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阀霸宠:少帅娇妻别想逃》 第1章 独北上 车窗外,雪纷纷扬扬,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叶薇良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长了十六年都没见过雪。 国文课学了许多首描写或赞美雪景的古诗,那时她总幻想自己在雪中玩耍,那也很美吧,所以对雪怀着期待的心理。可此时,一路雪景满目,她却提不起一点兴奋。只因,此行别有目的。 父亲被举报与地下党勾结,更是被政~府机关搜出许多证据致罪名落实。政~府明令,凡抓到地下党同党格杀误论。所以叶家全府人一夜间被关入狱只待行刑。 幸父亲在狱中有一旧友,百般哀求下终得他冒险相助,暗中将唯一的女儿救出牢中,临行前,嘱咐她北上投靠结拜兄弟连天行。 连天行是洛北督军,一来能保她生命安全是无疑的,二来则要她求他尽力解救叶家。 此行,叶薇良背负着解救叶府三十五口人的性命存亡。 汽笛声轰轰地响,列车员播报着洛北站到了,火车慢慢停下。孑然一身的叶薇良随着乘客下车。踏下月台那一刻,一阵寒风扑面而至,惹得她一身哆嗦。 叶薇良双手抱臂走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脚丫子被人踩了几下,许是天气太冷,冷得连疼都没知觉。慢慢地走,终于挤出人群寻了处人少的地站着。放眼望去,人潮拥动,全是陌生面孔。 想起临走前,父亲交代过下了车往人少的地走,自然有人来接她,所以不敢乱走动。 日头西斜,人也越来越少了,天气越发地冷。叶薇良的火车票是父亲旧友买的,她身上毫无分文,身上虽有一件棉袄,可在南方保暖还行,在这冰天雪地的洛北几乎不起作用,加上肚子饿得厉害,整个人是虚得不行,头晕晕地,脚也失去了力气,禁不住就要倒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那人身手极敏捷,一大步已站在她背后,给她一个稳稳的依靠。 “醒醒,请问是叶薇良小姐吗?” “醒醒。” 昏昏沉沉间仿佛听见有人呼唤,叶薇良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绿军装的男子。她有力无力地道:“我是叶薇良。”话落,她再次晕过去。 宋天明轻松地将她横抱起往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老爷车走去。车门是开着的,他小心翼翼将叶薇良放下座位后,自己坐回驾驶座。 叶薇良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内穿军装外穿黑色皮毛带绒长风衣的男子,看上去年纪与宋天明相当。他眼神不羁,转头看着身子微倾的叶薇良,又看了眼手上泛黄的照片,相片里是个穿着洋裙的小女孩,眼睛圆溜溜,樱桃小嘴,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虽然是黑白照又因有些年份而微黄,但仍看得出她是个美人胚子。他嘴角一扬,悠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长大了,不过这张脸还是能被我一眼认出。” 宋天明望了后视镜一眼,后面无车辆,所以毫无顾忌地转弯。他故意打趣道:“这叶姑娘可真厉害,居然多年不见还能让辰少你记住长相。看来你对她不一般啊。记得你们整整差了一轮岁,这样看来,辰少是不是喜欢恋童呢。” 宋家明嘴中的辰少便是他的顶头上司,洛北督军连天行独子连辰。在日常家中,人都称他辰少,军中都称少帅。 连辰二话不说腿一伸便往宋天明的座位置力一踹,完全不顾交通安全生命安全的。 这就是连辰,从来为所欲为的辰少。 宋家明虽然习惯他的为所欲为,可心还是虚吓一下。脚踩下去一个急刹车,车门的路人幸是没被撞到,却还是吓得腿都软了扑倒在地。 因为是急刹车,他们两人惯性地往前猛一扑。昏迷的叶薇良亦是如此,经撞一下,她有一秒的睁开眼,又很快闭上。身子又惯性地往后倒去时,连辰修长的手揽住了她,将整个人往怀里靠去。 “会不会开车!”连辰毫不客气地叫喝。 明明是他起的祸头,倒成了别人的错处了。宋家明真是万般无奈,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哎,是我错咯。” 连辰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多得连自己都数不过来,自然他的怀中不知躺了多少个女人。不过那都只是过眼云烟,顶多图个新鲜刺激,享受男人最原始自欲望,从未有一人让他想认认真真地瞧一眼。说白了便是就算日夜粘一块,他不上心的,分手后几乎连那女人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而此刻,怀中这张带着青春稚嫩的脸仿佛有一股不可抗拒的能量,紧紧地吸住连辰的双眼。她的脸被风刮得红彤彤的,唇干干的。她那如扇般的睫毛,秀挺的鼻子,那跟从前一样梳着两条长辫,现在有点凌乱的头发。一切尽收他眼底,这张脸有足够让人怜香惜玉的资本。 连辰拨弄着叶薇良脸颊上几缕乱发,动作极轻。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终于在一幢六层高的欧式建筑风格的大屋前停下。门口两边各站着两位负枪于背的守卫,个个表情严肃,丝毫不得松懈。 宋家明先下了车为连辰开门。因为军中尚有事务要忙,他便又开车走了。 连辰将叶薇良抱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出去。迎面一阵寒风来,他弯起右膝盖,让她坐在膝上,右手一下拉起风衣一角覆在她身上。他高大魁梧,一件衣服几乎能容三个叶薇良这样纤小的身板,所以哪怕是半边也能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少帅。”进门时,守卫门齐齐敬礼,异口同声。 踏进大厅时,一袭旗袍修得身段八面玲珑的二太太梅兰边理着脖间围着的银狐皮围巾从二楼楼梯走下来,嘴上啐啐念道:“死老周真是会挑时间,老爷好不容易得空回家,大家伙一块吃个晚饭。他又弄个什么老友聚把老爷唤了去,一会回来老爷又该喝醉了。” 连辰快步直上楼梯,直撞上迎面下来一心理着围巾的梅兰。还差着七八步台阶,幸是她速地扶住了栏杆,否则这摔下去不把脚摔折了也是崴了脚。 十八年前,连天行把梅兰纳入府时正是连辰母亲病逝的那天。父亲宠溺她,那日即便是发妻亡日,他都当没这回事般,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把梅兰娶入门。就因如此,连辰从不曾待见梅兰。而她也占着连天行的宠爱,对连辰也是没好声气过。 梅兰虚惊一下,抚着心头呼了一口气,转身往上迈了几步,微怒道:“能不能看着点路啊!要我摔了,非得让你好看。” 尖锐带着警告的声音传入耳内,连辰顿步,又折回走到她身边,目光如冰似刺,冷冷道:“告诉你,今儿我就是往你脑门开了个洞,也无人奈我何。别太自以为是了,如今你也只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你不会还以为父亲会听你说什么就做什么吗?到底我还是他的独子。” 梅兰是个精明的女人,这么多年,她一直一无所出,连天行不是不在乎,只是明白生孩子这事不是靠嘴上说来就有的。她也自动,不再事事要求最好,反正日子过得舒畅就得了。偏偏一看见连辰,她有气就忍不下,非得耍嘴皮子图个出气。 梅兰被说到痛处,一时语塞。突瞧见叶薇良长长的辫子垂在外头,她又找到了一个讽刺点了。她斗胆掀开风衣,见是个小姑娘,对连辰笑讽,道:“唷,咱少帅换口味了,这回喜欢玩嫩的了。可悠着点,别把小姑娘玩坏了。” 话音刚落,只见连辰手一挥,梅兰直从楼梯上滚下来,听见她大哭大闹喊着:“哎呀,我的脚啊!我的脚啊。快叫医生,快……” 管家老程闻声见状忙打了电话给医生后,电话刚落,便传来连辰的命令。 “让医生直接来我房间,一秒不得耽误。至于二太太,让她自个儿上街那医馆去。” 梅兰气得满脸涨红,大喝:“连辰,你小子别太过份了。” 老程站在原地,看着他俩是左右难从,一脸为难。 第2章 辰哥哥 明亮宽敞的房间里简洁单调,除了欧式清一色新古典床,衣柜,床头柜,床头灯,沙发,衣帽架,还有办公桌别无他物。 连辰小心翼翼将叶薇良放下床,为她盖上棉被。宽敞的床,厚实的被子覆在身上,衬得她实在娇小。她双颊通红,眉头微皱,突然间一直梦呓。 “爹,等我。” “不要,不要杀我爹。” …… 她一直呢喃,手开始乱舞,欲发厉害。 连辰把手伸过去让她握住才停止梦呓。她握得极紧,仿佛力气用轻了便会抓不住似的。安静了好一会,他想抽出手,不料她握得死牢。他是可以用力抽出手的,可看见这小人儿那皱起的眉头,竟心生不舍,所以便坐下床沿,让她一直握着罢了。 “少爷,林医生到了。”门虚掩着,老程在门外道。 “进来。” 医生林济平是洛北医院的医生,年仅二十七岁,凭着精湛的医术已在医界中已是响当有名。 “少帅。”林济平恭敬一唤。 林家是洛北富户,林济平父亲是洛北商会长,平日商场上的事多少需要连天行支持和帮助,而连天行多少也会需要到林家的钱财支援军用,所以两家的关系交好至深。同龄的连辰和林济平是至交好友。毕竟身份有别,所以林济平也不敢因着交情对连辰直呼姓名,见面总是规规矩矩,称呼该怎样便怎样尊敬地唤着。即便,连辰一直说他瞎整些规矩。 连辰闻声这才使了暗力将手轻轻抽离,站起身让出位置给林注平好看诊。 林济平坐在床沿,先用手摸了叶薇良的额头,随后轻轻地扶起她的头,将体温计放入她背后。然后用掀起棉被一角,因为穿得多,听诊器无法准确听诊,所以必须解衣。他回头望了连辰一眼,如同请示,见他点头才解开她的衣裳。等过了几分钟,取出体温计一看,水银位已超出了红线。 “她怎样了?”连辰竟有点着急。 林济平自个把衣帽架拿过来立在床边,挂上一大瓶药水,取了针线,细尖的针头小心翼翼准确地扎入叶薇良手掌面上的血管。他贴好了胶布,站直身对连辰道:“这位姑娘应该是初来乍到吧,不适寒冷天气被冻着了。接下来几日高烧恐怕会反复烧,这瓶药打完了你就将针取出。一会让人随我到医院取药,待她醒后吃点东西垫肚再吃药。” 连辰瞅了睡得昏昏沉沉的叶薇良,质疑问一句:“只是发烧吗?” 林济平笑笑看向他,再看看床上那人儿,嬉戏道:“怎么?少帅怀疑我的医术。还是紧张这小姑娘了?” 连辰露出不羁的笑,道:“林济平,你倒是什么时候见我紧张女人了。何况,她就一个小姑娘家,算不上是女人,我连辰纵是再好玩,也不玩未成年少女。” 他的确身边的女人来去众多,但凡有未成年女子投怀送抱,他便是将她关入牢三天,再让父母来接回去教育教育。 连辰对玩女人这一点底限,林济平是清楚的。可眼下,这小姑娘是在督军府,在他的房间里,睡在他的床上。这一点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对她有心思。 林济平淡淡道:“你可从不会带外头的女人回府,更不会让人睡在你的床上。” 是啊,被说到了点上。 连辰一时语塞,居然找不出任何理由反驳,连自个都觉得不解。叶薇良要来洛北,他是知道的,也知道父亲早早让人收拾了一间房间备着让她住的。怎就把她抱回自个房间了呢? 他寻不着理由解释。拍了拍林济平的肩膀,笑道:“别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 林济平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像是在劝解人般,道:“我还真的很了解你,你就是一个人人皆知的采花贼。我劝你可别趁人之危,伤了人家小姑娘。这时候你要是忍不住对她干了那事,小心拿了她的命。”话尾,他已憋不住哈哈大笑了。 这样的玩笑他俩常开,已是一种乐趣。 话音刚落,连辰手动将他转过身,抬腿便是往屁股上一踢,玩笑道:“滚,滚出去。本少帅还真兴起了,别在这碍了我风流。” 林济平真的了解连辰了,在其腿一抬之际,他已经加快了脚步往左走了几步躲开了这一脚。走到床头柜收拾了东西,提起医药箱往门外走前,嘴上还不忘交代一句,道:“让人用温毛巾给她敷额,记住,药要按时吃。”顺便带上门。 房间里是有独立卫浴的。连辰走入浴室,接了一脸盆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浸湿毛巾拧干轻轻地放在叶薇良额上。就这样重复循环,直到药水打完了,他小心翼翼地将针头抽出。 估计还是弄疼了她,又或者是药效起了作用。叶薇良恍恍惚惚醒来,睁眼时正巧连辰正在为她扣上衣扣。她警惕起来,速地拉着被子将自己裹得实实的,起身整个人绻缩成一团靠在床背上。大喊道:“走开,不要碰我,走开啊,走开……”她不停止大叫。 发烧烧得厉害,这嗓子倒还是尖得很。她又尖又响的声音传入连辰耳内,很是刺耳。 连辰坐下床沿正欲解释,不料下一秒已经受了她狠狠的一巴掌。他长这么大,挨过拳头,挨过刀子,挨过子弹,就是没挨过巴掌,还是被一个小姑娘扇的。一时间,他怒气冲天,心中暗骂林济平怎就不当时把她衣服扣好,嘴上稍微提高声音道:“ 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 本以为是破口骂回去,不想是这句。难道是要看她能不能认出自己。话后,连辰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怪异,可不像自己的风格。 叶薇良惊住,同时仔细地瞅着眼前人久久,甚是熟悉,直到她的视线落到连辰的脖间。 连辰脖间右侧有处隐约可见的牙印,那正是十年前,十七岁的连辰随连天行到叶家作客,在叶家住了小半个月。那时,叶薇良只是一个五岁小女孩。母亲病入膏肓不治而亡,送别母亲那日,她难忍悲痛,抱着连辰在他脖间咬了一口,伤口好后结了个疤。 “辰哥哥。”她认出他了,是那个疼她宠她的连辰哥哥。 她终于到洛北了,到了督军府。 重逢之喜,家中不幸之悲,交杂汇化成满脸纵横的泪水。叶薇良紧紧地握上他的手,情绪越发激动,道:“辰哥哥,救救良儿的家,救救我爹,救救我家所有人。” 一声声久违的“辰哥哥”亲切入耳甜染心扉,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脸点,把她那被寒风刮得干涸微粗的双颊浸得发红,看着看着令他心疼。 连辰忍不住将这个纤瘦弱小的身躯揽入怀中,给予她依靠。 “良儿,不哭。叶家的事我和父亲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为叶家证明清白的。”他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温柔。 “真的吗?会有办法吗?真的会有办法吗?”叶薇良靠在他胸膛,泪水不断地掉,话尾声音越发地弱。 好一会没有动静,连辰才俯头看看怀中人儿,只见叶薇良又昏睡过去了。他轻轻地将她放下,为她扣上衣扣,盖上棉被。看着她的睡颜,脑海里是昔日在叶家时,她总缠着他玩的画面,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轮温柔的笑意。 十年之久,又似转瞬间。她长大了。 第3章 睡美人 鹅毛般的雪簌簌不停,一夜间整座督军府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庭院里的松柏也被纷纷扬扬的落雪掩了苍绿。北风呼啸,枝桠犹如一位位穿着白衣的仙子迎风起舞。 叩叩,门被敲响。 “进来。” 此时才凌晨五点。 每日六点是点兵训练的时间。连辰这时已经起床。准确来说,是他昨晚宿夜未眠照顾着叶薇良。 丫鬟三喜端着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馒头等早餐进来,甜甜的声音道:“少爷,早餐来了。” 不见连辰的身影,听见从浴室传出哗哗的水声。三喜将早餐放在桌上,像往日般向床边走去要收拾床被。一看上面躺着个小姑娘,她倒不知道如何下手了。打入府已经四年,就一直侍候着他,可从未见他带哪个女人回府留宿过。心想,这姑娘是谁啊,有多大的本事居然能睡在少爷的床上?她眼睛一直盯着睡着的叶薇良看。 连辰从洗浴间出来,虽然熬了通宵,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精神抖擞。他坐下,端起豆浆也不怕烫大口地喝了一口,已喝掉半杯。随后将油条往豆浆里泡后大口往嘴里送。不到三分钟,早餐已吃得差不多。转眼见三喜楞在那,他淡淡问道:“干什么呢?” 三喜这才回过神来,自然不敢坦白心里是在好奇主子怎么带个姑娘回家了,又想能让他带回来的肯定是特殊的,所以说起了好听话,道:“少爷,这位小姐长得真美,像极了睡美人。”她很懂分寸,用了“小姐”称呼叶薇良。 奉承讨好的话连辰听到耳朵生茧,他一笑而过。想三喜懂得看局说圆话,做事也是尽职尽心,侍候自己这些年事事周到,便想让她以后跟着叶薇良贴身伺候也好。他边理着衣领,穿上黑色皮氅戴上军帽,边道:“以后你就跟着她,好好给我侍候好这位睡美人。” 三喜即时应是,好奇涌上心头,斗胆朝他问道:“少爷,她是谁?” 连辰走到床边,用手摸了摸叶薇良的额头,烧退了,心总算搁下一块石头。他淡淡地道:“她是父亲义弟的女儿叶薇良。” “叶薇良。”三喜细声重复了一遍,笑赞:“这名字真好听。” 连辰启步准备出门,到了门口想到叶薇良为何而来,不免要注意防范些,便吩咐道:“一会你吩咐家中仆人说,要是有人问起她是何人,便说是远房亲戚家的小姐。”启步走了一步,他又想起什么,叮嘱道:“她的烧恐怕会反反复复,要仔细照顾着。要是醒了,派人到军营告诉我一声。” 三喜皆应是。待连辰出门后,她才想起几天前督军便吩咐了佣人收拾了一间客房,里面的用品都是新置办的,说是有亲戚要来。这样说来无疑便是为睡在床上的人准备的。那怎就睡在少爷的房间了?她想收拾着房间,满脑子疑问。 过了好一会,三喜提着垃圾出门,开门正碰见梅兰拄拐走来,一脸不快。这府上谁都知道连辰跟她不和,三喜在这府上好歹算是在连辰身边侍候的人,也正因如此,有时梅兰总能想出法子刁难她,把从连辰那受的气通通撒到她身上。 三喜规规矩矩地唤了声:“二太太。” 梅兰只是用眼角不屑地瞥了一眼。从自个贴身丫鬟阿素听来连辰昨晚把抱回来的姑娘安置在自己房中,她便起了坏心思,打算着用这姑娘作理由好好整整连辰。她别有心思地问:“那小姑娘还在吗?” 三喜如实应在。 第4章 活该受 午饭过后,梅兰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吃着水果,也是在等连天行回来。 阿素提着医药箱走来,轻声问句:“小姐,就在这换药吗?” 梅兰叉起一块苹果往嘴里送,嚼着边回道:“就在这换,脚痛得厉害,不想走动。”想起昨日之事,气就不由得打一处往心头窜来,连吃饭后水果的心情都被破坏了。叉子往果盘一丢,微怒道:“臭小子,等老爷回来非告你一状不可,怎的也要让你受点苦头,不然对不起我这脚。” 阿素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梅兰换药。她是梅兰的陪嫁丫鬟。她比梅兰长八岁,可以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说是主仆关系,这么多年倒像是姐姐照顾着妹妹般。 在这府中十七个年头,阿素对这府上人事物很是了解。虽然连天行这些年未娶其他女人入门,表面上专宠梅兰,实则事出有因。这样的结果是连辰从军助父一臂之力换来的。有心眼的人都知道连天行是多么看重这个儿子,否则怎会绝了三妻四妾的念头。他可是出了名的好女色。再说一个平常百姓家中要有几个钱,便是有条件妻妾成群,何况他是一方督军。 阿素是个明白人,听着梅兰这一说,总归是为自家主子好,出声劝道:“小姐,算了吧,去告状也不一定老爷便能惩罚少爷。说到底,少爷是他的独子。在这样的家族中,儿子总是比女人看得重。” 独子! 多么让人愤怒的两字。 梅兰因为多年无能为连天行生下一儿半女,这事在府上的乃至整个洛北的人都明里暗里地议论,她心知肚明。尤其是连辰,总能抓到这点,轻易地戳到她的痛处。搁平日,说这话的下人肯定让人拉下去杖刑侍候。是阿素说的,还是舍不得撒气。毕竟在这府点只有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 梅兰想着想着,怒中生悲,鼻子一酸,泪水涌上心头,哭诉道:“阿素,你说我的命怎么这样苦?老天怎么能这样待我?我平日除了性子暴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连个孩子都不给我!”说着说着又想起八年前那个不幸滑胎的孩子,她哭得更厉害了,边喊着:“老天啊,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带走我的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再给我一个孩子啊!” 当年医生诊断结果是胎位不稳造成的滑胎,而且她有可能还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些年,她一直苦自己每日喝满满一碗的汤药,就是为了看能不能再怀上孩子。八年过去了,她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素听着这般哭诉,想着梅兰为怀孩子受的苦,禁不住为她心疼流泪。她抹着眼泪安慰道:“小姐,总有一天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太好了,不愧是我连天行的儿子。有我当年风范,短短两日便收服了义云帮这个心头大患。有了他们的归降,对连家军日后的发展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就在这时,传来连天行朗朗的笑声,听见他夸赞连辰的声音。是他们父子回来了。 药正好换好了。闻声梅兰哭得更厉害了,还大声吆喝着疼。 连天行进门瞅见便问:“这是怎么了?” 梅兰不经意给了连辰一个狠狠的眼色,而他只是不屑地瞥了一眼。 梅兰拄着杖,一瘸一拐地走到连天行面前,半哭半撒娇地道:“老爷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这脚伤成这样都是拜咱家少帅所赐。” 连天行知道他们素来不和,所以听到她话完只是不耐烦地问道:“你们又怎么了?” 梅兰搀上连天行的胳膊,告起状道:“昨晚连辰从外头带了个小姑娘回来。我只是瞧那是个小姑娘,所以劝他放过人家,别糟蹋了人家,到底是个未长全的姑娘家。不想,他竟狠心将我从楼梯上推了下来,我这脚就成这样了。” 真会编啊。不过,无所谓。 连辰不屑地笑笑,坦白地道:“就是我推的又如何,二太太,你真以为告状有用吗?” “你……”梅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晃了连天行的臂弯道:“老爷,您看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怎说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他这样不该有所处分吗?” 在这家里头道起处分来了。倒是把家事当军事处理了。 连辰置之一笑,抬步走去。这时三喜正好下楼来,高兴地道:“少爷,叶小姐醒了,烧也完全退了。” 连辰听完,转身对连天行道:“父亲,良儿醒了。昨天下午从火车站接到她,她便一直昏迷发烧。我一心急忘记了您早让人收拾好的房间了,所以刚回来时把她抱到我房中暂住了。”话完,他厉眼望向梅兰,冷冷道:“不想二太太竟误会我带小姑娘回府玩弄了。” 连天行听到良儿这名就明白了,反倒责怪起梅兰,道:“你啊,尽胡说。那房间还是我让你着人安排的,也说了过几日我义弟女儿要来。你这好记性,结果倒把人家说成辰儿玩弄的女人了。他你还不清楚,纵是再好玩女人也不会带回家。你冤了他就活该脚受罪。”话后他推脱了梅兰的手,对连辰道:“走,一起去看看良儿。” 梅兰回想着确实是有交代过,顿时不敢再出声,脸露尴尬。待他们走后,她自啐一句:“怎就忘了呢!”告状不成倒换了句活该,真是火大。一气之下,倒忘了伤,猛一跺脚疼得大叫。 第5章 叶家亡 三喜走在前头,进屋先告诉叶薇良道:“叶小姐,老爷和少爷来看你了。” 叶薇良忙撑起半个身子坐起,还欲下床。 只见连辰箭步到了床前,拦扶住正在下床的她,语气轻轻却是带着警告般,道:“下什么床,还觉得昏得不够久嘛。快给我上去,盖好被子,准你坐着。” 叶薇良六岁那年与到家做客的连辰相处了小半个月,那时的记忆犹新。现下他这般与那时对她的宠溺依旧不减。话虽听着霸道,却犹如一股暖流缓缓流入温暖心窝。 她嘴角微扬,有气无力倔嘴道:“辰哥哥,我没事了。”行动却是听话,已经坐好在床上。 连辰细心地为她下半身盖上被子,语气坚定地道:“反正现在别想下床,乖乖给我养好身子。” 连天行瞧着这两人这般有趣,亦是想起当年在叶家做客的休闲愉快时光,真是怀念。如今,义弟竟被冤入狱,想到便是怒上心头,打定了要为他清冤的决心。可他的案子不是杀烧抢掠,而是关系到政府。要想将他救出来不是易事,况且,一南一北,自己的势力又有限,要想伸手到南方去更是难上加难。同理的,叶薇良到了他的地盘,南方中央政府也难插手。他心想,无论怎样,定要保她周全,也算是尽了兄弟之义。 连天行笑呵呵走到他俩面前,道:“看样子十几年过去了你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转眼看向连辰道:“辰儿,现在是良儿在咱家,你可也像叶叔叔当年照顾我们般加倍好地照顾好她。” 连辰柔柔的目光犹如春阳般温煦,看着叶薇良道:“这个不用父亲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良儿。” 叶薇良礼貌笑道:“连伯伯,辰哥哥,良儿这段时间是要打扰麻烦你们了。” 连天行道:“傻丫头,说的什么话。你只当是自家,安心住下。” 叶薇良心心念念着父亲,突然间掀了被下床,瞬间已向连天行跪下,求道:“连伯伯,救救我爹,救救我爹。”话间泪已纵横。 连天行忙扶起她,道:“孩子,快起来。义弟的事我一定会管。无论事情如何,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他的。” “老爷,有您的电话。”就在这时,传来老程在门外的呼唤。 随后,连天行应了声“来了”便先出去了。 此时的连辰却是垂着头眉头紧皱。看势,连天行还未知情。看着叶薇良焦急担心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告诉她真相。就在今天早上,派去南方的人传来电报,说地下党活动闹大了,激怒了南方中央政府,为了杀鸡儆猴,叶府人当先全部被处决了。 叶家只剩她一人了。 从此她成了孤女了,注定身飘异乡。 他实在狠不下心告诉她真相,心想暂且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叶薇良抹着泪,转身见连辰失神的样子,问道:“辰哥哥,你怎么了?” 连辰走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以后督军府就是你的家,知道吗?不要害怕你只是一个人,你记住,无论如何,你还有我,我就是你最强的依靠。” 这时的叶薇良不会明白他说的意味着叶家没有了。她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辰哥哥。”三喜走在前头,进屋先告诉叶薇良道:“叶小姐,老爷和少爷来看你了。” 叶薇良忙撑起半个身子坐起,还欲下床。 只见连辰箭步到了床前,拦扶住正在下床的她,语气轻轻却是带着警告般,道:“下什么床,还觉得昏得不够久嘛。快给我上去,盖好被子,准你坐着。” 叶薇良六岁那年与到家做客的连辰相处了小半个月,那时的记忆犹新。现下他这般与那时对她的宠溺依旧不减。话虽听着霸道,却犹如一股暖流缓缓流入温暖心窝。 她嘴角微扬,有气无力倔嘴道:“辰哥哥,我没事了。”行动却是听话,已经坐好在床上。 连辰细心地为她下半身盖上被子,语气坚定地道:“反正现在别想下床,乖乖给我养好身子。” 连天行瞧着这两人这般有趣,亦是想起当年在叶家做客的休闲愉快时光,真是怀念。如今,义弟竟被冤入狱,想到便是怒上心头,打定了要为他清冤的决心。可他的案子不是杀烧抢掠,而是关系到政府。要想将他救出来不是易事,况且,一南一北,自己的势力又有限,要想伸手到南方去更是难上加难。同理的,叶薇良到了他的地盘,南方中央政府也难插手。他心想,无论怎样,定要保她周全,也算是尽了兄弟之义。 连天行笑呵呵走到他俩面前,道:“看样子十几年过去了你们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好。”转眼看向连辰道:“辰儿,现在是良儿在咱家,你可也像叶叔叔当年照顾我们般加倍好地照顾好她。” 连辰柔柔的目光犹如春阳般温煦,看着叶薇良道:“这个不用父亲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良儿。” 叶薇良礼貌笑道:“连伯伯,辰哥哥,良儿这段时间是要打扰麻烦你们了。” 连天行道:“傻丫头,说的什么话。你只当是自家,安心住下。” 叶薇良心心念念着父亲,突然间掀了被下床,瞬间已向连天行跪下,求道:“连伯伯,救救我爹,救救我爹。”话间泪已纵横。 连天行忙扶起她,道:“孩子,快起来。义弟的事我一定会管。无论事情如何,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他的。” “老爷,有您的电话。”就在这时,传来老程在门外的呼唤。 随后,连天行应了声“来了”便先出去了。 此时的连辰却是垂着头眉头紧皱。看势,连天行还未知情。看着叶薇良焦急担心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告诉她真相。就在今天早上,派去南方的人传来电报,说地下党活动闹大了,激怒了南方中央政府,为了杀鸡儆猴,叶府人当先全部被处决了。 叶家只剩她一人了。 从此她成了孤女了,注定身飘异乡。 他实在狠不下心告诉她真相,心想暂且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 叶薇良抹着泪,转身见连辰失神的样子,问道:“辰哥哥,你怎么了?” 连辰走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以后督军府就是你的家,知道吗?不要害怕你只是一个人,你记住,无论如何,你还有我,我就是你最强的依靠。” 这时的叶薇良不会明白他说的意味着叶家没有了。她微微一笑,道:“谢谢你,辰哥哥。” 第6章 编谎言 两天过去了,叶薇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总是倚着窗户看着督军府的车进进出去,她知道车里坐的只会是连天行或是连辰,看势很是忙碌,所以不敢去问一下父亲的事情。 夜幕降临,车子从大门平稳地驶入。她看着连辰下车,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了。她顾不上穿上外套,只是穿着一套丁香色睡衣光着脚丫子匆忙开门下楼。 就在楼梯口,两人面对面。连辰见她衣着单薄又光着脚,严目睇她,不过一秒却抬手已将她整个人横抱起直往房间去。 叶薇良面对这忽如其来的动作着实慌张无措,双手自然反射地搂上他的脖,嘴上急道:“辰哥哥,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连辰一路向前对她所言弃耳不闻。 走到房门口时,三喜正从里头出来,见状笑嘻嘻的,转眼见连辰一脸冷然的样子,收起笑,心头微颤一下,弱弱道:“叶小姐,该喝汤了。” “你是怎么照顾人的!竟然让她这般跑出去。”下一秒耳内已经传入连辰的严声斥责。 方才去厨房盛补汤,怎知叶薇良就光脚未添衣就跑出去了,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三喜想来自己觉得有些委屈,可只是想想,终究是欲驳未敢,只是乖乖认错,道:“是三喜照顾不周,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连辰严目瞪她,铿锵有力地道:“要有下次,便是二十军杖。” 三喜浑身微颤,连声音都在抖动,应了句:“是。”随后为他们开门,自个儿先走进去,将药放在床头柜上便先退下了。 连辰走进去,左脚灵捷地勾着门下边角往外一推门顺势稳稳地关上,往里走去。他将叶薇良放在床上,脱去皮手套,竟用双手摸了摸她双脚,凉得厉害,忙为她盖上被子,边啐道:“笨丫头,真不知道这天有多冷吗?居然敢光脚出去,要是把脚冻伤了,日后可有得你难受。” 叶薇良微抿着嘴,欲言又止,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有多急着要知道父亲的消息。 桌上的补汤还冒着白色的烟气,连辰端起用汤勺舀了一下,凑到嘴边呵了一下,递到她嘴边,语气很是轻柔,道:“来,把汤喝了。” 叶薇良喝了两三天的补汤了,现在闻到味都觉得腻。她显出一脸嫌弃的样子,轻问一句:“辰哥哥,我可以不喝吗?我实在喝不下了。好腻。” 不想连辰将勺子往自己嘴里一送,品了品味道:“不会。你把它喝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难道是父亲的案子有了好的进展了。揣着这个猜测,叶薇良二话不说直接从他手中端过了碗,一口饮得光光的,最后一口连吞都没吞下去,便急着问:“辰哥哥,是关于我爹的好消息吗?”结果被汤呛得直咳。 连辰有节奏地轻拍着她的后背,啐道:“瞧你急的。”他表面淡定,心里却是重重的,像被石头压着,淡淡地道:“叶叔叔不会死,叶家所有人都不会死。虽然不会判死刑,但也恐怕还是要在牢里几个年头。” 这就是好消息。坐牢总好丢性命好,总有一天会出牢,能回家欢聚一堂。 叶薇良欣喜不已,脸上的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她握着他的双臂,反问道:“真的吗?爹不会死,所有人都不会死吗?” 连辰长这么大还没扯过谎。这回居然为了她编了个谎言。就在今早,他准备着告诉父亲昨日已得知叶家人被处决的消息。结果,倒是父亲先开了口。原来那通电话便是来告知的。父子两人商量后,决定暂时瞒着她,只怕她知道了真相会想不开,甚至轻生。 他望着她满脸欢笑,心中另有所思,淡淡地回了句:“真的。他们都会好好的。你也放心,父亲已经托了关系让那边的狱头一定要善待叶叔叔。” 叶薇良信以为真,喜极而泣,嘴上不断地说着:“谢谢,谢谢连伯伯,谢谢辰哥哥,谢谢……” 连辰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勾了勾她的鼻翼,道:“笨丫头,都是自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顿了顿,又道:“日后你就住在这儿,安心等着叶叔叔出狱来接你回家。” 叶薇良愉快地点头。 第7章 女朋友 持续下了快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太阳高挂,那温度还是给积雪成了冰掩了过去,实在是天寒地冻。 吃过早饭,梅兰手捧着小暖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双手冻得都起了裂纹了。将小暖炉放下,摊着开掌面朝上,跟身边站着的阿素抱怨几句,道:“哎,瞧瞧这双手成啥样了。听说那进口的护肤霜可好用了,一搽皮肤就变得光滑细嫩的。我跟督军都说了几回了,让他托人从国外带回来几盒,到现在连个影都没见着。” 阿素一如既往地说着圆溜的话,道:“小姐,老爷铁定是事务繁忙给忘了。又或者是托了人带了的,只是东西还未到而已。” 梅兰也是一如既往地料到阿素会这样说,所以只是淡淡地回:“也就你会这么傻想。我自己的丈夫还不清楚,他是压根没把我的事搁心上。” “兰姨,我来了。”就在这时,传来一声亲切的叫唤。 梅兰闻声往门外一望,是林雅雪来了,手上三袋五袋的。她立马起身笑脸相迎,道:“雅雪回来了呀。”又吩咐阿素道:“快,阿素,快帮着提东西。” 林雅雪是林济平的妹妹,年小他五岁,穿着一袭时尚前流的洋裙子,踩着高跟鞋。半年前从南洋读成归来,在父亲的公司上班。 阿素将东西全搁桌上后,关切问道:“林小姐,这冰天雪地的冻坏了吧。我这就给你泡杯热茶。”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孩子,所以梅兰对林雪雅是打从心底的喜欢。当然这喜欢里头多少也是因为她是商会长的掌上明珠。这样的身份能处得来,只有好处没坏处。见她来不知有多高兴,遂将暖炉递上前道:“快捧上。” 林雅雪扬起手挥挥,道:“兰姨,我不冷。您看我手上戴着手套呢,一点都不冷。” 梅兰眼睛一亮,拉住她的手摸着手套,目光泛着羡慕,问道:“这是从南洋买的手套吗?摸起来真舒服。” 林雅雪点头,转身往桌上那些袋子取了好几小盒出来,打开其中一个,拿出一双套口有一圈白色兔毛的手套,道:“兰姨,这是南洋现在那些贵太太最喜欢的款式,我买了两对送给你,可以轮流着换。” 梅兰高兴笑得连眼睛都快成一条线了,赶紧拿了一套往手上戴,止不住地夸赞道:“真舒服又好看,还暖和。比这暖炉管用省事,两个往手上一套就行了。” 还不止手套呢,林雅雪又拿出一盒,才打开,梅兰已经拿过手一番看,只可惜上头写的是洋文,她是一个也不识,便问道:“这是护肤霜吗?” 林雅雪应是。随后又指了一个大的袋子,道:“兰姨,这袋是给伯父的,是上等的雪茄。” 梅兰方才还念叨着护肤霜,现在就有了,那心情别说多兴奋满足,忙打开取点抹在手上,笑得合不拢嘴了。 林雅雪最主要的还是为了见连辰,出国游玩了快一个月,可想念他了。知道他平日事务繁忙,这才挑着早餐这点过来。她问道:“连辰出门了吗?” 梅兰知道林雅雪钟意连辰,更知道她的大小姐脾气,灵机一动,含糊地道:“应该还在房里吧。这几天他可忙了,成日不见人影的。” 林雅雪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更想给他一个惊喜。想这时辰也应该是醒了,便没什么男女忌讳。其实,她思想开放,完全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女生就要矜持什么的,也是多次在连辰还在睡觉时就进房间。她拿了礼物,笑得可甜了,道:“兰姨,那我先上去找他。”话完起身便往楼梯去。 阿素这时正端着热茶出来,她也是明白林雅雪对连辰的心思的,不想她看到叶薇良睡在连辰的房间里,喊道:“林小姐,少爷他……” “阿素。”话未完,听得梅兰一声呼唤。 阿素转头望去,梅兰使了个眼色,她便明了。待林雅雪上了楼,她才道:“听说少爷这些日子没回来,夜里在军营睡下了。” 梅兰悠悠地在手上搽着护肤霜,凑到鼻边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此时的心情真是好啊,因为她正准备看一场戏。她笑盈盈地道:“我知道,所以更要雅雪她上去看看。” 阿素明白她的意图,道:“你是想让林小姐知道叶小姐住在少爷的房间?” 梅兰笑道:“不错。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无理取闹,她醋坛子要是打翻了,可有得那臭小子受。不管我就非得寻点事让他受受。” 林雅雪正要开门时,三喜正拿着叶薇良的衣服从里头出门,感觉不妙,拦着她道:“林小姐,少爷他不在。” 林雅雪看见她手上拿的衣服是女人的,心中一颤,急问:“这衣服是谁的?怎么会从连辰的房间拿出来?” 为免误会,三喜暗吸了一口气,回道:“林小姐,三喜不瞒您,这几日少爷夜里没回来,是在军营中休息的。房间是老爷的结拜兄弟的女儿住着。” 林雅雪想偌大的督军府会少一间房间给人住吗。再说连辰有认床的习惯,是再怎样也会回家睡的。反正想着就是不舒服,她微喝道:“你让开,我要进去。” 三喜知道拦不住,只好让开,但也不敢先走,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稍有不对劲,她随时要冲进去。 林雅雪进去便看见叶薇良从浴室出来,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连衣裙,外面穿着毛呢大衣,光着脚。仔细打量,看出她一身稚气。说白了就是没气质。 林雅雪自认是气质女神,那神情高傲起来几分,端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子也不出声。 叶薇良觉得自己有点失礼,忙转身往床边去穿了棉拖鞋,又回到她面前,想她应该是来找房间主人的,便直白地问:“姐姐是来找辰哥哥的吗?” 辰哥哥!叫得好生亲切。 林雅雪听着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不过瞧她是个小女孩,心想连辰的口味该不会对小女孩都感兴趣。这样的理由也算是抚平了自己的担忧,所以放下了架子,亲和地笑着,介绍自己道:“你好,我叫林雅雪,是连辰的女朋友。” 她竟这般介绍自己的身份。 女朋友是什么意思,叶薇良是懂的,也立马意识到自己现在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不恰。先是介绍自己道:“雅姐姐,我叫叶薇良。”遂又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和辰哥哥打小相识,此番家中落难,是督军伯伯和辰哥哥相助收留我……” “好了,我没有误会什么,所以你不用解释。况且,三喜说了连辰这些天一直在军中休息,我有什么担心的。而且我对我的男人有信心。”林雅雪打断她的话,扬声自语,依旧一脸傲气的笑,话语间却是明里暗里的挑明各自的身份。她走向书桌,将礼物放在案上,又折回叶薇良跟前,道:“对了,或许连辰对你叫他辰哥哥无所谓,但是我不习惯你叫我雅姐姐,我觉得肉麻。你还是叫我林小姐吧。” 明摆的不友善。 叶薇良心里清楚,脸上还是保持着友善的笑容,应了声:“好的,林小姐。” 林雅雪嗯的一声应,一个潇洒转身出门直去。走了几步又顿步,提醒道:“连辰他认床。”话音落启步。 三喜在外头听得入神,被突然开门出来的她吓了一跳。见她下楼,三喜马上进去,关切地问道:“叶小姐,你没事吧?林小姐真是厚脸皮,自认是少爷的女朋友。” 叶薇良淡淡回了句:“没事。”顿了顿道:“其实她和辰哥哥很般配。” 第8章 情暗萌 已是夜八点,连辰从军中回来直奔房间去,见到房间里空无一人,收拾得干净,心慌慌的,想着叶薇良是不是走了。正想下楼命人寻去,身后传来熟悉亲切的呼唤。 “辰哥哥。” 连辰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叶薇良就站在那。他重重的心终于放松了,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走过去抬手勾了勾她鼻子,问道:“你去哪了?房间是怎么回事?” 叶薇良笑笑,道:“我……我住到客房去了。这些日子谢谢辰哥哥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我住,委屈自己在军营中住。这些天一定睡得不舒服吧?” 她住到客房也是父亲本来的安排,连辰倒没什么想法,只是轻声回了句:“我睡得很舒服。”他认床,认床的人到别的睡处怎可能睡得安稳。 叶薇良道:“辰哥哥骗人。你认床怎么可能睡得好。” 她知道自己的习惯,一时间连辰的心欢喜,又疑问道:“是你向三喜打听的?” “是林小姐来了,是她说的,还自称自己是少爷您的女朋友呢。”叶薇良欲应,三喜响亮的声音已传入他俩耳内。 “她来干什么?尽胡说,一个富家千金还要脸不了。”连辰一脸不屑的模样。想叶薇良搬出来的原因多少是因为她,便道:“良儿,我认床是真,不过林雅雪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辰哥哥我还是黄金单身汉一个。” 叶薇良被他这句黄金单身汉逗笑。 她的笑嫣然如花,天真烂漫,映在连辰眼里清晰无比,更是无声烙在他心头。 “少爷,林少爷来了电话问您出发了没?” 楼下传来问话。 连辰这才想起和林济平等人的在萍聚阁的聚会,遂回了句:“就说正准备出门。” 闻言,叶薇良问道:“这大冷天了,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吗?” 连辰想她打来了这里因生病足不出户也怪憋闷的,便想带她出去玩玩,想着已牵起她的手,道:“走吧。我带你一起去玩玩,透透气。” 叶薇良欲拒,想抽出手却是抽不出,轻声道:“我就不去了,我怕冷。” 连辰笑话她,道:“笨丫头,冷不会穿衣服吗。”话完,他望向三喜命令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良儿的外套取来。” 三喜傻傻地哦了一声赶紧回房取去。 叶薇良穿好了外套,正想围上围巾。围巾已轻易地被连辰拿过,他轻轻地,有模有样的为她系上,完事后道:“走吧。”随后启步。 叶薇却不动,问了句:“你为林小姐系围巾也是这般温柔吗?”话完,她才觉得自己问得莫名其妙。 连辰喜欢她这样问,转眼目光深情脉脉地望她,声音温柔言语却是霸道,回了句:“她还不够资格让我连辰为她做这些事。”话完,他牵起她的手出发。 坐在副座上,叶薇良准备系安全带,连辰却早一秒探过身去,说道:“我来。”回身时,因为太近的距离,恰巧的角度,他的脸滑过她的脸,唇蜻蜓点水般在她嘴角划过。 一瞬间,叶薇良的心怦怦地加速跳动,双颊如火般烧得滚烫。 奇怪的是,连在女人世界身经百战的连辰竟然也会心跳加速。他吻过的女人多得连自己都数不过来,有这样怦然心动的感觉却是第一次。 气氛尴尬如被冰镇,过了有一会,两人谁也没出声。就这样,连辰启动车子,道了句:“坐好了。” 叶薇良垂着头,羞得不敢望他一眼,只是轻声应了声嗯。 第9章 算兄妹 华灯初上的夜晚,街路上有的人行色匆匆,有的结伴成侣,有欢笑有暧昧,霓虹闪烁将洛北城装扮得分外妖娆。这些都是叶薇良从未见过的繁华夜色。 萍聚阁门口多的是恣意放纵的人,还有穿着微露开放的酒女或舞女。车子停下,连辰刚一下车,便有三四名女人迎了上来。 “少帅,您可来了。” “少帅,你可让莺红想死了。可有段日子没来了。” “是啊,少帅。那夜您还应承我要带我去玩呢。不如就今晚吧。” 叶薇良下了车,站着未动,静静地看着她们对他投怀送抱,甚至有亲他脸的。听着她们的话,便知连辰是这儿的常客。初看到萍聚阁这般文雅的招牌时,本想是个会友的佳所,原来也只不过是烟花之所。心中对连辰这段日子在她心目中保持的好印象破碎了,原来也只不过是位流连欢场的男子。她想走,可是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尴尬难耐地站着低眸当成看不见这一幕幕。 连辰看了叶薇良一眼,仿佛看出她的心思。对这些女人的纠结顿生怒意,严声大喝道:“都给本少帅滚开。” 她们真一声都不敢吭了,乖乖地走开。走到叶薇良身后不远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身上,嘴上啐啐有语。 “她是少帅的新欢吗?” “这丫头片子是新出来混的吗?谁啊这是?” “脸蛋倒是长得勾人魂,就是这身板跟搓衣板似的。哪个男会喜欢!” “就是,一点勾引力都没有。” …… 虽然是交头接耳的私语,叶薇良却是大概能听出她们在说些什么。实在不愿再多呆一秒,她咬了咬唇,直接朝连辰道:“我想先回去。” 竟听出她语气中的冰冷,不像往日般亲切。连辰走到那些女人面前,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霹雳,仿佛只要他一眨便能将她们一个个劈个碎。只是一个眼神,那些女人已是缩到一块,面生惧色。他黑着脸,语气冷若冰霜,警告道:“再说多一个字,小心你们的舌头。滚!”她们咻一声消失在他俩面前。 连辰走到叶薇良跟前,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直往萍聚阁里头走去。她一开始还抗拒着,走走停停,终究还是扭不过他的强拉硬拽不得不随他脚步去。上了两层楼梯,来到一间包厢内。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三位陌生男子的注目,使得她羞怯地低头。随着连辰的脚步,两人坐下。 “唷,咱少帅自个儿带伴来了。看来是厌腻了这儿的女人了。”坐正对面的男子怪里怪气地道。 “也是,这儿的女人虽是风情万般,但久了久了也就玩腻了。咱少帅是什么人,岂会流连一处。”位于连辰左邻座的男子出了声,句句不正经。 只有坐于连辰右邻座的林济平顾自喝着茶,听了只是笑笑,随后又一本正经地给他们提起醒来,道:“话说多了可没好处,小心军法伺候。” 那两位男子全然不当回事,嘻皮笑脸的。左邻座的男子手竟然不知分寸地往旁边坐着的叶薇良的下巴伸去,嘴上笑呵呵地问道:“姑娘,叫什么美名啊?” 正欲调戏,连辰一手捏住了他的手,往上一折,只听得啦一声骨头折的声响,他疼得呱呱叫,直冲连辰喊道:“连辰,你干什么?” 叶薇良毫无防备,吓得一下窜躲到连辰身后。 连辰用另一只手将她护在身后,回头慰道:“不要怕。”他转头冷哼一声,对那男子道:“章少天,她是正经姑娘,可不是那些陪睡陪喝的女人,收起你那色爪子。” 林济平见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取笑章少天道:“早提醒你了,活该手折。”又望了受惊的叶薇良一眼,奚落他道:“亏得你也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可这眼还是不灵光,倒是把少帅的远房亲戚当那些红尘女了。” 章少天和连辰打相识便打打闹闹,这样的方式是他们正常的相处方式。他的嘴是最皮的,在这点上连辰看不惯的就会动手动脚。他受罪不少,倒也是一如既往地和连辰好。 章少天仔细瞧了叶薇良一眼,自认是看走眼了。起身走到林济平身边,用肩膀蹭了蹭他的肩膀,道:“林大医生,快帮我看看手吧。” 林济平笑得更欢了,抬起章少天的手一番捏拿,疼得他嘶嘶作疼。 章少天疼得受不了,大喊着:“轻着点啊,林济平。” 林济平白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道:“还真是折了,必须马上去医院接位包扎。否则这手就废了。走吧。”话完,便拖着他走。 路过连辰身旁时,章少天拉着他的臂膀,问道:“连辰,这位姑娘姓甚名谁?你总得介绍介绍,否则我这手折得太没价值了吧。” 连辰冷哼一声,故意道:“你这手还真没什么价值。” “瞧瞧你这嘴多损,人也坏,折了人家手还贬低人家。”章少天气得咬牙切齿,又对叶薇良道:“姑娘,你长得这么美,看上他等同自个儿把自个儿推入火坑,而且是个艳火坑。” 叶薇良初来乍到,自然无法明白他们之间嘻嘻哈哈的相处方式。听他意思竟是误会了自己和连辰的关系了。她站到他们面前,礼貌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叶薇良,我们的父亲是结拜兄弟,所以可以说我们是兄妹,而不是章少爷说的那种关系。” 林济平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只是笑笑向她介绍自己道:“叶小姐,我叫林济平,是洛北医院的医生。其实我们见过面,只是当时你发烧昏迷不醒。” 叶薇良听后明白意思,微微一笑,对林济平言谢,道:“谢谢林医生对我的治疗。” 章少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别有深意的瞅着他俩,坏笑道:“辰哥哥,妹妹,好啊。行了,我们先走。你们兄妹俩在这好好品品茶。” 待他们走后,连辰转过身,按着叶薇良身的双肩,冷冷地反问道:“你说我们是兄妹?” 叶薇良的双肩在这一刻仿佛担有千万斤重,捉摸不透他问是何意。她闪烁的目光对上他炙热渴望得到答复的眼,默了许久竟反问起他来,道:“难道以我们父亲的关系,我们不算是兄妹吗?” 这样的解释倒也不是没理。 连辰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是他的眉头不觉间皱成一个川字,嘴角似笑非笑的,冷冷地回了句:“算是。” 第10章 给得起 腊月初八是连天行的生日。往年都是早一个礼拜操办宴会该准备的事,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老程,酒窖里的酒够吗?还有厨子请了吗?”梅兰问道。 程管家仔细答道:“回二太太,若按往年宴请宾客人数,窖里的酒还是够的。老爷说去年的菜味道不错,所以厨子依然请的那帮厨子。” 既是连天行开了口,梅兰也就没意见点点头,便往仔细里想交代多一点道:“年年也就请那些人,酒就先那样吧,真不够了再就近买去。对了,让那厨子炒些新鲜菜式,可不能跟去年菜式一样。” 程管家笑回:“自然是要交代的。” 她嗯一声道:“下去忙吧。”一转身见叶薇良和三喜从外头回来。她走到她俩面前,提醒道:“良儿,再过五日便是老爷的生辰了。你可想好了要送什么礼?” 说是提醒,实则为难。叶薇良寄人篱下,自个没什么私房钱,要买礼自然手头紧张。 叶薇良清楚自己的不方便,但还是乖巧懂事地回了句:“谢谢兰姨提醒。礼物良儿全好好想想送什么。” 梅兰用瞧不起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怪里怪气道:“毕竟老爷现有的或是见过的奇珍异宝多了去,要想讨他欢心这份礼可要用多点心了。” 叶薇良能看出更能听出她这是在明嘲暗讽,但她毫不在意,只是笑笑回道:“兰姨提醒的是,良儿必定用心。” “良儿。”这时传来连辰一声叫唤。 梅兰闻声,一秒也不想与他碰面,便走开了。 连辰只当没看见梅兰,脸上荡着浅浅的笑,手上提着一盒凯司令蛋糕,走到她们身边道:“走,回房去,有好东西给你尝尝。” 三喜眼溜溜的,往他手上的盒子瞧一眼,哇一声,目光中的羡慕简要像火般就要喷出来了。她馋得咽了口口水,道:“是凯司令蛋糕。”又对叶薇良道:“叶小姐,你知道凯司令蛋糕吗?这可是蛋糕里的极品,那味道超级好吃的,而且是一般家庭根本消费不起的。” 叶薇良听了,抿嘴一笑,对连辰问道:“是这样吗?辰哥哥。” 连辰点头,拉起她的手道:“走,尝尝去。”话完,便牵着她上楼回到她的房间去。 两人坐在桌边,连辰拆开盒子,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宠溺地对她道:“张嘴。” 叶薇良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说着要自己动手。终究是耐不过他,只得乖乖地把嘴凑上去,一囗在嘴,细细品尝,那味道清香鲜甜的。 “好吃吗?”连辰问。 她温柔地回了句:“好吃,是草莓味的,甜甜的,又带着奶香味。” 连辰看见她的笑,心中暖暖的,道:“喜欢的话,我天天给你带,还要换着口味来。” 既然凯司令蛋糕是普通家庭消费不起的,想必价格不低。叶薇良问道:“这一小块得花多少钱?” 连辰轻轻松松回了句:“不过一块大洋。” “一块大洋。”叶薇良复念了一遍。搁叶家从前,一块大洋她随手就能拿出来,可现在的她要有一块大洋多么难得。她舍不得把钱花在蛋糕上面,委婉拒绝道:“辰哥哥,其实吃多了有点犯腻,你还是不要每天带了,而且呀,听说蛋糕吃多了会胖。” 连辰哈哈一笑,一脸宠溺,勾勾她的鼻子,笑道:“骗我呢。你分明喜欢吃,分明是听到价钱,嫌贵吧。再说你太瘦了,要多吃几块能长点肉也不是不可。” “不是。我真的是怕胖而已。”叶薇良强调着。 三喜见着听着梅兰对她的态度,替她委屈,打小报告道:“少爷,方才二太太好生故意。过几日便是老爷生辰。她明明知道叶小姐钱不多,却提醒着说老爷见多了奇珍异宝,要叶小姐用心备礼。这分明是在为难人嘛!叶小姐肯定舍不得花这钱在蛋糕上头。” 连辰听着脸色渐黑,冷冷地道:“要她操这份心。”随后又放轻了语气对叶薇良道:“父亲的礼物你有心就行,不在于贵重。” 叶薇良点头,抬眼望他,道:“可也不能太寒酸了吧。” 连辰听完笑笑,又是一脸宠溺地又故意问道:“笨丫头,难道你送得了贵重的东西吗?” 是啊。她是个连三个大洋都拿不出来的人。想到这,叶薇良丧气地垂下头,弱弱声道:“不用辰哥哥提醒,我知道自己买不起。” 连辰喜欢看她现在这副模样,看上去又好笑让人忍不住要疼惜她。他按着她的双肩,道:“看着我。”她抬眼迎上,只见他目光温柔似水,又如冬日暖阳暖人心窝。他语气坚定,道:“笨丫头,要什么你只管买,我买单。” 叶薇良听了心暖暖的,但还是懂得人情世故。她道:“谢谢辰哥哥。那钱就当我向你借的。我有了钱便还你。” 连辰笑道:“行。不过我要的不是钱。要什么我说了算。” 叶薇良没有多想,心里明白连辰疼惜自己,总不该讨还些自己拿不出做不到的。她盈盈一笑,倒也说得明白道:“好。不过辰哥哥到时可别让我还一些我给不了的东西。” 他回道:“我要的你都给得起。” 第11章 不两立 生日晚宴正在进行。下人们一个个忙碌着将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络绎不绝。 梅兰一身盛穿,极显她督军府女主人的身份,在场上监督着下人们干活。听到外面喊着宾客到又忙去欢迎招呼。 在大门左侧,程管家执笔记录着每一位宾客的手礼,也是头一低下去就没机会抬起,竖着耳朵只管听着汇报记下来,半分不得马虎。这谁谁谁送了礼,送了什么礼,现在都得清楚记下,以后便按着记录回礼去。 连辰一身军装游走在宾客间,偶遇人打招呼他便打回招呼去。不然,他是一点都不想出声。人情世故他最是厌烦的。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转身去,见林雅雪穿着一条红白相间的连衣裙,外搭红色超短款毛呢衣,合着她化了精致的妆,看上去丝毫不逊色当红歌星金燕子,真是艳美。 “连辰,我这一身好看不?”林雅雪信心满满地在他面前完美地转了一圈。 连辰目光毫无温度,语气冷冷地回了三个字,道:“还可以。” 明显不是林雅雪心目中的理想答案。她嘟着嘴,下一秒已经揽上他的臂弯,撒娇道:“怎就要听你一句赞美比登天都难呢。” 连辰立马无情地拉开她的手,目光放于远处,像在寻找着什么,嘴上道:“这场上多的是会赞美你的。不过那个人绝对不是我。”话完,他毫不留情甩开她的手,走向前方。 林雅雪气得直跺脚,气得大喊:“连辰,你太过分了。连辰,你给我站住!”只可惜任她大喊大叫他就是不搭理。 此时,梅兰正走到身边,方才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扬声夸赞道:“雅雪啊,今晚这一身真漂亮。” 林雅雪转身去,黑着脸怨怨道:“你说漂亮有什么用,连辰他根本看都不想看一眼。” 梅兰一副替她难过的模样哎了一声,为她叫不值道:“这辰儿也真是的,眼前人不珍惜,一心都在一个小丫头片儿身上。雅雪啊,可怜你一片真心痴情了。这值吗?雅雪。” 所指之人自然是叶薇良,林雅雪心中明镜似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输给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她犟嘴道:“梅姨尽会胡说。连辰的眼光才不会那么差呢。再说了,我可是堂堂商会长的掌上明珠。” 梅兰眼看前方,悠悠地道:“辰儿的眼光我是不知道。不过摆在眼前的就是他跟叶薇良正卿卿我我呢。” 林雅雪顺着梅兰的视线望去,见连辰正在给叶薇良系围巾。她气得咬牙切齿,涨红着脸,快步过去拉开连辰的手后一把将围巾从叶薇良脖上硬是用力拉扯下来,怒目瞪着叶薇良喝道:“你们在干什么?”那眼神简直能把人吃了,而且是尸骨无存。 这一喝几乎引来所有人的关注,一个个看着他们,眼睛里都写着要看戏的意思。 连辰冷喝一句道:“你别太过份,马上给良儿道歉。” 林雅雪气得整张脸都在抖动,完全失控,失去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厉声道:“给她道歉,凭什么!还有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前给其他女人系围巾。” 在洛北人眼中,少帅连辰与商会长女儿林雅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当然,在她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只可惜,是妾有心而郎无意。 连辰玩味地笑带着隐隐的讽刺,道:“我想为哪个女人系围巾就给哪个女人系。林雅雪,你以为你是我谁啊,不会自认是我的女人吧!我可没说过你是我的女人呢。” 这话一出,无疑是当众表明他们之间不存在男女关系,是她一厢情愿或者说是痴心妄想了。所有人投以林雅雪嘲讽的眼神,耳边是讽刺的笑声。 叶薇良见状,倒为林雅雪说话,上前对连辰道:“辰哥哥,别这样。” 林雅雪从小到大可没受到这样的屈辱,简直无地自容了。听到叶薇良出声,更是将气全然撒在她身上,喝道:“别装好心了,看到连辰为了你,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你心里应该乐得欢吧。” 叶薇良向她走近,道:“林小姐,我没有。我……” 话未完,林雅雪竟用力将她推开,她跌倒在地。 连辰连忙扶起叶薇良。这下彻底愤怒了,他拽起林雅雪的手,威喝道:“林雅雪,给我马上给她道歉!” 林雅雪仰首气高,偏执地回了句:“休想。” 下一秒,连辰手起便是啪一声响亮一巴掌往她脸上扇去,瞬间她的脸已红肿起来。 始作俑者的梅兰一直静观,见势不妙便上前,装模作样地责了连辰一句道:“辰儿,你怎能这样对雅雪呢。” 连辰打心底没将她俩当回事,牵着叶薇良的手就走开了,留了林雅雪在众人有色的目光中伤心难过。 梅兰露出尴尬的笑,对着众人寻了个借口道:“大家散了吧。没什么大事,就两口子这两天闹矛盾呢,两人脾气一上来就大闹开了,所以让大家看笑话了。” 他们三个人的戏也算是完场了,加上督军府女主人开口,众人也不好再围观下去,便各自散去。 梅兰抬手摸着林雅雪的脸,心疼地道:“这辰儿真狠心下手,瞧这脸都肿成什么样了。快随我进去取些冰块敷敷消消肿。” 林雅雪泪珠子如断线的珍珠直掉下,越想越发的气愤又伤心,她扑上去抱着梅兰,哭诉道:“梅姨,他打我,他居然为了她打我。叶薇良,我林雅雪与你势不两立。” 然而,她看不见梅兰奸计得逞的笑。 第12章 认义女 “督军到。” 在一声有力洪亮的叫声中,众人自动归为两队站在路的两旁,让出一条道让连天行走。他一身喜庆的唐装,看上去精神抖擞。平日一直穿军装的他,此时这身穿着倒与平常家的父亲不无一般,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慈祥。 “祝督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督军前途似锦。” …… “祝督军心想事成,早日成就大业。” 祝福一句又一句,连天行笑意盈盈。听到“早日成就大业”,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心里实则很是不满收到这样的祝福。至少在人前,这祝福也太大意了,容易落人口实。 在这个时代,连天行自然有成就天下大业的雄心壮志,可军阀不是只有连阀一个,在身前背后多的是势力相当的军阀。而军阀间至目前虽一直和平相处不是没原因的,只是谁也不想戳破那层野心的绝,哪怕彼此间心知肚明。因为一旦纸穿了,当事军阀必然会成为其他军阀的统一目标,从而以类似恢复清制统治的理由联手进攻。寡不敌众,任连阀军力再强大也会扛不住。 连天行自然不会想被当枪靶。人数之多,也无法辩出是何人说了这话。他哈哈大笑,对着大家道:“这个祝福我不收。连某年事已高,无心大业。我呀,只想守着咱洛北城,当好洛北督军就行了。大业留给别人去造吧。” 梅兰明白连天行的意思,搭嘴道:“大家伙别站着了。入席吧。” 这宾客论关系最密切的是林家,也就是林雅雪一家,所以她们与连家人同桌。 宴桌上,林雅雪一脸委屈无心吃好吃东西。 父亲林展程见状细声问了句:“雅雪,怎么了?” 林雅雪下意识地看了坐在连辰身旁的叶薇良一眼,满目妒气,怨怨回了父亲一句:“没事。” 梅兰亦是瞅了叶薇良一眼,想起那日对她的交代,便出声道:“良儿,那日你说会用心准备礼物,梅姨我想看看你送给老爷何物。” 打生日会开始,叶薇良一直没机会亲自献上礼物。虽然梅兰是有意,对她却是提醒得及时。她朝身后不远站着的三喜道:“三喜,把礼物拿来。”三喜便即时拿出来。 叶薇良双手拿着礼盒献上,微笑道:“督军伯伯,这是我特意订做的一支钢笔。请您笑纳。” 话音刚落,传来梅兰盈盈的讽笑声。她取笑道:“原来是支钢笔。要我看来,你也没多用心。” 连天行接过礼物,立马打开一看,钢笔笔身还刻着平安顺心四字。再看,这钢笔是英雄牌的,价格不菲呢,加上后期的刻字,更是价更高。他笑嘲梅兰道:“梅兰,这你可看走眼了。这支钢笔可值钱了,全洛北城用能上它的不出五个。” 连天行说出口的话想必是真的,梅兰尴尬陪笑间扫过连辰对她看不起的眼神心中微怒。突的灵机一动,搀着连天行的手臂弯,扬声道:“老爷,良儿对你真心。咱家也就你我,还有辰儿,人烟实在稀少。看得出来你很是喜欢良儿,我倒是有个建议倒不如你将她认为义女吧。” 连天行不假思索即是拍掌叫好,道:“好主意。”他望向叶薇良问道:“就是不知良儿愿意吗?” 叶薇良落难至此地,蒙连家收留照顾,对连天行亦似如父般,连辰如兄长般,所以她自然是愿意的,便点了点头。 连辰猜测着梅兰是有意为之,估计是看出了叶薇良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所以出了这建议,无非是为了让自己难受。只可惜,她太小瞧人了。今日是父亲的生辰,他不会出言阻拦扰人开心。况且,他若真想要叶薇良,何惧这层义兄妹关系。于是,他站起身,大大方方地敬父亲道:“父亲,太好了。我也算是有妹妹了。” 叶薇良也站起身举杯敬去,开口唤了声爹。她这一称呼也是惯性于自己对生父的称呼,一时改不了口。 连天行听惯了父亲的称呼,倒也是愣了一会。想想无谓,唤爹也显得亲近。他哎了声应,开怀大笑,起身走到叶薇良身边,扬声喊道:“各位,我连天行有女儿了。日后,她叶薇良便是我的义女,我必视她如己出好好疼惜。我宣布,从今晚起叶薇良就是连府小姐。” 话落,众人不约而同起身举杯,齐道:“敬督军,敬小姐。” 而这其中,只有梅兰和林雅雪无声相视。林雅雪笑意盈盈,心中舒畅,自以为这层关系便能断了连辰对叶薇良的心思。 第13章 成兄妹 年快到了,天气持续寒冷。清晨起来,窗户玻璃上多的是各姿各态的冰花,像一个个身姿苗材跳着舞蹈的姑娘。 三喜进屋忘了关门,将端着的一盆热水放在梳洗台上,走到窗边开窗,一阵寒气冲窗而入,冻得她全身哆嗦,轻声啐道:“这天什么时候能回暖啊,再这样冻下去人都快僵了。” 叶薇良长发如瀑走到梳洗台拧了毛巾洗脸。听到有脚步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连辰进来了。她轻声唤了声:“哥。” 不是辰哥哥,是哥,因为她和他是义兄妹了。 连辰竟一时微愣。不过是少了个辰字,听起来竟那么的不舒服。 见她穿着单薄,他走进去为她拿了一件毛呢外套披上,啐道:“快把外套穿上。” 叶薇良乖乖将外套穿上,抬眸望他,脸上漾着浅浅的笑。 她刚洗过的脸上有一层水气,这笑颜在连辰眼中嫣然如花,更似春天开放的白玉兰般纯洁雅美。 连辰不禁看得入神,目光中尽是温柔。 “少爷,早。” 到三喜走来问了声早后端了洗脸水出去他才回过神,眨了眨眼却还是舍不得将视线从叶薇良的脸上移开。 “哥。” 直到她再一次唤他哥时,温柔渐渐从他眸光中消失,蒙上一层难以让人发觉的怒。他语气冷冷,道:“我不喜欢你这般唤我,听起来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不舒服?”叶薇良不解地复说了这三个字,又问道:“为什么?” 连辰静静地望着她许久,带着玩味地问道:“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样对我?” 他一问让叶薇良愣住了。他的喜欢是哪种定义呢?她心里竟有点慌乱,双目圆溜溜地瞪了他好一会儿,有点懵脑,都不知道怎样回答。 要是别个女的听到这样的话,甭管真否,十有八九得高兴疯了,早早投怀送抱了。是该说她不谙男女情事天真呢?还是懂却装不懂呢? 连辰瞅她这模样实在可爱,抬指便是往她鼻上一勾,万分宠溺笑道:“笨丫头,哪有当哥的不喜欢妹妹的。” 听到这话,叶薇良慌乱的心一下安定下来,咧出一个甜美的笑。 连辰喜欢看她这样笑,自己也跟着笑了。突然想起来这的目的,他直接牵起她的手,道:“走,今天我没什么事要忙,带你去裁缝店做几件衣服。” 叶薇良连忙拒绝道:“不用,我有得穿。” 他肃起脸道:“必须要。瞧你这外套不够暖和,手都还是冰凉冰凉的。所以必须做几套,用最好的棉最好的布料。反正,什么都要最好的。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洛北督军的女儿了,这你身上这些衣服太不够档次了。” 叶薇良嘟嘴故意道:“原来是嫌我穿得不够高档,怕让人见了丢督军府的脸面。” 连辰这才觉得话说得不当了,可并不打算解释,这样的话虽不恰当却也是个理由。他直接道:“没错,所以必须去。” 他这肯定一说,叶薇良真没有借口再推辞了,心里也明白名门望族脸面是有多重要,所以只能应好。想到一头长发未梳,她道:“等等,我把头发梳起来。” 连辰第一次看见她散发的样子,实在好看,比往日梳着两条辫子更衬得美丽动人。他开口道:“就这样披着吧,好看。”话完已拉起她起步。 第14章 裁缝店 车子在闹街中心一间叫老莫裁缝店前停下。连辰为叶薇良开门,她下车时一阵风吹来,扬起满头秀发刮过他的脸庞,滑滑的痒痒的,夹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香味,只觉得闻了心旷神怡。 叶薇良连忙用手捋着头发,纤细又尖的手指如梳在发间一上一下。因为觉得麻烦,所以啐道:“就不该听你话,瞧这头发多麻烦。” 连辰嘴角微扬,嗔怪道:“倒是夸你美也是错了。良儿,你可别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四字他是别有深意话出,是有责怪的成分在里头,便是说她不识风情意趣。但更多的是玩笑话。 叶薇良听在耳里心头一震,只觉自己话说得过份,便急急解释道:“辰哥哥,良儿不是怪你。” 连辰只是笑笑,轻声道:“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疼你都来不及怎样舍得怪你。”话落,抬手帮她捋着头发,动作尤其轻柔,生怕自己的手劲制不住扯断了头发,就是半根也不被允许,更怕扯痛了她的头皮。 而这一幕恰巧被在街角边吃面的报社记者用微形相机拍住,当事人全然无察觉。 裁缝店主老莫正出店门,见是连辰来了万分意外,欣喜若狂地上前招呼道:“少爷来了,快请进屋,外头冻得甚。” 连辰闻声才停了动作,转头问候了声:“莫叔,这些年过得可好?” 老莫不见外也不注意身份有别,拉起连辰的手直往店里去,边回道:“也就老样子,就是缝缝裁缝一日过一日。” 看样子,他们关系亲切,至少是久识有点交情。叶薇良随步进去,见状心里疑惑但也没问出口。 老莫的注意力落在叶薇良身上,老眸有意没意地打量着许久,莫名其妙地对她道:“姑娘,少爷虽然知道老奴店在这,却从没有来过。” 老莫原是连辰母亲娘家带过来的家仆,连母在时就一直跟在身边,她去世不出半年,他因被冤盗物外卖被逐出了府,到了这地自个儿开起了裁缝店。十年前,收养了一个十三岁的流浪儿。 叶薇良话听得清楚,个中意思却是迷迷糊糊,只是愣愣应了声哦。 连辰明白老莫话中之意,他道:“莫叔,这是我的义妹叶薇良。” 老莫尴尬一笑,点点头,称呼道:“小姐好。” 叶薇良亦礼貌回称一句:“莫叔好。” 就在这时,从里屋跑出一个男子,双手捧着一大撂微黄的纸,莽莽撞撞出来撞上叶薇良,纸张洒落满地,有许多在半空中飞舞。 好在连辰速的扶住了她,关切问道:“没事吧?” 叶薇良微笑回道:“没事,辰哥哥。” 老莫冲那男子喝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莽撞,还不快向少爷小姐道歉。” 男子便是老莫的养子莫铭轩。 莫铭轩忙着捡纸,听到父亲的话才起身,向他们道歉:“铭轩莽撞了,给少爷和小姐赔不是。” 连辰没有出声,叶薇良微笑回了句:“没事。” 莫铭轩道完歉又蹲在地上捡纸,不一会已将纸张全部捡起。他起身看似有急事似的,对父亲道:“爹,今天我有事就不回家了。”话完,拔腿便往外走去。 老莫啐道:“这孩子。”又忙向连辰他们解释道:“少爷,小姐,这是我的养子莫铭轩。刚从广州读书回来,在咱洛北的英华学校应聘了老师,这几日说是为了年后开学做准备,成日忙得夜不归宿。” 听言,连辰道:“能入聘英华学校当老师甚好,薪劳也可观。那莫叔您也可退休了。您年纪也大了,该养老了。” 老莫笑吟吟,道:“老奴也想。就是瞧这孩子做事风风火火的,哪里有个当老师的样子嘛。只怕当不了几日就会被学校辞退了。”他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道:“少爷,小姐,老奴给你们量尺寸做几身衣服吧。” 连辰轻言道:“莫叔,我就不必了,我衣服多的是。今日我本意便是带良儿来这做衣裳的,你就给她做吧,所用材料都要最好的。” 老莫肯定的回答道:“一定是最好的。” 第15章 扰他心 除夕夜 雪又持续下了三天,气温比往日更是低。叶薇良即便已在这个入冬便陷入冰天雪地的城市生活了一段时日,可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天气。好在在老莫那订做的衣服他早早做好送到府上,正好能赶上过年穿上。否则她非得再病一场风寒不可。 每年除夕围炉后,连天行都会给家里人和所有下人派发利是。今年当然不会例外。 叶薇良饭后便一个人呆在房里。她倚窗而站,低头看着手上捧着的连天行给的利是出神。以往父亲总会第一个就给自己发利是,而且是最大的。可今年她收不到父亲的利是了。举头望月,雪鹅毛般地飘在眼前,却丝毫不会挡住她望月的视线。此时此景,她才终于真正深深体会到诗仙李白的《静夜思》中“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情怀。在这片大地上,望的是同一轮月,人却相隔天南地北。父亲在狱中受难,而自己却得幸逃出又有幸被连天行认为义女享受着衣食无忧的舒适生活。想至此,她双目不禁湿润,嘴上细声道:“爹,你还好吗?女儿不孝,不能陪在您身边。” “你过得好便是对叶叔叔最大最佳的孝。”在她陷入深深的乡愁时,连辰早推门而入,轻轻走到她身后。 叶薇良连忙拭去眼泪,转身嘴角勉强咧出一个笑容,唤了声:“辰哥哥。”只可惜她终究是装不下去,眼泪不受控直掉。 连辰望着她微红的双眼,望穿她眸中深深的愁思。她的泪仿佛就在滴在心头般,感染得自己也伤感起来。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很明白她已经能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往年,吃过除夕饭后,他必然立马和章少天等朋友在外头以他们的形式等待零点的到来。斗酒,跳舞……玩疯了就在酒店住下,甚至美女作伴过夜。可今年,家里多了一个她,竟让他不想外出,只想陪她跨年。 叶薇良扑入他怀中,哭诉着道:“辰哥哥,我想我爹,我想家,我想回家。” 她的家已经回不去了,她的爹已经不在了。 连辰多想不再瞒着她一切,可是听到她的哭声,却还是不敢告诉她。这样,她好歹有个盼头,好歹在触景伤情后还是会开心,只要她以为父亲还在,家还在。 他修长的手臂拥着她,道:“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叶薇良抬头望他,泪眼散发着哀求,问道:“辰哥哥,你带我回去,好吗?带我去见我爹,好吗?” 连辰低头,与她双目相对,柔声道:“好,我会带你回家,但不是现在。” 要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就必须有合理的理由。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解释道:“现在不能回去,你是个逃犯。如果回去被抓了,岂不了白费了叶叔叔一番心思。我知道你想他,担心他。你放心,叶叔叔那边其实我已经偷偷打点了人照顾着,他绝对不会受到任何欺负。” 是的。他的确让人照顾着。叶父的后事,家里下人的后事,他都安排妥当。叶父获刑后,叶宅被政府充公拍卖,他以高价买下,遣派了家中几名下人去守着,日日打扫,保持着往日的风貌。他知道总有一天叶薇良会回家,而为她保住叶宅便是为了弥补对她的瞒骗,也算是为她保留住美好的家,哪怕只是一座空房。 他的话是个道理,叶薇良只能将念头暂时打消。她微哽着道:“谢谢你,辰哥哥。谢谢你为我爹做的一切。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报答。她孑然一身纤纤弱弱,拿什么报答。 他要的报答不是别的,是她的人她的心,就在眼前。 雪花从窗外飘入,有几粒雪花沾在她被泪水浸得微红的脸,像一朵朵小花,点缀得这张梨花带雨的脸更让人怜香惜玉。 寒风拂,月皎洁,伊人眸柔唇娇,迷扰他心,忘记了他们的关系。俯头下去,两人的脸渐渐贴近。 叶薇良的心莫名悸动,离开他的拥抱。 这个动作也让连辰清醒,他淡淡一笑,抬手为她摘去脸上的雪花。而她只是垂着头,不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零点到了。咻……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多彩,一朵,两朵,三朵……鞭竹声响起,年到了。 叶薇良转身望向窗外,一片火树银花。她欢呼道:“哇,辰哥哥,你快看啊,好漂亮啊!” 连辰只是望向窗外一眼,便转眼看向她。他眼中只有她笑意盎然的侧颜。她在他心中是最美。 第16章 心暖暖 叶薇良十七岁了。如果叶家没有发生那件事,她应该在学校里读书。元宵过后,学校开学。连辰想或许送她去读书能转移她对父亲的想念。毕竟人有事情做,有些事自然会先放下。所以他向父亲建议,取得了同意,叶薇良也同意上学,便向英华学校申请了一个插班生的名额。 与其说申请,倒不如说命令。在洛北,连辰要做的事,只要吭一声,哪个不帮着办成。 早上七点,叶薇良背着黑色的斜挎包走出客厅的门,一辆军车便挡在眼前。 坐在后车座的连辰从车窗探出头,道:“良儿,上车。今天你第一天去学校上学,我送你去。” 叶薇良觉着坐着军车去未免太招摇了,而且若是自己是督军义女的身份在学校公开,在同学间或许会受到特别的欢迎,又或许会被人排斥。这两种都不是理想的,她想要的是同学以正常的目光接受自己,与自己友好不是因为身份,更不想受到冷待。 她走过去,微笑着对连辰试图拒绝,道:“辰哥哥,我可以叫黄包车自己一个人去学校的。” 连辰随口即回:“不行,我要亲眼看着你进学校,走到班级教室坐到座位上。” 她心想,连辰估计在洛北城几乎所有人都认识吧。再说让他陪着进校,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太显得自己特殊了。 她开门见山,拒道:“不行,辰哥哥。我可不想因为你第一天上学就成为全校人议论的对象。你要陪我去可以,但必须要听我的。咱俩坐黄包车,到了校门口你就下车,我自个走进去。” 真是大胆,不但拒绝还命令上他了!也只有她敢,也只有她能。连辰能容谁这般待自己! 他嘴角微扬,宠溺地道:“行,都听你的。”随后,便下了车。 叶薇良脸上扬着满意的笑,甜美的声音道:“谢谢辰哥哥。” 连辰一如既往的小动作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感叹道:“谁让我疼你呢。要搁别人,谁都没机会对我说不,更别想要我顺着她的想法去做。也就我的良儿敢这般。” 叶薇良当然知道,更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有这样的哥哥,真好。她牵起他的手,启步往外头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起他的手,连辰不由得心头暖暖的。 两人共乘一黄包车,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到达校门口。连辰先下了车,走到另一边,牵扶着叶薇良下车。 叶薇良望着连辰道:“辰哥哥,那我进去了。” 连辰温柔地道:“要是有人欺负你,跟辰哥哥说一声。我替你收拾。” 她想会被人欺负也不能告诉他,只怕说了,依他的行事,那人铁定没好果子吃。她也明白他是关心照顾自己,所以只有应好,随后转身往学校走去。 连辰站在原地,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中。他的心竟莫名有种扯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失去。 如果有早知,他绝对不会送她来这所学校读书。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而一切原本冥冥之中早牵扯在一起,只是谁都不知道。终究还是注定该相识相遇乃至相知相爱的顺着命运走下去,而这些是连辰权势再大也阻止不了的。 第17章 莫老师 上课铃响,初二(3)班的同学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新任班主任的到来。学校没有存在升级分班的情况,所以在座的同学都是打入校就一直同班读书的。而每一年都有辍学的同学,所有存在空的座位。 叶薇良是插班生,与同学不识,也不敢擅自坐座位,便站在讲台边上等着老师到来好作安排。几乎所有同学都在打量着她,本就长得漂亮亭亭玉立,又来自南方小桥流水的地方,身上总能散发着不同于北方姑娘热情奔放,而是安静恬淡的气质,更有不少调皮的男同学交头接耳赞道她真漂亮。 叩叩,教室门被敲响。进来一位穿着灰色中山装的戴着钛银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他脚伐稳重,脸带微笑走到讲台前,对着同学们道:“各位同学好,我叫莫铭轩,是你们的新任国文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 话音刚落,全体同学起立,礼貌躬腰问候道:“莫老师好。” 莫铭轩道:“全体坐下。” 叶薇良听到莫铭轩名字时,便觉得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正当她微微侧过头欲看看时,莫铭轩亦是望向她,向大家介绍道:“同学们,这位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随后又对叶薇良道:“新同学,向大家自我介绍下吧。” 叶薇良认出他了,是莫叔的儿子莫铭轩。今日他一身装扮斯文极了,若不是那日见过他莽撞的样子,真不能相信眼前人就是他。 她面对同学们,微笑着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叶薇良,是南方人,新到班上,希望能和同学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随后,莫铭轩道:“大家掌声欢迎。”一阵热烈的掌声落后,他指着三组第四个空座位,对叶薇良道:“叶同学,你就坐那个座位吧。” 叶薇良淡淡应好。 待她落座后,莫铭轩又道:“老师也是新来乍到,开课前你们先向我介绍自己吧。” “张立。” “蓝心儿。” …… 放学铃响,叶薇良收拾好课本背起书包走起。同桌蒋云云小跑地追上,主动挽上她的臂弯,笑眯眯地道:“薇良,咱们一块走吧。” 叶薇良友善地对她一笑应好。 到了校门口,蒋云云家里的车已经久候。不难看出她家境不错,应该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 司机见她出现马上开了车门上前。“小姐,上车吧。” 蒋云云家里经商小有成就,父亲蒋雄也是商会中一员。她朝叶薇良问道:“薇良,你怎么回家?” 叶薇良淡淡笑颜,回道:“我坐黄包车回家。” 蒋云云热情地道:“要不坐我的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坐黄包车麻烦啊。” 面对蒋云云的热情,叶薇良却只能拒绝。因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住在督军府,是督军的义女。她委婉拒道:“云云,谢谢你。我坐黄包车回去便好,你先回去吧。” 既是如此,蒋云云也就作罢,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叶薇良微笑向她挥了挥手。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姐,坐车吗?” 叶薇良应要,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倒也没深想便直接上座,吩咐了去督军府。 “小姐,今天第一次上学有什么趣事吗?”车夫问道。 叶薇良越是觉得声音太熟悉,认真看这人的身影亦是熟悉。心中有闪过是连辰的念头,可一想应该不可能。她脑海里想着莫铭轩讲课专注的样子,不由得自言自语:“他真的好斯文好认真。没想到他会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一听便知是个男班主任,而且这个班主任这个他,她是认识的。 她在夸赞别的男人。 她只身来到洛北,住入督军府一直深居简居,除了府上的男人,顶多再算上林济平和章少天。她还有认识其他男人吗? 车夫随即问道:“他是谁?”语气有些不爽。 不知为何,说起他时心就莫名加速跳动。叶薇良脑海里浮现莫铭轩的脸,嘴上道:“那日见他莽莽撞撞,今日一身正装真是文质彬彬。” 又听到她赞别人,心中更是不快了。车夫停步,站起转身,冷里冷气地问道:“那是谁啊?” 看清车夫的长相,叶薇良大吃一惊。竟是连辰。她惊讶一声:“辰哥哥!”实在想不到,他会乔装成车夫来接自己。 连辰一脸正经,严声道:“你还没回答呢。” 叶薇良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一脸兴奋地回道:“辰哥哥,你知道吗?莫铭轩居然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莫铭轩。连辰记得,就是莫叔的养子。不过是一个普通教师而已,值得那么兴奋吗?他怨怨道:“看来我堂堂一方少帅乔装成车夫专程来接你都比不上你那班主任来得让你惊讶兴奋啊。” 叶薇良听出他不高兴了,连忙道:“不是不是,辰哥哥。我也很惊讶你会乔装成车夫来接我。我只是觉得缘份真的很奇妙,莫叔说他被学校聘中当老师,只是想不到正好当上我们班的班主任兼国文老师。” 连辰听得不耐烦,啐了一句道:“从你落难,住入督军府,后来又成为我的义妹。难道我们的缘份不奇妙吗?行了,坐好了,把你送回家,我还要赶回军营。” 叶薇良也清楚感觉到他的不耐烦,只是不明所以。她淡淡哦的一声话完,他转身用力拉着车,速度比路上的哪辆黄包车都要跑要快。 他不是在赶时间,而是吃醋了,是生气了,是化生气为力气了。 第18章 反军阀 军阀割据越来越严重,扶桑对中国的觊觎亦是一分不少,国家陷入内忧外患的局面。正因如此,许多爱国人士纷纷站出来,以游街的形式试图唤醒国人清醒起来护国。而第一步便是要有人有武器的那些军阀站出来为护国,不再为了私欲,为霸占更多土地引起军阀间混战,不再中国人自己人打自己人。 “保家护国,御敌抗倭,军阀当先。” “打倒军阀,建立国内和平,同心为国,抗敌为先。” “保家护国,御敌抗倭,军阀当先。” “打倒军阀,建立国内和平,同心为国,抗敌为先。” …… 不过是上午九点至十点一个钟的时间,打倒军阀抗敌的口号响彻洛北城大街小巷每个角落。恰逢周末,学校放假,游行队伍中多了许多学生参与。 叶薇良带着三喜和蒋云云相约到万书馆看书。听到外头热闹,三人出去瞧瞧。也不知怎的,叶薇良和蒋云云竟被呐喊口号中的同学拉进了队伍。估计是她们也穿着校服吧。 三喜一身丫鬟装,倒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只是自家小姐给拉走了,她心急如焚,费尽用力地呐喊着叶薇良。无奈她的声音被口号淹没。自己走入队伍中,可又人高人挤的,根本看不到叶薇良在什么地方了。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挤出队伍,心想这游行针对军阀,而叶薇良这军阀小姐又被扯入其中实在不妙,唯今之计她只能狂奔回府,将这件事告诉连天行父子。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前进,叶薇良听清口号时,她只想离开队伍,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是,人多混乱,当她转身想叫上蒋云云想办法走时,身边人早不是蒋云云。她们走散了。 “云云,云云……”叶薇良使力呐喊,不由得东张西望寻找,就是不见蒋云云身影。突然有人踩到她的脚,她站得不稳摔倒间想抓个人借力撑住,却致得周边两三人都一起摔下去。在这样的场面摔倒根本不会引得人注意,相反只会伤得更重,后面的人根本注意不到,脚一直踩上去,一时造成了人踩人的局面,人都摔成了一片。 就在这时,半空中飘下一张张微黄的传单,上面印着粗体黑字的口号,满天飞舞。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许多同学手中都拿着传单,向空中挥洒。 混乱间,有人扶起了摔倒的人。叶薇良脚被人乱踩了几下,估计是伤了脚踝,想拽着人借力起来却无能为力。 “快起来。”男声平稳温暖,听来带着熟悉。 突然间,一只手搀着臂弯将她扶起。 她转头欲言谢,看见这人竟是莫铭轩。她惊讶地唤了声:“莫老师。” 莫铭轩望着她关切问道:“伤着没有?”未及答,又问道:“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也反军阀吗?” 这样说来,他应该记得她,记得她是谁。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他对督军府的人事物可以说上了如指掌。 一股暖流直涌到叶薇良心头,竟令她忘记回答。 突然间,数十声枪响几乎要震裂耳膜。 叶薇良简直吓破胆,她紧紧抓着莫铭轩的手臂,连续的枪响吓得她扑入他的怀中。 枪声静止,只剩下一片混乱叫喊声。 叶薇良从他怀中出来,羞于抬头面对,头低得不能再低。 莫铭轩倒没觉得什么,倒是觉得她的反应太大。毕竟她是督军的女儿,虽然只是义女,但父兄及身边的人都是拿枪的,对枪声应该习惯才是。他看着她,笑笑道:“没想到督军的女儿会怕枪声。” 是在嘲笑自己胆小吗?叶薇良想想应该不是,估计是他以为自己是督军的女儿,生长在军阀之家,对枪应该不会陌生,更不会害怕枪声。这样一来倒也不违了那句话的意思。 这时,一支军队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驱赶着他们往前。而前面等的是数十辆军车,游行队伍的人一个个正被抓上车,他们也逃不过。 因为叶薇良脚受伤了,莫铭轩见状扶着她镇定地上了车。原本她的心惴惴不安,竟因身旁有他陪着而不惊不怕。 第19章 拘学生 案上一大撂印着游行口号的纸张,连天行坐在座位上大口大口抽着雪茄也镇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怒拍案,骂道:“他老娘的,我连天行打坐镇洛北城便一直善对百姓,没想到今日百姓倒造起我的反来了,真是气死我了。”越想便越是恼手火,气得连雪茄都抽不下去,往烟蒂盒子一扭灭了。 书房门是开着的,情况紧急,宋家明顾不上形体上的礼貌,直接走进来,并无敬个军礼便汇报道:“督军,所有游行的人都已经关起来了。据统计,有一千多人,工人农民占多,还有三百多名中学生。” 说话间,连辰从军中回来匆忙走进来,已听清楚宋家明的话。他觉得事情再如何,也不能抓学生。他即道:“父亲,学生不能抓,必须马上放了。” 连天行盛怒未消,站起身激动大喝一句:“放个屁。这帮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就是占着自己小,以为我不敢对他们怎样。这次要是不办他们,来个杀鸡儆猴,日后必定要加嚣张放肆。” 听言,宋家明问道:“督军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 游行队伍庞大,还有那漫天飞的宣传单,这般规模的背后必定是有人计划的。聪明如他,连天行果断下命令道:“你马上下去查,一个一个审问,必要审出个结果来。这件事必定有个带头人,一定要将这个人揪出来。要是谁都不肯松口,就军法处置。” 宋家明领命应是,因为顾忌到学生,顿了顿了开口问道:“那帮学生怎么办?” 连天行气得喘粗气,强硬的语气道:“照办,管他是不是学生,反我连天行的一视同仁。” 宋家明应是欲转身退下。 “慢着。”却是被连辰叫住。 反军阀活动一直有在全国各地陆续发生,其中也是有学生参与。那些军阀的处理方式与连天行无不一般,可结果反倒引起更多荡动,许多皆因学生被处置的缘故。这些他都是知道了,所以断不能走与他们同样的路。 连辰有理有条地对父亲分析有例在先的结果,道:“父亲,其他军阀就是因为连学生都不放过,结果引起百姓更大的不服,所以我们不能步他们的后尘。要审要打都行,除了学生。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跟风的孩子,要跟他们较真,吃亏的肯定是我们自己,只会更让我们失去民心。自古道,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 宋家明赞同,随后应了声:“督军,少帅考虑得是。” 连天行也不是傻子,只是一时气昏了头。静下心想想儿子一番分析的确在理。所以改变主意道:“那就学生拘留三日,其他人还是该审的审,审不出的就动刑。不过可悠着点,不要闹出人命,动动军威吓吓他们便得了。说到底这些人也是爱国心切。” 宋家明领命先行一步。 发生这样的事,连辰身为少帅,自然有责任去参与调查。他对父亲道:“父亲,您稍安勿躁。这件事我必定会抓出那领头羊来。我先下去了。” 连天行坐下座位,嗯一声应,道:“去吧。” 连辰转身出去,走到楼梯口顿步。 只见三喜火急火燎地跑上来,手抚着胸口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道:“少……少爷,小姐……小姐她被那些游行的人拉走了,我追不上也找不着了。” 听言,连辰心急如焚,顾不上是在下楼梯,若是急了一踩空会有危险,迈一步便是三个阶梯下去。叶薇良十有八九被抓到牢里去。那牢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牢中什么样的犯人都有,且不说是什么人。就是那脏乱充满血腥恶臭味的牢记,她怎么能在那呆。他只知道自己不会也绝不允许让她在那样的地方呆着。到了门口,他上了一辆军车,车子一启动飞速地开起直往洛北牢狱去。 第20章 好苗子 日西下,几缕残阳射入牢房仅有的一扇小窗户,照在人身上毫无温度。洛北监狱的地基比周边建筑都要低,几乎不见天地,终年潮湿,发着一股霉臭味。牢中多的是被动刑的犯人,地面上,墙壁上都是从犯人身上溅下来的血。监狱里鲜有打扫,时间久了,更有一股恶臭味散布在每个角落。叶薇良是在牢里呆过,相比起家乡的监狱,洛北监狱实在太恐怖。 叶薇良和莫铭轩坐在堆满稻草的墙角,脚上的伤似乎越发严重,肿得厉害,疼痛更似从骨头里发出来的,疼得她额头微微渗汗。 莫铭轩关心一句:“怎么样了?” 叶薇良微笑回道:“莫老师,我没事。” 这监狱潮湿,临夜更是湿冷,大冬天里更是入骨般的寒。她冷痛交加,只能抱着双膝强忍着,早已冷得双唇发紫。 莫铭轩看得出来,遂脱了自己的外衣,轻声道:“披上吧。”话后将衣服轻轻地披在她身上。 叶薇良微笑望着他道:“谢谢莫老师。”她拢了拢衣服,能清楚感觉到衣服还带着他的体温。虽然衣服不厚实,但此时确实暖和了许多。 萦绕在耳边的是人人叫喊着放人的声音,还有咒骂军阀强权霸道的声音,更有已被抓去审问被用刑撕心裂肺的叫痛声,那声音让人闻而生惧。 莫铭轩听着那一声声惨烈的叫声,内心极其愤怒,双手紧紧握拳,因极用力,那指关节直发白。他咬牙切齿地道:“听听这些声音,不知小姐您有什么感受?这就是你的义父对百姓的态度,这是在强刑逼供。” 虽是气,可他声音控制得只能让她一个人听清。毕竟若是别人听见,知道了叶薇良的身份,那必定再引起一场乱事。 小姐!您!竟用了敬称,而他的话是在讨问自己对在这监狱里所图所闻,对义父的处理方式有什么看法。 叶薇良懵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为那些受刑的人,为学生们痛心着急,可是却无能为力。她更无法去评论连天行的做法对或错。她只能从心中愧疚,只能弱弱回了声:“对不起。” 莫铭轩转眼看她,看见她双眸中隐隐的泪花,看见她眼神中的真诚和愧疚。在学校时期,她并没有在同学面前摆架,以督军义女的身份欺负人,成绩更是优良,是学校领导层皆皆表扬的对象。想到这,一时竟说不出任何话来,甚至感觉自己好像错了,错在不能将气撒在她身上,即便只是口头上说说。他道歉道:“对不起,小姐。我不该把气撒你身上。你是你,连天行是连天行。” 其实叶薇良也不认同连天行对他们用刑逼供。她垂着头,没底气地道:“莫老师说得对。我父亲确实强势,他不该这样做。” 莫铭轩听到这话非常满意,他扬着灿烂的笑容,道:“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没被连天行他们感染到。” 叶薇良看到他笑了,心似乎愉快几分。可这句交谈下来,她能清楚感觉到他对军阀的厌恶,不由得想他会以怎样看待自己,还有更不希望他一口一个小姐小姐的称呼自己。她顿了顿,道:“莫老师,我是你的学生,你可以叫我名字。好吗?还有,我想知道你怎样看我?” 莫铭轩依旧一脸笑容,道:“好,薇良。”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探究又像是在欣赏。他道:“如果你不是连天行的义女,你肯定是个好苗子。” 好苗子? 叶薇良不明所以。正在她想着是什么意思时,门开了,两名狱兵走进来,二话不说将莫铭轩拖起就走。 她急得直喊:“莫老师,莫老师。” 想到莫铭轩可能要像前面的人一样被用刑,她心急如焚,竟想到利用自己的身份,或许能阻止他们带走他。 她忍着痛,费力地起身走到门边扶着铁栅栏,冲那狱兵大声喊道:“你们站住,我是督军的……” “薇良,住口,什么都不要说。听话,老师没事的,不要担心我。” 话未完,已被莫铭轩的大喊声打断。她看见他回头望着自己摇头示意。他眼神没有丝毫畏惧,语气更是坚定。听到他的话,她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要自己不要道出自己的身份,他这是保护自己。她听了他的话收声,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 第21章 只为你 时间过去了好一会,叶薇良就站在门边,不敢回到原地去,只因她害怕远了点会听不到任何动静。而至此时,她听到的只有狱兵扯着喉大声审问的声音,一句又一句,显然没有审到想要的结果。突然间传入耳内的是咻咻的鞭打声,定是用刑了,定是他们用鞭子在抽打着他了。 一鞭,两鞭,三鞭…… “说不说?再不说打烂你的皮!” “说不说?看是你的皮肉厚还是我的鞭子硬!” 即便这样,也只有狱兵的叫骂声和鞭打声,并没有传来莫铭轩的叫疼声。 就是这般,叶薇良更担心。 鞭子打在身上怎么不痛。他该有多忍着! 一下又一下犹如就打在自己身上,叶薇良的身子不受控地随着鞭打声一下下颤抖。她双手紧紧地握着铁栅栏,咬着牙,眼中忍泪,唤了声:“莫老师。”又自问道:“怎么办?我到底怎样能让他们住手?” 叶薇良想,莫铭轩不让自己说明并利用自己的身份,那只能求助连天行为他解难了。她决心已下,朝着外头吆喝:“来人,我要见督军,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说。快来人啊……”然而任凭她喊沙了喉咙,根本无人搭理。但她没有放弃,依旧大声喊着。 然而,叶薇良不知道的是自己为别人心疼着急,同时连辰为她快发疯了。他一路疾奔,到了监狱便拉着狱兵问着她在哪,可是无果。 洛北监狱是堪称最大规模的,有牢房五百间,走起路来都要费好长时间。可恶的是狱兵竟没有将学生从中分开拘禁,这上千号人要找一个也不是易事。 连辰心急如焚,对着狱兵大喝:“愚蠢至极,还不快给我找去!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没找到通通给我上战场扛大炮去。” 狱兵在这环境恶劣的牢中工作,虽然不是美差,但总好过上战场,在牢里怎算也是生命有保障的,上了战场就不定了。他们一个个心惊胆颤,应是跑着下去,边喊着:“谁是叶薇良小姐?” 连辰不敢休息,哪怕是一秒。他一心想早一秒找到叶薇良,她就能早一秒离开这个鬼地方。 “良儿,良儿……”他大声叫唤着,声音已经渐沙。 叶薇良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她停止叫唤,用心听着,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她认出听连辰的声音,是他来了。心里暗语:“莫老师有救了。” “在这,我在这,辰哥哥,我在这儿。”她吆喝着。 连辰听到了声音,急地奔去传出声音的方向,终于找到了她。他急得连狱兵都不想叫来开锁,竟直接拔了系在腰间的手枪对准锁开枪,呯一声,锁开了,吓了牢房里所有人惊叫一声,包括叶薇良。 他开了门步到叶薇良跟前,一下子将她拥入怀里,双手如钳紧紧地搂住,就像是丢失了一件至爱的物件后失而复得般,急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叶薇良回了句:“我没事。” “走,我们回家。”他松开手,牵起她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因为脚伤又硬撑着站了那么久,叶薇良根本迈不开一步,被他一拉,痛得嘶嘶作响。她出声道:“辰哥哥,等等。” 连辰回头一看,一下子便看到她的脚红肿得不像样,他心疼极了,二话不说便是将她一把横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在他怀里,叶薇良感觉到绝对的安全感,突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渐渐有了睡意。已是夜,走出监狱时,一阵刺骨的冷风袭来,她半睡半醒间仿佛又听到了鞭打声,嘴上细声呢喃着:“莫老师,莫老师。”她努力睁开眼,声音有气无力地对连辰道:“辰哥哥,救救莫老师,快叫他们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听着她嘴上竟念叨着别的男人,即便是老师,连辰的心中还是有点不痛快。可他无法拒绝她,也因为着老莫的关系,他终究是下了命令让人住手,而且放了他,让人送他回裁缝店去。 叶薇良终于放心了,抬眸望着他,嘴角是甜甜的笑意,道:“谢谢你,辰哥哥。”话落,她只觉得好累好累,眼睛快要睁不开了。 此刻她的笑是为了莫铭轩,为他言谢。连辰想着就来气,板着脸,冷声冷气地道:“你跟我说什么谢!我是看在老莫的面子上才特例放了他。叶薇良,你听清楚了,即便他是你的老师,但这个身份根本不够格让我下这道命令,只是只你对我开口,我一定为你做到,只是为了你。” 话完,他俯下头,目光冷若冰霜望下去。这一眼才看到她身上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这外套的主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莫铭轩。他目光中的怒仿佛就要化作一团火奔出来,却看到一脸憔悴面色苍白昏睡过去的她,怒火灭了,急火起了,忧心得很,抱着她快步走去。 第22章 爱上她 “她怎么样了?她的脚肿得厉害,要紧吗?会有什么后遗症吗?”连辰站在林济平身后,双目紧紧地看着床上睡着的人儿,接二连三扡追问。 林济平没搭理他,给叶薇良探了体温后,走到床尾坐下,一手轻掀起被子一角,露出她双脚,只见右脚红肿得一大圈。他小心翼翼微微抬起脚捏捏拿拿,看样子估计是崴伤了,而且是严重性崴伤骨折了。耽误不得,必须马上治疗固定,自然避不了痛,而且是剧痛。 连辰干等着,实在忍不住冲他发火,喝道:“林济平,你是聋了吗?” 林济平起身,笑得意味深长,玩笑道:“可把咱少帅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了。” 可不是给急坏了。连辰听不得林济平这话,更见不得他拖拖拉拉。一急竟揪着他的领口,没好声气地道:“没时间给你拿我开玩笑,良儿到底怎样了?” 相交至今,林济平从未见到连辰现在这副失控的样子。他侧头望着叶薇良,嘴角微扬道:“看来少帅这回是真动心了,而且还上心了。”他笑中带涩倒不是因为连辰对一个小姑娘上心,而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林雅雪心酸,可怜她对连辰痴心一片恐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连辰一脸严肃,回应他道:“既然知道我上心了,就请你也上点心,别磨磨蹭蹭的,要了误了她的身体,休怪我不顾多年朋友情义。” 林济平淡然一笑,因为知道连辰对叶薇良的心思,是急过头才说出来的话,所以并不恼火。他拿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把叶薇良的情况说明,道:“发高烧,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脚踝骨折了,估计她在牢里还站了许久。她的脚必须马上固定,等不得醒来再处理,不然就不好了。一会我尽管轻点。” 连辰嗯一声应。骨折对久战沙场的他简直是家常便饭,所以深知包扎固定那种痛有多么痛,他铮铮汉子都有得忍。想到叶薇良接下来便要承受那样的痛,他恨不得能为她承受。 林济平拿着药品材料准备动作。连辰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扶起叶薇良,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了声:“良儿,不怕。” 叶薇良依偎在连辰怀里睡得安稳,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林济平动作慢慢地轻轻地,到了必须用力的时候了,他朝连辰望去,提醒道:“来了。” 连辰下意识地将她揽得更紧,手握得稍紧些。 林济平下手去,下一秒只听得叶薇良知疼一声痛喊,就在半醒半睡间,她下意识地抓起手中的东西往嘴里咬,脚有多痛便咬得有多用力,却没清楚意识到自己咬的是连辰的手。 而连辰就任她咬,眼见着手被咬破了,流血了也无谓。他想,既然替不了她的痛,那就让她咬吧,多痛就多用力吧,算是能与她一起痛也好。 就这样,过去了两分钟。林济平拿起剪刀剪断包扎的纱布时,叶薇良终于松口,因为高烧,她根本没办法完全清醒,只是迷迷糊糊看向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两行红红的线,接着又昏睡了过去。 那红红的线正是连辰被咬破的手上两排深得见肉血淋淋牙印。他以为她是疼得晕死过去了,急切地喊着她:“良儿,良儿……” 林济平站起身往他们走去,翻了翻叶薇良的眼睛瞧瞧,道:“放心,她没事,就是发烧烧得厉害嗜睡。”低眸间看见连辰的手,笑了笑道:“快把她放下吧,这手我给你处理处理。” 连辰不过是看了手一眼,毫不在意地回了句:“不用了。你快开药去,这烧不能总让它烧着。” 林济平笑得更欢了,道:“哎,本来想你顶多是重色轻友,现在看来倒是连自己也没当是自己的了,是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她的了。” 连辰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叶薇良,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在过去的女人中,他有过动心,但仅仅是男人对女人那种最原始欲望的动心,只限于肢体。而此刻,他终于明白,原来对一个人上了心会令人忘记了自己,念的想的做的都只为她,他的心住进了她,他的心是她的,很确定自己已经爱上了她。 第23章 太宠你 二太太梅兰听闻了叶薇良的事,毕竟现在她的身份是督军义女,深得连天行疼惜,又住同一屋檐下,出了事不去探视也不好,所以早早地让阿素去小厨房炖了鸡汤,端着上她房间去。 连辰一心忧着叶薇良,所以一直守在房间里。 叩叩,门响了。 连辰上前开门,见是梅兰,沉着脸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梅兰自然也不想给他好脸色,但想闹得不愉快自个儿也得不到好处。她还是勉强自己咧出一个好意的笑容,道:“我来看看良儿。” 连辰没有拦着,转身向里头走去。 梅兰白了他一眼,朝身后的阿素示意进去。她走到床前,倒是仔细瞧着叶薇良,满脸心疼的模样,扬声道:“天啊,这脚该有多痛啊,真让人心疼。”她声音洪亮极了,仿佛声音小了别人听不见,所以扬着声说话,便是要让府上人都知道她来探视过叶薇良,是疼惜这个义女的。 连辰压根不会相信她会真心实意来探视叶薇良,不过是一副装模作样的嘴脸,这样在府上人眼中才显得她大方待人,在连天行面前更是保持着贤妻良母的形象。 她的声音在连辰听来就像那磨菜刀时发出吱咯吱咯的声音,实在刺耳令人烦躁。他冷淡淡地道:“人看到了,如果没什么事就出去,别扰人休息。” 逐客令一出,梅兰也没装着了,一脸不屑,拖长着声音悠悠地道:“行,知道你不欢迎我,我是瞧着这孩子实在可怜,父母双亡,现在又伤成这样。要以后这脚瘸了,找个夫家嫁人都是难事。”她话语间极其尖酸。 连辰联合着父亲一直有意瞒着叶薇良父母的消息,也不知梅兰如何得知这消息,这会竟说得自在,疏不知可是彻底惹怒了他。 连辰一咻的一步到她跟前虎目圆睁一脸怒气,瞳孔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闪过。他没有说话,就这样轻易地吓得她竟站不稳连连退了几步。身后端着一盅鸡汤的阿素一时没留神,被她撞到,炖盅一下从底盘里倾了出去,摔在地上碎成几块,汤水溅湿一地。 “二太太,别说我没提醒。饭能乱吃,话可别随便出口,别没个把门,小心被人割了舌头。”连辰说得坚定,语气冷得如那千年寒冰,听着便能感觉出一股刺骨的寒已经在袭击身体。 梅兰怛然失色,她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更深知连辰言出必行。 炖盅碎地的声音太响,将叶薇良从沉睡中吵醒。她睡眼惺忪,一眼望去已觉察出不对劲。她声音弱弱, “兰姨,辰哥哥,怎么了?” 梅兰只是笑着,笑得极为尴尬。 连辰只担心叶薇良会不会听到梅兰说的话,忙问道:“良儿,方才有听到什么吗?” 叶薇良笑一笑道:“我要是听到了,还能不知道发生什么吗。” 连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什么都没听到。他坐下床头,抬手摸摸她的额心,淡淡道:“没什么事。就是二太太给你炖了鸡汤,结果方才不小心打翻了。”顿了顿,又道:“烧总算是退下去了。” 叶薇良深信不疑,探出头望向梅兰,道:“良儿谢谢兰姨。” 梅兰抿嘴一笑很是不自在,拉亲近地道:“都是自家人,谢什么。”话间,连辰回头望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她自是领会其意,遂道:“良儿,你快躺着休息。我就先出去了,鸡汤我再让阿素去炖一盅,好了给你拿上来啊。” 叶薇良立马道:“兰姨,不必了。” 梅兰已和阿素快走到门口,闻声还是应了声:“什么不必,必须要。” 待她们走出房间,连辰立马起身前去关了门。转身便听见叶薇良啐道:“辰哥哥,你又给兰姨脸色了吧?” 连辰见她醒来,心情也放松了许多,应道:“要我给她好脸色看,休想。除非我母亲能活过来,还有她在父亲面前承认当年是她冤枉了莫叔。” 听到莫叔二字,叶薇良一下想到了莫铭轩,忧愁一下子爬上她的脸面。她默默道了句:“也不知莫老师伤得怎么样了?” 连辰听了好一会没有出口,他心中一把小小的怒火在烧,但看着叶薇良憔悴的样子,他舍不得对她恼火,只是啐了一句:“担心别人之前先担心自己吧。你可知道你啊,可把我的心都快急得从喉咙蹦出来了。” 叶薇良看着自己包扎得包粽子的右脚,却是一脸笑容。她揽上连辰的臂弯,头靠上去,声音又柔又甜地道:“良儿知道你担心我,我知道辰哥哥是最宠我的,有什么事你都会为我着急,所以我才能心思担心别人呀。” 这话说得连辰开怀一笑,高兴她知道自己对她的关心紧张。他抬手勾勾她的鼻子,宠溺地道:“我啊,的确是太宠你。” 第24章 闹矛盾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叶薇良真的是在床上躺足了这天数。倒不是她娇气,只是三喜看得严,半刻都不会让她的脚沾地。当然,这都是连辰命令的。 或者是足不出户的日子太难挨,叶薇良成日成日地数着日子过,数着数着冬天过去了,已是春末夏初。 脚伤总算是好了。叶薇良下了床走到窗户倚窗而站,看见院子里的松柏棵棵勃勃生机,草坪地也绿油油的,很是养眼。 三喜又端着药进来,才进了门,叶薇良已经闻到了味道。她捂着鼻子,道:“三喜,这药不喝了。伤都已经好了,你端去倒了吧。” 三喜知道她的伤是好了,可是药是不敢停,还有两帖呢。还有便是怕被连辰怪罪。她为难地说:“小姐,还是喝了吧。这药都是有疗程的,也就剩两帖了。” 叶薇良实在不愿喝,忍不住发火,微喝:“三喜,是我的话都不听了吗?叫你端去倒了就倒了,哪来这么多话。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她顿了一会,继续道:“还有,今天我必须要出府,不准你再拦着我。我知道你是怕辰哥哥怪你不尽职,你放心,要是辰哥哥问起,你只管说是我硬要出去的,怎么拦也拦不住。叫他有火冲我发便得。” 三喜从来没见叶薇良发火,想来真是自己管制得太严了。可是她也是没办法啊。哪敢不听连辰的命令啊。心里打算着就随了叶薇良吧,大不了挨一顿打骂。她也就没说什么,端了药出去了。 就在这时,连辰迎面而来。三喜弱弱声问候:“少爷。”什么话也不敢说垂着头便快下退下了。 连辰已在门外有小段时间了,叶薇良方才发火说的话他可听得一清二楚。他走进去,笑着道:“我的良儿在这房间里窝了快三个月都窝出脾气来了,好大的火气啊。” 闻声,叶薇良置气地转过身去看着窗外的景色,嘴上怨言:“可不是吗?我又不是宠物,哪能一直窝在房间里。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出去。” 宠物。 连辰听了呵呵一笑,走近她身旁·,打趣问道:“谁把你当宠物了?” 叶薇良即回道:“还不是你啊。” 连辰笑得更欢了,心想自己可不是就把她当宠物了,半点不想让她受伤。 她转过身拉起连辰的手摇啊摇,撒娇道:“辰哥哥,我的脚已经好了。就让我出去吧,好吗?” 连辰终究是磨不过她撒娇,不得不松口。“行,你想去哪我带你去?” 叶薇良随口便出:“我想去看看莫老师,可以吗?” 他一下子整个脸都拉起来了,目光微怒。将手从她手中抽出,望向窗外,冷里冷气地道:“看来你在这房间里躺了快三个月,要想出去看莫铭轩的心思也憋了快三个月了吧。” 叶薇良根本没看出他已经显露表面的不爽,道:“我确实一直想去看看莫老师。要不是他一路一直护着我,只怕我会伤得更重。” 连辰心里虽然不快,却是无法拒绝她。他应好,随后道:“他被学校开除了。” 她惊呼一句:“什么?为什么?” 连辰直接道:“这次他参加了游行活动,虽然他不是带头人,可学校也是容不下他。学校是个公共地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学生的安全。” 叶薇良只觉得不公,为莫铭轩说话,竟对连辰道:“辰哥哥,你能帮帮他回到学校吗?” 连辰这下火气更旺了,他皱眉走近她,两人的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拒绝她,道:“学校自有规章制度,我无权插手。” 她遂道:“可是你是少帅啊,应该...” 话未完,连辰已经打断了她,冷声道:“叶薇良,看来你是把我当强盗更多。是不是以为我是少帅就能随意利用权力去威逼别人做事了。” 叶薇良这才察觉到他的怒气,也觉得自己有点心急,说话有点过头了,忙解释道:“辰哥哥,不是的。我只是觉得莫老师不应该被开除。” 连辰一秒也不想她为莫铭轩说话,他微喝道:“够了。你要去看他你便去,但你要想通过我的关系让他回到学校,休想。只要游行活动的带头人一天没查出来,莫铭轩便有嫌疑是带头人。万一查出来他真是,那他只会危害到全校学生。”话完,他启步往房外走去,走到门口顿步道:“你要去就现在去,趁我还愿意让你去。过了今天,我希望你跟他不要再联系了。” 叶薇良心里直觉得他太霸道了,这无非是在限制自己的自由。她冲他喝道:“你太过分了。说什么最疼我,根本就是空话。如今我只是想去看看莫老师,你却叫我断了这师生关系。凭什么?” 连辰就是霸道,就是要限制她。在他心里,她对莫铭轩是不同的。他回头望她,问道:“叶薇良,我就霸道了,怎样!你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我担心了三个月。如今,你倒一口一个莫老师惦念着,还要我利用自己的权力去帮他复职。算来他不过当了你的老师近半个月,你这般念着他,对他是师生情吗?”话完,他直步出去,带上门嘭一声关上。 叶薇良听了心竟然是乱的。 第25章 不例外 “你这臭小子,好好的老师不当,跑去跟别人瞎掺和什么。这下把这铁饭碗给搞丢了吧,还弄得这一身伤。还有,爹和连家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在造主子的反吗!万一你要干出什么事,叫我百年后如何跟夫人交代啊。”到底他还是一心想着自己的主人,就是连辰的母亲,心里向着连家。 三个月过去了,莫铭轩身上的伤才结痂。只因为那鞭伤道道能见着肉了,又逢寒冬,伤便更是难好。老莫每次给他上药都忍不住叨念几句。莫铭轩只当是耳边风,随他老人家絮叨。 “有人在吗?”闻得有人在外头叫唤。 老莫将手上的药膏放下,对莫铭轩道:“我出去看看,一会再进来。” 莫铭轩应好。 是叶薇良和三喜来了。 老莫见是叶薇良,一脸笑意迎上前道:“是小姐来了,快请坐。”想着又是换季了,莫不是来做衣服的,便又问:“小姐,是来做衣服的吗?” 叶薇良笑盈盈地道:“莫叔,我是来看看莫老师的。他的伤怎么样了?” 一提起,老莫便叹了气,气气道:“活该他伤成这样。” 三喜知道老莫跟连家的情分,知道莫铭轩是参加是反军阀活动才受的伤,她也跟着生气,道:“就是,莫叔,你这儿子没谱了,反谁不好要来反督军。” 叶薇良回眸给了三喜一个白眼,啐道:“三喜,不要说了。”随后对老莫道:“莫叔,莫老师在家吗?“ 老莫回道:“在里屋呢。小姐,我领你进去吧。” 就在他们启步时,来了客人。老莫只能招呼客人了,便用手指着里屋的方向道:“小姐,要不你自己进去吧。” 叶薇良便朝那方向走去,房间没有关上,才走到门口她已经看见赤着上身的莫铭轩反身趴在床上。那背上布满一道道长又粗的鞭伤,十分狰狞。三喜看见都禁不住身子一颤,仿佛能感觉到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 叶薇良走过去,轻声唤了声:“莫老师。” 莫铭轩转头一看,有些惊讶地唤了声:“薇良。” 她没顾忌,坐下床沿。看着这一背的伤,鼻子一酸泪水挤满眼眶,关心问道:“还疼吗?” 莫铭轩笑笑,轻松地道:“不疼了,结痂了快好了,倒是痒起来了。” 她又道:“就是痒也不要去抓,抓破了可不好。”转眼见床尾的药膏,又见他背上一处上了药一处没有,便道:“莫老师,我帮你上药吧。” 莫铭轩没有拒绝,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药膏沾在棉签上,叶薇良轻轻地将其擦在伤上,半点不敢用力,就怕会蹭疼了。擦着擦着,她的眼泪不小心掉落在他背上。 莫铭轩只觉得背上的另一处突的凉凉的。他这才转身一看,见她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泪水晶莹剔透就像水晶般。他微笑道:“哭什么呢,不疼了。快把眼泪擦掉,我可不喜欢爱哭鼻子的学生。” 话到这里,叶薇良更觉得难受了。她道:“莫老师,学校把你开除了,那日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莫铭轩若有所思,回道:“再看吧。这个学校开除我,那我就去别的学校当老师去。要是洛北城的学校都不聘我,那我就去别的城市。” 别的城市! 听到这话时,叶薇良满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了别的城市她便见不到他了。她擦掉眼泪,轻声感叹,语气不舍道:“没想到我们的师生缘这么浅,以后我再也听不到您的讲课了。” 说着说着感觉到气氛有点忧伤,莫铭轩也能听出她的不舍,便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无论日后我到哪当老师都好,学习上你若是有不懂的,欢迎你来找我,只要你不嫌要到我家的路太远。” 叶薇良听了一脸笑意鸯然,高兴地应了声:“好。那莫老师到那时可别嫌我麻烦。” 莫铭轩见她笑了自己也笑了。两人相视目光中仿佛有种别样的情愫在产生,这样面对面近距离的对视在持续了好一会后突生尴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是莫铭轩先开了声,他问道:“药上得差不多了吧?” 叶薇良这才转移了视线看看他背上,回道:“差不多了。”随后将药膏盒盖上。 莫铭轩起身往衣架上去,取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就要穿。 叶薇良唤住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道:“莫老师,让我帮你吧。这药刚擦上,不小心的话容易被衣服擦掉了。” 莫铭轩想也是,也就应了好。 叶薇良拿到衬衫,嘴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羞涩的笑意。她站在他背后,她的身高刚好比他矮一个头,提着衬衫轻轻地为他穿上。她的心如鹿撞,脸微红有点烫。 这一幕三喜看在眼底,笑在脸上。若不是知道他们师生的关系,肯定以为是一对恋人呢。可突然间她又想到了连辰,一下子又笑不出来了。她之前侍候着连辰,对他的脾性没有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而打叶薇良住进府上,他对她明显比别的女人不一般,那可是宠溺到了极度。而这宠溺无非是在说明他喜欢叶薇良,只是叶薇良不懂。三喜想若是这一幕若是被连辰看到,他该发多大的脾气,实在是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一声厉责传入三喜耳内。“你这丫鬟怎么当的?那衣服用得着你家小姐去帮着穿吗?” 不知何时,连辰已经站在房门外,听着他们来来去去的对话,看着叶薇良是那样小心翼翼地为莫铭轩穿衣服,看着她的脸羞红起来。如果她不是对他有别样的心思,就是普通的师生情,有什么可尴尬害羞的。 三喜闻声浑身一抖,快步上前道:“小姐,还是我来吧。” 叶薇良没有停止动作,只是轻声道:“不必了,就差着把钮扣扣上了。” 莫铭轩朝门口望去,一眼便看出连辰目光中的怒气。这样的目光决不会是一个哥哥对妹妹该有的。他后退了一步,拢了拢衬衫,道:“我自己来吧。” 叶薇良这才作罢,这才把视线转移到门口去。她望着连辰笑道:“辰哥哥,你也是来看莫老师的吗?” 连辰三步作两走到她跟前,冷声道:“我可没你对他上心。叶薇良,你是什么身份?用得着你帮他穿衣服吗?就算是师生,我想也没有要做到这份上吧?” 叶薇良淡淡道:“刚才给莫老师的伤上了药,我只是不想他一个人穿衣服不小心把药给擦掉了。” 不说还好,一说完全不可收拾了。 连辰拽起她的手,怒火在眼中翻腾,感觉就像是火山要爆发了一样。 叶薇良的手被他抓得生疼,她细声道:“辰哥哥,快放开,你弄疼我的手了。” 连辰看了莫铭轩一眼,这一眼仿佛从他眼里看出一丝丝异样,他的眼神坚毅硬气,一点都不像斯文人该有的眼神。 叶薇良又喊了声:“辰哥哥,疼。” 连辰这才收回对莫铭轩的注视,二话不说拉着她便往门外去,直接出了店门,打开车门,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往车里推进去。三喜紧随上了车,坐在她右边的座位上。 叶薇良有点不高兴,道:“辰哥哥,你干什么呢?” 连辰没有搭理她,反倒对三喜严声道:“三喜,以后看好她,不许她再来裁缝店一步,更不许她见莫铭轩。” 三喜对连辰对叶薇良的心思更加确定了,只能听命应是。 只有叶薇良不知,不知道连辰对自己的心思。听到连辰给三喜的命令,她愤怒十分,朝连辰喝道:“你没权利管我,我要去哪要去见谁,轮不到你管。” 连辰嘴笑扬起一抹不羁的笑,道:“叶薇良,只要我想,哪个人管不到是我不能管管不到的,你也不例外。” 话完,他启动车子,咻一声奔驰在路上。 第26章 金燕子 光阴如梭,日复一日,转眼间盛夏来到。 因着连辰强要自己跟莫铭轩断绝关系,叶薇良至今与他冷战。 就在一个月前,连天行收到了南方中央将城东商业街办公会馆租给扶桑的命令。眼见着扶桑已将爪牙伸到了洛北,南方中央此举无非是在退让示好,连天行和连辰怒愤满腔却是不敢无从。他们都知道只要违命,便是正好给扶桑人借口挑事端。可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连天行已经接到不少百姓的举报,就连连辰有时在路上都会被人拦车要求他们对扶桑人在租界附近为非作歹的事要有个表态。可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做什么?只要有做出一点点违与南方中央命令的事,他们便会被扣上反心。扶桑人的事根本寸步难行。好几次连辰气冲冲地走到扶桑领事馆要去警告警告,却总是被宋家明拦住,终究是没有进去。但这事压在心头却无处可渲泄,再加上叶薇良一直对自己不搭不理的,心情便更是糟糕了。 欢乐世界音乐震耳欲聋,灯光忽明忽暗,灯红酒绿,纸醉金边。偌大的舞池里,成双成对的男女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尽情释放着狂野。舞台上,金燕子一身盛装,妆容精致,站在麦克风前,那曼妙的身子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着,嘴里唱出的歌声婉转动人如同那山涧中的潺潺流水。 贵宾上座那,连辰和着林济平,章少天那装满红酒的杯子碰了又碰,干了就倒。桌上已经摆着十来支空酒瓶。 喝得最猛的是连辰,他这是将公事私事的烦都宣泄在酒里了。章少天好酒如命,自然也喝了不少。只有林济平节制着自己,或许自己是医生,他时刻记着医生的使命是随时待命救治,所以无论在任何场面上,要喝上酒的他都会适量。 章少天举着满满一杯的酒一饮而光,搂上连辰的肩膀,笑呵呵地说:“连辰,你可有段时间没来欢乐世界了。怎么也不叫几个女人陪陪啊,就算你不想,也不能连我要叫都不让吧。你这人,太霸道了。” 霸道! 连辰微醺,意识却是清晰的。叶薇良也这样说过他。难道真是自己错了。可是,换了谁能看自己心爱的人心里眼里完全没有自己,念着的想着的做着的都为了别的男人。他拖着声音,朝章少天问:“章少,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会眼睁睁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好吗?” 章少天哈哈大笑,没正经地道:“唷,咱少帅有心上人了?” 在旁的林济平看着他们俩一来一句只觉得意外又好笑。连辰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插嘴道:“少帅是在碰了谁的冷钉子了?” 连辰醉意朦胧的双眼瞥了他一眼,道:“林济平,你小子别装糊涂。除了她还能谁敢!” 林济平笑笑,道:“怎么?你家的良妹妹给你脸色了?” 连辰自倒了一杯酒,饮了一口,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道:“要是她能给个脸色我倒愿意看。就是她压根看见了都当我是透明人,直直从眼前走过去。你说说,打她住入府,我哪点不是宠着她让着她。” 林济平虽不是常和叶薇良在一块相处,不过那两次为她治病,也看出她是个性子温顺骨子里却又是倔强的姑娘。他轻松的语调道:“肯定是你得罪她了呗。” 连辰冷哼一声,复了声:“得罪。”又道:“林济平,你是有多高看她了,她有多大的能耐能让你说得罪二字了。” 林济平只是简单了回了句:“她心性高,可不比一般女子。” 这时,章少天插嘴了,道:“心性高的女人就是你硬她就比你更硬,你要是柔,她就能给你如水的柔。连少,既然喜欢就放放你那军架子,哪个女人不吃软。我告诉你,今晚回去你就放开了去低声下气,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样不是丢脸的事。要是她从了你,你得了一个爱人,这样也值得。” 连辰没有说话,心里倒真在想章少天说的话。 就在这时,唱完歌曲的金燕子下台了,朝着他们这边走来,正好听见章少天方才说的话。她自端自倒了一杯酒,红红的嘴辰勾起一抹妖艳的笑,道:“唷,是谁如此有本事竟然让少帅值得这样?”她声音娇媚得仿佛凭着这把声音就能把男人迷倒在自己怀里。 章少天随口便出:“就是那良妹妹啊。” 良妹妹? 金燕子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不知傍了多少个金主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在舞厅这种地方,人多嘴杂,最是容易知道那些有身份权势的人发生的事。她的脑子溜溜想过关于连辰的事,想到了叶薇良,便问道:“就是那督军的义女?” 章少天弹了个响指,道:“猜对了。” 金燕子笑意依旧,走到连辰身后,双手搂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脸与他的侧脸贴得极近,在他耳边呵了一口气,悠悠道:“少帅可真大胆,那可是你的义妹啊。” “我看大胆的人是你。”连辰微侧过头,语气冷若冰霜,唇与她的唇距离只剩下几毫米。 金燕子视若无睹林济平和章少天的存在,竟直接封住了他的唇放肆吻上。或许是醉意冲头,连辰也没推开与她吻得火热。 林济平见状只是低下头,顾自端杯自饮。 章少天见了却是玩味地讽刺道:“连少,你对良妹妹是真喜欢吗?瞧你这如饥似渴的样子。” 两人银泉相交许久。连辰是什么身份,金燕子又是当红歌女,这一吻几乎引得所有人的注目。音乐恰时停止了,就像是要这些观看的人仔细欣赏他们的热吻般。 许久过去,两人终于停止了热吻。 金燕子那唇被吻得红红的,火辣辣的,一脸满足的样子,那勾人魂的眼神里尽是逞的得意,也不畏众人的目光,那涂着亮光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竟斗胆挑起连辰的下巴,动作很是挑逗,扬声对他告白道:“少帅,我金燕子不怕丢脸,我要告诉你,告诉大家,我喜欢你,我要做你的女人。” 连辰是谁啊。她居然敢做这样的动作说这样的话。话音刚落,全场寂静,人人等待着连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少人还为金燕子捏汗,有几个人交头接耳议论着她高看自己,这可是一不好就将自己在这圈子里的大好前程给毁了。当然也有要是幸运傍上连辰这有权有金的主儿,那也可是赚大发了,就算是不能明面跟着他,暗地来个金屋藏娇也是好的。 连辰嘴角扬着玩味的笑,站起身直接从沙发上跨过去,横抱起她,扬声道:“好,喜欢我是吗?想做我的女人是吗?我答应你,今晚就成全你。”话完他抱起就走,往楼上的贵宾房走去。 全场一遍哗然。 而林济平却一脸严肃,追了上去,道:“少帅,你喝醉了,我还是带你回去吧。” 章少天已是醉得糊涂,跟着起哄在楼下大喊:“林济平,你拦什么拦。人家风流快乐春宵一刻碍你啥事了。” 林济平没搭理他,又对连辰道:“今晚你当了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你要是把她抱上房间去,明日铁定是报纸头条。要是叶小姐看到她会怎么想?” 连辰一想到叶薇良这些时日对自己的态度火气就大,又加上醉意。他冷笑一声,道:“你是知道的,她入府多久我就规矩了多久,哪点不是为她约束着自己。而她心心念念的是别人,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呢?如今美人在怀,倒不如放开了自己爽快。”话完,他抱着金燕子一个漂亮的转身上楼去了。 到了房间里,金燕子忙帮连辰宽衣,心里想着打铁要趁热。她将他扶到床上躺着,俯身下去自动吻上他。 只可惜,她的主动没有换来他的反应,连辰早醉得糊涂睡到九宵云外去了。这事是做不成了。 金燕子计划失败了,气得脸都涨红。 就在这时,房间被人叩响。她上前开门,一看竟是章少天。 章少天也是喝高了,醉得快没意识了。原来林济平要送他回家,他却是酒意上头起了性兴,让舞厅的经理给他找个女人来。这一敲倒是进了连辰的房间了。 金燕子灵光一动,想章少天虽然不比上连辰,可也是富家少爷。她打着双头算盘,反正这两个男人是势必得一个。探出头看了看通道上有没有人在。见是没人,她扶着章少天来到他包下的贵宾房,在门外挂上个“勿扰”的牌子,又将门反锁上。 一个兴起,一个有心,那画面自然别说有多激烈。完事后,金燕子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回到连辰的房间。 第27章 有心缠 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射进来正好照在连辰那如雕刻般的脸上暖洋洋的。 金燕子穿着蕾丝滚边的红色吊带裙,肩上披着一条真丝披肩懒懒地倚着窗呼吸着清鲜的空气。 仿佛听到一点沙沙的动静,她转眼望向床上,见连辰的头移了移,眯着的眼动了动,想是要醒了。 她忙上了床,依偎在他怀里,那手在他赤着的胸前不规矩地摸着。 连辰果然醒了,轻晃几下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重沉沉的,低眼便见金燕子披头散发地依偎在自己怀中。 金燕子抬眸望他,眉目间笑容间媚意荡漾,一开口声音简直得酥得入骨,撒娇道:“少帅,睡得还舒服吗?从昨晚开始燕子可就是你的女人。你打算如何安排我啊?” 连辰回忆着昨晚的事,记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吻了她,也说了让她做自己女人的事,然后抱着她进房间里。 可那又如何!只不过是一场醉酒的戏罢了。 他一言不发,脸色冷如冰山,毫无一丝怜香惜玉直接推开了她,下了床往衣架去,拿了衣服穿上。 金燕子的脸沉了沉,不过一秒间又是娇笑盈盈。她走过去从后背抱住了连辰,娇声媚气唤了声:“少帅,干什么呢?昨晚你对我可是很温柔的。” 殊不知,此时连辰这块冰块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他声色俱厉,嘴里吐出两个字:“放开。” 金燕子久混欢场,自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看出他这话里有火药味,便听话地放开了。 连辰很快穿好衣服启步径直往门外去。 金燕子本就是有心缠上他,又怎会轻易放过。就算是连辰,她也敢赌。万一赌对了那就是他的女人了。 就在开门那刻,她叫住了他,大胆问道:“少帅这是吃了就要走吗?我金燕子虽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也是个有尊严的人,不是一件想要就要不要就丢开的物件。” 这时可不见她方才那般温柔粘人,倒是一副讨债般咄咄有理的口吻了。 连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目光冷冷不带一丝丝感情,让人看了如坠入千年冰窖般,一股股刺骨的寒气直入血骨里。 他嘴角悠悠扬起一抹冷笑,讽刺中带着绝对的警告道:“金燕子,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只可惜这聪明投错了人了。如果你是想借着与我一夜风流要缠着我娶你进门,那你这算盘打错了。你应该也知道,我连辰睡过的女人不止你一个,也没一个敢缠着我。还有顺便告诉你,我连辰要娶也只娶一个女人做妻子,而这妻子怎么算也不会是你这样的女人。” 金燕子当然有自知之明,哪个正经人家会娶一个欢场女人做妻子。不过,她的心思可不简单,胆子也比那些女人肥。即便心里明白,她半点也不打算作罢,总是要博一博。 她仰首挺胸地走到他面前,语气很是坚定,道:“少帅说的我都知道。可我金燕子就是不想像那些女人般知难而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愿意把我带回家。” 连辰冷笑一声,对她投以一抹不屑的眼神,话中带刺道:“我现在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你的确不同于那些女人,不同于你太高看自己了。或许说你比她们大胆,大胆到敢看低我的品味。”话完,他直接走了。 金燕子慵懒地倚着门笑得娇媚十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自喃自语:“你们男人的品味是女人造出来的。像你这样的男人不过是见多了风情万情的女人,遇上一个纯纯的女人,一时情迷罢了。说到底到了床上哪个男人不喜欢勾人魂的。连辰,我金燕子看上的人可没从失手过。” 她走进去关上门。就在门快要闭合时,门被人顶着。 只见一个侧身敏捷地从门缝中钻了进去,是章少天。他春风满面,站定便是直接抱住了她,嘴巴贴近她的耳边呵着气,十分暧昧地问道:“昨晚的人是你吗?” 金燕子咧着笑,任由他抱着,嘴上只是淡淡道:“章少爷这是还没酒醒?谁不知道昨晚是少帅把我抱回他的房间的。” 章少天的脸贴着她的脸,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吸入鼻中,那样子极其享受。他嘴角微扬,声音无比温柔地道:“你不用否认,就是你,就是你身上这股味道,我记得。”他又吸了一下,一脸坏坏的笑道:“就是这味道,闻得让人心乱神迷。”话音落,他的嘴开始不规矩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她脸上摩擦着,双手也在她那细如柳的腰间来来回回地游动。 金燕子没有反抗,任由他越发肆,渐渐地闭上眼,渐渐地也随他动情了,渐渐地附合着他的反应。 两人热吻着,身体间不断地摩擦着,缠缠绵绵到了床上。金燕子压在他身上,突的停止动作,嘴角扬起一抹媚笑,悠悠地提醒道:“我可是连辰的女人,你又是他的好朋友,就不怕闹翻吗?” 章少天笑笑,轻松的一个翻身将她覆在身下,火热地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脖间,吻到耳际时,他停了停,竟道:“以前的他会碰你,可现在的他我敢打包票,他昨晚根本没碰你吧。不然你怎么会到我房间。就算他碰了你了也无妨,你若是他的妻,我也就遵了朋友妻不可欺的理。可惜你不是!” 正如他所料! 金燕子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他,心想,倒是低估是这公子爷的心思了。许久又道:“现在不是,难保以后不是。” 章少天可不想以后的事,他从来只图眼前福眼前乐。 他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一下下急喘间的呼气呵在她脸上烫烫的。他的身体早有一股欲望的火烧得厉害。他呵呵一笑,道:“那就到时再说。至少现在你不是!快别说话了,爷的身子可热了,等不及了。” 话落他继续吻上,吻得热烈,她也积极地反应着。 第28章 对不起 虽是初夏时节,可天气已经十分炎热,即使是早上,空气中总像有一股热气罩着,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吃过早饭后,叶薇良回到房间里,坐在桌边拿起一本诗集看,几页翻过去,却是没有真正读过,不过是一目十行流水般地略过。她只觉得心烦意乱,根本无法静心看下去,索性将书往桌上一丢。 三喜正好提着热水壶进来,见她这般便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这本不是你最爱的诗集吗?以前你都能看到忘记时间。” 叶薇良双手撑着下巴,嘴嘟得圆圆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想到因为脚伤被误了三个月的课程,又在那日去看望莫铭轩后回到府上,连辰竟告诉她不用去学校了。理由便是反正这学期的课她也没上到,下学期的课也是难跟上进度,干脆就连着下学期也免去了,就等新年级开学再去读了。 她有抗议过,但结果是抗议无效。 在她看来,连辰这不是在告知,而是有目的地下了一道强硬的命令,就是为了让自己断绝与莫铭轩见面的方法。 想想她更是烦躁起来,长长叹了口气,道:“看不下去,就算看下去也无用,又不能去上学。”说到上学,她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莫铭轩,细声啐了句:“也不知道莫老师的伤这会全愈了没有?这大热天最是容易细菌病毒滋生,要是伤口没处理好可容易引发伤口发炎感染之症,那可就麻烦了。” 三喜倒了杯水递在她面前,瞧她又念叨起莫铭轩了。一想到连辰对她是一门心思往好里去,她这段时日却是对他不搭不睬的,倒为连辰感到不公平。明明一颗心都在她身上挂着了,还得她如此这样对待! 三喜抿了抿嘴,语气中带着怨气,忿忿不平地道:“小姐对那莫老师当真是上心,三天两头地念叨着,倒不见您有只言片语为了少爷。说实话,三喜觉得小姐你过份了。难道你就看不到少爷对你的好了吗?” 叶薇良正端起杯子要喝水,听言凑到嘴边的杯子又搁下了,侧头望着三喜,复了句:“过份?”问道:“我哪过份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三喜咬咬唇,耿直地道:“小姐要听可以,但听了可别生气。” 叶薇良嗯一声,端起杯细饮下一口水,道:“你只管说来。” 三喜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直言:“那日少爷从监狱把小姐抱回来,你可知道他有多紧张?三喜伺候了他多年,可从没有见过少爷那副失控的模样。听林医生说,给你接骨定位时,你疼得抓了东西就咬,结果是少爷的手让你咬着了,他也就任你咬下去,生生地咬得都能见着那肉了。还有三个月里,但凡少爷在家,你要下床或是在院里走动走动,哪次不是他抱着你,总陪着你解闷。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啊,有哪个女的能让他做到这样!你倒是全没看在眼里似的,总念叨着莫老师,难道不过份吗?要我说也怪不得少爷发了狠话,要你断绝与莫老师来往。” 话落,三喜暗叹一口气,一颗心绷得紧,定睛仔细观察着叶薇良的脸色神情,只见她表情淡淡,像神游般一动不动。确定了她没有发火一颗才敢放松下来。 突然间,有喇叭声传入耳内。三喜走到窗口探出头望,是连辰的车回来了。 听说连辰这段日子要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夜不归宿,三喜知道这里面的原因肯定有小部分因为叶薇良。反正方才的话也是半责半怨对着叶薇良,想想也不差再多说几句,大不了挨她一顿骂呗。 她抿抿唇,道:“少爷回来了。小姐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在理?大家住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您当真为了莫老师再也不理他了吗?”话完,她半秒不敢多呆在房间,低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三喜的话在叶薇良耳边萦绕,引起她一幕幕的回想着受伤的日子连辰对自己的照顾乃到初到府上时的一切。他的确总在呵护着自己。 她走到窗口,往楼下望去,正巧连辰下了车,正巧他抬头望向窗口,四目相对,定格瞬间般。 在她眼中,连辰那立体般的脸瘦了一圈还有点苍白,整体看上去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溢彩,憔悴许多。 她转身往门外走去,下了楼,便见连辰往沙发上一躺,闭着眼,看上去整个人很是疲惫,那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岁。 想起三喜说的话,她下意识地望向他的手,一道牙印状的疤痕就在他右手掌面上清晰可见。 叶薇良轻步走过去,蹲在他身旁,抬手抚上那道疤痕,动作极轻。 连辰没有睡着,就在她的手抚上时,他睁开眼,冷语冷调地问道:“我这道疤可不比得莫铭轩那满身的伤痕,应该不足以让你心疼吧?” 叶薇良抬眼望上他,那角度正好能看见他脖间的疤。 眼前这个久经沙场的男人可能身上的伤很多很多,而有两处是因为她留下的。 叶薇良终究是心软了,再也无法跟他冷战下去了。她抚着疤痕,轻声道:“对不起,辰哥哥。这伤口当时应该很痛吧?” 她终于跟他说话了,终于理他了。 连辰心里无限欢喜,语气也不再冰冷。他坐起身,回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让你咬了。” 叶薇良听着觉得好笑,嘴角微扬,笑颜恬淡,如梦似烟般。 这一抹笑多么久违,连辰目不转睛看着,生怕一眨眼就会消失般。他捧上她的脸,目光深情脉脉望她,浅浅一笑,道:“可总算是理我了,我还以为你真打算不理我了。” 叶薇良纤纤细手覆上他的手,脸上带着丝丝愧疚,道:“辰哥哥,对不起。” 连辰笑笑,宠溺道:“笨丫头,不要说对不起,以后也不准你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三个字。” 叶薇良亦笑着,点点头。 第29章 闹什么 就在这时,咻一声,一张被卷成筒形的报纸准确地砸在了连辰头上随后落在沙发上。 叶薇良拿起一看,版面上印着方粗大黑体的字,内容是连阀少帅连辰看上当红歌女金燕子春宵一刻,在细文中还附有一张连辰和金燕子吻得火热的黑白照片。 未看得及看细文,报纸已被连辰夺过,几下撕成碎片了。 即便叶薇良心里没有他,他也不愿她看到自己与别的女人的绯闻。可是,她还是看到了。 连辰笑得尴尬,遂道:“这些记者是吃饱撑着了,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这些,尽瞎编乱写的。” 叶薇良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笑,那笑很是不自然。 毕竟在督军府住了这么久了,关于连辰的风流韵事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 话音刚落,传来连天行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喝骂。 “你这臭小子,老子昨晚一夜未眠,和着众统制,参谋官在军中开了一晚的会,商量着如何处理扶桑鬼子在咱地盘上为非作歹的对策。你倒自在,一夜风流去了,还上了报纸头条。是看大家忙得焦头烂脑非得整出点事让人饭后闲谈解解烦啊!” 连辰只当是耳边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正经地道:“真能让人解烦,那我倒乐事多整点。否则现在这生活压力如山,还有何乐趣了!” 敢情是连天行白叨叨半天嘴了,他气得目瞪腮鼓的,快步过去拎着连辰的衣服抬手握拳便是要往他身上挥去,嘴上喝喊着,道:“我让你整,让你不正经!” 连辰自然不敢躲,也不打算躲,全当是给自己个警醒也好。 眼见着两拳下去,叶薇良实在不忍心又心疼。一拳又要下,她忙拉住了连天行的臂弯,几乎用尽了用力,道:“爹,别打了,不能再打了。”又为连辰解释道:“辰哥哥只是喝醉了不清醒才发生这事,他不是故意的。” 连天行怕强行挥拳误伤到她只能作罢。他冷哼一声,道:“良儿,也就你为他说话,信他不是故意的。这小子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有什么不是故意的。他要不愿不想做的事,能给别人机会上报纸吗。”话完,他怒哼一声,迈步朝楼上去了。 他说的没有半点错。 连辰的确是故意。 除了公事上的烦恼,他这是把对叶薇良心中有他人的不服气渲泄在酒中,也包括对金燕子所说所做的事。 他要别人知道,他连辰何必为了一个心目中无自己的人约束自己的逍遥快活。 可是,终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约束了。自叶薇良来到府上,除了她,他几乎不近女色了。 叶薇良急切关心道:“辰哥哥,你没事吧?” 连辰笑回:“没事,挨这两拳不算什么。” 叶薇良望着满地的报纸碎片,欲言又止,顿了许久才出声,道:“辰哥哥,我先回房了。” 她转身启步,走出一步,手已被连辰拉住,再也走不出一步。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目光深情款款,有些话在嘴边却又似乎难以启齿。他想解释,可报纸上写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了,要怎么解释也是个难题。顿了许久,他才轻声道:“良儿,昨晚我真的是喝醉了,所以……所以才和金燕子……” 接下来的最置关重要的事他怎么也说不出口,甚至心里居然对叶薇良感到有点愧疚感。即便是气她对莫铭轩牵牵挂挂,可他们之间顶多就只是她为他擦药,而自己却因一时气恼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实质性关系还弄得全城皆知。 原来爱上一个人,不管以前多风流都会戒掉。 原来爱上一个人,在自认做了错事后会对被爱的人感到那么有负罪感。 叶薇良头埋得低低的,双眼直盯着地板,脑子里莫名的一片空白,这感觉有点别扭有点尴尬,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林雅雪火急火燎走进来到两人面前,这好像给了叶薇良一个走开的理由。她也明白林雅雪一定是知道了报纸上的事来问个明白的。于是,她推了连辰的手,轻声道:“辰哥哥,我先回房了。” 连辰满心期待着她会有什么反应,欲追上却被林雅雪拦在跟前。 林雅雪举着报纸,怒目横眉对他,一副质问的腔调问道:“这是真的吗?给我个解释!” 连辰不屑搭理她,看都没看一眼,侧过她往楼上走去。 她快步追上又挡在他面前,不依不挠地又问道:“连辰,你是不是真的和金燕子……” 连辰知道她要问什么,实在不愿跟她多说,也没必要跟她解释什么。他打断她的话,肃脸严声地道:“林雅雪,你是我什么人要我给你解释。”又喝了声:“起开。” 林雅雪深爱着连辰自然见不得他跟别的女人有什么瓜葛。 她气得脸涨红,忍不住竟往他胸口捶下去,一下又一下没完没了,嘴上骂道:“连辰,你混蛋,混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连辰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握住了她的手,冷声冷气地反问道:“我倒想问问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就这事你有什么资格闹?你闹的什么呢?活生生把自己一个大家闺秀整得像泼妇般。”话完,他甩开她的手顾自走上楼去。 林雅雪怒得将报纸撕碎,挥手一洒纸碎飞了满厅。 梅兰饭后出去散步,巧在这时回来,眼见着满地的纸碎,零零散散能看到标题中几个字,一下便知是连辰的新闻,自然也知道林雅雪来府上的目的。 她朝林雅雪走去,拉着她的手下楼坐到沙发上,笑着安慰道:“雅雪,没什么好气的。不就是一个欢场女人跟他睡了一觉嘛,这不是事儿。睡了又如何,进不了这门有什么用。你啊,要防的可是这屋里的。” 林雅雪只觉得自己甚是委屈,豆粒大的泪水啪啪地往下掉,颤着声道:“可我就是气不过,为什么他连一个欢场女人都能接受,却偏偏对我无动于衷。” 想到梅兰说要防屋里的,她知道要防的叶薇良。可她根本无从下手,如今跟连辰闹成这般,若是明面上找叶薇良的麻烦,恐怕日后连督军府她都进不来了。 林雅雪摇着梅兰的手,着急慌张地道:“兰姨,你说我该怎么办呢?我又不能跟着他,再说也没理由跟着他。这外头要防,里头更防,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啊?” 梅兰想了想,灵机一动,倒生出个好主意。她细声道:“连辰跟叶薇良正闹矛盾呢,听说是因为莫铭轩。” “莫铭轩是谁?”林雅雪疑问。 梅兰回道:“好像是叶薇良的老师。”她双目四顾后,道:“我猜想这个莫铭轩肯定跟叶薇良关系匪浅。咱们不如就拿他做引子。” “引子?”林雅雪没反应过来。 梅兰看着都为她着急,忍不住啐道:“雅雪你这个傻姑娘,还想不明白啊。你想想如果叶薇良和莫铭轩有点什么,那连辰会怎么样?他俩的关系会怎么样?” 林雅雪愣想了一会,终于明白,终于找到了攻击点,一把抹掉了眼神。两人会意对视而笑。 第30章 后山见 翌日早上,三喜从集市回来时,在督军府附近收到一张由一个小孩代给的纸条,说是给叶薇良,她回府后便给了她。 叶薇良打开纸一看,上面的字迹干韧有力,看上去很是熟悉。她没有看署名,已经在心里猜着这字一定是莫铭轩写的。纸上内容是:傍晚六点,学校后山一见。看到署名时,正是莫铭轩。 要去和莫铭轩见面了,一想到她的心失去频率怦怦地加速跳动,有点小紧张,甚至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好慢。 她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这是第一次和莫铭轩单独见面。 她居然注重起自己的穿着,在房里半天,眼见着就要到时候了,翻箱倒柜地却找不出一件满意的衣服,真是急死人了。 三喜进房时,看着床上摆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好奇地问:“小姐,这是在干嘛呢?” 叶薇良正拿着一件水蓝色渐变的短袖连衣裙站在落地镜前摆弄,急道:“三喜,快过来,这件裙子怎样?好看不?” 三喜可从没见她这样紧张自己要穿什么,更是好奇了,又问:“小姐,你是怎么了?” 叶薇良走近她身旁,细声道:“三喜,莫老师约我见面了。” 三喜惊叫一声:“什么?” 叶薇良吓得急捂上她的嘴,道:“小声点,别张扬。” 三喜拉开她的手,竟白了她一眼,道:“小姐,你不能去。要是被少爷知道你还和莫铭轩有联系,那我可就惨了。少爷可是叮嘱我要盯着你的。再说了,莫铭轩为什么要约你见面?你都没去学校读书了,他也已经不在学校教书了,你们见面能有什么事。反正你不能去,我觉得这事有蹊跷。说不定他居心不良。” 叶薇良听不得她这样般说莫铭轩,微喝道:“不许你这样说莫老师。” 看样子,是非去不可,非见不可了。 三喜除了担心自己受责,也为了连辰,打算力要拦到底。扑通一声,她竟跪下去,求道:“小姐,三喜求求你不要去,好吗?你要是去了,我铁定少不了一顿家法。小姐,不要去。” 叶薇良内心有过一秒的动摇,可终究是敌不过早已想着要去见他的欲望。她将三喜拉起来,双目溜溜地看着她,笑道:“要是不想受家法,那你就得帮我瞒着。时间快到了,晚饭我就不吃了。要是辰哥哥有回来问起,你就说是同学约我出去吃晚饭便可。” 话完,她转身往床边走去,又拿了一件粉色连衣裙又回到落地镜前摆弄,最后还是觉得水蓝渐变的裙子好看,于是便决定穿它了。她拎上走进洗浴间换上,出来时见三喜还在,又一次嘱咐道:“记得啊,辰哥哥要是问起就说我跟同学出去了,估计会晚点回来。”随后她迈着轻快如雀的步伐直奔房外去。 三喜在身后喊了几声,她没有回头也没应一声,顾自去了。 拦不住了。 三喜站在原地,咬咬唇,喃喃自语。“希望少爷今晚回来得比你晚吧,不然我可扯不了这谎。三喜什么都做得来,就是不会对人撒谎,尤其是对着少爷。” 夕阳已经落山,天际被余辉染成一片橘黄一片橘红的。学校后山是一处好光景。几座不大不小的山峦像一个个壮年伙子手搭肩并排站。山下有一个像月牙弯弯的小潭,潭水清晰可见得底下的水藻,还有稀稀散散几条自由自在游着的鱼儿。学校,小潭就像两个小孩,被那如张开手臂的山峦呵护着。 叶薇良小跑着来到后山,看见莫铭轩一身白色长衫挺挺地站在那儿,夕阳的余辉站在他身上染得暖黄暖黄的。她的心因为小跑已经跳得快,这一见心更是跳得厉害了,就像有一只小鹿在心头乱窜。 她放慢了脚步,一步步慢慢地走近他,直到他身边还轻轻喘了一口气,将方才的急喘给喘平了,随后轻声唤了声:“莫老师。” 莫铭轩回头望她淡淡一笑,道:“薇良,你来了。” 叶薇良抿嘴一笑,有点羞涩。想到他的伤,便问道:“莫老师,伤都好了吗?” 莫铭轩点了点头,道:“好了。”又问道:“你呢?” 叶薇良应声道:“我也好了。”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看着。 一阵风吹来,夹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叶薇良转眼而望,见那小潭形状很是好看,像极了月牙,便道:“莫老师,你看啊,这小潭的形状好特别。” 莫铭轩也朝小潭望去,笑道:“这小潭是天生地成的这形状,就像一轮月牙儿,又像一艘小船儿,所以人们给它取了上名儿,叫月舟潭。” “月舟潭,好特别的名字呀。”叶薇良复念了一遍,放眼望去,那潭边还有几株绽放着白色花朵的桅子树,想必刚才那无知名的花香味便是这从来的。她朝那奔去,站在树前闭目凑近了品香,那香清香幽扬,让人心旷神怡。 莫铭轩跟着过去。只见那树上的花开得茂盛,一层层白白的花瓣,一朵朵皎洁如雪在绿丫丫的叶丛间迎风轻摇,宛如一位位穿着素白舞衣的妙龄女子在风中起舞。山青水绿间,鸟语花香,伊人袅袅婷婷。此时此景犹如一副栩栩如生的画,惟妙惟肖。而他便是观景赏画之人,竟一看得目不转睛,像失了魂魄般。 叶薇良睁开眼,伸手去摘了一朵桅子花,回头对他道:“莫老师,你说采几朵回去做标本可好?或者夹在书本间,久之久之这香味会不会就留在书本里了?” 莫铭轩好像没有听到她在说话。她便唤了一句:“莫老师。” 莫铭轩这才回过神来,回想她说过什么,笑道:“标本倒是可以,不过这香味可留不住,香味没有经过特殊处理是不能被保存的。” 叶薇良好奇问道:“那莫老师知道怎样处理吗?这味道我很喜欢。” 莫铭轩顿了顿,道:“这可难到我了。听说国外有种技术可以提炼保留每一种东西的味道,我们中国好像还不能这个技术。” 叶薇良听了哦了一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可惜了。” 她脸上有分失望的神情,他看在眼里。 他伸手也摘了一朵,竟往她发间一插,仔细地瞧了瞧,赞道:“没什么可惜的。这花戴在你头上好看。” 这个动作对她来说没有丝毫预兆,对他来说更是情不自禁得有点莫名其妙。 叶薇良的双颊突然间像有股小火在烧着,一下子感觉到脸蛋烫得厉害。她纤纤细手往上花一触,心里一阵暖流流过,羞涩地低头,抿嘴一笑,问道:“真的好看吗?” 莫铭轩看着眼前的她,一身水蓝渐变连衣裙,娇羞可人的模样,心里竟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在涌动。 他轻声回道:“很好看。” 闻言,叶薇良抬头望他,脸上的笑容嫣然如花。她轻跑着到小潭边,蹲下身去,本想利用水照个镜看看却是一片灰蒙蒙的。 不觉间天色已灰暗下来了,她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站起身便问:“莫老师,您找我出来有事吗?” 莫铭轩竟一脸糊涂的样子,倒问起她来。“不是你让人递信给我说找我有事吗?” 叶薇良也糊涂了,她走近他,道:“我没有啊,下午有人把一张小纸条塞给三喜让她交给我,我一看是您才依约到这儿的,而且那字迹明明是你的,署名也是你呀。奇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莫铭轩一向心思慎密,断言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叶薇良也是这样觉得的,可是有什么问题呢?她想了想根本没有什么头绪。 这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自然是有目的的。莫铭轩若有所思,仿佛想到了什么,急道:“薇良,我们回去吧。不管如何,我们不能再在这儿。”说着,他拉着叶薇良的手便走起。 叶薇良随他边走边问道:“莫老师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莫铭轩却是回道:“有些事不方便说,反正你赶紧回去。” 她听得更糊涂了,但觉得他是有难言之隐的,便也不再出声了。任他牵着手,一步步地走。 第31章 他打她 回到府上时已经快九点了,客厅一角梅兰和着三位贵太太正在打麻将,除了她们的谈笑声,还有那刷拉刷拉的搓麻将声。 梅兰瞧见了叶薇良进来,见她头上戴的花,笑里透着点坏,扬声赞道:“咱家小姐回来了,头上这花哪来的呀,真是花娇人美啊。” 三位妇人闻声也朝她这看,一个个道着赞美的话。 叶薇良这才把花轻轻地拿下,毕竟回府了。她往她们走去,微微一笑礼貌地向她们问声好。“梅姨,三位夫人们好。良儿先回房了。” 走到房门口,门是开着的,望进去便见三喜背朝外站着。叶薇良不快不慢走进去,见连辰就坐在桌旁,握拳的手放在膝上,一脸冰冷。 她将桅子花藏于背后走过去。 三喜浑身微颤,见她回来,颤着声唤了声:“小姐。” 叶薇良见她一脸惊恐,便道:“三喜,你先下去吧。” 三喜不敢,偷偷地瞄了连辰一眼。 连辰没有抬头,双目看着膝上紧握的手,冷声道:“自个下去领杖二十。” 三喜不敢出声反抗,静静地转身欲走,却被叶薇良拉住。 她朝连辰微喝声问:“为什么?” 连辰摊开紧握的拳,一张小纸条现了出来。 不用说什么,叶薇良已经知道原因了。他知道自己去见莫铭轩了。 她微怒道:“三喜只是听从我的命令办事,怪不得她,这打我领了。” 连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中有凛冽的寒光,犹如一把匕首。他的声音冷若冰霜,道:“别以为我不敢。叶薇良,我警告过你的,为什么你还要去见他?” 与莫铭轩的约见显然有着蹊跷,可是叶薇良看到连辰这般态度,还有这霸道专横的行事,根本不想与他谈论这个话题。她眼神中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坚定,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我与谁见面那是我的自由,与你何关!” 好一句与你无关! 连辰听了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直至脑袋,那冷峻的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他的声音由低至高,道:“很好,是无关。是你说的要替她受了二十杖,现在就给我下楼找周管家领去。” 叶薇良一个漂亮的转身直奔房外去,他没有追。 三喜哪能看她挨这打,也不顾连辰是否反对了,转身便追了出去。 叶薇良是跑着下楼了,更是直奔了周管家的房间去,也不管他在算着账,便拉起他直往客厅去。到了客厅又看见一根鸡毛掸子,一把拿起塞到了周管家手里,大声喊道:“周管家,打我五十下。” 周管家不明所以,只是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样的动静引得梅兰她们都走过来了。梅兰嘴角扬着陷隐隐的笑意,问道:“良儿,这是怎么了?”那三个贵太太倒端起一副看戏的架子,一个个脸上写着戏快上演的字似的。 叶薇良没有回答,只是把身板挺得笔直笔直的,见周管家没有动作,竟大声一喝:“周管家,快打呀,还愣着做甚!” 周管家自然不敢下这个手,更何况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哪能随便打下去。 就在这时,竟传来连辰一声喊打的命令。“周管家,打下去。” 梅兰听得露出得意的神情来,那三位贵太太一见连辰下来,不敢还是方才那副看戏的嘴脸,一个个挨着梅兰站得紧,交头接耳地说着。 “这是怎么了?” “听说少帅对这义妹可是宠上天去了,这会怎么舍得让人打她呢?” “是的呀。” 即使是这样,周管家也没敢下手,实在是为难人。 怎料,连辰竟走过去拿了他手中的鸡毛掸子,举起毫无犹豫地往叶薇良背上打了一下。他正在气头上,那力道多大连他自己都节制不到。 这一下打下去,叶薇良没有喊疼,眉头也没皱一下,甚至连身板都如刚才般挺直,只见她的手握着拳。倒是把梅兰她们和周管家吓了一跳,这一下她们这旁观者都觉得疼,禁不住哆嗦一下。 鸡毛掸子才收回去,连辰已经后悔了,可是已经打过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在微颤。 也在这一打,他才真正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叶薇良。 原来她不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原来她性子硬起来可以比男人还要硬。他低估了她的心性。 叶薇良连声音的力度都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高了,道:“还有十九下,继续!” 连辰微颤的手再度举起,可怎么也打不下去,又架不住面子,毕竟这打是他自己喊打的。总不能挨打的人都准备受着,他这下手要打的人却退缩了。可是,他真的打不下去,方才那一打,打掉了他所有的怒气。那一打打在她身上,痛在他心,感觉到犹如子弹穿透肉里般的痛。 三喜见状都急哭了,她跪在连辰面前,哀求道:“少爷,不能打,不能打下去了。小姐经不住的,您是知道的她的身体有多弱,哪能受得了这二十下。要打就打我好了。” 周管家眼见着也是不舍叶薇良,从旁劝道:“是啊,少爷。小姐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才下得了床,您是想她还躺上几个月吗?” 梅兰其实乐得所见,这不正是她设下的局想要看到的结局吗?可一方面也担心万一这事闹到连天行也知道了,说不定这事他要追究起来十有八九会查出自己就是始作俑者。那可就不值当了。她也就装做好心,一样劝道:“辰儿,你这当哥的疼妹妹的都来不及,怎能打呢?快收起那玩意,夜也深了,都歇着去吧。” 一个个相劝倒是给连辰一个台阶下。他怒的将鸡毛掸子往地下一掷,一声警告道:“叶薇良,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打的可不是你,不是三喜,而是他,那打在他身上的就不是这鸡毛掸子了。”话完,他迈步往楼上去。 叶薇良气得咬牙切齿,喊骂道:“你不可理喻,你比那土匪还霸道。我讨厌你!” 听到讨厌二字,连辰顿下了脚步,只是回头望了她一眼又启步。他心里想着,就算她讨厌自己,也绝不允许她跟莫铭轩再有联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叶薇良才知疼闷哼一声。她抬起左手慢慢地摊开,只见桅子花在掌心中完好无折地躺着。她弱弱声自语:“还好还是好好的。”嘴角咧出一抹甜甜的笑。 第32章 疯了般 三喜扶着叶薇良回到房间,忙提来了药箱取出药水,给她脱下外衣,只留穿一件白色的吊带内衣躺在床上。 衣服掀开,一道足有三十公分长的伤就在叶薇良背上,红得刺眼。 三喜看着心疼极了,忍不住微泣,道:“小姐,很疼吧?少爷也真狠得下心。” 沾有药水的棉签在伤上轻轻地来回游动,药水落在伤上引得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叶薇良禁不住嘶嘶叫疼。桅子花就在手心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凑鼻闻着,脸上笑吟吟的。 三喜瞧见那花,问道:“小姐,就为了去见莫铭轩闹得这样,值得吗?” 叶薇良不假思索,遂回道:“值得。”语气很是肯定。 三喜又问道:“小姐,你不会喜欢他了吧?他可是你的老师啊。” 叶薇良的手指在洁白的花瓣上轻抚,闻言顿了一下,只觉得脑袋瞬间是糊涂的,心也是乱的。 她回道:“怎么可能。你都说了他是我老师了。毕竟师生有别。” 三喜点了点头,只道:“是啊。你没喜欢上他便好。不然,少爷不会放过他的。” 叶薇良深知,可是她不懂为什么连辰每每在碰上关于莫铭轩的事怎么就变得不可理喻了。她不明问道:“三喜,你说辰哥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就见不得我跟莫老师在一起呢?” 三喜对着伤口用嘴吹着气,听到她这样说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辰是喜欢上叶薇良了,爱上她了。 三喜索性问起她来,道:“小姐,连我都觉得你是喜欢上莫铭轩了。我估计少爷也是这样想的。他这是吃醋了。” 吃醋了? 叶薇良愣了愣,只觉得好笑,自然没有往深里想。她笑道:“他吃哪门子醋呢?就算是我喜欢上莫老师了,他当哥哥的就应该祝福我才对。” 三喜收起了药箱放回原处,坐在床尾的边沿,半明半蒙地道:“小姐,难道你真看不出来少爷对你的心思吗?他疼你疼到心里去,就算是亲生兄妹,也不一定会疼至这般程度。少爷对你不一样。” 叶薇良根本没有多想,只是悠怨地道:“有什么不一样。惹火了他还不是没好果子吃。要是真疼我,就不该阻止我去见莫老师。要是真疼我,我这背上也不至于有这道伤了。” 三喜这明指暗喻好像没起什么作用,真是让人着急。她索性将自己的想法坦白了,道:“小姐,少爷对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他十有八九是喜欢上你了。你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喜欢上你,他至于这样吗?少爷可从来不打女人。定是你对莫铭轩总是牵牵挂挂的,他看不过去忍不了了,这才发了性子。这鸡毛掸子打在你背上,指不定他的心比你这受打的还疼。”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搭在三喜肩膀上,她回头一望,是连辰。欲要出声,见他一个禁声的动作又示意她出去便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叶薇良全然不知连辰此时已经坐在身后,她可不相信三喜说的,笑呵呵地道:“三喜你是傻吗?这怎么可能?我跟辰哥哥可是兄妹。你尽会胡说。” 白色的内衣并不是很厚,完全能透出里面那道又长又红的伤。连辰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抚上,声音无比温柔道:“傻的是我,居然会喜欢上你这个笨丫头。” 叶薇良轻易听出是连辰的声音,她慌张起身连忙拉起薄被往自己身上裹,惊喊:“你给我出去,出去。” 连辰目光中说不尽的温柔,他身子移了移,却是吓得她又一声大喊。“你想干什么?快给我出去。” 连辰不愤不恼,只是笑道:“不要怕,我只是进来看看你的伤,是不是很疼?” 叶薇良丝毫不放松防范,她还在恼他,微喝道:“疼也不关你的事。连辰,以后我的事都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她语气坚硬,目光坚毅如石! 连辰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又慢慢地松开,柔情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锐利。一秒,两秒,三秒,他在忍,没有一个女人敢这般对他说话。 终于,终于他忍不住了! 他一伸手扯上薄被,叶薇良因不肯松手连带着顺势被拽到面前。下一秒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容不得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然封住了她的唇,强势深入吸吮着她的舌,她的唇瓣,疯狂掠夺她唇内的芳香。 这样的猝不及防,叶薇良惊慌到了极点,抓着被子的手放开,顾不得要用被子遮体了。她用着双手用尽全力试图推开他却是徒然,索性放弃了抵抗。 不是接受他这样的行为,而是置于死地而后生。 果然,连辰见她安静下来,他的吻也不再强取豪夺而变得温柔。 叶薇良正抓住这时机,狠狠地咬了他的唇,瞬间有股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连辰知疼,终于停止动作。 趁这时,叶薇良推开了他,也顾不得衣衫不整,直往门去。只可惜还未来得及开门,已被连辰拽回了床上。 此时的他怒火三丈欲火焚体,看她的眼神犹如一匹饿狼盯着一块稀罕的猎物。他将她压在身下,疯狂地吻着她的脖,她的脖间。 她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大声叫喊呼救。 “连辰,你放开我。你混蛋!”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妹妹啊!” “救命啊,三喜……兰姨……爹……”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她嘴上喊着所有人,多希望此刻有谁能冲进来救救自己。 连辰顿停,满目血丝极是恐怖,睇她道:“什么妹妹,少拿这身份来压我!叶薇良,你姓叶,我姓连,何来妹妹之说!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压根不想当你的义兄,我要你做我的女人。”话音落,嘶啦一声,他粗暴地撕开她上身仅穿的内衣。 泪水从叶薇良眼角无声滑落,目光中充满绝望。她低声乞求认错,泣道:“我错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 连辰吻到了她的泪水,苦涩苦涩的。他终于停止,终于放开她,终于起身。 叶薇良速的拉起被子绻缩到床里角落去,她咬着被子无声哭泣。 第33章 搬出去 房门外,梅兰早站了好一会儿,她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却是没打算进去,一心等着看好戏上场。 巧在这时听见连天行的声音,知道他回来了,便故意扯着喉咙喊着:“老爷,快来呀,出事了,出大事了。良儿要被欺负了!” 她假装敲打着门,而其实那门根本没上锁只是合上而已。她要的就是连天行亲手推开进去看看连辰到底做了什么。 连天行一听火急火燎跑着上楼,来不及问个明白便抬腿往门一踹,快步进去。 梅兰紧随后,赶紧往里走去,拿了件外衣往床里去,为叶薇良穿上,将她搂入怀中,关切问道:“良儿,你没事吧?老爷来了,有什么委屈只管对他说,他替你作主。” 连天行走近一看,不用说都已经明白了。他怒不可遏,拎着连辰的领口整个人从床上拽了下来,抬腿便听往他身上一踹直直摔出了两米外。 连天行暴跳如雷,吼喝道:“你这小子竟敢做出这事来!” 话说着,拳头是一下下重重打在连辰身上。他毫无作罢的样子,一下紧接着一下,嘴上边骂:“王八羔子……” 梅兰添油加醋地喊道:“辰儿,你去外头风流快活怎样都可以,可良儿是你的妹妹啊,你魔障了你,竟这般失了分寸!” 在叶薇良无助地哭着求饶认错时,连辰已经后悔自己的冲动的行为,可是已经覆水难收,他不打算反抗,只当是为此事付出的应有代价。可他容不得梅兰说三道四,禁不住道:“什么妹妹!不过是异姓义兄妹,我若要了她,谁敢说不行!”他说得字字铿锵有力,语气霸气凌人。 连天行更是火冒三丈,一拳更比一拳重,几乎用尽全力。 连辰依旧没有反抗,只见他嘴角已经出血。 三喜这时才听到了动静跑入房中,也猜想到发生了什么。可见连辰被打还是忍不住为他求情道:“老爷,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连天行没有停止,连带骂起她来。“主子都被欺负了,你倒替起他求起情来。” 这话一出,三喜不敢再多言。她走到床前,关切地朝叶薇良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 叶薇良弱弱声回了句:“没事。”泪水在她脸上纵横,连辰是她在洛北最亲的人,可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强占了自己。她紧紧地握拳,关节只极用力而发白,那不长不短的指甲仿佛就快要掐入肉中。 三喜终究还是不忍心看连辰一直被连天行打下去。她咬咬牙,斗胆朝叶薇良道:“小姐,你快让老爷住手吧。再打下去,少爷就不好了,小姐……” 在旁的梅兰白了三喜一眼,怪里怪气地道:“你这死丫头替他求什么情。让他乱来,活该被打,非得狠狠给他个顿教训不可。” 这场莫铭轩约见的策划不但毁了连辰和叶薇良的关系,也算是替自己修整了连辰一番,她明面为叶薇良,心里却是得意洋洋。 三喜心急如焚,竟拉起叶薇良的手直接将她拉下床往他们走去。 此时的连辰已经不知道挨了连天行多少下拳头,他跪在连天行面前身板挺得笔直。而连天行也筋疲力尽,累得叉腰直喘气。 叶薇良站在旁边看着看着,突然间也跪了下来,对着连天行道:“算了,爹,不要再打了。良儿只求爹应我一个请求。” 连天行忙扶起她,道:“快起来,有话说便是,但凡我连天行能做到的,我都允你。” 泪水已不再流淌,留下几道泪痕在脸上。叶薇良表情淡淡的,不快不慢地道:“我想回家,送我回家,我想回南城。” 连辰的心一下发紧,就像嘣紧了的琴弦。抬眼望向连天行,无言无语,两人却是心意相通,心照不宣。 她的家早已不复存在了,要连天行如何答应! 连天行顿了顿,骗道:“可你父亲尚在狱中,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那太危险了。万一被人发现抓了回去岂不是负了你父亲的苦心了。” 这个理由轻易地打消了叶薇良的念头。可她很确定自己不能再在督军府住下去,也不敢住下去。 今晚的连辰就像发了疯的狼,而她就像一只弱小的绵羊,差点被连肉带骨地啃入肚子。 于她而言,惜己疼己的辰哥哥已经变成一个危险人物,就算是连天行估计也无法阻止他想要做的事。 叶薇良只想远离连辰,就算家回不去,她也要离开督军府。 她下定决心,道:“我要搬出去住。” 连天行爽快地应允了,道:“只要不回南城,你想搬去哪住都行。不过,需要要有人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这样,城东的小洋楼空了十多年了,原本是这混小子的母亲在那养病,很是清静。你要不嫌弃就搬到那去也行。我从家里调几个下人过去,还有组一支小十来人的卫队守在那。” 这样的安排是关心,可也是一种变态的禁固般。叶薇良完全没有考虑,立马拒绝道:“不,我不住那。我只想住一处小房子,也不要人跟着,就想一个人住着。” 三喜听了急问道:“小姐,那我呢?” 叶薇良望向她,淡淡地道:“三喜,你也别跟着,你原来跟着谁就回谁身边侍候去。” 连天行哪能放心她一个人住在外头,若不是知道她是因为连辰做出这混蛋事才要离开的,他是绝不会答应的。他道:“怎能一个人住着,好歹有个人在身边,三喜必须跟着。” 叶薇良点点头。 叶薇良这样也算了结了这件事了,连天行也就没继续打下去,但还是满腔怒火,他朝连辰喝道:“臭小子,还不快给良儿道歉!” 叶薇良一个转身,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只想要远离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她语气坚决,声音冰冷,说出的话字字犹如利刄刺入连辰的心直穿透过去。他站起身,似笑非笑地道:“你以为离开督军府就可以了吗?叶薇良,我告诉你,没用的。这辈子你都躲不开,逃不掉。你注定是我连辰的女人。” 第34章 扑入怀 依着叶薇良的意愿,连天行为她在城东买了一间三居室的平房,重新小修了一下,也有八九分新。屋子要用上的物件也是新置办的,最后问了她还缺什么,她只道再添一盆桅子花便可。 晨风微微,花香悠悠扑鼻。叶薇良提着花洒壶子给桅子花浇水。这盆桅子花刚搬来时含苞待放,她小心养护了小半个月,如今是朵朵绽放,散发出一股醇厚的清香在院子里洋溢。水珠落在一层层白似雪的花瓣上摇摇欲坠,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三喜小收拾了屋子,如今随叶薇良住在这里,不过两个人的衣物油米,要干的活自然比在督军府少了许多,所以一日下来闲的时候也多起来了,倒觉得无聊。 她们虽搬来了小半个月,却是极少出门,算算也只不过是早上去集市买些菜回来,一买有时是一日的量,有时还是两三天的量。 三喜从屋子里出来,又见叶薇良在给那盆桅子树浇水。在三喜记忆中,她自从搬到这来,除了坐在院子的藤摇椅上看书便是给这盆桅子花浇水,十分机械的生活。 三喜走到她身边,笑道:“小姐,快别浇了,小心把根给浇烂了。” 这盆桅子树对她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有关于莫铭轩。她可听不得三喜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便啐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三喜抬头望天,今日的太阳不够毒辣,心想是要出去走走,便问:“小姐,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瞧我们都来这住了小一阵了,这脚踏出门槛的次数却是少得一双手指能数得过来。” 叶薇良素来喜欢安静,也不喜欢来,自己倒是在这院子一日过一日倒是无所谓。不过,看出三喜早已经闷得憋不住了,她也就应许了,道:“好,走吧。” 三喜兴备得跳起来,道:“等等,我去拿把伞要是日头猛了也好遮遮。” 两人信步走到街上毫无目的地,走过了几条热闹的街又穿过了几条小道,走着走着倒完全失去了方向,现下是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叶薇良望着前方,看见一座白色的欧式建筑。这是她第二次看见这样的建筑物了。她知道这叫教堂,里面有修女,神父,有教徒信仰的天主耶稣。第一次是在老家南城,百姓根本不容教堂的存在。因为在他们看来,那是一个蛊惑人心的地方。但她知道,他们的不容只是因为信仰不同。 叶薇良指着教堂的方向,道:“三喜,我们进去教堂看看吧?” 三喜却道:“不要,小姐。听人家说那是个不好的地方,不能去。咱们还是在别处走走吧。” 叶薇良笑笑道:“在老家他们也说教堂是个不好的地方,父亲也不让我去。可我总觉得好奇,一直想去看看。”她顿了顿,望着三喜道:“你要怕就别去,我自个去。你在这等着或者自己去别处走走。” 三喜可不敢让叶薇良一个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可担待不起。连辰可是交代自己要照顾好她的。最终只得应好,随她走去。 偌大的教堂摆着一排排靠背长椅,在长椅中间有两个男人坐着。叶薇良刚进去,一个男人正好起身走了出来,男人一身西装看上去近四十岁,戴着一顶黑帽子微微垂头走过她身边,给人一种极神秘的感觉。 叶薇良继续走向前,就在靠近另一名男人时,男人起身抬头,她一看,竟是莫铭轩。今日的他依旧一身长衫,温文雅尔。 这样意外的巧合的见面,叶薇良欣喜十分,唤了声:“莫老师,是你,你怎么在这?” 莫铭轩的眼中闪过一秒的慌张,却是问她道:“你可有听到什么?” 三喜今天总算是见到叶薇良心心念念的莫老师本尊了。她那双变得锐利的眼睛在他身上周身打量,心想长得倒是斯文,不过比起连辰可没他英俊潇洒。想到就是因为他,连辰和叶薇良才闹到今日这田地,心里对他便没有一丝好感。 不等叶薇良回话,三喜已经插上嘴,话里带刺,道:“莫老师是在与人密谋什么吗?怕我们听到啊!” 莫铭轩咧嘴一笑,平静的内心微微起伏,笑道:“我一个教书人能密谋什么呢?姑娘说笑了。” 叶薇良一下听出了三喜话中的故意,也知道她为何这样,便借口道:“三喜,方才你不是说不想进来,要不你先出去。” 之前是担心叶薇良一个人去不安全,如今看见莫铭轩在这,她倒是把担心的点放在他身上了。她遂道:“不行,我在这儿,看着你们。” 好一句看着你们!叶薇良一听已然明白,不由得微怒。 她朝三喜微喝道:“要你看着!是不是连辰给你的命令,要是的话你现在便可回去告诉他我在哪,在做什么,最好叫他自个看来好好看着。三喜,你到底是听他还是听我的?你自己选,要么先出去,要么现在就给我回督军府去。” 回督军府去可不去,一回去要是要挨连家父子连番责骂失职的。无奈之下,三喜只得听从叶薇良的话自个先走出去逛逛。 看着三喜走出去,莫铭轩转眼看着叶薇良一笑:“没想到你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叶薇良抿嘴一笑,道:“是人都有脾气,只是要看是什么事了。” 回想起她对三喜说的话,好似她被人监视。莫铭轩担心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听你方才话意,那姑娘是连辰派来监视你的?” 叶薇良坐在椅子上,微微垂头,脑海里浮出那夜连辰对她做的一切。她心有余悸,双手紧紧在握在一起,浑身微颤,半晌没有出声。 莫铭轩也坐在椅子上,见她此状,心里着急又不知从何说起。想到那次见面,而如今的情况,他有了想法,便问道:“是不是上次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事?” 叶薇良不敢说,也不能说。这样的事难以启齿,更害怕在莫铭轩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淡淡回了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那夜的委屈顿时化成一颗颗泪水挤得眼眶生疼,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一颗颗落在她的手上,顺着指缝流入手心,湿了一手。 莫铭轩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一定受了委屈。可她不说,他也无从安慰,只是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她的肩膀。 突然间,叶薇良失声哭泣,竟扑入他怀里。他没有推开,任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服。 他不打算问为什么哭,因为他知道此时或许无言最好,心想此时就让自己成为她的依靠。 他伸手搂住她,轻声道:“哭吧,哭完了记得擦干眼泪,然后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叶薇良紧紧地搂着他,放肆在他怀里哭泣,将所有委屈和不快都化为泪水流出来。她忘记了他是老师,忘记了自己是他的学生。此刻,她也没当他是自己的老师,而是把他当成自己在洛北仅剩的唯一的想要依靠的人。 第35章 去南城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三喜尖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格外响亮。 “小姐,我想是时候回去了,中午都快过去了。” 叶薇良这才抹了抹脸,从莫铭轩怀中离开,才觉自己失态了,站起身欲言又止的。 莫铭轩也站起身,转眼间不经意对上三喜一双怒目圆瞪的眼,实在不解,笑道:“姑娘看起来很生气,是对我吗?” 三喜伶牙俐齿地道:“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叫三喜。”她白眼瞟了他一眼,啐道:“是的,我就是讨厌你,还不是一般的讨厌!” 莫铭轩笑笑,随她讨厌吧,无所谓,一时倒不知要说什么了。 叶薇良严目看她,只道:“三喜,别太过份了。”随后,又朝莫铭轩道:“对不起,莫老师,这丫鬟被我惯坏了,没大没小的。” 莫铭轩依旧笑笑,只道:“无妨。” 叶薇良亦是浅笑,告辞道:“莫老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话后,两人启步。 不过迈出十来步,叶薇良已是两次回头望他,心里竟然不舍得很。 走到门口,三喜顿步,问道:“小姐,你认得路吗?” 叶薇良愣了愣,摇了摇头,道:“那可怎么办?”接着两人一直站在门口,一时谁都没想到能坐黄包车。 莫铭轩看见了,自己也准备离开。走到她们面前,问道:“怎么了?” 叶薇良不太好意思说,吞吞吐吐地回了句:“我……我们认不得回去的路了。” 教堂前面的路口就有黄包车,只要说去督军府,哪个车夫不知道。 莫铭轩觉得好笑,笑言:“你们不识路也没事,只要往黄包车上坐,他自然会把你们拉回督军府。” 叶薇良遂道:“我已经搬出督军府有一小段日子,如今住在云巷。” “云巷?”莫铭轩复了一句,听到这二字时眉头一皱,又道:“那可是个僻地啊。” 叶薇良嗯一声,道:“我喜欢清静,僻点也无所谓。” 莫铭轩知道云巷,就在那里的某户是他和组织同志的联络点。 他道:“我知道云巷怎么走,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三喜一听,即时拒绝道:“不劳烦你,我一会上街找黄包……。” 话未完,已被叶薇良打断。她是十分愿意的,笑笑道:“那就麻烦莫老师了。” 这一路,叶薇良和莫铭轩一直在聊天,聊到学校趣事,聊到洛北趣闻,有说有笑的。而三喜在旁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就这样说笑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云巷巷口,就快要到家了。 叶薇良左手拉着自己的右手,低头看着双脚一步步迈着,心里数着数。她多希望可以一直数下去,这样就能跟莫铭轩一路走下去。可是,已经到了家门前。 三喜领先出声,没好声色地道:“我们到了,这小平屋比不上督军府气派,实在简陋,就不请莫先生进去了。” 莫铭轩低头一笑,又抬头望着三喜,道:“你这丫头看来真的是很讨厌我呀。”随后,他朝叶薇良道:“薇良,那我先走了。” 叶薇良依依不舍地点头,就在他走出几步后,她唤住了他,问道:“莫老师,你现在还在学校读书吗?” 莫铭轩停步转身,回道:“也不知怎的,没有学校敢用我。” 叶薇良脱口而问,道:“那你有空能来教教我吗?”话落,她害羞地低下头,脸涨得红红的,心里期待着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是,不是的。 莫铭轩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不能答应她,本来入校教书就是一个任务,任务失败,组织又给他派了新任务。 隔着几米的距离,他仿佛看见她眸中的渴望,不能二字要说出口顿时变得万分艰难。他很诧异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道:“对不起,我来不了。在教堂里跟我在一块的男人是我朋友,他是个生意人,想找个记账的人。我答应了他明天随他去南城了。” 南城!她没有听错,她的故乡,她的家在那。 他要去南城了,是不是意味着日后见到他的机会几乎为零了。 她竟异想天开地想象着,想如果叶家没有被冤入狱,而他注定会去南城,那自己会不会在某在街头遇见他,然后相识。 可想象终究是想象。叶家之灾已然发生,她已身在洛北,而他明日便要离开洛北到南城当一个账房先生了。 然而,她绝对想不到的是,叶家之灾,自己的离乡背井,种种原因,他是关乎全事的关键人。只是他一直没有被查出来,没露面而已,命运早将她和他联系在一块了。 叶薇良双眼渐渐地蒙上一层泪花,她极力压抑着欲滴的泪水,勉强自己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想再在他面前流泪。她在笑,笑得明媚如阳,悠悠地道:“莫老师,南城是我的故乡,那里四季分明,山清水秀。你要是作账乏了,若有得休息可要好好走走,看看南城的风光。良儿祝你一路顺风。” 她声音柔柔的,传入莫铭轩耳内,竟令心中竟百感交加,有点难过,有点不舍。 莫铭轩应好,再无他话,转身便启步。 就在街角转角处,他看见了三五个人在那徘徊,他一看便看出他们不是云巷的居民,瞧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警惕的样子,又见他们脚上穿的鞋,那是军鞋。他肯定这些是连阀的兵,不是为了抓地下党的,而是为了叶薇良,应该是保护她的吧。 但和组织同志的联络点会不会因此暴光呢?会不会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影响呢? 思虑下,莫铭轩走到联络点的那户门前,在门上用指甲划出一个叉的图案。这是信号,表示地点有可能暴露,须马上转移的意思。 第36章 是魔鬼 云巷僻静人少,一入夜大多户人家便早早地熄灯休息。街上虽有路灯,却是年月已久不曾更换过新灯泡,灯虽是亮着,却是没有多大亮度,只照得巷子微明,不比督军府府上连至周边公路大条小条都整晚灯火通明。 泼墨般的夜空群星璀璨,一轮近乎圆盘般的皎月挂在空中。柔和的月光照得院子里微明,照在那盆桅子树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夜风吹来,吹得枝桠轻轻晃动,那影子也就同步一晃一晃的。 叶薇良坐在藤摇椅上一摇一摇的,仰首望着空中的星月发了呆,和着夜风吹得正舒适,不知不觉间已经入眠,嘴角微扬起一抹笑,笑得甜蜜。此时的她正梦见莫铭轩回来了,捧着一束洁白如雪的桅子花朝自己走过来。 大门还没有上锁,是虚掩着的,突然被人轻轻地推开。是连辰来了,他还是第一次来。 那夜他被父亲狠打猛揍,之后养了近一月的伤,如今是表面伤好了,却是内伤难愈。若是用了力说话总能惹得轻咳一阵。 又逢军中事务繁多缠身,加上半月前扶桑领事馆的几名守卫在值夜时被人从暗处开枪一枪毙命,扶桑使者三天两头地往军部跑,更是将守卫尸体直接放在营地上,硬是要连军担起责任追查出是何人下的手,给个交代。这责任也落到了他身上,所以更是无暇分身。纵然他心里乐乎着扶桑人死了才好,可为了大局,他还是得装装样子查下去。 两日前,连辰这才发现那扶桑守卫头部中的子弹属于地下党专用型号子弹。显然地下党又在行动了。上次的游行运动一直没查出个明白,如今又添了杀扶桑人这事。这两件事他们做得谨慎,就像来无影去无踪般,却是勾起了连辰对地下党的好奇心,下了决心一查到底。不过,查归查,真查出什么,他也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不过是在表面上做做功夫,也算是给扶桑领事馆一个交代将这事敷衍了事。总归地下党也是中国人,他可做不出窝里斗让扶桑人叫痛快的事的。 今日傍晚,连辰收到一封匿名信,举报地下党的窝点在云巷某户。他本可以派宋家明带队去抄窝,可因为叶薇良住在云巷,他想见她,便自个儿带了一小队去了。 连辰本就是做做样子,到了被举报的某户也只是虚张声势地将屋子抄一抄,结果倒是搜出几撂上次游行运动满天飞的传单。这就像是有人早设计好的等着他来似的。行动并没有弄出多大动静,云巷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连辰一踏步进去,见叶薇良躺在摇椅上睡着了,他放轻了脚步走近端详,她眯着双眼,睡得恬静。长长的睫毛安静地翘着,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一阵风轻袭,略感凉意。连辰脱下军装外衣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自己只剩下一件白色立领衬衫。不料却是扰醒了她,而他还来不及站直还俯着身子。 叶薇良睡眼惺忪,见连辰在眼前,那睡中嘴角那抹甜甜的笑骤然消失,变颜失色,那双初醒的眼望他,眸光中充满恐慌。起身间,她用双手推开了他,外衣落在地下。她喊道:“你走开,不要靠近我。” 连辰只专心看她方才那柔和的睡容,毫无防备被她一推竟后退了几步。他感觉到她在用尽全力,他感觉到她对自己有着天大的戒备和万分恐惧。他感觉到两人不过隔着一米多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般难以靠近。 她对他变了,没有了以往的亲昵。 他清楚记得她搬出督军府一个半月,不过这么久没见面,不过这么久没听到她唤自己辰哥哥,却觉得如隔三秋,甚至更远,远到只剩下陌生。 怪不得她,谁叫是他确实做了过份的事! 叶薇良目光中的惧怕一分不少,连辰不敢走前一步。他淡淡一笑,只问一句:“近日过得可好?” 叶薇良起身转身便往屋里去,并不搭理他。 竟是这般漠然置之,竟是这般视若无睹。 连辰几步侧过她身子挡在她面前,轻声问道:“良儿,你就这般对待辰哥哥吗?” 叶薇良抬眸望他,目光中找不出一丝丝温暖,只有冰冷无情。她冷淡地道:“在我心目中辰哥哥已经不在了,眼前的你就是一只吃人的魔鬼。” 原来一个人的好在一个人的心中那么容易被摧毁。连辰有生以来第一次悟到这个理。以往他在别人眼中都是好的,因为有权有势,就算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别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讨好他。可在叶薇良这儿,错了就是错了,没有奉承的机会,甚至他感觉到连被原谅的机会都没有。 连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眼睁睁看她走入屋里。眼看门就要被合上,他才道:“良儿,后天中秋节了,回家吧。” 叶薇良才知自己竟把日子过糊涂了,只记得那桅子树花开花谢了五次,心还盼望它能再含苞盛放,却在这时方知已是过了花期。她心想,莫铭轩已经离开洛北快一个月了,也不知在南城一切可好? 见她顿下动作,他继续道:“父亲说想你了,中秋佳节想你回府上,住一晚也行,大家聚聚热闹团圆。到时我来接你,可好?”他从未有过的低声下气,从来只有他想便没别人不愿的或给拒绝的机会,可今晚破例了。 叶薇良望眸望他,淡淡道:“不必劳烦少帅跑这一遭,良儿自个回去便可。”话完,她关上门,熄了灯。 月光照在连辰身上,在地上落下一个长长的身影。他转身迈出一步,一阵风吹来,竟觉甚凉,凉入心里。他走到摇椅前俯身拾起衣服,拍了拍尘土穿上。不经意间看到那盆桅子树,他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自言自语道:“可笑我卑鄙招都使了出来,用尽方法断了他在洛北的生计不得不背井离乡,总归你的心还是牵挂着他。” 第37章 知厉害 中秋节如约而至,不过上午,林雅雪便一如往年般提着佳礼先到督军府坐坐。晚上她是有计划的,若无意外,她会让哥哥林济平找连辰出外玩乐,自个也就跟着他们,也算是和连辰共度了这中秋夜。 梅兰穿着一条整体以中国红为主,左腰侧和右裙角用金丝线绣着一大一小的牡丹点缀的长袖旗袍,从楼上一步步下来,尽显她玲珑身段,更衬出贵气。 坐在沙发上的林雅雪听到脚步声回头一望,赞道:“哇,兰姨。这一身太好看了,贵气。” 梅兰一路笑呵呵的,坐到沙发上,往水果盘里摘了颗黑葡萄剥了皮往嘴里送,清甜入喉。她笑道:“你这嘴就会说好听话,我就是喜欢听。” 林雅雪亦笑道:“我说的可是出自真心的,兰姨本就天生丽质,只需稍稍打扮更是漂亮。” 赞得梅兰心花怒放,她才想到上次两人合计的事,四下顾盼,更挨近了林雅雪坐着,悄声道:“叶薇良搬出去住了,而且估计以后都不会再理连辰了。” 林雅雪心中大喜,问道:“兰姨说的可真?” 梅兰肯定地点头,细声道:“那夜连辰差点就强要了她。我在门外是听得一清二楚,叶薇良那个呼救声简直就要把督军府都给震垮了……” 听到强要二字,林雅雪已经听不下去了,截了梅兰的话,急问:“那连辰得手了吗?” 梅兰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道:“倒是巴不得他得手。可是结果他居然放弃了。” 林雅雪微怒道:“兰姨你怎么能这样啊!要真得了手哪还有我的位子了。” 梅兰掩嘴一笑,啐道:“你这丫头是真单纯还是傻呀。别看叶薇良柔柔弱弱的,那骨子里是个倔脾气。连辰要真得手了,她还不得恨透了他。这女人啊要是恨一个男人,哪会爱上这个男人呢。这不还没得手,她恼得都自个搬出去了。我跟你说连辰可被他父亲打得半死,至今表面伤好了却还是内伤难愈呢。”说到一半觉得口干,她又剥了颗黑葡萄入口,顿了顿道:“咱那主意可真行啊,一张小纸条就让他们之间的感情都变了质了。” 林雅雪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道:“还亏得兰姨为我出谋划策。” 两人是说得正在兴头,却不知何时起叶薇良和三喜已经站在沙发后有一小会了,她们说的大半都听在耳里了。 三喜气得咬牙切齿,欲要上前讨个说法,却是被叶薇良拉住。 三喜见她摇摇头已然明白意思,便故意扬声道:“二太太,小姐回来了。” 这一声吓得做了亏心事的两人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梅兰笑得极尴尬,吓得连话都说还圆乎了,道:“良儿,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薇良表情淡淡的,只是简单回了两字。“刚刚。” 梅兰哦了一声,一颗心还是余惊未定,吞吞吐吐地问:“那你听到……听到什么了吗?” 瞧这两人做贼心虚受惊慌张的模样,三喜打从心底乐哉。估计自家主子知道了事情实情也不会为自己讨个明白,这样可能只会纵容给她们再次为所欲为的机会。她可见不得叶薇良再受她们欺负,她悠悠地道:“反正是该听到的也听到,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二太太,你说这事要让老爷少爷知道了会怎么样?” 最怕的不就是知道东窗事发! 梅兰遂走到她俩面前,端着笑牵起叶薇良的手,装得一副极亲昵的样子,连忙承认了事实,道:“良儿,这……这都是兰姨干的糊涂事,都怪我。你就原谅我吧,要是老爷连辰知道了,我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三喜故意道:“二太太既会害怕,怎还糊涂到干出这事来!那夜小姐的怕比你这会的怕大千万倍呢!” 叶薇良肃脸转过去看着三喜,啐一句道:“不要说了。” 梅兰也是让三喜说得无话以对,也是无从反驳。她只能挨了这一说,乖乖认错,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认。” 林雅雪倒是一心只觉得没错,在她的理念里要得到的东西就该不计手段去得到。她是誓必要得到连辰的。见梅兰这时这副认怂的样子真是看不过去,禁不住啐道:“兰姨,你可是督军府的二太太,至于对一个寄人篱下的人低声下气求原谅吗?是她做人不识分寸,得寸进尺才是!”她语气中充满嘲讽。 三喜气不过欲顶嘴过去,未来得及说出口,叶薇良已经望向林雅雪,双手从梅兰手中抽离,一脸严色,那目光毫无温度,语气冰冷而坚定道:“林小姐,我确实寄人篱下,可我没贪没要的,你凭什么这样说我。”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对连辰没那层意思,我和他之间只会是兄妹。” 梅兰听得仔细,真觉得自己小看了她了,这正经较起劲来也是个角色啊! 林雅雪眼比天高,叉起手在胸前,警言道:“最好是没那心思,否则就算你搬出了督军府,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难过。”话落,她冷哼了一声,气冲冲地走了。 三喜真是对叶薇良刮眼相看,笑道:“小姐,你早该这样了。瞧那林雅雪气得鼻孔都朝天了。” 叶薇良一言不发直往前走去。梅兰快步下去挡在面前,唤住她不好意思道:“良儿,那事你是不是……” 叶薇良知道她要问什么,未等说完,己经打断道:“兰姨,我不会把事情告诉爹,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你也应该清楚老爷,还有……”话到这里,话哽在了喉间,她咬咬牙,接下去道:“还有连辰,他们对我如何,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气!只要我把这件事说出来,我想其中的厉害你是明白的。” 梅兰笑笑,自知那铁定是没好果子知。她干巴巴地应了声:“良儿,谢谢你。” 叶薇良再没出声,侧过她直往楼上去。 三喜看得双眼直发光,更是爽在心头,真没想到叶薇良会端出连天行父子来说话。 第38章 回来了 晚饭过后,来督军府送中秋礼的人多了起来,大多之间也是熟识的,一下子客厅坐满了客人,笑语连连,人声沸腾,就连早早已经回房间的叶薇良都能听到声音。 此时的她倚窗而站,举头望着夜空那彩色光晕围绕的圆月思念故乡,思念亲人。离乡背井已经快一年了,也不知父亲在狱中如何?身体可好? 连辰此时就在门外,只在门外看着,看着她这一抹形单影只的背影。她本就不胖,如今瘦了一圈。看着她弱不胜衣的样子,他心疼至极。多想走进去,又怕再进一步会不会让她想起那夜的事。 连辰竟然会怕,怕一个人,连自己都想象不到。 三喜端着水果走到门口,唤了句:“少爷。” 叶薇良闻声回头一看,目光清洌。连辰微微一笑,抬脚一步未下,已闻得她道:“你别进来。” 连辰生生再迈不进一步,只觉得浑身凉嗖嗖的。他眼神中充满落寞,淡淡地道:“良儿,你还在怕我。” 叶薇良沉默,空气静谧得让人觉得置身无人野林,有的只是刺骨的冷风呼啸在耳边。 三喜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忍不住告状道:“少爷,小姐会见莫铭轩是二太太和林雅雪设计的,小姐本……” 话未完,叶薇良已经喝住了她,竟是道:“三喜,你再说一个字,我扇你嘴巴!” 三喜不作罢,倔强地道:“小姐就扇吧。如今你和少爷变成这样,她们也是责任的。若不是她们,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会什么都不会发生吗? 答案是否定的。先前连辰不许她再跟莫铭轩联系,到不久她的纯洁差点被他夺走,已经一而再地发生了。 叶薇良嘴角扬起一抹可笑的笑意,道:“三喜,你成日跟在我身边,究竟发生过什么你是一清二楚的。” 三喜听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楼下传来周管家的叫唤声。“少爷,林少爷打电话来说找你出去聚聚。” 连辰看着叶薇良,问道:“一起去吧?” 叶薇良启步向他走去,连辰以为是原谅了自己,岂料她竟直接将门关上。 连辰僵在门口,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就算真是莫铭轩约的你,你也会不顾一切去见他。何须设计!连辰,你说你这样又何必,终究在她心中只有莫铭轩。”随后,他萧条的一个转身而去。 房间内,叶薇良背靠着门,他说的话字字清晰听在耳里,不觉间竟落了泪。 三喜见状,道:“小姐这泪是为了少爷掉的吗?那为何不与他和好如初呢?非得两人各自折磨。” 叶薇良抹了抹泪,道:“回不去了。我想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叫莫铭轩的男人。辰哥哥他好可怕,怕到我已经无法像从前那般对他了。三喜,那种怕你是不会明白的。” 三喜自然不知道,可她知道连辰爱叶薇良。若要她说,连辰才是叶薇良的良人。 怪只怪缘份捉弄人。可缘份会聚会散,终究月老的姻缘线会将哪两人牵在一起还不一定。 三喜看叶薇良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听说今年中秋有灯会,要是她愿意出去走走,说不定心情会好许多,于是问道:“小姐,今年街上有灯会,咱们去看看吧。” 叶薇良竟答应了。 闹市上人来人往,宽阔的街道两边挂满大大小小的灯笼,五彩缤纷,犹如天上的繁星般漂亮迷人。 然而这一切在叶薇良眼中仿如无物,而她自己就像只是一具被人抽离魂魄的躯体,只一直走着走着。三喜叫唤了几次停下休息休息,她充耳不闻。终于,终于停下了脚步,竟是在老莫裁缝店。 叶薇良就要抬脚走进去,三喜却拽住了她,道:“小姐,敢情你出来是来这儿的。就知道你又惦念他了,要我早知道,就不建议你出来了。” 叶薇良硬是抽出手,只是淡淡道:“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没回来过节。”话完,她走了进去,三喜不情不愿地跟了进去。 老莫正在裁剪布料,听到有脚步声,抬头一看见是叶薇良来了,忙放下手上的活迎上去,笑呵呵地道:“小姐来了,快请坐。”他话间老眸直直往门外望,又问道:“少爷来了吗?” 叶薇良也不知是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倒朝他问道:“莫叔,莫老师有回来吗?” 老莫脸色微变,啐道:“这臭小子自从去了南城当了账房先生就跟消失了一般书信全无。今儿这中秋节回来了,我倒腾了一桌酒菜想跟他好好聚聚,谁知到点了连个影都没见着,也没留个话去了哪。真不知这小子成日忙活些什么。” 叶薇良笑笑,为莫铭轩说话,道:“许是他有什么急事要出去吧。” 老莫又啐道:“他能有什么急事。再急能急到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中秋佳节家家团圆,他倒连个影都没让人见着,让我这老人一个人守着饭菜到冷了。小姐,你说这回来跟没回来有什么区别。” 月回中秋家家圆,是个团圆的日子。叶薇良听着老莫的抱怨心中酸楚万分。再怎样说,莫铭轩在这一天回家了。而自己孤身一人,远在他乡见不着故乡的亲人。 就在这时,一下下咻……嘣……的声音传入耳内。三喜走出到店门外一看,是在放烟花了。她兴奋地道:“小姐,小姐,快来看啊,好漂亮的烟花。不如我们去看烟花吧?” 叶薇良见老莫也是一个人,便邀请道:“莫叔,要不跟我们一块去赏烟花吧?” 老莫笑眯眯地摆摆手,委婉拒绝道:“你们去吧。我老了,这声音听得我心脏难受。” 既是这样,叶薇良也就随他了,道:“那好吧。莫叔,那我和三喜先走了。” 话完她们启步走去。走出一小段距离后,老莫才扯着喉喊叮嘱道:“小姐,这闹市人多,少爷不在身边,你们可要小心点,注意安全。” 第39章 他吻她 烟花咻一声蜿蜒窜上泼墨般的夜空中,嘣一声绽放流光溢彩,火树银花。有的像流星划落夜空,有的如千姿万态的鲜花,各争其艳。 三喜直拍掌,欢呼叫道:“小姐,好漂亮啊!” 叶薇良只是抬头仰望着这一幕幕烟花,暗自感慨烟花绽放得再绚烂也只是一瞬间的过眼云烟。 就在这时,观赏烟花的人群中挤进几个穿着黑袴的扶桑人,一个个手持武士刀凶神恶煞,行色匆匆东张西望,像在寻找着什么?这样的动静,应该是在找人。 突然间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迎面而来,刹那间竟抱上叶薇良。 叶薇良惊慌失措挣扎着却不见效。只见男人修长的右手臂如钳环住了她,左手速的脱掉一支袖子,紧接着又换上左手依旧将她环住,右手脱掉袖子,皮夹落在地上。 惊慌之余,叶薇良看清了男人的长相,竟然是莫铭轩。难道那些扶桑人找的是他?为什么?她脑海闪过念头。 因为是莫铭轩,她的心平定了下来。而他见那些扶桑人又倒了回来,他拥着她挤在人群中,结果竟差点撞上一个扶桑人。 往前是正面交锋,往后是多人夹攻,本想借叶薇良掩护自己的位置,而时下看来却是要拖累她。莫铭轩进不得又退不行,他急中生智决意赌上一把。 竟是这般的急智。 莫铭轩捧着她的头竟吻了下去,其实只是唇贴唇而已,却是仿佛有一股由弱变强的电流流动在唇与唇间,而在旁人看到便是深深一吻。 中秋灯会素来有情人相会的例子,旁人看着只当他俩是一对儿,在这漫天烟花灿烂,两人佳影成双成对。 眼角描到扶桑人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莫铭轩双手拥着她旋转着移动,又有旁人看而作哄,这样轻易地躲开了扶桑人。 三喜看烟花正入神,丝毫没察觉叶薇良已不在身边,等回头看时早寻不到人影。 为了完全摆脱扶桑人的追踪,莫铭轩牵着她一直走,走到一条拱桥,终于放开了手。 叶薇良也看见了扶桑人,更猜到了目的。她脸颊涨红,羞涩地问:“他们是在找你吗?” 莫铭轩望着她点点头,道:“对不起,方才冒犯了。” 叶薇良低垂着头抿嘴一笑如云朵般温柔。抬眸间见他这身装扮很是利落帅气,轻声道:“莫老师今晚这穿扮一点都不像读书人。”想到被扶桑人追捕,她又道:“莫老师是得罪扶桑人了吗?” 莫铭轩今晚的行动是潜入扶桑租界领事馆偷一本花名册,任务成功了却也被发现了踪迹。 他实际上是个多重社会身份的青年。他是老师,是账房先生,更是一名胸怀天下忧国为民的地下党。可他不能在人前暴露自己是地下党的身份。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转身手按在桥栏上,望着被月光照得波光粼粼的河面,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有信仰吗?” 叶薇良走到他身旁,望着河面愣了愣,道:“我想要变成一只小鸟,在天空中无忧无虑的飞翔。这能算是信仰吗?” 莫铭轩转头睇她,道:“这就是一种信仰,你向往像鸟儿一样自由。” 叶薇良亦望他问道:“莫老师,那你有信仰吗?” 莫铭轩笑笑,道:“有,我向往自由,向往人人拥有自由,而且我一直为它奋斗。” 他目光中有一股光芒,一如星光般闪烁却是遥不可及般,一如一堆燃烧正旺的篝火散发出的温度恰好温暖。 叶薇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这很独特,完全吸引到了她。她是聪明的,一下联想到方才的扶桑人,便问道:“那些扶桑人就是你奋斗目标的对敌吗?” 莫铭轩爽朗的声音响起,道:“是的。” 这次他表面随朋友去南城,实则是为了进入叶家拿一本记录地下党驻南方几个区域及成员花名册。结果到了叶叶家一无所获,几番调查下才知道花名册竟落入扶桑人手中,辗转到了洛北扶桑租界领事馆,所以他回来了。而这个叶家,不是别人,正是叶薇良的家,她的父亲便是驻南城组织大队长。而这次入狱完全不冤,正是因为支持地下党的人众筹出来的一笔资金被南方政府查出来了。这些都是叶薇良不知道的。而关于她的一切,他已然悉知。 望着叶薇良,因为知道她的身世和遭遇后,莫铭轩对她多了一分心疼。 想她或许还不知道叶家只剩她一人了。 这一刻,他多想说出一切。终究顾虑她的安全。如今的局势多一个人知道花名册的事那人就多一分危险。 可是却又有另一念头。叶薇良如今好歹是连天行的义女,安全暂时是绝对安全的,或许花名册在她身上更安全。 莫铭轩从囗袋里掏出一本只有火柴盒般大的黄色本子,拉起她右手放在手心中。望着她严肃地道:“薇良,这个送给你,这东西对我意义重大,希望你能好好保存。” 叶薇良将它紧紧握在手心,问道:“这个关乎你的信仰吗?” 莫铭轩点点头。 她目光坚毅,道:“好,莫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管。” 月光温柔,烟花灿烂,河水粼粼,此时从拱桥洞下漂出一只只莲花灯,烛火点点。莲花灯随水流漂远,远远望去犹如一片小小星海,将河面照亮。而在他们两人心中也有一盏灯在燃着,各自为了自由的灯。 第40章 就够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叶薇良站在门前,有雨点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已是深秋季节,天气入凉。 三喜拎了件外套走到身后为她披上,轻声道:“小姐,进屋里去吧。这雨飘飘洒洒的落在身上,万一着了凉可不好。” 叶薇良伸手出去接雨,嘴角微扬,道:“这雨真舒服。仔细想我来了洛北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看见雨。”话完,她竟跑入雨中让它淋着,她满脸笑意,很是享受的模样。 万一淋病了可不好。三喜急得冲下去拉着她回屋,她却甩了手,道:“不要紧,你上去,不要管我。” 就在这时,三喜看到门口宋家明给连辰撑着伞在那站着。她更是急了,万一真淋出病可罪大了。她喊着道:“小姐,三喜求你了,快进屋吧。”转眼见连辰摆了摆手,她才静静自个儿先上去。 而叶薇良背对着门还没看到连辰他们。她张开双手,仰头让雨水落在脸上。她在雨中亭亭玉立,纤长的双手犹如一只蝴蝶轻轻舞动着翅膀。她笑声盈盈,此时的她是快乐的。 连辰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无表情的脸上渐渐放松,嘴角缓缓微微上扬。这样的她多么久违,他不敢轻易打扰。 叶薇良转过身这才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再次转身已经快步往屋里去,更是锁上了门。 宋家明见状欲出声,却闻得连辰道:“到底还是没原谅我。走吧。” 宋家明在军营几乎是随时跟着连辰,如今的连辰除了处理公事时有干劲,剩下的时间就像七魂失了六魄坐在办公桌前发愣。 宋家明知道他这般都是为了叶薇良。明天一早连辰就要以洛北连军代表南下南方政府参加全军会议。 全军指国内所有军阀之主,而会议的中心是以中扶共荣为主题,意欲试探出各大军阀对扶桑伸出友谊之手的表态。 而南方政府会对反对之军采以什么方式处理尚是未知。这分明是个不知深浅的漩涡,此去连辰一人乃至连阀整军都是未知未来。所以,连辰出发前只想见见叶薇良。 宋家明看连辰为她憔悴的模样都觉得心疼,他忍不住喊道:“小姐,开开门吧。辰少有话跟你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什么时候雨都停了。那扇门终于打开,出来的不是叶薇良,而是三喜。 她走到他们面前,心里七上八下的,轻声道:“少爷,我一直劝着小姐,可她太倔了,只让我转达一句话,就是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连辰笑笑,心里竟有一丝丝满足,道:“这样就够了。”随后又问:“这些日子如何?” 三喜回道:“小姐还是一如往常不管白天晚上都会在院里坐着,也不出去多走动。”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中秋夜小姐去了裁缝店,后来在看烟花时和我走散了。回来也不知她从哪买的一个黄色的小本子,自那晚起就会时常拿出来看看,但也没有打开,然后对着它一直笑,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听她说时,连辰眉间闪过一秒的皱起,若有所思,只吩咐道:“进去吧,去煮碗姜汤让她喝下,驱驱寒气。” 三喜应是转身往厨房去。 连辰他们也往外走,走到巷口时,宋家明突然想到什么,边走边道:“少帅,中秋后一天,扶桑领事馆使者来说丢了东西,正是一本黄皮小本子,难道……” 连辰早就想到,可就算是也不可能将危险引到叶薇良身上。 他严声打断道:“不可能,这件事以后在谁面前都不要再提了。” 宋家明明白他的意思应是。 一路上连辰一直在想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如果是人为,会是谁把这小本子交到叶薇良手上?为什么会是她? 三喜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道:“小姐,喝碗姜汤吧。” 叶薇良此时坐在梳妆台边,又拿出小本子看得入神,根本没听见三喜在说什么。 连辰时刻念着关心着她,她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如今是连门都不让他进了。三喜实在为连辰感到难受,忿忿不平道:“小姐当真要对少爷如此吗?那莫铭轩到底有什么好?” 叶薇良手抚着小本子,脑海里重映起中秋夜被莫铭轩亲吻的画面。虽然只是权宜之计,可每每想起心头总是暖暖的,更是脸红耳赤的。 她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只道:“辰哥哥是对我好,可他的好太霸道,太危险。我不喜欢他这样的喜欢。” 三喜又问道:“那你就知道莫铭轩会喜欢你吗?如果他喜欢你,为什么离开那么久连一封报平安的信都没有。中秋那时明明回来了,为什么又没有来找你?小姐,别傻了,少爷才是真正喜欢你,爱你的人。” 这一问问得叶薇良心微乱。莫铭轩到底对自己是怎么样的情感,她没有答案。可她知道他是个有信仰的人,有自己要做的事。或许他为了信仰做的事目前见不得光。不管如何,她都喜欢他。 叶薇良避开了三喜问出的问题,只淡淡道:“好了。把姜汤放下先出去吧。” 第41章 有见地 半个月后,连天行收到南方中央政府的电报,以军事探讨为由留住了连辰。实际上,连天行安插在南方中央政府的眼线早告知他这是一场有目的的拘留软禁。不止连辰,任何一个不听从安排或指令的军阀代表人都一样被软禁。南方中央政府这是给他们这些军阀下马威,更是要排除异己。 只可惜,南方中央政府低估了任何一个军阀的实力。 连阀早在洛北深入民心,更是形成一支庞大有实力的精锐军队,并不亚于政府军。 打收到电报那日晚上,连天行便召开了紧急大会,对连辰被软禁的事商讨出认为最好的对策。那便是敌不动我不动,而且连辰此时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所以解救也不在急于一时。毕竟一开始行动便坐实连军反叛南方中央政府,更让之有机会除而后快。 此时,政局混乱,国势危殆,地下党救国的活动越发频繁,不止洛北城,许多城市都涌起地下党潮。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为了什么,叶薇良开始关注着政局的变化。而她一个弱小女子,唯一的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从报纸上得知消息。 她坐在摇椅上,摊开今日的报纸细看。粗大黑的字体写着连阀少帅连辰南下久日未归疑遭软禁。她的心竟突然间揪了一下。 见三喜出来,叶薇良连忙问道:“他回来了吗?” 三喜一心只想她只牵挂着莫铭轩,便冷声冷气地回了句:“我怎么知道莫铭轩回来了没,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叶薇良仔细看着报纸,淡淡道:“报纸上说他被软禁了,是真的吗?” 三喜望向她,看见报纸上那行大字只认得连辰二字,这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自家少爷,心里顿时乐滋滋的。 今日从集市回来,听得最多的便是连辰疑被南方中央政府软禁的传言。三喜忧心道:“十有八九是真的。小姐,你说那些人会不会对少爷怎样?少爷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叶薇良依旧看着报纸,表情淡淡,平静地回道:“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他们还会好吃好喝地侍候着。” 三喜自然不懂个中原由,疑惑问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薇良正好看完了报纸,随手将它折好,边道:“如今局势紧张,南方中央政府早已是一个空有表面无实权的政府,实际上权利早分散在各地军阀,而军阀个个拥兵势大。这次会议不过是个幌子,实际上是为了试探各方军阀是否亲扶。说白了便是南方中央政府亲扶而无权,不过是为了寻多几个志同道合的军阀壮壮胆罢了。” 三喜打小当了丫鬟,只一心存着只管伺候好主子的心思,对天下事毫不知晓,所以听得是半明半蒙的,随口应了声哦。 就在这时,几声响亮的掌声传入耳内,叶薇良望去,见穿一身灰色长衫,戴着眼镜的莫铭轩从门口走进来。 莫铭轩在门口听见了叶薇良说的话,真心觉得她不同于寻常女子,倒是有一副心怀天下的胸襟。他走进去感叹赞道:“难得一个女子会有如此见地。咱中国若是有一半女子如你这般,那可多多少女英才,国有何忧!” 叶薇良忙从摇椅上起来,吩咐三喜道:“三喜,快去泡杯热茶来。” 三喜可不乐意他来,毫不待见地道:“小姐,家里没茶叶了,白开水倒是有。” 莫铭轩知道三喜不待见自己,也不想麻烦便道:“不必麻烦了。” 叶薇良望向他,淡淡一笑,心扑通扑通地跳,道:“莫老师,进屋坐吧。” 莫铭轩随她进去,两人坐在椅子上却是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仿佛这屋子里没人似的。 站在一旁的三喜一开始也没出声,终于是憋不住朝他问道:“莫先生是找我家小姐有事?” 莫铭轩笑笑,道:“没事,就是随便走走,走着走着就到云巷来了。” 叶薇良眼眸低垂,情不自禁又想起那夜的吻,一下子脸微红。她轻声问:“莫老师这次回来还去南城吗?” 莫铭轩望着她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脑海也出现那夜吻她的画面,心犹如有一根羽毛掠过般的轻痒。 叶薇良见他没回应,唤了句:“莫老师。” 莫铭轩这才回过神,回道:“我朋友已经将生意重心转移到了洛北,所以这次回来不离开了。” 叶薇良脸上漾着开心的笑容。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多见到他。快到了午饭时间,她问道:“莫老师,不如中午就在这吃吧。” 莫铭轩中午说好了跟朋友出去吃的,可这时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推着他不能拒绝。他笑笑应了声好。 叶薇良心中欢喜,道:“那你在这先坐,我去厨房看看。” 平日厨房的事都是三喜做的。见状,三喜道:“小姐,厨房的事我来就行了。” 叶薇良是想亲自下厨做给莫铭轩吃。她道:“就当今日你休息休息,中午我来做饭。”话完,她先拔步走了。 留下莫铭轩和三喜两人一坐一站,气氛实在尴尬。三喜那圆溜溜的双眼一直盯着他,心里对他不知有多少怨气。 莫铭轩抬眼间见她这副模样,笑笑问道:“三喜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三喜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毫不客气地道:“说实话,我不喜欢你跟小姐在一起。你不配。” 莫铭轩明白她言下之意。他不在意别人怎样说,只是平静地回了句:“这世人生来平等,没有什么配不配,只要愿或不愿,爱或不爱。” 三喜没留心听,如今是连听他说话也觉得烦躁了,她没好声色地啐道:“文绉绉的,最是令人讨厌了。” 突然间,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至,紧接着是灰白灰白的烟气飞进了客厅里。 莫铭轩心中一急,连忙出门朝烟气冒出的方向跑去。 厨房里烟雾缭绕,白茫茫一片,伸手难见五指。就在他踏进门时,叶薇良被烟气呛得喘不过气跑出来正好撞入他怀中。 莫铭轩牵着她的手直往外头跑,一路叶薇良被呛得咳嗽不止,到了院里才好。她抬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让莫老师看笑话了。” 莫铭轩瞧着她被烟气薰成了花脸猫的样子,实在可爱又好笑忍俊不禁。 三喜从屋里拿了湿毛巾出来,为她擦脸,也不顾主仆之分,唠叨道:“明明不会做饭还偏要去,瞧都差点把屋子给烧了。还是我去吧。” 叶薇良哪会做饭。不管是在叶家或连家,她都有人侍候着,就是个十指不沾春阳水小姐。终究是为了给喜欢的人做一顿饭! 第42章 张得玉 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连辰被南方中央政府软禁的消息是真是假已然明显,至于他的性命安全在连军内部更是议论纷纷,一时间流言四起。而连军虽然一军之主在,可暂时没有连辰这个得力之帅在,那些个心怀鬼胎的部下便趁机不安分起来。 没想到跟随自己闯天下,如今的一团之长张得玉在这个时候造了反,带着自己手下的兵来了个夜袭,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偏遇顶头风。 不过凌晨五点,宋家明从军中赶到督军府,顾不上是什么时候直敲了连天行的房门。 出来开门的是梅兰,她一脸不快。 宋家明道:“二太太,事出紧急不得不打扰,麻烦你叫醒督军到书房有急事相商。” 梅兰不耐烦地道:“出什么大事了?” 宋家明回道:“张得玉造反了。” 梅兰这才清醒过来,转身欲回房去,却闻得已经走到门边的连天行骂道:“竟会磨蹭,快给老子让开。” 连天行穿着睡袍出了门与宋家明往书房去。梅兰被扰了好梦又遭了骂,实在不爽,又不敢多言,气得把门用力一推呯一声关上。 连天行坐在座位上,不过一会,烟蒂盒里已经落了三四根烟蒂,一小股一小股的烟在两人面前头顶上缭绕。 宋家明站在书案前神情严肃,报告道:“就在两小时前,张得玉团长擅用军器,用手榴弹轰炸了步兵旅,死了五千多人,伤了一千多人,还有周率旅长牺牲了。” 连天行赫然而怒,拍案大喝道:“他娘的,这个张得玉胆肥了。那现在怎么样了?” 宋家明遂道:“张得玉已经抓住了,就在外头等候督军您发落。” 连天行大步往门外走去直下楼去,外头张得玉一身军装被血染得斑斑点点,手脚都被上了铐,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连天行上前抬腿便是往上身上一踹,踹得他四脚朝天,嘴上喝骂着:“好你个张得玉,瞧你平时唯唯诺诺,没想你这胆比谁都大,敢造起反来了。” 张得玉倒在地上侧身,呸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喝道:“我一直不服气,督军,当年我只是犯了死罪的土匪一个,容你收纳让我跟着你。这些年我也改过自新随你东征西战。那周率跟在你身边不过五年,打了两次仗,凭什么他就当旅长,而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团长。我不服!” 连天行走到他身边蹲下去,拍拍着他的脸,道:“你不服冲我来说,如今你让我丢了这么多条兵的性命,还让我失去一位英才,你说你要怎样个死法?” 张得玉气势凶猛,道:“成王败寇,我栽了我认,督军想如何处理我便如何做!” 连天行当初破例免了他的死罪便是看中他敢做敢担,只可惜如今却是起了反心,如果不处理了他难对得起死去的士兵。 连天行朝着宋家明伸手,道:“枪拿来。” 宋家明拔出腰间的佩枪放到他手上。连天行拿起拉了保险,枪口对准他的额心,眼神一定,就要开枪。 “父亲,且慢。”就在这时传来连辰一声唤住。他回来了,去时一身军装,现在却是一身灰色长衫,显然一定发生了什么。 连辰走近张得玉,竟将他扶起,对宋家明道:“解开手脚铐。” 宋家明迟疑一会,想他这样做肯定有原因,所以就听从命令。 连天行不解,问道:“辰儿,你这是干什么?” 连辰走到父亲身边,说出自己的想法,道:“父亲,你可知儿子这次能回来可是经历了九死一生啊。如今南方中央政府已经向扶桑交好,这次会议目的便是为了除掉反对与扶桑交好的军阀。他们将我囚禁多日,便是为了逼父亲出兵救子,而南方中央政府便名正言顺给咱扣了个叛军之名对我们进行剿灭。如今我逃了出来,只怕日后多生事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张得玉这次虽然做了错了,可我相信在国家大义和个人利益面前他知道如何决择。” 连天行相信自己儿子的决定,便将枪交到他手上,只道:“你自己看着办。”话完,他往屋里走去。 连天行一把将枪抛给宋家明,走到张得玉面前,一本正经地道:“张团长,方才我说的话你应该都听清楚了。如今国家正处于水深火热中,而你却为了自己私欲杀了这么多士兵。你还算是条汉子吗?” 张得玉只是不服自己官位比周率小才起了歹心,可他实际上是个深明大义的汉子。只恨愤怒冲昏了头,竟杀了这么多士兵。他悔恨不及,唯有一命相抵。他双膝一曲,跪在地上,道:“少帅,是我张土匪混蛋,你还是一枪毙了我吧。” 连辰不会杀他,他扶起他道:“不杀你,我要你好好活着。不过,军营你是待不下去了。” 连辰朝宋家明招手,待他走近贴耳道:“找具尸体顶替他,然后给他安排一个住处。” 宋家明应是后,又给张得玉带上手脚铐,道:“张得玉,少帅留你一命,你可要知恩啊。” 张得玉道:“少帅之恩,我张得玉永生不忘,日后少帅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第43章 生日礼 秋日的早晨,太阳照射在窗台前,照在窗台前坐着的叶薇良的脸,柔柔的,暖暖的,带来无限的惬意。 读报已经成为她的日常习惯,阳光照在报纸上金黄金黄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后多了一个人站着,而她却浑然不觉。 是连辰。站在距她两米之外,他不敢太靠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她会将自己赶出来,闭门不见。 南下整整有半个月,连辰想她,非常想她。而他冒险出逃,谁都不会想到是为了她。只因要赶上她的生辰十月十四。 叶薇良起身转身一看,不惊不讶,好像早已知道他早在身后站着般。她表情淡淡地,安静地站着,一句话也没说。 连辰感觉到她好像对自己的态度缓和了点,心中欢喜,那脸上眸中尽是笑意,终于出声道:“我回来了。” 一句话,四个字,简简单单。 叶薇良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柔声道:“回来就好。” 一样的简简单单一句回应。对连辰来说却如珍宝般。终于,终于她对他不再冷冷淡淡了。 连辰抬步向前,一步步带着试探。他走到她跟前,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盒子递到她面前,目光深情脉脉地睇她,轻声道:“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良儿,生日快乐!” 叶薇良都忘了自己今天生日了,不想他竟记得。她心中感动,抬眸间目光柔柔,嘴角的笑意扬扬。她柔声道:“谢谢辰哥哥。” 一声辰哥哥脱口而出,一如往日亲切,让连辰始料未及,连她自己都想不到。这一声简直就要将他的心酥化了。他眉欢眼笑,道:“打开看看。” 叶薇良打开盒子,是一对圆润雪白的珍珠耳坠。 连辰问道:“喜欢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颜。 连辰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珍珠耳坠,想为她戴上。才凑近叶薇良已经后退了几步,且禁不住道:“不要过来。” 她眼神惊恐,语气微颤。连辰的手僵在半空中,怪只怪自己当时糊涂。他声音不大不小,语气轻轻,念念有词道:“良儿,是我的错,那夜我不该那样对你。我连辰从来不知道后悔是怎样的感觉,现在我终于懂了。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做还能原谅我?” 叶薇良仔细听着,心中的恐慌在他虔诚的一字一句中并没有逐渐淡化。其实,事至如今,她连自己对他是不是还有怒恨都分不清楚了。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只要一见到他,那夜的事便会一幕幕如电影般在她脑海中重现,如梦魇般纠缠不休。 连辰在等着她的回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沉默着,空气如同被凝结,气氛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三喜从外头回来,她是从督军府回来的,回去是为了打听连辰的消息。听说他回来了,这不立马回云巷来要告诉叶薇良。 她小跑着进屋,吆喝着:“小姐,小姐,听说少爷回来了……”见连辰就在眼前,她兴奋得跳起来,道:“少爷,你真的回来了。”再看这情况,顿觉自己进屋进得唐突。 转身欲走,连辰却唤住她,道:“等等,帮她把耳坠戴上。” 三喜听令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珍珠耳坠要为叶薇良戴上。 叶薇良没有说不,只是静静地站着。 戴完后,三喜端详后直直赞道:“小姐,这对耳坠太配你了。少爷可真有眼光。”又朝连辰问道:“少爷,你说好看吗?” 连辰看着叶薇良,而她正好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她猛然收回视线,眼帘低垂,不觉间双颊莫名微红。 连辰目不转睛地看着,目光柔情无限,微笑道:“自然是好看的。在我心中,我的良儿是最美的。” 三喜瞅着叶薇良对连辰不再如从前的态度,此情此景或是他们和好如初的好时机,所以悄然出去了。 连辰默了好久,开口问道:“良儿,跟我回去吧?在这住我不放心。” 叶薇良遂委婉拒绝道:“我在这住得挺好的。” 这时,宋家明从军营找到这儿,急冲冲道:“辰少,可找到你了。督军有急事要与你相商。” 叶薇良听了,便道:“既是这样,赶紧回去吧。” 连辰打从南方中央政府逃出来便知道有大事要发生,可他也要逃,为了给她说一句生日快乐,为了见她。估计这一回去,恐怕是要忙上一阵时间了。他不舍地道:“那我先回去了。” 叶薇良嗯一声以应。 连辰才启步往屋外走去,她也走出去相送。宋家明见他们俩这般,倒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似的,所以先走一步在车上候着。 走到了大门口,连辰顿步,问道:“可否再叫我一声?”他满心期待。 叶薇良低眸,那双珍珠耳坠轻轻晃动,她的脸颊依旧红润。默了许久,只见她双唇微启,终于唤了声:“辰哥哥。” 一股暖流在连辰心中激荡。 她是否原谅他了呢? 连辰嘴角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叶薇良抬眸,两人视线相交,仿佛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尽化在了目光中。 第44章 比得上 督军府书房 连天行坐在办公案前,一众部下在案前站着,一个个神情严肃。 连辰步伐匆匆走进来,部下们不约而同唤了声少帅。 连天行拿起面前的公文往连辰那一丢,连辰稳稳接住,打开看了一会,只是淡淡道:“那就领命呗。” 公文上的意思就是暂削了连天行的兵权。 胡统制遂道:“少帅,领了命咱连军可就是个无实权的空壳了。” “是啊!” “这命领不得!” …… 一下子众部下纷纷反对连辰的意思。 连天行一时也拿不住主意,便朝参谋官问道:“程参谋,你有什么意见?” 程汉年纪与连辰差不多大,少年出名,足智多谋。他想了想,道:“督军,少帅的建议我看可行。如今南方中央政府下了这旨,咱若是遵了,那就可能相安无事,也代表少帅这次出逃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胡统制是个粗人,想法就没程汉精细。他气冲冲道:“不行不行,要那样咱连军还是连军了吗?” 程汉笑笑道:“连军自然还是连军,关键现在我们是要自保。” 连天行再三思虑,下定决心道:“就按连辰说的做。不过是几张纸,当它便是有用,不当它便是连个屁都不是。” 连辰随后道:“对。说削兵权就削去,今天在这房里的人要是齐心,怕什么削权。” 胡统制哈哈大笑,道:“对,少帅说得对。咱们同心随便都能拉起一支军队。如今的南方中央政府还有什么可怕的,就一叛国贼。如今这局势,时机成熟了,这天下是谁的都不定。” 连天行拍案,风轻云淡道:“好,就让它削权去吧。” 三喜知道了今日是叶薇良的生日便早早在厨房里忙活,料理了一大桌饭菜,还特意买了一小壶酒。虽然只有主仆二人,但她也不随便。 “小姐,生日快乐。三喜祝你心想事成,每天开开心心的。”三喜为两人斟了半杯酒,举杯相敬道祝福。 叶薇良道了声谢,将酒一口而干。她从来没喝到酒,一下子酒气呛喉呛得她直咳嗽。 三喜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小姐,慢点喝。” 这时门口出现一个人,是莫铭轩。 三喜一看见依旧没给他好脸色看,只是想今日是叶薇良的生日不想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 叶薇良见是他来了,心里高兴万分,唤了声:“莫老师。” 莫铭轩嘴角扬着笑,手上提着一包用纸包着的东西走进去,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是他为她准备的生日礼物,他轻声道:“还好赶得上。薇良,生日快乐。” 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的生日。叶薇良道谢,随后问道:“莫老师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莫铭轩笑笑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他一句话带过,不敢告诉她自己其实在南城知道了她的身份便有意打听了关于她的一切。例如,她的生日,她喜欢吃什么等等。 叶薇良也就这样听了。 莫铭轩又道:“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她便轻轻地拆开,一张一张地揭开纸,看到里面竟是自己最喜欢吃的甜糕。 这是她故乡才有的甜糕,他天南地北地奔波只为了这块甜糕。 一股暖流在心中激荡,叶薇良感动万分。低眸间感动的眼泪一下挤满了眼眶,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莫铭轩见状倒是慌了手脚,急问:“怎么哭了?是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叶薇良抹了泪,浅浅一笑,道:“不,我喜欢,很喜欢。这是我收到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三喜一听,忍不住啐道:“小姐,不就是一块糕点吗?能比得上少爷送的珍珠耳坠贵重吗?” 叶薇良轻声道:“比得上。三喜,你要知道任何东西都不是用金钱或值多少钱比较的。” 三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一心为主,看见莫铭轩就讨厌。她不再说什么,只是一张臭脸睇了他一眼。随后望向叶薇良道:“小姐,你先吃。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 话完,三喜走了出去,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竟见连辰提着一大个凯司令蛋糕在门边站着。 只见连辰神情落寞,提着蛋糕的手紧紧握成拳,手指关节因极用力而发白。想必方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三喜知道他在生气,极轻声唤了声:“少爷。” 连辰将蛋糕提起,细细声道:“把蛋糕提进去,记得点蜡烛,让她许三个愿望。” 三喜才接过,他便转身启步往门外走去。那脚步极轻,轻到屋里叶薇良和莫铭轩都没有发现他来了。 原本该是他和她一起切的蛋糕,可是那一句比得上轻易地伤了他的心。如果不是看在她生日的份上,只想她开开心心,他肯定走进去对莫铭轩一顿毒打或是直接毙了他都有可能。 第45章 小洋楼 被削权后,连天行和连辰父子玩玩乐乐间也就过去了一个多月,已值腊月之初。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还要寒冷。 连辰自叶薇良生日那天后便没有到云巷,那夜她一句比得上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还有莫铭轩在她心目中的位置。而他竟生了成全之心,他竟努力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只希望她能向从前般待自己,哪怕他们的关系只能维持在兄妹。 这日天气异常地冷,竟是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知道叶薇良最挨不住冷,所以他从老莫裁缝店买了几件现成的加绒毛呢外套直接拎起往云巷去。 连辰进屋时便看见三喜端着热水往叶薇良房间去,他唤住她问道:“三喜,这是怎么了?” 三喜回道:“少爷,你来了。小姐她又发烧了,已经好几天了。” 连辰又急又气,道:“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三喜弱弱声道:“小姐她不愿意,连我要去请林医生来看看,她也不愿意。所以就随了她意从外头请了个大夫,可几天过去了也不见好。” 连辰微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把林济平请来。”随后又道:“把水给我。” 三喜应是,一刻不敢耽误便启步。 连辰用脚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将热水放在床前的高凳子上,拧干了毛巾放在她额上。 一个多月不见,她竟消瘦许多。厚重的棉被覆在她身上更显得弱小。她的脸颊因发烧而泛着异常的红晕,嘴唇朱红又干干的。 连辰就坐在床前,看着她守着她,坐着坐着竟觉得发冷。 约一个小时过去,三喜带着林济平终于回来了。林济平给叶薇良瞧了瞧,道:“少帅,这屋子不能再住下去了。夏天这屋凉爽,可到了冬天却是阴冷。叶小姐本来就体弱受不住寒,这人出去冻了,进来还像进了冰窖似乎,能不着寒发烧吗?” 连辰曾问她要不回督军府住,可她不愿意,为了让她开心,他也就随她。他平静地道:“她是不愿回督军府住的,我又不愿强迫她回去。” 连辰和叶薇良之间发生了什么,林济平是知道的。以医者角度来说,叶薇良应这该是对那件事产生了阴影,所以不想看见关于那件事的人事物。 林济平呵呵一笑,取笑道:“少帅看来被爱情冲昏了头。叶小姐不愿回督军府住依我看来是对你干的糊涂事产生抵触。既然不愿回去,那就换个地方呗。” 连辰想一想倒觉得有理,真觉得自己糊涂了,笑笑道:“我还真没想到。” 林济平又笑又摇头,道:“原来陷入爱情里的男人,再聪明理智真的会变得糊涂蛋。爱情啊爱情。” 这一半感叹一半嘲笑的话语说得俏,连辰听得耳根子直发痒,道:“好你个林济平,只管看你的诊,开你的药,要你在这跟圣人一样叽叽喳喳,小心我扯你舌头。” 林济平便收了声,只是总忍不住笑,却也是极力压制着。开了药后,几句交代便先走了。 不久后,连辰也走了,临走前交代了三喜把东西都收拾收拾,等着他过来接人。 才不过一个小时后,连辰和宋家明一齐来了。屋里的东西并不多,三喜只是收拾了两人的衣物和日常用品,统总也就三箱东西。 连辰下了车往房间去,叶薇良还未醒。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挽起,轻轻地抱在怀里,慢慢地走到外头去。 宋家明打开了后车门,待他们进去才进屋拿行李。 一切收拾完毕,就在宋家明启动车子时,连辰淡淡对他道:“一会你回来把那盆桅子那搬到小洋楼去。” 宋家明顿了顿只是应是。 副座上坐着的三喜知道那盆桅子对叶薇良的意义。要是她指不定会把它摔个唏吧烂再走,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把它搬到小洋楼去。她忍不住道:“少爷,那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干嘛非要搬到小洋楼去?” 连辰望着怀中昏睡着的叶薇良许久,才回道:“不搬去只怕她醒来也会回来搬或者又要回来住。她喜欢的我总不能丢在那不管。” 三喜微忿,道:“少爷,你应该知道小姐她喜欢那个莫铭轩。” 连辰抚着她的发,只是回了句:“知道。” 简单知道两个字却是在话后心中万般酸感。他连辰,堂堂少帅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喜欢生活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人,而叶薇良却心另有所属。他有一种受挫失败的感觉,前所未有。 第46章 他保证 已是夜,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将宽敞的房间照得一片通亮。一米八欧式大床后面挂着一幅幽幽兰花图,秀丽慧中,看上去给人一种松驰舒适的感觉。床左右边分别是与床式成套的梳妆台和床头柜。床头柜旁立着一盏约一米五高的落地水晶流苏灯。在房间的另一边是一套欧式真皮转角沙发,精致纹绣的地毯上摆着茶几,茶几上只摆着一盆新鲜的水果。窗户两旁立着一个一米高的花草架,上面各摆着一盆君子兰。 床上,叶薇良安然睡着,三喜不停地给她更换敷额的毛巾。 连辰将她抱到房间里,叮嘱了三喜仔细照顾着便外出了。回来时已是快十点钟了。 房门被人推开,三喜回头一看忙起身,只见他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后又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出去。三喜明白意思便先出去了。 连辰坐在床边,轻轻地将覆在她身上的被子理了理,静静地看着她不由得自笑。 过了一会,只见她那弯翘翘的睫毛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突的睁眼却被水晶灯发出的光刺得睁不开眼。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转眼见连辰,又意识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她骤然惴惴不安,眼神充满恐惧,立马坐了起来,双手紧紧拉起棉被盖住了身子。 连辰轻易看出她对自己心存恐惧。他目光温柔睇她,轻声道:“以后就在这住下,别怪我自作主意,那云巷小院冬天阴冷得很,你身子本来就弱,扛不住寒的。瞧你都病了几天了。你也别怕我,这小洋楼只给你和三喜两个人住。至于我,你要是欢迎我来,我便来。不欢迎我也就不来。” 明明是先砍后奏,话却说得让人下不了口去责怪。 叶薇良内心是不愿的,可也明白他是为了自己,又听了他这事先说明,不知怎么也就说不出拒绝或是恼他的话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连辰也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说点什么。可是,许久过去,谁都没有说话。终于,他耐不住了,笑笑问道:“良儿,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倒是给句话,是欢迎还是不欢迎?” 不用说,这小洋楼肯定是他的买下来的房子。到哪住叶薇良都是靠着连家,都是寄人篱下。这一点,她心里清楚,更清楚连辰是个强势的人。所以,即便她应声不欢迎又如何,也只是一句不起作用的话,白费口舌。他若是要来又有谁能拦得住,又有谁敢拦呢。 叶薇良被他看得不知所措,双颊微红,低头垂下眼帘,那又长又翘的睫毛微颤。她用一种很不在乎的语调,道:“房子不是我的,你若是要来便来,不来也好。” 连辰喜欢她这样朦朦胧胧的回答。他笑逐颜开,道:“这房子就是你的,房产证书上户主名写的是叶薇良,可不是我的名字。你有权利阻止或欢迎哪个人进入这屋子。” 叶薇良听言,遂道:“我不要,再怎样这房子都不是我的。再说,我有这么大的权利吗?” 连辰望着她,道:“我给你这个权利。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对我说不的权利。”顿了顿,他又回到了上个话题,故意问道:“良儿,你这主人到底是愿意不愿意让我来?” 她还是低着头,没有出声。 他顿了顿,便做了主道:“你不表态,那辰哥哥可就当你是欢迎我的。自从被削了权,我是玩到无处可去。这下你这儿舒适又安静,倒是一个让我想来的地儿,以后估计是要天天来的。你可别烦我!不过你放心,我不在这留宿。” 他话里带着万分宠溺,叶薇良一下想到了从前的相处,禁不住抿嘴一笑。 就在这时,三喜在外头轻响着门,隔着门道:“少爷,那水应该凉了吧,换盆热水吧。” 这敲门声打断了叶薇良的回忆,更像警钟提醒着连辰对自己做了什么,她一下子脸又沉了,心就像一根琴弦紧紧绷着。 声音不大不小听得清楚,连辰道:“不必了,良儿醒了。快去厨房弄点吃的来,昏睡了一天也饿了一天了。” 三喜欢喜,道:“小姐醒了就好。方才我便熬了点小粥,我就盛去。” 不一会儿,她端着热乎乎的粥上来,还是敲了敲门得了人同意才开门进去。 连辰道:“粥放下就好,你忙你的去。这小洋楼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东西一时仓促备得不齐,你去瞧瞧缺什么,钱只管回督军府找周管家拿,就说是我说的。” 三喜应是便出去了。 连辰端起粥舀了一小匙呵凉了,便往叶薇良嘴边凑去,轻声道:“来。” 叶薇良没有动静,双手依旧死死拽着棉被,好似眼前有猛兽稍一放松便会吃了自己。 见状,连辰将匙子放回碗里,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要对你胡来,若是我乱来,你便拿起这把枪往我身上开。”话间,他从腰间掏出一支迷你手枪,硬是拉出她一只手放在手心。 叶薇良紧紧地握着手枪,抬眸目光清洌睇他,道:“这枪我收下了,你也记得你说的话。” 连辰只回道:“我连辰说过的话不会忘记。” 就这样,她终于放开警惕,放开了被子。他也再次端起碗,舀一匙喂去,她没有拒绝。 第47章 相思鸟 昨夜舒适一觉到天明,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正好照射在叶薇良的身上。她慢慢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才下床。 穿上棉拖鞋走到窗前,闭上眼让阳光照在脸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睁开眼,低眸间竟见云巷院里的那盆桅子在楼下。晨风微拂,绿油油的叶子一摇一晃的。 叶薇良嘴角扬起一抹笑,想不到连辰会让它出现在这。 这时三喜开了门进来,走到叶薇良身旁,道:“小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叶薇良轻声回道:“挺好的。” 见叶薇良视线一直停留在楼下那盆桅子,三喜趁这机会为连辰说起好话来,道:“那盆桅子少爷非要把它搬过来,说是你喜欢的物件不能就丢在那不管。少爷他变了,搁以前他肯定把它摔个唏吧烂。” 三喜边说着边观察着叶薇良的神情变化,见她嘴角隐隐有笑意,三喜便大胆道:“小姐,你就原谅少爷吧,就当是他那夜被鬼缠身晕了头。” 叶薇良眨了眨眼,一言不发,转过身往梳妆台去。镜子映着她还略微憔悴的脸,微乱的长发披肩,那耳朵上两颗雪白的珍珠在发间若隐若现。她拿起檀木梳子轻轻地梳顺了发,将耳际的发换在耳后,伸手往耳坠那去。 抬眼间,镜子里多了一个人的身影。是连辰,他来了。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款毛呢外套,里搭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他双目炯炯有神又含着万般温柔,嘴角含着浅浅的笑。原来卸下军装的他依旧有着军人浑然天成的英气,更有了几分文雅。 叶薇良一时竟看得失了神,顿住了动作。 连辰见状,以为她是要摘下耳坠,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轻声道:“不要摘下来,就这样戴着。” 他的手心暖暖的,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她的手猛然一抖。她抽出了手,抚着秀发的尾处,低眸间道:“只是觉得有点紧,想把耳塞调松点。” 原来是自己多想了。连辰笑笑,道:“原来如此。” 叶薇良轻轻地应了声嗯。 连辰望着镜中的她,一只手手指弯曲起来便当是梳子梳在发间。柔顺的发一缕缕滑过指缝间凉凉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她的发香。他浅浅的呼吸着,闻着发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他的手指触碰到头皮上,弄得一阵轻痒。叶薇良忙起身转过身又后退了一步,身子正好顶到了梳妆台。她微声道:“我自己来便好。” 连辰随她,不敢再继续。如今这样他就觉得挺好,能看见她,也感觉到她显然已经不再对自己有那么强烈的抗拒和疏远。一切仿佛正在一步步回到从前。 在旁呆着的三喜眼见他们这般心中欢喜,不敢出声打扰,悄然往门口走去,却撞上了宋家明,只见他护着手上提着的鸟笼,笼中有一对红嘴羽色鲜艳多彩的鸟儿。 三喜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宋副官,三喜莽撞了。” 宋家明看着鸟笼里的鸟,道:“可小心了,吓到了这对宝贝,可有罪受。这可是辰少送给你家小姐的。” 怪不得要护着。三喜笑笑应是便走开了。 宋家明走进去,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正在互相打趣得欢。他打了招呼,唤道:“辰少,小姐。” 叽喳的鸟声引得叶薇良的注意,她走过去,伸入食指跟它们嬉玩。它们叫声清脆,就像一支轻快悦耳的曲子,听得她心情舒畅,脸上绽着甜甜的笑容。 连辰走过去,问道:“良儿,看出这两只鸟有何不同吗?” 她定睛看,两只鸟极其相似,细细对比下才看出一只尾上覆羽橄榄褐色,尾下覆羽黄褐色,胸、腹黄色微沾灰色。她道:“是有点不同。” 连辰又问道:“知道这是什么鸟吗?” 叶薇良轻摇着头。 他随后便道:“在西方,人们管它唤乃丁格,即是情鸟的意思。咱中国唤它相思鸟。笼中这一对一雄一雌,正是呼应了它们的名字。那天闲来逛鸟市看见它们时,它们被两位买家分开了买,那叫声叫得响亮,叽叽喳喳地像是在对彼此说着什么,依依不舍的样子。后来,店家说它们本是一对,这是在诉说着分离的痛楚。” 听到这,叶薇良为它们感到可怜,啐道:“那买家也是心狠,动物也是有感情的,既是一对为何要单买一只拆散他们。” 连辰笑着应是,接着道:“没想到我连辰在战场杀人如麻,看到这对鸟竟生了怜惜之心。最后,我竟是拆了他们这笔生意,花了重金买下了它们。看这小洋楼也就你和三喜住,有点安静了,便想把它们送给你,养着也能打发时间。” 叶薇良转眼对上他的视线,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心?” 连辰目光深情脉脉,望她道:“鸟儿尚知情,何况是人。良儿,我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他语气淡淡然,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俩能像这对相思鸟这般天天在一块,叽叽喳喳吵吵嘴,那该多好。我对你的心意你不会不知道。” 宋家明第一次听见连辰说出这般肉麻的话,听得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抬眼见连辰正死死地瞪着自己,连忙强忍住笑,道:“辰少,你来提着吧。刚刚才想起督军昨晚交代了一点事要去办。” 这只是个离开的借口,连辰知道,不说什么便提过鸟笼。宋家明告了辞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相思鸟,还有连辰直白的话,叶薇良清楚他是在说什么,他的心思她也清楚。 她看着笼中互相理羽的相思鸟,开门见山道:“辰哥哥,这鸟儿我会好好养着。但良儿希望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仅仅会是兄妹。” 不止是一次的提醒了,可他的心还是会痛,她的话就像细针一样扎在他心头肉上,无声地痛着。 第48章 保护你 隆冬伊始,北风怒号,呼呼地刮在脸上像被鞭子抽一样疼,就这样刮了半天,天空中终于下起了鹅毛小雪,纷纷扬扬下到了傍晚,已将整个洛北城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 大街一片白茫茫,雪路怕打滑,连天行的专驾慢慢地行驶在路上。就在转角处,突的冒出一对年约六十岁的夫妇。幸是司机刹得住车,否则便是两条人命死了,吓得司机一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夫妇拦住了车跪在了车前,大喊:“求督军为小民做主……” 一声声悲愤,喊得歇斯底里,自然也引得不少路人停下脚步围观。 坐在副座上的程汉转头向后座上坐着的连天行道:“督军,我下去看看吧。” 连天行颔首。 程汉下了车走到他们跟前,先是扶着他们起身边道:“两位老人家先起来吧。” 老夫妇跪地不起,妇人痛哭,老汉情绪十分激动,见跟前人一身军装,想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便喊道:“这位军官,那扶桑人害了我三个女儿。求军官转告督军替我那可怜的女儿讨个公道。” 观看的人成群,也是阻了交通。程汉朝围观的人喊道:“都散了吧。”话一出那些人也就自觉散开了。他再次扶起老夫妇,道:“两位老人家,是发生了什么事?” 夫妇起身。老妇泣不成声,道:“军官,我三个女儿昨日下午在街上一块卖烟,后来到了晚上一宿没回家。结果今天上午,她们被人抬着回家了。那些人说,她们是被扶桑人糟蹋致死的。” 老汉接上道:“军官,我家三个女儿受辱而死,求督军为她们做主啊!” 事情到底如何,尚待查证。程汉不敢就时给个交代,只道:“此事待我禀告督军再作处理。” 连天行在百姓心中一直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督军。老夫妇相信这次他一定会为死去的女儿们作主,听了程汉的话后,两人相视,悲愤激动的心平静了几分。 老汉对程汉道:“军官,我家在城东三巷五号。我和老婆子在家等着督军最后的处理结果。” 程汉的心沉了几分,一时竟道不出一句肯定的话来。他只是弱弱应了声好后叫他们回家去。看着老夫妇渐行渐远显得凄凉的身影,他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只怕这事不能给你们一个想要的结果了。如今的督军府已不是当初的督军府了。” 经一日调查,证实了老夫妇所言属实,他们的三个女儿是被扶桑租界领事馆新来的将军长谷川糟蹋而死。 可如今连天行被削权,外人皆还不知。在这个特殊时期,连天行一举一动都将被南方中央政府监视着,稍有不慎便是会招来更大的祸事。 作为参谋的程汉心中对此事激愤难平,可为了顾全大局,他只能全力劝一样愤怒的连天行对此事漠视,总之一定是要不了了之。连天行在政坛多年,固然知晓个中厉害牵连,最后只能接受程汉的建议,只是让程汉送去一笔巨额体恤金。 不想此事竟被登报,一时间爱民如子的连天行形象大损,众民唾骂,指之已为扶桑走狗,简直被骂得狗血淋头。而且不止他一人,还有家人,乃至连家中下人都成了百姓出气的对象。 翌日上午,三喜上集闹买菜,回来时却是哭啼着回来的,头上,身上全是鸡蛋,一身的狼狈不堪。 叶薇良正在给那盆桅子浇水,抬眼见三喜哭啼着回来,浑身脏兮兮的,她上前急切问道:“三喜,发生什么事了?” 三喜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为自己感到委屈,也为自家老爷感到委屈。她边擦着眼泪,愤愤不平道:“他们说老爷少爷是扶桑走狗,是汉奸。他们凭什么这样诋毁老爷他们!他们这是在血口喷人。” 叶薇良打住在这小洋楼鲜少外出,双目不见门外物,双耳未闻屋外事,对报纸上的事全然不知,听得是一塌糊涂,只对她道:“快进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三喜立马跑进屋去。 这时,传来连辰的命令声。 “你们几个往后就在这守着,发生任何事必须马上告诉我。” 是连辰带着八名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人来了。 闻言,叶薇良一时不作多想,只想他是在派人监视自己,上前愤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说了这里只让我和三喜两人住吗?你又想要控制我的自由了吗?” 因为老夫妇三个女儿的事,连天行置之不理,民愤四起。今早督军府的外墙竟被人泼了屎尿,又贴满了“走狗,汉奸”的字条。 连辰在来小洋楼的路上,又见三喜在集市上被人认出是督军府的人结果一路被人砸鸡蛋,掷西红柿什么的。 他第一个念头不是要救三喜,而是担心这些人会跟随三喜到了小洋楼。他只怕他们会跟到这,做出伤害叶薇良的事。所以他调了八名精兵乔装成普通门卫来守着小洋楼。 连辰走上前,不紧不慢地道:“良儿,你误会了。这些人是来保护你的。” 叶薇良不触地复了句:“保护我们?” 连辰将事情说明,道:“扶桑人奸杀了百姓三名女儿。死者家人要父亲给他们一个交代。可如今父亲乃至整个连军都被南方中央政府控制监视。为了大局,这件事只能不作任何处理。也正因此,如今百姓对咱连家失去了信赖,人人骂父亲是扶桑走狗。他们现在在气头上,连三喜一个丫鬟都不放过,我只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才让人来这看着。” 被削权之事,叶薇良是知道的,她也能明白连天行对这件事只能置之不理的无奈,明白连辰是为了不让自己受一丝丝的伤害。 想到自己方才不明所以便对连辰没好声色的追问,叶薇良轻声道:“对不起,辰哥哥,是我误会你了。” 连辰微微一笑,勾起手指勾了她的鼻子,道:“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 这个宠溺的动作久违了。 叶薇良亦是淡淡一笑,心中暖暖的,只是望着连辰,没有言语。 第49章 登觅山 连辰走进屋便见鸟笼在茶几上,相思鸟叫声越发的响亮清脆,仿佛在唱歌欢迎他的到来。见旁边有一碟小米,他抓起一把丢几颗入笼,鸟儿从驻脚的杆上跳了下来,低头赶紧吃了起来。 叶薇良随后进来,他见她走近,笑笑道:“这鸟貌似长大了点,看来你没少喂它们。” 叶薇良嫣然一笑,打趣道:“你倒是眼尖,我这主人瞧了几天也没瞧出它们长大了,只觉得它们日夜的叫个不停,甚是吵闹。” 连辰将手中剩下的小米全部洒了进去,相思鸟那小红嘴啄得更起劲,不一会已将小米吃得一颗不剩,然后又飞上了驻脚杆,先是各自理羽,随后那只雌性相思鸟给雄性相思鸟理羽。 它们本就是一对,这样的恩爱令连辰情丝一动,禁不住按上叶薇良的双肩欲言又止。深情的话只怕说出口便坏了好不容易回来的亲切,只能化成万缕温柔尽藏在眼中。 叶薇良不经意间对上他柔情万分的目光如被电流触住,却是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提醒叫她连忙低眸,而她的心早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瞬间泛起丝丝涟漪。 这一抹低眸如秋水般温柔恰到好处,看得连辰心花荡漾,亦是满足,至少她没有拒绝这个动作。 今年的第一场瑞雪下得尤其早,雪停后,有情人都会结伴攀登觅山。 今年连辰正好空闲,又想到带叶薇良出去好好玩玩,便问道:“我们去爬觅山,可好?” 叶薇良只觉得这山名好特别,道:“是哪个字?” 连辰应道:“寻觅的觅。” 三喜正好换洗干净出来,听见他们说话,插嘴道:“小姐,去吧。觅山山顶有块三生石,传说在石上若是能刻上自己的名字和心上人的名字,那这对情人便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叶薇良想到了莫铭轩,想着想着也就点了头。 三喜兴奋地道:“太好了,终于能出去玩了。”话落却是迎上连辰下意识别有意思的眼神,她能领会其中意思,只能寻个可行的借口道:“小姐,你跟少爷去便好了。三喜今日不太方便。” 叶薇良顿了顿,对连辰道:“还是别吧,估计这个时候出去回来只怕会比三喜还要狼狈。” 这是她推辞的借口,连辰猜想。他笑嘻嘻道:“跟我出去,我绝对不会让你受这委屈。”话完,他不容给她再道出些拒绝的理由来,便牵起她的手直往门外去。 通往觅山山顶的是用水泥修建出来的一条狭窄的台阶路,路宽只够两人并肩而行。看上去只需一步步走上去,实际上多半人爬了一小段便上歇上好一会。 叶薇良也不例外,不过才爬了三百多米的台阶,她已是气喘吁吁。 连辰在军营经常锻炼,这几步台阶根本算不上什么,只是为了照顾她才放慢脚步。见她直喘,他关切道:“要不歇会吧?” 瑞雪后的第一天,爬山的人甚多,叶薇良不想因为自己阻了后面的人,只能坚持下去,道:“不必了,我能行的。” 连辰也就顺她意,只道:那好吧,实在累了就告诉我,不要硬撑,你的脚受过一次伤了,可要担心。” 叶薇良抿嘴一笑应好。就这样,她坚持着前进,连辰挽着她步步上前。眼见着就要登顶,她笑吟吟道:“辰哥哥,快到了吧?” 连辰应道:“是的。还可以坚持吗?” 她点头就要迈上一步,岂料竟打了滑,整个人往后倾去。幸是连辰眼快手灵,双手揽住了她的腰,否则这整个人下去不但是伤了自己还会伤了身后的人。 真是虚惊一场! 连辰揽住她的腰,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揽,她整个人靠在他怀中。他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儿,啐道:“让你逞强,刚才可差点把我的胆都吓破了。从这摔下去,还能有好吗?” 叶薇良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一眼。 连辰见她这副模样笑呵呵道:“为了防止再次发生方才的事,我决定背你上山。你不许说不要,如果你不想在这阻了后边人的路就乖乖上背让我背。” 他顺带连后话都说了,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是干什么呢?” “既然没事就快走吧,别挡住路了。” …… 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声催促的话,叶薇良本不想可耐不过他们的催促,只得应好。 连辰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立马蹲下身去。她也就靠了上去,紧紧地搂着。他一个轻便的起身,一步步轻如燕直往山顶迈去。 叶薇良将头轻轻地依在他肩上,他微急的喘息。她道:“辰哥哥,要不放我下来吧?” 连辰倒打趣起她来,笑道:“你以为辰哥哥像你一样啊。这几步路算什么,就是背上去了再一路背下来那也不是事儿。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背着你,一步都不舍得放下。” 又是一次毫无掩饰的表白。叶薇良听得害羞,脸微微涨红,欲挣着下来,却闻他道:“你可别乱动,要是摔下去后果你是知道的。” 就这样他轻易地让她放弃挣扎,乖乖在他背上背着。 第50章 三生石 终于登上顶峰了,这山顶竟出奇地平坦,但地方并不大,而且下了雪,地面有点打滑。登峰的人越来越多,显得有点拥挤。 叶薇良瞰望山下,一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过注目几秒便觉得头晕目眩,更是双脚发软。又巧被人撞了下肩头,她一下站不稳,惊唤了一声:“辰哥哥。” 连辰右手拉过她的左手,一用力连带着整个人拉到身边,依然是右手速的揽在她的腰,轻声道:“小心点。看来你是不得离开我半步的,就这样揽着吧。” 他的手轻轻地揽着,却是有如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叶薇良箍在身边,这样便能寸步不离。 她的心失去频率呯呯地跳,一半是因为方才的不小心心有余悸,一半则是因为两人的动作太过暧昧。可她确实怕,所以只有由他揽着。 往前走五米左右,便是三生石的所在。三生石被许多男男女女围住,他们一个个手上握着一把小刀,聚精汇神地在石面上雕刻。 叶薇良看得入神,心里想的是莫铭轩,甚至想象着若是今日是和他来会不会有不同的心情。想着想着,一个人不由得笑了。 连辰见她笑容如花,问道:“良儿,你在想什么呢?”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他,只是随口道:“瞧着这些情侣都在用心用力将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刻上,多美好的画面。” 连辰笑笑,从衣袋里取出早准备好的小刀。他递在她面前,道:“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 叶薇良不敢接,思虑许久,带着试探的语气,抬眸望他,问道:“我当真可以吗?” 连辰知道她这问有何意思,他将小刀交到她手中,淡淡道:“你只管刻去,名字是谁都可以。” 叶薇良将小刀握在手中,壮了壮胆往三生石去,寻了个空处,一笔一划地刻上自己的名字。 就当她落刀要刻另一个人的名字时,眼角仿佛扫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她定睛一看,没有看错,就是莫铭轩三个字,旁边刻着的是白秀珠。这显然是个女人名字。 她动作顿住,心好像瞬间被人揪了一下,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连辰见状走近一看便明白她的心思,竟不恼不怒,道:“或许只是碰巧同名同姓又同字而已。” 会是这样吗?叶薇良心中自问,想得出神。小刀顿在那是怎么也刻不下去了,她的心在望见那名字时已乱如麻,即便不确定三生石上刻着的莫铭轩是否就是自己心上的莫铭轩。 连辰拿过小刀,二话不说,几下已在叶薇良名字的前面刻上自己的名字。他淡淡道:“你不刻的话,那就刻上我的名吧。” 叶薇良回过神来,只见笔划流畅的连辰二字工整地刻在自己名字的左边。她竟微恼,道:“你这是做什么?” 连辰一脸玩味的笑,道:“看见你的名字我便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你左边。”他定睛仔细瞅着两人的名字,念了一遍道:“连辰,叶薇良。”随后自夸道:“这俩名字刻在一起挺搭的。” 叶薇良本是要刻上莫铭轩的名字的,不想却被连辰刻上他的名字。她责怪他道:“辰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连辰的手抚地三生石,悠哉着道:“这只是一块石头,若有情人真的在这刻上名字便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那世间哪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转头望向叶薇良,又道:“良儿,我知道你是不会将我的名字刻在你名字旁边的,可我想。我连辰从不迷信,如今为了你我就迷信这一回。若是你跟莫铭轩两人真的心心相印两心相悦,又何惧我刻一个名字呢?” 这话说得叶薇良怔住了。她很确定自己喜欢莫铭轩。可莫铭轩呢?他是否也对自己有同样的心思却是不得而知。 第51章 心好乱 月笼烟纱,寒风中夹带着小雪,玻璃窗户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叶薇良坐在床中央,望着窗外出了神。自打从觅山回来,她的心情就沉闷闷的。 三喜依着连辰的交代炖了鸡汤,盛了满满一碗走进房间,道:“小姐,该喝汤了。” 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扑鼻而至,叶薇良问道:“什么汤来着?” 三喜拢了拢汤,笑嘻嘻道:“你们回来时,少爷就让我马上去买瓶上好的糯米酒,一只现杀的鸡来炖,炖到方才足足炖了五个小时了。他说这是小姐家乡冬天最好的补汤。山上湿寒,小姐又体弱,这汤这时候喝最是合适了。” 糯米酒炖鸡的确是叶薇良家乡上好的补汤,想来他定是打听过。如此体贴,她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暖流。 叶薇良坐到床边,接过鸡汤,舀了小匙往嘴里送,酒香鸡鲜充满口中。她顿住问道:“他走了吗?” 三喜点头抿了抿嘴道:“少爷他早走了。” 叶薇良又舀了一口喝下,边道:“可惜这口好汤。” 三喜竟斗胆嗔怪道:“小姐没开口留人,少爷也就走了。”想起买东西回来时,见连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落寞的样子,她又道:“少爷好像心情不佳,酒买回来他便自己倒了两大碗直直灌下了肚,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醉,要是醉了他一个人开车回去太危险了。” 叶薇良继续吃着,脑海却在仔细回想一路上发生的事,想来想去唯有可能是在山顶三生石刻名字那有可能让他生气。 岂料,三喜心思细腻,竟猜到了便直接问道:“难不成小姐当着少爷的面在三生石上刻了自己和莫铭轩的名字?” 说得正对。如果不是恰好看到莫铭轩三个字刻在三生石上了,结果便如三喜所说。叶薇良舀汤的匙子顿住。 三喜看在眼里,已然明白自己所猜是对的了。她嘟着嘴,替连辰感到愤怒道:“小姐,你太过分了。就算你心里半点没少爷的位置,你也不该当他面前做出伤他的心的事来。” 她顿了顿,又道:“少爷没当场发脾气,那是他在意你,所以由着你,纵着你。到如今,他可说是事事依着你了,知道你怕他,他便是有千万个想要留下来的念头,没有你开口点头,他都不会自己留下来。可你……可你……” 她越想着连辰为叶薇良做的一切,心里便是怒火中烧,气得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 叶薇良不是不知道连辰对自己的好,可她真的只当他是哥哥。若是要怨,那只怨她与莫铭轩初见匆促却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再见他为老师,他满腹诗书,文质彬彬太吸引她了。 或许自知自己是寄人篱下,所以对连辰总有一种亲而不近的感觉,令她在面对他时总有莫名的压力。或许是他的宠溺夹带着太多的强势。 和连辰,莫铭轩相处的画面不断在脑海里交替上映,不觉间泪水挤疼了眼眶,止不住地往下掉,正好掉入汤中。她的心好乱好乱。 三喜见状慌张道歉道:“小姐,对不起。三喜多嘴,你快别哭啊。” 叶薇良抹了抹泪,抬眸咧笑对她,道:“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三喜便出去了。门关上后,叶薇良搁下了碗,走到窗前。外面雪花飘扬,寒风扑面,风干了泪痕凉入了心头,像被冰冻着,却冻不住一颗心纷乱的跳动。 闭上眼,两行泪滑落,自叹如今的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虽然吃好住好,可这些都是连辰给的。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被他圈养的宠物,虽然他对自己说过有对他说不的权利。可她知道,他就是一匹狼,总有狼性发作的时候。而自己就是一只羔羊,只有逃离他,才有自由的天地。 可是,弱小如她,强大如他,她要如何逃? 第52章 想成全 腊月十五,又到了四年一度的商会长选举日。历届选举都是由督军连天行公证结果,今年连天行恰逢被削权,心情郁闷,根本没心思去参加选举。于是便连辰去了。 选举活动依旧在往年举行地点景豪酒店贵宾包厢进行。已连任三次的林展程一身唐装和女儿林雅雪一起出席,对于这次选举,他满怀信心。 约过了一个小时的投票,最终结果已交到连辰手上。他坐在大座上,打开写着选举结果的纸条一看,嘴角噙着笑,道:“今年这结果有趣了,居然两位候选人的票数都一样。”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陌生的声音。 “等等,我李天还没投票呢。” 众人朝门外望去,只见叫李天的男人春风满面,步伐轻快走进来,身后还有一位穿着天蓝色长衫的男子。 然而,连辰的目光却与他人注视不同,他眼定定锁住李天身后的男子。他没有看错,是莫铭轩,叶薇良心上的莫铭轩。 李天走到连辰面前,笑呵呵地道:“少帅,李某来晚了,我这票还能投吗?” 他目光如炬看着连辰,仿佛只要一眼就要把人看穿了般。 此时,众人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这位眼生的人。 林展程站起身,笑呵呵对大家介绍道:“各位商友,李老板李天半个月前加入了咱洛北商会。是我没记性,忘了与大家介绍了。” 待选商会长的两人票数相同,若是再重新开始,十有八九也是一样的结果。李天既是商会一员,他自然手持有效的一票,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票。 连辰笑笑道:“也就剩李老板一票了,到底他会投给谁呢?大家洗耳恭听。” 此话一出便是认同李天有投票权了。不止待选人紧张,就连其他人都紧张,一个个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一票定生死。 咳咳,李天清了清嗓子,扬着声神情严肃郑重其事说出自己的选择道:“我这一票投给林展程林老板。” 结果明摆着的了。连辰还是依着往年走程序,庄重宣布道:“我宣布,下一届商会长是林展程。” 瞬间掌声四起,一个个朝林展程凑近,一个个说着贺喜的好话。 连辰话落便走近莫铭轩,不冷不热地问道:“如今我该称呼你莫老师,还是?” 莫铭轩淡淡一笑,道:“少帅,如今我已不是老师了,只是一名记账先生。” 连辰表情淡淡,道:“莫先生,我有话跟你说。方便的话,与我出去一会。” 李天听见他们的对话,插嘴道:“铭轩,既然少帅找你有事便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去便可。” 就在他们走出门口时,林雅雪追了上来,一把挽上了连辰的臂弯,道:“连辰,别走啊。一会一起去参加我爸的庆贺宴吧?” 连辰没看她一眼,只是另一支手拿开她的手道:“年年庆贺宴也不嫌烦。本少帅有事就不去了。”话完,他直直走出去。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林雅雪才想起那就是叶薇良喜欢的莫铭轩,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事,她便尾随着他们。 莫铭轩上了连辰的车,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小洋楼。 车子缓缓停下,连辰终于开始最终话题,也不掩不藏,直接问道:“莫先生,你对良儿到底是怎样的心思?”见莫铭轩久久没出声,他又道:“或者说良儿喜欢你,你知道吗?” 安静极了,空气中凝固着一股异样的气息。莫铭轩依旧不出声,打开车窗,连辰从车头的烟盒拿了支烟顾自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白色的烟圈。 终于他出声打破了沉默,竟是道:“良儿就在这座屋子里头。你进去吧,如果你对她也有心,如果会珍惜她,我成全你们。但如果你没那心,请你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而我也再不会心软,我一定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半步,一定会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莫铭轩看了连辰一眼,万万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莫铭轩不敢也不能给叶薇良承诺什么,他是注定为天下人漂泊定无所居的,是把性命活得毫无保障的人。试问这样的人能给她什么? 莫铭轩笑笑道:“还有烟吗?” 连辰拿了一支给他,他便点起猛地吸了一口。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呛得直咳嗽。望向小洋楼那一扇打开的窗户,他知道叶薇良就在里头,这一进去,或许两人便能坦诚心扉说出彼此心中那份情感。可他并不打算进去。 莫铭轩咳得厉害,咳了许久,连嗓子都微沙,道:“看来我不适合抽烟,只适合拿着笔写写字。在这个乱世,像我这样读书人最无用。时世乱,良儿这般让人怜惜的人需要的是一个有能力保护她的人,而这一点我自认不能。谢谢少帅有心成全了,是我莫铭轩不能,请少帅好好待她。” 话完,他打开了车门顾自下了车往来时的路走去。手上的烟还在燃着,他还在抽,还是呛得直咳嗽。 连辰下了车,不说什么只是站在原地看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林雅雪这才从车上下来,走到连辰身旁,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没猜猜,叶薇良就在这小洋楼住着吧。连辰,你把人家心上人带来是要成全他们吗?如果是的话,那你也真是情痴啊。” 连辰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它。他望着她笑了笑,那笑笑得僵硬,道:“我就是情痴了,只为叶薇良情痴。林雅雪,你最好识趣点,不要妄想做出伤害良儿的事,还有不要再纠缠着我。否则,就别怪我不顾两家交情,你我多年相识之情。”话音落,他便往小洋楼走去。 竟这般轻易说出翻脸的话来!竟是这般绝情! 林雅雪气得咬牙切齿,心中充满不服,凭什么叶薇良明明心中无他,而她却能轻易地让他上了心,而自己多年来对他痴情一片却换来他毫无情分的警告。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必要得到连辰。 第53章 忘了吧 “三喜,良儿呢?” 正在擦桌子的三喜闻声一看,见是连辰来了,笑逐颜开回道:“少爷,小姐在房间呢。要不我上去跟她说你来了。” 连辰挥挥手,道:“不必了,我自己上去。”话完,他便往楼上去了。 叶薇良房门没有上锁,他没敲门便打开了门进去。 叶薇良午饭后闲来无事便洗了头,此时正拿着一条干毛巾坐在梳妆台前擦着一头长长的湿发。因为洗头,她只穿了一套米黄色珊瑚绒睡袍。她身子纤瘦,即便睡袍是加厚的,却也毫不显胖。 连辰脚步极轻,而她一心擦着头发也没察觉到有人开了门进来。 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弥漫在房间的每一处角落,连辰走近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叶薇良手一僵,心头一颤,这才抬头往镜子一看,见是连辰,心中那道防线又竖了起来。她速的起身,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啐道:“你怎么进来了?” 连辰知道她还是在防着自己。他只是笑笑,动情道:“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样的感觉。我算是体会到了。如今的我就是想时时见到你,一走到门口看门没锁也就进来了。下次我一定先敲门,征得你同意再进来。” 他总是把话说得让人无法反驳。叶薇良听着听着不觉间脸红了起来,羞声道:“那就请辰哥哥记住了。” 连辰应好,见她站在那里,湿发还滴着水,便道:“快把头发擦干吧,要是着了凉可不好。” 叶薇良这才又坐到梳妆台前继续擦发。 连辰想到莫铭轩说的话意思是他不会跟叶薇良在一起。既是这样,又何必让叶薇良对他有所期盼呢。 连辰望着镜中的她欲言又止,终是下了决心,道:“我见过莫铭轩了。” 一听到莫铭轩的名字,叶薇良平静的心变得紧张起来,竟是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连辰的心骤然痛了一下,眉头微蹙,目光中尽是落寞。难道这些日子她就看不见自己的改变吗?难道在她心中自己还是一个无理霸道的人吗? 他双手抚上她微干的长发,淡淡道:“我没把他怎样。我只是把他带到小洋楼这来,告诉他你在这儿,告诉他你的心意,告诉他我愿意成全你们。” 这么多话叶薇良却只听中了成全二字。她望着镜中的连辰,脸上漾着如夏阳般灿烂的笑容,欣喜若狂,便是急着确定他说的是否真假,问道:“辰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让我走?成全我和莫老师吗?” 她是这般的欢喜,而他的心此时却如被万箭穿心般的痛,即便他在那一刻确实有心要成全他们,即便知道莫铭轩没打算和叶薇良在一起。 终究她的心满满都是莫铭轩。 连辰内心的痛化成嘴角一抹可悲可笑的弧度,不紧不慢地道:“我跟他说只要能保证对你好,我便成全你们。只可惜,他却说对你不敢有任何承诺,说自己无能保护你,反倒叫我好好待你。你该失望了吧?” 眼泪已无声湿了满面,叶薇良惘然若失,心中对他的希望期盼瞬间全部崩塌。她失魂落魄,心变得空落落的,嘴上只叨叨自问:“为什么?为什么……” 看着伤心欲绝的叶薇良,连辰的心一样的痛。他又怎会不懂这情伤呢?她对他又何尝不是拒绝了又拒绝,一次次打痛他的心。 连辰走到她身侧,伸手将她搂着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劝道:“良儿,他既是无心与你一起,你又何苦牵挂着他?不如忘了他吧!” 叶薇良抱着连辰的腰,终于失声痛哭。泪水如雨下,不一会儿已经湿了他的衣服。 连辰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秀发,目光坚毅,声音万般温柔,道:“良儿,尽情地哭吧,今天就为他哭吧,哭过了就忘了吧。以后就好好过日子,我不许你再为他掉眼泪,以后我会好好待你,宠你。” 叶薇良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了什么。虽然和莫铭轩之间谁都没有表白彼此的心意,从未真正的恋过,可还是那么的痛,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而要忘记一个人又谈何容易!若是易事,连辰也不会对叶薇良这般痴情,痴情害怕她对自己不理不睬才收了性子,乃至到愿意成全她和别的男人。 可惜一片成全之心换来的是莫铭轩一句不能不敢的结果。不过也让连辰彻底坚定了爱叶薇良的心。他心中发誓,从今天以后,不会再有将叶薇良让出去的机会,也不会再让她伤心落泪,只会将穷尽一生去爱她,呵护她。 第54章 扔了它 两日后,又是一年新年到了。 雪已停了好些天,雪结不成冰,天气也不是太寒冷。许是大家四处采办新年需品的原故,地处僻静的小洋楼面前的那条公路也比往常热闹多了。 早晨 三喜打开铁栅栏门一看,一片人来人往的景象,悠悠自叹一句:“又是一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自那日连辰告诉莫铭轩的态度,叶薇良成日连房门都没出过,饭也吃得少,任是连辰三喜如何劝都没用。 今天她终是出来了,整个人精神欠佳,本就纤瘦的身子更是消瘦了一圈,让人看了直心疼。 三喜正准备转身入屋时,见连辰的车开来,她忙大开铁栅栏,车子开进了里头,守门的人躬腰示礼。 连辰一下车便见叶薇良站在那盆桅子前,总算是放心许多了,她终于不把自己关闷起来了。 三喜走到连辰身后,问道:“少爷,三喜给您泡杯热茶吧?” 连辰不望她只道:“不必了,你忙你的去吧。” 三喜其实也没什么好忙活,只是看着他们在一块,自己杵在这有点尴尬,便悄然走开了。 连辰朝叶薇良走去,脱了军氅披在她身上,轻声道:“早上天气甚寒,也不多穿一两件,这样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叶薇良拢了拢军氅,却是目不转视着看着眼前的桅子出了神。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近半个月,这盆桅子虽有三喜照料,却好像是认主人似的,跟着主人憔悴了近半个月,到如今已是枝叶枯黄,毫无生机。 她终于开口,声音有气无力道:“倒是应景,连它知道我心里的伤,想是伴着我伤心欲绝,所以只剩枯枝黄叶了。看来我也无力养活它了。” 连辰明白她在说什么,只道:“既然养不活了,就该扔了。花花草草的我再买些进来便好了。” 养这盆桅子只是为那次后山相见莫铭轩为她戴上一朵桅子花。如今莫铭轩无意,她一片心伤,这桅子也凋残枯萎了,像是在提醒着她该放下了。 叶薇良伸手折断了一支枯枝落在地上,她闭着眼,道:“扔了吧。” 此话一出是否代表她决定忘记莫铭轩了? 连辰心中暗喜,朝守门人道:“你们两个进来,把这盆给搬走,丢得越远越好。” 其中两名守门人进来便搬起一步步往外头走去。叶薇良眼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一路还有枯叶落地,一阵风起吹起四处飘扬。 连辰柔声道:“进去吧。” 叶薇良垂眸颔首,转身之际,只觉得双脚无力,气虚目乏,整个人倒在了连辰怀里。 连辰横抱起她,直往里头去,喊着三喜道:“快把林济平给我叫来。” “她怎么样了?”林济平正在给她诊看,连辰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 林济平起身对着他,玩笑道:“叶小姐这是身体营养紧缺,看来有阵时间食欲全无了。少帅该不是又对她做了什么冲动事,弄得她这般了。” 连辰一心着急,他倒还有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连辰愤道:“林济平,你当真想我是那样的人吗?” 林济平不休罢,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连辰气得脸通红,道:“这回可不是我。是那莫铭轩伤了她的心。” “哦?”林济平狐疑一声,又道:“那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 连辰从来不需要什么机会。 那日,莫铭轩若是进屋带她远走高飞,那能走便是走了。可结果不是的,那她只能是他的了。他给的成全只有一次机会,过了便没了。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了,包括她,是连选择的机会的人都不会有了。 连辰语气坚定,道:“日后她是别想能离开我了,只能是我的了。若是要怪,也只怕她爱错一个不敢爱的男人了。” 他能给莫铭轩和叶薇良一个一起离开的机会已是天大的意外了。 本是朋友的情分,对他性情太过了解,只怕他一急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林济平一本正经起来,劝道:“不管如何,你可别太强势。你在叶小姐心中可是有前科的。做朋友的送你一句话,感情是急不来的,却是能磨出来的。要是你……” 说得是一句句有理,连辰听得耳根发麻,忍不住打断道:“行了,说得你是那爱情专家似的。我叫你来是给她瞧病的,可不是让你给我说教的。” 林济平笑嘻嘻耸了耸肩,终于话回正题,道:“她就是身子太虚弱又多日进食不多引发晕阙。待她醒来先让她吃两天清淡的东西,接下来再让人炖些补汤好好补补便好了。” 第55章 讨机会 除夕 上午,叶薇良倚着床背坐着,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 连辰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闻得一声应,他才推门进来。见床头柜上放着一碗清粥已经凉透,他啐道:“怎么不吃?” 叶薇良低眸睫毛翘如蝶翼,淡淡道:“没什么胃口,吃不下。” 连辰那如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眼看着她,双手握起她微凉的手,问道:“除夕了,要回督军府吗?今年都听你的,你若是不想回去,我便留下来陪你在这小洋楼过年。” 叶薇良抬眸望他,嘴角微扬,终于笑了,道:“回去吧,我也许久不见爹了,想他了。” 督军府到处张灯结彩,府上佣人来来往往,忙碌个不停,一片新春景象。 叶薇良随连辰回来,才一下车便遇上要出门的连天行和梅兰阿素主仆二人。 阿素恭敬地唤了声:“少爷,小姐。” 梅兰倒是一副亲热的模样,牵起叶薇良的手,双目直在她身上打量,道:“良儿,这是怎么了?瘦成皮包骨了。”转眼望向连辰道:“辰儿,听说你把良儿接到小洋楼住了,怎么照顾成这般了?瞧都成纸片人了。” 连辰依旧一张冰冷脸对她。 自上次纸条的事,叶薇良对她是全没了好印象,对她此时这般关心也是漠然以待,抽出了手,只是冷冷道:“梅姨关心了,是我自个没照顾好自己,不关辰哥哥的事。” 随后对连天行唤了声:“爹。” 连天行应声,笑呵呵道:“回来就好。这回回来别急着走,好好在府上住上一个半个月的。爹让厨房做些好吃的,你可要多吃点。” 连天行开了口,又逢新春佳节,不好拒绝只得应好。 围炉后,连辰也不顾叶薇良愿不愿意拉着她往车里一坐往外面开去。 一路上,隔着车窗还是能听到爆竹声,窗外时不时能看见半空中绽放的烟花。 车子最终在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来。连辰牵着她的手往热闹的人群里去。一路肩挤肩,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凯司令蛋糕店。 “你在这等我一下。”连辰一声叮嘱放开了她的手,自己走进蛋糕店,不一会提着一块蛋糕出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连辰又牵起她的手走起。 一路上叶薇良沉默寡言,只是随他的脚步走着,终是在一条小江边停下。 两人坐在江边的石椅上,连辰打开了蛋糕盒,里面是一个心型状蛋糕。他用小叉叉起一小块凑到她嘴边,道:“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你开开心心的。” 叶薇良淡然一笑,亦道:“新年快乐。”随后张嘴吃下他手上的蛋糕,随后道:“我自己来吧。” 连辰随她,她端起蛋糕顾自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连辰见状,故意道:“你就忍心一个人吃,眼看我馋得连口水都快掉下来了?好歹也给我一口尝尝甜呗。” 叶薇良双目在盒子上来回看,知道她定是在找叉子。连辰嬉皮笑脸道:“我只叫他们放了一根叉子。我不介意吃你的口水。” 闻言,叶薇良看了他一眼,便叉起一块往他嘴里喂去。 连辰做出一副极享受的样子,道:“真甜。” 叶薇良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吃着。她看着四周环境,看着江上那座拱桥。 这个地方她记得,去年中秋夜,莫铭轩为了躲开扶桑人的追捕权宜之下吻了她。 在拱桥上,她和他一起看烟花赏江里的花灯,一起谈到了信仰。 一切恍如昨日,她以为他们会有明天。连辰也给了他们一个明天,可莫铭轩却不敢给她一个明天。 想着想着,眼中泪光盈盈。一时失了神,送到嘴边的蛋糕有一小块黏在了嘴角。 连辰瞧见了,笑道:“把脸转过来。” 叶薇良听话地转过脸对着他。 那嘴角的蛋糕为她这张可人的脸蛋更添趣意。月色下,她眼中泛泪,娇娇惹人怜。 连辰看着嘴角微扬,这一眼太美好了。他抬手往她嘴边去,本是想用手去擦,却是失了分寸控制不住自己,瞬间嘴便是朝她嘴角亲去。他唇瓣微动,竟将蛋糕含入嘴里甜滋滋的。 这一下更引得他情难自禁。他双手捧上她的脸,将唇从嘴角移开,瞬间又覆上她的唇。他不敢深入探取她口中的芬香,只是唇对唇贴着。 这一个个动作都让叶薇良猝不及防。正是如此,她好似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任由他这样轻轻地吻着。 连辰没有放开,保持着动作。两人鼻翼相贴,气息对流。他看着她的眼睛,因太近是一片模糊。 他的吻让她更是想起中秋夜与莫铭轩那一吻,含在眼中的泪终是忍不回去了,终于落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脸。 脸上有一下湿暖的感觉,连辰知道那是她的泪,他只想是自己的行为让她掉泪,忙放开她。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对不起,是我忘情了。” 叶薇良闭上眼,让眼中残余的泪从眼缝中流出流尽,又睁眼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这一刻,她没有想到关于莫铭轩的一点一滴,而是想到连辰对她所有所有的好,想着想着,不由得嘴角微扬。 她的眼里脸上还有泪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有她那方才被吻过的嘴角扬起的一抹笑,深深地烙在连辰眼里。他只当她没有拒绝,只当她接受了方才的吻。 他将她搂入怀中,柔声细语道:“良儿,你这般我可就当你是在试着接受我了。” 闻言,叶薇良微挣。 他只是更搂紧了她在怀,又道:“我连辰生来一身骄傲,长大后更是得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不曾向别人要过什么。今晚,我要向你给自己讨个机会,一个让我爱你,疼你,呵护你一生的机会,你可允我一个?” 叶薇良在他怀中偎着,半空中烟花绽放,爆竹声响,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她心中自问能否真正放下,让心重新开始? 她挣开他的怀抱,望着他许久,唇瓣微启欲言又止。 连辰期盼着她说出肯定的话,却又害怕说出的是再一次伤他心的话。与其这样,不如不听。他竟又再一次吻上她的唇,还是轻轻的,不敢逾越一分半寸。她依旧任他吻着。 这样就够了,这样或许便是好的开始了,便是给他一个机会了。 连辰此时心里想起林济平说的话,感情是急不来的,却是能磨出来的。此刻她这般似有若无的回应便是最好的,反正来日方长,他坚信只要用心,总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 第56章 半年约 正月后下了场小雪,雪停了便下起了小雨,洛北城四处湿粘粘的。虽已是初春时节,天气却依旧寒如冬,尤其是早晚。 元宵后,叶薇良便回小洋楼住了。 是夜,雨细蒙蒙地下。 叶薇良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不觉间竟打起了盹,正好倚在手扶上睡着了。 连辰和父亲在书房里商谈完毕便直接往小洋楼来。走到门口,见她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坐在沙发上,他凝视着她,只见她安静地睡得香,脸上露着柔和的表情,嘴角隐隐有一抹笑,好像做着什么好梦。 连辰不敢打扰,只想静静地看她,记住她此刻的睡颜,深深地将之烙印在心中,足够满足他即将离国学习的半年时光里对她的想念。 如今国势越发紧张,南方中央政府始终盯紧着连阀,连阀就像成了一只被囚禁的雄狮,在被他们监视中眼睁睁看着南方中央政府越发的亲扶。 连天行与一众部下商议结果是,与其在被监视中无所事事,倒不如深造自己以待时机成熟为国为民干一番大事业。 连辰他虽骁勇善战,对于军事布置独有见解,但终究是自成一派不成规矩。扶桑军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如今国情,扶桑人早露出野心,只怕有日必然发兵侵略。 不管是对战南方中央政府或是扶桑军,连阀都需要一个军事精英。连辰乃连家独脉,是连阀少帅,更是连阀唯一接班人,众人希翼都归附于他。 书本还在叶薇良手上握着,连辰小心翼翼地将书抽出,怎知动作已是极轻却还是扰了她。 叶薇良睡眼惺忪,缓缓起身。 连辰将书本放在茶几上,回头望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困了就回房间去睡。现在正倒春寒,在这睡小心着了凉。” 她捊了捊长发,淡淡回了声:“知道了。”抬眸见连辰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细声道:“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吗?” 连辰移了移身子挨她再坐近一点,牵起她的手。叶薇良欲抽出,他便更握紧,柔声道:“良儿,今晚我不打算回去了。” 叶薇良心一跳,硬是抽出了手,直接道:“我不愿意。” 这样的回答,连辰心中早有预料。可是,明日他便要出国了。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见到叶薇良了,想到这他一心便只想多看看她,陪陪她。 连辰索性将她搂入怀中,他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中颇显无奈,道:“我明日下午的船票去俄国军校学习半年。一想到要半年见不到你,心里便不是滋味。” 叶薇良微挣,却是在听他这一说后安静下来,她只是听着,心里极是平静。 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下颔顶在她头顶,嘴吻在她发间,轻声细语道:“这小洋楼这么大,总不会连给我一间房睡上一晚都没有吧?要不然,你便当我是在这借宿一夜?反正今晚我是不走了,要么给我一间房睡?要么我就在这沙发睡了?” 叶薇良推开了他,望着他久久,才道:“你即是反正不走了,我也拿你没法。至于你要睡房间或是睡沙发随你喜欢,但请你记住你对我的承诺。” 连辰开怀一笑,道:“自然记着不敢忘。如今你能对我这般我已很知足。” 虽是如此,可她对自己若离若近,欲迎又拒的,也是弄得他患得患失般。 他按着她双肩,深情地看着她,动情地问道:“良儿,如今你我之间到底算什么?” 她只是垂下眼帘,默默不语。 顿了顿,他笑笑,道出自己心中所想,道:“我可当你是接受了我了。不然你怎么让我吻你。” 叶薇良脑海里一下想起除夕夜他吻自己的画面,脸一下子涮涮地红了,心乱如麻。她抿了抿嘴,细声道:“辰哥哥,给我时间好吗?我的心好乱好乱。” 连辰笑得更欢了,道:“好。我给你时间,就以半年为期,便是我归来之时你必须理清自己对我究竟是怎样的情感。”说着他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深情地道:“反正无论如何这辈子我只认定你了,我一定要让你做我连辰的女人,我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 他一句无论如何认定风轻云淡地说出,叶薇良听着心却如负上沉石。她能想到便是无论如何,连辰是不会放过自己了,终究不是半年时间便能理清的事。 第57章 明身份 不知不觉间冰雪开始融化,万物复苏,暖暖的阳光照着洛北城,正是三月春的气息正浓。 时间悄悄然过去,连辰出国已有一个月。 “小姐,今天天气甚好,咱们出去走走吧?”三喜边为叶薇良梳发边问道。 镜中,那对珍珠耳坠在耳上轻晃,叶薇良想起了连辰,问道:“辰哥哥出国多久了?” 三喜嘻皮笑脸地道:“有一个月久了。小姐这是在想少爷了吗?” 叶薇良抿嘴一笑,借口道:“我只是日子过含糊了,记不得日子了。” 三喜捊起她两边耳际的一缕发系在脑勺后,在上头系了一只蝴蝶发夹。发夹是用纯银制的,只见那蝶翼一扑一扑的,像活生生的蝴蝶般,剩余的发便让其自然垂于腰间。 三喜慢慢梳着,边道:“含不含糊都无所谓,关键你有想少爷就好。还有差不多五个月,少爷就回来了。”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门卫的传话。 “小姐,有位莫先生找你。” 三喜一听便知定是莫铭轩,她立马喊着:“你跟他说小姐不在,也不会见他了。” 话音刚落,叶薇良亦喊着道:“让他进屋稍等。” 三喜怒地掷了桃木梳子,微愤道:“小姐,你不能去见他,不能去。难道你还想着他吗?” 是还在想着他吗?叶薇良自问,却没有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此刻想去见他。 叶薇良只淡淡道一声:“我只是去见见他,这是最后一次。”话完,她起身直往楼下去。 一步步走去,眼前人一身白色长衫挺直,春风微拂起衣角飘扬。一步步迈去,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叶薇良跳动的心失去了频率,每一步有如铅球缠脚,沉重无比。 只距着一步之遥,叶薇良顿步,欲言又止,终于唤出一声:“莫老师。” 莫铭轩转身过去,望她一眼,目光闪烁,竟觉自己失了面对她的勇气。可他不得不面对她,为了拿回花名册。 他脸上绽着淡淡笑容,轻声道:“薇良,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叶薇良亦道了一句,简短的四个字却已让她心中一酸,泪水微泛。她强咧着笑,顿了好一会儿才道:“莫老师找我有事吗?” 莫铭轩望着她,貌似难以启齿,吞吞吐吐道:“我……上次送给你的黄色小册子还在吗?我想拿回它。” 原来只是为它而来,原来是连一件关于他的东西都留不住了。 泪水就要破眶而出了,叶薇良低下头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声音已然微颤,道:“在的。我这就去拿。” 话完,她立即转身,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流下来了。 回到房间里,打开梳妆柜的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黄色小册子。她第一次翻开它,纸张上竟是一片空白。有眼泪落下,正好滴在纸上,不一会儿,只见空白的纸上竟显出字来,仔细一看,竟是父亲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本子跟父亲有什么关系吗?莫铭轩跟父亲又有怎样的关系? 叶薇良拿着小本子跑出房间,跑到莫铭轩面前,情绪激动地问道:“莫老师,这小本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我父亲的名字?” 此话一出,莫铭轩神情紧张,一步上前忙捂上她的嘴,双目四顾,拉起她往屋里头去。 他此举已让叶薇良明白这是个不可明言的秘密。 莫铭轩放开她,目光坚毅,平静地道:“你父亲与我有着一样的信仰。” 父亲是被南方中央政府以地下党之前抓入狱的,叶薇良想到这,不由得对莫铭轩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猜疑,便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铭轩一字字清晰道:“我是一名地下党。” 面对叶薇良他总是忍不住对她坦诚以待,连自己的身份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他说父亲跟他有一样的信仰,自然父亲果真是一名地下党了。这样一来,叶薇良更担心父亲了,想到去年他去南城,猜想或许是另有目的而非单纯只是去当一名账房先生。她问道:“莫老师,我父亲到底如何了?” 她果真不知道父亲已离开人世的真相。 莫铭轩眉间微蹙,不忍说出实话,只得欺骗道:“南方中央政府始终无法证实叶老爷的身份,最终只是以非法运输的罪名判了他三年禁狱。” 只是禁狱,不碍生命。叶薇良呼了一口气,心头轻松,三年已过去了两年,父亲出狱的时间快了,也说明她最慢也在一年后就能离开洛北了。 第58章 被追杀 与莫铭轩的见面轻易拨乱叶薇良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弦。回到房间,不知怎的就是坐立不安,右眼皮一直跳着。 “小姐,这是怎么了?”三喜见她来来回回在房里转着圈走,忍不住问道。 叶薇良抚着心头,道:“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心怦怦跳得乱。”她想到了莫铭轩,想到了花名册,想到了危险,二话不说便跑出房间直往外面去。 “小姐,你去哪?”三喜在后头喊着,却不得她一声应话。 叶薇良跑到门口,对门卫道:“各位大哥,可以随我走一回吗?” 这些门卫本就是听命于连辰负责保护叶薇良的,她这一叫自然责无旁贷随她去。 快步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天空突的落起了毛毛细雨,湿了一路。 嘭一声,叶薇良心头一颤,吓了一跳,喃喃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其中一位门卫回道:“这是枪声。” 叶薇良心急地往前跑,终于在街道转角处看到了莫铭轩的身影,还有两个穿着黑色中山服,手持枪的男人。 她慌张喊了一声:“莫老师。” 莫铭轩回头,大喊一声:“不要过来,快走。” 谁知那一名男子往她的方向射来一枪,幸是恰被一名门卫搂上,子弹便打在了门卫身上,一枪毙命。她吓得双脚发软,定定地看着倒地已经死去的门卫。 其他门卫见状拨枪相对,乱弹间,两名男子左闪右躲的,声声刺耳的枪声仿佛要震破耳膜。 见势,莫铭轩往叶薇良跑去,牵起她的手跑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三个人,枪枪直追他们。 有一门卫朝莫铭轩丢来一把枪,他准确地接住,一手将叶薇良护在身后,一手开枪。三枪解决了两人,门卫们也在终于将另外三个人解决了。 见状,叶薇良周身打量着莫铭轩,嘴上直问:“莫老师,你伤着没?伤着没?” 莫铭轩放松警惕,将枪丢在地上,笑笑回道:“我没事。你怎么跟来了?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叶薇良看他一脸笑容却能看出他对自己的紧张,心中一下欢喜,轻声道:“你走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我不放心。” 她转眼看着地上死死躺着的人,血水被雨水冲动,流成一道道的。她第一次看见这般血腥的画面,心中微惊。她朝他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莫铭轩望着她,道:“估计是南方中央政府的人,冲我找你要的东西来的。” 就在这时,防不胜防,地上躺着的一名男子没有死,竟举枪朝莫铭轩开了三枪。 只听得一声闷响,子弹穿过他的身体,鲜血喷洒而出,直直喷在叶薇良的脸上身上。 “莫老师……”她一声惊呼,莫铭轩已经倒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他沉重的身体倚着她,她抱着他,双手沾得血淋淋的。 她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他,心里早已是对天祈祷了千万遍。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下来,她喊着:“莫老师,你不能死,一定不能有事。我还有许多事想问你,许多话想跟你说。莫老师……” 第59章 表心意 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手术室门依旧紧闭不开。叶薇良双手紧扣在门前来回踱步,有护士出来,她拉住了护士急切问道:“护士小姐,他怎么样了?” 护士摇了摇头,道:“情况紧急。子弹是取出来了,但病人失血过多危及生命,必须马上输血。可医院血库紧张……” 叶薇良打断她的话,道:“用我的,用我的可以吗?” 护士便道:“那赶紧随我来验下是否吻合,若是吻合固然最好,否则病人性命堪忧。” 病房里,叶薇良守在病床前,莫铭轩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细声呢喃着:“莫老师,快醒过来……” 三喜从回去的门卫口中得知叶薇良在医院,又得知她为了莫铭轩捐了不少血,忙炖了些补血的汤提到医院来。 进门一见,三喜微怒道:“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还想守着他不成了?” 叶薇良只是淡淡道:“莫老师没醒过来我便放不下心。” 三喜将汤盅放在床头柜上,舀了满满一碗端到她面前,道:“终归你的心还是有他,若是要抽干你的血都愿意。若是少爷在,看见你憔悴成这样他该多心疼,姓莫的我想是连躺病床的机会都没了,直接卷草席了。” 叶薇良无心吃食,但又不想辜负三喜一番辛苦,便端过舀起一口喝着。听三喜所言,一口汤愣是哽在了喉间,想到连辰便是心惊胆颤。想了想,她叮嘱三喜道:“这事你不准跟他打报告。” 三喜一向机灵,明白这事若是对连辰说了必定是个祸端,自然不会说出半个字。 黑夜白昼间,已过去了三天三夜,叶薇良便衣不解体守了三天三夜,莫铭轩依旧没有醒来。 叶薇良端来温水为他擦脸,她边擦着嘴上念念有语,道:“莫老师,赶紧醒过来吧。薇良有许多话想跟你说。那日我在觅山山上的三生石上看到了你的名字,那是你吗?旁边刻着一个叫白秀珠的名字又是谁呢?” 她坐下来,轻轻地擦拭着他的手,又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本来我想刻上你我的名字,可是看到那对名字时,我的心好乱。我不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对我是怎样的情感?你对我是不是普通的师生情呢?” 话音刚落,莫铭轩的手指竟动了动,叶薇良感觉得到,兴奋地道:“莫老师,你听到我说话了,是吗?” 就在下一秒,莫铭轩果真醒了。他睁开双眼,便是叶薇良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声音极弱,道:“哭什么呢?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叶薇良那是喜极而泣,她握着他的手紧紧的,笑容灿烂,道:“我这是高兴,莫老师你可醒了。你可知道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 莫铭轩见她憔悴了几分,心里浮起几分心疼,想到那日的情形,她那般不顾自己性命,便忍不住反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情,啐道:“你怎么那么傻?若是那枪打中了你,那如今躺在这的就多了个你了。” 即使是这样,叶薇良也毫不后悔。她语气坚定,道:“那我也不后悔。若是能与你一块躺在病床上,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奢望,一种幸福。”话到这里,表达心意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可还是咽了回去。 其实,方才她说的话莫铭轩全部听到了,他已然明白她的心意。而在那日的枪战中,三颗子弹射入他体内时,以为就此丧命时,他又何尝不是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情愫已不是师生之情,他确定自己喜欢她。如今醒来,他的心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他不想漠视她对自己的感情,更不想藏起自己最真实的情感。信仰重要,可不辜负她一片真心亦然重要。或者二者可兼行。 莫铭轩终于决定要坦然面对自己对她的感情,给自己一个爱的机会,也给她一个爱的机会。他握紧她的手,柔声道:“我从未上过觅山,估计那只是一个与我同姓同名的人罢了,更别说那个叫白秀珠的了。”顿了顿,他继续道:“之前连辰找到我,可我顾忌太多,无法回复你对我的情感。直到那日,我才明白原来爱根本不能左顾右盼,爱了就是爱了。薇良,我喜欢你。” 不想他竟这般直白地说了。 叶薇良心里欢喜万分,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化成一句:“莫老师。” 莫铭轩微微一笑,深情地望着她,道:“叫我铭轩吧。” 她抿嘴一笑,笑容如花嫣然,轻柔又羞涩地唤了声:“铭轩。” 一句铭轩便是确定了他们的关系,不再是师生,而是恋人,情投意合的恋人。 第60章 想离开 光阴如梭,稍纵即逝,细雨蒙蒙风如丝的春季已然过去,转眼已是盛夏七月,桅子花开放得正盛的时候。 花香扑鼻,山青水绿间,月舟潭边莫铭轩和叶薇良并肩而坐,粼粼水面映着一双人的影子。 叶薇良头微斜依着他肩头,脸上漾着如花般美又如蜜般甜的笑容。 她终于跟心上人莫铭轩在一起了。 可是昨日三喜在耳边念叨着连辰就快回来了,她的心就揪到了一块,时不时地慌张。 叶薇良轻声道:“铭轩,连辰就快回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莫铭轩一只手拥着她,只是云淡风轻地道:“我们该怎样就怎样,只要我们心在一起,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不,要是连辰知道我们的事,他不会放过我的,更不会放过你的。”叶薇良太了解连辰了。她握着他另一只手,抿了抿唇,问道:“不如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可以吗?” 莫铭轩说的只是安慰人心的话,他何尝不了解连辰是个怎样的人。不是没想到要带叶薇良离开这里,只是他有他的使命,比爱情更崇高的信仰。 他抽出手,放开她,走到潭边站着,风拂起他衣角微扬。望着一潭如镜的水,他平静地道:“我不能离开这里。薇良,对不起。” 叶薇良一心只想和他双宿双飞,急着问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连辰是怎样的人。” 莫铭轩转过身,只对她道:“我明白他是怎样的人。”顿了顿,又道:“其实这次我们组织的目标是劝连阀与我们联手抗扶,日后少不了跟连辰接触。” 听得叶薇良更是心惊胆颤,以现在的关系,他们一旦碰面肯定是水火不容。其实,在她心中谁对谁动手,谁伤害了谁,她都不愿看到。 她起身走到他身旁,问道:“难道不能让别人来做这件事吗?” 莫铭轩望她,淡淡道:“组织的安排自有组织的道理。” 话至此便已是明了,他不会带她离开洛北,反而会跟连辰纠缠在一起。 无忧无虑的日子在听到连辰即将要回来的消息结束了。 夜如泼墨,月亮高挂,繁星闪烁,夜静谧无声,夜深毫无睡意。 叶薇良倚窗而站,眉心微皱,一副忧心重重的模样。 三喜进来走到她身旁,道:“小姐,还不休息吗?” 叶薇良悠悠叹了一口气,借口道:“天气闷热得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三喜信以为真,道:“要不你睡着,我给你扇扇风,这样肯定能睡着。”想到连辰就要学成归来了,她笑嘻嘻道:“少爷就快回来了,小姐要是休息不好,到时带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少爷肯定要责怪我照顾不周的。” 听到连辰的名字,叶薇良不由得心烦意躁起来,语气微重道:“三喜,能不能不要老提到他。” 三喜嘟着嘴,竟斗胆道:“小姐没良心,少爷才离开不久,你就跟那莫铭轩打得火热。既是如此,当初又何必对少爷似拒还迎的,你的心真是一点定性都没有。可怜了少爷一心待你,宠你,爱你。” 叶薇良竟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只是望月,嘴上吞吐着道:“我……我……” 三喜又继续道:“小姐这是承认自己心无定性,没良心了吗?” 叶薇良依旧道不出一句话,心里堵得慌。过了好一会,她才出声下了逐人令,道:“你出去,我要歇下了。” 三喜只觉得她心虚,更是在逃避。和她虽是主仆,可三喜当她胜似亲姐,说到底也不希望她过得不幸福,可又就是觉得天下间只有连辰能给叶薇良一生的幸福。 转身之际,三喜劝道:“小姐,依三喜看莫铭轩不是小姐能依靠的人,少爷才是。少爷就快回来了,若是知晓你们的事情,那他肯定不会再放纵你了。少爷狠起心来可比谁都狠的,我敢说莫铭轩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话完,她走出房间。 死无葬身之地! 多么严重的一句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不停。 叶薇良坐在床上,无助地蜷缩成一团,豆大的泪水涮涮地掉下来。她完全不知所措。她只想离开。 第61章 求放过 七月七,夜。 彩云追月,银星璀璨如钻。星空下,彩灯缤纷,火树银花。 月老庙前,人头攒动,多的是少壮妙龄男女,一对对一双双携手共赏烟花。庙公手握一扎红绳,其中一根系有两颗银铃铛。洛北七夕节的习俗,说拿到系铃铛的情侣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叶薇良望着灿烂的烟花,痴痴道:“铭轩,你说今天天上真的有鹊桥吗?牛郎织女真的相会了吗?” 莫铭轩笑笑,道:“或许有吧。如果有鹊桥的话,我一定陪你一起走到尽头,陪你在鹊桥上数星星,看银河。” 就在这时,庙公正好分在他们面前,道:“这对佳人,月老红绳会将你们紧紧系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祝福你们。” 莫铭轩从庙公手中接过铃铛红绳,牵过叶薇良的手系在手腕上。 叶薇良拔弄着两颗铃铛,铃铛发出铃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她望着莫铭轩笑容甜蜜,道:“这是月老给咱们系的红绳,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一定会的。” 话完,她敞开双臂抱住了他。 莫铭轩亦将她抱住,在她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回到小洋楼时,已是子夜。 三喜站在门口候了许久,心里暗暗祈祷着叶薇良是一个人回来的,只因为一小时前连辰回来了。 见莫铭轩和叶薇良手牵手终于回来了,三喜急得跑过去,硬是拉开了他们紧牵的手,对莫铭轩道:“莫先生,你快走吧。我家少爷回来了。”说着已经拉着她跑去。 叶薇良边跑,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莫铭轩,而他只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离开。 到了客厅里,三喜虽不是当事人,却也是一颗心悬着。她细声道:“小姐,你和莫铭轩的事是瞒不住的,该怎么办啊?” 终究是瞒不住的,既是如此,不如不瞒。 叶薇良摸着铃铛红绳,心意已决,问道:“他在哪?” 三喜回道:“少爷上楼了,估计是在他的房间休息吧。” 叶薇良听了往楼上去,回到自己的房间,开门一看竟见连辰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脚步轻轻走近望着他,半年不见,他消瘦了一圈,想是在国外学习艰苦吧。 她不打算叫醒他,转身之际,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 连辰没有睡着,只见他起身坐着用力一拉,叶薇良整个人顺势便倒在他宽广的怀中。 叶薇良挣着欲起,他便另一只手揽上,双手如钳,而她被他钳在怀中,连一分一寸挣扎的空间都没有了。 原本连辰是该到七月底才结束课程回国的,这半年来,除了上课外的时间,他都在想着叶薇良,归心似箭。终究是等不及毕业就顾自回国了。到了码头,他连督军府都没回去,也没告诉任何人他已回国的消息,便直奔小洋楼来了。 连辰微笑,温柔地唤了声:“良儿。”这一声里包含了多少思念。他又道:“我回来了,你可知道在国外见不到你的日子有多难挨,总觉得心空荡荡的。” 叶薇良咬了咬牙,声音中毫无温度,道:“辰哥哥,我有话跟你说,我想清楚了。” 按着之前她的反应,连辰以为她会接受自己,便轻松地应了声好,却不打算放开她。 叶薇良挣扎着,手上的铃铛红绳铃铃地响,连辰耳灵,探过头一看,笑容从他脸上渐渐消失。 他是土生土长的洛北人,今天是七夕节,他怎会不知这根红绳代表着什么。他放开她,冷冷道:“说吧。” 叶薇良站起身,双手紧扣在一起,手心竟全是汗。她一下朝他跪了下来,只请求一句:“辰哥哥,我想离开这里,放我走吧?” 连辰怒目圆睁,视线落在她手上的铃铛红绳上,苦笑一声,道:“到最后你还是选择了他。我竟天真地以为你已经忘了他,然后会慢慢试着接受我。是我傻罢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苦笑连连,笑得疯癫,自怜自语道:“是我傻想了,是我在作贱自己,硬是将自己变成一个谦谦公子。我就不该太疼你。” 叶薇良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其实她明白连辰对自己的情感,就像自己对莫铭轩般。 也不知是被他一番话惹得泪流满面抑或是为自己如同囚鸟般的生活悲哀落泪。 她揪着他的裤角,无助地求道:“辰哥哥,就当我们有缘无份,就当你再疼我一回,放我走,放过我?” 连辰怒得脸色涨红又青筋凸起,他蹲下去,挥开她的手,她双手按在地面上,铃铛铃一声在地上擦了一下。 连辰目光寒若冰霜,咬牙切齿地道:“叶薇良,我放过你,那你肯放过我吗?你知不知道你占据了我的心,谁来放过我?只有你,只有你能让我的心好好活着。我告诉你,这辈子你休想离开我的身边,就算是囚,我也囚着你,绝不放过。” 叶薇良提了口气,大喊:“连辰,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你何必要困着我这个落难女。林雅雪家势庞大,金燕子风情万种……” 话未完,连辰已经激动得制不住打断她的话,大喝道:“你就当我贱也罢,我就是爱上你这个一无所有的落难女。叶薇良,我劝你适可而止,否则别怪我无情。” 怎说便是不放过了。 叶薇良目光一冷,竟道:“那你一枪杀了我!你囚得住我的人,囚不住我的魂。” 竟是宁死也要走。 连辰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竟真的拔了枪对准了她的脑门。 三喜在楼下听到了动静,跑上来推门进去一看,心头一颤,喊着道:“少爷,你不能开枪,她是你日夜思念的良儿啊!” 叶薇良闭上了双眼,嘴角微扬,道:“开枪吧!” “不……不要……不要……”三喜求着爬到连辰身旁声声劝道。 连辰抬着的手僵了许久,竟打开了保险,突的“呯”一声。 “小姐……”三喜惊喊一声。 第62章 暗觉情 那一枪打在了红绳的两颗铃铛上,铃铛被击粉碎,红绳断成两截,子弹边侧擦过叶薇良的手腕,竟擦破了动脉,血流猛急。 连辰后悔不及。枪从手中滑落在地上,他速的扑过去,握上她的手,用手指使力按在动脉上端,嘴上喊着:“快去把药箱拿来,然后去请林济平来。无论如何,必须马上让他过来。” 三喜又急又惊,浑身直哆嗦,应是后跑了出去。 叶薇良望着地上那两截红绳眼神空洞,面若死灰。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冷语冷气地道:“你干什么?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我要死,只有死了我就能离开你,我的魂魄才能飞到我爱的人身边。” 她字字句句充满诀终,如一把利刃冰冷无情地在连辰的心上挖着,他的心在滴血。 连辰又用手指按上了动脉上端,双目因盛怒而充血。他望着她越发苍白无血色的脸,语气极其淡然,却含着百分百的霸道。他道:“叶薇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你真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你的魂魄去找莫铭轩。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若活着,你的人,你的心是我的。你若死了,我必请来得道高人将你的三魂七魄封在我体内。” 叶薇良听着不过嘴角费力扬起一抹不屑的笑,渐渐地,她脸色如雪般的白,双眸缓缓闭上了。 “良儿……良儿……”此刻,连辰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她真的永远闭上了眼睛离自己而去。他惊慌失措,将她一把搂在自己怀中,贴脸附耳,道:“良儿,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失去你。” 一个小时后,林济平总算是到了。才走到门口,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血水中,连辰紧紧抱着叶薇良失魂落魄,他的手按着她的手腕处,指缝中渗着血,而叶薇良竟是面无生色。他的心竟是痛了一下。 林济平是扯着喉喊着道:“还不快把她放在床上去!” 连辰从未有过此时的听话,他将叶薇良抱起赶紧放平在床上。回身便是冲动地拎上林济平的领囗,不顾情分地警告道:“林济平,你必须保证她安然无恙,否则你这医生也别当了,我废了你。” 林济平虽说与连辰是朋友,可平日总是本本份份地尊着他,有时无端被他玩一下或是出下气也是一笑而过。可此时,他竟是做不到了,只有满腔的怒火。 林济平任他拎着,目光却是带怒,句句回呛,声声带着责问,道:“连辰,你看你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你爱她,难道就是这样爱的吗?怪不得她不喜欢你,你以为她是一件能让你随意摆弄的物件吗?真是连我也看不下去了。”话落,他双手覆上了连辰的手,用力地甩开,往床的方向走去。 折磨?这样真的是折磨吗? 林济平的话在连辰耳边不断地萦绕,他转身望着床上的人儿愣了愣,才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过分了。他淡淡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样,我就是太着急了。” 林济平只管处理着伤口,一句没搭理他。 又过了半个钟,连辰见林济平合上了药箱,才出声问道:“良儿怎样了?” 林济平悠悠叹了口气,道:“幸亏你知道用手按住,否则只怕是血尽人亡。”他双目从未有过地贪恋看着她,又道:“你可知她的身体有多虚弱。你若想她好,这段日子便不要再刺激她,让她养好身子再说。”话完,他提起药箱走出房间。 连辰坐在床边,抚着她的脸庞,轻声自喃道:“良儿,到底我该如何待你?到底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63章 欲出逃 这一病又过了一个月,已是桂花飘香的季节,距着中秋节不过还有一个礼拜的时间。 这样的大节大日,连家总是要大团圆的,叶薇良也要回府的。可自打她醒来,连辰便了足够的钱,让三喜只管日日炖些补汤来给她喝。可她压根一口没喝过,天天总是一盅汤满满的倒了。虽说是身子养了这么久,脸色却不见红润,总是苍白中泛青的,病怏怏的模样让人看了实在心疼。 三喜瞧她这模样,既是心疼又担心的。心疼的是叶薇良这是故意在拿自个的身子跟连辰对抗。可是这样是没用的,如果有用,她也不会被禁足在这小洋楼里。担心的是中秋之日回府,连天行看见叶薇良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肯定会问个清楚。若是知道连辰做的,再加上那一向喜欢煽风点火的二太太梅兰说上几句,那他还不被揍死。 “小姐,三喜求你了,你喝一口吧。你就算是气少爷,也看在我辛辛苦苦为你炖汤的份上喝一口吧。”三喜端着热腾腾的汤站在床前编着一个又一个的理由劝着叶薇良,半天也不见她喝一口。 叶薇良充耳不闻,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握着的红绳,心里的苦如海浪般翻涌。许久才抬眸冷不丁望了三喜一眼,又转回视线,声音微弱极了,置气地道:“端下去。我是不会喝的。总归你也是他的人,不过是领他命为他事,哪有半点为我着想。他有本事禁着我,我也有本事拿命跟他玩到底。他若不放我走,我便活活饿死自己。” 三喜的确是事事听从连辰的命令,可也不是什么事都没为叶薇良着想。如果没有,那晚她大可将之前叶薇良为莫铭轩献血的事说出来,这样一来,说不定激怒了连辰,一枪解决了莫铭轩的命,也算是为连辰这位主子出气。可是她没有,便是不想事态发展得太严重。 听着这话,三喜心里难受到了极点,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她微哽着道:“小姐说的是什么话,自打你入府,三喜便跟在你身边伺候,虽是听了少爷的令到你身边的。可三喜对你绝对真心实意。我只是觉得少爷对你好,少爷能给你幸福,所以才一味半劝半阻地让你不要跟姓莫的联系。若是这般,便是不为你着想,那三喜也就认了,日后我便事事听命于你就是了。也求小姐你莫要轻生,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是啊。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叶薇良细想从前的点滴,也觉自己把话说得太过份了。可是她并不打算道歉,而是厉声道:“好,既然你对我真心实意,那我要你帮我逃走,这就是解决的办法。” 三喜只觉得这是个套似的,她忍不住道:“原来小姐方才是在拿话激我。” 叶薇良依旧望着她,冷冷道:“就当是吧。三喜,如果你真心为我好,就该让我有机会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而不是帮着连辰把我禁锢在这里。我要你在中秋夜帮我逃走。” 三喜看着叶薇良从好好的一个人被折磨成如今这般,纵然万般希望她能跟连辰在一块,可终究是舍不得见她日夜难受,终究是咬咬牙点头。 三喜想了想又觉得事情难以进行,已然是满脸担忧,问道:“可是,小姐,如今你连小洋楼都寸步难行。督军府更是戒备森严,又如何能逃?” 叶薇良心中早有一番算计。不想她离开的只有连辰一人,可巴着她离开的人至少有两人。这就是帮手。 她胸有成竹地回道:“只要到了督军府,他总不能再禁着我了。到时自会有人能帮到我。” 三喜听了只是懵头懵脑地哦了一声,只知道一颗心早已是七上八下了,自知若是帮了叶薇良出逃,那自己日后的日子是难过了,或者说是连日子都没命过了。 望着冒着白烟的汤,她劝道:“小姐,既然你有了打算,总不该再拿身体折腾了。赶紧把汤喝了吧,还有七天便是中秋了,你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到时恐怕你是连走出小洋楼的力气都没有。” 叶薇良这才将红绳放在床头柜上,端过了三喜手上的碗,凑进嘴大口大口的喝下。待到喝完,将碗交到三喜手里,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歉道:“对不起,三喜。其实我不是故意那样说你的。” 三喜抹了抹眼角的余泪,笑嘻嘻道:“我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我更知道小姐心里的苦,所以小姐不必跟我道歉。”她顿了顿,坐在床边,握起叶薇良的手,真诚地道:“小姐,若真能逃出去,你可要走得远远的,有多远走多远。要是逃不出去或是半途被少爷抓了回来,那可就不会再会一丝让你逃的机会了。” 叶薇良一时情动深处,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她深深知道,如若失败,连辰必然会将自己囚上一辈子,如他所言便是连死后魂魄都不得自由。所以,中秋夜是她唯一出逃的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第64章 不一样 中秋节如约而至,傍晚时分,宋家明开车载着连辰来到小洋楼。 正当连辰进门时,三喜一个劲低头走着,不料撞上了他。因为今晚的行动,她的心早已不安定了一个礼拜,到了今晚更是心惊胆颤。 抬眸见是连辰,她惊吓了一跳,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道歉道:“对……对不起,少爷。” 连辰只是啐了句道:“莽莽撞撞的,看着点路。” 三喜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立马垂下头,只是连声应是。 他问道:“良儿呢?” 她说话连底气都没有,弱弱声道:“小姐……小姐她在楼上等着你呢。” 连辰听到是在等着他来,心里欢喜,也就迈步往楼上去了。 宋家明坐在沙发上,顿觉口渴,便朝三喜讨茶喝,道:“三喜,麻烦你帮我泡杯茶来吧。” 过一会儿,三喜已用大瓷杯泡了一杯端来,递在宋家明面前。 宋家明伸手欲接,结果杯子已从她手中落空,摔了个粉碎在地上,溅湿了他的裤角。 宋家明啐道:“三喜,今天是怎么了?打从我和辰少进来,你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又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三喜躬着身子连声道歉,忙应道:“没有……没有……” 房门是半掩着的,连辰直接进去。 叶薇良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长发如瀑及腰,她从耳际捊起两缕用蝴蝶夹夹住后,拿起他送的珍珠耳环就要戴上。听到有脚步声,连辰的身影映在镜中。她视若无睹,继续着自己的动作。下一刻,脖间一阵冰凉。 是连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美礼盒,打开将一条由四颗合适大小的粉钻组成的四叶草状的项链从她背后给戴上了。 他闭着眼呼吸着属于她的独特发香,感觉如一缕春风拂面柔柔的,又让人一下神精气爽。睁眼见镜中的她,面色已恢复了往日的气息,白里透着红润,粉嫩粉嫩的,正是与耳上的珍珠耳坠,脖间的粉钻项链相对应,衬得伊人实在美丽动人。 连辰附耳贴近,动作极其暧昧,轻声道:“良儿,今晚的你比那月宫仙子还美。” 叶薇良手抚着项链,心中极度压抑着对他此时举止的无比厌恶。若不是为了今晚的出逃多一分成功的机会,她一定不会让他靠近自己。可是,她得忍,在行动前她必须强迫自己要忍,必要时更是要迎合下,便是要让他对自己放松警戒。 她望着镜中的他,强咧出一个微笑,玩笑道:“说得倒是你见过那月宫仙子。我叶薇良能让连少帅这般赞赏,可真是我的荣幸啊。” 这一抹微笑在连辰看来珍贵极了,因为太久不见她的笑颜了。只是话说得有点见外,他倒有些不习惯她今晚的说辞,感觉这话就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一样。但与其如七夕夜般两人冷言冷语咬牙切齿的来去说话,不如现时般的交流方式来得好。 他笑笑,目光柔情以水一样与镜子的她对视,道:“月宫仙子我没见过。不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月宫仙子,绝美的,这世间任何女人都不及你万分之一的美。” 这般甜言蜜语,叶薇良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不得不笑笑以对,哪怕笑得有点僵硬,但实在不愿多与他对视一秒,索性垂头低眸。 在连辰看来却认为她小姑娘家这是在害羞呢。镜子映着她的美仑的侧颜,不过看着半张脸,在他心里亦是美到不可方物,足够有资本让他为她着迷。 就这样看着看着,他的头不由得地往她脸颊凑了过去。眼见着就要落下一吻时,叶薇良的手及时推挡着他的脸,轻声道:“辰哥哥,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出发吧。” 连辰僵了动作,听到她唤自己一声辰哥哥是那么的柔甜,实在心花怒放,仿佛这一声便将之前发生过所有不好的事都抹掉,抹得一干二净,他和她又回到了最初的美好。他禁不住感慨道:“我们若是永远能像现在这般不那么拘束,像现在这般好好的相处,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又怎会在一句话后变成从没发生过呢,不过是他一个人的奢想罢了。 叶薇良只是淡淡一笑,语气半冷不僵,又似提醒,道:“辰哥哥,你比我年长了十一岁,难道就不懂这世间根本不存在若是吗?如果存在,那我是不是能说若是叶家没有遭祸,是不是我也就不至于落到今日这地步。”话落,她启步往门外走去。 这话应得连辰一时哑口无言,按她说法倒是自己不懂事理了。 一句今日这地步,便是指她被禁足小洋楼这事了。连辰轻易能能听出她对自己的怪罪和不满。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迈去,心里百味陈杂,却又想起她这言语间无意或是有意的调侃,又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今晚的她是不一样的,亲近中有点陌生,言语间对他多了一分调侃。反正总该比她给自己脸色看好或是两人道着互相伤害的话好。 第65章 愿意的 通往督军府的大道上车来车往,大多是来府上做客的。督军府内人声沸腾,舞乐四起,热闹极了。 车子在门口停下,宋家明先了下车走到后面为连辰车门,三喜也自个儿开了门出来。连辰先出来,绅士地朝叶薇良伸手。 叶薇良伸手搭在他手上,他掌心暖暖的,他索性紧牵住,她也就随他牵着。 他们的关系在外人面前谁人不知是义兄妹。如今这般手牵手一起走进督军府,一时引得众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而这一幕正好落在有心人眼里。 梅兰坐在院子一角与几位军属夫人闲聊,转眼间见他们进来,嘴角的笑别有深意,悠悠地道了句:“看来咱少帅这回来真的了。” 几位夫人听言也顺着她目光望去,其实早有听闻连辰对这位义妹的心思,倒也没有其他人的惊讶,倒是一副淡然接受的模样。 其中一位嘴上边嗑着瓜子,又是怪里怪气地道:“二太太,这小姐真是好本事啊,先是得了督军老爷的心让他收为义女,如今又把少帅的心给收了,看来小姐这称呼叫不久了,该改口叫少帅夫人了。” 梅兰举起高脚杯饮了口红酒,回味有余,笑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也是她的好福气。不过呀,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福分。要是这督军府里能多一个女人,那我也不必成日打理得不可开交了。” 那几位夫人也就随口皆皆应是。 连辰牵着她一路向前,丝毫未顾别人异样的眼光和细声议论,走到连天行面前。 “父亲,我和良儿回来了。”他一声问候。 “爹。”叶薇良一声称呼。 连天行正与胡统制交杯畅饮,闻声回头一看他们这模样,脸色难看极了。自然不是在气叶薇良,他知道这事只有自己儿子才会做。他笑呵呵地朝胡统制道:“胡统制,我有几句要跟他们说说,你自个儿先玩去吧。” 胡统制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自然是应好后走开了。 三人一块来到书房。连天行坐下座位便是开门见山问了:“臭小子,你到底想怎样?” 连辰目光深情,望了叶薇良一眼,语气坚定地回道:“我喜欢良儿,我要她做我连辰的女人,连阀的少帅夫人。” 自己的儿子当父亲还能不知其德性。连天行一向认为他是个对女人丝毫不认真的人,就像金燕子那桩事一样,不过了一夜风流而已,自是不当他此时的言语果真真心。 连天行听着已经忍不住恼火起来,置力拍案,喝道:“你就是一个花花肠子,喜欢的女人多了去了。我告诉你,你要祸害上外头祸害去,可别害了良儿。赶紧把你的手放开。” 原来在父亲心中自己是这样的人,原来父亲竟这般不了解自己。 连辰垂头低眸间呵一声笑,是可笑的笑。他再抬头目光如炬,充满倔强的肯定,道:“父亲,我对良儿的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此生唯爱她一人。这辈子我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今天我就是要告诉大家,我不要做叶薇良的义兄,我要娶她,要做她的丈夫,她的男人。” 连天行从来见过这样的连辰,只是怕他会伤了叶薇良这个好姑娘。可是,话至此,他还有什么可说的,若是再不信他这番决心,怕是父子间的信任都没了吧。 想来,叶薇良若是能嫁入连家,也是上好的。顿了顿,连天行索性将话头丢给了叶薇良。他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朝连辰厉声道:“就当你是真心,那也只是你一厢情愿。良儿未必愿意。” 叶薇良听着他们父子的话语,听出了连天行对连辰要娶自己的事态度缓和,想必也是赞同的。她一门心思只想离开,所以此时断不能与连辰唱反调,只能遂了他心,必然能让他放松对自己的警戒。 她咬咬牙根,抿了抿嘴,启齿道:“良儿是愿意的。” 连天行主要便是要听叶薇良的意思,她这句愿意自是最好的了。他听了哈哈一笑,道:“既是愿意,那便是两情相悦,为父也就不再作梗。”他笑得可欢,又严肃地朝连辰警告道:“臭小子,当真是要娶良儿,可就要知道收敛收敛,别成日在别头招惹风流债。我告诉你,我这个义女可是个好姑娘家,当我儿媳,我更是疼上心尖。若是你伤了她的心,那可别怪为父的心狠,我定会一枪毙了你。” 连辰只怕叶薇良会当父亲的面拒绝自己,不想她竟表态是愿意的,实在意料不到。此时的心简直比连打了百场胜仗还要欢喜兴奋。他笑道:“父亲放心,我必定会好好疼惜良儿。” 连天行嗯一声,道:“好了,出去跟大家伙玩玩吧。”话完,他启步先离开了房间。 连辰和叶薇良随后走出,两人手牵着手一齐走到院子里。 茫茫夜空,满天繁星,一轮圆月高高挂着,七彩光晕围绕。夜空下,话声笑声扬扬,曲畅舞美。 月光普照,却在连辰眼中是只当是全照着叶薇良这张可人的脸,恬静柔美。他含情脉脉望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问道:“良儿,你说你愿意是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人了吗?” 叶薇良望他的眼神闪烁,可她提醒着自己要装出一副肯定的模样,一定要让他相信自己,而且还一定要有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 她羞涩一笑,柔声回道:“是的,辰哥哥。以前是我鬼迷心窍了,这么久过去了,莫铭轩找都没找我,我想他压根不是真心待我。或许又是听说你回来了,不敢来找我。还有,我之前让他带我一起离开洛北,可是他很明确告诉我他做不到。试问,他会是真心爱我吗?想来,他就是一个胆小鬼吧。这段日子我也想了许多,也想明白了,只有辰哥哥真心待我。我相信你是值得我终身托付的人。” 这是一定是连辰听过最好听最舒心的话。 下一秒,他已将她拥入怀中,动情地道:“良儿,谢谢你选择我。我爱你,我一定会好好爱你。而且,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真心实意地爱上我。”话落,他放开她,捧着她的脸,慢慢地靠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第66章 当众誓 林雅雪挽着哥哥林济平的手正好走到他俩身旁,目睹了这一幕。 林济平看着他们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淡淡笑了笑。转眼见林雅雪已气得咬牙切齿,她使力地握着高脚杯,是将气都撒上头了,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它捏了个粉碎。 林济平知道自个妹妹的脾气,这要是闹起来一来扰了连家这中秋聚会不好,二来也是丢了林家面子,三来只怕是连辰只会厌恶她了。他拉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吧。” 林雅雪哪能愿意。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急步朝连辰他俩走去。一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叶薇良,简直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她气冲冲,道:“叶薇良,你不是跟那姓莫的打得火热吗?如今又怎么跟连辰缠在一起了,真是不要脸。难道是想脚踏两只船吗?” 叶薇良望她表情淡淡的,一副无所谓她言语什么的模样。 连辰厉眼瞟了她一眼,望向林济平,用着警告的语气道:“管好你妹妹,要闹起来可就难堪了。” 林济平当然知道,可是一个被妒忌恨充满内心的女人又怎会听人劝。 未及他有所动作,林雅雪用力将连辰拉开,忿忿不平道:“连辰,你知不知道在你出国学习的时间里,我恰巧亲眼所见叶薇良和那姓莫的多少次相约相会。”说到这里,她并没有看到连辰有一点反应,便变本加厉地道:“说不定,她早已是他的人了。” 到底男人对女人的身体总有着最原始的要求。连辰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不经意间已握成拳,他望着叶薇良许久未言。 叶薇良亦是与他对望,目光清洌,脸上笑意淡淡。她知道他此时心中想什么,仿佛这样便是在回复他所想。 而林雅雪满心期待着连辰对会叶薇良是否还是清白之身一番争执,最好大吵一场,吵散了就好。只可惜,她太低估连辰对叶薇良的爱了。 连辰移开视线,望向林雅雪,不为所动地笑着,反倒是讥讽起她来,道:“雅雪,好歹你也喝了几年洋墨水,接受了几年的新教育。没想到你这思想还是老古董啊。” 林雅雪气得咬牙切齿,喝道:“连辰,你太过分了。我可是为你着想,你堂堂一方少帅,如果她早与姓莫的……” 话未出口,连辰一只手已捏上了她的嘴,狠狠警告道:“你最好给我闭上你这张嘴,否则我敢割了你这舌头。” 见状,林济平急急喊了句:“少帅……”却是要为妹妹说话的话怎么也道不出一个字来。到底是自个妹妹没了分寸。 看在林济平的面子上,连辰放了林雅雪,牵起叶薇良的手便走起。 眼见他们成双成对,林雅雪自是心中不痛快,不甘心。她扯着喉咙,全然不顾宾客,大喊着:“就算你割了我的舌头我也要说。她叶薇良与那莫铭轩两人多次相会,难保她还是处子之身。” 到底林雅雪还是将话说开了。 众人目光纷纷往叶薇良身上投来。林雅雪的话轻易地引起他们的议论。只需要一句话,叶薇良是否还是清白之身已是众人议论。 其实,是谁被议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跟连辰是怎样的关系。连辰今晚是牵着她回来的,聪明的人都该知道他这是在表态叶薇良是他连辰的女人。 林雅雪竟胡说出这话头来。然而,她还不作罢,继续喊着道:“叶薇良,你不要脸,你敢验身吗?” 验身二字一出,连辰已忍无可忍,岂能任她胡说八道。他松开叶薇良的手才迈出一步,已听得响亮的啪一声,是林济平大力扇了林雅雪一巴掌。他怒道:“雅雪,我看你是喝多酒了,不打你一掌还不清醒,尽胡乱说话,快给薇良小姐道歉去。” 林雅雪抚着被扇的脸,火辣辣的疼。她望了叶薇良一眼,目光中充满怨恨。又望向林济平,两行泪水从眼中掉下来,愤怒中更多的是失望。她道:“哥,从小到大不管我怎么闹,你都随我,从来没打过我一下。今晚,你竟为了叶薇良打我。我看你也是被她迷惑了吧。” 林济平看着还抬着的手,手在微颤,竟一时道不出一句话来。难道真的是对叶薇良动心了吗? 这时,连天行和梅兰看到宾客成群围着什么,两人这才走过去。见状,连天行问道:“这是怎么了?” 连辰拉着叶薇良往他们走去,信誓旦旦道:“父亲,各位亲朋好友,连辰今晚在这对着大家的面起誓,此生不管叶薇良如何,我只爱她一个人,唯她不娶。若违背誓言受万弹至死。” 他竟起了誓,便等于是向大家表态不管叶薇良清白与否,他也爱她到底。那些议论之声也就此刻绝了。 叶薇良转头望着连辰那雕朽般的侧颜,虽然心里依旧没打消要逃的念头,可还是被感动到泪流,一时忘情唤了声:“辰哥哥……” 连辰转头对上她视线,将她搂入怀中,用只足够她听见的声音道:“良儿,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叶薇良依在他怀中,也不知怎的竟忍不住问道:“如果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你真的会不在意吗?” 连辰只笑笑,回道:“从今晚你说出愿意二字开始,你和他的事我就全当是过去了。就算你真的和他发生过什么,我也只当是过去。我只要你以后的日子里,你的身体,你的心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第67章 离开了 院子一角,林雅雪头趴在桌上哭泣不止。今晚的她当着众人算是真把脸丢尽了。 梅兰在一旁坐着,见她哭得可怜,也是心疼。她劝道:“雅雪呀,快别哭了。不就是发了个誓嘛,话谁不会说。再说了,就连辰那风流劲能改得了吗?他就是图个新鲜玩玩。” 搁以前,任何一个女人林雅雪都没感觉到压力。可自从叶薇良的到来,连辰是对她厌恶极了。到如今,怕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站在她这边了。 林雅雪抬头,双眼哭得红肿,愤愤颤声道:“不,兰姨。这次连辰是真的。他整个人整颗心都被叶薇良占据了。我就是想不通我到底哪点不比她了!” 其实梅兰也知道连辰这回是真动了心了。不过说着劝人的话。 就在这时,以要小解为借口才得以从连辰身边走开的叶薇良朝她们走近,坐了下来。 林雅雪一见她来,更是火冒三丈,喝道:“你来干什么?是太高兴来看我伤心难过的吗?” 叶薇良开门见山,淡淡道:“林小姐,如果你还想跟连辰在一起,那就与我合作。” 合作? 梅兰翘着二郎腿,端着高脚杯饮了口红酒,在嘴中酝酿一会才吞下去。她不出声,坐等看看叶薇良到底要做什么。 林雅雪一听,抹了眼泪,问道:“什么意思?” 叶薇良一副从容的样子,道:“我想借你身上这套衣服,还有你的车和司机一用。”她转眼望向梅兰,道:“兰姨,我还要借一借阿素。” 一听,梅兰已然猜到她的心思,问道:“你想逃?” 叶薇良面带微笑,风轻云淡地回道:“是的。我想你们都巴不得我离开。这样,林小姐便有机会接近连辰,而兰姨乐得见连辰伤心不是?” 林雅雪听着,一脸阴笑,道:“叶薇良,这下我终于知道自己哪点比不上你了。你太会装模作样了。方才和还连辰当众情深意浓呢,现在倒和我算计着要逃走。你说要是连辰知道了会怎么样。” 叶薇良看准了林雅雪的心思,便使了欲擒故纵之计。起身悠哉哉地道:“那你大可告诉他去。我逃不成,顶多让他气一下,然后也就只能等着吉日来,委屈自己和他成亲,从此坐上少帅夫人的位置了。”话着转身欲走。 她言语充满明显的不屑,暗里似是在向林雅雪提醒或是炫耀着反正逃不了便索性当了这少帅夫人。 这无疑是对爱连辰至深的林雅雪最有效的激将法,只要她被激中,那出逃的计划便多了一分成功的希望。 林雅雪果然心急了。她喝住叶薇良道:“你等等,只要你能彻底离开连辰,要我做什么我都配合你。” 叶薇良转过身,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道:“只要我能离开,我一定走得彻彻底底。林小姐,跟我到我的房间吧。” 林雅雪朝梅兰问道:“兰姨,那你呢?” 梅兰当然配合,正如叶薇良所说,她乐得见连辰不好。叶薇良一走,他铁定是没好过。她到底是一颗心八面玲珑,就这借阿素一用也能让她拿来当人情。 她起身朝林雅雪走去,扬嘴一笑,道:“只要是对你有好处的事,我当然配合,兰姨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能赶紧跟连辰在一块呢。你且随她去,我马上让阿素到房间门口等着。” 三喜在门口东张西望已经快半个钟,好像在防着什么人会来。 不一会儿,阿素扶着看似醉酒的林雅雪走出来,虽然步伐轻飘飘的,却是走得极快,仿佛后头有什么人追着一样。 梅兰也在旁搭把手,嘴里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不小。“雅雪你这孩子,不会喝酒还喝这么多酒,这会吐得难受了吧?让你在府上休息还闹脾气不肯留下非得回家去...” 就在林雅雪上车时,三喜跟了上去,站在车门口许久。直到车门关上,她还站在原地,恋恋不舍地望着往前方行驶的车辆,止不住的泪水一直掉。因为她知道,车里头的人是穿着林雅雪的衣服,梳着与她两样发型的叶薇良,而真正的林雅雪在房间里。 车辆渐行渐远,远到听不见督军府里传出来的乐声,远到张望不到雄伟壮观的督军府邸。叶薇良转头望向后面,路灯照得大道通亮,看到眼里的皆是陌生的路人。不知为何,望着望着眼泪竟无声地掉了下来。 难道真的到了离开的时候却舍不得了吗?又是舍不得什么? 打开车窗,秋夜的风微微吹来,拂在泪湿的脸上一阵阵的凉,也正是这凉意让她清楚了自己心中所要。她是一定要离开的,只有离开连辰,她才有机会跟莫铭轩在一起,才有机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车子一路通行,终于到了城门,终于出了城门。真的是离开了。 真的能这样轻易地,不让人察觉地离开督军府,离开洛北,离开连辰了吗? 第68章 为她泪 三喜直到望不见车辆了才转过身后,恰是碰上送宾客走的连辰,心里咯噔一下,本想装作没看见溜开,却是才迈出一步已听到一声呼唤。 “三喜。”连辰声音不轻不重。 总归是溜不掉,躲不过要面对他的。 三喜双手扣在一起手指不断地揉擦,这凉夜里她的手心在看见他时已是出汗,心跳得七上八下地没个平静。 她知道是静不了的了,只要连辰发现叶薇良不见了,必有大动作。 三喜赶紧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转身低头唤了声:“少爷。” 连辰因为要陪着宾客,一时无法抽身找叶薇良。可这去这小解都快过了一个多钟了。他朝她问道:“良儿呢?” 三喜紧张到浑身微颤,吞吞吐吐回道:“小姐……小姐她……她在房间呢,说是累了想休息了。” 今晚连辰的心情是好极了,他恨不得跟叶薇良黏在一块不分开,这样便能时时看见她。他道:“我去看看她。”说着便走起了。 三喜欲言又止想拦住他,可又缺了勇气,又知道这事终究是瞒不过去的。想叶薇良走了也有快一个小时了,应该是走远了,说不定已经出了城。若是连辰发现再去找也不定能找到,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房间里的灯没开,林雅雪坐在床上思虑许久。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起身走到门边。 门开了,虽然房间里没开灯,只是借着月光照得朦朦胧胧地亮。但凭着身型,她便能确定来人是连辰。 就在连辰伸手按上开关时,林雅雪踮着脚尖捧上他的脸,准准地吻上他的唇。 她这是在作赌,想要的结果是趁着连辰今晚高兴,若是能与他生米煮成熟饭,到他发现她是林雅雪时已晚,这样会不会对她负责而娶她入门为妻。 连辰自然以为是叶薇良,忽的这一吻上来让他一愣,连开关都忘了按了。亦是情深最是容易心动,他双手搂上她,一时两人吻得火热。 过了好一会儿,连辰竟停了下来。他深深记住了叶薇良那一股发间清香。而此时扑鼻的却是一股陌生又刺鼻的香味。 见他一停,林雅雪心也急了。所谓打铁要趁热,她再一次主动要吻上。 然而,灯亮了。 刺眼的光照得林雅雪眨了眨眼睛,定睛时映入眼帘的是连辰一脸愤怒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连辰语气冷若冰霜,拿开了她的手后,抬手在自己唇上擦了擦,无非是要将与她吻过的痕迹都擦得一干二净。 林雅雪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道:“连辰,我的唇就让你这么不屑一碰吗?好歹我的嘴从没有哪个男人吻过。叶薇良她呢,说不定早与那姓莫的吻过千万遍了。”话间,泪水已经蒙眼。 连辰在众人发了誓言便是无论叶薇良过去与谁人如何他都接受,只要她从今晚开始只属于自己。林雅雪这时还说这话头无非是在挑衅他。 连辰怒目圆睁睇着她,又复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又是这句,便是代表他是当真无所谓。他竟爱她如此之深,爱到那么地不计较。 泪从林雅雪的眼角滑了出来,脸上却是一脸得意的笑,扬声道:“是叶薇良让我来的,她走了,估计这会早出了城了。” 连辰一脸淡然,自然不会信,只当她是故意用话在气自己。 林雅雪看出他不相信,便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叶薇良留下的耳坠和项链斗胆戴上。她带着笑走到连辰面前,道:“难道你没看出来我这穿的戴的都是她的吗?如果不是她给的,我怎会穿?也包括你,她也让给我了。” 连辰这才注意到林雅雪穿的正是今晚叶薇良所穿的衣服。看着珍珠耳坠和项链戴在她身上,他气得满目充血,咬牙切齿,狠狠警告道:“马上给我摘下来,否则我杀了你!” 竟因这两件饰品说出要杀她的话!他的心可真狠。 林雅雪的心痛到简直快要无法呼吸,同时又高兴着,因为叶薇良走了。 她听话地将耳坠项链摘下,走回梳妆台放回原处,幸灾乐祸地道:“叶薇良走了,连辰,瞧你多傻,她今晚对你说的做的都是骗你的假象,为的就是让你放松对她的监禁。亏你还满心欢喜以为她真的放弃莫铭轩决定跟你在一起。我告诉你,说不定此时她与莫铭轩联系上了,或者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又或者一起远走高飞了。” 连辰这才回想到今日叶薇良对自己的温柔顺从着实怪异,原来都是别有所图。还有三喜这成日不正常的言行举止。 是啊。她爱莫铭轩爱到宁死,怎会在短短时日将他忘记又接受自己。若真能,上次莫铭轩表明了态度她便能忘了,又何来今日! 终究是爱得深,终究是一定要离开不可。 连辰越是深想越发觉得自怜,原来不过是一场骗人的把戏,一场自厢情愿的过眼云烟。 他双手紧握成拳,手筋暴现,因极力咬牙而致面目扭曲。终于,他忍不住爆发,一拳竟往那墙上捶去,力度丝毫没控制。只见手破了皮,在墙面上留下四个血指印。 见状,林雅雪心疼地走近他,喝道:“你这是干什么?” 连辰转头怒目望她,压抑着怒气冷冷道:“给我出去,出去。” 林雅雪痴痴地看着他一会,竟见他那充血的双眼中有泪在涌动着。她呵呵一笑,道:“你干什么?你堂堂男子汉竟想掉泪不成?是为自己的爱太傻还是为她那么绝情离你而去!” 连辰终于控制不住朝她大喝:“出去!” 林雅雪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心疼得掉泪,又气愤,只道一句:“连辰,真正爱你的是我。”话落她扬长而去。 就在她步出房间那一步,连辰竟真的流了泪。 这世上,他只为一个女人掉过泪,那便是他尊爱的母亲。如今,又多了一个女人,那便是他挚爱的叶薇良。 第69章 全城搜 凌晨一点多,聚会被连辰一声令下散了。 宋家明领命带着府上侍卫队在督军府临近及叶薇良有可能去的地方搜寻。 这还不够,连辰一通电话命胡统制带着五千兵,其中一千兵留在城内挨家挨户的彻查,便是不让叶薇良有一丝藏在民宅的机会。其余兵在街面上设上封锁线,沿路站岗检查,不放过任何一辆经过的车辆。洛北城的交通线也设了岗哨,甚是搜索荡围扩到城外。一夜间,连军有如突遇敌攻,一个个打起了万分精神,不敢一丝松懈。 由于许多兵并未见过叶薇良,又没本人照片对照,所以凡车辆上有女乘客,只要年龄符合的都被强带入了洛北监狱待确定,其人数过百。 洛北城中的百姓因这突如其来的搜查而心神不安,心里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几乎所有人都睡不下觉了,一个个到街上,嘴上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一时间,洛北城就像聚集了成千上万只蜜蜂,嗡嗡的声音噪得很。 那些参加了中秋聚会的宾客的家也没放过搜查,也正是他们知道是督军府的小姐不见了,又不知是谁传的流言,说是叶薇良要与别的男人私奔,一时流言四起。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此番大出兵力搜城的目的才传开了。原来是找个人而已,忧心的百姓也才安了心。原来,他们的少帅爱人心中另有他人,要跟人私奔。 半宿过去了,天已微亮。 宋家明一宿未眠满眼通红,忙乎得满头大汗回到了督军府,进入叶薇良的房间。他竟不敢开口报告结果,站在那许久一声未张。 连辰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眼神空洞,犹如丢了魂般。耳坠和项链在他宽大的掌心中冷冰冰地躺着,他定定地看着。许久才抬眼望向宋家明,道:“找到了吗?” 只怕是要受连辰的气了,宋家明吞了吞口水,才回道:“小姐能去会去的地方都找了,还有之前在学校的同学熟的不熟的也问了,都没有她的消息。被抓到监狱的女子我也一一看过,都不是她。还有胡统制传来话说他那边也没消息。” 连辰的眼睛眨了眨,冷声微喝道:“给我继续找。就是把洛北城翻个底朝天也必须给我找出来。一天没找到你就别回来!” 这下可有罪受了。宋家明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应是后便下去了。 待宋家明出去后,三喜走了进来,一步步重若千斤,心惊胆颤。可走到连辰跟前时,眼见他不过短短几个钟过去,他便这般落寞憔悴。她后悔答应叶薇良逃走了。 三喜跪在他面前,涕泪交加,颤声道:“少爷,三喜错了,不该帮着小姐逃走。少爷,你打我吧。” 连辰瞟了她一眼,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只问道:“她去了哪?” 三喜哭得直发抖,回道:“我有问过,可小姐没告诉我,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什么话?”连辰即问。 三喜抹了抹泪道:“小姐的原话是这样的,辰哥哥,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成全我,放我走吧。我不爱你,又何苦强留。” 连辰听了,苦苦一笑,道:“出去。” 三喜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些劝话可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静静地出去了。 门关上,房间里只有连辰他一人,他自怜自笑,笑声不绝,苦涩心酸。 他紧紧握着耳坠项链,自言自语道:“叶薇良,我成全你,谁来成全我?放你走,谁来放过我?你可知我有多爱你!你竟这般戏骗我一片真心!” 话间,他睁开眼,眼神坚定,又道:“不,你休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辈子我绝不放过你。叶薇良,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叶薇良的逃走竟让连辰这样大肆作为。这无疑说明了她对他有多么重要。 有时女人真的很重要,重要到能动摇人心,重要到能控制人。 今晚只是开始,叶薇良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出逃却被有心人利用。 第70章 太小看 月光如水,倾泻入叶薇良房间里。连辰坐在沙发上,青茬胡子浓浓的在下巴长着,看上去憔悴至极。 都一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叶薇良的消息。 宋家明步到门口,见门是微掩的,便推开走了进去。走到连辰面前,见从前总是一副精神擞抖的他竟变得这般失魂落魄,同为男人都感到心疼。 连辰启齿,声音沙哑,道:“还没消息吗?”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夜夜不成眠,硬是把嗓子给熬沙哑了。 宋家明久日搜索无果,没底气地回道:“是的,少帅。” 连辰默了许久,才道:“继续找。” 宋家明应是,尽管这段时日累到筋疲力尽,但还是不敢耽搁多一秒,转身便出去。走到门口,见连天行走进,他唤了声督军,敬了个军礼便去了。 连天行一脸严肃走到连辰面前,皱着眉头望着他好一会儿,淡淡道:“难道打算就一直在这房间里窝着?你还是我连天行的儿子吗?”话尾语气越发地重了。 紧接着连天行将手上的几张纸丢在他身上,有一张落到了地上。 连天行严声道:“南方中央政府终于把兵权还回来了,同时给我们下达了命令。这上面的人被认为是地下党,中央给我们一个月时间,务必查清这些人的身份。如果确认是地下党,格杀勿论。” 连辰黯然无失色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那张纸,只一眼,只见他定睛一看,俯身拾起纸张,那纸上印着的人头像竟是莫铭轩。 他手一握,纸张在手中皱成一团。叶薇良至今无消无息,他想抓了莫铭轩拷问却苦于不能无事便抓。若是抓了只怕传了出去对连阀名声不好。如今,有了南方中央政府的指令,自然抓得在理。 他起身对连天行道:“交给我吧。”话完,他已启步,迫不及待要去行动了。 却是被连天行喝住,道:“站住。我不曾见过莫铭轩,也不知画上之人是不是他。但你记住了,必须公事公办。” 连辰明白父亲所言何意,他只是静静听完便启步走了。 老莫裁缝店。 其实叶薇良当晚已经出了城,她本想一个人先离开,可又放不下莫铭轩,所以又让司机载她到了裁缝店。当时,莫铭轩不在,他也不知道她逃走的计划。是老莫开的门,听了原由,他是怎也不敢留下她。可她竟长跪不起,老莫耐不过,又恰巧莫铭轩回来了,她才住了下来。 莫铭轩知道一旦连辰发现叶薇良不见,裁缝店必然躲不过搜查,或者全城搜查,所以唯有将她安置在除了养父外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的暗室里。 老莫按下暗室开关,端着清粥小菜走进去,道:“小姐,吃早饭了。” 叶薇良走到桌边,道:“谢谢莫叔。” 老莫虽然同意她留下,也到底还是担惊受怕,到底眼前这个人是连辰喜欢的人。虽是离开了连府多年,可他也看着连辰长大看了十几年,连辰是怎样的性格他是清楚的。若是让他知道了叶薇良就藏在店里,别说是莫铭轩,只怕是他老人家都不放过。 虽没与叶薇良相处过,可打连辰第一次带她来了店里,老莫就知道她是个好姑娘。可自己儿子至今一事无成,当老师被开除,如今当了个账房先生,下了班又是不见人影,真不知道是在干些什么。 在老莫心里,说白了就是莫铭轩不成才,这不安定的日子哪能给人家姑娘家好生活过。想着想着,他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就不该离开少爷。我家这臭小子有啥好,你非要跟他!” 叶薇良听了,嬉笑道:“莫叔,哪有父亲这般说自己儿子的。” 老莫又道:“不是我说他。这不明摆着嘛。别看他如今有份体面的工作,说不定哪日又该被辞了。你非要跟他,日后可有苦日子过。” 叶薇良一心爱着莫铭轩,听了只道:“莫叔,我要过好日子我就不逃了。我喜欢铭轩,喜欢他的信仰,喜欢他的所有。就算以后日子多苦,我也愿意跟随他一生。”话语间,她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老莫可不管是怎样的喜欢。他只知道要是连辰要是找到了她,那他俩就算彼此多喜欢都不可能再一起。 他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希望少爷别找到这里吧。否则再怎样喜欢都是没用的,到时只有痛苦。你们太小看少爷的能力了。”他顿了顿,道:“粥都快凉了,赶紧吃吧。我先出去,一会要去送衣服。”话完,他便出去了。 叶薇良坐下去,端起碗,舀了一口粥往嘴里去,心里烦乱起来。 那夜,莫铭轩告诉她等他忙完手上的事就带她离开,让她等他。她答应了,满心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结果是一个月过去了,她还在这里。 原本,她的心坚定如石,可老莫说的那句太小看连辰的能力,让她的心乱了。连辰会找到这里吗?她在心中问了千万遍。 第71章 透消息 对于地下党的身份查证,连辰已经让人暗中调查。地下党行事实在隐秘,眼瞧着还有一个礼拜一个月时间就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欢乐世界,贵宾厢中。 连辰端着高脚杯轻轻晃动,红酒在杯中溢动,散出一股涩香之味。 叩叩,门响了。 “进来。” 进来的人竟是张得玉。如今的他只是一名司机,李天的司机。 张得玉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个死人,是连辰放了他,意欲他在有需之时助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军中人知道他未死,两人只能约在这风月场所见面。 半个月前,李天公司召开了招聘会。张得玉本是应连辰之令入职公司暗中观察,结果在那一次近百人的应聘会上,他居然第三个被聘中,而且是贴身司机。这样更能接近李天,而莫铭轩是账房先生,自然跟李天少不了接触,便是能更有机会调查。 “少帅。”张得玉一如往日般见他行个军礼。 连辰饮了口酒,细细回味,道:“坐下来说。” 张得玉直接开始了话题,道:“莫铭轩的行踪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天里除了在公司办公室,就是回家。来前我偷入他的办公室,翻看了他的文件,都是些账单,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我找到一张相片。少帅绝对想不到相片里的人是谁。” 连辰好奇地哦了一声,问道:“是怎样的相片?” 张得玉从衣袋里拿了出来递给他。 连辰接过一看,果然是让他意想不到。相片上,男人用手在为女人捋发,只是在一张纸上也能看出动作是多么地轻柔。这不正是自己和叶薇良吗?记得是他自己第一次,也是带着叶薇良第一次来裁缝店。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连辰心想。这张相片就是证据,莫铭轩的身份并不简单,不然怎么有这张相片。他对张得玉道:“你一会回去马上将相片放回原处,继续调查。” 张得玉应是,拿过了相片,放回衣袋。 就在这时,门开了,是金燕子不请自来了。 连辰风流有名在外,张得玉是知道了。见有女人来了,定是来找连辰了,便识趣地告辞了。 金燕子穿着一件绣着珠片的吊带裙,灯光照在裙上的珠片闪闪耀眼。她身姿曼妙,脸生媚意,那笑仿佛一下便能勾去男人的魂。 只可惜,连辰看不入眼。见她走近,他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金燕子提起整瓶红酒,往他杯里倒满,又大胆地从他手中拿过杯子,往嘴凑去便是一饮而尽。杯里往桌上一搁,紧接着是大胆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涂着艳色指甲的手指在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像弹琴般动来动去,好不安分。 她扬嘴一笑,偎在他怀里,娇声媚气地道:“少帅好狠的心,这么久也没来看我一眼,可让人盼得心焦。” 连辰轻蔑一笑,直接站了起来,使得金燕子整个人扑空趴在沙发上。他用极不屑的语气道:“金小姐,在这风月场所发生的一切,你若是要当真,那你可就在这圈子里白混了。我劝你别把心思放我这不懂怜香惜玉的军人身上,这是讨不到好处的。” 金燕子自然看透这风月场所的逢场作戏纸醉金迷。可她还真一门心思想着往连辰这攀呢。她笑声娇盈,悠哉地道:“少帅若不懂怜香惜玉又怎会轰动全城地找寻良妹妹呢。” 连辰根本不想搭理她半句,启步要走。 身后金燕子大声道:“少帅,我这可有你良妹妹心上人莫铭轩的秘密。” 连辰眉头一皱,问道:“你当真有?” 金燕子起身朝他走去,贴近他耳际道:“少帅难道不知道自古以来风月场所就是一个信息网吗?任何再机密的事都有可能在这里被泄露。”说着,她往里耳里轻呵了一口气,柔声问道:“少帅想听听吗?” 连辰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丝线索。不过,他知道金燕子是有目的的,他只问:“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下一秒,金燕子竟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笑笑道:“我能有什么条件,不过是真的喜欢你了。” 连辰用手擦了擦脸,回头目光里尽是厌恶,看着她道:“你要说便说,不说我也不是缺你这消息就无法把事情查出来。我警告你别把玩弄男人的那套功夫用在我身上,我可不喜这套。” 金燕子冷了冷脸,走到他面前,道:“两天前,金安银行的行长和李天,莫铭轩也在这包厢里谈话。那银行行长是个酒鬼,时常到了这要我陪着喝酒。那日却说着说着把我给支开了。我落了东西回来拿,结果却恰巧听到李天公司半个月后会有笔巨额资金要从国外汇进来,而且我清楚听到这笔资金是由海外华人捐筹,而且这笔资金不是用于公司,而且用于地下党的经费。” 会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便完全证明了莫铭轩是地下党的身份。 连辰听了想得糊涂,总觉得金燕子这恰巧一听也太巧了。而且地下党一向行事谨慎,怎么明着说出地下党三个字眼呢?这不摆明是在暴露身份吗? 金燕子顿了顿,问道:“少帅,你说这会是真的吗?” 连辰没有答话,直接侧过她身旁走了。 待他走远,银行行长走了进来,对着金燕子笑笑,道:“金小姐,谢谢你。这是你该得的酬金。”话音落,他拿出一张支票。 金燕子眼瞅了瞅那支票上的金钱数目,满意一笑,道:“行长下次若还有这样的活,可还要让我赚。不过你们不怕连辰知道你们的身份马上抓捕你们吗?” 行长笑笑道:“怕的话就不花这钱了。看他费心思安插人调查太辛苦了,不过凭他的能力早晚会查出来。倒不如我们先主动,或许双方还有谈谈的机会。如果没猜错,连辰不出三天就会找上门来。” 这样说就更不明白了。 金燕子疑惑,问道:“既然你们主动了,那为何还要花这钱借我的嘴说话?” 行长只道:“我想日后需要金小姐帮忙的地方还多着。” 第72章 表目的 翌日晚上,连辰独自一人来到裁缝店,一进门便唤了一声:“莫叔。” 声音分明不大不小,却是把正在裁布的老莫吓了一跳,一剪刀下去布都裁歪了。毕竟是心虚,叶薇良还在暗室里住着呢。 连辰轻易看出老莫的异样,笑笑道:“看来是我吓到您老人家了,瞧,浪费了这块布了。” 老莫摘了黑框老花镜,忙搁下手头活儿,走到连辰面前,神情已是明显的慌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紧张。他道:“不关少爷事,是我老了眼花看不清裁线了。不知少爷这么晚过来可有事?” 连辰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问道:“莫铭轩回来了吗?” 老莫只能想到连辰是因为叶薇良来找的莫铭轩,心里慌乱极了,嘴上却道:“这臭小子成日到了快凌晨才回,估计今晚也没那么早。要不少爷先回去,待明日我让他找你去。” 这分明是在下逐客令。 连辰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他可不打算就这样回去。他走到椅子前一坐下,悠悠道:“不必那么麻烦,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多的是时间等他。” 这样一说,老莫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应好,可却是一脸愁容。 见状,连辰风轻云淡地道:“放心吧,莫叔。我找他是因为公事,只要他如实给我想要的答案,我不会对他怎样。” 叶薇良的事,老莫也算是一个帮手。听连辰这话,实在心虚得不行,更是愧疚十分,禁不住道:“少爷,老莫对不起你啊。其实……” 老莫深怕连辰最后会忍不住对莫铭轩有所动作,忍不住就要道出叶薇良就在店里。 却在这时莫铭轩回来了,打断了他的话,唤一声:“爹,我回来了。” 老莫望了莫铭轩一眼,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只道:“少爷来了,说是找你有事。你们聊吧,我去库房找下布匹。”话完便走开了。 莫铭轩关上门,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静得可怕。只见他们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就像要将彼此的心思都看透般,谁都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莫铭轩终是微微一笑,道:“少帅,终于来找我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早有计划在等着连辰主动找他了。 连辰手指在扶手上敲出咚咚的声音,就像一声声警钟。他开门见山问道:“你是地下党?” 莫铭轩竟很是干脆,回了声:“是的。” 就这样直接承认了,想必他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连辰以前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可这一刻看到了不一样的莫铭轩,清楚地看到他眼光中有股熊熊烈火般的坚定,这是信仰,这是地下党的信念。 连辰又问:“你们故意让金燕子透露消息是为什么?” 莫铭轩坐下椅子,望着他神清气定,道:“正像少帅派张得玉潜伏在公司调查我们般,我们也需要借金燕子的嘴传递信息。毕竟,我们现在立场不同,各司其职。南方中央政府能在明面控制你们,但暗地里可就难了。” 原来,连阀如今的处境他都清清楚楚。 连辰不得不对眼前人另眼相看,不得不认可地下党的情报能力。他笑着赞道:“看来地下党的能力不容想象。” 莫铭轩道:“其实地下党靠的是一个个有先见之明的爱国人士。少帅聪明睿智,想必不难看出如今南方中央政府实际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当然,连辰对这乱世有己见。他扬嘴一笑,道:“那又如何?” 地下党的终极目标就是解救国家,拯救百姓脱离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的日子。莫铭轩始终秉承这一目标,一直对爱国有义的人进行劝联。连辰也是他计划中的一员。 莫铭轩语气坚定,明明白白地道:“少帅定能看清南方中央政府未来之势只会将国家陷入沦陷,不如早日舍之与我地下党联手救国。” 原来是这目的。李天能进入洛北商会,还有与银行间的联系,证明地下党日渐成长雄壮了。 连辰仔细听着,心中若有所思,可这时却不表态。他只是感慨道:“如果我们不是立场不同,各司其职……”话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如何没有良儿,我们一定会是好朋友。” 话完,他起身欲走,却是走出一步,终究是挂念着叶薇良,禁不住朝他问道:“她还好吗?” 莫铭轩坦诚简单回了句:“她很好。” 连辰听了笑笑,便启步开了门走了。 言下之意便是叶薇良跟莫铭轩有联系。 只要知道她很好就好,连辰已经不怕她不回去,因为不久她就会自己回去。 第73章 抓定了 连辰原本想着有了南方中央政府抓捕地下党的明令,又证实了莫铭轩确是地下党的身份,便能有理由光明正大的抓他回去借公为私逼问出叶薇良的下落。可昨夜两人一席谈话,又让他犹豫了。 撇开儿女情长,莫铭轩绝对是一名爱国仁心之人。连辰纵是霸道专权,可深知南方中央政府已然不可靠,在这乱世中像莫铭轩这样的爱国青年实在不多,他实在不忍依令格杀勿论。 终究是在儿女情长这般小爱面前,连辰选择了国家天下之大爱。 或者要叶薇良回来可以不用利用莫铭轩。 可往往事情总不遂人愿,当自己不想时,偏偏就有人逼着自己要去做,便是人们常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家政府就是一个大江湖! 三日后的晌午,扶桑租界领事馆的将军长谷川到访连阀军营。 宋家明急匆匆走入连辰军营,一脸严肃道:“辰少,扶桑领事馆的长谷川来了,就在营外。” 连辰看书看得认真,听了不过漫不经心地道:“就跟他说我不在。” 宋家明在营外已经当着长谷川的面推说了连辰不在,可却是被对方一句话给说到不得不进营中通报。 他道:“恐怕非见不可。长谷川说他找到那黄皮小本子的下落了,而且说事关小姐。” 去年中秋后三喜说叶薇良不知从哪里买了一本黄色小本子。当时宋家明还在猜会不会就是长谷川要找的东西。 前些天莫铭轩告诉他叶薇良过得很好。现在长谷川又说查到了小本子的事与叶薇良有关。难道叶薇良被扶桑人抓了? 连辰的心骤然间一紧,朝宋家明道:“快让他们进来。” 伴着笑声扬扬,长谷川一个人走了进来,嘴里说着不标准的中文,道:“连辰君,果真如外界所说是个痴情种。听到事关心爱的姑娘就马上让我进来了。看来,女人有时是种有用的武器。” 连辰望着他皮笑肉不笑,直接问出心中所想,道:“长谷将军既然知道我痴情,那就请你放了我心爱的姑娘。” 长谷川依旧笑着,道:“不不不,连辰君误会了。我只是查出了小本子曾经在叶小姐身上,后来被一个名叫莫铭轩的地下党拿回去了。如今,他就活跃在你们商会里呢。”顿了顿,他竟骗道:“实不相瞒,那本子里记录着我国机密,所以我才要你为我找寻。我也知道,您奉命抓捕地下党,也以查实了莫铭轩就是地下党的身份,所以请你马上抓捕他,并为我方拿回那本子。” 连辰眉头一蹙,竟不想扶桑人竟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怀疑自己身边一定有扶桑派来的奸细。 可是他绝对想不到,这个奸细便是南方中央政府。只要拿到花名册,便能更轻松地找出地下党人员,然后一一除掉。 原本连辰还可以不抓莫铭轩,可如今扶桑人插了一脚进来,事情的性质就大变了。 如果不抓莫铭轩,居心叵测的扶桑人不定会以此为由,大肆宣扬连阀包庇地下党,这样显然就会有洛北连阀有意造反南方中央政府的流言四起。若是这样,连阀便会陷入困境,南方中央政府一定会以造反之名来个排除异己。 要因为一个人,置整个连阀于危险之中,连辰定然不会做。他知道,唯今之计便是要给扶桑人一个交代,更要执行南方中央政府的命令了。格杀勿论先不说,至少莫铭轩是非抓不可了! 连辰笑得僵硬,道:“放心,本少帅一定尽力而为。”只能是尽力,必须留余地。 长谷川笑笑道:“那长谷就先回去了,静候消息。” 第74章 保安好 翌日,宋家明带着一支小卫队来到李天的公司,直接找到了莫铭轩的办公室。 推门一进,莫铭轩坐在办公位置上气定神清的样子,他朝宋家明望去,竟是淡淡一笑,道:“你们终于来了。看来少帅没有接受我的建议。” 听言是早有心理准备了。 宋家明亦是笑笑,道:“莫先生,随我走吧。”莫铭轩便随他身后走了出去。 连辰本不想抓他,只是局势所迫。若在以前,凡是要犯入了监狱必然严加看守。可莫铭轩这个人,连辰对他刮目相看,就是进了监狱也是给了他好的待遇,至少他的牢房比别人干净,三餐饮食更是有着家常菜的味道,而不是冷汤冷菜。 月光从狭小的窗口照了进来,莫铭轩抬头望着窗口,脑海里映着反军阀游行活动和叶薇良一同被关在这牢中时发生的一切,想着想着,心竟有些慌张。 想必他被抓的消息定然是瞒不住了,那若是叶薇良知道了会怎样? 估计一定会来求连辰放了自己吧?那么她逃了两个月就白费工夫了。若她真的出现,连辰岂会放她走? 可是,他只能想,身在牢中又有做得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他内心的思想。 “莫先生,可还好?”是连辰一个人来了。 这是连辰第一次如此好声好气地向莫铭轩打招呼,显然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变化。 莫铭轩闻声站起身,理了理一身长衫,淡然一笑,道:“都很好,谢谢少帅对我的特别照顾。” 连辰走进牢房,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道:“扶桑领事馆的长谷川找上门来,说是你拿了他一本里面记录着扶桑国机密的黄皮小本子。如果是这样,请你交出来,我也好给他一个交代。” 莫铭轩垂头一笑,只道:“少帅何等聪明,竟轻易相信扶桑人说的话。如果我说这是地下党的花名册,你信吗?” 连辰定睛睇他一眼,肯定地道:“我信。只不过你竟敢当着我的面这么坦白?” 莫铭轩语气坚定,道:“因为我也信你,相信少帅定能看出扶桑人对咱们国家的野心。即便我们立场不同,可总不至于因为扶桑人一句话而窝里斗吧?”说着,他从衣服裤袋中拿出了黄皮小本子递上,道:“长谷川就不是要它吗?少帅拿去便是个交代,至于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问一声少帅有没想过南方中央政府下令和长谷川的请求会不会是早有预谋的联手相逼?” 一语点醒梦中人。 细想从下令抓地下党到长谷川的请求果真有丝丝牵连,而且是步步紧逼。 地下党的目的便是要联合爱国人士抗扶,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南方中央政府一直对地下党紧抓不放,只是一直无果。而连阀早被政府暗中监视着,想来地下党向连阀伸出橄榄枝的事,他们应该也会知道。 如今的南方中央政府说难听了,便是早沦为扶桑人走狗。扶桑人对中国心怀不轨,自然不放过一个有势力有可能会和地下党联手的军阀,必然是欲除之后快。连阀便是他们其中一个目标。所以只要连辰爱惜莫铭轩这爱国青年放了他,连阀必将被南方中央政府冠以叛军之名,紧接着便是连阀被政府军攻打,而其中或者扶桑军会援助政府军,从而除掉连阀这个绊脚石。 连辰细细一想,已是心如明镜。他接过黄皮小本子,道:“莫先生,提醒的是。你放心,我连辰看重爱国之人,我一定想办法保你安好。”话完,他也不说什么了,转身欲走。 第75章 回去了 莫铭轩是当众被宋家明带走的,这消息口耳相传已传遍了整个洛北城。 打从昨天起,叶薇良的右眼皮就一个劲地跳,心也是莫名地七上八下的。 这两个月来,莫铭轩是不管多晚回来都会来看一看她的。昨晚他彻底未归,所以她已是担心着会不会发生了什么。 晌午时分,老莫送开水进来时,她便朝他问道:“莫叔,铭轩回来了吗?” 老莫也听见了外头说的莫铭轩被宋家明带走,个中原因是因为他实际上是一名地下党。 老莫只知道儿子当过老师,现在是名记账先生。这地下党一说,他只当是连辰抓莫铭轩要问出叶薇良下落的借口。 老莫想了想,如今能救莫铭轩的只有叶薇良了。他一心救子心切,不得不请求道:“小姐,你就回去吧。铭轩现在被少爷抓进了牢房,而且还被扣上了地下党之名。地下党可是要被枪毙的呀。” 地下党! 叶薇良心头一颤,她早已猜到莫铭轩暗地里是地下党的身份。 不管是连辰为了找到她故意给莫铭轩按上这名头,或是真的查出莫铭轩的身份,按连辰的霸道强势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叶薇良一想到上次因反军阀游街活动时被抓入狱,莫铭轩被严打逼供,那一身血肉模糊的伤,不由得心惊胆颤。 她立马道:“莫叔,我马上回督军府,你不要担心。”她走出暗室,快步出了店,拦了一辆黄包车直往督军府去。 回到督军府时,才下黄包车恰巧碰到梅兰和林雅雪刚逛街回来。 两个月过去了,连辰一直没有找到叶薇良,林雅雪不知有多高兴,可叶薇良居然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回来又要抢连辰吗? 林雅雪一见她就不由得怒火中烧,走近前去不好声色一声微喝,道:“叶薇良,你还回来做什么?快给我走啊。” 叶薇良急着要见连辰,没心思搭理她,顾自往屋里走去。 林雅雪更气愤了,快步追上她,整个人挡在面前,狠狠拽起她的手,又一声喝道:“叶薇良,你听见了没有?快给我滚得远远的。” 叶薇良终于忍不住呛声回去,道:“林小姐,请你马上放手。你放心,我回来不是跟你抢连辰的,我只是为了救莫铭轩。” 莫铭轩是被查实地下党身份被抓的,林雅雪知道地下党一旦被抓,只有被施以枪决。叶薇良回来救他,岂不是给连辰机会要求她留下来? 林雅雪猜想连辰一定会拿莫铭轩的性命逼迫叶薇良留在他身边。她更是急了,利声道:“不行,你不能回来。你要救莫铭轩,我帮你。总之我不会让你再出现在连辰眼前。” 叶薇良即问道:“如果你真能救出铭轩,我保证再不踏入督军府半步,绝不出现在连辰眼前。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林雅雪一时语塞,心里清楚着于公于私,连辰都不可能轻易放了莫铭轩。 见状,叶薇良用力甩开她的手,干脆地道:“既然林小姐说不出个好办法,就请让开,别耽搁我救铭轩的时间。”话音落,她侧过林雅雪直去。 林雅雪拦不住,心急如焚,倒走回梅兰跟前,置气地跺了一脚,道:“兰姨,我该怎么办呢?她怎么就回来了呀。” 梅兰一脸淡然自在的神情,牵起林雅雪的手轻拍着安抚,轻声道:“急什么!回来了又怎样。她回来是为了救莫铭轩,我看到时可有好戏看了。反正你放一百个心,就算她留下来又如何。莫铭轩是死是活都注定是连辰和她之间一颗不定时炸弹,两人是好不了的。” 林雅雪安静下来,认真细想,觉得梅兰说得对,会意一笑。这才从车里提出东西,往屋里走去。 第76章 气难忍 傍晚时分,连辰从军营回来,一进门便瞧见端着饭菜的丫鬟边走着边议论着什么。一见他,便安分起来,神色紧张。 刚走进餐厅,三喜看见他,欢声雀跃地到他面前,道:“少爷,你看,小姐回来了。” 连辰望向叶薇良,目光淡淡,仿佛眼前这个消失了两个月,令他思思念念的人已是无关紧要。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向她旁边的座位坐下。 三喜诧异连辰这般冷漠的表现,可又不敢多说,只好悄声退下了。 待连天行和梅兰落座,叶薇良站起身唤了声:“爹,兰姨,我回来了。”她语气淡定,心里是备着让连天行念叨几句的。 岂料连天行只是轻声道:“回来就好,坐下吃饭吧。” 梅兰给连天行盛了端鸡汤后,又假殷勤地盛了一碗递到叶薇良面前,噙着笑道:“良儿,这鸡汤可要喝上几碗,瞧这走了两个月,人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也真是的,好好的督军府小洋楼不呆,非得跑外头去。” 叶薇良接过鸡汤言声谢后坐下,安静地喝着汤,耳听着她明面关心暗地讽刺的话语。 终究是自己逃走的,如今为了救莫铭轩回来。叶薇良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被骂到狗血淋头都得忍下去。 话间,梅兰下意识地观察着连辰的脸色,只见连辰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她这是在刺激连辰,要的就是这效果。她又端出一副教训人的架子,尖声道:“良儿啊,别嫌兰姨话多。有句话我想跟你说,就是女人啊,有人疼有人爱就要知足更要安分。这外头的世道正乱,一个姑娘家别老再想着往外跑了。” 连辰是忍不了,只见他夹着菜的筷子怒的往餐桌上一掷,目光锐利瞪向梅兰。 梅兰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可还是不知收敛地朝连辰道:“辰儿,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为了你呀。” 连辰冷哼一声,道:“笑话,二太太你说这话自己会信吗?” 梅兰被激得一时应不上话来,倒向连天行撒娇,道:“老爷,你瞧瞧辰儿,当着你的面都敢掷筷子。我倒是一番好心当驴肝肺了。” 梅兰的不怀好意,连天行心如明镜。他放下碗筷,可不顺她心中所想,微喝道:“行了,寝不言食不语。快吃你的饭,闲话少说。” 晚饭过后,连辰便去了书房。叶薇良一路尾随,不想到了书房门口,未及她开口,却是被连辰下了逐客令。 连辰忽的顿步,转身望她,目光冷清,连声音都没有一丝温度,竟是道:“叶薇良,你既是回来了,我也不会赶你走。但我不想看见你,给我回你的房间去。” 叶薇良再不敢踏前一步,她万万想不到连辰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想想骄傲高高在上的他或许从未被哪个女人拒绝过,更别说是骗。可却被叶薇良伤了骗了,如此一来便不难理解如今他冷淡的态度。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他说不想看见自己的时候,叶薇良的心竟有如被细针扎入,疼了一下。鼻子一酸,有泪已蒙上双眸。 其实连辰不是不想见她,只是不愿听到她为了莫铭轩向他说着求情的话。他虽然不会处死莫铭轩,可他绝对受不了她为别的男人的生死而对自己低声下气地乞求。 “辰哥哥。”就在连辰转身踏入书房欲关上门之际,一声久违渴望的呼唤轻柔柔地唤出。 连辰爱她痴狂,终究拿她没办法。这一声辰哥哥如烈火般瞬间熔化他不想见她的决心,手按在门边上怎么也推不去了。 他松手转过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打开桌上的烟盒,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抽上。白色的烟圈在他微张的嘴中吐出,鼻孔中也会有一股股的白烟飘出,烟气缭绕眼前,像化不去解不开的伤愁。 连辰抽得很凶,不一会儿,地下已落了四五根烟蒂。 叶薇良闻不惯这烟味,被薰得咳嗽。 见状,连辰便将嘴中刚点上的烟扔地上,一脚踩灭。 叶薇良就站在他跟前,未及散淡化无的烟气在她周身弥漫,如梦如幻,仿佛若不赶紧将她抓住,伊人便会化成烟消失般。 突然间,连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起身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拥着,深深地呼吸着她发间的清香,情深意动,深情款款地道:“良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计较。我只当这两个月你只是跟我闹脾气离家出走,不为别的。” 此时的他不是一个铿锵军人,只是一个为爱痴狂甚至失去自我的男人。 叶薇良只任他抱着,心绪麻乱,双手差点就要抱上他,可眼泪滑落在脸上,一下凉意清醒了她回来的目的。 她抿了抿嘴,请求道:“辰哥哥,放了他,可以吗?” 连辰早知她主动回来只为莫铭轩,可听到她说出口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她声音轻轻,却如利刃重重插在连辰的心上。 到底是一心爱着别人,对连辰的深情倾诉如充耳不闻。 连辰放开她,心中愤怒却还是极力压抑着,淡淡应道:“良儿,莫铭轩现在放不得,不过,我向你保证,我定会让他好手好脚毫发无伤走出牢门。” 叶薇良一听一时欢喜满脸笑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连辰望着一脸笑容只为别的男人的她,目光渐冷,面无表情。可他贪恋她的如花笑颜,终究是发不起脾气来,倒是宠溺地抬手勾了勾她的鼻翼,道:“辰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叶薇良担忧的心总算有了半分安心。过了一会,她又贪心地再提一个请求,道:“辰哥哥,可以带我去见见铭轩吗?” 已不是唤谓称莫老师了,而是直呼其名。她说到铭轩二字语气是多么地温柔。 连辰忍着愤气,双手早握成拳,脸上挂着笑却是僵硬无比。他语气冰冷,道:“今天已经那么晚了,等我得空了带你去。” 叶薇良抿嘴一笑,道:“谢谢辰哥哥。那我先回房了。” 待她走房间,连辰终于怒气难忍,一脚将茶几踹了个四脚朝天。 第77章 周代表 一觉醒来已是八点多的光景。叶薇良起身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去牢房见莫铭轩。她赶紧地穿戴洗漱直奔连辰的房间去。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她又下了楼寻他,问过下人才知道他早去了军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今天的天灰蒙蒙的,感觉是快要下雨了。叶薇良站在门口站了一会,终是忍不出要去军营找他。 三喜端着早餐正要上楼,却见她跑了出去,在门口喊着:“小姐,你去哪?你还没吃早餐呢?” 叶薇良已在外头坐上了黄包车一路直往军营去。 她第一次来到军中,一时半会找不到连辰的营帐在何处。又是早上,正是晨练的时候,路上也不见一个兵,连个问路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样,她一个人在营中兜了一圈。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福特老爷车驶了进来。能进军中的车想必是有一定身份的人。 叶薇良想或许车中的人是来找连辰的,所以肯定知道连辰的营帐在哪。正欲上前一问,却见宋家明朝车子走来。 她顿步,眼见宋家明为那人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迎出来。宋家明是连辰的副官,自然这人是来找连辰的了。待他们走远后,她才悄步跟上。 帐内。 宋家明领着人进去,道:“辰少,周代表到了。” 连辰背对着他们正看着北方地形图,闻声转过便往那人走去,绅士地伸出右手,道:“周代表,远从南城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周代表身穿一套深灰色中山服,脸上挂着笑,笑意不诚不善。他握上连辰的手,道:“连少帅,客气了,为咱中央做事,再累也是本份。” 这样官场上的好听话,连辰早是听得耳朵起茧了。他只是笑笑附合,道:“那是那是。周代表,快请坐下歇歇。” 宋家明直接提了一只椅子放在他身后,躬身请道:“周代表,请坐。” 这位周代表早于一天前从南城出发,直到今早六点到了洛北才电报连天行消息。连天行对南方中央政府已无感,得知消息后也懒得应付,便让连辰接待周代表。 这样突然的事,肯定是事出有因,而且是计划好的。只是这个计划中涉及的事肯定让连辰措手不及。想想捕抓地下党期限将至,可能便是奔着这事来的。 连辰回到座位坐上,问道:“不知中央派周代表这般急来有何指示?” 周代表坐得挺直,收起方才的笑,正儿八经地道:“一个月期限将至,不知少帅可查出了什么?可有抓到人?” 想这问也只是问个形式,结果只怕是暗线早通报上中央了,而且是被抓之人姓甚名谁都一清二楚吧。连辰皮笑肉不笑,照实回道:“连某无能,这么久也就抓了个叫莫铭轩的地下党,如今人正在牢里关着。” 周代表笑笑道:“抓一个算一个。也不能说是少帅无能,只是这些地下党狡猾得很,善于隐藏。”顿了顿,他又问道:“那少帅可从他口中套出点其他来?” 连辰叹了口气,回道:“到底是我真无能,除了抓了个人,其他什么都一无所获。” 周代表下意识地哦一声以示质疑,板起脸道:“带我去见见他。少帅若不介意周某身份,我想亲自审审。” 连辰自是拒绝不得,只能道:“自然不介意。周代表这番便是代表中央,要如何审随你主意。”顿了顿,又道:“周代表,要不让宋副官带你先下去休息休息,然后再看什么时候去牢中审问吧?” 周代表应道:“好,养足了精神好好审审,要是审不出什么,这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就处决了吧。” 这个时候连辰什么都只能听从,只道:“一切按周代表说的做。” 第78章 算你狠 就在这时,一直在帐外的叶薇良掀帘而起走了进来。她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听到他们要处决莫铭轩。可是昨晚连辰答应她会保他安好出狱的。 她站在门口,双眸含着泪瞪着连辰,怒道:“连辰,你昨晚……” 连辰知道她将要说什么,昨晚说的事是万万不能让周代表知道的。他眉头一蹙,微喝道:“你来做什么?快给我回府去。”说着,他朝宋家明命令道:“宋家明,马上把她送回去。” 宋家明虽不知道他们两人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可就叶薇良突然回来这事一想便不难猜到定是她听闻了莫铭轩被抓的消息,定是回来为他求情的。 宋家明步到叶薇良身旁,道:“小姐,请。” 叶薇良一动不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宋家明见势不对,灵机一动,编谎道:“小姐,周代表在此,就别再跟辰少闹脾气了,别让周代表看了笑话。”话完,他步到她面前,用只足以彼此听到的声音,道:“此时不宜多说,请放心相信辰少。” 叶薇良这才作罢,转身要走。 “等等。”却闻得周代表一声唤住,他俩便顿下步伐。 周代表走到叶薇良面前仔细看着她好一会儿,神情若有所思,道:“小姐好面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宋家明一听心头一紧,想到了什么却不能直言,他下意识望向连辰,两人眼神间似乎在交流着什么。 连辰走到叶薇良身旁,警视的眼神望了她一眼,转头笑笑对周代表道:“周代表,这是我未婚妻,自小一起在洛北长大,您怎会见过。不过天地之大,有长相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周代表又瞅了叶薇良一眼,笑道:“或许吧。”又道:“连少帅好福气,夫人长得可真美啊,就是现在闹脾气的模样也让人见了怜爱。行了,那周某就先走了。” 宋家明心头一松,掀起帐帘,赶紧道:“周代表,随我走吧。” 待他们出去后,连辰走上前掀着帐帘,眼见他们走远了,才转身走到叶薇良身边,抬手拭着她脸上的泪,轻声道:“想必你也知道他是南方中央政府派来的人,专查地下党。方才他一问实在惊险,估计他可能真的在南城见过你。可别忘了你为什么会来到洛北,这段日子你最好少露面乖乖呆在府上,就是监狱也别去了吧。” 叶薇良明白他言中之意,虽后怕,可再怕也怕不过他们要处死莫铭轩。她撇开连辰的手,目光冰冷望着他,竟道:“连辰,铭轩若是死了,那我也不管当年事情真相如何了,我定主动向周代表承认我就是当年逃出监狱的叶家女儿,认了地下党这罪名,让他一枪处决了我。” 她竟是要与莫铭轩同生共死! 连辰气得咬牙切齿,满脸涨红,此时他的心凉得比被冰镇着还要冰冷。 到底是一片痴情她明明知晓却是根本视若无睹。他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道:“叶薇良,算你狠。不过我不会给你与他同死的机会。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绝对算数。” 岂料,叶薇良竟笑道:“最好是这样。” 是啊,这样最好。他说到做到,那莫铭轩便有命活,也算是断了叶薇良要与之同死的机会。 连辰笑了,笑声苍凉。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竟爱她爱到如此不可救药。 叶薇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陷阱,明明知道她会用多么激烈的行动去逼自己去照她的意愿行事,可他还是往这陷阱跳下去。 第79章 不说出 狱头打开牢门将丰盛的饭菜放在铺着干稻草的地上,一声提醒道:“来,到点吃饭了。” 莫铭轩礼貌地道了声谢。 狱头是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老兵,他咧着笑,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他道:“年轻人,看起来你挺有本事,住进了这里还能有这样的饭菜吃。听派饭的师傅说这还是少帅亲自交代的要好吃好喝着侍候着。” 莫铭轩自然知道自己这身份被抓进来还有好吃好喝的待遇必然是连辰交代的,可想他的心还是热的,或许并不会对地下党赶尽杀绝。不像南方中央政府里的某些人的心都是冷的黑的,一次次明里暗里向扶桑人妥协,置国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莫铭轩坐下地面,端起碗拿起筷子只管吃起来,狱头见他没搭理也就锁了门走了。 就在莫铭轩吃饱放下碗筷时,清楚地听见了杂乱有力的脚步声正在近来。 果然是有人来了。 狱头依令打开牢门,周代表领先迈了进去。 见连辰宋家明站在那人身后,莫铭轩便猜出这人身份绝对高于连辰。他起身,用手扑了扑身上的衣服,一脸镇定面对他们。 周代表瞅了地上的残余饭菜,可是有菜有肉还有汤,这可不像是牢头饭。又瞅了莫铭轩一眼,见周身丝毫未伤。他又回头望着连辰呵呵一笑,暗讽道:“连少帅对重犯可真是太好了,这饭菜比我这远道而来的客人吃得还丰盛。这好吃好喝的,也难怪你什么都问不出来。”话着,他厉声大喝一句:“来人,把他给我带出去上刑。” 事实摆在眼前,连辰无以自辩,只能听了他这暗嘲的话语,随他命人将莫铭轩挷上刑架上。 周代表从刑具架上挑了鞭子拿起,一下下狠狠地挥在地面上,地上的灰尘被弹起,鞭声尖利,响彻整个监牢,一声声令人浑身发麻。他冷冷道:“莫铭轩,我可不像连少帅那般善待你,你若是识趣,说出你们的同党和联络点,在你死前就还好吃好喝供着。否则,这皮肉之苦就免不得了。你说不说?” 莫铭轩冷眼看他,闻之不理。 周代表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应,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莫铭轩一声不吭。他气得咬牙,手一握紧,鞭子往莫铭轩身上挥下一鞭,只见衣服都裂开了,显着一道长长的伤,就这样一下又一下。 莫铭轩强忍着,就是不说出一个字来。一身长衫在鞭子的挥打下已是破烂不堪,更是染得血迹斑斑,他早已遍体鳞伤,身上一道道鞭伤血肉模糊,令人触目惊心。 最后倒是周代表打得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不得不停下来歇了歇。他口干舌噪,急喘着气,连声音都是微沙的,道:“你倒是会忍,很好,是不怕死吗?”话着,他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对着他,距离多不过两米。 莫铭轩依旧镇定如初,定睛与他对望,倔强坚定地道:“要杀便杀,杀了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地下党正在奋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为国家的兴盛而努力打败你们所谓的中央政府。” 周代表气得满脸涨红,扣上了保险。 第80章 舍面子 就在周代表手指一动的动作间,连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挡在了枪口前,劝道:“周代表,这还没审出什么来就这样轻易杀了他岂不是什么线索都没了。” 莫铭轩笑笑,终于开口,却不是说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事,而是对连辰道:“少帅,他要杀便杀。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有我的信仰,是绝不会出卖组织的。请你转告她,我不能对不起我的信仰,是我对不起她,无法给她幸福,让她别等我了。” 周代表听着,别有深意地看向连辰,道:“听起来你们别有交情啊。” 让她别等他?想来叶薇良和莫铭轩早有了对未来生活的计划。连辰佩服莫铭轩的骨气,又气愤他。 连辰转身望向他,一时激动地道:“你要死我巴不得。” 显然,他们之间相识,而且相识不浅。 周代表又问了句:“连少帅,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连辰这时心生一计,转身看着周代表,一脸为难,一个人笑了许久,道:“说起来是连某的丑闻。地下党果真狡猾,莫铭轩居然与我未婚妻勾搭在一块。这早上我那不知羞耻的未婚妻不是闹到营中去了。” 这话一出,莫铭轩,宋家明都惊讶了。 他竟是连面子都舍了。不过,他有他的计划。 周代表一听,哈哈大笑,嘲道:“原来如此。早听闻连少帅风流,如今倒被女人玩耍了。要是我的女人做出这等事,我早杀了这对狗男女。不过早上看你对那女人的态度倒还是对她珍爱得很。” 连辰忍着他的嘲笑,轻巧一笑,对他道:“让周代表看大笑话了。我呀,难过美人关啊。” 周代表拍了拍他肩膀,一副颇有感慨的模样,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连辰依旧浅笑,笑得僵硬,想他是信了,便道:“连某是无法对自己心爱的人狠了,不过莫铭轩我可不放过。周代表也累了,不如让我审审。” 周代表想想,爽快地道:“行。让你审,把气撒他身上也行。”说着,他连枪都交到连辰手上。 连辰接过枪,转头一对,枪口已对上莫铭轩的大腿上,下一秒,嘣一声,子弹射入了他的大腿。 莫铭轩嘶一声,一只脚站不住了。 连辰只打一枪便将枪双手奉在周代表面前,道:“周代表,这人我得留着好好折磨折磨才出得了我心中的气。反正到了最后,他若是什么都不肯说,我便送他上西天。” 周代表嗯一声应好,舒展舒展手臂,道:“行了,他就留着给你出气吧。我就先出去了。” 话完,他启步便走,宋家明随上。 待他们走远后,连辰朝莫铭轩走去,道:“莫先生,可真能忍,是条汉子。” 莫铭轩笑道:“少帅堂堂汉子却舍得那面子才叫能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那才真叫忍。” 好一句忍常人所不能忍! 连辰突的拎起他的领口,压着怒气和声音,道:“莫铭轩,我答应过你,也答应了良儿保你安好,我便会做到。你会忍就一直给我忍下去,忍着留一口气。你的话我也会转达良儿。不过,我希望以后你是死是活都不要再来找她。” 莫铭轩仔细听着,心中一番思考,仿佛明白了连辰言中之意,便道:“好,我忍。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我已自顾不暇,若能活命,也是前路未明,无法保证给良儿安定的未来,我不会再来找她。望少帅不计前嫌,好好待她。” 连辰一次次丢了男人最基本的面子,而他就一句不计前竟这般轻易说出口。 连辰怒不可遏,双目充血瞪着他许久,终于放开手,扬长而去。 第81章 似囚鸟 今日的天不见日头,乌云沉沉挤压着天空,直到了傍晚终于化成了雨降落。这第一场秋雨细细蒙蒙的,整个督军府如被烟雾笼罩,渺渺茫茫的。 叶薇良只穿了一件长袖白色连衣裙独自倚窗而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雨景。这雨下得细慢,给人一种悠悠愁自来涌上心头的感觉。 打从上午,她便被连辰派人硬是送回了府,又被卫兵严加看守着不得踏出督军府半步。 半日的时光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审了莫铭轩了没有,会是怎样的审法,他们会不会对他动刑,甚至杀了他。 想至此,她忧心如焚,恨不得自己有魔力,这样便能化成一只鸟,马上就能从窗户飞出去,飞到莫铭轩的身边去,是死便同死,活便同活。 谁知此时只是想象着期盼着,耳边却清清楚楚地能听到鸟儿唧唧喳喳清脆的叫声。 叶薇良闻声回眸一看,见三喜提着鸟笼走了进来。是养在小洋楼的那一对鸟儿,是连辰送的相思鸟。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转头望向窗外,满眸愁丝。 三喜笑嘻嘻地提着鸟笼走到她身旁,噘着嘴叽叽喳喳地逗着鸟儿,边道:“鸟儿,鸟儿,快看看咱家小姐,小姐回来了。” 见她一眼不看冷淡的样子,三喜又贫嘴道:“小姐,你走了两个月,这对鸟儿便整日叫个不停,连喂食都吃得极少,瞧瞧都瘦了。我想它们一定是在想你。” 叶薇良回头看着笼中的相思鸟,漠然一笑,道:“鸟儿本就该无拘无束地在天空中飞翔,可它们却被困于笼中失去了自由,得到的只是三餐饱肚不必自己辛苦觅食而已。”她又望向三喜,自嘲问道:“三喜,你说我的日子过得像这对鸟儿吗?” 三喜知道叶薇良心里的苦,可再怎样她始终都只认为连辰和叶薇良才是应该在一起的一对。她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过了好一会,倒打起趣笑来道:“小姐是个人,怎能跟小鸟比。那是比不得的。” 叶薇良嘴角扬起一抹自怜的笑,伸手提过了鸟笼,打开了鸟笼,只见那两只鸟灵捷地飞了出去,终于出了笼子,飞在雨中相依不离。 三喜已来不及阻拦,心想这鸟可是连辰送给她的,如今她竟放它们飞走。一想心里便着了急,啐道:“小姐,这对相思鸟可是少爷送你的呀,你怎么就让它们飞走了呢?” 叶薇良眺望着雨中渐飞渐远的相思鸟,深有感慨,道:“三喜,你说得对,比不得,好歹它们逮着机会就能展翅一飞试图逃出牢笼。而我四肢健全却如被绳捆挷着动弹不得。你说它们想我?不,它们不是想我,它们只是渴望自由,瞧我才把笼门打开,它们便立马趁机飞出去了。这样也好,就飞走吧,不要再被人抓住当宠物圈养了。” “可是……”三喜知道她的心思,可还想为连辰说话。只是话才说出两个字,便是被叶薇良打断。 叶薇良将笼子塞到三喜手上,冷声道:“行了,我知道这是连辰送的,即是送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一切由我作主。难道我人走不出这督军府,就连放两只鸟的权利都没有吗?” 叶薇良话语间情绪越发激动,语气重了几分。三喜听着也不敢再多说半句话来,只是看着郁郁寡欢的她,想到她和连辰之间发生的一切,禁不住为他们感到心累又心酸。 第82章 求见莫 一声喇叭声响,叶薇良微微探出头看,见是连辰的车回来了,可把他等回来了。她朝三喜道:“你下去跟他说我有事找他。” 三喜知道她嘴中的他必然是指连辰,随即应了声好便提着鸟笼出去了。走到楼梯口,已见连辰上来。她道:“少爷,小姐找你。” 连辰瞧见了三喜手上的鸟笼,他认得这是养着相思鸟的笼子,里面居然空荡荡的。 只见他眉头一紧,三喜正好迎头望去,心头嘣一声似琴弦被拉紧了般。这两个月来,这对相思鸟都是由她打理养着的。自叶薇良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她便想着把鸟带到督军府来,或许能让她开心一点。结果,竟被叶薇良放飞了。 连辰还没说什么,三喜已经做好被惩罚的准备,自己交代道:“小姐说她像笼中鸟,说着说着就把相思鸟给放飞了。少爷,三喜实在来不及阻拦。” 连辰见三喜紧张得直哆嗦,只道:“放了就放了,随她吧。”又问道:“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吗?” 三喜总算是把嘣着的心放宽了。叶薇良回来那天,连辰便让她按他的意思将小洋楼装扮一番,备着给叶薇良十八岁成年生日礼物,也是他对她爱的表达。 她笑嘻嘻地道:“早就安排好了。小姐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很高兴,我想这一定是她最难忘最惊喜的生日。”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连辰却只听了最先的一句话便启步往叶薇良的房间去。 他要的是她做事的成果,至于其他都是后话了。他知道叶薇良是不会感到欢喜的,她此时的心满满装着的,担心的是莫铭轩。或许她连今日是自己生日都忘记了吧。 门口四名卫兵站如松一脸严肃,见连辰来了,齐声敬礼唤了声:“少帅。” 虽然隔着门,声音还是大得足够让屋子的叶薇良听得一清二楚。 连辰推门而进,见叶薇良就站在窗边,有雨花飘进。他大步走到她身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声音极是温柔,道:“这雨飘飘洒洒的,秋雨甚凉,快进来,别让雨飘湿了身子着了凉。” 叶薇良根本没在听他说些什么,只是焦急地道:“求求你,带我去见见铭轩。” 连辰的脸色唰一声沉了下来,冷声道:“不行。我说过我会保他安好,你只管放心。还有你若是去了,万一被周代表认出来,那这两年你就算是白逃了。” 此时的叶薇良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见莫铭轩,要和他一起。她已经失去了自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她拉着连辰的手,乞求道:“求求你,让我出去,让我去见他……求求你……”她不断地重复说着。 她说出的每个字如一把利刃,无情地挖着连辰的心,渐渐地掏空他的耐心。 连辰突然间反握起她的手,怒气化成了力气,简直快要将她纤细的手腕给捏碎。他双目仿佛冒着火星儿,再一次拒绝她的请求,道:“不行,我不会带你去的。” 叶薇良双眸泪光闪闪,表情近乎绝望,道:“连辰,你骗我,你说过会带我去见铭轩的。”话尾,眼泪如豆粒大哗哗地往下掉。 连辰最不忍见她落泪。他松了手,将她整个人拥在怀里,动情地道:“良儿,我不能让你去冒险。你不知道,如今的局势我根本无能控制。你可知有多少人盼着连家垮台。我不会让他们有丝毫的机会来扳倒连家,更不会让我爱的女人置身危险中。” 叶薇良被他双臂困在他怀中,眼泪沾湿了连辰的衣裳。她只是事不关己地道:“我不懂政治,我只知道我要去见他。辰哥哥,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不带我去?” 一句辰哥哥,听起来依旧暖人心窝。泪湿的衣料贴在胸前凉凉的,终究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轻声道:“我带你去便是。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小洋楼,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叶薇良果真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日了。听到这里她的心终于有过几秒不为莫铭轩担心,而是为连辰记得自己的生日感到心暖暖的。 第83章 独一的 车子到了小洋楼门口时响了喇叭,原本守在门口的卫兵因为叶薇良不在也就调走了,只留了一个守着房子。卫兵听见了喇叭声便拿了支雨伞出来。 连辰出了车子拿着伞走到另一边为叶薇良开门,雨伞整只只顾着遮着她,自己却是淋湿了半边身子。 连辰牵着她上了楼到了房间里,一按开关,黑暗的房间里瞬间七彩斑澜,原是那天花板都吊满了一个个圆球状的水晶灯,灯光五光十色。这些灯在国内是买不到的,都是托人从南洋买回来。 叶薇良看得目不转睛,这些灯的确很漂亮,让她想起和莫铭轩在中秋夜一起看过的五彩缤纷的烟花,不经意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只是连辰不会知道她此时笑颜如花还是为自己,只当她是喜欢这份生日礼物的。 他牵起她的手往床边走去,床上放了精美的大盒子。他轻声祝福道:“良儿,生日快乐。打开看看,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到底是花了心思准备,叶薇良再对他没心思此时也深深体会到他对自己的好。 她轻轻地打开礼盒,里面竟是一件婚纱和一双水晶鞋,旁边还有一个心型小礼盒。 连辰关了七彩的水晶灯,开了白光灯。叶薇良这才看到婚纱的上半身部分全镶满了大小不一的圆珍珠还有水晶珠子,简直太奢华了。 连辰深情款款地望着她道:“这是南洋最有名的婚纱设计师亲手设计制作,还有这水晶鞋也是出于名师之手,皆是世界独一无二的作品。”说着他笑了笑,又道:“不怕你笑话我,其实自你说了愿意二字我便计划着什么时候娶你为妻。我一心想着等你满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我便让你穿着这件婚纱,水晶鞋与我完成婚礼。只可惜,今天你生日到了,这婚礼是办不了的。不过没关系,我会尽快挑个吉日。” 即便叶薇良逃了两个月,和莫铭轩在一起两个月,他依旧爱之如初,依旧想着要娶她为妻。 叶薇良垂首低眸,不敢与他对视,回避着这个问题。然而话听着听着,她突然间竟是禁不住潸然泪下,而自己却分不清是被他这一厢情愿自作主张气哭,还是被他这番话感动到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听着。 连辰见她落泪,打趣道:“怎么?是不是被我痴心感动到了吗?”他抬手轻轻地为她拭去满脸的泪,又道:“良儿,你知不知道对你的爱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有多深,连我自己都被感动到。可是啊,襄王有心神女无梦,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叶薇良的心竟浮起一丝丝慌乱了,仿佛连辰说的话对她都有一定的刺激,到底是刺激到了心中某一处,她却无从得知。她抬眸望了他一眼,只是淡淡地回了句:“不要再说了。” 连辰转身拿起心形小礼盒打开,从中取出一条心形吊坠的项链悬在叶薇良眼前。 只见吊坠周圈镶嵌了一圈晶莹剔透的微粒钻石,一颗足有六公分直径大的南海白珍珠对半平切则镶在吊坠中央。 叮一声,吊坠被打开,传入耳内的是如潺潺流水声般温柔悦心的曲子,原来这吊坠竟是一块怀表。这样独特别致的设计显然花了大心思,更是该有让人意味深长的意义吧。 连辰步到叶薇良身后为她戴上,嘴上柔声细语道:“钻石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石头,经久不变,我对你的爱便如是。钻石如我,珍珠如你,这一辈子我定将你捧在手心呵护,给你最坚牢的依靠。” 这样的表白估计谁听了都会感动吧。 叶薇良虽心系莫铭轩,可此时竟全乱了,乱得一塌糊涂。她握上怀表吊坠,叮一声合上,音乐也静止了。 空气仿佛被凝聚,静得能听见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她不由自主地转身望着他,脸上笑意浅浅,许久终是出声,声音柔软似水,道:“辰哥哥,谢谢你。” 这是代表接受了他的礼物吗? 连辰竟不敢问,只怕会听到她否定的答案。 第84章 枪指他 气氛静谧仿佛甜蜜,却是在这时一声敲门声彻底破坏了这美好,一切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事?”连辰不耐烦一问。 是军中来了人说是有急事让门卫必须马上通报。 隔着门,门卫大声喊道:“少帅,军中来了人说莫铭轩血流不止晕了过去,是否要请医生救治。” 叶薇良听得清清楚楚,心头猛然一颤,握着怀表吊坠的手突然失去力气垂下,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目光冷若冰霜,不染一丝丝温度,利声质问道:“你把铭轩怎样了?告诉我,你告诉我啊!”她越说情绪便越发的激动起来,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因太用力说话而晃动着他的双臂。 门卫根本不明里头到底是怎样一件事,只是在等着连辰的回复,过了好一会没得到他的回复,又问道:“少帅,该如何处理?” 叶薇良的态度让连辰有种一下从天堂掉入十八层地狱的难受。到底她心里只有莫铭轩,方才那以为的或许甜蜜都只是他一心痴想。 连辰怒极,将气全撒在门卫身上,斥责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情绪稳定了些,想那一枪打在莫铭轩右腿上,鞭伤遍体不过皮开肉绽,两不伤到要害之处自是不致命。他狠气厉声道:“只是流了点血,死不了,晕了便晕了。” 很显然,莫铭轩中枪了。 叶薇良心急火燎,松了手转身欲往门的方向去。她想出去,一定要出去,要去救莫铭轩。 却是被连辰一下拽住了手,一步都走不得。他虽气愤,对她却仍舍不得发起脾气,只是轻声慢语道:“你不能去。你一去若是救他,万一传到周代表耳里,那莫铭轩可就一丝活的机会都没有了,甚至连你都有可能获罪。” 为了保莫铭轩得有一丝活命的机会,连辰不得不置自己的面子不顾,不得不对他开了一枪,才换得周代表对自己信任,将莫铭轩交给自己处治的机会。 连辰于公执行上级命令,于私便能以男人的脸皮作原由处治莫铭轩。至于是怎样的处决法他自有安排。 总归是要保莫铭轩一命完好。所以再如何,在处决前断断不能让叶薇良去狱中。 可此时的叶薇良早失去了理智,她一心执着就是要去见莫铭轩一面,哪有理智想到这一去的影响到连辰已设计好的局。 她一急,低头张嘴便是往连辰的手臂狠狠咬下去,不过一瞬竟已见有血从她嘴边溢出。可见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真狠起心了。 连辰强忍着,只是任她咬着,就当是她把所有委屈痛苦都撒在自己身上。 直到有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嘴中散开,叶薇良才知道自己竟将他的手咬破了,咬入了肉里了,终于不忍心再继续松了口。 然而,对连辰的不忍心却是敌不过对莫铭轩的痴心啊! 眼望着连辰手臂上血淋淋的伤,她脑海里却是想着莫铭轩那时中枪是否也像这样血流淋漓,该有多痛,越想便越是坚定了要去牢中的念头。 连辰军装未脱,佩枪仍系在腰间。她一眼看到,速的伸手竟轻易地将枪拔出握紧在手,竟抬起对上连辰的心口,只离着两三公分远。 连辰此时不愤不恼,只因为心的痛早痛到了极点,将一切情绪都掩遮了。他万万想不到她为了莫铭轩会枪指自己。 他仰头大笑,笑声扬扬,笑到绝望透顶,快要窒息。 叶薇良的手在微颤,不知是急或是怕,泪水哗哗地流。她泣调声颤道:“不要逼我。我非去不可!” 连辰笑声刹止,伸去一只手打开保险,然后双手握上枪口处,轻轻一拉,叶薇良整个人前进了一步,枪口顶在了心口。 他望着她,倔强如初,语气生硬,道:“除非你一枪将我打死,否则你休想踏出房间一步。保险我都替你打开了,你只要一扣动扳机,子弹就会打入我的心脏。” 他看着泪水从她眼中一颗颗滚出来,冷笑一声,又道:“怎么?既然你都做得到对辰哥哥拔枪相对了,你这又是在掉什么眼泪,是不舍还是害怕啊?不是非去不可吗?很简单,只要你现在开枪,便让不会有人阻碍你和莫铭轩了。” 叶薇良泣不成声,双手直颤,右手食指缓缓扣上扳机,闭眼间,一声枪声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第85章 不管顾 枪声响亮,惊动了门卫,他听见了动静速的上楼来,在门外喊了一句:“少帅……” 后话未问却已闻得连辰一声厉喝:“下去,今晚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上来,也不准任何入进来。” 这样,门卫领命下去了。 叶薇良终究是忍不住真往连辰身上开枪,这一枪结果是打在了天花板上。枪响那一刻,她的手再也握不住了,枪从手中滑落在地。她惊慌失措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声音弱弱道了句:“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说着,她转身快步往门走去。 这一枪虽然没打在连辰心口,可他的心却是好比万箭穿心还要痛。 结果是不是打在他身上,连辰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这一枪为谁开!显然,她的心没有他,满满爱着的是莫铭轩。 他绝望极了,心瞬间冷了,也愤怒极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那被她咬破的手腕因用力血流得更多。 就在叶薇良手握上把手就要开门之际,连辰冷冷的声音传入耳内,闻得他道:“我宁愿这只手被你生生咬断,也不愿看到你对我开枪。良儿,你狠,比我狠,你的心比谁都狠。” 叶薇良竟再迈不出一步,流泪回眸望了他一眼,心中百感交集却无从说起,只能再次道一句:“对不起。” 此情此景,她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她知道连辰对自己的好,可她更为莫铭轩着急,急到没办法才对连辰开了枪。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时,连辰速的来到她身旁,轻易地将她的手从把手上拿开。下一秒已将她整个人不花力气地横抱起快步往里头走去,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一股熊熊烈火。 叶薇良心慌极了,不知他要做什么。直到被他放落在舒适的床上,直到看到他长臂一扫怒的将送给她的礼物扫落在地,直到他俯身下去,她才意识到他可能要干什么。 强烈又熟悉的恐惧感轻而易举地入侵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她全身颤抖,拼尽浑身力气抗拒他的来势汹汹。然而一切都是徒然,她根本敌不过他的,只能被他轻轻松松压在身下,一下便失去了动弹的空间。 叶薇良仍不放弃抵抗,双手奋力地推着他的胸膛,却在一秒间被他反握住手,往后一压手便如被铁钉钉牢,连双脚也被他的脚紧紧箍住,一动不能动。 连辰看够了她为莫铭轩伤神的表情,听够了她为莫铭轩求情的话语,受够了她对自己的一惯的漠视和无情的欺骗。 他再也不想忍了,也不想等了,只怕是等不到她真心愿意的一刻的。与其看着她心心念念着别的男人,倒不如将她占有,或许那时她才会心心念念着自己,哪怕念着的是要杀了自己。 他不管父辈之间的兄弟情义,更不顾虑到事后的发展。反正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就今时今日,正值她十八岁生日。 就今晚,就此地,他就要将她占有。 哪怕或许她早可能已是莫铭轩的人他也毫不在乎。 他就是爱她,爱到入骨,爱得快要发疯发癫了。 他在心中发誓,今晚过后叶薇良只属于他一个人,谁也休想把她从身边带走。 第86章 占有她 欲上心头又直冲脑门。连辰俯头下去,狠狠地封住了她的唇,再也不想温柔了,再也不想像以前般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只管霸道地吻着,发了疯般地吸吮着她的唇瓣,舌尖强势地探入她嘴内,探取每一缕芳甜清泉。 他的强势霸道仿佛令空气流动都刹然而止,让叶薇良失去了呼吸的空间,突然间她呼吸急促,面无人色。 连辰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一惊颤,这才停止了动作,不敢再造次,只是依旧压在她身上。 叶薇良浑身瑟瑟发抖,眼泪如泉涌,早已湿入了身下的床单。她惊恐万分,颤着声道:“你答应过我不会对我胡来的,难道说的都是假话吗?” 他自是没忘,对她说过的承诺过的,他一直没忘,也一直在努力做到。可她实在过份,做出一件又一件让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事来。 连辰似笑非笑,冷里冷气地道:“叶薇良,我没忘,骗人的是你。傻的是我居然还想着帮你保住莫铭轩的性命,叶薇良,我都做到这步了,你还想我怎样?结果,你居然对我开枪!叶薇良,谁都可以对我开枪,唯独你不可以。” 说着,他又吻上她的双唇,吻着她的脸颊,她的脖颈,她的眼泪,苦涩的眼泪并没有清醒他此时想要占有她的念头。 一股男人最原始的欲望之火在他体内熊熊燃起,他脸红耳赤,呼吸粗沉而急促,一只手已扯上她的连衣裙,一用力只闻得嘶啦一声,裙子破了,半露出她那如滑蛋凝脂般的肌肤。 叶薇良惊到了极点,可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言语相激,大喝一句:“连辰,我不爱你。今日你若对我做出过份的事,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连辰对上她充满恐慌和怨恨的眼神,只道:“叶薇良,我爱你宠你,你可曾有半分真心感应过或是试图接受。从头到尾,你就是占着我爱你,便肆无忌惮地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我的极限。我告诉你,今晚我就是要你成为我连辰的女人。既然你不爱我,那索性让你恨入骨我也愿意,这样或许你的心总算能留一处位置是属于我的,哪怕你对我只有恨。” 眼泪一颗颗滑下来,叶薇良依旧挣扎,可只是徒费力气。她只能忍受着他的唇,他的手,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处游荡。而他一边放肆,一边敏捷地脱上自己身上的衣服。 终究是逃不掉的。她咬着唇,咬破了唇,血在囗中流出。什么都没了,就任他去吧。她撇过脸去,如死了般任他放肆在自己身上作为。 一句我恨你仿佛如一剂激发男人本色的猛药,连辰本就尽情占据,听了便越发地激狂,他按住她的下颔,再一次吻上她的唇,如干似渴地吻着,哪怕此时吻入嘴中的不是银泉芬甜,而是血,他也都要。关于她的一切都只能是她的,他已然失去了理智。 然而,此时皱巴巴的棉被覆在他们身上,她如一具死尸般被已入睡的连辰抱在怀中。即便是睡了,他都不放开她。 十八岁的生日注定是个噩梦。十八岁,花一般的年华,花一般的她已成了残花。原本她想要给莫铭轩的最珍贵的东西没了,有的只是连辰留给她的无尽的痛。 第87章 呛死去 金色绚丽的秋阳从玻璃窗户照射进来,照在床上,照在叶薇良泪湿的脸上,却怎么也照不进她的心里。 昨夜的天空雷击雨暴,今日的早晨已雨过天晴,可她的心在流泪,在淌血,是冰冷的,即便阳光再强烈也照不暖了。 阳光也同样照在连辰的脸上,令他有了醒意,也才在这时感觉到身下一片泛着血腥味的湿润。不是来自被她咬伤的手腕,不是出于她唇破的血流,而是代表着女子初历人事的洁血,自然也就是代表着叶薇良是完完整整地属于连辰一个人的。 连辰起身下了床穿上裤子,心里想着叶薇良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心中狂喜,便已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往她侧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情动情话多,欲要说时怕会扰醒了她,便用极轻的声音道:“良儿,我爱你。” 然而,叶薇良根本一夜不曾闭眼,泪水已将双眼浸得红肿。她不敢睡下,只怕是睡着了连梦里都会重复做着昨夜的噩梦。她侧了侧脸,道:“我想洗个澡。” 连辰应了声好,索性拿起自己的衬衫放到她身旁,自己只是穿上了军外衣。 叶薇良竟直接起身穿上他的衬衫,仿佛无视他的存在。实际她不是无视,只是觉得无所谓了。因为她最珍贵的都已被摧残了,这一副皮囊没有一处他没吻过看过,既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好避开的了,也实在是不愿再与他多说半个字。 长长的白色衬衫穿在她身上犹如穿了一条不合身的极宽松的及膝连衣裙,衬得她身子更多的纤瘦,仿佛一阵风来便能把人给卷走。连辰见她这般,嘴角微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叶薇良全身酸痛,直痛到了骨子里去,双脚发软,真是全没了力气,脚才抬起未落地,已是整个人往床上倒去。 连辰敏捷地上了床,正好将她接揽入怀中,二话不说便将她整个人抱起,在她耳际轻声言道:“我抱你去吧。” 他抱着她往浴室去,轻轻地将她放在凳子上坐着,为她开了水,试好了水温。 未等水放满,叶薇良已经等不及脱了衣服坐进了浴盆。她捧着水不断往自己身上浇,手拿着香皂不断地在身上搓着,只想洗掉连辰昨夜在身上留下的任何印迹。 连辰眼看她疯了般地洗着身子,心中已想到她这是要洗掉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不由得微怒。 可当看到她脖颈间吻痕,背上,双臂,两腿布满大小不一的一处处淤青时,他才想起昨夜的自己对她到底有多么粗暴,便再也恼不起来,反倒生了怜惜之心。 他轻轻抚上她背上的淤青,面色惭愧,道了句:“对不起。” 一夜的摧毁,此时他不过对不起三个字轻描淡写地说出口。叶薇良只觉得悲凉透顶了,眼泪滑落在她被水湿润的双颊温热温热的,冷冷微喝了句:“出去。” 连辰提不起一点气来,只是轻声应了句好,道:“你好好洗,我出去便是。” 水漫过叶薇良的身子,明明是温水,她却觉得是置身冰水中,冰冻着每一寸肌肤,有一种撕裂般的痛。忽的,她头晕目眩,眼皮子沉重十分,视线越发的朦胧,不知不觉间已昏睡了过去。 水一直在流着,满了便溢了出来。叶薇良死了般睡过去,身子缓缓顺着浴盆滑了下去,整个人浸入水中。 她终于有了知觉,水呛入口鼻耳中。她不懂游水,自是被呛得厉害。可明明只要一抬头一起身就会没事,她却不想,竟是想让那水就把自己给呛死去。这样的话,身体的折磨就不会痛,心更不会痛。这样的话就能解脱了。 第88章 怕失去 连辰下楼时,三喜正走了进来。叶薇良房间里的装饰皆由她亲手监督操办。完工时在试效果时,一看那五颜六色的灯光比彩虹烟花还漂亮,还有那些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是她亲手包装入礼盒。她就在想自己这一生若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这般,便是死也无憾了。所以想连辰这样精心准备定能感动叶薇良的。 她在连辰跟前顿步,笑嘻嘻问道:“少爷,昨晚小姐该感动到掉泪了吧?”抬头却见连辰脸色沉得厉害,即时收了笑。 连辰只是淡淡道:“良儿在洗澡,你上房间去收拾收拾。”话完,他踏下台阶,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三喜在房外敲了敲门,道:“小姐,是我,我进来了哦。” 见没有回应,三喜便自个开了门进去。一进去便看见那些独一无二的礼物在地上零乱地摆着,还有破碎的布料。再进去一眼便看到床单上那一淌血红,她天真烂漫未经人事,没想到这血是如何来的,倒是一个坏念头窜上了心头。 “小姐,小姐...”三喜声声喊着叶薇良,许久都没有回应。一下心急便往门外跑去,冲下了楼梯,气喘吁吁地在连辰面前喊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小姐她...” 未等听完,连辰已经起身往楼上跑去,冲进了房间。三喜随后便到,指着床上的血迹道:“少爷,你看,血。” 原来是这个。 连辰回头带笑看了三喜一眼,倒不知要跟她如何解释,只是笑笑道:“没事。你快把它收拾了便是。” 三喜还是不解,疑惑地哦了一声以应,想问又看连辰表情似笑又没笑,实在怪异,所以不断再问下去,怕是捉摸不定这主子的性情会让自己有罪受。 连辰环视了房间一眼,不见叶薇良人影,便是还在浴室里。他往浴室望去,门是关着的,本想着她还在洗着,所以便转身准备要出去了。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水流哗啦的细细声,紧接着便听到三喜大呼大叫道:“小姐,小姐,快开门啊,快开门啊。” 连辰猛然回首,看到有水从浴室的门缝间漫出来。他快步过去,拉开了三喜,手握上把手左转右转,就是怎么也打不开。他急得直拍打着门,喊道:“良儿,良儿...快把门打开。” 许久,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他的心慌乱起来,更是浮起了几分惧怕,怕她想不开做了傻事。 他用身子用力地撞击地门,一下,两下...撞了七八下,门终于开了。因太用力,门开那一刻他整个人差点就扑了个空摔在地上,巧是正好扑在浴盆边,抓住了浴盆的边沿才得稳站住。 连辰抬头往浴盆一看,眼里只看到满池白白的泡沫。他望向地下,衬衫还在。忽想到莫不是她会从窗户跳出去逃走了,可一抬头看,窗户是紧闭着的,显然不可能。 难道真是做了傻事? 连辰伸手入了水中,触碰到叶薇良的手。他真的慌了,慌得手脚发颤,真的害怕她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就这样失去她。他朝站在身后的三喜喊道:“快拿条浴巾来。” 三喜赶紧地拿来,只见连辰从水中将叶薇良抱起。她惊唤了一声:“小姐...”不想叶薇良竟寻了短见,到底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了。 连辰用浴巾裹住了她的赤身,快步跑了出去,将她放在床上。他一只手按开她的嘴,俯头下去做人工呼吸,一下又一下。过了一会,又双手交叉放在她胸前一下一下有力地挤压,嘴上一直唤着:“叶薇良,你给我睁开眼,给我醒过来。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又重复。 三喜站在身旁虽急并不知所措,只是急哭了,嘴上一直唤着:“小姐,小姐,你快醒过来。”又双手合十向天祈祷着,道:“老天爷,保佑小姐她没事,求求您了,老天爷!” 终于终于,一口水从叶薇良嘴中喷了出来,然后直咳嗽。她醒了,终于醒了。 连辰的心就在这一会的功夫仿佛被人从地面往天下一丢,又猛地掉下来,实在惊险。他将叶薇良揽起,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若不用力,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而她在几声咳嗽后又吐出一口水来,便晕死了过去。 第89章 被看穿 林济平正在给一位病人做小手术,突然被院长通知让别的医生上手术台。一开始不知原由,他一直追问个为什么。结果听到院长说是连少帅的未婚妻出了事,他二话不说提了医药箱就去了。 夜色降临,叶薇良这一晕至今未醒。已是输了两大瓶的药液,还有一小瓶。 或是叶薇良真没了生的念头,那药水总是输不入,一次又一次的重插血管,已是将她两手扎得微肿。 连辰一直没离开过半步。这期间,他跟林济平说了昨夜至早上发生的一切。眼见那细小的针在她的血管中插了又拔拔了又插,实在心疼。关键是两大瓶药水下去了,她还是昏迷不醒,一点动静都没有。终是忍不住抱怨起林济平来,道:“林济平,你会不会拿错药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正好要换药,林济平把最后一瓶药挂上。回头望了连辰一眼,只敢一眼,只因怕多与连辰对视一秒会暴露自己的内心的愤怒,暴露自己对叶薇良的心思。 他转身收拾着床头柜上的药箱,边道:“少帅自己做了过份的事,倒怨起我来,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清楚。” 连辰就是做了过份的事也不愿让林济平多嘴一句,道:“少给我废话!我只问你良儿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林济平站直身,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叶薇良,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虽是西医,也算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可他喜欢上朋友的女人,他已是觉得心有不安,自然不敢在人前表露一分半毫。 他强作镇定,保持着以往与连辰谈笑的语调,笑道:“昨晚你没少折腾叶小姐吧?” 说着他的眼睛掠过连辰一眼,很快便收回,又道:“叶小姐素来体弱,哪经得起你折腾!再说你抓了莫铭轩,这一件件事哪一件是她能承受的?可不就选择了轻生。若不是发现得早,只怕她就这样去了。” 不过问他一句,竟了啐了这么多话来。听起来倒像是在责怪人。 连辰微怒,喝道:“林济平,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听起来你倒为她抱不平!是我逼她了又如何,那她就没逼我吗?是她说愿意嫁我,给了我希望又逃走,让我丢尽了脸面。那日,我又为她算是彻彻底底把脸给丢没了。我就逼她了又如何!” 林济平听着他如控诉般的言语,竟情绪激动起来,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忍不住喝了起来,道:“可你如今强占有了她又如何!你把她逼上了绝路,就差一点你就跟她阴阳相隔了。连辰,你知不知道!就差一点,差一点,我也再……” 他想说的是差一点他也再见不到她了。只是他尚存理智,那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也就在林济平突然的情绪激动,眼神,和欲言又止中,连辰已看出了什么。走近拎起他的领口,怒视着他,一字一字清晰带着警告的语气道:“林济平,你到底在激动什么!我告诉你,就算是差一点,那她也已是我的人,我一个人的。” 这分明是在向人说明叶薇良是他的女人,只属于他的。 林济平这才平静了几分,用力拿开了连辰的手,勉强嬉笑道:“这一点少帅不说我也知道,你又干嘛强调。我倒觉得这话你该对莫铭轩说去。” 然而,连辰却是一脸肃然,严声道:“这话对莫铭轩说也好,对你说也行!” 林济平心如琴弦被人拉得紧,心想只怕是连辰看穿了自己对叶薇良的心思。他久久道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道:“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莫再对她用强的,否则她就是醒过来,也会再寻一次死。对了,这点滴打完了你把针头拔了便行了。”一句劝话一句交代后,他深深望了叶薇良一眼,提起药箱走出了房间。 第90章 以死逼 凉夜已过,黎明天微亮。 连辰衣不解带守在床前,就是连盹儿都不敢打。 三喜也整夜不敢休息,早早煮了稀粥端到房间来。“少爷,喝点粥吧?” 连辰自打昨日至今米水未进,叶薇良一刻没醒过来,根本没心思吃饭,只是淡淡道:“端下去吧,没胃口。” 三喜劝道:“少爷,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要是你饿出毛病来,哪谁来照顾小姐呢?” 连辰实在没心思吃东西,又道:“端下去。”顿了顿又道:“去打盆温水来,给良儿擦擦脸。” 三喜只能应是,将粥端下楼去,随后打了一盆水。走到床边正将盆放在床头柜上,已听见连辰道:“我自己来,你先下去吧。”她也就搁下先出去了。 连辰拧干了毛巾,在叶薇良苍白如纸的脸上轻拭后,洗了洗又拧干,握起她的左手擦拭。突然间,她的手指动了动。他轻声唤着她,道:“良儿,良儿……” 叶薇良半睡半梦间拉住了他的手,嘴解呓语不休,念念着道:“求你,求你不要杀他。你不能杀他……” 连辰眉头紧皱,手任她握着,只是手里的毛巾早被他气得连水都拧干了,水直接滴在床单上湿了一片。 叶薇良继续着梦呓,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走开!放开我!不要……”眼泪如泉从她眼角无声流出来,湿透了枕头。 连辰听得心烦意躁起来,从她紧握的手中抽出了手,拿起毛巾去洗。 “带我去见他!”叶薇良坚定如初的声音传入耳内。 他侧头一看,叶薇良已经醒了过来,含泪红红的双眼正望着自己。 他半俯下身子,毛巾在她脸上轻轻地拭去眼泪,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道:“你身子弱,需要多休息,不要想其他事。” 叶薇良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满腔怒火兼夹着委屈完全爆发了。她喊着道:“连辰,我的人都是你的了,你还想要我怎样?难道我的身体还不足以换一次和铭轩相见的自由吗?”她几乎用尽了全力,话尾气息弱得不行。 连辰顿住了动作。 不想她竟拿自己要来做交易。她把自己当什么了?又把他对她的深爱当什么了?难道就只能够是交易吗? 连辰越想越气,手一掷将毛巾丢回了盆中,水花溅了一地。他坐下床边,一只手将叶薇良整个人捞起,她全身乏力软绵绵地落入他怀中。 他感觉得到她的无力,依稀能听见她孱弱如丝的喘息声,低眸看着她面容毫无血色,这般虚弱得仿佛随时会化成一缕轻烟飘走似的,他便气消了几分,只是轻声道:“现在不是见他的时候。” 叶薇良却朝他喝道:“连辰,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带我去见他。那好,反正你不会放过他,总归是要死的。我也不急于见一时了,他若死了,我便随他去黄泉相遇。这次你救得了我,可不代表能救得了下一次,下下次。” 救不了莫铭轩,那她也不会一人独活。她这是拿自己的生命跟连辰赌。 连辰怒不可遏,可是心里更多的是害怕。正如林济平所说,差一点她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他怕,怕她再做傻事,怕下一次没那么幸运被发现来得及救下。 他望着她紧抿的双唇,禁不住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唇对上自己的唇。他深深地吻下去,恨不得能将她整个人吻进自己的体内融为一体,这样她便没有机会试图死去。 他吻得痴迷,叶薇良想推开他却力不从心,只能任他吻着,眼泪在脸上泛滥成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她,竟是将她毫无血色的双唇吻得泛起了红润。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脸贴着她那被泪湿的脸,轻声细语道:“我带你去便是,但是只有一次。我不准你再做傻事。叶薇良,这辈子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你休想逃离我的身边。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有离开的权利,更没有死的权利。” 叶薇良听了不过嘴角扬起一抹悲凉绝望的笑。她知道这辈子是难逃出他的魔掌了。 第91章 你休想 是夜。 连辰搀着步伐轻浮的叶薇良来了牢房,因为怕白日里来会碰见周代表,断不能冒着被他认出身份的危险。 洛北监狱常年不见天日,前两天的一夜暴雨令之更为潮湿,牢房不缺的是一个个受刑的犯人,从他们身上流出来的血干涸了,加上这潮湿,使得牢房里弥漫着一股极难闻的味道,连空气都是混浊的。 叶薇良才一脚踏入牢房便推开了连辰,已是迫不及待快步前去。奈何身子还虚着,一迈出去整个人便摇摇欲倒。 连辰紧随身后,忙扶住了她,声音冷冷道:“都来了这里了,走得快慢也罢,总该马上就能见到了。当心自己的身子!” 叶薇良不过问了句:“铭轩在哪?” 连辰眼中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心中更是怒火翻涌。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只是扶着她往关着莫铭轩的牢房走去。 为了不让周代表怀疑,莫铭轩的伤连辰置之不理。是莫铭轩自己徒手硬是将腿上的子弹掏了出来,伤口不知道流了多少血,到最后血凝才止住了血。 血染红了地上一大片,莫铭轩就在眼前,面色憔悴,双眼紧闭,瘫坐在那一动不动,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 叶薇良一见已是泪流潸潸,心急地朝连辰道:“快打开门,快。” 连辰打了门锁,她已快步进去,在莫铭轩身旁蹲下,不停摇晃着昏迷睡过去的他,哭喊着:“铭轩,我来了。你快醒醒,铭轩……” 然而,莫铭轩依旧没有清醒。 她看到了他腿上可见肉周边竟是凝着血的伤口,忍不住抚上去,竟是滚烫的。她连忙抚上他的额头,只觉得额头烧得跟炭似的。 许是取了子弹,伤口未能消毒导致伤口发炎从而引起发烧了。 叶薇良心焦如焚,起身走到站在门口的连辰面前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连声哀求道:“求你把医生请来给铭轩看看吧,求你了,求你了,辰哥哥……” 连辰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怒火更甚,如同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般。握在手心的钥匙竟被他轻易地捏变了形,他的眼中仿佛藏着两只被惹怒的雄狮,一触即发,眼神可怖极了。 他压着声线,语气冷若冰霜道:“起来。” 叶薇良依旧跪地求饶,甚至朝他磕起头来。 连辰彻底控制不住了,如狮子般嘶吼着,道:“叶薇良,你给我起来!” 她却倔强地道:“除非你答应我,否则我绝不起身。” 就在这时,莫铭轩一声轻咳从昏睡中醒来,发烧已让他浑身无力。见状,轻唤了一声:“薇良。” 叶薇良听见回头一看,连忙起身朝莫铭轩走去牵起手,关切问道:“铭轩,你觉得怎样了?” 莫铭轩努力地将声音放大,回了句:“我没事。”他仔细端详她,竟发现她憔悴了几分,并且看见她脖间一处处的伤,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薇良一下想起那夜的事,全身轻颤,忙用手遮住了脖间的吻痕,连与他对视的眼神都变得闪烁起来,弱弱地回了句:“我没事,没事。”可话间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直掉下来。 莫铭轩见状心急如焚,心想定是发生了什么,可也看出叶薇良不想提及也就不问了,只是抽出自己的手覆上她的手,两人对视的眼神中充满爱意。 连辰见不得他们这般,怒的走过去,一把将叶薇良拽了起来,一手搂上她的柳腰,使之紧紧地跟自己挨在一起。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颔,冷声道:“叶薇良,你在干什么,请注意你的身份。”话着他转眼望向莫铭轩,用着警告的语气提醒道:“莫铭轩,叶薇良已经是我的女人,她脖子上的不是伤,而是那夜我给她爱的痕迹。” 叶薇良最不愿不想听他在心爱的人面前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她用力地推开了连辰,啪一声响亮,怒的扇上他一巴掌,喝道:“不要再说了!” 连辰不恼,只当让她泄泄心中的委屈,可容不得他俩再情深爱浓的模样和动作。他轻笑一声,道:“难道我不说,你还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叶薇良,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请你记住了。” 叶薇良看着莫铭轩哭不成泣。而莫铭轩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心想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结果。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动荡时局下,自己根本没有本事给她安定的生活和一定的保护。 是连辰的女人又如何,她的心还是在莫铭轩身上。 她又求道:“我求你,让医生来给铭轩治治,只要你答应,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连辰不是不给请,是不能请,至少在案子了结前,周代表走前,不管莫铭轩如何,他都只能置之不理。关于这一点,他和莫铭轩心照不宣,而叶薇良是想不到的。 他冷声道:“叶薇良,我答应带你来见他一面,已经是我对你们最大的仁慈。其他的事你休想。” 第92章 枪毙莫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响亮的鼓掌声和嘲笑的话语。 “真是一场撕心裂肺的三角恋啊,就像那戏台上演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精彩,动人心弦啊!” 连辰顺着声音望去是周代表不知何时起已站在不近处目睹耳闻他们三人间的纠缠。心想南方中央政府一定是派了人潜在自己身边。否则周代表怎么深夜还来牢里,总该不会是勤奋到要夜审莫铭轩。 连辰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嬉皮笑脸道:“可不是让周代表看一场好戏了,不过这戏您是比喻错了。梁山伯祝英台相爱,虽生无法携手却能死于同穴,也算是不枉彼此深爱。不过戏就是戏,叶薇良和莫铭轩即便相爱如他们般,我也不会让他们有半分在一起的机会,哪怕是他们都死了,也只会是死各一方。”他后面的话是说给叶薇良听的,视线在话间已转移到她身上。 周代表哈哈一笑,装出一副颇有感慨道:“世间也难得如连少帅这般痴情又大度的男儿了。”他走到莫铭轩身边,瞅着他不怀好意一笑,道:“莫铭轩,你的嘴可真硬,难道就不怕死吗?” 莫铭轩虽然发着烧,可头脑却清醒得很,他眼神坚定极了,只道:“走上这条路我早准备着随时为了组织牺牲,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我这儿你是套不出什么话来的。” 周代表审了他好几回了,果真什么话都没审出来,倒是落得自己疲惫不堪。他生气地道:“好,既然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那你这条命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既然不怕死,那就去死吧。”话完,速的从腰间拔出枪对上他的额心。 叶薇良一见,已经惊喊一句:“不要!”欲要上前去,却是被连辰紧紧地拽住。 连辰答应到叶薇良给留莫铭轩一条命,他便要做到。他朝叶薇良望了一眼,便放开她朝周代表走去,笑道:“周代表,连某有个请求。” 叶薇良只怕他们会开枪,忍不住喊道:“连辰,你答应过我留他一命的!” 这话一出,周代表神情突变,质疑地看了连辰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连辰看出了周代表的怀疑,依旧一副从容的样子,解释道:“周代表,别误会。我是曾经答应过她留莫铭轩一命,可现在我后悔。且不说中央上头的指令,就我私人情感来说,他让我丢尽了脸面,若不是留着他或许能从他嘴中套出地下党的信息,我定是容不得他活在这世上多一分钟。不过,现在看来,既然他没有作用就必须死。请周代表给我个机会,让我毙了他,完成了指令也算是给自己泄愤。” 叶薇良激动地冲上去,欲从周代表手中抢走枪,却是眼灵手捷的连辰一只手快一步将枪从周代表手中拿过,另一只手不费力气地推开了她。 眨眼间,枪已经在他手上,已经再一次对准了莫铭轩,只是不是额心,而是心口,尚有距离。他是要一枪射穿莫铭轩的心,一枪致命。 叶薇良跪着到莫铭轩身边,双手毫不犹豫地握上枪口,用力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用自己整个身体护着他。她目光坚定透着倔强,对连辰道:“你要杀他,除非先开枪杀了我。” 连辰知道她一定会为他死,这时听了这话也不意外。他表情淡淡的,只道一句:“叶薇良,你给我让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命令。” 这时,莫铭轩微弱的声音道:“薇良,对不起。早知道我这么快就要命赴黄泉,我就不该对你许下带你离开洛北的承诺,更不该在中秋夜接你回家,我就该让你一个人离开洛北,哪怕当时有多伤心也好比现在让你亲眼看着我被人枪毙。” 叶薇良双眼死死地看着连辰,嘴上对莫铭轩道:“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不能死,你还要带我离开这里呢。” 连辰听着他们一句来一句去的话,怒火中烧,对莫铭轩一声冷笑,道:“莫铭轩,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你根本就没有资本爱人。” 不是没有资格,而是没有资本。莫铭轩是一名生死听天备着随时为信仰死去的男人,有什么资本去爱一个女人。 莫铭轩自知,如今落在他们手里也是无法,他只能相信连辰对他说过的话,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中。 莫铭轩用力将护着自己的叶薇良推出一米远,对连辰道:“开枪吧。希望你日后好好待薇良。” 连辰眼睛一定,望他的目光中别有深意,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他冷声道:“莫铭轩,我这一枪往你心口一开,你就一命呜呼了,看你还拿什么去爱她。你放心,我的女人我自然会照顾好,用不得你担心。受死吧。” 叶薇良爬着过去还要相护,可已经来不及。一声枪响,子弹打入了莫铭轩的心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她脸上,手上,衣服上。 “不...”她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将他抱在怀里,用手捂住莫铭轩的心口,只见鲜红的血不断从指缝中溢出来。 莫铭轩望了连辰一眼,嘴角一笑,转眼对上叶薇良的泪眼,道:“对不起,薇良,答应你的我做不到了。我只希望你以后好好过日子,其实连辰是个能让你依靠的男人,如今你既已是他的人,我也将死,终究我们有缘无份。忘了我,跟连辰好好过一辈子吧。”话尾,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弱到再也听不见声音,只见他双眼渐渐地闭上,一动不动。 这一刻,叶薇良仿佛丢了魂魄僵在那儿,连泪水都仿佛被定住了,在眸中打转。过了好久,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掉下来,掉在莫铭轩的脸上。她拿开捂在伤口的手,双手将莫铭轩紧紧搂在怀里,声嘶力竭呼唤着,道:“铭轩,你不能死,你睁开眼看看我!铭轩...铭轩...” 终于在一声声伤心欲绝的呐喊中,她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周代表眼见这场好戏就这样结束,笑呵呵道:“该死的也死了,也算是完成了上头的命令了。只可惜什么都没审出来。连少帅,我也该回去了,地下党的事就交给你了,望你尽快助中央扫除他们。” 连辰转身对他,笑应道:“周代表放心,地下党的事我绝对继续追踪不放,定为中央分忧,有一个除掉一个。” 周代表听了满意一笑,便转身走了。 待他走远后,连辰用手指在莫铭轩鼻间探了探,嘴角微扬,随后抱起叶薇良离开监狱。 第93章 诉衷肠 这一夜漫长无比,死般寂静,犹如叶薇良睡中恶梦般无休止。梦中,莫铭轩牵着她的手突然放开,他整个人躺在血泊中,任她如何叫唤都再没有醒来,萦绕在她耳边的是一声声枪响。 偌大的床上,丝棉被覆盖在叶薇良纤瘦的身上。恶梦仍在继续,她皱着双眉,头不停地晃动,可怎么也醒不过来,无声的泪水顺着眼角不断地流,只是嘴上梦呓着:“不要,不要开枪……” 连辰就坐在床前,紧紧地握着她的右手。他知道她的梦里有莫铭轩,或许有自己,但自己是那个给她痛苦的人。 即便她梦魇缠身,连辰也不想叫醒她,宁愿看她被梦折磨,也要她连在梦里也清楚莫铭轩已经死了。 “不要……”随着一身惊喊,叶薇良坐起来,终于从梦中醒来。 她双目红肿,脸色憔悴,泪水如泉涌。侧眼望向连辰,目光冷冽如刺毫无温度,紧抿的嘴唇微启。她抽出右手,双手扯上连辰的双肩上的衣服,用力地摇晃,换而双手成拳重重捶打在他胸膛。 她哭调颤声句句斥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开枪?你答应过我保他安好入狱的?” 连辰一动不动不准备反抗,也一言不发。此时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反正枪已经开了,对她做出的伤害也不止这件事。她要打就打吧。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用力的捶打和一直的哭泣终于让叶薇良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来了,她整个身子晃晃欲倒。 连辰瞬间将她拥入怀中,这个时候,他能给她的只有自己最坚实温暖的怀抱。 可是,这肯定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在那一声枪响已经彻底失去了。 叶薇良在他怀中挣扎,努力想挣脱他的怀抱。而他的双臂犹如铁钳般死死将她箍住,完全不留一分缝隙让她有逃离的机会。最后,她一口咬在他的右手臂上,狠狠地咬,用尽浑身力气咬下去。 连辰知疼,眉头微皱,忍着让她咬,就算是给她生生咬出一块肉来也认了。总归是欠了她骗了她,而且不止莫铭轩这档事。 他只是轻轻地抚着她一头凌乱披肩的长发,柔声道:“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没办法,唯有骗你一次。” 这段日子,他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有些事情非得已,却非做不可。他蜻蜓点水般吻下她的发间,嗅着发香,敞开心扉地道:“良儿,你可知道连家如今置身水火,稍有不慎父亲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就毁于一旦。其实我很赞赏莫铭轩……” 听到这句话,叶薇良松了口,泪眼涟涟望着他,目光中尽是如死灰般的绝望。她咬牙切齿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以你的能力,你大可以来一招狸猫换太子!” 连辰淡淡回道:“我敢肯定地告诉你,南方中中政府在连家及军中安插了暗线,连阀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这次说是归还军权,可实际上是要借地下党一事试探我军军心所向。” 叶薇良明白个中厉害关系,可她接受不了莫铭轩死。她情绪又激动起来,紧紧地拽着他双袖,喊问:“地下党那么多,你为什么非杀他?你这是公报私仇!” 连辰反抓过她的手,亦是情绪激动,道:“政府把他的相片,他的一切全部调查得清清楚,指名道姓地要抓他。我能怎么办?想必你也清楚他的身份,就应该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他就必须为自己的信仰付出代价,哪怕是性命!如今他的下场就是代价。” 这些话让叶薇良再也找不到斥问的理由,聪明如她怎会不明白莫铭轩走的是条不归路,凡不被大众接受的路就是一条不归路。正如连辰如说,莫铭轩是在为自己的信仰付出性命。她竟还能想到今日他不死在连辰手里,也会有可能死在南方中央政府任何一个人的手里。 叶薇良变得沉默,只是呆呆地望着房间某一处发呆,一会嘴里又念念有词,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政治情势掺合在个人感情里?为什么?这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政府一次又一次地置我所珍爱于死地,我的家,我的心上人!” 这世界本来就不存在公平,任何一个时代都没有,也少有两全其美的事!尤其在这个乱世,信仰理想与爱情根本不被允许放在一个天秤上平衡,拥有它的人总要为了其中一个失去另外一个,这是必然的。 其实,叶薇良所怨何尝不是连辰所怨,只是他只能怨在心头不说畅快的说出。他是一位铮铮的军人,一位堂堂男子汉,只能将怨化成力量,试图去改变这些不公平的现状。他是愿意为之付诸努力的,只是他的方式比较隐忍而已。 他眼光透着一股坚不可催的毅力,目光如炬对着叶薇良泪流不止的双眸,道:“良儿,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将这个腐败的南方中央政府击跨。你知道我赞赏莫铭轩什么吗?就是他一颗爱国的赤子之心,若不是因为一个个原因,我跟他一定是相见恨晚的志同道合的人。” 叶薇良听了只是漠然一笑,道:“如今你说这般又有何用?他已经不在了,已经离开我了。连辰,是你亲手杀了他,我恨你,恨你永生永世。” 这话听入连辰耳内如万箭穿心而过,他的心在滴血,可也知道她恨自己是逃不过的。他只是放开了她,淡淡道:“良儿,随你恨吧。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你就当我自私吧!如今,我只能这样做。或许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的。到那时,或许你该不会恨我!” 话完,他站起身,顿了顿,又道:“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必须先走了。” 他启步往门外走去,就在开门之际,叶薇良一声问道:“他在哪?” 连辰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回道:“他的尸体我已令人葬在乱葬岗了。凡重犯者,死后只能葬在那。” 叶薇良喊道:“连辰,你好狠的心,就算没有我的关系,他也是莫叔的儿子,你怎能这样?” 连辰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莫叔在督军府也呆了那么多年,这条规他是知道的,怨不得我,只能怨莫铭轩自己的选择。”话音落,他开了门扬长而去。 第94章 威胁她 一天过去了,床头柜上的饭菜换了两回,叶薇良一口未动,都是原封不动放到冷又端上热腾腾的又继续放冷。她这是在绝食。 三喜见状,急得掉了泪,求着道:“小姐,你好歹吃一口,都一天米水未进了。” 叶薇良一个人坐在床上倚着床背发了魂般地望向窗外,目光呆滞。她连睡都不睡了,就这样失魂落魄坐了一天,脸色是越发的苍白无血,嘴唇干涸极了。 闻声,她只是淡淡回了句:“都端下去,也不要再端进来了。我是不会吃的,别白忙活了。” “小姐,三喜求你了,再不吃你的身子哪里受得住啊?要不喝口水也好。”三喜急切地哀求着。 叶薇良看都不看她一眼,依旧望着窗外,仿佛窗外有什么东西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只能够用望来看一看它。 是自由,她失去了自由,这辈子估计都不会再有了。 就在这时,连辰从军中回来了,他一身军装没有换洗,走进房便脱了外衣,露出里面白色的长袖衬衫,那右手袖上红红的一块血迹,那是叶薇良咬的地方。 三喜见他回来如见了救命稻草,忙擦干了眼泪向他道:“少爷,小姐从昨日到现在水米滴泣未进,我怎么劝也不听,该怎么办啊。” 连辰朝三喜道:“你先下去。”三喜便出去了。 看着那床头柜的饭菜,心中不得微怒,他一只手捏上叶薇良的下颔使她面对自己,可看到她病病殃殃的面容却怎么也提不了一丝怒火来了,只是松了手,端起米饭,用筷子夹一小口凑到她嘴边,轻声道:“我喂你。” 叶薇良目光生冷望了他一眼,抬手便是往他手上的碗挥去,整个碗摔地而破,她倔强地别过脸去。 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块,静止了。只见连辰的脸色渐发地难看,额头青筋暴突。他再一次捏上她的下颔转了过来怒目而视,道:“叶薇良,你休想用这个的方式与我对抗或者是想用绝食来饿死自己。你休想,我不会让你得逞。”他的声音不再轻柔如初而是变得低沉,仿佛每个字都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他伸起另一只手往床头柜去,端起汤碗往自己嘴里送,满满喝了一口后放下碗,坐下床去,捏着她下颔的手换而捏上她的嘴,用力地捏着,将她的嘴捏开。他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肩使之整个人半倾偎在自己怀里。虽然只是一只手,可力量大到她无法挣脱。他俯头下去,嘴对上她的嘴,将汤水一滴不剩地灌进去,直到感觉到她不得不将汤咽下才移开自己的嘴。就这样的行动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哪怕她被呛到,他也不停止,直到一碗汤灌完去。 连辰放开她,这才看到她的嘴边的肌肤被他捏得发红,顿生心疼想要抚上。她竟往他脸上挥手,啪一声打了他响亮的一巴掌。她怒目圆睁地睇他,咬牙切齿地道:“连辰,我说过你是阻止不了我的,一个人要寻死的方式万万种。” 连辰转头望她,目光中带着难得的阴森,威胁道:“叶薇良,我也有千万种让你死不了的方法。你已经失去了莫铭轩,难道还想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吗?例如,三喜。又例如叶叔叔!我会不惜一切让你不敢死。” 叶薇良怒不可遏,瞪他的双眼挤出泪来,喝道:“连辰,你混蛋!” 连辰俯过身,霸道强吻了她一下,冷笑一声,悠悠道:“我就是混蛋,所以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乖乖该吃的吃喝的喝,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话完,他穿上了外衣出去了。 第95章 暗提示 清晨的风温柔地拂过叶薇良苍白的脸颊,一阵凉意袭身。她倚窗而站,一眼望去,见十来个卫兵走了进来,两人一组地守在楼下,正是对着窗户的地方。 连辰虽嘴上说有千万种让她不敢想死的念头,可也只是口头说说。叶家人早已全不在了,如今也算是只有三喜是她愿意亲近的了,他自然不会杀她。 为了防止她自残自杀,连辰让三喜将房间里所有利器都收走了。怕她跳窗,他便派了卫兵时刻在楼下守着,绝不可能给她有机会跳下来。 见状,叶薇良的嘴角无力地扬起一抹悲凉的弧度。 这时,三喜端着药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叶薇良朝她问道:“这些卫兵都是来监视我的吧?” 三喜端着药过去,只是笑笑道:“这些卫兵是来保护小姐的。” 叶薇良端过药一饮而光,将空碗递给她,冷冷道:“三喜,你不用骗我。他是要将我囚在这里一辈子了。早知如此,或许当初我就不该答应父亲北上来到这里,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我现在也不会那么难过。” 听言,三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过了一会儿才笑笑道:“小姐,其实只要你依了少爷,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如果是这样,那死了的人会复活吗?那她失去的一切就能恢复到原样吗? 风一阵一阵地吹在来,惹得一身发凉,更是凉入了心里。叶薇良抱肩,回眸望着三喜的目光中含泪盈盈。她淡淡地道:“依了他,难道铭轩就能活过来吗?难道就能当作生日那晚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吗?不可能的,这辈子我绝不会依他。” 就在这时,从楼下传来一声熟悉尖锐的女声。 “让开,我要进去。你们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的,你是商会长千金林小姐,是少帅的朋友。可少帅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进出小洋楼,就是我们这些守卫也不会离开半步。请林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是林雅雪一个人来了,被卫兵拦在铁栅栏门外进不来。 林雅雪从哥哥林济平嘴里知道了小洋楼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一切,她一点都不为失去清白,失去自由,失去爱人的叶薇良感到可怜难受。因为正是叶薇良失去的所有,更让连辰铁了定要定了她。 林雅雪满脑子想的便是叶薇良已然是连辰的人了,只怕不久连辰就会娶之入门了吧。这样,那自己就真的没有半点机会了。她越想心里就越不舒服,一怒之下便往小洋楼这来,是备着来出出气的,有可能的话还要将叶薇良赶走。只可惜,她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连门儿都进不得。 林雅雪费尽了口舌,到最后还拿出钱来贿赂这些卫兵,可这些卫兵一个个一根筋唯令是从,气得她直跺脚。抬头见叶薇良就站在窗口望着自己,自觉丢了脸面,忍不住朝她吼道:“叶薇良,你看什么呢?你给我下来!” 叶薇良笑笑望着她,只道:“林小姐,你不用在这跟他们费口舌了。他们只是下属,哪敢违命。再说了,你还没不够份量让他们听命于你。” 其实,这句话实则话中有话,只可惜林雅雪满腔怒火烧昏了头脑,哪有深入一想,只是一听便觉得叶薇良是在瞧不起自己,更是气得火上加油,大声嚷嚷着:“叶薇良,你别得意,只要你一日未入连家的门,我就还有机会让连辰弃了你跟我在一块。你等着,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叶薇良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脸嘴,呛声道:“我就在这等着你来,你最好一定要来,不过,你若还一个人,那这门你是怎么也进不去的。林小姐,你是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林雅雪几句嚷嚷后心情倒是舒畅了许多,听话也听得贴切起来,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叶薇良应该是在暗示自己下次来要带一位有权力让这些卫兵听令的人来。她望了叶薇良一眼,随后又丢给这些卫兵一个大白眼便走了。 第96章 要闹大 “哎呀,兰姨是最疼我的了。你就跟我去一回可以吗?就一回,然后咱俩再向上次一样想个法子将叶薇良偷偷放走。”林雅雪明白了叶薇良暗示的意思后,从小洋楼离开就不敢耽误一秒时间直奔督军府去。沙发上,她搂着梅兰的胳膊,滔滔不绝地说着想要说服她。 梅兰认定这法子已是行不通的,便直接拒绝了林雅雪,道:“雅雪,不是兰姨说你傻,可在爱情面前你是真傻啊,真是头脑简单。你想想,上回连辰已经被骗了一回,这次咱们再旧技重施有用吗?这样只会让他更厌恶你而已。再说了,我素来与连辰那小子不和,我去了也是没用的。” 一听林雅雪才恍然大悟,可是还有什么法子呢?她急得坐立不安了,急得都快掉眼泪了,一个劲问着:“兰姨,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连辰吗?” 梅兰静静思考了许久,终于有了主意。她悠悠道:“老爷估计还不知道叶薇良发生了什么。唯今之计,咱们就把事情闹大,说到老爷面前去。凭老爷和叶薇良父亲的旧情,他定然要站在叶薇良这边。这样的话,或许叶薇良还有离开的机会。” 林雅雪细细一想,认为可行点头如捣蒜,急急道:“那兰姨赶紧一通电话到军营跟督军说啊!” 梅兰牵过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事情也已经发生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了,待晚上老爷回来我马上跟他说。” 不过又想到连辰的性子,认定的事要做的事怕是连天行也无法阻止的。 梅兰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事也不定会有成效。连辰的性子你是了解的,万一他为了娶到叶薇良,连父命都不遵也是有可能的。他竟是强要了叶薇良,那便是一切都不管不顾了。你也别抱着全赢的心理。” 林雅雪听得是整个心不安定了,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蚱般,根本六神无主了。她真的急哭了,扑住梅兰的怀中,呜呜哭出声来,诉道:“兰姨,为什么我只是想得到连辰的爱就那么难?叶薇良明明心系他人却轻易地得到他全部的爱。为什么连辰丢尽了脸面还那么爱她?为什么他就不能多看我一眼,感受感受我对他的爱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梅兰搂着她,抚着她的头发,安静地听着她的一遍又一遍的哭诉,直到她再不说什么,才颇有感慨地道:“其实,兰姨也不知道为什么啊。爱情就是一坛蜜饯也是一味毒药,彼此相爱的人甜甜蜜蜜,一厢情愿的人自尝苦涩。不过有一点,兰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但凡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都会想找一个软软弱弱温柔似水的女人度过一生,哪怕只是外表看上去的。因为只有在具备这些条件的女人面前,男人才会想卸下强势的表面给予她所有隐藏起来的温柔,给予她无懈可击的保护。” 林雅雪一字一句聆听得仔细,似懂非懂的。她坐直身,把满脸的泪水擦得一干二净,道:“兰姨,我明白了,一定是我平日太要强了,所以连辰才对我一直没有好感。我决定了,我要改。” 梅兰拍拍她的手,笑笑道:“你说得没错。你啊,整一个千金小姐的脾气,连辰高高在上哪愿受你的气。之前叶薇良不知气了他几回了,可她懂得恰当时候放柔态度了跟他说说话,连辰一下对她气都气不来了,宠都来不及。这一点,你还真得改,改不了也要学会在恰当的时间装都要装出个样子来。” 第97章 睡沙发 连辰回到小洋楼的时候已是深夜,他没想回自个房间,脚步往叶薇良的房间迈去。欲要开门,正碰上三喜开门出来。 三喜被吓了一下,缓了缓唤了声:“少爷,您回来了。小姐今天站在窗口站一天,想是累了,方才刚睡下。” 连辰关切地问道:“她还是不吃不喝吗?” 三喜遂回道:“小姐已经愿意进食了。” 他听完才放下半颗悬着的心,嗯了一声,道:“你下去吧。”三喜应是启步,才走了几步又听得他一声唤住,道:“等等,明天把我平日用穿的东西都搬到这个房间来。” 这是准备要跟叶薇良住在一个房间了。 三喜一愣,心想连辰也太霸道了,没婚没聘的就要跟叶薇良同居一室。这才想到叶薇良肯定气恼的不止被他禁步在房间里这事,又想到那日收拾房间的情形,恍然大悟,定是他欺负了她。 三喜不敢多问,只得应好下去。 连辰脚步极轻走进房间,走到床前见叶薇良睡得极好,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不由得放心许多。怕洗澡时的水流声会扰了她,他又特意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澡又回来,实在是疼她到了极点。 连辰轻轻地上了床,小心翼翼地掀起半张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侧头看着叶薇良的恬静的睡容,成日因军务紧绷的心终于舒畅无比,嘴角扬起一抹满意幸福洋溢的笑容。 这辈子能与她同床共枕是他最想要的幸福,比拥有天下都幸福。 他的右手忍不住牵上她的左手,准备就这样携手入睡到天亮。 就在他的手牵上时,叶薇良的手指动了动,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侧眼见连辰安然躺在自己的右边。她抽出了手,坐了起来,微喝道:“连辰,你把我当什么了?” 连辰还沉浸在方才自己的幸福感觉中,他闭着眼,笑笑道:“自然是我的女人。”话完,他睁开眼,见叶薇良气得一脸涨红,像两朵红花倒是极为好看。他慵懒地侧着身子睡着,右手支撑着头一副悠悠然然的模样。他目光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笑意浅浅柔声道:“良儿,你好美。” 就这样看着,他竟起了兴头,遂起身伸手过去要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却是被她一句利声顿住。 叶薇良喝道:“你给我出去。” 连辰可不依,仍然笑笑睇她,手伸过去握上她的手轻轻松松地将她揽入怀中,下一秒就要吻上。 叶薇良挣扎着喊道:“连辰,你要再放肆便是没把我当个人,那就随你作为。可你要当我是人,请你尊重我,我有我的自尊。” 连辰果真顿住,只是嬉皮笑脸道:“你们女人的自尊就是嘴皮上的拒绝男人最肤浅的说词。”说着就不规矩起来了。 叶薇良使尽浑身力气想要挣脱他,可如何也挣不开,只能随他的唇在脸颊,脖颈间一处处落吻。她再次怒喊,道:“你囚着我我逃不了我也认了。可你若把我当成那些风月场所的女人,只把我当成你的暖床工具,那拜托你别说着爱我的骗人话对我进行肉体上的折磨。” 这话算是刺到连辰心里去了,他终于停下动作,依旧搂着她,贴近她耳际,道:“良儿,这世间没有一个女人能跟你相比,你是独一无二的,是我今生挚爱。” 说着他松开手,双手按在她双肩将之转过来面对自己。他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道:“是我糊涂了,就想着不让你离开半步,却忘了该给你个名份,该是娶你的时候了。” 叶薇良气得直喘粗气,不假思索坚定拒绝道:“连辰,我死都不会嫁给你的。” 连辰遂道:“你都是我的人了,不嫁给我嫁给谁,再说又有哪个男人敢娶你。”他掀开被下了床往沙发走去,边道:“这房间我是住定了,不过我答应你,在娶你之前不碰你,我睡沙发。”话完,他往沙发上一躺。 叶薇良是全然没了睡意也不敢睡了,她又怒恨气恼交加,眼泪不争气地直掉。 第98章 被父打 连天行昨天彻夜未归,今日清早回来,梅兰就跟他告了连辰的状,他气得血压都飙上来差点就晕过去。待缓过来他就直奔小洋楼去。 一到门口,卫兵们见连天行和梅兰来了,个个敬礼唤声:“督军,二太太。” 梅兰双眼四周环视,笑道:“看来辰儿真是把良儿给禁足了。瞧这些卫兵比老爷您军帐外的卫兵还多,可怜良儿了。” 连天行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怒哼了一声,道:“这臭子,看我非打死他。” 三喜正准备上楼,看见连天行气势冲冲地走进来,心头一惊,忙上楼要告诉连辰,结果却被梅兰唤住了。 “三喜,良儿呢?” 三喜不得不顿步,转身面对他们,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的,唤了声:“老爷,二太太,你们怎么来了?” 连天行板着脸,严声问道:“那臭小子在哪?” 看样子,叶薇良被连辰欺负了的事连天行是知道了。三喜猜想,颤着声道:“少爷还在小姐房间里。” 连天行怒喝一声,道:“那还不快带我上去。” 三喜被吓了一大跳,只是应是走在前头带路。 到了房门口,三喜正准备敲门,碰巧连辰开了门准备出门。 连天行一看到连辰,抬脚便是往他身上踹去。这一脚用了全力,把他整个人都踢飞了近两米,把正在叠被子的叶薇良吓了一跳。 连天行走进房间,暴跳如雷地喝骂着:“你这小子干的是人事吗?你让我拿什么脸面给叶老弟一个交代!好好一个姑娘让你这样糟蹋!我本以为良儿住在小洋楼是自愿的,也是住得舒畅,没想倒成了你私人物品了,还敢派兵监视着她连房门都出不得。” 事情已在按计划发生,梅兰心中暗喜,故意火上添油,道:“辰儿,你要人怎么说呢。都错了一回了还要再错,这回看你父亲如何收拾你。” 连辰站起身,没给好脸色给她看,冷冷喝道:“闭上你的嘴,我再怎样都轮不上你管。” 连天行越听越恼,气得拔了鞋往连辰一掷过去,正好丢中了额头,才一会就肿起一个小红包。他走过去俯身拾起了鞋子一个劲地继续往他身上拍去,一声声啪啪响亮,犹如一声声雷响。 虽说是鞋子打在身上,可连天行是用了全力在打的,说不疼那是假的。 梅兰看着是乐在心头,倒是装起一副好心相劝的嘴脸,劝着连天行道:“老爷,别打了,再打下去你的高血压又该犯了,再打下去辰儿非受内伤不可了。”说着,她作势要去夺过鞋子,却是被连天行一挥手整个人倾倒在地。 三喜忙过去扶起她,看这场面也是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念叨着:“这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鞋子一下下地在连辰身上打了多少下,反正是数也数不清了,总该有不下一百下了吧。 梅兰也就做做样子,从地下起来后也就悠悠地站在一旁看戏了。不过,她还是装到底,装出一副心疼的模样,眼睛里硬出挤出几滴泪挂在脸上,提着手绢在脸上半天也不舍得擦掉,嘴上就是一个劲地说着劝话。 “老爷,快别打了,别打了呀!” “辰儿,你就快给你父亲求个饶吧,不然他非打死你不可!” 反正就是两头说着好话,总归是好人坏人都是她,真是个双面人,演戏的工夫可不比那电影里的演员差。 第99章 竟劝嫁 就在这时,叶薇良朝他们走了过来,望了被打得狼狈的连辰一眼,竟开声道:“爹,别打了。” 连天行只当是听不见,打得手酸了,便把鞋一丢,换上腿踹上去。 叶薇良突然间跪了下去,就跪在他们父子中间。 连天行踹得急,差点一脚就踹到她身上去了,好在收得回来。他又气又打的,这一停喘得不行,自己的手在心头顺着气。他道:“良儿,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又要为他求情吗?这回他可真是欺负你了啊,我做父亲的都觉得对不住你,你怎么就跪下了。” 叶薇良微低着头,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个不停。她道:“爹,我不是在为他求情,我是在为我自己求情。求爹救我出这个牢笼,让我走吧!”话完,她抬起头望着连天行,眼泪顺势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猛掉下来。 连天行看得心都疼起来了,忙起她,道:“孩子,有爹在。这小子绝对不敢再对你怎样。我这就带你回督军府。”说着,他牵起她的手。 叶薇良却又跪了下去,泣不成声道:“爹,我想走,我想离开洛北,我要回家。求爹这回一定准我回南城。这洛北我已无眷恋的人,留在这儿我只会生不如死。” 提到回南城这事,连天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叶家早没了,是她被瞒骗到现在。 “良儿啊,这...这事...”连天行说得结结巴巴的,又想直接说了实情又怕现在的她肯定受不了这刺激,吞吞吐吐的也就又把话噎了回去。 连辰忍着疼,在她背后冷冷喝道:“叶薇良,你休想离开,就是督军府我也不会让你回去。你是我的人,只能呆在我让你呆的地方。” 他站直了身子撑了撑腰走到连天行面前跪了下去,道:“父亲,我承认我对良儿做了错事,您这顿打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认了。可我对她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如今她已经是真真实实的属于我的人,我娶了她也是理应如此,更是我心久久所愿。父亲,你也应该清楚连家才是良儿唯一的避风港,她根本无处可去!” 连辰这最后一句话是在提醒连天行要清楚叶薇良早就是个孤儿,是个无家可归的人。 连天行听了细细一想,也知道已然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要让叶薇良就这样回去南城无非是让她回去面对全家人早已离去的事实。到底是让她留下也是苦,让她回去亦是苦。两两权衡下,他倒有了奢望,奢望着叶薇良留下,若是能应了连辰的要求也未必不是坏事。总归是连辰的人了,一个姑娘的一生说到底到了最后就要终身的归宿罢了。 可这话要怎样开口还真是难倒了连天行。他想了许久,到底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他扶起叶薇良,一脸尴尬的笑,试图劝道:“良儿,爹也不是不让你回南城。只是当初你是带着你爹的心愿来到洛北的,我也理应照顾你直到叶老弟出狱。可是,如今你在我这出了这事,我也对你,对叶老父愧不可言啊。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话到这里,接下来的话更是难以道出口来。 晶莹的泪水继续一颗颗在叶薇良双眸中流出来,听着他的话,她仿佛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哽泣着道:“难道爹是想要我委屈自己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嫁给连辰吗?爹,是这样吗?” 原本就是自己的儿子做了混蛋事,结果万般思虑下还要顺连辰的愿。被说中了心思,连天行自愧得抬不起头,简直无地自容,看都不敢看叶薇良一眼。 事情发展到这里,梅兰真没想到连天行会遂了连辰的心思开了口要叶薇良下嫁。看样子这状诉是告败了。既是连天行开了口,她也不敢多说一句反话。不过,就算叶薇良最后妥协了,她也不怕。只要叶薇良一心要走,便总能想到办法让她再逃一次。 梅兰这才抹了泪朝他们走近,牵起叶薇良的手,劝道:“良儿,你都是辰儿的人了,就认了吧。” 叶薇良本想利用林雅雪引来连天行能借他之力离开这个地方,可没想到的是倒是给自己又加了一个枷锁般。 不,不能,绝对不可能! 她内心强烈地拒绝着,嘴上声声句句道:“不,我不会嫁给他,我死都不会嫁给他!这辈子除了铭轩,我谁也不会嫁。”话着,她一步步后退,突然间转身跑了起来。正好窗是打开的,她转身爬上窗户纵身一跳。 第100章 不全恨 叶薇良这一跳实在猝不及防,除了连辰,他们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有连辰在她后退之际已经意料到她即将要做什么,只有他懂她。可是,终究是赶不及在她爬上窗户时把她给拽下来。 眼见她跳下去,连辰纵身一跃,跃出了窗户,竟能将她揽住。可是,上不去了。两人齐齐从楼下直坠楼下去。而守在窗下的卫兵也来不及提防,两人最终摔在重重地摔在地上。 只见着就要落地时,本该是叶薇良先着地,他竟不知道使了什么功夫,硬是翻转一下,结果先落地的是他。那时,一声长长的闷哼声传入叶薇良耳内。她就在连辰的怀中,被保护得安然无恙。她侧眼望向他,只见他脸上的表情扭曲成一团,看上去极为痛苦的模样。 即使是这样,连辰第一个念头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朝叶薇良问题:“你没事吧?”结果话一说完他便闭上了眼一动不动了。 叶薇良着急地摇晃着他,可他就是一丝不动地躺在那。她的心慌得不可想象,前所未有的乱了,只为了他这个人。此刻,她竟恨不起他,只想他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连天行在窗户眼见一切,料定连辰伤得不轻。也不知这里有没有担架,也没时间找了。他表面看上去镇定极了,双眼敏捷地扫过房间一眼,便跑向床去,抱着被子往窗外丢了下来,大喊:“快抬起来送医院。” 大门口的卫兵也正好跑了过来接住了被子,赶紧平铺在地上。那两名守在窗下的卫兵便一前一后地抬着连辰的手脚让他放在被子上,然后一人拉一个被角抬起他直奔出去。 就在连辰被抬起来那一刻,叶薇良清楚地看到有血滴从他的后脑勺滴下来,不止一滴,是两滴,三滴...更多滴。她哭了,是因为担心他哭了,豆粒大的眼泪如倾盆大雨地掉下来。 她随着卫兵的脚步跑了出去,一路不敢休息半步一直跑到了医院,明明知道医院的路如何走,她却不敢停下半步,只怕一停一来就追不上他了。 而刚下楼梯跑到门口的连天行,看着叶薇良奔跑的背影,却是笑笑。 梅兰和三喜也跑下来了。” 梅兰虽然和连辰不和,可在那一刻,倒也生了不想再和连辰斗气的念头,只希望他别出什么事。总归他是连家唯一的后代。 眼见连天行笑得淡然,她啐道:“老爷,你是真狠心当没这儿子了吗?没瞧见那地上的血都成汤了吗?你还笑得出来!” 连天行回头看了她一眼,悠然自得地道:“辰儿的命自有老天爷看着,是死是活天注定。不过,这一跳,我倒看出来了。良儿的心里兴许是有辰儿的,只是她恨连辰开枪杀了莫铭轩,一时对莫铭轩的死无法放下。她若真是心里没半点他的位置,是恨他入了骨,那她不就会这么着急地紧随去了。看来,她这儿媳妇是走不了的了。” 原来是这般。 听言,梅兰心头一紧,怕的就是叶薇良对连辰不是恨透了顶,只怕连辰为她这一摔或许会减少她对他不少的恨,怕连辰万一真摔了个好歹,那她肯定是不走了,定是会留下来照顾他的,就怕这一照顾照顾出感情来,那哪还有林雅雪的机会了。 第101章 不正经 这一摔,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落地时,连辰的后脑勺正好磕在地上一块小石头的,那石头的梭角可尖了,直插入了一公分,也难怪当时血一直滴个不停。他的背也伤着了,用药至今也还痛着,而且不止痛在伤处,有时连呼吸说话都会痛。医生说是里面的软组织损伤血液循环不畅导致的。 就这样,连辰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回到督军府休养也已经快一个礼拜了也没全养好。 不过,他倒觉得因祸得福了,一心想着好不了也就好不了,不过是偶尔背疼下,说话喘气轻点力气罢了。 因为这样叶薇良就会一直细心地照顾着他,这样就能总在他身边。至少打他昏迷醒来,叶薇良虽然极少与他说话,可也算贴身不离地照顾着,半句不提要走的话了。 这一天林济平按着两天一次的复查来到小洋楼。三喜领着他到连辰的房间时,开门一进便见叶薇良坐在沙发半倚在扶手上睡着了。 林济平走近一看,见叶薇良脸上挂着两个浅浅的眼袋。 这时,躺在床上的连辰突然坐了起来,道:“林济平,你看什么呢?你是来给我复查的还是看美人的?” 林济平转身向床边走去,笑笑道:“自然是来给少帅复查的。只不过看见叶小姐为了照顾你累得睡着了,瞧她都长出两个眼袋来了。”看连辰一脸灿烂的笑容,他又玩笑道:“少帅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是乐得见她为了照顾你累成这样?” 连辰张望着叶薇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道:“你知道吗?我竟傻到情愿这伤永远好不了,这样她是不是就会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我,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我?” 爱情真是让人痴迷成疯。不想一方少帅前途无限竟会为了让一个女人照顾着生了不顾自己身体好坏的念头。 林济平听了呵呵一笑,道:“看来少帅爱美人不爱江山,只是你这样要是一直下去,我看督军得急死,他能看自己的独苗就这样拖着一副病殃殃的身子?” 连辰亦是笑笑,道:“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查查,看看好了没?我可还有正事要自己去办呢!” 林济平便检查起来,按按他头上的伤处,又让他坐直了捏捏他的腰伤处,问道:“都还疼吗?” 连辰感觉感觉,道:“头倒是不疼,就是这腰还是隐隐作痛的。” 林济平遂道:“这腰估计还得养一段时日,平日多擦点活血药油,多用热毛巾敷敷,这样有利于血路畅通,久了自然就全愈了。” 听起来甚是麻烦,连辰不耐烦地道:“就没有一味药能药到病除吗?我可没时间慢慢等它好。” 林济平笑问:“怎么?少帅当真有什么急事非得自己去办?” 突然间,连辰一脸坏笑,放轻了声音,问道:“这伤对男人那方面有影响吗?” 林济平明白那方面指的是什么,实在忍俊不禁,打趣道:“怎么?就耐不住寂寞了?” 连辰挑了挑眼,好不正经,故意道:“瞧眼前美人如花似玉躺在那,好想把她抱到床上来。” 这话一出,林济平倒严肃起来了,道:“少帅是怎么伤的我大抵知道原由。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对叶小姐干坏事了。一回救得到人自己小伤是幸运,可下回你就总来得及救命啊。” 连辰瞧他正经的模样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也肃起脸来,正经地道:“父亲已经暗许我娶她了,这回她没有走便证明她的心里多多少少有我,那我更不会放她走。我定要当着全城百姓面前娶了她,哪怕婚后她依旧一心要走,我也不惜再囚住她,哪怕囚上一辈子,怨恨我一辈子。” 林济平的脸色瞬间黯然失色,他只劝道:“少帅再这样按着自己的方式走下去,叶小姐只怕非死即疯,不然就是两败俱伤。” 连辰望着他,坚定地道:“死也罢,疯也好,伤也好,反正她只能是我的。” 第102章 再威胁 已是初冬的季节,天色微寒。叶薇良穿着单薄就这样倚在沙发上睡着了。待林济平走后,连辰才起了床拿件了绒毯走过去给她披上。他小心翼翼地坐在她身旁,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不由得笑笑,是许久不见她如今这般坦然的睡着了,看来是真的累了。 有一缕长头散在胸前,连辰伸手过去为她轻轻地勾到背后。不想这样轻的动作竟扰醒了她。 叶薇良睡眼惺忪望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只是站起了身。这一站,身上的绒毯一下便掉到了地上,她才知道他给她披了绒毯。俯身下去拾了起来,不望他道:“谢谢。” 转身欲走时,连辰伸出右手拉住了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边收力,叶薇良猝不及防被他一拉整个人顺势坐在他膝盖上。而他的右手速的扣上左手,将她牢牢环在怀中。 真的是病着也不安份! 叶薇良用力挣着,胳膊肘正好撞了他腹部一下。 其实无碍,连辰却是狡猾极了,即时哎哎地叫疼,嘴上喊着:“疼疼疼……” 叶薇良天真地信以为真,急切问道:“哪里疼?你快放开,让我看看。” 听到她着急的话语,连辰暗乐得偷笑,真的松开了手。 叶薇良速的站起身,面对着他复问道:“哪里疼?我看看。” 连辰装出痛苦的表情,还假装急喘,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样。他右手抚在心口,虚着声道:“这儿疼,心疼。”说着已是憋不住笑了。 叶薇良这才反应过来,知道他是假装出来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连辰赶紧起身步到她面前拦住,一本正经地道:“我是真的心疼。你真的是狠,当真要死。若不是我及时只怕你就真的没命了。” 叶薇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也不望他,只道:“你就不该救我,让我死了一了百了。” 连辰最讨厌她说死死死的话,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语气极为霸道,道:“不许你再说死字,你的人,你的命,你的一切统统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死。我还要娶你呢。” 叶薇良抬手挥开他的手,愤怒的眼神仿佛能冒出火星子来,死死地瞪他,微喝道:“连辰,事到如今你还要逼我?” 连辰却是笑笑,道:“良儿,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如果一个人坚持要做那是一个人的错。可你也应该明白父亲的意思,他也是希望我们在一起的,还有三喜,就是我最厌恶的二太太都让你随了我。人人乐得见你我共同连理。那就不叫逼了,那叫众人所愿。” 这一连串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叶薇良不嫁给他是她一个人不明理了。 叶薇良气得不知所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话完,她将绒毯直往他脸上掷去,气呼呼地向房门走去,就要开门。连辰速度实在快得不行,丢开了绒毯已经追上去整个人靠在门上,完全不给她开门的机会。 他厚着脸皮,肃脸严声,道:“我给你一点时间考虑,明早回复我。不过,你也别拒绝,因为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也没有权利拒绝。对别人我可没那么多爱心,他们的生命在你一念之间。” 又是一次赤裸裸的威胁!说是考虑,可叶薇良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这只是他口头上一句玩儿话。 话完,他竟往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叶薇良怒火中烧,一巴掌便往他脸上扇上去,骂道:“连辰,你无赖。” 连辰只是摸了摸被扇的脸冷笑一下让开了。 第103章 我嫁你 清早,三喜端着早饭进来了。 连辰见是她来,问道:“怎么是你来了?” 三喜盛了小米粥端到他桌前,回道:“小姐昨晚回去一直在哭,我问了几回,她也不愿说为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哭。早上醒来整个人也是恍恍惚惚的,就交代了让我过去服侍你。” 连辰心如明镜,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因为昨晚的话才让她哭了一整晚了。他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三喜在后面喊道:“少爷,你还没吃早饭呢?” 他没有搭理直往叶薇良的房间走去。 叩叩,连辰在外头敲了许久的门,叶薇良也没来开门。他害怕她又做傻事,一颗心瞬间忐忑不安起来,最后决定要撞门进去。谁知一撞上去,门突然开了。他整个人倾进去,正好抱住了叶薇良,两人成团地摔在地上。 看到她安然无事,他总算放心了,面带笑容轻声对她道:“你可把我吓坏了,生怕你又想不开做傻事。” 叶薇良双手推在他的胸膛,吃力地道:“你给我起来!” 连辰竟不打算起身,就是压在她身上,眼神深情款款地对着她哭了一夜微肿的双眸,严肃地问道:“考虑得怎样了?” 他问得理直气壮,仿佛自己真的是在让她考虑似的。 连辰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纤廋的她哪承受得了他的重量,不一会已经是气喘得急了。她道:“你再不起来,不用我自杀也该被你压死了。” 这话倒逗笑了连辰。他哈哈一笑赶紧起身并扶起她后又复问道:“考虑得怎样了?” 叶薇良顾自走到窗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层白灰灰的冬雾,不知道是雾朦胧了眼前的景色,还是眼中上涌的泪蒙了视线。连辰随她走到窗边,转身望她。 只见叶薇良脸上毫无表情,手指慌乱地交错在一起。她缓缓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泪水一下就夺眶而出了。她抿着双唇咬着牙,手指用力地捏在一起,最后终于谋定了主意,是决定再赌一次。或许这是她唯一能走的机会。 这句话到底不是她自愿说的,是被逼的。 她声细如丝,语气里更听不出话里任何一丝情绪,哪怕是愤怒都没有,倒像是在背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道:“我嫁你。”话音落,泪水流得更厉害了。 三个字简简单单,却是她最后的赌注。 虽然这个回复早在连辰掌握之中,即使这话里带着百分百强迫的性质,可他仍渴望能亲耳听到她对自己说出来,只要她能说出来。 她说了,说了要嫁他。 连辰笑了,笑得乐开了花。他抬起手来擦干她脸上的纵横的泪水,心满意足轻声道:“良儿,我终于听见你说要嫁给我了。”他双手捧着她泪湿的脸,双唇缓缓地凑近,轻轻地吻上去,嬉笑道:“我的新娘,别哭了。听三喜说昨夜你已经哭了整夜,这会再哭下去这双眼就废了。”他双手又搂上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叶薇良任他动作,偎在他温暖的胸膛,清楚地听到他兴奋而频率加快的心跳。而她的心是麻木的了,只因为她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和力气才说出那三个字,仿佛就是连心都失去了跳动的力气了。原本这三个字她是要为莫铭轩说的,可是如今已是人非事非,更是万般不由得自己了。 为了有更多赢的机会,她必须为自己争得更多的优势。 叶薇良大胆提出要求道:“未行婚嫁之礼,你却强要了我,这事如今整个督军府的人都知晓了,也不知道外面的人知不知道。总之你欠我一个交代。我要你给我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就当是你对我小小的补偿。” 连辰到底心有愧于她,自己也是早打定了主意要安排一个风光的婚礼给她的。他不假思索,声音朗朗应承道:“自然是我欠着你的。你放心,婚礼当日全城同庆全民共贺。我要牵着你的手站在洛北城城楼上,当着百姓面前宣布你是我连辰的妻子,我将珍爱你终身至老,不离不弃。” 第104章 坏心思 连辰迫不及待地当着全府的人宣布他即将迎娶叶薇良的喜讯。这事连天行知道也是乐开怀,这未来公公即时就让周管家拿着他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去合算个良辰吉日,把婚礼所有要准备的物件都交给了梅兰去置办。 翌日,周管家将合算出来的吉日告诉了连天行和连辰,正是腊月初十,距着那日不过十天。时间紧张得很,一下整个督军府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了。 这日下午,梅兰带着阿素从布料店买回了二十几匹红绸。虽然只是挂在墙面屋檐添喜气的样子,可她买的也是上好的布料。这会十来个下人有的裁的裁,打喜结的打喜结,算条数的算数,就怕不慎少了一条就漏了一处结彩。 梅兰虽然没干这些繁杂的手工活,可也是四处跑铺头采办,回到府上又要当指挥官,实在忙很焦头烂脑,累得丢三落四的。 这会纸铺老板提着好几撂红纸来到府上。正巧梅兰又要出门相碰面,她这才想起把红纸给落店里了。她拍了个响掌,笑道:“瞧我这记性,给了钱倒忘了提货,麻烦老板亲自送上门来了。” 这可是洛北连少帅结婚要用的东西,梅兰忘了,纸铺老板可不敢只收钱却不送上府,自然是要亲自送到府上来。 纸铺老板笑呵呵地说着客套话。“不麻烦。咱少帅要结婚,小的帮还来不及哪。” 梅兰也习惯这人情世故,笑道:“是的呀。”随后让阿素亲自送了他出了府。 阿素很快回来,请示道:“小姐,这红双喜可要安排人开始剪了?” 梅兰随手指了个人差道:“你上小姐房间去把三喜那丫头给叫下来,就说红纸买回来了。” 阿素听得糊涂,问道:“这是为何?” 梅兰笑得可***:“那丫头早早向我讨了这剪纸的活,说是她全包剪了。我应了她,也省了一件活操劳。不过,要是剪不好,误了事那可不就一句话能了事的。” 阿素想得深,到底连辰这婚礼的置办是自家主子主手操办的。想万一真出错在三喜这剪纸上,连天行怪罪,那梅兰也是难逃被责。 阿素想着这活安排不太妥,便建议道:“小姐,这活还是大家伙一齐干吧,且不说剪得好不好看。就说这纸都好几撂,数量大,那丫头能不能如数剪好赴上吉日还是个未知数。” 梅兰是聪明的,这问题她早想到,不过是存着坏心思而已。别看她为了婚礼东奔西跑,看上去极其用心。实际上她可巴不得三喜真误了事,这样婚礼就算如日举行,也非得先乱了套不可。 这洛北城不想见连辰和叶薇良喜结连理的除了林雅雪也就她了。 梅兰一脸悠然,淡然的眼神渐变阴沉,话说得小声,道:“管她误不误,要真误了那才叫好。我顶多让老爷念几句,她要是在关键时刻给自个主子掉了链子,连辰定轻饶不了,指不定命就没了。要真没了命,我倒要看叶薇良还嫁不嫁这个将她身边的人杀光的男人。” 竟是这般坏透顶的心思! 连阿素听了都不禁打了个冷颤,想想还是不赞同她的做法,又欲劝道:“小姐,这事真不能……” 话未完却是被梅兰喝住。她道:“行了,这事就这样了,你只管干好你的活,反正出了事这祸也惹不上你身上。” 而三喜总算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叶薇良答应嫁给连辰了,心里说有多高兴就有多高兴。或许正因为高兴过头,一时倒忘了梅兰对自己可等同对连辰的敌对态度,没想她怎么就爽快地答应自己的请求了。 她一个人把所有的红纸都背到自己的房间去,白天就拿一撂到叶薇良房间剪,既能照顾相伴她也能干活,夜里也没停工。反正是高兴得正管剪纸连休息都可以免了。 第105章 好想念 天气原本只是冷,这日傍晚天气变是又阴又寒的,到了晚上七点的光景刮起了西南风,吹得窗户咯嗒咯嗒地作响。 叶薇良披着细绒披风站在窗口,抬头看看泼墨般的夜空,不见半点星月的影子。一阵冷风袭来,刮得她禁不住一下哆嗦。 三喜就坐在沙发上仔细剪着纸,抬眼一看才看到叶薇良跑到窗户那去了。这天气阴冻得很,哪能让她在那杵着。 三喜忙放下了剪刀起身走向她,把她拉回了沙发上坐着,又折回去关窗。她边关着边唠叨着:“小姐,你怎能站在那吹凉风呢?这可很容易着凉的。瞧这鬼天气多半是要下雪了。” 叶薇良压根没听三喜在说什么,只是双眼看着茶几上一个个剪得漂亮看不出一点毛边的双喜字发了呆。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这样的红,这样的喜庆,她才觉得越看越发的刺眼。 她拿了几个双喜在手上,忍不住想要撕了。谁知要动手,早坐在沙发上继续剪着的三喜又手巧地剪好了一个放在她手上,笑嘻嘻地问道:“小姐,我这双手巧不?” 这一问倒让叶薇良顿住了动作。这几天,三喜就在她眼前埋头剪着,剪刀都换了四把了,这一个个都是她辛辛苦苦剪出来的,想到这,她便再也撕不下去了。 她淡淡一笑回道:“巧得很,没想到你还会这活。” 三喜抬眼望了她一眼,笑嘻嘻地道:“小姐你是不知道,我家以前就是靠剪纸过日子的。只可惜我爹好赌,我娘生生给他气病了。可是剪纸赚来的钱都让我爹拿去赌了。后来,我娘就病死了。再后来我爹也离开了,就剩下我了。那时候剪纸突然就不流行了,为了养活自己,我就入了督军府了。” 叶薇良听了不由得伤感起来,道:“三喜,原本你爹娘都不在了。那你会想他们吗?” 三喜还是笑着,只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深呼了一口气后才道:“想啊。我娘说过,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那颗最大最闪的星星就是他们变的,所以有时想他们了我就看看天上的星星跟它们说说话。”说完她看了叶薇良一眼,眼里冒着一层泪花,怕掉下来她就眨眨眼,把泪都忍回去,低头就继续剪了。 这时,叶薇良不由得想念起依旧身陷牢狱的父亲,忍不住掉了眼泪。那眼泪极大颗,嗒一声落在手中的剪纸上面,如绽出一朵花来。随着一滴又一滴的泪不止地掉,不一会儿已是将最上面的一张溅糊了,甚至湿入在下面的剪纸。 此刻,她多想父亲就在身边,能听她说说心里话,开心的伤心的都一一倾诉。如果父亲在的话,她如今的生活或者依旧如初,穿着校服在学校里读书,还是无忧无虑无伤无害地生活着。 想到读书,她更想起了尸骨未寒的莫铭轩,她更觉得愧疚极了。因为数日后,她就要穿上嫁衣嫁给杀死他的连辰。而如果这一次赌赌输了,她便彻底失去了逃的机会了,那她就真的只能嫁给连辰了。 太多太多的悲伤直涌上心头,叶薇良麻木的心痛得就像被人用刀在剁碎,眼泪涮涮地流啊流,忍不住哭出声来,忍不住抱上三喜。 三喜吓了一跳,忙搁下了东西,抱住她,一只手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三喜惊慌失措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叶薇良哭得力气都快没了,声音都在颤抖着,弱弱声道:“我好想我爹,我好想他。” 她说的他指的是莫铭轩。三喜只当她说的他是指叶父,便安慰道:“小姐,快别哭了。算来叶老爷也在牢里呆了两年了,估计也快到出狱的时候了。我相信,你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第106章 冷淡淡 连辰处理完军务回来时已是将近子夜,这天果真如三喜所料下起了毛绒绒的小雪。他这一日未归,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想要见叶薇良,抬头见她房间通明,想是还没睡下,便直往她房间去了。 叩叩,连辰站到门囗敲了敲门。 三喜听见笑嘻嘻地道:“定是少爷回来了。”她起身赶紧的去开门。 连辰站在外头,拍了拍黑皮绒大衣上面的雪花,又取下了军帽拍了拍才迈步走进去。 三喜接过大衣和帽子便挂到落地衣架上,接着又走回沙发那,调皮地道:“少爷,瞧我厉害吧,快夸一夸我吧。” 连辰看着满桌的红双喜开心一笑,顺着她愿便夸奖道:“你确实厉害。” 三喜嘻皮笑脸,扬着声又道:“还有更厉害的呢?”手中的剪纸剪下最后一刀终于大功告成,她小心翼翼地摊开看了看,对自己这作品满意得不得不。她提在连辰面前,问道:“少爷,你看得出这是什么吗?” 连辰一看就看出是观音送子的剪纸,这寓意自然是希望他们早生贵子了。可他却故意道:“这玩意剪得像一张网似的,我是看不出来。要不让良儿看看。” 三喜也就把剪纸提到叶薇良面前,道:“小姐,你瞧瞧。” 打从连辰进来,叶薇良就没抬眼看他一眼,一直垂着头,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剪纸,也没多想便直道:“看起来像是观音送子。” 三喜哈哈一笑,道:“还是小姐眼灵,一下就说对了。”说着,她小心将剪纸折回去,牵起叶薇良的手放到掌心里,真诚实意地道:“小姐,三喜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好做为喜礼送你,就这观音送子的剪纸还望你别嫌弃,希望你和少爷早生贵子哦。” 叶薇良只是低眸呆呆地看着剪纸一言不发。 这时,连辰走过去坐在叶薇良身边,见她脸色微红,还以为是害羞了,笑笑将她搂入怀中后,对着三喜道:“你这鬼机灵,这礼物送得好。” 三喜笑容灿烂,道:“谢少爷夸奖。”见状,倒觉得自己在这当电灯泡了,她赶紧收拾好东西,起身嬉戏道:“少爷,小姐,我就先回房了,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待三喜走后,叶薇良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去,将剪纸放在一个小盒子就要放回抽屉里。 连辰跟了过去,道:“还收起来做甚,反正过几日我们就要结婚了,这玩意我很是喜欢,不如给我一会拿回房间贴在床头好了。” 叶薇良才不理他,直接将它放到抽屉里,转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道:“这是三喜送给我的东西,我要好好保存着。” 连辰遂道:“放着就没意思了,贴在床头以后我们看见了才会更知道要做什么。”他坐下床,伸手将叶薇良也拉到床上坐下,拥着她笑嘻嘻的,温柔打趣地问道:“你说我们该生几个孩子?”顿了顿又顾自道:“至少要生三个,最好能是两儿一女。这样等我们老了,这偌大的家业就交给他们两兄弟。这样他们两个人能一起分担重负,也不会像我一样一人独撑。至少女儿,咱们培养她精通琴棋书画,女婿嘛,随她自己愿意,不过人品……” 连辰一个劲地说着,字字句句充满着对未来的期许与美好。 叶薇良却是一脸冷淡淡的,她推开了他站起来走到梳妆台坐下,冷语冷气地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连辰感觉是拿热脸贴冷屁股了,自觉无趣也就不说下去了。到底她对自己还是冷冷淡淡的,心里不由得泛起浓烈的酸楚。 他走到她身旁,轻抚着她一头如瀑的秀发,俯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轻声道:“我先回房了,你累了就赶紧歇下吧。” 第107章 明暗示 日子一天天过,已是腊月初八,正是腊八节。 早早的,厨房就熬了八宝粥,这会餐桌上正一人一碗热气腾腾地吃着。 腊八都到了,连辰和叶薇良的结婚也快了。想想连天行心情极是畅快,一下吃了三大碗粥。他笑道:“这八宝粥吃完了就该喝儿子的喜酒了。”随后望向梅兰,问道:“对了,东西都准备差不多了吧?” 梅兰吞下一口粥,应道:“都差不多了,就是辰儿的喜服还在赶工。” 连辰一听叮嘱道:“让他们抓紧点,眼看再过两天就要穿了,可别误了。” 梅兰即应:“知道的,老爷。” 连天行嗯的一声,又问道:“那良儿的呢?” 梅兰又应道:“良儿的嫁衣我是最先要交代的,结果辰儿说不用我操心,他早就为她订做好了。” 听言,连天行望向连辰一眼,知道他自然最是上心定然不会说假话,也就不多说什么。转眼看向叶薇良,只见她无心进食,一碗粥满满地还在,勺子一直舀了又放放了又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自然心事重重,再过两天关键时刻就到了,她以后的人生如何就决定在那一天的成败了。 见状,连天行朝她问道:“良儿,你这是怎么了?” 叶薇良抬眼看了他一眼,借口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粥太粘稠,有点不习惯吃不下,我家乡也没有过腊八节的习俗。” 连辰听了笑嘻嘻地对她道:“天南地北,风俗各异,你不习惯不奇怪。不过以后每年都要吃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然这风俗也是要随的。你可要学会习惯这个口味了。” 叶薇良只是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倒是梅兰打起趣来,笑呵呵道:“唷,这辰儿是端起丈夫的架子教导起良儿了。”见叶薇良一副静静听教的模样,她又玩笑道:“人家都说妻管严,我看到了他俩这倒成了夫教严了。” 说着是笑哈哈地笑出声来,就连连天行也笑了。连辰更是破天荒地没顶撞她几句,低着头只管笑。 难得这两人不吵嘴,难得一家子相聚一堂欢颜笑谈。 连天行哈哈大笑,道:“这才是一家子!” 叶薇良见个个欢颜也不好再一个人冷脸,也就勉强笑了笑。 梅兰这时却笑得别有心思,一副事无所知的模样道:“是啊。过两天良儿就是咱连家的人了。以后等亲家老爷出来了,让辰儿南下接他过来聚聚,那更好呀。” 这话一出,思父心切的叶薇良再也装不出笑了,瞬间难忍的泪水夺眶而出滴在八宝粥里。 连辰立马脸都黑了,对梅兰道:“看来我不跟二太太顶几句嘴,二太太也能自毁气氛。” 梅兰是有心提及叶父的,下意识地瞄了叶薇良一眼,就是要看看她的反应,看样子她果然对父亲已经被处死一无所知。 梅兰依旧笑得淡然,只道:“我只是想良儿是个独女,又是远嫁,咱们理当和亲家多亲近亲近,难道也是错了?” 连辰怒目瞪她,道:“良儿的父亲,我的岳父,我们自会亲近,轮不上你安排。” 连天行听着两人一来一去地说着,不由得怒拍了桌子,喝道:“本以为今天你们能安好无事吃完这顿饭,结果又闹起来。”话完,他放了碗筷就离桌了。 看着连天行上了楼,梅兰这才露了可恶的嘴脸,故意道:“连辰,你好像很紧张我提到叶老爷,你在紧张什么?还有别一口岳父岳父地叫得亲热,良儿一天没嫁给你,你跟叶老爷最多是叔侄关系,你可别自称身份。”她字字尖锐带刺说完起了身上楼去了。 她话中意明显暗示着她知道叶父的消息,所以才敢把话说得极呛。连辰咬着牙忍着气,竟不敢再顶几句,只怕她真知道实情故意给说出来。眼见着还有两天,叶薇良就要嫁给他,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他必须忍,绝不让梅兰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破坏期待已久的婚礼。 第108章 生怀疑 窗外,雪如柳絮般从空中飘落,又如蒲公英般满天飞舞。蒲公英随风播种种子,飘到哪就在哪落地生根。 叶薇良伸手出去,雪零零散散落在她掌心,轻轻的柔柔的。她看着手心六角形的雪片因触了手温渐渐变成透明,变小了,最后变成了水,顺着指缝流了出去滴在楼下的被雪铺得白白的土地。 雪变成了水,水深入土,这就是注定的归宿吧! 想到父亲,想到自己万般不情愿却不得不愿意的未来,更是愁上眉梢心烦忧。 连辰走了进来到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白皙似雪的脸,看见她微微皱眉的愁思,还有眼中一层淡淡的水雾。看了许久许久,他才出声道:“这两日军务繁忙,倒忘了跟你说了。前几日我已让南城那边的自己人跟岳父说我们俩要结婚的事了,岳父很是高兴。” 听到有关父亲的话,叶薇良把手伸进来,这才转过脸双目对上他的视线,问句:“我爹一切可还好?” 她那眶中的泪水一转一转的就要留不住了终于掉下来了,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脸上化成一道道微曲的泪痕。 连辰忍不住抬手轻拭着她脸上的泪,看着她的眼神格外的温柔。他顿了顿才回道:“岳父一切安好,你尽管放心。” 叶薇良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消息?我爹究竟什么时候能出狱?你说的关几年如今也过了两年了。” 连辰望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寻个理由解释道:“原本我也想着只是几年,可如今也是没头绪了。南方中央政府对地下党的紧抓不放,岳父怕是一时没能那么快出来的。你也别忧心,我们的人会照顾着。” 然而,话出了口他也觉得这理由不妥。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 对地下党紧抓不放这话倒提醒了叶薇良。她一下便想到了莫铭轩的下场,父亲也是地下党,那南方中央政府能就只是把人关在牢里吗?也不会用刑吗?甚至会让父亲活着吗? 想至此,她的心咯噔一下,一句怀疑的话便脱口而出,道:“你该不会一开始就在骗我吧?” 连辰眼神一紧,心又何尝不是咯噔一下。转瞬间他微笑着,淡定地回道:“我怎敢拿岳父的生死骗你。你敢想我可不敢做。” 真的没骗吗? 叶薇良这念头一起来,心里就更慌乱了,毕竟她眼见莫铭轩死了,同样的罪名会有不同的处理吗? 她又禁不住道:“可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留着我爹性命。他们不是要赶尽杀绝的吗?”她眼神慌张,情绪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拽上连辰的衣袖,道:“铭轩死了,我爹他怎么会活着!连辰,会不会你的人消息有误?铭轩被怎样你是知道的,我爹他怎么可能总是好好的?” 连辰就怕她总有一天会怀疑,会把事情想透彻了。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他一定要瞒过去,至少现在,至少在他们结婚前要瞒过去。 他将她搂入怀里,紧紧地搂着。在她耳际大声道:“什么都不准你想。你相信我不会骗你,岳父就是好好的。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父亲,相信他有能力,即便是岳父罪名证据确凿,也一定有能力保他性命无攸。” 连辰竟再找不出理由解释了,只有试着拿父亲来试试能不能让叶薇良消停了这念头。 叶薇良在他怀里情绪渐渐平息了,她接受连辰的解释,相信连天行的能力。她又哭又笑地,念念有词说着:“对,我爹肯定是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一定。” 可她感觉不到连辰拥着她的手竟是在微颤,她更看不到他眼中的慌张失措。 第109章 发高烧 吉日如约而至。 按习俗,新娘本该在娘家等待新郎接她出门。可叶薇良的家是回不去的,这礼节又不得不走。最后是梅兰出的主意,让叶薇良回小洋楼住一晚,就从小洋楼接出来也就行了。 “小姐,小姐,少爷来接你了。”三喜站在窗口望着结彩的白色老爷车徐徐而来欣喜地喊说着。 叶薇良穿着连辰为她订做的婚纱坐在梳妆台前精神恍惚。 不一会儿,穿着西式礼服春风满面的连辰到了房门口敲了敲门。 三喜赶紧的前去开门,贺了声喜道:“恭喜少爷小姐今日喜成连理,三喜祝你们早生贵子,幸福一生。” 连辰笑笑,从口袋里拿了个大大的红包道:“赏你的。” 三喜接过笑嘻嘻地道:“谢谢少爷。” 连辰走了进去,他梦寐以求的新娘已经穿上他为她订制的独一无二的婚纱,就在眼前。 他快步走到叶薇良身边,看着镜中化着淡淡妆容面色红润的她,今日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美。他轻声赞道:“良儿,你好美。” 叶薇良只是静静的。 三喜站在他们身旁,见连辰这模样忍不住提醒道:“少爷,有什么话等到了今晚你再跟小姐慢慢话。吉时差不多了,快牵小姐出去吧,误了吉时可不好的。” 连辰也就牵起叶薇良的手,叶薇良站了起来双脚直发软站不稳地晃了晃。他有注意到了却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她或许是不习惯穿这身婚纱走路。岂料,走到门口,她竟晕倒了。 “良儿!” “小姐!” 任他们两人不停呼唤,叶薇良没有一丝反应。连辰横抱起她,这才触到她滚烫的脸,还有额头,手,烫得像火烘般。 已经顾不上什么吉时了,也不敢等林济平来小洋楼为她诊治了。连辰抱起她直跑下楼,边跑边吩咐三喜马上通知连天行婚礼暂停。他匆匆上了车,车子一路疾奔驶往医院。 林济平昨夜值班,这会刚脱了白大褂连家没赶得及回就要去参加连辰的婚礼。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连辰抱着穿着婚纱昏迷的叶薇良跑进来。 他跑上去急问道:“叶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连辰只应了句:“别废话,快给良儿看看,感觉她整个人烧得跟炭似的。” 病房里,林济平为叶薇良测了体温,竟是烧到了四十一摄氏度。他回头对连辰道:“你这个新郎官怎么照顾新娘子的?叶小姐烧得这么厉害,这烧要是退不起来,能把她脑子给烧坏了。看来今天你们这婚是结不成了。” 连辰紧张地道:“把你们医院最好的退烧药用上。” 林济平目光中泛着若隐若现的怒火,道:“我自会安排。不过,这身婚纱得先让护士小姐给她换掉。” 林济平很快就安排了护士过来给叶薇良换上病服,为了避嫌,连辰只能出去。 就在护士给叶薇良换好衣服时,她突然间醒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就握着一张小纸条。她无力地将纸条塞到护士手中,声音微弱地道:“护士小姐,拜托你把这纸条交给林济平医生,事关重要,请务必交到他手上,谢谢。” 护士没有拒绝应好后,给她打上退烧的点滴嘱咐几句要紧的话便出去了。 第110章 助逃走 叶薇良这场高烧并不是她意外受了风寒引起,而是她为了逃走的第一个计划。连日的下雪天,到处已经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她为了能有机会摆脱连辰的监视,只能想办法离开小洋楼。可是没有人能帮到她,她只能靠自己,最后她竟是拿自己的身体做了赌注的第一注。 昨晚夜深人静时,她只穿一件衣裳就在窗口站着,任那呼啸的寒风刮在头上脸上,加上空气中已经凝聚了结冰的寒气,风冷气寒的受着,她就站了一夜,终于如愿发了高烧,终于有了机会离开小洋楼。而第二步,她将赌注压在了林济平身上。 林济平收到叶薇良的纸条后,打开一看,里面清楚写着:林医生,帮帮我。 今日是她和连辰的结婚日,她竟递了这样的纸条。林济平细细想只能想到她可能还是不愿意嫁给连辰,说不定她这一场高烧也是自己设计的,或许她是想从医院这里逃走。 出于朋友之义,林济平本该将此纸条交给连辰,相信他一看便能知晓叶薇良想要做什么。这样一来,她自然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出于私心,林济平不想交出去也不会交出去。只因为他喜欢她,他对她的喜欢是隐藏的,不会像连辰那样的霸道。在他爱情的理念里,他坚持两心相悦方能相守一生。 看着纸条上字迹清秀的字,林济平咬了咬牙,将纸条撕了个粉碎丢进了垃圾桶。可是要如何还能把连辰引开?又能不让他有所察觉呢? 想来想去,林济平采取了和叶薇良一样的做法。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叶小姐,如果你想逃跑,我可以帮你把连辰引开,但必须等烧退了。如果是,请将纸条原封不动地让护士送回来。 随后,他便让护士将这纸条拿去给了叶薇良,顺便吩咐她让连辰来办公室一趟。因为怕连辰会一直守在那,那就根本没有机会传递纸条。 这次,他是要为了爱情背叛朋友之谊了。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叶薇良的烧总算是退了下来。但为了计划,林济平不得不瞒骗连辰她依旧高烧不退,也以此为由让他再到办公室一趟商量下对病情的治疗。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叶薇良在林济平安排的护士帮忙下从医院离开了。 这第二个赌注她赌赢了。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么幸运地离开,不会让连辰找到。 连辰回到病房时里面已然是空无一人,只有那件雪白的婚纱平平整整地在床上。他心头一紧,想到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才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他怒地往病床上踹了一脚,喊道:“叶薇良,看来你又骗了我一次。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连辰说到做到。”随后,他跑到林济平的办公室,二话不说把他从座位上拽了起来,大喝道:“林济平,是不是你安排的?她不见了。” 林济平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分明等于默认。 见状,连辰自是明白了。他满额青筋突现,气得脸涨红,双目充血,狠狠地一拳往林济平脸上挥去,一下便打得嘴角出了血。 他咬牙切齿地喝道:“你混蛋,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为什么要帮她?” 林济平抹了抹嘴角的血,对他冷笑一声,道:“连辰,你该不会不知道叶小姐根本不想嫁给你吧?还是你明明知道却不承认,逼着她非嫁你不可?你知不知道你把她逼到什么地步了?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就这么巧在今日发高烧?我敢说这是她自己故意着凉的,或许昨夜她泡了整夜的冷水,或许她就站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既然她不爱你,为什么不放她自由?” 连辰知道她答应嫁给自己是被逼的,可是就算是不情愿他也要娶到她,再怎样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他又拽起林济平的领口,咬着牙根道:“我没有那么伟大,我的爱情只有自私的占有,才不管她愿不愿。你以为帮了她,她就能离开我吗?我自有办法让她乖乖回来,你等着瞧!”话完,他用力地推开了他,摔门而去。 林济平的肚子撞上桌角上,痛得他嘶嘶细响。他自言自语道:“良儿,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希望你能逃得掉吧,更希望你千万不要心软,只怕他这回是要疯了,为了得到你什么都会做得出来的。” 第111章 逃不掉 这一次,没有全城搜索,叶薇良竟可以轻轻松松地出了城,她心中暗喜,痴想连辰或许是放她了。 难道连辰这次就这样放她走吗?自然不会!他知道她的死穴在哪。是她想得天真了,要放手的话他早就放手了,何必囚着她。 隔日。 叶薇良买了回南城的火车票,是早上最早的一班火车,还有半个小时火车就要开了。她提前到了站里,坐在候客区的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火车票一脸微笑,欢喜着终于可以离开了。 可是,火车即将入站时,本该是广播员报站时,她却听到广播里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叶薇良,你有本事逃就别再回来。你不惜拿命要的自由我可以给你。不过三喜,老莫,甚至你父亲,叶家其他人,这些人的性命必须为你的自由付出性命的代价。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报纸!如果你不看重他们的生死,那你只管坐上火车去。” 这是连辰的声音,就这段话每隔一班车次播一次,播完才报站,就这样顺序一直循环播放,从昨天播放到现在,车站里所有人听了都无一不议论着她。 “昨日少帅要结婚,新娘子却跑了。” “你们该说少帅是情种,还是霸道啊。居然为了娶这个叫叶薇良的女人不惜要杀这么多人。” “是啊。你们说要是真杀了,叶薇良是得了自由了,那她这一辈子能过得舒坦吗?赔上这么多条性命呢。” “要我说啊,就个女人就是笨蛋。少帅要是看上我要娶我,我肯定高兴得疯掉。” 叶薇良在报童手上买了一份报纸,她第一眼便看到了三喜和老莫被吊在城墙上的照片,至于文字她已经不用看了,只是看到照片,她便已经完全失去了走的勇气,绝对是不敢走了。她知道这回连辰是真狠起心来了。 人都说成大事都心要大更要狠。可她终究还是心软,不敢为了自己的自由真的狠一回心肠,注定赌了这场赌注。她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也不愿他们任何一个因为自己失去性命。 火车票从叶薇良手中滑落,随风飞进了轨道里。乘客一个个踏上月台坐上火车,火车轰轰地驶过,驶出了火车站,开往更远的地方。 票没了,车开了,她走不了了。 看着火车渐渐远去,想到三喜和老莫,叶薇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座位上,泪水在脸上瞬间泛滥。 终究是注定逃不掉的。 连辰吃定了她,断定她会乖乖回去,所以这一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将洛北城搜了个底朝天,只需要抓两个人吊在城楼上拍个照登下报! 叶薇良一路如同稻草人般失魂落魄地走回小洋楼。 走到门口时,那些卫兵向她打了招呼,竟了换了称呼:“少夫人。” 这个称呼代表着高高在上的身份,代表着被叫的人是连辰的女人,估计是整个洛北城的女人最希望听到的。可是叶薇良却不屑一听,只觉得恶心。她冷冷道:“我不是你们的少夫人。” 其中一个卫兵大声地道:“少帅说了,只要您回来,不管是不是举行过结婚仪式,您都是我们的少帅夫人。” 叶薇良再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眼前这座到处张灯结彩,挂满红绸条,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楼房好一会儿,然后笑着一步步走进去,回到这个牢宠里。她的笑容极为灿烂,却是可怜至极的笑,那笑声悠扬却是悲凉极了。 第112章 险掐死 叶薇良一步步走上楼去,步步沉重无比。房门是虚掩着的,她直接推门而进,一眼便见身上依旧穿着西式婚服的连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眼,再一转眼,见那件婚纱就在床上一如昨日般平平整整地铺在床上,不同的是一张是病床,一张是舒适的家床。 连辰并没有入睡,听到了动静也仿佛闻到了若无若有的发香。他便猜定是叶薇良回来了,也不睁眼看看,便道:“你还是回来了。我教你一课,一个人想要得到什么就不能心软,心软了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叶薇良眸光清冷睇他,只道:“放了他们。” 连辰嘴角微微一扬,道:“既然夫人已经回来了,当丈夫的也不会食言。” 一句夫人一句丈夫,叶薇良听起来只觉得刺耳极了。她冷言冷语道:“我不是你的夫人,你也不是我的丈夫。” 这话刚落,下一秒,她忽的咽喉一紧,已是喘不过气来。竟是连辰起身伸手便锁上了她的话咽喉,他极是用力,仿佛是要将她对自己一次次的欺骗,心中所有的怒都化成了力气发出去。 这力气或许大到他还不知是到了什么程度,只见叶薇良一瞬间全脸涨红。他一步步向前迈,她一步步往后退,退到了床边,双脚顶到了床架子。他硬是再进一步,逼得她双脚一屈,整个人便床上倾去,倒在婚纱上。 连辰也随着俯过身子,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他瞋目切齿地道:“叶薇良,你又骗我,又一次拿我的真心耍弄。你别以为我爱你就不会杀你。” 这样的倾下身去致使叶薇良欲咳可因为咽喉被扼住而咳不出,只是张开着嘴。空气仿佛被隔绝了,脑涨鼻塞的感觉强烈地袭来,她的脸色从涨红渐变紫青,瞪他的眼神充满无尽的恨意。 听着他的话,她欲言也言不得。心想反正回到这里注定是像活死人被他囚着,不如就让火大正冲脑门没理智的他现在把自己杀了算了。她合上嘴闭上双眼,只是有泪无声地从眼角滑了下来,湿透了婚纱,湿入了锦被。 此时的连辰就像一头失控发狂的狮子,只有一闷头的愤气,也不管自己的手锁住的是谁的咽喉了。 片刻过去,叶薇良面若死灰,整个身子渐渐地软了下去。可他还在用力,发了疯地用力。 就在这时,正准备请示军务的宋家明进来了,见状冲上前拉着连辰锁住已然失去生色的叶薇良的手,却是怎么也拉不开。 宋家明手足无措,大喝一声,道:“辰少,再不松手夫人就真的死了!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正是真的失去她这句话让连辰瞬间清醒过来,他终于松了手,才真的看见叶薇良这张巴掌大的脸挂满泪水,更是血色全无如同雪般的白了。他那只手不止地颤抖,忍不住摸上她的脸。 这突一放手,叶薇良惯性地直咳嗽,胸口明显一起一伏得厉害。她费力地抬手挥去他的手,咳得是字字难以说出却硬是咬牙全力道:“为什么松手?为……什么不干脆一手结束了我的性命?怎么?是下不了手吗?” 宋家明这时候算是放心了,想这个时候军务再重要也比不过叶薇良了,他也就暂时不跟连辰请示了。 连辰将她揽了起来,她只能依着他半臂无力地站着。接着他将她拥入怀中,看着她那样的眼神犹如自己被凌迟般的难受。他摸着她的脸,声音微颤道:“良儿,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不要。我承认我对你下不了手。我怎么舍得杀你?我怎么会让自己失去你呢?”话着,他紧紧地抱着她,心有余悸,若不是宋家明那一喝,叶薇良恐怕就真的被他掐死了,他真的就失去她了。 叶薇良任他抱着,在他怀中冷笑连声,道:“你方才才说心软成不了事。你心软了,连辰,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我的。” 连辰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就这样融入自己体内,这样就能永不分离,这样就一定不会失去她。 第113章 心虚了 一天过去了,桌上的饭菜原样完整地放着,叶薇良一口都没吃。 新来侍候的丫鬟兰心跪在床前,哭着求道:“少夫人,求你吃一口吧。就当为我这个低下的丫鬟能不受罪,好吗?您再不吃,估计我也该受罪,落得跟三喜姐姐一样惨了。” 叶薇良坐在床头,抱着双膝,淡淡问了句:“三喜怎样了?如今在哪?” 兰心擦着眼泪,回道:“少夫人走了多久三喜姐姐就被吊在城楼吊了多少,这冰天雪地的人都冻得发紫发青了。现在在房间打点滴呢。” 叶薇良听了又问:“那莫叔呢?” 兰心回道:“是莫管家吗?他就是被吊了一会就放下来了。” 叶薇良心想,看来老莫是被连辰带到小洋楼来了,对他还没那么狠,估计吊那一会就是为了拍照片。 她转头望向兰心,道:“你起来吧,我吃便是了。” 兰心高兴地笑着,道:“谢谢少夫人,那兰心先下去了。” 兰心刚走出口,便传来梅兰与人争吵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够听得清楚。 “老莫,别以为如今你在这小洋楼当差,我就不是你的主子了。你可以不听我的,但也不听老爷的话吗?” “二太太,您就别为难我了。少爷说了任何人都不能带走少夫人,就是老爷亲自来了也不行。” “好个连辰,翅膀硬了呀,连父亲的话都敢违背了。你这下人也敢违背,行行行,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这就回去把老爷带来,看你们给不给带人走。” 一听便知道是连天行让梅兰带来自己回去督军府的,可是叶薇良却无动于衷,只是听着他们一句来一句去的说着。因为她知道这回连辰是铁了心要囚着自己了,就是连天行要带她走连辰也不会放人的。 就在这时,传来连辰的冰冷的声音。 “二太太只管回去把父亲叫来。正好我也有件陈年旧事一直弄不明白,想当他面弄个清楚。” 梅兰闻声转过身不怀好意地笑笑,讽刺道:“辰儿,你自己的婚事办得也不明不白的了,还理什么陈年旧事。” 连辰一步到她面前,眼神锐利带刺,道:“一定是要理的。我就是想不明白当年老莫为什么会在我母亲死后就被父亲赶出督军府。” 梅兰一听心头一颤,竟后退了一步,一脸难掩的心虚,勉强笑着道:“老莫不就是偷了大太太的遗物出府兑卖被人告了状,老爷一怒之下才赶走的吗?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辰冷笑一声,用质疑的语气道:“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这里面有你的事儿?” 梅兰心慌慌了,抬眼看他,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道:“连辰,你小子别冤我。” 连辰似笑非笑睇她,道:“冤不冤,你这就回去把父亲带来,咱们当面理理当年的事不就清楚了。二太太,你敢吗?” 当年老莫的事是她一手设计的,为的就是把大太太的人都彻底赶出督军府,想让自己当上督军夫人的位置。只可惜,事情做了她还只能是二太太,永远坐不上正位。如今连辰把老莫往小洋楼一请,方才一碰面她就心慌,加上连辰这般,她哪敢,要是让连天行知道真相,或许不至于被赶出府可也少不了责怪,不定从今以后就失宠了。 梅兰心里着实不敢,可她也不表面泄气于人前,她还是强装镇定,道:“我有什么不敢的,那事与我没半点关系,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今儿我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带良儿回府的,你俩在这敢拦着,休怪我回去实话实话。要是老爷发起火来,后果你自己承担。” 连辰呵呵一笑,再也不理她便开了房门往房间里去了。 第114章 得不到 连辰进来了,叶薇良却没抬眼瞧他一眼,只是顾自地吃着饭菜。 连辰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一笑道:“你应该听到梅兰来接你了,为什么方才不趁我还没回来出去跟她回督军府?” 叶薇良只是冷冷地回了句,道:“反正到了哪你都有本事把我弄回来,不如不走,自己也不会白累活,也不会拖累到别人受罪。” 她倒是明白了。 连辰笑笑道:“三喜没什么大碍,就是跟你一样发高烧,我给你请了医生看了。还有老莫,他从今天起就是咱这小洋楼的管家了。你说是不是很好啊?” 叶薇良吃下最后一口米饭,搁下了碗筷,终于抬眸看他,只是目光冷到仿佛只要对视上一眼便能把对方整个人冻得僵硬。她黯然一笑,道:“连辰,你是不是有愧于他啊?你杀了他的儿子,害怕他老无所依,所以把他请来小洋楼了。” 连辰淡然一笑,道:“我是杀了他的儿子,可你信不信他一点都不怨我,还对我感恩戴德。” 杀了莫铭轩,让老莫没了儿子,让她失去的心爱的人,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薇良冰冷的目光中冒着愤怒的火花,她咬牙切齿地道:“连辰,你真是无耻,良心都给狗吃了。”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他面骂他,只有叶薇良敢,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骂他了。 连辰伸手勾起她的下颔,把脸向她靠过去,这样子极是暧昧,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轻声戏道:“狗哪里吃得了我的心,这世上只有你吃得了。叶薇良,我的良心就是被你吃了,如今是只剩下狠心了。你若是再不安份,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看着她红润如丹的唇,闻着从她身体发出来的香味,他心里一阵轻痒,双手便忍不住捧上她的脸,不容她挣扎一下便封住了她的唇,强势地探入。他吻得火热,体内一股火正在熊熊燃起。他放开了她速的起身,她要跑开竟是来不及了,已是被他横抱在怀里大步大步地往床边走去。 叶薇良已经意识他要做什么,扯着喉咙大喊道:“你放开我,放开。连辰,你这个混蛋,放开我...” 他怎会放下,他给了她最大的极限的等待,却又换来她一次欺骗。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连辰只是道:“原本昨晚就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却逃了。不过,现在补上也可以。”话落他竟是将她直接往床上丢了下去,不带一丝温柔,接着已经迫不及待撕开她的衣服。可恶这大冷天的,衣服穿得多,他觉得甚是繁琐,可又不得不一件件去撕开。他的唇在她此时身上所能见过的雪白肌肤上游荡。 叶薇良一开始还有挣扎,可是知道挣不开也就不挣了。她安静地下来任他在自己身上放肆。 连辰狂热地吻着,直到她安静下来,他竟也停了下来。他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半点温柔,道:“怎么?怎么不反抗了?” 叶薇良勾起一抹冷笑,道:“不要把你无耻的欲望说得那么美好,什么洞房花烛。呸,连辰,那晚你对我做的事叫什么!”她说话的语气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连辰听了眉头微皱,他体内野火正燃,更是怒火中烧,大喝道:“你说叫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叶薇良索性闭上眼,不屑地应道:“不知道。” 连辰气得咬牙,怒喝道:“你不知道,我告诉你,那就叫做我爱你,所以我要你是我的。”话完,他俯下身去如一头发疯的狮子在她身上吻着,甚至失控地嘶咬了几下。 反正是逃不掉,反正已经是残花贱柳了。 她把眼睛闭得更紧,强迫忘记身上这个人在做什么,忘记了痛。脑海里想的都是关于莫铭轩给她的美好的回忆,泪水便拼命地从眼角流出来。可是美好的回忆总是一闪而过,莫铭轩死的那一刻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播放,也一次一次地在加深她对莫铭轩的爱意,即使他已经不在了。 叶薇良终究是不愿意的,终于大喊一声:“连辰,就算你千万遍要我,也可只是折磨我的身体,可我的心是纯洁,我爱莫铭轩的心是纯洁的,是永无止境的。你得到我的人又如何,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 她的话仿佛化成一支支利箭,一支支穿过连辰那颗爱她爱到极致的心。他顿住了,只是怒目看着她,看着身下的她一副任人所为的样子,想着她的话,心跟火烧了灼着烤着地痛。他终于起来,摔门而去。 第115章 爱过吗 梅兰回到督军府气得是连晚饭都吃不下了,就坐在客厅里等着连天行回来要马上告上连辰一状。大约到了九点多,连天行才回来了,听了她添油加醋的说法,是暴跳如雷,直接开了车就往小洋楼去。 老莫见是他来了,心里慌张。正如连辰说的是陈年旧事,如今他也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也不想再提起,就想在这小洋楼安安静静地侍候着连辰。 他走上前,恭敬地问候一声:“老爷。” 连天行一脸怒相,步伐匆匆地直往楼上去,一开始倒没注意他,走了几步才觉得这声音熟悉。这才回头一看,见是他,心里的气暂时地消了几分。他道:“老莫,你怎么在这儿?” 老莫鞠着身低着头道:“少爷可怜我孤家寡人,所以不念旧事让我到这小洋楼侍候着。”他说的旧事指的是莫铭轩那事。 连天行想到却是当年盗物变卖的事。 其实老莫被赶出府不久,连天行闲来细想才觉得老莫老实,应该不会做出那样事,于是让人暗下调查,结果查出了一切是梅兰设计陷害的,冤枉了老莫。只是他是督军,判了个冤案,说出去未免惹人笑话,况且只是个下人,人也赶了,他也拉不下面子请老莫回来。当时也正宠梅兰,不舍揭发她,乱了夫妻间的感情,所以这事也就那样过去了。 此时见到老莫,连天行心中对他的愧疚又生起。他走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莫,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就是说不出来。不过今天我一定要说了。”顿了顿,道:“这些年,冤了你了,委屈你了。好在连辰那小子把你请回来,你就安心在这干吧。” 老莫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心不再慌了,反而激动地掉了老泪,道:“有督军这句话,再冤现在也不冤了。” 连天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啊,还真是老实。” 老莫又哭又笑地点着头。 就这时,连辰从楼上下来,唤了声:“父亲。” 连天行一听到他的声音,心中的怒火雄起,一大步迈上去,拎起他的领口,整个人拽下了几步台阶,吼道:“你这小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让梅兰来带良儿回去,你竟敢不让!我让你不让。”说着,抬腿就往他身上踢去。 连辰生生从十几步台阶上滚下去,撞了几下背脊椎,背上的伤没有全好,偶尔还会作痛,这一撞是痛得无法站起来。 老莫急忙跑下去扶起他,转头对连天行道:“老爷,有事好好说。” 连天行怒哼了一口气道:“老莫,你给我走开,今天我就要看看这小子的翅膀有多硬,看看我能不能把人给带回去。” 老莫却是道:“老爷,少爷对小姐一片真心,你就当是成全他。” 这话一听,连天行更怒了,道:“呸,我成全他,谁来成全可怜的良儿。老莫,你应该知道良儿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爱的可是你的儿子,如今被这小子当宠物一样囚在这里,你就忍心让她好好一个姑娘一生就这样给他毁了?” 提到儿子,老莫眼中含泪,黯然道:“只当是小姐与我那不安份的儿子无缘无份吧。既然这样,不如乐见小姐与少爷结好百年。”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老莫了,连天行气得话都不想说了,走下去直接拉开了他,对连辰拳打脚踢。 连辰没有一下还手,他咬着牙忍着,只道:“父亲,今天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她。我说过,她只能呆在有我的地方,她是我的。” 连天行气得直喘,这一气血压又上来了,一下子站不稳了。 连辰连忙起身扶住,扶到他沙发上坐着。他跪在他面前,道:“父亲,儿子自懂事起对你唯听是从,如今我只反你这件事,实在是我不能失去良儿。请问父亲有爱过吗?”这一句他也是在为死去的母亲问的。 这倒是把连天行问住了。有没爱过,他真的不知道,他一时应不上来话。 连辰笑了笑道:“父亲至今娶了两个女人,难道都不爱吗?既然父亲不知道爱是什么,就请不要阻止我用自己的方式追求爱。我知道你疼良儿,可是不管有没有走婚礼仪式,她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再囚我也会好好待她,珍爱她。就算你今天把她带回去,那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吗?反正是这样了,不如就这样吧!” 连天行听了这么多,也明白他就是不会让自己带走叶薇良。他气呼呼直喘,道:“就算我没爱过,我也知道爱情需要两情相悦两人才能长久。你如今是囚着她,可总有一天,他会囚不住她的。真的到那时候,那就是失去她的时候了。儿子,你明不明白?” 叶薇良也说过他总有一天会失去她。 连辰眉头微皱又舒展开来,他望着父亲,语气坚定如石道:“我什么都明白,可我就是不会放她走。” 第116章 话多了 雪鹅毛般下了半个月,正是除夕时,又是一年新年到了。 兰心这丫鬟年纪不过十四岁,想法简单,为人仆的一年也就图年节有好吃的有红包拿。往年在督军府就是这样,今年临了就被连辰调来小洋楼,心里只想着也不知道这些待遇还能有不。在督军府自有二太太梅兰安排,可这小洋楼里的少夫人一日日地愁眉苦脸,看样子可不会像二太太一样安排,瞧这屋里可没一点过年的气氛。 她在房间里打扫着,时不时地往站在窗户边的叶薇良看了看,终是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叶薇良只是淡淡了复了句:“是什么日子?” 兰心果然没想错,这少夫人把日子都过忘了,更没想那些待遇了。她嘟着嘴道:“少夫人,今天可是除夕了。以往在督军府可热闹了,而且我们做下人的还能有两只炸鸡腿吃,还能领红包。可是,咱这小洋楼倒冷清,难道……” 这话未完,病了大半月的三喜终于出现了,听了这话里感觉到兰心貌似颇有意见。 叶薇良能让她说,听得下去,三喜可不容她什么话都说,便严声道:“兰心妹妹今年的年是在小洋楼过的,就该依的是小洋楼的规矩。热热闹闹冷冷清清都是过年,少夫人赏不赏鸡腿红包那是她的安排,你可要认清你现在的主子是谁。到底二太太和少夫人是两个人,自然各有各的做法。” 兰心年纪虽小,却是该听出来的意思都听得明白。她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的三喜,心里明白脸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应了声:“三喜姐姐说得对,兰心知道了。” 叶薇良转过身来,看着她俩一个站在门口板着脸,一个站在床头柜低头嘟嘴,实在好笑,禁不住笑出声来,朝三喜道:“行了,三喜。兰心不过是个小姑娘,心贪点正常。今天是除夕,怎样都得吃得有点年味。一会你下去让莫叔准备些年货吧,鸡腿买多点,让兰心吃个够。” 一听兰心高兴得跳起来,道:“谢谢少夫人。” 叶薇良望着她抿嘴一笑。 兰心自打进了小洋楼侍候着就没见她展颜一笑,这时瞧见真是忍不住赞赏:“少夫人,你笑起来好美好美。”而接下来这句话说得可就失了分寸了。她道:“要是您能对少爷也多笑笑,说不定他不冷落你了,把你成日像金丝鸟一样囚在这屋子里了。” 倒是说对了一半。叶薇良就是一只金丝鸟,关在小洋楼失去了自由,有的只是能好吃好喝好住着。只是兰心倒认为是她对连辰不上心才会被禁足的。 叶薇良听了只是苦苦一笑又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景色,心里是有苦说不出。 三喜微怒地啐啐念,道:“兰心,你会不会说话!能这样说少夫人吗?你还是先出去吧!” 兰心这才知道自己话多了,静静地也就出去了。 三喜走到叶薇良身边,道:“兰心还小,许多事不明白。少夫人别想多了。” 听言,叶薇良只是冷冷地道:“连你也要像他们一样叫我少夫人吗?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思,难道你还能不知道吗?” 三喜听了,便改了口唤了声:“小姐。”又道:“可要是让少爷听见我还叫你小姐,他肯定还能把我吊在城楼上三天三夜的。” 听到这里,叶薇良转过身握起她的手,愧道:“三喜,是我对不起你,害了你受罪了。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三喜笑笑道:“小姐,说什么呢。少爷就是怕你离开他才下得了这狠。后来,你一回来,他就放了我了,至于老莫他只是被吊上去拍了个照就放下来了。其实,少爷也不狠。” 果然如她般想,老莫就是吊一下做做样子罢了,总算是他还有点良心,没对老人家犬狠。她听了,却是应是三喜一句,道:“他对谁都不狠,唯独对我狠到了极点。” 这句话应得三喜一时说不点话来。顿了许久,她才想起方才进来是要说什么事的,便道:“对了,差点就忘了。少爷特地请来了南城当地有名的厨子来小洋楼了。今年这年可能尝尝您家乡的口味了。” 叶薇良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放了三喜的手转眼又望向窗外。 第117章 不要脸 连辰晌午就小洋楼了,心想估计今年因为叶薇良的事,父亲肯定不会叫他回督军府团聚,所以也就没有回去。 才走进院子,他就闻到一股菜香味,应该是厨房在准备年夜饭了。他直上楼去进了房间,叶薇良此时正捧着小暖炉坐在沙发上取暖。他挨着她坐下,问道:“闻到了吗?这是从你老家请来的厨子,想必一会你肯定能多吃两碗。” 叶薇良别过脸去不看他,却是道:“今天是除夕,你该依着督军府的规矩给这些下人包个利是。” 连辰一听笑笑道:“行,要包多大包几个,你只管包,钱莫叔那有。这事你少夫人说了算,以后这小洋楼大事小事都归你管,随你愿意。” 叶薇良站了起来,冷冷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和我一样,过年都过得无趣,所以好歹替他们在你这讨个红包,也算是对得起他们在这里侍候着我这只金丝鸟。至于什么少夫人,我不会当也不稀罕当。” 她就是有办法一下子便惹怒连辰。 连辰忍不住生气,站起身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微怒道:“你稀不稀罕这少夫人的位子也只会是你的。还有别把自己身份降低了,你是人,说什么金丝鸟!” 叶薇良怒目对上他的视线,道:“难道不是吗?我就是一只被你圈养在小洋楼里的金丝鸟。” 四目相对的视线如同四道火光,正燃烧着他们彼此间的忍耐。 终是连辰爆发了,他拽起她的手,紧紧地拽着,道:“但凡你对我上点心,不存再逃的心思,我又怎舍得把你囚禁在这里。这都是你自找的。” 叶薇良却淡淡然道:“你放手,今天是除夕,我不想跟你闹。如果你还当我是个人,就什么话都不要再说了,让我安安静静过年,好吗?” 倒是他在闹了不成? 连辰听了越是愤怒,道:“怎么?现在是连跟我说句话都觉得不愿意?你就这样厌恶我吗?” 叶薇良怒回道:“是的。我宁愿自己是个聋子瞎子,这样就算人被关在这里,目不见耳不听就当是清静过日子。你知不知道,每看见你一次,我就多恨你一点,就会想起你对我做的龌龊事,想起你是怎样杀死铭轩的。”话完,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启步。 原来她厌恶自己到这种地步! 好一句龌龊事! 连辰愤怒到了极点,一下拉上她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拽,搂上她的腰,一个转身将她整个人后一压。 叶薇良半个身子便不得已躺在茶几上,他俯下身去,沉着声道:“不想看见我,不想听见我的声音,是吧?叶薇良,我告诉你,就算你聋了瞎了我也有办法让你感觉到我的存在。” 话完,他用手捏住她的脸,强势地吻下去,舌头技巧性地深入她的嘴中,直到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他放开手,才消停下来,喝道:“怎样?感觉到没有?是不是很龌龊?” 他一次又一次的强势仿佛已经让叶薇良习惯了,只是她仍抗拒着,即使都是徒劳的。她镇定极了,望着他充血的双眼,扬起一抹可笑的弧度,讽刺他道:“连辰,你只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干这样的事,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连辰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道:“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吗?亲也亲了,睡也睡了,如果你真还不知道,现在我让你知道!” 话音一落,只听得啪一声,叶薇良一巴掌往他脸上一扇,才一会便见几道红红的指痕印在他脸上。她怒吼道:“连辰,你不要脸。” 连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微疼,用手摸了摸,笑道:“要什么狗屁脸。老子面子里子都不要了,我就要你。”接着他的手就扯上她的衣服。 “少……”就在这时,不知情况的三喜一时手快开了门进来,见这画面,一声叫唤生生地噎了回去,就要转身出去。 连辰也不再造次,只是定睛看着叶薇良冰冷如霜的脸,嘴上喝住三喜,道:“站住!什么事?” 三喜长这么大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实在脸红耳赤又心惊胆颤怕着连辰,声音微颤道:“二太太刚才打了电话,说老爷让你带着少夫人一起回府吃个团圆饭。”话完,她赶紧关上门走了。 过了好一会,连辰才起身,道:“收拾收拾自己,跟我一块回去,我在楼下等你。”话完,他理了理身上的军服先出去了。 直到他走了,叶薇良才起身,本以为已经麻木到不会流泪了,却是在她起身那一刻泪如雨下。 第118章 拿撒气 车子驶进督军府停下时,便有下人上前开门。连辰先下车,叶薇良随后下。 那下人习惯性地称道:“少爷,小姐回来了。” 连辰这一路来怒气未消,听他这一声称呼,竟怒得扇了他一巴掌,喝道:“叫什么小姐!从此以后见了她叫少夫人。” 那下人吓得直应是。 叶薇良看不过去,朝连辰喝道:“你拿他撒什么气?他叫我小姐有什么错?我嫁你了吗?” 连辰气得一下从腰间拔了枪指着下人,对她喝道:“叶薇良,那日你穿了婚纱,即便未行礼,我也当你已嫁了我。我告诉你,别再激怒我,现在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接着,竟是一声响亮的枪声打响,吓得那下人双腿发软跪了下去,吓得尿裤档了,求道:“少爷,我知错了,求你饶我一次,若再次我再喊叫一声小姐,我自个儿开枪结束自己的命。” 屋子的下人们也纷纷出来围观,个个心里也明白连辰那一句话便是在向他们宣布叶薇良就是连家的少夫人。 叶薇良同样吓了一跳,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曾经在她面前总是笑嘻嘻,平易近人的模样,如今被变成这样。 只是她想到所有所有,却怎也不去想连辰本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爱她宠她才在她面前万般温柔近人,只为了想要她能爱上他。可是她爱上了别人,对他除了欺骗还是欺骗,如今的他不过是回到原来的样子罢了。 就在这时,梅兰听到了枪声慌忙走出来一看,见是连辰他俩回来了,也就不紧张了,只怪里怪气地朝连辰道:“唷,辰儿,这年夜饭都还没吃呢,你倒是急着打响新年的第一炮了。”瞅着他还不收起枪,她又道:“老爷这会也该快到家了,要让他瞧见,这年恐怕就不安静了。” 连辰不屑看她一眼,只是收起了枪,一手便强拉上叶薇良的手往屋里走去。 下人们记住了该怎样的称呼,见他俩走来,自觉站到门两旁,齐齐声唤:“少爷,少夫人。” 他无视梅兰就站在那儿,直接蹭过她的肩膀走过去。 梅兰转身怒目瞪了他俩,细声啐倒:“没大没小的家伙,活该连一个女人的心都得不到。” 这时,连天行回来了,刚下了车就喊着:“兰儿,饭菜酒都备好了吗?” 梅兰转身迎上去,应道:“老爷,您回来啦,给您拜个年。您要的酒早备着呢,今年这天气比去年还冷,菜一炒上桌就该冷了,所以我让厨房做了羊肉火锅,大家子围着边炉过个滋补的年。” 吃什么都是无所谓,关键是一家团圆。连天行搂着梅兰问道:“辰儿良儿都回来了吗?” 梅兰应道:“回了回了。”她又故意道:“要老爷早一步回来,可有好戏看了。” 突然间,连天行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问道:“什么味儿?” 梅兰也闻到了,顺着味道传出的方向正好望到连天行脚下,想正是那下人方才吓了跪下去的地方,再一闻这是尿骚味。她捂着鼻子,笑道:“老爷,人家是踩到狗屎您倒是踩尿里了。” 连天行抬脚走开,大喝一声:“谁尿的,拉出去阄了。” 梅兰便道:“老爷,怪不得那拉尿的水,要怪就该怪辰儿。那下人不过依着往日般叫了良儿一声小姐,他便拔了枪开了一枪,把人给吓尿了。你说这小姐有叫错吗?认真说起来他俩可没行过结婚之礼呢。” 连天行听了更怒了,道:“又是这臭小子,过个年也不安份。我非收拾收拾不可,这大过年的让他开枪!” 这时,阿素走了出来,道:“老爷,小姐,可以上桌了。” 梅兰想着要收拾也该围了炉再收拾不晚,便劝道:“老爷算了算了,辰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气冲冲进去只怕父子俩能把一锅羊肉给翻了,还过年吗?” 连天行想想大过年的是不好,怒哼了一口气便作罢了。 第119章 疑怀孕 一桌四个人,一个个沉着脸色,怎么也瞧不出是在过年。 梅兰先是朝阿素道:“阿素,倒酒。” 随后阿素就一人一杯地斟满。 梅兰先端了杯,开声试图打破这严肃的气氛,道:“来,老爷,我先敬你一杯。” 连天行目光中泛着火气扫过连辰一眼,忍下气来,端起杯敬上道:“好,来一杯。” 一杯过后,梅兰便拿起漏勺往锅里捞了羊肉往连天行碗里放,道:“尝尝这羊肉味道如何,膻不膻?” 连天行夹了一块吃进去,满意地道:“很好,一点都不膻。”随后又吩咐道:“给良儿夹些,多夹点。” 梅兰便依令捞了很多很多的羊肉搁到叶薇良碗里,一副亲切的嘴脸道:“良儿,多吃点羊肉,你实在太瘦了。” 叶薇良道:“够了,兰姨,我吃不了那么多,谢谢。” 其实她是不吃羊肉的。小时候无意间看到屠户在杀羊的情景,那羊嘶叫着,血一直在流,肚子被破开了,里面的内脏被拉出来……自那次后,每看到羊肉她就忍不住想起杀羊的情景,忍不住要吐。 现在是过年,也不好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喜恶换了这桌火锅,她只好控制着自己,一眼不敢往那锅里瞧一眼。 梅兰接着又殷勤地给连辰捞了许多往碗里放,边道:“来,辰儿,这羊肉最补了,你也多吃点。”顿了顿她故意笑道:“然后啊,赶紧跟良儿生个孩子,这样你父亲就可以退休在家抱孙子了。” 听了连辰只是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喜没怒的。 倒是连天行出了声,朝她道:“这才喝了一小杯酒就说胡话了。” 梅兰笑道:“哪是胡话,他们两人要是努力点,这孙子不就来得快了。” 叶薇良听不下去了,一直垂着的头抬起望着梅兰,一脸正经地道:“兰姨,别胡说了,我是不会给连辰生孩子的。” 连辰整个脸都黑了,怒的将筷子往桌上一掷,欲要说什么,却被连天行喝住:“你掷什么筷子,想干什么!” 此时,火锅正开得热气腾腾,白烟扑在每个人脸上,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这羊肉是经处理过的,完全没了那股难闻的膻味。可不想叶薇良竟是连味道都闻不得,烟气扑脸鼻时,禁不住一阵干呕。 见状,梅兰笑笑道:“唷,这话刚说不会就中了吗?瞧良儿这样了,会不会真怀孕了?” 叶薇良心一颤慌张起来,六神无主只是念叨道:“不会的,不可能的。我只是不喜欢吃羊肉,讨厌羊肉的味道才引起干呕的。” 连辰却希望梅兰说的话能成真,虽不确定,心里却暗暗自喜。他望向叶薇良淡淡一笑道:“就是怀了孕也正常。” 这时,梅兰悠悠对着连辰道:“辰儿,看来你再也不用担心她想逃了。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算心再野也只能认命,再不情愿也会认了你这个丈夫。孩子就是一个女人的羁绊,有了羁绊她就逃不掉了。” 连辰记住了她的话,深深地记住。 叶薇良转眼对上他深情的眼神,心里慌到了极点,嘴上一个劲地念着:“不要,不可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说着,她再也坐不住了,离桌了,跑出了督军府。 梅兰喊了一句:“还不快追啊!” 只是她话未说完,连辰早已起身拔腿追上去了。 第120章 不利孕 雪厚厚地铺在公路上,每一步都陷下一个深有五公分的脚步。这一路叶薇良狂奔,她的心害怕到了极点,只怕真如梅兰所说怀上了连辰的孩子。 连辰如风般的速度一下便追上了她。他拽着她的手,喊道:“叶薇良,你给我小心点,雪路滑。” 自是担心她也是担心她要是真怀了孕一不小心摔了怕伤到孩子。 他又道:“走,跟我去医院看看。”有怀没怀他现在就要知道。 叶薇良摇着头,用力地想要挣开他的手,一直说着:“不,我不去,我不会去。” 连辰发起脾气,喝道:“叶薇良,你在怕什么?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给我走。”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该是在围炉的时候,这一路上渺无人烟,他的声音犹如一声声连击的雷声,也提醒着叶薇良自己绝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她在怕什么?怕的不就是怀上连辰的孩子。她的身子是他的了,可她绝不会生下杀死爱人的凶手的孩子。 连辰不经意间竟看见眼前不远便有一家中式的小医馆。他用力拉着她走过去,正好还未关店,便拉着要走进去。 叶薇良一个劲地甩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嘴上大喊着:“连辰,你放开我,放开,我不要进去,不要……” 小医馆的大夫听到了动静从里屋出来,也听见叶薇良嘴上声声叫喊着连辰,又见来人一身军装,便一下猜来人应该是少帅连辰。他连忙开口打招呼,唤了声:“少帅。”至于叶薇良他倒不知如何称呼也就算了。 连辰一声命令道:“给少夫人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大夫禁不住打量眼前这位看上去瘦瘦弱弱两次轰动全城的少夫人,就是这样的女子斗胆地骗了连辰两回,逃了两次。他在心底不得不佩服她的大胆和勇气。他做出请的手势道:“少帅,少夫人,里面请。” 连辰强势地将叶薇良的手按到案上,对着大夫大声道:“快!” 就只是这样便吓得大夫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大冷天的后背居然能渗出汗来。 大夫连声应是,摸上叶薇良的脉仔细把着一会儿,便道:“少夫人,她没有怀孕。而且……” 听言,连辰眼神变得黯然变失色,他失望。 大夫抬眼间正对上连辰此时微怒的眼神,他连说下去都不敢了话都哽住了。 连辰低沉的一声闷喝,道:“而且什么?说下去。” 大夫这才放胆道:“而且从少夫人的脉象看来,她的身子虚弱,想必受过极寒之气致使母体虚寒,这不利于受孕。”话到这里,他又顿住,下意识地看了连辰的表情,只见火星儿都快要从眼底蹦出来了。他连忙又道:“不过不要紧,还不是很严重。我给少夫人开几帖调理的药回去煎熬,按时喝下,想必少夫子这身子也就好了。不过,少帅要记得,用药期间不得同房。”他字字说得是心惊胆颤,生怕一不慎连辰能把这店给炸了,话完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听了大夫的话,叶薇良总算是安心更是欢喜。她竟当着连辰的面向大夫道:“大夫,不用开药,我只要知道没有怀孕就好了,这身子最好好不了才好。” 这两人真是把大夫的胆都吓得快破了,他都要哭出来了,一脸难为地道:“少夫人,这……你可别为难小的。” 连辰怒火中烧,气得一拳捶在桌上,冷道:“叶薇良,你在说什么!” 叶薇良起身转头面对着他,冷笑一声,道:“连辰,你失望了是不是?总有一些东西是你强也强不来的。”话完,她转身步伐轻快极了走出了店。 连辰气得满脸涨红,对着大夫吼道:“还不赶紧把药开来,要是药吃完了她的身子还不见好,你这店就不用开了。” 这好好的除夕撞上连辰和叶薇良这两人来店里,大夫真是有苦说不出,这又吓又喝的整得他整个人都禁不住发颤。 第121章 盼着好 “少夫人,你就喝吧,也就半碗,一口气就喝下去了。” “少夫人,求你了,这药我可是熬了一个下午呢。少爷吩咐了要看着你一滴不剩喝下去。” “兰心求你了,我可不想大年初一就被少爷军法侍候,少夫人。” 兰心端着半碗黑乎乎的药汤站在床边一个劲地劝说着叶薇良起来喝药。可叶薇良依旧侧着身睡在床上理都不理她一下,急得她都快哭了。 这时,三喜进来了。兰心回头一看,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急道:“三喜姐姐,你快来劝劝少夫人把药喝了吧,少爷走前特别交代的了,要是回来这药还在,他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三喜走近,只道:“兰心,你把药放下,先出去吧,我来。” 兰心赶紧地把药放下就出去了,心里千万遍祈祷着三喜能劝叶薇良把药给喝了。 三喜端起药凑近鼻边一闻,味道又苦又臭的,闻着都难以下咽。至于这药是什么用,她也知道。她轻声唤了句:“少夫人。” 声音刚落,便传来叶薇良一声冷喝,“把药端出去倒了!” 三喜知道叶薇良的心思,可是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她只盼着她和连辰能好好过下去,不要动不动动枪或干出伤身体的事来。 三喜斗胆劝道:“少夫人还是起来喝了吧,你不喝少爷回来有的是办法让你喝。”见叶薇良没有反应,她又道:“少爷也是爱你的,所以才让你喝这药,就是要你为他生个孩子。少夫人,如今你们都这样了,依三喜看,你不如就从了吧,总归日子会过得自由些,或许少爷就不会再囚着你了。” 叶薇良一听这话不由得恼了起来,她一个起身便是打翻了三喜手上的碗,怒喝道:“如今是连你也劝我了,三喜,你好让我失望。” 三喜急道:“小姐,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在这房间里?一辈子不理少爷?三喜虽然明白你的心思,可更知道少爷对你的那份真心。即使他对你做了大错事,可他都是深爱着你的。” 叶薇良越听越是发怒,冷冷一笑道:“他配爱字吗?”顿了顿又道:“他根本不配爱,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不该这样对我!” 三喜真的是两头伤神,两个主子为爱爱得深,却是各有所爱更爱得那么悲惨。她深知他们各自的爱有多深,可现在明摆着的是叶薇良的爱已经全没有盼头了,莫铭轩都死了还爱什么,难道叶薇良就这样一辈子下去。她只想现在连辰和叶薇良两人能尽可能地忘记过去,如果的话,重新开始。 三喜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了,道:“少爷对你的爱不比你对莫铭轩的爱少,而且谁人不知他风流成性,可如今只爱你,只要你为了生孩子。小姐,就是你现在不爱他,那可不可以尝试着去感受他的真心,尝试爱他?” 叶薇良气得脸涨红,怒目看着三喜,笑得凄凉,笑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没想到知她懂她的三喜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冷里冷气地道:“到底连辰才是你主子,声声句句为了他说话。” 三喜也是急得掉眼泪,道:“小姐这样说可就伤我的心的。少爷和你都是我的主子,我也只是盼着你们能好。” 叶薇良闭上了眼别过脸去,只道:“你出去。” 三喜唤了声:“小姐...” 她又怒吼一句:“出去!” 三喜什么也说不得了,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收拾了地上的瓷碎片便出去了。 第122章 等着瞧 连辰刚回来时就碰见兰心,兰心这丫鬟一见他整个人都哆嗦。见状,他问道:“少夫人把药喝了吗?” 兰心低着头,细声回了句:“没有,药让少夫人打翻了。 连辰眉头一皱,问道:“还有吗?” 兰心就怕连辰下一秒就赏自己五十军棍,心里又慌又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点了点头。 连辰便道:“去倒来,我亲自去。” 房门一打开,便有一股浓浓的药臭味扑鼻而至,连辰看见床边的地上那淡淡颜色的药迹。他朝站在窗边的叶薇良走去,轻声道:“把药喝了。” 叶薇良只是呆呆地望着下着毛毛雪的夜空,不理会他。 他又复道:“把药喝了。”这一声语气明显比上一次重了。 叶薇良依旧不理。 连辰一手稳稳地端着碗,一手突然间捏上她的下巴,硬是把她的头转了过来,只见她目光冷得像冰锥子一样插入他的心。他微怒道:“叶薇良,你最好现在乖乖把药喝了。” 叶薇良冰冷的眼神多了几分倔强,她道:“我不会喝,死都不会喝。” 连辰越发气愤,手劲不觉间也加大了,捏得她的脸颊都红起来了。 他讨厌她这样倔强的眼神,仿佛在跟他宣誓自己永不向他妥协。他容不得她这样! 连辰气得咬牙,下一秒把碗往自己嘴边一凑,一口便是将药一滴不剩地喝进嘴里去。他怒摔了碗,咣啪一声,碗从他手中高高地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甚至粉碎了。 他放开了她的下巴,几乎是连一秒都不到,他的双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往背后扣去,速的只用左手将她双手紧紧地扣住如上了锁般不由她的手能挣出半分,随后右手圈上她的腰,将她整个身子往自己身上推近,紧紧地贴靠在他的胸膛。 他的嘴对准她的嘴便封上去,竟轻易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将嘴中的药灌入她的嘴中,直到感觉到她全部被逼得咽下肚去才完全放开她。 叶薇良用手指伸入嘴中直勾,硬是要把药给吐出来。 连辰看了更是火冒三丈,他喝道:“你只管吐,你有本事吐我就有本事灌,我就是要让你喝下去。” 叶薇良抬眼充满愤怒和仇恨的眼神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连辰,我告诉你,你是奈何不了我的,就算有一天真的怀上你的孩子,我绝不会生下他,我会早早的亲手将他杀死在我的肚子里,或者来个一尸两命!” 连辰气得整张脸都扭曲了,抓上她的双肩,怒道:“你敢!” 叶薇良看着他愤怒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道:“你可以拭目以待!” 好狠,真的好狠! 连辰抓得极用力,若不是她衣服厚,只怕这会指甲就掐进她的肉里了。他气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人怒视的眼神相对,谁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像是在宣战。 是的,这是宣战,这是叶薇良对连辰的宣战。 连辰气得脸部的肌肉直颤,最后气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而叶薇良的眼里只有满满的愤怒和恨意,见他先掉了泪,她才眨了眨眼睛,就只眨了一下,眼泪竟也在瞬间流了下来。可她在笑,笑得无情,笑得讽刺,道:“你哭了,连辰,你哭了。怎么样?听见这样的话很心痛吧?” 连辰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什么做什么才会让她对自己好点。 她仰头长笑,疯了般地笑,抬眸间眼泪如泉涌,道:“如果会心痛,就不要让心痛的事发生,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连辰终于开口说话,语气霸道不容抗拒,道:“你是我的女人,为我生孩子天经地义,谈得上逼字吗?叶薇良,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我也等着,等着瞧到时谁狠谁心痛。”话完,他放开了她走出了房间。 叶薇良站在墙边无力地顺着墙滑下去,坐在地下,冰凉的感觉一下全身袭来。她抱着双膝无助极了,无声地哭泣,嘴里一直道:“铭轩,我该怎么办?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第123章 治心病 漫长的冬季过去了,万物复苏的春天来临了。院子里的积雪早不见成踪影化成了水流干了,那草坪终于有了绿意。草坪上放着一对藤椅,是连辰特意叫人摆置,因为只要他晚上回来得早,他就会拉着叶薇良一块坐在椅上,哪怕谁都不说话,各有心思也要。 这么久过去了,连辰可算是叶薇良的囚禁松了些,如今的她可以出房间,可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小洋楼内。 此时她正坐在草坪的藤椅上悠闲地享受着日光浴。 突然间传来一声男声。 “看来少夫人这日子过得舒坦许多。” 叶薇良闻声睁眼一看,见是林济平,毫无表情的脸上挤出一丝丝笑容,道:“林医生来了,快请坐下。” 林济平也就不客气地坐下了,坐在上面摇啊摇,转眼看看叶薇良的侧颜。阳光照在她脸上柔柔的,仿佛只为她一人温柔,她隐隐的笑美极了,他竟看得出了神。 叶薇良只是一直望着那用一条条粗大的铁条做成的铁栅栏门,许久才出声道:“上次还谢谢林医生相助。” 自然是指在医院逃走那件事。 林济平听到她轻轻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微笑道:“能为你做事我是愿意的。只可惜我的帮忙根本帮不到你。” 叶薇良转头定睛望他许久,其实心里是想着或许自己的命运根本不在自己的手上,而是在连辰手里,任她如何逃也难逃出他的手心。 她目光如水般温柔,竟看得他心慌慌才后觉自己方才那句为她做事是愿意的会不会太坦率了?她会不会像连辰一样一下便看穿他的心思。他竟急着解释道:“我意思是我把少夫人当朋友,朋友有难我理应帮忙。” 叶薇良终于眨了眨眼睛,只是淡淡道:“是朋友是别唤我少夫人,你们一个个这样叫我,可有理过我愿意不愿意。” 林济平随即改了口,唤了声道:“叶小姐。” 叶薇良把头又转过去又看着那铁栅栏门,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道:“算了。反正也只是个称呼罢了,也免得连辰听见了拿你发火。” 林济平却道:“少夫人想得通这点也好,也就不必再为这三个字发愁。”顿了顿,他又道:“现在看来少帅对你松了些,怎样?你们之间如何了?” 叶薇良笑笑道:“我和他之间能如何,以前怎样就以后就怎样。” 林济平看着她的笑心里泛着丝丝酸楚,可恨自己无能为她解了这囚禁。不过,他也看得透彻,把连辰对她的爱看得更是透彻,他亦认为叶薇良若是能接受连辰或许是好的。因为这样对他们才是唯一的解药,才能真正解救他们出爱的苦海。但要他说要劝叶薇良的话,他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只是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道:“每个人对爱的表达方式都不一样,有的人做出来,说出来,有的人藏起来。” 叶薇良听了默念了一次“藏”字,问道:“爱能藏的吗?” 林济平不正是把对叶薇良的爱藏起来了。他肯定地道:“只要你想就能藏起来。如果这份爱不藏起来永远只是在对别人造成伤害,那么不如藏起来得好。或许伤害便能少一点。”顿了顿,他试探性地道:“例如少夫人可以试着把对心里那个人的爱藏起来。” 听到这里,叶薇良冷笑一声,道:“难不成林医生今天来这是来为连辰当说客的。” 林济平笑道:“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当不了说客。我是医者,只是本着初心想治治少夫人的心病。” 第124章 邀赛马 就在这时,铁栅栏门开了,连辰的车子开了进来,他从车上下来。 林济平一看,立马从藤椅上起来。 连辰走到他们面前,便对林济平道:“你小子速度倒是快。” 林济平笑笑道:“刚好今天休息,所以来得就快。” 连辰看了叶薇良一眼,道:“你的药也停了几天了,让他看看身子恢复得怎样了。” 叶薇良只是闭上了眼,没有搭理。 连辰便对林济平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啊!” 林济平这才斗胆拉上叶薇良的手把脉后道:“少夫人身子恢复得可以。”对于叶薇良的现状,他无力改变,可也想尽量让她的日子过得自在些,便又道:“少帅,有时间的话不如带少夫人多出去走动走动,她心情愉快了,对怀孕也是有帮助的。” 连辰听了只道:“知道了。”顿了顿,他一时兴起又道:“正好今日得空,不如下午去马场吧。”说着他看向林济平道:“你也一块去,咱俩也好久没赛马了。” 林济平没有拒绝。 叶薇良却是什么话都没说起了身便往屋子里走去。 林济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道:“都这么久了,看来她对莫铭轩一直无法释怀。其实少帅有没有想过把莫……” 话要说出来,连辰便打断他道:“想都不用想。莫铭轩死了!” 林济平这才作罢,只是拍了拍连辰肩膀,道:“行。就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把她感动了,让她忘记过去。看着你们这样相互折磨着,真的是焦急。” 连辰看着他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快了,你等着瞧。” 春阳灿烂,不比夏日的太阳晒得毒辣,晒在身上倒是暖洋洋的。 林济平先到了赛马场。不过,还有一个人不请自来,那就是林雅雪,看见他一身骑装便知道一定是跟连辰上赛马场,所以非跟来不可。 在林济平上马跑了一圈后,连辰也来了,叶薇良不愿来却是被连辰硬带过来了。 一看到连辰来了,林雅雪一个劲头就奔过去,挽上他的臂弯,硬是将他们两人牵着的手拽开。 连辰却是不留情地抽出自己的臂膀,一本正经地道:“别这样,我已是有妇之夫。” 他是怎样都认定叶薇良和他之间是夫妻关系了,也是略带故意这样说,所以特意地看了叶薇良一眼,只见她表情淡淡的。 林雅雪不屑的眼神往叶薇良瞥了一眼,朝连辰笑道:“连辰,你是脸还没丢够吗?我可记住结婚那天新娘落跑了。你算什么有妇之夫!” 只见连辰的脸色沉了几分,林济平识相地上前拉开自家妹妹,啐道:“雅雪,骑你的马去!” 林雅雪笑笑,故意道:“我一个人骑马无趣,不如请少夫人与我赛赛马如何?” 叶薇良这才出了声,淡淡道:“我不会骑马,让林小姐失望了。” 连辰牵着她的手,温柔地道:“不会我教你一起便可。” 林雅雪不服气道:“这不公平,你可以教她但不可以和她共骑一匹马与我比赛。” 连辰笑笑道:“那也行,我教她。不过你可别欺负她是个新手,输赢不重要,你可不要趁机欺负她。” 第125章 摔下马 叶薇良在连辰的帮助下上了马,她第一次骑马难免紧张。上了马背一时慌张手足无措,坐也坐不稳。 见状,连辰咻一声已经上了马背,双手覆上她握着缰绳的双手,轻声地在她耳边道:“不要怕。马是很温和的,只要你不要惊动它,它绝对不会乱跑。”他明显感觉到她浑身紧张得发僵,他又道:“全身放松,身子垂直坐好,腿放松,膝盖也放松,小腿腓肌放在马匹两侧要稳定,前脚掌踏蹬,脚跟要比脚趾低。” 叶薇良渐渐放松,按照连辰所说的一步步按做。 连辰见她准备好了,他唤出一声驾,马儿被跑了起来,由慢变快奔跑在马场上。途中他尝试着放手,马便跑偏了。他依在她耳际道:“抓稳了,不要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 叶薇良深呼了一口气,抓紧了缰绳学着连辰对着马喊一声驾,大胆地驾着,只见马儿驮着他们两人平稳地奔驰在马场上。 连辰笑笑赞赏道:“很好,就是这样。不愧是我连辰的女人!” 叶薇良不愿意听到他说这般的话,一下分了心,一脚也不知怎么就往马肚上一拍,马受了惊开始乱奔乱跳。 马这动物说是温和,可受了惊的马就难控制了。 纵然是连辰驾驭有术,可这马还是不听话地乱跑。他一方面又顾着叶薇良一方面又要控制马,一个没仔细,竟是让马把他们都翻倒了,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开始看着他们这般亲近的样子,林雅雪真是羡慕嫉妒恨。这会看到这情形是只剩下担心了,她迈脚便跑过去,喊道:“连辰,你没事吧?” 林济平也赶紧跑了过去。 连辰紧紧地护着叶薇良,自个被她压在身下。只是她的右手袖还是被磨破了,也是磨破了手臂上的肌肤。那擦破皮的地方有细小的血珠冒出。他起身便焦急地问道:“良儿,你没事吧?” 叶薇良左手捂在右手的伤疼处,咬了咬牙,回道:“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不碍事。” 连辰忙拉过她的右手一看,急着道:“快去休息区坐下,我看看马场有没有医药,必须马上擦消毒水包扎。”他便扶着她走去。 林雅雪看到连辰压根没搭理自己,实在气不过,嗔怪道:“就这点小擦伤,你有什么好紧张的?倒是你自己摔下来,有没有伤到?” 连辰这才听到她的话,只是了回了句:“我没事。”便扶着叶薇良走去了。 林雅雪气得是连跺脚,对着身旁的哥哥,置气地道:“哥,他怎么能这么无视我?” 林济平却笑着道:“他本来就心里没你,你还期盼什么?雅雪,哥劝你还是早些对连辰死心,他是不会对你有半点动心的。”他说完也走开了。 这话说得更是实际,伤人。 林雅雪听了更是火气不知打哪处发了,站在原地冲着他大喊:“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半点不帮你自己的妹妹,还要说这伤人的话。讨厌,我讨厌你。” 第126章 设个套 正好马场有医药箱,林济平又是医生,连辰也就放心地把叶薇良这伤交给他处理了。 林雅雪摆着臭脸站在他们三人身旁,怒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小心翼翼地为叶薇良消毒包扎,又看到连辰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急在眼里的样子,实在是越看越气。她故意道:“马也教了,该比比了,叶薇良。” 连辰一听转过脸对上林雅雪充满怒意的目光,道:“良儿受伤了,要比下次比。” 林雅雪却倔强又任性地道:“不行,就今天,非死不可。你要是担心不公平,我可以把自己的手肘也擦伤再来比。” 林济平正好给叶薇良包扎好了,站起身来走到林雅雪身边,微喝道:“雅雪,你别太任性了。少夫人已经受伤了,你还非要比,是不是太小气了。” 林雅雪气得鼻孔都快朝天开了,喊道:“是啊,我就是小气,怎样,今天我就是要跟她比。” 连辰实在是听不过去了,喝道:“林雅雪,本来我依了你也是看到今天我是带叶薇良来散心的,没必要让你这个人扫了我们的兴。现在你倒不可理喻起来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看见连辰发起脾气,林雅雪再想比也不想因为这事跟他吵起来,也就默声作罢了。 林济平看着这氛围实在难堪尴尬,他便道:“既然她们比不了,不如我们两人来比比。” 连辰遂应:“好。” 一句好后,两人已经速的上了马背,几乎同时出发,骑着马奔驰在马场上。一开始林济平倒领先,过了一会连辰又追上他,两人几乎同步,后来连辰领先了。 而这两位女人,叶薇良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偶尔拿起一块水果往嘴里送。 林雅雪走过去坐下,怒目瞪了叶薇良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叶薇良,你明明逃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叶薇良只是望着前方,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道:“你以为我想回来吗?我倒想逃得远远的,可是天总是不如人愿。” 林雅雪才不信,这次连辰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去找她,要跑肯定跑得掉。她冷哼一声,故意道:“我看你是走投无路,所以又回来了。” 叶薇良被她说得微怒,转眼看向她,冷冷地道:“林小姐那么爱连辰,就应该知道他做事的手断,如果不是他用我亲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是绝不会回来的。” 亲人?她还有亲人吗? 难道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已经早死掉了吗? 林雅雪这样想着差点就说出口来了。可是想叶薇良如今还是被连辰蒙在鼓里,她倒起了坏心思,等着看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会怎样,连辰会怎样。 她只是笑道:“叶薇良,我该说是心软让人觉得你可怜还是你实在天真得可怜呢。” 这话听起来貌似别有深意,叶薇良眉头微蹙,道:“什么意思?” 林雅雪是不会说出真相的,她随口回答:“难道你不天真不可怜吗?就是连辰威胁你又如何,他那么爱你,会下那个狠手吗?他就是看准你心软,所以给你设了个套让你自个儿往下跳。” 叶薇良想了想,竟觉得有道理。老莫不就没事,只是做做样子。她的心突然间就沉了下来,想或许自己就这样失去一个绝好的逃跑机会。 第127章 都会给 在回小洋楼的路上,叶薇良只管倚着车窗假装睡着,其实她心里在气连辰,更气自己。 连辰倒是以为她真睡着了,便轻轻地想要将她搂到自己怀里睡个安稳,结果一碰到便是传来叶薇良一声轻喝。 “不要碰我。” 连辰手还真一顿,不过只是一顿,接着更是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笑问:“怎么了?这一下午不是好好的,怎么就发起脾气来了?” 叶薇良抬眼瞪他,越是看着他便越是来气。她抿了抿嘴,道:“连辰,你好过分,你算什么男人居然拿我的亲人来威胁我。你实话告诉我,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他们?” 连辰眉头微皱,不知她怎的就提到这话题了,只是问道:“是不是林雅雪跟你说了什么?” 他怕的是林雅雪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毕竟她跟梅兰走得近,或许梅兰知道的事没准她也知道。 叶薇良推开了他,复问:“你是不是会杀了他们?” 连辰只道:“不会,他们是你的亲人,我不会杀他们。” 到底是自己心软,真如林雅雪说的一样,他设了个套让她自己往里面跳。 叶薇良气得眼泪都掉起来,咬着牙根置气道:“连辰,你怎么能这样?你骗我!”话着她的双手成拳在他胸膛一下一下地捶下去。 不过这力气不够大,打在连辰身上就像是挠痒痒似的。他握住了她的手,笑笑道:“原来是在气我骗你。良儿,你太有趣了。”话着,他又调皮地道:“怎么?是不是心里有我了,不然你气我骗你干嘛。” 叶薇良硬是甩出自己的双手,骂道:“你无赖。” 连辰却是笑得更欢快了,暧昧地贴近她的耳际,温柔轻声地道:“我也只对你一个人无赖,这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我都只对叶薇良耍无赖。” 叶薇良瞪他的双眼简直像鱼眼睛快要掉起来似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颗掉下来。他还笑得出来,说得出这话来!他就这样说了句假话就心想事成了,却毁了她一生。 她气得脸红如苹果,喝道:“如果不是你威胁我,或许现在我已经回到南城开始新的生活,或者是另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生活。是你,是你骗了我!连辰,是你毁了我最后获得自由的机会。” 连辰也不是不正经地说着绵绵情话,他是在纵着她宠着她。可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他终于忍不住喝道:“叶薇良,我就骗你了。我不骗你你能那么轻易回到我身边吗?我就是要你知道我会杀掉你在乎的人,要你在自由和亲人的生命间做出选择。既然你选择了后者,就该乖乖地呆在我身边,不要再想什么自由。”他同样怒视着她。顿了顿,他又道:“你要的自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真正地接受我,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就算是天下,我也会为你打下,捧在你面前。” 这样的话哪个女人听了不感动! 可是,叶薇良就是这个不会感动的女人。她只是觉得讽刺极了,他杀了她爱的人,就算是天下捧到她面前又如何。 她笑了,笑得痴,笑得悲,只道:“我要莫铭轩活过来,你做得到吗?” 连辰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是挤出这句话来,道:“我说了,只要你真正接受我!” 当然,叶薇良不会相信。人死又怎会复生!她听了也是当没听到,别过了头望向窗外的街景泪水一颗又一颗地掉下来。 第128章 胁迫感 日子在冷冷淡淡中又过去了半个月,春雨绵绵,下得整个洛北城都湿漉漉的,又带着冬末的寒气,空气湿凉湿凉的。 这一日晌午,林雅雪来到了小洋楼,可连辰下了死命令不准她进,任她在外头跟门卫如何磨,结果还是进不去。 不过她也不罢休,今日可是有备而来的。她就撑着伞在外面站着,等着连辰回来。这一站就站了两三个钟头,终于等到连辰回来了,跟着他的车进去了。 连辰下了车却是对着门卫道:“你们是怎么看的门?” 这话一出,门卫便是明白意思了,也不客气地拦在林雅雪面前,道:“不好意思,林小姐,请您出去!” 林雅雪冲他们喝道:“滚开!” 可他们就是拦着。 林雅雪气得把雨伞都扔了,大声喊着:“连辰,今天你要不让我进去,我就马上把这相片上的字一字一字喊出来。” 连辰这才顿下脚步,转身望向她,远远的好像看到相片上有南方中央政府的标志。他一声令下,道:“让她进来。” 林雅雪得意一笑,拿着相片大摇大摆地走到连辰面前,道:“连辰,你真打算跟叶薇良就这样过下去?” 连辰只是简单地回了句:“你问的不是废话嘛。” 林雅雪得意地扬着相片,又道:“那你说如果这张相片让叶薇良看到了会发生怎样的事?” 连辰一下将相片从她手中拿过,定睛一看,竟是南方中央政府处决叶家上下的文件。这东西断不能让叶薇良看见,他紧紧地捏着相片,恨不得将它捏碎捏得粉碎化成灰飞走。 他微怒道:“这相片怎么来的?” 林雅雪拨弄着自个手指,悠悠地道:“有钱好办事呗,这样的东西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对了,我还知道叶薇良她父亲葬在哪呢。我想这消息叶薇良盼着知道吧。” 连辰气得青筋暴突,忍不住拎上她,是将她整个人都拎起来了。他咬牙切齿地警告道:“林雅雪,你敢泄露一个字,看我敢不敢割了你的舌头。” 林雅雪任他拎着,倒是一副不惊不慌的模样,一样说着狠话道:“这事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我就说出去了。舌头到时你要割便割,最好连我的眼睛耳朵都废了,免得我看到你对她那么好忍不住要杀了她。连辰,我爱你爱到就快要发疯了。” 连辰听了却是无情地道了句:“你要疯自个找地疯去,我不允许你疯到我和良儿的生活来。” 话完,他狠狠地放了手,致她一个站不稳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她就是发疯了,气得哭了,冲走进去的连辰喊道:“连辰,你别自欺欺人了,她根本不稀罕跟你一块生活。我给你一个机会,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你晚上到景豪酒店第八贵宾厢找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 连辰竟在听见她说的话后顿住了脚步,转头望去,看着林雅雪从地上爬起来跑出去的身影,他的心竟慌张,竟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了胁迫感。 第129章 被下药 夜空不见星月,细雨如柳絮毛毛地飘洒。夜深了,叶薇良却毫无睡意,站在窗口一个人发呆。 三喜在楼下看见她房间的灯还亮着,便上楼去敲了敲门。 叶薇良竟是吓了一跳,慌张问一声:“谁?” 三喜应道:“少夫人,是我,三喜。” 她这才安心道:“进来吧。” 三喜一进去便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叶薇良走到沙发坐下,淡淡地道:“我不敢睡,我怕。” 三喜站到沙发后轻轻地给她按摩,边笑道:“少夫人有什么不敢睡的。” 叶薇良闭着眼享受着,道:“我怕他进来。” 三喜才算是听明白意思了,顿了顿道:“少爷要进来是你不睡就能拦住的吗?”她抿了抿嘴,斗胆道:“其实,少爷进来是好事。三喜倒希望你能给少爷生个孩子,我也有个小玩伴。” 闻言,叶薇良立马便起了身往床边走去,边道:“我困了,想睡了。” 三喜自知是讲了她最不愿的事了,也就道:“那你早点休息。”可走到门口又忍不住道:“少夫人,这话你不愿听也要听。三喜再说也只是嘴巴说,少爷可不一样,你再倔能强得过他吗?”话完,她回头望了已经躺在床上的叶薇良一眼便出去了。 景豪酒店第八贵宾包厢里一派生日的装饰。 林雅雪穿着一条白色蕾丝雪纺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餐桌前等待着连辰的到来。她断定他会来的,所以早早让人准备好最鲜的牛排最等着他来现场煎着吃了,厨师就在旁候着。 连辰果然来了,他没有敲门便进来了,一眼便见这包厢装扮着花花俏俏的,忍不住道:“看来你还真是为自己的生日用心。” 林雅雪听到他的声音欣喜一笑,道:“你来了,快坐下。”随后又吩咐厨师说可以开煎了。 厨师打开了铁板炉,将牛排轻轻地放在上面,熟练地煎着,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至。 林雅雪是最喜欢吃牛排,闻到这味道忍不住道:“太香了,连辰,一会你可要好好尝尝。” 连辰坐下座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我人已经来了,牛排我可以吃,不过我吃完就走。” 林雅雪心中微怒,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而且今晚她还有安排的。她不得不忍着,只是道:“连辰,不要那么快走嘛。今晚就留下来陪陪我。” 连辰出声便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道:“对不起,我有我要陪想陪的人,这个人不是你。” 牛排煎好了,厨师将牛排放到他们盘里礼貌地道了声:“请慢用。”便先出去了。 林雅雪握着刀叉割在牛排上用力极了,将气全撒在这上面了。她强迫自己要笑,叉起一小块牛排送入嘴里吃下来。随后开了葡萄酒,拿起酒起身走到连辰身后,贴近他耳际,道:“好,吃完了牛排你要走便走。” 连辰当真,只是看不到背后她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她往酒瓶里放了几颗白色的小颗粒。 林雅雪轻晃了酒瓶许久,才给他倒上满满一杯,随后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却是只当了一点点。她道:“既然你走得急,那就把这酒一点不剩地喝下去,我就当你陪我过了生日了。” 连辰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应了声好。 第130章 醒过来 连辰根本无心陪她在这瞎耗时间,这牛排他是切着一大块一大块地就往嘴里塞去,可能连牛排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还有那满满的一杯酒,他只是第一次端起杯出于礼貌地敬了她一回,并道了声生日快乐。接着就是自个大口大口地喝个精光。他真是太急了,一喝光便起身欲走。 林雅雪随他走去,从他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娇声媚气道:“连辰,你酒喝得那么快,小心发醉哦。” 连辰拿开了她紧搂着自己的双手,只道:“以你对我的了解,你会不知道我的酒量吗?别说是葡萄酒,就是十斤白酒下去我也未必会醉。” 他的酒量林雅雪当然是清楚的,所以这不在酒里动了手脚。 她走到他面前,笑笑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突然间渐渐起了异样的红色,看着他眼神渐渐迷离,药效终于起了。 连辰这也才发现不对劲,不断地摇晃着头,问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林雅雪上前扶着他往那沙发走去,让他躺了下来,她便俯身压了下去,轻吻了他的唇一下,笑道:“我知道你酒量好,所以在酒里下了一点让你乱性的药片。连辰,今晚我就是要你陪着我。” 药效在连辰体内渐发地强烈起来了,他强迫着自己要镇定,却是制不住那药性,只觉得体内野火焚烧得厉害,忍不住搂上她吻了起来。 林雅雪尽情地享受着连辰在她身体上的爱抚和亲吻,虽然这不是出于两人的情投意合,可她愿意也是故意的。她就是要看看连辰要了自己的清白会怎样对自己,就算他狠心置之不理,她也会有足够的理由要纠缠他。 或许是他爱叶薇良的心太强烈了,在潜意识里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做什么,理智和性兴在做不断地挣扎,终于在他就要对林雅雪做出错事时,他终于清醒了。 连辰瞬间推开了林雅雪起了身。他看着她,讽刺道:“林雅雪,你还是我认识的林雅雪吗?亏你还是商会长的掌上明珠,居然做出这等事来。” 林雅雪没想到他会清醒过来,难道这个计划就这样失败了吗?她斗胆上前去踮起脚尖吻上他的脸,疯狂地吻上他的脖,他的颈,双手一直试图脱开他的衣服。 连辰狠狠地推开了她,骂道:“林雅雪,够了没,你还要不要脸了?” 林雅雪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她气,气到了极点,气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居然下了药还得不到他。她大声泣喊道:“你以为我想干出这样下三滥的事吗?都是你逼的,如果你不爱上叶薇良,如果你爱的是我,我何至于这样。你说得对,我是商会长的掌上明珠,要什么有什么,可我偏偏得不到你的心。可是我爱你啊,连辰,我爱你!” 连辰转过身了根本不想再搭理她,启步就要走。她竟跪在地上用手拽住了他的脚,是那么地低下,那么地卑微,毫不顾面子地道:“你就当我是叶薇良也行啊,就今晚,可以吗?” 哪怕是这样乞求,她也愿意。只要他肯,她就有机会跟他在一起。 可是,连辰就是对她无情。他居然连一个字都懒得说,狠心踢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眼泪从林雅雪的脸上不断地掉下来,湿花了她的妆容。她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咬牙切齿地喊道:“连辰,我都这样了你对我还是无动于衷。我会让你后悔的。” 第131章 没心肝 连辰回到小洋楼时已经是子夜了。或许是当时的潜意识太强了倒能清醒过来。可这一路越是靠近小洋楼,整个人又难受不堪了。兴许是药性起得正烈时。 兰心正好见到他回来,看他走路一摇一晃的赶紧地上前去搀扶,谁知却是被他一把推开摔在地上。只听见他大喝一声:“走开,不要碰我。” 兰心不明所以,见他满脸涨红走路轻飘飘的样子倒以为他是喝醉了,不敢再上前搀扶,眼睁睁看着他晃啊晃地上楼去。 连辰走到叶薇良的房门,已经觉得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欲火了。他要开门,门却是反锁了。他在门外大力地敲着门,大喊道:“良儿,给我开门,我回来了,快开门,我要进去!” 叶薇良被这大动静吓醒,听见他与平常不一样的声音,也是觉得他喝醉了,自然更是不敢开门。 可是,不一会儿,他已经在外头猛踹起门来了,那声音一下连着一下,听得叶薇良心里直发颤,她用被子将自己裹住,更捂住了耳朵。 可是都是没用的。小小的一道门哪禁得起他这折腾。 门啪一声开了,连辰走了进来,连灯都没有开,摸着黑就直往床边去。他几乎是蹦上床去的,一把便准准地将叶薇良抱住,几下拉扯便轻易地将被子从她身上拉开。 叶薇良什么动作都来不及,他已经将她完全压在身上,热呼呼的气呵在她脸上,就算是一片漆黑,他依旧能吻上她的唇,她的额,她的脖,她的颈。 突然间,听得他一声闷哼。 是叶薇良狠狠地咬了他的耳朵,倒是令他清醒几分。 叶薇良大喊道:“你走开,不要碰我。” 连辰摇了摇头,用手在自己脸上不断摩擦,嘴上却是不正经地道:“走什么,你是我妻子,为什么不能碰。” 叶薇良下了床凭着直觉直往门外去,可他的动作更快,就算是摸黑他也轻易地将她拉住,顺手也开了灯。 只见叶薇良那充满愤怒的眼神如同两把火把,就这样无情地烧着他的心。他冷喝道:“叶薇良,不要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叶薇良拼命地挣扎,却是怎么也挣不出他的手,嘴上一句一句地喊道:“你放开我,你喝醉了,放开我,放开我。” 连辰一下将她横抱起来走到床边把她往床上一掷,自己速的压上去。他笑道:“我是醉了,不过不是喝醉酒,而是被林雅雪下了迷情药。你知不知道她是多么地低下地求着我陪她一晚。可你呢?为什么就不会对我有一点点柔情?你知不知道就算我被下了药,想着都还是你,想着不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控制住了自己。” 一个男人被下了药还有控制不得,确实不易。 不过叶薇良可没一点感动,她竟是道:“你就不该控制自己,林雅雪那么爱你,你就该全了她的愿。或许事后,你会觉得她更适合你。你就是跟她发生了关系,也与我无关。” 药性并没有完全散去,连辰此时头昏脑胀体内更是难受到了极点。他握住她的双手,双脚压紧她的双脚,不容她半点反抗,沉着声道:“叶薇良,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我告诉你,再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你,你是逃不掉的。不要忘记了,我还要你为我生孩子呢。”话完,他埋头下去疯狂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第132章 作呕吐 连辰受够了叶薇良的不在乎和冷淡,既是这样,他便也不顾她心里会怎样想自己了,反正早被她恨透了,再恨再坏还能坏到哪去。温柔的招,霸道的招都用了,如今他便只剩下孩子这招了,期盼着有了孩子真能改变她的心了,所以他夜夜要她,疯狂地索取。 春花灿漫的季节对叶薇良来说却是如同在一个个暗无天日的昼夜度过的,她只能身心疲惫地承受着连辰对自己无止尽的索取。 才是初夏,却是赤日炎炎,热闷得不行。 这一日傍晚,太阳已经下了山,叶薇良却仍觉得浑身不舒服,胸口闷得慌,仿佛就要喘不过气来,更是坐立不安。 三喜瞧着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兜圈都看晕了头,便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叶薇良一开口却是微带怒气的口气,回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心头闷得慌,甚至很想发火。” 这时,兰心走进房间,道:“少夫人,可以吃晚饭了。” 叶薇良应了声知道了便和三喜下楼了。 连辰已经坐在餐桌上仿佛没看见叶薇良似的一个人吃起来了。 叶薇良坐下去也没有说话,只是各自吃着碗里的饭和夹着各自的菜。 这气氛实在尴尬,看得一旁的三喜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随便寻了个话题,问道:“少夫人,试试那焖猪蹄怎样吧?兰心说这道菜是她亲自做的喔。” 叶薇良这才抬眼往那焖猪蹄望过去,瞧那菜相还可以,便夹了一块往嘴里送咬了一小口尝尝,倒觉得味道很是不错,便又咬了一口。这一口要咽下去,结果却是一口腻气冲了上来,腻得她一下呕了起来。 见状,三喜急切地问道:“少夫人,是很难吃吗?” 叶薇良也没多想,随口应道:“不是,味道可以的,就是觉得突然就恶心起来了。”说着又作呕起来,而且厉害得很。 连辰这才抬眼看着她,瞧这模样他竟一下子想到梅兰怀孕那会也会这样。他便朝三喜道:“三喜,一会让林济平来一趟,给她瞧瞧。” 叶薇良这才想起除夕夜梅兰说的话,心里微慌,道:“不用了,或许就是太油腻了。” 连辰终于对她笑了一笑,道:“也许是。又或许我就该当父亲了。” 叶薇良连饭都吃不下了,起身便往楼上去。她怕,怕真的怀孕了。她又想到月事这个月还没来,难道,难道真的怀上他的孩子了吗? 连辰吃了饭就往房间去,等着林济平来。或许是太期待结果是自己所想的,所以林济平来时只是饭后不到半个钟,他都觉得太慢了。 林济平一进门,他便一声啐道:“来得这么慢,快给良儿看看。” 林济平一开始还着急着叶薇良是不是又病了,可转眼见她好好地坐在床上,也就稍稍放心,回了连辰道:“那扶桑人在酒楼吃霸王餐,又跟伙计打起来,打到街上去堵了路,我这才来得慢了。” 要是以前,连辰听到这事肯定气坏了。可眼下他关心的只有叶薇良的肚子。他道:“行了,赶紧给良儿瞧瞧。” 第133章 等价的 林济平走到床边,礼貌地唤了声,又问道:“少夫人,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叶薇良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想说话却竟是说不出来。 这时连辰走来,直接道:“瞧瞧她是不是有孕了?” 林济平听了一愣,顿了许久,才道:“少夫人,把手放到台上,我给你把把脉。”他仔细把着,时不时地忍不住看了看叶薇良,只见她眼神慌张。 就在他拿开手时,连辰和叶薇良不约而同异口同声问道:“怎样?” 林济平强迫自己咧出笑来,他各望了两人一眼,道:“恭喜少帅少夫人,你们就要当父母了。” 连辰如愿了,他欣喜一笑,已是一步上前将叶薇良抱在怀里,动情地道:“良儿,我真的要当父亲了。” 见状,林济平垂下头道:“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走了。” 真的怀孕了! 叶薇良瞬间失魂落魄般地偎在连辰的怀里,她该怎么办?她傻了,完全没有主意了。突然间,莫铭轩出现在她眼前,他很生气的样子,全身血淋淋地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这才回过神来,推开了连辰,双手竟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肚子,嘴上一句又一句地说道:“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她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连辰气得满脸通红,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一下抓上她的手喝道:“叶薇良,你真是疯了,你给我住手。” 此时叶薇良的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要这个孩子,她使用全尽挥开他的手,又一下下地往肚子上捶去,一下比一下的力气大。 连辰双手紧紧地握住,微微地颤抖着,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他眼看她这一下下毫无留情地打在肚子上终于忍不住怒扇了她一巴掌,随后大声吼道:“叶薇良,你真是疯了是不是?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听到这句话,叶薇良的情绪才稳定了许多,无助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她默默地念叨着:“也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连辰见她情绪安定了,也就轻声应合道:“是的,你的孩子,你不能这样对他。” 叶薇良抬眼静静地看着连辰许久,突然间又情绪激动了。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浑身在微颤,大声喝道:“不,不是我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许他在我的身体里长大,因为他对我来说就是你给我的痛苦。” 连辰心中的怒火一个劲地往上窜,他咬牙切齿警告道:“叶薇良,既然承认是我的孩子,你就必须给我生下来,你没有权利结束他的生命,只有我可以。我警告你,如果他在你肚子里出了一点差池,那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父亲了。” 叶薇良恨透他这般的威胁,可是这一次她铁下心不受他的威胁,因为这个孩子不是她想要的。她一样朝他吼道:“连辰,你混蛋,你不是人...”她又气又恨,对他一句又一句地骂着。 连辰只是笑笑道:“你骂吧。我就是混蛋,可我再怎样也是个爱孩子的混蛋,不像你居然想杀死自己的孩子。叶薇良,你父亲当初冒险让你逃出狱便是出于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你说如果你父亲知道你现在居然要杀死自己的孩子,他会怎样?” 叶薇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冷冷道:“你不用拿话激我。” 此时,连辰的目光冷得如冰般仿佛就要把她吞噬掉,他竟道:“你自己想清楚,如果真下得了手,我也认了,就当与这孩子无缘。不过,你父亲的命也会没了,这是等价的交易。” 话完,他摔门而去。 他又一次拿死去的叶父骗她,这是在赌,赌她的心够不够狠。 第134章 只想走 这一夜连辰再没有进过房间。 叶薇良怀孕的消息三喜知道了,就怕她狠心做傻事。这一夜她是守在房间里一直盯着她。 叶薇良抱膝坐在床上,问道:“是他让你来盯着我的吗?” 三喜回道:“不是的,少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她看着叶薇良这仿佛绝了希望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道:“孩子既然来了,这就是你,少爷和他三个人的缘分...” 这话才说了一半,却是被叶薇良打断道:“你不要说了,这个孩子不该来。”说着她突然起了身下了床竟向三喜下了跪,求道:“三喜,我求你帮帮我,帮我到药铺买几帖打胎药。” 三喜本要扶她起来,可听了这话她的手僵了,竟不想叶薇良真的狠心要打掉孩子。她急得眼泪都掉下来,道:“这可是你的孩子,亲生骨肉,他是你身上的一块肉啊。” 叶薇良拼命地摇着头,内心强迫自己否定着孩子,她哭道:“不,不是的,他是我的痛苦。”随后她又苦苦求道:“三喜,求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三喜连声拒绝道:“不,这事我不可能帮你。”她实在不愿再听她对自己说出这样狠心的话,所以转身就走了。 叶薇良瘫坐在地上,哭声响彻房间的每个角落。她想了一夜还是决定要杀了孩子,可是没人帮她。 怀孕的消息一下便传到督军府去了,连天行一听高兴得连手头上的要务都放下了,带着梅兰一大早就来小洋楼看她了。 这一进门,见叶薇良坐在地上,梅兰赶紧地上前扶着她起身,结果才发现她的身体都快坐僵了,看她双目红肿失魂落魄的样子,梅兰啐道:“良儿,你该不会在这地上坐了一夜哭了一夜吧?快到床上躺着去,孕妇是不能这样的啊。” 叶薇良任着梅兰硬是扶到床上去躺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连天辰瞧她这模样,也是心里难受。可是既然有了孩子了,就该好好过日子了。他坐在床边上,劝道:“良儿,以后就好好跟辰儿过吧。就算你不爱他,至少也该爱孩子吧?他好歹也是你身上长出来的一块肉。” 梅兰可不乐意她怀孕,不过这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极好,她也帮着劝道:“是啊,良儿,你也什么都不要想了。你要是讨厌辰儿,你只管当他不存在也行的呀,从现在起你就想着孩子。兰姨相信等到孩子生下来那一天你会很高兴的。” 叶薇良本就没期望他们能说点自己中听的话。她别过脸去,依旧闭着眼,开口道:“爹,兰姨,我很累,你们先出去吧。” 梅兰又故意道:“良儿,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连天行转眼白了她一眼,又望向叶薇良道:“孩子,我知道你是不愿怀这个孩子的,但是既然孩子现在就在你肚子里了,你就吃好喝好养着身子待着孩子出生的那天吧。你兰姨说的对,辰儿那小子你要不愿意看见,我这就让他把你接回督军府去,让他一个人在这小洋楼住着。” 叶薇良却是语气冷冷坚定地道:“我只想走。” 连天辰知道她的心思,可是现在就是连辰肯放她走,他也不会放她走了。以前不让她走是怕她回到南城知道父亲已经早死了的消息,可现在她怀着连家的血脉,她能去哪?就算有地方去,他当爷爷的也不愿自己的孙儿流落外头啊。 连天行想了想,淡淡道:“良儿,就当是爹自私,连家的子孙我是不会让他流落在外头的。”话完他起身便走了,梅兰也跟着走了。 第135章 知父亡 一日一天天过,肚子一天天地鼓起来,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叶薇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杀了他。 这一天,三喜从集市上回来,兴高采烈地拿着一个拨浪鼓拨弄着进了房间,笑着说:“少夫人,你听,这鼓声好多听。” 叶薇良坐在沙发上一副倦相,只是冷冷地道:“拿开。” 三喜调皮地道:“才不要,你不喜欢,我家小少爷或是小小姐喜欢,这声音多好听啊。”说着她将拨浪鼓拿得凑近些摇啊摇。突然间好像看到叶薇良的肚皮动了动,她忍不住伸手往那地方摸上去,是孩子在动。她大声地道:“少夫人,孩子在动呢,你快摸摸,好好玩啊。”说着她便硬是拉着叶薇良的手往肚子上摸去。 叶薇良一开始还抗拒,可感觉到孩子在动时,她禁不住多摸了几下,禁不住笑了。这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孩子的存在,第一次那么地安静地跟孩子有了互动,那感觉奇妙极了。 见状,三喜笑道:“怎样?是不是很可爱啊?” 叶薇良拿开了手,脸上的笑全消失了,冷冷地回了句:“我是不会有感觉的。” 三喜嘟着嘴道:“你骗人,刚才明明就笑了,这说明你是在乎孩子的。” 就在这时,兰心拿着一封信件进来了,道:“少夫人,有你一封信,好像是从南城寄来的。” 南城寄来的?难道是父亲出狱了,他来信报平安了? 叶薇良高兴地起身朝兰心走去,接过信仔细看着信封上的地址,确实是写着从南城寄来却没有具体地址。不过,南城只有父亲会寄信给她,一定是父亲。 她开心极了,马上撕开了封,拿出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看,不是父亲的信,竟是南方中央政府对叶家所有人的枪决命令文件,而且下令日期是在她逃离监狱后的第五天。 文件从叶薇良手上滑落在地上,泪水失了控地狂流,她瞬间失去了力气,差点就摔在地上,幸是三喜和兰心扶住了。 就在这时,传来林雅雪的声音。 “叶薇良,听说你怀孕了,我很是高兴,所以备了份大礼送给你,怎么样,喜欢吗?” 叶薇良强撑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她跟前,无力地问道:“你怎会有这文件?是不是你伪造的?” 林雅雪一脸坏笑,笑得得意极了,她道:“我哪有本事伪造东西,不过我有本事拿到它。你知不知道从拿到它那一刻起,我就想马上拿给你了。我倒是要看看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么说这文件是真的! 是连天行和连辰骗了她,打从一开始就在骗她。尤其是连辰,居然一次又一次拿父亲的性命威胁她。 原来不止失去了莫铭轩,连父亲也早早离去了。 叶薇良跪倒在地上,肚子一阵抽痛。她泪如泉涌,无力地唤了声:“爹。” 林雅雪俯下身,讽刺道:“叶薇良,你这跪也太晚了吧,你爹都死好久了,你可真是孝顺,自己在这督军府啊小洋楼啊好吃好喝好住的,你爹的坟都可长荒草了。” 突然间,叶薇良面无血色,表情难受,抚着肚子,冷汗一下子冒满额头。 三喜见势不好,大喊道:“兰心,快打电话给医院让林医生赶紧过来,让少爷赶紧回来!” 兰心听了马上下了楼去。 林雅雪看着叶薇良的脸渐渐失去了血色,心里满意极了,她巴不得叶薇良因此失去孩子。她仰首大笑几声道:“叶薇良,我倒是看看你还有没有心思生下这个孩子,我倒是看看你和连辰还怎样生活下去!”话完,她大笑大步走出房间,那扬扬的笑声如同一声声吓人的雷响。 叶薇良咬着牙,无力地一声声呼唤着父亲,肚子痛得不行,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了。 第136章 没份吗 连辰和林济平几乎是同时进了房间。 三喜和兰心围着叶薇良一声声呼唤着。 连辰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心头一颤,跑过去一看,只见叶薇良面无血色,身下的床单早被染红了。他推开了她们横抱起陷入昏迷的她跑下楼去上了车。 林济平心里也紧张极了,上了车,急道:“你抱好良儿。” 连辰将叶薇良抱在怀里,她身下仍在流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失去。他慌乱更是手足无措,连声大喊着:“快快快……” 一到医院,叶薇良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连辰害怕极了,害怕他真的要失去孩子,甚至失去她。 连辰情绪地拽着正要进手术室的林济平,激动地道:“必须保住她们母子平安。” 林济平何尝不想,可是叶薇良还是止不住地流血,说句实话母子安好的机率实在渺茫。他咬了咬牙,只道了句:“我会尽力的。”话完,他拿开了他的手进去手术室。 这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一个多小时,只见里头的护士出来了又进去,那白色的手套尽是血。 这是叶薇良的血,孩子的血。 连辰想拦住护士问问里面的情况,却终究是忍住了,只怕是被自己一问护士晚进去一秒都会让母子多一分危险。他唯有等着,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三喜跑着回了督军府将消息告诉了梅兰,梅兰又打电话告诉了连天行。他们都坐不住了,直往医院来。 梅兰到了医院门口时,林雅雪也到了,两人相对一眼,什么话也没话,只是那脸上隐隐藏着不怀好意的笑。 “良儿怎么样了?”梅兰走到手术室门口一副紧张的样子。 连辰干坐在椅子上,双手撑在膝上,抱着头焦虑地等着。闻声,他抬头便看见林雅雪,站起身怒的将她推到了墙边,令她无路可退。他看她的眼神如嗜血般,咬牙切齿地警告道:“如果她们母子有一点差池,我一定杀了你。” 林雅雪没有一点畏惧,倒是泰然地回呛道:“这事我既是做了,便是早有让你杀了我的心理准备。我就是要她们出事,一尸两命才好。你杀了我我也值了,一条命没有两条命重,关键是谁都得不到你。连辰,我不会杀你这个无心汉,可我会杀了让你动心的人,不计后果。” 连辰怒得一拳就要往她身上打去,却是被连天辰拉住。 连天行喝道:“你一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算什么!” 连辰转眼怒目望着父亲,只道:“是她害得良儿母子。” 林雅雪笑声扬扬,道:“连辰,你确定是我吗?难道你没份吗?你真能瞒她一辈子?与其说是我,不如承认是你自己。” 连辰竟被她的话激到了,一拳重重地打在墙上,仿佛便是用尽了力气。他无力再站了,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上,像一个犯了错的罪人。 他确实犯了错。叶家的事是无法瞒一辈子,可至少在孩子出生前他会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谎言。可是谎言已经被戳穿了,一发不可收拾。 第137章 难脱罪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门开了,林济平走了出来,他满头大汗,汗水湿透了白大褂。他摘下口罩,暂时松了一口气,笑笑道:“孩子保住了。” 听到这话,连辰站了起来,望向他无语,只是两人相望笑着,连天行也笑了。梅兰也笑了,只是笑得勉强,笑得僵硬。虽然这次的事是林雅雪一人之计,可她也乐见叶薇良母子没落好,听到这消息心头失望了几分。 只有林雅雪气得满脸涨红,握拳的双手仿佛能捏出汁来。她上前朝林济平一声大声责问:“为什么要救她和孩子?为什么不干脆让她们死在手术台上?” 林济平知道叶薇良出事是因为这个妹妹的肆意妄为,他怒目严声道:“雅雪,你还有脸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不知道那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就差点被你害死了。” 林雅雪却是不知悔改地喝道:“你救了她们母子,难道就不怕自己的妹妹会死吗?” 林济平也快忍受不了她,只是冷喝道:“林雅雪,你给我回家去,别在这闹,我不许你再接近叶薇良母子。如果她们再有什么事,休怪我当哥哥不念兄妹之情!” 他们一个个只为了叶薇良对她说尽狠心的话。林雅雪气暴了,恨透了。她又哭又笑地朝他们喊道:“好啊,你们一个个爱着她,护着她!你们等着,我绝不会罢休的!”话音落,她跑出了医院。 叶薇良被推了出来,一路连辰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一直到了病房也没放下,就这样握着,只想给她自己所有的温暖。 林济平叮嘱道:“孩子保住了,但母体出血过多,必须好好养着,切不可让她情绪激动,否则只怕孩子难保,就连她自己也会危及性命。” 哪能情绪不激动? 连辰实在无法想象当她醒过来会怎样,只问道:“可否让她吃镇定药或打镇定剂?” 林济平回道:“孕妇是不能用这些药的。”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叶薇良,他忍不住道:“你早该告诉她的,或许现在她过得再坏也已经过了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如今这般,只盼着她还念着孩子,顾着孩子吧,否则再出点事,只怕是回天乏术了,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连辰不愿听这样的话,喝住他道:“你给我闭嘴!” 林济平知道他的心情也没说什么,辐身欲走,见连天行站在身后,到底自己妹妹任性妄为,差点就害得他没了孙子。 他怀着满满的愧疚,朝连天行道歉道:“督军,对不起,都是雅雪妄为了。” 连天行虽是个只会拿枪动弹打仗的大老爷子,可也好歹看了几十年人情世故,自然也包括情情爱爱。说到底全是痴爱惹的祸,他又能说什么,这三个人看来这辈子是纠缠在一起了。 他只是叹了长长一口气,道:“雅雪是错了,可她有句话没问错,如果一开始我和辰儿就把实情告诉良儿,不该瞒着,或许今日之事就没有发生的机会。良儿和孩子若有什么事,我们父子也难脱其罪。” 第138章 真虚伪 睡梦中,在一片荒地上,叶薇良看见父亲及叶家其他人被绑住,跟前各站着一个持枪的士兵。 “开枪!”一声令下,枪声一声连着一声,父亲他们一个个倒地。 “爹……”叶薇良一声惊叫从梦中醒来,抬眼便对上连辰焦急的眼神。 就是眼前这个说着深爱她的男人骗了自己这么久,因为他的威胁失去了自由的机会。 叶薇良死死地瞪着他,眼泪一颗颗顺着眼角滑落,冷冷地道:“你不是说我父亲好好的吗?” 这件事上连辰只有认错的份,他握着她的手,轻声道了句:“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这么久的欺骗,就换来他对不起三个字! 叶薇良的心绝望了,就连笑也是绝望的。突然间,她无力地硬撑起身子,直接拔掉了点滴的针条,挣着要下床。 连辰按住她,拦着她,大声道:“你不能乱动,再动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 叶薇良硬是挣扎,喊道:“连辰,如今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威胁的了,你还痴心妄想我会保住这孩子吗?” 连辰这次连最后赌的机会都失去了,他竟是一时道不出话来。 这时,梅兰提着一煲鸡汤来了。见状悠悠地道:“良儿,你这是干嘛,快躺下休息啊,要不孩子就难保了。”说着她盛了满满一碗鸡汤递在她面前,又道:“来,喝汤。” 叶薇良怒的甩开了连辰如钳般的双手,又挥了梅兰手中的鸡汤,洒得她浑身是汤。关键是汤还烫着,这大热天的衣裳单薄,都烫到身上的肌肤了。 梅兰被烫得大喊大叫,冲叶薇良道:“叶薇良,这鸡汤我煲了一早上,你不吃也就算了,别这样糟蹋啊。瞧瞧你弄得我这一身!” 叶薇良没有说话。 梅兰用手帕擦着衣服,嘴上啐啐念道:“真是的,骗你你是连辰,又不是我骗的你,朝我这撒什么气。其实,我早就提醒你了,是你自个傻被连辰哄骗。” 连辰怒目扫向她,冷喝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梅兰嘻嘻一笑,道:“行,我不说话,知道你们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我走!你们两人慢慢聊!”话完,她提了汤壶罐便走了。 连辰将叶薇良抱在怀里,轻声愧道:“良儿,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骗了你。因为我怕失去你,我所有方法都用尽了,我只剩下这个理由试图留下你了。” 叶薇良在他怀中泪如雨下,她恨他恨入了骨,咬牙切齿地道:“你真虚伪,不要为你自己的虚伪找借口,我什么都不想听,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连辰只是抱得更紧,道:“你要回家我会让你回,陪你一起回,当不能是现在,你需要好好休息。” 叶薇良发了疯般,使尽全力地挣扎,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和孩子。她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走得远远的,她要回家,回南城。 可连辰怎会放她! 突然间她失去了力气,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是她又晕过去了。 第139章 为了你 “辰少,你必须去一趟,否则酒楼老板跟扶桑人都不会罢休的。”宋家明站在病床前同连辰道。 所指便是前几天林济平说的扶桑人在酒楼吃霸王餐的那桩事。 连辰这个时候根本什么事都不想理,只想陪着叶薇良寸步不离。他道:“我走不开,这事你去处理就行了。” 宋家明面色为难,道:“辰少,我已经去了,可是他们嫌我不够份量,督军又赴临安程督军的喜宴去了,所以我只能请你去了。” 这时,正在给叶薇良检查的林济平插嘴道:“少帅就安心去处理吧。少夫人有我在看着,你只管放心,而且她情绪才稳定下来,要是醒过来见了你肯定又该折腾。” 林济平这话倒说得直接,思虑下,连辰朝他道:“那行,不过这次可给我好看好紧了,别再耍什么没用的心思。” 林济平笑了笑道:“这回少夫人再求我我定不会答应。如今她这身子连这房门都出不了,我哪敢让她走。就是你愿放我也不会放她这样子走。” 连辰知道林济平对叶薇良的心思,相信他定不会任叶薇良所为,也就随宋家明去了。 就在他们走后,叶薇良睁开了眼睛,目光失色地望向林济平,竟狠心问道:“林医生,孩子能打下来吗?” 林济平眉头微皱,却是说非所问道:“你好好歇着,我先出去了。” 叶薇良强撑起身,喝住道:“林医生,请你站住,回答我的问题。” 林济平听她的声音虚弱了几分,回头一看见她已经坐起,他又走回床边,关切地道:“快躺下。”见她一脸坚决和坚定的目光,他终是道:“孩子已经成了人形了,你还想要打掉他吗?” 叶薇良目光闪烁了一下,再对上他的视线时已是泪花盈盈,可她依旧狠心地道:“我要打掉他。” 林济平知道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清白的种种痛苦。可发生的已经发生了,而且不可改变,如果她执着于痛苦的过往,执着于对连辰的恨,那她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这一切的爱恨情仇,只怕会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头。 林济平爱她,便希望她过得好。他深深地看着她那泪光闪闪惹人怜的双眸,劝道:“良儿,忘了过去,忘了所有不愉快吧,这样你才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叶薇良根本没注意到他唤她良儿,更感觉不到他语气中的仿佛对她的可望而不可及。她只是倔强地道:“我忘不了也不会忘!”顿了顿,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求道:“林医生,医者仁心,就当救救我这个病人好吗?” 林济平却是笑笑道:“你只是一个暂时失去理智的病人。良儿,如果你能对连辰少一些恨,或许你会发现他到底有多爱你。” 叶薇良嘴角扬起一抹绝望的笑,道:“算了,凭你和他的交情,你怎么会帮我!是我痴心妄想了。” 看着她泪流满面,林济平的手忍不住伸过去欲为她拭泪,可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感情,硬是顿住了手又收了回去,然后淡淡地道:“倒不是为了和他的交情,我是为了你,就算我狠下心答应你打掉孩子,可我做不到亲手将你推入危险之中。如今你和孩子早连成一体,任何一个有危险都会危及另一个的性命。”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一句为了你便是林济平对叶薇良最大的情感表现。不管她是否细心听到这三个字,是否深入一想,他都不敢再和她多说半只字,怕是会话多伤情。 第140章 再帮逃 天微微亮。 一入了睡,父亲和莫铭轩便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叶薇良的睡梦中,仿佛她一次又一次地亲眼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无力相救,任她如何呼唤都叫不回他们。冷汗冒满她的额头,她一直梦呓。睡梦中仿佛听到一个熟悉叫自己醒醒,她终于醒了过来,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睁眼便见林雅雪站在自己面前,叶薇良没好声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林雅雪看着她病成这样,心里实在痛快。不过,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这怎么能让她这样养着。 林雅雪笑笑道:“我是来帮你的。” 这话说出来谁信? “帮我?”叶薇良质疑地道。 林雅雪肯定地道:“是的,帮你逃走啊。你不是一直都很走吗?” 上次叶薇良就在医院逃了一回,她想这回就是连辰自己人不在这,也会派人把守着,哪能那么容易逃出去。她淡淡地道:“逃不掉的。” 林雅雪这次要帮助她可是做全了准备的了。她悠悠道:“你不会担心连辰或是他的人会看住你。现在这个时候他忙都忙不过来了。门口看守的人也让我打发走了。” 从昨天到现在连辰半步都没有来到医院,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 叶薇良禁不住一问:“为什么?” 林雅雪轻松的口气道:“昨天我重金收买了前几天酒楼和扶桑人闹事的当事人,要他们硬是要连辰亲自到现场处理,要想尽办法缠住他。还有,就是一个小时前,我让人往连军的军械仓和粮仓放了几把火。想必这时候火正旺着呢。连辰灭火都来不及了,自然一时半会不会到医院来了。” 自古武器和粮食是军方两大重点必需品,无论是打仗时或是闲时,这两个任何一个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到军方。 叶薇良只觉得林雅雪这做法未免太过极端,她道:“林小姐是疯了吗?你可知这两个地方对连军有多重要?就是为了让我逃跑,至于让你做出这样的事吗?” 林雅雪可不就是疯了,爱连辰爱到极致爱到发疯了。她只是云轻风淡地回了句:“至于。因为我恨透了你,是你占据了连辰的人和他的心。只要你不离开他的身边,我永远无法得到他。”她看叶薇良的眼神充满了恨意,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叶薇良明白,爱至深,恨至深,唯爱祸人心,让人执着得失去理智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来。即便她觉得林雅雪放火之举不妥,可已经成了事实,不如就这样再逃一次。她问道:“不知道林小姐准备如何帮我?” 林雅雪听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趁这个时候医院里还没有什么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离开。你自己从医院出去走到江边去。我已经让兰姨在江边给你雇了船,从水路走安全些,就是连辰发现了要找到你也需要一小段时间,那时说不定你已经走得远远的了。反正机会给你了,要不要去你自己看着办,有没有本事逃也是你的事了,我能帮的就是这些了。”话完,她便走出病房了。 第141章 用死逃 林雅雪这话听起来真像是在帮叶薇良,当然前提是有利于自己。可实际上也是一毒计啊。 以叶薇良此时的身体状况能走出医院大门都算了是不错的了,哪有力气再走到江边。再说这个时候,根本没有黄包车拉客。万一要是在途中出了事,指不定就是一尸两命。 叶薇良果真听了她的话,起了身换掉了病服,自己一个人硬撑着走出了医院一步步艰难地往江边的路去。她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费尽是全力,可是逃走的欲望太强烈了,支撑着她必须一步步走起来,哪怕是再慢也要走。 天已经亮了,叶薇良终于就快到江边了,可她的身下一直在流血,血水沿路的滴,肚子已经痛得不行了。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可世态炎凉,就是有人注意到她也没有人会上前一问她到底是怎么了。 叶薇良终于到了江边,已经看到梅兰就是前方站着,船只也在靠岸等着了,可距着却还有近百米。她终于是没有力气再走一步,只能坐在路上,只能用余力一蹭一蹭地前去。她想叫梅兰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见着船就在前头,可她却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靠近。 等她再往梅兰的方向看去时,不知何时起数不清的士兵已经在江边走动,很明显定是连辰发现她不见了,派了兵进行搜找了。 叶薇良仿佛看到熟悉的脚步声在耳边一步步近来,她回头一看,连辰灰头土脸的,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难道真的注定逃不掉? 不,这一次绝不,绝不让他把自己再抓回去! 就算死也绝不! 叶薇良不再试图前进,而是转向蹭去江边,正好有一座石椅在那,她攀上石椅,咬着牙彻彻底底地使出全身力气借力站了起来,面向他。 晨风微拂,便只是微微的风都足够吹得她整个身子摇摇晃晃,是她的身子实在虚弱得无法言喻了。 见状,连辰再不敢前进一步,只怕再进一步,她便再前踏一步,狠心带着孩子跳下江去。 看着她身下一直淌出血来,血流在路面上,流下江去,他的心被她揪成了一团,就连呼吸都困难了,张着的口好久不敢说出半个字来。 眼见她摇摇欲坠,他终于唤出一声:“良儿。”又道:“我不过去便是,你别动,千万别动。” 接着又有士兵看到了叶薇良,朝她跑过去。 连辰朝士兵大喝了一句:“都别动,不要过去!” 这时又有士兵从他身后跑来,他忙转过身,这一次没有说话,他朝他们比起军方手语,意思让他们懂水性的先偷偷下江去,为了以防叶薇良跳了下去来得及施救。 可就在这时,他耳边传来叶薇良的声音,弱弱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叶薇良此时近乎奄奄一息,她抚着剧痛的肚子,喊着:“连辰,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我的,如今是不止我了,还有孩子。时候到了!今生,也不知是我欠了你或是你欠了我,若有来生相见,我只愿与你形同陌人,各自安好,再无瓜葛。”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反正就这样说了,也算了与他之间作了了断,算是与他道个别。 话落,她转过身。风吹动江水粼粼,她望着向那座石拱桥,思绪回到那年中秋夜。 那夜,烟花灿烂,幻化成烟,一朵朵漂流的莲花灯将江面照得波光粼粼。 那夜,莫铭轩吻了她。 那夜,她和莫铭轩就在石拱桥上欢谈理想信仰。 她向往自由,个人的自由。 而他同样向往自由,不止个人,是天下人都能拥有自由。 眼泪在叶薇良的脸上淌着,风吹过脸生起一阵微凉,慢慢地凉意袭及全身。她好冷冷,冷得颤抖。可她的心此时便是有了久违的温暖,只因为想着有关于莫铭轩的美好回忆。 她闭上双眼,嘴角扬起一抹美丽的笑,从心而发的笑,开心的笑。因为她决定用死逃脱连辰爱的囚禁。 就这样,她身子往江里倾下去…… 第142章 寻无果 隐隐约约听到叶薇良只言片语,随后便是呯一声,连辰转头望去,只见一抹单薄的身影往江里坠了下去。 “良儿……”连辰撕心裂肺地喊一声,已然晚了。他狂奔到江边,见她整个人没挣没扎地沉了下去,那清澈的江水中冒出一团红色来,那红色慢慢地散开,最后淡得如水般清了。 那是从叶薇良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孩子的血! 连辰跳了下来,潜入江水中,努力地睁大眼睛寻找着叶薇良的踪迹,可她竟神出鬼没般不见了。他一直下潜,潜到江底,寻来寻去都没有找到,满目见到的是鱼儿和水草。他只管跳,只管找,几乎将整条江都流透了,却忘记自己下水太久会双脚抽筋。幸是那些士兵也跳下水寻找正好遇到在水中猛抽筋的他给拉了上来。 “快下去,必须把她救上来!”连辰被士兵们拉上了岸,仿佛忘记了双脚抽筋的巨痛,大声喊着。 满江边的士兵显然引起梅兰的注意力,她看着江里游动的人头已然想到发生了什么,她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转眼见连辰坐在江边的路上,她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冷眼看着他。连辰这个狼狈颓废的样子她在心目想象到千千万万遍,却没有一遍想象的有比现在的他更狼狈。 连辰抬眼望上她,目光冰冷如刺,问道:“又是你们耍的诡计!” 你们二字已表明连辰猜到是梅兰和林雅雪两人合计的事了。 梅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嚣张地道:“计是我们的计,不过不是耍诡计,我们只不过想帮帮良儿离开你,离开洛北。只不过,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真的不在梅兰意料中,她虽讨厌叶薇良,可不至于要她去死。倒是林雅雪对这个结果有过想象,如今正中她的心意了。 连辰气得想起身直接拎起梅兰直接往江里丢去,可是双脚还在抽筋,根本动弹不得。他双目如嗜血般瞪着她,仿佛就要将她整个人活吞下肚才能解恨。他警告道:“梅兰,我一直忍着你,不是我不敢杀了你,是看在你好歹陪着父亲过了半生。但是,如果良儿和孩子出事,你们也休想活着。” 梅兰一听已是心惊胆颤,马上便认了错,说起软话来了,道:“辰儿,兰姨真的是没有想到良儿会投江自尽啊。你放心,这么多人找着呢,一定很快找到良儿的,她和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连辰只道:“最好是这样,否则你们一个都没别再在这世上活着!” 希望是希望,可是日子久了也就成了没希望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夏天到了,大家伙都到这条江里洗个凉快,天天人头攒动的。寻找叶薇良一直没有停止过,每天一批士兵找累了游不动了便换一批士兵下水找去,就这样他们在水里泡了半个月,连辰更是天天下水去,天天受着抽筋的痛苦,便依旧找不到叶薇良,明明她就跳入江中,却消失去一点踪迹都没有。 第143章 不觉痛 这一日下午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更是响雷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寻找叶薇良这事不得不暂停。半个月过去了,这场雷雨仿佛是在提醒连辰不用再找下去了,提醒着他人是找不到的了。可是他绝不相信叶薇良就这么去了。就算是冒着雨顶着雷,他也不愿上岸。最后是被连天行一道强令下,宋家明和着几个士兵硬拉上岸送回小洋楼的。 晚上,连天行冒着雨来到小洋楼,看到连辰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脸颓沮,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满脸胡茬,真是心疼! 原来刀枪弹雷打不倒他,却被叶薇良以这样决裂的方式打倒了。 连天行站在他面前,思虑了许久,终于劝道:“辰儿,不如就别找了。” 连辰抬眼望向父亲,那双平日炯炯有神的眼睛布满一条条血丝,透着一股强烈的倔强。他只道:“就是她死了,身体喂了鱼也该有副尸骨沉在江底吧。这么久了我们什么都没有找到,说明她可能没死!” 连天行知道儿子此时的心情,可是半个月的时间搜寻无果就是在告诉他不用再找下去了,是找不到的。 连天行忍不住反问回去,道:“如果良儿没死,那她在哪?那日江上所有的船只我们都搜遍了,没有一个船家救起她啊。难道她有本事跳下去又上了岸躲起来了?” 其实,连连辰自己都快绝望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叶薇良活着的机会渺茫。只是他不愿承认而已。他倔强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我绝不相信良儿就这样死了。” 连天行瞧他这副颓废的样子虽然心疼可又气愤。他连再劝下去的打算都没有了,以军事为由朝他喝道:“难道你就这样一直下去?对军中事不管不顾了吗?你知不知道那场火把咱们的半个军械存粮都烧没了对我们连军有多大的影响。如今的连军就像是一个个光着身子无力反抗的小孩,敌人只要一举枪开一下就死一个。你知不知道就这半个月,长谷川隔三差五就上门找我谈条件合作了?你知不知道连阀现在已是水深火热中了?” 连辰只是听着,却再没有出声,仿佛父亲这话是对着空气说的。他只管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满脑子便出现叶薇良的一颦一笑,耳边萦绕的是她甜甜的柔柔的一声声唤着他辰哥哥。 连天行怒得不行,一下将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拎起来,一拳一拳地直挥上他的脸,他的身上,一边怒吼道:“你给我醒醒,给我清醒点。你可是我连天行的儿子,难道一个女人就能把你打倒了吗?难道你就这样一直颓废下去,置连家这半壁江山不顾了吗?” 然而,这一拳拳打在连辰身上,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除了表面的鼻青脸肿,他竟一点都不觉得痛。或许自从叶薇良跳下江那一刻,他这一生所有的痛都只为她了,而且痛到现在已经麻木了,只是一颗心还执着地跳着而已了,只为了希望能听到有关叶薇良的消息。 第144章 当不上 半个军械仑和粮仓烧成了灰,这严重地影响到连军的安定。扶桑方也多次以愿资购军械为条件与连天行洽谈无果。而连辰终日酒精麻痹成惯,醉生梦死的过日子。如今的他倒成了扶桑人第二个目标,意欲趁他醉中成事。 欢乐世界依旧纸醉金迷,靡靡之音在每个人的耳边不绝地响着,舞池上的男女随曲舞动,一个个脸上只有那忘怀畅快无忧无虑的笑容,好似这个国家依旧处于歌舞升平的时代,却不知国将难至,民将难至! 这满场醉生梦死的人,却又个个兴高采烈。唯有在贵宾厢一个人买醉的连辰与世隔绝了般,音乐声,舞步声,欢笑声,他统统没有听到,听到的只有自己一罐又一罐酒下喉咕嘟咕嘟的声音。 连辰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如烂泥般睡在沙发上,嘴上呢喃着呼唤着:“良儿……良儿……你回来,回来!” 金燕子推开门进来,坐到他身旁,轻声唤了句:“少帅。”确定他醉得不醒人事,便吃力地扶起他要往里床上去。 突然有人硬是将连辰拽了过去轻轻松松的便把他扶到床上去。 是章少天进来了。方才他在金燕子的房间里,两人还缠缠绵绵呢。 金燕子怒喝了一声,道:“章少天,你给我出去!” 章少天转身眼神微怒望向她,提醒道:“你想干什么?不要忘记我们的关系!” 金燕子笑了,只觉得他天真得可爱又可怜。她带着讽刺的语气道:“章公子爷,你该不会以为包了我三个月的场子,就连我的人都是你的了吧!” 章少天眉头微皱,问道:“难道你不是我的人吗?”他顿了顿又道:“是谁在我耳边说着甜言蜜语,要我娶你的话?” 金燕子拿起桌上的烟盒,取了一根点上抽上。那白烟从她嘴里一圈一圈地冒出来,慢慢散开,罩得她整张脸都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章少天可不就是看不清她,看不清她的心思! 她往沙发一坐,悠悠地道:“章少天,我想我们的关系只是包场的老板和被包场的歌女吧。再多也只是像嫖客跟妓女吧!” 为了金燕子一句娶她,章少天向父亲提出让他娶她的请求,父亲不同意,他却执意要娶,结果跟父亲的关系闹僵了。 不想三个月的你侬我侬,她竟这样比喻两人的关系。 章少天急步过去,牵起她的手,激动地道:“不,燕子,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我爱上你了,我爱你。我已经做好要娶你的准备了,婚纱,钻戒,车子,房子,你要的我都准备好了。” 说真的,如果叶薇良没有出事,连辰就绝不会再踏足这种地方。金燕子就没有接近连辰的机会,或许她会跟着章少天结婚,当个富家少奶奶也是不错的。可连辰日日来到这里,她那攀更高枝的心思又活过来了。 金燕子抽出自己的手,抚上章少天的脸,笑道:“别傻了,公子爷。这种地方哪有什么爱!我想你爱上的不过是男欢女爱后的满足感,说白了,你为我花钱不就是想让我给你暖暖床!” 章少天急着:“一开始确实是,可时间久了我真的发现我爱上你了,离不开你。我想跟你结婚,生孩子。” 金燕子真的是第一次听到有男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虽然她的心思现在又在连辰身上,可听了章少天的话还是感动了。 她一脸笑意眼含着泪水,头靠过去往章少天脸上亲了一口后道:“回家吧,就当是我骗了你。我愿意陪你夜夜风流,可我的心可贪心了,比起你家少奶奶的位置,我更想坐在连家少奶奶的位置。”话完,她起身便走出房间去。 章少天怒火狂盛,大喊着:“你痴心妄想!就是连辰的妾你都当不上,你等着瞧!” 金燕子顿了顿步便扬长而去了,心想妾要能当上也是可以的,总比富家少奶奶多了权势。 第145章 双倍钱 连辰醒来时已是明日的中午,头疼得厉害,好像能爆开般的疼,一下床便听到一句不标准的中国话。 “少帅,你终于醒过来了。不知可赏脸与我共进午餐?”长谷川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看着连辰道。 连辰晃了晃头走到餐桌边,看向桌上只有一盘生鱼片,在长谷川身边有一份封面写着合作协议书的文件,已然明白他的意图。 连辰不屑地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不吃生鱼片。” 长谷川笑笑道:“少帅不妨坐下来尝尝,这是扶桑最美味的食物。” 连辰道:“生鱼片我知道,也吃过。肉质吃起来虽然鲜嫩,可一下肚便忍不住反胃。我觉得我还是适合青菜白饭清淡的好消化。” 长谷川又道:“现在许多中国人都喜欢吃生鱼片,其实吃起来真的不错。”这话里的意思在暗示着许多中国人早与扶桑人合作。 连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生鱼片直接往嘴里送,嚼了几下又故意往桌上一吐,道:“我实在是吃不下,所以长谷将军还是一个人享用吧。如果觉得闷的话,我可以帮你叫几位小姐作伴。连某还有事,就不作陪了。”话完,他往门口走去。 长谷川站起身,喊道:“少帅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和我扶桑国合作有大大的好处。” 连辰顿步,道:“我们中国有句老句是这样说的,拿人手软,吃人嘴软,我连辰不屑做这样的人。如果你不懂的话,可以问问你的伙伴。现在你们扶桑国也有许多中国通。” 长谷川就是其中一个中国通,对连辰的话是明白意思的,明白这是在拒绝。不过他还是不放弃,试图说服道:“我们扶桑人正在努力的学习中国文化,这不正表明我们国家对中国是友好的吗?中国有个成语叫礼尚往来,难道少帅不能坐下来和我聊聊,或许我们未来会有更好的发展意向。” 说到这个礼尚往来,连辰便怒了。他转身走到长谷川面前,黑着脸瞪着他,两团怒火显然在眼中燃起,咬牙切齿地道:“长谷将军明白礼尚往来,那是不是说我可以杀了你或者一颗炸弹直接丢到租界领事馆把你们一个个炸到尸骨无存?” 长谷川眼色含着怒,脸上却是笑意依旧,道:“少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连辰冷笑一声,道:“你们扶桑人在我们中国的地盘祸害的还少吗?就洛北这个小地方你说你们害了多少人,男的杀,女的奸!就前几日酒楼的事就是个例子,你们杀了十几个小厮,却还有脸要我去当场评判处理!难道你这领事馆的理事将军会不知道吗?要礼尚往来,那你们扶桑人该死多少人!” 长谷川被说得是一句话都应不上来。 连辰话完转身往问外走去,这时林雅雪来了,一见到长谷川一脸心虚,更是连连辰都不敢打个招呼转身就走了。 长谷川也看到了她,朝她笑笑礼貌地点了点头,那笑意味深长。他突然间又朝连辰道:“酒楼的事确实是我们有错,我们也有诚意道歉的,我……” 连辰实在听不下去,顿步回头怒目看他,打断他喝道:“抱歉能让他们活过来不成!” 长谷川只是淡淡地道:“至少我们能给死者一笔可观的抚慰金。不过,就你身后那位小姐给了我双倍的钱。像你说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所以那日我只能让我的人拖住你。”话完,他笑声扬扬走出去了。 第146章 毁掉的 原来是林雅雪搞的鬼! 连辰跑出欢乐世界,追上正准备上黄包车的林雅雪,将她一把拽了下来。如果没有她,叶薇良根本没能力离开医院,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他怒的握拳就要挥上去,林雅雪却喊着道:“连辰,你以为打我叶薇良就能回来吗?我告诉你,她回不来了,还有你们的孩子!” 连辰这一拳终究是无法对一个女人下手。他放开了她便走开了。 林雅雪却追了上去,拦在他面前,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银行支票递到他面前道:“这笔钱应该足够你们买一些军械。” 连辰将支票拿过手,看了看上面的金额的确是可观的数字。可他怎么用她的钱!他将支票撕成碎,扬手一撒纸屑满天飞扬。他语气冰冷如霜,道:“我不稀罕你的钱,更不屑欠你这份人情。”他侧过她的身旁径直走去。 林雅雪转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怒不可遏,竟喊道:“早知道我就该让他们多放几把火,把整个军营都烧了才好,看你怎么办!” 听闻,连辰怒得整张脸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了,他走回去冷喝道:“居然是你!你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 林雅雪当然知道,她趾气高昂地道:“结果不是已经明摆着了吗?这一场烧得刚刚好,正中我心意,毁了叶薇良和你们的孩子。这个结果我很是满意!” 不,不止是叶薇良,不止是孩子! 还有连家的命运,甚至关系到洛北城的安定! 连辰怒道:“你毁的何止是叶薇良母子,还有整个连家,整个洛北,整个洛北老百姓安定的生活。你任意的一把火烧了半个军械仓和粮仓,却是给一直对洛北虎视眈眈的扶桑人有机会趁危作乱。” 林雅雪这才想到这一点,可是事情已经做了。她只是一名小女子,为爱痴狂的小女子,整个洛北的安定和所有百姓的生活安康与她何干! 她心中没有一点反悔,咄咄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的只是叶薇良死,我要的是你连辰一个人,其他与我统统无关!” 连辰冷笑道:“你狠,你厉害,现在的结果你满意了没?林雅雪,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日所做的事承担起沉重的后果,有一天你会后悔到肠子都悔青了。” 林雅雪只是淡淡地道:“我等着那天的到来。不过,我知道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得到你,一定会得到你。”她语气坚定极了,说得是胸有成竹。 连辰冷笑声连连,道:“那你就等到,我倒要看看会不会有这一天。看看老天是眷顾你的爱情还是眷顾我的爱情。”话完,他再次转身直直走去。 林雅雪气得双手握拳,气得当街大喊大叫,在他身后喊道:“连辰,你一定会是我的。我林雅雪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你亲自上门求我嫁给你的。你的爱情没希望了,叶薇良死了,她死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连辰忍着气一步步走去,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叶薇良依旧没消息,可他依旧不会相信她离开这个世界。 第147章 晕沉沉 连辰依旧日日买醉,几乎成日成日地呆在欢乐世界里。这一晚上,他是被服务员抬上床去的。睡梦中,那年的雪在下,天气冻得很,他去火车站接叶薇良的情景。那时的她有点狼狈,浑身透着一股纯纯的稚气。那时的她和他亲亲切切...突然间,画面来到了她跳江的时候,她带着孩子毫无眷恋地跳了下去。 “不要,良儿...”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后,他从梦中醒来,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亮。他只觉得口干舌燥,于是起身来要倒水喝。这时却是有一双手扶上了他,声音轻轻柔柔地唤他一声辰哥哥。 连辰速的抓住那人的手不放,朦胧的视线里仿佛看到了叶薇良,他马上将她搂入怀里,是失而复得了吗?他紧紧地抱着她,激动地道:“良儿,你都去哪了?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快要疯了,我找不到你,总是找不到你!”他激动得哭了笑了,道:“我们的孩子呢?” 那人拉着他的手往肚子上一放,轻声道:“好好在这呢。”随后,她伸手往桌上端了一杯水,道:“来,水在这,快喝吧。” 连辰接过一饮而光,顿了顿,只觉得头晕沉沉得更厉害了,视线明明越来越模糊,而叶薇良的脸孔却越是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徘徊,耳边听到的是一声声辰哥哥的呼唤。他失控地抱上那人,捧上她的脸如干似渴地吻下去,两人缠缠绵绵一直到床上。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亮了,是章少天气冲冲地进来了,一掌打在连辰的颈部,他便晕了过去了。 原来那人是金燕子,她穿着打扮都模仿着叶薇良,还有那装出来温柔的声音。 金燕子推开了晕过去的连辰,一起身便怒扇了章少天一巴掌,喝道:“章少天,你给我出去。” 章少天一样愤怒极了,拉起她的手便是把人从床上拽下来,道:“跟我走!” 金燕子今晚的计划差一点就成功了,她绝不允许章少天来搞破坏。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冷里冷气地道:“章少天,请你不要再纠缠我!否则别怪我不顾情分,让保安把你赶出去。” 章少天上前一步,展开双手将她抱入怀里,深情激动地道:“燕子,我真的爱你,我不允许你和连辰发生关系,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金燕子任他抱着,嘴里传出一声声冷笑,道:“少天,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女人,我是我自己的,我只会让自己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女人。而这些只有连辰可以给到我,其实我们之间不过是金钱和身体的交换,你真的不必太当真了。你放开我!” 章少天只是抱得更紧,喃喃道:“不,我不放手,不放,绝不放!” 金燕子用尽全力也挣不开他,实在没办法了。可她实在不愿又失去今晚大好机会。转眼正见床头柜上有一个玻璃烟蒂盒,她伸手拿过大力地往他头上一砸。章少天一下便晕了过去,随后她让人将他抬出房间去。 第148章 她死了 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照在床头,照在连辰眉目间。此刻的他睡颜轻松,只因昨夜叶薇良回来了。他懒懒地翻了个侧身,一只手搂上左边睡着的人,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出自内心的微笑。 这时,金燕子翻过身子面对着他,凑嘴上面吻了他的嘴,唤了声:“辰哥哥。” 连辰已然酒醒,这一声辰哥哥语气多了几分娇媚气。他睁开眼一看,才看清揽着的人是谁。他立马推开,那力气没节制一下便把她推到床下去了。 连辰回忆着昨夜却一片模糊,只记得是叶薇良在唤着自己。 原来不是她! 金燕子扶着被撞疼的肩膀起身,理了理身上穿着的吊带冰丝睡裙,撒着娇道:“少帅真是粗鲁,一点都不像昨夜那样对我百般温柔缠绵不休。” 连辰挠着头皮,半点也想不起什么。 金燕子上了床偎在他怀里,一只手轻轻柔柔地抚在他胸口,弄得他浑身起一阵轻痒。她将嘴凑近他耳际,呵着气媚道:“少帅想不起来了吧!你们男人就喜欢醉中办事,好醒来借口走人。不过,我可不让少帅说走就走。上回你可戏弄我一回了。” 连辰自制力极强,根本不为所动。他冷喝一声,道:“给我下床去!” 金燕子脸皮可厚,竟道:“不要。我还想帮少帅重温下昨晚的温存呢。少帅,你真的太雄伟了。”说着,她双唇在他脖间流荡。 连辰怒的推开她,下了床穿上衣裤,转眼见地上的衣物,可不像金燕子她会穿的。瞬间追恍然大悟,昨夜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假象。他冷冷地道:“金燕子,这次我饶了你。” 金燕子一脸笑意,道:“昨晚少帅当我成你那良妹妹了,一次又一次地要,可想少帅真是爱她爱到入骨啊。其实啊,她都死了,何必再苦想着呢!” 连辰绝不允许谁说叶薇良死了!他一脚踩上床,怒目瞪着她,道:“她没死!” 金燕子一时还真被他这凶狠的眼神吓住,她生生咽了口口水。顿了许久,斗胆道:“少帅,这是在自欺欺人。听说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听说那日一路都是血呢。听说到现在你们什么都找不到呢。” 她一直在说,就是要说,把连辰不愿听的不愿承认的都说出来,逼他不得不承认叶薇良已经死去的事实。 连辰怒的浑身发颤,忍不住一手抓上她的头发往后一扯,她的头往后仰。他警告道:“我就叫不要再说了。” 那疼真是从发根底疼到发尾,金燕子强忍着,倔强地道:“她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我不说,她能回来吗?少帅,世上女人多得是,又何苦单恋一枝花!” 连辰气得面部肌肤都在颤抖,另一只手又忍不住掐上她的脖子,喝着:“我让你说,让你说!” 此时的他完全是失控了,只见金燕子嘴巴微张,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撞开。章少天进来了,见状,火急火燎地冲上前,拉着连辰的手,道:“连辰,你快给我松手!” 连辰这才恢复理智,猛的松手,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金燕子扶着脖子直咳嗽。 章少天厉声道:“我看你早晚把自己的命搭在欲望上。” 金燕子只是望着开着的门,坚定地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149章 来梦里 岁月如梭,已然是快半年时光逝去。那时值夏,伊人不见。 夜色阑珊,最是无眠夜! 车子缓缓驶进小洋楼,这是连辰在叶薇良不见后第三次回到小洋楼来。 第一次是在她跳江当日他被人抬回来;第二次是在中秋夜他一个来的;第三次则是现在,今日是她的生日。 门卫撤走了,小洋楼只剩下三喜和老莫守着。 三喜也知道今日是叶薇良的生日,所以交代了老莫别太早关门,说不定连辰会来,只是早晚的问题。连辰真的来了,虽然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算是明天了。 三喜在客厅里干等着,直到一束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她往外头一看,见是连辰的车子进来了,连忙跑了出去。 连辰从车子里出来,她便唤了声:“少爷。”又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这半年来,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流言,满大街都在传连辰他包养了欢乐世界的歌星金燕子。三喜听到这个流言时气得不行,加上连辰也几乎没来小洋楼了,对这个流言是半信半疑,又不也去当面问个明白。 直到中秋节那夜,她看到连辰一个人在叶薇衣的房间里抱着婚纱在沙发上呆呆坐了一夜,她想他没有忘记叶薇良。隔日的早晨,她终于斗胆问他为什么都不来小洋楼了,是不是把叶薇良给忘记了。连辰是这样回答的,“怕一来看不到她的人,心里难受,便会一直颓废下去,可是现实告诉我要振作起来,连家需要我,洛北需要我,所以一直不敢来。” 连辰淡淡地问了句:“家里有面吗?去煮碗面来。” 三喜应道:“有的,有的,我都备着呢。” 连辰又吩咐道:“快去煮,好了端到房间来。”随后他走客厅走上楼梯直往叶薇良的房间去。 三喜在他身后走着,看着他孤身一人魁梧的背影,心里酸溜溜的,眼底不禁浮上一层泪雾 如果叶薇良还在,今晚的小洋楼至少不会像现在一样冷清。 如果叶薇良还在,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出生了吧? 连辰打开房间,眼见一切如故,唯独少了叶薇良的身影。他走到梳妆台,台上摆着她用过的桃木梳,发夹,发绳。他拿起饰品盒打开,送她的珍珠耳坠,钻石怀表项链就在里面,冷冷清清地在躺在里面。主人就把它们丢在这了,它们就像连辰一样孤单了。 过了一会儿,三喜端着面进来了,直接放在梳妆台上,轻声道:“少爷,面好了。” 连辰道:“好,放下吧,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在这坐坐,别管我了。” 三喜应是转头欲走又忍不住道:“少爷,别太晚了。” 连辰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应了声好。 看着热腾腾的面条,连辰坐在床上,摸着叶薇良的枕头,自言自语道:“良儿,生日快乐。这么久过去了,为什么你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你真的就这样带着孩子永远离开我了吗?今晚我不走了,要不今晚你带着孩子来到我梦里跟我说说话吧。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们说呢。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门外,三喜没有走远,她就在门口,清楚地听到连辰说的话,眼泪是止不住地流。 第150章 父遭袭 半个月后,连天行接到南方中央政府的指令南下参加军队调整会议。顾名思义,政府是要对所有军队进行调整了,这将影响到各个军阀的权力和兵力。 这日中午,连天行将连辰叫到书房里商议。 “父亲,你意思是说这次会议有可能是他们有意削减军阀势力吗?”连辰一问。 连天行转悠着手中的钢笔,悠悠道:“是的。可为父更怕的是这次会议实际上并且政府本意为之,而是扶桑人背后操控。如今谁人不知政府早已经被架空了,都是扶桑人在说话做事了。” 提及到扶桑人,连辰不由得多了一层考虑,道:“父亲,如果扶桑人真的在背后操纵,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暗中对我们这些军阀首领下暗手?这半年来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向我们示好求合作无果,会不会因此直接让政府把我们的兵权都收了?” 连天行怒哼了一口气,道:“老子已经让收了一回兵权了,绝不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上次我是看政府多多少少还有权,也就随他们削权去。如今政府已经完全变成一个空壳操纵于扶桑人,搞得民怨四起,早就不得人心。他们要敢再收一次,我也不认这个主了,直接起兵反了。” 可连辰还是有点担心此行有危险,他道:“父亲,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 连天行拒绝道:“不用了,你跟我都走了,那军中怎么办?我们两人必须有一人坐镇军中,因为军械粮仓的事,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可不能再出事端了。” 连辰终究还是担忧,道:“可是,我就怕扶桑人来阴的。” 连天行突的一激动,拍案一下,冲冲地道:“他敢就来啊,我还怕他扶桑人不成,我连天行半辈子是在枪林弹雨里过来的,有什么阴招明招没受过!老子命大着呢。” 就这样,连辰也不再说什么,只好随父亲的意思让他一个人南下去了。 可是,这一次真的是中招了。 就在出发的第二天中午,专列车员负伤到督军府,向连辰报告连天行的专列在途中遭暗袭爆炸,随行之人只剩两人存活,连天行身受重伤,被送到当地医院抢救,命在旦夕。 消息如一声惊雷直击连辰要害点。他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他命令车员绝不能透露此事一字,必须守口如瓶。只因为一军之主出此事故,必将军心大动,轻则内乱,重则外敌添乱。 可是,消息还是一胫而走了。 翌日,他和宋家明两人秘密去往专列出事地点将重伤的父亲接回洛北。他不敢把父亲往医院送,只能送回督军府请医生专门医治。 谁知,到了督军府,连辰刚下了车便见门前大批人蜂拥着。他仔细一看,几乎军中要员都来了,还有报社记者。显然,消息已经传开了,是隐瞒不下去了。 记者统统上前,一下将连辰围了起来,一个个问个不停。 “少帅,听说督军遇袭,如今性命攸关,是吗?” “少帅,更有传言说督军已故,是吗?” “少帅,听说是地下党轰炸了专列,这消息是否属实呢?” 第151章 不至于 一个个记者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连辰本就烦躁,又见几个拍摄师跑到车后座直对躺在后座上的连天行进行拍照。他怒气冲天,拔了枪朝天开了三枪,吓得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也退到一边站着了。 他怒目扫过所有人一眼,浑身散发着一股威慑之气,严肃地道:“督军的确在南下途中遭人暗袭,但伤情不至于危及性命。连辰请各位不要轻信谣言。你们应该都知道如今的洛北也是频临危难之际,督军乃一方之官,更是一军之帅,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都将关系到洛北前景。所以我郑重地请记者们更不要胡造乱编。” 话完,他朝开车的宋家明使了使眼色,随后车子缓缓从外面驶进督军府去。 那些记者听了连辰的话,个个也就安份地散了。倒是那几个军中要员紧随着车子要进督军府,却是被连辰一声关门令下,一个个都进不来了。 其中的胡统制着急地喊问道:“少帅,督军到底怎样了?” 接着其他的人也跟着声声追问连天行实况。 连天行站在铁栅栏门前,只道:“各位伯叔,连辰方才该说的已经说了,就请先回去吧。”话完,他直接走了进去。 胡统制他们追问无果也只好就先走了。 直到确定门口的人都走了,连辰和宋家明才敢将已是陷入昏迷的连天行从车里扶了出来,放在担架上小心翼翼地抬到房间去。 梅兰在房间里正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要上街去。正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抬眼看清眼前人,已被撞倒在地上。 她起身朝里面走去,怒喝道:“你们这是干……”这一喝未完,竟见连天行面色苍白如雪,浑身是伤,一动不动地被他们两人扶到床上去。她惊得话都说得结巴了,慌张问道:“老爷,这……这是怎……怎么了?” 连辰冷眼望向她,却是问:“你这是打算要出门吗?” 梅兰实在害怕,又担心连天行会死。她慌的应了是,又摇头道:“不不不,不出去了。我要留下来照顾老爷。” 连辰却道:“父亲不用你照顾,我自会让人照看。你只管出去玩个尽兴再回来便可。” 梅兰自然不会明白连辰这话的用意,只觉得他是在赶自己走,不让自己照顾连天行。她一下扑到床前,呼呼地哭起来,拉着连天行冰凉的手,喊着:“老爷,辰儿居然不让我照顾您!” 连辰怒的将她拽得站起来,解释道:“如今外面盛传父亲已亡的消息,还有那些军官一个个削尖了头想钻进督军府一看父亲现在到底如何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万一父亲真的走了,先不说对整个洛北时局的影响,就说那些心怀异心的军官会做出怎样的事。现在正是连家的危急关键时刻,你还想跟我尽斗些有的没的吗?” 梅兰细细一想,才明白个中厉害,忙起身道:“我明白了,明白了。我都听你的。你说要我怎么做?” 连辰道:“平日你是怎样就还怎么样过你的日子,该约打麻将的约去,听戏的听去,上街买东西也只管去,最好把那些军官太太小姐都约上。万一她们问起父亲,你可就要仔细着回答,必须在她们面前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不能让她们察觉到什么。这样那些军官也从自己女人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或许便会相信父亲的伤不至于危及性命,总该还能安份守己。” 梅兰听了点点头,道:“放心,我记住了。”随后,她望着不醒人事的连天行,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道:“老爷,你可要撑着啊,一定要好起来啊。” 连辰微喝道:“行了,快出去!” 第152章 有所思 连天行的病情不可外泄,连辰思来想去唯有请林济平可信,遂让宋家明请他入府暂住方可随时诊治。 “父亲怎么样了?实话实说。”连辰朝林济平问。 林济平一脸忧愁,回道:“督军恐怕是命不久矣了,最多撑不过半个月,少帅要有心理准备。” 连辰脸色黯然,只道:“济平,你先下去吧。” 林济平也就悄然下去了。 连辰坐在床上,看着往日精神擞抖的父亲如今卧榻难起,甚至命已垂危,心里难受得不行,难受得眼泪都差点忍不住就要流出来了。 就在这时,连天行的手搭上连辰的手,气若游丝道:“辰儿,不准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 连辰轻唤了声:“父亲。” 连天行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也就闭着眼,嘴里呢喃着道:“我梦见良儿带着我的大孙子回来了,长得可可爱了,屁巅屁巅地朝我跑过来,一直喊我爷爷。”说着已经喘得不行,歇了歇又道:“为父这次真是中招了,只怕是活不久。” 听言,连辰慰道:“父亲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话落,便闻得宋家明在门口请示道:“辰少,程参谋求见督军。” 连辰即道:“你自个儿寻个借口打发他走。” 连天行却道:“让他进来。”他知道连辰的心思,便道:“程汉是个可靠的人。” 连辰遂道:“让他进来。” 程汉是拿着东西进来,他行了个军礼。“督军,少帅。” 连辰一眼便看到他手上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程汉道:“这是我从专列出事地点找到的炸弹碎片,经对比,我敢保证这不是地下党所用的炸弹,而是扶桑军方的。这次事故可能是扶桑做的却嫁祸地下党。” 连天行气得抬手捶床,怒道:“该死的扶桑人,尽出阴招。” 连辰急道:“父亲,不要动气。”随后又朝程汉问道:“程参谋,军中现在如何?” 程汉望了望连辰,犹犹豫豫地道:“军心不稳,个个传着督军早已归西的流言。” 连天行咳了几声,心中一番思量,虚弱地道:“程参谋,一会你带着我的帅令回军中宣布我伤重无力再主军,将督军之位传于少帅连辰吧。” 程汉即时提议道:“督军万万不可。虽然大位传于少帅,可自古大位易主之期,军官最是各自心思各谋所欲,乃至军心散漫一时,最是敌人最得心应手之时。督军重伤消息不胫而走,只怕是扶桑人散布消息,分明在打击我们连军军心。所以这个时候并不是传位的最佳时期。” 连天行思虑一会,觉着有理,道:“可是我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传位是早晚的事。就是等我死了再传,就能保证军中不起乱吗?” 程汉又道:“其实,我觉得最怕的不是传位之后军中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而是扶桑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只怕他们这次对连军是有了周详的瓦解计划。而且,扶桑人已经在中国的土地上点燃了战火了。”他顿了顿,竟道:“如今的南方中央政府已经没指望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如咱们考虑考虑与地下党合作。这样即便扶桑人对连军不利,我们也多一个后援。” 这话一出,连辰抬眼望向他,若有所思。 第153章 未必不 连辰仔细回想程汉所言,笑了笑道:“程参谋什么时候说话都喜欢兜圈了?原来说了老半天怕这个怕那个的,到最后只是为了把地下党提议为连军的联盟。” 程汉年纪虽轻,却是在看时局方面总能看到最透彻,总能有先见之明。如今的中国已陷入战争中,军阀再占据权霸一方也只能是一时了,早晚会被卷入战争中。不管是出于为中国抗战的大爱或是为自己私利,最终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将扶桑人送回他们的国家去。 程汉走到连辰面前,一本正经地道:“其实少帅也已经对地下党有所了解,虽然他们行事犹如打游击如能在暗底下,可却在慢慢成长,慢慢地被接受,慢慢地壮大,向着光明发展。而且他们不像南方中央政府一样以自我为中心,他们始终本着人民安康为信念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奋战。” 他说的话连辰不是没有感觉到。莫铭轩就是一个让连辰感觉到地下党意义的人。可是一旦与地下党联盟,这无疑代表着连军只挂其连阀之名,实则是地下党了。这样,等于父亲半生打下来的江山就成了共同化了。 连辰陷入沉思一会儿,才道:“程参谋,如果连军与地下党联盟,连军将如何自处?” 程汉早已想到了计策,严肃地道:“少帅知道地下党为什么渐得人心吗?因为他们不像南方中央政府强权,他们懂得联手中保留盟友的地位。意思就是说,一旦决定联盟,我方可向他们提出大军主权仍归我们,只配合行动。其实,有一句话我想对督军和少帅说,就是不知当不当讲。” 连天行听着他俩来来去去的交流,对地下党倒也不反感,相同的他只是和连辰考虑到毕竟联盟是不是代表连家江山就成了共同化了呢?若程汉所言是真,此计未必不可行。他喘着气道:“程汉,有什么话就直话吧?现在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忌讳的了。” 程汉望着他们父子一眼,郑重其事地道:“一个国家如果不太平,那一个军阀有权有用吗?就算侥幸能安隅一方,到头来还只不过是自个快活罢了。督军和少帅都是血性之人,我想在国家大义和个人私利间应该能准确地权量出轻重吧。” 好一句国家大义和个人私间!一下点醒了连天行和连辰的疑惑点,正如程汉所说父子皆是血性之人,又岂会只顾个人家族利益呢?国将不国,又何来家,又何来个人利益?但是,要跟地下党联盟这个决定要下,他们父子终究还是深思熟虑。 连辰只道:“这事日后再议吧。目前最重要的,不管外头如何变,父亲的身子最重要。程汉,这段日子军营中的大小事就要劳烦你操心了。” 日后再议便是他们有意向与地下党联盟的。程汉笑笑道:“连辰客气了,为人职尽人职,程汉必定竭尽所能为督军少帅安定军心,维持连军稳定。” 第154章 说说话 以督军重伤要休养为由,连辰对外宣告督军府谢绝客到。整个督军府比平日少了热闹,可府里的人心可没安静过,一个个悬着头担心着连天行随时会走。 这日清晨,督军府院里的松树枝桠上竟停了几只乌鸦。阿素瞧见了,连忙跑上楼到房间里跟梅兰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外头的树上有好多只乌鸦,这可是不好的兆头啊。” 梅兰正在照顾着连天行,听言白了她一眼,啐道:“阿素,这大清早的能不能说点好的来听,什么不好不好的,快别说了。下去下去。” 阿素也就安静地下去了。 连天行这几天是浑身疼得厉害,那疼简直是疼入骨髓里头了,一天也睡不上三个小时了,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奄奄一息了。他也隐隐约约听到了阿素的话,便问道:“怎么了?什么不好?” 梅兰遂道:“没有,老爷,都好着呢。你只管休息。” 连天行根本疼得无法入睡,道:“你扶我坐起来吧,我想跟你说说话。” 梅兰应了声好后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来靠着床背坐着,握着他依旧冰冷又消瘦如骨的手,柔声道:“老爷,有什么话想跟兰儿说呀?” 连天行艰难地笑了一笑,声音弱弱地道:“嫁给我这么多年,你都没能坐上大太太的位子,对我是不是很不满啊?” 梅兰当然不满,虽然这些年她可以说是享尽荣华富贵,可是在人前有后难免有人议论她多年都上不了位。可是在这一刻,看到连天行这样,再不满也不敢说了。她只是笑笑道:“没有,大太太的位子坐不坐都一样,老爷也没少我吃喝玩乐,我也知足了。现在,我只要老爷赶紧好起来,咱俩拉上连辰再凑多一人一起拼桌搓麻将。” 连天行想想也是欢喜,只是又想起了良儿了。他长叹了一声道:“要是良儿还在就好了,哪还能拉上别人,咱一家围在一起随时能开桌。还有我的大孙子,我就抱在手上让他看牌,随他下牌,保准你们别一个敢赢他。” 梅兰听着连天行的话,眼泪忍不住就哗哗地流下来了。嫁给他这么多年,他回到家里对她也没有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对连辰也只有严格的教导,好像对谁从来没有过像一家子坐下来闲话家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丈夫有着寻常老人家的心思,不过是图儿女子孙承欢膝下。这样想着眼泪便更是掉不止了。 连天行抬手为她拭泪,道:“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把眼泪给我收回去。” 梅兰多想他还能像从前一样大喝地说着话,就是被他骂到狗血淋头也要。可是,他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地喝吼了,连声音都弱细得快要让人听不见了。 她抹了泪,勉强地咧着笑,道:“老爷这么一说,兰儿也想良儿了,若她还活着,那老爷现在也该大孙子抱在怀里。只可惜命运弄人吧,或许良儿与我们连家有缘却终究无缘,还有那个孩子。” 连天行闭上了眼想了想,也认同地应道:“或许是吧。”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两天我总能梦见她们母子,梦见大孙子在喊我爷爷,要我带他一块玩去。兰儿,你说我是不是活到头了?” 梅兰忍不住扑入他怀里,泪水便一滴滴地掉下来,一下泣不成声了。她道:“老爷,不许你胡说。” 连天行抚着她的头发,由衷地道:“兰儿,如果我真的走了,连家就只剩你和辰儿了。我不希望你们还是一见面就斗个不停,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辰儿是气我在他母亲死后不久就娶了你,如果我真的死了,或许他对你就没那么恨了。你答应我,试着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去对待好吗?” 梅兰在他怀里一个劲的点头,嘴上连声应道:“好好好,我都听老爷的,都听你的。” 第155章 男儿泪 连辰来了,一进门见父亲坐着,急着道:“父亲,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连天行道:“我就是想起来坐坐跟你兰姨说说话。不碍事,反正都这样了。”随后,他朝梅兰道:“兰儿,你先出去了,我有几句话跟辰儿说说。” 梅兰应了声好便出去了。 连天行看着连辰许久,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连辰先开了口,问道:“父亲要跟我说什么?” 连天行轻咳了几声,终是问出一直想问的话,道:“辰儿,你还在怨为父在你母亲尸骨未寒就娶了别的女人进门吗?” 连辰望着父亲笑笑,同梅兰一样,再有怨气在这个时候也不怨了,他只要父亲能好起来。他淡然道:“不怨了。” 连天行笑笑道:“好。”又问道:“那你可否视梅兰为家人?她也跟了父亲多年,虽然这些看你俩总是斗来斗去的,可是到这个时候也够了。连家人丁单薄,我要走了,连家只剩你和她了,我...” 话未完,连辰已打断他的话,道:“父亲,别说些有的没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咱们还可以一起打枪,看谁中的靶多。” 连天行欣慰地道:“跟你兰姨说的一样的话,都是安慰我。为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次我是真的好不了了。连家的重担以后你只能一个人扛了。” 听到这里,连辰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握住父亲的手,像小孩子一样掉起眼泪,声音微颤道:“父亲,不要离开我。辰儿已经失去母亲,失去良儿,失去孩子了,我再也不无法承受失去你了。” 连天行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心里暖暖的,道:“辰儿,你是连家的子孙,是个铁铮铮的军人,就算失去所有,你也必须撑得起。就算所有在乎的人都走了,你也要一个人走下去,不为家人,也要为了别人,为了百姓,为了天下。” 金贵的男儿泪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连天行枯瘦如骨的手上,连辰已经泣不成声。 此时的他只感到无助极了。他亲眼看着叶薇良跳下江去,或许她真的死了。如今又要他看着父亲死去吗? 他真的无法想象失去父亲,他会不会有勇气将连家撑起来。因为如果连父亲都走了,他就真的在乎的都失去了。 试问一个没了在乎的人,怎么一个人生活下去?这要花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 就这样,父子还无言语,只是手握着手,静静地握着。 这大概是他们父子唯一一次近距离的接触。 连天行唯一一次对儿子本着一个父亲而不是军人的态度去聊天,而连辰也是唯一一次放下因母亲所起的怨敞开心扉在父亲面前像小孩子般无助地哭泣说出软弱不过的心里话。 这是彼此的唯一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父子两人轻轻的呼吸声还有连辰微微听得见的哭泣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阵嘈杂的叫喊声从敞着的窗户传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第156章 连家孙 连天行听见了糟杂声,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下去看看。” 连辰应好正要出去,房门开了,梅兰走了进来到床前,道:“老爷,那个歌女金燕子挺着大肚子来了,说肚子里是辰儿的孩子。” 连辰一听眉头微皱,道:“不可能!” 这才话完,便听见金燕子的喊声了。 “督军,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孙子啊,千万真确!” 她就这样一声一声重复喊着,声音在整个督军府上回荡,估计府上所有人都听见了。 梅兰也不敢轻易相信,又不敢自作主张放她进来,便朝连辰问道:“辰儿,这事怎么处理?看样子她是不走了。” 连辰冷冷地道:“随她喊吧,反正孩子肯定不是我的。” 连天行却朝他问道:“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辰回道:“不过喝醉了糊里糊涂的把她当成良儿就发生关系了。” 连天行记得以前连辰和金燕子就发生过关系,于是又道:“你是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不能不负责任。去,把她带上来。” 连辰自然不愿,道:“父亲,难道你相信孩子是我的吗?金燕子是个混迹欢场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连天行只是轻喝道:“去把她带上来!”说着便咳嗽了起来越咳越是厉害。 梅兰赶紧抚顺着他的心头,朝连辰道:“辰儿,就听你父亲的吧!” 连辰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只好听从走出房间。 待他走后,连天行对梅兰道:“把抽屉里的枪拿出来给我。” 梅兰不解问道:“老爷,是想做什么?” 连天行带咳道:“我就是想问个清楚。” 不一会儿,金燕子被连辰带进房间,这脚才一进房间,连天行便举枪对着她。一时倒吓得她不敢再迈一步。 连天行望向大腹便便的金燕子道:“这孩子真是连辰的?” 这一问,金燕子一下被猜出连天行举枪的意图了,估计是要吓她,看她敢不敢说大话。 金燕子咬紧了紧牙关,大步上前,大声地回道:“回督军,孩子的的确确是少帅的种。” 连辰转眼看她一脸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说句难听的,金小姐一人千夫骑,这孩子可不一定是我的。” 金燕子亦转头望向他,一脸淡然,语气坚定地道:“少帅,你可以不承认这个孩子。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连家人说我肚子里的确怀的是连家的种!” 好一句只是为了告诉他们!听起来她只是单纯地来告诉他们孩子的身份,好像不图什么。 话落,她大步朝连天行走去,就顶着枪口站住,道:“督军,少帅说得没错,我的确跟过不少男人发生关系,可我金燕子不可能蠢到怀上谁的孩子都不清不楚,更不可能来诓骗你们连家!当然,如果督军不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孙子,现在你大可以一枪崩了我们母子。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连家又失去一个孙子罢了。” 就在这最后一句话才是要点! 连天行一下被想起叶薇良和孩子,慢慢地枪就收起来了。 见状,金燕子其实极度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一点。或许,朝思慕想要嫁给连辰的心思就要实现了。 第157章 抬举你 连天行果然信了!他直接对梅兰道:“兰儿,你安排一间房给她。” 梅兰望了连辰一眼,欲言又止,便应是。 连辰微喝道:“父亲,难道你真的相信她吗?” 连天行望着一脸镇定的金燕子许久,才道:“辰儿,如果孩子真是连家的血脉,咱们有什么理由不让她留下来。” 连辰依旧不会相信,道:“可要是她骗了我们呢?” 连天行望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语气冰冷地道:“量她没这个胆儿。”随后对金燕子道:“金燕子,要是有一天发现你说假话,就算我死了杀不了你,连辰也一定会杀了你跟孩子。” 金燕子内心当然害怕,可是她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她镇定地道:“督军这话我记住了,不过你们不会有机会杀我,因为我所说字字属实。”她又一次强调孩子的身份。 说到底,连天行再权大势大,到了这个年纪,又差不多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他何尝不愿有孙儿承欢膝下?他望向连辰,道:“辰儿,就当是成全我想当爷爷的心愿吧!” 这话一出,连辰还能说什么!这段日子父亲总念叨着那个随良儿一起去的了无缘的孙子,不过是求孙心切了,人之常理。他只能遂了父亲的心愿点了点头。 金燕子住进来便是代表了连家承认孩子的身份,她也就是连辰的女人。如今叶薇良又不在了,那她的身份是什么? 梅兰一下便想到这份上来,便朝连天行问道:“那老爷,她该是什么身份进的府啊,既然住进来,咱就该给她个身份,总不能就这样没名没份地进了府。” 连天行知道让金燕子进府,连辰是为了他才应承了。至于这名份,他自然不敢再作主,也清楚自己的儿子心里只装着叶薇良。他淡淡地道:“这事让辰儿自己作主。” 梅兰便望向连辰,她也是知道连辰的心思,也不敢多说一句,就是定定地看着他,等着他发话。 金燕子的计划已经成功一步了,转过身,手悠哉悠哉一下一下抚摸着肚子,眼神是别有深意,一脸笑意地望向连辰,一样等着他开口给自己一个身份。她知道连辰定然不会让自己坐上少夫人的大位。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因为那位子只会是叶薇良的,所以也就想着也就是二少夫人的位子了。 只可惜,她还是想多了。 连辰终于开口,道:“看在孩子的份上,我顶多让你有一个姨娘的尊称。” 这话一出,金燕子气得脸都涨红了。 连天行大夫人死了,娶了梅兰是给了二太太的名份。且不论辈份,她如今的身份等同梅兰,梅兰是督军府的二太太,那她理当按例行是督军府的二少夫人才是。 她为自己抱不平,讨问道:“为什么是姨娘?” 连辰不屑地道:“金燕子,给你脸了就别想还要贴金。我告诉你,我能给你个姨娘的身份也是抬举你了。这连家你也算是进了,以后就等着孩子生下来吧。万一哪一天我发现孩子真的不是我的,我会将你和孩子塞进炮筒里打成炮灰。” 第158章 孝为先 如林济平所诊,连天行在十天后在睡梦中逝去。 不止督军府和军营,连老百姓家的门口都挂上了奠丧的白灯笼,全城举丧。出殡当日,场面庞大,灵堂上,南方中央政府官员,连阀军官,各大军阀首领及部分军官都到场悼念。 “辰少,快到时辰可以出殡了。”宋家明在旁提醒。 连辰披麻戴孝,道:“准备出行吧。” 就在这时,不速之客来了。 长谷川竟只身前来悼念。一见他进门,连辰就忍不住上前,拔枪要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宋家明和程汉两人紧紧地拉住了连辰。程汉劝道:“少帅,今天是督军的出殡日,不宜动枪。有什么事等日后再做不迟,再说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制造专列爆炸的罪魁祸首。” 宋家明也劝道:“是啊,辰少。今天且放过他,让督军安安静静地出殡入土为安吧。” 连辰这才忍下气,怒眼见长谷川在灵前带着一脸笑意拜祭父亲。 长谷插上香后,走到连辰面前,阴险地笑着,道:“少帅,请节哀。”又悠悠地道:“真是遗憾,没机会跟督军合作了。日后希望有机会跟少帅你合作吧!” 连辰气得双手握拳,气得鼻孔都在发颤了,可他必须忍着,哪怕只为了给父亲走安静的最后一程。他首先依礼给长谷川回了个鞠躬礼,抬头厉眼对上他的眼神,冷冷道:“长谷将军,今日可真是多谢你来送父亲一程。” 长谷川哈哈大笑,一点都不尊重死者,竟是嚣张地道:“自然是要来的,督军这一程走得这么快也算是我的功劳。” 这话根本就是在表明专列事故的确是他所为了。那还有什么证据! 连辰终于忍无可忍,拔了枪对准长谷川的头,拉上保险。 梅兰还不知缘故,可想着连天行的出殡日不能见血光,必须要安安静静的。她喝了连辰一句道:“辰儿,你这是干什么?” 这时连宋家明,程汉都气是不作拦了。 连辰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他,为父亲报仇。” 这话一出,梅兰明白他为什么枪指长谷川了,可是再怎样,她还是传统思想,想着今天不能见血。她道:“辰儿,放下枪,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杀他。听话,出殡的时辰就快到了。” 就在这时,自从莫铭轩被抓后,久未露面的李天出现了。他走进来,握上连辰手中的枪,道:“少帅,不要冲动。今天是督军出殡的日子,自古以孝为先,请不要扰了督军的英魂,让他安安静静走好黄泉路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是啊,少帅。” “少帅,把枪收起来吧...” 紧接着的是一个个劝着,连辰强忍下满腔怒气和仇恨,把枪收了起来。 长谷川倒是一脸泰然,继续扬着声笑笑得极嚣张,走出了灵堂。 出殡的路上,全军摘帽护送,全民白衣相送,哭哀声连连不绝。连辰骑着一匹白马神情凝重,走在棺前,领着队伍一路送连天行去。就在不经意的一眼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再定睛去寻那人时,伊人却已经不见身影。 第159章 想试试 金燕子虽然接受了连辰给这个姨娘的名衍,可她后来又想着就是姨娘也该要他风风光光的娶进门,结果一时心急倒没想到连天行才过世不久,就跑到连辰面前讨着要一个仪式,结果却是被他一句“三年内家里不得举办喜事”给塘塞了过去。连辰自己当然不会应承她要举行为什么迎娶仪式,而这个理也是理当必行。所以她也就不再纠缠这个事了。 自父亲离开后,连辰连督军府都回去得早了,几乎都在军中度过了,一方面的确是父亲刚离开,军中局势需要控制,另一方面又因扶桑人在洛北城里的行为是越来越嚣张了。 如今他已经是再不顾什么了,凡是闹事的扶桑人便一枪给崩了,就是长谷川来到军中讨人,他也直接把人给崩了。 也正是如此,扶桑方以此为由,在洛北设立了军部,表明随时要炮轰洛北开战的决定。 连辰也没闲着,和程汉及各军官全面整顿了军队,勤加训练。 如今他的日子仿佛只剩下军队和枪支炸弹了作伴了。 就这样,过年时,他没有回去。 金燕子临盆生产,他没有回去。儿子满月酒席他还是没有回去。 连叶薇良的生日他也没有到小洋楼了。 直到父亲的忌日,他才回府去。这才第一次见到儿子,知道儿子叫连沛。 后来他还是很少回去,儿子一周岁时他也没有回。 这样子,春去秋来,夏至冬去,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又是一年夏到。 这一日,连辰被宋家明应拉到营中休息,不准他再上场训兵了,只因为他这些日子来一天没休息过,实在是太累了。可是一静下来,想的就多了。 他能想到的就是父亲离开自己的一年多了,叶薇良和孩子也已经离开自己有两个整年了。想着想着,整个人又陷入悲痛的回忆中了。 突然间,账帘被人掀起。 来人是李天。他道:“督军,这是在想什么想得入神?” 连辰抬头望他,这才勉强笑一笑,道:“没什么。”随后又开玩笑道:“李先生,不怕被抓吗?” 李天笑笑道:“我相信督军是个识大局的人,不会抓我。” 两人相视而笑后,李天又道:“我是来找督军谈合作的。” 如今的地下党已经渐渐成熟,行事也不再是暗地里了,而是光明正大的人前行事。如今国家已陷入全面的战争,南方中央政府真正名存实亡。 李天不请自坐,道:“督军真的没有想到和我党合作吗?如今扶桑人的军部都设到城下了,他们的兵力设备不比连军差,万一开战,只怕连军还会败战。如果我们要联手的话,实力肯定倍增...” 连辰也坐下来,打断他道:“这事其实我的参谋官早就跟我建议过了,只是我一直没考虑好。”顿了顿,笑笑道:“李先生,其实我觉得一直很想试试来一战,探探扶桑兵的实力,也看看我军这么久的训练到底有怎样的效果。” 李天笑道:“所以,督军是决定孤军作战,以全军之力一试扶桑兵的实力吗?” 连辰依旧笑着,道:“好像是这样的。” 其实,他终究考虑到的是连家的地位和江山,毕竟这是父亲拿命打下来的江山。 李天一时也不知再说什么了,只道:“不管如何,相信督军最终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第160章 不为难 暖黄色的灯光将整个教学地窖照得微亮,那成排的木长椅上,伊人拿着报纸细读,报纸上大黑字标题写着扶桑军突袭连军军营,连军死伤过半,督军连辰重伤,看到这里,她眉头微蹙,心猛抽了一下。 这时,李天走了进来,坐在她身旁往报纸一看,淡淡道:“两年过去了,我看你对他是越来越上心了。” 这人正是叶薇良,一个以为已经死了两年的人。 怪不得当时任连军如何寻找都找不到她。只因为在小洋楼或是督军府都有李天的人在暗中密切关注着她发生的一切。就是入了医院,那人也暗中随之。那日,那人随叶薇良来了江边,见势不妙,已经比连辰的人早一步下了江潜伏,只待她若一下水便将之救起。 两年过去了,叶薇良已经不是当初的叶薇良,此时的她已经是一名地下党,虽然不曾露面却已经在洛北地下党组织上做了许多利于党组织发展的事。 叶薇良将报纸折叠好放在一旁,转头目光淡淡面无表情地道:“李先生何以见得?” 李天转眼看着她,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过你既然问了这话,就证明你真的对他放不下。” 会是放不下吗? 叶薇良这时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道:“两年前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的。如果像你说的,或许今天我和你就不会成为同志。” 是的,如果对连辰有心,何苦跳江! 她心想的只不过是可怜老督军连天行多年精培的兵死了一半罢了。 李天亦得笑意淡淡,顿了许久,才道:“又有一个坚巨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完成了。” 叶薇良笑容瞬间变得自信,问道:“什么任务?” 李天好像有点难以开口,许久都没讲出来。 叶薇良看出来了,问道:“怎么样?难道任务坚巨到你都说不出口?” 李天抿了抿嘴,终于淡定地道:“上级要你代表组织去说服连辰与我们联手抗扶。” 笑容在叶薇良的脸上僵住了。这个任务她完全不会意料到。 李天见状,又道:“如果觉得为难,我可以像上级反映申请换人。” 接受任务便意味着要见到连辰,那个如囚笼的地方她能来去自如吗? 叶薇良心里一阵杂乱。可想到加入组织时,她在同志面前宣誓过无论前路如何,必将勇往直前,不退缩,为光明而战。而且连辰一直是组织力争的目标,她便下定决心接受这个任务。 她舒怀一笑,道:“不为难,我一定竭尽全力为组织争取到他。” 李天问道:“真的吗?” 叶薇良知道李天为她的顾虑,她语定坚定地道:“真的没事。现在的我是一名坚强的地下党,一切以组织利益,人民利益为前提。我和他的事已经是前世今生了,而且我既然活下来了,也指不定哪天和他就见面了。与其等着突如其来的相见无语尴尬,倒不如带着目的去会见。” 李天听着叶薇良成熟的言语,感慨道:“你长大了。”又道:“祝你成功完成任务。” 第161章 怎样过 这日下午,连辰在操兵场上训兵,日头毒辣得很,晒得他整个人像被绳子勒紧了似的,一下一下地抽痛,实在是受不住,便回了帐营休息。 连辰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便入了睡,进入了梦乡。梦中,叶薇良在站在自己面前,触手可及…… “督军,有人找您。”门外卫兵一声报告,却是许久也没听见回应。卫兵便轻掀了帐帘,见连辰睡着了,便朝来人道:“小姐,督军正休息,不如改日再来吧。” 如今洛北情势危急,叶薇良只想尽早和连辰达成共识,共同打退扶桑军。她道:“那我就在这儿等他醒吧。” 竟是开了口,卫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这大日头晒得人发晕,怕是她一个姑娘家会晒出事来,便道:“那小姐不如到……” 话未完,却闻得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叶薇良转眼望向说话的人,已是先开了口,礼貌客气地唤了声:“宋副官,好久不见。” 宋家明远远便看见叶薇良,一开始只觉得这身影熟悉,直到一步步近来才看清她是谁。万没想到会是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叶薇良,可她一句好久不见,已经让他完全确定身份。 宋家明开口便唤了声:“少夫人。”同样道了声:“好久不见。”随后又道:“日头大,不如进帐里坐吧。” 叶薇良淡淡一笑,应了声好便随他进去。 宋家明领她进去后,也没叫醒连辰,只是让她坐下等待,便自个儿先出去了,同时也让守在帐外的卫兵先撤了。因为,这是连辰和叶薇良的重逢,只需要他们两人就够了。 叶薇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忍不住停留在连辰的睡容上。他好憔悴好憔悴,仿佛这两年的时光像是度过了二十年的光景。 突然间传来一声梦呓。 “父亲,父亲,我好累。” 叶薇良听了心酸极了。或许真的很累,父亲走了,所有的责和义务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又闻得一声梦呓。 “良儿,不要离开我,不要!” 叶薇良的心竟然痛了一下,像被针扎了一下,竟禁不住起身轻步朝他走去,竟忍不住抬手要去抚平他紧皱着的眉头。 为什么会想要这样做?连她自己都意外! 就在要抚上时,她的手顿住了。 恰在这时连辰的手慌乱间仿佛抓到了什么,或许在梦中的他情绪稳定了几分,眉头都舒展开了。他不再梦呓,抓着叶薇良的手只是抓得更紧。 叶薇良就任他抓着,静静地看着他睡。 就这样,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帐营里的光线暗了许多,其实已是日落西山近黄昏了。 宋家明这时进来了,见状,只是轻声道:“这大概是辰少这两年来除了喝醉时睡过最久的一觉了。”随后,他便轻步出去了。 估计这一睡也就三四个小时,竟能算得上长觉。难道这两年连辰都不睡吗? 这时,叶薇良的眼眶已经湿润了,心忍不住想在自己走后,他的日子到底是怎样过的? 第162章 孩子呢 突然间,传来久违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以前在梦里牵你的手或是抱着你,我都感觉不到温度。今天却不同,我感觉得到你的温度。”连辰醒了,手依然握着她的手。他缓缓的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起来。这一眼如隔三秋!只见伊人一袭水蓝色衣裙,如瀑般的一头青丝扎起长长的马尾,一如往日的温柔恬静中多了几份干练。他很清楚地看到让他思念了两年的叶薇良就在眼前,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她没死! 或许时间让连辰不得不承认叶薇良死了,可在他的潜意识中一直认定她没死,所以这时突如其来的再见到她倒也不见他有太多的惊讶表现,而是一脸镇定极了。 叶薇良嘴角浮起一抹职业性般的浅笑,淡淡地道:“连督军,好久不见。” 她这一称呼,这一抹笑让连辰感到陌生又熟悉。想不到当初可以说是互相折磨逼到死路,再见时她只是对自己轻轻道了声好久不见。 她变了!连辰知道她不再是那个终日苦闷的叶薇良了,但再变也是他依旧深爱的那个女人。 连辰松了手,索性也生疏起来,礼貌地道:“叶小姐,请坐。” 他倒要看看她变成什么了?为什么回来见他了? 叶薇良要启步,可她也站了许久,站得脚都麻了。 这一步抬上,连辰见她脚步不稳,伸手过去便将她揽入怀中。 这样的动作久违了,依旧令她半点都不适应,所以微挣。 连辰却轻声道:“别动。就当了补偿我这两年来对你无尽的思念吧。”他紧紧扡抱着,心满意足,终于真正地抱着她了,不再是在梦里。 叶薇良竟安份下来,一时思绪都乱了,整个人好像迷迷糊糊的就让他这样抱着了。直到他的唇忍不住地凑近她的脸庞,一下轻微的触碰让她清醒过来。 她挣开他拥着自己的双手,一瘸一瘸地走到办公案前,严肃地看着他道:“连督军,我今天是代表组织来跟你谈联盟的事的。” 说到联盟,连辰一下便想到了李天,想到了地下党,她如今的身份也可想而知了,也知道她怎么有本事消失两年了。他悠悠一笑,道:“看来是地下党在江里救了你,的确有本事。” 叶薇良一点都不想谈及过往,只是一本正经开始进入正题,道:“如今连军只剩一半兵力……” 连辰却是半句都不给她说的机会,打断她,只冷冷问道:“孩子呢?” 叶薇良假装没听到,只是倔强地继续着自己的话题,道:“扶桑军实力不容小看,他们小小一个岛国却在中国庞大的土地上肆意燃起战火,几乎屡战屡胜,让百姓家破人亡,国家千疮万孔……难道,连督军还没有领悟吗?” 连辰忍不住大喝一声,道:“够了,叶薇良,给我闭嘴。我连自己的孩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悟什么国家百姓!”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着她给他一个答复。 第163章 分不清 泪水已经悄上蒙上了双眼,叶薇良以为自己会有勇气面对他,面对孩子的失去。可是,她太高估自己。 时间可以磨去她对连辰的恨,却消灭不掉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迹。这个印迹就是他们的孩子,即便孩子不在了,可并不代表她没来过。 叶薇良咬了咬牙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道:“她没了。”话落时,眼泪也掉了下来。 失去已让连辰原本钢铁般的心脆弱了几分,有泪在他眼中打转,虽然想象过孩子会离开,可是亲耳听见叶薇良说出残酷的事实,他的心就像是瞬间被人用利刀挖去了一角,心在滴血,疼到快要窒息。 最后他竟是笑了,笑得悲切,笑得凄凉。他冷言讽刺,大声吼道:“叶薇良,你自己活下来,为什么保不住孩子!你还有什么资格谈什么救国救民!” 当时,叶薇良被救起来已经奄奄一息,加上失血过多,孩子注定保不定了。当她醒来时,才感觉到身上仿佛少了什么东西,直到摸到平坦的肚子才知道孩子已经离开了。 后来,组织上的医生告诉她说是个成人形的女孩。也算是她终于将孩子杀死了,可是在那一刻,她没有感到得偿所愿的满足感,而是满腔的罪恶感和心痛后悔,欠了孩子一条命,甚至有一瞬间她后悔跳江了。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心理。 眼泪在叶薇良的脸上泛滥成灾,连辰的话很重很重,重到她想到当初对自己的骨肉都没有一点慈悲,现在真的又有什么资格与他谈什么联盟。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抬眼对上连辰的双眼,看到的不止是愤怒,还有恨。她竟意外地害怕他用仇恨的眼神对自己。 曾几何时,她一直以这样的眼神对待连辰。原来这种眼神真的很可怕。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也不愿去多想给自己的害怕来个解释。她只是垂下了眼帘,许久沉默,满脑想的是因她的倔强而死去的女儿。 她禁不住告诉连辰关于孩子的一切,道:“医生说是个女儿,已经成人形了。”她泣不成声,顿了许久又道:“连辰,是我欠了你一条命。如今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杀了我为你的女儿报仇。” 连辰走到她面前,看她的目光冰冷至极,仿佛藏着千刀万箭待势欲发。可是看到她满脸泪痕,看到她悲痛的样子,再冰冷的目光也融化了,他又怎么下得了手!终究她和死去的女儿都是他的最爱。 他只是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淡淡地道:“你欠的不止是我,还有你自己,她也是你的女儿。我不会杀你。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再也不想失去你了。我要你留下来,为我生儿育女,补偿我失去女儿的痛。” 说到底,再怎样,他都只会要她留在自己身边共度一生。 可是,以前因为爱着莫铭轩,叶薇良就不会留在他身边。时过两年,对莫铭轩的爱好像沉睡了,对连辰的恨也沉睡了。可她和连辰之间又隔着女儿的性命…… 叶薇良的心乱如麻,她泪如雨下,在他怀中,一句对不起就要说出,却是被连辰截了先。 他道:“只要你留下来,嫁给我,完成那场未完成的婚礼,再也不离开我,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叶薇良听了竟然感动到没主意了,竟鬼始神差地应了好声。 到底是她像李天说的对连辰上了心?或是对女儿无法挽回的生命的愧疚?所以在决定接受任务,回来面对连辰那一刻便注定拒绝不了他所有要求。抑或只是单纯为了国家之难?在这个时候她真的分不清了。 时间就是一剂良药,让病着的人所想所愿都重新滤了一遍,即便最后过滤出来的东西还是不清楚,可却是心底最真的东西。 第164章 在怀疑 叶薇良回来了,而且又答应连辰再不离开了。这天大的喜讯连辰再等不及公布了,虽然已是近黄昏,他还是向全军宣布喜讯,更是将之通知报社,一夜间,消息在洛北城传开。 而这一次连辰再没有用强势的囚禁法将她留住,而是放她走。 当晚,连辰回到了督军府,只是要通知梅兰准备结婚一切事宜。 回去的时候,儿子连沛正在客厅里玩耍,已经是一周岁多了,这个时候他自己总会学着要走路。 连辰从来没有当这个儿子存在过,出生到现在连抱过一回都还没有。他大步走进客厅,依旧无视孩子的存在。只是朝正好进来的周管家问道:“二太太呢?” 这时,梅兰正好从楼上下来,见他回来了,一脸笑意道了声:“辰儿回来了,吃过晚饭了吗?” 自从连天行离开后,梅兰对连辰的态度改变了许多,真的是试着把他当儿子看待了。毕竟,连家靠的是连辰在支撑了,为了连家或是自私地为了自己她都该对连辰态度好些。 连辰朝她直接道:“良儿回来了,请二太太为我们的婚事选一个吉日还有辛苦你准备一切。” 梅兰惊讶地睁大着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说良儿回来了?她不是已经……” 连辰已打断她话,道:“她一直都活着,没什么好疑问的,你只管安排便是。” 梅兰也就应了好不再说什么了。 连沛走路不稳,竟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裤子,仰头对他笑。他却望都没望一眼。突然间,连沛站不稳跌了下去。他还是没有理会,只是启步像门口去。 金燕子抱起儿子,置气地喊住他道:“连辰,你是孩子的父亲吗?儿子都摔倒了也不扶下。” 连辰只是顿了顿听过就算。 金燕子方才听到叶薇良回来了,而且他们还要结婚,已经是心中不爽。虽然入了连府,连辰只给了姨娘的身份,可好歹她是他在人前承认的女人,还有一个儿子。叶薇良这一回来,对她可是在大威胁,只要她回来她就没有坐上少夫人位置的希望了。 对,儿子!或者在他们之间是个隔阂。 金燕子扬声道:“连辰,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说叶薇良回来会怎么想?算起来,她还死不到一年,你就找了别的女人,生了儿子,这事她会接受吗?” 这个事连辰可没有担心过。他转过身看着她们母子,竟道:“如果良儿接受不了你们的存在,那就委屈你们母子出府了。” 金燕子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地道:“连辰,你可真是爱她爱到极致,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想要。” 连辰笑笑道:“金燕子,你以为儿子的存在会改变什么吗?”他顿了顿,又道:“实话告诉你,这孩子是不是我的,我还在怀疑,只是我一直无暇去查。” 他就从来没有信过儿子是他的! 金燕子一时说不上什么话来,竟是脸露心虚之色,许久才道:“沛儿当然是你的儿子,不信的话你只管查去。” 连辰笑笑,转身走了。 第165章 听我的 这日傍晚,李天带着叶薇良拿着联盟协议书来到营中。 连辰正好和宋家明从军械库清点完毕回到帐中。 宋家明先开了口朝他们一声问候,“李先生,少夫人。” 连辰看到叶薇良,心里甚是高兴,笑道:“有什么事吗?” 李天亦是笑着,将手中的协议书递上,道:“今天来是想跟督军谈谈合作的细节的,主要点我都列在这上面了。请督军先过目,有任何异议我们当面商量。” 连辰接过手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往桌上一丢,坐到座位上,只是轻描淡写地对叶薇良道:“良儿,十天后便是结婚的好日子。我说过,只要你永远不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协议什么的只待那日后再签。” 叶薇良回教堂后只是告诉了李天连辰同意联盟的结果,却没告诉联盟唯一的条件。 连辰爱叶薇良至深,以合作换取她的一生的确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至于叶薇良,这两年的相处,李天对她的心半明半了,知道她的心里有连辰的位置。这时一听,倒也不诧异。 李天笑笑看了叶薇良一眼,朝连辰打趣道:“看来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连辰深情的目光早锁定了叶薇良,淡淡道:“这余生我在乎的只有她了,至于其他都无谓了,只想她与我携手共度余生,白发到老。” 叶薇良听了表情淡淡的,抬眼间对上他的眼神速的又垂下了眼眸,心里一阵纷乱。 李天望着叶薇良道:“薇良,还说你对他不上心,如果不上心,这婚你会答应吗?” 这话说得叶薇良的心更乱了,一时语塞顿了许久才道:“李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心里的人到底是谁?又是为何加入党的?” 叶薇良对李天说过,她爱莫铭轩,既然不能在一起,她愿意追随莫铭轩理想的脚步,也不枉李天对她的相救,不枉死后重生。 李天想着她说过的话也就作罢,眨眼间见连辰脸上毫无笑意沉得很,想必他大抵想到叶薇良这话中的意思。李天便道:“既然督军都这样说了,那这事就等你们大婚后再说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连辰声音沉沉的,道:“李先生一人回去便可。” 李天这是要把叶薇良留下,他下意识地看了叶薇良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便启步了。 叶薇良随上,耳边却传来连辰一声冷喝,“叶薇良,你还想跟他走吗?跟我一起回小洋楼,那才是你该回的家。” 叶薇良顿步,小洋楼对她来说是一个只有痛苦的地方。她没回头轻声道:“难道你又想故技重施吗?” 身后的连辰自嘲一笑,道:“看来这两年你对我真是一点改观都没有。”他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再那么傻了,再次把你逼到绝路上去。我只是想让你回去住,这样便能天天看见你。” 那个地方叶薇良自然不愿回去。她只是听听就算,遂而启步。 不过走了一步,又传来连辰的声音。“若是想联盟顺利进行,你还是听我的吧。” 他语气不轻不重,却是份量十足。无非是在表明叶薇良必须得听他的话,那么联盟的事一切好说。 想到国家民族,组织的努力和目标,叶薇良再迈不出一步,一句应好犹如千斤重从紧咬的牙关间终于说出来。 第166章 在乎的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着,后座上连辰和叶薇良各自朝着车窗望着路景,沉默无语。这车里的气氛简直安静到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突然间,宋家明一下急刹车,叶薇良惯性地往前倾前,头重重地撞在副座背上。 车子刹得急,连辰也一时没设防地往前倾,只是他正好双手顶住了驾驶座上。一瞬间他已经坐好,将叶薇良护入怀中,嘴上对宋家明喝道:“宋家明,干什么了你!” 宋家明回头不好意思地道:“督军,这不前面突然一条狗跑过来,总不能撞上去,对吧。”见叶薇良在连辰怀中,他笑道:“你们现在这样倒让我想起少夫人初到洛北时昏睡在督军怀里,也是一个急刹车,督军那时可别说有多护着你。” 连辰也回忆起来了,那时的她梳着长长的两根辫子,脸被风雪刮得红红的,那时的她便已让他望一眼便惹得他情不自禁疼到心头去。 连辰抚着她的额头,关切地问道:“撞伤了没?我瞧瞧。” 叶薇良头一闪,双手推开了他,不冷不淡地道:“我没事。”顿了顿了道:“我已经不是当初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了。” 连辰笑笑睇她,柔声道:“我知道良儿长大了,不过,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小姑娘,需要我的保护。” 叶薇良听了抬眸冷眼对上他的视线,道:“连辰,我不是小姑娘了,我更不需要你的保护,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连辰依旧带着笑望着她,抬手往她头上去一下将发间的发绳拉了下来。青丝如瀑倾泻而来,还是那股熟悉的清清发香扑鼻而至。他抚着她的发,深情地道:“头发还是不要扎起来吧,披肩吧。” 叶薇良抬手挥开他的手,拿过他手中的发圈一下便把长发重新扎了起来,对他道:“连辰,我真的不是小姑娘了,我想干嘛就干嘛。你也没权连我扎个头发都要管。” 连辰心头酸疼酸疼的。他转过头开了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取出一根点燃抽上。白色的烟团一个个吐口而出,飘出窗外渐渐烟消云散,留下一股烟草味在车内浓而转淡。 宋家明连忙劝道:“督军,林医生说你不能再抽烟了,这样下去你的肝会坏掉的。” 这话音刚落,连辰已经抽完了一根又点燃起一根。宋家明急切地朝叶薇良道:“少夫人,你快帮着劝吧。这两年你不在,督军成日烟酒作伴,伤了身子都在医院里养了小半个月。林医生特别交代不能让他再沾烟酒了,否则这身子早晚垮了。” 叶薇良只是转头看向窗外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连辰用力一吸,又将余下的烟一口抽尽,边吐着烟边道:“如今看来反正这世间也无人在乎我的了,抽多了顶多就是命没了,无所谓了。”说着又是拿起一根要点上。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仿佛就是在说着别人的事般轻松。然而叶薇良的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捏了一下,疼得厉害。转身望他,只见他一脸淡淡的哀愁,手已是不听使唤地伸过去将他手中的烟拿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话就往窗外丢去。 连辰转眼看她,笑笑道:“我就当你是在乎我的。” 叶薇良不望他,语气极是冷淡道:“你别多想了,我只是为了组织和连军的联盟着想,好不容易争取到你的联盟,你可不能半途死在这烟酒上。” 连辰根本没听她这样的理由,他挨近她坐,脸侧过去便是一下在她脸颊落下一吻,道:“联盟与否从来不是我在意的。若不是为了你,我连阀大可一方独大,何苦与地下党结成一体,前途一片不明。你怎么说都好,反正我就当你是在乎我的。既然这样我便会珍重自己的身子,不会让你早早守寡。” 这一字一句把叶薇良说得是无知要言语什么,他这一吻也令她的心失频乱跳。她双手紧扣在一起,眼帘低垂,倒是像极了是在害羞。 第167章 不会有 老莫正在院子里扫地,闻得一声喇叭声响,他抬眼望去见是连辰的车来了,连忙放下扫把前去开门。 车子缓缓驶进小洋楼停下,宋家明下了车先给连辰开了车门。 连辰下了车便吩咐道:“这儿没什么事了,车子你开去,先回家休息。” 宋家明应是。 连辰打开车门,叶薇良从车里下来,望着眼前这座建筑心中百感交集。 岁月仿佛一点都没有将这座小洋楼磨旧了,连一草一木都依旧如昔日。望着望着,眼中已然蒙泪。 老莫见到叶薇良的出现,惊喜地唤了句:“少夫人。” 叶薇良望向他,只见他慈祥的面容多了几道皱纹,头上的发也白了许多。她笑笑唤了句:“莫叔。” 就在这时,三喜从里头出来,刚出客厅门口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叶薇良。 她欣喜若狂奔过去抱住了叶薇良,喜极而泣,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叶薇良同样拥着她,又哭又笑的,道:“三喜,我回来了。” 连辰看着也是心头欢喜,笑道:“好了。三喜,快带良儿进去吧。” 三喜便拉着叶薇良直往楼上去到房间去,进门一看,房间摆设一切如旧,不过多了些小玩具。 叶薇良走到桌边,看着一篮玩具,眉眼间淡淡忧伤。 三喜随口一出问道:“小姐,孩子呢?” 叶薇良摸着玩具沉默了许久,回道:“把这些都收了吧,用不上了。” 这话一出,三喜聪明伶俐自然明白了,怕她伤心,遂道:“对不起,小姐。” 叶薇良回头淡淡一笑,笑中带苦,道:“你说什么对不起。”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是我对不起孩子。”话落,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连辰走了进来,正好听见她的话。他走过去拿起一个玩具把玩,边道:“不要说什么对不起的话,就当孩子与我们无缘。不过,我相信我们很快会再有孩子的。” 三喜也顺着他的话意,咧着笑道:“一定会的,少爷小姐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孩子肯定会再有的,而且一定多生几个。” 还会有孩子吗? 叶薇良心中自问,泪水掉得更凶了。 或许是老天爷在惩罚她为了自己的自由却赔上一条小生命吧。 当初为她治疗的医生告诉她失血过多,母体受损极大,再加上本身虚弱的体质,她就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她抹了抹泪,勉强咧出一个浅笑,可嘴却实难说假,道:“不会有了。”她声音极小,小得几乎只够自己听到。 连辰却听得清清楚楚,只认为意思是就算结了婚,她也不会跟自己生育孩子。他脸一沉眉头一皱,冷里冷气地道:“我会让你有的。” 叶薇良抬眼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道:“连辰,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有些事根本不会随心所欲发展吗?事情不是你想要或者强要就会如愿的。有句话叫人斗不过天的安排注定。” 连辰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她是在意喻着什么。不过他可从不信天更不听天,他笑笑,霸道地道:“事有十分,或许三分天注定,可七分人为,人定胜天。叶薇良,上天安排你回来了,便注定我们从此不再分离。至于孩子,只是早晚的问题。” 叶薇良只是垂下了眼帘,心里想着那个孩子疼得不行。 第168章 没告诉 这日早上吃完早餐,连辰便出门要去军营,走到门口见林济平来了,便顿步下来,笑笑道:“今日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 林济平笑道:“今天休假,也不知怎的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连辰可没忘记林济平对叶薇良的心思,不过他相信林济平有分寸,所以道:“既然来了,就自个儿进去坐坐。我军中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说完便上车离开了。 这时,叶薇良巧从屋里出来,见是林济平,上前面带微笑先开口问候了声:“林医生,好久不见。” 林济平朝她望去,两年不见,他又何尝不是记挂着她?只不过是将一切思念埋于心中。听到连辰的婚讯那日晚上,因为知道她还活着,他高兴得整夜不成眠,多想就在那时去看看她,却怎样也不敢轻易去做。今天,终于是来了。 叶薇良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却不敢将内心的狂喜表现出来,而是只带着一脸淡然笑意,道:“少夫人,好久不见。”顿了顿,便是寻了个借口道:“今天休假,本想找督军玩玩,不想他军务繁忙得很。” 叶薇良自然相信他来小洋楼就是这个目的。来者是客,她便客气地道:“林医生,要不进屋里坐坐吧。” 林济平遂应了声好,没有半点犹豫。毕竟这份情说不得她知道,那以朋友的身份与之相交,他亦是心满意足的。 就在他们转身朝屋里走去时,突然间仿佛有什么东西触碰了叶薇良的脚,她回头往脚一看,竟是个小男孩,看上去顶多也就两岁左右。只见小男孩眼睛又圆又大,白白胖胖的,实在可爱极了。只是怎么有个小孩跑到这来了? 叶薇良蹲下身,牵起小男孩的手儿,笑容温暖如春阳,轻声道:“小弟弟,你怎么到这来了?你的家人呢?” 林济平闻声转身,抬眼便见金燕子走了过来。虽然他不曾见过这小孩,可已肯定小孩是连辰和金燕子的孩子,内心便想着金燕子今天怎么来了?他瞅了叶薇良一眼,看出她显然不知道金燕子母子的存在,只怕金燕子来意非善。可接下来不管要发生什么,都已经无法阻止。 耳边已传来金燕子大声奉谀的话语。“沛儿,还不快唤一声母亲?” 叶薇良抱着连沛望向迎面而来的女人似曾相识,笑道:“这位夫人,该是认错人了吧?” 金燕子一脸虚伪的笑,唤得极亲切,道:“姐姐,虽然您和督军的婚礼还在几日后,可您的身份早是督军夫人,连家女主人。按辈份,沛儿理应称您为母亲。” 叶薇良听得是一头雾水,直到金燕子走到跟前,她才回忆起当年在老督军连天行的生日晚宴上见过她一回,是歌星金燕子。 叶薇良笑道:“金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见状,金燕子已然猜出叶薇良尚不知连辰娶了她,更不知道还有儿子了。她笑容满面,反问道:“姐姐,难道督军没告诉你他娶了我,我们生了沛儿这个儿子吗?” 叶薇良嫁连辰自认不是为了爱情,可这时听到金燕子的话竟然震惊,心似乎疼了一下,有点难以接受这件事。 第169章 不知道 林济平下意识地望向叶薇良,只见她脸上表情淡然,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眼眸间仿佛多了一层滋润。这样的她令他看得心头直泛起一阵阵酸感。 而在他无声注视着叶薇良的同时,金燕子那双尖锐的眼也在注视着他。 金燕子在欢乐世界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对男人的心理掌握十有八九成的准。 即便林济平极力将对叶薇良的爱深藏,可眼神里的爱是掩不住的。金燕子一看便知。本想今日过来就是告诉叶薇良自己的身份,看她是什么反应,不想还有多一份收获。 金燕子深知男女之情最令人恨最是缠揪不清的是三角恋,于是她心中已有一番打算。 金燕子笑容灿烂,伸出手去,道:“沛儿,来,妈妈抱。母亲抱了这么久该累了。” 叶薇良眨了眨眼,微笑道:“我不累,沛儿好可爱,我再抱抱。对了,进屋里坐坐吧。” 金燕子本就不是诚心来拜访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又多一份收获,可一点都不想在叶薇良这个威胁到自己上升地位的人家里一秒。她笑脸拒绝,道:“不了。”随后便拿连辰做借口道:“这地我不敢呆久,督军明令过我不准来小洋楼的,说是会打扰到您。今天我是偷着来的,就是想来看看姐姐是怎样的人,能让督军日思夜想两年。”说着她也就将儿子抱过了手,教着孩子道:“沛儿,跟母亲还有林叔叔说再见,咱们该回家了。” 既说是这样,叶薇良也就不留人了,朝孩子笑嘻嘻地道:“沛儿,再见了。” 叶薇良目送她们母子走远,连沛乖巧地靠在金燕子的肩膀上,眼睛仿佛一直在朝着叶薇良望,还在笑,笑得可开心了。 叶薇良望着孩子天真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了,笑得很真实。可不一会儿,笑容便渐发地淡了,消失了,一脸神伤。 瞧她这模样,若不是心中对连辰在乎或者说是有爱,又何来此般。 林济平淡淡道:“连辰对金燕子从没上过心,是老督军临终看在孙子的面上硬是要连辰让她进门。” 听了叶薇良嘴角扬起一抹哭涩的笑,语气听来是毫不在乎,道:“她是怎么进连家的,于我何关。连辰他有权利要了别的女人。”话完,她转身走入屋去。 林济平紧随身后,问道:“薇良,难道你还不承认自己心中有连辰吗?刚才你又为何黯然神伤?” 叶薇良顿了步,心绪自然而凌乱,默了许久才应道:“我只是看着沛儿想起那个孩子,如果她还在的话……” 如果孩子还在…… 她分明在乎孩子,是否代表也在乎连辰,哪怕只有一点? 林济平想是肯定的,曾经她可以说是非常渴望孩子死去,如今又这般忆起伤神,她肯定是在乎的。 林济平打断她的话,关切一问道:“你真的清楚自己的心吗?清楚对连辰是爱或是恨吗?” 叶薇良的手抚在自己的心头,心里脑里没有一点肯定的答案,只有乱纷纷。她抿了抿嘴,只道一句:“不知道。” 第170章 亲生父 婚期如约而至,督军府红绸高挂,宾客如云,贵重无比的贺礼堆积如山,贺语声连连,好一片喜洋洋的景象。 梅兰带着阿素两人热情招待络绎不绝的宾客,话是说得嘴都干了,不时总要从端着酒水走动的佣人那端来一杯喝下,接着又继续跟宾客畅聊。 自连天行走后,她对连辰是真掏真心,事事上心,就这婚礼的筹备比上次可多费了许多心思,更是事事亲为。 林济平和章少天几乎同时进门,一见林济平,章少天便对他搭肩勾背,接着又东张西望的,笑嘻嘻道:“济平,林妹妹没来吗?” 林济平一本正经地回了句:“没来。” 章少天玩笑道:“不对啊,这不像她的行事风格呀。该不会是等到新人海誓山盟这重点场面她才冒出来闹场子吧?” 林济平还真是担心这一点,只是表面掩饰得极好,倒是白了章少天一眼,啐道:“闭上你这张臭嘴吧。” 章少天一脸笑嘻嘻,不经意转眼间看到就在这人来人往里面,金燕子抱着孩子正望向自己笑,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金燕子虽然已是连辰的女人,又生了孩子,可章少天对她的心从来变过,依旧心里极是爱她,只是理智上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能去找她。可今日这一见面,便是再也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他亦望向她,玩意般的笑瞬间变得柔情似水起来了,朝林济平道了声:“我自己走走,看看辰少这婚礼布置得是有多气派。”话完便直朝金燕子的方向去。 这人肩挤肩的,倒没有留意到章少天和金燕子两人一块走到了人少的转角处。 金燕子倒还警惕,四顾是否有人。 章少天是一驻足停下,便迫不得已道:“你过得好吗?” 这问不是事出无因,他深知连辰心里只爱叶薇良,娶金燕子不过尽孝。 金燕子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这一问她便是看穿他对自己还存旧情不忘。这样最好了。她故意扬笑,笑得苦涩,用极委屈的语气道:“且不说叶薇良没回来,连辰对我有多么冷淡。现在她回来了,就更没我的位置了。” 章少天能想象到金燕子在连家过着怎样受冷落的日子,这会听到她亲口说出,心是为她痛到不行。可是,又能如何?如今,他顶多只能听她吐吐苦水。至于安慰的话,他想说却是到了嘴边又道不出来了。 金燕子硬着挤出一层泪雾来,双眼泪汪汪地对着他有好一会儿,泪总算是费劲地掉出眶。 见她泪落如雨,恰时沛儿也哭闹起来,章少天禁不住上前一步,心切地道:“你别哭啊,瞧你一哭,孩子都跟着哭了。” 金燕子瞧他关切,便哭得更伤心了,哽泣着道:“反正我俩母子在这个家无人爱无人怜,是哭是笑又有谁关心过。”她心头暗暗一番计算后,抹了抹泪,依旧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道:“少天,你不知道,这府上的人都在传沛儿不是连辰的儿子,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也不怪连辰冷落我俩母子。” 章少天听进去了,下意识地盯着沛儿好一会儿。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孩子,只觉得孩子很合眼缘。这一细看,还真不像连辰。瞧这眉眼嘴巴倒像另一个人,只觉得熟悉极了又实在想不起是哪位。 金燕子又抹了抹泪,便道:“来,你抱抱他吧。章少天也就抱了过去,这一抱过手,沛儿倒不哭了,而是转头看着他直笑。 金燕子锐利的双眼四顾,回头笑对章少天道:“到底是亲生父亲,一见面便亲热得很。” 章少天整个脸都僵住了,许久才疑复一句,道:“亲生父亲?” 第171章 想干嘛 章少天没有听错,金燕子说的就是亲生父亲,他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章少天眼神中充满惊讶,更多的还有兴奋。他真的爱金燕子,如果金燕子当时答应嫁给他,现在怀中的孩子便真真实实是他的。 此时的他兴奋过了头了,一手紧抱着沛儿,一手牵起金燕子就要启步走出去。 金燕子心生慌乱,忙从他手中抱过孩子,压着声闷喝一声道:“章少天,你是疯了吗?” 章少天可不就是高兴疯了!他痴痴笑了好一会,突然神情又严肃起来。高兴之余自然是想到个中麻烦厉害之处了。 他神色沉重,眉头微紧,道:“金燕子,疯的是你。你骗的是连辰,事情总会有一天瞒不过去的,到了他知道真相那天,不止你我,就连孩子也该死在他枪下。” 金燕子何等聪明,打从撒了谎那日起便已是将后果有多么不可收拾想到千万遍。可她欲求太过了,便是押上三人的性命也要疯一回,赌对了,她便如愿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而不再是凭歌喉或是色相讨过日子的低贱女子了。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心是在颤抖着的,可再颤也动摇不了她疯狂的欲望。 她双眸狠利如发着寒光的匕首,咬牙道:“真有那天就当我赌败了,反正在这个世道,我命贱如草,死了便死了。而你,我想连辰不会杀你,毕竟你们到底多年交情。至于孩子,就当是他投错了胎!” 竟全然不当儿子的性命一回事! 章少天气得直抓头发。世上没有永远瞒得住的事。与其等着连辰自己发现真相,倒不如早些自认自招了事实,或能得他一丝念旧情,不求大人完好得活,或许孩子能活命。 章少天心中打定主意,一手将孩子从金燕子怀中抱了过去便启步。他步伐匆匆,凭金燕子再走快也追不上,她又不敢大肆叫喊他站住。 就在走到转角处时,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声响起。两人的心一时揪了起来,气都不敢喘。 看来是有人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金燕子快步迈了出去,望向人来人往的院子,双目锐利如鹰眼,一眼便看见就在不远跟前,步伐匆匆,头时不时往后看,貌似慌乱撞了宾客的兰心。会是她吗? 金燕子转身走到章少天面前,气愤愤地道:“看来不用你亲自去跟连辰说出事实了,自然有人去说了。这下合你心意了!” 这事眼见被揭穿就在时下了,章少天一时也慌了,拉起她的手,只道:“你们母子今天必须跟我走,趁今天这热闹,或者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 金燕子可不想就这样逃了,可这两年受的委屈和布局可就白废了。她心想,今天是连辰和叶薇良的好日子。如果是兰心听到,该不会在今日就去找连辰说出事实,总不会傻到破坏他们的良辰吉日。 她用力甩开章少天的手,抢过孩子,冷喝道:“我是不会走的。” 章少天急得都快跳起来了,道:“难道你要坐等死吗?” 金燕子倔强如初,冷冷道:“是走是留都是死,我不怕再赌一回,只要她说不出去,你也不说出去,我们三人就有活命的机会。” 话间,她目光如嗜血般恐怖。 章少天轻易便想象到她那句说不出去的话中意,半天说出不说来了,终于是颤颤声挤出一句,问道:“你想干嘛?” 金燕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后转身,道:“你别管,反正对我们仨只有好处无坏处。” 话完,她走了出去。章少天不敢紧随出去,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才走了出去。这顿喜酒注定是喝不爽快了。 第172章 打打趣 小洋楼亦是一派喜气,只是人烟就稀少了,只得新娘子叶薇良,三喜和老莫三人。虽然小洋楼也经一番装扮,可到底是安静十分。 镜台前,三喜脸上一直挂着欣喜的笑容细心为叶薇良化妆,妆相不浓不淡,与雪白的婚纱相衬得宜。 看着镜子里的佳人,三喜回想过往的一切,叶薇良的初入督军府至后来和连辰间的纠葛,从亲近到陌生甚至到恨,喜怒哀乐历历在目,想着想着感性地流下了眼泪,嘴角依旧扬着笑意,道:“小姐,总算是到了这一天了。”原本这一天或许早该到了,想到这又感慨道:“老天总算知道疼惜有情人,你和少爷终于在一起了。” 这场婚礼的目的,绝大原因叶薇良自认不过为了组织任务,不过将自己的终身下赌罢了,结果是赢了,组织任务如愿完成。 即便是如此,叶薇良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亦是往事如影片般重映,有欢笑过,更有悲伤。关于莫铭轩,她没忘。关于那个无缘的孩子,她更忘不了。不觉间,泪水无声地滑落下来。 瞧着她掉泪,三喜忙抹了自己脸上的泪,道:“小姐,快别哭了,这泪再掉妆就该花了。少爷也该到了,可不能误了接新娘的好时辰了。” 这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声声有力的脚步声。穿着一套白色西式婚服,神采奕奕的连辰走了进来,望着叶薇良的身影嘴角微扬。 这一天,他久盼了。 从这一天开始,叶薇良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了,是他的夫人,是洛北城百姓的督军夫人了。 连辰走到叶薇良身旁,一阵清香扑鼻,佳人娇美在前,他忍不住俯头下去便是往她粉嫩的脸颊吻了一下。恰吻到了泪痕,一股淡淡咸涩在唇齿间化开,他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叶薇良望着镜中连辰对着自己的侧颜,淡淡应了句:“没什么。” 既是这样回了,连辰也就不再多问了。 就在这时,老莫站在门口大声提醒道:“督军,吉时到了,快接新娘出门吧。” 三喜随后也就挽起叶薇良的臂弯,轻声道:“小姐,吉时到了。”待叶薇良站起身,三喜便望向连辰,笑嘻嘻道:“少爷,快牵起新娘的手,下楼进婚车吧。” 连辰一脸欢悦,笑容灿烂。突的左手揽过叶薇良的柳腰,身子半蹲,右手撩起她的双脚,她便整个人被他稳稳地横抱在怀中。 叶薇良猝不及防,神情明显有点慌张。 倒是一旁看着的三喜机灵,笑道:“小姐,你的手还不快搂上去。” 其实连辰抱得极稳紧,叶薇良在他怀中安全至极。不过他可不想自己一番热情被她就这样不温不热地对待,该是多没情趣。 他故意小松一下手,双脚又故意颤了颤,叶薇良整个人便感觉到摇摇欲坠了,出于惯性与紧张,她的双手赶紧的搂上他的脖颈,嘴上道:“你还是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连辰就是要她这个动作,遂了心思他笑得欢,声音无比温柔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放开你了。如果能永远这样抱你在怀中,比坐拥天下都要幸福满足。”话落,唇对准她那红润的双唇吻了一下。 叶薇良面露羞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喜瞧他们这般也是欢喜,一会又催促,打趣道:“少爷,该出门了,以后有的是卿卿我我的时间。” 连辰望向三喜哈哈一笑,更是打趣道:“是啊。我得赶紧娶她入门,礼成早一秒便能更快些卿卿我我了。”话完,他大步迈出房间。 叶薇良忍笑又羞的,只得将头低下。三喜听了一路掩嘴直笑。 第173章 被感动 老莫已到了门口,将婚车的一边门打开。眼见连辰抱着叶薇良一步步走来,笑容满面心里却又有伤感。看着叶薇良,他便想到莫铭轩。他们深深爱过,却天人两相隔,只能说无缘无份吧。 连辰弯下腰,小心翼翼将叶薇良抱入车内后自己坐进去。 老莫关上车门,大喊一声:“新人出发。”司机便启动车子。 叶薇良嫁了自然是长住督军府了,这小洋楼便要空置了。想她家乡远在南方又无一亲人,连辰便想小洋楼当是她娘家,以后两人在督军府嫌人多闹烦,也能在这过个两人世界,所以便瞧老莫道:“莫叔,这小洋楼以后还劳烦你理着,你也在这安心住下。” 老莫孤老一人,自然住哪都无所谓,他遂应道:“好。督军和夫人只管放心,我一定好好打理小洋楼,以后你们若是有回来住上几天,保证住得舒心。” 连辰自然是放心他做事的,点了点头便朝司机吩咐道:“开车。” 这时三喜抓住了还开着的车窗,着急地问道:“少爷,那我呢?” 连辰笑道:“你这傻三喜,主子都嫁了难道你还想留在这偷懒,侍候空气吗?” 这话一出,三喜便明了,当然是要跟着回府侍候叶薇良的。她高兴极了,小步跑到叶薇良那边的车门边站着,车子启驶她便紧步跟着。 今日是连辰大婚的日子,洛北城百姓人人皆知。依着叶薇良简朴的想法,迎亲队伍只有一辆装饰喜庆的婚车,车辆前后各有四名着军装背枪的步兵同行守卫。但一路上百姓自有贺喜之法,有的是几个百姓成群自个奏乐相送,有的是礼花随撒,有的鞭竹点燃响彻人耳……总之便是全民同贺。 叶薇良静静地坐着,窗外的景象声响映在眼帘里听在耳里,不由得由衷微微一笑。 这一笑,连辰刚好看到,笑颜如花不过如此。他轻轻牵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心膛,声音无比温柔道:“到底你心里还是愿意的。我很高兴,觉得很幸福。” 叶薇良转头望着他,目光复杂难料,心里亦是乱的。于公,嫁他是有目的的,于私,她真的不懂自己的心了,只知道这一刻看着听着窗外人们形形式式的祝福心是欢喜的,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突然间,透过车窗,她仿佛看到了百姓群中有一个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女人用嗜血般的眼神瞪着自己。车子一直在驶行着,她来不及看清是谁。她稍稍站起探着身子往后张望,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见状,连辰问道:“怎么了?” 叶薇良坐回座位,脑海里一直是那个女人的模模糊糊似曾相识的样子,就是无法确定是何人,想着想着心也慌乱了,总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 见她出了神,连辰又问道:“良儿,怎么了?想什么呢?” 叶薇良终于回过神来,抚着慌乱跳动的心,缓缓道:“刚才看到一个女人正看着我,她的眼神好恐怖,好像能把人给杀了。”边说着边想着,心就更慌了。她着急地握上连辰的手,问道:“连辰,你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啊?” 连辰抽出手反握上她的手,望她的目光深情,信誓旦旦道:“不管发生什么,以后我都是你最坚实可靠,也是你唯一的依靠。就算是天塌地崩,有我在你身边护着,我连辰绝不会让任何人事物伤害到你一发一毫。” 这样的誓言,谁人不感动! 叶薇良纵然心不定,但不得不承认被感动到双眼蒙泪。这泪是温暖的,是幸福的。 第174章 温柔吻 婚车终于到达督军府门口缓缓停下。门口两边的守卫见车子一停,遂点了两道长长的红鞭炮,炮声噼里啪啦的响得喜庆。车子一停,所有宾客也不约而同掌声响起以迎新人入府。 宽厚的红地毯从府前直直铺到客厅门口。连辰先下了车,三喜也为叶薇良开了车门。依着礼节,连辰牵着叶薇良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此时更是掌声热烈,更多的是宾客们对新娘子的美赞不绝口。 新人相视而笑,笑容里充满着幸福。叶薇良挽上连辰的手,顺着红地毯在一片热闹的祝福赞美声中一步步走进府去。 婚礼走的是西式礼,不比中式复杂繁琐。到了客厅门口,新人转身相对,连辰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取出钻石婚戒。这一瞬间男男女女目瞪口呆,能来参加婚礼的自然是达官显贵富贵人家,可这鸽子蛋钻戒还真的是只闻未曾眼见,可见新郎对新娘的情有多深长永恒啊。 连辰牵起叶薇良的左手,轻轻地将钻戒戴在她的无名指上,并宣大声誓道:“我连辰愿爱叶薇良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视她如天下至宝,唯她能独占我心我人。我连辰一生骄傲,从今日后愿为她奴隶差遣,绝对听从顺从。” 连辰何其骄傲的人,试问能言这般誓言,该是爱到几深! 话音落,宾客欢呼声掌声齐起,皆皆笑等新娘该会给新郎怎样令人惊喜的婚戒。谁知时间一秒秒过去,新娘只是看着手上的戒指幸福地微笑着。 在旁的三喜看着神色紧张,这才想起连辰一早交给自己要拿给叶薇良的婚戒,自己竟忘了交给叶薇良了,落在小洋楼了。 连辰一眼扫到三喜的神情便已想到为何。婚戒自然是成对的,看着宾客一双双期待万分的眼神,定然不能让他们白期待,更不能让他们笑话这是一场只有单个婚戒的婚礼。 连辰灵光一闪。他是何等骄傲人物,纵是这婚戒新郎无名指空空又如何,纵是异于别人又如何,并不是一桩怪事离闻。何况,他做的事根本无需理会他人想法。 此时,宾客中已有人按捺不住起哄喊着:“新娘子,戒指……戒指……” 叶薇良哪来的戒指啊!愣在那是一时不知所措。 连辰那对洋溢着幸福的目光扫过众人一眼,转脸间双手捧起叶薇良的脸便霸道地吻起来。他一吻霸道渐而温柔,这样的甘香久渴难消,竟一时吻得痴迷,这一刻仿若无人,只剩下两人时光。 这样的吻让叶薇良一时欲拒便无从所拒,因为连辰过往对自己的作为,这样的霸道让她本就有着戒备的心起伏不断。然而,这一吻,起伏的何止心跳,还有她对他深被掩盖的爱,爱一旦萌发不可收拾。渐渐的,她放下了戒备,闭上双眼,忘我地慢慢地附合着他的温柔,两唇缠绵至胶。 这一幕,谁人说他们之间无爱! 宾客个个欢呼狂号,在这样的声音中,吻一直在狂热地继续,也不知过了多久,连辰终于放开了她。 看着她那被吻得火红的双唇,连辰心满意足,脸上满满是幸福的笑容。他柔声道:“良儿,这样的你可让我疯狂至癫,你知道吗?你终于对我温柔了。” 低垂着头的叶薇良双颊早羞红极了,嘴角扬着涩而甜蜜的笑意。 连辰牵着她的手,转身对大家,打趣喊道:“各位,我这娇妻实在令我情难自禁,方才真是让大家见笑了,也谢谢你们的掌声欢呼声,这都是对我们最真实诚心的祝福。现在请大家尽情饮食玩乐吧,什么礼节走程序都是俗事一套,我俩不兴这套,这就先回房了。” 这话一出,自然是断了宾客们盼着新娘子给新郎戴婚戒的念头了,他们也只好应好有点扫兴地散去各自吃喝玩乐。 第175章 身心疼 叶薇良对于连辰突如其来的决定虽然觉得于礼欠全,可没多大在意,所以静静不言当是默许了。反正这婚也就是结了,答应连辰的条件她是实现了,就等着他能信守承诺兑现诺言。 叶薇良扫了满场欢吃畅饮的宾客脸上表情淡淡的便欲转身走进去。就在这时未及迈步却已被连辰揽腰一把横抱起来。 这样的突然,这样的动作虽不是头一回,但叶薇良还是挣了挣,声音不大不小道:“把我放下来。” 连辰可不搭理她,一个劲大步往楼上迈去,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笑,道:“怎么?婚也结了,方才当众还亲得火热,这会还跟我生分不成。” 叶薇良抬眼看向连辰的脸,欲说什么。恰巧他的眼帘垂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目光灼热。 想起方才两人的吻,叶薇良脸红耳热起来,一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叶薇良此刻的脸红耳热,连辰可尽收眼底,他笑得更灿烂了。 一步步前进已是到了房门前,连辰抬起右脚,将她轻巧地放在腿膝间半依半坐着,右手一把拧开门推开,随后便又抱起她走进去,遂左脚往门背上一踢,嘣一声门便锁上了。 一进到房中,叶薇良已不安起来,她急切道:“你把我放下来。” 连辰从楼下抱进房间,大气也没喘一口,听她再这样说依旧不理会,只径直往那张铺着大红喜床单挂着喜帐的大床去,轻轻地将她放下。 叶薇良即时欲要起身,连辰已然将她整个人压在身上,不容她一丝动弹。他热呼呼的气息直呵在她脸上耳际,柔语轻声道:“良儿,终于娶到你了。”话完,他便俯头下去。 叶薇良连忙奋力从他如箍的钳制中伸出一边手来挡住他俯下来的脸。 连辰顺势吻了她早已紧张得汗湿的手心,这时的汗吻在嘴里都是甜甜的。他笑道:“你还紧张什么?如今我俩可是有名有份的夫妻了。何况,又不是第一次了。” 恰恰是又不是第一次这句话一下驱散了叶薇良的紧张却激起了奋怒。她脸色难看极了,怒极而咬牙切齿道:“连辰,你别太过分。” 连辰晓得自己说了她不中意听的话,依旧是柔声细语的腔调,望着她笑笑自认了错,趣道:“是我嘴残说了惹人气的话,你说想怎样惩罚我,我都从你。” 叶薇良可逮着这机会,遂道:“你马上给我起来出房间去。” 这事连辰哪会真顺了她愿!他握上她的手将之压在她头侧,笑道:“这个罚我可不认。我两三句散了宾客去,可就是等不及要与你亲热亲热,你怎能赶我出房去。良儿,我告诉你,日后若是我做了错事,你再赶我便认乖。可今天不行,新婚良辰,哪有新人不在一块共度春宵的。” 说着,他俯头下去欲要吻上。叶薇良却侧了头过去,随口编了个理由,道:“别这样,光天化日的,整个督军府四处都有人呢。” 连辰可不当这是个理由。他伸手将她的脸转了过来,目光深情对着她的双眼,嘴上却轻浮地道:“别他们作甚,他们屋外热闹咱屋里热闹根本不碍事。我就不信他们能闹到咱这来,扰了本督军雅兴,纵是今日,我也一枪毙了他。”话着他直接吻了下去,吻得狂热急促。 叶薇良无从可拒,被他吻得几乎喘不过气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了下来。她才得以喘平了一口气,唤了声:“连辰。” 连辰本以为她是动了情一声呼唤,边吻着边应了一声。谁知下一秒,她竟道:“婚也结了,我也会履行当妻子最基本的义务,希望你答应我的事要做到。” 连辰一心以为她答应结婚,除了要他答应与地下党合作的条件,至少她的心中有他,这婚多少有自愿的成分。如今看来,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付出,付出终身,付出身体。 连辰的吻停了下来,他双目冒着隐隐的火花,一言不发地望着她好一会,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突然间,他又俯身下去,嘶啦一声,婚纱被撕开,他的唇落在她雪白的肩上吻着吻着竟咬了下去,又轻吻了起来。就这样反复循环的撕咬式的狂吻游遍她身体。他这是将满腔怒气撕在她身体上了,时而粗鲁时而温柔。 叶薇良疼得直咬牙,她忍着只能忍着承受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辰终于停了下来,生理上的满足却没有熄灭了内心的怒火。可看着她身上被他又吻又咬的一处处红红的痕迹,他的心又泛起心疼。他冷冷地问:“怎样?是不是很疼?” 叶薇良侧睡着,确实疼得厉害,可再疼她都忍过去了。其实,她心里明白连辰的心更疼。想到这,眼泪无声地湿入枕头,她的心也疼了起来,比身上的疼疼上千万倍。突然间,她情不自禁地道了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易地将连辰的怒火熄灭了。他侧起身抱着她,轻声道:“我说过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良儿,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可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待我?难道这么久时间过去了,你就忘不了他吗?” 叶薇良细细一想,竟发现自己记得莫铭轩这个人,记得他的信仰,可关于与他相处的记忆仿佛淡忘了,模糊了。 第176章 鸳鸯浴 凌晨一点多,宾客总算是尽兴而散,督军府安静了几分,家仆们一个个自主收拾着。 床上,裸着上半身的连辰发泄般的几番折腾已然累倦,此时握着叶薇良的右手睡得正沉。 一旁躺着的叶薇良却是毫无睡意,单手拢了拢睡袍便想起身走走。被连辰连番折腾了许久实在腰酸背痛,身子确实疲惫至极。起身时一开始都有点力不从心,又恐扰醒了身边人怕又来一番闹腾,所以更是下意识地放轻了力度。 谁知手刚从连辰温暖的手中轻轻抽离,他竟立即察觉,瞬的又一下握住了她的手,睡眼惺忪望她,半醒半醉般的语调道:“怎么就起来了?” 叶薇良淡淡回了句道:“实在是睡不着就想起来走动走动。” 连辰的手轻轻往自己身子的方向一拉,毫不费劲的,叶薇良便坐了下去,上半身倾倒向了他怀中。他索性双手环抱住她,两人脸面相依耳鬓厮磨。他暧昧地道:“走动什么,睡不着不如躺下来陪陪我说说话。如果你愿意,可以讲讲这两年你都是怎么过的日子,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 叶薇良不想讲。想想那段日子,她沉浸在失去莫铭轩和孩子的矛盾情绪中,加上身子太过虚弱,把整个人颓废得不成人样。若不是李天日日开解,灌输她如今天下大难百姓之苦,让她懂得男女之爱在天下大爱下是多么渺不可言,恐怕她该早就郁郁而终了。 她不习惯地扭开了脸,生硬硬地回道:“我不愿意讲。”顿了顿又道:“快松开,我想洗个澡。” 连辰松开双手,她便赶紧起身走起。他也起了身随她身后,突的又从背后直接将她整个人揽抱起来。 叶薇良吓了一大跳,急道:“干什么?放我下来。” 连辰一脸坏坏的笑,贴近她耳际轻声道:“我也想洗洗,咱俩泡个鸳鸯浴呗。” 叶薇良一听又急又害臊的,喊着:“不行,你快把我放下来。” 从床到浴室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叶薇良话刚说完,连辰已抱着她入了浴室一下将她放在宽大的浴缸中了,随即开了水龙头,不温不热的水从花洒中洒出,一下便将她浑身淋湿。衣物贴紧在身上,更衬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叶薇良的玉体连辰不是头一回看过,这一看隔着层薄薄的布料反而更是满具诱惑力。他一脚迈了浴缸,双手捧起她满是水迹的脸,唇对唇封了上去,渗着水的这般吻仿佛更有吸引力,水冲刷着在两人相依的唇瓣间也是别一番滋味。虽然她有点抗拒,可就是怎样也离不开他的唇。那水如混了胶般将两人的唇粘乎在一块。 就在这时,声声急促响亮的敲门声传入两人耳内。连辰本不打算理,奈何那门外人敲得紧急,最后不得不停下动作。他不耐烦地闷哼一声啐道:“那个不识趣的。”随后起身拉了条长浴巾往身上一裹便走出去了。 第177章 出大事 连辰一开门见是宋家明便是一声怒喝。“宋家明,你是不是喜酒喝多了醉晕了头,胆敢这个时候来扰了本督军的良辰美景!” 纵是给宋家明十个胆也没敢来闹扰连辰的新婚夜啊,只因为一小时前军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城中亦然。 宋家明是跑着上来的,此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更是慌忙失措,结结巴巴地道:“不……不好了,督军,军械库被炸了,城里也失了火,现在烧得是一塌糊涂,只怕是半个城都毁了,不知伤亡了多少老百姓。” 这样的良辰夜竟来了道晴天霹雳! 连辰怒不可遏喝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家明抹了抹满脸的汗,回道:“军中抓获了几名穿着咱们连军军服的人,严刑逼问下才说出他们是奉命潜入军营的扶桑兵。城内临街的房子外头都被浇了柴油,这必然也是扶桑人蓄意干的好事。” 连辰想定是今日大喜之日,全军同喜共庆,警防松械,大意了才让那该死的扶桑人钻了空奸计得逞。如今事情发生了已是发生,只能全力抢救了。 连辰听着,一边已走进房中穿上了衣服,来不及等扣好衣钮,他已经快步走出房门,嘴上着急的问道:“如今情况如何了?” 宋家明带上了门,小跑着随他背后,回道:“军械军的火已经灭了,可是所有军械几乎全部毁了。城中的火我已通知城中所有卫兵,又让营中兵都上火场极力抢救了。” 军械毁了已然是定局,再重要也没有百姓身家性命要紧。 连辰急迫大声道:“马上去城里看看。” 叶薇良在浴室中冲洗,隔着门,掺杂着水洒声,还是能听到外面连辰声声喝道。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她围着浴巾出了浴室忙换上衣服,开了窗见院里家佣们还在忙碌,或者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启步要出门。 开门之际,正撞上三喜要敲门。 叶薇良急忙问:“三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三喜紧张兮兮地回道:“出大事了。城里失了火,快烧了半个洛北城了。督军为这事出去了,着我上楼来跟小姐说声对不起,今夜陪不了你了。” 新婚之夜,夫妻本该相伴。时下出了这事,叶薇良懂得分寸自然不会不满,倒是担忧着如今城里是怎样了。她遂道:“我得去看看,或许有什么能帮得上忙。” 三喜忙横伸出手加之阻拦,道:“不行,小姐。督军就是怕你会去现场,让我必须拦着你。” 叶薇良试图推开,不想三喜力气大得很,就像一樽泥塑似的杵在跟前纹丝不动。她简直急坏了,冲冲道:“三喜,你快让开,我必须去,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三喜是绝对不会听她的。连辰早意料到她闻知消息后会有此举,所以已交代了三喜千万要拦住她,绝不能让她去城中。 三喜心急劝道:“小姐,现在想必是全军赶到现场救火了,他们必然全力以赴。火场无情,小姐您是万万去不得的。况且今夜是你和督军的好日子,万一你去了伤着了,岂不让督军还要分心担忧你。依我说,你在家里安好等着督军回来便是给他最大的力量。” 第178章 累晕倒 此时,窗外传入杂乱的叫喊声。叶薇良赶紧走到窗边一看,楼下一片人声混乱。一个个被火烧伤的百姓被抬进府,叫疼声连连。她转身走出去道:“良儿,快点,咱们得下去帮忙。”随后两人便快步下楼去。 这一夜,洛北城注定不安宁,不知有多少百姓无法获救丧生火海。 梅兰操劳了一天,也是疲惫,原本已经入睡,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吵醒,随口问了个家仆才知道城内失火百姓死伤无数,伤者都住满了医院,实在没法子只能往府里送,让医护人员上府上治疗。 金燕子亦是被这动静扰醒,下了楼见状竟只觉得烦闷,只站在门口冷眼看着满院匆忙混乱。 林济平见梅兰下来立即上前请求道:“二太太,还请吩咐厨房烧热水,一会要用上。” 梅兰遂即应好,又问道:“可还有什么事能帮上忙的?” 林济平望着满院伤者,道:“家里可有多把剪刀,让下人将伤者伤处的布料剪开以待清洗上药。” 梅兰点头如捣蒜应好随即招呼了下人们赶紧帮忙。 就在焦头烂额的忙碌中,黎明至天已蒙蒙亮。所有人都整夜未合眼,此时个个累态百出,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治疗每一个伤者。 梅兰吩咐了厨房煮了大锅茶水,此时正让下人盛碗端给院里的人喝。 三喜端了两碗,一碗给叶薇良送去,道:“小姐,喝口茶休息一会吧。你这一蹲下去就是三四个小时没站起来了。” 叶薇良一心顾伤者,把伤者的伤口包扎好了才起身端过茶,三喜便自个儿喝起来。 叶薇良久蹲一下子站起来,突然间只觉得头昏目眩,眨眼间眼前一片黑暗竟昏昏欲倒。 就在这时,林济平恰巧朝她的方向走来,见状快步上去扶住了她。 叶薇良轻晃着头,睁眼见是林济平,从他半怀中离开,微笑道:“林医生,谢谢你。” 林济平望她的眼神充满关怀,道:“少夫人不如先回房歇息吧,这些伤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见状是这样,可叶薇良还是放心不下,况且连辰还没回来,也不知他是否安好,几处忧心她哪能安心去休息。她轻声道:“不必,我还能撑下去。”说着便又转身为另一个伤者包扎伤口去了。 此时就在不远处,金燕子双眼锁定他们两人,心中浮生起一个打算。她端来一碗茶朝林济平走去,将茶递到他面前,笑意道:“林医生辛苦了,喝碗茶吧。” 随后又朝叶薇良殷勤地道:“姐姐,方才看你差点晕倒了,想必是累着了,不如快回房歇息吧。” 叶薇良边给伤者包扎着伤口不回头只回道:“妹妹有心了,我不累。”说着又一个包扎完又要走向另一个伤者,结果一起身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金燕子正好扶住了她,故意大喊着:“林医生……林医生,姐姐晕倒了,快过来给她瞧瞧。” 林济平闻声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注射针快步过去,二话不说将叶薇良从金燕子身边抱起直上连辰的房间去。 这一幕众人眼见,有的表情平常,有的诧异,反正各人所想。而他俩身后随着的金燕子却是一脸坏笑,心里高兴叶薇良这一晕倒是少免了她作一番心思了。 第179章 被陷害 金燕子本就想方设法要将叶薇良赶出去,意欲利用林济平。时下府上的人都手忙脚乱的,连辰又不在家,随身跟着的三喜也在忙着伤者想来一时还不知叶薇良晕倒了,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金燕子站在房门口思量一小会儿便下定决心要行动。她下了楼到院外走到医药箱旁,四顾无人注意到自己便快速从中找中一根麻醉剂,又端了杯茶匆匆上楼,到了房间门口,将麻醉剂顺着墙梭一划,再徒手掰开将药水全数倒入茶中晃了晃均匀便走进去。 她走到林济平身边关切问道:“林医生,姐姐怎样了?” 林济平回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发低烧,又因为太疲惫了才晕过去了,让她睡会应该是没事了。” 金燕子随口应了声:“那就好。”随后将茶递上道:“林医生,辛苦了,喝杯茶吧。” 林济平当然不会想到这茶有问题端过手便喝得差不多见底。叶薇良即是无大碍,他也就道:“那我先下楼去。” 金燕子哎的一声应道:“好的,姐姐我会照顾。” 林济平启步,走到门口却感觉到昏炫感忽起,紧接着便是手脚无力,下一秒已经晕倒在地。 金燕子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遂上前关了门。为了让叶薇良睡得更沉,她又走回床边,端起那所剩无几的茶,用手指沾了沾在叶薇良的唇上轻抹,茶水顺着唇隙流入口中。发烧本就会口干舌燥,叶薇良昏昏沉沉的将茶水咽了下去。 金燕子随后一个人费劲地将林济平拖上床就睡在叶薇良的身旁,又给他俩的表面衣物解开。下楼时,正撞见端着茶水的兰心,她利声叫住了她:“兰心,你站住。” 兰心知道了金燕子和章少天的事后总是能躲着她就躲着,这会是撞个正着无处可躲了。 兰心慢吞吞地转过身对她,已经紧张得说话都微颤,唤了声:“二姨太。” 金燕子走过去瞪着她好一会儿,明里暗里的警告道:“督军如今事务繁忙,你可别再给他添事儿,否则小心你的命。你只不过是一个低下的丫鬟,相信万一要是出了事督军也不会在意。” 兰心自知身份低微命如草,便全信了金燕子这一说。又想自己若向连辰告发真相,依着连辰的性子,指不定他会盛怒之下一枪先毙了自己再处治暗地里金燕子母子。毕竟他是一城督军,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让全城人知道了这事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左右都可能是丢了性命,权衡之下,兰心只能选择守口如瓶。她应了金燕子道:“二姨太放心,兰心自知轻重。” 到底是个识趣惜命的丫头。金燕子听她这一应,心里的怕也就轻了几分,悠悠地道:“如此甚好。好了,下去忙活吧。” 兰心遂快步往院外走去,因为慌慌张张,突然却撞上了一个人,咣咣几声,整盘茶水全摔破在地,溅了自己一身也溅了被撞人一身。她嘴上连声道着:“对不起,对不起……”待抬头一看见是章少天,她吓得再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吞吞吐吐唤了声:“章……少爷。”遂赶紧收拾了走人。 第180章 劝不听 金燕子见是章少天来了,上前一句问道:“你怎么来了?” 章少天知道了城里发生的事,是来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一进府便听到四五个家仆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议论什么,走近一听才知道叶薇良晕倒了,是林济平抱回了房。他随口道:“听说少夫人晕倒了,现在怎样了?” 金燕子似笑又非笑悠悠道:“有你那好朋友照顾着,两人在房间里正好着呢。” 瞧她这表情听她有点刻意的语气,章少天觉得她一定做了什么,便急急问道:“什么叫两人正好着呢?你给我说清楚。” 金燕子笑笑道:“连老天都在帮我,让我能就地取材省了好一番工夫让他俩睡在一块。” 章少天气得脸一下红一下青,咬着牙道:“你简直胆大包天,更是在自掘坟墓。”话完,他拔腿就往楼上去。 金燕子忙追了上去,在走道上拽住了他的手,压着声线问道:“他们不出事,就该咱们出事,你别管,就算不为我你也该想想沛儿。” 章少天和连辰林济平交好多年,实在了解彼此的行事个性。他转头怒目望着金燕子劝道:“你太低估我们三人的友情了,更低估了连辰对叶薇良的爱。你以为只是设计一下便能让连辰相信林济平叶薇良偷情吗?” 金燕子自认混迹欢乐世界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男人嘛,对女人多少有那么点洁癖,爱得越深便越在意。她扬声一笑,道:“我就不信连辰进房一看,他深爱的妻子新婚头一天便和自己的挚交同床共眠会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叶薇良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章少天见状她是劝不听的了。他甩开她的手走到房前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他简直急坏了,对着门大力踢踹,一心只想赶在连辰回来前将叶薇良林济平弄醒,否则,后果必然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从楼下传来一声又一声有事的脚步声。金燕子闻声转头一看,只见连辰浑身尘灰,一脸紧张步伐匆匆近来。她忙拽住了连辰的手,假装拦住道:“督军,你别进去。” 连辰不明所以,他也一向对金燕子反感,随口便是没好声色一句斥责道:“全府的人都快忙翻了天,你倒是闲得自在呀。” 话完他甩开她的手,走到房门口见章少天一个劲地把门踹。这可是他跟叶薇良的房间,哪容人这般。他又气又生疑一声喝问道:“章少天,你这是在干什么!” 章少天闻声回头一看,一下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硬撑着站着。到底要怎么办?这门开了,难道真要苟同金燕子的陷害吗?抑或是将事情全盘托出?他一时左右为难。 就他犹豫之际,金燕子已经迫不及待向连辰告状道:“督军,实话跟你说了,姐姐她和林医生在一块呢,估计这会打得正火热。” 连辰听了不过一笑置之,笑她这话吹大了。他知道林济平对叶薇良的心思,也相信林济平不会干出这等糊涂事,更知道叶薇良不是水性扬花的女人。再者说,这关章少天何事,要他这样着急把门踹。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第181章 揽罪名 连辰朝房间走去,章少天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辰少...我...我...” 金燕子唯恐章少天会将事情真相全盘说出,即出声拦道:“章少爷,既然督军回来了也就不烦你用力把门踹开了,再者这里面的情形你也是不宜见到的。毕竟姐姐是督军的女人。” 章少天心里明白她这是在阻拦,他到底是开不了口。 连辰深深地望着章少天,目光深有别意许久才道:“如果有话要说就说,不然这扇门打开再说可就迟了。” 章少天迟虑一会,终是难以启齿。 连辰转过脸,一脚用力往门一踹,门一下便开了。站在门口,他已然看到床上林济平和叶薇良两人衣衫不整睡得死沉。试问若如金燕子所说他们是在偷情,那这门开得动静那么大,难道他们就一点知觉都没有吗?唯一可以证明的是他们这觉睡得肯定有问题。 连辰没有表现出金燕子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淡定地走向衣柜拿了件白色长衬衫覆在叶薇良身上。他的双眸如鹰眼般锐利一下锁定在床头柜上的碗,只盯着那碗淡淡一声道:“你们两人一起进来。” 章少天此时已经是满脸愧疚,这一表现正是被连辰看在眼里。倒是金燕子一副沉稳。 连辰走到床边,用手重重地拍了拍林济平的脸,林济平有了知觉一下醒过来,睁眼间竟见叶薇良躺在自己身旁,大吓一跳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虽然动作很是狼狈,真有点被人让捉奸在床的意思,可他起身后表情却是一脸镇定,只朝连辰道了句:“连辰,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连辰瞅了林济平一眼,很是淡定地道:“这事估计只有他们两人能给个解释了。”话落他锐利的眼光转向章少天和金燕子身上来回地流转。 金燕子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连辰这反应失算了,不过她可不会放弃,一心想是还有希望把叶薇良赶出去的。她先开了声道:“督军,你亲眼所见难道还相信林医生的话吗?” 连辰只朝她问了回去,道:“如果是你偷了情,难道有人进了房间还会跟情人睡得跟猪一样沉吗?” 金燕子被这一问一时倒答不上话来。 连辰随后严目望向章少天不语,那目光便是在警告他该说实话了。 林济平回想起晕倒前的一切,才怀疑到是金燕子端给他的茶水有问题。他走到床头柜端起碗凑到鼻边细细一嗅,这一嗅果然闻出这茶中有一股极淡的异味。 见状这事就要曝光了,章少天终于启齿,毫无底气地道:“辰少,济平,这茶水里面加了东西,是我设计了你们。”他一心爱着金燕子,只将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然而,设计理由何在? 连辰遂问了句:“给我一个理由。” 林济平也难相信这事会是他做出来的,道:“你为什么要害我和少夫人?” 话到这里,关于金燕子的秘密和计划只在嘴边了,就差吐出一个字就全明白了。可是章少天实在无法启齿。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和孩子,一边是他多年挚交啊!一旦说出来他敢肯定的是金燕子绝对活不了了。他咬着牙根,心里煎熬极了。 第182章 必须死 这时,门外传来孩子的哭声。梅兰抱着刚睡醒的沛儿在楼下哄了许久还是没能哄好。找寻着金燕子找不着,见连辰这房间的门开着,她便走过来瞧瞧,还真找着人了。 梅兰全然不知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一心只哄着沛儿,啐啐念走了进去。“燕子,孩子都快把喉咙给哭哑,哭声都响遍整个督军了,你这当妈的就没听见。”话间,她有意没意了瞧了屋里人一眼,也看到床上披着白衬衫的叶薇良,这才觉察气氛不对。倒是细瞅了好一会也没瞅出个究竟,故而问道:“这是怎么了?” 众人无声,偌大的房间只有沛儿的哭声响斥屋里每个角落。 连辰只等章少天给出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可许久过去,章少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连辰将视线转移到沛儿身上,脸上毫无表情,冷得令人发悚。他一步步往梅兰的方向迈去。 这一步步章少天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一下慌张禁不住便吐出一句:“辰少,你想干什么?” 这话引得连辰目光往章少天射去,目光犀利冷如刀光。他将孩子抱了过来也不说话,沛儿倒一下不哭不闹了,一双小手臂搂上他的脖子,吖吖地叫:“爸……爸爸……” 连辰从来没回应过沛儿的呼唤,只是看着章少天。 章少天自愧,内心深恐连辰对沛儿不利,转眼望了金燕子,咬了咬牙准备坦白,转头对连辰道:“辰少,是我混蛋,干了糊涂事。其实……其实沛儿是……是我和燕子的孩子。” 只见梅兰一脸镇惊不可置信的神情,捂着嘴眼瞪得如牛眼大,结结巴巴地道:“这……这怎么可能?”她望向连辰怀中的孩子,这不说不觉得,一说这一眼看过去沛儿的眉目间真与章少天有七分相似。 连辰转眼看着沛儿许久,目光冷若利刃。瞬息间一手已从腰间掏出了枪,枪口子对向金燕子,吓得她赶紧躲到章少天身后。 连辰睇了她一眼,眼神轻蔑到了极点,道:“知道怕又何必当初!当真把我当傻子吗?” 章少天用整个身子护着她,求情道:“辰少,求你不要杀她。” 连辰只冷声应道:“我说过若查出孩子非我骨肉,必杀她。章少天,咱们相交多年,想你该知道我言出必行。何况,这事过了今日必满城皆知,我堂堂督军脸面何在,杀了她都不足以泄愤。”说着,他的手指已经拉上保险。 章少天自然是知道,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金燕子死在连辰枪下又怎忍心。他双膝一屈已是跪在连辰,继续求情道:“求你放过她,求你!” 这样的乞求,只是让连辰瞧不起他。 连辰冷笑一声,道:“章少天,不想你竟会这般,就为了这样一个心计满怀的坏女人。” 章少天只是淡淡回了句:“情之深爱之切,辰少莫会不懂,你我分别,只不过是所爱之人不同。” 爱之一字,连辰懂,可在他眼里如金燕子冷般女子连垃圾都比不上。他是断然不会心软放过。 连辰听了无动于衷,只道一句:“你这爱太不值了。我言出必行!” 章少天一次次求情,连辰显然不会改变主意。金燕子吓得一身冷汗浑身哆嗦,反正不跑是死,跑也是死,倒不如赌一把。她咬了咬牙,拔腿跑起。 不过一步,一声响亮的枪声响起,惊了沛儿,吓得他失声大哭,更惊醒了床上昏睡的叶薇良,只见她顺着枪声传出的方向望去,金燕子已倒在地上,子弹从后背直穿入心脏,一枪毙命。 章少天回头一看,已是不及,也无话可说,只是有泪在眼中打转。这样的结局他不是没有预料到,不是没有警告过金燕子,只怕她贪欲过深了。 连辰将枪收回腰间佩袋,望着沛儿道:“你不过一孩童,终归错不在你。日后你与我再无关系,该随谁走便回谁家去。”话落,他朝梅兰道:“兰姨,沛儿的衣物用品由你打理,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你该清楚。” 梅兰跟着老督军多年,亲眼看见杀人还是第一回,吓得是脸青心乱跳。不过脑袋倒还清醒,明白连辰所言之意,遂是应了一声好便将沛儿抱过手走出房间。到了门口,她才回想起方才连辰竟唤了自己一声“兰姨”。这是代表连辰终于当自己是一家人了吗?她自是喜上眉梢笑得合不拢嘴,只是现下这情形她也不敢跟连辰多言一句,便只是顾自欢喜笑着出去了。 第183章 可不愿 鲜血在一动不动的金燕子身上涌出,慢慢的慢慢的血止了。她身下是一大片血,红得触目惊心。 叶薇良睡眼朦胧渐渐清晰,望着地上的金燕子竟浑身微颤。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听到了枪声,有两名卫兵走进来,只是看了连辰一眼仿佛在等他发放指令。连辰不过望了他俩一眼,两人便立刻意会,弯腰下去将金燕子的尸体抬出房间。 林济平朝叶薇良望了一眼,看样子她的烧是退了,所以也就没过去再瞧瞧,便往门口走去,顺手搭上失魂落魄望着地上血滩的章少天肩膀,搂着他走出房间了。 房间里只剩连辰和叶薇良,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彼此的鼻息间漾着。连辰朝里走去,往衣架上取了她的衣服,走到床边坐下床沿,将衣服披在她身上,默了许久才淡淡出了声,道:“对不住了,今日才咱俩新婚第一天,便将房间弄污秽了。要不我们到小洋楼住上一小阵吧?” 叶薇良眸中布满惊恐,声音不大不小问了句:“为什么要杀了她?” 连辰却反问她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能不能回想起什么?” 叶薇良这才晃过神来,见自己衣不遮体,努力回想却只记得自己在楼下为伤者忙碌,再想头便生痛。她晃了晃头,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连辰将搂入怀中,只道:“想不起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轻轻地往她额间落下一吻,也算是探了探她额间温度,随后轻声道:“烧退了。不如咱现在就出发去小洋楼吧。” 叶薇良拒道:“别吧。眼下这府上这情况正需要人手,走不得。” 连辰霸道地道:“我说走就走。良儿,时值咱俩新婚之期呢。” “可是……”叶薇良欲言又被连辰截了话。听得他语气坚决道:“没什么可是的。这府上,城内的百姓已经安置得差不多了,着宋家明仔细照料着便好。你就别操心了,要操也操为你的丈夫操操心。从昨日至今,可还没咱这对新人独处的时光。你愿意,本督军可不愿。” 叶薇良抬头望他,目光羞涩,再也说不出话来。就这样,连辰便当她是承应了,放开了她,道:“你收拾收拾,我下去安排安排,随后便启程。”话落便走出房间。 叶薇良看着他出去,目光落在金燕子倒下的地方,越看心里越惊慌。 就在这时,三喜进来了,道:“小姐,督军让我上来帮忙收拾收拾,说要搬去小洋楼小住一阵。” 叶薇良这才回过神,朝她问道:“三喜,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三喜据实回道:“二姨太真是可恶更是胆大包天,居然设计你和林医生在一块。好在督军不信,最后还弄清了小少爷的真实身份。” 叶薇良一脸懵懂未明。 三喜接着道:“小少爷原来是二姨太和章少爷的孩子。虽然督军心里满满都是小姐你,可这事实在太丢连家面子了。二姨太死了活该。” 叶薇良原本还想连辰杀了金燕子太狠,可听了个中原由,也了解连辰的心性,也就当这事过去了。 第184章 别拒绝 宋家明驾车将连辰夫妇连同三喜送到小洋楼后,没一刻休息就回督军府继续处理火灾后事。 连辰不是不关心灾情,只是他想陪着叶薇良,所以一到小洋楼陪着她在房间里了。 叶薇良兴许因为突发金燕子的事总觉得与他之间一时无法舒快的说话,毕竟心还是余悸的。 连辰挨着她坐下沙发,将她搂入自己宽厚而大的怀中,眼神中尽是宠溺,轻声柔语问道:“怎么了?这一路都一言不发的。”随后又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心,其实已探出她已经不发烧了,可他故意打趣道:“这手估计是握枪拿弹多了,茧子太厚实了,探不出温度来了。” 叶薇良抬眼望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语气却是不温不热的,道:“已经不烧了。” 连辰知道,可就是偏要以另一种方式探温。他低眼对上她的抬眸,下一秒头俯下去,温软的双唇落在她额心。这动作实在轻柔,轻得仿佛是在小心翼翼的尝试吻上一丝轻丝线,也让她心头竟挠起一下轻痒。 这一吻停顿了许久,他才移开自己的双唇,笑眯眯地看着她,道:“是不烧了。不过惹得我心快烧起来了。良儿,真好,终于你名正言顺属于我了。” 话着,他温柔的目光渐渐变得炙热起来,有股火在燃烧,越发的旺。此时的她虽面无多大表情,无喜无乐的,可他看在眼里就是舒服。说句玩笑的,这张脸就是一块可口美食,啃上一口定能解他目中心上火烧似的饥饿。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顾虑着她才退了高烧应该尚且微虚的身子。可打结婚日至今,他们的良宵被那可恶的火灾破坏了,说不扫兴乃至气愤,那是假话。时下,房间里只有他和她,四目相对,无言无语虽说是气氛尴尬,可也是美好的啊。 连辰终是制不住自己了,捧起她的脸便深深吻了起来。叶薇良欲拒反被他如钳般的双手扣住,终究是慢慢融化在他霸道强势的温柔中。 两人吻得火热,吻得忘我。连辰边吻着边抱起了叶薇良往大床去,动作极轻,生怕稍一用力就能将身下这具单薄的身躯压碎了。 这样的亲热,叶薇良心中不安,终究是趁他那如胶纸般封住自己嘴的双唇移开时,声音若有若无地道了句:“别。” 此时连辰已是欲火焚身,热呼呼的气呵在她脸颊耳际,唇在她脸上厮磨,带着喘气声道:“良儿,别拒绝我,你是我的妻子了。这闺房之乐行得理当。” 叶薇良竟道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是嘴角扬起一抹羞涩的笑,便随他放肆了。 即便连辰对她极度渴望,可他还是制着自己的狂乱,甚至带着试探去要,生怕会引起她对过往的惧怕,生怕她当自己是魔鬼。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是降临,连晚餐都没吃。三喜也算识相,见两人一块在房间里呆了许久未出,就是做好了晚餐也没来敲门扰兴。 几次温柔后,叶薇良已累得不行,整个人被连辰搂着入了梦乡。 连辰倒还是一副精神抖擞,双眼一直看着叶薇良安然的睡颜一眨不眨的,见睡梦中的她偶尔嘴角微扬,想是此时正做着一个好梦,自己也跟着淡淡一笑。 第185章 羞什么 凌晨时分,叶薇良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便见连辰没睡正看着自己笑笑的。想到睡前的亲热,她双颊不由得微红。 连辰喜欢看她这样含羞的模样,勾起手指勾了勾她秀挺的鼻翼,轻声道:“见你睡梦中时不时的笑,可有梦见我了?” 叶薇良回忆着梦境,梦中是有他,正是梦见在冰天冻地的雪地里两人温暖携手散步,堆雪人呢。她嗯了一声,道:“梦见我们一起堆雪人呢,好生欢快。” 连辰听了笑容更灿烂了,道:“你也到了洛北过了几个冬了,想起来似乎还真没与你一块堆过雪人。等冬雪漫天时,为夫定携夫人去玩玩雪。咱们一块堆雪人,滑雪。” 叶薇良点了点头。突然间,她似乎听到从哪里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细细一听,这声音好像是从连辰肚子里传出来的。她笑问:“是饿了吗?” 连辰回道:“是饿了。”顿了顿又故意责怪起三喜道:“这三喜也太不尽职了,把咱俩的晚餐给忘了。” 叶薇良一时嘴快,道:“三喜若是喊咱吃饭,估计也会被你说不识趣。要我说她这叫机灵。” 连辰哈哈大笑道:“那倒也是。饿肚子算什么,咱俩卿卿我我才是正事呀。”说着,他的手不规矩地在她腰间来去。 这轻痒惹得叶薇良禁不住往外缩了缩身子,语气羞涩道:“干什么,不要了。”连辰还不作罢,她又借口道:“你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着便推着他。 连辰不依,拽住她的手,色眯眯地睇她,道:“眼前美人正能解我如饥似渴。” 叶薇良羞得快抬不起头,声音细细道:“别不正经了,你不累我还累呢。” 这话听得连辰笑得更欢了,道:“既是这样,那为夫暂且放过你。”话落便松手。 叶薇良这才从床上下去,一时倒忘记两人可是赤着身呢。这一站起来再反应过来已是迟了,想把被子拖起盖身,又想连辰可也不是光裸裸的。她微微侧首羞声道:“快转过身去。” 连辰可不,反而一只手撑着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笑道:“我的女人,都是夫妻了,你还羞什么,你这身子还有哪处我没见过摸过。” 叶薇良就是觉着不自在,又一句道:“快转过去呀。” 连辰就不,偏不,就要目不转睛盯着。 叶薇良到底是倔不过他,赶紧地拾起地上的衣物穿起来,快步走出房间。 到了门口,闻得连辰一声话道:“你就不打算问问我想吃什么?万一你煮的东西不合我胃口怎么办?” 叶薇良转过身,含羞带笑,语气很是强硬道:“厨房有什么我便煮什么。我给你煮东西吃是我的心意,你吃或不吃是你的权利。你若是给面子便吃下去,不给面子那就只能委屈你自己的肚子饿着。” 听起来倒好像是这个理。连辰竟想不出回驳的理由,只得笑嘻嘻道:“老婆给丈夫煮东西吃,丈夫自然要给面子。你放心,就算你煮了一碗白开水,我也喝下去,给你赞个香。” 叶薇良笑嘻嘻回道:“自然不会是一碗白开水的。”话落便下楼忙去了。 第186章 耍流氓 估计过了一个多小时,叶薇良终于端着一碗热腾腾的东西回到房间。将碗放在茶几上后走到床边,见连辰双眼紧闭。或许是睡着了,她并不打算唤他醒来。 她坐在床沿,定睛看着他的睡容,发现自己竟舍不得移开视线。原来,自己从未仔细看过他的脸。印象中初见时,他英俊潇洒,气宇轩昂。如今他虽风流倜傥,英姿飒爽之余眉宇间却添了几分沧桑。 连辰并未睡下,眼皮子微动,知道叶薇良看着自己,他突然间出声道:“看了许么,是不是瞧出我老了?” 突如其来的声响,叶薇良微微吓到。分不清是被吓到还是被他发现自己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而害羞引发心跳加快。她轻轻回道:“一点都不老,还是如良儿初到洛北见你时那般年轻英俊。” 连辰笑笑道:“不想良儿也会说讨人欢喜的话。” 叶薇良微微一笑,肯定地道:“我不会说好听话,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所言确是由衷。 连辰移了移身子,干脆头投在她双膝上睡着,抬手抚着她的脸颊,动情地问道:“良儿,你正值青春,却嫁了我这个比你大了一轮岁的男人,老夫娇妻的,说真的,你介意吗?” 说到年龄的差距,叶薇良愣了愣,其实真的没有细想到这个问题,只知道与他结婚因公亦有私。她就公事而想,便淡淡地回了句:“嫁给你,我是有条件的,你是知道的。” 连辰自然知道是有条件的,可昨晚的亲密,若非出于有情,她怎会顺他所为?情爱之事,在肢体表达上也是需要足够份量的爱才会变得你侬我侬的。他深情的望着她又问道:“难道你不承认对我有爱情吗?如果无爱,何来昨夜与我番番温柔?” 叶薇良的脸颊瞬间漾出一层桃粉色,羞涩的眼神闪烁得不敢与他对望而低低地垂下眼帘。 连辰含情脉脉地望她,柔声道:“所谓一切尽在无言中。良儿,反正我是当你是爱我的。” 叶薇良依旧垂首,听了这话也没说出反驳的话来。或许是默认了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道:“厨房里没什么菜,我就煮了碗水煮面,快起来吃,不然该坨了。” 连辰笑笑,慵懒地道:“好。”随后坐了起来,竟撒起娇来,道:“帮为夫把地上的衣服拿起来,快伺候穿衣。” 叶薇良想他光着身子多难为情,便只是拾起衣服直接放他面前,转身道:“多大的人了,自己穿。”随后便欲启步走。 却是被连辰拽住了手走不开半步,他嬉笑调侃道:“怎么?还害羞呢。快转过身来,伺候为夫穿衣。实在不行,顶多下回我伺候你穿衣。”说着,他索性直接下了床,直接站到她面前,让她无处可躲。 叶薇良羞得不行,禁不住一声啐道:“连辰,你这个不要脸的。” 连辰打趣道:“在你面前,我要什么脸,面子里子都给你。”站了许久,也不见她有所动作,他又玩笑道:“怎么?看不够呢?要不够,这面我不吃了,咱俩滚回床上去给你看个够。” 说得叶薇良的脸啊红得不像话了,半天才羞声羞气地道:“别耍流氓,我伺候你穿衣便是。”话落这才拿起衣服仔细地为他穿上。 连辰看她仔细地为自己扣着衣扣,心里暖到无可言喻。这样的亲密,这样的温柔体贴,总算是久盼而至了。他动情地对她道:“良儿,这就是夫妻最平常的幸福吧。我要你日日这般对我,可好?” 叶薇良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抬眸对望,目光充满柔情爱意,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应了句:“好。” 第187章 陷两难 清晨,叶薇良坐在梳妆台前梳发,阳光洒在她如瀑及腰的长发上。 连辰醒来,惺忪睡眼寻着她的踪迹,一眼望去,伊人身影就罩在金黄色的阳光中如梦如幻。 连辰起身走过去,抬手握住她正梳发的手,轻声道:“我帮你梳梳。” 叶薇良松了手,看着镜中映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地在发间来去。不想他一大男人长年累月的执枪握刀的给自己梳起发来那手劲竟轻得如无物。 连辰另一只手抚着她的发,这才抬眸望着镜中的清秀面容,看着镜中这双人是多么的和谐,平淡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依然为她梳着发,开声问道:“怎样?为夫为你梳发的手劲可大了?舒服吗?” 叶薇良淡淡一笑,道:“你梳得很好。” 就在这时,门外传进宋家明焦急的声音。 “督军,督军……” 叶薇良听出是宋家明在叫唤,想必是有急事,便道:“我自己来吧,宋副官找你来了。” 连辰脸露不快,啐了句:“宋家明这家伙总能扰人兴。”随后语气重了些喊道:“进来。” 宋家明开了门疾步进来,神色紧张,唤了叶薇良一声:“夫人。”随后朝连辰报告道:“督军,城内粮食短缺,街上粮铺又被火烧成灰烬了。如今百姓吃食都成了问题了。” 连辰一副镇定如初的态度,道:“粮食总该在邻边城镇能买到,就这小事以你的智商能想不到吗?” 宋家明当然有想到,可是偏偏祸不单行啊。就在凌晨时,有探子从扶桑军中探得扶桑军正在整编军队,看势是要趁连军此时军械空虚兵力弱势之时攻个措手不及。且不说军械重购的时间要费多久,这经费总该要备着,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宋家明面露难色,道:“扶桑军恐怕近日会对我方有所行动。咱们需要钱马上购买军火,否则我军将毫无防范之力。这样的事一旦发生,那百姓也恐怕死路一条,与被饿死别无异样。” 连辰能听出他暗中含意,便是买粮与购买军火无法同时进行,说白了就是财力不够。 连辰皱眉,吩咐道:“钱的事,你回督军府让周管家盘算下连家所有钱财,让他只留足够日常开销的钱,其他的都拿出来。另外,到商会去筹筹。总该先让百姓饱肚,至于军火我再想想有什么办法。” 宋家明领命便立即去办了。 叶薇良清楚这次火灾对洛北城对连军造成极大的影响,时下用洛北城可以说是陷入水深火热中了。看着连辰愁眉苦脸,她也心中焦急。突然她想到了地下党,便对连辰道:“不如我去找找李大哥,至少多一分希望。” 时下情势也只有这样了。 连辰应好,对她道了声:“谢谢。” 叶薇良只道:“既然连军与地下党已达成抗扶共识,自然是一方有难定当相助。” 连辰看着叶薇良,突然心生愧疚。不想才将她娶进门,连家连军都陷入了困境。他伸出修长的手臂,将她靠自己身旁揽,动情地道:“本想给你最好的日子,可如今看到倒是要你跟我一起困难度日了。” 叶薇良抬眸望他,只是道:“只有国好百姓好,才有我们的好日子。我既嫁与你,日子甜也好苦也罢,我都与你共度无怨无悔。” 第188章 大意了 午后,叶薇良独自一人便启程去找李天。连辰本想随她去,奈何她硬要他回督军府看看府里的伤民,便也就随了她意。 连辰一进门便见梅兰带着家佣给所有伤民分粥喝。阿素第一个看到连辰回府,便对身旁忙着端粥的梅兰道:“小姐,督军回来了。” 梅兰欢喜地朝他迎上去,少了往日的尖酸,语气亲切地道:“辰儿,你回来啦。” 连辰打改口唤了她一声兰姨,便是打算一改往日与她针锋相对誓不两立的相处方式,亦是亲和地道:“兰姨,您辛苦了。” 梅兰听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为你分担的。” 昨日宋家明到府上让周管家盘算钱的事,梅兰是知道的,也知道时下正是缺钱时,为此,她打算将自己所有首饰拿出兑现,便眼色示意阿素去拿来。 阿素立马到房间里取了首饰盒下来,递到连辰面前,道:“督军,收下吧。” 梅兰笑笑道:“辰儿,这是我的首饰,想想搁着也是占地方,不如给你兑现去。兰姨是个无用之人,能帮上洛北难境也就只有这样了。” 连辰打开一看,满目琳琅,想是她所有珍贵的首饰了。顿了好一会,他笑对她唤了声:“兰姨。”又道:“谢谢你。过去是辰儿不懂事,望您能不计我的任性。” 梅兰激动极了,喜极而泣,道:“过去兰姨也有不对之处。都是一家子,说什么计较,都过去了过去了。”话着她提起手帕抹了抹脸上两行泪。 此时,宋家明进来,神色凝重道:“督军,商会的商户个个说因这次火灾损失惨重,实在拿不出钱来,就连林商会长亦是。” 连辰不过镇定道:“意料之中。既是如此便罢了,再想想办法。眼下解决百姓温饱为主。” 宋家明依然紧张军火之事,便斗胆建议道:“咱们实在需要军火,不如下一道强令征筹。” 连辰打断道:“不可!谁叫这次让那扶桑人得了逞,的确造成洛北惨重损失。那些商户就是有钱不借也怪不得他们,若是强征硬讨,那岂不成了强盗了。我连辰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宋家明又道:“可是……” 连辰打断道:“别可是了。反正这事做不得。良儿已经向李天请求援助,说不定这盟友能解我们燃眉之急。若是连地下党也帮不上,那就另作打算吧。” 梅兰一听,心急地道:“辰儿,可有人跟着良儿一道去?” 连辰回道:“没有,她不愿让人跟着,一心想着多留一个人便能为伤民多出一份力。” 一听梅兰可就更急了,道:“那怎么行,一个女人家在这乱轰轰的路上奔走,万一遇上那没人性的扶桑人该怎么办啊?辰儿,你大意了呀。” 被梅兰一说,连辰才觉自己实在大意了,竟没防范在这点上来。看看天色已是黄昏,按理她该回小洋楼了,也不知是安全回了没。想着他已站不住脚,二话不说出了门上了车自个儿往小洋楼的方向去了。 第189章 落敌手 见连辰的车子回来,老莫便迎上前开了大铁栅门相迎。未下车只是开了车窗,连辰便朝他问道:“莫叔,良儿回来了吗?” 老莫回道:“夫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一听,连辰的心顿然一揪,双眉一蹙,心怕叶薇良当真出了事。他即时把车调头想去找李天去。结果车子刚转过去,便见着一身火艳红裙的林雅雪挡在车前。幸是他开得不快,否则这人就该被撞飞去了。他头探出车窗一声冷喝道:“给我让开。” 林雅雪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蛋阴沉沉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不善,悠着声问道:“督军这是急着要去哪啊?” 连辰一心着急要去寻叶薇良,无心与她多言,即是她不愿让开,他也就索性将车子侧过她身旁驶过去。 突然间,听到林雅雪一声利喊:“我知道叶薇良在哪。” 原本连辰已经加了油门,听到这句话,只听得一声利嘶声脚踩了急刹。他速地开门而出,步到她面前便是厉色冷言问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林雅雪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眼见他一脸紧张的神情,心里真是气愤又痛快,痛快的是叶薇良终于落到自己的手里了,气愤的是连辰的紧张。想到自己在他们新婚前一夜的遭遇,她更是心火加旺,所以她并不打算轻易地告诉他叶薇良到底怎样了。 连辰等不及,只要叶薇良没回来一秒,她就有可能陷入在危险中多一秒。此时的他就快急疯了,失去了理智,心想林雅雪或许是在说大话,便随口丢了句:“我真是疯了,会在这跟你耗时间。”随后他速的上了车急速开走了。 林雅雪看着车子飞速消失在视线中,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她自言自语道:“连辰,你是该疯了。这回,我发誓绝对要将你和叶薇良两人给我的痛苦要你们加倍承受。你们有多幸福,我就有多悲痛,同样你们也即将要承受比我痛上千倍万倍的痛。”随后她转身对老莫道:“莫叔,我能进屋等他回来吗?” 老莫对连辰叶薇良和林雅雪之间的纠葛多多少少知道些许,也能看出她来意不善,但终究来者是客,所以便将她请了进去。 连辰回来时已是夜幕降临,找到李天才知道叶薇良根本没跟他见面,这么说就是十有八九出事了。一回到家,他马上致电军部,令宋家明领兵全城寻找。 三喜一脸恼火从楼上下来,见连辰便愤告道:“少爷,你可回来了。半个时辰前,我在打扫房间,林雅雪突然就进房,硬是把我赶了出来还把门反锁了,我敲了许久的门,她就是不出来,实在是气死人了。” 连辰一听亦是气愤,想到林雅雪早上说的话,此时不得不相信她所言是真,遂即拔腿上楼去。 “林雅雪,把门给我打开。”连辰站在门口厉声一喝。 门被打开一眼便见林雅雪竟穿着叶薇良的婚纱,连辰嗔目切齿语气冷若冰霜道:“给我脱下来。” 林雅雪低眸间双手贪焚地抚摸着婚纱,笑笑朝他问了句:“连辰,你瞧着是叶薇良穿得好看还是我好看?” 连辰没有回答,望她的目光尽是厌恶。 林雅雪转过身,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深至渐渐僵硬,含泪的眼神一沉,竟徒手用力将婚纱撕扯,破烂的布料从她身上披散开,露出满是紫青牙印抓痕的裸背。她语气悠悠淡淡如诉说着一段再平常不过的往事,道:“连辰,我知道你的新婚前一夜心情是多么幸福期望,可你知道我的感受吗?知道我遭受了什么吗?这背上的每一处伤都是扶桑鬼子留下的,他们把我拉到深巷角落里,那里满满是又脏又臭的垃圾,然后一个又一个如魔鬼般在我身上侵袭,任凭我如何嘶吼求救都没人来救救我,直到他们尽兴了快活了才放过我。我知道是我倒楣,可我也恨透了你,更恨叶薇良。如果没有她,或许这件婚纱是属于我的,或许我会拥有你的保护免遭他们的毒手。” 连辰眉头皱了皱,他明白林雅雪在说什么。看着她满背的伤,不得不承认心里确实对她泛起怜惜之心,想说点什么却又无从道起。他走到衣架旁拿了自己一件白衬衫朝她走去站在背后为她披上并扣上两颗钮扣。 林雅雪转过身从连辰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自己的可怜,闭上眼泪水在她脸上泛滥。她冷冷地道:“请收回你现在对我可怜的眼神,我不需要。”睁开眼,红润的双眼已如一对冰冷的利刃,她嘴角扬着邪恶的笑,道:“估计此时她正在享受着我那惨重的遭遇,留着这可怜的目光给你那深爱的叶薇良吧。我倒要看看你对她到底有多深爱!”话落,她扣上衣扣穿着残破的婚纱欲要出门。 连辰三步作两挡在她跟前,咬牙切齿地问道:“良儿在哪?” 林雅雪悠悠如实回道:“就在扶桑人手上,你也不用急着要救她。以你现在的军力,你是救不了的。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她性命无虞,顶多是身体受些折磨,因为我不会让她太快活。”话落,她撞过连辰的身子大步扬长而去。 第190章 觉无用 连辰瞬间腿如灌铅,费力迈开步一下踉跄,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力就往前倾前。上次叶薇良跳江,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害怕。这时,他的心又有了这种强烈的感觉。叶薇良就在扶桑人手上,扶桑人手段何等残恶,他半点真的不敢想象! 就在这时,宋家明气喘吁吁地冲进房间,恰时扶住了连辰,急慌慌地道:“督军,扶桑人来信了说夫人在他们军中,约您明早到他们营中见面。” 已然确定叶薇良身在敌营,连辰哪能忍到明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只下令道:“马上召集所有军力,立即攻击他们,势必将良儿救回来。” 可时下的连阀重创未复,纵是将城中壮男都征入军中也难以重组出一支强有力的军队,现下攻打扶桑军犹如以卵击石。 宋家明即道:“督军,时下我们实在军力紧张……” 话未完,连辰已打断,只见他额上脖间因极愤怒而青筋暴突。他怒怒反问道:“扶桑人是怎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难道要良儿在他们手上受苦吗?多一秒在他们手里,良儿就多一分危险。” 宋家明岂会不知,只不过他比此时的连辰多了一分情感上的理智。他仍劝道:“督军,扶桑人来了信约便是说明夫人安然无恙。况且夫人终究是一城之主的女人,他们必定不会恶待。还请督军以大局为重,明早赴约后见状再作打算。” 连辰眉目深锁,心头万般煎熬。至爱之人此时不定就在水深火热中,可他竟无力施救。他只觉得自己太无用了,纵是昔日打了千万场胜战又如何,此时比来也是虚名废物般。他双手握拳极力压制住冲上头要马上去救叶薇良的欲望,终是三思之后艰难启齿地应承了宋家明的建议。 这一夜度如漫漫长年,连辰整夜未闭眼,眼睁睁望着窗外,泼墨般的天空月升皎皎繁星如钻,夜景醉人。他心系爱人无心赏美,恨不得自己就有掌控天地日夜之权,这一刻就能让天明,如此便能赴约以救回叶薇良。 早晨终于来临,连辰快步走出小洋楼,只身上了军车,他不带一兵一卒,就连宋家明也不打算让随从。 就在启动车子时,林雅雪开了右车门坐上副座上,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笑看熬了一夜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的连辰,悠哉地道:“我劝你不必去赴约,因为他们好不容易抓到叶薇良,手握你的致命软肋,又怎么会轻易让你这样一去就简简单单把人带回去呢。” 连辰板着脸睇她,冷里冷气地喝道:“给我下去!” 林雅雪嘴角一扬,道:“下去便下去。反正他们是不会如你愿的。”话完,她下了车欲启步又顿下特意道:“连辰,总有时候你会乖乖听我的话,我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连辰只当她的话是耳边风,随后探过右手出去,嘭一声拉上了车门,启动车子速如疾风般驶去。 第191章 我宁死 车子直奔扶桑军营口,长谷川的随身军官木村已早早候着,见连辰只身下车,睇他的眼神中有种敬佩之意。毕竟,扶桑军那折磨人的手段连自己想来都微怕。 木村笑容灿烂地迎上前,语气尚算和气道:“欢迎连督军的到来。” 绑了叶薇良还装出一副热情待客的嘴脸,连辰恨不得即刻掏出枪一枪毙了木村。 连辰目光寒如利刃,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废话少说。” 木村自觉热脸贴冷屁股,脸一秒黑沉起来,朝连辰做出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进入长谷川的帐篷中。 帐中,长谷川早早命人备好了丰盛的早餐,而且全是洛北风味的。一见连辰进来便起身相迎,笑笑问候道:“连督军,早上好啊。来,咱们一起坐下来吃早餐吧。”随后转脸对站在他左侧的叶薇良道:“督军夫人,你也请坐。” 连辰一眼便落在叶薇良身上,只见她精神尚算可以,表面也看不出受伤的痕迹,看来扶桑人对她并未有什么过份的对待,心里的担忧总算落下了些。 连辰拉开椅子坐下,二话不说执筷往身前的那小碟小菜夹了一小口往不客气地往嘴里送后,对叶薇良道:“良儿,既然长谷将军盛情,那咱就坐下陪他一起吃一顿早餐,别浪费了这些粮食。” 叶薇良不语,只是听从连辰的话坐下主动地舀起身前一碗清粥喝着。 连辰这才注意到叶薇良身后站着的一名扶桑军在随她的动作而动,仿佛他的右手持着什么正顶在她的背后。 连辰一猜便知是枪,他笑笑讽刺道:“长谷将军也太过热情了吧,不过吃顿早餐,还让人拿枪对着我家夫人。” 长谷川笑呵呵道:“还请督军见谅。实不相瞒,我是深深地敬佩您的,一直寻机想与您合作。可惜一直得不到您的回应,听闻督军对夫人情根深种爱至入骨,这才迫不得已将夫人请来,希望借她为推力从而早日促成我俩双方真诚的合作。” 这长谷川倒是把目的直白地说出来了。 连辰搁下筷子,拿了碗边的巾子擦了擦嘴,脸上显着满满的蔑视,似笑非笑道:“长谷将军不在你们自己国家吃生鱼片喝清酒,非得跑到我中国来吃饭,不觉得这饭不适合你们扶桑人的口味吗?” 这话中之意长谷川能听得出来是在嘲讽,可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侵略中国占领更多的领土。他笑道:“我国自古时便一直敬仰并学习中国的一些文化,所以就这饭菜的问题我相信久而久之我国人民会渐渐习惯的。” 说得倒是挺在理的,更是不知羞耻! 连辰冷声道:“既承认你们国家一直学习中国文化,那中国便是你们的老师,而如今你们当学子的竟打起老师的坏主意,难道不觉得可恶无耻吗?” 这是明面的骂人了! 长谷川气得咬牙切齿,气得脸涨红得厉害,竟一时语塞。顿了许久,巧语道:“中国有句古言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个中道理我明白。我打小喜欢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对贵国历代王朝发展也有所了解。那些皇子间哪一个不为了皇位斗得头破血流,更甚的是弑父。终究是又应了贵国另一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足以成为终止一切以谋利为己而为的理由。” 听了这满满是道理的驳论,连辰倒觉得自己怎么脑子糊了,竟跟他扯什么人情世故大道理。他站起身直接道:“行了,对一个侵略者再多言也只是废口舌。早餐吃过了,我也该和夫人回府了。”话完,他起身走到叶薇良身旁,果然看见一把枪对着她的后背。 连辰即从腰间掏出佩枪,指着那持枪的小兵,警告道:“收起你的枪!” 小兵一脸镇定,只是转眼望向长谷川无言间像是在请示指令。 长谷川悠哉一口一口吃着早餐,抬眼望向连辰,道:“连督军可要三思,您一枪开下去,对我来说不过少了一个忠心的士兵,而你开枪的同时,小兵也会凭着余力开枪,你夫人也势必中枪而亡,你失去的可是一生至爱。” 长谷川紧紧盯着连辰的神情,只为抓住他显出顾虑的表情。 连辰深深地望着叶薇良许久。叶薇良亦转眼与他对视,四目相对的视线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叶薇良不怕死,只怕自己成为扶桑人威胁连辰做出违背良心的事。她望着他,眼神里充满倔强和坚定,启齿声音清脆响亮,道:“连辰,我宁死,请你务必以国家百姓大局为重!” 连辰又看到叶薇良眼中如铁石般的坚定了,上一次是她怀着宁死欲离开自己跳江时。不同的是这回她是为了国家大义宁死也不为歹人利用。 而她可知,于连辰而言遇上她爱上她时,他的天下不再是战火中得胜来的土地,他的天下便是她,她便是他此生唯一要维护珍视的大局。 连辰深深地望她,道:“良儿,再怎样我也不会让你死,这辈子只许你要不死在我后头,要不咱俩同死一时一穴。” 叶薇良双目蒙泪,感动不已。 这时,长谷川朝连辰步去,抬手按下了他持枪的手,笑呵道:“贵国有个成语叫先礼后兵。连督军,今早这礼就算是表示了。不过还得委屈夫人在我这多呆几天。三天,三天时间督军可回去好好思量,若是您愿意成为我国的盟友,我定当夫人完好送回督军身边。否则,那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连辰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要是良儿受半点伤,我纵是赔上整个连阀甚至自己的性命也必让你尸骨无存。”话完,他转眼望向叶薇良道:“良儿,等我来接你,我一定很快接你回家。” 叶薇良点了点头,顿了顿再次叮嘱道:“不要为了我,做出不该为的决定,洛北百姓需要你,国家需要你。” 连辰如今是身陷困境,其实连他自己都没了定向,一为国家大义,一为此生挚爱,着实左右为难。他只得敷衍般对她点了点头后离开。 第192章 入敌营 夏末秋初夜凉如水,如墨的夜空星月高挂。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连辰整日米水未进,就独自一人站在洛北城楼上看着失了往日热闹气息的街道,仿佛忘记了时间的走动。 宋家明在督军府,小洋楼,军营三处地方遍寻不到连辰的踪影,最后是在一名守城门的士兵嘴中得知他这一整天没吃没喝地在城楼上呆着。 宋家明站在城楼下仰望着连辰,第一次看到他的魁梧的身影是多么孤寂,仿佛洛北城是一座孤城,只剩下他一人。 连辰正好往下看,他朝宋家明喊道:“去买酒。” 宋家明笑笑启步便去买了,不一会儿提着两小罐酒上了城楼。 “给。”宋家明递给他一罐。 连辰接过仰首将酒直倒入嘴中,就一口便已喝下了一半,低头仰首间又要继续喝。 宋家明忙拉住他的手,劝道:“慢点喝,空腹不宜大饮。” 连辰推了他的手,将酒搁在围墙上,语气落寞地道:“上次大醉是良儿跳江的时候了。” 宋家明自然明白他这是今早没能将叶薇良接回来而心情失落借酒消愁。 如今的国家在扶桑的侵略下比军阀时代更为黑暗。叶薇良的绑架显然是要威逼连辰向扶桑投诚,沦为他们的走狗从而助力他们的野心狂狂的侵略。 宋家明不用想也知道扶桑人抓叶薇良的目的,更知道连辰此时是进退两难。他思虑一会,问道:“督军有何打算?” 连辰拿起酒,小饮一口,含在嘴里好一会儿才咽下,仿佛有些无力,沉默许久道:“扶桑人想利用良儿控制我乃至整个连军,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 宋家明瞰望着街道上稀少的人,夜色微凉,好一番凄凉之景。他感叹道:“如今的国家除了军阀割据,扶桑人又肆意侵略,实在是千疮百伤。若是军阀间能同心协力抗战,或许中国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宋家明这番话正好提醒了连辰,或许李天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且不说连阀跟地下党先前的联盟,叶薇良也是地下党一员,李天应该会相救。 连辰终于找到了救叶薇良的方法,即便这方法冒险也必须向李天提出一试。他再次举瓶将酒一饮而光,道:“走,回督军府。” 回到督军府,刚到客厅,连辰便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 梅兰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连辰回来了,忙起身上前道:“辰儿,你可回来了。这位李先生说是你的朋友,有要事要与你商量,可等了你许久了。” 是李天来了。连辰心头欢喜,想必是为了叶薇良的事来的。 连辰礼貌道:“让李先生久等了。不如我们到书房说吧。” 到了书房才坐下,李天便先开了口道:“夫人的事组织知道了,组织决定明晚夜深了潜入敌营营救。你是她丈夫,又是我们的盟友,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个决定。” 这样再好不过了。 连辰笑道:“实不相瞒,连某愁了一天也没想出个法子。回府前才想到请求李先生的援助呢,谢谢你,李先生。那明晚我和你们一同去。” 李天客气地道:“不必言谢。组织一人有难本就该万人赴救。那明晚我带同志们到督军府汇集一起再出发。” 连辰应好。 第193章 知心疼 约定的时间如约而至,李天带着两名同志一同到了督军府与连辰会合后直奔扶桑军营去。到了附近,他们将提前备好的扶桑军服换上以冒充扶桑军安全入营。 因为不确定叶薇良被囚在何处,连辰他们两人一组警慎游走各个帐篷。大约过了半小时,连辰终于在堆放军械的帐篷隔壁的一个帐篷找到了叶薇良,外面有两名士兵把守。他救妻心切,就要贸然进去。 幸是李天拉住了他,低声道:“不要冲动,看我的。” 李天看准巡兵的巡逻路线,见他们走开,便从衣袋中掏出一包烟,咧笑上前对守门的士兵用扶桑语叽叽歪歪说了几句。只见那两名士兵笑嘻嘻地接过他递的烟后立马点火抽了起来。结果不过抽了两口,两人已站得摇摇欲坠,接着便倒在地上了。 正好另两名同志寻到此处,李天用手语比划示意他们守在帐外,随后他便和连辰一人拖一个将人拖到帐篷内。 李天将一个士兵身上的军服脱下,道:“让夫人将衣服换上,我先出去。事不宜迟,要快。” 叶薇良一天一夜不敢放松,不敢合眼睡觉,只是坐在用木板铺成的床,背对着帐口,听到了声音回头一看,见连辰正拿着衣服走近。她神色略显紧张,道:“你怎么来了?” 连辰道:“快把衣服换上。” 叶薇良点了点头,转身赶紧换衣。 就在她穿好衣服时,身后那名穿着衣服的士兵竟醒了过来,拔了手枪嘭一声开响。 李天从帐外进来,连开嘭嘭两枪,两名守门兵脑袋穿弹即亡。他急道:“快走,已经惊动了他们了,看来只能硬战了。连督军,你带夫人趁乱快走。我们留下来掩护。” 叶薇良反对道:“不行,要走一起走,绝不能为了我赔上同志们的性命。” 李天紧张极了,分析道:“你非先走不可。薇良,你要清楚,如果你在这,那扶桑人就会以你威胁连督军,这样对你对督军乃至洛北城或整个国家都没有好处。你知道的,组织做出的每个决定都是思量过的,一切以有利为先。” 言至此,叶薇良只能听从。 外头早起了枪战,李天冲出去加入枪战。 连辰左手牵起叶薇良的手,右手掏出枪,回头深情望着她,竟还笑得出来,道:“良儿,这是我们第一次携手抗敌。牵着我,我一定带你回家。” 叶薇良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回以淡淡一笑后,两人走出帐篷。 帐外已是一片枪林弹雨,连辰和叶薇良根本无法趁乱走了,只能开枪入战。 嘭嘭的枪声不绝,叶薇良眼看几个扶桑军倒下了,心里泛起丝丝怕意。她甚至能看到出枪口的子弹一颗颗朝两人飞射过来,而她随连辰的牵动左闪右避地一次次躲过。 突然间,嘈杂声中叶薇良听到一声闷哼,是连辰的左肩头中了一枪,鲜血直流出来。 这一枪打在他身上,叶薇良的心却觉得仿佛打在自己身上,疼得厉害得甚。她抬手捂住他的伤口,鲜血拢在手心温热温热的,不一会儿直渗出指缝间。 叶薇良心疼地望着连辰神经紧绷聚精会神的侧脸,声音微颤唤了声:“辰哥哥。” 眼前的扶桑兵在他们的攻打下死了一片,他们也牺牲了一名同志。趁着空隙,连辰牵着叶薇良躲到帐篷后,回头笑得灿烂,道:“好久没听你这般唤我了。”看着她此时脸上泪水泛滥,他更是欢喜,又打趣道:“怎么?你终于知道心疼我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能这般。 叶薇良又忧又愤地道:“你还笑!” 连辰依旧笑,声音温柔极了道:“只要让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在乎我,就算是这时候是万箭穿心我都能笑,因为你心里有我,这一点远比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第194章 怕失去 枪声又激烈起来,嘭嘭声中仿佛听见“抓住连辰”的喊声。 叶薇良心切地道:“你们不该来的。” 连辰朝外开了几枪,竟还能回头抬手勾了勾叶薇良的鼻尖,道:“笨女人,你是我的妻子,当丈夫的不来还有谁该来。” 就在这时,竟有炸弹声响起。连辰将叶薇良拥入怀中紧紧护着。两人要转移到别处,又不知从哪抛来的手榴弹正落在他们脚旁。 说时迟那时快,连辰奋力将叶薇良推开,恰时手榴弹爆炸。可怕的是旁边的帐篷正是堆放军械的,一爆炸自然引爆了整个帐篷。轰隆一声巨响,火光直冲天际,泼墨般的夜空被映出一大片铁水般的红彤彤。 叶薇良被连辰一推远离了爆炸区,只是有几块爆碎的军械零片飞了出去,在她双臂间划出几道伤,还有右眼角被轻轻划破。抬眸间,只见火光刺目,她眼睁睁看着连辰整个人被炸火吞没。 叶薇良仿佛瞬间失去了魂魄,挤满泪水的双眼变得空洞无光。 “连辰……”她张着嘴,一句呼唤哽在喉间许久,仿佛用尽了她浑身力气才唤出。泪水如泉涌出来湿了她的受伤的脸,这一声呼唤几乎掩了爆炸声与枪声,甚至响彻天际。 这一夜,她不止懂得心疼他。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心像被人活生生用刀剜出一块那般无法言喻的痛。 这一刻,她终于感到强烈无比的害怕,害怕连辰就这样粉身碎骨葬身此处,就这样永远离开自己。她怕到了极点,怕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牵不到他的手。 她失去了力气,竟只能用爬的方式朝那爆炸处靠近。她要去找他!就算自己也葬身此处也不悔,便是要生死相随就是了。 叶薇良费力地站起来,脚步无力地迈去。就在这时,一辆军车穿过枪林弹雨,横冲直撞地停在叶薇良身后。驾车的男人下了车,立马朝她迈去。男人拽住了她的手,拦道:”薇良,你不能这样。” 害怕失去连辰的情绪已经占据她所有思想,她没有回头,没能听出这把声音是属于谁的。 她只是目定定地看着燃烧着的帐篷,用另一只手一直想要甩开那只拽着自己的手。 她一直哭泣,声声呼唤着连辰的名字,一句句听起来是多么的撕心裂肺。 她一直哭喊着:“放开我,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我的丈夫,放开我……”却还是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看这人是谁。 她终于说连辰是自己的丈夫了! 承认了,打从心底承认,接受了。 可是,会不会迟了? 见状,男人的心跟着也痛了起来。最后,没办法他只能将她打晕,抱上车里。他转身一看,只见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看不出脸面的人从火中脚步艰难地走出来。 正是连辰!男人望之一笑,步过去扶住他。 连辰气息孱弱极了,道:“是你。” 男人应了声:“是我。对不起,是我失信了。你放心,把你们安全送回去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 随后,男人朝李天他们喊道:“快上车。” 第195章 表白吗 此时的夜寂静得如一潭死水。偌大的床上,昏睡中的叶薇良浑身抖动,头不停地晃动。睡梦中依旧是那片噬去她魂魄的火海,嘴上一直梦呓,声声呼唤着:“连辰,连辰……” 终于,她醒来,猛然坐起来。第一个动作便是下床要去找连辰。 三喜连忙扶住了她,道:“小姐,你身上有伤,先不要动。” 叶薇良激动心急地问:“连辰呢?他在哪?在哪?” 三喜回道:“督军在客房。” 叶薇良朝客房跑去,推门而进,到了床前一下子脚一软差点跌下去。 幸是林济平在旁扶住,他关切地道:“你应该好好休息。” 叶薇良仿佛什么都没听到,更当林济平是不存在的。她只是推开了他的手,坐下床沿,握起连辰的手,喜极而泣道:“你在就好。” 只这一句,林济平已将叶薇良对连辰的情感看得一清二楚。应该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他脸露出欣慰的笑容,道:“督军心口扎进去的零碎弹片已经取出来了,所幸扎得不深,其他伤都是皮表伤。你不要太担心,注意休息。我先回医院了。”话完便静静走了。 连辰脸上实在被弹片划了太多处,林济平替他消毒处理伤口后直接用绷带将整个脸部包扎起来。 叶薇良依旧牵着连辰的手,看着受伤的他眼泪直直地流。 突然间,连辰的手动了动,他慢慢清醒,缓缓睁开眼睇她,开口声音虚弱弱的却不忘打趣她道:“快别掉眼泪了,被子都湿透了。你这脸受伤了,要是破了相,再把眼哭肿哭瞎了,我可不要你了。” 叶薇良又哭又笑,调侃道:“都这样了,还有心思拿我开玩笑。” 连辰又道:“我可没开玩笑。” 叶薇良便随他话意说下去,道:“瞧你这张脸包扎成这样,我看破相程度可比我厉害。用不着你不要我,我还不要你呢。” 连辰听了忍俊不禁,一个不注意扯痛了脸上的伤,疼得他发出嘶嘶的疼声。 叶薇良站起身俯着身,双手在他上身四处轻抚,着急地问道:“哪疼了?哪疼了?” 瞧她急坏了的样子,连辰乐以忘伤,右手伸起往她肩上一揽。这样的促不及防,她一下子半个身子被按了下去。 连辰用力把头撑起,唇对准她的唇吻了上去。而叶薇良这一下去实在被动得突然,无意间双手正按在他胸膛,自然碰到了心口的伤处,疼得他青筋突凸,疼得脸都变形了,疼得他重重闷哼了一声痛。 叶薇良连忙起身,怒目望他,啐一句道:“让你不正经,这下痛了吧。” 连辰右手抚在心口,油嘴滑舌道:“噌你一个吻,就算痛多一次也值得。” 叶薇良笑得甜蜜,又啐道:“贫嘴。”随后轻掀起被瞧了瞧伤处,竟出血了,染红了绷带。她着急地道:“糟糕,出血了。我得赶紧打电话到医院让济平来处理下。”说着转身欲走。 连辰伸手拉住了她道:“不用了。炸都炸不死我,证明我命大八字重,阎王不敢收我。这会流点血算什么。” 叶薇良遂道:“少贫嘴,关乎性命,必须听我的。你听着,我不允许你出事。” 连辰故意道:“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叶薇良顿了顿,咬了咬牙道:“就凭你是我的丈夫。既然你娶了我,就该为珍重身子,健健康康地陪我走完余生。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走在我前头。” 连辰听了是乐在心头,嘴上却当是无关要紧的闲话,不过闷闷无聊地应了声哦。 叶薇良说话只觉得脸红耳烫,连忙撇开他的手转身启步。 她才走了两三步,连辰终于欢喜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唤住她打趣问道:“良儿,这能算是你在对我表白吗?” 叶薇良回头望他的视线别样温柔,嘴角扬起浅浅一笑。 见她不语,他又道:“遵命,老婆大人。为了你我一定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与你白头偕老。” 第196章 携手战 早晨,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照在连辰的脸上暖洋洋的。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地像在唱着秋的颂歌,听入耳内格外清灵美妙。萧然的晨风吹入房间,使得整个房间都清爽清爽的。 细细算来,连辰有生以来日子过得最悠然惬意的便的养伤的这近个月了。每日睡到自然醒,不用起早贪黑的忙于军务或领兵开战。睡醒了又要享受到最心爱的女人亲手做的早餐,叶薇良喂着他,他便像孩童般张口就吃。然后,偶尔两人说说情话。 犹如此时,连辰醒了,睡眼惺忪往门一望便看到叶薇良端着清粥小菜开门进来了。 叶薇良将早餐搁床头柜上,一如往日走向浴室要为他准备洗漱物品。 连辰看着她这段日子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实在不舍她劳累,也自觉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便唤住她道:“良儿,我自己能去。”说着已起身走去了。 叶薇良转身回走到他身旁扶他,他却闪到一边,道:“不用。” 叶薇良微笑应了声好便让他自个去了。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叶薇良上前开门,是宋家明来了。 宋家明恭敬地称她声:“夫人。” 连辰洗漱完出来,见宋家明来了,手上还拿着报纸便知是有事来见的。他坐在床上,端起床头柜上的粥喝了一口吞下肚后道:“怎么了?” 宋家明步到他面前,将报纸递上,紧接着道:“扶桑军昨夜突袭了邻边的两个城,两城之军死伤严重,百姓流离失守。早上,邻城百姓都涌进咱城里,现在城内四处是难民。督军,如何安置这些难民呢?” 洛北城受烧城影响一切尚未恢复如初,灾民尚有些居无定所,如今又来了外地的难民。连辰思筹了好一会儿,道:“实在不行就安置到军营吧,帐篷都搭起来。至于三餐,尽量供及吧。” 宋家明应是后便先退下了。走到门口,连辰突然想到什么又唤住他道:“扶桑军搞突袭,难保他们对我们下手,让全军都警惕防范起来。连阀在这个时候太脆弱了,必须保存实力。” 宋家明领命走出房间。 大好心情算是被破坏了。连辰连早餐都吃不下了,摊开报纸仔细看着,除了本地新闻,还有南方中央政府的消息。报上说,中央政府一味畏战,扶桑军直驱而入,不少城市沦陷。 连辰气得将报纸揉成一团掷在地上,嘴上忿忿道:“什么政府,再不奋抗,国家就没希望了。”他咬牙切齿,气得牵动了伤口引得一阵咳嗽。 叶薇良步过去,轻拍他的后背,淡淡道:“动气无用,只会伤身。不如好好把身子养好,来日为家为国为民而战。” 看势跟扶桑的开战就在不久的某天。连辰看着叶薇良心里直觉得对她实在愧疚,结婚至今日,竟还没让她过上一天的舒心日子。 他双手环上她的腰往自己身旁一揽,她顺势坐在他膝上。凑脸过去,在她白皙嫩滑的脸上落下一吻,动情道:“若是你早些嫁与我,我便能带你快活游玩天下。如今这时机却只能是让你闻尽硝烟,还要让你为我的性命担惊受惊怕了。” 叶薇良嘴角微扬,手抚上他右脸下方那道受伤留下来的疤,道:“别忘了我除了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盟军中的一员。既然已失去了与你畅游天下的时光,那便让你我携手共赴战场为国家而战,与国家共存亡。” 连辰笑了,笑容里充满幸福。他道:“对呀,我的良儿早不是当初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而是成长为一名坚强勇敢的爱国巾帼了。” 第197章 是负累 如今的连阀已非昔日之状,若要存活,眼前的局势只得一条路,那便是尽快加强兵力,待时机成熟主动与扶桑军开战。可时下,连阀乃至整个洛北城就像一个受伤的人,旧伤未愈新伤又添。虽有百姓自愿投军报效,可终究事事皆难,再如何也难振出昔日连军气势风貌。 连辰伤愈便往军中连着早出晚归地去了一个礼拜,落实各方面的防范。兴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这日午向训完兵后在帐中闭目养神,不知觉间竟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第一眼便见办公桌上摆着一个小木盒,紧接着便听见一个刺耳的声音。 “我想盒子里的东西是你现在最需要的。”说话的人正是林雅雪。 连辰如今看林雅雪可以说是厌恶到了极点。他没正眼看她一眼,语气极为冰冷地道:“带上你的东西给我出去。” 林雅雪气得咬牙,走到办公桌旁,怒目睇他,道:“如今是连看我一眼都嫌厌烦是吗?连辰,你的心可真狠。好歹我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不想今日你我之间竟成了这般。” 若不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连辰指不定还对她冷漠到何种程度。他冷冷道:“到底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还有事要忙,你自便。”话完,他拔腿就走。 林雅雪气得双手握拳,指间的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愤地拿起小木盒狠狠往地上一掷,盒子被掷开,里面是一张张支票,全部散在地上。她自言自语,恨极了道:“都是因为叶薇良。” 这时,叶薇良提着鸡汤进来。见林雅雪在,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林小姐。” 林雅雪闻声回眸望之,眼神中充满恨意和杀气。她嘲讽道:“唷,看来连辰为了你差点葬身敌营值了,现在都懂得提东西给他吃了。” 叶薇良走到办公桌旁,将鸡汤搁下,着手收拾起有点凌乱的桌面后,见地上洒了一地的纸,以为是某些军事文件便俯身去拾才看清是一张张金额不小的支票,落款是林家,显然这钱是林雅雪拿来的。她一张张整齐地放到小木盒里,双手奉上道:“林小姐,请拿好。” 林雅雪拿过,扶着小木盒的表面,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来干嘛的?” 叶薇良望着她微笑,淡淡道:“想来林小姐定不会害连辰,自然是拿着钱来相助的。不过,看样子连辰并不领你的好意。” 林雅雪嘴角扬起一抹邪笑,话锋突转问道:“叶薇良,你到底爱连辰吗?还是只是被逼留在他身边?” 这个问题以前叶薇良总是自问却始终无法确定自己的心,直到那夜连辰被火淹盖时,以为从此自己的生活中少了他时,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 叶薇良若有所思,脑海里闪过的是与连辰欢乐甜蜜的过往画面。她脸上依旧漾着浅浅的笑,道:“他没有逼我,而且我很确定我爱他。” 林雅雪随即又道:“可你却是他最大的负累。实话跟你说,刚才我跟连辰说了我的来意。我跟他说,只要休了你,然后娶我。我将奉上我的全部,包括整个林家都为他所用。你应该清楚现在的连家早已经是一个空壳,没有钱连家及连阀都没办法重振往日雄风。你更应该知道,连辰他有着护国护民的伟大理想,没有钱,他什么都做不了。叶薇良,要我说,你爱他就该成全他想要做的,离开他才是你最应该做的。” 没错!林雅雪的来意就是如此,只是连辰没给她说话的时间。不过,此时她想这番话直接说给叶薇良听或许比说给连辰更能见效。 毕竟,女人的情感总是最思虑周全的,女人的爱绝对可以为了所爱的人付出所有或者放弃所有,犹如林雅雪般为了得到爱失去了太多,自然不在乎再赌上一个林家。 这番话的确触动了叶薇良的心,她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连辰回来了。见叶薇良失神的样子,想必是林雅雪跟她说了什么。他步过去站在两人中间,冷眼对林雅雪没好声色喝道:“你还在这干什么?” 林雅雪笑笑瞧了叶薇良一眼便转身走了。 连辰转身抬手勾了勾叶薇良的鼻翼,问道:“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叶薇良回过神来对上他的眼神,复杂的眼神道不出的情愫。许久她才回道:“也就是一些怨我抢了你的老话。没关系的,说到底她也是太爱你了。”随后又道:“对了,快坐下,我煲了鸡汤,我盛给你喝。” 第198章 不允许 连辰如饥似渴地将鸡汤喝了个精光,嘴上直赞道:“良儿亲手煲的鸡汤就是鲜甜,都吃完了还不觉得饱。” 叶薇良拿着食盒的盖子手停驻,人是又心不在焉了。连辰见她没反应,又唤了声:“良儿。” 不过一句轻柔的呼唤竟吓到她了,盖子啪一声落在地上,这才晃过神来连忙俯身拾起后,说了句:“你说什么?” 连辰放下碗,牵起她的手笑睇之,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叶薇良摇了摇头,道:“可能有点累吧。” 今日军中事务也忙得差不多了,连辰想结婚到现在都没好好陪过叶薇良,便提议道:“我们去玩玩吧,当放松放松。” 叶薇良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轻松轻松,可时下的状况,又加上林雅雪那番话,她根本没心情去玩。她拒道:“不用了。眼下如此紧张,我们怎能顾自去玩呢。行了,我先回去了。” 连辰明白叶薇良的想法也就不再提了。他道:“今天没什么事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坐在车里,从军营驶到公路上,仅仅一公里的距离,这一段路搭了近百个帐篷,里面住的全是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除了车轮辗过泥沙发出沙沙的声响,还有小孩为了争吃馒头的哭声,还有老人因身体病痛的呻吟声……这一幕幕看到眼里,叶薇良禁不住流了泪。 连辰正好望了她一眼,见她抹泪,道:“是不是沙子入眼了?把车窗关上吧。” 叶薇良继续望着窗外,淡淡道:“不是。就是心里有点难受。” 连辰总觉着她心里有心事。索性将车子停到路旁,想问出个究竟来。他轻轻地牵起她的手,问道:“良儿,你一定有心事,与我说说。” 叶薇良垂首低眸,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为了连阀跟百姓劳苦奔波。”顿了顿,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犹豫许久,吞吞吐吐道:“我……我甚至想如果你娶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有能力能帮到你的女人,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连辰皱了皱眉又舒开,笑笑道:“笨女人,你这脑袋瓜子想什么呢。对我来说,有你在我身边,就是给我最大的帮助和支持。”才话落他便想到林雅雪,总觉得叶薇良今天的异常跟她有关。他紧接着道:“一定是林雅雪跟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叶薇良声音弱弱,心虚地应了声:“没有。” 连辰放开她的手,转而双手捧上她的脸,一脸正经严声道:“叶薇良,看着我。我不管林雅雪有没有说了什么,你都不需要听她的。这辈子你只能呆在我身边。我不需要一个女强人或有能力帮到我的女人,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我深爱的,同时也深爱我的女人。所以,我不允许你胡思乱想。听到没?”他话尾的语气完全是强势的命令。 显然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了!叶薇良一时竟不知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可是,她的心还是无法平静,而且林雅雪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仿佛在提醒着这是她必须想到甚至一定要为之有所行动。 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 难再怀 连着几日天色昏昏沉沉,秋雨绵绵。 已是深夜,叶薇良静静的靠在窗边听雨声淅淅沥沥,声音如泣如诉。这样宁静的夜中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一种纠结不休的情思在心中蔓延开来。她看着手上捧着的热水,白色的烟气缭绕在脸庞慢慢散开,飘入雨中混为一体。 连辰从军中回来,一身军服被雨飘飘洒洒地淋得有点湿,引得他感觉到一身凉意。进了房间,见叶薇良衣裳单薄倚窗而站便步过去,站在她身旁关心地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也不知道多添件衣服,这种说热不热说冷不冷的最容易让人着凉了,你身子又一向虚弱。快回床上盖被去。” 叶薇良转眸望他,道:“这不手上捧着热水杯嘛,挺暖和的。”又见他的军服颜色仿佛深了些,一只手伸过去触摸,道:“倒是你淋了一身湿,赶紧脱了。我给你放热水冲个澡去寒气。” 叶薇良启步之际,连辰修长的手轻易将她搂入自己怀中,杯中的水因两人身体的撞击而溢出,幸亏水已经凉透了。 连辰笑中带一丝丝的坏,撒娇道:“良儿,不如一起洗呗。” 叶薇良垂下了眼帘羞涩一笑,低声啐了句:“别闹,正经点。” 连辰可就正经起来了,道:“那我就正经点。良儿,咱们要个孩子吧。”他顿了许久,好像是在等她给自己一个回应。可良久过去,她只是沉默着。于是,他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道:“也不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我就想一来要有个孩子,咱们的爱情有了结晶,若是我战死沙场也无憾了。二来,也算是给老连家留了个种。” 叶薇良定睛看着他,看见他眼神里的渴望,而她的心是乱如麻。 孩子!这辈子还能怀上吗? 她咬了咬牙,准备将自己可能难以受孕的事告诉她。正准备启齿,连辰抢先道:“还是不要了吧。” 叶薇良即问:“为什么?” 连辰将她搂入怀中,感慨道:“不久中扶必然开战,想我未来是生是死都难说,要是有了孩子,只怕苦了你,我不愿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辛苦半辈子。” 他明明渴望生个孩子却是预着自己可能身死沙场,为了她以免日后一个人带小孩辛苦说不要小孩。 叶薇良感动万分,泪水在眸中直直打转。她思虑一会,坦白道:“连辰,我不怕吃苦。只是……只……”她吞吞吐吐终于道出:“其实我……我可能很难再怀上孩子了。对不起。”话落,泪水已经在她脸上泛滥。 连辰看在眼里,听到耳里,痛在心里。他不敢问为什么,因为大概猜得到原因,定然是因为那次跳江。 他抬手为她拭泪,强作笑颜,道:“笨女人,不是说了我们彼此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嘛。有没孩子你都是我最爱的良儿。” 话完,他捧起她被泪湿透的脸,吻在泪上,吻在额间,吻在唇上。泪温热温热的苦涩极了。 第200章 突空袭 窗外雨依旧淅淅沥沥,屋内偌大的床上,连辰拥着叶薇良入睡,两人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充满着幸福。就这样安静美好的时光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防空警报声声声如午夜惊雷传入耳内,夫妻俩同时顿醒。 连辰马上道:“良儿,快穿好衣鞋。”这个声音他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自己快速穿好军服,走到窗边开窗往外看,一阵风夹带着雨袭来,好一阵深深的凉意。 此时,督军府灯火通明,府前的大道亦然。连辰望见百姓们一片慌乱疯狂般的奔跑。突然间一颗炸弹从天而降,落在拥挤的人群中轰一声带着凄厉绝望的呐喊声炸开。 恰时,房门叩叩地被人敲响得急。 叶薇良赶紧前去开门,只见宋家明灰头土脸地跑到连辰身后,紧张地报告道:“半小时前,扶桑轰炸机突袭了军部,如今又添了几架轰炸机一直在洛北城上空盘旋投弹。” 果然如连辰所想。他愤愤啐了句:“该死的扶桑人,竟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叶薇良走到他俩身旁,才顿脚便见又一颗炸弹落地炸开,那炸开的火焰如一把烧红的利刃仿佛快要刺入她的双眼,紧接着是一颗又一颗炸弹不停的轰炸,合着百姓绝望的叫声就快要震聋双耳,又直直感觉到屋子在摇摇晃晃。 叶薇良说不出一个字时,看着眼前可怖的画面,泪水挤疼了双眼,她用手紧紧捂着鼻嘴,不敢哭出声来,只是双目空洞地望着外面。她告诉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连辰面前哭,这样会让他还要分心照顾自己。 连辰将叶薇良塞到宋家明身边,命令道:“宋家明,马上带着良儿和府上的人躲进防空隧道,快!” 叶薇良这才出声,朝他问道:“那你呢?” 连辰简单回了句:“你先走。” 叶薇良即道:“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块留。” 轰炸机悚人的呼啸声突然间近在耳际,轰轰轰……伴着一连串的投弹,整座督军座晃动得厉害,就好像下一秒便要完全崩塌,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连辰抬手往叶薇良脖后一敲,她便晕了过去。 连辰吻了她额头一下,将她交到宋家明手中,严声命令道:“宋家明,就算拼了你的性命也务必保她平安。” 这突如其来的轰炸让所有人都性命堪忧,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就死在这场空袭中。 宋家明肃然地挺直身子,敬了个军礼,保证道:“请督军放心,只要我宋家明活着必保夫人毫发不损。” 连辰回了个军礼便出了房间。府上早已乱成一锅粥,佣人们东窜西跑。见状,他放声喊道:“不要慌,不要慌,大家随宋副官一起躲进防空隧道。” 慌乱中,阿素扶着梅兰撞到连辰身上。梅兰满脸惊恐,抓着他的袖子,问道:“辰儿,这是怎么了?” 时间紧急,连辰只道:“兰姨,您快跟着宋副官走。”说完,他推开了她,一个人跑出督军府,继续喊着百姓往防空隧道躲去。 第201章 成废墟 黎明时分,一切好像安静下来了。拥挤的隧道中,百姓依旧惊慌不已,孩童吓得失声大哭。 宋家明朝身旁的叶薇良道:“夫人,好像静下来了,我先出去看看。” 叶薇良嗯一声,叮咛道:“当心点。” 梅兰和阿素慢慢走在人群中,终于找到了叶薇良,她喜极而泣,牵起她的手,道:“良儿,兰姨终于找到你了。可把我吓坏了,也不知道辰儿他怎样。” 叶薇良忧心忡忡,也当是安慰自己,道:“兰姨,连辰一定会没事的,放心。” 梅兰亦是担心,可也只能点了点头。 “轰炸停了,安全了,大家随我出来,注意安全。”前头传来宋家明的喊话。 叶薇良便搀着梅兰随人群小心翼翼走出防空隧道。 将近洞口,一道刺目悚人的闪电在朦胧亮的洞口闪过,人人触目惊心。紧接着便是几声厉雷响起,犹如那声声不绝的投弹轰炸就要将隧道也给劈毁。 出了隧道,眼能所见尽是一片残垣断壁。或许是天才蒙亮,所以并未能清楚地看见滚滚硝烟。 叶薇良扶着梅兰走到督军府前,只见往日雄伟庄严的督军府竟成了一片废墟。 梅兰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哭天喊地,喊着:“没了,督军府没了。老爷啊,咱们的家没了……” 叶薇良只是定定地看着,看着这座充满她喜怒哀乐的曾经的大屋子在轰炸中变为乌有。她只是觉得可惜。在她心中,家不是一座建筑,只要有家人在身边,家就在。对她来说,连辰在,家就在。 “连辰……连辰……”她步履蹒跚走进废墟,蹒,嘴上喊着心中人的名字。 她站在那,只觉得浑身失去了温度冰凉透了。天已大亮,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满地乱七八糟的废渣,一些零碎的布料。她不敢再看,可闭着眼脑袋里映着的画面是尸横遍地,残手断臂,甚至是面目全非的一个个头颅。 突的又一声惊雷彻耳,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或许是连老天都在为这场灾难哭泣。雨水冲刷着地上,染了血的雨水仿若一条小河流,鲜红的血水在她脚下漫着,越漫越高,不一会儿已经完全浸到了脚踝。 她满目腥红,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混着雨水掉下来。雨水倾盆倒在身上更觉得如身处冰海。她整个人不止地颤抖,直觉得快得窒息。放眼四周,见百姓奔跑往远处的身影,可没一个是她熟悉的,她遍寻不见连辰的身影。 终于,终于她放声大喊:”连辰,你在哪?出来!给我出来啊!” “出来!” “连辰……” 然而,任凭她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的嘶喊,喊到喉咙沙哑,连辰都没有出现。 难道躲过了上次一劫,躲不过这次轰炸吗?难道这次真的要失去他了吗? 就在叶薇良无力支撑住身子时,快要失去意识时,宋家明扶住了她。她晕在他怀中,朦朦胧胧的视线中只看见一身绿军装。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嘴上呢喃着道:“连辰,不要离开我!” 就在宋家明抱起她转身之际,两枝长长的枪杆子顶在他头上,跟前梅兰主仆亦已被人携枪押着。 第202章 就当死 三日后,连辰醒来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色,守在病床前的是一同被医护人员带到医院的三喜,她只是左手被压伤,所属轻伤,并不影响日常行动。 三喜忧心忡忡,见他醒来,欣喜一笑,道:“少爷,你可终于醒了。” 连辰欲起身她便小心翼翼扶衬。他问道:“这是哪里?” 这时,林济平提着医药箱走进来,道:“这里是教堂地下室,地下党的秘密组织地。”见连辰面露不解,他笑着又道:“我现在是地下党的医护人员,算来我们也是盟友了。” 连辰想伸伸脚,才发现自己的双脚被包扎得跟木棒似的硬邦邦动弹不得。道:“别乱动。同志们找到你时,你整个人被断壁压着晕死过去了,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拉出来,所幸只是脚被压伤了,只要固定休养便能恢复,否则你就成了史上第一个残废督军了。” 昨夜的轰炸惨状历历在目,连辰苦笑,问道:“偌大的督军府怕是变成一片废墟了吧?” 林济平淡淡道:“房子没了可以重建,只要人平安。” 此次突袭扶桑人目的明显针对督军府,如今督军府这座权力的象征物被炸成平地,想想实在令人唏嘘更让人心慌。 林济平一脸严肃,又道:“如今整个洛北城疯传你死了的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生怕洛北从此沦陷。” 连辰沉默了许久,仿佛对这个误传流言毫不在意,只问道:“你们可有良儿的消息?” 关于叶薇良的消息可谓全城皆知。纵是所有人相信连辰死了,林雅雪也不会相信。为了引他出来,她将叶薇良在她手上的消息公布全城,并声宣要叶薇良生不如死。 三喜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这会听到连辰提及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道:“小姐……小姐和二姨太她们被林雅雪抓了去,软禁在小洋楼。林雅雪还说要往死里折磨小姐……”话到这里,她是急得哭到再说不出话来了。 连辰瞬间横眉怒目地望向林济平,咬牙切齿道:“若良儿有什么差错,我定将你这个妹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林济平轻笑一声道:“因爱成魔这词我算是在雅雪这看到了。如今她竟堕落到与扶桑人一伍,变得心狠手辣。若她伤到薇良一丝一毫,我也不会放过她,该大义灭亲时我绝不犹豫。” 这时,李天徐徐步进房间,神情严肃,开门见山问道:“连督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连辰想了想,道:“既然都以为我死了,便让他们当我死了。只是要委屈全城百姓一阵子,待扶桑人警防松懈些,咱们合力给他致命一击。只不过要拜托你们先救出良儿。” 李天笑笑道:“倒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你放心在这养伤,据潜伏在小洋楼附近的同志打听的消息,薇良目前一切安好。我打算这两天行动救她。” 连辰郑重地道一声:“谢谢。” 第203章 惨怀孕 是夜,小洋楼。 房间里,林雅雪端着一小碟蛋糕一口口地往嘴里送,吃起来甜甜的。素来不喜吃甜食的她此时竟贪婪甜的味道,这一小碟蛋糕就快吃完了竟还想吃再多。她自己心中疑惑却止不住想吃的欲望。 叩叩,门被敲响。 “进来。” 见一名扶桑兵双手捧着一瓶葡萄酒进来,他恭敬地道:“林小姐,这是将军新得到的一支法国葡萄酒,特意令我拿来送给你尝尝,也算是犒劳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林雅雪心里可不稀罕,对她来说,上等的葡萄酒她不知喝了多少了。她表面还是一脸欢喜,接过葡萄酒后道:“替我带声谢谢给长谷将军。” 就在这时,林济平来了。许是他是林雅雪的哥哥,身份特殊所以那些看门的扶桑兵并无阻拦他进来。见房门是开着的,他便直接迈了进去,与走出去的扶桑兵侧身而过。 林雅雪抬眼见是他,笑笑道:“哥,你来得正好。咱们兄妹俩好久没一块品酒了。”说着已向置物柜上拿了开酒器把酒给开了,往高杯玻璃里倒了酒后,一手一杯地端起走向林济平。 待林雅雪走近,林济平看见她脸色异常。虽然这个妹妹误入歧途,可他依旧疼惜。他关切问道:“你脸色不好,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吗?” 林雅雪这几日确实总觉得乏力嗜睡,有时犯恶心干呕,不过她不当回事又或者说她假装不当回事。她递上酒杯在他面前,淡淡回了声:“没有。”见林济平久久未端杯,她又道:“怎么?如今是连跟妹妹品酒的兴致都没了吗?” 未等林济平启声,一声清脆的玻璃打碎声传入彼此耳中,是林雅雪突觉心情烦躁故意让酒杯从手中滑落,溅了一地酒,一股淡淡酒香散开,果真是上好的酒。 林雅雪将酒杯凑近嘴,仰首一饮而光,酒含在嘴里确实香醇,慢慢地下肚,不过一会儿,竟然恶心上头,酒连同蛋糕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是连苦汁都吐出来了。 这一吐脸色突变得更苍白了,林济平上前扶她往床头去,道:“快坐下,我瞧瞧。”说着便要把脉。 酒杯从手中滑落碎了一地,林雅雪一下心慌,硬是抽出了手,微喝道:“不要碰我!” 见状,林济平更确定她一定有事,他硬是拽过她的手一把脉,惊愣住了许久,疑惑问道:“是谁的孩子?” 谁的孩子? 林雅雪浑身在颤抖,抖得厉害极了。那夜的男人不止一个,两个……她不敢想,也不知道会是谁的。 她站起身拽着林济平往门口拉,发疯般的嘶喊着:“出去,你出去!出去!” 林济平见妹妹这模样更加肯定她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着急得也控制不住地大声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怎么说!难道要说是因为被扶桑人轮番糟蹋才怀上这个孩子吗?难道要说这孩子就是个杂种吗? 林雅雪实在开不了口。林济平就是不出去,一句又一句的追问。最后,她喊来了扶桑兵,命令道:“把他给我拉出去!” 第204章 闻死讯 嘣一声门关上,林雅雪整个人失魂落魄,背靠着门颓废地滑下去抱膝痛哭。她恨,恨极了老天的不公,恨所有的不幸。她往自己的手上咬,狠狠咬,咬出了血,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愤怒。她松嘴起身提起那瓶葡萄酒匆匆出门往叶薇良的房间去。 房间里,叶薇良无所事事倚着窗户望着天空出了神。 林雅雪愤愤匆匆推门而入,叶薇良刚转身未及反应,只见她一手揪着叶薇良领口的布料,而上半身已被她推出窗户,若非有半截墙靠着,这时恐怕是一下坠楼去了,非死即废。 叶薇良双手赶紧抓着窗户的边框,可也是是于事无补,根本无法反抗。虽身处险境,可她依旧镇定如泰山,语气平速稳当地道:“林雅雪,你想干什么?” 林雅雪提起酒直接往叶薇良脸上倒,将所有怨气恨意宣泄出来,如理所当然般地嘶喊斥责,“为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我想得到的!凭什么你明明不爱他,连辰却爱你爱得发疯?就连最疼爱我的哥哥对你也是一样!叶薇良,我恨透了你,我要你死!” 酒直灌入口鼻,呛得叶薇良阵阵直咳。 大门口,忧心妹妹的林济平尚在门口徘徊,听见了嘶喊迎声望去,只见林雅雪和叶薇良两人在窗口推推扯扯。 他奋力闯过门卫的阻拦跑进去,不敢上楼声只怕就这上楼的工夫,两人怕是会坠下来。 他就站在楼下,不想也知定是自家妹妹起的祸头。他试图阻止,呐喊着:“雅雪,快住手。再这样下去你们俩都会坠楼的。” 林雅雪此时可谓是啥都无所谓了,一心便是要叶薇良死。她喊着:“无所谓了,一起死了也是好。反正我一定要她死,让她和连辰天各一方。” 听言,林济平灵机一动,喊着:“不,你错了。众所周知,连辰已死于轰炸中了,现在你让她死才是成全了他们。” 连辰死了! 只见她们都停顿了。 林雅雪突的失魂落魄,嘴里啐啐念着:“他死了!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她不相信,绝不相信。只见她情绪缓缓而收,终于松手。 楼下,神经紧绷的林济平终于松了口气立马跑上楼去直接跑到叶薇良的房间去。 林雅雪还在叶薇良身边站着,林济平却视若无睹,只见他直奔叶薇良去,不自觉便将她拥在怀中,提起手以衣袖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酒,嘴上关切问道:“薇良,你没事吧?我瞧瞧。” 叶薇良听到连辰的死讯何尝不是失魂落魄,眼中蒙泪,哪顾得上自己怎么样。方才也是挣扎了许久,无力地抓着林济平的双臂,气息弱弱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薇良明明难受至极,那满眶的泪挤得双目通红,可她强忍着。见她这模样,林济平心里心疼极了,多想实话说连辰没死。可为了顾全大局,他不能说实话。他只能装出一脸忧伤,应道:“连辰不在了。” 闭眼间豆大的泪无声如断线珍珠从叶薇良的眼缝掉出来,她犹如被瞬间抽空了灵魂,剩下一具轻飘飘的躯体,整个人在林济平怀中软了下去晕了去,幸是依靠着他,否则此时恐怕是整个人便是往窗外倒去。 林济平拥着她关切地唤了句:“薇良。”见林雅雪此时也是沉浸在悲痛中,便想趁机将叶薇良带走,于是便悄然扶着走。 岂料,林雅雪可没想就此放过。 “来人,将叶薇良给我拉出来,把这个男人赶出去!” 一声悲痛愤极交加的命令便来了四五个扶桑兵,三两下将叶薇良从林济平怀中拉出,又将他押着赶了出去。 第205章 重大义 林雅雪命令扶桑兵放开叶薇良,叶薇良无力地坐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林雅雪走近她,冷冷问道:“你相信连辰真的就死了吗?” 叶薇良只是魂游般地望着地板,泪水一颗颗滴在地面上仿如清晨的露珠般晶莹剔透。 林雅雪抬手一把抹干了满脸的泪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不信连辰死了,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我一定会逼他出现的。” 林雅雪的确心狠手辣,她就是不信连辰死了。为了逼他出现,翌日,足有五公分粗的麻绳绑住了叶薇良的手,将之整个人垂直吊在城楼上。烈日当空,暴晒下滴水未沾,米粒未进,原本便因连辰的死讯可谓是失去了生的念头,此时更是被折磨得没了人样。 叶薇良是什么身份,洛北城的人无人不知,城门人来人往,自然她被吊于城楼的消息传遍全城,更是引来了记者从而见了报。林雅雪要的就是这效果,她坚信连辰没死,坚信他一定会来救叶薇良。 果然,消息一下传到了连辰耳里,是李天告诉他的,因为这事不能瞒。 “你妹妹是真疯了吗?居然敢这样对待良儿。不行!我要去救她,现在,马上!”连辰冲着正给他换药的林济平怒喊。 林济平受着连辰的怒气,只是平静地道:“雅雪她怀孕了,那天见到她时她的情绪很不稳定,差点将薇良推下了楼,我才不得已说出你死了的假消息,就这样才救了薇良。我想她就是想用薇良引你出现,证明你没死。” 听到林雅雪怀孕的消息,连辰有一瞬间的蹙眉,是在为她心痛,只因他知道她这孩子是因何故才怀上的。 见状,林济平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连辰顿了顿只冷冷应了句:“算是她作死自己,这就是亲扶的报应!” 言至此般,林济平明白不过了,他一失神手中的纱布掉了,心里为这个堕落的妹妹心疼,可又愤怒她的所作所为。 李天见连辰情绪激动,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自然要他好好养着身体。就在李天启齿时,进来了一个人。 “李队长,我一刻也不敢等了,那林雅雪就是个疯子,保不准下一秒会对薇良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那人语气急促,心急如焚。 是莫铭轩匆匆跑着进来道出自己已经无法再等下去了,意欲马上去救叶薇良。 李天转头望向他一脸严色,训道:“莫同志,你这是严重的个人思想行为,这是会影响组织整个计划的,我不准你私自行动。” 莫铭轩自加入地下党行事一直遵从组织决定,一切以组织利益为先。可此番事关他心上的人儿的性命安全,他是无法理智等待组织下达命令了。 莫铭轩对李天不予理睬,他直接走到连辰面前,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呢?” 连辰何尝不想马上去救出叶薇良,可理智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一定要有周全计划才能营救。而他给自己寻了个安慰的理由便是林雅雪这样对叶薇良志在逼自己出现,所以只要他一天不出现,叶薇良便是性命无虞,只是苦了她要受皮肉之苦。 连辰不过平平静静回道:“冲动行事只会坏事,我想良儿暂时不会有事。” 莫铭轩想不到连辰是这个态度,他气得咬起牙根,愤道:“连辰,你倒是放得下心啊。薇良她身子一向虚弱,怎么能受得住林雅雪那般折磨。你到底心里有没她!” 怎么没有! 连辰依旧语气平平,应道:“我一颗心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她,可是眼下时势所迫,个人小爱算什么,当以国家大义为重!我连辰的女人可以柔柔弱弱,可遇上大事也得刚刚强强的撑下去。我相信良儿会这样的。” 言下之意便是要等组织行动了,便是等上一天,两天,十天,他也能等。 在这事上,莫铭轩完全无法理智,他拳头紧紧握着,半天不出声,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好,那你就等着。”话落他一个转身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