦官背着花朝,同样低着头,跟在少年的身后。 不一会儿,少年行至一处院子前面,停了下来,伸手在院门上看似凌乱却十分有规律地敲了三下,扣了两下,再用手掌拍了五下。 院内传来脚步声,有些匆忙,然后院门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中年妇女,开门就指着少年鼻子骂道:“死小子,让你去找草药,你找到天黑才回来,你是不要命了!” “娘,你先别骂我,我找到草药了!” 中年妇女并未理会少年,而是目光越过少年看向锦官他们,警惕地将少年拉在自己身后护住。 “你们是——” 宋元上前一步,鞠了一躬礼道:“伯母,我们路过此处,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不方便!”说着伸手就要送客,“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回过头,又开始数落起少年来,“娘怎么跟你说的,不要让外面的人进来芒村,你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 少年拉住中年妇女的衣袖,撒娇道:“娘,他们中有个人要死了,你给瞧瞧!” 听了这话,妇人看向锦官背上的人,见她周身萦绕着一层薄雾一般的红色微光,有些诧异起来。 “她应该不是常人?” 妇人这一问,让锦官错愕不已。既然能够看出花朝并非常人,那眼前这个妇人也应该并非寻常之辈。她会不会…… “伯母何出此言?” 面对锦官的警惕,妇人笑了笑,径直走向他,伸手探了探花朝的额头,又抓起她的手腕摸准脉搏细细感受了一番,道:“芒村之人世代修医,什么仙草灵兽没见过。不过,这株虞美人,是个好东西!” 眼前这个看上去并无特别的妇人,不仅能够看出花朝并非常人,甚至能够看出她的本体为何物,这着实让人惊叹。难不成,此人是避居此处的仙门中人? 锦官仔细打量着妇人,见她虽然不施粉黛,但肌肤却白皙胜雪,水润异常,尤其是最能体现年龄的手,丝毫不见任何衰老的迹象。 皇宫内那些保养得当的妃子们,也无一人能够达到如此地步。 “跟我进来吧!”妇人放下花朝的手,走在前面,继续说道,“十数年来,你们是为数不多能够来到芒村的人,却偏巧遇上这样的时期,运气可有些背!不过你们能够遇上老娘,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锦官一行跟着妇人进了院门,着实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第二十九章 良言相劝 院落并不大,但院内却种满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花圃上方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花草之间错落有致,沟壑处水流缓缓,水中有游鱼穿行,瞧着是一番生机盎然的景象。 花圃周围,种有桃李桔柚,不远处,还有一些瓜果蔬菜,田园之风扑面而来。 经过花圃中央的小道,便来到了院内的客堂。屋内陈设简单,但一进屋子,就传出一股浓厚的草药味儿,让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夫人将榻上的一捆干枯的药草随意往旁边一扔,拍了拍,说道:“把人放下吧!” 锦官将花朝轻轻放在榻上,将她身体放平,然后妇人便坐在了一旁,伸手摆了摆,示意锦官他们站远些。 妇人掰开花朝的眼睛仔细瞧了瞧,随即双手在胸前交叉合十,又伸出一手,二指合并,输出一道蓝色光芒,从花朝的额间进入了她的身体内。 片刻之后,妇人收势,转过身体,对自己的儿子吩咐道:“去药房把固元丹拿来,给她服下,然后烧水,熬制清浊汤,让他们给她沐浴。”交待完毕,妇人转向锦官道:“放心,老娘虽然不是什么神医,但她这种情况还是能够对付的!最迟明天,她就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们面前!” 听了这话,锦官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于是十分好奇地追问妇人道:“伯母,在下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这小子,你都这样说了,老娘我还能说不吗?”妇人起身,双手背在身后,“不过你是想问这棵虞美人为何会这样吧?” 锦官会意点头。 “其实很简单,因为她刚修成人形,虽然空有几百年的灵力,但不能灵活控制和应用,加上一路走来,你们经过了一些污浊之地,又被瘴气和阴气所伤,而且她还受了严重的外伤,所以导致灵力在她的身体里面胡乱流转,致使她的身体内外不适,为了自保,她的身体自行进入休眠状态,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妇人如是解释道,然后踱步来到锦官跟前,笑道:“你们此去,可是要去天渊阁?” “正是!” “以前啊,也曾有胆大之人走过幽冥道,不过听说死在了半路,你们就不怕你们的下场也和那人一样?” 如此消息,锦官倒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不过,先前小官山的老山神曾嘱咐过他一星半点,所以这一路凶险,他早已知晓,只是死过人这一说,的确是第一次听闻。 “伯母所言是在劝我们——”锦官凝眸,神色严肃。 妇人缓慢开口:“知返。” 为何? 锦官三人在听到妇人说出的二字后,神情凝固在脸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见三人同时愣住,妇人哼笑一声,继续道:“幽冥道途径七座山,想必你们都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此前你们经过的小官山和莫岱山不过是个开端,这两座山并无魔道之人盘踞,所以你们勉强通过,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的是,后面的几座山,都有魔道的爪牙,凭你们的能力,想要通过,比登天还难,所以我劝你们——知返。” “魔道中人?”锦官重复一遍,回忆起在莫岱山时遇上的那个男子,不由得后背一凉。那个被困几百年之久的魔道中人尚且那般不好对付,后面那些听上去像是占山为王的魔道中人,岂不是更不好对付? 一想到这些,锦官就忍不住在心里对诸葛昂又是一顿臭骂。 也许是师徒二人心有灵犀,远在皇城醉香楼兴致高昂听着曲儿的诸葛昂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喷了隔壁桌的客人一脸的茶点碎末。 不料隔壁桌的虎形大汉似乎并不是吃素的,咣地一下将自己的屁股从凳子上移开,扭动着庞大的身躯朝着诸葛昂走了过来,脸上的肥肉在走动之下上下晃动着,犹如一块行走的猪肥膘一般。这一大一小的强烈对比之下,倒是衬得诸葛昂十分娇小。 大汉眼放凶光,直勾勾地瞪向诸葛昂。 诸葛昂送到嘴边的茶杯停在半空,然后飞速站立起来,撸起袖子就开始往大汉的脸上擦,一边还干笑道:“阁下海涵,大度些,小弟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并非故意而为,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小弟我一般见识了……”他巴啦啦地说了一大堆,对方却一句没有听进去,大手一捞,就把诸葛昂拦腰给举了起来。 “找死!”说着,一个用力,将诸葛昂扔了出去。 诸葛昂飞身落地,神色突变,嬉笑道:“我好心与你道歉,你却如此小气,看来是想切磋一下了!”他扭动几下脖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继续囔道:“正好老子好久没练过了,今天就拿你这魔道的无名小卒来练练好了。” 大汉并未露出怯意,就算诸葛昂说出他魔道的身份,也并未让他有所顾虑,反而怒气更甚,抡起拳头朝着诸葛昂就是一击,拳头带出的灵力击飞了大堂的几张桌椅,吓得里面喝茶的人开始四处逃窜。 柳晚晚倚在二楼的柱子上,漫不经心摇着团扇,红唇微启,缓慢说了句:“许久未曾见过仙魔之斗了,看来,这皇城,是又要变天了!” 诸葛昂余光瞥见柳晚晚,瞧见她手腕处的一朵牡丹印记,转头向着她抛了个媚眼,自言道:“有意思,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武宣山咒寂门的人。这皇城,还真是有趣极了!难怪老陈那人,几百年都乐不思蜀。” 瞧见诸葛昂的媚眼,柳晚晚掩面一笑,微微摇头,“这仙门第二公子,还是这么个模样,可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老板娘,就这样任他们打下去?”见下面打坏了许多桌椅,柳晚晚身边的女子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杉木做的啊,贵着呐!” “小鱼啊,桌椅打坏了可以再换,这好戏错过了,可就没了!”这番别有所指的话,让名唤小鱼的姑娘疑惑不解,只能跟着柳晚晚一同站在那里,看着楼下二人并不精彩的打斗。 虎形大汉虽然身躯庞大,但实力却着实弱得不行,诸葛昂三两下就把他打得落荒而逃。诸葛昂还想逮住人,问问究竟为何出现在皇城,却不想被他给逃了。 第三十章 讨价还价 诸葛昂本想趁势追出去,但身后传来的妖娆女声,让他不便脱身。 “诸葛公子,且先别走!” 柳晚晚扭着纤细的腰肢,款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行至诸葛昂跟前,纤手一指,说道:“这些,怎么赔?” “你认识我?” “仙门中大名鼎鼎的第二公子诸葛昂,我认得你,奇怪吗?” “也是,老子我玉树临风的,曾经多少姑娘对我仰慕不已,莫非你也曾……” “呵!”柳晚晚不屑一笑,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白眼,然后垂着眼眸,指着一地的破桌椅,没好气地说道:“说吧,打算怎么赔?” “呵呵呵呵……”诸葛昂一边干笑,一边抬起脚,想要逃之夭夭。 “想溜?”柳晚晚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娇媚得很,却不知怎么,听上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威慑力,或许这就是专属于老板娘的一种独特技能,让诸葛昂抬起的脚又听话地放了回来。 “怎么可能。”回过身来,冲着柳晚晚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意,“我这不是回去取钱嘛。” “天渊山离这儿可不近,就算御剑飞行,左右也要些时间,再说了,以你的名声,你觉得我会那么容易放你走?” 柳晚晚纤腰一扭,坐在了凳子上,翘起一只脚,双手则一只靠在桌子上,另一只慢悠悠地摇着团扇,端的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是要人倾家荡产的威力,“这七七八八的,统共也就三千多两吧,念在你我同是仙门中人,打个折,去个零头,三千两就行了!” “你咋不去抢呢?”诸葛昂听到“三千两”的时候,瞬间急了起来。他离开天渊阁的时候是偷溜出来的,根本没带多少值钱的玩意儿,别说三千两,就是三十两,他都得仔细凑凑看能不能拿得出,这三千两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巨债。 没办法,他只能舔着脸恳求道:“既然念在你我同是仙门中人,又在这他乡相遇,缘分匪浅,不如就再打打折?” “好啊,你想打几折?” 诸葛昂伸出一根手指,“你看这么多如何?” 柳晚晚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意来,不可思议道:“一折?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诸葛昂摇着头,晃动着那一根手指,口里说着:“不不不,是一折再一折!” 柳晚晚发出几声大笑来,然后大声吼道:“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见突然出现在店中的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壮年男子,虽个顶个都挺着健硕的胸大肌,粗壮的肱二头肌,但诸葛昂还是翻了个白眼,朝着柳晚晚苦笑道:“老板娘,你明知道我非一般常人,你却叫几个凡夫俗子来绑我,也太瞧不起人了吧!”诸葛昂双手无力摊在身前,一副“你拿我当什么”的神情。 柳晚晚不以为意,耸肩道:“就是因为是凡夫俗子,你才不好意思动手,只能乖乖就范啊!” 她说的……好像……不无道理。 凡尘之人,若非十恶不赦,不可伤及分毫。这是仙门之中不可触碰的金科铁律。因此,诸葛昂索性一屁股坐在柳晚晚地对面,说了句:“得了,要钱呢,着实没有!咱俩就耗着吧!” “你可真会耍无赖啊!” “我诸葛昂的名声,在仙门中臭得很,耍无赖都算是抬举我了!” 柳晚晚见状,无法,只能朝着楼上吼了句:“陈木匠,出来吧!” 一直躲在二楼的陈之轩这才现身,看着下面的诸葛昂,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诸葛昂见了他,像是见到救星一样,连忙起身迎了过去,“老陈,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仅在这儿,还一直在这儿呢,刚才你和那大汉的胡闹,他可都看在眼里呢!”柳晚晚摇着身体缓慢站了起来,走到陈之轩身旁,伸手摊在他眼前,继续讨债,“立即支付,概不赊欠,掏钱!” 陈之轩无奈,将手伸进袖中找起来,诸葛昂见状,赶紧上前阻止道:“老陈,你傻啊!” “弄坏人家东西,理应照价赔偿。” 诸葛昂使劲儿使着眼色,小声说了句:“三千两也!” 陈之轩摇头叹着气,“没办法,砸锅卖铁也得赔。” 哇塞,平日看他穿得素净异常,没想到这么富裕,三千两说给就给,还不讨价还价,看来这皇城,赚钱还挺容易的啊。 “老板娘,不知这个玩意,抵不抵得上今日损坏的这些东西。”陈之轩掏出一个做工精巧的玉佩来,递给柳晚晚。 柳晚晚接过玉佩,耸肩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抵得过了!”收起玉佩,转身看向诸葛昂,“下次要打架,记得换个地方!怎么跟那谁一个样。这都两次了,第一次有人给你把账清了,这一次又有人给你还债,偏巧两次都是老娘熟人。但下一次,或许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两次?诸葛昂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上一次锦官和林川打斗那一次,的确也是在这个地方。想到这里,他突然笑起来,觉得这可真是缘分。既然缘分都这么深了,这老板娘还这般计较,也真是太不近人情了。 不过听着柳晚晚这话,好像锦官还有陈之轩,跟这老板娘相熟得很,这让诸葛昂忍不住自言道:“既然都是熟人,还那么计较,真是抠门!” 他自以为声音很小,但还是被耳尖的柳晚晚听着了。 “熟人是熟人,生意是生意,再说了,和他们是熟人,和你,并不是!他们愿意帮你,是你与他们的情分,与我无关。我收的,也是我应得的,你可明白?”柳晚晚这一席话,听着似乎有几分道理,但就是算的有些太清楚了,让人觉得生分。 二人理论一番之后,无话再继续。 诸葛昂这才想起问陈之轩为何出现在这里,同时,也想和他探讨一下魔道中人为何会出现皇城之中一事。 他刚要开口,却被突然冲进来的一批人给打断,然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给我搜!” 第三十一章 谁起风云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不久前途径皇城的林川。 诸葛昂见他那阵仗,冲着他吼道:“林黑狗,何事让你如此慌忙?” 林川举起一手,示意自己的属下退下,走到诸葛昂跟前,道:“我在抓人。” 诸葛昂想起上次与林川在陈之轩的木匠铺喝酒时,他似乎说过这么一件事儿。说是魔道中有人存有二心,暗自集结了一批人,四散在人间各处,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而且他怀疑,皇城近日的传闻,或许也与那些人有关。 自从五百年前那场大战以后,前任首领血厥被司辰天重创,形神俱灭后,魔道内部大换血,这么多年在新任首领林充,也就是林川的大哥的带领下,秩序井然,门下之人也未再大规模私自踏足人界,和仙界也是和谐相处。 而如今,情形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了。 可是,如果真是有人想要在五百年后重新搅乱这三界好不容易维持的安宁,这个人又会是谁? 诸葛昂难得认真起来思考这些事情,却被林川的话打断,“我循着气息,一路走去,却每一次都迟了一步!” “那不好意思,你又迟了一步,先前那个魔道大汉,已经被我打得灰溜溜逃了!”诸葛昂很是得意,随即却脸色一换,说道:“但我看那人,倒是不像什么有二心的主儿,长得跟头猪一样,没准只是偷溜出来享受一下人界的美味佳肴而已。你们魔界的那些吃食,生冷血淋,油盐不沾,实在难以入口。” “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他也是触犯了魔界的规定,也是要抓的!” “得了吧!偷溜出来的不止他一个,你要抓,根本抓不完!别浪费精力在这种事情上了,还是想想怎么揪出内部乱党头目吧!” 林川何尝不想,只是现在,魔界表面仍旧一团和气,若是真要一本正经搞个整肃大会,不仅会动摇内部,导致大家的互相猜忌,而且很有可能打草惊蛇,让内贼提早防备。所以现在,除了林川和林充二人,魔界内暂时未有人知晓此事。 见林川神色凛然,似在思考什么,诸葛昂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叫了他一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血厥那个大魔头都形神俱灭了,现在的魔界,谁能有本事弄出多大的动乱。再说了,若是真能弄出个大的动静,仙门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放心!”诸葛昂的话里,带着莫名的轻松,好像天大的事儿在他眼里,都不过只是漫长人生中的小小插曲罢了。 林川自是不会像诸葛昂那样想得那般轻松,毕竟五百年难得的平静,他不想再次因为他们魔道而发生变化。安稳的日子过久了,他早已习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日三餐简简单单的幸福了。 芒村,夜色渐浓,少年按照妇人的吩咐已经将清浊汤熬制好,倒入了一个大木通里面。 屋外,锦官正欲发问,求解关于魔道中人之事,却不想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妇人指示着将花朝抱起,跟着她进了内室。 “把人放下,出去吧!” 救人为先,其他事情,只能且先放下了。 锦官放下花朝,说道:“我在这里帮忙!” “小子,女子沐浴换衣,你能帮什么忙?赶紧出去!”突然拔高的音量,喝得锦官有些尴尬,不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此处的确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于是便识趣地转身朝着门口走了出去,出去之时,还不忘将门给带上了。 “怎么样?”见着锦官出来,朽兮立马上前焦急地问他,“花朝醒了没?” 锦官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三人在外面一直守着,带她们进来小少年已经瘫在榻上熟睡过去了,朽兮的眼皮一直打着架,好几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宋元双手抱在怀里,靠在一个柱子上,闭着眼,也不知是睡是醒,唯有锦官,一个人焦急地在屋子里面来回踱着步,一会儿扶额,一会儿叉腰,坐立难安。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种场面,朽兮和宋元同时睁开双眼,锦官也抬起头循声望出去,三人皆是一副警戒的状态,还未来的做出反应,少年就从榻上了跳了下来,嘴里念着:“阿姐回来了!”然后奔了出去。 不一会儿,少年便领着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出现在锦官他们眼前。与此同时,女子凝眸冷对,对他们三人很是戒备,她紧盯着锦官他们,没有转头,将少年拉到身旁。 “他们是谁?” “阿姐,他们是借宿的路人。”少年如实相告,女子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她垂着眸,冷冷地低声道:“芒村许久未有生人进入,你为何领他们进来?” 被女子冷声呵斥,少年顿时委屈地解释道:“阿姐,他们中有人要死了,所以我才……而且娘说了,明早就让他们离开!” 见三人未有人受伤,女子疑惑问道:“你们当中谁要死了?” “不是他们,是里面的人!”少年伸手指了指内室,继续说道:“娘正在给她治疗,你也去看看吧!” 听了这话,女子快步朝着内室奔去,推门进入后,猛地又把门给关了。 锦官见女子消失在视线里面,忙拉着少年问:“你阿姐瞧着咋这么可怕?” “阿姐才不可怕呢,阿姐是芒村最好的医者,是最好的人!”少年有些骄傲的昂起头,一屁股坐上榻,晃着两只脚丫继续说道:“虽然样子是严肃了点儿,但心却是极好的。” “是吗?”锦官有些怀疑地转头望向内室那方,突然之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来,那味道似乎有些熟悉,联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是曾经花朝还是一株虞美人时的味道,一下子就慌了。 难不成…… 于是急匆匆地就那边走去,猛地推开了房门。 “啊!” 屋内顿时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随着尖叫,一只鞋从里面飞了出来,直直砸在了锦官的脸上,随之而来地是花朝的一声怒吼:“死锦官!臭流氓!” 锦官落荒而逃。 实际上,他根本啥都没有瞧见,再则,她周身上下,他哪里没见过,何须如此动怒? 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退了出来,锦官突然嘴角一笑,自言道:“这种模样,是她了!” 第三十二章 暗香浮涌 宋元见此场面,摇头叹道:“也只有被花朝姑娘这般对待,殿下才会毫无怨言,甚至甘之如饴吧!”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倒是真理。 锦官捂着脸,顾不得疼,趴在门上冲着里面喊道:“喂,弄好了吗?弄好了就赶紧出来,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本殿下的贴身侍女!” 房门突然被用力地拉开,首先出来的却并非花朝,而是中年妇人,随之是清冷女子,最后花朝才慢悠悠地,一边整理着衣衫一边漫不经心地从里面走出来。 三人一一从锦官身旁经过,却是谁都没有看他一眼,这让他顿时有种倍受冷落之感,面上颇有些挂不住,脸色难看得发紧。 妇人和那女子这般对待他,他倒是不在乎,但被花朝这样无视,他就有点心中不快了。 他气冲冲地跟了过去,一把抓住花朝的手,将她的身体掰过来,愣愣地看着她道:“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 自己这一路对她可是呵护有加,她难道就不心存感激? 花朝眨着无辜的眼睛,有些疑惑,随即拱手礼道:“殿下,你刚才的行径,花朝实在无话可说。” “本殿下不是让你说这个!”锦官有些着急,五官都快揪在一起了。心下焦急地想着,这人儿,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那我就更无话可说了。”花朝甩开锦官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到朽兮跟前,立马换了一番神色。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朽兮还未开口,锦官双手抱在后脑勺,悠悠说道。 花朝再问:“这么久啊,辛苦你照顾我了。” “切。”锦官不屑,“那可不,背了你一路,本殿下这个腰背可是疼得很呢!”说着,一边假模假样捶着后背,一边瞥了两眼花朝,好像是在故意引起她的注意。 花朝视若无睹,拉着朽兮追问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了?” 这一次,锦官倒是识趣地没有再抢答。 于是朽兮便将一路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花朝,并跟她说道:“是她们帮了我们,救了你!” 循着朽兮的手指,花朝看向妇人和清冷女子,眼神示意一下,以表感谢。 本是和乐的场面,却突然被院门外传来的凌乱哀怨声打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奇怪的香气。 哀怨声中不辨男女,但从声音的杂乱可以判断,来者不少。而那股莫名的花香,亦非屋外园中所种的那些奇花异草的气味儿,而是一种浓烈的,直抵心脾,熏得让人有些发晕的怪味儿。 妇人和女子还有少年的神情立即警惕起来。 “死小子,准备东西!”妇人吩咐着,然后转身进了药房,女子则留在大厅,朝着锦官他们严肃地说道:“若一会儿有人进来,不要看他们的眼睛。” 不要看眼睛,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提醒。 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很快,少年从药房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些白布,还有一个硕大的药罐,然后他将白布分发至屋内每个人,随着将药罐中的液体倾倒在一个盆里面,然后再将白布浸在盆中的液体里面,一边操作一边说道:“你们也赶快将布打湿,然后把鼻子捂住吧!” 锦官四人见他们三人均如是操作,颇为不解,但随着屋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来不及询问究竟,就学着他们三人的样子,将白布打湿后,盖在了脸上,将鼻子遮住,只露出两只用以观看的眼睛。 浓郁的草药味儿通过鼻腔直冲脑门,熏得人有些难受。但同时,在这股药味儿的作用下,他们也就闻不到外面传来的那股奇怪的花香了。 随着外面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屋内几人均是屏气凝神,不敢轻易行动。 锦官很想开口问个一二,也好让自己心中略微有数一些,但见气氛紧张异常,妇人和清冷女子的神色均冷若冰霜,遂未能开口,只能静观其变。 静谧的氛围中,花朝却突然扯下白布,这一动作很快便引起了锦官的注意,但他还未来得及出手阻止,花朝就已经将开始伸出鼻子在空气中探索起来。 花朝并非寻常之物,虽然修为尚浅,但作为一株修炼成形的花精,她对百花的味道尤为敏感。此时她仔细嗅了嗅,心中便有了答案,于是脱口而出:“暗香浮涌,闻者失心。这味道,是曼陀罗!” “不错!”清冷女子果断的声音回响在不大的屋子里面,她继续说道:“曼陀罗乃剧毒之花,能够迷幻人的心智!花朝姑娘,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味道香得发臭,闻过一次,恐怕就很难忘记!”花朝走到门口,探出头往外面瞧了瞧,本想继续解释,同时也想显摆一下自己作为花之精灵的“见多识广”,无奈大门在一瞬间被用力推开,随之带来一阵巨风,那股浓烈的曼陀罗香气扑面而来。 不过,身为同类,花朝对这股花香倒是奇迹般地免疫了,并未失去心智。只是,因为这味道实在呛人得很,她忍不住捏住鼻子,赶紧退回屋内,同时用力将屋门紧闭起来,朝着屋内几人憋出一个难看的表情,用模糊不清的语气说道:“他们来了!” “多少人?”锦官率先问道。 花朝双手撑开,在身前比划着,“不下二十人!男女老少,无一没有,更可怕的是,皆是双眼无神,面色发青,躯壳疲软,形若走肉……” 朽兮认真听着花朝的这一番描述,吓得眉毛和眼睛都快扭在一起了,咽了口口水,往宋元身后躲了躲,抓住宋元的手臂小声嘀咕着:“二十多个!”又打望了他们几个,继续嘀咕:“我们只有七个……” 宋元被朽兮抓得有些发疼,但就算如此,也要时刻保持彬彬之态,脸上仍然要不动声色地微笑示人,用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朽兮姑娘,且先放开我!”说着,伸手想要让朽兮的手放开,却发现朽兮力道之大,一时未能成功,遂加大力度,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锦官上前将花朝拉到自己身后,将一块白布递给她,“赶紧蒙上!”语气虽然带有命令的意味,但心里却关心得要紧,似乎生怕花朝受到那股香气的侵蚀。 花朝接下白布,但却并没蒙上,而是笑道:“放心,这香气对我没用。本姑娘可是——”“花之精灵”还未说出口,就被屋外一个浑厚的声音给打断了。 第三十三章 医圣之女 “陆夫人!” 这一声喊,让屋内妇人的神色立马慌张了起来,而她身旁的女子也同样神色异样起来。二人紧挨在一起,妇人将手放在女子的手上,轻轻摩挲着,小声说了句:“别怕,有娘在!”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房门被缓慢推开,一个衣衫华贵,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锦官他们眼前。 中年男子进了门,举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那些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村民便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个木桩钉在那里了一样。 “陆夫人,别来无恙啊!” “你来干什么?”妇人双眼之中满是怒气,上前一步挡在自己女儿身前,将女子护在身后。中年男子却微微歪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看,那眼神看得人发毛,连一旁的锦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锦官走到妇人身旁,眼神示意一下,站在那里迎上中年男子的目光,用眼神提醒他收敛。 中年男子收了目光,盯着锦官,看似不经意地说道:“原来陆夫人家来了客人,可真是稀奇!咱们芒村自从陆兄死后,好久都没个活人进村了,陆夫人不隆重介绍一下?” 妇人无视他的话,继续开口撵人,“沈朗,我们三人这些年来一直避世不出,只求能够安稳度过此生,并不想再掺和往事,念在先前我相公对你有过恩,你还是放过我们吧!” “我何时没放过你们?”男子笑道,“这么多年来,我可都有遵守诺言,依照陆兄临终遗言,好好照顾你们三人啊!”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清灵呢?” “什么叫我执着于她?”男子突然加大声音,“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百会一门已经快要消亡了吗?清灵是陆静山的女儿,是医圣之女,她必须肩负起百会门的将来!当然,还有芒村人的希望!”男子情绪高昂,言语之中竟然带有一些卑微地恳求。 “陆静山早已脱离百会门,也不再是什么医圣,清灵也不是什么医圣之女,你还是赶紧走吧!” “当年陆静山为了你,不惜脱离百会门,导致百会门群龙无首,被魔道歹人趁机占领,不得已,门下之人只能避居此处,寻求陆静山的帮助。我记得当年你们的恩情,这么多年,我也尽心尽力在保护你们!” “是呀,若是可以,当年我一定阻止他收留你们,因为你们,害死了我的丈夫!而你的投靠,害得芒村成为如今的模样!”妇人情绪激动,指着屋外那些木桩一样的村民继续愤愤道:“若不是你,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吗?你已经归属魔道,就被假仁假义地说成是为了百会门了。” “我……”男子欲要开口,却被妇人的话逼得没有可乘之机。 妇人打断他,用狠厉的语气继续说道:“百会门是你的,不是我的,更不是清灵的,赶紧滚吧!若你硬要带走清灵,就从老娘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此话一出,男子无奈一笑,摇着头叹气道:“陆夫人,既然如此,请恕在下无理了!”说着,举起一手,手指微微一动,外面立着的那些“木桩子”便像解了穴一样开始动起来,然后朝着屋内走来。 “沈朗,你说你所做一切是为了百会门,可你修禁术,练将死人,将救人的医道之术与害人的魔道之术同修,在魔道之下行为非作歹之事,把人变得活不活死不死的,像游魂一样,你的所作所为三界都不容,你还想让老娘我宽恕于你?简直笑话!” 妇人说着,双手合掌置于胸前,随即掌心相对,运转灵力在两掌凝成一团浅色的白光,随即出掌,将白光朝着沈朗打了出去。 这一掌并未击中沈朗,因为在白光打出之时,他已飞快闪身避过。白光便朝着沈朗身后的那一群“木桩子”袭击过去,将他们通通打倒在地了。但在倒地之后,那些人却又直挺挺地立了起来,继续朝着陆夫人这边缓慢走来。 如此诡异现象,让锦官他们惊讶不已。不过好在,一路上他们也算有过一些见识,所以并未表现出巨大的反应,而是随着“木桩子”的不断靠近,跟着陆夫人一起往后退着。 “不过短短月余未见,陆夫人的修为又长进了,看来陆兄给你们留下的修习典籍,很是受用啊!”沈朗再次走到那群人之前,“也不知道清灵如今的修为,到了何种地步?” 清灵冷眼横过去,不悦和不屑跃然浮现在眸色之中,双手紧握,本欲发力,却被陆夫人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阿娘,为何?”一直以来,清灵都对陆夫人不让她动手一事很是不解。 平日里,陆夫人督促她勤加苦练,但每每她想要动手之时,均会被阻止,尤其是面对沈朗的时候,更是连半点灵力都不让释放。 “既然不想清灵入我百会门,为何又要让她修习我门下之术?”沈朗步步紧逼,继续说道:“又为何要让她钻研陆兄留下的玄元秘籍?” “这是我家之事,与你何干?” “呵呵呵……”沈朗笑得有些苦涩,“与我何干?当年若不是你,陆静山不会离开百会门!”苦笑两声,继续说道:“不过,我倒要感激你,给陆兄生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女儿,不仅继承了他的血脉,也继承了他的天赋……也给了我百会一门重振的希望!” 陆夫人听他这样说,啐了一口,“老娘再说一次,要想带走清灵,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若真不敌你,我宁愿……” 亲手了断她的性命—— 这样的话,陆夫人没能说出口,只能忍痛压在了心底。 无论如何,她要保护自己的女儿,不会让她踏入那个充满黑暗和危险的处境中。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沈朗说着,神色凌然起来,飞速抬起双手,运转灵力,欲发动攻势。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锦官上前一步,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大哥,等一下!” 第三十四章 临阵倒戈 沈朗微愣,看着这个莫名其妙上前的小子,刚要打出去的一掌停在了半空中,凝眸盯着锦官,怒道:“小子,百会门世修医道,只管救人,不想伤人,你还是别多管闲事!” 锦官笑吟吟迎上去,“我没有要管,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后面那些人好像有点问题。” 此时花朝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先前那股曼陀罗花香变得更加浓烈了。 可在这里,沈朗带来的人并无变化,按理说,他们身上的花香不会有所增加才是。这样看来,难不成今夜还有人要来? 屋外忽起狂风,浓的散不开的花香再次袭来,就算他们白布掩面,依然能够透过药味儿闻到那股味道。 一时之间,锦官他们感到脑袋里面像是被注入了一团浆糊一样,变得有些混沌起来。 沈朗停下手来,神色之中竟然露出一丝慌张,嘴里说着:“糟了,他们来了!”他口中所说的他们,是一群黑衣加身,披风之上绣有红色螺纹的魔道中人。 这种装束,锦官很是熟悉。但眼前出现的这群人,和林川却有着一些不同之处。林川虽是魔道中人,但那时从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让人不舒服的气息,而眼前这群人,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没来由的震慑,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沈朗已顾不得屋内之人,收势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锦官本欲跟着去凑个热闹,却被陆夫人一把拉住,阻止了他。 沈朗出了门,见着出现在院子里浩浩汤汤的一群人,立马换了一张脸,笑吟吟迎上去,拱手行礼,恭敬道:“左护使!” 来人放下兜帽,露出一张冷冽的脸,神情漠然,并未理会沈朗的招呼,而是越过沈朗微曲的身体,看向屋内,慢悠悠问了句:“此处住着何人?” 沈朗低着头,眼珠左右移动,回道:“不过三四路人,途径此处,想要借宿一晚而已!” “哦?”男子背对着沈朗,托着下巴似在怀疑,继续用缓慢的语速和冷硬的语调说道:“可我明明……嗅到了灵力的味道,再则,这园中种满珍奇草木,倒不像荒废已久的模样,除了路人,应该还有别的人吧?” 此言一出,在内屋躲起来的锦官一行人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沈朗抬起头来,佯装一个笑意,卑微之态尽显无余。 “护使大人,芒村中但凡有灵力的人,均已被曼陀罗之毒蛊惑,剩下的都是些普通村民,哪里还会有什么灵力之人……” “沈先生这话,是在说本护使胡说吗?”突然的反问,让沈朗的额头都渗出了点点虚汗,垂在身侧的手掌不自主地微微收紧,连忙请罪道:“左护使言重了,沈某绝非此意!” “既然如此,那便随我进去细细查看一番,不就知道我所言虚不虚了!” 沈朗愣住,未及时回话,见此状,男子哼笑一声,冷声道:“怎么?沈先生虚?” 沈朗回过神来,赶紧否认:“哪里哪里!”随即伸出一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左护使您请!” 跟在男子后面,沈朗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慌乱,眼神不停闪烁,心里似乎在筹谋着什么。他想过今晚带不走清灵,但没想过会遇上左镇这个多疑之人。 进了屋,沈朗发现屋内之人早已消失不见,神色稍微舒缓。男子环顾四周,凝神在空气中探寻着,嘴角咧出了似笑非笑的弧度。 “感受到了吗?”男子转头紧盯着沈朗,不怀好意地笑道:“两股来源不同的灵力,看来你说路人借宿,的确没有骗我,但芒村之中再无灵力之人,恐怕就需要好好解释解释了!” 沈朗心下一紧,半响都没有回话,待到开口之际,他已凝聚灵力,将屋门轰然关闭,闪身窜到左镇身后,将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之处,低声威胁道:“若你敢让外面的人请进一步,我便将手中的匕首割进你皮肤一寸。” “你!”左镇僵直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 而内屋之人听了外面这动静,虚开一条门缝,瞧见刚才还站在他们对立面的沈朗此刻却挟制住魔道中人,颇有些看不懂此时的局面。 沈朗未进一步动作,而是朝着屋内小声喊道:“陆夫人,赶紧带着他们跟我走!” 屋内几人听闻此言,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均是不解其意。 这沈朗先前,明明一副誓要将清灵带走的模样,现下这番操作,又似乎是在救他们。如此善变,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无人应,沈朗催促着再喊道:“陆夫人,你先带着他们跟我走,待到安全之时,我再与你细细解释。” 陆夫人仍有疑虑,未轻易开门,而是在里面回道:“我如何信你?” “为了百会门,我不会让清灵有事,绝对不会!陆夫人,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事情,唯独这一件,你没有理由怀疑。”沈朗解释着,继续道:“况且,现在我对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我还能像往常一样在魔道有立足之地吗?” 沈朗的言辞几近恳求,言语之中,也尽显诚意。陆夫人思量再三,缓慢拉开了屋门,带着清灵和锦官他们,走了出来。 见着陆夫人,沈朗眼里投射出感激的目光,点头示意了一下,“放心,我不会让清灵有事的,跟我走吧!” 纵然仍有顾虑,但一想到外面的那数十人,陆夫人只能赌一把。于是她带着锦官几人,跟着沈朗出了门。 先前沈朗带来的“木桩子”们仍然像个桩子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沈朗也无心再去管他们,就这样架着左镇出现在了院中。左镇的带来的那些魔道随从见自己的护使大人被沈朗控制住,一个两个都做出了拔剑的姿势,但却被左镇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都给我退下!”左镇一声令下,众人便涮涮收回了上前的一只脚,不敢再轻举妄动。 就这样,沈朗带着陆夫人和锦官几人,匆匆忙忙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林子里面,然后在林子深处,进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第三十五章 无奈之举 进洞之后,沈朗便一个用力朝着左镇的后脑勺一击,将他打晕过去,然后在洞中找到一根绳索,将他捆得死死的,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掰开左镇的嘴给他服下后,将人随意扔在了一旁。 洞中漆黑,沈朗用火石点燃了洞中石柱上的蜡烛,火光照明之下,陆夫人才看清洞中的陈设。 一方石床,一张矮凳,一口药池,别无其它。 “此处是我的秘密之所,平日用来练功打坐,顺便也炼制一些药丸。这里虽然隐蔽,但左镇乃是魔道旁支影鬼派的护使,若失踪太久,影鬼派一定会派人搜查,所以此处不宜久留,休整休整,我们赶紧离开芒村吧!”沈朗说着,抬眼看向陆夫人,眼神之中满是抱歉。 陆夫人对他此次行动困惑不已,但见他神色如此,心中的怒气稍稍减弱几分,遂问道:“你如此费心救我们,究竟是为什么?” 沈朗叹气一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再瞒着你了。当年归属魔道,实乃无奈之举,若不这样,百会门恐怕早已无人存在,你我二人,恐怕也早已成了一抔黄土随陆兄去了。” 原来,十二年前,魔道影鬼一派在幽冥道大小山头为非作歹,占山为王,许多山头都被魔道歹人占据,其中百会门所在的百花谷也难幸免。当时,沈朗是时任门主,在魔道之人的威逼之下,为保全百会门仅存的数百门徒,假意归顺。 其后,为表忠心,修习医道禁术和影鬼派邪术,练将死之人,操无识之士,跟着魔道中人一起做了些违背自己良心的坏事儿。而他所做一切,为的不过是一个“留得青山在”的愿景罢了。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明面上表现出一副无恶不作的模样,但实际上,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曼陀罗的蛊惑,想要解救被魔道邪术控制的百会门徒。但苦于自己能力有限,一直未能成功。 而他如此执着于清灵的原因,也是因为想要借助医圣之女的灵力,来研究新的方法。 “既然如此,你为何只字不提?” 以前,陆夫人只记得,清灵成年以后,沈朗每一次前来要人的时候,都不是一副友好的模样。但现下听了沈朗的解释,她仔细回忆这几年,也记起了一些从前忽视掉的细节。似乎,每一次因为冲突要伤害到清灵的时候,他都会识趣地离去。 所以每一次,清灵都是以死相抗,才没能让沈朗得手过。 这样想来,沈朗或许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他们,就连庆哥儿这个自己捡来的娃娃,也从未像对待其他村民那样过分过。 事到如今,沈朗已经无法再瞒着陆夫人他们了,摇头叹气一声,抬着头看向洞外,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百会门从前的画面,不由地有些伤感起来。 他缓慢开口,像是带着莫大的勇气,翻开他深埋心底,不可言说的秘密。 “魔道爪牙众多,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暗处隐藏之人的监控,无奈之下,我每一次只能偷偷行动。为了防止露出马脚,我也只能瞒着你们,毕竟这件事情,知晓的人越少越好。”沈朗转过头,看向陆夫人,久违地叫了声:“嫂子,”然后将自己藏于心中多年,早就想要告诉她的——陆静山的遗言说了出来。 “当年,陆兄临死之际曾让我护好清灵,并要我无论如何,光复百会门,勿要让医道世家毁于一旦。” 听罢此话,陆夫人早已泪眼朦胧,脑海里面闪过陆静山当年与自己避居芒村的平静岁月。她记得,当年陆静山虽然为了自己离开百花谷,卸了百会门门主之任,但在他的心中,却永远有着百会门的一席之地。 所以在沈朗前来投靠之时,就算因为自己担心芒村安宁而反对,他仍然不顾劝阻,接纳了沈朗一行百余人。而后的事情,便是魔道之人入侵芒村,陆静山顽抗不敌,沈朗假意归顺,芒村从此再无往日的安宁。 而她,也只能带着当时还在牙牙学语的清灵,躲在那个隐藏在芒村深处的院子里面。 后来的十数年间,沈朗隔不久便会前来探望,但每次,都会被她恶言相加,被她轰走。后来,他开始要带走清灵时,她甚至会动用灵力,好几次都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以他的修为,若不是有意让她,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她。 细细想来,这十数年来,他倒是真的从未伤及过她们,就连庆哥儿,也未动分毫。 所以,沈朗现在所说的话,她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 “这么多年来,我也曾想过自己修习陆兄的医道秘籍,”沈朗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但无论我怎么钻研,都无法学有所成。若是能够学得陆兄回春术的一星半点,我想那些受到曼陀罗蛊惑的门徒,以及芒村的村民,应该都能从中解脱。” 他说着,抬眼看向清灵,眼神不再似以前那般凶恶,变得柔和起来,就像一位长者关切地看着后辈一样,“或许只有清灵,才能解救他们吧!” 清灵逃避着他的眼神,落寞地低下了头,低声回了句:“爹爹的回春术,我只练到一层,此后无论怎样都无法再进一步,我用自己现在的灵力去试过,但根本解不了他们身上的蛊惑……” “曼陀罗的毒,有解!”听了这么多,花朝对这几人之间的纠葛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对沈朗想要解曼陀罗的毒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依照她此前在卜谷山听山茶爷爷讲得各种经验来看,虽然曼陀罗是剧毒之物,但也并非毫无解救之术。 众人听她如是说,脑袋齐刷刷转向她这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这其中既有沈朗的惊喜,也有锦官的惊讶。 其余人,大多是怀疑。 见众人如此这般看自己,花朝将自己的手抱在胸前,煞有介事地走到众人前面。“怎么?不信?” 锦官一个劲儿摇着头,被花朝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然后他又一个劲儿地点头,点着点着,又摇头起来。花朝不想理他,转而看向沈朗,问道:“你可愿信我?” 第三十六章 解惑之术 信与不信,已然不重要了。 沈朗看着眼前这个并非同类的少女,见她衣衫素雅,虽因奔波有了尘土,但依然掩盖不住她有别常人的干净和纯粹。 虽然清灵也未曾踏足凡尘俗世,但因从小饱受芒村动乱之苦,眉眼之间自然多了几缕忧愁,不似眼前这个女子一般洒脱肆意。 更何况,他和陆夫人一样也能看出,她本体乃是一株修炼数百年的虞美人。所以,此等灵物所说之言,他有何不信之理。 于是他拱手礼道:“在下信!”遂又问道:“姑娘可否言明解惑之术?” 得到信任,花朝有些小小的得意,毕竟这一路走来,自己不是被瘴气所伤就是被树木砸腿的,一路上有半数时间都是昏迷不醒的,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她自然欣喜万分。 于是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脑子里面仔细回忆起山茶爷爷曾经讲过的关于曼陀罗的故事,一边回忆一边给他们说道:“处子之血,童子之尿,流泉之水,至纯之物,混合而成,方可解惑。” “这配方,听着怎么那么像皇城里那些招摇撞骗的道士们卖的狗皮膏药啊!”锦官听罢,深表怀疑,一脸不可置信。 “你懂个屁!”见锦官怀疑,花朝气冲冲地解释道:“剧毒的曼陀罗大多生于幽暗之地,正是因为环境使然,才会汲取毒气而生,唯有至纯之物,才能它的净化毒气!臭小子,长见识了吧!” 被花朝逼得后仰着身子的锦官嬉笑着用手撑住她的身子,免得她一会一个重心不稳压在自己身上,他“呵呵”笑了两声,因为用力,脸部都已经皱在了一起,吃力地回道:“你能先起身吗?” 洞中几人看着二人此时的姿势,眨巴着眼睛像是看热闹一样。 朽兮说道:“你还说他俩没问题?” 宋元回道:“我觉得没问题,你觉得有问题?” 朽兮再道:“我觉得问题大了!” 宋元反问:“怎么说?” 朽兮再道:“你家殿下的腰……” 宋元笑道:“挺好!” 朽兮干笑两声:“……” 花朝来回看了彼此的身体,有些尴尬,本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缺一个支撑点,无法,锦官只能用力一挺,将二人的身体给艰难摆正。 二人相视一眼,忽而又避开眼神,手足无措地看向别处。 沈朗仍在琢磨着花朝所说的解惑之术,良久之后,忽然开口,“花朝姑娘所言,不妨一试!” 听到这话,花朝更是欣喜万分。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郑重其事地相信她说的话,所以她赶紧走到沈朗跟前,抓住他的手使劲儿摇晃,高兴地像个二傻子一样笑着说道:“感谢阁下的信任,本姑娘答应你,一定帮你解救你处于水火中的门徒们!” “不过,处子之血、童子之尿、流泉之水,我们现下要去何处寻?”锦官不解地问道,同时看向沈朗,等待着一个可以让他放心的回答。 此时,沉默良久的陆夫人难得开了口,说道:“清灵和庆哥儿二人便可满足前两个条件,但流泉之水,并不好寻……” “为何?”锦官追问。 “山巅之处,泉眼渗水,是为流泉。但山巅之处,难有泉眼,故流泉之水十分罕见。”陆夫人解释着,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纵然花朝姑娘所说有据可循,但找不到流泉之水,就算我们想试一试,也无法啊!” 见着陆夫人有些失落,花朝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山茶爷爷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哪里有流泉之水。” “茫茫三界,众山之中,一定有地方存在流泉,但现在,我们哪有时间去寻找!”沈朗说罢,摇摇头,向洞中的人说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之后再从长计议吧!我给左镇用的药丸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再说!” “去哪儿?”陆夫人问道。 沈朗一边收拾着洞中的重要东西,一边回道:“百花谷。那里还有一处秘密之所,青阳他们都在那里!” 沈朗所说的百花谷,其实就位于幽冥道的第三座山幽岚山背面的山腰处,离芒村更是出奇地近,近到只需三四个时辰的脚程,他们就已经从一个阴暗的山洞来到了另一个敞亮的山洞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光换了月色,洞中更是明亮异常。 望着头顶这个圆形的洞口,看看四周这些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花花草草,锦官突然有些想念起皇城了。 也不知道自己那父皇,还有皇城里那些世家小姐们,究竟有没有想念自己几分。这一路上,他都鲜少打个喷嚏,看来皇城里那些人,对自己的失踪许是太过高兴了,才会懒得花一点时间想他一想。 “唉……” 听到锦官的叹气声,花朝走了过去,将刚摘下的一朵小花递给他,“臭小子,送你!” 锦官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傻姑娘,心里百般滋味。在凡尘之中,若女子赠物于男子,十有八九是表爱慕之情,但花朝这人怕是不懂这些男女之间的花样,所以他正犹豫着接不接。 若是不接呢,铁定会被这个傻姑娘白眼,顺便还会被她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许是又要矮上几分,不可。 若是接呢?日后万一有人提醒她几分,错认为他对她有个啥的,造成误会也难得解释清楚,也不可。 左右思忖得到的答案都是两个字“不可”,正当他为难之际,宋元走了过来,朝着花朝笑道:“花朝姑娘,这花儿挺好看啊!” “是呀!本殿下也觉得!” 宋元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悬在那里有些尴尬,干笑道:“殿下喜欢?” 这话里,似乎别有意味。 锦官眼神左右来回地闪烁,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转移话题:“陆夫人他们,商议完了?” 宋元看着他那般模样,摇头笑道:“还早呢!” “还没完?”花朝自然不了解锦官和宋元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接着宋元后面所说的话继续说道:“他们从昨晚一到这里就开始商议,商议到日上三竿都没完,要不我们不告而别走了算了!” “我也觉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朽兮出现在他们眼前,伸着懒腰,揉着惺忪的双眼一副还想继续睡的模样,她挠了挠脖子,继续道:“反正这座山没什么人拦路,我们赶紧走吧!可别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 第三十七章 不情之请 彼时洞外日头正盛,偶有几片落叶悠然飘落,落在了洞内那些奇花异草之上,四人面面相觑,一致点头,对朽兮这一提议给予了充分的认可。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说走就走,绝对不含糊。 锦官率先走在前面,端的是自在从容,大步一迈,手臂一甩,一副纨绔之子标准做派。 宋元紧跟其后,端的是世家公子的沉着稳重,双手负在身后,眼神坚毅,步调平稳有力,气度着实不凡。 唯有花朝和朽兮二人,跟着这两人身后,互相推攘着,一路嬉闹不停,像两个没长大的孩童一般,你一言我一言说着属于少女之间的玩笑话。 行至洞口,眼见着就要出去了,却突然被身后远远的呼声给叫停住了脚步,四人回头,见庆哥儿飞快朝着他们这边奔来,等到他来到他们跟前时,早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诸位……”他理一理呼吸,继续道:“留步……” “何事?”锦官越过庆哥儿看过去,发现后面竟然跟了一批人来,这些人他昨晚刚来时见过,都是百会门残存的门徒。 如此阵仗,难不成是不想自己离开?想到这里,锦官左右看了花朝他们几眼,从他们的眼神示意中可以看出,四人心中所担心的皆差不多,不由地有些踌躇起来。 庆哥儿还在喘着气,喘气的间隙,沈朗带着陆夫人他们已经来到了锦官他们跟前。他上前行了一礼,随后面色凝重,似乎有话要说。 锦官遂问道:“前辈有何事要嘱咐我四人吗?” “实不相瞒,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尘世之间,不情之请大多是客套的话,所请之事从来都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眼下这沈朗说出“不情之请”来,锦官心里咯噔一下,脸色越来越沉重起来。但明面上,还是要礼貌问道:“前辈请讲!” 沈朗再行一礼,微曲身体,久久未抬起来,他语气诚恳地说道:“恳请各位,将清灵一并带去天渊阁!” “哈?”众人异口同声,皆是一脸惊诧。 这一路走来,从皇城开始,先是带了个宋元,后是带了个朽兮,现在又要带个姑娘。锦官就算有心,也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毕竟从这一路上他们所经历的事情来看,人多未必是个好事儿。而且,还是带个女子,就更加好坏未知了。 再则,他带这么多女子在一路,到时别人还以为他带了个后宫去学艺呢,那自己这“渣男”名号,怕是又得在天渊阁弄得人尽皆知了。 于是乎,他拱手回了一礼,问道:“前辈这是何故?” 沈朗直起身来,“陆兄的典籍无人能参透,唯有仙门天渊阁中人才能知晓修习之术,毕竟陆静山此前也曾在天渊修习过,所以我众人商议之后,决定让清灵去天渊阁。” “可进天渊阁并不是说进就进的,必须……” “我知道,但我相信以清灵的资质,一定能够顺利进入天渊阁!我只希望你们四人,能够带上她一起,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前路未知,会遇上什么危险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自己都还得时刻提防着自己的性命,哪里还有闲心去管别人!锦官的脸色,明显有些为难。见状,沈朗只能以退为进,继续说道:“若你们觉得为难,那便算了,就让清灵自己去吧!” 听他说这话,是个人都晓得这是何意,无非就是要把他们往不近人情的地步给推。再则,让清灵一个人去,跟在他们身后,要真出了事情,他们还能置之不顾?不得不说,沈朗这人,的确有些老谋深算,也难怪十多年前会卧薪尝胆似的蛰伏在魔道之中了。 没办法,锦官只能应了沈朗这个“不情之请”,带上清灵这人物其名,清冷得不能再清冷的妙龄少女一起,踏上了去往下一处——老鳖山的道路。 而在皇城,诸葛昂似乎也遇上了一点麻烦。 面对着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魔道二当家林川,诸葛昂目露凶光,一副“我不想看到你”的神色,然后听到林川郑重其事地恳求道:“此事事关重要,你千万别给我说出去了!” 而他所说之事,是昨晚二人对酌醉酒之后,林川酒后透露的关于魔道影鬼派的事情。说实话,因为喝得有些迷糊,诸葛昂并未记得太清楚,依稀记得的是,魔道旁支的影鬼派在伺机密谋着一件大事儿,具体是什么事,连魔道都不甚知晓。 还说,近日皇城中出现的那些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影鬼派的作为,因为他们在寻找什么东西,而在寻找的过程中,有些人免不了需要一些精气来维持自己的灵力,所以城中才会有人莫名失踪,导致了长清山精怪的传闻甚嚣尘上。 其实,诸葛昂对他们魔道的内部斗争没有任何兴趣,只要没有危及到三界的平衡,他才懒得出面呢,毕竟逍遥快活了这么多年,他享受惯了。 所以,面对林川的请求,他装了个糊涂,笑嘻嘻道:“咱俩去醉香楼喝酒的事情竟然重要到成为了魔道事关重要的大事儿?我诸葛昂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听他这么说,诸葛昂立马换了一番神色,大笑道:“那可不!”放下心来,继续夸道:“好歹你也是仙门之中大名鼎鼎的第二公子,与我厮混在一起,那可不就是一件天下奇闻。” “哈哈哈哈……”诸葛昂陪笑着顺着他说道:“说得很有道理啊!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回魔道中去吧!毕竟仙魔不同道,厮混在一起,的确容易落人话柄!” 林川识趣地笑道:“是也是也!”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告别道:“那在下就速速离去了!” 诸葛昂也站起身来,拱手道:“慢走,不送!” 二人相视一笑,互相扶着对方一同往木匠铺的大门走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二人之间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儿呢,那笑得,就像谈成了一桩亲事那般喜悦。 陈之轩见了,摇头不语,神色漠然。 第三十八章 老鳖之山 从空中俯瞰,老鳖山云蒸霞蔚,雾气萦绕,恍若仙境。 但身在其中才发现,这座山若真如它的名字一样,苍老而透着古怪。 比起小官山的阴冷和莫岱山的险峻,老鳖山可以用复杂多变来形容。这山中地势神秘莫测,一会儿是陡峭的山峰,一会儿是泥泞的沼泽,一会又是荆棘丛生的山林,几乎没有一处可以用来歇脚的地方。 而且,山中时有飞禽走兽出没,冷不丁搞个突袭,有时吓得花朝猛然一抖,直往锦官的怀里窜。 锦官这方,倒是十分享受被花朝这般依赖,只是每次虚惊之后,二人都是面面相觑,尴尬得要紧,于是又猛然拉开老长的距离,面上还要装出个互相瞧不上的傲气。 另外几人对二人之间这种相处,已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一开始,朽兮还会时不时玩笑几句,后来习惯了,就跟看两个猴子耍猴戏一样,连眼都懒得瞟一下,自顾自地走着自己的路。 不过,老鳖山虽然地势复杂,但除了环境,并未出现什么拦路之人。 “看来这魔道的人也是个怕麻烦的主儿,晓得这老鳖山的情况,都不屑在此处安营扎寨的。”好不容通过一处沼泽,锦官双手抱在脑后,难得有时间发发牢骚。他望了望前路,浓得散不去的雾气挡住了前方的景致,五米开外不辨方向,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山什么时候能出去,咱们都走了有一天了吧!” 不过,山中不透日光,他们根本不了解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但从腿部的疼痛和不适来看,这一路下来花费的时间不会太短。 而前路还有多久,他们心中也未能有个肯定的答案,他们只知道,过了老鳖山,前面还有三座山,便能到达天渊山,而距离天渊阁招新,还有二十余日。若是不出意外,他们的时间倒是十分充裕,若是前路遇上什么意外,可就不好说了。 一路走来,几人都有些力不从心,锦官便发话就地休整。于是宋元生了火,将临行时陆夫人让他们带上的干粮拿出来分给了大家。 锦官将大饼穿在一根木棍上,放在火上稍微烤了几下,见着花朝的大嘴已经快要咬下去的那一刻,飞速将她手里的饼给抢了去,然后将烤制后的饼递到她眼前,没好气地说了句:“给你!” 花朝欣喜地接过锦官递过来的饼,咬了下去。 锦官摇头,取笑道:“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慢点吃!” “虽然这大饼比不过皇宫里御膳房的食物,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花朝姑娘却吃出了难得的美味!”一旁的宋元面不改色地说着,然后将烤制好的另一块大饼递给了锦官,“殿下,请用。” 接过宋元递过来的饼,锦官掰下来一块送入口中,却只觉得寡淡异常,实在不理解为何花朝还能吃得那般香。许是太饿了吧! 因为吃得有些急,花朝不小心又被呛到了喉咙,猛地咳了起来,锦官见状,赶紧解下腰间的水壶递了过去,眼神之中满是关切。关切之后,连自己都疑惑为何自己这么主动。 回头思考一番,得到的结论是:这可是仙草啊,万一被呛死了,说出去得是多大个笑话啊! 简单休息之后,几人未做过多停留,继续朝着前路走去。 老鳖山除了太大和太过复杂之外,并未遇到什么其他的危险,所以经过长达三天三夜的脚程,几人终于顺利通过了此山。 山外清新的空气如同久旱之地的甘霖一样,让人整个身心都像经受了洗礼一般,变得格外的惬意起来,几人的心情也从一路上的紧张和慎重,变得有些轻松。尤其是锦官和花朝二人,更是一出山,就开始了日常互怼,那架势,眼见着就要互相打起来。但二人吵闹永远是点到为止,且幼稚得很,旁人见了搞不好会以为二人智商只有三岁。 “臭小子,你要是再拿那些软趴趴的虫子来吓我,本姑娘有你好看!”被锦官从路边随意抓到的绿色毛毛虫吓得有些胆颤的花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躲在宋元身后的锦官吼道,“你笑什么?” “花朝啊,你脸上不痒啊?” 听了这话,花朝才反应过来,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爬行,“哇”的一声叫了出来,然后在原地胡乱扒拉自己,上蹿下跳的模样可真像江湖卖艺人士戏耍的猴子。 锦官见她那般模样,笑得四仰八叉,还时不时猛拍大腿,咧着嘴狂笑不停,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根本没瞧见此刻抡起拳头站在他跟前的花朝。他只感觉自己的脑门被什么东西用力地击打了一大,然后睁开双眼,发现眼前似乎冒出许多星星点点,摇晃了几下,然后一个后仰,晕了过去。 花朝双掌来回拍了拍,“让你捉弄我,哼!” 朽兮不知何时窜到了她的身旁,在身后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这会不会有点过分?” “朽兮姑娘你是没见过更过分的!”一旁的宋元漫不经心扯下一小块饼,悠哉悠哉地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在皇宫的时候,花朝姑娘可是把殿下按在床上狠狠地揍过呢!” 床上?一听这话,不仅朽兮愣住了,连一向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清灵,都难得抬了抬眼,望着花朝露出了一丝佩服和羡慕。这般洒脱自在的性子,恐怕也只有花朝那种未经世事的灵物,才能任性地拥有吧! 无形之中,一双手伸了出来,伴随哀怨的声音:“胡扯!本殿下怎么可能被……”腔调之中,透出明显的狡辩意味。锦官一时吃痛,龇着牙,本是皱着的眉在看着花朝的那一刻又舒展开来,笑着说道:“那一次,本殿下是与花朝在床上比划罢了,本殿下是在教她功夫!” “在床上教功夫?”朽兮一脸诧异,“床上功夫?” “哈哈哈哈……”一旁的宋元笑不可遏,惊得手上的饼都掉在了草地上。 锦官和花朝二人相视一眼,面上止不住的尴尬,互相别过脸去,不再搭理对方。 一旁的清灵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几人,似乎并未明白现下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回过头,自顾自嚼着寡淡异常的饼,内心充满了对漫漫前路的茫然。 第三十九章 甚嚣尘上 雾气萦绕之间,卜谷山半山腰处的一处茅草屋内突然升起了一阵白烟,烟雾散去后,山茶爷爷有些焦急地冲着屋内喊道:“糟了糟了!糟——了——” 听见声音,屋内的山茶奶奶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迎了出来,看着一脸担忧的山茶爷爷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花朝不见了!” “啊?” “我去皇宫去看她,本以为她会因为没等到我去接她,好好待在宫里,却不想我在宫里寻了个遍,硬是没发现她的人影。” “她一个刚化成人形的灵物,人间不识的,会跑去哪儿啊!”山茶奶奶开始紧张起来,神色之间满是担忧。 山茶爷爷坐下了,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听宫里的人说,她跟着那个玩世不恭的十六殿下一起,失踪了!城里到处贴着寻人的告示,都好些天了!最近皇城里面精怪传闻甚嚣尘上,他们这告示也没人管,听说羲皇头疼得很。有人甚至说,那十六殿下已经被精怪捉了去,凶多吉少,怕是……我就怕花朝也……” “呸呸呸……”山茶奶奶赶紧制止住他的话,“花朝命格不凡,岂会轻易遇难,我们还是往好处想,再说了,有甘霖泉水的庇护,她应该不会那么快被发现的!” “可甘霖泉水的效力会随着时间减弱,这次本来又给她带了些去,可人不见了,也没法给她,我真怕到时被歹人发现了,可就危险了!” “放心,花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往好处想,也许她只是跟着那个十六殿下出去疯玩儿去了,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去的。” 山茶爷爷会心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往嘴里送了一口,摸着花白的胡子,神色之间仍然忧心不已。 皇城之中甚嚣尘上的精怪传闻,会否是魔道再生祸乱也未可知,但三界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他可不想再一次被魔道打破。毕竟故人司辰天曾为之献出了自己的性命,力挽狂澜挽救了天下苍生。 但三界之中,再无司辰天,若是祸乱再起,不知谁能再一次扭转乾坤? 而在皇城,追踪了数日未果的林川已经有了打道回府的准备,临行之际,再次来到陈之轩的木匠铺,欲与诸葛昂简单道别一下,不过他来的不是时候,诸葛昂并不在木匠铺。 陈之轩告诉他,诸葛昂没事儿去长清山抓精怪去了,林川听罢,遂带着自己的一干随从,急急忙忙又来到了长清山。 因为挥散不去的雾气萦绕,长清山变得愈发朦胧,山中的一切景物都看不太分明,唯有飞鸟划破长空的鸣叫在静谧的山间充耳可闻,衬托得这山林愈发的诡异。 这座因为精怪传闻而被人们避之不及的山头,如今已几乎无人进入,一眼望去,满是破败。曾几何时,这山中狩猎之人无数,即使是夜间,也不乏进山捕猎之人。城里多数酒楼的山珍野味来源于此,现在,城中那些酒楼不得不花高价,从别处购买食材,导致成本增加,菜品的价格也一路飙升,一般家庭根本消受不起。 前些日子,林川去醉香楼小酌,差点就因为银两不够,险些被老板娘柳晚晚给扣在那里,幸好撞见了诸葛昂,不然,一旦被柳晚晚那人黏上了,怕是难以脱身。武宣山咒寂门的人,就连仙门中人都得忌惮几分,他自然知道少惹为妙的道理。 虽说他这一路追踪魔道逆贼一无所获,但在皇城能够遇见诸葛昂、陈之轩和柳晚晚这些仙门中的人,倒也算不虚此行,毕竟这些人,平日里若非有什么大事儿,鲜少会聚在一起。而他在无甚大事的时机见着了他们聚在一起,这运气也忒好了点。 此时距他离开混元洞已经小一月了,临行之际,自己那老哥说过,无论查没查到线索,他都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去交差,然后再从长计议。 所以,就算现在他一无所获,他都要打道回府。虽然他还蛮不情愿回去的,但没办法,自己老哥那脾气,他是知晓的,若是没按时间回去,恐怕他会以为自己在外面死了,待到自己真的回去的时候,怕是已经被供上了灵堂,祖坟堆里也已经建好了衣冠冢了。 一想到这里,他就猛然抖了抖肩膀,觉得背后一凉,于是赶紧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陈之轩说诸葛昂来了长清山,可他放眼望去,四下无人,但凝神感应片刻,发现有灵力波动,于是能够确认,诸葛昂就在这里。而且,他应该早已发现了自己的到来,但却迟迟不现身,想必,是在暗处埋伏着自己呢! 诸葛昂生性贪玩,他早已有所耳闻,不仅如此,也早就领教过他捉弄人的本事,所以现在,他站在原地,做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准备,闭着双眼,一句话都不说,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等着诸葛昂自己在暗处待不住了自己滚出来。 果不其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林中就传来了诸葛昂稍显失落的声音,“林黑狗,你也忒无聊了,就不知道配合一下我想抓精怪的心情吗?你弄点儿动静会死啊!” “光天化日的,哪有什么精怪?” 听了这话,立在一棵参天大树横枝的诸葛昂一个飞身落于地面,带动着树叶翻飞而起,然后踏着那些落叶缓步走到林川跟前,双手环抱,没好气地说了句:“所以想让你配合嘛!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林川不予置会他这般玩笑,就连“林黑狗”这样的称呼都懒得反驳一下,直入主题说道:“我要回混元洞了,临走之前,有一事相求!” “哦?”诸葛昂有些诧异,来回打量着林川,狭长的眼缝里面露出了一丝狡诈的笑意,“你求我?你哪次求我的事情我给你办好了的?” 林川瘪了瘪嘴,喉结猛地一动,细细在脑子里面回忆起他与诸葛昂相识以来,自己拜托过他的那些事情,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第四十章 所托非人 此前林川去天渊阁拜访之时,曾在短暂的三月时间里爱慕过天渊阁一女子,不料那女子对林川无意,林川就想着让诸葛昂给想想办法。诸葛昂答应得倒是爽快,说一定帮他促成这桩姻缘,却不想,他想出一“生米煮成熟饭”的破计,险些坏了姑娘的清白,也差点败坏了他的名声。 又有一次,他拜托诸葛昂去请司辰天喝酒,人是给请来了,却不想趁着司辰天醉酒,将人给拖到了烟花之地,害得自己差点没被司辰天给赶天渊。得亏是司辰天,要换了脾气不好的其他人,恐怕就不是被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要知道,司辰天当时可是仙门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声望盛极一时,若因为跟自己喝了一次酒给坏了清白,自己可就成了仙门中不可饶恕的罪人。 仔细想想,这些年来,自己拜托过诸葛昂的事情,的确没一件给办好过。林川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来,遂对诸葛昂摆摆手:“罢了罢了,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你不可!” 说着,林川转身欲要走,却被诸葛昂给叫住了,“你给我等等!”诸葛昂用剑拦在他身前,有些不满意地说道:“我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爽呢?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所托非人吗?” “有吗?”林川装着糊涂,“你多想了吧!” “得得得……”诸葛昂放下剑,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你且说说什么事?” 见诸葛昂这般在乎,林川强忍住内心的欣喜,面上仍然波澜不惊,“都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既然不愿帮忙,我也就没必要告诉你吧!” 这样一说,诸葛昂更是来了兴趣,上前一步,逼近林川的脸,林川后仰一寸,脸上堆着没来由地笑意。 诸葛昂逼问道:“你先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帮你!” 林川笑道:“真不劳您大驾!” 诸葛昂举起拿剑的手,将剑横在林川眼前:“说不说?” 林川伸手挡在胸前,“我说。” 诸葛昂这才直起身子,收回了剑,于是听得林川开口道:“不过就是想让你在皇城的时候替我留意一下,若有可疑的魔道中人出现,烦请你告知一声,若是可以……” “继续说!” “能捉住就更好!” “好啊你!你是想让我堂堂仙门第二公子给你魔道当跑腿小卒啊!我凭什么啊!”诸葛昂突然闹起了脾气,“是凭你长得黑还是凭你黑得发亮啊?” 林川被这样一怼,握剑的手瞬间收紧,强忍不快,顺着诸葛昂的话接下去:“不妨就凭我比以前白了一点吧!” 这话说得,直接让想要继续取笑林川的诸葛昂嘴角抽动了几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能干笑两声,继续说道:“得了,我不和你贫了。总之,我答应你了!” 如此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请求,林川倒显得有些错愕了。而诸葛昂仔细端详了一番林川的神情,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林川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诸葛昂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下颚角因为疏于打理的胡茬已经冒出一大截,但那张稍显邋遢的脸上,却难得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于是他放下心来,笑着回道:“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怕耽误你喝酒的时间嘛!” “呵!”诸葛昂没有答话,只是轻声应了一下,心中早已有了回答。和三界的安宁比起来,孰轻孰重,他自然心中有数。 而林川却并不知道,那晚自己喝醉后所说的话,已经被诸葛昂记得一清二楚,其中利害关系,他自然了然于心,所以面对林川刚才所托之事,才会答应得那般容易。 不过,待到八月初七,他必须回天渊阁,到时候恐怕要将此时交付于陈之轩才行,想到这儿,他又有些踌躇起来。一来,陈之轩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在意,好像也没什么心思管这些事情。二来,要是交付给陈之轩,自己好像又得欠他一个人情。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欠他的人情多了去了,先攒着,以后再慢慢儿还便是。 得到了诸葛昂的承诺,林川也就放心离去了。 诸葛昂在林川离去之后,稍显失落地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来,待到回神之际,才猛然感应到陈之轩的到来。 “那晚,你应该都听到了的吧?”不急不缓地说出口来,诸葛昂回过头来,毫不掩饰地看着陈之轩问道:“你觉得林川口中所说的魔道内贼会是谁?” 陈之轩看着难得这般正经的诸葛昂,摇了摇头,神色漠然地回他:“不知。” “切!”得到的回答不是他心中想要的,诸葛昂扔给他一个白眼,没再追问,而是越过他的身旁,慢悠悠来了句:“我就不该问你!回吧!” 望着诸葛昂的背影,陈之轩叹了叹气,低声自言了一句,“会是谁呢?”浅笑一声,然后跟着诸葛昂一道回了皇城。 回城之时,已近黄昏,但街上却了无行人。 自从长清山精怪的传闻在城中肆意传开之后,本是夜夜笙歌不断的皇城,天还没黑,家家户户就关门闭户,弄得偌大的城一点生气都没有。 没了行人,街上冷清得要命,诸葛昂觉得无趣,便只能早早回了陈之轩的木匠铺,开了壶锦官给他的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陈之轩仍旧忙着修缮兵器,二人之间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锦官这边,经过了一番跋涉,终于在浓重的雾气之中见了一丝光亮,那是许久未曾感受到的炙热日光。 走完下山的最后百余步石阶,穿过长长的一片竹林,他们终于穿过了这座有惊无险的老鳖山。 一路的紧张在沐浴着阳光的那一刻便瞬间消失殆尽,众人长吁一口气,便随意找了个空地坐下,准备休息休息。 第四十一章 影鬼巢穴 左镇是在一处悬崖下醒来的,醒来之时,对自己仍然活着有些诧异。但想到沈朗乃是百会门的人,世修医道,只管救人,若非逼不得已,断然不会伤人性命,也就瞬间想通了。 但他可不是什么讲究江湖道义的侠义之士,他是魔道影鬼派的护使,他讲究的是有仇必报,而且是加倍奉还,所以一想到此前被沈朗那般对待,再加上知晓了沈朗的假意归顺,更是怒火中烧,一个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忙离开了。 他得赶快回去将此事回禀宗主,然后再将沈朗碎尸万段,以解他心中的愤恨。 高耸入云的山峰矗立在厚重的黑色云气之中,山巅处盘旋着十余只黑色的大鸟,大鸟振翅一飞,几声哀鸣响彻夜空,将整个囚魂山衬得愈加诡谲可怖起来。 山脚之下,一袭黑衣的男子匆忙而至,几个闪身之后,来到了山巅处的宫殿前,殿门上方的牌匾上,几个烫金大字在黑色的云气中尤为显眼,“流光阁”三个字和此处环境,也着实有些不相匹配。 左镇提步朝着殿门走去。殿门旁的两名守卫见了来人,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左护使!” 左镇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进了殿门,朝着大殿内走去。 他没有去正殿大堂,而是右拐,穿过曲曲折折的连廊,去了偏殿。 行至门口,并未敲门,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门都不敲,我还以为是谁呢!”殿内传出一个慵懒的男声,与此同时,一个杯子从里面飞了出来,直直朝着左镇袭来。 一手接下杯子,左镇嘴角含笑地一饮而尽,然后朝着里面走去,边走边道:“宗主可在?” “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殿内的男子正襟危坐在榻上,茶几上煨着茶,寥寥水汽萦绕在屋内,茶香四溢,让因为奔波而有些疲倦的左镇瞬间得到一丝缓和。 男子披散着漆黑如墨的长发,微微低头,一缕秀发顺着肩膀垂下来,他用手将头发拨到身后,露出一张冷白色的脸。本是男子,却有着让人为之倾倒的绝美容颜,那双桃花眼中,好似装着一汪清泉,看上一眼,就能将人拖入无尽的深渊。 左镇走了过去,将杯子轻放在桌上,男子便顺势给他将茶给添上了,抬眼看了看他,见他一身泥污,头上还有一些杂草,浅笑一声,问道:“你这般模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提了,有人叛变!” “哦?”仍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是我派还是别门?” “是百会门!” 听到百会门时,男子的神色稍微有了一丝变化,淡淡笑了一下,又恢复了本来的平静,“百会门那种小门派,何须如此紧张?”他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再说了,百会门那么多人都被下了曼陀罗的毒,他们想要解毒,必须依靠我们,你还怕什么?” 左镇摇头:“不,以前或许是这样,但现今,未必如此!” “陆静山早死了,我不相信还有人能够轻易解开曼陀罗的蛊惑!” “曼陀罗之毒,真的无解?”左镇不解地追问,“当年陆静山能够提炼出曼陀罗的毒来,想必也应该留有解毒之术才是!” “陆静山的修习秘籍早就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陆静山!”男子这话说的十分肯定,连眼神都不带闪烁一下,听得左镇愈加迷糊起来。 既然如此,沈朗为何还要这样?若是没有后路,他为何要不惜一切护着芒村那几个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人?一番思考下来,左镇愈发觉得,沈朗的叛变来得太突然,这其中应该另有隐情。 可无论他如何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朗蛰伏在囚魂山这些年,从未做出任何可疑之事,就算宗主让他修魔道之术,用医道禁术练将死之人,为影鬼派组建死士之军,他也从未反抗。他能够做到这样,却还是存有二心,着实让人想不通。 而现在,唯一的线索,只能是那一晚在芒村见到的那几人了!那其中几人,隐隐约约都有些灵力,想必都是修道之人,但灵力不强,修为也可能处于一般水平,看上去也不像需要沈朗以身犯险的重要人物。 但越是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反而愈加让人在意。 左镇暗自思考了良久,回过神来,眼前的男子已经起身不知去了哪里,待到他的声音响起,左镇才发现他换了一件暗红色的衣服,先前随意披散着的头发也束了起来,看上去愈发精神,整张脸的轮廓愈加清晰,俊美的容颜又似乎更让人着迷。这样子,看来是要准备出门。 “去哪儿?” “吃饭!一起?” “你去吧,我还是等宗主回来后将此事如实禀告后再去!”左镇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脏衣服,有些嫌弃的抖了抖,又说道:“我还是先去换洗一下!” 男子瞧了瞧他那模样,微微一笑,“得了,那我就自己去了!听说山下开了家新酒馆,我就先去替你们试试味道!” 男子说完,转身便出了殿门,头也不回就去了。 左镇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笑笑,眼神之中却是宠溺。 门下众人都说,影鬼派有两个护使大人,一个行事雷厉风行,另一个行事则温温吞吞不急不缓;一个凶狠得让人闻之色变,另一个则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总之,这二人无论是样貌还是性子,都迥然不同。但就是如此不同的二人,却难得相处融洽,从没发生过冲突矛盾。 也是奇了。 左镇回了自己的寝殿,吩咐了几个侍从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准备好好沐浴一番,换一身干净的衣物。 就是此时,流光阁殿前,一个全身罩在黑色袍子里面的人缓慢朝着殿门走去,在平稳而有力的步调下,带动着披风起了一阵莫名的风,一股强大的气势随着来人的步伐从他的身上徐徐散发出来。 袍子之下,一双能够洞察人心的,带着一丝红色的双眼微微露了出来。 殿前两名守卫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第四十二章 宗主冷旭 行至殿门前,男子将罩在头上的帽子缓慢拉了下来,俊毅的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跃然眼前。 见了来人,守卫赶紧行礼,道了声:“宗主。”语气,似乎微微颤抖。 男子不予理会,径直朝着殿门内走去,走了没几步,迎面就遇上了正欲出去的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步伐轻柔,黑衣男子则步伐沉稳,这一柔一刚形成鲜明对比,犹如水火相撞一般。 红衣男子率先发现了来人,迎了上去,“哟,回来了!”妖娆婉转的语调,漫不经心地语气,让人听了竟有些舒心,就像出走多日归家后,家中人亲切的寒暄一样让人感到舒心,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油然而生。 黑衣男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出浅浅的笑意,回了句:“嗯。” 二人之间简短的招呼后,便不再说话,擦着肩从对方的身边经过,然后背向而行,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走去。 黑衣男子绕过前殿,行至后面的正殿,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长袍卸下,还未进门,就已经有侍从前来接过袍子,然后走在前面轻轻的推开门,将黑衣男子往门内引。 门内,站立一排的几个少年见了来人,齐声喊道:“恭迎宗主。” 男子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是。”齐声应道,然后微曲着身体,低着头往殿门退去。 殿门被出去的侍从随手带上,关门后,殿内一片漆黑。男子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佩剑斩魂放下,随意瘫坐在了椅子上,闭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放松时刻。 闭眼不过半刻,殿门就被什么人推开了,光亮照进来,他猛地睁开眼来,抓起手边的茶壶扔了过去,“谁叫你进来的!”没有克制的吼声响彻整个屋子,“滚”字儿还未说出口,就看见左镇直直地站在门边,朝着他咧嘴笑着,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 “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哪个不要命的侍从呢!”见来人是左镇,男子收敛怒气,直起身子,手指扣了扣桌面,示意左镇过来坐下。 待到左镇落座后,男子率先开口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左镇摇头,“虽然那件事情无甚收获,但有一事,需要向你禀告。” “何事?” “百会门沈朗,已叛变!”言简意赅地汇报,没能激起男子半分神色变化,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指,良久,吐出一句:“小门小派,不足为患,何须紧张!” “可没有他,我们的死士之军……” “死士之军不过就是傀儡,日后也只能当做人肉之盾利用,况且,现在我们的死士队伍已经足够庞大了,沈朗在与不在,已经不重要了。现下,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罢这方言论,左镇不便再继续说下去,反正他已经如实禀告了,就算存有后患,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了。 “宗主此行,可有收获?” 男子摇头,神色难掩失望,“皇城找了个边,什么都没发现,还差点遇上林川。” “二公子?”左镇有些诧异,“他为什么会在皇城出现?明明魔督大人说二公子受伤在闭关修养……” “修养?”男子轻笑一声,“他那个模样生龙活虎得很!而且,还和仙门的诸葛昂和陈之轩搅在了一起,我就怕……” “你怕什么?” “没什么!”男子欲言又止,赶紧转移话题说道:“听说天渊阁招新在即,魔道这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打算?” “仙魔大战过了五百年了,期间三界秩序井然,未出现什么大的骚乱,想必此次招新,魔督大人也会派几个亲信前去观摩一番。” “消息可靠?” 左镇摇头,“都是道听途说,不过曾经血厥大人还在的时候,不也曾派林充和林川去过嘛,如今三界局势比起过去似乎更好,想必这传统也要继续下去。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派谁去!” 派谁?男子凝眸思忖,心中早有答案。林充接任魔道后,对曾经忠于血厥的几大宗门都有意疏远,唯独对亲近仙门的宗门厚爱有加,反正派谁,都不可能派他们影鬼派的人去。不过,这样也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待见他们影鬼派,他自然也就不用虚情假意的阿谀奉承,彼此之间相安无事便是最大的和谐。 但此次去皇城遇上林川一事,还是让他有了一些忧虑。 按理说,他所谋划之事,天知地知,除了自己,便只有左镇和无欲知晓。再加上,这些年来,自己表面上对魔道表现得忠心耿耿的,虽然占了幽冥道几座山当据点,但也未作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大事儿。只要不危害三界平衡,林充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会过分的插手他们魔道各大宗门之事。 再则,就算被怀疑,林充也不会傻到在没有任何人证物证的情况下直接摊开了来说,至于遇上林川一事,或许只是林川私自出行。毕竟遇上他那一次,他身边未带任何随从,不像是有任务在身的模样。 左镇见男子思考了良久,推了推他的手,叫道:“冷旭,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男子应道:“没事儿,有些累了。” 见他神色之间难掩疲惫,左镇也不便再叨扰,于是起身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叫了无欲那小子,咱仨人找个地方喝酒去!” 说着,转身便离去了。 殿门再一次关闭,黑暗中,冷旭微微合上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来。那人有着好看的眉眼,喜欢穿紫色的衣衫,爱喝三十年的窖藏,平日里不苟言笑,旁人见了都避让三尺……但那个人,却向他承诺过,要让三界臣服于魔道之下,要让魔道成为三界唯一的准则,要让他与他一起,站在三界最高的位置,号令十方生灵。 “呵!”冷旭无奈一笑,眼角竟划过一滴泪水,苦涩而又心酸地低声自言着:“血厥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能够活着!” 第四十三章 幻梦之境(1) 离了老鳖山,锦官一行继续按照地图西行。 自从离了老鳖山,一路倒是通畅起来,平坦的大路一直延伸,似乎看不到尽头一般,路上更是连杂草都没几根,这突然的顺遂,倒让他们有些不适应了。 不过,虽然一路顺畅,但无奈路程太长,走了三天,都还没走到头,眼见着就要没余粮了,几人又开始莫名的担忧起来。 宋元将干粮管控得紧,每次休整时,每人仅给一小块儿饼,弄得大伙儿满腹怨言。 此刻,烈日当头,几人都被炙热的阳光炙烤着,行走已经有些乏力。花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连锦官说的俏皮话都懒得搭理了。 锦官见花朝一手撑着腰,一手擦拭着额角豆大的汗珠,又见朽兮和清灵同样面色绯红,四下环顾,遂停了下来,指着旁边的一处阴凉处,“本殿下累了,要休息会儿!宋元,我们过去!” 说着,飞快跑向那个难得一见的大树之下,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朝着花朝他们招手,欠揍地喊道:“赶紧的,只有半炷香的时间!” 花朝耷拉着肩膀走了过去,斜眼看了看锦官身旁,他的衣角就这样凌乱的摆在那里,无力地说道:“臭小子,把你身上这块破布挪挪!一会儿本姑娘要是栽下去了,怕溅你一身血!” 锦官不理会她的话,一把拉住花朝的手,将她拽了下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垫在地上的衣服上,嘴里嘟囔着:“别废话!” 宋元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一句话也没说,但一抹笑意若隐若现地浮现在他嘴角处,他摇摇头,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一块饼来,掰成四块,递给了其余四人,并未给自己留下一星半点。 锦官接过两块食物,顺手将一块递给花朝,然后又将自己的掰成两块,递给了宋元,“本殿下不是很饿,你就帮我分担一下了!” 见状,宋元自然知道他这是何意,盛情难却,他接过锦官递给他的食物,回到自己的位置,就着水艰难下咽。 花朝狼吞虎咽将饼吃掉后,感觉自己突然就恢复了元气,伸了个懒腰,后仰着躺了下去,然就在将要后脑勺着地的时候,眼旁突然飞快闪过一个人影,并传来一句:“躺下可真舒服!” 与此同时,花朝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躺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转头一看,锦官正歪着头看向自己,笑得有些似乎有些放荡。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躺在了他的手臂上。 不知为何,花朝觉得自己的脸颊好像有些热,被眼前这个男人直愣愣地盯着后,更热了。 慌忙别过头,花朝撑着手,想要起来,却不想被身旁之人拽住了肩膀,在他的一个用力之下,重心不稳地又躺了回去,耳边传来一句:“眯会儿吧!” 虽然是命令的语气,却让花朝有了一瞬的恍惚。 恍惚之后,释然一笑,心下想到:靠得越紧,对他提升灵力越有帮助。臭小子,就知道占我便宜! 不过,躺在他的臂弯处,总比躺在硌人的石头上好,所以花朝调整一下脑袋,顺着锦官的呼吸,缓慢合上眼,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许是真的太累,其余几人也跟着一起,随意靠着便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过久,花朝觉得有些冷,于是便缓慢睁开了双眼。 望着头顶那一方澄澈的碧空,她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而转过头才发现,锦官已经不知所踪。 她猛然坐起来,环顾四周,却发现周遭环境十分陌生。 这是…… 何处? 他们人呢? 见四下无人,花朝有些惊慌地爬起来,放眼望去,此处竟然是一处景色秀雅、风景怡人之所,漫山遍野都盛开着不知名的小花儿,微风一起,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她蹑手蹑脚地朝着前面走动着,却发现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好像地上有种东西在牵制着她的双脚一样,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处,竟然出现了一双惨白的手,在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踝。 随着自己的每一次抬脚,那双惨白的手都在用力把自己往下面拽,这种现象,让她莫名的恐惧起来。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用脚用力一蹬,想要甩开脚上那双手,却不料,每蹬一下,脚上都会莫名多处一只手,然后用更大的力量牵制住自己的行动。 心里的恐惧更添一分,花朝僵直着身体不敢继续行动,用颤抖的声音朝着空旷的山野呼喊着:“臭小子!十六殿下!死锦官!臭混蛋!你在哪儿?” 危险之际,心里想到的第一人竟然是锦官,脱口而出的名字,竟然也是他。这让花朝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何,但在此处,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她不敢继续动一下,因为她很害怕脚上的手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她只能立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而另一边,锦官也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醒了过来,环顾四周发现陌生之极。 周遭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长相奇怪而少见的树木,树枝上没有一片叶子,而且只有自己孤身一人。他提着剑往前走了两步,却在三米处被一个透明的屏障弹了回来,一屁股摔在了冷硬的地面上。 一阵疼袭来,他龇了龇牙,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心中满是疑惑。 “小子,你已入幻梦之境,可别轻易行动,以免伤了自己!”正当锦官疑惑之际,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 锦官四下张望,未见来人,更是疑惑不解。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一圈,遂开口朝着阴暗的前方问道:“你是何人?” 苍老的声音大笑两声,“何人也不是,不过是个织梦者罢了!” “织梦者?”锦官不解,继续问道:“什么是织梦者?” “常人做梦,做的是自己常思常想之事,夙夜之后醒来,便多数忘记了。但我为你创造的梦,是我无聊之际,用来消遣时光一出好戏罢了!” 听罢此言,锦官仍是一知半解。 他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并非真实,而是在一个梦中,这个梦并非他自己所做,而是这个自称是织梦者的人有意为之。 第四十四章 幻梦之境(2) 那他为何要选中自己呢? 锦官不解,继续问道:“为何是我?” “哈哈哈……”苍老的声音大笑道:“错!应该是为何是你们!” 你们?什么意思,难道除了自己,花朝他们也一起被拉入了这个幻梦之境?可是此处并未发现他们的存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那些缠缠绕绕、卿卿我我的男欢女爱。你俩刚才那亲密的模样,叫我看了好生羡慕,所以才会为你和那棵虞美人,制造了这个幻梦之境,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将她带出去!” “花朝在哪儿?” “这般紧张,看来我想得没错,你喜欢她!” “我!”一时语塞,锦官的神色也开始有些慌乱起来,支支吾吾着,“你没把她怎么样吧?”语气之中,难掩担忧。 “放心,她现在没事儿,但若你一直找不到她,我可就不敢保证她的安全了!”苍老的声音在说完这句之后,便消失了,任凭锦官如何呼喊,都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锦官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发现这地方阴暗异常,一丝光亮都没有,他也不知道该朝着哪个方向走,而且,先前困住他的那个屏障,应该是个结界之内的东西,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破解。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四周的景色开始缓慢变化起来,枯树开始朝着自己移动起来,脚边也冒出枯藤,将自己的双脚牢牢缠住。片刻的功夫,他就被压制在了枯树和枯藤的挟制下,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 透过一个缝隙,他看着周围的变化,握剑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用力挣扎了一下,不料就在自己发力的同时,缠住自己的枯藤也同时收紧,弄得他有些喘不上气了。 没办法,他只能静止不动,脑子里面开始思考脱身之法。 紧要关头,他突然想起龙形佩来,于是凝聚灵力,想要通过意识去唤起龙形佩的感应。因为发力,他脸上的五官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眉间拧成一个清晰可现的“川”字,额间渗出了点点虚汗来。 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够听见巨龙从长眠中苏醒过来的呼吸声,带着一声巨大咆哮,怀中的龙形佩开始发光发热,随之一道巨大的白光从他的胸前爆裂出来。 龙啸之声震天响地,巨龙的庞大身躯从光芒中飞窜出来,与此同时,困住他的那些枯木和枯藤也在瞬间四散开去,黑暗之中慢慢透出光亮来,只是一瞬,四周就突然变了一番景象。 枯树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极寒之域,而他就站在一望无际的冰面至上。 低头一看,冰面之下似乎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着漫山遍野的山花,粗略瞧着,景色倒是不错,但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山野之间,一个孤立无援的弱小身影,此刻正慌忙地在驱赶着什么。 锦官趴在冰面上,冲着冰下的人大声喊道:“花朝!花朝!”一边喊,一边用力拍着冰面,但冰下之人却什么也听不见。 “你看,她现在多痛苦!”突然,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这么快冲破那个结界,看来这条巨龙,是个灵物!” 听得这话,锦官才意识到自己还未将巨龙收回龙形佩中,抬头一望,看见巨龙在自己的头顶来回盘旋,似乎在要求他将它收回。实际上,刚才他只是想要试一试,却不想根据自己的意识,自己真的驱动了龙形佩中的巨龙,难道真如朽兮所说,自己就是龙形佩的有缘之人,因为自己的血开启了龙形佩,所以这巨龙才会与自己意识相通? 既然这样,锦官闭眼凝神,再次尝试将自己的意识传递给龙形佩,果不其然,巨龙在片刻的功夫内,化作一大光芒,钻进了龙形佩中。 许是因为动用了灵力,巨龙的光芒消失后,他突然觉得身体有些疲软。他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子,看看下面吧!” 锦官低头望过去,只见花朝弱小的身躯此刻已经被无数双惨白的手覆盖住,她用力地击打着那些不断从地面上冒出,顺着她身体往上攀爬的手,眼神之中充满了嫌弃、害怕和无助。 “真是的,有完没完!”花朝厌恶地将一个快要触碰到她胸部的手一掌拍下去,嘴里没完没了地囔道:“本姑娘的豆腐也敢吃!” 因为对付这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手,花朝已经差不多用完所有的力气,两只手掌已经因为拍击而变得红肿异常,要命一般的疼痛直抵脑门。 “这什么鬼地方啊!”无助之下,她再一次吐槽起这个十分诡异的地方,嘴里有一次嘟囔着:“也不知道臭小子他们现在在哪里,不会扔下我自己走了吧!”一想到这里,一股没来由的失落从心底陡然升起,她竟然莫名地掉出了几滴眼泪来,可把她自己给恶心坏了,赶紧朝着地面:“呸呸呸……” “你看,她在哭哟!”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似乎在提醒锦官赶紧行动。可眼下这冰面该如何破解,他一点头绪也没有,本想再次召唤巨龙,但他好几次凝聚灵力,都不顺利。他的灵力本就薄弱,刚才为了驱使龙形佩,差不多已经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灵力,现在那些游窜在身体里的细小灵力已经放飞自我,在他身体里面胡乱飘散着,根本不听他使唤。 正当无奈之际,他看着冰面之下的花朝此刻发出了几声呻吟,定睛一看,此时的花朝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了,那扭曲的小脸之上,一双恐惧的眼睛让他的心猛然揪在了一起。 现下,他该如何是好? 慌乱之际,他抽出剑来,朝着冰面一个劲儿的开始戳起来,冰面在他用力的刺击之下,仅仅起了些冰花,一点没有破裂的现象。 “你这样戳,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将这冰面戳穿,年轻人,你还是另想它法吧!” 锦官本想追问有何办法,岂料那苍老的声音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便再次消失不见。 空旷的冰面之上,锦官就如同一颗沧海遗珠一般渺小,而冰面之下的花朝,更是如是。 第四十五章 幻梦之境(3) 一定会有办法的!花朝,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来救你! 等我! 一边不停用力地戳着冰面,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花朝的名字,似乎觉得,就这样在心里呼喊着,下面的人就一定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心一样。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锦官戳向冰面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冰面结冰的速度,许久之后,冰面依旧保持原貌,未有一点变化。 锦官颓然地瘫坐在冰面之上,看着冰面之下那个已经淹没在累累惨白之手下面的花朝,鼻头竟然传来一缕酸涩。 纵然知晓此时身处梦境,不知为何,在看到花朝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竟然觉得心底的某一块,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突然之间,空落落的。 那感觉,有生以来,似乎还是的第一次。 一拳砸向冰面,锦官无力地趴在上面,缓慢闭上了双眼。 他想,若是无法逃离这梦境,那就一梦不醒,永远和花朝在这梦境之中,长眠下去吧! 思及此,眼角处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了冰面之上。 泪珠触及冰面的那一刻,锦官的身体下面开始爆出一道刺眼的强光,朝着冰面四周扩散开去,他感到身体下方开始移动起来。猛然坐起来,发现冰面竟然奇迹般地开裂起来,然后融化,最后就只剩下自己所站立的那一处地方仍然有块浮冰,不至于让自己也掉下去。 冰雪融化,此处景象再起变化,茫茫冰域已经变成汪洋之海,辽阔无边,蔚然壮观。 “海天相接处,便是出口,年轻人,你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否则,你俩都只能困在着幻梦之境之中,永远在这梦中尝尽分离之苦,永远无法苏醒。” 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海面响起,锦官原地转了一圈,未见任何人。 海天相接处?他朝着远方看出,尽头的确是海天一色,所以,那声音是在提示他泅渡到海的尽头去? 可这看似无边无际的海面,怎么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就游到尽头处去。 思忖再三,锦官为难起来,绞尽脑汁也未能想出法子。 他盘膝而坐的浮冰也在慢慢融化,若是再不采取任何行动,他迟早会掉进这深渊一般的无名之海之中。 正当疑惑之际,他再次低头看向水下,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然后陡然起身,干脆利落地跳了下去。海天相接处,不就是海底吗?对花朝而言,她所处之地的天不就是这片海的海底吗?想到此,他未做任何迟疑,一个猛扎后,朝着花朝奔去。 事实证明,锦官的判断十分正确。 他扎入海水后,虽然透骨的冰凉席卷全身,身子有些僵硬,但凭借着毅力,他仅仅花了片刻的功夫,便到达了所谓的海底,然后猛然穿破了海底的屏障,落在了一片山野之中。 落地后,还来不及去理会自己身上的痛,就慌忙起身朝着花朝出奔去。 此时的花朝已经连个头发丝都瞧不见了,全身上下都是惨白凄厉的手,看上去真让人有些恶心。锦官用手去触碰了一下其中一只手,没想到却差点被那只手反手抓住,吓得他赶紧将自己的手缩回来。 “花朝!”他隔着那些手呼喊着花朝的名字,因为太过疲累,他的声音不大,里面也未传来任何回应,没办法,他只能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吼道:“花朝,听见了就给本殿下回个话!” 良久,未有回音。 锦官有些慌,心下一沉:不会窒息死掉了吧! “喂,花朝!”紧张之际,锦官抽出剑来朝着那些手一阵乱砍,“你可别死呀!你死了,谁给本殿下提升灵力啊!本殿下命令你,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绝对不能!” 胡乱倒腾了一阵,眼前已是鲜血淋淋,却仍旧未能将那些覆盖在花朝身上的东西给弄掉,锦官叹了口气,喃喃道:“这究竟是何物,竟这般顽固,比皇城那些狗皮膏药还黏得紧!” 休息了一会儿,锦官继续提起剑,正欲朝着花朝那边刺去,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有气无力地声音:“臭小子,你是想连我一起刺死吗?” 听见这声音,锦官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猛地跪在了地上,探着身子朝着里面问道:“花朝?你还好吗?” “你觉得我这样子像好吗?” “你等等,我马上救你出来!”说着,站起身来,又要开始胡乱砍过去,却被花朝制止住:“臭小子,你这样乱砍,治标不治本,眼睛往下看,看见最底下那个东西没?” 听着花朝的话,锦官低头看向地面,摇头道:“什么东西?” “凑近点儿!” 锦官上前一步,蹲了下去,仔细瞧着。突然,一个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朝着他龇牙咧嘴,并发出了一声恐怖的叫声。这一吓,直接他屁股落地,猛地后退了一段距离,脸色瞬间惨白起来。 “什么东西?”见那张脸只是露出了可怕的表情,并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锦官舒了一口气,问道:“这些手,不会就是这玩意弄得吧?” “这东西叫地鼠怪,最喜欢藏在地底下抓人了,而且抓住了就不让走,把人控制住了,存着当食物,然后再慢慢享用。”花朝在里面解释着,继续说道:“以前听山茶爷爷说过,只要能敲到他脑袋,他好像就会放人。” “哈?”锦官有些难以置信,“就敲敲脑袋就行了?” “听上去是容易,但你去试试就知道这玩意有多狡猾了!”花朝叹气,继续说道:“一开始,我也想敲他脑袋,结果他一直在地底下来回跑动,我根本就跟不上他的速度。” 听着花朝的话,锦官已经跃跃欲试起来,将剑收回,将剑柄对准那颗脑袋,飞快地敲了过去。 果不其然,落了空。 那东西的速度的确如花朝所说,快得惊人,几乎是肉眼不可察的速度。 锦官连续试了几次,均是无果。 不过,他仔细观察了一下,似乎有破绽。 第四十六章 幻梦之境(4) 经过几次试探,锦官发现,那地鼠怪虽然速度惊人,无奈是个一根筋的东西,移动的方向只是往顺时针的方向,半径也仅在以花朝为中心的半米之内,每每如是,相当执着。 如此这般,锦官只需在某一个点处静静等待,守株待兔便可。 所以,他专门挑了个特别敞亮的位置,将剑狠狠插进地面,剑锋直对那颗脑袋,自己则蹲在剑旁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不自觉,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神色。 感觉到外面已经许久未有动静,花朝小声喊道:“臭小子,你在干嘛?” “嘘!”锦官轻声嘘了一声,小声说道:“放心,本殿下马上就能放你出来了!”说完,就看见那颗脑袋飞速在四周移动起来,但移动到剑所在的地方时,明显一愣,停住了,露出一脸惊恐。 锦官抓住机会,抡起拳头用力砸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刚好砸在了那颗脑袋的正中央。 那颗脑袋瞬间瘫软了下去,歪着脖子倒了下去,与此同时,那些惨白惨白的手,也像瞬间崩塌的城墙一样,唰唰地朝着那颗脑袋移动,然后无数双手融为一体,续接在了那颗脑袋下的臂膀之上。 这样一看,那地鼠怪倒成了一副不伦不类的人的模样,只是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则是埋在了土里面,看上去还挺有趣。 那地鼠怪不一会儿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见了锦官,吓得寒毛直竖,一脸惊恐就一溜烟跑了,好像锦官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 那地鼠怪一走,花朝这边也完全脱离了他的桎梏,锦官回头看向她,忙关切地问道:“可有什么不适?” 花朝来回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臂,抬眼看向锦官,四目相对之际,突觉一丝尴尬,内心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一样,那感觉新鲜又莫名有些让人兴奋,这从来没有的感觉一时之间让她有些恍神。直到感觉到双肩处的剧烈摇动,她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担忧的人。 “你哪里不舒服?”锦官上下打量着她,语气焦急,“还是哪里痛?是脚吗?”他摸着她的脚踝处,轻轻地揉了起来,“你别不说话啊?是不是脚伤着了啊?” 这般紧张的十六殿下,花朝似乎从未见过,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臭小子,我怎么觉得现在的你这么不一样啊?” 被这样一说,锦官看着自己放在她脚上的手,赶紧停住动作,然后用力将她的脚扔向了一旁,嘴里别扭地狡辩道:“哪儿不一样?” “在皇宫的时候,平时可是对我吆五喝六的,有一次甚至让我去扫茅厕,怎么现在这么紧张我?”花朝前倾身体靠近他,凑在他的脸前饶有趣味地逼问着,“十六殿下这般,就不怕我乱想?” 锦官后退一寸,憋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否认道:“本殿下不过是怕你死了,就没人给我提升灵力了!等本殿下哪天不需要你了,你就等着抱我大腿求我收留你吧!不过……”锦官突然换了一脸坏笑,“你要乱想呢,本殿下也不会怪罪你的,毕竟本殿下丰神俊朗,风姿翩翩,英俊异常……的,多少女子都对我……” “说得在理,果然‘皇城第一渣’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我……”听了这话,锦官一时语塞,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憋出一句:“感谢他们的谬赞!” 花朝不以为意,不再与他争论此事。她摆正身体,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目光朝向远处,悠悠说了句:“放心,本姑娘可不是那种黏人的主儿。”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之小,小到锦官根本没有听清,于是跟着她站了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漫山遍野的野花,不解地继续追问:“你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花朝转过头来,笑得一脸天真,回他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俩为什么会在这儿?宋元他们呢?” “你不知道这是个梦境啊?” “哈?”花朝一脸懵,眨巴着眼睛,惊道:“这是个梦?” 锦官轻轻点头,满脸欣慰地笑道:“你还真是个傻姑娘!” 花朝松了一口气,“万幸!”随即又道:“那咱俩怎么还没醒来啊?” 此言一出,锦官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低语着:“糟了,忘记问了!” 忘记问了?花朝不解,看着锦官那一脸的懊悔,更是一头雾水。 就在二人不知所措之际,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小子,恭喜你成功了!幻梦之境,马上为你们解除!” 幻梦之境? 正当花朝疑惑,想要追问一二之时,四周景色便开始快速变化起来,那些花草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天色也暗淡下来,紧接着,眼前的锦官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起来,她低头看向自己,发现自己的身躯也和锦官一样,慢慢变得透明起来,片刻功夫,便失去了所有意识。 宋元这边,见锦官和花朝二人一睡便睡了好些个时辰,有些焦急起来,他蹲在锦官身旁,轻声唤道:“殿下,殿下,殿下……” 处于半梦半醒状态的锦官,听到耳边传来宋元的呼喊,“殿下醒醒!殿下!……”猛地睁开眼,看着头顶上方宋元那张紧张的脸,锦官冒出一句:“花朝呢?” “花朝姑娘她……” 见宋元欲言欲止,锦官猛然坐起身来,抓着宋元的手追问道:“她怎么了?” “她……” “说呀!” “还没睡醒呢!”循着宋元的手看过去,见花朝侧身躺在一旁,蜷缩着身子,睡得正酣,神色瞬间放松下来,自语道:“还以为……” “殿下以为什么?”宋元有些好奇。 “没什么!”他还以为,花朝就这样消失了呢,原来,他们从幻梦之境中醒了过来。他松了口气,摆摆手,起身走到花朝跟前,蹲了下去,看着她那张安详的脸,嘴角勾勒出一抹安慰的笑意来,“傻姑娘。” 余下三人见他如此,皆是一脸微怔,着实看不懂这是何故。 这二人一睡就睡了好些个时辰,中途更是叫都叫不醒,好不容易叫醒了一个,却是现在这个模样,这可真让人诧异。 不一会儿,花朝也醒了过来。她睁眼就看见锦官那张眼含笑意的脸,冷不丁冒出一句:“臭小子,咱俩这是都死了吗?” 锦官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只说了一句,“睡得好吗?” 花朝坐了起来,转过看了看,发现宋元、朽兮和清灵都在,疑惑了一下,随即眼神一亮,惊叫道:“我们出来啦!” 第四十七章 古崇山脉(1) 不知为何,看着花朝那一脸的欣喜,锦官就觉得,先前心里面某个揪得发紧的地方一下子就放松了一下,整个因为紧张的身体也瞬间得到舒展,嘴角处不自觉就跃上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他伸手刮了一下花朝那小巧的鼻子,咧嘴一笑,“傻瓜!” 被这突然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花朝盯着锦官那张带着莫名笑意的脸,内心却思绪万千,冒出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念头:这臭小子莫不是疯了吧?糟了,不知为何,现在看他的笑,总觉得瘆人得很!不过,仔细瞧瞧,他笑起来的模样,可真好看……呸呸呸,想什么呢! 花朝用力摇晃着脑袋,将自己的思绪从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中拉了回来,然后冲着锦官囔道:“就你聪明?是,十六殿下天子骄子,我等下人,自是比不上!” 被这突然而来的脾气怼得错愕了一下,锦官看着她撑着地面爬起来,望着她那瘦削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的宋元,神情之中满是疑惑。 望着自己殿下这不解的神情,宋元叹了口气,摇着头,一言不发,倒是一旁的朽兮见状,忙上前挽住花朝的手,笑着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们出来啦’是什么意思啊?” 一听这话,锦官立马从地上弹跳起来,窜到朽兮跟前,“呵呵”干笑两下,言辞闪烁着道:“没什么!”然后使劲儿给花朝眨巴着双眼,又说道:“天色正好,我们不如赶紧继续赶路!”说着,眼神看向前方,伸出一手指着远处,囔道:“下一站,古崇山脉,听这名儿,指不准里面有什么可以果腹的飞禽走兽,我们要不要去抓几只来解解馋啊!” 见眼前之人这般作态,花朝自然有所领会。那幻梦之境中所发生的事情,恐怕他是不想让人知道才这般别扭吧!不过,她只记得他打地鼠怪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她也不甚知晓,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那她也不必多此一举,索性就应了他的期许,冲着朽兮摇了摇头,笑着说了句:“没什么,我做梦呢!奇怪得很,梦中竟然和臭小子关在了一起,所以刚才醒来才脱口而出那样一句话!” 朽兮听罢,点头道:“原来如此啊!”神情并无异样,想必对花朝所言并无任何疑惑。 锦官这边,听了花朝的话,不悦道:“和本殿下关在一起,那得是你的福分,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切……”花朝和朽兮几乎异口同声发出这样一声来,同时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一旁的宋元见着三人的情景,摇着头,叹了口气,却是一言不发。 半响之后,他走上前去,漫不经心丢来一句:“你们还是别斗嘴了,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对对对,赶路要紧!”锦官说着,走到宋元身旁,笑道:“走吧!” 于是,一行人循着地图的路线,继续朝着幽冥道的第五座大山——古崇山脉赶去。 根据地图所示,古崇山脉绵延数十里,其间无崇山峻林,单单就只是一条绵长的山脉,看上去倒是极易通过,只是不知道途中,会否会出现魔道中人。若是没有遇上魔道中人,几天的脚程便能通过,若是运气背,遇上了,有没有命出的去都还未可知。 所以,就算一路平坦,锦官他们也并未卸下防备,一路走得提心吊胆的。不过好在,行走大半后,未出现任何异常,这让他们得以稍稍放松了一下。 “这古崇山山势平缓,茂林修行、松柏林立、百花齐全、禽兽皆有……倒是个不错的春猎游玩之处!”行至一处竹林时,锦官开口打破了一行人之间的保持了许久的沉默。此声一出,惊起了林中几只打瞌睡的大鸟,大鸟惊飞而起,林中竹叶翩翩飞起,飘在几人四周,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花朝伸手接住那些落下的竹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但只是一瞬,片刻便消失不见了,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何画面,恍惚中觉得是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模样,但又不甚确定,所以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锦官见自己所说的话无人回应,倍感冷落,索性停了下来,回过神冲着身后的几人吼道:“本殿下累了!需要休息!”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同时将手覆在腹部,冲着宋元委屈巴巴地说了句:“宋元,我饿!” 宋元赶紧将全身上下每一个口袋都掏了掏,然后摊着双手,无奈道:“殿下,属下实在……” 一把打掉宋元的手,锦官干脆盘膝而坐,接住宋元的话道:“知晓知晓,本殿下不怪你,不过,本殿下觉得,刚才那几只鸟,或许味道不错……不如……” 看着他这似笑非笑又十分欠揍又带着期许的眼神,宋元强忍心中的不悦,轻声应了一句:“属下……尽力……” 带着欣慰的笑意,锦官点头道:“去吧!” 见宋元转身离开,花朝上前喊道:“宋公子,我和朽兮陪你去!”说着,赶紧跟上宋元的脚步,却不想身后传出一声略带怒气的命令:“回来!” 花朝回过头来,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道:“我吗?” “不然呢?”嘴角是浅笑的弧度,但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确实一种说不出的压迫,花朝险些就要退回脚步了,但最后还是恢复了理智,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不然你去?” 锦官的神情瞬间僵住,等回过神来,发现花朝已经跟着宋元和朽兮走了好远,本想大声喊一下,转念一想,算了,于是双手抱在脑后,后仰过去躺了下去,余光瞥见清灵,换了一番语气问道:“清灵姑娘可感到疲累?不如闭眼小憩一会儿,等她们回来。” 清零摇头,回了句:“我没关系!” 一路上,她都不怎么言语,所以锦官并未再劝她,而是自顾自合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但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却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脑子里面更是不停冒出某个人的身影和名字来。 挣扎了片刻之后,他猛然坐起身来,兀自叹了叹气,煎熬了一下后,站起身来,冲着清灵说道:“不如我们也去帮忙捉一捉鸟?” 第四十八章 古崇山脉(2) 花朝和朽兮跟着宋元走了一路,却是一根鸟毛都没发现,唯一的收获是几个胖头笋子和一堆新鲜的蘑菇。 不过,因为锦官特意交代过,所以宋元仍未放弃追寻竹林中的鸟,只是不知为何,自从进竹林时惊飞那几只鸟后,林中便再也未发现任何飞禽的踪迹,甚至连走兽都没有任何踪影。明明在林外的时候,一路都能听见这些动物的动静的。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小心提防,由于太过专注,连花朝和朽兮叫他,他都没有听见,直到被一双手拉住后,他才回过神来,望着朽兮那张带着浅浅笑意的脸,问道:“何事?” “我和花朝都觉得,这些东西回去烤烤,简单应付一下就行了,不如我们就这样回去了?” 花朝也说道:“宋元,你别听那臭小子的话,就算没捉到鸟,现下这个情况,他要是敢说你半句不对,我就帮你揍他!” 听了花朝这话,宋元脑子里面立马浮现出在宫里的时候,花朝不分尊卑、不讲规矩对锦官动手的样子。虽然表面上花朝是圣上亲赐给大羲朝十六殿下的贴身侍女,但私下里,花朝全然没有任何侍女该有的样子,几乎不把锦官放在眼里,稍有口角发生,吃亏的总是自己那不着调的十六殿下。 想到这些,宋元倒有些怀念起以前三人在皇城的日子了,于是叹了叹气,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见他笑起来,花朝不明其意,又说道:“要是你实在担心,就拿出小册子,记上一笔,回去回禀圣上,他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了!” 宋元继续笑,心想,一路奔波下来,锦官生活志的事情他都差点忘记了,却没想到,花朝竟然记得如此清楚。 转念一想,捉不到鸟,也不能让锦官他们等得太久,于是应了朽兮的要求,打算原路返回,然就在转身之际,一阵莫名的飓风席卷而来,卷起满地落叶,朝着三人扑面而来。 宋元上前一步,护在花朝和朽兮的跟前,同时拔出剑来,朝着空中一挥,劈开那聚集成片的落叶。 无数落叶在半空中洋洋洒洒飞舞着,待到一切归于平静,花朝和朽兮同时睁开先前因为突然而来的袭击而闭上的双眼,看见四周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袍加身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道:“魔道!” 话音一落,那群人突然朝着旁边退了退,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从中款步走出一人来,还未露面,就传出了有些熟悉的声音:“咦?奇怪,为何只有三人?那小子呢?”说着,缓慢放下头上的兜帽,笑得越发可怖起来。 看着来人,宋元他们均凝神以对,心里哐当一下冒出同样的想法:“逃!” 可眼下一看,他们被这群突然出现的魔道之人团团围住,连个缝都没给他们留,想逃,谈何容易。更何况,一想到在芒村时这人和沈朗之间的事情,三人更是觉得,逃不掉了!可要硬抗,好像了无胜算,那就只能智取了! “还以为探路鸟发现了什么呢,原来是你们!”左镇笑着,继续说道:“既然遇上了,不如就老实告诉我,沈朗之后,带你们躲在了哪里?放心,若你们老实交代,我自会明事理的放你们走,毕竟叛变的是沈朗,与你们倒是无甚关系!” 听了这话,花朝凑在宋元耳边小声嘀咕着:“所以臭小子让我们抓的鸟,竟然是魔道养得密探?” 宋元微微点头,“恐怕是的。” “现在我们怎么办?” 宋元眼神镇定,就算面对这么多此前并未过多接触过的魔道中人,他也依然没有露出一丝怯意,而是神情淡定,沉着自若,颇有一种大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如此姿态,看得花朝莫名崇拜。 他小声冲着花朝和朽兮说了句:“不如我们老实交代?” 花朝眼里的崇拜瞬间变色,眼睛一翻,翻起一个白眼,干笑道:“是个好主意!”随即话锋一转:“但就是有些不讲义气。” “花朝姑娘此言极是!”宋元对她的话表示认同,所以继续说道:“既然要讲义气,那么我们就只能拼死一战了!” 说完,将手中的剑立在身前,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一旁的朽兮,抽出腰间的长鞭,朝着地面一甩,随即换了一副难得认真起来的神色。见二人如此,花朝虽然不会任何武艺和仙术,仍然跟着一起,做足了架势,佯装出一副“不怕”的气势来。 只是对方见三人这阵仗,十分不屑地冷笑道:“以你们三人的能力,想要突破这数十人的围攻?哈哈哈哈……”大笑之后,神色突然一变,严肃道:“会不会有些太看不起了我影鬼派了!” 宋元并没有回他话,而是侧过头问道:“朽兮姑娘,你能应对几个?” 朽兮咬了咬牙,犹疑着说出:“勉强也就五个吧!你呢?” “我不过一介凡人,左右能对付一个吧!最多不超过两个!” “哈?”对宋元这一回答,朽兮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兀自咽了口唾沫,将长鞭一甩,哼道:“那你站那么前面干啥?” “甭管几个,现在就凭你们三人现在的功力,若是不老实交代,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若你们老实交代,我自会放你们通行!幽冥道是干嘛的,我比你们更清楚,若真想日后与魔道过招,待你们学成归来不迟!”左镇说着,上前几步,漫不经心地继续道:“你们都已经行至古崇山脉,一大半的路途都过去了,可别因为错误的决断而半途而废哟!” “呵呵呵……”宋元干笑几声,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犹豫起来,心想,这要是锦官站在自己这个位置,铁定脱口就应了此人的要求。但他不同,他就算内心动摇,但江湖道义,还是占据上风。 那么,就只能拼一拼了! 剑,已举过头顶,伴随着一声低吼,一脚抬起,正欲发力奔袭而去,一声“慢着”不知从何处传来,害得来不及收势的宋元差点因为重心不稳一头栽下去。 第四十九章 古崇山脉(3) “殿下!” “臭小子!” 宋元和花朝同时喊出声来,然后林中上空快速闪过几个人影后,锦官落在了他们跟前,带着一脸轻松的笑意,朝着左镇那边说道:“护使大人,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好了!” “哦?”左镇饶有趣味儿地打量着他,嗅到他身上的灵气时,笑意越发明显。他记得眼前这个人,那晚在芒村的时候,他身上的灵气就比其余人要更浓一点,而且看他的模样,应该是这几人之中能够发号施令的存在。 “护使大人不信?”见左镇脸上神色异样,锦官抓了抓后脑勺,仍旧一副轻松自在,貌似对周围这一圈黑袍加身的魔道中人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你们这么大一群人,是个人都知道打不过!我这个人,最会审时度势了,所以,只要你放过我们,我自然知而不言,如实告知!” “好啊!那你且先告诉我,沈朗那晚,将你们带去躲在了何处?” “不是什么好地方,就在芒村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之中。”锦官如实回答。 “然后呢?” “然后把你扔在了一个悬崖下边,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然后呢?”左镇追问,似乎有些不信。 “既然都分开了,之后的事情,我便不得而知了!”锦官神情自若。 “那我问你,他为何要救那妇人和那两个孩子?”这或许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锦官淡淡笑了一下,回道:“护使大人,想必你应该活了有个几百年,怎么就看不出……”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左镇的目光则紧紧锁定在他的脸上,见他欲言欲止,急问道:“看不出什么?” “唉……”锦官长叹一声,摇着头似在笑他,随即说道:“男女之间那点事,左护使活了这般岁数的人,难道未曾体验过?” 左镇听了这话,心里左右不是滋味,半响才反应过来,锦官这话里面,似乎带着嘲讽,霎时怒气上涌,憋得脸部通红,但又不能发出火来让对方瞧了笑话,只能强压心中的怒气,喝道:“休想哄骗我!” 见左镇不信,锦官摇头叹气继续说道:“护使大人若不信,可以问问当事人!”说着,手一指,指向左镇身后不远处。 左镇迟疑着转过身,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清灵正用一双怒目狠狠地瞪着自己,愈加不解起来,正当要回过头来追问锦官之际,就听得锦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若不是情之所向,那沈朗何必冒那么大的险?” “所以这女子……” “不错!”就算左镇未能言明,锦官大抵也猜得到他想说的是什么,所以他顺着左镇的想法,直接给了他一份肯定的回答。只是,将沈朗和陆夫人强行凑作对,着实太过对不起已经去世的陆静山前辈了。但刚才时间紧迫,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说辞,便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清灵了。 左镇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清灵,那眼神令人生厌,弄得清灵下意识地别过脸,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微收紧,心下愤恨更是陡然加剧。 一想到自己的父亲死于左镇他们之手,更是怒火中烧,在心里将他碎尸万段了十数遍。但现在,她也知道情势如何,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锦官在那边胡扯。 锦官见左镇的神色,瞬间也有些慌乱起来。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声长笑,左镇缓慢开口,那语气令人不寒而栗,“既然这样,把她抓了,不就可以逼出沈朗了吗?” 此话一出,锦官瞬间从慌乱之中反应过来,朝着那边的清灵大声吼道:“快跑!” 清灵听到锦官的吼声,未做任何迟疑,转身拔腿就跑,几乎用尽全力。 见清灵要逃,左镇岂能罢休,自然是要追,只是就在抬腿之际,被一只手给拦住了,然后耳边便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为难一个女子,未免太不君子了!” “让开!”左镇转过脸来怒视着锦官,随即又换了一张不屑的脸,冷声说道:“和魔道讲君子,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了!”说完,用力将他的手一掀,便带着一干随从急急忙忙追了去。 见左镇他们追了过去,花朝连忙上前走到锦官跟前,焦急道:“臭小子,我们不去救清灵姑娘吗?” “有什么好救的!” “什么?”花朝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胡扯,又怎会置清灵于如此险况?现在你又说出这般话来,你可真是……”一时之间,花朝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这般作为,气结难耐,只能甩手侧过身去,背着他站立,根本不想继续搭理他。 见花朝这般,锦官却要不恼,也未做任何解释,只是站在原地,好像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宋元和朽兮见二人似乎在闹矛盾,都很识趣地没有上前劝解,四人各自站着,气氛凝结。只是锦官神色,倒显得轻松异常。 就这样,锦官和花朝之间一直僵着,过了好一会儿,这种安静的氛围才被一个女声给打破。四人循声望过去,见一袭素衣的清灵缓慢朝着他们这边走来,除了锦官,余下三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 花朝微微转过头,看向锦官那张稍显得意的脸,锦官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朗,嘴角一咧,露出两排大白牙,“你看,我不是说了嘛,不用救!”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欠揍,但看着清灵平安归来,花朝也不便再怪罪于他,只是,清灵不过一个单薄女子,是如何能够躲过左镇那么大批人的追击的呢? 正当花朝陷入沉思之际,清灵已经来到了他们身前。她朝着锦官难得露出一丝浅笑,正要开口,就被花朝拉住问道:“清灵,你没事吧?那什么护使没对你怎么样?”一边关切地问着,一边上下来回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周身上下完好无缺,放下心来,又问道:“后面不会有人追过来吧?” 花朝说着,又朝着清灵身后的远处仔细打望着,见了无人影,又催促着:“趁他们还没回来,我们赶紧溜吧!” 第五十章 古崇山脉(4) 花朝说着,拉着清灵便要走,被锦官一把给拦住:“我说你这猴急狗急的,是在干嘛,一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好歹也是本殿下的贴身侍女,怎的这般没修养。” “要被魔道那伙人给逮住了,教养能顶个屁用啊!”许是因为太着急,花朝对锦官话里玩笑一般的讽刺并没在意,一个劲儿拉着清灵,同时朝着宋元和朽兮囔道:“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可别被抓住了!” 锦官看着她那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可爱,摇着头上前一步,然后转身立在她身前,伸手搭在她肩上,郑重其事地说道:“放心,那伙人不会追来了,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料到清灵已经回到我们一起了!” 听了此话,花朝一时愣住,疑惑不解。 清灵这才开口说道:“在发现左镇的时候,锦官公子就嘱咐我,一会儿听他到让我逃的信号时,就假意逃走,一开始用最快的速度逃到不见人影,然后再拐弯趁机折返回来与你们汇合。所以我才……” “所以她才能相安无事出现在我们面前,而左镇那人,早已追到老远去了!”锦官抢过清灵的话继续解释着,花朝看着他那张有些得意的脸,难得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催生出几分崇拜来。 对于锦官的深谋远虑,她虽然早已有所见识,但刚才那种情景下,还能临危不乱,甚至胡话连篇都不带脸红,这般无耻和厚脸皮的境界,倒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见花朝朝着自己看了许久,锦官内心窃喜,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聪明才智给折服了,脸上的得意更是进了几分,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花朝一个用力的拍肩给拍得往后一退,然后听得她说道:“既然魔道走远了,我们更应该赶紧走啦!那左护使虽然是一根筋,不太会转弯,但也不至于一直被你这小小的计谋蒙蔽吧!他早晚会发现你骗他,而且,你忘了他们的探路鸟了吗?” 说到探路鸟,锦官这才想起他们停下来的本来目的,遂说道:“对呀,不是叫你们抓鸟的吗?鸟呢?” 感受到锦官炽烈的目光,宋元眼珠一转,四下张望起来。锦官走到他跟前,凑在他脸庞前又问道:“鸟呢?” 宋元猛咳了几声,往后退了一步:“殿下,太近了!” “少给我打马虎眼!”锦官直起身子,故作埋怨,“要是你们捉了那鸟,那左镇应该也不会发现我们吧!” “殿下……”宋元自知贫不过他,只能请罪道:“属下无能,还请责罚!” 看着宋元被锦官欺负成那般样子,花朝赶紧窜过去,挡在二人中间,囔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既已如此,锦官也收起了玩笑,正色道:“罢了罢了,闹一下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听你的,继续赶路!”说着,率先走在前面。 花朝和宋元相视一笑,跟在他身后走了上去,朽兮和清灵也一并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儿,锦官突然放慢脚步,待到花朝跟上来之后,从袖中掏出一个鲜红欲滴的果子,伸手递了过去,“吃吧!隔这么远,我都能听见你腹中的饿鬼打架的声音!” 花朝摸着肚子,的确饿得有些遭不住,于是伸手想要接过果子,又听到他说:“也不知道有几只饿鬼,闹得本殿下耳根子这般不清净。”花朝悬在半空的手瞬间抽回,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见状,锦官只得道:“不吃?” 花朝将脸转得更远,没有理他。 “那我吃了!”说着,迅速收回手将果子往嘴里送,说时迟那时快,刚要送到嘴边,突然就被一双小巧的手给抢了过去,转眼一看,花朝已将那果子啃了一个大口。 锦官粲然一笑,将手负在身后,却是什么也不再说。 花朝一边啃着,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不过没办法,饥肠辘辘不便赶路,腹中无食容易猝死,所以,该吃还是要吃,反正自己在锦官那里,早已没什么形象可言。这样想着,她啃得更加夸张起来,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模样倒是更添几分可爱。 锦官见她这般模样,笑得更加灿烂了,嘴上还不忘叮嘱一句:“慢点!” 见她嘴角溢出一点汁水,停了下来,挽起衣袖一角,一手捏住她的下巴,顺手就给擦了,嘴里还不忘取笑一句:“你看你,脸都花了。” 这突然的举动,吓得花朝身子一僵,立在那里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觉得心跳得厉害,那“咚咚咚”的心跳声好像敲鼓一般,脸上也觉得炙热起来。 锦官擦完,抬眼望着她那一张绯红的脸,四目相对之时,立马愣住了。 片刻之后,将花朝猛然一推,言不成句地道:“可别误会啊!本殿下……我……我可不是……那啥,你、你、你……可别误会啊!” “我、我、我……当然不会……那啥……你、你、你……”花朝同样语不成句,说话的时候一个劲儿朝着旁边移动,试图和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二人这般情形,让在后面缓慢跟着的三人有些看不明白。 朽兮抓着脑袋,愈发疑惑地戳了戳宋元的胳膊,“你瞧见了没,他俩刚才是在干嘛?” 宋元摇头,回道:“太远,在下没看清!” 朽兮打量了一下,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和花朝他们那地儿不超过三米,除非是瞎子,否则不可能看不清刚才二人之间的动作。 不过,既然宋元这样说了,朽兮似乎也明白他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也不再追问,但在心里,早已给不远处的两个人套上了“两情相悦”的帽子,竟然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清灵见她笑得开心,一脸微怔。至于锦官和花朝,她似乎也瞧出一些别样的意味来,只是她一向对他人的事情漠不关心,也无八卦之意。故此,她一言不发,只是缓慢跟在他们身后,向着未知前路继续前行。 第五十一章 群鸟突袭 第五十一章群鸟突袭 锦官一行迅速离去后,却也未发现有人追来,于是便抓紧时间,继续赶路,约莫又花了两三日的时间,终于出了古崇山。 一路上,他们只能靠一些野果充饥,好在古崇山野果遍地,他们倒也不至于饿着,最终得以顺利出山。 这一路下来,统共花去二十多日了,仔细算算,距离天渊阁招新只剩数日,而他们还有两座山需要经过,时间颇为紧迫,于是出了古崇山,他们一刻也不耽误,简单休息了一会儿便又踏上了征程。 那日左镇追寻无果后,便知自己被锦官给忽悠了。但当他带着人再次回到古崇山时,却发现锦官一行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气不打一处来,便带着人回了囚魂山。 许是因为觉得丢面,他也未将此事告知无欲。 此后几日,左镇在自己的寝殿内,闭门不出,也不见人。 私下里,喜欢嚼舌根的小卒都说他是被骗得郁闷了。偶有一天,小卒们的闲言碎语不小心就传到了无欲的耳中,于是久不见人的左镇便迎来了无欲难得的一番关心。 一袭暗红色装束的无欲此刻端坐在左镇的对面,面上波澜不惊,眉眼之中自带的魅色让人着迷,眸色流转之间,勾勒出几分不属于男子的媚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低着头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听说前几日你不小心被一小子给骗了?” “噗!”此话一出,对面的男子一口茶喷了出来,喷在了那张绝美的脸上。左镇抬头看过去,眼神之中歉意游走,忙赔笑道:“不好意思,茶太烫,见谅。” 无欲掏出一张帕子来仔细将脸上和身上的茶水擦拭干净,却也不怒,语气也未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那人什么来头?” 左镇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要不我给你换壶茶?” 无欲并不理会,继续追问:“仙门中人?” “要不我俩下山喝酒去?” 无欲追问到底:“修为可深?” 左镇:“听说山下新开的酒馆菜品好的很,要不你陪我一下?” 无欲:“要我替你收拾一下吗?” “收拾?”听到这话,左镇认真起来,“你想怎么做?” “若他经过囚魂山,自然要让他出不了山!”他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那张冷白色的脸上,一双狠厉的眼中,露出了令人颤栗的目光。 而他这话,说得不无道理。 若想通过幽冥道,囚魂山是必经之地。 而进了囚魂山,便是他们魔道影鬼派的地盘,到时候……想到这里,左镇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阴险起来,举起茶杯,朝着无欲一敬,然后一口饮尽,随即大笑起来。 锦官这边倒是轻松惬意,全然不知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直到天色突然一暗,天空中开始盘旋起黑色的大鸟时,他们立马警惕了起来。 依照地图来看,他们自知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领地,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过进山一刻钟的时间,便引来魔道探路鸟的追踪,这种情况,让他们没有任何准备,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锦官和宋元拔出剑来,挡在花朝她们身前。 先前还在空中盘旋的黑色大鸟,现在已经落在他们跟前,分散在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而且不停有从远处飞来的同伴,聚集在他们周围,越来越多。黑色大鸟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连一丝光亮都不透,唯一能够透出光的只有他们头顶那方不过碗口大小的缺口。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锦官一行进退为难,眼瞅着那些黑色大鸟朝着他们步步逼近,他们不得不紧靠在一起,将安全范围缩至更小。 一些不怕死的黑鸟削尖了脑袋往前,试探性地用尖利的喙朝着他们啄起来,锦官和宋元一人一剑,朝着那些鸟喙飞速一削,锋利的剑将黑色的大鸟劈成两段,伴随着凄厉的惨叫,乌青色的血液霎时飞溅而出,落在地面上,本来青翠欲滴的野草便瞬间枯萎了下去。 “血液有毒!”朽兮惊吓得捏着嗓子一喊,忙往后退了退,“大家小心!” 话音一落,一颗看似不起眼的血珠便朝着一旁的花朝飞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锦官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背迅速挡在了她的身前。 刹那之间,直觉背部一阵烧灼之感,刺痛难耐,让他忍不住龇了龇牙。抬起头来,看着怀中女子那张因为惊恐而泛白的脸,安慰道:“放心,有我在!” 不知为何,当听到“有我在”这三个字的时候,花朝莫名地觉得安心不已。 不从何时起,眼前的这个男子总是会在危险来临之际冲到自己身前,尽全力护自己周全,似乎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性命。说实话,比起自己这草芥一般的性命,大羲朝十六殿下的命,可要珍贵得多。 但他却愿为了自己,不顾性命,这是否说明,自己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花朝不解,但看着锦官龇着牙的痛苦表情,她的心猛然一揪,感同身受地疼了起来。 她扶住因为疼痛而瘫软下去的锦官,十分关切:“你没事吧!” “没事!”纵然如是说着,但从他那痛苦的脸色和迟缓的语气也能看出,没事是不可能的。 宋元那方,因为要应付不断逼近的黑色大鸟,已然没有别的精力来关心锦官,就连朽兮都已经加入了驱逐的行列,更是无暇顾及。 清灵见状,凝聚灵力,暂时封住了锦官的背部的一部分血液流转,再运功将还未扩散的毒液给逼了出来。 清灵虽然修为尚浅,但好在这毒液还未侵入骨,所以她勉强能够治疗。 锦官在清灵的医治之下,快速好转过来,先前乌青的脸色也瞬间有了血色。 恢复过来之后,他立马加入了宋元和朽兮的队列,朝着那群黑色大军用力一劈,灵力在瞬间释放出来,乌泱泱的黑色羽毛霎时飞起,漫天飘扬的羽毛像是黑色的雪一般,将这一处装点得诡谲异常。 第五十二章 魔道诡阵 漫天黑羽散去之后,那群黑鸟在一瞬之间四散开去,伴随这一阵狂妄的笑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黑鸟屏障之后显现了出来。 见来人,锦官一行皆是错愕,异口同声道:“是你!” 来人冷哼一声,颇为不屑:“不错,是我!”左镇走在前面,旁边多了位俊美异常的男子,身后一如以往是乌泱泱一批随从,只是这次他随带之人似乎与先前两次遇上时有所不同,这次的这一干人要更为精壮一些,身形也更加魁梧。 见这阵仗,锦官和宋元互相示意一下,彼此之间心领神会,同时吼出:“跑!”话音一落,拉着花朝的手拔腿就要奔走起来,却不想左镇那批人,瞬间便移动在他们周围,再一次将他们团团围住。 身后再次传来左镇的声音:“探路鸟的围攻不过是个前菜,接下来才是撑死你们的硬菜!小子,你我之间上次的恩怨,就在此处了结了吧!” 左镇话毕,一声令起,“无欲,布阵!” 一声令下,他身旁的绝美男子便缓慢抬起了一只手,看似不经意间,衣袖一挥,嘴里轻念着什么咒语。 只见那批随从席地盘膝而坐,双手均置于双膝之上,瞳孔颜色变得浑浊不堪,大片眼白占据了眼眶,皆是一脸可怖的神色,与此同时,嘴里跟着念着和那男子一样的咒语。 不明所以的锦官一行,对这魔道诡阵会出现的状况一头雾水,只能互相再靠紧一点,彼此之间有个心理安慰。 只是,就算如此,也未能有所作用,在不断加强的咒语下,锦官他们觉得脑袋一片迷蒙,意识几乎不受自己的控制,慢慢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片刻便什么都不知晓了。 见锦官一行人一一瘫软下去,左镇满意地笑道:“就让你在这囚魂之阵中尝尝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折磨吧!” 一旁的无欲却有些不满,“与其这样,不如直接了结了他们的性命,多痛快!” “那么轻易就杀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这样让他们受尽百般折磨而死,更得我心!”左镇说着,脸上那狡黠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一双瞪得浑圆的怒目中,满是得意。 “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回了吧!”囚魂之阵虽说并非杀伤力十足的阵法,但入阵之人,免不了要受尽十重火之煎熬,九重冰之锤炼,一番下来,九死一生,生机渺茫,侥幸活着,也不过是个废人了。 所以左镇,才放心地跟着无欲回了流光阁,饶有兴致地与他对酌几杯,同时聊了聊四大仙门之首的天渊阁招新一事。 对天渊阁招新一事,无欲一向没什么兴趣,只是这一次,情况略微有些不同,他也难得有了一些关注。 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司辰天重创血厥,血厥魂飞魄散,而他自己也因灵力耗尽之时,被群魔围攻,虽力扛,终因体力不济而殒命于此。至此,仙魔两大统领之人,从此消亡。 大战之时,魔道不敌四大仙门的联手攻击,又因林充与天渊阁的里应外合,最终落败。 大战之后,仙门和魔道均元气大伤。 这五百年来,魔道依照当初的约定,在林充的统领之下,与仙门和谐共处,与人界互不干涉,三界倒是难得秩序井然。 而此次五百年之后的天渊阁招新,想必会是一桩仙门大事,到时怕是各大仙门都会派人前去试上一试,毕竟天渊阁的盛名,在修道之人眼中,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无欲记得,当年司辰天还是时任阁主的时候,血厥曾派林充和林川前去旁听过天渊阁的讲学,或许也就是在那时,林充和林川二人,才起了异心吧! 时至今日,妄自猜想已经无甚意义,他唯一希望的是,不要再出现司辰天那样的天之骄人了。否则冷旭的计划,迟早毁于一旦。 见无欲久未说话,端在半空中的杯子也未送入口中,左镇扣了扣桌面,提醒他:“酒,要洒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左镇,浅笑一声:“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说,此次天渊阁招新之事,会不会再出一个司辰天!”他说着,眼神之中似乎透出一抹担忧和恐惧。 无欲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掩面笑道:“司辰天和血厥一样,都是是上下三千年都难能一遇的天选之人,如今二人都已魂归烟尘,除非死而复生,我想三界之中,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 “希望如此吧。”左镇说着,重新给无欲斟满了酒,眸色流转之中,仍透出一些忧虑来。只是这抹神色,无欲未能察觉。 锦官这边,虽然一开始的确觉得在冰火交替之中痛苦万分煎熬难耐,但适应之后,却发现这奇诡之阵却也并非不可破解。 曾经诸葛昂说过,三界之中,奇诡之阵不计其数,除非是死阵,否则一切阵法皆有破解之法。当然了,偏门偏派的阵法是最难攻破的,而时下这魔道影鬼派阵法,恐怕就是诸葛昂所说的偏门偏派了。 “对付偏门偏派的阵法,如果你实在不知道怎么办的话,不如就试试一招……朝着八卦方位撒尿。” 诸葛昂当时所说的污秽之语言犹在耳,锦官强忍着周身上下的不适,开始解开腰带,将外衣给一一褪去了。 这一举动,吓得清灵赶紧避过身去,对他这一举动颇为惊诧。 花朝见这情况,赶紧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了过去:“臭小子,热就忍着,下一波就是冷了,一会儿别来不及穿,给冻死了!” 接过花朝扔来的衣物,他抱在怀里,并未有听话地穿起来,反而更加过分地要解裤子,嘴上却是什么也不说明,弄得宋元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殿下,收敛。” “花朝、朽兮还有清灵姑娘,转过去!”说着,裤子落在地面,溜出两条洁白的大腿,继续说道:“没有我的命令,都别睁开眼啊!” 宋元脸色僵住,就这样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那二傻子一般的十六殿下,来回跑着,在四周一圈八个方位处,像离家的家犬沿路做标记一样撒着尿,着实可笑又可气。 这要是传出去,皇家脸面何存啊! 第五十三章 寡不敌众 锦官来回跑完之后,全身上下汗流不止,他双手撑在大腿处,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嘴里骂骂咧咧:“诸葛昂,要是你敢骗我,下次遇上了,本殿下一定不会放过你!”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拾起衣裤,开始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许是觉得太热,只是简单将衣物搭在身上,并没有系上腰带之类,然后冲着背对着他的花朝他们一喊:“可以了!都转过来吧!” 花朝他们这才转过身来,看着衣衫不整的锦官,她气冲冲便走了过去,来到他身前,没好气一顿臭骂:“臭小子,流氓王八蛋!” “行啦!”锦官抓住她欲要戳上来的手指,制止住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他故作神秘,花朝收回手来,一跺脚,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别过头去,一言不发等着。 不消片刻的功夫,只觉得先前那股炙热之感便开始一点一点在减弱,半响之后,本应该来的极寒之意却并未到来,而围在他们周围的人,脸色开始变得异样起来。 伴随着无数痛苦的呼声,四周那群人的身后“咣”的一下冒出一阵光气,然后一并后仰过去,瘫倒在了地上。 锦官四下打量一番,拍了拍手,冲着花朝说道:“走吧!” 花朝转过头来看向锦官,一脸不可思议:“所以刚才你……” “废话,本殿下再没规矩,倒也不至于在荒郊野外对着三个女子行方便之事吧!” “切!”花朝白眼一翻,嘀咕着:“在皇宫的时候还不是……” “打住!”将花朝制止住:“那时我可不知道那颗虞美人后来会是你啊!我可是好心给你施肥的,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了!再说了,那可是本殿下对你的恩赐,是你的荣幸!” 花朝小手捏紧,努力控制住想要打他的冲动,咬牙道:“是,感谢十六殿下的恩宠!”“恩宠”二字,说得尤为铿锵有力,只是这诚意,略微有些欠缺。 锦官也不恼,反而笑意明显,从地上拾起自己的佩剑,率先走在前面,丢来一句:“快走吧,不然那左镇又得追来了!” 一听到左镇,众人齐刷刷跟在锦官身后,飞一般地就匆匆而去。 无欲刚走,左镇的殿门外就传来呼声,殿门被用力一推,一个黑衣人便闯了进去,带着慌张和焦急,单膝跪地,拱手禀报:“左护使,那小子一行,逃了!” “什么!”茶杯落地,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左镇怒不可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气冲冲走到黑衣人跟前,拎着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囚魂之阵岂是一般人轻易就能破的,可是有人前来支援?” 黑衣之人使劲儿摇头,因为被钳住了脖子,语气稍显迟缓:“未见旁人!” “有点意思!”一把将人放下,他一边踱步至椅子旁,带着怒气坐了下去,“让探路鸟去寻!” “是!” 黑衣人速速离去后,左镇眼神凶狠地望着地面,抓住茶桌上的茶杯,一个用力,杯子便碎成了几块,茶水顺着桌面流了下来。从他的口中,传来一句:“既然如此,那便让你死得容易些!” 杀意明显,令人颤栗。 锦官一行飞快奔走,本以为能够就此逃出囚魂山,却不料在天黑之际,就再一次遇上了探路鸟的踪影。 望着盘旋在即将入夜的天空中的黑色大鸟,锦官一行未做任何停留,继续以飞快的速度前行。但那些探路鸟一个俯冲而至,纷纷聚集在他们面前形成一面黑色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锦官和宋元抽出剑来,长剑一挥,朝着黑色屏障一劈,乌青色的血液便开始四处飞溅。 几名女子往后退了退,防止被那些毒液溅到。 只是,锦官和宋元劈砍的速度远不及探路鸟聚集的速度,越来越厚且越来越逼近的黑色屏障几乎将他们的去路完全封锁住,逼得他们不停后退着。 与此同时,身后再次出现了一干黑衣之人,将他们逼至两面夹击,无路可退的地步。 “想逃出囚魂山,没那么容易!”左镇的声音再次传来,锦官颇为无奈,低声自语着:“你可真是有够难缠的!” 左镇继续说道:“本想让你常常生不如死的滋味后再暴尸荒野,却不想你小子有两下子。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处就地将你解决掉好了!” “护使大人……”锦官收起不悦,佯装一副笑脸,上前行了一礼:“堂堂护师大人,何必和我这一介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呢!先前骗你的伎俩,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你何必这么计较嘛!再则……” “少给我废话!”左镇打断他,“我可不会像上次一样再听你胡扯!” 锦官笑意未有丝毫减弱,继续兀自说道:“你不是想要她吗?”他指着清灵,“要是我交出她,是不是你就可以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马?” 听了这话,左镇还未做出反应,一旁的花朝便气得在后面怒道:“臭小子,你疯啦!”刚要上前,就被宋元给拦住了。宋元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声说了句:“花朝姑娘,殿下自有办法,你静观其变就好。” 既然宋元都这样说了,花朝也就收了怒气,将上前一步的脚退了回去,又向旁边移了移,挡在了清灵身前,试图让清灵避过左镇的目光。 虽说左镇并不信先前锦官所说之事,但沈朗的确是为了这名叫清灵的姑娘而叛离了影鬼派,所以,抓住这名女子,对揪出沈朗,必然是有作用的。所以,当锦官这样提议的时候,他左右思忖了片刻,望向锦官:“此话当真?” 锦官笑道:“护使大人,我自知修为尚浅,虽然偶有一些小聪明,但若是硬碰硬,铁定是敌不过你和你这一大批人的,现下你杀意已决,我们寡不敌众,若我再不作出选择,小命都难保,既然交出一个筹码或许能够保命,我哪里还有哄骗你的道理!” 左镇听罢,仍有疑虑。锦官于是继续说道:“要是你实在不信,不如你先把我们一并捉了去,然后将清灵安顿好后,再将我们放行,你看如何?” 第五十四章 互相试探 于是乎,锦官一行便被五花大绑给关进了影鬼派的大牢之中。清灵则被左镇安置在了另外的地方。 阴森冰冷的牢洞里面,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了无话语。 良久之后,宋元才开口问道:“殿下,现下我们该如何?” 锦官双手交叉躺在地上的枯草上,合上双眼,一副悠然自得轻松自在,好像所处之地并非是个牢笼之所,而是避暑山庄一般。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回道:“小憩片刻,休息休息!” “诶,你打算怎么救清灵姑娘?”花朝难得没有一开口就责怪他,而是语调平缓地问他:“刚才你说要交出清灵,其实是缓兵之计对吧!” 听到花朝这样讲,锦官猛地睁开眼来,直起身子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看着花朝:“不错哟,变聪明了!” “少废话,赶紧告诉我们你打算怎么救清灵!”花朝懒得理会他的玩笑,一心只想知道该如何离开这个牢笼去另外的地方将清灵带出。 “暂时还没想到!”锦官神色暗下去,随即又恢复过来,“反正一时半会,我们不会死,清灵也不会死。办法嘛,等我睡醒了,或许就有了!” “你!”花朝正欲发作,但见他眉间的疲惫之意,又不忍继续,于是闭上嘴,没有继续说话,任由他就这样躺下去,然后看着他舒展眉头睡了过去。 一旁的宋元小声安慰道:“殿下会有办法的!” 听了宋元的话,花朝长吁一口气,靠在石壁上面,歪过头去,不再言语。 清灵是在一间寝殿内醒来的,醒来时,殿内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灯火在清冷夜风的吹拂下上下跳动着,屋内灯光闪烁,却气氛森然,添了几分恐怖。 突然,屋外传来一个女声:“姑娘醒了吗?” “是谁?” “奴婢是左护使安排前来伺候姑娘的,左护使说了,若姑娘醒了,让奴婢告诉你,你的同伴已经走了,让您安心在此处住着!” 这女子的话,清灵自然是不信的。 她虽然和锦官他们交流不多,但一路上,她也甚至锦官的秉性,所以他说要交出自己的话,想来是当时的缓兵之计罢了。但现在,此处只有她一人,她必须顺着门外女子的话继续装下去。 “护使大人可有说过,他何时过来?”左镇留下自己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出沈朗。沈朗与影鬼派之间的事情,她已经知晓。左镇想要利用她逼出沈朗,其实也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百会门残存的一干门徒,至于他为何如此在意那一干人等,清灵倒是未能想通。 屋外的女子回了话,说不知左镇何时回过来,只让清灵等着。这一等,又是两个时辰,直至夜深人静之时,殿门被缓慢拉开,左镇一脸严肃地进了殿门,来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清灵跟前。 他款步行至清灵身前,开门见山问道:“你与沈朗,是何关系?” 锦官先前的胡扯,想必他是不信的,现在这般直接地问她,她也只能摇头回道:“无甚关系!” “若无关系,他用得着费尽心思救你们?”语气之中,明显的怀疑。 清灵站起身来,继续回道:“许是他良心发现,觉着自己不能再跟着你们为非作歹,救我们只是想做点好事,弥补一下他这么多年来的违心之过。” 左镇大笑,“没想到,看你表面云淡风轻的,说起胡话来,与那小子有过之无不及啊!不过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吧!” 自知骗不过他,清灵索性语气一转,反问道:“沈朗于你而言,理应不该有如此分量,你堂堂护使大人,何必如此执着?” 被这突然的反问弄得来了兴致,左镇饶有趣味打量着清灵,心底又冒出一个新的疑惑来。沈朗不顾一切要救下眼前的女子,难道是因为这女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从她的灵力来看,她的修为并不高,瞧着也是一番普通之貌,他实在看不出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清灵避过左镇的目光,低头思忖,因久未听到左镇的回答,便抬起头来,迎上他的目光,“护使大人,这个问题于你而言,很难?” “哈哈哈哈……”左镇笑不可遏,对清灵这般直接的女子倒是很是欣赏,能在自己的逼问之下反问取胜,甚至一再逼问,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得不说,她是个聪明的人。 “你说的不错,沈朗对我而言,的确算不上有多重要。我想知道的,不过是他的叛离之心罢了,你想想,他蛰伏魔道十数年,一朝叛变,想来并非突然之举,恐怕是早有谋划。既然有所谋划,那我岂能放任不管,任由他去,你说是吧?” 清灵没有想到,看似一根筋的左镇,甚至在前两次均表现有些愚笨的他,竟然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但清灵就算知晓沈朗何故叛离,却也要在表面装个糊涂,“那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一家人与沈朗之间,也是初次相识。当晚他救走我们之后,将我们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后,便再没管我们了。此等恩情,我也只能日后有机会再报答了!” “初次相识?”左镇轻哼一声,“你觉得我会信?” “你信与不信对我而言其实并不重要,我只是想告诉你,想要用我去逼出沈朗,你的算盘打错了。我不过是芒村未能受到曼陀罗蛊惑的漏网之鱼,若是你想让我这条漏网之鱼成为网中之物,且将我一并蛊惑了便是。反正芒村,早已不复当年,我们一家固守在那里,不过是安土重迁罢了!如今你将我们仅有的家破坏了,我们也早已没有归处,倒不如……”清灵的眸色暗淡下去,无奈地说着。 左镇沉思片刻,抬眼望向眼前的女子审视一番,见她眼角似有泪珠,心下愈加疑惑起来。想到:“难道真是如此?” 见左镇未言语,清灵继续说道:“护使大人,与其逼问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倒还不如……” 清灵欲言又止,成功引起左镇的兴趣,他问道:“不如什么?” 清灵的脸上难得有了笑意:“不如问问百会门的人!” 第五十五章 套路之下 “此话是何解?”左镇不明所以,若是芒村之人,理应知晓,百会门灭门之时,除了沈朗,所有人都被强行服下了曼陀罗的毒,一旦服下这些毒,便失去了意识,不再具备常人的思维,只会在曼陀罗香气的操控下行动。 现下她竟让他去问那些受了蛊惑的人,这究竟是何意? 清灵笑道:“既然沈朗叛离,想必不会是一人之意,必然会有同谋,而同谋,你觉得会出自哪些人?不用思考,我想护使大人也知道是哪些人吧?” “你的意思是,那些被蛊惑之人之中,有沈朗同党!” “不然呢?”清灵继续道,“若想知道真相,查出哪些人未受蛊惑,不就一清二楚!而要查出哪些人未受蛊惑,只需在不说明的情况下,给所有百会门之人解毒,不是就能知晓?护使大人,如何操作,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听罢这一席话,左镇满意地拍着手掌,对清灵的聪明才智给予了高度的夸赞:“清灵姑娘,果然人如其名,聪明伶俐得很呢!” 客套的夸赞后,左镇转身便离去了。 清灵全身松弛下来,将攥紧的手掌松开,后退几步,瘫倒在椅子上,额间渗出点点虚汗出来。 流泉之水尚不可寻,但她猜想,影鬼派定然会有另外的解毒之术,所以先前才会突生一计,铤而走险与左镇周旋一番。至于左镇会否如她所说的去尝试,她也不能确定,但以左镇的性子,十之八九,会试上一试。 到时候,她需得再次冒险一次,若是可以,将百会门之人解救出去,自然是再好不过。就算不能解救,若能知晓影鬼派的解毒之术,日后回了芒村,也能将那些有灵力的村民解救出来。 思及此,清灵神色稍稍缓和几分,合上双眼,将自己暂时从紧张之中抽离出来。 身处牢笼之中的锦官几人,在锦官闭眼小憩之时,也一并靠在石壁上睡了过去,待到醒来之际,已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皆是饥肠辘辘,饿得有些脸色发青了。 朽兮趴在铁栏杆上,露出一双渴望的眼睛,冲着外面值守的黑衣人喊道:“大哥,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黑衣人站得笔直,连眼神都不瞥一下,朽兮识趣地滑落下来,满腹牢骚,“那左镇是想饿死我们,好继承我们的灵力吗?” 本来安静的氛围,被朽兮的这一句话给打破了,余下三人被逗得哈哈一笑,一发力,愈加觉得饥饿难耐。 花朝走到朽兮身旁蹲了下去,然后凑在朽兮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朽兮立马换了一副脸色,双眼瞬间便亮了起来,对着花朝竖起大拇指,“好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朽兮就地一躺,四脚一蹬,舌头一伸,两眼一翻,花朝则两眼带泪,“啊”的一声哭了出来,“朽兮啊……你可别死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饿死啦……” 值守的两名黑衣人闻声而来,见状,有些慌乱地急问道:“怎么了?” 花朝作势擦拭着眼角,哭腔明显:“大哥,麻烦进来看看,我家小妹她……她……是不是死啦!呜哇……”说着,哭天抢地一阵儿,趴在朽兮的身上泣不成声。 两名值守人员迟疑着不敢贸然行动,花朝抬头继续哭道:“大哥,我们好歹也是你们左护使要的人,要是平白无故死在这个牢里,到时候左护使问你们要人,你们担得起吗?” 两名黑衣人听罢此言,相视一眼,思忖片刻,互相示意了一下,然后小声商量着,随即掏出一块黑晶石来,触碰了一下牢门,开门便进来了。 一直在花朝身后看热闹的锦官和宋元趁机朝着两人的身后一击,将人给打晕了过去。 听到两声巨响,朽兮睁开眼睛,支起身体,朝着花朝一笑。 “演得不错!”锦官朝着花朝和朽兮竖起大拇指,“不过,要是某人能再演得像一点就好了,刚才那哭,有些假!” 花朝眉梢一挑,不屑道:“那你给本姑娘哭一个看看!” “男儿有泪不轻弹,本殿下平白无故,为何要哭!” “是是是,十六殿下大好男儿,泪不轻弹,只会干些随地……” 见二人又开始了互怼,宋元赶紧上前打圆场:“得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还要去救清灵姑娘呢!” 花朝“方便”二字还未说出口,听得宋元的劝阻,便收了脾气,锦官也未继续与她斗嘴。 于是二人暂时作罢。 宋元和锦官扒了两名黑衣人的衣服换上,出了牢洞,又在路上伏击了两名女黑衣人,将衣服扒了给花朝和朽兮换上。四人身着影鬼派的衣物,在流光阁内到处乱窜,一时也未引起别人的怀疑。 甚至,在一路摸索中,问到了左镇的寝殿位于何处。 只是,知道左镇居于何处似乎没什么作用,他们要找的清灵,所以必须知晓清灵在何处才行,所以,他们继续在偌大的宫殿内来回穿梭,一路问了许多人,也未能得知清灵究竟被左镇安置在何处了。 正当不知该如何之时,迎面走来几名婢女模样的女子,提着食盒像是要去往何处。 锦官推了花朝和朽兮上前,问道:“几位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花朝此前在皇宫待过,纵使规矩学得不够,但也还算勉强,在这几人面前,也能装出个恭敬周到,委身行礼,眼含微笑。 几名女子见了二人,似瞧着面生,遂发问:“你是哪个殿的?” 花朝浅笑,“我俩是新来的,是左护使殿内的。护使大人让我俩带着后面两位大哥去请昨日的那位姑娘,可我俩初来乍到,不熟悉路,想问问姐姐们可知道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见花朝一脸真诚,带头的女子眸色放松了下来,遂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花朝和朽兮二人。朽兮一直低着头未说话,瞧不出个异样,花朝则眉眼低垂,做足了卑微姿态。 带头的女子见状,卸下防备,遂说道:“我们正要给那姑娘送些吃食过去,既然顺路,那便随我们来吧!” 第五十六章 去留之间 花朝和锦官一行跟着几名女子来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殿前,殿门之上,“寒殿”二字映入眼帘,让人不觉生出一丝寒意。 花朝不自觉抖了抖肩,微微摇头跟在几名女子的身后,待到进了殿门,锦官和宋元便将门轰然关闭,然后上前几步,几招便将几名女子给打晕了过去。 凡人的招式,自然比不得仙法道术凭空便能将人控制住的神奇,所以就算锦官他们想要怜香惜玉,也别无他法,只能让这几名女子受点儿皮肉之痛。 将人打晕后,宋元和锦官一起将几名女子抬到一旁放置,嘴上说着:“莫怪莫怪!” 将人安好后,四人便急冲冲朝着殿内走去,临走之际,朽兮还不忘将食盒一并提上,一边走着,一边掀开盖子抓出一块糕点直往嘴里塞。 清灵本在调息,听到屋外的声响,瞬间睁眼,收势从床榻上下来,悄声踱步至门前,透过窗户看了出去。见四个黑衣人鬼鬼祟祟朝着这边走来,立马警惕起来。 花朝一勇当先跑在最前面,直冲最近的房门奔去,急急忙忙也顾不得敲门,更是没想过若是里面之人不是清灵,自己这般贸然进入会不会招致危险。 而里面的清灵,已经凝聚灵力,眼见着就要朝着突然进入的人劈头一掌袭击过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花朝抬头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口里急道:“等一下!”双手交叉放在头顶,她眼珠往上抬起,看见清灵的手和自己的脑袋之间几乎只有一毫的距离,吓得自己的小心脏几乎骤停。 清灵收回悬在花朝头顶的手,看清来人面貌时,面露惊喜,“是你们!” 花朝收回手,抚摸着着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兀自低语:“幸好幸好!”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清灵不解地问道,又看着他们的装束,稍微有些明白过来,但还是不知详情。 “先走再说,详情等我们逃出去了再说不迟!”宋元催促着。但清灵脸上却露出了迟疑,眼见着花朝他们都已经跨出了门,她却站在原地未动一步,这让费尽心思前来解救她的几人颇为不明所以。 片刻,清灵缓慢开口:“现在还不行……” “为何?”锦官突然发问。 “我想知道影鬼派是否有能够解开曼陀罗蛊惑的办法,所以现在我不能走!”她语气坚定,却让锦官瞬间有了怒气。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语气之中,怒意明显,“若是现在不走,你觉得我们还有其他机会吗?” 面对锦官的质问,清灵眼神低沉,无奈说出:“所以,你们赶紧走吧,别管我了!” 一听这话,锦官登时火冒三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临行前,沈朗硬要让我们带上你,现在你却让我们抛下你走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日后我们如何向沈朗还有你母亲交代!你这是要将我几人置于不义的地步吗?” 一向肆意洒脱的锦官难得如此认真,一改平日里随性的风格,现下这般倒是有了几分属于皇子的霸气。 然他这话,并没动摇留意已决的清灵。 见眼前之人未答话,几人之间一时僵持,良久,锦官再开口说道:“你当真决定了?” 清灵抬头,眼神坚定地望着锦官,虽未回话,但那双清冷眼睛里面毅然决然的神色,已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花朝本想上前劝劝,但锦官却抢先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陪你一起了!” 清灵眼露惊讶,还未开口,又听到锦官说:“想来你已经有了计划,既然我们决定与你一起,那你赶紧把你的计划与我们说说,到时我们也好帮一帮。” 清灵听罢,行了一礼,遂将自己此前与左镇之间的事情仔细说给了锦官他们听。锦官几人听完,各有所思,但都一致认为她这计划虽然不错,可就是太过冒险,要是左镇不按套路走的话,极有可能会再次惹怒对方。 到时候,左镇会怎样对付他们,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左镇这个人,虽然有些激进,但也不算是个残暴无情的人。想到这里,锦官双手一拍,高声问道:“不过,你可有想过若是左镇不按照你的计划走又该怎么办?再则,万一左镇自己也不知解毒之术,我们又该如何?” “若是其一,死路一条;若是其二,同样死路一条!”清灵还在思考之中,一旁的花朝就替她回答了。 听了这回答,锦官朝着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心下暗暗作想:这傻姑娘还挺有觉悟的!看来在本殿下的潜移默化下,已经变得挺聪明的了。 不过,似乎花朝的回答并不是清灵所想。她思考良久之后,开口道:“依照左镇的性子,就算我所说的他有所怀疑,但也会冒险一试,毕竟对真相的探寻,对谁而言都十分刺激。” 锦官听罢,失声一笑,夸道:“清灵姑娘可真是太聪明了!”说着,他负手上前两步,走到前面对着几人继续说道:“不错,以这几次的接触来看,左镇是个急性子,所以不出今晚,他一定会实施行动。所以我们现在……” 锦官故弄玄虚一般压低了声音,“赶紧去偷看!” 花朝跟着一起压低了声音问道:“去哪儿偷看?” “当然是左镇的寝殿啦!”锦官说着,转头看向清灵,“可知道左镇居于何处?” 清灵摇头。 花朝叹气一声,有些失落。 “不过他上次离开时,是走的右边。”清灵仔细回忆了一下,上次左镇离开时,出了门的确是往右边去的,所以她猜想,左镇的居所,应该是在自己所处的地方的右边,而且是不远的一处屋子里面。 听了这话,锦官在脑子里面仔细想了一下,然后响指一打,手指指向右边,“那我们便去右边!”说着,提步跨出了房门,带着人往右边走去。 流光阁不算大,里面的布局也和皇宫的布局相差无几,锦官带着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位于寒殿右边的一处寝殿外。 他们摸着墙壁偷偷摸摸地走着,行至一面窗户下面,突然传出了两个男人的声音。锦官听了下来,趴在窗户上,戳破窗户纸看进去,发现里面乌泱泱站了一大批黑衣人。 第五十七章 反行其道 “你真要试?”一个妖娆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万一她骗你的呢?” “这里左右不过二十来人,影响不大的。”左镇的语气之中带着莫名的自信和坚决,“再说了,万一不成,再给他们服下曼陀罗的毒不就行了。” 看着左镇这般轻松,无欲也不再劝阻,于是从身旁处拿起一个水壶,递给了左镇,“刚去渊前山取得流泉之水,童子之尿和处女之血也已经加进去了,你去试试!” 接过水壶,左镇放在身前摇晃了几下,有些怀疑地看着水壶自言道:“这法子可有依据?” 无欲笑笑,“反正魔界传了几千年,未曾有人试过,今天就当试验了!” 在窗口处偷看的锦官突然蹲了下来,小声将所见的情形告知余下几人,“原来他们的解毒之法和花朝所说的一样!” 花朝有些得意,“你看!”语气颇为骄傲,“山茶爷爷从不骗人!” “你这个山茶爷爷倒是挺有见识的啊!” 听得锦官的夸赞,花朝扬起笑脸,“那当然,山茶爷爷可是卜谷山除了老山神外最德高望重的人,当然学识渊博了!” 见花朝那张骄傲的笑脸,锦官摇摇头,没再继续与她说话,而是再次直起身,朝里面看去。 只见左镇将水壶之中的水倒进一个小杯子里面,然后一一给那些宛如木桩子一般的人服下,屋内飘出阵阵曼陀罗的香气来,清灵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罐,倒出几粒药丸来,让锦官他们几人服下。 如此,才免于被这股熏得人发晕的曼陀罗香气蛊惑。 锦官趴在窗户上仔细瞧着,清灵这时也在窗纸上戳了个洞,然后看进去,发现里面的人在服下左镇水壶里面的水之后,似乎并没有任何反应,那些木桩子仍然像个木桩子一样呆立在原地。 轮了好些个人之后,终于有人起了异样。 那人在服下左镇水壶中的水后,突然动了起来。 “原来真的有用?”屋外的锦官有些惊讶。 见人动了起来,左镇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笑意来,一个疾手便将那人一只胳膊给挟制在他的身后,一脚踢向他的小腿肚,让他跪在了地上。 “果然如此!”左镇大笑道,“这可真得感谢那姑娘的提醒啊!” 然而左镇的这番操作,屋外的锦官和清灵却有些不解。 若是左镇依照清灵所说的给百会门的人服下解毒之水,那么清醒过来的人应该是受到蛊惑的人才对,那些没有清醒过来的人,应该才是内贼才是。可现下这情况…… 锦官盯着里面,继续看着。 左镇将那人挟制之后,绝美男子也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捏住那人的下巴,抬起他的头让他看向自己,满意地笑道:“流泉之水世间罕见,用作一个小小的试验,未免有些浪费了!你还真以为我们会给你们解毒吗?” 说罢,他嫌弃地放开他的下巴,站起身来,不屑道:“刚才所说的,不过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假意归顺之人自现原形罢了!” “说!都还有谁?”左镇怒道,别住那人的手愈加用力,那人在左镇的用力之下,眉头皱起,咬牙坚持,“休想知道!” “不说?”左镇怒意越发明显,“你应该知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另外的人说,你们百会门中,应该不止就你和沈朗是清醒的吧!” 那人气结,仍旧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怒瞪的眼睛之中,恨意明显。 蛰伏影鬼派十数年,却因一时的错误判断,将自己暴露无形,想来,他心里是万般悔恨自己的。 左镇知道,逼问没有任何效果,所以,他叫了人来,吩咐来人将那人押了下去,并将屋内的那些黑衣人遣退下去,然后和无欲面对面站在屋子中央。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无欲,开口道:“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若是要全部揪出来,恐怕不妙!” “为何?” “你想想,刚才那批人之中,如果不止那一人,那么,消息便会瞬间传出去,这样,那些之中未受到蛊惑的人一定会提前准备,下一次再想用这样的办法,铁定毫无作用。” “那如果我们下一次反其道而行之,你觉得如何?” 无欲眼神一亮,饶有兴趣地看着左镇,“你的意思是下一次用真的流泉之水?” 左镇点头,“你觉得呢?” “可流泉之水我们也拥有不多,用了岂不浪费?”无欲显然不同意他这提议,“渊前山巅的流泉之眼已经很多年没有流出泉水来了,我们仅存的流泉之水还是当年血厥收集而来的一点点,若是不到万不得已,宗主是不会应允的。” “那该如何?” “我已经吩咐将刚才那批人关在另外一处隐秘的牢洞,不让他们与其他的百会门之人接触,这样消息就不会四散开去,暂时不会引起风吹草动。待到宗主回来后,我们再将此时禀告,看他如何定夺吧!”无欲说完,望向一旁的窗户,眼神突起一丝异样,然后快步朝着锦官他们这边走来。 在看到窗纸上面两个手指大小的洞时,用力推开窗户看了出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左镇见状,忙跟过来问道:“怎么了?” 无欲冷声低语:“有人偷听!” “看来消息要不胫而走了!”左镇这样说着,却也没有要追的打算,和无欲相视一眼,不知在谋算着什么。 锦官一行在无欲走来之际,沿着墙根快速溜走了,本以为会有人追来,却发现走了很久,屁股后面连个鸟都没有跟来。 待到他们走到一处隐秘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缓慢喘着气。 锦官“啧”了一口,气道:“那左镇看着愚笨,却没想到这次竟如此聪明,竟然不按套路出牌。”说着望向清灵,继续道:“清灵姑娘,我看我们还是趁他还没发现我们的时候,早走为妙。反正现在凭我们的能力,也无法将百会门的人全部解救出去,待到日后学有所成后,再想办法吧!” 第五十八章 成功出逃 清灵含着眼,纵然心中迟疑,但权衡一番,决定听从锦官的提议。 锦官一行刚离开左镇寝殿不久,就有两名黑衣人急冲冲而来,还未推开门,就哐当跪在屋外,高声喊道:“不好了,左护使,那几人逃了!” 左镇和无欲闻声出来,见跪下之人俯伏在地,肩膀微微颤抖,遂问道:“什么情况?” 两名黑衣人匍匐下去,将额头磕在地上,声音颤抖:“那几人诈死骗我二人开门,然后……” “废物!”那人还未说完,左镇就一脚朝着他的头部踢了过去,将人给踢得后仰过去,脸上立马肿了起来。 顾不得痛,那人赶紧起身,恢复成匍匐的卑微姿态,嘴里说着:“左护使饶命。” 左镇本欲再次发作,却被无欲拉住了,“你责怪他们也于事无补,还是赶紧追去吧!”听了这话,左镇收回已经悬在半空中的脚,袖子一甩,怒道:“还愣着干什么,吩咐下去,封锁流光阁每个出口,连一丝缝都别留!” “是!”二人齐声应道,随即站起身来,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锦官他们还未走出左镇的寝殿,就听见院内嘈杂声起,不可辨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刚要行至殿门,就望见好几批黑衣人在外面井然有序地四下分布,其中有带头的人高声命令着:“这两列,去东南方位,另外两列,去西南方位,严防死守,决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见状,锦官几人赶紧退回殿内,根本不敢踏出门外。 而另一边,左镇也已发现了清灵不见的事实,更是怒气上涌,加派了人手进行搜查,一时之间,流光阁内戒备森严,气氛几乎凝结到了极点。 锦官他们躲在左镇的殿内不敢轻举妄动,在一处假山之下的狭窄石洞里面蜷缩在一起,逼仄的环境中,几人的呼吸声以及紧张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喂,臭小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花朝被挤得有些难受,小声冲着锦官问道,然后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想起此前在皇宫时的情景,不觉失声一笑。 锦官见她突然笑起来,压低声音取消她:“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你可真是乐观啊!” 花朝抬头看向他,“你不觉得这个洞很有一种亲切之感吗?” 锦官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嘴角突然冒出一抹笑意,随即又正色道:“花朝啊,你这小脑瓜整天都想些什么呢!”一想到自己曾经隔三差五就给花朝施肥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花朝的样子,倒是不甚在意。 想来也是,她本就非人,对人界男女之间的避讳自是知之甚少,所以对此前的事情大多觉得好笑,实际上根本不了解其中的厉害。想到这里,锦官神色突转温柔,看着她浅笑的脸,摇摇头,未在与她继续交谈。 一直躲在此处也不是办法,宋元想着,得赶紧出去才是,于是微微探出头去,见外面的黑衣人来回穿梭着,脸色颇为不妙。 见宋元叹气,锦官遂安慰道:“何须叹气!在宫里的时候,本殿下哪次出逃是被抓住过的?”他的脸上带着莫名的轻松和自得,让宋元严肃的脸色稍微有了一丝缓和,轻笑道:“这倒也是,不过宫里是因为有个狗洞,这里可没有可供殿下钻出去的狗洞啊!” 这话一出,本来因为拥挤而神色严肃的几人顿时憋着声笑了出来。锦官横眼看向宋元,佯装生气,“好啊宋元,你是一天不拆本殿下的台,你心里就不爽是吧?” 宋元拱手恭敬道:“属下只是陈述事实,殿下可不要过多解读。” 锦官白眼一甩,别过头去,不再与他争辩。 又过了许久,但外面的黑衣人仍旧没有散去,锦官他们有些气馁,几乎同时叹出一口气,“唉”声在狭窄的环境中愈加透出一股无奈感来。 因为长久的蜷缩,锦官觉得腿脚发麻,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他扭动了几下身体,弄得身旁的花朝一个劲儿地往里挤,“你干嘛?” “动动。”锦官一边说着,一边更加过分地朝着花朝那边挤着,余下几人也只能微微动了动,给他挪出点地方。 几人在狭窄的洞中动着,突然一个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清脆得如同一根枯木被用力折断时的声响,“啪嚓”一声之后,锦官身后的石壁恍然一开,他猝不及防后仰了过去,伴随着一声惨叫,人便消失在了洞中。 见状,几人赶紧凑在石壁突然移动留下的缺口看下去,只见锦官姿势奇特地趴在下面的碎石上面,一手握立着佩剑,哀声连天地喊着:“哎哟喂……” 他声音有些大,理所当然引起了外面黑衣人的注意,眼瞅着黑衣人就要过来之际,宋元抓起几名女子就往洞口扔,然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随即,石壁又轰然关闭,仿若无人经过一般。 “啊!”杀猪一般地惨叫回荡在漆黑的洞中,宋元赶紧点了火,于是便发现被压在最底下的锦官探出一只颤抖的手,咬着牙,憋出一句:“你们……可真重!” 听见他微弱而痛苦的声音,几人赶紧爬了起来,齐刷刷站成一排,对着趴在碎石上面的锦官深鞠一躬,异口同声道:“见谅见谅!” 宋元上前将锦官拉了起来,锦官坐起来盘着腿,抬眼看向花朝他们,叹了口气,一副想要发作又得强忍着的模样,随即又抬头望了望石洞四周,低声自语着:“真没想到,咱们误打误撞竟然从左镇那里给逃了出来!” “殿下怎么就知道左镇不知道这处山洞?”宋元不解地问道。 锦官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尘,一边说道:“要是他知道,早就在这里派兵把守等我们自投罗网了。” 宋元环顾四周,发现这山洞荒废已久,想来已是久久未曾有人踏足过,恐怕连左镇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寝殿内,会有这样一处隐秘的山洞吧! 不过,这洞,究竟是何人所造,又通往何处呢? 第五十九章 洞有乾坤 洞中石壁之上置有几个没有燃尽的蜡烛,宋元点燃蜡烛后,洞中景致稍稍能够看清明,他们这才发现,这处山洞和此前的小官山山神洞一样,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朽兮见了这些东西倍感亲切,拿起一个雕刻着老虎模样的石佩开始研究起来。把玩了一会儿也瞧不出个特别,就随手一扔,拿起另外一个铁核桃看了起来。 见朽兮在洞中随意赏玩,花朝也跟了过去,扫过洞中那摆放着许多新奇玩意的石面,一眼就相中了一个玉石手镯,然后拿起来想要往自己手上套。 锦官见状,连忙阻止,“别什么东西都往手上套!你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万一这东西有什么邪术,你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花朝吓得手一哆嗦,将那玉镯给扔了回去,肩膀一抖,瘪了瘪嘴说道:“说得也是。” 再次环顾四周,锦官发现此处已经是这个山洞的尽头,朝着西面望过去,一条曲曲绕绕的通道不知绵延到何处,但迎面有风吹来,所以通道尽头,应该是个出口。 而这处尽头的洞中石壁之上,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形,那些人形均姿势奇特,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功法。但锦官觉得,看着那些姿势,自己的神思好像有些不受控制地开始游移起来,那些人形也开始缓慢动了起来一般。 恍惚之中,他似乎觉得那些石壁上的人形开始依次朝着自己的脑袋袭来,他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眉头不自主皱在了一起。 要不是花朝碰了他胳膊一下,他险些就被那些石壁上面的人形给勾了魂去。 他使劲摇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看向花朝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花朝摇头,“没有。怎么了吗?” 锦官疑惑,这就奇怪了,为何只有自己有这样古怪的感受?他又看了宋元他们,见他们神色并无异样,更是不解。 花朝见锦官一脸愁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石壁,却什么都没看见,于是问道:“臭小子,你傻愣着在看什么?” “你没发现?” 花朝摇头,“发现什么?” 锦官讶异,伸手指着石壁,“石壁上面的那些人形画,你瞧不见?” 花朝张着嘴,伸手在锦官的眼前晃了晃,同情地说道:“糟了,你中邪了!” 无心理会花朝的玩笑,锦官托着下巴,低着头若有所思起来。花朝以为他真中邪了,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臭小子,你给我清醒过来!” 锦官只觉得脸颊生疼,捂着脸回过头来,用一双错愕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花朝。花朝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使劲摇晃起来,嘴里不停念着:“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锦官被摇晃得险些要吐出来,待到花朝停下时,赶紧反手握住她的手,大声吼道:“你干嘛?” 花朝见他神色恢复了过来,长吁一口气,“臭小子,你没事吧?” “你有病吧!”锦官劈头就是一句骂,摸着自己仍旧发烫的半边脸,怒目圆睁。 花朝对他这一句骂置若罔闻,十分担忧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双手捧着他的脸上下左右地打量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气氛莫名尴尬起来。 “干什么?”锦官挣脱掉花朝的手,猛地来开老远的距离,别过身去,囔道:“一介女子,这般姿态,成何体统!” 花朝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十分不解,嘴里碎碎念着,“我又怎么了?”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到锦官跟前,囔道:“本姑娘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因为花朝的突然逼近,锦官后仰着身体,看着她那张略带怒意,但眼神之中却难掩关切的脸,心跳突然加快了起来,愈发觉得尴尬,面上僵住,嘴角扯出一个干涩的笑,“我知道了!”后退一步,直起身来,假模假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仍是不敢直视花朝那双真挚的眼睛。 他别过头去,不小心又迎上了宋元那双看热闹的眼,眼色一转,瞪了过去。宋元识趣的转过头,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明显起来。 锦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轻咳一声,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与此同时,洞顶隐隐约约能够听得影鬼派之人慌乱的脚步声和左镇气急败坏的怒声,锦官觉得,此处不宜久留,遂发话朝着通道快速逃走。 几人借助着蜡烛的灯光,在曲折的通道中弯腰前行,一路倒也未遇上什么阻碍。想来此处以前,应是哪位修道高人的庇身之所。但将庇身之所置于影鬼派的老巢流光阁之下,这胆量也忒大些。 约莫几个时辰后,锦官一行便在不远处看到了亮光,均面露喜色,有些激动起来。 出了洞,他们才发现,天色已明。 而他们四周是绿意盎然的杂草树木,尽管正当夏季,当山林之间却难得清爽,没有一丝炎热之意。 花朝紧张的身体在瞬间便松弛了下去,耷拉着肩膀,叹道:“可算逃出来了!” 朽兮更是一出洞口,就随地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嘴里发出长长一声叹气后,躺在一个石头上面,懒懒地说了句:“可累死我了!我要休息会儿!” “此处离影鬼派的流光阁不远,我们还是尽早离开吧!”因为担心左镇和影鬼派的人追来,宋元语气焦急地催促着。 朽兮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唉声连连,“可我实在走不动了啊!又饿又累地,我觉得再走下去,本姑娘要暴尸荒野了。” “朽兮姑娘,再坚持一下,等离了囚魂山,我们再做打算!”宋元耐心劝道,朽兮却没有理会他,而是鼓着腮帮子看向锦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锦官看着她,摊开手掌,无奈说道:“我觉得宋元说得对!” 朽兮:…… 面对朽兮的白眼,锦官只能朝着宋元使了个眼色,然后宋元全身上下掏了掏,硬是什么都没掏出来,无奈之下,只能应了朽兮的要求,在原地休息一会。 第六十章 不告而别 简单休息后,一行人拖着勉强能够走动的疲惫身躯离开了囚魂山,顺着山路一路攀爬。 囚魂山和渊前山不像别的山一样隔了老远,这两座山是连在一起的,更加特别的是,囚魂山的高度似乎只是渊前山的一半,所以,锦官他们在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还要顺着陡峭的山路往上爬。 不过,好在离了囚魂山后,路上遇上了一些野果,勉强充饥之后,体力也稍稍恢复了一些。 近日皇城之中关于长清山精怪的传闻淡了一些,城中也较之先前热闹了几分,但还是远远比不得从前人流如织的繁荣。 陈之轩难得放下手中的活计,又恰巧撇下诸葛昂那个粘人精,一个人来了醉香楼听曲喝酒。柳晚晚坐在他的旁边,纤手一指,看着台上那个抱着琵琶唱着婉转小调的妙龄女子说道:“之心以前,唱得可别她好多了!” 陈之轩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顿,但还是将茶水送入了口中,神色之间流传出一种莫名的惘然,苦涩一笑,“以前的事情,就别说了。” 柳晚晚耸了耸肩,继续笑道:“要不是因为那小子,之心也不会……” 握着茶杯的手瞬间收紧,陈之轩的眼神黯淡下去,缓慢吐出:“都说了,别说了!” “罢了罢了!”柳晚晚识趣地扭着纤腰站了起来,“不与你说了,我去忙了,你自己随意!” “上次你让我修的东西,可能要等等,差些材料。” 柳晚晚一边走着,一边回道:“没事儿,不急,啥时候你弄好了知会一声,我自己来取。” “好。”简短的回答后,给自己再斟满了一杯茶。上好的雨前龙井,香气弥漫在整个鼻腔,霎时神清气爽起来。 迷蒙的茶气中,柳晚晚妖娆的身段显得愈发迷人,这让他不由地想起曾经像个小姑娘一样跟在柳晚晚身后的陈之心来。 那个时候,他这个做哥哥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妹妹会跟着柳晚晚学一套媚人的功夫回来,时常阻止她去武宣山咒寂门玩耍。现在想想,要是真学了柳晚晚那一套,或许后来也就不会…… 往事一幕幕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陈之轩端起茶杯将茶水饮尽,然后将茶杯规规矩矩放在桌面上,掏出一些碎银,便离开了。 回了木匠铺,却未见诸葛昂的人影,进了屋才发现,诸葛昂客居的房屋大门大大打开,里面更是一片狼藉,东西被摆得到处都是,在混乱之中,一张白纸正正方方摆在桌上,用一个茶壶压住。 陈之轩走了过去,低头看过去,白纸上潦草几字写着:归家,勿念。 不告而别,是他的个性。想到这,陈之轩摇摇头,看着满屋狼藉,无奈着手开始收拾起来。 八月初七,离天渊阁五百年一次的开山门招新之日,已经不足三日了。 诸葛昂离了皇城便御剑而行,不过三两时辰,便到了渊前山,他低头一看,见笔直而上的渊前山的台阶上,几个渺小得如同蚂蚁一般的人影在艰难攀爬着,定睛一看,发现几人正是自己的好徒弟锦官一行。 他嘴角含笑,自言一句:“臭小子,挺能耐的嘛!”但他并没有下去打招呼,而是加速飞行,不时便到了天渊阁。 这一路飞行,耗费了些灵力,待他落地后,觉得周身疲惫不堪。 而他不远处,一道宏伟壮观的石门跃然眼前,石门两侧的门柱之上,雕有栩栩如生的上古神兽,青龙居左,白虎居右,麒零跃身攀于石柱顶端,凤凰展翅翱翔于麒零头顶,而饕餮神兽则蹲在石柱根旁,周围还盘踞着一只九尾狐狸。 石门顶部的中间,一块赫然写着“天渊阁”的牌匾熠熠生辉,透过石门往上看,九十九步石阶陡峭向上延伸,诸葛昂见之,叹了一口:“死老头,非得立下规矩,不让人在门中御剑。这么多梯子……唉……” 脸上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得遵守门规。 他朝着石阶走过去,穿过石门的时候,一道若隐若现的、几近透明的白色屏障起了一丝波动,那是进出天渊阁的屏障。平日里,这道结界只有天渊阁的人能够自由通行,旁人若要强行破门,铁定被结界的灵力给弹到山下去。 不过,仙门招新之时,这道结界会被阁主给解开,而这时,恐怕也是三界中怀有不良居心之人有机可乘的大好时机。不过,天渊阁自会严加值守,不会让人轻易入侵天渊阁的。另一方面,以天渊阁的盛名,三界之中,想要冒犯之人,恐怕寥寥无几,几近没有。 诸葛昂顺着石阶一路向上,不时便到了殿门前,恢弘雄伟的宝殿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诸葛昂佝偻着疲倦不堪的身体,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殿门走去,守门的两名童子见了他,举起长枪拦住他:“何人来访?速速报上名来!” 诸葛昂打量了一下二人,见着面生,心想,自己离开数月,这守门童子换了不认识自己也情有可原,纵然心中不满,也不好发作,于是站直了身子,将手环抱于胸前,端出一副少阁主的模样,“诸葛昂!” 一听这名儿,两名守门童子立马肩膀一抖,一哆嗦给挡在他身前的长枪收了起来,齐声惊道:“少阁主!” “这下我可以进去了吧!”诸葛昂并不怪罪他们,反而嬉笑着,左右看了两名童子一眼。 两名童子再退了两步,拉开老长一段距离,给诸葛昂让了一条大道出来,“少阁主您请!” 诸葛昂提步往里走去,还不忘回头夸道:“你俩不错,够敬业!”说完,大摇大摆朝着前殿而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得身侧传来一个满是怒气的声音,“玩够了?” 诸葛昂转过头来,敛出一脸的笑意,朝着眼前那个负手而立,但脸上却已经凝结成冰块的人嬉笑叫道:“爹……” “嗯……?”看上去年约五十,但气度不凡,不怒而威的人一声拖长的“嗯”后,诸葛昂赶紧上前一步,恭敬道:“阁主!” 第六十一章 渊前山巅 “死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娘多担心你,你说你,都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怎么还这般顽劣,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儿心!”被自己老子提着耳朵一顿数落,诸葛昂心中很是委屈。 “爹……不是,阁主,我不过是去会会老友,联络一下感情,增进一下友谊,可没做什么让您丢脸的事情,您至于嘛。”诸葛昂扬起脸来,一副觉得他小题大做的神色。 这般死不认错的模样,愈加让诸葛青生气,他广袖一扫,眼神凌厉地看着诸葛昂,“招新在即,阁中事务繁杂,你就不知道早些回来帮帮你的师兄师弟们?” “我帮他们?”诸葛昂嘟哝着,“也得他们敢让我去帮啊!要不是因为我徒弟,我才懒得回来呢!”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诸葛青无可奈何,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虽然气得吹胡子瞪眼了,但一想到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是自己深爱的夫人当宝贝一样的儿子,便强忍心中的怒气说道:“我先不罚你,日后再算账。你娘担心你这么久,回来了,就赶紧去给你娘请安去!” 如同得到特赦一般,诸葛昂回了一句“遵命”后,便一溜儿烟就跑了。 诸葛青坐回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混小子!唉……” 也许是因为渊前山离天渊山太近,所以这一路都出奇地顺遂。除了石阶太多崎岖陡峭外,倒是没有其他阻碍锦官他们前行的危险出现。 耗费了一番功夫后,锦官他们终于走完长长的石阶,来到了渊前山的山巅。 站立在山巅处,放眼望去,睥睨群山,颇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豪迈。 锦官张开双臂朝着群山大吼一声,以纾解长久奔波后心里的郁结的不快,喊完后,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花朝紧跟在他身后,锦官回头,伸出一手,“花朝,你也试试。”那眼角含笑的模样,一瞬间,让花朝晃了一下神。 她走了过去,学着锦官的模样,向着渊前山下面的那些群山大声吼道:“啊……!”心中的苦闷和不快随着那一声喊尽数喷出,却在片刻之后,陷入了没来由地伤感之中,她再一喊,喊完原地一蹲,将头埋在膝间,肩膀开始颤抖了起来。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卜谷山的四季变换和山茶夫妇的音容笑貌。不因别的,只因刚才那一撇,一朵不合时令的山茶花的小花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锦官紧张地走了过去,蹲在她身边关切地问道:“花朝,你怎么啦?” “我想家了。”轻若蚊声地哭腔中,是在一路的风尘仆仆后突然的放纵。锦官心疼地将她揽进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待到日后学成所归,我定亲自送你回家。” 趴在锦官的怀中,花朝早已将宋元几人还在的事实抛在了脑后,有些撒娇地回道:“说好了,到时候可别反悔!” 锦官一边笑着,一边开口回答:“君子一言!” 听得他的回答,花朝从他的怀中起来,泪眼朦胧看着他难得如此郑重的脸,突然破涕一笑,伸手捧起他的脸,许是因为太过用力,将他的脸上的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臭小子,要是到时候你反悔,我就把你的那些破事儿昭告三界!” 被花朝用力捧着脸,锦官用模糊不清的语气连忙回道:“好好好……”并一个劲儿眨着眼睛。 花朝放开他的脸,转过身来坐在山巅的悬崖边上,入神地看着这一路经过的那些崇山峻林,又想着即将踏入的四大仙山之首的天渊山,一种对未知的惘然油然从心底生出。 此前只想化为人形后便回到卜谷山和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生活在一起,未曾想过,自己竟然会跟着人界的大羲朝十六殿下历尽千辛万苦,踏足了这些从没想过的地方。甚至要去往天渊阁参加五百年一次的仙门招新,人间际遇,果然从来都没有计划可言。 锦官和花朝并肩坐在一起,余光之中瞥见她那张因为奔波而有些疲惫的小脸,将本欲开口的玩笑话咽了回去,收回目光,注视着眼前的山峦叠嶂,不再言语。 众人修整之后,均恢复了一些精神,于是起身准备继续前行。 临行之际,乱石之间突然流出一条水流来,几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顺着水流,不时便找到了水流的源头——一个不过碗口大小的泉眼,此刻正冒出涓涓流水,令人惊讶不已。 见着场面,花朝突然惊道:“流泉之眼!” 听了这话,几人一同看向她,又看了看眼前这碗口大小的泉眼,再联想起此前花朝在芒村时所说的话,顿时露出了喜色。 “赶紧的!”锦官急忙催促着,“流泉之水世间罕见,好不容易遇上了,你们还愣着干嘛!”一边说着,一边取下腰间的水壶,将里面的水尽数倒掉后,在泉眼处接起水来。 余下几人见了,赶紧和他一样,取下水壶接起水来。 一阵忙活后,几个水壶都装得满满的。 就在几人装满水壶后,那流泉之眼的水流便慢慢小了下去,不一会儿便停了,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见了这种情况,几人对流泉之眼世间罕见的体会更加深刻。 “有了这些,清灵以后便能够将芒村的村民解救出来了吧!”花朝将水壶抱在胸前,显得十分高兴。清灵听了她这话,一成不变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波动,眉眼之中有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将水壶紧紧抱在胸前,清灵缓慢说道:“花朝姑娘,谢谢!” 这突然来的一谢,让花朝有些错愕,眨巴着眼睛,“我有什么好谢的!”虽是客套地回答,但从她莫名的娇羞中,不难看出她内心的欣喜和激动。 “行啦行啦!”锦官打断二人,“都是自己人,话就别多说了,我们赶紧上路吧!” 几人听了锦官的话,再一次整装待发,仰头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天渊山,看着盘旋在山梁上的九千九百九十步台阶,不由生起强烈的敬意来,均有所感叹:能上此山者,必定成为勇者。 第六十二章 溺爱有加 在外游荡数月而归的诸葛昂在经过一番换洗后,精神焕发了起来,他穿了蓝色的广袖束腰长袍,长发束起,衣袂翩翩,一眼看上去,好一个潇洒公子的模样。 他从自己的居所残垣殿的大门走了去,还未出门,远远就传来了一个女声,“昂儿、昂儿、昂儿……”那声音带着一丝迫切,让诸葛昂听到时,不由背后一凉,龇了一口,站在原地踌躇起来。 自己那老娘的脾气,他最是知晓。自己这几个月都不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了,迎接他的除了老爹的怒火,恐怕还有来自从小就对自己溺爱有加的老娘的过分关心吧。 本想自己亲自去后山给她请安的,却不想自己回来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不用联想,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经历的是什么。 修仙之人大多看不出真实年纪,诸葛昂的母亲亦是如此,中年女子特有的温婉气质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庄重而不失优雅,风韵犹存间,甚至带着一些少女的娇俏。 诸葛昂立在原地,僵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母亲缓慢行至自己身前,他正欲行礼,却猝不及防就被自己的母亲给抱住了。 “昂儿啊,娘可想死你了!”被紧紧抱住的诸葛昂险些透不过气来,瞥见诸葛夫人身后的老嬷嬷和几个婢女,他连忙拉开抱住自己的母亲,尴尬得要紧。 “娘,这么多人看着呢!”几百岁的人了,还被自己的母亲这般亲昵地拥抱住,他觉得不好意思极了。而站在不远处的老嬷嬷和几个婢女见了这场面,却并未有所异样,许是已经见多不怪了。 诸葛夫人哪里顾得上诸葛昂的脸面,捧着他的脸一个劲打量起来,一边还说着,“让为娘仔细瞧瞧,瘦了没?” 诸葛昂胡乱挥舞着双手将诸葛夫人的手挣脱掉,嘀咕着:“哎呀娘,我这么大人了,晓得吃晓得睡的,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那么容易把自己饿瘦!” “说什么话呢,你在为娘这里,永远都是小孩子!再说了,你看你这脾气,和小孩子相差无几……” 诸葛昂无奈地听着,脸上早已挂不住,老嬷嬷和婢女们低头偷笑,那声音虽然很轻,却刺耳得很,听得他愈加觉得尴尬。于是他打断诸葛夫人,“娘,外面风大,不如我们进去说!我叫人准备点茶点,我们一会儿边喝茶边说。” 诸葛夫人听后,觉得挺好,于是便在诸葛昂的搀扶下,一同进了残垣殿。 诸葛昂生来便不喜欢走寻常之路,尤其是在取名字这一块儿,更是一定要与人不同才肯罢休,所以他用的住的穿的,都名号奇特,佩剑叫“无用”,住所叫“残垣”,就连吃的,也应是要与众不同才行,所以他的茶点,造型都十分奇特,不像一般人的一样寻常。 进了殿门的诸葛夫人并未端坐一旁,而是挨着诸葛昂坐在同一侧,瞧着桌几上的茶点,面露嫌弃地拿起一块猪头模样的糕点来,看了两眼说道:“昂儿,你这处的厨娘手艺又精进了些啊,看看这造型,活灵活现的。” 诸葛昂笑着回道:“娘,你尝尝,听说这是我走之后,他们新研究出来的新口味,将上好的莲花碾碎取汁后,混入面粉牛油秘制而成,口感绵密丝滑,食后口齿留香。” 听了他这一顿自夸,诸葛夫人迟疑着将糕点送入口中,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着口腔和鼻腔,思忖片刻,问道:“这莲花取自何处?” “呵呵呵……”一阵莫名的笑后,诸葛昂尴尬地说道:“后山莲洗池。” 诸葛夫人听了这回答,手一哆嗦,咬了一小口的糕点便落在了桌面上,另一只手则瞬间收紧,霎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看着诸葛昂的一脸笑意,她佯装和蔼温煦,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儿啊,你可知莲洗池的莲花,是何物啊?” 诸葛昂连忙握住诸葛夫人的手,笑道:“神山卜谷山的千喜林,是从前司辰天游玩归来送您的五百岁寿辰之礼……” “既然知道,为何你还……” “娘……”一声撒娇脱口而出,“反正那花,年年开年年败的,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用来做点东西。再说了,神山卜谷山的东西,吃了对提升灵力和修为也有作用,我在外数月,疏于修炼,灵力有所下降,弄点这些吃吃,也好在招新的时候一展风采不是嘛!” 诸葛夫人会心地点了点头,但从她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怒气未消,但面对自己的儿子,她也只能强忍而不发作。 诸葛昂见自己老娘那张已经快要凝结的脸,往她身边挪了挪,挨得近近的,又说道:“娘,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如痛快享用,别想那么多了。”说着,拿起一块糕点就往诸葛夫人的嘴边送,“啊……”一声拖长的语音传出,诸葛夫人微微张开嘴,咬了一口糕点。 “你呀!”缓慢咀嚼后,诸葛夫人伸出手指宠溺地朝着诸葛昂的额头一戳,“真拿你没办法!” 诸葛昂笑着,兀自食用着糕点,诸葛夫人则继续道:“昂儿啊,你出去这几个月,可有什么新鲜事情,给为娘说说。”长年居于天渊阁后山,诸葛夫人自是觉着无聊,能听点儿人界的事儿,也能消磨消磨稀疏平常的时光。 诸葛昂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一下,随即抬头冲着诸葛夫人笑了笑,“娘,人界可热闹了!” 诸葛夫人听了,双眼一亮,追问着:“真的?怎么个热闹法?” 于是乎,诸葛昂便开始将自己在人界的几月经历如数讲给了诸葛夫人听,不过,这其中免不了被诸葛昂添油加醋地修饰了一番,顺便给自己塑造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狭义形象。 诸葛夫人听后,对着自己的儿子连连夸赞,直言诸葛昂不愧是自己的儿子,风范不输自己当年。 诸葛夫人满意离开后,诸葛昂摊在榻上,一双生无可恋的眼睛盯着房梁,悠悠吐出一句:“编故事,可忒累!” 第六十三章 飞流直下 攀爬了一大半的锦官一行,此时已经疲惫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纷纷瘫倒在石阶上,接二连三地喘着粗气。 虽说这一路景色怡人,但急于赶路的几人根本没有心思赏玩一二,此刻停下之后,放眼一望,才觉得自己如临仙境一般。 层层萦绕在山间的薄薄云气增添了几分朦胧之美,透过那层朦胧的云气,睥睨远山,更觉柔美异常。耳边传来巨大的水流之声,循声望过去,一面巨大的瀑布从山巅处飞流而下,在日光的照射下,白色屏障之上呈现出七彩的彩虹之桥,让人惊艳。 而飞走在半山林间的珍奇走兽,更是毫不怕人地在几人的脚边游走,几只长相可人的松鼠更是在经过时留下几粒松果,似乎是知道他们已经饥肠辘辘了。 锦官从地上拾起一颗松果,仔细端详着,说道:“这仙山的果子,吃了应该对提升灵力有帮助吧!” 花朝哼哼道:“你脑子里面除了这个,还能不能有点其他的。” “其他的?”锦官饶有所思,随即道:“比如醉香楼的酒和曲儿,含香楼的娇女子?” 花朝:…… 朽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宋元摇头,伸手在怀中掏了掏,摸到小册子的时候有了一丝冲动,但还是没有将册子拿出来。 出走这一个月来,那本小册子虽然时刻不离身,但却时常被他遗忘。 “宋元,日后你便是十六殿下的贴身侍从了,你可要好好替本王看着他哟!”回想起曾经羲皇的话,宋元突然觉得自己有负所托。要是自己真的替羲皇看好了锦官,现在他们恐怕是在醉香楼喝酒,怎么也不会在这里。 宋元陷入了沉思,但锦官的一声吆喝将他拉回了现实:“我总觉得,那瀑布之下隐藏着什么,你们仔细瞧瞧,是不是?” 顺着锦官的手看过去,宋元却觉得什么也没有。 花朝看了看,摇头说道:“什么也没有啊!臭小子,你不会是饿得两眼冒金星,眼花了吧!” 锦官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先前那突然闪过的一丝光亮却已经消失无影了,于是他有些尴尬地笑道:“可能还真是。”说着,掰开松果,取出几粒松子,用牙咬破壳,将松仁送入口中嚼了起来。 几人走后,那瀑布之上突然飞过一只青黑色背脊的大鸟,并传出一声凄厉的嘶鸣。 花朝回头看了看,有些疑惑地碰了碰锦官的胳膊,小声问道:“你听见了没?” 锦官摇头,遂问道:“你听见什么了?” 花朝使劲儿摇摇头,干笑道:“许是听错了,你也知道,太饿,脑子就不清醒。” 听了这话,锦官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然后将手里的余下的几粒松子递了过去,“垫垫吧!就快到了!” 接过锦官递来的松子,花朝会心一笑,“臭小子,要是以后你都能这样照顾我,我怕我……” “你倒是想得美!”犹如一盆冷水突然浇来,花朝愣住,随即白眼一甩,赌气一般用力咬破松子,嘴里嘟哝着:“反正以后我也是要走的。” 那声音很小,锦官没有听清,“你又在嘀咕什么?” 花朝冲他扮了个鬼脸,“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松子的壳真硬!” 说完这话,一只手突然摊在花朝面前,她转头一看,锦官面不改色地看着前方,一只手却伸在了自己身前。 见花朝久久未有回应,锦官转头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松子,然后放入嘴里一一咬破后,又塞回她的手里。 看着自己手中沾上了锦官唾沫的松子,花朝一脸嫌弃地悄声囔道:“臭小子,你不嫌恶心啊!” 锦官不以为意,又将松子抢了回来,然后用一副擦了擦,又递了回去:“这下总行了吧!你是殿下还是我是殿下,给你咬开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还不赶紧谢恩!” 花朝摇头笑道,不情愿说了句:“是,谢十六殿下!”说着,挑出几粒松仁,送入口中。 打坐静息的诸葛青突然睁开了双眼,屋门外传来一个阳刚的男声,“师傅,天幕瀑布的凤凰今日竟然飞了出来,在外面盘旋了片刻,还发出了嘶鸣一般的叫声。” 听了来人的话,诸葛青冲着屋门喊道:“岳林,进来!” 推开门,一袭蓝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诸葛青的面前,男子行至他跟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诸葛青从盘膝之姿恢复成端坐之态,望向岳林问道:“可有看清?” 岳林坚定回道:“我和师弟们在落日坛练功,亲眼所见,那凤凰的确飞了出来。” 诸葛昂若有所思,喃喃道:“自从天儿走了后,那凤凰已经五百年没有出来过了,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师傅,凤凰出洞,可是好事?” 诸葛青拖着下巴,笑道:“凤凰乃是上古神兽,凤凰出洞自然是祥瑞之兆。” 见诸葛昂神色轻松,岳林便不再执着于凤凰之事,而是说起另外的事情。他说道:“师傅,明日便是招新之日,前来求学的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知师傅可还有别的安排。” “既然人都来了,你便将天渊阁的规矩还有招新的考核标准一一发放下去,让他们提前准备!” 岳林回了句“是”后,便离开了诸葛青的房间。出来不过一刻钟,不一会,就迎面迎来了一人的招呼:“师兄,你去哪儿啊?”诸葛昂提着一壶酒,朝着岳林摇摇晃晃地走来。 看着许久未见的诸葛昂,岳林并没有一丝喜色,反而面露怯色地后退了几步,嘴角抽动几下,打了声招呼:“师弟,何时回来的?” “昨日!”简短的回答后,诸葛昂快速上前,将手搭在岳林的肩上,又问道:“师兄,你这么匆忙是要准备明日招新的事情吗?” 岳林点头。 “师兄可否给我说说,这次招新,什么规矩?” 天渊阁的招新规矩从来都不是一层不变的,为了尽可能挑选出上乘天资之人,每次招新都会立下一些与往届不同的规矩来,防止往届落选之人作弊,让招新更为公平公正。 第六十四章 最后一刻 瞥见诸葛昂那一脸的坏笑,岳林谨慎地反问道:“你知道这个要做什么?” 诸葛昂紧挨着他,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道:“师兄这么不信任我?” 岳林神色复杂地看着诸葛昂的眼睛,思忖片刻后,点头道:“确实。” 诸葛昂:…… 看着岳林头也不回的背影,站在原地的诸葛昂无奈喃喃自语道:“没办法,徒儿,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阿秋!” 静谧的山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喷嚏,锦官揉着鼻子,愤愤骂了句:“又是谁在想本殿下了!可真不会挑时候!” 花朝“切”了一声,“别自作多情了。她们可不会想你,她们指定是在骂你呢!” 这话听得锦官有些尴尬,但碍于自己平日在皇城的做派,这话又说得十分在理,所以他叹了叹,不再言语,继续往上走着。 这九千九百九十步石阶实在艰难,也难怪那么多人对此望而却步,一路上虽然没什么拦路之人,但这山形地势却崎岖得很。不过,经过一番功夫后,他们也顺利踏上了最后一步石阶,来到了天渊阁的石门前。 奇怪的是,石门前并没有把守之人,周遭更是冷清得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一处荒废之地,但看石门两侧的柱子上攀援而上的青龙和白虎,以及其他神兽模样的雕刻,可以判断此处并非荒芜之地。 透过石门看过去,还有百余步石阶,锦官于是抬脚想要穿过石门,却不想被一阵强光给弹了出来,咣当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花朝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臭小子,你没事吧!” 锦官揉着屁股,龇着牙,“我还疑惑为什么没人把守,原来是设了结界。” “那怎么办?”花朝问道。 说话的间隙,两名蓝衣男子突然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跟前,问道:“何人来访?” 锦官见来人身姿飘逸,神态凌然,而且灵力似乎甚为深厚,于是上前行了一礼,恭敬回道:“在下大羲朝十六皇子锦官,特地前来拜师学艺,不知两位道友可否通禀一下?” “原来是参加仙门招新的人啊!”其中一名蓝衣男子笑道,“你们可真会掐着时间来啊,我们都寻思不会再有人来了,都准备要关山门了,没想到最后一刻……” “最后一刻?”锦官不解。 “是呀。”蓝衣男子回道,“明日就是招新开始之日,所以今日日入后,便不再让人进入了,你们可真是运气好!” 听了这话,锦官本欲追问一些关于明日招新的事宜,还未开口,另一位蓝衣男子就催促道:“得了,甭跟他们废话了,赶紧将他们安排好,我们也好早些休息了,免得明天没精神。” 说着,掏出一块玉石开启了石门的结界,然后引着锦官一行来到了前来参加招新的集中之所——斋心院。 “所有前来参加招新的人都住在这里,你们一行五人住在那边的空屋子就行了,里面有干净的被子、衣物,还有食物、水等,你们可以自行食用。沐浴的话,往后面走便有澡堂,里面是温泉水,泡泡对恢复体力挺有帮助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屋子里面有一本天渊阁的门规以及招新的规则,你们可要仔细阅读,千万别因为不懂规矩犯错!” 看着一联排屋子最后一间毫不起眼的的屋子,再看看其余的屋子,在鲜明的对比下,自己的那一间屋子就好像是个茅厕一般。锦官微微叹气,内心颇为不爽。本以为进了天渊阁,至少能够躺在一张软塌上睡个好觉,却不想…… 见锦官那一脸不高兴的神色,其中一名蓝衣男子不屑地问道:“怎么?不想住?” 锦官干笑两下,拖长了声音道:“住……” “没办法,谁叫你们来得晚,好的屋子都被安排完了,这间屋子虽然小了点儿,但还是干净的,勉强能够住人,你们将就住吧,若是想住上好房间,明天努努力,淘汰掉别人,便能住别人的屋子了!” 简单交代了之后,两名蓝衣男子便先行离开了。锦官带着花朝他们走向那间小破屋,行至门前,伸手推开了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灰尘扑面而来,几人没来得及挡住脸,所以现在均是灰头土脸的一番面貌。 “不是说干净的吗?”锦官捏住鼻子,埋怨着,“看来仙门中人,也不尽可信!” 而进了门,情况似乎更加糟糕。里面到处都堆放着杂物,而能够睡觉的地方,只是一个木板床架,就连稻草都没铺上,这情况,让锦官内心窝火得很,但一想到此处不是皇宫,没人会在意他十六殿下的身份,所以不便发作,只能强忍不快,拿起床上放着的衣物,气冲冲地冲出门去了。 宋元在身后急问道:“殿下要去哪儿?” “泡澡!”说着,头也不回就往屋子后面去了。 一路经过了好几件亮着灯的屋子,锦官透过窗户能够瞥见里面的讲究的陈设和布景,再想到自己居住的那一剑杂物间,心中更是不快,遂加快步伐,冲进了左边供男子使用的温泉池。 许是已经有些晚了,此刻温泉池中的人寥寥无几,热气萦绕下,也看不清明都有些哪些人。他脱了衣服下了水,适宜的温度在接触到全身皮肤时,立即给人带来了温暖和舒适之感。 这一个月一来的疲倦,仿佛在片刻便得到了释放,转而迎来了难得的惬意。他靠在池边的石头上,仰头闭上了双眼,正享受着这仙山之中沁人心脾的空气,突然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爬过自己脸上,猛然睁开眼睛,看见一条黑色的蛇在自己脸旁吐着信子,吓得一个激灵起来,在水里扑腾着逃开。 逃开的时候,又猛然撞到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一个彪形大汉环抱着双手站在池中,瞪着一双浑圆的眼睛盯着自己。 “啊!”一声喊叫破口而出,叫完之后,他赶紧绕到大汉身后躲了起来。 进山门的第一晚,注定是个不平静夜晚。 第六十五章 稀奇宠物 “你听到什么了没?”锦官走后,花朝和朽兮带着清灵也一并来了温泉池,留下宋元一个人在收拾屋子。此刻她们三名女子泡在一个池子里面,听得隔壁传来的一声熟悉的叫声,均露出了讶异之色。 朽兮侧耳继续听了听,冲着花朝回道:“好像是锦官的声音。” “清灵,你呢?可有听到?” 清灵点头。 花朝猛地从池水里站了起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说着,朝着池边走去,胡乱披了件衣服便要出去,朽兮赶紧拉住她:“那边全是男子,你这样闯进去,不太好吧!” 听了这话,花朝停了下来,自言道:“好像是哈!”思忖片刻,又说道:“可是我担心臭小子被人给欺负了,这里不是皇城,没人会认他十六殿下的身份的。再则,这里的人多少有些灵力,会些武功,他那些武力,我怕……”言语之中,满是担忧。 朽兮摇头道:“花朝啊,就算他灵力低武力弱,但你想想,这一路,要不是凭他的脑子,我们能顺利通过幽冥道吗?” 细细想一下,似乎的确如朽兮所说的那样,虽然锦官表面上看着不着调,但实则心思缜密,极其擅长谋略,一般人想要欺负到他头上去,怕是有些难。于是乎,她又扔了衣服,回到温泉池之中继续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躲在大汉身后的锦官微微探出头来,见那条小黑蛇顺着池壁曲行下水,朝着大汉身边游了过来,锦官因为紧张而抓紧大汉的手瞬间收紧,在他光洁浑厚的背部抓出几道痕迹来。许是大汉皮糙肉厚,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那小黑蛇朝着这边逡巡而来,锦官在大汉身后轻声问道:“大哥,咱不跑吗?” 大汉并未回应,而是站在原地不动,朝着小黑蛇伸出手,在池水中动了动,于是那小黑蛇便顺着他的手臂爬了上来。大汉满含柔情地注视着小黑蛇,嘴角流露出笑意,轻声说着:“不用怕,这是我的宠物,小黑。” 锦官:…… 良久没能从惊讶之中回过神的锦官,此刻正瞪着两只浑圆的眼睛,盯着对面正在和那条蛇如其名的单脊椎动物玩耍的彪形大汉,一人一蛇的“美好画面”,真有些让人不愿打扰和破坏,但他还是开口问道:“大哥,敢问你尊姓大名,是何处人啊?” 客套而常见的寒暄必然从“姓谁名谁”问起,锦官自然也不例外。大汉听到他的问题,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锦官:“我啊,从小在深山老林中长大,没名字,将我养大的守山人叫我大壮,村子里的人也都叫我大壮,我们村子在距离这里万里之外的蛮夷之族的领地里面,叫拓荒山,你听过这个地方没?” 大汉毫不设防地就告诉了锦官自己的来历,锦官见他憨实可爱,摇头笑道:“没听过。” “没听过不要紧,日后有机会,欢迎你来玩!”大壮说着,神情突然落寞,低语着:“不过现在族内出了些事情,不便再去了……” 锦官见他神色异样,问道:“出了何事?” 大壮摇头:“唉,没事。说说你吧,你是哪儿的人?” “我啊,锦官,大羲朝皇城人士。” “皇城!”大壮大声重复着,眼神一亮,露出了一丝羡慕,“看你的长相,就知道那你铁定是个贵族人士。” 锦官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也就家中有几亩薄地,勉强能够维持一家生计罢了!不过,既然你我都来到了天渊阁,为的都是寻仙道习仙术,此前的身份,都不重要。” “你说的是,既然这样,那咱俩交个朋友,日后互相协助。”大壮说着,淌水来到锦官身前,而那小黑蛇就攀援在他的肩上,锦官伸手挡在他身前,“站那里就行了!”眼神瞥了瞥小黑蛇,大壮心领神会地后退了两步,“不用怕,它不咬人的!” 说着,伸出一只拳头立在锦官眼前:“我们族人有个习惯,交朋友以碰拳为誓,骨节相合,寓意友者无间。” 锦官心想,这种说法,倒是新奇。 于是伸出一手,握成拳头,与大壮的拳头碰在了一起。大壮人气其名,力道十足,用力一推,险些将锦官推到在池中。 那小黑蛇见了二人碰拳之誓后,从大壮的肩上溜了下来,围着二人打着圈,似乎很是高兴。 锦官看着在自己身边来回游着的小黑蛇,似乎也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甚至在看见小黑蛇抬头朝着自己吐出蛇信子的时候,突然觉得它有一丝可爱了。 大壮笑着说道:“兄弟,看来它很喜欢你。” 锦官呵呵一笑:“那挺好,至少不会咬我。” “放心,兄弟!”大壮一掌拍在锦官的肩上,其力道之大,拍得他身子一颤,重心不稳往旁边一歪,面上还要保持镇定,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说着,看了看夜色,说道:“大壮兄,天色不早了,我也差不多泡够了,不如我就先行回去了!” “行,你先回去吧!我再倒腾会!” 锦官急急忙忙出了温泉池,一推开门,就看见花朝领着朽兮和清灵也正欲出来,看着面前三名女子刚出浴的模样,他一瞬间愣住了。而花朝这边,见了锦官那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举起手里的一只鞋就想扔过去。 “等一下!”锦官见状,赶紧制止住她,“话先说在前面,本殿下可是先来,你要是说我尾随你们之类的话,可就太没道理了!” 花朝“切”的一声,放下手中的鞋,抬起一只脚将鞋子套了进去。 “懒得理你!”花朝一边穿着鞋,一边冲着朽兮和清灵说着:“我们走!”说完,率先走在前面,留给锦官一个略显高傲的背影。 “哟,这姑娘越发没规矩了啊!不过……”看着那背影,锦官觉得特别熟悉,喃喃道:“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像本殿下了,难道是近朱者赤?”说着,摇着头跟了上去,一起回到了住处。 第六十六章 梦魇缠身 锦官和花朝几人一同回到屋子时,宋元已将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干净净,见锦官回来,他说道:“殿下,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地方太小,只能委屈你和我们一起睡稻草了。” 锦官看着地上的稻草上铺好的一块破布,并没有任何嫌弃,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往后一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一路,我们不是露宿山林,就是被困魔道牢洞,一比较,这地方已经好太多了!宋元,你也累了,快去洗洗早点休息吧!” 宋元回了声“是”后,便拿着换洗的衣物出了屋门,去温泉池去了。花朝拉着朽兮和清灵一起挨着锦官躺了下去。一路下来,几人早已建立了深厚的“同甘共苦”情谊,男女之间的忌讳也并不那么在乎了。另一方面,一路下来,实在太累了,所以几人躺下不一会儿,便熟睡过去了。 入睡之后,锦官再次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之中,那梦中的画面似乎较之先前更加清晰了一些,鲜红色的血几乎填满他整个脑袋,唯有那女子的面貌,始终看不清明。他看着那女子挡在自己身前,然后重重地倒在了自己的身上,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悲怆来,那种感情说不明,但萦绕在心间的那一股悲怆却让他身临其境一般。 猛地睁开眼来,发现此刻花朝也坐了起来,二人侧过脸来互相盯着对方,皆是一脸错愕。花朝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额间的点点虚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摸了摸脖子,发现全身都差不多已经被汗湿了。 刚才的梦中,她梦见自己死了,变成了一株虞美人在风雨飘摇中被人给带走了,那人是谁,却没看个清明。 除了此前的幻梦之境,这是她化为人形做的第一个梦。虽说梦中之事大多不是真的,但刚才那种没来由的痛却清晰地呈现在了她的身体之上,就像自己真的如梦中一样,被重创,被刺痛……那感觉,总是不好受的。 猛然睁眼醒来后,虽然那种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心底留下的恐惧却经久不散。所以此刻,她脸色仍未恢复过来。 锦官看着她的模样,顾不得自己,小声问她:“怎么醒了?” “做恶梦了。” 锦官突然一笑,心想,她和自己还真是缘分匪浅,竟然连做梦都挑一样的时间。 见他笑,花朝没好气地压低声音吼道:“你还笑?” “我可不是笑你被噩梦吓到,我是笑咱俩连做梦的时间都一样。”说着,又问道:“你做什么梦了?” 许是不想让锦官担心,花朝摇摇头,回道:“刚才还历历在目呢,现在被你这样一问,差不多都忘记了。” “一般做梦都这样,所以你别想那么多,赶紧睡!”语气之中,满是关切,“明日还要参加招新大典呢!” 花朝想想也是,于是再次睡下去。看着她躺下后,锦官注视着她的宁静的脸庞,摇摇头,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面一直回响起梦中那个女子临死前说的一句话:这一生,无怨……这一世,不悔…… 这话,究竟何意? 被这一句话弄得在没睡着的锦官顶着两只熊猫眼出现在花朝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取笑道:“我说臭小子,你这两只像被人狠狠揍过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锦官有气无力地抓起桌上的馒头往嘴里送,一边嚼着一边说道:“别提了,昨晚有一只臭蚊子一直在本殿下耳边嗡嗡嗡地叫,闹得本殿下下半夜根本没睡着。” “有蚊子?”宋元疑惑道,“不应该呀,我昨晚用药香仔细熏过的,按理说不应该有蚊子才是。” “本殿下说有,那就是有,难不成我还骗你?” “殿下不骗我,我才觉得稀奇呢!”宋元漫不经心地说着,全然不顾锦官此刻已经有些难看的脸色,仍旧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馒头,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粥。 自觉无趣,锦官不再和宋元理会,简单用完早点,便带着他们一行人跟着天渊阁的人,随着一同前来参加招新的人一起来到了一处宽广的地方。听领他们来的人说,这里是天渊阁之人平日听学习武修道的地方——落日坛。 初来乍到,众人皆是新奇,看着立在他们眼前的一座恢弘雄伟的大殿,皆是议论纷纷,语气之中均带着几分惊叹之意。锦官却不以为然,毕竟皇宫的气派,不比此处差,唯一不同的是,萦绕在周围挥散不去的云气,衬托得此处愈发仙气飘渺。 若是仔细感受,还能在那些云气之中,捕捉到几分灵力。看来这天渊阁,的确是个集天地灵气的修仙宝地。 “诶,兄弟!”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锦官循声看过去,发现叫自己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昨晚在温泉池行了碰拳之誓的大壮。 “兄弟,你看这地方,可气派了!”大壮的语气之中,透着和其他人一样的新奇,锦官附和道:“是呀,真气派。” 一旁的花朝见锦官和一大汉聊起天来,一步一挪地挪到了他的身边,打量着大壮问道:“这人是谁啊?” 锦官笑着介绍道:“大壮,昨晚结交的兄弟!” 花朝扯着嘴角,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心想,不过一晚,就开始结交“狐朋狗友”,真是死性不改。她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这大壮看上去块头着实太大,给人感觉不像好人。 大壮见花朝拿异样的眼神看他,却也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冲着她傻傻笑道:“姑娘,你长得可真好看!兄弟,这是你媳妇儿?” “怎么可能!”花朝立即否认,大声吼道。锦官则在一旁憋着嘴偷笑,笑罢后,拍了拍大壮的肩膀郑重其事说道:“大壮啊,饭呢,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怎么看,她也不像我媳妇嘛,你见过这么嚣张的媳妇的吗?”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花朝扬起手,作势就要揍人,大壮见状,火上浇油说道:“的确,这般脾气的女子,做不了别人的媳妇。” 花朝脸色瞬间僵住:…… 锦官在一旁笑得一时之间停不下来,花朝神色越发难看,强忍怒气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咳咳咳……”大殿上面突然传出一声浑厚的声音,下面的人立马安静了下去,霎时之间,气氛庄严肃穆起来。 第六十七章 招新大典 来人一袭素白色的衣衫,但从他的气度来看,铁定身份不凡。站在锦官他们周围的天渊阁弟子们见了来人,纷纷拱手颔首,齐声道了声:“阁主!” 锦官微微抬头看向上面那个中年男子模样的人,见他气宇轩昂,双手负在身后,端的是一副从容淡定的姿态。站在他旁边的两名青年男子上前一步,将一书册递上,并小声说着些什么,因为站得太远,锦官根本听不清明他说了什么。 不一会儿,那中年男子便一挥衣袖,上前一步,朝着乌泱泱一群人说道:“尔等远道而来,自是经历了一番辛苦。但是,我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据统计,此次招新前来求学的人共计六百二十名,按照我天渊阁的规矩,你们会经历三重考验,只有通过三重考验之人,才能留在天渊阁,”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皆是议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花朝不明所以地看着周围开始叽叽喳喳的人群,伸手堵住耳朵,颇为难受。 “吵什么吵!”实在觉得忍不下去了,花朝大声喝了出来,在她的一声吼叫之下,周遭的人均停下讨论,纷纷看向她。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并不怯场,反而扬起脑袋,一副“你能拿本姑娘如何”的姿态。锦官瞧着,心想这姑娘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而她的这一声,也让大殿上面的诸葛青注意到了。他循声看向花朝,只是一眼,便看出她的与众不同之处来,于是他伸出手指着花朝:“你,上来!” 花朝有些错愕地指着自己,并看向大殿之上的那个中年男子。 诸葛青点了点头,“对,就是你!” 无数目光朝着她看过来,她心想,糟了。她朝着锦官挤眉弄眼着,想要寻求他的帮助,他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没义气!”低声说了这样一句后,花朝只能别扭地走向殿前,上台阶的时候,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脚步不稳一个脚步没上去,身子一歪,差点摔下来。 不过十余步的台阶,她硬是走了许久才行至诸葛青的面前。 一靠近,花朝就感受到了不怒而威的威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他。 “你是打何处来的?” 花朝咽了口唾沫,回道:“大羲皇城。” “嗯?”诸葛青呢喃着,“皇城?你这样的灵物,怎么出现在人界皇城?” 灵物之言一出,花朝猛地抬头看向诸葛青,错愕之后,随即恢复了理智。心想,像他这样修为高深的人,能够看出自己的本体,应该不是难事。只是,像他这样的人,理应见过许许多多修炼成形的灵物,那为何会对自己这般好奇呢? “三界灵物大多生长在灵气充沛的神山之中,人界倒是难得一见,而你身上的灵力又如此之强,按理说绝对不应该是出自人界才对!” 听罢此言,花朝面带笑意说道:“阁主大人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人界所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去了人界罢了。我实则是来自卜谷山那种深山老林。” “原来如此。”诸葛昂笑道,“不过,卜谷山可不是深山老林哟,那可是三界中灵气充沛的神山。既然你来自那里,灵力之强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他这样说,花朝满是疑惑。明明此前山茶爷爷说的是卜谷山灵气不足,才让她去皇城的,而现在天渊阁阁主又如是说,那她究竟该信谁的? 可是,山茶爷爷没有任何理由骗她才是啊? 花朝越想越觉得不解,索性便不想了,看着诸葛青问道:“阁主大人,我可以下去了吗?”站在这上面实在太过扎眼,底下那些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要是再站在这里,指不准会被人怎么想,说不定以后成了天渊阁的弟子,还会被质疑走后门。 诸葛青笑着点了点头,“你这灵物可真有意思,既然你想下去,那就下去吧,本来还想说,直接给你一个名额的。” “真的?”花朝眼神一亮,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这样似乎不太好,因为日后铁定会落人话柄,这样不磊落的事情,还是算了。 诸葛青十分肯定地点头道:“当然,你乃神山卜谷山的灵物,灵力之高,天资之好,日后定会成大器,又何必受那三重考验之苦呢?” 如此诱惑人的说辞,花朝听着心动不已,不过,在思忖片刻之后,她还是婉言谢绝:“阁主大人,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化为人形不过月余,诸多事宜不甚了解,再则,与我同行之人也在下面,我实在不好丢下他们,所以,我还是下去吧!” 说着,以飞快的速度回到锦官身旁,长吁一口气后,突然开口说道:“臭小子,赶紧骂我几句,好让我不会后悔!” “啊?”锦官不解,“阁主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这样的神情?” “他说给我走后门,我拒绝了!” “哈?”锦官惊道:“这等好事,你给拒绝了?你是不是傻,没带脑子吗?” “很好,请继续骂我,不然我可能会悔死!”花朝这番理论实际上说不通,但不知为何,只要锦官骂骂她,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就会觉得,选择和他们在一起共同作战是正确的。 锦官突然发笑,说道:“傻姑娘,你还挺讲义气的!看在你这一点,本殿下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这话听得,怎么都有些不对,花朝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歪着头冒出一句:“你是要娶我吗?” 此话一出,锦官一时愣住,呆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答,半响之后,回过神来,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就你这模样,你这品行,白送我都不要!” 见他否认的模样,花朝“切”的一声转过头去,嘴里念着:“我还不想嫁呢!我连皇城都不想回去呢,日后你别想找到我……” 锦官回过神来,对自己刚才突然说出的话,不知为何有些后悔起来。 心想,这傻姑娘不过化为人形月余,竟然已经知道男女嫁娶之事了。她说那话,是想日后当自己的夫人吗?还是只是随便说说,就像平日里开玩笑那般不当真的? 周遭的人都在讨论如何通过三重考验,只有锦官和花朝各怀心事,对诸葛青在上面所说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晚上的时候,宋元说起,他才一脸懵地望着他问道:“三重考验?怎么个考验法?” 第六十八章 至亲胞妹 宋元于是将白天听得的内容,一字不差地给锦官和花朝重述了一遍。 所谓三重考验,实际上就是三个任务,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三个任务,具体任务是什么,是由抽签决定,而现在,没人知道那些任务之中都有什么内容,所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迷茫地等待着明日的抽签。 锦官听罢,神色轻松不已,说道:“管他什么任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尽力而为就行了!”不过,说完这些话后,他又开始埋怨起诸葛昂当时不多给他透露点信息。 此时,诸葛昂一个喷嚏打出来,岳林看着他揉着鼻子一脸疲态,关切问道:“师弟可是感染了风寒?” 诸葛昂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许是谁在背后说我吧!”说着,摇着头继续往前面走去。 “师兄,你说,今年的三重考验会出哪些任务?”走了一会儿,诸葛昂突然问道。岳林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怀疑地打量了一下后,说:“你问这个又要干嘛?” 此前诸葛青曾交代过,为了以防万一,关于招新大典的重要事宜,皆不可让诸葛昂知晓了。五百年前的那一次招新,就曾因诸葛昂的大嘴巴泄露了关键内容,弄出了不少笑话,所以这一次,诸葛青只让诸葛昂帮点小忙,其他重要的事情,皆不让他插手。 所以岳林听到诸葛昂的打听,露出了一丝狐疑。 见岳林怀疑,诸葛昂自知多嘴,所以尴尬一笑,摆摆手:“罢了罢了,我懂,不为难你!我就等着到时候来收个徒弟就行了,前面这些事情,我一概不问一概不管,我就做个甩手公子哥,天天看你们忙来忙去多好啊!” “如此,甚好!”岳林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翩翩姿态,温润如玉。 作为主管此次招新大典之人,岳林事务杂多,于是与诸葛昂走了一会儿便分开忙去了。诸葛昂无聊地走在园子里面,看着这几百年如一日的景致,觉得无趣至极。随手摘了朵花把玩着,正想离去,就被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给叫住了:“站住!” 这声音熟悉得很,诸葛昂听了呆在原地一下,然后转身附上一张笑脸,冲着不远处的明朗少女笑道:“莲儿,好久不见啊!” 少女款步行至诸葛昂身前,似笑非笑地回道:“是呀,哥!” 诸葛莲和诸葛昂虽是兄妹,但二人乃是龙凤胎所出,从小一同长大,基本不分长幼,诸葛莲也甚少会以尊称叫诸葛昂,所以此刻这一声“哥”,直接让诸葛昂有些懵逼。 看着诸葛昂那一脸的干笑,诸葛莲上前一步,逼近他的脸,一字一顿继续说道:“外出数月,回家后都不来看看小妹我,你这大哥当得,是不是太不称职了些?” 诸葛昂后仰着身子,笑道:“我这不是正准备去看望你嘛,你看这花,不就是给你摘的嘛!” 诸葛昂将手中的花递给她,继续说道:“你看,多衬你的花容月貌啊!” 诸葛莲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朵青白色的小花,“你就继续贫吧!你明知道我想问你何事,你还在顾左右而言他。”她直起身子来,别过脸去,语气之中似乎带着一抹失落。 诸葛昂将手搭在她单薄的肩上,安慰道:“放心,他很好,日子过得逍遥,只是人比以前憔悴了些,毕竟人界不比临溪谷。” “他可有提起我?” 望着自己妹妹那双期待的眼睛,诸葛昂内心权衡一番,撒谎说道:“当然啊,他特地让我回来后问你好,说他时常会想念在天渊阁的日子呢!” 诸葛莲听罢,暗淡的眸子瞬间亮起,难以置信道:“真的?” “当然,他还说找时间会来看望我们呢!”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开心些,诸葛昂不管不顾地撒着谎,内心却为诸葛莲的痴情忧愁不已。这么多年了,自己这妹妹心里,仍然放不下那个木头,却不知那木头心里,从来都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痴心错付,难受的,终是她自己。 纵然此刻说的是谎话,但只要能让她开心一些,也就无所谓了。诸葛昂这样想着,继续说道:“所以,你耐心等着,终有一天,他会来看你的。” “他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他!”诸葛莲语气坚定,却让诸葛昂看着愈加担忧。几百年过去了,本以为她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忘记当年的人和事,就算不忘记,感情也会淡掉才是,可如今看来,这份深藏在她心底的感情,非但没有随岁月斗转而消散,反而越来越历久弥新了一般。 想到这里,诸葛昂的脑子里面,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来,只是一瞬,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消失不见了,但那个身影出现时,却席卷而来一阵莫名的心痛,这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正当二人皆有心事之际,一名童子突然奔来,说是阁主要见他,于是他便别了诸葛莲,跟着童子一同来到了御清堂。 推开门走了进去,诸葛昂发现一袭素衣的男子立在大堂中央,从背影来看,看不出是何人,待到他走过去,才发现来人竟不是别人,而是陈之轩。 “你……”诸葛昂大为惊讶,“怎么会来?我不是还交代你帮林川多看着点儿的吗?” 陈之轩见了他,未有任何异样,而是沉着冷静地说道:“放心,一切事宜我都交付给了柳晚晚。” “呵!”诸葛昂冷着脸,“一人推一人,这可真是有意思。”他与柳晚晚不熟,自然信不过,但陈之轩信得过她,所以诸葛昂也就没有什么怀疑了。 “话说,你可有几百年没来过天渊了,此次登门造访,所为何事?” 陈之轩嘴角微微含笑,缓慢吐出一句:“受人所托,前来当考官!” 诸葛昂听罢,一脸微怔,良久,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意,“莲儿还不得疯掉!” 陈之轩见他碎碎念,轻声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什么突然让你来当考官,而且你竟然也同意了,你一向不喜欢参与这些事情的,这一次怎么会?” 第六十九章 个中缘由 面对诸葛昂的疑惑,陈之轩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轻描淡写说道:“诸葛阁主差人去临溪谷请我父亲,恰巧父亲在闭关修炼,几个兄长又要管理门中各种要务,均抽不开身,于是无法,只能让我这个闲散之人前来了。” 这番缘由,诸葛昂倒是未起任何疑心,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他就瞬间生出一抹担忧来。 当年诸葛莲一心倾慕陈之轩,无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纠缠多年,均没有结出姻缘之果。如今陈之轩再访天渊阁,不知和诸葛莲,又会生出怎样的纠葛来。 “在皇城的时候,我让你跟我一起回来,你怎么不随我一起?” “那时候,还没想好,便不好妄下决定。再则,跟你一起回来,安个什么缘由好?” “司辰天的忌日不是就要到了嘛,这个缘由,不好?” 提到司辰天,陈之轩的神色瞬间黯淡下去,一抹落寞流转在眉眼之间,半响,他开口说道:“他的忌日,九月初九,登高之日,茱萸遍野,终是少了一人。” 一听他说得这般伤感,诸葛昂就赶紧及时打住,“别想了,反正你来了,一时半会走不了,到时候再说吧!” 说着说着,诸葛青的声音就随着开门传了进来,“之轩贤侄,久等了。” 诸葛青踱步行至二人跟前,寒暄几句便落座在椅子上,吩咐人上了热茶。诸葛昂和陈之轩坐在一侧,跟随诸葛青而来的岳林则落座在另一侧。诸葛青喝了口热茶润喉,随即便开门见山说道:“贤侄,此次你父亲派你前来,实在辛苦你了。接下来的一月时间里面,还望贤侄能与岳林一起,把这次的招新之事办好。” 陈之轩客套地回道:“伯父放心,我一定竭力而为。” 一旁的诸葛昂听了,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请求道:“父亲,孩儿请求与岳林师兄和陈之轩一起!” 诸葛青抬眼看向他,“招新大事,不是儿戏,你参合什么!”因为有旁人在场,他特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够从中听出几分不悦来。 诸葛昂在天渊阁的名声并不好听,过去干过的顽劣之事不胜枚举,搞砸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在听到这种请求的时候,诸葛青且当他是玩笑,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正因是大事,孩儿才想尝试一番。” 望着他难得认真的眼神,诸葛青仍旧摇头道:“别的事情可以让你尝试,但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丝毫偏差,你若要在这里面找乐子玩儿,那是万万不可的!” “父亲,孩儿此等请求,并非玩笑,而是思量再三的结果!”面对父亲的质疑,诸葛昂难得没有翻脸,而是认真地解释着,“孩儿此前的确性子顽劣,也因此做出了许多落人话柄的糊涂事,那时是因为年轻气盛玩性重,但经过这些年的成长,自认已经成熟许多,也深知此次招新之事的重要,所以才想借此事,让自己的能力更上一层楼,日后也好帮助岳林师兄打理天渊阁,替父亲您分忧。” 一番说辞,听得诸葛青满脸的难以置信。自己的儿子他最是清楚,此前替他擦过的屁股不计其数,如今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着实让他刮目相看。不过,招新之事并非一般小事,他必须仔细权衡,所以他说道:“你的请求我记下了,我回去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谢父亲!”诸葛昂抬高了声音,语气之中满是坚定。 陈之轩见他这般模样,觉得新奇,另一侧的岳林,更是觉得稀奇。 诸葛青将相关事宜交代之后,便让他们三人回了。 三人并肩走在园子里面,一时之间无话可说,气氛肃然,了无生趣。诸葛昂开口打破了这种安静的氛围:“话说咱仨,多少年没聚在一起了?” 这样一句话,让陈之轩和岳林的思绪回到了多年以前。 那一年,陈之轩随其父前来天渊阁听学,时任阁主之人还是司辰天,岳林当时还不是首席弟子,诸葛青也还只是位居长老之位,而诸葛昂也正处于名声最臭的时期,然就是在这种时期,三人之间结下了不可言说的缘分。 这缘分始于一场赌约,也终止与一场赌约,只不过,直到现在,那场曾经豪言壮语的赌约也没有迎来结局。因为司辰天的离开,这场赌约注定成为一个遗憾了。 而如今,这个赌约被诸葛昂的一句话给翻了出来,岳林和陈之轩的脑子里面,曾经的画面历历在目,曾经的话也言犹在耳,于是二人脸上,均露出了意思落寞。 见二人如此,诸葛昂却有些疑惑,遂问道:“你们俩什么情况?” 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回道:“没事!” “你们倒是挺有默契。”说着,诸葛昂又提议道:“不如咱三去喝一杯?” 岳林摆手拒绝道:“不喝了,明日要抽签,我要回去准备,要去你们二人去吧!”说着,率先走在前面,留给二人一个匆忙的背影。 岳林走后,诸葛昂随即将目光投向陈之轩。面对着他炙热的目光,陈之轩没有任何迟疑地开口道:“我乏了,回房间休息了!”说完,匆忙离去了。 诸葛昂立在原地,无奈说了句:“罢了罢了,你们都忙去吧,就我一个人闲得慌!”说着,突然想起一事儿来,于是也匆匆忙忙就离开了园子,来到了安置参加招新之人的斋心院。 天字一号到地字九十九号的房间一字排开,统共三百间房,要想找到自己的徒弟,恐怕不太好找,但根据他的推算,锦官所住的房号不会太好,天字房理应不可能,玄字房应该也不可能,黄字房要是来得早两日,应该有可能。不过,按照他的推算,锦官一行,应该只能捡个地字房住。 所以,他直奔地字房,随便敲了一个房门,见开门之人不是锦官,遂笑笑问道:“不好意思,找错人了!”对方没好气地便把门轰然给关了。 第七十章 师徒相见 吃了闭门羹的诸葛昂悻悻然敲开了另外一道门,皆是同样的待遇。最后,他将地字房敲了个遍,都没发现锦官的身影,正当疑惑之际,突然听见从地字房最尾段的一个破屋子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于是便走了过去,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锦官几人本在嬉闹,听见有人敲门,瞬间便警觉起来,压低声音讨论着会是谁来造访。 “不会是大壮吧!”花朝猜测着。 锦官细想一下,得出的结论是,除了大壮,不会有别人,于是便突生一念头,想要吓他一下。 于是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几人停下,然后摸索着走到门边,嘴角跃上一抹没来由但又带着狡黠的笑意。 诸葛昂站在门外,刚才喧闹的声音霎时便安静了下去,疑惑不解地敲了敲门,见无人应,便伸手推门,将门给推开了一条缝,顺着门缝看进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于是便索性将门打开,正要抬脚往里,却不想耳边就传来了一声大吼。 身后的房门被瞬间关闭,屋子里面漆黑不辨人影,诸葛昂飞速转过身来,冲着黑暗囔道:“是谁?”因为突然的惊吓,他的声音有些异样,锦官并未听出是他。 “你又是谁?”锦官捏着嗓子,诸葛昂同样没有听出黑暗中的人是谁,于是笑道:“小子,要是你知道了,你恐怕会跪下叫爷爷!” 此刻,诸葛昂已经恢复了正常,这声音一出,锦官便有所察觉,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声音……” 黑暗中的二人安静了一会儿,锦官立马让宋元点了灯。灯光一亮,狭窄的屋子里面,二人终于看清对方的样貌,面面相觑之下,伸手指着对方惊讶不已。 “死老头!” “小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锦官上前一步,走到诸葛昂跟前,“你来得正好,我刚好要找你算账呢!” 诸葛昂望着他那张略带怒意的脸,笑道:“好徒儿,为师可不记得欠你什么!” “你给的什么破地图,害得我们一路经历了多少危险,要不是凭借我的聪明才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可能就是我的魂魄了!”锦官气不打一处来地说着,指着诸葛昂的鼻子慢慢逼近,意欲再开口,却被诸葛昂捉住了手指,制止住了。 诸葛昂后退一步站直身体,笑道:“眼下你不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嘛!” “那是我有本事!” “为师正是因为晓得你的本事,所以才让你去走幽冥道的嘛!”诸葛昂继续笑着,言语之中满是自得,“而且,你仔细回想一下,这一路,可有所得?” 听了他的话,锦官陷入沉思,细细回想起来。这一路,除了好几次差点死掉外,他着实想不出有什么意外所获。而且,想到途中所经历的那些危险,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逼近一步,怒道:“除了幽冥道,就没有其他通往天渊阁的路了吗?” 诸葛昂尴尬笑笑:“世间道路万千,哪条道路都能通往天渊阁,只不过,幽冥道乃是最为危险的一条路线,但同时……”他故作神秘,没有直接说出来,这让锦官好奇不已。 “同时什么?”锦官追问着。 诸葛昂叹了叹,一屁股坐了下来,手指在桌面叩了叩,“唉,口干舌燥的……” 锦官示意宋元一下,宋元立马上前给诸葛昂倒了杯茶,诸葛昂满意的喝了一口,有些嫌弃地念道:“凉了!” “有喝的就不错了!”锦官不予理会,继续追问,“赶紧如实告来!” “急什么嘛!” “说!” “好好好,我说!”于是整了整衣角,开始娓娓道来。 幽冥道虽然一路惊险,但沿途却要经过好几座灵力充沛的山,而且这些山中散落着上古时期就存在的许多神器和仙器,若是运气好,能够捡到个神器之类的,对日后的修炼大有裨益。 再则,常日在这些灵山之中行走,能够快速提升灵力,对锦官这种本来就无甚灵力的人来说,在短时间内提升灵力,才能为顺利进入天渊阁增加一些几率。 诸葛昂说完后,望着锦官笑道:“所以嘛,为师怎么可能会害你!” “以你之言,我还要感谢您给我们指了这样一条好几次都差点死在魔道之人手中的明路了吗?”锦官咬牙切齿。 “魔道?”诸葛昂错愕,“你们在幽冥道遇上了魔道之人?” 面对诸葛昂的追问,锦官没好气回道:“可不是吗,要不是我聪明,恐怕早就成为魔道之人的手下亡魂了。” “魔道中人在幽冥道干什么?” “我哪里晓得,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呢!” 诸葛昂摇头,陷入了沉思。 以前,囚魂山的确是魔道影鬼派的地盘,但自从五百年前仙魔大战后,血厥魂飞湮灭之后,影鬼派便尽数被林充收治在了魔道总部,按理说,囚魂山应该已经荒废了才是,难不成,还有影鬼派余孽? 还是说,林充对此有所隐瞒? 诸葛昂想不明白,遂又问道:“你且给我仔细说说!” 锦官见他感兴趣,遂又将在幽冥道的一番经历详实告知了他。见他神色异样,遂也明白过来,诸葛昂让自己走幽冥道的确是好意,但遇上魔道影鬼派之人一事,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既然如此,锦官也就不便再多多责怪,于是说道:“事已至此,我就不怪你了,仔细想想,这一路凶多吉少,但也顺利到达,而且,在路上,我们还真捡到个神器呢!” 诸葛昂来了兴趣,“什么神器?” 锦官从怀里掏出龙形佩来,递给诸葛昂:“就是这个!” 龙形佩一出,诸葛昂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伸手接了过来,那股熟悉的气息愈加浓烈,仔细观察了一下,嘴角突然一裂,笑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够拾到这个东西!” 见他神色,锦官觉得,他是认识龙形佩的,而且,还很熟悉,于是追问道:“这东西,到底如何使用?” 第七十一章 神器之用 面对锦官的好奇,诸葛昂摇头笑笑,说道:“龙形佩乃是故人身前所做灵器,是用来降服神兽的物件,与这块龙形佩相配的还有一凤羽符,只是不知流落在三界何处了。这块龙形佩中封印着的白龙是上古神兽,曾经被人给偷走了,这么多年后,没想到竟然让你给捡到了,看来你注定是我天渊阁的人啊!” “此话怎讲?” “你可知这龙形佩究竟是何人所做?” 锦官摇头。 “天渊阁上任阁主,司辰天。” 几人听他如是说,皆是一脸惊诧。因为按照此前被困白龙身体之中那人所说,龙形佩是认主的东西,而锦官却能开启龙形佩的力量,甚至发挥出龙吟之术的力量,这样说来,锦官和这个天渊阁上任阁主司辰天,难道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这个想法,同样在诸葛昂的心里陡然生出,于是他上下打量着锦官,却未能在他的灵力中捕捉到任何司辰天的气息。反而从龙形佩中,切实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 “你开启过龙形佩?”诸葛昂想要更加确认一下,于是继续问道。 锦官点头,“当时情况危急,只是尝试了一下,没想到我的血液滴到上面后,龙形佩就开启了,一条巨龙从里面飞出来,发出震天咆哮,力量骇人。” “龙吟之术,威力不凡。”诸葛昂说着,重新审视锦官,难以置信道:“你小子究竟什么来路,竟然能发动龙吟之术,难道你是……”他本想说他是司辰天的转世,但细想后觉得不太可能,魂飞魄散之人,无以往生,又何来转世。 也许,他不过是个有缘人罢了!这样一想,他便将手中的龙形佩还给锦官,说道:“既然你是有缘人,那龙形佩你便留着,等日后有一定修为之后,便能灵活运用了。不过,我要说一句,这东西可不能提升灵力,反而要消耗你的灵力,毕竟养了这个大的宠物,是很耗费食物的。所以小子,赶紧努力修炼,别到时候被反噬了!” 听到“反噬”二字,锦官缩回了伸出去的手,笑道:“那我可不可以不要这玩意儿了!” “小子,此等灵器你不要?你可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寻得司辰天的东西啊,就算是曾经他穿过的衣服,都被仙界之人视作珍宝啊!你要将这个东西拱手送人,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 “可你不是说会反噬吗?”锦官觉得委屈。 “放心,现在白龙沉睡着,不需要太多灵力就能养着,不会那么容易反噬的。” 听罢此言,锦官遂伸手接过龙形佩,将它好好收了起来。 “待你强大到不必担心被反噬的那一天,你才能成为龙形佩真正的主人,所以小子,此次招新,你可要好好表现!”诸葛昂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对锦官顺利通过招新一事,他却从不担忧,毕竟能够顺利通过幽冥道的人,进入天渊阁,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缘何? 因为幽冥道实际上是天渊阁的一道后门,能够经过幽冥道之人,无论是灵力还是聪明才智,都算得上上乘,所以自古以来,天渊阁都有一条规矩,从幽冥道而来的人,不必经过前面的三重考验,便能自动成为天渊阁的弟子。 不过,为了让锦官能够得到更加系统的历练,诸葛昂并没告诉他实情,当初也只是以时间紧迫,幽冥道乃是近道为由将他诓骗进了幽冥道,而现在,他更是不可能将实情透露。 毕竟,能够经历得多一些,对他而言,不是坏事。 但现在,他得想个理由,让锦官对幽冥道一事保密,免得到时候露馅,所以他将锦官拉到一旁,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小子,幽冥道一事呢,你就不要在这些参加招新的人之中到处说了,免得他们觉得我给你开了后门,而且,这样说出去,他们还会质疑你,所以,为了你好我好,这件事情切记要保密。” 这样一交代,锦官觉得说得在理,所以应了他的要求,并在诸葛昂走后,将这一要求如实传达给了余下几人。 第二日如期而来,三重考验即日开始,任务抽签并未让他们自己去参与,而是根据所住的房号,让他们自己去落日坛寻找自己的任务。 锦官他们所居的房号乃是地字九十九号,对应的任务地点是天渊阁后山,任务内容是一个字——妖。 何为妖? 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所谓妖,乃指失去伦常后异化之人,这类存在,通常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所以,当锦官他们来到后山时,面对着突然变化的周遭环境,皆是一阵迷惘。 任务内容除了一个“妖”字,没有任何其他指示,这让他们身处陌生的环境时,没有任何准备,和在幽冥道的时候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们只能在到处弥漫着恐怖的幽静山林中缓步前行,一路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惊了暗处的妖物。 越往深处走,越是觉得阴森可怖,锦官和宋元走在前面,花朝带着朽兮他们则跟在身后,皆是屏气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突然闪过的一个黑影从他们眼前飞速窜过,但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见了,这种动静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锦官将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轻声说了句:“小心!”说话的同时,将身后的花朝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将她护在自己身边。 花朝抓住锦官的胳膊,没来由冒出一句:“臭小子,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锦官侧过脸来看着她问道:“哦?难不成很像你老家?” 花朝摇头,“卜谷山没这么可怕,但我总觉得这地方我曾经来过。” “别紧张!”因为担心她因为紧张出现幻觉,锦官安慰着,“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花朝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臭小子,看前面!” 锦官于是回过头去,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带着他们几人继续往前走去。 第七十二章 暗夜袭击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在他们接到任务后突然被传送而来的地方,变得越来越阴暗起来。慢慢的,夜色开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起来,锦官几人只能根据几只萤火虫的微弱光亮来辨别方向。 因为太过漆黑,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在原地徘徊了许久,直到听见一声痛苦的唉声,才警惕性地动了起来。 宋元点燃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循着声音跟了过去,锦官则带着花朝几人紧随其后。 这个林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再加他们对此处的地理环境不甚了解,所以一切都得小心为妙。 奇怪的是,他们寻了好长一段路,却什么也没发现。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们登时提心吊胆起来。 一个“妖”字,究竟何意? 是要让他们在这诡异的林中降服一只妖物?还是说这林中存有妖气,只要他们破解这林中的结界,通过林子,便算完成任务?这种故弄玄虚的任务,可真让人费脑筋。 而刚才的那一身喊叫,为何只有一声,便没了然后? 那个声音来自何人?是人?还是所谓的妖? 走了一阵,锦官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在空气中探寻着,似乎能在周遭感觉到一丝异样的灵力波动,为了确认,他让花朝也停下来感受了一二。 花朝本是灵物,所以对灵气和灵力尤为敏感,待她感受片刻,得出了和锦官同样的结论——这林中,有其他身负灵力的存在。 “喝!”正当锦官和花朝凝神之际,一个黑影不知从何处飞窜出来,随之一柄在灯光下衬托得亮晃晃的大刀便朝着他们砍来:“尔等妖物,受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锦官拉着花朝闪身避过,宋元则护在朽兮和清灵身前,几人霎时分作两路,让黑影之人扑了空。 锦官抽出剑来,立在身前,朝着黑暗中的影子吼道:“何人偷袭?”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人不是妖物。虽然他从未和妖物交过手,但从黑影之人身上,他感觉到灵力和自己的无甚差别,所以他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任务之中所指的妖。 黑影立在原地,因为宋元灭了火,此处什么也看不清明,他在在原地打了个圈,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只能举起大刀在空中胡乱挥舞,用力之大,削断了几根粗壮的树枝。叶落之声在静谧的夜色中清晰可闻。 锦官叹了口气,又问道:“大哥,想必你也是前来参加招新的人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乃是一路人!”说罢,又朝着黑暗中叫道:“宋元,点火!” 一声“咔嚓”,火石碰撞之后,火折子瞬间燃起,在微弱的光亮之下,锦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那威武而庞大的背影,笑道:“大哥,不如认识认识!” 大块头听着声音转了过来,见着来人,破口骂道:“奶奶的,没想到是兄弟你啊!” 见着一张鲜血淋淋的脸,锦官登时愣住,迟疑着问道:“你是……大、壮……?” “那可不!”大汉一把将锦官抱住,嘴里还念道:“这没想到,我俩这么有缘,连任务都是同一个!你放心,兄弟我一定罩着你!” 谁罩着谁还不一定呢?锦官在心里碎碎念着,一把推开大壮,然后随手扔给他一张帕子:“擦擦吧,一脸的血,你遇上什么了?” 大壮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然后放在眼前一看,猩红的血迹,差点浸透帕子,想起刚才被人追着打的场景,心有余悸的咽了口唾沫,遂说道:“我接到任务后,便被传送进了这里,一进来,就被一群人追着打,我就逃啊,结果不小心从一个高处滚了下来,许是那时候给摔成这样了!” 听他这样一说,一旁的花朝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传进了大壮耳朵里,他朝着黑暗中的花朝吼道:“你笑什么?” 花朝上前几步,说道:“想必那群人是看你身形巨大,以为你就是任务中所指的妖物,所以一见到你,都想把你捉住回去交差。” 大壮听着花朝这话,左右都觉得不是在夸赞,面上挂不住,别过头去朝着锦官喊道:“兄弟,你这小媳妇说话怎么这么不耐听,你都不管教管教?” “都说了,本姑娘不是他媳妇!”花朝气呼呼地吼道,“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着本姑娘像他媳妇的?” 大壮的目光在花朝和锦官之间来回打量了好几下,然后十分坚定的说道:“两只眼睛都觉得你俩像一对儿!” 花朝:…… 锦官听了,倒是颇有兴致地问他:“为何?” 宋元这时也走了过来,带着同样一脸好奇的朽兮和清灵一起出现在了大壮的眼前。大壮见瞬间人就多了起来,便给他们解释道:“你看,你身边不止一个姑娘,但每次你都是和这个姑娘待在一起的,刚才有危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这个姑娘,你俩若不是有什么,你何须这么紧张她?” 大壮说完,锦官却也不否认,只是浅笑几声,回他道:“大壮啊,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呢,日后再与你解释,总之呢,她不是我媳妇,我也尚未娶亲,日后要是真成家了,一定请你前来喝喜酒!” 大壮听着他的解释,越发疑惑。不过眼下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所以他虽然仍旧不解,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更何况,不远处传来的人声也不允许他们继续在此处进一步讨论。 “嘘”,锦官示意他们安静,一个眼神瞥到宋元那方,示意他将火灭掉了。 黑暗中,脚步声和吼叫声越来越近了。 他们原地蹲了下去,以待静观其变,不料一个火把从空中飞了过来,落在了他们中央,随之一群人影便出现在了他们周围,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群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尤其是他们之中那个身形魁梧,一脸血迹,肩上还盘着一条小黑蛇的大壮。 大壮被盯得背后一凉,抬头看向锦官,求助一般地盯着他轻声说道:“兄弟,我们也结盟吧!” 第七十三章 任务之外 结盟? 面对大壮突然的提议,锦官一时愣住,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并非只有我们几人在这个任务之中,他们,”说着,指着围住他们的若干人等说道:“和我们都一样,身处同一个任务之中。” “可这个任务只有一个字——妖啊!我们又不是妖!”锦官愈加不解地看着大壮,只见他突然严肃起来,肩上的小黑蛇也吐出了鲜红的信子,一副防备之态。 “所谓妖,实乃人之所化,这个任务其实也并非一个妖字那么简单,任务之外的意义,才更为深刻。你看他们,一个一个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锦官摇头。 大壮继续解释:“他们想要夺取我们的灵力!” 几人听后,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凝结在脸上,屏住呼吸,神情复杂。 “人心难测,早在进入这个任务之初,这群人就已经结盟好了,想要杀死任务中的其他人,夺取他们的灵力,壮大自己,然后降服蛰伏在暗处的真正的妖物,如此,便能完成任务。”大壮条理清晰地说着,眼神之中露出一丝坚毅。 “而他们,在夺取了别人的灵力之后,内心之中的贪婪已经被无限放大,现在他们的眼里,只看得到我们的灵力,意识已经不受控制了。” 听着大壮的话,锦官再次仔细看了看围住他们的一群人,只见他们眼神涣散,的确不是一副清醒之态。 看来,这个任务,远没有他一开始预想的那般简单。 而在这个任务之中,究竟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个结盟团队,恐怕不好判断。 所以,这个任务,除了降服妖物,任务之外的人心叵测,才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 这样想着,锦官走到大壮身旁,和他并肩站立在一起,语气坚决地说道:“兄弟,既然如此,那你我可不能和他们一样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来!” “蛮夷之族虽然粗犷,但也是明事理的人,违背道义之事,自然不会去做!” “那么,”长剑立在身前,锦官大喝一声:“上吧!” 彼时刀剑相接,剑光四射,无数光芒在人群中爆发出来,那群人因为夺去了别人的灵力,力量有所精进,所以并不好对付,更何况,锦官他们人少力微,对付起来很是吃力。 花朝早已躲在了一旁,免得被误伤。朽兮和清灵勉强能够对付一两个,但身为女子,比不过锦官他们,所以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体力不支地退了回来。 花朝上前将清灵拉到自己的身旁,小声说道:“打不过就撤!” “可是!”清灵仍想继续上前。 花朝拉住她:“你仔细观察一下,那伙人什么特征?” 清灵凝神仔细瞧了瞧,并未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不解地看向花朝。面对她这般神情,花朝伸手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你看那个人,他的眼睛是不是不对劲?” 清灵凝神仔细又看了看,发现花朝指着的那个人的眼睛,似乎和其他人已经涣散了的眼睛不一样,他的眼睛里面清澈如许,一点不像已经因为贪婪而失去意识的模样。 “那小子,根本不想和那群人同流合污。你看他一招一式,都像在闹着玩一样,根本没认真!我猜他肯定是被逼无奈。”花朝这样说着,然后捡起脚边一个石子儿,朝着那人扔了过去:“既然都搞结盟,那就拉几个人往我们这边好了!” 那人被石子儿砸中,捂着脑袋看向花朝这边,见她冲着自己笑,慌张地别过脸去,在那边胡乱比划着,演技蹩脚,令人不忍直视。无法,花朝只能再扔了个石子儿,正中他脑门儿。他一脸微愣地盯着花朝,见她朝着自己勾手,于是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花朝一把将来人拉到草丛里面躲起来,少年刚要说话,就被捂住了嘴。花朝朝着他一个劲儿地使眼神儿,示意他安静下来。 “小兄弟,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清醒的。”花朝开门见山说道:“老实交代,你们这伙人怎么回事?” 被拆穿的少年自知瞒不过去,又看花朝和清灵和自己一样是个清醒的人,所以放下防备,将他们一伙人的事情详实告知了。 原来,他们之中领头的人在还没接到任务之前就已经在招新之人中拉帮结派了,想要联合起来将其他参加招新的人都淘汰掉,而且,早已拉帮结派的人不止一个,据不完全统计,现在招新之人形成的团伙不下十个,每一个之间都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不输权谋斗争。 花朝认真听着,少年则继续说着:“人嘛,都容易受利益驱使,所以这其中,有钱的拿出钱财,有权有势则拿出诱人的条件,总会有人会被这些诱惑的,所以嘛,就成了现在这个情况!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进了这个任务之后,就突然有了变化,每个人都疯狂掠夺别人的灵力,被贪欲所控制住了,所以现在他们,成了这个模样。” “那你怎么没事?” 面对花朝的追问,少年无奈笑道:“我本来就没想加入他们的队伍,只是情势所逼,随大流罢了!” 花朝对此不予置评,但从她的白眼中可以读出,她对这小子随大流的说法并不认同,但眼下,她也不便对别人的选择评头论足,她想要知道的是,如何才能让那群人清醒过来,于是她又问道:“你们已经夺取了多少人的灵力了?” 少年在脑海里仔细算了算,遂说道:“就灭了个明庆派,大概十余人。” “那你知道领头的人什么来历吗?” “听我师兄说,好像是来自异域的一个门派,叫什么我忘了。” 花朝瘪了瘪嘴,对着少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于是又问:“你师兄也在里面?” 少年摇头:“师兄受伤了,我把他安置在一个隐秘的地方!” “他也失去了意识?” 少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苍南派虽然是个小门派,但也是个正经的门派,门规严厉得很,是不允许做出这等小人行径的。我只是形式所迫,不得已才混了进去的。师兄说,在里面装个样子,至少不至于单枪匹马那么容易挂掉,所以才……” 第七十四章 破局之计(1) “行啦,我明白了!”说来说去,除了知道了这伙人的目的外,花朝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她叹了口气,继续思考起来。 按照少年所说,这个任务之中的人早已拉帮结派,形成了各自的团队,而这其中,眼前的这伙人明显不怀好意,那么,其他团队的人是否也是如此呢?要是也是这样的话,不如让他们自相残杀一下,这样他们不就可以坐收渔利? 一想到这里,花朝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于是她带着脸笑意看着还在那边缠斗的锦官几人,一路摸索着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将他拽到一边去了。 “你干嘛?”锦官挣脱掉花朝的手,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臭小子,跟你商量个事儿!”花朝故作神秘地盯着他,但从她那双洋溢着兴奋的眼睛里面,他能够看出她的期待。于是他暂时放下那边的事情,让宋元和朽兮二人继续在那边和那些人缠斗着,自己则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说吧!” 花朝于是将自己的所想仔细说给了他,说完之后,笑得越发骄傲,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锦官抬手朝着她额头一个弹指,将她从笑意中拉了回来:“谁给你说的这些?” 花朝捂着自己的额头,伸手指向清灵那边,说道:“喏,那个少年。” 抬眼看过去,锦官看见了一个此刻正警惕观战的干净少年。 “他是谁?” “本来是跟那伙人一起的,但在打斗中,我发现这小子完全就是在浑水摸鱼,而且你看,他的眼睛很是清澈,和那些人浑浊的眼睛一点也不一样,所以我就把他叫过来盘问了一下,所以就得到了刚才跟你说的那些。” 听了花朝的解释,锦官看着她笑道:“不错嘛,越发聪明了!” 听得锦官夸赞自己,花朝更是得意,小脸一扬:“那当然!”说完,回过头来一看,却发现锦官已经不知踪影,四下打望一下,看见锦官已经摸索到了那个少年身旁,将少年一只手别在身后,将他控制住了。 花朝见状,赶紧跟了过去。二人完全已经忘记宋元和朽兮还在奋力顽抗。 “臭小子,你又在发什么疯?”花朝一把抓住锦官的手,想要将少年从他的手中解救出来,无奈锦官用力之大,她根本就掰不开,无奈之下,只能作罢。 “轻易就信了这小子,也太不让人放心了!”锦官说着,手上的力气更进几分,少年疼得咬牙,但仍一声不吭,生怕惊动了那边的那伙人。 从紧咬的牙缝中,少年艰难吐出一句:“我所说句句属实,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情。” “好了好了,我信你。”说着,拉了拉锦官的手:“臭小子,你想一下,就算你怀疑他是卧底,可你倒是想想,我们有什么值得他来打探的?现在我们处于弱势,而他所说的信息,对我们是有利的。” 听了花朝的一席话,锦官微微松开了少年的手,又仔细瞧了瞧少年的眉眼。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还带着一丝稚气,但眼神之中却有着成年人的沉稳,即使受制于人之时,也仍然保持着难得的沉着。 “也罢,姑且信你一信。”锦官松开少年,然后看向花朝,“傻姑娘,按你说的来办,所以现在,你得去找到另外一批人来了。” 锦官说着,站起身来,看着仍在奋力顽抗的宋元和朽兮,丢下一句:“我得去帮他们了。”然后便飞身而去,挡在了快要坚持不住的朽兮身前。 朽兮长鞭朝着地上一甩,有些愤愤:“还以为你逃了呢!” 一拳揍向两个人,他嘴角一斜:“临阵脱逃,可不是本殿下的风格!” “这些人虽然都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人,但却难缠得很,我们还要保证不能伤人性命,下手轻重都得拿捏得当,这可真有些让人头疼!”朽兮说着,一个已经快要逼近他们身旁的人猛冲了过来,锦官闪身避过,在窜到来人身后,一脚踢了过去,那人便前扑下去,晕了过去再没起来。 而另一边,花朝带着清灵跟着少年刚走一会儿,就发现了另外一个团伙,这伙人较之他们遇上的那伙人要更加庞大,看上去约摸有几十人。 “这要是硬拼,还不得被碾成渣啊!”花朝低声喃喃说着,一旁的清灵则拉住她让她别再往前,“花朝,别冲动!” 花朝其实也没想冲动,她自知无甚武力,又惜命得很,所以也没想过要去干嘛。被清灵这么一拉,她蹲在了一个草丛里面,和清灵说道:“放心,我只是想要过去假装投降,然后把他们引过去。” “以身犯险万万不可!”一旁的少年老练地劝道:“你若是想要学我这一招,恐怕不行。” “为何?” 面对花朝的不解,少年如是说道:“人多眼杂,这伙人这么多,那么多眼睛盯着你,稍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的。” 细想一下,花朝觉得这少年虽然看着年纪不大,但心思却也缜密。再则,他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于是花朝便沉下心来,放弃先前的想法,在脑子里面飞快又相处另外一计。 “清灵啊,一会儿我跑出去当诱饵,你俩帮我看着点儿啊!”花朝说着,猫着身子想要冲出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拦住了。看着拦在自己腰间的一柄长剑,花朝转头就迎上了少年坚毅的目光。 “姐姐,我去吧!” “你去干嘛?” “我跑得快,他们应该抓不住我!我把他们往那边引过去,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我一定将刚才的大哥带过来与你们汇合。”少年说着,收起剑便飞奔了出去。 宛若疾驰之狼,少年的身影在林中飞速窜过,速度之快,几乎无法辩解人影,这种场面,着实令人咋舌。 花朝惊讶得张着嘴,待到一伙人从自己眼前飞速追去,回过神来,喃喃赞叹道:“这小子,深藏不漏啊!” 第七十五章 破局之计(2) 不一会儿,少年便将一伙人引来了锦官这边。 果不其然,来人见了正与锦官他们缠斗的一伙人,露出了贪婪的面目,在领头之人的一声令下,加入了战斗。 少年窜到锦官跟前,小声说了几句。锦官心领神会地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叫上宋元和朽兮便趁乱溜走了。 花朝见着锦官他们匆忙而至的身影,从草丛里面站起身来,冲着他们挥着手:“臭小子,这里!” 汇合之后,因为先前的打斗而累得气喘吁吁的锦官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花朝关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同时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跟我抽到了同样的任务,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已经被贪念控制,这种未知可真让人恐惧。” “先别管这些,咱们还是赶紧溜之大吉吧!”待到恢复了一些体力,锦官拉着花朝便飞快逃离了那个地方。 在少年的引路之下,几人来到了一个悬崖下面。 悬崖下面满是荒草,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路,通过哪些杂草后,一个山洞出现在了眼前。少年匆忙行了过去,还未走到洞口,里面就传出一声:“是小客吗?” 听了声音,少年赶紧进了山洞,管不得身后还跟着的锦官几人。 锦官带着花朝他们跟着进了山洞,于是发现洞中端坐着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盘膝而坐,紧闭着双眼,似乎先才在打坐调息。许是听见有除了少年之外的人前来,他仍旧闭着眼睛问了句:“小客,是何人与你一起?” 少年如实回道:“师兄,是和我们在同一个任务中的人。” “他们……”语气之中,满是防备。少年也看出了他的担忧,于是说道:“师兄放心,他们和那些人不一样!” 青年男子这才放下心来,但仍旧紧闭着双眼。花朝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发现他眼眶发黑,眼缝之中甚至渗出一丝血迹,遂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在于那伙人的打斗中,被人用毒粉伤了,一开始还能模糊看点儿东西,现在却是什么都看不分明了。”青年男子有些无奈地说着,但从他的言语之中,并没表现出多少恨意。 “清灵,不如你帮他瞧瞧!”花朝看向清灵,于是清灵便走到青年男子身边,刚要伸手查看,小客立马阻止道:“姐姐小心,这毒貌似会通过皮肤接触传染。” 清灵轻轻撇下小客的手,微微一笑:“无碍,我自有办法!” “放心,她是修医道的,所以这个毒,应该不在话下!”花朝有些骄傲地说着,好像自己也和清灵一样是个能治百病的医道高手一样。 听了她这样说,小客放下心来,退到一旁,任由清灵上手扒开自己师兄的眼皮。 只见眼皮之下,浑浊的眼白占据了一大半眼眶,泛红的眼睛里面,连瞳孔都看不分明。这种眼睛,就好像瞎子一样。不过,在清灵看来,这种毒却是好解的,因为毒还未深入大脑,未进入血液伤及神经,所以只要将眼睛的毒逼出来,便能治愈。 于是,她走到青年男子的身后,运转周身灵力,将灵力凝聚在双掌,运用百会门的医道之术,一掌打在男子的颈部。青蓝色的光晕浮现在男子的颈部和清灵的手掌之间,片刻的功夫,男子的眼角便开始渗出黑红色的血迹来。 男子有些痛苦的皱起眉来,小客看着这情形,有些担忧地上前握住了男子的手,“师兄,你没事吧!” 男子抬手示意了一下,“我没事,小客,你走远些,别妨碍这位姐姐施术!” 小客于是退了下去,但眉眼之间的担忧仍未散去。又过了一会儿,男子眼角的血迹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顺着下巴滴在了地上,但整个人的脸色却在不断好转。 最后,男子猛然睁开双眼,并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来。与此同时,清灵收势,将灵力收回。 小客赶紧上前扶住男子,“师兄,你还好吧!” “毒已经尽数逼了出来,将这粒药丸服下后,巩固一下血气,不时便能痊愈过来。”说着,清灵将一枚药丸递给了小客。 小客接过药丸送到青年男子的嘴边,给他服下后,回头看着清灵,感激道:“姐姐,如此大恩,日后我一定舍命报答!” 清灵摇头,“我乃修习医道之人,又怎能让你做出舍命之事?” “那……”见少年迷茫,锦官于是上前说道:“小子,你就当你们运气好,刚好遇上了,报答这些事情,先欠着,日后再说,现在我们应该想的是,怎么样才能完成这个任务,好早日离开这个地方。” 青年男子听锦官如是说,于是问道:“你们为何会和小客一起?” “师兄,他们遇上了你叫我假意归顺的那伙人,然后看出我并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于是便问了一些关于其他人拉帮结派的事情,我将所知道的实情告知了他们,于是他们便生出一计,想要让任务之中的其他团队自相残杀来解除困局,于是我们便找到另外一个团队,将其引了过去,然后趁机逃走了。”少年说完,青年男子看向锦官他们,说道:“想必你们也都是真心前来求学之人,与那些歹人自然不一样。” 锦官上前说道:“那是当然!” “既然如此,我二人愿跟随其后,你们可嫌弃?” 面对男子真挚的目光,锦官还未回答,花朝就抢先说道:“我们连你们的来历都不甚清楚,怎能轻易答应了你的请求!” “说来也是!”男子沉吟一声,遂说道:“我二人乃是岭南地域的苍南一派,乃是武学世家,门派甚小,也不知名,想来你们也未曾听过。” 说起岭南地域,锦官只晓得那地方的水果奇特,民风也极为淳朴,但苍南派,却是真的闻所未闻,所以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是武学世家,想必武力高强吧?” 男子摇头笑道:“武学世家不过是岭南人的谬赞罢了,实际上,我们门派平日都靠押镖营生,在岭南地域还算有点名气。” “这样啊!”既然男子都这样说了,锦官也不再追问。 倒是花朝歪着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第七十六章 破局之计(3) 先前在充当诱饵的时候,花朝见识过小客的速度,那种超乎寻常的速度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若是未发动任何灵力,仅仅凭借自身的脚力,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那种速度,所以花朝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们平日押镖,不会是靠你们自己?” “姑娘何出此言?”男子不解问道。 “你们的速度超乎常人!” 男子微微一笑:“看来小客无意间显露了自己的非同寻常,不小心被姑娘瞧见了!” 此话一出,换花朝疑惑了。 男子于是继续说道:“小客自小便显现出惊人的脚力,整个岭南地域,没有任何人能够追上他,实际上,我们苍南派中,也只有小客一个人有这样的速度,并非所有人。” “哦。”花朝明白过来,“原来如此啊!” “而且此次前来天渊阁,为的就是让小客在此处学艺,也想让天渊阁的仙长们瞧瞧他是否是骨骼惊奇之人。”男子说着,转头看向小客,继续说道:“这小子,虽然年纪尚轻,但却是我苍南派看重的下一任门主之选,就是稚嫩了些,希望以后历练历练,能够成熟一些。” 听罢这样一席话,花朝再次看向小客。说实话,看了许久,她都觉得他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根本看不出日后成为门主后统筹全局的画面。 沉思之际,青年男子突然问道:“敢问你们几人,是哪门哪派?” “我们啊……”锦官回答道:“清灵是已经灭门了的百会门,大壮是拓荒族,而我们几人都是无门无派的人,不过,这都无所谓,反正日后大家都是天渊阁的道友,来自何处,有没有门派,都不重要了!” 听锦官这般真诚,青年男子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一时之间,几人安静下来了,良久之后,花朝开口打破了这种氛围,说道:“不如我们来商计商计接下来的计划吧!” “什么计划?”锦官走到她跟前问道。 “还用问吗?”花朝扬起小脑袋:“当然是破局之计啊!” “破局之计?什么破局之计?”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现在的情势,自然要想出应对之计来帮助我们更好地完成任务,早点出去啊!” “你不是早就想好了计划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觉得这计划挺好!”锦官难得夸她,但这并没让花朝满足,因为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般简单,于是她继续说道:“刚才那一计用来临时脱逃好用,但却不是长久之计。” “哦?”锦官饶有兴趣,望着她问道:“为何?” “你想,这任务之中的团队有多少我们暂时不清楚,但是若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让团伙之间相互斗争,但最后,一定会有一个团队赢得最终的胜利,这样一来,最后的团队岂不是成为了最强大的队伍,那这个队伍对我们而言,岂不是最大的威胁。我们人这么少,怎么才能斗得过?” 听完花朝的一席话,锦官笑道:“不错嘛,竟然能想到这么远。看来傻姑娘这个称呼,不能再用在你身上了。” 听得锦官的夸赞,花朝有些得意,嘴角的笑意十分明显:“那是当然,就连阁主大人都说我乃灵力强大的灵物,天资聪颖,差点就要……” “得得得,你聪明,那你且说说,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花朝咬着指甲,半响后,摇摇头:“暂未想到。” 锦官摇头笑道:“那你听听本殿下的想法可好!” “你有一计?” 锦官点头:“说不上什么好的计谋,不过刚才听你那样说,突然觉得,比起让他们自相残害,不如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害人和救人,不过一念之间,殿下,你是说你想将那些被贪欲迷失心智的人解救出来?”一旁的宋元在听了锦官和花朝的对话后,清楚地解读了锦官的言中之意。 “既然大家都是想要完成任务,那么,将他们解救出来,再团结一致,降服蛰伏在暗处的妖物,才是上上之计,你们觉得,是与不是?” 面对锦官的发问,几人细想了一番,觉得他这计谋,的确是现下最好的一个计划。 在得到大伙儿的认可后,锦官再次看向花朝:“你觉得如何?”像是要得到她的认可一般,锦官冲着她笑得有些得意。不过,花朝必须承认,他这计划确实是一个万全之策,只不过,要如何才能将那些迷失在贪欲之中的人解救出来呢? 这个问题,暂时无人给出一个结论。 在离开山洞后,他们一路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三界之中,贪嗔痴是最不好解的欲念。有语云,贪、嗔、痴为三毒,又称三垢、三火。此三毒残害身心,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为恶之根源,故又称三不善根。而所谓贪,即对顺的境界起贪爱,非得到不可,否则,心不甘,情不愿。 贪欲之中,必有一物对起念之人诱惑颇深,而在这个任务之中,这一物即为灵力。 说实话,寻仙求道之人,谁都想要多些灵力,就像求财之人对钱财的欲望一样,只是,有些人爱财讲究取之有道,有些人爱财却要强抢偷盗。前者大多有所得,后者大多一场空,甚至赔了性命的都不在少数。所以,对灵力过多苛求,最后自食恶果的恐怕只能是自己。 一想到这些,锦官就觉得,同是寻道修仙之人,何必要自相残杀呢! 所以,他愈加觉得,要将这群已经迷失在贪念之中的人解救出来才行,可该如何操作呢?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个好的办法来,正当郁闷之际,同行的苍南派青年藏格突然停了下来,叫住了他们:“我有一计,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几人听了他的话停下了脚步,纷纷看向他,见他神色严肃,脸上带着一种没来由的期待,像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彼时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尽管周遭时不时有随风翻飞的落叶,但在几人眼中,却只有藏格一人的身影。 半响之后,锦官开口打破这种安静的氛围:“且先说来听听!” 第七十七章 破局之计(4) 藏格于是开口道:“贪欲的形成往往是因为一开始的获得感,这种获得感被逐渐放大之后,便让人获得了无限的满足,这种满足能够使人快乐,但如果,一旦不快乐了呢?” “此话何解?”锦官不解。 “如果这种快乐成为了一种痛苦,那他们或许……” 锦官瞬间懂了,“那他们或许就不会这么执着于夺取别人的灵力了!”锦官说着,又问道:“可如何才能将这种快乐变成痛苦呢?” “很简单,反噬即可。”藏格说得有些轻松,这种轻松让余下几人皆有所不解,难道他早有妙计? 这样思考着,藏格继续说道:“苍南派虽然是个小门派,但能够在岭南地域获得一定名声,除了靠押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门下有一秘术,能够将灵力转化分解成正邪或者说是善恶两种不同的东西。” “师兄!”小客听了藏格的话,有些紧张地拉住了他的胳膊,眼神流转之间,满是后怕。苍南派秘术乃不可言说的秘密,他就这样告知了外人,小客自然会有所担忧。 藏格从小客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担心,反握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放心后,小客才卸下心底的那一缕担心,转头看向锦官他们说道:“我师兄如此信得过你们,你们也要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才行。” “可是……”花朝疑惑道:“灵力还分正邪吗?” 而她的这一疑惑,恐怕也是余下几人的共同疑惑,所以此话一出,几人纷纷看向她,然后又看向藏格和小客,像是在等待着他们解答。 藏格于是解释道:“实际上,任何灵力的形成都不是单一的,其中既包含着阴阳之理,也蕴含着天地之气,绝对不是纯净得一尘不染的东西,只不过,有些人修为高深,在修炼过程中逐渐炼化了灵力中的污秽成分,所以他们的灵力十分稳定,而有些人修为尚浅,灵力污浊,灵力便不稳,这种人也是最易受到诱惑的那类人,就好比一直在夺取灵力的那伙人一样。当然,也有人专修不好的灵力成分,这类人要么沦为妖,要么坠入魔道,或者成为其他的存在。” 他说了这么多,花朝听得云里雾里,锦官却是听明白了怎么回事。而且,听完这一席话之后,他觉得藏格所说的那一计着实可行,于是便上前两步,行至藏格身前,凑在他耳边小声问了句:“兄弟,你们这秘术,传外人不?” 虽是玩笑,但从藏格听完之后的惊讶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他有一些警惕,不过锦官站直身体后笑了两声,继续说道:“玩笑罢了,说实话,你们这种秘术,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吧!” 被锦官看破,藏格露出一丝难色。 “的确,秘术之所以为秘术,除了神秘之外,更多的是对施术之人自身的伤害。”藏格说着,他撸起袖子,将自己的胳膊露了出来,“这个伤疤,便是后遗之症。” 锦官几人看过去,只见藏格的大臂之上,一道骇人的疤痕凸起在皮肤之上,足有三寸长一寸宽的伤疤犹如一条游蛇一般蜿蜒盘旋在他的手臂之上,然后听得他轻描淡写说道:“这是伽罗印,每施术一次,这伤疤便会扩大一些,并更加深入的嵌入血肉之中。” “最后……”花朝看着这有些恐怖的伤疤,问道:“会怎样?” “伤疤若是持续扩大,最后遍布全身,沦为非人!” 听罢,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在脑海里面描画出一副非人之态的形象出来,均感觉全身发麻,忙站在原地抖了抖,将自己从那种古怪的想象中拉回现实中来,有些同情地看着藏格。 “既然这样,你们何必要延续这种秘术!” 面对锦官的不解,藏格摇头笑道:“为了救人。” “嗯?”锦官愈加疑惑。 “误入歧途之人,总得将其拉回才行。”藏格说着,苦涩一笑,摇头道:“不多说了,既然你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我们便开始行动起来,争取早些完成任务才是。” 见他不想多说,锦官大概能够猜到,他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于是便不好再追问,只能应了他的提议,开始仔细商议起具体的实施步骤。 经过一番商计,他们梳理出了具体的策略来,首先,必须要有人充当诱饵,这个诱饵必须是灵力深厚的人,在他们之中,这个人只能是花朝。但花朝武力值太低,单独行动太过危险,锦官自然不会放任她一人行动,于是硬要主动跟随。诱饵负责将人引来,宋元、清灵、朽兮则在事先做好的陷阱等待着,待到人进入陷阱之后,躲在暗处的藏格和小客便发动他们事先布好的阵法。 这计划虽然看似毫无缺点,但实施起来,却遇上了一些麻烦。 锦官和花朝在林中来回窜了好几趟了,硬是连个鸟都没有招来,弄得花朝满是疑惑地抱怨道:“难道阁主大人是骗我的?他明明说我灵力很强的啊!” 锦官嘴上叼了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说着:“说实话,你的灵力的确比在皇城的时候更强了,你自己没有感觉?” 花朝摇头:“我要有什么样的感觉?” “比如动不动就想打出一掌,觉得身体里有股强大的力量需要释放这种?” 花朝听完,拖着下巴细想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的确总有这种想法!” “这就对了!” “不过,那都是被你气着的时候!” 锦官听了,瞪大双眼望着她,不自觉往旁边退了两步,露出一脸的担心:“真没想到,本殿下对你这般好,你竟然想恩将仇报!” “呵呵呵”花朝笑得有些奸诈,小手已经抡了起来,“不不不,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我是想呀,十六殿下要是能一直对我这样好,好到我日后做任何事情都不怪罪,那就好了!” 从花朝的小拳头中,锦官能够感应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凝聚在拳头之上,他很奇怪地盯着花朝,心里疑惑不解。 什么时候,她的灵力如此之强了? 第七十八章 破局之计(5) 看着花朝看似玩笑的神情,锦官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却不想花朝早有防备,用力反抗。二人之间,你来我往进行了一番力量的角逐。花朝本是女子,力道自然不比男子,于是在锦官的一个用力拉扯下,猛地扎进了他的怀中。 林间有风吹来,有落叶从眼前飘过。花朝抬起头来,撞上锦官那双含情的眼睛,不自觉竟脸颊绯红,心跳陡然加剧。 不知为何,锦官有一种冲动,那种冲动来自心底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他低下头凑近花朝的脸,一点一点靠近,屏住呼吸。 花朝瞪大了双眼,看着锦官嘟着嘴,撸起拳头一拳就打了过去:“流氓!” “哎哟喂!”一声惨叫回荡在林间,本来静谧的林中突然就传来了人声。还未来得及平复过来,锦官就拉住花朝往旁边的草丛里一蹲,躲了起来。 “你干嘛?”花朝有些疑惑,正要追问,却被锦官捂住了嘴巴,用眼神示意她安静下来。 顺着锦官的眼神,花朝探出头往不远处看了看,发现有人影正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于是明白过来,不再弄出任何动静。 “老大!”一声喊,让走在前面的男子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旁边的一个男子,低眉之间,略带一丝不屑。他“嗯”了一声,开口问道:“何事?” “老大,你说这周围有很强的灵力,可我们为何什么都发现?” “你是在质疑我吗?”突然的发问,让低着头的男子惘然一退,慌张回道:“在下不敢!” 看着躬身立在自己身前的男子,带头的男子邪魅一笑,轻声说道:“灵力,就在这附近!给我搜!”一声令下,身后数十人瞬间散开,朝着各个方位开始搜索起来。 锦官见状,伸手抓住花朝的后颈,将她的脑袋往下面压了压。 “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我们本来就是诱饵,理应出去招惹他们才行啊!”匍匐着身体的花朝用气音这样说道,鼓着两只天真无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锦官。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看,现在周围全是那伙人,我们相当于在一个搜索圈里面,如果就这样出去,岂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可能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捉住了!”锦官分析着,然后微微抬头朝着领头男子那边看了看。 那领头的男子是一番生人的模样,而这伙人也并非先前遇上的那两伙人,只是,不知为何,锦官从这男子的目光里面,看不出一丝贪婪来。 “花朝,你起来看看,那个男子不像是被贪念迷失的样子。” 花朝顺着锦官的目光看过去,见一白衣男子手持长剑,另一只手负手背在身后,乌黑秀发散落在身后,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花朝于是小声开口道:“模样倒是挺好看!” 锦官一个弹指打在她脑门上:“我是叫你看他的眼神,谁让你看他的脸的?” “看眼神不用看脸吗?眼睛不是长在脸上的吗?”花朝有些生气,语调自然有所提高,声音也没有克制,于是便引来了几人的注意。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情况,脖子处就已经架上了几把长剑,随之而来的还有领头的冷面男子。 锦官冲着来人尴尬一笑:“兄台,幸会啊!” “幸会你个头啊!”一旁的花朝小声嘟哝了一句,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拨开脖子处的剑,却不想那剑愈发靠近了她的喉咙。她倒吸一口凉气,动也不敢动,额间吓出一丝虚汗来。 男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花朝的脸上,走进两步,蹲了下来,嘴角一抹邪恶的笑意,缓慢开口道:“原来那股灵力,来自于你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 “你要干什么?”锦官霎时严肃起来,凌厉的眼神看了过去。 男子微微转头看向锦官:“我想要干什么,与你有甚关系?” “她是我的人,你别想动她!” “哦?”男子饶有兴趣地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看来这下,不仅要抢灵力了,还要抢别人的女人了!”漫不经心的语气,听得锦官窝火得要紧,想要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却不得不忌惮架在脖子上的锋利的剑。 花朝转动了眼珠,突然开口道:“大哥,别听他的,你不是要灵力吗?我灵力很强的,我可以送你,你不用亲自动手!” 男子听了花朝的话,来了兴致,凑近花朝那张小巧的脸仔细瞧了瞧,又闭眼仔细感受了一番,笑着叹道:“好厉害的灵力!” “我都说了,我灵力很强,不过,我没修炼过,所以空有一身灵力,既然你想要,那我给你啊!”花朝语调轻松,好像这灵力于她自己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一样。而男子似乎被她这番说辞诱惑到了,站起身来,睥睨下视,凝眸冷对之下,问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打算如何亲自给我?” “若是可以,你不妨跟我走一趟!”花朝面不改色地说着,旁边的锦官早已洞悉她心中所想。锦官不得不承认,花朝已经不是那个在皇城中的傻姑娘了,她渐渐褪去了初为人形时的稚嫩,在经历了凡尘俗世的繁杂琐事之后,她的心智和思想,早就超过了一般凡人。 不知道该欣慰还是担忧,锦官有些踌躇。 会否有一天,这个傻姑娘有了想要追寻的东西,就会抛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想到这里,他觉得心口猛然一揪,不知为何,疼得有些难受。 花朝还在等着男子的回答,全然不知道锦官心中所想之事,待到男子一声:“为何?”发出,锦官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为何?”花朝重复一句,随即碰了碰锦官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锦官了然于心,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阁下有所不知,她取灵力的时候,不想有人看着,因为那过程,有点儿……” “嗯?”男子感兴趣地看着锦官,“说下去!” 锦官咽了口唾沫,又转过头看了眼花朝,见花朝一个劲儿拿眼神示意着,只能继续瞎编:“有点丑!简直是丑绝人寰……你知道的,女子嘛,都不想太多人看到自己的丑态,所以嘛,才想找个空气清新,环境优美的地方……” 第七十九章 破局之计(6) 锦官一股脑说了很多,一旁的花朝听罢,抽动着嘴角,心中虽有无数的吐槽,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任其胡乱编撰。 听罢锦官的一席话,男子的脸色越发深沉,花朝瞧着,心想糟了,这下只能逃了。可喉咙处的剑太过锋利,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沉着脸,怒视着锦官。 锦官冲她一笑:“放心,本殿下在呢!” “你在有个屁用!”花朝小声怒道。 “你这说法,倒也不无道理。”男子突然的一句话,让花朝和锦官纷纷抬头望着他,均露出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话他都信?锦官在心里腹诽着,面上却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并说道:“这样说来,你是肯跟我们走一趟了?” “确有此意!”他的语调,让人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在他的一声令下,横在二人脖子处的剑瞬间收了回去,于是花朝和锦官便带着男子朝着事先做好的陷阱而去。 行至陷阱中后,花朝停了下来,冲着男子说道:“能不能让你的人就停在这里?我俩往前面一点去!” “放心,我在这里当人质,你俩放心前去交易!”锦官识时务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见他如此,男子放心跟着花朝往前走去,而锦官则站在原地,待到花朝已经走远之后,抬起脚在地上踩了几下。 看到锦官的暗号,暗处的藏格瞬间发动阵法,而锦官则快速奔出阵中,朝着花朝飞奔而出,朝着男子便是一剑袭击而去。 男子察觉到危险,背着身子,用剑挡住了锦官的袭击,花朝趁机闪到一旁,朝着宋元那边奔去,一边跑一边还不忘交代几句:“臭小子,交给你了!” 确认到花朝已经跑远,锦官自信地说了句:“不是说了吗,本殿下在,保你安全!”说完,看向眼前的这个男子。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男子的灵力是他的数倍,硬碰硬,他铁定打不过。但是,他本来的目的也并非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所以他借力后退,退了老远。男子见状,紧追不舍跟了过去。 锦官将人引了过来,男子见自己的同伙均十分痛苦地抱头哀嚎,心下疑惑,不敢继续向前。锦官看着他,有些挑衅地吼道:“过来呀!” 男子看出前面是个陷阱,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锦官身后的那个阵法,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名堂。 “你们要干什么?” 锦官嗤笑一声,“你们想要夺取灵力,我们也想啊!” “你!” “怎么,就许你干出这种违背道义的事情,我们就不行?” “你们!”男子此刻已经怒火中烧,两只眼睛里面全是怒气,握剑的手不自主收紧,指节越发分明。 “所以嘛,这就是我们的手段!”锦官说着,男子听着越发不悦。锦官并不在意他难看的脸色,话音一转,继续说道:“救你们,就是我们的手段!” 错愕,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怀疑……各种复杂的情绪随着男子瞪大的双眼表现出来,“此话何解?” “看你的样子,你好像并没有迷失心智,可为何也要……” 男子目光瞬间恢复了平静,不可思议地看着锦官,“你怎么会?” 锦官抓着脑袋,漫不经心说道:“你的眼睛和他们那种已经迷失在贪欲之中的眼睛不同。” 一语道破,男子低头,似在默认。 “可为何,他们会听你的?” “我门下之人,不听我的,难道听你的!”突然有些别扭的语气传来,锦官错愕片刻,笑道:“有意思!不过咱俩都说开了,看来没必要打了吧!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是在救他们!” 听了这话,男子眼神一亮,收起剑来走到锦官身前,忙问道:“此话何解?”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锦官故作神秘,伸出一手指着阵法中痛苦的人,“一会儿,他们就会恢复正常了!” 男子有些怀疑地看着锦官。 花朝见锦官和男子在那边磨蹭了许久都没将男子引进阵法之中,于是摸索着过去,躲在草丛里面瞧了瞧,见二人竟然和乐融融,甚至不时谈笑,心下疑惑,于是冲了出去。 花朝一把将锦官拉离开男子,“臭小子,你俩干嘛?不是应该……” “没事儿,这哥们是个好人!” “好人?”花朝不予置信,冲着男子看了看,“样子看着是个好人,可刚才做的事情却不像个好人干的。” 面对花朝的质疑,男子遂上前几步,笑道:“刚才之事,冒昧了!” “是挺冒昧的,但看你长得好看,加上臭小子说你是个好人,就姑且不计较了!”花朝摆摆手,又问道:“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 “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的同伴们没事儿之后,我再细细与你们说来!” 原来,这些人的贪念并非自身而起,而是整个任务之中的妖物所惑。 据男子所说,他们在进入整个任务之初,就不巧遇上了一团被黑色烟雾包裹的一个貌似女子模样的影子,在一阵阴冷骇人的古怪女声之中,他的同伙便变了一番样子。他之所以没事,是因为他的灵力尚且能够支撑自己抽离那股蛊惑。 而后,手下之人便开始夺取林中所遇之人的灵力,因为若是不这样来强大自身的灵力,他们便不能抵御妖物对他们的伤害,为了自己的同伴,他才会做出违背自己的道义的事情。而他这样做的另一个目的是,他觉得那个妖物在暗处时刻监视着任务之中的人,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达到那个妖物想要的效果,或许就能逼出那个东西。 虽然现在,他根本不清楚那个妖物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觉得,暗处的妖物,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具体是什么,他还没有弄清楚。 从男子这里了解到的信息,瞬间颠覆了锦官他们所有的猜想。 暗处的妖物,是否就是任务所指的那一个“妖”字呢? 还是另有所指? 情况,似乎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第八十章 破局之计(7) 藏格的法子的确有用。 他用苍南派秘术将那些人的灵力分解之后,他们身体中恶的一部分灵力便开始伤害他们的身体。那种痛苦被无限放大后,迎来的便是痛不欲生的煎熬。待到他们在这种痛苦中煎熬得差不多了之后,藏格便再将恶的那一部分灵力祛除,然后那些人便渐渐变得正常了。 只不过,因为动用秘术,藏格耗费了太多自己的灵力和体力,晕了过去,睡了好一阵儿才醒过来。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他睁开眼睛发现小客已经在自己身旁安静地睡着了,而锦官他们则在火堆旁说着什么。 他坐了起来,看着火堆周围围了几十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不过,此刻和锦官聊得正欢的那个男子,却让他露出了一丝狐疑。于是他起身走了过去。 见着藏格过来,锦官立马起身,冲着他问道:“你醒啦?身体可有什么异样?” 面对锦官的关心,藏格只是摇摇头,浅笑一声,说:“没事儿!”说着,又看向坐在锦官身旁的那个陌生男子,问道:“这是?” “在下莫巡,中原地域关山派大弟子。”莫巡做完自我介绍,藏格微笑示意了一下,正欲开口报上自己的名讳,却在开口时被对方截断:“岭南地域苍南派藏格,他们已经给我说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做介绍了!”藏格说着,挨着他身边蹲了下去,因为蹲下的时候用了点力,手臂处传来了一阵隐痛,他龇着牙,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莫巡见状,忙抓住他的手腕,关切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藏格摇摇头,浅笑一下,“没事儿,旧疾而已,不碍事!” 可是,看着藏格那苍白的脸色,莫巡却觉得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于是趁势掀开他的袖子,便发现了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藏格惊慌失措地往前一推:“别碰我!” 莫巡错愕地看着一脸怒气的藏格,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只是……你的手?” 察觉到自己太过紧张,藏格强忍住手臂的痛楚,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被自己推倒的莫巡拉起来。莫巡握住他的手,恢复了坐姿,然后听得他说道:“伤疤太骇人了,我怕你们犯恶心,还是不看为好!” “藏格,我想问一下,那些被你祛除的不好的灵力,究竟去了何处?”先前,藏格一直睡着,锦官一直疑惑的问题也得不到解答,现在他醒了,他便开口问道。 “伽罗印中。”简单地回答,却不知为何,让人听出了一丝无奈。 “所以,每动用一次秘术,伽罗印就会扩大一些,是因为那些不好的灵力所致?” 面对锦官的追问,藏格微微点头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既然这样,你不能再用秘术了!” 听着锦官的关心,藏格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没关系的,就这几次,还不至于!我的灵力和修为,还承受得起!” “就算这样,我们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受这样大的伤害!你不能再用秘术了,我们的计划,也得调整一下了!”此时的锦官用命令式的语气说着,神情之中,莫名带了几分在皇城之中的威武之气。 “你是想到了什么新的法子吗?”藏格见锦官的神情冷静,于是这样问道。 “你睡着的时候,我和莫巡商计了一下,我们觉得,这个任务之中的‘妖’字,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藏格好奇地看着锦官,然后听他继续说道:“这个‘妖’,可能不仅仅只是蛰伏在暗处的那个我们还未见过的存在,可能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 锦官条理清晰地说着,而周围的人则默不作声地听着,仿佛是在传递事关天下大事的密令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断他。 “也许,这个‘妖’,更多的指代的是——任务之中的人!” “这是……何意?”藏格听得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他这番分析有何根据。 不止藏格,余下的人听罢锦官的话之后,均露出了不解的神色,直愣愣地望着他,等待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锦官抓了抓脖子,突然笑道:“我也只是猜想,因为莫巡说过,他们是被那个妖物迷惑才变成那种样子的,所以我在想,会不会这个任务并不是让我们去降服那个妖物,而是让我们能够抵御住那个妖物的迷惑,保持住自己的本心,不起贪欲,不要沦为‘妖’就行了。” “你这样说来,好像挺有道理的,可是,我们现在的确被妖物所迷惑,但为何并没有任何完成任务的迹象?” 面对藏格的问题,锦官摇摇头,叹道:“所以啊,我再想,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关键,这个关键,可能就是打开密室的钥匙。至于这把钥匙是什么,我实在想不到。”说完,他咧着嘴笑了笑,看向一旁听得入神的花朝问道:“花朝,你听明白了没?” 花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嘟哝着:“半知半解的,不过,我在想,是不是我们把所有人已经迷失心智的人救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你说什么?”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边!” 面对锦官突然的激动,花朝眨巴着眼睛小声重复道:“我说,是不是我们把所有人已经迷失心智的人救了,就算完成任务了!”说完,紧张地望着锦官那张严肃的脸,等待着他的回应。 听完花朝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锦官凝眸低头,拖着下巴,一副饶有所思的模样,在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满含深情地盯着花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你咋这么聪明了呢!” 面对锦官突然的夸赞,花朝不可置信地摸着被他刮过的鼻子,嘴里小声嘟囔了几句旁人听不清的话,然后看着他突然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冲着大伙儿说道:“我终于知道了!” 众人纷纷满含期待地望着他,等待着他能说出一个新的万全之计。 第八十一章 破局之计(8) 面对着众人的期待,锦官说道:“花朝说的没错,我们要想完成任务,必须将所有人都从贪欲之中解救出来,防止他们沦为妖物。而这,或许才是这个任务之中‘妖’字的本来意思,所以,一开始,我们的理解就错了!这不是一场必须降服谁的斗争,而是一场必须救赎所有人的征程。” 他慷慨激昂地说罢这一席话,一旁的花朝早已露出了崇拜之色,站起身来走过去挨着他站着,细细打量起他来,然后十分不适时宜地说了句:“臭小子,你刚才,太潇洒了!” 锦官摆摆手,一副得意:“小意思,毕竟本殿下可是天之骄子,自然……”一番自夸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花朝继续说道:“不过你牙缝中留有食物残渣,有点影响你的飒爽英姿。” 锦官慌忙之中闭上嘴,动了动舌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吗?”然后有些矫揉造作地背过身去,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待到他转过身后,立即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解救那些已经迷失心智的同伴!” “我们先前的那个计划,貌似也是如此啊!”久违开口的宋元突然说道:“这两个计划,区别大吗?” “区别当然大啦!”锦官有些激动,“先前我们是想团结所有人去对付那个大妖物,现在我们的目的是将同伴解救出来,目的迥然不同了啊!” “目的虽然不同,但过程还不是一样!”宋元的拆台让锦官有些气恼,不过他细细想了一下,好像事情的确就是宋元说的那么一回事,于是他只能将内心中想好的诸多说辞都咽回肚子里面,一副“你说的对,都听你的”的样子,然后有些赌气地坐回了地上。 “既然这样了,那我们天亮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吧!” “我们难道不应该想一下,不用藏格的秘术,该如何救他们的法子吗?”花朝突然发问,坐下去已经开始松懈的锦官立马又调整了一下身体,精神抖擞起来,说道:“事已至此,那就只能再麻烦藏格兄再多受累一下下了!”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藏格,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抱歉来。藏格倒是并不介意,虽然手臂传来的痛还未得到缓解,但一想到能够帮助大家完成任务早日出去,便应了下来:“我没关系,到时候就交给我吧!” “可是看你的样子很是痛苦。”莫巡语气担忧地说道:“你确定还能再施展所谓的秘术?” 藏格抬头望向莫巡,眼前的这个男子,不知为何对自己这般关心,他有些错愕和狐疑,但还是摇摇头笑道:“不碍事,还撑得住!”说完,又看向锦官说道:“锦官兄弟,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情,小客你一定替我照顾好。” 这话说得,颇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听得锦官背后一凉,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你不会有事的,本殿下不会让你们有任何事情的!”虽然论灵力,他不是最强的,论武功,他也不是最强的,但论责任心,他倒是最厉害的,所以他说完这样一句话后,余下之人纷纷对他露出了佩服之色,只有花朝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了句:“别丢人了,赶紧给我坐下!” “花朝,你也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你有事的!” 花朝脸色绯红,用力将他拉下来:“你给我坐下!” 被花朝拉下来坐下来的锦官一直没能明白,为何她要让自己坐下,难道是想自己坐下来和她挨近一些?他这样想着,就想去调戏一下花朝,于是紧紧地挨过去,凑在脸颊绯红的花朝脸庞,嬉笑道:“花朝,你是不是很是担心?” 花朝转过头看向他:“我担心什么?” “担心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面?” 花朝抬起手捂住他的嘴,“你说过的,会护我安全。所以,你可不能死。” 锦官恍然一笑,摇摇头,“傻姑娘!” “傻不好吗?”突然的一句话从花朝的嘴里说出来,弄得锦官有些错愕,然后听得她继续说着:“傻多好啊,万事不管,快乐就好,多好啊!” “可世间之人,每个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忧心之事,没有谁是完全快乐的!” “说的也是!”一路走来,本来不谙世事的花朝早已不似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虞美人了,她开始懂得俗世之中的烦扰之事,开始明白世间之人,若是想要有所得,必然要经历一番苦难,就好像他们现在一样。 想到这些,她就有些伤感起来。锦官洞察了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肩膀,花朝转过头去,恰巧撞上他放在她脸庞的手指,脸颊于是被戳得凹了进去。余光之中,她瞥见了锦官那张笑意满面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就心安了。 臭小子,现在的我,是否仍然只是你提升灵力的一株虞美人呢?花朝在心里暗自想着,却没有问出口来,朝着锦官粲然一笑,随即眸色一转,怒道:“臭小子,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戏弄我好玩儿是吧!” 眼瞅着花朝抡起拳头就要揍他,锦官赶紧起身溜之大吉,临了还不忘回一句:“我就戏弄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二人之间的打闹,稍稍让气氛有了一些热闹和生气,众人看着他俩的你追我赶,也难得露出了笑意,纷纷左右交谈起来,说二人的性格肆意潇洒,即使身处险境之中,依然能够保持乐观的心态。均叹到,他俩这种心境,着实不是常人所有。 二人的嬉闹之声让余下之人难得轻松了一些,但也因而引来了暗夜赶来的另外一批人。 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锦官和花朝在听见之后,瞬间便停了下来,相视一眼后,朝着对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走到莫巡他们那边去,顺势蹲了下来。 “把火灭了!”锦官这样说着,便开始着手灭火,片刻功夫之后,四周便是一片黑暗,彼此之间连面目都看不清明,洒落在一旁的剑柄反射出点点月光,印在了熟睡的小客脸上,将他给惊醒了过来。 “谁?”猛地飞身而起,却不小心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第八十二章 破局之计(9) 小客的这一响动,将黑暗中疾奔而来的那伙人径直迎来。藏格将小客拉到自己身旁,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别发出任何声音,然后靠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句:“小客,一会儿我要发动秘术,你自己小心点儿!” 小客有些担心地点点头:“师兄,你也要小心点儿。” 欣慰地点头之后,藏格便看向锦官,示意他采取行动。锦官于是看了看花朝,然后问她:“还记得先前的计划吗?” 花朝点头:“记得!”说完,猫着身子便离开了,锦官则紧随其后,然后二人便朝着黑暗中那伙人走去。 她的灵力带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力,还未靠近,就已经被人察觉。那伙人其中一个人一声高喊:“那边,给我追!” 锦官赶紧拉着她往藏格这边跑来,根本顾不上藏格有没有准备好。 不过好在,藏格在锦官离开之后,便立即准备好了阵法,待到那伙人进入阵法后,便瞬间发动秘术。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小客脸上明显的担忧,攥紧的拳头之中满是虚汗,嘴里小声念着“师兄,挺住”之类的话语。 看着藏格因为发力而紧皱的眉头,一旁的莫巡十分想要做些什么,但因为不明白这秘术的脉理,他不敢轻举妄动。 而早已见识过藏格秘术的锦官一行,则安静站在原地,等待着藏格施术结束。 大概过了半刻钟的功夫,藏格的脸上已经满是虚汗,不过,那伙人在经历了一番痛苦之后,也逐渐恢复了神智。 但藏格却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他收势往后退了一下,重心明显不稳,眼见着就要栽倒下去,一旁的莫巡赶紧上前将他扶住了。 “藏格兄,你没事吧!” “没事!”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抓住莫巡的手臂的手却不自主加大了力道,以此来保证自己不会滑落下去。小客见状,赶紧过去搀扶住他,然后和莫巡一起将他扶到一旁坐下。 而刚才的那伙人在恢复理智之后,还没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均是面面相觑,互相露出一脸的狐疑。 锦官于是走到那伙人中央,将他们所知晓的信息一一告知,众人明白过来,悔不当初,均是一副痛恨自己的模样。再听罢锦官他们的计划之后,均表示愿与他们一起,解救更多的同伴。 于是锦官这边的队伍,变得越来越壮大。 众人在原地一直待到天亮,藏格因为太过频繁使用秘术,直到天亮都没醒过来。无法,他们只能等着藏格醒来之后才能出发,可是直到日上三竿,藏格都没有一丝清醒过来的迹象。他手臂上的伽罗印又扩大了一些,疤痕周围显露出点点红色,皮肤已经开始有所皲裂,这种状况,让人很是担忧。 清灵简单地为他调理了一下气息,但却无甚作用,不过好在,过了没一会儿,他便醒了过来。虽然一脸惨白,但好在还能走动,于是便由小客和莫巡搀扶着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们走了一路,途中又遇上了几个迷失心智的人,不过好在人数不多,对藏格的伤害也就不那么大。 又走了许久,傍晚时分,天色又要黑了下来,他们约莫百余人的队伍,不好在夜间行动,于是只能就地生了火,开始歇息起来。 白天遇上了几个小团伙之后,便在没有遇上其他的人,锦官他们开始觉得,会不会林中之人,已经尽数被他们解救完全,已经没有其他迷失心智之人了。 可若是如实,按照他们所想,应该任务算是完成了才是,但不知为何,他们仍没有出去。这种状况,一时之间让他们犯了难。 锦官盘膝而坐之时,开口说道:“不知道这个任务中到底有多少人!” “一百五十五名。”莫巡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在外面的时候,我特地打听过第一轮考验有几个任务,说是有四个,而且每个任务的人数都是均等的。招新大典的时候,阁主说过,这次前来求学的人统共六百二十名,有四个任务,这样算来,每个任务之中应该就是一百五十五名。”莫巡说完,看了看围在周围的人,继续说道:“我们这里现在总共就有一百多人,如果排除已经牺牲在里面的人,差不多就是全部的人了!” “所以,如果我们的猜想没错,说明还有人没有被解救,或者说,我们的猜想错了,解救了他们,也并非这个任务的最终目的?”锦官这一说法,和莫巡心中所想一模一样,于是莫巡站起身来,看着围坐在周围的同伴们,露出了一丝犹疑。 片刻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惊道:“我记起来了,若是不出意外,还有一个门派的人!” 莫巡记得,初来天渊阁的时候,住在他隔壁有一个和他一样来自中原地域的小门派,那门派不像他们关山派一样有名,他也未曾听过,但和一般前来参加招新的人不一样的是,她们全是女子,而她们的门派也像女子一般柔美好听,叫灵心剑宗。 “我记得,她们和我抽到的任务是一样的,但当时进了任务之中后,却在没遇见过她们,如果不出意外,剩下的人,应该就是灵心剑宗的人了!”莫巡的这一信息,给锦官他们指明了新的方向。可是,这个全是女子的团队,现下究竟在何处呢? 月光下,几名女子飞奔在乱草之中,身后不远处,一团笼罩在黑色烟雾的东西紧随其后,女子面色慌张,用尽最大的力气朝着前方奔跑着。 长时间的逃,已经耗费她们太多灵力和体力,现在的她们早已不能御剑而行,只能依靠脚力来避开身后那团紧追不舍的黑色雾气。 雾气之中,一个妖娆魅惑的女子之声传了出来:“灵力、灵力……给我灵力……” “师姐!”突然,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抓住了另一名女子的手臂,面露难色,紧皱的眉头之间,满是痛苦,她紧咬牙关艰难吐出一句:“我不行了!” 话毕,面目突变狰狞,本来清澈的瞳孔开始变得浑浊起来,然后伸手掐住了眼前女子的脖子,嘴里发出一句阴狠的话来:“灵力、灵力……给我灵力!” 第八十三章 最后之人 被抓住的女子见她神色异样,意识到不对,反手抓住女子的手腕,试图唤醒她:“青青,你醒醒!” 在女子的用力摇晃下,已经被迷惑的女子青青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脸色变得愈发可怖起来,她用力挣脱掉她的手,抽出剑来一剑劈过去。女子闪身避过,但还是被剑划破了一点皮肤,衣衫之下,点点血迹渗了出来。 二人之间的情形也迎来了余下几人的注意,本是疲惫不堪且隔了一些距离的几名女子纷纷走到了一起。 “师姐,怎么回事?” 被伤到的女子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名已经迷失心智的女子沉吟道:“青青已经……”话并未说完全,但余下的人看了不远处的女子模样,心里立即明白过来了发生什么事。 “师姐,青青已经这样了,我们不如……”一名女子欲言又止,但还是将接下来的话说出了口:“杀了她!” 灵心剑宗并非什么绝对的正道门派,干过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不再少数,虽然门下都是女子,但她们狠起来,却连男子都要忌惮几分。 但是,面对自己的同门时,这名被其他人尊为师姐的女子却迟疑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杀人不眨眼过,曾几何时,她也曾毫不手软过,但如今,面对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师妹,她却怎么也不能立下决断。 “青青可是我们最小的妹妹,我们怎么能?” “师姐,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们不杀了她,到时候,可能死的就是我们!” 这名女子的话,似乎是余下女子共同的心声,她们在听到这个提议的时候,纷纷默不作声以表认同。 而此刻的青青早已没了本来的模样,她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情绪地朝着她们这边走来,嘴里念着一些让人听不真切的话语。 “师姐,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便让我来!”话毕,抽出长剑,迎着已经没有自我意识的青青袭击而去。 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一道长鞭飞了出来,将女子刺过去的剑缠绕住,然后卷飞了。 女子错愕,转头看向不远处,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子从空中翩然而至,带着几声轻松的笑,落在了她的面前:“杀同门,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朽兮收起长鞭,又慢悠悠地走到落剑的地方,将剑拾了起来,然后走到女子身前,递了过去:“大家都是女的,何必要自相残杀呢!”有些稚嫩的面容下,却说出这般深沉的话,让眼前的女子愈加疑惑起来。 “你是谁?” “我叫朽兮!想来你应该不认识!” 看着朽兮的笑脸,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的确未曾见过,于是继续问道:“你想干嘛?” 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个修为高深之人?女子凝神感应了她的灵力,发现朽兮的灵力的确在她之上,但修为是什么程度,暂且不得而知,但她能够一个人在这个任务中单枪匹马的行动,想来也不是什么弱者。 “我一个人倒是不能干嘛,不过我的同伴倒是很想干点啥!不如我们稍等片刻,他们应该马上就来了!”朽兮故作轻松地说着,又看了看女子身后跟上来的几名女子,问道:“你们灵心剑宗还真是全都是女子啊!” 此话一出,女子更是不解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来自灵心剑宗的?”看着朽兮十分面生,女子十分确定此前未曾见过,所以对于她知晓自己的来历,很是惊讶。 “马上你们就知道了!”话音刚落,锦官和花朝就带着一大批人浩浩汤汤地跟了上来,花朝远远就冲着朽兮吼道:“朽兮,什么情况?” 跟了上来,看着几名面容均是中上之姿的女子,花朝也叹了一句:“真是个女子门派啊!” “还都有一番妙容呢!”锦官随声附和,却招来了一群女子的横眼相待。花朝见状,凑在锦官耳边小声说了句:“看吧,不是所有女子都像皇城里面的女子一样喜欢听你这些好听的话,他们指不准以为你是个登徒浪子呢!” 锦官不以为意,笑了一声,“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花朝白眼一扫:…… 看着突然出现在周围的一大批人,几名女子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均是一副防备的姿态,被尊为师姐的那名女子赶紧上前几步,将被朽兮拉住的女子拉回来护在身后,望着锦官他们,露出了警惕的眼神。 锦官懒得理会她们那一副防备的样子,赶紧让藏格施展秘术,将那名已经迷失心智的女子给救了过来。 藏格施术的时候,女子痛苦的模样让灵心剑宗的人以为他在伤害她,于是忍不住冲上前,想要打断藏格的阵法,幸好被一直守在旁边的莫巡给拦住了。女子见着莫巡的面貌,觉得有些熟悉,细想一下,才反应过来,在斋心院的时候,二人之间有过一面之缘,在抽取任务的时候,也在落日坛打过一次照面,于是便放下戒备,并未采取进一步行动。 待到藏格施术完毕,被唤作青青的女子一脸迷惑地站在原地,四下打望一遍,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又看着自己的同门师姐妹们,愈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一直在一旁守候的女子见青青已经的眼睛似乎已经恢复了过来,连忙冲到她的身旁,扶住她的手关切唤了一声:“青青!” 女子转头见着自己的师姐,应了一声:“师姐,我怎么了?” 听见她叫自己的师姐,女子便明白过来,她已经恢复了理智,已经脱离了妖物的迷惑,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女子这才放下心来,行至莫巡那边,恭敬行了一礼:“莫公子,敢问一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巡本欲开口将一切信息如实相告,但藏格的一声痛苦的闷声,打乱了他的节奏。他扶住藏格,将他放在一棵树下靠着,看着藏格苍白色的脸幽幽说道:“详情等出去之后再一一告知!”说完,又叫来小客:“赶紧去叫锦官兄他们过来!” 小客见状,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莫巡的眼前,那速度惊人,一旁的女子只觉得一个身影飞快地窜过,还没来得及眨眼,少年便消失了。 望向另外一边,才发现,少年已经出现在了锦官身前。如此速度,令人惊叹。 第八十四章 莫名争吵 不一会儿,锦官他们便跟着小客过来了,看着藏格的脸色已经呈现出乌青色,手臂处的衣服已经被里面的血液浸湿,于是忙叫清灵去诊治一番。 清灵仔细查看了一下藏格的情况,又号了号他的脉搏,紧皱的眉头预示着,藏格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而她将他的衣袖拉开之后,才发现他的半只手臂已经布满了可怕的疤痕。 “伽罗印又扩大了!”锦官在一旁低声自语着,“我们必须赶紧出去才行!” 说到这里,莫巡抬头望向锦官,很不解地说道:“现在所有人都聚齐了,且无一人迷失心智,为何我们,仍然还在这里?” 莫巡的这一疑惑,同样是锦官他们的疑惑,一旁的花朝想了想,突然想到一点,于是开口说道:“会不会,除了救同伴,我们还是得打败那个妖物才行?” 花朝的这个想法,锦官不是没有想到,但这样一来,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么中间在这些过程,藏格的以身犯险,又算什么?想来想去,锦官都觉得他们走了好长一段弯路,不过,至少现在,他们聚集了任务之中的所有人,这样一来,人多力量大,到时候对付起那个妖物,至少胜算更大了一些。 这样一想,于是他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便再试试好了!” “不过,我们总要先找出那个东西才行吧!说实话,这一路下来,我们都没见过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子!” 面对花朝的疑惑,灵心剑宗的女子青青突然开口说道:“我见过!” 没错,她的确见过。 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左右不过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继续说道:“是个女子模样的人,长得很是妖娆魅惑,她的声音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力,听上去有一种直达魂魄深处的魔力,若是真的听进去,便会迷失心智,失去自我,脑海里一直重复一个声音,那声音在驱使着我们朝着别人的灵力而行动。” 青青说完,看着师姐:“我就是这样没迷惑的。” 师姐拍了拍青青的后背,安慰着她,然后又看向锦官他们:“我想,既然如此,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那么那个东西,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锦官笑道:“守株待兔?” 女子笑着回道:“不错!” 锦官同样笑着回道:“很好,我也正是此意!” 二人想到一起去了,距离瞬间拉近,看着他俩互相示意的微笑,花朝没好气地用手肘朝着锦官的腹部一击,气呼呼地走远了。 锦官吃痛的捂住腹部,一脸不知所措地望着花朝走向朽兮那边的背影,嘟哝一句:“又怎么了?女人可真是……难懂啊!” “其实也不难!”不知何时站在锦官身后的宋元突然冒出一句,“只是殿下还不懂罢了!” 转过头来,看着宋元那一脸自以为是的表情,锦官瘪了瘪嘴,“那你懂?” “我——” “你要是懂了,那醉香楼的柳晚晚,恐怕早就是国公府的少夫人了!” 面对锦官的取笑,宋元的脸色逐渐别扭起来,良久,紧咬的牙关里面,憋出一句:“殿下,属下知错!” “算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你去帮清灵看着藏格,我过去哄哄花朝!”说着,袖子一甩,朝着花朝那边走去。 见锦官走了过来,靠在一棵大树坐着的花朝别过脸去,锦官于是挨着她坐了下去,不知从何处拔了一株小花,递到她眼前:“喏,送你的!” 花朝不理会,调整了身体,脸又别过去几分。 “那我送别人了!” 一听这话,花朝连忙伸手抢过去:“给我!” 女人,可真是口是心非。锦官在心里默念着,又开口说道:“先前还夸你变聪明了呢,怎么现在又变得傻乎乎的了?”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好像有点酸!” “我……” “傻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别人开玩笑,尤其是和女子开玩笑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花朝听了这话,细想了一下,然后望着锦官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 锦官心里窃喜,但言语上却不能表现出一丝激动,仍然冷静地说道:“可能你这是已经安全把自己当做本殿下的人了!作为本殿下的贴身侍女,如此职业道德,真是让本殿下深感欣慰。你放心,日后本殿下一定会对你更好一点的!” 花朝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这家伙话中之意是说她是因为受不了自己的主子和别人太过亲密而有了醋意。这番说辞,既言明了他主子的身份,又旁敲侧击要花朝日后更听话一些。 于是乎,花朝猛地站起身来,又弯腰逼近锦官的脸,一掌撑在他身后的树干之上,直勾勾地怒视着。锦官被这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避过她的目光悠悠道:“花朝啊,身为女子如此姿态,着实不雅,你还是,坐回去吧!” 花朝不予理会,“臭小子,我告诉你,待我学成之后,我就回卜谷山,别想我还会跟你回皇城!” 此话一出,锦官慌忙转回头,急问道:“你说什么?为何?” “反正我只是你提升灵力的工具,待到你在天渊阁修习之后,也不需要我这棵灵物来提升灵力了吧!”花朝说着,坐了回去。 锦官听了这话,细想一下,无奈笑道:“也是!” 二人说完这些话之后,不知为何,连对方的脸都不敢再看一下,要不是朽兮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俩别扭而尴尬的氛围,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缓和过来。 “你们俩吵架啦?”朽兮见二人脸色均有些难看,硬是挤在二人中间这样问道。 花朝没有回答,锦官倒是一副没事儿人一样冲着朽兮一笑:“我俩有什么可吵的!” “你俩吵得还少吗?” “以前那叫斗嘴,和这次不一样!”锦官这一前后矛盾的说辞,直接摆明了他和花朝刚才是在吵架这一事实。 朽兮像看热闹一样笑着继续说道:“我就说嘛,你俩铁定有问题,快说说,吵什么!” 第八十五章 再遇妖物 “没吵!”沉默良久的花朝突然开口,语气和平时迥然不同,那种有些落寞和失神的状态,一点也不像平日里元气满满的她。说完之后,她起身离开了。 看着花朝有些失落的背影,朽兮转过头看向锦官:“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锦官一脸无辜,摊手道:“我能把她怎么?你不要一副我欺负她的样子好不好?” “难道是她欺负你?”朽兮的脑子太过简单了,根本无法明白二人之间的情况。面对朽兮,锦官索性摇摇头,“甭管这事儿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们局外人,不懂。” “就是因为不懂,本姑娘才问的啊!” “哎,小姑娘,你还年轻,我说了,可能你也不懂!” “你虽然年长几岁,但也未必懂吧!”朽兮的这话,真真儿说到锦官心坎里去了。 说实话,活了十七年,他从未弄懂过任何女子的少女心事,此前在皇城太过顽劣,与女子相处大多都是玩笑,闹出不少笑话,但从未将哪一个女子看得如同花朝那般重要,一开始只是因为灵力的因素,而现在,他却会因为她的不开心而不开心,因为他的不快乐而不快乐,难道自己…… “情窦初开了?”想着想着,锦官不小心就将自己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这种带着疑惑又确定的语气,让一旁的朽兮惊讶不已:“哈?你在说谁?” 锦官连忙捂住嘴,眼神左右躲闪,否认道:“没谁,你听岔了!”说完,慌张地起身,从朽兮身边逃离了。 见花朝一个人站在一旁,锦官忙跟了过去,想要安慰几句,却不想还未走近,就看见一个从未见过的一团黑色雾气朝着花朝漂浮过去。 黑色的雾气之中,缓慢伸出一只手臂出来,朝着花朝的背影挥动着,仔细聆听,能够从那团雾气之中听得一些低语,但声音太过模糊,具体说了什么锦官没能听清楚。 花朝同样听见了那个声音,但她以为是喜欢开玩笑的锦官故意变化声音来吓自己的,所以头也不回地站在原地吼了句:“臭小子,我知道是你,别搞这些玩意儿了!” “灵力、灵力……好强大的灵力……”黑色雾气之中,再次传来声音,花朝仍然没有反应过来,气恼地回道:“别装了,好玩儿吗?” “灵力……给我……我要……” 被这声音弄得有些不悦的花朝很是气愤,猛然转过身来,大吼道:“臭小子你——”话未说完,转身发现一团黑色雾气之中伸出的一只手已经逼近自己的心口处,吓得猛然一退,跌倒在了地上。 “快来救我!”本来骂人的话突然转变成了呼救,花朝坐在地上往后退着,悔恨自己不应该因为闹小脾气而独自离开锦官身边。 眼瞅着花朝就要被那团雾气吞噬,锦官飞身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长剑一挥,朝着那团雾气劈去。 黑色雾气被突然出现的锦官这样一击,没有任何变化,黑雾之中的人见着他的出现,也没有露出任何害怕,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又来一个送死的!” 那里面传来的声音妖娆妩媚,和莫巡曾描述的那个妖物相差无几,锦官将花朝护在怀里,见她吓得脸色苍白,嬉笑一句:“看来不能让你离开本殿下身边,这才多一会儿,就遇上了危险!” 惊魂甫定的花朝来不及对这话做出任何回应,就看见锦官已经起身站在了黑雾面前,然后听到他说道:“花朝,去叫人过来!” “那你自己小心,我马上叫人过来!”说完,一路小跑朝着宋元那边而去。 锦官独自一人面对着这个存在于莫巡他们描述中的妖物,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丝兴奋,只见他将长剑立在身前,嘴角一勾,流露出一抹没来由的笑意,冲着黑雾囔道:“你这妖物,躲在黑色雾气之中,不敢出来见人,莫不是嫌弃自己长得丑?” “灵力……灵力……灵力……给我灵力……”显然,黑雾之中的人对锦官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仿佛是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一样。 黑雾朝着锦官不断逼近,伸出的一只手朝着他的身前胡乱挥舞着,透过那层黑雾,锦官能够窥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子模样,只是面目看不清明。 援兵还未到场,锦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和黑雾周旋着,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会儿取笑人家貌丑,一会儿又嫌弃她声音难听,但任凭他在这边说得多起劲,黑雾之中的女子对他都不理睬,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灵力、灵力、灵力之类的话语”。 锦官自觉无趣至极,一个劲儿后退着,面对黑雾的步步紧逼,他已经退到不能再退的地步了。好在宋元他们及时赶来了,带着一大批人,将黑雾团团围住了。 突然而来的一大群人的灵力聚集在了一起,黑雾之中的人显得异常兴奋了起来,锦官突然意识到不对,急道:“不好!” 宋元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见锦官一声“不好”之后,便突然觉得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起来,耳边不断传来一句:“灵力、灵力、给我灵力……” “离那玩意远一点!”锦官的一声大吼,让宋元回过神来,看着四下驱散着人群的锦官有些不解起来,但仔细想了一下,便立刻明白过来。 他们之中,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在面对黑雾之中那个妖物的迷惑的时候能够把持住自己,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让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靠近那个妖物,否则,这么大一批人再次迷失心智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宋元自认是个坚韧之人,刚才却仍然差一点就受了迷惑,所以,他们这一百来号人中,恐怕没有多少人能够在面对妖物的迷惑时,能够抵御得住。 所以锦官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立即做出了反应。 在他的一声大吼之下,奔涌而来的人停在了半途,均不敢继续前行。莫巡同样明白了过来,挥了挥手,示意让自己的门下之人后退而去。 第八十六章 关键所在 一众人等纷纷退到距离妖物足有百米之外的地方,只有锦官、宋元、莫巡、小客还有大壮还站在妖物附近。花朝则和朽兮还有清灵一并站在百米开外的地方。 “朽兮,你不去帮忙?”花朝冲着朽兮说道,朽兮眨巴着两只无辜的眼睛,摊手回道:“我难道要去帮倒忙?”这一番回应,弄得花朝哭笑不得。 不过细想一下,他们几个女子,武力值的确不适合在如此大场面上去献丑,指不准到时候还要浪费别人的力量来保护自己,所以,在关键的时候退出来,或许才是上上之策。 而且,朽兮算是她们三人之间修为最高的了,在这边,至少还能保护一下她和清灵,再则,小客走了,藏格也需要有人看着,于是她们便在百米之外的地方,静静注视着锦官那边。 锦官这几人的灵力加起来,对妖物而言也算是个不小的诱惑,只是,几人的定力也真的是坚韧,任凭那个妖物如何用妖娆魅惑的声音进行迷惑,都未能动摇他们分毫,反而激发起他们许久未有的胜负欲来。 “锦官兄弟,你觉得我们可有胜算?”莫巡的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着,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发号施令一般。而他在行动之前这样问向锦官,很明显,他似乎已经将锦官看做是他们之中能够保障他们制胜的关键人物。 锦官的眉头揪在了一起,对于莫巡的问题暂时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他只是退到他们中间,仔细观察着那个妖物,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破绽来,但观察了许久,却什么都看不出。 那团厚重的黑雾之中,除了能够看出一个女子模样的身体,别的一概看不分明。 所以,他摇了摇头:“现在就开始计算胜算,恐怕为时过早,不过,失败的概率我倒是算出来了!” “哈?”大壮一声粗犷的声音传来,“我说兄弟,你能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听着大壮的话,锦官抓了抓后脑勺,无奈地看向大壮:“要不,你看看,能看出几分胜算来?” 一句话怼了回去,本就单纯得只有一根筋的大壮低下头去,没有再多言一句。倒是一旁的莫巡在仔细瞧了瞧那妖物之后,发现了一丝异样,随即说道:“她好像并不敢靠近我们,一直漂浮在离我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 莫巡的这话,锦官却是不信的,但为了求证,他铤而走险地想要上前几步。抬脚的时候,被宋元一把拉住:“殿下,你要干什么?” “我试试啊!”示意宋元松开手,他继续说道:“万一莫巡说的是真的,那我们不是就不用怕她了。”说完,提着脚大步上前,冲着那个妖物走去。 但是,随着锦官的上前,妖物却并没有像莫巡说的那样表现出一丝害怕,也并没有因为他的靠近而有所后退,这样看来,情况似乎并非是莫巡所说的那样。锦官正当疑惑,突然那妖物就晃晃悠悠地后退了起来。同时,锦官的身后传来了莫巡的声音:“难道……” 莫巡的出现,貌似让那个妖物露出了一丝害怕,但锦官并没有立下判断,而是让莫巡继续说着。 莫巡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妖物,继续说道:“并非我们之中的所有人都让她害怕!”听完他这话,锦官笑意明显,“看来你也发现了,那么,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人是谁?” 莫巡疑惑地摇了摇头。 锦官于是伸出手来,指着他缓慢开口:“是你!” 莫巡错愕万分,惊讶之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片刻之后,便又恢复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再次确认道:“你不是在开我莫某人的玩笑吧,我就一个普通的关山派弟子,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怎么可能让妖物害怕!” “你不信?”见他难以置信以至于产生了自我怀疑,锦官于是劝道:“不然你上前一步试试!” 面对锦官的怂恿,莫巡跃跃欲试着,有些迟疑地往前踏出了一步。 而那个黑雾笼罩的妖物,真就在他往前一步的同时,往后退了退,于是乎,莫巡再往前行了一步,结果那妖物同样后退了几步,如此反复,莫巡不注意已经将那妖物逼退了老远。锦官看着莫巡的背影,有些担忧地朝着他喊道:“莫兄,赶紧回来吧!” 莫巡正沉浸在自己强大的求知欲中,似乎没有听见锦官的召唤。见莫巡没有回应,锦官连忙跟了过去,行至莫巡身旁,再次急切的劝道:“虽然看起来她的确是在怕你,但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锦官兄弟,貌似她怕的不是我。”莫巡突然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锦官疑惑地盯着他,问道:“什么情况?” “她好像怕的是这个!”说着,莫巡抬起一只手来,另一只手将这只手的袖子拾起来,递到锦官面前说道:“这上面有藏格的血迹,她好像怕的是这个。” “藏格的血?”锦官不可思议的说道,“莫不是她知道藏格的秘术?” 犹如打开了一道密室之门一般,啪嗒一声,门后不可告人的秘密瞬间摊开在了二人面前,锦官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然后交待身体上沾染了藏格血迹的莫巡就在此处等候,一面妖物继续上前,自己则飞快转身朝着花朝那边奔去。 锦官的匆忙而至让花朝他们有些疑惑,还未问清是怎么回事,锦官就慌忙背起藏格,说了一句:“藏格兄,对不住了!” 花朝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见着锦官那般紧张,本想拉住他问个明白,但还没开口,锦官就匆忙离开了,临走还不忘交代一句:“朽兮,清灵,看好花朝,别让她过去!” 花朝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抬起了一只脚,但却被朽兮拉住了:“让你别过去!” 被拉住的花朝鼓着腮帮子,问道:“为何?” 虽然锦官没有言明,但朽兮大抵知道他如何想的。 花朝的灵力不知何时开始变得十分强大,强大到就算朽兮在她身旁,都能感受到一种逼迫之感。 也许,这就是灵物之于一般人而言的独特之处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对灵力强大的灵物趋之若鹜。 第八十七章 却是旧人 朽兮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良久才回过神来看向花朝,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眼睛,莫名地笑了笑,随即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你要是一过去,那妖物铁定追着你跑!这样,岂不是给他们增加麻烦嘛。” 听着这话,花朝眨了两下眼睛,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但纵然疑惑,却也并没有继续与朽兮争论下去。 她们离得有些远,锦官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看个大概。她们只看见锦官将藏格背过去之后,他们几人并排站在一起,现在还未采取任何行动,因为那团黑雾悬浮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一动不动了。 藏格的出现,的确让那个妖物出现了一丝异样。她似乎在面对藏格的时候要比面对其他人时更加别扭,那似乎是一种小女子的作态。要不是他们身处在这样的困境之中,指不准就要认为那妖物是喜欢藏格了。 而藏格在面对妖物的时候,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他仔细看久了,似乎也从中看出了一些别的东西来。 因为耗费灵力而体力不支的他,只能席地而坐,但在看出异样的时候,他却强忍住手臂不时传来的疼痛撑着地面艰难起身。莫巡见状,忙上前扶住他,嘴里还念念道:“藏格兄,你有何需要?” 在莫巡的搀扶下,藏格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孱弱的身体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完全站立,他只能半倚在莫巡的身体上,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妖物。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令人不解的心疼来,良久,他缓慢开口,念出一个名字:“洛璃,是你吗?” 此名一出,那妖物愣在原地久久未有任何回应,良久之后,一声呜咽从黑雾之中突兀地传出来,那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然后在长长一声痛苦而绝望的哀叫之后,黑雾慌忙逃窜,在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锦官根本没来得及去管藏格和黑雾之中的妖物之间是什么关系,见妖物逃走,一心只想追上去,于是根本管不得藏格顺着莫巡的身体滑了下去,一个飞身上前就朝着妖物追了上去。 滑落之际,藏格连忙抓住莫巡的衣角,央求道:“莫兄,快跟过去,告诉锦官兄弟,别伤害她。” 面对藏格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莫巡心下疑惑不解。 眼前这个已经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了的男子,究竟和那个妖物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和联系?难道他们曾是旧识?此时莫巡的心中产生了许多的疑惑,但面对藏格的请求,他还是应了下来,然后跟着宋元朝着锦官追去的方向跟了上去,并让大壮背着藏格跟在后面。 锦官一路跟随,那妖物则一路逃避。和此前的步步紧逼不同的是,此时的妖物似乎极度想要逃离,以飞快的速度在林中胡乱逃窜着。锦官的脚力明显已经跟不上,只能让小客紧跟上去。 小客的速度乃非常人能及的,在他的追逐之下,妖物逃到一处山崖下面。 高耸入云的山峰笔直矗立在妖物的面前,此时的她,已是无路可逃。 黑雾之中,不断传来了呜咽,那种带着紧张和害怕的语调,一点不像此前迷惑众人的模样。小客停在原地,在锦官未到场之前,不敢轻举妄动,但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都不怕眼前这个黑雾一般的东西,反而,在她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一丝熟悉。 先前藏格叫出的那个名字,他此刻细细想想,貌似曾经在门中听到过。凝神思忖片刻之后,他猛然抬头望向那团黑雾,惊道:“我记起来了!” “你记起什么了?”一路赶过来的锦官一来就听到小客这样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喘着大气这样问道,同时看向那个妖物说道:“她没伤害你吧?” 小客摇摇头,不知为何,眼眶竟然开始湿润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缓慢开口,和刚才藏格一样,说出一个锦官他们都十分陌生的名字来——洛璃。 洛璃,这个名字,难道是妖物的名字? 小客并没有回应锦官,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低眉之间,是难以名状的哀伤,这让锦官愈发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他只能用力推了推小客:“小子,清醒一点!” 在锦官的用力推攘之下,小客恍然回过神来,木然地望着锦官,眼眶之中竟然已经有了泪水,紧咬的牙缝之中,艰难吐出一句话来:“她是……洛璃师姐……” “师姐?”锦官一头雾水,“你是说……她……是你派人士?” 小客低下头,默认了锦官的猜想。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苍南派的人,为何会出现在天渊阁的招新任务之中? 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沦为眼前这个非人的姿态? 一系列疑问萦绕在锦官的心头,以至于他由于太过讶异而语不成句起来。 “等等……”锦官抓住小客的肩膀,“你确定……确定这个东西,哦不,这个妖物……哎呀,这个人,是你们认识的什么洛璃师姐?” 面对锦官的怀疑,小客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连人长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怎么看出来是你们师姐的?”说实话,一直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锦官除了看得出是个女子模样的身形,别的一概看不出来,小客他们究竟是如何确定的呢? 小客伸手指向那团黑雾,“她腰间露出的玉佩,是我们苍南派每个人都有的,上面刻有我们的名字。” 听了小客的话,锦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定睛仔细瞧了瞧。 朦胧的黑雾之中,白衣女子的腰间,的确挂有一块已经斑驳的玉佩,但只要盯紧了看,真的能够在上面看到字体。 可是,任凭锦官如何辨别,都不能从玉佩上面的字体上看出“洛璃”两个字来。他只觉得那玉佩上面弯弯绕绕的,似乎不像是他们平常人所使用的字体。 正要开口发问,小客就从腰间解下自己的玉佩递到锦官眼前,说道:“你看,是不是和我们的玉佩一模一样?” 第八十八章 再起变化 锦官看着小客的玉佩,又看了看黑雾之中若隐若现的女子的那一块玉佩,一番比对之下,发现两块玉佩的确一模一样,只是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体有所区别罢了。 “这是岭南地域的古文字,和现在通用的字体有很大区别,外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我们却能一眼认出。”小客说着,将玉佩收回来紧紧攥在手中,手指不停摸索着上面的刻痕。 “洛璃师姐!”小客尝试着唤了一声,但黑雾之中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一会儿,大壮便背着藏格来到了锦官他们这边,看着那个黑雾已经被逼至绝境,而且在察觉到藏格的出现时,明显往后再退了退。 从这种情形来看,黑雾之中的人对藏格的害怕几乎已经到了最大程度,而此时她无法再逃,肯定更为慌张。 藏格在莫巡和大壮的搀扶下,缓慢朝着那团黑雾走去,一边走一边轻声唤道:“洛璃,听得见吗?我是藏格师兄!” 听着藏格的声音,黑雾之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哀叫,带着莫名的慌乱,开始恐慌地嘶吼起来。 “不要过来!”突然吼出的一句话,让藏格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不敢继续向前。 而说完这句话,黑雾之中的人开始陷入了一种极度的痛苦,透过黑雾,他们能够看见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并从中传来了撕心裂肺一般的呻吟,沙哑的声音中,让人听出了一抹没来由的无奈和悔恨。 “洛璃……”藏格猛烈地咳了几声,他的声音传到黑雾之中那人的耳朵中,再一次让黑雾之中的人产生了变化。 笼罩在女子周身的黑雾在她的挣扎下开始变换起来,黑雾的颜色似乎也开始变得浅淡了一些,这种变化,让锦官他们惊讶不已。 但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采取进一步动作。藏格再一次逼近那个黑雾,并不停唤着她的名字。 “洛璃、洛璃……洛璃……”在这一声声呼喊之下,黑雾之中的人愈加痛苦地挣扎起来,而且里面又开始传出先前那个阴狠的女声来:“灵力……灵力……给我灵力……”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正常的女声在抵抗着:“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不断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几人站在原地,见着这般状况,不敢轻举妄动。 锦官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管怎样,他们总得要采取一些行动才行,于是小心翼翼地朝着藏格走了过去,行至他身旁,小声说了一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锦官兄弟,是不是真的只有杀了她,我们才能完成所谓的任务?”藏格抬起那张苍白色的脸,认真地看向锦官,从他的眼睛里面,锦官能够看出他的于心不忍。 但是对于他的问题,锦官却不能给出确切的回答,因为他们至今,都未能参透任务之中那一个“妖”字的真正含义。但是先前的种种猜想已经将目的指向于眼前这个妖物,他们又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的原因而停止计划呢? 这任务之中的一百多号人,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请求而选择困在其中,这道理,锦官明白,藏格同样明白,所以他未等到锦官的回答,自己就给了确定的答案,无奈地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动手吧!” 锦官迟疑地看着他微微低下的头,从侧面看过去,他能够在他的眼眶之中,瞥见一丝晶莹的泪光。那一刻,锦官愈加迟疑了。 他想,眼前这个被他唤做“洛璃”的女子,恐怕在他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吧! “既然注定再次失去,那强求已经无甚意义了。”锦官从藏格这样一句话中回过神来,听得他有些落寞地说道:“她本来,就是应该死掉的人!”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接二连三疑惑朝着锦官袭来,他越发看不分明现在是个怎么样的情况了。 本来应该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又要再一次将其杀掉,这种情形,何其可悲! 锦官摇着头,实在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决断。他本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就痛下杀手,他也着实有些做不到。 然而就在他疑惑之际,黑雾又开始起了变化。本来已经褪色的黑雾又一次加深了颜色,而里面那个人,也不再痛苦挣扎了,两种声音同时安静了下去。 黑雾不断开始扩大,随之而来的,还有更加阴狠魅惑的声音传来:“灵力……给我灵力!”突然加大的吼叫声以及突然朝着锦官这边袭击而来的黑色影子,让局势再一次反转。 幸好锦官在黑雾逼近之际拉着藏格侧身闪过了,才没有被卷进那团黑雾之中去。 他们的这一状况也引起了莫巡他们的注意,待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黑雾已经以飞快的速度朝着花朝那边飞了过去。 “不好!”锦官见状,立马飞身上前,在空中几个回旋,朝着黑雾追去,并朝着莫巡他们大喊道:“拦住她!” 莫巡听后,立马凝聚灵力,飞身跟了过去。小客在听见锦官的声音时,飞快奔了出去,不时便出现在了黑雾的前面,莫巡和锦官则先后跟了上来。 莫巡拔出剑来挡在身前,歪着头问了一句:“什么情况?” “她发狂了!”锦官冷静的回道,并继续说道:“她是藏格的旧识,我不想真的伤害她!” “不伤害她?”莫巡不解,“难不成等着她将我们全部吞噬?” 莫巡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 此刻的这团黑雾明显已经不是一开始的模样了。先前还能透过朦胧的雾气瞥见其中之人的身形,现在随着黑雾的扩大,几乎看不清楚里面有任何东西存在了。 此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团足有三尺直径的黑色大圆球,而且球体的直径还在逐渐扩大着。站在黑色球体旁边,他们能够明显感觉到来自黑雾之中的一个强大的吸引力,若不是他们定力强大,恐怕早就卷入其中,成为球体的一部分了。 第八十九章 苍南旧事(1) 面对几人的阻拦,巨大的黑雾并未露出丝毫的害怕,就连随后而至的藏格的出现,都没能让她有一丝退缩之意。如此看来,此刻已经迷失了的人,应该是黑雾之中的那个妖物才是。 藏格见了黑雾的模样,神色逐渐慌张起来,他下意识地捂住手臂处的伽罗印,痛楚在瞬间传来,他咬着牙,倒吸一口凉气,拖着虚弱的身体行至锦官他们身旁。 “我想试试!”尽管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自己发动阵法,但一想到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同门师妹,他就实在无法让自己就这样再次放弃她。 毕竟,曾经他们,已经放弃过了她一次。 所以,在重新面对洛璃之时,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再一次放弃。 八年前,岭南地域,季春城,苍南派所处之地。 月黑风高的夜晚,但那一日却是满月之夜,因此,即使是深夜,也依然恍如白昼。季春城街上夜游赏月的人比平日多了数倍,此刻街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个身着黑衣,并以黑纱蒙面的女子在拥挤的人群中缓慢行走着,露出的两只眼睛里面,是让人看不真切的决绝。 她一手握着剑,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仔细一看,黑布已经被什么液体浸透了,下面有东西滴下来,落在地面上,一朵鲜艳而耀眼的血溅在地上,犹如盛开在地上的一朵妖冶而炫目的花一样。 “起火啦!起火啦!起火啦!”突然,有嘈杂声在人群中响起。听得这声音,女子黑纱下面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笑意。 本来在赏月的游人在听到“起火啦”的呼声后,纷纷朝着和女子反方向的地方奔去。女子却并没有和他们一并赶过去,而是继续沿着街道失魂落魄地前行着,行至护城河边,她将手中的黑色包裹随意往河里一扔。 黑布在水流的冲击下缓慢散开,一个男子的脑袋在水面上浮了一会儿,便沉入了水下,片刻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女子满意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翌日,街头巷尾对昨夜岭南大富商全家死于大火中一事议论纷纷。骇人听闻的议论中,最令人惋惜的莫过于那家身怀六甲的少夫人还有几天便要临盆了,却不想就这样一尸两命了。 藏格带着年仅六岁的小客在一家茶馆悠闲地喝着茶,听着周遭的议论难得有了一丝兴趣,于是叫了店小二来问道:“他们这是在谈论何事?” “藏格公子,你还不知道啊!”藏格是苍南派的少门主,加上他平日里喜欢带着小客上街吃饭喝茶买些小孩儿的玩意儿,所以在季春城几乎很少有人不认识他。 面对店小二的疑惑,藏格摇头笑道:“不如你给我说说。” “贾府昨晚发生了一场大火,全家人都死在了大火中,所有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听说贾老爷的那个不落教的儿子,更是连脑袋都烧没了!”店小二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也在不停变换了,他继续惋惜地说道:“而且呀,听说昨晚,有一个黑衣女子在街上出现,不过,当晚街上的人都忙着去看热闹,再加上那黑衣女子黑纱蒙面,于是没人注意那黑衣女子究竟是谁,不过大家都在传,是那个女子干的!” “女子?”藏格重复一声,听见店小二仍滔滔不绝地说道:“不过,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本事,毕竟贾府家大业大,把守之人不在少数,平常的弱女子肯定做不到!而且那贾少爷也是练过武的人,若是一般女子,哪能打得过……” 店小二的话中,多少带有些自己的猜测,藏格自然不能全信。不过,从四周人群的议论声中,他唯一能够确认的便是,季春城首富贾家在一夜之间被人给灭门了。 贾家在岭南地域极负盛名,除了因为有钱外,他家那不落教的公子哥贾仁平日里的飞扬跋扈更是让整个季春城的人都避之不及。 贾仁是个好色之徒,所以平日里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勾栏之所寻求快乐,勾栏之中玩够了不尽兴,甚至会在乡野之中强抢民女,偶尔甚至会闹出人命来。不过,贾家有钱,出事儿一般就是拿钱了事。 所以,贾仁这个人在城中的名声臭得不行,除了那些烟花女子,几乎没人喜欢他平日的作风。不过,大家大多只能在私下议论,明面上,还是得尊他一声“贾少爷”。毕竟,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待到小客吃完他最喜欢的包子后,藏格便带着小客一起来了已经被烧得啥也不剩的贾府。站在面目全非的屋子中央,四周不断飘来浓烈而刺鼻的烧焦味儿,这其中,还混有一丝血腥味儿。 藏格牵着小客的手,蹲在他身前,看着他那张天真无邪的脸,问了一句:“小客,怕吗?” 虽然只有六岁,但小客并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而是冲着藏格摇摇头,“不怕。” “好孩子!”莫名夸了一句后,藏格拉着他继续往屋子里面走去。 大火燃烧后的房梁和柱子七七八八地倒在地上,瓦砾之中,散落着许多精美的铜铁器,甚至还有一些做工考究的小玩意儿。小客从地上捡起一个玉扳指一样的东西,拿到手里把玩起来。 藏格瞧见他那模样,不自觉笑了一声。不过,那个玉扳指,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熟悉,但想了一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于是便没有在意,任由小客拿在手里玩耍,自己则继续往里面走去。 贾府很大,大到他在里面走了许久,才将整个府院走通,不过,所经之处,几乎没有一个地方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到处都是黝黑的烧焦了的痕迹,让人不得不感叹,这场大火的厉害。 而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他却觉得绝对不是意外失火那么简单。 因为这么大的府邸,一处火源,绝对不足以将整个院子都尽数烧毁,而且,院中还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可以隔绝火势的水流。 所以,这场大火,绝对不可能是意外那么简单。 第九十章 苍南旧事(2) 纵然知晓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但藏格却并不想在此处做过多的停留,于是拉着小客准备离开。 从后院出来,一个瘦削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小客比他先开口,惊讶得说了一句:“师兄,那里有人!”这声稚嫩的童声引起了不远处那个人的注意,从她猛然一抖的背影可以看出,她也明显被吓到了。 藏格朝着那人警惕性地问道:“你是谁?”说话的时候,将小客往身边拉了拉,将他护在身后。 “师兄?”一声熟悉的女声传了过来,那人转过身来,看向藏格,随即面露微笑,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藏格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疑惑了一下,问道:“洛璃,你怎么在这里?” 被唤洛璃的女子行至他的跟前,笑容更甚了。 “你不是应该在青玄师太那里吗?怎么会在这里?” “青玄师太说,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来了,所以我就回来了呗!”洛璃说着,低头看向躲在藏格身后的小客,冲着他笑道:“小客,怎么,半年不见,不认识我啦?” 听了这话,小客露出了一丝疑惑的眼神。六岁的孩童,忘性较大,半年不见的人,记不得也算正常,更何况,此刻的洛璃许是因为在这里面逛了逛,所以脸上全是炭灰,整张脸就像一只小花猫一样。刚才远远望过去的时候,就连藏格都没能一眼认出,更可况小客了。 不过,他听见藏格叫她洛璃,这个名字他倒是知道,所以听了洛璃的话,他从藏格的身后探出了头,奶声奶气叫了声:“洛璃师姐。” 洛璃对他这声称呼很是受用,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瓜,从身后的包袱里面掏出几粒糖果蹲下去递给了他,然后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身后的破败场景问道:“师兄,这里什么情况?” “一场大火,无一人生还!”藏格淡淡地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说出来不带任何感情,唯一能够听出来的,恐怕只有一点属于旁观者的惋惜吧。 “啊!”洛璃听后,惊叹一声:“是仇家干的?” “说是意外!” “意外!”洛璃再次惊叫一声,“那这贾府,可真够背的。” “可不是嘛,季春城首富,就这样没了!” “师兄,你说我们在这里挖挖,会不会挖出一些宝贝玩意儿啊?”突然的提议,弄得藏格嘴角不自觉抽动了两下,心想这姑娘,去了一趟青玄观,怎么性子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的洛璃,可是个娇娇弱弱规规矩矩的闺中女子,怎么现在变得,这般顽皮了? 藏格笑笑,伸手推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说你,回了季春城不回门中,跑这里来干嘛!赶紧跟我们回去吧!” “我就是在街上听了百姓们的议论,好奇而已,那你呢,你又来这里干什么?” “和你一样,好奇而已!”藏格说着,拉着小客就要走,洛璃连忙追了上去,上前挽住藏格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说着:“师兄,我走了半年,你们有没有想我?师父呢,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干娘呢?还有那些师兄弟们,他们平日里有说起我吗?” “要是他们现在看你现在这个生龙活虎的样子,指不准会以为撞邪了!”藏格轻飘飘的话语传出来,洛璃则回了一句:“难不成我要继续病恹恹地回去,他们才开心?” “哈哈哈哈……看来身体好了,你这性子,也释放了!” “师兄,要不然一会回去,我继续装病,吓吓他们!” “随你,你开心就好!”藏格宠溺的声音飘荡在残破不堪的贾府里面,越发衬得这府邸阴森可怖起来,仿佛那些死去的魂魄就在身后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一般。 离开之际,洛璃回了回头,一抹奇怪的神色跃上了她的脸,瞳孔之中,是藏格没有察觉的异样。 藏格带着小客回了苍南派,门中之人上午的习练还未结束,见了藏格,均不敢停下来,只有站在前面的少年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师兄,你回来了!” 藏格笑道:“继续练!”言语之中,却并未责怪他的突然。 “是,师兄!”说完,少年则又跑了回去,更加有气势地冲着那些习练的人吼了一句:“继续!力道用足!” 下面的人,齐声吼了一句:“是!” 藏格未在这里停留过久,而是领着小客往里面走去,洛璃则未跟在其后,而是从进大门之后,就拐了个弯去往了自己的住所。她和藏格说的是,自己要去精心打扮一番再出现在师兄弟面前,好好吓他们一下。 藏格见她满面的泥土灰尘,便随她去了。 藏格先是去见了自己的父亲藏仝,简单交代了些门中最近的镖务之后,便转身要走,临走之际,藏仝突然叫住他:“青玄观传信来,说洛璃不辞而别了,你赶紧差人,到处找找!” 听了这话,藏格回头望向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我想我们不必派人去找了!” “嗯?”藏仝不解。 藏格正要开口告知他洛璃之事,却不想还没开口,一声娇俏的女声就传了进来:“师父,我已经回来啦!” 话音一落,换了一袭雪白衣衫的洛璃就一蹦,蹦到了藏仝的跟前,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笑吟吟地继续说道:“师父,半年了,你老人家有没有想我?” “这……”藏仝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拉起洛璃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正对面,上下打量一番,仍有一些难以置信。“你怎么?” 洛璃抬起双手,在藏仝的跟前转了两圈,然后笑道:“师父,我好啦!全好啦!” “是吗?” “当然!你看现在我,生龙活虎的,哪里还有一点以前那个病恹恹的模样?” 藏仝再次打量了一番,摸着花白的胡子有些欣慰地笑道:“看样子倒是,以前连从床上起来都要咳出一滩血来,现在竟然能在为师面前蹦蹦跳跳了,看来是真好了!” “在青玄观每天都用药草浸身,师太每天都用灵力为我调息,这样下来半年了,死人也得给弄活过来吧!”她这样说着,再次挽住藏仝的手臂,“师父,这次回来,我就不回青玄观了,可以吧!” 第九十一章 苍南旧事(3) “说到这个,为师可要说你几句了!” “师父,我刚回来,你就要骂我?这样不太好吧!”洛璃觉得委屈,嘟着嘴的模样平添几分可爱,但这并没有让藏仝将接下来话咽回去。 “不辞而别,让别人担心,这种做法,可要不得!”洛璃还以为,会是多厉害的责怪,却不想,藏仝只是轻言细语的说了这样一句,一点都没有要真正责骂的意思。 洛璃于是满意地笑着回道:“师父,我就知道,你不忍心骂我!” “唉,谁叫你是为师最喜欢的徒弟呢!” “师父,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洛璃说着,一个伸手,将年过半百,胡子已经花白的藏仝抱住。 “好了好了,一路赶回来,辛苦了,回去休息休息吧!” 被洛璃抱得有些不适应,藏仝将她的手臂从自己的肩上轻轻拿开,然后对着藏格说道:“藏格,吩咐一下厨房,晚上做些洛璃爱吃的东西,顺便把师兄弟们都叫上一起,咱给洛璃好好接风一下!” 藏格听完,浅笑一声:“是,父亲。” 藏仝简单交代完后,藏格和洛璃便一起离开了。 洛璃想着要给要好的师兄们一个惊喜,于是一个下午都未出闺房,一直等到晚间宴会开始,才偷溜着出来。 到场的诸位师兄们均不知当晚宴会所谓何事,见着许久未曾吃过的美食,二话不说就开始要动筷。坐在上座的藏仝轻咳了一声,底下的弟子们便识趣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恢复了端坐姿态。 于是藏仝开口道:“你们可知今日之宴所为何事?” 听闻此问,弟子们均纷纷摇头,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议论了一会儿,却仍未有人说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藏仝继续笑道:“都不知道所为何事,你们就不怕是这顿饭吃得不安心?” 听他这样一说,下面的议论之声更甚了。 一时嘈杂之下,突然一个女声传了进来,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如今已经生龙活虎的洛璃。 “就是,你们就不怕饭菜有毒?”刻意打扮了一番的洛璃的突然出现,让本来坐着的一干师兄弟们纷纷站了起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在确定了来人就是他们门中唯一的女弟子洛璃后,均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面对着这么多双眼睛,洛璃却也不慌。早年长卧病榻的时候,他们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种怜悯和心疼,如今看到自己这般有生气,惊讶是必然的,所以她并不在乎他们此刻讶异的目光,而是走到他们中间,扬起脑袋,冲着他们说道:“你们要是一直这样看着我,这顿专门为我准备的接风洗尘之宴,还让不让我吃了?” “看来洛璃师妹在青玄观养病,成效显着啊!”其中一名师兄笑着说道:“不仅病好了,连性子都这般开朗起来了。” “师兄,那你觉得我这般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面对洛璃的反问,这名弟子尴尬地笑了两下后,夸赞道:“自然是好啊!” “那不就得了!” “洛璃,别贫了,赶紧落座,大伙儿也都饿了!”藏格制止了他们之间的玩笑话,同时示意大伙儿赶紧坐下开席。 大伙儿在藏格的招呼下,便坐回自己的位置。许是今日练功太过疲累,大伙儿拿起筷子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洛璃一边吃一边看着,不自觉笑了起来,藏格问她笑什么,她摇了摇头,叹道:“真的好久没有和师兄弟们坐在一起了,这种感觉,还真有些不适应。” “慢慢来!”藏格将一只大鸡腿夹到她的碗中,“明天我带你去认识一些新来的弟子,还有就是,母亲大人那边,也要过去一下才行。” “干娘还住在别苑吗?” “是呀,最近身体不太好,基本不会过来了。别苑那边清净,她觉得一个人在那边也挺好的。” “身体不好?怎么回事?” “上了年纪了,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正常!” “也是!也只有我这般年纪的人,生个病才是不正常的!” “那是以前嘛,现在你这模样,要说你卧病一年多,恐怕都没人信。”藏格本想尽量用一些轻松的话题来转移洛璃的注意力,但说来说去,都绕不过她此前生病的事情。不过,洛璃倒也并不在意,接过他的话说道:“也是,生病可太辛苦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生病了。”说着,徒手抓起那只大鸡腿就往嘴里塞。 “对,就是要大吃大喝,把身体养好!”看着她那般毫无顾忌的模样,藏格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来。 吃完饭后,他们又拉着洛璃去院中,给她表演了一场别具一格的武艺,就这样,宴会一直持续到深夜。 众人散去之后,各自回了住所,洛璃则在藏格的护送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目送着藏格离开后,洛璃将房门紧紧关闭。 藏格刚走没多久,就察觉到身后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但回头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疑惑地发出一句:“难道是小客?” 的确,刚才的那种速度,除了小客,不可能有其他人,所以他便认为那是小客再和他玩儿捉迷藏,便冲着漆黑的夜色叫道:“小客,别玩儿了,我知道是你!” 然后,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疑惑地四周打望一下,于是提步朝着小客的房间走去。 推开小客的房门,发现此刻小客已经睡得正酣,微弱的呼吸声传入他的耳朵里面,他这才意识到,刚才闪过的那个黑影,并非是小客。 这样说来,难不成进了贼? 于是他又出了小客的房门,回到院子里面去,但却再也没遇上那个黑色的身影。他想着,就算进了贼,但门中戒备森严,门下弟子均练就了一身武艺,所以一般的贼,是无法从门中盗取任何东西的,于是乎,他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歇息去了。 翌日醒来之后,门中的确未传出失窃信息,藏格于是觉得,昨夜自己一定是因为喝了些酒,眼花看错了。 正当这样想着,肩膀就突然被拍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洛璃的声音:“师兄,不是说去别苑看干娘吗?我们走吧!” 第九十二章 苍南旧事(4) 藏格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洛璃一脸的笑意,回道:“你要不说,我都忘记了。” “师兄这记性,怎么这般不好了?”洛璃笑道,然后挽住他的手臂,催着他:“咱们赶紧去吧,别一会儿让干娘等得久了。” “放心,我没说我们要去,她不会等的。” “昨晚接风宴都办了,你觉得干娘会不晓得我回来了?”洛璃说着,拖着藏格加快了脚步。 走了一会儿,藏格突然停下了脚步,突然记起来什么,冲着洛璃说道:“我的先去看看小客!”说着,轻轻拿开洛璃的手,朝着小客的房间走去。 “师兄,把他带着一起去啊!”洛璃望着藏格有鞋焦急的背影,这样吼道。 藏格进了小客的房门,发现他还在睡,被子已经被踢到了床脚,四仰八叉的模样很是可爱。于是他替他将被子盖好了,出来了,冲着洛璃笑道:“小孩子,睡意重,让他睡吧,我们赶紧走吧!”说着,领着洛璃便出了门。 藏格的母亲所居住的别苑位于季春城西边,离苍南派有些距离。藏格和洛璃经过街上的时候,洛璃又东看看西看看地,耽误了些时间,导致他俩到达别苑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晌午饭的时辰。 藏格的母亲却一直在等着,直到藏格和洛璃到达,她拖着已经有些疲倦的身子迎了上去。 洛璃见状,赶紧跑过去搀扶住老夫人,甜甜地叫了一声:“干娘。”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不停的摸索着,又看了看她的脸色,笑了起来:“洛璃啊,半年不见,你这病,算是好完全了?” 面对老夫人的关心,洛璃一个劲儿点头应道:“干娘,放心,我已经全都好了,你看我这脸色,红润润的,还有你看,我半年来长了十多斤肉,身体也比以前强了不知多少倍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光洁的手臂来。 仔细瞧了瞧她的手臂,老夫人满意地笑道:“好好好,既然病好了,那以后可要常来陪干娘。干娘一个人在这别苑,可是孤单得很呢。” “娘,我们这不是来看你了嘛!”一旁的藏格说着,坐在了椅子上,抬起一只脚给自己捏着。 “你小子,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眼里只有你爹,心里那里有我这娘。”老夫人明显有些埋怨,伸手指着藏格就是一阵数落,“再说了,你们这些男人,哪有洛璃得我心!” “娘,你这话说的,我们来看你也不是,不来看你也不是,总之,你就是埋怨自己没有生个女儿嘛!”藏格笑着说着,老夫人听着更是来气。 “你小子,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面对老夫人的话,藏格摇着头,不再回应,而是摸了摸肚子,说道:“娘,还是赶紧用餐吧,我和洛璃一路过来,还没吃饭呢,都饿了。” “说着话呢,把这事儿给忘了!”老夫人说着,于是赶紧吩咐下人将早已备好的饭菜给端了上来,一边吩咐着,一边说着:“早知道你们要来,一大早就吩咐厨房准备了你们爱吃的饭菜!” 结果饭菜一上来,藏格就有些戏谑地说道:“娘,这饭菜明明都是洛璃爱吃的,可没有一样是我爱吃的啊!你和爹的偏心程度,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吧!” 面对藏格难得的撒娇,老夫人却并没安慰,而是变本加厉地回道:“谁叫你当初在为娘肚子的时候要变成一个男的呢!你不知道你爹和我,一直想要一个女孩儿吗?” 听了这话,藏格知道自己在自讨没趣,于是也不再和老夫人争论,自顾自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一旁的洛璃听着老夫人的话,不自觉就笑了出来,同时说道:“干娘,你说这话说了这么多年了,看来师兄这个心结,还是没有放下啊!” “管他小子放不放得下,反正这辈子,只要有你在啊,他小子就只能排第二!” 这话一出,藏格觉得吃到嘴里的肉,怎么都不是滋味儿,纵然心里委屈之极,明面上还是得赔着笑脸,“娘,这事儿就别说了!我呀,争取日后给你生个孙女儿!” 老夫人嗤笑一声,“还孙女儿呢,你都弱冠了,身边连个姑娘都没有,这孙女儿,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哟!” 藏格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洛璃则憋着嘴忍着笑意,实在忍不住之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藏格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三人用完餐食,藏格急着便要走,老夫人由于实在舍不得洛璃,便要洛璃留下来陪她几日,于是藏格便应了老夫人的要求,独自一个人回去了。 经过主街道的时候,街上关于贾家失火一事的议论仍旧没有消失,反而滋生出各种谣言出来。官府的追查一时半会出不了结果,人们关于这种大事的讨论恐怕会持续好一段时间。藏格这样想着,便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离开。 回到门中,还未走几步,就突然被一个师弟给叫住了,说是藏仝叫他过去,于是他还没来得及去看看小客,便连忙来到了大堂。 来了大堂,他发现等待他的并非只有自己的父亲一人,而是来了好写个官府的人,这种少见又突然的状况,让他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 他提步走了进去,朝着藏仝行了一礼,叫了声:“师父。”在外人面前,他很少称呼藏仝为父亲,所以此时,他依照门规,和其他师兄弟们一样,叫他师父。 藏仝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指着其中一人介绍道:“这是曹大人,是负责侦办贾府一家命案的主要负责人。” 藏格朝着他行了一礼:“曹大人!” 门中以押镖为生,平日里官府的镖押得也不在少数,但平日却鲜少能见到官居高位的人,所以眼前这个曹大人,藏格是不认识的。 面对藏格的行礼,曹大人却并没有回礼,直接无视他,看向藏仝说道:“此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我希望苍南派能够全力支持,在门中进行彻查,绝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第九十三章 苍南旧事(5) 听着这话,藏格十分不解地看向藏仝,但眼下他正在和曹大人讲话,并没有注意到藏格的眼神。 待到曹大人一行离开之后,藏格便上前追问道:“父亲,刚才他们所说的内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对藏格的不解,藏仝托着下巴,捋了捋自己那花白色的胡子,退回去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官府在查勘现场的时候,在那里发现了我们门中的东西,所以怀疑那场灭门,与我们有关!” 这话听得藏格直接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置信,忙说道:“这怎么可能?我派人士向来谨遵门规,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有悖天伦的事情!” 苍南派门规森严在岭南地域众所周知,所以当听到这种怀疑的时候,藏格明显是不信的,再则,门中之人平日里除了押镖就是在门中练功,连出门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平日里更是不会与别人产生什么矛盾冲突,怎么想,那场大火都不可能与他们苍南派有关才是。 但是,官府的人都亲自上门来交代了,又说在现场发现了属于苍南派的东西,还把那个证据交代了藏仝手上,如此证据确凿,任谁都难免会有所怀疑吧! 藏格看着藏仝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个证据,那是一块已经被烧焦了一节布料,他不用仔细观摩,就已经看出来那是苍南派中的人才会穿的布料。 苍南派的人常年押镖,衣衫质量要比平常人用得好些,布料自然要厚一些,所以纹理和一般人用得也不一样,另一方面,那上面的花纹,更是苍南派特有的,所以官府的怀疑,并不是空穴来风。 但是,藏格仍旧觉得,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至于是怎样的隐情,他暂时也一无所知,只能按照藏仝的吩咐,在门中开始内查起来。 藏格从藏仝那里出来后,就遇上了在院子里面自顾自玩耍的小客。 本来和一条大黄狗你追我赶玩得正起劲的小客见着藏格,一个飞奔就朝着他跑来,抱住他的大腿使劲儿摇着:“师兄,今天一天你都去哪儿了,都不来看我。” 小客撒着娇,粉嘟嘟的脸上满是埋怨。藏格蹲下身来,将小客抱起来,一边走一边说着:“师兄今日去看了我的母亲,早上走得早,那时你还在睡觉呢!” “师兄是和谁一起去的呀?” “和洛璃师姐一起去的。” 小客听了,嘟着嘴:“师兄都不带我去!” “师兄不是说了吗,早上去得早,你还在睡觉,就不忍心叫醒你!” 听了这个解释,小客却并没有立马高兴起来,仍旧嘟着嘴。藏格见他耍小孩子脾气,却也不恼,只是浅浅地笑着,眼神之中流露出老父亲一般的宠溺。小客趴在他的肩头,手里把玩着在贾府捡到的那个玉扳指。 藏格不注意瞥见了那个玉扳指,将小客放下来,蹲在他身前试探性地问道:“小客,那日你在贾府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面对藏格的问题,小客歪着脑袋粗略地想了一下,然后无辜地摇着头:“我忘了!”然后又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不过师兄,这个玉扳指,我是不是以前见过锕,我总觉得有一点熟悉。” 小客的话,勾起了藏格的注意,他定睛瞧了瞧小客手中的玉扳指,模糊的印象中,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但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看见过。 想不起来的事情,多想无益,于是他再次抱起小客,朝着大门走去。 藏格带着小客再一次来到了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贾府。 断壁残垣之中,依旧能够窥见昔日的的繁华和富裕。有钱人的世界,藏格向来是不屑的,不过,看着这样一处好宅子变成眼前这个破败的模样,心中难免会生出一抹惋惜之情来。小客年纪太小,自然不能有所体会,他只觉得这里好玩儿的东西太多,随手就在那些烧焦了的砖头里面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堆在藏格面前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足有半人高,从哪些东西里面,他却什么都没发现。如果依照官府所说,这里面发现了苍南派的东西,那么,会不会还会有其他的东西呢? 藏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出声,直到小客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冲着小客笑道:“小客,可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小客摇头:“师兄,我在里面翻了好久,就差掘地三尺了,这些东西还不够吗?”他并不知道藏格叫他翻找的真实目的,他或许以为他只是想要陪他玩儿,所以有些疲累的小客一屁股坐在地上,嘟着嘴不想再继续找了。 藏格看出他的不悦,于是说了一句:“回家。”然后拉着小客离开了贾府。 他俩前脚刚一走,后脚就有一个黑色影子出现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然后在小客翻找出来的那一堆东西里面查找起来,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物件儿似的。不过,将小客那一堆东西找了个遍,却是什么都发现,于是叹了一声:“到底掉哪儿去了呢?” 声音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全身罩在黑色的衣衫下面,瞧不出具体的模样。 “有人!”躲在暗处的小客小声说了一句,立马就被藏格捂住了嘴,示意他安静。小客于是紧闭着嘴巴,望着那边的黑衣人一言不发。 藏格仔细观察着那人,从身形来看,是个瘦弱的女子。他不禁想起那日店小二的话,说贾府的命案极有可能是一个女子所为,这样看来,难不成是真的?可是一介女子,怎么会那么大的本事,而且,从眼前的女子的来看,藏格觉得她不可能凭借一人之力完成灭门之案所以,他怀疑女子背后,或许还有人。 所以此刻,他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 那女子有些气恼地将小客的那堆东西踢倒,转身又走进废墟之中,开始翻找起来,那种紧张又急迫的模样,像是在找对她而言十足重要的东西。 第九十四章 苍南旧事(6) 藏格不知道她在找什么,他只是在暗处观察着,一直到傍晚时分,那女子仍旧在废墟之中继续不停的翻找。藏格本想等等看是否会有同伙出现,但一直没有等到,小客几乎已经饿得睡了过去,于是他便带着小客回了门中。 藏格将小客安顿好之后,自己一个人再次来到贾府,却发现那名女子仍在废墟之中。 此刻已经很晚了,没有灯火照明,只有一轮有些残缺的月亮高悬夜空,借着月光,那名女子仍旧不死心地在继续寻找。藏格并没有现身打扰,而是继续在暗处观察着。 一直持续到很晚,那女子才转身离开。从她离开时的模样来看,她今日恐怕是一无所获的。 女子出了贾府,藏格着静悄悄地跟了上去,然后看着她独自一人来到了护城河边,望着水面喃喃自语了一句:“难道和那人的脑袋一起沉了下去?” 脑袋?远远地听着女子的话,藏格不自觉背后一凉。 店小二曾说过,贾少爷贾仁的脑袋都给烧没了,如此看来,不是烧没了,而是被扔进了河里。 女子嘟哝了几句,站在河边久久没有离开。藏格以为她会跳进去,结果却并没有。不一会儿,女子便离开了,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藏格于是回了门中,将今日的调查所得到的信息告知了藏仝。 翌日,官府派人在护城河进行了打捞,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已经泡的发胀的贾仁的脑袋变得白白胖胖的,整张脸上,五官都皱在了一起,看上去骇人得很。 于是乎,城中关于那场灭门案的谣言,又增添了一些新的内容。 不过,说来说去,却是没人同情贾仁的遭遇。大家都觉得,贾仁那样的纨绔子弟,死了是整个季春城的幸事。 不过,打捞上来的那个脑袋,却再一次将矛头指向了苍南派。因为包裹贾仁那颗脑袋的黑布,和在贾府废墟之中发现的那块黑布是同样的材质,都是出自苍南派的。所以,藏格的这一发现,不禁没能给苍南派清白,反而将其推入了更深的怀疑之中。 藏仝于是更加头痛起来,在门中下了命令,近日苍南派弟子不经过允许,不得私自出门,已经在外押镖的弟子们,也必须在完成任务之后紧急回到门中。 几日下来,门中弟子均被弄得满腹牢骚,偶有几个想要外出下馆子的弟子偷溜出门,却还没到饭馆,就被捉了回来,并被狠狠处罚了一顿。如此下来,便再没有敢私自出去的人了。 这几日,藏格有事没事便要贾府的废墟里看看,想要再次遇上那个黑衣蒙面的女子,可却每一次都扑了空,根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不过也是,城中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那晚见过黑衣女子的人也慢慢在官府那里添油加醋了一番,将那黑衣女子塑造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如此风声之下,那女子就算再厉害,也得要避避风头才行。 由于连日的奔波,藏格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在别苑待了数日回来的洛璃见了他那般模样,有些心疼地给他熬了些鸡汤。这一日,洛璃端着鸡汤来找藏格,二人交谈期间,洛璃主动说起了贾府一事,她问道:“师兄,听说贾府那事情,官府说是我们门中的人干的?” 藏格送到嘴边的汤匙停住了,他还没来得喝上一口,就将汤匙放了回去,然后抬头看向洛璃,对她这一好奇的发问感到有些不解。洛璃身为门中唯一的女弟子,门中的师兄弟们对她多少有些特殊,再加上此前她身染恶疾卧病不起,他们对她又多了一些怜惜,所以门中的事务,从来不会说给她,让她担心,但今日她却主动提及,看来是有人见她身体好了,不小心告知了她。 面对藏格异样的目光,洛璃却并不避讳,而是继续问道:“师兄,你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我们门中的人干的吗?” 听着洛璃怀疑的话,藏格已经不再计较是谁告诉了她这件事情了,而是端坐一旁,叹了口气,说道:“门中的师兄弟们向来恪守门规,伤天害理之事是断然不会去做的,而且,我实在想不出,咱们门下之人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和那贾府,能有什么矛盾冲突,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过有人与贾府有过什么联系的,所以你的怀疑,也正是我的不解。” 藏格说完,端起洛璃专门为他熬制的鸡汤,大口喝了进去后,放下碗冲着洛璃说道:“洛璃啊,今日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也不要出门了,就在门中吧!” 洛璃回了句“是”,然后看着藏格起身,问道:“师兄你要去哪儿?” 不知为何,喝了洛璃那晚鸡汤后,藏格觉得眼皮有些发沉,睡意一下子袭来了,于是他回过头来,冲着洛璃笑道:“昨晚没睡好,喝了你的汤,肚子饱了,瞌睡也来了,我去后面小眯一会儿。” “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你歇息了,我回去了,晚上我再过来给你送些汤来!”说着,收拾起碗筷离开了藏格的屋子。 一出来,就看见坐在外面台阶上的小客。 此时的小客坐在台阶上逗着大黄狗正玩儿得起劲儿,面对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洛璃,天真地笑了起来,并叫了声:“洛璃师姐。” “乖!”洛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目光一瞥,看见了他手里的玉扳指,忙问道:“小客,你手里的这个东西,是哪儿来的?” 小客举起手,问道:“这个吗?” 洛璃点头:“对,这玩意可真好看,你是哪儿来的?” 小客有些得意地将玉扳指取下来,递给洛璃,并说道:“是在贾府捡到的。”洛璃接过玉扳指,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一边看一夸赞道:“这可这是个好东西,你可要放好了,别丢了!”说着,将玉扳指重新放回小客的手中。 小客接过玉扳指,将它套在自己并不合适的大拇指上,伸出头往洛璃的食盒嗅了嗅,说了一句:“好香啊!” 见他那馋嘴的模样,洛璃于是笑道:“想喝鸡汤?” 小客点点头。 “不过这里没了,你要是想喝,跟我去厨房喝吧,那里还有好多呢!” 小客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然后便跟着洛璃一起去了厨房。 第九十五章 苍南旧事(7) 藏格一直睡到傍晚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客就在他的床边守着,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小客。”他撑着床沿起来,顺便叫了小客一声,然后坐了起来。 小客听着他的喊声,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跳到床上就往他的身上攀去,再次将他扑倒下去。藏格被弄得哈哈大笑起来,陪着他嬉闹之后,又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客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望着窗外看了看,回了句:“师兄,已经天黑了。” 藏格心下疑惑,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疑惑之后,又笑道:“看来最近被弄得太过疲惫了,竟然一觉睡了如此之久。小客,你快起来,师兄要出门去了!” “是又要贾府吗?”连日来,藏格每天晚上都要去贾府查看一番,希望再次遇上那个黑衣女子,小客习以为常,自然知道他的行踪,所以面对小客的问,他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而是起身穿上了衣衫,撇下小客就要出门。 就在藏格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小客突然叫住了他:“师兄,你有没有看见我的玉扳指?” 藏格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玉扳指掉啦?” 小客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去。 “什么时候掉的?” 小客摇头,嘟哝了一句:“不晓得。” 藏格于是走了回去,走到小客身边,继续问道:“你今天都去了哪些地方玩儿,好好想想,然后去找找。” 小客想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向藏格,说道:“今天跟着洛璃师姐去厨房喝了鸡汤,喝饱了便在厨房睡了过去,起来的时候,玉扳指就不见了!” “你也喝了鸡汤?”藏格突然提高了音量,“而且喝完之后也想睡觉?” 面对藏格的急迫,小客低着头默认。 藏格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左右思忖片刻,起身便飞奔出了门。 来到贾府,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这一次,他并没有躲在暗处,而是堂堂正正出现在了黑衣女子的不远处,然后从衣袖之中掏出一物来,冲着那黑衣女子说道:“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面对藏格的突然出现,黑衣女子明显慌了。她望着他,故作镇定地立在原地,却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一句。二人就这样远远地望着对方,藏格从那双眼睛里面,莫名读出了一丝害怕,那不是一种面对恐怖之物的害怕,而是面对熟悉之人时所产生的的紧张。 藏格举着手中的一枚玉扳指,缓慢地朝着黑衣女子走去,黑衣女子则一步一步后退着,就在藏格快要逼近的时候,她一个飞身慌忙逃窜。藏格则急忙追了上去,一直追到西郊的一处树林里面。 黑衣女子的速度有些惊人,他追到树林里面的时候,才发现那黑衣女子早已消失无影了。站在原地徘徊了一下,他继续往西边追去,但追了很久,都没能发现黑衣女子的身影。 “难道,不是她?”藏格停在那里,喃喃自语了一句后,便有些郁闷的回了门中。刚一进门,就遇上了前来送鸡汤的洛璃。他见她笑意盈盈地端着一碗汤正要喂给小客,忙进去阻止了她:“小客太小了,你这鸡汤里面又放了那么多补药,我这个成年人喝了都睡了一大下午,小客这小身板,怕是受不了,还是别给他喝了。” 听了藏格的话,洛璃恍然大悟过来,惊道:“难怪下午的时候,小客喝了鸡汤后,一下子就睡了过去,我还以为小孩子睡性大,才会那样呢,原来是因为鸡汤的缘故啊!” “你是不是加了安神的药物?”藏格这样问道,然后走到旁边坐了下去,接过洛璃递来的一碗汤,凑近嗅了嗅。 洛璃笑着回道:“师兄,你这鼻子也挺厉害的!” “倒不是我闻出来,而是你加了太多了,导致我睡了一大下午。”藏格说着,放下碗,没有再继续喝。 “师兄,我见你最近忙得没有睡觉的时间,每天晚上都要去贾府探查,所以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才给你做的这个鸡汤。” 面对洛璃的关心,藏格婉言谢绝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我要是天天喝这个,怕是虚不胜补,最后怕是要一睡不起了。”虽是玩笑话,但洛璃却也听出了他的本来之意,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给你弄了嘛!” “好了好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歇息去吧!” 听了藏格的话,洛璃于是将碗筷收拾了一下,然后提着食盒便要离开,却被藏格突然叫住了:“洛璃,下午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小客的玩具?” “玩具?”洛璃想了一下,脱口问出问道:“是说他那个玉扳指吗?” 一听这话,藏格的脸色突然产生了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异样,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忙说道:“你有见到?” 洛璃摇头:“在厨房的时候没见过,怎么,掉啦?”说着,走到小客身边,有些责怪地说着:“小客,你怎么不好好收着,不过呢,掉了没关系,再买一个就是了!” 听着洛璃的安慰,小客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藏格说着:“师兄,下次上街的时候,给我买个更好的可以吗?” “可以,不过小客要听话才行哟!” “小客一定好好听话,再也不出去调皮捣蛋了!” 藏格看着小客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又看了看洛璃,心里那种复杂的情愫在一瞬间将他所有的心里城防击溃。 他看着洛璃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神色愈加复杂起来。 直到深夜,他都没能睡着,脑海里面一直萦绕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来。他抚摸着手里的另一枚玉扳指,上面清晰的刻痕让他记起了着玉扳指真正的主人,而那个已经快要被他们遗忘的人,随着这枚玉扳指的出现,再一次回到了藏格的脑海里。 若是可以,他本不想再记得任何和他有关的记忆,因为那个人,是曾经让洛璃一病不起的关键人物。 而如今,难道又要再一次让洛璃因为他而陷入困境吗? 第九十六章 苍南旧事(8) 藏格一夜未睡,睁眼到了清晨。 若不是有事要去禀告自己的父亲,藏格根本不想爬起来。沉重的的眼皮提示着他,他需要休息,但无法,他根本睡不着。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但又条理清晰的念头时刻提醒着他,他必须仔细掂量如今的形势。 苍南派需要一个清白,可那个清白,说不定会让某个人陷入困境,所以,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昨天的发现告诉藏仝。 此刻他站在藏仝的跟前,思绪却早已飘得老远,根本没有听到藏仝问他的话。 “藏格!”一声加大了音量的喊声,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愣愣地看向藏仝,从那双严肃的眼睛里面,他看出了一丝怒气。于是,他赶紧应了一声,“父亲,你刚才说什么?” 藏仝摇摇头,叹气道:“最近太忙了吗?昨晚没睡好,刚才我说了那么多,你竟然都没有仔细听?”听着他的数落,藏格并不反驳,安静地听着。藏仝于是继续说道:“官府在催了,所以我想问你,你可有什么进展?” 进展自然是有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于是犹豫了良久,还是没能将自己的怀疑说给藏仝,只是说自己尽量在追查,暂时还未有结果。 但实际上,他基本已经确定,是谁灭了贾府全家了。只不过,他需要知道理由,所以暂时,他选择隐瞒一时,等他知道那个理由之后,或许他会另做打算。 离了藏仝的房间,藏格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做休息,虽然他已经困意明显,两只眼睛都已经有些充血了,但他还是再一次来到了贾府。 白天,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贾府基本无人经过,只有一些野狗野猫会前来游荡,偶有几只觅食的鸟儿会在那些断壁残垣之中寻找一些食物。距离贾府出事不过几日的时光,但眼前这个破败的样子,却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 藏格站在废墟之中,右手紧紧握住的那枚玉扳指上面,那个清晰的刻痕再一次将他的思绪拉至了几年前。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秋季的季春城到处都弥漫着凉爽的气息,霜叶纷飞,落叶满地,但街上人流如织,人群熙熙攘攘。 车水马龙之中,藏格抱着还只是个婴儿的小客,领着洛璃在大街上到处闲逛着。 彼时的洛璃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对街上各种稀奇玩意好奇得很,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买了好些东西。藏格一手抱着小客,另一只手则挂满了洛璃的东西,整个人连脸都看不见。 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的洛璃,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藏格已经不堪重负,仍旧在前面肆意地买买买。 实在拿不动的时候,藏格只能加快步伐走到洛璃身后,一把抓住她正要掏钱的手,劝道:“够了,下次师兄再陪你出来买就是了,一次买这么多,我也的确有些拿不走!” 听了这话,洛璃倒是很明事理地将藏格手里的东西匀到自己这边来,同时笑着说道:“这样不就行啦!”说完,掏出钱来,递给商贩后,从商贩手中接过一只做工精巧的小花灯来,然后冲着藏格满意地笑道:“师兄,今晚可是七夕,大家都要放花灯,我们也去好不好?” 面对着洛璃的撒娇,藏格总是没有办法拒绝。没办法,整个苍南派就洛璃一个女弟子,门中上下所有人都对她宠溺有加,要是自己在外面没有依着她的性子来,回去了她一说,恐怕会有人接二连三地在他耳边唠叨,一想到那些场面,他就只能应了洛璃的要求。 如果当时,他能够意料到后来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放任洛璃在那个七夕之夜的放肆玩闹的。可世间事,天命如此,谁都无法逆转乾坤。 那夜,护城河中放花灯的男男女女大多成双成对,洛璃和藏格加上小客在一起放着同一个花灯,外人或许会以为他们是和睦的一家三口,所以也没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洛璃将花灯放在水面上,随即闭上双眼,将双手合掌立在心口处,学着别的女子一样在心里许着愿望。待到她睁眼后,藏格问她:“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洛璃故作神秘,任凭藏格如何逼问,她都没有将自己心里的愿望说出口。不过,藏格见她脸颊绯红,联想到七夕佳节非同寻常的意义,心里也能猜到一二。豆蔻少女,怀春之心,人之常情。 藏格笑着看着洛璃的那枚花灯顺着水流一直往下飘走,摇摇晃晃的花灯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样,让人觉着是那般的脆弱,好像微风一吹,就要覆灭在茫茫水中。 花灯一直顺着水流往下,但却飘着飘着就被一个漩涡困住了,在旋涡中一直打着转,就是游不出那个旋涡圈子。洛璃见着,有些焦急地叫了一声:“啊,糟了,我的花灯!”说着,赶紧扒开人群往下面奔去,根本顾不得藏格的呼喊。 洛璃还未到达花灯停住的地方,远远地就看见一只竹篙伸向了水面,朝着那枚花灯轻轻一拨,将那枚自困于旋涡的花灯给“解救”了出来。洛璃顺着那根竹篙望过去,见一清秀少年此刻也正微笑地看着她,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脸颊发烫,心里突然就被什么猛烈撞击了一下,随即喃喃自语了一句:“莫不是……老天这么快就听到了我的心愿?” 她的心愿……愿遇有缘人,携手度余生。 然而,少年微笑示意之后,便提着竹篙淹没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洛璃一直盯着那根竹篙一路追了过去,等她到达之时,少年却早已没了踪影。洛璃有些气馁地站在原地,等到抱着小客的藏格赶来之际,他却有些弄不懂为何洛璃会突然如此。 他有些关切地问她:“出了什么事吗?” 洛璃只是摇头:“就差一点!” 藏格愈加不解:“什么差一点?” “我的愿望啊!”洛璃埋怨道,“就差一点就实现啦!老天爷,为什么不让我追上!” 藏格满脸疑惑。 第九十七章 苍南旧事(9) 此后数日,洛璃每晚便要溜出去在护城河边游荡一会儿,想要再一次遇上七夕之夜见到过的那名少年,但却始终未能如愿。 这一日,藏格陪她上街购买一些日常用品。 连日来都有些郁郁寡欢的洛璃一路上并没有以前的兴奋和高兴,对着街道两旁的商品更是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藏格见她这般模样,于是从一旁的商贩那里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她。 洛璃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糖葫芦,面无表情地接过来,然后咬了一口,只觉得食之无味,有些嫌弃地递给了藏格。 “不好吃?”藏格疑惑地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行,于是说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洛璃摇头,低着头玩着手指,说道:“师兄,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突然的一问,弄得藏格有些错愕,愣了一会儿,忙摆手回道:“师兄每日忙于练功,暂未……” “你这么多年都没遇见过一个心动的女子?”藏格话都没说完,洛璃就继续追问着,弄得藏格愈发有些尴尬起来,于是干笑两声,在心里嘀咕着:“门中除了你,哪有其他女子?”这样想着,藏格再次咬了一口糖葫芦。 见藏格没有回话,洛璃于是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露出了一脸的坏笑来,上前一步,凑在他的脸庞继续说道:“师兄不会是……” 洛璃的脸越凑越近,藏格不自觉后仰着身体,“是……是什么?” “不喜女子吧!” “胡说!”藏格连忙否认,“我怎么可能……” “可是师兄你都这般年纪了,别家像你这般大的公子哥们,连孩子都有了,可你?”从洛璃那一脸不怀好意的坏笑中,藏格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不过,藏格并非是不喜女子,他也不喜男子,准确的说,他至今尚未知晓自己究竟取向是什么,所以面对洛璃所说,他只能一个劲儿的否认。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至今为止,他尚未遇上过心仪之人,所以,洛璃此刻心中的感受,他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若你想门中来个女子将你现在所受到的宠爱分走大半,那师兄我倒是不介意赶紧娶妻生子的。”虽然藏格知道娶妻生子一事对他而言还是个未知的事情,但既然洛璃这般取笑自己了,他自然不能就这样任由她去了,所以面子上,还是要把话给说到底了,这样,才能堵住洛璃继续追问的嘴。 不过,听了他这话的洛璃却很是满意地笑道:“如此这般,再好不过啦!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出嫁啊!” “原来如此!”藏格恍然大悟,“看来小妮子你是春心萌发,遇上心仪之人了啊!难怪最近日日寡欢,看来是受了相思之苦啊!” “要你管!”洛璃被戳破了心事,有些害羞地别过头去。 然就是这一扭头,余光之中突然瞥见了一根长长的竹篙立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洛璃大喜,惊道:“是他!”说着,丢下藏格便朝着那根竹篙追了过去。 追了好一会儿,洛璃才追上拿着竹篙的那个人。她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公子留步!” 那人回过身来,见着眼前这个脸颊绯红,低着头的妙龄少女,露出一脸邪魅的笑意来,并说道:“小姑娘,何事?” 洛璃抬头,见眼前之人并非那夜的清秀少年,尴尬之际,忙赔礼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着,十分失落地转身要走,却被那人叫住了:“你可知我是谁,一句认错,你就想走?” 洛璃疑惑的转过身去,看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但整张脸透露出让人不悦的坏笑的男子,再次恭敬赔了一礼:“冒昧打搅,公子见谅。” 看着洛璃那张小巧的脸,男子脸上的坏笑愈发分明,他摩挲着下巴,咧着嘴笑道:“小姑娘,若是你愿意陪我喝个茶,那我便原谅你的冒失。”男子说着,一把抓住洛璃的手腕,想要将她往前面的茶馆里面拽。 洛璃虽然是女子,但好歹也是苍南派的人,虽然武艺不强,但也算是习武之人,所以面对男子的生拉硬拽,她用力挣扎后,一脚朝着男子的腹部踢了过去。男子吃痛地抱住腹部的时候,她便趁机慌乱逃走了。 逃跑的过程中,又突然撞着一人,一个重心不稳,拉着那人便一起掉进了护城河中。 洛璃不会泅水,掉进去之后,只觉得身体在不停地往下沉着,用力扑腾着双手双脚,却仍旧没有任何上浮的迹象。因为憋气已经有些发紫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就在自己以为快要沉入底部的时候,一双手揽过她的腰间,带着她往水面游去。 阳光在水下随着水波荡漾着,波光粼粼之下,她看清了那个男子的样子。和那晚一样,他的脸部轮廓十分柔和,不带任何凌厉之色。清秀的样貌之下,却有一个强壮的体魄,给人带来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洛璃被他带出了水面,然后在他的帮助下上了岸。 上岸之后,少年关切地问了一句:“姑娘,你没事吧?”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洛璃一直盯着他看着,似乎并没有听到少年的问话,于是他摇了摇她的肩膀,叫了声:“姑娘?” 洛璃这才回过神来,一个劲儿摇着头说:“我没事儿,没事儿……公子你呢?” 少年于是一屁股坐在了洛璃身边,长舒一口气,说道:“没事儿就好!”说着,又看向洛璃庄重道:“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走路的时候没注意,撞着你了。” “不不不……”洛璃连忙摆手,“是我自己跑得太匆忙了,不是你的错。” “不管怎样,没事儿就好!”少年说着,起身站了起来,然后冲着洛璃微微笑了笑,歪着头想了一下,突然说道:“七夕之夜,花灯困于旋涡,那灯……” “是我的!”未等少年说完,洛璃就抢先说道,“公子记得我?” 少年突然一笑,那样子如春风一般,看得洛璃有些痴迷。然后听得他叫她:“洛璃!” “你知道我的名字?”洛璃错愕,茫然地望着他。他只是笑,笑了一会儿,缓慢开口:“花灯之上,有汝之名。” 第九十八章 苍南旧事(10) “是我!”洛璃面露欣喜,遂又说道:“那你呢?” 他笑着回道:“谢君庭。” 谢君庭,她记住了。 因有要事,谢君庭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洛璃还沉浸在喜悦之中,连他去哪儿,家住何处都没能来得及问,就这样傻乎乎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了好一阵儿。 待到藏格听说有人落水后赶来之际,发现洛璃全身湿漉漉地坐在岸边,出神地望着水面,一脸不知所以的笑意,让藏格见着觉得有些莫名。他于是走了过去,顺便解开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洛璃感觉到身上突然披了件衣服,转头一看,发现藏格正用十分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于是冲着他笑了笑,甜甜地叫了声:“师兄。” 藏格被她这一声甜腻的“师兄”弄得忒不习惯,只觉得背后脊梁骨猛地传来一阵凉意,喉结一动,咽了一大口唾沫,然后涩涩地开口道:“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路平坦你都能摔进护城河里面?你两只眼睛莫不是长在屁股上了?” “你才眼睛长屁股上了呢!师兄说话,就不能文雅一些?”突然而来的数落,让藏格愈加迷惑起来。自己不过是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怎么在她那里就成了粗鄙之语了呢?不过,细想一下,将“屁股”二字挂在嘴边,的确算不上什么文雅的用词,于是他摇着头,继续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就掉水里去了?” “唉……”洛璃叹了一声,然后起身从岸边的石阶上起来,一边走,一边将自己刚才的经历与藏格细说了一番。 藏格听后,戳了戳她的脑门,担忧地说道:“我说你,下次行动前,能不能给我知会一声,免得我到处找你!而且,没有我在身边,万一真出事儿了该怎么办?”听着藏格的数落,洛璃扬起那张天真又精致的小脸,笑了笑:“师兄,你可真好!” “有那位小哥哥好吗?” “师兄你……”听着藏格故意的取笑,洛璃堵着嘴,想要反驳两句,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话可说,只能低下头,不自觉脸颊又是一阵绯红,这种害羞的模样,让藏格觉得愈加想要进一步取笑取笑,不过,他知道,要是自己再近一步,恐怕会被洛璃拳脚相踢,所以他制止住了内心深处的冲动,领着洛璃回了门中。 此后的数日,洛璃每日便要出门,直到黄昏之际才会回来。藏格自然知晓她每日出去所为何事,只是藏仝却并不知道,所以每次洛璃晚归,臧仝又生气又担忧,生气的时候,就会将藏格弄来说上一顿,担忧的时候,就会将洛璃找来,语重心长地劝她一个女孩不要独自一人外出。 但是没办法,少女心事,哪有忍得住的。 这样的日子大抵持续了一月有余。 中秋佳节日,洛璃应了谢君庭的邀约,前往花市街去赏月猜灯谜。当晚,藏格本欲一同前往,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自己父亲对自己莫名的责怪了,于是准备跟在洛璃的身后,不料还未出门,就被洛璃发现了。 “师兄,你要是去了,不把他吓着啊!” “我长得这般仪表堂堂,并非凶神恶煞之人,怎么把他吓着?”藏格顾不得面子,说出口的话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沉稳。只是在洛璃那里,他永远处于劣势,所以洛璃一句:“我这不是怕你长得太好看,让他自惭形秽嘛!”直接让他闭了嘴。 而那时候,小客生着病,他在洛璃的一阵忽悠下,便没能跟着一起去。而这,也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伤疤。如果那晚他在,或许日后,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个他们捧在手心上的洛璃,依然是那个明媚少女的模样,或许她和谢君庭两人,早已过上了举案齐眉的日子。 那晚,洛璃一夜未归,直至清晨,藏格才在大门口发现了昏睡不起的她。 那个时候,她满脸的泪痕,衣服也已经破烂不堪,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好似一个没有生气的死人。 藏格将她抱回房中,叫了医生来看,医生却说除了外伤一切正常,让好生休养着。可这一好生休养,却足足昏睡了半月之久,期间更是梦魇不断,一直说着胡话。 半月之后,洛璃醒了过来,但却再也不是从前的模样,她有气无力地说着胡话,听见任何响动都会露出一脸的惊恐,就连一向亲近的藏格的靠近,都会让她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来。她甚至无法自主进食,每次都必须有人逼着她才能勉强喝下一些流食,就这样,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最后几乎不能从床上坐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年,洛璃的病依然没有好转,藏仝没办法,只能央求了青玄观的师太将洛璃带了去。青玄观位于仙山,青玄师太又擅医术,加上她与臧仝的夫人交情匪浅,所以对洛璃一事,她自然很是重视。 此后的事情,便是洛璃私自从青玄观回来,在贾府出事的第二日,藏格在那片废墟之中撞见了她。 现在想想,这一场重逢,应该不是偶遇那般简单,而洛璃所说的事情之中,又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藏格现在也搞不清楚。 他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在贾府废墟之中拾到的另一枚玉扳指,是从前谢君庭赠予洛璃的。因为当年发现洛璃的时候,她手里紧紧攥着两枚玉扳指,而且更奇怪的是,自从洛璃病后,谢君庭这个人以及这个名字,也如空气一般消失了,再也没在洛璃的口中出现过。 玉扳指上的刻痕,不是别的,却是谢君庭三个大字。而另一枚上面,刻着的是洛璃二字,只不过,洛璃的那一枚,因为磨损,初略一看,看不分明,所以一开始小客拾到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却并没有想起它真正的来历。 可是,贾府命案,真的是洛璃所为吗? 贾府与她,理应不曾有过交集,她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藏格疑惑之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良久没能回过神来,直到身后传来洛璃的声音,他肩膀猛然一抖,恢复了过来。 看着她那张好不容易有了生气的脸,他心中的迟疑更近几分了。 第九十九章 苍南旧事(11) “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洛璃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他跟前。 藏格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天色似乎要变了,略微有了一丝凉意。” 洛璃摩挲着手臂,顺着他的话说道:“看样子是要下雨了。”说着说着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来,故作神秘地问道:“师兄,你猜这是什么?” 看着洛璃捏得紧紧的手,藏格摇头:“什么?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你看!”一声带着欣喜的叫声后,洛璃摊开手掌,一枚玉扳指出现在了藏格眼前。然后听得洛璃说道:“小客的玉扳指,我找着了!” 藏格瞧着她手中的那枚玉扳指,却露出了一丝异样。 那枚玉扳指虽然乍一看和小客的那枚很相像,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洛璃手中的那枚玉扳指比小客的那枚,要更新一些,就算故意做旧了,仍然看得出差别。 而她费心调换的目的,藏格也心知肚明,但却并没有当面戳破,而是轻笑一声,接过玉扳指,小心收好,并说道:“找着了可就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给他新买了。不过,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院子里面一个石缝里面,肯定是小客整天蹦蹦跳跳的,不小心掉进去的。”洛璃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撒着谎,连神色都未有任何变化,藏格只是静静地听着,心里却滋味复杂。 眼前的这个洛璃,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洛璃了。她已经开始对他有所隐瞒,开始对他有所防备,开始对他不信任了。 这种变化,让藏格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他看着她笑,心中却犹如一块大石压着,艰难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你还能如此这般若无其事地站在我的面前,洛璃啊,逃走吧!他在心里这样呐喊着,嘴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而是收起那枚已经被洛璃调换了的玉扳指,侧过身去,一言不发地望着一旁的水池。 洛璃不知道他怎么了,绕到他的面前,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师兄,你怎么了?” 他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儿,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 洛璃见他面色发沉,看上去的确有些疲倦,于是便劝道:“那师兄你还是赶紧去休息休息吧,晚一点的时候,我给你送汤来。” 藏格听到这个,神色愈加难看起来,见状,洛璃连忙解释道:“放心,这次没放那些补药了,是正正经经的鸡汤了。” 藏格放下心来,叹道:“那就好。”说着,打着哈欠,“那我就进屋去歇着了。”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房间走去。洛璃目送着他离开,微笑的脸庞突然放松了下来,变换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然后离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藏格说要休息是假的,他并没有上床补瞌睡,而是透过门缝看着洛璃离开后,便打开房门出了门,拐到洛璃的房门外躲了起来。他知道,洛璃不会那么安分地待在门中,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谢君庭的那枚玉扳指,所以她一定会再次去往贾府。 但是,此时去往贾府,实际上并不安全。 因为按照藏仝所说,官府已经安排了许多官兵在贾府之外严加看守。因为护城河中贾仁的那颗脑袋,官府已经将此事定案为了一桩故意杀人案件,而一百多条人命,官府绝对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另外,因为苍南派是此次命案的最大嫌疑对象,所以官府同样在苍南派外面安插了暗线,为的就是等那个人自投罗网。这件事情,如今只有藏格和藏仝知晓,门中任何人都对此一无所知。 洛璃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若是此时她贸然前去贾府,绝对插翅难逃。 因此,为了防止洛璃被擒,藏格不得不在暗处跟着她,以防万一。 洛璃换了一袭黑衣便偷溜出了门,她的修为已经不似当年那般不堪一击,所以她能够轻易避过门中所有人的眼睛,越过高墙,飞身而出。 在青玄观中,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修为有如此大的提升,这让藏格百般不解。 一路跟着洛璃来到了贾府之外,他发现重兵把守之下的贾府几乎被围得不留一丝缝隙,这种场面,怕是连个蚊子都进不去。 洛璃站在不远处瞧了瞧,却并没有退缩,而是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藏格只见空中快速闪过几个身影,便已经看不见洛璃的影子了。 这样的速度,恐怕只有小客才能追得上。 不过,凭借着他的修为,他勉强能够跟随其后,和洛璃一起进了贾府。 为了防止洛璃再以身犯险,藏格只能将谢君庭的那枚玉扳指扔在了废墟之中一个显眼的地方。他想,洛璃找到玉扳指之后,应该就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了,那么,至少暂时,她会是安全的。 可是,事事不遂人愿,他的计划,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巨大的网给打乱了。 巨网从天而降,将洛璃罩在其中,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无数弓箭朝着洛璃袭击而去,那一瞬间,藏格不得已只能飞身过去,挡在洛璃的身前,并发动灵力,将那些锋利的箭挡在一道屏障之外。 而结果,是他和洛璃同时被困网中,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手持长枪利剑的官兵将他们圈圈围住。 就算是这种时候,洛璃的眼里,仍然只有那枚玉扳指,她趴在地上朝着那枚玉扳指的地方艰难爬了过去,伸手想要抓住玉扳指,却怎么也够不到。 黑纱之上露出的那双眼睛里面,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执着和顽强。 一点、一点、一点的往前,终于,她抓住了玉扳指。 眼角处,一滴带着喜悦的泪水滴落下来,黑纱之下,她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却不知道,藏格为了帮她抵挡那些官兵,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纵然他是修道之人,但无奈寡不敌众,更因不可无端伤人性命的门规,所以此刻的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二人就这样,被官兵压制住,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第一百章 苍南旧事(12) 眼见着就要被捉住,黑衣女子突然大吼一声,与此同时,她的全身开始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力来,那是藏格未曾见识过的威力,因为那些灵力带着与一般修道之人不同的压迫之感来。 与此同时,他看着围在他们周围的那些人像是笼罩在了一团薄薄的雾气之中,不时便开始露出痛苦难耐的神色。 在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之下,几乎所有人都在片刻之后瘫软了下去,而随着女子收势,她脸上的黑纱也在一阵风吹之下飘飞了,然后她的整张脸,终于在藏格面前完整地露了出来。 那一刻,她的眼睛里面,带着藏格从来没有见过的决绝和凌厉的神色,然后她抬眼望向藏格,良久,喊出一声:“师兄……” 那种语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藏格听来觉着是复杂的,但他也弄不明白那种有些落寞又有些惭愧,甚至有些懊悔的语气究竟代表着洛璃那一刻怎样的心情,但在那种情况下,他来不及细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带她走。 他知道,一旦洛璃被擒获,等待她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杀人偿命”,到时候就算苍南派有心保她,但贾府一门一百多号人的人命不是草芥那么简单,所以到时候,就算自己的父亲再宠爱洛璃,恐怕也无法在季春城全城百姓的反对下徇私情。 想到这些,他便不能任由洛璃继续下去,于是飞身上前,拉住洛璃的手腕,然后再发动灵力,想要带着洛璃赶紧离开那里。 但他却在还未越过高墙之际,就被突然袭击而来的一股力量给击退了回去,在那股强大而又熟悉的力量之下,他和洛璃同时落回了地面,互相示意一眼,然后回头看向来人。 带着一脸怒意的藏仝从天而降,落在藏格和洛璃不远处,他低头扫视了一下此时已经瘫软在地面上的一干官兵,抬头凝眸看向藏格和洛璃,复杂的神情在他的眼神之中不断变换着,握剑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糊涂!”他满是怒气地直视着他们,目光锁定在了此时一袭黑衣的洛璃身上,他能够从她那里感受到一股莫名强大的灵力,但那灵力之中,却多数都来历不明,根本不是她通过正规渠道得到的。 “洛璃你!” 洛璃知道,一旦自己发动了那些通过邪术获取而来的灵力,就算能够瞒得过藏格,但在藏仝的眼里,根本就是自现原形,绝对不可能瞒得过他。 她无奈地苦涩一笑,颓然滑落在地,“师父……” 藏格见状,连忙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洛璃,你没事吧!” “师兄,你别管我了,回去吧!”至始至终,她都未曾想过要将藏格卷入其中,他是苍南派的少门主,他有他需要坚持的大义,有他需要肩负的责任,他应该活得坦坦荡荡堂堂正正,绝对不能因为她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洛璃,师兄不会丢下你的。”藏格摇着头,将她护在怀中,抬起头来迎上藏仝的目光,坚定地说道:“父亲,放过洛璃吧!” 藏仝的手猛然收紧,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想放过洛璃。可是,苍南派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拼尽全力维护苍南派的名声和形象,他不能因为洛璃一个人的过失,而让整个苍南派蒙羞。 所以他迟疑半刻,终究还是出了手。 他知道,洛璃的灵力不低,通过邪术得来的灵力甚至带着许多邪恶的成分,若是控制不好,走火入魔是必然的,所以他必须在洛璃走火入魔之前,将她控制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若是能将她控制住,至少,他还能将她从歧途之中拉回来,后面的事情,他再想其他办法便是,毕竟洛璃,是他故人之女,他怎会亲手了断。 然而,一心想要抵抗的洛璃却奋力顽抗,不管不顾,只想从藏仝的压制下反抗,然而,她终究修为尚浅,又因邪术的反噬,有些支撑不住,最后在藏仝的一击之下,重重摔回了地面,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藏格看着她受伤,连忙过去挡在她的身前,藏仝见状,紧急收势,将灵力收回,才没能伤及藏格。 而此时,曹大人带着几百号人快速赶来,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藏仝知道,洛璃难逃此劫,只能任由曹大人将已经受伤的洛璃带走了。 藏格想要阻止,但他看清了当前的局势,他明白,他一旦出手阻止,铁定会被认定为同党,然后被一并捉了去,这样,他便没有机会回去研究解救洛璃的办法,于是他只能让曹大人将洛璃带走,然后自己跟着藏仝回了苍南派。 一路上,二人之间一言不发,回到门中之后,臧仝将房门紧闭,严肃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藏格低着头,良久,回道:“前两日。” “为何不说!”臧仝怒吼一声,“为何瞒着?你连我都信不过?” “没有,我只是……”藏格连忙否认,“只是想要弄清楚她为何这么做,之后再告知的。却没想到……” “糊涂!”藏仝怒吼一声,伸手指着藏格继续怒道:“若是你早点告知,我还能想想办法,但如今……”说着,他连连叹气,然后再次说道:“你明明已经知道是洛璃了,也知道官府已经派了重兵把守贾府,为何你还要让洛璃前去自投罗网?” “我以为……” “你以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怒不可遏,“你以为你能够保得住她?可现在呢?就算我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她了!” “父亲,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洛璃才行啊!”藏格有些慌乱地恳请道,“洛璃怎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一定是情有可原的,所以父亲,请想想办法吧!” 面对藏格的请求,藏仝低下头叹气一声,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暂时未有办法。见了他这般模样,藏格并没催促,而是识趣地退了下去,临走之际还不忘说一句:“父亲,我先回去看看小客。”说完,便离开了藏仝的房间。 第一百零一章 苍南旧事(13) 一夜之后,天还未亮,苍南派的大门外就传来了巨大的敲门之声,值夜的门徒打开门,迎来的是曹大人和被五花大绑并且已经变了一番模样的洛璃。 “赶紧去叫你们门主出来!”曹大人大声吼着,门徒见状,立马来到了藏仝的住处,将此事禀报。藏仝急忙来到大门处,见着曹大人,还来不及行礼,就看见了已经有些非人模样的洛璃,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曹大人叹道:“你门下之人修习了什么邪术,在死牢中竟让狱卒通通失了神智,而她也变成了这么个不像人的模样,一旦我们靠近她,便会被吸走什么东西一样,要是再让她待在死牢里面,我怕整个官府会像贾府一样。既然是你们门中的人,你们应该有办法能够处理吧!” 藏格闻讯而来,见着曹大人他们用一根绳索将洛璃五花大绑着,然后再用一根长绳将她一路拖行而来。此时的洛璃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全是红色的擦伤,这让藏格止不住心疼起来。 现在了无生气的洛璃,和曾经那个病恹恹的模样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加夸张,因为她的那双空洞的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光亮。她已经——失去自我了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邪术,会将人变成这种样子? 而洛璃,为何要去修习那样的邪术? 难道只是为了灭贾府一门吗? 贾府与她之间,究竟又是怎样的瓜葛? 无数疑问萦绕在藏格的心中,直到洛璃突然的发狂,他才回过神来看向藏仝,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解答。 “又要来了,大家闪开点,别靠近她!”曹大人这样吼着,然后自己则飞快奔到藏仝这边,躲在他的身后,同时命令道:“藏仝,赶紧想办法控制住她,你们门中的人,你应该有办法才是!” 藏仝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和心疼,直直地望着挣扎着的洛璃,缓慢说道:“曹大人,你想要我怎么做?” “还用废话吗?杀了她!” “不可!”藏格连忙阻止,“未查明真相之前,你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贾府命案是洛璃所为,你不能就这样给她定罪了!” “她身上的衣服和包裹着贾仁脑袋那块黑布几乎是同样的材质,而且,街上已经有许多人在深夜见过她出现在贾府之中,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你这套说辞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断,并未经过详细的盘问和纠查。”藏格据理力争,意图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过,那曹大人并非愚笨之人,反驳道:“贾府一门一夜惨死,按理说不应是一个女子能够做到的,但寻常女子做不到,眼前这个妖女却轻而易举就能办到,你这般袒护,难不成,你是同党?” “你!”藏格怒喝一声,本要继续争论,却被藏仝阻止了。 “藏格,退下!” 藏仝命令藏格退下后,又对着曹大人说道:“曹大人,不如我先将此人收回门中,等她恢复了神智后,再交由官府盘问,你看可行?贾府一事事关重大,你也需要向上面交差,总不能随便安个理由,抓个女子就了事啊。” 听了这话,曹大人似乎觉得有道理,于是转着眼珠,迟疑了良久后,应允了藏仝的请求,然后将洛璃留在了苍南派,带着自己的人回去了。 待到曹大人离开后,藏格立马朝着洛璃那边冲去,但却在靠近之际,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引力,那种引力似乎在将他的灵力往洛璃的身体里面吸去,这种变化,让他霎时停住了脚步,同时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向藏仝。 “这是怎么回事?” 藏仝观察了一下,摇着头,说道:“洛璃不知在何处修习了邪术,能够将别人的灵力吸取,现在她正处于那种汲取灵力的状态,你还是别靠近为好。”藏格听着,犹豫着往后退着,然后回到了藏仝的身边。 “可是,我们总不能让她就这样下去吧!”藏格很是担忧,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洛璃,心里很是心疼。那个在他眼中永远是一副明媚少女模样的洛璃,成了现在这个非人的状态,这让他惋惜不已。 待到洛璃的状况有所缓和之后,藏仝才让藏格将洛璃抱回了屋子里面,但情况却并未有所好转,她仍旧十分不稳定地会陷入那种无法控制的状态。没办法,藏仝只能在洛璃的屋子外布下一道屏障,将她囚禁在里面,免得门中之人被她的邪术所伤。 藏格向藏仝请求解救洛璃的办法,但藏仝却有顾虑。他思忖良久,缓慢开口:“我知道你想救她,而且也只有你能够救她,但是,藏格,你应该明白,若是你用了禁术,对你的身体会造成不可挽救的伤害,你觉得这值得吗?” 藏格叹气一声,回道:“父亲,洛璃从小就在苍南派长大,对你而言,她或许是故人之女,但对我而言,她是家人,是妹妹,是无法割舍的亲人……” “对我而言,何尝不是。”藏仝无奈笑道,“这十数年来,我何尝不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在对待,我与你母亲一直想要一个女儿,洛璃的存在,正好填补了我与她的缺憾,所以在我们心中,洛璃同样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他严肃认真地说着,摇着头,“但是,藏格,你要明白,苍南派的未来,在你手上,你不能出事。” 听了这话,藏格却摇头,“父亲,苍南派的未来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它是由整个门派的人决定的。” “你的意思是……”藏仝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你要动用禁术?” “当年爷爷将禁术传给我,难道不就是为了用来将迷途之人拉回来吗?只要我能将洛璃身体里面那些邪恶的灵力成分祛除掉,她便能恢复本来的样子,不是吗?” 面对藏格的毅然决然的神情,藏仝凝眉思忖了良久,然后抬起头看向一直等待着他回答的藏格,艰难地吐出:“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情。为了洛璃,只能让你冒险一试了。” 第一百零二章 苍南旧事(14) 得到允许,藏格绷紧的神情瞬间放松下去,嘴角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来,冲着藏仝回了句:“如此,我便先去准备了。” 说是准备,其实也不过就是去沐浴了一番,在沐浴的时候仔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知道,这具身体在动用禁术之后,便会烙上一道名为“伽罗印”的疤痕,用来盛放那些无用的灵力,而且一旦烙印上伽罗印,便永远无法愈合,甚至会时常被那些游窜的邪恶灵力所侵蚀。 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他早已心知肚明,因为自己的爷爷,曾经就殒命于此。 他记得他爷爷最后的模样,全身上下被伽罗印包裹着,难看而恐怖的疤痕让人见着全身发麻。一想到当时的场面,他就忍不住握紧了双手,无奈一笑之后,穿上衣服,毅然出了门。 翌日,一切准备就绪。 斑驳的石柱之上,几条大铁链牢牢绑在衣衫单薄的洛璃身上。此时的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站立在不远处的几人,嘴里狠狠说道:“我不过杀了一个该死的人,我何错之有?” “不知悔过!”藏仝怒道,“修习旁门左道,不惜以人血为引,让自己变成如此非人之态,你还说你无错?” 藏仝是在青玄师太那里得知的洛璃修习了何种邪术的。 按照青玄师太所说,洛璃在青玄观待了不过月余就突然变了一个人,身体快速恢复了过来,而且每日都基本不在观中,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时常会有人说在青玄观的后山见着她。 青玄师太在听说洛璃出事后连忙去了后山一趟,才在后山的一个山洞之中,发现了无数尸骨,甚至一些灵兽的骸骨,而洞中石壁之上,各种稀奇古怪的术法招式和修习秘诀。她这才明白,洛璃当时每日都在干些什么。 青玄师太说,那邪术应该是青玄观某位先人所创,可能因为修习之法与青玄观的修习之法有所冲突,所以一直没能精进。但洛璃不同,所以她能够快速掌握了那邪术术法,但因急功近利,走火入魔,在短时间内吸取了各类灵物的灵力,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对于青玄师太所说,藏仝深感惋惜和后悔。 他想,若是没有将洛璃送去,或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了。 可是至今,他都未能弄明白,为何洛璃要灭掉贾府一门。 “呵呵……”已经疯狂的洛璃大笑几声,反驳道:“师父,你可知那人对我做过什么?你曾说修道之人若非迫不得已不可伤人性命,可那个男人,他杀了弟子心仪之人,夺了弟子清白之身,你要我如何恪守门规不伤他性命?”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藏格和藏仝同时不可置信地盯着洛璃。 洛璃所说,是何时发生的事情?藏仝不知,但藏格却在瞬间厘清了其中的缘由。他才明白,为何当年中秋之夜的第二日,洛璃以那种样子回到门中,而此后,再也没有见过谢君庭这个人,甚至从洛璃的口中,都没能再提及这个人的名字。 所以当年那晚,本来应该和谢君庭度过一个难忘夜晚的洛璃,实际上却遭遇了爱人被杀,清白被夺的悲惨之事吗?一想到这里,藏格就难以自持地后退了两步。 藏仝虽然和藏格一样受到了重创,但在他的眼里,洛璃的做法却仍然有些过分。 “纵然如此,你屠他满门,断其头颅,甚至连他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未必也太过分了些!”有些语重心长的语气,藏仝本来满是怒意的眼睛里面,神色突然柔和起来,那感觉像是在教训小时候犯了错误的孩子,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朝着洛璃的心一刀一刀的割着。 她苦笑几声,“师父,子不教父之过,贾仁那种人,就是他全家惯出来的,能放任他成为那种样子,做出那么多丑事,想必他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那种人的孩子,日后也注定不会是一个正人君子,既然如此,我提前为民除害,何错之有?” 臧仝望着洛璃,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良久之后,他叹了叹气,闭上双眼,伸手抬了抬,说道:“藏格,动手吧!” 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越不是办法,所以,必须尽快了断。 总得要先将洛璃从歧途之中拉回来,才能再想办法从官府那里将洛璃解救。臧仝虽然和官府说的是会将洛璃送回去听从调查,但实际上,他早已有了决定,待到将洛璃从非人状态脱离后,他便要谎称洛璃因走火入魔而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反噬,不幸殒命。 至于尸骨,他也早就想好了,无非就是去乱葬岗弄一具女尸,再易容成洛璃的样子便是。 他都想好了。 所以,事不宜迟。 他再次催促着藏格:“赶紧动手!” 藏格并不知道藏仝是作何打算的,但他知道,以藏仝对洛璃的宠爱,他断然不会就这样将洛璃送到官府手中,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有什么计划,但藏格和他一样,只想快些把洛璃从那种非人状态解救出来,所以他立即凝聚灵力,发动了阵法。 当年从爷爷那里继承来的禁术,他从未想过会有使用的一天,可世事难料,他没想到首次使用,竟然是对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如同亲妹妹一般的人身上。 那个时候,伽罗印的痛楚远不及他心中所痛,而洛璃在阵法之中的痛苦模样,更是让藏格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但没办法,一旦发动了阵法,就无法再回头了。 洛璃在藏格的阵法之中痛苦的嘶吼起来,整个人的面目极度地扭曲起来,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喊声宛若万千虫蚁在藏格的心尖上啃咬一般,那种难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咬咬牙,继续注入灵力,将阵法的威力增加到最大,与此同时,洛璃痛苦的嘶吼也愈加厉害。 站在一旁的藏仝见了这种画面,有些不忍地转过身去,不过半百岁的他,脸上却在瞬间多了一些疲惫和风霜,眼睛的沟壑处,似有一点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第一百零三章 艰难决定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再次面对已经沦为非人状态的洛璃,藏格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只记得,当年动用禁术将洛璃解救之后的第二日,洛璃便不知所踪,此后几年,任凭苍南派的人怎么寻找,都一无所获。 现在看来,当年洛璃从苍南派不辞而别之后,独自一人在世间游荡,或许在某个时候,再次被邪术所惑,再次走火入魔,变成了比当时更加恐怖的存在。又或者,那邪术的最终状态,就是此刻的模样。 藏格不知这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在让洛璃逃走了,他必须拼尽全力,救她。 但是,想要救她,谈何容易。 因为先前动用了几次禁术之后,他的身体早已没有多少体力和灵力来支撑他再次发动阵法,伽罗印的痛楚也时刻折磨着他的身心,他有些无力地看着那边正在不断恶化的洛璃,一个用力之下,竟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莫巡见状,赶紧将他扶住,“藏格兄。”他有些担忧地叫了他一声,语气之中满是关切,“你怎么样?” 藏格嘴上说着没事,但抓住莫巡的手,却不自觉就加大了力道。莫巡于是知道,他所说的没事,是假的。 他想要阻止他继续动用所谓的禁术,但从藏格毅然决然的眼神之中,他看出了他的坚决。他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旁人无法多说一个字,所以劝阻这种不合时宜的念头,还是打消掉比较好。 于是,莫巡摇着头,只是轻声在藏格的耳边说了句:“小心。” 藏格微微抬头看着莫巡,眼前这个男子与他不过就是这几日才相识,但不知为何,他觉得他很懂他,这种感觉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受,若不是他们身处如今的境遇,他倒是想要和他不管不顾畅饮一番。 藏格移开莫巡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转头看向那边的锦官,冲着他喊道:“锦官兄弟,能否将她引过来!” 听到藏格的话,锦官瞬间明白了他在作何打算,也清楚地知道他接下来要如何处置。他想,既然藏格已经看开了,决定要采取行动,那么自己,便没有再犹豫和迟疑的理由,于是冲着藏格回道:“我尽量。”说完,提剑冲着那团巨大的黑雾袭击而去。 锦官虽然无甚修为,但武艺在人界也算是上乘,再加上他身形灵巧,又因诸葛昂传授了几招仙术,而且,常日与花朝相伴,灵力自然有所提升,所以与黑雾缠斗的时候,他也并未落于下风。 只是,黑雾之中不时传出的魅惑之声还是让他有些定力不足起来,偶尔,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被吸进去了,不过幸好,他勉强能够撑得住,才没有被那股可怕的力量吞噬。 一旁的大壮和莫巡很想上前去帮忙,但却被藏格拦住了:“别过去,人多反而容易分散注意力,倒不如就让锦官兄弟一个人作为诱饵。再说了,我相信锦官兄弟。”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其余的人便只能就地等候,纷纷护在剩下的一百多号人面前,为了防止他们被蛊惑,莫巡和大壮用自己的灵力在他们前面布下了一道屏障,免得他们被吞噬。说实话,支撑起那道屏障并非易事,一刻钟的功夫后,他们便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了。 但咬咬牙,仍旧坚持着。 花朝看着锦官和那团黑雾的缠斗,很是担心,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边,手掌攥得紧紧的,手心几乎已经冒出了虚汗来。 “你说,臭小子行不行啊?”突然开口的一句话,让同样看得出神的朽兮有些错愕地回道:“什么行不行?” “还能是什么?”花朝转过头看向朽兮,心想这种时候了,她也不至于还开那种玩笑啊,于是继续说道:“当然是和那妖物的打斗行不行啊!” “哦……”朽兮反应过来,笑道:“放心啦,你没发现那妖物已经被他逗得搞不清楚方向了吗?” 听了朽兮这话,花朝仔细分析了一下,似乎真如她说的那样,锦官一直在引着那妖物绕着圈,但在看似凌乱的兜圈之中,却能看出他在将那妖物往藏格这边引。花朝看了看藏格,发现他此刻的脸色较之先前更加难看,而从他痛苦的神情可以看出,此时他几乎是用尽了身体里面全部的力气和灵力,在紧张地施展着阵法。 如此看来,锦官和那妖物的缠斗,锦官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给藏格留出充分的准备时间来。 “我说你这妖物,这么想把我追上,难不成是看上我了?”面对着黑雾突然的袭击,锦官闪身避过之后,突然说出这样一句玩笑话来,然而很明显,这句话对妖物而言并不受用,于是他继续笑道:“虽然本殿下知道我英俊潇洒帅气逼人,但还是要劝你一句,人妖殊途,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他正兴致颇高的调戏着妖物,意图给藏格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那黑雾之中的人,此时已经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她如同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只是循着灵力的方向到处乱窜着。锦官则一直到处遛着弯儿一样逗着她玩儿。 待到藏格这边一切准备就绪时,他猛然睁开眼来,冲着锦官那边大吼一句:“锦官兄弟,可以了。” 听到藏格的喊声,锦官霎时停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既然这样,本殿下便不陪你玩儿了。跟我来吧!”说着,转身飞快朝着藏格那边奔去。 妖物则飞快跟随锦官而去,然后进入了藏格早已布好的阵法之中。 见着黑雾进入阵法,藏格再次发动灵力,启动了禁术。 霎时之间,黑雾便开始变化起来,那些笼罩在洛璃身上的厚重黑雾,开始四散开去,仿若风云变色一般,整个林子在瞬间罩在了黑色的雾气之中,变得朦胧异常起来。 阵法之外的人见着这种阵仗,纷纷发出了惊叹和有些害怕的声音来,不自觉就往后退了退。 第一百零四章 另有深意 在阵法之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这些来自洛璃的痛苦之声,一声一声传进藏格的耳朵里面,他觉得很是难受,但情况却不允许他露出任何难受的神情来。他释放出更多的灵力来,几乎将全身上下每一处能够集聚的灵力都注入到阵法之中去了 随着阵法力量的加大,黑雾散去的速度也逐渐加快,慢慢的,里面开始浮现出人影来。透过那层薄雾,一直紧紧注视着阵法之中的人能够窥见一个女子的身形来。 慢慢的,里面的痛苦之声开始逐渐减弱,黑色的雾气也逐渐消散变淡,直至最后,黑雾完全散去,一袭白衣的女子瞬间瘫倒了下去。 而此刻,藏格手臂之上的伽罗印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一般的痛楚来,他咬紧牙关,猛然朝着地面跪了下去。莫巡上前将他扶住,看着他满头的虚汗,满是担忧。 但藏格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管自己的身体了,他依靠着莫巡的力量,艰难从地上站起来,“总算,成功了。”缓慢而又欣慰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然后在莫巡的搀扶下,拖着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洛璃那边走去。 八年后,再次见到洛璃的面貌,很是欣喜,但在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的伤疤时,却又止不住心疼起来。 八年之间,她独自一人究竟又经历着什么,为何会全身布满伤痕? 锦官跟着走了过去,看着他们认为的那个妖物,却发现不过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娇小女子时,顿时发出了一声感叹:“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看起来如此弱不禁风的女子。” “弱不禁风?”不知何时出现在锦官身旁的花朝突然说道:“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你还说她弱不禁风?臭小子,你不会是见了人家的庐山真面,有了什么坏想法吧!” 锦官侧目看向花朝,“啧”了一声,“我说你,语气这么酸,喝了醋哟?” “你!”花朝不想与他继续争论,而是上前走到洛璃旁边,仔细看了看,然后又叫来清灵:“她没事吧?” 清灵蹲下身来仔细瞧了瞧,发现洛璃只是脸色较差,其实并没有任何异常,于是抬头看着一直注视着洛璃的几人说道:“她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这句话,很明显是和藏格说的。而藏格在得到清灵这句话后,欣慰地吐出一口放松的气息之后,双眼缓慢闭合下去,无力地靠在了莫巡的身上。 而此时,一个身着黄衣的女子不知从何处御剑飞来,落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突来一人,锦官他们霎时警惕起来。不过,面对着锦官他们的防备,黄衣女子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而是缓慢朝着他们走过来,同时开口说道:“我只是来宣布,你们,成功完成了这个任务,一会儿,便能回去了。” 听了这话,众人皆是一脸疑惑,锦官于是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黄衣女子浅笑一声,“天渊阁七长老,沈七七!同时,也是这个任务的幕后操纵者,顺便也是此次招新的考官之一。” 她简单介绍完自己后,走到洛璃身旁蹲了下去,看了两眼后,自言自语说道:“师父我只是让你来检验一下他们的定力,看看谁会迷失心智沦为妖物,却不想你竟然把自己给坑了进去,可真是没用!”说着,回头看向藏格,又说道:“看来这个男人,是你的旧识。” “长老的意思是,洛璃本来就不是妖物,而是你刻意安排的?”锦官诧异万分地问道。 “天渊阁哪儿来的妖,你们随便动动脑子都应该想到啊!这个任务的‘妖’字,实际上是考验你们能不能在蛊惑之下坚定自己的内心,不让自己成为抢夺者,让自己迷失在贪欲之中而化为异形,而要成为共进退的伙伴,而洛璃的存在,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听完这话,锦官一行恍然大悟。 “可是,她为何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面对锦官的追问,沈七七摇着头,“可能是见了这小子,勾起了伤心往事,再加上此前她修习过的邪术在面对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灵力时起了异动,所以自己没能控制住,一时之间被邪术操控了吧。没事儿,我带她回去帮她调息调息,你们别担心了!” 她说得很是轻松,好像在锦官他们看来很是严重的事情在她面前不过就是小菜一碟而已,不过,锦官能够感受到她灵力的强大,所以并未有所怀疑,就这样任由她将洛璃给带走了。 沈七七御剑飞走之后,锦官他们四周的景致也开始变换起来,片刻之后,他们周围的环境便消失不见了,然后他们便回到了日落坛。 早早等候在落日坛的岳林见着锦官他们,面带微笑朝着他们走来。 “恭喜你们,全员通过这第一重考验。” 一行人听了这话,皆开心地交谈起来,锦官却高兴不起来,朝着岳林走近了一些,凑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句:“道长,下次你们设置任务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难猜啊,直白点行不行?”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弄得岳林满眼的疑惑,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约莫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但却从他的眉眼之中,看出了一丝不属于他年纪的气质来,而从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中,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一人来。 但他并未细究,也没有理会锦官的话,而是简单交代了下一次考验的抽签时间,然后便让大家回去好生歇息去了。 于是乎,众人就此散去,锦官则带着自己的人和莫巡、大壮、小客等人一同回了斋心院。 回了斋心院才发现,莫巡和藏格竟然住的都是天字号房,一番比较下来,瞬间觉得自己那地字号最后一间破屋子太过寒酸了,于是厚着脸皮,硬要搬到藏格那边去,理由则是,为了让清灵给藏格医治的时候能够更加方便。 小客经他一阵忽悠,再加上本来就太过单纯,于是便由着锦官他们全部搬来了他们的房间。好在他们人少,天字号房间也的确大得可以住下十几人,所以,锦官他们住进来,也不会显得拥挤,反而有了他们的存在,变得更加热闹了几分。 第一百零五章 看中之人 茂密的树林里面,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诸葛昂躺在一根树干上面,百无聊赖地打开一个土黄色的酒壶,将里面的酒往嘴里猛灌了几口,然后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那个徒弟现在怎么样了,到底能不能通过第一重考验。死岳林,硬是不让我插手招新之事,连七长老都能去当考官,她平日里干出的无节操的事情不比我少,凭什么她就可以!” 纵然诸葛昂已经十分真诚地表明了自己想要在招新之事上鞠躬尽瘁的决心,但诸葛青在仔细权衡一番之后,还是没能同意他的提议。这让诸葛昂觉得十分不快,接连几日,都一个人躲到这个林子里面,所以对第一重考验进展到什么地步,一点都不知道。 每日沉迷于酒肉之中,诸葛昂倒是自己把日子过得潇洒肆意,只不过,就是有些苦了门中的那些师弟们了,每日都要遭受他的捉弄。 师弟们被他弄得有苦说不出,于是便央求了陈之轩前来当说客,想要依靠陈之轩出面让诸葛昂别再捉弄他们了。于是陈之轩便应了他们的请求,独自一人来到了诸葛昂每日所待的林子里面。 远远的,诸葛昂就察觉到了陈之轩的到来,但他故意不想理会他,只因他在诸葛青面前,没有多替他美言几句,导致他想要在招新之事中大展拳脚的美梦落了空。 “这般不想见到我?”陈之轩朝着他在见到他来的时候就侧过身背着他的背影如是说道。诸葛昂听见他的声音,并没有转过身去,背着身说道:“当考官的人我都不想见,有本事你辞了这个差事!” “你还在气这事儿?”陈之轩失笑一声,觉得他这小孩子脾气真是无人能敌,怎么也是几百岁的人了,性子却一点不见成熟。 “我能不气吗?”突然转过身来,从树干上面跳了下来,落在陈之轩的面前,气呼呼地囔道:“就连沈七七都能当考官,你说凭什么?” “沈七七是天渊阁七长老,论地位和资格,的确比你合适啊!” “她那个七长老是她凭本事得来的吗?”诸葛昂怒道,“要不当年我不想干,长老之位轮得到她!” “哟,怎么就轮不到我了!”一声略带怒意的声音从天而降,一个黄色的身影瞬间落在了二人跟前,沈七七冲着诸葛昂笑了笑,“小子,当年咱们选长老的时候,都是各凭本事,通过斗法定胜负得来的,你自己在斗法大会前一晚喝得酩酊大醉起不来,过了时辰失去了资格,这怪谁?” “沈七七,你不要过分啊!”诸葛昂没能当上长老的真相被沈七七这样一抖露出来,让诸葛昂瞬间有些不淡定了,而且,在陈之轩面前就这样毫无铺垫就说了出来,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 “我过分吗?”沈七七不以为意,冲着陈之轩问道:“我过分吗?” 陈直选摇着头,说了句:“不过分。” 此话一出,诸葛昂脸色愈加难看起来,袖子一甩,气道:“你们俩合起伙来取笑我是吧?行行行,你们一个是七长老,又都是考官,了不起得很,我怕你们了行吧!”这语气之中带的酸味儿,让陈之轩和沈七七不由地笑了起来,陈之轩只是浅淡一笑,沈七七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传进诸葛昂的耳朵里面刺耳得很,他捂住耳朵吼了句:“沈七七,若你再这般大笑,我可就不客气了!”虽然沈七七是七长老,但门中谁都晓得她和诸葛昂当年斗法的事情,她这七长老之位,总结起来就是捡来的,实际上,论仙法修为,诸葛昂远在她之上,所以面对诸葛昂此时严肃的脸,她自然不敢继续嚣张下去,只能停住了笑声,将笑意憋住。 见沈七七没有再笑,诸葛昂于是正经起来问道:“我说你们俩,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来安慰我之类的吧,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之轩摊手道:“我倒是没什么事情,只是受了你门中的那些师弟所托,让我来劝你一句,别再去捉弄他们罢了。” 诸葛昂白眼一甩:“就这事儿?劳驾了您?真是小题大做!”说完,目光落在沈七七身上,问道:“那你呢?不会也是这事儿吧?” 沈七七连忙摆手道:“就算他们因为这事儿来找我,我也不会为了那点儿小事儿来找你的,我来是想告诉你,你先前让我多多照顾的那小子,已经成功通过了第一重考验。” “这么容易?”诸葛昂有些不信,“你到底设了个什么任务,你可别因为我故意放水呀!” “你当我傻啊!”沈七七说道:“招新事关重大,我岂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特别对待,不是我的任务简单,而是你看重的那小子的确有些能力,而且,和他一起的那几人,资质也不错,成为第一组完成任务的人,着实不奇怪。” 听着沈七七夸赞锦官,诸葛昂自然听着心里痛快,暗自得意几分,遂说道:“我看中的人,岂会差!” “切。”沈七七并不想继续搭理他,“我就是来说这事儿的,我就怕不来告诉你一声,你又来找我麻烦,现在既然说完了,那我得回去了,我徒弟还等着我疗伤呢!” “你那貌美的女徒弟怎么了?” “唉……”沈七七叹气一声,回道:“让她去考验他们,结果把自己给坑进去了,受了点伤。” “哦?”诸葛昂来了兴趣,“你那女徒弟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会?” “别提了,我懒得说,我回去了!”说着,转身离开了林子,留下陈之轩和诸葛昂二人杵在原地,安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你觉得,我努努力,当个八长老,可行不?”突然,诸葛昂没来由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让陈之轩满脸疑惑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失声一笑,回道:“那得去问你爹还有七大长老同不同意。” “呵呵呵……”诸葛昂干笑几声,“那还是算了,天渊阁有七大长老,够了。少阁主虽然没什么实权,但这个称呼,听上去也是不错的。” 第一百零六章 远道而来 这一日,本在静息打坐的山茶爷爷突然睁开了双眼,惊叹一声,突然说道:“不行,我得去天渊阁看看,看看花朝到底有没有进去。”说着,站起身来似乎就要出发。 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在一旁忙活着针线活的山茶奶奶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线团,一时愣住,然后抬头望向山茶爷爷,看着他转身收拾起来行李,大声一吼:“死老头儿,你急什么!” 山茶爷爷回头看着山茶奶奶,叹道:“我能不急嘛,都这么久了,天渊阁的招新也已经开始有几天了,要是花朝没有进去,还在外面游荡的话,那得多危险。要是她进去了,我自然也就放心了。” “你囔囔什么,我说的是,你这么急着去,不带上我?”山茶奶奶说着,走到他身旁熟练地抢过他手里的包裹,“衣服啥的就别带了,带些甘霖泉水过去吧,万一花朝需得着呢!” 看着山茶奶奶,山茶爷爷捋了捋他的长胡子,露出了欣慰而满意的笑容,一边帮着忙,一边嬉笑道:“老婆子,你也很担心那姑娘是不是?看你平时都表现得那般平静,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担心是吧?” “赶紧收拾,别磨磨唧唧的了!”山茶奶奶一个劲儿的催促着,然后一会儿便收拾好了行李,出了山洞。 卜谷山距离天渊山足有数万里,好在二人虽年事已高,但灵力深厚,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到达了天渊山。不过,平日里天渊阁的山门都是有结界保护着,他们俩到了山门处也进不去。 不过,山茶爷爷曾经应司辰天的邀约,来过数次,所以他知道天渊阁的规矩,所以他伸手在结界上面敲了敲,一会儿,便来了两个守门童子,看着两名白发老者,露出了一丝疑惑。一名少年上前问道:“二位是来参加招新的?现在已经过了时候了,下一次再来吧!” 山茶爷爷看着这两名少年眼生得很,已经不是当年那两名守门童子了,于是也不好怪罪,只得笑了笑,笑道:“我俩都几千岁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来参加招新啊,我俩是特意从卜谷山前来拜访你们阁主的,劳烦二位前去通禀一声,就说卜谷山的老山茶前来叨扰几日。” 两名童子面露疑惑,但听到卜谷山之后,便随即换了一番神情,对山茶老夫妇恭敬了起来,说道:“原来是神山卜谷山的客人,我这就去通报阁主。”说着,二人便一并离开了。 山茶奶奶看着两名童子的背影,问道:“你不是说以前你来天渊阁不需要通报吗?还以为你面子多大呢!” “以前司辰天在的时候,我本来就不用通报,直接就能进去的,但现在,五百年没来了,阁主也换了,自然就没有那个特例了。”山茶爷爷说着,摇着头,继续说道:“要不要来看花朝,老头儿我可不想来这个地方了。” “为何?”山茶奶奶好奇地问道。 山茶爷爷于是叹气一声,低声说道:“故地重游,却无故人,看到这些熟悉的景致,多少有些伤感罢了。” “不过你与前任阁主司辰天之间的交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我好像的确没有跟你说起过,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缘分,就是以前帮他挽救过一株植物罢了!”山茶爷爷的神情开始异样起来,思绪似乎回到了当年。 山茶奶奶见他久久没有回应,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袖,追问道:“你这话都起了个头了,不继续说,吊着我的好奇心,有意思吗?” “呵呵呵……”山茶爷爷尴尬地笑了笑,于是给她解释道:“我这话说的这么明显了,你都还没反应过来?一株植物啊……” 山茶奶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又联想了一下他所说的话,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了然说道:“原来如此。” 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先才的那两名童子便回来了。这一次回来,和刚才的生疏不同,他们变得恭敬起来,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冲着山茶爷爷说道:“两位仙长,阁主有请你们前去他殿中。” 山茶爷爷温和地笑了起来,跟在童子身后往上面走去,临走之际还不忘自言自语一句:“看来小青青还没忘记老夫。” “小青青”三个字一经他口说出来,两名童子皆是一脸的惊诧,低着头憋住笑意,心中如是想:原来阁主小名儿,竟如此可爱。想着,许是实在忍不住,于是便笑了出来。 山茶爷爷自然知道他俩在笑什么,于是开口说道:“在我这几千岁的老头儿面前,你们阁主的确算是年岁小,况且,当年他还不是阁主,只是长老的时候,很多人可都是这么叫的。”这解释一出,两名童子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只能脸上堆着笑意,不再言语,领着山茶老夫妇往诸葛青等候的大殿走去。 将人领来之后,两名童子通禀一声后便退了下去,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于是便提着步子往殿内走去,还未走近,早早等候的诸葛青就迎了上来,“山茶仙长,远道而来,没有亲自前来迎接,失礼失礼。” “你小子,还是这么客套。”山茶爷爷最是应付不来这种客套,于是将他行礼的手握住,拉着他就往旁边的椅子走去,然后一个劲儿地说着:“坐下说坐下说……”那感觉,倒是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气氛。 诸葛青落座后,先是与之寒暄两句,言语之中,不过就是问问身体近况之类,再则就是问问神山之中的变化,比如可有出一些珍奇花草,可有一些神兽之类的。说完这些,立马切入正题问道:“仙长此行,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山茶爷爷听他这么问,立马从寒暄的状态恢复过来,想起了自己此次前来的重要之事,于是坐直了身子问道:“此次招新,可有发现一株虞美人化形而成的花精?” 听此一问,诸葛青露出了一丝不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那日花朝说过,她是来自卜谷山,而如今,老山茶亲自前来探望,想必花朝,是他们极为看中之人吧! 诸葛青笑着回道:“的确有这样一人,不知二位和那株虞美人,是何关系?” 第一百零七章 探望探望 听到这话,一旁的山茶奶奶拍了拍胸口,脱口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老婆子这悬着的心总算可以落地消停了。” 诸葛青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山茶爷爷见诸葛昂那一脸的疑惑,于是笑道:“那虞美人是我俩所培的,本来在大羲朝皇城修炼,化为人形后便消失不见了,说是跟着十六殿下来参加仙门招新了,所以我想着,便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进来。” 听罢山茶爷爷的一番解释,诸葛青于是明白过来,遂说道:“既然花朝是仙长你的人,日后我定会……” “别别别……”诸葛青本来想说自己会给予花朝特殊照顾,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山茶爷爷给拦住了,“你要是特别对待的话,其他人肯定会心中不爽,到时候,受累可就是花朝了,旁人的嫉妒和猜忌,她那般单纯,哪里应付得过来,所以,小青青,你还是就当她是个普通的参试者就行了,一切就看她自己就行了。让她在你这里修习,我自然是放心的。” 既然这样,诸葛青也就不好再继续强求,于是便应了山茶爷爷的话。 “不知此刻,花朝现在何处,我俩想去看看,顺便送些东西给她。”山茶爷爷一边问,一边已经起身起来,想要等到诸葛青回答后,便立马去看望花朝。 “参试者都住在斋心院内,具体是住在哪号房,我也不甚清楚,不过,有一个好消息是,她和她一起的那几名参试者,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一重考验了。” “斋心院往哪边走?”山茶爷爷有些着急,看向门外用手指着,继续问道:“左转还是右转?” “仙长,我叫人带你过去便是。”说完,叫来一人,吩咐了几句后,便领着山茶夫妇朝着斋心院走去了。 因为花朝他们是第一组完成任务的人,所以现在整个斋心院中,就只有他们那一组一百来号人,所以找起人来倒也方便,不一会儿,便问到了花朝所在何处。 将人领到屋外,那名少年便先行离开回去给诸葛青回复去了,山茶老夫妇俩待人走后,行至屋外,伸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突然响起,本来在里面和锦官你追我赶正闹得欢的花朝立马停了下来,锦官没来及停下,一下子就撞上了停下来的花朝,将她撞倒在地。花朝一个白眼甩过去,狠狠地看了锦官一眼。 锦官见状,连忙将她扶起来,赔着笑:“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突然停下来的。” 花朝没有理会他的道歉,而是指着房门问道:“臭小子,你听见敲门声没?” “本殿下又不是聋子,当然听见了啊!” “听见了还不去开门!”花朝吼道。 “我说你,胆子真的是越来越肥了啊,现在竟然使唤起本殿下了,你可别忘了,我才是主子!”锦官笑着说着,从表情来看,表现出来的全然不是话里那意思,反而乖乖走到门边。 他打开了门,瞧见两个老者,直接问道:“找谁?” “我找——” 哐当一声,未等山茶爷爷把话说完,锦官猛地就把门关了,关门之际,还不忘说了一句:“没这人,找错了!” 吃了闭门羹的山茶爷爷摇着头,侧过脸看向山茶奶奶,面露欣喜地说道:“看来花朝在里面呢!” “可刚才那人明明不是花朝!” 面对山茶奶奶的疑惑,山茶爷爷于是说道:“那人是大羲朝十六殿下,就是带着花朝一同前来天渊阁求学的那人,所以花朝啊,铁定在里面呢!” 花朝看着锦官猛地把门关了后,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于是问道:“是谁呀?” 锦官摇着头,不以为意说道:“一老头和一老太太,找错了!” “扣扣扣——” 锦官刚一说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他没好气地回过身来看着,囔道:“不是说了吗,找错啦!” 他囔着的时候,敲门声一直持续不断地响起,花朝于是说道:“你问没问找谁?” 锦官摇头:“不用问就知道,找错了!” “你连问都没问,怎么就知道人家找错了呢?” “可我不认识他俩啊!” “人家又不是找你的,你认不认识有个屁用啊!赶紧的,去开门,问问清楚。”花朝揉着刚才被锦官撞倒后摔着的屁股,冲着锦官吆喝着。锦官无法,只能再次去开了门。 “找谁呀?” “年轻人,这就对了嘛,你连问都不问就说我们找错了,这样武断,可不好哟!”山茶爷爷并没生气,反而十分和蔼地对他说道。 “所以你们到底找谁?”锦官有些不耐烦,因为他总觉得是这两个人害得自己撞倒了花朝,导致花朝对他的态度那般差。 “想问问,花朝可在?” 听到花朝的名字,锦官眼神一亮,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脸色来。因为他觉得,找谁都有可能,但找花朝,就很奇怪了,毕竟花朝几乎没有与其他人接触过,按道理不应该与其他人产生什么交集才是,所以面对两名老者,他警惕地问道:“你们是?” “或许她给你提起过,我们是她的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山茶爷爷眯着眼睛,笑起来像一尊佛祖一样和蔼可亲。而锦官听了他的话之后,猛地一退,再定睛一看,片刻之后,惊道:“见着活人了!” “臭小子,你囔囔什么呢!”花朝一瘸一拐地朝着锦官这边走来,然后一把扒开挡住她视线的锦官,见着眼前的二人,登时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山茶爷爷此前并未见过花朝化为人形的模样,所以他见着眼前这个看着他们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女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花朝开口惊叫道:“山茶爷爷!山茶奶奶!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花朝说完,猛奔过去,用力将他们抱住了。 山茶爷爷这才反应过来,大笑几声后,在花朝的耳边轻轻唤了一声:“花朝啊!” 山茶奶奶则抚摸着花朝的小脸,仔细端详着,笑着发出一句赞叹来:“没想到虞美人化成了这么美丽的一个姑娘,老婆子我还担心,会不会变成一个花脸猫呢!” 面对二人的说笑,花朝松开手,站在他们面前撒娇道:“山茶爷爷,你说过化为人形立马来接我的,可是你怎么没来?” 第一百零八章 放心托付 面对花朝的问,山茶爷爷尴尬地笑了笑,捋着雪白的胡子解释道:“我以为你没那么快,后来我也去了皇宫,可是听说你被十六殿下拐走了,说是要去参加天渊阁的仙门招新。” “那你怎么不去寻我?”花朝有些埋怨。 “我倒是想寻啊,可是你想,我没见过你呀,怎么寻?” 听着这话,花朝觉得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于是便不再纠结,而是拉着二老就往屋里引,锦官见三人之间和乐融融,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空气,于是自顾自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人互相寒暄。 因为藏格的伤需要一些药草,所以余下的几人都去给藏格找药材去了,此时屋子里面只有一个昏迷不醒的藏格和一个如同空气一般的锦官,所以花朝可以肆意地与山茶老夫妇闲话家常。 他们的家常里面不是说山脚下的大公鸡就是山腰处的豹子,要不然就是山涧里的大蟒蛇,或者是山顶上的猪笼草,锦官在一旁听着花朝如此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动物和植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次醋意。 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说下去让他心里更为难受,他走了过去,冲着花朝一笑,说道:“花朝,不如我给二老上个茶?” 花朝难得抬头看向他,却说道:“不用!” “为啥?”锦官惊叫道,“你也太狠心了吧,远道而来的客人,连个茶水都不给?” “死小子,山茶爷爷平时只喝水,不喝茶!” 花朝一吼,锦官似乎明白了过来,在心里沉沉一想,让山茶爷爷喝茶,这不是残杀同类嘛。于是有些尴尬地笑道:“那我去弄壶水来!”说着,僵着脸退了回去,不一会儿,便送来了一壶白水。 将水壶放下之后,锦官杵在那里没有离开,花朝用眼神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却视若罔闻,一直立在旁边,根本不管此时花朝已经有些炸毛的神情,反而得寸进尺地顺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山茶爷爷见锦官突然坐了下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花朝,那眼神之中似乎在问:“他在这里干什么?”花朝自然晓得山茶爷爷的眼神是何意思,但她也知道,硬要撵走锦官是不可能的,毕竟以他的性子,软硬不吃,要是硬要轰走他,他可能会跳起脚来,闹出一出笑话来,所以花朝只能和山茶爷爷说道:“别管他,咱们继续!” 山茶爷爷于是放下心来,看着花朝继续说道:“花朝啊,如今你安全化成人形了,又来了天渊阁参加仙门招新,我这心也算是放下了,也就不担心你在外面被那些心怀歹意的坏人给捉了去吃了提升灵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自己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山茶爷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依据的,他能够感受到花朝身上的甘霖泉水的效力正在一点一点变弱,若是不再用甘霖泉水压制住她身上的灵力,后面恐怕会成为三界之中最为危险的存在。到时候怕是所有不怀好意的人都会为了她的灵力而抢得头破血流。所以,他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水壶来,递给了花朝:“这是甘霖泉水,你拿去喝了吧!” 花朝接过水壶,不解地看着山茶爷爷。 还未化为人形的时候,山茶爷爷也曾给过用过甘霖泉水,说的是可以祛除污秽之气,助她化为一个漂亮的人形,可如今,她已经化成一个挺不错的人形了,为何还要给她甘霖泉水呢? 山茶爷爷见花朝似乎有所疑虑,于是笑道:“你在外漂泊了这么久,身上难免会沾染上一些不纯净的东西,你是花精,自然不能受那些污浊之气的侵蚀,所以为了能保持你灵根的纯净,才给你的。” 听罢山茶爷爷的解释,花朝明白过来,当即便打开水壶,一口气将甘霖泉水灌下肚。一旁的锦官见她这般凶猛地灌水,忍不住嘲笑一番:“你可真是没一点淑女的样子!” “我又不是淑女,哪里要有淑女那般做作的姿态!”花朝怼了回去,然后冲着锦官骄傲的笑着,继续说道:“臭小子,我觉得你才应该喝一点这个甘霖泉水,祛除一下你满身的污浊之气,顺便洗洗你那满脑子污秽的想法!” “我哪里有什么污秽的想法?”锦官咬牙说道,“你可不要在长辈面前乱给我安罪名!”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警告,但这对花朝来说无甚效用。 山茶爷爷见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都不让着谁,摇着头笑道:“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处得挺不错了!以前花朝还老是说看不惯十六殿下的作风呢,现在看来,怕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哦?”听了山茶爷爷的话,锦官饶有趣味地盯着花朝,嘴上却问道:“山茶爷爷,她以前都怎么说我的?” “无耻下流王八蛋,神经疯子臭流氓。”山茶爷爷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来,话毕,花朝脸色瞬间僵住,锦官则是强颜欢笑,半响之后,吐出一句:“总结得倒是很到位嘛!”这一句加重了语气的话,听在花朝耳朵里,怎么都觉得心慌得很。 花朝敛出笑意来,嘴角勾勒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来,故作委屈地说道:“玩笑嘛,何必当真,十六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切可要以和为贵哟!” 面对花朝这矫揉造作的语气,锦官同样敛出一脸笑意,咬牙说道:“王八蛋可不会讲道理,臭流氓呢,也不会讲什么原则,至于以和为贵嘛,那的看你道歉的诚意够不够。” “你要干嘛?”花朝躲在山茶爷爷身后,然后看向锦官,从锦官的眼神里面读出了他的不怀好意。 “好了好了,看你们这般相处融洽,我也就可以放心把花朝托付给你了!” “哈?”花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半天才反应过来,然后用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山茶爷爷,确认道:“托付给他?山茶爷爷,你不会一路而来,感染风寒,发烧没好,脑子不清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山茶爷爷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比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温度,发现并无不一样之后,有些丧气地垂下头去,叹道:“苍天呀……” 第一百零九章 临行交代 “孽缘啊……”锦官顺着她的话说着,与此同时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又冲着山茶爷爷言辞恳切地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花朝听完,咽了一口唾沫,嘴角不停抽搐着,脸色十分难看。 而山茶爷爷更是来了一句:“那就麻烦小哥儿你了!” 花朝干笑两声,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见花朝那不情愿的模样,锦官冲着她囔道:“怎么,你有意见?” 花朝白眼回敬他,咬牙说道:“我哪敢啊!十六殿下亲口承诺,小女子惶恐不及,如此恩赐,感恩不已。”虽然是假模假样地说着,但山茶爷爷听着却觉得宽慰不已,于是他欣慰地笑了起来,冲着锦官继续说道:“花朝涉世未深,诸多人情世故都不甚了解,平日里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十六殿下多多包涵。”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语让花朝听着怎么都不是滋味,但在锦官那里却很是受用,他故作不在乎地笑着,摆手道:“言重了言重了,花朝作为我的贴身侍女,虽然做事莽撞而且不讲礼貌,对我呢也全然不当个主子对待,但没办法,习惯了宫里那些侍女的低眉顺眼和低声下气,她这般直爽倒是和我气场相合,本殿下觉得甚好。所以你们二老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 听着锦官这番言论,花朝却露出一脸的不解和疑惑来,心想,这臭小子胡诌的本事真的是无人能及,说起谎来脸都不带红一下。而山茶老夫妇在他这般忽悠之下,真就觉得锦官是个大好人,于是拉着他的手十分满意地感谢道:“如此,就麻烦十六殿下了。” “花朝啊!”山茶爷爷和锦官还在一旁说着,山茶奶奶则拉过花朝,在她耳边悄声问了句:“这十六殿下,莫不是欢喜你?” 此话一出,花朝张大嘴巴,一时之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连连摇头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但说话的同时,脸颊已经不自觉浮现出一抹害羞的脸色出来,嘴上仍然一个劲儿地说着:“他只不过把我当做提升灵力的工具,所以才那般在意的,绝对不可能是山茶奶奶想的那样。” “哦?是吗?”山茶奶奶说着,转过头瞥了瞥那边正在和山茶爷爷说得正欢的锦官,看着他继续说道:“看着倒是挺真诚的,要是真欢喜,倒也不错。” “山茶奶奶,你在说些什么啊?”山茶奶奶声音有些小,花朝没有听清楚,但从她的神情之中花朝能够看出,她似乎相当满意锦官这个人。花朝不由觉得,山茶奶奶一定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根本不知道锦官平日里的嚣张有多让人讨厌,要是让她见识一下他在皇城里面的作风,在去大街小巷听一听别人对他的评头论足,她一定会瞬间改变对锦官的看法。 花朝此刻就当她是不懂内情,也不想破坏锦官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毕竟比起让她担心,让她放心让自己跟在锦官身边在天渊阁修习,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此时因为担心她而让她回卜谷山,花朝自己都有些不情愿了,毕竟和锦官还有朽兮他们混熟了,彼此之间早已建立起身后的友谊,所以若要强行让她离开,她暂时是不会愿意的。 所以,她只能顺着山茶奶奶的想法,违心地夸赞道:“臭小子虽然顽劣了些,但实际上心地并不坏,对我也挺好的,你和山茶爷爷就放心吧,等我在天渊阁学成之后,就回卜谷山看望你们。” 山茶奶奶摸着花朝的头发,欣慰地笑着回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这样我和你山茶爷爷才能放心回去。” “你们这就要回去了?”花朝有些不舍地问着,紧张地抓住山茶奶奶的手,“就不能在这里多陪我几天?” “花朝啊,我们此行本来就是前来看望你一眼,知道你平安无事就放心了。再说了,近期天渊阁招新之事繁忙异常,我们也不好在这里多加打扰啊!”和锦官聊完的山茶爷爷走到花朝跟前,温和地说着,然后又从包裹里面掏出一个东西来,递给花朝:“这个东西给你,说不定以后有用。” “这是什么?”花朝接过那个用一块布小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根羽毛,不解地看向山茶爷爷问道:“这鸡毛是干什么的?” “鸡毛?”山茶爷爷听了,哈哈笑了起来,“这可不是山脚下那只百年大公鸡的毛哟,总之你拿着,日后或许需得着,若是需不着,你也可当它是我给你的护身符,一定要随身带着,不要弄丢了。” 听了山茶爷爷的话,花朝赶紧将那一根羽毛小心收起来,放进胸前的袋子里面。 山茶爷爷看了看屋外,冲着花朝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和你山茶奶奶要赶紧回去了。” “现在就走?” 从花朝的语气之中,他能够看出她的舍不得,但没办法,他们出来得急,卜谷山还有许多异兽等着他俩回去照管呢,要是那一个因为饿了发起狂来,遭殃可就是山下的那些无辜百姓了。 于是他看着花朝说道:“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再说了,这十六殿下虽然传闻不靠谱,但刚才通过与他交谈,发现他也并非和他人所说的那般不可一世,所以把你托付给他,我放心。你呢,就安心跟着他在天渊阁修习,日后学成了,记得回卜谷山来看看就行了。” 花朝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这感觉就好像嫁女儿一样,说得好像她以后会长年跟着锦官一般,而卜谷山不过就是要偶尔回去探望的娘家一样。一旁的锦官听着山茶爷爷的话却不自觉露出了一脸笑意,这莫名其妙的笑意看得花朝觉得瘆得慌,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这臭小子不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花朝想到这里,不由地觉得后脊梁一阵凉意,而锦官察觉到她的目光时,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一眼,随即嘴角斜勾,扯出一个自恋的笑脸来,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说:“你是在觊觎本殿下英俊的美貌吗?” 第一百一十章 送行离开 看着他那欠揍一般得意的表情,花朝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回敬于他,然后转过头去不去看他,而是拉着山茶奶奶的手,撒着娇:“真的就不能多待一会儿?” “不待了,回去看看那些异兽们,免得它们出去捣乱。”山茶爷爷说着,已经迈步朝着门外走去,花朝只能拉着山茶奶奶的袖子跟着他们出了门,一路送行至山门处。 因为有结界,他们出不去,只能在结界上面敲了敲,唤来两名守门童子。 童子见了山茶老夫妇,疑惑问道:“两位仙长这就要离开了?” “是呀,劳烦两位小哥人帮我们开下山门。” “可是阁主那边特意交代了说……” “没关系,你就如实禀告,说我们急着有事先走了就行。”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两名童子也不好强留,诸葛青也只是交代说让他们二位在门中肆意通行,不得多加阻拦,于是便拿出开门的晶石来,打开了山门。 花朝望着山茶老夫妇离开的背影,眼睛酸涩起来,避过锦官看向别处,许是不想让锦官看出她的失落。不过锦官却是十分没眼力见地绕到她跟前,顺便取笑道:“不会在哭吧!” “哭什么哭,本姑娘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罢了!”说完,转身上了台阶,朝着斋心院走去。 锦官跟在身后,摇着头,不再言语。二人一前一后回了斋心院,恰巧遇上采药回来的清灵一行人,于是简单问了一两句,花朝便有些失神地回了房间。 朽兮冲着锦官问道:“怎么回事?你不会又在欺负她吧?” 锦官觉得委屈,连忙摆手否认道:“这可不关我的事,你不要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 “那花朝怎么回事?明明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很是正常。” “实话跟你说了吧,她老家来人了,说要把她带回去找个人随便嫁了,她自然不同意啊,于是争吵了一番,所以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锦官严肃地说着,朽兮见他这般认真,竟然真的信以为真,于是追问道:“真的?” “你觉得呢?”面对朽兮的追问,锦官并不说出实情,而是反问一句,随即又说道:“你觉得除了这事儿,还有什么能让她这般落寞?” 朽兮细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对女子而言,嫁娶之事的确重要,每个女子都想嫁给自己心仪之人,若是强逼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的确会有所伤感。照你这么说,花朝铁定不喜欢那人。” 锦官听着朽兮这番言论,尴尬地笑了两声,对朽兮这般轻信旁人的性子,着实有些担忧,于是实在不好再继续忽悠,只能解释道:“其实不是因为那事儿,只是从小对她照顾有加的两位老者前来看望她,但左右只待了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又是许久未见,一时之间,花朝有些受不住离别之苦,又不知下次相见是什么时候,所以才会有所伤感罢了。” 听罢锦官的解释,朽兮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冲着锦官怒道:“你骗我?” 看着朽兮抡起的小拳头,锦官后退一步,笑道:“谁叫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这可不能怪我,再则,被我这么一骗,你也好知道人心不可测的道理,以后与人相处,才能多留个心眼啊!本殿下这可是在教你呢,你可别不知感恩。” 面对锦官的歪理,朽兮叹气一声,并不想继续和他争论下去,气呼呼地转过身去,去找花朝去了。 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一路并未有过多的交流,待到快要到卜谷山的时候,山茶奶奶突然开口说道:“老头子,你说老山神说得那事儿,会不会算错了?” “你是说花朝的存在会让卜谷山陷入困境一事儿?” 山茶奶奶点点头,“我怎么看都觉得花朝没那么大的危害,她不过就是一株虞美人罢了,是一株花精,怎么可能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呢?”听着山茶奶奶的疑虑,山茶爷爷摇摇头,说道:“老山神的推演之术似乎从未出过错,虽然现在花朝只是一株虞美人化形而成的花精,但你我都知道,她来历不凡,后来会演变成怎样的情势,我们谁都不可预料。老山神也只是根据她的命格推算得出的结论,至于后事,我们都决定不了。也许天渊阁,会是她的转机呢!” 听着山茶爷爷这样说,山茶奶奶勉强能够放宽一点心,然后不再纠结此事。 二人不时便回到了卜谷山,还未回到山洞之中,远远就望见了等候在山洞外的一个身影。山茶爷爷落于地面之后,看清了来访之人不是别人,却是老山神。 和山茶爷爷差不多年岁的老山神见二人外出而归,于是问道:“这是去了何处?这般匆忙而归?” “去看了看花朝。” “找着她了?” “上次去皇城的时候,不是听说她被十六殿下拐着一起要去天渊阁嘛,这不这几日,天渊阁的招新开始了,我们就想着去天渊阁看看,她到底去了没,结果她还真就在里面了。山茶爷爷如实说着,一边说一边将老山神往山洞里面引,“秋天了,外面天气凉爽,咱们进屋去喝杯茶。” 老山神跟着山茶爷爷进了山洞,山茶奶奶则在一旁生了火,准备烹茶。 落座之后,老山神再次开口问道:“所以现在,花朝已经化为人形,而且顺利到了天渊阁?” “是呀,不仅如此,她和带着她的那个十六殿下,还成功通过了招新的第一重考验。”山茶爷爷的语气之中,满是骄傲,那感觉就像是人界中那些普通人的孩子高中了状元一样。老山神听着,跟着点了点头,遂说道:“那就好,也许在天渊阁,她的命数会有所扭转也不一定。” 山茶爷爷听着这话,满是好奇的问:“老山神,在你的推演中,花朝到底为何会让卜谷山陷入困境?” 老山神听了他这样问,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半响之后,开口说道:“你我都知道她的来历,她不是普通的灵物,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她身体里面有那个人的灵血,你觉得,卜谷山还能安稳嘛?” “你的意思是,实际上让卜谷山陷入困境的并非花朝,而是她身体里面的属于那个人的灵血?” 老山神并未回话,但从他默认的神情,山茶爷爷便已经了然于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城动荡 大羲皇城,醉香楼。 今夜醉香楼中的客人寥寥无几,柳晚晚有些无聊地坐在二楼的最佳观赏位置,看着楼下几名熟客对着戏台上唱曲儿的女子露出的色眯眯的眼神,有些嫌弃地开口道:“男人可真不是东西,屋里娇妻成群,还要在外面拈花惹草,真是不知满足。”说着,端起茶杯,饮尽,然后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近日皇城有些不太平,本来已经消停的精怪传闻再一次传了出来,所以夜晚出来喝酒看戏听曲儿的人逐渐少了去,醉香楼的生意也日渐萧条了。柳晚晚应了陈之轩所托,要帮他在皇城看着,所以晚上,她大多数时候都要出去一趟,尤其是要去皇宫探查一番。 今夜生意不好,她也不想继续在醉香楼等候着客人上门,于是和店中的小二交代了几句后,便独自一人离开。 柳晚晚独自一人走在皇城大街之上,由于近期的精怪传闻,夜间已经无人会出来夜游了,家家都是关门闭户,门前屋内均贴满了辟邪的符咒之类的东西。柳晚晚看着这些宅邸,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些江湖道士的符咒,在精怪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有那些得道高僧亲手所画,并注入灵力的符咒才会让那些精怪稍稍有所忌惮,若是灵力强大的精怪,符咒根本没有任何效用。 不过,根据近日的传闻,柳晚晚猜测,那些游荡在皇城周围的精怪似乎并不是为了吸食凡人精气而来,他们似乎是为了其他的事情,但现在,柳晚晚并不知道他们所谓何事。 她一个人在外面走着,从背影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弱女子的模样,但谁想得到,她乃是四大仙门咒寂门的弟子呢。咒寂门专修媚术,门下之人天生媚骨,男女皆有一番能够魅惑众生的样貌,但在皇城,柳晚晚却收敛了一大半的灵力,免得让其他人看出异样。 她在街上走了一路,也没遇上所谓的精怪,不一会儿,便行至了宫门附近。 她没有走宫门进去,而是绕到一旁,飞身越过城墙,进了宫。她轻飘飘的身姿犹如羽毛飘飞一般,一般人根本无法察觉有人已经悄然入了宫。进了宫之后,她径直来到了皇宫深处的一处隐蔽的林子里面,穿过竹林,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宫殿前。 陈之轩临行前,曾交代过她,一定要时刻注意这殿中那把古剑的动态,若有任何异象,一定要及时通知他。 起初,柳晚晚并不知道这老旧宫殿之中的古剑是什么,直到她真正进入之后,才发现那把古剑竟然就是司辰天曾经的佩剑,于是她便明白了过来,这五百年来,大羲朝稳定局势的原因,是因为司辰天佩剑墨骨剑的在此处镇压着。 但五百年了,墨骨剑中司辰天的灵力已经逐渐变弱了,或许这是近段时间来皇城出现精怪的原因吧! 柳晚晚推开了老旧的殿门,走了进去。 墨骨剑的剑芒似乎较之先前又有了一丝暗淡,但剑身情况并无异样,依旧泛着耀眼的光芒,让靠近之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柳晚晚站在一旁,脑海里面突然浮现出曾经那个执剑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地露出笑意。 “司辰天,不知现今,你在何处?”说完之后,摇摇头,落寞地说道:“看来我有些迷糊了,七魂六魄都被震碎了的人,哪里还能有什么转世啊!三界再无司辰天,墨骨剑,再无主人。”说着,失神地转身,朝着殿门外走去,出门之后,拂袖将殿门紧闭起来,然后离开了那里。 柳晚晚刚走,一个全身黑袍的身影就落在了殿门之外,他蒙着面,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面貌,但从他那双阴狠的眼睛里面可以看出,来者不善。他望着殿门,低声沉吟一句:“原来,在这里。” 他提步朝着殿门走去,还未行至殿门前,身后就传出一个妖娆魅惑的女声:“我也正想说,原来,你是想找这个!” 柳晚晚早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但一路上并未拆穿,她想知道跟随之人到底要干嘛,于是便佯装离开,然后躲在竹林里面,等待着尾随之人。 现在看来,黑衣人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墨骨剑了。 听着柳晚晚的声音,黑衣人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她,但并未露出慌张的神情,而是瞬间凝聚力量,朝着柳晚晚打出一掌。他的掌力身后,柳晚晚侧身避过,那股力量便将她身后的数十根碗口粗的竹子尽数折断。 柳晚晚立定后笑道:“看来不是个善茬儿!那我便来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黑衣人话毕,凝聚灵力,在手掌心凝成一个火团,然后朝着柳晚晚径直打了过去。柳晚晚立马释放出一道屏障,将那个火球挡住,然后注入灵力,将那个力量化解。 不过,在打斗过程中,柳晚晚察觉出了一丝异样,因为在此人的灵力中,她感觉到了魔界的灵力气息。魔道中人,想要盗走墨骨剑,是要干什么?柳晚晚心下疑惑,但现在却并不是深究的时候。 黑衣人再次发功攻势,好几道火光朝着柳晚晚袭击而来,柳晚晚几个闪身避过,却仍被一道火光烧掉了一点衣角,这让她气不打一处来,朝着黑衣人吼了一句:“小子,你知不知道本姑娘最喜欢的这件衣衫有多贵!” 黑衣人“哼”了一声,对她这突然的火气不予置会,不过柳晚晚却已经气得翻白眼了,早已顾不得她醉香楼老板娘的姿态,释放出被自己收敛的全部灵力,凝聚在手掌之上,幻化成无数冰凌来,朝着你那黑衣人袭击了过去。 黑衣人用火团抵抗,冰与火之间的对决,在黑夜之中迸发出一道巨大的光亮。得亏此处是深宫后院,并无他人,不然,一定会引起极大骚乱,到时候恐怕皇城动荡的传闻会传遍整个三界。 二人的打斗从殿门前一直持续到竹林之中,致使这片用来掩盖破旧宫殿的竹林在瞬间被夷为平地,竹林中央甚至因为两股力量的较量而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墨骨异象 而二人的打斗似乎也引起了殿内墨骨剑灵力的波动,在他们继续缠斗的时候,殿中突然爆发出一道奇怪的光芒来,这种异象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他们同时停了下来,看向那边,然后飞身落在殿外。 柳晚晚看着黑衣人,说了句:“我们还有必要打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回道:“你打得过我嘛?” “你……”柳晚晚气结,作势要继续发动攻势,但黑衣人却做了个双手交叉的动作,示意柳晚晚停止动作。 “墨骨剑有异象,咱俩还是先别打了。”黑衣人面露紧张,似乎对墨骨剑的异象很是担忧,他推开殿门,朝着里面走去。 为了防止他做出奇怪的举动,柳晚晚跟着他走了进去,然后看着剑芒较之先前更弱了一些的墨骨剑露出了疑惑。 黑衣人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墨骨剑,神色异样起来,杵在那里看了许久,都没有说一个字,柳晚晚见他那般模样,更是疑惑不解。 “你到底是谁?想要拿墨骨剑做什么?” 面对柳晚晚的问题,黑衣人并未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呢,在此处又是为何?” “我?”柳晚晚指着自己,回道:“受人所托罢了!” “受谁所托?” 面对黑衣人的追问,柳晚晚有些不耐烦,回了一句:“要你管!不过话说回来,魔界在五百年前仙魔大战后在林充的带领下不是已经不允许涉足人界,干扰人界秩序了吗,怎么你?你到底是谁?” “把刚才那句话送还给你,要你管!” 柳晚晚:“……” 柳晚晚觉得,此人性格太差,不便与他过多交流,于是不再搭理他,站在原地想看看他接下来要干嘛。 于是她看着他试图拿下墨骨剑,只不过,墨骨剑乃是上古赤铁所制成的兵器,是个认主的东西,所以当黑衣人靠近的时候,剑身立马发出刺眼的光芒,将黑衣人弹开了。 柳晚晚在一旁捂嘴偷笑,说着:“小子,魔道中人也想取得墨骨剑,别痴心妄想了!就连仙门中人都不敢对司辰天的东西有所觊觎,你还是省省吧!” “司辰天!”黑衣人重复着这个名字,随即狠狠说道:“可真是阴魂不散!” “听你这话,似乎对他很有意见啊!” “关你屁事!” 柳晚晚再次气结。 黑衣人试图再次尝试将墨骨剑弄下来,然而再次尝试依然落了空,有些失望地立在墨骨剑之下,喃喃低语了一句:“难道真的只有司辰天才能控制墨骨剑?可是血厥的……” “血厥?”听到血厥的名字时,柳晚晚用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黑衣人,严肃地说道:“你是影鬼派的人?” 黑衣人被拆穿了身份后,转头看向柳晚晚,并不否认,而是说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便不能留你了!” “呵呵……”柳晚晚被他这一句逗笑,回道:“那的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影鬼派而已,我咒寂门还对付得了!”说着,率先发动攻势,试图先发制人。 “咒寂门!”在抵抗的间隙,黑衣人自语了一句,“四大仙门中人!” “怎么,怕了?”柳晚晚再次将冰凌朝着黑衣人袭击过去,黑衣人施展出一道屏障挡住,然后凝聚灵力发起攻击,同时说道:“怎么会!若是天渊阁,自然有所忌惮,但咒寂门,还是能够切磋切磋的!” “大言不惭!”柳晚晚吼道,随即加大灵力,凝聚出无数冰箭出来,从天而降,朝着黑衣人再次袭击而去。密密麻麻的冰箭从天而降,黑衣人闪身避过,仍被一些冰箭擦伤,鲜血瞬间渗出,他龇着牙,有些吃痛地斜勾嘴角。 “冰魄之术,你和咒寂门门主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咒寂门门主柳新传是我兄长!” “难怪!” “所以,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老实交代你到底想要拿墨骨剑干嘛?” 面对柳晚晚的逼问,黑衣人并未回话,而是在一阵惊慌之中,飞身逃出殿门,然后仓皇逃走了。柳晚晚本欲要追出去,但她在打斗过程中,实际上也受了伤,不过,好在她比较能忍,所以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 身上的疼痛瞬间传来,她不敢再发力,于是只能任那黑衣人逃走。而她自己,只能拖着受伤的身体回了醉香楼。 回去之后,她来不及给自己疗伤,而是召唤来了一只报信鸟,将今夜之事通过报信鸟送到了天渊阁陈之轩那里。 陈之轩收到报信鸟带来的消息后,露出了一抹担忧。正是担忧之际,诸葛昂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他神色异样,遂问道:“何事让你这般脸色?” 陈之轩走到他面前,说道:“刚柳晚晚传来消息,说是近期皇城又出现了精怪!” “哦?”诸葛昂露出一丝诧异,“不是说消停了一段时间吗?怎么又来了?” “实际上,所谓的精怪,应该是魔界中人。” “嗯?” “而且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诸葛昂一脸疑惑,“魔界中人在皇城寻找什么东西,你这是听谁说的?” “还能是谁,当然是柳晚晚啊!” “如果是魔界中人,那得赶紧通知林川那小子!”诸葛昂说着,就要召唤报信鸟来,但却被陈之轩阻止道:“先不忙,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行不行!” 看着他那一脸的神秘,诸葛昂楞楞地望着他,问道:“什么想法,且先说来听听。” “我不是担任的是第二重考验的考官吗?我再想,不如就把这第二重考验的任务,设在皇城!” 听了这话,诸葛昂露出一脸坏笑来,随即拍手道:“这样的话,我们既能去皇城看看情况,也能让参试者通过真实事件来得到历练,似乎两全其美。可是,你觉得我家老头儿会同意吗?” “实际上,阁主交代过,前面三重考验随便我们怎么设置,他都不会插手过问,所以,并不需要请示阁主。” 听了陈之轩的话,诸葛昂脸上的坏笑愈加夸张起来,“那不如,让锦官那小子直接抽中这个任务好了!”这样,他就可以回皇宫,顺便给我带点酒出来。后面这话,是诸葛昂心中所想,并未说出口。 “我也正有此意!”陈之轩这突然的一句,让诸葛昂满眼的错愕,他着实没有想到,陈之轩竟然也会玩这种暗箱操作的把戏,不过,这把戏,他很是满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商量商量 诸葛昂带着满意的神色,迈着轻松的步伐出了陈之轩的房间。一想到能够再次去往皇城,能够再次喝到皇宫秘酿,他就有些兴奋和激动。不过,这种兴奋和激动在推开房门的时候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诸葛莲怒目圆瞪,站在房门后面,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诸葛昂看着她那张怒意明显的脸,冲着她呵呵一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莲儿,找为兄有事?” 诸葛莲回敬他一个笑意,阴阳怪气地说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哥哥你谈会儿心吗?” 这话让诸葛昂听着有些紧张,因为一般诸葛莲找他,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此刻她这般阴阳怪气,他更是觉得她没安好心。 “这么晚了,要不明日再谈?”为了能让自己睡个好觉,诸葛昂只能旁敲侧击地下着逐客令,但诸葛亮可不不吃他这套,上前一步,逼近他的脸,说道:“不行!” “可是我实在太困了,想歇息了!” “困了,那就喝喝浓茶,提提神,我已经给你备好了!”她说着,一只手指向身后的桌子,继续说道:“上好的普洱古茶,喝了绝对让你精神抖擞!” 见这阵仗,诸葛昂知道,她这是有备而来,并明白过来,自己怎么挣扎和反抗,都没什么作用,所以只能摇着头,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你这般坚持,那为兄便大发慈悲,听听你的牢骚好了!”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从他用力拨开诸葛莲后进门时的大幅动作来看,他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诸葛莲见他进了房门,便顺手将门关了,然后跟着他进了去。 二人落座之后,诸葛莲给他倒了一杯茶,浓郁的普洱茶香通过鼻腔直冲脑门,面对诸葛莲递来的茶杯,诸葛昂婉言谢绝道:“我不渴!” “这又不是给你解渴的!是给你提神的!”诸葛莲悬在半空中的手一直没有收回,盛情难却之下,诸葛昂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心想,这茶要是喝上一杯,今晚怕是别睡了。 见诸葛昂喝了自己递去的茶,诸葛莲便满意地坐了回去,然后一本正经起来,望着诸葛昂问道:“哥,你和之轩哥哥是不是商量着要去皇城?” 这话一出,诸葛昂直接“啊”的一声尖叫出来,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是真的!” 听了这话,诸葛昂的眼神之中直接透出悔恨,心想自己竟然一开始就掉入了诸葛莲的语言陷阱里面了。不过,转念一想,她是怎么知道的呢?于是开口问道:“你从何得知的?” “看来你不知道啊!我把照顾之轩哥哥的那个童子换了,换成我的人了!所以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我都知道,不仅如此,之轩哥哥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她说得有些骄傲自得,但这让诸葛昂直呼:“你这是在监视他吗?” “不不不……”诸葛莲连连摆手道:“这是在关心!” 诸葛昂听罢她的歪解,甩了一个白眼,低声说了句:“可真会个自己脸上贴金。”但他并不想和她争论这个,他知道她对陈之轩的感情,她这般一厢情愿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了,所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情有可原。 “随你怎么说,不过,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计划,想必你也有一些想法对吧?” “聪明!” “你是想跟我们一起走对吧!” “太聪明了!” “你还想一起走了就一直粘着他是吧?” “真是绝顶聪明!” “得了吧!”诸葛昂直接打消她的念头,“就是他愿意,我也不敢私自带你走的,你是想到时候我被父亲大人狠狠责罚吗?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怎么会呢?”诸葛莲继续忽悠,“你先听听我的计划,再考虑行不行!” “你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诸葛昂明显不信,但诸葛莲却是一脸自信,跟他说道:“你要是怕父亲大人责罚你带我走了,那便想其他法子啊,比如,让我自己走!” “你自己走?你根本出不了山门!” “那是以前父亲在门中给我下了禁令,但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是招新之际,大家都忙得要死,哪有闲心管我那么多!而且,我计划的是,混进参试者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这样,不就不会惊动父亲了吗?” 听了这话,诸葛昂抬头看向她,轻笑一声,随即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是来找我商量,怎么才能混进去?” 诸葛莲打了个响指,“聪明!” “我又不是考官,我管得着你啊!”诸葛昂直接泼了一盆冷水,但却并没有浇灭诸葛莲的热情,她拉住他的手,继续说道:“你刚才不是在和之轩哥哥商计,要暗箱操作吗?你们暗箱操作的时候,算上我不就行了!” “看来你这墙角听得,够清楚的啊!” “呵呵呵……”诸葛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摇了摇诸葛昂的手臂,做出一副撒娇的模样,说道:“哥,你就同意了嘛!” “若是我不呢?”诸葛昂突然想要逗一逗她,于是故意说出不同意的话来。诸葛莲一听,立马起身怒道:“好啊,那我就把你们这事儿在父亲面前给抖露出来,到时候谁都别想出去!哼!” 此话一出,诸葛昂想要逗逗她的想法瞬间冷却了下去,他立马换了一副脸色,拉着生气的诸葛莲,心想:算你狠。然后又柔声劝道:“好好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要是父亲真怪罪起来,你可不能说我们是同谋,也不能将我和陈之轩之间的计划抖露出来。” “你放心,就算不顾及你,我也要顾及之轩哥哥啊!”得到诸葛昂的同意,诸葛莲面露喜色,然后蹦蹦跳跳就离开了诸葛昂的房间。看着她离开时那高兴的模样,诸葛昂摇着头,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糟了,这下该睡不着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深夜梦魇 诸葛昂喝了那杯浓郁的普洱古茶后,的确翻来覆去睡不着,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房梁,一直到深夜,都没有一丝睡意。 而此时此刻,锦官也睡得有些不安稳起来。 他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梦魇之中。 依旧是那个可怕的梦,只是这一次,梦中似乎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他在梦中听见了诸葛昂的声音。然后梦中的场景突然又从那个鲜血淋淋的战场转移到了现在他们所处的天渊阁,他看见了诸葛昂的身影,还有另外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男子,但只有一个背影,他并未看清那人什么长相。 但从梦中二人谈笑风生的相处场景可以看出诸葛昂与那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亲密。在二人身后,他似乎又看见了一个女子躲在暗处偷偷看着诸葛昂那边,那女子的样貌也看不真切,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女子看的究竟是诸葛昂还是背对着的那个玄衣男子。 这种奇怪的梦比起以前的那个梦要轻松许多,但还是让他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猛然坐起来,然后发现了一张人脸,吓得他往后一退,但待到看清那张脸是谁时,他惊魂甫定地爬了过来,冲着她低声囔道:“花朝你干嘛?” “我还想问问你干嘛呢?你睡觉都不好好睡,一人霸占两个人的位置,我还怎么睡?”花朝有些无奈地指着自己那个被锦官霸占了的位置,然后转头看向锦官,“还有,你刚才又做梦了?” 锦官看了看床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道:“挤着你了啊?” 他们的床铺分为男女两边,中间本来有一条大约一尺宽的间隔,锦官和花朝都睡在边上,但不知为何,锦官今晚,竟然越过那道间隔,睡到了花朝那边去了。得亏这人是花朝,要是换了别的女子,早就将他痛扁一顿了。 花朝没好气地低声回道:“那可不!”说完,钻进被窝,拉过被子,准备要继续睡,“明天就是第二重考验了,赶紧睡吧你!” 花朝说着闭上了双眼,但锦官被梦惊醒后,却一时半会没了睡意,于是摇了摇花朝,在她耳边小声说:“花朝,别睡,我们出去看看月亮。” “八月十五都过了好几日了,现在哪有什么月亮!”花朝并未睁眼,有些不耐烦地回道。锦官见她没有任何要起来的反应,于是继续伸手扒开她的眼睛,指着窗外继续说道:“外面有萤火虫,你不想去瞧瞧?” “萤火虫?”花朝重复一句,然后缓慢睁开眼来,顺着锦官手指的方向看向窗外,的确在外面发现了星星点点的光亮,于是撑着起身,转头看向锦官,说道:“真有啊!” “走吧,去看看,陪我散散步。”他这一句话,难得说得如此温柔,听得花朝不由一阵错愕,魔怔一般就跟着他起身出了房门,来到了斋心院后面的一处树林里面。 今夜虽不是满月,但仍有一弯下玄月高悬夜空,虽然月光不够明亮,但在幽暗的月色之下,衬托得那些游荡的萤火虫更加迷人。 花朝看着那些萤火虫,玩性大发,跟着就追了出去,和那些萤火虫玩起了追赶游戏。锦官负手背在身后,看着花朝那毫无顾忌的模样,不由地脸上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摇着头,冲着那边的花朝喊了一句:“傻姑娘,你小心点儿,别摔着了!” 花朝听得他的声音,转头看向他,叫道:“臭小子,你赶紧过来啊,这里有好多萤火虫啊!” 花朝说完,见锦官不为所动,于是走上前来,拉着他就往林子里面跑去。 奔跑的过程中,他看着她微笑的侧脸,不由为之一动,那感觉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美妙,将他心中的烦恼尽数驱散,整个人变得莫名轻松起来。他心下疑惑,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真的…… 想到这里,他赶紧摇头将自己这一想法给否决了,有些慌张地甩开花朝的手,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作为女子,还是要保持一下该有的矜持,随便拉着男子的手,可要不得。” 花朝愣愣地望着他,“臭小子,没事吧?突然这样说,你心里有鬼吗?”花朝上前一步,逼近锦官的脸,继续追问:“你不会是被我这样一拉,心里起了异样吧!” 锦官干笑一声,连忙否认:“本殿下怎么可能因为你而内心骚乱,你可省省吧,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子!” “我自己可瞧不见自己的样子,不如你给瞧瞧我什么样子?” 锦官看着花朝逐渐靠近自己的那张小脸,虽说不上有多么惊世骇俗的美,但那不染前尘的干净却在一瞬间让他失了神。 花朝见他久久不语,于是站直了身子,有些失望地说了句:“算了算了,不为难你了,要你说出夸我的话来,比登天还难!” 听了花朝这句话,锦官本来就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被自己给憋了回去,然后看着花朝继续在林中追赶着那些萤火虫,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起来,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傻姑娘,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无忧无虑,开心快乐下去。” “臭小子,赶紧过来给我抓几只,我想拿回去给朽兮看。” 于是,锦官便跟了上去。 二人在林中嬉闹着便忘了时辰,玩累了就在林中随便找了个树干靠着就睡着了,直到清晨醒来,发现彼此为了御寒互相抱着取暖,相视一眼,然后瞬间推开彼此,站起身来拉开老远的距离。 锦官见花朝面露嫌弃,笑道:“又不是没抱过,你害羞个什么劲儿!” 花朝白眼:…… 见时辰不早了,想到今日要去抽取二重考验的任务,于是二人便连忙赶回了斋心院。一进门,早早等候在屋内的几人就赶紧迎了上来,朽兮紧张地问道:“你们昨晚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 “怎么可能!”花朝连忙否认了朽兮这不正常的想法,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水就猛灌了几口,然后问道:“你们现在要去干嘛?看样子是要出门?” “刚才有人来通知我们前去落日坛,准备接受第二重考验!” “既然如此,我们赶紧走呗!”锦官说着,转身就出了房门,其余几人则紧随其后。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二重考验 一行人来到落日坛,才发现较之第一次抽签时,人数已经削减了一大半,心里自然明白,那些没能在此刻出现在落日坛的人,应该都是没能通过第一重考验的人。 花朝站在人群中左右打望着,仔细数了数,现在的人数约莫只有两百余名了,其余的那些人,现在已经不知在何处了。 通过抽签,锦官一行人还有大壮抽到的任务上面和上次一样只有一个字,不过这一次不是“妖”,而是一个“剑”字。但这同样让锦官他们一头雾水。 莫巡一行人和还未痊愈的藏格一行人则抽到的另一个任务,所以这一次,他们没机会再并肩作战了,在进入任务之前,锦官走到莫巡面前,有些好奇地问道:“莫兄,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莫巡将手中的一个玉石递给锦官,他接过来一看,上面同样只有一个字——怪。 “所以你们的任务应该是要去对付什么精怪吗?”锦官看罢玉石上面的字,将玉石还了回去,然后又将自己的玉石显示给莫巡他们看,并说道:“我们的任务也是一个字——剑!” 莫巡看着玉石上面那个“剑”字,摇着头说道:“看来你们的任务,是和剑有关的了!” “谁知道呢,不过,这一次应该和上一次一样,都不会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但不管怎样,希望完成任务之后,我们还能在斋心院再会!”锦官说完,朝着他们抱拳示意,随即便带着花朝他们,转身进入了一道屏障,消失在了落日坛。 通过屏障之后,锦官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长清山,不由发出一声惊叫:“不会在做梦吧,这里不是本殿下老家,皇城西郊吗?”为了确认,锦官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后,更加诧异了起来,他朝着宋元问道:“你仔细瞧瞧,是不是长清山?” 宋元抬头看了看,发现他们所处之地的确很像长清山,但他不敢妄下定论,于是摇摇头回道:“殿下,不如我们往东走走!” 世上的山林大同小异,但皇城却独具特色,所以宋元想,要是往东走真能发现皇城,那便能够确认他们所处之地到底是不是长清山了。 锦官觉得他说得在理,于是便率先走在前面,有些迫不及待地朝东走去。花朝紧跟其后,脸上却是轻松的神色。 走了没一会儿,在看见城门的时候,锦官露出了惊喜之色,然后快步走上前去,又看着城门上的“大羲城”几个大字,更是难掩激动之情,加快步伐走到了城门下面,然后回头冲着宋元他们吼道:“宋元,快来,我们真回来了!” 宋元不瞎,自然看到了城门上的几个大字,也自然知晓他们现在所处之地是何处,于是摇着头,走到锦官身旁,低声说了句:“殿下,现在我们要回宫吗?” 锦官双手摆在胸前,一副“你傻”的神情,然后说着:“回宫干嘛,既然回了皇城,首先当然是要去醉香楼喝酒听曲儿啊!” 听到醉香楼的时候,宋元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神色也似乎有了一丝异样。锦官察觉出他的异样,于是上前一步,凑在他耳边悄声说道:“难道不想去看看柳晚晚?” “殿下!”宋元猛地抬起头,望着锦官那一脸看破不说破的神情,却说不出一句用来反驳和否认的话。他跟着锦官十多年,对锦官的脾气秉性行事十分了解,反过来,锦官对他又何尝不是,所以在被他猜中心中所想的时候,他哪敢有所狡辩。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赶紧去醉香楼吧!”锦官冲着正四处观察着的朽兮、清灵还有大壮大声吼道:“伙伴们,今天本殿下就带你们去逛逛大羲朝最贵最豪华酒最好喝曲儿最好听歌女最好看的酒楼!” 花朝看着他那模样,嫌弃的白了一眼,然后拉过朽兮和清灵,小声吐槽道:“回到老家,本性暴露了!” “不过,他说的那个醉香楼,我好想去看看哟!”朽兮有些激动和兴奋,抓着花朝的手臂,冲着她露出了期待的眼神。花朝不知该作何反应,脸色瞬间僵住,半响,回了句:“朽兮啊,那地方可不是寻常女子去的地方哟!一般的闺中女子,是断然不会跟男子去那种地方的,我觉得,咱还是进城去逛逛集市就行了!” 朽兮不明所以,但刚才听到锦官说醉香楼是全城最好吃的酒楼,便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于是说道:“花朝啊,你去过没?” 花朝摇头。 “你都没去过,怎么知道没有女子会去!” 面对朽兮的歪理,花朝倒疑惑了起来,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看着朽兮说道:“可以前臭小子每次去醉香楼都会被骂,我就觉得那地方一定不是个正经的好地方。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寻常女子岂能涉足?” “你都说了,寻常女子不会去,可你想,你一个花精,我一个山神孙女,清灵一个医圣之女,我们仨,哪一个是寻常女子?” 花朝听着朽兮这一番言论,似懂非懂之间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在一阵忽悠之下,便跟着锦官他们进了醉香楼。 锦官进去后,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发现今日醉香楼的生意萧条得很,戏台上也没有唱曲儿的歌女,店里面的小二都无聊地坐在一边嗑瓜子,正是疑惑之际,一个眼熟的店小二就来到他身旁。 店小二起初并未发现来人是锦官,待到锦官抬头看向他时,他立马惊讶得语不成句:“十、十、十六、十六、殿、殿、殿下……” “怎么,见着我跟见着鬼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锦官不以为意,开着玩笑,然后叩了叩桌面,囔道:“给我上壶雨前龙井来!还有,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通通都来一道!” 店小二还来不及反应,听着锦官的点菜之后,许是碍于他十六殿下的身份,转身便逃离了现场。 不一会儿,茶水就上来了。 “锦官兄弟,看不出来,你还真挺有面子的!”饮下一杯茶后,大壮冲着锦官连连夸道:“要是跟着你,是不是整个城都能吃遍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讨债逐客 锦官有些得意地摇着头,说道:“都是小意思!大壮兄,总之,在皇城,就没有敢不卖我面子的人,所以你放心,这期间,本殿下保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哦?是吗?”锦官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柳晚晚的声音,“十六殿下这面子,真没人敢拂?”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锦官扶住额头,歪倒着一旁宋元的肩上,小声说了句:“宋元啊,本殿下的面子啊,就靠你啦!” “殿下此话是何意思?”听到柳晚晚的声音,宋元全身僵直,余光瞥见柳晚晚已经走到他们身后,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然后听得锦官如是说:“快替本殿下说几句啊!” “殿下要我说什么?”宋元一本正经的毫无感情地说着,锦官将头埋进他的肩头,继续说道:“拿出你一品侍卫的气势,给本殿下呵斥回去啊!” “殿下这……”宋元有些为难。 “怎么,本殿下的话,你敢不听?还是说,你要帮那柳晚晚?” 宋元听着这话,着实不知该如何,思忖片刻之后,猛然站起来,伸出手来指着柳晚晚,故作激动地吼道:“大胆,十六殿下天之骄子,谁人敢不卖他面子,不卖他面子岂不是至皇家威严于不顾,这等大罪,谁人担得起!” 然而,他这一突然的举动并未吓到柳晚晚,反而让余下几人露出了错愕不已的表情。锦官在听他说完这些话之后,端坐起来,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说道:“说得好!” 柳晚晚像是在看戏一样望着宋元,那眼神妩媚,看得宋元内心一阵慌乱,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然后坐了回去。 朽兮觉得这情况有些异常,拉过花朝来小声味道:“这锦官和老板娘,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朽兮的疑惑也正是花朝的疑惑。说实话,花朝只在皇宫待了几日,实际上对锦官在外面的与何人有什么交集并不了解,大多听闻都是从别人口中得来的。她只晓得他在百姓眼里不是个谦谦君子,是个顽劣不堪的主儿,而那些花边传闻被传得神乎其神,她也不辨真假,所以对于锦官和柳晚晚之间有什么过节,她也不甚清楚。 所以,花朝摇着头,回道:“我也不知道,但看情况,可能是他以前喝了酒赊欠了酒钱没给吧!” “哦?”朽兮半信不信,但现在也没有其他人那能够给她一个准确的解答,便只能将就相信了花朝的话。随即,她眼珠一转,看向一旁的宋元,又问道:“那宋元和老板娘,又是什么情况?” “宋元和老板娘?”花朝疑惑的看着对面的宋元和柳晚晚。柳晚晚倒是落落大方,毫无避讳,但宋元却活脱脱像是变了个人,那模样没了平日半点沉着,反而露出了一丝坐立难安的神情,这让花朝百思不得其解。 难不成,宋元和老板娘之间,有着什么不为人知且不堪回首的过往?花朝如是想着,但在当下的情景之下,她也不好开口询问,所以只能摇着头,和朽兮说道:“我也不知道!” 朽兮没能在花朝那里得到解答,便只能紧盯着对面的三位,妄图从他们的交谈之中得到答案。 柳晚晚纤手伸到锦官眼前,说道:“上次打坏我屋顶的赔偿,十六殿下可是还没给哟?” “我没给吗?” “七夕节后你就失踪了,我问谁要去?”柳晚晚有些生气,“现在你回来了,是不是该给了啊?” “我不是叫你算个总账,然后去宫里账房取就是了吗?”锦官尴尬地笑着,但柳晚晚明显不吃他这一套,继续说道:“你十六殿下失踪不见之后,满城都贴着你的告示,你都成了过街老鼠,我那时候去宫里要钱,别人会给我吗?” “说的也是哈!”锦官越发尴尬起来,“不过,我这不刚回城,还没来得及回宫,所以身上也没银票啥的,不如改天,我亲自给你送来!” “我看不止没有银票吧,你连银两都没有吧!” 被柳晚晚看穿的锦官愈加尴尬起来,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的确身无分文。 “既然没带钱,那就不好意思了,近日小店生意萧条,实在无法接受赊欠,这壶茶呢,就当我看在咱俩交情上送你们的,饭菜呢,你们还是下次再来品尝吧!”下完逐客令,柳晚晚袖子一甩,扭着纤细的腰肢妖娆地上了楼,留下锦官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大壮看这情况,自然明白这顿饭无法继续,有些失落,但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肚子里面传出的咕噜声出卖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好啊,你醉香楼不给我吃饭,真的是好大的胆子!”锦官气呼呼地站起来,用力一拍桌子,吼道:“不吃就不吃,本殿下回宫吃去!” 说着,拉开凳子走了出去,同时冲着宋元喊道:“走,回宫!让御厨按八十大寿的规格给本殿下弄一桌!”说完,气鼓鼓地朝着醉香楼的大门走去。余下几人见这阵仗,纷纷看向宋元。 宋元被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干笑一声,说道:“各位,随我来吧!” 一行人离开后,一直躲在二楼的陈之轩突然现身,迎着柳晚晚走了去,行至她跟前,冲着他温和一笑,说道:“搞定了?” “就那小子,我几句话就能把他给轰回宫!”柳晚晚抚摸着乌黑秀丽的长发,看着锦官他们离去的背影,继续说道:“那小子身边除了宋元,余下几人又是什么情况?此前根本没见过啊,还有,你怎么会突然回来?” 陈之轩浅笑一声,回道:“我不是说了吗,天渊阁让我去当招新考官,而这,便是我给他们的考题!那几人,不过是和他一起参加仙门招新的参试者罢了!” “你没事吧,把任务设在人界,万一出了事儿,谁担得起这个责?”柳晚晚有些担忧。 “你不是说,有人在打墨骨剑的主意吗?而这个任务,便是解开谜团的关键!”陈之轩故作神秘的说着,柳晚晚听得一知半解的,然后开口问道:“说到墨骨剑,我有事儿要问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兜着圈子 被柳晚晚赶出醉香楼的锦官虽然嘴上说着要回皇宫,实际上,在出来的一路,他都有意在拖延,左看看右看看,很明显地表现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才不想回去呢! 所以,跟在他身后绕了一大圈的花朝有些生气地冲着他吼道:“臭小子,你不是说回宫吗?你现在带着我们到处乱窜,是几个意思?”虽然花朝也不熟悉皇城的大街小巷,但上次逃走的时候,她记得出宫后到城门的那条路并不是锦官现在带着他们走的这条,所以才会如此疑惑又生气。 一旁的宋元并没有说话,而是在一边无奈地摇着头,并没有戳穿锦官的真实想法。他早就明白刚才锦官那般大声的说要回宫,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记得当初锦官逃出宫后羲皇是如何说的,说的是要把他捉回去,关禁闭,再也不让他出宫,那满城的告示也并非只是试探,而是羲皇真的很生气才会那样。 锦官虽然很受宠,但羲皇作为当朝君子,也并非会因为这样就事事迁就锦官,尤其是不告而别这种,他最是忍受不了。毕竟当年,三殿下锦信就是这样不辞而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以锦官上次留书出走后,羲皇,才会那般大发雷霆。 而锦官,显然不懂羲皇的良苦用心,又或是年纪尚轻,不懂为人父母对之女的那种心境,所以才会如此不管不顾。宋元想到这里,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在因为自己的失踪而伤怀不已。 宋元神游在外,直到花朝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她,问道:“花朝姑娘,怎么了?” 花朝并不知道他先前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从回到皇城后,他的状态就有些不对,虽然在面对醉香楼老板娘柳晚晚的时候已经极其反常,但现在这落寞神情,更是让人在意起来。于是花朝问道:“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了?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看着花朝好奇的眼神,宋元忙笑道:“没怎么,只是在想,殿下带着我们兜圈子,究竟是作何打算的!” “你也看出来他不想回宫了?”花朝一语道破,宋元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走了这么久都没到宫门,任谁都会有所怀疑,于是便开口道:“花朝姑娘,不如你去问问?” 花朝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一声,“我?”犹豫着,继续说道:“我不行吧,还是你去吧!毕竟你俩哥俩好,感情深,无话不谈是吧!” 宋元听着这话,忙解释道:“不不不,在下认为,还是花朝姑娘去比较合适,毕竟无论你在殿下面前怎么样胡闹,殿下都会包容,不会生气!” 花朝听着,怎么都觉得这话里有其他意思,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能带着一脸的疑惑,歪着头问道:“真的?” 宋元微微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是的,花朝姑娘在殿下心目中,是特殊的,所以——” “既然这样,那交给我吧!”宋元还未说完,花朝就拍着胸脯囔道,“本姑娘就豁出去,替你去问问!”说完,径直走向一直走在他们前面的锦官。 宋元看着花朝那一副像是上战场一样的气势,错愕地自言道:“替我?吗?难道不是你自己好奇吗?”说着说着,宋元无奈地干笑两声,然后继续说了句:“怎么觉得这花朝姑娘,和殿下越来越像了,果然是近墨者黑吗?” “你在嘀咕什么?”朽兮突然走过来,看着自言自语的宋元问道。 宋元见来人是朽兮,赶紧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担心花朝姑娘此去,会不会被殿下给骂回来罢了!” “花朝这是去干嘛?” “去找殿下确认点儿事情罢了!” 见宋元故作神秘,朽兮没再追问,看着那边花朝已经快要走到锦官跟前了,于是疑惑地缓慢跟了上去。 锦官的步伐有些快,花朝三步并作两步才勉强追上,她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停住脚步,“臭小子,你等等!” 被拉住的锦官回过头看着花朝,疑惑问道:“干嘛?” 面对锦官的装糊涂,花朝强忍心中不快,保持冷静,郑重其事问道:“不干嘛,就是想问问殿下您,带着我们绕圈子是要锻炼我们的耐力吗?你难道不知道大家跟着你已经来回走了不下八圈了吗?不知道大壮兄已经饿得肚子咕咕作响了吗?你承诺的宫廷御宴呢?说好的八十大寿的规格呢?” “我们这不是正在往宫里赶吗?”面对花朝的连环发问,锦官摊手,竟然露出一脸的无辜,那感觉就好像是在说,花朝,你竟然质疑本殿下?这种感受让花朝突起一阵闷气,但又不好发作,只能继续保持微笑。 “可我明明记得,回宫不是这条路?”花朝尽量压低声音。 “的确不是这条路!”锦官说的理直气壮,“看来你的小脑袋记性不错!” 这句话,直接让花朝强忍的不快爆发出来,她深吸一口气,随即吼了出来:“臭小子,你有病吗?你是不是不想回宫?你要是不想回宫受羲皇的责罚,你就直截了当说出来,我们也不稀罕你那什么八十大寿的御宴规格,我们随便找个小馆子就能应付,你何必要为了面子胡乱说呢!” 面的花朝连珠带炮的言语攻击,锦官赶紧制止住她:“得了得了,你先停下来,不就是回宫吗,着什么急嘛!总得给人一些心理准备吧!你都说了,回去要受罚,就不能给我留点时间想个不受责罚的法子吗?” 听锦官如是说,花朝稍稍收敛了脾气,语气有所缓和,遂又问道:“那你想到法子没?” “哎……”锦官叹气一声,摇头回道:“没有!” 此话一出,花朝顿时愣住,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她知道,此刻要是继续闹脾气,显然不合时宜,于是她只能将心中猛然升起的一股怒气给憋住。 二人之间一时安静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尴尬,花朝觉得,她得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到皇宫 看着锦官那般失落的神情,花朝也不好再发作,又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受罚就受罚嘛,到时候我和宋元陪你一起便是!” 听着这话,锦官摇头笑道:“你可真是够义气啊!”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花朝头顶的头发,露出了一脸欣慰的笑意。花朝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抬头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脸,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心跳猛然加快,脸颊也觉得滚烫起来,在这般不正常的状态下,她赶紧后退一步, “不过,倒也不至于受多严重的责罚,不过就是在宫里关一阵紧闭,不让出门罢了。” 花朝听了这话,顿时不能冷静了,提高了音量囔道:“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锦官打了个响指,忙接着说道:“所以,我才这般纠结啊!” 于是花朝总算明白了过来。 原来,他为了面子说要让大壮他们回宫享用宫廷御膳的诚意是真的,但不想回宫也是真的,所以才会一直绕圈子,意图拖延时间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但无奈绕了八圈,实在是没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 既然这样,花朝于是决定,“那我们还是别回去了,任务要紧,我们还是随便找个小店垫垫肚子,然后再来分析分析找个任务吧!” 锦官见花朝难得这般理得清,于是忍不住夸赞道:“不错嘛,现在已经能够在弄清情况后再做决定,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盲目了,看来本殿下对你的潜移默化还是作用明显嘛!” “切!”花朝朝着白眼一阵,“您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真是不害臊!” “本殿下害臊?”锦官恢复了调皮的本性,“你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得得得……”花朝制止住他,继续说道:“说正经的,你参透这个任务没?” “这不是很明显嘛!”锦官笑道,“剑嘛,不就是让我们去找一把剑,多么直白的任务啊!” “别卖关子了,是个人都晓得这个‘剑’字和上次的‘妖’字一样不会只是字面上意思那么简单!” “你都说了不简单了,那总得给时间慢慢来参透才行啊。而且,总得要有点线索才能层层破解吧,你这一来就想知道结果,怎么可能!是不是傻啊你!” 听着锦官的话,花朝觉得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于是便不再追问。她相信他,所以知道,他一定会带着他们一起找到答案,然后一起回到天渊阁。 所以现在,花朝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他们身后的宋元走去,锦官见状拉住她:“干嘛去?” 花朝回头,回道:“跟他们说不回宫了啊!” “理由呢?” “就说十六殿下不仅玩性大,忘性也大,出走一个多月,忘记回家的路了!”花朝难得想要逗一逗锦官,只是这招显然没什么作用,因为锦官自己听了都不信,于是赶紧拉过花朝,拉到自己身边,小声说了句:“你傻啊,这种理由说出去,本殿下还不被嘲笑死!” “那你说怎么办?”花朝小声问道。 “我想想!”锦官说完,抓着后脑勺开始思考起来,正是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醇厚的中年男子之声,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十六殿下!”来人语气沉稳,锦官听着却觉得要命,因为这个人的声音,他很是熟悉,而且,从小到大,他最应付不来的人,就是这个男人——宋元的父亲,大羲朝国公宋远志是也。 宋元那边见着自己的父亲带着一批人已经将锦官和花朝围住,登时有些慌乱地跑了过去,见着自己父亲那张不苟言笑,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脸,不由觉得背后一阵发凉,然后低着头,小声喊了声:“父亲!” 虽然只是短短的“父亲”两个字,却让人听出了无数种复杂的情愫,既有恭敬,也有慌张。但宋远志此时并未理会宋元,因为此刻他任务在身,所以目光紧紧锁定在锦官身上。锦官被他这凌厉而威严的目光看得同样背后一凉,歪着头瞥了瞥一旁已经低着头抬都不敢抬的宋元,缓慢舒了一口气后,抬头迎上宋远志的目光,咧嘴笑道:“国公大人,好久不见啊!” 宋远志并不吃锦官这一套,公事公办地说道:“殿下,既然回来了,就随老臣回宫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父皇已经知道了?”锦官心下疑惑,遂问出了口,“你们从何得知我已经回城了的?” 面对锦官的反问,宋远志并不打算有何隐瞒,他没有必要隐瞒,开口回道:“殿下不是一回来,就去了醉香楼吗?” 此话一出,锦官自然知道,一定是那个醉香楼的老板娘柳晚晚说出去的。柳晚晚虽然只是个酒楼老板娘,但和宫里的关系一直不差,所以宫里的人才能这么快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想到这里,锦官摇了摇头,叹道:“看来这下不回去就不行了!”说着,又朝着宋远志请求道:“本殿下可以跟你回去,不过,我的几位朋友,国公大人你得替我好生照顾着,不能亏待了他们!” “殿下的朋友,老臣自然不敢怠慢!”宋远志说着,伸出一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后面的士兵瞬间散成两列,给让出一条道路来,道路最后,则是一辆马车,锦官见了,摇头笑道:“看来这回宫的场面还算不错!不是牢笼!”说着,转头朝着花朝和宋元喊道:“走吧,回宫去!” 锦官说完,带着花朝坐上了马车,而宋元则跟在宋远志的身后,没有随锦官一起。 宋远志见锦官坐上马车后,便放下心来,于是冲着宋元说道:“殿下的朋友,你回去后好生安排着,安排妥当后,晚上回一趟家!” “是,父亲!”宋元谨遵宋远志的吩咐,然后走到朽兮他们那边,简单交谈了一会儿,说明了一下情况。 朽兮听完宋元的解释,高兴地囔道:“终于能去享用一下大餐了!”全然不知道此时宋元和锦官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 宋元并不像说太多让他们担心,于是便带着他们一并回了宫,然后将他们安排好后,便离开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如实告知 锦官一行离开之后,陈之轩就被柳晚晚朝缠住了。不过,他早就知道这次回来,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她了,他也早知道,这个被他埋在心里面五百年的秘密,已经到了该让它被人知道的时候了。 所以,面对柳晚晚,陈之轩并不打算隐瞒。 柳晚晚也并没有急迫地逼问他,她晓得陈之轩是个慢性子的人,所以他没有急着否认,就说明他打算如实相告,而一直没开口的原因,应该是他在整理思绪,所以柳晚晚喝着茶,安静地等待着。 良久之后,陈之轩开口说道:“你我都知道,墨骨剑是谁的佩剑,所以关于这点,我就不多说了!你想知道的,无非是为何墨骨剑会在皇宫对吧?” 柳晚晚目不转睛地望着陈之轩,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 “还记得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吗?” 听到陈之轩突然提起仙魔大战,柳晚晚的神色突然起了一丝变化,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她知道,和仙魔大战有关的信息,事关重大。 柳晚晚严肃起来,点头回道:“记得,司辰天湮灭于那场大战不是吗?三界天之骄子一朝殒命,魂飞魄散,再无转世,实乃三界莫大的遗憾。这样的事情,我怎会忘记。” “但实际上,司辰天并未魂飞魄散!” “啊?”柳晚晚听到这个信息,登时张大了嘴巴,鼓着两只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惊诧得说出话来,吞吞吐吐道:“司辰天……没?湮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晚晚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想来,她在接收到这个能够震惊三界的信息时,内心复杂得很,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再次确认地问道:“你没开玩笑吗?” 五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魔尊血厥与司辰天的惊天之战,彼时天地变色,地动山摇,柳晚晚清楚的记得,当时司辰天为了永除后患,不惜释放出自己所有的灵力,与血厥顽抗到底,最后二人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皆湮灭于世了。 五百年来,仙门中人对司辰天的湮灭惋惜不已,但他用一人性命换来三界安宁,三界众生皆是对他佩服不已。 但现在,这个被人们坚信和惋惜了五百年之久的信息,突然就这样被陈之轩一句简短的话给推翻,任谁听了,都会觉得难以置信。而且,他还固守了这样一个能够震撼三界的秘密五百年,这得有多大的定力才能坚持下去啊! 细细想来,陈之轩的确自从那场大战之后,便一直驻扎在皇城之中,鲜少离开此处。柳晚晚记得,当年她想来皇城的时候,还曾了受到了陈之轩许多帮助。但他俩在皇城待了这么多年,陈之轩竟然对此事只字未提,他到底又是打得什么主意?柳晚晚心中,有太多疑惑了,所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陈之轩见她神色异样,却也没有打搅她,直到她自己从惊讶和恐慌的思索中回过神来,一脸惊恐地望着陈之轩的时候,他才浅笑道:“我可以继续讲了?” 柳晚晚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色道:“嗯,讲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大战最后一刻,司辰天和血厥同时灵力耗尽,均不惜想以血肉之躯抵抗到底,最后同归于尽,但是,在魂飞魄散的最后关头,墨骨剑中的墨骨藤却发挥了神木的力量,将司辰天快要消失殆尽的最后一缕魂魄留在了墨骨剑中,所以,司辰天,尚未魂飞魄散!” 柳晚晚认真地听着,因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此刻倒也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分,但仍旧被这样的信息吓得说不出话来。陈之轩见她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于是接着说道:“墨骨剑将他这一缕魂魄留存着,然后在大战结束后,不知踪影。当时大家寻觅无果,都觉得墨骨剑是随着司辰天的湮灭一起化作了齑粉,便没有在寻了。但实际上,神剑有灵,它自己带着司辰天的一缕魂魄逃走了。数日之后,墨骨剑找到了我!” “墨骨剑为何会找你呢?”柳晚晚不解地问道。 “你有所不知,墨骨剑的制造者,乃是我曾修习的灵剑山师祖,我自幼喜爱修缮兵器,所以曾经在灵剑山求学过,我想,这或许就是墨骨剑找到我的原因吧!我在墨骨剑中,察觉到了司辰天气息,便觉得事情不简单,而那时候,司辰天虚弱的魂魄用最后的力量将他最后的诉求告诉了我。” 听到这里,柳晚晚的眼睛瞪得已经不能再大了,陈之轩见她这般神情,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柳晚晚被他这突然的语气弄得有些不知作何反应,但既然他都说到这里了,若是不继续听下去,被吊着好奇心,那得多难受,于是她点头应道:“继续!” 于是,陈之轩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司辰天告诉我,墨骨剑中除了他的一缕魂魄,还有一缕……” “什么?”柳晚晚惊叫了出来,陈之轩的脸色却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起来。柳晚晚觉得,接下来他说的信息,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让人接受的了,于是她咽了口唾沫,听得陈之轩继续说道:“血厥的魂魄!” “什么!”柳晚晚再次惊叫了出来,这和她平日里的妖娆妩媚形象大相径庭,但此时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二人,所以她也不必要保持老板娘的姿态。更何况,三界之中,任谁听了这样的惊天秘密,恐怕都无法保持镇定吧! “你的意思是,魔尊血厥,同样会转世?” 陈之轩没有回答,但从他的神情来看,无疑是已经默认了柳晚晚的猜想。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寻找血厥的转世之人,但却无果。不过,司辰天的转世,倒是已经找到了。” “嗯?”柳晚晚疑惑又好奇地盯着他,“是谁?”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司辰天的转世究竟是谁。 陈之轩并不想绕圈子,但他也不能说得太过明显,他只是说道:“近在眼前,你我都识。” 第一百二十章 严厉责罚 柳晚晚歪着头想了一下,遂问道:“所以你才会将墨骨剑安置在皇宫里面?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近一些?这样,或许能够产生一些感应?”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墨骨剑的镇压,能够让皇城免受外界侵扰,这对他的成长也有一定保护作用。” 陈之轩说完,柳晚晚摇着头,不由地笑了起来,“看来你早已蓄谋已久,但你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呢?” “很简单,为的是让司辰天比血厥先一步获得重生,这样,三界才能安宁下去。不是吗?” 陈之轩的话,柳晚晚无法反驳。 的确,若是血厥获得重生,卷土重来,恐怕三界,无力抵抗,毕竟,没有司辰天的,三界之中几乎无人能与血厥抗衡。 可是,依照先前她在墨骨剑处发现的那个人来看,影鬼派的人,似乎也对墨骨剑虎视眈眈,这样看来,难道影鬼派的人,也同样知道了墨骨剑的秘密,所以才会想要夺取墨骨剑,让血厥先一步重现于世? 柳晚晚的担忧,正是陈之轩的担忧,而这也是为何他要将任务设在皇城的理由之一,他要一定要弄清楚,影鬼派到底要干嘛,还有更为重要的是,他要让司辰天的那一缕魂魄,回道它本来的身体里面。 锦官带着花朝回到皇宫后,便立马被带到了羲皇面前,花朝则被独自一人留在锦官的青禾殿内,在一番酒足饭饱之后,毫不担心地竟然睡了过去,根本就对锦官会遭遇什么毫无察觉。 此时锦官端正跪坐在羲皇的殿内,殿中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但气氛却比寻常更为可怕。平日里,锦官犯了错误顶多就是跪在下面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羲皇臭骂一顿,但骂完之后,羲皇的气便消了,锦官便和没事儿人一样继续逍遥自在。 但今日却有些异常,因为锦官已经在下面跪了很久了,一直坐在上面的羲皇却一个字都没有骂出来,就这样安静了许久,锦官几乎快要睡着了,羲皇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顺着台阶下来走到锦官跟前,蹲了下来。 锦官察觉到有人靠近,赶紧从睡意中醒过来,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自己的父皇,只能默不作声地等待着,心想,好歹开口骂我啊,骂完了我也好回去洗澡睡觉。 但实际上,他心中所想的场景绝没有出现,迎来的反而是羲皇一声叹气,然后听到他用有些无奈地却满含关心的语气说着:“锦官啊,这一个多月,可有受什么苦?你知道为父有多担心你吗?” 此话一出,锦官的心在瞬间垮了,眼角处的湿热,让他难以自持。 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了地面,溅起一朵炫目的水花。 他氤氲着双眼,抬头看着不过一月多不见的自己的父亲,那张因为长年累月熬夜批改奏折而日渐苍老的脸上,越发地疲累了,头上的白发似乎也日渐增多,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没有一点生气。 他强忍住泪水,艰难地开口叫了声:“父皇。” 羲皇那张没有精神的脸上,瞬间有了一丝颜色,他应了一声后,将锦官揽进怀中。 父子之间的情谊,或许无需多言,一切都在眼神之中。 锦官靠在羲皇的肩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父爱深情,直到听到羲皇在他耳边说道:“既然回来了,接下来,就安心在宫内好生休息吧!别再出宫了!” 这是—— 什么意思? 正当锦官疑惑不解的时候,羲皇轻轻松开锦官,然后唤来侍卫:“将十六殿下关在青禾殿,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得放行!” 锦官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几个冲进来的侍卫给五花大绑起来,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他不停地挣扎着,然后又听到羲皇继续说道:“锦官啊,你是我最喜欢的儿子,但也是最不让我省心的儿子,这一次你的失踪,让我想起了你三哥锦信,我不想再失去一个孩子了,所以锦官啊,就在宫里好好生活吧!等到你成家后,有了孩子,也许你就会收心,不会再向往外面的世界了吧!到那时……” “父皇,你这——”锦官打断他的话,不停挣扎着。 “不要再说了!”羲皇制止住他的讲话,同时吩咐道:“押下去吧!” 话毕,几名侍卫便将五花大绑的锦官给抬了出去,一直抬到青禾殿内,然后将他丢进他的房间,几把大锁给锁了起来。 锦官被扔在了榻上,由于被捆着,连坐起来做不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冲着门外吼着:“你们倒是给我松绑呀!父皇让关着我,可也没说让你们虐待我啊!你们还想不想活了!”但是,无论他在里面怎样的哀嚎,外面把守的侍卫均置若罔闻,跟没听见一样,没人理会他。 实在喊累了,锦官便停了下来,不一会,房门被拉开,伴随着一声:“进去!”锦官发现花朝被用力推了进来。 花朝被这样用力一推,跌倒在了地上,摔得屁股生疼,她咬着牙刚想要冲着那人骂几句,房门就突然被用力关了起来,同时几把大锁上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正当花朝疑惑之际,她的身后传来了锦官的声音:“花朝,赶紧给我把这些绳子解开!” 回头一看,被困的像个粽子一样的锦官横躺在榻上,露出了一脸的绝望。 花朝觉得新奇,起身走到锦官跟前,瞧了瞧锦官,突然大笑起来:“臭小子,你干嘛,把自己捆成这样,是想我把你蒸熟了当下酒菜吗?” “你还笑?”锦官气不打一处来,“赶紧给我解开!” 也许是意识到不对头,花朝没有继续和锦官玩笑,开始上手将锦官身上的绳子给解开。绳子太多,花朝花了好久才尽数解开。 锦官挣脱掉身上的绳子后,坐了起来,又气又恼地囔道:“看来这次父皇是来真的了!” 花朝不明所以,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锦官叹气一声,无奈说道:“这还不明显,我被关禁闭了,而且是无期限的!这下,怕是难得再出去了!” 听了这话,花朝惊叫道:“啊?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母子情深 “任务?”面对花朝的疑惑,锦官却故作轻松地摊手道:“都这情况了,哪还能去想什么任务啊,我还是乖乖被关在这里,享受享受我十六殿下的待遇吧!” 花朝见他说着说着,就顺势躺了下去,然后翘着二郎腿,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愈加不解起来,她心想,难不成他回到宫里后,觉得还是当殿下比较舒服,不想继续修道了,所以就真的要放弃任务了? 还是说,隔墙有耳,他只是说着玩玩儿的? 花朝心情有些复杂,但看着锦官疲惫不堪的脸,又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于是只能任由他这样睡去了,而她则安静待在一旁。 宋元将朽兮他们安置好之后,便回了国公府。 他常年跟在锦官身边,鲜少回家,所以这次回来,竟莫名生出一些陌生之意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踌躇了一会儿才迈开脚步往里面走去。 他母亲喜欢清静,所以府里仆人很少,他一路进去却也没有一个迎接的人,直到他走到大堂,朱管家才瞧见他。 朱管家瞧见他的时候,先是露出一阵错愕,随即才是一脸的笑意,迎了上来,恭敬地叫了声:“少爷!” 许是太久没有被人这样称呼过了,宋元觉得“少爷”这称呼听上去怎么都不是滋味儿,他还是习惯了平日里宫里对他的称谓。不过,在国公府,别人称他少爷,乃是礼数,他也不好拒绝,便只能应了一句:“朱伯,我父亲回来没?” 朱管家回道:“少爷,老爷今日,尚未归家,不知是不是宫里还有事务没处理完!” 听了朱管家的话,宋元于是又问道:“那我母亲呢?” “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早早便歇息去了,连晚饭都没胃口吃……” “什么情况?” “天气凉爽了,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大夫说静心养着就行,不碍事的。” 听了这话,宋元放下心来,然后又看向朱管家说道:“朱伯,你吩咐一下厨房熬点儿小米粥,我一会儿端去给母亲。” “好的,少爷!”朱管家应和着,便离了大堂,去厨房吩咐去了。 朱管家离开后,宋元并未离开,而是在大堂静静等着,等了许久,都不见自己的父亲回来。吩咐朱管家让厨房熬制的小米粥已经做好,两名丫鬟将粥端了来,宋元便觉得不等了,于是端着小米粥便去了自己母亲的房间。 站在门外,宋元轻声敲了敲门,半响都无人应,于是加大了力道再敲了敲门,然后里面便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谁呀?夫人在歇息呢!” “开门,是少爷。”一旁的丫鬟压低声音冲着里面囔道,于是里面便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房门便被拉开了。 里面的丫鬟见了宋元,一脸欣喜,忙将他往里面引。 “谁呀?”国公夫人躺在床上,朝着外面问了声,随即便咳了起来。 宋元听见咳声,连忙走到床榻边,跪在床边,伸手握住了国公夫人的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这一握,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心疼不已。 “娘,是孩儿!” 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传进国公夫人的耳朵,她艰难的撑着床沿想要起来,宋元见状,赶紧将她扶住。国公夫人于是看清了宋元的脸,一时之间情难自已,喜极而泣。 “元儿,你回来啦!” 看着自己母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在见到自己的时候立马有了一丝光亮的脸,宋元的心里愈加不是滋味。这么多年来,他常年待在宫里,有时候甚至连过节都没能回来看望一眼,一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实在有愧于自己的母亲。 “娘,我回来了。” 国公夫人伸手抚摸着宋元的脸,喃喃地说着:“上次听你父亲说你跟着十六殿下失踪了,为娘担心了好久,就怕你们出什么事儿,这几日,更是接连做噩梦,今早我还在跟你父亲说呢,没想到晚上你就回来了,这莫不是为娘的梦吧?” 听她如是说,宋元的心猛然一揪,更是觉得对不住自己的母亲,他伸手将她抚摸着自己脸的手紧紧握住,用自己的手温暖着她冰凉的手,轻轻摩挲着,说道:“娘,不是梦,是孩儿!” 国公夫人于是盯着宋元仔细瞧着,瞧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这不是梦境,而是真实的,不由地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她说着,便要起身,宋元见了,忙将她扶住:“娘,你起来干什么?” “你还没吃饭吧,我出厨房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肉!” 霎时,宋元眼睛酸涩起来,声音哽咽着叫道:“娘!”然后扑进她的怀中,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但宋元这泪,却不是伤心,而是太过感动和愧疚。 感动于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一直记着自己的喜好,愧疚自己竟然这么多年,都没能在她面前尽孝。一时之间,两种情愫充斥在他的心头,便不能自己地哭了出来。另一方面,他知道自己此次回来后,以后仍将久不归家,而自己的母亲,仍然会长年思念自己,更是觉得自己愧为人子。 国公夫人见宋元这般动情的哭着,却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永远是个孩子,他可以在自己面前大笑,也可以在自己面前大哭,无论怎样,她都能以一个母亲的胸怀包容他,爱护他,安慰他…… 待到宋元情绪稳定之后,二人便一起用了小米粥。 用完膳食之后,国公夫人便有了困意,宋元于是陪在她床边等到她安睡之后,再此回到了大堂。很奇怪的是,他等了许久,一直等到深夜,都没能等到自己的父亲回来,这种不寻常的情况,让他有一丝担忧。 于是,宋元叫来朱管家,向他问道:“父亲平日也是这般晚都还不回来?” 朱管家却摇头回道:“平日老爷都是日入时分就归家,今晚,倒是有些不寻常!” 听了朱管家的话,宋元陷入了沉思,他不由想到,难道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宫中怪事 这种奇怪又害怕的念头一直萦绕在宋元的脑子里面,于是他根本无法再待在国公府继续等待,立马起身朝着宫内奔去。 宋元在宫里可以一路通行,所以进了宫,无人拦他,只不过,他去到平日里父亲办公的地方时,却未发现他的身影,而且整个近卫队都无一人,这种奇怪的现象,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慌张起来。 他慌慌张张走出近卫队的领地,就在出来之际,一列卫兵就从他眼前快速经过,朝着皇宫后面走去。 宋元疑惑地看着,十分不解。 他记得,皇宫后面根本无人,只有一大片茂密的竹林,平日更是无人会涉足那里,因为羲皇曾发了禁令,不让人走进那片竹林,因此这样,宫里的人都传说那竹林是埋葬宫里面冤死鬼的地方,是冤魂集聚之地,阴气太重,害怕进去了被冤魂附身,所以一直以来,都几乎没人会冒险进去。 而现在,这么多卫兵往那边赶去,的确让人不解。 宋元想着,于是便跟了上去。 来到竹林外围时,宋元才发现,以前远远望去如同一片绿色大海一样的竹林此时却只剩下寥寥几根竹子了,而且竹林中央还有一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弄出来的一个巨大的坑。这种诡异的场面,越发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于是他往里面走了去,走近一些才发现,自己的父亲此刻就站在大坑的边沿,看着那突兀的大坑露出了一张满是愁绪的脸。而他也瞬间明白过来,为何今夜,自己的父亲会晚归了。 为了防止自己被发现,他刻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在暗处偷偷瞧着。 看着眼前的情况,又联想起白天在街上听来的那些关于皇城精怪的传闻,宋元不由想到,难道所谓的精怪,已经跑到皇宫里面来了? 但现下却不能就此妄下定论,于是宋元只能继续躲在暗处看了看,但看了许久,发现那些卫兵也只是在清理巨坑周围倒下的那些竹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不过,一眼看过去,宋元还是发现了一点线索,那就是在卫兵的身后,似乎还藏着一个老旧的宫殿,这令他十分的在意。 因为担心在此处待得太久被发现,而他也想尽快将这信息告知锦官,于是他便离开了,然后来到了青禾殿。 来了青禾殿才发现,这里已经被重兵把守着,里里外外都是近卫队的人,宋元心想他们应该都认识自己,于是未作任何思考便想要进去,却不想刚上了台阶,就被守门的两名士兵给拦住了。 宋元见状,忙从腰间解下令牌,举到二人眼前给他们看着。 但两名士兵却仍未放行,而是恭敬说道:“宋公子,陛下交代了,任何人,都不得见十六殿下,您还是请回吧!” 听着这话,宋元悻悻然退了回去。纵然他是锦官的贴身侍卫,但这种身份,在羲皇的命令下,不值一提,更何况,他也犯不着因为想要进去而去为难这两名守卫,于是识趣地走开了。 既然从殿门进不去,他自然有其他的办法。 可是,当他站在从前锦官溜走的狗洞时,他却露出了一丝犹豫。想来,他乃彬彬君子,竟沦落到钻狗洞,这着实让他难以接受。他站在洞口思忖了半响,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弯下了腰,慢慢匍匐下去,从狗洞中通过,进了青禾殿。 狗洞处距离锦官的房间并不远,所以他从洞中穿过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锦官的房间后面。他躲在墙后面往外面瞧了瞧,发现门口足足站了八个士兵,于是他便明白,从房门进去,怕是不行,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朝着房门走去。 但凭借着他与锦官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虽然在遇到难事时不及锦官灵活,但在耳濡目染之下,也能想出法子来,所以,就算不从房门进去口头告诉锦官,他也能通过其他的办法。 宋元绕到屋子的背面,那里的窗户虽然是固定的,但窗子上面却是用窗户纸糊的,所以他能够通过那个窗户,将写有信息的一张纸条通过一根长竹篙给递进去。 锦官此时睡得正酣,根本不知道宋元就在外面,所以宋元递进去的纸条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在了屋子里面的桌子上。宋元觉得,这样的话,锦官早晚会发现,于是便将竹篙收回后,离开了青禾殿,回了国公府。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他再次来到大堂,却仍未见着自己的父亲,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迎面就遇上了一脸疲惫的宋远志。 宋远志见了宋元,脸色未有任何变化,疲惫的脸上依然是严肃认真的神情,这让宋元稍稍有些忌惮。他迎了上去,恭敬叫了声:“父亲!” 宋远志简短地“嗯”了一声,算是对他这一声“父亲”的回应,然后他迈着大步往大堂里面走去,坐在了椅子上。 宋元转身,走了过去,关心地问道:“父亲彻夜未归,可是宫里有事?” 纵然他已经知晓宋远志昨夜在宫里干什么,但表面上,他还是得装着糊涂。因为,若是宋远志有意隐瞒,自己要是暴露自己知晓了,恐怕会自找麻烦。另一方面,自己这样装糊涂一问,万一宋远志将事情告诉了他,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宋远志面对宋元的问,叹气了一声后,似乎并不打算隐瞒,而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宫里,的确发生了怪事儿!” “父亲,是何事?” “你出走一个多月,想必不知道,皇城的精怪传闻越来越厉害了,而精怪,似乎已经进入了皇宫后院!” “什么?”虽然宋元早就有所猜测,但在听到宋远志这样说的时候,还是要配合着表现出惊讶才行。他继续问道:“父亲今晚,就是去侦查精怪去了吗?” 宋远志摇着头回道:“虽然至今尚未在宫中发现精怪的踪迹,也没有出现人命事件,但宫内却突然出现了异象,那异象,根本不可能是人为的,所以我们才会猜测,有精怪已经潜入宫中了!” “那现在,陛下是何打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慎重交代 “加派巡夜值守士兵,保障宫内安全!”宋远志这样说着,眉头似乎皱得更紧了。宋元见状,于是劝道:“父亲,累了一晚上了,你去歇息一会吧!” 但宋远志却似乎并没有打算要去歇息,他紧皱的眉头也没有在说完这些后有一丝缓和,宋元见他这般状态,于是又问道:“父亲,可是还有事要交代?” 宋元虽然从小便被安排跟随在锦官身边,与宋远志并不如同一般父子那般亲近,但到底是血脉相连,父子连心,所以他仅凭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宋远志心中所想。 而宋远志,也并没有对宋元这贸然的一问表现出任何不悦,而是缓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宋元身前,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宋元的肩上,语重心长说道:“你跟着十六殿下不知所踪一个多月,为父知道,这并非是你自愿,而是因十六殿下的威逼,所以为父并不怪你!现在既然十六殿下已经回来了,你也应该明白,这一次,羲皇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他走了,所以你要明白,一个父亲对孩子的良苦用心,更要明白,我和你娘对你的担心,所以孩子,千万别再跟着十六殿下胡闹了!” 宋元本以为,他会交代一些和宫中精怪之事相关的事项,却不想,迎来的却是一个老父亲对孩子的关切,一时之间,宋元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父子之间的情谊不似母子那般,他纵然觉得心中感触万千,但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还是要表现得自若一些。所以,他只是抬头看着宋远志,缓慢开口,叫了声:“父亲!” 宋远志的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顺着嘴角弥漫开来,在他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上,显得十分突兀,但不知为何,宋元觉得,这张苍老的脸上的容颜,此时却最是让人感到心安。 只是,一向听话的宋元,此次却注定要让宋远志失望了。 但无论如何,在此时此刻,他不能直截了当地说出叛逆之言,所以他应下宋远志的交代,说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轻重缓急,一切均已陛下的旨意为准,绝对不会做不该做之事!” 得到宋元的这番回答,宋远志很是满意,于是拍了拍宋元的肩膀,突然打起了哈欠,摇着头说道:“看来我是真的累了,人老了,身体也就不似当年了!你也等了一晚上了,想必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宋远志说完,招呼来朱管家,让他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他打算洗洗就去歇息。宋元帮忙将一切都安排好之后,便离开了。 离开之后的宋元并没有像答应宋远志那样老实待在家里,而是再次去了宫里。 一觉睡到天亮的锦官是因为口渴难耐而醒来的,若不是因为口渴,他可能会睡到大中午。在幽冥道中,他们难得能够睡个好觉,所以回到宫里,睡到自己熟悉的床榻上,不注意就睡了如此之久。 睁开眼来,锦官撑着身子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冲着屋子里面吼道:“来人啊!” 但是,他这一声喊并没有迎来任何人的回话,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关禁闭,屋子里面除了花朝,根本没有其他侍女,而他四下打望一下,发现此时花朝正蜷缩在一张椅子上,睡得正酣。 “这种姿势都能睡着,你还真是不嫌硌得慌!”锦官看着花朝,不自觉就笑了起来,然后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轻轻放在了床榻上,然后又给她仔细盖好了被子。 也许是感受到了床榻上的暖意,花朝微微动了动身子,往被子里面钻了钻,然后便舒展着紧绷的小脸,继续睡去了。锦官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看着她笑得更甚了,然后摇了摇头,起身朝着桌子走去。 他本想找点水润润喉咙,但却没来及打开茶壶,就在桌脚边发现了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拾起,打开一看,立马换了一番神色,同时笑了出来:“本殿下还想安心被多关几日,这下好了,难得的享受这么快就要没了,这可真是……”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是让人不明所以的笑意,从他的神情来看,他对这打乱他享受计划的纸条上的信息倒是很是满意。 花朝本来睡得很是舒服,但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笑意,于是睁开眼来,猛地起身坐起来,自言一句:“谁在笑?” 低头一看,又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锦官的床榻上,正当疑惑,锦官转过头看看向她:“你醒啦?” 花朝看着锦官,于是反应过来,刚才那一阵笑得有些奸诈的笑意是来自何人,于是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一大早,你笑得像个捡到金子的二傻子一样,是睡糊涂了吗?” 旁人要是在锦官面前这般无理,可能早就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了,但花朝这般态度,却让他不以为意,可能是因为平日二人嬉闹惯了,所以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锦官并没有一丝怒气,反而走过去,笑着问道:“睡得好吗?” 花朝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问道:“我怎么跑你床上了?” 锦官一脸坏笑:“你觉得呢?” “你把我弄上来的?”花朝说着,裹紧了被子,一脸警戒。 锦官见状,立马顺着花朝的话接着说道:“我怎么可能弄你上来,我还嫌你挤着我呢!” 花朝疑惑,看着他确认地问道:“难不成是我自己半夜爬上来的?” 锦官打了一个响指,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此话一出,花朝觉得尴尬得要紧,懊悔地低下头去,低声说了句:“一定是椅子上太冷了,我才会……” 锦官看着她那种神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戳了戳她的脑门,笑着说道:“傻姑娘,别乱想了,我早上醒来见你蜷缩在椅子上,怕你不舒服,才把你抱到床上的!你想什么呢!再说了,咱俩又不是没睡一起过,怕个什么劲儿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次溜走 宋元离了国公府,再次来到锦官的青禾殿。 他想着,此时锦官应该已经醒来,于是轻轻敲了敲窗户,为了防止被前面的人听到,他敲击的声音很轻,但力道控制得很好,刚好让里面的锦官和花朝听到。 在听到敲击声时,锦官和花朝同时停了下来,相视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彼此。 花朝率先问道:“你听见没?” 锦官点头:“听见了!” “谁呀?” 锦官还未来得及将纸条的事告诉花朝,所以花朝并不知道,宋元将宫里的怪事传递给了锦官,自然也猜不到此刻的敲击声是来自宋元的,但锦官却能够在听到声音之时,瞬间判断出敲击声是来自何人。 “当然是本殿下的跟班,宋大公子啊!”锦官不打算和花朝绕圈子,而是直接告诉了她,然后起身走到后面的窗户旁,透过昨晚宋元戳破的窗户洞,用一只眼睛看了出去,于是就看见宋元笔直地站立在外面,仍旧是一番翩翩公子之貌。 “宋元!”锦官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宋元听着后,立马应道:“是,殿下。” 花朝这时候也跟了过来,将锦官往旁边挤了挤,用一只眼睛看出去,在看到外面之人的确是宋元后,露出一丝欣喜,冲着外面问道:“宋元,朽兮他们呢?” “我将他们安置在偏殿,放心吧!”宋元回答完花朝之后,立马向锦官问道:“殿下,可发现昨夜我留下的纸条?” “你那纸条差点就被我踩着了,要是地上有水,那纸条还能看清?”锦官这样说着,又拿起纸条仔细看了看,又说道:“不过,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听他这样说,宋元自然明白过来,他已经拿到了纸条,并对纸条上留的信息有所了解了。于是他说道:“此事尚不能明确,精怪是否在宫中也不能确定,但那个巨坑还有竹林被毁,却是真的!” “为何如此确定?” “昨夜我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听着宋元这么说,锦官顿时来了兴趣,于是冲着宋元继续说道:“今夜子时,带我去竹林!” “可殿下现在不是正在关禁闭吗?” “你觉得这禁闭真能关得住本殿下?”锦官有些得意,“你忘了本殿下平日里最擅长的是什么了吗?” 宋元听了他这话,不由想起,曾有一次,羲皇因锦官在外面惹事,一气之下将他关进了死牢,但却不想,只关了不到一天,就被他给逃了。所以,宋元自然晓得,锦官想要逃走的话,这小小的一间屋子,包括外面的守卫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宋元摇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去会一会朽兮他们,殿下你谨慎行事便是。” “去吧去吧,告诉他们安心待着!本殿下晚上就来和他们汇合!” 听完锦官的吩咐,宋元便立即离开了。 宋元离开之后,锦官拖着下巴似在思索着什么,花朝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臭小子,你刚才说晚上要去找朽兮他们汇合,你这是有办法出去?” 面对花朝的问,锦官咧嘴笑道:“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花朝果断点头:“外面那么多人守着,门上又上了那么多大锁,你要是硬闯,铁定会被发现啊!” “本殿下何时说过要硬闯的?” 花朝不解地看着他那张势在必得的脸,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出去?” 锦官故作神秘,只说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就等着看吧!” 花朝:…… 结果,整整一天,花朝都没发现锦官有任何行动之意,他该吃吃该喝喝,看上去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到了晚上,花朝意识到他和宋元的约定就快到了,锦官却一点不着急,倒是她自己,有些坐不住了,于是冲着锦官囔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忘了你说的去和朽兮他们汇合的事情?” 锦官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一脸轻松地回道:“没忘啊!” “那你怎么?” “你着什么急啊!本殿下既然让宋元去让他们等着,就应会如约而至的,你就放心吧!”锦官说着说着,门口就突然有了动静。 不一会儿,房门便打开了,两名送餐食的侍女便进了来,进来后,房门又紧闭了起来。 虽然被关禁闭,但好在,羲皇仍旧会有所不忍,所以一日三餐,倒是准备得丰富异常,而且都会准时送来。好酒好菜,对花朝而言,倒也享受,只是锦官却对这些不感兴趣,但看着花朝每次吃饭都吃得很是满足,便也觉得开心不已。 晚膳来的时候,花朝闻着香气就忍不住想要跑过去,但却被锦官给拉住了,并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示意着。花朝不解地看着他,锦官则凑在她耳边说了句:“打晕她们!” 花朝瞪大双眼,还未反应过来,锦官就轻手轻脚走了过去,朝着两名侍女的后脑勺猛烈一击,为了防止她们晕过去造成大的声响,他只能一手一个托着,然后唤来花朝:“快来帮忙!” 花朝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接过一名侍女,将她轻轻放在了椅子上。 放好之后,锦官就开始上手扒侍女的衣服,花朝将他这般操作,忙将他的手制止住:“你干嘛?为什么脱她衣服?” “我要穿她的衣服,不脱怎么能行!”锦官说着,拿开花朝的手,同时说道:“你也赶紧将她衣服脱了换上!” 锦官话都说得这样明了,花朝自然明白接下来他们要干什么了。易装这种事情,他们也并非第一次,上次被左镇抓进流光阁的时候,也曾用过这一招,只不过,上次他们男子穿的是男子的衣衫,女子穿的是女子的衣衫,看上去倒也正常,可这次,锦官却要穿女子的衣衫,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花朝心中纵有疑虑,但还是根据锦官的安排,换好了侍女的衣衫,然后她看着身着侍女衣衫的锦官,努力憋笑仍旧没能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笑什么?” “得亏你骨架小,要是让别的男子来穿这衣衫,怕是要被笑死!” “废话少说,赶紧走吧!”锦官没时间和花朝废话那么多,于是提着食盒,便拉着花朝出了房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团队汇合 夜间,光线太暗,外面值守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出来的人已经不是先前那两名侍女,于是就这样将二人给放走了。 宋元早就前来偏殿和朽兮他们打好了招呼,所以几人早早就等候着锦官和花朝的到来,但等了许久,都没见着锦官他们的身影,于是不由地有些担忧起来。 朽兮按捺不住,于是问道:“你确定花朝他们真的能来?这都什么时辰了,等了都一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不会是溜走的时候被逮个现行,然后出不来了吧!” 面对朽兮这样一席话,宋元着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安抚着说道:“再等等吧,殿下说会来,就指定会来的。” 宋元相信锦官,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十六殿下,更是因为以他对他的了解。因为这么多年来,锦官虽然喜欢玩闹,但承诺过的事情,却从未食言过,所以宋元相信,他一定会来的。于是继续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色也愈来愈漆黑,等在偏殿的几人均是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大壮体格魁梧,长时间坐下怎么都觉得浑身难受,于是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去,一会儿又躺着,耐心几乎快要磨灭殆尽了。 正是这种时机,一直站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的宋元远远望见两名身着侍女衣衫的人朝着他们这边焦急走来是,宋元于是停下脚步,低声自言一句:“来了!” 若是平常侍女,绝对不会像那两名侍女一般没有规矩,所以宋元可以确认,来人一定就是他们所等之人。 朽兮和大壮听了他这话,忙从里面走出来,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两名侍女模样的人影时,均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朽兮确认地问道:“那不是两名侍女吗?” “侍女要是像他们那样毫无规矩姿态,可是要受罚的!”宋元一本正经地解释着,然后看着那边的两名侍女模样的人匆忙往这边赶来。待到他们走近了些后,朽兮于是才看清来人究竟是谁。 见着锦官堂堂男儿却身着女装,朽兮实在有些受到了惊吓,这感觉很是奇怪,她既想笑出来,又怕笑出来一会儿惹怒锦官,于是只能硬憋住笑意,憋得小脸通红,真就没有笑出来。不过,待到锦官和花朝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大壮看清楚锦官之后,竟然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同时大声说道:“锦官兄弟,你这爱好,可真够特别!” 听了这话,锦官并未生气,而是一展裙摆,做出一副妖娆之态,用扭捏而造作的语气回了句:“人家可不是兄弟呢,人家现在可是妹妹呢!”说完的时候,还故意冲着大壮眨了一下眼睛,弄得大壮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一旁的花朝见了锦官那模样,嫌弃地往旁边退了退,表现出一种“我实在不想挨着你”的样子,然后忍不住吐槽道:“臭小子,你有病啊!” 这花朝这样一说,锦官于是恢复过来,不再做出那种古怪的姿态,说道:“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儿!” “正事儿?”见锦官正经起来,朽兮于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宋元难道没跟你们先说清楚?”见朽兮有疑问,锦官于是冲着宋元问道,然后又看向大壮:“那你们这一天都在干嘛?” “吃饭、睡觉、等你啊!”朽兮无辜地回道。 宋元也回道:“殿下,此时事关重要,我想等你来了亲自交代会比较好!毕竟竹林处,是宫中的禁地,我们要是私闯禁区,是否会有不妥之处?” “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有什么不妥,现在我们是一个任务的伙伴,哪能管那么多!”锦官毫不避讳地说着,然后让宋元将竹林和皇城精怪的信息通通告诉了朽兮他们。 听完宋元的话后,朽兮先是惊讶,然后便是不解,遂问道:“这个事情,和我们的任务有什么关系呢?” “你傻啊,我们一回到皇城,就出现这样的事情,这难道不是天渊阁那群考官弄的嘛?”锦官这样分析着,然后又反问道:“时间、地点都如此巧合,难道还不明显?” 听了锦官的话,朽兮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是哟,从我们一进皇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顺,但在不顺中,似乎所有事件的发生都在将我们往皇宫里面引,这样说来,我们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宫里了吗?” “你现在倒是想明白了,看来不傻嘛!”锦官说着,有转头看向花朝,问她:“你呢,想明白了没?” “都说得这般清楚了,我又不傻,当然明白啊!” 锦官摇着头:“明白就好!”然后又冲着大伙儿说道:“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我们现在,赶紧去实地勘察一番吧!说不定我们一下子就完成了任务,那可就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锦官说着,转身便要走,但却被宋元叫住了:“殿下,属下觉得,你还是换身衣服比较好!” 被这样一说,锦官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着侍女衣衫,甚至连头发都梳成了侍女的发型,虽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但他们看着可能不习惯,于是便应了宋元的话,随便找了件素衣换上,恢复了本来的模样,然后便领着几人一同去往了皇宫深处的竹林。 今夜宋远志似乎并未在此处,所以此处并未出现近卫队的人。于是锦官他们便可以随便靠近,不用像昨夜宋元那样需要躲在暗处查看。他们来到竹林后发现,情况确实和宋元所说的那样,竹子尽数拦腰折断,中间一个巨坑,坑边的竹子更是连根拔起,整个场景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陨石击中了一样。 这种诡异的情况,的确让人很是在意。这也难怪宋远志会认为宫中混入了精怪了,因为一般人,根本无法弄出这样的场面来。 但除了这个巨坑令人在意外,更加令锦官在意的却是,透过竹林看过去,那边似乎有一座破旧的宫殿,他还能从里面感应到灵力的存在。而这种感应,不仅他一人有,朽兮、清灵、大壮均能感受到。 “那里面,有东西!”花朝率先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执着之人 锦官这边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陈之轩计划的那般进行着,所以此刻他待着自己的茅草屋里面,悠闲地喝着小酒,就跟一个没事儿人一样。一旁的诸葛昂见他这般模样,有些好奇地靠近他,凑在他耳边小声提出:“看你今日心情不错,不如我带个人给你见见?” 若是前两日,诸葛昂见着陈之轩那张忧心忡忡的脸,根本就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来到皇城有两日了,他一直都没有将诸葛莲的事情告诉陈之轩。 但今日见陈之轩的脸色有所缓和,再加上他难得有了闲心和自己小酌一番,于是他便觉得,今日或许是个好时机,于是便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陈之轩听他这样问,送到嘴边的酒杯突然停下,抬头看向他,问道:“人?你在皇城,还有认识的人?” 诸葛昂在皇城的事情,陈之轩十件有九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这下说要带个人给他见见,他有些好奇又有些疑惑。但一想到诸葛昂这人的秉性,他又有了一丝担忧,心想难道这才回来两日,这小子又惹了什么祸事? 他直勾勾地盯着诸葛昂那张满面笑意的脸,神色严肃,认真问道:“何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似乎只要知道这些信息,他就能够从中判断出诸葛昂要让他见的人究竟是不是来者不善。 诸葛昂见他这般问,咽了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该如何继续,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女的,少的,认识的,你见不?” “认识的?”陈之轩重复一句,稍稍有了一些好奇,遂说道:“既然认识,那便见见,又有何不可!” 得到陈之轩的允许,诸葛昂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昨晚承诺给诸葛莲的事情,也就能兑现了。本来诸葛昂只答应了让诸葛莲跟着混进来,却不想自己太过天真,根本没想过一旦答应了诸葛莲这一件事情,后面就会接踵而来更多更过分的要求。 可是没办法,自己的妹妹,怎么都得顺着,要不然她回去胡说八道说是他将她拐出来的,以后回去,还不得被自己那爱女如命的父亲给狠狠责罚一顿。所以,诸葛昂才被诸葛莲吃得死死的。 诸葛昂想到这些,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冲着门外喊了句:“进来吧!” 一直等在门外的诸葛莲听到诸葛昂的喊声,欣喜万分,兴奋地从外面奔跑进来,行至门口,直奔陈之轩跟前,甜甜地喊了声:“之轩哥哥。”那声音造作得要命,诸葛昂听了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抖了抖肩膀,露出一脸的嫌弃。 诸葛莲此时自然顾不上诸葛昂是何神情,她眼睛里面几乎全是陈之轩,那种炙热而浓烈的目光直直地望着陈之轩,让一向沉稳的陈之轩难得露出了一丝诧异。 眼前的这个少女,他自然是认识的,而且当年她对自己的付出,在见到她的时候,也记忆犹新。前些日在天渊阁的时候,因为忙于招新之事,没能与她打个照面,他本想着闲了怎么也得抽时间去看望看望,却不想,竟然在此处见着了。 这样突兀地相见,让陈之轩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看着诸葛莲那一脸笑意,他则同样以笑脸回之,然后应了声:“莲儿妹妹,好久不见!” 诸葛莲听他叫她“莲儿妹妹”,恍惚之中只觉回到当年,一时之间感到十分亲切,便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伸手就把陈之轩的手挽住,身体也自然而然地贴了上去。诸葛昂见这场面,识趣地说了句:“要不我出去?” 这话一出,陈之轩转头给了他一个白眼,那眼神之中怒意明显,似乎在告诉诸葛昂:你死定了!诸葛昂被他这眼神吓得后退几步,然后便一溜烟逃出房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陈之轩的眼前。 于是屋内便只剩下陈之轩和诸葛莲二人,气氛愈发尴尬。 此刻夜色已深,若是急着赶人,似乎不妥,万一给人弄哭了,这样从自己的茅草屋跑出去,外人瞧着了,怕是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再则,诸葛莲的性格,他了解,作为诸葛昂的妹妹,她要是胡说八道起来,并不比诸葛昂差到哪里去,所以要是自己做得过分了,就算自己不过分,恐怕也会被诸葛莲给说得过分之极,这样下来,自己这名声恐怕就…… 所以,陈之轩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平和地开始了寒暄,他轻轻松开诸葛莲的手,问道:“莲儿妹妹你怎么会来皇城?” 诸葛莲笑得如同一朵盛开在山野之间的小花一样,捏着嗓子,用甜腻的语气回道:“因为之轩哥哥你在这里啊!” “那我问你啊,你从何得知我会来皇城的?你哥告诉你的?” “他才不会那么好呢,是我安排在——”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诸葛莲赶紧捂住嘴,一副追悔莫及的神情。陈之轩于是瞬间明白了过来,原来她在自己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难怪他在天渊阁的时候,总是觉得身后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原来这些眼线,都是诸葛莲的人。 诸葛莲见陈之轩突然沉下去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忙上前紧紧拉住他的手,撒着娇:“之轩哥哥,我不是故意要监视你的,我只是想要多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人家这是关心你嘛!” 关心吗?陈之轩不由地在心里重复着,却不敢将诸葛亮的一厢情愿和关心画上等号。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诸葛莲对自己的感情,竟然仍旧如此执着。 可是,感情最怕执着。 执着之人,无疑是在给自己画地为牢,囚住的终究只有她自己。 早在当年诸葛莲向他表明情愫的时候,他就奉劝过她,他非良人,切勿执着。可如今看来,当年的劝,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但现在,再次面对诸葛莲的追随,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能够预见,接下来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如当年诸葛莲对自己的穷追不舍一样,就好像一块撕不掉的狗皮膏药一般,黏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摇着头,叹气一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殿中之剑 诸葛莲听见陈之轩这一声叹气,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之轩哥哥,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陈之轩听了这一问,再叹一声。 诸葛亮于是有些慌乱,忙十分委屈地问道:“之轩哥哥这是因为莲儿的到来而不高兴吗?既然这样,那我就……” 陈之轩见诸葛莲这种神态,对她心中如何想的洞悉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以退为进,想要用这样的说辞,逼自己说出挽留她的话来。 既然如此,陈之轩也不好戳穿,只能遂了诸葛莲的意愿,开口说道:“夜色已深,我去给你收拾客房,早些歇息吧!” 听着这话,诸葛莲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满足的笑意,然后跟在陈之轩的身后到了客房。 另一边,锦官他们发现竹林深处的那座宫殿后,并未立即靠近,而是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此前宋元和锦官只知道宫内深处的竹林是禁地,传闻说是用来处罚那些干了苟且之事的宫女妃子的地方,所以这里怨气特别重,一般人也不会轻易闯进来。 不过,锦官他们在这里待了一阵儿,却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怨气之类的,反倒是在那座宫殿里面,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这令他们很是在意。 宫里面竟然有这样一处灵力强大的地方,而这个地方究竟又是干什么的?难道关于禁地的那些关于怨气的传闻,只不过是为了隐藏这个宫殿的虚假幌子吗?锦官想到这些,愈发好奇那宫殿里面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东西了。 于是他开口提议道:“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好奇心,大伙儿似乎都有,于是在他提出这样的提议时,大伙儿异口同声回道:“正有此意!” 既然意见相同,锦官便觉得事不宜迟,于是提着步子快步行至了殿门前。 越是靠近宫殿,越能够感受到殿内那股强大而又压迫的灵力,这种灵力并不像花朝身上的灵力那样时强时弱的,而是一种十分纯粹的强大。 和这股灵力一对比,花朝此前在天渊阁突然变强的灵力简直就不值得一提,而别说现在她不知何时又弱下去的灵力了,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除了锦官,朽兮他们似乎也从未感受过这样强大的灵力,于是更加好奇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了。 众人沉浸在对这股强大灵力的惊讶之情中,似乎并没有发现此刻花朝的神色有些异常。 不知为何,花朝在靠近宫殿的时候,越发觉得,这股灵力很是熟悉,但要说是如何熟悉,却又想不清楚。按理说来,她统共只待过三个地方,一个是卜谷山,但接触到的人统共也不过山神爷爷和山茶老夫妇,他们的灵力和殿内那股灵力并不一样。另一个就是皇城,再则就是天渊阁,但这两处地方,都没有任何灵力能够和这股灵力一样,给她这样的熟悉之感。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锦官就已经伸手推开了殿门,才刚刚推开一条门缝,一道刺眼的蓝光就从里面射了出来,晃得他们拿手挡在眼前,适应之后,才放下手来看进去,发现殿中竟然悬着一把铁剑。 锦官率先走了进去,其余几人则紧随其后。 看着殿中悬着的铁剑,朽兮欣喜地囔道:“不会这就是任务之中的那个‘剑’字吧?这也太容易就完成了吧!” “不会吧!”一旁的大壮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抬头看着那把已经生了锈的铁剑,他虽然来自蛮夷之地,但也见过不少兵器,但这样锈迹斑斑之后还能散发出这样的耀眼的光芒,却着实有些少见。 “我觉得没这般简单!”一旁的锦官现在观察了一阵之后,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几人于是纷纷看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 锦官盯着眼前这把造型独特的铁剑,其实说它是铁剑并不准确,因为这把剑和一般铁剑不同,它的剑柄竟然是木头做的,只有剑身才是用铁锻造的。一般人都知道,木头材质较松,硬度不高,用来做兵器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眼前这把剑却要不走寻常,采用木头来做剑柄,这说明,那剑柄所用的木头,绝对不是普通木头。 所以锦官盯着那剑柄仔细看着,除了发现那木头的颜色不似一般木头那样是墨黑色的外,并未瞧出什么异样。 大家都等着他解释,可见他盯着那把铁剑看了许久都没有开口,于是朽兮便开口问道:“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啊,我们可都等着你解释呢!到底为何觉得此事不简单?” 锦官被朽兮的话拉了回来,然后看向她笑了笑:“你想啊,我们第一个任务完成得多艰难,虽说不上九死一生那般壮烈,但好歹也是曲折多舛。这第二重任务要是如此轻易就完成了,怎么想,也是不可能吧!” 听他这么一说,几人点头称是,觉得是那么个道理。 “可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往这里引,就算此剑非彼剑,但恐怕也脱不了干系,不如我们将这剑先拿着!”一旁久违开口的宋元这样提议道,然后看着锦官,似在等他的看法。 锦官听了宋元这话,点点头:“你这想法倒也在理,既然如此,那我们中,谁去试试把剑拿下来!” 锦官并非不想自己去拿,但那股灵力着实压迫得很,他们在殿中待久了,都觉得快受不住了,更别说要去亲手拿下那把剑了。所以几人都打起了退堂鼓,不敢继续上前,也不敢有进一步行动。 “不如我去吧!”因为觉得铁剑中的灵力很是熟悉,而且花朝似乎也并没有像他们一样感受到灵力的压迫,于是便觉得自己或许有些特殊,于是便提议让自己去取下铁剑。但是,锦官思量了片刻后,拦住了花朝:“算了,危险,还是我去吧!” 说完,锦官便缓慢抬起步子,朝着铁剑下方走去。越是靠近,就越觉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引着他一样,那感觉就好像是铁剑中有人在召唤他一般,恍惚之中,他的脑海里面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来,于是他伸出一手,朝着那铁剑,于是一道蓝光直直连接在了他的手掌心处。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衣之人 瞬间的功夫,铁剑竟然奇迹般的顺着蓝光的牵引,主动来到了锦官的手中。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余下几人均露出了不解和惊讶。 为何铁剑会自己来到锦官的手中? 难道锦官与铁剑,冥冥之中有什么渊源? 还是说,这铁剑感应到了什么? 诸多疑问萦绕在几人的心头,朽兮按捺不住,想要开口询问一二,去不想就在此时,殿门之外突起一阵怪风,随之而来的,是一群黑衣之人。 黑衣加身,红色螺纹,这种装束,除了大壮,锦官他们早已有所见识。 魔道,影鬼派。 只是,为何影鬼派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所谓的精怪,就是影鬼派的人吗? 虽然铁剑主动到了锦官手掌,但锦官却迟疑着要不要握住,因为他并不清楚一旦握住会发生什么。他看着影鬼派的人,此前在幽冥道的事情便历历在目起来。 而一旁的清灵,更是难以自持,双手握紧拳头,露出了憎恶的神情来。花朝见她这般,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试图缓和一下她此时的异样。 “放松些,我们都在呢!”花朝在清灵的耳边轻声安慰着,而清灵在她的安慰之下,也慢慢松弛了下去,但眼神里面仍旧透出一丝恨意。她不由想到,当日他们逃走之后,影鬼派的人又会怎样对付百会门的人,那些没有被曼陀罗蛊惑的百会门门徒们,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一瞬间,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在清灵的脑子里面,要不是花朝此刻握住她的手,她恐怕会不管不顾冲了出去。但幸好,她没有如此冲动。 黑衣人见了锦官他们,好像认出了他们来,于是其中一人向前走了一步,但并未拉下蒙面的黑布,冲着他们用没好气的语气说道:“看来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走哪儿都能碰到,而且到哪儿,你们都能坏我好事儿!” 就算他蒙着面,锦官也从那熟悉的声音的听出了是何人,于是他同样没好气地回道:“左镇,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锦官只听出了站在前面的两人其中之一是左镇,但另一个却并未开口,所以他也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谁。看这人的体态,应该不是此前在幽冥道遇上的另一人,那人似乎叫无欲。 左镇本欲再说些什么,站在他旁边的黑衣人便立起一只手,阻止了他。而左镇被这样打断,却也没有任何怒意,反而很听话地退了回去。 锦官看着这场面,有所领会,猜想今日左镇并不是领头的人,站在他旁边的那位应该才是。于是他便在心里如是想到,左镇已经贵为影鬼派护使大人,还要对眼前这个黑衣人言听计从的,这样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地位,怕不是简单,难不成是影鬼派的头目? 正当这样想着,那黑衣之人越过挡在锦官前面的几人,抬头望了望,发现铁剑已经不知所踪,目光下移,发现铁剑竟然立在了锦官的身前,而且离锦官的手掌不过只有三寸的距离,立马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黑衣人上前一步,左镇拉住他:“宗主,你想……” 冷旭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退下,然后提着步子朝着锦官那边走去。 宋元他们挡在锦官前面,但还是被来人的气势略微震慑到,小步后退了,不敢轻举妄动。好在,冷旭只是走近了些,并未采取任何行动。他只是直直盯着锦官和墨骨剑,突然,笑了出来:“你小子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够取下墨骨剑!” 锦官听罢,戏谑一声:“我可还没取呢,它自己就跑我手里来了!”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冷旭不由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得意呢!不过我奉劝你,交出墨骨剑,我可以饶你不死!” 此话一出,锦官自然明白,影鬼派此行的目的,便是现在离他手掌不过三寸距离的这把铁剑了,他叫它墨骨剑,名字倒是不像正派仙门的东西,但谁知道呢,万一这把剑就是仙门神器呢,否则,影鬼派的人怎么会这么虎视眈眈,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既然这样,他自然不能遂了影鬼派的愿,于是他的手往前一伸,紧紧握住了墨骨剑,并挑衅道:“既然你这么能耐,那就来抢吧!” 冷旭在看到锦官握住墨骨剑的那一刻,露出了旁人无法参透的惊讶之色来,虽然蒙着脸,但那双眼睛里面传出来的不可思议却明显异常。而站在后面的左镇见着这种场面,更是惊讶得跑上前来,走到冷旭身后,发出了惊叹:“墨骨剑可是司辰天的佩剑,神器向来认主,难道这小子是——” “怎么可能,司辰天可是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冷旭厉声否决了左镇的话。 “但血厥不是仍有——会不会——”左镇继续说着锦官他们听不懂的话,但从他的语气看来,墨骨剑似乎对他们至关重要,而自己一下子就将他们十分看重的东西夺走了,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对他恨之入骨,所以接下来,恐怕就是不惜全力也要从自己手中夺走这把看上去连木头都砍不动的铁剑了。 说实话,锦官握住铁剑后才发现,这剑是真沉,若是在平日里,拿着这样一般重如千斤的铁剑行走三界,恐怕还没走几步,就给累瘫了。 但是,当听到这把铁剑是司辰天的佩剑时,锦官便对这铁剑有了新的认识。 司辰天,这个留存在三界之中传奇一般的人物,一直以来,似乎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都是仙门中人奢求的珍宝一样,所以虽然这般铁剑看上去毫不起眼,但灵力强大,想必大有用途,于是锦官觉得,他定不能让影鬼派的人给夺了去。 于是他将墨骨剑小心收好,但同时,气势上仍然不能露出一丝示弱,仍旧是一副挑衅之色。而这神情,看得左镇心里发毛,若不是冷旭拦着,恐怕早就跳到锦官面前硬抢了。 冷旭拦住他:“墨骨剑认主,它现在既然认定了这小子,我们就算抢过来,也无济于事!” “那我们要怎么办?” “那把小子一起带走!”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苦战一番 锦官听着这话,顿时不屑地笑了一声,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并自言自语了一句:“哼,想抢我?那也要问问本殿下愿不愿意跟你们走才行!” 这声音虽轻,但还是被耳尖的左镇给听着了。 左镇同样冷哼一声,“小子,你还以为你能够像上次一样从我手中逃走吗?” “看来左护使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啊,不过若是我没记错,我从你手里逃走的次数,好想不止一次吧啊,既然我次次都能从你手里逃走,这一次,当然也不能例外,你说是不是?” 如此挑衅的话传到左镇的耳朵里面,他听着心里窝火得很,但碍于冷旭在这里,却也不敢冲动行事,只能强忍怒火,憋得脸部通红。 冷旭听着锦官这番话,露出了疑惑,“你们之间早有矛盾?”说话的同时,歪头看向左镇。左镇被这样一问,不以为意回了句:“都是小事,所以没有和你说罢了,但这次再遇上,我绝对不会放过这小子!” 左镇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恶狠狠地看向锦官那边,那眼神活脱脱要把锦官生吞了一般,但锦官却并不有所害怕,因为依照先前冷旭的说法,他们想要夺取墨骨剑,就必须将锦官一并捉了去,既然这样,他们断然不会就这样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才行。 所以锦官现在,才会这样大言不惭,一点不害怕。 虽然不会伤害他,但并不代表他们会就这样僵持着,所以冷旭开口冲着锦官说道:“小子,是你自己跟着我们走,还是我们架着你走,你自己选择吧!” “这两个选择的结果不都是跟你们走吗?”锦官笑着回道,“那我哪个都不选,我要留在宫里,你能奈我何?”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冷旭说道,“小子,我的耐心可不那么好,你最好在我没有发怒之前,赶紧做决定!” “我偏不!” 一旁的花朝见锦官还在这里耍嘴皮子功夫,有些紧张起来,走到锦官身边,小声说了句:“臭小子,你现在是在干嘛,咱们不溜吗?” 锦官转头看着花朝,见她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安慰道:“别担心,我在拖时间呢!” 花朝听着他的话,紧张瞬间变成了不解和疑惑,“拖时间干嘛?” “等人来啊!” 花朝愈发不解,追问道:“等谁?” 锦官于是继续回道:“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所以一定会有人会来的,因为说实话,我们打不过这些人,既然这样,肯定有人来救我们!” “这都什么时候了,万一没人来救我们,我们有该怎么办?” “要是没人,那我们就被抓走吧!又不是没被影鬼派的人抓过!”锦官满不在乎地说着,好像被抓后是死是活都没关系一般,这种态度让花朝颇为不爽,但现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便甩了一个白眼后,转身走开了。 锦官见她离开后,轻笑一声,却也没有继续安慰,只是在心里盘算着时间,不由地也开始惊慌起来。 僵持不下的局势,锦官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而冷旭的性子,似乎也快要被磨灭殆尽。 于是乎,他开口打破了这种僵持不下的局势,说道:“既然你不选,那我便替你选了!”说完,立起一只手,然后手指微微动了动,于是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便提起兵器,朝着锦官他们这边袭击而来。 黑衣人怎么估计也有数十人,而他们不过几人,以少敌多,了无胜率。 所以,一下子,就被团团围住了。 锦官见状,立马冲着朽兮喊道:“快布下结界屏障!” 朽兮听了,赶紧凝聚灵力,在他们外面布下了一面屏障,将黑衣人挡在了外面。 只不过,刚一会儿,结界就撑不住了! 黑衣人怎么也是影鬼派的人,而且此次是冷旭亲自带领的人,灵力和修为比起在幽冥道遇上的那些人要更为厉害,所以仅凭朽兮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应付。清灵见状,立马将自己的灵力注入结界,将屏障的抵御力量加大了一些,当仍旧作用甚微,大壮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三人将屏障的抵御力量加到了最大值。 如此这般,才勉强能够将那些黑衣人抵抗住。 左镇见情况有些不妙,于是上前一步,发动灵力。这一次,他不敢像上几次一样掉以轻心,所以一开始,就十分认真,并不敢有一丝含糊,所以一发力,就将朽兮他们的结界给破了。 巨大的光芒爆发出来,朽兮他们也在一股强大的力量下震得往后退了退,站定之后,才看清刚才那股强大力量的来源是来自何人。 “我说过,这一次,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你们戏耍了!”左镇一副得意之色,意气风发一般站立在锦官他们面前,突然之间,似乎形象都变得高大了起来。先前锦官他们都觉得左镇蠢笨蠢笨的,但这次,却突然有了一些改观,看来有些时日不见了,人都会有所成长。 不过,在气势上,锦官自然不能输了。 “话可别说那么早!” “你!”左镇怒道,“你小子嘴皮子功夫挺厉害的,但实力允不允许,你自己心里清楚!” 左镇说完,再次凝聚灵力,意欲朝着锦官那边袭击过去。 锦官见状,立马往后退。 左镇脸部狰狞,变得极其恐怖,随即打出一掌,掌风带出的力量将地上的石板都掀翻了起来,好在锦官他们眼疾脚快,快速分列在两侧,才没有被这一掌给伤到。 惊魂甫定站立之后,锦官看着被左镇这一掌打出的一个窟窿洞和地上的一道深沟,不由开口叹道:“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看来是我小瞧了!” “既然这样,你还不束手就擒!”左镇听到锦官的感叹,愈发得意起来。 说实话,锦官此时的确开始有些慌张了。一直等待的援兵并没有如同他预料的那样前来支援,而此时他们明显已经处于弱势,难不成真要就这样跟着这伙人走?锦官凝眉这样想着,然后看着左镇一点一点朝着他们走来。 第一百三十章 抢人大战 在左镇的带领下,后面的数十黑衣人跟随在他的身后,然后在他的一声令下,再次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一次,就算他们想逃,恐怕也机会渺茫。 几人见包围圈越来越小,于是互相靠在了一起,目光警惕,但却不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明白,硬拼是没有胜算的,可是智取,又暂时没有想到好的办法,于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几人紧紧靠在一起,花朝于是问锦官:“臭小子,你说的会有人来救咱们的,怎么还没见人来?” 锦官有些无奈:“按道理是应该有人来啊,可能是来的路上被什么耽搁了,也许是为了扶起摔跤的老奶奶,也许是为了救溺水的小孩儿,反正他们可能有事牵绊,才会还没来吧!”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笑话,你是不是有病啊!”花朝觉得,锦官这人可真是个怪人,这都成了俎上鱼肉了,竟然还能如此轻松。 “人嘛,凡事看开点儿,总比一直处于紧张和恐慌中要好!”锦官这样说着,然后看着快要逼近他们的左镇,突然上前一步,笑道:“你要剑是吧,给你啊!” 见锦官伸出手,将墨骨剑递到左镇跟前,冷旭走了进来,看着他笑道:“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拖延时间,你明明知道,我们拿不了这剑,所以才会要把你一并带走!” “那我想问一句,带走我之后呢?你们又打算如何?” “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与你无关!” “既然与我无关,你把我捉去干嘛?” 面对锦官的强词夺理,冷旭露出了一丝不悦来,“我不跟你废话!”然后冲着左镇喊道:“抓走吧!” 于是乎,锦官几人便被一一挟制住。锦官也不挣扎,就这样被架着,一副任你摆布的模样。在被挟制的时候,墨骨剑从他的手中脱落,左镇本欲拾起,却发现靠近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抵抗力量在抗拒着他的靠近,他根本就无法握住墨骨剑。 冷旭摇着头,走到墨骨剑旁边,低头看着墨骨剑,悠悠说了句:“没人能够拿起墨骨剑,除了它的主人。”说完,抬眼看着锦官,摇头继续说道:“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历,墨骨剑竟然会选择你做主人!” 说实话,锦官自己都搞不清楚情况,也不知道为什么墨骨剑会自己跑到自己的手里来。自己活了十多年,虽然平时对修道之事无比神往,但实际上,对仙门中的那些东西了解得并不多,也就近段时间才结识了一些人界之外的人和事物。 此刻,他突然想到了诸葛昂,他想,要是诸葛昂这个仙门公子榜排名第四的仙门中人,应该能够告诉他其中缘由,因为此前的龙形佩,也是诸葛昂给他解释清楚的。 但此时诸葛昂身在天渊阁,恐怕根本不知道他此刻所经历的事情。远水救不了近火,锦官自然明白,想要得到解答,只能完成任务后回到天渊阁后,才能去问清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想办法从影鬼派的手里逃走才行。 毕竟他们任务在身,不能一直被困。 可是,怎么才能突破重围呢? 一时之间,锦官毫无头绪。 然就在锦官决定悉听尊便的时候,一直没有出现的援兵终于来了。 “想要带走他们,也要问问老娘我同不同意!”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锦官听了,脸上露出了笑意,自言一句:“总算来了!” 但又有一丝疑惑:“为什么是醉香楼的老板娘?” 冷旭听了来人的声音,转头看过去,发现了柳晚晚,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人和她并肩站立着。来人是谁,他自然认识。仙门公子榜排名第五的陈之轩,不过仙门传闻,此人已经避世多年,此时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陈之轩看着冷旭,但因为他蒙着面,所以未能看出是何人。不过从他的眼神中他可以确定,此人自己一定认识。 柳晚晚看着冷旭,不由笑了一声,“看来你挺执着的,上次单枪匹马想要夺取墨骨剑没有成功,这次倒是有备而来,带了这么大批人来,看来是势在必得啊!” “废话少说,我带不带得走人,打了才知道!”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柳晚晚说完,直截了当凝聚灵力,施展出冰魄之术,朝着那一群黑衣人袭击而去。冷旭和左镇见状,下意识闪身避过,而随行而来的那群黑衣人可就遭了殃,无一幸免,被柳晚晚的冰棱刺中。 殿内一篇哀嚎,不少黑衣人都顺势瘫倒在地,锦官他们这才看清,除了柳晚晚,竟然木匠铺的老板陈之轩也在。这二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更加让锦官疑惑起来。 锦官知道,陈之轩不是一般人,因为他和诸葛昂关系匪浅,所以不会只是表面上的兵器修缮者那般简单,可是,柳晚晚不应该只是醉香楼的老板娘吗?但现在看来,柳晚晚似乎也并非只是表面上醉香楼的老板娘那么简单,因为她此刻释放出来的灵力,很是强大。 而比锦官更加惊讶和不可思议的人,是宋元。 此刻宋元看着柳晚晚那干练而威武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从他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内心已经极度复杂了。 “没想到,老板娘竟然是个隐藏的世外高人!”锦官看着那边和左镇他们不想上下的柳晚晚,不由发出这样一句感叹来,然后看着陈之轩竟然游刃有余地和冷旭对抗着,更是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木匠铺的老板也这么厉害?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不止锦官有这样的感受,分别和柳晚晚还有陈之轩对战的左镇和冷旭更是感受深刻。柳晚晚冷旭上次领教过,二人上次就交手过,几乎是不相上下。但今日柳晚晚对付的是左镇,左镇较之冷旭而言,要轻松许多,所以一直以来,左镇都处于下风。 但陈之轩不同,他比柳晚晚厉害,所以几番激战下来,冷旭有些吃力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疑惑满满 面对着陈之轩,冷旭觉得自己胜算渺茫。 临溪谷的人,他此前从未交手过,但关于临溪谷的传闻,他还是听过一些。 临溪谷虽然贵为四大仙门之一,但与其他三派相比,实在低调得要命。门中之人更是自由得过分,除了开始几年会在临溪谷中修习,之后便会四处游历,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临溪谷的人到底修的是什么术法,关于他们的法术命门,也是五花八门,所以对付临溪谷的人,最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最擅长将各种法术通过临溪谷独有的修习秘诀杂糅在一起,然后变成自己独一无二的术法,这种术法,是不可能提前预备破解之法的,但要在瞬间就厘清他们的术法逻辑,显然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要冷旭在打斗的瞬间见招拆招,似乎有些困难,这或许就是他应对陈之轩有些困难的原因。 但是一番激战下来,冷旭似乎找到了一些破解之法,但效果甚微。若是给他充足的时间,可能能够破解一些,但现在,他的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体力也有些支撑不住了,所以他知道,顽抗下去吃亏的是他自己,所以他退了回去。 “左镇,撤!” 左镇听到冷旭的呼喊,有些错愕地楞了一下,然后从与柳晚晚的打斗中退了回来,站到冷旭的身旁,不解地问道:“不打了?” “我们暂时打不过他们,这一次只能作罢!”冷旭有些无奈的说着,然后看了那边几乎没有任何喘气的陈之轩,叹气一声,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飞身离去了。左镇紧随其后,临了还不忘丢下一句:“早晚我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看着左镇和冷旭消失的背影,柳晚晚不屑地浅笑一声,并说道:“哼,大言不惭!” 然而,她话音刚一落,一旁的陈之轩就突然咳出一口鲜血出来,这种情况,让柳晚晚颇为惊讶。于是她赶紧走过去将他搀扶住,并问了句:“你没事吧?” 柳晚晚很是疑惑,那冷旭她也交手过,实力并不在陈之轩之上,可为何会…… 陈之轩或许看出了柳晚晚的疑惑,于是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擦掉,摇头笑道:“看来荒废了几百年,功力果然退步了……” “你的意思是,你这几百年在皇城,都没怎么闭关修炼过?”柳晚晚不禁张大了嘴,露出了怀疑。 “逍遥日子过久了,人自然懒散了些,闭关修炼这种事情,自然也就抛之脑后了!”陈之轩一脸不在意地说着,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功力退后于他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一般。柳晚晚简直不能想象,要是冷旭察觉出来这一点,硬要趁势猛攻该怎么办! 不过,几百年没有精进过修为的陈之轩,还是能够和刚才那个冷旭不相上下,他的修为,果然高深莫测。 正当柳晚晚惊讶于陈之轩的修为的时候,在一旁观战后,好不容易平复过来的锦官几人终于恢复了思绪,齐刷刷看向陈之轩和柳晚晚这边。锦官有些激动地朝着柳晚晚这边走了过来,同时拍着手掌,赞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二位竟然是隐藏的高人,看来平日里我实在是太眼拙了,竟然没有看出你俩这么厉害,早知道,我就……” “你小子,休想!”锦官还没说完,柳晚晚就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无非就是要拜师学艺之类的话。 锦官被柳晚晚这话一怼,忙不迭赔笑道:“我话都还没说完呢,我不过是想说,早知道你二位这么厉害,平日里就该好好巴结巴结,过年过节送送礼品之类,搞好关系嘛!” “脑子转得够快的,知道拜师学艺不可能,就开始绕圈子了,我还不了解你小子。”听着柳晚晚这一说,锦官自知再说下去,二人一时半会都不会消停,于是连忙打住:“算了算了,不耍嘴皮子功夫了,既然你们都不再在我们面前隐藏实力了,那你们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介绍介绍你们的真实身份呢?” “你以前常常来醉香楼喝酒,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柳晚晚继续兜着圈子,锦官有些不乐意了,又说道:“你当我傻啊!”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锦官被绕得没了兴致,“切”了一声,“不说算了,早晚会知道的!” 见锦官如此,一直在调息的陈之轩突然开口说道:“在这里不便多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锦官听了这话,看向陈之轩,发现不过一会儿,他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脸色和平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好像刚才吐得血只是他们的幻觉一样。锦官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到,陈之轩的修为,着实高深。 陈之轩见锦官一直盯着自己没有回应,于是再次开口说道:“不如去我木匠铺,正好你师傅诸葛昂也在,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臭老头也来皇城了?”锦官有些疑惑,“他不是应该在天渊阁吗?他说要在天渊阁忙招新的事情啊?” “正是因为要忙招新的事情,所以他才跟来的啊!”陈之轩如是解释着,“虽然阁主不让他插手,但没办法,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决定了事情,谁都拦不住!” 这是什么意思?锦官越听越糊涂了,正要开口追问,柳晚晚就囔道:“别问那么多了,去木匠铺再说,一会儿要是宫里的士兵来了,就不好解释了!” 柳晚晚说得在理。锦官的确不能在这里被士兵发现了,而且,他也的确不能外出太久,因为一旦天亮,他溜走这件事情,立马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他再次逃走的事情一定会立马禀报到羲皇那里,然后羲皇大发雷霆之下,一定会弄得宫里人尽皆知,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关禁闭那样简单了,可能会被关进密牢里面,那种时候,若想再逃走,可就要比在青禾殿困难得多。 于是乎,锦官带着花朝他们,跟着陈之轩和柳晚晚一同出了宫。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追问到底 修为高深者就是不一样,对平常人而言,想要翻越皇城高墙根本就不可能,但像陈之轩和柳晚晚这种仙门中人,却能够通过御剑越过高墙,飞快出了皇宫,不时便回到了陈之轩的木匠铺。 或许是先前和左镇他们打斗了一番,所以御剑落地之后,陈之轩和柳晚晚觉得有些疲倦。柳晚晚扭了扭脖子,有些不满地发出了一句牢骚:“累死老娘了!” 陈之轩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提步朝着房门走去,还未进门,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妙龄女子。女子飞快地从屋内跑了出来,跑到陈之轩的跟前,甜甜地叫了声:“之轩哥哥!”这娇俏的声音让走在后面的锦官听着忍不住头皮发麻。 而女子似乎也看见了走上前来的锦官几人,见其中竟然有四名女子,脸色瞬间变了一番模样,露出了警惕的神色,直直地盯着几名女子,尤其是花朝,然后用冷硬地语气问道:“他们是谁?” “他们是——”陈之轩正要解释,屋里面就传来了诸葛昂的慵懒的声音,那感觉像是刚睡醒一样,“谁呀?”然后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见着锦官几人的时候,登时愣住,视线下移,看见墨骨剑的时候,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锦官手里的墨骨剑,语不成句地说着:“墨、墨、墨、墨骨、墨骨、剑、剑、剑!” 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奔至锦官身前,弯下腰仔细瞧了瞧,确定真的是墨骨剑后,突然直立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锦官那张脸,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确认出什么,但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于是摇着头叹道:“我还以为——看来是我想多了!” 他说着,又走到陈之轩面前,问道:“所以你早知道墨骨剑的下落,所以才将这个任务设置为一个“剑”字?是吗?” 面对诸葛昂的问,陈之轩没有否认,而是点头应道:“的确如此!” “什么时候知道的?”诸葛昂继续追问。墨骨剑是谁的东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从五百年前仙魔大战之后,墨骨剑便不知所踪,他也曾在三界寻觅过,但却一直无果,后来便想着,或许墨骨剑随了司辰天一起消失在了三界,于是便没有继续寻找。 可现在,墨骨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眼前这个人竟然早就知晓,却一直没有告诉他,这种隐瞒,让诸葛昂很是不爽。 “我一直知道!”陈之轩不慌不忙地回答了诸葛昂的疑惑,并继续说道:“仙魔大战之后,墨骨剑找到了我,是我将墨骨剑镇压在皇宫深处的,这么多年来,也是我一直守护着墨骨剑的,你还想知道什么,今日,我可以通通告诉你!” 听到陈之轩这么说,诸葛昂却很难高兴起来。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遭受了莫大背叛的感觉。曾经何时,他以为他和陈之轩之间没有秘密,纵然曾经因为之心的事情,二人之间有过隔阂,但后来,二人想明白之心的离开不怪任何人之后,二人便了却了心结。 但现在,他却发现陈之轩向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秘密,而且还是和司辰天有关的东西,这种感受,一时之间真的让他难以接受。 陈之轩或许也看出了诸葛昂心中作何感想,但是没办法,曾经司辰天用最后一点意识嘱咐过他,若是时机未到,不能让任何知道墨骨剑中的秘密,所以这么多年,陈之轩才会一个人躲到皇城,对任何人都三缄其口,不提关于墨骨剑的事情。 就算是皇宫里面,也只有历任君主才知道宫里面镇压着墨骨剑。 此刻诸葛昂看着陈之轩那一脸的真诚,心里面却有千般万般的埋怨,一番纠结之后,缓慢说出一句:“这一次,你真的知无不言,毫不隐瞒?” 陈之轩迎上诸葛昂的目光,然后点了点头:“一定!” “那好!”诸葛昂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跟着陈之轩一同进了屋子。诸葛莲本欲跟着进去,却被诸葛昂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回去。那眼神是诸葛莲没有见过的严肃,这种不同寻常,让她知道事情或许不简单,于是收回了迈出去的脚,退了回去,与此同时,还顺手将房门给关闭了。 关了门之后,诸葛莲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花朝她们几名女子的身上,然后朝着他们走了过去,那架势和眼神,就像是要把花朝他们生吞了一般。 锦官见诸葛莲不怀好意的朝着花朝走去,忙上前拦住:“姑娘,你这是干嘛?” 诸葛亮抬眼看着锦官,“你可知道我是谁?” “是谁呀,难不成是陈老板的老婆?”锦官一脸坏笑,“但我看着不像啊!” “怎么不像?”诸葛莲被锦官这一句“不像”弄得颇为不悦,她听着这句“不像”怎么都觉得锦官是在说她和陈之轩不配一般,于是瞬间提高了音量,反问一句:“你给本姑娘说清除了,哪里不像?” 锦官看着诸葛莲这凶狠异常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然后低声回了句:“没有没有,你听岔了,我的意思是说,他那么老,你这么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的,怎么可能看上他!” “你敢说之轩哥哥老!”诸葛莲顿时炸了起来,火气直窜脑门,锦官见状,立马后退几步,逃离诸葛莲的身边,露出一脸的惊恐。 诸葛莲见锦官逃开,便不想继续搭理他,而是走向花朝,很不友好地问了句:“你和之轩哥哥,什么关系?” 花朝指着自己的鼻子,露出一脸的惊讶和疑惑,“我好像是第二次见他——” “那就好!”诸葛莲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然后看向花朝身后的朽兮他们继续问道:“那她们呢?” “她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陈老板!”花朝如实回道。 诸葛莲立马喜上眉梢,“那就太好了!” “不过,老板娘和他,好像是旧识!”花朝继续说着。 诸葛莲神色立马黯淡下去,转头看向柳晚晚,见柳晚晚一脸的媚态,顿时戒备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吃错飞醋 柳晚晚被诸葛莲这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悦,于是迎上诸葛莲的目光,嘴角斜勾,俨然一副“跟老娘比,你还嫩了点”的神情。 而诸葛莲被柳晚晚这一回敬她的目光看得更是内心窝火,心里不禁想,就凭你也想要和我抢之轩哥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岁数了! 柳晚晚较之诸葛莲,虽然样貌均是绝色,但柳晚晚风情万种,看上去的确要比诸葛莲的年龄大些,或者说是更加成熟妩媚,拥有着让男人为之倾倒的迷人之处。正是因为这一点,诸葛莲在听到花朝说陈之轩与柳晚晚是旧识的时候,才会莫名感到一丝威胁。 陈之轩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是清楚,这么多年来,孑然一身,根本就对女色毫无兴趣,但是,他却能和一个女子成为老相识,看来这个柳晚晚在他的心中,分量应该不轻。想到这些,诸葛莲愈加觉得内心不爽起来。 内心不爽,流露出来的眼神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诸葛莲此时的目光,几乎已经到了快要将柳晚晚生吞了一般。但是柳晚晚面对她这般眼神,只觉得好笑,而且这笑意来得突然,她一时间没有憋住,于是便笑了出来。 这一笑,弄得诸葛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她囔道:“你笑什么?” 柳晚晚于是摇着头,叹道:“小姑娘,我笑你这通脾气发得有些莫名其妙呢!” 柳晚晚在皇城待了有些年头了,见过的人和经历过的事自然要比诸葛莲这个几乎没出过天渊阁的人要多上许多,所以她自然也能看出诸葛莲为何会这般戒备他们这几名女子了,无非就是女子的那般心事。 可是,这种莫名的飞醋吃到她身上来了,她觉得很是委屈。她和陈之轩之间这么多年的老相识了,要是他们之间有事儿,早就该有了,说不定娃都能够打酱油了,哪里还有诸葛莲的事情。 想到这里,柳晚晚摇了摇头,继续笑道:“下次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千万别这样了!”然后她继续解释道:“实话给你说了吧,我与你的之轩哥哥之间,清清白白,绝对没有你想的那般,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柳晚晚这一番解释,诸葛莲听了半信不信地追问了一句:“真的?” “我何必要骗你呢?再说了,这种事情,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见柳晚晚说得十足的轻松和不在意,诸葛莲紧绷的神经和戒备的神情瞬间松弛了下去,那感觉就像是久处黑暗突然见到了光亮一般令人欣喜和激动,于是诸葛莲本来怒意明显的脸上立马敛出笑意来,忙上前赔礼道:“看来是我错怪姐姐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意识到自己吃错飞醋,诸葛莲连忙上前挽住柳晚晚的手臂,那亲昵的劲儿好像和柳晚晚有多么深厚的友谊似的,这种突然的亲近,弄得柳晚晚有些尴尬,于是干笑一声,说道:“没事没事儿,不知者无罪嘛,既然大家都说开了,那咱们还是进屋喝杯茶如何?” 柳晚晚见因为诸葛莲这一闹,大伙儿半天都没能进屋,陈之轩和诸葛昂一并进了另一件屋子,一时半会铁定出不来,于是柳晚晚便觉得不能一直在外面等着,便提议着进屋喝个热茶什么的。 诸葛莲听了柳晚晚的提议,反应过来,于是忙将他们往屋子里面迎:“我马上去烧水来,你们先进去坐一会儿!”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锦官他们的确觉得有些疲惫和口渴,于是便跟着柳晚晚进了屋子。 陈之轩的木匠铺并不大,院子里面左右也就三间房,一间大堂,大堂后面便是厨房,大堂两边便是两间睡觉的房间。此刻陈之轩和诸葛昂进了平日里陈之轩睡觉的房间,一时半会出不来,他们也就只能在大堂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诸葛莲便提着一壶热水从后面的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此时她的态度和先前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她笑吟吟地走到柳晚晚身旁,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然后再给锦官他们每人都倒上了热茶。 “各位,请喝茶!”诸葛莲这招呼的劲儿,真真儿就是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锦官他们见诸葛莲这种样子,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不禁在心里感叹,她这态度也转变得忒快了点儿。但领教过诸葛莲脾气的他们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茶。 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诸葛莲见这种情况,于是开口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说道:“你们饿吗?” “咕噜咕噜”诸葛莲话音刚落,就传出了不知道是谁肚子叫的声音,几人面面相觑,然后大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呵呵呵,真饿了!” 几人看着大壮那不好意思的样子,摇头笑了起来,于是这尴尬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诸葛莲于是招呼了两句后,再次进了后面的厨房,在里面一阵乱翻之后,将所有能够吃的东西给弄了来,齐刷刷摆在了桌子上。 “大伙儿,我找遍了整个厨房,也就只有这些茶点和干果了,你们垫垫肚子吧!等我哥和之轩哥哥回来了,再想办法给你们些吃的。” 锦官刚拿起一块糕点要往嘴里送,在听到诸葛莲口中的“我哥”时,立马停住了,讶异地转过头看向诸葛莲,确认地问道:“你说的你哥,难道是诸葛昂?” 诸葛莲迟疑着点了点头:“对呀!怎么了?” “所以你也是天渊阁的——”锦官思索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前辈?” 诸葛莲再次点头:“对呀!” 此话一出,锦官几人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看向这个先前莫名吃着飞醋的女子,登时觉得,她的形象在瞬间高大了起来。 可是,天渊阁的前辈,诸葛昂的妹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她就是这次任务的考官,就和第一重考验的沈七七一样? 几人心中如是想着,不禁咽了口唾沫,并仔细在脑子里面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是否有做出什么不妥之处,免得到时候被这个疑似考官的人给个不通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细想了一下,发现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得罪她的事情,于是便放下心来,继续吃着,然后等待着陈之轩他们。 第一百三十四章 坦诚交代 诸葛昂静静听完陈之轩的讲述,陷入了良久的思考中。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上那个从石缝里面冒出来的一根嫩芽,突然觉得刚才陈之轩所说的那些内容就如同这个沉睡后突然不合时宜冒出新芽的种子一样,一旦冲破了禁锢,就会野蛮生长起来。 “呵——”诸葛昂苦笑一声,然后抬起头看向陈之轩,缓慢开口:“你说司辰天没有魂飞魄散,墨骨剑中留有他的一缕魂魄?同时墨骨剑中还有当年的魔尊血厥的一缕魂魄?” 听着诸葛昂的重复,陈之轩点头应道:“是!” “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尽管陈之轩已经坦诚交代了他保守了五百年的秘密,但诸葛昂却仍有怀疑。因为这种能够令三界为之一振的秘密,在这样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里面说出来,他总感觉太不够庄重了。可是,当看见陈之轩带着拿着墨骨剑的锦官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不能再有任何怀疑。 陈之轩听着诸葛昂的反问,回道:“当然知道,为了等待他回来,我在这皇城待了五百年,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等到他的转世。” “那么,你等到了吗?” “难道你还不明白?” 诸葛昂很是疑惑,望着陈之轩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却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在看到锦官拿着墨骨剑的那一刻,他怀疑过,欣喜过,但他不敢妄下定论。 可是,现在陈之轩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墨骨剑是司辰天的佩剑,神器向来认主,若非一般人,根本无法驱动,而锦官却可以轻松拿到墨骨剑。所以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但诸葛昂却仍旧不死心,硬要从陈之轩那里等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好像只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才能确信。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否是与你一致,所以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陈之轩知道,这件事情对诸葛昂的冲击一如当年司辰天的离开一样,若是没人一锤定音给出一个让他坚信不疑的答案,他悬着的心是无法踏实落地的。既然如此,陈之轩倒也不嫌麻烦地郑重说道:“没错,锦官就是司辰天的转世!” 虽然心中早就这样想到了,但这个答案从陈之轩的嘴里说出来,却不出意外让人为之震撼。诸葛昂猛然瞪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惊讶、错愕、欣喜、高兴、激动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这可能是他五百年来听到的最让他无法保持淡定的事情了。 司辰天还在! 这个曾经令三界无数人仰慕的天之骄子竟然还在!这样的事情,任谁听了,恐怕一时之间都难以接受吧!而且,司辰天曾经与他一起在天渊阁度过无数开心快乐日子,与他情同手足,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但一想到,自己看中的徒弟竟然是自己曾经的挚友的转世,而且还是曾经能够号令整个天渊阁的人的转世,这显然让他难以接受。这让他以后该如何对待锦官?是要当他是兄弟,还是当他是徒弟? 诸葛昂此刻内心想法多而复杂,根本就不知道陈之轩一直盯着他。陈之轩看着他陷入了自我纠结中,于是叫了他一声:“你这般奇怪又复杂的神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到陈之轩的声音,诸葛昂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遂说道:“拜托,我兄弟突然变成了我徒弟,你让我如何是好?” 陈之轩听了诸葛昂这话,不由地失笑一声,心想,原来他担心的竟然是这个,摇着头不禁叹道:“我还以为你在思考要如何唤醒司辰天的那一缕魂魄,却不想你想的竟然是这个!你可真是个怪人!” “什么意思?”诸葛昂追问道:“你的意思是锦官那小子现在还不是司辰天?” “却也不能这样说,锦官的确是司辰天的转世,只不过没有司辰天的记忆,所以体内的灵力也没有觉醒过来,待到墨骨剑中司辰天的那一缕魂魄觉醒后真正融入到他的身体里面,他的灵力才会觉醒过来,而关于前世的记忆,也会一并觉醒!” “简单来说就是,锦官那小子现在只不过就是司辰天的肉身转世,除了这一点,他和司辰天没有任何关系是吧?” “你要这样理解也是可以的,但不管怎样,到最后他都会成为司辰天,这个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至少现在不是嘛!”不知为何,诸葛昂在知道这一点后,突然变得有些高兴起来,“在他觉醒之前,我得赶紧享受享受当他师傅的感觉,不然到时候,可就没那么好玩儿了!” 陈之轩看着诸葛昂那张突然变换了的脸,又听了他这样的话,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对诸葛昂这任性的想法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他了解他的性格,所以对他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脾气并不在意。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锦官那小子就是司辰天的转世的?” “十七年前,锦官出生的那一天,几百年从未有过异样的墨骨剑突然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光芒直至锦官出生的宫殿,而那日,伴随着雷电,剑芒击中了还是个婴儿的锦官的胸口,于是我知道,我这几百年的等待,终是没有白费!” “被击中胸口都没把他给打死,看来这小子天之骄子的转世,果然非同凡响!”听完陈之轩的一番描述,诸葛昂却说出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弄得陈之轩实在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能轻咳一声,说道:“我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现在换我问你,你作何打算?” “我?”诸葛昂指着自己的鼻子。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做决定,因为一旦做了决定,付诸实践后若是发现不对,后悔的终将是自己,就像但年他与陈之轩的割袍断义一样,他后悔了许久许久,所以现在陈之轩问他作何打算,他只是摇着头说道:“毫无打算,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诸葛昂说完,朝着陈之轩露出一个满带笑意的脸来,仿佛刚才那一席话,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故事罢了。但陈之轩知道,他不过是在故作轻松罢了,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诸葛昂对司辰天的情谊。 第一百三十五章 瞎编乱造 但他不会说破,因为他觉得,懂,就够了。 诸葛昂说完那句话后,耸了耸肩,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意来,但从那张故作轻松的脸上,陈之轩却看出了一些落寞,那种不应该出现也不适合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将他对司辰天的思念之情呈现得淋漓尽致。 或许,没有人比他更想念司辰天吧,这个曾经与他朝夕相对的人,这个曾让他打从心里佩服而尊敬的人,这个曾经与他情同手足的人……所以在他的眼角处,陈之轩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但在他转身之后,那光亮便消失不见了。 诸葛昂脸上换上了笑意,冲着陈之轩突然囔道:“糟了,我饿了!” 这样突兀的一句话,弄得陈之轩哭笑不得,错愕之后,摇着头笑了笑,“你可真是怪人!”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有天大的事儿,饿着肚子也什么都干不了,既然这样,倒不如先吃饱再说!”诸葛昂说着,径直朝着房门走去,果断地拉开了房门,才发现,现在外面已经有了微光,天竟然就快亮了。 他未做停留,出了门朝着大堂走去,然后一眼就看见了此刻正在嫌弃地品尝着茶点的锦官,那一刻,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一丝异样,但转瞬便恢复了正常,朝着锦官吼道:“臭小子,见着师傅我还不赶紧过来行礼!” 听见诸葛昂声音的锦官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看过去,望着诸葛昂那一脸的神气,白眼一下,根本没有理会他,低着头继续在桌子上的干果里面扒拉了起来,嘴里碎碎念着:“行个屁的礼!” 见锦官并不理会自己,诸葛昂脸上觉得挂不住,更何况,此处并非只有他们二人,还有旁人在,这种不给面子的做法,实在让他有些尴尬,于是他轻咳一声,走到锦官身旁,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好徒儿,这么多人看着呢,给个面子呗!” 锦官歪头看着他一脸期待,缓慢吐出:“这么几个人,要什么面子!” 诸葛昂:…… 诸葛昂自知耍嘴皮子功夫不是锦官的对手,虽然他在天渊阁的时候,怼得被人一愣一愣的,但在锦官面前,却总是处于下风,于是他也明白了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不过,对于锦官,他倒是不甚在意,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不过,作为他的师傅,他总有办法能够让锦官听话,比如他看似不经意地提到:“好徒儿,你想不想知道墨骨剑的事情?” 锦官听了这话,猛地看向诸葛昂,然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慎重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说实话,锦官此前已经从陈之轩那里知道了墨骨剑是司辰天的佩剑,但也仅限于这一点,其他事情基本上一无所知,所以此刻面对诸葛昂这样一说,他来了兴致,伸手抓住了诸葛昂的手臂,露出了期待而好奇的目光。 诸葛昂见他这般模样,嘴角不自觉就微微动了动,笑意明显,心想,我就知道你小子会上钩! 锦官看着诸葛昂那一脸极其享受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忙推了推他的手臂,将他从自己莫名的思绪拉了回来。诸葛昂回过神来看向锦官,继续问了句:“想知道?” 锦官点头。 “叫师傅!” 锦官迟疑了一下,遂开口:“师傅!” “再叫一声!”诸葛昂得寸进尺。 锦官强忍不爽,叫道:“师傅!” 诸葛昂十分享受锦官这一声一声的师傅,尤其是在知道锦官是司辰天转世后,听到他叫师傅更是觉得倍有面子,那感觉就好像是听见司辰天在叫自己师傅一样。要是放在从前,这是断然不可能发现的事情,那时候司辰天贵为天渊阁阁主,虽然平日里他与他以兄弟相处,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不敢太过造次,仍旧会对司辰天的阁主身份有所顾虑。 所以,此刻听得锦官叫他师傅,他内心窃喜得很,整个人都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 锦官自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儿,他现在只想从诸葛昂的口中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于是催促着:“你赶紧说呀!”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诸葛昂摇着头,心里想着,那可不能告诉你!于是他思考了一番之后,开口说道:“其实你也别把这墨骨剑看得多么重要,不过就是你运气好,加上墨骨剑眼瞎,所以才选了你当主人罢了,你可别以为你自己有多厉害!” 这话听得,锦官怎么都觉得高兴不起来。但说实话,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墨骨剑有什么用,而且重得要死,提起来都费力得很,若不是因为听说是司辰天的佩剑,他才不想随时带在身边呢! 不过,锦官现在并不想多说,于是他继续追问:“那你可知道,这墨骨剑有什么厉害之处?” 听着锦官这样问,诸葛昂于是召唤出自己佩剑“无用”来,然后递到锦官眼前,说道:“你看着我这剑有何不同?” 锦官看了看诸葛昂的佩剑,除了觉得这柄剑造型好看之外,并未瞧出任何不同,于是开口说道:“不就是把铁剑嘛,有什么不同?” 诸葛昂摇头说道:“你小子可真不识货,这可是用古铁东仓澜阴阳铁中的赤铁锻造而成的神兵利器,威力大着呢!” “所以呢?”锦官对他夸赞自己的兵器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他这是故意在显摆一样。 “而你手中的这把墨骨剑呢,是和我这把‘无用’剑出自同一块古铁的神器,当然呢,我这把剑呢,用料都是精华,你这把呢,不过用的是边角料,而且还有块木头,威力自然比不得我这把啦!但是,经过司辰天的打磨,也算不错啦!”诸葛昂这一番说辞,俨然就是胡说八道,所以当随后而来的陈之轩听了之后,靠在门上,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锦官于是看向陈之轩,想要确认一下诸葛昂说的是否是对的,于是冲着他问道:“他说得,可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接连而来 陈之轩摇头回道:“他说得,你觉得可信度高吗?” 锦官于是明白了过来,然后斜视一眼,冲着诸葛昂没好气说了句:“我就知道!” 诸葛昂只觉得委屈之极,但在陈之轩面前,却不敢继续瞎编乱造,只能瘪了瘪嘴,不再继续说什么。 而另一边,夺剑失败的冷旭和左镇在逃走后便躲进了长清山。此次带来的人已经损失一小半,现在长清山只剩下不足百人,这种情况,让冷旭觉得有些不妙。 一开始,他以为事情会如同他猜想的那般顺利,但却不想,半路杀出这么些程咬金来,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镇见他神色忧虑,于是问道:“宗主,我们接下来?” 冷旭举起一手,示意他不要再问,左镇于是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知道他一旦陷入思考,便不想被人打扰,也知道,此刻他正在谋划着下一步计划,于是左镇便退了回去,没有再继续打扰他。 天大亮之后,一直以来给锦官送餐的侍女久未出现,看守的士兵觉得很是奇怪,遂将这事情迅速禀报给了宋远志,在宋远志的授意下,他们将门打开后,才发现那两名侍女被脱掉了外衣,被撕成条的床单绑住动弹不得,嘴里也塞了毛巾,连呼叫都无法做到,而屋子里面,锦官和花朝不见踪影。 宋元见状,立马将此事禀告至羲皇。 羲皇大发雷霆,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遂下达命令,全城捉拿锦官,一时之间,整个皇城又再一次贴满了锦官的画像。 羲皇发完怒,又有人来报,说竹林深处的宫殿大门被打开,另一边被什么打出一个大窟窿,地面也裂开一道沟壑。 羲皇听了这事儿,立马带着宋远志去了竹林,然后发现墨骨剑已经不知所踪,更是怒火攻心,咣当一下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宋远志自然不知道羲皇为何会在看了这个破旧宫殿后悔晕过去,但当朝君主晕了,这得是个大事儿,他一刻也不敢含糊,立马叫人将羲皇给抬了回去,然后叫来御医查看一番,确定羲皇只是一时急火攻心后,才放下心来,然后离开了皇宫,回了自己的国公府。 一路急奔,赶在宋远志之前回到国公府的宋元还来不及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见着宋远志急冲冲地进了门,连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迎了上去,走到宋远志身前,恭敬地叫了声:“父亲!” 宋远志看着宋元,问道:“今日可有去哪儿?” 宋元恭敬回道:“孩儿今日一直在府里补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来,还来不及出去,父亲您就回来了!现在时辰差不多了,是否需要我去给厨房说一声,早些安排晚膳?” 宋远志看着宋元那一脸的波澜不惊,也就未对他所说的话有所怀疑,于是放下心来,走在宋元前面,同时说道:“简单弄点就行了,宫里有事儿,我一会儿换身衣服还得回去,今晚就不回来了!你在家好好照顾你母亲就行了!” “宫里出什么事儿了?”宋元装着糊涂。宋远志于是简单解释了一句:“十六殿下又不见了,羲皇气晕过去了!” 实际上,宋元一路飞奔回来的路上,早就看见了锦官的通缉画像,这一次,是通缉告示,而不是寻人告示,于是他也就明白了此次的严重性,但明面上,却仍旧要在宋远志面前装着糊涂,因为要是说漏了嘴,抖露出他是同伙,那恐怕自己也难逃责罚。 听了羲皇晕过去这事儿,宋元附和着表现出一脸的惊讶,同时说道:“十六殿下怎么会又?” 宋远志叹气一声,“说是扒了侍女的衣服,佯装一番逃了出去,他出走一个多月,逃跑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说着说着,又看着宋元,突然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你可不能跟着他给学坏了!” 宋元低下头,回道:“孩儿谨遵父亲的交代!” 宋远志听了他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让他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刻,宋元听到了宋远志微弱的叹息声,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心疼起来。他终究不能按照自己父亲所期望那样,这种谎言,让他觉得违心之极。但是,别无他法,他已经和锦官在同一条路走了这么远了,回头,谈何容易。 想清楚之后,宋元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然后毅然离开了宋远志的房间,绕过他的视线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间。待到宋远志离开之后,他便再次离开了国公府,来到了陈之轩的木匠铺。 见宋元回来,锦官迎了上去,问道:“可有从你父亲那里听来什么消息?” “陛下晕倒了!”宋元如实交代,但锦官却并不在意,“这次虽然闹得有点大,但也不至于到气晕父皇的程度,国公大人有没有说其他的?” 宋元摇头,于是锦官更是疑惑,自言自语道:“现在全城都在通缉我,我也不好就这样出去打听,但是我觉得,我的再次逃跑应该不是父皇晕倒的主因,一定有其他原因!” 听着锦官这样说着,一旁的花朝开口说道:“会不会是墨骨剑?” 锦官听了花朝的猜想,转过头看着她,说道:“你的意思是我父皇也知道墨骨剑?” “墨骨剑被镇压在宫里,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这本来就很可疑!”花朝这样说着,锦官则顺着她的话在内心作了一番思考,于是说道:“你的意思是,实际上这么多年,一直有人知道墨骨剑的存在,并且刻意隐藏保护着墨骨剑,所以这么多年,宫里的人才不知道墨骨剑的存在,而这个人,是我父皇?” 花朝轻轻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父皇不过五十来岁的人,怎么可能!” 听了锦官的疑惑,花朝再次开口说道:“你怎么这时候糊涂起来了,大羲朝难道就你父皇一个君主?你想想,你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他们世代相传了这个秘密,不就合情合理了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落入陷阱 锦官一听花朝这么一说,觉得貌似是这么个道理,正要抬头夸赞她几句,不知从何处归来的诸葛昂的出现,打断了他刚要说出口的话。 诸葛昂见着锦官和花朝似乎在讨论什么,走上前去,好奇地问道:“你们又在商量什么?是在计划怎么避过满城的通缉吗?” 他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结果发现全城上下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贴满了锦官的通缉画像,地上也到处散落着画像。锦官听了他这话,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未有任何不悦,反而凑到诸葛昂身前,笑着问道:“怎么样,这次本殿下的画像,可俊俏了些?” “自己看!”诸葛昂随手将一张画像甩给锦官,锦官接过一看,不禁惊叫一声:“宫里的画师看来要换一批了!”然后大声吼道:“这也忒丑了!”说完,很嫌弃地往身后一扔,恰巧被花朝给接住了,她将画像摊开一看,瞬间大笑了出来,作何感想,不言而喻。 她这笑声引来朽兮他们的目光,众人看罢之后,皆不约而同大笑起来,弄得锦官倍感尴尬。 “差不多就得了!”锦官制止住他们,“看画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内涵,你们懂个屁!”然后一把从花朝手中抢过画像,继续解释道:“写意派懂吗?” 几人被他这番说辞哄骗得一愣一愣的,然后看着他将画像揉作一团,用力扔出了门外,露出一脸的不爽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这是有多嫌弃自己的画像。 议论完锦官的画像之后,诸葛昂才开口说到正事儿。 “反正你们也完成任务了,不如咱这就回天渊阁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不已。 锦官于是问道:“这就完成任务了?” “陈之轩的任务不是很清楚嘛,‘剑’,想当然就是墨骨剑啊!你们都拿到墨骨剑了,当然就是完成任务了啊!不然你们还以为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吗?” “可是这也……”锦官想说“这也太容易了”,但内心思考一下后,觉得这样质疑任务的难易程度,是对考官的大不敬,于是话锋一转,说道:“太好了!我巴不得早些完成任务回去呢!” 听了锦官这样说,诸葛昂哈哈大笑道:“既然这样,咱们即刻启程可好?” “可是,陈老板呢?” 诸葛昂有些焦急,“不管他了,咱们先走,他自己会跟着回去的!” “这样——”锦官有一丝迟疑,“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想继续在皇城,然后说不准哪天出去就被捉回去了?”诸葛昂继续说着,锦官听得觉得十分在理,于是回头看向花朝他们,问了句:“要不咱们听师傅的?” 诸葛昂嘴角露出明显的笑意。 花朝他们似乎也觉得早日回天渊阁要比继续呆在皇城要好,于是应了下来,然后跟着诸葛昂一起,离开了木匠铺。 离了木匠铺,诸葛昂带着他们一路往长清山走去,这让锦官疑惑不解起来,于是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问了句:“臭老头,为什么我要来长清山呢?” 诸葛昂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锦官,露出了一脸的坏笑,这笑意莫名有些瘆人,锦官觉得似乎有些不妙,因为这种阴冷生硬的笑意,似乎不像诸葛昂。 “因为长清山,是我们的据点啊!”诸葛昂目光狠厉地看着锦官他们,与此同时,伸手往脸上一扯,扯下一张皮下来,然后露出了一张锦官他们十分熟悉的脸来。 “左镇!”看到那张皮下面的真实面貌,锦官和花朝同时叫了出来,而锦官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们中计了。 “没错,是我!”左镇一脸的得意,“看来你小子挺好骗的嘛,这样轻易就跟了过来,既然这样,就老实跟我们走吧!”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锦官对左镇如此执着于他和墨骨剑十分不解,不过就是司辰天的佩剑,况且,就算他们得到墨骨剑,也根本无法驱使墨骨剑,所以墨骨剑对他们而言,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作用才是,但为何? 难道墨骨剑中,还有更加不为人知的秘密?锦官如是想到,不由觉得恐慌起来。若是墨骨剑真的还有更为重要的作用,那他就更不可能将墨骨剑拱手让人了!但在这之前,他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想要弄清左镇他们的真实目的,所以现在,他并没有急着逃跑。 实际上,他想逃,却也没什么机会了,因为瞬间的功夫,他们就被团团包围了。同时,那晚的蒙面黑衣人也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一次,他仍旧蒙着面,锦官他们还是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不过,从左镇对他的态度来看,他在影鬼派,应该地位很高,所以,或许从他的口中,能够知道锦官想要知道的信息。这样想着,锦官在内心快速思忖了一番,然后冲着了冷旭嬉笑道:“大哥,你们费尽心思骗我们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墨骨剑,我上次都说了,我给你们啊!” “小子,别耍嘴皮子了,你知道我们动不了墨骨剑,所以你还是乖乖和我们回流光阁吧!” 听到“流光阁”三个字,锦官的脑海里面不禁回想起上次被左镇捉进去的事情,但看冷旭的状态,似乎并不知道他们早已进入过流光阁,更加不知道左镇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事情。锦官于是在心里吐槽到,看来这左镇还是个要面子的人,自己的蠢事儿都不想让人知道,既然这样,那我不如就给他抖露出来? 锦官这样想着,不注意就笑了出来。冷旭见状,颇为不解,“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上一次和这位左护使大人之间,貌似有点过节,所以我就想,这次再去流光阁,一定好好了结一下这过节,不然一直这样,我怕左护使大人心里不快!” 左镇听完,气道:“你小子别太狂妄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呢,哪里看出我狂妄了?难道就因为左护使被我耍过,我就狂妄了吗?” 左镇:“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身份暴露 冷旭听着锦官的话,转头看向左镇,严肃地问道:“什么情况?” 左镇有些尴尬,低着头回道:“没什么,你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他那张嘴,十个有九个都说不赢,咱们还是快些回流光阁吧!” 冷旭看左镇的脸色,自然知道左镇有难言之隐,于是便不再追问,而是一声令下,让人将锦官他们禁锢住,然后准备起身回流光阁。 然而,转身刚走没一会儿,迎面就遇上了根本没想过会遇上的人。 “看来,皇城的精怪,就是你们了!”林川的声音传了过来,“影鬼派,你们这是在干嘛?魔界可有规矩,不得擅入人界,不得伤及无辜,不得破坏三界秩序,你们现在禁锢着他们几个,是要置魔界规矩于不顾吗?” 虽然林川平日在诸葛昂面前被压得像个小弟,但在魔界,他可是名副其实的二当家,所以在影鬼派面前,他自然有如此这般的底气,整个人都变得威武神气起来,让锦官见着,都免不得露出了一丝崇拜来。 “林黑狗,是你呀!”锦官与林川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虽然那一面二人之间闹得并不高兴,但他晓得林川与诸葛昂之间有些交情,所以在此刻见着他,锦官如同见着救兵一般。 林川听见“林黑狗”这三个字的时候,眉头一簇,抬眼看向锦官,没好气回了句:“诸葛昂的徒弟,我告诉你,别什么都跟他学,还有,别叫我林黑狗!”说完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左镇身上,然后又落在了蒙着脸的冷旭身上,摇头叹道:“冷旭,在我面前,还需蒙着面?” 锦官见林川说出蒙面人的名字,立马明白过来,二人是认识的。不过,同为魔道中人,林川又是魔界二当家,认识倒也不奇怪,只不过,蒙着脸都能看出这人是谁,这林川的眼神倒是挺好的。 而且,看林川那架势,好像并不是突然遇上那么简单,似乎是有备而来。锦官于是想到,难道是有人通知了他?说起来,这林川和诸葛昂的关系,从上次看来似乎并不差,难不成是诸葛昂叫来的援兵? 锦官乱七八糟想了这些,然后又猛然摇了摇头,继续看着林川和蒙面之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那蒙面之人在被林川叫出名字后,却也并没露出一丝惊讶,而是顺手扯下蒙在自己脸上的那块黑布,黑布之下,一道醒目的伤疤跃然出现,但即使有这道伤疤,仍旧不掩他的英气和俊朗。 他扯下黑布随意一扔,然后迎上林川的目光,说道:“魔界规定不能擅入人界,可二当家你呢,还不是一样!” “若你影鬼派不出来捣乱,造成皇城精怪传闻,我需得着不远千里赶来吗?”林川说着,看向锦官,继续说道:“更何况,你竟然还挟持了他们这种凡人,你还不知错?” “凡人吗?”冷旭不以为意地继续说着,“都已经进入天渊阁的人了,还能将他们视作凡人吗?保不齐这个人日后会成为司辰天那样的三界娇子,就连墨骨剑都选择了他当主人,这样也能把他当一般凡人看待?” “天渊阁招新必须经过三种考验,他们现在不过还在第二重考验中,通不通得过第三重考验都是未知数,所以现在,他们当然只是一般凡人,而你擅入人界制造骚乱,挟制凡人意欲伤害,触犯了魔界大忌,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受罚吧!”林川说得义正言辞,那感觉威风凛凛的,倒真有几分二当家的气势。 不过,冷旭却并不吃他这一套,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一旦自己暴露了身份,就意味着,他已经摆明了态度,从今以后不再受到林充的管制。更何况,从一开始,他就对林充对血厥的背叛怀恨在心,一直以来,不过是委曲求全,暗中布局,意图等到血厥的回归罢了。 既然如今已经在林川的眼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他也没有必要再继续隐藏了。虽然林川或许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计划是什么,但连触魔界两条规矩,想来,也不会被林充再视而不见了。林充早晚会从这个引子看出什么,所以,隐瞒或者是撒谎,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于是冷旭轻笑一声,冲着林川说道:“若我不呢?” 此话一出,林川自然有所不悦,但还是保持镇定,说道:“这样看来,你是决定要脱离我魔界,另立门派吗?” “影鬼派本来就是一个单独的门派,更何况,魔界以前,可是以影鬼派为尊,要不是你哥俩背叛血厥,魔界怎么可能受你们管制!” 面对冷旭的咄咄逼人,林川不想再继续拉锯下去,怒喝一声,“当年的事情孰是孰非你们自己清楚,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但三界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秩序,我不允许你们影鬼派破坏!平日里你们在幽冥道中怎样我们都睁一眼闭一眼,但现在,你若要在人界兴风作雨,那魔界便不能坐视不管!” “好呀,就看你管不管得了了!”冷旭说着,瞬间凝聚灵力,朝着林川打出一掌,与此同时,冲着左镇吼道:“带他们回去!” 左镇迟疑:“可是你一个人!” 冷旭信心满满:“林川而已,对付得了!” 这样大言不惭的话,林川听着怎么都不是滋味,但是说实话,冷旭的实力林川是见识过的。冷旭和血厥乃师兄弟,曾经在魔界声名鹊起,影鬼派的各种绝学恐怕都已经被他掌握殆尽,所以面对冷旭,林川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胜算。 但是,经过这五百多年的修炼,林川自认功力已获得极大提升,所以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够和冷旭不相上下。面对着冷旭这一击,林川侧身避过,但仍能从掌风之中感受到冷旭的厉害,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他唯一后悔的是,没有在一接到陈之轩报信鸟带来的信息后立马赶往皇城,导致冷旭弄出这样的骚乱来。不过,他一来就遇上了冷旭,这让他稍稍有了一些安慰。所以,他更加不能就这样放走了他。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敌冷旭 左镇在听到冷旭的命令后,带着一行人架着锦官他们便转身离开了,林川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于是一挥手,身后的数十人便跟了上去。冷旭意欲要拦住他的人,但林川却已经凝聚灵力发动了攻势。 无法,他只能先对付林川, 与林川交手几招之后,冷旭明显看出了林川这几百年来功力大有长进,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只是个跟在林充身后的小不点儿了。不过,这么多年,他一直苦心钻研血厥的绝招,已经将血厥的穹苍之术学到了第六层,所以应付林川,他有一定的自信。 但林川所练的绝杀之术也并非徒有虚名,这种一出招便是将对方逼至绝境的术法,是他们奇诡一族的绝学,传承了几千年之久,所以也并非那么轻易就能应对。 林川想要早点结束与冷旭的对战,所以一开始几乎就用尽了全力,一招一式几乎都在往死里弄,冷旭却仍能够招招破解,这让林川有些紧张起来。 二人之间的打斗让整个长清山都为之动荡,不时传出的巨大响动令坐在皇城醉香楼喝着茶的诸葛昂瞬间紧张了起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严肃而认真的望向对面的陈之轩,问了句:“可有听见响动?” 陈之轩点头回道:“听着了,听这声音,像是长清山那边传来的!” “我们不去看看?”诸葛昂提议着,然后看着陈之轩凝眉思索着什么,然后突然,他就站起身来,有些紧张地说了句:“糟了,墨骨剑!” 诸葛昂不明所以,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刚才我凝神感应片刻,发现墨骨剑的气息在长清山一带移动着,我们赶紧回木匠铺,看锦官他们是否还在!” 听了这话,诸葛昂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于是赶紧跟着陈之轩回了木匠铺。柳晚晚站在二楼,看着二人离开的匆忙背影,疑惑地自言道:“什么情况?老娘得去看看!”说着,于是跟了上去。 陈之轩和诸葛昂回了木匠铺,发现屋子里面空无一人,锦官几人已经不见踪影。诸葛昂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去喝酒了,这小子不会带着墨骨剑溜了吧!” “不会的!”陈之轩摇头说道:“应该是有人把他们弄走的!” “怎么可能,你看这屋子里面,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诸葛昂这样说着,盯着陈之轩想要从他那里获得更多信息。陈之轩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墨骨剑的气息出现在了长清山,我们跟过去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而这时,尾随而至的柳晚晚恰巧落在了院子外面,看着急匆匆就要御剑离开的陈之轩不解地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先跟我走吧!”陈之轩来不及解释,说着就御剑朝着长清山飞去,诸葛昂和柳晚晚对视一眼后,跟了上去。 循着墨骨剑的气息,陈之轩他们片刻便到了长清山,不过,还未见着锦官,就见着了林川,于是他们便落到了林川附近,跟了过去。 林川正与冷旭打得不可开交,突然见着陈之轩他们的到来,犹如见着救兵一般,朝着他们吼道:“看什么,赶紧帮我!” 诸葛昂像看热闹一样看着林川和冷旭的打斗,在一旁冲着林川吼道:“林黑狗,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大爷的,废话少说,快来帮忙!”林川有些不敌冷旭,此刻正处于劣势,所以见诸葛昂半天都不上来帮忙,内心有些窝火。 诸葛昂看了看形势,发现林川此刻的确被那人压制着,不过,他看了看对面的那个人,却觉得有一丝眼熟,似乎曾几何时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可是,那人脸上的伤疤,他真的有些印象。 而冷旭见了突然出现的三人,却露出了一丝慌张,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对付林川,但并不代表他能够应付这三个人。陈之轩的实力他是领教过的,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又来了柳晚晚和诸葛昂。 诸葛昂他是认识的,仙门公子榜排名第二的人,五百年前实力仅次于司辰天的人,纵然平日生性散漫,给人一种“草包”之感,但其人的实力,却是深不可测,不容小觑。冷旭自知,若是这四人一同上阵,自己了无胜算,于是便想着赶紧结束和林川的缠斗。 陈之轩看了看冷旭的招式,脑海里面不断浮现出那一晚在皇宫的打斗情形,于是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脸上带有一道伤疤,但仍旧不掩英俊的男人,就是那一晚与自己交手过的黑衣人。 他的实力是如何的,陈之轩心中有数,所以他倒也并不紧张,因为他知道,该紧张的是对方才是。 见陈之轩一直没有说话,诸葛昂于是问道:“老陈,咱不去帮忙?” “魔道的事情,自然让他们魔道的人自己解决,我们仙门中人去插手,未免有点多管闲事!” “哦……”诸葛昂意味深长的附和一声,然后转头冲着林川喊道:“林黑狗,既然他是你们魔道的人,那你们自己家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卧槽!”林川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无奈地回了句:“老子要是打得过他,需得着央求你们嘛!” 此话一出,诸葛昂不知为何有些兴奋起来,大笑一声,“你不是挺能耐的嘛,好歹也是魔界二当家,咋就这么没出息!”诸葛昂说着,看了陈之轩一眼,然后问道:“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我们不去帮忙,好像不太好,毕竟现在仙门和魔界也算是睦邻友好的关系,魔界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实际上,陈之轩先前那话,不过也就是个玩笑,却不想,诸葛昂竟然将三界关系都搬出来当借口了,于是他摇了摇头,说了句:“既然这样,就劳烦你去帮忙一下了!” “好勒!”陈之轩话音刚落,诸葛昂就一溜烟消失在了他的跟前,飞速出现在了林川身旁,然后召唤出自己的“无用”剑,看着冷旭一脸的狂妄,“小子,让你诸葛爷爷来收拾你!接招!” 第一百四十章 临崖脱逃 陈之轩知道,凭诸葛昂一人之力,便能轻松对付冷旭,于是他便不再此处停留,飞身便离开了,离开之际扔下一句:“我去寻锦官和墨骨剑,你自便!”而柳晚晚,也觉得自己在这里有些多余,于是便跟着陈之轩一起离开了。 诸葛昂看着他俩就这样扔下自己,不悦地吐出一句:“真没良心!”因这种不悦和不开心,他下手的力道也随之加重,一击袭过去,直直命中冷旭的胸口,震得冷旭后退几步,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仙门二公子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冷旭心中如是想着,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能将血厥的穹苍之术完全掌握,或许能够打个平手,但无奈他修炼了五百年,也只参透了六层,所以现在,他有自知之明。 既然打不过,那便只能逃。 冷旭向来明白这个道理,也并不觉得这种打不过就逃的做法有什么可耻的,于是飞速在内心思考起来,要如何才能在诸葛昂猛烈的攻势下成功逃离。 而诸葛昂现在只想尽快结束打斗,然后跟上陈之轩他们,于是一招一式都是直截了当,一点不含糊。但就在自己猛烈的一击快要袭击过去的时候,林川却冲着他吼道:“慢着!” 诸葛昂听到这一声喊,疑惑地收住,然后看向林川不解道:“干嘛?你还想替你魔道中人求情啊?” “倒也不算求情!”林川说着,走到诸葛昂身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为何出现在皇城吗?而且,我哥让我来查明真相,我总要问清楚才行吧!” 林川这一席话,成功挑起了诸葛昂的好奇心,于是他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林川的提议,然后收起“无用”剑,将剑立在身后,然后朝着那边捂住胸口的冷旭缓慢走了过去,林川则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冷旭不明情况,但见着诸葛昂和林川朝着自己走来,内心觉得不妙,于是不断后退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个差错,就被诸葛昂他们看出了一丝端倪。 只不过,由于他受了伤,根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而且,他必须保存一些足以支撑他逃跑的力量,所以现在他只能缓慢后退着。 但是,面对诸葛昂和林川的步步紧逼,当后退到一处悬崖时,他几乎已经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当看着冷旭站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时,林川放出狠话来:“冷旭,你还要往哪里逃?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跟我回混元洞老实交代你此行的目的吧!若是你心里没鬼,又何必怕呢?” 诸葛昂听着林川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于是纠正他一句:“都这样了,还能没鬼,你这话说得好像冤枉了他一样!” 面对诸葛昂的纠正,林川转过头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说了句:“这是我魔界的事情,你少插嘴!” 诸葛昂“切”了一声,然后白眼一甩,懒得再搭理林川。 冷旭站在悬崖边上,低头看向悬崖深处,云雾弥漫,不辨高度,但从悬崖下边窜上来的寒气来看,这处悬崖,不会太低,若是纵身跃下,恐怕会落个四分五裂的下场。 林川见冷旭没有理会他的话,于是再次说道:“难不成你还想在这种绝境之下逃跑?还是说,你打算跳下去?” 面对林川的继续挑衅,冷旭猛然回过头来看向林川和诸葛昂,然后说了句:“你说对了!”说完,纵身一跃,瞬间消失在了林川和诸葛昂的眼前。诸葛昂飞身上前,想要抓住冷旭,却扑了空,于是立马召出“无用”剑,御剑朝着悬崖下飞去。 悬崖下面云雾弥漫,根本看不分明,而且这悬崖底下深不见底,诸葛昂御剑飞行了许久,都未见冷旭的踪影,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回到了悬崖边上。 林川见他上来,忙问道:“人呢?” 诸葛昂无奈摊手:“跑了啊!” “怎么可能!”林川明显难以置信,走到悬崖边上朝着下面仔细瞧了瞧,说道:“他受了伤,你不可能追不上他才是,你不会是故意放走他吧!” 面对林川的质疑,诸葛昂的暴脾气瞬间就被点着了,他呵斥道:“林黑狗,你说这话之前可要过过脑子,不要污蔑啊!” 林川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分了,于是忙不迭赔礼道歉:“我错了我错了,太着急难免说错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介意别介意!” 看林川如此真诚,而冷旭有从他们手中逃跑了,这种情形下,诸葛昂倒也不可能继续和他理论,于是言归正传,问了句:“现在打算怎么办?” 林川见他没有继续生气,于是想了一会儿,说道:“他的目的是墨骨剑,所以就算逃走了,早晚也会和左镇汇合,所以我们先找到左镇再说!” “左镇是谁?” “影鬼派的护使之一,冷旭的心腹!”林川如是解释着。 “冷旭就是刚才那位?”诸葛昂继续追问。 林川点头:“是的。你难道没见过?以前一直跟在血厥身边的人啊,你没有印象?” 听了林川这样说,诸葛昂回忆了一下,然后猛然明白过来,“你说的就是以前跟在血厥身边那个白白嫩嫩的小不点?” “看来你记起来了!” “我就说他那道伤疤我有些熟悉,原来是他啊!这样说来,他那道伤疤,我也有份儿呢!”诸葛昂不由说着,“不过,那小子竟然变得这么厉害,看来这五百年,没少练啊!” “你在说什么?”林川对诸葛昂话里的内容不明所以,露出了一脸的疑惑和好奇。 诸葛昂于是解释道:“你也知道,以前血厥和司辰天一向不对头,曾有一次,就是刚才那小子在人界犯事儿被司辰天撞见了,司辰天本来想要教育教育这小子,但血厥护犊心切,硬是和司辰天打了一架,那小子就是在那一次不小心冲进混乱的打斗中,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白嫩的脸给划伤了,然后就留下了这样一道伤疤,然后这伤,也就算是对他的教训,事情便这样算了!当时司辰天没带剑,用的就是我的剑,所以他那伤疤,算起来我也有份!” 第一百四十一章 挟持人质 听完诸葛昂的话,林川不知为何,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没来由的骄傲,好像冷旭那道伤疤有他的份儿他觉得挺自豪一般。明明他就只是出了把兵器,勉强算个帮凶而已,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林川在心里腹诽着,然后打破诸葛昂这种没来由的自满,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去找左镇吧!” 诸葛昂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正事儿,于是笑了笑,然后说道:“对对对,我们赶紧去找那什么左镇去!”说着,率先走在前面,离开了悬崖。 待到二人离开后,将剑插入悬崖璧上一个石缝里面,整个人悬挂在悬崖璧上的冷旭松了一口气。幸好这悬崖下面的云雾足够厚重,才能将他隐藏起来,而没被诸葛昂给发现。 冷旭长舒一口气,然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飞身上来,落在悬崖边上,然后拖着已经体力不支的身子,离开了悬崖。 陈之轩和柳晚晚循着墨骨剑的气息一路追寻,没用多少时间,便发现了锦官他们,然后飞速落在左镇那行人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被陈之轩和柳晚晚拦住的左镇露出一脸的惊讶,然后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转过头来看向陈之轩和柳晚晚。 锦官几人见了陈之轩和柳晚晚,一脸的欣喜,冲着他囔道:“陈老板,你们也太慢了,再不来,我们可就要被捉去影鬼派老巢流光阁了!” “你囔什么囔,他俩不过出门喝个酒的功夫,你们就这么不小心被抓了,还好意思囔!”陈之轩并未说话,一旁的柳晚晚就开始挤兑起锦官他们来了。 锦官被柳晚晚这一说,自知自己理亏。细细想来,若不是他轻信假扮诸葛昂的左镇,他们也不至于会落到这般境地,所以,对于柳晚晚的一顿说,锦官全盘接受,不敢反驳。他只是顺着柳晚晚的话说道:“谁叫他俩要去喝酒的!” “小子,你这嘴可真是皮得很,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们转身就走,随便你们是生是死!” 听得柳晚晚这威胁一般的话,锦官忙赔笑道:“老板娘,何必呢,大家都是朋友,讲讲义气嘛!”柳晚晚见锦官突然转变了态度,便不再继续拿话揶揄他,于是收回眼神,看向左镇,颇为不悦,“你们倒是执着,不过,奉劝你们一句,老实把人交出来,不然——” 柳晚晚说着的同时,一手凝聚灵力,已经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左镇自然知道,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是陈之轩和柳晚晚的对手,所以他缓慢后退了几步。而柳晚晚见他后退,则跟了上去。她身姿绰约,腰若环素,每走一步,都扭动这她那柔软异常的腰肢,让人见了,免不了多看几眼。 然而,多看几眼,就落入了柳晚晚的媚术之中,所以左镇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不消片刻,便纷纷失去了理智,露出一脸的花痴神情,通通没了战斗力。也就左镇定力还行,没有被柳晚晚的媚术给魅惑了,还能保持清醒的神智。 但现在,他一个人,更加不可能是柳晚晚和陈之轩的对手了。这种情况,他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你们魔界的事情自然是让林充来处理,但现在,你抓了我们的人,那就是和仙界作对,我们自然不能不管,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不代表,我会手下留情!”柳晚晚突然狠厉起来,然后发动冰魄之术,朝着左镇袭击了过去。 左镇闪身避过,仍旧被尖利的冰棱擦伤了一只胳膊,鲜血瞬间渗出,疼得他龇了龇牙,然后愤恨地抬头看向柳晚晚,只见她意气风发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每走一步,都带着自信的气势,这种威武,着实不像一个女子。 左镇按住流血的胳膊,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于是飞速窜到锦官那边,随意抓住一个人便用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锦官见着花朝被左镇拉过去挟制住,立马紧张起来,但见左镇的剑就架在花朝的脖子处,却不敢继续轻举妄动,他担心激怒左镇,会对花朝造成不利,于是微微上前一步,冲着左镇语气温和地说道:“左护使,何必这样呢?你好歹也是影鬼派的护使大人,为难一个弱女子,实在有些不光彩呢!” “哼!”左镇不以为意,“我就晓得,你小子在意这个女人!” “臭小子,别跟他扯!”花朝用力抓住左镇执剑的手,想要挣脱他的禁锢,却发现自己力气太小,根本就扭不动他,但她在左镇的怀里动来动去,惹得左镇有些不耐烦地吼了句:“再乱动,我就在你这精致的小脸上画个叉,到时候看这小子,还要不要你!” “你!”花朝气结,不知该如何应对,而锦官却已经慌得有些着急了,转头看向柳晚晚,见柳晚晚一点没有收势的准备,连忙冲到她身前,“先别动手,先救花朝!” “小子,我这刚到兴头上,你就要我住手,你这可真够败坏气氛的吧!”柳晚晚收势回来,看向那边的左镇,又看了看花朝,于是明白过来,“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专情的,平常可没见你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在意过,怎么,你喜欢她?” 锦官神色突然尴尬起来,干笑两声,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柳晚晚的眼睛,左右环顾一番后,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道:“能不能别这么张扬,让别人听见了,本殿下以后还混不混了!” “哟哟哟哟,还不好意思!”柳晚晚忍不住打趣道:“不过,你十六殿下在皇城,不用混也没什么好名声了!” 锦官:…… “想救她是吧?” 锦官回道:“当然!那可是我灵力的来源!” “只是如此?” “当然,也有一些私人因素,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救她再说!” 见锦官这般放低姿态了,柳晚晚也不好再继续和他开玩笑,所以应了一句:“好吧,那就救她再说!”说着,柳晚晚上前一步,冲着那左镇说道:“放了她,作为交换,我答应你,放你们走!”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怎么可能 左镇迟疑:“此话当真?” “仙门中人,何必骗你!”柳晚晚自信说着,然后将灵力收回体内,左镇见状,稍稍放松了警惕,不断后退着,同时说道:“待我离开十里之远后,若你们没有追来,我便将人放了。如何?” 听了左镇这个提议,柳晚晚歪头看向锦官,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锦官低着头思忖片刻,然后扬起头看向左镇:“六里,不能再多了!” 左镇浅笑一声,“可以!”说着,架着花朝继续后退着,后退到一定程度后,转身飞快逃走了。 看着左镇逃跑的背影,一直作壁上观的陈之轩走上前来,没来由地说了句:“就这样放虎归山,会不会留有后患?” “就算他回去,魔界也已经没有他们影鬼派的立足之地了,林充恐怕已经在流光阁等候他们自投罗网了!魔界之人擅入人界,本就已经触犯了大忌,林充就算再顾及他们影鬼派是前任统领派系,也不会放任他们在人界捣乱吧!”柳晚晚这样说着,神色就变得轻松了起来,似乎并不担心陈之轩口中的“留有后患”一说。 陈之轩听了柳晚晚的话,并没有回应,只是凝眸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捡人回去吧!” 锦官早已迫不及待地率先走在前面,朝着左镇离开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么紧张花朝?”朽兮看着锦官飞奔的背影,如是说着,然后转头看向宋元,问道:“他俩真没事儿?” 被这样突然一问,宋元思考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回道:“在下也不甚清楚!”然后跟在柳晚晚他们身后,跟了上去。 跟在柳晚晚的身后,宋元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而他这种紧张,似乎也已经被柳晚晚察觉到,于是柳晚晚靠近了一些宋元,凑近他小声说了句:“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敢像以前一样对我了?” 这软糯的语气让宋元更是浑身不自在,他咽了口唾沫,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柳晚晚的眼睛,牙齿似乎都在颤抖,然后颤颤巍巍回道:“老、老、老……” “所以现在你是在嫌弃我老?” “我没有!”宋元立马否认。 “不过,和你这不过弱冠的年纪相比,我这几百岁的年纪,的确太老了!”柳晚晚忍不住自嘲起来,宋元立即说道:“不!老板娘风姿绰约,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俨然就是妙龄少女,一点都不老!” “哦?是吗?”柳晚晚的手攀上宋元的肩膀,顺便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凑在他耳边用魅惑的语气说道:“你心里,真这么想?” 被柳晚晚这样一弄,宋元整个人的身体都僵硬得不能动弹,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灼热得很,他不停咽着唾沫,喉结上下移动着,满脸憋得通红,但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柳晚晚见他这般模样,似乎心中对某些事情已经了然,笑意攀上眉梢,嘴角裂开,然后从宋元的身体上离开,笑了笑,“看来是真的!” 柳晚晚离开自己的身体后,宋元才勉强回过神来,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长舒一口气,问道:“什么是真的?” “喜欢我啊!” 宋元听罢,急道:“我没……” “那就是不喜欢了?” 宋元更加焦急,连忙否认:“怎么可能!” “那你是——” 宋元低下头,小声回道:“是,我喜欢你……很久了!” 久到,连他自己都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只记得,从第一次跟着锦官进入醉香楼见到柳晚晚扭着纤细的腰肢从楼梯上缓慢走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脑子里面就会常常出现她的身影来,所以每一次跟着锦官出宫,他都会忍不住回去醉香楼偷偷打望她几眼。 这么算起来,得有两三年了吧! 想到这里,宋元的神情变得有些异样起来,但嘴角,却明显露出了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来,柳晚晚见状,只说了句:“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宋元不明白柳晚晚这句话的意思。 柳晚晚见他不懂,于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突然觉得,以后要是你们离开皇城,在天渊阁学艺之后,得有好些年见不到了,莫名有些舍不得罢了!” “那我不去,可好?” 柳晚晚露出欣慰的笑意:“若你只想陪我短短数十年,不去,也行……” “你的意思是?” “自行领会!”柳晚晚不说破,但从她的眼神之中,宋元似乎明白了她此话的意思,于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种感觉,实在有些妙不可言。柳晚晚说完便提着步子快速走在了前面,宋元反应过来之后,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去!” 然后在心底深处暗自说道:“等我!”然后跟了上去。 锦官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约定的距离处,果不其然,发现了晕过去的花朝,而左镇已经不知所踪,看来是已经早已逃离了。 见花朝昏迷不醒,锦官连忙将她扶起抱在怀中,然后仔细查看了她是否有受伤,确认她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伤痕之后,才放下心来,自言一句:“没想到这左镇倒是个守信之人!” 不一会儿,柳晚晚和陈之轩他们也赶了来,查看一番,发现花朝只是晕了过去,便放下心来,转身后说了句:“赶紧回去吧!” 正要离开,一路寻过来的诸葛昂和林川也及时赶到,见几人均安全,但却并未发现左镇的踪影,于是林川便不解地问道:“可有见着左镇那逆贼?” “放走了!”柳晚晚不以为意地回道。 林川听了,无比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你们俩的实力,对付不了一个左镇,开什么玩笑!” “事出有因,回去再说!”陈之轩并不想一群人在这里争论为何放虎归山一事,于是打断林川和柳晚晚,这样提议着。 既然陈之轩都发话了,二人也不好继续争论下去,于是便跟着一起,回了陈之轩的木匠铺。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从长计议 众人回了陈之轩的木匠铺,由于林川又带了一批人,导致他这木匠铺瞬间逼仄了起来,诸葛昂见着这么个情况,于是在林川进门的那一刻挡在他面前:“让你那些随从待在外面,凑什么热闹!” 林川纵然面上不悦,但看了看了当前的局势,觉得自己这么大批人要是进了屋,指不准就把陈之轩这座“小庙”给挤炸了,于是伸出一手,示意身后的人退了回去,然后自己跟在诸葛昂的身后进了屋子。 众人进屋后,诸葛昂一个响指,将房门紧闭了起来,然后走到陈之轩身边坐下。陈之轩抬头看了看屋里的人,思考了一阵儿,然后开口说道:“除了林川,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日在长清山的那伙人的目标是锦官手中的墨骨剑,但因为墨骨剑认主,而且现在锦官是墨骨剑选中的主人,所以今日他们才会设计想要骗走锦官,然后再另想办法夺取墨骨剑。” 陈之轩所说的内容锦官他们早已听过,所以现在他再次提及,无非就是说给林川听的。而林川首次听到这样的事情,眼神之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一来,他知道墨骨剑是司辰天的佩剑,但没想到,这把神兵利器竟然会在五百年后突然现世,而且还选了锦官那样的乳臭未干的人当主人。二来,他对冷旭他们对想要夺取墨骨剑的居心很是不解和疑惑。 于是林川开口问道:“你们可知道冷旭为何要夺取墨骨剑?” “你们魔道中人的事情,你都不知道,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一旁的诸葛昂抢先说道:“我还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抢墨骨剑呢,一般人想要拿到墨骨剑,都会被墨骨剑的力量给弹开,所以他们到底怎么想的,要不你赶快去流光阁问问!” “我哥已经赶去流光阁瓮中捉鳖了,迟早会知道他们的目的的!”林川信心满满地说着,然后重新审视起锦官来,盯着他仔细瞧了好一阵儿,但此时锦官忙着照顾花朝,根本没有在意他们这边的事情。 花朝昏迷了有一阵儿了,但是仍旧没有醒来,他有些着急起来,冲着清灵问道:“她真的没事儿?” 清灵点头:“身体各项体征都正常,除了有些虚弱,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那怎么还没醒?” “可能……”清灵迟疑着,然后说道:“是睡着了……” “哈?”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躺在榻上的花朝,忍不住吐槽一句:“你每天晚上不是睡得跟个猪一样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他,露出一脸的好奇。 锦官见众人那好奇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尴尬地干笑两声,“我可没有晚上偷看她睡觉哈,是她打呼噜声音太大,吵得我睡不着!” “是吗?”朽兮似信非信地说着,“可我怎么没听见呢?” “那是你也睡得跟头猪一样,声音比花朝还大呢,当然听不见了!”锦官一番胡扯,忽悠得朽兮产生自我怀疑,疑惑地自言道:“是吗?不会吧!我爷爷可从来没说过我啊!” “哎呀,管他的!不说这事儿了!”锦官担心要是再问,他就自己兜不住了,于是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然后从花朝旁边走开,走到陈之轩那边去,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诸葛昂拉着一张脸,斜视一眼锦官:“你小子耳朵长哪里去了,刚才我们说了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见?” 锦官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这个……” “算了,反正说的事情也是你已经知道的,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可得仔细听了,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坏事儿!”诸葛昂这样数落了一阵锦官,然后看向陈之轩,准备听他接下来的打算。 陈之轩见众人都对自己偷来了期待的目光,一时之间觉得责任重大,但无奈,他要让他们失望了。 “了无打算!”简短的一句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众人听罢,身子一顿,往旁边歪了歪,差点倒地。诸葛昂扶着额头,一副无奈的神情,然后抬头看着一脸沉着冷静的陈之轩,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就没想出一星半点的打算?” 陈之轩捋了捋额间的长发,端出一副从容之态,缓慢回道:“没有!”诸葛昂鼓着腮帮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想要动手又不敢动手的模样,只能强忍怒气,退了回来,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我的计划好了!” “此事事关重大,从长计议才是,你可不要乱出主意!” 听着陈之轩这迟来的提醒,诸葛昂却不以为意,并且不予理会,走到众人前面,抱着双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接下来他要说的计划绝对能够引起众人的崇拜一般。不过,在他未开口说出计划的时候,但是如他所愿吸引了众人期盼而好奇的目光,这让他有些小小的得意。 于是他一本正经说道:“我觉得,既然拿到墨骨剑了,就赶紧结束这个任务,回天渊阁交差算了!” 众人听罢,一时间愣住,久久没有任何人回一句他。他自觉尴尬,于是忙问道:“怎么,这个提议不好吗?” “什么馊主意!”一旁久未开口的柳晚晚满脸嫌弃地说道,“回去有什么用?难道你们天渊阁的人能知道影鬼派究竟要干嘛?” “我们为何要执着于影鬼派的人要干嘛啊,那不是魔界自己的事情吗?他们自己内部解决不就行了吗?”诸葛昂觉得很是疑惑,转念一想,难道陈之轩和柳晚晚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于是神情瞬间转换了一下,露出一道狡黠的目光,直勾勾看向柳晚晚。 “看什么?”柳晚晚被他这样一看,甩了甩袖子,邪魅一笑:“怎么,觉得老娘美啊?” 诸葛昂:…… 见诸葛昂被自己这一句话弄得哑口无言,柳晚晚于是抖了抖袖子,将自己的手指给露了出来,然后指着林川说道:“所以现在,我想问问魔界二当家,你们的魔尊大人现在,是否顺利?” 此话,又是何意? 诸葛昂一头雾水…… 第一百四十四章 等候多时 左镇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流光阁的时候,却发现殿门前面空无一人,竟然没有人值守,这种不寻常的情况让他立马警惕了起来。 他快速冲了进去,还未进大殿,身后就出现了一大批人,将他给围住了。 与此同时,一个温厚的男声传了出来:“左镇,别来无恙啊!” 林充从围住左镇的那批人的后面走了出来,站在前面,面带不悦地盯着左镇。左镇背后一凉,转身看向林充,脱口而出:“魔尊大人!” “等候你多时了,等候的时候,将这流光阁上上下下游览了个遍,看来这五百年来,你们将影鬼派经营得很不错嘛!干得勾当比血厥在的时候,还要阴暗呢!竟然操纵死士!想来,这五百年,念在你们是前统领所属门派,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个天大的错误!” 林充怒意明显,音量拔高地冲着左镇吼道:“既然这样,流光阁,便留不得!” 左镇一脸的震惊,“魔尊大人,你是要?” “无需多言,将他抓住,然后动手!” 此次林充所带之人皆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所以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影鬼派的人自然认识现任魔尊林充,所以在见到他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临阵倒戈,投入了林充的派别,仅有的几个忠心耿耿的影鬼派之人,则被无欲带着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但林充知道,他们逃不了多远,掘地三尺,总会把他们弄出来,所以在他的一声令下,他的部分手下四散开去,开始行动起来,而林充则面对着左镇,露出一脸没来由的笑意:“束手投降,还是负隅顽抗?你选一样!” 成年人的选择总是艰难,虽然说是选择,但无论他怎么选,到最后的结果几乎都是死路一条。但是,束手投降尚且还有一线转机,负隅顽抗的结果却只能是就地被正法,所以思考再三,左镇扔下手中的兵器,猛地单脚跪地,双手抱拳,望着林充言辞恳恳地求道:“魔尊大人,左镇自知所犯之事触犯了魔界大忌,愿意领罪受罚!但所做之事皆是被冷旭所逼迫,绝非自愿,还望魔尊大人明察!” “你说冷旭逼你的?”林充有些疑惑,“我如何相信你?” 左镇继续回道:“我们当属下的,想来是上面说什么就做什么,如今影鬼派弄出这么大动静,若不是阁主强行所逼,我们怎敢在冒着触犯魔界规矩的情况下私自行事!”左镇说着,配合着一脸的委屈和无奈,让人觉得他所言非虚。 林充见状,虽然仍有疑惑,但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说实话,左镇所说的情况他并非没有想过,所以现在,面对左镇的求饶,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命令着属下:“把他带走再说!” 左镇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找到无欲,便清楚了! 所以,掘地三尺,他也要将不知所踪的无欲那伙人给找出来。而且,他还要来一招瓮中捉鳖,将冷旭给逮到才行。 此前安排林川去皇城的时候,他们兄弟俩商量过,一个带一队人马去皇城,而他则带人前来流光阁围剿,他就不相信,这样冷旭还能脱逃。 林充信心满满,所以在将左镇擒获之后,便开始让人在整个流光阁翻找起来。 而另一边,林川见柳晚晚这样一问,满面自信回道:“废话,我哥这五百年来功力大增,实力也比从前精进了不止两倍,流光阁不过就剩一个无欲,就算左镇和冷旭回去了,也不过是个受了伤的人,根本不是我哥的对手!” “你可真是自信啊!”诸葛昂忍不住打趣道,“不过,影鬼派的人应该不少,而且都是血厥的跟随者,实力应该不容小觑,林充那小子,真能应付得了?” 面对诸葛昂的之一,林川拍了拍胸脯:“影鬼派这么多年在暗地里搞些什么我们并非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罢了!在幽冥道占据各大山头,收编了不少小门小派,队伍是壮大了,但是,和奇诡一族比起来,自然还是有一定距离!更何况,人都是审时度势的,见了魔尊大人大驾光临,他们要是还分不清局势,要与冷旭他们为伍,恐怕也之后愚忠之人才会如此吧!” 林川说得不无道理,所以诸葛昂听了,点了点头,“看来你们想得挺周到的啊!” 二人之间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在一旁一直听着,但从未插进来说话的清灵突然上前一步,犹豫着,然后开口问道:“流光阁有我百会门的人,不知可否……”她迟疑着,但还是说出了口:“救救他们!” “什么意思?”林川不懂清灵话中之意,于是问道。 “原来你不知道啊!”锦官这时候冲了出来,“百会门就是幽冥道中,幽岚山的一个医道门派,他们门派被囚魂山的影鬼派用曼陀罗给蛊惑了,门中不少人都成了影鬼派傀儡!” “曼陀罗乃三界之中剧毒之花,花香沁鼻,但却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失去神思,这种花踪迹难觅,影鬼派怎么会?” 面对林川的疑惑,诸葛昂说道:“你管他们怎么得来的,既然他们都能将人给蛊惑了,那就说明他们有办法得到曼陀罗,至于怎么得到的,这个不是现在的重点!” “那你说现在的重点是什么?” “废话,当然赶紧赶去阻止你哥误杀百会门的人啊!你想啊,百会门的人被控制了,根本无法声明自己的身份,只有这位清灵姑娘去了,才能辨认啊!”诸葛昂这样说着,目光一转望向清灵,问道:“是也不是?” 清灵点了点头,回道:“百会门的人身上都有特殊标记,我认得那些标记!”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诸葛昂说着,率先走到门口,召出剑来,跳了上去,然后做好了御剑的准备。 “我先去了,你们跟着来啊!” 见诸葛昂一个人先行离开了,林川在后面忍不住吐槽道:“真是个急性子!”然后跟了上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掘地三尺 第一百四十五章掘地三尺 林充的人将整个流光阁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旧没有发现无欲的身影。无欲这个人,他是了解的,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妖媚靓丽的脸,但实际上,心思却比左镇和冷旭都要缜密,而且心狠手辣,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而且,他对冷旭,是绝对的衷心,一如当年冷旭对血厥那般。 所以林充知道,就算抓住了无欲,他也不会像左镇那样束手就擒,一定会抵死挣扎,绝对不会向他低头。 因此,他早就决定,一旦发现无欲,便不得手软。因为,他不能给他任何玩心计的机会。 而此刻,拖着受伤的身体回到流光阁的冷旭还未走进大门,就已经发现了不寻常,于是根本不敢贸然进去,躲在殿外的大榕树上面,利用大榕树茂密的树叶掩藏着自己,然后透过叶缝,越过高墙,看了进去。 他看见左镇被困魔镇压制着,现在根本不能动弹,但没看见无欲的影子,于是有了片刻的放心,心里想到,至少无欲还安然无恙,这样,就算他仍在流光阁中,也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的。 而这样的想法,同样充斥在已经被擒获的左镇的心里面,他们都相信无欲会想办法逃出去,而且是带着他逃出去。 困魔阵这种东西,对一般魔界中人来讲如同炼狱,但对道行深厚的人来讲,也不过就是个破牢罢了。要不是左镇现在受了伤,他也完全能够破解。而现在他在困魔阵里面表现得如同一个没用的废人,不过也是装装样子,让林充放松警惕罢了,同时,利用这点儿时间疗伤罢了。 周围的人似乎没人看出他的真实打算,所以他倒是也自在起来,盘膝而坐,打坐起来,运转周身的气息,开始进行调息。 殿外的冷旭见左镇这种状态,瞬间明白过来,于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喃喃低语道:“放心,兄弟,我们一定救你出来!” 林充带着人在流光阁中找了不下三圈,却了无所获,正当一头雾水的时候,诸葛昂就从半空中飞到了他的跟前,冲着他喊道:“喂,好久不见啊!” 开口便是寒暄,而且是在这种时候,林充就算许久未见诸葛昂了,但也没什么心情跟他叙旧,反而对他的出现露出了一丝疑惑。 “你怎么会来这里?” “大哥,要不是我们,你根本就不会晓得你们的内鬼是谁!你还问我怎么来这里!”诸葛昂朝着他走过去,林充愈加疑惑,问道:“你们?” “哦,他们随后就到!”诸葛昂这样说着不一会儿,林川就到了,与此同时,陈之轩他们也一并出现在了林充的面前。 “你们?” “闲话少说,有一事相求!”陈之轩来不及理会林充的惊讶,直奔主题说道:“若是百会门的人,还请手下留情!” “百会门的人?”林充不解。 “你把人都关在哪里?” “困魔阵中!” “带我们过去!” 尽管林充仍然不知道为何他们一出现就这般焦急地询问百会门的人,但他还是带着他们来到了困魔阵。 林充将流光阁的所有人都镇压在困魔阵中,并安排了数十人坐阵。诸葛昂他们来到困魔阵前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前面闭着眼睛打坐的左镇,不由地戏谑一声:“左镇这小子果然落网了!” 忙于闭目养神的左镇纵然听见了诸葛昂的取笑,但也并没有睁开眼来,而是纹丝不动地保持着打坐的姿势,这让诸葛昂不由地“切”了一声,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困魔阵中的人,转头看向此刻正焦急寻找的清灵,问道:“可有发现百会门的人?” 清灵在里面寻找了许久,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熟悉的人,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怎么?没有吗?”锦官问道。清灵摇了摇头:“没有。” “这可就奇怪了!”诸葛昂说着,望着林充问道:“你确定所有人都在这里?” 林充摇头回道:“除了冷旭,还有他们的右护使无欲不知所踪,我正在掘地三尺,想要把他揪出来!” “无欲是不是就是那个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锦官突然问道。 林充点头回道:“的确,他长了一张比女人还要妖媚的脸。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 锦官笑了笑,摆手回道:“说不上认识,只是见过罢了。” “你们为何见过?”林充这锲而不舍的追问透露出他对锦官的怀疑,锦官于是如实相告:“在幽冥道的一路,我们可是和这个左镇和影鬼派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一切还得从芒村说起……” “得了吧你,你要从芒村开始说起,恐怕三天两夜都说不完,你还是长话短说,说重点吧!”一旁的花朝听了锦官那故弄玄虚的样子,实在受不了,于是赶紧打断锦官那一副准备长篇阔论的架势。 锦官被花朝这样一吐槽,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赶紧言归正传,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说重点。实际上就是我们在幽冥道中因为帮助百会门的人,坏了左镇的好事儿,还戏耍了一番他,他怀恨在心,所有在幽冥道中,一直想要将我们捉了,但每一次都让我们给逃了。在经过囚魂山的时候,正好到了他们的地盘,于是不小心就被捉到了流光阁来,然后就见到了你们口中所说的无欲了!” 锦官这一番解释,似乎并没有什么重点,所以林充听完,敷衍地“哦”了一声,低着头却什么也没说。 锦官见余下几人对他这一番陈述并没有什么回应,疑惑问道:“不是你们要听的吗?怎么听完,就这个反应?” “还以为你会说出一些线索,结果竟然如此平平无奇,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参考的内容!”林川吐槽一番,然后转过头,看向林充说道:“大哥,难道就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林充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回道:“以你对无欲的认识,你觉得他会藏在哪里?” 第一百四十六章 血洗老巢 “无欲那小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狡猾得很,所以想要找到他的藏身之所,恐怕没那么容易。”林川突然这样说着,然后低头开始思考起来。 当年血厥还是魔界统领的时候,林川和林充曾多次来流光阁参加魔界的例会,所以对流光阁的格局,很是清楚。 囚魂山虽然山势险峻,但山顶这处地方倒是平坦得很,这也是为何当年血厥选择在此处“安营扎寨”的原因之一。易守难攻,对任何人来说,这里都不失为一个当据点的好地方。 可正是因为这样,林充他们才会更头疼,因为格局太过简单,想要藏身,必然会选择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 “会不会是上次关押我们的地方?”林川和林充二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锦官突然的一句话瞬间吸引了二人的目光。林川抬头看着锦官,急问道:“你是说流光阁的石牢吗?” “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地方,但上次关押我们的地方,十分隐秘,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是那个地方。” “可是,所有牢洞,我都派人仔细搜查过了,根本没有发现无欲的影子!”林充这样说着,转念一想,“难道还有其他的牢洞?” “上次关押我们的牢洞,里面根本没什么人!要穿过长长的一个通道,才能进出。” 听着锦官这样的描述,林充疑惑地说道:“我搜查的是流光阁一般的牢洞,看来我们说的并不是同样一个地方,这样说来,无欲那小子,极有可能就躲在那里了!” “如果不是在那个地方的话,还有一个地方!”锦官继续说着,“不过那个地方应该不可能,因为如果他们知道那个地方的话,上次就不可能就那样让我们逃出去了!” 林充听着锦官的话,愈发地疑惑起来,问道:“流光阁中还有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你们应该都不知道,在后面的那座假山下面,实际上有一个能够直接通渊前山的通道,也不知道那是谁弄的,里面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还有,石壁上面还有很多人形画,我琢磨着那可能是什么功法,因为看上几眼,都好像要被拉入什么幻境之中一般!邪乎得很!”锦官一边描述,一边回忆起上次在假山下面的山洞中差点被石壁之上的人形画迷惑的事情,突然好像脑子里面又冒出了那些人形来。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众人听着他这样陈述着,一头雾水。 “不过,他们应该不知道那个通道,不然现在我们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了!”锦官笑呵呵地说着,然后迈着步子,走在前面,同时转头朝着林川他们说道:“咱们还是去我说的那个牢洞去看看吧!” 林川迟疑着看了林充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诸葛昂看出了林川的顾虑,无非就是担心锦官忽悠他罢了。可眼下都这时候了,锦官怎么可能还会忽悠他们,于是快速跟上锦官,同时朝着林川喊道:“走吧,愣着干嘛,万一晚了,无欲那小子又逃跑了可怎么办!” 林川听着诸葛昂的催促,和林充相视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众人跟着锦官他们一路前行,穿过长长的一道通道后,来到了上次关押他们的地方,然而却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不过,这处地方,林充先前的确是不知道的,也的确没有派人进行过搜查,但是,仍旧没有发现无欲的身影。眼下这种情况,让他一时犯了难。说实话,流光阁并没有想象那么大,所以在这里面藏得了无踪迹,并不容易,但无欲那小子就这样没了踪影,这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 而且,所谓的百会门的人也一个都没见到。无欲是带着百会门的人一起藏起来了吗?还是只是他一个人躲起来,而百会门的人只是被关在了更为隐蔽的地方? 疑惑萦绕在林充的脑海里,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而锦官见此处没有无欲的人影,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他托着下巴开始思考起来,良久之后,突然自言自语道:“我们无法知道他躲在哪里,但我们或许可以想办法将他引出来!” “什么意思?”锦官着突然的一句话,让众人都疑惑不解。林充看着他追问道:“引蛇出洞,可诱饵呢?” “你觉得,无欲那样的人,最在乎的东西会是什么?” “影鬼派的人,虽然平日里干尽坏事,但却有一个特点,他们都是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他们门中之人,最在乎的便是兄弟之情,同门之谊,所以这么多年来,冷旭才会一直守在这里。”林充这样说着,突然灵光一现,惊道:“我知道了!” 林充说着,转身快步朝着牢洞口走去,林川看着他那般匆忙的背影,不解地问道:“他打算干什么?” 锦官上前一步,走到林川身旁,悠悠说了句:“等着看好戏吧!他是要去血洗影鬼派老巢了!” 林川转头看向锦官,从他那张一点都不惊讶和好奇的冷静神色来看,他好像对林充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心一般。林川在心里不禁吐槽一句: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今天不过和林充第一次见面,为何感觉比我这弟弟还要了解他。 林川这样想着,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才发现锦官和诸葛昂他们早已跟着林充的步伐朝着洞口走去了,他赶紧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跟了上去。 林充匆忙来到困魔阵前,拔出剑直指夜空,一声令下:“所有人听令,凡是被囚困魔阵中之人,杀无赦!” 听到命令,众人齐声吼道:“遵命!魔尊大人!” 在这一声整齐而铿锵有力的吼声之下,左镇猛然睁开眼来,慌忙站立起来,直勾勾地看向林充,一脸不可置信地吼道:“魔尊大人,你!” 林充并不理会他,而是再次一声令下:“动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引蛇出洞 困魔阵中,哀怨之声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之中,多数都是紧张和害怕,只有一小部分人奋勇站起,来到左镇的身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左护使,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我们影鬼派,怎么能就这样任凭他们处置,反正都是一死,血战到底好过听之任之,所以护使大人,只要你一句话,我们誓死扞卫影鬼派!” 如此生死攸关之际,竟还有人能够奋勇而出,选择和左镇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这般重情重义,着实让左镇欣慰,同时也让锦官他们惊讶不已。 不过,林充的命令下完之后,他们的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从天而降一个红色的身影,落在了左镇他们面前,然后发力,将意欲动手的那些人弹开了,然后他甩袖子转身,目光坚毅地看向林充,咬牙说道:“魔尊大人,想要逼我出来,何必这么大阵仗,这几百人的性命,可比我一个人重要得多!” 左镇看着来人的背影,喊出一句:“无欲,你出来干嘛!” 红衣男子并没有理会身后的左镇,而左镇被困在困魔阵中,又因身负重伤,所以也无法走出阵法,只能隔着一道屏障,拔高了音量呼喊,想要引起无欲的注意。 不过,无欲此刻满眼都只有林充他们,自然无暇顾及身后的左镇。 林充见了来人,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浅笑:“无欲,看来你还是老样子,只要是危及你们门中之人的事情,你都无法放任不管!” “既然如此,你的目的达到了!”无欲说着,“那么,既然我出现了,便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继续被困了!”说着说着,突然露出一丝狠厉的眼神,然后举起一只手,手中露出一个药瓶出来,然后手一抖,药瓶的瓶盖顺势掉落,与此同时,瓶中飘散出一股浓烈的香气出来。 “曼陀罗!” 这个味道,清灵已经很是熟悉了,所以在闻到的瞬间,便脱口而出。锦官他们也曾经闻过这种气味,所以在闻到的时候,立马用手捂住了鼻子。 不过,诸葛昂他们修为高深,所以这种程度的蛊惑对他们而言根本毫无作用,所以他们泰然处之,根本连鼻子都没有捂一下。 曼陀罗香气弥漫开去,不一会儿,四周就开始有了动静。 清灵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她知道曼陀罗香气出现后随之而来会是什么,不过,她也因此有了一点小小的兴奋,因为这样,她便能够见到百会门的人了。这一次,她一定要救他们出去!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俨如一场小型地震一般,然后不一会儿,地面开始离开,从裂缝之中,竟然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了许多人来,这种诡异的现象,就连林充和林川二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这是什么?” 而清灵,更是对这种现象错愕不已。 以前沈朗所驱使的死士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他们虽然失去了自我意识,但整个人的面貌至少还是一般人的模样,但现在,这些人却基本看不出正常人的样子,他们如同一具风干枯萎的尸体一样,干瘪的皮肤包裹着躯干,深陷的眼窝里面看不出一丝神采,毫无生气可言。 而这些人中,五一不是百会门的人。 为何,情况变成这样? 清灵看着那些百会门的门徒们,不由心中一紧,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然后看向无欲,露出了愤恨的目光。 “死士,自然埋于地底,与大地融为一体,不断吸收来自地狱的养分,这样,才能称作为真正的死士!”待到无数死士从地面下冒出之后,无欲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说的自信和狂妄,这和他俊美异常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衬托得他十分诡异。 “没想到,你竟然练成了!”身后的左镇不由发出一声惊叹,“看来那个法子真的有用!” “若不是因为要完成最后一步,我本可以早些出来的!”无欲说着,“幸好,赶在他要灭门之前完成了!” 听着无欲这样说着,左镇的神情瞬间开始神气起来,“有了这些死士,就算林充他们再厉害,恐怕也难以对付这些根本不知痛痒,而且生命力强大的非人存在了!” 锦官听着这话,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死士打不死灭不掉?” “差不多吧!”听了锦官的疑惑,环抱着双手的诸葛昂悠悠说道,但语气之中却仍是轻松自在,似乎一点都不担忧他们接下来会面临的是什么。 “不过,应该也并非打不死吧!我就不信!”诸葛昂说着,提着“无用”剑就朝着那些死士冲了过去,对着他们一顿乱砍,但结果却有些让他失望,因为无论他怎么砍,那些死士的身躯如同铜壁铁墙一般,根本没有伤及他们分毫。 诸葛昂悻悻退了回来,忍不住吐槽道:“什么情况,这些东西竟然毫发无损?” 有了诸葛昂的试水,林充他们也看出了那些死士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正当心中疑惑不解的时候,许久没有说话的陈之轩突然开口说道:“这是影鬼派的秘术,想要破解,并不容易!” “影鬼派的秘术?”诸葛昂好奇地问道:“什么秘术?” “练将死之人,保其魂魄,强其体魄,夺其意识,令其沦为一具傀儡一般的行尸走肉,完全根据施术之人的命令行动,根本没有任何自我的主张能力。” 听了陈之轩的解释,诸葛昂追问道:“他们就真的打不死?” “世间万物皆有脉络可寻,既然他能够操控他们,自然也有脱离操控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现在我们没人知道罢了!”陈之轩无奈地说着,然后转头看向柳晚晚,问道:“你可有看出什么?” 柳晚晚摇了摇头:“这些恶心人的东西让老娘看了心中不快,什么都想不出来!” 清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凝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突然想起沈朗来,若是沈朗在,会不会能够给出一些线索来,毕竟沈朗以前假意归顺影鬼派的时候,也曾替他们操练过死士,可是现在,沈朗并不在,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困魔阵破 可百会门的人,都是自己父亲以性命换来的,她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而且,她这一路的艰辛,为的不就是要解救他们,重振百会门吗?一想到这里,她就情难自制,手掌握得更加紧了。 “他们都是受曼陀罗香气的控制,不管怎样,我们先把那人手中的曼陀罗药瓶夺过来再说!”思考一番之后,清灵如是说道,然后看向林充,眼神恳切。 那一刻,林充看着目光坚定的清灵,由衷地觉得,这个女子清冷的外表下,却似乎隐藏着一颗强大的内心,甚至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坚强。不知为何,他总是会对这样的女子产生好奇,与此同时,也无法拒绝这种人说出的任何请求,尽管清灵的话里,并不带任何请求的成分,不过是在陈述一个提议罢了。 但这个提议,却如此合理。 虽然并不知道夺走无欲手里拿个曼陀罗药瓶之后的下一步是要如何,但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有了这样一个选择,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行动。 朽兮挥动长鞭,朝着无欲的手甩了过去,一下子缠绕住了他的手腕,但在用力一拉的过程中,却被无欲的另一只手抓住了长鞭的一头。朽兮的力道自然比不过男子,于是在这样的拉扯下,她显然处于下风,还未开始挣扎,鞭子就在无欲的用力下脱离了她的手掌。 朽兮气急败坏:“还我鞭子!” 无欲看着手中的长鞭,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这鞭子也算是个灵器,不过可惜了!”他说着,作势将鞭子拉长,似乎想要一个用力将鞭子扯断,这架势看得朽兮有些紧张,上前一步想要阻止他。 不过,就在无欲快要实施动作的时候,林充他们就冲了过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夺取无欲手中的那个飘散出曼陀罗香气的药瓶。 不过,这东西是操纵死士的最重要的东西,无欲怎么轻易就让人夺了,于是他闪身避过所有人的攻击,闪退到了一旁。他身形灵活,行云流水之间似乎不费吹飞之力就能躲过他们的攻击,然后泰然自若地继续操纵着那些死士,让他对付着镇守着困魔阵的那些人。 困魔阵在这样的破坏下,一角的屏障因灵力波动而产生了一个缺口,于是里面的人便抓住机会从那个缺口跑了出来。惊慌而逃出来的人快速引起了其他被困之人的注意,于是余下的人也开始通过那个缺口从里面逃了出来。 死士被打倒之后又快速从地上弹起来,虽然脸部已经血肉模糊了,但还是无意识地朝着那些人进行着攻击。 “在死士的攻击下,看你这困魔阵还能坚持下去多久”退到一旁的无欲此刻有些狂妄地笑着,然后看着自己的人一批一批地从各个缺口逃了出来,然后快速四散开来,最后将林充他们团团围住了。 林充此次带来的人不过百余人,若是没有死士,对付这些人不成问题,但在死士的加持下,却形成了实力的悬殊,所以要真对付起来,恐怕胜负难定。 在死士的不断攻击之下,镇压困魔阵的人悉数败下阵来,而困魔阵,也在不久之后分崩离析,被囚困的影鬼派人,纷纷逃了出来,散在四周,将林充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一直躲在殿外大榕树上的冷旭见了这种场面,长时间绷紧的脸上不由有了笑意,然后发动灵力,飞身越过殿门,从天而降落在了无欲的身前,然后回头,看着此时一脸成竹在胸的无欲笑道:“看来我临走前交代你的事情,你办到了!” “阁主所托,岂能敷衍!”无欲说着,又看了看从困魔阵中出来后一直站在他旁边的左镇,继续说道:“不过你们,看样子倒是一无所获。” “别说了,要不是半路杀出这些个程咬金,墨骨剑早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左镇这样大言不惭地说着,而冷旭却并没有开口,他只是看着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几人,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 眼下他和左镇的伤势未完全恢复,功力有所削弱,无欲又并非是实战型的人,那些死士现在虽然能够压制住林充带来的那些精兵,但却撑不了多久,因为他知道,影鬼派的这个秘术,有一个弊端,那便是时效太短,所以,万一一会儿漏了陷,被林充他们看出来了,到时候,他们仍然一个都逃不了,所以现在,他们必须趁林充他们还没发觉的时候,赶紧想办法逃离才行。 左镇并不知道冷旭心中的担忧,他甚至以为他们胜券在握,所以上前一步,冲着林充他们吼道:“怎么,不敢动了?怕了吗?” “笑话!”诸葛昂不以为意,冲着左镇回了一句:“别得意,一会儿你爷爷我就让你跪在地上当孙子!” “你!”左镇被诸葛昂言语挑衅着,心里自然不痛快,上前一步就要做些什么,却被冷旭一只手给拦住了:“别冲动!” 左镇被这样一拦,面上不爽,但还是退了回去,没有进一步动作。 诸葛昂一副“你过来啊”的神情,看得锦官莫名有些崇拜。这种在任何时候都能乐观应对,管他三七二十一的秉性,说实话,和他还真挺像的。 不过,现在还在扯嘴皮子功夫对缓解局势并没有任何帮助,所以诸葛昂和左镇之间的任何事情,林充都充耳不闻,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快速思考起来,想要想出一个能够对付死士的法子。 但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只能暂时作罢。 “看来,只能硬拼了!”林充这样说着,作势拔出剑来,朝着那边袭击过去,但是,却被成群窜过来的死士拦住了。死士形成的一道屏障犹如一面厚厚的城墙一样,挡在他的面前,让他寸步难行! 林充想要飞身越过死士,却被那些死士用手抓住,根本动弹不得。余下的人见状,均上前拉扯,想要将林充解救出来,却发现这些死士意外难缠。因为清灵的缘故,他们又不敢对死士有所伤害,所以场面变得极其混乱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趁机逃走 而此时,冷旭却并没有趁机上前,而是有些慌张起来,然后冲着无欲和左镇命令道:“我们走!” “走?”左镇对冷旭的这一决定颇为不解,但无欲却顺着冷旭的命令催促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于是说着,跟在冷旭身后,匆匆忙忙转身。左镇见状,还来不及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跟在冷旭和无欲身后趁乱离开了。 林充他们看着三人想要趁机逃走,本想追上去,但被死士缠住,根本脱不了身,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待到他们离开后,曼陀罗的香气也随着他们的离开而消失了,死士瞬间停在原地一动不动,然后瘫软下去,瘫倒在地上。 本来混乱的局面,在片刻便恢复了平静,只有影鬼派的人见没了死士的抵抗,开始慌忙逃窜起来,朝着流光阁的大门奔去,局面变得有些不可控起来。 林充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也懒得去管影鬼派的人,他弯着腰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同时看着瘫倒一片的死士们,疑惑起来:“这是什么情况?” 而他的疑惑,也正是诸葛昂他们的疑惑。 诸葛昂走到一个死士身旁,蹲下仔细看了看,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气息正常,于是说道:“还活着?” 这话引起了清灵的注意,她连忙走到诸葛昂身旁,蹲下来瞧了瞧那个死士,发现的确是百会门的人,于是伸手扒开那人的眼睛看了看,发现他的瞳孔浑浊不堪,然后有把了把脉,凝神开始思索起来。 诸葛昂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一头雾水之际,锦官他们也走了过来。 “可还有救?”锦官这样问着,清灵的神色依旧十分严肃认真,然后她回了句:“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认,他们的情况在好转!” “什么意思?”锦官追问着。清灵于是解释道:“你看他们的脸色,自从左镇他们离开之后,就在缓慢的变化着,先前几乎干瘪得像个骷髅一样,但现在,却逐渐有了生气!而且,除了眼神涣散之外,他们的体征也渐渐在朝着好的趋势变化,所以……” 锦官他们一边听着清灵的解释,一边查看着眼前这个死士,发现情况的确如同清灵所描述的那般,然后又环顾四周,看了看其他瘫倒在地上的死士们,发现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情况。 这种诡异的场面,让他们惊诧不已。 “这究竟是什么邪术?”锦官忍不住惊叹一句,然后又看向清灵问道:“会不会沈朗会知道?” “我也这样想,也许沈叔叔会知道这其中的玄妙!”锦官所说,正是清灵心中所想,所以她站起身来,看向林充,请求道:“魔尊大人,可否妥善安置这些人,待我将门中前辈带来后,再做打算?” 面对清灵的请求,林充没有理由拒绝,于是应下了她的请求。 然后,清灵又看向锦官:“锦官大哥,可否陪我回一趟幽岚山!” “当然可以!” 于是乎,锦官便带着花朝一行人,跟着清灵离开了流光阁,往幽岚山去了。而诸葛昂他们则留下来和林氏兄弟二人一起在流光阁中收拾残局。 幽岚山的山腰处,百花谷中常年盛开着各种奇花异草,这些花草都是百会门炼药的药材。就算是在秋冬,万物凋败之际,这里仍然百花齐放,美不胜收,犹如仙境一般。 不过,由于百会门的灭门,现在的百花谷中已经无人管理,那些奇花异草野蛮生长着,犹如无人问津的杂草一般。清灵率先走在前面,一路的景色她无心观赏,径直朝着沈朗他们暂居的那个山洞走去。 自从和沈朗解开误会之后,沈朗也将当年的事情详实告诉了清灵。沈朗之所以暂时将百会门的人藏在山洞中,是因为害怕左镇发现他们,导致仅有的没有被蛊惑的门徒也一并抓走。 穿过长长的花海,他们终于来到了山洞口。 这处山洞统共有两个洞口,一个朝着天空,一个则朝着一处树林。上次,锦官他们离开时走的出口是朝着天空的那一个,而这一次,清灵带他们来的却是一处树林的洞口,所以当锦官看着面前的山洞口时,疑惑问了一句:“我们不是要去找沈朗吗?” “对呀!”一旁的花朝也不解地问道。 清灵见二人疑惑,于是解释道:“这个洞口和上次那个洞口是想通的,都能找到他们!”要说着,便提着步子朝着洞口走去。 不过,此时的洞口是被一道石门封起来的,清灵走到洞口边上,突然蹲了下去,这种不同寻常的做法更是让身后的几人看不明白。他们只见她伸手在将地面上的落叶扒开,然后地面上便露出一个九宫格一样的雕刻图案。 锦官他们走过去仔细一看,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个洞口,是有机关的。看来沈朗所寻找的这个安身之所,的确很安全。 清灵伸出食指在那个团上看似了无章法地动了起来,然实际上,她手指的走向便是开启石门的钥匙,所以在她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个格子的时候,她用力一按,封住山洞的石门便轰然打开。 此等情景,让人惊叹。 但时间紧迫,他们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开细细研究这机关的巧妙之处。反正,百会门的机关有多巧妙,他们早在芒村就见识过。所以,他们赶紧跟着清灵进了山洞。 进洞后,清灵再次摸索着石壁,然后在一个地方找到了另一个九宫格的雕刻图案,然后摩挲了一阵,石门便轰然关闭了起来。 洞中瞬间一片漆黑,锦官赶紧说了句:“宋元,火!” 宋元立马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几人凭借着微弱的火光,在清灵的带路之下朝着前方走去。 通道很长,走了许久都没有走到上次的地方,锦官于是疑惑问道:“清灵姑娘,为何我们要走这边,而不是上次那边,明明上次的那个洞口要更方便一些啊!” “就是因为那个洞口太方便,所以沈叔叔说了,待到我们离开后,他便将那个洞口永久封禁了!只告诉我这个出口,说这样才更加安全!”清灵如是解释着! 第一百五十章 遇灵芝草 听了清灵的解释,锦官几人也就不再疑惑,跟着清灵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抵有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上一次锦官他们待过的那个地方。 那里是一片较大的平坦的地方,里面有些生活必备的物件,但是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却没发现任何人,所以面对空无一人的山洞,清灵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难道?” 锦官一句“难道”,让清灵愈加不安起来,“不可能!” “姐姐?”正当清灵不安之际,一个稚嫩的少年声音传了出来,同时,庆哥儿从一个屏障后面探出了脑袋来,然后欣喜地朝着他们这边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清灵。 “庆哥儿,娘呢?沈叔叔呢?还有那些哥哥姐姐们呢?”轻轻拍了拍庆哥儿的后背,清灵连忙问着其他人的情况,庆哥儿于是松开清灵,笑了笑,回道:“姐姐,他们今天都出去了,听说今天百花谷中的灵芝草成熟了,他们都去寻灵芝草去了!” 庆哥儿这样说着,然后看着风尘仆仆归来的清灵和锦官他们,歪着头不解地问道:“姐姐你们不是去天渊阁学艺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 “这个你先别管,你先告诉我,他们何时回来?” 庆哥儿摇着头:“离开的时候,只交代我不要乱跑,并没有说明归来的时间,只叫我在这里等着。姐姐,灵芝草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娘他们全部都去了!” 面对庆哥儿的疑惑,清灵解释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在爹爹留下的书籍里面,有提到过,说灵芝草是难得一见的名贵药材,要几百年才能成熟,而且灵芝草会自己移动,所以踪迹难寻。”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出去寻找他们吧!他们应该还是在百花谷中,找起来应该不难!”锦官这样提议着,清灵也这样觉得,于是便向庆哥儿交代着:“你就在山洞里面等着,若是娘和沈叔叔回来了,告诉他们我们回来了,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说,让他们等着。我们出去后,无论找没找到人,天黑之前一定会回来。清楚了吗?” 庆哥儿听着清灵的吩咐,一个劲儿点头:“姐姐,你放心!”见清灵的神态,庆哥儿看出她似乎是因为很关键很重要的事情回来的,于是便不敢耽误他们的时间,催促着:“姐姐,你们赶紧去吧!” 于是乎,清灵又带着锦官他们匆匆出了山洞,来到百花谷中开始寻找其沈朗他们来。不过,百花谷并不小,而且因为几百年疏于管理,那些花草疯狂地野蛮生长,足有一人多那么高,所以想要在这里面找人,略微有些困难、 不过,清灵知道,灵芝草喜阳不喜阴,所以只要往向阳一些的地方去找,应该就能找到沈朗他们。这样,将范围缩小了一半之后,找起人来应该要更为轻松一些。 但是,经过一番寻觅,他们却没有遇上任何一个百会门的人,这种情况,顿时让他们有些失落起来。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和庆哥儿约定的天黑之际就要到了,清灵于是停了下来,冲着还在寻觅的锦官他们喊道:“我们赶紧回去吧!或许他们也已经回了山洞,所以我们才错过了也不一定!” 清灵的这种猜测不无道理,于是乎,几人寻觅无果之后,又匆匆往山洞赶去。行至半途,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草丛里面,若隐若现有光亮闪烁着,他们于是停了下来,不敢轻举妄动。 花朝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光亮,疑惑地说道:“萤火虫吗?” “你傻呀,什么萤火虫能发出这样大的光团?”锦官否决了花朝的判断,看向清灵问道:“要不要走近点看看?” 清灵摇头,“是灵芝草!” “灵芝草!”锦官惊道,“你确定?” “我很确定,就是灵芝草!”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拔了,回去给沈朗呗!”锦官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作势就要过去拔草了,却被清灵一句话给阻止了:“它会跑的!” “哈?”锦官一脸不解,“这不就是一颗药草吗,有没有长脚,怎么会跑呢?” “灵芝草不是一般的药草,几百年才成熟,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之后,早就有了灵气!” 听着清灵的话,锦官恍然大悟过来,说道:“是不是和花朝一样,有了灵气,日后若是再修炼修炼,就能化成人形,成为一个精灵?” “臭小子,你怎么能把我和一棵草相提并论呢!”花朝听着锦官的话,心里左右不是滋味。 “要想修炼成人形,仅仅有灵气是远不够的,像花朝姑娘这样能够修炼成形的花精,需灵根、灵元、灵气缺一不可,才能有机会化为人形!” “照你这么说,这傻姑娘还真是个稀罕物了!”锦官忍不住打趣着花朝,花朝却扬起脸回了一句:“那是当然,本姑娘可非寻常之物!” 看着花朝那一脸的骄傲,锦官浅笑一下,摇着头并没有继续和她争论,而是看着那个光亮处,继续问道:“那我们到底要不要去管这个灵芝草,遇都遇上了,不可能就这样无视吧!” “当然不能就这样走了!”清灵难得认真起来,一脸严肃地望着那边的灵芝草,“这是炼制回春丸不可缺少的一味药材!” “回春丸?”朽兮说道,“听上去是个很厉害的东西!” “回春丸,只要人没死,服下之后,不出三日,便能生龙活虎!不过,因为灵芝草几百年才成熟一株,又因难以寻觅,所以百会门中,已经很多年没有炼制出回春丸了!”清灵这样说着,看着那个灵芝草露出了势在必得的严肃神色。 “那等什么,我就不信凭借我们几人的围攻,那灵芝草还能溜了!”锦官说着,将衣服下摆往上一捞,塞进腰带,然后提着步子朝着灵芝草走去,走出了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从背影一看,还以为他要去上战场一般。 “糟了,它要逃了!” 许是察觉到锦官的靠近,灵芝草的光亮开始移动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张 救人之法 听到清灵的声音,锦官也发现那个灵芝草的异样,于是赶紧追了上去,腾空一跃,扑向那个移动的灵芝草,朝着那个光团,一把抓住了。 “小样儿,就你还想逃出本殿下的手掌心!”抓住灵芝草后,锦官紧紧握住不敢有丝毫的放松。被抓住后的灵芝草在他的手掌中挣扎着,然却无甚作用。 清灵他们见状赶紧上前,看着锦官趴在地上,一只手紧紧握住灵芝草,那模样就跟摔了个狗吃屎一模一样。花朝忍不住笑了起来:“臭小子,你是想保持这种姿势给我们观赏吗?” 被花朝这么一说,锦官才意识到此刻自己的姿势略微有些不雅,于是撑着地面爬了起来,然后将握住灵芝草的手举到他们眼前,有些得意地说道:“看,本殿下逮住它了!”说着,递给清灵:“给你吧!” 清灵接过锦官递来的灵芝草,小心收好后,说道:“既然找到灵芝草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想沈叔叔他们应该已经回山洞了。” 于是,几人趁着月色,急匆匆又赶回了山洞中。 回到洞中,果不其然,发现沈朗他们已经回了山洞。 沈夫人见了清灵,惊讶不已,在看到自己的女儿一切安好后,遂宽心不已。 简单的寒暄之后,清灵于是赶紧将影鬼派的事情说给了沈朗他们知晓。沈朗听罢,赶紧跟着清灵一行人来到了流光阁。 这一来一去稍微比预计多花了些时间,所以回到流光阁的时候,林充他们早已将百会门的人安置妥当,就等着清灵他们的归来。 等候多时的林充他们见着清灵他们归来,忙从椅子上起身迎了上来,见着沈朗,行了一礼后,直截了当开口问道:“可有想到救人之法?” 面对林充的问题,沈朗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道:“可否让我先行查看一番?”林充听罢,身体往旁边侧了侧,然后伸出一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先生您请!” 于是沈朗便走上前去,随意蹲在一个死士的跟前,扒开他的眼睛瞧了瞧,然后又伸手在他的手腕处探了探脉搏,一番操作下来,神情逐渐凝结,情况似乎并不乐观。 “幸好,他们没有被完全控制!”沈朗站起身来,如是说道,“不然,就算是大罗金仙,恐怕都回天乏术。” “这是什么意思?”林充连忙追问道。 沈朗于是正色解释道:“此前我一直在帮他们研究影鬼派的秘术,就是练将死之人,操无识之士,将他们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而这些人,他们自然不会用自己门派的人来试验,所以用的均是百会门的人。他们将我派人士先是用曼陀罗蛊惑成没有意识的人,将他们熬成将死不死的时候,就开始进行下一步,不过,以前很多次都功亏于这一步,所以真正的死士并没有练成过,但现在看来,他们已经差不多快练成了!” 听着沈朗的解释,众人皆是一脸的惊诧,对沈朗所说的内容,露出了十分复杂的神情。这种根本不把人当人对待的秘术,真的是恐怖至极。 沈朗见他们均是一脸微愣,于是赶紧继续解释道:“不过,想来他们对着秘术的掌握并不完全,所以能够才并没有将这些人完全练为真正的死士,这些人,勉强也就是个半成品,所以现在才会有所好转。” 听着沈朗这话,众人本来已经僵硬难看的脸色瞬间得到了一丝缓解。林充于是问道:“这么说来,先生是有救人之法了?” 沈朗摇着头,摆手道:“算不上救人之法,只是能够缓解他们现在的情况罢了,曼陀罗的蛊惑,我却没有办法解!因为——”上次花朝曾给他们说过,要解曼陀罗的蛊惑,必须用流泉之水、处子之血、童子之尿三者混合才可,可流泉之水三界难寻,所以——他也暂无办法。 “你的意思是现在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好转,想要解救他们,待到他们恢复成以前的样子,然后解开曼陀罗的蛊惑便可以了是吧?”锦官在一旁总结着说道,然后目光真挚地看着沈朗,像是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沈朗并未迟疑,直接回道:“是这样。” “那就太好了!”锦官突然笑道,“其实,上次我们苦于寻找无果的流泉之水,我们已经找着了!” 听着锦官的话,沈朗有些怀疑地看向清灵。 清灵于是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壶,举到沈朗的眼前,“沈叔叔,这就是流泉之水。” 沈朗的眼睛瞬间放出光彩,那模样就如同饥饿之人见着一个雪白大馒头一样,欣喜之情一览无余。他伸手接过清灵手中的水壶,如视珍宝一样抱在怀中,呜咽一声,老泪纵横。 他曾蛰伏影鬼派数百年,抛弃一切自尊,努力扮演着一个背叛者,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找到破解曼陀罗蛊惑,带领百会门的人重回百花谷,然后完成陆静山的临终交托,光复百会门。现在,这个他坚持了几百年之久的事情,终于能够在他有生之年完成,他又怎么能不激动和兴奋。 清灵见着他隐忍地眼泪,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思量再三,只说道:“沈叔叔,我们赶紧准备一下吧!”她向来不擅长安慰人,所以此刻,她也说不出一句安慰沈朗的话来。不过,比起安慰,这句催促,似乎来得更加有意义,因为救人,事不宜迟。 沈朗听了清灵的话,立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点头应道:“我来准备!”说完,转身似乎就要离开,清灵忙叫住他:“沈叔叔去哪儿?” “我会百花谷找庆哥儿要童子尿啊!” “前辈你莫不是糊涂了吧!”锦官连忙阻止他,“童子尿随便找个童子取就行了,何必回百花谷呢,再则,处女之血,这里不是也有现成的处女吗?”锦官说话的同时,眼神朝着花朝他们瞥了瞥,这种异样的眼神,遭到了花朝和朽兮的白眼,但他却并不在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宫中闲聊 “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处子的?”朽兮满脸疑惑,“又怎么知道哪些不是处子的?” “因为他无耻流氓泼皮无赖呗!”花朝狠狠地说道。朽兮听罢,露出一脸坏笑来,凑到花朝耳边小声问了句:“花朝你,不会已经和他——” 看着朽兮那一脸的八卦,花朝急忙否决她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槽有不切实际的猜测,“怎么可能,本姑娘可是处……”说到这里,花朝觉得不对,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和朽兮还有清灵他们不一样,所以严格意义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归为处子一类。 但不管怎样,她和锦官之间都是清清白白的同盟情谊,绝对不是朽兮心里想的那般。 朽兮听着她的否认,摇头继续说道:“罢了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然后又朝着沈朗说道:“处子之血是吧,取我的吧!” “还是用我的吧!”清灵看着朽兮已经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肌肤,跳动的血管在灯光的衬托下显示着鲜活而活力的生命力。但是,这是他们百会门的人,自然还是自己来比较好。所以她撸起了衣袖,匕首在手腕处一划,鲜血瞬间渗出。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那些百会门的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沈朗便将混合了流泉之水、处子之血、童子之尿的解惑之水给那些人一一服下,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夜色正浓,锦官他们早已累得呼呼大睡过去,但皇宫之中,八殿下锦成和九殿下锦宇却因近日锦官回宫后再次出逃的事情烦心得睡不着。 为何? 因为羲皇因此事气病了,所以朝中的诸多要务,都得他们这些皇子去处理。他二人虽然文韬武略,算得上一顶一的人才,但无奈对朝中要务不感兴趣,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涉足过这些东西,所以处理起来,略微有些棘手,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难免心中苦闷,于是今夜便约了个时间,对酌几杯,聊以安慰一下彼此。 “十六那臭小子,出走一个多月还不消停,这才刚回来不过两日,就又逃走了,这是成心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吗?”九殿下锦宇气呼呼地灌下一杯酒,愤愤地说道。 八殿下锦成向来是个得体的人,纵然泰山崩于眼前,也丝毫不会没了姿态,所以他见着九殿下锦宇这般气愤,只能安慰道:“九弟何必这般气不过,这人都走了,父皇也病了,我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别无他法,倒不如想开些,就当是一次历练也行。” “历练!”九殿下锦宇突然拔高了音量,怒意明显,“本殿下向来只喜欢骑射狩猎,对官务没有丝毫兴趣,硬要让我来处理这些繁杂的事务,我怎么都觉得心中委屈!你可知道,现在去打野兔,就在郊外生火烤一烤,那滋味有多鲜美!结果我却要日日待在这宫里,面对着百官的奏折,不是这里贪污就是那里缺粮,这些烦心事儿,弄得我——”说着,再喝了一杯,继续说道:“锦官那小子要是再回来,我一定往死里揍他!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溜不溜了!” 八殿下锦成看着他这般气愤,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九弟,你醉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还有公务要忙呢!” “我没醉!八哥、你、你、你别管我!我还要喝!”九殿下锦宇猛地站了起来,拿起酒壶摇摇晃晃地想给自己再倒一杯酒,却怎么也无法对准酒杯,疑惑的嘟囔一句:“怎么回事?这酒杯怎么自己在动啊?酒都撒外面了!八哥,你看,这可真有意思!” 一番胡言乱语后,他索性扔了酒杯,直接嘴对着酒壶的壶嘴就猛灌了起来。见他这般模样,八殿下锦成赶紧起身绕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夺过他手中的酒壶,劝道:“别喝了,不早了,回去歇息去吧!” 锦宇被夺了酒壶,双手胡乱在空中比划着,抓不到任何东西后,耷拉着脑袋靠在了锦成的肩上,嘴里还碎碎念着:“十六,死小子,看你九哥不打死你!三哥,你看,十六是不是长得好可爱!要是把他偷出去卖了,会不会卖个好价钱啊!三哥,你要去哪儿啊?你别走啊!三哥、三哥、三哥……” 锦成听着他的胡言乱语,无奈苦笑一声,“老九,你喝醉了!” 锦宇的空中,不停念着“三哥”这两个字,听得锦成的脸色,越发深沉了下去,他抬头看了夜空,月色熹微,云层厚重,呢喃一句:“三哥,这么多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比起这些年了无音讯的三殿下锦信,锦成觉得,锦官能够时不时闹出这些让人难忍怒气的事情来,已经算是很欣慰了,毕竟这样,他们能够确认,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曾经一出走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的三殿下锦信,却从来没有任何消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虽然羲皇一直坚信他还活着,可若是活着,怎么会一点不思念父母和兄弟姊妹,一次也不回来探望探望? 一想到这些,锦成就难以自持地眼睛酸涩起来,在察觉到自己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赶紧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将自己从久远的回忆里面拉了回来,然后叫来两名侍卫,吩咐道:“将九殿下送回他的寝殿,安排侍女伺候着他歇息吧!” “是!八殿下!” 侍卫们将锦宇小心带走后,锦成也回了自己的寝殿,准备好生歇息了。今夜喝了酒,又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他的情绪有些低昂,所以撤退了所有侍女,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屋子里面,陷入了久久的思虑之中。 “老八,你可曾想过有一日成为一个扞卫三界正义的侠士?”那个时候,锦信对他说得最多的,便是这样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那时年少轻狂,却也不在意,直到锦信真的离开之后,他才明白,有时候,越是不着边际的话,越是不可忽视。 所以,如果以前能够多说狠话打消锦官寻仙问道的念头,或许现在,也就不会这种局面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奇怪行为 翌日,锦官睡到很晚才醒来,醒来之时发现,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他疑惑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呢喃一句:“奇怪,我什么时候睡到床上的,昨晚不是大家一起睡椅子的吗?” “你还记得啊?”突然,花朝端着一盆热水推门而入,听着他的话这样说着,然后走到他旁边,将脸盆放下,看着锦官一脸的严肃。 “你干嘛这样看我?”锦官不明所以,见花朝那异样的眼神,越发疑惑起来。 花朝没有回应,而是伸出一只手来,锦官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你要干嘛,我可没惹你,你别动手啊!” 花朝白眼:“别动!”然后将手覆在锦官的额头上,探了一下,遂说道:“看来烧退了!” “烧退了?”锦官不解问道:“昨晚我发烧了?” “看来你不仅是发烧了,还把脑子给烧坏了,昨晚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花朝将毛巾扔进热水里面,然后拧干,递给锦官,“自己擦擦身上的汗!” 锦官迟疑着结果花朝递来的毛巾,然后低着头闻了闻,发现自己身上的确带着一股难闻的汗臭味儿,熏得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起来,“真发烧了?烧得我都一点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他自言自语着,然后听得花朝说道:“那你记得昨晚我们睡觉前的事情吗?” “记得啊,不就是从百花谷回来,帮助清灵他们解救百会门的那些死士吗?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后来呢?” “后来?”锦官思考了一下,继续回道:“后来我们就累了,大家随便找个椅子靠着就睡了啊!” “再后来呢?”花朝继续追问,锦官却一脸懵逼,任凭他怎样回想,都想不到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望向花朝,小声问道:“后来我怎么了?我怎么会睡到床上的?” 花朝叹气一声,“唉……”摇了摇头,从锦官手里抢过用过的毛巾,用力扔进水盆里面,然后搓洗之后,拧干再递给他:“把脸洗了,清醒了我再给你说,免得你没睡醒,听了就忘!” 锦官一头雾水地接过毛巾擦拭着脸来,然后听得花朝给他回顾了昨晚他的光辉事迹。 昨夜大伙儿随意睡下之后,还没进入睡眠,率先睡着的锦官就突然闭着眼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同时大喝一声,将疲累不堪的花朝他们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就看见锦官在墨骨剑的牵引下,在房间里面胡乱挥舞起来。 当时,宋元率先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本来想要上前拉住他,却不想锦官直接提着墨骨剑就朝着宋元袭击过去,宋元的一条胳膊差点就在昨晚给被废了,好在他身手矫捷,躲过了,才保证了自己身躯的完整性。 几人于是全部冲上去抱住锦官,却不想锦官将他们猛然一推,他们便尽数倒地。而这一动静也惊动了隔壁屋子的诸葛昂他们,他们及时赶到,看见锦官那般着魔一般的状态,还来不及问明情况,就二话不说地上前朝着锦官的后脑勺一击,把他给打晕了过去,这场骚乱才及时制止住。 晕过去的锦官却并没有因此消停,而是迷迷糊糊地开始说着胡话,然后全身开始灼热起来,身边的墨骨剑也随着他的异样开始在地面上抖动起来,与此同时泛出红色的光芒来,这种诡异的情形让陈之轩很是在意,但他还没来及仔细观察,那红光便瞬间消失了。 然后,锦官也不说话了,只是整个人仍旧全身发热,于是他们便将他给抬到了床上,宋元更是在床旁守了一夜,直到天亮,花朝来了后,才叫他回去休息休息。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花朝回顾完,看着锦官那一脸的难以置信,如是问道。 锦官歪着脑袋,一脸不好意思,“你确定你不是在编故事忽悠我?” “臭小子!”花朝突然拔高音量,扯着嗓子吼道。而从这吼声来看,锦官能够确认,花朝所说,并非虚构。看来自己昨晚,的确出现了花朝所说的那些情况,但为何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呢?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怼了,墨骨剑呢?”锦官突然想到,既然昨晚墨骨剑也出现了异样,那造成自己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墨骨剑呢? 花朝见他询问墨骨剑,于是伸手朝着旁边指了指,说道:“喏,在你旁边呢,一般人根本不敢碰,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可以拿一下!” “你也可以拿?”锦官有些诧异,“没有被剑芒伤害?” 花朝摇头,“反正昨晚不小心碰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出现其他人那样的状况,所以我就给你拿进来了!我怕也很纳闷,为什么我可以触碰墨骨剑,不会我和这个司辰天大前辈,冥冥之中也有什么渊源吧!” 听着花朝这么说,锦官于是站了起来,好奇地问道:“那你是想有渊源还是不想啊?” 这个问题,花朝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和司辰天大前辈有关的事情,貌似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可能也有一些好处,但我总觉得,和他有关的东西,总是会招来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还是不要有什么渊源比较好,俗话说,树大招风,风来了,大树尚且能够抵御,可旁边的花花草草可就得遭殃了,铁定被连根拔起,最后无辜惨死!”花朝说着,忍不住抖了抖肩膀,露出一脸的恐惧。 不过,锦官却觉得她这话说的在理,于是忍不住夸赞起来:“看不出来,你竟然看得如此明白!” “你看不出来的事情还多着呢!” “哦?”锦官来了兴致,“你还有什么是本殿下看不出来的,说来听听!” 花朝看着他,胸口处不知道什么东西开始猛烈跳动起来,脸颊一片绯红,不知如何应对,慌张之下,忙转移话题说道:“你还烧吗?不烧了的话,诸葛前辈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打道回府 “回去?”锦官疑惑,“回哪里去?” “废话,当然是回皇城啦!” “什么?”锦官惊叫一声,“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为什么要回去啊!不应该是回天渊阁吗?反正这里离天渊山也挺近的啊!” “我本来也以为我们拿到了墨骨剑,就算是完成了任务,然后就顺道回天渊阁,但看诸葛前辈和陈老板他们的样子,好像不会急着回天渊阁,貌似宫里,又出现了什么怪事儿!” “怪事儿?”锦官重复着,面露不解,然后提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花朝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锦官一路来到诸葛昂他们所在的房间,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道:“臭老头!” “哟,说着人就来了!”诸葛昂看着锦官这般活力充足的样子,笑道:“看来这人算是恢复正常了!”然后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锦官,笑着继续说道:“昨晚你那模样,可把我们吓得不轻,就跟中邪了一样!” 听着诸葛昂的取笑,锦官眨巴着眼睛,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然后凑在诸葛昂的耳边小声问道:“昨晚我真这么夸张?” 诸葛昂抬头看向锦官,郑重其事地点头回道:“的确!”说着,退了退,继续说道:“不过我们都觉得可能是墨骨剑还没完全认可你,所以想要历练你一下,你也别放在心上了!” “是吗?”锦官半信不信的,疑惑了一会儿后,又问道:“说是要回皇城?” “她和你说了啊!”诸葛昂指着花朝,然后又看向锦官:“流光阁的事情他们魔道自己解决就行了,百会门的人也已经尽数解救完全,沈朗自会带着他们回去,我们也不用再管,既然我们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还待在这里干嘛,倒不如回去,还能趁机喝喝宫廷的珍酿,多好啊!” “听你这说法,不仅是回皇城,你还要去宫里啊!”锦官惊道。 “对呀!”诸葛昂说得理所当然,似乎一点没有考虑过锦官的处境。 他本来就是从宫里溜出来的,而且这一次溜出来,气得羲皇昏了过去,这要是自己再回去,迎接自己的恐怕不是一顿罚那么简单了,满朝文武百官对自己可能都会痛斥一番,而且自己的那些兄长们,一定也会因此责备自己一番,更严重的是,这次要是自己主动回去,恐怕永远也别想再出宫了。 一想到这些,锦官就露出一张极其抗拒的脸来,然后憋着嘴,吐出一句:“我可以不回吗?”他想,他们要去就自己去,自己不去凑热闹也行。 “不行!” “对了,我们不是还要完成任务吗?你们去,我们继续完成任务,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来着?”说着,看了两眼身旁的花朝,问道:“什么来着?” 花朝似乎看出来锦官心里的想法,于是连忙顺着说道:“剑!对,是一个‘剑’字!” “就是嘛,这个剑意味着什么,我们还没参透,我们继续寻找线索是吧!”说着,又看了看宋元他们,想要把他们拉入自己的阵营。不过,宋元他们看着他这般模样,却没能明白过来,只是愣在那里看着他像个二傻子一样和诸葛昂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陈之轩见状,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连忙起身走上前来,解释道:“此次的任务所指的‘剑’,实际上就是墨骨剑。” “那我们不是完成了任务,那就可以回天渊阁了啊!干嘛还回皇城!”锦官埋怨着,陈之轩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皇城没了墨骨剑的镇压,便失去了保护皇城安宁的屏障,皇城乃是福祉宝地,灵力充沛,一定会因此引来许多妖物的入侵,所以我们要回去,找到能够代替墨骨剑的法宝,将其镇压在皇宫中,才能保护皇城百姓的安全!而且,近日已有传闻,说皇城之中有人殒命于妖物之口,你作为大羲朝十六殿下,难道要置之不理?” 锦官从未知道,原来皇城这五百年来的安宁,竟然是因为墨骨剑的镇压,更没有想到,墨骨剑一离开,皇城就立马有了危机。那么,自己的父亲还有宫里的兄弟姐妹们,如今可安好?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担忧起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突然冷静的语气,让人听了,都怀疑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平日里那个吊儿郎当的锦官了。 而他说完之后,率先就走在了前面。 花朝见他变脸如此之快,错愕不已,立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然后被朽兮一拉,跟着他们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便被带到了皇宫之内。 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从流光阁那个魔道重地来到了人界的皇宫,这种环境的变换,让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锦官落地之后,立马朝着八殿下锦成的宫殿赶去,花朝见状,看了看宋元,问道:“他去干嘛?” 宋元回道:“应是去找八殿下去了,花朝姑娘,不用担心,八殿下与十六殿下向来关系密切,不会……” “我想问的是,他把我们丢在这里干嘛?万一官兵发现,把我们丢进大牢可怎么办?”宋元本想说八殿下不会对锦官怎么样,但还没说完,就被花朝给打断了。不过,花朝话里的担忧,却也是宋元的担忧,他们这一行人突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宫里,指不准会被当做擅闯皇宫的歹徒。 所以,宋元赶紧上前一步冲着诸葛昂他们说道:“前辈,此处太过招摇,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 “不用,我们去竹林看看便是!”陈之轩这样说着,然后便朝着皇宫深处走去,那模样像是熟门熟路,看样子不像是首次进宫。宋元疑惑地跟在陈之轩的身后,然后来到了竹林处的破旧宫殿前面。 不过短短的几日,这处破旧的宫殿在失去了墨骨剑的镇压后,显得更加破败不堪了,上次被左镇他们打出的一条深沟和巨大的窟窿,更是衬托得这里诡异异常。 第一百五十五章 替代之物 “你想到用什么来替代墨骨剑了吗?”看着这里的狼藉场面,诸葛昂问道,然后环顾四周,发现他们离开之后,竟然也没人好好收拾一下这里,所以这里和上次他们离开的样子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这可有些奇怪了。 而陈之轩也发现了这种异常,但他在心里想着,羲皇被气晕了过去,自然无暇顾及这边的事情,再加上妖物入侵,宋远志他们也没有闲心来管这里的事情了,更何况,宋远志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破旧宫殿中镇压的墨骨剑对皇城的重要性,所以没有时间收拾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墨骨剑是司辰天的东西,灵力巨大,若想找到具有同等力量的东西,显然不可能,但若是能够找到同样是司辰天的东西,理应能够撑个百年左右。”陈之轩这样说着,然后望向诸葛昂,问道:“你们那里,就没有留下些什么他的东西?” “有倒是有,不过,都是些衣物、书画之类的,法器之类倒是少,就算有,也是一些小玩意,肯定不能用作墨骨剑的替代之物。”诸葛昂一边回忆一边回答着,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惊叫道:“锦官那里有一物,或许可以!” “嗯?”陈之轩疑惑地问道:“是何物?” “龙形佩!”诸葛昂认真地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东西,但是这东西是司辰天在幽冥道降服一条巨龙后,专门所做的封印之物,威力大得很!” “可这样的东西,放在此处不是一个隐患吗?” “为何?”诸葛昂不解地问道。 陈之轩于是解释道:“龙形佩是用来封印巨龙的法器,若是哪一天,封印的力量弱下去,巨龙发起狂来,怕是整个皇宫都要毁于一旦了!” “这……”诸葛昂听着陈之轩的解释,恍然大悟过来。的确,龙形佩并不像墨骨剑一样,如今沉睡在龙形佩中的巨龙虽然毫无危害,但谁都不能保证日后,巨龙会不会发狂,到时候,若是无人在旁,别说皇宫了,恐怕皇城都难逃一劫。想到这里,诸葛昂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然后继续思考起来,但想了许久,都没能想出一个好的法子。 无法,他只能等陈之轩给出一个意见来。 陈之轩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但过了很久,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这让诸葛昂有些着急起来,忙开口催促着:“你倒是说话啊!” “或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陈之轩的神情并不轻松,眉头紧锁之间,透露他的这个办法不是那么轻易能办到的事情,但此话一出,就犹如离弦之箭,根本没有收回的机会。 “什么办法?”诸葛昂追问着,眼神之中透露出急迫。 “是不是这个办法可能会伤害到某人?”在一旁久违开口的柳晚晚突然上前走到陈之轩的身旁,莫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弄得诸葛昂更加疑惑起来。 “某人?”他不解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对陈之轩和柳晚晚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们之间,难道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陈之轩难道还有瞒着自己的事情?说好的知无不言,难道并非如此? “没什么!”陈之轩或许察觉到了诸葛昂的怀疑,于是故作轻松地说着,“我只是担心那样做,会对司辰天的那一缕魂魄有所损害罢了!” 这越说越让诸葛昂迷惑起来了,他凝神严肃看着陈之轩,继续追问:“老陈,你最好老实交代,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怎么可能,我可是知道的东西,全部都告诉你了!”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直接说出某人是谁?” 面对诸葛昂的不死心,陈之轩知道拗不过他,只能摇着头,直接告诉他:“是锦官!” “那小子?”诸葛昂不明所以,一头雾水看着陈之轩,“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赶紧直接告诉我算了!我来给你参考一下,你这法子究竟能不能行!” 听了这话,陈之轩长叹一声,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你应该已经知道,锦官是谁的转世,所以我想,或许用他的灵血锻造一把新的神器,这样或许能够代替墨骨剑。” 诸葛昂听完他的这个提议,直接摆手否决道:“这个法子可不行!” “为何?” “你有所不知,墨骨剑之所以能够镇压妖邪,并不是仅仅因为它是司辰天的佩剑那么简单,有很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东仓澜阴阳铁和墨骨藤都是三界罕见的神物,本身就自带能够祛除妖邪的力量。东仓澜阴阳铁就不说了,是偶然得到一块神铁罢了,可你知道吗,墨骨藤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它可是曾经由花渊谷谷主亲手所植,用尽一生去培育的神木,当初洪荒动荡,三界淹没于一片火海之时,谷主费劲功夫才保存了那么一小块,后经历世事变幻,到现在,整个三界,也就仅存墨骨剑的剑柄那么一点神木了,所以这么多年,有了墨骨剑的镇压,皇城才会啥事没有。” 诸葛昂说完这一席话,众人同时惊讶地发出了一声惊叹之声,对墨骨剑这种神剑,露出了无限的神往之情。 “此等神物,怎么会看上锦官那小子啊!”朽兮在一旁用小拳拳捶着胸口,一副惋惜之色,“为何,不看上我这个貌美如花、活波可爱的妙龄少女呢!” “那剑有什么好的,重得要死!”花朝见朽兮如此神往,赶紧说出这样一句话,想要破坏墨骨剑在她心中的形象,但这话,却突然引起了陈之轩和诸葛昂的注意,他二人齐刷刷看向花朝,异口同声问道:“你拿过?” 被两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花朝冷静地点了点头:“无意间而已!” “这怎么可能!”又是一声异口同声的惊讶,弄得花朝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心想难道自己不能拿吗?也就是墨骨剑不排斥她,她才能触碰一下,她也并没有觉得多荣幸,顶多是觉得自己和锦官待久了,可能身上有了锦官的气息,才能触碰墨骨剑罢了! 但诸葛昂和陈之轩,显然不是这样觉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兄弟谈心 八殿下锦成本在认真查看着公务要函,殿门就被锦官用力推开了,他抬头看着一脸紧张的锦官,嘴角露出了浅淡的笑意来,自言一句:“竟然出现了如此幻觉!” “八哥!”锦官朝着他喊道,然后快步朝着他走去。 锦成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幻觉,于是脸色瞬间异样起来,忙起身上前拉住锦官,然后探出头朝着殿门看了看后,发现没人发现,于是忙将殿门给关起来。 他将锦官拉到一旁,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放下心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这个时候回来干什么?” “八哥!”锦官反手握住锦成的手,忙问道:“父皇情况怎么样了?” “自从那日晕了之后,便再没醒来,好几个御医都去瞧了,但都没看出什么问题!”锦成如实告知锦官,言语之中充满了无奈。 “怎么会这样?父皇的身体向来不错,这一次怎么会?” 听着锦官的疑惑,锦成叹气一声,继续说道:“因为御医说父皇的身体并无其他问题,再加上今日皇城的妖物事件,导致很多人都认为,父皇这次是被妖物给迷了,所以才会一睡不醒!” “这——”锦官明显不信这种谣言,“若是真有妖物进入了宫中,为何只有父皇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他人却并没有呢?” “并非没有其他人出现异样!”锦成这一句话,直接让锦官的问题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看着锦官疑惑不解的神情,锦成继续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荣贵妃,变了!” 锦官听罢,瞬间张大了眼睛,好奇而不解地看着锦成,“什么情况?我不过离开几日,这宫里怎么就出现了这么多事情?”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带走了墨骨剑?想到这里,锦官难免有些后悔起来。 “父皇得知你逃出宫后,去竹林回来之后,便晕了过去,再没醒来。荣贵妃知道父皇身体欠安之后,郁郁寡欢了两日后,再次出现在父皇的宫殿时,俨然已经变了一个模样。你晓得,荣贵妃是国公大人的妹妹,自小便是接受的名门闺秀的教导,体态、作风皆是礼数周到,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不合规矩的事情来,但近日,她却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起来,而且见着谁,尤其是男人,都会接连抛媚眼,弄得宫里的人,见着都要绕道走!” “如此邪门?”锦官说着,“难不成荣贵妃也已经被妖物给——” 锦官的猜测也正是锦成他们的猜测,于是锦成继续说道:“但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够证明这种猜测,所以宫里的人,都讳莫如深,根本不敢贸然触碰这事儿!” 锦官听着他说完,托着下巴陷入了自我思虑之中,锦成见他这般严肃认真,颇有些不适应,但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等了一会儿后,锦官开口说道:“如果真是妖物作祟,那我可不能走,我得查出真相才行!” “你?”锦成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眼前这个冷静地说着如此大话的人,还是自己以前所认为的那个吊儿郎当整天就知道顽皮的十六弟吗? 锦官看出了锦成对他的怀疑,于是笑着拍着他的肩膀:“八哥,怎么,你觉得我在说大话?” 看着锦官这不怀好意又有些阴森的笑意,锦成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忙笑着否认道:“没有没有!”说完,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锦官打了一个响指,继续说道:“八哥,先求你一个事。” “你说!” “我回来的事情暂时不要声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九哥都不行,他是个大嘴巴,要是知道我回了宫,肯定会到处去说,弄得宫里人尽皆知的!” “这倒不是难事儿,不过,那你岂不是要在宫里乔装一下?” “这事儿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锦官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作何打算?”锦成有些好奇。但锦官却故作神秘,回道:“你就等着吧!不出三日,我一定让妖物原形毕露!” “三日?” 锦官听着锦成对自己这“三日之期”发出的一声明显的怀疑,流露出一丝嫌弃,歪着头看着锦成,说道:“怎么,八哥你不信?我可是有高人相助的,说不定根本要不了三日,就揪出那个妖物了呢!” 看着锦官如此自信,锦成实在不好再继续怀疑,于是咧着嘴,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便等你好消息!” “不过,”锦官突然拉住锦成的手,露出一脸奸诈的笑意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八哥帮忙!” 面对着锦官这番脸色,锦成知道,他接下来说的请求,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正迟疑着要不要答应,突然就传来了敲门声:“八哥,在吗?”九殿下锦宇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吓得锦官肩膀一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后,慌乱地开始找藏身之处。 “千万别让九哥见着我了!”锦官说着,四下张望着,想要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桌子下、屏风后,床底下……每一个地方看了一下,都觉得不是最佳之所。 慌乱之际,锦成突然拉着锦官往窗户边上走去,然后打开窗门,郑重说道:“十六弟,无论如何,八哥信你!你放心去查,八哥等你好消息!” “八哥,你就放心吧!”锦官说着,翻身越过窗户,飞快从锦成的宫殿逃走了。 看着锦官的背影,锦成摇头叹道:“看你这般作态,我也就放心了!还是十六弟的样子!” “八哥,你站在那里干什么?”锦成正在感叹,九殿下锦宇就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锦成一个人站在窗户边上,窗门大大打开,不解地走过去看了看,又说道:“这么冷的天,你打开窗户干什么?” 锦成尴尬地笑了笑,“处理文件有些累了,打开窗户透透气,让自己清醒清醒罢了!” “这样啊!”锦宇并没有怀疑,不过,他觉得有些冷,于是伸手拉过窗门,给关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宫人惨死 好在锦宇并未对锦成的话产生任何怀疑,所以他才放心转身过来,看着锦宇问道:“找我何事?” “奇了怪了,我找你还需要有事吗?”锦宇不以为意地说着,然后自顾自走到桌子旁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嫌弃地放下杯子,怒道:“这茶水不会是昨夜的吧,都凉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殿中伺候的人可真是不懂规矩,都不知道随时备着热茶!” 见锦宇这般不悦,锦成摇着头说道:“是我让他们都下去的,这不最近忙着处理官务,若是旁边一直有人站着,实在有些不能集中精神,所以就让他们下去了,不用在身边服侍了!” 听了锦成的解释,锦宇明白过来,也很是体谅他,毕竟和他比起来,自己接手的那些任务量,简直就不值一提。这样想着,锦宇就不在纠结此事了,而是开口说起正事来。 “八哥,你听说了没?” 见锦宇突然一脸慌张,锦成心想,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也对,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肯定不知道,荣贵妃那里出了人命!” “什么?”被这个消息震惊的锦成一脸的狐疑,靠近锦宇追问道:“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今一大早,就有人来给我报信,说是荣贵妃的贴身侍女死啦!”锦宇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是死相极其难看,根本不是寻常死亡,所以大家都猜测,是不是被妖物所害!” “妖物?”锦成自言一句,然后转过头去凝眉思忖了片刻,回头看向锦宇:“我们去看看!”他说着便要走,却被锦宇给拉住了:“别去了,人已经被拉走了!现在说不定已经进了火炼厂,变成一堆灰了!” “已经被拉走了?”锦成显然有些难以相信,遂说道:“宫里莫名死了人,还没查明真相就将尸体给拉走了,这不合规矩啊!验尸官验尸了没?死因又是什么,这些都没查出来,就把尸体拉走给火化了?” 面对锦成莫名的怒意,锦宇忙将他按下来坐下,并说道:“八哥,稍安勿躁!你想想,这侍女死得蹊跷,又因妖物传闻,宫里肯定不能让尸体长时间放在宫里,万一那尸体中了邪,变成了怪异之物可怎么办?而且,当时荣贵妃第一个发现,说是吓得花容失色,硬要让人给打发走,宋国公见状,便让人将尸体速速送出了宫!” “等等!”锦成突然打断他,“你说谁第一个发现尸体?” “荣贵妃啊!” 听到这个,锦成的脸色突然异样了起来,在心里盘算着,然后目光一转,神色也变得有些严肃起来。锦宇见他这般模样,推了推他:“八哥,想什么呢?” 被锦宇这么一推,锦成反应过来,笑道:“没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也饿了,不如我让人准备点东西,你也将就在这里用早膳?” “正好,我急着过来告诉你这消息,也还没吃早饭呢!这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于是乎,锦成便唤来两名下人,吩咐了下去,然后回到书桌旁,继续看起奏折来。锦宇则独自一人坐在一旁,随意拿了本书开始看起来。 锦官离了八殿下锦成的宫殿,为防止被人认出,他不得不乔装打扮一番,在地上随意弄了些泥土抹在脸上,然后回了自己的青禾殿。 他离开这几日,青禾殿似乎并没有人继续把守着,不过仍有以前伺候他的侍从和侍女们在里面,于是他便偷溜了进去,进了自己的寝殿,开始翻找起来。 其实他也并非是要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是因为花朝有些小玩意忘在了这里,他想要给她带走罢了。找了一会儿,他就将东西找到了,然后找了块布打包好了,临走之际,他又从钱匣子里面拿了些值钱的珠宝,以防以后用得着。 收拾完毕之后,他又从后窗溜了出去,然后开始在宫里面寻找起诸葛昂他们。当时他只顾着去找八殿下锦成,也没和他们约定一个汇合的地点和时间,所以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他们人在何处。 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此次回宫的目的,是为了给找到替代墨骨剑的东西,这样一想,他便觉得,诸葛昂他们肯定是在皇宫深处的那个竹林处,于是连忙往竹林那边赶去。他必须把今日从锦成那里得来的信息告诉他们才行,然后把宫里的事情解决好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一路赶过来,锦官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瞬间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肩膀,“奇怪,不在这里?那他们去哪里了?”没有寻到人,锦官只能往回走。此时是白天,他这样鬼鬼祟祟的模样很是可疑,不过好在,他知道宫里那些道路人少,所以一路下来,他才没被发现。 不过,路过荣贵妃的宫殿时,他却发现殿外莫名多了许多士兵,而且里面貌似还热闹得很,联想到锦成所说的事情,他觉得这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一定有什么蹊跷,于是偷偷摸摸地绕到后墙去,飞身攀上墙,爬上一颗树,潜伏在茂密的树叶里面,看了过去。 殿门大大打开,不时传来了哭声,那哭声像是荣贵妃的,而另一个声音则是在安慰她,那声音锦官也很熟悉,是宋元他爹宋远志的声音。 宋远志是荣贵妃的唯一的兄长,荣贵妃也是宋远志唯一的妹妹,所以宋远志对荣贵妃向来很是在乎。二人年少丧失双亲,几乎是相依为命着长大,所以二人之间的兄妹之情向来是大羲朝的一桩佳话。 不同于对宋元那般严厉,宋远志对荣贵妃向来是有求必应,所以但年荣贵妃说要进宫时,纵然他满心的不情愿,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宝贝妹妹,而荣贵妃也因宋远志国公的身份,一进宫便是贵妃之位,而且吃穿用度皆是最高级别,羲皇也对她恩宠不断。不过,荣贵妃虽然有些无理取闹,但大多是小女子的做派,而且她对羲皇是真的喜欢,所以朝廷百官、公主殿下们,对她也从来不会有所意见,反而觉得她是个性情中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次被抓 这样的女子,现在却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哭喊声,甚至还有打砸瓷器的声音,这种做派,可着实不像从前那个大方得体的荣贵妃啊。 “看来八哥说得没错,荣贵妃——疯了!”躲在大树上面的锦官自言自语着这样一句话,然后扒开树叶,想要多看一些,不知为何,感觉到头顶上方好像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他顿时有些慌张起来,然后警惕性地抬头一看,竟然发现,这棵树上,可不止他一个人。 “你们?” 看着花朝他们全部挤在一根树干上,目光紧紧锁定在荣贵妃的宫殿那边,锦官露出了夹杂着惊喜和错愕的复杂神情,不由失笑一声。 他这一声笑许是声音有些小,根本没有引起花朝他们的注意,没办法,他只能轻咳一声,继续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这声音虽然仍旧很小,但花朝他们还是听到了,于是通通循声低下头来,看着锦官,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臭小子,你怎么——”花朝低头望向锦官,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因为用力,树干有些摇晃起来,她摇摇欲坠着,慌乱之中惊叫了起来。 “小心!”锦官这句小心淹没在花朝的尖叫声中,然后两个身影便直直地从树上给掉了下来。 “完了!”花朝趴在锦官的身上,听到锦官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抬头看着锦官那张狰狞的脸,才意识到自己整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锦官的身上,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啊!”说着,双手撑在锦官的胸口,想要借力爬起来,却不想,这一撑,压得锦官疼得龇牙。 “我说你——” 花朝从锦官的身上爬起来,然后看着一脸痛苦的锦官,颇为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说着,蹲下身去想要将锦官扶起来,却不料身边瞬间就被士兵给围住了。 “什么人!”士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花朝悬在半空中的手瞬间停住了,锦官叹气一声,搭上花朝的手,从地上坐了起来,然后将挡在自己脸上的头发往后一拨,露出完整的脸来,冲着士兵们囔道:“怎么,本殿下你们都不认识了?” 士兵们看清锦官的样貌后,登时愣住,然后开始四下交谈起来,不一会儿后,立马后退两步,屈身行礼道:“请十六殿下赎罪,属下不知您——”看了看花朝和锦官,欲言又止地小声说道:“在此处偷看!” “偷看?”锦官重复着这两个字,吓得说话的士兵忙跪了下去:“属下失言,请十六殿下恕罪!” 见如此,锦官并不在意,而是撑着地面站起来,歪着头看着士兵,故作轻松地说道:“你们在这里,干嘛?” “这个……”士兵像是有难言之隐,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说明,“属下……”正当要开口说明的时候,突然身后就传出了宋远志的声音:“何人擅闯?” 听到声音,士兵们于是散开成两列,让出一条通道来,然后宋远志便从那边径直走了过来,见着来人是锦官时,脸上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锦官大概能够猜测他这种复杂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愤怒、无可奈何、欣喜、不知所措之类的。 “国公大人,别来无恙啊!”锦官嬉笑着,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但宋远志可不这么想,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他这把老骨头已经被弄得有些承受不足了,更何况,眼前这个顽劣不堪的十六殿下竟然还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将他的儿子给拐跑了,这让他见着锦官的时候,更是窝火得很,但碍于锦官十六殿下的身份,他又不敢拿他怎样,于是只能强忍怒气,拱手行了一礼:“十六殿下,老夫才是要说一句,别来无恙!” 锦官听着,尴尬地笑了笑,“国公大人,你们这是?” “十六殿下不是要出宫吗?怎么现在,自己给回来了?”宋远志没有立马回答锦官的问题,拧着脸,没好气地说着。 锦官继续干笑:“这不听说父皇身体欠佳,我实在担忧不已,走到半路,就折返回来了嘛!” “哼!”宋远志冷哼一声,明显不信,“殿下可真是有心了!圣上被你气得吐血,一晕不起,你要是真的心里有他这个父亲,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逃!” “是是是……”锦官无意与他讨论这种事情,于是赶紧打住,说道:“国公大人说的是,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这次,我铁定不走了!” “此话当真?” “都这种局势了,我要是再走,就真的是大不孝了!”锦官突然说得伤感起来,“就算我再顽劣,我怎么也是父皇的儿子,父子连心,现在父皇成了这样,我要是不在他床旁照顾,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听了锦官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宋远志的脸色有了一些缓和,说道:“既然这样,老夫就得罪了!” “你要干嘛?” “来人,将十六殿下押下去,重兵看守,另外,将这名女子关进天牢!” 花朝被士兵给架起来,挣扎着看向锦官,“臭小子,他们要干嘛?”锦官见状,紧张起来,冲着宋远志囔道:“你要关就一起关了,把她关天牢要干嘛?” “若是羲皇醒来之后,见不到十六殿下的人,那这名女子,殿下也别想再见到了!”宋远志看得出来,从前那个别人口中到处拈花惹草的十六殿下,对眼前这个女子很是在意。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情远比锦官这个毛头小子要多得多,所以他知道,人一旦有了牵绊,是怎么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洒脱任性了。 而锦官的牵绊,便是眼前这个女子,所以宋远志知道,只要能够控制住这个女子,便能够控制住锦官。 “宋远志,本殿下命令你,放了她!”突然的狠话,突然的怒意,突然变换了的神情,这样的锦官,宋远志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而这样的反应,却让宋远志很满意,因为他知道,他抓住了他的软肋,他也就跑不掉了! “带下去!”宋远志没有理会锦官,而是不带一丝感情地吩咐着,然后转身进了荣贵妃的宫殿。 “我们不去救他们?”站在树上看着一切的宋元早已按捺不住,但却被陈之轩拦住了:“现在不是时候!” 宋元不解地看着他,但陈之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奇询问 锦官就这样被宋远志给带走了,因为他怎么也是大羲朝的十六殿下,所以宋远志也不敢太过分地对待他,只能将他再次关进了青禾殿中。 不过,花朝就没那么好命了,她被直接关进了天牢中最惨的牢房里面,里面阴森森的,而且周围更是一个狱友都没有,这种情况,让花朝莫名害怕起来。 这里只有她一个被关的人,不过狱卒却不下百人,这种阵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关着什么重要的犯人呢! 不过,虽然是被关着的,但花朝的待遇还是挺不错的,里面有干净的食物和水,还有暖和的被子,所以在这里,她也不至于饿着冷着,这勉强让花朝心里有了些安慰。 跟着锦官久了,花朝的性子也越发随了锦官,而且经历了幽冥道那一路的风餐露宿,导致她对环境的好坏一点都不在意,所以纵然此时被关在这样简陋的环境里面,花朝也能随遇而安,索性一屁股坐在了牢中的石床上面,鞋子一脱,翻身上去就躺了下来。 说实话,她的确有些累了,昨晚在流光阁照顾锦官,她根本就怎么睡,现在好不容易挨着了一个勉强算是床的东西,她立马就来了睡意,合上眼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外面的狱卒斜眼瞥了一眼,见她这般自在,不禁露出了一丝不解和惊讶。 宋远志只交代了他们看好牢中的这个人,别的什么都没说,他们也不知道花朝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了,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总不可能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才是,想到这些,这些狱卒都开始有些同情起花朝来了。 于是,见着花朝随意睡下之后,也放松了一丝警惕。 不过,锦官这边的场面就不太好看了。 被宋远志亲自押送回了青禾殿,再里三层外三层地安排了重兵把守着,莫名传来的压迫感,加上担心花朝,导致锦官心里窝火得要紧,急躁地在房间里面乱砸东西,吓得青禾殿中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名在厨房忙着准备食物的侍女听到这种响动,弱弱地和旁边的一名妇人说道:“十六殿下可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以前大多是做做样子,但生气的时候也从来不会拿那些东西出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妇人忙着处理手里的活计,压低声音回了句:“别多嘴,干活儿去!” “是……”拖长的声音,透露出侍女的委屈和不情愿,但碍于现在的情况,她也不敢继续嚼舌根子,只能闭上嘴,端着菜篮子去水池边舀水洗去了。 侍女离开之后,妇人突然抬头露出一张严肃的脸,岁月痕迹明显的脸上,两只凹陷的眼眶里面,投射出意味深长的神情来。 侍女将水打来后,看见妇人这莫名的神情,不明所以问道:“胡婶娘,想什么呢?” 妇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说完,顿了一下,又问道:“殿下的贴身侍女,那个叫花朝的姑娘,可有一起回来?” 侍女回想了一下,摇头回道:“好像没有,这次国公大人只带了殿下回来!这次虽然没有圣上的命令,但国公大人的看守力度却不比圣上差,而且,国公大人似乎一点情面都不给殿下留,看来是一点都不在意将来圣上会不会怪罪!不过,现在圣上身体欠安,国公大人害怕殿下再次逃了,这样谨慎,也是应该的!” 侍女一边摘菜一边说着,却没发现,妇人的脸上的神情越发让人捉摸不透起来,恍惚中,她只听得妇人呢喃说着:“那花朝现在,去了哪里?” “你那么在乎那个花朝干嘛?她不过就是殿下捡来的一个不懂规矩的粗野女子,也就殿下看得起她,要是其他殿下见她那般不懂规矩,恐怕早就将她逐出宫去了!”侍女的语气之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丝嫉妒。 胡婶娘并不在意侍女语气之中的妒意,而是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在意,我只是在想,这殿下的贴身侍女没有和他一起回来,那到底会在哪里呢?要知道了,殿下以前可是走哪里都带着她呢,现在突然不见她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胡婶娘这么一说,侍女歪头想了一下,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说道:“的确很奇怪,要不我去打听打听?”侍女似乎对花朝的去处很是感兴趣,两只眼睛里面透出一道机灵的目光。 “你要怎么打听?” “一会儿我去送食物的时候,顺便就问问殿下啊!” 胡婶娘以为眼前这个侍女会有什么好的门路,结果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不过,这的确是个不二之选,因为比起去问其他人,倒不如直接从锦官那里得到答案。于是胡婶娘拉过侍女,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一会儿你去送饭的时候,可要小心仔细点儿,别惹恼了殿下!” “放心,我自有分寸!”侍女说完,和胡婶娘相视一笑,就算是分享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临近晌午的时候,侍女按时来到了锦官的寝殿门外,把守的士兵见了她,拦住她问道:“干什么?” 侍女敛着一张笑脸,这种假模假样的笑他们这些侍女最是拿手,上下两排牙齿整体排列在嘴里,眉眼弯弯,让人看不出任何威胁。她将食盒举到士兵面前,笑道:“国公大人吩咐了,一日三餐都得按时给殿下送来!” 听了侍女的解释,士兵再次上下打量了侍女几眼,然后又看了看身边的士兵们,几人眼神示意之后,让出路来,然后将房门的锁打开了,“进去放下就赶紧出来,一会儿再来收就行了!”为了防止锦官像上次一样打晕侍女后乔装逃走,这次宋远志特别吩咐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在里面待太久。 侍女回了声“是”后,便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士兵再次将门给锁了起来,真的是尽职敬业,令人佩服。 侍女进了房门后,突然眼前就飞来一个茶壶,然后茶壶落在脚边,碎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吓得侍女僵直在原地,心有余悸地看着前面那个一脸怒意的锦官。 “殿、殿、殿、下、下……” 第一百六十章 花朝已死 看着侍女那紧张害怕的样子,锦官长吁一口气,纵然心中不快,但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的怒气伤及无辜,于是缓了缓脾气,看着吓得颤颤巍巍的侍女问道:“送饭?” 惊魂甫定的侍女用微弱的声音回了声:“是,殿下。” “放下吧!” 得到锦官的允许,侍女于是提着食盒走到桌子边,然后打开食盒,开始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锦官看着一桌的美味食物,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也不知道傻姑娘现在吃了没有,她那么容易饿!” 看着锦官那担忧不已的神情,侍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然后走了过去,鼓起勇气,凑在锦官的耳边小声问道:“殿下,奴婢想问一下,花朝呢?” 锦官转过头,露出警惕的神情,凝神看着侍女。 这眼神一看,侍女立马后退了几步,低下头去,心里开始七上八下下来。看着锦官那严肃又认真的眼神,侍女吓得埋着头,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你问她要干什么?” “殿下,姐妹们见这次花朝没有和殿下一起回来,都担心……所以想问问……”侍女这样回答着,锦官收起了异样的神情,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有心了!” 听到锦官这么说,侍女悬着的心和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去,伸手将额间的虚汗拭去,微微抬头看了看锦官,发现他并没有怪罪她的冒昧,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她被进天牢了!”锦官突然说道,侍女一听,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锦官,吞吞吐吐道:“花朝她可是犯了什么错?” “她没错,是我错了!”锦官的神情突然落寞起来,“我就不该跟着他们回来!这样花朝就不用在天牢里面受苦了!” 天牢是什么地方,锦官是知道的,那里面向来关押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在里面哪里会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锦官的脑子里面就突然冒出一些极其惨烈的画面来,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花朝声嘶力竭的呼救声,这让他的心猛然揪在了一起,莫名开始疼痛起来。 侍女见他伸手抓住胸口,忙上前扶住他:“殿下,你没事吧!” 锦官推开侍女,摇头回道:“没事。既然你食物送到了,你赶紧出去吧,别一会儿他们怀疑你!”他知道,上次自己打晕侍女乔装逃走的事情,一定会让外面那些人有了警惕,于是不敢让这个侍女在这里待太久。 侍女听了他的吩咐,委身行了一礼:“那奴婢先退下了,殿下你记得用膳。” 锦官扶着自己的胸口,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但在侍女转身之际,他又突然叫住她:“麻烦你个事儿,帮我打听一下,花朝在天牢的情况,下次送饭的时候,用纸条传递给我。” 虽然并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侍女还是应了下来,然后快速朝着房门去敲了敲门。士兵将门打开后,仔细打量了一下侍女,确认无误后,没好气地囔道:“这么久,快出来吧!” 侍女出来之后,士兵探着头往里面看了看,不小心和锦官视线对上了,就被锦官那阴沉可怖的眼神给吓得退了回来,然后快速将房门上锁,回来站定后,自言自语一句:“这十六殿下,今天怎么这么可怕!” “怎么可怕了?”一旁的士兵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脸色发沉得好像别人欠了他万儿八千黄金一样,脸臭的跟屎一样,这可真不像以前的他啊!” “这么夸张?” “那可不,下次你偷偷看一下就知道了!” 二人闲话一二后,各司其职站在门外,不再继续说话。 侍女一路小跑回到了厨房,胡婶娘早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问到了没?” 侍女捋了捋呼吸,说道:“说是花朝被关进天牢了!” “天牢?” “对呀,殿下亲口所说,而且还让我在外面给他打听打听花朝在天牢里面的情况,然后下次送饭的时候用纸条传递给他。可是,天牢是什么地方,殿下难道还不清楚,那可是关押大罪人的地方,向来都是必死之人待的地方,花朝在那里面,哪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侍女啪啦啪啦说了一堆,胡婶娘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异样起来。 侍女并没有注意到胡婶娘神情的异样,但她却觉得,今日的胡婶娘,似乎与平日里的胡婶娘有些不一样。 胡婶娘以前是锦官他娘的专用厨娘,锦官他娘去世后,便来了青禾殿专心照顾锦官的饮食,算起来,和锦官倒是很亲的关系。但是,平日里,胡婶娘只管负责锦官的饮食,其他事情断然不会多嘴一句,今日却突然关心起花朝来,这种情况,让侍女莫名有些怀疑起来。 但想到胡婶娘是前辈,侍女也不敢往深处问,只能按照胡婶娘的吩咐,去给锦官打听花朝的情况去了。 宫里人多眼杂,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通过三人成虎,成为完全不一样的谣言,所以经过侍女的打听,得到的消息是,花朝已经死在天牢里面了。当她将这信息带回来告诉准备晚饭的胡婶娘的时候,胡婶娘却并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怀疑,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晚饭我去送,你就在厨房收拾就行了!” 侍女实在不知道胡婶娘打的什么主意,但一想到中午去送饭的情景,她就心有余悸,于是便应了胡婶娘的要求,留在厨房收拾,让胡婶娘提着食盒去给锦官送饭去了。 一整个下午,锦官都在焦急的等待中度过,直到房门被打开,他才稍微放松下来,急忙迎了上去,但见了来人并非中午的那名侍女,而是胡婶娘时,他先是一阵错愕,随即笑了笑,说道:“胡婶娘,怎么是你?” “殿下,我做了你特意交代的那道菜!”说话的同时,将一盘红烧肉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并特别在桌子上叩了叩。锦官于是瞬间明白过来,待到胡婶娘离开之后,他端起红烧肉,果然在盘子下面发现了一张纸条。 “花朝已死!” 纸条上面,简短的四个字,如同一道巨雷劈中锦官的脑袋,那一瞬间,他觉得,天旋地转,万物都成虚设。 第一百六十一章 妖物本体 亲眼见着锦官和花朝被宋远志分别带走后,诸葛昂他们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荣贵妃的宫殿,而是一直躲在殿内,不过,一直呆在树上也不是办法,所以他们等到宋远志离开后,便从树上下来,绕到宫殿后面没人的地方了。 一直等到夜间,这个宫殿里面才勉强安静了下去,荣贵妃的哭声也随着夜色而消停了下去。 “咱们一直在这里干嘛?”诸葛昂有些不明白为何他们要守在这个看似不相关的人的宫殿里面,而不是去救锦官和花朝他们,而他等了一天了,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于是便趁着此时外面人少,问了出来。 陈之轩透过窗户警惕性地看着荣贵妃,并没有转头,小声回道:“你不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吗?” “嗯?”诸葛昂不解。 但宋元却接话道:“的确,小姑这样子,的确不同寻常。” “小姑?”诸葛昂愈加不解,宋元于是解释道:“宋远志是我父亲,而荣贵妃是我父亲唯一的妹妹,所以我唤她小姑!” “哦!”诸葛昂明白过来,“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皇亲国戚啊!既然这样,你干嘛要委屈自己给锦官那小子当贴身侍从,你去当个大官儿什么的,那不比侍从要威风?” 听着诸葛昂的话,宋元只是浅笑,摇了摇头,并没有回应。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心甘情愿地待在锦官的身边,就算旁人再三劝他,他都没有动摇过待在锦官身边的决心,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这种坚定,究竟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习惯吧!很多时候,宋元都这样告慰自己,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懒得变换身份,才会一直待在锦官的身边,但后来,他逐渐明白了,不仅如此,除了习惯,更多的是情谊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如同手足一般的关系,让他断掉,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做到吧!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所以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面闪现了一下之后,他便摇摇头,让自己恢复了过来,然后循着陈之轩的目光,看了进去。 此时荣贵妃的房间里面并没有多少人,白日里面弄出那么大的阵仗,到了晚上,却出奇地安静。宋远志押着锦官他们离开之后,便再没有回来,所以也没有安排士兵在这里把守,于是荣贵妃的殿内,和平日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在一名侍女走进来时,荣贵妃的眼神突然就变得狠厉起来。侍女上前,委身行了一礼:“娘娘,奴婢来伺候你宽衣……” 荣贵妃伸手将她招过去,瞬间,眸色变成红色,整张脸变得狰狞起来,嘴巴张大,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抓住侍女的脖子就咬了上去,开始吸食起侍女的鲜血来。 宋元看着这种场面,登时长大了嘴,双眼瞪得浑圆,差点就叫出了声来。 他的小姑,羲皇最是宠爱的贵妃,从小便是大家闺秀的荣贵妃,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眼前这个双眼血红,不断吸食着别人血液的女子,真的是荣贵妃吗?还是…… “看来,妖物就在她的体内了!”目不转睛看着荣贵妃的陈之轩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然后突然破窗而入,来到荣贵妃的跟前,从荣贵妃的手中将侍女夺过来,封住她的血脉,以防她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诸葛昂见状,跟了上去,宋元也紧随其后。 此时已经变了一个人的荣贵妃目光如炬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几人,张牙咧嘴起来,舔舐着自己的舌头,露出一脸的阴狠邪魅笑意来。 “作恶都跑到皇宫里面来了,你这妖物本事倒是挺大的啊!”陈之轩还未开口,诸葛昂就率先挑衅起来,弄得那妖物有些躁动起来。 宋元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荣贵妃,喊道:“小姑,我是元儿,你听得到吗?” “她现在已经被妖物控制了,根本认不得你,你还是别费心思了!” 听着诸葛昂的话,宋元越发担忧起来,焦急问道:“那要如何是好?” “不管怎么样,先将妖物从她身体里曼弄出来再说!”诸葛昂说着,召出无用剑来,快速袭击过去。妖物见状,侧身避过,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这种神情,看得诸葛昂有些发毛,囔道:“你这种级别的妖物,我可是见得多了,想要从我的手里逃脱,根本就不可能!” 诸葛昂说着,再次朝着妖物袭击了过去,这一次,他可没有那么大意,直截了当朝着她的脑袋刺了过去,逼得妖物快速后退,最后抵在了墙上。 “你还想往哪里逃!乖乖束手就擒吧!” 无路可退之际,荣贵妃的脸突然变换了起来,红色的眼眸在瞬间黯淡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也蔫了下去,一下子顺着墙壁滑了下去。诸葛昂见状,自信说了句:“想逃,没那么容易!”于是长剑方向一转,径直刺向荣贵妃右边一点的墙面,伴随着一声惨烈的尖叫,一只双尾狐狸出现在了无用剑下。 “哟,狐狸精啊!”诸葛昂并未收剑,上前一步,仔细看着剑下的那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深山老林的果子不好吃还是山泉不好喝,非要跑到人界来吸食凡人之血,道行又太浅,迟早也会被抓出来!现在死在我的剑下,也算是你的荣幸!” 说完,收起剑,将那只已经断气的狐狸提了起来,冲着陈之轩笑道:“一只肥胖的双尾狐狸,好不容易修炼了两百年,非要到人界作乱,该死!” 宋元见诸葛昂已经抓住了所谓的妖物,忙上前去将晕过去的荣贵妃扶住,将她扶起来,放在了床榻之上。不一会儿,荣贵妃就醒了过来,见着眼前的宋元,先是一阵惊讶,随之便紧紧抓住宋元的手臂,急道:“元儿,快,快去告诉你父亲,圣上的病……咳咳咳……”说到一半,她突然咳了起来,宋元赶紧拍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缓和一些。 然后她继续说道:“圣上的病,是因为妖物!” 第一百六十二章 里应外合 “啪嚓啪嚓……哗啦哗啦……”碗碟从桌子上悉数落地的声音从锦官的寝殿里面穿了出来,屋外值守的士兵听着,皆是一脸的害怕,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伴随着碗碟破碎的声音,锦官的怒吼声也从里面传了出来:“宋远志,我告诉你,本殿下跟你没完!外面的,给本殿下听着,立刻马上去通知宋远志,本殿下要找他算账!你们要是不听本殿下的,信不信我将这屋子给你们拆了!” 房门在锦官用力的敲打之下,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起来,士兵们相视一眼,皆是一脸不知所措,但又不敢回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碰了锦官的雷区。 但里面之人敲击房门的声音弄得他们惴惴不安起来,思考再三,一名士兵上前一步,紧张地回了句:“殿下,属、属、属下立马就去通报!” 听见有人回应,锦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悦地说道:“最好赶紧去,不然……” “是、是、是、殿、殿、下、下……”锦官还没说完那些恐吓的话,士兵就连忙应了下来,然后退了下去,看着一旁的另一名士兵,眼神交流了一下,小声问道:“这是去还是不去?” 另一名士兵思量再三,说道:“若是十六殿下见不到宋国公,恐怕真会拆了这屋子,所以你还是去通报吧!” 于是乎,这名士兵便赶紧去近卫队找宋远志去了。 士兵来了近卫队,将事情如是禀告给近卫队的人,得到的回应却是宋远志接到荣贵妃殿中的人的消息,赶去荣贵妃那里去了。于是乎,这名士兵又赶紧赶回青禾殿中,将这一信息隔着门告诉了锦官。 “荣贵妃又怎么了?”锦官有些疑惑,朝着外面的士兵焦急问道。 “说是荣贵妃胡言乱语,说圣上被妖物附体了!” 士兵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如是告诉了锦官,锦官却愈加按捺不住,开始猛烈踢着房门起来,并大声囔道:“赶紧放本殿下出去!” “殿下,没有国公大人的命令,属下实在不敢开门,还望殿下体谅!” “整个大羲朝,以父皇为尊,而我乃是父皇之子,大羲朝十六殿下,难道我说的话,抵不过他宋远志国公大人的命令?你们这么听他的话,难道是想造反吗?”情势所逼,锦官不得不搬出阶级之分来压制外面的士兵。 士兵被他这一席话弄得慌乱起来,齐刷刷跪了一片,“殿下恕罪!” “若你们放我出去,我定不治罪于你们!”锦官在里面继续循循善诱,但外面的士兵却仍有疑虑,不敢贸然打开房门。 锦官于是继续说道:“本殿下知道你们是听令办事,但宋远志的命令和我的命令,你们试想一下,哪个更为重要?” 越是紧要的关头,越是要沉着冷静,锦官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以免被怒气坏了节奏。 外面的士兵听了他的话,纷纷在内心权衡一番,然后面面相觑,迟疑再三,一名士兵突然小声说道:“要不我们开门?倒是就说殿下自己拆掉了门逃出去的?” “这可不行,就算这样说,国公大人一定也会认为是我们看守不力,同样会怪罪我们的!” “那我们怎么办?万一以后殿下自由了,秋后算账可怎么办?十六殿下这人,可向来不按牌理出牌,整起人来可不好受啊!” “可国公大人那边……” “国公大人和十六殿下,哪个大?” “算起来,的确是十六殿下大!” “那不如……”一名士兵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说道:“放了殿下?” “喂,你们在外面嘀嘀咕咕什么,赶紧给本殿下开门啊!” 锦官在里面拍打着房门,焦急地催促着。 士兵们迟疑之际,胡婶娘突然跑来,慌张地喊道:“太好啦太好啦,陛下醒啦!” 士兵们见着胡婶娘匆匆忙忙地跑来,又听得她所说的信息,均是一脸的惊诧。刚才还有人说羲皇被妖物附体了,现在就有人说他醒了,这前后矛盾的信息,让士兵们越发疑惑起来。而锦官听到这个信息,更加好奇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陛下醒来后,急着要见十六殿下,各位,赶紧开门让殿下过去吧!” 听了胡婶娘的话,士兵们一脸怀疑,一名士兵问道:“陛下召见十六殿下,为何让你来通报?” “通报的人稍后就到,我实在路上看见了一行人过来,打听了才知道的,所以先行过来将这好消息告诉殿下,免得他担心罢了!”胡婶娘冷静地神态倒是不像撒谎,士兵们听了,却仍有迟疑。 “既然这样,等通报的人来了,我们再开门也不迟!” “反正都是要开门的,倒不如现在就开门,免得一会儿又耽误功夫!” “这……” “别磨蹭了,赶紧开门!”锦官在里面焦急地催促着。 “既然通报的人一会儿就到,我们先把门打开,一会儿免得耽误也行!” “那,打开吧!”说着,掏出钥匙,打开了锦官的房门。 锦官出来后,推开两名士兵,便迎着胡婶娘走了上去,“我先去见父皇!”说完,快速离开了。 但是,锦官走了一会儿后,士兵都没见着前来通报的人,于是便将目光投向了胡婶娘。 “你说的通报的人呢?” 胡婶娘露出莫名的笑意来,那眼神似乎并不像一个常年在宫里当厨娘的老实妇女,这让士兵们看出了一些端倪,于是拔出剑来,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说,谁指使你的!” 即使这样,胡婶娘也依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来,反而笑道:“在这里为难我一个妇人倒不如快去追已经逃走的十六殿下,你们还是仔细掂量一下,孰轻孰重吧!” 她这话,的确在理,于是带头的士兵留下两名士兵看住胡婶娘后,便带队前去捉拿锦官去了。待到士兵们离开后,胡婶娘却突然变了神色,莫名其妙开始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着:“看来这招,挺有效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墨骨被盗 “你故意骗我们?”士兵怒不可遏,冲着胡婶娘吼道。 胡婶娘不屑一笑:“骗你们?你们算老几?我骗的,可是你们的十六殿下!”话毕,胡婶娘左右一掌,将两名士兵打倒在地。 士兵们倒地后纷纷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妇人,站了起来,然后看着她伸手将脸上的一张皮给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来。 左镇大笑三声,“就凭你们,也想对付我?”话毕,一掌打过去,二人便倒地吐血,挣扎了一会儿后,便再没有爬起来。 左镇满意地笑着,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径直走向了墨骨剑。 他早就料到,锦官会因为花朝已死的消息而躁动不安,一定想办法让自己出去,而今早得到的关于羲皇的信息,在他的一番胡扯之下,更是加剧了锦官想要出来的信念,既然这样,她顺着锦官的想法,让他出来,然后自己便能趁机盗走墨骨剑了。 墨骨剑的确认主,但也并非不能由外人移动,只要用带有主人气息的东西包裹着,自然也就不会被排斥了。所以左镇进了锦官的屋子,将锦官换下的衣物用来包裹着墨骨剑,就这样悄无声息便将墨骨剑给带走了。 他早就料到,在慌乱之中,锦官是不会记得随身带着墨骨剑的,所以,这个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虽然此前被锦官耍得团团转,但左镇好歹也是影鬼派的两大护使之一,怎么可能毫无手段和伎俩,前车之鉴之下,他怎么也会有所长进,所以才会潜入宫中,假扮厨娘,在宫中收集信息,然后根据各种信息,做出这样一局。 如今锦官已走,看守的士兵也被自己这一计给悉数弄走了,青禾殿中无人拦他,墨骨剑已成为囊中之物,左镇便带着墨骨剑立刻离开了皇宫,去和长清山的无欲和冷旭汇合了。 此前因林充他们在流光阁弄出那么一番动乱后,流光阁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加上冷旭受了伤,所有无法,他们只能逃到长清山暂避风头。一来,长清山离流光阁山高路远,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追来;而来,长清山离皇城很近,在得知锦官他们回宫后,这对他们来说可谓是“近水楼台”;再则,诸葛昂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他们在经历了这么多次的挫败后,还会折返皇城,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他们觉得,在长清山,安全得很。 左镇出了宫,一路飞奔到了长清山,将墨骨剑奉上给冷旭。 “墨骨剑!”冷旭接过左镇递来的用锦官衣物包裹的墨骨剑,呢喃一句:“终于到手了!” 冷旭面露喜色,尽管身体并未完全康复,但整个人却在拿到墨骨剑的时候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左镇一直不知道冷旭执着于墨骨剑的真正目的,一开始,他以为冷旭是因为墨骨剑是司辰天的佩剑,灵力强大,他想要得到墨骨剑据为己有,以此强大自己的力量,但后来得知,墨骨剑认主,若不是墨骨剑选中的人,根本无法开启墨骨剑的力量,所以想要据为己有以此强大自身力量的猜测,被瞬间推翻。 既然不是左镇猜测的那样,那冷旭这般执着于墨骨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左镇久久没有反应,直到无欲叫他,他才恢复了过来,一脸微愣地看着无欲,问道:“你叫我?怎么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无欲走到他面前,好奇地问着,似乎对冷旭拿着墨骨剑的高兴样子并不在意,反而在意起左镇的状态。 左镇瞥了瞥冷旭,欲言又止,为难之下,将无欲拉到一旁,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我说,你知道冷旭夺墨骨剑是要干什么吗?” 自从五百年前仙魔大战,司辰天和血厥同归于尽之后,冷旭便从此一蹶不振,但这样过了没有几年,他又突然像重生了一般,重新振作了起来,开始整顿起影鬼派,不停地修炼,不停的钻研,不停地琢磨血厥的功法,并且秘密谋划着什么,至于在谋划什么,左镇却无从得知。 直到这几十年,冷旭才将他要寻找墨骨剑的想法告知了他和无欲二人,但至于要用来干嘛,却从未听他说起过。所以,现在左镇费了这么大力将墨骨剑拿到了,他越发好奇冷旭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无欲听了左镇的疑问,看着他那张好奇却又疑惑地脸,似乎有些犹豫起来。他回头看了看沉浸在喜悦之情中的冷旭,又看了看盯着自己等待着回答的左镇,迟疑了许久,才摇头说道:“时至今日,影鬼派仅剩我们三人,我想,也是时候让你知道有些事情了!” 所以,无欲和冷旭之间,一直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左镇如是想到,突然觉得有一种背叛的感觉萦绕在自己的心头。他一直觉得,他们三人之间不应该有任何秘密,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三人并肩作战,才将曾经因血厥的离开而四分五裂的影鬼派重新壮大起来,虽然现在影鬼派再次遭遇了重创,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二人却一直有事瞒着他,这让他如何能够释怀。 无欲许是看出了左镇的心思,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和冷旭这样考虑,也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若是太早告知你,担心你会一个不小心说了出去,导致计划败露。” 此番话一出,左镇倒是哑口无言。的确,他自己是什么性子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藏着掖着,所以无欲所说的担忧,他倒是能够理解。所以,心中的不快,也在瞬间得到了一丝缓解。 然后,他听得无欲继续说道:“说实话,这件事情,我也并非一开始就知道,而是因为有一次,我发现冷旭为了突破血厥穹苍之术,差点走火入魔,一番逼问之下,才得知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无意撞见 仙魔大战后,魔尊血厥与天渊阁阁主司辰天同归于尽,殒命于大战之中。此后,魔界大换血,混元洞林充成为新一代魔尊,统管魔界各大门派。 影鬼派因是血厥的门派,自然不受待见,许多门中之人也因此抛弃了影鬼派,投入了其他门派之中。所以,一向标榜这同门情谊深厚的影鬼派,彼时成为了一个讽刺的笑话,遭到了无数魔界中人的唾弃。 不过,三大护使冷旭、无欲和左镇,却并未因此叛离,而是选择坚守影鬼派。当时,影鬼派中剩余不到三分之一的人,但留下的,都是一心追随血厥之人。 影鬼派群龙无首,自然需要一个新的阁主,于是冷旭便在众人的推举之下,成为了新的阁主。后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奋斗,影鬼派才勉强能够在魔界生存下去。 那时候,影鬼派的气数并未完全恢复,但也算是能够在魔界立足。林充念在影鬼派曾是血厥的门派,虽然不少人都投入了其他门派,但在冷旭的重振之下,逐渐有了一些样子,便也没有过分干预他们的事情。 两百多年前,流光阁,夜。 那一日,外出归来的无欲本想先洗个热水澡,再去赴左镇的喝酒的约,却不想在经过冷旭的寝殿时,被一道奇怪的光给吸引住了,一开始,他以为没什么,却不想接着就传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来不及细想,飞奔至冷旭的殿前,敲了敲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意识到不对头后,用力将门给推开,便发现冷旭的异样。 冷旭一直在钻研血厥的穹苍之术,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的是,为了能够突破穹苍之术,冷旭竟然急功近利,想要通过捷径来快速突破,却忘记了修习的根本,于是导致走火入魔。 若不是无欲及时发现,恐怕他早已功亏一篑,不仅不能有所突破,反而会因为反噬而一无所获,甚至会因此败坏了自己多年来的根基,导致功法尽废,沦为一个废人。 好在当晚被无欲碰巧经过给撞见了,不然冷旭,恐怕早就随血厥去了。 无欲发现得及时,用自己的灵力给冷旭疗了伤,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濒临死亡边缘的冷旭给救了回来。救回来后,无欲自然好奇冷旭这般急于求成是为何,于是顾不得冷旭还未完全恢复,就急着问道:“穹苍之术是血厥的毕生绝学,功法脉理旁人难以参透,你仅根据以前他给你说过的只言片语,贸然修炼已经是冒险之举了,现在又硬要往更深处修炼,你想过没有,走火入魔会是什么下场?” 冷旭歪着身体,靠在一旁的,无奈地笑了笑,用虚弱的语气说道:“如今这般局势,我若不变得强大些,怎么重振影鬼派!” “重振影鬼派真就那么重要?” “你想听实话吗?”并没有急着回答,冷旭如此反问道。 这个反问,让无欲露出一脸的错愕,“实话?” 看着无欲那张疑惑不解的脸,冷旭突然笑道:“实际上,有很多次,我都想把我心中所想告诉你和左镇,但却觉得时机没有成熟,又担心这事儿被左镇那小子知道了,会闹得人尽皆知,从而惊动了林充他们,所以才一直没有说。” 听着这话,无欲愈加疑惑和好奇起来。 “那你现在打算告诉我?” “如果我现在不说,你难道就会从此不问?”冷旭一脸精明的模样,却让无欲看着有些心疼。这么多年来,他为了影鬼派,的确付出了太多。而现在,听他的话,似乎除了影鬼派的事情,他的心底,还埋藏着更为重要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他似乎筹谋已久,却从没和任何人分享过。 无欲知道,独自一人坚守秘密的感受,并不是什么幸福快乐的事情。所以,他才会心疼他。 而此刻听着冷旭的话,无欲摇着头,却没有回话。但他晓得,冷旭那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互相了解彼此,所以冷旭知道,就算他不主动告诉他,他也会自己暗自去查。与其让他费尽周折去猜测然后细查,倒不如自己直接说了算了。冷旭打得是这个主意,无欲又怎么猜测不到,所以他不否认,听着他继续说。 “重振影鬼派从来都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也重来都只有一个!”冷旭义正言辞地说着,“那就是让血厥回来,而影鬼派,依然是他血厥的,我总不能让他回来后发现,他的家,没了吧!” “让血厥回来?”无欲露出了一脸的惊诧,显然,他对冷旭这话中的意思充满了疑惑。 血厥和司辰天皆殒命于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之中,这是三界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人界的传闻中加上了一些传说色彩,但都陈述着同样一个事实,那就是血厥已经魂飞魄散,并不可能像远走他方一样还有归来的可能啊! 可冷旭那坚定的语气和神情,让无欲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呢! “我知道这话听来很不可思议,但是,血厥真的可以回来!”冷旭语气十分坚定,有着让旁人不能质疑的确定之感。 “你是不是觉得我走火入魔,人也跟着疯了?”看着无欲愣在那里,冷旭却开起了玩笑。无欲恢复了理智,笑道:“我知道你没有开玩笑,我只是觉得……” “不止血厥,司辰天,也极有可能会迎来重生!” “司辰天?”好不容易平复了的无欲惊叹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你知道墨骨剑吗?”冷旭突然问道。无欲点头回道:“知道,司辰天的佩剑,不过自从仙魔大战之后,墨骨剑便不知所踪,这两百多年来,仙门中人也一直在寻找,但都无果,所以世人传言,墨骨剑已经随着司辰天的离开,化为齑粉了。” 冷旭摇头,叹道:“墨骨剑不是一般的神器,东仓澜阴阳铁中赤铁赋予了墨骨剑万年不朽的材质,而神木墨骨藤却让它具备了另一种特质。” “什么特质?” “摄、魂、留、魄!”简短的四个字,被冷旭一字一顿说了出来,让一向沉稳冷静的无欲难得瞪大了双眼。 第一百六十五章 花渊传说 “所以,那晚你才没来跟我喝酒?”左镇突然明白过来,冒出这样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来,弄得无欲倒不知该作何反应了。见无欲错愕,左镇一想,自己的关注点似乎错了,于是惊叫一声:“所以,墨骨剑中,残留有司辰天和血厥的魂魄?” 这般急躁的反应,让无欲见了,更加坚信自己此前瞒着左镇的决定,是正确的。 不过,现在墨骨剑已经拿到了,他也将自己和冷旭之间的秘密说给了左镇,所以面对左镇此刻的惊讶,他也没有刻意安抚,只是转头看了看冷旭,发现他仍旧沉浸在拿到墨骨剑的喜悦之中,于是回头看向左镇,不慌不忙回了句:“确实如此。” “所以,这两百多年来,冷旭让我们四处打听和寻找墨骨剑的目的,是为了墨骨剑中血厥的魂魄?” “是的!” “有了血厥的魂魄,就能让血厥重回世间?” “只要找到转世之人,便可以!” “那血厥转世,是谁?” “这个……”无欲语塞,一时愣住,片刻之后,无奈回道:“暂未知晓。” “所以现在,就算抢了墨骨剑,也没用是吧!”左镇有些失望,但看着那边的冷旭,似乎并不像他这样觉得,于是更加疑惑起来,“我晓得冷旭和血厥之间的关系,不过,费尽周折只为一个本应死掉的人,值得吗?” 面对左镇的疑惑,无欲却无法给出答案。 的确,仙魔大战之中,司辰天和血厥同归于尽,在世人的认知里面,二人都已是死掉的人。天命让他二人消失在三界之中,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可墨骨藤留住了他们的魂魄,这应该也是天意的安排,那么,这种矛盾的存在,究竟是何种深意? 难道是为了让他们重生,再一次兵戈相见,硬要分个高下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无欲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倒是左镇突然说道:“难道三界秩序,错了?” “仙门匡扶正道,魔界恪守规矩,人间一派繁荣,三界井然有序,何错?”无欲觉得,左镇那一根筋的脑子,应该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来,于是笑了笑,不再与他废话,而是走到冷旭身旁,将他从喜悦之情拉了回来。 “墨骨剑已到手,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如今影鬼派已被林充控制,他们失去了栖身之所,又不知血厥转世现在何处,若想完成计划,只能从长计议,但首先,他们得找到一个新的藏身之所,否则长清山这般临近皇宫,诸葛昂和陈之轩他们迟早会循着气息追来,到时候他们恐怕逃不了。 所以,趁早离开才是首要之事。 不过,冷旭似乎并不这样打算,他回过神来,冲着无欲和左镇说道:“长清山的确不是久留之地,拿到墨骨剑了,我们理应尽快离开。” “那你打算去哪儿?”无欲追问道。 冷旭想了一下,遂说道:“神山卜谷山,花渊谷!” “花渊谷?”无欲呢喃一句,更为不解,“花渊谷不是早就毁于洪荒年间了吗?” 的确,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世人都已经忘记了究竟是何年月。彼时三界还是处于一片洪荒之中,人界尚未出现,仙界立于各界之首,魔族妖族精灵等族群散落在各处,但均以仙人为尊。 仙人却也并未有一个系统的门派,各大仙山仙谷的人各自修炼,互不干涉,也鲜少来往,但在仙界,却流传着一个关于花渊谷的传说。 传说花渊谷的谷主夜渊常年隐居于谷中,培植各种仙草神木,人若食之这些仙草神木,便可提升灵力,精进功法,所以外界之人,对花渊谷中的仙草神木都眼红得很。 但越是带有神秘色彩的地方,就越是隐秘难寻,所以当时,各界人士虽然都对花渊谷的东西心神向往,但却极少有人能够找到这个隐藏在卜谷山的山谷,渐渐地,花渊谷就沦为了一个神秘的传说了。 除了这些,另一个关于花渊谷的传说更是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传说当年夜渊游历西海之时,在一片荆棘之地偶然得到一粒种子,本是无意之举将种子带了回来,也未曾想过这粒种子会生根发芽,却不想将种子埋下之后,隔日便发了芽,数日之后便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参天巨树长势喜人,长相更是奇特异常。不同于一般树木一样的枝丫,这可大树长出的都是藤蔓,而且颜色漆黑近乎墨色,藤蔓上的树皮干瘪起皱,但却坚硬如骨,于是乎,夜渊便结合这几种特征,将此树木命名为墨骨藤。 后经无数年,墨骨藤却一直没有像别的植物一般根据四季时令而有所变化,常年漆黑如墨,但藤蔓却一直在生长,一直顺着山崖绵延数里,以至于整个山崖,都没有了别的植物的容身之地。 所以世人都以为,那墨骨藤是罕见的神木,有着不可估量的力量。 不过,听说后来,墨骨藤旁边突然就冒出了一朵绿芽来,那绿芽不仅没有像别的植物一样被墨骨藤给抢了养分,反而长势喜人。夜渊见了这种异样,遂对那绿芽悉心照料起来,渐渐地,那绿芽便长出了茎秆,茎秆上冒出了枝叶,枝叶中甚至冒出了一个花骨朵。 至于那花究竟是什么花,后来是否盛开过,就没人知晓了。 因为传说到了这里,就换了另外一番样貌了。 彼时天地平衡不稳,时常发生天灾,那一次,花渊谷所处的地方发生了猛烈的动荡,一股灼热的热流从谷底喷涌而出,瞬间蔓延至整个花渊谷,谷中所有仙草神木均覆灭于那场洪荒动荡之中。 不过,听说最后关头,夜渊拼尽全力护住了墨骨藤,不幸殒命于一片火海之中。墨骨藤也因此被烧死了。 不过,虽然墨骨藤被烧死了,但还是保存下来一些藤蔓,听说后来动荡过了之后,卜谷山的人便将那些藤蔓给带走了。 后来各界中人四处寻觅,皆是无果之后,便再没听过墨骨藤的事情了,直到司辰天带着墨骨剑横空出现在三界之中,关于墨骨藤的传说才再一次被提及。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传说中的信息,早已不是当年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羲皇装晕 锦官被放行之后,一路奔至羲皇的太和殿。因为太过着急,锦官却也没有留意一路的不寻常。按理说,羲皇醒来,不说是个普天同庆的大事儿,但在宫里,理应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让很多人闻讯后露出喜悦的样子来才是。 可是,锦官一路狂奔而至后,竟然无人前来迎接,殿中的人更是一个二个都哭丧着脸,这场面根本就不像羲皇已经醒来的样子。 站在殿外,锦官迟疑着,正准备推门而入,就突然被里面的声音给拦住了:“何人?” 这句问,让锦官顿时不解起来。 他心想,不是说羲皇醒来要立马召见自己吗?为何里面的人,仍旧一副防范?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但无论如何,他既然来了,怎么都要进去看看究竟才行。于是他开口回道:“是我,锦官。” “十六殿下?”听到锦官的回话,里面的人发出了疑问,“您不是被国公大人关在青禾殿吗?怎么会?”殿门被猛然拉开,里面的内务总管徐公公露出一张肥硕的脸,一脸惊讶地看着锦官。 “父皇醒了?”顾不得解释,锦官直接了当地问道,然而得到的却是徐公公无声的回应。良久之后,徐公公才指了指殿中的床榻,说道:“陛下昏睡了好几日了!” 这么一说,锦官也算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那便是羲皇没醒,说他醒来了是骗人的,说他醒来要立马见自己更是骗人的,可胡婶娘为何要骗自己呢?想到这里,锦官突然惊叫道:“不好,调虎离山之计!” 徐公公对锦官这突然的一声叫给吓到了,忙伸手捂住锦官的嘴,示意他安静,“殿下,陛下睡着了,别惊扰了他。” “要能惊醒父皇,那不正好嘛!”锦官用力拿下徐公公的手,然后急忙说道:“徐公公,好生照看父皇,我先去办正事儿!”说完,转身就离了太和殿,留下徐公公独自疑惑。 锦官刚走,守在青禾殿的那一群士兵就进了太和殿,但因太和殿是羲皇的寝殿,他们不敢贸然造次,于是便站在殿外通禀道:“徐公公,请问可有见过十六殿下?” 徐公公走了出来,见着一众士兵,更为不解起来,但还是如实说道:“刚走!你们这是?” “实不相瞒,殿下又跑了!” 听着士兵的禀告,徐公公倒是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来,只是轻描淡写说着:“这样啊,那你们还不赶紧去找!” “是!” 士兵离去之后,徐公公转身进了太和殿,将殿门轻轻关闭后,径直走向了羲皇的床榻,看着床上那个紧闭双眼陷入熟睡的中年男人,他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然后开口说道:“陛下,该喝药了!” 床上躺着的人缓慢睁开眼来,悠悠问道:“锦官来了?” “是,陛下!” “然后呢?” “回陛下,按您的吩咐,让他走了!” “这样啊!”说着,坐了起来,伸手问道:“药呢?” 徐公公于是转身,去将药端了来,仔细吹凉后,递给了羲皇。羲皇一饮而尽后,说道:“今日宫中可太平?” “回陛下,荣贵妃殿中,又差点死人!” “看来妖物的确在荣儿那里!”羲皇如是说着,然后转头看着徐公公继续问道:“国公大人呢?” “国公大人一直在安抚荣贵妃,并打听宋公子的下落,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动作!不过,听说他把那名叫花朝的女子关进了天牢,并威胁十六殿下,若是再逃跑,就让殿下再也见不到花朝了。” “就是因为这个,锦官才乖乖跟着回了青禾殿的?” 徐公公有些迟疑,但还是回道:“似乎的确如此。” “看来这十六,动了真情了!”羲皇笑着说道,不禁露出了喜悦之色,并说了句:“有意思!” “陛下,何事这般高兴?” 见徐公公不明白,羲皇倒也没有直说,而是话锋一转,说道:“如果锦官真能像老八说的那样,将宫里的事情解决好,那么日后,他要寻仙问道,便随他去了!若是不能,那我便不能放他离开,让他像老三一样一去无回。” 原来,当日锦官与八殿下锦成约定之后,锦成便立马将此事禀告给了羲皇。 锦官出逃加上墨骨剑失踪的事情的确让羲皇气到吐血,并因此昏迷了一阵儿,但好歹他也是一朝之君,怎么会那般扛不住冲击。所以昏迷不醒的消息,不过是他放出来引起锦官注意的,他本以为锦官听到这个信息后便会立马因担心自己而回宫,却不想他太过高估自己在锦官心中的分量。 后来宫中出现诡异之事,莫名有宫女死亡,妖物入侵宫内的谣言不胫而走,弄得宫里极不太平,这种时候,他若是突然醒来,一定会迎来各类人士的叨扰,搞得他每日不得消停。于是乎,他便索性将装昏迷贯彻到底,这才免于被那些文武百官给打扰。 不过,这事儿也就徐公公和八殿下锦成知道,就连太子他都没有告诉。 难得清静了几天,但羲皇却并未诸事不管,他仍旧通过八殿下和徐公公之口,将宫中的各项事务了如指掌,所以他知道锦官被宋远志关进了青禾殿,知道荣贵妃变了,知道荣贵妃的殿中死了人,同时,也猜到妖物究竟附身何人。 但是,他并不知道的是,诸葛昂他们在宫里,也并不知道,他所以为的妖物已经被诸葛昂他们处理了,但宫中,却并未因此获得太平,因为更恐怖的存在,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锦官回了青禾殿,直奔厨房,见着先前给自己送饭的侍女,上前焦急问道:“胡婶娘呢?” 通过一番分析,锦官觉得,胡婶娘有问题,所以他必须找到胡婶娘,问个清楚才行。 侍女被锦官这气势吓得哐当一下跪在了地上,“殿下、奴婢不知……” “不知?”锦官疑惑问道,“你们朝夕相处,怎会互相不知去向?” “殿下,胡婶娘给您送完饭后,便没有再回来,奴婢实在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见问不出什么,锦官便只能作罢,于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却发现,房间之中有乱翻的痕迹,而且,墨骨剑竟然不翼而飞。 第一百六十七章 恍然大悟 锦官的脑子里面飞速闪过各种画面,将各种线索联系起来后,恍然大悟过来,惊呼一声:“还真是不死心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自言一句:“可是,墨骨剑不是认主吗?为何他能够……” 带着满心的疑惑,锦官于是急忙转身想要离开青禾殿,但却好巧不巧,刚一转身就迎来了看守士兵的追来。 “想抓我?没门儿!”既然已经被放出来了,锦官怎么也不能再让这群人给抓回去再关起来,先前是因为顾及宋远志的面子,才不好太过分,闹出太大的骚乱,但现在,情势所迫,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殿下,勿怪!”一名带头的士兵如是说着,然后一声令下,身后的数十士兵便蜂拥而上,锦官顺势后退,退进屋子里面,快速将房门紧闭起来。士兵被房门突然的关闭弄得顿了一下,而锦官也利用这一点时间快速从后窗给逃了出去。 他无心与这些士兵纠缠,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和他们周旋,现在的首要之事是尽快找到诸葛昂他们,并将墨骨剑失踪的信息告知他们,另外,和八殿下锦成约定的三日之期,也仅剩一日时间,时间有些紧迫起来。 在逃走的过程中,锦官经过一番思考,得出的结论是,现在若是在宫里了无方向的寻找诸葛昂,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办法,所以倒不如先解决荣贵妃殿中妖物的事情,然后再从长计议。于是,锦官离了青禾殿,直接就往荣贵妃的宫殿去了。 自从荣贵妃说出羲皇的病是因为妖物之后,宋元便紧急离开了皇宫,回了国公府,但这一去,竟然久久没有回来。诸葛昂他们也不好就这样离开了,只能待着荣贵妃的殿中等着宋元,可是却一直没见宋元回来。 宋元没等到,却等到了焦急而来的锦官,这让他们稍稍有了些安慰。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锦官并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从后门偷偷溜了进来。他本以为荣贵妃的寝殿应该有很多人看着,却不想竟然没什么人,这种状况,让他有些疑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空城计”,不过,待他进入房间后,看见诸葛昂他们悠闲地坐着喝茶时,他终于放下心来,冲着他们喊道:“老头儿!” 诸葛昂循声看过去,见来人是锦官,面露欣喜,站起身来,喊道:“臭小子,你不是被抓了吗?” 锦官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拜托,我可是整个皇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十六殿下,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偷溜,天牢都曾关不住我,小小的青禾殿,自然不在话下!” “可是那天,我明明听见宋元的父亲说,要是你再逃跑,可就见不到花朝了!”诸葛昂如是说着,正好提醒了锦官,于是他惊叫一声:“对了,你们可有听说花朝已死的消息?” “什么?花朝死了?”听到锦官这么一说,朽兮登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窜到锦官身前,上手就抓住他的衣领,露出了可怕的神情,让锦官一时之间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锦官干笑两声,然后将朽兮的手轻轻地拿开,往后退了退,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来是假的,那就好那就好……” 见锦官神色突然缓和了下来,朽兮一脸微愣地看着他,眨着眼问道:“什么意思?” 锦官笑着回道:“没事儿,有人恶作剧,说花朝已死,害得我担心紧张得差点拆了我那青禾殿,幸好这是骗我的……对了!忘了正事儿了!” 面对锦官突然的慌张,一直端坐在一旁的陈之轩难得抬头看向他,而诸葛昂则是抓住他的手臂,忙问道:“什么正事儿?” 锦官于是说道:“墨骨剑不见了!”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说道,吓得锦官肩膀一缩,露出一脸的委屈来,他接话道:“这可不能怪我,我也是被骗了才会……” “怎么回事?” 面对诸葛昂的问,锦官于是便将自己如何上当受骗导致墨骨剑被盗的详细经过告诉了几人,说完,一脸无辜的笑道:“所以说,人啊,就不能太急躁,容易坏事儿!” “这不是急躁的问题,这是你轻信于人的问题。”诸葛昂一语中的,说到锦官痛处,锦官只能瘪了瘪嘴,回道:“我哪知道跟了我这么多年的胡婶娘竟然是个奸细啊!” “恐怕那胡婶娘根本就不是真的胡婶娘吧!”诸葛昂继续说道,“你就没发现什么异样?” 听诸葛昂这么一说,锦官回想了一下,再一次恍然大悟过来,“我就说一向只在厨房干事儿的胡婶娘怎么会突然来送饭了,而且,她根本就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写下花朝已死的纸条来,而且第二日还说父皇已醒,说要见我?这样想来,这人的确不像是胡婶娘……那她……” “她就是为了引起你的反抗,想用花朝已死的信息让你和士兵们暴发冲突,好趁乱盗走墨骨剑,不过后来他换了一招,假造羲皇的命令,让士兵亲自放了你,可以说是一番妙计!”诸葛昂说到最后,都忍不住夸赞起这个假的胡婶娘来了。 “这该死的混蛋,要让我抓住了,小爷我弄死你!”锦官听着诸葛昂的分析,没好气地骂道,然后又转念想:“那我胡婶娘,去哪儿了?” “那人既要假扮胡婶娘,想来不会伤害她,因为他必须从胡婶娘口中了解诸多信息才是,所以你大可不用担心,胡婶娘一定在宫里某个地方,而且很安全!” 听着诸葛昂的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锦官抬头仔细地打量着他,不由说道:“老头儿,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聪明的啊!” “废话,你当我近千年的岁数是白活了吗?”诸葛昂给了锦官一个白眼,然后转身看着一直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陈之轩,冲着他问道:“老陈,你怎么看?” 陈之轩于是抬头迎上诸葛昂的目光,笑道:“宫中之事为首要之事,其余,次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父子交心 诸葛昂有些错愕。 他本以为,墨骨剑在陈之轩那里才是当务之急,却不想,他心里想的竟然和诸葛昂以为的截然相反,这倒是有意思。 不过,宫中的妖物的确应该尽早解决,只有解决好宫里面的事情,他们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开。可是,要找到墨骨剑的替代之物,谈何容易,但要找出宫中妖物,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荣贵妃说羲皇的病是因为妖物,外界也传言羲皇已被妖物附体,但真真假假却没人前去求证过,先前诸葛昂他们问过荣贵妃,为何会说羲皇的病是因为妖物,但荣贵妃却没能给出一个可信的证据,而且荣贵妃身体里面的妖物被祛除之后,她人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所以她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无法辨别。 只是,宋元一直不回,他们也不能擅自离开,只能在这里等着。 锦官了解了情况之后,觉得当前的首要之事是便是去确认自己的父皇是否真的被妖物附体了,于是顾不得宋元,决定带着诸葛昂他们去太和殿。 直接求见铁定会吃闭门羹,所以锦官只能另寻他法。 他们来了太和殿,令人疑惑的是,这太和殿中,竟然没什么人候着。现在已经是夜晚了,按照规矩,太和殿中整夜都必须有人伺候着,但现在,却没什么人,这种奇怪的现象,让锦官不得不在意。 不过,没人候着,倒也给他们创造了一个溜进去的机会,不时,他们便进了殿中,来到了羲皇的床榻旁。 锦官已有数日未见自己的父亲,如今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中年男子,越发觉得,他苍老了许多。本来已经花白的鬓角,现在几乎已经全白了,额间紧皱的眉头即使是睡着了,也没能舒展,深陷的眼窝和干瘪的皮肤,无一不显现出一个君主的日理万机和过度操劳。 “父皇……”锦官站在床榻边上,低声叫了声。 诸葛昂仔细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羲皇,突然说道:“看样子好像没被妖物附体!” “不仅如此,他呼吸平稳,面色正常,似乎也没什么异样!”陈之轩接着诸葛昂的话继续说着,然后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羲皇,继续说道:“似乎,无甚大碍。” “哈?”听了陈之轩的话,锦官一脸微愣,低着头看了看羲皇,竟然看见了他喉结的移动,更是不解起来。 “简单讲就是,他根本没事儿,他是装的!”一旁的朽兮早已从诸葛昂和陈之轩的话里听出了关键,于是碰了碰站在她旁边的柳晚晚的胳膊,问道:“老板娘,你说是不是?” 柳晚晚大笑几声后,又突然止住,一本正经说道:“没错,堂堂一国之君,不惜散布自己各种谣言,也不知道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想知道?”突然,躺在床上的羲皇睁开了双眼,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然后转动眼珠看向锦官。锦官被这样一看,吓得一个后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惊叫一声:“父皇!” 除了锦官,余下几人被羲皇这突然的醒来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向来,他们早已知道羲皇在装睡,所以才会在羲皇睁开眼后,如此平静。 锦官歪着头看着平静得如同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的几人,愈发不知该作何反应,但心里觉得,自己这反应,和他们比起来,的确有些过激了。于是他故作镇定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冲着羲皇拱手行了一礼:“父皇。” “既然你还是来了,那我便不瞒着你了!”羲皇坐起身来,然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诸葛昂他们,那眼神有些威严,但诸葛昂却不明其意,但陈之轩却看懂了,于是拉住诸葛昂,小声说了句:“我们出去等!” “出去?”诸葛昂一脸不解,还没问出个究竟,就被陈之轩给拉走了。 诸葛昂他们走了后,偌大的寝殿中,就只剩锦官和羲皇父子二人了,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锦官干笑了两声,纵然心里有许多要说的要问的,但一时半会,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呆在原地许久,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倒是羲皇,叹气一声后,直接开口问道:“想问我为何装晕?” 锦官点头。 “想问我为何要刻意散布假的信息?” 锦官点头。 “除了这些,还想问些什么?” “父皇可知,墨骨剑的事情?”此前花朝的一番提醒,让锦官很是在意,他想要知道墨骨剑的事情,究竟是不是历任君主世代相传的秘密。 听到墨骨剑,羲皇明显顿了一下,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良久,问道:“你从何得知墨骨剑的事情?” 此话一出,锦官心里瞬间明白,他对墨骨剑镇压皇宫之事,确实是知晓的,于是他继续问道:“墨骨剑之事,是否是皇室世代相传的秘密?” 羲皇更加惊讶,对锦官所说,显然没有料到。 锦官看着羲皇的反应,确定了心中所想,于是继续说道:“好了,墨骨剑的事情我了解了,接下来父皇你可以说说,你为何要装晕了!” 本以为,锦官会继续追问墨骨剑的事情,却不想他就此打住了,并没有继续问墨骨剑的事情,不过,他要是往深处问,他也无法给出答案。 “其实也不算是装晕,毕竟你逃跑加上墨骨剑失踪,本来就挺让人生气的,只不过气晕了之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那你为何还要对外散布你一睡不起的假信息?”锦官追问道。 “你想啊,近段时间,宫里妖物传闻弄得人心惶惶,我要是身体康健,那每日前来叨扰的人怕是要踏破这太和殿的门槛,若是这样,我哪里能这般得闲,和你这小子在这里闲话啊!”羲皇说着,换了个姿势。 不过,听着羲皇这理所当然的语气,锦官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感情他装晕一事,为的不过就是落个清闲……这——着实有些过分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锦官之母 许是察觉到了锦官对自己装晕和散布虚假信息的不可思议,羲皇于是换了一番语气,叹气一声后,继续说道:“锦官啊!”这一声锦官,不知为何,让锦官听出了一丝沉重,一般而言,这种语气下说出来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锦官似乎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严肃认真地看向羲皇。这个十几岁就坐上大羲朝君主之位,为了大羲朝的繁荣昌盛劳碌大半辈子的中年男人,他的眼神里面却仍旧带着光,而且随着年岁的增长,这种光亮越发耀眼了。 然后锦官听着他继续说道:“为父想问你一句……” “什么?” “真的非去不可吗?” “您是指?” “寻仙求道……” “父皇……”锦官迟疑地叫了他一声,随即突然展露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意来,他用平静得不能在平静的语气回道:“父皇觉得呢?” 这突然的反问弄得羲皇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想了一下后,突然明白他这一问究竟是何意义。他这是在将答题权给了自己,其本意,是想问他,愿不愿意让他离开。他知道,锦官从来就不是外人口中所传的那般只是一个顽劣不堪的皇室子弟,他有着别人不能看透的聪明才智,也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胆识和果断。 所以这个问题,羲皇的答案是:“我知道了!”既然明白了锦官的非去不可的决心,那他也知道,拦是拦不住的。曾经因为三殿下锦信的一去不返而担忧锦官重蹈覆辙的他,因为害怕再一次失去一个自己的儿子,所以对锦官寻仙求道的事情很是不情愿,虽然明面上说的是尊重他的自由,但在背地里,干过不少阻碍锦官的事情。 不过,要是不在暗地里阻拦,恐怕锦官不会在宫里长到十七八岁,说不定早就不知道流落在三界中的那座山头了。想到这些,羲皇不注意就笑了出来,笑声带着老父亲的慈祥,弄得锦官不知作何反应。 “父皇,您笑什么?”锦官好奇地问道。 羲皇于是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你小时候。” 听到这里,锦官顺势坐在了床头,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小时候,是不是特别顽皮?” “那可不,整个皇宫都被你弄得了无宁日,宫里的人见着你都绕道走,你说你多厉害啊!”羲皇笑着说着,眼神里面全是一个父亲的温情。 锦官听着,跟着笑了起来:“那父皇您岂不是很头疼?” “头疼也没办法,谁叫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呢!” “父皇,你有这么多儿子,个个都是文韬武略的全才,而我,天性顽劣,又不守规矩,还不听你话,你为何还这般疼爱我?喜欢我?包容我?” “呵呵呵……”羲皇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回道:“也是,你说你,最让人不省心,闹出的事情比谁都多,名声比谁都不好……” “那你为何还……”羲皇话还没说完,锦官就急道,“这般在意我?” “可你偏偏是我最爱之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羲皇说着,突然伤感起来。锦官知道,这话,触碰到了他心底最不能触碰的一个遗憾——锦官的生母,静贵妃之死。 荣贵妃之前,锦官的生母静贵妃曾是羲皇最爱的人,纵然后宫佳丽三千人,但羲皇却唯独对静贵妃偏爱有加,宫中的一切好的东西,都会先给静贵妃送去,就连皇后,都没有这般待遇。 而这种偏爱,也为静贵妃招来了诸多嫉妒,尤其是皇后那边,更是将静贵妃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不过,静贵妃入宫几年都未曾生产,这让生下了嫡子的皇后稍稍有了一丝安慰,于是便没有太过分对待。不过,就在静贵妃怀上锦官之后,皇后便妒意大发,不惜设计陷害静贵妃,制造静贵妃私通外人的假象。 按理说,以羲皇对静贵妃的情谊,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那种假象,但当时,皇后带了百官亲自见证,在重重压力之下,羲皇只能顺了皇后的意,将静贵妃打入冷宫。可静贵妃虽然平日里温良贤淑,但骨子里却是个刚烈之人,入冷宫的第一晚,便悬梁自尽。 不过,宫里却有传言,说静贵妃并非自愿悬梁,而是被皇后的人给谋害了。 不过,真真假假,无人知晓。 锦官在宫里,或多或少听过这些事情,但说法太多,他也不知道该信哪一种。不过,皇后不喜欢他,这个他倒是深有体会。但好在,他平日里并不与太子又过多交往,所以皇后那边就算再不爽他,也没办法。而且,他平日里并没有像有些皇子一样表现出什么夺嫡之心,所以皇后忙于应付那些人,也就更没时间管他了。 静贵妃之死是羲皇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已经贯穿了他整个心脏,就算他对锦官再好,也无法弥补当年的遗憾。可现在,他竟然主动在锦官面前提及静贵妃,这让锦官有些错愕。 “事到如今,有些话,我就给你说开了!”羲皇接着说道。锦官看着他,“父皇,您请讲。” “我愧对你的母亲,所以这些年来,尽力地对你好,无论你做出怎么样的事情,都可以容忍,但唯一害怕的就是,你的离开!你知道吗,你母亲生得极美,世间女子恐怕找不出比她更美的了,所以你才会长得这般英俊。有时候我看着你,就恍惚能够看到她一样,所以每次你犯错,主要看着你的这张脸,怒气就消了一大半!” “您这么说,我活这么大,全靠这张脸了!”锦官开起了玩笑,气氛瞬间变得欢快了些。 “要是你性子也能像你母亲一般可靠,那就好了!” “我要是性子也和母亲一般,那您不是要为难了!” “你这是什么话?” “因为可能会气不过就寻死去了啊!”锦官这样说道,因为他总觉得,被冤枉后自行寻死虽然能落个刚烈之名,但身上的冤屈却并未洗刷,留给后人的仍旧是一个污名。要是他,一定要好好活着,查明真相力证清白,还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对不放过诬陷之人。 第一百七十章 死因真相 “你母亲并非寻死!”羲皇突然说道,这让锦官露出了一脸的诧异,但转瞬便消失了。因为在宫里的传闻中,的确有过这样一说。但这话从羲皇口中说出来,几乎就是确认了传闻的真实性。 静贵妃不是自行寻死,那么,真的是皇后谋害的吗? “那她是?”虽然在锦官的记忆里面,并未有过静贵妃存在的画面,自己对她,恐怕也没什么感情可言,可也许是母子连心,他仍旧会对静贵妃的事情产生兴趣。 “我也不知道,她死得太过蹊跷了!” “怎么个蹊跷法?”锦官好奇地追问着。 羲皇于是继续说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但整个眼眶里面却是一片灰蒙,脸色青紫,整个人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皮肤像铁皮一样,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死该有的模样!” “这么邪门?” “因为太过邪门了,我担心宫里会传出奇怪的传闻,便将当时随行的人通通处死了,并发布了静贵妃悬梁自尽的消息出去。” “这样听起来,我娘的确死得古怪!”锦官这样说着,转念一想,有些不解,于是问道:“父皇,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何?” “因为我始终相信,你娘,没死!” “没死?”锦官难以置信地看着羲皇那一脸认真的脸,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来,心想,这老头难不成是睡久了,睡傻了!他不是亲自将她给埋了吗?而且因静贵妃是有罪之身,不能进皇陵,只能在皇陵边上找了一块风水宝地,修了座辉煌气派的陵墓将她给厚葬了啊!每年清明,锦官都会被逼着去给她上坟磕头的啊!现在却给他说,没死!这究竟什么情况? 显然,锦官被羲皇这些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一头雾水之际,羲皇安抚道:“你先别急!” 我不急,我只是受到了惊吓!锦官在心里嘀咕着,然后继续问道:“父皇,你确定不是在讲故事忽悠我?” “都什么时候了,我忽悠你作甚!” “可这……一时之间我有些难以消化……” “近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但我联想起各种事情,却觉得这些事情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话怎样?” “说实话,宫中因为有着墨骨剑的镇压,鲜少会出现妖物入侵的事情,不过,近日墨骨剑失踪,宫里就立马出现了妖物的传闻!” “其实不是传闻,是真的有妖物!”锦官打断羲皇的话,这样说着,羲皇顿了一下,问道:“真的?” “那荣贵妃不是最近有些奇怪吗,实际上就是因为被一只狐狸精给附体了,所以才会每天花枝招展的,而且还为了提升灵力,杀了一名宫女,本来要对另一名宫女下手的,好在我师傅他们及时出手,才没能酿成又一桩命案!” “你师傅?” “先不说这个,父皇您继续说。” 羲皇于是继续说道:“所以我就在想,当年你母亲的死,会不会也是因为妖物!而且这妖物,恐怕一直在这宫中!而且力量很强大,可以在有墨骨剑的存在下在宫中安然无事!而近日墨骨剑失踪,他便开始行动起来,在宫中制造骚乱!” “照你这么说,那他是要干什么呢?” “这也正是我想要让你查明的事情!”羲皇郑重其事说道,与此同时,换上了诚恳的表情,“锦官,查出宫里的真相,平息这场骚乱,解开你娘真正的死因,如果你能办到,那么日后,你想做什么,为父绝不阻拦!” “等等!”锦官突然打住他,“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说!” “您说您相信我娘没死,难不成您想要复活她?” “傻小子,我相信你娘没死,是因为我忘不了她,至于真的死没死,只有等你查明真相后,才能知晓,不是吗?” 这绕来绕去的话,锦官有些糊涂起来了,不过,他算是听明白了,羲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揪出宫里的作乱的妖物,而这个妖物,他不认为只是像附身荣贵妃的狐狸精那么简单,而是隐藏在暗处的更为神秘的存在。 既然如此,锦官便觉得,他的三日期限,有些短了。 至于何时能够完成,又或者能不能完成,他也不知道,但既然自己的父皇承诺了查出真相就再也不管他要出宫的事情,他便觉得,这场交易不亏,于是便应了下来,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太和殿。 徐公公见了他,没有拦住他,而是委身行了一礼,说了句:“殿下小心慢走!” “小心、慢走?”锦官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摇了摇头,没有回应。 锦官走后,羲皇便叫来了徐公公,说道:“去天牢,将那名叫花朝的女子,放了!” “是,陛下!”徐公公接了羲皇的命令,便不急不缓地转身离开,去天牢去了。 徐公公走后,羲皇嘴角一抹没来由的笑意,想起锦官离开时对他提的要求竟然是让自己放了被宋远志关在天牢的花朝,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一个人了!”羲皇自言自语着,然后望着窗外的天色,突然觉得,睡意袭来。 诸葛昂他们在外面等了很久才见着锦官踢着大步从里面走出来,见他脸上轻松的神色,不明真相地问道:“何事这么高兴?” “走,回青禾殿,有要事商议!”锦官并没有立即说出他与羲皇的交易,而是带着他们快速往青禾殿走去。 而另一边,徐公公亲自前去天牢放人,就相当于是陛下的意思,于是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将花朝给放了。 花朝认得徐公公,知道他是羲皇身边的人,于是也没有任何怀疑就跟着徐公公出了天牢。出了天牢,花朝便迫不及待问道:“徐公公,这是什么情况?” “花朝姑娘,陛下交代,放了你之后,便让你回青禾殿,你尽快回去吧!” 徐公公说完,带着自己的人便和花朝分道而行,也没留个人给花朝带路,就这样离开了,弄得花朝一阵错愕。 愣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于是惊叫一声,自言道:“看来是臭小子……”说着,快步朝着青禾殿奔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告知情况 锦官带着诸葛昂他们回了青禾殿,还没走进正殿,锦官就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自行随意,然后自己便拐了个弯朝着厨房走去。 诸葛昂他们看着他这猴急猴急的样子,刚要开口问明原因,就已经不见人影了。无奈之下,他们只能自己进了正殿,然后等待着锦官回来。 锦官急匆匆地进了厨房,发现现在厨房里面并没有什么人,环顾一圈后,发现上次给自己送饭的那个侍女正歪在一张椅子上打瞌睡,于是忙走过去叫醒她,“喂,醒醒!”锦官拍了拍侍女的肩膀,将她从睡梦中叫了起来。侍女睁着惺忪的眼睛,迷蒙的视线里面,若隐若现是锦官那张带着焦急的脸,待她看清了叫醒自己的人是锦官时,猛地站起来,吓得跪在了地上:“十六殿下,奴婢……” 见侍女神色慌张,露出一丝害怕,锦官忙将她扶起来:“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害怕什么呢!” “我……”可能侍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能是锦官突然出现令侍女一时之间没有想到,又可能是因为害怕锦官会因为胡婶娘的事情怪罪她,所以她才会露出那种害怕的神情。 锦官见她这般,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害怕,我只是想问你个事儿?” “殿下请讲!” “胡婶娘呢?” “胡婶娘不是去给殿下送饭,然后就没回来过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我是想问真正的胡婶娘在哪里?” “真正的胡婶娘?”侍女明显对锦官这个问题一头雾水,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脸的狐疑,然后说道:“送完饭,就没有回来了,也没人见着她,奴婢都不知道她到底去哪里了……” 锦官看着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也不好再为难她。 “罢了罢了,看来你们也是被骗了!”说完,他又吩咐道:“准备一些可口的饭菜,一会儿送来!” 想到诸葛昂他们应该许久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饭菜了,锦官有些于心不忍,尤其是对大壮这样的莽汉,不吃饭一定会很没精神,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此次带他们进宫,着实没有尽到地主之谊,现在自己恢复了自由之身,便想着弄一桌好酒好菜,慰劳一下他们。 吩咐完之后,锦官便又急匆匆地回了正殿,见着诸葛昂他们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进去,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情要问我?” “你觉得呢?”诸葛昂反问道。 “容我想想啊!”锦官拖着下巴假装思索,不一会儿后,笑道:“是不是想问我父皇和我说了什么?” “这个事情,我觉得就算我们不问,你也会自己给我们讲的。”诸葛昂自信地说道,然后转头看着陈之轩说道:“你说是不是?” “你还挺了解我的!”锦官懒得继续与他争论,于是长舒一口气后,开始将羲皇与自己的交易详细陈述给了诸葛昂他们。 这一番陈述十分翔实,就差把羲皇与自己交谈过程中打了几个哈欠都一一数出来了,所以锦官说完,诸葛昂直接来了一句:“罗里吧嗦的,直接讲重点不就行了吗?” “那你倒是说说,刚才我那番话中,重点是什么?”听了诸葛昂的话,锦官有些不乐意,于是反问道。 诸葛昂不以为意,笑道:“很简单啊,你父皇想让你查出你娘怎么死的!” 听完诸葛昂的话,锦官直摇头:“不不不,你错了!” “那你说说,重点是什么?” 锦官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神秘起来,然后缓慢说道:“他想依靠我们,复活我娘!” “哈?” 众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的惊呼。 这在坟墓里躺了十几年的人,还能复活? 看着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锦官于是解释道:“父皇说了,我娘死得蹊跷,不像一般人一样的死亡,那么,这就说明我娘其实阳寿未尽!阳寿未尽之人,魂魄脱离身体之后,无法入轮回转世,那么我娘的魂魄,一定在仍在世间游荡……” “你小子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对于锦官这一番话,诸葛昂不得不另眼相看起来。他知道锦官对修仙问道之事神往不已,但却没想到,连这种神鬼传闻他都有过研究,竟然能通过一句死得蹊跷就分析出这么多内容来,而且所言的确非虚。 不过,轮回之事向来玄妙得很,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仙人,都未能完全参透,所以对于锦官的分析,诸葛昂虽然觉得条例清晰且有据可循,但想要复活一个人,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说实话,在决定要寻仙问道之初,我就将皇室书库里面各种神鬼传说灵异志怪的书看了个遍,所以知道这些,不足为奇啦!”他说着,脸上流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 不过,诸葛昂却直接浇来一盆冷水:“你想得虽然没问题,但在实际操作中,未必可行,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可不一定能够复活你娘!” “其实我也没想过真能复活我娘,我想的是,要是有机会能够找到我娘的魂魄,试上一试,以后我离开皇宫后,父皇身边还有个人陪着他,这样他不至于对牵肠挂肚的,我才好放心!” “原来是一番孝心啊!真是看不出来啊,臭小子!”诸葛昂取笑着锦官,弄得锦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忙说道:“甭管这事儿能不能行了,我们还是先想想一定能行的事儿吧!” “你是说找出可能蛰伏宫中已久的妖物?” “对,若是我父皇的猜测没有问题,那么宫中一定有一个或是多个妖物潜藏在宫里许许多年,以前因为墨骨剑的镇压,他没有机会弄出大的骚乱,但现在墨骨剑失踪了,他便开始有所行动了,而荣贵妃身体里面的狐狸精,或许就是他的试水之作!” “他的目的会是什么呢?”一旁听着的陈之轩突然自言自语说了这样一句,而这句,也正是众人疑惑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二章 珍藏之酒 可是现在,墨骨剑已经失踪,宫里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替代之物镇压,要是妖物真的发起乱来,到时候恐怕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能够在墨骨剑镇压的皇宫里面蛰伏多年,想必那妖物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想到这里,陈之轩突然就露出了一缕忧虑之色来。 而说到墨骨剑失踪的事情,锦官的脑子里面突然想到几个人,于是便开口说道:“墨骨剑一定是被左镇他们盗走的!” “为何这么肯定?”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而且,在幽冥道的时候,我就见识过左镇的易容之术,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所以,他假扮胡婶娘,混进青禾殿,再假传信息,趁乱盗走墨骨剑。” “如果是左镇他们,那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听着陈之轩这么一说,锦官和诸葛昂同时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为何?” “因为……”陈之轩开口后,思考了一阵儿后,还是决定不说了。 但锦官和诸葛昂却如同两只嗷嗷待哺的幼鸟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这让他说到一半不继续说下去的话,就有些过分了,于是他撒谎说道:“他们也无法驱动墨骨剑,所以我们当然不必太过担忧!” “可先前,他们连墨骨剑碰都不能碰,这次却能盗走墨骨剑,万一他们……”锦官的担忧,也正是诸葛昂心中所想。二人不愧是师徒,想法都到一块儿去了,但这个问题,陈之轩却轻易化解:“谁说墨骨剑除了主人没人能碰的?以前司辰天的剑除了问题,可都是交给我保养的!只要用有主人气息的东西包裹,完全没有任何排斥!” 陈之轩这样一说,墨骨剑生人勿进的神秘气场瞬间就没了,这不禁让人有些失望。 众人哑口无言。 锦官干笑两声,为了缓和一下气氛,遂说道:“你们,饿了没?” “大兄弟,你终于想起这茬事了,你要再不给点儿饭我吃,我可就真饿死了!”大壮双眼放光,看着此时的锦官就如同看见救世主一般崇拜。 而大壮这么一说,朽兮也摸了摸肚子,然后听见了自己的独自很和适宜的叫唤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吃的吗?” 锦官看着他们二人,实在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于是赶紧朝着门外喊了声:“吩咐下去,让厨房上菜!” 于是乎,不一会儿,喷香的饭菜便上了桌,几人也早就坐在了桌子边上,但无人发话,所以也没人带头冬筷。锦官见了,赶紧招呼着:“来来来,吃上喝上,别客气别客气!” 大壮看着满桌子放都放不下的美味佳肴,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锦官兄弟,平日你们都吃这些?” 锦官错愕地看着他:“怎么,觉得不够?不够我让厨房再加点儿!”说着,抬手就要叫人进来,大壮赶紧制止住他:“别别,这么大一桌子了,吃都吃不完了,你还是别加了!吃不完得多浪费啊!” “没关系,我们平日都没有吃完过!”如此土豪的说辞,让来自蛮夷之族,平日里吃得极为寒酸的大壮鄙视不已,“浪费食物可耻!”说着,夹起一只大鸡腿就往嘴里塞,锦官见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壮兄,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呢!” “蛮夷之族向来追求食物的本味,所以不擅长烹饪之法,向来是饮生血,食鲜肉,所以大壮兄这般,可以理解!”诸葛昂说着,在盘子里面扒拉一阵儿后,夹起一颗花生米往嘴里送,然后突然说道:“这花生米啊,还是就着酒好吃些!” 此话一出,锦官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何意,也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的疏漏之处,忙赔笑道:“疏忽了疏忽了,我马上让人将我殿里最好的酒送来!”说着,起身朝着外面正欲喊出,就突然被出现在门口的花朝给吓到了。 “可是这壶酒?”花朝拿着一壶精巧瓶身的酒,看着锦官露出了天真的笑意来。 “花朝你……” 花朝没有理会锦官的惊讶和错愕,径直走了进去,走到锦官身边的时候,将他往旁边挤了挤,“给我腾个地方。” 锦官愣在那里还没有回过神,花朝于是用力将他往旁边推了推,然后将手里的酒壶用力放在桌子上,并囔道:“来来,谁要喝酒,我给他满上!这可是这青禾殿中最宝贝的佳酿了,听说是窖藏了三十年之久,比臭小子的年龄还要大个十来岁呢!” 听到“窖藏三十年”的时候,锦官终于回过神来,然后惊叫了起来:“你把那瓶梨花酒给拿来了?”说话的同时,一把抢过花朝手里的酒壶,仔细观看了一番后,确认是那瓶酒后,立马将酒壶抱在怀里,并说道:“这瓶可不行!我给你们拿更好的!”说完,转身就要逃,而诸葛昂显然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把将他拉住:“不用了,我觉得这瓶,就行!” 诸葛昂从锦官那般紧张的神色就能够看出,这壶酒,一定就是青禾殿里面最好最不可多得的佳酿了,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锦官就这样给收回去。爱酒如命的他,在花朝打开壶嘴的那一瞬间,就嗅到了窖藏三十年的醇厚韵味,所以,他更不能让锦官给收回去。 “师傅,我真的有更好的!” “不用!”诸葛昂一脸奸笑摇着头,然后又点头示意锦官将酒壶放在桌子上。 锦官还想继续挣扎一下,说道:“女儿红,青梅酒,金桔酒,蜜桃酒……我这里还有很多品种呢!你想喝哪种?” 诸葛昂继续摇了摇头,“不用!” 二人僵持良久,最后这眼神的来回较量,终究是诸葛昂占了上风。 锦官不情愿地将那壶梨花酒放在了诸葛昂的面前,“喝吧,喝死你!” 说完,拿眼神狠狠瞪了眼花朝:“一会儿再跟你算账!” 花朝不以为意,索性坐了下来。 锦官就这样看着他视作珍宝的梨花酒被诸葛昂给一杯一杯给喝完了,没喝一杯,他都感觉心在滴血一般。 那壶梨花酒,是他曾花了大价钱从已故的酿酒师那里得来的,他每次都是闻闻,根本没有喝过,而现在,这壶酒就这样,没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支走几人 许是梨花酒的后劲儿太大,所以就连诸葛昂这样的老酒虫喝完后,都有些醉醺醺的了,大壮和朽兮他们更是不胜酒力,一番酒足饭饱之后,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锦官见了,忙让人将他们扶了下去,安排了客房给他们,一切交代完成之后,他重新坐在了桌子边上。诸葛昂双眼迷糊地看着锦官,胡言乱语着:“小子,这酒,真是好酒!还有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瓶倒转来仔细瞧了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锦官懒得理会他这样一个醉鬼,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陈之轩和柳晚晚说着:“就这样子,他这仙门第二公子是怎么评上的?” “可能是沾了司辰天的光吧!”柳晚晚摊手这样说着,然后盯着诸葛昂手里的酒瓶,突然问道:“你这酒莫非就是几年前,皇城着名酿酒师那里得来的?” “这么好的酒,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但也不那么容易得到,你在城中名声这么臭,他怎么会给你呢?”柳晚晚不解问道。 虽然这话里带着一些对锦官不好的评价,但他却并不在意,反而有些骄傲地回道:“那自然是本殿下本事儿大呗!” “呵呵,脸可真大!”花朝忍不住吐槽一句。而锦官看着她,也终于想起了要来关心关心她了,于是他搬了搬椅子,挨近花朝问道:“我说臭丫头,你是怎么从天牢里面逃出来的?是不是你发现了里面那个本殿留下的一个地洞?” 花朝听着,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锦官,笑了笑:“原来那地洞是你弄的啊?” “那是自然,本殿下以前好歹是各种牢房的常客,里面的路数,早就门清了!” “原来如此啊,不过呢,我觉得那地洞应该是狗钻的,所以很是嫌弃,自然就不会那么看轻自己,去钻狗洞了!”花朝说着,脸上是一副笑意,但这笑意,却明显带着讽刺和嘲笑。 锦官自然听出了花朝这是在揶揄他,不过,他倒是并不在意花朝这般对他,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花朝这样有事没事就爱挤兑他的行为了,所以即使听着这样的话,他仍旧保持着微笑,摇着头继续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回来的?” “自然是堂堂正正回来的啊!” “哦?”锦官装着糊涂,虽然他要求羲皇一定要放了花朝,但不知为何,现在他却不想让花朝知道这是他的功劳。 “你不信?”花朝有些疑惑,又说道:“徐公公亲自来天牢将我放了,说是陛下的旨意,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亲自来天牢接你!” “你心有这么好?” “难道我心不好?” 这话说的,花朝着实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只能干笑两声,随便糊弄两句:“得了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困了,我去睡觉去了!” “赶紧去赶紧去!”锦官催促着,将她推到门口。花朝不明所以,但自己就这样被锦官送出了门,然后将门给关了起来。 锦官回来后,柳晚晚突然问道:“放出花朝,难道不是你让羲皇下的旨意吗?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因为不想让她知道!”这个理由,很直接,但却不是锦官真实的想法。他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让花朝卷进这件事情中去,他想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好好待在青禾殿就行。 不知道为何,最近他这种想法越来越严重了,一旦想到花朝有可能因为他而遭受到伤害,他就会觉得痛苦和悔恨万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情绪,总是在面对花朝的时候突然冒出来,让他遇事不再能够做到毫无顾忌了。 或许,花朝已经成为能够牵绊他的一个人物了,是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柳晚晚看着陷入沉思的锦官,叫了他一声:“花朝的事情我们暂时不管,你现在可以说说,你支开他们,只把我们几人留下要说的事情了吧!” 柳晚晚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早就看出了锦官留下他们三人一定是因为有要事要说,所以她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了出来。 “不出所料,是想让我们去静贵妃的墓室里面瞧瞧吧!”陈之轩突然开口,冷静地说道,好像心里早已知晓锦官的想法。 锦官对他洞悉了自己心中所想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点头称是,然后又说道:“说实话,夜探贵妃墓室,人若是太多,肯定会引来士兵的注意,加上大壮身型巨大,太过显眼,朽兮又太容易受到惊吓,要是不小心叫了出来,一定会引来士兵的注意,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由我们三个人去比较合适!” “三个人?”柳晚晚有些疑惑,然后指着诸葛昂问道:“那他呢?” “师傅喝醉了,不便行动。而且,青禾殿,总得留一个人守着才是!”锦官解释着,然后认真且严肃地看着柳晚晚和陈之轩二人。这般冷静,和先前因为一壶酒差点炸毛的他截然不同。 不过,对于锦官提议去静贵妃墓室查探的提议,柳晚晚和陈之轩觉得很有必要,一来,纵然羲皇描述的静贵妃死相非同寻常,但也仅仅是他人之口,并不如亲眼所见具象。二来,只有亲自查看了,才能从尸体上面得到一些关键线索。 于是乎,三人便丢下醉醺醺地诸葛昂,在锦官的带领下,来到了皇陵旁边的一块墓地。 即使在夜色下,也能看出静贵妃的陵墓有多宏伟壮观,从而从中窥探出,羲皇对锦官母亲的厚爱和深情。 锦官对这墓地并不陌生,一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会被逼着前来祭拜,虽然自己对母亲并无多少感情可言,认知里面,也仅仅是觉得躺在里面那个人生了自己而已,并不像其他母子那样,有太过深厚的情谊。 但如今面临着这个坟墓,又联想起羲皇曾给他说的那些往事,却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丝惋惜伤感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探陵墓 “我们进去吧!”愣了一会儿,锦官收起了伤感,提着步子朝着陵墓走去。 说实话,活着的人进别人的墓室这种事情,只有那些盗墓贼才会去干,一般人怀着对死者亡灵的敬畏,或者称之为忌讳,一般是不会主动进墓室的。所以,虽然这墓室里面的人是锦官的生母,锦官却仍有一些紧张和害怕。 好在陈之轩和柳晚晚在身边,不然他一个人,还真不敢进去。 他走到墓碑前面,伸手在墓碑边缘摸索了起来。 贵族的墓室不像普通百姓的坟墓一样只是一个土堆那么简单,他们的墓室根据地位或是财力,可以做出多种模样来,而静贵妃因为羲皇的厚爱,墓室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几乎等同于一座小型宫殿了,所以墓碑处,自然设有机关。 锦官,摸索了一会儿,便找到了隐藏在侧边的一个凸起,于是用力按了下去,墓碑便像一道门一样旋转开启了。然后锦官便率先走了进去,陈之轩和柳晚晚紧随其后也跟着进去了。 进去之后,几人同时被眼前的恢弘气派惊讶了,柳晚晚惊道:“真是没想到,你爹把你娘的坟墓都弄得这么富丽堂皇的,这么多金银珠宝,要是你娘真活了过来,这些东西还不得都是你的!” “你可得了吧,这可是陪葬品,你要是不嫌弃晦气,以后我全送你!”锦官没好气说着,柳晚晚却顺着他的话接着说道:“我不嫌弃,反正你娘身份高贵!” “你可真是爱财如命啊!”锦官吐槽道,“难怪以前老是追着我要钱!” “小子,你可说清楚啊,我可不是要钱,我是拿回你欠我的!那可是堂堂正正的讨债!”柳晚晚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在一旁的金银珠宝堆里翻腾起来。由于时间久了,里面全是灰尘,珠宝也在灰尘的覆盖下没了光泽,失去了本来的光彩。 不过,柳晚晚将灰尘吹了吹后,那珠宝便有了一些光泽,瞬间便高贵了起来。柳晚晚将一颗珠子收了起来,并自言一句:“这就算你儿子欠我的酒钱了!”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柳晚晚觉得这话不错,她爱财,但向来只会拿自己应该的数量,所以就算遍地的金银珠宝,她也只拿了一颗。 不过,要是日后锦官真要送她,到时候她也不会客气,不过现在,她只会拿一颗足以抵过锦官赊欠的酒钱的珠子。 柳晚晚将珠子小心收起来后,然后站起身来,朝着陈之轩和锦官喊道:“我们现在干嘛?” 陈之轩默不作声,锦官却直接说道:“开棺,验尸!”简短而毫不拖沓的一句,让柳晚晚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心想,这小子真是个怪人。这里面躺着的可是他的老娘,他竟然也能这么不带一丝感情地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真是大不敬啊! 而此时,陵墓之外,在漆黑色夜色中,一个人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墓碑前面,并像刚才锦官一样在墓碑的边缘摸索了起来,然后摸到一个凸起后,面露喜色地按了下去,然后墓碑旋转开启后,猫身走了进去。 “我倒要看看,你把我支开,打的是什么主意!”进门之前,花朝莫名冒出这样一句话,然后便消失在了陵墓之外。墓碑关闭之后,这陵墓处,仿若无人经过一般,谁也不会料到,墓室之中,有三个人已经将静贵妃的棺木打开了,而且均是十分不解地看着躺在棺材里面十余年都未曾腐烂一点的尸体。 “乖乖,这可邪门了!”柳晚晚惊道。 “的确邪门!”陈之轩随声附和。锦官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二人,说道:“连你们都觉得邪门了,看来我娘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平常人若是死了,不出多久,便会腐烂,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都会变成一具白骨!当然,也有一些邪术,能够通过一些香料和秘法,将尸体的皮肉保存,但因为香料的原因,尸体几乎都是乌漆墨黑的,根本不可能像你娘这样,皮肤颜色和样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柳晚晚这样说。 锦官听着,想起羲皇给他描述的他娘的死相,说的是全身僵硬如同铁皮一般,于是想要伸手试试看是否是真的,可他刚要伸手触碰,就被一双手给抓住。 陈之轩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别碰她!” “不能碰?”锦官不解。 陈之轩解释道:“不是不能碰,而是担心你碰了,会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 “可是我们不碰,怎么验尸?” “你傻呀,你就不能用其他东西碰吗?”突然,锦官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于是停住,看着陈之轩问道:“老板,你听见没?” 陈之轩点头回道:“听着了!是花朝姑娘!” 锦官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幻觉,然后猛地转头,循声看过去,发现此时花朝正双手环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副小小的得意之色。 “你怎么……”锦官惊讶得说不话来,花朝却径直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支走我没好事,原来你们是想瞒着我来盗墓啊!这么多金银珠宝,偷出去卖了,铁定值不少钱吧!” 锦官此时已经无心听花朝说的这些玩笑话了,他费尽心思想要让花朝远离这些,却仍旧没能如他所愿。另一方面,他再一次惊讶于花朝的成长,因为她竟然早就看破了他的心思,而且还配合他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然后再一路尾随,出现在了这里。 花朝,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虞美人了!锦官这样想着,有些走神儿,知道花朝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朝。那眼神有些压迫,看得花朝有些错愕,疑惑地问道:“臭小子,看什么,我脸上有奇怪的东西吗?” 锦官恢复了过来,突然一笑,伸手刮了一下花朝的鼻子,笑道:“有点儿小得意!” 花朝:……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元归来 花朝被锦官这一句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转换话题,朝着柳晚晚那边笑着问道:“老板娘,你们这是在干嘛?” 柳晚晚被花朝突然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心想,感情老娘成了你们“小两口”转移话题的对象了。不过,花朝既然来都来了,他们怎么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倒不如直接挑明,免得被花朝追着问好。 于是柳晚晚开口说道:“验尸!” “够刺激,我喜欢!”花朝如是说着,身后的锦官听了,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同时说道:“你喜欢个鬼啊,退一边去!” 被锦官拉走的花朝满脸委屈地跺了跺脚,然后又上前走到棺木旁边,看着里面的静贵妃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可是知道她的死因哟!你确定要让我置身事外?” 此话一出,锦官和柳晚晚同时看向花朝,就连一向处世不惊的陈之轩都难得转头看向她,不过,三人的眼神之中,明显带着一丝怀疑。花朝不过是一个修炼成形的虞美人,化为人形的时间尚短,怎么可能能够知道静贵妃的死因呢? 花朝看着三人不相信的样子,有些着急,忙说道:“怎么你们不信?” 锦官直摇头,柳晚晚则微微摇头,陈之轩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但他没有反应,反而让人在意。 花朝于是连忙说道:“我可是卜谷山孕育的,从我还是一株花苗的时候,就已经听山茶爷爷他们说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了,所以这人死而不腐的事情,自然也有所耳闻过,所以,我可不是在吹牛!” 她这样一说,三人稍稍缓和了一下。锦官咳了两声后,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娘这古怪的死相到底是因为什么?” 花朝伸手指着躺在棺木里面的静贵妃,开口一本正经说道:“很简单,中毒!” “哈?”锦官有些失望花朝给出的答案。因为他觉得,仅仅是中毒,不应该这么邪门才是,而且,如果有人要毒死静贵妃,为何还要制造悬梁自尽的假象呢,直接说静贵妃服毒自尽不就好了吗。 面对锦官的怀疑,花朝继续说道:“这个毒并不是为了要毒死她,而是为了让她死后能够保持肉身不腐的状态,至于为何要保持她肉身不腐,恐怕只有下毒之人自己才知道吧!” 花朝的这番言论,无疑是将事态往更复杂的领域引去了,所以三人听完她的话,神色变得愈加沉重了起来。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呢!”柳晚晚这样说着,然后看着花朝问道:“那你可知道什么毒?” 花朝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道:“貌似是叫一种叫般若花的东西,经过花叶萃取,能够得到一种能够防止活物腐烂的效果。但般若花乃是三界难寻的神秘之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世间了!” 听着花朝这一番解释,锦官他们愈加不解起来。 “不过,这样做的目的,应该只有一个!”花朝继续说着,锦官听了,追问道:“是什么?” “为了再次将她复活!” “所以下毒之人,并非凶手!”柳晚晚接着花朝的话说着,同时看着陈之轩,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但陈之轩却并没有有所表态。 花朝则顺着柳晚晚的话说道:“若是没有意外,应该有人发现她被人谋害了之后,利用这种秘术将她的尸体保存了起来,为了以后能够采取另外的秘术将她复活。不过,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么说,静贵妃的死,可能和妖物没有关系了?”柳晚晚疑惑说道,但却没人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回应。 情况愈加复杂了起来,这让锦官他们愈加不知道该如何查下去了。 妖物的事情还没弄清楚,静贵妃的死又成了一桩迷局。虽然陈之轩说墨骨剑的事情可以暂且不管,但也不能拖得太久。所以,这些事情一涌而来,实在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夜探陵墓除了知道了静贵妃肉身不腐的原因,一无所获。所以锦官他们便只能回了青禾殿。 回来之后,就看见坐在台阶上的许久没有出现的宋元,锦官于是赶紧走了上去。 宋元见着锦官他们回来,也赶紧起身迎了上去:“殿下。” “他们说你听了荣贵妃的话后便离开了,后面便不见你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殿下,小姨这样说了之后,我便回国公府想要将此事告知我父亲,但……”宋元欲言又止,锦官忙追问道:“赶紧说!” “父亲自从那日回了国公府,便染上了恶疾,我没办法,便只能在府里照料父亲大人!”宋元解释着,然后接着说道:“不过现在父亲大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所以我才能赶回来!” 然后看了青禾殿里面并无人看守,又问道:“殿下你这是……” “进去说!”锦官觉得,站在门外一时半会也无法将事情说个仔细,于是便率先走在前面,想要让宋元进去坐下来慢慢说给他。 锦官走在前面,宋元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柳晚晚的身上。柳晚晚看着他,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摇着纤细的腰肢跟着锦官走向大厅,不过,在经过宋元身边的时候,她悄声说了句:“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呢!没事儿就好!” 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话,却让宋元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然后他跟在柳晚晚的身后,进了大厅。 于是乎,锦官又将宋元不在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仔细说给了宋元。 宋元听完锦官的话,无疑对这一切露出了难以置信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一时间着实有些难以接受这些神秘的事情,更何况,这些事情里面,竟然牵扯进了已故多年的静贵妃,而且还是这样非同寻常的情况。 这偌大的皇宫里面,到底还藏着怎么样的秘密呢? 为什么,他总觉得,从此他们,再无安宁的日子呢! “宋元,我想让你办一件事情!”宋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锦官叫他,他才回过神来,忙回道:“殿下,请讲!”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要离开 锦官站起身来,走到宋元身边,严肃开口:“离开皇宫!” “殿下,这……” 他是宋远志的独子,这么多年,他被安排在锦官身边,除了逢年过节,鲜少在双亲身边,而这次,宋远志染了恶疾,锦官怎么也不可能继续让宋元跟着自己冒险。而且,宫中局势复杂,宋元要是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跟宋远志交代。 此前将宋元拐走的时候,他未曾考虑过这些事情,但这一次,他却不知为何开始考虑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因为成熟,才会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 可是宋元再听到锦官这个要求的时候,却明显有些难以置信起来。他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同他经历过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他会让他离开。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于是问道:“为何?” “这是命令!”锦官知道,如果他说出是因为自己担心宋元出事对不住宋远志,宋元一定不会离开,既然如此,倒不如什么都不解释,直接用自己十六殿下的身份下达这个命令。 “可是殿下……” “没有可是!你回去吧!”锦官突然大声呵斥道,让一旁的三人都有些被吓到,而宋元更是瞪大双眼,一脸的惊诧。因为从小到大,锦官从未对谁说过如此重话。 宋元苦涩一笑,随即躬身行礼,缓慢说道:“既然殿下不需要宋元了,那属下,听令便是。”说完,朝着锦官猛然一跪,然后起身,毅然离去。 锦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头酸涩,眼睛有些发胀起来。 良久之后,柳晚晚走到他身旁,悠悠说道:“但愿他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锦官摇了摇头,叹气一声:“不重要了,我只想他能安全无事。” “所以先前你可以支开我,打的也是这个主意?”看着宋元离开时落寞的背影,花朝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于是转头看向锦官,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锦官转头看向花朝,微微一笑,却并没有回应。但这种静默,却比言语更加触动人心,花朝于是笑得愈加灿烂,随即说道:“不过,你答应过的,要在我身边,护我周全!所以,绝对不要再让我离开了!” 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真挚的情愫,锦官呆呆地看着,嘴角不自觉裂开,就这样看着花朝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欣慰而又感动地笑了。 “好!”他缓慢说出这一个字来,但却被花朝在心里,狠狠记下了。 花朝伸出手指,笑道:“拉钩。” 锦官将手指勾住花朝的小指,笑着回道:“拉钩!” “行了行了!”一旁的柳晚晚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抖了抖肩膀,觉得肉麻极了,于是赶紧将二人打住,忙说道:“别在我们这些老年人面前情深义重了,受不了!” 听着柳晚晚这么一说,二人赶紧松开手,然后各自退后几步,拉开老远的距离,尴尬的到处乱看着。 “哟,还不好意思了?”柳晚晚忍不住打趣道,扶着自己的胸口,然后继续说道:“年轻人,能够理解!不过,现在好像不是你们秀恩爱的时候,还是来说说正事儿吧!” 说道正事儿,二人同时扭头看向柳晚晚,异口同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老娘要是有想法,早就说出来了,还用等到现在!我是想问,你们看了静贵妃的尸体之后,有没有想到其他的?” 锦官和花朝同时摇头,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陈之轩那里,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但陈之轩一手支着脑袋,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了。无奈之下,锦官只能说道:“夜深了,咱们还是先睡一觉,明日再商议吧!” 柳晚晚见鲜少露出疲惫之态的陈之轩都难得支撑不住了,于是打了个哈欠,说道:“老娘也困了,睡去吧睡去吧!” “老板娘不如就在我这儿歇着?”锦官提议道,但柳晚晚却摆手回绝:“算了算了,老娘认床,既然都在皇城了,我还是回去歇息吧!这一身的臭汗也得好好洗洗!”说着,迈着步子就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我走了,别送!” 然后,柳晚晚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可没想送!”看着柳晚晚离开后,锦官嘟囔一句,然后找来一毯子,给陈之轩披上后,冲着花朝说道:“走吧,本殿下的贴身侍女,伺候我睡觉去!”说完,径直出门,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 花朝在他身后捏起小拳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嘴里碎碎念着:“我看我不伺候死你!哼!” 花朝碎碎念着,跟在锦官身后,离开了大厅,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陈之轩把门带上,以防夜风凉,将他给吹着凉了。 花朝跟着锦官回了寝殿,锦官便开始了他十六殿下的架势,唤来花朝吩咐道:“让人给本殿下送热水来,本殿下要泡个澡!” 花朝爱理不理地回道:“泡个屁的澡,这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你就不能放过他们?” “这主子都没睡,他们这是要造反了吗?” 面对锦官突然的作怪,花朝忍不住吼了一句:“本姑娘去您烧水行了吧!” 花朝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走出门去,却被锦官拉住:“行了行了,开个玩笑嘛,我冷水冲冲就行了!” “冷水?”花朝惊讶道:“这可是大秋天,晚上凉得很,万一感染风寒了怎么办?” 听了这话,锦官内心信息,凑近花朝的脸小声说道:“你担心我啊?” “是呀,我可担心了呢!”花朝一脸坏笑:“担心您要是生病了,这殿中的人,可都没好日子过了呢!” 锦官干笑:“算你狠!”说完,快速转身,进了房间,然后在里面吼道:“进来,给本殿下宽衣!” “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还是自己宽吧!本姑娘困了,睡了!”花朝说完,随意躺在木榻上便眯着眼睡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往事历历 夜色如许,空旷寂寥的城前街一个人影也没有,宋元独自走在街上,一副颓败之色。 皇宫离国公府并不远,但这一段短暂的路程,他却走了许久许久。 “离开皇宫。”锦官的这句话萦绕在他耳边无法消散,以至于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上绑上了千斤重的铁块一样。 他是嫌自己碍事还是觉得自己对他以及没有任何帮助了?宋元想不明白,苦涩的笑意映照在苍白的脸上。 行至国公府前,他看着这个自己从前不常常回来的家,想到里面时常盼望着自己归家的母亲,还有那个现在因身染恶疾躺在床榻上瞬间老去许多岁的父亲,恍惚之间,记忆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孩童,和所有小孩子一样爱玩爱闹,但不一样的是,他比别的小孩子要成熟懂事一些,所以知道分寸,就算玩闹,也从不会做出过分之举来。而这,或许也是当年羲皇看重他的原因吧! 犹记得,那一年,是自己父亲的生辰寿宴,羲皇带着和自己一般大的锦官前来贺寿。那是他第一次见着锦官,那时候,锦官就已经是个小霸王了。因为争抢一个蹴球,就把另外一个小孩子打得鼻青脸肿,事后还据理力争说是人家先出手,他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下手重了些罢了。 羲皇责备他不知轻重,他却辩称自己若是不打得用力一些,那受伤的就会是自己,肿得像个大猪头被人笑话的也会是自己。又说,自己乃是大羲朝的十六殿下,是皇族之人,若是自己被别人家的小孩子打赢了,传出去,别人会觉得皇族之人太过软弱,有损皇族声誉……反正在锦官的一番强词夺理之下,当时没人敢因此责怪锦官,就连被打的小孩的父亲,当时身为朝廷高官的罗大人,都被忽悠得认为是自己管教不周,导致自己小孩冲撞了锦官。 不过,在当时,却有一人,并没有因为锦官的身份而选择与这些人“同流合污”,而是将自己所见如实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说出了锦官和那小孩子之间打斗的真相。 他俩的确是因为争抢蹴球而打了起来,可有一点,一开始就错了。实际上,那蹴球本就是罗大人家的小公子从家里带来的,锦官见其好看别致,便想要借过来玩玩儿,可那小孩子硬是不肯,还要在锦官面前故意踢起来,眼红小锦官。 小孩子性子急,而锦官的性子更是急躁,所以便要上去抢,抢着抢着,就打了起来。在混乱中,锦官一个不注意,就揍了那小孩子一拳,那小孩子也顾不得锦官身份,反手就回了一拳,然后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而这一切,恰好就被路过的宋元瞧见了。 当他将所见所闻如实说出后,锦官气得怒目圆瞪,但羲皇却并没有,反而对他这小小年纪就刚正不阿的秉性很是欣赏,当着宋远志的面不乏溢美之词。 后来,宋元便被羲皇要进了宫中,作为锦官的贴身侍从一直跟随在锦官的身边。 一开始,锦官面对着这样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拂了他面子的小不点很是不满,也经常找他的麻烦,但无论锦官怎么捉弄他,他都不会表现出任何怒气来,久而久之,锦官也觉得无趣了,便没再继续为难他。 不过,让锦官真正打开心扉接纳宋元是因为这样一件事儿。 宋元入宫第一年的春节,宫里依照惯例,只给了宋元半月回家的时间。彼时宋元也不过是个孩子,本来让他离开父母身边已经随他小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过年也只让他在家中待半月,还没完全享受到家人的温暖,就要再次回到宫中,这对小小的他而言,无疑有些难以接受。 回宫之后,宋元便每日闷闷不乐。 锦官虽然神经大条,却也能从宋元每日的落寞神情中窥见出他的不开心。但别人的事情,若是别人不愿意说,锦官也不会主动去问,虽然很想关心一下,但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直到有一天,一向跟在锦官身边的宋元却没有出现,他才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也许是日日的陪伴让锦官早已对当初宋元戳穿他的事情释怀,锦官早已不在像一开始那般厌烦宋元的存在,反而因为没见着他而焦虑了起来。他命令人去找宋元,却翻遍整个青禾殿都没能找到。 后来,锦官才在柴房里面发现了将头埋进膝盖里面抽泣着的宋元。 锦官推开柴房的门,悄悄地走了进去,走到宋元身边蹲了下来,不知为何,有些心疼起来。 宋元只记得,当时锦官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轻柔地拍着,却没有说任何话,反倒是自己,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锦官,吐出一句:“我想家了……” 那个时候,锦官什么也没说,将他揽进了自己的怀中。 时至今日,宋元仍然记得,那个怀抱给他带来的温暖,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因为那个怀抱,他从此坚定了要誓死追随锦官的决心。 后来,他们冰释前嫌,表面上虽然是主仆,但实际上,却和兄弟无差。 锦官走哪里都会带上宋元,而宋元,更是无论锦官去哪里,都会随行在侧,从来不会缺席任何场合。不过,锦官干了坏事儿的屁股要他来擦,溜出宫的责罚要他来受,得罪了人后的赔礼道歉亦是他……可是,纵然如此,他却仍旧觉得,在锦官身边的那些日子,比起平淡如水的世家公子生活,要有趣得多。 往事历历在目,但如今,他却要让他离开他身边,这让他如何不失落。 “少爷?”一声喊将立在门外久久出神的宋元给拉了回来,他回过神来,理了理自己的思绪。 “少爷,你怎么不进来,外面这么冷,小心着了凉!”朱管家拉开门,赶紧拉着他进去了。 “父亲怎么样?”朱管家关了门,宋元于是关切地问起了宋远志的病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 从心而决 “老爷今日似乎比昨日情况要好些,已经能够吃一些流食了。”朱管家一边将宋元往里面引,一边将宋远志的情况告诉了他。宋元迈着焦急的步子朝着宋远志的寝殿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着:“可有按时服药?” “按照医嘱,每日定时熬好药送来,今天老爷已经可以自己服下了!” 二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宋远志的床旁。虽然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但还是惊动了眯着眼的宋远志。 宋远志躺在床上,歪过头来看着宋元,喊了一声:“元儿,过来!” 听到宋远志的喊声,宋元于是暂停了和朱管家的对话,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快速朝着宋远志身边走去。 “父亲!”他走过去,叫了一声。宋远志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宋元坐下后,宋远志咳嗽了两声,宋元忙拍着他的后背,缓解了他的不适,关切问道:“可是开门进了风,冷风灌进了喉咙?” 宋远志摇了摇头,摆手道:“不碍事。”但从他那难受的脸色来看,似乎并非如此,宋元有些担心地说道:“要不我去请郎中过来!” “这么晚了,别去叨扰别人家了!”宋远志抓住宋元的胳膊,将他拦住,并说道:“元儿,你不是进宫去了吗?宫里什么情况?还有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宋元离开的时候,宋远志特别交代了要问清宫里什么局势,然后回来告诉他。 虽然近卫队的人也会及时将情况禀告给他,但有些事情,或许只有宋元才会知道,比如锦官那里得来的信息。 宋元有些迟疑,宋远志于是追问道:“上次你说,你小姨被狐狸精附体了,杀了那名宫女,然后在第二次准备杀人的时候,被你们撞见了,然后降服了那个狐狸精!这个你们,是谁?” 上一次,宋远志急着关心荣贵妃的情况,就没注意到宋元口中所说的“你们”是哪些人,而现在,他的身体缓和了过来,思绪也清醒了过来,于是便焦急地想要知道。 面对宋远志的追问,宋元有一丝迟疑,犹豫着要不要如实告知。 “父亲,孩子想求你一件事情!” 还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宋元就要求自己一件事情,这让宋远志一时之间愣住了,但还是点头应道:“你说!” “可否将近卫队的令牌,送至十六殿下手中,让整个近卫队听从十六殿下的调遣!” “为何?”宋远志不解问道,但语气却并未夹带怒意,反而平静得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近卫队可是护卫整个皇宫的军事力量,对皇室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存在,一直以来,只有宋远志和羲皇才能调遣。 而现在,宋元竟然如此轻易就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若是别人,恐怕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但宋远志却没有。他了解宋元,他知道他从来不会提出任何无理的要求来,所以现在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宋远志才能保持一贯的冷静,只是平淡地问了句“为何”。 宋元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将锦官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远志,然后说道:“十六殿下想要查出隐藏在宫里的妖物,必然需要一个强大的后盾,所以父亲,请把近卫队的令牌,送至十六殿下手中吧!” 或许,这是此时,他能给锦官带来的最大的帮助吧!就算他让他离开,但他还是想要,帮一点是一点。 宋远志听了宋元的一席话,由一开始地惊讶到最后的难以置信,这一系列复杂的情感变化,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在宋元的眼里,他只看得到自己的父亲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然后宋远志开口许道:“宫中竟如此波诡云谲,看来这事儿,紧靠凡俗之人,根本毫无解决之法。可是,我们真的能信你口中的仙门中人吗?你可知道,这世上的仙人是何模样,可是从来没人能说出个大概,万一他们是……” “父亲,这你不必担心,他们的确是仙门中人,而且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宋元解释道,打消了宋远志的怀疑,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他们是坏人,我和十六殿下,可能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宋远志仔细品着宋元这话,觉得说得在理,于是便打消了自己的担忧。 “既然如此,那你便将这令牌,送去给殿下吧!”宋远志一边说,一边从衣服里面拿出令牌来。近卫队的令牌很是重要,所以宋远志从来不离身,而且放在最贴身的地方。当他将令牌拿出来,掰开宋元的手掌放上去时,宋元还能感受到一丝余温。 宋远志将宋元拿令牌的手掌合上,郑重交代道:“事不宜迟,赶紧去吧!” 宋元无奈一笑,摇着头说道:“父亲,孩儿办不到了……” “为何?”宋远志不解。 宋元抬头看着宋远志那双疑惑的眼睛,苦笑道:“殿下让我离开,或许是觉得我碍事吧!不过也好,有那几位仙门中人在他身边,我的确无甚作用!” “他真这么说?” “不,殿下什么都没说,他只说让我离开皇宫!” “那你为何这么想?” 宋元苦笑:“难道不是这样吗?” 宋元摇了摇头,叹道:“你跟着十六殿下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他是那种什么都不说清楚喜欢让别人胡思乱想的人吗?” 宋元细想了一下,摇头道:“殿下向来直接,倒是从未……” “而他这次如此反常,这本来就很奇怪……他应该是担心……” 宋元看着宋远志那似乎已经看破的神情,突然微笑了起来,“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真笨啊,竟然这么怀疑殿下!” “那现在,你怎么打算?” 离开还是留下,这个抉择,让宋元有些犹豫了。 见宋元许久没有回应,宋远志于是继续说道:“我宋远志的儿子,不应该这般犹豫不决,他应该听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做他认为正确的决定,而非因为外力因素和其他事情左右摇摆。” 这一席话,让宋元猛然清醒了过来,他攥紧手中的令牌,迎上宋远志的目光:“孩儿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半夜醒来 夜色逐渐浓厚起来,青禾殿中静谧得如同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大壮和朽兮各自熟睡,诸葛昂还在说着醉话,陈之轩也难得睡得那般熟。 但锦官却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然后便再也睡不着。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花朝睡觉的地方时,看见她又将被子给踢到了地上,摇了摇头,然后走过去将被子给她捡了起来,然后给她重新盖上。 “被子都没了,你也没觉得冷,真是个傻子!”坐在边上,锦官伸手轻轻将花朝胡乱搭在脸上的头发拿开放在脑后,看着她那张熟睡的脸,喃喃低语起来:“本殿下这辈子可从来没有这么在意过一个女子,你啊,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不让你卷进这件事情,你却偏偏要自己跟过来,万一你出事儿,我该拿什么护你周全!”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但花朝睡得很熟,根本就听不见他的这些话。但或许感觉到了锦官手掌的温度,她微微动了动,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熟睡着。锦官将她的被子再次弄好后,摇了摇头,露出一抹笑意,然后便起身走了。 因为睡不着,他便出了房间,来到了园子里面,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初次见着花朝的那个假山处。 初见花朝的画面瞬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面,当时她不谙世事,疑惑地指着自己鼻子问他好看与否的画面,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 锦官独自站在那池塘边上,又回忆起那晚花朝从池水中扬起脸的场景来。 那时的她,纯净得如同一株莲花一般,让人见之痴迷。 说实话,锦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初见的一眼,自己就已经对花朝有了别样的情愫,后来想要借用花朝提升自己的灵力,可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如今想起来,锦官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花朝对他而言,不再是提升灵力的工具了。她在他的心里,已经是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了,心里的某个特殊的地方,只能是她,别人都不行。 他想,这也许就是“非她不可”的一种确定吧!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是在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冒出来,扰乱他的思绪,让他开始有些优柔寡断起来。对宋元下命令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把这种变化称之为成熟,这种成熟,是他用来向从前的自己告别的一种祭奠,也是一份向现在的自己恭贺的礼物。无论如何,他变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别人口中顽劣不堪的大羲朝十六殿下了。他渐渐有了身为皇族之人该有的样子,也许这种样子,才是别人可见其成的吧。 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锦官就不由叹了叹气,望着平静的池水叹道:“本殿下竟然也开始思前想后了,这可如何是好,以后还能不能肆意潇洒地的做个闲散之人云游四方啊!罢了罢了……” 自言自语着,他将刚才捡到的一个石子儿用力扔向了池水之中,激起一个小水花后,石子儿沉入水面,没了踪影,水面也不时恢复了平静,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出来游荡了一会儿,锦官觉得突然来了睡意,便转身想要回去继续睡会儿。 “啊!”突然,一声尖叫不知从何处传了来,锦官立马停下脚步,分辨了一下声音来自何处,但那叫声却只有一声,便没有了。 “难道是幻觉?”疑惑着摇着头,心想自己这肯定是想太多,导致出现了幻听,于是便摇着头继续朝着寝殿走去。但刚一抬脚,又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叫声,这一次,锦官倒是听清了这声音究竟是来自那个方向。 循着声音,锦官快速朝着那边走去。 在疾驰的过程中,又传来了几声这样的尖叫。 而这声音,并非只惊动了锦官,更惊动了近卫队的人,于是当锦官赶到现场的时候,近卫队已经将现场团团围了起来。锦官的到来让近卫队的副统领有些诧异,但因为接到了恢复锦官行动自由的密令,所以他也不敢对锦官有所阻拦。 锦官通过层层包围的士兵,来到了里面,才发现在里三层外层的包围圈里面,竟然躺着十几具侍女的尸体,而且,每具尸体的死状和伤口,都几乎一致。 这种不同寻常的情况,很难不让人生疑。 锦官准备走到尸体旁边仔细瞧瞧,却被副统领给拦住,“殿下,这些侍女死得蹊跷,殿下还是不要靠近比较好!” 锦官不以为意,说道:“本殿下不走近看,怎么能知道她们到底怎么死的呢!” “殿下,属下认为,还是不要靠近得好!” “我知道你是担心本殿下,你这心意我领了,但是呢,现在本殿下是在办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事关重大,所以,谁都别拦着。” 锦官说着说着,语气逐渐加重,最后几乎变成了命令式的语气。但这似乎并不能震慑住这个向来一根筋的副统领大人,因为他已经上手用力握住了锦官的手腕,并露出了一副像是要上阵杀敌的凶恶眼神来,这让锦官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近卫队是什么样的存在,锦官还是清楚的。他们从来就只听令于羲皇和宋远志的调遣,但这样说似乎也不完全对,因为实际上,他们是听令于近卫队的令牌行事的,因为这令牌只有一块,在宋远志那里。所以,近卫队几乎是宋远志在调遣,而能够调遣宋远志的人,除了羲皇,便没有第二人了,所以总结起来,就至于宋远志和羲皇能够调遣近卫队了。 所以,锦官想要命令这个副统领别拦着他,根本就不可能。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便开始换种方法,笑道:“不让我看也行,那你总可以告诉我,你们打算将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吧?” “这些侍女莫名死亡,为了防止出现怪异现象,打算立刻火化,以绝后患!” 副统领如实告诉着锦官,但锦官却露出了异样的神色来,从他脸色来看,他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 第一百八十章 尾随跟踪 锦官了听了副统领的话,说道:“将尸体烧成灰,的确能够防止她们异化,但是,你难道能够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吗?近日宫里怪事频发,荣贵妃疯癫,侍女莫名死亡,妖物传闻越来越烈,而你们近卫队的人,除了处理了几具尸体外,就没有任何进展,难不成,你们打算一直这样,出了事,把尸体烧了,就一了百了了?” 面对锦官的质问,这个副统领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的确,从竹林出事到近日侍女死亡,近卫队没有查出任何一件事情的真相。不过,这两天没有宋远志的安排,他们的确有些群龙无首,许多事情都不知该如何定夺,而且,也不敢擅自行动,所以现在,进退两难,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殿下的意思是……” 锦官笑了笑,“我的意思嘛,很简单,把这些尸体给我处理!” “这……”副统领迟疑着,“有些不合规矩……” “规矩?”锦官有些不屑,继续说道:“在本殿下这里,这宫里的规矩从来都不应该是用来约束和强制执行的东西,你好歹是近卫队的副统领,怎么就不懂变通了!”锦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现在你们宋国公身体不好,你就不能装个糊涂?”锦官走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放心,你这些属下不敢乱说的!” “这……”副统领仍旧犹豫着,思忖了良久,仍然拒绝道:“殿下,请恕我不能答应您!您还是请回吧!” “我说你!”锦官气结,大声囔着:“算了,我亲自去找父皇!” “可是陛下不是……” 听闻此言,锦官突然意识到,羲皇在这些人的认知里面,已经是个一睡不起的人了,所以他现在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十分容易引来别人的怀疑,于是他赶紧装个糊涂:“对哈,父皇还昏睡着呢!那我去找你们宋国公去!” “殿下,听闻国公大人身体不适,恐怕……” “我算是明白了,感情你们近卫队这两位能够发号命令的人都没空管你们,所以你们才这般理直气壮地拒绝本殿下的要求是吧?” “殿下,属下这的确是在秉公执法,并无冒犯之意!”副统领赶紧赔着罪,锦官见他倒是诚意十足,也不便有所怪罪,只能叹道:“算了算了,本殿下不管就是了!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走行了吧!” 说着,立马转身作势要走,一边走一边还碎碎念着:“要是宫里在出现死人事件,你们还查不出个什么,到时候父皇醒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副统领没有听着锦官这些话,反而恭敬弓着身子,朝着锦官说了句:“殿下慢走!” 锦官“切”了一声,嘟哝着:“我才不走呢,我还要看你把尸体弄哪儿去呢!”这声音细弱蚊声,连锦官自己都听不到,更别说那副统领了。 锦官假装离开,实际上等走到他们看不见的时候,就飞身上了一棵树,躲在茂密的树叶里面,远远望着近卫队那边。只见那边的人在自己走后,立马开始撒一些液体来,锦官也不知道撒的是什么,不过,他猜那些应该是用来辟邪之类的药水之类。 撒完药水之后,士兵们便开始将尸体一一搬上了一架木板车,然后拉着木板车离开了。锦官赶紧从树上下来,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根据刚才那副统领所说,他们现在是要将这些侍女的尸体送去火化,可实际上,人若正常死亡之后,向来都是土葬为主,只有在疫病发生的时候,才会对染病死亡的人进行火化,防止疫病的扩散,但大羲朝几百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根本没发生过疫病,所以火化场所,几乎没有。 所以,锦官更是好奇,近卫队要将这些尸体运到哪里去火化了。 一路跟着,最后锦官发现,近卫队将尸体运到了冷宫。 大羲朝到了锦官他爹这一代,只有一个妃子被打进过冷宫,就是锦官他娘。后来也许是锦官他娘这前车之鉴太有影响力,后面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值得被打进冷宫的事情和人,所以这冷宫,已荒废十多年了。 此处杂草丛生,草丛足有一人那么高,里面更是空寂得让人不寒而栗。不过,这样一个地方,的确是个用来处理这些尸体的好地方。 而且,这里已经有过一个碳灰堆,看来早有人已经在这里化为一抔尘土了。不出意外,应该是被狐狸精附身后杀掉的那名侍女吧。 上次被关了,尸体就这样被烧了也没办法,但这次,锦官可不能再让这些尸体就这样被烧了,他必须想想办法,阻止这些人。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就算出去硬抢,也打不过,于是,他决定去搬救兵。 火化之前的准备工作还有很多,所以锦官还有足够的时间能够回去将陈之轩他们叫来。于是,他飞速回了青禾殿,猛然推开大厅的门,冲着里面的人喊道:“陈老板,别睡了,有情况!” 陈之轩缓慢睁开眼睛,气定神闲地抬头看向锦官,问道:“什么情况?” “又死人了!而且死状怪异,我怀疑是妖物所为!” “在哪儿?”陈之轩依旧很是平静,若不是锦官了解他,一定会以为他还处于刚醒来的迷蒙状态。 “他们要火化尸体,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锦官在房间里面到处乱翻了起来,一边接着说道:“抢尸!”说着,锦官将一块黑布递给陈之轩。 “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呢!”诸葛昂突然出现,闪身窜到锦官身边,将他手中的黑布夺了过来,然后快速套在了自己头上,将自己的半张脸蒙住了。 “酒醒了?”看着诸葛昂那般急迫的模样,陈之轩悠悠问道:“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发酒疯?” “废话,当然不是!我可是也听到了几声尖叫的呢!” 锦官听得他这么说,气道:“那你怎么不去查探情况?” “自然是因为,我懒!” 锦官:……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争抢尸体 面对诸葛昂这样一说,锦官有些无语,白眼了他一下,却也没有继续与他争论下去,若是放以前,他一定会忍不住和诸葛昂“唇枪舌剑”一阵儿,不在言语上分个高下,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现在局势紧迫,他不想浪费口舌和时间,于是赶紧催促道:“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不然一会儿尸体被烧了,可就来不及了!” 于是,三人便快速除了青禾殿,来到了冷宫。 他们来得不算晚,因为近卫队的人刚好将火堆给准备好,眼见着就要将侍女的尸体往火堆上面扔,锦官赶紧飞身出去,落在了火堆前面,拦住他们。 见着蒙着面的锦官,副统领并没有认出来,立马拔出剑来一副戒备的姿态。 “何人?” 锦官没有回话,因为担心自己开口会暴露自己,毕竟刚才自己还和这个副统领争论过几句,所以他应该听得出自己的声音。 见眼前的蒙面之人没有回应,副统领再次开口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听着这话,锦官不由在心里笑道:“都这么明目张胆了,竟然还不知道本殿下要干什么,你们可真是笨得很呢!” “干什么?”突然,锦官的身后又从天落下一人,上前一步冲着那副统领如是说道:“自然是抢尸啊!” 此话一出,那副统领霎时愣了一下,转瞬便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将剑举起立在身前,“你们究竟是谁?” “你当我们傻啊,都蒙着面了,自然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是谁啊!你还要问,问也不会有答案,你还是乖乖把这些尸体留给我们吧!”诸葛昂这样说着,但锦官却觉得他这样说有些不妥,因为这要是心思细的人,一定会从他这话里面听出点蛛丝马迹来,比如,这里面有人他们是认识的,所以才要蒙面。 不过,这副统领似乎心思并不那么细,所以也没有想到这里面有人是他认识的,反而怒道:“大胆,近卫队的东西也敢抢,看来是不想活命了!”说着,一个眼神示意下,周围的近卫队士兵便一拥而上围了过来。 锦官和诸葛昂自然要反击,但在打斗过程中,锦官小声交代着,不让诸葛昂施展仙术,伤害他们。近卫队的人虽然武艺精湛,但也是凡世之人,抵不过仙法的攻击,所以诸葛昂只能用武艺才应对。 不过,以少敌多,打起来难免有些落于下风。 陈之轩见状,立马加入了进来。 “你好戏倒是看够了,现在才来!”诸葛昂一拳将一个近卫士兵打倒在地,一边看着陈之轩说着:“要是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被打成猪头了!” 都这个时候了,诸葛昂还有心情开玩笑,陈之轩觉得,看来这战况,还不足以让他全力以赴,便回了句:“看你还有心情说笑话,看来我来早了!” “那你现在走,也来不及了!”诸葛昂说着,将一个士兵朝着陈之轩那边扔了过去,然后拍了拍手掌,笑道:“爷爷我赤手空拳就能对付你们,你们还是别挣扎了,乖乖留下尸体,早点撤吧!” 副统领看了看局势,觉得有些不妙,于是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然后将底部的一根引线一拉,竹筒里面便瞬间冒出一个火光,朝着夜空飞去,在空中炸开成一个巨大的火花来。 “是信号!”锦官看着夜空中炸开的火光,如是说道,然后和诸葛昂靠在了一起。 “他在叫人来!” “那怎么办?”诸葛昂问着,“溜吗?” “现在溜?”锦官问着,然后陈之轩也靠了过来,但他并不知道他们二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让动用仙术,仅凭武力,有些不好办了!” “这些人都不好办了,一会儿救兵来了,我们就真的要被打成猪头了!”诸葛昂叹着气,一脸无辜地看着锦官问道:“我就用一点仙术,把他们定住如何?” “你能定住他们你怎么不早说?”听了诸葛昂这样一句话,锦官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然后催促道:“赶紧的!” “你一开始说的不让用仙术的,怪我咯?”诸葛昂委屈着说着,锦官忙解释道:“我是说不能用仙术伤人,只是控制住,有何不可!” “早说嘛!”于是乎,诸葛昂便凝聚灵力,施展出控制术来,将围住他们的那些士兵通通定住了。 但就在定住这些人的时候,突然,那副统领信号所号召而来的不计其数的近卫士兵就蜂拥而至,将这冷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如此大的阵仗,锦官不禁有些慌乱起来,要知道,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犹如千万军马兵临城下的气势,看着可真让人心生敬意。 “赶紧的,把他们全部定住!”锦官拉着诸葛昂的手,将他推了出去。 诸葛昂看着这么多人,为难起来,“这定住几十个人倒是不成问题,这都有好几百人了,我就是再厉害,也……”虽然这话没有说完,但锦官也从他那为难的脸色看出来,他做不到。 于是,锦官又将目光投向了陈之轩,想让他来试试,结果陈之轩微微摇着头,说道:“想要控制如此多人,的确有些困难,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我担心我们若是铤而走险将灵力耗费在这里,恐怕有所不妥。” “那现在怎么办?”锦官难免有些焦急起来,“总不能落荒而逃吧!” “事已至此,我们就算不情愿,但也只能回去后在另做打算!万一因为这事儿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妖物,就打草惊蛇了!”陈之轩这样说着,诸葛昂听了,立马应道:“我觉得可以,咱们还是择日再打算吧!”说着,已经做好了飞身离开的准备,锦官却拉住他:“我直接露面,看他能把本殿下怎样!” 说完,锦官上前一步,在众人面前,拉下了蒙在他脸上的那块黑布,露出一张严肃认真的脸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近卫令牌 “本殿下在此,你们谁敢造次!” “十六殿下?”众人见了拉下黑布之后的人竟然是锦官,不由一惊,纷纷议论了起来,然后开始后退起来。 副统领定神一看,发现的确是锦官后,神情有些复杂起来。很明显,他没有想到锦官竟然会尾随至这个冷宫来。这个地方可是当年静贵妃悬梁自尽的地方,锦官竟然能够如此平静地出现在这里,看来在他心中,对这桩流传在宫里的往事,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般在意。 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那时候,锦官还小,根本没有关于静贵妃的任何记忆,所以静贵妃于他而言,不过就是生他之人罢了。 “十六殿下,你如此执着于这些侍女的尸体,究竟要干什么?”既然锦官这么执着,副统领的内心,也似乎产生了一些动摇。先前锦官说的那些话他不是没有想过,的确,现在陛下和国公大人都无心管他们,他们的确没有必要那么一板一眼,所以,若是锦官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或许可以冒着被怪罪的危险,让锦官如愿。 锦官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想知道?” “殿下若是能够说出让我不惜冒着被治罪的风险也要答应你的要求的理由来,那属下,自然如你所愿!”副统领义正言辞的说着,锦官听着,都有些感动了,但他却不能太过言明,只能伸手示意他走过来,“此事事关重大,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副统领见状,并没有起任何疑心,径直走向了锦官。 然,就在他靠近锦官,将自己的耳朵凑过去的时候,锦官一个用力抓住他的脖子,然后将他给挟制住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不知何时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耳边传来的也不是他想要的真相,而是锦官有些得意的笑声。 “就你这毫无防备的表现,怎么能统管这么多近卫兵呢!看来国公大人平日对你们的训练,还是不够啊!以后啊,我得多给他提提意见,让他把你们……往死里训……” “殿下你——”副统领被锦官用匕首挟持这,也不敢轻举妄动,对面的近卫兵们见自己的副统领就这样成为了锦官手中的筹码,皆不敢轻举妄动。 “让你的人全部退下,百米之外不得靠近!”锦官吩咐着,然后示意诸葛昂解开哪些人的控制。 诸葛昂于是解开了那些人的控制,然后走到锦官身边,不禁夸赞起来:“小子,你可真够奸诈的啊,竟然还有这一招!” “情势所逼,没办法,耍点儿小手段有何不可!”锦官笑着回应着,然后又跟诸葛昂和陈之轩说着:“我手里有他们的副统领,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你们快去查看那些尸体究竟有什么异样没有?” 于是,诸葛昂便和陈之轩去查看那些尸体去了。 诸葛昂随便捡了具女尸便开始研究起来。的确,比起寻常人的正常死亡,这些侍女的死状的确很可疑,几乎每个人都全身显现出无差别的绛紫色,瞳孔涣散,脸部皮肤干瘪贴在颧骨上面,看上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一般。 “很明显了!”诸葛昂站起身来,看着陈之轩说着,“是被人吸食了精气,和荣贵妃宫中死掉的人是一样的情况!” 陈之轩对诸葛昂的判断没有任何异议,所以用沉默认同了他给出的结果。 “吸食生人的精气目的应该只有一个,就是强大自己的力量,而这种事情在近段时间频繁发生,和失去了墨骨剑的镇压不无关系,看来揪出妖物之后,还是要尽快找到,墨骨剑的替代之物才行啊!”诸葛昂难得认真起来,和陈之轩说完这些,然后走到锦官身边, “可有看出什么?”锦官急忙问道。 诸葛昂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没什么,和荣贵妃那里的情况差不多!” “就这样?”锦官有些不信,他似乎觉得这次应该能够得到多一些的线索,所以对于诸葛昂给出的结果,并不满意。 诸葛昂见锦官不信,有些不快,“不然呢?” “就没有一些新的东西?” 诸葛昂露出一丝难色,回道:“有!” “什么?”锦官急问道。 诸葛昂故作深沉,叹了叹气,但却只说出:“死的人比上次多!” “这能说明什么?”锦官不解! “这说明那妖物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啊!一次害了这么多人,说明他在蔑视我们的能力啊,看来是在向我们发出挑战啊!”诸葛昂说着,莫名让人听出了一种不明所以的气魄来。 锦官觉得,他这完全就是废话,所以根本不想接他这话。 “殿下,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听了锦官和诸葛昂的对话,一直被锦官挟持的副统领一头雾水地远处,不知为何,竟然声音有些颤抖起来。锦官者才意识到,他们只顾着自己说话,竟然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不明情况的外人在,于是赶紧敷衍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委屈你了!” 锦官现在有些头疼,因为他挟持了近卫队副统领,却只得到一个不关紧要的线索,所以现在他要是放了副统领,少不了会被近卫队的人给抓起来,而且诸葛昂和陈之轩也不能幸免。但要是不放,似乎也没有必要,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总不能说他这是在开玩笑吧! 为难之下,一个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来:“近卫令在此,众将士听令!” 那声音,锦官是知道的。可是,为何,他会……? 锦官记得,他明明让宋元离开皇宫了,还对他说了很严重的话,对不起这么多年他忠心耿耿的追随……可是现在,他却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带着近卫令前来。 看到举着近卫令牌飞奔而至的宋元,他因为奔跑而凌乱不堪的头发胡乱飞扬在他的脸前,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是不容人质疑的坚决。他就这样意气风发地站在那里,举着近卫令号令着:“见此令如见陛下!”于是,众将士便瞬间放下武器,跪了下来。 宋元快步朝着锦官走了过来,行至他身前,猛然一跪,将令牌举到锦官的面前,郑重说道:“殿下,近卫令,交由于您!” 第一百八十三章 如是解释 看着跪在自己身前低着头的宋元,锦官流露出十分复杂的神情。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而宋元,就这样一直举着近卫令,一言不发地等待着锦官回应。 “小子,你还愣着干嘛?”一旁的诸葛昂都有些看不过去了,碰了碰锦官的肩膀,催促道:“赶紧的!有了这令牌,他们不就完全听令于你了吗,你还犹豫什么?” 诸葛昂的话,让锦官回过神来,他盯着宋元手里的近卫令,一番纠结之后,还是将近卫令拿了起来,举过自己的头顶,大声吼道:“见近卫令如见陛下,众将士听令,放我们离开!” 锦官说完,松开挟持副统领的手。副统领站定之后,猛地跪在锦官身前,或者说是跪在近卫令前面,“属下听令!” 说完,副统领便起身转身朝着围在周围的士兵们一挥手,那些士兵便快速四散开去,给锦官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没想到,这近卫令的作用这么好用!”诸葛昂不禁叹道,“早知道,我们就先把这近卫令偷来了再行动,就不用造成这种动静了!” 锦官没有时间理会诸葛昂的话,而是走到宋元身前,蹲下去和他处于同一水平,问道:“为何回来?” 宋元抬起头,迎上锦官的目光,用坚定地语气回道:“殿下的意思宋元明白,也心领了,但属下的心告诉我,殿下需要我,所以属下,愿誓死跟随在殿下身边,无论日后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属下一定要走在殿下前面,为你铺平前行的道路!” 这番感人至深的话语,实在让人感动不已,锦官的心也深受触动。他直直地看着宋元那双坚定的眼睛,那眼睛里面是一如既往的真挚,让锦官没有一丝怀疑,他突然欣慰地笑了起来,伸手搭在宋元的肩膀上,笑道:“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不过,真要是遇到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本殿下绝对不会让你先行……因为,我们要并肩同行!” “殿下……”一时之间,宋元激动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相顾无言,但对彼此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十余年的朝夕相处,早已不用言语,他们就能够心灵相通了。 锦官将宋元扶起来:“既然这样,那就回去吧!”说着,松开宋元,率先走在前面,背着手,留给他们一个肆意洒脱的背影。 宋元看着他的背影,不禁露出了笑意来,呢喃着:“是,殿下……” “回吧回吧!”诸葛昂一边囔着一边跟着锦官走了去,陈之轩也跟着离开了。 不过,还没走出冷宫的院子,副统领的声音就从身后穿了来:“十六殿下,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理?” 锦官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大声吼道:“别烧了,好好安葬了吧!”说完,挥了挥手,便离开了。副统领听了,看了眼宋元,确认地问道:“宋公子,殿下的意思是?” “那就好好安葬了,并给他们的家属送些抚恤银子去,好好安抚!”宋元说完,跟了上去。副统领则一脸不解地站在原地,疑惑地自言自语着:“这要是异化了可怎么办?算了算了,管他的,听命令行事吧!”自言自语着,然后便叫来一些士兵,又将这些尸体往宫外搬去。 锦官几人回了青禾殿,进了大厅,便将房门给紧闭了起来。 房门关闭之后,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见,锦官吩咐着宋元:“点灯!”宋元于是赶紧将房间里面的油灯给点燃了,房间里面也瞬间明亮了起来。 亮起来的瞬间,锦官刚想要找点茶水润润喉咙,就猛然看见了坐在茶桌旁边的一个花朝冷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看着锦官,那眼神严肃得让锦官不由地猛咽了一口唾沫,瑟瑟地开口问道:“花朝,你在这里,干什么?” 花朝冷着脸,没好气回道:“自然是等你!” “等我?”锦官觉得这话中可没什么好事儿,“等我何事啊?” “自然是问问,你们这大半夜的,溜出去又干了什么好事儿啊!”花朝继续说着,然后指着宋元问道:“还有,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离开皇宫吗?你不知道宫里危机四伏,臭小子担心你出事儿,想让你回去,以后好给你爹养老送终吗?” 花朝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让宋元和锦官听着,不由面露尴尬。锦官赶紧干咳了两声,朝着花朝挤眉弄眼,示意她别再继续说这些了。不过,花朝就算明白了锦官那挤眉弄眼是何意思,但却并没有打算让他如愿,反而站起身来,走到宋元身边仔细打量了起来:“看来,你舍不得他啊!” “花朝姑娘,你这话……似有不妥……”宋元有些尴尬地低着头,“在下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 “哦?是吗?”花朝意味深长地回应着宋元那一本真经的回答,然后说道:“管你是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们又去干嘛了?” 宋元和锦官之间的事情,她不用过分逼问便能自己猜到,所以她也不想继续将口舌浪费在追问宋元为何回来这件事情上,于是直奔主题,想要知道锦官他们这大半夜撇下她去干了些什么。这一晚上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她本来困得要死,但一想到锦官有事情瞒着她,她就睡不安生,于是索性爬起来,来到这个大厅里面等着。 不过,锦官倒是并不打算瞒着花朝,所以他走到花朝身旁,说道:“臭丫头,你睡得跟个猪一样,外面那么大的声响,你都没有听到?” “我……”对锦官的形容,花朝无言以对,愣了一下,不自信地说着:“本姑娘那是太累了!” “就是嘛,看你那么累,本殿下自然要体恤体恤你,所以才没叫你一起去嘛!”锦官笑着说着,但花朝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有一丝缓和,反而愈加不好意思起来,锦官于是继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不过就是宫里莫名死了几名侍女,我们去看看情况罢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风团出现 锦官这轻描淡写的解释,但花朝听来却并非这样觉得,她疑惑地看着锦官问道:“死了几名侍女,这叫没事儿?” 而锦官面对花朝的追问,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世间如此大,死几个人,算什么大事儿!” “臭小子,你别跟我绕圈子了,好玩儿吗?”花朝可不想继续和锦官开这种并不好笑的玩笑,于是赶紧打住锦官不着边际的话,迫切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锦官见她这般严肃正经,也收起了玩笑的姿态,认真地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如是告诉了花朝。 花朝听罢,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遂说道:“这样说来,宫里的妖物已经开始频繁行动起来了!看来我们得赶紧将他揪出来才行!” “不过,今晚暂时就算了吧!”锦官仔细算了算,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的确有些多了,他们几乎都没怎么睡,所以现在,已经十分困倦了,所以便想着赶紧去眯一会儿,免得白天没有精神。 不过,花朝却拉住他说道:“臭小子,你听!” 锦官本来快要转身走向房门了,花朝这突然的一句提醒,让他放下啦抬起的脚,立在原地仔细听了起来。门外似乎起了风,呼啸的风声充耳可闻,伴随着树叶沙沙的声音,犹如暴雨来临的前夕。 可是,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大好的夜色,一点不像会下雨的样子,所以,这种诡异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嘘!”陈之轩示意他们安静,然后闭着眼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片刻之后,猛然睁开眼来,说道:“有妖物的气息!” “的确!”诸葛昂也如是说着,“看来今晚,注定睡不了了!” 呼啸的声音中,是不是夹杂着一些厚重的呼吸声,锦官快速奔去将房门拉开,瞬间,一阵狂风从门前呼啸而过,卷落了院中那颗大叶梧桐许多泛黄的叶子。叶子层层叠叠铺在地面上,一片金黄。 “往那边走了!”锦官出了房间,指着西南方向吼着,然后便追了过去。余下几人也跟了锦官追了出去。不过,追了一路,却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陈之轩立在原地,凝神感应片刻,再次猛然睁开眼来,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往那边去了!” 循着陈之轩的手指看过去,锦官露出了一丝疑惑,低声说道:“那个方向不是皇陵吗?” “难道?”望着皇陵的方向,花朝迟疑地说道:“他要去静贵妃那里?” 花朝这一推理,的确有迹可循。因为,依照他们此前的分析,隐藏在宫里的妖物极有可能和静贵妃死而不腐的现象有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他们暂时没能想明白。但是,或许跟过去,能够得到一些新的线索,于是,他们赶着朝着静贵妃的陵墓奔去。 待到他们来到静贵妃的陵墓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对象。不过,从杂草统统倒向同一个方向的场面来看,那阵风的确来过这里,而到了这里便没有继续往前的迹象,极有可能,那个要去已经进了静贵妃的陵墓了。 但是,他们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进了陵墓,里面的事情便不再是他们能够预料的了。里面会发生什么,他们根本无法预测,所以锦官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叫来宋元:“拿着近卫令!一会儿我们先进去,你马上带人过来!” “殿下,不可!”宋元担忧地说道,“不可如此冒险!”宋元知道,若是只有他们几人进去,身边没有其他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没人发现,后果将不堪想象。 “这是命令!”锦官懒得和宋元继续解释,只能掰开他的手掌,将近卫令硬塞给了他,然后毅然转身,朝着静贵妃的陵墓走去。 “不用担心,相信我们!”花朝转身之际,冲着宋元这样安慰着,然后准备跟过去,却不想锦官背着身传来一句:“宋元,拦住她,别让她进来!” 宋元立马拉住花朝。 花朝看着宋元用力拉住自己的手,气道:“你放手!” “花朝姑娘,殿下的命令,我不敢不从!”宋元从容地说着,然后拉着花朝开始往快速走,花朝一路挣扎,并碎碎念着:“宋元,你放手!你要是不放手,我可就要动手了哟!” “花朝姑娘,殿下担心你,你还是老实跟我回去吧!” “我知道他担心我,可是我也担心他啊,你这不让我跟着他,我心里不安啊!”情急之下,花朝不注意,就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宋元听了,却没有因此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一边走着一边回应着:“我们谁都担心彼此,但若是因为担心就不顾自身危险,在他身边成为他的牵绊,那又有何意义?” “可是……”宋元的话不无道理,但花朝仍旧觉得,待在锦官身边,她才能放心。 “没有可是!”宋元一句坚决的话,直接将花朝内心的想法给驳了回去,“相信殿下!”说完,拉着花朝急忙往近卫队赶去。 宋元赶到近卫队的时候,拿出近卫令后,立马让人将花朝给关了起来,并吩咐不让她乱跑,一定要盯牢了。然后他再带了一队人马,焦急地回到了静贵妃的陵墓外面来。 宋元的人马刚来,陵墓之中就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墓碑便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爆裂飞出,陵墓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然后一阵巨大的风团便从窟窿里面窜了出来,一溜烟儿窜到了半空中。 风团之中,若隐若现有两个人影,但是谁,让人看不清楚。 随即,锦官便从里面追了出来,冲着宋元吼道:“别让他逃了!” 听到锦官的命令,宋元立马排兵布阵,形成一道人墙拦在风团前面。 但是,风团能够乘风而飞,人墙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锦官见此状况,将目光投向了诸葛昂:“师傅,可否御剑?” 诸葛昂笑着召唤出无用剑,立马驱动无用剑,御剑飞到锦官身前,伸出手:“上来!”然后带着锦官窜到了风团的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象异变 陈之轩见状,立马御剑跟了上去,三人同时挡住了风团的去路。 锦官看着风团中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凝眉吼道:“把尸体留下!”先前在墓室中,风团一进去就将静贵妃的尸体弄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就带着尸体逃了出来,所以现在,静贵妃的尸体就在风团中那个人影的手中。 虽然锦官对静贵妃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怎么算,静贵妃都是他的生母,他自然不能就这样让人将她的尸体给带走亵渎了。 但是,面对锦官的索要,风团之中的人影却不打算要拱手交出,反而难得传出了声音:“情况紧急,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听着这话,锦官抓了抓后脑勺,继续吼道:“你说你,弄个尸体干嘛啊!” “这不关你的事!” “你盗走的尸体可是我生母,这怎么可能不关我的事!”锦官大声说着,然后又凑在诸葛昂的耳边小声问道:“老头儿,你觉得对面那人实力如何?” 诸葛昂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回道:“灵力倒是很强,但是实力,恐怕……” “所以我们拥有绝对的胜算?”锦官有些兴奋起来,“那废话少说,直接打他啊!”说着,锦官撸起袖子一副急迫的样子。诸葛昂却并未有所行动,没有驱动无用剑,所以他们悬在半空中纹丝不动,锦官连忙催促道:“怎么不动?” “我们的目的是你娘的尸体,又不是要武斗硬要分个胜负,你着什么急啊!”诸葛昂将他拦住,继续说道:“而且,你就不想问问清楚,这家伙弄走你娘的尸体是要干什么,还有,万一这宫里的事情不是他干的,我们岂不是冤枉无辜了!” 锦官对诸葛昂前半段的话倒是认可,后面的话却并不完全认同,“拜托,眼前的这个东西可是妖物,就算弄死了,就算宫里的事情不是他弄的,难保他没有在别处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怎么也不可能是冤枉无辜,我们可是在为民除害啊!” 这番话听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却经不起推敲,所以诸葛昂仍然没有听锦官的话。 而此时,那风团里面的人影却突然开口说道:“时间快来不及了,你要是还想见到你娘,就赶紧放我走!” 风团里面的人用焦急的语气催促着,似乎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让锦官他们错愕不已。但从风团中那个人影的急迫的话里听来,他似乎并不是要对静贵妃的尸体做什么不轨的事情,而他那句话,也更令锦官在意。 “难道这个人真的……”锦官突然想起花朝此前说过的话,脱口而出:“想要复活我娘?” 而此时,四面开始不知为何刮起一阵狂风来,席卷而过,风团摇摇晃晃起来,立定之后,他抬头看了看夜色,只见月亮旁边,出现了另一个黑色的圆盘,正缓慢朝着月亮移动起来。 “天狗食月!”诸葛昂也发现了这一异样,锦官听着诸葛昂的声音抬头看着夜空,不解地问了句:“这古怪的天象可是发生什么大事儿?” “天狗食月,不一会儿,月亮将会被另一个星体完全遮住,而这个时候,是阴气最甚的时候!我猜,对面那个人,就是在等这一天,复活你娘!” 诸葛昂说完,风团里面的人果不其然大笑了起来,“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再等等,我马上就能将你复活了!”他的语气里面满是惊喜,这让锦官他们颇为不解,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开始下降起来。锦官以为他要逃,赶紧飞身落在了地面上。 没想到,落在地面上后,风团里面的那个人影便散掉了萦绕在自己周身的雾气,将自己的完整形貌显现了出来,锦官这才看清这个神秘人物的真实面目。 他虽然大体上是个常人的面貌,但还是与常人有些区别,因为他的额头上面,竟然长着两只鹿角,而且眼睛的颜色也和常人有着明显的区别,他的瞳孔颜色竟然是澄澈的湖蓝色,如同两颗绿宝石镶嵌在眼眶里面一般。 不过,锦官还没来得看清他其他特征,那人就开始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着什么咒语来。锦官担心他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诸葛昂拉住了:“别去!他不会伤害你娘的!” 锦官不解地望着诸葛昂,问道:“为何?” 诸葛昂于是解释道:“花朝说得没错,你娘死而不腐的确是有人有意为之,为的就是能有一天能够将她复活,而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鹿灵。” “鹿灵?”锦官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眉头凝在一起,再次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基本上是和花朝差不多的存在,只不过,花朝是之物修炼成形的花精,而眼前这个存在,是由动物麋鹿修炼而成的鹿灵罢了!”诸葛昂解释着,“世间万物,只要有灵,皆可修炼成形,但花费的时间和经历过程,并非常人能够想象那么简单,而且,他们还随时面临着各种天劫,只有能够顺利避过天劫,修为达到一定境界后,才能在三界行走自如……” 听着诸葛昂的解释,锦官仍旧有疑惑,他追问道:“照你这么说,那这个人的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了吧?” “不一定!” “那他为何能够在宫里呆这么久,而且还是在墨骨剑的镇压下?” “他是鹿灵,并非妖物,灵力是纯净的,墨骨剑的镇压,实际上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就像花朝一样!”诸葛昂继续解释着,然后看着那边已经布阵结束,而静贵妃此时就躺在阵法的中央。 锦官顺着诸葛昂的目光看过去,不解问道:“他这是什么阵法?” 诸葛昂摇着头:“三界之中,奇诡之术不乏少数,也有诸多神秘的地方,说实话,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秘术!反正,应该不是正道的术法,不然,他就不会靠吸食侍女精气了,我想,若不是逼不得已,他应该也不想伤及无辜的!” 第一百八十六章 贵妃复活 面对诸葛昂为那人的辩解,锦官却叹了叹气,并不认同:“为了一个已死之人,害了那么多的人,就算被逼无奈,也依然是错了!”不过,现在,锦官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便是这个人,为何要复活他娘,他和她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锦官突然有一个大胆又可怕的想法:自己的老娘,不会真给自己老爹带了绿帽子吧!自己不会根本就不是羲皇的儿子,而是眼前这个……?所以自己才长得这么不像羲皇…… 想到这里,锦官猛然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作为一个皇子,他竟然如此怀疑自己的身份,这简直就是对当朝君主的大不敬! 月色已经越来越暗了,本来明亮的月亮现在只剩下细细一条了,透出一丝丝光亮来,待到月亮完全被另一个星体遮住后,鹿灵在阵法中,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来,吐出让人根本听不懂的奇怪语言,一直不停念着别人根本不懂的咒语,然后阵法周围开始爆发出光芒来,光芒朝着夜空投射去,照亮了已经黯淡下去的夜空。 这种景象,让锦官不禁露出了惊叹的神色,就连诸葛昂和陈之轩这种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仙界中人,都难免有所惊讶和好奇。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这样的秘术,他们的确未曾见过! 虽然并不知道那人的阵法最终的效果是什么样,但诸葛昂他们却并没有打断他,就这样一直在旁边观摩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挡住月亮的那个星体也在缓慢的偏移着,慢慢地,月亮重新透出了光亮,夜空也逐渐明亮了起来。 而阵法,也在月亮完全显露出来后,黯淡了下去。光芒消失后,那人颓然跪在了地上,如释重负地盯着阵法中央的静贵妃,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瓶子来,打开了盖子,脸上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来,然后他们就看着静贵妃的身体周围,逐渐有星星点点的光芒汇聚而来。 诸葛昂见状,呢喃了一句:“聚魂之术!” “什么?”锦官看着那边问道。 “看来,他真的是在复活你娘!”诸葛昂这样说着,但锦官却仍旧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诸葛昂没有继续说,于是锦官就只能将自己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阵法那边。 不一会儿,瓶子里面的光芒尽数萦绕在静贵妃的身边,然后在一瞬间,凝聚成一个光点,注入了静贵妃的额间。 然后,阵法瞬间消失,那人跪着爬到静贵妃的身边,迫不及待地喊道:“静琯,静琯……” 静婉,静贵妃的名字。虽然锦官从未在静贵妃那里感受到任何母爱,但他仍然记得,小时候,自己吵着要母亲的时候,羲皇抱着他用伤感的语气说着:“静琯啊,小锦官在找你呢!”而他的名字,锦官,和静贵妃的名字如此相像,想来应该也是羲皇刻意为之。所以,此刻听着这个人叫着自己母亲的名字,他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愫来。 诸葛昂走了过去,锦官见状,于是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静贵妃的身旁,看着鹿灵一声一声地呼唤着静贵妃的名字,但却静贵妃却没有任何苏醒过来的迹象。锦官他们不敢有所动静,只能安静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不一会儿,静贵妃的身体开始起了变化,本来异样的皮肤开始褪去不正常的颜色,逐渐向着正常人的肤色靠近,而她干瘪的皮肤,也在慢慢复原起来…… 鹿灵见着这种景象,欣喜难耐,激动得竟然哭了起来,连锦官,都有些受到触动,觉得鼻头有些酸涩起来,但还是忍住了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情感,紧盯着静贵妃的变化。 “静琯……静琯……”鹿灵一声又一声地喊着静贵妃,那声音里面带着莫名的激动和兴奋,情真意切,着实让人感动。 他就这样一直叫着,叫了好久好久,久到夜色逐渐淡去,东方开始露出光亮来。 然后,在山头冒出日光的时候,静贵妃缓慢睁开了眼睛。 “小鹿……是你吗?”静贵妃开口的第一句话,叫的是“小鹿”,而这一声呼喊,让鹿灵轰然大哭起来。 这是他等了十几年的声音,如今重新听见,叫他如何能够自持。 锦官见着场面,突然觉得自己和诸葛昂他们就像是多余的人一样,可明明他自己是她的儿子,这种激动和兴奋,理应他来才是,但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多大的情感波动。说到底,还是感情太浅了吧!毕竟十几年来,他都未曾感受到来自生母的母爱,所以就算此刻,看着这个活生生的人,他也只是觉得,这个人是自己的生母罢了。 但静贵妃转眼看着锦官,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呼唤着他的名字:“锦官,我的儿子!” 锦官错愕不已。 她为何,能够认出自己? 不知为何,锦官下意识就伸手握住静贵妃伸出的手,蹲在了她身旁,柔声回了声:“母亲……” 静贵妃看着锦官的脸,眼眶里面涌出泪水,“没想到,你已经这般大了!”她拨开锦官脖子间的头发,看了看他脖子处的一个胎记,笑了笑,“这个胎记,竟然也长大了呢!” “母亲你……?”锦官本想问出为何她会一眼就认出自己,却不想就在此时,远远就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来,“在哪里?在哪里?静琯,在哪里?在哪里?” 羲皇焦急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近卫队的人瞬间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他也来了……”静贵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来,然后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锦官赶紧将她扶住,鹿灵也上前搭着手,让她能够轻松一些。 羲皇站在不远处,一眼就看到了静贵妃。 那相望的一眼,那释然的一笑,无需多言。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一个君主该有的体面了,他就这样疾奔而去,拨开杂草,一路踉跄来到了静贵妃的身边,将她用力拥进了怀里。 第一百八十七章 往事真相 静贵妃的复活,也因此解开了十七年前的往事真相。 原来,十七年前,静贵妃生下锦官不久后,的确遭到了皇后的嫉妒。皇后便设局制造了静贵妃私通他人的假象,意图让羲皇误会。虽然羲皇并未因此误会静贵妃,但当时在百官的见证下,就算羲皇相信,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于是无奈之下,只能将静贵妃打入了冷宫。 不过,这并没有平息皇后的妒意和恨意。 按照皇后的计划,她以为羲皇会因为静贵妃的背叛而将其处死,所以即使静贵妃被打入冷宫,她依然觉得不够,于是便在宫外招募了杀手,潜入无人看守的冷宫,制造了静贵妃悬梁自尽的假象。 所以,当年静贵妃的悬梁自尽,并非是自己所为,而是皇后安排的杀手的刻意为之。 而静贵妃死而不腐的真相则是,静贵妃本身,其实并非一个寻常之人。 她乃是鹿灵一族圣女与人类结合所孕育的半人半灵的存在,而鹿灵,则是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仆从。 静贵妃不顾劝阻选择跟随羲皇进宫后,鹿灵也跟着进了宫,只不过,他因为长相奇特,一直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来,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皇后的杀手动手的那一晚,他不过是回了静贵妃的寝殿拿些东西,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静贵妃悬梁了,但他知道,以静贵妃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是自行悬梁,所以才会运用鹿灵一族的秘术,将静贵妃的魂魄收集在一个聚魂瓶中,并用般若花萃取的汁液涂满静贵妃的身体,让她能够保持不腐的模样。 后来的十几年间,这名鹿灵则一直等待着天狗食月的时机,谋划着复活静贵妃。 鹿灵一族藏于深山之谷,极阴之地,所以他们的身体属性相对常人而言要更为阴凉,所以复活静贵妃必须要四十九名命格极阴的女子精气来加持,所以鹿灵才会在墨骨剑失踪后,以宫中灵力充沛来吸引一些小妖物,让他们帮自己汲取女子的精气。 那只两只尾巴的狐狸精,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后来锦官带着诸葛昂和陈之轩他们回了宫,那些妖物似乎察觉到了宫里的危险,便通通离了宫。那鹿灵没办法,又因为天狗食月的时机临近,便只能自己下手,所以才在那一晚上一次性谋害了十几名侍女。 “我们只顾着查看他们的死状,根本没有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样一个共同的特征!”了解完这前因后果,诸葛昂这样说道,然后看着那鹿灵又问道:“不过,你们鹿灵一族那秘术,可否给我仔细说说?” “这……”鹿灵听闻诸葛昂这有些无理的要求,往后退着,然后转过头看向静贵妃:“静琯?”因仆从比静贵妃大个好几百岁,所以静贵妃觉得让这样一个人叫她“小姐”之类太过生分,于是便让他直接叫她名字。 静贵妃听着诸葛昂这话,笑了笑,端坐在一旁,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遂说道:“这位仙长,既然是秘术,自然要保持一些神秘才行,您还是别打听了!” 听罢此言,诸葛昂自知问破天,他们恐怕也不会透露一二。不过,他也能够理解,这就跟他们仙界各大门派一样,每门每派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术法,是断然不会传给外门弟子的。诸葛昂笑笑,“罢了罢了,我就是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 说完,诸葛昂又想到一个事情,于是赶紧开口问道:“你说你是半人半灵,那这小子,不会身体里面也有鹿灵的成分吧?他会不会月圆之夜变成一只麋鹿啊?” 听着诸葛昂这种猜测,静贵妃却摇着头,转头看了看羲皇,说道:“我曾经也担心会生出一个小怪物,但现在看来,这种担心好像并没有发生发生,锦官很好地长成了一个正常人……” 听到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自己,锦官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觉得,幸好自己正常长大成人了,没有因为静贵妃独特的身份而变成一个怪物,与此同时,他也感念自己老爹血脉的强大,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正常人。 不过,让他感到震惊的是,羲皇竟然没有因为知道了静贵妃是个半人半灵的存在而露出丝毫的害怕和紧张。这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绝对一定吓得落荒而逃了,哪里还会柔情蜜意地拉着她的手,满眼都是爱。 锦官看着自己那老爹望着静贵妃的那一张痴迷的脸,全身上下一阵又一阵的肉麻,不过,他也从中看出了,羲皇对自己的生母爱到骨子里的真情实意。或许,这也就是这么多年来,羲皇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真实原因吧! 他不过是害怕,自己深爱之人留下的唯一一个孩子,离开他身边后,遇到不可预测的危险,若是这样,待他百年之后,一定会觉得没有颜面再出现她的面前吧! 想到这里,锦官就突然有些释然了。 而现在,这个他深爱的女人,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应该会放心放自己离开了吧! 可是,不知为何,锦官却有些迟疑了。 本应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他却独自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和谐的画面。一想到自己就要离开这皇宫去追寻属于自己天地,可能许久都不会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愧为人子。 尤其是,在看到羲皇那花白的头发时,更是如此觉得。 “锦官!”沉浸在自己莫名的思绪中的锦官突然被羲皇这一声喊惊醒了过来,他看着羲皇那笑吟吟的脸,忙恢复了过来,迎着羲皇伸出的手走了过去,“父皇,叫我有事?” 羲皇拉住锦官的手,然后将他的手和静贵妃还有自己的手握在一起,说着:“这下好了,咱们啊,以后可再不能分开了!” “不不不……父皇,儿臣认为,这天高啊,它得任鸟飞!”听到羲皇那一句“再不能分开”,锦官突然背后一凉,赶紧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提醒这一看就是故意说出此话想要挽留锦官的羲皇。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难得平静 果不其然,羲皇明白了锦官这话是何意,而聪明的静贵妃,更是明白了这话并不简单,于是忙开口问道:“怎么,你要走?” 锦官听着静贵妃的话,抬头笑着望向她,心想,不愧是自己的母亲,竟然仅凭这样一句话就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于是,锦官便将自己和羲皇之间的约定以及羲皇给的承诺如是告知了静贵妃,与此同时,也将自己寻仙求道的决定和决心如实表明。 他说得十足诚恳,诚恳得不像他自己,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羲皇另眼相看起来。或许,他从来没想过,锦官会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从中,他也看出来了他离开的心之切,更是明白,无论自己怎么劝,怎么阻拦,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 所以他转头看向静贵妃,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意见来。 静贵妃没有说话,只是将被锦官的手握住的手抽了出来,握住锦官的手,淡然而郑重地说道:“孩子,无论前路任何艰险,为娘相信,你一定能够化险为夷!为娘只求,你归来之时,平安便足矣!” 说完这话,她转头看着羲皇,露出了温婉的笑意,不知为何,那笑意,总给人一种温煦如暖春之风的感觉,让人就算火冒三丈,也能瞬间平息下去。而羲皇,也在这种笑意下,微微点了点头。 “谢父皇成全!”锦官后退一步,朝着二人一跪,行了一个难得标准的跪拜礼来。 不过,这宫里妖物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但墨骨剑的替代之物,却成了牵绊他们离开的最后一道坎。 所以,虽然得了羲皇的允许,锦官他们仍然还在这宫里无聊地待着,等待着陈之轩想办法。 “这平时老陈的法子总是来得很快,怎么这一次,这么多天都没憋出一个屁来!”等了有几日的诸葛昂有些着急起来,打开酒壶喝了一口酒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虽然不雅,但却完美陈述了事实的话来。 一旁的锦官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老头儿,你是觉得这宫里的饭菜不好吃还是酒不好喝,竟然这样着急离开!” “我是这意思吗?”诸葛昂被锦官这话弄得自己都有些糊涂了,反应过来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忙解释着:“我是担心我们还不赶紧走,要是那左镇他们拿着墨骨剑研究出了什么了,到时候可怎么办!” 他这种担心实际上并非他一个人有,锦官他们同样如此,只是,现在他们谁都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所以只能就这样干等着。 不过,花朝和朽兮他们倒是在这宫里待得惬意得很,每日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颇有些乐不思蜀,而且没有一点着急要走的模样。在这样下去,锦官都有些担心这舒服的日子过久了,他们到时候真不愿意走了,毕竟这安逸的日子要是过久了,再让他们去经历幽冥道那种挑战,恐怕没几个人会愿意。 而宋元,在宫中的事情平息了之后,不知为何,瞬间调整了自己的职能定位,又开始重操旧业,记录起他荒废已久的《锦官生活志》来。这不,见锦官和诸葛昂毫无规矩地坐在假山的石头上,他拿出小册子来,快速写上:贪杯闲聊,不务正事。 锦官远远就看见了宋元的动作,于是起身朝着他走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小册子,佯装生气道:“好你个宋元,这出了皇城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你还没忘记你这差事儿!”锦官指着他的脸说着,宋元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退了退,回了句:“殿下,以前的册子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既然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想不妨多记一些,以后殿下还可以回头看看,留个念想!” 面对着宋元这看似在理的解释,锦官“嘁”了一声,遂说道:“我才懒得看这些添加了诸多修饰的东西呢,在你这册子里面,就没写过我几句好话!” “看来殿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锦官气结,虽然心中不快,但也无力反驳,便只能不再多言,丢下宋元,去找花朝他们去了。 这花朝今日也不知和朽兮大壮他们去了哪里,但走到青禾殿后面的院子时,突然传来了一阵香味儿,锦官便瞬间明白了过来,于是赶紧朝着后厨奔去。 来到了后厨,胡婶娘正忙活着,也没瞧见锦官。 胡婶娘是在后宫某个柴房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一口食物了,后来士兵将她送回青禾殿,她告诉锦官他们,说是有一天晚上一个黑衣人突然将她绑了去,然后问了一些事情后,就将她扔在柴房没管了,要不是有人发现,她恐怕早就饿死了。 不过,为了不让胡婶娘乱想,锦官并没有告诉他绑走她的人是魔道中人,也没有过多的说明宫里的情况,甚至连静贵妃复活的事情,都没有告诉。 静贵妃复活一事,要是说出去,铁定会引来后宫骚乱,更会再次引起皇后的嫉妒心,所以羲皇为了保护静贵妃,根本不打算昭告朝野,只是将静贵妃好生安置着。至于那晚见过静贵妃复活的近卫队士兵们,诸葛昂则施展了一点仙术,让他们忘记了那事儿,所以现在宫里,也就只有锦官他们知道静贵妃复活的事情了。 胡婶娘听着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发现锦官,便问道:“殿下,可是饿了,来厨房找些吃的?” 锦官摆手回道:“没呢,我就是来看看,这厨房是不是进了老鼠,偷了些鸡鸭鱼之类的!” “殿下可说笑了,老鼠一般只会偷米谷之类,生肉之类倒是不怎么喜爱呢!再则,这宫里,怎会有什么老鼠呀!” “是吗,那看来我多虑了啊!”说话的时候,伸出鼻子嗅了嗅,笑道:“不过,胡婶娘啊,以后你可得多长点心,别丢了东西都没发现啊!”说话的间隙,已经来到了一个被簸箕之类掩盖的地方,一把掀开那些遮挡物,大吼一声:“大胆小贼,束手就擒!”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锅鸡汤 一声吼叫从身后传了出来,花朝身躯一震,举着一直鸡腿回头一看,锦官正夸张地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三人。 见来人是锦官,花朝飞速将手中的鸡腿往身后藏,尴尬地笑着起身,冲着锦官呵呵道:“臭小子,你贵为皇子,怎么能跑到厨房这种地方来呢,有失你身份啊!” “没办法,这殿中出了小贼,本殿下岂能坐视不管!” 听着这话,花朝继续装着糊涂:“有贼?”说话的同时,左右摆动了一下脑袋,假模假样地朝着四处看了看,然后回过头来望着锦官一本正经说道:“哪里啊?” “自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这个小贼!”锦官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头戳在花朝的额头上,然后一把将她藏在身后的手拉出来聚在面前,朝着花朝手里的大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嘛!” 花朝见自己好不容易通过猜拳从朽兮他们那里赢来的大鸡腿就这样被锦官咬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委屈地小声说了一句:“我的大鸡腿……” 锦官咬下一口鸡腿肉后,便从花朝身边经过,径直走向朽兮他们,见他们蹲在一口锅前面,便指着那口还冒着热气的锅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朽兮不知该不该回答,于是抬头望着花朝的背影,喊了一声她:“花朝!” 花朝于是回过头看,看着朽兮那求救一般的眼神,叹了口气后,走到锦官身旁蹲下,然后一把揭开锅盖,一阵热气冒了出来,瞬间香气扑鼻,让人不禁分泌出唾液来。锦官看着这锅中黄橙橙的鸡汤,伸长了鼻子闻了闻。 花朝从他的脸色上看不出他将要干些什么,但根据以往他的表现来看,恐怕免不了一顿责骂,所以花朝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结果却有些出乎她意料,因为锦官伸出一只手掌,看着对面正拿着汤勺的大壮有些急迫地说道:“快,给本殿下盛一碗尝尝!” 花朝:…… 大壮错愕了一下,然后锦官便再次催促道:“赶紧的!” 大壮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给锦官盛了一碗,递给了他。 锦官接过碗,吹了吹,赶紧尝了一口。顺滑的口感,浓郁的味道,的确和平日里喝的那些汤有所不同,于是问道:“这汤里面加了什么?怎么和以前宫里的人做的那些鸡汤区别这么大?” “千年雪参!”花朝蹲在锦官身边,解释着:“是朽兮从家里面带出来的,听说极为温补,喝了一整个冬天都不会畏冷。怎么样,味道好吧?” “嗯……”锦官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来抓贼的,结果现在,自己竟然沦陷在了贼的赃物之中,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所以,他赶紧站起身来,佯装生气地吼道:“汤,自然是好汤,但是!”锦官气势十足,“你们偷了厨房的鸡,乃是触犯了青禾殿的规矩,所以,本殿下要罚你们……” “你要罚我们?”花朝说道,“可刚才你可是也喝了这鸡汤,这么算下来,你可是同党,要是我们受罚,殿下你可是也要一并受罚才是哟!” 花朝这一席话说得在理,锦官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所谓的惩罚,其实并非像花朝想的那些打扫院子,扫扫茅厕这些。 “本殿下跟你们一起就是了!”锦官不以为意,继续说着:“本殿下要罚你们,和我一起把这锅鸡汤喝了,然后晚上不准吃饭!” 说到这里,花朝也算是明白了过来。他这所谓的惩罚,实际上,却并无半点惩罚的成分在,甚至可以说是奖赏。这么一大锅鸡汤,加上里面的鸡肉,他们几个人享用完之后,谁还吃得下晚饭啊! 所以,喝完鸡汤之后,几人均撑得有些难受。 花朝这才囔道:“臭小子,你这惩罚,未免也太过分了些!你让我们吃得这么撑,连路都走不动,是想我们今晚睡在这厨房吗?” 锦官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放心,本殿下马上叫人来抬你回去!” 一听这话,花朝赶紧拉住他已经举起的手:“算了算了,被人瞧见了我们这种模样,多丢脸!我今天就是爬着回去,也不想被人抬着回去!” “既然这样,那您请!”听了花朝的话,锦官不禁笑了起来,然后伸出一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花朝赶紧爬起来。花朝意识到他又在取笑自己,一拳打了过去,恰巧就落在了锦官浑圆的肚子上,于是一声惨叫便从厨房传了出来。 行至后院的宋元被这一声惨叫吸引住,停下脚步,循着声音跟了过去,然后便在后厨发现了锦官他们四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不禁疑惑问道:“你们这是?” 但这种疑惑转瞬便消失了,换上了另外一番想法,然后快速掏出小册子来,写上:厨房偷吃,毫无规矩! 锦官见宋元这种时候竟然还不忘他的《锦官生活志》,颇为无奈地冲着宋元喊道:“我说宋元啊宋元啊,本殿下都撑得走不动道了,你就不能过来扶我一下?” 宋元听他这么一说,却也没有任何行动,反而在收起小册子之后,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然后吐出一句:“殿下,凡事靠自己,靠天靠地靠祖宗,都是没本事!靠我,更丢您面子!”说完,毅然决然转身,迈着步子朝着大门走去,留给锦官他们一个极为孤傲的背影,弄得他一脸狐疑。 “这小子,长本事儿了啊!” 锦官把着一旁的柱子艰难起身,然后站了起来,挪着步子朝着厨房的门走去,想要去追离开的宋元,却没走两步,就突然一个饱嗝打了出来,又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似乎肠胃也开始有些不对劲起来。 站在原地缓和了一会儿后,飞快奔跑了出去。 “他这是……?”朽兮疑惑问道。 花朝则猜测性地回道:“可能是虚不胜补,闹肚子去了!” 朽兮:…… 第一百九十章 舍半身血 锦官提着裤子从茅厕出来后,觉得全身上下轻松了不少,于是便伸着懒腰朝着自己的殿中走去,也没心思再去管花朝他们了。 回到房间,才发现早有一人等在了那里,走近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前去寻找墨骨剑替代之物的陈之轩。 “陈老板,可是有好消息?”锦官朝着陈之轩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着。 陈之轩回过身来,有些严肃地看着锦官,这让锦官不免露出了一丝疑惑和不解,又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坏消息?” 陈之轩摇头微微一笑:“不能说是好消息,也不能说是坏消息,不过就是有了一点新的想法罢了!” “哦?那我赶紧去叫他们过来,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不用了!”陈之轩拦住锦官,“这件事情,还是你一个人先知道比较好!” 锦官退了回来,不解道:“哦?什么事情?” “在告诉你之前,我想问你一句,是不是只要能够让你尽快离开皇城回天渊阁,你做什么都愿意?” 看着陈之轩这严肃认真的神情,锦官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没来由的紧张来,开始对陈之轩这话暗自解读起来,心想,他这话难不成是要让自己干什么违背道义的事情?还是说要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放弃什么东西?不过,左想右想,锦官都仍未能够猜透他那话中之意,只能反问道:“能不能直接点儿告诉我得了!” “实际上,我这几日回家思考了很久,的确未能想出一个绝佳的上乘之法,说实话,墨骨剑这东西,太过特殊了,想要找到替代之物,在司辰天消失的当下,的确有些困难。” “你这意思是,找不到?” “却不是……” “那是怎样?” “若你愿意付出一点东西,或许可以做出一个和墨骨剑差不多的东西来,只是作用或许只能达到墨骨剑的三成左右,但也能应付个百十年……”陈之轩缓缓地说着,锦官则一边听,一边细细品味着他这话中的真实意思。 锦官明白,依照陈之轩所说,他想让锦官付出的东西,恐怕并不是寻常之物,所以他才会这般郑重地提前询问他,所以锦官保持着冷静,同样郑重问了句:“你想要我付出何物?” 许是被锦官这种镇定惊讶到,陈之轩有些错愕地看着锦官。 片刻之后,他也懒得继续说些废话,直接说道:“你的血液!” “嘁!”锦官不以为意地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我当是什么东西呢,不就是一点血而已,你用得着好像要我命一样说得那么严重吗?”锦官松了一口气,这样轻松地说着,但陈之轩却并未因此有所缓和,仍旧耷拉着脸色,并缓慢吐出:“不,是需要你几乎一半的血液!” 听闻此言,本来还很轻松的锦官瞬间僵住了,立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一下,良久之后,才机械性地转过头看向陈之轩,确认性地问道:“你再说一遍,要我多少血?” “几乎一半!” “多少?” “几乎……一半……”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样我还能活吗?”锦官不禁加大了音量,同时语气也有些慌乱起来。陈之轩见他终于露出了正常人听到这种事情该有的样子,于是安抚道:“所以我才会事先问问你,究竟愿不愿意!” “大哥,这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吗?”锦官有些激动,“这是我还有没有命去天渊阁的问题啊!要是我同意了你这提议,给你我身体里一半的血,然后拖着个半死不活的身体去天渊阁,然后死在第三重考验中吗?要是这样,那我还修个屁的仙啊,我还不如就在这皇城赖活着呢!” “所以现下你纠结的是你能不能活这件事情是吧?”陈之轩抓住了锦官话中的要点,如是确认地问道。锦官咽了口唾沫,委屈地回道:“那是当然啊!” “放心,能活!”陈之轩突然发笑起来,弄得锦官愈加不解,然后不解地问道:“半死不活?” “但不会持续多久!”陈之轩努力解释着,“到时候我和诸葛昂用灵力为你疗养,然后再用些珍贵生血药材补补,应该十天半个月,你就恢复了过来吧!” 在锦官的认知里面,人要是失血过多,多半是活不了的,就算活下来了,也是病恹恹的瘫子之类,所以对于陈之轩这话,他仍旧有怀疑。陈之轩看着锦官那狐疑的神情,问道:“你不信?” “我可以……信吗?”锦官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若是普通郎中的话,甚至是你们皇城的名医这样说,你都可以不信,但我说的,你可以信!” 看着一向温润的陈之轩难得露出这般自信的神情来,锦官稍稍缓和了一下,再次确认道:“真的?” “真的!”陈之轩十分肯定地回答着锦官。 锦官这才有所放心,然后追问道:“那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是愿意让我一试了?” “额……”锦官艰难地回答着:“姑且算是吧!” “既然如此,那便叫来诸葛昂过来,一起商计商计!” 于是乎,诸葛昂就这样被叫来了锦官的房间,看着许久不见的陈之轩时,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妹妹怎么样?” 自从他们进了宫,诸葛莲就一直被遗忘在了陈之轩的木匠铺,宫里的事情解决好之后,诸葛昂因担心回去会被诸葛莲纠缠,于是便没有和陈之轩一起回去,不过,这么多天没有见到诸葛莲,也没个消息,他这兄长,难免有些担忧,所以一见到陈之轩,便忙打听了起来。 面对诸葛昂的询问,陈之轩的脑海里不禁闪现出诸葛莲在木匠铺中将他当成个太爷爷一般侍奉的画面,每日端茶送水,真是让人消受不起。于是他开口安慰道:“令妹她,好得很!” 诸葛昂于是放下心来,又问道:“叫我来,可是有要事要说?” “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诸葛昂有些讶异,忙问道:“何事?” “借我点东仓澜玄铁!” 诸葛昂大叫一声:“什么?”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无用之剑 面对陈之轩想要从自己这里借东仓澜玄铁的要求,诸葛昂十分惊讶地叫道:“老陈,你这莫不是为了寻找墨骨剑替代之物,想事情太多,把你脑子给想出问题了?东仓澜阴阳铁的玄铁和赤铁早就用来锻造了墨骨剑和无用剑,就算是一些边角料,也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所踪,我现在,上哪儿去给你找玄铁去啊!” “所以,我才向你借啊!” 陈之轩十分认真地看着诸葛昂,那神情倒不像是在开什么玩笑,更何况,陈之轩向来不喜欢开玩笑,所以诸葛昂越发不解起来,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纵然,诸葛昂心中有了一个答案,但那个答案,他极度不能接受,所以才会反问陈之轩,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能够否决他内心所想的答案来,却不想,陈之轩的回答,让他直接炸毛了起来。 诸葛昂厉声吼道:“你想让我把无用剑融掉?你这也太过分了些吧!你可知道,这剑跟了我多少年,你现在想让我把剑融了,然后用一半的材料去重新锻造一把剑?不行,这绝对不行,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诸葛昂噼里啪啦说着,一副拒绝的神情,与此同时,将无用剑紧紧抱在怀中,生怕被抢了去。陈之轩见他这般紧张,于是劝慰道:“这剑嘛,就是个武器而已,再说了,以你仙门二公子的实力,就算没有无用剑,你也能打败天下无敌手是不是?” 陈之轩很了解诸葛昂,只要说些好话夸夸他,他就会放松警惕。此时陈之轩对着他这样一番夸赞,对他很是受用,所以诸葛昂有一些松懈,不自觉就隐隐露出笑意,低声说道:“那倒是看,本公子的实力,在整个仙门,虽说算不上第一,但也是个中高手!” “不过!”诸葛昂话锋一转,“无用剑,我是不会妥协的!你休想!”说完,抱着无用剑就想要飞快逃离。 却不料,转身以后,身后的一个人影突然用力朝着诸葛昂的后脑勺猛击下去,伴随着一声巨响,诸葛昂轰然倒地,晕了过去。 “哈哈哈……没想到这招对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同样有用啊!”锦官拍了拍手掌,蹲了下去,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诸葛昂笑道:“不好意思了,既然你不想给,那我们就只能抢了,没办法,本殿下都愿意舍半身血了,你付出点儿破铁,有什么大不了的!” 锦官说完,一把抢过诸葛昂晕倒在地后仍旧紧紧抱在怀里的无用剑,然后起身递给陈之轩,“给你,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不过得赶紧,万一老头儿醒来后,就不好对付了!”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不过,等你把着剑融了,他就算再闹,那也没办法了!” 看着锦官那有些得意的神情,陈之轩十分欣赏地点了点头,同时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锦官很是受用,将无用剑塞到陈之轩的怀里,然后说着:“那行,你先去融了这剑,本殿下去补补,免得到时候……”说着,几乎是哭腔,“一命呜呼了……” 锦官说完,有些委屈地转身出了门,留给陈之轩一个稍显落寞的背影。陈之轩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回过头来看着倒在地上的诸葛昂,却也没有打算去管他,而是拿着无用剑,回了自己的木匠铺。 稍晚的时候,诸葛昂醒了过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无用剑已经不知所踪,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恨恨地啐了一口,一声吼叫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陈之轩!我跟你没完!” 吼完之后,一个人影闪现在青禾殿中,便消失不见了。 陈之轩的木匠铺院门被一阵莫名的风给轰然打开,本就不牢固的木门霎时碎成了几块。诸葛昂气呼呼地朝着里面走去,诸葛莲见了来人,立马笑嘻嘻迎了上去:“哥,你怎么来了!” 诸葛昂努力保持着镇静,问道:“那小子呢?” 诸葛莲不明所以,不解问道:“那小子?谁呀?” “还能是谁,当然是陈之轩!” “哦,你说之轩哥哥啊,他从宫里回来后,就一直关在铸剑房中,已经好久了,可能实在打造什么新的兵器吧!” 诸葛莲还没说完,诸葛昂就一把拉开诸葛莲,怒气满满冲进了铸剑房。 房门被轰然推开,陈之轩顿了一下,抬头看见诸葛昂那气得通红的脸,微微点头笑道:“你来晚了!”同时,指着剑炉中一个容器里面的铁水安慰道:“不过,我差不多只需一小半,剩下的,我会给你重新锻造一把更漂亮更好用的‘无用’来,你且放心吧,我会用最好的工艺,甚至给你镶金嵌玉,让它看上去雍容而华贵,高调而奢华,绝对配的上你仙门二公子的身份!” 诸葛昂听着一向不怎么夸人的陈之轩如此这般猎奇地说着这些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并没有很高兴,因为他明白,现在陈之轩说的所有的话,都不过是为了平息他怒意的表面之言罢了,所以,听到他这些话,诸葛昂更加怒火中烧了起来。 “我杀了你!”一声吼叫从铸剑房中传出,提着茶壶的诸葛莲恍惚之间愣了一下,自言道:“糟了,之轩哥哥有危险!”于是扔下茶壶,便朝着铸剑房奔去。 不过,诸葛莲还是去迟了一步,待到她赶到铸剑房的时候,陈之轩已经被诸葛昂逼到一个角落不能动弹,诸葛莲见状,立马抡起拳头朝着诸葛昂的后背袭击而去,嘴里还大吼着:“放开之轩哥哥!” 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在诸葛昂的后背,他吃痛地龇着牙,艰难歪着头看着诸葛莲,十分委屈憋出一句:“你这是要谋杀亲哥啊!” 一连两次被自己亲近之人出卖,诸葛昂觉得自己,活得真是太失败了。他松开陈之轩,不禁叹气起来:“陈之轩,你这是给我妹妹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连亲哥都不认!”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大功告成 诸葛莲见诸葛昂将陈之轩放开,忙跑到陈之轩身边,关切地问道:“之轩哥哥,你没事吧?” 诸葛昂见诸葛莲的心思完全没有在自己这里,更是觉得委屈,心情郁闷得连连叹气,却依然没能引起诸葛莲丝毫的在意。他的脸色发沉,几乎快要哭出来,索性一屁股坐下,盘膝而坐,囔道:“罢了罢了,人生如此失败,亲妹不管,徒弟不爱,友人背叛……我活着,还有何意义!”连连摇着头,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陈之轩微微摇头回应了诸葛莲后,看着坐在地上闹着小孩子脾气的诸葛昂不知为何有些想笑,他努力忍住笑意,但还是没能成功。蹲下身来,微微笑道:“和锦官的半身血比起来,你觉得无用剑的牺牲,大吗?” 这话,他说得无比认真。而诸葛昂,也难得认真地看着陈之轩的眼睛,没有吊儿郎当起来,而是严肃地问:“你老实告诉我,这办法真的可行?” “应该可行!” 面对陈之轩这模棱两可的回答,诸葛昂瞬间变脸,吼了起来:“什么叫应该,我说老陈,你就不能给我个确定的答案吗,这样老子至少不会这么心疼我的无用剑,现在你说一句应该,是想让我揍你吗?” 面对诸葛昂这般激动,陈之轩于是按住他:“好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方法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能成,因为起决定性作用的是锦官的半身血。你也知道,他是司辰天的转世,但说实话,属于他的力量并未觉醒,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到时候锻造出来的东西能够具备司辰天的力量,所以,现在我也不能给出一个肯定以及确定的回答。” 听着陈之轩的解释,诸葛昂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许是盘腿的姿势太久,有些血液不通,他换了个姿势,拖着下巴思量了起来,片刻之后,继续说道:“照你这么说,极有可能会是一场空?” “但也有可能……” “那我的无用剑,岂不是打了水漂?”陈之轩的话还没说完,诸葛昂就自顾自地说着,“而且锦官的半身血,也打了水漂?” 陈之轩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给诸葛昂解释了,因为他觉得他已经陷入了自我的偏执之中,任凭他如何解释,他的脑袋可能都转不过弯来,于是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我现在暂且不说那么多了,时间有些紧急,你且回宫去,等我消息便是!” 诸葛昂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半天没有任何回应,诸葛莲见状,立马上前将诸葛昂扶起来往外面带,“之轩哥哥,你只管做你的事,我哥这边,我看着就行!”说着,带着一头雾水的诸葛昂就离开了。 三日之后,陈之轩带着重新锻造的两把新剑来到青禾殿。 几日不见,锦官的脸就圆了一圈,险些让陈之轩认不出来。 原来,锦官担心自己失去半身血之后,会因此承受不足,变得极为虚弱,所以这几天,每天胡吃海喝,而且都是大补,活生生在三日之内,将自己喂成了这样一副圆滚滚的模样。 “陈老板,你准备好了?” 陈之轩看着锦官那因为吃得太多,导致水肿而有些笨重的身体,回道:“我倒是准备好了,不过你这——”说实话,他有些担心锦官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进行那个流程,毕竟,这对他的身体伤害,本来就很大。但锦官却并不担心,直接说道:“那就赶紧吧,你要再不来,恐怕我就胖成一头猪了!” 一旁的诸葛昂倒不是特别关心这个,而是伸出手来,冲着陈之轩问道:“我的剑呢?” 陈之轩将怀中抱着的其中一把剑扔给诸葛昂,他便立刻打开来仔细观摩了起来,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看了遍,见此剑的工艺和造型较之先前的无用剑都有了极大的提升,而剑柄处的确如陈之轩所说,镶金嵌玉的,更是衬托得这新的剑价值不凡。 “可还满意?” 面对陈之轩的问,诸葛昂瘪了瘪嘴,“勉强还行吧!” “既然你满意,那别的话就不多说了。锦官,跟我来!” “你们去哪儿?”诸葛昂问道。 陈之轩如实回道:“自然是竹林深处!” 于是乎,三人便快速来到了竹林深处的破旧宫殿处。 在那里,陈之轩早已布好了阵法。于是,他走进宫殿中的阵法,将一把玄铁剑放在阵法之中,然后退了出来,并让锦官进去躺在玄铁剑的旁边,然后掏出匕首就朝着锦官的手腕划下去。 霎时间,鲜血飞溅,顺着锦官的手腕留在了地上那些陈之轩提前刻画好的凹槽里面,血液经过之处,立马有光芒亮起,不一会儿,阵法便全部亮了起来,然后聚成在一起,顺着剑柄处注入了玄铁剑之中。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大抵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面,锦官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血液从身体里面流走,整个身体也缓慢地开始虚弱起来,渐渐地,便失去了意识。 阵法结束后,锦官已经昏迷不醒了。 陈之轩赶紧让诸葛昂将锦官抱出来,然后驱动玄铁剑,使之悬在殿中,再念动一些咒语,玄铁剑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后,瞬间又黯淡了下去,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感瞬间袭来,陈之轩松了一口气:“成功了!” “可他要死了!”诸葛昂这样焦急地说着,陈之轩回头看向锦官,赶紧走了过去,让诸葛昂将他放下并扶住,自己则快速运转灵力,封住锦官的血脉,避免他继续流血。然后和诸葛昂一起运功为其疗伤,才让锦官渐渐有了起色。 以二人的功力,维持锦官的生命自然是不在话下,但要彻底好起来,还是得继续养着。所以二人为锦官疗伤完后,便将锦官带回了青禾殿。而锦官这一番要死不活的模样,让花朝他们看着,皆是不解。还未问明情况,陈之轩就说要回天渊阁,然后他们就莫名其妙就回到了天渊阁。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三章 等同残废 这次回来,锦官他们的待遇所有提升,因为锦官的身体太过虚弱,且需要好好调养,自然不能继续住在斋心院,于是乎,诸葛昂便将他们安置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面。 虽然在天渊阁,只有长老级别的人物才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但诸葛昂好歹是阁主诸葛青的儿子,怎么也是个少阁主,所以他也有个自己的院子。院子不大不小,但住下花朝他们还是绰绰有余。 锦官如今的模样,几乎等同一个残废。他在几日之后便醒了过来,但虚弱得全身上下只有手指头能够动,就连说话,都得费上好大的劲儿,而花朝,又常常领悟不到他的意思,所以在照料他的时候,常常会闹出一些笑话来。 譬如,锦官指着茶壶的意思理应是口渴了要喝水,结果花朝误以为他想要拿茶壶练手,看看自己的手臂力量是否有所恢复,硬是让他用手指勾着茶壶提了大半天,差点儿导致他食指骨折…… 又譬如,锦官望着打开的窗户,咳了两声,那意思显然是因为窗子打开,风吹进来,他觉得有些冷,但花朝却误以为他是想要出去看看风景,硬是推着他往外面去,在寒风凛冽中吹了一大下午,导致他旧疾未除又添新病…… 甚至,当锦官闭上眼睛想要养一下神,花朝都会误以为他要晕死过去,拉着孱弱的他使劲儿摇晃,虽然心意是想要通过摇晃防止他晕死过去,但效果却打了折扣,导致锦官修养那几日,着实过得有些不太平。 好在,通过诸葛昂和陈之轩的疗伤,加上天渊阁珍贵药材的进补,锦官的身体也逐渐康复了起来,渐渐可以通过拐杖行走。 这一日,花朝搀扶着他来到了斋心院,想要去看看有多少人已经完成第二重任务回来了,却不料扑了个空,一个人都没见着,这情形,也就说明,第二重任务,至今无人完成归来,于是乎,锦官才勉强有了一些心理安慰。 花朝倒是觉得,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凑三重考验的热闹,直接赖着他们是从幽冥道而来这一点,成为正式弟子算了。如果是这样,得省下多少事儿,锦官也就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个“残废”的模样。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不经历这些任务,他们就不会这么快发现影鬼派的阴谋,锦官的娘或许也不能复活……所以想来想去,花朝觉得,这或许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事情,无论怎么想要去避免,可能迟早都会发生…… 锦官看着花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推了推她的肩膀:“傻姑娘,想什么呢?” 花朝回过神来,冲着锦官一笑,“没什么,不过就是在想,清灵现在在干什么!我们离开的时候,都没和她说一声,她会不会以为我们就这样扔下她不管了!” “别担心,等一切完成后,我们去流光阁接她便是!” “你能保证她还在流光阁?” “这倒也是,他们百会门的人都已经全部解救出来了,于她而言,或许跟随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愿不愿意继续和我们一同参与天渊阁的招新,这倒是不能确定了!”锦官这样说着,花朝也这样觉得,于是便陷入了一种没来由的伤感之中。 这一路下来,几人早已建立起深厚的情谊,若是少了那么几人,还真的会有些失落。 不过,人各有志,并非所有人都对天渊阁那么感兴趣,所以就算清灵真的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在天渊阁并肩作战了,他们也没什么立场去责备什么,这样一想,花朝也就瞬间想开了,没有那么纠结了。 “花朝,我问你个事儿!”被锦官突然的话拉了回来,花朝转头看向锦官,说道:“什么事儿?” “你会不会有一天,不想和我一起了?” 这突然的一问,弄得花朝有些错愕,直愣愣地望着锦官那双认真的眼睛,不知为何,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心跳似乎也开始猛然加速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花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反问逃避。 锦官愈加认真起来,继续说道:“我有些害怕……”顿了一下,继续说:“害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 这一句话,弄得花朝愈加不解起来,心里的情愫也莫名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作想:他这话是何意思?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难道是在考验我?还是在告诉我,他离不开我?不不不,这天气晴好,风景怡人,突然说这话,一定另有深意,不会如表面那么简单……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花朝的心里交织着,她猛烈地摇着脑袋,嘟哝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说着,伸手想要探探锦官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锦官一把扒开花朝的小手,摇摇头,叹了叹气,“说你傻,还真没冤枉你!真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吐槽,锦官只能杵着拐杖,气呼呼地向前走去。 花朝看着他的背影,愈加疑惑起来,自言道:“这又是怎么了?臭小子,你没事吧!”说着,快步追了上去,拉住锦官的手,一边走一边不停问着:“你脑子真没事儿?给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我给你披件衣裳,你穿我的吧,我这衣裳它厚……你别不说话啊,你不说话,我有点害怕啊……喂,臭小子……你别吓我啊!” 听着花朝在自己耳边的聒噪,锦官一脸无可奈何,只能低吼一句:“放心,本殿下好得很!” 被这一声吼吓得愣了一下,花朝突然又笑了起来:“还能吼人,看来真没事儿,那就好那就好!” 锦官:…… 锦官有些无语,想要说些什么,但实在拿花朝没办法,只能摇着头,叹着气一拐一瘸地回了房间。 刚一回房间,送药的就来了。 锦官看着这每日都按时服下的大补药汤,闻着味儿他都险些吐出来,但一想到自己得赶快养好身子才能继续去寻找墨骨剑,于是捏住鼻子,将一大碗药汤囫囵喝下,然后冲着花朝喊道:“给本殿下找块糖来!”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病愈出发 锦官这一养,就花费了差不多大半个月,大家伙儿的性子都随之有些懒散了,所以待到陈之轩说他们可以出发去寻找墨骨剑的时候,几人均是一脸的不情愿。 唯有锦官一人,是斗志昂扬,迫不及待的。 不过,作为这任务的考官,陈之轩却什么都没透露,只让他们出发,却没告诉他们去往哪里。 临行前,锦官问了问,得到的答案却是陈之轩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得自己去想!” 然后,他们就被强制性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将锦官他们送走之后,诸葛昂抓住陈之轩问道:“你把他们送哪儿去了?” 陈之轩摇着头,回道:“我也不知道!” 诸葛昂:…… 而锦官他们,面临着这样一个陌生异常的地方,却并没有露出慌乱,毕竟是走过幽冥道的人,所以现在,无论在何处,都不会有太过惊讶的表现了。不过,他们现在必须确定几件事情:第一,这是何处?第二,墨骨剑可能在何处?第三,如何从这个地方去往墨骨剑可能在的地方! 锦官快速厘清了这三点关键,然后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让大伙儿共同商计。 花朝率先发言,说道:“想要知道这里是哪里,首先我们得找个人问问,若是没有人,那也可以找个灵物问问!” “很好,既然如此,不妨你先去找个什么东西问问!以你花精的身份,找个什么灵物,应该不成问题吧!”锦官笑着说着,花朝则一脸不情愿,“早知道就不自作聪明了!”但为了大局,花朝还是随便抓了只兔子,和它开始了一番莫名其妙而又神乎其神地交流,然后得到的信息是,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叫个什么秃鹫山的,反正就是万千山林之中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山头,因山中秃鹫较多,所以就被人叫作了秃鹫山。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花朝还从那只兔子那里得来了一些关键信息,那便是这秃鹫山,其实离囚魂山不远,所以,锦官他们虽然还没商讨出来墨骨剑到底被左镇他们带去了哪里,就赶紧来了流光阁。 这流光阁被上次他们那么一闹,现在已经完全归属于林充一派,而且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被打理地井井有条,好像一点没有经历混乱的感觉。锦官他们行至殿门前,守卫就将他们给拦住了。 “小哥儿,我想问问,现在这流光阁,归何人管理?” 守卫看了两眼锦官,有些警惕,但还是如实告知:“魔道副统领林川!” “那可就太好了!”锦官突然笑了起来,并说道:“你们现任阁主是我老朋友,我找他有事儿,烦请你们去通报一声!” 两名守卫看着锦官面生得很,疑惑问道:“这新任阁主可是魔道副统领,你算哪根葱,竟然自称是阁主的老朋友……”守卫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锦官身后的几人,看着他被这样两名守卫嘲笑,不知为何,也跟着笑了起来,锦官脸上挂不住,咳了两声,他们才收住。 “我真是他朋友!”锦官努力保持着镇静,继续解释道:“你们新任阁主林川,是不是长得黑黝黝的,身形略微魁梧,容易炸毛,但人挺好的……”锦官噼里啪啦一番描述,听得两名守卫连连称是。 “现在,你们相信我是他朋友了吧?”说到最后,锦官都有些佩服自己了,竟然能够将林川描述得如此贴切。 两名守卫相视一眼后,对着锦官说道:“你几位稍等,我去禀报一下!” 不一会儿,那守卫便回来了,还带着另外一个人过来,那人走到锦官身前,伸手请道:“几位,请随我来!” 然后,锦官几人便在这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林川跟前。 短时间未见,这林川倒是愈加意气风发了起来,不过见着锦官他们的时候,立马恢复了本性,上前一步行至锦官身前,说着:“你小子,不是应该在天渊阁接受招新考验吗?又跑来这里干嘛?” “还能干吗,自然是来看看这流光阁新任阁主,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啊!”锦官对着林川一阵奉承,听得林川面露喜色,颇有些沾沾自喜起来,但嘴上却仍旧客套道:“唉,没办法,这烂摊子总得有人接管,我哥忙于魔道各种要务,自然抽不开身,所以嘛……” “得了得了,这些话就别多说了,我来就是来看看,清灵还在不?”锦官懒得听他继续得意,赶紧进入正题,询问起清灵来。 说到清灵,林川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说道:“你们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锦官不解。 林川见锦官的样子的确不知道,于是如实说道:“你们离开后,清灵姑娘便带着他们百会门的人回百花谷了,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商议好了的,于是也没拦着,想着,他们本来就并非流光阁的人,于是便随他们去了!” “那她走之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要回百花谷,我还纳闷她怎么不在这里等你们,但也不敢过多追问,就这样让沈朗和他们一起离开了!怎么,你此行是为了找她?” “算是吧,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答案?” “她既然已经决定回百花谷,想来是对天渊阁招新已经无甚兴趣了,不过这也能够理解,本来她随我们一同去天渊阁的目的就是为了解救她门中之人,现在人都解救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回去了。而且,她是医圣之女,想要重振百会门,她自然不能离开!”锦官这样说着,林川则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如此啊!那既然这样,你们接下来打算如何?” “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此行,是要找出左镇他们!” “找他们作甚?”林川有些不解,“他们三人如今就像三条丧家之犬,而且上次均受了不小的伤,恐怕现在躲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互相疗伤,报团取暖吧,你是想找到他们看他们的笑话吗?”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可能之地 不,我们必须拿回墨骨剑!” “什么?”林川明显被锦官这句话给惊着了,“他们抢走了墨骨剑?” 显然,这是林川没有料到的事情,因为他觉得,有诸葛昂和陈之轩在,墨骨剑还能被左镇他们给抢了,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而且,左镇他们还受了伤,论实力,根本不是诸葛昂他们的对手,怎么可能会发生墨骨剑被抢的事情呢? 因为想不通,林川于是问了出来:“怎么被抢的?” 锦官听着“抢”这个字,赶紧打住:“可不能说是被抢,准确点讲,应该是被偷或者被盗!” 如此解释,林川倒是能够想通,于是又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被偷走的?” 见林川好奇,锦官于是便将墨骨剑怎么不见了的事情经过详细告诉了他。听完锦官的陈述,林川托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锦官见他那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也不便打扰,便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良久之后,锦官都有些无聊了,林川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悟地说道:“左镇他们虽然盗走了墨骨剑,但他们有伤在身,一定不会立马有所行动。他们必须先把伤养好,然后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下一步行动?”锦官很是疑惑,追问道:“什么行动?你知道了什么?” 林川赶紧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计划着什么,但盗走墨骨剑,总不可能是因为那剑好看吧!他们又不是墨骨剑选择的主人,就算拿到了墨骨剑,也无法驱使,所以,他们拿到墨骨剑一定另有所图,我们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找到他们才行!” 林川的这一分析不无道理,但是,现在却没人知道左镇他们盗取墨骨剑是何目的,临走之前,陈之轩他们也没有透露点什么,所以现在,锦官他们陷入了不解之中。 不过,林川说完这些,又继续说道:“不过,对于他们藏于何处,我倒是有点儿想法!” “赶紧说说!”锦官激动的上前一步,“他们藏在哪里?” “以前血厥还在的时候,闭关的时候,总会去一个隐秘的深谷,若是不出意外,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在那个深谷之中!”林川语气平和地说着,锦官则若有所思地听着,听完之后,猛然抬头看向林川:“你可知那深谷位于何处?” “从囚魂山出发,往北一直走,走到尽头,便是那处深谷,因那深谷并不知名,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具体的名号,便被称作无名深谷。”林川陈述着,但语气之中却有些异样,他继续说道:“不过,那无名深谷有结界,而且那结界是以前血厥留下的,所以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 听完林川的描述,锦官却并没有因此有所退却,反而激发起了他的胜负心。 “我就不信,那血厥死了这么多年,结界的力量还能拦得住我们!”说着,锦官迈着步子就要离开,林川拉住他:“你真要去?” “废话,不去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在那里!” “可那个深谷里面,瘴气浓厚,寻常人进去了,恐怕……”林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因为他知道锦官他们不过是一介凡人,所以对无名深谷里面的瘴气的抵抗力较弱,不像他们魔道中人,所以看着锦官那般急迫地要去无名深谷,林川露出了一缕担忧。 “既然这样……”锦官露出狡黠的目光来,直勾勾地盯着林川,然后缓慢开口:“阁主大人不妨亲自陪同,也好给我们带带路!” 林川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看上去总是吊儿郎当的小子,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面对着锦官那期待的眼神,林川轻咳了两声,避开锦官的眼神看向别处,拒绝之意已经十分明显。但锦官岂会就此罢休,挪动了一下,站在林川跟前,继续盯着他:“不愿意?” 林川无法,内心权衡挣扎一番后,憋屈地说道:“愿、愿、愿意——” 说实话,若锦官只是个寻常的参加天渊阁招新的人,林川才懒得理会他,可偏偏他不是,而且,他还是诸葛昂的徒弟,这重身份,林川不能不在乎,所以,只能答应了锦官这要求,然后带着他们来到了无名深谷的入口处。 刚一落地,锦官他们就明显感觉到了一股压迫之感,浓厚的瘴气扑面而来,直冲鼻腔,瞬间,脑子都有些发胀起来。锦官他们赶紧捏住鼻子,但捏住鼻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他们仍旧觉得有些晕乎乎起来。 林川见他们这般模样,稍稍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发动灵力,给他们周围补下一道屏障,并说道:“坚持一会儿,进去之后,就不会有这些瘴气了!”说着,林川继续凝聚灵力,然后朝着身前击出一掌。 不过,打出去的一掌虽然看似掌风凌冽,却没一会儿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弹了回来,然后那股力量折返回来,要不是他们反应及时,闪身避过了,恐怕现在已经不知道被击飞到哪里去了。 锦官伸手将花朝护在身后,站定之后,看着那边看似无形的结界,不禁叹道:“看来这血厥的本事还挺厉害的,这结界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如此的效力!” “废话,人好歹也是前任魔道统领,实力怎是你这种凡人能够企及的!”林川愤愤地说着,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在夸赞血厥厉害还是在吐槽锦官太菜,然后他继续说道:“要知道,以前他可是能与司辰天一较高下的存在!” 听完林川这番描述,锦官不以为意回道:“得亏他死了,要不然这三界,恐怕会因此鸡犬不宁……” “哈哈哈……”林川听完锦官这话,不由地大笑了起来,“你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虽然听着不好听,但倒是实话!血厥当年的确弄得三界动荡不堪,尤其是人界,在他的侵袭之下,妖物乱世,到处都是魔道中人,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后来……”林川一边说着,脑子里面就自言而然浮现出当年的情形来。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名深谷 不过,锦官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自然不知道当年是怎样一番时态,所以对于林川的话,并没有起多大的情绪波动,反而催促道:“别在这里回忆往事了,赶紧想办法破解这结界吧!” 林川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继续凝聚灵力,这一次,他将灵力注入了剑中,然后朝着结界用力一挥,一道刺眼的光芒便朝着结界席卷而去,然后爆发出一道更加刺眼的光芒来。 这一击之下,那结界也就顺利被林川给破解了。 锦官面露欣喜,上前走到林川身旁,不禁夸到:“看不出来,你还挺能耐的!” 听罢此言,林川面露小小的得意,“那是自然,本人好歹也是魔道二当家!” “那我想问问,你这魔道二当家,和诸葛昂比起来,谁比较厉害?” 面对锦官这好奇地一问,林川的神情变得有些异样起来,吞吞吐吐道:“这仙门和魔道本就是两个不同的领域,没有可比性没有可比性……” “怎么没有可比性?”锦官急着解释:“你就说你俩要是站上擂台一对一切磋,谁能赢就行!” “这个——”林川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急道:“我跟你在这儿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说完,赶紧朝着深谷之中走去。 林川走后,花朝走到锦官身前,问道:“谁比较厉害?” 锦官笑而不语,然后跟在林川身后朝着深谷走去。 通过结界之后,的确如林川所说的那样,没了外面那么浓厚的瘴气,但或许是深处隐秘之地,这地方的空气自然不比外面,所以进来之后,他们觉得浑身难受,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这地方,也就左镇他们能待得住,要让我来,给我八万两黄金我都得考虑考虑!”锦官这样说着,花朝听了,却有些不屑地说道:“我看你考虑完八成是要为了金子而来的!” 锦官听了,摇头笑道:“你还挺了解我的!” 花朝白眼甩过去,“切”了一声,便没再继续与他废话。 几人跟在林川身后继续往深处走去,越是往里面走,就觉得于是恐怖起来,这深谷里面不仅一个人影都没有,连个鸟兽的踪迹也寻不着,安静得一片死寂,让人不由自主就开始紧张起来。 走了好一会儿后,锦官停了下来,冲着林川的背影喊道:“我们还有必要往深处走吗?我怎么觉得这里没人儿!” 林川停下,回头看向锦官:“不走到底,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况且,假若他们真选择了这隐秘之所藏身,又怎么会招摇过市让我们轻易发现!” “听你这意思,你是猜测这深谷另有乾坤,而他们就藏在那里?” “你想想,闭关对环境的第一要求是什么?” 面对林川突然发问,锦官低头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既然是闭关,那当然是要安静啊!” “没错,安静!”林川重复着,然后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但锦官他们却不解其意。 “可这深谷,到处都安静得可怕啊!” 锦官这话说得也没错,但就是并非林川所说的安静的含义,但现在,他也懒得给锦官解释,直接说道:“反正你们跟着我就是了!”说完,继续朝着深处走去。 锦官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林川继续往前。 又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尽头。 尽头处,是一面巨大的瀑布,巨大的水流声传了出来,锦官自言道:“这下好了,来到了不安静的地方,看来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但林川却看着瀑布出了神,喃喃一句:“不,我们要继续往前!” 锦官迈出的脚悬在半空,然后轻轻放了回去,转身回来,看着林川望着瀑布出神,于是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瀑布之中,竟然有一个山洞。 锦官大喜:“看来这血厥兄是个怪人,闭关时,不喜欢安静,就爱这份喧闹啊!” 听着锦官这话,林川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本就是个怪人!” “管他是个什么人,现在我们要如何?”锦官有些焦急地问道,林川则缓慢开口回道:“自然是进去一探究竟!”说完,便开始御剑,气势十足地要朝着山洞飞去。 “你这剑,能载几人?”看着林川那小小的剑,锦官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林川白眼一甩,回道:“你跟我上来,其他人留下!” “就一人啊!”锦官跳了上去,又忍不住打趣起来:“诸葛昂那剑,好歹能载好几人呢!” “费什么话,抓稳了!”林川说着,驱动这自己的剑,朝着瀑布下的山洞飞驰而去。 留下原地的花朝他们则在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才后知后觉地说了句:“那我们在这里干嘛?” 宋元一本正经回道:“等!” “早知道,就让他俩来就是了,我们就应该在流光阁吃香喝辣睡大觉,跑这里来找这些罪受,可真不划算!”朽兮在一旁埋怨着,打着哈欠找了块石头靠着,然后眯着眼睛一脸倦容。 大壮似乎也有些累了,随地而作,没有多言。 花朝这时候,走到宋元身旁问道:“宋元,你轻功如何?” 被这样突兀地一问,宋元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回道:“一般。” “那你能过去不?”花朝指着对面的瀑布,一脸期待。但宋元在仔细观察然后经过内心计算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几人所处的地方离瀑布出应该有三里之远,而轻功适用于短距离疾驰,不能长时间运用。 所以,他给了花朝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能!” 花朝的脸色瞬间凝结,但她也不能有所怪罪,因为宋元他们本来就是一介凡人,虽然经历了天渊阁第一重考验,成功完成了第一个任务,但也只是三分之一的脚迈入了修道这个大门,现在的确办不到这些事情。 所以,花朝又将目光投向了朽兮——这个山神的孙女,应该会比宋元这个人界的人厉害些吧! 花朝走到朽兮跟前,轻声叫道:“朽兮!”这叫声许是太轻了,朽兮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花朝便用力推了推她,将她给弄醒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机关重重 干嘛呀花朝,我这刚睡着!”朽兮有些不悦,但见是花朝,也没有过分责怪。 花朝于是不好意思赔了不是,然后便问道:“你能不能带我过去啊!”花朝指着对面的瀑布,笑得有些怪异。 朽兮看着对面,用力摇了摇头:“不行,爷爷只教过我用鞭子,其他的武艺,有待开发!” 这番说辞,自然是说,自己没那能力带花朝过去,但见了花朝那失望的神情,朽兮又有些不忍心,瞌睡也渐渐醒了过来,直起身体,看着花朝,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么想过去,是要干嘛?你就这么担心锦官那小子?” 面对朽兮这样一问,花朝的脸色逐渐开始变换了起来,不知为何有些害羞起来,但嘴上却仍旧否认道:“我才不担心他呢,我那是好奇那山洞里面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才不是担心臭小子呢!” 见花朝嘴硬,朽兮也不好继续戳穿,于是认真起来:“如果你那么想跟过去,也不是没办法。” “真的?”花朝面露欣喜,抓住朽兮的胳膊使劲儿摇晃着,“你快说说什么法子?” 朽兮也并不打算骗她,于是开口说道:“自然是……” “什么?”花朝急切地追问着,朽兮则缓慢说道:“游过去啊!” 花朝听完,无言以对,白了一下眼,“废话!” 所以,花朝没能从朽兮那里得到一个让她满意的回答,只能自顾自在一旁担忧着。虽然有林川在锦官的身边,但万一左镇他们三人真在那山洞里面,而且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凭他们二人的实力,恐怕也对付不了吧! 再则,那山洞里面万一有什么机关,一个不小心,掉入了陷阱,又该怎么办?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花朝的脑子里面来回交织着,让她更加不能静下心来,于是她叹了叹气,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宋元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许是因为的确太过无聊,宋元竟然也没对花朝这个提议有任何的拒绝,反而微笑道:“好啊,不知花朝姑娘想玩些什么?” “什么都行,规矩你定!” 于是乎,四人便莫名其妙开始了一场幼稚的游戏来,但锦官那边,却似乎并不顺利。 林川御剑带着锦官穿过瀑布,然后进了山洞,才发现这个山洞里面的乾坤可大了!他们落地以后,差一点脚踩空掉进一个黑黝黝的地方,因为里面太过黑暗,他们也并不清楚踩空的下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看来这里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得小心才是!”林川提醒着,然后掏出一个火折子,点燃后,这个山洞才勉强看得清楚了些。 原来,他们刚才差点踩空的地方是一个缝隙,而往前面看,还有更多的缝隙,缝隙之间则是只有大约一尺的石柱,勉强能让一只脚站立,石柱有多高,并不能判断,因为朝下看,是黑黝黝的一片,而且有雾气萦绕在下面,所以不辨高度,但从下面不时传来的凉气可以猜想,这要是掉下去,铁定会沉入水中。 虽然水对他们而言并不可怕,但若是水里有什么东西,那就可怕了。所以,他们必须小心才行。 锦官看了看那些石柱,然后抬起脚,小心翼翼踏了上去。林川有些担忧,但见锦官踏上以后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悬着的心也稍稍平缓了些,然后跟在锦官身后一步一步踏着石柱往前走着。 行至中途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枚飞刀出来,朝着锦官直直射去。锦官侧身避过,那飞刀从他的身边越过,插进了另一面石壁上面。锦官惊魂甫定地看向那边,发现那飞刀嵌入石壁只剩下一个头,由此可以看出,这飞刀的力量有多大。 “我的个娘也,这要是我身上,那还整出个窟窿出来,当场就会毙命了吧!”锦官拍着自己的心口,庆幸地说着,然后看向林川:“你也小心点儿!” 刚才的情形,林川看得很清楚,而且作为旁观者,他比锦官更加明白情势有多紧张和危险,所以他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回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别掉下去了!” 锦官不以为意,笑了笑:“放心,我虽然修道的实力不怎样,但武艺,还算可以,所以躲避这些飞刀,还不成问题!”说着,提起脚步继续往前走,没想到的是,刚放下脚,就立马又不知从何出射出来一枚飞刀。 这一次,锦官有些大意了,虽然避过了,但却被擦伤了点儿皮肤,流了些血出来。他有些不悦,愤愤道:“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身体养好,你可知道我这血,有多珍贵嘛!” 林川见锦官在那里碎碎念着,不明所以,疑惑问道:“小子,你没事吧?别给吓傻啦!” 锦官还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中,对林川的问题没有理睬,用力跺了跺脚,却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他猜想的情形并不对,然后他又抬起脚,朝着前面的石柱试探性地踩了一下,果不其然,一枚飞刀又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 于是锦官便明白了过来,这飞刀的机关便是在石柱上面,触发机关后,飞刀便会飞出,朝着石柱上的目标袭击而去,而且只会飞出一次,方向也只有一个,就是机关上面那个人,因为林川跟在后面,踩了锦官踩过的石柱并没有引起飞刀的袭击。 看出机关后,锦官突然笑了起来:“以为这些东西就能困住我们?那也太小瞧本殿下了!”林川看着锦官这有些莫名其妙的笑容,又听着他说出这样让人费解的话来,一头雾水,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就见锦官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敲了块石头出来。 锦官举起石块,然后朝着前面的石柱扔了过去,果不其然,在十块的重力袭击之下,一枚飞刀飞了出来,但这一次,飞刀越过空气,射进了对面的石壁。 看了这情形,林川也算是看明白了过来,不由说道:“你小子,挺聪明的啊!竟然想出这一招!”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突发巨响 锦官自信回了句:“本殿下会的可不止这些,这种小儿科,不过就是给本殿下练练手罢了!” 林川见锦官这般不懂谦逊,脸色陡然变换,错愕一下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摇着头跟在锦官身后,一个石柱一个石柱的依次挪动着,花了好些时间,才安全通过这些石柱,来到了一个平地上。 这一趟,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所以锦官一到平地,就立马放松了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连叹气说着:“这地方应该不止这一个机关,后面恐怕还有的受的!”说着,又看向林川:“唉,我说你,也坐下来歇会儿,别一会儿没精神没力气应付后面的那些未知的危险!我可是指望你在危险来临时救我的!毕竟你的修为高,不然,我才不带你一路呢!” 林川听着他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仔细回想了一下,貌似是自己带着他进来的,怎么现在在他口中,成了他带着自己进来的了?不过,通过这么一接触,林川也算是对锦官的性子有了一些了解。 他觉得锦官这小子,就是嘴上功夫了得,一般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且,看着现在锦官这性子,他总觉得很像一个人。没错,这个人就是诸葛昂。现在这样看来,从来没有收过徒弟的诸葛昂为何会选择锦官,应该就是因为他在锦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不过,仙门中有一个诸葛昂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这以后要是来两个,恐怕以后仙门会被这二人闹得鸡犬不宁。想到这些,林川就连连叹气摇头,一副担忧的神色。锦官叫他,他也没听到,于是锦官只能大吼一声:“走啦!” 被这一声吼惊醒了过来,林川看着锦官,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走到锦官跟前,问道:“这四周都是石壁,往哪儿走?” 锦官摇着头,似乎对林川这般愚笨的模样很是不满,于是嘀咕了一句:“就你这样子,要不是本殿下在,恐怕会葬身于此。”说要,伸手指向他们右边的一面石壁,说道:“你看那边!”林川于是沿着锦官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却更加疑惑了起来。 林川正要开口问,锦官就上前几步,走到那石壁前面,然后朝着林川招手,示意他过来。林川于是跟了过去,走到石壁处才发现,原来这面石壁隐藏着一道石门,只是因为太过隐秘了,乍一看,根本瞧不出来。 “也不知道这石门通往何处?”林川自言一句,锦官听着却并没有在意,或者说,他已经懒得理会林川那运作缓慢的思维能力了,所以他二话不说,上手就要推石门。 只不过,任凭他如何用力,那石门都岿然不动,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锦官疑惑之际,林川突然发现了一个东西,于是拉住锦官:“你看这里!” 锦官停下,跟着林川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在石门的底部,竟然有一个凸起,只不过,那凸起被尘土掩埋住,粗看根本瞧不见。锦官见了这凸起,面露喜色,不由夸道:“眼神儿挺好啊!” “你觉得这是什么?”不知为何,林川竟然开始寻求起锦官的看法来,或许在他的心里,已经将锦官和聪明二字画上了等号,所以才会下意识就问出了口。锦官但是并没有时间想这些,他看着那凸起,二话不说,直接就按压了下去:“我管他是什么,按下再说!” 锦官按下凸起后,突然,身旁的石壁就开始振动起来,随后,石门便缓慢转动了起来,不一会儿,石门就完全打开了。 林川不由地笑道:“看来有时候,还是要果断一些,瞻前顾后,很有可能浪费时间。” 或许是觉得林川这话说的很对,锦官回了句:“果断自然是对的,但也要分时机和情况,就刚才那种情况,其实不应该那么冲动,万一那凸起是暗器的机关,我俩可就……” “那你小子刚才按下去的时候,怎么不多想一下再下手?” “没办法,我运气好!”锦官笑着冲林川说着,然后转身进了石门,林川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进去。 他俩进去以后,发现里面并没有左镇他们,不过,他们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而山洞之外的花朝几人,在玩了一会儿游戏以后,见里面的人还没有出来,不由得又开始担忧起来,而这次,并非只有花朝一个人担心,他们几人都开始露出担忧之色,于是也都没什么心情再继续玩下去了。 “你们觉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这一次,率先问起的竟然是朽兮。 花朝见朽兮都开始担心起里面的动静了,心里骤然开始紧张起来,她淡淡地回了句:“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都进去这么久了,要是里面没人,他们应该早出来了。会不会,左镇他们,真在里面,然后臭小子他们打不过,被左镇他们给……” 后面的话,花朝没敢继续说出来,但从她的神情来看,那没说完的话里面,不是什么好的猜想。但宋元却安慰道:“若是真如花朝姑娘担心的那样,那里面打起来了,我们这外面,不可能声响都没有,可如今这般平和,所以我想,殿下他们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但愿如此吧!”听着宋元的话,花朝叹了叹气,然后走到一旁,独自望着瀑布那边,仍旧一脸担忧。 突然,一声巨响就传了出来,花朝的心瞬间收紧,眼眸几乎凝结,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臭小子,你一定不能有事!你答应过我的,要在我身边,护我周全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就这样在心里默念着,却突然,又传来了一声巨响,而这一次,伴随着巨响,花朝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颤抖了起来。瀑布下面的水潭的水面,也跟着到上下起伏了起来,而且,这种颤抖越来越厉害,他们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书客居阅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分外眼红 什么情况?”地面仍旧在不停的颤抖着,花朝站在上面,疑惑地说着,朽兮也同样疑惑不解,说了句:“不会是地震吧!” “地震?”宋元接着说道:“可地震不应该这般持久……” “难不成,是臭小子那边遇到了什么危险?”花朝不由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而她这一想法,似乎也是其余几人的心中所想,所以大家努力保持着平衡,同时望向山洞那边。 锦官和林川进了石门之后,便迎面袭来一个巨大的石球,饶是他们身手矫捷,飞速闪过,才没有被那巨大的石球碾成肉渣。石球撞到了石壁之上,弄出了巨大的声响,感觉整个山洞都猛烈地颤抖着,惊魂甫定之下,锦官还没来及缓一口气,就又不知从哪里滚出来一个巨大石球…… 情急之下,锦官他们只顾得躲避石球,也没来及数清到底有多少个石球,反正为了躲避这些石球,他们都有些精疲力尽了。 好在,没有一个石球伤害到他们,庆幸之后,锦官和林川相视一笑,对彼此蓬头垢面的模样忍不住互相嘲笑起来。 锦官指着林川笑道:“你这灰头土脸的模样,倒显得更为别致了!” 林川也不遑让地回敬锦官一句:“你这模样,倒也不比我体面!” 互相嘲笑完,二人互相指着对方大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就从更深处的黑暗之中传出了声音。 而外面的花朝几人,待到颤抖停止后,有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对刚才那不真实的现象感到愈加疑惑了。 “没震了?”朽兮自言自语着,花朝则接话道:“的确没震了,可刚才明明……” “里面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大壮担心地说道。 宋元凝眉思忖,却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神色来看,他心里也是担心得要紧的。锦官和林川进去已经有些时间了,刚才又突然发生那样的奇怪巨响,所以,他难免会怀疑,锦官在里面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种奇怪的现象结束了,里面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也说不清楚。他唯一希望的是,锦官在里面能够一切顺利。 “好大能耐,竟然擅闯无名深谷!” 从黑暗深处传出来的声音锦官和林川很是熟悉,正是他们要寻找的人。 所以,在还未见到声音的主人时,锦官就冲着里面说道:“左护使,我们都是老熟人了,别不好意思,赶紧出来叙叙旧!顺便,把我的墨骨剑还回来!”事已至此,锦官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了,开门见山说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是你!”黑暗之中的人听到锦官的声音后,有些诧异,但随即便恢复了狂妄:“这可是当年血厥闭关之所,你以为,你们进的来,还有本事出的去吗?” “你小爷我既然进得来,自然有办法出得去!你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不知道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一会儿要打不过了,可别怪我们欺负伤残!” “你——”左镇再一次被锦官这狂妄的话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于是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现身在锦官和林川面前,出来之后,才发现林川竟然也在。 “二当家的,原来你也在啊!”左镇语气有些弯酸,“没想到,魔道被你两兄弟管的,竟然要跟着人界的人一起并肩作战了,看来以后,这魔道,怕是没什么威名了!” 听着左镇这阴阳怪气的话,林川白了一眼,并不理会。 锦官却回道:“以后的事儿,你现在操什么心!还是说回正事儿吧!把墨骨剑还来!” 看着锦官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左镇颇为不屑,挑衅道:“墨骨剑就在这山洞之中,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想让我亲手送还给你,你怕是在痴人说梦吧!” “你——”锦官气结,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他知道,这山洞中机关重重,他不能自乱阵脚,所以他冷静地说道:“墨骨剑对你们而言没什么作用,你何必呢!” “谁说没作用?”左镇一脸洋洋得意地说着,看得锦官更是窝火,长剑一挥,扬起些许灰尘起来,凝视着左镇那让人生气的脸,回了句:“管你们有没有用,总之,今天本殿下,一定要取回墨骨剑!” 锦官说完,便提着剑朝着左镇那边袭击而去,林川本想拦住,却没想到锦官速度之快,他刚要开口,就见锦官已经飞身过去了。正是懊恼之际,就听得一声巨响,循声望去,见锦官在快要靠近左镇的那一刻,突然就被一道屏障给用力弹了回来,然后从空中落在了离林川不远的地方。 “你大爷的!”锦官忍痛骂了一句,捂住胸口开始咳了起来,猛不然就咳出一点血来,他摸了摸嘴角,看到自己的血液的时候,眉头紧皱,抬眼怒视过去,骂道:“奸诈小人!” “小子,你没事吧!”林川冲着坐在地上的锦官焦急问道,锦官爬起来回道:“没事!”一边说,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努力保持着镇定,免得被对方看出破绽之类。 左镇见锦官那狼狈的样儿,不由地大笑了起来:“小子,我说了,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不过,现在看来,你没那本事!”说着,又大笑三声:“这道屏障,可是当年血厥留下的,若是没有他的密令,想要硬闯,门都没有!” “哼!”听着左镇这狂妄的话,锦官忍不住冷哼一声,然后缓慢走上前来,和林川并肩站在一起,回敬了左镇一个严肃认真的眼神,同时不屑回道:“你这屏障,本就没门,而且,小爷我可不想硬闯,因为——” 锦官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继续说道:“你这破屏障,有破绽啊!”随着锦官的一声大吼,他再次快速冲了过去。 林川一头雾水地看着锦官冲过去的背影,开口喊道:“小子!小心点!别冲动!”但显然,锦官根本没有听到林川的这喊声。而随着锦官的靠近,林川的心也随之猛然揪紧,唯有站在屏障之中的左镇,是镇定自若的。 书客居阅址: 第两百章 攻破屏障 左镇以为,锦官这般冲动地冲过来,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不会对他产生任何作用,所以他神色轻松地站在屏障之中,嘴角处甚至流露出莫名的笑意,连眼睛,都懒得眨一下,似乎是不想错过看着锦官被弹飞的画面。 然而,情况却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因为锦官冲过去之后,举起长剑朝着屏障用力刺了过去,然后那道屏障便如同破碎的玻璃一样,从一个点慢慢破裂开来。 一开始,左镇见这场面明显愣了一下,随着屏障完全碎裂,最后轰然破裂之后,他露出了一脸的惊恐,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自言道:“怎么可能!” 锦官立定之后,不屑地看向左镇,悠悠道:“我不是说了吗,你这屏障,有破绽啊!” 左镇一脸的难以置信,显然,他对锦官所说的内容根本没有一点都没有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感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而锦官则是迈着轻松的步子走向左镇,这越发让左镇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伤势并没完全康复过来,虽然他知道以锦官的修为,就算他重伤未愈,但对付锦官,仍然绰绰有余,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并非只有锦官一个人,他不得不忌讳一下站在锦官身后的林川。 左镇看清局势后,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为何锦官能够攻破屏障了,他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转身离开,去找冷旭和无欲他俩。 但就在他转身之际,林川就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走?”林川把玩着手中的剑,有些兴奋,“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走不了了!”说着,飞速将剑指向左镇。 而锦官,则站在另外一边,也就是左镇的身后,同样做足了架势,并朝着左镇的背影说着:“不好意思,我和他的想法,难得一致了!所以,你是要束手就擒带我们去找冷旭拿回墨骨剑,还是要被我俩弄死在这里呢?你应该知道,凭你现在的重伤之躯,应该不是对面那家伙的对手吧!” 锦官这话让林川听着心里高兴得紧,不由就笑了出来:“小子,你今天可算是开窍了,说的话深得我心啊!” “少在这里废话!”左镇被他俩这番谈话弄得愈加烦躁,吼道:“不就是墨骨剑吗,我给你们!不过——” 这下,换锦官和林川诧异了。 左镇接着说道:“我们得先出去!” “为何?”锦官和林川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墨骨剑不在这里!在另外的地方!”左镇解释着,那眼神,锦官看着似乎并不像是在骗他们,但他仍旧有所顾虑,望着林川那边,征求着他的意见。林川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锦官就当他是同意了。 “既然这样,我走前面,你走中间,林大哥走最后!”锦官说着,转身朝着洞口走去,林川则跟在最后,严防死守着,免得让左镇给逃了。 就这样,三人就从水洞里面出来了。 宋元第一个发现他们出来了,看着御剑飞行的人影,转头对着正在地上逗着蚂蚁的花朝喊道:“殿下他们出来了!”花朝立马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站立起来,见林川御剑带着两人出来,定睛一看,发现锦官身后那人是左镇后,欣喜的神色突然变成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花朝疑惑地说着,并没有转头,而是直直地看着林川那边,以至于身边的人不知道她这话是在跟谁说,但朽兮还是接着她的话回了句:“难道他俩被左镇给用什么邪术控制住了?”朽兮一脸天真,导致花朝听罢,忍不住皱眉起来:“不会吧,臭小子不可能突然这么蠢的!” 说话的片刻功夫,林川就带着锦官他们回到了花朝他们所处的地方,看着他们一脸疑惑,林川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我们可不是被挟制了,我们只是有个小小的交易而已!” “什么交易?”花朝急问道,根本没时间管她开始还心心念念的锦官,就这样将他晾在了一边。 锦官见花朝这般急躁,忙拉住她:“他要带我们去拿墨骨剑!” “墨骨剑在别处?”花朝不解追问,终于回头看向锦官,“山洞里面只有左镇一个人吗?” 左镇听着花朝这接二连三的追问,不由地在心里说道:“怎么可能让你们发现洞中的他们!”左镇的目的很明确,被攻破屏障后,冷旭和无欲的藏身之所迟早会被发现,为了保护他俩,左镇才不得不假借归还墨骨剑为名,跟着林川他们出来。 至于最后会不会将墨骨剑还给他们,左镇早有打算。 锦官看着花朝一脸的疑惑,没时间与她说太多,因为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先去拿回墨骨剑,所以他打断花朝,“先别说了,先办正事!”说着,他走到左镇身旁,狠狠地看着他:“希望你这不是调虎离山之计!否则的话……” 锦官的话中之意,左镇就算再笨,也从他未说完的话里面听明白了,不过,他根本不在意锦官他们会如何对他,早在他决定跟着他们出来时,他就做好了决定,就算自己一死,也要保冷旭他们周全。 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了,故此,他笑了笑:“如果你们怀疑我,那就现在杀了我,反正我重伤在身,打也打不过你们!”他这副无所谓的口气,倒是让锦官他们有些错乱了,不过,正是因为他这种不同往常的表现,锦官他们倒是没了怀疑的理由。 林川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这小子似乎不像是在骗我们,我们快走吧!” 于是,在林川的催促下,他们一行人跟着左镇离开了无名深谷,一路向南,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囚魂山。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你们应该想不到吧,墨骨剑,实际上就藏在囚魂山。”左镇站在囚魂山,突然有些莫名的自信,这种表现,让林川觉得并不高兴,甚至觉得左镇他们有些小看他们,所以才会将墨骨剑藏在囚魂山。 这种莫名的挑衅,实在让人不爽。 第二百零一章 血厥重生 不爽归不爽,林川知道,现在要是因为自己那点坏心情而和左镇发生什么不快,对拿到墨骨剑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他只能强忍心中的不快,冷着一张脸说道:“废话少说,赶紧带我们去拿墨骨剑!” 林川懒得再和左镇周旋,这一路下来,说实话,他的确有些疲累了,他就想快点结束这破事儿,然后回去好好休息一番。说实话,揪出搅乱魔道正常秩序的影鬼派后,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墨骨剑的失踪其实根本不在他们的安排之中,他本可以不管这事儿,他之所以愿意跟着锦官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他和诸葛昂他们有点交情罢了。 只不过,这事儿因为不是自己应该管的事儿,所以做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顺心,所以时间久了,他心里满腹牢骚,但碍于情面,他也不能发作出来,所以现在,他将这满腹的牢骚都发泄在了催促左镇上。 左镇听了,摇着头,并没有答话,而是带着他们朝着囚魂山深处走去。 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他们走进了一个光线极其黑暗的树林里面,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一路上,大伙儿也不敢大声说话,锦官小心将花朝护在身后,到了一个漆黑的地方,左镇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那里!”左镇停了下来,然后指着前方一个光点说道:“墨骨剑就在那里,你们自己去拿吧!这小子不是墨骨剑认定的主人吗,拿下墨骨剑,应该不是难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走过去拿?”林川有些怀疑。 左镇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墨骨剑的威力吗?若非主人,旁人靠近都会感受到一股压迫,我现在重伤未愈,就这样靠近,岂不是更难痊愈了!”左镇这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在推卸,但却言之有理。 不过,这地方离那个光点还有一段距离,锦官担心有诈,便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着他们的迟疑,左镇继续说道:“反正我是不敢过去,你们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信还是不信?这个摆在他们面前的纠结,让他们停在原地久久没有任何行动。 而在另一边,左镇跟着锦官他们离开后不久,无名深谷里面突然爆发出一道强光,瞬息之间,伴随着一声巨响,天摇地动。 一把悬在半空中的锈迹斑斑的铁剑,在巨响之后,剑身之中飞出一道光芒,朝着剑下石床上躺着的一个身体窜了进去,然后剑身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站在前面的两个人面露喜色,眼睁睁地看着石床上面的那个身体开始缓慢泛出红色的薄薄的光芒来。 冷旭忍不住低声说道,“血厥,真的是血厥!”他声音很小,生怕惊动了躺在那里的人,但从那细小的声音里面,仍然透出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时间缓慢流逝着,一分一秒,在冷旭迫不及待的心情里面,却觉得漫长得像一年甚至十年那么久。他等待这一天等了几百年,而今天,他终于能再次见到他四年已久的人,他如何能够不激动兴奋。 “无欲,他就要回来了!他就要回来了……”一向冷静的冷旭,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拉着无欲的手,笑着摇晃了起来。无欲看着他,似乎也被他感染,跟着露出了微笑。 记忆中,从前的冷旭总是跟在血厥的身边,诸事都听从血厥的,那时候的他,也曾天真得像个孩子一样,一点不像现在这般深沉。如果不是因为五百年的事情,他们也许会一直那样下去,可是…… 没有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如今这般境地,再去追究,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无欲收起思绪,不再去回想过去的事情,顺着冷旭期待的目光,看着石床上面的那个身体。这具身体是冷旭硬抢来的,因为他的样貌,几乎和从前的血厥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比血厥的眼角,多了一颗痣。 这人是某个小镇的书生,无奈英年早逝,不过二十岁,就归了天。家人将其厚葬后,冷旭便将他的尸体给挖了出来,然后利用秘术将其尸体好好保存着,这一保存,就保存了几百年。 他也知道,每次冷旭说要闭关,实际上,都不过是来这里看看这个人的模样。 这些年,他过着怎样的日子,没有人比无欲这个旁人更清楚了。为了血厥,不惜修习各种影鬼派的术法,从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变成如今这般强大,这种毅力,就连无欲,也不得不佩服。 但作为旁人,无欲很难真正体会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只记得,当年血厥将还是个孩子的冷旭带回来时,冷旭那双天真无邪的双眸,一点都不适合成为影鬼派的人,可血厥却坚持留下这样一个来自人界的孤儿,然后慢慢将他养大,慢慢的,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了感情,虽然那时候冷旭学什么都很慢,但自从有了冷旭的存在,他们开始体会到了一种没有缘由的快乐。 后来,冷旭长大了,他们成了兄弟,也曾过了一段无忧无虑肆意潇洒的日子。后来仙魔冲突不断,这段日子也就到了尽头。 回忆中的事情太多了,无欲想起来,不由觉得有些心酸,于是摇摇头,将思绪拉了回来。 石床的身体泛出的红光越来越浓,光芒越来越刺眼,而冷旭抓住无欲的手,越发用力起来。从他的力道中可以感受到,那种期待已久的紧张感。无欲将另外一只手覆在冷旭的手上,似乎在让他放松。 冷旭转头看向无欲,“我有些害怕……” 害怕,这几百年的等待,最后沦为一场空等;害怕,这满心的期待沦为一场失望;更害怕,这看似快要成功的阵法,沦为一场令人伤心的失败…… 这一切复杂的情绪,都写在了冷旭的眼里,无欲比谁都懂。 而二人对视中,笼罩在红光中的那具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凌厉而具有威慑力的眼神中,是沉睡后获得重生归来的王者之气。 他——回来了!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零二章 左镇之死 左镇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真正的墨骨剑的确是旁人不可轻易靠近的存在,所以听了左镇这样说,锦官他们对前面藏着墨骨剑这一事儿也算心里有数了,对左镇的怀疑也就降了几分,但仍旧有一些顾虑。 “我过去!”究竟是不是真的墨骨剑,只有真正拿到之后,才能知晓。而能够拿到墨骨剑的人,只有锦官这个被选定的主人,所以锦官才会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上前一步这样说道。 花朝明显有些担心,但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但却有些疑惑,因为她觉得这个墨骨剑给她的感觉不像一开始那么强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远导致的。总之,这种似像非像的压迫感并不像一开始那么厉害。 这种奇怪的感觉花朝说不明白,所以她暗自疑惑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只看见一个锦官朝着那边走去的背影了。 “我们跟过去吧!”林川突然提议着,眼神一直停在锦官的背影上。剩下几人似乎早有这打算,只是因为锦官离开的时候让他们留下看着左镇,所以他们才没有立即跟上去。 “林大哥,你还是留下看着这人吧!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要是走了,他不得逃了?”朽兮突然这样说道,顺便用一种不服气的眼神看了两眼一旁环抱着双手的左镇。左镇倒是对朽兮这种小姑娘的眼神很是不屑,在他眼里,这种小家子的姑娘,根本就不重要。 “我可不会逃!”左镇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来,然后白眼吊得老高,颇为不屑。被这样的眼神弄得心里窝火,朽兮咬牙道:“有本事你就给本姑娘逃一个试试!”朽兮甩了甩她的长鞭,恶狠狠地说着,鞭子摔得地面啪啪作响。 “幼稚!” 得到左镇这样的评价,朽兮气得无言。 仔细权衡了一番,他们还是决定不跟过去,几人就待在原地等待锦官归来。 过了好一会儿,锦官便带着墨骨剑回来了。 他拿着剑在空中飞速地划了两下,一边欣喜地说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哪不对劲儿?”锦官话还没说完,花朝就追问道,“你也觉得不对劲儿吗?” 先前,花朝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担心是自己一个人出现的错觉,但现在就连锦官这个墨骨剑的主人都说有些不对劲了,那真的可能…… “总觉得,这墨骨剑的感觉不对了!”锦官挥动了几下墨骨剑,说出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弄得余下的人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林川不敢靠近墨骨剑,因为他以前吃过墨骨剑的亏,因为好奇想要拿来把玩几下,却被弹得老远,所以现在心有余悸,不敢靠得太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司辰天死了太久,这墨骨剑的威力似乎变得弱了很多,他现在靠近墨骨剑,已经感觉不到以前的那种排斥感了。 锦官看着林川的神色,问道:“你也觉得有问题?” 林川点点头:“不不不……哪有什么问题啊!这墨骨剑的威力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厉害啊!”纵然他这样夸赞着,但实际上,聪明如锦官,早已在他的不寻常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但在左镇面前,他没有立即把话说明,而是顺着林川的话说道:“那可不,这可是司辰天的佩剑,自然不容小觑!” 锦官一边说着,一边又挥舞了几下墨骨剑,而且是特意走到左镇跟前,像是在故意挥舞给左镇看一般。这番操作似乎有些古怪,但却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左镇倒是对锦官这突然的举动有了一些忌惮。 “小子,你可当心点儿,这墨骨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对这把剑都是敬而远之的!”左镇似乎有些害怕,这让锦官莫名有些兴奋,“当初你们将墨骨剑抢走的时候,可没看出你们敬而远之的啊!” 在锦官这番调侃之下,左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再接话,但神情似乎并没有多么失落,这种微妙的细节被锦官捕捉到之后,他心里似乎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想。于是乎,他把剑收回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后,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剑刺进了左镇的胸膛。 所有人,都显然没有想到锦官会这么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林川没来得及拦住锦官,反应过来的时候,忙上前握住锦官要拔出剑的手,“小子,你在干什么?”面对林川的激动,锦官倒是显得异常的冷静,回道:“这么明显你还问,我想杀死他。” “无缘无故,何至于此?” 锦官听着林川的话,皱了皱眉,“无缘无故?”很明显,他觉得林川这个“无缘无故”说的太不合适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左镇欺骗了,更可况,算上幽冥道时候的事情,他们与左镇之间,可是颇有渊源,怎么都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更何况,此时不下手,指不准,又要被左镇骗到何种地步。 锦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剑拔了出来,霎时,鲜血四溅,左镇面色狰狞地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狠厉的少年,发出一声呜咽:“你……” “你将我们骗到这里,用一把假的墨骨剑给他们争取时间,想必他们,是在用真的墨骨剑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吧?”锦官平静地说着,这时候的他,身上没了一点皇城十六殿下的影子,深沉得根本不像他,这让宋元都有些意外。 “假的?”听到这话的朽兮惊叫一声,“怎么回事?” 面对朽兮的疑惑,一旁的花朝站了出来:“看来大家都没感觉到,这把剑和真正的墨骨剑相比,那股力量要弱很多。” 听着花朝这话,余下几人却摇头,显然,根本没有察觉出这把假的墨骨剑和真正的墨骨剑之间的区别。而锦官和花朝却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这让花朝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左镇难以置信地看着锦官:“用我一死,换血厥的重生,值了!”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零三章 锦官失神 所以,你们夺取真正的墨骨剑,是为了复活魔尊血厥?”林川激动地问道。 “血厥重生,三界注定换来一番新天地,你们就等着吧!”左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着,“我定会在黄泉路上,静候……各位……”说完,一口鲜血猛喷而出,猛然倒下。 “剑上有毒,这也算是他自食其果了!”看着地面上左镇古怪的死状,锦官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几人这才看清,剑上的血液已经快速凝固在一起,并变成了可怕的黑血,而那把剑,也在瞬间暗淡了颜色,变成了一把废铁。 锦官继续说道:“我们赶紧回去,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得逞!” “什么意思?”林川似乎还没有领会到这其中的内幕,无奈之下,宋元只能站出来解释道:“左镇假意跟我们出来,说要带我们来取墨骨剑,实际上,这里的墨骨剑不过是一把假的墨骨剑,而真正的墨骨剑实际上仍然在无名深谷的那个山洞里面,他们在利用墨骨剑复活血厥,至于如何操作,恐怕只有我们过去才能知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阻止他们!” 经过宋元这一番解释,林川瞬间反应过来,“那我们赶紧过去!”说着,立即御剑,带着锦官他们回到了山洞前面,一行人一起进了山洞,沿着先前的路线来到了遇见左镇的地方。但他们发现,那里几乎是一个尽头,根本看不见任何往前的通道,甚至是一点空隙,前面那面光滑的石壁,几乎透不出一丝气息。 锦官站在原地,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在呼喊着他,一种奇怪的牵引力在将他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引去,就像魔怔了一般,他迷迷糊糊地开始跟着脑子里面那个陌生的声音走去。 “臭小子,你干什么?”花朝似乎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赶紧一把拉住想要继续往前走的锦官。但锦官却并没有在她的阻止下停下脚步,对花朝的呼唤也没有任何反应,花朝觉得这种情况似乎很不对劲,于是拉住锦官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但仍旧没有停下锦官的脚步。 “什么情况?”花朝愈加疑惑,而这种怪异的情况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一时间,本在到处寻找通道的几人纷纷停了下来,朝着花朝和锦官这边看过来,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头,赶紧聚拢了过来。 宋元率先开口:“殿下这是怎么了?” 花朝摇着头,一脸担忧,“我也不知道,臭小子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叫他也不应,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我想拉住他他也不听,不会是中邪了吧?”看着花朝那一脸的愁容,林川在旁边突然笑了起来:“这小子,净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林川一边摇头说道,一边飞身拦在了锦官身前。 “小子,别走了!”林川以为,自己这样一吓,锦官会立马像以前一样暴躁地跳起来说:小爷我没事儿!但事实却是,锦官对林川的出现视如无睹,对他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这种诡异的情况,让林川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他脸色跨倒不是因为锦官不理会他,而是因为,锦官这总非同寻常的表现,的确像是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 然而,没人知道,锦官脑子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在牵引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实际上,锦官很想挣脱那个声音,但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没有任何效果,他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只能跟着那个声音走去。 而且,很奇怪的时,他有自己的意识,但却控制不了属于自己的意识,或者说,他的意识,已经被那个声音给控制住了,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过,跟着那个声音一直走到了石壁前面,就快逼近的时候,花朝看着,赶紧跑过去拦在前面:“臭小子,可别走了,再走就撞墙上去了!” 但是,锦官还是对花朝的阻拦没有任何反应,那种失神的状态,让花朝很是担忧。 看着锦官像一个木偶一样,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花朝一样,继续朝着石壁走去。 花朝被逼得后退着,缓慢移动着,一点一点靠近着石壁…… 她本以为等自己靠在石壁上,锦官就不会继续往前走了,但就在她靠近石壁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身后一空,根本没有石头的实感,就这样莫名其妙穿过了石壁,一个踉跄后,出现在了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锦官随之出现在她的眼前,二人同时穿过了石壁,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让花朝更加莫名。 锦官的意识还是存在的,只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所以对穿过石壁这一诡异的情形,他也同样疑惑万分。但是,身体还是不由自己控制,所以他只能在那个声音的牵引下,继续往前面走着,只不过,花朝仍旧一直挡在他的前面,这让他有些担心,因为花朝背后,他的前面,是他们寻找已久的墨骨剑,而墨骨剑下面,是冷旭和无欲二人。 而在他的身后,自从他和花朝进来之后,就再没人进来了,林川他们都不在,只有他和花朝,显然不是那二人的对手,更何况,现在的他的身体已经被一个陌生的声音给控制了,他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花朝。 而他们穿过石壁的动静,也惊动了在那边等待着什么的冷旭和无欲,他们回过神来,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二人,同样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他们怎么可能进得来?”冷旭有些惊诧,似乎对锦官他们能够进来感到十分疑惑。无欲随声说道:“就算进得来,也让他们出不去!”话毕,已然已经做足了开打的架势。锦官察觉到不妙,本欲提醒花朝注意避开,但却不能开口,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能给,就这样看着飞身而来的无欲朝着花朝身后袭来。 花朝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身后是谁,她的眼中只有锦官,她想要将他给呼唤回来,所以上前一步,抓住了锦官的手,“臭小子,醒醒!”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零四章 拿回墨骨 锦官听得到,但他却无法有任何动作,眼看着花朝就要被无欲一掌给打飞,刹那间,脑子里面的那个声音突然告诉他:“救她!”而此时,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在那个声音的控制下,伸手将面前的花朝一把拉过。 正是因为锦官突然的一拉,花朝才没有被无欲伤害到,他的一张,就这样打在了锦官的身上,将他轰得重重摔在了石壁上面,突然的疼痛袭来,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花朝意识到的时候,赶紧跑过去将锦官扶住,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色,心里不由紧张起来。锦官在花朝的搀扶下缓慢站了起来,恍惚间,花朝看着他的眼神,莫名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来,但这种感觉却不是平日里锦官所带给她的,她有些疑惑,但意识到他们现在面临着危险,便也没过多的在意。 将锦官搀扶起来,花朝询问了几句,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时候,无欲身后的人站了起来,突然冲到石床边上,吼着:“怎么回事!”被这一身吼吸引过去的无欲无心再和锦官他们周旋,快速回到了冷旭那边。 花朝他们这才看清,墨骨剑下方的石床上面,竟然躺着一个人。 “难道那个人就是……”花朝猜测性地道,但却不能肯定,疑惑的语气,“就是……血厥……”左镇死之前,曾过,用他一死换血厥重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而他故意将他们引开,为的应该就是给冷旭他们拖延一些时间,所以,花朝才会得出那石床上面的人,就是冷旭他们意欲复活的前任魔尊——血厥! 但看他们刚才那般紧张的模样,恐怕是遇到了一些问题。 花朝可没心思管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问题,她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怎样唤醒锦官,然后二人逃出去。要知道,以他们二饶修为,要对付冷旭和无欲,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要是那个所谓的魔尊血厥真的复活了,就更加不可能能逃出生了。 一想到这里,花朝就忍不住紧张起来,握住锦官的手也下意识的用了力,虽然锦官的意识已经和身体脱离,但还是感觉到了疼痛,只不过不能通过行动和语言将这种切身之痛告诉花朝,所以他只能暂时忍着。 无欲跑到冷旭身边,看着石床上那一具本来已经睁开眼睛的身体突然就闭上了双眼,眼看着就要成功复活的血厥突然就没了任何动静。抬头望着墨骨剑,发现悬在空中的墨骨剑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似乎有两股力量在剑身之中来回拉锯着,这种情形,让他们二人有些莫名。 而此时,锦官脑子里面再次冒出了那个陌生的声音:“过来!” 在莫名的牵引下,锦官挣脱开花朝的搀扶,朝着冷旭那边缓慢走去。 花朝见状,立马上前拉住他:“臭子,给我回来!”但无法,就算锦官听见了花朝的阻拦声,但身体依旧不受自己控制,他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墨骨剑的下方,来到了冷旭和无欲的身旁。而他这突然的出现,让冷旭和无欲都有些惊讶。 锦官刚走到冷旭和无欲的身旁,悬在空中的墨骨剑就突然开始猛烈颤抖起来,随之,一道强光从墨骨剑中飞出,径直进入了锦官的身体。前后不过只是一瞬的时间,但那道强光在进入锦官身体之后,锦官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身体里面似乎有两股奇怪的力量在较量着,而先前引导他的那个陌生的声音,似乎也进入了他的身体之郑 锦官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突然恢复了意识,然后墨骨剑就飞到了自己的身前,剑柄处,仍旧裹着着自己的衣物,而冷旭和无欲则立即站起身来,想要从锦官的手中夺取墨骨剑。 锦官一把握住墨骨剑,“这次可不会再让你们轻易拿到墨骨剑了!”他一边着,一边将剑柄处的衣物给弄掉。 “子,要是不想死在这里,就乖乖把墨骨剑留下!”冷旭有些不淡定,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但锦官却将墨骨剑放在身后,回道:“这可是我们的第二重考验,要完成不了,我怎么回去渊阁?”锦官恢复了过来,话的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不着调,但尽管如此,冷旭他们却不得不有多忌惮。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修为尚浅的毛头子是墨骨剑选定的主人,如果硬抢,墨骨剑一定会更加排斥,他们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现在,尽量不激怒锦官,才是慎重之举。 但是,唯有拿到墨骨剑,才能将剑身之中血厥的一缕魂魄释放出来,才能实现复活血厥的,而现在,他们面前就只有锦官和花朝两个修为尚浅的人,比起诸葛昂他们,要好对付得多,若是现在不抢过来,日后他们回了渊阁,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些,冷旭就立马凝聚灵力,飞山朝着锦官这边袭击而来,一掌打出,威力巨大的掌风朝着锦官径直传来。锦官的头大在凌冽的掌风下飞起,他能够感受到这一掌多蕴藏的威力,他快速做出反应,朝着旁边一个闪身飞速避过,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后,听见了一声巨响。 “花朝心!”伴随着这声巨响,石壁被突然炸出了一个窟窿,而石壁外面的林川他们,看见里面的情形后,立即冲了进来。 “原来你们真在这里!躲得可真够隐秘的啊!”林川着,四下环顾了一下,继续叹道:“这石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们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冷旭和无欲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解答林川的疑惑,以为他们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些突然出现的人了。纵使这其中几人修为都很是勉强,但林川却是不好对付的,更何况,他们有伤在身,还未痊愈,所以…… 而左镇不知去向,他们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还是先撤吧!”无欲凑在冷旭的耳边,声着。冷旭僵着脸,犹豫不决。 第二百零五章 完成任务 第二百零五章 完成任务 第二百零五章完成任务 “左镇已死,你二人有伤在身,若是平日,我一个人自然不是你们对手,但现在,可就说不定了!”林川悠悠地说着,而冷旭和无欲二人听见左镇已死的信息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三人并肩作战这么多年,虽然因为左镇的性子,关于血厥的很多事情此前都一直瞒着他,但这几百年中,左镇却一直尽心竭力地为了重振影鬼派而付出了许多心血,如今他的死被林川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犹如一记重创打在二人的心中。 “你说什么?”无欲似乎不相信,上前一步追问着。林川见他这般神情,自然明白挚友莫名死去对他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于是干脆火上浇油继续说道:“多亏他死的时候的遗言,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打道回府,坏了你们的好事儿——” “够了!”林川还没说完,就被无欲给打断了,他有些气急败坏,但向来沉着的他,却不会因此乱了阵脚,于是他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退了回去。 冷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还沉浸在血厥重生失败的失落之中,无欲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看着那边拿着墨骨剑的锦官,眼神突变,狠狠盯着锦官。 不过,这种眼神,锦官似乎早已习惯。 “事已至此,”冷旭突然冷笑了起来,“那谁都别想活着出去!”说完,凝聚灵力,朝着山洞的顶部打出一掌,地动山摇中,洞顶的石壁开始裂开。 “不好!”林川惊叫一声,“他们是想要毁了这山洞与我们同归于尽,大家小心!”林川说着,快速发动灵力,在他们的头顶补下一面屏障,挡住那些不一会儿就开始掉落下的石头。只不过,石壁裂开的石头太过巨大,他的屏障没一会儿就开始碎裂。 要顶不住了,林川只能再次注入灵力,加固了屏障的抵御力量。 看着林川他们这边的窘态,那边的冷旭和无欲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冷旭,你……”林川气得说不出话来,拔出剑来用力一挥,将一块巨石给击得粉碎,砂灰四散,呛得他们忍不住咳了起来。林川忍不住就冲了过去,冷旭和无欲见状,再次发力,几块巨石落了在了林川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巨石不断落下,很快就累积成了一面石墙,将林川他们和冷旭无欲二人隔开了。锦官看着那边的林川喊道:“赶紧解开这屏障,在不解开,我们就要被这些石头给砸死了!”听着锦官焦急的声音,林川回头一看,才发现屏障已经碎裂得只剩一下一小块安全区域了,而锦官他们就窝在那一小块的地方。 于是,林川一个响指,破开了屏障,然后飞身落在锦官他们旁边,看了看局势,问道:“追不追?” 锦官摇头:“追个屁,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先逃命出去再说吧!” “那这两人呢?”林川有些不放心。 “管他们的,我可不想被石头砸死,在这个山洞里面长眠下去。再说了,这洞眼见着就要塌了,除非有另外的出口,否则那二人,肯定逃不出去的!”锦官这番话不无道理,于是几人,便跟着锦官身后,快速从洞里逃了出去。 几人逃出来后,均是一番狼狈姿态,脸上身上全是尘土。花朝瘫倒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头就看见锦官那张同样脏兮兮的脸,不由笑道:“臭小子,你这模样,可真够滑稽的!” 锦官也笑了起来,“你还说我呢,你的模样就像去厨房偷食后的猫脸一样!”他说着,上前伸出衣袖,将她脸上的尘土给擦拭了去。花朝见状,也用衣袖给锦官擦拭了起来,擦着擦着,二人就莫名笑了起来。 余下几人听着他们的笑声,纷纷看了过来。林川忍不住打趣道:“二位,这时候秀恩爱,不合适吧!” 听着林川的取笑,花朝立马停止笑,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解释道:“我只是看他脸脏兮兮的,好心帮他擦一下而已,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不过,看着花朝这着急解释的模样,林川越发来了兴致,“是吗?我这脸也脏了,花朝姑娘,不如你发发善心,给我也擦擦!” “你练那么黑,脏了也看不出来,擦不擦都没区别!”眼见着林川就要凑在花朝的脸上,锦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拦在花朝身前,将林川给怼了回去。林川本来就是为了捉弄一下花朝,却没想到被锦官这样一怼,甚至被外貌攻击了一下,心里不免有些沉闷,于是说道:“你和诸葛昂可真是亲师徒,行,我说不过你们,我认!” 林川退了回去,又问道:“这墨骨剑也拿到了,你们这任务,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了?话说,你们这次招新,可有什么新鲜的地方?”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锦官没好气说着。林川不屑回道:“笑话,我不懂?”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自豪地说道:“当年我可是见证过整个招新过程的,你说我不懂?小子,你好歹是诸葛昂的徒弟,那我怎么也算是你的师叔辈分的人,你就不能有点礼貌?” 听到林川说他见证过招新的过程,锦官的姿态稍微收了收,说道:“林叔叔,不好意思,小辈冲动了,您海涵!切莫与我一般见识!” “林叔叔?”别的话林川并没有听在心里,但这“林叔叔”的称谓,说实话,他听着并没有多高兴,纠结之下,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叫叔叔我听着别扭!” 锦官白了一眼,然后追问道:“那前辈可否说说,以前招新的事儿?” 林川转头看向锦官,莫名地笑道:“不可,天机不可泄露!” 锦官:…… “小子,没有任何事情会重复发生的,所以,招新之事,全凭你们自己本事,我说再多,也无济于事!现在,既然你们已经完成了任务,就早些回去吧!”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零六章 回到天渊 那你呢?” “我自然是回流光阁,继续整顿一个影鬼派的余孽们啊!你们是不知道啊,有些人真的是冥顽不灵得很,不好好收拾,他们是不会听话的!”林川说着,转身便御剑飞走了。锦官本想继续问点东西,但想到刚才林川说的那一席话,便觉得似乎是那个道理。 这个世上,不会有重复发生的事情,所以就算知道了从前的招新之事,顶多就是听了个故事,对他们而言,似乎无甚作用,所以他也就没有执着于让林川透露什么。 林川走后,朽兮立马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显然,锦官并没有领会朽兮话中之意。 “你让唯一一个会御剑的人走了,我们难道靠两只脚回去?”朽兮没好气地解释着,锦官听完,干笑道:“这可不怪我,是他要走,而且,看他那模样,他好像不打算捎我们一程的……” “那你就不能请求一下他捎我们一程?”朽兮觉得有些失落,但锦官却不以为意,他继续说道:“上次我们完成任务不是自动就回去了吗?这次肯定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不要着急,指不准一会儿一道光闪现,我们就一晃眼就回到了落日坛,诸葛昂和陈老板都在那里等着迎接我们呢!” 对于锦官这种乐观的心态,朽兮不敢苟同,她摇着头,转向花朝那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那感觉似乎在说:“花朝,你管管他!”花朝就这样被朽兮眼巴巴的看着,但却无法领会她眼神中的意思,于是她走进朽兮,小声问道:“朽兮,何事?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朽兮觉得,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便心想着,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无心再与花朝他们说话的朽兮突然觉得有些累,于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面。这无名深谷的景致还算不错,因为鲜有人烟,野草疯长,树木参天,空气也十分不错,所以此处,倒是个不错的休养生息的地方。 朽兮坐下去之后,觉得不够舒适,心想着反正暂时没有危险了,便一下子躺了下去,“既然你说一会儿一晃眼就能回去,那本姑娘就在这里等着吧!”说完,闭上眼睛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 大壮看着朽兮躺了下去,也效仿着一起躺了下去。余下的三人看着他俩就这样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准备休息了,不约而同露出了无语的神色。 不过,来回跑了这么几趟,要说不累,铁定是骗人的。锦官低头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一块光洁的石头,于是便来着花朝往石头上一屁股坐下去,嘴里说着:“休息好才有力气干大事儿,咱们就等着一道光出现,把咱们给弄回去吧!” 花朝被拉着坐在了锦官的身旁,对他这莫名的自信有些怀疑,忍不住说道:“你们真就打算就这样等着?” 见花朝怀疑,锦官反问道:“不然呢?”似乎,他的认知里面,他们完成了任务,不用自己做什么,就会有人将他们给召唤回去。不过,按照上次的情形,的确是那样,可现在关键的点在于,他们到底是不是完成了任务? 第二重考验的任务是一个“剑”字,现在,他们的确获得了一把剑,而且还是前任阁主司辰天的佩剑,与此同时,在这个过程中,还顺便解决了皇宫里面的妖物,复活了锦官的娘,帮助魔道肃清了影鬼派……想到这些,花朝就觉得,这一次真是不虚此行。 但她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有很多巧合——为什么,这么巧,任务地点在皇宫,为什么,墨骨剑会选定锦官?细细回想,花朝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背后故意推着他们走一样。 “臭小子,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花朝突然转头看向锦官,露出了一张深沉的脸来。这种神色让锦官有些在意,因为他似乎从没见过花朝这样。他靠近她,问道:“什么东西很奇怪?” 如此反问,花朝自然知道,锦官似乎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头的地方,于是她便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为什么还没把我们给弄回去,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在这里干等着吧!” 锦官细细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难不成,任务不是这样?” 而另一边,一挥手布下一个平面的陈之轩和诸葛昂站在那里饶有趣味地看着锦官他们,诸葛昂开口说道:“是不是该把他们给弄回来了?这任务,本来早就完成了的,要不是左镇那小子将墨骨剑给盗走了,他们哪里需要去犯这种危险!” “你不觉得多点历练对他们也是好事儿吗?”陈之轩在一旁悠悠地说着,然后挥手将窥云镜给收了起来。 “你这窥云镜倒是个好东西,能不能借我玩两天?”自从从皇城回来后,诸葛昂就对陈之轩从木匠铺带回来的这面镜子很是好奇,总是想借来玩玩,但陈之轩却是不肯,理由也很简单,他觉得诸葛昂会用窥云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比如偷看别家姑娘洗澡这种无耻下作的事情,所以,尽管诸葛昂多次央求,陈之轩都没有如他的意。 见陈之轩将窥云镜好生收了起来,诸葛昂瘪了瘪嘴,失望地叹道:“罢了罢了,不给就不给吧,我找岳林去!” “找他作甚?” “废话,当然是告诉他完成任务了,让他把锦官他们弄回来啊!要是我们弄,他一定会认为我们作弊!”诸葛昂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出了门,然后来到了岳林的住所。但不凑巧,岳林竟然不在屋内,诸葛昂站在屋内细想了一下,然后又离开了,径直往落日坛走去了。 果不其然,岳林果然在那里,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徒弟锦官,连带着花朝一行人,此刻正站在岳林的面前,笑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将墨骨剑举到岳林的眼前,炫耀着说道:“前辈,你看这是什么!”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零七章 岳林疑惑 仿若一道耀眼的圣光一样,岳林用手半挡住自己的眼睛,余光瞥见锦官手中的墨骨剑,惊叹之下,放下手来,走到锦官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 看罢之后,岳林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这把剑……可是墨骨剑——” “前辈真是好眼光……” “最像的仿品了!”岳林把话完后,锦官立即不淡定地道:“前辈,你再细细看看,看看这剑的工艺,看看这上面的雕刻,再看看这上面的这块墨骨藤的木头……你仔细瞧瞧,瞧准了再!” 岳林于是再仔细瞧了瞧,良久之后,继续道:“不错不错,这把剑仿得真的是太像了,这人一定是把写司辰的书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不然他是不可能做得这般像的!你们是从何处得来这剑的?” 听着这些话,锦官摇摇头,丢下一句:“不识货!”然后抬头便看见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诸葛昂。锦官伸手指向那边:“前辈,你去问问那家伙吧!” 岳林顺着锦官的手指看过去,看见诸葛昂操着手莫名笑了起来,于是不解地喊道:“你笑什么?什么时候来的?站那里干什么?赶紧过来看看,这把剑可真像墨骨剑!” 诸葛昂摇了摇头,放下手手跨步走了过来,然后故意使坏冲着岳林道:“你要不要拿起来玩玩!” 瞬间,锦官似乎明白了诸葛昂的意思,于是将手中的剑递给岳林,挑眉道:“前辈,请!” 不知为何,岳林的神情有些激动和兴奋。“实话,真正的墨骨剑几乎无人能够驾驭,不过,这把假的,应该可以拿来试试!”岳林跃跃欲试着,看着锦官手中的剑,伸出手犹豫了一下。 “实话,这把剑好像有点威力,我都没拿,都觉得有些排斥感了,这感觉和以前司辰的墨骨剑还真挺像的!” “你赶紧的,没看我徒弟手都都举酸了啊!”诸葛昂在一旁催促着,似乎比岳林还激动。而岳林在这样一催促下,将手越来越靠近了锦官手中的剑,然后一把握住。 霎时间,一阵莫名的力量从剑身里面传来,将岳林给弹开了。岳林后退了一段距离后站定,难以置信地看着锦官手中的剑,飞身过来落在诸葛昂的身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诸葛昂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你是渊阁的人,修为深厚,要是旁人,恐怕早就见阎王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岳林越发疑惑起来。 诸葛昂觉得,差不多够了,也不想继续捉弄岳林,于是便打算开口告诉他,却不想还没开口,陈之轩就出现了。 “算了,还是老陈来吧!我要是出来这个事情,恐怕你也不会相信!”诸葛昂这样着,陈之轩就走到了他们中间,看了看锦官手里的墨骨剑和岳林疑惑的神情,直接明霖道:“这——就是墨骨剑!” “哈?”显然,陈之轩这一句简单的话,犹如晴霹雳一般在岳林的头顶噼里啪啦闪过,弄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话要是从诸葛昂口中出来,他一定会觉得这是诸葛昂在忽悠他,但现在这话是从陈之轩的口里出来的,他就没有任何怀疑的理由。 那么,锦官手中的剑,刚才差点把自己弹飞的那把剑,真的就是失踪已久的墨骨剑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陈之轩作为第二重考验的考官,有自主命题的权利,也知道他给的题目是一个“剑”字,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剑”竟然是司辰的墨骨剑…… 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道该些什么,惊讶之后,他突然冷静了下来,陷入了另一个疑惑——为什么眼前这个子,能够轻易握住墨骨剑?岳林忍不住打量起锦官来,那种炽烈的眼神看得锦官有些莫名,他低头扫视了自己一下,并咩有发现自己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开口问道:“前辈这是在看什么?” 岳林摇着头:“这可奇怪了,这子没什么特殊的啊!怎么他就拿着这剑,就没事儿!要知道,墨骨剑可是认主的,一般人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这子要灵力没灵力,要修为没修为,怎么就能安然无恙地拿着墨骨剑呢?” 这话听得锦官可真有些不好受,虽然他得都是实话,但听在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得劲儿。于是他只能开口道:“前辈,辈不才,有幸获得这墨骨剑的认可,被选中当它主人,所以嘛……”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想要在岳林面前扳回点面子,而这话也的确让他有了面子,但不过一会儿,就遭受了岳林的一个白眼。 “啊,墨骨剑疯了吗?这要是司辰在有灵,知道他的佩剑选了这个毛头子当主人,怕是得气得活过来!” “他要是能气得活过来,我们倒是高忻很!”诸葛昂在一旁打趣着,然后又抓住岳林的肩膀道:“你怎么话的,我徒弟可没得罪你,你至于这么看不上他?再了,他现在就是个凡人,要是以后在渊阁修习之后,指不准会成什么样了,你现在看不上他,日后不定,他还看不上你呢!” “切!”岳林有些不屑,“等他真正成为渊阁弟子再吧,这才第二重考验呢,可别忘了还有一重呢!”不知为何,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岳林,今日格外反常,尤其是对锦官,尤为地不客气。 诸葛昂左思右想,觉得他这样,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突然,诸葛昂就觉得自己平时太过于不知分寸了,以至于渊阁这些人,把和自己相关的人都看得和自己一样,认为他们一定会“近墨者黑”,所以对锦官的看法,难免会掺杂一些不好的成分在。 所以岳林在不了解锦官的情况下,对他这般看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待到以后真正了解了,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大成见了。想到这里,诸葛昂瞬间就释然了,然后开口道:“总之,第二重考验,他们算是完成了!你可以回去给我爹禀告了!” 第二百零八章 梦中激斗 “实在不巧,阁主最近忙,一切事宜都已交给我,不用禀告了!”岳林这样说道,然后看向锦官,“既然你们完成了任务,那便回去休息吧!明日再说其他的。” “等等!”岳林刚要走,诸葛昂就把他叫住了,“你说我爹在忙,他在忙什么?” 作为儿子,诸葛昂竟然连自己老子的事情都不清楚,还要通过岳林来知晓,他这儿子,着实当得有些不称职。不过,诸葛青向来不会过多的透露要事给诸葛昂,一般都是和岳林这个人说,旁人要是不清楚情况,指不准会认为岳林才是诸葛青的儿子呢!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招新这样关键的时期,诸葛青竟然抽身去忙别的事情了,想必,那件事情,一定要更为重要,而这,才是诸葛昂在意的地方。 “天幕瀑布的凤凰最近有些不消停,不知道为何,有些暴躁,先后伤了好几个人了,阁主现在,正在天幕瀑布里面调教那只凤凰!”岳林解释着,诸葛昂听了,愤愤说道:“那只臭凤凰,以前司辰天在的时候,就喜欢仗势欺人,现在司辰天不在了,它也收不了脾气!”想到以前自己被凤凰追着跑的场景,诸葛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等我闲了,看不把它给炖了!” 诸葛昂气着说完,然后看锦官他们一脸疑惑,于是便笑了笑,冲着他们说道:“得了得了,你们都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我们可就回去了!”锦官高兴地说着,转身正欲离开,又被叫住了:“等等,我觉得你这墨骨剑,还是……” 诸葛昂本来想说给他保管,但想到自己驾驭不了,便说道:“算了算了,你自己的剑,你自己拿去吧,不过,可要好生看着,别又让人给盗走了!” “你就放心吧!这天渊阁可没有像左镇那样的小人贼子,大家都是心怀正义的修道之士,岂会做那些蝇营狗苟的事情,所以你就放心吧!”锦官拍着胸脯说着,然后便带着花朝他们回了斋心院。 当晚,锦官又做梦了,这一次的梦,和先前的却不一样了。 先前的梦中,他总是梦见一个女子,而这次的梦中,却出奇地出现了两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则是先前梦中的那位,而另一位,则面生得很。不过,锦官仔细瞧了瞧,发现这面生的男子,似乎有点细微的印象,貌似在哪里有过一面之缘。 梦中的两名男子各持一把长剑,打斗过程中,天摇地动,不时迸发出两道强烈的光芒,瞬间便是天地变色,让人不由大呼精彩。这场面令人惊诧得很,惊诧得锦官还没想起那另一名男子是谁就因为太激动而惊醒了过来。 猛然坐起,发现自己额头竟然渗出一些虚汗,不由叹道:“高手过招,着实不凡!”叹完之后,又陷入了沉思,细细回想着梦中出现的两人,总觉得其中一人的样子有些印象,想了许久,终于有了一点苗头,惊叫道:“难道他是……” “吵什么吵啊!”花朝被锦官这一声喊叫给惊醒了,没好气地吼了声,然后坐了起来,看着锦官像个木桩一样坐在床上,问道:“臭小子,这大半夜的,你有病啊!” 惊醒了花朝,锦官却并不觉得抱歉,他甚至有些高兴,因为他迫切想要将他这一发现分享给别人,于是他干脆从床上起来,走到花朝跟前,坐在旁边,一本正经开口道:“傻姑娘,我给你说个大事儿,你想不想知道?” 花朝困得很,捂着嘴打着哈欠,“本姑娘现在只想睡觉,你能不能别打扰我!” 花朝说着,欲躺回去继续睡,被锦官一把扶住:“真是大事儿,你确定不听听?” “不听不听!”花朝困得很,拒绝着,但锦官不死心,用力摇晃了几下花朝的身体,意图将她的睡意给赶走,然后继续说道:“这事儿我可只告诉你,你当真不感兴趣?” 此话一出,花朝有了点兴致,继续打了两个哈欠后,摇摇头看向锦官:“什么事儿,快说!” 见花朝愿意听他说,锦官于是将一只脚跨上床榻,凑近花朝的脸,在她耳边悄声说道:“我刚才又做梦了!” 花朝白眼:“就这事儿?” “梦里出现了两个人……” 花朝继续白眼:“一男一女?” “不不不,一男和另一男……” “嗯?”内容和以前的有了区别,花朝的睡意醒了一大半,转过头看向锦官,黑暗中,她也瞧不见锦官是什么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他自己似乎也被自己这个和以往不一样的梦给惊讶住了,于是花朝追问一句:“谁和谁啊?” 锦官这时候,已经将另外一只脚也跨上了床上,坐了上去,盘膝和花朝面对面,然后继续说道:“此前一直出现的那个男人暂时不知道是谁,不过,刚才新出现的那个男人,貌似是……” “谁?”花朝有点觉得锦官实在故意吊着她胃口,有些不耐烦起来,但也没有催促,而是乖乖等着锦官继续说。 “血厥……” “什么?”花朝尖叫道,“你不是睡糊涂了吧!” 显然,对于锦官这种说法,花朝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接受,但激动过后,她细想了一下,锦官此前从未见过血厥,理应不知道传言中的血厥是何模样,但现在他却这么肯定地说梦见了血厥,要么是梦里人自己说的,要么就是他在骗她,可是,他用这个来骗她,没什么意义啊! 所以,锦官说的,应该是真的。 “真的,你别不信,我真的梦见了血厥!”见花朝不信,锦官赶紧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在无名深谷的时候,闯进冷旭和无欲在的那个地方时,他们面前有个石床吗?” 花朝仔细回想了一下,虽然当时她并没有特别注意石床上的人,但石床上面躺着个人这个场景,她还是有印象的,于是她点了点头:“记得。” 第二百零九章 天幕异象 那你应该也记得,石床上面躺着一个人对吧?” 花朝点头:“嗯,是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难不成……”花朝露出了惊恐的眼神,猜想着:“那个人就是……”但觉得不可能,于是在黑暗中摇着头:“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左镇临死前,说用他一死换血厥重生,值了,所以很有可能,冷旭和无欲当时,在进行着复活血厥的大事儿,而我们突然闯了进去,破坏了他们的计划,那么当时在石床上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血厥——” “怎么可能,你要知道,听传言,当时司辰天和血厥可都是湮灭了,所以肉身都没能留下,就算冷旭他们用秘术能够保留人的尸体,但也要尸体完好无损才行吧!所以那个人,一定不是血厥。” “我还没说完呢,我又没说那个人是血厥的身体,我想的是,那个人应该是冷旭他们给血厥找的一个身体!”锦官解释着,花朝听了,仍有疑惑:“那你怎么确定你梦中的人就是血厥?” “因为梦中的那个人,和石床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花朝不解,继续追问:“这能说明什么啊?” 锦官摇着头:“我说你,怎么又变傻了呢?” 花朝白眼:“赶紧说明白点儿!” “如果不是血厥,怎么可能这么巧合,我梦见了一个人,他刚好和冷旭给血厥准备的身体长得一模一样,一般而言,仅仅见过一面的人,不应该这么清晰地出现在别人的梦中,而且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梦中的男子是谁,我细想了很久才和那天在石洞里面的人对上号,所以,这个人,肯定就是血厥了啊!” 听着锦官这么绕的一段话,花朝似乎愈加疑惑了,理了好久,才将这话中的逻辑给理明白,明白过来之后,不由再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颤抖着说道:“所以臭小子你不会是——” 锦官不解看着花朝,问道:“什么?” “你不会就是血厥的转世吧?” 面对花朝这莫名的猜测,锦官一个响指弹在了花朝的额头,“傻子!” “你说你没事,为什么会梦见血厥啊?”花朝不解,“怎么就你一天梦多,不是梦见女子就是梦见大魔头,你咋不梦见一下大英雄司辰天呢!” “我倒是想梦见一下司辰天前辈,关键是,就算梦见了,我也不认识啊!”锦官不乐意地说着,然后摇摇头,跟花朝说道:“跟你说了这么多,这瞌睡也醒了,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不如我俩,出去转转?” 锦官的这个提议,引起了花朝的兴趣。说实话,她被锦官这么一弄,的确瞌睡全无,甚至清醒得想要出去探探险,只不过,等到他们从斋心院出来后才发现,这天渊山他们实在是太不熟悉了,就算想要探险,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无奈之下,二人只能坐在落日坛边上,望着那边在月色下波光粼粼的天幕瀑布,欣赏着这天幕瀑布的难得奇观。 天渊山是四大仙山之首,所以无论是灵气还是景致,都属于上乘,天幕瀑布这种奇观,在别处更是难得一见,所以二人坐在一块岩石边上,欣赏了起来。 锦官发挥他的鉴赏能力,看了良久之后,一本正经开口说道:“你说这瀑布有多宽多高?” 花朝听了这话,上下扫视了一下,回道:“其宽——”摇着头,吐出两个字:“不知道!”又接着说:“其高……”摇着头,再吐出两个字:“也不知……” 锦官听了,哈哈大笑道:“花朝啊,你是真傻啊,你怎么会这么认真地回答我,我不过是想开开玩笑而已,没想到你当真仔细去看了看着瀑布……”锦官一边笑,一边歪着头打量着花朝那张有些清瘦了脸,想着她跟着他这一路遇到的那些危险和经历的那些辛苦,不由开始心疼起来。 他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肩膀,却在就快靠近的时候,被花朝一个转身给避过了,他有些慌乱地收回手,冲着花朝笑道:“你在看什么?” 花朝并没有察觉到锦官想要安抚她的手,因为此刻她已经被天幕瀑布突然飞出的东西给吸引住了,她一把抓住锦官的手,指着天幕瀑布那边囔道:“臭小子,你快看,那是什么?” 锦官循着花朝的手看过去,看见一道红色的光芒从天幕瀑布里面飞了出来,然后在天幕瀑布前面来回盘旋着,同时发出了几声嘶鸣,衬得夜色越发的苍凉起来。锦官站起身来,定神朝着那边看着,脑子里面似乎回想起什么东西来,片刻之后,他说道:“这不是我们刚上天渊山时,走台阶时看见过的那只鸟吗?” “鸟?”花朝重复一句,也记起来那天的确在天幕瀑布那里看见了过一只大鸟,但她总觉得,那东西应该不是鸟这么简单,于是她跟着站起来,定睛仔细瞧了瞧,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玩意,一定不是普通的鸟,至于是什么鸟,她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二人为了看得更加清楚,同时往前面走了走,差一点就要走到悬崖边上,要不是锦官及时刹住了脚,恐怕他们现在,早就成了悬崖下的一缕背时的冤魂了。花朝紧紧抓住锦官的手,心有余悸地看着他的脸,另一只手则捂住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猛烈跳动的小心脏。锦官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微微笑意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别怕,有我呢,这句话,每次从锦官的嘴里听到,花朝就觉得无比的安心,好像一切困难和危险,都可以安然度过一样。这种莫名的安心,是无法从旁人那里感受到的,唯有锦官一人。 花朝冲着他笑了笑,却是没有说任何话,而是转过头继续看着那边的那只大鸟,脑子里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猜想到了什么,然后用力抓紧锦官的手,回过头大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锦官看着她欣喜的样子,看着她问道。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一十章 思念情浓 花朝笑意明显:“我知道那鸟是个什么东西了!” “嗯?”锦官讲信不信地看着她:“是什么?” “凤凰!”花朝十分肯定地说着,“是凤凰!” 锦官似乎难以置信。 花朝则继续说:“你忘了今天白天岳林前辈说的什么了吗?” 岳林白天说了什么?锦官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他在和诸葛昂说的话里面,似乎提起过天幕瀑布,说是阁主今日忙于天幕瀑布的凤凰,而且听他那语气,似乎事情有些棘手。想到这里,锦官也突然反应了过来,于是看着花朝,忍不住夸她:“越来越聪明了啊,你这小脑瓜,对这些事情倒是记得清楚得很,怎么有些事情就记不住了!” 花朝听得锦官夸自己,心里觉得高兴得很,但对于他说的后半句,自己却不知其意,但现在,她没时间去想这些东西,她现在的满门心思都在天幕瀑布外面盘旋的那只凤凰上面。无奈他们还不能御剑,否则,花朝真想绕到那凤凰跟前,仔细瞧瞧这上古神兽是否像那些画像里面一样。 凤凰在天幕瀑布前面飞了好一会儿,然后便飞进瀑布里面,消失不见了。 二人就这样呆呆而好奇地看完了整个过程,没一会儿,远处的群山之上就泛出鱼肚白,慢慢的,太阳越过一座又一座山头冒了出来,天逐渐亮了起来。 锦官站了起来,说道:“回去吧,不然他们又该到处找我们了!”花朝想着,要是他俩一起不见了,指不准又会被认为成什么样子,于是便冲着锦官一笑,说道:“我先走,你稍后再出现,别让他们又以为我俩出来幽会来了!” 锦官听着花朝这不恰当的形容,脸色瞬间僵了一下,摇头笑道:“幽会?”说这话,花朝就已经蹦蹦跳跳地朝着斋心院小跑回去了,他见她走了有一段距离后,才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住处,宋元他们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们均从外面回来,忍不住好奇问道:“殿下这么早就出去了?” 朽兮则走到花朝身边,上下打量着,同样问道:“这么早?去干嘛了?”花朝被朽兮这样一问,自然不能实话实说抖露自己和锦官两个人半夜不睡觉出去看凤凰的事实,看凤凰倒是其次,主要是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和锦官独自一起,不然在朽兮那里,恐怕又会被解读出其他的意味来。 花朝打着马虎眼,哈哈笑道:“昨晚喝水多了,我起来上茅房!” 锦官则和宋元说道:“我见阳光甚好,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顺便,活动活动筋骨。”一边说着,一边还做着拉伸动作,不过,那种生硬的动作,却遭受了朽兮的一个白眼,她看着锦官说道:“你可真是好心情,你知不知道,第三重任务来了!” 此话一出,锦官和花朝同时看向朽兮。 “是什么?”二人异口同声问道,朽兮于是上前两步,来到二人中间,郑重其事地说道:“骗你们的!”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锦官和花朝同时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努力压制住心里想要暴揍朽兮一顿的冲动。 几人说说笑笑中,用过了早餐,然后便开始在屋子里面等待着。锦官一直拿着墨骨剑在那里研究,但除了觉得这剑重得要死之外,着实没能研究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诸葛昂他们都说他是墨骨剑选定的主人,但他却一点使不出墨骨剑的力量,所以他自己都怀疑当时是不是墨骨剑糊涂了,才会选择自己当主人。 想了想,又觉得应该是因为自己的修为还太浅,所以才不具备能够驱动墨骨剑的能力,或许待到自己经过正规修习之后,就能够驱动墨骨剑了。他现在的修为,连驱动龙形佩都不够,更别说墨骨剑了。想到这里,他便释然了。 花朝和朽兮则是一如往常一样在房间里面追追闹闹,锦官在一旁看着,突然想起了在皇宫皇宫里面和自己那些哥哥们玩耍的情形,突然又有些想念起他们了。想起自己这任性的性子,他们却一直能够包容自己,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尤其是八哥和九哥,虽然他俩时常揶揄他,但他心里知道,他们打心里,是爱护着自己的。 想到这两个哥哥,难免就会想到自己老爹,然后就想到了太多小时候的事情,一时之间,会议汹涌而来,他却觉得有些伤感起来。那些过往生活中的美好时光,终将随着人的成长而沦为一段用来追忆的过去,时过境迁之后再回忆,除了带来一点慰藉之外,没别的作用,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让人对现实产生失望。 想了想,锦官摇着头让自己回到现实中,转头看向宋元,才发现他似乎也陷入了什么思绪之中,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锦官走了过去碰了碰他的肩膀,将宋元给惊醒了过来。 宋元一脸疑惑看着锦官,问道:“殿下何事?” 锦官笑道:“我说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不会是在想醉香楼的老板娘柳晚晚吧!” 似乎是一语中的,宋元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慌张,但嘴上却连忙否认:“没、没有,我只是昨晚没睡好……” 锦官和宋元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对彼此了若指掌,锦官的心性尚且不好琢磨,但宋元这个老实人,却是一眼就能看破,所以锦官知道,宋元越是否认,就越是说明他在撒谎,于是锦官干脆坐在了宋元的身旁,凑在他耳边小声继续说道:“别害羞,而儿女情长的事情,没什么不可说的,你给我说说,你和柳晚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八卦之心一起,就收不回去,锦官这追问,弄得宋元愈发尴尬和紧张。 他吞吞吐吐了良久,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锦官有些着急,继续追问:“实话实说呗,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抖露出去的!” 宋元愣愣地看着锦官,嘴角抽动一下,露出了不明的笑意来,心里忍不住吐槽着:“呵呵,我信你个鬼!”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十一章 遥远爱念 锦官的话不可信,根据宋元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的经验,以及他对他的了解,他知道,要是自己真的把自己和柳晚晚的事情说给他,日后,一定会成为他嘴里用来打趣他的话柄,他不想柳晚晚因此而尴尬,但实际上,让他矛盾的是,他现在根本无法确定那日柳晚晚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说:若只是想陪她短短数十年,不去参加招新也可……但他心里,岂止想陪她短短数十年,若是可以,他愿意陪她生生世世,直到永远……而想要实现这样的念头,唯有通过天渊阁的招新,成为一位修道之人,才能在日后陪着她长长久久下去…… 一开始,宋元糊里糊涂跟着锦官出了皇城,经过了幽冥道,也曾以为自己或许会死在幽冥道里面,好在他们命大,一路艰险,但最后还是顺利来到天渊阁。那时候,宋元其实也没有一定要自己在天渊阁怎样,他想的就是陪着锦官,在他身边好生照顾他罢了,但上次知道柳晚晚的真实身份之后,他终于明白,他和她之间有着怎么样距离,所以自那时,他心里的真实想法,起了变化。 他不再只是想在天渊阁陪着锦官照顾锦官了,他也想,成为天渊阁的正式弟子,学有所成,获得长生的力量,拥有长长久久的漫长时光,拥有足以陪伴柳晚晚老去的岁月。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女子有过爱慕之情,别人都以为他不喜女色,甚至有人在背后说他是因为对锦官有特殊的情感才会这么多年待在锦官身边,而未对任何女子有过倾慕,但实际上,早在他见到柳晚晚的第一眼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被人占据了。 这么多年,锦官每每取笑他的时候,他都否认,但实际上,每次被锦官这样误解的时候,他的内心都忍不住是欣喜的。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喜欢她,但有人误会,那种感觉,却仍然让他感到莫名的高兴。 自古以来,男女之事最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仅仅是独自喜欢着,也足以让人夜不能寐,思念如狂。一如现在,宋元一想到柳晚晚的脸,就会觉得,心脏在猛烈跳动着,一种没来由的幸福感充斥着整个胸腔。 锦官见宋元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痴痴傻傻的笑意跃上他的眉梢,锦官摇摇头,推了推他:“宋元,看看谁来了!” 宋元回过神来,看着锦官的笑脸,莫名异常,然后看着锦官使了个眼色,转头朝着门口看去,难以置信地闭眼摇着头,再次睁开,见到柳晚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难以置信地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会?”宋元自言自语着,锦官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是不是以为在做梦,兄弟,别怂啊!”说完,迈着步子朝着那边的柳晚晚径直走去。 “哟,皇城大名鼎鼎醉香楼的老板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你的业务,做到了仙门中来,看来老板娘你这能力,着实让人惊叹啊!”也许是因为见着了熟人,锦官一下子就恢复了在皇城里面的做派,说起话来让人听着总觉得有种不爽的感觉。但是,他这模样在柳晚晚那里,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因为柳晚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那是自然,为了追讨你十六殿下赊欠的酒钱,老娘我就是天涯海角,也是要去的!”说着,伸出手掌摊开在锦官面前,那模样,就跟收租的包租婆一样。锦官咽了口唾沫,尴尬笑了笑,“追债都追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说了吗,先记着,日后我肯定会还的!” “呵!”柳晚晚不屑道:“你这臭小子的话,我能信吗?” “你不信我,总得信宋元吧!再说了,以前欠你的,虽然每次都给的不是那么及时,但哪一次,是没有给的?你总要让人有个周转的时间吧!” 听着锦官的解释,柳晚晚甩来一个白眼:“那小子什么都听你的,我能信?” 听着这话,宋元连忙上前来否认道:“我可——没有!”不知为何,刚才还在思念着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有些不敢面对了。自从知道柳晚晚的身份并非醉香楼老板娘那么简单后,他越发不敢前进了。本来,他曾打算在适当的时机就向柳晚晚表明心意的,但却不想,自己还没跨出那一步,就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了。 如今看着柳晚晚,不知道为何,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渺小了。 看着宋元这模样,柳晚晚倒是没有过多地说什么,毕竟她此行前来,是带着任务来的,所以其他事情,她暂时要放一放了。 看着二人之间的尴尬,锦官赶紧打着圆场,问道:“老板娘,你应该不是来追债的吧,那不知道你此行前来,可是有其他事情?” 见锦官认真起来,柳晚晚也正色起来,笑道:“若不是有要事要办,老娘我怎么可能生意都不做,钱都不赚!” “那是何要事?”锦官追问着。 “自然是来好好调教你们这群参加招新的人啊!”柳晚晚自信地说着,锦官听了却面露难色,猜测性地继续问道:“你这意思不会是——”锦官实在不想说出自己的猜想,但还是没忍住,“你是考官吧?” 柳晚晚打了个响指,笑道:“没错,老娘我就是你们第三重考验的考官!” “哈?”锦官明显被这个信息个震撼到了,陈之轩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让柳晚晚这个债主来当考官,锦官突然十分担忧起他们即将的遭遇来了。 “怎么,你们不高兴?”正在锦官对未知的遭遇十分担忧之际,诸葛昂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咒寂门可是四大仙门之一,你们这届何德何能能够在临溪谷和咒寂门的前辈的考验下完成一次自身能力的升华啊!”说着说着,诸葛昂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带着一脸坏笑,让人看着颇为不爽。 锦官呵呵干笑了两下,自言道:“确实,应该也没人像我们几个一样……” 第二百十二章 深夜出行 从上一次陈之轩当考官的情形来看,锦官他们似乎并没有因为是熟人就捡到什么便宜,所以这一次,他们对柳晚晚当考官似乎并不抱什么乐观心态,甚至觉得,还会有更加难熬的任务在等着他们。 但柳晚晚只是过来打了个招呼后,就被诸葛昂给拉走了,所以现在,锦官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的第三重任务是什么,在短暂的担忧后,他们又恢复了百无聊赖的等待中。 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浪费时间,所以太过无聊的时候,锦官决定出门在斋心院去串串门,只不过,他认识的藏仝他们似乎都还没回来,想必是还没有完成第二重任务吧。作为一起经历过第一重考验的战友,锦官是真心希望藏仝他们能够顺利完成第二重考验,最好是能够通过全部考验,最后他们能够成为同门弟子,一起成长。 不过,随着斋心院的人越来越少,他们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能够留下来。 但能够留下来的人,一定不会是凡俗之辈。 不知为何,那日柳晚晚过来打完招呼后,便再没有出现过,锦官他们得以又无聊清闲了几天,只不过,解了相思之苦的宋元却连日来有些郁郁寡欢,这让锦官这个把他当兄弟的人十分在意。 于是乎,锦官打算带宋元去找柳晚晚,就算是让宋元远远地看一下柳晚晚也行。 锦官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自己的兄弟见到柳晚晚,但前提是,宋元愿意跟自己走才行。 斋心院有规矩,不让他们到处跑,锦官偶尔带着花朝出去透透气,都像做贼一样,只能去一些没人的林子里面,所以他必须考虑怎样才能不被怀疑地带着宋元去找柳晚晚。 要想不被人怀疑,就只能尽量不被人发现,而要想不被人发现,就只能在月黑风高夜,等到大家都睡着了之后。 所以,那一晚,锦官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了以后,来到宋元的房间,将睡着的宋元给弄了起来。 宋元迷迷糊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这里的锦官,有些疑惑,但因为跟在锦官身边太多年,他对他的一举一动已经习惯了,所以对于他这大半夜突然的出现,并不惊讶,只是有些疑惑而已。 “殿下,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事儿?”宋元揉着惺忪的双眼,在锦官的举着的火光下看清了此刻锦官那有些激动和略带兴奋,甚至让人感觉有些不怀好意的笑脸。宋元当即心一沉,心里开始琢磨锦官到底要干什么。 见锦官一直微笑没有回复,宋元于是再次问道:“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呵呵呵……”锦官笑着,一把拉住宋元的手,二话不说,拉着他就飞快往屋外跑,宋元甚至来不及套上一件外衣,就穿着里衣在锦官的生拉硬拽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路奔跑下来,又因为太急躁,所以停下来的时候,二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歇了一会儿后,宋元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湖边,而在湖水的中间,有灯光从一个房间里面透出来,映在湖面别有一番风情。 锦官看了看两眼后,自言道:“这老板娘还真是走哪儿都不忘享受,听说这湖心亭以前可是前任阁主司辰天为一个姑娘专门建的,里面听说好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锦官自顾自说着,而宋元似乎早就被他话里面的其他信息给吸引了过去。 没错,锦官话中“老板娘”三个字,让宋元在意得要紧。 “殿下怎会知道这湖心亭的?莫不是殿下你也……”不知为何,宋元的语气有些奇怪,这让锦官听出了一些别扭,甚至是疏远。 “你难不成在怀疑什么?” “殿下似乎也很在意老板娘……” 话说到这里,锦官全是知道宋元这话是何意了,感情宋元这小子是在怀疑锦官对柳晚晚有别的意思啊! “宋元啊宋元,你是不是被冲昏了头脑了?”锦官对宋元这种胡乱的猜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俩从小一起长大,锦官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宋元更了解他了,但却没想到,这个最了解他的人,现在竟然在怀疑他要抢兄弟的女人,这实在让他觉得心寒啊! 不过,锦官也能理解,因为他今晚的行动虽然是他筹谋已久的,但在准备的时候,却一直是瞒着宋元的,就连花朝,都不知道他在打听柳晚晚住在哪里,所以今晚他突然拉着宋元来到柳晚晚的住处,给人的感觉,的确有些像皇城那些因为思念别人而偷偷前来远远望一眼的痴男痴女们。 锦官自己这样一分析后,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叫屈,但明面上,却又忍不住要捉弄一下宋元。 宋元听了锦官的话后,反而越发不知该如何反应了,吞吞吐吐着良久,冒出一句:“殿下若不是我心想的那样,又怎会这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来,来……” 锦官见宋元那模样,心里更是觉得有趣得很,毕竟宋元这样的公子哥,在别人面前,向来都姿态端得老高,在旁人眼中,他和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相匹配,但越是因为这样,锦官才越是觉得有趣。 “我来干嘛?”锦官故意不把话说明,硬要绕来绕去,就是想看看宋元究竟会如何。他倒要看看,在柳晚晚和自己之间,这宋元究竟会作何打算。想到这里,锦官越发来了兴致。 宋元听了锦官这不清不楚的话,小声回了句:“殿下,这种偷窥之事,着实不是君子所为,殿下若是真对老板娘有意,不妨直接言明。” “你的意思是,要我真有意,你不会阻拦?” “我——”宋元一时停住,锦官却开始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宋元这种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而他,也看出来,宋元对柳晚晚的感情,比他认为的程度要更加深。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宋元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柳晚晚情根深种的。在锦官的记忆里面,自己见了柳晚晚多少次,宋元就应该只少不多,而且每次见面柳晚晚对他不是要债就是轰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就跟个母老虎一样可怕。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十三章 夜会晚晚 宋元竟然能喜欢上这样的女人,锦官确实想不到。 按道理,像宋元这样的翩翩公子,应该喜欢那种贤良淑德的良家女子,怎么会喜欢柳晚晚那种十分难驾驭的女人呢?而且,更重要的是,柳晚晚比宋元大那么多。 虽然柳晚晚的面貌不过二十来岁,但实际上,她至少都五百多岁了,这么大年龄差距的姐弟恋,锦官还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想到这里,锦官的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那个人在他的脑子里面无忧无虑地笑着,仿佛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在她的笑颜里面,让人觉得,天大的事情,都一定可以过去的。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闪现出花朝的身影,锦官自己都弄不明白。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宋元突然开口说道:“殿下是真的对老板娘有爱慕之情吗?” 如此直接的问题,锦官听完却愣住了,反应过来以后,连忙矢口否认:“怎么可能!”锦官慌张否认,一拳打在宋元的肩膀上,“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有奇怪的想法,还在想你到底会通过怎样的方式,在何时何地说出来呢,却没想到你小子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不过这样,本殿下但是可以给你一个肯定的回答了!” 宋元直勾勾地看着锦官,那眼神充满期待,又有些害怕。锦官觉得宋元这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于是赶紧说道:“本殿下对老板娘向来只欣赏她酒楼的酒和曲儿,对她,甚至是醉香楼唱曲儿的姑娘,都无甚兴趣!你可别再给本殿下脑袋上乱扣帽子了,我可消受不起!再说了,本殿下心里——”说到这里,锦官觉得要是再说下去,自己就要暴露一些自己都尚且不能确定的事情了,于是赶紧打住。 幸好宋元此刻沉浸在锦官对柳晚晚没有特殊情感的喜悦中,所以对锦官后面的话没有探究的兴趣。锦官看他紧张的神情在瞬间就放松了下去,摇着头,一只手搭在宋元的肩上,幽幽说道:“宋元啊,你可知道,为了让你见柳晚晚,本殿下多少个夜晚都没睡啊,你知道这天渊阁有多大啊,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里,你可要好好感谢本殿下这体恤兄弟的心意!” 听了锦官这话,宋元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笑意。 “殿下你知道我——”从前,锦官总是取笑,宋元以为,他只是想要找点乐子,但却不知道,锦官早就看出来他的心思。 “就你那每次看到柳晚晚就一反常态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点儿猫腻,你真当本殿下眼瞎啊!”锦官摇着头说着,画风突然一转,转而问道:“不过,我想不明白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柳晚晚……” “初见之时!” 锦官的话虽然并未说完,但宋元还是从他的话里面听出来他的好奇。对于锦官,宋元没有在隐瞒的必要了。 而锦官在听到这个答案后,却意外地惊叫了起来:“什么?” 锦官回想起自己十七岁偷溜出宫后来到醉香楼的那一次,因为没钱被柳晚晚捆在柱子上面的情形,再想起那时候柳晚晚一脸高贵的且盛气凌人到让人讨厌的神情,活脱脱就是一个母老虎的形象,宋元怎么会对这样的柳晚晚一见钟情呢? 显然,锦官对宋元这埋藏心底多年的感情,十分地不理解。不过,每个人都有没个人的想法和喜好,喜欢什么样的人只能自己才能做决定,也只有自己才知道,更何况,喜欢这种情愫,本来就是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东西,所以,对于宋元对柳晚晚的情愫,锦官无需再多做干涉。 他不过是知道宋元有疑问想要在柳晚晚那里寻求答案,因为不知道那个答案,宋元才会在见了柳晚晚之后那般没精神,所以才会想方设法带他来见柳晚晚。 而现在,他找到了柳晚晚,也把宋元给带到了距离柳晚晚不过一架浮桥的距离了,能不能跨出那一步,就只能由宋元自己来决定了。 不过,宋元在听到锦官的惊叫之后,却慌张解释道:“或许殿下会觉得有些可笑,但若是以后殿下也遇上了真心喜欢的女子,也一定会做出些可笑的事情来的。” “我可没觉得可笑,我只是觉得有点儿意外罢了!”当然,锦官不会当着宋元的面,说出自己对柳晚晚的第一印象是只母老虎。为了防止宋元再追问,锦官只能结束这个话题,指着浮桥催促着:“有什么想问的赶紧去问,有什么想要表明的,也赶紧去说,有些事情,总归说明了比糊里糊涂的要好!” 被锦官推着走上了浮桥,宋元却有些迟疑,回头看着锦官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宋元知道,自己若是在这时候退缩,铁定会被锦官一脚踢下水去。 但实际上,锦官的话,是对的。他的确有想要确认的问题想要从柳晚晚那里得到答案。 “赶紧去吧!说不定,就这一次机会了!”锦官催促着,而宋元也中午做了决定,转过身朝着湖心亭走去。 看着宋元一步一步朝着湖中央的光亮走去,锦官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但不知为何,他心里某个地方,却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是在想起花朝的时候出现,在刚才宋元转身的那一刻,他想到宋元和柳晚晚在一起的情形时,又想起花朝的脸来。 “难道我——”他自言一句,看着宋元走到了浮桥的尽头,然后一道门开启,宋元走了进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一刻,锦官突然很想回去看看花朝,想知道她睡得好不好,是不是又做噩梦了,是不是噩梦后又睡不着,想要他带她出去看看星星。如果她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她会不会有一点点失落?想到这些,锦官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走,快速回到了斋心院。 但回到斋心院后,锦官却无比后悔刚才自己会作出那样的猜想来,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样想,简直就可笑之极,因为他回去才发现,花朝睡得跟头猪一样。 但看见花朝散落在床脚的被子时,他还是走过去,细心地给她捡了上去,给她掖好后,准备回自己的床榻上休息。 “别走!”刚要离开,就被一把给抓住了。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的梦魇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的梦魇 第二百一十四章新的梦魇 被花朝一把拉住,锦官回头一看,发现花朝此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劲,本来熟睡得像头猪的她此刻却突然面露害怕,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额间还冒出了点点的虚汗来,这种让人在意的模样,锦官根本无法放任不管。 他退了回来,反握住花朝的手,然后坐了下来,一只手紧紧握住花朝的手,另一只手则轻轻安抚则仿佛在做噩梦的花朝,嘴里轻声念着:“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虽然并不知道花朝有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但好在,在他的安抚下,本来紧张的花朝慢慢放松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慢睁开眼来。 花朝一睁眼,映入眼帘的锦官就赶紧上前关心地问道:“醒了?做噩梦了?没事吧?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喝水?还是要起来?……”一连串的关心问得花朝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实际上,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因为她刚在梦里经历了一场痛苦,所以现在仍然心有余悸,还沉浸在那种可怕的感受之中。 锦官也没有急着要花朝回答,而是等到她稍微平缓了之后,才开口说道:“还好吗?” 花朝点点头,轻声回了句:“现在好多了!” “做什么梦了?”锦官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梦让花朝这般难受。花朝抬头看向锦官,长舒一口气后,开口说道:“我梦见我被万箭穿心,死在城墙之下……” 听着花朝的描述,锦官觉得,这梦境,似曾相识一般,因为一直困扰着他的那个梦境里面,也出现过一个女子挡在自己身前,然后被万箭穿心。而现在,花朝的梦中,竟然也出现了这种画面,难不成? 锦官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但又无法确认,如果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那他和花朝,难道前世就已经认识?而今世的相遇,是冥冥之中早已有的定数?这个想法,锦官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一直以来,锦官都无法在梦中看清那名女子的面貌,所以他无法确定那女子究竟是不是花朝的前世,他需要更多的细节来判断,于是他追问道:“梦中可有出现其他人?” 看着锦官这样急迫,花朝却一脸懵逼地摇着头,“万箭穿心就死了,还没来得看清周遭都有些啥,就被吓醒了,我也不知道还有谁!”过了一会儿,花朝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所以说话,也恢复了平日的样子,但锦官却较之刚才变得更加深沉了。 在他的梦境里面,他看不清女子的面貌,只知道有个女人挡在自己身前万箭穿心而死,而在花朝的梦境里面,她梦见自己被万箭穿心了,却没有看清其他人……这种巧合,让人不得不在意。 但实际上,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那个梦境里面的人究竟是谁,因为他根本没有看清任何人的面貌,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里面的人是自己,所以他想要向花朝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梦中的那个女子的模样,你可有看清?”锦官突然这样问道,花朝听了,仔细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只是意识里面觉得那个人就是自己,样貌,倒是真的没能看清,你这么一说,那梦中的人,应该不是我吧!这要真是我的前世,那我死得也太惨了点儿!”不知为何,被锦官这么一问,花朝反倒觉得有些轻松了。 毕竟,无法确认梦中的人就是自己,也就说明,自己应该没那么惨,所以花朝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和梦中的那名女子撇清关系。但这种模糊不定吗,却让锦官更加疑惑了。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线索,却一下子变成了无用的东西了。 “唉……”他忍不住叹了叹气,然后起身,“罢了罢了,不想这些事情了,你还睡吗?”锦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快要天亮了,反正他是没什么睡意了,于是就打算干脆不睡了,起来去看看日出。 落日坛虽然是因为日落之景太过震撼而得名,但实际上,日出之景也是难得一见。 花朝也看了看外面,发现天色差不多了,便一下子起身,胡乱套了件衣服,说着:“不睡了!” 看着花朝将衣服胡乱披在身上,锦官有些在意地将她拉到身边,然后伸手替她将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从肩膀一直到腰间,仔仔细细,收拾得十分平整,花朝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不知为何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觉得脸部烧得厉害,心跳也咚咚作响,这种感觉让人莫名异常。 整理完后,锦官站直身子,看见她脖子里面藏着的头发时,伸手想要给捋顺,但花朝却往后一退,锦官却伸手揽过她的腰间,将她固定在了自己的身前,仔细将她的头发给整理好后,说了一句:“除了我,可不能让别的男人替你做这些事情,你晓得吗?” 花朝有些迷惑,因为她不知道锦官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宣誓主权?还是又是一个玩笑话?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没有反驳一二,而是乖乖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锦官带着满意的笑意松开了花朝的腰,然后迈着步子出了房间,往落日坛的方向走去。花朝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 落日坛的景色美得令人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赋予了天渊山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也一并赠予了它绝美的风景,作为四大仙山之首,这里的确是名副其实。 锦官和花朝站在落日坛边缘,看着朝阳缓慢从山头爬上来,不约而同露出了笑脸。 而在湖心亭,宋元在经过了长达几个时辰的准备后,仍然没有问出自己心中想要的问题,柳晚晚倒也不急,只是坐在一旁喝着茶,同时给宋元添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宋元呆坐着,许久没说话,一杯接着一杯茶水下肚,他现在只觉得肚子胀得难受。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十五章 互表心意 你这茶也喝了,人也见了,怎么这话,迟迟不说出口?你大半夜跑来湖心亭来找我,难道就是来让我给你倒茶喝的?” 宋元以为柳晚晚有些不耐烦,忙开口解释道:“没有,我不是!” “那你是需要喝点酒壮壮胆吗?”柳晚晚看出了宋元的紧张,努力调节着气氛,说着就起身要去找酒来,宋元赶紧阻拦:“我是想来问问……” 柳晚晚坐了回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宋元低垂着眼眸的脸,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来,“想问什么?” “问——”宋元迟疑着,他需要一些勇气,而这勇气,在面对柳晚晚的时候,总是会因为顾虑而差点火候,而且,自从上次柳晚晚那样说了之后,宋元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在柳晚晚面前自处了。 柳晚晚见他迟疑,知道,若是自己不推一把,宋元恐怕会继续僵持着,这样下去,恐怕又是白来一场。柳晚晚知道,不只是她在把宋元往前推,锦官在背后,也下了很大的力气,柳晚晚不是寻常女子,她怎么会不知道锦官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 只不过,正是因为她不是寻常女子,她才不敢像寻常女子那样肆意,她知道,寻常女子的喜欢可以一往无前,可以随着自己的心走,但像她和宋元这样的关系,是不可以的。她已经拥有较高的修为,寿命早已超出平常人,不出意外,她还要许久许久才会衰老,然后再等上许久许久才会死去,而宋元,不过是一个凡尘之人,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她从来谨慎,又怎么会轻易将自己的心交付给这样的人。 曾经她无比确信自己不会这样,但面对宋元,面对这样一个不善表露的男子,她却失策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宋元离开皇城那段时间,她偶尔回想起他罢了,知道他再次回到皇城,她有些欣喜之后,她才确认,她这颗从来没有为谁动过的心,因为宋元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凡尘之人,而开始跳动了。 她问过醉香楼里那些唱曲儿的女子这是为何,她们取笑说,这是思慕之情,柳晚晚才明白,原来自己,动了情。 人一旦动了情,就废了。这是曾经自己哥哥告诉她的,这些年来,她也一直将这句话谨记在心,从未对任何男子多看一眼,可偏偏——是眼前这个在她面前木讷的男子,不经意间闯进了她的心里,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 在皇城的时候,锦官总是喜欢到醉香楼赊酒喝,顺便蹭曲儿听,宋元每次都老实跟在他的身后,每次和锦官争吵的时候,宋元也不会上前做什么,就看着他俩在那里闹,柳晚晚仔细回想起来,自己那些泼辣又不讲情面的模样,是个男人见了,恐怕都躲得远远的。 但宋元却并不是那样,虽然他是锦官的贴身随从,但实际上,每次锦官和自己争吵后,宋元都会站在自己这边说几句宽心的话,那个时候,她只是觉得他还算明事理,对事不对人,不会偏袒谁,现在想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宋元对她的心思的,这自然要归功于锦官这个大嘴巴了。 一开始,她以为锦官实在玩笑,但在锦官准备离开皇城的那一日,他来醉香楼找她,郑重其事地说了些有的没的,那个时候,柳晚晚还不知道锦官要离开,她只是觉得那一晚的锦官正经得不像他。 锦官说了很多,交代了她什么时候去宫里拿钱,他说他有些账目记不清了,但宋元一定记得,所以找宋元就行了,说到最后,他告诉她,宋元对她的有心,但没胆。 柳晚晚当时以为锦官开玩笑,忍不住就要将手里的酒瓶扔向他,但那一晚,锦官却用从来没有见过的真诚请求她:“宋元虽然太直,但是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变的,如果可以,帮我多多照顾他!” “你说这话好像你要去死一样!”因为不知道锦官要离开皇城,柳晚晚当时忍不住调侃锦官,但却一反常态没有得到锦官的反驳,这种奇怪的场面,让柳晚晚很是在意。后来第二天,通缉锦官的告示就布满了全城,柳晚晚这才知道,那晚锦官的话,或许并非虚言。 只是后来,锦官将宋元一并拐了去,弄得柳晚晚去宫里要债碰了一鼻子的灰,弄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看着宋元的模样,柳晚晚打算主动一点,于是她开口说道:“上次我说的话,可还记得?” 宋元被这样一问,抬头看向她,缓了一会儿,点头道:“记得!” “可明白?” 看着柳晚晚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清澈中带着一些妖媚的眸子,宋元觉得自己快要被吸进去了一般,那种深不见底的黑色犹如一个深渊一般,带着一种足以蛊惑人心的魅力,宋元担心自己再看下去,就会把持不住自己,于是别过头去,并未直接回答。 柳晚晚伸出手,一把捧着宋元的脸,将他的脑袋给转过来看向自己,“看着我!” 宋元在柳晚晚的用力固定下,只能直直地盯着她那张近看之下更为吸引人的脸,然后听得她说:“那天我说的话,你可明白?” 宋元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着。 “明白还是不明白?”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紧张的气氛里面,宋元愣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如果你愿意,我想一直陪着你,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这个答案,柳晚晚是满意的。她以为,他没有懂得那日她说的话的意思,但现在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知道,他不仅明白,而且已经有了决心。 那么这最后的任务,她就不得不掺杂点儿私心了。 柳晚晚嘴角微弯,露出了笑意,对着宋元,轻轻落下了一吻,宋元惊慌之下,两只眼睛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脸难以置信,心跳猛烈作响。 柳晚晚松开他之后,他惊慌失措,“老板娘你……” 柳晚晚笑了笑,有凑在他的脸前,轻声说道:“从今以后,叫我晚晚!”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十六章 最后任务 自从宋元从湖心亭回来之后,锦官就追着宋元问个不停,但无论他怎么问,宋元都缄口不提在湖心亭和柳晚晚之间的事情。锦官越想越不对头,因为这几乎是这么多年来,宋元唯一一次对他有所隐瞒。 但追问久了也没有得到答案,锦官也觉得无趣,于是就没有继续追问。 另一方面,他们期待已久的最后一个任务也已经传达到他们这里,而这一次,他们几个人必须分成两队,四个人,两男两女,两队,还是很好分的。 所以最后,锦官和花朝成了一队,宋元就和朽兮成了另一队,而他们这一次的任务,多了一个字,变成了“本我”两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字。这可有些难为他们了。 如此抽象的两个字,可不像上两次的“妖”和“剑”那么容易参透了,就连锦官,拿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都觉得一头雾水,更别说花朝和朽兮两个本来就神经大条的人了。 而出这个任务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柳晚晚,锦官知道后,很想冲到湖心亭去质问柳晚晚为何要出这个任务,但一想到柳晚晚是考官,要是不小心得罪了,硬是不让他们通过考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锦官还是能够分清楚轻重缓急的,于是便只能拿着任务,思考了一番后,决定带着花朝行动起来了。 按照柳晚晚的任务设置,他们必须在十天之内,交出一份答卷,字数不限,而判定的依据,任务里面根本没有提及,所以锦官严重怀疑,柳晚晚这是在玩他们,因为这个任务,既没有让他们去何处寻,也没有告诉他具体的方向,他们拿到任务后,完全就是靠自己猜测,而猜测的关键点,几乎没有,所以这让他们你很是头疼。 而另一边,柳晚晚将任务下达之后,诸葛昂和陈之轩就一起来到了湖心亭,见了二人,柳晚晚抬头看了一眼后,便转身找了张凳子坐下。诸葛昂和陈之轩进去之后,坐在一旁,率先开口:“为了你这任务,日后天渊阁恐怕会有一番震荡!” “哦?”柳晚晚不以为意,“偌大的天渊阁,还不至于会因为这事儿而震荡吧!不过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谁,有那么夸张?更何况,不是你们说的,要尽快让那小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他总得要觉醒,才能获得司辰天的力量不是吗?” “的确要提上日程了,今日我总是莫名之中感觉到血厥的力量,我担心血厥或许真的抢先一步复活了,如果锦官无法继承司辰天的力量,我担心三界会重蹈覆辙,到时候……”陈之轩话说到一半便不再继续说了,但谁听了,都知道他这后半段话想要说什么。诸葛昂和柳晚晚心知肚明,所以即使他没说完,他俩也同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天渊阁的藏书阁里面有司辰天的画像,天幕瀑布里面有司辰天许多的遗物,只要锦官能在见到这些东西后觉醒,或许就能继承墨骨剑中司辰天的那一缕魂魄,从而拥有运用司辰天力量的能力,这样,就算血厥重生,他也能与之对抗,护佑三界安宁和苍生之命。 只不过,他们现在担忧的是,若是阁主诸葛青知道了这事儿,恐怕他们三人会吃不了兜着走。这么重大的事情,任由他们三人胡来,按照诸葛青的性子,恐怕少不了一顿责骂,尤其是诸葛昂作为他的亲儿子,竟然和外人一起偷摸着谋划此等大事儿,这要是他知道了,诸葛昂又免不了要被臭骂一顿了。 不过诸葛昂的心向来比较大,根本没有想到那一头,他现在满门心思想的就是,司辰天会不会重现在他们的眼前。虽然他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有那么一点侥幸的心里存在。但无论怎样,他知道司辰天转世后,他是高兴的。 锦官和宋元分头行动之后,他便带着花朝在天渊阁四处闲逛了一番,走累了之后,他随意找了个石头便坐了下去,花朝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想出来点线索没有?” 锦官翘着二郎腿,轻轻捶打这自己的小腿,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要是能想到想说,我何至于在这偌大的天渊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慢无方向地乱跑!” “那我们?” 看着花朝那忧愁的脸,锦官于是安慰道:“别着急,十天呢,时间还有的是,我们呢,就先好好逛逛这天渊阁,万一我们没能通过考验,至少也要游玩一下再回去,然后给别人吹牛,也像个样嘛!” 花朝听罢,白眼一甩,无语道:“感情你是在这乱逛是旅游来着,根本就没好好寻找任务线索,你早就做好了通不过的准备了吗?” “我只是说万一,人总得要有点儿危机感,才能有动力!”看着花朝有些急了,锦官赶紧解释,继续说道:“实际上,我心里已经有点想法了。” 听了这话,花朝眼神一亮,急问道:“什么想法?” 锦官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花朝靠近自己。花朝在他的牵引下走了过去,被他拉着坐在身旁,然后锦官凑近她耳边开口说道:“这任务什么都没说,也不像上两次一样将我们传送至何处,所以,这个任务的地点,不出意外就是这偌大的天渊阁。所以,我们只要在天渊阁寻找答案便可!” 花朝仔细听着,锦官继续说:“一般而言,你觉得什么地方藏着的秘密或者是重要的东西最多?” 花朝想了想,回答道:“藏宝洞!” 锦官听了,眨了眨眼,虽然觉得花朝这答案没错,但却不是他想的答案,这种出其不意,令他觉得好笑又好气,摇着头,继续解释:“对天渊阁这样的仙门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死各种术法典籍,另外,前任阁主司辰天相关的东西,应该也是重中之重,而这样的东西,应该不会在藏书阁!” “那是在哪里?”花朝好奇地问道。 锦官一脸笑意,故作深沉说了句:“反正不在藏阁,一定能够找到些什么!”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十七章 分头行动 宋元和朽兮一道同样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地胡乱窜着,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在一处林子里面窜了好一阵儿,朽兮有些累了,于是便请求要休息,拉着宋元在林子里一棵倒下的树干上面坐了下去。 宋元坐下之后,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回想起来时的路,他们已经了无印象,便想着,这要如何回去。朽兮却并没想这头,看着宋元有些异样的神色,她碰了碰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宋元回过神来,摇着头说:“没事儿,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朽兮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看着天色,日头已经到了西边,眼见着就要黄昏了,他们要是再不走出这个林子,到了晚上,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说实话,要真遇上什么事儿,朽兮根本没有自信能够对付下来。 她自己的修为尚浅,而宋元,除了会点儿武艺,根本就没什么灵力,真遇上险境,又没有锦官和花朝在,她可真有些担心她和宋元会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 一想到这些,朽兮就觉得,他们得赶紧回斋心院才行。 这次的任务布置得不清不楚的,说实话,他们一点方向都没有,与其在这里乱窜,倒不如回去看看花朝和锦官有没有回去,然后听听他们是否有新的发现或是线索,于是朽兮起身,冲着宋元喊道:“咱们回去吧!” “回去?”宋元不解,心想,这才一天不到,什么东西都没发现,就要回去了?难不成是打算放弃这个任务了?可是,事到如今,宋元早已坚定了必须完成任务顺利成为天渊阁弟子的决心,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朽兮突然觉得离了锦官的宋元有些愚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她没有心思去说这些,只是解释道:“天快黑了,我们总不能在这林子里面过夜吧,再说了,锦官和花朝也没离开天渊阁,晚上应该也是要回去的,我们今天回去问问他们是否有新的线索,再从长计议。” 听完朽兮这一番话,宋元明白了过来,然后跟着起身,便和朽兮一同回到了斋心院。 果不其然,锦官和花朝已经回到了住所,并且看样子似乎早已等待在那里。见着朽兮和宋元,他们二人并未露出任何意外,而是冲着他俩笑了笑,然后锦官便起身迎面走了过去,“我以为你们不会回来了,不过现在看样子,你们应该也是一无所获吧!” “别提了”,朽兮连连摆手,然后径直走向茶几,抓起茶壶就猛灌了几口水,喝完之后,又看着花朝问道:“你们这一天,可有什么线索?” 花朝于是便将今日锦官的猜想告诉了朽兮和宋元,他们二人听完后,有些高兴。朽兮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按你们的说法,你们怀疑天渊阁的藏书阁里面,或许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只是猜测,毕竟那里,应该藏着许多东西。”花朝这样说着,朽兮思考了一下却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她继续说道:“可我怎么都觉得,应该没那么简单。” 面对朽兮的疑惑,锦官走到她面前突然问道:“那你们呢,今日可有什么线索?” 被锦官这样一反问,朽兮笑着摇着头,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着回道:“暂时还没……”说着,话锋一转,拍着胸脯继续说着:“不过,我相信,凭借本姑娘的聪明才智,这个任务,一定难不倒我!” 看着朽兮那胸有成竹的样子,花朝不由露出了怀疑,但明面上,还是要说上几句安慰的话来,以免打击了朽兮的积极性和自信心,于是她顺着朽兮的话说道:“没错,相信我们一定能够很快就完成这个任务的!到时候,我们几个就一起在天渊阁修习,一起成长,一起成为匡扶三界正义,守护三界生灵,维护三界秩序的得道之士!” 这一番慷慨陈词可谓是要气势有气势,要内容有内容,唯一不足的是,观众反应有些不给力,余下几人听罢愣了很久,才在锦官带头鼓掌下敷衍地鼓起了掌,尴尬的氛围也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翌日一大早,锦官就拉着花朝偷偷除了斋心院,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张天渊阁的地图,然后跟着地图上的路线,一路来到了天渊阁的藏书阁,不过,藏书阁外面有人看守,他们想要从正殿门进去,几乎不可能,若是硬闯,铁定会被当成不法分子给灭了,所以锦官发挥他偷溜出宫的本事,带着花朝绕到藏书阁的背后。 背后的一个窗户,锦官面露喜色:“果不其然,在严密的地方,也会有那么一两个破绽!”看着锦官一边笑一边说着,花朝纵然觉得他这行为不太磊落,但现下,却觉得别无他法,只能任由他打开窗户,然后翻了进去。 好在,藏书阁只是外面有人守着,里面倒是没有人看着,这或许是担心别人进了偷看了什么秘密吧!锦官这样想着,然后仍然像做贼一样冒着腰,轻手轻脚地拉着花朝往里面走去。 虽然他们的确是偷偷进来的,但花朝见藏书阁里面什么人都没有,就十分不理解为何锦官要这般小心翼翼,走了一会儿之后,一把甩开了锦官的手,然后大摇大摆走到了锦官的前面,转身面向他,说道:“什么人都没有,我们就不能坦荡些?” 听了花朝的话,锦官微微直起身来,环顾四周看了看,发现的确一个人都没有,绷紧的心瞬间就松弛了下去,长吁一口气后,走到花朝跟前,“本殿下那是以防万一,你懂不懂!” 花朝不敢苟同,急道:“你明明就是害怕,还不敢承认!” 锦官走在前面,悠悠道:“怎么可能,我要是害怕,就不会进来了!” 花朝懒得跟他继续争论,跟在他身后往更深处走去。 这藏书阁和想象中的藏书阁有很大的不同,一开始,锦官以为这里或许和宫里的藏书阁并无一二,但进来了才发现,迥然不同。 书客居阅址: 第二百十八章 误入山洞 要说有何不同,大概可以归为这几点:第一,这里并不比宫里的藏书阁大,但一眼看进去,却明显比宫里的藏书阁要丰富;第二,这里面的类别明显比宫里那个藏书阁要多,而且排放顺序似乎也更为讲究,每一列都有编号,而且是一种锦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编号逻辑;第三,因为编号逻辑锦官他们看不懂,所以锦官他们并不知道要从何找起,若是在宫里,他们大可以根据年号,或是书名首字来寻找,但现在,他们根本就看不懂那些奇怪的编号到底代表着什么。 所以,锦官和花朝在藏书阁里面转了很久,一无所获,只能打算灰溜溜地原路返回,不了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花朝一个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柱子,花朝忍住疼闷喊了一声,揉了揉膝盖后准备继续溜出去,却在临走前意外发现,被碰到的柱子本来倒在地上,却不知为何自己立了起来。 这种诡异的情形,让花朝很是在意,她冲着锦官的背影低声喊道:“臭小子,等一下!”锦官被花朝叫住,转头看向她:“怎么了?”看见花朝站在柱子前面,突然疑惑起来,然后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柱子低喃一句:“刚才你不是碰倒了这个东西吗?” 花朝捣蒜一样地点着头,“你也看到了的是吧?” 锦官没有作答,而是蹲下身去,仔细打量起这个柱子来。 在这偌大的藏书阁里面,这个柱子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一般而言,柱子在一个房间里面是用来起支撑作用的,所以一般都会和房顶连接起来,但这个柱子却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而且不足一米,一看就不是用来支撑的,而且这柱子表面光滑,也不像其他柱子那样雕刻有一些花型或是动物之类的,这似乎是故意做得这么不起眼,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样。 一般而言,一个东西若是在大环境里面和别的有所不同,而越是不起眼的东西,可能越是重要的东西,一般人很容易忽视的地方,往往就是解开谜底的关键,所以在这样的藏书阁里面,这一个柱子,一定藏有猫腻。 锦官看了看柱子,便决定不走了,花朝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跟着他一起蹲了下去,然后看着他用手轻轻推了推那个柱子,然后,意想不到的情况便发生了。 随着锦官轻轻的一推,那个柱子并没有像刚才花朝碰倒那个柱子的时候产生的情况一样,这一次柱子在锦官的轻轻用力之下缓慢倒下,慢慢的,贴在了地面上,然后,地面突然发出一条光芒,紧接着,地面如同一扇门一样,沿着一条缝拉开,然后二人便掉了进去。 二人的惨叫声似乎还没有传出来,地面上的门就轰然关闭,然后他们就掉进了一个地洞里面。 奇怪的是,这地洞却不和想象中的一样黑暗,反而亮堂得很,所以他们掉进来之后,才发现这洞中景观着实令人称奇。 各种玉石雕刻的神兽雕像,栩栩如生,奔跑的,游走的,张开嘴露出獠牙的,活生生就像要吃人一样,花朝避过这些面目有些可怖的雕像,挨着锦官缓慢移动着。锦官一手护着他,眼睛却在这些雕像上面缓慢审视着。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熟悉,但仔细想,却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他们沿着洞中的一条路往前面的光点处走去,因为那里一定是就是这个山洞的出口。他们必须出去之后,才能知道这个山洞究竟位于何处,才能知道,这山洞和藏书阁为何会是联通的。 锦官越来越觉得,这天渊阁,或许不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不过,每个宗门,必然会藏有那么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是,现在锦官也不知道,究竟他们知不知道这藏书阁下面,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山洞。 但现在,他的首要之事是带着花朝离开这里,因为他不能保证,久待下去,这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异象,给他们带来危险,想到这里,他的步伐便不由地加快了些。 花朝拉着锦官的衣角,跟在他身后不声不响地往前走着,锦官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向她,发现今天的花朝似乎格外地听话,便又开口问了句:“今天怎么没话说了?”花朝听到他问,从恍神中恢复了过来,有些错愕,“什么?”似乎没听清锦官问了什么。 锦官无奈,只能摇头再次问道:“我问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不是说得挺欢的吗?” 花朝的脸色有些异样,不似平常那般轻松,良久才回道:“臭小子,我总觉得这地方有些似曾相识,不知道为何,我感觉有些不自在……” 这种感受,为何和自己一样?锦官陷入了疑惑。他和花朝同时觉得这里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这究竟是为何?难不成他们曾经来过?还是说曾经梦见过? “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锦官正要问些什么,还没问出口,花朝就催促着要赶紧走,同时推着锦官往前,似乎有些害怕。锦官只是觉得这地方莫名的熟悉,但却还没到害怕的地步,而花朝的表现,却如此不同寻常,这让锦官很是在意。 在花朝的推动下,锦官不得已加快了步伐,想要早些带花朝出去。 可是走了许久,他们都没有走到出口,而那个光点,一直存在,眼看着越来越近,可就是一时半会没有走到。 走了许久许久,他们都有些累了。 花朝体力不支,似乎走不动了,在半路停了下来,弯着腰喘着粗气,锦官退回去,关心地问了句:“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花朝抬起头看着锦官那张担忧的脸,摇头道:“没事儿,我们快些出去吧!” 在花朝的坚持下,他们继续前行着,又走了许久,然后看着光点越来越近,几乎就在眼前,但他们却并不因此感到高兴,因为,眼前的光点,根本不是他们所想的出口,而是一块巨大的晶石。 第二百十九章 第二百十九章前人画像 看着眼前这巨大的晶石,花朝觉得有些晃眼睛,忙将手挡在眼前,适应之后,才放下手来看着那晶石。 而此时锦官的目光,却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住了。 在晶石的一侧,距离晶石大约只有一米的距离,那里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画着一位面容俊美的男子,尤其是那双眼含星河的眼睛,让人移不开目光,而这个人,锦官却很是熟悉,因为他曾无数次在梦境之中见过他。 这个人,究竟是谁? 一时之间,锦官陷入了无尽的思索之中,以至于花朝叫他,他都没有听见。 花朝看着出神的他,不解的走到他身旁,碰了碰他的胳膊,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你又在想什么?现在怎么办?找不到出口,我们不会困死在这里吧?” 她的语气有些担忧,锦官忙安慰道:“有本殿下在,怎么可能让你有事儿!”一贯的自信,一贯的轻松,虽然听上去极不靠谱,但每每听他这么说,花朝就觉得安心不已。 “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走吧,我总觉得这晶石,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花朝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面,似乎连看上一眼那晶石的勇气都没了。此时此刻,她的整个身体仿佛受到一种莫名的牵引,在引着她往晶石那边走去,但内心深处,她却拼命抵抗着。 锦官注视着晶石,并无花朝所说的感受,他在意的,是晶石旁边画像之中的人。 二人各怀心事,却又都说不出具体的情形来,纠结之时,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他们的头顶越过,伴随着一阵怪异的风,一只大鸟出现在他们眼前,朝着那晶石飞去,然后在晶石附近来回盘旋起来。 这只大鸟他们早在踏上天渊阁那一日就远远地看见过,也曾听闻过关于这大鸟的传说,所以他们知道,眼前这只颜色艳丽,身形曼妙,姿态高贵的鸟,就是传说中的远古神兽——凤凰。 凤凰盘旋在晶石上方,不停扑腾着翅膀,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叫声。这叫声传进花朝的耳朵里突然就变成了一种声音,一种她能够听懂的声音:“好久不见,阿虞姑娘……” 阿虞姑娘?花朝错愕,转头看向锦官:“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锦官回头,一脸狐疑:“怎么了?你听见了什么?” 花朝回过头去,注视着那凤凰,仿若失了神,嘴里念着:“它在叫我……” “嗯?”锦官疑惑一声,然后听到花朝继续念叨着:“它叫我阿虞,阿虞是谁?” 事实上,锦官未听到任何可以听懂的声音,除了凤凰的叫声,他没有听到任何。看着花朝失神着胡言乱语,他走了过去,用力拍了拍她的后背:“傻姑娘,你在说些什么,赶紧醒醒!” “阿虞?阿虞是我?我是阿虞?不,我是花朝,那阿虞是谁?阿虞是我吗?……”嘴里不断重复着相似的话语,让锦官更加担忧起来。 他拉着失神的花朝想要转身离开,却不料转身之际,那凤凰就朝着花朝疾冲过来,将二人给分开了。 待到锦官回过神来,就看见花朝不听使唤一般朝着那晶石走去了。 “花朝,回来!”锦官的大喊似乎未能传进花朝的耳朵里面,看着一直朝着晶石走去的花朝,他朝着她冲了过去,想要将她拉住,但却被飞来的凤凰拦住了。 它在引她过去。 锦官看清局势后,愈加担心起来。 但凤凰身形巨大,挡在他身前犹如一面墙一样,他根本没有机会能够躲过。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胸口处摸了摸,随即试着凝聚灵力,呼唤着巨龙。 对付神兽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另外的神兽。 龙形佩的灼热感从胸口蔓延开来,霎时之间,巨大的光芒从他的胸口爆发出来,光芒之中,一条巨龙冲破龙形佩飞出,巨龙发出一声巨大的吼声,立在了凤凰的跟前。 锦官嘴角一勾,趁机绕了过去,却发现晚了一步。 花朝了无踪影。 而令他更加疑惑的是,他召唤出来的巨龙此刻竟然并没有和自己想象的一样与那凤凰缠斗一番,反而一派和气地缠绕在了一起。 “难不成你俩是老相识?”锦官喃喃自语着,然后看着一龙一凤凰在那里如同久别重逢一样和和气气的,不由想起人间的那些关于“龙凤呈祥”的吉利话来,叹了叹气:“看来人间的那些传说,也并非是空穴来风。”他无心理会它们,四下环顾,仍未发现花朝的身影。 “花朝!花朝!”他焦急地喊了起来,但空旷的山洞里面,无人应答,突然黯淡下去的光芒制止住他的呼喊,他将目光投像晶石,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晶石的光芒在闪烁之中变得暗淡了些。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晶石旁边的画像上面,上面的人,他总觉得似曾相识,但用力去想时,却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晶石的光芒越发黯淡了下去,山洞里面越发黑暗。 花朝去了哪里?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毫无头绪。但他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一定要找到花朝,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事情。 “花朝!”他再次喊了起来,只是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 身后突然有东西靠近,锦官回头一看,凤凰和巨龙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同时用爪子拍了拍他,像是在安慰他,让他不用担心。 但知道花朝不见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担心得像失去了珍贵之物一般,那种心理空落落的感受,就像是跌进了一个深渊一样。这种感受,在面对任何人时,他都未曾有过,唯独那个人是花朝时,他会这么神奇地出现这种感觉。 那个傻姑娘,早已重要到这种地步了吗?他无奈笑了笑,提步朝着晶石走去,因为随着晶石光芒的暗淡,他感应到了一丝丝属于花朝的灵力,他觉得,花朝一定在那里。 第二百二十章 前尘往事(1) 花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到晶石里面的,她只觉得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拉着她往这里走,她想要抗拒,但却无能为力,最后就进入了晶石之中。 晶石里面什么都没有,映入眼帘的只有悬在前面的一枚羽毛形状的东西,她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那股力量在引着她走向那枚羽毛。 不受控制地走向那边,花朝来到羽毛下面,那羽毛便缓慢飘落了下来,她伸手接住的瞬间,无数画面在她的脑子里面闪现而过,无数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那些从来没有出现在她记忆中的场景就像突然被人灌进她脑子里面一样,在顷刻之间,成为了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待到她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那枚羽毛,嘴唇颤抖着,发出一句疑惑:“阿虞?司辰天?我到底来自哪里?我究竟是谁?” “你是阿虞,也是现在的你,但在远古时期,你是墨骨藤旁边的一株虞美人,再后来,你是司辰天身边的侍女阿虞,而现在,你是他转世之人身边的花朝,无论多少年过去了,你们之间的缘分,依然如同两股缠绕得紧紧的绳索一样牢不可分……” “是谁在说话?”花朝抬起头,环顾四周,却不见一人,攥紧着手里那枚羽毛一样的东西,再次问道:“你是谁?” “我是阿虞,我就是你!”那声音再次传来了让人不明所以的话语,花朝越发疑惑起来,用力摇着头想要将那个声音从自己的脑子里面赶走,但越是如此,那声音就越是清晰起来:“你可曾记得数万年前,花渊谷,神木墨骨藤,谷主花渊……那个每日为你浇水的男子,你可曾记得,那场大火后侥幸存活后在废墟中努力生长,努力修炼后化形为人,寻找千年之久才寻到花渊转世司辰天,你可曾记得,司辰天赐名阿虞予你,你可曾记得,你们在天渊阁的种种?你可曾记得,仙魔大战,你曾挡在他身前,被万箭穿心……” 随着这声音的讲述,花朝脑子里面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了起来,那些话语之中所提及的事情,也慢慢被她厘清。 她也终于记得,那个梦中出现的女子,究竟长了一张怎样的脸,也终于看清,司辰天的面容。 她甚至清晰地记得,那个女子临死之前,司辰天深情地唤着:“阿虞——” “我是阿虞……我曾经这样仰慕着一个男子……而那个男子,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天渊阁前任阁主司辰天……”无论这事实有多么让人不能接受,但它就是事实。花朝茫然失措地后退着,跌坐在了地上,眼眶之中,不知为何,泪如泉涌。 泪水滴在手里的那枚羽毛上面,声音再次传出:“你曾把记忆封存在凤羽符之中,现在,是时候开启它了!”于是,光芒立现,恍惚之中,周围开始变换起来。 远古时期,花渊谷。 这一日,卜谷山的山茶来了花渊谷,所为之事,是来向花渊讨要几颗神木的种子。花渊与他本是好友,见着他来,自然是高兴的,于是便引着他来到墨骨藤旁边。 “花兄,你又带我来看这墨骨藤作甚,我是来讨要别的神木种子回去种在卜谷山的,这墨骨藤我可消受不起!”山茶摆着脑袋,转身欲走,花渊拉住他:“你就没发现一点异样吗?” 山茶停下来,疑惑不已:“什么异样?” 循着花渊的手指方向,山茶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一向容不得任何生物存活的墨骨藤,此时它的旁边竟然冒出了一个嫩芽。这种怪异的情况,倒真是让他有些在意。 “这难不成是墨骨藤生的崽?” 听着山茶这般形容,花渊不由笑了起来:“要是这棵老铁树真能如你所说能长出其他的苗木来,我倒是高兴了!” “可神木向来强势,你看着周围,连个青苔都长不出来,要不是它的崽,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花渊目不转睛盯着那嫩芽:“谁知道呢,只有长出来,才知道,说不定,又是什么神物也不一定呢!若是个灵物,悉心养着,再加上借着墨骨藤的灵力,兴许能够化形出来!” “你倒是乐观,可要是不是个灵物,是个邪物,你又该如何?”从来都不让任何生物生长的墨骨藤奇异地让别的生物和它抢夺营养,这种共生,的确很让山茶怀疑。 不过,花渊倒是乐观:“若是邪物,应该进不了我花渊谷!”他的语气,平和之中,却带着不可言说的霸气,让那个已经具有灵识的嫩芽,忍不住一瑟缩,似乎都有些颤抖。 依仗着花渊精心的照料和墨骨藤的灵气,嫩芽很快就长大,也渐渐显现出看得出品种的样子,花渊于是发现,那嫩芽,其实并非什么奇特的品种,不过是十分常见的一株虞美人罢了。 所以,当山茶看见这般平常的植物竟然能够生长在墨骨藤旁边,不由疑惑不解:“这玩意儿到底何德何能,能够让一向强势的墨骨藤容忍它的存在,还给它遮风避雨提供灵气的?” “许是凤凰从哪儿衔来的种子吧,因为有了凤凰的气息,所以墨骨藤才接受了它的存在吧!” “这凤凰,真是个不听话的主儿!”山茶没好气说着,紧接着,头上就感到一阵热气,伸手一摸,脸色一沉,大吼:“你这只老不死的凤凰,乱拉屎,有病啊!” 一旁的花渊见着山茶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掩嘴偷笑,“山茶兄,看来你与凤凰之间的梁子,怕是解不了了。” 山茶掏出手绢擦拭着头顶上的一摊污,一边愤愤说着:“你还好意思笑,要不是你管教不周,这只凤凰怎么会如此放肆!” “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凤凰可是上古灵兽,算起来,可能比你我的岁数都大,这辈分也远比我俩要高,让我管教,我可没那本事。”说这话,花渊伸手一挥,却见那凤凰转身就飞进了墨骨藤茂密的树叶之中,安静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前尘往事(2) 山茶见状,颇为无奈:“你看看你看看,它这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吗?” 花渊摇着头,并不说话,只是嘴角浅笑地看着山茶,然后转头,视线落在了那株虞美人身上。 这一晃又过了几百年,墨骨藤根旁的那株虞美人每年花开花败的,可就是不见任何其他动静。花渊倒是不嫌麻烦地悉心养了它几百年,似乎并没有觉得不耐烦,久而久之,反而处出了一些感情来。 山茶每隔几十年便会前来花渊谷探望探望老友,这一次,山茶来的时候略微和以往有些不同,他的脸上似乎带着光彩,这让一向清冷的花渊有些在意。 “卜谷山近来可是有什么喜事儿?” 山茶听此一问,愈发高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嘛……”说着说着,他的嘴角就不自觉上扬起来,这让花渊越发在意起来,遂听得山茶继续说道:“我家中,有添丁之喜罢了。” 看着山茶那喜气洋溢的脸和骄傲的神色,花渊难得露出了笑意:“这等喜事儿,可不是一句‘罢了’能总结的,这可是天大的喜啊!” 没人比花渊更清楚,山茶与妻子成婚多年无子的痛楚,尽管山茶人前总是一张笑脸,但一想到以后无人继承他的衣钵,他就忧愁万分。而这种事情,他又向来不与人说,也只有在和花渊一同饮酒后,在醉意之下才会唠叨几句。 所以,得知山茶多年夙愿终于能够实现,花渊打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一时兴起,伸手便召唤出一物来,递给了山茶:“我这花渊谷也没别的值价的玩意儿,这甘霖泉水,能够洗去世间污秽,你拿去找个泉眼倒进去,日后也许用得着。这算是我给你未出生孩子的贺礼了!” “你这人,客气啥!”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手上动作却是极快,一把就抢了过去,抱在怀里说着:“你放心,我一定让山神给我找个最好的泉眼!”说完,山茶看了看天色,突然开口说道:“这天气,可真够热的!” 花渊抬头看了看悬在空中的如火球一般的太阳,的确觉得有些炎热,“许是要变天了,你赶紧回去照顾夫人吧!现在你家里的事要紧,我就不多留你了!” 山茶的确没什么心思多留,此次前来,他也就是来看看老友,他担心这家伙一个人在这里太孤独,所以每隔几十年,便会带些人间的酒给他,以往总会待上十天半个月,但这次不同,他心里有了牵挂,所以也就没以往那般随性了。 山茶走后,花渊独自来到墨骨藤旁边,看着那株虞美人喃喃自语道:“小家伙,现在也就你能听听我的牢骚了!” 出乎意外地,虞美人摇了摇茎秆,好像听懂了他的话一样。他嘴角浅笑,抬头又看见凤凰蹲在墨骨藤上面眯着眼睛在睡觉,便不便打扰,于是便回了自己的住所,开了山茶带来的酒,独自小酌起来。 又过了几百年,虞美人依旧没什么变化,花渊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按常理,若是灵物,这都快一千年了,却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乎,他便觉得,这或许就是个普通的花草。普通的花草,在花渊谷里面,就如同异类一般。 但想到这虞美人,在墨骨藤旁边生长了这么多年,在就算再是一株普通的花草,也多多少少会有点灵气,所以,花渊也就没有将它给拔了。 就这样,又过去了几百年,墨骨藤长得越来越茂盛,虞美人也长成了一颗非同寻常的巨大植株,花渊谷的日子依旧百无聊赖。 不过,在这无聊的日子里,花渊终于迎来了一个出门的借口,那就是山茶的儿子要办千岁宴,特别送来了请帖。若是旁人,他向来置之不理,于是久之,也不再有人会给他送什么请帖来。 三界于是就有了传言,说花渊谷谷主是个高冷的仙人,无人请的动他,传言传久了,也就成了真的,于是不了解他的人,便真觉得他高不可攀,没人敢造次。但实际上,从前他拒了的那些邀请,大多是因为他嫌麻烦。 他向来不善应酬,更加接受不了别人的巴结和刻意奉承,所以才会拒绝以往那些邀请。但山茶不同,他们是挚友,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此去,会招致闲言碎语,但还是备足了礼物赴约去了。 山茶好不容易得了一子,这事儿在三界传开后,众人都说他老当益壮,临了临了有了后人,山茶却不认同,总是解释道:“我山茶正当壮年,你们怎好这般评价,要不要打个赌,看谁活得久?” 宴席之上,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山茶在人群里面胡乱说着,而他千岁的儿子现在不过是个半人高的山茶苗,距离开花化形,恐怕还有些许时日。 花渊的到来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引起骚乱,一来是因为他鲜少出现在大众面前,所以鲜少有人认识,二来是,山茶知道他的个性向来不喜欢那些虚伪,所以也没有特别在人前介绍。他就这样静静地待在一个角落里面,看着他们欢闹着。 这时候,山茶的妻子抱着小山茶走到花渊跟前,小声说道:“大兄弟,我有一事,不知你能不能帮帮忙。” 看着山茶妻子的神色,花渊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便关切问道:“嫂嫂,何事?” 山茶妻子欲言又止,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口:“大兄弟,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和山茶这儿子,恐怕……” 看着山茶妻子越发担忧的神色,花渊意识到,她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而当她将包裹在小山茶茎秆上的一块丝绸拿掉之后,花渊看见那根部的一个青黑色的疙瘩时,不由张大了眼睛。 他经管花渊谷无数年,深谙所有植物的习性,他知道,小山茶,病了。而这,或许就是小山茶千年都未能化形成功的原因。 “你能不能,给他治治?” 这千年来,山茶每次前去花渊谷,都未曾与他提及过此事,想来,他是抹不开面子才不说的。山茶的性子,花渊是知道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前尘往事(3) 但作为母亲,山茶妻子却不会像山茶一样,为了面子,不顾自己孩子的生死。 花渊答应山茶妻子,将小山茶带回了花渊谷。 关于花渊谷,三界传言神乎其神,关于花渊的描述,更是让人觉得他是个不存在的人,因为传言中,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拥有起死回生的医术,拥有俊美非凡的容颜,拥有至高无上的武艺……仿佛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 关于这些传闻,花渊通常是一笑置之的,每次山茶喝醉了,就会这样打趣他,他也只是浅淡一笑,摇着头独酌小酒,完全不当回事儿。 说实话,他自己有多大本事儿,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在漫长的生命中,他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会一直待在这个花渊谷中了,他模糊的印象中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睁开眼就躺在了墨骨藤的旁边,那时候墨骨藤还不过只是一个树苗,后来墨骨藤慢慢长大,经过漫长的岁月,长得茂盛异常,而他,除了内心深处多了岁月的沧桑外,容颜却一直未有一丝变化。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自己到底来自何处,究竟是什么东西化形而成,但思考了许久,也找了很久线索,却一直找不到,后来,干脆就不找了,就这样安心活着,好好经管着花渊谷。 不知为何,看着小山茶,花渊突然回忆起从前,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一壶水倒在了小山茶的根部。那水中混有他的一点血液,对一切植物而言,这是最好的“灵丹妙药”。经过一段时日的悉心照样,小山茶果然渐渐好转,先前枯黄的叶片掉落之后,枝头开始冒出新芽,再过了一段时间,本来并病恹恹的小山茶,变成了一株叶片翠绿,枝叶茂盛的植株了。 花渊选了个吉日,亲自将治愈的小山茶给山茶夫妇送了回去。 见着花渊抱着一株新的山茶树来,山茶先是疑惑,随即是难以置信。 “山茶兄,嫂嫂,小山茶的病根已除,相信不久之后,便可化形成功了。” 从花渊手中接过自己的儿子,山茶摇着头:“先前抹不开面子,生怕旁人晓得我得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硬是没和你提起过,实际上,好几次,我都想向你询问解决之法,只是……” 看着山茶那追悔莫及的神情,花渊笑了笑,“不碍事儿,此事,我绝不告诉第四人。” 花渊鲜少离开花渊谷,此次若不是要将小山茶送回卜谷山,他也不会离开,若是不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那一日,花渊从卜谷山回到花渊谷,还没到家,就不知为何感到一阵不妙,当他回到花渊谷的时候,竟竟发现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花渊谷中存有许多外界不能存活的奇珍异草,这些灵物拥有不可估量的效力,用之可极高地提升灵力,对修道之人而言,这是不可多得的东西,所以,花渊谷被人觊觎已久。因此,此前花渊才鲜少离开,以防有外人侵入。 却不想,他此次只不过离开小半日,竟然就有人趁虚而入了。 花渊看着被损坏的大片花田,里面好些灵草都已经被连根拔起,不由心疼起来。若是留着根,他还可以将其救活,但现在,连根都没了,基本上就不能再有生机了。 循着破坏的痕迹一路追随过去,花渊的心难受得要紧,这些他常年来悉心照料的植物,在一瞬间了无踪迹,只有根部翻起的泥土显示出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冲破层层结界,闯入花渊谷,做出这样可恨的事情? 花渊想不明白,更好奇来者是何人,于是沿着痕迹一路追寻过去,但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知道追到墨骨藤附近,突然传来的一阵烟雾,让花渊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他发动灵力朝着墨骨藤处飞去,还未靠近,就远远望见浓烟滚滚,热浪一阵一阵袭来。 花渊不敢靠近,只能落在不远处,看着墨骨藤淹没在了火海之中,想着神木若毁,整个花渊谷将不复存在,想也没想,又飞身冲入火海之中。然而火势在烈日下,越发茁壮,烧灼感遍身袭来。 花渊退了出来,立在墨骨藤上方,看着火势在东风的席卷下,越来越大,于是便开始召唤凤凰。 外出游玩的凤凰在他的召唤下,从远处快速飞向他,见此场面,立马扑腾翅膀开始灭火。因火势向东,凤凰于是使劲儿阻断风向。花渊则发动灵力,将谷中各处水池的水聚集在墨骨藤上方,尽数倾注在墨骨藤上面,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墨骨藤的火给灭掉。 火灭掉之后,硕大的墨骨藤被烧得漆黑,花渊走近墨骨藤,发现主干几乎已经烧成灰烬,仅剩一小截还是好的,其余细小的枝干就更是化作木炭灰,铺在地面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千年神木墨骨藤,就这样,被一场莫名的火给烧得只剩一小段了。花渊捧着唯一一节墨骨藤,无比痛心地摇着头:“神木尽毁,我花渊谷,难道到了大难之际?” 摇着头叹着气,他视线一转,看向墨骨藤的根部,想要在灰烬之中寻找一下那株虞美人的踪迹,但结果想当然是让他失望的。连墨骨藤都没能抵御大火的袭击,那株小小的脆弱的虞美人,又怎能幸免于难。 “唉……”花渊叹了叹气,将仅剩的墨骨藤仔细收好,然后转身,“凤凰,走吧!” 凤凰似乎比花渊更为难过,站在墨骨藤的附近,久久没有行动,花渊见状,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凤凰庞大身躯下面的羽毛:“墨骨已逝,但仍有根系存在,若干年后,它一定会再萌新芽,再展新绿,再如参天,再送阴凉——所以凤凰,走吧!” 然而,就在他们往住所走去的路上,一股浓烟,再次袭来,花渊停下脚步,猛地回头远望,“糟了!” 一句带着疑惑,混着担忧,裹杂着愤怒的话从他的嘴里发出,而凤凰,早已朝着一个方向奋力飞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前尘往事(4) 不知是何处再次冒出了浓烟,紧接着,花渊谷的各处都陆陆续续冒出了浓烟,火光滔天之下,花渊不知所踪。 隔日,当备了好酒打算前来感谢花渊医治好自己儿子的山茶立在满目疮痍的花渊谷时,面色凝重不堪。山茶在谷中寻了许久,终于在一处水源处寻得了花渊。 他周身上下被烧得面目全非,唯有手中握着的一节墨骨藤,依稀能够看出原本的模样,而凤凰,也被灼伤了羽翼,垂着脑袋蹲在花渊的身旁。这种情形,让见惯了花渊光鲜亮丽模样的山茶有些错愕和难以置信。 那个在他眼中无所不能,时常面含春风的花渊,何至于变作如今这般模样?而花渊谷,究竟遭遇了什么?有太多疑问萦绕在山茶的心头,但现下,却不是求解的时候,他必须先查看一下花渊的伤势,于是他扔下手中的酒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花渊身旁,将伤痕累累的花渊抱起。 拨开盖在脸上的凌乱头发,露出一张血色惨白的脸来,山茶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如同受到强大的惊吓一般快速将手指缩了回去,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死心地又伸手去探了探,这一次,他的手却重重地垂了下去:“啊……” 一声悲怆的哭喊声传遍了整个花渊谷,从此三界,再无传奇。 而后,山茶带着凤凰,回到了卜谷山,带着仅剩的一节墨骨藤,找到了卜谷山的老山神。 “墨骨藤乃是西天神界的神木,本是双生之物,犹如人界双生子一般的关系,但双生之子自成长初期,就一直处于竞争关系,墨骨藤亦是如此,在竞争中获胜的一方,能够快速吸收天地灵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幻化成型,拥有强大的力量……而这,就是花渊的来历!”老山神捧着手中的墨骨藤,云淡风轻地讲述着关于墨骨藤的秘密,而山茶听罢,震撼异常。 缓和之后,山茶又向老山神问道:“那花渊,可有复生的可能?” “神物的轮回之理,自是与常人不同,更是拥有不可言说的神秘之处,所以,老夫也不敢妄下定论,我虽身为卜谷山的老山神,却也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过,若是他命里非凡,定然会有转世之机,后事如何,老夫不能预料。”老山神说完,拂袖便转身消失在了山茶的眼前,留下山茶一人在原地疑惑。 此后数千年,山茶守着这个秘密等待着花渊的归来,但直到生命终结,也没能等到。然他并不知道,在他等候的数千年间,在火海中毁于一旦的花渊谷中,在墨骨藤的遗迹旁,一株破镜重生的虞美人,在经历了春秋变换,沧海桑田之后,终于快要迎来化形之际。 就是那一年冬天,天渊阁的山门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开启了后来天渊阁不凡的序章。 天元历元年,随着太初历的完结,三界迎来了新的纪元,而这一年,是四大仙山之首天渊阁阁主琼空仙长的寂灭之日。天渊阁迎来了万年来最悲凉的一天,三界同样如此。 琼空仙长寂灭之后,天渊阁一时之间群龙无首,底下弟子似乎在瞬间丧失了斗志,每日沉浸在聊赖而低迷的生活中,几大长老对阁主人选举棋不定,悬而未决之下,大长老诸葛青提出要举办一场空前的比武大赛,用来决出阁主人选。 这一提议,获得了几大长老的同意,毕竟,任由他们几人来定,难免会有人心有不服,以比武的方式来决出,在众人的眼前,决出人选来,公平公正,任谁都会心服口服。 那时候,年纪轻轻的诸葛昂和司辰天已经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因诸葛昂好玩,每日便来着司辰天下山游玩,二人样貌生得俊俏,难免招来女子的倾慕,无奈二人一心只顾玩,对男女之事着实无甚兴趣,但女子芳心若动,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不少女子,无论是仙界还是人界,都时常因为对二人的仰慕,前来天渊阁拜师学艺。 所以,那些年,是天渊阁女子最多的时期。 诸葛青等几位长老定下比武决定的时候,诸葛昂和司辰天正在千里之外的莫岱山游山玩水,诸葛昂不知从何处听说莫岱山的山泉水酿出的酒醇香浓厚,于是拉着司辰天来了这山中,却不想,一进山,就遇到了一个庞然大物——一条盘踞此处的白龙。 “兄弟,我还以为这山泉水有什么特别之处呢,原来是因为有一条白龙在这里,你想啊,这白龙每天在这里洗澡,山泉水里面自然会混合一些龙身的脏污,虽然是脏污,但这好歹是条龙,就算是脚皮,也是吸收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的宝贝,也难怪流到山脚下的山泉水酿出的酒会与众不同了!”诸葛昂这样打趣着,司辰天摇摇头,却只说了一句:“既然这样,我们回吧!” 司辰天本就不情愿跟着诸葛昂前来,所以在弄清之后,一刻也不犹豫转身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他觉得,这白龙现在沉睡着,尚未察觉他们的到来,可一旦苏醒过来了,指不准会发起怒来,到时候,他们想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诸葛昂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他:“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如弄点山泉水回去,让瑛姑给咱也酿一壶特别的酒如何?” “混了龙屎尿的酒,你也喝得下?”司辰天对诸葛昂这嗜酒的恶习,早已习惯,这世间,只要是好酒,他从来都不会缺席,此前也是无疑之间尝到了一款特别的酒,打听之后得知酿酒的源泉来自这莫岱山,于是立马就寻了来。 “什么屎尿,这白龙可是神兽,神兽的屎尿能叫屎尿吗?”诸葛昂愤而说道,“你等会儿,我取点儿就行,多了我不要。” 看着诸葛昂朝着水边走去,司辰天无赖地摇了摇头,但却仍然站在原地等待着他归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前尘往事(5) 他与诸葛昂从小一起长大,打从记事起,他的身边就一直有诸葛昂的身影,所以他也习惯了诸葛昂的各种无厘头的行为和想法。天渊阁的人见着诸葛昂都绕着走,唯有他,愿意跟着他一起胡闹。 小时候,司辰天因为无父无母,时常觉得孤独,虽然琼空仙长对他百般疼爱,但于他而言,在看着别人都有父母陪伴时,他还是会想,自己究竟出生在怎样的人家,父母何在,又是怎么样的人…… 小孩子向来口无遮掩,所以小时候,司辰天总是被一些小孩子笑话说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却只有诸葛昂会在这种时候跳出来冲着他们吼道:“你们这些混小子,谁说他没爹娘的,我告诉你们,小爷我的爹娘就是他的爹娘,所以你们都小心着说话,不然,我就叫我爹揍你们!” 小孩子会被儿时善意影响一辈子,所以从那之后,司辰天和诸葛昂几乎形影不离,真的就像是亲生兄弟一般。而诸葛昂的父亲诸葛青是大长老,所以那些孩子,后来再没有对司辰天说过那些过分的话。 儿时的回忆突然出现在司辰天的脑海里面,若不是诸葛昂的一声惨叫,他可能还不会回过神来。 循着诸葛昂的叫声看过去,司辰天这才发现,那条盘踞的巨龙突然发起怒来,不知何时已经支起了庞大的身躯,朝着诸葛昂一个摆尾,差点将诸葛昂拍在一旁的树上。得亏诸葛昂身手矫健,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已成了一坨烂泥了。 “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救我啊!”司辰天看着诸葛昂那狼狈的模样,却忍不住埋怨了一句:“早就叫你不要惊动了它,这下看咱俩怎么脱身!”嘴上虽是这样说着,但行动上却一刻也不耽误,飞身落到诸葛昂的跟前,拔出墨骨剑来,霎时一道白光闪现,白光散去后,一把赤铁剑出现在巨龙面前。 “墨骨剑!”诸葛昂看着司辰天手中的剑,露出了欣喜,“早知道,我也把我的无用剑带身上,也不至于让你小子一人威风。” “这巨龙乃是神兽,可不能伤害了它。” 听着司辰天这样一说,诸葛昂却回道:“要是不伤害它,那受伤的可就是咱俩了,你看现在这情况,我们能全身而退吗?” 诸葛昂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作为修道之人,与世间万物理应和谐相处,切不可滥杀之,这是司辰天一直以来,坚守的正义之道。只是,现在这巨龙看着实在不好应付,他也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 正当疑虑之际,巨龙突然腾起身体,朝着二人压了下来,头顶瞬间暗淡了下去,二人只得闪身避过,免于被巨龙庞大的身躯压成肉饼。 惊魂甫定之际,诸葛昂转头看向一旁的司辰天:“你看,它也不是吃素的。” 巨龙已经被他们惊动,若是二人就这样离开,若是巨龙跑到人界去伤及无辜,可就麻烦大了。这样想着,司辰天转过头迎上诸葛昂的目光:“我们得想办法将它封印起来。” “啊?”诸葛昂大叫一声,惊讶道:“封印?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么大只神兽,你别说得这么简单好不好?虽然你是天渊阁千年难遇的天才,但你这资历尚浅,现在要封印这巨龙,恐怕为时尚早吧!”诸葛昂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虽然他承认司辰天的能力,但面对这样庞大的神兽,他着实不相信他能有这能耐。 但就在他疑惑之时,本来在他眼前的司辰天早已不知所踪,待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司辰天已经朝着巨龙走去,而且越来越近。“喂,你干什么,不要命啦?”诸葛昂朝着司辰天大喊道,但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叹了叹气,然后跟了上去:“你小子怕是活腻了吗?喂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赶紧回来啊!喂,阿辰!” 阿辰,这是一个只有诸葛昂会叫的称呼。以前琼空仙长叫他小天,天渊阁的长老们大多叫他小司,唯有诸葛昂,叫他阿辰。 看着诸葛昂一把抓住自己的手,司辰天有些错愕:“怎么了?” “你送死去啊?” 看着诸葛昂满脸的担忧,司辰天却摇头笑了笑:“放心,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诸葛昂明显不信。 于是乎,司辰天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来:“出来之前,正巧我在做这块龙形佩,因为没做完,想着路上或许可以打磨打磨,便带在了身上。” 诸葛昂不明其意,问道:“所以呢?” “这龙形佩,用的是金刚石,质地坚硬,或许可以用来将这巨龙封印其中。”司辰天解释道,然后便朝着巨龙那边继续走去。诸葛昂或是明白了,又或是似懂非懂,又或是根本没听明白,但看着司辰天坚定走向巨龙的背影,他选择相信他。 最终,经过一番搏斗,司辰天成功将巨龙封印进了龙形佩中,然后找了个地方,用石头垒了个供奉台,将龙形佩放在了上面。诸葛昂看他这番操作,又不明白了,于是问道:“你这又是作甚?不打算将这神兽带回天渊?” “它本就是自由的灵物,何必带回去。就让它继续在这山林之中,潜心修炼吧!这龙形佩的力量能够压制它多少年尚不可知,但它在这里面,对它和外界,都是一件好事儿。”司辰天这样说着,然后退后几步,朝着龙形佩郑重鞠了三下躬后,又喃喃说道:“也许多年以后,会有有缘人能够开启这龙形佩,或许又是另外一番奇遇了吧!” 听他这样说着,诸葛昂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我们走吧!”一切弄完后,司辰天催着诸葛昂离开,诸葛昂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等我一下!”说着,便折返回去,待到他再次跟上司辰天,手里突然多了一个竹筒。 “带点山泉水回去,也不乏咱们来这一趟。” 第二百二十五章 前尘往事(6) 司辰天看着他那张脸,不由地会心一笑,然后便一同御剑往天渊阁的方向飞去。 千年前毁于一场莫名大火的花渊谷在历经沧海桑田岁月变换之后,早已沦为一个杂草丛生的废弃之地,也早已被世人所遗忘,唯有墨骨藤遗址处的那株虞美人,历经千年的岁月,越发茁壮。 花开花败,一年又一年,直到最后,虞美人也消失不见了。 而几乎同时,天渊阁的后山处,突然冒出了一株虞美人来,差点就被喜欢在后山练功的司辰天给一剑腰斩了。 幸好是差点。 因为墨骨剑感受到了虞美人的气息,在快要触及虞美人的片刻,自动弹开了,而虞美人,也在察觉到危险的时候,突然变换了形态,化形成了一个女子模样,闪身避过了。 司辰天见此场面,疑惑的呢喃一句:“灵物?” 而虞美人化形而成的女子,许是早已感受到了什么,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由面露欣喜,急忙跑上前去,娇声囔道:“是你,真的是你!” 这下,换司辰天不解了,他不由后退两步,疑惑问道:“姑娘认得我?” “认得!”说完,又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却又不认得,你的样子不是他,但身上,却有他的气息,还有,墨骨藤的气息。” “你感受到了墨骨藤的气息?”他的佩剑正是因为用了神木墨骨藤所以才命名为墨骨剑,但一般人若是不知详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剑体上有墨骨藤,所以眼前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让司辰天很是在意。 女子笑得天真,仿若未经世事,她走近司辰天,绕着他四周打量了一番,嘻嘻笑道:“墨骨藤在你的剑中,那凤凰呢?” 见女子突然面露疑惑,司辰天好奇地问道:“凤凰?什么凤凰?你问的可是上古神兽凤凰?” “对呀对呀,以前老是在墨骨藤上栖居的凤凰,你知道它在哪儿吗?” 女子的莫名言论让司辰天有些摸不着头脑,面对这样一个突然化形而出的窈窕女子,他现下思考的是,该如何安顿她。天渊阁女徒鲜少,而他平日又表现出一副不喜女色的模样,若是他突然就领了一个女子回去,恐怕不好解释,甚至会被盘问一番。 故此,他心中暗下结论——决不可将此女子领回去。 碍于司辰天的考虑,他很不怜香惜玉地将女子留在了后山,而女子初化人形,也不懂人情世故,看着司辰天离开的背影,也未觉得有什么失落,直到入夜后,夜色渐深时,林中气候转凉,她蜷缩着身子躲在一棵树下时,才觉得莫名的孤独和害怕。 未化人形时,这些感受从未出现过,化为人形后,四周的一切仿佛都瞬间放大,对她而言,这一切陌生得可怕。 正是害怕之际,天空突然闪过的一道闪电更是让她身躯一颤,随之而来的一声惊雷,吓得她将头深深埋进膝。天空开始飘下雨点来,渐渐地,雨越来越大…… 曾经在花渊谷的时候,她在墨骨藤的庇佑下,从未经历过风吹雨打,在凤凰的陪伴下,在花渊的照料下,茁壮生长着,而如今,她孤身一人处于这天地之间,才觉得,原来一个人的感觉,竟是如此悲凉。 周遭的雨声越来越大,打在树叶上、岩石上,啪嗒啪嗒…… 可是,突然,她觉得打在身上的雨点没了,但四周仍是雨声嘈杂。 恍惚中,她将头从膝间缓慢抬起,入眼是一双墨色长靴,以及被雨水浸湿被泥土弄脏了的衣服下摆,视线渐渐上移,她看清了他的脸,“是你!” 他撑着伞,但头发还是被雨水打湿,几缕头发贴在两鬓,眼神仍旧淡若湖水,他将伞往她这边倾斜着,开口道:“跟我回去吧!” “去哪儿?” “温暖的地方。”他这样说着,然后将伞递给她:“帮我拿着!” 女子小心翼翼接过伞,正当疑惑着,就已经被他拦腰抱起,耳边传来他温柔的声音:“拿好伞。” 这是一种女子从未有过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那一瞬间,她仿若看到了曾经对自己百般照料的花渊谷谷主,而这个男子身上,的确有着他的气息。 花渊谷被毁之后,虽然她也曾被烈火灼伤了躯干和枝叶,但好在,根部未遭损坏,历经千年之久,才得以复原,又经无数岁月,才觅得墨骨的气息,追随而来。一路上,她听过许多传闻。人们都说花渊已死,墨骨藤已毁灭,但她却不信,因为天地之间,仍旧有花渊和墨骨藤的气息,别人可能无法察觉,但她知道,他们都还在。 司辰天将女子带回了自己的住所,在屋子里面生了火炉,又烹了热茶,见她衣衫尽湿,无法,只得找出自己的衣衫给她:“换上吧。” 女子将衣服换上后,走近司辰天,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 “那你又是谁?”司辰天没有回答女子,因为他对她,有一丝戒备。纵然是灵物,但也不能排除居心叵测,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 被司辰天这样问,女子疑惑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从前我还是一株虞美人的时候,是没有名字的。” “没有名字?”司辰天抿了一口热茶,继续道:“那你来自何处?” 不知为何,面对司辰天,女子似乎并不像以前别人问起时那般刻意隐瞒,她天真笑道:“花渊谷。” 送到嘴边的茶杯突然顿了顿,这个仅存于传闻中的地名,让司辰天的脸色突然变换,他转头看向女子,欲言又止。 “你不信?”女子突然的追问更是让司辰天不知该如何应对。花渊谷是什么样的地方,没有人会比他们这些修道之人更清楚的了,那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圣之地,只不过,在被一场大火毁灭之后,这个传说之地也不复存在了。 那里早已生灵涂炭,不可能会有任何生灵存活,可眼前这女子,竟然说她来自那里,这种荒唐的言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第二百二十六章 前尘往事(7) “我真的来自花渊谷!”也许是察觉到了司辰天的异样,女子继续证明:“墨骨藤在你的剑柄处对吗?世间仅存的一节墨骨藤,在你剑柄三分之二的地方,因为大火烧损的缘故,墨骨藤表面斑驳,但墨骨藤坚硬无比,根本无法打磨,所以你将其投入铁水之中……” “你为何知晓得这般清楚?”墨骨藤是怎样的融入墨骨剑的,除了他和琼空仙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为何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仿佛她亲眼见过墨骨剑的锻造过程一般。 女子灿灿一笑:“因为我看得见啊!” “看得见什么?” “看得见你剑中的墨骨藤啊!” “什么意思?”司辰天愈发不解这女子所言究竟是是真是假,但她天真的眼眸之中所呈现出来的感觉,却又不像是说谎,可若是不是谎话,这一切,又着实太不可思议了。纵然她是一株灵物所化,但也不应有这般本领,而且,他能够察觉,她道行并不深。 所以,她真的如她所言,是来自花渊谷的? 因为和墨骨藤同出一地,所以和墨骨藤有着不可言说的联系,所以能够察觉旁人不能察觉的东西? 司辰天这样猜想着,等到回过神来,想要继续追问,却发现不知何时,女子早已倒在一旁,闭眼睡过去了。 无法,他只能就这样任由她睡下,而他自己,却因为这种种的疑惑,一夜未眠。 翌日醒来时,女子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睁眼所见之景皆是无比陌生,疑惑之际,恍惚中记起昨夜之事,猛地坐起身来,四下打量一番,却未发现任何人,而那个身上有着花渊气息,拿着融入墨骨藤长剑的男子也不知所踪。 “难不成我是在做梦?”陡然失落,低声道:“我还以为他真的迎来转世了呢,唉……”一声叹气后,她下了床,准备开门离去,却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随着一声:“喂,阿辰,起来练功了!” 陌生的男子突然出现,女子还来不及藏,就已经被抓了个正着。诸葛昂厉声吼道:“你是谁?”本来嬉笑的脸突然严肃起来,诸葛昂目不转睛盯着女子,“阿辰的房间你也敢私自闯入,懂不懂规矩?” 一时之间,女子着实不知如何解释,而这样一来,她也瞬间明白过来,昨夜的一切,并非一场梦,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那个身上有着花渊气息的男子,就在这里。突然,她就笑了起来,而这浅笑,在诸葛昂的眼中,被曲解成了轻蔑的笑意,令他愈发不爽。 “你笑什么?擅闯阿辰的房间,究竟想干什么?”此刻的诸葛昂脑子里面,不由闪过许多画面,且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场景。 “难道你把阿辰给……?” 空气瞬间凝结。 “你找我?”司辰天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对峙,诸葛昂循声转过身看向司辰天,发现他额间全是汗水,又见他衣衫汗湿,不由面露惊恐,心下想到:不会吧,这么激烈的!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动起真格来势如猛虎啊! “想什么呢!”司辰天见诸葛昂那一脸复杂的神情,心想他脑子里面一定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儿,于是赶紧解释道:“我刚练了晨功,看我这一身汗,今天天气恐怕有些热。”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往里面走着。 听着司辰天的话,诸葛昂的神情缓和了下来,跟着他往里面走,路过女子时又忍不住瞟了两眼,然后窜到司辰天身旁,小声询问道:“这女子谁呀?你小子玩金屋藏娇啊?” 司辰天听罢,摇头道:“要真是你说那样,我还会让你瞧见?” “那也是!”诸葛昂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是什么情况?这人面生得很,好像没在天渊见过,新来的?你收的徒弟?还是远方亲戚?” 司辰天继续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难不成是地里长出来的?” “对!” “啊?”诸葛昂顿了一下,惊声大叫一声:“什么?” 视线在女子和司辰天之间来回流转,诸葛昂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片刻之后,他离开司辰天,来到女子身旁环顾一周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指着女子确认地问道:“地下能长出这样的仙女?” “呵……”听到诸葛昂形容自己为仙女,女子掩嘴偷笑一声,诸葛昂立即问道:“有何可笑?你这模样,放天渊阁,的确算得上数一数二,形容成仙女,不过分!” “行了行了,你就别贫嘴了,仔细吓着人家姑娘!” “哟!”诸葛昂见司辰天这般态度,瞬间来了兴致,“你这人什么时候学会护着人了,平日看你对那些生扑的女子都是避犹不及的,今儿怎么了?” “人初来乍到,你这般热情,我担心人家受不了,怕你在人家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我这可是为你着想啊!” 纵使司辰天这般说,诸葛昂却不领情,继续戏谑道:“我这天渊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我要是以礼相待了,传出去,可就有损我威名了!” “你就贫吧!”司辰天不想继续和他争辩下去,转眼看向女子,柔声问道:“昨夜本想问明你情况,但你不小心睡着了,便不忍打扰,今日你清醒了,那你可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纵然声音柔和,但问出来的气势,却有些逼迫的意味,这种感觉,不知为何让人有些紧张。女子双手攥紧放在身旁,抬头迎上司辰天的目光,咬了咬牙,许久都未曾说出一个字,而一旁的诸葛昂,却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嘴角一抹不明所以的笑意,悠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了杯凉掉的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花渊谷,墨骨藤,虞美人!”女子说出这三个关键词,然后怔怔看着司辰天,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他应该记得什么?司辰天迷惑万分地看着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前尘往事(8) “我说你不会在外面欺骗了人家姑娘感情,对人家始乱终弃了吧!”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诸葛昂说着,一把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跳了起来:“你小子可不能这样啊!” 此话一出,司辰天和女子同时看向诸葛昂,皆是一脸懵逼。 “我和她今天才第二次见面,你说什么胡话呢!”司辰天连忙解释道。 “可她明明问你记不记得啊!” “那你得问她啊!” “哦,”诸葛昂转过头又看向女子,“那我问你,你何出此言?” “我——”女子欲言又止,“我、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故人!” “说了半天,你是认错人了啊!”诸葛昂不知为何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自顾自说着:“我就说嘛,阿辰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他可是天渊阁翩翩君子,仙门公子榜首位,怎可能干出那些个事情嘛!” 司辰天听罢,扶额摇头道:“好歹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三人在房间里面说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女子曾是花渊谷的一株虞美人,机缘巧合之下循着墨骨藤的气息来到了天渊阁,而且怀疑司辰天是花渊的转世。 诸葛昂和司辰天觉得,女子乃是一株灵物,又已经修炼成人形,于是也就没有为难,将其留了下来。而司辰天破天荒收了个女子当侍女的消息,也瞬间传遍了整个天渊阁。但碍于司辰天的性子,就算所有人都好奇万分,但也没人敢贸然前来一睹真容。 所以,一直都没人见过诸葛昂口中所说的那个司辰天的侍女阿虞究竟是怎样的模样。有人传她生的极美,亦有人传她长得丑不堪言,久之,这事儿就逐渐被人淡忘了。 此后数百年,阿虞一直在司辰天的身边陪伴着,陪着他通过阁主试炼,陪着成为仙界众人敬仰的传奇之人,陪着他成长到足够强大,她愿意在他身后默默支持,因为她觉得,他是花渊的转世,她要报答此前在花渊谷的恩情。 只是后来,这份报恩,逐渐变成了倾慕,变成了不可言说喜欢,变成了不可能的爱恋。 但她,从没告诉他。 天元历398年,司辰天携阿虞一同下山,明面上说的是去人界体验,实则是魔界在人界暗挑事端,造成了一些骚乱,他作为天渊阁阁主,仙门之首,必须前去一探究竟。 在天渊阁的时候,虽然对魔界在人界的事情有所耳闻,但也仅仅只是听闻,未知具体详情,但来到人界后才发现,事态远比他所听闻的严重。 魔界首领血厥在人界兴风作浪,意欲一统人界,其目的在于,想要以人界之人为肉盾,在与仙界交战之时,牵制住仙界的动作。凡人挡在前面的时候,仙界之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血厥的这算盘,打得着实是好。 为知晓魔界更多计划,本应在两日之内赶回天渊阁的司辰天并没有按照计划回去,而是带着阿虞去了另外的地方。 阿虞不知他的计划,在他让她换上男子装扮之后,忍不住问道:“阁主,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看着一脸天真的阿虞,司辰天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本不想带阿虞去犯险,因为囚魂山并不像天渊山那般,是个景色宜人的好地方,那是魔道影鬼派老巢流光阁所处之地,山中必然是阴险万分的布局,一般人进去,极有可能不能活着出来。 但是,若是将阿虞一个人送回去,他也知道,她是不肯的。强行送回更是不可取,因为那可能会泄露他的计划,这样一来,诸葛昂一定会带着一大批人尾随而至,这对他的计划,显然是有些添乱的。左右权衡之后,他才决定带着阿虞一同前往。 司辰天觉得,既然决定带着阿虞一同前往囚魂山,便不能瞒着她自己的计划,于是便将自己打算潜入囚魂山流光阁的事情告知了她,并叮嘱了几句,交代阿虞一路上一定不能离开他的身边。 阿虞平日里谁的话都不听,诸葛昂来找司辰天,让她倒杯茶她都可以不予理会,唯有司辰天的话,她是言听计从的,所以他让她待在他的身边,她定然是绝对听命的。 入夜十分,司辰天带着阿虞进了流光阁。此前他从未造访过魔界之地,对立面的布局自然不甚清楚,于是在里面摸索了好一阵儿,才大概了解了流光阁内的一些布局,然后又在几名侍女的八卦中听到了血厥的住所所在,于是便直接飞身上了血厥房间的屋顶,掀开一片瓦片,干起了“偷听偷看”之事来。 已经是深夜了,但血厥的房间里面却仍是灯火通明。深夜不睡,必然是有要事,而透过瓦片的那个口子看进去,的确看见房间里面还有三个人。这三个人,司辰天只认识一人,那是曾经仙魔还算和谐的时候,那人曾跟着血厥来过天渊,名叫冷旭,是个长相俊美的男子,但身形瘦削,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其余二人,司辰天倒是没什么印象。 四人在房间里面,像是在密谋什么,声音极小,蹲在屋顶的司辰天和阿虞听不清明,只听了个大概,但这大概的内容,还是让他们担忧不已,因为魔界,打算在七日之后,攻占皇城,擒获当朝君主,意欲将君主变为自己的傀儡,号令人界之人,归于魔界。而这,只是他的第一步,虽然当时他们并未讨论到下一步,但司辰天却已经能够预料,血厥在占领皇城之后的进一步计划会是什么了。 司辰天带着这个消息,迅速回到了天渊阁,并立即召开了长老大会,一同商计该如何组织魔界血厥的这一行动。 按照血厥的安排,七日之后,魔界各门派的人将集结在皇城之外,一鼓作气占领皇城。魔界大小门派不计其数,叫得上名头的门派少说也有数十个,这些门派集结起来,占领皇城可能根本不需要动手,气势上就已经成功了。而仙界若是想要阻止,仅仅依靠天渊阁一个门派,显然是不可能,但要在七天之内,召集仙界大派,时间上略微有些来不及。 第二百二十八章 前尘往事(9) “血厥竟然动了这种心思!”听罢司辰天的一番描述,诸葛昂气不打一处来,“我看他是吃撑了没事干,我仙魔界两界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他这时候想要挑起事端,你看我怎么弄死他!” 诸葛昂义愤填膺地吼着,好像下一秒立马就要冲到流光阁去把血厥的脑袋给扭下来一般,只不过,他这般表现在其余长老的看来,颇有些跳梁小丑的感觉。众人看着他,先是一阵错愕和惊讶,随即便是摇了摇头后转头看向司辰天,无人再理会诸葛昂的一腔热血了。 诸葛昂察觉到先才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火热目光一下子就湮灭无形后,从自我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看着众人囔道:“怎么,你们都不信我能收拾血厥那小子?” “信,我们当然信!”七长老沈七七嘴上这样说着,实际上却朝着诸葛昂很无情地翻了个白眼,继续不客气地说着:“不过,要是你能闭嘴,我们这些长老,打心里感激你!” “沈七七你!”诸葛昂气结,心中一万个愤慨,但看着七位皆是眼神异样地盯着自己,他只能识趣地弱下去:“行行行,你是长老,我不跟你废话!” 不错,沈七七虽然和诸葛昂同辈,但无奈当年选长老的时候,诸葛昂因为贪杯,未来得及出现在斗法场,于是乎,沈七七就不战而胜,轻松把天渊阁最后一个长老之位给拿到了手。这件事,也算是天渊阁众人皆知的奇事儿,只不过每每提及,诸葛昂和沈七七总是会较上一番劲儿,所以一般人,绝对不会他俩面前轻易提起。 虽然论实力,诸葛昂可能远在沈七七之上,但没办法,当初是自己的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诸葛昂也只能自己默默咽下这果了。而且,沈七七现在是长老,诸葛昂的爹也是长老,这么一算,沈七七不仅是职位上比诸葛昂高了,就连这辈分,也顺当比诸葛昂高了那么一丢丢,于是乎,诸葛昂就算再造次,也不敢在自己老子在场的时候,和沈七七直面硬刚。 二人消停之后,司辰天才缓慢开口:“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血厥行动之前,召集仙门各大门派,一同商议解决之道!” “可只有七天,这怎么……”诸葛青有些担忧。 “不,五天之内,我必须见到各大门派的门主出现在天渊阁!”司辰天斩钉截铁地说道,目光之中,是不允许别人说不的神色,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面对诸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以阁主的身份如此发号施令,这让诸位长老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诧异,而且还未回过神来,司辰天就已经拂袖离开了。 司辰天回了自己的住所,还未进院子,远远就看见台阶上一个小小的人影,那人影看着自己走来,猛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他迎了上来,一边走一边拉着嗓门说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做了吃的,你要不要吃点儿?” “我不饿,不吃了。”司辰天语气平和地回答着,但眼神之中的担忧却让阿虞尽收眼底,她看出来他心中的忧虑,于是拉住他一只衣袖,小声问了句:“你会死吗?” 司辰天停下了向前走的脚步,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般想法,但老实说,面对血厥的计划,他心中没有多少胜算,但作为阁主,他不可以露出不自信,所以他故作轻松地看着阿虞,眼神肯定地告诉她:“放心!” 真的可以放心吗?女子的眼中,露出了怀疑和不确定。曾经的她也以为花渊是可以获得永生的,因为他是那么善良正义的一个人,可是最后,还是死在了他人的不良居心之心,而现在,他的转世之人,又即将面临未知的危险,她又怎能放心得下。 “天色不早了,歇着去吧!”司辰天知道,若是再和阿虞说下去,可能会让她更加担心,所以他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将她转了方向后,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像是安慰一样:“赶紧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我了!我也累了,想休息了。” 阿虞听他的话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早上,她像往常一样一大早给司辰天送早点,却发现以往每天一大早都会在水榭旁晨练的司辰天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无所事事的诸葛昂。 “阿虞姑娘,今儿早是什么吃食?”诸葛昂见着阿虞端着餐盘,远远就朝着她吼道。阿虞有些失落地朝着诸葛昂那边走过去,将餐盘放在水榭中的桌子上,一边叹气一边坐了下去,“阁主呢?” 诸葛昂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拿起糕点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漫不经心回答道:“一大早就着急长老们商议大事去了!” “那你怎么没去?”阿虞有些疑惑,但看着阿虞的疑惑,诸葛昂却心如刀扎,强忍内心委屈向她解释道:“本公子……没资格……” “这是何意?”阿虞十分讨厌别人说话拐弯抹角,因为这得浪费她口舌去追问。 但诸葛昂却仍有些不想直接说明,想要在阿虞面前保持一点自己的没来由的骄傲,于是继续绕:“本公子年纪尚轻……” “恩?”阿虞上下打量了他几下,一脸狐疑,“貌似并非如此吧?” “你这小姑娘,你管那么多干嘛!” 见诸葛昂莫名发起脾气来,阿虞摇了摇头,小声嘀咕着:“不就是没能当上长老吗,至于那么计较嘛!” “阿辰这事儿都给你说了?”阿虞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耳尖的诸葛昂给听着了,“他还有什么事儿是没和你说的?” “有啊!”阿虞漫不经心说着,眼睛里面却露出一丝狡黠,然后看着诸葛昂继续说道:“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诸葛昂来了兴致,将屁股从凳子上挪下来,然后做到了阿虞的身旁,低声问道:“什么?”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血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前尘往事(10) “这事儿?”诸葛昂一脸难色,吞吞吐吐着:“说实话,我也……” “你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诸葛昂的声音突然加大,“这等大事,我肯定是知道啊!” “真的?” “你……”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诸葛昂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阿虞继续追问:“快给我说说!” 五日之后,仙门各派齐聚天渊阁,各门主的脸上,皆是一脸的愁绪。诸葛昂坐在一旁,悠哉地喝着茶,和这些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直至司辰天出现后,讨论声才逐渐淡了下去。 天渊阁乃仙门之首,所以就算司辰天的年纪和资历都比在场的各派首领低上很多,但众人见了他,还是客气的唤了声“阁主”。司辰天倒也不在乎这些,礼貌地回道:“各位前辈,不必多礼,急急忙忙召集各位,实在是有要事要商议。”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脸狐疑,又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魔尊血厥之事一经司辰天之口说出,便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仙门各派,在两日之内,迅速秘密集结,前往皇城。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两日之后,魔族大军却并没有如期出现在皇城,这让众仙门,对司辰天产生了怀疑,而另一边,各仙门均传出来同样一个坏消息,各门中惨遭魔族突袭,由于得力的弟子都被派往皇城,导致各门派溃不成军,惨败异常。 这种境况,让各门派的门主对司辰天的怀疑更是更上一层楼,为了拯救自家门派,各仙门不停劝阻,执意从皇城快速撤离,最后留守皇城的,就只剩下四大仙门的人了。 然就在各仙门撤离之后,魔族大军突然而至,杀得司辰天他们措手不及。 寡不敌众,仙门被压制得束手无策,直至最后,司辰天释放全部的灵力,执墨骨剑径直朝着敌方腹地的血厥袭击而去,穿破血厥设下的结界,一时之间震慑妖魔大军。 “就凭你一人?”血厥贵为魔界至尊,其实力又怎容小觑,结界破了,死伤的不过几个手下,他自然不会在意,但司辰天的实力,他倒是想要会上一会,所以就算结界破了,他也没有逃脱,反而飞身迎了上去,接下了司辰天一招。 “司辰天,早就听说你乃仙门万年难遇的奇才,可今日,我就要让你见识一下,我魔尊的厉害!”血厥放出狂言,朝着司辰天打出一掌。 司辰天接下血厥这一掌,轻松将其化解,血厥见状,歪了歪头,越发兴奋了起来:“这般轻易就化解了我的地煞之气,看来你也并非有所虚名!”血厥来了兴致,双手凝聚灵力,继续发力,朝着司辰天袭击而去。 仙门和妖魔族所习的功法本就相生相克,但万变不离其中,世间所有术法,均离不开天地之气,区别就在于,他们会如何应用。妖魔淬炼的是天地之气中阴暗的部分,而仙门则淬炼的至真至纯的那部分,这两部分同根同生,但却截然不同。 血厥的地煞之气是天地之气中最邪恶的东西,唯有天地之气中最至纯的纯阳之气方能化解。天渊阁阁主世修纯阳之气,却鲜少有人能够大成,就算是司辰天的师傅,前任阁主也不过才修了个三层,但司辰天却不同,他天资不凡,尽管年龄尚浅,却已有七层功力,所以才能轻松化解血厥的地煞之气。 “你一人能挡得住我这地煞之气,可他们呢?”血厥说着,开始凝聚灵力,“皇城我势在必得,而你们,就在这里永眠了吧!” “我绝对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司辰天朝着血厥打出一掌,掌风凌冽,却被有撼动血厥半分,因为有二人突然出现挡在了血厥的面前,布下了灵力超强的结界,将司辰天的攻击挡住了。 “休要阻挡魔尊!”左镇大吼一声,脸上颇有些瞧不上司辰天的神气。“无欲,就让他瞧瞧,咱左右使的厉害!” 一道强光朝着司辰天袭击了过来,司辰天击出一掌,将那强光推向左镇二人,二人的攻击,被司辰天一一化解,但左镇二人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牵制司辰天,所以一直在和他周旋,司辰天虽然功力深厚,但与二人几番周旋下来,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消耗他的力量,为血厥布下阵法争取时间,但待他明白过来,却已经为时已晚。 血厥的破仙阵已经形成了,司辰天悬在半空中,回头才发现自己的同伴均因破仙阵的压制而痛苦不堪。 “血厥你!” “哈哈哈!”血厥大笑三声,“司辰天,破仙阵专门对付你们这些仙门中人,来自地心的灼灼之炎能够将一切都燃烧殆尽,你们所修的天地灵气,也会在这烈焰之中被烧成灰烬,不一会儿,你们所有人都会功力尽失,变成一个普通人。不过这样也好,就让你们和这皇城的人一样,成为我魔族的傀儡吧!” “你!”司辰天气结,看着自己的同伴均无法动弹的模样,却是束手无策。破仙阵的威力他从前只在师尊那里听到过,但却从没见识过,因为此前,三界之中,从未有人布下过破仙阵,因为想要形成破仙阵,必须前往炼狱的最底层,萃取那里的地狱之火,然后以无数冤魂野鬼的恶念为引,方能形成这破仙阵。 地狱最底层,又岂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而血厥,竟然能深入那里去的地狱之火,他冒此大险,究竟为的是什么?难道是,颠覆这三界?一想到这里,司辰天就觉得一阵后怕。若是血厥的计划真是如此,那三界,将永无宁日可言。 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破仙阵虽然能压制仙门中人,但却并非没有破解之法!”身旁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司辰天循声看去,霎时惊诧地睁大了双眼,露出一张错愕的脸来。 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自己明明…… 第二百三十章 前尘往事(11) “阁主大人,我是妖,破仙阵对我构不成威胁,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救他们吧!”平日里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女子,这时候竟然这般笃定,司辰天一时晃了神,待回过神之际,才发现阿虞已经只身立在破仙阵的中央,周身散发出五彩的光芒,然而那些五彩光芒,却在吸收破仙阵的污浊之气。 “阿虞!回来!”她在将地狱之火全部吸进自己的体内,以此来破解血厥的破仙阵,因为她是妖,所以身体能够容纳地狱之火,可她的修为,承载不了那么强大的力量,她会被反噬的。司辰天想到这里,才明白,她是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可明明离开之前,他用阵法封住了他的住所,他以为这样,她就是安全的,却没想到…… “数千年前,你赐我生的机会,而今天,是我报恩的时候了!”随着地狱之火的不断吸进,女子的周身的五色光芒逐渐被黑色吞噬,脸上的神情也随着那些地狱之火的入侵而变得痛苦不堪。她忍着剧烈的疼痛和说不清的痛苦,艰难抵抗着破仙阵的侵蚀。 数千前?报恩?听着阿虞的话,司辰天根本就没有一点印象。 “阁主,快去救他们!”阿虞的声音再次传来,司辰天回过神来,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如果现在他转身去救四大仙门的人,那么阿虞,恐怕……但若是他去救阿虞,那底下那些被困破仙阵的道友们,又将如何? 纠结之时,阿虞的声音再次传来:“阁主,你生来亦凡人,护佑苍生和三界,是你的责任,不要犹豫了!阿虞不过是一株曾受你照料的虞美人,为苍生而死,值得!阿虞无怨无悔!” 可她的话,司辰天一句话都听不懂…… 是呀,他哪里晓得,数千年前,花渊谷中,一人一花,一树一凤的事情…… 不过都是前尘往事罢了! 现在的他,是四大仙门之首天渊阁阁主,肩负守护三界苍生的使命,又岂能因一人而犹豫,就算这个人,早已在他心中,有了不可言说的位置。 司辰天清醒过来,转身飞向地面,利于同伴之前,凝聚灵力,意图冲破破仙阵的压制。因为前面又阿虞在吸收地域之火,破仙阵的力量也随之被削弱,以司辰天的功力,破仙阵被顺利打破。 血厥见破仙阵被破,面露惊诧,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待他看向阿虞,更是惊恐地张大了双眼,“万物之灵?你究竟是谁?为何会有来自花渊谷的力量?” “你又是谁,为何能看出我释放的是来自花渊谷的力量?”阿虞拖着重伤的身体,恶狠狠看向离自己不过百米的血厥,心里突然动荡了起来,难道眼前这个人就是…… “哈哈哈哈……”血厥突然大笑了起来,“我以为数千年前那场大火已经将花渊谷烧得什么都不剩了,看来还是让有些东西侥幸逃过了一劫!” “果然是你!” “没错,是我!” “你怎么敢!” “哼!花渊谷,三界圣地,拥有取之不竭的灵气,且天生能克制我妖魔煞气,若是不毁掉,仙门各派会长久不衰,日渐昌盛,愈发茁壮,到时候我妖魔一族,永远都会受其压制,甚至会因此消失也说不定,这样的地方,我怎么能让它永远存在!” “就为了妖魔一族的私心,你就这般无耻下贱地毁掉花渊谷,毁掉谷主……”阿虞气红了脸,怒火上涌,一口鲜血猛地吐了出来,“今天,我就要让你为整个花渊谷的生灵报仇!” “就凭你!” 她终究只是一个修为尚浅的花妖,又怎么能抵挡得住修为上万年的魔尊。只是一招,她就险些被震碎五脏六腑,那些疼痛传遍了整个身体,轻飘飘地随风下坠。 半空中,一双大手揽过她的腰间,恍惚之中,她似乎看见了从前那个每日给她浇水的温润男子,突然嘴角一笑,“谷主,原谅阿虞,阿虞太没用了。” “别说话了!”司辰天焦急地阻止着她继续说话,然后将她带回了地面。 “谷主,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以前山茶爷爷他们都说,你不会有轮回了,可我偏偏不信,被烈焰灼伤后,好久好久我才好不容易重新长出新叶,又花了好久好久,才得以化形成人,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却要死了……谷主,阿虞不想死……阿虞还想好好陪着你,就算只是简简单单跟在你身边,阿虞就满足了!” “阿虞……你坚持住,你不要死啊!阿虞……你不能死呀,你得活着告诉我,谷主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你不要死啊……”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阿虞艰难地回道,“你……就是他啊……谷主……谢谢你……赐名阿虞予我,我……很……喜……喜欢……这个……名字……” “喂!阿虞,你坚持住,坚持住,我马上为你疗伤,你坚持住!”司辰天有些慌了,他不明白这种焦躁和害怕是因为什么,但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她就这样死掉! “阿辰,小心!”就在司辰天运气为阿虞疗伤之际,血厥却突然发动攻势,起了万箭阵,而目标,直指司辰天。好不容易从破仙阵中缓过神来的诸葛昂见此,朝着司辰天大声一吼,还未出手援救,就看见女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飞身挡在了司辰天的前面。 耳边传来一声痛苦的嘶吼,司辰天转身接住女子,将其抱在怀中。 阿虞已是千疮百孔,满身血迹。 “不要……” “这枚凤羽符中,有属于你的过去,也有属于我们的过去……还有凤凰……凤凰还在卜谷山……他老人家也很想你……还有山茶爷爷的儿子,那个从前病恹恹的小山茶,现在已经好大好大了……谷主大人……如果阿虞能有轮回,真希望能再遇到你……” “阿虞……” 不知为何,眼角一抹温热划过,司辰天低声唤着阿虞的名字,看着她就这样化为泡影消失在了自己的怀中,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神兽凤凰 那些画面飞速地在花朝的脑子闪过,回过神来,她痴痴地看着眼前的那一枚悬在半空中的羽毛,伸出手来,那羽毛便落在了她的手中。 这枚凤羽符,是凤凰的翎羽所成,阿虞用它留住了她关于花渊和司辰天的故事。 “能够开启凤羽符封印的人,只能封印者本人,你就是阿虞。”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将花朝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但这里面谁都不存在,只有一只呆呆矗立一旁的凤凰。 “是你在说话?” “是我!” “你会说话?” “废话,老子乃是存活数万年的上古神兽,会说话不是很正常!” 花朝:“……” 花朝心想,这个神兽的脾气,可真够古怪的,感觉一点都不好打交道的样子,不过,因为她还有疑惑需要问它,所以不敢生气。 “凤凰大哥,你说我是阿虞,可我刚才明明看到的是,那阿虞姑娘为了救司辰天消失了啊?妖魔本就不似凡人可以按照自然规律轮回,难不成我乃非凡之物?”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命大呗!”凤凰说得轻描淡写的,好像对花朝并不满意,可若是花朝是阿虞,这凤凰难道不应该久别重逢,十分亲密才对吗?现在这感觉,一点都没有很亲密的样子,倒有些嫌弃之意。 “仙魔大战的事情你应该也在人间听说了,除了你刚才看到的,后面也就是司辰天和血厥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二人同归于尽了,这些就不多说了,我也没在现场,细节也不甚清楚,反正就是等我和老山茶赶过去的时候,发现战后的荒野之中,有一株微弱气息的虞美人残存在那里,老山茶于是就把你带回卜谷山养着了!后来我为了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离开卜谷山去天渊阁了,然后就发现天渊阁有我给阿虞的凤羽符,里面有关于花渊谷、花渊和你,总之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为了能让你以后能够知道自己的来历,我就把这个凤羽符放在这水帘之下的洞中,我也就在这里安了家。” “所以我们刚来天渊的那一天,看到的大鸟就是你!” “大鸟?”凤凰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那日我嗅到了你的气息,便飞出来瞧了瞧,但所见之人并非阿虞的模样,于是也就没在意!” “那今日为何?” “今日你们误打误撞进来了,凤羽符突然有了感应,我才明白,原来你就是阿虞。妖魔的确轮回很难,但关键是,你根本就没死啊!你只是受了重伤,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要不是老山茶及时发现将你带回卜谷山,恐怕你早就没了!”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福大命大啊!”花朝庆幸地说着,而她这般表现,却让凤凰有些诧异。 “你难道不应该很伤心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 “你看到了你的过去,那么悲惨,你不伤心?” “你都说了那是过往了,都过去的事情,我伤心个屁呀,再说了,我这虽然没死成,但也差不多是重新开始修炼,从那么小一株虞美人,重新修炼成现在的样子,多不容易啊,我伤心要干嘛?去找那什么血厥报仇啊?再说了,那血厥不是也死了吗,我还报什么仇!” “也是,毕竟现在你和花渊都……” “等等,我记得一开始,有个声音告诉我,我是司辰天转世之人身边的花朝,这是什么意思?”花朝突然疑惑起来,“花渊的转世是司辰天,司辰天身边有阿虞,司辰天转世之人身边的花朝,我身边的男人就宋元和臭小子,那他们俩人之间,谁是司辰天的转世?”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一样蠢笨!” “什么意思?” “墨骨藤……墨骨剑……你还想不出谁是司辰天的转世?”凤凰似乎已经对花朝的愚笨有些不耐烦了。 “锦官?”花朝试探性地说出这个名字,突然大笑了起来,“不会吧!臭小子那样的竟然是司辰天转世,呵呵呵呵,有意思!” “管他有意思没意思,你们二人之间的渊源本就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早在花渊决定留你在花渊谷就注定了,现在看来,你二人这纠缠,怕是又要继续下去了,也不知道这一世,还能不能修成个正果。罢了罢了,我这老凤凰已经把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我也累了,睡会儿去了!”说完,化成一道金光,进入了花朝手中的凤羽符中。 “你既然已经拿到了凤羽符,那便是我的主人,从此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召唤!” “啊?”花朝一头雾水,想要再问个明白,凤羽符却没有一点反应了。四周的场景也开始变换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回到了山洞之中。 锦官见她出现,赶紧上前拉住她问道:“花朝,你没事吧?” 花朝似乎还有些恍惚,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锦官,笑了笑:“臭小子!” “你怎么回事?怎么就被那东西给吸了进去,在里面没受伤吧?”面对锦官的关心,花朝摇了摇头,“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看到一些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锦官疑惑不解,追问道:“什么过去的事情?” “就是关于噩梦中的事情!” “你说经常惊扰你的那个梦魇的事情吗?” “对,那个在梦中被万箭穿心的人,其实就是我!”花朝说的轻描淡写,好似与自己无关一样,“而那个男子,是你!” 锦官一脸疑惑地看着花朝,霎时捧起她的脸来,左右打量一番,“花朝,你没事吧,不会中了什么幻术了吧!赶紧给我醒醒!没说胡话了!” “真的,臭小子,你得相信我,因为你事关你的来历!”花朝大声说着,而锦官听了她这话,愣了一下,镇定了下来,突然严肃了起来:“我的来历?你究竟在说什么?” “臭小子,你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你是……” “咚咚咚……” “哎哟喂……”伴随着几声惨叫,貌似两个人一样的东西掉落了下来,打断了花朝的话。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本我之意 “你有没有听见很大的响声?”锦官在重物掉落之后突然这样说道,花朝呆呆点了点头:“有,而且我还看见了!” 花朝指着锦官的背后,咽了口口水,郑重其事说道:“是宋元和朽兮。” “疼死我了!”慌乱之中,一只手从一堆碎石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体就从里面坐了起来。惊魂甫定的朽兮顶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看着眼前两张懵逼的脸,欣喜地叫了出来:“花朝啊,可算找着你们了!” 紧接着,另一个身体也从朽兮的身后坐了起来,“这是何处?”伴随着疑问,宋元抬头看见了锦官和花朝,面露欣喜:“殿下!” 本来分头行动的四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又聚在了一起,而锦官和花朝则对宋元和朽兮的朽兮的出现疑惑不解,因为他们分开的时候,明明是朝着不同方向的,为何现在,他们会在这里相逢了?难不成,这其中的有什么古怪? 锦官陷入了一阵思考,然后冲着宋元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宋元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本来和朽兮是往树林去的,但不知为何,在树林里面迷了路,一直到处乱窜都没有找到回去的方向,走着走着,就突然掉了进来。他把这个经历详细告诉了锦官他们,锦官拖着下巴又开始了一阵思考。 片刻之后,锦官若有所悟地说道:“难不成这和此次考题有关?” “或许,这真的和此次考题有关!”花朝顺着锦官的话这样说着,与此同时和他相视一眼,继续说道:“臭小子,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你想知道我要说究竟是什么吗?” 花朝这般故作神秘,让余下三人颇为好奇。 的确,刚才若不是宋元和朽兮突然出现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花朝早就将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锦官。 “别卖关子了,你快说,你刚才要说的是什么?”锦官有些不耐烦,催促着花朝。花朝于是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其实,你是司辰天转世!” “哇靠!”此话一出,三人异口同声发出一声惊叹,锦官更是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脸惊恐地望着花朝那张天真无邪又无比正经的脸,愣了半响,才颤抖着声音说了句:“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不是玩笑!”花朝有些急了,“是真的,臭小子你真的是司辰天转世,不仅如此,你还是花渊谷谷主转世。” “越说越不可信了!”锦官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花朝跟前,用力敲了她脑袋一下,“你怕不是刚才被什么东西给下了蛊吧,说的话没边没际的,赶紧给我醒醒啊,我们还得想办法怎么出去呢!”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这就是你的来历,不然,你怎么可能动得了龙形佩,驱动得了墨骨剑,山茶爷爷又怎么可能让我去皇城修炼,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本来的身份啊!”花朝焦急地解释着,而锦官听完,似乎有了一些想法,开始低声自语起来:“本来的身份?本来的身份?……难不成……” “题解了?”花朝和锦官同时叫了出来,“本我之意,就是寻找自我,所以……”二人相视一笑:“题解了!” 宋元和朽兮一脸懵逼地看着二人,摇着头异口同声说道:“他俩难不成中了一样的邪?” “若真如你所言,的确是题解了,但单单只是你我二人知晓了本我,那宋元和朽兮呢?”锦官指着身后呆滞的二人,仍有一些不懂之处。 “或许他俩……”花朝欲言又止,“并不……重要……” “嗯……”锦官若有所悟,随即说道:“在理在理!” 二人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察觉身后的二人已是黑脸相待,更加没有察觉,他们快要掩盖不了的怒气了,直到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四人才从自我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齐刷刷望向突然出现在洞中的诸葛昂和陈之轩。 “没想到这凤凰洞中,竟然是这种模样,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嘛!”诸葛昂四下打量了一番,似是想要从这神兽的居所之处发现什么稀奇之处,但却让他失望了,这里着实没什么可挖掘的特别之处。不过看到锦官他们,他倒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他们说道:“到处都搜寻不到你们的轨迹和气息,原来你们是掉进了这里啊!这地方可是凤凰神兽的居所,几千年来,谁都没胆量进来过,你们倒是运气挺好的啊!” 这话一出,锦官和花朝疑惑不已,这洞可是和藏书阁联通的,而且按照宋元和朽兮的说法,这洞可能和后山树林也是联通的,天渊阁的人,难道不知道这个事情吗? “不过,我爹曾说过,凤凰洞是整个天渊的地下洞,千万不能惊扰了它老人家,否则发起怒来,扑腾两下翅膀,我天渊阁恐怕就会垮塌成一片灰烬,你们这么贸然闯进来,没惊扰它老人家吧?” 这话听得花朝不由心头一紧,心想,得亏自己和那凤凰有点儿渊源,不然要真如诸葛昂所说,自己可就成了天渊阁的罪人了。 “话说先前,的确有见过一只大鸟,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它就消失无形了。”锦官看向花朝,继续说道:“而且花朝好像进入了一个幻境,等幻境消失之后,便再也没见到那大鸟了。” 听了锦官的话,花朝上前一步,伸出手掌,将一枚羽毛呈现在大家眼前,“它好像,把自己封进了这根毛里面!” “凤凰翎羽!”看着花朝手中的那枚羽毛,诸葛昂大声囔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你怎么得到的?” “是吗,这是个好东西?”花朝不明所以,“我还以为这就是根毛呢!不过你的说法和那大鸟的说法一样,他也说这是他的翎羽,只是我不知道这根毛,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这根毛虽然没什么威力,但你拔了他的翎羽,就意味着你就是他的主人,可以随意驱策他为你所用。神兽的力量,难道还不厉害?”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龙去脉 面对诸葛昂的反问,花朝似懂非懂,但也听明白了其中的某一层意思,那就是——这大鸟,其实才是个厉害的角儿!不过,凤凰厉害与否并非现下他们的要紧事儿,现下要紧的事情是,他们得向陈之轩和诸葛昂确认他们是否真的已经破解了这道题。 于是锦官看向陈之轩,开口道:“这最后一道考题你们出的是‘本我’两个字,难道真的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那般简单,只是为了让我们寻找到自己本来的来历?” 此话一出,诸葛昂和陈之轩有些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正经。陈之轩郑重开口道:“既然这般问,看来是已经有所答案了!” “此话是何解?”锦官严肃起来,神情之中却又有一丝微恙,似乎很是紧张。 “不妨你先说说你们寻找到的答案,我再来断定你们是否真的破题了!”这般故作神秘,弄得锦官倒有些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了,但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 “花朝说,我乃司辰天转世,可是真的?” “哈哈哈……”未等陈之轩说话,诸葛昂率先笑了起来,走到锦官身旁,“小子,你……” 面对诸葛昂的欲言又止,锦官的表情瞬间松弛了下去,叹道:“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是那么厉害的人的转世嘛,吓死我了!” “说什么呢你!”锦官还沉浸在万幸的情绪之中,突然后脑勺就被用力打了一下,诸葛昂的那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响起:“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可真是一点没有阿辰的气质!” 锦官惊恐的看着诸葛昂,指着自己的鼻头确认道:“所以我真的是……?” “不然呢?” “天渊阁任何事情都不会是平白无故就出现的,既然你们能够得到这个答案,那就不会是假的,至于怎么样得到的,那都不重要了!”陈之轩打断诸葛昂和锦官的打闹,郑重其事地说着,然后又看向花朝他们说道:“你们呢?” “我们?”朽兮指着自己,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宋元也跟着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花朝看了看他俩后,迟疑着要不要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但她这般心思又怎么逃得过陈之轩的眼睛。 “花朝姑娘,你呢?” “我?”花朝心想,若是把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会不会被他们给轰出天渊阁,毕竟自己这个身份吧,貌似有些见不得人,因为以前,司辰天是把她藏起来的。以前在天渊阁的时候,她统共就被两个人见过,一个是司辰天,另一个就是诸葛昂,而那时,诸葛昂和自己似乎处得不是很友好,所以万一这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要算以前的账,那凭借自己的实力,铁定是弄不过人家的。 花朝在心里盘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冲着他们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你刚才不还在说题解了吗?你还说什么山茶爷爷让你来皇城修炼啥的,你老是交代,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一旁的锦官毫不客气地戳穿了花朝想要隐瞒的小心思,迎来的是花朝的怒视。 “臭小子,你不说话你会死呀!” “我又没说错!”锦官满脸委屈。 “你不要拉我下水啊!”花朝更加委屈,“你知不知道,诸葛昂和我的以前有仇啊!” “什么仇?” “夺夫之仇!” “什么?”一听这话,锦官吓得大声叫了出来:“你抢了他男人!!!” “小声点!”花朝一把捂住锦官的嘴,然后把他拖到一旁制止住他,小声告诉他:“那个男人,就是司辰天,也就是你!” 锦官听她这么说,一脸懵逼地看着她那张一本正经的了脸,伸手试探性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愈加疑惑了。 “你不是总是做一个梦吗,梦里有个女子为你挡箭死了!” “对呀!” “那女子就是我!也可以说是我以前!” “哈?” “简单讲就是,我和你之间渊源颇深,早在万年前花渊谷就已经注定了。那时候你是花渊谷谷主,不小心被人算计死了,然后转世成了司辰天,结果又因为魔族又死了,然后就转世成了现在的你!” “哦!”锦官似懂非懂,又问道:“那你呢?” “我命比较好,一直没死成,但万年前你在花渊谷死的时候,我也受了重伤,然后就被当时山茶爷爷的父亲带回了卜谷山重新修炼,待到我有所成之后,就一直在寻找花渊的转世,后来找到了天渊阁,找到了司辰天,也就是你的前世,后来就发生了我们梦中的事情,我又没死成,受了重伤,被山茶爷爷带回了卜谷山,记忆被凤凰封印在了凤羽符中……” 花朝尽量言简意赅地把她从凤羽符中得到的信息给锦官说了一下,但锦官还是有些糊涂,来龙去脉他是了解了个大概,但这和诸葛昂有什么关系呢?锦官看着花朝,追问道:“可这还是没说清楚你和诸葛昂之间的夺夫之仇是怎么来的啊?” “额……”花朝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迟疑了一下,说道:“按凤羽符里面的记忆,我总觉得诸葛昂以前对你的前世,也就是司辰天有什么非分之想,以至于我突然出现在司辰天身边的时候,他颇为不爽,所以我猜想,他可能是担心我抢走司辰天,所以才那样对我!” 锦官听完她这不着调的描述,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脑袋:“花朝啊花朝,你脑子里面能不能有点儿正常人的想法!” 花朝疑惑,“我这想法不正常吗?” 锦官不想搭理她,摇着头说道:“得了得了,懒得跟你屁话了,咱们还是过去说清楚吧!” “我不!” “为啥?” “我怕他报复我!” “有啥可怕的,你说那事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是你乱想!” “怎么可能!你是不知道以前他对我多可恶!”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另眼相看 尽管花朝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还是被锦官给拉到了诸葛昂面前,并把花朝说的信息告诉了他。 好在,诸葛昂知道这事情之后,并没有如同花朝想象的那般对她,而是意味深长的叹气道:“原来你就是她啊!”叹气之后,又继续说道:“当年你对阿辰的情谊,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不过就是当局者迷,如今看来,你们之间的缘分,看来是命中注定的。” 听着诸葛昂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花朝和锦官都摇头,似乎并不理解其中深意。 不过,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他们,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司辰天和阿虞了,纵使有了那些记忆,也只是在骤然知晓时有过一些震惊,平静之后,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在听别人的故事罢了。 所以锦官才会说道:“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多说了。老头儿,你现在得告诉我们,题究竟是解了还是没解啊?” 诸葛昂摇了摇头,笑道:“自然,是解了!恭喜你们!你们是第一组成功完成所有考验的团队,从现在开始,你们正式成为天渊阁的弟子,并拜入本人门下,赶紧行礼拜师,叫声师傅吧!” 此话一出,锦官转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陈之轩,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憋出一句:“不会吧?” 陈之轩一直在一旁听着他们之间的交谈,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医师了然于心。关于锦官的真实身份,他早已知晓,但关于花朝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听说。此前在天渊阁的时候,他从未见过司辰天身边有过任何女子,传言中也的确有过司辰天和诸葛昂之间的乌龙,但他从来是不信的,而现在终于听到一些关于司辰天的花边事儿,不知为何,他有些高兴。 也许是因为,这样算下来,司辰天短暂的一生,也曾有过绚丽的烟火,倒也算是一件值得的事儿。 只是花朝的身份,却着实让他另眼相看。 如果二人之间的缘分早已在远古时期就已经注定,那这一世的相遇,自然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而这安排,恐怕不会是偶然,而是因果使然。至于这果,究竟会是什么,怕是只有等将来,才能明了。 虽然锦官表面上一副不想拜入诸葛昂门下,但实际上,他在皇城的时候,就已经在诸葛昂那里有所学了,很多心法都已经成型了,若是现在换个师傅,恐怕又要磨合一段时间。陈之轩将这些利害关系给他讲明白之后,他也就不再那般排斥了。 诸葛昂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不着调,但实际上他的功力深厚,修为高深,指导锦官,自然不在话下,但若要完全激发出潜藏在他身体里面的力量,恐怕也只能靠他自己才行,毕竟他只是司辰天的转世,并非真正的司辰天,所有的一切,都要重头开始学起…… 但花朝却不一样,因为她本就未曾历尽轮回,在凤羽符中重拾前世记忆之后,似乎也重拾了以前的力量,现在的她,灵力在无形中提升了许多,只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沉睡,她似乎已经忘记怎么运用那些灵力了,所以一切仍旧需要慢慢学习。 天渊阁的招新之事历经数月之后,总算是尘埃落定了,最后有幸进入天渊阁的人左右不过十几人,各自拜了师傅后,便跟着师兄弟们跟随自己的师傅修习去了。 锦官一行也跟着诸葛昂开始了修习,只不过,这诸葛昂是个散漫的性子,平时就教一教心法,其余都让他们自己去参透,弄得锦官他们实在有些头疼。 一日,四人在练功房打坐,锦官实在无法入定,烦躁之余收起盘着的双腿,吼道:“受不了了,这老头每天就教我们这么些东西,自己溜出去到处吃喝玩乐,实在有些过分!” 宋元听着他暴躁的声音,张开眼来,一脸无奈地望着他:“殿下所言,正是属下心中所想。昨日有幸与七长老的弟子闲谈,才知他们已经练到七层心法,三层功法了,而我们,似乎还停留在初级功法,这着实让人担忧啊!” 宋元一本正经这样一说,锦官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咬牙道:“这死老头,不务正业,今天我就去把他捉回来,好好问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好问的,七长老座下弟子们可是对我们羡慕不已呢!”朽兮也睁开眼,顺势换了个姿势,捶打着有些发麻的小腿,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听说七长老那里,每天练到连饭都不给吃,说是要饿其体肤劳其心智,锤炼他们的意志力!” “可不是嘛!”花朝也睁开了眼,伸了个懒腰接着说道:“不给饭吃和缓慢修习,我还是选后者!” 锦官听着这几个不思进取之人的话,嘴角抽搐着说了句:“你们一个俩个,就不能有志气点儿?” “你有志气,那你倒是想个法子来呀?”花朝摊手说道,而锦官则陷入了思考,半响,灵机一动,说道:“不如我们……” “什么?”锦官还未说完,三人就忍不住打断他问道。 “不如我们去偷师学艺!”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脸迷惑,但片刻之后,竟异口同声道:“好主意!” 于是乎,四人便迅速离了诸葛昂的练功房,偷偷溜了出去,转眼的功夫,便来了沈七七的住处,趴在一处房顶上,头上顶着几片大叶子,眯着眼睛朝着不远处看去。 只见沈七七端坐在练功房正上方,慢条斯理地说着些什么,而底下的几名弟子,跟着她的指示,有模有样地做着动作,不经意之间,两指之间便生出七彩的气晕来,看得锦官四人皆是一脸的惊奇的羡慕。 “你们这练的都是些什么呀!”突然,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震慑威力之大,差点把锦官四人给震下房梁。 回过神之后,锦官才发现,一个弟子不知怎么得就被甩出了房间,此刻正趴在院子外面冰冷的地面上,唉声连连地揉着自己的屁股。 第二百三十五章 默默离开 “我让你气运三分,你给我铆足了劲使劲儿输出,你是想撑死你自己吗?”还没看清局势,沈七七就气冲冲从里面飞身出来,落在那名弟子跟前,继续怒道:“你知道走火入魔是因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急功近利的心态,一心只求快,而忘了打好根基,就算学会了,也不过是个半吊子,耍出来的也不过是花架子,有什么用!” 沈七七对着那名弟子发了一腔怒火之后,丢下一句“废物!”之后,摔袖便离开了,留下那名弟子在那里暗自神伤。 看着眼前的景象,花朝十分正式地转过头看向锦官:“你觉得我们还有偷师学艺的必要吗?” 锦官咧着嘴干笑了两声,“实在没那必要了!” 许是在沈七七那里见识了她的凶猛,锦官之后,便再也生出要偷师学艺的想法,一本心思地待在诸葛昂的门下,日日习练基本功法,转眼就是过了三个春秋,潜移默化之中,功力稳中精进,算是小有所成。 按照天渊阁的规矩,凡是新进弟子,三年之后便会迎来一个测评考试,检验这些弟子是否有资格继续留下,若是未能通过考验的人,将会被无情地遣返。 为了迎接这次测评,锦官和花朝他们早早就开始准备,虽然诸葛昂这个随性的师傅并不在意这次测评,平日里也未因为这事儿给他们传授什么特别的应对之道,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所以就算诸葛昂不怎么管他们,锦官他们还是为这事儿做足了准备。 阳春三月时分,和锦官他们一同进入天渊阁的弟子汇聚在一起接受这次的测评题目,每个人抽签决定,所以每个人的任务都可能会不相同,锦官和花朝他们极有可能会因为抽到不同人物而分开行动,这让他有些懊恼。 一向好运气的他这次并没那么幸运,因为他和花朝、宋元还有朽兮分别抽到了四个不同的任务,这对时常一起行动的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临别前,锦官的神色异样,看着另外一边丝毫不受影响的花朝他们,不禁黯然神伤起来:“唉,看来也就我这般重情重义,唉……”神伤之后,兀自走向花朝他们,将正和道友们告别的花朝拉到一旁。 花朝莫名被拉走,正是疑惑,锦官突然一把将她给抱住:“要是再敢像刚才那般和别的男子亲密交谈,看本殿下以后怎么收拾你!”说完之后,轻轻推开她,头也不回就御剑飞走了,徒留一脸懵的花朝呆在那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单纯如她,又怎会知道,锦官话中之意…… 回过神之后,她立马将锦官的话抛之脑后,蹦蹦跳跳回到那群人之中,一一和他们道别,脸上洋溢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高兴,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会让她独自一人走下去。 而已经先行离开的锦官,也未能知道,这一别,竟然…… 锦官离了天渊山,按照抽中的任务,去了卜谷山,也就是花朝的故乡,而任务之中并没有写明具体的事项,只有一个地名,具体是让他们干什么,里面什么都没写。而花朝抽中的任务中,却写着和他们不一样的内容——离开锦官。 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她早已深知其意。因为就在抽签的前一晚,诸葛昂就将她带到诸葛青的面前,告诉了她一些凤羽符都未能告诉她的信息。所以,在离开天渊阁的时候,她才会那般——和每一个人浓重的告别,因为,或许,这是她和他们,最后一面了。 她召唤出凤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渊山,直到无人时,她终于泣不成声。 “臭小子,这一世,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凤凰见她这般,找了个空地落下去,将她放下,蹲在她身旁,安慰着:“他注定不是一般人,你又何必一直这样执着下去,我知道你对他的情谊,从花渊到天渊阁,没人比我更清楚你们之间的情义,但天下,远比这份情义重要,你须得明白这个道理!” 听着凤凰的话,花朝却哭得更加厉害了。 天下之大,何处归去?她一时没了主意,她想回卜谷山,却担心山茶爷爷问东问西,她想回皇城,却又怕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最后,思想向后,她驱使着凤凰,将她带到了囚魂山,去找林川去了。 囚魂山在三年之间,在林川的治理下,与先前相比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这变化最明显的一处便是,比以前敞亮了。以前这囚魂山在冷旭的治理下,整体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雾气,使得人一进去,就莫名的压抑,而现在,花朝进去,不但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反而觉得神清气爽,觉着这地儿倒成了个宜居之所了。 因为突然造访,流光阁的人自然不会让她进去,但聪明如她,又怎会傻到被拦住的地步,她直接乘着凤凰闯进了流光阁的内部,根本不给值岗人员拦住她的机会。 进了流光阁,花朝轻车熟路就找到了林川,而林川看见许久不见的花朝,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左右环顾未能发现锦官陪伴在侧,更是一脸狐疑,冲着花朝问道:“你一人?” 花朝挑着下巴应了声:“对呀!” 林川颇为怀疑,再次确认道:“真一人?” 花朝不耐烦地朝着大堂走去,边走边肯定回道:“本姑娘就一人儿,不行吗?” 偏巧不巧,花朝忘记了林川是个不着调的人,她这般贸然前来,怕是容易招致误会,而这误会对林川而言,却是乐见其成的。 林川跟着花朝进了大堂,走在她后面,笑道:“行倒是行,只是依着你家殿下那性子,怕是会有所误会,到时候他要是找我说到,那我可就冤枉了!” 花朝自然不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只安慰着:“放心放心,我和他不会再……”说着,神色突然黯淡下去,转头看向林川问道:“你可知道这三界之中,有什么地方,能让别人都找不到的?” “花朝姑娘你这是……?”林川不解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她与平常有些不一样,疑惑万分之际,花朝突然笑了笑:“没事没事,随便问问!我就是来看看你,毕竟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过,路过进来讨个水喝,一会儿我就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下之大 花朝说着,拿起茶壶猛灌了几口水后,便召唤出凤凰,离开了流光阁,只留下莫名其妙的林川望着她突然不见的身影疑惑万分。 三界之大,一直跟在锦官身边的花朝并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所以离了流光阁,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她想过回卜谷山,但又怕到时候山茶夫妇见了她问东问西,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来,然后带着凤凰往东边飞去。 不过数月的光景,如今的百花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避世的百花谷人早已离开了隐居的山洞,搬到了地面上来,所以先前那些荒芜的地面上,渐次建起了各色木屋,满地都是各类奇珍异草,花香随风弥漫,熏得花朝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声突兀的喷嚏打破了百花谷的静谧,惊动了几个打瞌睡的值班人员,只见那俩个少年猛地惊醒过来,一脸防备地四下看了看,见来人是个妙龄女子,脸上更是警惕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担心来者不善。 花朝到时并不因此而有所不悦,反而一脸轻松毫无防备地朝着俩名少年走去,行至二人跟前,拱手行了一礼,江湖左派倒是十足,“怎么,不过几个月,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少年定睛打量一番,愣是没认出来,摇着头:“少套近乎,你是何人,报上大名!” “看来你们百花谷这些奇珍异草也没能让你俩的记性异于常人,这么短时间,你们就不记得几个月前是谁将你们解救出来的了?”花朝旁敲侧击地提醒着俩名少年,不想却让二人愈加疑惑。 见状,花朝也不想再和这俩个愣头青废话,便直接表明来意:“我是来找你们百花谷清灵姑娘的!” “谷主?”少年惊呼,后退两步,又问道:“姑娘与谷主认识?” “你们俩傻小子,可真的是敬职敬业啊,如此盘问我,就不怕你们谷主到时候责备你们待客不周?”花朝打趣道,“要是我一会儿见了你们谷主,就这样告你们一状,不知道你俩会受什么责骂呢!” 看着花朝那一脸不知其意的笑意,两名少年似乎开始有所忌惮起来,避过脸去互相商计了一会儿,转过头朝着花朝稍微客气了一些:“既然你说你是来找谷主的,待我们去禀告一下,再来回复你!” 花朝可真够佩服这俩名傻小子的,这憨憨傻傻的劲儿,是怎么担得起这守卫的职位的?这个疑问,她决定一会儿见了清灵,一定要详细问个清楚。 就这样,这俩名少年一同进了谷,就这样将花朝晾在了入谷口,花朝看着空无一人的入口,摇摇头,自行走了进去。 当初离开时百般凋零的百花谷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现下已是生机盎然,全然看不出一丝曾经衰败过的痕迹,想来,当初不辞而别的清灵回了百花谷后,很好地履行着重振百会门的使命。 一路往里面走去,花朝被这谷中的灵气熏得有些晕乎乎的,鼻腔之中被各种气味充斥着,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动静稍稍大了些,不小心就惊动了谷中一男子。 “何人?”听声音,像是个温煦的男子。花朝循声看过去,有些讶异:“你是……藏格?”自从天渊阁第一重考验度过之后,似乎再没见过藏格,他们都以为他失败了回了故乡,却不想,竟然在此处见着了。 男子见着花朝,本来严肃的神情突然换上一脸的欣喜,朝着花朝走了过来:“花朝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听得出,他的语调中带着诧异。 花朝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倒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你难道不应该在天渊阁吗?” 藏格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遂说道:“在下不才,没能通过第三重考验,于是乎……” “既然如此,你不应该回去苍南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藏格似乎愈发不好意思了,脸色微微泛红,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回道:“这不因为清灵姑娘,所以在下才……” “原来你是入赘了百会门啊!”不等藏格说完,花朝就抢话打趣着他,弄得他更是有些羞红了脸,这模样,倒有些不像在天渊阁时的他了。 “花朝姑娘莫要取笑在下了,倒是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锦官兄弟他们呢?” “他们……” 见花朝似乎又难言之隐,藏格赶紧说道:“你是来找清灵的吧?” 花朝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报个信嘛,有失远迎,多有怠慢了!” “我倒是想报信,只是你们那守门的两名少年,硬是担心我来者不善,在门口堵了我好久,最后说要去请示,一起擅离职守了,我就自己进来了!”花朝说笑着,弄得藏格又有些不好意思了:“实在是管教不周,怠慢了怠慢了!” “也不知道他俩请示到清灵没有,不过无所谓了,见着你了,问题也就不大了。不废话了,带我去见清灵吧!” 于是乎,藏格便领着花朝来到了清灵的住处,还问进院子,就听着了小客的声音,“清灵姐姐,这味药引为什么这么刺鼻啊?就没有什么药草能够中和一下这味道,太难闻了!” “小客啊,这鬼婴草虽然难闻,但是却是治疗毒疮的好药,你不是想让芒村的红儿妹妹早日站起来吗?” “哦,那我就忍忍吧!” 花朝只看着小客在院子里煎药,却没见着清灵的人,有些疑惑地看向藏格:“清灵呢?” 藏格没说话,做了个请的动作将花朝往里面引,小客见着来人是花朝,吓得手里的扇火的蒲扇都掉在了地上,飞奔起来朝着花朝他们走去,大叫了一声:“花朝姐姐!” 看着扑到自己怀中的小客,花朝摸着他的头笑道:“看来你小子还算有情有义,还记得我!” “天渊阁的时候你们救了我们,算是我们的恩人,师兄说过,恩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人!” “我算哪门子恩人啊!” 二人相视一笑,突然花朝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花朝抬眼看过去,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一般。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内情为何 清灵见着花朝,脸上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扶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冲着花朝奔去,那模样花朝看着都担心不已,连忙上前搀扶住清灵。 “你这肚子?” “三个多月了!”清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三个月!”花朝惊讶,“那你们是何时?” “我从天渊阁离开后,便来了百花谷找清灵了,没多久便成了婚,顺其自然也就……” 听着藏格的解释,花朝摇头笑道:“你这进度倒是快得很呢!”但实际上,花朝其实对这些男女之事并不很懂,左右也就听了个表面的意思,自然也就不会有深入了解的念头,她只是知道,男女婚后孕育后代是天理伦常罢了。 清灵领着花朝进了屋,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锦官他们呢?” 这话,让花朝不知如何作答,她只能笑笑,撒了个谎,说自己和他吵了架,所以一个人来找清灵玩一玩,散散心。 她又怎么会告知旁人,如果她继续待在锦官身边,极有可能会成为他最大的牵绊呢,诸葛昂告诉她,人一旦有了牵绊,便是有了软肋,是会害了他的。锦官既然是司辰天的转世,必然带着属于司辰天的使命降世于人间,若是重蹈司辰天的覆辙,那自己岂不成了最大的罪人。 纵然在这些相处的日子里,花朝的心里早已满是他,她也明白天下之大,万物为重的道理,她是断不会因为自己而毁了锦官的。 夜深时分,花朝脑子里面总是会浮现出诸葛昂给她说的那些话,他说,如果当初那个叫阿虞的女子没有出现在司辰天的生命里,或许他会成为这三界最强的人,他会没有任何牵挂,会在面临任何选择的时候果断而决绝,也就不会在面临血厥的时候而有所犹豫了,更不会因为心中牵绊之人而分神,以至于不敌而亡…… 诸葛昂说了很多,其中之意,花朝就算再愚笨,也领悟了七八分…… 她,不能成为锦官的牵绊…… 幸好,锦官当时只是听了个大概,听来的往事,就像是故事一般,又怎么会像花朝一样那般身临其境,所以想来,锦官对过去的事情,不过就是当故事罢了。 花朝觉得,这样也好。 “你真的觉得当年司辰天是因为你才会不敌血厥的?”凤凰不知何时现身出现在花朝的床旁,两只翅膀软趴趴地搭在它那肉噗噗的胸膛前面,意味深长地看着躺在床上神情落寞的花朝,“就从没想过有别的原因?” 花朝被这话勾起了兴趣,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急道:“你这话是何意?” 老凤凰本就身形巨大,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的模样倒显出几分憨态,它弓着身子朝着花朝走近了些,“当年仙魔大战一事我虽然不在现场,但却也有所耳闻,再加上你的记忆,我也算是知晓了七八分,但这其中却始终有一个疑点。” “什么疑点?” “当初司辰天和血厥同归于尽,说的是二人同时烟消云散,那为何现在,影鬼派的人在费尽心机的抢夺墨骨剑,意图复生血厥?” 花朝似乎不明白,追问道:“这有什么问题?” “复生和转世,区别可太大了!” “嗯?”花朝愈发糊涂了。 “复生,只要魂魄尚存人界,便可随意找到一句肉身,将魂魄融入其中即可!而转世,则魂魄入轮回,经由自然生育而出,而转世之人,不会再有前世记忆!锦官是司辰天的转世,而这三界之中,却从未出现血厥的转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血厥的魂魄,仍然存于这世间,而影鬼派的人,这么多年来的目的,便是找到血厥的魂魄,复活魔尊血厥!” 凤凰的这一席话,着实让花朝受到不小的惊吓,可想到当初在山洞之中曾见过冷旭他们复活血厥的行动,但当时他们似乎并没有成功,难道当时他们并没有找到血厥的魂魄?花朝这样想着,脱口问道:“影鬼派对墨骨剑一直虎视眈眈,难道血厥的魂魄,就在墨骨剑之中?” 凤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上次他们偷了墨骨剑,却并没有将血厥复活,这又是什么原因呢?”凤凰似乎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之中。 花朝因为这事儿,久久未能入睡,睁眼到天明,天一亮,就到清灵住处辞了行,乘着凤凰离开了百花谷。 “这是去哪儿?”因事先未和凤凰商量,所以凤凰现在一头雾水,再加之昨夜睡得不安生,所以精神头委实有些差,摇摇晃晃驮着花朝,有气无力的问着。 “卜谷山,找山茶爷爷!” 在花朝的心目中,山茶爷爷是知晓万物的人,而现在,她也越发觉得,当初山茶爷爷送她去皇城并非只是因为皇城之中灵气充裕这一个因素,或许,他对她有所隐瞒。 自从从凤羽符中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之后,花朝越发觉得,山茶爷爷是有事瞒着她的,所以此行,她定要问个明白。 凤凰的速度很快,不失它作为上古神兽的威名,不久,花朝便到了卜谷山。 离开卜谷山也算有些时日了,以前未成人形的时候,花朝被种在山茶爷爷住处的院子里,那里人烟罕至,百年都没见着个外人,如今化为人形,再看这卜谷山,仍旧是一片荒寂,方圆百里,仍然每个活人,只有那些花花草草,鸟兽飞禽之类的。 花朝远远便看见了山茶爷爷和山茶奶奶,激动地大吼了一声,本在院子里面争嘴的二老听着声音看过去,见着花朝错愕不已,相视一看,异口同声说道:“这人谁呀?” 花朝听着这话,嘴角不由抽动起来,内心的失望不由言表。心中万般不满,愤愤言道:“你们二老可真是……”说着,朝着山茶爷爷那边走去,气冲冲朝着二老吼了句:“不是说拿我亲孙女嘛,怎么,换了个人身就不认了?” 这话一出,二老立马换了脸色笑道:“原来是我们的小花朝啊!刚才站太远了,我们俩老眼昏花的,一时没认出来,莫怪莫怪啊!”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花朝上下打量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先走一步 山茶夫妇向来喜欢开些玩笑,花朝对二人的玩笑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被山茶夫妇拉着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儿之后,似乎终于想起了问些正事儿来了,于是山茶爷爷开口问道:“奇怪了,你怎么一个人落后这么多才赶到卜谷山啊?那叫锦官的臭小子,刚走没多久,你们怎么不一起?吵架了?” “什么?”花朝惊讶地提高了音量,吓得山茶夫妇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后退了两步,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去。 “难道你们不是一起的?”山茶爷爷好奇地盯着花朝。花朝摇了摇头,“山茶爷爷,你先不要问我,我先问你,你必须如实相告!” “你说!” “锦官来卜谷山是为了什么?” “那小子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不过他说了,是为了什么任务来的!”山茶爷爷说了个大概,花朝于是追问道:“可有说是什么任务?” “说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东西?”花朝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问:“卜谷山难道藏有什么上古圣物?” 听了花朝这话,山茶爷爷仔细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过来,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咱们这卜谷山啊,的确藏着意见上古神器!” “是什么?”花朝焦急追问。 “虎尾鞭!”山茶爷爷不疾不徐地说着,但花朝却露出了十分紧迫的神色。 那一天晚上,诸葛昂告诉她,她与锦官是命定的缘分,这缘分从万年前的花渊谷开始就注定了,后来的司辰天和阿虞,现在的锦官和自己,这三世中的前两世中,他们之间的孽缘都没有一个好结果。 诸葛昂说,他用星盘算过她和锦官之间的缘分,那是实打实的孽缘,而另一方面,诸葛昂作为锦官的师傅,司辰天曾经的好友,实在不忍再重演当年的悲剧,所以他让她离开锦官,还说这对他们二人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对这个三界,更是一种责任。 他说锦官所肩负的使命是守护整个三界,若是因为旁的人而产生变数,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 总而言之,在诸葛昂看来,花朝于锦官而言,就是个“红颜祸水”般的存在。花朝当时听完,也许是自尊心作祟吧,一口就答应了诸葛昂的要求,决定顺着诸葛昂的安排,离开天渊阁,离开锦官。 但离开之后她才发现,仅仅分开这么几天,自己心中就开始万般牵挂起那个臭小子来了,尤其是在看到清灵和藏格之间那种相敬如宾的美好画面之后,更是时不时想起锦官的脸来。她弄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觉得自己应该找个人倾诉倾诉,于是便想着回到卜谷山来。 而现在,听到山茶爷爷这样的说法,她又疑惑了起来。诸葛昂明明知道自己来自卜谷山,为啥还安排锦官啦卜谷山呢?难道是担心自己知道了会阻碍锦官的任务?所以他故意耍把戏让他们分开,为的就是让锦官能在卜谷山顺利拿到虎尾鞭?那么这个虎尾鞭,是不是会对卜谷山的万众神灵产生伤害? 花朝在脑子里面产生了无数的猜想,越想越觉得不妙,抬头看向山茶爷爷,严肃又认真地问道:“虎尾鞭是何圣物?” 山茶爷爷见花朝这般神色,收起了玩笑的口吻,严肃地回答着她:“相传虎尾鞭曾是卜谷山镇山将军的法宝,是用这山中的一直猛虎的脊骨制作而成。当初卜谷山猛虎出没,残害诸多生灵,在卜谷山横行霸道无人能敌,幸得一位将军的出现,与这猛虎大战三天三夜后将这猛虎擒获。这猛虎修行已有数千年,灵力浑厚,未避放虎归山留后患,将军便将这猛虎抽筋扒皮后,用其脊骨连同尾巴一起制作了虎尾鞭,而这将军就用这虎尾鞭守卫这卜谷山的万众生灵。” “后来呢?” “听说后来这将军随着岁月日渐老矣,最后长眠在卜谷山一处瀑布之下,虎尾鞭也随之没了踪影,这么多年来,卜谷山从未任何生灵发现过虎尾鞭的痕迹。不过,这都是传说,真真假假没人说得清楚!” “卜谷山的大小瀑布多了去了,这要去何处找去啊?”花朝的脑子里面快速闪过卜谷山无数瀑布的画面,突然停留在了一处瀑布,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 “小花朝,你知道什么了啊?”山茶爷爷看着她自顾自地言语着,又看着她那张褪去稚嫩的脸庞,感到十分的欣慰。 “我知道虎尾鞭可能在哪里了!”花朝说着,召唤出凤凰。一只大鸟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山茶夫妇面前,着实让二老惊讶了一把。 “这是……” “你是老山茶的子孙吧?”凤凰瞧着山茶爷爷这样说道,而山茶爷爷早已惊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难道这就是阿爷曾说过的花渊谷的凤凰尊者?” “看来你还算识货!”凤凰傲娇地歪过脖子,颇为自满。 “凤凰,快走!”凤凰还沉浸在自我欣赏之中,花朝一跃骑上了它的背上,催促着它赶紧离开。 “山茶爷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不用担心我,我先走了!”花朝说完,驱使着凤凰一晃眼就消失在了山茶夫妇眼前,山茶爷爷的叮嘱也随着一阵飓风淹没于无形。 花朝现在觉得,诸葛昂所谓的星盘之说,恐怕根本就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支开花朝,让锦官在卜谷山拿到虎尾鞭。虽然不知道他要虎尾鞭做什么,但花朝通过分析,觉得虎尾鞭对卜谷山至关重要,一旦有人动了,恐怕整个卜谷山都将动荡一番,所以她必须尽快追上锦官,阻止他才行。 山茶爷爷所说的关于镇山将军和虎尾鞭的故事,花朝仔细回想过后才发现,这个故事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当年花渊虽身在花渊谷,但却能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曾有一个将军到花渊谷求过他一件东西,说是要去擒什么猛兽,当时花渊给了他一味药,能让巨兽瞬间失去力气的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洞中相见 想来,当年来花渊谷求药的人,应该就是山茶爷爷所说的镇山将军吧!只是,诸葛昂让锦官独自一人来寻虎尾鞭是为何呢?而且,正好是卜谷山?花朝细想之下,觉得诸葛昂的目似乎并不单纯。 为了弄清楚缘由,花朝必须尽快找到锦官才行,于是她告别了山茶夫妇之后,驱使着凤凰在整个卜谷山寻找着每一个瀑布。终于,在半腰处的一处瀑布发现了锦官的身影。 此时的锦官看着面前的一面巨大的水幕,不禁瞠目,“这瀑也忒大了点儿吧!臭老头儿给的地图不会有问题吧,这么大的瀑布,是人能进去的吗?” 锦官到现在也没弄清诸葛昂让他来寻虎尾鞭是为了干嘛,但为了能够得到诸葛昂承诺他的独门绝学,他硬着头皮应下了诸葛昂的任务。他本来要求要和花朝一同前往的,因为目的地正好是花朝的成长的地方,所以他想带她回来看看,但诸葛昂却说花朝和其他人另有任务,于是拒绝了他的要求,无奈之下,他只能一人前往。 卜谷山是神山,凡俗之辈不能轻易进入深处,但锦官却越往深处走越是觉得轻松,他自己都疑惑不已,心想,或许自己在天渊阁修习这些时日,灵力已有大长进了,所以才能一路畅行。 实际上,他之所以能够在卜谷山畅行无阻,不过是因为他身上,沾染了花朝的灵气罢了。 锦官站在瀑布前面,准备御剑冲进去,却在接近水幕的时候被弹了回来,摔在地上一阵一阵儿疼。 “原来还有结界,看来虎尾鞭的确在里面了!” 说着,他召唤出白龙,想借白龙的力量冲破屏障。 白龙慵懒地扭着腰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臭小子,干什么打扰我清净!” “白龙,我需要你的帮助!” “干嘛?” “带我穿过水幕,让我进去!” 白龙歪着头看了两眼水幕,一脸嫌弃,“就这玩意儿也要劳烦我?小子,你是不是没事儿找事?” “若是没有结界,我才懒得找你呢!你是龙,自然有办法对付这水之结界对吧!” “哼,你倒是把我的习性摸得听清楚的!”白龙说完,一个摆尾到锦官的身边,“上来吧!” 锦官一跃骑上白龙的脖子,抓住它的触角,还没坐稳,白龙就发力朝着巨大水幕冲去,片刻的功夫,就将那结界冲破,带着他进入了水幕的另一面。 进了洞,锦官从白龙身上下来,拍了拍它的身体两下,“厉害!” “少奉承,赶紧让我回去休息!” 应了白龙的要求,锦官将白龙重新封回了龙形佩中,然后在洞中细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水幕之下的山洞无比的大,而且空旷的要命,一个人待在里面,锦官莫名觉得有些恐怖。 可是,虎尾鞭在哪里呢?他在洞中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但根据诸葛昂的地图,虎尾鞭的确在这里,所以他开始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花朝赶到瀑布前的时候,环顾四下,未发现锦官的身影。 “难道已经进去了?”说着,她驱使着凤凰朝着水幕而去。因为刚才锦官已经将结界打破,所以花朝得以顺利地进到山洞中去。 进了洞,花朝将凤凰封进凤羽符中,环顾四周仍旧没有发现锦官的踪迹,于是也朝着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很深,走了很久很久,锦官都没有发现什么虎尾鞭,实在有些累了,他走到洞中一个稍大的空间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叹气道:“这什么虎尾鞭到底长什么样子啊?诸葛昂这死老头,也不知道画个图样给我!” 抱怨的时候,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锦官只好从全身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块白面馍馍,使劲咬了两口,才缓解了一下饥饿。 解决了肚中的饿神仙后,锦官站起身来想要继续前行,却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什么东西个吸引住了,他退了回来,走到一面墙前,仔细盯着墙上的一个图案看了起来。 墙上的图案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有些斑驳,洞中潮湿的环境让墙面长出了些许的青苔,覆盖在那些图案上面,所有有些不连续,但从图案的那些线条来看,锦官断定这是一个地图。于是他开始仔细研究起这个地图来,然后发现上面也标注了自己所在为之,而顺着路线一直走下去,会有一个终点,更令他兴奋的是,终点的位置上,竟然标注着一个虎头。 他决定沿着这地图试一下运气,看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就在准备向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去,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花朝远远地站在那里,而他远远地站在另一边,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百米,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不知为何,锦官的内心深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汹涌着,那似乎是一种没来由的激动和欣喜。 “花朝!”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后再次看向那边,确定真的是花朝后,他终于咧嘴笑了起来,“真的是你!” “臭小子!总算跟上你了!要是再碰不见你,我可能就要饿死在这洞里了!”花朝的一席话,让锦官哭笑不得,忙朝着她飞奔过去,将自己的干粮拿出来给她。 看着花朝狼吞虎咽的样子,锦官觉得好笑之中又透着一些小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臭小子……”花朝停了下来,抬头看着锦官,“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嗯?”锦官诧异,“你不会在我离开的日子里,找好了下家吧!” “你有病啊!”面对锦官不合时宜的玩笑,花朝直接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本姑娘是那种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子吗?”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花朝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脸一下子就红透了。 “也对,像本殿下这般好的主子,实属难得,谅你也不敢离开本殿下的!” 第二百四十章 地动山摇 “我——”花朝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一来,自己本来因为诸葛昂的话选择离开的,但若是这事儿被锦官晓得了,恐怕到时候他会去找诸葛昂问个明白,然后诸葛昂肯定就会将当初对自己说的话告诉锦官,到时候,可就又说不清楚了。 但她总不能自己说自己对锦官来说是个红颜祸水,所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撒谎说:“是是是,十六殿下,这世间,你是最顶好的主子了,谁都比不过你,行了吧!” 虽然知道这是刻意说的奉承话,但从花朝的口中听到,锦官还是觉得莫名地开心不已。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然会这般在意起花朝来。在皇城的时候,他游走在所有烟花之地之中,见过无数类别的女子,却无一人曾在他的心中逗留过片刻,唯独眼前这个懵懵懂懂傻里傻气的小花妖,在自己的心底扎了根,怎么想把他撵走都不行。 “你在想什么?”看锦官一动不动地发着呆,花朝伸手就是一拳,把他的思绪一下子就给拉了回来,“你不是来找虎尾鞭的吗?有线索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来找那东西的?”锦官有些诧异,“你见过山茶爷爷了?” “废话,我出自卜谷山,既然来了,怎么有不去见他们的道理!” “说的也是!”锦官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不过,你跟来干什么?难不成是对本殿下思念成疾?” “思你个大头鬼!”花朝一口大饼碎屑喷了出来,非常嫌弃地冲着他吼道:“我是怕是毛手毛脚弄坏卜谷山的山脉,毁了我老家!” “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卜谷山的山脉处,若是因为你拿虎尾鞭造成这洞中任何损害,牵一发而动全身,卜谷山轻者地动山摇,重则土崩瓦解,整个卜谷山的生灵就会毁于一旦!你懂了吗?” “这么严重?”锦官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抬头看着这山洞,除了平平无奇之中透露出几分寂静外,实在看不出其他来。 “不然你以为为何外面会设下结界!当年镇山将军将虎尾鞭藏匿于此,自然也是有所考虑的,而且,虎尾鞭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到的!” “哦?”锦官来了兴趣,忙追问:“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了些什么秘密了?” “当然了,不然本姑娘拼了命来追你干嘛,真以为思念成疾啊!”花朝嘴上嫌弃地说着,脸上故作淡定的神情却已经出卖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在担心卜谷山安危之中,的确也夹杂着那么一点对锦官的想念,但傲娇如斯,又怎么会宣之于口。 “那你说说,怎么样才能在不对卜谷山造成损害的前提下顺利拿到虎尾鞭?” “但你必须先告诉我,诸葛昂让你拿虎尾鞭究竟要干嘛?” 看着花朝好奇又紧张的脸,锦官停顿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实不相瞒……”这感觉,这语气,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受,但当锦官爽快说出:“我也不知道!”后,花朝嫌弃得只想暴揍他一顿。 “我是真不知道!”锦官解释着,“那老头儿就让我来取,说是任务,别的什么都没说!你不是也有任务吗?是什么?他怎么给你说的?” 一问到这个,花朝的神色立即变得慌乱了起来,忙干笑道:“任务啊!哈哈……我的任务就是……就是……” “是什么?” “就是……”花朝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慌乱之中随便撒了个谎说道:“就是这个!”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药出来,在锦官的眼前晃了晃,“百花谷的生肌丸!” 锦官一脸疑惑看着她手中的药品,一把抢了过去,仔细端详了一番,“这玩意是干什么的?” “生肌丸啊!顾名思义,就是促长肌肉,给人强壮体魄用的呗!” “你一个女子,要这个干什么!所以,本殿下就没收啦!”锦官说着,将要药品扔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面,然后催促着:“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找虎尾鞭吧!” 根据刚才发现的地图路线,锦官判断那就是虎尾鞭的线索,于是带着花朝沿着那线路一路寻了去。山洞中粗综复杂,地势又高低不平,所以二人行进了一段距离后,就都有些晕头转向了。 半途的时候,花朝实在有些受不了了,随意找了个石头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大口喘着粗气,一脸的生无可恋,“臭小子,还有多远啊?” 锦官回头看着花朝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退回到她身边蹲下,关心地问道:“怎么?累了?” “你不累?” “你这样一问,本殿下倒真觉得有些累了!”说着,挨着她坐了下来。 “臭小子,你说我们不会就这样死在里面吧?”不知为何,花朝突然伤感了起来,这和平日的她迥然不同,也让锦官莫名诧异,甚至有些慌乱,忙拉住她的手说道:“傻姑娘,你在说什么,本殿下在,又岂会让你有事!” 听着这话,花朝很是感动。“臭小子,你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 “嗯?”锦官疑惑,“此话怎讲?” “以前的你啊,总是捉弄我,把我当婢女,使唤我,欺负我,我当时一点都不想待在你身边的,每天都想着逃跑……” “我以前有这么坏?” “但现在……”花朝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真挚地望着锦官,“有你在身边,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呵!”锦官有些窃喜,得意道:“本殿下可不是对谁都这样的,所以,傻姑娘,你可要懂得感恩哟!” “我……”本来极好的气氛,被锦官这样一句话又给破坏了,花朝一时语塞,正琢磨着要拿什么话怼回去,突然地面就开始摇晃了起来。 “什么情况?”锦官环顾四周,只见洞中不断有砂石开始掉落下来,地面的摇晃也逐渐加剧。为了防止被掉落的石头砸到,锦官迅速将花朝带离了石壁下,来到了中间一点的位置。 “不会是镇山将军发威了吧!” “那将军不是早死了吗?” “万一这洞中还残存着他的一缕魂魄呢?” 第二百四十一章 前行之路 慌乱之中,二人飞速撤离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莫不是真的还有一缕魂魄?”锦官将花朝护在怀中,抬眼望着不远处的那些掉落下来的大大小小的石头,眼里满是疑惑。待到洞中的震动减缓之际,花朝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疑惑道:“停了?” “看来这镇山将军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说不定他只是想吓唬一下我们,好让我们知难而退!”花朝推开锦官,站在一旁,看着被碎石堵住的来时路,又回头看了看前面堵住的前路,立马否决了刚才的话,“看来并非如此啊,他这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啊!” 锦官也发现了他们现在所处的困境,顺着花朝的话说道:“看来本殿下命不好啊,这么年轻就要去见阎王了,不过,好在死之前还有美人相伴,也算是有点安慰了!” 听着他这般话,花朝不由一撇嘴,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赶紧想想该怎么办吧!” “这还能怎么办,前后都堵死了,难不成我们还能变成苍蝇从缝里飞出去?不过,你倒是可以化成一株花试试!” “化成原形?”花朝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两眼放光,惊道:“这个法子好像可以试一试呢!”说完就要施展灵力,就被锦官一把拉住,“你是不是傻,万一一会儿又落石头,砸在你的花形上,你不更惨?” 花朝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细想了一下,点头道:“那可就真得一命呜呼了……”说话的同时,露出一脸的惊恐和害怕。 “那你说怎么办嘛?” 锦官摇头叹气道:“咱好歹也在天渊阁修习过一段时间,就算灵根再差,也学得了一招半式,更何况,你我都出身不凡,尤其是本殿下,更是天资不凡,所以就这些碎石,你觉得会是问题?” 看着锦官那一脸的骄傲,花朝小声询问道:“你要如何?” “自然是用灵力冲开这些挡路的石头!”说着,他已凝聚好了灵力,作势伸出一掌,蓄势待发。 “可我担心的是巨大的冲击力会造成更坏的后果!” 锦官无心理会花朝的担忧,自信满满道:“这点分寸,本殿下还有很有把握的!”说完,一掌击出,气势如虹之下,一股气朝着拦路的石头袭击而去。石头在猛烈的冲击之下,顺势朝着前后瘫倒下去,通道也顺势开出一个足以通过的小洞。 “看罢,本殿下向来拿捏有度!”说完,朝着那个洞走去,小心翼翼通过。花朝见状,跟在他的身后也顺利通过了。 二人继续朝着地图指示的重点走去,一路上,再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异样,顺利得让人怀疑。大抵又走了两炷香的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山洞的终点处。 终点处是一个极大的山洞,洞中有一泉眼,正在源源不断地冒出地下水来,水流沿着一条沟渠流向了不知名的地方,泉眼周边全是钟乳石,上面布满了青苔,走在上面,如履薄冰一般,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滑倒下去。 “虎尾鞭难道就藏在这洞中?”花朝疑惑地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却看不出任何虎尾鞭存在的痕迹。锦官也四下打量着这洞中的格局,脑子里面不断思考着那副地图的走向。 依照地图来看,这里的确是虎尾鞭所在的地点,只是,那地图只是将终点指向了这里,却没有之名虎尾鞭藏匿于这终点的何处,所以,他们必须寻找新的线索才行。 “虎尾鞭,神兽白虎之尾,白虎乃上古四神兽之一,五行主金,四象中的少阴,少阴则为西,所以……应该是这个方位!”锦官一股脑说出这些让花朝摸不着头脑的话来,然后指着西边的一个方位,自信满满地朝着那方走了过去。 花朝反正也没听懂他说的是啥意思,看着他向着那边走去,懵懵懂懂地也跟了过去。 钟乳石的地面湿滑得很,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一面石壁之下,望着平整的石壁,花朝满是疑惑,“这石壁如此光滑,怎么藏东西啊?” “正是因为它与其他三面与众不同,才更让人在意!” 锦官仔细查看着石壁,伸手想要触碰查看一下,却在伸手靠近的时候,被一道金光给阻挡住了。 “你看,若是这只是一面平平无奇的石壁,怎么会有金光护体?所以,虎尾鞭一定就在这石壁之中!”锦官确切地说着,花朝却问道:“所以我们要把这石壁凿开?” “不然还能怎么办?”锦官说着,退后了几步,然后召出墨骨剑来。 花朝看着墨骨剑,疑惑道:“你要用它?” “墨骨剑是神木所铸,有神力护体,白虎也是神兽,所以自然不会抵抗这神力!”说着,他屏气凝神,凝聚灵力驱动墨骨剑。墨骨剑感应到锦官体内司辰天的力量,沉睡的力量伴随着剑身泛起的蓝色光晕而苏醒过来。锦官将剑举过头顶,朝着石壁用力一挥,蓝色和金色的两股力量触碰的瞬间,彼此交融在了一起。和锦官预料的一样,神力之间并没有发生相斥,而是融合在了一起,彼此消融了下去,金光也慢慢散开了去,石壁少了金光的加持,看上去也没先前那般金碧辉煌了。 花朝看着这情景,惊道:“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我也不知道!”锦官自己也有些弄不明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知道这么多东西,他只知道,在遇到麻烦或是危险的时候,自己脑子里面会突然冒出很多想法,这些想法会帮助他化险为夷,冥冥之中,他觉得这是属于司辰天的记忆在帮助他。 “看来你这司辰天的转世,越来越名副其实了!”花朝这样打趣着,锦官却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毕竟,那个存于花朝前世记忆中的司辰天,是个万人敬仰的大英雄,而自己在她的眼中,并非如此。 他不过,只是他的转世罢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虎尾之鞭 “不过,你就是你,至少在我心里,你是大羲朝的十六殿下锦官!”花朝歪着头看着锦官,笑得很是真诚,“我也是卜谷山的花朝!” 听着她这般话,锦官深感欣慰。 他知道,在天渊阁所有人的心中,他都只不过是当年那个天资骄人司辰天的替代品,他们对他寄予了无限的期盼,希望他能像司辰天一样肩负守护三界苍生的重任,希望他能成长为像司辰天一样厉害的人,希望他能代替司辰天,涤荡世间污秽,守世间清朗……却从没人问过他,他愿意与否。 花朝何尝不是如此。 诸葛昂当初的那些话,何尝不是将她当成了当年的阿虞。 他们二人,在别人眼中,好像都不再是自己本身。 “傻姑娘,本殿下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吗?”突然,锦官郑重其事地望着花朝问道,花朝被这突然的深情弄得不知所措,愣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什么?” 望着花朝那双历经千般世事却仍旧纯洁无瑕的眼睛,锦官缓慢开口:“永远守护你!”那语音轻柔却又坚定不已。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毅的男子,花朝恍惚之中像是见到了当年那个在花渊谷对她百般呵护的男人,一时走神,直到锦官轻轻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装着糊涂问着:“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听清就算了,本殿下总之是许诺了你,自然是要言出必行。你只管受着便是!” “你还真是秉性不改啊!”花朝打趣着,“我们现在可不是在皇城,你这十六殿下的架子,适当控制控制,免得行走江湖因为你这脾气得罪人!” “本殿下自有分寸,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二人争了一会儿嘴,有回头想起要办的正事儿,于是双方并未继续。锦官转过头看着刚才被墨骨剑劈开的屏障。没了金光护体,刚才那面墙看上去少了许多震慑力,除了破碎之处露出的一节骨头样的东西,看不出和其他墙面有何不同。 锦官朝着墙壁走去,伸出想要将那露出一节的东西拽出来,花朝有些担心地说道:“小心点,万一……” “没事儿!”锦官安慰着,然后便伸手一把将那隐藏在墙壁里面的东西给拽了出来。 拽出之物,其形似鞭,细看易察,鞭身乃短骨拼接而成,鞭身不长,但握之仍觉笨重,似乎有神力加持,随手一挥,鞭随力道大小而有所增减,实在妙哉。 看着手中时而伸长时而缩短的鞭子,锦官笑道:“这神物可真够好玩儿的,这东西远距作战和近身作战应该都是不错的武器,就这样被封印在这里,太浪费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这地方我总感觉有点说不出来的感受,自从你把这鞭子拽出来之后,这洞中忽然像是没了生气一般,整个空间仿佛瞬间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压迫,甚至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响。” 锦官听着花朝的担忧,快速从获得虎尾鞭的喜悦中冷静下来,冲着花朝点了点头,“我们赶紧出去吧!”说着,将鞭子别在腰间,拉起花朝的手,快速沿原路折回。 虽然进去的一路遇到了一些阻碍,但好在出来时还算顺利。 只是,就在二人从洞中出来之后,那瀑布和山洞却神奇般地消失了,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好像先前的瀑布和山洞,是一场幻梦一般。二人看着眼前这陌生的景象,惊诧之余,一头雾水。 三界之中的奇闻妙事数不胜数,世人皆以传说命之,大多听个稀奇,能有心去一探真假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真真实实见过的人呢?锦官和花朝有幸成为那些传说的见证者,本应感到高兴和喜悦,却不知为何,二人在看到刚才那巨大的瀑布就这样毫无痕迹地消失在他们面前时,会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失落。 那瀑布,仿若是在这恒久地等待着冥冥之中注定的那个人来,待到那个人来过之后,就好像完成了使命一般隐于无形,又或者,刚才的那瀑布,不过是因为有人来了,才现于世间,它本身,就是前人制造的一个特殊空间罢了。 锦官和花朝没时间多留,带着虎尾鞭很快离开了那个地方。花朝带着锦官来了山茶夫妇的住所,二老见着她领着锦官一起来了,颇为喜悦,那喜悦之中或许夹杂着一些其他,让二人不由地开始别扭起来。 “山茶爷爷,我俩可什么都没有,您老别想歪了!” “老头儿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这么激动作甚?” “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您的眼神可明明确确透露着您心里的小心思,您可别以为我还是一株植物的时候那样傻!” “好好好,我们的小花朝长大了,是个聪明的姑娘了。”山茶爷爷欣慰地看着有了几番经历后褪去稚气的花朝,笑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锦官,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一根鞭子上,“这莫非就是……” “是的,这就是传说中的虎尾鞭!” “当年的镇山将军将这虎尾鞭封印在这深山之中,或许冥冥之中就是在等你将它拿出来吧,至于你拿着是何用,那便是后事了!”山茶爷爷存活于世几千年之久,自然懂得这三界之中那些“不可说”的禁忌,所以没有细问。 锦官和花朝在山茶夫妇的住所待了不过半刻钟,就辞别了二老,想着要赶快回天渊阁,但在出了卜谷山之后,花朝却迟疑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和锦官回去,因为自己答应了诸葛昂,要离锦官远远的,最好是远到永不相见的那种,现在若是和锦官一起回去,诸葛昂会如何对待自己?他恐怕会认为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是个会祸乱三界的罪人! 花朝不敢想,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待到锦官没注意的时候,转身拔腿就跑,然后召唤出凤凰一跃而起。巨大的风力袭来,锦官抬头看去,见此阵仗,颇为不解。 “花朝,你干什么?你下来!” 锦官的喊声淹没在了凤凰的振翅声中,花朝叹了叹气,无奈道:“臭小子,有缘再见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从此堕落 见花朝逐渐远离,锦官焦急地唤出墨骨剑来,御剑准备追上去,却在起身之际被一道结界给困住了,随即而来的是诸葛昂那熟悉的声音:“别追了!”诸葛昂落在锦官跟前,神色难得一见的严肃。 “老头儿,你干什么,你放开我!”被结界困住的锦官动弹不得,本欲发动灵力冲破束缚,却不知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诸葛昂的对手。诸葛昂看着他那张焦躁的脸,摇了摇头,朝着他走近了些,“我那般苦口婆心劝她离开你,却不想,她还是食言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天渊阁去,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花朝,不适合待在你的身边!” “胡说!”锦官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本殿下的侍女,自然应该时时与本殿下一起,你究竟跟她说了什么?” “既然你这般执着地想要知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了!”诸葛昂冷静异常,一点没有平日里的散漫。锦官不由猜测,自己离开天渊阁的这些时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血厥,回来了!” 时间仿若停止了一般,唯有林中缓慢下坠的树叶在提示着,时间依旧流逝着。锦官和诸葛昂二人对视了良久,他们在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着各自期待的内容,到最后,却被锦官一句:“这样啊,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打破。 诸葛昂凝视着的双眼瞳孔瞬间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锦官面若寒霜,与诸葛昂的激愤形成鲜明对比,他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万年前和五百年前的事情,都是花渊和司辰天与血厥的恩怨,与我有何干系?我不是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如今的世代里,我乃大羲朝十六殿下,锦官是也!只是锦官而已,旁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前世纠葛,关我屁事!” “你怎可……”诸葛昂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抬起手来,摇摇晃晃颤抖着的手指将他的气愤表现得彻彻底底,“说出这般糊涂的话来!” “我糊涂?”锦官冷静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笑意,“糊涂的是你们吧!是你们一直分不清吧!是你们一厢情愿将对司辰天的期待强加在我的身上的,从一开始,你们就不过是把我当成司辰天的转世,期待着有朝一日我能够像司辰天一样为你们去对抗有可能复生的血厥,守护这个三界罢了!就算不是血厥,也有可能是其他威胁你们和整个三界的人,为了你们这个私心,你们不能容忍任何有可能造成五百年前那场失败的人存在,所以才会逼着花朝离开我是吗?” 最后一句,他几乎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吼了出来,一双怒不可遏的眼睛直直看向诸葛昂,几乎不带一丝本该有的尊敬。诸葛昂诧异地看着他,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锦官的每一句,都毫无分差地说中的事实,他几乎没有任何反驳的地方。 “无话可说了是吗?”锦官叹了叹,无奈万分,“我自小便对修道之事追崇万分,想着有朝一日学有所成,能守苍生平安,安黎民除恶邪,从前只觉这事儿遥远如梦,现在才发现,这梦越近,越是沉重。” “大任如斯,苦必先行!”诸葛昂摇着头,看着突然落寞下去的锦官,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一丝心疼来。 “是吗?”苦涩异常的话从锦官的嘴里发出,“既然如此,那便随了你们的愿吧!” 自从那日被诸葛昂带回了天渊阁后,锦官好似突然换了一个人,从前那个总是热情洋溢的锦官,好像再也没有在天渊阁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天渊阁到处惹是生非的大羲朝十六殿下。 这种突然的转换,让朽兮颇为不解,多日之后,当她看着喝得烂醉如泥的锦官摇头叹气之余,忍不住拉过宋元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宋元看着锦官,一脸真诚地回道:“无甚变化啊!” 朽兮惊得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元:“你莫不是瞎了?” “在皇城,殿下的做派,比起这样,有过之无不及,所以你要说变了,我觉得前段时间,貌似才是变了!”宋元说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小本子出来,潦草地在上面写下了些什么,然后哐当一下合上,“锦官生活志”五个大字跃然出现在朽兮的眼前,惊得朽兮长大了嘴巴,发出一声“啊”的疑惑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朽兮好奇地一把抢过宋元手里的小册子,快速翻看了起来。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着上面简洁明了的记录着关于锦官的诸多趣事儿,笑得前仰后合。翻到刚才那一页,发现宋元写下的竟然是:“殿下近日越发正常,许是想家了!” “宋元兄,你是不是对你家殿下有什么误解?”朽兮收敛了笑意,认真问道:“你看他那样子,像是思念家乡所致?” 宋元不解,“殿下在皇城每日沉迷于酒家歌坊,若不是想家,他怎会如此嗜醉?难道这不是想要通过这种熟悉的感觉来回忆在皇城的生活?” 朽兮:“……” 宋元一脸认真:“不是吗?” 朽兮摇头叹道:“我觉得你呀,可能仕途要走到头了!” 宋元一脸懵:“……” “算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是去问问他怎么回事吧,自从被诸葛昂带回来之后,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作为朋友,我可不能放任不管,再说了,花朝要是回来见他这个模样,说不定会揍他!”说着,朽兮扔下宋元,径直走向锦官那边。 宋元似乎还未理解朽兮的话中之意,站在原地摸着脑袋,脑子里面一团浆糊一样,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朽兮已经走到锦官跟前去了。 “别喝了!”一把抢过锦官手里的酒壶,朽兮坐在了他的身旁,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你是想醉死下去吗?你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学无术 被抢过了酒壶,锦官抬头,眼前模糊的影子摇摇晃晃地闪现在他的眼前,他突然笑了起来,一把抓住眼前之人的手,“花朝!你回来了!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是变回去吧,变回去吧……变成一株虞美人,变回去吧,这样我就不会一想到你的脸,就觉得心好难受……” “真是的,到底喝了多少,说什么胡话!”朽兮一把甩开被他抓住了手,但看着他那张通红又萎靡的脸,又不免露出了一丝无奈,长叹一声后,将他扶到一旁坐下。 “我说你,自从被诸葛昂带回来之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花朝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很伤心的!” “呵呵呵……”锦官听到花朝的名字,笑了笑,但那笑声却充满了苦涩,让人听了百般不解,“她不会回来了……花朝她……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突然拔高的声量,吓得朽兮露出惊恐的眼神,遂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实情,不要让我们猜来猜去!” “哈哈哈哈……”锦官一把挣脱开朽兮抓住他的手,摇着头囔道:“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殿下!”看着锦官那般模样,宋元赶紧上前将他扶住,“您喝多了,我扶您回去歇着吧!” “我没喝多,你才喝多了呢!”在宋元的搀扶下,锦官仍然一副烂醉的模样,嘴里说着一些胡话,朽兮见状,赶紧催促宋元:“算了算了,你还是把他扶回房间歇着吧!” 就这样,自从锦官从卜谷山回来后,就完全已经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任何上进之心,几乎回到了从前在皇城的做派,甚至更甚。天渊阁的许多女弟子几乎都被他调戏过,以至于后来,凡是性别为女的老老少少见着他都要躲着走,宋元的记事簿上面,短时间内疚增添了许多页,他也感到十足的头疼。 而且,他甚至一点都摸清楚锦官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作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他自以为很是了解他,到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他也许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罢了。 诸葛昂许久未出现了,没人知道他去忙什么了,只是弟子之间偶有讨论,说是他和几大长老们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直到一个月后,诸葛昂和七大长老回到了天渊阁,同时也带回了让整个天渊阁都震惊的消息——魔尊血厥,复活了! 然而,当诸葛昂看到锦官那副模样,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当一脸毫无朝气,整个人软哒哒的锦官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眼里的愤怒显露无疑。这个被他们寄予了厚望的年轻人,现在却成了这番光景,这如何让他高兴得起来,更何况,血厥已经回来了,能够压制住他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锦官。 “混账小子,你到底在干什么?”气急败坏的诸葛昂冲到锦官的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用力摔在了园子里面的石壁上,酒瓶摔得稀碎,酒水从石壁侵染开去,宛如一朵开得娇艳的牡丹,但在烈日的照射下,不到一瞬的功夫,便就消弥无形了。 “宋元!”巨大的吼声从诸葛昂的嘴里发出,他死死盯住锦官的脸,“你过来!” 宋元被这一吼吓到,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走到诸葛昂的跟前,恭敬地微曲着身体,小声应了句:“师傅有何事?” “我问你,他怎么了?” “这……” “说!” “殿下他……应是喝多了些,所以才……” “我没问你这个!” “那您是……?” “这一个月,他一直这样?” 宋元有些心虚,吞吞吐吐回道:“倒也不是,偶尔也有正常的时候……只是大多数时候……” “行了,不用说了!”诸葛昂说着,一把揪住锦官的衣领,将他从石凳上面提了起来,喝醉酒的锦官宛如一坨烂泥一样,全身瘫软着被诸葛昂提着扔进了日落坛下面的大瀑布下面。 “殿下!”宋元跟着赶到的时候,已经不见任何锦官的身影,而诸葛昂仍旧一脸的怒容,恨铁不成钢地丢下一句:“他需要清醒清醒了!”说完,拂袖离开了日落坛,只剩宋元趴在悬崖边上,努力在瀑布中搜寻着锦官的影子。 许是被瀑布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全身太疼,烂醉的锦官在半途的时候突然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这样放任不管下去可能会摔到底下成为一摊肉泥,赶紧使了个法术,从瀑布之中逃脱了出来,落在了悬崖上面的一个平台上面。 “这死老头,成心要我死吗?”有些愤愤,但他掸了掸身上的水之后,却并没有想要立即回去的想法,反而一屁股坐下去,顺势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他正打算睡一会儿,脑子里面突然就响起了先才诸葛昂的话,猛的一下就睁开了眼睛,然后迅速赶回了天渊阁,朝着诸葛昂的住所奔去。 诸葛昂正在气头上,和陈之轩一个劲儿地发着牢骚,突然大门就被锦官给撞开了,一见他,更是火气上涌,气得脸都快绿了,“你小子,懂不懂礼数,出去,敲门!” 锦官没有理会,径直走向诸葛昂,一脸严肃地问道:“血厥,复活了?” “呵!”诸葛昂见他主动问及此事,瞬间来了兴趣,“你小子刚才莫不是在装醉?关键信息没漏听嘛。” “是上次?”锦官记得,上次左镇偷走了墨骨剑,就是为了复活血厥,但上次他们夺回了墨骨剑,想来他们的计划应是没有成功,那为何?锦官有些想不明白? “看来你小子还记得。”诸葛昂叹了叹气,看了一眼陈之轩,继续说道:“没错,上次影鬼派偷走墨骨剑,将剑中血厥的魂魄引出,注入到了另一个身体里面,复活了他!” “上次的确是见着那么一个人,但却没能仔细看清样貌……” “小子,能遏制血厥的人……只有……” “对不起,没兴趣!”诸葛昂的那一个“你”字还没蹦出来,就被锦官这一句无情的话给怼了回去,一时之间,气氛尴尬无比。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好说歹说 “没兴趣?”诸葛昂重复了一边锦官的话,转过头看向陈之轩,确认地问道:“他说的是这三个字没错吧?” 陈之轩没有回答,但他那微微的点头给了诸葛昂确切的答案。诸葛昂见他这般,心头仿若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气得话不成句,只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兀自长叹,片刻之后,他有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上前将锦官拉到身前。 “三界兹事体大,你一句没兴趣就想把我们打发了?”面对着突然无比礼貌的诸葛昂,锦官一脸狐疑,显得坐立难安。诸葛昂继续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在皇城的时候,不是老想习得一身本领,斩妖除魔匡扶正道吗?你看现在,眼下这正道即将面临一场大灾难,不正好是你施展才华的大好机遇吗?而且,你可是天选之人,要是你一战成名,那以后这个三界,你横着走竖着走可都没人会拦着你,这等美事儿,你确定不要参与?我们可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啊!” 陈之轩从没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诸葛昂,听着他这一番极度不符合他气质的话,他忍不住一脸嫌弃地别过脸去。这边诸葛昂却一直没有收敛的想法,端起茶杯喝了杯水后,正欲继续,就被锦官一个抬手给阻止了:“够了,别给我说这些废话!” “你小子!”诸葛昂欲发火,权衡之下,硬是将怒火压了下去,继续好声好气劝道:“我实话给你说了吧,要是血厥真的恢复成以前的功力,我们可都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整个三界落入他的手中,我们可都没好日子过了,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亲朋好友们,还有花……那谁,全部的人,到时候指不准过成什么样子呢!你就忍心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有啊,就算你不在乎我们这些人,你也应该在乎你自己啊,你想想以后,你不能喝酒不能吃肉,甚至要给影鬼派们当奴隶,每天给他们捧臭脚,伺候他们吃喝拉撒,还要被他们极尽侮辱……你愿意遭受这样的对待嘛?” 陈之轩听着这些,脸上的神情越发嫌弃了起来,他紧皱着眉头,一副“我不认识这个人”的神色,到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走到诸葛昂身旁,一把捂住了他欲继续说下去的嘴,将他拖到一边按在椅子上坐下:“要你这样说,恐怕血厥打到山门前了,都还说不动他呢!” “我都这样好说歹说了,他怎么就是不为所动呢!”诸葛昂很是委屈地望着陈之轩,|“还是你去试试!” 陈之轩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锦官那方,缓慢说道:“你劝人的功夫,果然还是这么差!” 恍惚之中,他又想起了当年诸葛昂劝司辰天赶走阿虞的场面,也是像现在这样说不到重点,而当年的司辰天也向现在的锦官一样,根本听不进任何人的话。 可是现在,如若不能劝动锦官,他们手中的胜券就会被削减一大半,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让锦官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这样才有把握能够在面临血厥时保住天下苍生。 陈之轩走到锦官身旁,拉了张椅子坐在他身旁,不急不忙地给他倒了杯茶,“刚在瀑布下打湿了,喝杯热茶,免得着凉!” 锦官狐疑地看着他,接过了茶杯,喝下茶水之后,看着陈之轩问道:“说吧!” “你很聪明!” “谢谢!” “那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哼!”不屑一笑,“我又不是你肚中蛔虫,哪里晓得你在想什么!” “你执意装傻的话,那我也就不在这里藏着掖着了,挑明了说,你想让花朝回来?” 此话一出,锦官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直直看着陈之轩,激动道:“你能让她回来?” “不可以!”陈之轩还没有回答,一旁的诸葛昂就激动地跳了起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锦官转头看向诸葛昂,“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就只有花朝不能在我身边呢?她只不过是一株虞美人化形而成的小妖,她一直跟在我身边,甚至从万年前就已经跟在我身边了,而且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危害苍生的事情……是,她脾气是不好,但她心地善良,乐观积极,她到底哪里让你们容不得了?” 一股子说出这些话,锦官突然觉得有些释然了。一直以来,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花朝会因为自己而受到别人的差别对待,虽然她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断然不会想那么多,但一想到诸葛昂他们赶走她是因为自己,他就万分内疚。 “她没有什么不对,她只是会成为你的牵绊……”诸葛昂缓慢说道。 “那你们就没有牵绊吗?”锦官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蹩脚的理由,“你们也有亲人朋友,他们难道就不是你们的牵绊吗?大敌当前的时候,这些牵绊难道不应该是你们的动力吗?难道这些牵绊就只能是阻碍?你们总是把话说得冠名堂皇,却从来不会考虑我的心情!是,我是司辰天转世,但你们应该明白,我并不是他,我有我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我可以觉醒之后利用司辰天的力量去对抗血厥,可以肩负守护苍生的使命,但这一切不是因为我是他的转世,而是因为我身为锦官的良知和大义!” “可是……” “可是什么?”锦官有些失望,“可是你们眼里,就只看得到我是司辰天的转世!只担心我会像司辰天一样,会因为阿虞形成软肋,会因此削弱力量吗?” 诸葛昂和陈之轩几乎同时低下了头。 “我说的没错吧?你们只是在用你们自己的判断来对我下定论,但你们显然已经大错特错了!”锦官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起来,“没错,我是喜欢花朝,而且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因为想要好好守护她,所以我拼命来到这里!你们根本就不懂!”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交换条件 “可她……” “妖又怎样,人又怎样,仙又怎样,不过是红尘过客,谁又能永生不灭!”诸葛昂被他这一席话惊得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木然呆在那里,久久没能回过神来。在他的心目中,一直以为锦官是因为对仙道的崇敬,才会引他入道,却不曾想,这个当年在他面前囔着缠着的人,竟然在冥冥之中早已坚定了新的想法。 不知为何,他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人,脑子里面清晰地浮现出了当年那个一意孤行的身影,“唉……”他忍不住长叹一声,“看来,我仍旧是劝不动你了!”说罢,摇了摇头,别过脸去没再说一句。 陈之轩见状,自是知道诸葛昂已经决定放弃了,但他却觉得,并非毫无他法。他知道,锦官所求,不过一个花朝而已,纵然他们对花朝有多顾虑,但今世不同当年,况且,当年司辰天也并非仅仅是因为阿虞才会…… 他对当年的事情记得很是清楚,当年若非阿虞的现身,司辰天可能不会因此转移注意力,但当年阿虞现身,却是因为心急想要救他罢了,她的初心仍是好的,只不过,她错在低估了司辰天的实力,也错估了她自己在司辰天心中的分量。 当年的阿虞对司辰天,总是卑微的,她可能并不知道,一心只是想要报恩的她在司辰天的心中,并非只是一个随身侍女那么简单。但现在的花朝,却和当年的阿虞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她在锦官的面前,从来都不是卑微的,甚至有时,是盛气凌人的。 她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锦官的附属,她似乎有着能与锦官站在同一位置的魄力和自信。尽管,她只是一个小妖而已,但她身体中潜藏的巨大灵力,若是利用得当,无疑会成为锦官巨大的助力。 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在危险面前,他们二人都既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判断,不会被情感所支配,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心地让花朝待在锦官的身边。 陈之轩决定赌一赌。 “如果我答应你,成全你心中所想,你可愿意为这天下苍生拼一拼?” “此话……”锦官难以置信转头看向陈之轩,“当真?” 诸葛昂错愕不已,同样难以置信地看向陈之轩,显然,这是他没有料到的。起初,让他去和花朝说那话的人,就是陈之轩,现在推翻这一决定的,也是陈之轩。这个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诸葛昂是一点也琢磨不透了。 “你我相识多年,我何时说过摇摆不定的话?”见陈之轩目光坚定,一旁的诸葛昂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他身旁,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道:“你莫不是疯了?竟然用这个当交换条件,你明明知道我们忌惮的并非是……” “花朝虽然身体中存在一些不确定的成分,但我仔细想过了,若是对她身体里面的魔气过滤清除,她应该不会有人威胁,况且,她吸收卜谷神山天地灵气而成长,自然能够抵御那一股魔气,我们理应不必太过担忧……” 二人悄声嘀嘀咕咕了半天,锦官好奇地打断他们:“你俩又在商议什么?” 被打断的二人立即停下私语,恢复正常的口吻。诸葛昂听了陈之轩的话后,也没再继续为难锦官,索性言道:“既然你的交换条件已经摆明了,为了三界,为师也就应了你吧!”如是说辞,让锦官错愕不已。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锦官觉得,这其中必有古怪,但担心自己过于追问恐会让事态发展有变,现下他只能佯装衣服开心的模样,笑道:“既然如此,那徒儿就先告退了!”突如其来的礼貌,让诸葛昂有些意外,心下琢磨着他又在搞什么花样,直到锦官彻底没了影子后,他才回过神来,望着陈之轩问道:“现在我们该如何?” 陈之轩无奈道:“既然答应了他,就赶紧去寻花朝去吧!” “有什么好寻的,你忘了我们在她身上下了追踪术,她走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陈之轩听了,微微一笑,“不过,我们必须先祛除她身上的魔气,才能放心让她回来,不然……总是个隐患所在!” “这倒是个正事儿!” “赶紧看看,那姑娘现在何处!” 于是,诸葛昂便施了术法,查了查花朝大概的位置,但却意外地没能搜索到花朝现在究竟在何处。第一次,他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但连续试了好几次后仍然一无所获,这种情况,着实让二人疑惑。 “你确定你当时是下了追踪术在花朝身上的?” 面对陈之轩的质疑,诸葛昂理直气壮道:“我当然确定啊,上次你不是还看到了她在百花谷吗?” “那后来呢?” “后来?”诸葛昂笑道:“我总不可能一直追踪着她吧,我又不是跟踪狂魔!” “可你的追踪术被人破了,这下可能有些麻烦了!”陈之轩的神色难掩紧张,诸葛昂看在眼里,却十分不在意的安慰道:“放心啦,花朝那姑娘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实际上可能比谁都聪明着呢,怎么她也是跟着锦官历经过一番磨难的,再加上她灵力充沛,一般人可能真不是她对手!” “可万一遇上的是血厥呢?” 陈之轩这话一出,诸葛昂登时变了脸色:“不会吧!要真像你说的,花朝被血厥一干人给掳了去,万一他知道了她身体里的秘密,岂不是……”诸葛昂越想越害怕起来。关于花朝身体里面的秘密,是他们在经过第二重考验后发现的,他们猜想是因为随着阿虞的记忆进入了花朝的意识后,她身体里面的那一股魔气也随之苏醒了过来,至于为何她的体内会带有魔气,恐怕和那一场仙魔大战有关系。 至于是偶然还是血厥的有意为之,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这事十之八九和血厥时脱不开干系的……一想到这里,诸葛昂和陈之轩相视一眼,皆已对彼此的想法洞悉了个彻底。 第二百四十七章 落入敌手 渊前山,密林深处,漆黑异常,不见任何光亮,偶有几只黑鸦划空而过,更深处,隐隐约约有火光闪烁。 高耸的火堆旁,三人围坐一起,其中一人黑袍加身,帽子遮了大半的脸,在火光的映射下,露出的半张脸瞧上去没有丝毫的血色。 “无欲,这姑娘,果真是当年的那丫头?”突然,黑袍人用缓慢的语气开口问道,他语调低沉,有气无力之间却又有着让人倍感压抑的压制力。 无欲抬头望向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男子,开口道:“绝对没错,她就是当年仙魔大战时挡在司辰天身前,被您重伤的女子!” “所以,炎魔之气真的在她的体内?” “当年您意欲用炎魔之气对抗司辰天,本以为会重创司辰天,却不想被一个丫头冲出来挡掉了,若是当年那个丫头真的没死,那炎魔之气必然潜藏在她身体深处,这股力量,需要魔尊亲自唤醒!” “看来,一切都是上天的意思,注定了我血厥会卷土重来!司辰天,这一次,你一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那么幸运了!” “血厥,你真的要……”一旁的男子有些担忧地开口问道,“能不能?” 转头看向身旁那张担忧的脸,他收敛了眼神之中的狠厉,回道:“冷旭,相信我,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呸!”血厥的话一出,身后一个被绑在木架上的女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就凭你们也想颠覆整个三界?别作春秋大梦了!” 听到花朝的吼声,血厥回头看向那张倔强的脸,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小姑娘,你倒是挺不怕死的啊!” “哼,就算怕死,现在你也不敢对我怎么样!你想要炎魔之气不是吗?” “你倒是聪明!” “既然知道本姑娘是个聪明人,那你就应该知道,炎魔之气,你不会轻易得到!” “哦?”血厥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突然站起身来走近了些,仔细瞧着她那张死不认输的脸,笑道:“属于本座的东西,本座为何不能轻易拿到?”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妨你现在就试试!” 面对花朝的挑衅,血厥却并没有被激怒,他摇了摇头,说道:“小姑娘,我知道你的来历,当年花渊谷之难你能在墨骨藤的庇护下幸免于难,这是你的运气,仙魔大战之中替司辰天挡了炎魔之气还能重新修炼成人,这是你的命数,但现在,你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虽然你有卜谷神山的灵气,亦有山神的庇佑,包括老山茶后人在你身上种下的种种保护之术,但仅凭这些就以为能够压制住炎魔之气,你们似乎也太小看我了!” “哦?是吗?”花朝笑道,“既然你对我的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没有若无魔核作引子,根本无法唤醒炎魔之气吧!而引子,应该还藏在墨骨剑之中对吧!”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看来老山茶的后人对你真的是毫无保留啊!”血厥转身盘膝坐下,背对着花朝,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我就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样拿回炎魔之气的!” 天渊阁,诸葛昂处。 因丢了花朝的踪迹,诸葛昂和陈之轩都有些担忧,又因答应了锦官的条件,二人必须去寻回花朝才行,于是二人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便决定去卜谷山找山茶夫妇问问。 锦官在卜谷山寻虎尾鞭时曾与花朝不期而遇,后花朝因与自己的约定而离开,因觉着花朝出入世间,能去的地方寥寥无几,去过百花谷了,能去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卜谷山和皇城了。 诸葛昂和陈之轩不消片刻便到了卜谷山,找到山茶夫妇询问花朝的去向,却得知花朝自上次回来之后便再没见过,二人便又离了卜谷山,去皇城寻找去了。 来了皇城,二人直接来到醉香楼奔着柳晚晚的房间去了,房门被突然推开,一股风袭来,吹起柳晚晚如墨的长发,她没有回头,背对着门,压着声音问了声:“谁呀?这般不懂规矩!” 诸葛昂没有回应,径直走了进去,还未近身,眼前就突然飞出一个白色的影子。柳晚晚看清来人顺势收了力,落在一旁桌子边的凳子上,坐下之余翘了个二郎腿,露出一双光洁的小腿来。 此时她只着里衣,头发又湿漉漉地滴着水,像是刚刚正在沐浴,所以才会对来人这般警惕。 诸葛昂惊魂甫定看向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什么?赶快把你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给我移开!”柳晚晚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倒是并不避讳二人,又问道:“二位许久不见,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上次柳晚晚出现在天渊阁担任考官时并没有待多久,前后左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她也不甚了解,只是看到诸葛昂和陈之轩二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琢磨着恐怕会有难办的事情,所以语气之中难掩一丝担忧。 “可有见过花朝回来?” “花朝?那株虞美人?”柳晚晚疑惑着,“她不是跟着锦官那小子在你们天渊阁修习吗?出什么事了?” “也就是说她没回皇城?” 柳晚晚摇头:“确实没见她回来,怎么,那姑娘从天渊阁逃了?” “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既然她没有回来过,那我们必须赶紧去寻才行!” 见诸葛昂难得慌张,柳晚晚自然料到情况不妙,追问着:“到底除了什么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别让老娘担心!” “这……”诸葛昂看向一直没有言语的陈之轩,欲言又止着。 “别墨迹了,赶紧说!” 陈之轩给了诸葛昂一个眼神,诸葛昂便一五一十地将近日情势告知了柳晚晚。 “这么重大的事情,你们天渊阁是打算瞒着各大仙门吗?”柳晚晚有些气愤,“难不成你们天渊阁想凭借一门之力去对付魔尊血厥?” “兹事体大,我爹以及长老们也是不想声张,害怕打草惊蛇!” 第二百四十八章 集结商议 “打草惊蛇?”柳晚晚不敢苟同,“你们就不怕给他们留有时间集结妖魔两界?你真以为林川他们现在在妖魔两界深得人心?还是你们真以为影鬼派就只有流光阁那些人?血厥复活绝对不可能是没有准备的事情,这事情不简单,必须立即着急各大仙门商议!” “可我们必须先找到花朝才行!” “找她做什么?她一个小妖,难道比三界安宁还重要?”先前诸葛昂只说了血厥复活的事情,关于花朝的情况,却下意识地略过了,现在面对柳晚晚的好奇,他又不得不再补充说明。 柳晚晚听完诸葛昂的解释,面露难色,神情凝重,“原以为炎魔之气早就随着当年血厥的原身一起泯灭了,却不想他竟然留了一手!不过,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升仙祭坛前段时间出现了异常反应,神晷祭出了血厥复活的迹象,同时,也指明了炎魔之气的宿主,所以……” “可炎魔之气,需要引子!” “你是说,魔核?” “没错,妖魔之气生于魔域最深处,万年之前血厥偶然得到,加以利用后功力突飞猛进,所以才能闯入花渊谷杀了花渊,夺走了许多灵物,而后功力更是大增,所以才在三界横行霸道了几千年,而后许久,仙门对炎魔之气的形成与触发机制进行了深入的探寻,最终得到的结论是,炎魔之气的催生,必须借助魔核,如果没有魔核,炎魔之气也不过就是一团阴暗的气罢了!” “的确,当年仙魔大战时,血厥孤注一掷使出炎魔之气,想要一举击败司辰天,结果却被阿虞突然闯出给挡住了,所以炎魔之气才会在花朝的体内存在,不过魔核,倒是未在花朝的体内。”诸葛昂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紧张起来,“难道魔核……” “墨骨剑!”久久没有说话的陈之轩突然开口,“魔核应该是在墨骨剑中!” “何出此言?” “试问,三界之中,谁能承载魔核这种魔物?除了墨骨剑的神木属性,还有什么能够压制住魔核?花朝当年替司辰天挡下炎魔之气,所以炎魔之气留在了花朝的体内,而当初为了斩断魔核与炎魔之气的关联,司辰天想必是利用了什么术法,将魔核封印进了墨骨剑中,而血厥为了守住魔核,亦为了日后东山再起,不得已分离出一缕魂魄,附着在魔核上,一起被封印进了墨骨剑中……” 听着陈之轩的一番推测,柳晚晚和诸葛昂觉得当年之事的确很有可能就是他所分析的那般,想明白之后,不得不再次感叹血厥的谋略之道。 “事情都到了这般地步,你们觉得还是没有必要着急各大仙门共同商议对策吗?” 面对柳晚晚的提议,诸葛昂看向陈之轩,想从他那里得到意见,毕竟这种做决定的事情,他向来不擅长,也觉得费脑子,于是便只能依靠陈之轩这个可靠的人了。 “老板娘说得在理,我们的确应该商议商议了!” “既然这样,我立即就回武宣山咒寂门去请掌门长老们前去天渊阁商计!你们二位也尽快通知各大仙门吧!”柳晚晚说完,伸手抓来一件外衣套上后,便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临溪谷就交给我了,你赶快回天渊,向你爹说明情况吧!”说完,御剑也走了,就留下诸葛昂一个人呆在原地,骂骂咧咧道:“就不能大家伙儿一起行动吗?让我去跟我爹说,我爹恐怕会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唉,没办法了!” 诸葛昂回了天渊阁,径直找到诸葛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陈之轩的推测如实告知了他,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觉得诸葛昂是在胡说,反而怒道:“此等大事儿,你怎可这般糊涂,现在才告诉我!你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爹,哦不,掌门,从小您就教导我们,事情没弄清楚不可妄下定论,陈之轩的猜测虽然有迹可循,但却未得到论证,我要是贸然告诉你,主要是担心您会不信我!” “唉……”诸葛青叹道:“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耍贫嘴,你真是要气死我!” “爹爹爹,您莫要生气,我这不是一五一十告诉你了嘛,当下要紧之事,是赶紧商计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您给我生气也没用是吧!” “你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既然这样了,你赶紧去把七大长老都叫来,我们需要商议商议!” 诸葛青吩咐完之后,诸葛昂便退下去叫七大长老去了的,待到他离去之后,一直躲在暗处的锦官才从一旁露出一张神色凝重的脸来。 “花朝,你到底在哪里?”从诸葛青那里偷听到一些消息的锦官回到住所,神色难掩担忧,自言自语说着,宋元听到他细碎的声音,关心地问道:“殿下,花朝姑娘跟着你闯荡这么久,理应学到您一些精髓,您就不要担心她会被骗之类的,您还是收收心,好好修习,争取早日——” “是呀,花朝聪明得很,一定会没事的!”朽兮也在一旁附和,但二人哪里知道,锦官担心的究竟是什么。 当晚,各大仙门的人前脚刚进天渊阁,锦官就简单收拾了行礼悄悄溜出了天渊,下了天渊山,径直往卜谷山去了。 锦官找到山茶夫妇询问花朝取向,山茶夫妇打趣道:“你们天渊阁一天前刚来了两位师傅来打听花朝的去向,怎么这才多久,你又来了,再说了,上次你来寻虎尾鞭,花朝不是去瀑布找你了吗,当时你俩没碰着?” “所以花朝后来便没再回来?”锦官有些焦急。 山茶夫妇摇头:“去了瀑布便没再回来了,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你们都来找她!” “哦,没事,只不过我和她闹了点儿不快,她负气出走了,既然她没回来,那我便去别处寻去!”锦官说着便要离开,却被叫住了:“小伙子,你有事瞒着我!” 第二百四十九章 炎魔之气 “我——”锦官佯装笑意,尊敬道:“小辈不知前辈此话是何意?” “你与花朝之间的缘分早在万年前就已经注定,此番见你手持墨骨剑前来,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万年前花渊谷以及关于司辰天的那些事情了,而你已经能够驱动墨骨剑,也说明你身体内属于司辰天的力量已经开始觉醒了,我也不知道你究竟了解了几分,但老朽只求你一件事,你可能答应?” “前辈请讲!” “这一世,请一定护她周全!”历经沧桑,岁月在山茶老爷子的脸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苍老的容颜下,一双近乎哀求的眼睛里面,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锦官抬头望向他,开口道:“前辈放心,晚辈此生,愿以性命作保,定护花朝平安周全!”坚定地,没有丝毫迟疑。 “如此,你且就去寻她去吧!” “那晚辈这就去了!”说完提剑正欲离开,转身之际身后又传来山茶苍老的声音:“小伙子,你等一下,我还有事要与你讲!” 迟疑着转过身来,看着老山茶那一脸的愁绪,锦官心里有些起伏不定,小心翼翼问了声:“前辈,何事?” “你可知炎魔之气?” “知道!”炎魔之气,锦官在诸葛青与诸葛昂的交流之中,确实是听到了的,只是现在,他也只是知道这股气藏在花朝的身体里面,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也知道炎魔之气在花朝体内?” 锦官点头:“知道!” “那你知道炎魔之气究竟是什么吗?” “这个倒是还未来得及知晓,前辈可否告知一二?” 山茶爷爷叹了一声,遂说道:“炎魔之气生于魔域最深处,相传是因为被镇压在魔域深处的巨型魔兽陨灭之后,其兽元凝结成魔核催生出来,万年前,血厥只身入魔域深处,在地狱之火的保护下取得魔核,加之淬炼之后,修炼出了威力巨大的炎魔之气。五百年前仙魔大战时,血厥本欲在最后一击时用炎魔之气对付司辰天,却不想被阿虞挡下了。阿虞生于花渊谷,身具万物之灵,被炎魔之气重伤后,用自己作为炎魔之气的容器,将炎魔之气封印了,而后身形俱灭,只能重新开始修炼。” “大战结束后,我从那一片残迹中寻到她,将她带回卜谷山,在山神的帮助下,在她身上下了一些禁制,才将她的炎魔之气压制住,因为和魔核分离,这股气勉强能够被压制,但现在,似乎这些保护,快要压不住了!所以小伙子,老朽恳请你,一定要尽快找到花朝,想办法毁掉炎魔之气才行!” 听罢山茶爷爷一席话,锦官好奇追问道:“要是压不住炎魔之气,花朝会如何?” “以她现在的功力,恐怕会……”山茶爷爷欲言又止,锦官急忙追问:“会怎样?” “恐会……因承载不住而爆体而亡!” 听了山茶爷爷的一席话,锦官担心得要紧,连忙辞了山茶爷爷去寻花朝去了。 渊前山的密林深处,血厥三人仍未采取任何行动,花朝见血厥每日打坐运气,心想他许是因为刚复活,对新身体有诸多不适应,所以才在这隐秘之地躲着藏着不敢出去。 “我说你们,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魔尊,怎么这么怕死啊?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缩头乌龟啊!” 本来安静异常的气氛被花朝的话瞬间打破,收势站起来的血厥拉下罩在头上的兜帽,迎上花朝那双清澈的眼睛,莫名一笑,“我看你胆子倒是不小,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笑话,在你们这种缩头乌龟面前,本姑娘自然胆大得很!” “呵呵,你就不怕我……”看着血厥越凑越近的脸,花朝面不改色道:“怕你什么?怕你一掌灭了我?我知道你不敢,在没得到炎魔之气之前,你根本不敢伤我分毫!” 血厥摇了摇头,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那是!”花朝有些得意,但全身被绑着,也就只能在口头上还能做点儿挣扎。血厥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将她帮了起来,导致她一点都不能动弹,就这样立在那里好些天了,全身酸痛得要命。 血厥没有功夫和她继续争论,回到原位坐了下去,不一会儿,突然飞来一只黑色的鸟,落在他的肩上,在他耳朵边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后,他本就阴沉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冷旭和无欲见状,遂问道:“什么消息?” “各仙门紧急前往天渊阁去了!” “所为何事?” “不知!” “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聚集在天渊阁,铁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我们得赶紧给各派放出消息才行!”冷旭面露担忧,望向血厥希望得到他的允许。 血厥思忖片刻,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遂说道:“流光阁的人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听阁中的卧底说,近段时间林川他们倒是安分得很,对影鬼派的人也没有过多的管教,看上去已经当初佯装臣服的那些人已经得到他们的信任,所以……” “是时候了!”血厥猛地站起身来,嘴角勾出一抹自信的笑意,笑道:“是时候,回归正位了!” “可笑!”花朝一脸嫌弃地大声说道,但心里却开始有些担忧起来,若真按照血厥他们所说,当初林川他们收服流光阁那些影鬼派之人的时候,那些人只是假意归顺,实际上通通成了血厥他们的卧底,那在此时众人都往天渊阁去了的时机之下,流光阁不是等同于在静候血厥的归来。 而且,根据血厥他们的计划,他们似乎早就在妖魔两界安插了诸多自己的人,这些人蛰伏多年,恐怕早就按捺不住了,只需血厥复活后的一声令下,便会卸下多年的伪装,群起攻之,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这般周密的计划,花朝不得不佩服。 而现在,她觉得自己必须将这些关键信息通过什么法子传递出去才行,否则,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第二百五十章 有迹可寻 锦官离了卜谷山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寻去,正是懊恼之际,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隐隐约约的,他也只有一丝薄弱的感觉,但那股气息却提示着他,可能和花朝有关系,于是他立即循着那气息赶去了。 一路追寻,他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这个方向,却是朝着天渊阁的方向。 “难道花朝已经回了天渊阁?”越是逼近天渊,那股气息就越是明显……而且,这股独属于花朝的气息,没有人比他更为清楚。 行至渊前山,锦官带着疑虑落在了山中的一处密林中,循着气息继续追去,往密林深处越走越深,直到来到一片空地处,看着那里残留下的灰烬,以及灰烬后面的一个木桩上面的一片碎布。 他走近木桩,看着那碎布,脑子里面立马浮现出花朝的身影。 没错,这是那日花朝与自己分别时所穿的衣服。花朝的审美与普通人向来不同,所以她所喜好的布料和花色与一般人截然不同。 所以,这里,花朝来过。 锦官环顾四下,仔细看看了这处的环境,心想,难道花朝与自己分别之后就一直待在渊前山?但奇怪的是,渊前山与天渊阁如此之近,明明他在天渊阁的时候未曾感受过花朝的气息,所以,这个推测不能成立! 而且,为何他循着气息而来,却没看到花朝的人? 但那股属于花朝的气息,又若隐若现的盘旋在这周围,这说明花朝的确在这里待过。 锦官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木桩,又看了看那堆灰烬旁边的三个石头,以及石头周围的脚印,瞬间明白了过来。 “难道……”突然,他不敢想下去。 若是花朝被血厥他们抓住了,那岂不是……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锦官担忧地念着,神色紧张不已,“花朝那么聪明,应该不会被他们抓住的!”但当他从木桩上撤下那块碎布后,他的这个想法一下子就被推翻了。 “流光阁危,速去!”看着碎布上的血迹,锦官的心瞬间收紧,立即御剑朝着流光阁赶去了。 囚魂山下,血厥他们三人带着已经有气无力的花朝找了个茶馆暂作歇息。 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待过几百年的地方,血厥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喜悦的笑意,他勾着嘴角,接过冷旭递来的茶小酌了一口,突然说道:“没想到,本座还能再回来!” 听着他这话,一旁的冷旭默不作声地饮尽杯中的茶水,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当年他们四人在这囚魂山之中多经历的种种。 彼时的自己不过是个毫无任何修为的小孩子,若不是因为血厥的护佑,恐怕早就被横死在山中的野兽之口下了。所以,他一直认为是血厥给了他生的机会,纵使血厥将他引入的是魔道,他也从来未曾有过任何后悔。 他永远记得,当年还只有八岁的自己被父母扔在这野兽横行的山中时的绝望,他也永远记得,当一头巨型雄狮张开血盆大口时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伟岸的身影,永远记得,他撕碎那头雄狮后背对着自己所说的话:小孩子,迷路了吗?我可以带你出去哟! “你是谁?”孩童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着,惊吓过度的他还没得到回答,就双脚瘫软下去,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被血厥带到了流光阁。 他记得那些年,他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血厥身后,也记得,那个对谁都狠厉的血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会意外的温和,比起把他当成瘟神丢掉的父母,血厥对他的好,让他觉得自己感觉自己还算一个人。 就算后来他知道了血厥留下他的真实目的,是因为他天生的和别人不同,拥有一身黑色血液,人们称之为黑狗之血的不祥之物,他也从来没有任何怨言,他甘愿用自己从生下来就带着诅咒的身体,成为血厥的附属品,就算血竭而亡,也甘之如饴。 因为血厥,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是一个,可以被人需要的人。如果没有血厥,他的生命也许在八岁那年就戛然而止了,哪里会有机会能入魔道,获得这几百年之久的生命。 血厥于他而言,是永远不许自己背叛的人,因为就算当年仙魔之战之中,血厥也不曾抛弃过他,所以后来,他才会用尽一切办法找到复活血厥的方法,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模样相似,行为举止几乎与当年无异的血厥,他由衷地感到安心。 或许,这是他为血厥做过的最值得事情了吧! 能在有生之年为血厥做到这样,他了无遗憾了,就算最后不能陪他走到最后,他也算是对血厥当初对自己的恩情报过恩了吧! 突然,心头传来的一阵猛烈的刺痛,他按住心口,努力将那困扰已久的疼痛压制下去,没在血厥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但他这一举动,却被一旁的花朝看在眼里。 花朝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谁,怕是没几天活的了!” 血厥听到她这样说,许是以为这话中所指是自己,转过头不屑地看向她,笑道:“你真以为那小子能有司辰天的能力?” “他有没有那能力是他的事情,我可不关心,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身边的人吧!” “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你身边有人已经……” “住嘴!”花朝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冷旭就猛地呵斥住了她,眼神凌厉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吃掉了一样恶狠狠的。花朝不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人,所以看到冷旭这般想要遮掩的神色,自然知道他意欲何为,所以也就识趣地没有说出真相来。 无奈之下,花朝只得笑叹一句:“世人皆是有情人,却并非都是知情人啊!” “丫头,你又在发什么疯,是嫌弃自己被捆得不够紧吗?”血厥他们自然听不懂花朝此话是何意,但冷旭却听得明白得很,为防止她继续说下去,他佯装呵斥,径直走向她,撑着加固绳索的时候,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别多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卷土重来 “做个交易怎么样?”趁着这机会,花朝突然凑在冷旭耳边说着,“你不想死对吧?” 被说中心事,冷旭疑惑地看着花朝,她那一双看似对他心中所想看透的神情,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关你何事!” “你对世间有放不下的东西,所以你不想死,但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甚至不想自己在乎的人知道你即将死去的这一事实,所以正处于纠结之中,我说的对吗?” “对又怎样,不对又怎样!” “对的话,我就有办法救你,不对的话,那我把我所看到的事情说出来让血厥知道!” “你在威胁我?” “如果你不在乎的话,我这话又哪里算得上什么威胁!” “你——”冷旭被花朝这话怼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狠狠回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的闲事,不知道你是真乐观还是太傻!” “我当然是真乐观!”花朝不以为意,“反正你们现在也不敢拿我怎样,除非你们不想要炎魔之气了!” “你——”再一次,冷旭被花朝气得再一次无言,最后索性一甩袖,不再搭理她,气得转身要走,却又被花朝给叫住了:“你真不打算跟我做这个交易?” 这话一出,冷旭立在那里停顿了一会儿,纠结之后,转过头再一次看向花朝,犹豫之际,又被血厥的声音给叫住,“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看她嘴巴太碎,话太多,所以……”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棉布,一把强塞进花朝的嘴里,然后转身朝着血厥那边走去,留下一脸懵逼的花朝瞪着两只难以置信的眼睛,气得一个劲儿地跺脚。 待到左旭回来,一直神色凝重的血厥变得越发严肃起来,他慢悠悠喝了口茶,缓慢开口问道:“流光阁的人都通知到位了?” 一旁的无欲递了个眼神给冷旭,然后冷旭便回道:“这两天,我已将信息都告知了流光阁以及囚魂山的人,并且打听到,这段时间,林川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都跑天渊阁去了,而且,听说各大仙门的人也都不约而同朝着天渊阁去了!” “这天渊阁是有人过大寿?” 面对无欲的玩笑一般的猜测,冷旭摇了摇头:“不像是有人过寿的样子,因为那些人去的时候,均是空手而去,仙门那帮人,不会这般无礼到连个礼物都不带的,所以——” “定是有要紧事才对!”血厥抢先说出了他的判断,“恐怕,使我们打草惊蛇了吧!” “你是说,天渊阁的人已经察觉到了你复活一事?” “不是察觉,而是他们已经确定了!” “不会吧?”冷旭有些意外血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自从上次复活失败后,他们已经很是小心了,这次计划也是十分隐秘,几乎不会透露半点风声出去,所以他才会这般惊讶血厥的话。 血厥浅笑一声,说道:“难道你们忘了,升仙祭坛吗?” “升仙祭坛?”冷旭不解地重复着这个他听过但是却不甚了解的地方,追问道:“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升仙祭坛的阵法,可以用来监测任何他们想要关注的对象的动态,生或者死,只需要用一根头发,就能清晰显现,所以,他们只要将我五百年的一根头发放入阵法中,就可以看到,我到底复活没有。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难事,所以,就在我复活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 “那我们?”冷旭有些担忧起来,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血厥复活一事除了他们三个人知道外,不会有任何人会提前知晓,但现在看来,这完全是他太理想化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你的意思是……” “没错,直接上流光阁!现在林川不在,正是攻占流光阁的好时机,这样一来,也算是正式告知各大仙门,我魔尊血厥,又回来了!” “可我担心,这样贸然现身,会不会中了林川他们的计?” “空城计吗?”血厥不以为意,笑道:“就林川那小子的脑子,远远想不出这样的计划来,更何况,他那么单纯的人,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流光阁的人都是假意归顺的。” “但林充那边?” “林充虽然是个聪明的人,但为人太过正直,再加上,他这些年都在魔道总部,对流光阁的事情向来插手得比较少,所以对这边的局势,他肯定不甚了解,就算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前来,但也为时已晚了!” “可你的身体?”冷旭很是担心血厥的身体,因为这具身体看上去虽然与他当年的样貌又七八分相似,但身形却瘦弱得多,若是要用苍穹之术的话,这具身体还不知道能不能承受。不过,血厥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自信满满:“这具身体虽然弱了点,但只要得到炎魔之气,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哦,是吗?”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将三人之间的气氛打破,无欲听着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于是循声望去,便看见邻桌一个熟悉的少年此刻正一手撑着脸,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这边。 “是你?” “看来记性不错,还认得我!” “墨骨剑?”而血厥的目光,显然已经被少年背上那露出剑柄的长剑吸引了,他低声说道:“司辰天?” “你叫我什么?”锦官装着糊涂,“司辰天是谁啊?” “不对,你不是司辰天!” “我当然不是司辰天!”锦官站了起来,笑了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本公子乃大羲朝十六殿下,现天渊阁弟子锦官是也!另外,念你刚复活不久,可能对很多事情不甚了解,所以再告诉你一下,那姑娘是我贴身侍女,是个很烦人的姑娘,我看你这样将她绑着,还不让她说话,想来也是嫌她太呱噪了,不如就还给我,让我回去好好调教调教!” 第二百五十二章 正面交锋 一旁的花朝本来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锦官,内心止不住欣喜,喜上眉梢之际一听到后面的这些话,眉毛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但此刻嘴里被塞了东西,纵然心中又无数想要骂人的话,也只能伴着“嗯嗯咿呀呀”的声音而模糊了。 锦官微微侧头看向花朝,眼底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随即便换上了一脸的坚毅,回过头来看着血厥他们。而血厥的目光,早已被他身后的墨骨剑给吸走了。 锦官自然知道,他这眼神代表着什么。 “你喜欢这把剑啊?”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驱使墨骨剑?”血厥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又不敢轻易去求证这个猜测,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当年那个人的影子,甚至都察觉不到任何他的气息。 “我刚才不是给你介绍了吗,大羲朝十六皇子,天渊阁弟子,锦官!这一次,听明白了没?” “为何你?” “你说这把剑啊?”锦官顺势取下墨骨剑,拿在手里把玩着,这举动却有些吓到对面的血厥,“这把剑当初自己认我做主人,不信你问问你身边的两个人,想当初左镇总是想要偷我这把剑的,所以你们干嘛对这把剑这么执着?如果你们实在想要的话,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冷旭和无欲看着锦官,回想起此前与他的种种,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 “血厥,此人不可轻信!” 听着无欲的话,血厥露出一脸狐疑,而锦官则笑道:“怎么,吃一堑长一智啊,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此前我们的确闹过些许的不愉快,但现在你们绑了我的贴身侍女,而我呢,又救人心切,要是能用和平一点的方法解决,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你的交易是什么?” “我用墨骨剑,换她!”锦官说着,将剑举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指着花朝,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迟疑,但与他此前有过交道的冷旭和无欲却满是怀疑,拉住想要上前验明真伪的血厥,小声劝道:“这小子奸诈得很,不要贸然上前!” “怕啊?那就算了!”见冷旭拉住血厥,锦官笑道,“还是说你们想要用其他的东西来交换?” 看着锦官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血厥这边愈发疑虑起来。 “要是不想要墨骨剑,我这里还有龙形佩,虎尾鞭这些东西,你看你需得着哪个,我给你就是了!” “虎尾鞭?” “你想要啊?” 冷旭面露欣喜,道:“看来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听得他这样说,锦官心底暗自思忖到,血厥要虎尾鞭是干什么?不过也对,墨骨剑认主,他们拿去,似乎也没用,还不如选个厉害一点儿的神器,增强增强自己的功力。 “好吧,虽然本公子刚拿到这虎尾鞭不久,还没玩儿够呢,不过你想要,就送你了!”说着,掏出虎尾鞭来,又说道:“那人,你是不是也该放了!” “不,我们要的,是你!” “呵!”出人意料。锦官笑了笑,道:“你们还真是贪心啊!既然这样,谈判不成,那就只能硬抢了!”话毕,长剑立于身前,一个猛冲朝着血厥袭击而去。 血厥闪身避过,绕到锦官身后,不屑道:“纵使你能驱使墨骨剑,却不能发挥他真正的力量,想要应付我,不自量力!” 锦官几个回合下来的确处于劣势,但也并未如同血厥预料的那样不堪一击,再加上,刚刚复活的他本来就灵力不够,所以二人之间的争斗谁都没有占到上风。 “看来令众仙门害怕的魔尊大人也不过如此嘛!”锦官话里带着挑衅,血厥却并没有因此掉入他的陷阱。 “你小子想激怒我,让我因为气运不稳而出现漏洞让你小子钻,这些小聪明,就想打败我?”不过血厥的身体的确有些问题,一来是因为自己还未完全和这具肉身融合,二来是因为自己没了炎魔之气,功力自是比不过当年。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你应该也晓得,我俩这样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值不值当!” “什么主意?” “你告诉我怎么取出炎魔之气,我帮你!” “什么?” “我知道炎魔之气在花朝的身体里面!” “小子,既然你知道,那我更不可能将这丫头还给你了!” “所以我说咱俩做个交易啊! “哼,你到底要怎么样,赶快说!” “取出她体内的炎魔之气,用我来交换她如何?” “你?”血厥来了兴致,“你能有什么用?” “别忘了,我能够驱使墨骨剑,而墨骨剑中,有取出炎魔之气必备的东西!” “小子,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啊!”血厥兴致愈发高涨,“看来你的确是有备而来,不过你可知道,入我魔道,从此以后,你将被三界众仙门唾弃不已,再也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什么仙门什么魔道的,本公子从来不在乎,反正你且说这交易值不值当吧!” “既然如此,你总得表表决心吧!”、 “决心?你想要我怎么表?” “饮下这曼陀罗之毒,成为我的死士,如何?” 看着血厥伸手递过来的一个小小瓷瓶,锦官面不改色接过来,笑了笑,随即一饮而尽。 花朝看着他就这样喝下了那东西,一个劲儿地哼哼着,整个身体用力的挣扎着,却仍旧不能挣脱束缚。 “很好,我信你了!”说完,给冷旭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塞在花朝嘴里的棉布给拿下来了。 “臭小子,你脑子进水啦!你刚入仙门就堕魔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你忘了你是……” “哈哈哈哈!”为防止花朝说漏嘴,锦官大笑几声,“趁我还清醒,容我和她说两句?” 血厥点头应允,锦官便走到花朝身边,“别吵!” “你疯了?清零可不在这里,那毒可没解药!” “放心,我早有准备!”锦官凑在花朝耳边小声说着:“现在要紧的是先去除你体内的炎魔之气,否则说不定哪一天,你就暴毙而亡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引魔之气 “啊?这么严重?”花朝似乎不信,锦官于是继续说道:“山茶爷爷告诉我的,说你身上的禁制管不了多久了,既然这魔尊想要,就给他好了!到时候我们就趁取出炎魔之气后顺便毁了魔核,让这家伙啥都捞不着!” “你这如意算盘,能成吗?”对锦官的计划,花朝表示怀疑,但更不为不解的是,为何锦官也知道了炎魔之气和魔核的事情,于是问了出来:“你是怎么知道……” “先不废话了,总之你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说完,他转过身去,笑嘻嘻地朝着血厥那边走去,道:“魔尊大人,咱们可以走了吧!” 锦官和花朝跟着血厥他们回了流光阁,因林川被天渊阁召去商议去了,所以现在这流光阁中根本就没管事儿的人,再加上,这流光阁中本来就遍布血厥他们的卧底,所以在收到血厥他们的消息时,那些人也逐渐露出了真面目,在林川一走,就悄无声息地把流光阁又易了主。 血厥熟门熟路找到自己当年的住所,因担心锦官会使诈,他让锦官与他待在同一间屋子里面,无欲和冷旭又因为担心,也一并留在了那屋子里面。花朝看着这几个人,愣是没看出来他们接下来到底要干嘛。 “魔尊大人,我想问你一件事儿,不知道你可否如实告知?” 突然的静谧被锦官这一问打破,血厥抬眼看向他:“讲!” 锦官遂问道:“炎魔之气,要怎么取出?” “小子,别打听!”一旁的冷旭呵斥道,一脸的嫌弃,血厥却制止住他,“无妨,反正也是要利用他才行,所以告诉他也不要紧!” “那到底是要如何?”锦官心急地追问着,一旁的花朝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在一边默不作声,就等着血厥说出其中秘法。 血厥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锦官一下,开口说道:“需以魔核做引,方能引出炎魔之气!” “魔核?” “魔核,就藏在墨骨剑之中!” “哇哦!”锦官故作惊讶,“这剑,这么厉害?” “这剑若不是不厉害,又怎么能承载得了魔核的魔力,墨骨藤的神木之力,非常人所能估量。”血厥直勾勾地盯着锦官身后的墨骨剑,欲伸手触碰,却在靠近之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排斥。他不甘心地收回手,回到座位上,又道:“小子,你既然能够驱使墨骨剑,不如你就替本座找找,这魔核,在这剑中的何处!” “找到之后呢!” “找到之后,本座自会叫你引出炎魔之气的方法!” “那好吧,我且试试!” 锦官随即盘膝打坐,闭眼之际,聚集全身灵力,手握墨骨剑,顺着剑身仔细探寻着,第一次,一无所获,然他并没有因此放弃,接连试了好几次后仍是一无所获后,他有些气馁了。 “看来你并没有完全掌控墨骨剑!”血厥的话,激得锦官不得不再一次尝试,但尝试之后,仍是无所收获。花朝看着这般境况,灵机一动,于是走到锦官身旁,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就顺着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找,往更深处找!” 在花朝的一番点拨下,锦官再次在墨骨剑中探寻起来,这一次,他十分仔细地过滤这墨骨藤的气息,在那些缝隙之中寻找着其中的不同,果不其然发现了些什么。在一片清朗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小极小的黑点,那黑点被一团巨大的雾气包裹着,所以才能以定位。 顺着那黑点的方向探寻,一股强烈的排斥感冲着锦官袭来,像是在抵抗他的靠近。这种排斥,理应是不属于墨骨剑的,所以锦官确信,这黑点之处,便就是血厥所说的魔核了。于是他驱动灵力朝着那黑点靠近,费了好大一股劲,才勉强探到。 魔核就在眼前,锦官却又犯了难,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取出,无奈之际,只得抽身出来。、 “找到了?”血厥有些紧张,急忙问道。 锦官笑了笑,“找到是找到了,可我实在碰不了那东西,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既然找到了,现在就拿出虎尾鞭来吧,魔核是极暗之物,需要强大的牵引才能套出,而你的虎尾鞭,乃是上古神兽脊骨所制成,力量足以与魔核抗衡。” “是吗?”锦官将信将疑,“要怎么操作?” “魔核乃是上古魔兽陨灭之后兽元所化,非常人所不能靠近,但若是和它同为猛兽之物所化的虎尾鞭,就另当别论了。” “我懂了。” 看着锦官一脸自信,血厥问道:“你懂什么了?” “这魔核是魔兽的东西所化,虎尾鞭是上古神兽的脊骨所制,二人成形的原理,几乎差不多,所以魔核也就不会排斥同类的东西!” “聪明!”血厥很是满意,遂催促道:“既然如此,就赶紧行动吧,本座没那么多时间等了!” 锦官欲再次进入墨骨剑中,花朝趁着他还没进去之前,窜到他身边小声说了句:“你真要替他取出那什么魔核?” “对呀!” “你确定?” 锦官爽快地点了点头。 “万一……” “说什么呢,还不赶紧行动!”花朝话音未落,血厥就又催促了起来,无法,锦官只能再次进入了墨骨剑中。 不消片刻,锦官的灵识回到了身体之中,与此同时,摆在他面前的墨骨剑上方,一团黑色的雾气则盘旋在半空中,仅仅就是悬在空中,整个屋子都莫名传出了一股逼人的压迫感,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花朝本是灵物,更是对这种魔物反应巨大,整个人都难受得很,心口处貌似又貌似有什么东西在窜动,身体之中一股压制不住的力量似乎想要冲出来一般。她捂住心口,面如死色。 “这是什么玩意儿!”看着花朝倒在地上,锦官赶紧上前扶住了她:“没事吧?怎么了?” “我心口痛得很!” “哈哈哈哈,炎魔之气,出来吧!”那边的血厥伸手一会,瞬间将魔核收入手中,看着不远处的花朝,一脸嚣张:“你身上的禁制,没用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紧急之法 看着血厥一双大手朝着花朝袭来,锦官挥动墨骨剑挡下他那一击,言道:“你忘了我们的交易了吗?” “交易?” “你答应过我,帮你取出魔核,送你墨骨剑,换一个她!”锦官抱着花朝,随手将墨骨剑扔在地上,“剑,你拿去吧!” “哼,小子,你明知道我等魔道中人根本碰不了墨骨剑,还拿这话来蒙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咋想的啊!” “你——” “兵不厌诈,小子,你还是嫩了点!”血厥得意地笑着,一步一步靠近这花朝,锦官紧紧将她护在怀中,召来墨骨剑,挡在身前:“你说过你只要取出炎魔之气,为什么想要伤她?” “你当炎魔之气是放在盒子里用一把锁锁起来这么简单啊,实话告诉你吧,想要取出炎魔之气,她必须死!” “你骗我!” “骗你又如何,毛头小子涉世未深,自以为聪明能够阴我一次,没想到自己当了小丑,可笑啊,可怜啊!” 锦官气结,一双眼睛怒火灼灼。 放下花朝,起身,墨骨剑横在身前,念动咒语,设下一个阵来,将自己和花朝立于阵法中央。 “金钟阵,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我?”话音一落,血厥大手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屏障袭击而去,阵法瞬间被破。 阵法被破的瞬间,血厥将花朝拉了过去,手中的魔核与她体内的炎魔之气立即产生了反应。只见一股黑色的气焰在魔核的牵引之下,从花朝的心口处徐徐引出,锦官提剑欲上前阻止,一直未动手的无欲和冷旭迅速拦住了他。 “想要坏事儿,没可能!” 锦官见二人出来阻拦,心想自己不能在此二人身上浪费灵力,便唤出白龙来对付他们二人。白龙现身后,一个甩尾袭击而去,冷旭和无欲身手矫捷的避过,就在此刻,锦官飞身窜到血厥身前,一剑劈去,剑芒四射,将花朝与血厥分开了。 但魔核与炎魔之气的连接却并没有因此被斩断,魔核依旧在吸收着炎魔之气。 血厥飞身立在不远处,大笑道:“没用的,一旦形成连接,就无法斩断,炎魔之气,我势在必得!” 花朝的身体慢慢开始产生变化,随着炎魔之气的引出,她整个人面如死灰,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嘴边一个劲儿地囔着:“臭小子,别管我!快毁了魔核!” “毁了魔核,炎魔之气倒逆回她的身体,气息全乱,她可能当场就死了,你真舍得?”血厥在一旁看笑话一样说着,锦官举起的手无奈垂了下去。 “臭小子,别管他!毁了魔核!”花朝气若游丝,仅剩的一点力量也快随着炎魔之气的消失而殆尽了。 “小子,看不出你还是深情种!”血厥露出一丝欣赏,随即便换作了狠厉,“不过也没什么用了,五百年前她选择为司辰天挡下那一击的时候,就注定了如今的结局,能为我魔尊一统三界做出贡献,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锦官气结,心里盘算着,诸葛昂他们怎么这么慢,要是再不来,花朝可就真撑不住了。一开始,他是打算将魔核取出后,在引出花朝体内炎魔之气后毁掉那玩意的,但没想到的是,事情根本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幸好他事先就已经朝着天渊阁发出了求援信号,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诸葛昂他们竟然这么久都没有赶来。 说实话,他现在的确有些慌乱了。 虽然自己是司辰天的转世,也能驱动墨骨剑,但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司辰天,他现在不具备与血厥抗衡的力量,所以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诸葛昂他们到底有没有收到他的信号,他现在也开始怀疑了。按道理,渊前山和天渊山相隔不远,若是收到消息,片刻功夫便可赶来,直至现在都还没赶来,这已经足以说明,诸葛昂他们没有收到他的求救信号了。 如今他孤身一人,哪里回事血厥他们的对手。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让花朝死了,他必须想出应对之策才行。 眼看着魔核与炎魔之气之间的连接越来越紧密,他委实有些慌乱起来,血厥的猖狂笑声不绝于耳,更是将他的慌张推向高地,他整个人的意识都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 情急之下,目光所及皆是魔核与妖魔之气,甚至开始幻想出血厥得到炎魔之气后的猖獗模样,鬼使神差之下,他竟然伸手握住了那魔核,意图用自己的力量捏碎那东西。 血厥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没有发现锦官的这一动作,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却发现更为令人瞠目结舌的情况。那魔核竟然在锦官握住之际,逐渐融入了他的掌心,并将炎魔之气往他的身体里面输送。 “小子,你干了什么!松开!”血厥一掌打了过去,却不想被弹了回来,这种意外,让他登时鼓大了眼睛,怒目圆睁地盯着锦官这边的奇特现象。 “你小子究竟是谁,为何……”血厥惊恐,“能够承载炎魔之气?难道……”他后退两步,惊恐愈发严重,“你是……司辰天……!?” 锦官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根本听不到血厥在说些什么,魔核进入了他的身体,炎魔之气也像是洪水一样朝他的身体涌来,他觉得整个身体都快要炸掉了一般。 他很想断了这连接,但想到先前血厥所说的话,若是断开连接,花朝会被反噬,便不敢做出任何行动,最后任由所有的炎魔之气都进入了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开始不受控制了,最后关头,他看着昏迷中的花朝恍惚之中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呢喃一句道:“花朝……” 花朝迷蒙之中,看着锦官重重倒在了地上,想要去扶住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缓和了好一阵儿,才勉强能够撑起身子爬到锦官身边。 “臭小子!”她用力推了推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喂,臭小子,你别死啊!你起来啊!起来啊!喂,你起来啊!你不是说会保护我的吗,你现在是干嘛呀,起来呀!”都打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躺在那里的人却丝毫没有任何回应。 良久之后,躺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一双透着血红的眼……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入魔之人 “哈哈哈哈……”看着眼前这情况,血厥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他走到锦官身旁,蹲了下来,看着此刻面如死灰,唯有一双血红色眼睛瞪得浑圆,让他乐得不行:“司辰天啊司辰天,我早就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你的转世呢!更没想到,如今的你,也已成了入魔之人!哈哈哈哈……” 入魔?!似有一道惊雷从头顶闪过,花朝木然看着眼前这个人。入魔之人?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臭小子,入魔了?” “没错,他为了救你,融了魔核,将你身体里面的炎魔之气尽数吸入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他身上可没有你的那些禁制,炎魔之气一旦进入,侵蚀了他的身体,现在的他,不过就是一句满身魔气的妖魔罢了!” “你说谎!” “我有没有说谎,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花朝仍旧是不信,抱着锦官不知所措。 可就过了不一会儿,怀中的那具身体突然就动了,眼珠扭动一圈,身体猛地直挺起来,整个人异常狂怒地朝着空中一吼,一团力量巨大的气焰从他口中喷薄而出,血厥立在一旁,似乎很是满意。 “你看,我就告诉过你,他现在是个满身魔气的妖魔了吧!” “臭小子!”花朝呢喃着,“你醒醒!”大声冲着那边已经不受自我控制的锦官吼道:“你给我醒过来!” “没用的,他现在谁都不认识,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不过,我倒是能够控制他,毕竟,他身上没有禁制,我能控制他身体里的炎魔之气!”说着,大手一挥,口里念着:“往左,过去坐下!”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操控着,锦官就真的过去坐下了。 “你!”花朝气结。 “你气也没用,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我!” “你不是想要炎魔之气吗,你赶紧从他身体取出来啊!” “我是想要,但现在,我想要,也要不了了,魔核已经和炎魔之气融为一体,除非,我杀了他!” “不可以!” “不过,他现在这样,对我来说,比拿到炎魔之气更为兴奋。所以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杀了他的!我要让他成为的傀儡,替我杀尽你们这些仙门中人!” “你无耻!”花朝愤恨不已,意图袭击过去,却被捉住了手,血厥看着她那一脸舍不得的模样,笑道:“既然你这般神情,不如就留下,看看他是如何替我收拾你们这些仙门中人的吧!” “冷旭,把她关起来!” 花朝因为伤势严重,被血厥关起来之后,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刚才自己的确有些冲动,这样铁定只能激怒血厥,对自己和锦官一点好处都没有,现在她首先要做的,是赶紧想办法告诉天渊阁的那些人。 事情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她从未想过的。 此前诸葛昂说她会成为锦官的牵绊,现在看来,她的确成了个拖后腿的,要不是她,锦官也不会入魔了。这样想着,她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真没用!” 痛定思痛,她决定振作起来。 因为她必须想办法将锦官脱离那种状态,她相信他的意识还在,只是暂时被那股炎魔之气给控制住了而已,因为刚才,他朝着空中大吼之际,明显有意避过自己。 此后数日,血厥都操控着锦官练习着,被操控的锦官越来越受到血厥的控制,花朝看在眼里,却按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一直在运气疗伤。 而后又数十天,血厥他们总是会带着锦官出去,再带着一身血淋淋的他回来。花朝纵使痛心,却也别无他法,知道有一日,她听到血厥他们的狂笑,才知道,血厥这些时日做出了怎样灭绝人性的事情。 他竟然利用锦官,残害了好些仙门中人,用锦官的手,杀害同道中人。 花朝恨得咬牙切齿,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信这一切并非锦官的本意,而是血厥的驱使,她必须想到办法取出锦官身体里面的炎魔之气和魔核才行,否则……锦官恐怕会铸成难以弥补的大错。 天渊阁中,各仙门的人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却是久久没有拿出解决之法。 诸葛青焦头烂额地听着门生的汇报:魔尊血厥占领老巢流光阁后,迅速开启了他的灭绝计划,在某一人的帮助下,先后血洗了好几家宗派,前段时间,他更放出话来,要攻上天渊阁……将仙门百家一网打破。 所以,仙门百家近日便尽数回了自己的地方,此时也就陈之轩、柳晚晚他们还留在天渊阁了。 花朝被关了很久,血厥几乎没有给她出去的机会,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能将锦官和自己的消息传出去。不过这一日,她趁着血厥他们大摆庆功宴之际,得到了短暂的恩赐,能够讨要一杯酒喝喝。 这是个机会。 虽然有人看着,但她还是打晕了那个婢女,换了她的衣服,易成了她的样子,在血厥的酒里下了点儿东西。 那晚血厥如她所料喝晕了过去,她才得以有机会溜到锦官的房间。 只不过,看着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锦官,花朝很是无奈。她接连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试图牵着他走,他也没挪半步,她想拖他,却也拖不动。 “臭小子,你别玩儿了好不好?你醒醒啊!是我呀,我是花朝啊!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儿啊!你要是再不清醒过来,以后诸葛昂抓到你,一定会把你揍死的!你现在跟我走,说不定他还能救你!你听话好不好,跟我走啊!” 花朝说了这么多,锦官却仍是眼神涣散地直勾勾盯着前面,花朝气馁,拉起他的手搭在肩膀上,身体蹲下,将他靠在自己的背上,准备强行将他背走,结果力气太小,根本背不动。 “臭小子,没时间了,那魔头一会儿醒了过来的话,我就死定了,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你就忍心看我这样死了?” 锦官仍是不为所动。 花朝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算了算了,先让你待在这里吧,你等我,我回天渊阁,找诸葛昂他们来救你!那些被杀的道友们啊,你们千万别怪罪他啊!等他醒了后,我一定叫他来给你们多烧纸钱的!” 花朝说完,便趁着血厥还没醒来,离开了流光阁,往天渊阁疾行而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 火速营救 渊前山本就离天渊阁不远,片刻的功夫,花朝就已经到了天渊阁入口处。入门时,守门的人见她不熟,拦住她:“仙门重地,闲人免进!” 花朝这才想起,自己易了婢女的样貌,于是赶紧揭去脸上的东西,显出本来的模样,急冲冲道:“我有急事要找阁主和师傅,你们赶紧让我进去吧!” 此前花朝跟着锦官在天渊阁修习过,门中之人混了个脸熟,两名少年见了她,笑道:“原来是你啊,快进去吧!” 花朝一路往上,径直找到诸葛昂的住处,顾不得该有的礼数,她也向来不讲礼数,没有敲门,用力推门而入:“诸葛老头儿!师傅!” 诸葛昂本与陈之选在商议着什么,突然看到花朝,二人皆是一脸讶异。 “花朝?你怎么?” 花朝打断诸葛昂的话:“速速去救锦官,迟了,就要酿成大祸了!” 诸葛昂和陈之轩在听完花朝的话之后,立即起身往流光阁奔去,刚要起身,宋元他们就来了。几人先是见着花朝露出了一脸的惊讶和欣喜,又见诸葛昂他们正准备要出发,疑惑问道:“师傅这是要去?” “来不及了解释了,宋元,跟我们一起,你,把这个交给阁主!”诸葛昂说着,伸手递给朽兮一空白的册子,说完,领着宋元和花朝他们就往流光阁飞去了。 几人行至流光阁后,血厥早已在门口迎接,而他身边站着的,便是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的锦官。诸葛昂看了一眼锦官,见他神色涣散,一举一动宛若机械,验证了花朝所说的的确属实。 “好久不见啊,老朋友!”血厥套着近乎,诸葛昂视若不见,冲着地上啐了一口:“谁跟你是老朋友,赶紧把我徒弟放了!” “徒弟?哈哈哈哈哈……”血厥不知为何开始狂笑,“你说他是你徒弟?哈哈哈……诸葛昂,你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 “知不知道管你屁事!” “那就是知道了!” “废话少说,放人!” “我倒是想放,可你也要看看,他到底听谁的!”血厥放着狠话,打了一个响指,锦官便立即冲在他前面,血厥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脱口一声:“杀了他们!” “臭小子,你醒醒!你看看我们,你别冲动!”花朝冲着锦官大喊着,但这声音很快就被锦官的一声怒吼给盖了过去。锦官提起墨骨剑,朝着他们这边一剑刺来,剑芒笼罩之下,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了已经飞身闪避的诸葛昂他们前面。 诸葛昂见状,无奈道:“他已经入魔太深,有些难办了!” “的确,炎魔之气和魔核本就是致阴致暗之物,被这两种东西侵蚀了心智,恐怕……”花朝听着陈之轩的话,忙否认道:“不会的,臭小子还有意识的,因为在流光阁,他并没有伤害我,他一定还有意识的,我们必须救他!”、 “我们当然会救他,只是比较棘手罢了!”诸葛昂说着,抬头看看天,道:“也不知道我爹他们什么时候能来!”说着,继续看向血厥那边。 血厥被他这样一看,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吼道:“没想到吧,如今你们竟会命丧司辰天转世之人的手,看来他呀,真是每一世都得不到善终啊!也不怪他,谁叫他……总是那么大义凌然呢!既然他那么想要守住这个三界,那我就让他自己,亲手毁了这个三界!”说完,他眸色忽然变换成狠厉,大手一挥,大吼一声:“杀!” “布阵!”诸葛昂一声令下,几人迅速催动灵力筑起一道屏障,抵挡住锦官再次挥来的一剑。 只是,锦官接二连三的袭击,使得几人都有些力不从心。 血厥在一旁作壁上观,是不是拍手称道:“好戏好戏好戏!你们说,这戏,好看吗?”他说着,转向身旁的二人,笑得越发猖狂。 冷旭沉着脸,嘴角笑意明显。无欲亦是如此。 三人就这样看着锦官他们自相缠斗着,直到空中突然飞出剑阵,他脸上的神色才变得有些肃然起来。“援兵吗?哼!”血厥说着,冲着冷旭他们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领会,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朝着天空一拉,一朵火红色的烟火瞬间炸裂,与此同时,整个流光阁霎时亮了起来,四面八方开始有人聚集过来。 原来他们,早有埋伏。 “血厥,你故意的!”诸葛昂这才明白过来,血厥放走花朝的真正目的。 花朝似乎也明白了过来是怎么回事,还来不及细想,就看着诸葛青带着无数仙门中人前来支援。她知道,这或许将是一场不亚于五百年仙魔大战的一场硬仗。 诸葛青落在了地上,看着那边的锦官和血厥,以及四周不断涌来的妖魔鬼怪,神色有一丝忧虑。 林川看着血厥趾高气昂的样子,狠狠道了一句:“真是没想到啊,血厥!” “你当然想不到啊,就你那脑袋,能想到就怪了!” “你——” “我怎么?这流光阁本来就是我的地盘,给你住了些时日,你也是时候该还给我了,还有,林充,魔尊的位置,你也坐够了吧,现在,也一并还给我吧!” 林充怒喝一声:“血厥,你别太猖獗了!” “我猖獗?”血厥不以为意,再次打了一个响指,“那是因为我可以猖獗!”话毕,四周突然响起了无数妖魔鬼怪的声音,那声音几乎绵延了数百里。 诸葛昂没有想到,他暗地里计划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在复活后的短短时日里面,就集结了这么一大批妖魔大军。而现在,这些妖魔大军将他们包围在了流光阁这个地方,又有已经入魔的锦官当帮手,想要脱逃,似乎非常困难。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掀翻这个三界,要做这三界之主了。 五百年前没成功,五百年后卷土重来,而且是在没有司辰天的情况下,想来,他是觉得胜券在握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临阵倒戈 既然如此,诸葛昂觉得,只有一法可以姑且一试了! 他将陈之轩拉到一边,小声跟他说了些什么,二人心领神会之后,他返回来,一把扔了佩剑,道:“打架没意思,不如我们打个商量!” 见他扔剑,血厥露出疑惑地神色,但戒备却没因此放松,他道:“你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 “论阴谋诡计,我们哪里是你的对手,我不耍也不屑耍,我只想问你,你为何要与我们作对?” “仙门中人自诩正义,对我妖魔族类喊打喊杀,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残害他人了?当然,不排除有些不听话的,但反问你们一句,你们之中,难道就没有走了歪路的人?” “你说的在理在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诸葛昂笑着。血厥哼了一声,继续道:“迷途之人只需劝告一番便可,何故要下狠手灭杀?凭什么我们妖魔生来就是恶、就是邪,又凭什么你们就是正、就是对!” “你想知道答案?”诸葛昂道,“但我也不知道答案,但你试想一下,你这一生,究竟走错了多少步?你可曾明白了你的错而后改之……你没有,你一直在任你往更大的错误上走去,血厥,你一开始就错了!” “我没错!”听着诸葛昂的话,血厥怒吼一声,“错的是你们!我懒得跟你废话!动手!”话毕,他再次驱使锦官朝着诸葛昂他们袭来。 墨骨剑的威力厉害得有些夸张,诸葛昂他们的屏障已经快要崩碎了。花朝几乎祭出了自己所有的灵力,还是没办法抵抗住锦官体内的炎魔之气。 屏障轰然破碎,众人被巨大的力量激得连连后退。血厥趁机打出一掌,众人只能拼劲力量对抗着,这一对抗,又退了几步。 四周的妖魔大军已经杀上了流光阁,仙门中人不得不与之拼杀搏斗。 混乱之中,花朝来到了锦官的身旁。她知道,他不会伤她,也是因为这个,她断定锦官没有完全失去心性,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完全沦为一个怪物,她还是选择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花朝拦在锦官身前,冲他吼道:“臭小子,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你别冲动,别再受他控制了!”她说这话,慢慢靠近着锦官,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身上摸走了一件东西。 此刻,她的脑子里面只想起一个声音:虎尾鞭可以抽出魔核!这是刚刚,诸葛昂告诉他的,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来的,但她知道,诸葛昂曾让锦官去卜谷山取虎尾鞭,如果没有作用,他是不会让他去的,所以这为他刚才的话,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花朝拿到虎尾鞭后,快速窜到锦官身后,飞速抽出一鞭,朝着锦官的后背打去。 那一甩鞭,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虎尾鞭重重地打在了锦官身上,那边的血厥见着此状,怒不可遏:“你怎么敢!”话毕,飞身朝着花朝那边袭击而去,一掌就将花朝击飞了去。花朝落地后滑行了好长一段距离,她感觉背上的衣服已经全部烂掉了,整个背传来钻心的痛,她咬紧牙关,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边的锦官身上。 “但愿诸葛昂说的是真的!” 现在她也没有再去挥一鞭子的力气了,她咬着牙,想要撑着站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后仰下去,想着听天由命吧,大不了就是这样死了,反正也不是没死过!五百年前,不就是万箭穿心死过一次了嘛! 锦官被花朝这么一鞭子一抽,整个人开始发生一些变化,他捂住心口处,一声巨大的咆哮从他的喉咙间发出,随即周身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光芒,一颗黑色的物体从他的背上浮现了出来,窜到了半空中。 血厥见状,飞身过去伸手想要抓住那东西,却在靠近的时候,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弹了老远。 血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颗黑色的物体,嘴里念着:“魔核……竟然碎了……”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脸,花朝又将目光落在了锦官那里。那颗魔核从锦官的身体里面窜出来之后,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碎了,也就是碎掉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以锦官为中心爆发了出来,不仅血厥被弹开了,四周所有的人都被弹开了,只有锦官是直直立在那里的。 他待在那里,周身不断散发出黑色的雾气,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雾气缓慢变淡着,最后,变作了透明。 锦官回过神来,看着四周的景象,错愕不已,目光落在花朝这边,立即飞身落在她身旁。 “丫头,你怎么了?” 花朝看着此时瞳仁已经恢复正常的锦官,失声一笑:“老头儿说的没错,虎尾鞭,真能抽出魔核!臭小子,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小心!” 锦官还未说话,花朝用力将他一掀,挡在了他身前,透过花朝的长发,他看见了血厥那张扭曲可怖的脸。而眼前,还有花朝已经猛吐了一口鲜血的,已经花得不成样子的脸。 锦官朝着血厥打出一掌,召出墨骨剑挡在身前,抱着花朝逃开了。 他将花朝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抱着她,“花朝!”他低声唤了一声,花朝又猛地吐了一口血。 “臭小子,这画面,我好想经历过呢……我是不是,又要死了……这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锦官的脑子里面,不断浮现出五百年前的画面,一个劲儿摇着头说着:“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信我,一定要信我!” “我信你!……臭小子,我信你……所以,去杀了他!”花朝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强忍着疼痛,憋出一个会心的笑来,“杀了他!可以吗?” “可以!” 话毕,他将花朝轻轻放下,伸手召唤出墨骨剑,神色肃然,嘴角斜勾,朝着血厥那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