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迷失之蝶》 夜阑珊灯如昼(上) 灯市火树银花,烟火如昼,车水马龙,人山人海,笑语喧哗。青石桥旁,溪流之上,成百上千个莲花水灯煜煜生辉,水光潋滟,倒映出市集热闹非凡的景象。 一男孩与一女孩坐于菩提树下。微风徐来,绿簇轻摆,红巾摇曳。 男孩九岁,衣着华丽,女孩十五岁,衣着朴素。看来是一主一仆,在水流旁放灯火,火光隐隐约约照着他们俩稚嫩俊俏的脸庞。 小少爷手里拿着还没有点亮的水灯,若有所思地说:“阿苗今年及笄了吧?” 阿苗说:“怎么说?” 小少爷摇头搔首,吞吞吐吐道:“阿苗有心上人吗?” 阿苗被这话问得云里雾里的。她挤出个微笑,说:“又在说什么胡话?不要再说要娶我这样的傻话!” 小少爷瘪瘪嘴,一副委屈的样子,一句“为什么”还没说完。 “我不可能嫁给比我小四岁的小鬼,况且尊卑有序,不要总是不假思索地立誓了好吗?” 关于被丫鬟叫“小鬼”这一回事,小少爷赖雨泽也是全然不在意。他从小听话懂事,个性十分温驯,府中谁都可以欺负他,只是谁都不忍心。不过要是被老爷发现就糟了,免不了一番责罚。 “其实我想了很久了!我想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说到动情处,小少爷手里的莲花小灯都被捏皱了。 这时,一条蓝白色的巨龙从天而降,粗三尺,不知其修,倏地游过他们面前,把两人隔开。 小少爷吓得面色惨白,灯也掉了。嘴边还挂着那句:“由我来保护你…” 巨龙又猛地起首,向天空飞去,它的躯干撞倒百余户房屋,披毛扬起千里风沙。百姓惊叫连连,东躲西藏。 眼看龙的利爪向小少爷伸去,阿苗来不及思索,一个虎扑将他扑倒在地。虽然自己的背部被抓出深深的伤痕,但也总算保住了小少爷的命。 巨龙兴风作浪了一番,一声箫声响起,那飞物应声而去,在暗夜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苗趴在小少爷身上,血流满地,昏迷不醒。小少爷环抱着她的背,哭嚎道:“救命啊!谁来救救阿苗!快来救人啊!” 四周鸦雀无声,过了很久,小少爷嗓子都喊哑了。一个老妪从巷子中探出头来,接着,一个屠夫把板门一块一块地取下,木楼的窗一扇一扇被打开,人们探头探脑地打探着外面的情况。 渐渐地,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一群人拥上前去。小少爷用微弱的声音说:“救救她…” 好端端的,怎会有巨龙出没?莫不是得罪了天神,天神降罪放出恶龙,施难人间?百姓们议论纷纷。不知是哪儿来的谣言,竟说阿苗是祸国妖女,要把她的头颅砍下来,祭祀天地,以泄神愤!有市侩小人聚集起来闹事,要求赖家交出阿苗。 好在赖老爷是个明达事理之人,不受谣言鼓动,又念在阿苗护主有功,赖老爷顶着压力救治阿苗。 阿苗背上有三道抓痕,每道足足有一寸长,露出白骨,触目惊心。赖老爷揭开纱布,已经有些新长出的皮肉了,可这乌黑色的龙毒始终消散不了。 赖家是药行里的巨头,赖家的继承人又是世代名医,如果来赖家都医不好的人,那即使是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赖老爷闭上眼,叹了口气,虽是对小少爷说但眼睛始终没离开这个可怜的女孩。他说:“泽儿,不是我不救她,为爹真的无能为力啊!” 小少爷有些慌乱无措,道:“怎么可能?爹不是神医吗?这世上没有爹治不了的病!” 赖老爷摇摇头,道:“阿苗若是还有什么心愿,爹一定量力而为。” 说完,他起身离开。 小少爷急了,直接跪倒在赖老爷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爹是听了乡亲们的话,认为阿苗是妖女,故意不救她的对不对!?阿苗也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她要是妖女,我也是妖人了!要不然把我也祭祀天地好了!” 赖老爷看小少爷这般难过,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他说:“阿苗中毒了。我从医四十载,从未见过这种毒,也为见过类似的毒。这恐怕是龙的体毒。世上每个生灵,一草一木都有毒,人类也是,只是毒性强弱各异。龙是上古神兽,千年来第一次在人间显灵。龙毒无人可解。” “无人可解?连爹也救不了阿苗吗?”小少爷回头看向阿苗。 “龙毒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要是有人借此事大做文章,说巨龙带来了瘟疫,后果不堪设想。赖家几百口可能也会因此遭殃。” 阿苗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她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赖老爷的话也听得七七八八了。 看到阿苗已经醒了,小少爷乖乖地蹲在床前,一脸愁容。赖老爷也自行离开,让他们叙旧。 阿苗往常看见小少爷总是先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这次也是一样。虽然她面色惨白,嘴唇也看不出一点血色,但笑容却如同往日一样温暖。 “为什么做出一副苦瓜相?害我以为自己再也好不了了一样!”阿苗故意用俏皮的语气说。 “不会的,阿苗不会死的!” “……” 小少爷意识到自已说漏嘴,连忙把自己的嘴捂上。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了。听到说自己命不久矣,虽然有些惊讶,但内心却异常平静。就好像做梦一样,无论昨天,还是七年前……” 阿苗的身世并不光彩。她是青楼女子的孩子,八岁以前她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是谁。母亲年老色衰,只能在青楼里做一些后勤杂役。年幼的她受了不少欺负和委屈。 后来有一些契机,使她得以逃出青楼。在那之后,她当过乞丐,进过贼窝,唯一支撑她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几经辗转,她被赖家救下。不巧赖夫人大病去世,她便做了小少爷的贴身丫鬟,一直对小少爷照顾有加。对小少爷来说,阿苗不仅是他童年的玩伴,更是他的依赖。 “我不想阿苗死,都是我的错!”小少爷双手捏紧,强忍住泪水。 “没关系,能当赖家的丫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我已经很满足了……”阿苗虽然这样说,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流,好像身体比她提前知道死亡的悲伤。 “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少爷抹着眼泪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一定要找到龙毒的解药! 赖老爷没有办法,不一定赖家的少爷就没有办法了!赖雨泽可是被世人称为医药界的旷世奇才,他修订过药典,还改良前人的药方。 几日,小少爷整日整日不回家,把自己埋在药房藏书阁内,决定自己找出医治龙毒的药方。他翻遍了平时所读的所有医书药典,没有找到一丝丝关于龙毒解药的记载。 他无精打采地走出药房,一个乞丐老儿上前讨饭,小少爷素来心慈,这次也赏足了乞丐老儿饭钱。拿了铜钱的老头非但不走,还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小少爷。 “您还有什么事吗?”小少爷说,但还是提不起劲儿。 “这位贵人可是因为龙毒而困扰?” “龙毒?您是怎么知道的?” 乞丐眯眼笑着,灰色的皮肤挤出了几道深深的褶子。 他道:“真龙下凡千年难遇,但先人对龙的描述十分详细,可见几千年前龙和人在人间共同生存。” 小少爷恍然大悟,他自言自语道:“几千年前,龙和人生活在一起,难免会被龙抓伤中毒,那就一定有关于龙毒的记载。只是会记在什么书上呢?《山海经》类似的古籍里应该有些蛛丝马迹吧?” 小少爷回头,发现乞丐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大喊道,却猛然从书案前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啊!可是那梦也太逼真了!难道是遇上了神仙指点? 小少爷猛地想起什么,翻出所有关于龙的神话古籍,贪婪地读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翻到了有关龙毒的记载。 前几位药材倒是常见,甚至可以说是普通,普通得让人生疑。可最后一味药材,小少爷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他用手轻抚古书左面的白描图,身体细长,两对棒状触须,双翅合拢于背上。 “这是什么?蛾子吗?” 小少爷将手缓缓向下移,来到图的左下角,上面写着:蝴蝶。 “蝴蝶是什么?飞蛾的意思吗?虽然相似,但任然有些差异。是远古的昆虫吗?说不定是飞蛾的祖先,现在已经灭绝了,”小少爷合上书,内心闪过无数疑问,“可是用蝴蝶翅膀当药引未免也太奇怪了吧!?这种神话古籍里的话又真的可信吗?” 小少爷把龙毒解药的事告诉了阿苗,阿苗却说出了出乎意料的话。 她说:“我想试试这药。” “可…我还不确定药引…” “找没找到也无所,如果是毒药,吃与不吃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 几天后,阿苗身上的毒斑奇迹般地消失了,身体也渐渐好转,只是后背留下了三条触目惊心的伤疤。 药方的事,无人提及,赖老爷也以为龙毒是自然消散的。 夜阑珊灯如昼(下) 新皇登基,拜巫师克琴为国师。国师法力无边,呼风唤雨,挥剑成河。 赖老爷承袭祖辈靖国公一爵,在朝廷享誉殊荣,但多处干预新政,新帝忌惮之。 赖老爷高风亮节,为人谦卑,实在没有短处可揭。新帝便邀国师做法,唤一头巨龙兴风作浪,在民间引起骚动,让赖家成为众矢之的,好借刀杀人。 真龙显灵事出蹊跷,在人间闹出不小的风波,加之受人鼓吹,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一发不可收拾。 皇上很快下令捉拿赖家百余人口,将其贬为庶民、奴隶。将阿苗,赖老爷,小少爷游街示众。由于灯会期间禁止杀生,便下令于灯会结束后的第一日斩首示众,祭祀天地。 沉重的镣铐将他们的手脚禁锢住,他们穿着松垮的白色囚服,披头散发,人影憔悴。穿过百姓们的咒骂声,冷眼像热铁一样烙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无处遁形。 男子一袭白衣,手持羽扇,从阁楼的观望台纵身跃下。带队的狱官纷纷行礼,尊称他:国师。 他缓缓转过身来,鬼魅一笑,他道:“好久不见,云空!” 本以为克琴国师是一个丑陋猥琐,满脸褶子的中年男人,哪曾想竟是一位明媚秀目,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他直勾勾地看着小少爷,眼里有一丝嘲讽,又有一丝怒气。他道:“看看你,怎么过得如此狼狈?看吧!即使你什么也没做,那些人任然会唾弃你,辱骂你。更讽刺的是,他们都是你曾经出手相帮的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你注定就是贱种!” 赖老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颠倒黑白!祸国殃民的毒瘤!” 克琴皱眉,歪着脑袋,定定地看着辱骂他的中年男人,眼里充满了厌恶。他道:“让他闭嘴。” 狱卒拿起佩刀,插入赖老爷腹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克琴平静地拿出手帕,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他面无表情,任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全场被这恶心的一幕吓呆住了,但忌惮国师位高权重,法力高强,大家便忍气吞声,不敢多言。 回过神来,小少爷嘶声力竭的哭吼着,阿苗捂住小少爷的眼睛,默默地流泪。 狱卒提起小少爷的领口,将他拽到木笼边,狠狠的打了他两巴掌。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了鲜明的五指印,嘴角渗出鲜血。 克琴眉头一皱,羽扇一挥,将那个狱卒打得飞出几里之远。 他缓缓靠近小少爷,强大的气息压得小少爷喘不过气。 他薄唇轻启,对着小少爷耳语:“你让我回想起许多往事呢。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小少爷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咬着牙从喉咙发出沉闷的吼声。 夜幕降临,透过监狱后墙狭小的窗口,可以看见夜空中燃烧烟花。通亮的火光给人一种身处白昼的错觉。 小少爷和阿苗被关押在同一间牢房中,他经过白天的丧父之痛,一言不发。 他们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相互依偎着。 “你相信轮回吗?”阿苗说,“我相信的哦!离去的人不会永远离开,他们会变成风,变成雨,变成空气,变成另一种形式陪在我们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不到。” “闭上眼睛,用心感觉。” 小少爷听话的闭上了眼睛,阿苗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他睁开了眼,阿苗也松开了手臂。 “谢谢你。我们也会再见的对吧?”小少爷说。 “嗯,下一次人们放烟花的时候,记得想起我。” 阿苗从脖子上取下藏好的护身符,上面串着一颗猛兽的牙齿,她把它放到小少爷手中。 她说:“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符,我每次化险为夷,都怀疑是它的作用。包括连被龙抓伤都能奇迹般地活下来。现在送你了。” “那你怎么办?” 只见阿苗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小少爷赶紧把护身符放回阿苗手里,但让阿苗推脱了。 她说:“龙毒的解药还缺一味药引对吧?就算有这护声符,我也活不了。像我这样的人,也根本不配活这么久。” “阿苗不要这么说,我求你了。” 阿苗不听劝,自顾自的说:“小少爷想听故事吗?我只知道一个故事。” 小少爷点点头。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住在一栋富丽堂皇的房子里。房子里住满漂亮的女人,但她们过得并不快乐,她们不快乐的时候便处处刁难这个女孩儿,诬陷她,处罚她。后来这个女孩跟着一个自称是她父亲的男人离开了那栋房子……” 阿苗没在说话,愣愣地想事情。 “然后呢?” “然后女孩过得很快乐。只是男人最后死了,女孩又开始流浪。然后,然后遇见了一家好心人,收留了她。” 小少爷躺在阿苗的怀里,眯着眼睛,快要睡着了。 他说:“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就是阿苗……” 灯会的最后一晚,烟火彻夜未歇。 到了祭祀大典,阿苗和小少爷被押上断头台,百姓的辱骂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忽然天色大变,乌云密布,狂风四起,六月飞雪。 刽子手,狱卒,布衣百姓,全都定在原地,像木偶一样没有生气。 克琴见状况不妙,将阿苗一掌击倒在地,广袖一挥,带走小少爷不知去向。 归仙河仙归否 仙都边境,归仙河畔,飘来了一具女尸,女尸旁围着一团黑影。 女人面如冠玉,眉似新月,唇若点绛,平躺在岸边,如秋叶般静美。她卷曲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睁开双眼,两双明亮的眸子忧郁深邃,带着宇宙初开的朦胧的美感。 这不是女尸,而是活生生的人。女人醒来,那团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她举目远眺,她不知身在何处。她连自己是谁也忘了,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她发现了巨石旁的黑影,她想巨石背后应该是河边的渔民,便上前询问:“请问这里是哪儿?” “归仙河。”石头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老先生,我不知要去何处,您能否为我指引一条道路?” 没有声音。从“老渔夫”的影子可以看出,他指着一个方向。 女人便朝那个方向出发了,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踉跄地走着。穿过森林,趟过溪流,来到热闹繁华的仙都中心地带…… 这里的每个人,不,每个神,都为之倾倒。他们放下手中事,停驻痴望,有的人甚至垂涎三尺。一时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远处传来龙嘶鸣的声音,随着风啸声越来越近,空中弥漫着烟尘。 那飞物受了伤,龙鳞大面积脱落,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低低地在地面上空飞行。 身披铠甲的驭龙者道:“快让开!” 但女子像没有听见似的,无动于衷。 眼看游龙就要撞上女子,男人猛拉驭龙索。龙受了惊吓,上蹿下跳,又腾跃入云霄。男人从半空中重重摔下,在地上翻滚几圈。 ***了起来,怒气冲冲走到女子面前,正要责备她。 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惊喜交集,这个女人正是自己失踪千年的妹妹,百里永容。 永容是百里家的大小姐,本许配给了天皇的七皇子,在出嫁前却离奇失踪,一晃就是一千年。 男人名为百里重阳,是永容的同胞哥哥。他们的父亲去世后,重阳承袭左将军一职,保卫仙都,战功显赫,大家有目共睹。 “容儿,容儿,真的是你。”重阳将手搭在永容肩上。 “容儿?你是?” “你不记得了?我是你兄长,”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边战告急,我得赶紧向天皇禀告情况。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太不赶巧了。这里人多眼杂,我先让谷带你回去。” 说完,重阳吹响哨子,游龙从冲出云层,回到他身边。 他将永容扶上龙背,对她说:“抓紧了!” 又对龙说:“谷,带她回百里府。” 谷起飞,永容顿时头晕眼花,心跳加速。 她的脑中闪过种种片段:一头蓝白色的巨龙从天而降,四处游荡……它将一个女孩扑倒在地,抓伤她的后背,鲜血溅出。 永容下意识地摸着脑海中女孩背部被龙抓伤的地方。 她虽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自己的身世,但那些生活的常识却没有失去。在她的认知中,人们出行可驱驰驾马,也可用牛、毛驴代步,世间的飞物也只有飞禽和部分昆虫。她一时间还无法接受飞龙的存在。 到了百里府,谷浑身是血瘫倒在地,家丁连忙赶来。重阳将军的夫人——百里夫人也急忙赶过来,但从龙背上下来的不是重阳将军,而是永容小姐。 “永容?是你!重阳呢?他没事吧!” “他应该没有大碍,现在去向天皇禀报军情了。”永容安抚道。 百里夫人为重阳将军松了口气,又关心起永容。本想问她消失的事,但又想到永容才回家,便让她先去休息。 “小姐,你真的回来了,真的是你!这些日子您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杏子是永容的贴身丫鬟,她连忙搀着永容。 “够了杏子!永容才回家,你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不要拉着她问东问西。你先带永容到回房休息吧。”百里夫人笑容可掬,端庄典雅。 “是,夫人。”杏子说。 永容愣了愣,杏子应该是丫鬟没错了,这位被尊称为“夫人”的女人是指重阳的夫人?她还无法确定。 杏子说:“小姐,她是你嫂嫂。” 永容点点头,道:“嫂嫂,告辞。” 回房的路上要穿过一个花园,花园里种满**,香阵冲天。围着花园的是傲然挺立的松树,郁郁葱葱,四季永容。 杏子拉着永容说:“小姐,你还记得这儿吗?小时候你经常和百里将军,还有重阳将军在这里玩!” “百里将军?重阳将军?” “百里将军是您的父亲,重阳将军是您的兄长啊!您都记不得了?” 永容无奈地点点头,她说:“那你可以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吗?” “好的,小姐。小姐您不在发生了好多事,我都没法跟您说。” “为什么没法说?”永容问。 “怕您接受不了。” “没关系,你说吧,我都可以接受。以前的事,现在的事,府里府外的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与我听。不如,先跟我讲讲世界是怎么形成的?” 永容虽然觉得自己问的问题词不达意,但她如果问那飞龙是何物,不是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吗?她现在满脑子的疑问,问得笼统一点,什么有的没有都了解一些。 杏子言道: 宇宙初开万物化生,经过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几个阶段。 太易阶段,世间还未有元气;太初阶段,元气开始出现;太始阶段,出现形状;太素阶段,出现质量。元气,形状,质量最初混在一起,没有分离,称为混沌。 创世神祖分割天地,阴阳,昼夜,日月,寒暑…… 天地之内称为仙都,天地之外成为混沌。只有天地之内的仙都有阴阳昼夜之分,天地之外只有无边的黑暗和寒冷…… 世间有形有质者位列仙班,法力高强者,称之为神;世间有形无质者,因无七窍,形如黑影,称之为浊影,只能待在无极的混沌之中。 但浊影们并不甘心永远在混沌之中,多次入侵仙都。创世神祖称王天下,自封为天皇,组建军队,对抗浊影军团。 仙都的等级制度分明,最高等的神称为佑神,其下依次为,劣神,仙奴。 佑神有掌控自然的能和保护仙都的职责;劣神虽同佑神一般有高超的法力但他们各自有不同程度的缺陷,像是佑神的残次品,所以受尽鄙视;仙奴是仙都最普通的群体,他们没有杀伤性的法力,只会一些小法小术。 仙都也有严格的惩罚制度:仙奴违法,逐出仙都;劣神违法,贬为堕神,仙奴不齿;佑神违法,五雷轰顶。 杏子扶着桌子,大口喝水,为百里永容讲了半天天地形成、由来和仙都的建立,说得她口舌生烟。 永容眉头紧锁,花了好长时间接受这个世界观。对于她方才所闻,她只想用“离谱”两个字形容。永容继续发问,她想应该不会听到比这更离谱的事了。 “那现在讲讲我失踪的这一千年前后,仙都都发生了些什么?还有,百里家在仙都地位如何?” 杏子吓得瘫倒在地。永容面带笑容,把她扶到凳上坐着,为她端茶倒水。杏子也只好继续为永容讲近千年来发生的事情。 杏子又言:“百里一族骁勇善战,在军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百里将军,也就是您的父亲被天皇封为左将军,百里将军死后……” 杏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怎么了?”永容不解地问。 “小姐,这正是我害怕跟你讲的事情。百里将军在三百年前同西北部的浊影军作战时,因公殉身了。小姐,节哀啊。” “哦。” 要不是杏子那句“节哀”,永容还以为听的是别人的故事。虽然她的内心没有一丝悲哀,但还是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 “你继续说吧。”永容道。 杏子继续道:“百里将军死后,大少爷被封为左将军,替父作战。还有一事,您在一千年前被指婚给了缙云王。在您消失的这段时间里,百里府一直瞒着他人,包括天皇和缙云王。所以,您千万要保守这个秘密。” “一千年很短吗?等一千年还不悔婚?” “一千年还是比较长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杏子不敢随意评价主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