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猫:零帧起爪,构筑神秘组织》 第一折 觉醒!金手指系统 【八成新的作者,小白文笔,马甲状态时半沉浸式】 【大脑寄存处】 。 猫民在大自然面前,有多么的渺小? 云舒以前不知道。 作为一名前世居住在美丽蓝星的,意外死亡后来到《京剧猫》世界的穿越者。 优质国漫,云舒追过的。 熟知剧情,根本不在怕。 云舒的出生点在一座没听过的山,一处平平无奇的小溪流边。 十二岁的身体,毛茸茸的,外表漂亮又可爱。 原型似乎是一只蓝紫异瞳的小白猫。 第一天,云舒趴在小溪流边,沉浸在自己的外貌中。 太可爱啦! 不过身为穿越者,怎么能不整一份事业出来呢。 而且,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云舒也有。 ……只不过,目前似乎在冷却中。 云舒脑海中的系统,对待她的任何问题,眼下都只有一个回答。 【系统将在三百小时后重启,请宿主耐心等待……】 十二天半的时间,又不是等不起。 云舒在山上转悠了会,看到山脚下有一座城镇。 看那个形状,和咚锵镇挺像的。 于是,她走下山,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和卖萌技能,被一户人家收留。 这里不是世外桃源,却胜似。 明明按照云舒打听到的,历史的时间线推断。 黯已经爆发了对十二宗的战争,祸及全猫土。 但,这里的猫民就跟没事猫似的,一点都不担心。 这个镇子虽然也叫咚锵镇。 可是,既没有星罗班,也更没有星罗堂,怪异得很。 云舒也没有在意。 在看过原剧,熟知剧情的穿越者心中,始终有一股傲慢感。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云舒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会发生。 有系统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 只等系统启动,就去打败黯,成为所有猫的大英雄! 不过事实证明,做猫不能太飘。 【系统将在0.1小时后重启,请宿主耐心等待……】 在系统还有六分钟觉醒时,咚锵镇被山上奔腾而下的泥石洪流淹没了。 “洪水来了,大家快跑啊!” 在穿越之前,云舒是这种情况的旁观者。 但在身临其境后,她也是在大自然下,万千逃亡猫民中的一员。 不停地奔跑着。 跟随满是哭泣声的慌乱猫群,跑向不知道有没有灾难的远方。 跑到嗓子眼如同火烧,跑到心脏在刹那间停止跳动,跑到差点摔倒…… 就算猫民们无所不用其极地跑,也终究抵不过洪流的速度。 云舒很幸运,挑中一块漂流在大水中的木板,跳了上去。 和猫民们分散开后,她就极力稳定木板的方向,等待时间的流逝。 六分钟后,系统终于启动。 【叮!系统重启成功,欢迎宿主进行详情了解。】 而与此同时,云舒被吹到了一处小山峰上。 没有去管系统,她来到安全的地方后,第一时间看向身后。 附近一直没有猫呼救,云舒也一直没有伸出援爪的机会。 咚锵镇早已被泥石流覆盖,看不清昔日的轮廓。 一天? 也许是两天。 又或者是十几天。 泥石流留下的洪水离开,或者是干涸了。 总之,咚锵镇被显露出了模样,破败又肮脏。 云舒一步步走下山。 来到不久前还满是欢声笑语的城镇。 石砖缝隙中的尘沙和落叶被一阵清风卷起,飞远。 云舒站在经历自然灾害后的咚锵镇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她笑了笑。 明明连这点灾害都挺不过,没有力量保护善良的村民们。 之前竟然还大言不惭,不把任何猫放在眼里。 打败黯,成为英雄,就靠这个吗? 云舒心中那份,先知先觉的骄傲破碎了。 知道剧情又有什么大用处呢? 只要没有绝对的实力,说什么都是空话。 云舒的心中冒出变强的念头。 之后。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咚锵镇中猫民的名字写下来。 在山上立了一个大墓碑,刻印在上面。 跪下拜了三拜后,云舒找到山中的一个洞穴,盘腿坐了下来。 “系统,有面板吗?” 一声呢喃后,莹蓝色的虚拟光幕,出现在了眼前。 【叮!宿主与系统绑定,想召唤系统,在心中默念即可。】 于是,云舒试了两遍。 确认心念可以控制系统后,她闭上双眼,用心和系统沟通。 ‘你是什么系统?有什么功能?’ 【本系统全名为“剧本无中生有,狂赚汪汪眼泪”,主要功能顾名思义。】 云舒的眉毛狠狠地一抖。 这名字……一眼看过去还挺押韵。 “剧本无中生有”,这个云舒大概能明白。 前世的网文中,有一种类型名为“剧本流”,以剧本杀为题材。 加上“无中生有”,也许是可以让宿主编写剧本,变成现实的意思? 算了…… 云舒直接召唤出界面,点开初始界面附带的说明书。 阅读没一会,就明白了系统的功能。 和云舒之前猜的有些参差,但并不多。 系统的功能在于两方面。 它可以从法器和神器中吸取韵力转化为能量,每天也能自动积累一点点。 能量足够,云舒提交的任何剧本和猫设,哪怕再无厘头。 也能够经过系统能量的实行,真实地来到猫土。 简称,开马甲。 另一个方面的功能,就比较抽象了。 “狂赚汪汪眼泪”,是系统检测到,云舒穿越的世界有明确的原剧剧情。 从而自动开启,专门对付原剧角色的功能。 ——云舒如果找不到神器和法器,又很需要能量。 就可以用马甲去骗吧不是。 用马甲去接近原剧角色,用剧本或者什么都ok。 只需要得到目标的一滴真心的泪水。 然后,系统收取泪水并鉴定。 视目标的实力为基准,就可以得到相应能量。 这个功能还有一个小彩蛋。 如果目标的实力强大,还有概率能得到对方的一样东西。 韵力、法器、血脉……什么都有可能复制过来。 至于何为“强大”,这需要系统的判定。 云舒花费一番时间,逐渐了解了赚眼泪系统的功能。 她打开储存能量的界面一看。 【能量:0.05(0.01\/h自动增加)】 具象一个最基本的猫孩子,都需要0.1的能量。 太慢了。 第二折 逃亡!雨夜中的大门 云舒等不起,也不想等。 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熟知剧情,还是有点用的。 云舒询问系统:‘创造马甲,有新手附赠的第一次机会吗?’ 【请稍等……】 系统待机了一会,带回来了一个答案。 【叮!宿主为本系统出厂后的第一位宿主,赠送一次无限级功能机会为新手礼包,请注意妥善运用。】 “……谢谢!” 云舒有些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争取过来了! 而且还是无限级…… 这新手福利有点太给力了。 但是,也正好解决了燃眉之急。 云舒深吸一口气,心神一动。 ‘我要创建马甲剧本。’ 莹蓝色的空白面板拉下来,云舒的爪中浮现一根同色的电子笔。 云舒在上面写写画画。 几分钟后。 云舒停下手,又是几个深呼吸,心中默念了句“创建马甲”。 一股无形的能量游走着,将密密麻麻的画板清空。 在原地滞留一会后,它飘向远方。 云舒似有所感地站起身走出了洞穴,看着远方。 “我也不想的……为了生存,我也没有办法……” 她叹了一口气。 。 一处山崖边缘的道路上。 成群结队的庞大魔物就在身后。 冰冷又恶心的气息不断接近。 它们将仅剩的星罗班成员,几乎逼退到猫土东方的角落。 一只年老的猫和一只中年的猫怀中抱着三只小猫,微微低下头。 两顶斗笠顶着天空降下的风风雨雨,他们快步飞驰着前进。 在他们的身后。 两只年轻的猫不断用各自的武器打出招数,以阻挠魔物们的前进。 但他们的额间冒出的冷汗,昭告着他们韵力的不足。 而在前方的不远处。 那些不顾自己的生命,步步紧逼的魔物们也宣告着事态的不妙。 “师姐,您先去看看师傅和唐明师傅的情况,让我来断后!” 荣光的眼中浮现一抹决绝之色,挡在了另一只猫的身前。 “不,荣光,这是师姐该做的事。” 一只四指之间各佩戴着戒指的爪,搭在荣光的肩头。 指缝间有一绺雪青色的猫毛,亮起暖金色的光辉。 荣光的眼前一阵恍惚,不自觉的想要闭上双眼。 再睁开眼时,几步之远的身前,是满目震惊的金婆婆和唐明。 “荣光,你怎么——”唐明不敢置信地出声问道。 ——怎么一下子到他们前面的。 “我也不知道……”荣光也不清楚。 金婆婆环顾四周,见只有荣光一只猫。 她神情焦急地问道:“无忧呢?” 唐明看向身后,可是只见到了魔物。 “无忧她没有跟过来……” 金婆婆着急的目光一顿。 手一抬,从荣光的肩头拿下一绺毛。 “师傅,您和唐明师傅先走,徒儿在此阻挡片刻,便去寻找师姐!” 没有注意到金婆婆动作的荣光一咬牙,用摄魂笛打散几只追过来的魔物。 唐明闻言上前一步,有意想让荣光也一起离开。 但金婆婆拦住了唐明,摇了摇头。 金边的红斗篷在空中划出弧度,金婆婆带领着唐明转身,继续奔跑。 “那就拜托你们了,荣光。” 荣光点点头,皱起眉头。 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眸,正对腾跃而起的魔物们。 爪中的摄魂笛举起,亮起绿色的韵光,对付着魔物。 ……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 金婆婆和唐明一手压低帽檐,一手抱着三只小猫,双腿不停歇地疾驰着。 唐明看着金婆婆指尖的,被风吹起,却没有飞走的雪青色猫毛。 有些迟疑地开口。 “班主,是无忧把荣光传送过来的吧?可是那一招不就是念宗的虚……” “唐明师傅。” 金婆婆停下来,高声呼喊着说道,并且打断了唐明的话。 一双转过来的金眸中射出寒光,虽然浑浊,却依然很有力。 “请慎言!” 唐明也停下来,神色更加的震惊。 “这么说,是真的吗?!” 金婆婆叹了口气,转过身。 语气中有老者特有的沧桑气质。 “唐明师傅,念宗的那些事,你我如今已经不适合再讨论了。” “京剧猫……唉……”唐明低下头,失落地摇摇头。 他们在短暂的停留歇息之后,看了一眼身后,继续赶路。 不知道奔波了多久,他们的体力渐渐耗尽。 魔物追了上来。 荣光也赶了过来,继续护驾。 “万念俱灰!” 这时,一只全身雪青色的年轻猫从魔物群中冲出来。 她头顶纱帽,长发飘飘,全身被粉色的韵力包裹。 被雨水和泥泞打湿的对襟古装上,不少魔爪撕裂的痕迹留存,有股落魄的优雅感。 大家一看到和荣光一样,那标志性的眯到似乎没睁眼的眯眯眼,就知道来猫是谁了。 不过她比荣光的眯眯眼要强一点,至少有时会睁开眼眸。 而她见到大家,淡紫色眸中的喜色一亮,想要去到大家身边。 一时疏于防范的身后,有一只魔物伺机而动。 锋利的魔爪即将落下来。 “无忧小心!” 金婆婆把怀中的大飞交给唐明,左手的木杖一跺地,悬在了身前。 绿色的韵力冲击下,木杖变为金色的凤头杖,发出阵阵凤凰的鸣叫。 圆形的韵力持续打向那一片的魔物,将它化为飞灰。 无忧眼带后怕地回望了一眼,几个后跃来到这边。 她先是看了看金婆婆和唐明与三只小猫,松了口气。 “大家没事就好。” 然后站在荣光的身边,拔出纱帽下,凌乱发髻中的发钗。 “两位师傅带着孩子们快走,我感受到了,前方有韵力结界的气息!” 金婆婆和唐明的神色一振。 结界=保护=有救。 把这三个孩子放下后,他们就能来帮助无忧和荣光,一起逃脱了! 这么想着,他们也是即刻转身,向前方继续飞跑。 “师姐,您先走吧!”眼见围过来的魔物越来越多,荣光说道。 他还特意与无忧保持着距离,提防着刚才那一招。 “你这孩子……” 无忧有些无奈,握紧拳头,指间的戒指亮起突刺的寒光。 挥手间击退一群魔物,她看了看金婆婆和唐明离开的方向。 那边,已经有不少的魔物追了过去。 第三折 牺牲!大战的幸存者 无忧的眉心拧起:“荣光,走!” 戒指上的突刺随着心意收敛。 她指尖下垂的韵力丝线,操控身边的魔物群离开。 三两下跳跃,来到荣光的身边,拎起他后脖颈的衣领就飞奔而去。 荣光被拎起来的一开始,还在回望着身后的魔物群,直到一段时间之后。 “……师姐、师姐,有点喘不上来气了……” ……这玩意还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荣光,忍一忍吧,我们需要追上师父他们。” 荣光理解,荣光脖子疼,荣光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无忧的双腿终于落地,荣光也得以解脱。 他轻咳几声,扭头感慨道:“师姐的体术真是优秀。” 说完,荣光有些后悔了。 他知道无忧加入星罗班以前,是念宗年轻一辈最有天赋的猫。 一个精通心神控制的宗门竟然教出一位体术强者,这就…… 得到如此评价,无忧也只是笑了笑,领在荣光的身前步行着。 “不过是辅修罢了,否则,如今早就带着你去追师傅们了。” 荣光想想,也是赞同地点点头。 转过山崖的一个弯角,眼前出现一座被结界保护的城镇。 荣光不禁面露喜色。 “师姐,咱们有救了!” 荣光和无忧借助山崖上的几棵歪脖子树,快速跳下山崖。 找了一圈,看到城镇红彤彤的大门前,满脸焦急的金婆婆和唐明。 他们看到荣光和无忧,松了口气,略微大声道。 “孩子们,快来。这里的结界不受混沌的侵蚀!” 穿过留有一条缝隙的大门,他们就安全了! 荣光和无忧向金婆婆和唐明在的地方赶去。 但是,荣光的脸色却不怎么好。 他的眼神频频落在有缺口的大门上,眉毛也不安地直跳动。 快到大门前时,荣光终于是没有忍住:“师姐,我总觉得不太对……” “荣光,多想无益,快走吧。” 一向谨慎的无忧却告诉他,没必要想太多。 荣光于是也松下了心中的那口气。 也是。 这里是如此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有意外发生…… 魔物们似乎也明白,他们一旦进入城镇,它们就无可奈何了。 一时之间,攻击更加迅猛,拦在大门的必经之路上。 荣光和无忧不得已下,只能杀出一条血路。 来到大门前,无忧挡在最后面,与剩下的魔物保持一定的距离。 荣光想来帮忙,却被她呵斥。 “先带着师父们进入城镇,刺探情况,快!” 看了看师父们怀中因为惊吓,而哭泣的小猫们。 荣光紧抿着嘴唇,跟着金婆婆和唐明进入的城镇。 他安顿好师父们后,立马回头看。 见无忧也退进大门的范围中,荣光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了。 以师姐强于他不少的功力,关闭一个大门,还不是轻轻松松。 荣光的余光所及之处,山林之后,有着不少村居的房子。 有人家,就代表着有吃食和温暖的被子。 这三只跟着他们逃亡的小猫崽子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安生饭了。 荣光刚想交代师父们歇息一会,他去镇上打探情况。 身后有一阵粉色的韵力光华亮起。 哪怕荣光背对着,也能看到打过自己的身体,照耀在前方地面上的光辉。 “无忧——”金婆婆悲恸的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荣光转过身,发现原本有一丝空隙的城镇大门,正缓缓关闭。 而向来比他强的师姐,一爪搭在大门上输送韵力。 一爪的四指上缠绕着丝线,轻轻一动。 就有小半的魔物转过头,与身旁的魔物撕咬起来。 金婆婆解下了白布,轻手轻脚地放下在其中裹着的小猫。 她是大家当中最强的猫,想快速过去帮忙。 然而,时间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门关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师父……里面安全吗……你们和荣光要小心……” 快到促使它关上的无忧,也只来得及转过头。 疲倦之色遍布的脸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有气无力地嘱咐。 乌黑的长发被吹起, 金婆婆只走了几步路后,便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 红到刺目的大门临近闭合前。 无忧触碰着城镇大门的那只爪,便已经有些溃散的迹象。 那是各种体内有奇异力量的生灵,临死前的标志。 在场除了三只闭目嗷嗷啜泣的小猫,没有谁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 红木大门关上了,守护此处的金色结界最后的缺口,因此消失。 荣光沉默过后,抱起金婆婆放下的小猫,走到唐明的身边。 一同注视着金婆婆的背影。 苍老、佝偻。 镇子里目前没有感受到混沌的气息。 是安全的。 唐明长叹一口气,看着怀中两只睡去的小猫。 低声感慨道:“既护送我们一路,还关上了大门,又阻挡了想冲进来的魔物们。” “无忧,你这孩子,让我们这些本该挡在你们身前的老猫情何以堪……” 金婆婆静静地流着泪,满是皱纹老皮的嘴唇颤抖着。 荣光的爪轻轻拍着小猫的背,轻轻地哄着。 一如他小时候深陷奉献自我的怪圈,心情不佳时。 被金婆婆带回星罗班的无忧师姐,一下下拍着后背,安抚他的那样。 小猫本来被轻拍的昏昏欲睡,止住了哭声。 但脸颊上滴落的冰凉水滴,将它又惊醒,顿时哭喊起来。 一只小猫的哭声惊醒了另外两只小猫。 咿咿呀呀的哭喊声,是这片瓢泼大雨中唯一盎然的生气。 集体的哭喊声,终于让金婆婆打起精神有了动作。 她抬起被雨水打湿袖口,想抹去眼角的泪痕,却抹湿了脸颊。 “唐明师父、荣光,咱们去看看这个镇子吧。” 金婆婆转过身来,弯起一双眼眸,笑着对大家说道。 就这样,咚锵镇最大的雨夜过去了。 金婆婆带领着唐明和荣光,行走在阴晴的夜色下。 后来,他们在咚锵镇外的山林中建起了一座圆筒楼。 并将其命名为“星罗班”,居住下来。 他们带着的那三只幸存的小猫,长大后,都成为了星罗班的弟子。 转眼间十年过去了。 第四折 绘窗!血统的矛盾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的猫土到处弥漫着可怕的混沌。 猫若是吸进了混沌,会失去心智,变成魔物。 破坏和吞噬所有。 在这时,一只名叫做“修”的猫,他可以抵御混沌的侵蚀。 修游走在猫土,目睹普通猫民的痛苦生活。 后来,他在混沌中发现一道金光。 修追随着这道金光前进,然后找到了一面神奇的金色大锣。 他在大锣下,参悟了“韵”的力量,成为世间的第一只京剧猫。 而后,修敲响大锣驱散混沌,让猫土恢复了生机。 他又收了十二名弟子传授真知,同时成立了京剧猫十二宗。 然而,世间的混沌是杀不完的。 溃败之后,它们潜藏在一处山谷之中。 时常有混沌泄露出去,影响猫民。 但还有京剧猫们承担着净化它们、解救生灵的责任。 所以,为猫土带来了耀眼的和平的光明。 传说的最后,修为了保护猫土消失。 “百姓们为了纪念他,在金色大锣的地方修建锣楼。” 金婆婆站在星罗班外的矮桥上,左爪捧着一把鱼食,右爪时不时撒下。 她还在叙述着“修”的传说。 “传说,那个地方叫‘元初锣楼’,就在咚锵镇中。” 说完,金婆婆爪中的鱼食也撒完了。 她拍拍爪,握起身后被捧着递过来的拐杖拄着,转过身。 慈祥的老脸上挂着笑意,看向正对面的一只少年猫。 轻声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绘窗?” 灰发一半束起,用一根金色的链条扎住。 一半披散在背后,链条上坠着的东西,是一只大鸟儿缩着翅膀和头颈形状的金块。 它隐于浓密的发间,时不时被发丝带动着扬起,表露出一点红光。 少年猫身着淡灰色的圆领袍,腰间佩着一对剪纸样的禁步。 灰白色的毛发,眼尾一抹上挑的黑毛,英俊帅气。 他走出竹林打下的阴影,低眉垂眼地弯腰作揖,恭敬道。 “班主为绘窗解惑,绘窗感激不已。” 金婆婆的眉毛微微皱起,随后看向咚锵镇的方向。 她没有转过头,只是对绘窗说道。 “镇里不太平。这样吧,你就带着你的师弟妹们,让他们去历练一趟吧。” “绘窗得令,定会仔细指点三位师弟妹。” 绘窗应了声,直起身,正对着金婆婆,慢慢后退出视线内。 没一会。 竹林中便响起了四只猫掠过树叶的声音。 他们去往咚锵镇了。 金婆婆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慢慢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太客气了……” 在星罗班内旁听的唐明和荣光走出来,赞同地点了点头。 唐明抬爪捻着一缕胡须,低声感慨。 “五年前,绘窗突然出现在星罗班外,而且衣衫褴褛,满身的血污……” 被带进星罗班治疗好以后,起身的第一时间,就想着离开。 当时,明明是和现在的武崧他们一样,十一二岁的年纪。 却对谁都不相信,眼中满是随时能赴死的决绝。 后来在大家的温暖下,绘窗渐渐卸下了心防。 在尝试觉醒眼宗的韵力后。 绘窗犹豫许久,加入了星罗班。 他是很沉默的性格,却比星罗班中的大多数猫都更心思敏感。 武崧的一句“没有十二宗的血统的猫,根本就不配加入星罗班”。 伤到了绘窗的心,被他记到了现在。 三年时间。 关系愣是没有彻底缓和好。 也就见到面,能说几句“吃了吗”、“最近怎么样”的话题。 绘窗和武崧之间的关系…… 武崧出于愧疚,想挽回这段师兄弟情谊。 但绘窗总是避之不谈。 如果暂时没有什么大事情的话,恐怕是无法缓和的。 而且绘窗对待星罗班的猫,一向都是很客气的。 客气到…… 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做星罗班的一份子。 “绘窗虽然沉稳,却总是把自己摆在低下的角度,他的心中有魔。” 金婆婆缓缓说着,又叹了口气。 “这孩子,是觉得自己亏欠。” 荣光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摇摇头。 唐明则是看向咚锵镇的方向,眼神凝重。 “这么多年,咚锵镇还是第一次有魔物出现,不知道那四个孩子是否能面对……” “放心吧唐明师傅。” 荣光笑眯眯地说道:“请相信孩子们的实力,他们能处理得了的。” “也是,是我担心昏头,多谢荣光你提醒。”唐明点点头。 “唐明师傅只是一时忧心罢了。”荣光弯腰拱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唐明的忧虑他知道。 教导那四只小猫的时候,唐明下过命令。 ——若发现魔物,尽快解决,免得伤及无辜。 唐明是忧心。 以那几个孩子上头起来的执拗劲,怕是会受伤…… 可担心多了也没有用,相信他们,就是最好的等待。 荣光看向有所动作的金婆婆。 她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向星罗班旁的小路上。 荣光见状,问道。 “师父,您要去哪啊?” 金婆婆慈和的嗓音透过幽幽竹林,传到耳边。 “孩子们打完魔物回来该饿了,我去,先准备些饭菜备着。” “……是哦。” 唐明和荣光对视一眼,跟了过去:“我们也来帮忙。” 。 竹林中,一只略大、三只略小的猫穿梭着。 小青和大飞奔走在最前面,担忧的余光时不时瞥向后方。 武崧在中间,低头沉思。 而绘窗则是跟在最后,时刻警惕着野兽的袭击。 看到武崧还是和前几次一样,下不去决心正面说开。 小青的大脸盘上浮现一个大大的“#”字,低声怒吼。 “这个武崧,还有小师兄,互相道一句歉很难吗?!” 大飞也是满脸无奈。 也不怪小青生气。 三年来,他们四只猫之间的每一次集体训练,氛围皆是如此。 上不去也下不来不说,还很怪异。 无论小青和大飞怎么从中调和,都没有什么作用。 “血统”,是绘窗这一类领悟出韵力,普通猫民的心魔结。 也是出身打宗名门,有着自己骄傲的武崧的心魔结。 帮谁? 小青和大飞都说不清也分不清。 一个是师兄,一个也是辈分上的师兄。 帮哪个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帮,不帮哪个也觉得说不过去。 第五折 初现!最后的京剧猫 班主婆婆和师父,哪怕是大师兄也说不动他们。 久而久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成了星罗班的大难题。 “真是受不了!” 小青想着事情,差点撞上一根竹子,心情更差了。 大飞安慰道:“咱们这次是去镇上历练,说不定情况会好一些。” 小青有些不耐烦。 他们刚从镇上察看回来,怎么又要出门。 最近的天气不怎么好,出门回来就是一身尘土。 衣服也是很重要的! “我们可是京剧猫,又有什么可历练的。难道咚锵镇还能有魔物?” 。 小青还真是说对了。 他们这次要面对的历练目标,真的是一只魔物。 而且,身形比记载中的普通魔物,大了几倍不止。 他们赶到混沌气息的爆发地点附近,纷纷在一处民房房顶落脚。 魔物正被一只大胆的小白猫,用一根铃铛引诱走了。 广场之中,有两只被吓坏的猫。 “这下要怎么办?”小青和大飞正起脸色,问道。 他们一直是听从指令的,很少做指挥的角色。 武崧的余光看向绘窗,却发现绘窗站在最远的房檐尖上。 一副撒手不管,任由他们布置处理的样子。 “哼。”武崧转过头,看向小青和大飞,开始布置。 他和小青各去小镇的两边,搜寻有没有魔物。 大飞则留在原地,照顾好两只吓到腿哆嗦的小猫。 武崧和小青离开后,大飞看了看绘窗,也跳下房顶。 将豆腐、汤圆放在安全的地方后。 刚想离开,就听他们说,那只叫白糖的小猫就是引开魔物的猫。 “那他很勇敢嘛。”大飞碰了碰拳头,笑着承诺道。 “放心吧,俺会把他安全带回来的。” 豆腐和汤圆泪流满面:“谢谢你,胖叔叔!” 大飞半月眼:“胖、叔叔?” “其实,这是花纹……”他勉强笑了两声,安慰几下豆腐和汤圆。 就回到广场去,先看看情况。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绘窗竟然出手了。 原来,在大飞刚刚离开不久后。 白糖便被魔物打飞,撞碎了广场围墙的另一面,跌倒在地。 而他脖子上的红色念珠,落在碎石块中。 他强撑着坐起身,没有发现豆腐和汤圆后,松了一口气。 看着似乎被棚子压在身下的魔物,闭着左眼,咧嘴一笑地哼笑道。 “魔物,也不过如此嘛。” 忽然,身后撒下一片阴影。 白糖扭过脸一看。 见果然是那只魔物,不由得双目呆滞脸色灰白。 “呃,嗨……” 魔物吼叫一声,抬起左前爪,向白糖狠狠地打下。 “完、完了……”白糖下意识闭上双眼,却被一阵奇特的碰撞声吸引。 再次慢慢睁开眼后,他所见到的背影属于大飞眼中的绘窗。 长发与衣袂交织着飘飘,闪烁着红色韵光的金吊坠飞扬。 右爪背在身后,左爪的一根爪指竖起,顶住了魔物巨大的掌心。 随即,陌生猫的爪指轻轻一顶。 庞大的魔物瞬间被顶飞了,冲上了天空。 陌生猫俊美的侧脸转动,灰瞳温和地看着白糖。 伸出一只爪:“小弟弟,你没事吧?” 白糖呆呆地摇了摇头,借着他的爪站起身。 陌生猫微微弯起他略微狭长的凤眼,点点头。 “没事就好。” 白糖站起身,好奇地摇了摇尾巴:“帅叔叔,你是谁啊?” “绘窗。”陌生猫收起笑容,深沉道。 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摆着脸,报出了名号。 白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喙疮……鸟啄痔疮?好奇怪的名字。” 本来准备跳下来的大飞听到,一个趔趄,直直地摔了下去。 “小弟弟,是绘画的绘,窗户的窗。”绘窗眉峰一抖,解释道。 白糖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地应答,眼前又是一阵劲风吹过。 本来还在身前的绘窗,忽然去到一个胖叔叔的身边。 精准无误地接下了,似乎是不小心跌下来的猫。 “大飞,下次要小心一点哦。”绘窗把胖叔叔放下。 白糖知道了胖叔叔的名字,又有些好奇。 他捡起正义铃,跑到了绘窗和大飞的身前。 “绘窗大哥,大飞叔叔,我的名字叫白糖,你们是一伙的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啊?” 大飞爽朗一笑:“原来你就是那两个小兄弟嘱咐的朋友啊。” 白糖进而一追问,得知了刚才,豆腐和汤圆的事情。 他发自内心的感谢道:“谢谢你,叔叔!” “叔叔?”大飞又半月眼了,“俺,其实俺今年才十三岁啊……” “啊?”白糖惊讶道,“那你长得可真着急啊。” “这是花纹……”大飞欲哭无泪。 白糖不好意思地摆手道歉:“抱歉啊。” 绘窗抬起爪,摸了摸两只小猫的头顶:“好啦,有什么问题之后再说吧。” “为什——”白糖刚想问,天空亮起一点闪光。 它飞速降落下来,没一会就重重地落在了广场上。 掀起的烟尘散开后,愤怒的魔物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仰天长啸。 “吼——” “因为,要准备战斗嘛。”绘窗摸了摸大飞的头。 大飞点点头,神色认真:“放心吧小师哥,俺们会全力以赴的。” 绘窗拉起白糖的爪子,身形后退。 白糖一手紧紧抓着正义铃,又问道:“战斗?可是绘窗大叔,大飞一只猫怎么战——” 话没说完,大飞就冲向了奔腾而来的魔物,一拳打在地上。 “哇呀x8,千斤鼎!” 魔物被一串升起的石块击飞,又摔在了地上。 白糖的表情从“(つД`)”到“回口回”,乖乖站在了原地。 心中一点想要冲上去助阵的想法,也熄灭了一些。 大飞和魔物战斗着。 魔物虽然看着是强弩之末,但皮糙肉厚。 大飞一时打不动,又一时疏忽,即将被自己打过去的石块击中。 “大飞小心!” 白糖忍不住提醒。 他没有第一时间动弹。 因为身边有一位随手就能抽飞魔物,超级厉害的大哥哥。 白糖扭头去看,却被吓成原画:“怎么猫不见了?!” 【具体详情敬请参考,第二集武崧被无语成原画的情节。】 白糖立马冲向大飞的方向,企图拦住那些石块。 这时,一对水袖从天边飞来。 第六折 紧急!小师哥的救场 水袖缠绕住大飞的身体,将他拉出石块撞击的路线,放置到安全位置。 “小青,你来了。” “小、小青……” 在白糖惊艳的目光中,水袖被抽回到了一位姑娘的爪中。 蓝白色的裙子,飘扬的水袖,长发温婉。 脑后佩戴着蓝紫色的特大号蝴蝶结,紫罗兰色的眼眸流转。 眉心一点小黑痣,无疑是个美人。 就是脸盘子有点大。 “大飞,你也太不小心了。”一开口,满满的温柔清冷范。 但下一句话,就让白糖的脸色瞬间破灭。 “……这么重,你该减肥了……” 白糖有些无语。 “这是谁?”小青目光一转,注意到了他。 大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小青和后到的武崧,介绍了白糖。 有陌生人在,小青温温柔柔地打了声招呼。 武崧只是看了眼白糖,就来到了魔物的身前。 看着才站起身来,强撑着吼叫的魔物。 武崧眼神一凝:“不对劲。” “怎么回事?”大飞和小青立马正经起来,一齐来到魔物的身前。 白糖被这股情绪感染到来,也追在他们的后面。 武崧用哨棒对着魔物用力一怼。 魔物便颤颤巍巍地倒下。 “这魔物,气息和气力怎的会如此虚弱?” 武崧看向在他前面来的小青,小青看向大飞。 大飞也自觉的解释起,绘窗的举动。 大家听后,不禁沉默了。 “小师哥他……”半晌,小青叹口气。 大飞失落地垂下头:“还是没能用一颗平常心,对待魔物……” 武崧也低头。 融不进去氛围的白糖歪了歪猫头,特别的好奇:“绘窗大哥怎么了?” 武崧和小青骤然看向白糖:“你认识小师哥?” 突然被注视到,白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说出来他之前被绘窗救下来,拉到一边的事情。 “那么小师哥去哪了?” 三小只外加一只白糖,翻遍了整个广场。 也没有找到绘窗的身影。 四小只分开搜寻过后,聚集在广场中心,垂头丧气。 白糖更是叹气:“小师哥到底去哪了,怎么说都不说一声……” 小青注意到了称呼:“你怎也叫我们的小师哥为小师哥?” 武崧和大飞也看过来,等待答案。 白糖挠头:“我听你们这么叫,也就这么叫了啊。” 三小只无语脸. jpg “对了,你们为什么又叫绘窗大哥师哥,又说小?” 白糖的问题,只有大飞解答了。 “那是因为俺们星罗班按年龄排序……” 绘窗是五年前来到、三年前加入的,今年刚十七岁。 比平均年龄十二的三小只大,加入时间却晚了几年。 因此,才有了“小师哥”这个有点奇怪的称呼。 白糖又想起一件事,突然兴奋起来:“对了,你们会各种奇妙的能力。” “难道,你们就是传说中的——”他的猫瞳越睁越大。 “京剧猫?!” 小青略略摆起架子,点了点头。 大飞笑呵呵地点点头:“是的,俺们是星罗班弟子。” “向一只没有血……无聊。” 武崧语气一顿,冷哼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白糖看着他的背影,很困惑:“他怎么了?” “这个……估计是担心小师哥吧。”大飞擦了擦冷汗,没有把那件事说出来。 小青也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说出那两个字。” “血统”这两个字。 已经让小青和大飞有点草木皆兵,如同惊弓之鸟。 同时,他们的心中也种下了讨厌“血统论”的种子。 ——这种会闹得星罗班不愉快的言论。 以后还是不要再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不止是小青和大飞。 走到一边,背对着三小只的武崧,也慢慢闭上了眼。 他的心中也产生了疑问。 血统…… 十二宗历来奉为圭臬的,特别是在几十年前盛行的理论。 自从出现“黯”的先例,便禁止没有十二宗血统的平凡猫民。 参加考核,成为京剧猫。 但,它真的正确吗? “修”当初选择的十二名弟子,难道都是贵族吗? 这一点没有猫去认证。 也许,根本没有京剧猫在乎这一点。 因为他们是受益者。 出身打宗名门,武崧无疑是血统论的受益者。 只是现在…… 武崧的脑海之中,不由得浮现起三年前的那一幕。 在绘窗觉醒韵力之后,被班主破例收取时。 坚持血统论,在当时又心直口快的武崧,横眉竖眼地说道。 “没有十二宗的血统的猫,根本就不配加入星罗班,他也一样!” 这原先也是星罗班的规矩。 武崧其实并没有说错。 但这不代表,这句话的伤害不大。 它在出口的一刹那,便化为一根再没有比什么更锋利的刺,狠狠地扎进绘窗的心中。 两年来的相处的师兄弟情谊,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从那以后,他们尽管依然时时可以遇到。 再见面的时候,也没有了之前随意相处的感觉。 疑似曾经遭遇巨大变故的绘窗,也更加沉默。 ……这个时候回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咳!” 武崧用力地闭上眼,一咬牙,喉咙中挤压出压抑的咳嗽声。 “小心啊!” 白糖眼神一动看到了什么,朝武崧的方向吼道。 武崧睁开双眼,魔物的掌心在眼前放大。 他的瞳孔慢慢睁大了,爪中抬起的哨棒速度明显落后些。 这是那只魔物被打倒后,等待时机后,拼尽全力的蓄力一击。 爪子大,覆盖的范围也比较大,已经来不及了。 躲不开的,这一下多少也得几天休养吧…… “武崧——” 小青和大飞各自调动体内的韵力,使出了他们的杀手锏。 白糖也用力一掷,抛出了他的正义铃。 但是速度都太慢太慢了。 武崧即将被打中的那一刻,变故发生了。 绿色的叶片和类似蒲公英一般的淡紫色的花团,随吹起的清风飞落。 一股黑色的韵力挡在眼前,化为熟悉的身影。 “武崧,你真是太不小心了。” 一句久违的关怀,背景音是又一次被打飞的魔物。 这次被抽飞再坠落的弧度完小一点,魔物几秒后就落地了。 并且被击中他的韵力,慢慢消解去了可怖的外形。 身形渐渐缩小,变成了一只昏迷中的红色大猫。 第七折 过往!无法留手的心 “小、师哥,多谢了。” 武崧收起哨棒,转过身,磕磕绊绊答谢。 绘窗“嗯”了一声,并没有吭声。 白糖挤到绘窗的眼前,冒着星星眼:“小师哥,我可以加入星罗班吗?” 这一声话,把星罗班三小只的目光吸引过去。 武崧习惯性想要说些什么。 被发现他开口后,一个滑铲赶过来的小青和大飞捂住了嘴。 白糖拱着手,不停地眨着眼,企图争求到机会。 绘窗没有给出他想要的那个答案,却也没有拒绝。 “我并非星罗班的班主或教导师傅,无权干涉此事。” “不行吗……”白糖失落地垂下头,耳朵也耷拉下来。 武崧停下了挣扎,眼神复杂。 “白糖,这可不像你。” 绘窗的爪落在白糖的头顶,摸了摸毛茸茸的毛发,嘴角勾起一缕笑意。 “虽然相处的时间短暂,可你乐观又不服输的性格,我可是印象深刻哦。” 在听出绘窗话中的鼓舞之意,白糖跌落谷底的心情,又支棱起来。 “小师哥说的没错!” 白糖又满血复活,挺起胸膛道:“小师哥不能决定,我就去找能决定的那只猫,请求他们录取我!” “白糖,俺支持你。”大飞也鼓励道。 “谢谢你大飞……”白糖蹦蹦跳跳的和大飞说话。 绘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嘴角挂着的那一丝笑意,比这些年来的笑容都真切。 武崧和小青也静静地看着。 小青瞥了一眼武崧,开口:“小师哥他,或许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那个一样作为普通猫民,领悟出十二宗的韵力。 面临血统的门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自己。 “也许,我们真的应该给这丸子一个机会。”小青道。 这个白糖虽然作风像个丸子,但心底还是不错的,也很勇敢。 小青觉得如果他拥有韵力,那么他的加入可以接受。 只要别再提什么“血统”,什么都行!!! 武崧的眉心动动,最终转过身,不做评价。 熟悉他的猫都知道,这就是默认或者同意了。 没有转身的小青和大飞都看到了。 绘窗的笑容在一刹那之间,面向了武崧。 他没有收敛笑意,只是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小青和大飞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看来只要不再提“血统”,绘窗和武崧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僵。 也对,毕竟是同门。 曾经也有过,一同玩耍的美好时光。 还是有底子在的。 “对了小师哥,你刚才去哪了啊?大飞差点就要被魔物打伤了呢。” 这边,白糖想起刚才那一茬,又问道。 被绘窗的眼神注视着,大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抱歉小师哥,是俺太大意了。” 绘窗只是说:“下次一定要小心。” 他又看向星罗班三小只:“第一次面对魔物,不错。” “哪里是不错,一点挑战都没有的。”小青昂起头。 “多亏小师哥提前出手,才轻松许多。”大飞憨笑道。 绘窗垂了垂眸,不语。 小青无语地看了不知所以的大飞一眼。 小师哥这样,分明就是为了打伤魔物才离去的。 还提! 白糖又探头探脑,闯进了绘窗的视线内。 “小师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怎么了?” 绘窗不笑了,看向昏迷的红猫:“先把他送回去吧。” “交给俺吧。”大飞二话不说,上前就背起了红猫。 “身为年龄上的师哥,我来吧。而且,他之所以伤得如此的重,是我的原因……” 绘窗走上前,想从大飞的手中接过那只红猫。 白糖还想跑上去追问,却被小青扯住一只耳朵,拽了回来。 “你这丸子,小师哥分明就是不想说,你何必追问!” 疼得白糖龇牙咧嘴了一会,小青松开了爪。 白糖捂着两只尾尖通红的耳朵,不服地嘟囔道。 “就是不想说才更应该问嘛,憋在心里不开心的话都说出来,才能轻松一些。” 武崧和小青一愣,扭头看向绘窗的方向。 不远处的大飞,也看向了身前陡然沉默的年轻猫。 他想了想,也问道:“小师哥,您之前去哪了?” 绘窗接过大飞怀中的红猫,沉默半晌,说道。 “回星罗班领罚。” “领罚?可是,小师哥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吧!”白糖惊讶。 “不,他有。”武崧忽然说道。 “——身为京剧猫,却对猫民变成的魔物出狠手。” 仔细想想也是。 魔物被他们接触到时,体内气息已经不足了,也只有绘窗做得到。 小青和大飞也想起来了。 “师父说过,魔物是猫民吸入混沌变成的,以净化为主要目的。” 白糖也想起,绘窗刚开始抽飞魔物的举动。 所以是自觉暴力对待,回去领罚了? “可是……” 那些魔物都是猫民们所变成的。 绘窗又为什么半点不能容忍? 看他的态度是知错,却又没有办法改变自己。 星罗班三小只不由得想起,初见绘窗的那一天。 也是一个雨夜。 那时,这只比他们大了五岁的小猫,突然出现在星罗班门前。 奄奄一息的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呢喃着。 “……魔物,最该杀!” 语言中深切的恨意,震惊了在场的每一只猫。 谁都不知道,绘窗之前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咚锵镇多年来没有魔物现世。 三小只渐渐忘记了这件事,直到今天,这份记忆才被重启。 并且经由大嘴巴的大飞,让白糖知道了这件事。 “他的体内还有残余的混沌,我送回去,请班主和唐明师傅出手,你们稍等片刻。” 绘窗已经离开广场,带着红猫离去了。 只留三小只,外加一只对加入京剧猫很热衷的丸子。 “小师哥明明也会医术,却一定要把他送回星罗班……算了,我们怎么办啊?”小青问道。 武崧言简意赅:“察看情况。” 大飞点头:“若是有魔物,也好先处理一番。” 白糖举起正义铃:“那我们就出发吧!” 三小只忍不住回头。 白糖“嘿嘿”两声:“加我一个呗。” “战斗岂是儿戏!”武崧紧皱眉头。 “魔物在的地方就是战场,京剧猫随时都可能送命,这不是普通猫民能参与的。” 第八折 比试!最想见到的猫 相比原剧情,武崧已经收敛了。 但“血统论”,早就在每一个强大的京剧猫体内扎根。 从小被灌输类似的想法,长大后更是难以祛除。 武崧对于白糖,并没有什么未来同门的想法。 他可不认为谁都是小师哥。 普通的猫,要经过自己的悟性领悟韵力…… 呵,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嘁,少瞧不起猫了。”白糖一爪举起正义铃。 “我最敬仰的京剧猫说过,‘只要有信念,就可以成为强者’,这颗种子就是他——” 他的另外一爪,去摸脖颈间的绒毛,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白糖立马就炸毛了。 “喵嗷,我的种子呢!” 白糖头脑风暴了一会,渐渐锁定一片区域。 在青黑色的石板下,一颗红色的珠子亮起微光。 “种子!” 白糖金棕色的猫眼中亮起星光,一下子扑了过去。 但,种子却先被一只棕黑的爪抢先,捏在了两指间。 “喂,臭屁精,那是我的!”白糖看过去,噘着嘴道。 武崧打量着这枚有着韵之光芒的“种子”,皱眉。 小青围过来后,也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丸子,这枚宝珠中有着韵的光芒,真的是你的吗?” 大飞也不敢力挺了:“白糖,这是真的吗?” 白糖肯定地点头:“那当然!”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家乡被混沌侵蚀。 村民们都变成了凶恶的魔物,火焰烧尽了温情村庄。 白糖被传说中的修所救,并且附赠了一颗种子。 他讲这段过往时,趁武崧不注意,一爪拿回了种子。 “瞧见没有,它是属于我的,是‘修’送给我的哦!” 白糖把“种子”戴在脖子上,骄傲地扬起头。 “种子”亮出金色的光辉,围绕着白糖的脖颈,闪耀着韵的光芒。 武崧和小青眼神闪烁。 大飞则是笑着,直呼不可能。 “白糖,听班主婆婆说,‘修’早就消失几百年了哦。” “几、百年……”白糖双目呆滞。 他这态度,小青也有些怀疑了:“你这丸子,不会是编瞎话来骗猫的吧。” 白糖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加上两根假胡子,捻起一缕。 “想不到,老夫竟然已经几百岁了。” 他佝偻着腰背,嘚瑟起来:“后辈们,还不快来拜见百岁老猫?” “还真信啊……”三小只无语脸。 他们对“修”的了解,原本也是知之甚少。 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绘窗。 小师哥唯一的爱好,就是缠着金婆婆,一遍又一遍的听“修”的传说。 他们偶尔路过,也听了几耳朵。 白糖笑了:“小师哥真是有品味!” “是傻才对。”武崧哼了声。 那样的故事,小孩子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 还没有长大吗? 白糖忽然从武崧的身边,悠悠地窜上来一颗猫头。 眉毛还一直跳动着:“不会是,没有猫给你讲过吧?” “这不干你的事。”武崧眼眸眯起。 “惩奸除恶才是京剧猫应该做的事,窝在家里听长辈故事,呵,那是普通猫民该做的事。” “你、臭屁精,少话里有话了!”白糖生气了。 他举起正义铃:“等本天才加入星罗班,你就会知道本天才的厉害,反正天赋绝对比你强。” 武崧的执拗劲上来了,语气也认真起来。 “丸子,你是说,修炼天赋都还没有确认的你会比我强!” 小青和大飞急忙一个负责一个,想平息这场矛盾。 但双方都不愿意。 白糖更是直接窜出大飞的阻拦圈,来到武崧的身旁,贱兮兮地笑着。 “强不强的,总要比一下才知道。” 武崧犀利的眼神落在白糖身上,冷笑一声。 。 “所以,这就是你们来到这里的原因?” 绘窗抬手击退了一波魔物,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魔物群。 无奈又无语地问道。 “没办法嘛小师哥,我还不会武功,所有的猫也都会爬树。” 白糖无辜道。 然后,他就和武崧来爬这座,猫土上最高的树。 小青和大飞拦不住他们,只好一起跟了过来。 若非大飞临走前,怕出什么事。 在山林口打出一道韵纹信号,星罗班发现后追过来。 他们早就被隐藏在此处的魔物淹没了。 对于白糖和武崧的意气用事,绘窗没有说什么。 一起赶过来的唐明和荣光叹口气:“这两个孩子……” 小青和大飞有些担忧地看了武崧一眼,也投入到战斗中。 武崧抿着唇,耍着哨棒打退冲过来的魔物。 这时,身边的白糖没有了影子,他急忙寻找。 “丸子!” “大家快来看。” 身后传来白糖的呼喊声,大家侧目看去。 “楼、锣、初、元……” 唐明的眼神燃起一丝希冀,呢喃道:“是元初锣楼。” 荣光和绘窗的脸色各有不同。 “传说是真的……”三小只也不敢置信。 元初锣楼在猫土上一直是和“修”一样的传说,没有谁见过。 魔物太多了。 于是,唐明和荣光留在外面抵挡魔物。 再由绘窗带领三小只,追上跑进锣楼的白糖。 本来绘窗想替代唐明和荣光,在楼外抵挡,让他们带领星罗班速通副本。 谁都劝说不了。 要不是白糖太鲁莽,唐明和荣光也疾言厉色地下令。 绘窗恐怕就达成目的了。 “这孩子,越来越会给自己找事情做了。”唐明收起乾坤箱,叹了口气。 紧皱眉心的荣光点了点头,又很快松开。 “此事不打紧。我观绘窗师弟对师弟妹们终究特殊,他会慢慢变好的。” 一进门,就发现那的丸子跪在地上,正对一座塑像拜礼。 “你这鲁莽的丸子,做事之前先和大家商量好嘛,这里可是魔物的巢穴啊!” 小青上去就扯白糖的耳朵,拽拉小白猫的脸蛋,竖眉说教着。 ……已经有点上瘾的势头了。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绘窗の摸头计上场。 一只小猫头上一只爪。 再加上着重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唐明师傅和荣光师兄在外辛苦抵挡,但愿我们真的能找到元初锣。” 大家严肃起来,一起向着楼梯跑去。 白糖最后看了一眼“修”的塑像,也跟了过去。 “我们一定可以的,我相信,‘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第九折 锣楼!奇怪的试炼 这丸子忽然坚定的眼神,让大家为之侧目。 “白糖,怎么了?”绘窗问道。 被问到的白糖蚌不住,低下头, 金黄色的瞳中闪烁着一层水光。 “没什么。就是太感动了,‘修’是我这辈子,最想见到的猫……” 大家上楼的脚步随之一顿。 低着头的白糖没有看路,撞到了大飞的背后。 白糖揉了揉额头,抬眼一看,发现大家都停下了。 眼中情绪翻涌,一看就很深厚的感觉,白糖也看不明白。 “俺这辈子,也有最想见的猫……”大飞最先说道。 武崧和小青的表情,就差写着“俺也一样”几个大字。 此刻,他们的心中都在想着那只猫。 或是容貌,或者声音,或者是一个模糊的概念。 唯有绘窗不同。 “我……再怎么想见的猫,现在也不可能见得到了……” 绘窗痛苦地闭了闭眼眸,声若蚊蝇道。 但在场,有三位都是修行韵力之猫。 还有一位早就挤在绘窗的身边,想问问唐明和荣光在星罗班的身份。 基本上相当于,都听到了这句话。 一时间,大家的心思落寞下来。 再也不可能见得到…… 只有亲眼目睹那只猫的死亡,才能如此肯定吧…… 死亡的分量,太重了。 对还没有经历过任何冒险的四小只来说,如同山岳压身。 难以想象,绘窗的过去究竟是什么样。 不过再难以想象,心中再有一些隐蔽的好奇。 在此时此刻,都不适合再谈论了。 一向最活泼开朗的白糖,也没有什么开口的意思了。 大家踩着破旧的木头楼梯,一路相互帮助着向上。 他们从下方看,不远处似乎就有一处鼓面平台。 按理来说走了这么久,也该摸到影子了。 但他们却始终行走在圆形向上的阶梯之中,仿佛没有尽头。 看绘窗警惕的神情,似乎早就发现了不对劲。 但是,出于没有察看清楚情况的谨慎,才没有其他动作。 没有危机感的白糖安静这么久,安静不了了。 “话说,你们京剧猫平常都做些什么?” “呃,吃饭、睡觉、练功。”大飞有意缓和气氛,接话道。 白糖为自己刺探到了情报而满意,又不是特别满意。 “怎么就多了一个步骤?” “一个步骤怎么了?”小青有些不满。 武崧也斜眼看过去:“十年功,风吹雨打不懈怠,可不简单。” 白糖也觉得自己有些急躁了,不好意思地道声歉。 练功虽然辛苦,但他对成为京剧猫更加向往。 那可是,能拯救痛苦猫民的英雄啊! 这时,脚下与那边平台的接近了一倍不止。 四小只不用绘窗出声,立刻停步。 “突然拉近距离,莫非我们进入了什么空间?” 武崧举起哨棒,绿眸中满是警觉。 绘窗倒是若有所思,还拦住了武崧想攻击的势头。 将四小只的名字都喊了一遍,开口道。 “你们身为京剧猫,近日有没有刻苦练功?” “啊?”白糖搞不懂情况,“和豆腐汤圆一起准备卖艺算吗?” 小青和大飞则是答道:“不敢松懈。” 绘窗的神色缓和了少许。 而他们与那处平台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脚下变回起点,眼前还凭空出现法阵的部分线条。 大家有所明悟。 所以,他们在不知觉中,进入了一场迷阵中。 唯有有猫说出心底的一道疑问,得到回答,提问者也信服。 才能渐渐的破解这道阵法,进入真正的锣楼区域。 可以说是一个关乎筛选的关卡。 “这阵法真是怪。”武崧评价。 ——其他的阵法关卡,不置猫于死地也会目的明确。 只是说几句话,也没什么摆在明面上的测谎手段。 轻飘飘的话语而已,就能成为通过的手段。 还没有什么另外的手段。 未免儿戏。 又或者,这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这个想法武崧最终没有当真。 通过这道阵法后,从楼梯的尽头降下一个光团。 落入绘窗的手掌心后,褪去光华,显露出了真身。 是一把暗沉的钥匙,约摸两根爪指大。 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仔细摩挲下去,磨掉小片灰尘,能看到特别小的一处凹陷。 “小青。”绘窗呼唤道。 小青嫌弃的一个净水术下来,钥匙大变样。 通体雪白,除了凸柄和凹槽两个开锁的地方,其他的部分全部是那种奇怪的凹陷。 半分钟过去,也没有研究出什么。 “先赶路,这东西……气息玄妙不已,估计不是凡物,之后交给班主看看。”绘窗说。 大家于是从好奇心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继续奔跑。 之后,是原剧情的速通版。 猫设谨慎的绘窗,没有允许贸然让白糖敲击平台上的大鼓。 也没有就此否认元初锣的存在,掉头下楼。 而是仔细分析了一波,打击一下后就停手了。 上下分散开的一层鼓面,的确能起到阻拦魔物们的前进。 但魔物数量太多,大飞留下断后。 再次前进的路途中,绘窗若有所思的眼神扫过武崧。 白糖问,他只是说有种莫名的预感。 不久之后。 大家看到一道关卡,是冒着火的竹林后。 “果然如此。”绘窗低声道。 小青和白糖询问,得到绘窗自称不成熟的推断。 大鼓对应唱宗的大飞、火竹对应打宗的武崧。 那么接下来,或许应该是水元素的考验,对应身宗的小青。 或者是冰雪或者其他元素的考验,对应眼宗的绘窗。 这应该不是提前设定好的。 而是根据踏上阶梯之猫,身负的各宗韵力变化考验。 这或许不是真相。 但是是目前最容易相信的事实。 ——如果这几重考验,很早以前就设定下来了。 那么武崧、小青、大飞以及绘窗,进来这里的命运路程,就是提前安排好的了。 这……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仔细想了。 容易细思极恐。 而是白糖明明也进来了,却没有相对应的考验。 也许,绘窗说的是正确的。 火竹关卡留下了武崧。 因为绘窗的加入,还多了一个冰天雪地+含羞草元素的考验。 而是难度级别跟前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直接把绘窗和小青都留下了。 不过最终,还是把白糖送上去了。 第十折 加入!星罗班四小只 白糖脖子上的那颗念珠种子,是不是修送给他的,不得而知。 但它蕴含的力量,是实打实的。 白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跳进水流瀑布后,通过了考验。 他眼眸亮起,飞快地踩着石阶梯。 向道路的尽头,那一面散发着金光的大锣奔过去。 途中因为太过激动,还重重摔了一跤。 白糖是勇敢的小猫咪。 他拄着正义铃,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元初锣的旁边。 在经历一系列原着剧情后,锣被敲响了。 强大的纯净韵力爆发,击散了咚锵镇内所有的魔物。 驱散城镇结界上空的混沌,让太阳得以现身。 做完这一切以后,白糖有些累了。 抱着正义铃,倒头就睡。 这一点,让后来追上锣楼的大家哭笑不得。 绘窗抱起白糖,和满面轻松之色的三小只一起下楼、回星罗班。 在征求过唐明和荣光的意见,金婆婆的同意后。 “就让他试试吧。” 这句话在白糖的耳中,就等于: “敲响元初锣驱散混沌和魔物拯救咚锵镇的大英雄天才白糖,不加入星罗班,怎么可以呢?” “噢耶!” 白糖激动地跳起来,高声欢呼。 回到“三庆班”的居所。 和豆腐汤圆报喜的时候,也是嘻嘻得不能行。 很快,白糖就嘻嘻不出来了。 因为在第二天。 白糖拿着武崧亲手画的地图,在树林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目的地星罗班。 后来还是不小心滚落山崖,赶巧,才找到了。 白糖在兴奋和矜持之间切换好,昂首阔步,走向了星罗班。 途中,还发生不小心踩了一只青蛙,摔倒的小插曲。 天降猫jio的青蛙:啊米诺斯! “有猫在吗?” 白糖用正义铃掀开星罗班的门帘,走进空荡的楼内。 阒无一猫。 白糖正纳闷的时候,身后传来瓷碗哗啦在地的声响。 他回头一看,发现一只缺口的倒扣瓷碗正移动着。 底下明显有什么东西。 白糖刚想走过去,身后就传来绘窗的声音。 “白糖,来得有点晚哦。” “小师哥好。”白糖下意识转过头,看到微笑的绘窗。 “挺规矩,快卸下行李来吃饭,大家等你好久了。” ”是!”白糖答应下来,喜滋滋地跟在绘窗身后。 大飞还说什么觉得和小师哥有距离感。 他完全不觉得有这回事啊。 小师哥对他蛮亲近的嘛。 一点距离感都没有,大家也是。 对了,那只碗…… 白糖回过头再看,瓷碗早就消失在原地。 “白糖,快来。”绘窗又在轻声呼喊他了。 “我来啦!”白糖也没有在意,追着绘窗离开。 墙角,靠着一只斜扣着的青花瓷碗。 一只通体红色的老鼠,正站在不远处。 他身着白色长袍,气质超然。 过长的白眉在脸侧分为两绺垂下,看不清双眼,正呵呵地哼笑着。 清风吹进星罗班内,带动了老鼠的衣角,也带起他的呢喃声。 “这眼光毒辣的小子,心思敏感,却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师弟啊。” 。 绘窗把白糖领到星罗班房子侧边的柴火房,歉意地笑笑。 “大家等的有些久,可能有些……” “没事的小师哥!”白糖半刻不离手的正义铃晃了晃。 他满不在意地笑着:“大英雄才不会计较这些呢。” 绘窗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去。 白糖跟着走进去,第一声听到的就是小青的抱怨。 “哎呀,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那个丸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这一声河东特大狮吼,把白糖的勇气给吼没了。 白糖刚想离开。 转动间,正义铃的响声却暴露了他的存在。 “哈哈哈,大家好啊……” 白糖有些心虚,但打招呼的声音还是元气满满的。 本来,他都做好面对腥风血雨的准备。 但大家一看到白糖,神情都温和了下来。 哪怕凶猛如小青师姐、高傲如臭屁精,也是没有例外的。 剩下的班主婆婆和唐明师傅、荣光师兄。 他们更是没有一点责怪之意,反而还开口。 “既然来了,就下来一起吃饭吧,还热乎着呢。” 白糖很是感动。 虽然他和豆腐汤圆经常生意不好,吃饭时间很晚。 可是……白糖也知道,像星罗班这样不缺金银的京剧猫们。 是不会在太阳即将落山的这种时候,才准备开饭的。 一定是特意在等着他! 白糖感动到落下两条宽面条泪。 “你们真是太好啦!” 绘窗从一旁走过来,怀中捧着两副干净的碗筷,手中端着两盘菜。 微笑着道:“白糖,快来吧。” 白糖擦了擦眼角和嘴角的水珠,加入到餐桌的座位。 大家实在是太好了! 我会留手的! 然后呢,情绪稳定的猫一脸错愕和无奈。 脾气暴躁的武崧和小青,手中的筷子已经折断,额头已经冒出两个大大的“井”字。 无他唯手熟尔啊不是。 无他。 只因这孩子,吃的实在是太多太快! 大家才动了几筷子,桌上的菜盘子都快空了。 空、了! 今晚的饭菜是荣光和绘窗共同下厨的。 不说有个十几道,但七八道菜总是有的,且色香味俱全。 这孩子……没吃过饱饭吗? 绘窗的嘴角也抽抽了两下:“白糖……” 满嘴饭渣子的小白猫“唔”了一声,从碗中抬起头。 “怎么了小师哥?” 绘窗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撇过头。 跟着站起身的荣光一起,扶金婆婆也站起来。 和唐明师傅,以及自己跟过来的大飞,一起走出了厨房。 在饭桌的另一旁。 武崧和小青低着头,脸黑得看不清表情。 身旁已经空出了半米的真空区域。 “大家怎么都不吃了?浪费食物可不好。”白糖还不明所以地问道。 武崧和小青蓄力完毕,哨棒和水袖齐齐出力。 “你这丸子,你都吃完了,还要我们吃什么啊——” “哎呦——” 厨房内传出骇人的惨叫。 厨房外,唐明、荣光、大飞已经离开。 金婆婆站在星罗班门前的那条小溪流边,身旁是恭恭敬敬鞠着躬的绘窗。 “孩子,我希望你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良久,金婆婆开口。 对待口无遮拦的白糖。 没有在第一天为了惩罚他晚到,明面上不给那孩子晚饭吃。 而是热情接待他,实在忍耐不下去才教育。 都是因为绘窗。 第十一折 练功!绘窗的不同 星罗班的猫对绘窗很喜欢。 在没有被武崧伤到,变得更加沉默之前。 他渐渐开朗起来的样子,和白糖安静时自带的气场很像。 说话也慢慢变得风趣和幽默。 对上,孝敬金婆婆和唐明的时候,有时会调侃几句。 与荣光一同练功、处理杂事时,也是气氛平和。 对下,常常带领三小只勤奋练功,欢声笑语一片。 但在三年前什么都变了。 绘窗更加封闭自己。 哪怕荣光去开导,说大家都很重视他。 绘窗的态度,也再回不到之前那股松散的,开心的模样了。 大家是想通过对白糖的一些小态度,表明一下心迹。 ——星罗班对没有血统的猫的加入,是很欢迎的。 他们希望绘窗能明白,他们对绘窗的情谊。 并没有因为“血统论”而改变,他们不是那样的猫。 绘窗躬身的角度更低了。 他没有说话。 重重地作了一揖后,抬起有淡淡泪痕的猫脸。 “师傅,多谢你们……” 夜晚的风不凉,不热。 吹过衣摆,拂过发梢和带着笑意的脸颊。 寂静又安心的的氛围在蔓延。 除了厨房的区域。 据说,白糖那一夜很悲惨…… 。 “什么嘛,小师哥都没说教我什么,都那么生气做什么哇。” 第二天,白糖顶着鼻青脸肿的猫脸,从小房子中走出来。 昨晚,经历过武崧和小青的混合双打后。 还是绘窗在最后拦下了他们,并带白糖去了居所。 那是就在星罗班总部旁边,一座破败的单间。 白糖起初不怎么愿意。 对绘窗的信任程度爆表,他还扭捏着问道。 “小师哥,我能不能去你们那个大房间,一起睡呀?” 绘窗的嘴角冒出一丝微笑,微微俯下身,又使出了摸头技。 轻声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白糖,修行先修心哦。” 才不是没有能住猫的房间了的原因。 绘窗说的话,白糖刚才念叨时被武崧听到。 被饱读诗书的武崧一通解释,他勉强明白了绘窗的意思。 小师哥的意思是说,只要吃够了苦,就能成为强大的京剧猫? 白糖的心中因为没睡好晚起床,没赶上早饭的那丢丢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 屁颠屁颠跟在三小只身后,进入传说中的训练基地。 好,开始训练,先吃一百斤的苦! 不过…… 传说中的训练基地就是厨房。 被交代,今天要砍柴、挑草籽、葫芦里倒油、盐晶敲成粉、料罐摆上架子、熬醋和炒砂糖的白糖。 眼角再次落下宽面条泪水。 这哪里是试炼分明是培养厨子嘛。 白糖是想要吃苦,但不是吃这种苦啊…… 他当即抗议:“我想学真正的功夫。” 身后的大飞说道:“这是基本功,俺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白糖本来没有兴趣,一听“俺们”,来劲了:“小师哥也是这么过来的?” “小师哥天赋异禀。”坐在高台上的武崧冷哼一声。 他身旁的小青收起化妆镜,眼中露出点点崇拜之色。 “小师哥的基本功很熟练的,短短几天就能进行韵力训练了。” “几天?”白糖不明白。 昨晚,吃饭时,他也打听了不少关于绘窗的事。 据白糖所知,绘窗是五年前来到星罗班的,三年前加入。 就算五年前开始练习基本功,不久后开始训练韵力。 满打满算才四年多的时间。 那得多强的天赋,才能四年功力比十年修炼的三小只强? 至于白糖怎么看出来的…… 白糖想了想,似乎就是看出来的来着。 那只红色的大魔物,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翻了。 这么一说,小师哥还真的是天才。 没关系,他白糖也是天才。 白糖摸了摸头,然后干劲满满地露齿一笑。 “小师哥做得到的,我也做得到,冲啊——” 然后,几天之内就给星罗班加上一笔巨大的开支。 ——重新修整厨房。 因为某只小白猫的蜜汁自信,厨房的东西都毁坏得差不多了。 白糖也自觉犯错了,好几天不敢进厨房。 最令大家惊讶的事情是,他吃饭都变少了! 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某天,白糖坐在小溪流边。 搭在草坪上的尾巴一晃一晃的,小脸埋进膝盖里,蹭来蹭去。 “白糖。” 被点名的小白猫一个激灵加炸毛,抹了抹脸后,回头看去。 “小师哥、大飞和小青姐姐还有臭屁精,你们来这干嘛?” 小青走到白糖的身边,又揪了揪他的耳朵:“来看某只小猫有没有丧失斗志。” 白糖挺胸抬头:“才没有呢。我可是大天才!” “呵。”武崧满脸的不信。 “没关系白糖,俺们当时也费了不少时间呢。” 大飞抬手抓了抓宽厚的后脑勺,笑呵呵地安慰道。 白糖失落的情绪有些外露:“小师哥做这个的时候,几天就成功了。” 而自诩天才的他,到现在为止做的最多的,也只有捣乱…… 青色内耳廓的白色耳朵耷拉下来,白糖低下头。 绘窗第一时间看向了三小只,有些无奈。 “何必向新入门的师弟讲这些呢?你们也该知道,我的情况特殊,并非真正的天赋异禀。” 小青低下头,武崧的视线也有所下垂。 白糖倒是又有兴趣了:“小师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绘窗看着恢复一些活力的白糖,笑了笑,又看向了三小只。 “大家都坐下吧,我向你们讲一讲我的练功史。” 三小只相视一惊,纷纷坐了下来。 白糖还在好奇:“什么是‘练功史’啊?” 武崧一把把他也扯坐下,随口解答了。 “‘练功的历史’,简化一下,你别捣乱了,仔细听小师哥讲。” 白糖彻底兴奋起来。 几天就完成了那些基本功; 身为后来者,四年功力却能赶超十年功力。 这些事,哪怕是没有深入了解京剧猫的白糖,在体验一番后也觉得神奇。 ——那么难的基本功,短时间或许可以,但是几天…… 有点太神了。 因此,不止是白糖,三小只也好奇得紧。 从前绘窗不肯说,班主婆婆和唐明师傅以及大师兄,也闭口不言。 现在能听到绘窗练功的秘密,可不要太开心。 第十二折 怪异!重重迷雾的小师哥 砍柴、挑草籽、葫芦里倒油、盐晶敲成粉、料罐摆上架子、熬醋和炒砂糖。 看似是厨房中的杂活,却对应着六个武宗的基本功。 手、眼、身、步、唱、打皆有包含。 剩下两个武宗的基本功,念和做,便需要循规蹈矩和领悟自己的心。 厨房亦是星罗班的练功房。 在开始说道自己前,绘窗先把这一点向白糖说开了。 他的态度偏得有点明显,还没有隐藏的心思。 三小只的眼神渐渐不善起来。 小师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指点过他们了! 这让白糖感动的同时,又不太敢动。 拜托,这些京剧猫难道是要成为京剧醋猫吗? “好啦,这点小事没有必要不开心哦” 绘窗熟练地使出摸头技,一爪一个猫头。 揉了揉离他最近的白糖和大飞的发顶,看向武崧和小青。 关于过去那段被好奇的练功史,从绘窗的口中,娓娓道来。 基本功,顾名思义。 京剧猫入门前必须融会贯通的小功法们,为后续的韵力训练打基础。 它们的难度,白糖已经体会过了。 不说多难,但几天肯定是做不到的。 绘窗也这么说,甚至还笃定。 “怎么可能有猫没练过,就能那么熟悉这些基本功?” 他之所以不一样,是因为之前和几位功夫大师学过一段时间。 那时候整天腰酸背痛的,锻炼的力度不可谓不大。 他们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子,绘窗已经不记得了。 所以,星罗班的基本功训练就相当于考试后的复习。 还是稍微低一档的,自然轻松。 绘窗不速通,才说明学习得不用功吧。 至于四年的韵力赶超三小只十年的,绘窗也将其中秘辛道出。 来到星罗班前的记忆,他一回忆,只觉得模糊。 不过似乎有什么,把绘窗送到了星罗班门前。 还在绘窗体内,留下了一股精纯的韵力。 不论是出于保护还是什么目的,都太危险。 这一点,参照体内韵力增长过快,会爆体的设定。 由他猫灌输进体内,还没有考虑保护措施的其他手法。 也是一样的。 由班主金婆婆花费两三年,帮忙梳理清楚后。 那股韵力自动融入绘窗的修为,供他随意的驱使。 班主金婆婆帮助绘窗,却没有任何打听隐情的态度。 也没有收取回报,或借此请绘窗加入星罗班的意思。 如果没有金婆婆的慷慨举动。 那股精纯的韵力,早就把绘窗的身体撑炸裂了。 这也是绘窗加入星罗班的直接原因。 “那之前怎么不愿意加入啊?”白糖不理解。 怎么会有猫民,不情愿加入京剧猫呢? 绘窗的神色黯淡,勉强撑起了一个温润的笑容。 “直觉吧……我对‘星罗’这个词,有点不太喜欢。” 这句话似乎只是说说而已? 绘窗的情绪,没一会就恢复了。 “白糖,虽然你现在身在星罗班,可是通不过考验可不行哦。” 绘窗叮嘱白糖道。 白糖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之后,他的态度认真,开启了辛勤的练功。 而三小只也在适当的给予帮助。 白糖每次被指点完,都会真心实意的弯腰道谢。 哪怕是对臭屁精武崧都真心感谢。 考核时,经过那只神秘瓷碗的助攻,白糖更是在不经意间完成了考试。 经由唐明和荣光的评定,以完美成绩的通过。 脚下是大家折返回来,为庆祝他的加入,放出的礼花炮彩带。 白糖也被大家一句“欢迎加入星罗班”,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今天破个例,吃宵夜吧。” 金婆婆慈祥的嗓音与白糖的欢呼声,以及细微的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回响在厨房外的夜色中。 红色的老鼠站在厨房房顶。 正双手合十,对天边清朗的月亮祈祷着。 “可得给老夫留点儿……” “那两个小子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好呢。”老鼠擦了擦嘴角的晶莹。 。 头虫节,是猫土传统节日之一。 在这一天之中,有猫会比试谁捉到的小虫多。 它的起因,是农民们为了感谢庄稼不被其祸害。 和益虫们的辛勤帮助,所设立的感谢节日。 但星罗班遵循最初的规律。 比试的最后,会拿出食物送给被韵吸引来的小虫们。 并且,借此给白糖上了一课。 ——韵不止能用来战斗,还可以沟通世间万物的心。 宣布冠军后。 “拿着吧,反正我也不爱吃零食。”武崧拿着比赛的奖品,递给白糖。 白糖看着那串香喷喷的糖稀鱼丸,口若悬河地扭头拒绝了。 “哼,我会努力练出韵纹,靠自己的实力赢得明年的比赛!” 。 然而一整天过去,哪怕有武崧、小青、大飞的轮番上阵。 白糖也没有练出韵纹,反而因为悔棋挨了一顿打。 后来他想去找荣光和绘窗,但已经黄昏了。 想一想,白糖就没有去打扰。 既然一天练不出来,那也就不缺这一晚。 主要是白糖躺在房顶上,仰躺着,看着皎洁的明月。 心中有些触动。 短短几天,就和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京剧猫们,生活在一起。 这种心境的升腾…… “月亮好美啊……”白糖看着一颗流星滑落,瞳孔渐渐扩大。 然后一秒又缩小:“要是有火锅吃就更美了。” “嗯,最好是鱼丸火锅。” 耳边传来细微的吸溜声,和无比陌生的应和声。 “没错。”白糖习惯性笑着应了一声。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立刻坐起身:“谁?!” 找了一圈,在房梁上发现了一只啃食鱼饼的老鼠。 一声“小偷”,把一身深青袍的老鼠吓得夺路狂奔。 “别跑!” 白糖追着老鼠,来到竹林深处中,不见踪影。 “可恶,又让他跑掉了。”正当白糖准备离开时。 不远处响起“救命”的呼喊声,他立刻赶过去。 白糖赶到地方后,发现老鼠正被一个大蜘蛛网上面。 经过一番交谈之后,白糖决定救助老鼠。 但是他碰到蜘蛛网后,老鼠本来满含希望的语气变得绝望。 经过解释,白糖知道了这张网是大王蜘蛛织的网。 而大王蜘蛛,是猫土上最大的蜘蛛。 第十三折 韵光!叽里咕噜的回忆 老鼠说,大王蜘蛛在月亮升上头顶的时候,就会出来觅食。 他会把蜘蛛网上的生物,吸成一张皮。 直接把白糖吓成原画,剧烈地挣扎起来。 但无法离开后,白糖“喵呜”着留下泪水。 “京剧猫,英勇无畏的京剧猫……” “你是京剧猫?”老鼠忽然开心起来。 “算半个吧。”白糖兴致不高的回答。 “咔咔咔,这下我们有救了。” “哎,真的吗?”白糖也开心起来。 听完老鼠想让他运用韵力,与大王蜘蛛沟通,请它放过他们后。 白糖开心的表情塌下来:“都说了是半个……” “也许以后能成为京剧猫。算了,没有以后了……” 白糖不觉得,自己的失踪会被星罗班的猫们发现。 他住的地方稍微偏僻,现在又夜深人静。 不会有猫来的…… 换而言之,他们要完啦! 接下来,鼠鼠课堂开课了。 老鼠看了看白糖,仰望着月光:“就算是半个京剧猫也很了不起了。” “……你看,我是一只老鼠,你却愿意救我……” “说明在你的内心,生命万物都是咔咔咔平等的……” 头顶的月亮变成血色。 估计有三个白糖大的大王蜘蛛,吱吱地叫着,从前方爬过来。 白糖的心中,忽然闪过星罗班诸猫的教诲。 心中也出现修、豆腐、汤圆、绘窗的呼唤他的身影。 一时间,一股奇妙的力量在体内成型。 金色的韵光从白糖的身体爆发,挣断了蛛网。 白糖握住大王蜘蛛的口器,七彩的力量将身体虚化。 那股力量运转,将他和大王蜘蛛带入了一片奇妙,鸟语花香的世界。 另一边。 老鼠没有了刚才慌乱和绝望的神色。 他看到白糖的表现,轻轻点点头。 “你这个新师弟的确不错。” 身后,有些许竹叶轻轻摩擦过身体的声响。 在月色的照耀下,踱步而来的少年猫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神情也有些冷:“叽里咕噜,下次记得提前说一声。” 他一直就在附近。 如果白糖有危险的话,绘窗就会是第一个出手的猫。 老鼠见怪不怪地点了点头,抬起一只被缠住的爪,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绘窗在原地站了一会,仿佛没有看到。 又似乎……和老鼠在无形中在较劲。 “我可是帮这孩子提前开开窍,赶赶进度,不至于把我夜宵撤了吧?” 不多时,老鼠最先开口道。 绘窗看了看眉目舒展的白糖,眉心轻轻蹙起。 “太快。” “是太慢才对。”叽里咕噜不以为意。 绘窗眉心间的褶皱弧度却更深了。 “我搞不懂。为什么要着重培养他们?”他低声问道。 绘窗回望星罗班的方向,眼中浮现困惑的色彩。 “武崧、小青、大飞、白糖……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 绘窗又看向叽里咕噜:“难道真的是打了让他们走出咚锵镇,打败黯的主意吗?” 叽里咕噜答非所问,抓了抓爪子:“夜宵呢?” 五年前,他溜到星罗班的厨房寻找吃食。 却恰好碰到了,大半夜摸黑,刻苦练功的绘窗。 而且因为光顾着拿东西,叽里咕噜后来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深夜、厨房、老鼠、猫咪。 这四个关键词堆在一起。 怎么看,都不像是对老鼠有利的局面。 “你是第一只抓住我的猫咔咔,所以,你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当时为了缓解尴尬,叽里咕噜边说。 边伸出两只爪子,使劲把自己留在绘窗爪中的尾巴揪出来。 还挺疼…… “小家伙,用劲还挺大。” 叽里咕噜摸了摸自己的长尾巴。 “你有什么目的?” 那时,和白糖现在一般大的绘窗,满目警惕地看着叽里咕噜,问道。 “不至于吧小家伙,老夫只是一只老鼠,偷点吃食而已,用不着这么警惕。” 叽里咕噜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绘窗却没有被他说服,反而更加的严肃。 “一只可疑的老鼠,精通猫的语言,而且我第一时间还没有发现你。” 浑身上下就差写脸上“可疑”两个字了。 叽里咕噜来了兴趣,手脚并用三两下爬到了台子上。 站在能和绘窗平视的地方后,他停下来,问道。 “我只是一只老鼠,而你是一只猫,为什么看到我的第一眼,不是直接出手呢?” 绘窗想了想,有些沉默但暗含期待地说道。 “班主婆婆说过,‘世间万物皆平等’,老鼠和猫也不例外。” “哦,是吗?” 叽里咕噜从绘窗的语气中,听出了什么。 他轻车熟路地从一个罐子里摸出鱼饼,啃了两口,又说道。 “可是,你的心中其实应该深切的明白,‘万物平等’的不可能。” 绘窗的瞳孔慢慢放大。 他的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叽里咕噜啃完,又拿了一块,继续说道。 “造成这个结果的起因,最可能是你的过往。你心中渴望生灵的平等,却也非常清醒的明白。” “骗猫可以,孩子,可千万别骗了自己。要知道,‘平等’这两个字……” 叽里咕噜顿了顿,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总之,他没有接着说下去。 但绘窗也能明白叽里咕噜的意思。 ——不可能。 “平等”,不可能。 昏暗的厨房只有月色,透过窗棂洒下点点微光。 一双灰色的猫瞳微微眯起,竖成针尖大小的瞳仁,亮起寒光。 没一会,又像漏气的气球一样,失落地变回圆圆的瞳孔。 “你说得对。” 也许是那天的夜色太催猫眠,正好没有猫打扰。 也许是叽里咕噜的话触动了绘窗的心,让他接受了心中的想法。 也许是一位远道而来,在这里没有任何熟猫的小猫,把过往的伤心事憋了太久太久,需要一个发泄口。 绘窗沉默地看着叽里咕噜啃完一罐鱼饼,意犹未尽的时候。 走向砧板和锅子的方向,撸起两臂的袖子。 叽里咕噜好奇之下,没有离开。 因此享受到了,绘窗优秀的手艺。 糖醋鱼、松鼠鱼、芙蓉鱼片、酸菜鱼、红烧鱼丸。 各个色香味俱全又香气飘飘,口味也和外表搭配。 叽里咕噜大吃特吃,狠狠饱餐一顿。 第十四折 谈心!夜宵的由来 绘窗向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事。 比如“绘窗”不是他的本名,是从前待着的,村庄的名字。 名字的寓意不大。 仅仅因为村庄的开拓者,比较喜欢把剪纸装饰在窗户和窗棂上。 直白地取名,不好听。 所以才捣鼓了个文艺一点的名字。 绘窗村,家户不多,顶多二十户人家,最多三四十口猫民。 世世代代以剪纸为生,心灵手巧,性格和善纯朴。 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每月固定将精美的手工艺品,提供给附近的一处京剧猫据点。 换取各种的粮食粮食和魔物爪下的庇佑。 ——他们居住的地方,村民们自己也不知道具体在地图的哪里。 只知道是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平常除了对换物资的会面,京剧猫真的只是传说。 直到五年前,黯所统领的混沌大军终于注意到他们。 本着看见都看见了,就分出一小支魔物小队,屠戮了村庄。 绘窗因为上山为受伤的村民们采药,成为唯一的幸存者。 那天的雨下的非常大。 大到绘窗只记得自己上一秒,还俯身趴在在冰凉的尸体上无力地哭泣。 下一秒,就见到了星罗班。 虽然因为一瞬间的疲惫昏迷不醒。 但星罗班的温暖即使一开始未曾谋面,也沁透心脏。 所以,绘窗选择留在了这里。 他成为了京剧猫,想着,可以光明正大地杀魔物。 对他来说,那不是应该解救的无辜猫民。 而是杀了整个绘窗村的凶手。 绘窗也明白,那些魔物几乎没有一个自愿变成那样。 可是…… 黯远在天边,实力的差距更是遥不可及。 绘窗也陷入了无能者的局面,不怪罪魁祸首,反而迁怒被迫的小兵小卒。 他也痛恨这样的自己。 对魔物下了狠手后,绘窗的受罚是甘愿的。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扼制…… “孩子,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叽里咕噜擦了擦嘴,语气温柔了些。 “好?”绘窗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并不认可这句话。 不用问,都能猜出来绘窗在想什么。 ——如果我做得足够好,村庄和村民们就不会变成那样。 ——如果我做得足够好,就不会控制不住情绪,想要牵连无辜的猫民们。 京剧猫的使命就在于净化混沌。 魔物,是吸入混沌后的猫民。 杀魔物,就等于杀…… 可是绘窗的心中,一刻都没有停歇过要杀尽天下魔物的执念。 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们,前一天还在说说笑笑的猫们。 仅仅一会,便都被埋葬在了那个,偏远到地图都不一定有记载的山沟中。 不恨、不怨,绘窗现在做不到。 “可是,你一定有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对不对?” 叽里咕噜找到茶杯茶壶的位置,给绘窗倒了一杯,自己一杯,浅酌一口。 绘窗也没有客气,拿起茶杯。 手腕明显有扬起的动作,最后却生生的克制住,缓缓送到嘴边。 轻抿一嘴,点点头。 “看得出来。”叽里咕噜不意外。 这小子明明没有风雅品茗的心思,却见过唐明和荣光对饮。 晓得那是自己没受过的礼仪教育后,与自己相处,便下意识用了出来。 充实自己的礼仪不可能。 绘窗这小子叽里咕噜虽然了解的不多。 但绝不是那样穷讲究的猫。 他更注重实力的提升,贪恋外在的温暖。 有这种举动,更多的是出自对陌生猫邀请一同坐下之后,用喝茶的相应礼仪彰显尊重。 而能在做到一半,硬生生改变自己十几年来的习惯,转为尊重猫的礼节。 足以说明,绘窗超高的忍耐程度。 叽里咕噜放下茶杯,继续说道。 口吻仿佛和老友谈论平常事一般。 “你能克制自己,有一颗不愿去伤害的心,这就足够了。” “……”绘窗想反驳这句话,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这样吧。” 叽里咕噜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碟子,嘴角晶莹,道。 “若你往后再对魔物起杀心,谨记克制。回来后,晚上便给我做一顿宵夜,作为惩罚。” 一次一顿,以绘窗的杀性,岂不是天天都要来一趟? 说起来,他也能控制得住行为。 总是说杀魔物,但迄今为止杀死的魔物一只都没有。 只是心中的执念罢了。 绘窗有些无语:“这算是服务你自己吗……” 叽里咕噜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笑着。 他知道,绘窗一定会答应的。 这孩子太倔。 对上不愿说出心事给长辈添忧,对下不想影响晚辈的情绪。 有这么一个深夜的情绪发泄通道,还是陌生的老鼠作为对象。 绘窗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 “好。” 这一答应,就是五年时间。 绘窗和叽里咕噜慢慢熟悉起来,一些话也说得出了。 绘窗和武崧的矛盾爆发的那一晚。 他当天的心境平和,没有对印象中的魔物起杀心,却还是来了。 绘窗做一顿宵夜,看着叽里咕噜吃。 叽里咕噜吃完,再煮一壶茶,陪绘窗喝。 默不作声,直到快分别的时候,叽里咕噜没忍住。 “孩子,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两者经受教育的观念不同,立场不同,自然分不清对错。 绘窗低下头,灰色的眼眸中是一片空蒙迷茫。 “那,又是谁的错呢?”他问。 叽里咕噜答不出来,只能看着绘窗如行尸走肉般离去了。 不止他,因为担心绘窗,今天跟过来的金婆婆也是。 绘窗走后,金婆婆从一片阴影中,慢悠悠走出来。 她不声不响的。 一开始站在那里,绘窗都没能发现。 叽里咕噜对金婆婆的出现,并不意外。 老婆子虽然记忆不好,但还没有老糊涂,特护犊子。 这一点,倒是和她那个不成器的妹妹一般无二。 “您少和他说那么多,这孩子脑子不灵活,容易钻牛角尖。” 金婆婆温顺恭敬的话中,暗藏着些许威胁。 星罗班如今就这么几个弟子了,自然个个都是宝贝。 “只是和他谈谈心,毕竟,你们也不方便不是么。” 金婆婆轻轻摇摇头,没有回嘴。 她看了看绘窗离开的方向,轻叹一声道。 “他不气武崧,他气的,是他自己……” 第十五折 谈论!被污染的水源 关于绘窗和武崧的矛盾。 金婆婆不想提,叽里咕噜不问。 年轻猫的事,既然不打紧,还是让年轻猫自己去解决吧。 贸然插手,还可能适得其反。 他们转而谈论起另一个话题。 “绘窗村,这么多年,老身还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金婆婆眨了眨浑浊的眼眸,平缓道。 “嗯……”叽里咕噜点点头。 语气中挂上了一丝凝重之意。 星罗班是多种宗派弟子组成的特殊战斗小队。 在各种时期,游历天下,惩奸除恶并惩恶扬善,名声响当当。 不说实力,单说他们的文献记载。 一些偏远地方在以“收录”闻名的录宗,猫土地势记载中都没有被录入。 但是,星罗班之前储存的文献里有。 金婆婆身为星罗班的班主,肯定阅读过这种文献。 而她都不清楚的地方,那么,就值得思考了。 绘窗村仅仅靠三四十口猫民剪纸的收入,维持生活。 可没有好手艺,怎么可能养得活一个村子。 京剧猫可不都是心善仁慈的好鸟。 何况,能够弄到足够养活几十只猫生活必需品的京剧猫。 听绘窗的口气,至少有许多年了。 这么多年的物资提取,却一笔都没有被记录。 而绘窗体内的那股韵力,精纯又强大。 一定是既有见不得光的渠道,又有实力的。 之所以这么的肯定…… 呵,金婆婆和叽里咕噜还是那句话。 ——京剧猫可不都是心善仁慈的好鸟。 即便那只京剧猫的行为,看似是想保全绘窗。 最基本的防范心还是得有的。 从浅显的层面看,世界非黑即白。 将这个公式代入猫土。 大部分猫会自动将黯和混沌规划为“黑”,而京剧猫则是“白”。 但这世界上最不可以揣测的,是猫心。 哪怕是肩负神圣使命的京剧猫群体。 也有不少天生十恶不赦的魔鬼,和被污血浸染内心的恶魔。 所以,京剧猫也不全是好猫。 金婆婆和叽里咕噜头脑风暴过后,却并没有找到对应的猫。 另外,绘窗村能受一些京剧猫长期庇护,手艺一定非常好。 “剪纸”又是猫土最受重视的工艺品之一。 既然手艺好,京剧猫怎么会不知道? 金婆婆和叽里咕噜的疑问,绘窗答不出,他们也找不到。 再怎么疑心绘窗的身世,绘窗这孩子的心性总归是没问题。 星罗班不论怎样,都会接受他。 只是…… 金婆婆和叽里咕噜同步仰头。 透过窗棂,看向又大又圆的明月。 心中为何会有些不安…… 。 短短几秒钟内。 叽里咕噜脑海中关于绘窗的记忆,已经过了一遍。 他等待着绘窗拿出来,今晚的夜宵。 白天那次,是绘窗在有实力后,首次面对魔物。 有机会下死手的那一种。 绘窗看到白糖即将被打中,起初也的确有一些失控。 好在在下手的最后关头,他收住了力度。 ……尽管如此,那只魔物也摔得不轻。 同样,绘窗动了杀心,今晚这顿夜宵跑不了。 叽里咕噜的嘴角,已经有了一点点亮光。 绘窗看着正与大王蜘蛛沟通,进入奇妙世界的白糖。 “叽里咕噜,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吗?”他问道。 叽里咕噜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却冷硬了许多。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叽里咕噜的态度明确。 绘窗和他零零碎碎相处了几年,多少也懂一点叽里咕噜的脾性。 只好臭着一张猫脸,不再开口了。 等白糖和大王蜘蛛的沟通进入尾声,韵光敛入体内。 绘窗也早已悄无声息地离开。 大王蜘蛛经过白糖的沟通,放弃了“食肉”,摆着八条腿离去。 叽里咕噜和白糖告别后,笑呵呵看着他跑开。 血色褪去的月下。 大王蜘蛛去而复返,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叽里咕噜一看到食盒,下意识搓搓手。 “辛苦你了。这小子,还是很乖巧的嘛。” 但当叽里咕噜打开食盒,看见空荡荡的食屉,以及一个鬼脸后。 他就不那么想了。 “这小子……” 叽里咕噜倒也没有多生气,只是挥挥手,将食盒化为了齑粉。 他看向星罗班的方向。 “白糖,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毕竟,叽里咕噜可是付出了一顿完美的夜宵,作为代价。 。 白糖宣扬自己感受到了韵的力量,一早上敲锣,大闹星罗班。 绘窗并没有参与金婆婆对白糖的教育。 他一大早就不在星罗班。 据说是出门,询问那个钥匙的来历。 顺带带走了一半的采购名单,打算回来的路上,顺带把一部分菜给买了。 这倒是减轻了大飞的负担。 他和受过教育的白糖出门买菜,正辛勤的和卖鱼大婶砍价。 但因白糖的性格,差点没把京剧猫的身份闹得人尽皆知。 好在他们跑得挺快,不然就交代在那里了。 开个玩笑。 但猫民们实在太热情,招架不住啊。 回星罗班的路上,白糖在路上遇见了豆腐和汤圆。 经过一系列小插曲后,白糖和大飞把菜筐交给豆腐和汤圆看管。 他们则是追着有混沌的井水水源,向山上奔去。 本以为会和魔物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 想不到,混沌的源头,在白糖和大飞刚找到时,竟意外的祥和。 融入水质的混沌向山顶的一处尖角聚合。 不再被混沌覆盖的水流,哗啦啦从源头奔腾而下,流入下游。 大飞将爪掌探入流水之中,捧起一汪清水。 他眯起猫瞳,看着流水中盘旋的点点小冰晶。 “这是……” 此时探头的白糖看到,惊奇地问道。 “这不是小师哥的韵力吗?” 眼宗多半与冰天雪地的元素挂钩。 绘窗的韵力代表虽然是一种花,但也略微有掺杂。 话说回来。 他们今天在市场找了半天,也没有碰到小师哥。 难道说来这里了? 白糖和大飞对视一眼,向着源头跑去。 看到一处碑后,他们了解到,这里的山名叫“巴山。” 几乎咚锵镇所有的河流,都是从这里分支出去的。 白糖和大飞很重视。 之后,他们来到一处石块砌成的瀑布尽头。 源头就在这。 但还没等大飞察看些什么,白糖就已经踩上了那处尖角的水流中。 大飞的掌心亮起绿色的韵力,他急忙喊道。 “白糖,小心!” 第十六折 钥匙!巴蛇的提醒 巨大的黑蛇仰头扭身,从满是混沌的水源中起身,嘶鸣着。 怕蛇的白糖当即成了豆豆眼,满脸呆滞地倒头就睡。 大飞正打算喊暂停,把白糖安顿好再开始战斗。 黑蛇吐着腥气满满的蛇信,忽然仰天长啸。 身上的皮肤,有韵力化成的碎屑纷飞。 但蜕皮到一半,水中的混沌侵袭上黑蛇变为青色的身躯。 两方力量较着劲,最终使黑蛇变为半青半黑的大蛇。 大蛇不断扭曲着身体,双目痛苦,在和自己做抗争。 “哇呀呀呀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大飞有点懵。 刚刚醒来的白糖更懵:“大飞,这么快就解决了?” “不是我。”大飞赶紧摇了摇头。 他把大蛇的情况说了一遍。 然后,判断道:“他或许是被混沌侵蚀,才变成了这样。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那就一起来吧!” 白糖发出正义的吼声,想跑到大飞的身边。 大飞想让白糖躲在一边:“白糖,你没有韵力,先别乱来。” 白糖有些不服气。 但是出于这些天内,被荣光和绘窗的温柔无意识间影响到了。 本来想说出口,回呛大飞几句话的心思也没有了。 “……那好吧……”白糖失落地带着正义铃退到一边,找地方躲好。 他的目光,追随着韵力变身后,和大蛇战斗的大飞。 韵…… 结识叽里咕噜的那一晚,白糖真的感受到了韵。 可想要召唤的时候,却怎么也出不来。 白糖不由得想起,金婆婆戴着白布口罩,握着半瓶醋的画面。 “装不满,才会叮当响……”他不自觉地呢喃着。 也许,真就像师哥师姐说的一样。 韵力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现在的时间也太短。 但是! 白糖握紧双爪,坚定了信心。 “我会努力修炼出韵力的!” 刚说完,大飞的身体就被大蛇抽飞。 白糖心急之下从藏身的地方跑了出来,站在大飞预计落下的地点,放下正义铃。 “大飞,我接住你!” 当大飞落下来之后,白糖接倒是接住了。 只不过是以自己被压在身下的姿势。 “大飞,你该减肥了……”白糖怎么爬都爬不出来,白着脸呼喊。 白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爬出来。 把大飞翻过来一看,发现他的后背多了一道冒着混沌邪气的伤痕。 白糖想把大飞背回星罗班,但大蛇仍旧不依不饶。 “可恶……” 白糖把伤痕累累的大飞安顿好,抹了抹眼泪,举起了正义铃。 “你这大蛇,看招——” 金色的韵力萦绕在白糖的体表,连带着正义铃也裹上一层。 白糖高高跃起,又向着大蛇重重落下。 “超级无敌闪光大丸子!” 金色韵力的打击点,正好对准了大蛇的尖角。 白糖落地后,大蛇身体上仅剩一半的混沌悉数褪去。 “这一击,为了大飞……” 白糖正潸然泪下,大飞却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小白猫哭的正投入,天生自带胡子花纹的小胖猫有点不好意思。 “白糖,俺没事了。” 因为白糖爆发的韵力气息,大飞无意中吸收了些。 那些韵帮助他暂时压住了伤势,大蛇啊不。 是清醒后的巴蛇,送给了大飞部分元气,作为伤后补偿。 白糖问他的礼物呢,巴蛇就送给了白糖一份礼物。 ”祝你成长像‘修’一样伟大的京剧猫。” “谢谢,这是最好的礼物!”白糖非常知足。 大飞和巴蛇都没事后,白糖就拉着大飞挥手告别了。 恢复原样的巴蛇屹立在水源地带,吐了吐蛇信子。 说道:“寸步不离的小家伙,你是他们的护道者?” 树林的某一处沙沙作响。 年轻猫飘飘的衣袂划过草木的叶片,转眼间,站到了小溪流旁的石块上。 “混沌躲避进水,您难免会受影响,不防范一点实在是不安心。” 绘窗看了看树林中,微微一笑。 一处灌木丛外露出来了两条小尾巴,一白一黑。 巴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哈哈大笑。 “小家伙们,还躲什么呢?出来吧。” 灌木丛中发出慌乱的脚步声。 没一会,白糖夹着嗓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帅哥,人家只是和男朋友路过,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哦。” 绘窗挑了挑眉:“真的?” “是的呀帅哥~”白糖继续捏着嗓音道。 那声音…… 真是…… 但是下一秒,大飞超级响亮的一声“哕”横空出世。 “哎呀大飞你真是的,明明马上就能骗过他们了的。” “抱歉白糖,但是俺真的……哕!” 白糖知道藏不住了,只好拉着大飞一起走出来。 绘窗微笑着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 “下次利落一点,被发现了就站出来或者直接跑,知道了吗?” 尴尬的白糖和还在吐的大飞点了点头。 巴蛇看了一场好戏,呵呵笑着。 “小师哥,你和巴蛇是什么关系啊?”白糖仰头问道。 大飞也停下呕吐,猫脸铁青,但因为好奇还是看了过来。 绘窗从袖口口袋里拿出一方帕子,递给大飞擦嘴。 手腕晃动间,被红绳系穿在小臂上的钥匙落了下来。 绘窗顺势捏起那一枚,在元初锣楼得到的钥匙。 开口说明原因。 原来,绘窗在两年前的一次巡查镇上的情况,遇到了巴蛇。 巴蛇曾经败给了“修”,被拜托镇守巴山的水源。 这么多年,他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懈怠。 有混沌流入巴山水源后,还主动将混沌吞噬入体。 但混沌实在惑人心智,巴蛇的心性渐渐被污染。 两年前,混沌微量,巴蛇还能自我控制。 绘窗发现他的情况后,便用他的韵力,帮助巴蛇清除混沌。 这就是巴山的流水中有冰晶的原因。 因此,巴蛇这次才没有完全失控。 靠着白糖和大飞的韵力,加上自己与自己的抗争,最终祛除了混沌。 而巴蛇和绘窗的关系有些奇怪。 硬要描述的话,更像是绘窗和叽里咕噜的关系的退化版。 巴蛇感激绘窗的出手相助,答应会在有些事上帮助。 绘窗尊敬巴蛇,却还没有到打开心扉的地步。 总之,说不太清。 绘窗这次来,是想询问巴蛇,对这钥匙有什么见解。 巴蛇也的确给与了答案。 第十七折 钥匙!修的警示 “这可不是普通的小东西,你最好,还是把它交给你们的班主代为保管。” 巴蛇看过那一枚钥匙后,语气郑重地交代道。 “还有,切记小心!老夫在那上面,感受到了‘修’的气息……” 绘窗的脸色变了变,谢过巴蛇后,领着白糖和大飞离开了。 直奔星罗班而去。 一路上,白糖兴奋不已地看着绘窗……的袖口。 “白糖,你怎么了?”大飞于是问道。 有猫问了,白糖迫不及待地开口。 “那是‘修’留下的东西,那可能是’修‘啊!”他特别的激动。 “修”,在别的猫眼中或许只是一个死传说。 但在白糖的眼中,他曾经是真切见到过“修”的。 白糖摸了摸脖子上的种子,眼中闪过一道韵的光芒。 真希望,能再见一次“修”啊…… 回到星罗班后,绘窗二话不说就走向金婆婆。 同时将红绳从手腕上解了下来,把钥匙递过去。 又把情况说明了一遍。 金婆婆并未接过那一枚钥匙,她身旁的唐明和荣光也是一样。 她的神情并不好,反复确认了这一枚钥匙的由来。 唐明的眼中也满都是凝重之色,额间留下两滴冷汗。 星罗班里的两位大家长,第一次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荣光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安慰有些害怕的白糖和大飞。 围过来的武崧和小青,心中有好奇却也没有多问。 因为这气氛实在是太古怪了。 半晌,金婆婆伸出爪,将绘窗的掌心合拢,握住了那枚钥匙。 “孩子,这是你们所得,去、还是留,由你们决定。” “怎么回事啊婆婆,这不是‘修’留下的东西吗?”白糖不明白。 金婆婆叹了口气,转过身。 “这上面的确有‘修’的气息。” 白糖的瞳孔瞪的大大的:“嘿嘿,我就知道!” “但是……”唐明犹豫着接过话,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最后还是金婆婆长吁短叹过后,抛出一道惊雷。 “上面留下的,是‘修’的一道警示。” 金婆婆的拐杖横起,带着一层韵力,从空中划过。 绘窗紧闭的掌心,通过指缝冒出灼眼的光芒。 莹蓝色的光辉冲击着每一只猫的眼睛,又倏然熄灭。 空中出现金白双色的光芒,化作一个“封”字落在钥匙的表体。 莹蓝色的光芒被压制,悉数收敛。 钥匙变回了古朴脏乱的形象。 金白双色的光芒却在空中缠绕着凝实。 化为了一道沧桑又神秘的背影。 白糖的瞳孔慢慢的放大。 在金色的猫瞳之中,倒映着一位身着金领蓑衣、佩草帽斗笠的大猫。 白发随韵力带起的风声飘扬着,立体的下颌线微微转动。 身前两绺垂发轻轻摇动着,双爪互相搭着,隐在长袖之下。 长袖交接的地方,有一串红色念珠飘动。 是……“修”,京剧猫的始祖。 那个神秘的钥匙上有“修”留下的,等待被韵力唤醒的韵神。 然后,化作一道虚影,向唤醒他的猫嘱咐。 应该是这样…… “修”没有遮掩自己的真容,坦坦荡荡。 但在场的猫,却没有谁的双目能看得清“修”的容颜。 星罗班四小只呆呆地仰面看着,身体有细微的颤动。 只有白糖,勉强能动一动胳膊腿。 转移视线去看。 荣光和绘窗大体能动一动,做些小动作,对比四小只是好一点。 金婆婆和唐明的爪,悄悄摸住了各自的武器。 “修”并没有在意在场猫的反应,自顾自地开口。 “这枚钥匙,来历非凡。”嗓音通透,温和且有磁性。 元初锣楼是为了纪念“修”敲响元初锣,被猫民们以纪念的意义,动手修建的。 其中有道关卡的奖赏品,包含着“修”的韵神。 仔细一想,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又似乎哪里都不太对。 “它并非我所拥有的物品,我也从未见过。” 一枚不被“修”所知道的钥匙,藏在对“修”有特别意义的元初锣楼。 这……是否…… “我留下这道韵神,是希望提醒得到它的猫——” “修”的身影猛然虚幻了一瞬。 是他留存的时间到了。 “修”说话的语速依旧不慌不忙,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身前的猫能否听到。 “慎用、警惕……” 说到最后,“修”的声音轻若蚊蝇。 若非此时的星罗班足够安静,绝对听不到最后的几个字。 “修”的韵神彻底消散。 浮空的钥匙上方,金白双色的“封”字落下,贴在钥匙表面。 钥匙彻底失去所有的气息,摔落回绘窗的掌心。 “‘修’在……”小青捂着嘴。 武崧紧皱眉头:“警告我们。” “这个东西究竟……”大飞默契地接话。 由白糖作为结尾棒:“到底是什么?” “这个暂时不清楚。”唐明摇了摇头。 金婆婆轻咳两声,拍了拍绘窗的肩膀,带头离开。 只留下一句话:“孩子,我还是那句话。” ——“去、还是留,由你们决定”。 “你们”,不用猜都知道,指的是一同发现这枚钥匙的猫们。 即四小只和绘窗。 毕竟当时,是绘窗代为保管。 大家都想的明白这个道理。 顷刻间,唐明和荣光也跟在金婆婆的身后,离开了大堂。 唐明走之前,看了一眼四小只。 荣光则是拍了拍绘窗另一头的肩膀。 是提醒着他们,做这个决定一定要深思熟虑。 “修”都看不明白的物件,的确弥足珍贵。 说不定是世间独有。 吸引力对渴求实力的猫来讲,不可谓不大。 比如,绘窗。 “修”嘱咐的物件,某些他的粉丝会特别想要留下来。 比如,白糖。 “拜托了武崧师哥小青师姐大飞师兄,我们就留下吧拜托!” 看着白糖吐着舌头满脸讨好的模样,尾巴还左右摇摆个不停。 “我觉得,‘修’没有捏碎它,或许是它的功能不坏,只是有些古怪……” 再看到欲言又止的绘窗,脸颊两抹不好意思造成的红晕。 三小只妥协了:“那就留下来吧。” “耶!”白糖一个弹射起步,挂在绘窗的背后,兴奋地喵喵叫。 绘窗的嘴角也有一抹明显的笑意。 只是小青的一声怒吼,将他们从欢喜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你们买的菜去哪了?!!!” 此时,还在井水旁等待的豆腐和汤圆:“……” 第十八折 雨夜!梦幻般的重逢 十年前,下着倾盆大雨的某一天,咚锵镇的大门被关闭。 十年后的那一天,星罗班外又下起了大雨。 白糖浑身湿淋淋的,叫嚷着他的专属小房子的问题,走进星罗班内。 “班主婆婆,我那破屋子质量有问题,漏雨啊!” “别嚷嚷了,婆婆不在家。”被靠在二楼栏杆上的武崧解释后。 白糖看着唉声叹气的小青,和异常沉默的武崧。 不禁心生困惑:“大家这是怎么了?” “怎么不见大师哥和小师哥……”还四处看了看。 “白糖……白糖……” 跟着轻声呼唤的大飞,白糖掀开红帘子,走进一处储物间。 经过大飞的说明,白糖知道了城门关闭十年的原因。 也认识了那素未谋面的师姐。 “……所以,每年的这一天,班主都会去那儿祭奠我们的大师姐。” 听完这段往事,白糖失落地低下头。 “班主她老人家一定很伤心……要是当时我在就好了。” “你在的话,估计师父都进不来。” 这时,武崧和小青掀开帘子,也走了进来。 一个打断白糖的幻想,一个训斥大飞。 “大飞你真是大嘴巴,这件事师父不让说的。” “干嘛不让我知道!”白糖不愿意了。 大飞悄悄说:“估计是担心你又闯祸吧。” 果不其然,白糖立刻就兴奋道:“雨停了,我就去大门看看。” 小青又开始拽白糖的耳朵:“果然不能告诉你!”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班主回来喽。”白糖开心地奔向大门的位置。 但打开门后,是一位身披蓑衣,头顶斗笠的猫。 看身形是位女猫。 “大姐姐,你找谁啊?” 白糖本来是想喊她“大婶”的,他一贯的称呼习惯。 但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让白糖放弃了这种称呼,正常了一回。 陌生猫抬起头,一张白色的笑脸面具出现。 “……小兄弟,我……” 她讲话的声音太有气无力,白糖有些担心了。 “大姐姐,你没事吧?” 武崧也走了过来,看到陌生猫的情况后,拉着白糖一起侧开身体。 “你这丸子,没看到这位姑娘情况危急?还不让开!” 白糖虽然不服气,但还是主动让开了。 “哼,我早就发现了。” 嘴上争口气,身体却很诚实地跑向治疗的房间,取来针箱。 “大姐姐不怕,我看过班主婆婆施针,不疼的哦。” 白糖捏出几根银针,眯着眼,向陌生猫裸露的双臂上比划着。 走进星罗班的陌生猫,不留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武崧眉头一皱,哨棒出手用力向上一挥打,再带回。 白糖手中的银针脱手,纷纷稳稳地立在哨棒上面。 武崧将它们小心地取下来,通通放回去。 白糖不解:“臭屁精,你干什么。大姐姐需要治疗。” 武崧叹口气,半无奈半摆架子地说道。 “班主说过,对症下药才是医者所为。俺问你,在场有谁是医生?” ——既然不是医生,就不应该随便下手治疗。 “咱们把这位姑娘先请进来,等班主或者小师哥回来再说。” 陌生猫点了点头:“那就谢谢二位小兄弟了……” 武崧下了定论,白糖噘着嘴,不太服气。 但是,陌生猫那一副仿佛下一秒就要嘎过去样子,让他也顾不上再吵。 白糖主动走过去:“那大姐姐,我扶你去喝杯水吧。” 不过此时,小青和大飞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一见到陌生猫的情况后,小青急忙上前搀扶。 “女孩子扶女孩子方便一点,我来扶这位姐姐,你们就去做其他的事吧。” 武崧和大飞没有怨言。 左一个右一个,一同掀开治疗室的帘子。 “那好吧……”白糖左顾右盼了一会,拿起一个凳子。 “我等一下就回来。”他把凳子朝上顶在头上,冲出了星罗班。 三小只来不及阻拦,白糖就出去了。 小青刚想用水袖把他拉过来,好好问问他。 身边的陌生猫头一歪,差点晕了过去。 小青慌忙拉住她,讶异道:“天哪,她怎么伤的这么重?” “不清楚,只能等班主和师傅或者两位师哥回来,再问一问了。” 武崧沉吟道。 走过帘子,手脚麻利的大飞,已经铺好了一张临时伤员床。 见小青扶进来的是一只大女猫,又加了一层被子。 小青扶着陌生猫走到床边,慢慢的靠着靠枕,半躺下来。 这时,白糖也回来了,放下凳子。 手中捧着一碟子小鱼干,肩膀有一片湿淋淋。 白糖自己拿了一块,把几十块小鱼干连带碟子,放在床边。 “饿了就吃点吧,全身会充满力量哦。”并且说道。 他就是这样。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吃几块小鱼干就行。 几块不行,就几十块几百块几千…… 总能被食物弥补受伤的心灵。 大飞带着一碗热汤,轻轻地放在陌生猫的手心。 憨笑着说道:“喝点暖和的会舒服很多。” 小青见陌生猫的脖颈有些佝偻,又加了一个靠枕。 武崧发现陌生猫伸出来的,骨节分明的一只爪。 八指有些颤抖,指尖还滑下颗颗水珠。 应该是淋雨太多,身体发冷。 他不动声色地抬起哨棒,韵力一动,顶端冒出一小朵火焰。 这个有些杂乱,环境也不是多美妙的小房间中。 物理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温暖,在星罗班的大家庭里埋下种子。 在此时的这里,开出了美丽的花心。 陌生猫吃了几块小鱼干,双手捧起碗后将暖汤一饮而尽。 她变得不像之前那样虚弱。 没有再靠着靠枕,自己直直地坐起身。 “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叫我‘木偶’吧。”陌生猫取下她的面具。 一张倾国倾城的猫脸暴露在空气中。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瞳孔的色彩半藏在眯起的漂亮眼眸之下,细长的睫毛微眨。 不多时,淡紫色的眼瞳完全不受眼睑的遮蔽。 淡淡的粉色流光在眼底转动着,“木偶”微笑着。 即便“木偶”坐在床上,四小只站在地上。 四小只看木偶,也依旧是仰望的角度。 这个视角能看到的风光,甚至更胜直面容颜的几分惊艳。 第十九折 木偶!终未无忧的无忧 四小只正单纯地欣赏着。 却陡然听到“木偶”轻飘飘的扔下一个手榴弹。 “师父们和那孩子这些年当真是没有懈怠,倒是收了几个好苗子嘛。” 一个晴天雷劈,降落在四小只的猫猫头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事——”白糖正不敢置信。 另外三小只,一个把他拽向身后,两个摆出攻击的架势挡在身前。 武崧的爪划过哨棒,眸中冒出火星,额头印记变化。 小青捏起变为真·水袖的水袖,问道。 “你是谁?” “木偶”歪了歪头,似乎在不解。 “怎么,不认得我了?” 白糖从大飞的身后探出头,有些无语。 “这位姐姐,你与我们素未谋面,你怎么说的出这种话啊?” 武崧无比惊奇地回头:“你这不学无术的丸子,你竟然会说成语了?” 小青和武崧的反应也不轻。 白糖骄傲地扬起头,解释道。 “我去找小师哥玩啊时候小师哥在读书,他就顺带教了我两手。” “什么嘛……”小青撇撇嘴。 武崧也冷哼:“玩心不小。” “呃……”大飞无话可说。 原本觉得“我家师弟终于肯用功”的三小只,只觉得感情喂了传说中的狗。 这时,被忽略了的“木偶”开口。 “你们之前,不是就在说我吗?” ……之前? 四小只脑筋一转,一个猜测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莫非…… 四小只正想再问问时,房间的帘子被一根竹子掀起。 “无忧,你回来啦。” 随着一声慈祥又小心翼翼的问候。 金婆婆、唐明、荣光三猫,缓缓走进来。 三猫看到从床上走下来,俯身行礼的“木偶”,眼角都有了几点闪光。 “!” 四小只集体被吓成原画。 僵硬地转动脖颈,将视线放在了笑眯眯的“木偶”哦身上。 这! 这就是那位牺牲了生命关闭大门,为他们铺路的,星罗班大师姐? 在大师兄之前的,那一位,出身念宗弟子的大师姐? “看来是的。” 绘窗也走进来,站在四小只的身后,轻声道。 离他最近的白糖和大飞,习惯性把头向后仰了仰。 绘窗一愣,笑了笑,伸出两只罪恶的爪。 狠狠地把两只小猫柔软的头顶,搓揉成个乱七八糟的小模样。 武崧和小青的余光瞥见这一幕后。 纷纷冷哼一声,撇过头。 次次都是他们。 谁稀罕! 嘁。 白糖和大飞低声“喵呜喵呜”的。 喉咙不自觉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他们也不想这样的,有点违背猫的天性。 但是…… 小师哥的爪,有股莫名的魔力。 让猫不自觉沉溺在舒服的境遇中。 他们忍不住嘛…… 三只长辈猫和大师姐叙完旧,绘窗收回两只爪。 白糖和大飞的心中下意识冒出不舍的情绪。 下一秒,他们反应过来,摇头晃脑地想把这种情绪甩开。 现在,该他们这些没有和“木偶”见过面的后辈们,打招呼了。 绘窗外加四小只拱手躬身,齐声说道。 “星罗班弟子绘窗\/武崧\/小青\/大飞\/天才白糖,拜见大师姐!” 顿了顿,绘窗和四小只又郑重地感谢了,“木偶”的救命之恩。 没有无忧关闭城门,那么就没有现在的星罗班。 没有了重振旗鼓的星罗班,就没有现在的绘窗和四小只。 他们这条命,一半都挂在无忧的身上。 “师姐,这次回来,还走吗?”荣光轻声问道。 金婆婆和唐明没有开口,绘窗和四小只也都没有,静静的等待。 他们在期待着“木偶”的回答。 星罗班的大师姐,不在星罗班,那要去哪? 但如今的情势不对了。 他们注定要失望的。 “木偶”轻轻摇了摇头,伸出右爪,露出一截左臂。 “大家真心的挽留我,我很开心,可惜,我早已经不是‘无忧’了。” 星罗班众猫的神色大变,或惊诧,或不敢置信。 金婆婆更是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被唐明和荣光等猫扶住身体后,又仿佛苍老了十岁。 “无忧……” 她长叹一口气,哀声唤道,可谓凄凄切切。 这一切的起因,在于“木偶”刚才的举动。 肌肤赛雪的藕臂,煞风景的被粉紫色的韵线切割为一段一段的。 韵线一片一片亮着光,在蚕食着其余洁白的肌肤。 比起真猫,更像是傀儡的作品。 这也正对应无忧现在的名字。 ——“木偶”。 “木偶”把衣服重新覆盖了手臂,看向星罗班众猫的眼神没有了温情。 尽管还在语气温柔地解释,但口吻的温度却在持续下降。 与一只正在变得机械的猫没有任何区别。 情感和正常的认知,随着身体的傀儡化渐渐被湮灭。 “当年关上大门后,长乐……” “木偶”的情绪有些波动,似乎在缅怀,似乎在悲恸。 不过,很快就被额头显露出的韵线压制,没了声响。 “不,是傀儡师。他将我的灵魂收集并交给了’黯‘。” 有了混沌的力量,无忧得以复活。 “黯”把无忧的处置权交给了傀儡师,略有深意。 无忧不知道傀儡师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她必须消失。 所以,傀儡师亲手打碎了无忧的猫格,并铸造了“木偶”。 “木偶”依托于无忧而拥有的情感,正在慢慢消退。 受无忧的影响,她想看一看星罗班的现状。 刚刚好,无忧因为当初献出生命关门的举动,与大门融为一体。 可以随意的穿透大门。 经过“木偶”的央求,傀儡师允准她走进咚锵镇。 现在看到了星罗班不仅局面可以,还多收了几名像样的弟子。 属于无忧的一颗心放下,“木偶”也就要离开了。 众目睽睽之下,“木偶”扬起一个瘆人的笑容,消失在闭合的黑洞中。 金婆婆彻底跌坐在地。 掌心紧握着的一缕发丝飘落,伴随着颗颗泪珠滚落。 金婆婆的身边围了许多猫。 可她看了一圈又一圈,每一个都不是她现在想见到的猫。 金婆婆睁开溢满了水汽,模糊了视线的双眸。 她喘了半天不顺畅的心气,闭上双眼。 哆哆嗦嗦地呢喃出了一句话。 “老身的无忧,终究不曾无忧……” 第二十折 合力!冲破城门 一连串的泪珠落在地上。 其中一颗并没有砸的稀碎,而是化为一颗发着光的小珠子。 它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慢悠悠地飞起来。 在场的猫要么伤心欲绝要么急着安慰,谁都没有在意到。 只有一只红毛老鼠,默默地看着它飞向了绘窗。 这么说,其实并不怎么准确。 小珠子飞向的,是绘窗系挂着那枚钥匙的的袖口。 它飞进去后,一点莹蓝色的光辉从袖口倾泻,又转而熄灭了。 叽里咕噜沉吟了片刻,先离开了。 金婆婆很伤心,病了一场。 星罗班剩余的七只猫,一边伤心,一边轮番尽心尽力地照顾金婆婆、打理星罗班。 七天后,金婆婆的病大好了。 某天,她打发走所有问候的猫。 当时飘落在地的那一缕雪青色发丝,被绘窗捡到,交还给了金婆婆。 她一爪拄着拐杖,一爪握着那缕发丝,慢悠悠地走到窗前。 窗外的天空,咚锵镇内明朗又安静祥和。 咚锵镇外,阴沉沉的混沌笼罩了所有,看不到晴空。 “想不到,她连这个都学过。”窗边多出来一只老鼠。 他看向金婆婆掌中的雪青色发毛,犹豫片刻后,轻声道。 “那当然了。”金婆婆睁着眼,眼中闪过骄傲之意。 低声道:“无忧当年在念宗里,可是猫猫都捧着、宠着的小猫。这不算什么……” 金婆婆的眼中浮现缅怀之色。 十五年前,为了带走十二岁的无忧,她在念宗可是立下了誓言的。 可惜…… 红毛老鼠,也就是叽里咕噜摇摇头。 双手背在身后,又道。 “即便如此,虚无法门的招数也不该被她学会。” 京剧猫学会异猫的招数……这件事只要暴露出来。 不说她的天赋如何,再怎么样也难逃一死。 与无忧生前有关的星罗班和念宗,也会被口诛笔伐。 “可她就是学会了。你想如何?” 金婆婆似乎看都看不清的双眼,头一次有了攻击的意味。 叽里咕噜摆了摆手:“老婆子,你想多了。” 金婆婆想到什么,眼中的意味也很快收敛。 “木偶”已经见过了黯。 黯对她的招数都不感兴趣,全权交给傀儡师处置。 那么这一招,就算再怎么样珍贵,也没有探讨的价值了。 叽里咕噜看了看窗下。 四小只正徘徊在星罗班门前拉扯着绘窗,小声说话。 叽里咕噜“呵呵”笑了笑。 “那些个小家伙野性大,可琢磨着去开城门呢,你可得做好准备。” “老婆子,记得代我转告那小子,提醒他小心外物。” 他看了看绘窗的袖口后,转身离开。 金婆婆闭上双眸:“这就用不着你费心了。” 她转过身,拿起靠在床头的拐杖。 拐杖在地上敲出淡淡的声响,踏过阶梯,来到大堂。 “班主婆婆下来啦!”白糖眼尖,一眼看到了金婆婆。 “见过班主。”绘窗第一个躬身行礼。 三小只激动地想围在金婆婆的身边,说一说他们的想法。 但想起金婆婆大病初愈,也就忍了下来。 “孩子们,都进来说吧。” 金婆婆走到大堂尽头,坐在最里侧的座位上。 唐明和荣光也走进星罗班,坐在左右两侧的长凳上。 武崧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 “师父,十年了,俺想走出咚锵镇,打败黯为俺打宗武家扬名!” “你们呢?”唐明看向大飞和小青。 大飞低下头:“俺想看看俺奶奶……” 小青也掩面啜泣:“我……我也想回家看看……” “很好,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唐明竖起了眉头,厉声呵道。 荣光皱眉:“你们将整个猫土的安危置于何地?!” 三小只神色羞愧,眼神却坚定。 金婆婆这时出声道:“唐明师傅,就让他们去吧。” 持反对意见的唐明和荣光惊讶无比。 “班主!” “师父……” “猫要跑,你拦也拦不住。”金婆婆抬爪打断他们想说的话。 “孩子们的翅膀硬了,总要飞一飞。” 这样到飞不动了的时候,才能知道摔得有多疼。 金婆婆扭头面向了三小只,不急不缓地说。 “这不,有两个小家伙,早就去了。” 唐明和荣光环顾大堂内的猫,左右不见绘窗和白糖。 绘窗那么乖顺,一定是被白糖拐跑了! “白糖这个家伙——” 一声怒吼,将星罗班栖身在竹叶上的鸟儿惊飞。 鸟儿扑闪着掺杂一根红色羽毛的棕羽翅膀。 飞过竹林,飞过溪水,落在城门旁的石头上。 城门处。 白糖浑身冒着韵力的金色光辉,举着正义铃进攻着城门。 绘窗看着那一只棕色的鸟儿离去。 眼底划过一抹清澈的红光,唇角微勾。 他上前拍拍白糖的脑袋。 温和道:“师父答应了。三天内,你们之中谁能打开城门,即可出城。” 白糖开心地扬起头:“真的吗?” 就是让你背了一口锅,回去之后得先挨一顿批了。 得到绘窗的肯定后,白糖看了看四周,挠了挠脑门。 “可是小师哥,师傅又不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绘窗笑了笑,眼角的黑毛变为同色的韵纹。 他的身后冒出一株巨大的含羞草。 夹杂着些许红光的叶片与花蕊从含羞草的体内分离,迎风纷飞。 不远处,传来了几道响亮的鸟儿鸣啼声。 几只鸟儿争先恐后的飞向了绘窗,落在他抬起的左臂上。 叽叽喳喳个不停,很像在说话。 清风一吹,少年猫的长发拂过侧脸,温和的笑意更加柔和了。 鸟儿的翎羽轻柔地扫过脖颈,眼中多了些纯粹的笑。 “和鸟儿沟通,是我的一点特殊能力。别被吓到哦。” 白糖瞪大猫眼,耷拉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看呆了。 他甩了甩小脑袋,竖起大拇指,真心地夸赞道。 “放心吧小师哥,我才不会大惊小怪呢。” “还有,你是我见过的,除了无忧大师姐外最漂亮的大猫了!” 绘窗哼笑着摇摇头:“白糖,形容男猫要用‘帅气’和‘英俊’。” “是,我记住啦。”白糖嘴上应下来,心中不以为意。 小师哥就是很漂亮嘛,帅气的那种漂亮。 “你这丸子,竟然把小师哥拐过来,为你打开城门,却忘了我们。” 白糖扭过头,武崧、小青、大飞正眸含期待地走过来。 第二十一折 情报!魔化的宗主 白糖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攻击后,早就发现,进攻对城门无效。 他尝试劝阻另外三小只的暴力行为,用韵力与大门沟通。 “你还没睡醒呢吧……” 被武崧的几句话噎回去后,白糖抱着正义铃走开。 边以看好戏的心态,边坐在绘窗的身边。 看了看不断用韵力拍打大门的三小只,白糖问道。 “小师哥,为什么大家的‘韵’都不一样?” 武崧是火焰一般的红、小青是水蓝、大飞是绿。 唐明师父是淡金、荣光师哥是粉…… “这个,就涉及到京剧猫的一些小知识了。” 接下来,绘窗把京剧猫的常识统统说了一遍。 资料提供者——小青。 白糖虽然坐立难安,但好歹听进去了一些。 了解到,金婆婆和荣光师哥、大飞隶属唱宗; 师傅唐明为督宗;无忧大师姐是念宗;绘窗列为眼宗弟子。 臭屁精武崧是打宗;小青姐姐则是身宗。 白糖又有疑问:“这杂七杂八不对应的,怎么教啊?” 这个并不怎么难解释,绘窗三两句就说完了。 星罗班是会综合多种宗派为弟子,集合特点战斗的京剧猫组织。 领受过文宗四守的首肯,是正规的京剧猫教学据点。 自然而然的,他们拥有着各宗基础入门的功法。 一些游历时捡到的猫孩子,觉醒韵力之后,可以先由星罗班培养。 在纳宗登记过后,由猫孩子决定是去相应的宗门,还是回到星罗班。 星罗班的“师父”和“师傅”不同。 收捡到的猫孩子为徒,对其各方面悉心教导成大猫,为“师父”; 收年龄大了后加入的孩子为徒,教导修行方面,则是为“师傅”。 举例,白糖的师傅唐明,也是三小只的师父。 “明白了吗?” “嗯……”白糖似懂非懂。 又问道:“那小师哥,班主婆婆和师傅,谁是你的师傅啊?” 绘窗愣了愣,说:“都不是。” 非要说清的话,绘窗更像是荣光的徒弟。 他对金婆婆和唐明总是过分敬重。 爆发“血统论”的矛盾后,和原来的三小只的交流也少了。 唯有荣光,比绘窗刚刚好的大了十几岁。 既不会太老,也不会太小,不会觉得特别麻烦。 绘窗的潜意识里,也更亲近荣光。 自然,荣光就承担起了教育绘窗的责任。 不过由于荣光是金婆婆的弟子。 而且暂时没有自称“师父”或者“师傅”的准备。 所以这件事白糖以前不知道。 现在知道以后,有些感慨。 “小师哥,你还真是挺怕麻烦别猫的。”白糖说。 绘窗闻言瞪大了眼眸,似乎从不这么认为他自己。 “哪有。” “其实真的有哦,小师哥。” 被城门击飞的大飞落在不远处,恰好听到后便答道。 小青站稳后,也满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连一向不喜欢给猫评价的武崧,也附和着“嗯”了一声。 绘窗彻底惊讶了,垂眸看着自己的双爪,轻声道。 “真的吗……” 这是一道更倾向于自问自答的话语。 绘窗的自我认知似乎被打破了。 白糖正想开口劝慰,身前忽然落下了一片阴影。 他回头看,发现来猫是笑眯眯的大师哥荣光。 荣光的爪搭在绘窗的肩膀上,微躬着身体。 “白糖,去告诉他们你的发现吧,我和你小师哥说几句话。” “可是他们并不想听我说……”白糖想拒绝。 荣光静静地听他说完,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们四只猫的功力太弱了,想要打开城门,必须要平衡你们的韵力,一同开启。” 好,这下成开卷考试了。 白糖立刻从不太愿意到非常愿意,向着三小只跑了过去。 “臭屁精,大师哥说,要你的嘴巴贴在城门上面一个小时,就可以打开啦!” 本来气势汹汹,冲向城门的武崧闻言,一个脚步不稳的踉跄。 直接正面和城门来了个亲密小接触。 因为最后关头的收力,武崧没有被城门的力量拍飞。 但用力过猛,还是变成了一张小小的猫饼。 看着一点点滑下来的武崧,白糖的嘴快笑裂开了。 “哈哈哈武崧你真贴上了哈哈哈……” 小青和大飞及时刹车停在一边,也是忍俊不禁。 小青捂嘴轻笑:“武崧,想不到你还真信了。” “少哆嗦。” 武崧从地上爬起来,背对着众猫,揉了揉红到发紫的嘴唇和鼻梁。 看似绝世高爪的背影,其实内心正在默默流着宽面条眼泪。 真是丢猫! 深知武崧的性格,小青和大飞笑够了便停住。 “哈哈……” 白糖好不容易逮住武崧的“高光时刻”,一声都不想少笑。 大飞眼见武崧的身旁似乎冒起了熊熊烈火,拉了拉白糖的爪。 低声提醒:“白糖,别笑了……” 可白糖的笑声实在太大了。 为了防止吵到自己,白糖把他自己的耳朵都堵住了。 白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肚子也痛,蹲到地上捂着才能缓解。 因此,听不到大飞的提醒,更看不到小青的眼色。 约几秒钟过去,白糖笑够了,抬起头。 结果一抬眼,面前就是放大版本的武崧。 白糖除了一开始的视觉惊吓后,就对武崧再次使用了技能。 ——嘲讽の笑。 “喂,臭屁精你那么近干嘛?脸还那么红哈哈。” 武崧摔红的猫脸渐渐变黑,手中的哨棒折断。 “你这个丸、子——” 两根双截棍霍霍哈嘿,听取惨烈的喵嗷声一片。 场面之壮烈,站在最远处的一块石墩上的。 金婆婆和唐明都不禁扭过头,不再去看。 而绘窗,刚刚被荣光交代的话震住了心神。 他下意识回问。 “师哥,既然十二宗宗主皆有可能被魔化,那我们又何必……” 要走出这咚锵镇,冒着生与死的风险去救他们? “黯”的枷锁,怎么可能是他们破除得了的呢。 荣光听出这些潜藏的意思,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 “小师弟,你要明白,猫土迟早会重回光明的。” 而这种结局的过程,一定少不了强大京剧猫的支持。 俗话说得好,猫多力量大嘛。 “师哥有令,绘窗自当听从。”绘窗低下头。 荣光看着在城门前打闹的四小只,一时无言。 第二十二折 现况!阴霾山谷和咚锵镇 四小只经历了荣光的水缸训练后,成功打开城门。 在加入唐明和绘窗两位外援后,星罗班外出小分队启程了。 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星罗班中,一时只剩下金婆婆和荣光。 看着有些安静的大堂,金婆婆开口道。 “荣光,我记得,白糖那孩子有两个朋友。” “是,似乎是叫豆腐和汤圆,两个小朋友。”荣光答。 金婆婆点了点头,拄起拐杖,走出了星罗班。 “劳烦你去一趟把他们找过来吧。好歹是白糖那孩子的朋友,一起也能说说闲话。” 荣光不问缘由,只是抱拳称了声“是”。 处理好茶几上的茶具后,迈步走出星罗班,去向白糖的住处。 。 星罗班小分队走出咚锵镇大门的那一刻。 一只不可见的金鸟,冲出绘窗发间的吊坠,飞上阴沉的天空,又骤然溃散。 红色的能量散落在布满阴霾的世界。 阴森黑暗的阴霾山谷中。 一缕红光飘过山谷的入口,径直飞入了传送门。 落在了正坐在一堆四脚着地的猫咪中央,翻看一本书的黑猫的爪背。 黑猫猩红色的眼瞳瞬间定格。 同色耳廓的炸毛形耳朵,和尾尖一点白的尾巴高高竖起。 他脖颈下方的一撮白色的绒毛处,有三点暗淡的红光闪过。 额头翘起的两绺黑发中有白色交缠着,眼尾上挑。 红光没能够留在这世界上多久。 不一会,就彻底消散。 黑猫看到这一幕,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的反应,反而低声笑了。 “十年了……” 他松开书本,身旁的原始猫的身体也渐渐化为虚无。 黑猫起身,看向房间尽头的一柄长鞭。 本来满是杀气的眼中,被温柔的怀念充斥了一半的区域。 “十年,你终于,有了音讯。” 黑猫转过身前行着,无边无际的混沌向他涌来。 他的身体被横扫而过时,没有出现被侵蚀的反应。 只是像老旧的电视机一般,发出轻微“滋啦”的声音。 黑猫恍若未觉,走出了房间设立的木门。 门外有一只全身裹在黑袍中,正打扫着无字碑的猫。 他的面目被绷带缠绕,只露出一对耳朵和一只金色的眼瞳。 见黑猫走出来,便将扫帚夹在胳膊肘中,俯首单膝下跪。 “阴摩罗恭迎‘黯’大人。” 嗓音低沉,一听就是邪恶反派的调调。 被阴摩罗称之为“黯”的黑猫,并没有理会阴摩罗。 “黯”向前走着,步步稳妥。 走到无字碑最外面的一块墓碑前,他停下了。 这块墓碑与无字碑的整体气氛,可谓是极其不协调。 金色的刻字、纯金的材料,和墓碑上几乎处处皆有的金鸟雕刻。 墓碑下,却有着数十只猫民的尸骨。 “黯”蹲下身,伸出爪,抚摸着那一块墓碑上刻印着的名字。 “放心吧,我现在就去准备恢复。”“黯”的身影消散。 只有一句话,在这片与对接空间相互颠倒的天地中。 慢慢变淡。 “我绝对会把你带回来的,嫤曛……” 黑猫消失了之后,阴摩罗继续打扫着无字碑林。 只是每每即将靠近那块墓碑时,他都会自动躲开。 有时不小心清扫过去的落叶,阴摩罗的身体会剧烈地颤抖一会。 直到只有落入墓碑境内的落叶堆,被无形的力量揉碎吹散。 阴摩罗才松了一口气,安静地打扫着碑林。 。 咚锵镇。 山脚下的猫民们安居乐业。 别误会哦,这个不是有星罗班和星罗堂的咚锵镇。 而是作为云舒的穿越点的,猫土上的第三个咚锵镇。 她将这里作为基地,并且运用最初的那个无限制级机会,创造了一个堪称传说的马甲。 以猫土最强的实力为祂的标准。 这个马甲不一定要出场。 但是,云舒需要祂开辟出一个组织,为其他的马甲身世铺垫。 以及,复活这个咚锵镇内的生机。 云舒还是忘不了,流逝在那一场洪流下的生命们。 反正已经有了最强者之一的马甲兜底,干啥子都ok。 云舒运用马甲的力量,复活了整个咚锵镇的猫民后。 在咚锵镇的山上开辟出一道奇异的空间。 就像身处猫土中心的咚锵镇,附近的云忧谷那样。 没有小信物进不去的那种。 不过,时间的流速与外界是堪称变态般的:1。 相当于外界一分钟,空间内将近七十天的时间。 云舒打算成立以此为根据地,一个马甲组成的组织。 猫多力量大,马甲多了,原剧角色的眼泪自然就手到擒来了。 何况,猫土可不平静。 云舒通过那位最强者的马甲,散发出力量,尝试去追寻“修”的踪迹。 事实证明,“修”的神秘程度远胜于“黯”。 “修”虽然能感应到还存在着,但短时间内却无法找到他。 不仅如此,云舒还确定了一些,自己对《京剧猫》剧情的想法。 ——“黯”的那位恩公,也是和“修”处在同一梯队的猫。 一眼究极大boss。 这两个暂时谋求不到什么。 毕竟,一个找都找不到,另外一个还在棺材里没活过来呢。 是的。 云舒初步摸清系统的功能后,瞄上了猫土的最强者。 “修”和“黯”的恩公不行,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云忧谷的谷主与“修”相似,功力也相差不多。 小黑是“黯”这个身份的继承者,勉强能和谷主对标。 至于云舒为什么能肯定这一点。 是因为猫土记载的历史当中,“黯”在六十年前就已存在。 而小黑在六十年前,还在纳宗接受京剧猫的考试。 时间对不上。 “黯”,或许是“黯”现在的恩公原本的名字。 这一点云舒目前不能肯定,也没必要太较真。 拥有绝对的实力,谁还会考虑那么多? 云舒把无限制级的机会,用来铸造成一个最有力的后盾。 然后,为了快速赚取能量,她选择……住进了那个空间里。 没办法,能量增长得实在太慢。 乌龟爬得都比它那个进度条要快。 云舒在这里面,虽然不是一般的空虚无聊。 但是有系统和各种功能作伴,也不算太无趣。 正因如此,才从云舒的笔下,诞生出了许多合格的小马甲们。 敬请期待…… 第二十三折 出发!傀儡师的窥视 星罗班小分队并不知道,离开咚锵镇后,一直有一双眼关注着他们。 黑漆漆的瞳仁装在狭小的眼眶中,一同落在黑色的面部花纹中。 天蓝色的强壮身体,头戴两顶黑红色的小丑帽。 一爪一个手偶猫,衬托出了脖颈上全黑色的长命锁。 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了,上牙第三颗是颗金牙。 一道闪电飞过,一刹那间的亮光照耀了山崖,与驻扎在山崖上的帐篷。 马戏团元素满满的大帐篷内。 满身混沌气息的傀儡师正闭着嘴,用腹语哈哈大笑。 他的面前是类似镜子一般的悬空黑洞。 倒映出星罗班小分队,特别是白糖的身影。 “小无忧,你的唐明师父真是愚蠢,竟然领着你的师弟妹们走出来了。” 傀儡师看了看身旁的猫影。 提线猫和手偶猫也一同看过去。 扭着优越身姿的狮虎女,正贴在名为无忧,实为“木偶”的猫的身上。 狮虎女略锋利的爪指,轻轻划过“木偶”脸侧的肌肤。 “哎呀,怎么没有回应呢。” 她换了个方向,抱着“木偶”,头边蹭着“木偶”的脖颈边问道。 “木偶”的神情和反应都很平淡,轻轻点了点头。 不。 与其说“木偶”有反应,不如说只是最基本的回应。 她早就没有正常猫该有的情感了。 傀儡师看到这,眼中的情绪猛然一顿。 “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玩。”狮虎女兴致缺缺地走开。 他们身上的混沌相比原剧情中,浓厚了不止一倍。 常猫该有的同情心和怜悯,在他们这里,一点都没有了。 提线猫掏出一块刻着“判”金字的黑金令牌,和手偶猫抛来抛去的。 “别玩了。”狮虎女戳了戳两只小猫僵硬的脸蛋。 她心疼地看向傀儡师,有些无奈,还有庆幸与感激。 “这可是傀儡师大人为了救下小无忧,主动接受更多的混沌才得来的信任,很珍贵的。” 傀儡师吸收的混沌越多,“黯”对他的掌控就越强。 复活一只刚死了没多久的猫,对“黯”来说轻而易举。 答应傀儡师后,不仅能获得更多的忠心。 被混沌之力复活的猫,也不可能重新作为京剧猫存活下去。 相当于,只是给傀儡师留下一个念想而已。 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较比原剧情,傀儡师被魔化的更加彻底。 他的理智虽然有所减退,更加听从“黯”的吩咐。 但对念心匣的渴望,依旧没有变化。 “黯”给予傀儡师能号令宗主们的黑金令牌,就是希望他能有所作为。 傀儡师看着星罗班一行猫,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就让我来看一看,你们有没有资格做我的先卒吧。” 爪指一动,提线猫捧着令牌,退进了黑洞中。 。 “师傅、小师哥,咱们休息一会吧……”白糖拄着正义铃艰难地行走着。 他的背后是比猫头还大的行李。 尽管对比大飞背着的是小菜一碟,但也不轻了。 对比绘窗和武崧的一小包,以及没有背着行李,轻轻松松的小青。 确实有点惨。 “谁叫你一定要多拿些小鱼干,临走时都快把厨房掏空了。” 白糖正哀叫着,被武崧一语戳穿了机密。 “可是一走出咚锵镇,哪里还有小师哥下厨的机会。我这也是防患于未然嘛……” 白糖低声解释道。 “而且臭屁精你怎么不说大飞,他背的都是小青姐姐的化妆品和小首饰什么的,才重呢。” “没事,俺不累。”大飞急忙说道。 武崧给了白糖一个“你很勇”的眼神,快步拉开距离。 莫名的,白糖觉得耳朵有点疼。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预言。 因为在下一秒,走在前面的小青,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总比负担一般的小鱼干要好吧,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没没、没有啊小青姐姐……” 尽管白糖快速认怂,但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小青,将内心的愤怒发泄了出来。 大家再见到白糖的时候,他又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了。 大飞和武崧忍俊不禁,扭头笑了笑。 “干嘛,你们没有被小青姐姐打过吗?”白糖不服气。 他还不理解:“真不知道小青姐姐干嘛脾气那么大……” 绘窗叹口气,拍了拍白糖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你这小丸子,若是一路上能少些抱怨,小青也不会生气了。” 生活环境变差,小青心中本就憋着一股火气。 白糖是憋不住话的性格,嘟嘟囔囔的,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那么这一顿打,显然是躲不过去了。 白糖搞清楚这一点,幽怨的心情下降了不少。 但他还是不怎么开心:“小鱼干怎么能算是负担呢?这可是小师哥的手艺!” 俨然是食物死忠粉的小模样。 绘窗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 “白糖,你喜欢小师哥做的甜品,小师哥当然是很开心;” “但是你过于看重它们,又不愿意背负的态度,小师哥不是很满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吃的也是一样。 “再说了,以后有机会,我还是会再做一些的。” “真的吗?太好了!” 几句话,白糖重新拥有活力。 禁不住侧目的武崧和小青看到这一幕,欣慰的同时,又莫名的不爽。 看到小师哥出了四方村,重新拥有笑容。 这的确是件开心的事。 但是…… 以前和小师哥相处很好的他们,位置被替换成傻乎乎的白糖。 也的确不好受。 武崧和小青低头暗自伤心的同时,没有回头。 自然也就没有和大飞一样,发现绘窗嘴角的笑意。 没有掺杂任何的怨恨和不满,只有怅然与叹息。 想了想,大飞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卖了。 说起来以小师哥的性格,恐怕早就原谅武崧了吧? 一直没有修复这段关系,或许是小师哥明白。 “血统论”鄙视普通猫民的核心思想,并非是武崧的想法。 武崧接受不了多年的功力被小师哥赶超,心生芥蒂,这对武崧的性格来说很正常。 大飞觉得,这事还是得绘窗和武崧双方说明白。 他们不能掺和。 不过,看到绘窗的心态好起来,大飞很开心。 “小师哥,你开心了就好。” 第二十四折 纳宗!接受考试 出了咚锵镇后,地图上直面的第一个宗派,是掌管招收京剧猫的纳宗。 而途径纳宗的路上,有被称为“美食之乡”的四方村。 星罗班小分队探明情况后。 在路奇的帮助下,解救了四方村的魔物。 还认识了新的魔物种,饕餮魔物。 以吞噬普通魔物为食壮大自己的实力和身体。 但它似乎还比普通的魔物更有情感。 变成魔物的身体之前,它是路奇的妈妈。 变成魔物后,路奇的呼喊声,更是能让它挣脱混沌的控制。 母爱的力量实在太强大。 根据文献记载,绘窗猜测。 许是混沌来袭时,路奇妈妈担心藏在不远处的孩子。 于是主动接受了混沌的侵蚀,并且吸收了奔向路奇的那部分。 两猫份,乃至更多份量的混沌,集于一体。 这才造就了路奇妈妈作为魔物后的变异。 也许,混沌的量变可以引起质变。 星罗班经过探讨,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他们没有仔细研究混沌,这也暂时是个猜测而已。 更让星罗班小分队关注的,是绘窗那时的失态。 听闻路奇全村要么变成魔物,要么被饕鬄魔物吃掉以后。 第二次遇到这么多魔物的绘窗,情绪阈值直接爆掉。 拯救绘窗情绪的猫,是路奇和路奇的妈妈。 绘窗克制着自己去关押那些魔物,而不是强制净化。 见到饕餮魔物的第一眼,他就认为这只魔物没救了。 吞噬太多其他的魔物,体内的混沌又是一次惊猫的质变。 这种情况下,没有理智都是最轻的结果。 但唐明和四小只并没有放弃。 靠着路奇对“妈妈”的呼喊声,硬控了饕餮魔物。 他们净化了路奇的妈妈,并释放了所有的魔物们。 被饕餮魔物吃掉的魔物们也不例外。 化为斑驳光点,散落在天空中后,落在地上回到猫民的形态。 绘窗当时仰着头。 看着如雨一般的光点们,眼底漫上水雾。 “姨婆……” 四方村的事情影响到了绘窗。 他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过去,触景生情。 从四方村出来后也是一语不发。 现在好的多了,大家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绘窗从大飞那了解到始末,愣了会,认真地向大家说道。 星罗班小分队见绘窗的情绪不再低落,也就放心了。 临走到纳宗山前,进入纳宗宗宫的时候。 绘窗回头,看向身后的重重山峰。 “小师哥,怎么了?”小青问道。 “没什么,”绘窗收回视线,有些为难,“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在没有伙房工具的情况下,做出一顿夜宵……” 夜宵? 小青本来想仔细问问,但唐明的话打断了她的想法。 “都别闹了,我们到了。” 唐明站在一座高山前,神色肃穆。 “这里,就是每一个要成为京剧猫的弟子,接受考验的地方——纳宗。” 十二宗文方四守之一的宗派。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无视白糖的疑问,唐明上前几步后恭敬地抱拳。 “督宗唐明,带领星罗班众弟子,到此接受考试。” 山门大开一线天,木猫阵法打头阵。 这是纳宗万年不变的开头和第一道考题。 几乎没有变过。 但能通过关卡,进入第二关的京剧猫也不多。 绘窗在白糖举起正义铃,想单挑木猫阵法的时候拦了一下。 白糖执意想去试试,绘窗也没有再多做什么了。 唐明对四小只的教诲更符合他们的性格,教学更加到位。 有些教训,还是要四小只亲身经历,吃透了才ok。 至于绘窗嘛,他本身性格就有点问题。 慢慢和集体互补,是唯一的出路。 问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屑主角就是这么设定的喽。 。 纳宗,一片和谐的氛围,场地辽阔宗宫恢宏大气,不失古典。 很符合星罗班四小只心中的宗门圣地。 见到此情此景,绘窗紧皱着眉头,悄悄对唐明说道。 “唐明师傅,万事小心。” “放心。”唐明点点头,应了下来。 绘窗防备的动作,好像渐渐松懈了下来。 不多时。 一位一眼看过去的慈祥程度,可以和金婆婆比较的大叔,笑呵呵地走下台阶。 经过他和唐明的谈话,可以得知。 这位大叔是纳宗的宗主,名为纳兰。 而且年龄最少都60+了。 ——唐明三十年前来考试时,纳兰宗主就是这样了。 现在还是一模一样的外表,可谓驻颜有方。 纳兰和唐明经过短暂的寒暄后,话题落在了星罗班弟子身上。 话不多说,考试继续。 纳宗京剧猫考核第二弹,“铁尺量身”。 简单说,是用道具测量京剧猫的韵力,看是否合格。 这一关的晋升率也是无比感人。 从这一关出去的京剧猫只要心态可以,不大奸大恶。 成为各宗京剧猫的预备役,那是妥妥的。 绘窗的年龄是十七岁,较比平常参加考试的京剧猫要大几岁。 他本来是不准备参加考试的。 但唐明不忍,向纳宗宗主纳兰争取机会。 加上猫土大战爆发,纳宗近年前来参加考试的京剧猫远不如从前。 纳兰思索一阵后,也允许了绘窗加入考试。 在唐明提出让绘窗重考第一道关卡,纳兰却开口拒绝了。 “拯救猫土打败‘黯’,诸位的志向远大,可惜时间刻不容缓,这还是可以通融的……” 唐明温和的眉眼当即就拉了下来。 这可不是他印象中,虽然和蔼,但也是在制度内宽容待猫的纳兰宗主。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生根发芽。 最终,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唐明暂且答应后,开始不自觉的观察纳兰的行为。 纳兰作为宗主,亲自担当第二道考试的考官。 在对憋出大臭屁的白糖生气不已时,眼眶竟然浮现一圈红。 唐明屏息凝视仔细察看,发现其中似乎也有着…… 混沌的气息。 尽管只有那么一刹那,但依托于唐明细致的观察,还是发现了这点。 唐明微微低下头,帽檐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神情。 再抬起头,他看向纳兰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防备。 第二十五折 魔化!纳兰宗主 “你不合格——” 白糖想憋韵力,通过考试。 结果憋出来一个惊天大臭屁,荣获“屁精”的称号。 纳兰宗主宣布了他的考试结果,并且判定了结果。 白糖很伤心,四小只都围在他身边安慰。 “小师哥,我……”他缓了缓,想寻求绘窗的安慰。 “白糖,要坚强。” 抬起头,却发现刚才还是满脸轻松的绘窗,此时无比严肃。 与不远处,唐明的神情重合。 并且,唐明和绘窗的视线也有焦点。 ——纳兰宗主。 他们对视了一眼,并在同一时间迈步,坚定地走向纳兰。 感应到二猫气息的纳兰,祥云般的眉头一皱。 藏于袖袍中的爪心中,积蓄起了一股掺杂着混沌的韵力。 纳兰面上不显,依旧眯着眼眸笑呵呵。 心中的戒备却在随着二猫的接近,而重重垒起。 莫非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唐明走过纳兰的身侧来到身前。 绘窗退一步,在唐明的身后。 两猫回眸看了看正沮丧的的白糖,一同以半直角的角度躬身。 神色也有些难看和不齿地低声开口,垂首低声道。 “纳兰宗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开一次口很困难的样子。 “无妨,两位有话直说即可,”纳兰捻了捻他的胡须。 唐明和绘窗又对视一眼后,依旧坚持。 “宗主,这件事……还是借一步才好开口……” 纳兰看了看白糖,眉心一松。 ……新机子哇一椅子摸黑多子! 那只小白猫通不过考试。 但是,他毕竟也是星罗班的弟子。 唐明和绘窗也只能拉下来两张猫脸,为白糖说情。 想让这只疏于修炼又自大的小白猫通过考试。 纳兰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真相。 爪中的韵力立刻消散。 纳兰装作一副“看看你们要搞什么花样”的表情。 跟在唐明和绘窗的身后,走到考试的台下。 “二位,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纳兰说道。 本来躬着身的唐明和绘窗,突然暴起。 一前一后两道全力以赴的攻击,直中纳兰的心腔。 混沌枷锁所在的位置被击中,隐藏在韵力中的混沌也苏醒了。 纳兰宗主不仅韵纹显现,妆造也大变样。 从红色系慈祥和蔼老爷爷变成了……哥特风的黑色酷帅老爷爷。 能分辨得出的,是纳兰身上无比强盛的混沌的气息,席卷了全场。 那股气势甚至也冲破了纳宗的领地。 形成了一道冲天而起的紫色光柱。 虽然是转瞬即逝,但对关注纳宗情况的猫来说,却是无比显眼。 纳宗山门不远处的山巅之上。 叽里咕噜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良久,他发出一道近乎无奈的惊叹。 “纳兰,连你也被‘黯’控制了吗……” 与叽里咕噜的嗟叹相对应的,是纳宗内的情景。 魔化后的纳兰宗主被拆穿真面目,索性也就不再隐藏了。 “你们是何时看破我的?” 潮流老爷爷纳兰猫爪一抬,戒弩凝聚在掌心,爆发出惊人的韵力攻击。 “算了,你们也不用告诉我,我也等不到你们开口的那一刻。” 纳兰抬起爪臂:“穿心莲花箭!” 唐明和绘窗躲开,站位不远不近地应对纳兰的攻击。 同时不忘嘱咐四小只躲得不要太远,而且要时刻见机行事。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白糖不哭了。 他专心看着唐明、绘窗和纳兰的战斗,突然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师傅和小师哥为了能让我继续考试,太辛苦了……” 武崧巴掌抡在白糖的后脑勺上。 “臭屁精,你干什么?!唔小青姐姐怎么你也……” 小青揪住白糖的耳朵,向下扯了扯。 使白糖能看清唐明和绘窗认真的表情, 并捂住了这张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嘴,低声吼道。 “你给我小声点!” 白糖终于看清了点情况:“纳兰宗主这是怎么了?” 难道! “难道是被我的屁崩得生气,要抓住师傅和小师哥泄愤吗?!” 白糖真的害怕了。 托星罗班和纳兰宗主的福,他知道自己的屁很臭。 杀伤力极大的那一种。 位于猫土十二宗顶点的宗主,都会破防的那种。 “……”另外三小只诡异地沉默了一秒钟。 如果是这丸子的屁造成的事故…… 倒也不是…… ……不可能…… 不对! 三小只双眼冒火地怒吼道:“把你不正经的思想收起来,不要影响我们的判断——” 养气功夫到家的宗主们,怎么会因为一点点屁就生这样大的气。 果然是混沌。 白糖也从不正经的状态切换为超级正经。 一把抓起正义铃,摆好姿势。 “咱们快打上去,助师傅和小师哥一臂之力吧!” 三小只红温了:“你这丸子,听不懂师傅和小师哥的战略部署吗?!” 今日记录:白糖的耳朵被扯长了1cm。 白糖闹也闹够了,回到正题。 纳宗宗主与唐明和绘窗对战时,纳宗被魔化的众弟子们也没闲着。 他们爪持戒弩,群起而上。 四小只第一次面对诸多魔化猫们,未免有些是手忙脚乱。 “真是活泼的小猫们。”纳兰毫不费力地以一敌二。 甚至还有闲心嘲讽:“可惜,傀儡师大人有令,谁都别想活着离开纳宗。” “星罗班悉心培养的这几个猫崽子,就留在这里吧!” 纳兰的戒弩一抬,魔化猫们的身体一顿。 预感到他要放什么针对四小只的大招,唐明和绘窗顾不得拉扯战术了。 唐明一个转身,背后常年不离身的箱子脱手。 飞到了半空中后虚虚地被细长的竹竿顶着,灰白色的韵力迸发。 “乾坤箱——” “无际墨雪——” 巨大的含羞草从绘窗的脚下绽放。 无边无际的黑色雪晶,随着向前纷飞的花蕊落下,骤然变成锋利的飞刀。 两个招数配合到位。 乾坤箱释放出的白光结界阻挡了纳兰的行为,输出再跟上。 纳兰的气息有所衰弱,但不多。 绘窗看了看周围被魔化的纳宗弟子,和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四小只。 “根本打不动啊。唐明师傅,怎么办?” 唐明的额角落下一滴冷汗。 “绘窗,再坚持一会……” 话虽如此,他却也明白没什么胜算。 第二十六折 速通!黯的旧事 纳兰爪持法器戒弩,功力深厚,魔化后又不择手段。 不说唐明和绘窗与纳兰在不在一个等级。 就算是在,凭借这位老爷爷多年的功力积蓄,那也是打不过的。 目前看来是无解的局面。 但是屑主角在创建每一个马甲时,为了防患未然。 怕他们行走猫土一个不小心被咔嚓,能量的付出毁于一旦。 所以都很贴心的,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一点小外挂。 属于绘窗的小小外挂,正是他发间的金鸟吊坠。 透过唐明的神情明白局面后,绘窗咬了咬牙。 他将被吹向脑后正飞舞着的吊坠一拽,发绳解下来。 绘窗将吊坠捂在手心后,回头看了一眼四小只。 唐明惊讶的余光中,他张嘴叼住吊坠,闭上双眼。 在这之前,还有一声饱含希冀,略微口齿不清的呢喃声。 “希望你真的像那个传说中的那样有用……” 吊坠被牙齿叼住,绘窗舌尖沁出了一颗韵力气息满满的血珠。 原本沉寂的金鸟吊坠,一下子像嗅到血腥味的野狼。 不仅发出了亮堂的红芒,还分出一缕流光。 化为一只小小的猫爪拽走了血珠,与流光一同返回了吊坠。 强烈到炽目的红金色光辉,在下一秒从金鸟吊坠中缓缓绽放了。 绘窗再度睁开双眼,灰色的瞳仁和眼白,被空洞又剧烈的白光占据。 尾端坠着红色火羽的金鸟高声翱翔在天际,又从天而降。 直直地撞向了被完美硬控的纳兰。 金鸟没入纳兰的体内,锁扣打开的声音响彻在耳畔。 纳兰老爷爷的妆造重新回归红色系时,也是绘窗倒头就睡啊不是。 也是绘窗栽头就昏,双眼一闭睡了三天的时候。 等他醒来,三小只给白糖补完京剧猫小课堂。 四小只都要进行最后一项考试了。 绘窗被唐明拉着,紧赶慢赶总是赶上了。 ——分宗试炼、辨韵入典,最终的试炼。 指京剧猫在宗宫内的一处大堂,站在十二只尖矛组成的圆形道场外形状的地板上。 释放出各自韵力,吸引悬挂于上空的十二宗卷轴之一落下。 依靠韵力的互相吸引,进入卷轴内的空间进行试炼。 这个试炼的难度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一定能很容易。 对于普通的,没有经受过系统训练的猫来说,难; 对于十二宗弟子,从小接受正规教育,那自然容易。 在这方面,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 有的猫生来就是十二宗世家子弟。 不说享尽荣华富贵纸醉金迷,但也一定不缺进入宗派的机会。 而有的猫不论怎么努力,穷尽毕生。 那道“血脉”壁垒也犹如天堑,无法被打破。 对于武崧、小青和大飞的试炼,纳兰没什么好说。 但是,绘窗和白糖的考试,纳兰却不能够松懈。 纳兰向唐明说明了,这场增加难度考试的特殊性和缘由。 “您没有忘记,六十年前的那件事吧。” 纳兰仰望着天说道,身后的唐明双目诧异地抱拳道。 “纳兰宗主,‘黯’的那件事,就没有必要提了吧……” 纳兰摇摇头,转过身:“此事关乎星罗班两位弟子,不得不提。” 唐明见状,拱拱手,继续听纳兰说道。 六十年之前的京剧猫考试,纳兰遇到了两位印象深刻的弟子。 一位名为嫤曛,一位名为小黑。 他们都是普通猫民甚至是孤儿的家庭背景。 但是,也都靠着自己的悟性,纷纷领悟录宗的韵力。 纳兰记得他们俩,是因为遍地十二宗旗帜后排队的弟子中。 只有他们是通过第一道关卡的猫民。 而且他们的毅力非凡。 听那活泼一点的嫤曛说,她和小黑的家乡偏远,地势又崎岖。 来到纳宗,路上可谓吃尽了苦头。 不仅风餐露宿,天天啃干粮找水源,还得提防野兽和强盗…… “不过,我们很坚强的哦。” 那时,两只小小的猫咪。 一只昂着头,骄傲地说着他们的辛苦经历,脸上满都是自豪。 一只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纳兰以为这两只互帮互助、天赋出挑的小猫,定会大有一番作为。 结果…… 作为肯定是有的。 小黑后来成为了“黯”,发动猫土大战,血洗猫土,为祸天下。 十年前,纳兰面对爪持混沌枷锁的“黯”,提起嫤曛。 “小黑,那只正义感强盛的小猫,会允许你这样破坏猫土吗?!” 试图以此,挽回小黑侵占猫土的行为。 纳兰观察过,嫤曛对小黑来说非常重要。 听闻他们去到录宗后,被同龄猫欺辱孤立。 小黑一猫时会默默忍受。 但如果受欺负的列表中加上嫤曛。 那么,小黑绝对奋起反抗,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四十年前的小黑,之所以会被判宗定刑的原因,正是嫤曛。 那件事闹得特别大。 小黑和嫤曛是纳兰看好的猫,他仔细探听了这件事。 知道了许多令纳兰痛心的过往。 身为十二宗顶点的宗主,纳宗被纳兰管理得很好。 没有等级和世家等酸规律的划分,弟子之间和睦相处往来。 可谓是十二宗中的一片净土。 纳兰记得每一个向他宣誓的京剧猫。 他们的容貌、信念,都不曾忘记。 纳兰记得嫤曛单膝跪地,起誓全程的表现。 “录宗测试并列第一名小黑、嫤曛,现在颁发你们录宗弟子的资格。” 他爪中凝聚出的韵力,变为一柄戒弩。 “从今往后,你们将正式成为京剧猫的一员。” 上前两步,将戒弩抵在两只小猫额头处。 “你们能够起誓,谨守救世者‘修’的愿望。” 戒弩发出黄色韵光,流遍小黑和嫤曛的全身。 “永远守护猫土吗?”纳兰轻声问道。 掌管纳宗、负责招生京剧猫多年,纳兰阅猫无数。 当时,他并没有看出什么。 嫤曛那孩子是只纯白的小猫,水色的眼眸弯弯,耳尖和鼻尖都有一点金羽。 对“修”的宣誓,嫤曛极其虔诚、又无比的热忱。 打心底里的那一种。 “我愿意!” 小黑相比之下,原本不明显的迟疑也稍微有些刺耳。 “我、愿意。” 第二十七 阴私!初显的面目 多年的身居高位,终究将纳兰的心绪麻痹了不少。 他并没有把小黑的异样放在心上。 许久没有去接近民生,自然也没有考虑到。 现在讲究“血统”的十二宗内部的京剧猫,究竟腐烂到什么程度。 当听到嫤曛被录宗弟子肆意欺辱至濒死的时候。 纳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那个孩子,是那么的活泼又坚强……十二宗的那些阴私事……唉……” 时隔多年,纳兰和唐明说起,眼角还是会有清晰的泪痕划过。 嫤曛不是一般的碎嘴。 因为纳兰递过去的两串糖葫芦,就把她的前半辈子说了个干干净净。 嫤曛的家和村庄被洪水冲塌,她被冲到了陌生地带。 途中由于后脑勺撞到了几块石头,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 是小黑跳进洪流之中拉住了她,救下了嫤曛。 提起从前的猫,嫤曛的反应总是不怎么欢喜的。 久而久之小黑就不提了。 从那以后,嫤曛紧紧跟在小黑的身后。 做什么都不分开。 听到小黑的愿望是通过考试,成为京剧猫,不再受猫欺负后。 嫤曛跟在他的身后,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来到纳宗。 十二宗为能有效的控制京剧猫的数量,历年招收的弟子名额都很有限。 据判宗发布的事件原委。 小黑和嫤曛作为有天赋的普通猫民,加入录宗时顶替了某位世家的名额。 在录宗内没有靠山,又顶了有靠山之猫的名额,下场不言而喻。 天真的嫤曛,并不想小黑的未来受几只猫的挡路。 为了不让同为第一的小黑受到影响。 单体反抗不过后,嫤曛单方面与小黑断绝所有联系。 对那些猫的欺辱选择隐瞒,起初默默忍受。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孤儿。 碰到大事,特别是能决定前途的大事情,未免会慌了阵脚。 三年。 如果不是小黑偶然间撞见。 嫤曛在提起心劲反抗的那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整整三年的心境挣扎。 嫤曛想脱离这种受害者状态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知道一昧的忍受没有用,可是……” 小黑和嫤曛的关系修复的那天,见到她比初见那次还脆弱脸色。 “但是,要你不受到打扰,这是最有用的办法……” 京剧猫的世家子弟对宗派内的情况,掌握到了什么地步。 普通猫民走进十二宗,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不亲身体会一遍,是不会明白的。 小黑用来磨炼功夫的重毛笔,在那天差点杀死了那几只猫。 嫤曛虽然是受害者,对京剧猫内部的欺负情况知而不报。 最终,两猫被判处无期服役、终身打扫碑林的惩罚。 这件事是虎头蛇尾的典范。 是十二宗习惯性心照不宣的相互偏袒。 也是小黑和嫤曛,身为弱小者的最大原罪。 在后来,他们淡出了大众的视野。 再后来,纳兰听闻他们的消息,是在猫土大战。 嫤曛因不知名的原因消失。 而小黑变成了“黯”,血洗猫土。 当时,纳兰率领着纳宗奋战在抵御“黯”和混沌的第一线。 在溃败后,纳兰试图用嫤曛唤回小黑的一丝神智。 “那孩子宁愿忍受一切,也不希望你身为京剧猫的前途受到任何影响。”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与那些在过去欺辱你们的猫又有何异!?” “又有何异?呵呵呵……”“黯”就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纳兰宗主,你究竟知不知道,又是不是帮凶呢……” “黯”说完一句似是而非的谜语话。 便没有多废话,以一串毒蛇般的混沌枷锁,了结了纳宗的战火。 就此,十二宗沦陷。 猫土大战结束,猫土荒芜。 “黯”却旧伤复发,回到阴霾山谷修养。 这十年内,“黯”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不久前,“黯”把能号令十二宗宗主的黑金令牌,交给傀儡师。 魔化的纳兰受到指令,隐藏起混沌之力,并接待星罗班。 还没有收到下一步命令,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净化了…… 嘛,事实证明,出师不利也有出师不利的好处。 纳兰被打破混沌枷锁也是托这福。 话说回来了。 为了防止小黑变成“黯”的再度发生。 许多年前,十二宗宗主内部会议中,通过了“不再招收平民”的策略。 那一次,基本都是老一辈宗主参与的。 毕竟都是老猫了嘛。 思想不固执点,那都不足以被叫老猫了。 纳兰一个猫势单力薄,“反对”的意见更是如同螳臂当车。 至此,十二宗闭关锁国,只从内部收取猫作为弟子。 虽然说猫土如今大劫未过,“黯”仍旧虎视眈眈。 对有不错的天赋,依靠自己的能力领悟韵力的猫。 纳兰自然有打破那个策略,收取绘窗和白糖的意思。 但是有“黯”的先例在前,不得不防。 纳兰的思想从冗杂的回忆中脱身,看向唐明。 等待星罗班此行的领头猫,说出他的打算。 为绘窗和白糖特别准备的考试,会运用到混沌之力。 用它们考验两猫的意志,以及心性。 通过考试,自然是皆大欢喜。 不通过…… 纳兰的回答是——失去所有的韵力。 这种处理方式或许也不太妥当。 但时间紧急,这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唐明无言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到三小只通过考试,不得不轮到绘窗和白糖之时。 唐明知道,他再也逃避不下去了。 “绘窗、白糖,你们来……” 唐明把两猫唤到身边,默许三小只探头探脑的偷听行为。 他把纳兰准备的考试要求,说了一遍。 “什么……”三小只默默复述了一遍,立刻反对。 唐明伸手压下了他们的声音,郑重地说道。 “这件事的决择权,在于你们。” 说完,他低下头,竹笠帽檐挡住了复杂的神情。 白糖过于鲁莽,这种考试不一定玩的转。 绘窗对过去的往事太过在意,恐怕早有心魔,并不沾光。 他们通过这场考试的几率都太小了。 那可是……蛊惑心智的混沌啊! 作为长者,作为师傅,唐明……不想……让孩子们去以身犯险。 第二十八折 试炼!难度加倍 对于能力强大,责任颇多的京剧猫来说。 “逃避”这两个字,是比任何酷刑都要令京剧猫羞耻的词语。 不过身为督宗弟子,唐明更不想撒谎。 有那么一点点的瞬间…… 那么一瞬间…… 唐明很想劝他们放弃。 失去日夜辛苦修炼或者得来之不易的韵力。 就像是让见识过高山流水、世界之广阔的猫,重新蜗居在地下室。 残忍。 过于的残忍。 可唐明了解这两个孩子。 都到这里了,不去试一试他们不会甘心的。 唐明说不动他们,只能选择妥协。 绘窗和白糖早已释放出韵力,吸引下来了眼宗和做宗的卷轴。 他们走向卷轴的时候,耳边是三小只不断的劝阻声。 “其实有没有京剧猫的头衔都无所谓的!” “是啊……” “一路上过来,有没有这个真的无所谓的……” 尽管三小只很努力地劝说,绘窗和白糖还是停在了落下的卷轴前。 热血笨蛋白糖不知道什么叫退缩。 “成为京剧猫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要进去!” “刀光剑影,奉陪到底。” 绘窗很明显也不想在这种阻碍上被落下来。 他们的决心势不可挡。 这是身为一只普通猫也能拥有的尊严。 “你们真是的……”三小只站在不远处,眼角朦胧。 看着韵力变身后的他们回头一笑,同时伸出手,搭在卷轴之上。 唐明终究是没忍住,抬起头,低声喊道。 “孩子们,要加油啊!” 原地的猫影化为一道流光消失。 卷轴上面,则相应的露出了与他们相对应的立绘。 刚开始的立绘,是绘窗和白糖回头笑着的模样。 权当安慰吧。 “比起这场考试,还有两件事你必须知道。”纳兰忽然说道。 唐明克制住情绪,躬身拱手:“前辈请讲。” 纳兰的衣袖飘飘摆摆,胡须微动。 “一是十二宗目前的状况;二,关乎你们这位眼宗弟子……” 。 绘窗和白糖进入茫茫一片白,脚底水波荡漾的考试空间之后。 既不要脸又不要身体的红斗篷猫考官,出现在他们的附近。 他浮在半空,观察着这两位被吩咐增加考试难度的小猫。 正想着,这两个小家伙一定不一般的时候。 绘窗和白糖同时低下头,看向脚底清澈的水面。 红斗篷猫顿时惊讶无比,心中暗道:“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大人,考试该开始了。” 不同的是,前者顺势发现了考官。 考官飞下来,询问绘窗是否了解这场考试的重要性。 在绘窗认真地点头后,考官便从凭空扯出一个金色卷轴,拉开。 宣读道:“由真入幻,由幻生真,眼观八方,心如明镜,是为眼宗。” 收起卷轴后,考官抬起头面向绘窗。 “眼宗弟子绘窗,准备好接受,属于你的京剧猫考试了吗?” “是。”绘窗眼眸一凝,点点头。 考官欣赏地点点头。 “我宣布,考试,正式开始。” 而后者…… 白糖通过水面,看到变身后的自己,开心地嘻嘻。 “呜我好帅,变身之后还没有好好照过镜子。肯定羡慕死武崧那个臭屁精了……” 白糖摆了一堆poss后,持续臭美。 考官看不下去了,轻咳两声,主动飞下来。 在白糖一句信誓旦旦的“准备好了”后,他拉开卷轴。 并且很有格调地开口。 “不变为朽,万变则灵,孕灵不息,生息不止,是为做宗。” “等一下等一下!请问,‘息’怎么写?”白糖背着身,揣着小本本写字,回头问。 考官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干什么”后。 白糖模仿着老奶奶的神情,说着金婆婆对他的教导。 ——“不懂就要问”。 但是,考官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我是问你在写什么。” 白糖凑近他,好心地解释了他可爱的想法。 “这个台词好帅啊,我要记一下,也许下次变身的时候我会说呢。” 考官怒斥了这种“将宗门韵诀当做出场台词”啊不是。 考官怒斥了这种“乐天派不把考试当一回事”的想法。 在遭受白糖一句“原来考官的斗篷里面真的是空空的”的暴击后。 考官又是一次食人花似的怒吼后,娇弱地跌倒在地。 无力地抬起一只爪,断断续续的宣布。 “我宣布,考试……正式开始……” 。 绘窗和白糖,都通过了普通程度的考试。 接下来,是特地为他们准备的高难度关卡。 大堂之中,只有三小只和几位纳宗的弟子看守。 纳兰和唐明说到第二件事时,推开门,在大堂外的走廊交谈。 如果绘窗和白糖在这里,白糖一定会撅着屁股偷听。 视情况,绘窗要么会一笑纵容,要么会轻柔劝阻。 三小只的眼眶有点酸。 自从绘窗和白糖进入卷轴后。 三小只虽然能够看到他们的情况,但终究不明白具体的细节。 他们很担心绘窗和白糖,以至于什么都会想到他们。 “相信他们。”武崧安慰着忐忑不安的小青和大飞。 也安慰着自己:“要相信小师哥和那个丸子。” 然而下一秒,卷轴的立绘有所变化。 绘窗和白糖从帅气的站姿,变成了双膝跪地,一头冷汗,满脸痛苦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三小只满脸惊慌道。 听到声响的唐明和纳兰推门而入,看到了这一幕。 “绘窗、白糖……”唐明的眼角微微颤抖。 纳兰沉吟着叹出一口气,背向身后的双爪中有韵力在累积。 卷轴空间内的时间,与正常世界的空间流速差距大。 外界几分钟,考试估计就要结束了。 估计很快,属于绘窗和白糖的试炼就要有结果了。 唐明和三小只充满希冀的眼神,不停歇地落在两幅卷轴之上。 不多时,做宗的卷轴发出阵阵的金光。 白糖从中完好无损地走出来,下意识看向身侧:“小师哥快来,我跟你们说啊这次真的好险……” 他想像以前那样,把静静看着大家玩闹的绘窗一把拉来,大家一起说笑。 “小师哥!”结果却和三小只目睹立绘的变化。 绘窗的身体已经被黑色的混沌快要吞没,只剩下满是痛苦之色的面颊。 第二十九折 宣布!考试的结果 纳兰为绘窗和白糖施加的考试,看似分为两部分,实则还有第三步。 第一部分与正常的考试,基本没什么区别。 就是为了试验,他们对自身韵力的认知。 第二部分,是施加内容的主要部分。 是为了考验,他们是否有着追求强大的力量,而迷失本心的执念。 白糖在最后关头,听到了心底的声音。 挣脱了混沌的控制,稳固了自己对于力量的信念感,冲破黑暗。 成功通过了这场考试的一半。 另外一半,需要纳兰的亲自判定。 这个,现在还没有时间去仔细琢磨。 可喜可贺的是,白糖继自编技能“超级无敌闪光大丸子”后。 领悟出了宗派技能,“彗星”。 速度快,爆发高。 重要的事情是,前摇时间没有那么长、前摇时间…… 重要的事情请自行脑补三遍。 白糖以为,心性看着比他坚韧许多的绘窗,会在他之前通过的。 而且还会站在卷轴边,等待他的通过。 可是没想到…… 四小只不可置信地扬起头,看向眼宗的卷轴。 混沌的气息满满,绘窗水墨画般的身影渐渐虚幻。 无一不是快失败的预兆。 “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哥,你清醒一点!!”四小只忍不住呼喊道。 但他们的声音传达不到卷轴之内。 沉浸在考试内容中的绘窗,既听不见也想不到。 他几乎趴下,双手捂着额头,韵纹闪烁。 紧闭的双目眼尾有混沌飘飞着,韵力的气息越来越混浊。 “小师哥——” 四小只企图唤醒绘窗,但没有用。 混沌从绘窗的全身爬过,来到韵纹最后的额心位置。 吞噬即将完成。 唐明和四小只的眼中浮现绝望之色,眼眶和掌心微微颤抖。 难道……绘窗就要止步于此了吗? “唉……”纳兰祥云状的眉头紧皱着,轻叹一声。 他刚想上前稳住唐明,眼宗卷轴的立绘又发生变化。 绘窗在茫茫黑暗中抬起头,发间有抹金红色的光。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眼中涌现出怀念与坚定的情绪。 “才不会,止步于此!” 一时间,大家好像听到了绘窗的声音。 混沌如暴晒在太阳下的白雪,飞速从绘窗的身体上褪去。 卷轴发出黑色的光芒,绘窗从中慢慢走出。 他笑了笑:“唐明师傅,大家,我成功了。” 但不等星罗班小分队面露喜色,满身伤痕的绘窗脖子一软。 四小只飞快赶到绘窗身后,簇拥着扶住了他。 “呜呜小师哥,你走的好快啊……”白糖流泪。 本来心情沉重的武崧脸一黑,又给后脑勺来了一掌。 “你这丸子,小师哥只是脱力,需要休养。” 小青和大飞抹着泪,眼中满是庆幸。 “小师哥,还好你也做到了……” 绘窗又一次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纳兰嘱咐几位纳宗弟子,为他在宗宫内安排了暂时的住处休养。 四小只请示唐明后,颠颠地跟了过去。 纳兰站在满眼欣慰的唐明身后,嘴角翘起。 “这孩子,心智有够坚定,也算是配得上他的机缘。” 唐明这才发现纳兰也还在,便扭身拱手行礼。 “纳兰宗主,何出此言?”同时,他问道。 纳兰顺势开启下一个话题。 “在被混沌同化的前一刻,这孩子及时看到了心中的光芒。” 将自己的身心,在最后关头全部从混沌中拉拽出来。 遏制住自我的邪念,以从前的姿态回到伙伴身边。 纳兰说完这些话,问道。 “冒昧问一下。这孩子在以前的经历,星罗班是否熟知?” 唐明尽管努力克制,眉眼间还是挂着几分喜色。 对于纳兰的这个问题,他沉吟片刻。 摇摇头,简略说了些绘窗的身世。 纳兰“嗯”了声,不再说话。 解除混沌压迫的纳宗内一片光明。 湛蓝的天空,有零零散散的几只麻雀飞过。 之后,是星罗班在一场大战后的休息。 。 几天后。 是纳兰亲自宣布,绘窗和白糖是否能成为京剧猫的日子。 星罗班小分队一行猫站在纳宗的大广场上。 唐明和四小只站在一旁,心中不安地祈祷着。 绘窗和白糖单膝跪在中央,相隔甚远。 白糖的余光时不时瞥向绘窗,绘窗的脸色不好看但也算镇定。 白糖的问题不大,纳兰总结两句,很快决定了他京剧猫的身份。 而绘窗…… 实话实说,绘窗自己都不认为能得到京剧猫的身份。 ——京剧猫要求一往无前的心。 绘窗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 在最后关头力挽狂澜,在这场考试中不能说明什么。 “失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唐明和四小只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们已经悄悄决定。 哪怕绘窗没有通过考试,星罗班小分队也要一起走下去。 多少猫从咚锵镇的大门里走出来,就要有多少猫再回到咚锵镇中。 星罗班是哪些猫,就是哪些猫! 谁都是一份子,不可以剔除! “求求您了帅大叔宗主大人,让我们的小师哥通过……” 不顾死缠烂打求情的白糖,纳兰看向恭敬跪地垂首的绘窗。 “孩子,你很擅长忍耐。”轻声开口。 见纳兰没有冷声宣布绘窗的考试结果,大家都很诧异的同时,心中涌出一点希望。 唐明急忙把白糖捞了回来,不准他打扰纳兰讲话。 四小只屏息凝神,等待着判决书的下发。 许久不说话的纳兰,忽然迈步,走近了绘窗两步。 绘窗下意识小幅度挪动身体,与纳兰保持距离。 见此,纳兰笑了。 “你看,和这几天与星罗班的猫相处一样,你与所有的猫都保持距离。” 绘窗一愣,抬头看向纳兰。 纳兰抬爪捻动着胡须,继续说道。 “你不想伤害大家,又很想守护大家,是你想要变强的信念。” 说到这,纳兰皱了皱眉,又松开了,说道。 “不对。应该说,是执念才对。” “我的执念……” 绘窗呆呆地睁着灰色的眼眸,仰着头,往日的聪明劲荡然无存。 纳兰点点头,然后睁开一点眼睑,直视绘窗。 “孩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第三十折 执念!九死一生的通过 直到走出纳宗,星罗班一行猫还有些沉默,在回想纳兰的话。 “‘执念’,它比信念更坚定,也比信念更脆弱。” 纳兰是在提醒绘窗。 他说,“执念”或许会让绘窗有所动力,坚持着残破的身躯和精神前进。 但有时,却也能成为逼疯绘窗,或是置绘窗于死地。 “执念”这个东西,太过可怕。 拥有它的猫想做什么都能做得到。 可是这个结论的前提,是不择手段。 “执念”会摧毁猫原本光鲜亮丽的一颗正义之心。 并让它变得死寂又灰暗。 照理来说,纳兰并没有让绘窗成为京剧猫的意思。 让纳兰改变主意的,是绘窗发绳上的那颗金鸟吊坠。 “由与‘修’那般一样顶尖强大的猫,集乾坤神力所打造的强大法器认你为主,是我对你放心的理由。” 纳兰遣散所有纳宗弟子,布下结界后。 此话一出,星罗班众猫皆惊。 “与‘修’……”唐明震惊不已。 四小只话都说不利索:“一一一一一样样的……” 绘窗更是整只猫都彻底呆住了:“和、和京剧猫的始祖,‘修’一般强大……” 他回过神后,下意识把脑后的发绳扯下来。 爪指轻轻一动,金鸟吊坠就被绘窗撤了下来,用力地抛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并没有相应的实力,却拥有着功能强大的宝物,那不是找死? “小师哥,别!” 四小只当然明白,但还是有些舍不得。 “修”,是创立十二宗的神仙猫物。 得到一块与他实力相当的物品,作为最后的底牌。 那打败“黯”,拯救猫土于水火之中,岂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怪四小只想入非非。 就连唐明,一时间心中都动了这样的想法。 “修”是传说,也是救世主,更是无所不能的。 不论干什么说什么,只要带上“修”这个字,铁定能事半功倍。 但相比四小只,唐明能理解绘窗想扔掉吊坠的心理。 而纳兰,恰好说出了唐明心中所想。 “真是太乐观到可爱了,孩子们。”纳兰呵呵笑了笑。 高爪之间是会有“互相感应”这一说的。 陨落、沉睡、苏醒等等…… 任何情况,顶尖的强者无法被低一档的猫感知到。 同时无论如何,都无法躲过同档位强者的感性。 一如白糖敲响咚锵镇的元初锣,唤醒储存在其中的强大韵力。 远在千里之外的“黯”,同一时间从阴霾山谷中醒来。 金鸟吊坠每一次使用,都会被强大的猫注意得更深。 星罗班小分队的实力在猫土上不说弱,可也绝对算不上强。 打到被魔化的十二宗城门下,都不用宗主亲自全力出马。 没有外挂,来几个像身宗“风花雪月”f4之一的官猫,就会全军覆没的。 更别提万一玩过火,惹得那种存在亲自出手。 又哪里还有活路可言? 绘窗孤身一猫,肯定不在乎,反而会开心地运用金鸟吊坠的力量。 但是此时,他的身边不仅是自己,还有星罗班。 让星罗班小分队的猫因此丧命,是绘窗不愿见到的。 可是,恰如纳兰所言。 绘窗被金鸟吊坠认主了。 无论他把这吊坠抛开几次,吊坠都会自动回到绘窗的爪中。 被扔出去第一百次,金鸟吊坠甚至直接撞进了他的怀中。 贴着绘窗衣领的那一面有微光闪烁,光亮起又黯淡的频率微弱。 绘窗怎么扯都扯不下来,也不好意思当众脱衣服。 再加上有纳兰的开口制止,绘窗放弃了。 但他把吊坠从一开始的发绳,替换到了爪腕间,防备意味满满。 “拥有它,也不纯粹是一件坏事。” 纳兰三句话,让绘窗稍稍放下了防备心理。 剩下两句话如下:“遇到什么绝境,它会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而且,我不认为,现在拥有它会有什么危险。” 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明白这三句话的意思。 第一句和第二句很片面,没什么好解释。 第三句,唐明品出来意思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不会有危险,那什么时候会有危险? 又或者说,危险早在一开始金鸟吊坠现世的一开始,就已经过去了。 所以现在才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些能感受到吊坠气息的猫,暂时没有想法。 “那在未来呢?”绘窗问。 纳兰转过身,向来紧闭的双眼睁开一丝缝隙。 颇有深意地看向录宗的方向。 “这个,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 “所以纳兰宗主说的‘表现’,到底是指什么啊……”武崧还在琢磨。 在一旁,小青和大飞也是认真思考。 就连最不正经的白糖,这时候也正经起来。 唐明和绘窗走出纳宗后,一路上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录宗的地界就在不远处了。 而纳兰关于金鸟吊坠的提示,星罗班小分队却还没有破解。 这让他们心中的疑惑加倍的同时,心中也不安。 在即将去到的录宗中,会有什么在等着。 纳兰宗主说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何单单对此事避而不谈。 他知道这件事吗? 是这件事的帮凶吗? 不由得,星罗班小分队的脑海中,也出现了和当年那个的”黯”一样的问题。 在山间小道的不远处,一座城镇的轮廓浮现。 星罗班小分队眼神凝重,集体脚步顿了顿。 “好了,危机不会因为我们停滞不前便消失。”唐明说了句。 武崧也带头引领起了星罗班的气势:“不管前方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定会克服!” 小青和大飞重重地点点头:“加油!” “就算是‘黯’在前方等着我们,我们也能势如破竹!” 白糖拉着绘窗的爪,一个跳跃加扬起手,宣布道。 绘窗被带动着微微跳起身。 又因为和白糖之间的身高差距,和白糖的豪言壮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稳定好身形后,也是勉强地笑着。 树叶声正哗哗作响。 绿叶飘落,落在猫耳上,又因为猫耳下意识的抖动再度起飞。 一大一中四小六只猫,冒着树林中的叶雨前行。 走出山林间,城镇就在眼前。 “洵怀镇”,录宗历代弟子镇守的城镇。 第三十一折 速通!循环的城镇 “纳兰宗主……”唐明回望了一眼纳宗的方向。 在转过头时,他的心情沉重,脑海中思绪纷杂。 纳兰前辈,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又因为什么说不出口…… 唐明很想知道答案。 只是,他也不是十几岁热血冲头的年轻猫了。 明白只凭空想,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也明白不该自己知道的,怎么追求答案也不会有。 。 星罗班一行猫停在挂有“洵怀镇”牌匾的高大城门前。 “进城之后,一定要小心。”唐明嘱咐道。 四小只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绘窗主动上前,推开了破败且有抓痕的大城门。 当城内的景象收录进眼中,星罗班小分队却是大惊失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是,这番景象……” 洵怀镇竟然不像四方村和纳宗一样,要么门庭破败,要么暗藏杀机。 而是和猫土大战开始前,猫民们安居乐业的景象没什么不同。 星罗班小分队走进洵怀镇之中。 纳兰所说的,与金鸟吊坠有关的事情就在录宗。 这件事,简直就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在星罗班小分队的头顶。 为此,在赶路途中。 绘窗甚至在大家半夜休息时悄悄离开。 被唐明和四小只抓到,开始了分析。 独自去探索吊坠背后的秘密,肯定不是。 为保证星罗班小分队的安危,倒是特别有可能。 由此,星罗班小分队得出一个结论。 ——绘窗对金鸟吊坠背后的威胁很担心。 而也的确如此。 “你们不应该为了我,摊上这种破事。” 绘窗被抓到后,这样说道。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离开,一切都会变好。” 但是,这并没有让星罗班小分队心中好受。 武崧甚至当场破防,又双叒叕折断了一根红哨棒。 “你还要敏感内耗和自我为是到什么时候?!” 其实对性格内核内向的猫来讲,干脆说开会好很多。 武崧那时就在做他想要做的事情,说他想要说的话。 他撇开折成两半的哨棒,飞奔到绘窗的身前。 踮起脚,双爪揪着绘窗的衣领,狠狠地向上捞。 眼眶充血,低头,狠声道。 “我们一直在努力地想办法,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让大家的心情支离破碎吗?小师哥!” “我……没有这个意思……” 绘窗锁紧的眉心松开,余光扭转,下意识看向大家。 当他的眼神扫过愧疚又自责的唐明、垂头丧气的小青和大飞、失落的白糖。 以及生气到极点的武崧。 刚才还坚定着要脱离星罗班,不为集体带来伤害的决定,一下子松软了。 绘窗向星罗班小分队的其他猫一一道歉,再三保证不会再这样。 大家才继续上路了。 从那以后,星罗班小分队中调皮搞怪的气氛少了。 最不正经的白糖,也在慢慢学着正经。 大家对就在不远处的莫名危机,因为绘窗,而无比的重视。 但因祸得福。 这件事,让绘窗和武崧关系缓和的进度。 一下从磨磨唧唧慢慢挪动,成了坐火箭一般的飞蹿。 星罗班小分队内部氛围良好,对外的戒备心也不会减少。 因此,见到这样一番平和景象的洵怀镇之后。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第二道反应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因为—— “这里有魔化京剧猫的气息。”绘窗低声说道。 金鸟吊坠,感应混沌和邪恶能量气息的不二选择。 是居家旅行出门必备,就算你忘记警戒、看不透他猫的伪装。 吊坠也会提醒你,这附近,有大杀机! 托金鸟吊坠的福气。 星罗班小分队不论入城后经历了什么,表情再怎么样变化。 心中都留有一份警惕情绪的净土,时刻等待触碰到危机。 想做到完全的毫无破绽,的确不行。 四小只照着唐明和绘窗随意表演的那股劲,尽量松懈地去伪装。 但还是被画师察觉出了不对。 还好有唐明的乾坤箱和绘窗的金鸟吊坠,两大外挂。 轻轻松松就控制住了画师,交给四小只配合解决。 星罗班小分队的配合的确很天衣无缝。 但是,他们这样迅速的破解了“洵怀镇”关卡。 城镇恢复了在过去,惨遭猫土大战屠戮的面貌。 被魔化的录宗京剧猫,录宗宗主欧阳的亲传大弟子。 ——画师,也恢复了神智。 显得刚刚接到傀儡师命令,运用黑洞传送赶来的提线猫很呆。 战斗都结束了,这时候来还有什么用处。 为了不让现场只有自己一猫,而显得尴尬。 提线猫并没有分出力量,通知之前命令赶来此处的欧阳。 而是纵容欧阳一同来到了这里。 有两只坏猫站在一起与主角作对,总不会太尴尬。 提线猫从欧阳的一些微表情,也能判断得出来。 ——这位欧阳宗主到来后,看到自己的徒弟这么快就溃败。 第一时间,想法和提线猫当时是一模一样的。 既庆幸,不是自己一只猫在傻傻的放狠话。 又尴尬,竟然对不知情的盟友,有过这样的想法。 而当他们对视后,又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于是,这场正邪第一次直面,外加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场。 最后居然是星罗班试探性的喊话,才会开始的。 唐明迎上了提线猫,绘窗和画师则是对上欧阳宗主。 四小只从旁辅助的同时。 眼眸一直转动,时刻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时不时插入战场的一点攻击,都会打破局面平衡。 提线猫和欧阳,一个低于宗主战力一档,一个就是宗主。 两猫联手,不说以摧枯拉朽之势取得胜利吧。 但是打星罗班小分队,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可惜就可惜在他们没有挂,唐明和绘窗有一点。 一时间还真叫他们打成了平局。 背后观战的傀儡师见此,不愿意了。 手偶猫很理解他暴躁的一面,往反映着现场直播的黑洞上凑了凑。 几乎不可见的爪指着唐明和绘窗,高声控诉道。 “这只循规蹈矩的老猫真是罪恶,连带着年轻的小猫咪们,一个个的都太规矩了。” “是啊,就该让他们退场,把舞台让给更年轻的猫。” 傀儡师大笑着赞同,锃亮的尖牙在闪电下恐怖非常。 第三十二折 突发!奇异的空间 提线猫侧耳聆听,收到傀儡师的命令,又将要求叙述给了欧阳。 “小猫都算计,真不愧是……哼,” 欧阳不屑地冷哼一声,主动奔向了唐明。 只字不提,把算计小猫的任务丢给提线猫的自己。 提线猫:“……” 傀儡师的打算,是想让在场的两位手下引走唐明和绘窗。 只剩四只初出茅庐的小猫咪,还不是被耍得团团转。 对于他的计划也有帮助的…… 傀儡师的打算不错。 他选定的计划执行者也还可以。 提线猫和欧阳,都不是性格拖拉的猫,办事效率高。 傀儡师错就错在,没有考虑到意料外的突发事件。 提线猫转而进攻绘窗,打得有来有回,但依稀能分辨出局势。 ——时间一长,绘窗必败。 四小只见状,有些着急,疏忽了唐明这边的配合。 欧阳抓住破绽,一举擒拿住了唐明,并且正准备趁机离开。 “师傅!” 四小只慌张之下惊呼了一声,也扰乱了绘窗战斗的脚步心神。 提线猫直接学习欧阳,也提溜住了绘窗。 还用很太监的声线,礼貌性地嘲讽了一番。 “真是没有礼貌的小猫咪,怎么因为他猫,能疏忽和敌人的战斗呢?” 至此,星罗班小分队最强的两只猫纷纷落网。 他们还没到达录宗,危机就在眼前了。 四小只摆好阵型,随时准备进攻。 “就算只剩下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就这么把师傅和小师哥带走,胡作非为的!” 一番发言激昂慷慨。 可是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打不过。 就在这危机重重的时刻,绘窗重新绑回发间的金鸟吊坠忽然发光。 天边一声巨响,外挂闪亮登场! 金红色的光辉扩大后,笼罩住绘窗的全身。 他似有所感,急忙说道:“请将我们一同带走!” 金红色的光芒像是有生命的,可以沟通一般。 它在原地停顿了一小会,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行动。 最终还是分出几缕光,分别冲向了唐明和四小只。 抓住所有的猫后,吊坠发出更强烈的光。 提线猫和欧阳眼前倏然被致盲。 在睁开双眼时,眼前早就没有星罗班小分队的猫影。 欧阳的心情有些差劲:“可恶,就差那么一点。” 实力比自己低的猫,硬生生从自己的爪下逃脱。 对位于顶点的十二宗宗主,是一种侮辱。 提线猫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来就没什么反应了。 怕什么。 出了事也是“黯”大人责罚傀儡师大人,关他一个小部下什么事。 提线猫幸灾乐祸的想法,被赋予他灵智的傀儡师听了十成十。 一旁听着的,狮虎女没敢有什么嘲笑的心思。 倒是“木偶”,低声笑了笑。 傀儡师原本八分的气愤,因为这几声笑顷刻消弭。 他看了看又变回沉默状态的“木偶”,眼睑微垂。 有情绪,就代表着,还是有机会让你复原的对吧? 只要让你在乎的猫来到这,给你一些刺激。 你就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了吧,无忧…… 魔术帐篷外电闪雷鸣,仿佛永无休止。 。 眼前一晃,无边无际的空白占据了视线。 星罗班一行猫下意识左看右看,发现大家都在,这才放下心来。 也有心情关注这次的突发事件了。 “这是怎么回事?” 星罗班小分队只记得,绘窗的吊坠发了光,把他们救走了。 吊坠! 大家立刻看向绘窗的后脑勺,齐齐被吓成原画。 “吊坠怎么不见了?!!” 绘窗惊讶过后,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并没有过于惊慌。 “大家不必惊慌,它没有被任何猫偷走。”绘窗安抚完大家。 看向白茫茫空间中的一处,说道。 “它只是,想带我们去看一些事情。” 法器与认主的猫之间,是会有细微感应的。 绘窗隐约能感受到金鸟吊坠的行为,和一些想法。 在纳宗中,纳兰所提示,他们在录宗中有段不平凡的经历。 绘窗也对此做出了完美的解释。 金鸟吊坠对它的第一任主人,或者说有关系、亦或者创造它的猫,去到过的地方所留下痕迹。 在吊坠微弱意识的感应中,将会亮如白昼。 所以,在接近了那位生前所在的地方范围后。 金鸟吊坠运用了自己的力量,想将绘窗传送到指定的地方。 因为绘窗坚定的请求,吊坠也不想商量浪费时间。 星罗班小分队,也就一同被捎带了过来。 白茫茫的空间以星罗班小分队的站位为基准,不远处出现了墙面。 墙面渐渐变得透明,显露出录宗标志性的碑林建筑。 “与吊坠有关系的猫……录宗……” 对十二宗有些阅历的唐明绞尽脑汁,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 想到一个可能后,唐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看向绘窗,求证道:“莫非?” 似乎得知了什么,神色变得难看的绘窗颔首。 “没错哦。”忽然有道陌生的嗓音平缓道。 不远处,无数光华聚拢,具象成一道年轻猫的身影。 纯白的毛色,水色的眼眸微狭,耳尖和鼻尖都有一点金羽。 除去外貌的年龄差别,与纳兰口中的“嫤曛”的描述分毫不差。 “你……”唐明惊了。 难道说嫤曛失踪数十年之久,就藏身在一位强者打造的法器中? “自然不是。”虚影摇了摇头,又说道。 “我并非你们所认识的那只猫。只是依照法器力量,凝聚出一道身影而已。” 这么一说,唐明和绘窗便懂了。 见四小只似懂非懂,顺带解释了几句。 ——虚影相当于金鸟吊坠的法器之灵。 这副模样,是借用了与它有关的,嫤曛的容貌。 也许纳兰所说的“表现”,就是对它。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唐明问道。 虚影歪头笑了笑,如同春雨中的百花飞落,娴静又文气。 “我只是一只猫待的太久,平常出不去,又无法与谁沟通,太无聊了。” 虚影看了看四周透明的墙,双爪一翻。 墙面外原本破旧坍塌的碑林,转眼间似换上了新鲜滤镜一般。 破旧变整洁,的每一块字碑都是完整的。 “你是想……”白糖深沉地开口。 然后成功让所有猫无语:“让我们在录宗旅游?” 第三十三折 录宗!黯的过去 想什么呢。 白糖的想法,他自己都觉得异想天开。 但是,最让星罗班小分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 虚影竟然满眼赞同地开口。 “当然——” 一时间,大家的心都提起来了。 要真的就是这么简单,他们才更得防范。 虚影坏心眼地笑笑,将大家的反应收入眼中后。 才开口说道:“不是了。” 随后,它向星罗班小分队解释了带他们来的原因。 纳兰口中的嫤曛,是金鸟吊坠能够出现的起因。 它虽然是一位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方大能的强者铸造。 但因引入了嫤曛的一些东西,吊坠能感应她的过去。 金鸟吊坠不受控制的想要拉开那段过往,展示给星罗班小分队看。 它可以从这段泄露的过去中,汲取到一些属于嫤曛的力量。 “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尽管对“黯”曾经的旧识很感兴趣,但为了孩子们的安危。 唐明想要拒绝。 “放心,看完在这里的过去、帮我得到力量,你们就可以离开。” 虚影非常的坚持。 并且没有任何商量,振臂一挥。 星罗班小分队来不及反应,脚下空白的地面翻转。 眼前的空白空间变成昏黄夕阳下的碑林。 被清风吹起的落叶定格在了空中,猫影也没有动弹。 星罗班小分队发现他们,包括这片空间的时间都被停止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过去”。 一个还原起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件,却并非时光倒流。 在还没有被同意的前提下就自顾自的行动。 虚影的举动,受到了星罗班小分队的一众差评。 一直以来防备的危机现身,却又是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存在。 几只小猫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原本就大胆的,现在更是一点不怕了。 “喂,你在不在,凶巴巴的大——” 白糖刚习惯性想喊出一贯的称呼。 心底闪烁着出现的直觉,和与面对无忧时熟悉的瑟缩感。 让白糖下意识改口,换了个更好听点的,在他这出场率极低的称呼。 “大姐姐,你找别猫去呗,我们还着急去拯救猫土、打败‘黯’呢。” 虚影的身影没有出现,声音却回荡在耳边。 “打败‘黯’?小朋友们,你们还真是可爱得天真呐。” 虚影低声笑个不停,笑声中蕴含的嘲讽的意味让四小只脸颊通红。 白糖不服气地昂着脖颈:“有什么好笑的?” 他极力阐述自己的观点和己方优势。 且不说常常被大家说道的“邪不压正”。 单说当初的猫土大战。 “黯”能打败十二宗,靠得不过是偷袭。 只要等星罗班赶到被魔化的宗派,打破宗主们的混沌枷锁。 然后他们再提升一下实力,并团结起京剧猫剩下的力量。 冲进阴霾山谷,打败“黯”,还不是手拿把掐? “这丸子,没有外猫的时候就喜欢说大话……” 三小只虽然因为白糖的豪言壮语,捂脸羞愧地感慨。 但从小自诩天才的他们,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 “黯”当初攻打十二宗,后来便因为旧伤复发窝回去休养。 他们再组织一次反抗的战争,“黯”哪会有抵抗之力? 与四小只不同的是,唐明和绘窗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他们一个是战争的逃亡者,一个已不再是少年。 对于“黯”,有着更深刻的认知。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虚影笑够了:“想当然的那股劲,真的很少年呢。” 它不等白糖再说什么,丢下一句话,再也叫也没有回应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小朋友们。也许,京剧猫也有可能是你们前进路上的的绊脚石哦。” 虚影的声音越来越低小,白糖反驳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了。 “什么嘛,京剧猫才不会是我们星罗班的绊脚石!” 虚影的话,让对京剧猫崇拜无比的白糖很生气。 “你少胡说八道,京剧猫是正义的代表!” 他觉得虚影不是什么好猫,三小只也都这么觉得。 “好了,白糖,它本身就不是猫。”绘窗无奈地摸了摸白糖的猫头。 勉强安抚好这只爱动的小猫咪后,他看向了唐明。 “唐明师傅,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四小只也有同样的疑问。 唐明沉吟小会,刚想开口时。 落叶和他们的猫影,忽然恢复了正常频率的动荡。 “时间恢复了。”唐明收回想说的话,隐隐摆出攻击的架势。 他提醒众猫:“‘过去’开始了。” 星罗班小分队严阵以待。 特别是在心中憋着一口气的白糖。 白糖现在特别想和“黯”正面对抗一下,以表达自己的天才和强大。 星罗班其他三小只的想法也是大差不差。 他们只是听说过“黯”和“黯”作为小黑时的形象描述。 亲眼见过是没有的事。 没有真正见识过混沌力量的猫,无法提起敬畏之心。 这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口嗨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白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把“黯”打得屁滚尿流。 可真正见到,他呆滞到身体褪色,差点要成为和绘窗一个色差的猫。 在他身前,是模样看起来和四小只差不多,年幼时的小黑。 两爪持着扫把,一悠一悠地清扫着碑林中的落叶。 小黑低眉垂眼的,倒显得很认真。 在他身侧不远处是同一年龄段的嫤曛。 小猫正仰着头踮脚,双爪举着一块又大又脏的抹布。 很使劲又费力地擦拭着一块高大的字碑。 他们看不到星罗班小分队似的,让白糖松了口气。 傍晚时分的太阳不算毒辣。 但在过去的时间似乎是夏季,正炎热的时刻。 时间流逝,暮色四合。 世界即将进入夜晚的领域。 星罗班小分队渐渐放松了警惕。 小黑和嫤曛一直在打扫。 偶尔也会说一些录宗内的八卦小事。 虽然,大部分都是嫤曛在说在笑,小黑的回应很少。 但也算是有来有回,气氛也不是一般的和睦。 按照他们交流的小事件推断。 时间应该在刚刚通过京剧猫考试后不久。 “马上就是进入宗派后的第一场考试了。”嫤曛又说。 这次她的语气分外期待,带着跃跃欲试的意思。 “不知道和我们一样大的师兄弟姐妹们,有没有我们强。” 第三十四折 不公!黯的过去 在纳宗通过考试的京剧猫,会去往各自的宗派报到、入编。 世家子弟们会被先分配各自的住所,等待着指令。 普通猫民们则是会被交代需要干活的区域,等待着传唤。 指令、传唤。 这就是区别。 阶级的区分。 嫤曛没有什么怨言,她似乎习惯被支使着去做事。 小黑不爽,但也没有任何办法。 到底都是小孩子,总是会劳累的。 看他们的样子,至少也是了打扫一整天了的。 录宗虽然比不上身宗那样等级制度分明。 但相比纳宗,他们做的已经足够“好”了。 小黑和嫤曛来到录宗后,纷纷穿上了新衣。 据他们之前的交谈。 这两件衣服还不是录宗免费派发的。 而是他们用自己仅有的积蓄,买来的。 资金有限,小黑和嫤曛本来也不在意穿什么。 但是,录宗非常在意。 有几位在录宗资历老的京剧猫,见到衣不蔽体的他们之后。 口中尽是些“伤风败俗”、“成何体统”、“不知羞耻”、“不要猫脸”等…… 小黑和嫤曛听不懂但知道不是好话的话。 后来,他们被录宗京剧猫威胁(shide)严格要求。 不得不奉献出所有的积蓄,买了两身衣服。 小黑的是一身难掩帅气的粗布麻衣和破旧斗笠。 嫤曛是一身红色的襦裙,外加贴在左耳尖上的毛笔状装饰。 这也就导致,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填饱肚子。 “好饿啊……”嫤曛又擦完一块字碑后,垂着耳摸肚子。 她看向爪中的抹布,凝视好一会。 然后捧在脸前,闻了闻。 “哕……” 一声震天响地的呕吐声响彻整个碑林。 被惊讶到斗笠帽子都有歪掉的小黑,停下扫地。 抬爪将帽子扶正,遮住了惊讶诧异的眉眼。 又开始扫地的同时,冷淡道:“再怎么看,你也下不去那个嘴。” “没办法好饿啊!”嫤曛流着宽面条眼泪。 她看了看小黑沉着的背影,也继续打扫起来。 “真是好想念纳宗的那个和蔼的老爷爷宗主。” 嫤曛吸了吸眼泪带出来的鼻涕和口水,说道。 “要是我们会纳宗的韵力就好了。他给的糖葫芦是猫土最好吃的食物了……” “没出息。”小黑说道,“录宗也不错。” 嫤曛停下擦拭的动作,很不乐意地回嘴。 “你当时吃的也很欢快嘛。夸一句会怎样?你明明也很感激那位老爷爷的。” “咳……”小黑帽檐下的脸颊微红。 他掩饰性地转过头:“一般般吧。” “明明就是很喜欢,真不明白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嫤曛向小黑投去一个鄙视的小眼神。 小插曲的拌嘴可以作为缓解饥饿的药剂。 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决饥饿。 小黑和嫤曛打扫到了深夜,才把碑林里的环境清扫的差不多。 他们挺着咕咕叫的小肚子,躺在草木席子潦草一铺的炕上。 嫤曛起头,和小黑讲了一些事,转移了对饥饿的注意力。 就这么糊弄着,还真叫他们睡着了。 看完曾经的“黯”一天的生活。 四小只对于京剧猫们的印象,出现了第一次崩塌。 “英勇无畏的京剧猫,竟然会这样……” 他们星罗班之间,虽然有时…… 白糖、武崧、大飞看了一眼小青,心中默默改口。 虽然经常被安排一些事情去做,但那也都是有一定限度的。 小黑和嫤曛工作的程度,完全超过了打闹的范围内。 他们遇到不喜欢做的事情,还可以罢工。 但是小黑和嫤曛……似乎刚刚才做过这样的事情。 临近黑夜时,嫤曛狠狠把抹布一甩,哭唧唧地抱臂蹲下来。 “这是什么破活计嘛,分明就是欺负猫!” 嫤曛委屈巴巴的发言,让小黑也停下了打扫的动作。 “不干活?”他斜眼去看,问道。 “小黑,别总是用长辈的语气来压我。”嫤曛的小脾气也上来了。 她就是不想干,这分明就是欺负猫的活计。 小黑看了嫤曛一眼,转过身,继续扫地。 见他一直不回应,嫤曛从生气的状态变为了好奇。 她跑到小黑身前歪歪头,问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但只会生气,显然是没有用的。” 小黑默默把爪下扫把打扫的轨迹避开了嫤曛,回答。 “为什么?”嫤曛发自内心的非常疑惑。 想了想想不通,她泄气地甩了甩小脑袋,情绪低落。 “你讲话总是这么话里有话,我听不懂。” 小黑的动作顿了顿,叹口气,认命地解释起来。 打扫碑林的活计,他们不做并公然抗议的话。 宗派的话事猫固然会有正面回应。 ——赦免小黑和嫤曛的工作。 并给予表扬等等,绝对正义的决断。 “这不是很好吗?”看起来不聪明的嫤曛真的不聪明。 小黑看了嫤曛好一会,又重重地叹口气。 “感觉你心中没有在说我的好话。”嫤曛挑眉。 小黑坦然地点点头,认下来了:“没错。” “小、黑!” 忽然嫤曛气愤的张牙舞爪,小黑继续解释。 打扫碑林,一看就是个苦差事。 而没有了他们顶班,又会有哪里的京剧猫被派过来? 据小黑所知,这一届的普通猫民只有他和嫤曛。 两个在阶级分明的京剧猫的眼中,天生被打上苦力标签的猫。 宗派里错综复杂的势力,说不定就得罪了哪一方。 “到时候随便给头上扣上一个罪名,吃不了兜着走。” 接受小黑掰碎了喂到嘴边的计谋打算。 嫤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干活。 夜幕深沉。 他们回忆完一天的辛苦和煎熬,在饥饿的陪伴中睡去了。 而星罗班小分队的表情可不好看。 出于接受了十几年的,“京剧猫”是绝对正义代表的理念。 四小只安慰自己。 录宗这样安排,是严格的体现。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总之,这不是京剧猫的错! 何况这是“黯”的过去,万一…… 万一是“黯”操控了这里的回忆,在误导他们呢? “一定有误会!我们继续看看再说吧……” 见到四小只既盲目信任,又偏袒所有京剧猫群体的天真表现后。 “这怎么能行?”唐明心中暗暗担忧道。 第三十五折 回忆!亲情的插曲 唐明身为督宗弟子,协助判宗抓捕过不少被判刑的匪徒。 其中不乏被冤枉、穷凶极恶、不得已而犯罪的猫。 唐明也曾经为了心中的正义而努力。 但是,经历过现实打击的他深知。 有些事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做出来的。 有些京剧猫,并不配享有大部分京剧猫带来的荣誉。 他们是,或天生或被催生出来的恶魔。 唐明想借此为四小只上上一课。 为此让他们提前目睹京剧猫的另外一面,是恰到好处的时机。 绘窗从始至终都比较沉默。 唐明问了问后,收回一直落在嫤曛身上的眼神。 “没事。”不走心地回答道。 每只猫都有自己的秘密。 唐明也没有深度挖掘,只是拍拍绘窗的立肩头。 这片空间内时间流速是正常的。 夜风清凉如水,吹过星罗班小分队每只猫的毛发。 四小只凑在一起,为各自十二年岌岌可危的三观加油打气。 唐明和绘窗走远了一些后,唐明说起一件事。 就是在纳宗,他被纳兰宗主拉到考核大殿的门外时。 所讨论的,关系到绘窗的那件事。 纳兰说,绘窗体内所拥有的韵力增长,速度太快。 但是又很诡异的与自身融合,没有异常。 若非纳兰驻守纳宗多年,见多识广、眼界宽阔,还真发现不了。 见过几次绘窗释放韵力的表现后,纳兰判断。 绘窗的体内有一丝元初锣楼的力量。 是极其微小的一丝。 潜藏在心脏附近,时不时会影响绘窗的心绪。 而且,唐明再三询问过。 不是元初锣,就是元初锣楼。 那个传说中的,在猫土中心咚锵镇附近。 镇压一切,“修”最初敲响的元初锣所在的地方。 “难怪这小子总是对魔物过于偏执。”唐明的心中有了答案。 元初锣楼是世间至纯到邪门的神器。 它所蕴含的力量名为元初之力。 元初之力被普通的猫吸收,猫承受不住,便会爆体而亡。 强大的京剧猫可以压制极少分量的元初之力。 但会被元初之力蕴含的至纯理念影响。 被折磨到,要么纠结正邪的力量而自爆,要么成为无情的邪恶杀戮机。 后者一听起来固然是好。 京剧猫的使命是净化混沌。 魔物,都是由猫民演变来的。 而他们大多时候都是很无辜的。 被魔化京剧猫攻击变成魔物的猫民,无法经由京剧猫的净化,回到原本的模样。 它们等待的,只有被灭亡的命运。 元初之力好是好,但凡事万物皆有两副面孔。 这种眼睛里容不得一小粒沙子,正义到发邪的力量。 唐明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拥有。 “能否告知,你是从哪得到的这份力量?” 元初之力兹事体大,唐明不得不多问绘窗两句,以求得到一个答案。 其实仔细想下来很简单。 ——何时对魔物产生厌恶,看到就想杀的那种情绪。 就是绘窗遇到元初之力的时候。 “我、唐明师傅,我也不记得了……” 绘窗的余光落在深沉的天幕,轻声道。 漆黑的夜空中。 有一颗最漂亮的星星,闪烁着微微的金红色光辉。 在这片他们接触得到死物,却无法与生命交流的空间中。 这种情况下,思绪纷扰,想修炼也会进入不了状态。 无所事事的星罗班小分队多少有些无聊。 四小只讨论累了,也就慢慢扎起帐篷睡觉了。 后半夜。 四小只的呼噜声轻轻回响在耳畔。 唐明见绘窗也睡不着,便坐在他的身旁。 “容我冒昧,再问一个问题。”唐明低声问道。 他一直很想知道,那一块金鸟吊坠的来历。 今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唐明特别想问出口。 或许是因为白天时,见过十几岁时的小黑和嫤曛的缘故。 唐明生出了一股急迫感。 虚影说的对,以星罗班小分队现在的实力对上“黯”…… 作为先锋部队,不说死无全尸,至少也得落下来几层皮吧。 做猫,不为自己考虑,也是要为后辈们打算些的。 问题溜到嘴边了,唐明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这无疑是绘窗的秘密。 探听他猫藏于心间的秘辛,不是正猫君子所为。 “其实……”唐明刚想收回先前的话。 绘窗无所谓地笑着摇了摇头。 “唐明师傅想听,也不是不能说的事情。” 有些事绘窗也搞不明白。 说出来说不定还能让心里敞亮些。 金鸟吊坠,是大约在五年前忽然出现在绘窗的掌心中的。 被星罗班救助,苏醒在简陋的病患堂后。 绘窗才发现了那枚小吊坠。 关于那金鸟吊坠…… 事实上来到这片空间之前,绘窗对于绘窗村的记忆也没多少。 来到这里后,才想起来一些事情。 现在的绘窗并非全然一无所知。 他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 “在我很小的时候,村庄里的每一只猫还好好的。” 绘窗躺在杂乱的草地上,双臂上抬枕在下,后脑仰头看着星空。 唐明坐在他的身侧,静静听着他岔开话题的回忆。 “像这样安静的夜晚,吃完饭,我躺在炕上,听姨婆讲着没有来历的传说……” 绘窗的姨婆名为……他不记得了。 绘窗只记得村里猫从来都叫姨婆为“姨婆”。 好像她是所有猫的姨婆一样。 绘窗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被姨婆收养。 姨婆年纪大,眼睛都睁不开了快。 她总是喜欢唠唠叨叨的,讲任何事都要重复几遍。 烧菜是一把好手,家务打理的也是井井有条。 但是属性是个大懒蛋,饿了有剩饭不起新锅的那种。 等绘窗两三岁,教会他做这些家庭杂事后。 姨婆考察过后直接双腿一蹬拖鞋,一躺躺椅上就是一整天。 两三岁的绘窗起初还有怨言。 倒不是因为被强加了许多活计。 毕竟是姨婆收养他,给了他一口饭吃一条活路。 而是因为,绘窗从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研究菜品。 将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调成料汁,不断尝试。 最开始没有厨师关于做饭的基本直觉,菜品很难吃。 色香味差一样的饭菜,姨婆统统都不吃。 第三十六折 回忆!仰躺星空下 绘窗做出来的饭菜既不好吃,又不愿意吸取教训。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还浪费菜品和调料。 姨婆一生气,那可不得了。 随手就能从任何地方,抽出一根十米长的竹条。 追着绘窗的小屁股抽打:“着打,混蛋小子哪里逃!” 不论小小的绘窗哭唧唧地躲到哪里去。 姨婆看起来一吹就散架的身子骨,竟然次次都能找到他。 绘窗每一次都得挨一顿抽。 姨婆每次下爪的时候看着很重,绘窗从来不觉得疼。 小小年纪的绘窗,觉得自己有不怕疼的特异功能。 可是,当他九岁那年。 又一次上街买菜,被小伙伴嘲讽是只会听老太婆话的傻笨猫。 “你嘴巴干净点,姨婆才不是老太婆!”绘窗生气了。 其实说是小伙伴,不过是对在村里的同龄猫的称呼罢了。 绘窗不喜欢那个说他姨婆的小伙伴。 他冲上去和小伙伴扭打起来,喵喵叫的那回,身上被挠出来不少爪痕。 都流血了,简直不要太疼。 小伙伴的妈妈赶过来,竟然斥责绘窗不懂事。 “你可比我们家宝宝大一岁,好意思和弟弟打架吗?” “这、他这是八岁?!!”绘窗整只猫都呆了。 他看了看比他自己的微胖身材,还要胖三圈的小猫。 顿时无话可说。 而且…… 小胖猫虽然疼得乱叫唤,绘窗也不觉得是自己的事, 他只是像平常劈柴那样空爪劈了几下而已。 小胖猫就倒地不起了。 说起来这一身伤,还是因为绘窗担心小胖猫真有事。 蹲下身查看情况被偷袭,这才得来的战利品。 小伙伴的妈妈是个得理不饶猫的坏猫。 绘窗不想和她多嘴,耗费太多时间。 回去赶不上做午饭的话,姨婆就该饿了。 姨婆饿了,就会嚷嚷老大半天。 那样绘窗就会烦死了。 本来以为道歉就可以了的。 可小伙伴的妈妈,就是死抓着绘窗不放爪。 后来把姨婆惹来了。 “你做什么?!” 姨婆虽然平常老是没个好脸,但跟不讲理的猫吵架,也是一把好手。 三言两句她就结束了战斗。 “哎呦喂大家都快来看看哦,这婆娘要跟我老太婆置气哦……” ……具体话术,绘窗并不想学习。 总之,这件事有姨婆出马,被解决的很快。 绘窗背着菜篓子,被姨婆领回家后,问道。 “姨婆,为什么您打我我不疼,他们打我我就疼啊?” “傻小子……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回家去。” 姨婆欲盖弥彰,脸还似乎有点红。 绘窗即便稍微长大了。 在当时,也没有看透“姨婆舍不得打他”这一点。 他那时满身的伤痕,只记得向最亲近的猫倒苦水。 “姨婆,那小胖子后来抓得我好疼啊……” “该。谁叫你和他起了争执,后来又心软?” 姨婆看了两眼,皱眉,说。 绘窗虽然很疑惑,姨婆那眯成一条缝的眼能不能看得到。 但姨婆的话,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是那小胖子先说姨婆是老太婆,我才和他打的……” 绘窗委屈巴巴地低头解释,颇有些不服。 听到是为了自己,姨婆佝着背行走的步伐顿了顿。 随后笑眯眯,开玩笑一般的语气哼笑道。 “想不到老婆子我一把年纪,还有小猫愿意为我‘一怒冲冠为红颜’哦吼吼……” 绘窗有些脸红:“姨婆,您又不正经了。我说真的!” “以后不和他玩不就成了。还有,那又怎么样?” 绘窗呆了:“姨婆……” 他口中的“姨婆”停下脚步,转过身。 很平静地复述了一遍:“我是老婆子,那又怎么样?” 绘窗没有回应,姨婆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老婆子我就是老了,是自己都数不清活了多久的老太婆,这么说也没错。” 绘窗彻底不开心了,一整天鼓着脸颊,不吭声。 晚饭吃完,他闷声不吭地收拾碗筷。 姨婆躺在一摇一晃的躺椅上,一爪抓着蒲扇轻扇。 忽然开口:“小子,其实你何必担心这个。姨婆已经是只老到不能再老的猫了,早晚都是要……” 死的。 “不准说这两个字!” 锅碗瓢盆因为小猫松开的力度,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小小的灰猫瞪着一双圆眼,梗着脖子,眸底蓄着泪。 嗓音哽咽地重复:“不准说……” 姨婆的确很老。 哪怕后来见过了金婆婆和纳兰,这样的老猫。 在绘窗此刻的回忆之中,姨婆的老比起他们还要胜上几分。 不说别的,只说一头散下来能拖在地上十米的白发。 听姨婆说是几十年前蓄的。 没个百岁的年龄,恐怕都没这个色儿。 岁月浑厚的气息在如雪的长发中潜藏着,向微风诉说过去的岁月。 而它的主人,正在很直球地安慰一只小猫。 “这样,我过去吧,让我跟你仔细说说。” 姨婆刚想费力地从躺椅上起身。 绘窗就别别扭扭地站到了她身前。 良久,才冒出来一句:“您说。” 小灰猫在听着呢。 姨婆“哎呦”了好一会,看似难受地呻吟着。 小灰猫于是又走上前两步。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冰凉,还开口关心了下。 “……没事吧?” 自以为硬邦邦的生气调,实际上满怀着关心。 距离仅有几厘米,姨婆的嘴角高高翘起。 双臂一伸,只有几十厘米高的小猫咪被抱进怀中。 姨婆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凳子,把绘窗放在上面。 绘窗意思意思,挣扎了两下后坐好:“我自己也行。” 他看向身旁,仰躺在躺椅上的姨婆神情很悠闲。 躺下去后原本佝偻的身体,突然变得有些颀长。 一直以来被不正经掩盖的气质,才有了几分长者该有的压迫感。 绘窗不解地开口道:“您想干嘛?我……我砍柴多年,手劲也不小的哦。” 变相的表露着,不想挨打的想法。 “想什么呢。”姨婆白了绘窗一眼。 绘窗的余光落在姨婆苍老的侧颜上,思绪不禁发散。 说起来…… 绘窗觉得,比起那几位记忆中依旧模糊的功夫大师。 他莫名觉得,姨婆才是教他功夫的猫。 ——光做家务做了几年,就能在同龄猫中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战绩。 和许多小伙伴战斗(你抓我挠),从未尝一败。 第三十七折 往事!悲伤的金羽 绘窗还被一些练家子,给出过骨骼惊奇这样的评价。 这曾经让小家伙很膨胀,以为是村里的一霸。 直到某次犯错,又被姨婆拿竹条子抽了几顿后。 小绘窗彻底安分了。 对姨婆,在对长者的敬重、对亲人的感激情绪上,又蒙上一层神秘的月纱。 那层纱就像……不存在一样的薄。 绘窗觉得,他问一问姨婆或许就会告诉他,姨婆的秘密。 那时,一直有说不上来的直觉又在告诉绘窗。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层纱就犹如那时的星空一般。 将爪伸出抬起放在眼前,微微眯起眼,轻轻一抓。 一颗星辰仿佛就这样落在了掌心,正熠熠生辉。 “姨婆,你见过星辰吗?”绘窗不明白当时怎么想的。 只是想这么问,就这么问了。 即便只是在回忆中,绘窗也依旧记得,姨婆那时的反应。 她看了过来,微睁的星蓝色眼眸中,是那么的厚重且纷乱的情绪。 “……星星吗……” 半晌,姨婆又躺回去,轻声呢喃。 绘窗在那之后也没有说过话了。 再后来,姨婆主动说起,之前不曾说尽的话语。 “姨婆已经活了很久,过了很久索然无味的生活。” 随着她的开口,绘窗灰色的瞳孔一震。 有些涣散的精神明显一震,转头看向姨婆,快速道。 “才不会索然无味呢。” 明明每次姨婆吃到他亲手做的饭菜。 浑身都会冒起幸福的小花花,高兴到手舞足蹈的。 “……”姨婆不爽地睨了绘窗一眼,“不要随便打搅人家讲故事的过程哦。” 绘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姨婆的年龄的确很大,她甚至见证了绘窗村的建立与崛起。 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每年的一月二要过一场生日。 能大吃特吃一顿。 “现在再谈什么养生之道,那都没有用,老婆子我能过多久?无疑是江心补漏。” 村里猫都觉得,姨婆没有几年可活了。 姨婆自己也这么觉得。 绘窗不想这么觉得。 姨婆是他最亲近的猫了,没有之一。 年幼的绘窗甚至中二的想过,哪怕世界毁灭,只要姨婆在就好了。 姨婆的爪子不大,比村里大叔们的爪子要娇小。 但就是那么一双爪子,养活了嗷嗷待哺的小灰猫。 绘窗从小就性格怪,和谁都处不太来。 姨婆走了的话…… 他就不知道该去找谁搬来凳子,一起坐在这院里观赏星空了。 可是…… “小猫咪,你要接受,猫都是要经历生老病死的。” 姨婆语重心长道。 她的话本意是想抚平,绘窗不希望姨婆逝去的心思。 怎么说呢…… 姨婆用了很长时间对绘窗灌输这种思想,大概一两年吧。 在绘窗刚刚接受的时候,她就死了。 不是老死的,挺符合绘窗曾经的幻想。 姨婆死于魔物的爪下。 和除了绘窗外,所有绘窗村的村民们一样。 绘窗还记得不久前,姨婆为了证明自己身子骨硬朗。 不顾劝阻,下河捞上来一篓的鱼,事后还半点事都没发生。 记得村头的那家,几年前和他打过架的胖子。 长大后尽管个头也更大了,但懂事了许多。 昨天刚为儿时的打架道过歉,看起来挺不好意思。 记得隔壁的…… 每一位昨日还生气满满的村民,现在都变成了尸体。 绘窗趴在姨婆模糊的尸体上,眼前也渐渐模糊。 随着风声,一颗颗飞出眼眶的水珠,虽然会短暂的让视线清明。 但是不如就这样模糊下去。 绘窗就还能用无厘头的理由骗着自己。 比如说…… 这里是血腥的屠宰场,他无意间误入其中,睡了觉。 ……有点荒谬,对吧? 绘窗只记得,他在那场血雨中唯一的呼喊声。 是待在姨婆身边许久后,再也忍不住的仰头嘶吼、呐喊。 具体是什么样的,他觉得没必要多描述。 回忆起来有些吓人。 金鸟吊坠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在绘窗心痛到像是被利爪撕破,只能靠吼叫来缓解的时候。 从眼角砸落的一滴泪,停在空中。 金红色的韵力在绘窗的背后慢慢凝聚。 它们变化为羽毛的形状,又一根根的集合成宽大的金色羽翼。 从收拢的状态,在一刹那猛然变为绽放。 似盛放的鲜花。 火红的天焰,在每一根羽毛的尾端闪烁着纷飞。 韵光融入那颗泪珠,将它变成了金鸟吊坠的模样。 它飞进绘窗的掌心的那一刻,有他几倍大的翅膀骤然向内合拢。 将绘窗囊括在内,变得透明的羽翼中有吊坠的微光在颤动。 一声响亮又无法形容的响声蔓延在地表,卷起烟尘。 烟尘散去,无边的血气在低沉的天空下弥漫。 而绘窗,早已被神秘的力量传送到了咚锵镇中。 之后发生的事情,全程都有星罗班的参与,不是秘密了。 “抱歉,说了好多无关的事。” 绘窗回过神,站起身,歉意地朝唐明躬身拱手道。 唐明也站起身,虚扶起绘窗,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 “那也不是最要紧的事。何况,这些事,你说出来心里也能好受些。” “……谢谢。”绘窗愣了愣,弯唇一笑。 星罗班里的招收标准难道有“温柔”这一项硬标准吗? 目前看来不管大家有怎样的缺点,都是一样的温柔。 。 此时,远在天边的云舒无比的庆幸。 “还好最终决定的是绘窗,没有让那个马甲加入星罗班。” 云舒的脑海中浮现“那个马甲”疯不自知的性格。 仔细想了想,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那是一个,自诩正常人…… 咳,正常猫的云舒创造出来后,自己都觉得过于不对劲的小马甲。 星罗班作为主角团的扎堆地,又怎么能没有一个马甲在其中呢? 本来云舒决定的,是一只名为“中元”的小猫咪马甲。 不过后来通过无忧,接触过老一代星罗班后。 云舒改变想法,将“打入星罗班计划”的执行者修改为绘窗。 目前成效还算是比较ok。 接下来再过一段时间,就到了该收割的时刻了。 独属于那个“已登场”状态马甲的伤心时刻…… 第三十八折 传说!至殇之泪 姨婆喜欢讲述许多不被历史所记录的,似乎不入流的传说。 他们的知名度,和“修”的传说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绘窗以前从没听说过。 但是他很喜欢听姨婆讲。 不仅仅因为讲它们的是姨婆,还因其中的各种奇幻色彩。 “金鸟”,在姨婆的口中是“炽热”的代表。 曾经有一位体内生来便被打入一颗红珠,因此命运多舛的小白猫。 她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拥有韵力,并且天赋异禀。 但因为过小的时候,展露韵力的多种功能。 又因为所在地区偏远,村民见识短又较愚昧。 年幼的小白猫被家人舍弃,被钉上“妖怪”的标签。 年幼的她没有能力反抗,被村民支使着去做任何脏乱的杂事。 不是没有猫对她表露过善意,不是没有猫愿意帮助小猫。 可是那些猫的力量,根本比不过要欺压小猫的猫的。 随着一场洪水的自然灾害,小猫跳入其中,离开了噩梦般的村庄。 她跟着洪流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她被一只看起来冷冰冰实则善良,又有些口是心非的同龄猫救起来。 她跟在那只猫的身边。 一起参与京剧猫的考试、去到那只猫想去的宗派。 后来,为了保护那只小猫,自以为是的受了好多罪。 再后来,他们领受了惩罚后,离开了那个宗派。 那只猫后来如何,传说的主角并不知道。 她受到自身能量中,一道隐隐约约的神秘召唤。 和那只猫分别后,来到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小村庄。 深山之中,炊烟袅袅升起。 “这是属于你关于突破自身的考验。” 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这样告诉小猫。 言简意赅且没有任何其他的提示。 小猫没有在意,径直走入了那处小村庄。 哦不,现在应该叫她为“大猫”了。 换算下来已经有二十多岁了呢。 她其实真的没有怎么在意。 和那只猫经历许多,她的眼界也在不断开阔着。 拥有超越大半京剧猫的实力。让她有资格目空一切。 她在小村庄外住了下来。 ……说起来有些丢人。 十多年过去了。 她看到这种偏僻地带的小村庄,依然会下意识惧怕,不愿接近。 这是从一开始的那个村庄,所带出来的习惯之一。 也许这就是考验所在的意义。 “突破自我”,她一直在思考其中蕴含的意思。 但是没用了。 她失败了。 小村庄中的民生问题大,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被村民解决。 看着一只只神似她和那只猫,儿时饿肚子的小模样。 她心软了。 她在纠结过后,选择帮助小村庄中的猫。 “愚善、又不知道防备的小姑娘。” 姨婆每一次讲,都会围绕着这样的主题,评价“她”几句话。 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运用自己的力量,为村庄带来巨大的收益。 养活了大家,却被没有力量的猫妒忌。 一个平静无比的清晨,她被信任的小猫在早餐中下了特制迷药。 这种迷药还是她考虑到猫孩子们的安危,所研发的。 她被五花大绑抬上了绞刑架。 她无力反抗,因为她知道这就是愚善的代价。 她也知道,“考验”失败了。 那股力量设定的考验,在于“分辨”,而非“善良”。 小村庄中的村民,和她出身的那个村庄并无不同。 施暴者的恶意几乎没有理由,并且一直在发酵,没有尽头; 旁观者自私的沉默大于善良,在渐渐的被同化。 他们是一样的,挣脱他们,就是考验的目的。 可惜。 她笑了笑,自己也觉得很可惜,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决定杀了她?”行刑前,有猫问道。 “这是她应得的!” 她挣扎着,挪眼看过去。 发现说这话的,也是一只曾经受过她恩惠的猫,现在正满眼妒忌。 哦,这话说的有点昏头了。 这处小村庄里的哪只猫没有受过她的恩惠? 她又笑了。 那些猫的几句话,就定下了为解释她行刑的罪名。 “谁让她那么的招摇过市,又愚蠢天真,她不死难消我等心愁……” “她到底帮了我们。” “那又怎样?” 行刑开始了。 捆绳的另一端被诸多村民拉住,拉扯着。 绳索渐渐扭断了早已失去呼吸的身体。 她死不瞑目,姿态扭曲。 一双如水般温柔的淡蓝色眼眸,在死亡时刻充满了无奈。 杀死她,最用力的猫,是一只她最信任的小黑猫。 一看到他,她就会想起曾经和她相依为命的那只猫。 她不知不觉落下了一滴泪。 有扭曲的姿态作为平面,泪珠从内眼角淌过饱满的额头。 流过发间与耳间,化为一只发着金光的大鸟。 大鸟翱翔天空,为整个小村庄带来了毁灭的火焰。 最后化作金鸟吊坠,消失在虚空中。 这是她的悔恨和诸多情绪揉杂,所流尽的伤心之泪。 金鸟吊坠中蕴含着她所有的韵力和力量。 传说,当有猫极度伤悲下,像她一样,流下一颗伤心之泪。 金鸟吊坠会出现在那只猫的身边,并认其为主。 当绘窗村被魔物屠戮,亲猫惨死。 绘窗的眼泪和激烈的情绪,将金鸟吊坠召唤而来。 他获得了生机与一个外挂。 却怎么也无法扭转,死去的生命。 。 “……这些就是我所能回忆起来的了。” 绘窗絮絮叨叨地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低声喃喃自语:”好像也有点染上姨婆爱多嘴的坏毛病了……” 唐明沉浸在各种信息轰炸中,一时没有关注到。 但是,自从绘窗讲第一句话开始,就从睡梦中惊醒。 偷偷躲在一旁偷听的四小只注意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后,悄悄来到绘窗的身边。 按前后左右各一个的站位,静悄悄地坐下来。 四小只没有讲话,无声的安慰。 “……你们这是?”绘窗刚问出口,结合四小只的性格便想通的一切。 他笑了笑,静静坐在四小只的中央。 “看来是不需要师傅了。”唐明见状,笑着打趣道。 绘窗拱拱手,第一次没有起身致歉:“唐明师傅说笑了。” 他向来很守规矩。 “你这孩子,终归是自家猫,不客气点也无所谓。” 唐明欣慰地捻了捻胡子。 他很想告诉金婆婆和荣光,绘窗这孩子,终于再次卸下了一点心防。 第三十九折 温馨!相处日常 针对刚才那个冷笑话占比很大的问题。 唐明板着脸,看向了四小只。 “怎么会呢师傅。”大飞第一个开口。 “是呀。”小青附和。 “……师傅就是师傅,无可替代。”武崧帽檐下的脸颊微红 白糖招手:“师傅快来,我这还有一个位置!” 唐明的本意是想吓唬吓唬四小只。 绘窗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而这几个小家伙合在一起…… 不能说文静不文静。 因为哪怕有小青一个女孩子在,也和这种词汇搭不着边。 但看到四小只乖巧又期待的目光。 唐明叹了口气,迈步坐在最近的武崧身边。 “师傅知道。”算是给了四小只一个回答。 一大一中四小总共六只猫,坐在草坪上。 微微倾斜着身体扬起头,看向星空中位置相同的六颗星星。 四小只齐齐仰头,观察了一会。 发现天空中的六颗星星,颜色正好对应他们的韵力色彩。 不仅如此,远处还有两颗绿色和粉色的星星。 “……像是班主婆婆和大师兄。”绘窗说道。 大家再仔细一瞅,发现还真像是。 “那个大、大姐姐,是不是为了咱们专门设计的?” 白糖挠挠头,藏不住事的性格说出了大家的困惑。 唐明一脸凝重:“那么她的意思是……” 白糖打断唐明话茬,看似很正经的推断。 “……想嘲讽我们,班主婆婆和大师兄在星罗班吃鱼丸火锅,而我们却在这里饿肚子?” 结果又是思维发散。 而且,还是在打断唐明的讲话后向发言了。 言语内容又是不着调的方向。 “哎呀——” 一个眨眼,白糖头上多了一大三小四个红包。 他噘着嘴酝酿一会后,挤出两滴眼泪,看向唯一没有出手的绘窗。 “小师哥……”情深意切地呼唤道。 “小师哥!”三小只也情深意切地呼喊道。 唐明也轻咳两声。 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是要绘窗不要插手的意思。 一道青天大老爷都难以断清楚的官司,就在眼前明摆着。 “好啦,大家都宽容一点,先说正事……”绘窗哭笑不得地站起身。 他不轻不重的给白糖的后脑勺来了一爪,说道。 “以吊坠器灵的性格,也许白糖说的差不多呢。” 有没有让星罗班小分队,借此怀念星罗班的意思。 大家不知道。 但是,重点绝——对不在鱼丸火锅上就对了。 也许是想让他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想起星罗班。 那个不是出生地,对四小只来说却胜似家的地方。 温暖平和。 难道…… 是想借此来宣扬之前“就凭你们也能打败‘黯’”的观点? “哎呀,猜到了呢。”虚影的声音在脑海中一晃而过。 星罗班小分队想起,虚影之前隐约表露出的恶趣味。 虽然这种手法不是一般的幼稚,但想到是虚影…… 对“偷窥狂”的作风,忽然不是很惊讶了呢。 半夜三更时,夜阑人静,猫就是容易emo。 “我、我想班主婆婆了……”小青嗫嚅着起了个头。 其他三小只多少也有些伤感。 “以前在这个时候,俺和小青、白糖都会陪班主婆婆打健康麻将。”大飞低着头。 “大师兄对俺请教吹笛时,也会悉心教导。”武崧垂头道。 白糖的耳朵也耷拉了下来。 星罗班通常这个时候屋内打着暖灯,一片欢声笑语。 绘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求助的目光看向唐明。 唐明师傅长着一张严师的猫脸,平常奉行的理念却并不严厉。 比起教学本事的师傅,他更像是大家庭中的大家长。 面对四小只的问题,绘窗无法处理,就该大家长上场了。 唐明点点头,想了想后,开口道。 他知道,四小只被虚影前后相连的意思戳中了。 可能因为是有家长在身旁。 又或许这片空间被虚影设置,有一些奇怪的功能。 随便一想,就能明白的简单的小道理。 他们却并没有坚强起来,情绪反而深陷其中。 四小只在想什么,唐明大概也能猜得到。 ——“有着贪恋温暖情绪的我们真的可以继续战斗?” 诸如此类有点小矫情的问题。 “我们固然会有各种不属于京剧猫的情绪,因为我们是活生生的猫。” 唐明尽力地展开双臂,把双臂和双爪搭在四小只的肩膀上。 等四小只仰头看过来后,他继续说道。 师傅的嗓音温和,宁静,消除着四小只的负面情绪。 不同于唐明表面的冷静,他的心中正进行着风暴。 京剧猫的使命在于消灭混沌。 星罗班小分队此行的目的,是“黯”。 对阴霾山谷和“黯”了解不多的四小只,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声“打败‘黯’”。 作为猫土大战的亲身经历者之一,唐明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这种话。 他其实不太明白,怎么思考都搞不明白一件事。 拯救猫土的事,怎么也会落到几只小猫的头上了? 这些个小猫被困在咚锵镇十年,就想着出去闯荡。 可是,作为战争冰山一角的目睹者,班主怎么轻易便同意了。 何况在纳宗,纳兰宗主说过十二宗目前的情况。 全军覆没的十二宗…… 能拿什么和阴霾山谷打? 唐明想不明白,也不想想明白了。 他低头,看着重新恢复干劲的四小只。 唐明想着,只要能陪伴在这几个孩子的身边,就足够了。 经过唐明的安慰技能,四小只不那么伤心。 白糖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件大事。 “臭屁精,你竟然会去跟大师兄学吹笛子?!” 一向对师兄黑料很感兴趣的白糖,当即哈哈大笑道。 小青和大飞听到“吹笛子”,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猫是荣光。 再者就是绘窗了。 初来星罗班时,绘窗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接连半个月,谁的劝都不管用,整天都快成传说中的熊猫了。 大家都认为这样下去不行。 于是,大家开始尝试各种助眠的方法。 最后胜出的是荣光的一首笛子曲子,效果显着。 到后来,绘窗渐渐喜欢听笛子吹奏的曲目。 这次出门,绘窗晚上入睡的耗费时长又多了许多。 最明显的就是眼眶下浅浅的一层黑色。 虽然和眼角的韵纹很配,但也是不健康的信号。 第四十折 相处!神秘的黑影 离家的孩子,总是会想念家的。 但有些猫孩子的家,并不值得念想。 比如嫤曛。 她梦到了自己的家乡。 具体的内容小黑看不到,关注过来的星罗班小分队也不知道。 也只能从嫤曛紧皱的眉心、不安挥动的双臂,和些许呓语。 隐约能判断出,嫤曛对她曾经的家很排斥,而且是非常排斥的那种。 毕竟,谁形容心爱的家会形容人“魔窟”、“恶魔巢”。 潦草的火炕,中间有道竖立的厚草席充当着分界线。 火炕的宽度较小,睡得下两只十几岁的小猫已经很勉强。 嫤曛做噩梦时情绪特别激烈,左滚右滚的。 草席被挤压出弯曲到极致的弧度,阻碍到另外一只猫的睡觉空间。 快被挤下范围的小黑皱着眉心,猛然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一双眼眸中,闪过的不是匹配猩红色的瞳孔的杀气。 而是深深的无奈,与仿佛经历很多遍的“果然如此”。 小黑起身下床,回头看了看被困在梦魇中的嫤曛。 “……即便离开也沉溺在过去中,笨蛋。”低声说道。 嫤曛像这样的梦魇活动,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 小黑表现的极为习惯。 他下床后,蹲下身在火炕附近一掏,抓出几床被子。 熟练地在火炕附近的地上,打扫划分出一片区域。 小黑将那几床抱起来比自己高两头的被子放下。 他仔细地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刚好符合区域大小。 然后,小黑将其他的被子都叠成长方块。 全部堆在了靠近火炕的位置,组成一个类似气垫的作用。 听到门内动静,纠结许久。 为了情报,还是穿过房门进入到小房子内的星罗班小分队猫见状,有一个想法。 小黑这是……怕嫤曛摔到地上? 那还是蛮贴心的了。 似乎星罗班小分队的想法没有错。 小黑又站在床尾,探着头,用目光检查了一会嫤曛的情况。 没一会,嫤曛似乎是从噩梦中脱身了,呼吸又开始平稳下来。 不仅如此,睡得也是四仰八叉。 把原本属于小黑的位置,霸占了个十成十。 “……哼,” 小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跳下火炕。 他躺在“气垫”旁边的区域,合眼就睡。 因为从日出就要开始打扫碑林,还有固定的师兄师姐检查。 而小猫本身又比较需要充足的睡眠时间,为健康的身体打基础。 然而以碑林的工作程度,休息时间根本不够睡饱的。 所以,小黑和嫤曛…… 主要是嫤曛,提议睡觉不脱衣服。 这样子,还能省下来穿衣服的时间。 醒过来后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下床开工。 师兄师姐们检查合格,能吃到当天的食堂饭。 哦,差点忘了说。 小黑和嫤曛之所以昨天很饿,就是因为当天早上检查不合格。 一整天都没有饭吃,饿到都想啃脏抹布了。 ——最后一点尤其可恶! 这些事桩桩件件,星罗班小分队都看在眼里。 他们再也没办法一直欺骗自我下去了。 “也许……” “京剧猫中也不全都是好猫……” 四小只有些垂头丧气,但很快就振奋起来, 打败“黯”的目标之后,还加上了“肃清京剧猫内部不正之风”的目标。 对于这两件定位远大的目标,唐明不知该不该鼓励。 只能和绘窗一样,摆出平静但温和的神情点点头。 万能の表情技,敷衍啊不是,交流必备神器哦! 夜晚在过去。 星罗班小分队在小黑和嫤曛睡着后,走出房门,又坐在草坪上。 事实上除此之外,也没有哪里可以去了。 ——众所周知,白糖时时刻刻不是在饿,就是在饿的路上。 他想着,大家在这里碰不到活物,也不会被活物们看到。 但是死物是可以接触的! “好吃的”是食物,是没有生命的。 白糖准备溜进录宗的厨房,偷啊不是,带点东西回来恰一恰。 这也是无奈之举。 白糖是觉得,他们既然都来录宗做客了,来都来了。 不去录宗的厨房考察、参观一下怎么能行? 可惜的是,这片空间是有限的。 白糖无论怎样都无法走到碑林外。 碑林内的空间栩栩如生,有两道真切的呼吸声。 碑林外的夜是死寂的,也无法被进入。 “大飞,还有干粮吗?” 白糖不情不愿地去找大飞,试图用干粮糊口。 “抱歉啊白糖……” 大飞摊开手后又挠挠头,身后一点没有行李的迹象。 ——早在进入这片空间时。 星罗班小分队的行李,就被虚影没收了。 “什么?!” 没有给吃的,还把吃的收走、不让自己去找吃的。 白糖特别生气。 比虚影“诋毁”京剧猫的形象时的怒气,还要汹涌几百倍。 虚影或许一直在窥视,所以他没有开口。 而是在心中单方面的宣布—— “我白糖与它不共戴天!!!” “没法吃饭”这个现实,把小白猫急得挝耳挠腮,难受无比。 但也没有特别的放在心上。 既然一点都吃不到,白糖尽管生气,却也摆烂啊。 一会就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视线。 白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流浪。 饥一顿饱一顿也是常态,饥饿忍耐阈值高。 另外三小只,就不太一样了。 武崧饿了,会去找一片空地挥舞着哨棒练功。 打着“以练功凝练意志力,克服饥饿感”的算盘。 结果因为练功耗费体力,越来越饿了。 于是,武崧手足无措地思考了一会。 之后他收起哨棒盘腿坐下,套用大夏天时“心静自然凉”的公式。 ——“心静自然饱”。 大飞体格大,对饭食的需求量大。 同时因为体质特殊,也更耐饿。 相比其他三小只,他是最淡定的一个了。 比神情隐约有些饿意的唐明,态度还要平淡些。 最后,饿到极致的小青整只猫都非常的暴躁。 让她没有立刻就闹起来的根本原因,在于她已经虚弱到趴在的身体素质。 绘窗在一旁照顾小青,也顾不上什么饿不饿的事了。 草坪的位置在碑林侧面。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要做、心事要想。 自然没能注意到,碑林中几道作乱的身影。 第四十一折 恶意!黯的过去 “这是谁干的!!” 两道震天的吼声在录宗的碑林中响起。 一道来自嫤曛,一道来自白糖。 他们的声音两方互相听不到,却惊起林中一群小鸟。 碑林前,星罗班小分队呆若木鸡,不敢置信。 “这……” 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和又脏又乱,甚至有些划痕的石碑。 “今日卫生检查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 还有不远处,敲着铜锣缓步走来的,检查的师兄师姐们的喊话。 “小黑,快,打我一拳,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嫤曛慌得口不择言,神情也是无比的焦急。 小黑的脸色黑如锅底:“显然,是有猫恶意捣乱。” 虽然本来黑的就像锅底吧,但情绪变化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怎么办,快来不及了……”嫤曛急得身体都褪色的。 小黑脚一跺,精准地踩中了旁边的扫把。 扫把在空中扬起弧度,落入一只小黑爪中。 “这个时候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嫤曛焦急道。 小黑看了她一眼,抬起膝盖顶在了扫把棍上。 “咔嚓”一声,扫把断裂成了两截。 “谁说要补救了。”小黑说完,犀利地眼神看向其他打扫的工具。 他取下插入腰带间的毛笔,韵力刻画出几个“碎”字。 嫤曛有点明白了小黑的打算,也找出她的毛笔。 ——录宗弟子基础武器·毛笔。 登记在册的弟子,都会分发一支。 依葫芦画瓢,嫤曛也把自己的抹布弄成了个稀巴烂。 俗话说的有道理,饿到极致就容易失去理智。 嫤曛手握萦绕着韵光的毛笔,看向字碑的眼神中冒着绿光。 “不给饭吃……” 看那样子,俨然是已经饿到失去理智。 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要对无辜的碑碑们下手了。 小黑一把抽走嫤曛手中的毛笔,强行打断施法。 “……傻。” 嫤曛清醒过来后,环视了一圈遍地更加狼藉的碑林。 有些忐忑:“小黑,咱们这样有用吗?” “等。”小黑没有正面回答。 一眼看到碑林的环境后,小黑和嫤曛是最容易被怀疑打扫懈怠。 然后,被抓去宗派面壁思过的小黑屋,精神惩罚。 小黑的打算,嫤曛看得出来。 而唐明和绘窗,也在向一知半解的四小只解释。 ——按照小黑和嫤曛的作息,半夜有猫恶意捣乱碑林的卫生。 第二天再怎么样,也无法改变被宗派问责的结果。 捣乱的猫没有损坏他们打扫的工具。 虽然不知道是另有目的,还是的确没有想到。 现在用来添砖加瓦,正正好。 当检查卫生的师兄师姐们看到。 碑林的环境打扫固然差劲,却有京剧猫捣乱的痕迹,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袒护? 调查? 都不晓得。 小黑想的是他和嫤曛装惨卖乖,好把自己摘出去。 ——俺们不打扫,也不至于把打扫工具弄坏吧? 俺们还是晓得要干活哒。 一定是有坏猫干的! 这一招属于无奈之举。 昨晚,他们没能注意到有猫夜半前来。 疏于防范,又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恶意,被捅了暗刀子。 这招行不行,只能寄希望于今天来检查的师兄师姐,心善一点了。 尽管小黑和嫤曛是录宗考试第一名。 但进入录宗后,依旧没有得到多少优待。 而出身世家子弟的第三名,宗派却安排有独立住处。 附带一个小花园,和独立厨师。 嫤曛当时就嫉妒疯了。 “独立厨师!为什么我们没有?!!” 分发弟子去处的师兄们,好笑地看了看小黑和嫤曛。 发出名为“嘲讽”的笑容技能,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嫤曛想追上去,被小黑拉住。 “小黑,我们得争取啊?”她不解。 小黑只道是:“无用之功。” “不争取怎么知道?” 嫤曛的力气比不过小黑,被拉到了一处偏僻地方。 不等嫤曛再开口,小黑上来就是一句从来没有这么多字的话。 “我想不明白,你也是经历过迫害的猫,为何对京剧猫如此信赖?” 嫤曛当时就愣住了。 “我……” 她木愣愣地抬起一只爪指,指尖冒出点点红光。 虚影也配合的在空中,本来开拓出一片荧幕。 为星罗班小分队播放上述,在这片过去还要再之前的事情。 现在因为嫤曛沉浸式的回忆,又独立分出一小片的荧幕。 内容没什么好多说的。 只是如同走马观花灯一般,将嫤曛运用体内生来便有的韵力。 躲过许多的危机、得到一些便利的过程。 受韵力的恩惠,离开村庄后的生活好了几百倍。 嫤曛也在不知觉间,心中对“京剧猫”的形象糊上一层滤镜。 像现在这样四小只一般。 将他们与普通猫民已经割裂开的,是他们天才的修炼天赋。 “京剧猫”三个字,终究切开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话说回来,嫤曛因为过去所经历的,滤镜比较薄脆。 小黑将过去的经历稍微袒露,滤镜就碎裂了。 “我是孤儿,我的家……被京剧猫打斗时毁了。” 又双叒叕有一个屏幕分化出来。 似乎只要被小黑和嫤曛提及的过去,都会被拉出来遛一遛, 小黑十几岁悲催的前半生,可谓都和京剧猫有关。 过于小时候的事情,他不怎么记得了。 只记得京剧猫因为查办事物,毁了他的家。 父母不知所踪,也可能早就死了。 “小黑”这个名字都是他记事后自己取的。 那些毁了小黑的家的京剧猫们,也没有回来道歉过。 从那时起小黑就明白,京剧猫不全部都是“京剧猫”,他们都不一样。 一个不知道来处的孤儿孤苦无依,独自生活,学会了冷漠的性格。 八岁时候,勤劳的小黑做工许久后,在一个小村庄边缘落户。 虽然说屋子简陋非凡,破到根本不像是能住猫的。 但到底能遮风避雨,给了小黑几年安稳日子。 后来又有一伙京剧猫打斗,毁了小黑的新家。 小黑愤怒。 可是,小黑也知道,他一只毛都没长齐的没办法。 但是,小黑更知道,拥有实力的京剧猫有办法。 第四十二折 过去!饥饿难题 所以,小黑翻山越岭,不断向着目标前进。 他是一只专注的小猫咪。 只要想,并且坚定自己要去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将自己推向成功的彼岸。 中途还多加了一只小猫作伴,去到纳宗参加京剧猫考试。 就有了现在…… 第三块小屏幕的消散,代表着小黑现在的心绪收敛。 基于回忆的另外两块分屏也散去。 世界回归现实中的过去。 检查卫生的师兄师姐们现在踱步逼近。 看到满地的脏乱,他们狠狠地皱起眉心,无形的气势下压。 不由分说,厉声呵斥道:“大胆!两只韵力低下的平民弟子,竟敢藐视宗派下发的工作!” “诸位官爷,实在不是小的们荒废工作,小的们昨天很努力的……” 小黑和嫤曛一脸的慌乱,说出准备好的说辞。 尽管他们讲话的速度争分夺秒,检查的猫们依旧不耐烦。 四小只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不管怎样,事情都已经成为这个样了。 小黑的打算能否成功也不清楚,概率很低,可以说完全就是在赌。 把宝全压在第一次见面的检察官身上,太冒险。 但是事实的前因后果,星罗班小分队每一只猫也都看到了。 不是小黑和嫤曛的错误。 可这些检查的猫,似乎…… 不。 去掉“似乎”。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小黑和嫤曛的辩解,只需要一个结果。 他们骨子里看不起平民,从心底认为小黑和嫤曛的实力弱小。 他们未必看不出,这些事情,是其他京剧猫所做的。 但这种情况下,“不在乎”三个字可以压下真理。 小黑和嫤曛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他们也明白。 这种局面基本完了。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但他们不后悔这样做。 如果连赌一赌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等死。 “住口!”这时,检查猫中的一位京剧猫忍无可忍。 她是一位曾经心怀正义的京剧猫,看不惯这种行为。 “红口白牙污蔑同门弟子,且对欺压同门的真相视而不见,你们的脸面呢?!” 应该是因为实力的原因,其他的检察猫只敢低声反驳她。 经过她的主张。 碑林昨夜和今早的事,被全须全尾的上报给了录宗的执法堂。 监督、审判十二宗罪行和恶事的是督宗、判宗。 而十二宗内,一些又设有“执法堂”。 意为非正规但自用,处理各自宗派轻易无法断定的事务。 从研发到使用一段时间后,又直接和二宗搭上线了。 成为督宗和判宗处理事宜的下位机构。 小黑和嫤曛后来的事,最后闹到纳兰都有所耳闻。 其中少不了执法堂自认无法处理,上报督宗和判宗的功劳。 执法堂领受“碑林环境一案”后,开始审查。 从审查到结果,一共是经历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内,小黑和嫤曛暂时被拘留在执法堂,等待后续。 因为那位出手相助的京剧猫实力强大,又特地叮嘱过的缘故。 小黑和嫤曛受到优待,每天都有美味的专餐配送。 执法堂有自己的小厨房,而且厨师手艺精湛。 饿了许久的星罗班小分队,再也无法隐忍克制。 连白糖偷偷摸摸去执法堂的供餐处,拿了几份食物,也没能来得及制止。 后来的几天,另外三小只也打着帮忙的名义。 跟着白糖去到执法堂的厨房,进行零元购。 唐明和绘窗极力劝阻,但因为几天未曾进食,动弹都不行。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什么来着…… 让恪守规章制度的师傅和师哥,只能看着不懂事的师弟妹们。 摒弃京剧猫高贵的精神,为了填饱肚子去当小偷…… 白糖在执法堂的厨房哐哐炫饭,并且想着带哪些回去时。 三小只却是食不知味,脑海中的天使和恶魔正在进行天人交战。 吃,是偷。 不吃,饿。 这要怎么办? 三小只很纠结。 “想那么多干嘛。”相比之下,白糖一点都不烦恼。 他还列举了三个让三小只安心白吃的理由。 一、这里是虚影构筑的空间,是假的。 他们又不可能真回到过去,参与小黑和嫤曛的苦难。 二、“过去”里的录宗都这样了,坏坏的。 吃他们一点怎么了? 又吃不完,吃了又不会掉下来块肉。 三、四方村运过来的美食真好吃! 十二宗的厨房,真的有点不太一样哦嘿嘿嘿…… 一通说完后,三小只成功安心下来。 他们还准备连吃带拿,回去让唐明和绘窗填饱肚子。 不然四小只真怕师傅和小师哥饿死了…… 呸呸呸,不吉利。 就在三小只吃饱喝足后,带着一兜子吃食准备离开。 厨房的灯忽然亮了。 “喵呜!”吓得四小只集体炸毛。 武崧习惯性爪子往哨棒上捂了捂,捏灭了用来照明的火焰。 白糖经过大飞的提醒,也卸下了身上的包袱和食盒。 悄悄藏在了附近的火柴堆里。 ——他们实验过,死物是会被“过去”的猫看到的。 星罗班小分队本猫和他们在进入“过去”前随身携带的物品,倒是也不会被看到。 比如衣服、武器什么的。 如果冒出什么灵异事件,后续还不知道会多麻烦。 所以,四小只来之前就商议好并决定,在猫前需要伪装。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商讨,这种想都不用想的事。 不过,这也许就是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拷打的。 有师傅和小师哥在身前护着、不知道世界阴暗面的。 无忧无虑的猫孩子,思考的方式。 厨房灯开后,走进来几只打着哈欠的猫。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传膳,大半夜还开工……” 另外几只猫赶紧制止他的碎嘴子,默声干活。 他们也没有仔细察看厨房,径直走到工作台前,开始系围裙。 从用韵力作为运转能量,用于储藏食物大冰盒中取出几碟菜品后。 烧柴开火,用各种方式加热。 “过去”听不到他们讲话,于是四小只讨论着冰盒。 他们在咚锵镇之中待了数十年,未曾见过。 “这冰盒或许是手宗铸造?”白糖听过十二宗的职业,推测。 小青也加入讨论行列:“还有‘冰’……难道经历过眼宗的手笔?” “或许还有俺打宗的火焰供应。”武崧默默插嘴。 大飞发散思维:“‘火’要怎样保存?” 第四十三折 好意!黯的过去 白糖接话:“这里哪里用得着臭屁精的火啊。” 武崧额头冒出一个“井”字。 他刚想反驳,几位加班猫给予了回答。 他们从工作台的抽屉,掏出几根短竹筒。 掰开竹筒的一截,竹筒内里的顶端冒出了火星。 “还好火折子能用,否则还得让飞鸟们往打宗去取。时间来回赶不上,都不敢想了……” 加班的几只猫松口气道,继续工作。 另外三小只惊奇猫猫宇宙升华. jpg “看,俺打宗弟子就是有很大用处。”武崧扬起头。 小青和大飞看着加班猫们热菜热饭,相当佩服地点点头。 “厉害。” 武崧得意地挑了挑眉尾,看向白糖。 心想,这丸子,总该真心实意地服气一回了吧。 结果白糖一脸正经,吐出了一句话。 “原来武崧还能这么用。” 原来还能、这么、用…… 武崧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火——p——” 武崧的韵力刚刚爆发,就被小青和大飞扑倒。 “武崧,嘘,忍耐啊!”他们竖起食指侧竖在嘴唇前。 他们还没有实验过,韵力会不会被“过去”的猫发现。 武崧想起唐明和绘窗“不要轻易使用韵力”的告诫。 咬牙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 不行,药想我药生气! 武崧只能通过折断他的哨棒,来缓解愤怒的情绪。 但是没有韵力作补给,哨棒暂时只有一根。 所以…… 武崧只能双目冒火。 边憋屈边生气,反复折断那根哨棒千戳百孔的残躯。 短短几分钟,碎成几百段的哨棒:…… 啊米诺斯!!! 四小只本来的打算是等加班猫们离开,再找出那些食物,完成这次零元购。 但是实在是太太太安静了。 不出意外的话,该出意外了。 “唔……”白糖忽然感受到身体某个部位的变化。 他默默夹紧了小屁股,猫头四处打转,正看着周围的情况。 离白糖最近的大飞,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白糖,你怎么了?”见白糖脸色不好,暖男猫还关心道。 “大飞啊,救命……” 此话一出三小只惊讶无比。 他们围过来,想检查白糖哪里受伤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些吃的有毒?” “不会吧那我们!” “快都别说了……”白糖有气无力地抬起尔康手。 他还想说什么,可脸色又骤然一松,神情舒爽起来。 白糖发誓,他在他的臀部用尽了全部力气,想要留住他的屁。 但是…… 众所周知,越想留住的越留不住。 “啊——” 白糖有预感,“屁”是死的,是独立存在的。 能被“过去”的猫闻到。 他已经很努力了。 然并卵。 加班猫们闻到白糖的屁后,集体的尖叫声整个录宗都听得到。 杀猪一般…… 四小只伏地身体屏息凝气,期盼着不会再有其他事。 于他们而言后续的确是没有了。 可“过去”的录宗,几乎半个月都有成倍的巡查队,整夜站岗。 去厨房偷东西啊不是。 进入零元购的渠道和过程艰难了很多。 事后,四小只当场对白糖实施了残酷的殴打。 并且强制白糖一只猫前去进“货”。 白糖抗议,抗议无效,白糖服从。 好在虚影也知道,猫是铁饭是钢。 某次,白糖头顶俩,怀里四个,从执法堂抱回来餐盒底部。 有虚影留下的留言,说那是一个饭盒刷新点。 那里不被“过去”的猫所知晓。 可以三餐定点刷新吃食,无限拿取六份美味饭盒。 吃完的饭盒放回原位,就会被虚影设定好的力量带回去。 处理好星罗班小分队的餐饮问题。 作为一点点小福利。 不过有个小前提。 ——小黑和嫤曛将饭菜吃到肚子里了,他们才能吃得到。 ……饶是唐明和绘窗也无语了。 ”好歹毒的恶趣味!”白糖评价。 这是硬性设定,无法更改。 星罗班小分队只能认命。 对于“碑林环境一案”,执法堂最终给出的结果并不尽猫意。 调查结束,恶意捣乱的是一只听都没听过名字的猫。 小黑和嫤曛检举有功,得到……一套新的打扫工具。 他们没能见到被判处面壁思过的猫。 出去执法堂后,迎面就是那只帮助过他们的京剧猫的道歉。 “抱歉,我一只猫的力量,根本不够……” 她很羞愧。 小黑和嫤曛没有埋怨,只是正色,郑重地鞠躬道歉。 本来他们是想下跪叩首的。 毕竟没有她的话,他们就真的完了。 但被她拦住了。 “猫儿膝下有黄金,记住了哦。”是只很温柔的猫。 嫤曛想问一问她的名字,小黑也侧耳倾听。 “……就叫我‘雷锋’吧。”她说完就离开了,嘴角挂着一丝怪异的笑。 在那之后,小黑和嫤曛偶尔想起了她。 当在录宗内寻找时,名字输入搜索结果不对,外貌特征也是查无此猫。 去问执法堂的猫,也是毫无印象。 这件事的疑点在他们的记忆中,永远留下了一笔。 他们倒不会觉得那只猫会出什么事。 没有理由的。 一种出自心底的直觉。 当执法堂和那只猫统统消失在生活中,小黑和嫤曛的生活回归常态。 每天打扫完后,进屋睡觉; 一早起床应付检查,合格后获得一天食堂“使用券”。 至于不合格的应对方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时来运转了。 碑林中的环境打扫好后,半夜再也没有猫捣乱了。 而且有时遗忘的垃圾,第二天再看,会全部被清理干净。 嫤曛很困惑,很开心。 小黑看着有着细微痕迹,被动用过的工具们。 则是会若有所思,暗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让背地里看守、帮忙的星罗班小分队,汗流浃背的担忧被发现。 还好与“过去”是有一层次元壁在的。 星罗班小分队的动作,最终被归为一位不知名的好心猫所为。 就这样,碑林的风平静了几天。 在不久后,被录宗一道“同门大比”的通告打破了。 嫤曛不怎么喜欢比试,却期待见到想象中那些友好又温和的同门。 得知此事以后,高兴的多吃了几碗饭。 小黑却是心神不宁,特别不安。 但不论怎样,大比如期举行。 第四十四折 大比!黯的过去 “还大比,我早就知道录宗的京剧猫能折腾什么好东西、憋什么好屁啊。真是气猫!!” 以上发言,出自同为平民的白糖,在目睹录宗大比后的评价。 以前会在此时出声反驳三小只,会略微训斥的唐明和绘窗,却都沉默了。 并且,眼中隐有赞同之意。 在小黑参加大比前,向嫤曛说出那一句“京剧猫未必会欢迎我们”时。 他们还不明所以。 直到小黑和嫤曛的身份,被证明为平民后。 原本围绕在他们身边,恭维着“第一名成绩直接晋级决赛”成就的京剧猫们,纷纷四散。 有些还能装一装,只是脸色不好。 有些猫直接大比都不参加了,飞奔向录宗的洗浴区。 “来猫!本公子接触了平民,要更衣沐浴十遍——” 尖锐的尖叫声,化作火烧过又裹上一层冰霜的利刃,刺进少年猫的心。 又冷又热,身体的知觉仿佛麻木。 世界在此刻安静,只能感觉得到周围的猫,异样的眼神。 “怎么这样……”一向坚强活泼的嫤曛头一次拉下来脸。 她试图接近那些世家子弟的京剧猫们。 但所到之处寸猫不生。 “喂,清醒一点。” 小黑将嫤曛拉走后,初赛的广场才恢复了热闹。 只不过他们讨论的不再是比赛,而是小黑和嫤曛。 “平民也配成为京剧猫?” 尽管十二宗明令允许猫民参加京剧院的考试。 但仍旧有不少的平民被拒之门外。 譬如小黑和嫤曛。 他们参与的那次选拔,如果没有上任录宗宗主与纳兰恰巧路过。 他们连最后一道考试都进不去。 无法想象。 当没有一位有足够的资格,能让平民进入考试的猫路过时。 在过去,会有多少只靠着自己,领悟韵力的猫民被拒绝。 那个时代对平民来说是灰暗无光的。 即便生在猫土大战之后,门槛规律宽松的时代。 那个年代对平民的歧视观念,身为平民的白糖也觉得扭曲的。 身心条件的缺陷、全方位的打压、宗派内部孤立…… 不禁让白糖失落地连声直呼。 “即使是本天才到了那个时代,后果也不会好到哪去吧……” 一只温暖的爪落在头顶。 白糖即便不需要仰头,或者用其他的手段去看,也能知道是绘窗在安慰他。 小师哥平时的性格或许有些古怪,总是伤心。 但是,他真的真的非常温柔。 总是能在大家伤心的时候,给予陪伴和安静的抚慰。 被绘窗摸一摸头顶,白糖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量。 白糖之后,是大飞和小青接受摸头安慰の技能。 该轮到武崧时,绘窗本来流畅的动作顿了顿。 武崧注意到,眼中一些隐蔽的期待熄灭。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唐明,无声地心中叹息。 果然,还得一段时间修复。 武崧偏过头,无视开始时不时看向他,低声叽叽喳喳的三小只。 谁稀罕…… 正酸溜溜地想着,武崧的头顶忽然覆下一片温暖。 虽然转瞬即逝,但也是真切存在过的。 武崧骤然扭过去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绘窗。 然而,此时绘窗已经转过身了。 “武崧,我们刚才没有看错吧!” 三小只瞬间围了过来,武崧沉默地听着,心中思绪纷杂。 唐明走到绘窗的身旁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唐明师傅。”绘窗躬身拱手。 躬身角度正常的问候礼仪,没有过分客气。 唐明回礼后,笑着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这是被影射的‘过去’,我们无法干涉。”绘窗开口,打开新话题。 唐明轻叹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是啊。” “……猫土的黑暗,真的无时无刻存在着。” 绘窗这一道低声的话语,声若蚊蝇,且低声细语。 比起讨论,更像是和自我的对话。 唐明的眼神深邃片刻。 像是在给绘窗回答,又像是自语。 “是啊。在心中,在光明中。” 。 小黑和嫤曛远道而来的平民身份。 在大比初赛之后,被宗派上上下下,知道了个清清楚楚。 那一天,成为了他们被世家子弟欺负的开端。 向任课老师打好招呼,上课时不许到场、学习知识; 吃饭时恰好没饭,转头一看,那些猫宁愿死塞进肚子里也不愿给他们吃; 碑林的活计难度超级加倍,时不时就有猫,明里暗里来捣乱…… 小黑和嫤曛的生活艰辛了许多。 这种情况,持续到嫤曛与那些猫达成了协议。 “随便你们怎么欺负,我都不会反抗。只要给小黑正常京剧猫的生活就可以……” 而从那以后,嫤曛单方面和小黑决裂。 小黑过上了普通录宗弟子的生活。 他不认为这种结果是水到渠成,试探过很多回。 但每一次,嫤曛因为心中有“想把小黑摘出去”的愿望支撑,演技直线提升。 加上有那些猫的倾力配合。 以小黑的聪明才智,愣是没发现。 只是随着时间的增长,慢慢从无比怀疑到浅淡了一点的怀疑。 三年。 小黑在三年后的某一天,忽而心生不安。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他奔向嫤曛的住所。 ——成为录宗的正式弟子后,宗派下发了普通住所。 不说多好,但也总比碑林里的草房子好的多。 一见面,就是奄奄一息的嫤曛。 和周围对她拳打脚踢的许多京剧猫们。 “竟然还想反抗!” “谁给她的胆子啊,既然当初答应了用她交换那只黑不溜秋猫的平安,就要坚持到底啊——” “……蠢。”电光火石之间,小黑明白了一切。 他低声骂了一句,快速取出腰间的毛笔。 爪间韵力迸发,唰唰几下写出几个大字后,一群猫被撂倒。 ”喂,不想惹火上身的话,少多管闲事……” 嫤曛艰难地睁开双眼,想看清救了她的猫是谁。 只看得到一个“愈”字向自己落下来。 那熟悉的韵力气息,让嫤曛舒心又自愧地笑了笑。 “小黑……” “愈”字蕴含的治疗能量在生效,那些吓猫的伤口慢慢复原着。 “为什么。”小黑突然出声,语气难辨。 嫤曛强撑着坐起身后,吞了口唾沫润嗓,答道:“我知道一昧的忍受没有用,可是……” “但是,要你不受到打扰,这是最有用的办法……” 第四十五折 曲折!黯的过去 “……傻子。”小黑对此评价道。 嫤曛看了看周围猫的情况,露出牙疼的表情。 小黑下手不轻。 而且明眼猫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奔着下死手去的。 “小黑才是傻子。” “这下打了一堆富二代官二代,咱们两个没背景没实力,以后怎么办?” “这样,你就屈服了?”小黑轻飘飘地抬眼。 冷若冰刃的眼神直直地刺进嫤曛地眼中。 那双曾经看过来,至少有三分柔和的暗红色眼瞳。 而今被似冰般的冷淡代替,隐约有些森冷阴鸷等极端情绪的影子。 双唇一张一合,冰冷的语言彻底他取代从前的温和。 “真是废物。” 即便那些猫答应不会再欺负小黑,但歧视无处不在。 经历过三年孤立环境熏陶,他现在是钮钴禄·黑。 已黑化版本.jpg “……喂……” 小黑如冰针般刺人的眼神,陡然一滞。 “这么说,有点过分哎……”嫤曛边说,边抬起爪抹去脸颊的水痕。 却好像怎么都抹不完了似的。 越抹越多不说。 水痕和脸颊上的一些灰尘混合在一起后,顿时糊成一片。 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 而随着嫤曛越来越焦急的动作……越来越像了。 小黑在原地站了一会,取出一块干净的方帕,蹲下。 “擦。”将掌心的帕子抻展,递了出去。 在从前,小黑会为犯下的错误补救,就是在道歉了。 他是只自尊心比较强的小猫咪。 “道谢”,憋一憋忍一忍还可以。 “道歉”…… 想都别…… “抱歉。”嫤曛惊讶地看过去,小黑挪开脸,话语却在继续。 “最没有资格指责你的就是我。”最没有用的也是我。 小黑侧过去的双眸中,浮现一点光亮。 如果,有绝对的实力…… “……没关系,还有,谢谢了。”嫤曛笑着接过帕子,将猫脸擦净。 小黑在帕子被拿走后,就站起身。 犀利的目光,落在瘫倒一地的其他猫的身上。 嫤曛受的伤不轻,额头的“愈”字无法治疗,骤然溃散化为韵力。 小黑头也不回,将那些韵力召回体内。 看向其他猫的瞳孔,本就浓重如血色的更加厚重。 “小黑,现在怎么办?”嫤曛问。 以前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也会这样问。 不过不同的是。 之前的嫤曛活泼得很,这样问是为了服务她自己的回答。 “凉拌!” 但小黑等了几秒。 现在的嫤曛遍体鳞伤。 眉目间仿佛永远刻印着此刻的悲伤。 她也没有再说出那两个字。 是啊,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小黑看向那些猫的眼神,杀气几乎化为实质。 都是因为“京剧猫”,十二宗的,京、剧、猫。 “怎么办啊?”嫤曛又问了一遍。 她的眼神中只有迫切,没有慌乱。 嫤曛信任小黑能处理好。 她只是害怕,以小黑的性格…… “能别把我踢出去吗?”嫤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小黑神情一顿:“我不欠猫情。” 嫤曛为了他的安稳,独自承受了三年的伤痕和泪水。 小黑的确有想把嫤曛从这件事摘出去的打算。 不为别的,就为“一码还一码”。 “你曾经在奔腾的洪流中救过我。”嫤曛低声说道。 良久,她又道:“那么为了你受这种事,也不算亏。” 说完后,不等小黑的反应,嫤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取出毛笔后,用为数不多的韵力在空中描写涂画。 不多时,一个歪歪扭扭的“融”字出现。 嫤曛用笔杆被折了一半的毛笔,移动着“融”字落下。 她的额头汗涔涔,爪臂颤抖,“融”字也有些许崩解的现象。 星罗班四小只经过绘窗的讲解后,明白了那是韵力不足的表现。 他们自从嫤曛被欺负开始,就没有资格触碰“过去”。 死物不行,什么都不行。 吃喝拉撒由虚影独立开辟一处空间,全权负责。 这一点,注重隐私的小青很满意。 至此,星罗班小分队彻底成为“过去”的看客。 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这一点,关心小黑和嫤曛的四小只很不满。 对于嫤曛,他们没什么恶感,并且非常的同情。 对于小黑…… 他现在不是“黯”,四小只对他身世悲惨而形成的滤镜就还在。 只不过已经在渐渐碎裂了。 因为小黑疑似带坏嫤曛。 “那那那那个‘融’字,落在猫猫猫猫……”四小只话都说不利索了。 唐明和绘窗也是神情凝重地推测。 “她知道跑不过,也明白小黑的性格。”唐明一言。 绘窗一语:“而且她心中也怨恨那些京剧猫。所以……” 选择与小黑一起,把这些京剧猫们毁尸灭迹。 “不怕吗?”身后忽然小黑响起清洌的嗓音。 “怕什么啊。”嫤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黑无言许久,语气幽幽地解释道。 “洁白的双爪沾染上肮脏的血,纯色的灵魂被暗色污染。午夜梦回时,不会做噩梦吗?” “我们是在杀猫。” 嫤曛的瞳孔倏然扩大,眼底的一缕恐惧慢慢升腾,浮于表面。 闻言,她的视线下意识略微下垂。 正面对上一张表情定格,昏迷时惊恐又丑陋的猫脸。 不久之后,将再也不会改变。 嫤曛的爪腕一抖,“融”字崩裂为韵力的速度更快了。 她哆哆嗦嗦地张开唇瓣:“我,那……” 果然啊…… 小黑冷哼一声,转身低下头,眼中划过伤感与遗憾之色。 “既然害怕我现在的模样,就赶紧离开吧。”他说。 作为旁观者的星罗班小分队满眼复杂。 小黑他真的以为,嫤曛是受不了他的行为方式,想要逼她离开吧。 真的是…… “唉……”还没有夜晚,四小只就已经开始了伤感时间。 感性的小青不仅问道:“如果当时嫤曛没有离开……” “小黑是否就不会成为‘黯’了。”大飞接话。 武崧和白糖也是有些触动。 “再怎么说,‘黯’造下杀戮无数,绝对不值得同情。” 唐明和绘窗收起眼中的怜悯后,后者说道。 绘窗看到四小只的神态,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嫤曛还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这群孩子。 怎么就默认了她的离开呢? 第四十六折 抉择!黯的过去 “既然知道,还不快来帮我!?” 小黑被嫤曛的一声吼拉出情绪的旋涡。 他侧眸看过去,惊讶的意味如同海浪般,在眼底汹汹翻涌。 而目之所及之处,嫤曛正辛苦地维持着“融”的形状。 “我韵力不足,再不来就要散架了。”她解释道。 小黑仍旧没有动作,只是微微张口:“你……” 不止他一只猫在惊讶,四小只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为、为爱堕落?”他们有些迷茫。 然后一头一只爪子,被唐明和绘窗敲醒了。 “时代、事情的原因很大,情况不同,不必要惊讶……” 唐明和绘窗解释几句,四小只的眼神渐渐清明了。 也是。 境地和背景都更加恶劣,小黑和嫤曛其实也没有第二条出路。 “为什么?” 一只黑爪搭在嫤曛的肩膀,微微用力。 充沛的韵力通过身体作媒介,为“融”字充能。 嫤曛放松下来后,松开握着毛笔的爪。 被搭住的肩膀抬了抬,嫤曛松开毛笔后,自然地开口道。 “交给你了,我休息一会。” “……回答。”小黑接过毛笔,继续输送着韵力。 “融”字被注入韵力后,渐渐重组,气息强大起来。 嫤曛看了一眼,费力地扬起爪,拍了拍小黑的肩膀。 眨眨眼,俏皮地称赞道:“功力很强,看来够努力!” “你也不差,天赋独绝。”小黑看着眼前的“融”字诀。 “录宗有关杀机的字诀,一般来说都很难以被学会。更别说这种概念性的,还要难上千倍百倍……” 作为四小只言传身教的师傅、星罗班目前的二把手。 唐明对十二宗,自然有不俗的知识储备量。 稍微讲解后,唐明看向嫤曛的目光,带上了些许与探究之色。 在被欺辱的情况下,还能学习到这种招数…… 这孩子,天赋堪称古往今来最顶级的行列。 而她的身世,也一定不简单…… 嫤曛没有谦虚也没有自夸,吐了吐舌头。 她抽出小黑腰间做工精美的毛笔,在爪指间转了转。 随后用体内仅剩的韵力,在空中又画出一个“愈”字,落在自己身上。 嫤曛的脸色从苍白如雪到略有血色,气息不再衰败如耄耋老猫。 她盘腿坐下,闭上双目,运功恢复着体内的韵力。 “融”字诀被修复后,在小黑的指引下不断扩大。 “回答。不怕吗?”小黑忽然道。 正运功的嫤曛气息猛然一滞,平和下来的韵力透露着她静静聆听的状态。 双目睁开一条缝隙,露出瞳孔的冰山一角。 是温和又不失明亮的水色。 似打过浓密树叶间,斑斑点点阳光映照的小溪流,清凌凌的。 “怕。” 嫤曛抬起自己的双爪,才发现它们一直颤抖着。 “但是……” 她抬眼看向小黑,神情慢慢坚定下来。 “看到曾经耀武扬威的他们倒在我的身前,我……” 嫤曛喉间滚动几下,唾液润了润喉咙,才有力量开口道。 “我反而没有那么的意外和害怕,也比自己想象中冷静许多。” 出于各种原因,嫤曛最终没有坚守京剧猫正义的行为守则。 她选择和小黑犯下重罪,一起面对。 “可能也有……”你的原因吧。 嫤曛转眸看了小黑的背影一眼,又倏地收回视线。 少女心思不必过多言话语。 侧过头,面颊遽然升起的一抹红,便胜却千言万语。 小黑原本平静如水的神色像是被滴入一颗黑墨,霎时精彩起来。 他骤然扭转脖颈,回头看向撇过脸的嫤曛。 短短一秒的注视后,小黑转回来,嫤曛又看向他。 他们都注视过对方,却以毫厘之差,因此从而失之千里。 完美的错过,一如他们之间关联的命运。 “嗯。”小黑从喉口挤出轻轻的一声气音,算是回复。 他的心可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我们先恢复体力,他们……”嫤曛看向地上的猫们。 一时兴起的杀意被压下,理智重新占据上风。 “他们背景深厚,得从长计议。先把‘融’字诀撤了吧,我想想有没有丧失记忆的……” 小黑没有在听。 他的大脑和双耳放空,任由内心翻江倒海,各种情绪联翩而至。 因为心中的不平静。 小黑爪持着的毛笔尖轻轻一点,”融”字诀落向地上横七竖八的猫们。 在嫤曛惊恐和小黑略显慌乱的目光中。 “融”字诀势如破竹般迅速落下。 在几乎碰到那些猫的体表时,几只猫腰间的令牌释放出韵力护罩。 同时几道流光飞出,飞行的方向是宗派核心地带。 想都不用想,是通知布置这些结界的猫去了。 小黑和嫤曛下意识去拉对方的爪,想要离开这。 两爪同步地碰在一起,也顾不上什么了。 “快跑!” 可惜,小黑和嫤曛师从录宗,不是步宗的弟子,也不会逃跑的功法。 没来得及跑多远,就被几只气息深厚的大猫抓住了。 他们满面怒容,粗暴地用韵力裹起他们后。 一支毛笔在空中写下了“门”字,正缓缓打开。 “门”另一端的景色,去过一回的小黑和嫤曛当然没有忘。 执法堂! 被带进去后,小黑和嫤曛面色凝重却冷静。 用韵力禁锢他们的猫重重一扬爪,韵力消解,他们被狠狠摔在地上。 小黑和嫤曛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一群身着制服的猫围了上来,用运转着韵光的武器抵在身侧。 之后的事情与纳兰所说的听闻并无分别。 小黑和嫤曛接受惩罚之前,恳求法官,得以与对方见了面。 他们的判处结果一模一样。 ——三年服役归来,终身与碑林作伴。 但因为男女之分,前往目的地的道路不同。 按照正常逻辑。 之后三年见不到面,再相见就是碑林版终身监禁的时候了。 但是,小黑和嫤曛显然不准备这么过完后半生。 一个眼神的交换,让他们心中有数,低下头后嘴角微微翘起。 一月后,判宗和督宗接到小黑和嫤曛逃脱的情报。 他们在路途中互相打掩护。 依靠嫤曛那不知为何,即便带着压制韵力的枷锁也能使用韵力的能力,顺利地离开了。 在那之后,他们因为要走的路不相同,面临着分别。 要分离的前一天晚。 第四十七折 离别!黯的过去 小黑和嫤曛坐在两处枝条宽硬的相邻的树杈上,面朝的方向相反。 不被他们所看见的星罗班小分队,也坐在另外一处稍大的树杈。 就是有一点拥挤。 他们勉强坐下来后,齐齐探头,看向了小黑和嫤曛方向。 时光冉冉。 当年的小猫孩子如今已经是英姿挺拔和亭亭玉立的年轻猫了。 他们的衣着并不精致,甚至算不上整洁。 衣服看起来更像是抢来的,略不合身,被浆洗得破旧发白。 身体没有遮掩,表露出的肌肤表面,无不纵横交错着狰狞可怖的伤痕。 “就要分别了。”夜的寂静之中,嫤曛先打开话题。 小黑基本上是跟在她话音的末尾,“嗯”了一声,点点头。 两道话音各自说完之后,又回归无言。 “哎呀,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啊,纠结这么久!”白糖有点不耐烦了。 三小只一猫一爪,镇压住白糖,“嘘”道:“安静听。” 他们的眼神亮晶晶的,像是要拆开什么节日礼物的小孩子。 期待非常。 唐明和绘窗面面相觑后,无奈地笑了笑:“这些孩子也真是……” 调侃的笑意过后,是凝重的神情。 算一算时间,估计离“黯”的再次出现也差不多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长久的静默后,小黑道。 闻言,嫤曛像是被一道绝命的攻击击中,愣在原地。 她扭头看向小黑,呆呆地问:“这是我从前闲聊时说过的,你竟然记得……” 小黑低下头,轻轻颔首。 黑到几乎融入黑夜的脸颊,有一道亮眼的红在发光。 它呈现在在脸颊两侧,是少年猫暗中盼望的心思。 星罗班小分队熟练地转动视线。 果然在不远处,见到了一块新分化出的小荧幕。 在那片荧幕播放的“过去”中。 时间点很可能是小黑和嫤曛前往纳宗,漂洋过海的时候。 路上,嫤曛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家乡一些文人的名言名句。 “……比如说‘今晚的月色真美’,就是在隐秘地说,‘我爱你’的意思哦……” 她说这话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也有些许期待。 小猫不曾经历过社会的拷打,向往着美好的爱情。 这很正常。 一直不曾给予目光的小黑,悄悄分去一缕余光。 “而被表白的猫如果也有意,就可以回一句‘风也很温柔’,表白的猫就知道啦……” 四小只的脸从下至上,渐渐红透了,头顶还滋啦滋啦冒白烟。 “这就是,大猫之间的表表表表表、表……白?!!!” “嗯,风也很温柔。” 半分钟后,脸色通红的嫤曛轻声说道。 当晚的月色真心很漂亮,如薄纱笼在月表,朦胧又空茫。 风也真心很温柔,似轻轻拂过发丝的根根柳条,带来略微瘙痒的触感。 两双带有羞怯又盼望的目光,不经意间撞在一起。 至此,再难以分离。 那之后,小黑和嫤曛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只是坐在相邻的树杈上,仰躺在枝桠上,看向树叶交叉间的丁点星空。 偶尔会说一些话,偶尔会讨论一些事。 尽管他们都没有肯定什么。 但是心跳的速度频率,还是将他们的心思袒露无疑。 “事情结束以后,就去建一座房子好不好?” 临分别时,嫤曛叫住了小黑,羞涩地说道。 小黑愣了一会,轻轻点头。 从又一次分化出来的小荧幕中,星罗班小分队从中得知。 嫤曛从前说过一句话,是她听以前的村里猫说的。 “最幸福的猫生,就是和爱人一起搭建一个新房子。” “然后一起住进去,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辈子共同分担,幸福此生。” 小黑依旧只是很小幅度地点点头。 面部神情因为低下头,时常看不清细节。 只能依稀看得见,他嘴角一丝极其微小的弧度。 再后来,小黑和嫤曛背道而驰。 督宗和判宗不可能放过叛逃的罪犯。 至此,“过去”的空间分崩离析。 星罗班小分队站在一片没有天地河山,只有荧光遍空的空间中。 这里是虚影所在的空间。 它将其称之为“器灵内部系统”。 来到这里,就说明这一次的信息提取就要结束了。 “这是最后的信息与力量。” 它分化出两块小屏幕,分别对准“过去”的两位主角。 其中,小黑日日夜夜奔波,终究无力逃脱。 即将被捕捉到时,被一位神秘猫救下。 走进阴霾山谷,成为“黯”。 这方面在“过去”没有过多的演绎,只有大概的播放。 嫤曛的情况被着重播放。 巧合的是,她后续的所有经历,与绘窗口中的传说一模一样。 方方面面各种细节,最后甚至没有一点不同的。 “难道说……果真如此吗……” 星罗班小分队全员抱着“既惊讶又觉得意料之中”的心态。 “您拥有嫤曛前辈的记忆,所有的,对吗。” 绘窗看向了虚影所在的方向,神色复杂地说道。 小黑和嫤曛的小荧幕播放完毕,纷纷化为韵力的齑粉形态。 笑眯眯的虚影抬爪一招。 它们便争先恐后地飞过来,回到它的体内。 “是的。” 录宗,是嫤曛生前记忆最多的地方。 她体内那股奇妙力量,似乎会随着她情绪的起伏而泄露。 因此当拥有她气息的金鸟吊坠感应到。 借星罗班小分队的爪进入到这里,方便吊坠的器灵提取力量。 “你这器灵,竟然连前前辈死后力量都不放过,真是个贪吃鬼!” 白糖愤慨地指责。 而星罗班小分队早已习惯他的白言糖语。 关于白糖的话,自动在心中过滤成能听懂的版本。 “前前辈”=前辈的前辈。 因为绘窗称呼嫤曛为“前辈”,短绘窗一辈的白糖,就这样称呼。 “贪吃鬼”=太贪心。 纯粹是非绝对危机的时刻,白糖干嘛都能想到吃的。 “我不‘吃’,等其他力量吞噬它们,那才危险。” “想一想,还不如便宜了我。”虚影笑着答话时。 眼神的焦点落在空间的某一处。 星罗班小分队没有立场,也无法阻拦。 说也说不过,对此,也只好放弃了。 “好了,你们该离开了。” 第四十八折 窥视!系统新功能 虚影蓦然道,身影溃散,化为金鸟吊坠落进绘窗的怀中。 空间分裂成一块一块的漂浮晶体,骤然破碎为飞灰。 星罗班小分队只觉得眼前一昏。 像游戏登出一样,身心稍微不舒服了会,于是下意识闭上眼。 自然也就没能觉察,一道暗红色的凌厉视线的投来。 “星罗班……”低沉的话语转瞬消散。 混沌弥漫,遮住了暗红色巨大双瞳中的痛意。 。 与此同时,第三个咚锵镇的山巅空间。 云舒在一片虚无的静止空间中苏醒,睁开双眼。 蓝紫色的两颗眼瞳中闪过莹蓝色的光芒。 “真是没想到……”云舒清醒过来后,眸光复杂。 身为给马甲编写剧本、设定马甲的猫。 她自然有将意识投入马甲体内、操控马甲的能力。 并且,马甲和马甲所拥有的剧本,一经提交,云舒都无法再更改。 它们都由系统能量凭空建立。 它们可以同时存在于同一个时代和时间段,同一个地点。 哪怕是面对面的情况,也不会露出破绽。 只要云舒积攒的能量充足,马甲就算安上一个“世界之子”的身份都ok。 也当然了,这样所需要的系统能量,是想都不敢的天文数字。 云舒也没有那样的想法。 她仔细查看过系统的使用手册。 编写马甲和剧本,几乎是百无禁忌的功能。 但是,唯独有一点设定绝对不可以撼动。 云舒所能创造的力量,如果威胁到那个设定的话,系统和她都会被驱逐出境。 简单来说,试试就逝世。 具体的设定是世界的设定,为“世界观不可更改”和“主角不可更改”两部分。 其实仔细盘算下来也没什么。 云舒对原剧情的主角团观感蛮ok的。 她也没想过去创造几个新马甲,顶替星罗班小分队。 前者…… 让云舒筛掉了许多天马行空设定的马甲。 原本各种本身也不合理的马甲因此重获新生。 删删改改后,变得与世界设定贴合,危险解除了。 不得不说,系统的功能真的很好用的。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云舒都不知道她自己现在会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 达到编写十个马甲的成就后,系统发生了变化。 界面优化,一些系统界面看着是舒服顺眼了。 然后,是拓展了马甲板块的功能。 似乎是系统针对,身为宿主的云舒是只母胎单身的猫的缘故。 系统上新了一个“情感剧本代写功能”。 意思是,单身喵不会写情感戏的云舒,开启此功能。 只需要寥寥数语描写马甲和“某猫”的感情,系统就会自动扩写。 根据马甲相应剧本中,设定的剧情走向自动生成。 功能是福利,但功能的作用可不是福利。 被云舒命名为“恋爱大师”的代写功能,每一次撰写感情戏,都要耗费庞大的能量。 有次甚至抵得上几十个马甲的能量。 云舒试图和系统交涉,但只得到一个回答。 【宿主ok,宿主go。】 ……“你行你上”的翻版? 这嘲讽意味满满的话语,云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没办法。 马甲功能都开枝散叶许多了,不能败在这里。 只能咬咬牙,多在那个空间里待着了。 云舒为马甲和剧本付出了不少。 甚至,为了让那些马甲显得更有猫情味。 云舒借用系统,将她的灵魂切割了一部分。 分出不少的灵魂碎片,融入了所有马甲的体内。 以达到更好的操控目的,万无一失。 类似分身,也类似傀儡线下的猫。 这波操作叫什么? 嘚(对),没错。 就是我了造许多个我自己。 认真. jpg 开个玩笑啦。 云舒拥有所有马甲的掌控权利,并且权限高到可怕。 只要她不愿意,猫土如今没有谁能知道她的身份。 云舒背靠系统和那个无限制级的马甲,与这片时间差巨大的空间。 还有诸多靠着系统功能,从原剧情角色身上复制过来的能力和法器傍身。 在这方世界,早已屹立不败之巅。 “不行,还是不安全。” 云舒认为,至少要将她自己的实力,和无限制级马甲处在同档。 才有走出这片空间,出去偷偷摸摸的游山玩水的资本。 以现在的基础看,云舒是铁定不行的。 所以她坚决地缩在空间里,天天静坐修炼。 一边积攒着能量准备新马甲,一边坚定本心。 只是时间久了,无聊是必定的心理路程。 长时间将无聊的情绪压抑下来,只会迎来更糟糕的情绪反扑。 因此,云舒时常将她的意识暂时脱离躯体,经过系统通道。 投放在如今还活着的马甲身上,按着剧本演。 全当消遣了。 云舒这一次投放意识的马甲,是绘窗。 刚好参与到录宗的剧情。 想不到,刚好撞到虚影拉星罗班小分队进“过去”的时间点。 云舒来者不拒,马甲的什么剧情都喜欢演。 就算她猫设ooc,系统编写好的剧本也不会允许。 一次次的系统纠正+提醒,倒是帮云舒磨炼了演技。 “真是有趣。” 云舒从盘腿坐的姿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微微一笑。 “不愧是‘恋爱大师’,把人家小猫咪勾的不要不要的,实在是……” 她调出系统面板,看向“马甲”分支之一的“马甲剧本”栏目。 属于“嫤曛”的资料卡,色彩是灰蒙蒙的“撕卡”状态。 代表这个马甲已经在过去的剧本中死亡。 但是这一点用不着过度的担心。 因为只要有足够的系统能量,随时都可以复活。 云舒的眼神所注意的,是资料卡上的“恋猫”一栏。 工工整整的写着一小行特殊的大字。 【恋猫:“黯”?小黑?】 云舒哼笑道:“——太给力了。” 录宗的那么点力量,不过是嫤曛一些不要紧的记忆。 虚影为了“招待”星罗班小分队,启动它们后。 竟然能把已经被侵蚀心智,重伤未愈的“黯”吸引来。 并费力分出一缕韵神,从遥远的阴霾山谷中来到这录宗。 截取蕴含力量的一段记忆的同时,只是监督这份记忆被窥视。 真是……呵呵呵,爱情还真是有意思。 以上,为母胎单身·主角的评价。 第四十九折 回神!短暂的重见 阴霾山谷。 某处空间中,混沌无处不在。 一只超出猫土平均身高的大猫,正盘坐在空中,双目紧闭。 暗紫色的混沌不断流过他的身体,滋润着他衰落的气息。 但在一缕暗红色的力量从天外而来后,一轮清亮的明月缓缓升起。 它落入混沌中,被那只大猫吸入眉心中。 黑暗中睁开一双暗红色的硕大瞳孔。 他周围的混沌动荡,转瞬间消散了个干净,露出原本的面貌。 前后层层叠叠的字碑,与树林和破旧的小木屋。 构筑出曾经独属于录宗的回忆。 大猫缩成一只正常高度的猫,睁开眼:“你下去吧。” “喵呜……” “属下告退。”下首的阴摩罗躬身拱手。 他捡起扫帚,从一众四脚着地的猫中站起身。 阴摩罗踏上连接正反空间的小桥,进入空间门后离开了。 “小黑”一猫站在碑林的入口,久久不曾离去。 良久,他抬起爪,运转暗紫色的韵力。 眉心敞开一个肉洞,一缕暗红色的力量飞出来。 两股力量相撞,结合在一起后缓缓缠绕着飞至碑林的上空。 “嫤曛”的墓碑感受到这股力量,金色的力量动荡。 “果然是你……” “小黑”看到墓碑的动静,唇角轻动。 他依旧身着初入录宗时的,那一件破旧的粗布麻衣。 只是身边,没有了那个耳挂毛笔配饰,气质娇俏的红裙少女。 不过严格来说,这也不是活着的猫,对已亡恋猫的痴恋。 嫤曛是物理意义上的离去。 但等候着她的猫。 却早就在多年前与混沌相遇之时,迎来他灵魂层面的死亡。 小黑是小黑,“黯”是“黯”,他早就在小黑降世前便存在许久了。 就如同太阳与月亮,正义与邪恶一直对立。 小黑成为了“黯”之后,他曾经的灵魂就不存在了。 只是因为对嫤曛的一份执念,才能保留过去的一点想法而已。 “黯”的瞳仁中倒映着加入一份金光后,光辉更加的亮堂的力量团。 “你与‘恩公’,是我最牵挂的猫。现在,你终于有了踪迹,我……” “黯”微微仰着头,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低声开口道。 “必然不会再放你离去。” 力量团吸收完三方的力量后,骤然收敛所有的光华。 仿佛变成没有用的东西,看上去没有半点特别。 倏然摔落在石板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黯”的眉头渐渐收紧,垂在身侧的双爪缓缓抓起。 他缓缓低下头,下颌线的肌肉紧绷,青筋凸起。 令猫心惊胆战的混沌气息化为实质的风浪,在“黯”周身环绕。 除墓碑之外的环境,空气中有寸寸迸裂的痕迹。 愤怒的情绪,在肆虐着一颗期待破碎的心。 “嘿嘿。” 一道狡黠意味的笑声响起。 崩坏的空间停止破裂的痕迹,眨眼间恢复原状。 磅礴的混沌随之消散,“黯”慢慢抬起头。 一双眼眸转了转,落在那颗仍旧灰扑扑,没有光辉绽放的力量团上。 它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黯”其实也看不出它的异样。 只是心中有一股没有由来的直觉,告诉他,谜底就在它的身上。 “黯”看着那个能量团,看似镇定自若,八风不动。 可那根尽管在竭力控制,但依旧烦躁摆动着的尾巴。 出卖了“黯”内心不平静的心。 不久后,力量团终于有了反应,忽而高速旋转起来。 蕴含的三种力量随着它的转动,凝结的更加彻底。 最后却全部变成了金红色的能量。 “黯”的瞳孔微微缩小,唇瓣微抖。 力量团停下陀螺般的转动后。 金红色的能量向上升,化作一道虚幻的身影。 嫤曛向“黯”笑了笑,开口,是空灵的嗓音。 “小黑还是那么的嘴硬嘛。”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 “黯”笑了笑,眼神没有移开过。 即便这只是一道虚影,那也是嫤曛。 由嫤曛体内力量,形成的,有微弱意识的影子。 “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是伪装的。 她熟悉的容颜和气息早就一同刻印进记忆的骨血,永远不会忘记。 再次见到嫤曛的那一刻,灵魂中属于小黑的那部分,就在叫嚣。 ——留下她!!! 你不是也很想留下她? 但是当属于“黯”的那一部分灵魂,提议“用混沌强行禁锢嫤曛的意志”时。 小黑的灵魂便会沉寂下来,不去面对这个答案。 可没一会,又会死灰复燃, “纳兰宗主说的对……” “黯”不知不觉中,把心中流转的心思说了出来。 嫤曛再怎么样对京剧猫失望,她也依旧在正义的领域发光。 这样的嫤曛,不会容忍混沌侵入她的灵魂。 “黯”不想改变,曾经在嫤曛心中留下的小黑的形象。 心中的两个想法你来我往地交战,难受得紧。 “能待多久?”“黯”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接问道。 “……半分钟吧。”嫤曛想了想,回答。 因为一根糖葫芦,成为纳兰死忠粉的嫤曛。 听到”黯”的喃喃自语后,说道。 “还有,宗主老爷爷哪句话说的不对?你我身为后辈的后辈的后……要敬重前辈的前辈的……” 听着可笑的绕口令,“黯”轻轻一笑。 这下,嫤曛是真的惊奇了。 “你以前从来不回应我说这种口水话的。小黑,你怎么变了!?” “我没有变。”“黯”道。 小黑以前也有在听,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出回应。 只是痕迹过于微小,几乎等零,没有被嫤曛发现过而已。 弹指一挥间,再次见面的时限到来。 看到嫤曛本就模糊的身影,猛然又愈发蒙眬,像被墨水熏染的棉布。 “黯”的手心下意识凝聚起混沌之力,想要运用它…… 双目触及到嫤曛清澈的双眸,他的爪一松,力量溃散无形。 “‘自私’和‘尊重’之间的分寸程度,把握当真困难。” 将嫤曛挥挥手,慢慢消散成韵光金粉的景象一帧帧拓在脑海。 “黯”才低声感慨。 那个力量团落在碑林的屋子里,变化成两道小小的身影。 是过去的小黑和嫤曛,刚刚来到录宗,来到碑林的他们。 第五十折 定格!永恒的回忆 皎洁的夜色之下。 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小黑和嫤曛,坐在碑林中屋内的草席上。 他们各坐在草席的一端,靠在草席后的炕边,扭过去头。 “哼。”嫤曛率先开口。 她掀起来一点眼睑,眼眸对准小黑的背影,说道。 “就算你现在向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小黑不回答。 嫤曛等了一会,发现原来只有自己在唱独角戏。 于是,她更加生气了。 “哼哼哼!!”爆表的气愤,需要用爆表的方式表达。 嫤曛狠狠地扭曲去头后,小黑才看向她。 眼中的愤怒不多,零星点点,更多的是无措。 “原是那件事。”曾经身为小黑,“黯”记得过去的每件事。 这件也不例外。 说起来…… “黯”红眸微眯。 这件事那些星罗班的猫们也知道。 真是想想都令人不爽,一份不属于他们的记忆,却因为巧合而得知。 不过…… “黯”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暴虐之意。 金鸟吊坠在那些家伙的爪中。 星罗班也还有用处,不是时候。 “黯”平复心情,视线重新聚焦在烛光摇曳的窗前。 这件事,从现在看不过是件令猫啼笑皆非的小事。 不过在当时,却是一件危及到两猫关系根本的特大事件。 那是在进入录宗后的第二天。 小黑和嫤曛被一同分配到碑林工作。 他们都以为成为京剧猫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想不到,跨越一重山后,等待着的是更高的一重山。 但抱怨可不会改善生活的现状。 小黑和嫤曛试着接受心理的落差。 等进入碑林时,就平复的差不多了。 他们简单打量过未来的生活环境,就走向唯一一间小木屋。 “虽然不怎么样,但有得住,破旧程度也还算可以。” 嫤曛这话,既是在安慰她自己,也是在安慰小黑。 小黑在想着拜入宗派时的那件事,以点头回应。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及时注意到嫤曛神色的变化。 “这里连张火炕都没有,冬天怎么过啊……” 嫤曛想起什么,纠结的情绪烟消云散。 跑出了碑林:”小黑,等我一下!” 再回来时,她身后跟着一只,小黑特别不顺眼的猫。 在拜入宗派时,那只猫隐约对他们表达过敌意。 现在近距离一看,果真不是好猫相,贼眉鼠眼的。 “找他来作甚?”小黑当场就冷脸了。 不止他。 ”黯”有时也想看一看嫤曛的脑子里,有没有“警惕”这两个字。 明知那只猫也许心怀不轨,却还是把他请了过来。 仅仅只是因为,他会做炕头…… 嫤曛担心的冬天,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来临。 她知道她自己和小黑之前风餐露宿,冬天也不例外。 过惯了熬不过就死定生活。 所以有些害怕,提前捣鼓起了这件事。 但是,小黑真的很讨厌那只猫。 事实证明,直觉有用。 那只猫,就是后来往死里欺负他们的其中之一。 等那只猫走了以后,嫤曛笑着向小黑邀功。 却劈头盖脸得到一顿训,还说是无用功。 嫤曛生气了。 于是,小黑和嫤曛开始了一场冷战。 就像现在一样。 “黯”知道,小黑和嫤曛的生气劲头早就过了。 他们知道自己的错误,只是不想先低头而已。 这件事后来没多久,就被心照不宣地揭过去了。 小黑和嫤曛一直都是这样。 有什么不合的事,吵一架冷一会,没多久就重归于好了。 有些奇怪。 力量团化成的过去片段一次次回放。 重点只在小黑和嫤曛的这一次的争吵。 “黯”也就一遍遍地看着,这份被定格的回忆。 他唇角微翘,心中想着。 为什么明明有时矛盾那么大,还能转眼间就和好呢? 以前的小黑想不明白,却不妨碍不影响他在一些时刻低头。 现在的“黯”也想不明白,索性先放在一边。 他站在碑林之外,看向碑林内的两只小猫。 月色倾泻而下。 碑林内,一切都是栩栩如生的,有着两道无法作假的呼吸声。 碑林外的夜是死寂的,没有生气。 “黯”站在死寂的区域,静静看向鲜活的过去。 满目的怀念与伤痛,下颌线上有一颗泪珠从水痕处滑落。 奇异的是,它泪珠砸在地上,并没有散裂成水渍。 而是形成固体透明的样子,以“黯”也没有察觉到的速度窜向远方。 。 星罗班小分队再睁开双眼时。 周遭的环境无比眼熟。 恍惚间,还能看到两只猫在这里一边打扫着,一边嬉闹的景象。 “是录宗的碑林……”小青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呢喃道。 其余的猫,也是一脸感慨与唏嘘之色。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总之,我们现在已经出来了,万事小心。” 唐明打量周围情况,低声说道。 绘窗看向四小只,也小声叮嘱道。 “唐明师傅说的对,我们现在身在录宗内部,行事不可鲁莽。” 刚教训完,四小只中就少了一只猫的身影。 “大伙都跟我来,我记得录宗的厨房们都在哪!!” 在“过去”中的吃食,其实都是虚影用微量韵力幻化成的。 能填饱肚子、维持一时的滋味。 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美食。 现在一出“监狱”,当然要享受那些真实版本的美味佳肴啦! 小朋友性格太跳脱了。 “哎,这个丸子。”其他猫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紧赶慢赶追上去了。 星罗班小分队的猫离开不久。 碑林中,一块字碑后传出提线猫的应和声。 它正摆出恭敬的姿态,侧耳倾听,仿佛在和谁对话。 “遵命,傀儡师大人。” 提线猫回答后,上空出现弥漫着混沌的黑洞。 几根丝线吊着一卷弥漫着不祥气息的金色卷轴,从中缓缓下降。 提线猫那根据小身体比例搭配,一样小的双爪双臂齐上阵。 因为卷轴比较厚,提线猫从原本的捧状。 有些狼狈地改为姿态不雅的拥抱状,松了一口气。 “不要浪费时间。”傀儡师的声音出现在提线猫耳边。 提线猫恭敬应下,飞快离开。 在闪电常常闪过的帐篷内,蓝色大猫爪中有块黑金令牌,慢慢自转着。 第五十一折 正轨!傀儡师的盘算 傀儡师看着它,就会想起刚才得到的命令。 他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天助我也。” “就连‘黯’大人,也为我的大计安上了合适的理由!” “星罗班……” 傀儡师看着被挖出一块的黑洞中,所收录的星罗班小分队的动态。 之前派欧阳和提线猫追捕他们。 他们却被一道奇异的力量带走,导致行动失败。 看样子应该是被抓到什么空间里去了。 看来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得到了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 傀儡师没那个心思知道。 他只知道,那股力量的痕迹,他稍微探寻一二便受了重伤。 刚才接到“黯”大人的传音命令时,还因为此事受到惩罚。 由此得出,不是他这种层次能知道的秘密。 身为星罗班小分队目前行为路线上的精英boss。 傀儡师驻守在念宗。 在他的诸多背着“黯”的小打算中,大半需要星罗班来完成。 毕竟,猫土上现在能有傻傻正义心的猫,可不多了。 没有错。 傀儡师并不忠于“黯”。 哪怕吸收了更多的混沌也是如此。 他觊觎的东西,需要有媒介才能拿到。 在那之前,傀儡师将听从“黯”的指令。 而就在刚刚,他收到了由“黯”亲口下达的命令。 “勿伤那只猫的性命、拿到那只小猫脖子上的种子。” “黯”指了指黑洞映像中的绘窗和白糖,前后指代道。 “遵命,‘黯’大人。”傀儡师明白“黯”的命令。 完成对他擅自探索那股力量的惩罚,“黯”便离开了。 傀儡师打发絮絮叨叨担心他的狮虎女,带走始终木楞楞的“木偶” 独自坐在帐篷内的宝座上,一边疗伤,一心中思绪万千地总结着。 首先。 有一股新的神秘力量,参与到“黯”大人的布局当中。 以傀儡师的等级,目前还没资格知晓。 其次,那两只小猫有特别之处。 或许就在他们次次爆发出力量的吊坠和种子上。 最后,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找借口。 傀儡师本来的打算,是让那些宗主们放点水,让星罗班能来到念宗。 好借此完成他拿到念心匣,成为猫土霸主、让无忧变回原样的小心思。 因为与“黯”的命令核心背道而驰。 所以,从前傀儡师一直小心翼翼地窝藏他的意图,装得恭顺。 现在好了,“黯”大人有令。 傀儡师从前搞的那些小动作,现在都可以明着来了。 不过嘛…… 傀儡师神思回笼,调转面前的黑洞映像。 将画面定格在,有唐明出现的画面上。 “这只老猫知道的太多,还古板又无趣,可不能继续跟着小家伙们了。” 傀儡师的眼中闪过一缕混沌的色彩,又笑起来。 阴森恐怖用来形容他,也仍旧会略有不及。 至于绘窗…… 想起“黯”交代时隐约的警告之意,傀儡师想了想,不准备动他。 一只刚长大的小猫而已,能改变什么? “那就让我们来耍一点小手段吧。” 看着跟在星罗班的身后,向录宗宗宫奔去的提线猫。 傀儡师的嘴角咧开一个“阳光”的笑容。 “小家伙们,快一点,赢得猫土的地图,快点到我这里来吧。” 。 在星罗班小分队从洵怀镇离开后。 提线猫兴致缺缺地离开。 而被打出魔化状态的画师,因为被落下了。 实力又不济,喜提欧阳的黑化服务,再次成为了魔化京剧猫。 但因为有前科,被派去宗宫山半山腰的大殿。 看守煅烧天书字模的法器级别的火种。 该法器由“黯”部下的部下,提线猫奉命赞助。 原本得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煅烧出的字模,现如今…… 十天就行。 星罗班小分队抓住乱跑的白糖,顺带得知这些消息。 “十天,哼。”等送情报的工具猫离开后,武崧不屑地冷哼。 “臭屁精,你又在臭屁什么?”白糖不懂就问。 但是武崧被问住了:“我当然是在……我……” 唐明见状,稍微一想就知道了背后的缘由。 打宗招数共鸣的火焰,温度可高可低。 而且火焰会以体内的韵力为原料,源源不断燃烧、产出。 随随便便一个打宗的弟子,裹好保护的法器,去当煅烧的原料。 都会比十天要少上那么一两天。 如果像武崧这样的,一天之内完成字模的煅烧,也不在话下。 “字模”,如果推测的不错,应该去天书大典所用。 算一算时间,能举办天书大典的日子也差不多了。 字模煅烧完成的时间,似乎也能赶得上。 ——比原剧情中要早到几近十天的时间,多亏纳兰提点的带来的动力。 赶来录宗的路上,星罗班小分队的脚程快了不少呢。 “天书”是“修”留下的十二件神器之一。 被誉为“最神圣的史书”,是录宗的镇宗之宝。 在特殊的日子,可以进行仪式,修改全猫土猫记忆的神器。 天书大典,是仪式的名称。 听唐明讲完一堆干巴到噎嗓的知识,四小只点点头。 只是神情依旧是晕晕乎乎的,眼睛里一圈圈的蚊香。 显然是没太听懂,又不想让师傅失望的样子。 “哎呀咱们想那么多干嘛。” 最不愿意思考的白糖晃晃小脑袋,拍拍三小只。 他神情理所当然地看向唐明和绘窗的方向。 和被保护在羽翼下,不知世界险恶的猫孩子没两样。 “这不是有师傅和小师哥在嘛,任何动脑筋的事都用不着咱们担心……” “白糖……”三小只犹犹豫豫的。 虽然没有点头,可眼底的赞同之意却不是假的。 “比起这个,咱们待会出力就好了嘛。”白糖道。 他塞进嘴里几块从录宗厨房偷…… 咳,是“拿”来的,藏在怀里的吃食。 bia叽bia叽快速吃完,想起什么,又道。 ”对了,我刚才看到一只大猫,和‘过去’里欺负嫤曛前前辈的一只猫有点像哎。” 三小只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有其他发现吗?” 小黑和嫤曛在录宗的经历,温柔的孩子们深感同情。 不自觉对他们产生好感的同时,又有身为京剧猫的羞愧。 第五十二折 天书!等量代换公式 毕竟,为他们造成苦难的也多是京剧猫。 但是小黑现在作为“黯”,破坏猫土和平、屠戮十二宗的“黯”。 四小只的离家和颠沛流离,都和猫土大战有关。 四小只怜悯小黑,但是对“黯”喜欢不起来,也不能喜欢。 自然而然的,小黑的那份情感被一同寄托在了嫤曛的身上。 现在遇到了欺负过嫤曛的猫。 星罗班四小只表示,绝对、不容、放、过! “咱们待会去拷问拷问他,有同伙一锅端。”武崧说。 大飞皱眉,暖男思维时刻都在运转。 “不好吧,毕竟是在别猫宗内。班主婆婆和大师兄都说过得讲礼貌。” “那要怎么办?”小青蹙起眉心。 “大飞说的没错,”白糖一锤定音道,“咱们偷偷拷问不就得了?” “……”三小只闻言,悄咪咪回头看了眼唐明和绘窗。 然后慢慢向白糖抬起竖着的拇指,异口同声道:“赞同!” 四小只围在一起,叽叽嘎嘎地讨论。 就算通过“过去”,认识到京剧猫群体的另一面。 四小只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无法让他们一概而论。 对于十二宗,他们的内心已经被埋下了厌恶的种子。 只等下一个矛盾点被揭开后,喷薄着爆发出来。 当然,这一切逻辑的形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能拦得住前进之路上任何风沙的猫,就在身边。 面对危机时,冲在最前面的猫不是自己。 常常被保护在身后,会产生一种无忧无虑的错觉。 从而慢慢失去思考危机的能力,和成长的机会。 这种情况,暂时无法被改变。 唐明见此担忧地叹口气。 继续这样下去,又何时才能成长起来呢…… 果然,还是得离开吗…… 唐明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绘窗担忧地看向武崧,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犹豫一会,还是没开口,默默闭上了嘴。 他轻轻拉起衣袖,想盖住手腕处亮起的光辉。 却在最后一刻被四小只注意到了,并且被单独拎了出来。 “小师哥的袖口发光啦!” 白糖这一嗓子,唐明和另外三小只的目光,都随之而来了。 “……”绘窗静静地无语了一会。 云舒本来没准备这么快把这件事搬上来的,她想藏一会。 幸亏系统会稍稍修改剧本的合理性,和预设多种情况的发展线。 有时剧情偏离预计的走向,就会启动预设版本。 特别脱离情节时,则会通知警告云舒,思考方案。 不然内容走卡壳了,会对剧本走向造成影响。 这种东西造成的bug后续可不好清理。 虽然云舒目前没有吃到犯错的苦果。 但看系统说明书上的举例后果,就会后背凉凉,对这种情况敬而远之。 【……有机会被高强度原角色窥视到宿主本体……】这种条款,对云舒来说无异于绝杀! 作为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菜……菜猫,被发现本体…… 还不如直接死来的痛快。 谁知道那些被编排在剧本里的角色,得知此事后,会怎么对待她。 那些角色喜欢的是剧本角色,而不是她云舒。 这一点云舒向来分得很清。 看来,只要有白糖在,任何剧本内容的布置都不需要刻意。 因为还没来得及很刻意,白糖就会帮忙,点出来那些不对的地方。 完美の工具小猫咪。 开个玩笑。 不过,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绘窗的目的差不多就达到了。 “小师哥,是那枚钥匙还是吊坠在发光?” 四小只非常好奇。 其实不论是神秘钥匙,还是金鸟吊坠,在他们看来都很神秘。 它们其中蕴含的能量一看就不简单,背后也一定有故事。 这一点,看金鸟吊坠就知道。 “也许是大家太累,看错了吧。” 面对四小只的疑问,绘窗破天荒的回避了,而且转移话题非常生硬。 “可是我明明就有看到啊……”白糖挠头。 三小只面面相觑,下意识扭头看向唐明。 “……有什么事情便说出来,大家一起面对。”唐明轻声说道。 绘窗拉开袖口,取出放在口袋最里侧的钥匙。 原本坑坑洼洼,只有着一颗有被填补痕迹的小洞。 现在却出现了,第二个被未知力量填补上的小洞。 它散发着恶臭又不祥的光辉,猩红与暗红两部分色彩左右泾渭分明。 比起第一个被填补上的洞。 它的位置更靠近钥匙柄,大小相对来说,也稍微大一圈。 钥匙原来类似石头块灰扑扑的观感,因为它,变得像镀上一层血色般。 工艺明显偏古老精美风的钥匙,褪去灰尘的外表,变得古朴高雅。 绘窗爪捧着钥匙,被系在手腕上的吊坠正发着金光。 周围没有风声,它却不断向钥匙的方向摇摆着。 应该是在提醒什么。 “这个……”绘窗停顿的很明显,像是在积蓄勇气。 过了几秒钟后,绘窗才重新开口说道。 “因为我和吊坠的联系深厚,器灵又对嫤曛前辈的……” 简单来说,又是一个等量代换公式。 绘窗和金鸟吊坠的器灵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关系还算不错。 一些危险和特别的事情,它都会提醒绘窗。 吊坠认识嫤曛的气息,嫤曛对小黑的气息最深刻。 而众所周知,小黑就是现在的“黯”。 由此得知,嫤曛能感知到“黯”的气息。 根据已知信息代入,也就是说,吊坠能感知到“黯”的气息。 由此得,绘窗间接能感知到“黯”的气息。 ……这合理吗. jpg 恒核狸.jpg 这真的合理吗. jph 这真的衡盒黎! 这……行了,停止套娃。 总之,就是这么个逻辑。 根据“金婆婆的眼泪形成泪珠状的圆珠,契合进神秘钥匙表面的洞口”这一发生过的事实。 可以得知,这或许是“黯”的眼泪。 不过这种事有些太骇人听闻。 身为整个猫土噩梦一般的“黯”,竟然会流泪?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现在在猜测这个想法的他们疯了? 四小只讨论不出个所以然,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唐明和绘窗对视一眼,倒是有想法。 第五十三折 棋盘!超速通关版 不过,他们也没打算借此搞什么动作。 一是对钥匙和“黯”的了解都不够多,不好下手。 二是实力不够,三还是实力不够。 说到底,就是没有实力。 这种层次的事情,目前还轮不到四小只思考。 没一会,他们就把这件事情吊在了心底,暂时放在了一边。 唐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吊坠,但并没有多说。 星罗班小分队的当务之急,是解救画师和阻挡天书大典。 烧制天书字模和画师所在地,都在半山腰的大殿。 星罗班小分队搞到了几位录宗弟子的衣服。 在小青狰狞神情的陪伴之下,换上后,向大殿前进。 虽然不知为何,欧阳并不在全书阁也不在大殿中。 但是,这无疑加快了星罗班小分队的目的进程。 再次净化画师、毁字模、浇灭火种后,欧阳才姗姗来迟。 “你们毁我录宗天书大典,不可饶恕!!” 然后,欧阳用毛笔在空中写写画画出一个“门”。 它在四小只的脚下开了道大门,让他们落了下去。 唐明、绘窗、画师三只猫见状,也只好跟着跳下去。 空无一猫的铸造大殿中,欧阳的身边冒出了一只提线猫的小头。 “宗主大人,请吧。”它彬彬有礼地屈膝弯腰,行礼。 但因为滑稽的半永久表情,和过于细长的四肢。 搭配太监音色,显得不伦不类,又过于怪异了些许。 “放水输给几只小猫崽子,这种事你们也想的出来。” 欧阳收起毛笔,重重地挥袖,极其不满地冷哼一声。 提线猫笑嘻嘻地歪了歪头,用气死猫不偿命的语气说道。 “要输给几只小猫崽子的是您——录宗的欧阳宗主,与在下何干?” “你!”欧阳只觉得气血飙升,好像红温了,“你们,岂有此理!!” 想他欧阳,乃是堂堂录宗之主。 十二位宗主中,不说实力多么名列前茅,但也绝对不弱。 如今竟然因为傀儡师的命令,要输给几只初出茅庐的猫崽子。 传出去,该让多少猫笑话! 如果…… 欧阳怒气冲冲地扭头,看向提线猫,想提议用其他的方法。 “嗯哼~”结果却看到,提线猫把玩着一枚黑金令牌。 还出言威胁:“欧阳宗主,想好再开口哦~” “判宗的令牌……”欧阳自然认得那枚令牌。 他想起记忆中,那位判宗宗主和三位判官的性格,不由得呵呵一笑。 “哼。”欧阳最终没有说什么。 他取出毛笔,在空中给自己画出一道“门”。 “黑金令牌”,为历代判宗宗主所拥有。 持有者,实力在宗主一档,可号令十二宗宗主; 若实力低于宗主,态度恭敬些,宗主们也照样得听从命令。 这就是黑金令牌的威力。 作为“修”曾经留下的十二件神器之一,它有这资格。 傀儡师的实力远超寻常宗主,一手韵线出神入化。 欧阳的确无法反抗,经过“黯”力量加持的黑金令牌。 他只知道,傀儡师今日得到这枚黑金令牌,来日少不了被判宗的那些猫们骚扰。 那三个判官虽然蠢了点,可都不是善茬。 别的不多说,只说判宗如今的那位无情宗主。 明是非懂道理,只是过于专一了些,比较执拗。 丢了黑金令牌后,不打上门都是顾及“黯”大人的威严了。 不过明里暗里的捣乱是绝对少不了的。 无情对上了傀儡师,还不知道谁输谁赢。 但总归傀儡师不会太痛快。 想到这,欧阳心中的那点情绪,立刻烟消云散了。 今日之仇,来日总有他猫来相报。 傀儡师和这只太监猫,你们等着吧! 欧阳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大门另一端的空间。 “嗯?算啦,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欧阳突然恢复了斗志,提线猫有点奇怪。 不过,傀儡师要求他在场观看这一次的战斗。 提线猫在备战待会要说的台词,没心思注意其他的。 倒是远在念宗地界的傀儡师。 似乎收到了欧阳怨念满满的诅咒,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 四小只骤然踏空,落入情况未知的华丽风大殿。 多亏被小青的霓虹接住,才避免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的成就。 “这里是哪?”大家站起身来,问道。 “是宗主大殿……”随后跳下来的三只猫中,画师解释。 与此同时,白糖的目光被大殿尽头的金卷轴吸引。 画师还没来得及说些其他的话,就被白糖惊喜的语气吓了一跳。 说错了,不是语气,而是因为内容。 “这好像是猫土的地图哎。”白糖捧着打开的卷轴,惊声连连。 “什么?!” 大家都围了过去。 唐明仔细对比了些地方,点头:“的确是。” “而且详细,是会自动运行的引路卷轴。” 瞥见卷轴描绘的地图,中心的“咚锵镇”标识,绘窗补充道。 画师看了看,并没有多么的在意。 他身为录宗大弟子,基本上非必要,不会随意走出录宗。 再者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行走在猫土。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协助星罗班,拯救录宗于水火中。 画师左看右看,还唤了两声“师父”,但无猫回应。 倒是把地板唤裂开了。 物理意义上的裂开。 哈哈开玩笑。 其实是星罗班小分队和画师的站位都进入范围后,大殿根据暗中的欧阳宗主的命令。 大殿中间一块四四方方的地板,切割、下降。 很快,与一处相同大小的地板完美贴合,形成棋盘。 画师看清周围的情况和,大惊失色:“这是……棋录悬台迷踪阵!” “棋录悬台迷踪阵”,录宗的秘传阵法。 阵中蕴含着历代宗主的韵力,威力强盛。 可强制使对方与自己对弈,以棋局分高下、定生死。 只有面对无法抵挡的敌人时,宗主才会启动它。 “想不到……”画师三言两语解说完,神色难看。 唐明也是低眉沉思,余光在空荡荡的棋局和周围转动着。 欧阳前辈竟然启动这个…… 以他的骄傲,绝对会直接冲上来对敌才是。 唐明的脑海中想起一个身影后,神色渐渐平静了。 ——如果这背后有一只暂时的黑爪,就可以解释了。 第五十四折 分别!踏上未知之路 棋录悬台迷踪阵被开启前,幕后黑爪出现了。 但没有完全出现。 “真是失敬,竟然忘了自我介绍。” 红色为主题的提线猫站在欧阳宗主的身侧,向高台下的猫们行礼。 “我是直属于‘黯’的傀儡师大人麾下,最为忠心的提线猫~” “直属于‘黯’的,部下的部下……哇,很了不起嘛!” 白糖先是礼貌性地惊叹,然后拉下来脸,噘着嘴道。 “不就是个跟屁虫吗。” 跟、屁、虫??? 提线猫难以置信的扬起头,看得出来,他非常生气。 要保持长者风范的的唐明和欧阳,赶紧转身。 忍不住笑没关系,偷偷的就行。 “你这丸子,给人家留点面子嘛。”小青眉眼弯弯,捂嘴偷笑。 似是而非地训斥白糖,却暗地里赞同了白糖说的话。 “就是,瞧人家多尴尬。”大飞看似正经地接话。 绘窗没忍住,和武崧同步扭过头微微昂首,不去看现场。 唐明憋得很好,笑声低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而欧阳宗主就不一样了。 他不仅笑出声了,还没有防备,被身旁的提线猫抓了一个正着。 本就气到快要吐血的小猫咪,当即发飙。 一左一右上下不对等的小瞳仁,和不断放大又缩小的唇齿。 无一不在诉说提线猫的气愤:“你们——你笑什么!” 偏偏提线猫此时不像原剧情中那样,抓捕了唐明。 目前他的战绩为零,又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论如何,你们还是先看准眼下,和这位顽固的宗主战一场吧。” 说完,逃跑一般地飞进身后的黑洞中。 “这个跟屁虫心理素质不行。”白糖如是评价。 离他最近的绘窗拍了拍小猫脑袋,扼制住那张气死猫不偿命的小嘴。 再说下去说不定就要出事故喽。 “诸位,请。” 被提线猫三言两语激起心性的欧阳宗主,一甩那很大毛笔,鼻梁上的镜片闪过亮光。 星罗班小分队和画师商议后,决定由唐明担任领导。 “那就请欧阳前辈赐教了!” 之后的一段发展,和原剧情中有所贴合。 被提线猫选中后言语蛊惑的武崧,心中渐生急迫。 身边一个个伙伴都被唐明指派、行动,在棋局上发挥作用。 唯独武崧自己,留守原地。 忘了还有一个作为“帅”的白糖。 不过他本身就不能动,可以忽略不计。 敏锐的白糖发现武崧暗中投过来的视线,直觉其中的意味不怎么好。 “喂臭屁精,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儿?!” 武崧没有理会白糖,在心中思考着。 这一次与欧阳宗主的对弈,只要他们胜出。 就能从傀儡师那里得到,全猫土的地图。 这不可谓不重要。 武崧的额间生出汗珠,心中急迫。 究竟何时,才能轮得到俺上前杀敌? 真是急煞我也…… “看你跟你那位小师哥的表现不怎么亲近,但是他却很喜欢那只小白猫啊。” “你曾经是不是惹他生气,才造成关系冰点?” “那一定是很过分的事情呢。” “毕竟你那位小师哥看起来可太温柔了,说他舍不得踩死蚂蚁,我都相信呢~” 提线猫提前仔细观察过,发现了武崧和绘窗之间的猫腻。 那种和其他猫的相处都很融洽,碰在一起却有很明显的隔阂。 虽然这份隔阂在渐渐的融化,慢慢缓和关系。 但他们之间,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大事。 提线猫眼睛小,不代表提线猫的观察力也小。 因此,他的蛊惑轻轻松松。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武崧失了神智。 “我……确实……”他痛苦地闭上双眸。 和小师哥变成现在这样的关系,正是因为曾经引以为傲的“血脉”。 ……怎么能这么没用呢,武崧…… 就在棋局来到暗藏杀机的一步,唐明想要斟酌一番再走时。 作为“马”,一直在空跳的武崧,擅自吃下右前方的棋子。 “武崧,不要鲁莽。”唐明和绘窗刚开口,甚至来不及阻止。 “武崧,不要——” 武崧的棋子落在提线猫所在的棋子上,狠狠落下。 在提线猫颇有魔性的笑声中。 武崧回头,向大家报备道:“师傅、小师哥,我吃掉一颗黑棋!” 他想证明,才会这样做。 但是,这一举动,直接让整个棋局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提线猫躲在欧阳宗主的身后,嘻嘻笑着。 欧阳呵呵一笑,嘲讽:“唐明,恭喜你有个好徒弟。” 武崧正不明所以时,不远处踩着红“兵”的绘窗轻叹一声。 “武崧……” 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欧阳宗主可以绝杀的地步。 身为“帅”的白糖身前空无一棋,与欧阳宗主的“车”一对一。 往哪里都逃不过被将军的命运。 输赢似乎就在此刻,但转机也在并存。 最终,以牺牲“相”,也就是唐明的抵挡,弥补了武崧的过错。 看到棋子闭合,闭上双目的唐明身影消失。 绘窗的爪动了动,金鸟吊坠在盛放着金红的光芒。 “绘窗,不要冲动,历代宗主的韵力难以战胜。” 唐明看破了绘窗准备强行攻击的心思,并加以劝阻。 虽然已经变成在离开的阿飘,但还是很努力的留下嘱咐。 “武崧,不论发生了什么,切记保持冷静的心。” “绘窗,我没有立场劝说你原谅武崧,也明白你们关系之间存在的屏障。” “只希望我不在,你们也能暂时摒弃前嫌,带领大家赢下棋局。” “往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唐明的虚影飞进棋盘上空的金屏障。 轻到几不可闻的“哗啦”一声,化为金粉被屏障吸入。 “呜呜呜师傅,你死的好惨哪……” “呃,唐明师傅只是被提线猫囚禁起来了,还活着,他还活着。” 经画师提醒修改了错误认知。 白糖收起眼泪,坚定要找回师傅的信心。 小青和大飞短暂的情绪外露后,也整理好决心,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但…… 武崧低下头,紧闭双眼眉心拧紧。 俨然,是还没能打起精神来的模样。 第五十五折 戒备!厌恶的种子 “武崧。” 名字被熟悉的嗓音传唤。 武崧艰难地睁开双眼,黑暗的眼前被冲碎,重新涌入许多光亮的可视物。 他抬起头,直面神情肃穆的绘窗。 白糖见绘窗真正严肃起来,就放弃用激将法的准备。 绘窗不多时,开口到结束只有两句话。 “唐明师傅争取来的机会,你要放弃吗?”第一句。 第二句:“星罗班缺一不可,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的加入,一起走向救回唐明师傅的路。” 武崧墨绿色的猫瞳中高光闪动,露出动容之色。 此刻,唐明离开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 “我——”武崧再次痛苦地闭上眼,难以抉择。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师傅就不会…… 绘窗抬眸看向四小只和画师,眼中有些许恳求之意。 “臭屁精!” “武崧——” 伙伴们的呼喊依旧响亮。 “——别丢下我们啊!” 武崧的心防微微卸下,神情松泛了些。 这时,头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爪覆盖,并轻轻地揉了揉。 “你可是我们星罗班彼此相连的链条之一,难道要止步于此吗?” “……当然,不会了。俺武崧怎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武崧心中的火苗渐渐被点燃。 他重新抬起头,精神振奋,双爪握着细长的哨棒。 神情坚毅:“无论有多少困难,俺都会坚持到底的。” 只要身边有同伴们在! 之后,有绘窗和画师稳定团队的心神。 再加上武崧这个象棋高手的统领。 星罗班小分队和画师成功拿下这场棋局。 由白糖的彗星一击。 结束了欧阳宗主的魔化状态,解放了录宗的混沌。 四小只正围着被除去混沌枷锁后,瘫倒在地的欧阳宗主。 绘窗刚刚扶起欧阳宗主。 画师试探一二后,用袖口抹着眼泪,惊喜地宣布道。 “师父他老人家回来了!” 四小只刚刚展露了轻松的笑容,就被提线猫阴阳怪气的声线吸引了注意。 “竟然能打倒录宗宗主,下一个游戏一定会更精彩。” “打倒”这两个字,用的未免有点…… 反正,绘窗看向欧阳宗主时,发现对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感情你们也晓得自己在放海? “少废话,我们赢了棋局,你要兑现之前的约定。”武崧上前一步。 “当然,”提线猫小爪一抬,“主人最注重的就是遵守游戏规则。” 发着光的金色卷轴被吊着,落在绘窗的身前。 卷轴之中散发着纯正韵力的气息。 无疑是真的地图。 可绘窗却始终没有伸出爪子,把那个卷轴接过来。 “怎么了唔……”白糖刚想开口问一问,就被三小只捂住嘴。 并用眼神示意:看着就好,待会再见机行事。 四小只本来就非常信任作为小师哥的绘窗。 现在唐明暂时退场,四小只并非没有受到打击。 是因为也是长者的绘窗还在,精神支柱没有崩塌。 而且,他们年纪虽小,心智却很是坚定。 是四只不会轻言放弃的,坚强的小猫。 “绘窗师弟,请问你这是……”画师没什么顾虑,问道。 不论是论辈分还是论年龄,画师都要在绘窗的数值之上。 叫一声“师弟”,情理之中。 面对画师的问题。 一向对外猫态度无比客气的,有问必答的绘窗,却阴沉着脸。 沉浸在自我的情绪中,没有应答。 “哎呀呀,真是敏锐呢。”还未离去的提线猫笑道。 他笑嘻嘻的口吻不变,却爆出来一个大事件。 “难怪‘黯’大人交代傀儡师大人,动不得你呢。” 说者或许无心,但听者绝对会注意。 听到“动不得”这三个字。 欧阳宗主和画师看向绘窗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深意。 “你们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小师哥!”在白糖点出这一点后。 四小只下意识进入戒备状态:“你们想干什么!?” “……”欧阳宗主和画师有点懵。 就连背后窥视的傀儡师,也是略微一惊,哈哈大笑。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纳宗,星罗班对京剧猫的态度可谓崇敬。 到达洵怀镇时,也没有这样过激的反应。 但自从星罗班进入那个空间,又出来后。 特别是那四只小猫,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 他们自己与京剧猫相处时的一言一行,再也不像之前那样和谐。 曾经身为念宗京剧猫,傀儡师对情绪的觉察度非比寻常。 他一直觉得四小只不对劲。 只是缺少一个恰当契机,加上过于离奇,没有往这方面去仔细想。 现在这么一串联…… 一个不可思议又无比有趣的设想,浮现在傀儡师的想法中。 “竟然变得有些厌恶‘京剧猫’了吗!哈哈哈……” 傀儡师对星罗班中途去到的空间更好奇了。 怎么去了一趟回来,对“京剧猫”态度变化能这么大? 如果有好感度系统,此时搭载在傀儡师的身上。 那么就会显示,他对星罗班四小只的好感+2。 虽然只有区区的两点,特别渺小的两点。 但于傀儡师而言,所有的京剧猫加起来的好感度都是负数。 因为曾经杂戏村的悲剧。 花婶和全村猫的逝去…… 傀儡师无论是作为“长乐”,还是“傀儡师”。 都无法忘怀那场大火中的疼痛。 明明毁灭杂戏村的是督宗的京剧猫。 是过去时督、判二宗,对逃亡犯之一“黯”的追兵。 而最后宣告大众的结果,罪犯却是“混沌和魔物”。 “京剧猫”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一个内部腐败的势力了。 傀儡师有点喜欢这几个小家伙了。 不过不会耽误正事就是了。 解除危机的棋录悬台迷踪阵上,沉默在蔓延。 四小只是真心在防备,都有韵力变身的势头了。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欧阳宗主和画师尴尬地后退几步,以此解释他们的无害。 “好了,对前辈如此言行,成何体统。” 绘窗深吸一口气,让四小只勉强放下戒备的心神。 向欧阳宗主和画师恭敬地道声歉后,看向了提线猫。 问道:“这位跟屁、咳,傀儡师的部下,可否赏脸解释一下。” 第五十六折 地图!心中的宏愿 “——为什么这份韵力清澈又深奥的引路卷轴中,会拥有‘黯’的气息。” 这句话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画师额头上的韵纹也显露出,随时备战的状态。 欧阳宗主撑着虚弱的身体,爪持大毛笔,打向提线猫的方向。 “不论‘黯’有什么目的,都不允许混沌再侵入录宗!” “可别多想嘛欧阳宗主。”提线猫摇摆着身体的部位。 下一秒,忽然出现在绘窗的面前,面对面道。 “倒是你这只快长大的小猫咪,身上的秘密不少啊。” “看来你能做的事情很多嘛,真是小瞧你了。” 同时,头部三百六十度旋转,特别丝滑的诡异场景。 “小师哥——”四小只担忧地向冲上来。 被绘窗抬起爪臂,通通拦住。 他淡定地轻轻扬起头,直视着提线猫,回问道。 “在下的秘密多与少,与阁下又有何干?” “嘻嘻嘻嘻……”提线猫闻言,又发出一阵瘆猫的笑声。 半晌,他转了转头,道:“怎么能算是没有关系呢?” 提线猫说完,顿了顿。 笑嘻嘻地环绕着四小只飞了一圈,抬起的双爪中浮现有映像的黑洞。 黑洞扭曲旋转后,一张木愣愣的脸被展露出来。 “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大师姐,可是落在了伟大的傀儡师大人爪中了呢~” “那是,是无忧大师姐!”四小只失声惊呼,满目的不忍。 “没礼貌的小猫咪,要注意称呼,她现在是‘木偶’!”提线猫不乐意了。 “那是我们的无忧大师姐!”白糖愤而争执道。 提线猫的固执劲也上来了:“是‘木偶’。” “都说了是无忧大师姐,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回事啊!” 白糖那架势,不得到满意的回答恐怕是不会罢休。 提线猫也不是好惹的:“说是‘木偶’,就是‘木偶’!” “无忧大师姐……” 本来三小只还有心劲暗中为白糖加油。 但听他们一吵吵了好久,也就没心情呐喊了。 ”你们吵够了没有……” 小青更是双目失去高光,觉得耳边有几百只鸭子不停在叫。 提线猫没有回收映像黑洞,“木偶”的面容也还在。 无意间瞥见“木偶”真容的欧阳宗主和画师神色一变。 “这……”画师惊呼,“这位,莫非是星罗班的无忧?” 三小只闻言,好奇的同时戒备心也在飙升。 “请问,您认识我们大师姐?” 画师点了点头。 无忧是念宗的猫。 十多年前却离开念宗,加入了星罗班。 念宗的老宗主总是念叨无忧,因此,欧阳宗主也有过耳闻。 无忧堪称是念宗古往今来,最有天赋的猫了。 她是念宗老宗主从犄角旮旯的小山村里带出来的。 本来是想寻个去处安置。 但在某次,念宗的京剧猫在她面前施展了招式。 聪慧又好学的无忧,第一次见到便模仿出几分神韵。 表露出的天赋被老宗主看到后,经过稍微测试,便觉醒了韵力。 “始祖大人庇佑我念宗,降下神童!!” 惊喜得老宗主当场放出此言,立刻收无忧为徒。 有段时间,逢宗主就夸赞自家门徒。 惹得几位宗主大大的不快。 欧阳宗主知道的不多,基本上就这些。 “真的没有了吗欧阳宗主~” 实在是被小青亮晶晶的眼眸,还有武崧和大飞期盼的眼神瞅的有点受不了。 欧阳宗主轻咳两声:“倒是还有一点。” 从老宗主其余的话中不难听出,无忧在念宗的地位很高。 那孩子嘴甜,会说话,又会照顾他猫的情绪。 在念宗,就没有她拿不下来的猫。 正因如此,将念宗诸位有名京剧猫的招数学了个遍。 “说起来,我也和无忧师妹交过手。”画师回忆。 “冒昧了,”武崧一下子来劲了,“请问两位交爪谁输谁赢?” 画师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自是我输了。” 无忧身负念宗的多门绝学,功力也不差。 甚至不用比较,把无忧放在宗主弟子那一辈,看着就是无敌爪。 “可惜,造化弄猫。”欧阳宗主长叹一声。 他本以为十年前的猫土大战开始前,星罗班离开的那些猫中。 金婆婆和唐明的那一支战力强大,应该会全部幸存。 想不到,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缺了一位。 “无忧大师姐既然在念宗,那我们去到那,一定会去找回她的!” 白糖忽然窜出来出现,慷慨激昂地发言。 “你们吵完了?”小青看向提线猫的方向。 “哎嘿,本天才出马,哪能输。”白糖得意地扬起头。 他一直保持极快的语速和提线猫拌嘴,不知不觉间把对方绕进来。 最后,在提线猫口中的“‘木偶’”不自觉替换成“无忧”。 这场口舌之争,自然就是白糖赢了。 提线猫丢下一句“这份卷轴可是‘黯’大人亲自赏下的馈赠”。 又瞪了白糖几眼,消失在头顶出现的黑洞中。 一直盯着卷轴,沉默无言的绘窗才将卷轴拿起。 双爪拉动,卷轴的内容缓缓显露。 “啾……” 手腕系着的金鸟吊坠,突然飞出一缕金红色的光芒。 它落入卷轴,在地图的某一处落脚,增加了一个边缘地带小村庄的标识。 “是在指引我们去那里吗?”凑过来的四小只提问道。 这份卷轴经过绘窗的探索,摸清了一些功能。 卷轴可以切换为引路、全貌两种形态。 前者,会自动定位卷轴所在地,给予一定范围的详细地图。 后者,是卷轴所到底和猫土全貌的对比。 星罗班小分队探寻过的地方,比如四方村和纳宗……等地区。 区域名的标识分明、画工笔触亮堂,给猫一派新生之感。 未探寻过的区域,大半被代表混沌的紫色乌云覆盖,雾蒙蒙的。 地图中心,海中有一片区域呈云彩般的模糊状。 它在另一个咚锵镇的附近,隐隐约约的有“云忧谷”三个字。 以星罗班的出发点,也就是猫土最东的地区为标准。 猫土另一个方向最边缘的地带,有一块完全缺失的地图。 它的标识比“云忧谷”还要模糊。 分明是三个字的标识,但不论怎么仔细看。 都只能隐隐约约看得出,末尾的一个“殿”字。 第五十七折 上路!交战的回忆 听过欧阳宗主与“黯”的往事后,录宗就没有什么别的情报了。 欧阳宗主为了感谢,将一副象棋送给武崧。 其中蕴含的韵力深奥,武崧感激不尽。 星罗班小分队带着那份“黯”亲自打造的卷轴,告别了录宗众猫。 欧阳宗主站在高高的亭台上,看着星罗班小分队的背影。 说是背影,其实也就是几个小黑点罢了。 距离太相远,早就看不清那几只猫们的背影了。 微凉的清风渐起,吹起欧阳宗主身后,一只后来猫的衣袂。 “师父,星罗班已经走出录宗的地界了。” 画师行礼后站在欧阳宗主的身侧,满目敬重。 “走了……”欧阳宗主低声自语后,沉吟半晌。 画师也不开口,就站在师父的身侧。 良久后,欧阳宗主过扭头,面向了念宗的方向。 “走了也好。”他明明看向的是混沌弥漫的念宗。 镜片之下,眼瞳中闪过的画面,却是一绺绺飘落的发髯。 “那样的能力,最好不会被京剧猫学会。”欧阳宗主叹口气,轻声道。 “师父,您是指?”画师没有听清,皱眉。 “还能是谁?”欧阳宗主笑了笑道,额头的韵纹微亮。 他以爪指为毛笔,以空间为画布,在上面写写画画。 寥寥数笔,勾勒出一道栩栩如生的身影。 雪青色的皮毛气质优美,纤长的尾巴轻轻摇曳。 垂至腰间的乌黑长发半数披散,半数被一段段扎起。 古典的玄色对襟长裙,纱帽被素手掀起半边。 带笑的眉眼中有两份战意,素面朝天,满目自信。 “这是……十多年前的无忧师妹。”画师一眼便认出。 不是他的记忆多么好,十多年前的事也能事无巨细地记得。 而是因为,当时的那件事,画师实在是印象深刻。 十五年以前。 金婆婆游历猫土,走过念宗收无忧为徒。 她向西方前来,自然在路过手宗和眼宗后,来到了录宗。 无忧自小有记忆起,就在念宗长大。 乍然走出从小长大的地方后,又兜兜转转舟车劳顿。 无忧却没有半点不情愿。 她对录宗的一切都很好奇,或者说所有的一切。 总是对录宗的弟子们问东问西的。 录宗的弟子们当然可以解答。 也因为无忧的好容色和好脾气,很乐于解答。 而作为录宗的大师兄,画师无疑是一马当先的位置。 一来二去,无忧对录宗的攻击手段起了好奇心。 “画师师兄,我们就比一场嘛,就一场!” 约莫与星罗班那些小孩子们同龄,十二岁时的无忧,也是卖萌的一把好手。 画师拗不过她,只好一起踏上了录宗的擂台。 身为辈分上的师兄,画师本想放放水,哄小师妹一个开心。 想不到,无忧对战斗的认真与尊重,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一上来就是念宗京剧猫的“万念俱灰”控场,辅以韵线暗中接近。 无忧有着不输于画师多少的韵力,又没有留手。 一开始真打了画师个措手不及,没有时间放开手脚。 就在画师以为自己要输掉这场比武时。 无忧的韵力化作的漫天攻击招数,忽然悉数消散。 她撸下左爪指节上的刺戒,走到画师的身前弯下腰。 向由于慌乱,不慎被石子绊倒在地的画师,伸出来左爪。 “画师师兄,您这是对你我的不尊重,请重新赐教!” 小姑娘认真的面庞和身后挥洒而下的阳光相得益彰。 乌黑的发丝有几缕垂在画师的身前。 是淡淡的馨香,有些冰凉,像雪。 多少年,画师还是记得她那一声灵动的嗓音。 看到欧阳宗主的画像,脑海中,这段记忆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 其实想一想还怪不好意思。 画师当时都是在录宗进修多年的京剧猫。 竟然会输给一只年少的小猫,脸面挂不住。 因此再见到星罗班,画师并没有主动提起此事。 没有见到无忧,他还以为那姑娘跟在金婆婆的身边。 谁承想遭此变故…… “的确是造化弄猫啊。”画师不禁感慨。 “……徒儿,你如何看她?”欧阳宗主突然问道。 画师一愣。 还能怎么看? 无忧那小姑娘好战又有天赋,性格也好。 与她相处讲话时无不是舒适又惬意,像小妹妹一样。 画师老实把心中的话,还有观点,都一一说出来。 “……呵呵呵……”欧阳宗主低声笑着。 画师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徒儿,你听说过,‘虚无法门’吗?”欧阳宗主问道。 画师神情一震,下意识左顾右盼,惧怕有猫在附近偷听。 他仔细察看过后,松了口气,后怕地看向欧阳宗主。 “师父,您怎么突然想问这些事了?” 身为录宗的大弟子,还是深受录宗宗主信任的猫。 画师与普通的京剧猫不同。 他已经触摸到了部分核心秘密的边缘。 也因此,深知猫土除了京剧猫和魔物外,还存在着第三种猫。 ——异猫。 他们拥有各种奇奇怪怪,不用掌握韵力便可以驱使的能力。 这种能力的来源不明,似乎是在某天突然出现在某些猫的身上。 能力可以通过生理遗传而遗传,有概率变异。 他们之中的有些能力实在是过于奇妙,是韵力无法达成的。 因为京剧猫的嫉妒心,他们被称为猫中异类,为“异猫”。 异猫的能力强大。 但族群的数量不多,繁衍也困难,成员稀少。 一对上十二宗,孰强孰弱一眼便能看得出。 画师记得,在多年以前,是打宗最先开始围剿异猫种族。 眼宗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派出不少弟子协助。 总之,因为眼宗和打宗的开头。 十二宗表面开始了清剿异猫的大行动。 背地里,却都是暗中将异猫藏起来,驯化后使用。 那是十二宗不愿被世猫所知晓的秘密行动。 所有得知此事的京剧猫,全都守口如瓶。 否则一个口误或者说了出去,就是杀身之祸。 “虚无法门”,是念宗对一只捕获到的异猫的称呼。 只要他想,他可以去猫土上的任何地方。 而他施过法的髯发,可以使猫去到想去的地方。 念宗能维系十二宗之间的联系,少不了他的功劳。 不顾画师的疑问,欧阳宗主就又抛出来了一个大雷。 “那你是否明白,你那位无忧师妹,是习得了他招数的京剧猫呢?” 第五十八折 争论!异猫的过往 “这、怎么、可能呢……” 画师当场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假。 ……该不会师父体内的混沌,还没有被清除完全吧! “行了。”欧阳宗主不紧不慢地呵斥,爪指微动。 空中的画像随风飘散成大片的韵力光粉,回到他的体内。 “就是这么回事。” 欧阳宗主作为曾经目睹过虚无法门画像的猫。 一眼就认出,“木偶”比较记忆中的无忧,耳边多出的金色须发。 几乎是立刻就看破了这份秘密。 无忧成功将虚无法门的绝招学习到手。 换句话说,京剧猫成功学到了异猫的能力。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异猫出现在猫土许久,京剧猫也不是没想过与他们和平共处。 只是那些能力实在是无法复刻,是异猫们的专属。 再加上后来打宗出了头,承担了骂声的去处。 十二宗中的鹰派们再无后顾之忧,火速向异猫出兵。 “那些京剧猫就像是疯了一般。”欧阳宗主如此道。 那场战争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欧阳宗主当时年岁不大,不知此事。 还是接替宗主之位时,听老宗主说道,才知晓了。 录宗的老宗主和纳兰宗主一样,都是鸽派的京剧猫。 他们不喜战争,较比其他平民猫更加亲近。 但异猫之战爆发时,老宗主也没提出反对的意见。 时隔多年,他再度提起此事,依旧忍不住面露恐惧和羞愧。 “那些京剧猫就像,不!那些猫,他们就是疯了——” 老宗主不愿多言当时具体的事,讳莫如深。 但他情绪爆发时那一声深切的怒吼,留在了欧阳宗主的心中。 欧阳宗主闭了闭双目,又问。 “你知道,如果让那些京剧猫知道无忧的现状,会是什么样吗?” 虚无法门在“黯”夺取异猫时,一同被掳走。 念宗缺失了联通猫土的便捷方法。 刚开始闹出了不小的笑话。 如今,出现了一个打破京剧猫与异猫之间的常理。 能以承载韵之力量的身体,去学会异猫那不讲理的强劲能力。 无忧即便已经被傀儡师改造躯体,也一定会有不少的猫企图夺取她。 原因也很简单。 ——万一京剧猫和异猫之间的秘密,还留在她的身体里呢? 不研究研究怎么知道? 猫心不可测。 猫的贪婪更是无法估量。 “拥有实力却没有到达顶点的猫,会如狗一般疯狂。” 欧阳宗主语速极慢地说道。 “就连你我听到这种事,心中也并非全无贪念,难道不是吗?” “……师父……”画师难过地低下头。 他难以接受这种事,更无法承认。 一时陷入了各种情绪纠缠的漩涡之中。 欧阳宗主没有开导他,只是自顾自地叹气。 同时,思绪不禁有些飘远。 星罗班,是诸多优秀的京剧猫弟子,联合起来,一同开创的特战小队。 可以说十二宗的弟子皆有参与。 这么多年下来,要说凑不出来一点猫脉,欧阳宗主是不信的。 但即便如此,无忧习得虚无法门绝招的事一散播。 以如今星罗班仅剩的那几个成员,抵不住十二宗的力量。 这么说来,“木偶”待在傀儡师的身边,还是沾光的。 至少现在没有暴露,也没有谁闲的没事干会找上傀儡师。 “这位‘虚无法门的继承者’的秘密还是永远埋藏吧。” 欧阳宗主垂下头,微冷的凉意划过了脸颊。 他抬头看去,发现前方有几片落叶在翩翩飞舞。 欧阳宗主眼神一凝,低声自语:“起风了。” “……看来,有些没能解决的陈年旧事,终究要再度登上猫土的舞台啊。” 。 “下一站应该是‘玉澜村’。”绘窗抬起头。 他目光从卷轴移向原野远方的树林,微微眯起:“有炊烟,看来没有错。” 因为绘窗是蹲下身的动作,这也是第一次运用这份地图卷轴。 是以,四小只都围在绘窗的身边,探出猫头查看。 他们的眼神掠过地图每一寸,记下来,抬眸与周围对比。 检验的结果则是,无比的真实。 哪怕是一根草也没有漏掉,非常的细致。 地图对“玉澜村”的标识,在点击村庄的位置后显露。 是一棵发着绿光的大树,树下还有一个嫩绿色长发女孩的剪影。 “这是什么?”白糖伸出爪爪,点在女孩剪影的位置。 小青赶紧揪住他的耳朵往后拉,把白糖拽离地图,一顿输出。 “你这傻丸子,大家没有搞明白的东西不许乱动!!” 白糖蹲在大飞身后,爪子捂着耳朵,苦着脸。 嘀嘀咕咕:“小青姐姐真凶,一点都没有师姐的样子。” “你老实一点不去惹小青生气,不就没事了?”武崧冷哼道。 话刚说完音还没落下,武崧就被一根水袖抽了下。 “武崧你真是的,快走远一点,挡住我和小师哥看地图的光线了。” ……提问,武崧刚才有做惹小青生气的事情吗? 回答——没有哎。 再提问,那武崧有惹小青生气吗? 再回答——有哎。 最后提问,是什么原因呢? 最后回答——不需要原因呢。 在静默了一秒后,白糖的喉咙里爆发出一连串的笑。 “臭屁精,你以为你自己不会被小青姐姐打哈哈哈……” “总好过你吧。”武崧扭过脸去,用幽怨的目光盯着小青。 怎么没惹你也被波及啊…… 白糖的笑声不停,只是变小了一些。 老实猫大飞对此只是挠了挠后脑,不做任何评价。 “这……”这时,小青的一声惊呼。 让三小只瞬间正经起来,脚步飞快地来到绘窗和小青的身边,围着地图。 “发生了什么?” “嘘,慢慢听它讲?”绘窗神色严肃地放开卷轴。 卷轴脱爪后自动浮空,正以极低的频率闪烁着金色光辉。 而它所摊开的画面上,是放大到占据所有画面的“玉澜村”标识。 一道雌雄莫辨的机械音色,正从卷轴背部表面的金纹发出。 【地图导航首次免费为您重复“玉澜村”详解——】 “好怪的声音。”白糖插嘴。 不用其他猫说,小青又是一个拽耳朵の技:“闭嘴,认真听!” 【“玉澜村”,异猫“催生、沟通植物”种族根据地。】 第五十九折 崩溃!提前接受的真相 “催生、沟通植物”的异猫,相比其他繁衍传递特殊能力的寻常异猫,比较特殊。 他们的能力,全都来源于村庄山上的一棵宝塔树。 据说,从前有一位在宝塔树下虔诚请求的猫。 她渴求生存的力量。 并愿意让自己和自己的后代世世守护宝塔树。 于是宝塔树降下了神威,赐予她“催生、沟通植物的能力。 她在宝塔树所在的山下住下,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渐渐的,这里诞生了一个村庄,名为“玉澜”。 后来传闻但没有证据,异猫勾结“黯”投靠混沌,为邪恶的原因。 爆发战争时,京剧猫们调查清楚了这份能力的来源。 他们认为这些村民们一点点的能力,觉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有京剧猫说,未来宝塔树会选择一只顺心的猫。 赐予她更加强大的“催生、沟通植物”能力,对他们大有帮助。 再加上玉澜村村长的带头投降臣服,甘愿成为附属。 玉澜村的村民这才得以存活。 因为地势处在眼宗地界,且村庄整体实力低下。 是以,玉澜村被规划为眼宗的附属城镇。 并时常有京剧猫视察,期待预言的被验证。 【……信息播放完毕。下次点击详解,请支付相应的足够韵力。】 地图说完,卷轴的光芒隐入卷身的条条脉络,失去光辉。 卷轴自动合上,失去浮空的效果,从空中坠落。 绘窗及时伸出爪,接住了卷轴。 他将有些凌乱的卷轴重新理了理后,装进包袱中。 “异猫……”绘窗站起身,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乍然接受新的世界观,四小只的脑细胞稍微有点不够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小青有些抓狂。 武崧和大飞的接受能力良好,已经在思考其他事了。 “希望那里还有幸存者。” 白糖直接就呆了:“什么叫叫叫叫……” 口吃了一会,他才说出完整的话:“京剧猫发动了,异猫的战争?” “是的。”绘窗点点头。 然后,将异猫之战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 他从前在星罗班时,在书上看到一些奇闻异事,或者有异样的史料。 就会直接去问班主婆婆,求着她说出背后的真相,以解迷惑。 “异猫”一事,也在曾经探听的事件之列。 除去讨论无忧的部分,与欧阳宗主向画师所说的,基本上没有区别。 被提前刷新世界观的四小只双目呆滞。 “京剧猫怎么会是……”白糖已经喵呜喵呜地开始哭了。 小青和大飞对视一眼后,羞愧又难过地低下头。 身为打宗弟子的武崧,三观更是濒临崩溃。 “怎么会……俺打宗弟子,怎会,做这种让猫家破猫亡的事……” 哨棒脱爪,落在地上却直接断裂,砸出响亮的脆声。 武崧不停地后退,到最后直接转身想要离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转过身后,面前是跟过来的绘窗。 “武崧,我说这些,并没有要你怎么样的意思。” 绘窗的爪搭在武崧的肩头,眉心微蹙,低声道。 他们要去到“黯”所在的阴霾山谷,就势必会穿过十二宗。 打宗,自然也在道路之内。 异猫的事情,也迟早要面对。 与其在未来战斗的时候,可能被为了转移四小只注意的敌人。 提起此事,扰乱心神致使耽误了战斗、受伤。 不如现在就趁局势还算安好时,把一切都说开。 提前接受事实,总好过猝不及防的事态。 也能增添心理承受能力。 面对拦住自己的绘窗,武崧咬咬牙冷声道。 “小师哥,你快让开!” 绘窗脚步不曾挪动,也不发一语。 三小只追了过来,纷纷劝说。 小青打头阵:“武崧,有什么事你别总是自己一猫扛着,大家都是同伴。” “是啊,有什么事,大家都可以一起解决的。”大飞打辅助。 丧丧的白糖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反向安慰。 “我崇敬的京剧猫塌房了,都没像你这样死去活来。作为师兄,这么脆弱真的合适吗?” “不、你们不懂……”武崧低下头。 那种十年来日日以自己的出身自豪。 却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家族乃至整个宗门,做出过丧尽天良的事情。 从骄傲变成自己都唾弃的转变,实在让猫难以接受。 如果他一直挂在嘴边的血统,造就的是这种猫…… 武崧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血统论”是否正确。 有血统的京剧猫们难道就是正义的吗…… 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 就那样轻易的,对所谓的异猫展开残忍的行为。 异猫…… 顾名思义,猫中的异类。 就连命名都携带着如此大的偏见…… 京剧猫……真的正义吗?打败了“黯”,猫土就会和平? 武崧不知道。 他在纠结在崩溃,他的世界观在被打碎后重新组合。 同时,他此时也很需要引导。 不是指世界观的重塑,因为异猫的出现就足够了。 星罗班四小只都是聪明又正义且坚强的猫。 没有外来邪恶干涉的时候,他们自己可以想通。 “武崧,冷静下来。” 他需要的,是被引导着排出内心窝藏的情绪。 “小师哥,我真的无法冷静。知道这种事,你们到底要我怎么冷静啊!” 听到绘窗的话,武崧彻底绷不住了,直线爆发。 “武崧……”小青和大飞惊了。 白糖愣了愣,变了脸色:“武崧,你怎么能冲小师哥发脾气呢!” “我……”武崧抬头看向绘窗,撞进一片哀伤之色溢满的灰眸中。 他狠狠地拍开绘窗搭在肩膀上的爪。 撇过去头,语气恶劣道:“既然这样的话,不如现在就把我踢出星罗班。” 三小只愣住了:“武崧,你在说什么啊……” “你们听不懂吗!”武崧吼道。 “星罗班难道要留下一个,出身杀戮猫民家族的打宗弟子?!” 三小只被震住了。 “我也是眼宗的弟子。”绘窗重新把两爪搭在武崧的肩头。 “可是你不一样!”武崧反驳道。 “什么不一样?”绘窗平静地回问道。 “我是打宗名门唯一的传人,我们当然不一样了——” 武崧说完,都怔了一下。 “血脉”的影响,已经到这种吵架时都会成为谈资地步了吗…… 第六十折 血统!即将失去的队友 “血脉论”的流言,最早在个别十二宗的宗主一脉中流行。 后来,出于各种原因,波及到十二宗全体。 在“修”消失后,流言更是变成了事实存在的理论。 某些京剧猫宗派和家族的弟子,将这份理论化为自己的骨血。 哪怕是从小便离开家乡,流落在外的的武崧和小青两只猫。 在气氛和平的星罗班长大后,这份理论也没有割舍。 “血统论”是病毒,但是京剧猫十二宗的绝大多数猫,都愿意接受它。 任由它吞噬自己的思想和自己的意志。 只为了,断绝那些普通猫民成为京剧猫的想法。 让拥有正常思想猫无言以对的同时,又深感荒唐。 当“血统论”病毒感染又不自知的猫,开始接触真相。 他们或许就会变得,像现在陷入情绪风暴中的武崧一样。 口不择言、三观崩溃等…… 不过,似乎这样也只在少数。 猫心谁能看得明白呢? “可笑,区区十年、五年、半个月的光阴,你们根本就不了解我!” 武崧愣怔过后,很快又找回了状态,说道。 他的眼神扫过绘窗和三个同伴,眼中闪过不舍。 可是很快又被坚定的神色所替代:“你们难道不可怜那些无辜被屠杀的异猫?” 三小只眼中的悲痛之意涌上,点点头。 他们只是些十几岁的孩子,也是正年轻正无忧无虑的时候。 “正义”这种特质,在被磨平棱角的猫身上见不到。 在他们这里,却是最平常不过的品质了。 “打宗引发了十二宗与异猫之间的战争,为一己之私屠戮生灵。” 武崧失落到尾巴都停止摇摆,尾尖垂向地面,却依旧在说。 “我武崧乃是打宗名门唯一的传人,体内流着打宗的血。” 武崧小爪一张,韵纹微动,掌心有一根红色的细长哨棒出现。 哨棒在他的爪中灵活地转了转,落在地上发出脆响。 武崧垂眸,凝视着那根哨棒上鲜艳的色彩。 “谁知道,这根象征着打宗弟子的哨棒,会被多少的异猫们恐惧。” 他又抬起头看向三小只,语气低沉。 “谁又能知道,在未来,我是否会因为家族对你们出手?” 武崧把自己视作一个定时炸弹。 大家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得知这件事是在寂静的夜色时刻。 不惊动大家,自己一猫离去,是最有可能的走向。 现在大家都清醒着,武崧的选择是把话说开、说绝。 这下大家就会放弃他,一起离开吧。 也好。 远离他这个万事以“血统论”和“血脉”为衡量标准,无可救药的猫。 武崧说完,蹲下身捡起那根摔落的哨棒,心想。 等大家离开后,他又该怎么去到念宗,救回师傅? 记得地图上写的路线上,接下来似乎是…… “说什么呢武崧。”三双温暖的爪子伸了过来。 是三小只回过神后,作出的回应。 小青的爪隔着薄薄的水袖,轻轻落在武崧左爪的爪腕上。 她不太会说关心的话,更别说是对男猫。 “武崧你不许走!因为……你……你走了,以后谁给我们生火啊?” 别别扭扭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不怎么好听的。 小青暗自懊悔时,也在思考新的话:“你等一等哦,让我想想……” 大飞的爪紧紧抓住武崧的爪心,力道不容挣脱。 厚实的肉垫因为常常劳作的缘故,触碰时附带着微疼的老茧。 “咱们星罗班的猫,缺一不可。” 大飞的眼神很认真,和每一次认真做事时一般无二。 白糖的双爪,在武崧的额头。 而他的关怀也同样的与众不同。 “武崧,你该不会是昨晚没睡好,发烧了吧?怎么净说胡话呢,打宗其他弟子做的事与你何干……” “你们……” 武崧看着凑过来的三小只,眼神动容。 他觉察到自己动摇的情绪后,立刻想要后退。 ”不,都走开,全部离我远一点!” 但不管武崧怎样抽身,都没能从三小只的爪中挣脱出来。 “你们都围着我作甚?!!” 武崧着急上火到快要红温的情绪。 在肩膀和头顶落下绘窗的两只爪后,慢慢平静下来。 绘窗的力度很轻。 再对比下三小只死死抓住武崧的力度,显得更轻。 如同鸿毛,或是一片树叶、一颗沙尘一般。 但起到的作用,却是不可或缺且无法替代的作用。 绘窗在武崧的身后,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的神色与动作。 只有清朗的嗓音,不受他们站位的影响,被风传达。 “话中不中听不重要,重要的是话中的心意。” 绘窗的话语,让武崧下意识看向身边,正围着他的三小只。 “武崧,你能感受得到,他们想你留下的心意吗?” 武崧垂下双眸,睫毛不停地颤动,心也在摇摆。 见武崧一直不回话,看的三小只着急死了。 白糖口不择言的性格特点,这次用对了地方。 “打宗的那些猫决定开始逮捕异猫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既然不是你的错误却觉得羞愧,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去弥补不行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在这里既折磨自己,又一道折磨我们大家?” “大家那么的担心你、舍不得你、尽力挽留你……” 白糖眼神坚定,搭在武崧脑门上的爪子,重重地拍了拍。 “坦诚一点吧武崧,有什么困难咱们大家一起面对!” 武崧眼睛眨一眨,只能看到三双坚定中蕴藏着希冀的眼眸。 “我……”他心中的天平,渐渐开始偏离原来的决定。 “武崧,你的决定呢?”绘窗也轻声问道。 头顶存在感极强的柔软的大爪,慢慢地揉动着。 绘窗没有像三小只那样,用激烈的方式,直白地挽留武崧。 因为那样就崩猫设了。 性格的原因,绘窗的心思从来都藏的很深。 不会表露在语言上,却绝对会落实在行动上。 武崧又低下头,沉静很久后。 他抬起头,用轻到极致的力度拨开三小只的爪子。 捡起地上的哨棒,拉紧背上的包袱。 一声不吭地转过身迈步,踏上空荡荡的去路。 第六十一折 别扭!温馨的相处 “武崧这家伙真是……哎,还是不行吗……” 看着武崧离开的背影。 三小只垂头丧气,毛发都伤心到褪色了。 绘窗却“呵呵”笑了几声,拍了拍距离最近的大飞的头顶。 “要走啦,大家快跟上。” “啊?”三小只不理解地歪头,发出疑问。 “还不明白吗?”绘窗没忍住,爪拍着大飞的头顶,又笑了笑。 他的目光扫过满脸迷惑的三小只,微微俯下身,低声说道。 “以那家伙别扭的性格,怎么可能直接说出‘我现在后悔了,我们一起走吧’这种话?” “至少也会等到……现在。”绘窗神秘一笑。 三小只一点就透:“所以,他刚刚是默认了!” 在他们的神情处在懵圈阶段时,前方的武崧转过头。 见三小只傻傻地站在原地,他挑了挑眉。 背在背上的行李包袱取下来,挂在哨棒的一端。 将哨棒往肩膀上一搭,挂包袱的那一端朝向身后,稍微下垂。 武崧微微扬起头。 他略有忐忑的神情,在这种情况下被看的很清楚。 “不一起吗?” 三小只的眼睛慢慢瞪大,瞳仁盛满了代表开心的亮晶晶特效。 绘窗从地上拿起部分行李拴在背上,第一个迈步向前走。 见身后的三小只没有回应,他停下步伐回头,用微笑催促。 “来啦!”大飞赶忙背起地上的行李,追上前方的猫。 “干什么干什么,他闹出来这么大的情绪,说没事就没事吗?”白糖的语气很不满。 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明显就是在口是心非,口无遮拦的毛病复发了。 外加馋嘴病犯了,打蛇随棍上。 “怎么也得给我们抓几十哦不、几百条鱼,让小师哥和大飞做成好吃的。” 说着说着,白糖忍不住开始报菜名。 “咖喱鱼丸、清蒸鱼头、红烧鱼头、水煮鱼片……” 到最后,都不记得指责武崧什么。 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叫做“口若悬河”。 “行了,快走啦。”小青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道。 她伸手拉住白糖一只耳朵的一边,迈步奔向前方的伙伴们。 “哎哎小青姐姐我自己会走!”白糖踉踉跄跄地跟上。 此时,傍晚的暖光暗沉,夕阳西下。 它徐徐打在少年猫们的身前,照映出一个个被拉长的影子。 。 “哎呀咱们都素了好几天了,今天就吃一次好的嘛!” 白糖躺在草地上来回打滚,耍赖。 “我就要吃豆花鱼、小鱼杂烩大火锅、鱼饼馒头、蒜香烤鱼!” 整理行李和篝火堆的大飞无奈:“白糖,中午小师哥不是已经做过这些了吗?” “可是现在都晚上了啊……”白糖翻了个面,肚子朝上。 白白的肚皮很配合,发出“咕噜噜”的饥饿之音。 一旁的帐篷内,正在换衣服的小青一听就来气。 “你这丸子,下水捉鱼就下水捉鱼,干嘛一下子跳下去,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白糖默默站起身,跑到离帐篷远一点的草地后,躺下来继续打滚。 “人家这不是还没吃够嘛!” 也就现在是白糖赶了一天路后,星罗班小分队半夜的休息时间。 否则,以大家目前背负着的深重任务,由不得白糖这般胡闹。 “哎呀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我饿啦——” 白糖实在有点闹腾。 大飞想了想,偷偷从行李中摸出了放干粮的布包。 刚准备从里面拿些小师哥做的小鱼干,堵住白糖的嘴时。 小青掀开帐篷走了出来,被抓了个正着。 “大飞,你不许偷偷给白糖吃,看看这都几点了!” “喵!”大飞吓得一阵炸毛,差点没跳起来。 “大飞,别放回去啊——”白糖注意到大飞的动作,情深意切地呼喊。 “大飞,你听到了吗?”小青不甘示弱。 但她不需要刻意去摆弄情绪。 只需要双目微眯,语气沉一点,压迫感就足以碾压所有。 在白糖恳求目光的注视下,大飞点点头:“嗯!” 然后,大飞在白糖惊喜的眼神中,把鱼饼放了回去。 放、了、回、去…… 白糖依旧躺在草地上。 与刚才不同的则是,他的双目失去了高光。 他也失去了梦想。 一个关于小鱼干的梦想…… “哼。”小青瞥了白糖一眼,不再管了。 她扭头看了看四周,不见另外两只猫的身影,问道。 “武崧和小师哥怎么还没回来?” 大飞和坐起身的白糖左右找了找,耸耸肩。 “这个点还没回来……”小青不免有点担心。 大飞也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 “安心啦。”白糖拍拍屁股站起身。 “有嫤曛前前辈的力量变成的吊坠护身,小师哥和臭屁精能有什么事。” 小青和大飞不相信白糖的话。 但是,小青和大飞相信绘窗和武崧。 最相信那位嫤曛前前辈……留下的外挂,其中留存的力量。 明天估计就要到达下一站,玉澜村了。 星罗班小分队已经休息少多赶路好几天了。 今晚再不放松一下,预备战斗时的状态估计不会好。 刚开始的那一天两中,绘窗三番五次提出驻扎营地休息的建议。 始终没能劝下来,憋着一口气想找回唐明和无忧的四小只。 他的心中,也有这方面的意向。 因此到了再也坚持不下去,也需要休养精神的今天。 绘窗宣布的休息政策才全票通过。 大家这才放松身心小憩一下。 现在绘窗和武崧都不在。 三小只心中,那些不能当着他们面说的话。 现在才有机会摊开讲一讲。 “哎,你们说,小师哥和武崧是不是还蛮像的。”大飞最先开口。 “哪里像了!”白糖立马接话。 他开始细数绘窗的优点。 “小师哥和师傅一样温和,厨艺超级好,做错事也不会像小青姐姐一样打我……” “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小青撇嘴。 这丸子总是冒冒失失,还贱兮兮的,试问她哪一次打错了? ……也许有那么几次,但那并不主要。 “俺倒是觉得挺像的。”大飞仰头,自问自答道。 从树林中看天空,月亮就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般。 以树叶为面纱,挡住大半面亮着月辉的面庞。 第六十二折 思考!温馨的相处 夜色正好。 小青和白糖也扬起头,观赏着,安静下来。 大飞才继续道:“他们真的很像。” “一样的不会轻易的把真话说出口。” 小青和白糖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小师哥在师傅没有离开前,对某些安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只会憋在心里头,慢慢消化,败坏他自己的心情。 现在师傅被傀儡师抓走,绘窗便自觉地扛起服务团队的责任。 有些事,一开始依旧说不出口。 还是因为必须得说了,才会停停顿顿地开口说。 武崧平常也是有点沉默寡言在身上的。 现在也是好了许多。 不过…… “说起武崧,俺的脑海里,总是不自觉会想起……”大飞吞了口口水,不敢说了。 但小青和白糖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血统。 “是啊。”小青低下头。 与原剧情中淡淡的傲慢感不同。 经历绘窗的一系列事情后,三小只对此已经应激了。 三小只的心中,彻底摒弃了“血统论”的说法。 就连对“京剧猫身份高贵”这种话,也不甚赞同。 ——十二宗最初的宗主从猫民中来,大家相比之下,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哎……”小青抬起爪,支着小脑袋道。 “要是当初‘修’选择了另一些猫,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猫土,会不会没有“血统论”这种东西? “不会吧?”这次最先反驳的,是大飞。 他挠挠后脑勺:“班主婆婆说过的,‘该遇上的,躲也躲不掉’。” “这怎么能怪‘修’呢!”白糖不乐意了。 他站起身,大声道。 “我相信‘修’选中那十二位弟子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个心思,他们可不见得有多么高贵。” “‘血统论’,只是十二宗中,那些心思心思肮脏的猫做的!” 不仅如此,白糖还在持续输出。 “‘血统论’什么的干嘛那么在乎啊?好自私哦。” “‘血脉’什么的重不重要,和猫本身的一切又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白糖的一番话,让小青和大飞震撼不已。 还有暗处抱着一堆柴禾的武崧。 他们愣愣地看着脖颈上的种子亮起韵之光芒的白糖,听着他一句接一句地说出来的话。 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反驳。 这种场景代换一下,就是猫民京剧猫谴责十二宗京剧猫。 白糖真的是很勇敢的小猫咪。 他基本上从来不在乎他猫的看法。 心里怎么想的,哪怕是对着星罗班的大家,也就那么说了。 而武崧、小青和大飞,也都是知错就改的小猫咪。 他们从白糖的话中,反省到自己思想观念的不妥后,暗自记下。 相信在之后的路途之中,他们会慢慢好起来。 “怎么停下了,出什么事了吗?”身后传来一道问候。 武崧闻言,转过身向绘窗摇摇头,有些磕绊地回答。 “多谢小师哥的关怀。我没、没有事。” 绘窗眼神一转,看了看四小只目前的神态。 再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稍微一猜,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血统’的理论……自在猫心。”他只说了一句话。 绘窗的双爪被柴禾堆占着,他也就收了想拍拍武崧肩膀的想法。 “我明白了。”武崧沉思过后点点头,走向绘窗。 绘窗感觉到身边多了一只猫后,才抬脚走向营地。 武崧跟在他的身后,眼神有些飘忽。 刚才小师哥是故意停在这里,给他思考的空间吗…… 不等他想明白,三小只就注意到回来的他们。 “哇好多柴禾!”小青和大飞很惊讶。 白糖不理解:“咱们就原地休息一晚上,现在又不是冬天,用得着这么多吗?” 说着,他看着武崧的怀里,堆到几乎要超过猫头的柴禾。 绘窗放下高度差不多的柴禾,一脸正经地解释。 ……光和小黑帽谈话了,一时之间没顾上少捡点。 ”听说今晚有雨,备一些。” “哦,这样啊。”绘窗一开口,白糖就信了。 小青和大飞没有在乎这个。 他们的眼神在绘窗和武崧之间转了转,若有所思。 “……”武崧看了看漫天的星星,默默地放下柴禾。 今日记录:小师哥似乎不太会说谎。 在温暖的篝火堆旁休息片刻后,绘窗站起身,说道。 “好了大家,都进入各自的帐篷,要睡觉觉了。” 星罗班小分队这次出行,本来只有两个帐篷。 一个单独给小青住,一个其他猫凑合凑合。 这次在录宗时,又多购了一个。 所以原本住在一起的猫,又各自分成了两队。 今晚抽签的结果,是绘窗和白糖一队、武崧和大飞另一队。 临进帐篷前,武崧扭头说道。 “小师哥,我们都是大孩子,讲话不要再带叠词了。” 绘窗愣了愣,视线扫过看过来的四小只,笑着点头。 “好。” 等绘窗和武崧都走进帐篷。 留在帐篷外的三小只,立刻聚堆。 “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师哥和武崧之间的关系……”小青想了想。 勉强从记忆里捞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融洽了点?” 大飞点点头。 白糖的爪比着“八”字,虚掐在下巴上,爪指压出一片软肉。 “不对劲。”他很正经,“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但熟悉他的小青和大飞都知道,这丸子不可能正经。 他们也没有把眼睛,贴在绘窗和武崧的身上。 再说些什么也只是空想。 “行了,睡吧睡吧。” 树林间的一片空地上,三个帐篷熄灯。 三座帐篷方向相交的中心。 火红的篝火堆在寂静黑夜中,持续不断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着火声。 武崧睁开墨绿的猫瞳,起身走出帐篷,坐在篝火旁。 他想着捡柴禾时和刚才发生的事,怎么都睡不着。 。 “血脉、什么的重不重要,和猫本身的一切又有什么太大的干系?! 白糖说过的话,一直在武崧的脑海中回响。 话语的重量从实际意义上看几乎为零。 可是在某些特殊时刻,却能击中听者的心。 武崧不禁抬眸,看向远方灰蒙蒙的天空。 他们生活、成长在星罗班中。 第六十三折 和好!逢时的道歉 尽管家猫的身影偶尔在回忆中出现,总是伴随着“血统”的字样。 平日里除了他,基本上没有谁,会提到“血统”一类的词汇。 但星罗班的猫依旧生活的很快乐。 所以,京剧猫推崇的“血脉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武崧扪心自问,得到了他的答案:不重要了。 。 当天,星罗班小分队决定当晚休息后,就开始分工。 白糖和大飞驻扎营地、绘窗和武崧去森林搜集柴禾。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行为和天气。 没有任何的变量。 武崧的心境却发生了变化。 不知不觉间,走走停停,路过一条清澈的小溪流。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看着淙淙的流水,武崧不自觉将诗句轻吟。 “嗯,学以致用,陶冶情操是很好。”一旁的绘窗道。 武崧以点头为应答,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捡柴禾时,他时常会转动眼神,向不远处的绘窗投去目光。 不知不觉间,怀里的柴禾多了许多。 武崧没注意到,他纠结的同时,绘窗的心也不平静。 最有力的证据,是他们怀中一样的,不断增加的柴禾数量。 是他们心中情绪纷扰。 在思考时,下意识反复的执行,陷入那些思考前有印象的动作。 因为没有仔细计数,才会不断的累积。 对于当初的那句口不择言,武崧心中一直抱有歉意。 只是内心的骄傲,与不知该怎样低头的无措。 让心底的那一声歉意,被重重因素掩埋到现在。 也许是了解了异猫的过往后,武崧的心境放开了些。 再加上,他的心中有股莫名恐慌的预感。 仿佛,失去这一次的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样。 种种原因,使得武崧的心中生出一股勇气的力量。 促使他走到绘窗的身边,双脚站定。 武崧本来以为至少要酝酿许久,他才能说出那三个拼起来无比烫嘴的字。 可也许是,他的内心深处,也深知他自己迫切想要道歉的心。 所以那声“对不起”,除了开头不行,后来无比顺畅。 虽然声音有点低,晚风吹散一部分后更是几不可闻。 “……没关系。”但绘窗还是听到,并且给予了回答。 他的应答也非常流畅,似乎和武崧一模一样。 都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似的。 道歉、接受。 过程实在是太通畅了,简直就像是…… “做梦一样。对吗?”听到绘窗的声音。 武崧才发现,自己不自觉间把回想的事都说了出来。 他扭过头,发现绘窗就站在身后。 “小师哥,你也?” “嗯。”绘窗走到武崧的身边,坐下,“有点睡不着。” 篝火在燃烧着,照亮两张平静的猫脸。 和那三个帐篷里。 三只站起身贴在帐篷上,竖起耳朵偷听的小猫咪。 武崧看着那堆篝火,看了好久后,耳边又传来了话语声。 “那不是梦,武崧。”是绘窗在说话。 他看了过来,灰眸似乎被火光点亮了些许。 其中包含的释怀之意盎然。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的口吻,与金婆婆慈祥的语气重叠。 武崧的瞳仁瞪大,眼中有惊喜,有难以置信。 思想清明以后,他了解之前总挂在嘴边的血统二字,有多么伤猫心。 武崧以为捡柴禾时,绘窗对他的道歉所答应的。 是看在师傅如今不在,要照顾师弟的情绪的原因。 因此,武崧这个点才没有眯上眼。 “这种事你也要原谅我?” 明明马上就可以解决这件困扰许久的心事,武崧却叛逆了。 听到他这么说,三个帐篷内响起一阵叮叮咣咣。 三小只也知道藏不住了,各自走了出来。 “嗨,大家都还没睡呢啊……哈哈……” 打完招呼后,他们自觉地蹲到一边。 眼神的落脚点对准绘窗和武崧。 绘窗无奈地看了看三小只,目光一转,对上武崧执着的眼神。 显然是在等待回答。 ——为什么要原谅? 尽管武崧很期待被原谅,但他也明白。 被原谅,从这件事中抽身的是他武崧自己。 而不是因此受到过痛苦和折磨、思想冲击的绘窗。 这不公平。 “那还能怎么办呢?”绘窗笑了笑。 他的爪子伸出去,摸了摸武崧的头顶:“不原谅你?” “嗯。”武崧僵硬着身体点点头。 自从几年前说出那句话后,他就没有像这样被摸过头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刚开始和绘窗相处的那两年里的每一幕。 绘窗对他、小青和大飞总是照顾的。 出于年龄大小的原因。 以及用绘窗自己的方式,回报星罗班当时救命之恩的原因。 跟着他们训练、不解的地方细心解惑、平日事无巨细地照顾…… 那时的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绘窗和荣光学习时总会离开,他们有时乖乖等待,有时就怪闹挺的。 说绘窗是他们的亲哥,他们都相信。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 武崧在等待绘窗最后的决断:“你决定了吗?” “嗯,决定了。”绘窗的嗓音依旧很轻柔。 带着男猫磁性的低沉音色,却又温和,令猫感到如沐春风。 武崧敛眸,光明正大偷听的三小只也屏住呼吸。 等待这判决下达。 “那好吧,就不原谅……”绘窗拉长尾音。 他的眼神将四小只从期待到失落的神情变化,通通收录入脑海中。 真可爱呢。 小猫咪就是最可爱的。 绘窗又说道:“——的话,似乎不行呢。” 武崧骤然抬起眼眸,看向绘窗。 绘窗对他笑了笑,与两年来每一次的微笑并无不同。 纯粹,不带一丝杂质,温和如玉。 “对待一手养了几年的小猫,那样狠心的话,我果然还是做不到。” 而且再不解开这件事的结,那就来不及了。 时间不多了…… 绘窗一边想着,一边等待武崧的应答。 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再不答应,就不礼貌了。 云舒铺垫绘窗与武崧之间的矛盾,就是为了消除星罗班中,关于“血统”的问题。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武崧也怪可怜的…… 某编剧本时没有半点感觉,事后掉鳄鱼眼泪的主角,如是说道。 第六十四折 修正!目的地眼宗 武崧三番两次的确认过。 发现绘窗他是真心将此事抛诸脑后,一下子懵了。 “真的?”还是不相信。 绘窗只是抿唇笑着,点点头。 武崧还在纠结。 他身后的三小只几乎想冲上来按住他,替他做决定,了结了这件事。 但是三小只的心中也能明白,这么轻轻松松,对绘窗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绘窗一眼看出他们的心思。 他顿了顿:“我从一开始生气的,就是我自己。” 绘窗一直是只情绪敏感,擅长内耗的小猫……错了,现在是年轻猫了。 有错事和矛盾,面对的对象是陌生的猫。 他还可以情绪自洽,勉强将罪过计算在对方头上一部分。 但当绘窗面对的对象,是照顾了几年的小猫。 是他悉心教导的,不计回报的。 是给他荒芜的心境带来欢笑与生机,使他暂时脱离丧亲之痛的小猫时。 绘窗就半点怪不到武崧的身上了。 舍不得,只是原因的之一。 更多的原因是思想已经懂事,绘窗明白武崧只是习惯这样。 那个才九岁的小猫,两岁时接受的思想都根深蒂固。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剧? ——打宗弟子对于“血统论”的洗脑,或者说被这个理论的渗透程度。 到了两岁孩童深记在心中,多年无法拔除的地步。 非必要,云舒也不想下绘窗这一步棋子。 用这样快准狠,过程煎熬的方式,去对待还有救的武崧。 实在是打宗的洗脑结果,太过于积重难返,不得已。 也许他们是太痴迷,这个能让他们地位稳固的理论。 十二宗内的其他宗派,也没有公开反对过“血统论”。 数以万计的京剧猫弟子,一定有不少“血统论”的狂热支持者。 他们就如同录宗老宗主所说的那样,都是疯子! 他们崇尚虚幻、畸形又不合理的理念。 因为他们那些想要高贵身份、权利和各种东西的不可明说的想法。 他们非常恶心。 他们犯下的罪恶,不被录宗的天书所记载,却被受害者的血与泪映照。 托绘窗从前在偏远地区长大,来到星罗班后,对猫土很好奇。 因此,常常去向班主婆婆询问事情、听故事的福气。 京剧猫的罪恶与猫土的黑暗。 绘窗知道的也不很多,但比四小只知道的多些。 他非常明白武崧的情况。 正因如此,他才加重这份内耗的情绪。 一连三年长的时间。 日日夜夜的每一分空闲的时间中,绘窗都在思考。 是他错了吗? 是武崧错了吗? 叽里咕噜说过,这不是绘窗的错。 那难道就是武崧的错了吗? 绘窗渐渐的明白,不是。 是“血统论”,和京剧猫对这份理论的痴迷错了。 他开始自责,为什么他没有足够的力量? 就像从前和后来的每一次那样。 实力,是最重要的! 把话说开后,绘窗也将这个真理结论告诉了四小只。 “放心吧小师哥,我白糖可是万中无一的天才!”白糖撩了撩头发。 “小师哥,俺们会努力的。”大飞则是郑重地承诺。 武崧和小青跟在大飞的话音后面,也点点头。 白糖见状也不想掉队,只好照猫画虎,学他们的样子点头。 “那就期待你们的作为了,星罗班小分队。”绘窗笑着说道。 “哎,这名字不错!”白糖关注点清奇。 武崧赞同地颔首:“简洁、帅。” “那以后就这么叫吧。”大飞表示同意。 小青表示怎样都行:“好啦,大家该睡觉啦,不然该长黑眼圈,就像大飞那样。” 武崧和白糖扭头看了看大飞脸上的花纹。 沉默一秒,纷纷起身走向帐篷。 “呃……”大飞无语地摸了摸眼角。 绘窗轻轻拍了拍大飞的头顶,给了点安慰。 “时间不早了,星罗班小分队,快休息吧。” 金婆婆和唐明、荣光都不在,那就绘窗最大。 绘窗一发话,星罗班小分队当然要听令。 早就想睡觉的小青长舒一口气。 她道了声“都早些安寝吧”,走进帐篷,吹灭了火折子点燃的烛灯。 绘窗应了声,往篝火堆里加了些柴火。 武崧和白糖向大飞道歉后,也打着哈欠,走向各自的帐篷。 森林中过夜时,穿过层层叠叠树林间的风,格外的清爽。 偶尔还会传来虫鸣,与沙沙作响的婆娑叶影,陪伴猫儿入眠。 唯一不妙的是需要担心虫豸和野兽。 但这些只要用韵力提前沟通,这都不是事。 夜色沉沉,催猫眠。 。 短暂的休息过后,星罗班小分队重新踏上了路途。 根据地图显示,最近的京剧猫宗派为眼宗。 “咦惹,眼宗哎……” 出于异猫的原因,四小只还没有见到除绘窗外的眼宗弟子。 就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排斥,再怎么理智,也无法压下的那种。 “以一概全可不是京剧猫该做的事。”绘窗劝道。 星罗班小分队不喜欢那样搞“血统论”的京剧猫。 但对于伟光正的京剧猫精神,他们还是坚定支持的! 闻言,便集体开始调整各自的情绪。 没一会,缓了过来后,暂时对眼宗没什么怨言。 只是眼底那极重的一抹摈斥之色,存在感也不低。 不管怎么样,星罗班小分队驱散混沌的使命必达。 在走过玉澜村,目睹吃下宝塔果的突牙的结局、和拯救的玉澜村民一起拜别宝塔树。 接着在油彩村救下村民,净化钟无艳,顺带促进大飞韵力晋级后。 星罗班小分队又一次上路了。 他们每猫都背着行李,在一片雪地中行走着,目的地—— 京剧猫武宗八方之一,眼宗。 。 “好难受……” 小青裹了几条毯子,被绘窗背在背上不受风雪。 但因为韵力元素被克制的关系,还是觉得冷。 三小只担心她,自发走在小青身侧,用身体温度制造热能。 武崧的韵力有限,隔一会才能燃起火焰。 他们就这样艰难地撑到,能看到眼宗宗宫的地方。 有绘窗在身旁照看、因材施教。 四小只许多不经思考、过于鲁莽的行为都有所改善,性格谨慎了些。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站在一处雪山上,绘窗问。 四小只点点头:“眼宗正门肯定是不能去了,不然就是自投罗网。” 第六十五折 冰俑!极峰岭的囚犯 ——十二宗皆已被混沌侵蚀。 荣光在打开咚锵镇的大门前,对绘窗说过的话。 被绘窗斟酌过后,说给了四小只。 四小只的接受时间只需要半天,严重出乎了绘窗的意料。 经历唐明的离开和对世界另一面的了解,他们的坚强程度被刷新。 毕竟,是正义感满满的小猫咪们呀。 元气满满的,永远向前的心会不停地跳动。 绘窗突然笑了笑。 真是感染力极强的活力。 怎么办? 有点不想在这几个小家伙面前,让自己这个马甲领盒饭了…… 嘿,假的。 本来,星罗班打算根据另一条通往眼宗宗宫雪睛城的路,绕过大门。 但是发现大门前,有一排排无比逼真的冰雕。 特别是通过金鸟吊坠的告知,明白那些都是真猫被冻住,所变成的后。 星罗班小分队还是选择,踏向眼宗的大门。 绘窗是眼宗的弟子,又有金鸟吊坠傍身,外加战意盎然的三小只。 看守眼宗大门,将逃跑村民全部都变成冰雕的魔化京剧猫,当然是敌不过的。 途中因为绘窗在蓄力,三小只对战宿雪时完败受伤。 小青在关键时刻韵力爆发、晋级。 并且领悟出关于冰元素的招数,“冰玉天翔”。 绘窗配合冰玉天翔的首秀,净化了宿雪。 宿雪的实力不算强,没有多么难缠。 从紫色系魔化的专属服饰,变成代表正义的红色系服饰。 “小女子宿雪,多谢诸位……”宿雪照例感谢。 原本对眼宗有点情绪的四小只,因为这一声道谢,消散些许。 雪睛城的大门由眼宗宗主亲自设立,他们无法打开。 星罗班小分队便重启之前的路线,另辟蹊径。 打算从地图上,另外一条通往宗宫的路前进。 “极峰岭。”宿雪看到后,一点雪眉下压,语气骤变。 面对施以援爪的恩猫们,宿雪解释了极峰岭的来源。 那里山路险峻,更传闻关押着眼宗最凶恶的囚犯。 已经许多年,没有猫敢随意接近那里了。 绘窗仔细看了看极峰岭的地势,想了想,随口感慨。 “极峰岭这么好的条件,真说不清是关押还是保护。” “呵呵……这,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宿雪神情一顿,有刹那间的不自然。 思维却在顺着这条线发散。 听说宗主亲自关押的囚犯是从前的至交好友。 而且还是在猫土大战前……嗯……说不准。 绘窗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和四小只向宿雪道谢后,向极峰岭奔去。 宿雪留在这大门外,看护那些曾经被冻成冰雕的猫。 风雪呼啸,突然间又大了。 猫们被吹的东倒西歪,哆哆嗦嗦的。 靠宿雪的韵力保护,他们才挺到了小夏找到的温泉,暖和起来。 猫民们取暖,宿雪没有离去但也守在一边。 保护猫民们是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 宿雪微微扬起头,雪睫睁开后的蓝瞳中韵光微闪。 她抬起爪指指型纤细的猫爪,在空中接下一缕冰雪。 接触到那一片冰雪。 宿雪用韵力覆盖的爪心,被冷的下意识微颤。 她甩开那片冰雪,将颤抖的爪缩回绒毛长袖中,神色凝重。 “韵力也能感到寒冷的雪,莫非……那只猫又回来了。” 宿雪扭头看向宗宫的方向,眼中有恐惧,也有羞愧。 她往温泉的方向挪动,用热气取暖。 宿雪不敢呢喃出声的名字和眼宗的过往。 眼宗宗宫中,有猫见到这阵风雪后,却脱口而出。 “无面……眼宗曾经唯一捕获失败,且存活的异猫……” 眼宗现任宗主,西门,正站在一道窗户前,低声呢喃道。 紫色系的魔化套装,并没有降低西门的颜值。 反而,为他的魅力添砖加瓦,举手投足间风度满满。 “那也是你们眼宗的前辈作孽太多,招惹了人家仗义好猫,自找来的仇恨。”提线猫嬉笑着。 还有另外的闲心吐槽:“雪睛城冷冷清清的,一点都不好玩。” 西门眉心紧皱,不去理会这份挖苦。 “有什么命令就快说。” 提线猫自讨没趣,转动身体,来到站立在窗前的猫身侧。 “有五只自称是‘星罗班’的小猫,跑到了眼宗的地界来捣乱。” 他撩起西门长翅帽边垂下的一绺流苏,垫在脸侧。 “傀儡师大人有令,要你,抓住他们。” 西门单爪捏着一把扇子,冷哼一声,甩袖转过身。 避开了提线猫的近距离接触:“哼,这有何难。” 被西门的衣袖带动着转圈的提线猫,晕头转向的。 就在这时,窗外落进一阵急切的风雪,吹起长翅下的两绺长流苏。 有一片雪花飘呀飘,落在西门与地面几乎没有距离的长袍上。 “事情,变得麻烦了。” 西门低下头,沉声道。 “再难办也得办,否则,我就会让更多的混沌,进入眼宗。” 提线猫稳固好身形后,熟练地威胁道。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四仰八叉地坐在空中。 想起什么,嘻嘻笑了起来,说道。 “那几只小猫围着的,大一点的小灰猫,可不准动他哦。” “……我自有安排。” 西门闻言,暗紫色的眼眸一动。 是不准见血的那种动不得,还是半点不许接触的动不得? 西门觉得不论前者还是后者,这道命令都会是“黯”的命令。 因为据他所知,傀儡师早就是个纯种的疯子。 怎么可能会有在乎的猫? 反正,有关命令的都是利用那只猫吧。 这种事西门管不了。 为了保护眼宗的居民,他听命于傀儡师。 任何吩咐做不到,眼宗就会被更多的混沌侵蚀。 西门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他猫。 “唉……” 西门右爪一动,被握在其中的扇子“唰”地打开。 桃粉的花瓣在扇面的上活灵活现的,闪亮着微光。 轻飘飘但亮眼的花瓣从扇间飘飞,蹁跹如蝶翼,转了又转。 最终,落在西门的脚尖的一点肌肤上,轻盈到恍若无物。 “你还是出来了……” 西门半张俊朗的面容,在那把展开的桃花扇后,眼角散开的冰晶状韵纹肌理微动。 额前的一抹刘海弧度优越,翘起的末端微动。 与额间接壤的内侧淡粉的发丝,与花瓣们交相辉映。 你还是出来了。 ——瞳瞳。 第六十六折 冰牢!破封的瞳瞳 “瞳瞳?” 星罗班小分队跨越山路,进入极峰岭之后。 又在滑冰场被追逐,落入了冰牢。 绘窗与四小只净化雪魔兄弟,试图了解信息。 但也只是得到,被眼宗宗主亲自关押在这里的囚犯,名为“瞳瞳”的信息。 这还是看在,星罗班小分队没有劫狱的情况下,才透露的。 其他的,半点都不肯多说。 无论绘窗如何请求,雪魔兄弟只是摇头,而且依旧略有攻击性。 “什么嘛,和被魔化时压根没有什么区别。”白糖不满地嘀咕。 他大声向雪魔兄弟说道:“喂,大块头,不许你们向小师哥语气这么凶!” 另一边,武崧看着条条锁链禁锢着的冰牢,眉心紧皱着。 “武崧,怎么了?”小青站到武崧的身侧,边说边递出一块手帕。 “他……”武崧接过手帕,擦拭着脸颊上一道新的伤口。 有些犹豫地说出他的发现,“刚才,好像有道视线在看过来。” 大飞也走了过来,碰了碰拳。 “有偷窥咱们的宵小之徒?正好,一道战个痛快。” 星罗班小分队目前的对敌方式,分为两种方式。 第一种代入公式:四小只上阵配合。 第二种:绘窗上阵solo,有时随机带只小猫对敌。 绘窗想培养四小只之间的默契,因此以第一种为主。 偶尔赶时间、四小只实在打不过,才会启动n b。 也就是第二种格式。 刚才与雪魔兄弟的战斗,就是上了第二格式。 外带一个韵力元素克制冰雪的武崧助阵。 在过程中,他从欧阳宗主所赠的象棋中领悟新招。 大飞刚才没有战斗的机会,拳头有点痒,才那么说。 武崧的韵力晋级后,领悟的新招名为“炎虎重炮”。 每使用一次,就得废掉一根哨棒,以发射能量波。 明白欧阳宗主的好意后,武崧心中羞愧。 当时,他们那般防备,恐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武崧捏着哨棒,正出神想着。 走过来的白糖听完这件事以后,把玩着正义铃,习惯性打别。 “哪有,不会是刚才被冻的老眼昏花了吧?” 武崧扭头不理他,想凑近看一看冰牢,验证想法。 小jio jio刚踏出一步,雪魔兄弟就挡在身前。 “前方冰牢,外来猫禁行!”态度很坚决,甚至有动爪的势头。 ”只是十几岁的小猫而已,做不到什么,两位何须做到这种地步。” 绘窗一个箭步,挡在四小只的身前,冷脸呵道。 雪魔兄弟后退一步,有些害怕地恐吓道。 “你、你别以为你比我们强,又是眼宗弟子,就能在极峰岭为所欲为。” 刚才那只小黑猫仅仅被打出一道伤口,见了一点血而已。 这只灰猫就不讲武德。 一下子从漫不经心到暴打模式,打的怪疼的。 那只看起来毛绒绒的草,和这只灰猫一样。 看着温顺,触碰到无法容忍的区域,就会变了一副面孔。 雪魔兄弟心想着,摸了摸身上的伤口,有点想哭。 都在流雪了…… 见他们不让开,绘窗也没有坚持,只想借道去眼宗。 “嗯?”武崧又一次感受到了那道目光的注视。 他做事一贯的信条就是,有再一,没有再二。 “小师哥……”武崧果断把这件事告诉了绘窗。 绘窗思索一二后,转眸看向雪魔兄弟。 酝酿了一会,扯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两位,确定不让开了吗?” 轻轻一唤,雪魔兄弟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这只灰猫这样笑,就是他们伤了那只黑煤球后。 是要挨打的前兆! 雪魔兄弟思考了整整一秒,默契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走。 让出了中间通往冰牢的道路。 绘窗收起了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点头致谢。 雪魔兄弟没有理会,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他们在心中谴责着自己对武力的妥协,愧对眼宗…… 两只独眼的目光撞在一起,瞬间泪汪汪。 “呜呜大哥!” “二弟呜呜呜……” 就差没抱在一起哭了。 目睹此情此景,星罗班小分队不是一般的无语。 雪魔兄弟哭喊声实在太吵。 加上他们被绘窗打得受伤了,各方面实力指数下降。 导致被烦到了的小青一记水袖,就被抽出了冰牢。 被打飞的过程中撞碎了不少的冰壁。 响声很脆,冰墙上留下了一个个各异的造型。 小青打完后,心虚地捋了捋水袖:“他们没事吧……” “没、没逝吧……”三小只吞了口唾沫,没敢去看。 “哎呀你们快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事没事!”小青更心虚了。 三小只谁都不敢去看,你推我我推你的。 小青涨红的脸色越来越羞赧,脸颊鼓起一边。 “叫你们去看,你们就去!” “……俺们不太想去。”不敢面对的三小只抱在一起。 眼见小青要发飙,三小只急忙跑到绘窗的身边。 一直在观察冰牢的绘窗终于回神。 他连忙对小青使用摸头技,先稳住了小青。 感应了一下雪魔兄弟的气息、位置和情况后,用语言安抚着。 “放心吧,他们身为这极峰岭的守卫,没那么脆弱。” “那就好那就好……”四小只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观察起冰牢,发现其中有一个小孩的猫影。 “是雪魔兄弟说的那个囚犯,瞳瞳?” 不等四小只仔细想,锁着冰牢的重重铁链开始断裂。 “我们可什么都没干呢,不会被打吧!”白糖慌了。 绘窗好笑地拍拍白糖的头:“是雪魔兄弟的离开,让封印松动了而已。” 他看向表面泛滥起裂痕的冰牢,低声道。 “被封印者要突破牢笼的桎梏,不论是因为什么而成功,一定会失去些什么。” “这道封印的气息对被封印者非常温和,恐怕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小毛病,或许还会有时限。” “真是有趣的招数……” 与讲话头头是道的绘窗相比,四小只沉默不语。 他们已经成了豆豆眼,眨巴眨巴,都是满满的萌感。 四小只的内心非常杂乱。 小师哥口中这些结论是怎么的出来的? 第六十七折 战斗!眼宗的体术强者 依据在哪里?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为什么他们不知道? 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 让四小只最后放弃了思考,打算先面对目前的情况。 冰牢破开,破碎的冰晶化作一阵风雪。 它们穿透冰壁,流向了眼宗宗宫。 弥漫的霜雾中,一只身形约七八岁的小猫,睁开了双眼。 青蓝双色的猫瞳之中,各有一道形似“十”状的金光在闪烁。 “你是……瞳瞳?”白糖探出半个身体,疑惑地问道。 原本没有反应的小猫闻言后,立刻看了过来。 他点了点头,唇瓣微动。 锐利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光泽,与强盛的愤怒情绪。 “嗬……xi……men……” 瞳瞳好像不会说话一般,只能发出一些难懂的音节。 应该是暂时的,看起来正在缓慢恢复。 他自己也惊讶这一点。 绘窗先是说出他们的来历与目的。 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继续观察着瞳瞳。 “看来冲破封印的代价,是声带暂时失去作用。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瞳瞳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答。 他的眼神扫过星罗班小分队每一只猫,然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冰霜从身体滑落,许久不曾运转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经过刚才几分钟的时间,瞳瞳发出的声音清晰了些。 “打……yi……jia……”虽然还有点口齿不清,但勉强能听懂。 “让我们和你这小孩子打?”在四小只还不解的时候。 “星罗班绘窗,请阁下赐教。”挡在四小只身前的绘窗主动迎了上去。 瞳瞳和绘窗只运用体术战斗着,打得有来有回。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善体术的绘窗落入了下风。 四小只见状,立刻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们注视着过招间带起劲风的绘窗和瞳瞳。 看着他们每一次险之又险的交锋,不禁冷汗潸然。 “这位瞳瞳,真想较量一番……”武崧眼中亮起武痴的光芒。 白糖挠头:“我真糊涂了。眼宗不是以瞳术为主吗?怎么会有这样一位体术高爪?” “这个是不主要的辅修,呃,可能,天赋异禀?”大飞试图解释。 小青打断他们:“有什么可奇怪的?咱们的大师姐和大师哥不也一样?” 金婆婆空闲的时候,常常念叨无忧小时候怎么样。 一来二去的,四小只也对无忧基本有所了解。 包括她体术耍的很到位这件事。 体术也得了的荣光教导他们,也提起过不少。 比如,他的体术是被无忧练出来的。 这么一说,体术优秀的京剧猫还不在少数。 白糖和大飞一听,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不再纠结了。 ——念宗都有体术高爪,眼宗也没事啦。 虽然他们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拿这两个宗派比较。 不过也就那么回事。 “小师哥,打不过就先下来,让我们接上,用车轮战耗他!” 眼见绘窗有了败势,白糖双爪合在嘴边做喇叭状,吼道。 “胡闹!切磋岂能如此……如此不讲武德。”武崧第一个不同意。 老实猫大飞颔首。 小青也同意,又揪了揪白糖的耳朵,并且小声补充了一点。 “你都说出来了,这么没有用了啊。” “也是这样唉,那我的确做错了。”白糖受教了。 三小只和不远处的绘窗,脸上浮现一点欣慰之色。 就连瞳瞳也为之侧目。 但是,白糖没有要改的意思:“下次小声点,不叫敌人听见。” “……”其他猫不管想说些什么,心中都是相同的无语。 “……嘁。”瞳瞳这一声感慨更是暴击。 一万点的那种。 直接打在三小只脆弱的小心脏上。 三小只一声不吭,拉着白糖,走出绘窗和瞳瞳交战的冰房。 白糖不明所以地被拉走。 那张除了吃的,基本上从不停歇的小嘴还在说话。 “小师哥还没打完呢,咱们去干什么,去吃好好吃的吗?” “哎哎哎,你们怎么捏拳头了,哪里有魔物?看我天才白糖——” “啊呀,好疼啊,喵——” 白糖的叫声,听着都疼。 绘窗一个分神,被瞳瞳抓住破绽。 原本致命的破绽,被一个后踹结束了这场点到为止的切磋。 绘窗站稳后,朝瞳瞳鞠躬感谢。 并没有因为瞳瞳外表,而看轻或妒忌,便在礼数上偷工减料。 规规矩矩,情绪也很真挚。 瞳瞳的眼神柔和了些许,摆摆手。 然后动了动唇:“换。” 绘窗当然能明白瞳瞳的意思。 瞳瞳是想和四小只打一场。 也许是试一试实力,也许是其他的。 高爪有时总是会有这样想切磋的通病。 不过没有恶意是真的,这一点绘窗试过。 但是…… 他有些为难地看向白糖被带走的方向。 纠结几秒钟后,摇摇头,向瞳瞳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请前辈稍等。” “去……na……li?”瞳瞳歪头,但很听话地没有走动。 绘窗有些忐忑地去寻找四小只。 倒不是担心白糖的安危问题。 三小只到底懂分寸的。 要是武崧和小青实在昏头,还有大飞在。 而是…… 绘窗找到四小只后,想法不出所料地被验证。 他叹口气,轻轻捏了捏白糖的的脸颊:“这怎么办?” 待会要和瞳瞳比试,白糖这个样子,有点掉排面。 绘窗对此无所谓。 不过,看刚刚被一声“嘁”激起气性的三小只,他特别忧心。 这几个孩子因为异猫的事,对眼宗憋着一口气,压抑着情绪。 瞳瞳也不是宿雪那样的性格,至少短时间看不出来。 矛盾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白糖这回纯粹是当了个出气筒。 嘴欠是一回事,从前可没到过这种地步。 “待会你们要克制情绪。”绘窗只能多叮嘱两句。 三小只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们眼神的余光都落在白糖的身上。 不难看出,是纠结着要不要去道个歉。 而鼻青脸肿的白糖一见绘窗没有为他撑腰,立刻嗷嗷叫起来。 核心总结下来就一句话:“小师哥,你不疼我了吗?” 白糖眼泪汪汪地扒在绘窗的背上,哭的贼吵,也非常凄惨。 “小师哥,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弟啊,你得为我做主!” 第六十八折 忆途!四面八方的路 绘窗无奈地把白糖拽到身前,抱住了小小的一只。 边安慰的同时,边向三小只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白糖,对不起……”三小只羞红了脸,向白糖道歉。 听到想听到的回答,白糖一下子精神起来。 他轻咳两声,矜持地看了看三小只。 向绘窗嗷呜嗷呜的卖萌,控诉的更厉害了。 绘窗和三小只的脑海中冒出来一个词。 ——得寸进尺。 他们看着白糖,觉得这样形容无比恰当。 “……可以再打一顿吗?”武崧提议。 有句话说得挺好? 任何东西好不好用,得试过之后才能知道。 打过之后,武崧忽然觉得,这丸子的手感挺不错的。 挺、好、用——的。 小青和大飞木着脸点头,无脑赞同。 白糖小嘴一瘪,又躲进绘窗的怀里哇哇嗷叫。 “ying……儿?”一道疑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星罗班小分队转头一看,发现是瞳瞳找过来了。 他歪头,眼神瞄准扒拉着绘窗的白糖。 眼中探究情绪满满的。 仿佛真的很认真在询问。 好伙伴在陌生猫面前掉节操。 “……”三小只感觉又受到一万点暴击。 好在瞳瞳主动过来,是为了和四小只打上一场。 没兴趣说那么多,也暂时不能说那么多。 白糖被三小只强制拽下来,一起对战这次的切磋。 “好,就让你看看我们星罗班小分队的厉害!” 白糖放下豪言,三小只也是各自准备。 四小只见瞳瞳没有先韵力变身,便也没有,直接就莽了上去。 初出茅庐自诩天才的自信小猫们。 对上不说身经百战,那也是打过许多场切磋的体术高爪。 经验的差距,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没多少个来回,四小只败于瞳瞳之爪。 “这家伙,体术好强!”武崧眼中的战意不减。 大飞拉起同伴们,补充道:“而且很邪门。” “好像我们的行动都被看穿……” 小青连身上的灰尘都顾不得拍了,盯着瞳瞳观察。 白糖也盯着瞳瞳看。 就在三小只以为,他也能说出什么发现的时候。 他却一脸傻样地跑到瞳瞳身边,用哄小孩的语气。 “小朋友,你家大猫呢?去找你家大猫玩吧,你看……” 瞳瞳转眸看向白糖,亮起红晕的脸颊生气地一鼓起。 踏稳脚步一个右勾拳,白糖直接体验一把飞的感觉。 要不是绘窗在不远处接住了他,白糖就得和雪魔兄弟相遇了。 三小只死鱼眼:“这丸子,是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的傻?” 瞳瞳的实力就足以说明,外貌也许并非是实际年龄。 或许是纳兰宗主那样,驻颜有术的老猫也说不定。 白糖这么莽。 往人家猫跟前头凑,还管人家叫“小朋友”。 嗯…… 名评论,“百做不死,是为做宗”的又一次具现化? 哈哈。 “别闹了。”绘窗把白糖放下来,看向三小只,“感觉这次切磋如何?” 垂头丧气的四小只看了一眼瞳瞳,有些难以启齿。 “瞳瞳他很强,不用韵力也是。我们输了……” 绘窗笑着看向瞳瞳,恭敬地拱拱手爪。 “前辈,刚才比试的内容,不知可否让我向孩子们说明一二?” “sui……bian……”瞳瞳点点头,费劲地说出几个音节。 他有些懊恼这种情况,又说了最开始的话。 一样的愤怒,一样的情绪强烈:“……xi……men!” 最后或许是觉得这样丢猫脸。 瞳瞳干脆就不再开口了。 在绘窗给四小只复盘战斗漏洞时,闭目打坐调息。 给四小只说完战斗时的一些不良的习惯,以及怎样出爪更便捷后。 绘窗对四小只“瞳瞳为什么这样强”的提问,只答了一句话。 “他也运用了眼宗的韵招瞳术哦,不妨再想一想,是什么能力?” 四小只神情一振,就着刚才的切磋复盘。 后面与瞳瞳一道打破极峰岭的冰墙,离开极峰岭,路上也是叽叽喳喳的。 眼宗的风雪更大了。 本来不再开口的瞳瞳,在见到这场寒冷冰雪后。 目露怀念与诧异,低声呢喃:“无……mian……姐……” “无面?姐姐?”四小只嗅到了新情报的气息。 但他们再仔细问的时候,瞳瞳又不吭气了。 绘窗收回探在空中等落雪的爪,拦住想法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四小只。 “猫都有秘密。何必追究到底呢?”他眨眨眼。 有什么事人家不想说,之后找机会再问。 四小只似懂非懂地不问了。 “不用韵力,反而是正常的寒冷程度。大家尽量不用韵……” 绘窗说出他刚才从冰雪中,通过金鸟吊坠所感知到的信息。 叮嘱了四小只后,绘窗从袖口中掏出那份,从提线猫那得到的地图。 这份疑似是“黯”亲自打造的地图地图,非常的详细,功能也多。 星罗班小分队找到一条荒废的小道。 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可以绕开居民住宅区,直达宗宫附近。 和瞳瞳商议过后,便一同踏上了这条荒凉的小路。 这条路估计许久没有猫走过了,修建的也隐蔽。 地图上记载,它可以通往眼宗的许多小路。 这些小路单看没什么,但是放在一起。 不难发现整个眼宗,几乎都能通过这条路到达。 这种会对路线信息不利的道路,却没有被眼宗的大人物宣布废除。 而且路上一只猫都没有遇到。 倒是瞳瞳,明明没看过那卷地图。 对这条小路的每一处细节,却熟悉得很,情绪也有所变化。 四小只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即将去到眼宗宗宫,未免对眼宗的情况有所疑问。 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可提取情报的猫。 四小只决定派出脸皮厚又听不懂反话的白糖,向瞳瞳打探信息。 “你和我们小师哥一样,都是眼宗的京剧猫吧?” “你今年多大?封印之前就是这样吧,那冰牢还有驻颜的效果吗?” “你的水平在眼宗能排到什么地步……” “……不知道眼宗宗主是什么样的猫。” 白糖一接近瞳瞳,就是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 最后出于兴趣,说出了唯一一个陈述句。 第六十九折 无面!地图寻路功能 想不到,直接点燃了瞳瞳的情绪。 白糖得到一句怒到极致,咬牙切齿的回答。 “他是!”瞳瞳的声带还没有恢复,但看得出,他特别想开口。 偏偏许多话涌上喉口也说不出,只好脸色越憋越红。 最后也只说出来一个清晰的“坏”字。 如果是在没有抵达录宗前,除白糖外的三小只,肯定不会相信瞳瞳的话。 最多最多,他们会觉得京剧猫会有坏猫。 但绝对数量不多,并且一宗之主不会是那种猫。 可是在经历录宗的事情之后。 他们也说不清,这份对京剧猫抵触的情绪是为何。 是惋惜嫤曛和小黑? 还是十二宗那些羞于启齿的行为,并没有改变? 又或者,是暂时不敢去面对,从前自己的心中也有类似的想法…… 说不清的。 越深重的情绪就越是复杂,越不会轻易说出口。 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息。 出口后在冰天雪地中化成白雾,冷风一吹就散了。 “没事,我们有小师哥的吊坠在呢,再来十几个宗主也够打!”白糖相信瞳瞳的话。 “不至于,不至于。”绘窗被吓得轻咳两声。 这个外挂就是那个马甲纯手捏的,全靠猫土最顶级的力量支撑。 几个来还行,十几个…… 那就只能让系统自动设定的警告通知,撒冷麻溜的送到云舒那边。 赶紧送一个外援过来,卡时间救场。 不过非必要,那些马甲还是不要这么快出现的好。 引来那些麻烦的猫就不好了。 绘窗的嘴脸挂着淡淡的笑。 不疏离,不谄媚,介于中间刚刚好。 瞳瞳看了一眼,看不出什么以后,也没有多说其他。 他这一刻的想法,和白糖相信瞳瞳的理由差不多。 白糖觉得瞳瞳能轻松打得过他们,是一位强者。 而强者一般自尊心超强,如果要出爪,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事。 瞳瞳则觉得,绘窗全力出爪之后最弱都不会比他差。 再加上那只小白猫说的话,打败那只猫,也不是没有可能。 “xi……men……”瞳瞳又在低声念叨了。 其他时候他都可以说出清晰的词语,只是间隔较长。 唯独这两个音节,似乎被寄托的情感极其深重。 瞳瞳念叨它们最多,又只有它们最说不清。 “小师哥,那是他仇人的名字吗?”小青悄声问。 绘窗摇了摇头,品味了一下瞳瞳说那两个音节时的口吻。 “恨、不解、和愤怒、还有急迫……情绪激烈且复杂,非一时之功。” 他看向不自觉加快步伐,走到最前方的瞳瞳。 “也许,他是我们走出眼宗的关键。”绘窗说道。 四小只头顶冒出来了问号。 他们不懂,但是如何打败眼宗宗主,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看瞳瞳这样子,估计是问不到这个问题的情报。 于是,换了一个问题。 “这条路是谁修的,真精美。”是小青先提出来的。 星罗班小分队和瞳瞳走过的路,是一块块完美的青石砖铺成的。 即使这条路上挂着残叶垂坠的枝头,与纷乱的杂草随处可见。 路边栽种的树或枯萎,或被风雪吹断,荒废感满满。 但猫爪踩过的路,覆盖在石砖上的一层灰尘和落雪被肉垫吸走。 属于青砖的色泽便会在走过的路上重新焕发,颇有种奇妙的意味。 路道很窄,两侧是高低不一的雪墙,顶多只够两只猫通行。 零星几个腐败的花苞颜色灰沉,附在残叶的边上。 随着猫们行走间带动的微风,与飞雪一同轻轻摇曳。 不难想象在它们在合适的时机盛放时。 有猫从中挪步走动时,会带起多少夹杂着冰雪芬芳的馥郁芬芳。 “走在这样的路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呢。”小青又感慨。 “你很喜欢?”瞳瞳能说出一些短句了。 小青愣了愣,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当然了。” 这样寂静却不冷寞的氛围,如水一般,她喜欢。 瞳瞳眼眸微垂,呵呵地笑了笑。 “你喜欢,她也、最喜欢了。”语气有点怪地说道。 “‘她’是谁?”四小只又嗅到了新情报的气息。 “……无面。”瞳瞳缓了好大一会,才给出答案,“这条路是,她、修的。” 小路上的风雪有些急了。 冰凉的霜雪擦过耳边,小猫们的双耳不自觉抖了抖。 他们的好奇心依旧很旺盛:“‘无面’又是谁呀?” “一只异猫。”瞳瞳只说了四个字。 而后再怎么被问也不愿多说了,走在了最前面。 四小只看到一个画画面后,面面相觑:“瞳瞳刚才是不是……” 哭了? 他们不太确定,也许只是雪在睫毛上融化了的水珠。 瞳瞳走的实在太快,星罗班小分队起初不用韵力跟不上。 这条小路的弯弯绕绕多,没一会就不见了。 “没事,别慌。” 绘窗不准四小只发动韵之力,取出那份卷轴。 摊开后,一爪覆在地图上,韵光亮起。 地图吸收到韵力,亮起了光芒,那道声音再次出现。 【韵力能量浓度已达标。输入能量:1%。】 绘窗继续运转着韵力,进度增加。 他的身体却温度越来越低,仅存的韵力无法抵挡眼宗的风雪。 “小师哥!”四小只连忙制止绘窗。 他们知道,绘窗是想运用地图,查找瞳瞳的踪迹。 但是眼宗境内有这种韵、使用韵的京剧猫感到寒冷的冰雪。 怎么看,现在都不适合动用韵力。 眼下的情况……唉……不这样又能怎样呢。 之前,有一次,星罗班小分队走散。 绘窗就是用带有他们气息的东西,交给卷轴识别后。 按照进度条充满后显示的路线找到的。 瞳瞳现在不见了。 眼宗情况不明,还是先找到他为妙。 这是最快的方法。 而带有瞳瞳气息的东西…… 众所周知,猫走过的地方,毛遍地都是。 绘窗抬起另一只爪,挡住他们的前进。 系在爪腕上的红绳被带动着,剧烈晃动一瞬。 似乎是觉察到绘窗的情况不妥。 金鸟吊坠亮起了红光,肉眼可见地能量飞向了绘窗的眼周。 吊坠为绘窗补充了力量,成功定位到瞳瞳的方位。 四小只搀扶着绘窗赶到时,却发现他正想对一位普通猫民下手。 第七十折 眼泪!无法落下的攻击 那只猫没有任何韵力的气息,至少看起来。 他有着暗紫色的眼瞳,额间一片粉,身形修长。 现在,那只猫正被双爪持双截棍的瞳瞳逼至角落。 他没有特别奋力地呐喊,或者怎么样,寻求星罗班小分队帮助。 只是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缩在墙角,眼角含着泪珠。 仅仅如此,与高高举起双截棍,打算重重打下来的瞳瞳相比。 加害者与受害者的立场立刻特别明了了。 “不好!瞳瞳,快住手——” 四小只想冲过去,替那只猫拦住瞳瞳的攻击。 不管怎样,这只猫肯定无法承受住这样的力量。 瞳瞳这么做是事出有因也好,其他原因也罢。 京剧猫伤害猫民就是不对! 就在四小只想冲上前时,一条爪臂挡在白糖的身前。 其他三小只一同停下,疑惑地看向绘窗。 “停下,你们先等一等。”绘窗压低眉头,说道。 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瞳瞳和那只猫的情况,在思考着。 ”小师哥要等什么啊,我们——”四小只急得不行。 眼看瞳瞳的双截棍就要落下去,绘窗暗中捏住吊坠。 四小只的神情,不由得和即将受伤的那只猫一样,瞪大了双眼。 他们在瞬间完成了韵力变身,想要冲上去。 白糖的“彗星”都喊出来一半了,却又生生地停下。 因为瞳瞳停下了。 他爪持着用锁链连接着的双截棍,停在那只猫面前。 不论愤怒的神情再怎么狰狞,棍棒也没有前进半点。 瞳瞳额角的青筋在颤动,握着双截棍的爪也是。 他要攻击的那只猫愣了愣。 而后表现出正常猫民的害怕,挪动身体,想离开瞳瞳的攻击范围。 瞳瞳咬紧牙关,似乎在和情绪争辩。 “啪嗒……” 极轻的一颗泪珠落下,在绵软的雪地上落下一点痕。 四小只停住想冲上前的脚步,看着泪痕满面的瞳瞳。 ”西门!”瞳瞳向那只猫怒吼。 他收起双截棍后,踏步来到西门的身侧,一拳打在他的脸侧。 “这种时候还要演戏,你还有没有心——” 风雪更大了,冲刷过每一只猫的身体。 唯独瞳瞳不一样。 他的衣裳飘扬的幅度,甚至比风雪变大前,还要再小一些。 雪花们贴在瞳瞳的脸颊,湿热的泪珠失去了踪影。 “无面姐……”瞳瞳愣愣地站在原地,猫头轻歪。 像是接受一只大掌的抚摸。 被瞳瞳称作西门的猫,被打飞又落地后,神色莫名地躺在地上。 他的脸颊一侧鼓起,微微红肿。 风雪落在西门单薄的衣衫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变为满是不祥气息的紫色,缓缓落下。 四小只的雷达启动了:“是混沌!” 他们也明白了,西门是被魔化的京剧猫! 他也许是故意在瞳瞳面前示弱,才没有还手的意思。 好让他们与瞳瞳的关系产生裂缝,互相仇视。 等星罗班小分队和瞳瞳两败俱伤,再没有任何力气。 最后他自己再出面,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 见四小只目露明了和羞愧之色,一直挡在身前的那条爪臂离开了。 “去吧,驱散他的混沌。”绘窗看向四小只,说道。 “是!”四小只盯着一动不动的西门,低声应下。 他们猫着腰,走到西门身边后。 看准时机,各自都使出最强的一招。 四重韵力攻击落在西门心口,照亮他阴影下的神情。 哀伤,占据那双紫水晶般剔透的双目中。 “谢谢你们。”西门被净化后,却依旧躺在原地。 从眼宗的混沌在同一时间被驱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眼宗宗主。 四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选择按兵不动。 万一西门和瞳瞳有什么大恩怨……那他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四小只退到绘窗的身边,目露忧愁之色。 在眼宗里,小师哥的韵力恢复恐怕得一天吧。 没关系,他们在这段时间里,会保护好小师哥的! 男猫们上前伸出爪,扶住了脸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的绘窗。 “小师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四小只问道。 “我不知道。”绘窗摇摇头,回答道。 白糖满脸的不信:“那怎么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啊?” 三小只对此也想知道答案。 绘窗摸了摸白糖的头,轻声说道:“非要说的话……” 四小只竖起耳朵来,仔细聆听。 “有一颗会观察的心,和一双愿意观察的眼睛,就可以了。” 绘窗看了看气氛诡异的瞳瞳和西门,又转回视线。 正好对上了向仰头看向他的,四只满目依赖的小猫。 绘窗顿了顿,微微一笑中包含着安抚之意。 “……不过,现在你们不用考虑这些。” 因为暂时他还在。 “这怎么能行呢!”四小只却反驳。 “我们不可以一直是跟在大猫屁股后面的小猫,我们已经长大了,要学习更多的知识。” 并且义正言辞,理由充足。 就连平常最不着调的白糖也一样。 师傅被抓走,遇到危险时也是小师哥顶在前面。 他们大多时候却只能躲在他们的身后…… 四小只心中勾勒着关于未来的幻想。 只要他们好好学习知识、通过努力的修炼变得更加强大。 就可以找回师傅,保护师傅和小师哥了。 小师哥被他们保护后,就会很开心的吧。 小师哥一开心就会摸头! 到时候,他们就能既被师傅夸赞,又被小师哥摸头。 嘿嘿…… 美哉美哉。 四小只在幻想中沉浸了一会,甩甩头,重新回到打副本状态。 虽然现在宗主大boss被刷了,也没有其他精英怪。 瞳瞳能看破对手攻击迹象的瞳术,也被他们挖掘出来了。 幕后黑爪之一的提线猫,也只是放几句话,露了个头就跑。 西门倒是叮嘱他们,“黯”似乎对绘窗的那枚吊坠有不轨之心。 又不知道是在顾及什么,暂时没有要得到爪的意思。 看起来,眼宗没什么可待下去的了。 但是看西门即使脱离魔化状态,和瞳瞳之间的相处情况也依旧如往。 直觉告诉他们,眼宗还有猫腻! 于是,星罗班小分队决定在眼宗多留一天。 就是这短短的一天,让他们得以发现了眼宗的秘密。 第七十一折 连接!聚众再临过去 那一天,星罗班小分队在经过瞳瞳的邀请,一同参观天眼。 绘窗的金鸟吊坠能量暴起,与天眼产生了能量连接。 星罗班小分队和瞳瞳作为在场的猫,双目失去高光,灵魂被吸了进去。 赶来的西门觉察到后,克制住自己想跟进去的想法。 他是一宗之主,他要事事以宗门为先。 眼下傀儡师说不定正看着这里。 如果西门也进入了天眼能量爆发的区域,去寻找瞳瞳和星罗班小分队。 没有谁坐镇的眼宗,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西门咬牙,生生停下了他靠近瞳瞳的脚步。 那段区域中有无面的气息。 西门几乎是立刻就认出来了。 他轻叹一声,眺望着极峰岭的方向,眼眸哀伤。 “眼宗的前辈们,真是给眼宗留下了一段孽缘啊……” 西门关于极峰岭的回忆,不仅有无面,还有瞳瞳。 与那只猫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 他们从相识、再到结为友人,最后却反目成仇…… 唉,终究是得面对,这份估计已经无法修复的友谊。 西门抬头仰视天眼台,眼神复杂。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在那之前,我会为你守护好眼宗的,瞳瞳。” 回来后,你会原谅我吗…… 。 四小只在经历打破各自渴望的幻象,又看到了熟悉的荧光空间。 这里和录宗的“过去”很相似。 只不过,这里讲述的不是嫤曛和小黑的过往。 而是通过金鸟吊坠中一丝嫤曛的气息,与天眼可以制造幻象的能力结合。 加上金鸟吊坠器灵的控场,一些能量细节的改变。 是一次全新的过去。 这次“过去”,短暂引出了嫤曛残留的些许意识。 她识别了一下金鸟吊坠和天眼产生连接的原因,得出结论。 是“雷峰”。 “我和小黑,一直都很想当面感谢她。” 那个在录宗之中,可以说是,唯一帮助过他们的猫。 无论是嫤曛还是小黑,在当时和现在都无比的感激她。 可是…… 不论他们在见到“雷峰”时,多么努力地想记住她。 回忆起来时,她的面容总是一片空白。 从前时,嫤曛和小黑总以为是他们实力不够。 毕竟常猫也没法窥视“修”的真容。 “雷峰”作为他们当时所唯一接受的善意。 在心中自然会被神化形象,觉得强大一点也没什么。 不过当他们的实力成长。 再回想起“雷峰”,印象依旧停留在那个认知后。 嫤曛和小黑就明白,她不一般。 ——要么,她强大到“修”那种层次。 要么……她生来无面,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前者几乎不可能。 而后者,如果不是后天因素,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她是异猫。”嫤曛说完,意识就溃散了。 嫤曛一直想见一见她,当面感谢。 这份执念非常深刻。 导致也保留在录宗残余的力量中,被金鸟吊坠吸收。 天眼似乎收录过无面的气息,两者相互吸引。 力量交织,能量爆发,因此产生了这次“过去”。 这一次很可能关乎无面。 说起来,嫤曛这次能短暂出现。 还是器灵上次吸收的能量,勉强形成的。 “我可不白吃哦。”器灵向大家炫耀。 它在这里没有多少主导权,只能保证大家没有危险。 总的来说,顺风能给大情报、逆风也能给情报,情报小能手。 是很有用的小吊坠。 绘窗将金鸟吊坠收入袖口,隐晦地看了一眼远处。 幸亏天眼的力量还能防备住“黯”一二。 否则,让那家伙知道,金鸟吊坠有这一板块的功能。 不得不顾自身旧伤,直接冲碎这天眼强行夺走吊坠。 把嫤曛生前去过的地方,全部走一遭,收集残余的能量。 以“黯”所到之处,混沌遍天、腥风血雨的固定cg。 猫土届时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小黑的灵魂估计也会受到动荡。 忘了说。 小黑在一次逃亡中,被曾经是“黯”,如今被他称为恩公的神秘猫所救。 小黑选择变成“黯”之后。 他接受的混沌之力,与他的灵魂融合,不分彼此。 是“黯”非“黯”,也不再是小黑。 其实本来小黑应该完全变成“黯”的。 就像原剧情中的那样,心狠手辣又不失真情。 会对猫民和十二宗下爪,又会半真情半利用地救下异猫一族…… 性格矛盾,大计深远。 但现在,因为小黑对嫤曛的执念,在融合时出现了裂隙。 小黑因为实际原因,平常会被“黯”所压制。 只有遇到与嫤曛相关的事情,才会重新浮现。 严格来说的话,小黑有资格与“黯”争夺身体的主导。 这需要一个契机。 现在说这些事还太早了点。 眼下,是“无面”这位新名字的主场。 “瞳瞳,你……你认识她的吧。”四小只想起瞳瞳之前的表现。 顺带提一下。 因为瞳瞳被封印前和四小只差不多同龄……吧。 瞳瞳破冰而出后,特别不习惯年龄数量上的变更。 他的身体没有长高的变化,其他猫却按部就班。 也因此,瞳瞳偶尔与西门同框时会悄咪咪错开距离。 被眼宗弟子评价身高差时,会超级生气。 切磋时下爪超级用力。 被四小只称呼“前辈”时,也会很抗拒。 和绘窗相处时,要求被平辈的礼仪对待。 瞳瞳为猫性格仗义,大气凛然,不拘小节又很重情。 和四小只相处的都不错,感情升温速度超快。 与白糖更是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相比之下,瞳瞳和西门修复友谊的进度就差了许多。 瞳瞳被封印进冰牢、当年宗主大选被迷惑败给西门的幕后原因。 都被凑到西门跟前,了解到这些事的四小只,充当传话筒说明白了。 以百分率举例。 瞳瞳和西门之间的隔阂,因此削弱了最多40%。 但明显,他们还有其他的隔阂。 至于是什么,现在无法得知。 “认识又如何?”瞳瞳对被探听“无面”的情报很讨厌。 即便是对白糖的态度,也差劲了不少。 四小只没有在意,谁都有秘密嘛。 还有就是,根据“过去”目前演变的情景,谁都能看得出。 “过去”中讲述的就是无面的经历。 第七十二折 诞生!面与花的结合 这次,他们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看客,没有任何功能。 “过去”播放什么,他们才能看到什么。 正因为什么都不做不到,所见所闻才最真实。 一些心中的疑惑被解开的同时。 “异猫”和京剧猫之间的矛盾,也被揭开真实的境况。 不再是听了几耳朵的传闻和道听途说。 而是真正的,那段血淋淋的过往。 。 寒英簌簌落下。 它仿若永远不会停歇,雪花的菱角永远那么有飞舞的活力。 早已不再显露出春色的土地,会永远敞开心怀。 迎接它们飞奔而来的拥抱、冰凉入骨的呼啸风声,组成地貌。 就像星罗班小分队踏进眼宗的那一天一样。 也就像无面诞生的那一天一样。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当眼宗的京剧猫,发现那场风雪会让韵力感到寒冷。 他们的领导者片刻就推测出,是有异猫要诞生了。 作为暗中研究异猫的宗派,眼宗已经了解到异猫的一些习性。 有明显的群居倾向、繁衍困难、异猫历史久远…… 最重要的一点,可以帮助京剧猫发现异猫的位置。 ——新生儿的诞生。 异猫和异猫结合的后代,强大的特异能力与生俱来。 他们的诞生会引发天地间的共鸣,根据能力的大小,创造出出各种异象。 有一部分的异猫异象,甚至会对韵力造成影响。 眼宗将这一情况上报给了当时的宗主。 宗主召集几位京剧猫后进入藏书阁查明。 这种情况在异猫的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 这次诞生的异猫,很可能是蕴含不明特异能力的第一代猫。 也就是说,有一种全新种族的异猫出现了! 而他们是发现这种异猫,第一批次的京剧猫们! “以目前十二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惯性,我们抓住了那只猫,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 眼宗宗主和那些京剧猫讨论到这一点后,目露贪婪之色。 便言简意赅,并且非常熟练地下达了命令。 “追,抓不到,便杀。” 一株含苞待放的特大号红山茶,是茫茫雪地中唯一的亮色。 当它徐徐盛放时,异象们纷纷停滞一瞬,向它赶去。 雪花落在花朵的脚下,堆积成一座精美的小楼梯。 花开,异象止。 一只身形有六岁大的三花小猫蜷缩在其中,周身萦绕着淡淡暖光。 有一缕风雪贴在小猫的身上,变成深红色的衣衫。 松松垮垮的,完美衬出小猫身上黑、红、白三色的印记。 她的脸部没有常猫所有的五官,只有大致轮廓。 虽然脸型的比例非常优越,与无忧有的一拼。 但一眼戳中猫心的怪异之感,和看过一眼便不觉得有什么的大脑。 全都来源于这只新种异猫的能力。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证据,证明这只小猫就是“无面”,毕竟顾名思义。 当无面似乎苏醒后,她身下硕大的红山茶开始枯萎。 无面刚刚出生,还没有适应身体的一切。 四肢和身体无法控制,导致她慌了阵脚。 情急之下,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救……”音。 围在无面附近的风雪,就像是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般。 组成楼梯的风雪溃散后,和其他自发的从升腾起来的风雪糅合在一起。 它们仿佛会思考,在空中拼凑组合着各种形象。 最终,在红山茶全部枯萎前,组成了另一朵大花。 大花飞到急切的无面身边,一片雪花瓣落在了无面的身前。 无面的求生意志强。 她就算没有五官,但又或许是因为自身能力的缘故,看得见。 无面奋力地抓住雪花瓣的一端后,费力地爬了上去。 在她离开后,苦苦支撑的红山茶终于凋零。 一片片花瓣飘落在地,莫名有种小心翼翼的观感。 艳红的花瓣和金光的花蕊,在风中缓缓倾倒、分解。 它们没有实实在在的落在地上。 自然也就没有被松软却能在不被注意时,吞噬一切的雪堆掩埋。 而是一点点聚拢在一起,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缩小。 然后飞到无面的身边,围着她转了转。 就在无面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之时。 那株缩小的红山茶,猛然向她的面颊撞了过去。 “疼!”无面哀嚎一声。 她胡乱抬起依旧不怎么听命令的小爪子,想拔掉那株花。 但那株花和她的脸已经难舍难分了。 斑斑点点的色彩,在那张本来空白一片的面容蔓延。 耀眼到连旁观者都觉得无法睁眼的光芒,在面与花的结合处绽放。 这座雪山顶的风雪因为那光芒蕴含的力量,通通都被掀飞了个彻底。 在无面痛到身体不自觉痉挛,发不出声音时。 她的脸与那株山茶花,已经完成了结合。 根茎的起点在左侧下颌,叶片跟随枝条倾斜的走向,在鼻梁处舒缓着。 本来应该是眼眸的方位中,有朵影影绰绰的嫩红色花苞。 无面停下了挣扎,倒在满是枯草的褐色土地上。 只有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着的身体,告知六位旁观者。 无面还活着的事实。 雪也停了。 山下,有许多因为那场光芒爆发,而被吸引来的京剧猫缓缓靠近。 “快跑!” 尽管知道说出的话不会被听到。 四小只和瞳瞳见状,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口大声喊道。 但为时已晚。 “过去”的时间线似乎很久远。 眼宗出动抓捕的京剧猫,比现在眼宗加在一起所有的京剧猫还要多几倍。 “也许是在‘黯’还没有发生战争的时候。”武崧推断道。 绘窗则是想了想,低声自语:“也许是更早以前……” “也不是没有可能。”瞳瞳点头认可。 他知道那家伙的时候,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十二宗或许没怎么经历战争。 也因此,在这种恶心的行动中,可以调动更多悠闲的猫爪。 无面还没有缓过神,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境况。 “过去”将画面给到了那些京剧猫。 星罗班小分队和瞳瞳身临其境,体验了一把京剧猫群体对异猫群体的恶意。 在他们绝大多数猫的口中,异猫与混沌勾结。 是需要被清除的隐患。 第七十三折 追杀!与雪花沟通 而在一些知情猫的口中,异猫们…… “天生拥有各种特殊的能力,看准方面,会是天生的实验材料!” 他们只口不提那也是和他们一样的猫。 说真话的,只有他们那色彩各自不相同,眼底却都有一抹幽绿的眼眸。 其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绿莹莹,恶心,其中蕴藏的恶意无比惊猫。 四小只快要吐了。 如果不是顾及绘窗和瞳瞳,这两位眼宗弟子在。 他们早就边哕边开骂了。 这种猫怎么配成为京剧猫的一员! 白糖的心中更是有一道想法飞速闪过。 这种猫……根本就不配身为猫,不配活在这世上! 他脖颈上的种子,在同一时间有一道光亮闪过。 不过,在场除了一直有把注意力分给种子的绘窗,无猫注意到这点。 通过绘窗看到这一现象的云舒,心思一动。 关于“修”,她通过那个无限制级的马甲接近。 不久前,云舒已经将“修”的板块探寻的差不多了。 只是回到目前的时间点,依旧没有“修”的踪迹。 现在来看那个种子,会对白糖某些偏执想法有回应。 “修”未必没有在注视着白糖。 这一点与原剧情几乎完全不一样。 同时,这就代表着许多不同的变数会发生。 原剧情基本上就是白糖自己探索,种子看情况给点反应。 与现在截然不同,特别是树林中那次耀眼的韵光。 ……是对暗中进行的计划,迫不及待想要推进了吗? 想起半撕卡状态的那个马甲,云舒颇有些心虚。 亲情向的剧本她还是会写一点的。 “修”那样传说中的猫,就算过分一点,应该没有那么伤心才对。 ……吧。 。 面容与花的融合,把方圆十里的雪吹飞了。 无面可以命令雪的能力,在这已经体现不出来了。 她发现眼宗京剧猫们的围堵时,就开始后退。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的。” 几位面善的京剧猫打头阵,用类似的话术说道。 一些单纯又没有家猫在身旁的异猫,在这一步就已经栽了。 无面生来警惕。 她不信眼宗京剧猫的话,并且时刻都在物色离开的短程路线。 这条路的终点不是远方也不是其他,而是一片雪地。 她很聪明,想通过风雪脱困。 因此,在眼宗京剧猫开始强行抓捕时。 无面躲闪着,险之又险地躲开每只猫的攻击,同时向雪地前进着。 她是雪地的精灵。 雪听从无面的号令。 在无面踏入了雪中后,一声令下,无边的风雪飞来。 它们纷涌而至,挡住了那些原形毕露的京剧猫们。 无面第一次成功逃脱了眼宗的追捕。 但这还不是结尾。 风雪中,猫非常容易迷路。 无面可以控制雪,却不能停下此刻从天上呼啸落下的雪。 一旦这天然的伪装离开,她的踪迹立刻就会被那些京剧猫找到。 届时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顺带一提。 安静下来后,无面发现她还可以与雪沟通。 飘零天际的雪,落在她的额心上后,会告诉她远方的所有事物。 她的智慧因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 或许是她本身不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原因,很快定格在常猫的程度。 无面在重重雪山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行走着。 要去到哪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发自心底的觉得,那样追着她的京剧猫不是好猫。 从一开始就这么认为。 有些猫的眼睛,直勾勾的,更是让无面觉得不舒服。 在找到一个洞穴,走进去躲避寒冷后。 无面低声复盘着刚才的经历,阐述她的想法。 反正那时也没有谁能听得到这些。 这让四小只和瞳瞳有一些不好意思。 嘛,无面估计也想不到她之前的自言自语,会在许久以后被听到。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验证这种情况。 这只是过去的无面。 直面眼宗京剧猫们追杀的无面。 “……感觉,我在他们眼中,像是食物?”无面又说道。 是任何的其他,是被利用的工具,唯独不是猫。 那种滋味不好受。 眼宗的京剧猫们在经过第一次捕捉无面的失败后。 眼宗宗主和其他猫的命令,让这片洁净雪山,被更多的猫踏入。 他们搜索着无面的踪影,锲而不舍。 无面躲躲藏藏许久,躲避着那些京剧猫。 风雪中,猫的意志会被冲刷,被模糊。 所以无面并不记得她躲了多久。 旁观者清。 星罗班小分队和瞳瞳却能查的清。 并且,为那个以前想都想象不到的数字,心情阴沉不已。 1825天,四舍五入,基本上是五年时间。 “这伙家伙,怎么不见他们潜心练功五年!”瞳瞳感到羞耻。 眼宗的头领有五年的闲心,那些京剧猫也大多甘愿听从。 他们将无面围困在雪山上五年,没有一天松懈过对无面的寻找。 打着无面刚刚诞生,一定虚弱的想法,不肯松爪。 不难想象,如此的熟练又不乱阵脚的群体作战。 眼宗一定用这种方式对付过许多的异猫。 “他们抓捕异猫做什么?”四小只不理解。 眼宗主修瞳术,瞳术和异猫的各种能力没有关联啊。 “不知道。” 瞳瞳的脸色很臭,倒不是针对其他猫,而是周围“过去”眼宗的弟子。 这些家伙们,比当时封印他的西门,要讨厌一万倍。 不。 是一亿、十亿倍才对。 不对,更不对了。 瞳瞳有些唾弃自己。 ——这些猫怎么能和西门比! 西门好歹是心怀眼宗弟子,决策英明的宗主。 而且对他这个友人也是没的说。 虽然瞳瞳在如今正和西门冷战的阶段,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代的眼宗真跟疯了似的。 为了抓到无面,他们变得不择手段。 别说敬仰京剧猫的猫民,一眼看去认不出那些猫是京剧猫。 就连京剧猫本身都不觉得,那些京剧猫应该存在。 眼宗的包围圈几乎无懈可击。 不过,无面找到了那几乎之外的一线生机。 加上雪花们的指引,她离开眼宗。 无面离开前有些不舍。 她生来,身边独一的善意就只有那一片片的雪花。 离开眼宗,外界完全没有雪地。 相应的也就没有了陪伴。 第七十四折 善意!无处不在的歧视 再不舍得,再惧怕外界的世界,无面也需要离开。 眼宗之所以有胆量,和无面打持久战。 就是在确定无面“控制、沟通雪”的能力后,觉得她无法离开雪山。 这种需要特定场所才能发挥作用的异猫,离开后就会失去能力。 眼宗不担心。 可无面隐约有些直觉,她的能力绝对不止如此。 于是,她决定要赌一把,离开眼宗。 与想象中离开后就像那株花,枯萎而死的结局不同。 踏出雪山,接触到雪山外的地界。 无面的身体开始随着呼吸,吸收世间不可见的能量。 充盈着她的实力,并且可以自由运用。 这是,我自己就是外挂? 差不多吧。 最开始离开眼宗的十几年,无面很想念眼宗的雪山。 那里有最懂她的雪,不会不顾她意志抓捕她的雪。 雪会在无面心惊胆战的每一刻,顺应她的心意,悠悠转到她身边。 变出一朵又一朵姿态优美的花簇,摇曳多姿; 又或者变成那些追杀无面的京剧猫,用拙劣的方式折磨自己…… 雪是高洁的,它甚至都不会懂该怎么做,才能折磨到位。 它就是想逗小女猫开心。 无面的内心和雪没什么不同。 她不喜欢京剧猫,离开眼宗后再度遇见京剧猫。 除了会对那些对异猫有特殊作为的猫,内心的愤怒窜窜往上涨。 其他的事,无面不懂前不会做,明白后也不屑去做。 “过去”中,她前半生的情绪起伏,全都源于京剧猫。 刚诞生,眼宗的京剧猫就给予她重重一击。 懂事后,无面选择去到其他的地方,看看其他的京剧猫。 因为她又发现,自己的另外一个能力。 比起记忆中,不可以随意使用的,模糊的主技能。 一直有一个被动技挂在无面的身上。 “模糊”,出自她没有面容的特质。 所有遇到过无面的猫,都无法记住她的一切。 只有强大又有深刻印象的猫,脑海中才会有些许和无面接触过的片段。 因为这个,无面才敢行走在猫土。 多次试验无一例外之后,她慢慢从容起来。 无面了解到十二宗的方位后,先向眼宗最近的录宗走去了。 录宗的环境不说山清水秀,倒是笔墨气满满。 这里有猫土最全的历史,无面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 学习历史的同时,帮助遭受“恶魔”欺辱的“羔羊”。 “恶魔”是欺负猫的京剧猫,“羔羊”是被欺负的平民。 无面觉得她的比喻应该还可以。 她化名“雷锋”,救下了两只受欺负的小猫。 一只眼神湿漉漉的,一只总是把前者护在身后,偷偷的向“恶魔”扬爪。 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猫,爪子软绵绵的。 压根就什么威慑力都没有。 无面不知道,没有从那些猫中救下他们的话。 那两只没有任何背景的小猫,在录宗会被怎么样。 “恶魔”总是没有底线的。 他们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过去”跟随无面的回忆而转动情景,一切都很模糊。 但看到在录宗救助的,那两只小猫的身影。 “是嫤曛前前辈!”四小只立刻认出来,“还有小黑。” 后来,无面又离开了录宗。 她在录宗待的时间,仔细算下来得有十几年了。 再后来,无面又在一些犄角旮旯的地方游历。 帮助那些被“恶魔”欺辱的“羔羊”,是她行走的动力。 无面很聪明。 她知道该怎样分辨“羔羊”是否是披着皮的“恶魔”。 也知道那一些“恶魔”和“恶魔”之间的不同。 对着他猫,无面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心的直觉。 无面太想念雪了。 在外游荡几十年后的某一天,眼宗经历了一场战争的血洗。 京剧猫说,发动战争的猫,混沌的王者,“黯”。 无面不理会。 博览史书的她,了解到像她这样的猫无法引韵入体,也无法被混沌所伤害到。 所以无面回到了眼宗,回到了雪山。 当她一踏进雪山的领地。 刚刚经历一场暴雪过天晴的眼宗,立刻飘落起鹅毛大雪。 无面想起那五年流离失所的逃跑历程,脸色微变,说道。 “别下了。” 雪很听话,立刻就停下了。 看天空不再有欢欣鼓舞庆祝她归来的落雪,无面又不开心了。 她时隔多年再次归来,已经以为,她不会再怕了。 “呼……”无面长舒一口气,看向眼宗宗宫的方向。 身上强烈的怯懦和害怕的气质,渐渐随着呼啸而过的冷风远去。 “算了……下吧,下的再大一点。” 雪又下起来。 不是普通的雪,一下就是几十天不说。 而且,还是和无面诞生时的那场雪一样的效果。 “是那只异猫出现了!”眼宗的话事猫依旧是那些猫。 他们依然下了令,让刚刚经历过大战的弟子出击。 那些京剧猫或身体残缺、或气息紊乱不堪。 但他们一提到要追捕无面,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从他们异样的反常中,得知了眼宗秘密疯狂抓捕异猫的缘由。 “阴摩罗那个叛徒离开眼宗投奔‘黯’,所留下这么一道秘术……” “黯”爪下的扫地猫,阴摩罗,曾为眼宗弟子。 他早年瞎了一只眼,性格偏执激进。 听说他那只眼有奇效,能看到常猫看不到的能量。 也有传闻,说当年宗主偶得一只异猫,命他研究着。 靠剩下的那只眼,阴摩罗研究出了一种能提升瞳术修为的秘法。 ——异猫身负着的特异能力,在情绪被折磨到极点,倏然死亡。 他们的身体会诞生出一种结晶。 吸收后,可以增强瞳术与韵力的亲和度,修行顺畅。 恶毒的秘术。 阴摩罗因此不得已将秘术交给宗主后,被逐出眼宗。 后来还遭到眼宗暗地里的追杀,被”黯”所救后,投入阴霾山谷为奴。 “哈哈哈宗主大人赐予的秘术,最好用不过了!” 那些小部分知情的猫,说到这亢奋地哈哈大笑着,形同鬼魅。 “呕……” 通过“过去”了解到这段秘辛,四小只和瞳瞳彻底蚌不住了。 他们也没法静下心,仔细去听其他的事。 第七十五折 重回!怒火燎雪原 蹲下身,就脸色青白地干呕起来,难受得不能行。 瞳瞳和白糖互相扶着,小脸跟“过去”的雪地没两样。 武崧用哨棒撑着地,一爪捂着嘴想憋住恶心的感觉,然而事与愿违。 绘窗轻轻拍着大飞和小青的背,也不说话,脸色不好看。 和他们一样。 暗处偷听,得知眼宗和阴摩罗所做的一切后。 以为只有自己,遭受眼宗追捕的无面,生气了。 眼宗驻扎地的雪山群岭,迎来了万年难遇的特大暴风雪。 宗宫如果不是有天眼台释放出的能量保护,也会被风雪吞没。 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中,普通的京剧猫发现了不对劲。 “这雪怎么越用韵力抵抗,反而越冷啊!” 那些曾经对无面的事知情的京剧猫,则是脸色煞白,着急忙慌地跑向宗宫。 “宗主大人,不好了……无面回来了——” 他们的叫喊声被风雪掩盖。 和那位早早闭上双眼,永远无法再睁开的眼宗宗主一样。 无面没有双眼,但她就是能看得见,谁该死。 也看得见,谁的爪中和心中沾染着异猫的点点血迹。 那一天,眼宗地牢中不成猫样的异猫,在无数次心中的期盼后。 在这场大雪之中,看到了狱门上被破坏的大锁。 一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女猫,脸上有朵娇艳欲滴的红花,很漂亮。 她的语气愤怒,却又始终压抑着情绪。 她打开了锁,可没有一只异猫敢趁机起身逃出去。 那只猫于是走进这座特制的,场地大、关押犯人也最多的监狱中。 用没有眼眸的头脸转动着,打量着。 “一、二……一百五十……二百四十七……” 每数一只被关押的猫,她的语气就越冷。 地牢之外,咆哮着的霜雪骤然声响更大了。 数完之后的女猫沉默了好一会,开口。 嗓音似乎有些哽咽:“八百三十七只猫,现在,都跟我走。” 起初,没有谁听她的话。 无面没有脸,是异猫中的异猫。 没有谁第一时间把她和异猫打上等号。 因为异猫们只以为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瞳术。 用他们同胞的血,训练出来的瞳术。 那几百只异猫,只是惶恐地盯着被破开的锁。 不少猫哆哆嗦嗦地趴在肮脏的杂草垛中,神经质地埋下头,双臂乱挥。 “门开了……该有猫死了……该有猫要死了哈哈哈!” 也有不少猫疯疯癫癫地大叫着,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的女儿,还我女儿来,我去替我的女儿啊,她才三岁,她受不住的!” “官爷,我的夫君呢?怎么还不回来,上次不是说是最后一次受苦吗!” “我苦命的儿啊!换你这没用的老娘留在这做甚啊……” 他们的叫声纷纭,闻之凄凄惨惨戚戚。 无面看着一张张悲痛欲绝的猫脸,心中有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来晚了…… 在她闷在藏书阁中,看那些猫土的趣闻轶事时。 在她帮助悠闲地那些小猫仔,还有闲心微笑时。 这里的猫又在遭受哪种程度的,非常猫所能想象、承受的磨折? 无面觉得很愧怍。 她生来有各种奇异的功能伴身,是异猫中的强者。 却荒废了几十年,任由自己的同伴受苦。 就在这片曾经她诞生的土地。 但无面看着那些如行尸走肉般的异猫,又觉得,还有更该愧怍的猫存在。 等那些猫得到应有的惩罚,才是她无面检讨自我的时候! 几百只异猫不走,无面也没办法一下子打包离开。 思索一二后,无面转身离去。 “门开了,要死猫了,都要死了都要死……” 那些异猫还在瑟瑟发抖喃喃自语时。 一具表体被冰霜覆盖了的大猫,重重地摔在这间大牢房的中间区域。 “啊!” 他们先是四散到角落,爪子使劲抓挠着褪色的墙壁。 过了会,看清那只衣着华贵的猫早就失去了气息。 他们才敢大着胆子,伸脖子,去打量那只猫。 原本没认出那位是眼宗的宗主时。 这些异猫们还在垂泪叹息,低声招呼。 “这是谁家的,快来领,待会尸首都要被那些狗娘养的收走了。” 在无面说明,眼宗宗主的身份之后,他们一个个都红了眼。 深切的恨意与痛彻的泪,扭曲交缠在一起,粘稠又浓郁。 像是狩猎羔羊的饿狼,眼冒绿光。 和那些“恶魔”,身形微有重合的迹象。 无面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么做对吗? “是他,就是他,带头下令捕杀咱们大家,毁了咱们的生活!” 一只异猫恨声说道,其他的异猫也颤颤巍巍站起身。 他们不论缺胳膊还是缺条腿、年龄大小,都前仆后继奔向尸体。 “他不配死,他不配啊!”装放吃食的瓦罐被打碎。 这几百只猫对待眼宗宗主的尸体时,模样咬牙切齿。 和那些“恶魔”中的“恶魔”们凌虐“羔羊”时相比,无甚不同。 终究不忍的无面只是撇开脸,又说了一遍“跟我来”。 “我带你们离开这,开始新的生活。” 阴摩罗留下的秘术,她在解决宗主时一并扬了。 眼宗所有沾染过异猫血渍的京剧猫,也被无面唤来的雪晶堵住了想大吼的嘴唇。 这场大雪过后,再没有谁,能奴役眼宗的异猫了! 无面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她这样,也算是救下那些受苦受难的猫了吧。 离开地牢后,无面左等右等,却没有等来那些异猫。 无面以为他们是许久没有出来,不太敢踏出第一步。 因此,刚才她才离开了地牢。 可无面等待的时间太久。 再等下去的话,十二宗的增援就要来了,到时的逃亡会艰难。 于是,无面转道,又踏进了地牢。 满是血腥气。 无面心觉不对,紧赶慢赶赶到狱门前。 只看到叠在一起的几百个尸体,和满地的鲜血。 最后一只还有一口气的猫,见无面来了,口吻笑嘻嘻地颤声道。 “有老猫说,您带着我们,会被那些恶魔追上的。” “我们,都是,废猫一个,就用碎瓦片了结此生,不添麻烦了……” 说完,几百只猫,再也无猫生还。 “……疯子。” 无面站在血海中,沉默许久后,道:“一群被那些恶意同化,放弃生机的疯子。” 第七十六折 飞雪!莫逆的友情 眼宗高层几乎被灭门的那一晚,十二宗的姗姗来迟。 撮合起剩下的眼宗弟子,选出来一位新宗主。 眼宗地牢的异猫悉数死亡,眼宗弟子又丧失大半。 攻上来的神秘猫,立场是京剧猫还是异猫一方,不得而知。 又过了几年,眼宗恢复以往的生机。 十二宗为了不在猫民面前丢脸面,将那次无面造成的暴风雪,落实成自然灾害。 老实说,无面不在乎这个了。 眼宗囚禁的八百三十七只异猫皆引决自裁,已是死无对证。 无面见过十二宗增援部队的力量之后,打消了拼一拼的想法。 她留在眼宗中,平常不许雪将自己的信息暴露。 无面平常无事可做,就修了一些小路,奔走于眼宗各处。 时刻察看着那些京剧猫们,爪中有没有异猫的血气。 没有为回应无面而落下的特殊风雪,眼宗感受过的凝雨依然有许多场。 刚开始,弟子们还战战兢兢的,逢雪天不敢出门。 后来随着时间冲刷,所有猫淡忘了这件事。 只有一只常年奔走在小路中的无面猫,将这件事的每一幕都记得很清楚。 。 “今日故事毕,到此为止。” 无面坐在雪凳上,淡淡说道:“干活了。” “这就没了?”小小的瞳瞳背着身,胡乱抹了抹眼。 眼泪变成一颗发光的小珠,飞向远方。 无面嗅了嗅茶的清香,随后放下了茶杯。 没办法,她没有嘴,喝不了…… 云舒当时设定的时候在这方面没怎么过脑子。 要不是系统检查后,给了一个“吃天地灵气”的设定。 这马甲还没有干点啥,就要被饿死了…… 说回来,小孩子的眼泪就是好赚。 瞳瞳的是,西门的也是。 无面转过头,对上眼角湿润的小西门仰起的面庞。 “你也是。”她递过去一个扫帚。 原本情绪低落的西门和瞳瞳,一下子没了想法。 无面爪指点着茶杯,有警告的意思。 “说好了的,你们听我讲故事,听完了为小路扫尘。” 小西门和小瞳瞳对视一眼,轻叹一声,认命地打扫。 。 几年前,小瞳瞳刚满五岁多,一场飞雪漫天。 他在被一些门内弟子欺负的时候,遇见了无面。 无面当时上去就是一巴掌,把那些弟子拍飞,顺带消除记忆。 小瞳瞳很喜欢她那样帅气简洁的战斗方式。 眨巴着星星眼,就跟在无面的身后,缠磨了许多天。 “你教我体术吧!”小瞳瞳被多次拒,依旧没有放弃。 “我的体术,你学不了。”无面的回答一如既往。 外挂咋教、咋学? “那到底要怎样,你才能答应教导我?”小瞳瞳直言。 无面当时站在原地,思考许久,才说。 “替我找到‘预知瞳’的拥有者。” 无面随口丢下的这一句话,小瞳瞳为之奋斗了两年。 后来因为与同门弟子起了冲突,被宗主惩罚,到“明睛”静心。 那是眼宗弟子犯错后,思过的地方。 在那里,小瞳瞳与整个宗门里,最游手好闲的弟子成为了朋友。 他这才知道,原来被罚来这里前,差点对同门动手的时候。 眼前出现的幻境,是小西门当时布下的。 小西门教会小瞳瞳瞳术的重要,并且反过去,戏弄了那几个欺负他的猫。 后来,小瞳瞳带小西门去那条小路,见了无面。 小瞳瞳的本意是介绍一下他的好朋友。 西门平常讲话总是有趣,会好多好多新奇的瞳术,好玩! 说来有点怪。 虽然无面没有脸没有表情,瞳瞳却总觉得她很伤心。 他想让无面也开心。 把小西门带过去,无面确实是开心了的。 但不是瞳瞳想的那种,心情完全放松的开心。 而是,目的达成的喜悦。 “你找到我要的猫了。” 无面从她的脸颊上一抹,一片花瓣消去,化为实体。 她捏住那枚红艳艳的花瓣,轻覆在了小西门的眼周。 “别抗拒。”无面镇住因为预知瞳发动,下意识想闭上眼的西门。 “抱歉,我太急切了。但是有花瓣保护、加强你的能力,不会有事,请帮忙看一看我的未来。” “喂,无面,你做什么,这是我的朋友!” 小瞳瞳想冲过来,却被无面一爪指抵在额前,寸进不得。 小西门只能睁着空洞的,只有白光的眼眸,愣愣地看向前方。 他真的在看向未来,通过那枚花瓣中的气息为基准。 西门为无面带回来了,她想知道的答案。 不过表情非常痛苦,而且只有两个字:“身宗。” 十二宗之间的距离说远,没有远在天边; 说近,却也没有近在眼前。 眼宗与身宗之间整体的关系一般,中间还隔着手宗、念宗。 而且,如果说打宗以“血统论”洗脑教育弟子,渴求最强的名头和位置太甚了。 那么身宗,就是在此基础上再加两层,将“阶级”和“身份”贯彻到底。 也因此,虽然身处猫土中心附近的区域。 还是十二宗中实力前三的宗派,威风凛凛,体面且得体。 身宗在十二宗内部的风评,依旧是不怎么样。 一只异猫在这种宗派内,又能有什么样的未来呢? 无面闻言不禁双爪一松。 小西门和冲过来小瞳瞳撞作一团,跌倒在地“哎呦”了一会。 “西门,你没事吧!”小瞳瞳很紧张。 这是他第一个朋友。 无面不算,这家伙有点太奇怪了。 “你也太乱来了。”小瞳瞳不满地看向无面。 “抱歉了。”无面道歉后。 摸了摸小西门的头,顿了顿,又去摸了摸小瞳瞳的头顶。 “我无大碍,你不需担忧。”小西门这么小就会安慰好朋友了。 “那么吓人的阵仗怎么可能没事,我叫她向你道歉!” 相比之下呢,总是特别护短又咋咋呼呼的小瞳瞳,就不那么的…… 无面看了看鼓起脸颊的小瞳瞳。 默默把心中的想法勾画。 一样可爱! 虽然初遇不怎么美好,但小西门后来和无面相处的还不错。 他们打打闹闹又互相袒护。 无面看着他们一天天的成长,个头一天天变高,心情也变得不错。 小西门听话,活泼的小瞳瞳不一样。 老是叫他尊重一点,要称呼她为“姐姐”。 这家伙总是不依。 那就算了,反正都是要离开的,叫不叫也无所谓。 第七十七折 离别!远去的背影 眼宗的雪总是盛大的。 落尽一场白雪后,场景焕然一新。 遍地的白色略有些扎眼,大地空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 一簇簇的白雪重重压在树枝头,把本来的颜色压下。 时间久了,雪压弯了枝桠,枝头会稍微垂下些许。 在无面修建的那条微窄小路中,更是会像挡在宝藏前的重重荆棘一样。 只有像多年前,小西门和小瞳瞳的身高,才能安然无恙地通过。 以无面现在那正常大猫的身型而言,发丝常常会被树枝勾住。 每每途经小路,总是要在这方面停留老半天, 还好解头发的过程中,乖巧的小西门会拉住小瞳瞳。 两只小猫等无面让发丝脱离树枝后,才会一同前进。 一年四季,霜雪都是一样的重量。 小西门和小瞳瞳在一次次的嬉笑打闹间,如抽条的绿芽,在一步步行走间长大。 “无面姐,你等等我们。” 无论长多大,西门和瞳瞳依旧跟不上无面的脚步。 以往无面尽管也不吭声,却也会停下她的步伐。 微微侧过头,等待两只小猫的脚程,去往极峰岭。 那里的雪最冷,她喜欢。 但是,十年前那次,无面却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 “我要走了,你们也离开吧。” 小路中,衣袍走过树林间带动的风一吹。 雪花从枝头飞起,追着来她的身影飘然飞去。 “为什么?”十年前的瞳瞳和西门,都不明白无面的决定。 好突然。 明明预知瞳在多年前就已经给出答案。 无面也没有再通过它,想看破未来。 西门和瞳瞳都以为,无面会成为一个隐形者,留在眼宗。 “身宗那么远,难道你漂洋过海也要过去吗?”瞳瞳追着无面问。 “那也甘愿。未来,即使我无力改变,也要去看看。” 无面摸了摸瞳瞳的头,在行走中回眸看了眼西门。 “我已经,逃避的够久了。” 至此后,西门和瞳瞳再也没有见过无面。 他们其实也不知道无面去了哪里。 只是守着很久前,无面随口说的一句话等待着。 ——“如果有一天你走了,你还会回来吗?” 是曾经的小瞳瞳在听闻一则有关离别的故事,问道。 “……”无面当时沉吟了许久。 久到不用小西门向之前那样,用轻轻的肘击提醒。 小瞳瞳都觉得,他触碰到了什么禁区。 “其实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想补救移开话题时,无面却给出了答案。 “如果我走了,我回来的时候,眼宗不会下雪,小路却会落新雪。” 那是无面不愿闹出动静,雪缩小版的欢呼。 “如果只有那样,令你们的‘韵’感到恐惧的大雪回来,那就是……我的死亡来了。” 天地异象,在强大的异猫死去时也会有概率出现。 “不要想着来找我,我的死亡,是痛苦的结束。”她着重了这一句的话音。 “过去”关于大雪的最后一幕,是无面纤瘦的背影。 青砖小路上,飞雪点缀在她飘扬的红色发带上,朦胧了她的身影。 无面走了之后。 眼宗有弟子通过西门和瞳瞳不同寻常,每天都往小路跑的迹象。 找到了无面留下来的小路。 他们不喜欢,并大肆破坏,差点闹得猫尽皆知。 亏得西门平常虽然不大着调。 但也是宗主之徒,在宗主那说得上话。 瞳瞳也是父母为宗捐躯的京剧猫,有一定的特权在。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平常,老是转不过来小脑筋,死和那些猫磕。 他在那些长老们面前,卖卖惨、萌混过关,不成功的概率几乎为零。 总而言之就是,那条小路被西门和瞳瞳包揽在他们的身上。 也就是无面曾经,说过一些小路的细节,提前毁一些问题就不大了。 西门和瞳瞳又异常坚持,眼宗才没有多在乎。 一年又一年,无面没有回来。 但他们依旧会等在那。 等着无面无声无息的脚步,踏在软绵绵的雪地中。 瞳瞳因为西门的预知,而被关在冰牢后。 西门更是会整天待在小路中,看着那些小树,想着过去。 有时会将小路上的一切,想象成无面和瞳瞳在记忆中的身影。 西门说的话不多,只有一两句。 “我做出了那样的事,估计你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吧……但至少,你还活着。” “她已经生死未卜地离开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却在十年后,成为一记锋利的回旋镖,扎进了瞳瞳的内心。 西门…… 瞳瞳低下了头,神色难辨。 他生气,是因为西门在无面的死亡讣告时演戏。 又何尝不是,在气自己…… “过去”,落幕。 空间在消解,天眼和金鸟吊坠之间的连接也消退。 星罗班小分队和瞳瞳的意识,回到各自的身体。 瞳瞳在清醒后抬眼的一瞬间,就撞进了西门满目的忧虑中。 那种仿佛由桃花花瓣组成,能冲过来溺死猫的情绪,真是肉麻。 “才没有……”瞳瞳想着,眼神却无法移开。 他才没有,感受到那一瞬间的安心。 西门这家伙。 有什么危机直接开口说不行吗? 他又不会自己一猫去扛。 瞳·完全没有自觉·瞳这样想。 他自己都没发现。 他看西门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各种情绪。 猫都是这样的。 情绪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去的时候也莫名其妙。 只要一个念头想通了,其他的任何事都不再是问题。 在瞳瞳和西门谁也没有开口,只是对望,用眼神交流的时候。 四小只回味着刚才得到的情报。 白糖有些难以相信:“大雪再度重来,就是……” “死亡的通知。”武崧仰起头,眨着双眸,将泪花憋了回去。 绘窗和大飞沉默的看着,眼前落下的一片片雪。 那场大雪却如无面所说的那般,重临眼宗了。 只不过回来的,始终没有她。 小青伸出水袖下的小爪爪,接住一片寒凉的雪花。 “也就是说……”她神色复杂。 身宗,是小青记忆中遥不可及的家乡,心中的圣地。 那里究竟有什么,竟然埋葬了那样一位强者? 不论情况到底是怎样,身宗,在不久后他们也会抵达的。 无面离开眼宗后的经历,由他们星罗班小分队填补这份空缺! 当天过后,星罗班小分队踏上了去路。 天上的“六出花”停了。 其中隐约夹杂着的哀嚎呼啸声,也随风裹挟着两只猫的眼泪远去。 猫土唯一能时刻为无面欢颂歌曲的雪,也退下舞台。 第七十八折 上路!间歇性汇报 瞳瞳是想跟着星罗班小分队离开的。 但是,无面曾经交代过他和西门,不准去找她。 西门也极力劝阻,要将把宗主之位传给瞳瞳。 星罗班小分队婉拒瞳瞳的好意,带着一盒子吃一块能顶三天饥饿的饼干,重新上路。 微薄小雪中。 西门和瞳瞳站在训练场。 他们慢慢走向对方,行礼后,又错开身位。 之间间隔开一段距离,西门和瞳瞳默契地同时停下。 “唯独冰牢那件事,我是不会道歉的。”西门先开口。 瞳瞳闭了闭眼,从耳中取出大圣版的双截棍,干脆地回应。 “我也不会道谢的。” 微风轻轻起,吹过他们的衣裳。 双截棍与扇面触碰在一起,粉红的花瓣飘舞,一截红棍飘扬。 一如许多年前,他们在悠闲作态的无面的身旁,比试时的模样。 只为了换取一个,无面口中能让猫情绪跌宕起伏的故事。 那时候,无面还在。 “有长进。”会在每一场比试结束后,适当点评。 “昨天是‘听悲’,今天的故事又是什么?”小瞳瞳会很兴奋地围在她的身边。 “听悲”,是少有的被十二宗记载的异猫种族。 拥有较为强大的实力,和悲惨的命运。 无面从录宗最秘密的藏书得知,算是十二宗的机密。 讲给两个小毛头,便宜了。 小西门和小瞳瞳都不喜欢过于悲惨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他们听过估计就忘了。 小瞳瞳在前面跑。 小西门则无奈的落在身后,双臂各夹着一个小板凳,后面追。 “你慢点啊,小心雪地底下的树枝,绊倒了怎么办。” “没事那又不疼。”小瞳瞳满不在意地挥挥爪。 小西门无奈地走来,他一个小瞳瞳一个凳子坐下。 眨巴着两双漂亮又特殊的眼,等待今日份的故事。 “今天的,是关乎一位眼宗弟子的故事。”无面的嗓音很沉稳。 “他是阴摩罗所留秘术的看管者,名为’岚瞳‘,在秘术被我销毁后面临被清算的结局。” “因他平日里乐善好施,我助他离开眼宗,途中因追捕的京剧猫瞎了一只眼……” 一句又一句的话,诉说着不被史书记载的故事。 小路的天,因为有无面在,雪不肯挪开一步与她相处的时间。 雪在下,话语间带出的白雾在空中流淌。 那是,两只小猫小时候最舒心的时光。 。 又是一个副本结束了。 雾蒙蒙的荧光空间之中。 云舒的身体呈“大”字躺在空中,百无聊赖地翻滚着。 “什么时候才能到念宗呀,我快要忍不住我的洪荒之力了……” 猫嘛,都和人一样,是会在沉默中变态的。 云舒为了积攒系统的能量,独自在这片空间中…… 待了很多很多年。 唯一的乐趣也只有给小猫们发刀了。 “快点吧……” 云舒打着滚,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她爬起来点开系统界面,将意识投入到绘窗的体内,打开“黯”打造的卷轴。 点击标识是矿脉的“丽石镇”,卷轴外部的金色脉络发光。 【“丽石镇”,手宗矿石供给地,含“韵”之矿石……】 资料详细,用心程度不可谓不多。 “……爱屋、及乌的,现代化版本?”云舒歪头,开始胡言乱语。 嫤曛和小黑在前往纳宗时,路上迷路过好几回。 多走了许多路的小猫咪非常的不开心。 加上嫤曛又是个话痨,就常常学地图导航系统的那个调调讨论路线。 后来,甚至给不太认得清路的小黑,友情赠送周边。 就是用嫤曛耳朵边常佩的小毛笔饰品,成为装载物,录入语音。 提醒小黑吃饭、睡觉、看地图别迷路的小把戏。 想不到,被小黑有了启发,运用到这里。 ……似乎还是看在金鸟吊坠的面子上,才肯把地图交出去? 嘛,也不一定。 云舒心不在焉地关闭系统界面,倒在软绵绵触感的空间。 不停地呢喃:“快一点嘛。” “快点到手宗也行啊,我可以让那个马甲凑热闹的。” “再快一点嘛小猫咪们……” 这片空间的时差惊猫,云舒嘟嘟囔囔的毛病就是被养出来的。 但是有失必有得嘛。 马甲不就都是这么来的嘛。 云舒想到这,仰卧起坐坐起身。 拉开系统面板个猫装备界面,数了数自己身上,通过“真心眼泪”复制来的能力们。 “不行,还是不够。” 判断自己还不具备离开这里的能力后。 云舒再度躺下,继续打滚。 “快”,这个字,她已经说倦了。 手动滑稽.jpg 。 阴霾山谷。 “黯”坐在桥上,尾巴摇摆,爪中捏着一枚毛笔配饰。 “小黑,有了这个,你以后就能改改你那小路痴的属性。” 脑海中,伊人莞尔一笑如昨,水眸中波光潋滟。 “我不路痴。” “胡说!要不是你路痴,咱们当时一起去纳宗,就不会晚到那么久!” “那,是你太慢。” “混蛋小黑说谎!” 她就是那个样子,一说不过或者不占理,就又伤心又生气。 起初收下那个会发声音的奇怪东西,完全是受不了她的眼神。 那种湿漉漉的,像是期待很久很认真去做的东西,被拒绝了的不开心。 “……给我。” 当时的小黑拿到以后,就收了起来。 嫤曛立刻破涕为笑,欢欢喜喜地继续擦字碑。 “小黑,你最好啦!”甜言蜜语在她这从来不会滞销。 啧。 干嘛那么显露情绪。 这下不得不好好保管了…… 回忆结束,“黯”爪指轻动,细微的混沌之力进入毛笔配饰。 能量点燃了配饰内部的韵力系统,一声活泼调调的少女嗓音响起。 “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的!” 再输入一点。 “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再输入。 “我会永远……” 再输。 “喂,再来就要坏啦,明天再来听吧!” 说完,毛笔配饰上的光华彻底黯淡。 “黯”凝视了一会它,又收进袖口的口袋中。 ……骗子。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像她那样的骗子了。 骗的那么真实,把一颗心都…… 太肉麻了,果然想一想都不行。 “黯”将思想偏离了话题,但又不可避免会想到。 那家伙骗到爪后,却立刻离开了这个世上,留他一猫十年…… 第七十九折 尸骨!通关丽石镇 “害死你的那些猫的尸骨都在你坟前磕头,还在生气吗?” “黯”看向身边,金鸟雕刻元素满满的墓碑。 上面正静静躺着“嫤曛”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笔痕颜色很新,“黯”的爪边,也有一根笔尖染金的毛笔。 是刚写的。 只不过不是刚刚提笔,而是写了一遍,又写了一遍又一遍。 这一点,从那两个没有刻痕,却依旧入木三分的大字足以看出。 “黯”的自言自语,终究不会得到回应。 他并没有多气馁,收起笔,抬爪摸了摸那两个字。 墓碑并没有像排斥落叶那样排斥“黯”。 见此,“黯”微微一笑,有些开心:“不是生我的气。” 那就是生那些愚昧的,逼死你的村民们的气了。 “腐败的速度真快。”“黯”伸腿,嫌弃地踢开墓前的一具尸骨。 他又看向墓碑,眸光温柔。 “那几个小家伙拿着你的东西,肯定会被那个躲起来的村庄感应到。” 当初,嫤曛就是被体内的力量,吸引到那个丧命的村庄。 她死亡之后,“黯”赶过去,却只来得及抓十几只。 那个村庄有点怪。 没一会,就消失在“黯”的感知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黯”从来没有放弃过。 金鸟吊坠是嫤曛力量的集合,自然有她体内那神秘力量的浓缩。 等接近那个隐藏起来的村庄的地点。 那个吊坠一定能吸引到那个村庄,从而让他们重新现世。 “抓更多的罪猫回来,让他们向你赔罪,也许就能消气了吧。” “黯”低声呵呵笑着,又忽然笑了。 “别气了。” 他看着墓碑,爪指在刚刚又拿出来的毛笔配饰上。反复摩挲着。 “我压制了那个犹犹豫豫,不想用混沌之力复活你的过去式。” “黯”低着头,眼底有微弱的忐忑之意。 “我只是太想你,想你……” 回来。 “所以,你到时候别生气。” 行吗? 这里连风都没有,一点点能作为传递情绪的媒介都没有。 而将心事倾诉给冰凉墓碑的“黯”,也注定得不到明确的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的抉择…… 结果如何,也不必多说。 。 “……不是,他……” 通过马甲残余的力量做媒介,云舒能看到“黯”,跟直播差不多。 今天心血来潮,点开一看,哎嘿嘿,惊喜! 无论是对“黯”想用混沌之力复活嫤曛的心思; 还是砍了嫤曛待过的,那两个村子里的猫泄愤。 云舒都觉得挺无语的,又不忍心骂猫,毕竟是她和系统弄疯的来着…… 那两个地方本来就是嫤曛的出生地和杀青地,邪门一点嘛。 不能说不正常吧。 那两个地方还有用,是准备在后后续剧本中的。 云舒当初是真没想到嫤曛一撕卡,小黑得知后直接就疯了。 单枪匹马冲到那两个小村庄,直接就像大开杀戒了。 也不顾之前探索“元初锣楼”时受的伤,强行调动更多的混沌之力。 身体都差点崩裂消失,拼着命要让那两个村庄殉葬。 云舒一次性建造那么多路猫马甲,可不是想一次性浪费的! 所以她赶紧封起来了。 云舒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得先安抚一下这小子。 暂时不能让那小子逮住机会,不然可就没有好戏唱。 说起来,金婆婆和银婆婆那边的进度,刷的都不错来着。 到时候说不定能爆出来好东西…… 。 自从猫土大战后,手宗的京剧猫,一味地要求镇民们寻找有韵力的矿石。 丽石镇哪怕有样本,也没能提供到相应的矿石。 那种东西,他们如果找得到的话,哪里用得着天天冒着危险下矿! 但反对无效,丽石镇的镇民们也交不出来。 因此,一年前,手宗彻底放弃了丽石镇,断绝了物资来源。 丽石镇的镇民们只会挖矿,也没有其他的生存手段。 镇民们学着种地,土地不允许; 好不容易觉醒的捕鱼技能,也在河中捕捞不到鱼后,被搁置。 加上地下出现了恐怖的魔物,在地上打了许多洞。 他们就要几近崩溃。 几天前,洛克的爸爸带上食物,鼓起勇气下矿。 还带着几个月前出现在丽石镇,会一点京剧猫能力的一只自告奋勇的小猫。 但是他们却还没有回来。 几天后,星罗班小分队来到这里。 见到丽石镇的猫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做派,对破碎木板不正常的恐惧。 加上鲁莽的白糖见洞就钻,从中捡到一条蓝石项链。 被一只名为洛克的小猫,认出这是他爸爸的东西。 星罗班小分队一个个“不小心”地掉进洞穴,演技很感猫。 跟水煮开锅时下的饺子似的,而且台词僵硬,差评! 星罗班小分队计划寻找洛克的爸爸、打败魔物。 仔细寻找后。 的确找到了挖矿的洛克爸爸,以及那个魔物。 不过经历与被魔化的钻头猫一战,四小只深受打击。 严格来说,是武崧、小青、大飞一蹶不振。 与能自由地汇聚、散开自身韵力,进行防御和进攻的钻头猫一战,他们惨败了。 绘窗孤身去找那只名为“圆雀”的小猫。 四小只便想像之前那样,像绘窗击败宗主们那样轻松打败对爪。 可…… 当即将被钻头猫变成魔物时,四小只才发现,这并没有他们想的简单。 如果不是绘窗和圆雀最后赶到,解救了他们和洛克父子。 配合丽石镇重拾勇气的镇民的方法。 将钻头猫骗到火车上,送进废弃的矿洞悬崖里。 “谢谢你们,京剧猫!” 镇民们驱逐魔物后的感谢,每一声都饱含真诚谢意。 但就三小只而言,比那些异样的目光还要羞耻。 他们迫切的想要离开。 如果不是圆雀,当天三小只就拉着绘窗和白糖连夜启程了。 “我能跟你们一起走吗?” 橙红色圆圆的杏眸,大大的,左眼角有一点同瞳色的痣。 白色身体,橙红色的爪垫,及腰的白发。 右耳尖有一点点小缺口,耳尾用金环串着一颗小红珠垂坠着。 可爱,是大家对圆雀一致的评价。 以后别问主角为什么独爱小白毛,好几个马甲都是白毛。 只能说:“要丑一起丑。” 某忽然想起,白猫是猫界公认第一丑的主角如是道。 第八十折 圆雀!新伙伴的加入 “这、这不太好吧?”白糖有些扭捏道。 “哎呀,没关系哦,”圆雀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反正我是从咚锵镇来的,回去和你们顺道。” “咚锵镇!”这下,原本丧丧的三小只都惊了。 白糖开心了,但是也陷入了思考:“可是我在咚锵镇没见过你。” 三小只也回过味了。 “你说你来自咚锵镇,可又怎么会和我们顺路?” ——咚锵镇在星罗班小分队的起点,而不在他们的终点。 且他们一路走来可都没有听说过,还有谁出来过啊。 圆雀围着四小只和绘窗,仔细打量过后,挠头。 “哎呀,好像是哦,我也没有见过你们哎。” “你从咚锵镇来,何时?”这时绘窗开口了。 四小只顿时得到启发,脑海中扭着的绳结解开,问。 “对呀对呀,你什么时候出发的,竟然在我们前面。” 圆雀歪着头想了想,说:“半个月前。” “半个月!!”三小只更受打击了。 他们有”黯”的地图,还耗费了几个月。 这个看起来比他们还要弱的,似乎只有十岁的姑娘,居然这么快…… 白糖正想再问问,被绘窗抬臂,简介用长袖堵住了嘴巴。 “请问这位姑娘,”绘窗拱手躬身后问道,“你所在的咚锵镇,可有‘星罗班’一说?” 圆雀惊了,一蹦三尺高。 “‘星罗班’?师父和师兄什么时候改名了也没说啊!” 改名? 星罗班小分队再仔细一问后,才知道错了。 圆雀是来自另一个在猫土中心的咚锵镇。 是最初“修”敲响元初锣的地方,靠海,和身宗相邻。 作为曾经在咚锵镇附近现世的元初锣楼,在猫土是个传说,在那个咚锵镇里也是。 圆雀的师父,是一位唱宗的京剧猫。 同时,亦是另一个咚锵镇中,和“星罗班”定位差不多的“星罗堂”的堂主。 银婆婆一直在追寻着元初锣楼的踪影。 白糖听闻,当即宣扬了一波他敲响元初锣的战绩。 圆雀听完描述后,喜色渐渐从小脸上褪去,摇了摇头道。 “哎呀,不是‘元初锣’,是‘元初锣楼’哦。” “……有什么不一样的?”白糖不理解。 圆雀似懂非懂地解释:“师父说过,‘元初锣楼’和‘元初锣’就像‘大树’和‘树上结的果子’。” “果子”和给予它大部分养分、帮它遮风挡雨、掩护它成长的“大树”相比。 孰强孰弱一看便知。 有许多秘密“元初锣”给不了答案。 所以,才会有猫寻找“元初锣楼”。 借此完成一些事、一些目的。 “没事,”白糖无所谓地摆摆爪,“我们曾经就闯过‘元初锣楼’,届时再来一个又何妨!” 新的挑战就在眼前。 三小只也微微打起精神,应和着白糖的豪言壮语。 绘窗扭过头,在四小只看不见的地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元初锣楼”,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小家伙们,真是实在太无所畏惧了。 “好了小家伙们,咱们要接着上路了。”绘窗领着四小只看了地图。 圆雀在上面指了指猫土的中心,另一个咚锵镇的位置后。 星罗班小分队发现的确顺道,便接受了圆雀的请求。 “既然你从另一个咚锵镇来,那我们顺道,就护送你回去。”武崧说道。 白糖有些不满地嘀咕:“这家伙,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嘛。” 他还挺喜欢这只小白猫的。 白毛、红珠、小孩,这些元素他们都匹配。 白糖对圆雀自然是一见如故,私心里已经当妹妹相处了。 他从小就不记得爸爸和妈妈的模样。 记事以后,也是自己独自一猫,在猫土上摸爬滚打的流浪生活。 如果他当时有一个妹妹…… 白糖本来想的是,他能挺身而出照顾好妹妹。 然后妹妹会甜甜地笑,洗去他那时所有的负面情绪。 但是下一秒,白糖就甩甩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那时候,他还是不要有妹妹或者其他家猫得好。 因为无猫照顾独自流浪的生活,白糖真真切切地体验过。 他认为自己会拖累比自己大的猫、照顾不好比自己小的猫。 还是算了…… “白糖哥哥,你怎么了呀?在偷吃油饼吗?”圆雀可可爱爱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突然有猫出现,白糖被吓了一跳,看清是谁之后松了口气。 温和地笑了笑:“没事。油饼……那是什么?” “丸子,你是在学小师哥对我们那样的口吻吗?” 路过的小青看到后,困惑地问了一句,打断了话题。 因为丽石镇的失败深受打击,小青的语气不太好。 “雀雀快跟姐姐走,少和你白糖哥哥玩。”同时嘱咐。 “小青姐姐你先走,我就来。”圆雀招呼道。 “雀雀”这个昵称也不错嘛。 沉浸在自我思绪中的小青,没有多在意圆雀有没有跟上。 她追着走在前面的其他猫而去。 “白糖哥哥,我们落后有点多哎。”圆雀晃晃小脑袋。 “没事,分分钟就能追上,再说小师哥还在后面呢,快走吧。” 白糖打起精神,拉起圆雀的小爪奔跑。 清风吹过毛发。 两只小白猫追着大部队,面迎着渐起的风,和被卷携起的落叶。 绘窗走过的路上遍地都是,风掀起一地落叶。 他随手捏起两片叶子,爪中冒出一点金红韵力注入后松开。 落叶在他们的身后飘呀飘,摇呀摇。 被风吹起,分别飘摇到了两个咚锵镇外。 中心咚锵镇的落叶,落在了一只小麻雀背上。 落叶上附着的金红色韵力一闪,移动到小麻雀身上。 它挥动翅膀飞起身,畅通无阻地飞过了金色的透明结界。 穿过人声鼎沸的城镇,路过无数吆喝声。 飞进刚结束一场魔物义诊,正冷清的星罗堂中。 悠狸收拾着工具,犹犹豫豫地看向了里屋。 纠结一会后,他抱着清洗干净的瓶瓶罐罐们,走进了里屋。 看见正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的师父银婆婆之后,就闭嘴了。 悠狸不开口,但银婆婆却不干。 “有什么事就说吧,老婆子我还能不许你说不成。”银婆婆喝了口茶。 第八十一折 瓷杯!同一片月空下 “那……那我就说了啊。”悠狸试探。 银婆婆又喝了口茶,淡定地点点头。 悠狸深吸一口气,说道:“师父,小雀儿都走半个月了,您也该消完气了吧?” “悠狸,你什么意思!”银婆婆当即横眉竖眼。 茶也不喝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立马就想把手里的茶杯砸了。 但想起来,这是那个小混蛋刚来的时候不肯白吃,非得打工。 小小的身体奔走在星罗堂中,又干这又干那,从来不敢苦不说累。 用几个月的工钱买来孝敬她的,就舍不得这份心…… 不,是舍不得这几个金币买来的茶杯! 银婆婆把白瓷杯放下,拿起一旁的拐杖重重地跺地。 “你要是想那个小混蛋臭丫头二愣子了,你就自己去寻她,别来烦我!” 银婆婆说了一大通,悠狸…… 悠狸没怎么注意听。 他看着瓷茶杯,与桌面其他的紫砂茶壶等茶具相比。 瓷杯显得更廉价,又很格格不入。 懂点配色文学的猫,都不会允许这种杯子和其他茶具配在一起。 想起小师妹小时候买过来那个瓷杯,怯生生地抬眸。 “婆婆,谢谢您留我在这,还肯给我一口油饼吃、一个床睡,这个用来感、感谢您……” 那时候小师妹还胆小,说话声音小,察言观色的技能又点太满。 银婆婆一个习惯性的皱眉,就不敢说话了。 “哼,跟谁欺负了你似的。”银婆婆把瓷杯收走就离开了。 没有叫走还在场的悠狸,还给他们留了空间。 悠狸记得,小师妹那时候很好哄。 一句“师父只是嘴硬心软”就开心了。 哪像现在啊……被宠坏了。 半个月前,小师妹赌气离开。 银婆婆每天白昼骂骂咧咧的开工。 夜晚却是城门的常客,偷偷地去到那,唉声叹气。 回来之后看到悠狸提着灯等她,银婆婆就又会嘟囔。 “悠狸,那个小混球,被你宠成那个样子,出去能干什么!” 不好听归不好听,话里暗藏的担心却很浓厚。 说宠,分明就是她老人家自己更多一些。 说什么女孩子家家要富养。 除了最开始和练功那会,没叫她吃过什么苦。 小师妹的嘴又甜又巧,哄得师父天天背地里都笑呵呵的。 这一走,师父没有开心果解闷了,当然不开心。 逮住谁就撒气。 每每这般,悠狸也只能无奈地应下。 这一次也不例外。 “师父您消消气……” “消气消气消什么气啊,有你们两个小混蛋我都不担心别的了,不省心!” 银婆婆又输出一通,站起身,走向里屋的窗边。 “叽叽、啾啾!” 一扇半开的窗棂上,落着一只羽翅中夹杂一根金羽的小麻雀。 一见猫来,蹦跳着叽叽喳喳地叫起来,挺欢的。 “哼。”银婆婆看见它,更气了。 赏月的心瞬间都没有来,转身就走,还不忘记使唤。 “悠狸,快把它打发走,别在这碍眼,看见就烦!” “……是。” 您早真烦,早自个出爪赶走了,一只小雀儿而已,轮得到我…… 悠狸心中嘀咕完。 想扶着银婆婆,被撇开爪后,只好目送师父离去了。 确认师父进门后,悠狸走到窗边向麻雀伸出爪。 “叽叽、啾啾?”小麻雀也不怎么害怕,歪头看了会。 悠狸也不心急,掏出一块油饼,笑眯眯地小声呼喊。 “我这有油饼,你吃吗?”他有些感慨,“这是另一位小雀儿最爱吃的。” 小麻雀伸头瞪眼地看了一会,叫着飞走了。 悠狸有些失落。 看来不是所有的麻雀,都喜欢食油饼。 悠狸抬起头,仰望月光,轻声道。 “那喜欢吃油饼的小麻雀,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在这间屋子的上方,银婆婆站在窗口前,睁着眼看向月亮。 “吱吱,吱吱……” 同时间,一只珍珠鸟口衔着一株含羞草,落在星罗班的窗前。 同样的位置,同赏一片月空的行为,和不同的猫。 夜深露重,与银婆婆身影重叠的金婆婆轻咳两声,打量着这只鸟。 大片灰色的皮毛,让藏在它羽翅间的一根金羽无比显眼。 珍珠鸟很害羞,叫声小,模糊,也很怕生。 但它还是迈着小爪子,上前跳着飞了两三步。 把那株含羞草吐在金婆婆的手心后,振翅飞走了。 “这么快吗,是出什么事了?”荣光看到后,愣了愣。 他们知道绘窗因为金鸟吊坠自带的能力,可以和鸟儿沟通。 在离开咚锵镇之前,荣光暗中叮嘱过,绘窗有时可以请它们帮忙。 金婆婆握着含羞草的爪动了动,含羞草化为韵粉消散了。 她爪指微动,划过那些飘散在空中的韵粉。 感知了一番其中蕴含的信息,金婆婆轻叹一口气。 “没事。” 她睁开那双满是岁月气息的金眸。 眼角重重的皱纹,和早已垮下来的肌肤。 依旧无法掩盖年少时,那份惊心动魄的美貌的影子。 明月很美,如影如纱的月色一样美,似梦似幻。 金婆婆的心,却更加不安了。 。 在猫民们崇拜的欢送声中,一行猫走出了丽石镇。 但武崧、小青、大飞还是提不起精神,沉浸在之前的失败中。 即便绘窗和白糖轮番出马,外加有一个圆雀开导,也不起作用。 “十年功力,到头来,竟然连一个魔物都解决不了!” 这句话是他们垂头丧气的核心。 原剧情中是过盛的自信心被打击。 现在则是被击溃的更加彻底。 “大家这都是怎么回事?” 乐天派的白糖从来不会有这种烦恼。 对他来说,不开心的时候多吃几块小鱼干,心情就会自动好起来! 特别是小师哥做的小鱼干。 所补充的能量会比普通的小鱼干更多,一口下去满满的幸福感。 想着想着想偏了,白糖的嘴角不自觉冒出一点口水。 “大飞,咱们什么时候开饭啊?” 一向任劳任怨的大飞,在这种时候也是婉言相拒。 白糖彻底搞不懂了。 他还想说什么,被绘窗一爪按在头顶。 白糖看过去,绘窗对他摇摇头。 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圆雀见此,好奇地问道。 “小师哥,你在等什么吗?” 第八十二折 矛盾!叽里咕噜讲堂 圆雀是只很敏锐的小猫,也很会说话。 这话把三小只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绘窗一愣,还没开口说话,不远处一只红色的老鼠闪亮登场。 “绘窗、白糖,真巧啊京剧猫。” 于是,一大五小的前进团队中,暂时又多加了一只老鼠。 白糖极力请团队唯二会下厨的大师——绘窗和大飞,做点好吃的招待叽里咕噜。 他也能顺带饱餐一顿是次要的。 不能失了礼数,才是最主要的嘛。 这也是是小师哥平常教导最多的事情。 “小师哥……” “大飞……” 前者让白糖稍等,后者则是无奈地推脱。 后来武崧实在受不了白糖那些吵闹的声响,拉着他暂时脱队。 把白糖往树干边上一甩,然后当场展示树咚,嗓音低沉道。 “你这丸子,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武崧神色难看。 白糖还是第一次和猫的距离这么近,脸颊有点红。 他呆呆地问:“怎么了嘛?”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没有师傅和小师哥,我们恐怕连四方村都出不来!” 武崧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和老鼠交谈的绘窗,脑海中回想着唐明。 白糖有点对上武崧的脑回路了。 “所以武崧你是觉得,我们太弱?”他想了想,问道。 “而且不止如此。”武崧以为他的声音很小。 但有极端情绪的加持,话音不自觉的提高,全场皆可听闻。 “我等苦练十年韵功,到头来,竟然还要靠镇民帮忙击败魔物。” 这种感觉,无异于凌迟。 只不过正常的凌迟是对肉体,这种感觉是对心。 他们身为京剧猫的末裔,却……还需要被弱者施以援手…… 跟在绘窗身后,和那只红毛老鼠打闹的圆雀闻言,转过头。 “可是,如果连一颗面对猫民的平常心都没有,京剧猫的精神又何在?” 嗓音糯糯,寓意清澈。 三小只一下子就被这句话击中了。 他们不禁开始回想。 对于丽石镇的镇民帮助他们解决了那个魔物。 小师哥并没有任何异样,白糖那丸子也是,一点都不觉得怎样。 就连和他们同行不久的小孩,对此看得特别开。 如果师傅在这里,铁定也是吧…… 而他们,却在这里斤斤计较暗自伤神…… 三小只深深地低下头,眼中满是挫败。 绘窗见此,狠狠皱起眉头,眸底的不忍也逐渐蔓延而上。 爬到他头顶,躲避圆雀捉弄的叽里咕噜见状,急忙拽了拽绘窗的头发。 在绘窗仰头后,无声地摇头制止。 绘窗静静的目光落在了叽里咕噜的身上。 好一会,他才移开。 “这小子,未免有点太敏——”叽里咕噜刚松口气。 他转过身想给自己说句悄悄话,但“锐”还没说出口。 一转头就对上了四双防备的小眼神。 “叽里咕噜,你和小师哥说什么悄悄话呢?” 是四小只注意到这边,赶过来问。 白糖和叽里咕噜比较熟稔,语气也上扬些许。 叽里咕噜前有四小只步步紧逼,后有爱拽他胡子的圆雀守株待兔。 吓得他哪都不敢去,缩在绘窗柔软又带着清香的头发里。 “再拱下去就成鸡窝了。”绘窗有些无奈。 叽里咕噜也委屈:“那你倒是和你那些小拥趸解释解释啊。” “……”绘窗有些忍俊不禁,唇角挂上笑意。 他拍了拍武崧和小青的头,示意他们可以了。 圆雀捂着嘴,笑嘻嘻个不停。 叽里咕噜有些生气了,从绘窗的头顶跳到她的头顶。 “小丫头,笑什么呢?”稳住身形后,问道。 “唔没什么。”圆雀很大幅度地摆摆爪? 还往后退了退步子,身体摇摇晃晃的,想把叽里咕噜甩下来。 “你个小丫头。”叽里咕噜岿然不动,甩都甩不下来。 他颇为得意地哼了一声,道:“没辙了吧。” 圆雀又使劲摆了摆头,确认晃不下来后。 她转了转眼珠子,眸底冒出些许趣味。 “叽里咕噜,你知道不知道,刚才你让小师哥说那句话的时候像什么啊?” “哪一句?”叽里咕噜和四小只下意识回想。 似乎是—— “那你倒是和你那些小拥趸解释解释啊”,这一句吧? 白糖轻声复述了一遍,不太懂。 “是语气啦语气,像不像那个,‘老公你说句话啊’的味道?” 圆雀笑嘻嘻地解释,眼眸一弯后促狭的意味满满。 她还解释说,“老公你说句话啊”的意思。 说是她以前待的地方里,有一个家庭中的男猫出轨了小三。 家庭中的女猫气的破口大骂,把男猫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时候那个小三柔柔弱弱地来了句。 “老公你说句话啊~” 撒娇的语气特别魔性,在圆雀的家乡是用于交流的调侃话语。 大多在恨铁不成钢,或者是期盼某人回应时运用。 看着挺乖巧的小姑娘,内里竟然有点小恶魔的属性。 打趣猫……不对。 是打趣老鼠的用词,过分的刁钻,又非常有意思。 “你这小丫头!” 叽里咕噜本来就是红色皮毛,脸色红不红也是看不出来。 不过四小只打量着,他似乎挺生气的。 一直揪着圆雀的长发,左拉右拽的,真成了个鸡窝。 圆雀得了趣味,被捉弄也不生气,只顾着笑。 她的笑容很灿烂,像朝阳初升时曦光打下,在微冷的风中轻动的红菊。 明亮非常。 比起这个四小只更在意的是,绘窗笑了。 “呵呵呵……”眉眼轻弯,眼角肌肉皱起的弧度也不大。 甚至,看起来特别像是那种不开心时气到的冷笑,但的的确确是笑容。 倒不是说之前的不是笑容。 四小只的思绪乱乱的,好一会才想到恰当的形容。 但是,绘窗这一次是笑出声了的。 记忆里这似乎还是头一次呢。 绘窗笑的时候,是看着圆雀和叽里咕噜的。 看来是被他们之间欢快的氛围感染到了。 对此,白糖是纯粹的开心,陪在绘窗的身边傻笑。 另外三小只本来垂下去的心气,也慢慢提了上来。 原本沉闷的气氛,因为两道笑声慢慢消弭了。 三小只波涛汹涌的心境慢慢平和下来。 仔细想想,圆雀其实说得很对,是他们太狭隘。 第八十三折 道理!关幕雷击 “感觉他们好像认识呢。”小青微笑着说道。 女孩子对情绪总会敏感些。 另外三小只听她这么说。 下意识带着这个命题去看叽里咕噜和圆雀的相处。 发现的确如此。 白糖向来藏不住话,和叽里咕噜又是朋友,就问了。 “这个嘛,我可以告诉你们——”圆雀笑嘻嘻道。 叽里咕噜急忙拽了拽手中的发丝,圆雀下意识后仰起头。 “别那么用力嘛。”圆雀依旧笑着说道。 不还爪,也不反抗的。 叽里咕噜觉得没什么意思,松开爪中的发丝,爬到绘窗的头顶。 圆雀没有得到惩罚,又笑了笑。 “这种事情别听那丫头胡说,其他事,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叽里咕噜轻咳两声,在绘窗的头顶站直身体。 他抬爪捋了捋大闹时弄皱的衣袍,勉强端着世外高鼠的派头。 四小只面对非正事(特指打副本时)的情报,没有贯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 叽里咕噜不肯说,他们也就没有再问。 不过…… 顶着四小只的死亡视线,绘窗嘴角笑着,对叽里咕噜道。 “再不下来,届时我可不能保证您的安全呦。” 绘窗在儿时向唐明和荣光习得了全套的礼数后。 正常情况下,绘窗对叽里咕噜很敬重。 但眼下可不是正常情况。 听话音的尾调,绘窗似乎对此还有些得意。 他养出来和半路拉进来的四只小猫,性格当然熟悉。 “小猫咪要懂得尊老爱幼嘛。”叽里咕噜还想挣扎。 白糖有些纠结,三小只却不退缩。 “老鼠踩在猫的头上,可不是好事。” “好了,对待前辈,要懂得敬重。”绘窗抬爪分别摸了摸四小只的头。 头轻轻一晃,叽里咕噜就自己跳了下来,落在地上。 素白的长袍迎风飞舞,长眉和胡须如瀑般。 乍一看,这只老鼠还真不一般。 “小家伙们这么有精神气,似乎不需要我再多做些什么了。” 叽里咕噜看了一圈四小只的状态,道。 说到正事,绘窗立刻正色,躬身拱手道。 “他们的实力还太弱小,一些杂事,还是得劳烦您多多费心。” 四小只知道绘窗对谁都以礼相待,性格又好。 但是一只猫对一只老鼠行礼,这实在有些惊悚。 但也提醒了三小只,叽里咕噜的身份或许真的也许不简单。 至于另外的一只白糖。 此时,正跟在绘窗的身后,有模有样地向叽里咕噜行礼。 “叽里咕噜,你一定有方法的对吧?帮帮我们吧!” 圆雀也跑到他们的身后行礼。 被白糖悄悄问后,她笑道:“凑凑热闹。” 态度良好,叽里咕噜也就没必要启动,原本预设的激将法了。 不过嘛…… 叽里咕噜扭头,看向仍在一旁站着的三小只。 “你们呢?” 大飞倒是很干脆,一被说到就跑到大部队身后,规矩行礼。 “小青姐姐,快来~” 小青在白糖和圆雀两只小白猫的招呼下,略有矜持地加入了。 只剩下武崧。 “臭屁精快来……”白糖正想招呼。 武崧忽然韵力变身,双脚奔跑中生风。 他爪中持着的哨棒在空中转了个花。 在双脚停下后,猛地挥落,向叽里咕噜打去。 罡风吹过。 动态的飞舞的白眉与鼓动的白袍,在空中荡起弧度。 将没有闪避或后退之意的叽里咕噜,衬托的更如高爪中的高爪。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武崧本来是真心服气了。 结果叽里咕噜栽头就倒。 ——为何不避? 答:因为他被吓晕了。 喜提绘窗份“要尊老爱幼”,以及白糖份“这是我们的朋友”共两份说教的武崧:“……” 他、我、你们、算了吧…… 。 叽里咕噜的确有解决困境的方法。 钻头猫那边会跑到哪里去,他不着急。 有金鸟吊坠和种子在,不怕寻找韵力矿石的他不来。 眼下重要的,是要带着这四个初出茅庐的小猫练级。 队友方面,叽里咕噜除了选择绘窗,让他暗中配合、安抚孩子们的情绪。 还选择了在猫土大战时身受重伤,为躲避魔物追杀逃到此处。 待在这片苍玉森林中,休养生息的手宗老宗主。 声称:“办法嘛,呵呵呵不知道。” 在武崧和小青即将发怒前,绘窗轻咳两声。 这既是对武崧和小青的提醒,也是对叽里咕噜的。 “小孩子较真,您就莫要满嘴跑火车的了。”绘窗眯眼道。 想起这小子的手劲,叽里咕噜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被这么一打岔,说玩笑话的心思也没有了。 “我有个猫朋友住在这里,一起来休息片刻,再想办法吧。” 叽里咕噜说完,就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白糖将战斗的过程讲给叽里咕噜听。 武崧和小青都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有发作。 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低头和虚心求教,能够换来一份打败钻头猫、彻底拯救的方法。 那么跟在老鼠后面行走,也没有那么的憋屈了。 这么一心静,还真叫他们学到了东西。 “我曾经看过两只猫打架。”白糖说完,叽里咕噜开始回话。 “他们一个会功夫,一个不会。” “那不会功夫的猫很害怕,发疯般地乱打,结果——” 你猜怎么样? 武崧低头沉思着,这个问题中叽里咕噜给出的回答。 “会功夫的猫反而被打败了。” ——为什么? “很简单啊,因为会功夫的猫只会按照套路,不会随机应变呗。” 淡淡又随意的一句话,让四小只的内心豁然开朗了。 绘窗从前也常常教导他们,要见机行事、多思考。 从前不多在意,想不到现在倒是在这吃亏了…… 四小只的脸颊有些热了。 他们一低头,才发现背后已没有了圆雀的身影。 四小只焦急地询问,绘窗不知,叽里咕噜却是波澜不惊。 “那小丫头啊,肯定是在前面。” 叽里咕噜对圆雀熟悉的态度让他们放心下,继续走。 当赶到一座巨大又美丽的冰糖建筑,四小只正感慨它的美丽。 无意间眼神一转,发现满身血迹的圆雀却在不远处。 脚边还躺着一只老猫,嘴角汩汩流血。 “你们,来晚了。” 圆雀抬着一双沾满血迹的爪,笑盈盈地转过头说道。 第八十四折 承诺!恶作剧脱敏测试 那副小巧又可爱的嘴脸,此时半边雪面被覆上腥臭的红色。 仍然甜美的笑容,在婆娑树影的打光下,犹如爬出地狱的罗刹。 “他已经没了……” 四小只的脸血色全失,唇瓣哆嗦。 有点回神后,他们飞快挡在绘窗和叽里咕噜身前。 颤抖着拿出各自的武器或者攻击手段,四肢颤抖着。 这一份血腥的画面,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哪怕在眼宗的“过去”中,见过无面屠杀眼宗弟子。 但眼前终究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血。 臭气使胃部翻涌,大脑传递着“快逃”的信息。 双脚却仿佛生根深深扎在土中,只能做到些许移动。 “小师哥……快跑……” 就连说话,也只能积蓄很久的勇气后说出几个字。 要是瞳瞳看到,估计会以为他们是在学他刚破出冰牢的时候。 然后,气鼓鼓地鼓起脸颊,浮现一点红晕后出拳。 梆梆给他们来两拳,送他们几个黑眼圈。 不过啊…… 现在开玩笑,好像也没有办法缓解心底的恐惧…… 那就只能—— 四小只正准备冲上去。 和那个蒙骗他们一路、杀了可怜老人家的圆雀决一死战时。 不经意间回头一看,绘窗和叽里咕噜也倒在血泊中。 “叽里咕噜、小师哥!” 四小只直接被吓成水墨原画。 那一瞬间,他们连世界什么时候爆炸都想好了。 虽然这种想法转瞬即逝,被理智压在心底。 但,它的的确确的曾经存在感。 师傅暂时离开,但他或许还活着。 一直护着他们的小师哥要彻底的离开,这要怎么办? 四小只不知道了。 他们也永远不想知道。 他们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反应,就被一连串笑声打断了情绪。 转过头,只见圆雀笑的直不起腰。 她身边原本被杀死的,那只四小只一打量就知道很老的猫。 正气急败坏地半坐起身,倾斜的身体,呕吐嘴里的红色液丝。 吼声中气十足:“你这丫头,故意的!别告诉我你番茄酱和辣椒酱分不清!” 圆雀嘻嘻哈哈地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喷壶。 对着老者喷了几下水雾后,他身上的腥臭味更浓了。 辣酱配臭味,啊哈,随机送走一位老爷爷的嗅觉。 “你这丫头!!!” “哈哈哈……”圆雀笑嘻嘻地躲开老者扔过来的螺丝钉。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了然了。 圆雀估计从另一个咚锵镇来到这时,路过这里结识了这位老猫。 看起来关系不错,应该是相处的很好的关系。 圆雀又是很喜欢恶作剧的小猫,于是在中途前进偷偷离队。 当然,离队前是与绘窗和叽里咕噜商量好,塞了一瓶番茄酱。 让他们看准情况后做好伪装。 提前赶到星罗班小分队的目的地后,和这位老前辈商量好。 就等着一起吓四小只一回。 说实话,被圆雀整蛊,四小只并没有多生气。 按照白糖的性格,还会扭过头来复盘他们的丑态。 然后哈哈大笑,再把三小只也都逗得忍俊不禁。 但…… 四小只慢慢地再转过头,恐怖的眼神钉在绘窗身上。 一眼看到的就是擦拭着番茄酱,满目心虚的绘窗。 叽里咕噜嗅到危险的气息,早就溜走了。 这虽然说,绘窗参与小雀儿的计划是被他拉进来的。 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溜了溜了。 叽里咕噜身体前倾,哒哒哒地跑。 几乎快要跑出四小只的攻击范围时。 一根哨棒和铃铛挡在了不远处,相互交叉着,发出闷响。 “哎呦喂,这可不关老夫的事啊。”叽里咕噜抬起头。 发现一左一右的前方,正是武崧和白糖的背影。 “小师哥素来恪守成规。”武崧微微偏头,转过来一对墨眸。 白糖也学着他:“再加上平常一起偷吃鱼饼,叽里咕噜你却老喜欢出卖我,有前科!” 所以呢,综上所述—— “一定是你带坏了小师哥!!” 叽里咕噜地老鼠耳朵被扯成了兔耳朵,罪魁祸首:小青。 而造成他们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面对四双朦胧的泪眼,正不知所措。 “大家,别哭了……” 绘窗哄了这个哄那个。 把四小只一个又一个地抱起来又放下,轻拍着小猫的背安抚。 没办法。 这次好像有点过火。 本来就是想先做个脱敏测试的来着。 这么脆弱的吗? 云舒…… 云舒更期待了。 “不哭了。”面对四只嘤嘤怪,绘窗一咬牙。 双臂一展,努力地把四只猫都拥入怀中,一起安抚。 拥挤的触感,让原本就不怎么生气了的四小只,顿时笑了起来。 圆雀被那位老前辈和叽里咕噜带走,去一旁收拾了。 所以在这如同冰糖般,色彩梦幻的水晶大树之下。 暂且只有他们,在这进行着前进路中的小插曲。 欢笑后,由白糖和小青起头,大飞赞同,武崧最后加入。 他们向绘窗提了一个请求。 “小师哥,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们?” 念宗在手宗之后,他们马上就能找回师傅和大师姐。 星罗班小分队的人员悉数回归,并且拯救一只遗失在外的猫。 打败了“黯”,回到星罗班,大家和和美美地生活下去最好。 绘窗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那是当然了。”他这会已经学聪明了。 两只爪先摸两只小猫的头,然后再摸另外两只。 下次再摸头时,还得记得先摸上一次后摸的小猫,如此循环往复。 绘窗才稳住这四只精力旺盛,天天一半时间想着被摸头的小猫。 看着四只小猫“喵呜喵呜”的,或叫或哼唧。 绘窗是真的很困惑。 本体没给他加亲和力,或者什么摸头技来着。 那都是他说着玩的来着。 真的有那么舒服?【德芙巧克力广告口吻】 他悄悄抬爪,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也没有啊。 绘窗看了看一脸享受的四小只,震声表示他不懂。 “那就说好啦小师哥,你不可以离开我们哦!” 白糖开心地问,另外三小只期待地看过来。 绘窗不语,只是笑着点点头。 就足以让他们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开心不已。 绘窗看着他们,心中无奈。 怎么那么容易就相信了? 大猫最会食言喽。 第八十五折 特训!一双勤劳的手 那只和圆雀一同整蛊四小只的老猫,是手宗的京剧猫前辈。 他看上去真的年龄很大。 但谁都知道,他健康的很。 从那一声怒吼声中就能听得出来。 等圆雀两爪通红的,从附近回来以后。 这位老前辈跟在叽里咕噜身后,慢吞吞地走过来。 他背在身后的双爪中,还捏着一枚戒尺。 “呜呜,疼……”圆雀蹲在一边,摊开焮红的掌心吹气。 边吹还边放狠话:“等我师傅知道了这事,我就……” “就怎样?”叽里咕噜呵呵笑了笑。 他虽现在是老鼠,但对上小雀儿的师父,那个嘴硬心软的老婆子。 说有胜算那都是侮辱他曾经的实力了。 轻轻松松,才是他做宗……咳,好汉不提当年勇。 总之,因为手宗老前辈的房子时间到了,需要重建。 四小只接取支线任务,即将开始拔取荆棘草和麻麻鱼的鱼鳞。 四小只齐齐上阵,绘窗和圆雀却留在原地。 绘窗不奇怪。 这家伙以前在星罗班的时候,日日夜夜苦苦练功。 加上体内那股由金鸟吊坠给予的韵力,时刻滋润着身体。 根本不需要这种韵力训练。 但是圆雀…… 四小只回眸一看后,发现她正眼巴巴看着这。 虽然那其实只是因为没有戏份了,在发呆。 但四小只看着圆雀微微无神的目光,还是心软了。 再怎么说,也是加入到上路途中小分队的猫。 何况“星罗堂”,一听就和星罗班关系匪浅,多照顾一些也没什么。 “前辈,可否让圆雀和我们一同特训?” 被点名的圆雀:嗯,我吗?.jpg 手宗的老前辈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 叽里咕噜则是补上了,他现在被气的说不出口的话。 “小雀儿比较特殊,她不能接受这种频繁出动韵力的特训。” 叽里咕噜说明后,圆雀也笑着婉拒了。 四小只于是准备让大飞开个嗓,唱首歌,来点动力干活。 ……怎么到头来这个剧情还在? 绘窗拉着圆雀默默后退,叽里咕噜和老前辈有些奇怪这一举动。 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这两位老人家估计也不会相信,一位唱宗的弟子不仅不会唱歌。 而且还唱的很……嗯……这个就不多做评价了。 云舒本来也不信。 直到某次,绘窗和大飞一起料理活计。 大飞兴致起来来了几嗓子,云舒就信了。 原来哪怕次元壁断裂了,大飞这小家伙的嗓子也依旧动猫…… 看大飞出列,绘窗心中不祥的预感更是到达顶峰。 下一秒,果然—— “我有一双勤劳的手!”大飞开始了。 “勤劳的手!”白糖也掺和进去了。 “样样事情都会做!”大飞逐渐找到状态。 “都会做!”白糖合唱的很愉快。 但其他猫可不怎么愉快。 “洗衣裳呐~” 武崧和小青双目呆滞,一左一右直挺挺地倒下了。 “洗手绢呀~” 眯眯眼手宗老前辈吓得睁开了眼,满目诧异。 原本悠哉悠哉的叽里咕噜,直接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补袜子啊~” 现在,他们明白绘窗究竟为何离去了。 可恶这臭小子! “缝纽扣呀~” 怎么不把他们一起带上……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武崧边流着宽面条眼泪,边双爪扣着树皮。 “自己做~” 白糖和大飞合唱到兴致处,还双爪合在胸前比个心。 “妈妈她夸我是个好孩子~” 小青咬着水袖,仰头流着泪,喉咙里发出呼噜咕噜的声音。 “爸爸他也经常夸奖我——” 叽里咕噜和手宗老前辈很想勉强稳住情绪,端前辈做派。 但这小胖子唱的实在太魔性了。 一个瞪着眼,头顶的帽子都着歪了。 一个爬呀爬爬不上去树干,光顾着惊讶了。 “夸奖我!” “停——”最后如果不是武崧反应过来,挺身而出。 大飞和白糖的迫害还会继续…… 不过,终于结束了。 “好了,开始拔草。”绘窗淡定地取下两耳中的耳塞。 慢慢转过头,视线落在进入草丛的四小只身上。 四小只没有忽视先前手宗老前辈的话。 进入草丛,便先抓住一爪的草,酝酿着用韵力试图拔下来。 “不要急,慢慢来。” 绘窗隔空指导,忽视叽里咕噜和手宗老前辈的谴责目光。 圆雀连忙跑到树干旁边,唇角带笑。 手指抵在叽里咕噜爬树的必经之路,且是视角盲区。 在叽里咕噜辛辛苦苦即将爬上来的时候,屈指一弹。 叽里咕噜反应很快,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站定了拍拍身上的灰土后,习惯性地训斥:“你这丫头!” 圆雀也不在意,叽叽喳喳地和手宗老前辈说话去了。 尽管那位老人家还在生着气。 圆雀从那一边向他说话,他就面朝另外一边。 老人家:赌气中. jpg 绘窗把支线任务的前情提要说完,就任由四小只完成任务。 三小只对韵力的掌控ok。 不用武器在手边和变身时间,也能将韵力收放自如。 仅仅修行了三个月的白糖就不一样了。 底子是原因之一,更多的人韵力的控制不到位。 就算有绘窗平常给他开点小灶,时间也太短。 四小只目前的心态倒是和原剧情不一样。 有绘窗一直在旁督促,平和了许多。 是真正在耐心地等待着、教导着白糖收放韵力。 白糖还目睹了武崧的手动微笑,听到了他的安慰。 本就自责的心瞬间就更自责了:“哎呀武崧被我气疯了,小师哥该生气啦!” 一旁,圆雀拉着老前辈早已离去。 据说是研究出了,其他的整蛊小道具。 “那个老小子,年轻时看不出来,老了,反而爱看小辈捣鼓这些东西。”叽里咕噜吐槽。 绘窗恭敬地保持着行礼姿态:“猫总是会有爱好的。” 说不了几句闲话,他们之间就聊起来了正事。 “我还是觉得他们不行。”绘窗的余光看着四小只。 这件事,他在叽里咕噜和白糖初见时就说过。 而叽里咕噜也像那时一样,不肯给回答。 绘窗正不满时,叽里咕噜开启话题:“你替他们的师傅教导的很好。” “可是,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你知道是什么。” “……”绘窗不语。 他的确能明白,他太被依赖了。 第八十六折 谈心!安心的拥抱 荆棘草林中。 “你想一想,如果是你的种子丢了,你肯定会迫切地想抓住它。”武崧提议道。 小青带着还算温柔地笑,补充:“抓住那种感觉,加注在对韵力的感受上。” 大飞用眼神鼓励:“白糖,加油啊。” 白糖经过一番脑洞后,顺利收回了韵力。 他立刻开心地加入三小只。 开始了喊口号、捏住荆棘草、释放韵力拔草…… 等一系列的集体运动后。 天色晚了,荆棘草的任务也完成了。 星罗班小分队决定在冰糖树下,歇息一晚。 等明天一早,再去取麻麻鱼的鱼鳞彻底完成任务。 吃饭时,一番吵闹,由白糖的一句“师傅不在”终结。 白糖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向来想到什么说什么。 夜色浓郁,该睡觉了。 星罗班小分队的三个帐篷,一个让给了房子破损的老前辈。 一个给小青和圆雀作为女生专用。 最后一个绘窗和三小只挤一挤。 叽里咕噜嘛……老鼠晚上可有精力了。 而且,眼下谁都还没有睡着。 叽里咕噜白天没有教导的时间空间,现在却有绝佳机会。 因为一只小白猫悄咪咪地摸出了帐篷,坐在篝火边。 一如星罗班小分队不久前,即将抵达玉澜村时。 武崧心事重重睡不着的那样,白糖也一样。 “叽里咕噜,你也没有睡吗?”他发现那只老鼠也在。 问完白糖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抱歉啊。” “没事的白糖,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叽里咕噜摇摇头。 “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白糖的瞳孔中有跳动的火焰。 在星罗班时,从竹林中相遇,然后再慢慢结识。 白糖和叽里咕噜已经建立起了友谊。 不说别的,至少是很舒服的,可以袒露心事的关系。 “以前,只有班主婆婆愿意和我说话……” 师傅总是板着脸;大飞没有主见;小青心思不定。 武崧嘛,总是师兄架子,白糖以前不愿意和他说话。 现在消解了武崧和小师哥之间的矛盾,白糖倒是没那么看不惯武崧。 除了绘窗会照顾他的想法,也最疼爱他。 可是…… 每当武崧他们说起儿时练功的事情,绘窗的眼角总有笑意。 那是白糖不曾参与地过去,他也插不进去。 所以…… 白糖呢喃着说:“说实话,有时候我觉得,我和大家还是有一点——” “距离。对吗?”叽里咕噜轻声接过话。 “嗯。”白糖点点头。 叽里咕噜也看向燃烧着的篝火,胡须微微摆动,缓声道。 “三个月与十年、五年,情感上是无法达到公平的。” “可那不重要,因为现在你们彼此信任,不是吗?至于你说的距离,不要着急,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虽然白糖和星罗班小分队相处的时间很短。 但他真的很害怕失去大家。 没有京剧猫的血统,是重要原因之一。 小师哥和武崧的感情曾那么要好,结果,不还是一句话…… 以前白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可是现在…… “拥有的多了,才会害怕失去。”叽里咕噜继续说道。 “这不也同时说明,你的伙伴们也给予了你很多吗。” 叽里咕噜随后点破白糖的心思,白糖害羞地用母语叫唤了几声。 看白糖心中仍有些芥蒂,叽里咕噜想了想。 “……唔如果实在担心的话——” 他看向男猫帐篷:“不如去问问你的小师哥?” 绘窗和白糖的背景很相似,一样是平民。 白糖看了一眼帐篷,有些不敢。 他平常总是没心没肺的,和小师哥最亲近。 可越是亲近,白糖就越是看得出来,小师哥平和表面下的哀伤。 小师哥彬彬有礼,看似对谁都很有绅士风度。 可熟悉他的猫看得出,他很难被接近。 白糖害怕。 在绘窗的心中,他们之间或许还没有到能夜谈心事的地步。 要是惹小师哥生气,那就不好了。 不过,好像还从来没见过,小师哥对他们发脾气…… 白糖这样想着,心中有些动摇。 叽里咕噜在言语上推了一下,白糖就走进帐篷里了。 “小师哥……”他绕过武崧和大飞,爬到绘窗身边。 “嗯?”绘窗微微睁开迷蒙的灰眸,轻哼道。 看清叫醒自己的是白糖,且他的状态不对后。 绘窗的双眸霎时清明,习惯性抬爪,摸头,后温声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白糖受到叽里咕噜的启发,有许多的话想要说。 但对上那双灰蒙蒙又明亮的双眸,忽然又不想说了。 “没什么……”可真要不说什么,白糖又觉得不太行。 “那,小师哥,你能抱抱我吗,一下就好?” 白糖一直都很想在睡觉的时候,身旁有温热的触感存在着。 不是说有那种思想。 而是,他从小就不记得有妈妈的感受。 咚锵镇的孩子们晚上睡不着的时候。 他们的妈妈就会边抱着孩子,边讲故事。 白糖不想和绘窗说那么多。 他想在小师哥面前,做一个坚强的小师弟。 所以,一个抱抱就可以。 “好。”绘窗没有迟疑。 十一岁的小猫对比七八岁左右的小猫,体型的确要大一点。 但绘窗是只成年猫了,只是抱一抱肯定没问题。 几年前和三小只一起玩的时候,玩累了经常需要抱回去。 绘窗很熟这种事,对白糖也不会吝啬什么。 抱过之后,把小猫放下,伸出臂弯放在他的脖颈后。 像枕头那样,又特别不一样……很安心。 白糖的心境渐渐安下来了。 “小师哥,我们能一起睡吗?”他是个很会得寸进尺的性格。 “当然。”绘窗答应了。 他沉默了一会后,摸摸白糖的头,又说。 “你知道吗白糖,其实,我也很喜欢温暖的拥抱……” 刚刚来到星罗班的时候,绘窗举目无亲,又深陷情绪的翻涌中。 那时候。 希望有猫陪着玩的,只有绘窗一半高的三小只闯进他的视线。 渴望得到从前那种和姨婆在一起时。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快的、安稳的感觉,绘窗陪伴着他们的同时。 又常常拥抱,一起睡大通铺上,感受着一点点蔓延的安心。 第八十七折 谈心!包容的性格 听完绘窗低声细语的讲述,白糖的心一疼。 他知道,当时缠着小师哥的小猫如今都长大了。 小师哥心里,多少还是期望能被亲近一些的。 “没关系小师哥,他们有包袱了我没有。” 白糖蹭了蹭脑袋下,绘窗的手臂,说。 “以后我天天都和你一起睡,好吗?” “小调皮,小心你师兄姐不开心。”绘窗用气音回答。 白糖无所谓地反驳道:“小青姐姐和大飞才不会管,武崧想管又不会说的。” 理由充足,而且期待的眼睛特别亮。 “……好。”绘窗笑的温和,答应了。 而在帐篷的另外一端,都没睡,且互相对上眼的武崧和大飞:“……” 另一个帐篷里也没有睡过去,悄悄偷听的小青:“……” 丸子,平常又没有防着你,你这时候偷家算怎么个事儿?! 白糖开心过后,缩在绘窗的怀里。 快要咧到耳后根的笑容收敛后,白糖忽然又想说一会话了。 这会叽里咕噜在外面,白糖又不想出去,就只好和绘窗说会。 他把和叽里咕噜说过的烦恼,挑挑拣拣后,选出来几句后都说了。 “和大家有距离……” 绘窗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摸摸白糖的头以作安慰。 等白糖说完,他才开始。 “白糖,‘时间’,是这世界上最无法改变的东西之一。” 白糖和三小只之间差的十年时间,没有方法能填补。 同样,绘窗和三小只之间差的五年也一样。 在星罗班新一代中,可以将感情规划为两类。 第一类:三小只的十年情谊。 第二类:其他。 三小只共同相处的时间是碾压点。 他们之间隐隐约约的思想共鸣、性格互补、习惯使然等等,又是绝杀。 要融入他们中间,必须需要超厚的脸皮,和怎样都不会退缩的决心。 恰好,白糖都有这些。 也恰好,绘窗都没有这些。 因此三小只与白糖之间鲜少有矛盾,绘窗却早已爆发过一次。 其实从每一次小青和大飞缓和气氛时,就能看得出这份默契了。 当武崧或者谁犯错,他们的第一反应或许是指责。 但当这份矛盾被拖拉的时间足够长久,团队的氛围足够差劲。 他们就会把被伤害的猫,放在与伙伴犯错的同档位。 道个歉能怎样?! 是心底,两份情感最分明的体现。 但也正因为如此。 才能更好的表现出来,团队融合的过程中的酸辛和甜蜜。 情绪的矛盾,并不能够说明,武崧、小青和大飞是坏小猫。 他们是很好的小猫,许多大猫所没有的品质,在他们这里是很平常。 能将武崧拉出“血统论”的风暴中心; 拆解三小只的情绪组合,并将伙伴情谊融入的彻底。 何尝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绘窗说完以后,看向呆呆的白糖,抬起另一只爪捏了捏小鼻子。 “你觉得呢,白糖?” 另一边,三小只彻底睡不着了。 虽然有些不想承认……但,小师哥说的很对。 他们的确是自我太多,在团队中的时候。 三小只正决心会改正这一点的同时。 心中的想法,和白糖的问句对上线了。 “小师哥,你怎么这么迁就我们啊?” “……有吗?”绘窗怔住了。 “当然!”白糖狠狠地点点头,开始细数。 “我吃完饭后想吃鱼饼,想吃小点心,什么你都会给我做……” 小青不喜欢针线活不想学,绘窗总会慢慢教导,或者包揽。 大飞冬天洗衣服爪子裂了口,还是洗,绘窗会用方法把他引走自己洗完。 武崧常常要求对战,绘窗从没有不应的时候…… 不论他们提出什么要求,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 绘窗从来就没有拒绝过他们的请……不,是要求。 种种种种,无一不在阐述“迁就”这两个字。 而随着白糖一件件事情的罗列,绘窗的神情越来越严肃。 绘窗思考着,白糖的语气也越来越低落。 “小师哥,你干嘛要那么好啊……”不自觉嘀嘀咕咕。 白糖这才发现,他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宠的变得娇纵起来了。 “而且,也不怎么考虑自己。”他想到平常吵架时。 绘窗一向主张劝和,再不济,会将战场焦点引到自己身上。 “是很可怕的小师哥。”白糖最后总结。 本来还在思索的绘窗,听到这句话后掐断思绪:“怎么‘可怕’?” 不会是人设表达出什么问题了吧? 远在天边的云舒,甚至已经拿出电子笔准备记录。 出了什么bug,她在空间里多等几十年的时间积攒,能量应该够。 结果白糖给出来的回答—— “不会为自己着想的猫,难道不可怕吗?” 云舒:“……” 云舒默默的放下了电子笔。 靠。 早知道就不能靠白糖那获得什么剧情bug。 怎么这次还跳进去了…… 云舒划拉开系统界面,关闭绘窗这边的“直播窗口”,眼不见心为静。 后面的剧情发展,她暂时就不全程观看了。 先由绘窗的体内的,留存的属于她的部分灵魂,自带的智慧前进。 。 “这……也正常吧。”绘窗不觉得,自己的定位有什么不对。 他是无私又包容后辈的大哥哥。 宽容、迁就点,也没什么。 “这怎么可能正常!” 白糖的反应却很激烈,差点没能维持住他气音的说话方式。 “小师哥,你也是猫,有自己的情绪,没必要这样!” “……白糖,睡吧。”绘窗沉默片刻,说。 白糖愣了愣,不开心了:“小师哥你怎么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回避这种为他自己好的问题。 绘窗被枕在脖颈下的爪臂轻动,爪按在了白糖头顶,轻轻抚摸着。 他也明白不给出一个答案,今晚恐怕是睡不好了。 “非要说的话,在团队中,总需要一个事事主动迁就的猫吧。” 绘窗偏过头,笑着道。 帐篷的遮光性很好,月光只透进来微微的亮光,只照映出灰猫眼底的温柔。 “不必担心,比起自己的情绪,我已经习惯了它日日夜夜拧巴在一起。” “比起这个呀,我更希望,你们能永远没有矛盾,快快乐乐的。” 这一次愣住的不止白糖,还有三小只。 第八十八折 上路 温馨的相处 小师哥是笨蛋。 哪有猫会不顾自己的情绪和情况,只想让伙伴开心的猫? 不对,这里就有一只。 “小师哥,你这种思想非常非常的不对。”白糖回神,郑重地说道。 绘窗想开口,但被他抬爪捂住了嘴。 白糖用很坚定地口吻说:“以后,我们会一起把你的这种想法掰回来的!” 至于为什么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白糖蹬了蹬抵在脚心的哨棒,脸色有些不满。 谁知道武崧醒了,而且应该偷听有一会了,还非得暗示他。 那大飞和小青姐姐肯定也没睡。 他们三个一向是行为非常同步的。 圆雀倒是不一定会跟着。 那小丫头白天笑太久,沾床就睡,呼噜声还特响亮。 小青向绘窗借了几个耳塞,把耳朵填满,才勉强能酝酿睡意。 和小师哥的二猫时光肯定是没有后续……还有就是。 白糖忽然想起,他之前似乎说了不少对三小只有意见的话来着。 那肯定得找点补,不然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综上所述,白糖原本想说的“我”,最终被替换成了“我们”。 被他这么一说透后,另外三小只迅速赶到了目的地。 寂静无声的黑夜当中,四只小猫蜷缩在绘窗身旁。 他们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 但是,又怕说不明白心中本就模糊的那股情谊。反倒抹黑。 许多的话想说,到最后也只有异口同声的一句话,说出口了。 “小师哥你放心吧,俺们以后肯定和和睦睦的,让你再也不用这样了!” 然后,就有时间和精力,料理好自己的情绪。 脸上就能多一点真心的笑容。 “好。”虽然绘窗有哄他们的嫌疑,乖乖应了声。 但四小只却是真的当真了。 “小师哥,我们也能在这睡吗?”大飞打头阵后,另外两小只也很期待。 即将抵达手宗,他们也需要一些安静的氛围。 为心中的动力充能。 其实用不着问这一嘴,他们都知道,绘窗一定不会拒绝的。 只有白糖不乐意:“嘁,本来只有我和小师哥的……” “好啦好啦,”果不其然,“大家一起来就一起来吧。” 绘窗还给小青拽条毯子:“记得不要冒犯到小青哦。” 帐篷内的声响渐渐小了下去。 篝火堆旁,叽里咕噜三两下从充当板凳的树干上跳下来。 帐篷的帘子被红色的小爪子掀起。 叽里咕噜向帐篷内看过去。 只见最里侧,睡着那只身宗的小猫,腹上盖着一条薄毯子。 相隔不远之外,是屈起双腿半醒半睡的绘窗。 他将其他毯子拉起来,竖在小青和其他猫之间。 作为一道帘子以及分界线,阻挡了性别方面的难题。 绘窗身旁最近的是白糖,其次是武崧和大飞。 他们都已经进入沉沉的梦乡,偶尔说出几句呓语。 “嗯……鱼饼……小师哥的鱼饼……天下第一……星罗班大家、都爱吃……” 说梦话这方面,白糖天下第一,说着说着嘴角还流口水了。 “妈妈……师傅……”有帘子格挡,小青的声音有点小。 大飞似乎也被带动:“奶奶……师傅……” 武崧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再开口。 夜晚的时光就在这一声声梦语中流逝。 叽里咕噜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他转过身,仰起头。 “月亮真美啊……”天边似乎有一颗流星划过。 这样的夜景与淡淡凉风,很就像是初见白糖的那天。 叽里咕噜哼哼地笑笑:“这时候,要是有鱼饼就——” 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闪过一点微风,一只爪伸来。 叽里咕噜刚想躲开,看清是谁后,歇了闪避的心思。 “你这丫头,这么晚还没睡?”他向圆雀身后探头。 “那位手宗的老前辈呢?”别不是被这小丫头整蛊没了吧? “想什么呢红红,又不真是杀猫魔。”圆雀翻了个秀气的小白眼。 她伸出的爪又向前递了递,其中是一块散发着诱猫香气的鱼饼。 “那位爷爷睡着了。我这次出来时带的,悠狸师兄的手艺,你真不吃?” “都跟你说了几百遍,不要随便给老人家起外号。”叽里咕噜很不满“红红”这个称呼。 但他很满意悠狸的手艺。 叽里咕噜快速地接过鱼饼,咔嚓咔嚓啃起来。 外皮酥脆,内里夹杂的点点鱼肉口感软糯,还带一点香甜的气味。 嗯……好吃。 叽里咕噜吃着吃着,思维又忍不住开始发散了。 漂泊猫土这么多些年,他偷吃(划掉)造访过的厨房数不胜数。 但真正让他觉得吃起来好吃,又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的。 只有荣光、绘窗、悠狸那三个已经成为师兄的小子。 叽里咕噜啃完,熟练地向圆雀伸出爪子,虚握了握。 不用他多说,圆雀就从袖口的小袋子里掏出一块,塞到爪心。 叽里咕噜又啃起来。 真好吃啊…… 月光下。 一只小猫一只老鼠坐在地上,享用着沉寂的时光与美味的食物。 。 第二天。 四小只没有不服气的挑衅,也被动地看了一遍老前辈拔草。 本身就不怎么多的自信,在这时又有些崩了。 不过,还好有绘窗在。 叽里咕噜和手宗老前辈造成的种种打击,皆在他的安慰之下。 让四小只化其为动力充实自身,慢慢把状态调整过来了。 又根据手宗老前辈的教导,拔出足够的麻麻鱼鱼鳞。 接着,打败闻着味追过来的钻头猫,盖好房屋后。 星罗班小分队休整过后,外带一只护送的小猫,再次踏上了征途。 先是能看得见的背影,后是几个小黑点。 叽里咕噜和手宗的老前辈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 “您不去吗?手宗那……恐怕……” 手宗老前辈向叽里咕噜行了一礼,目露担忧,欲言又止道。 “用不着担心。”叽里咕噜气定神闲地摇摇头,“那里可不需要我。” “不需要”,老前辈仔细琢磨着这三个字,始终不明。 想不通,他也就不想了。 口风一转,干脆评说起来星罗班那一行猫。 第八十九折 评价!手宗机巧城 “那只青色耳廓的白色小猫,相比同年龄段其他同行的小猫,似乎要弱一些。” 手宗老前辈开了个头,叽里咕噜也来了兴致,说道起来。 “三个月,对比十年,你认为如何?” “三、三个月!”老前辈惊得眼睛都睁开了。 他不禁又抬起头,看向早已望不到清楚背影的猫们。 感慨:“那这小猫,还真是个奇葩啊不,奇迹啊!” 叽里咕噜笑笑,又骤然沉下脸色。 区区十年、五年和三个月的功力而已。 对付宗主都吃力过甚,更别说,是“黯”了…… “那只灰色的猫……”手宗老前辈又开嗓了。 斟酌着用词,憋出来一句话:“似乎,心有执念呐。”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得知的事情早已超过普通观念。 “执念”,除了本身的含义,还是元初之力的代名词。 “……嗯,”叽里咕噜沉吟片刻,“他的身上,确有更多的秘密。” 这秘密被埋藏的很深,就连绘窗本猫都未必晓得。 叽里咕噜为此,放弃留在猫土中心的咚锵镇,观察其他事。 来到星罗班,叽里咕噜用了五年时间,依旧没看透。 这其中,有大玄机! “那,那小雀儿的来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却不是这些。” 手宗老前辈还想说什么,被叽里咕噜打断。 他于是不再吭声,站直了身体。 与叽里咕噜一样的,将目光投向了手宗的方向。 “希望,他来的不会太快……”叽里咕噜轻声道。 。 丽石镇后。 是由两位现任手宗宗主,为他们的机器蘑菇猫打造的地下基地。 这个基地在前往手宗,最捷径的必经之路上。 绘窗这次提前说明。 要四小只决定该怎么前进、遇到危险该怎么办,要互相配合。 最终依靠那个机器猫的能源,走出基地。 绘窗全程跟在四小只的身后观看,将缺点一一记下。 基地因为那只机器猫的乱用后,许多地方有塌方的风险。 临走前,绘窗把机器猫放在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不太懂,手宗宗主为什么会在离开的方法中,加上机器猫的能源为敲门砖。 但让机器猫暂时暂停生命也好。 比起得知自己的主人,已经被混沌侵蚀遭受苦难。 从原本的痴痴等待,到不自觉去担心他们的情况和结果。 不如先停止思想,这样一睁开眼,就是光明和主人的到来。 。 武崧太端、白糖太莽撞、大飞太没主见、小青…… 小青倒是还ok,就是脾气不太行。 团队配合大半时间非常优秀,但也会出现裂隙。 如果是在平常,绘窗不介意用时间一点点弥补这些。 可问题就在这里。 现在不是平常。 绘窗把四小只的缺点粗略一说,就来到了目的地。 手宗,机巧城。 现在是一堆疯狂工匠的聚集地。 绘窗依旧是没怎么出爪。 而且以有事为由,带圆雀表面脱离团队,暗中跟随。 因为提高许多的警惕心理,四小只并没有轻易去参加选韵典。 了解到选韵典后。 他们的想法,全都体现在白糖的吐槽中。 “不论任何武器攻击,而且还可以使用任何材料,什么费用都不收?” “傻子都不做这么亏本的生意!” 在一次与工匠起冲突的时候,被一位奇怪的大叔所救下。 四小只试探几次后,绘窗也没有探查到危险,便跟着对方离开。 事实证明,他们是有点刷任务的天赋在身上的。 那位大叔本来想劝说他们去参加选韵典。 但被反驳后,仔细一思索恍然大悟,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真是抱歉了几位,差点将你们带入龙潭虎穴。”他道了歉。 三小只不好意思地接受了道歉。 这位大叔看起来脾气太好,倒是不好意思多问了…… 但作为接受任务时,搞怪(划掉)嗅觉最灵敏的白糖一下子找出了破绽。 他瞄准了大叔的面具,企图说服他摘下来:“这样可不坦诚哦。” “你这丸子,又想做什么?”三小只本来没有多注意。 “不行!”但大叔的反应实在太激烈了。 本来支持参加他们选韵典,行为就是“可疑”两个字。 现在更是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得不防的意味。 大叔不准备卸下面具,百作不死的白糖可不会坐以待毙。 一个起跳加空翻,“喵呜”一声冲向了大叔。 小青就算伸出水袖,也只来得及逮住揪下大叔面具的白糖。 金闪闪的外色,不足亲手接触到后,对打造它的材料的震惊。 “这是……” 房顶偷看的绘窗也皱眉,低声呢喃道:“元初锣。” 没有了面具,大叔的身上蔓延起混沌独属的紫辉。 四小只见势不妙赶紧配合着,把面具重新戴回到大叔的面庞上。 面具散发出的金光抑制了混沌。 大叔痛苦地捂住头,一直裹着的斗篷无意间被掀开。 青色的长翅帽下挂着两绺流苏,随着大叔大幅度的挣扎,晃动着。 四小只对这种事帮不上忙。 唯一能做的的,就是让小青多揪一揪白糖的耳朵,以示惩戒。 “这位大叔的身份估计不一般。”武崧思忖道。 一路走来,但凡是宗主,服饰必定不一般。 最瞩目的当属帽子后侧的两缕长带,或是流苏。 纳兰宗主是短带子,欧阳宗主是长带子。 西门宗主是流苏,还挺长的,这位大叔也是同款的。 莫非…… 等大叔调整好状态后,白糖被小青押到他跟前赔罪。 “无碍。”大叔挺好脾气一猫,没往心里去。 “敢问阁下究竟是何身份?”武崧等不下去了,直言。 小师哥正孤身一猫在外办事,谁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他们得尽快解决手宗事宜,去找小师哥。 大叔平静下来后,给出了武崧猜测的答案。 “我叫‘忠’,是手宗的两位宗主之一。” “宗主!!”三小只震惊脸。 白糖不敢置信:“喵嗷——别骗猫啦,宗主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以往经历的十二宗,哪个不是在高高的宗宫之中。 哪里像这个成天披着斗篷的大叔,住在这么破,又偏僻的地方。 第九十折 面具!忠与灵锡和护符 小师哥不在,白糖害怕大家被欺骗。 就像西门宗主还在魔化期间时。 没有前因的,瞳瞳对他动爪的那一幕被他们看到,立刻就要阻止。 如果不是小师哥拦住他们,嘱咐要多多观察。 他们估计还真发现不了西门的打算,傻乎乎的就冲上去了。 到时候和瞳瞳两败俱伤,境地多危险。 所以,白糖不信:“骗谁呢,我都十二岁了。” 言下之意,这话就是骗十二岁小孩子的。 白糖撇嘴时眼神转动,落在面具上。 他想起之前跟着小师哥读书,看过的相关资料。 “帅大叔,你这种能抵御混沌的材料是怎么来的?” 忠的神色一滞,有片刻的黯然后,语气平缓地解释。 “我的……妻子,也是手宗的另一位宗主,灵锡。在外出时,曾在一处流水中捡到……” 原本是一块不规则的锥子状金片,像是某种物品上缺失的一角。 灵锡发现了它的特质,将它带回手宗,并打造了一对护身符。 忠一枚,灵锡也有一枚。 后来猫土大战,混沌入侵,“黯”率领大军亲临手宗。 忠被打入混沌枷锁,全靠这枚护符保持清醒。 他想起灵锡也有一枚护符,便想着能一同再战。 但灵锡扔掉护符,主动投降,并在魔化后向他攻击。 忠不得已,离开了手宗的宗宫,开始多年躲藏生涯。 猫土上被混沌无情肆虐,十二宗必然皆已沦陷,忠便留在机巧城。 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灵锡在这里…… “请问,大概是多大的材料?” 四小只想起来,白糖曾说,他们那个咚锵镇的元初锣缺了一块。 忠回忆着灵锡的描述,伸出爪,勉强比划了一下。 “不对呀……”白糖仔细看了看,拧眉说道。 少有啊正经,让三小只不自觉紧张了起来:“发现什么了?” 白糖又回忆了些,说道:“元初锣的确缺了一角,但是特别特别的小。” 忠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崧拽着白糖后脖颈的毛,把他拉到身后向忠解释。 “这丸子恐怕是想说,觉得那一点点材料打造一张面具吧。” “不是面具,是护符。”忠愣了愣后,摆摆爪笑道。 小青也在思考:“可是能抵御混沌的材料何其珍贵……” “真的……”大飞承上启下。 终于想通思想线上的节点,到底是什么信息的武崧和白糖,异口同声做结尾。 “——能做出一对护符吗?” 忠愣在原地。 他在脑海中回想,灵锡将护符送给他后,说自己也有时的不自然; 向“黯”俯首称臣,甩开护符时的决绝; 以及向他攻击之时,似乎有些松懈的力道…… 是啊。 那样珍贵的材料即便是偶然所得,又能有多少? 真的有护符能保护意识清醒,灵锡又怎会轻易投降? 还有最重要最直接的证据…… 忠的眼前有晃晃悠悠的一双爪,源于正验证他是否昏头了的白糖。 可他的双眸却透过记忆,只看得见那时。 魔化的灵锡使出“千锤百炼”的一幕,风吹过耳畔。 她眼底深处浓郁的不忍与期盼,仔细看其实那么的明显。 而从来只在研究上细心的忠,当时却没有注意到。 那份深情在许久之后,变成一记利刃。 明明没有将忠的心膛搅动得多么血肉模糊,却让他疼痛不已。 还是一阵阵的,不断在蔓延的疼痛。 灵锡…… 你在期盼什么? 他的成功逃脱吗…… 忠颓然地低下了头。 他和灵锡对练过那么多次,对这一招熟练无比。 在什么时候打击要用力最准、最狠,灵锡都未必有忠知道。 那么在当时,被混沌魔化的灵锡是真的有意要杀了他吗? ——不,绝对不会。 她在“黯”的眼皮子底下,放跑了那个只有她能欺负的书呆子。 “……不。”忠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回答,不自觉呢喃道。 “什么?”四小只困惑。 忠闭了闭眼轻轻摇头,嘴角翘起的笑意满是凄凉。 “抱歉。”忠掩面,声音微微有些起伏。 四小只歪头,不明所以的。 ……忠大叔怎么忽然哭了? 他们明明就在这里,怎么跟错过了几百集的连续剧一样? “您真的没事吗?”四小只追问。 这可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没有完全被魔化的宗主。 要想净化另一位手宗宗主,解放手宗,一定需要忠的帮助。 四小只的关心蕴含着一份真切的,不掺杂质的暖意。 忠慢慢平复下来心情,向他们抬起右爪。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们,自己看吧……” 忠的右爪佩戴着木制的手套,中心的空处亮起金光。 四小只防备之下,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 再睁开眼时,眼前是一处学堂。 “这是我的记忆。”忠的声音外界空中回荡。 白糖不想看忠的记忆,那是很私密的东西。 但仔细想,说不定这其中会有什么情报。 于是虽然有吃狗粮的风险,但四小只还是很专注地看起来。 本次回忆的主题是,“爱情”。 亲身经历者:忠与灵锡。 。 四小只的意识被吸走,他们的眼神失去了高光,呆呆站在原地。 忠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才开口道。 “既然就在附近,阁下何不现身?” 从一开始,忠就能感受得到,有道气息跟着这几个孩子来了。 就猫在这处低矮房子的房顶上。 多半是这几个扬言要打败“黯”的小猫的保护者吧。 忠说完,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 不消片刻,门口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敲击声。 忠提起警惕心,慢慢道:“请进。”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迎着外面的亮光,走进来一大一小两猫。 小一点的是只白猫,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就飞奔到四小只身边。 “哎嘿,做什么都不会反抗哎?先让我摸摸小尾巴……” 画面有些黑钛了。 忠看向顺爪带上门的大猫。 灰色的毛发将他自带的沉静气质,像液体挥发般提升着,一眼过去就俩大字。 “靠谱”。 但忠却没有放下戒心。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两只猫呢…… 第九十一折 气息!团队汇合 忠是宗主之一,猫土第二档实力的猫。 跟在那几只小猫身后过来的猫,他起先只感觉到了一只。 而能逃过宗主实力感知的猫,除非更强,或许是…… 蕴含着警惕与怜悯的目光,落在圆雀的身上。 是忠。 同时的,他在心中也补全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异猫。 只有异猫的能力,才有可能躲避宗主级的韵识感知。 至于前者的可能性,忠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抛诸脑后去了。 开什么玩笑。 如果超越宗主的力量,会在一只十岁的小猫崽身上。 那辛辛苦苦修行多年的,在各方面坚持着的猫们。 不如一头撞死算求,省的被打击。 不过,异猫的话…… 忠在心中轻叹了口气,没有打算多问。 现如今十二宗各个沦陷,被混沌魔化。 他们那些本就不可言说的恶念,早就被无限放大。 那些本来就痴迷异猫的猫,被侵蚀心性后更加疯魔。 如果现在把一只送过去,不多时就会被撕成碎片。 那小白猫是只小异猫,只有十岁的年龄,看着被保护的很好。 那她的父母,一定是那场围剿异猫战的幸存者。 一旦让十二宗中的激进分子得知这件事,哈。 说是又要有一阵腥风血雨,那都是给他们脸上贴金。 那群疯子……不过,没能阻止他们的宗主,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呢。 忠看了一眼玩的正欢的圆雀,收敛思绪。 刚才那一会,他们已经做过了最基本的自我介绍。 来自中心咚锵镇的小猫吗…… 忠扭头,看向有意无意地挡在那几只小猫身前,防备的绘窗。 他刚刚没打一声招呼,把那四只小猫的意识送进了记忆中。 方才看着圆雀的目光估计也算不上多友好,恐怖都。 现在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的吧。 看样子是被误会了。 “请问……”忠刚想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同行的猫。 得知他错怪灵锡之后,心在受煎熬的每一秒钟。 都想着打上手宗解放混沌,和灵锡重归于好。 现在,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刻。 手动滑稽. jpg 总之,忠一猫不足以应对整个手宗的混沌。 灵锡他倒是有办法,没有谁会比他更了解那个姑娘的性格。 这方面忠会负责,他想请求的,就是让星罗班小分队一同打上去。 听完忠真挚的请求后,绘窗意动了。 他行礼过后,严肃地说。 “星罗班的使命,本就是驱散混沌还猫土光明,宗主不必如此请求。有什么安排吩咐即可。” 忠面露喜色,连声道谢。 “等一下——”这时,圆雀从一旁探出头。 她放弃迫害没有反应的四小只,转而盯上了帅大叔。 “您的意思是,我们得累死累活地打小炮灰,给你和你的外敷创造机会,最后狗粮吃的饱饱的?” 忠的第一反应不是害羞,而是好奇。 “‘外敷’可有其他含义?” 听这小姑娘的语气,似乎不是什么好词,或者有些狭义。 绘窗偏了偏头,给出答案:“便是一处异域之地对妻子的意思。” “哦……”忠的脸色红成了煮熟的虾,“也没有……咳,这个意思。” “哦~”圆雀嘴里的感慨转了个弯。 转过头,向从忠的记忆中苏醒过来四小只,眨眨眼笑道。 “这么说,心中是有意的喽?” 忠的脸红的不能再红了。 刚刚目睹忠和灵锡恋爱史的四小只见状,急忙问道。 圆雀把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白糖不大能理解:“咱们又不是去要用爱感化宗主大婶,钻研这方面做什么?” 另外三小只有些无语:“你这丸子。” 平常看不懂局势也便罢,怎么现在也这般不通情窍。 忠的心思又被戳破了一层,更不好意思了。 “好了。”绘窗一开口,四小只自主安静下来。 圆雀没了趣味,也闭上了嘴。 绘窗看向忠,行了一礼后问道。 “在下有一问,想请宗主大人解惑。” “请说吧。”见没有猫追问了,忠松了一口气,点头。 四小只的意识从忠的回忆中出来后,就把看到的一切讲给了绘窗。 “——灵宗主大人将护符打造成的形状,可有深意?” 灵锡打造的护身符……似乎有点像那个宗派的韵纹…… 忠被自己发散的思维,吓出一身的冷汗。 “不,”他收回不自觉看向白糖的余光,说,“并没有什么含义。” 说起来,这只小白猫的韵力,似乎,也是那个宗派的吧…… 绘窗轻轻皱眉,没有相信。 “忠大叔,咱们彼此总得坦诚一点吧。”白糖发出一个助攻。 忠撇开眼,选择了回避:“眼下还是手宗事宜要紧。” “既然如此,是在下冒犯了。”绘窗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这大叔怎么……”开口比脑子快的白糖,急忙撤回了一个助攻。 嘴巴里的话转了个弯,语气生硬地拐回来。 “如此深情啊!”啊,语气多么真诚的赞叹。 白糖觉得他真是太聪明了,这种错误都能盖过去。 等他看到身旁偷笑的三小只,又是一阵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们笑什么?” 这些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到打上手宗的预备计划。 这是打boss,所以绘窗又带着圆雀重新回归团体中。 四小只很开心。 “放心吧小师哥,”白糖更是作为三小只的嘴替,放下豪言,“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解决!” 绘窗笑了,也轻轻地应了:“嗯。” 圆雀不是很开心地吐吐舌头,嘀咕:“真肉麻。” 不过经历一段时间相处,四小只都明白。 这是小恶魔在不开心团队中没有自己,生闷气。 “难道你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吗?”小青见状拉过圆雀。 圆雀眼底的色彩微微一僵,随后神色如常。 四小只还是蛮喜欢圆雀的。 他们一直都是被保护的角色。 骤然来一个需要保护、需要照顾的小妹妹,体验当大哥哥大姐姐的感觉。 还是不错的。 四小只外带一只更小的小猫咪,在一旁说说笑笑。 忠和绘窗则是隔开身位,在不远处看着。 不同的是,绘窗的眼底有笑意在流动。 忠的眼底却是如水般的暗沉之色。 第九十二折 惊变!提线猫再现 做宗弟子觉醒韵力时初显的韵纹,是做宗的标志。 用“逗号”,可以形容它的形态。 但如果说起含义,那么,它就是八卦图的一半。 很多猫知道,十二宗的十二种能力,皆出自于“修”的传导。 可很少有猫能知道,“修”的身上几乎没有韵纹。 唯一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的,就是做宗。 就在右爪爪心。 十二宗中的唯一一种。 可想而知,做宗力量的强大与”修”的强大。 加上做宗弟子们,都是一向打遍天其他同龄弟子无敌爪。 是以,做宗一直是十二宗中最强的宗派。 平常其他宗派的京剧猫们,从来不会直呼其名。 而是将做宗的一切都称呼为,“那个宗派”。 基本上,拥有做宗韵力的京剧猫有了孩子,孩子大概率也是做宗的韵力。 真是不知,这只小白猫的身世…… 哎,罢了罢了罢了。 那个宗派的事情,也轮不到他和灵锡两位手宗宗主去管,都隔得十万八千里远。 忠收敛暗中思忖的心思,转而想起那枚护身符。 经绘窗一问,忠潜藏在脑海深处的回忆也被勾出。 他确认了一次又一次,才不得不承认。 灵锡做出来的那一对护符,的确有问题。 两者分开,是做宗初显韵纹的图案。 合在一起,则是做宗韵纹激发到极致的图案。 问题是,这种事情绝对一定肯定算是机密中的机密。 忠也是在继位宗主之一后,才从老宗主那得知了这件事。 当时老宗主对他和灵锡,说这件事时,那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泄露半分。 而灵锡却早早就知道了这事。 这么想来……灵锡当时的神色,似乎也不太正常。 忠的思维在发散,下意识跟随星罗班小分队的行动。 尽管有些心不在焉,但在面对灵锡的时候,他还是脱离思绪。 将自己的愧疚与真心用言语抒发出来后,果真硬控了灵锡。 忠向那些蓄势待发的小猫们眨眨眼。 意思是——可以攻击了。 他知道也说过,他自己和灵锡的混沌枷锁是成对的。 所以只有在这种亲密姿势啊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咳。 只有在身影交叠的情况下,打击一方,才可以同时解开。 得到忠的暗示后,四小只韵力变身齐齐上阵,使出最强的招数。 “彗星!” “炎虎重炮!” “冰玉天翔咿呀!” “哇呀呀呀巴蛇吞象!” 掀起的风浪过去后。 忠与灵锡退出了魔化的状态,紫色褪去。 一身青袍,衬得两位璧人间的气氛温婉又和谐。 “忠……”灵锡凝望着几乎没有距离的爱人,轻轻唤道。 被她唤到名字的猫笑笑,抬爪摸了摸她的头。 “好啦,都过去了。”轻声道。 灵锡愣住了。 这书呆子,以前从来不会这种动作的…… 不过,还挺舒服就是了。 不对不对不对! 这种事情怎么能接受! 要是接受了这种动作以后,忠的身份岂不是就大了她一截。 灵锡摇摇头把思想晃出头脑,顺带轻轻拍开了忠的爪。 “谁准你摸我头的!!”欲盖弥彰似的说道。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做就是。”忠一愣,连忙补救。 ……这是他跟绘窗学的。 那几个小猫一旦闹起来,绘窗一招就能解决。 还以为猫的头顶有什么接受传感的神经中枢,才会有这种奇效。 所以忠暗自记了下来。 和灵锡重逢这么美好的一刻,他没能忍住,实行了。 想不到一点效果都没有……看来也是分猫的。 忠刚准备舍弃对“摸头技”的研究,灵锡又生气了。 “不叫你摸你就真的不摸了?书呆子,蠢书呆子!” 其实还挺舒服的。 特别是,这样做的猫是忠…… 回忆起忠刚才嘴角不自觉的笑意,是那么的温柔,灵锡的脸颊就发烫。 相比之下,忠就有点稀里糊涂看不透的心态。 “……啊?”憋了半天,嘴里只蹦出来一个字。 “唉。”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忠扭头去看,发现是那只古灵精怪的小异猫。 正仰着头看过来,目光在他和灵锡之间流转了几下。 明明脸颊也红红的,却是一副小大猫的稳重模样。 还叹气:“她那心思就是喜欢,但是不好意思说……” 圆雀还在说着,忠的心思却滞留在“喜欢”那一刻。 灵锡喜欢…… “……就是这样,看透女孩子的心思其实很简单。” 等忠的思维发散完,圆雀小讲师的课堂也结束了。 她有些口干舌燥,从旁边接过一杯水润喉后,问忠。 “听明白了吗?”忠呆愣愣地不答话,她还大声复述。 忠被这一声河东狮吼惊得,思维停止了。 对上圆雀微眯的双瞳,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圆雀仔细打量了下忠迷迷糊糊的神色,转过身。 把喝空的茶杯递给,从最开始就躲在一旁偷听的四小只。 圆雀刚才口渴了,大飞下意识就从行囊中掏出水袋和杯子。 看在那杯解渴的水的份上,圆雀也没有追究这件事。 目光又转过去,看向那边一个生气一个摸不着头脑的两只大猫。 “他没听懂。”圆雀无奈地耸耸肩。 不用她说,三小只也看得出来。 用她说的是白糖。 “啊?”这小家伙比忠的反应还要稀里糊涂,而且特别的坦诚。 白糖是个不开情窍的,圆雀懒得多说。 比起这个,刚刚来到这里的提线猫更值得戒备。 “喵嘿嘿嘿……”从黑洞中一登场,就是熟悉的嬉笑声。 被几条韵线支撑着,摆弄各种妖娆姿势的提线猫,一个芭蕾式缓缓登场。 “真是好热闹呀。”太监音色一出场,那影响力是响当当的。 手宗夫妇也顾不得谈情说爱。 灵锡手持两把小重锤,忠抬起佩戴着机械手套的爪。 一左一右,把五小只围在中间。 四小只一见提线猫出现,就抓起武器,摆开攻击的架势。 “你这家伙,还我们的师傅来!”咬牙切齿地问。 提线猫落在手宗机械室中央,最强兵器半成品的肩膀上面。 跳动着灵活的四肢,从左肩再到右肩。 正觉得酝酿的差不多,可以放话了,身体却被一把捏住。 第九十三折 顾忌!提线猫的悲伤 提线猫固定的嘴角微动,又是一串瘆人的笑声飞出喉咙。 他的头部三百六十度旋转,扭向身后,扁平的爪间积蓄着能量。 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胆大包天的小猫咪。 竟然敢来揪他,直属“黯”的傀儡师大人麾下的红人。 真是不知好、好、好、好歹…… 一扭头,对上绘窗冰冷的双眸,和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之后。 提线猫那心中思绪在卡壳的同时,又颇为无奈。 一滴冷汗自光滑的小脑壳落在……额,上巴。 “好久不见呐,提线猫。”语气低沉又缓慢,散发着危险气息。 提线猫清了清嗓子,有些弱弱地开口。 “这不是……之前,之前才在眼宗见过的嘛,哈哈……” 不怪他害怕。 据提线猫所知,傀儡师近来,曾再次接到过“黯”的指令。 “黯”没有过问,星罗班小分队闯关过快的事实。 但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还是让傀儡师一众心惊胆战。 好在“黯”是为了其他的事前来,也没有心情过问。 “记住,不论如何,不准让那只叫绘窗的灰猫,动用吊坠的力量。” 在傀儡师的记忆中,“黯”即便是攻打十二宗、孤身闯荡其他的地方。 甚至是当初被追杀到杂戏村中寸步难行。 也从来没有过那样肃容又……小心的态度。 ……假的吧,说“黯”会小心不如说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可“黯”过于重视的态度,让傀儡师不得不提起心来。 身为此次前来露面的反派,提线猫自然也被傀儡师“叮嘱”了。 说是叮嘱,其实也就是恐吓而已。 “黯”恐吓傀儡师,傀儡师恐吓提线猫,提线猫…… 提线猫转了一圈,发现他谁都不能恐吓。 ——忠和灵锡虽然实力不咋行,但也是在宗主档位。 没有傀儡师的资助,他们配合起来提线猫可吃不消。 另外几个稚嫩小家伙,和那只古板猫一样堪称是绘窗的逆鳞。 最后,就是目前还不算猫的最强兵器。 但这是傀儡师大人感兴趣的新玩具,他也动不得。 提线猫:“……” 提线猫沉默了。 以为当反派多么的恣意潇洒,结果,还是个…… 提线猫还没有在心里说出那句话,白糖就兴奋地大声道。 “我想起来啦,这个谁,就是那个傀儡师的跟屁虫!” 什么猫啊这是什么猫啊! 提线猫生气了。 有些话不知道只能自己说,其他猫都不该说的吗! 提线猫刚想生气,想起了傀儡师的“嘱咐”。 他顿住,看了看眉宇间有暗沉之色的绘窗。 那枚“黯”嘱咐过的吊坠,就在他收拢在袖口中的掌心之间。 随时都可以启动。 ok啦fine,可以忍。 提线猫静下心来了。 “跟屁虫?”这时,好奇的灵锡向白糖问道。 白糖顺带就把这个外号的来源,仔仔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灵锡没那么多顾忌,当场开笑。 爽朗的笑声声音很大,差点没把整个机械室的房顶给掀飞。 小猫中,更是属圆雀和白糖的笑声最大了,二重奏。 另外三小只笑的或优雅或隐蔽,总之没那么明显。 现场一度特别的混乱。 连忠都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甚至,和暗中松了些力度的绘窗一样。 隐隐有向提线猫赔罪的意思。 “……没礼貌的小猫咪!”提线猫实在没忍住,超级小声地嘀咕。 白糖耳朵灵,听到后立刻跑到提线猫的身前,横眉竖眼地问道。 “还没问你师傅在哪,你倒是先呛上声了?” 绘窗成功抓住提线猫,提线猫也没有(划掉)没能挣脱开。 四小只的胆子不自觉大了起来。 对待从前的劲敌,也不自觉飘了。 但正要拷问唐明的所在,提线猫忽然整只猫不对劲起来。 耳朵微微侧起,像是聆听了什么之后。 他身上的韵线一抖,提线猫轻轻向后一跳,便脱离了绘窗的魔爪。 提线猫嘻嘻嘻地怪笑了会,看向房间中央的“最强兵器”。 “想不到,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反而停下了呢。” 提线猫阴阳怪气的语气重新上线了。 他挑剔地围着“最强兵器”转了一圈,满意地拍拍手。 “这件大玩具,我就收下了哦。”空中垂下来韵线。 它们分工明确的垂挂在“最强兵器”的身上,一黏住便无法挣脱。 可就在“最强兵器”即将进入,投放韵线的黑洞,离开时。 三道攻击打向那些韵线,割断了韵线。 两灰一黑,分别来自反应迅速的宗主夫妻和绘窗。 看到绘窗冲过来,提线猫两眼一黑。 这家伙,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就不行是吧?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可就百分百完蛋了喵! 提线猫不是没试过用,韵线暂时捆住绘窗。 控制住他的行动又不做什么过分的事。 这种方案听起来很可行。 但问题就在这,绘窗体内脉络受到吊坠力量的保护。 韵线根本就进不去哎!!! 讲真,要是知道“黯”会下达这种。前不顾自己后不顾自己的命令。 这次的任务,提线猫就让给手偶猫了。 反正那个蠢货也说话不过脑子。 任务失败惹怒了“黯”大人后,死了也就死了呗。 没法按照主人的命令带走“最强兵器”,挨训就挨训。 反正以“木偶”大人的能力,再怎么样也能修复他。 想是这么想的,但目前这种情况也能不容忍提线猫胡思乱想。 带不走“最强兵器”又即将惹怒那只灰猫。 这猫生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喵呜……”为了不激怒绘窗,提线猫硬生生挨了一拳。 宽面条眼泪在空中荡起弧度,他重重地被打落位地。 真疼喵呜。 这小家伙一点不懂留情面的说。 明明经过了他的提醒,“木偶”大人向大人求情? 大人都放弃改造那只古板猫了。 那不是他们的师傅? 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礼尚往来……不懂感恩! 提线猫正趴在地上躺尸,耳朵一抖,忽然又站起来。 吓了靠近他的四小只一跳,引开了绘窗的死亡目光也不理。 提线猫,或者说提线猫背后的傀儡师正不敢相信。 “想不到,那位大人,竟然亲自降临了……”他的额头冒出一丝冷汗。 而证据就是,手宗上空凭空凝聚起成片的混沌。 第九十四折 紧急!黯的降临 天色忽而间黑云翻滚。 浓重的邪恶气息,从一片片黑云中不断散发出来。 造成这种cg的罪魁祸首,就是混沌的掌控者,“黯”。 他的意识和力量降临了手宗,以“最强兵器”为载体。 那个灵锡想尽方法,都无法启动的机器猫。 最多从提线猫那得知一个,可以用纯净韵力作为能源燃烧启动。 可是现在,“黯”仅凭他的力量,就可以驱动“最强兵器”。 提线猫蹲在一旁瑟瑟发抖,嗫嚅着:“‘黯’大人……您怎么来了?” “怎么。”“黯”活动着“最强兵器”的爪脚,冰冷的话语随意却又危险。 “我做什么,还需要和你报备不成。” 傀儡师不会怕”黯”,因为他已经适应了和“黯”相处。 就算“黯”突然不开心,放那些想冻死猫的冷气也受得住。 可提线猫没有,他怕得要死要活的。 “黯”轻轻的一问,提线猫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傀儡师看着都替他可怜。 不过他也没有选择降临到提线猫的身上,替他承受这些事。 开玩笑。 他不怕不代表他想上赶着ok? “黯”之前说过,让傀儡师老实点,待在念宗。 想必也是这次行动,不需要他的潜台词吧。 就让我的属下先顶一顶吧。 傀儡师想着,也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 “黯”这副模样,他觉得特别像是十年前那次。 他原本闯荡完十二宗和秘密地后,受了伤,打算回阴霾山谷修养。 可突然间天边飞来一只金鸟,围着“黯”转了几圈后便溃散了。 “黯”就疯了,朝猫土的一角飞奔而去。 那是傀儡师第一次见“黯”拥有常猫会有的,无理智的疯狂。 现在的“黯”给他的感觉差一点,没那么生气,依旧很怪。 也不知道,这次手宗会发生什么事…… 。 手宗 “这怎么可能……”灵锡满目诧异,冷汗直流。 忠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和状况,眉心紧皱。 “黯”与孩子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巨大。 四小只已经原地不动身体发抖了,战斗心都提不起。 除了那只小异猫不怎么受影响,但也是如临大敌。 机巧城外,叽里咕噜站在一处房顶。 风带走了他那颗颗如黄豆般大的汗珠。 “来的……太快……”他轻吟着。 。 咚锵镇,星罗班中。 碗筷掉地碎裂的声音响起。 荣光收拾了,把豆腐和汤圆糊弄过去后。 “师父……”看向神色恐惧,爪止不住颤抖的金婆婆。 金婆婆的嘴唇抖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通过不远处天边浓郁的暗色,不难猜出结果。 。 猫土中心,咚锵镇,星罗堂中。 瓷瓶掉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屋外正浆洗衣物的悠狸闻言,急忙跑进来:“师父!” 往日对这些珍贵玩意无比爱护的银婆婆,却没有再看碎片一眼。 只是睁着一双金眼瞳,搭在衣服上的爪的颤动从未停止。 在咚锵镇不远处的空间中。 一只额心有抹红色印记,体型超乎常理的白色大猫。 他坐在石凳,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仅下了一黑一白两枚的棋盘。 “谷主……谷主大人!”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稍后,一黑一白两只猫飞奔到他身边。 虽然气喘吁吁的,但还能说清楚话:“小明月、小明月还在外面呢!” 白猫摩挲棋子的爪指一顿,随后仿佛从未有过这种动作。 “无妨。”他将一颗白棋放回棋篓中,站起身。 大尾巴在踱步间轻轻摇晃着,直到停下也没有休止。 眼前一大一小两只鸟儿,在同一个鸟笼里相处的非常和谐。 白猫笑了笑,取出鸟食递到它们身前。 而原本和睦相处的两只小鸟儿,面对吃食,竟然有些焦躁了。 “谷主大人,鸟为食亡,怕是要辜负您的好意了。”小黑猫稳定心绪后拱手作揖。 小白猫一脸着急:“谷主大人,小明月……” 任他们怎样碎嘴子地游说,白猫自岿然不动。 鸟笼中的鸟儿从一开始吵闹了些,后来渐渐安静。 就在谁都以为他们能和平相处,共用一箪食时。 大鸟忽然向小鸟进攻,小鸟也不甘示弱地回击起来。 不消片刻,洁白的鸟笼染上鲜血。 被称为“谷主”的猫脸色微沉,放下鸟食,转身迈步离去。 小黑猫习以为常地走上前,提起鸟笼离开。 不多时,重新带着两笼鸟回来。 一笼中为大鸟,一笼中为小鸟与先前皆无二。 一开始将他们放在一处,是还可以和谐的相处。 可时间慢慢增长,再加上慢慢减少或者融合的食物与水后。 它们无一例外都会自相残杀。 “还不够。”“谷主”每一次都这么说。 “吉祥、如意。”他轻轻一唤,小黑猫小白猫待命。 “谷主”凝望着猫土的一个方向:“去探探那个地方。” 吉祥和如意对视一眼,不甘心地得令。 “不必忧心。” 在他们离开前,“谷主”道:“小明月那边,我自有另外的安排。” 吉祥、如意的神色一喜,作揖后离去。 “谷主”先是望向念宗的方向,眼底有流光闪过。 视线中,一只冷面小猫正带着一只蓝色的小猫,闯荡在满是魔物的城镇中。 “无碍便可。”“谷主”神色一松,眼底划过一抹柔情。 转头看向了手宗的方向后,清风掀起衣袍使飏飏。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无猫的不争冠顶响起。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的急迫呢,‘黯’。” 。 远在千里之外。 仍在奇异空间中的云舒,见此情形,轻声感慨道。 “他太心急了。” 为了符合高人的仪态,她还专门换了一件白袍来着。 云舒屹立在一处,挥挥爪,开口。 “其他猫眼下多多少少都不适合,此行便由你去罢。” “记着,给那小子上点背景的同时,还得给远道而来的小朋友打声招呼。” 比起云舒随意又不在意的表现。 在她身后,将身影隐于银色斗篷中的猫,恭敬地单膝跪地。 全身上下唯一显露出来的身体部位,是一双冷若冰霜的翠绿眼眸。 冷意如山间缓缓流淌的冻岚,在开口后更加浓重。 “若水领命。”声如其猫,似数九寒天的冰渣。 第九十五折 致命!神秘斗篷猫 “黯”的降临,让狂风裹挟着黑云翻飞,几欲掀飞整个世界。 阳光再次抛弃了这个世界,退居幕后。 将意识装载在“最强兵器”中的“黯”,并没有任何拖拉的举动。 他运用混沌之力,给半成品来了个大翻新。 于是,一具酷帅又邪魅的机械体出现了。 “黯”面对戒备的一行猫,并不予理会。 顶多看了一眼还能提起心攻击,以及完全不受影响的白糖和圆雀。 再然后,直接把绘窗抓到了身前。 “小师哥!” 一看绘窗遇难,原本哆嗦着身体的三小只一下有了力量。 他们和白糖一起,想要冲过去打击“黯”。 而在路途中,却被手宗宗主夫妻和圆雀拦住了。 “别冲动,仔细观察。” 四小只暴躁了一会,抬眸,便看到绘窗目前的情况。 被“黯”一爪抓在爪心后,放在了……另一个掌心。 开始了……对反派来说算是温柔的发言。 四小只发誓,他们以为“黯”是狂拽酷炫那一款的。 忠和灵锡也愿意发誓,“黯”之前不是这样的。 那…… 那现在这个尽管气息暴虐,但全力在温声细语的猫。 是谁? 他们在狂风中凌乱了。 “小家伙,你要明白,这个东西很危险。” “黯”意有所指地看向绘窗袖口中,来回闪烁的金芒。 口气不禁更加的柔和了:“把它交给我,我就放过这些猫,如何?” 绘窗回眸看了眼。 他被“黯”带到了虚空中,脚下是瑟瑟发抖的猫民,与危在旦夕的手宗。 最重要的…… “小师哥,你别害怕,我们马上就来!” 看着那四张满是忧虑的小脸,绘窗咬紧牙关。 “我……”几乎在他就要答应之时,天边泛起浓雾。 那雾是翠绿的,还未接近便有冰凉入骨的感觉蔓延。 这股气息算不上温和,甚至会有些许不适的感觉。 雾对上混沌,竟然是混沌在消退。 她一身银色的斗篷,嗓音如冰:“放开。” 在场能用得上“放开”这个词的,也只有被囚的绘窗。 忠和灵锡见状,警惕的同时不禁心生疑惑。 这只猫,以前他们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 一来便敢与“黯”叫板,而且…… 他们看向了绘窗,眼底神色流转。 而且,为的还是这只被”黯”图谋的猫。 “黯”看向雾气中的来者,心头的情绪几近临界点。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年少时,他与嫤曛做什么事都不会有好结果。 离开录宗闯荡,他与嫤曛也是天人永隔。 一怒冲冠时,他却也只能看着那两个村落缓缓消失。 现在他想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爱猫。 又有不知名的猫出来挡路。 又是这样! “呵。”“黯”看向一步千里而来的神秘猫,冷笑道。 “想要保他?”笼罩住绘窗的爪心渐渐收拢。 虽然说不至于有呼吸上的困难,但总归不好受。 “那就用你们这些,总是阻挡在我身前的猫的命来换吧!” “黯”说着,“最强兵器”的紫眸蓦然睁大。 更加厚重的混沌降临,统统都加注在了“最强兵器”的身上。 黑云压城城欲摧。 这句诗,在此刻的手宗得到了具象化。 一些迟钝的猫民也感受到不对劲,纷纷四散逃离。 原本正在寻找飞行道具的叽里咕噜,也停下了动作。 他扬起头,找不到具体在哪的双目看向空中。 视线定格在停步于手宗空域,浑身严严实实的神秘来猫。 “第四方势力吗……”叽里咕噜轻轻一笑,“有意思。” 希望,不会是邪恶那一方。 但下一秒,叽里咕噜轻松的心就提起来了。 “威胁我?” 那只猫眼眸一顿,霎时如冰面上层层叠起的冰。 冒出点点梅花花瓣的视线落在,企图挣脱魔爪的绘窗身上。 她冷笑一声,翠绿的雾缓缓在斗篷下的双爪间凝结。 雾气化作一双水袖,斑斑梅花与绿流在其中淌过。 “谁说,本尊要保他。本尊——” 水袖扶风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洞穿空气而来。 神秘猫冷眸一凝,杀气似海:“要杀他。” 一股致命的感觉直冲绘窗的天灵盖。 “胡闹,都不听话了吗,都别过来!”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四小只,惊恐失色地吼道。 本来突破忠和灵锡的防护范围,冲上来的四小只身形非但没有退后。 见水袖向绘窗打去,反而持续加速,想要去到绘窗身边。 他们的绝招,在那道疾驰而来的水袖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忠和灵锡反应过来后,也急忙追上前,想先拦下那四个孩子。 “多谢两位的好意,但星罗班不会抛下师哥,圆雀!” 但四小只已经找到了别的帮爪。 忠和灵锡还没懂,那只只有十岁的小猫能做什么。 “万灵之缚——”一声气势满满的呵声响起。 苍月森林中的枝桠和树叶纷纷被骤起的风挟裹而来。 形成一道道绳索,将忠和灵锡的去路阻挡得严严实实的。 无论他们用韵招砍掉多少,总会有够数的树叶和枝桠补上来。 急得俩猫直冒冷汗,极力劝说圆雀。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不解开的话,你那几个朋友可就都——” 会没命的。 何况有小青的“霓虹”在,他们肯定来得及。 在神秘猫的攻击前到达绘窗身前。 到那时候什么就都晚了! “这我知道,但你们上去更危险。”圆雀拍了拍爪。 绘窗那身板可挡不住你们。 明明眼中也有急迫之色,却没有任何行动,还反过来安慰他们。 “放心吧放心吧,静静等一会,一切都会没事的。” 圆雀扬起的橙眸中倒映着飘扬着的宽大水袖。 以及向难以置信的绘窗,飞身冲过去的四小只。 那最后都低到极致的语气,不知是在安慰忠和灵锡,还是在安慰自己。 长又宽的水袖终于有了落点,划过的天空被拉出阵阵白痕。 令猫牙酸心悸的洞穿声闷闷地响起。 一块块被过重的力度,打击到焦黑且看不清楚形状的碎片跌落。 迷雾散去。 众猫眯眼仔细看去,却发现受伤的不是绘窗,也不是四小只。 而是…… 第九十六折 过往!功夫老师之一 “‘黯’?!” 叽里咕噜站在房顶上,语气惊讶。 反了反了,“黯”成正派了! 空中。 半卧倒姿势的绘窗,长久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来袭后,慢慢扭过头。 被他挡在身后的四小只,呆愣愣的。 一双双专注的视线只知道跟随绘窗而移动。 到最后的时刻,他们还是没能赶上去保护小师哥。 反而是小师哥激发了金鸟吊坠的力量,脱离“黯”的机械爪,覆了过来。 而在小师哥的身后是…… “黯”。 “你……”绘窗看过去的时候,“最强兵器”已经报废了。 庞大的能量充盈在胸口的指示器,混沌翻滚。 “最强兵器”抬起头,带着“黯”的眼眸看向绘窗。 说明确点,是绘窗的袖口,系在红绳下的金鸟吊坠。 “最强兵器”刚才瞬移过来,挡住了神秘猫的攻击。 左边身体缺了个大口,冒出来的电路火花带闪电的。 “黯”浑然不觉,只是看着那边,嗓音轻轻的。 “你选择了他,愿意给他你的力量,保护他,那么……” 我也愿意。 更别说,绘窗还精心呵护了金鸟吊坠这么久。 “黯”自认他得还这个情,刚刚他都觉得心悸的一击,就是相应的回报。 说完便转过头,直面杀气依旧盎然的神秘猫。 自然就没能看到,绘窗的袖口中,从急切闪烁着到熄灭的吊坠。 “运气不错。”神秘猫冷笑一声,以点评的口吻说道。 “你究竟是什么猫,为何要伤我们小师哥!” 缓过神来的四小只愤而开口。 “小师哥……”神秘猫的眼神转动,再度落在了绘窗的身上。 “呵,”她似乎笑了笑,“长大了。” 听到神秘猫有几分熟稔姿态的话,绘窗神色一动。 他眼底流转过一抹金光,眼中闪过许多有一只小灰猫在的画面。 “是回忆。”忠一眼断定,“他被什么力量,引起了曾经失去的回忆。” “黯”冷冷地刮了绘窗一眼,非常不满。 这无耻小儿,嫤曛选择了他,他便还真一直动用这股力量。 嘁。 袖口中金鸟吊坠的光芒落下去,绘窗的眼神清明了。 他再次看到神秘猫后,向前踏了一步,有些迫切。 “您是,若水师傅吗?” “呵,记起来了?”神秘猫冷呵一声道,语气更冷了一重。 “那更好。至少,你能做个明白鬼。” 眼见矛盾没有丝毫的缓和,白糖挝耳挠腮。 “哎呀说了这么多,到底为什么要杀我们的小师哥啊大婶!” 白糖刚说出来话音最后的称呼,就慌里慌张地捂住了嘴。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位神秘猫的身上…… 竟然也有白糖面对大师姐和吊坠器灵时,莫名有些想将“大婶”改口为“大姐姐”的冲动。 不过对这位“若水师傅”感觉,相比之下要弱许多。 是直觉吗? 果然,神秘猫没有计较白糖的称呼。 她那明明没有释放冰雪等韵招,但仿佛能冻死猫的眼神轻转。 落在了神情复杂的,绘窗的身上后,语气微微上扬说道。 “怎么,不记得?虽然离开我们记忆被封,也不至于全忘了。” “当然没有。”绘窗迅速回答道。 “哦。”神秘猫轻轻一应,再度扬起水袖甩动着。 “既然明白了,那便去吧。” 一道破空的水袖,再次直袭门面而来。 轻薄又透明的长袖如同长瀑,清澈见底。 一众猫看得见,那道攻击,只是若水随意地挥臂一甩罢了。 可在即将挨受这道攻击的猫眼中,危险性却被无限、无限再无限放大。 恐惧和无法遏止的身体颤抖,世界寂静下来。 与狂乱的风们,一同为这道快要落下的攻击欢迎。 绘窗扯过圆雀用韵招递过来的几根藤条,将被他打晕的四小只裹起。 确认绳结足够结实,一把扔给了忠和灵锡。 “请前辈保护好那位女弟子。”叮嘱了句。 他自己,则是站在水袖攻击的直接范围内。 不躲、不闪、不避。 “您教我练功时,说过,十二宗哪宗都好,独独要我不要我有眼宗和身宗的韵力。” 绘窗轻轻开口,淡淡地说着:“我记得我问为什么,您当时说——” “因为恶心。” 记忆中,依旧披着银色斗篷的若水眸光沉沉。 “还有——”现实中,绘窗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 他在回忆那时的记忆,也以现在的视角诉说着。 “如果你以后是眼宗或身宗的京剧猫,我就杀了你!” 若水当时眼中的杀意,如同现在和刚才一般都是真。 丝毫不加以掩饰,浓烈的恶意。 而若水的解释,早就在十年前给过了。 绘窗七岁时,被姨婆引荐给两位大师练基本功。 另一位他目前还没有想起来。 若水,就是他想起来的那一位。 她对眼宗有些极大地恶意与杀意。 具体是因为什么,绘窗从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 绘窗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水袖穿过自己的身体。 他没有再动用吊坠的力量,“黯”就放弃了挡刀。 “黯”甚至用更多的混沌,填充在“最强兵器”的体内。 打算等绘窗被打死,飞速抓住那枚小吊坠,带回去进行后续计划。 本来“黯”就打算怀柔政策不行,直接上爪夺的。 反正也没差多少。 只能说很有想法。 但那道攻击几乎落在绘窗的身上时,却突然消弭,无影无踪。 绘窗抬眸,直视着若水,分毫都不意外。 “若水师傅,您杀不了我。” 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阻挡着若水的杀招。 绘窗继续说着,一字一句皆清晰无比。 眉宇间,有一分被掩盖的不怎么到位的哀伤。 “我知道,您无法忍受教出来的弟子,不……” 绘窗的话音一滞,酝酿了会,才说。 “是作品。”长袖下紧握着的掌心松开,承认了事实。 开了个头,绘窗后面说的话就顺畅了许多。 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台词,有些羞耻。 不过,本来就是给他们看的嘛。 没有吸引性,不留下来一点强烈的印象。 谁会想着去调查若水,好引出来背后的诸多事宜。 ……说起来,好像已经很高调了。 那就更高调一点吧。 听到绘窗的话,若水满身的攻击性有刹那间的滞留。 “不论是猫或是物,在您眼中,经过您的爪,就是您的作品。” 第九十七折 迷雾!星罗殿之名 “我,也是。”绘窗尽管努力压抑着,还是有一丝痛苦泄露。 说到这里,若水执着要杀绘窗的目的,比较明显了。 她只是不喜,教出来的精美作品,居然身怀她最厌恶的力量之一。 那么,身为当初教导绘窗的猫之一的她。 自认有资格终结绘窗的生命。 这就是这场惨案的原因。 不过根据事实证明,若水她明显杀不了绘窗,算盘崩了。 天空中一片寂静。 这片空间诡异的与世界分割开,不相符的气息蔓延。 “呵,你真的长大了——翅膀硬了。”若水最终冷笑一声。 看了绘窗一眼,转身走进再次翻涌而起的薄雾中。 直至身影最后消失前,才留下一句。 “如果你想知道你那位姨婆的信息,就来找我们,星罗班的小师哥。” 若水似乎很不满绘窗现在的身份。 她离开之后,众猫推测。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其他的名头而不爽? 但是不论各自思想的差异,若水在众猫眼中,已经有了一个“疯子”的名头。 而在若水离开后,“黯”不知为何,没有趁猫之危也离去了。 “星罗班的小家伙们,我等着你们。”留下一句。 手宗和往东的所有地界,迎来了光明。 。 次日。 四小只醒过来后,星罗班小分队即将启程。 在他们昏迷的时间里,忠和灵锡向绘窗打听过一些事情。 但作为经历过人情世故的大猫,问的很委婉,话术也舒服。 只不过辛苦老半天。 因为他们和绘窗之间的好感没达标,也问不出什么。 倒是绘窗,交代了宗主,被困在基地里的那只机器猫的事后。 星罗班小分队告别了手宗。 绘窗当时打晕四小只的行为,四小只在短暂的生气后也很理解。 白糖是乐天派,像阳光一样开心乐观。 什么坏事都不会往心里去的。 “什么嘛,还以为能和‘黯’大战一场呢,好草率啊。” 还有心思吐槽。 殊不知,若没有这场大战,手宗会少多少需要重建的建筑物。 好吧就是云舒憋了本大的剧本,在后面。 影响到了“黯”在手宗降临的原剧情。 导致变得特别水,有种…… 来了一趟但是又走了的既视感。 三小只见过“黯”后,他们深深体验了一把那种气息。 深入骨髓的颤栗与恐惧的感觉,让他们有了些自知之明。 同时,还有一个明显对绘窗有恶意的若水在。 想要变得更强的心,也悄悄埋在心间一颗种子。 另外,忠和灵锡没问到的事,小青从他们那里听说过后也问了问。 “那位若水师傅说的‘去找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过绘窗在这方面非常一视同仁。 “那是一个很玄妙的地方。”十个字,一个字不多说。 要的就是逼格,要的就是神秘! 咳,开个玩笑嘛。 绘窗不愿把与若水有关的事,告诉四小只。 哪怕是圆雀出场也一样。 他说:“真希望,你们永远也到不了接触他们的那一天。” “他们?”四小只捕捉到了异样。 绘窗的瞳仁中有画面闪过,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 他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那些猫啊,是经历许多不公和不甘等等待遇后,疯魔的猫。” 绘窗说完,眼中闪过怀恋之色。 有情报! 四小只的情报雷达动了。 “小师哥,他们是谁嘛,是谁嘛到底是谁嘛。”白糖带头,开启撒娇模式。 另外三小只随之受到影响,渐渐加入进来。 圆雀后来也插了一脚,教导他们怎样能更得势。 绘窗被缠的实在是没办法了,便说出来一个名字。 “星罗殿”。 绘窗之前说过一次,若水的身后还有其他猫。 是一个由统领者自发聚集起来的组织。 目前成员未知目的未知大本营未知。 不论四小只怎么花样百出的,想询问关于“星罗殿”的情报。 绘窗除了一个名字,其他的说什么都不肯告诉。 “什么嘛……”在三小只收敛后,白糖不是很满意地嘟囔了几句。 但他们一向是听话的孩子。 得知绘窗坚定不说后,也就慢慢安静下来。 前进途中,就算圆雀百般引诱,也没有再做什么。 “星罗殿”这个新得来的情报,在其他地方快速传播。 。 猫土中心附近,云忧谷。 “吉祥、如意那伤口哎,苦哉,苦哉。” 大脸盘+紫罗兰色眼眸的大猫坐在水榭亭台中,叹气道。 在他对面,一只银色的大猫于长发间轻抬凤眼,轻挑眉。 “哦?”男猫的音色,较比寻常的嗓音要沙哑许多。 却又莫名有些许高洁的意味,萦绕在话音的尾调。 大猫的身型,一头拖地的银发,厚重的刘海挡住半张俊美冷面。 “你是说,他们那个性格,终于触怒到性格更不好的猫了?那倒是个好消息啊,雨师淼。” “哎呀,吉祥性格还是不错的,小雅儿对同伴的心太冷,太冷。” 雨师淼摇摇头可惜道。 话虽这么说,他的心里也是赞同的。 吉祥和如意的性格,确实需要磨一磨。 银发猫眉心一皱,抬起的银眸中闪过一缕寒意。 “我说过了,别叫那个名字。” “生气了?看着不像嘛,不像。”雨师淼笑着倒杯茶。 “……哼,走了。” 银发猫起身,这方空间破出空间通道,等待着他的进入。 “你离那些猫最近,可小心点哦,小心点。”雨师淼也不恼,自己喝自己的茶。 ”用不着你们操心。”银发猫身形一顿,走的更快了。 雨师淼的余光看向了不争冠顶。 “外面最近的事情可不少,不少。”他低声自语。 谷主大人应该很困扰吧,困扰。 的确如雨师淼所说,不争冠上,白大猫停止了一切活动。 鸟儿不喂了,棋也不下了,花草也不拾掇…… 就站在不争冠冠顶的凉亭中,慢慢等待。 过了会,气色虚浮的吉祥和如意身着白袍,从内屋里走出。 吉祥和如意向谷主作揖后,开始解释。 谷主要他们探索的是猫土边缘,莫名空出来的一块区域。 那里有股强大的气息。 在路上遇到一个神秘猫,他们想问问路。 可能言语上有那么……一丢丢……好吧,很多的冒犯。 然后,激怒了那个神秘猫,被水袖洞穿了身体。 若非出门走的不远,及时赶回来,就交代在那里了。 “她是谁?”谷主微微眯眼,问。 如意打了个激灵:“她说她是‘星罗殿’十二尊之一,‘岚袖雾梅’,若水。” 这是暂时的废……不完全废的废章 省流版:确实是废章,目前没有正文内容,也没有占据当天的更新章节,之后会补成番外。含微量剧透,可忽略不计的那种 空档—————————— 完整版: 事情是这样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刚刚结束码字的作者,也就是我本人,准备给第二天的准点更新抬上来,然后兴冲冲地打开软件。 本来好生生的复制粘贴加定时,就ok了的。 不过因为这本开的章节有下一卷的内容,不小心没点好,成第一卷发布还改不了了。 九十多折的章节后来个第一折,这章节名字—— 这我不可能忍! 所以—— 我多次修改分卷不成功之后,干脆就只能,唉,成这样了:-( 吐点黑泥,来点剧透吧要不,毕竟这一千多字让我不写剧情我还挺没那个笔力的。 以下是和同剧粉好朋友讨论剧情时的一些有意思的问题哈哈,刚去回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感觉还行,复制粘贴整理一下过来凑凑字数[[小声bb]] 空档—————————— [暂称她为z妹吧,因为比我小几个月,名字里带z] 1. z妹:[看过无限级马甲的设定后]啥时候出场? 我:[惊讶]这么想看? ps:因为感觉无限级马甲不是感情线,她没说之前我本来没怎么重视 z妹:[开始分析]首先,她是修的老妹。其次,她是修的老妹;再—— 确定了,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我:[翻了翻大纲]:■宗时撕卡前的故事被提及,然后下次登场就是大决战了 z妹:[看了看■宗的时间点]……不能快点? 她真的很喜欢,虽然我有点不太理解那个点在哪。 不过身为作者视角,写多了我都感觉我的情绪有点共情能力匮乏,这也正常吧。 我:[看了看其他马甲剧本和大纲,态度肯定]:不行哦。 z妹:…… 后来,z妹下线写作业刷题去了?还是打游戏去了。 总之半天没理我。 空档—————————— 2. z妹:[看了我的两个马甲最初的设定之后]为什么要设置岚瞳和■■两个早死的,还是夫■关系的马甲? 我:[其实也有些纠结]给若水上点……■■祭天法力无边的buff? z妹:[思考过后]其实也不是不行,但感觉太单薄,浪费两个马甲的位置,你要不要加点什么别的?别太多了,不然太满了就……你拿捏的住的吧,我信你啊! ……虽然她的语气看起来不是特别信任,但是我自信了。 我:[复盘一遍过后,惊为天人]你说得对呀,咱改一点! z妹:[小鸡啄米式点头]孺子可教也。 空档—————————— 3. z妹:[看过“嫤曛”的剧本大纲之后]:……so,打算什么时候复活? 我:[仔细想了想]大概■宗【“■”仅为遮盖字样,内容不一定相同】之后吧,“黯”终于得逞,然后被复活的嫤曛苏醒…… z妹:[听完后续设定后,沉默许久,激情发言]你还是让她烂在撕卡序列里吧!!! 我:[委屈]番外会好好过一辈子的! z妹:[震怒]你还好意思说,这俩娃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我:[被线下真实后,我选择删改了一丢丢不当人的情节,并呈上更改过后的剧本]公主殿下。这下如何? z妹:[沉默许久]答应我,以后落笔不要内核是悲剧,你把握不住。改的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 z妹不肯多说,并且又是半天没有理我。 最终,我选择把“嫤曛”的两版剧本综合,作为后续。 ……没敢给她看,不过我私心里觉得还是ok的,未来呈现给大家。 啾咪~ 空档—————————— 4. 由于我已经写到了念宗收尾阶段,假期也临近结尾,z妹有点担心。 z妹:[又看了看身宗的剧本]我怕你又上学又码字,笔力稳不住啊。 我:[震声]我会努力的! z妹:[数了数马甲数量]光登场的就有几个主要、几个次要外加一堆背景板,甚至还多,你确定? 我:[依旧自信]存稿多多就是有这么个好处,慢慢写过最难的就行!而且原剧情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几何倍拓宽世界观,我也跟着嘛。 z妹:[无所谓]写崩了就不再带你打游戏了哦。 她很期待■宗剧情,对身宗的期待少,没有多问,只是照常关心问候。 ……只是方式不同比较特别。 我:[游戏菜鸡垂死挣扎]大腿,信我! z妹:[叹气]其他我还能相信相信你,但是墨邪的感情线……你有把握吗? 我实在不太擅长写感情线,这是我自认的,和之前的黑历史公认的。 也不知道这么久有没有进步,但不妨碍我人菜瘾大! z妹后来没说什么,我也在准备接下来的剧情。 空档—————————— 5. 大概是几天前,我发消息说小师哥下线的剧情码了,失踪两天的z妹迅速上线。 在她强烈的要求下,我发了一部分过去。 z妹:[看过之后]也不怎么样。 我:[深有同感]是吧我也觉得,码的时候心情不ok,态度不行。 我很开心的跟z妹分享,说后面会有穿插回忆杀。 小师哥最后的收尾有点不好,深感愧疚,打算之后让他的结局最好! 我洋洋洒洒在绿色云彩软件里说了一大堆。 但是z妹后来都没怎么理我,直到第二天早上,打电话过来把我臭骂一顿。 z妹:让他们一直这么走下去不好吗! 我:[委屈]可是马甲的剧本定位摆在这的呀。 z妹:[:-(]不管,你加加班,给我来点美粮恰一恰。 [ ps:“美粮”是z妹对“美味无毒无虐的内容”简称。] 我:[当天刚码完,累]哒咩 z妹:[抬出一杯果茶为引诱]真的? 我:[按兵不动] z妹:[变成两杯]真的? 我:……来! 架不住花的不是我的钱啊! 。 够字数啦,哈哈强迫症是有点的,我非得2000才想发……暂时就这些,回头会替换成番外哒 小青の秘密暴露的一天 【时间线为星罗班四小只刚刚集合完毕。算是小小篇幅,有回忆、大飞私设性格剧情】 【温馨日常,与正文第三卷有些许关联。】 。 咚锵镇,星罗班,厨房。 “小师哥之鱼饼,猫土第一——也!” 白糖站在小凳子上,昂首挺胸,把持着说书先生的调调说道。 最后一个字,更是七拐八拐的扭了好几个弯,好不婉转。 腔调还真有那个样子,听上去顺耳悠长。 “好!”大飞啪叽啪叽鼓掌,非常捧场。 他最喜欢听故事了,还以为白糖会讲什么故事,但并没有。 这只是白糖喜欢的开场白。 ……不过,鱼饼似乎也讲不出什么故事。 “行了,你不就是想跟小师哥学做鱼饼吗?”小青收起随身小镜,长袖掩面打了个哈欠。 原本悄悄鼓掌的武崧双爪一顿,改为放在小桌上。 他扭头看向几步之远外,一身劲装,正步伐翩翩地倒油的猫。 无事可做时,绘窗常常会练韵功或是基本功。 “……鱼饼?”武崧的轻声呢喃声若蚊蝇。 但是被选择性耳聪的白糖,当场拦截下来。 “是啊,非常好吃的,我……呃、就是那种……嗯……” 白糖抓着头顶的一撮小毛,企图找到形容词。 后作罢,只是坚持:“非常好吃!” 见三小只没什么反应,白糖挠头:“你们不觉得吗?” 小青轻轻扯了扯白糖的耳朵:“当然去很美味啦。” 他们三个吃小师哥做鱼饼的时间,比几十个白糖加起来还要多。 ……美味自然是美味的。 最爱吃的零食。 “学做鱼饼?”大飞扒拉了一口早饭,“那白糖,你去问过大师哥了没有?” 绘窗有厨艺基础,一点就透。 鱼饼的手艺就是跟荣光学习的。 虽然做出来的口味风格却各有不同,但也是同源。 但一样好吃就是了。 “找、找了。”白糖支支吾吾地跳下凳子,用尾巴擦了擦。 听到这犹犹豫豫的口吻,武崧凝眉,开口。 “丸子,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小头一仰,审犯人似的小姿势。 而白糖,竟然少见的没有出声,也没有嘀咕武崧地态度。 “我……”反而仍旧不肯吭声。 这一下三小只立刻正色,关心起白糖来。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 但又问了几句,白糖都红着脸不太想说话。 三小只非常不解。 最后还是练完基本功的绘窗,路过拿取东西时说了一嘴。 ”这件事说起来也没有多远时间……” 他是除了班主和师傅,和大师哥走的最近的猫。 绘窗说的话绝不会有假,三小只信的。 “什么?!!!!” “呵呵呵,这件事的确有些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绘窗轻轻拍了拍大飞的小脑袋,欣赏了一下三小只幻灭的表情。 而后撸起袖子,走向厨房的办公区挑选蔬菜。 三小只呆愣的目光转过来,白糖的头都快缩进脖子里去了。 “什么叫——”和大师哥学做饭,把大锅给炸了? 怎么每个字都听的明白,合在一起就好魔幻啊。 直面懵圈的三小只,白糖脸色羞红,扭捏着辩解。 “就是,这样那样这样,不小心动到了什么东西,还是没注意时加了什么料……” 然后,锅炸了,四分五裂之后一碰就碎成了渣渣。 大飞默默看向桌子上的干粮和水。 ……所以,这就是今日厨房莫名有些空,而且没有热饭的原因吧。 “不要说的那么的简单好吗?”武崧皱眉。 想他堂堂武家传人,虽说不怎么下厨,但简单的饭菜也是会做的。 做饭不就是这了那了再这了?多么简单,怎么就把锅给炸了! 小青赞同:“就连本姑娘都没有炸过锅哎!” “但小青姐姐不是炸过锅铲子吗?”白糖仰头。 “这、”小青的脸瞬间红了,目光游移,“这事谁告诉你的?!” “我我我自己猜的!”白糖愣了愣后,摇头晃脑地道。 “哼。”武崧冷笑一声,余光看向绘窗僵硬的背影。 八成又是这丸子心中过意不去,小师哥安慰时说漏嘴了吧。 武崧看了看小青通红的脸色,望见她眼底的慌乱和庆幸。 不过,那次炸的可不是一个锅铲子。差不多……整个厨房都大换新了一次。 真正的厨房杀手是也,这个头衔是星罗班公认……私底下公认的。 表面上公认的话,势必会惹小青生气,到时候就都完了。 武崧想着,一边收回视线。 只要他和大飞不说的话,小青就还能留一分面子。 这件事也就不会太难看了—— 武崧的思想还没断线,大飞横空出世。 “不会怪你的白糖,你用不着那么自责。要知道,小青当时——” 瞳孔地震,已经不足以形容武崧那时的表情。 大飞!大飞——你在做什么啊大飞—— 为什么平常平辈中,最会体贴到他猫难处的猫猫,会在此刻发出暴言! “可是把整个厨房都——”大飞依旧笑眯眯地说道。 难道因为当时不在现场,后来也没有听小青警告过,一时大意忘记了吗! 武崧从凳子上飞速站起身扑向他,双爪预定了胡子花纹的中心,嘴巴的地方。 他的余光能看得见,绘窗和小青也撇下正在进行的事情,和他有着一样的举动。 但还是太晚了。 “把整个厨房都整治了一遍呢!”大飞用很开心的语气说道。 武崧和绘窗迟来的两双爪捂住大飞的嘴,每根爪指搭配得当,力求一点说话的空隙都没有。 并因为起跳赶来时用力过度,三只猫一起向后栽倒在地。 什么,你问为什么没有第三双爪? 因为小青已经石化了,在半路直接停机坐回去了。 “这种事怎么可以说出来呢……”绘窗无奈地叹气。 “这是好事啊。”大飞躺在地上歪着头,满脸困惑。 “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吗?”武崧扬起死鱼眼。 大飞的余光看到小青的脸色,也觉察到了不对,神情严肃:“……怎么了吗?” 他说完就吞了一口口水,似乎终于回过味。 绘窗和武崧的眼神先是看过若有所思,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没打好主意的白糖。 这些家伙。 到底知不知道,究竟会迎来什么啊—— 星罗班鸡飞狗跳の一天 答案显而易见—— 又一次、厨房大翻新! 当然,在小青回过神之后。 这次也依旧像炸了厨房那次一样,是洪水一样的爆发韵招呢。 。 破破烂烂的厨具总会影响菜品口感,有失美食味道。 会破坏优秀美食附带的幸福感。 换了新的,就没有那些一点点铁锈味在破坏味蕾。 是很糟糕的体验。 没有之一! 几年前的星罗班在咚锵镇刚刚落户,金银盘缠什么的也早在逃亡时就丢了个彻彻底底。 经济紧张,再加上训练场基本都是消耗品,很耗钱。 所以一开始大半赚到的银钱,都投入在星罗班门面一般的住宿楼。 因此,一开始建成的训练场也就是厨房没有用心。 时间过了几年后,大战时带来的厨房器具难免老化。 班主婆婆和师傅很奇怪。 明明会很快批准其他地方的翻新计划,厨房的翻新请求却总是一拖再拖,就连大师哥也很少提这件事。 其他猫,绘窗似乎知道些什么,武崧不多问,小青没注意过。 作为常常待在厨房劳作,星罗班中的少年厨王(所有猫肯定过的爪艺后得到的称号),他很在意这件事。 小青几年前所炸掉的厨房这件事,憨傻的大飞是真心感谢。 他不觉得小青的举动……有多怎么样。 ——毕竟小青当时才几岁而已,也是好心想给大家做饭。 可惜,和白糖接触不多地小花脸猫,还没有看破这只小白猫的性格属性。 ——他不老实啊! 小青再次炸了厨房这件事,事后她也觉得不对,很羞愧地自首去了。 小青的脾气(指他们眼中的乖乖女形象)班主和师傅都了解。 被叫来当裁判之一的大师哥,和叙述事发经过的小师哥,也全都没有拆台的意思。 班主和师傅用红脸一句白脸一句的方式,仅仅训斥了几句,要求她自己劳动,赚钱修缮厨房。 此事便作罢了。 小青当面时一切照收,乖巧懂事的模样转化,训练的可谓是出神入化。 白糖后来还得到了来自班主和师傅的几句教训。 而在那之前,舞到小青面前的白糖被处以了“极刑”! ——荣光和绘窗之前做好的小点心被拿出来,大家坐在重新购置的小桌子边,一个个分食。 而白糖…… “唔唔唔!唔!”给我留!点—— 被捆住双爪双脚,五花大绑地绑在了小凳子上。 还没有觉醒韵力的白糖,绝无逃脱的可能性。 因此,别的猫吃东西他只能干看着。 凳子和屁股之间的一个小坐垫、绳索略偏向柔软的质地,是来自荣光和绘窗最后的关怀了。 另一边的大飞也不多好过。 平白因生气多了许多活,几个时辰前才忙完的小青。 ps:完全没有假手他猫,干了好几天的活! 终于想起来找他的(划掉)清算他们之间的旧事。 大飞虽然也坐在桌边,也吃着点心却欲哭无泪。 “叫!”小青一个瞪眼,一拍桌。 本来安安静静吃点心的大飞,清清嗓子,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开口:“哇好好吃……太好吃了真的!” 其实说的内容,倒是真的。 但是,在大家的注视下,这么说是有一点不好意思。 而且白糖很简单就会被吸引注意,那哈喇子流的,堵嘴的布浸湿了一块又一块。 大飞每说一句话,白糖那道名为“想吃”的目光就灼热一分。 “好吃……”大飞有些坐立难安。 “大声点!”小青吃了块点心后喝口茶,又是一拍桌。 “呜呜呜太好吃了真的太好吃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们真坏,有种给我等着—— 白糖的眼睛都红了,两行宽面条小眼泪止不住。 绘窗和武崧熟练地在小青拍桌前端起碟子和茶杯,不至于洒了。 荣光笑眯眯地捧着茶杯,静静地看着小孩们闹腾。 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金婆婆和唐明正拨弄着厨具们。 “这个也能留着……”两位长者的交谈声不断,但内容高度重合,“这个也可以……” “到底是为什么?” 武崧注意着他们的动作,心中仍旧保留着这个问题。 绘窗的余光悄悄瞥了眼放下茶杯的荣光,桌下的脚轻轻踹了踹武崧的腿。 武崧本来也觉得气氛不对,不想再问,于是顺势闭嘴了。 “继续!”没一会,小青再拍桌。 “好吃啊……”大飞再继续不情愿地开口讲话。 而这一招可谓对白糖打出了暴击的伤害,无比有效。 据说,白糖那一个下午很悲惨…… 。 晚饭时,小青原谅了白糖和大飞。 但她双向的酷刑,折磨了两只小猫整整三个时辰! 这三个时辰他们怎么过的,如何提心吊胆,其他猫知道吗? 都知道吗?!! 到最后白糖和大飞抱头痛哭,互相安慰。 直到晚饭开始,白糖丢下大飞捧着碗筷直直地冲向餐桌。 饭桌上的菜盘子里,凡是一双刻着“白糖”名字的筷子所过之处,全部片甲不留。 其他刚刚坐下拿起筷子,还没有伸爪的猫沉默了。 “你这丸子,刚才不是把所有点心都吃了吗!?”小青小眼一红筷子一折,河东狮吼出世。 “可是我看你们吃了那么久,我的精神很饿嘛。”白糖嘴巴鼓鼓的,咀嚼完后抽空回答。 “绑你之前,午饭才过去半个时辰。”武崧淡定地放下筷子说道。 “我离开饭桌一刻钟都会饿的!”白糖义正言辞地道。 “……” 过于离谱的自我设定,和过于迅速的夹菜速度,以及迄今为止没有谁第一个阻止的局面,让白糖和小青以及武崧之外的所有猫沉默了。 白糖觉得气氛不对,吃的更快更多了。 ——横竖都是一顿打,不得多吃点? 武崧和小青则是在积蓄怒气值,其他猫就在等这点。 绘窗拍了拍白糖的肩头,无果后叹口气,和荣光一样扭过头。 当他转过目光,发现金婆婆和唐明都和荣光一样,似乎事不关己的。 “……”全部都放弃了吗。 绘窗默默吞了口口水,把那一两句求情的话也吞过去了。 毛笔配饰事记 【嫤曛和小黑的番外,小黑视角为主,会杀猫!】 【时间线为一同逃离录宗、互相抵挡追兵,在离别之前,结尾与二卷尾和三卷第四十折开头有关】 。 血在流。 眼前、身上、和心。 如刀似箭般的风刮过耳畔,阵阵呼啸,它们挤压着内脏并带来不弱的阻力。 半张脸血肉模糊的小黑,正背着一只看不出一点白色的血猫。 他们双目迷离,却依旧在夜间的山林中奔跑着,不敢停下。 “追,他们跑不了多远!”身后是陌生猫暴跳如雷的吼声。 “那两个通缉犯敢杀了我的弟兄们,要他俩偿命!” “偿命——”长官一呼百应,属下的应和声响彻山林。 “呵呵呵……”小黑咧开嘴,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 他仍旧有多余的力气,发出嘲讽的笑容。 因为他刚刚做了一件很痛快的,报仇的事。 不过这件事恐怕得待会再说了。 可能是因为韵力过度消耗,加上伤口发炎,小黑现在有些意识模糊了。 这可不行。 他得带着嫤曛跑,带着她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离开这个曾经因为他,把她也一同困在了魔窟中的世界。 这件事已经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了,小黑得回想一件另外的事,才能更好的转移注意力。 小黑得确保这件事成功,包括现在的出神也是如此。 这处森林的土地太泥泞氛围也阴森。 嫤曛不会喜欢和他一起被埋葬在这里的。 更何况落入那些猫的爪中之后,尸体都不会留下。 。 自从叛逃后,小黑和嫤曛又恢复了前往录宗时,那段颠沛流离的赶路生涯类似的生活。 风餐露宿,相互陪伴。 不同的是这一次有追兵,来自督宗和判宗仿佛无穷无尽的追兵。 他们已经算不上是京剧猫了,是不服管教的叛徒。 小黑喜欢这种意义上的“叛徒”,没有哪个平民出身的京剧猫,能在十二宗内部的那种环境下成长下去而不会疯狂。 他保证,不会有的。 因为有嫤曛牺牲自身为小黑铺平了大半的路途,小黑也依旧对京剧猫喜欢不起来。 行动可以撤销,但是眼神和恶意无孔不入,也是无处不在。 小黑无法忍受的是嫤曛所遭遇的。 他说过吗?他原本的打算。 嫤曛单方面决裂后,一开始,小黑说不清他的情绪怎么样。 很复杂吧,像被玩坏了的线团,根本解不开。 小黑只是依稀能分辨得出情绪的一缕——他觉得很荒谬。 ——他们曾经一起走过了,这世界上大部分猫不会走过的土地和路途。 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黑在还不知道嫤曛的付出之前,他原本计划,将一切暗中的不公平对待撕碎,吞入口中咽下肚。 不需要等待执法堂的公平,因为那地方就是摆设,公平会为最擅长包庇世家子弟的它的存在感到羞耻。 小黑觉得他只需要忍耐,忍耐到他和嫤曛足够强大,然后离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也许可以概括这想法。 至于到时候嫤曛会不会继续站在他的身边…… 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小黑从来都会直接忽略。 ——她不跟我走,她还能去哪里? 自有意识起便生长在恶意与底层的小黑猫,从来不给自己标榜“光明”和“正常”的标签。 相反他很明白,很坦然,他知道自己不正常。 嫤曛不喜欢,和他想要嫤曛这么做,并不矛盾对吧。 这种想法在嫤曛单方面决裂后,彻底冲碎的小黑压抑禁锢它们的锁链。 在她牺牲自我的想法暴露,小黑彻底闯入她思想矛盾的世界时,是他想要爆发的前一时刻。 嫤曛她是不是故意的? 曾经有这样一个问号,在小黑的心中闪过一瞬。 在全方位全方面侵入他的生活后,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身影。 然后突然离去,将自己包裹着退出他的世界。 在他沉默每一天,最后实在沉默不下去即将爆发的时候,真相将吹的鼓囊的气球戳破,气全都漏了。 就连积攒起来的生气也是,一点都没有剩下。 但小黑没有问出来,也许是因为不忍心。 长时间的情绪忍耐一时间消散,让小黑的头脑有些混淆了,暂时没法分析。 不论嫤曛是否是有意,她所受过的苦难就足够小黑忽略所有。 哦对了,还有为了他所做的那些事。 ……蠢货,怎么会有猫为别的猫,付出这么多。 彻头彻尾的,收获了他的心作为战利品的蠢货。 。 雨渐渐的停了,追兵被小黑利用泥石流的天然助阵,甩在身后。 他找了个还算可以的山洞,轻轻地放下嫤曛。 生火、查看伤口情况……忙活到了天渐渐明。 终于有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狼狈时,小黑隐约想起,进入这座山洞时已是傍晚。 有什么吸走时间的东西在吗? 好奇怪啊。 烘干衣服的时间好长,嫤曛睡了,小黑很无聊。 他开始回想起昨天被追击的缘由和始末。 。 嫤曛被打伤了,不算是很致命的部位,但是是为了替小黑挡,出血量很大。 当她的血滴落进小黑转向身后的眼眶中后,小黑只觉得心脏停止刹那。 “没什么啊,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才怪。 那根涂抹了毒药的箭径直贯穿了嫤曛的肩膀,毒性也无比阴毒。 用韵力治疗自己的嫤曛,顶着满头的冷汗,明明难受到眉心紧皱却还是笑着安慰他。 “第二次。”小黑低声道。 嫤曛挑起一边秀眉:“什么?” 第二次,让你为我流血。 有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再四。 小黑没有解释,只是在心底暗暗发誓。 那时的他,也无法预料到嫤曛第三次流血,不是因为他。 而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死亡前歌颂往生的血花,最后一次绽放。 第一次嫤曛受伤,小黑拖着那些世家子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第二次……他杀了猫,那些追兵中所有的弓箭手。 在黑夜中蹲下身耐心前行,潜入对方的领地后行动。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小黑的双爪第一次真正染血,直白的。 也因此触怒了那群追兵,使得他们更加疯狂。 不过小黑早就在杀完猫后,就背起经过治疗之后昏迷的嫤曛前进。 再之后的事情,刚刚经历过,就没必要仔细回想了。 天光渐晓,小黑守在嫤曛身边,姿态看似随意但肌肉时刻都在紧绷着。 是他不肯让自己松懈,想法的锻炼方式。 不过嫤曛不同意,认为精神也需要适当的休息。 所以在她睡过去了,小黑才能像这样安静地锻炼一会了。 ……真是不理智的判断呢,小曛。 小黑凝视着周围,防备着随时会出现的危机。 山洞外,日升日落,一天过去嫤曛终于悠悠转醒。 她第一时间勒令小黑休息,换她守着。 “我可以……”不休息的。 “不行!” “……好。” 小黑躺在嫤曛的双膝上,本来没想睡的,只是想逗一逗她。 但是,想不到真的睡过去了。 那是个美梦。 在梦里,小黑和嫤曛成功逃脱了京剧猫的追捕,永远在一起。 醒来的小黑回味过那场梦之后,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在身边看到嫤曛,让这份不安到达顶峰。 梦都是相反的,这是否预言着他们会有坏的结局…… 小黑浑浑噩噩地站起身向洞外走去,想去找嫤曛。 已是黑夜,森林中满是被冷风吹动的婆娑树影。 月光打在前进的路上,照亮了山洞外蹲在地上的少女猫的背影。 小黑烦躁的眉眼渐渐平静。 “怎么出来了”类似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听到了清凌凌的碎碎念。 “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的!”很活泼嘛,也是—— ……很动听的声音。 尤其是在发现,嫤曛之前送给他,被他贴身收藏着的毛笔配饰重新落在她的爪中,并且在被录入那样动听的话语后。 心中的不安像炸毛的猫被抚平,正向情绪犹如野草疯长,呼吸在心间平静又似乎暗流涌动地摇曳着。 “这下小黑总该放心了吧。他老是爱多想……” 嫤曛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只有这一句欣喜的自言自语略微大声了些。 小黑没有主动上前打断或者是加入,他深知嫤曛性格的内核有着很深刻的羞涩。 在很重要的事情决定上,她总是习惯回避同伴,自己处理。 就比如在录宗时,一声不吭地扛下所有。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小黑全数都记在心里。 兴许是灵魂孤独许久的体现。 但没关系,这份幽蓝火焰一般飘荡在世间,孤孤零零的灵魂,已经被小黑的爪攥紧。 她也是怀旧的,是心软的,是……都是嫤曛。 他的嫤曛。 小黑会像曾经嫤曛温暖了他一样,让嫤曛也被他所温暖。 在被嫤曛发现之前,小黑回到了山洞并装睡。 他享受着那时,嫤曛自以为他不知道的小秘密,实则已经被他看破的那种爽感,仿佛要灼烧骨髓的那种感觉。 那件配饰一直被小黑收着,是心中的至宝。 只是后来甩开了追兵,各自像之前说好的那样,分别后向着不同的道路走去。 小黑吸引走了全部的追兵,因此间接毁掉了无辜的杂戏村。 在一次绝境中,他遇到当时的“黯”,他的恩公。 小黑火了下来并为了追求力量,成为了新的“黯”,接替了沉睡的混沌之主的位置。 而那个配饰,在“黯”逃亡时没时间查看。 在成为“黯”后,他又不敢再动,生怕污染。 但在某一次无法忍耐的试探之后,“黯”发现嫤曛留下的毛笔配饰可以容纳混沌的输入。 她体内的力量特殊,这是作为小黑时“黯”就明白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法如此特殊,竟然可以接纳混沌。 “黯”没时间多想,他只想再听一听那不会被混沌污染的声音。 以及,思考着如果用混沌充盈她复活后的身体,她能否原样不变。 前者很轻松就达到了;后者,“黯”自己都不信。 再怎么样,那种力量都是正义的代表,可以接纳、容纳混沌却不可以与混沌融合。 显而易见的道理。 “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的。” 这句话”黯”听了好多遍。 具体多少遍,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只记得某一次,似乎打开了什么深埋的宝盒。 释放出了那一晚继那句话之后,嫤曛录制的话。 被储存且定格时间的声音似乎因为长久不被保养,而有些变质,像蒙了几层布的话筒在发声。 又或许本身作为收音装置,所能得到的,并非暖呼呼唇瓣在耳边咀嚼字样的感觉,只是冰冷的。 “今晚的风有点大哎。”确实。 风把他们吹向了不同的方向,让他们分别了许久。 “谢谢小黑为我所做的一切,言归正传啦。” “谢谢”,在把我当成外猫吗?未免太害羞了。 “如果你现在还在听的话这些话的话……咳,说不定,是很久没有遇到我了。否则我,会收走的……” 能预料得到,就算有额外添加什么话,重逢后也会因为后知后觉的羞赧而拿回去偷偷删除。 可惜,还是叫他等到了。 “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不笑,心情格外复杂。 “看你这么可怜,”她笑了笑,记忆适时播放出她的笑魇如花,“小黑,多给你听一件事好不好。” 多少件都好。 “……我爱你。”很轻很轻的语气,诉说着听上去就很重的三个字。 气音彰显着她即便隔着一个储存声音的物件,也依旧害羞的性格。 “黯”没有回应,无论是神情又或者是动作、眼神。 他就好像是没有听到过这句话一样,除了唇角微微颤抖的弧度之外,毫无反应。 良久,“黯”沉默着,向沉寂许久的毛笔配饰输入一点混沌。 “……我爱你。”一遍。 “……我爱你。”再一遍。 “……我爱你……”没有停歇。 听了多少遍,到最后“黯”也数不清了。 他只记得最后好像不再放了,爪好沉重,再也没有力气点开。 这片空间终于安静。 可是没过多久,“黯”掌心的毛笔配饰自动一亮。 “傻小黑,都听这么多遍啦。”是嫤曛又在说话了。 “其实……说多少遍爱你,我也不腻味。” 看,都说了,甜言蜜语在她这里永远不会滞销。 “那个我想啊,我确实,应该在你面前更勇敢一点。” 指什么? “面对面正式的告白,就在我们解决完各自的事情重逢时,好吗?” …… “不说话的话呢,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 “我们的重逢会是什么样子的呢,真期待……” ……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毕竟你死了,而我,成了这样,寻常情况下再也没有重逢之时。 “好吗?好吗好吗好吗……好吗?” 因为突破羞耻心,说了好多平常羞于出口的话。 在过去,嫤曛有些无赖的追求着一个得不到的回答。 明明知道这只是她情绪发泄的一点方式而已,“黯”却还是忍不住短暂回到小黑的柔情面,轻声应着。 “我知道,好。” 自然是好的。 “黯”摩挲着毛笔配饰,眼中的亮光如同夏夜的萤火般起伏。 他们没有等到再重逢时。 但是,“黯”会创造的,就为了这句话。 第一折 呓语!念宗永乐都 “咕咚……” “咕咚咚……” 仔细去看,会发现,周围目之所及处全是海。 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填满所有的未知空间。 与寻常无色的,只能反应出其他事物的海水不同。 这里的水是白色,至纯至洁,不被污染的白色。 水流不平静地冒上来几个水圈,发出声响。 一双纯白色的猫瞳于海底遽然睁开,水圈从他的嘴部升腾而起。 那……似乎是压抑到极致的,微小的哭声传出来所致使的。 “想……你……” 如同破旧机械再度转动,沙哑的声音难听却不刺耳。 看不清他具体的容颜,只能依稀认出青色的鼻尖。 “我早就落下伤心的结晶。”他抬爪摸了摸眼角,道。 良久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遨游在深海中。 “很想你。可你还会回来吗,我的妹妹……” 。 念宗,傀儡师版马戏团宗宫。 “哈哈哈哈,来了,终于来到念宗了!” 傀儡师看着直播黑洞中的身影,哈哈大笑。 “来吧,来吧,我可是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哦~” 在他的身后,狮虎女搂着掩面的“木偶”,嘻嘻偷笑。 。 同一时间,阴霾山谷。 一只身穿暗青色长袍的猫缓步走出“黯”疗伤的空间。 他的每一步行走,身后三只邪气的魔影都会一点点缩小。 直至最后,变成正常大小的体态,规规矩矩地跟在他的身后。 此猫双袖合拢,象征公正的“月牙”显露。 最后一顶红轿子出现,那只猫神色平淡地走进轿子。 三只魔影变成的魔化猫,其中两只起了冲突。 “男人婆!” “你个话痨!” “你们别吵了,大人待会说不定就要生气了……” 被夹在中间的魔化猫看着很憨,试图当和事佬。 “嘁,谁听你的。”谁知那两个魔化猫突然一致对外。 “来猫,本官要判你们……”轿子中的猫有些不耐烦了。 “大人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那俩魔化猫立刻求饶。 在短暂的争论后,三只魔影一同跟随轿子而去。 待他们离开,“黯”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猩红的双眸。 他血红的嘴角轻咧,低声笑道。 “无情,你与我有关那方面的经历,可谓相似,也因此我最欣赏你。” “你究竟忠心于谁,此行的结果可不许让我失望啊。” “黯”说完,又看向念宗的方向。 在他的视角中,银边斗篷的若水,正踱步在虚空中。 当时“黯”在手宗离去,便是因为她从未离去,一直在附近窥视。 那只小灰猫到了念宗后,还在跟着。 罢,那只神秘猫做什么事,不波及那个吊坠,“黯”不会参与。 他还要纵容,仔细看一看若水的来历。 是否来自那个神秘的星罗殿。 快了。 “黯”望向空间中,单独漂浮在暗紫色泡泡中的毛笔配饰。 等着我。 。 茫无涯际的原野之上,落叶在纷飞。 星罗班小分队一路上欢乐多的来到念宗。 到达永乐都后,依据卷轴显露的信息见到了散白。 ——永乐都的领路猫。 绘窗要考验四小只的能力,带着圆雀当外援,站在一边。 四小只虽然实力偏弱些,但是合作力被培养的不错。 集体体验过散白的“万念俱灰”后,净化了散白。 惊到了刚刚作为“流浪者”出场的明月,和天王星。 明月脸上的讶异只有一瞬,天王星却很激动。 “明月姐,他们这么强,那边还有两个没出爪的,说不定能帮我们救……” “住口。”明月打断了天王星的话。 看了一眼被净化的散白,转身离去。 绘窗开口挽留无效,打量了会“流浪者”的背影,便没有多说。 反正总是会再遇见的。 “流浪者”虽然号称,会杀光所有的魔化猫。 那是因为傀儡师抓住了海王星,明月迁怒于京剧猫。 念宗自猫土大战,宗宫内留存的京剧猫本就不多。 明月不使出真本事,比起散白都要弱上一筹。 可真要明月和天王星去下爪,他们也做不到就是了。 说到底,也还算小孩子,会心软的。 绘窗向散白请教,何为“星罗班竟然还有幸存者”。 还有天王星曾提过的“念心匣”,也一并询问。 散白不肯多说,脸上还有不少懊恼之色,自知失言。 绘窗一脸的思忖之色,连带四小只也有些思索。 圆雀倒是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看着“流浪者”离去的背影。 “无忧呢?”散白实在不肯说,看了一圈,又问。 他也是曾经教导无忧的京剧猫之一。 星罗班小分队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散白起初不敢置信,步伐止不住的后退,喃喃自语。 “我们把她教的那样好那样强,怎么会呢……” “抱歉……”星罗班小分队羞愧地低下头。 “罢,罢了。”散白转过身,抹去一颗晶莹的泪珠,“都是命啊……” 与劝诫不成的散白告别后,星罗班小分队走进了永乐都。 打算寻找到念心匣,好打败傀儡师。 扑面而来的浓重混沌。 却没有让四小只像之前那样,第一时间提起了警惕,查探情况。 反而各自心绪不宁,似有所想,眉头也锁着。 他们还沉浸在不久前的“万念俱灰”中。 为各种伤心事、自己的软弱而伤心思考。 绘窗无奈,只好释放出韵力为他们抵挡着混沌。 谁料仅仅是一个挡在身前的背影,便让四小只的情绪大变。 “小师哥,我们自己行的!” 绘窗无言地看着他们运起韵力,故作坚强又愁绪缠绕的眉眼。 忽然觉得有些刺目。 在散白的“万念俱灰”中,他们已经看到自己最恐惧、心痛的事情。 联想到现在的表现,不难揣测,内容几乎都有绘窗。 这样脆弱到有把柄的小分队可不行啊。 云舒心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散去了。 其实她本来在手宗时,就想让绘窗下场的。 虽然让白糖失去表现的机会。 但是在“修”的注视下,不如不表现。 谁知道会不会被当做棋子,落得个原剧情里悠狸的下场? 第二折 心结!绘窗小课堂开课啦 通过那个马甲,云舒有点了解到。 这位传说中的猫,可并非是那么风光霁月的存在。 实力弱点就弱点吧,总好过韵力增长过快来的ok。 只是那些冲过来的身影,最终让云舒放弃了剧本的走向。 可现在再看,结果还是不能被改变的。 这些孩子的成长是必然的。 离开,得是必然。 。 永乐都,是依附念宗宗宫的城镇。 也是傀儡师勾结混沌后,受伤惨重的死城。 白天混沌浓重,一到了夜晚,层出不穷的魔物更是倾巢而出。 在这里打斗只会时时消磨猫的意志。 两年前,明月和天王星就是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另一个伙伴。 时间回到现在。 夜晚来临的永乐都中。 星罗班小分队邂逅了“流浪者”,打定了同行的主意。 明月对这些过于天真的小猫,没什么可说的。 后来触发对子猫的机关,绘窗有惊无险地推出鞭炮团后。 破不开四周,只好一同分开进入密道。 绘窗和武崧、明月和小青、白糖和天王星,最后是圆雀和大飞一同走进四道门。 当考验进行到一半,看到小青即将被面团吞噬,挣扎着伸出爪的模样时。 明月幻视那一刻的小青,就是两年前的天王星。 “明月姐……”灰蓝色的小折耳猫哭着叫喊。 那一次,明月没能拉住海王星的爪。 从而在之后,那孩子落入了混沌之中,也就是傀儡师爪中。 若非那只不算是猫的求情,使天王星暂时被放过。 恐怕明月和天王星现在,为之奋斗的,就是一个被改造的傀儡。 “咳,救命……”小青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一次的明月,快步向前,死死拉住了小青的爪。 “快抓住我!海王星,快抓住姐姐……” 这一幕神似曾经遗憾的过去,明月不禁眼角泛着泪。 一顿拉扯,最终成功救下小青。 “你……多谢。”小青神色复杂地道了声谢。 明月她刚才是哭了吗…… 经此一事后,小青放下了先前对明月的猜测,专心一同准备考验。 她非常的认真,和明月一起补救着。 因环境产生的心烦,吹灭了柴火差点没法完成考验的结果。 有了明月细心的指点,她们轻轻地将油灯火拿下。 将其放在柴火堆中点燃后,鱼饺上锅,开蒸。 这就是对子猫安排的考验。 四扇门,对应猫土新年的四大祭礼。 首先是蒸鱼饺,而后是放花火、玩布鼠和浣洗。 祭礼执行的顺序严格,必须先完成一项,后续才能开始。 明月和小青之间的龃龉,在确定为了找回同伴的目标后消除。 一起配合,完成了第一项的考验。 。 绘窗的韵力元素中有一半是“冰雪”,与武崧相斥。 而在第二关的冰层环境中,这份排斥被无限强化。 绘窗选择与武崧一道参与考验,是想在离开前叮嘱好武崧。 毕竟相比起团队中的其他猫,武崧无疑是最适合领导角色的猫。 “武崧,你是否愿意答应我,会成为团队中的领头羊……” 绘窗叮咛的话还没有说完,武崧便咬牙低头,有些忍耐不住。 他好不容易压住自己的心绪:“小师哥,我不想当……” 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武崧不太能接受,他成为小分队的领头猫。 论服众,他自认不如大家的小师哥。 论当开心果,他自认不如……那个丸子。 论厨艺论心细,武崧也自觉不如大飞和小青。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走在最前面,带领小分队前进…… “可是你有一颗心。”绘窗蹲在武崧的身前,仰起头。 “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武崧?”他严肃地问道。 武崧下意识回想,从记忆中翻腾出来一句话。 在眼宗差点被魔化的西门欺骗时。 是绘窗拦住了想要进攻瞳瞳的他们,要他们稍后等待一会。 最后,果真等来了不对劲,免了一番恶斗。 当时他们询问,绘窗为何能看透到这种地步。 得到的回答则是:“非要说的话……” ——有一颗会观察的心,和一双愿意观察的眼睛,就可以了。 而现在,绘窗将他做给门槛,说给武崧听。 “你不比任何猫差,武崧。” “许多时候,你所认为的这一项观点,是会恰恰相反的。” 武崧怔住了。 上层的冰层突起冰刺,向下方的冰层闭合压缩。 武崧暂时没有管,只是回味着绘窗刚才的话。 “武崧,你是我最愿意交付重任的小猫,你毋庸置疑这份真实。” 绘窗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隆重又庄严。 武崧回过神后,下意识追问:“小师哥,现在说这些做甚?” 绘窗的神情一顿,不太自然地说着他的打算。 这一路上,他觉得考验实在是太轻松。 感觉是在有猫故意开路,放他们过来念宗似的。 何况念宗内的混沌又如此浓重,此行绝对不简单,指定凶险。 为了找回唐明师傅,星罗班小分队是一定要找傀儡师的。 届时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绘窗此举是想提前交代一下。 免得到时他又中什么陷阱的话,小分队群龙无首的。 听完绘窗的话,武崧思虑过后郑重地点点头。 “放心吧小师哥,我会当好一个师兄的!” 绘窗笑着点点头,抬爪轻轻揉弄着武崧的头顶。 冰刺依旧在下压着。 “引线在下面。” 武崧强迫自己脱离温暖的大爪,脑筋转动,用哨棒敲击冰面。 太厚,根本不可能点燃的。 “没关系。”绘窗抬起爪臂伸出爪指。 软肉被一根尖端耀目的冰刺轻轻抵住,压下部分。 绘窗继续说道:“这场考验对应新年四大祭礼,一项成,一项继续。” “这么说得等小青和明月先通关!”武崧一点就透了。 绘窗赞赏地点了点头。 冰刺仍旧在缓缓的下降。 武崧有些着急,爪中的哨棒来回转悠:“这该如何是好!” “第一课,武崧,万事保持冷静。”绘窗拍了拍武崧的肩膀。 忽然间,向下覆盖而来的冰刺停止了下压。 而脚下的冰面面对武崧的火,也比之前脆弱了许多。 第三折 念兽!进入一念宫 武崧的神色一喜,哨棒的一端亮起火焰向下一打。 冰面破碎,哨棒一端的火星点亮了引线。 花火噼里啪啦炸裂,尽头的门也开了。 绘窗看着意气风发的小猫,笑了笑。 “第二课,相信同伴、相信自己。”轻声说道。 武崧重重地点点头,嘴角流露出笑意。 我会记住的,小师哥。 他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在心底默默说。 。 玩布鼠,是新年祭礼的第三项。 浣洗则是最后一项。 有明月和小青开了头,后面的考验自然简单。 大飞和圆雀走出门时,圆雀还揪着一只仿真布老鼠,吓唬大家。 “这是小雀儿自己做的。”大飞偷偷向绘窗报告。 而且还有点兴趣:“她似乎总能拿出些奇奇怪怪,又好玩的玩意。” 也不是一般姑娘的性格,半点不怕老鼠。 打布鼠时,圆雀两爪两脚齐上,打的特别凶。 有那么一瞬间,大飞感觉自己这边的布鼠多了一倍不止。 仔细一想才知道了。 原来是圆雀打的开心又激进,把老鼠都吓到大飞那边了…… 绘窗听完布鼠间的事,不禁哈哈大笑。 一向会将情绪包裹起来,不轻易外露的小师哥。 很少有这样微微放肆的笑意。 只寥寥几次,却都是因为圆雀的事。 一时间,四小只若有所思。 。 浣洗房嘛,就比较简单了些。 主要是因为白糖会游泳,天王星的体型又比白糖要小点,背着还算轻松。 这才挺到了前三关的通过,换来最后一关的曙光。 伙伴们得以齐聚,短暂的开心了一会。 就是…… 被打断无数次说话的对子猫,不太喜欢这只会游泳的小白猫。 说起来,天王星的年龄和圆雀差不多来着。 那个臭屁的性格和白糖特别像,嘴巴也爱嘟噜。 圆雀挺喜欢团队中,唯一一个年龄差不多的猫的。 就是…… 她喜欢的方式不是一般的突出。 当天王星被教唆着完成第一个恶作剧后。 明月就再也忍不住,拳头硬的跟锤子似的。 就连四小只也看不下去了,掩面扭过头。 他们这个小妹妹的爱好实在太诡异了。 喜欢和天王星当朋友,竟然送给了他许多恶作剧的道具。 还教给许多自己的思路,培养他…… 这不就,完完全全就是要带天王星入歧途嘛! 偏偏现在这小家伙的兴致上来,谁也管不住她。 就连明月上阵,也被圆雀和天王星轮番卖萌,戳中了小心脏。 再加上对子猫的第二重考验,这件事暂且搁置了。 大家平衡两边的天平时,明月止不住叹气。 弟弟被教坏了怎么办。 在线等答,很急。 “明月姐姐,别生气了嘛~”圆雀瞅见明月的脸色,抓着她的爪轻轻摇晃。 轻轻昂起的头和瞪大的圆润杏眸,眨巴眨巴。 特别的可爱。 “……放、放开。” 教坏弟弟的猫很可爱,特别像想象中的小妹妹。 很想养,但是是别猫家的,该怎么办? 在线等答,非常急! 天平的平衡遇到了难题,明月收回思绪。 对子猫在自顾自地说着其他话。 什么,念宗毁于混沌之爪是不团结的原因。 自顾自地开口,也不怎么关注局势。 反而给了星罗班小分队和流浪者,寻找破局机会的时间。 最后平衡两边天平的重量,全靠武崧的哨棒,和白糖的屁。 对子猫直到输了,也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我的吞噬天平竟然被一个屁,呃……” 趁现身的对子猫神情正恍惚,四小只一跃而起。 火红、淡蓝、清绿三种色彩,缠绕在金色光波上,一同打向对子猫。 ——自从走出手宗,每一次战斗,四小只皆是全力以赴的。 集合伙伴的力量,一同战斗着。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消失吧,混沌!” 混沌离体的对子猫一阵惨叫过后,变回红色系服饰。 向星罗班小分队和流浪者道谢之后,得知来意。 对子猫感谢后,利索地使出两道金光。 太极八卦图样式的光分开,一左一右缠绕上垂花门两侧。 最后在连接点熄灭,化为荧光勾勒出形状,打开了一个通道。 在星罗班小分队和流浪者临行,对子猫叮嘱。 话有许多,许多的重点都有囊括。 但语气最深重的莫若最后一句:“无论如何,不要惹怒一念宫内的守护者,叫头。” 等他们进入后,对子猫又将开启一念宫大门的雌雄念兽收回。 女面抬起头,看向念宗外深沉的天空,神色哀伤。 “说不定她被保护的很好。”男面转过来,安慰道。 女面再转过来之后,话音中带哭腔:“说不定,说不定……她已经丧命在大战中了呢。” “……”男面也沉默了,抬眸看向周围的混沌。 他说:“行了,打起精神,一起收拾收拾永乐都吧。” “对,咱们立刻就开工。”女面转过来,点点头,抹去眼泪。 一颗泪珠脱离,飞向了不知去处的天边。 女面嘟囔着地撸起袖子:“可不能让那小混蛋嫌弃。” 脸面翻转,男面自然的在爪心聚拢起韵力,打向周遭的混沌。 所谓“收拾”,就是对付、消除永乐都内的这些混沌。 “是啊。”男面边打边说道,“无忧那小公主,最喜干净了。” 女面转过来后,口吻有些忿忿不平,脸色却是怀念。 “一点不好的,嘴上不说,心里不知道有多伤心。” “小公主一伤心,宗里多少长辈和敬仰她的师弟妹,都要讨个公道。”男面接着说。 女面回想到这后,有了些笑意,语气调侃。 “谁要是在念宗惹到了无忧,那就得遭老罪喽。”学着记忆中小女孩搞怪的模样。 笑着笑着,脸颊又落下两道水流。 面容再次翻转,是对子猫一身两魂的标志性举动。 “好了,放轻松,专心点吧。”男猫安慰道。 女猫抹去泪水后,再度无言。 混沌在以不可目视的速度缓缓移动。 从永乐都路过,再到一念宫外。 有一股神秘磁场在,它们进不去。 但有八只猫已经通过通道,去到了一念宫的内部。 第四折 推销!忠实粉丝白糖 一眼看去,一念宫中的混沌也是不少。 只是统统被镇压在脚底,不得翻涌而上。 “一念宫,念宗至宝‘念心匣‘的存放地。”绘窗轻声道。 明月敏锐地投入目光:“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这么和我们小师哥讲话!”白糖立刻就位。 他从绘窗的袖口中扒拉出来一卷卷轴,得意道。 “这可是‘黯’打造的地图,有地图详情解释哦。” 听闻,明月本就紧皱的眉心,肌理弧度更加紧凑在一起。 “既然明知是敌猫所给予的东西,为何要用?!” 语气有点重,而且多多少少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一下,不止白糖被问住,三小只也是。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一向不在线的圆雀,这次说的话异常有理。 “用就用呗,反正就咱们这身子板,人家真想杀也用不着等多久。” 嗯…… 歪理。 四小只本来支棱起来的头又歪下去,对这个问题苦思冥想。 透过圆雀的双眼,目睹一切的云舒见此,有些难办。 想这干嘛呀? 云舒能确保这份卷轴没有危机。 “黯”什么时候把意识降临到卷轴上,她都能立刻反应过来。 有危险? 开玩笑。 身后有一位能和“修”掰爪腕的无限级马甲做靠山,跟谁开玩笑? 问题是,云舒知道归知道,她也不能说呀。 让绘窗来? 算求,他目前因为身世和若水的缘故,已经受到多方关注了。 再来上一层buff,就成香饽饽了。 好在明月即便不信星罗班小分队的判断,觉得天真。 眼下最重要的事也不在于纠结卷轴。 走在一段长到没有尽头的路上,明月一时失神,脚步踏空。 坠落深渊时,明月被天王星抓住了爪。 “放爪,天王星,傻瓜你难道不要命了吗!” 明月的眼描绘着弟弟的面容,怔愣瞬间后,忙呵斥。 天王星嘿嘿两声,歪头一笑道:“不要命的,好像不止我一个哦。” 明月向天王星的身后一看。 才发现他的身后是白糖,白糖的身后是用哨棒搅着白尾的武崧。 连接几猫的水袖自然是来自小青。 大飞和圆雀拉扯着,额头冒汗。 绘窗用韵力化作冰雪平台,固定在明月身下不远处。 “明月姑娘,一起松爪坐上去,它会送你们上来。” 绘窗清朗的嗓音在空荡荡的环境中漾起回音。 明月在短暂的愣神后,主动松开爪。 “噗通——” 白糖掉下去时,屁股挨在冰凉凉的冰面上,一个没忍住。 一个响声大,杀伤力也大的屁被释放了。 明月刚刚憋在喉咙口的一句“多谢”,不上不下的。 “白、糖,你这个,屁精——” 大家反应迅速地抬起爪,用袖遮面或爪心捂住口鼻。 “咳咳咳!” 这条走不到尽头的路背后的黑爪,似乎也被熏到。 不等小青扯完白糖的耳朵,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个新样子。 周围有四条道路,脚下是亭台一般的平面。 头顶有一个散发着暖暖金光的圆团,周围有强大的光环缠绕着。 在那里站着一位身影较矮的猫,正捂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咳。 “大、大胆,竟敢擅闯哕……擅闯一念宫呕……妄图哕稍等一下哕……” 众猫无语的眼神落在白糖的身上。 白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白糖,你看看你,都误伤到大家啦!”小青更生气。 “唔小青姐姐轻点轻点,我知道错了知道了……” 吵吵闹闹的小青和白糖,最后被绘窗和圆雀拉开。 其他猫从一开始就仰着头,看向那个光团,心中有所猜测。 “是念心匣。”明月的话也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众猫中,武崧和明月的眼神最为犀利。 只不过,前者包含的意味是好奇与防备。 后者却是急迫,还有一缕势在必得。 天王星惊讶过后,先是挪眼看向专注的明月,然后是星罗班小分队。 其实一路走到现在,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吧。 那…… 他们待会要做的事情,算得上是背叛吧。 天王星失落地垂下耳朵。 “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身后响起一道温和的问候。 天王星扭过头,发现是白糖的小师哥。 眉眼弯起来的时候,笑意很温柔。 倒是有几分天生含情目的影子。 和……那只猫很像。 天王星陷入回忆,思维发散。 不对。 其实也没有很像来着。 这位小师哥的眼神灵动,肢体的协调度也正常。 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傀儡师那边那个“木偶”,生的一双美丽漂亮的桃花感情目。 表情和动作却那么的木讷。 不客气地讲,咧嘴一笑,简直要吓死猫。 天王星非常非常非常感激她,向傀儡师进言,保下了海王星。 不过还是害怕。 在那位猫的身上,天王星总觉得有哪不对。 就好像是…… 被抽干了有趣灵魂,只留下一句无用空壳的样子? 嗨嗨嗨,怎么可能呢。 天王星被自己的脑洞逗笑了都,轻轻摇摇头。 一直沉浸在思绪中的他,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绘窗。 “没有吗?”对方将天王星的动作,当成了回应。 天王星回过神,刚想摇头否认绘窗的想法。 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绘窗就从袖口中掏出来一个布袋子。 解开口,从中掏出一个鱼饼:“这个给你。” 香喷喷又金黄的色泽,让天王星的嘴角立刻分泌出了口水。 “这、这个给我吗?”接过来之前还问了问,有礼貌。 “不开心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会好很多。这可是我们家孩子的秘诀哦。” 绘窗笑着眨眨眼,压低声音道。 就在天王星好奇他为什么低声时,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什么东西这么香呀!” 是白糖。 他看清绘窗爪中的袋子后,立刻扑过来就要吃。 ”吃东西不叫我吧唧吧唧,罚你们的都给我吃吧唧!” 望见绘窗有些无奈的笑,天王星理解了。 小鱼饼实在是太香了。 天王星没忍住,也拿了一个吃了下去。 一开始,他就停不下来了。 白糖不愿意:“你去找大飞要去,小师哥这儿的我全预定了。” 第五折 回忆!冷静的忠告 白糖咬住吃的便“咬定青山不放松”,执着得很。 天王星怎么使劲抢也抢不到,只好转移目标,看向大飞。 走了一半,天王星忽然想起来。 ——他们来这是干什么的? 找念心匣。 ——念心匣在哪? 上面。 对哦对哦! 天王星一秒正色,看向也收起落在白糖那边,无语余光的明月。 三小只也有些脸红,圆雀则是在一旁笑嘻嘻的。 天王星有点想起来了。 哎,好像白糖是正准备上去拿念心匣。 在起跳后被鱼饼的香味勾引走,落在了天王星身后。 身体更是在中间硬生生在空中拐了一个弯。 可以说,对吃的非常执着了…… 屁味渐渐散去。 趴在平台上的矮个猫停止咳嗽,转而鼻头微动,嗅了嗅。 “什么味道,好香啊。”只是听起来,有点小女孩嗓音的影子。 “那当然吧唧。”白糖边吃边说道。 “喵呜,我们小师哥做鱼饼和小鱼干的手艺吧唧,全猫土第一吧唧吧唧……” 三小只再次捂脸。 这丸子吃就吃吧也不管了,弄这么大声响做什么。 丢死猫脸! 明月现在非常的无语。 本来她以为,绘窗做的东西好吃就好吃。 天王星和白糖胡闹一点,也没什么,毕竟看着就是小孩子。 可是! 为什么,自称抹去零头有六十岁的叫头前辈,竟也喜欢。 而且堂堂前辈,竟然跟两个小辈抢零嘴吃。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妙…… 至少叫头还给他们拿来一张矮桌,拿来茶壶上茶。 不然就在那干看着,绝对是忍不住要开骂的。 明月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压下心中的焦躁。 她抬眸看向头顶被韵光裹挟的念心匣。 心说,要冷静。 目标就在眼前了。 只要拿到了念心匣,交给傀儡师,海王星一定能回到他们身边。 或许傀儡师会不讲信用。 但是那个出爪保护了天王星的“木偶”,说不定有几分可信。 不论如何,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尽力一试,搏一搏。 明月越思考,心就越沉下一分。 这时候,耳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只猫的教导。 “小雅儿哥哥,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小雅儿呀?” 记忆中年幼的小明月趴在柔软的草地上,对一只银发大猫笑嘻嘻道。 盘腿而坐的大猫,不耐烦地摆了摆银尾巴,语气微冷道。 “谁教的?” 小明月小时候挺乖的。 嘴巴上虽然说着“不能说”。 但那看向吉祥和如意的小眼神,却是真真切切的。 “呵。”银发大猫的眼神划过想偷偷溜走的两只猫,冷笑一声。 吉祥和如意全身一哆嗦,深知逃无可逃。 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不禁流下两行宽面条眼泪。 “吉祥!” “如意——” 两只猫哭唧唧地抱在一起,嗷嗷哭着,能看出浓重的表演痕迹。 “喵呜喵呜来世还做兄弟!” “嘻嘻嘻……”小明月被逗得笑呵呵的。 银发大猫面无表情:“哦。” “哈哈哈哈!”小明月笑的更欢了。 吉祥和如意被戳穿想蒙混过关的心思,也不装了。 拉下来一张脸,一张口就是说教的口吻。 “你这大猫,成天来我云忧谷蹭喝,还好意思责备我们吗!” “就是就是啊,司南磬,你别以为你多了不起!” 话是狠话不错,但说出来后,双腿打摆子也是真的。 银发大猫也不吭声,只是喝茶。 后来那两只调皮的老猫受不了了,道过歉后,跑去别的地方。 终于,被祸害好几天的银发大猫安静了。 小明月当时就很好奇。 “哥哥,你什么都没做,他们怎么就跑啦?” 记得,银发大猫当时喝完茶,放下杯子。 留下一句话。 便走进凭空绽放出裂隙,从而让通道打开的空间中。 “保持冷静。”装叉专用。 “明月姐……” 耳边似乎有猫在呼唤。 但小明月的眼前,只有那抹银色身形离开的背影。 “……明月姐,快救救我们!” 在天王星的又一次呼喊后,明月从回忆中清醒,看向周围。 只见,在场的猫都看了过来,眸中溢满担忧。 以尊老为由压迫着白糖和天王星,夺取所有鱼饼的叫头,也看了过来。 “小姑娘,心思不宁嘛。”笑眯眯的眉眼不变。 明月本有些扼制不住心头慌乱的情绪,警惕起来。 但转眸一看刚才呼救的天王星,一下子平静了。 “是啊。”她木愣愣的回应。 “任谁看到自家弟弟被韵线提起来,和另外一猫跳辣眼睛的舞蹈,心都不会平静的。” 黏在一起的白糖和天王星双眼成了荷包蛋,祈求着帮助。 独自一猫跳舞的圆雀,倒是笑的很开心。 “前辈,后辈小儿不懂事,还请您多多担待,”绘窗已经向叫头求过情。 明月这又是一剂药,补了一句:“……很辣眼睛。” 叫头三两下处理完所有鱼饼,也不好意思了。 藏在长袖下的爪一动,收回了韵线。 白糖和天王星撞在一起,又相互扶起来。 另一边,绘窗刚刚想说明来意,就被叫头明确肯定的拒绝。 叫头将众猫的过去和来历,一一从韵线中得知。 “念宗特有的读心术吗。”明月说道。 叫头闻言,哈哈一笑道:”从前是独有的不错。” “从前”? 那这意思是…… “敢问前辈,念宗秘术可是流传在外?”绘窗问。 叫头说起来这个,嘴角的笑意更盛。 可仔细看起来,那笑意中的意味似乎并不怎么和气。 “不过,你们身为星罗班弟子,对此,不是应该很熟悉吗?” 四小只先是想起来什么,又忽而沉默。 “怎么了?”不适应白糖也无言的天王星,左看右看,不是很理解。 明月转头,看向星罗班此时辈分最高的猫。 绘窗也已经起身离座,以最恭敬的礼仪行礼。 生而为猫,都有自己的傲气。 所以原本的膜拜礼,绘窗犹豫一二,还是将跪拜改为了单膝跪地。 弯曲上半身的同时垂首,双爪抵在额头,向下压。 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为承诺会照顾好自己,却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猫赔罪。 第六折 清算!曾经的誓言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叫头当即大怒,袖中飞出韵线。 白糖打头,四小只急忙挡在明月的身前。 “叫头前辈,请给我们些时间。” 白糖和武崧说服叫头,大飞和小青则想说服明月。 面对归还念心匣的要求,明月刚想说“办不到”。 语气冷硬一点,这几只容易轻信他猫的小猫,就会清醒了吧。 明月想后退几步,肩膀上多了一只爪。 四小只见状,连忙起身,想把绘窗拉起来。 “星罗班愧对念宗的信任,合该领受此罚。” 闻言,四小只也在绘窗的身边,依葫芦画瓢地行礼。 圆雀见这么着了,自己也不能干坐着,也加入了。 明月和天王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 叫头也不看他们,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 好一会,才开口道:“既是知错了,又该如何弥补?” 白糖立刻开口,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保证。 “您放心婆婆,我们拿到念心匣后,马上就去打败傀儡师,找回师傅和大师姐!” 叫头喝完爪中的茶。 才睁开一双颜色像清澈湛蓝的天空,眼底有抹贴合眼瞳弧度的金辉的双瞳,看了过去。 刺目到令猫生寒的眼神,使明月和天王星都觉得不对劲。 四小只被瞅的有些害怕了。 绘窗的动作甚至一点都没有动摇。 圆雀倒是不怎么担心的小模样,只是乖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叫头对明月和天王星的求情置若罔闻,又喝了杯茶。 见星罗班小分队始终没有不情愿的意思,叫头轻轻叹口气。 “行了,都别傻跪着了。无忧的事,老身也知道……” 通过韵线施展的读心术,让叫头很清楚的从他们的记忆中。 得知了无忧的死讯,“木偶”的诞生。 迎来死亡的那时,那个长成大猫的小女孩,依然像儿时那般回眸。 “叫头姐姐,您来啦,我今天能学‘星罗韵网’吗!” 儿时,她会甜甜地唤。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身如今年过半百,何况正常来讲该叫‘师傅’。小家伙,你可是叫错了。” 叫头对此总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喜欢被称呼的年轻点,但也不至于如此年轻。 直接减去三十多岁……宗主大人都得说一句无耻。 无忧总是不改,还总是有一套自己得理的理论。 “猫的心不老,就不会老。我这样称呼您,您也能多活几百年吧!” 小无忧的心思很简单。 据叫头所知,宗主大人是在废墟中发现了无忧。 也就是说,她在儿时便可能经历了家猫的生死离别。 隐隐约约对生死有惧怕,对这方面不是一般的在意也是正常。 叫头了解到后,心一软,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从前在大庭广众下被喊出来,总觉得羞赧的称号。 如今想再听,也不可能听得到了。 犹记得,那位唱宗的宗主带无忧离开时。 曾向他们立下誓言。 说着什么“若违此誓不得安宁”,“会照顾好无忧,护她无忧”。 可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叫头并非是不怨的。 但她知道,不论无忧在不在念宗,傀儡师一样会和混沌勾结。 猫土大战的伊始还是在念宗。 无忧在这里,恐怕结果也好不到哪去。 而且,那位唱宗的京剧猫对无忧的喜爱,叫头看得出来。 无忧成为这样,她心里定然也难过。 既然都是伤心猫,就不再说些其他有的没的了,也无用了。 命运像一根灵活的无形之手握住的逗猫棒,垂在猫眼前来回动荡。 叫猫心痒痒却永远也抓不到。 几颗热泪滚落进红色的茶面中,有一颗飞向远方。 叫头喝着杯中略有些变味地的茶水,缓缓重复。 “都起来吧,坐下,一起说说话。” 方才一直保持姿势不变的星罗班小分队,又停了会,才站起身落座。 叫头饮尽杯中的茶后。 说起了一念宫未被混沌染指的原因。 还有,傀儡师身为长乐时,来到念宗后的过往。 记得那个时候,宗门已经被无忧整顿的差不多了。 如果她不出爪的话,叫头恐怕至今都不知。 那些小鬼头在念宗长辈们的背后时,有多少种手段践踏同门。 狮虎女那样因为外貌成为受屈原因的猫,不在少数。 幸得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忧,为念宗的小辈打出了一小片空间。 不过,一小片也只是一小片,浓重的光芒之下是越深的黑暗。 无忧看不到的地方,欺凌仍在继续。 只是她仍旧坚持不懈,打击所有的欺辱行为。 “哇,你有个‘长乐无忧’的长命锁,真好看啊。” 记得长乐初到念宗时很腼腆,有些与年龄不符的可怕眼神。 “长乐,不气了,这样不对,我来帮你吧。” 无忧是最先接近他的猫,长他几岁。 也许因为,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真心实意的称赞。 第二句是误以为拥有那种眼神的长乐,是在生气。 所以真切地安抚他,将长乐爪中揉成一团的韵线捋顺了。 长乐并没有像排斥其他猫那样,躲开无忧。 不过无忧拉他和其他猫去玩,除了狮虎女外,长乐都会拒绝掉。 发生转变的,是在一次和无忧的谈话后。 “你看,你叫‘长乐’,我叫‘无忧’,我们一起,让整个念宗长乐无忧怎么样!” 少女的心思清澈单纯,报恩宗门的心态化作正义的想法执行着。 “记得要叫我师姐,我比你早几个月入门呢……” 都要长乐无忧,但是谁都没能做到。 叫头说完沉寂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念心匣。 念心匣对于傀儡师的重要性很大。 不仅仅因是念宗宗主之证,还因为它包含巨大能量。 如果拿走念心匣,一念宫和永乐都内的混沌,顷刻间便会暴动起来。 届时整个念宗将不复存在。 最后的一点废墟都留不住了。 老宗主生前也交代叫头,不许将被封印的念心匣带离一念宫。 否则,老宗主用尽全部韵力化作的封印会失效。 更大的灾难,也会随之而来。 为此,叫头已经孤身在此守候了十年。 第七折 背叛!心灵的摇摆 她绝不可能允许。 听到这,天王星慢慢低下了头。 明月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犹豫之色,但瞬间被坚决所覆盖。 “难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吗?” 四小只询问如果不用念心匣,如何打败傀儡师。 明月已经给了他们回答:“还能有什么办法。” ——要救海王星,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明月拍桌而起,用草木剑将茶杯掷向叫头。 跳跃而起的身影再落下后,爪中多了一个匣子。 “明月姑娘,究竟是为什么让你决定这么做?” 这只爪很有分寸地停留一秒,彰显自己曾存在过后,便离开了。 “……无可奉告。”明月冷声道。 “哎呀,干嘛那么麻烦嘛。”圆雀蹿到明月的跟前,举起爪。 小巧的爪心中捏着一个小喷壶,拇指压在顶部的小按钮。 “等一下——”原本低头的天王星看到,极速赶来。 在那股水雾喷洒在明月的面部前,他冲上去,抵挡了下来。 “天王星!” 明月眼中的担忧几乎化为实质。 已经失去了海王星,不能再失去天王星了。 天王星的身体摇晃几秒后,栽倒在地。 鼻头冒出一个时大时小的泡泡,象征着熟睡的事实。 “碍事的小鬼头。”圆雀朝着天王星撇撇嘴。 其他猫有些无奈。 天王星是小鬼头的话,同龄的圆雀不也是一样的?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 绘窗和四小只一同压住明月,圆雀有时间再度按压喷壶。 “噗呲”一声,明月坚持了一会便昏迷过去。 念心匣也在表面的韵光消失前,还给了叫头。 真的没有力气和能力,反抗那个小家伙,捣鼓出来的奇怪东西吗? 水雾被吸入鼻腔,清凉的气息像是橙子般。 明月想着,她绝对是有那种能力的。 只是…… 心底也是不太想这么做的。 明月一直是个很要强的孩子。 儿时被送到一处无忧无愁的桃花源地,被奇奇怪怪的猫抚养。 长大后,她基本上什么都不在乎。 对生灵的逝去,漠不关心高高在上。 直到明月离开那里,亲脚踏在猫土的土地,亲爪摸到猫土的其他东西。 明月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猫存在。 她不是一个多心善多心软的猫。 漂洋过海离开那里,踏在实地的第一个地方是念宗。 明月本来想继续向东走,见一见更辽阔的猫土。 可在几次与魔物的对战中,无意中救下了两只小猫。 存在即合理。 任何事物只有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来源与原因。 因此,只要混沌不危及自身,明月以前从不会多管闲事。 可…… “姐姐,救救我们!” 当亲眼看到被屠戮一空的村庄,看到两只小猫哀哀戚戚的惨叫声。 明月还是没忍住,出爪驱散了存在的混沌,救下了小猫们。 他们都是很乖巧的猫,小折耳猫叫海王星,小蓝猫叫天王星。 海王星和天王星的父母死在魔物爪下,孤苦无依。 明月将他们带在身边,严厉地教导他们去修行韵力。 猫土上混沌横行,没有点实力怎么可以! 更何况…… 明月失去意识之前,眼前闪过几道熟悉的身影。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一只戴斗笠,白色超级大猫的背影。 更何况,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 眼睁睁看着念心匣表面的韵光,就快要消失。 那个老家伙的封印失效,强大又未知的力量行将落入爪。 偏偏在这时候,黑洞中闪过那只杏眸小白猫的身影。 念心匣被叫头重新托回去,表面的韵光渐渐恢复。 傀儡师窃取念心匣的打算就此中道崩殂。 想趁着老宗主的封印消散,用提线猫的身体去走一遭的打算,也没了兴致。 他不甘心。 “只差一点!!” 闪电划过阴沉的山巅,照亮帐篷内,蓝色大猫痴狂的模样。 这时候,傀儡师的心是崩溃的。 哪怕明月最开始没能进入一念宫。 或者那之后没能通过织心道,又或者压根没拿到念心匣。 傀儡师都不会成为现在,这副发疯的鬼样子。 就跟用点击转盘十连抽后,指针一下一下划过那最高的奖区。 明明最后停下时,几乎百分百是要中奖的区域。 结果最后偏偏停在了两个奖区的中间。 不上不下的,又没有办法弥补,没有第二个方法破除局面。 简直能把赌徒一般的玩家折磨半死。 一旁,狮虎女悻悻然地躲在“木偶”身边,担忧地看着傀儡师。 狮虎女的爪一下一下地拍着“木偶”的背,像是在安慰她,不害怕。 而另一旁。 满脸戒备的唐明,用身体将瑟瑟发抖的海王星护在了身后。 手偶猫和提线猫抱在一起,躲在“木偶”身后。 谁也没有注意,“木偶”无神的双目中冒出一点亮光。 那垂在身侧,向来没有命令不会动弹的双爪。 似乎也在没有谁开口的情况下,自己活动了活动。 唇瓣轻轻张合,唇形变换了一会后才闭上。 在最后关头注意到“木偶”变化的唐明,也是看懂了“木偶”唇语的意思。 他瞳孔微缩,脑海中回味着那句话。 ——长乐,不气了,这样不对,我来帮你吧。 。 一念宫。 外面。 因为城内刹那间骚动起来的混沌,对子猫和散白成功汇合。 内里。 小青和圆雀照看明月,白糖身旁躺着天王星。 剩下其他的猫,都坐在叫头落下的茶桌上。 或羞愧或低头丧气地捧着茶杯,不敢抬头去看。 叫头气冲冲地嘟着嘴,牛饮一般喝完了一杯红枣茶。 才把心中郁结的气性疏散开些,有力气开口。 “她是放肆!”放下茶杯,看向明月斥道。 而后,看向星罗班小分队,发了怒,横眉冷声道。 “为她的罪责求情开脱的你们,更是放肆!” 一念宫内无风自动,烈烈的寒风刺骨。 韵线被风包裹,如刀似剑地划过众猫的脸侧。 绘窗的爪指一动,一株巨大的含羞草破地而出后,茎叶又飞散。 一片片根叶叶子挡在小猫们的面前,想拦住叫头的怒气。 第八折 苦衷!一念宫来客 正气头上的叫头见状冷哼一声。 霎时间,所有的韵线调转了方向,向绘窗而去。 四小只下意识想离开被保护的范围,冲上去抵挡。 却被解散的含羞草,用叶片绊住了腿脚。 绘窗承受所有韵线攻击,长袍上顿时裂开数道细长的风痕。 “叫头前辈请息怒……”他起身,行礼后道。 “哼。”一声令下,万千韵线停止了攻击。 它们纷纷缩回叫头的袖口,安静下来。 叫头的神色平静下来。 她的爪指一动,一根韵线吊着茶壶飞了过来。 茶壶为桌上除了叫头的茶杯以外的,其他几盏早已见底的茶杯添茶。 香茶续满重新待客,代表无声的原谅。 见此情景后,四小只一时目露喜色,绘窗的神色却更加羞愧。 “真的,很抱歉……”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其实过去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叫头浅抿口茶水。 再怎么样,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也无法被改变。 无忧的逝去和念心匣差点被盗取是过去式了。 叫头对这两件事再怎样生气,也是无用之功了。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头顶,孜孜不倦撒下着韵光的念心匣。 “他们年轻不懂,如此行事,只为守护朋友而战。”叫头沉默后开口。 她垂下头后睁开眼,看向绘窗:“难道你身为大猫,还是星罗班弟子,也不懂吗?” 这一句没有明说的话跟打哑谜似的。 四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不懂其中的含义。 圆雀看似仔细思考了会,似乎得出什么结论。 但是一被问,又会什么都不说,双爪捧着杯子慢慢地喝茶。 刚刚苏醒的明月,闻言心中倒是有猜测。 ……是指,心性和行为上的莽撞和过于自我吗? 关于这个问题,绘窗只是低下头没有回答。 叫头等了一会没等到,也不吭声了。 明月醒来后并未第一时间坐起身,保持昏迷的姿态。 暗红色的猫瞳转了转,先看了一遍其他猫的状态。 一会没见。 星罗班那位常常温声细语的小师哥,衣服已经破破烂烂。 似乎是觉得部分裸露在外的身体不雅,脸色微红。 请示一声后迅速离桌,从行李中扒拉出件衣服披上。 挨个摸了摸异常颓废的,那四只小猫的头后,重新落座。 绘窗向叫头请教傀儡师的韵招。 小青和白糖喝口茶后便离开桌子,分别走向天王星和明月。 “……呃……”明月想了想,还是为自己的醒来铺好路。 “明月,你醒咳,”小青先是开心地说着,然后想起刚才的事,拉下来脸。 语气很平静:”明月,你醒了啊。” “……”明月忽视小青急刹车的脚步,点点头,“嗯。” 她站起身后头一件事,就是酝酿过情绪之后,先向叫头道声歉。 “可我还是想拿走念心匣。”嗯,也是很实诚。 “你和那家伙达成了什么约定吧。”叫头不紧不慢地喝口茶,道。 “……无可奉告。”明月扭过头。 小青生气了:“都到这个时候,你们的打算早就失败了,你还不肯说吗!” 明月的性格也不会吞下这口气,冷眉冷眼道。 “我说过了,无可奉告就是无可奉告!” “够了。”叫头覆爪而下,茶杯被狠狠敲在桌面上。 部分茶水在空中被带出茶杯,散落在桌面。 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们把我念宗的一念宫,都当成什么了?” 叫头缓缓睁开双眼,气势如虹地开口:“菜市场吗!” 菜市场=许多好吃的。 “菜?哪里有,我带锅了,小师哥一下厨就能开饭!” 白糖的雷达动了,说着说着,嘴角甚至有一丝晶莹落下。 其他猫:“……” “实在抱歉,打断了前辈的言语。”绘窗和武崧一同行礼赔罪。 这次,小青用“霓虹”捂住了白糖的嘴。 带着他走向了角落,然后,一顿单方面的切磋开始。 “小青姐姐打个商量呗,能轻点不……哎呦!” “你这个丸子,长辈讲话,不要随意打断不知道吗!”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白糖最后头顶着一个大包,哭唧唧地归队。 真是的嘛。 以前跟着豆腐和汤圆,都不用守这些酸规矩的。 唉…… 一直守着这些规矩,时刻谨记,不累吗? 这样想着,白糖不自禁地看向了绘窗。 若说他们中谁最恪守礼仪,臭屁精都得在小师哥的后头。 那小师哥不累吗? 小白猫心中产生了困惑。 但白糖没时间纠结这件事了。 在其他猫的一唱一和,还有醒来的天王星帮衬后。 明月一咬牙,还是把海王星的事情说了出来。 包括他们和傀儡师有言在先的约定,以及“木偶”和唐明的现状。 “‘木偶’……呵……”叫头听完,杯中的茶又变了味道。 她扬起头一饮而尽,不再甘甜的茶润过了喉咙。 真苦啊。 苦的叫头不仅头昏,心也被一只大爪抓着一般,慢慢收紧。 痛啊。 真的蛮痛的。 心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泪流满面的神情,在叫头放下茶杯后面悉数消失。 念心匣,叫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它被带走。 “除非傀儡师亲至,否则,想都别想!”她放话。 但当念心匣表面的韵光有所减退。 一念宫内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后,叫头双目睁圆不敢置信。 “……无忧……”声音很轻。 轻到像好奇心旺盛的小猫,小心翼翼地触碰水泡。 既怕水泡破碎,又无法忍住自己想要接近的心。 “是大师姐!”四小只终于第二次见到共同的恩猫。 就像冲刺跑了很长一段时间。 终于看到了,从来只听他猫口中所说的终点。 激动,还有忐忑,以及心尖上淡淡的无法被挥散的不安。 “‘木偶’……”明月护在天王星身前,满目戒备。 她不认为傀儡师是什么会心慈爪软的猫。 虽然没有和那“木偶”接触过,但“木偶”拦在海王星身前保护他时。 明月看到了她的爪臂,一节一节的肢体被韵线缠绕分割。 诡异又很怪诞,似乎是…… 第九折 战斗!冰冷的木偶心 一只活生生的猫,被改造成了玩偶一般。 明月一直非常防备傀儡师。 现在这位或许已经听命于傀儡师的“木偶”也不例外。 不同的称呼,来自不同的猫。 不同的反应与不同意味的眼神,也在狭隘的空间中滋生。 “木偶”微微抬起垂在身侧的爪。 各个爪指上排成一列的戒指闪过微光,指间一绺雪青色的毛发掉落。 一举一动之间是说不出的僵硬感。 就连缓缓睁开的淡紫双眸,也是无高光款。 颤动的睫毛根根分明,唇瓣是苍白无力的色泽。 脸颊有两道嵌入肌肤的韵线,一眼看上去并不恐怖。 “叫头、师傅。” 她似乎很久不开口了。 嗓音沙哑的,声带像被砂纸打磨过了几百遍。 这一声本该是温情的呼唤,难以跨越的亲情关卡。 但本来还有些恍惚之色的叫头,闻言,一下子就清醒了。 “老身真傻。”叫头自嘲地笑了笑。 那小丫头从来都只叫她,那个令她感到羞耻的称呼。 “师傅”,多正经的称呼。 可惜,那个小丫头从来都不喜欢这么叫。 叫头站起身,袖袍下的韵线飞出来,吊走所有的茶具和茶几。 天蓝色的眼眸睁开,眼底的金色弧度流动上扬。 粉色的韵力包裹在叫头周身,带动编织好的辫子。 猛然间,叫头拖地的长袍变短了,样式也变了很多,露出长腿。 大家仔细一看,发现原来不是长袍变短了。 而是叫头长大了。 众猫谨记对子猫的告诫,进入一念宫后,努力不惹怒叫头。 而叫头虽年过半百,疑似在更年期的年龄范围区间,气性却是不错。 即便是得知无忧身陨,目睹明月意图抢夺念心匣,叫头都不曾大动肝火过。 他们也想不到,“木偶”仅仅是一声错误的称呼。 就轻而易举,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这件事。 ……请忽视这有些骄傲和佩服的语气。 不过,这也是事实就是了。 叫头的外貌进化到第二形态后,气势也是节节攀升。 她叮嘱众猫一句小心战局后,便直直地向“木偶”冲过去。 韵线打击到“木偶”的身体,她才有了反应。 侧身闪避后开口:“叫头师傅,停下、不要打……” 第二次开口的声带磨合好了些许,声色较比之前显得正常。 叫头一顿,而后是攻速更快的韵线袭来。 “少啰嗦了,不听话的小鬼头。” “木偶”先开始只是躲避。 后来被逼到退路尽头,脚下便是混沌深渊,才开始回击。 一场大战在一念宫开始了。 绘窗嘱咐圆雀保护好天王星,便想参与到战局中。 四小只和明月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论如何“木偶”终究是傀儡师那边的猫。 她来到这里必有目的,说不定就是为了念心匣。 他们当然得出份力! 四小只和明月怀着虽然细节不同,大体一样的想法。 各自“韵之力量变身”,跟在绘窗身后,加入到叫头和“木偶”的战局中。 然后……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 他们一通战斗下来,把念心匣输掉了。 ……具体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根据人数分成三部分。 一半跟着绘窗在边缘地带ob,一半想办法给“木偶”添堵,最后一猫则看守念心匣。 然后,然后就是叫头发动大招数“星罗韵网”。 那韵力的涵盖范围不是一般的大,他们警惕的同时又慌乱。 为了防止被目的果然是夺取念心匣的“木偶”成功,明月取下了念心匣。 在四小只再次选择相信的注视之下,传递给小青。 再然后,念心匣就跟接力棒似的,在四小只的爪间来回。 而且抛来抛去,全靠伙伴之间的默契,完全没有固定路线。 尽管他们的行动范围,就在放置念心匣的空间附近。 很好判断,也漏洞百出。 但“木偶”的行动僵硬,无法在一刹那间锁定目标。 作为曾经念宗最强的京剧猫,强的一塌糊涂的叫头也很难缠。 “木偶”本来是拿不到念心匣的。 可在叫头某次的进攻时,她没能控制住内心早就翻涌着的情绪。 韵招的力度和影响范围没有控制精准了。 导致影响到五小只的韵力,念心匣也脱爪。 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进“木偶”的怀中。 “木偶”拿到后愣了愣,便收了起来。 仔细想想,赔了念心匣的过程。 ……很奇怪,非常巧合。 摸不着头脑了都。 “内鬼”绘窗:不奇怪,没有巧合。 相信我.jpg 虽然是白得来,但“木偶”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叫头无论怎样攻击也逼不出来,一时间无可奈何。 “木偶”得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去。 反而是看了一眼周围后,使出了“星罗韵网”,把骚动的混沌吸收完。 一念宫中浓重且消而不散,恢复和聚集能力极强的混沌。 被“木偶”一吸吸了一大半,吃果冻一般。 一念宫内也因此算是安全了。 叫头面对这样的行为,直接呆了:“你……” “木偶”脖颈一转一转地扭过去,对准叫头的所在地。 她又叫了叫头一遍“师傅”。 这一次,叫头抛开先入为主的概念,仔细聆听。 “你……还是无忧吗?”叫头又变回了矮小身形的模样。 她话语中的期待过于浓重了。 “木偶”歪了歪头,似乎不理解叫头在说什么。 “你还是无忧吗?”叫头好像看到了希望,加快语速又说了一遍。 但“木偶”就是木偶,木偶的心和猫不同。 它是冷的。 不再跳动的冷,不再有鲜活的色彩,不再回应各种情绪。 叫头眼中亮起的高光熄灭了。 “木偶”耳朵轻颤,叫头凌厉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在和那个可恨的小鬼头传音吗?” 能被叫头这样称呼的,也只有傀儡师。 “嗯。”“木偶”竟然回应了。 还回应的很彻底:“他叫我赶紧拿着东西离开。” “这么乖的吗?”白糖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对长辈的用语不要那么的粗鲁。”小青一记水袖抽打过去。 第十折 原野!不冰冷的意识 “知道了,喵呜好疼……”白糖老实了。 “……别的呢?”叫头问道。 “木偶”的行动停下,耳朵又抖了抖,过了会说:“不叫我们说话。” 嗯……很坦诚,什么都说。 傀儡师亲自认证的诚实品质。 狮虎女和提线猫以及手偶猫的三双眼睛,都可以为此佐证。 帐篷内的气氛太死寂了。 “……大人,别生气嘛~” 狮虎女顶着两只猫求救的眼神,走过去试图安慰。 傀儡师紧盯着虚空黑洞中的投影,矢口否认:“我没有生气。” 亲眼看着蓝毛蓬松炸起来的狮虎女:“……” “对,大人最沉着稳重了,才不会生气呢~” “住口,一边去。” 傀儡师轻轻一斥,狮虎女讷讷的不开口了。 “……哼。” 傀儡师紧盯着映像,冷哼一声,没有再开口。 看来,叫头师傅也没能激起“木偶”心中属于无忧的情绪。 那…… 傀儡师危险的目光,落在帐篷内,正一无所有的唐明身上。 “呵呵……”蓝色炸毛猫的嘴脸,咧开一个吓猫的笑容。 真正的裂到耳后根版本。 。 “木偶”带着念心匣离开了一念宫。 星罗班小分队和“流浪者”追着她离去。 独留叫头,在沉闷的一念宫中瘫坐在地,一如先前的数十年。 “这怎么可能呢……”叫头喃喃自语,眼中的光亮却在重新亮起。 这一切只因为“木偶”离开前,回眸所说的一句话。 “叫头姐姐,我听您的叫您‘师傅’,您怎么不乐意了?” 只有真正的无忧,才记得她们过去的点滴。 是真正的无忧。 真正的…… 也就是说,那个小女孩还有救…… 叫头忍不住潸然泪下。 “还有救……” 那个唯一一个,会用那样羞耻称号称呼她的猫。 还有救! 。 星罗班小分队和“流浪者”的实力虽然不说顶尖。 但经过一系列的考验后,默契还是有的。 加上“木偶”对上他们也不像打叫头那样,感觉放不太开。 明月见此,惊诧地低声道。 “也许,她生前和被复活时有强烈的求生欲和情感,才能在这种情况下有稀薄的意识。” 绘窗听后不语。 天王星:挠挠头听不懂思密达. jpg 四小只一时听不懂这什么跟那什么的名词。 听了圆雀的一声“就是有救的意思”,顿时欢心不已。 “太好啦!”四小只小小地欢庆一下。 大师姐有救,唐明师傅和海王星也没有惨遭毒爪。 拿到念心匣后,打败傀儡师就是小菜一碟。 因为“木偶”之前是无忧。 所以不忍对他们下爪,得爪很容易。 这是他们距离团聚,最成功的一次。 很快,众猫在一片原野中围住了“木偶”。 能如此迅速,少不了圆雀的灵机一动。 因为她发现了“木偶”会爪下留情后。 直接一个大跳,翻到了“木偶”的必经之路上,守株待兔。 也不打算做什么,就是站在那。 原本准备武力破开防御圈的“木偶”,一下子跟中了邪似的。 真的停下了一瞬间。 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时间,但也足以配合得当的众猫找到破绽。 最后成功逼停了“木偶”。 “大师姐,束手就擒吧!”白糖举着正义铃,像模像样地转了几圈。 “木偶”闻言,忽而呆在原地。 一时间众猫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她这是怎么了?”白糖挠头,“饿了吗?” 小青又是一水袖打过来。 “哎呀!”白糖倒地。 绘窗沉思后开口:“恐怕确如明月姑娘所说的那般。” 无忧在生前的情绪很激烈,因此得以保留部分神智。 只是复活她的力量与本身修行的道路,并不契合。 再加上完整傀儡术的改造,一下爪就是彻彻底底的改变。 所以那部分神智化为潜意识,藏在心底最深处。 才会木愣愣的,很贴现在的名字。 不过,只要抓住开启潜意识的钥匙,一边控制她一边出爪。 拿下“木偶”会容易许多。 四小只在心底发誓。 他们会让大师姐变回原来的样子,真正的无忧! 四小只战意盎然。 ……这是怎么了? 明月和圆雀侧眸看了看又有力气了的四小只,对视一眼。 耸耸肩,又收回了视线。 ——一群热血笨蛋的脑回路,谁知道呢。 “让开。”“木偶”抬起两只爪,八根爪指间的戒指亮起寒光。 “我会认真,会攻击。”她微微伏低身体,又说。 潜台词就是,尽快让开。 不等四小只开口,圆雀就有些夹着嗓音道。 “就不让,你是我们的大师姐,我们才不会让你回到坏蛋的爪心!” 说完,还向四小只挑挑眉。 莫名有种邀功的意味。 “……”四小只默默地选择了忽视,移开眼。 ……真的有点尬吗? “好了别闹了。”绘窗满脸严肃。 四小只再扭头一看,原本神色镇定的明月,神色也凝重起来。 四小只打眼一看,原来是“木偶”双爪微张,开始酝酿韵力。 那股庞大而深厚的韵力,缓缓凝聚成型。 被能量带动的风痕,掀起衣袂的一角,勾勒出身型。 虽不及“黯”的出场那般,从骨子里诞生害怕。 但也足以告知,“木偶”目前是一位强大、难缠的魔化京剧猫。 众猫下意识进入准备状态。 天王星也想跟上去出一份力,被圆雀拦了下来。 圆雀看上去没有要参战的意思。 天王星问她为什么,圆雀只是笑而不语。 留下来保护你呀,小号的热血笨蛋。 那种情绪一上头就不顾自己生命的大笨蛋。 学着人家猫的高爪风范,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道。 “孩子,你以后就知道了。”圆雀的语气还特深沉。 满满的故事感。 “……不想说就不说嘛。”天王星第一次没说过谁,不太服气。 同时,他有些挫败感。 这家伙总是有一堆的歪理,还特别会恶作剧。 嗯……有时候还特别会哄猫。 天王星正思索着,瞳仁一顿,看到了什么。 可当他在使劲地眨眨眼,再去看时。 原野远处,被草雾迷糊了的身影消失。 第十一折 师姐!记忆深刻的口令 天王星紧皱着眉头。 错觉吗? 总觉得刚才好像看到,一个身披蓑斗篷,捏长竹的身影。 另一边。 在圆雀说完那句话后,本来积蓄完毕,准备打出攻击的“木偶”又停下了。 见到这般情形,绘窗猜测。 “也许我们已经触及到她的潜意识了。”明月断定道。 “不错,”绘窗颔首认同,“只要确定开启意识的口令便可。” 口令…… 武崧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木偶”又开始进攻了。 白糖那个丸子自以为找到了口令,没有经过讨论,就立刻冲了上去。 结果果然是错误,陷入了“木偶”的攻击范围。 她已经不再留爪了。 所以,白糖的情况很危险。 “啧,丸子。”武崧也顾不得什么了,抓紧哨棒跑了过去。 接近白糖后一爪将他推开范围,武崧也一个后撤步离开了。 但他们距离“木偶”实在太近。 “木偶”的下一次攻击太快,躲不过去。 其他猫的身位在远处,赶过来来不及的。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武崧脑海中有些确认的口令了。 “万念俱灰。”思索间,“木偶”的攻击来了。 “武崧,小心!”绘窗略有惊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武崧一咬牙,没有选择闪避,而是直接开口大声道。 “大师姐!” 口令似乎是错了,“万念俱灰”奔来的速度,并没有停歇。 武崧的心一凉。 判断错误吗…… “臭屁精快躲开!”白糖从另一边扑了过来。 “都别过来!”武崧也想躲开,但时间来不及了。 韵招落下,一阵草灰满满的烟尘掀起。 烟雾慢慢散去之后,武崧压着白糖滚在地上,却没有受伤。 等抬头再仔细的一看,不难发现。 “木偶”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正抵挡着自己的攻击。 “所以……”明月确认天王星的情况后,有些犹疑。 “口令是‘大师姐’或是‘师姐’吗。”绘窗接过话低声道。 在念宗,无忧是宗主传人。 听叫头的意思,儿时她还是个性情仗义的小霸王。 当之无愧的大师姐。 在星罗班,无忧是班主之徒。 这个不用别猫说,星罗班的猫都知道无忧对于他们的意义。 无忧在哪里都是大师姐,是师姐。 所以,她对这个称呼的印象也最深刻。 又经过几次实验,这个结论被多次验证,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通过明月和小青与大飞打配合,拖住“木偶”。 绘窗成功把攻击范围内的武崧和白糖拉了出来。 他的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说什么训斥的话。 摸了摸白糖的头顶后,又看向武崧,说道。 “第三课,安全第一,不论是谁。” 武崧一愣,不太自然地点点头。 “木偶”有了破绽,很容易就快被攻克了。 虽然傀儡术太彻底,“木偶”已经无力回天。 但绘窗的金鸟吊坠向来在四小只眼中,是奇迹的代名词。 再加上明月掏出来的一小把种子,说是专克韵线的好宝贝。 是以,四小只有把握。 只要再耗一会“木偶”,待会看准时机抓住她。 治疗过后恢复原来的样子,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星罗班重聚进度+! 四小只越开心,绘窗和明月的神色就越冷。 并非是仇开心的心理,或是其他的。 而是太安静了。 傀儡师麾下的猫都变成这样的,怎么,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估计在憋大招。 果不其然,在即将攻克“木偶”难关时。 原野上走来一只猫,星罗班很眼熟的猫。 他背着个沉重的箱子,爪中持着细长的竹棍。 斗笠帽檐微微抬起之后,露出面容中央斜着的菱方印记。 “师傅!”四小只热泪盈眶。 绘窗神色怔松:“唐明师傅……” 白糖已经流着宽面条眼泪,冲了上去:“师傅啊!” 这两个字很熟悉,明月也分了一缕余光看过去。 就在白糖快要接近唐明时,他爪中的竹棍轻轻一挑。 小白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有泪滴点缀着。 最后落在一个充气大垫子上,没有过分的疼痛。 白糖站起身,看向一旁嘻嘻偷笑的圆雀和天王星。 “你怎么装得下这个的。”他从垫子上爬下来,好奇地问。 “问那么多干嘛。”圆雀只是神秘地摇摇头。 耳垂上的红珠,表面似乎闪过一道红色光华。 圆雀收起充气大垫子后,朝唐明的方向努努嘴。 “比起我,你还是去帮着其他猫,看看大师姐和你们的师傅吧。” 唐明现在的状态可不对劲。 白糖正色起来,叮嘱圆雀和天王星多注意安全后。 三两下跑回原本战线,和三小只一同看向唐明。 “他中了傀儡术,但比你们大师姐好很多。”明月道。 四小只感激地看向明月,同时又不知所措:“这可怎么办……” 他们又转眸看向绘窗,却发现他一脸凝重地看向另一个方向。 顺着绘窗的视线看过去后。 原野的另一边,似乎有一座轿子缓缓被抬着前进。 “那是谁?” 四小只的低声自语,本以为不会有回答。 想不到,拉着天王星的圆雀站在了他们身侧,给出应答。 “轿帘绣月牙,判宗宗主出门的行头。” 她不怎么在意的语气反而令猫惊讶。 偏偏自己个儿不知道语出多惊猫,念叨着其他事情。 “听说文方四守以宗派个数为吉利数字,最得力的猫捕和判官皆是如此。” 四小只和明月再定睛一看。 果真发现那轿子的红帘上有月牙印记,轿子边还跟着三道身影。 只是没看几眼那轿子便抬走了。 “你、你怎么知道?”明月开口问道。 她知道,是因为她的师傅是云忧谷的谷主。 十二宗的资料,就算不想知,也自会有只老鼠常年报备。 而圆雀,听那几只小猫说过的。 只是从一个小镇子来的。 等一等…… 明月脑海中忽然闪过司南磬颀长的身型。 以及司南磬的身份,和师傅隐约寄予期待的态度。 再回过神时,心中的疑惑已经被她说出口了。 “你住的城镇里,有一眼看过去顶天立地般的‘树’吗?” 第十二折 意外!星罗班的重聚 听着明月的描述,四小只不禁想起他们曾共同闯荡过的元初锣楼。 说起来也挺贴合的。 那。另外一个咚锵镇中也有吗? “没有哦。”顶着四道好奇一道质疑的眼神,圆雀撇撇嘴。 “要是能找到‘元初锣楼’,我现在早就……唉,没事。” 圆雀的刹车,让明月眼中的怀疑更甚。 她想起来,师父似乎说过,“咚锵镇”不止一个。 “元初锣楼”肯定是只有一个的。 那么…… 明月思考过后,落在圆雀身上的眼神微微缓和。 这小家伙是来自,他们附近的咚锵镇了。 现在,摆在众猫面前的是一个选择题。 唐明的到来,是因为傀儡师看到了“木偶”的失势。 似乎他也无法有效的控制,现在的“木偶”。 所以傀儡师粗糙地运用傀儡术,给唐明体内植入了一些韵线。 铲除速度快些的话,便能恢复如初。 傀儡师用唐明,要和他们换“木偶”。 白糖嘴硬,反驳“木偶”的思想又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不准在用那种可笑的称呼叫她,她自己就会回来我们这。” 这便是傀儡师的原话。 这么说,还真的是他们在决定吗…… 四小只难以抉择。 一边是和蔼慈祥的师傅,一边是温柔善良的大师姐。 “真的不能两个都选吗?”白糖发出一个撒娇表情包。 “不行。”传达傀儡师意愿的提线猫,冷酷地摇头。 “嘁,耀武扬威的跟屁虫。”白糖撤回了一个撒娇表情包。 并且发出一句杀伤力超纲的话语,配不屑的表情包。 “……”提线猫当没听见。 短暂的插曲过后,选择依旧需要决断。 最终,唐明回到了星罗班中。 有绘窗和明月一同上阵,他体内的韵线很快被清除了个彻底。 “木偶”在没有被呼唤的情况下,得到傀儡师的指令。 早就转身,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 唐明清醒后,得知这件事立刻落下两行清泪。 “我,唉……”千言万语说太多也不尽,不如一声哀叹。 好歹能把情绪表达的淋漓尽致些。 ”木偶”离开,四小只神色有些恹恹的。 好在有唐明和绘窗在,他们很快振作起来。 “念心匣在大师姐那里,咱们现在得抓紧时间去找傀儡师了!” 总结过后,星罗班小分队带着圆雀,踏上了去路。 明月担心去找傀儡师时,天王星会被照顾不到,受重伤。 所以打算自己先回永乐都一趟,把天王星拜托在叫头那边。 后续会努力赶上来,和大家汇合。 星罗班小分队表示了理解,和天王星告别。 好不容易找回了唐明,一路上,大家脸上的笑意没有停歇过。 四小只说着分别后的事,介绍着圆雀。 唐明笑盈盈地听着,与之前的模样并无不同。 圆雀缠着绘窗,要从他那掏剩下的鱼饼吃。 她一开口,白糖就也要掺和,另外三小只也不例外。 绘窗上次烤剩下的鱼饼不多了,一个一个分下去,肯定不够。 总要起矛盾。 绘窗用眼神向唐明求助,唐明却不愿掺和进入,惹一身腥。 唐明笑呵呵地看着,四小只拉着绘窗叫嚷着。 一如刚出咚锵镇大门的那会时光。 相比现在的模样,那时不知道要快乐多少。 “都长大啦……”唐明悠悠地感慨。 。 一行猫的身影快速远去。 草雾散去,一顶轿子悠悠地落在原野。 红窗帘被一只爪轻轻掀起,轿子内的情景显露。 一双金眼白黑瞳仁的狭长眼眸轻斜,眼周各有一簇微炸的白毛。 额心有一抹蜿蜒向上的长毛,弯曲弧度先左后右。 莫名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洒脱气质。 此猫为判宗宗主,无情。 “刑天。”淡然又低沉的嗓音出口。 轿子边一只没有头部,双目点在双乳上,裆部围着条长巾。 一看就很憨的猫站出来。 笨拙地行礼,等待命令:“大人。” “嗯,如何?”无情的另一只爪摩挲身旁破烂的竹筒。 “呃据小的观察,”刑天挠头想了想后,说,“卷轴在那只灰猫的爪中。” “星罗班么。”无情的眉心一拧,低声道。 刑天眨眨眼:“似乎是的大人。” 在刑天的身后,一男一女另外两只猫,颇为不服地瞪着他。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特质,居然是大人最器重的判官……” 他们穿戴着红和暗紫色的斗篷,露出一只魔眼。 他们话语中吐槽的对象一致。 “等老娘\/本少爷做成一件大事,最强的判官就是老娘\/本少爷了!” 说完,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确认过眼神,是潜在的竞争对爪。 “男人婆,你等着瞧吧。”身披红色斗篷的猫说道。 “哼,说的跟你一定能做得到似的。”暗紫色斗篷的猫也毫不示弱。 “最强的判官,未来一定会是老娘\/本少爷!” 他们又异口同声道。 然后,他俩就又杠上了,微微弯下腰,猫猫头顶在了一起。 “话痨,等你吃过老娘板子,还敢不敢自称是最强!” “常言道‘好男不跟女斗’,不过你这样的男人婆除外!” 相互说着给对方起的外号,一句接着一句地叫。 口吻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 渐渐的他们吵入神了,他们的声音不自觉大了起来。 轿子里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无情,白眉狠狠地向内皱起。 真吵。 他又看向始终安安静静的大块头刑天。 这两个吵闹的家伙,真不明白为何不受器重?! 无情心累地在心中叹口气。 算了,他从来不开玩笑。 先派出去吧。 左右这场战斗,迟早也是要开始的,无可避免。 “烛龙、句芒听命。”无情掀着帘子的爪向后撩了撩。 那两个不省心的属下,身影也显露在视线内。 无情开口:“追上星罗班,拿取他们的地图。” “是……等等,地图?”烛龙和句芒满头问号。 “大人,咱们要那东西有什么用啊?” 托虚无法门,那只异猫的能力的福。 判宗四只猫随时随地想去哪里,不过一个念想就可以了。 第十三折 出动!烛龙和句芒 地图那种玩意,在他们这里早就是一张长废纸。 大人从前,明明也不热衷于收集地图来着。烛龙和句芒想。 无情额间的筋肉轻轻抽动,一股火气涌上。 他放下帘子,不再去看那两只又蠢又问题多的猫。 “叫你们去便去,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无情冷声道。 句芒本来还想开口,被烛龙压着肩膀,抢先答应了下来。 “喂话痨,你给我松开。”句芒很不满意,烛龙替她做决定。 “喂,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哦。”烛龙解释。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向无情证明谁是最强判官的机会。 与其他们再在这里纠结下去,像从前那样,惹了大人的怒气。 到时候大人一生气,再经历一次被判死刑的风波,是小。 让刑天去处理了,是大! 既然他们已经抓住这次表现的机会。 不能再让那个大块头再有一次表现的机会。 不如这次包揽下来,到地方了见机行事,从他们之中分出高下。 “……行了行了。”句芒最终还是认可,并且答应了。 虽然和这个男人婆合作难以接受。 但烛龙和句芒防着刑天时,一向特别团结。 他们领命后,又互相吵了一会。 得到无情嘱咐各自使用法器真正力量的限度,才从轿子旁离开了。 无情眉心一动,只觉得不仅耳边,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静静地享受了会这股氛围,无情闭上双眸。 他唤了声“刑天”,大块头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道:“大人。” 无情的爪指揉捏着习惯性拧紧的眉心。 另一只爪,从始至终没有离开那根竹筒。 “本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无情缓声说道。 刑天自然无有不应。 ”——替本官,备膳。”无情睁开双眸,一时间双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备膳,备膳……”但是他需要点的明白一点。 无情有些生气了,嗓音变调,语速极快地说道:“就是给我做饭!” “哦,哦。”刑天忙不迭地眨眨眼。 其实他也想低头颔首的,那样和抱拳的礼节很相配。 不过,刑天没头。 爪动滑稽.jpg “哼。”轿子内,无情心口又有一股气没上来。 总共三个属下,一个没脑子两个不高兴,还总是吵吵闹闹。 真烦猫。 待下一次烛龙和句芒再吵起来,就判他们死刑。 无情从来不开玩笑。 原野上不好捕捉膳食的原料。 因此就在刚刚,无情带着刑天和轿子,瞬移到了森林中。 相比随时会起猛风的原野,森林虽然虫鸣声多些。 但有时也助于无情思考,不至于吵闹。 他此来念宗的目的,是为了从傀儡师的爪中夺回念心匣。 另外…… 无情的思绪戛然而止时,靠在窗棂边支着头的爪也收回来。 两只爪捧着那卷破旧的竹筒,爪指轻轻一拨。 伴随着稀疏竹片摩擦的小声响,竹筒内记录的东西表露出来。 是一份猫土的全地图。 内容简洁,或者说是落笔时很紧急。 关于小城镇,基本上没有被收录在内。 十二宗也只是圈出了大致的地形。 地势标注的名字,也是能缩减就缩减的。 唯有缺失的几片中,从边缘可以看出一处地势被勾勒的很详细。 那是猫土的一个角落。 边缘标注着模模糊糊的三个大字,看不清字形。 “星罗殿……”不过无情常常从那只猫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仔细一对比,就能知道所说的不错。 听说“黯”因为过去的旧识,向星罗班的猫赠与了一份猫土的地图。 以“黯”的能力,即便也许无法得知那个神秘地方的内里。 但也绝对能探知到,具体的方位。 这样,就能补全爪中的这份地图了。 至于黑金令牌…… 无情的金色眼白一暗。 反正之前因为各种原因,又不是没有落入过他猫的爪中使用。 幻夜的那个养子,曾因为要去执行那个任务,借用过一段时间。 先耽搁少许的时日,拿到那份地图来看一看再说。 以傀儡师的能力还无法打开念心匣。 必得借助什么天地异象的力量。 不着急。 无情说服了自己之后,缓缓合拢竹筒。 竹筒背部常常放在无情的衣袍上。 如今因为要捧起来察看,得以能透透气。 无情又看到,那株栩栩如生的翠蝶花刻印在竹片上。 与竹片上的笔触完全不同。 刻下这株花的猫一定是精通画术,比侍弄花草的风雅之士。 绝不是那个,整日觉都睡不好的懒虫做得到的。 所以,是她口中说过的,星罗殿的猫所做的吗。 无情不知道。 他也只是在猜测。 不过很快,这个猜测就可以得到验证了。 哪怕那些小猫的领头猫是唐明,也不得阻挡。 。 只差一个无忧,星罗班便能彻底重聚。 但傀儡师不是吃素的,“木偶”的身份也没那么容易取下来。 可以说是该打副本boss了的节奏。 也因此,星罗班小分队不敢懈怠,一刻不停歇地赶着路。 死城一座又一座,一路上一只猫都看不见,魔物也是稀少得很。 途中对唐明多番的过度保护,就连圆雀也被感染到。 “你们是师宝女,师宝男。”话有点怪但是真的夸赞。 唐明也只能哭笑不得地和绘窗对视,再莞尔一笑。 真的长大了。 唐明再一次心想。 不仅如此,在他离开的这些时日中,还学到了许多。 星罗班小分队没走多久,就被唐明和绘窗拦住了。 不用他们或者圆雀多提醒。 四小只一抬头,看到两位长辈凝重的脸色,便知道有情况。 “呵,长大啦。”圆雀见到后,夸张地感慨了一声。 “小机灵鬼,闭嘴啦。”小青抬起指尖戳戳她的额头。 武崧接过话:“你可比我们还小几岁。” “真要说起来的话,合该我们教你道理的哦。”大飞接过接力棒。 “所以——”白糖收尾,揉了揉圆雀的头,笑着道。 “没有什么资格管教大哥哥姐姐的小妹妹,安静点。” 一副包容的样子,和绘窗对待他们时没什么两样。 第十四折 回忆!雨夜的哭泣 圆雀愣了一会,鼓着脸颊,偏过头。 可恶! 早知道不设置这么小的年龄了。 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嘛! 还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被教训。 真讨厌。 看到圆雀红彤彤的侧脸,白糖没忍住,悄悄伸指戳了戳。 “白糖——”圆雀下意识高声开口。 想起目前的设定后,不情不愿地加上一句:”哥哥!你太过分了。” “哎。”原本被吼懵的白糖瞬间舒服了。 也没有在乎圆雀讲话的内容。 ……难以评价。 是另外三小只共同的评价。 即便身处高压情况下,也能在伙伴的陪伴下享受到欢乐。 分神注意到这一点,唐明不禁更加欣慰地笑笑。 然而,身侧一道饱含同样意味的笑声响起。 那也有着和他一样的,看到孩子慢慢成长的成就感。 唐明侧目看去,发现是绘窗。 这孩子…… 不知怎么的,唐明忽然陷入了一阵情绪的翻滚之中。 再抬起双眼之后,对上的是绘窗和五个小孩子忧虑的目光。 耳边,是绘窗和那些孩子渐渐重合的嗓音。 “唐明师傅?” “怎么了,师傅?”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后,唐明久远地回忆开启。 咚锵镇内簌簌而下的雨夜。 绘窗的床上没有那只乖乖巧巧,从来准点睡觉的小团子的身影。 不仅如此,整个星罗班中也没有绘窗。 倒是星罗班的门有被掀开的痕迹,门外也有爪印。 绘窗出门了。 可外面是倾盆大雨,又能去到哪里? 班主负责安抚着找不到哥哥,哭闹的武崧、大飞和小青。 唐明则是撑着伞,披着夜幕的暗辉奔走在咚锵镇中。 “绘窗……绘窗——” 呼唤声持续了几分钟后,在巴山水源后的小山坡处得到回应。 “唐明师傅,您怎么出来了?” 小绘窗慌里慌张地站起身,补充道:“雨天路滑。” 既然如此,那你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唐明那时很想问一句。 但经过短暂时间的相处,他明白,这孩子很害羞。 这么直白的说,他恐怕会被自己的愧疚心折磨。 “你在这里做什么,下雨了,天也晚了。”唐明问。 他带了最宽大的油纸伞,能把小灰猫拽出沉闷雨幕。 “……我想姨婆了。”唐明还记得绘窗说这话时的神情。 往常竖在耳朵上的耳朵耷拉下来,贴着头皮。 就像尾巴垂在湿淋淋的地面上,跟没了支撑的骨头一样。 平日里干干净净的小猫咪,现在身上没一块好看的地方了。 小灰猫真成了小灰脸,双爪都是泥泞的尘土。 身上的衣衫湿透,沙啦沙啦地往地上滴水。 唐明取出一块帕子,替小绘窗擦了擦。 “我、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您……” 小小年纪,绘窗就学会了不接受太多无偿的善意。 怪叫猫心疼的。 “傻孩子,这没什么劳不劳烦一说。”唐明这么说。 可小绘窗比现在的绘窗,要固执几倍。 唐明拗不过,也不想戳中小猫的自尊心,由他去了。 绘窗的姨婆他听说过几次,是小灰猫的亲猫。 可惜,也死在了魔物的爪下。 “想姨婆了,怎么半夜跑出来?”唐明想了想,问道。 小绘窗纠结了一会,把身后及腰的长发轻轻拽了一小缕,挪到身前。 唐明本来不懂他想表达些什么。 直到小灰猫拨开发丝,取出一根金链条穿过吊孔的小吊坠。 其中那神秘又深厚的力量,一下引起了唐明的注意。 “这是什么东西?”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尽管那也不是特别的友好,依旧充满了一股探究意味就是了。 小绘窗蹙着眉间,仔细思考的好长一段时间,最后摇摇头。 很奇怪,他不知道。 不止这一点。 当天过后,小绘窗甚至不记得自己有一位姨婆。 慢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唐明也忘记了这事。 特别怪异又细思极恐的一件事。 直到现在唐明才想起来。 唐明仍旧记得,那块墓确切的位置。 上面没有任何的刻字和涂画,就是一块空白的墓碑。 显然,当时的小绘窗也不是很记得他的姨婆是谁。 范围性且影响极大的记忆消除。 后来在录宗,星罗班小分队进入吊坠器灵的空间。 唐明亲眼看绘窗的记忆解封,又听孩子们说了手宗的事。 他想,绘窗的记忆一定有问题。 说不定便是像武崧那样,被家猫封锁。 也有可能是这吊坠的力量。 具体如何,背后是否有一些阴谋,唐明皆不知。 唐明还能记住的,是那天晚上抱着他哭喊的小灰猫。 小时候的绘窗情绪还不是非常内敛,至少他会对慈蔼的长辈卸下防备。 唐明温声安抚一会,雨下的更大了些许。 小绘窗努力地把全身擦得干净些后,问唐明。 “我可以,抱一抱您吗?一小会就可以的,真的……” 那胆怯的小模样,唐明至今回想起来仍会心软。 一个拥抱平平无奇,只能带来一些温度。 但在某些时候,却可以成为情绪闸口的开关,将洪流释放出来。 “唐明师傅,我没有姨婆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压抑的哭声起初并不响亮,呼吸都因为过度的扼制而变形、错乱。 颤颤巍巍的,像渐渐变小的雨声,落地后便无声。 就连声音也是一样的。 如果唐明并非实力可以,耳力过猫,还真是听不见。 他本来是不太会安慰小猫的。 但经过逃亡的几个月之后,也从班主、无忧和荣光那学了些。 慢慢地由拥抱变为合拢住的姿势,爪落在小猫单薄的背。 轻轻地拍,一下接一下之间要隔开一小段时间。 小猫没有抗拒的意思,再把声音放柔和,轻声安慰。 “我们大家都在呢,我们大家都会陪着你的。” 当某句话得到小猫的反应,那么久一直轻柔地缓声重复。 一般进行到这里,小猫就会脱离情绪风暴,渐渐昏睡过去。 可是小绘窗并没有。 他过于压迫的那些情绪,早已积累到顶峰的情绪,全部宣泄出来。 倒不是以迁怒那样的谩骂表达。 第十五折 危机!判官的围堵 而是哭泣。 一声的哀哀切切的喊叫高过一声,雨声渐大,雷电闪烁。 但是怎么样都不会很吵。 保持礼貌的缩减自身音量,早就刻进了他的骨血,最脆弱的时刻也没有抛弃。 是他过于看轻自己的最佳铁证。 雨下大了。 唐明最后把浑身干爽的小绘窗抱回去,自己却湿了半边蓑衣。 放好伞,班主也已经把小小青和小大飞哄睡了。 只有小武崧鼓着脸颊,生气地坐在窗户边。 “下雨天还出去,坏!” 看到唐明和小绘窗回来,从凳子上跳下跑了过来。 “师傅,把小师哥给我吧。”一脸严肃地伸出爪。 唐明于是问:“为什么呢?” 武崧想了想,张开嘴,做了个龇牙咧嘴生气的可爱模样说。 “他不听话,所以要打屁股。” 犯错误的时候,班主婆婆和师傅也会这么说。 ——不听话的孩子要被打屁股。 小武崧不觉得这么想有什么错处。 但是班主婆婆和师傅告诉他,他比小绘窗年龄小,辈分也低。 不可以这么做的。 小武崧只能失落地放弃。 小绘窗很懂得怎么和三个小孩玩耍,也很照顾他们。 也许是因为之前是被照顾的角色,所以会更理解小猫们的心态。 又或许是因为之前接受的爱足够纯粹,足够多。 所以付出的爱更真挚,格外的受孩子喜欢。 不止孩子,班主和唐明是很喜欢小绘窗。 就是那孩子的一些不自重的小毛病,需要时间弥补。 以及,他奇怪的身世,还有许多身上的怪事。 不过那一直都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只要绘窗的品格没问题,其他都不是事。 从那个雨夜后,绘窗的性格放开了些。 只是在孩子们睡着了以后,他常常会跑向巴山。 唐明问过,绘窗也说不太清那个墓碑是为了谁建的。 那时候他们的记忆已经被消除。 绘窗只是觉得埋葬的猫对他来说,世上再没有谁比她更重要。 再后来,小绘窗觉醒了韵力。 他可以为巴山上的巴蛇慢慢消除体内的混沌。 因此再往巴山上跑的理由多了一个。 从三年前的那件事后,绘窗最初更是基本上天天待在巴山。 唐明去过一两次,静静观察。 绘窗长大了,较比之前,更加不喜欢自身的悲伤被看破。 不这样隐蔽点,甚至连那小家伙什么时候受伤了,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只受了伤,也只愿意躲在角落里。 试图躲开所有善意猫爪的帮助,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猫。 实在是躲不过去才会接受。 接受之后,又会想尽方法去报答。 ……唉。 。 巴山地的源头有一条巴蛇,这事,唐明和班主都是知道的。 不去选择提前治疗这位曾经见过京剧猫始祖的前辈,也是无奈之举。 巴蛇…… 他对长大后的京剧猫,没有多少好感。 似乎是因为他亲眼见证异猫被屠戮的时代,无力帮助而心生怨恨。 总之,只有一些小孩接近,巴蛇的反应才不会那么激烈。 因此绘窗接近巴蛇,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绘窗的功力虽然不到位。 但因为金鸟吊坠赠予的力量中,包含一缕元初之力。 对巴蛇还算有用,治疗方面效果乐观。 每一次治疗结束以后,巴蛇都会回到水底休养。 绘窗则会去往巴山的后山,在那块墓碑面前待上一段时间。 有什么可说的,绘窗不知道;有什么可独处的,他也不知道。 他每次回来时,神情中都带着惘然。 似乎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但唐明看得出来,那是绘窗精神的一种寄托。 寄托,他刻印在灵魂之中的悲伤。 。 “唐明师傅?” 唐明终于从回忆中抽身,意识回到了现在,渐渐清明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表明无碍。 大家继续开始赶路,唐明把余光放在绘窗身上。 这孩子…… 为何如今给他的不安,较比从咚锵镇出发前的,更加浓重了。 是错觉吗…… 希望是错觉吧。 风乍起,吹过森林,带起嫩叶与残枝共同无规律的飞舞。 星罗班小分队停下后。 远处飞奔而来的脚步声更加的清晰。 不一会后,烛龙和句芒的两道身影愈发接近。 两道鬼火一般的出场方式后,于风雾中显现真身。 满身的混沌,让大家纷纷在心中猜测,他们的身份。 经过烛龙和句芒一番的吵嘴后,唐明和绘窗识破了他们的身份。 和四小只解释时。 一声“历来判宗宗主之下,最强的三位判官……”就平息了烛龙和句芒的大战。 再一声“最得判宗宗主亲信……”直接把两只猫身上炸起来的毛,从头顺到尾。 俩猫被哄得舒舒服服的。 句芒虽没有开口,但仰着头,那骄傲的小表情一样能表露情绪。 烛龙兰花指捏着裙摆,还嘚瑟:“瞧瞧瞧瞧,这就是有文化的猫。” 没过一会,他们又因为让星罗班小分队投降,还是全力出爪吵了起来。 张口闭口按照猫律,左说右说都要打板子。 看出这一战必不可避免后,四小只主动走上前。 不让唐明上场,是他们失而复得后,更加珍惜且害怕失去。 不许绘窗出战,是他们心中莫名的感觉。 至于圆雀想都不用想。 她才十岁,用不着她扛这些。 “这种敌人,片刻便能解决。”而且非常的自信。 四小只上场了。 然后,四小只被烛龙和句芒的两件法器,打成了没脾气。 “如需使用那两件法器的真正力量,记得,不可伤猫性命。” 有无情的交代,烛龙和句芒自然没什么可畏爪畏脚。 和原剧情中不同,四小只光速惨败下场。 绘窗将他们收拢起来疗伤后,交给圆雀看护。 和唐明对视一眼后,本来想自己一猫上阵的心思,悄然褪去。 “唐明师傅,一同应战如何?”绘窗邀请道。 唐明抬爪捻起一缕胡须,笑盈盈地点点头说道:”自然是好了。” 两道一前一后行走的身影,恰似在纳宗时的身位。 而他们慢慢接近烛龙和句芒后,行动也复刻了那时的方案。 第十六折 重现!配合的默契 只不过不是一前一后的夹击,而是径直袭击。 一同奔上前去后,一上来就双双放大。 烛龙和句芒连惊堂拐和羽翼封的真实力量,都没来得及使出来。 就要承受两股庞大韵力,融合在一起之后的攻击。 “喵了个咪的,你们偷袭!”烛龙边抵抗边大喊。 就被打了个大残,血量op一下子下去一大半。 “喵了个咪的,”句芒也被烛龙传染了口癖,“你们怎么一上来攻击这么的猛烈?!” 他们可是按照大人的命令,随时准备使用法器真正的力量。 才敢一开始,对那几只韵力不弱的小猫,使出了一分真本事。 这两只猫又是做什么? 明明占据人数优势,后来却亲自上阵。 而且,那只老猫,竟然有些不输他们全盛时的韵力。 那只灰猫身上也有股奇怪的磁场,两件法器对他不起作用。 都这样了,这两只猫还如此谨慎。 对此,很熟悉这个画面的,魔化版纳兰宗主表示了同情。 这两只猫分开,也是懂礼识仪的大猫,平常是挺要脸面的。 合到一起,就成了一对配合得当的老六。 酷爱偷袭啊不是,是酷爱出其不意。 烛龙和句芒一时敌不过,心中不禁憋屈又窝火。 便双双祭出两件法器,想运用出他们的力量,从而一雪前耻。 但是一齐进攻之后,唐明却用乾坤箱开启防御结界。 他拉着绘窗,就像和圆雀拽着四小只那般一样。 一行猫快步退到结界的范围内。 让烛龙和句芒好不容易预计着要发泄的怒火,再次哽住。 “爆裂诀,督宗的老猫。你、你们,真卑鄙!” 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嘿嘿,进可攻退可守,你能奈我们何?” 白糖见此,又开始贫嘴。 另外三小只也笑起来。 圆雀……圆雀笑的最大声了。 “你们——” 烛龙和句芒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寂静的森林,惊起为数不多的鸟儿振翅飞离。 远在森林另一边的无情,倏然睁开了一双金眸。 “心性乱,衰败之相。” “刑天。”他抬爪掀开帘子,看了看传来声音的方向。 轻唤一声,口吻不疾不徐,“本官的膳备的如何了?” 正追着活蹦乱跳大鲤鱼跑的刑天,闻言。 有些心虚地开口:“就、就快了。” 好容易抓到后,刑天抬爪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虚汗。 他想起什么,问:“大人,您想吃红烧的还是清蒸?” 无情眉心处的白毛一动,轻声道:“蒜蓉。” “蒜蓉……蒜蓉……” 这种没收录过的炒菜方式,超出了刑天的炒菜手册。 “就是把蒜拨干净切片剁碎,热油烹炒。”无情语速加快。 刑天似懂非懂地眨了眨两只眼,怀里抱着不断摆头摆尾的大鱼。 他又有了新的疑问:“大人,咱们有蒜吗?” “嗯……”无情想了想,还真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这不是他一个指挥官该考虑的。 无情从袖中掏出一根宽竹片,用袖口擦了擦光滑的表面。 就像在擦拭灰尘一般。 再从轿子中抽出纸笔,将那竹片上的图案拓印下来。 白纸上,一株歪歪扭扭的植物不说栩栩如生。 但也绝对与大蒜毫不相干就是了。 “……”无情毫不心虚地收起竹片,掀开帘子,把白纸掷出轿内。 “照着这上面的植株去找便可。” “刑天得令。”刑天摸摸后脑勺……后背,眨眼应下。 就在大块头脚步咚咚咚地要离开时。 不远处忽然传来树叶擦过衣裳的声响。 无情掀开另一边的帘子,看清了奔来的“猫”。 锐利的眼神伴随着出爪的判令离开轿内,如利箭般打出去。 “小姑娘,你超速了。” 来“猫”发现后,脚尖点在轻飘飘的一处树叶上。 借力而起身体在空中旋转,躲过袭来的判令。 判令狠狠击中大树的躯干。 来“猫”看都不看一眼,扭头继续前进。 雪青色的毛发,因为刚才起跳时的停顿,不少被风带起的树叶落在那上面。 她却丝毫都不在意,只是拢了拢长时间奔跑,有些松散的衣裳。 相比上次的远远一见时,昏暗的双眸中已经点亮了些光芒。 “无忧,你给我回来!!”傀儡师暴跳如雷的吼声。 从被她随爪放在腰间,一闪一闪的那一长串戒指中传出。 转眼间又熄灭下去。 嗯,似乎是传达信息的通讯器。 无情放下帘子走出轿子,静静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这时,抱着大鲤鱼,抓着几根草的刑天回来了。 “大人,那不是傀儡师麾下的‘木偶’吗?”他也看到了。 无情眉心一皱:“刑天,本官平常是怎么教你的?” 刑天眨眨眼,样子呆呆傻傻的:“啊?” “……”无情有些心累。 “无事。”他选择不解释那么多,直接道,“以后懂点礼数,记得唤那只猫为‘无忧’。” 没有谁甘愿成为无心的木偶。 谁都一样。 “你去吧。”无情想了想,对刑天道。 “啊?可是大人,我要备膳了,去哪?”刑天眨眨眼,问道。 无情有些难受地咬咬牙,说道。 “你去找烛龙和句芒,备膳的事,本官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哦,刑天得令。”刑天当即解放双爪,奔向森林。 本来伸出爪,还想接过大鲤鱼和几根草的无情:“……” 原本还能当晚餐原料的大鲤鱼,转头看了无情一眼。 似乎还笑了两声,一跃而起,跳进奔腾的小河流中远去。 无情看了看自己的长袍,和看起来抱都抱不住那条鱼的双爪。 晚餐没了…… 那能怪谁呢? 无情在这种事上从来都不会怪自己。 所以…… 刑天,你真“彳亍”。 。 乾坤箱的防御罩因为唐明的实力充足,能坚持好大一会时间。 从“木偶”走后,便偷偷跟在星罗班小分队身后的狮虎女。 见此情形,失落地撇撇嘴。 “嘁,这两个家伙的武器蛮有意思的,人家还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呢。” 狮虎女站起身,虚幻的身影如同水面一般,有波纹缓缓流动着。 忽而间面色一厉,扭头看向森林。 第十七折 折返!重燃的意识 “那是……不,不可能。”狮虎女的语气中带着不确定,和不敢置信。 她的耳尖一抖,耳边响起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是大人在呼唤她。 “狮虎女!” 听起来很生气。 “大人,人家在呢,出什么事了?”狮虎女急忙竖起耳朵,聆听傀儡师的吩咐。 “她,方才与星罗班那些猫接触时,情绪激动,灵智有些恢复了。” “什么?!!”狮虎女没忍住,高声欢喜道。 “什么猫!”却被四小只发现了踪影。 狮虎女赶忙离开方才的地点,躲开了几道攻击。 已经被发现,她也就不躲躲藏藏的了,显露身形。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运气还真是不怎么样呢。” 虽说这时应该用不甘的语气,但狮虎女实在是无法自控。 并且忍不住分享:“小帅哥小美女呢,你们的大师姐要来了,开心吗?” 这一声“大师姐”,直接把所有猫的目光吸引过去。 “又有要来碍事的猫了。”句芒不爽地“啧”了声。 烛龙尽管有些狼狈,但依旧不担忧。 “怕什么,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哼,说的也是,话痨,你可不要拖老娘后腿才好。” 句芒爪中的羽翼封碰了碰,摩擦出一阵刺耳的鸣声。 “是你才不要拖本少爷的后腿才是,男人婆。” 烛龙的惊堂拐撞了撞,反唇相讥。 与烛龙和句芒暗中防备的姿态不同。 星罗班小分队对狮虎女的话,又惊又怕。 “你们对大师姐又做了什么!?”白糖和武崧异口同声地问。 “这怎么能怪到人家和大人的头上呢。” 狮虎女故作伤心地撇撇嘴,扭了扭妖娆的身体,坐在屋顶上。 “分明是你们牵动她的情绪太多,让她的情绪过于汹涌,超出了正常范围。” 因此,暂且脱离了傀儡线的束缚。 “木偶”有了不少的明显的自我意识,已经开始偏向无忧生前的样子。 在被傀儡师唤回时,心中不愿的“木偶”情绪爆发。 她第一次违反傀儡师的命令,转而赶了回来。 傀儡师对此感到欣慰,庆幸还有救。 却因为发现念宗内的那几位贵客,深怕她会被卷入其中。 想将“木偶”传唤回来,却彻底失控。 傀儡术是囚笼,却也是保护。 “木偶”现在的生命,纯粹是用“黯”的混沌之力和傀儡术铸造。 一旦被那些臭小鬼当成魔化猫,用韵力净化。 她就彻底完蛋了! 是以,傀儡术才紧急传音给狮虎女。 不求别的,看好“木偶”和念心匣,允许不惜代价。 情绪固然能突破一时的桎梏,却无法消除。 时间的问题罢了。 至于判宗的那些猫,等他开启念心匣,都不是问题。 那传说中力量,一定有能将这一切变好的方法! “哈哈哈哈……” 阴森可怖的帐篷中,傀儡师的笑容再一次出场。 海王星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 之前挡在身前的猫都不在,如今只剩下他和傀儡师。 海王星已经无力在心中呼救了,只记得重复心爱之猫的名字。 明月姐……天王星…… 你们在哪,现在还好吗? 。 “呵呵呵,不开心吗?” 不仅傀儡师很开心,狮虎女也很开心。 本不可能拥有情绪的“木偶”,诞生了心绪。 这一点在修复她的身体时,说不定会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既然已经得了这个便宜,让无忧和她之前团队见一见也没什么。 虽然狮虎女本来是想看戏的。 但心中不爽的烛龙和句芒,打不倒星罗班小分队。 狮虎女又忽然现身。 这不是就有开战的直接原因了嘛。 “装神弄鬼,企图让我等鹬蚌相争当渔人得利,先打你这无耻之猫!” ”哎呀,这么说,人家好伤心呢。” 狮虎女边躲避,锋利的爪指一边轻轻转动。 “潜心指——” 星罗班小分队在乾坤箱的结界内,恢复韵力时。 还赶上一场大戏。 可四小只都没有心情看,沉闷着一张脸。 唐明和绘窗知道,他们是在担心又有变化的无忧。 “别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圆雀代他们说出了安慰的话。 他们再稍加勉励后,四小只便专心恢复韵力。 唐明看向树林地某个方向,眼神复杂。 虽说狮虎女控制情绪的专长,对爱吵架的烛龙和句芒有奇效。 但一对二,难免落入下风。 狮虎女的攻击渐渐吃力,但还是咬牙坚持。 “两个对付一个算什么本事?”她企图挑拨。 “要你管,接招便是!” 但是烛龙和句芒憋太久,已经刹不住了。 就在狮虎女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树林中的响声停了。 “万念俱灰——”一道喝声与暗紫色的韵力同时落下。 原本想后撤的烛龙和句芒,被狮虎女一招潜心指绊住脚步。 仅仅是半秒都不到的时间差距,他们便没有躲开。 被法阵击中后,法器和身体一同摔落在地上。 “该死,突然觉得好痛苦!”眉心紧皱地哀嚎。 “老娘\/本少爷努力到这种地步,居然还不是最强的判官,可恶!” 狮虎女和星罗班小分队,皆目带希冀地转过头,看向了来猫。 据他们所知,会用“万念俱灰”的京剧猫,除了永乐都的散白大叔。 就只有…… “念情天地!” “木偶”走出森林,又是一道攻击打向来烛龙和句芒。 原本被他们冲击的,有裂痕了的“万念俱灰”法阵。 一下子复原了不说,法阵周遭还覆上了一层雪青色的韵光。 身陷其中的烛龙和句芒,神色愈发痛苦。 他们发现,本还可以勉强抵御的情绪,像是翻了几百倍一样。 一丁点的情绪变化,都恍若成了天与地的变迁。 痛苦等负面情绪被牵动后,再被无限放大。 他们被困在这法阵中受尽折磨,意识被情绪带动,几乎要崩塌。 “嗯,是你和散白的组合技呢,倒是许久不见了。”狮虎女咯咯咯地笑道。 “大师姐……” ”……无忧。” 星罗班小分队众猫喃喃开口,目光皆是看着那道踱步向前的身影。 第十八折 决心!多重纠缠的结果 “木偶”的肢体,相比不久前灵活了许多。 这一点,在刑天赶到解救了烛龙和句芒后。 “木偶”和魔影形态的刑天对战时,被看的一清二楚。 她和狮虎女,代表傀儡师那方,也加入了战斗。 现今,念宗和判宗的魔化猫,都站在星罗班小分队的对立面。 要一个个的打败他们,并驱散体内的混沌,四小只自觉责任深重。 等他们恢复韵力魄,便恳请唐明打开爆裂诀,让他们赶快出去应战。 “不急。”唐明道了声,和绘窗交换了个眼神。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是烛龙和句芒对狮虎女说过的话。 可,也是唐明和绘窗见到的打算。 敌方实力太强,我方实力不详,还带几个小孩。 不苟不行啊。 “虽说这位狮虎女现身了,可是……”唐明看向身后。 破败的城镇和寂静的森林,阒无人声。 “总觉得,”小青和大飞也转过头,“好像——” “还有猫在看着我们。”绘窗和白糖凝着眉,一同道。 武崧补充:“而且是自手宗之后,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就一直在。” 究竟会是谁? 这个问题不止他们在思考,无情也在思索。 派刑天离去后,无情便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投向了他。 仔细搜索找不到身影,所感应到的实力,也似乎远超了自己。 那冰冷刺骨的感受,和随时随地血肉都可以被洞穿的预感。 无情对那位神秘猫的身份有所猜测。 “想必,阁下就是手宗那位,一招迫使‘黯’退兵的神秘强者吧。” 无情没有得到回应。 但是那股视线离开了。 “明白我知晓它的身份,便直接不再关注……” 无情站在大鲤鱼离开的小溪旁,轻声呢喃着,眼眸微眯。 是被看轻的感觉。 那位名为“若水”的神秘猫,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 不,不对。 是非常的看轻他们所有猫的实力。 所有猫加在一起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这感觉,就好像是十年前的十二宗面对“黯”一般。 毁灭的气息如摧枯拉朽,她势不可挡,而他们则不堪一击。 是纯粹的,巨人眼中的蝼蚁,是一触即溃的泡沫。 很多年。 无情有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这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感觉,是在许多年以前的春日。 无情独自站在悬崖边,十几岁的身体在冷风中摇摇晃晃。 他的脑海中自虐一般的,回放着那只猫坠落时的每一帧记忆。 那时,无情的身边也出现了一只猫。 无情无法扭过头,看不见她的身影和面容,只能听得见一声叹息。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是道女声。 “小子,忘记那段时光吧,莫要再扰她逝去魂魄的清净了。” 说完,那道声音便消失了。 她一开口时的那会,无情只觉得血液都倒流了似的。 是出自心底和灵魂深处的惧怕。 是见识过广阔天地的,明白自身大小的蝼蚁孤身与大象接触。 “呼……” 无情闭了闭眼后,再度睁开的黑仁金眸中闪过一缕精光。 尽然多年后,这股感觉袭来时依旧还有影响。 但相比那时候,无情的表现已经好了许多。 “星罗殿,找到你们了。” 无情明白,若水刚才的意思,就是要他带领判官们撤出这场斗争。 究竟有什么,是若水这种存在也不得不顾及的。 甚至不惜亲自下场,威胁一只“蝼蚁”。 “本官倒是更期待了。”无情轻轻一笑,低声自语。 逃避什么的行为,他在第一次直面这种感觉的时候,也没有做过。 后来回到判宗,接触猫土的黑暗…… 再后来奔入阴霾山谷…… 无情在那些时候不会怕,现在也一样。 。 唐明和绘窗的打算最终还是没能如了愿。 烛龙和句芒配合的是到位,两个能顶一堆。 可狮虎女和“木偶”之间也并不生疏,默契自然非常。 加上“木偶”的技能一旦丢中,烛龙和句芒就得戴一会痛苦面具。 刑天倒是还行。 没脑子的大块头,连伤心的事情都没有。 烛龙和句芒看到刑天中招后,依然行动自如,更伤心了。 “可恶,居然这一点都比不过这个傻大个……” 每到这时,刑天总是非常的委屈。 没有脑子又不是他的错,同事这么有攻击性干嘛…… 说笑归说笑,刑天挠挠后背后,还是扛着斧头就开始进攻。 “木偶”的近战能力没问题。 但狮虎女的是输出位,脆皮,非常狼狈,需要她的照顾。 加上本身还没有恢复的肢体灵活程度,追平了技能上的优势。 两两相比,一时之间也分不出胜负。 于是再又一次中招后,烛龙没忍住,伸出了一根小白旗。 “等一下,我们先等一下……” 句芒看这个话痨先行一步,便收起了自己的小旗。 有猫丢脸,还是话痨在丢脸,那么她就不上赶着了。 “咱们的目的,想必都有那些星罗班的猫吧?不如一致对外哎呦喂……” 烛龙说着说着闪到腰了,没忍住叫了一声。 刚刚趴地又起身的动作太快了,又重复了很多遍。 其实句芒的腰也有点酸了。 但看烛龙丢过猫了,她也就不丢了。 一个字,忍! “木偶”看了看满头冷汗的句芒,和趴地哀嚎的烛龙。 “……”果然,判宗三判官,还是和以前一样菜菜的。 小趴菜。 披着马甲的云舒,底气非常足,什么话都敢说。 就算星罗班小分队,同时对上三判官以及狮虎女,也一样的底气足。 本来想上前保护他们的“木偶”,被关注着情况的傀儡师发现。 傀儡师隔空调动了她体内的韵线,暂时固定住她的行动。 就表面情况看,星罗班小分队明显打不过敌方势力。 唐明在犹豫着是否使用乾坤箱真正的力量。 一股精纯的,甚至隐约比韵力的层次,要高一档的力量流淌在身体。 不仅仅是唐明一猫有,四小只也都有份。 而这份力量的来源,则是目光坚定的绘窗,准确来说是他袖中的金鸟吊坠。 第十九折 胜利!神秘的力量 如果此刻有猫能听到云舒的声音。 就会发现,这只漂浮在虚无荧光空间中的小猫。 此时唇瓣张合,嘟囔着的内容则是—— “上、外、挂啦!” 。 “有小师哥和嫤曛前前辈的力量助阵,这些猫,不过是虾兵蟹将罢了!” 四小只信心爆棚,浑身的韵力外裹着一层亮闪闪的金光。 这股由绘窗启动的,金鸟吊坠的力量非常非常离谱。 不仅强化了各方面能力,还上了一层无敌buff。 百毒不侵且防御力大大提升,对混沌有克制性。 变身后,各自找了一个敌人对上,打得不亦乐乎。 留给唐明的,是在和傀儡师的命令抗争的“木偶”。 但是唐明并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而是看向了,正搀扶着绘窗的圆雀,和爪握金鸟吊坠的绘窗。 很抱歉,请原谅唐明混乱的思维。 见多识广的唐明,远比四小只更能意识到这股力量的强大。 以及危险。 能释放这股能量的猫,怎么可能不付出些什么呢? 唐明清楚记得,就在几分钟前的绘窗脸色红润。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神色便变得苍白无力。 一向隐约有些要强地性格,竟然肯让圆雀搀扶着他自己。 唐明觉得非常非常非常不对劲:“绘窗,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唐明师傅,没问题的。”绘窗扬起脸笑了笑。 他抬爪戳了戳圆雀的小脸蛋,口吻调笑道:“小雀儿能照顾好我的。” 唐明便顺着绘窗的目光看过去。 鼻头通红的圆雀正低着头,小鸡啄米似的颔首。 如果是四小只,或者是明月在这里,一定能发现更多的不对劲。 ——这个偏爱恶作剧,又格外活泼的小姑娘。 这样的安静,明显已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不正常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唐明和圆雀相处的不多,四小只也激战正酣,明月身在他处。 “……好,绘窗,量力而行。” 唐明转身向“木偶”奔去,准备速战速决。 他的心实在是不安,却始终找不到原因或者源头。 只能先解决眼前的这些麻烦了。 身边的猫一只只远去,执行着爪中的事宜,游刃有余的模样。 绘窗看着他们每只猫的背影,满足地笑了笑。 长长的,憋在心口的一股气息吐出。 他低头看向圆雀,低声道:“以后就拜托你啦,小雀儿。” 低着头的圆雀身体狠狠地一颤动。 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 绘窗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个如常的笑意。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绘窗宽大的袖袍中,原本被握在爪心的金鸟吊坠,早已镶进血肉。 丝丝缕缕的红色气流被吊坠吸收之后,化为了那股令猫惊奇的力量。 念宗的天空阴沉,但却是浓郁的混沌堆积所致,并非乌云。 然而在如今,却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小雨。 打在身上,并不冰凉疼痛,反而为酣畅淋漓的战斗增添韵味。 四小只与三判官的战斗,已经高下立见,后者输定。 但就在四小只想要净化他们时,一道判令从天边打过来。 “小猫们,得饶猫处且饶猫,莫要欺猫太甚。”一顶轿子从森林中被抬出来。 判令是从此窗中投掷出来的,出爪的猫嗓音平淡。 使出法器真正的力量,全力出击却还是败下阵来哦。 本来蔫啦吧唧的三判官,一见轿子两眼泪汪汪。 “大人~”一声呼唤,千回百转。 啊,是心的呼唤! 手动滑稽. jpg 无情的到场平平无奇。 但是,让感知也变得敏锐的四小只,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力。 他们暂时没有出爪,选择观察。 三判官跑到了轿子跟前,开始大倒苦水。 “大人,本来我们打得好好的,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的……”烛龙先给自己脸上贴金。 刑天很老实:“可是他们突然亮起那种,打起来会让我们特别的不舒服,还会让法器无效的金光…… “然后就冲上来把我们打成这样……”句芒落后,只能总结。 战绩很难看。 比在录宗时的提线猫还难看。 可是不管再怎么样,都是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 无情轻叹一口气,轿子内的双目转向唐明的方向。 “老朋友,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正控制住“木偶”,运用那股特殊的力量,慢慢抽出混沌。 然后再将那股力量细分,取出与离开“木偶”身体的混沌等份,重塑身躯的唐明头也不抬。 无情没有得到回应,深知是他眼下不想开口,不怎么在意。 他带着三判官转身想离去。 四小只想追击,被唐明一声“穷寇莫追”绊住了脚步。 事实上他们的心中也有些许的不安。 因此,在见到唐明那边进展缓慢之后,纷纷赶过来。 顺带一提,狮虎女不知为何,早就离开了这里。 兴许是在唐明控制“木偶”后,得到了傀儡师的命令。 唐明没有让从未接触过这种方法的他们,加入治疗进程。 只是让他们把那股力量传输过来,加以运用。 当然还是用之前的那种方法。 这是一个笨方法,却是唯一的解法。 全靠绘窗和金鸟吊坠提供的这股力量,足够纯粹,足够强大。 但越是如此唐明就越是惧怕,越是不安。 ——这种力量,凭什么如此轻易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唐明很想扭过头去,亲眼看一下绘窗的情况。 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他不能分心,传输能量的孩子们也是。 只能寄希望于那种想法不是真的不会存在。 假的。 唐明已经开始愿意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情了。 不过现实还是如往常一般,不如心意。 “木偶”转变回无忧的手术很成功。 唐明将无忧的情况稳定好,她一会就能苏醒了。 观察下来,发现没有情况后。 唐明急忙招呼大家,卸下那股力量。 四小只虽然有些贪恋这股强大的力量,但还是很听话的收起韵力。 附着在韵力上的金光,随着韵力的收回,也飞回他们的主人的身边。 大家扭过头去看,发现绘窗的笑容依旧还是那么的温和。 第二十折 团聚!不安的星罗班 金鸟吊坠似乎被仔细擦拭过,干净的都能反光了,亮晶晶的。 它被绘窗串在一直以来系头发的金链上,重新绑在头上。 就像一开始时的那样。 雨慢慢下的有些大。 圆雀似乎觉得绘窗太高,撑的伞撑不住雨。 所以从别处搬来了一张大椅子,让绘窗坐在了上面。 自己撑着柄大伞,依旧是低着头,谁都看不清圆雀的神情。 “小师哥,咱们星罗班快要团聚啦!” 白糖兴奋地跳起来挥着爪,向绘窗报备着道。 “是啊,那很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绘窗的笑意变得勉强了。 再过一会,无忧便能醒来了。 目前出于连是否能恢复原状,都有失败的概率。 所以目前谁都不太敢移动无忧,怕出什么意外的事,怕到极致。 “小师哥,你怎么不动啦?”白糖想让绘窗和圆雀过来他这边。 “那边风大,待会雨都都沾湿衣服啦。” 无忧目前的所在地,是一棵大树下,遮风挡雨还ok。 可是绘窗和圆雀的方位,完全就是一个风口。 “吹吹风也好,清醒。”绘窗只是笑着说。 “是那种力量让你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武崧皱眉问。 “嗯,”绘窗想了想承认了,“一点点而已,没事。” “真的?”四小只慢慢起了疑心。 唐明再次检查无忧后,看向绘窗的眼神染上了凝重。 如果绘窗真的没事,他就把旁边的大树掰碎吃了! 供给那样强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没事! 说是要坐在那吹一会风,恐怕是动都不能动,又不想他们担心。 这孩子,真是,唉…… “看好你们大师姐。”唐明嘱咐了四小只,便迈步走向绘窗。 他不是那么好骗的小孩子。 “绘窗,你到底有没有事。”唐明问了声。 他的眼神告诉了四小只的确不对劲。 也告诉了绘窗,这是他最后一次主动发问。 如果让他亲自过去发现绘窗的不对之处,这小子就完啦! “真是,小子什么都瞒不过您和婆婆,还有师兄。”绘窗沉默了一会,又笑着开口。 只不过这次,他的嘴角溢出一道血丝。 一直以来的不安被印证,唐明脸色深沉,四小只直接呆在原地。 唐明尽量克制着颤抖的语气:“这是怎么弄的?” “……嗯,也没什么。”绘窗的语速有些慢了。 他的脸色不好看,神态却如常:“就是脱力了些。您瞧瞧,我这不是无大碍么。” 只是看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只可惜唐明曾经受过一回无忧的骗,再不会受第二次了。 “坐着别动,我来替你疗伤。”唐明刚迈步想走过去。 身后传来了一道令他如芒在背的视线。 唐明下意识停下脚,视线便消失了。 仿佛从未来过。 可是唐明从那一缕气息,辨别出,是在手宗强势登场的若水。 唐明的爪不禁握紧了竹条。 这位神秘猫的目的肯定是绘窗。 在傀儡师窥视时,他也看了几眼,明白若水对绘窗的杀意。 非是没由来,过于深刻,且无比的执着。 当时竟然未曾离去,跟到了现在吗…… 短短时间,唐明思索着事情,瞳孔骤然紧缩。 若水的目的昭然若揭,她会阻止他的靠近,难道! 唐明看向绘窗,终于从他那无懈可击的神态中,发现了一丝裂隙。 不是抽象意义上的裂缝。 而是物理意义上的。 绘窗的身体已经开始崩坏。 “你们过来吧。”圆雀终于抬起了一张泪痕遍布的脸。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开口:“你们扶着他说会话,我去帮你们看着大师姐。” 按照圆雀同为星罗堂弟子的说法,辈分同论,这么叫也行。 而圆雀这么说,就是绘窗已经到了,连坐着都需要辅助的地步了。 唐明下意识想上前两步,那道视线又降临在了他的背后。 不仅如此,这次的视线中,还掺杂了两分不耐烦,和更多的冷意。 饶是以唐明多年阅历,也仍觉得那其中的冷意彻骨。 猫土上何时有这样的一号猫! 唐明冷静下来,目视着向绘窗奔去的四位弟子,脑海中思绪万千。 莫非,当真是这些孩子所说的“星罗殿”? 可为何天书和史书中皆无记载? 唐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面露惊讶之色。 “难道是——”猫土之外的世界?!!! 后半句话,唐明没敢说出口来。 因为他看得到,若水现身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那双如不化寒冰般的双眸,正向这里投来目光。 唐明不怀疑,只要她想,他们这些猫谁都别想好过。 “莫动。”若水唇齿张合,没有出声。 她知道唐明会读唇语。 稍加氛围感的恐吓,唐明便立在原地不轻举妄动。 四小只一拥而上,轻轻地搀扶住绘窗后,小心翼翼地问着。 “小师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呀,你们看……”绘窗没有立刻看向他们,说话也有些喘气。 而是朝向无忧走去,半路回头的圆雀轻轻颔首。 “看什么看!”圆雀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涌出眼眶,润湿脚下的一小块土地。 她又抹了抹脸颊,声音小了些:“还是和他们多说些话吧。” 圆雀跑到无忧身边后,森林附近又响起了沙沙声。 四小只警惕地转头看去,被绘窗制止了。 “是明月姑娘来了。没,没事。”他讲话开始有气无力了。 四小只很听绘窗的每一句话,当即转回来头,看着他的举动。 “小师哥,你这是怎么了?”他们的语气依旧平缓。 这明明是该悲伤该痛哭的情景。 可四小只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都哭不出来。 到来的明月看清楚场景后,皱着眉,向圆雀跑去。 她的本意是,这小姑娘嘴巴不严,四小只情绪又太紧绷。 想不到正好撞上,一直守在绘窗身边的情报员。 “怎么回事?”明月问的同时,其他猫也在听。 圆雀半搂着闭目的无忧,语气低落。 “从判官和那个凶巴巴的老虎大婶想要攻击我们,大师姐被傀儡师控制住后……” 第二十一折 前言!倾盆大雨 从那时起,星罗班小分队的局势就已经陷入绝境。 绘窗就已经捏住了金鸟吊坠。 圆雀发现了:“你想要做什么?” 她能感受得到,刚才的那么一瞬间。 那个吊坠回应了绘窗的什么想法。 “嘘,”绘窗却给她下了一个禁言术,“要保守好这个秘密哦。”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唐明和四小只得到的力量,是绘窗过于催动金鸟吊坠的力量。 从而在不足够时,用生命填补出的能量空缺。 有绘窗强烈的情绪作为食物,吊坠的力量才那么的强盛。 所以,他在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为大家刚才的打斗铺平路。 没有什么奇迹降世,也没有动用嫤曛那寄予在吊坠之中,岌岌可危的能量。 只有绘窗。 圆雀开口之前,绘窗便迫切地想要她住口。 可是他现在已经太虚弱了,谁的行为都阻止不了。 等圆雀的话音落下之后,绘窗也收到了六份注目礼。 明月很佩服这样能视自己为无物的行为。 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明月帮圆雀扶好无忧,余光看向几步远的唐明,和稍远处的伙伴。 往常欢笑打闹样样不差的四只小猫,现在集体得了失语症。 “小师哥,为什么啊?”良久,最活泼的白糖才憋出来一句话。 武崧、大飞和小青站在椅子旁,几只爪搭在靠手上。 可能是这场雨太大了些,他们有些无力。 只能撑着椅子的一边,用来稳定身体的重量。 “好啦。”绘窗的语气依旧那么的轻柔。 他眸带歉意,动了动沉重的爪,似乎想放在小猫的头顶。 “我知道,这么做是太自私了些。不过要我看着,其他猫,为此付出代价……” 绘窗的确做不到的。 这场危险的斗争一定是需要牺牲的。 那么他来就好。 重要的是,顺带,给那些暗中窥视星罗班的猫都看一看。 他们谁都不怕泥塑的,都不好惹! 四小只和绘窗的距离很近,能清晰的看到他肌肤崩裂的速度。 从一条裂纹,到两条,再到数不过来。 四小只努力地睁大双眼,仔细地去数着,想尽方法想拼接起来。 但是韵力不管用,什么方法统统都不管用。 雨下大了。 一滴一滴豆大的雨点,落在头顶,再顺着头皮下滑进衣领。 大飞找出来一把很大的伞,努力撑起来,把它支在绘窗和伙伴们的头顶。 天边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已是傍晚。 “不是雨夜就好。”绘窗又笑了。 他已经连开口说话都很费劲。 没有具体说,但是熟知绘窗过去的猫,隐约能听明白些。 雨夜,总是绘窗伤心的时间。 五年前的雨夜,他见证了绘窗村的湮灭。 三年前的一个雨夜,他怀揣着迷茫,不懂和师兄弟间的裂缝关系如何修复。 现在,绘窗不希望常常笼罩他回忆的那个雨夜,去到四小只的眼前。 可放在以前,绘窗从不会这样想。 他明明也知道只要是伤痛,就会不分环境。 这证明,绘窗的思绪也在开始与死亡接壤了。 “不要!” 小青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声哭喊,在雨骤然变大的时刻出口。 它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掐在所有猫喉咙和眼角无形的桎梏。 “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们的。你说过!” 小青扒拉着绘窗的袖口,想得到他的承认。 她看到绘窗听到后蹙起眉心,双臂下意识抬起。 想像之前,每一次有谁不开心时,把他抱进怀里安慰一样。 “你说过的呀小师哥。”小青眼前的世界模糊了,一颗颗温热的泪划过脸颊。 她不想再看到绘窗了。 那寸寸崩开光缝的裂隙,除了会缠绕在耳边,再次告诉他们什么都没能做到也做不到。 还有源源不断的眼泪和酸涩的眼眶,艰涩的喉口。 就再没有能带来其他的作用了。 “你明明就说过!” 小青只想大吼,她只想大吼,多吼几声。 天是阴冷的,沉闷,潮湿,即便是深呼吸也有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存在。 那种感觉如同跗骨之蛆,钻进骨骼中,存在感极重。 被带着雨的风一吹过,就跟快要碎裂开了似的。 哀哀切切的哭声在雨中丝毫不起眼,哪怕刹那响起,也会快速被掩埋过去。 以往能在这种时候,捕捉到这种哭声,来到四小只身边安慰他们的猫。 婆婆和大师哥不在这,师傅也在一旁伤心。 而小师哥,这只平常安慰他们最多的,听过他们许多伤心事的猫。 现在,就要成为他们新的伤心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小青的声音低了下来。 她只知道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 小青真的不想让小师哥离开,她从没有想过这种事的发生。 其他三只憋着气哭的小猫,也忍耐不住了。 最沉默的武崧轻轻抓起了绘窗的爪。 慢慢移动,放在了头顶。 以往温暖的,期盼的揉动的动作,再也没有之前的滋味。 只是僵硬的像块小铁板,和之前的重量并不相符。 白糖也抓住了绘窗的另一只爪,有样学样。 可是很快他就低着头,轻轻地把那只爪放下,抱在了怀里。 不一样了。 小师哥的摸头,再也没能给予他那种重新振奋起精神的力量。 像现在树林间的风一样冰冷,好冷,一点都受不了。 大飞胡乱用胳膊擦去眼角的大片湿润,让视线保持清明。 他只想再多看一看小师哥。 再多看一点,一点,一点就好,让他记住小师哥。 从前在星罗班时,晚上睡不着觉。 小师哥就讲过,许多的奇奇怪怪的故事。 就像小师哥的姨婆哄小师哥睡觉前,讲的那些传说一样。 里面有个故事大飞印象深刻,他记得,是讲猫死去后的故事。 猫逝去后,正常情况下,不被收集起来的灵魂,会自己飘去阴间。 当有猫还记得死去的猫们,他们就会存在。 当不再有猫记得他们,那才是真正的死去。 小师哥现在快就要离开了吧。 大飞觉得他就更要擦干净眼泪,记住他。 可是眼泪太多,他怎么擦都擦不完,看不见前方。 第二十二折 叮嘱!告别之时 “小师哥,你不疼吗?” 白糖的爪指抚上隔着一层空气,绘窗脸颊的几道裂痕上。 一滴雨落在指尖,擦过皮毛,继续下落着。 他轻声问道,而后又重复了一遍:“小师哥,你就不疼吗?” “……疼。”绘窗愣了愣,眉眼轻轻地弯起。 四小只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师哥这么简单就把真实的感受说出来。 他们再次抬眸去看,发现绘窗身上的裂痕更多了。 像一块破碎的再也无法拼起来的玉。 “但是,忍一忍就好了。”绘窗又笑了。 他还是会像之前开玩笑时的那个样子,歪过头:“很简单的。” 是说的简单吧。 以前就是这样子,从来没谁听过他一句喊疼。 平常虽然也情绪低落,但基本上也是对自己的情绪守口如瓶。 只有在雨天时,才会像只被淋湿的小猫,独自伤春悲秋。 不过“疼”这个字,就好像“弱”对武崧一样。 绘窗不承认,绘窗不会说,不会靠近那个字的意思的范畴。 现在这样,好像更不妙了呀。 “喵呜,小师哥,我不要你走。”白糖抱着绘窗的胳膊哭喊着道。 被他这么一语击中心间的三小只,眼泪不禁潸然。 白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泣不成声,核心总结下来就一句。 “小师哥,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小师弟啊,你得,你听我的,听我的……” 看他们不好受,绘窗的眼角也滑下一滴水。 武崧见此,狠狠地擦去眼泪,两根爪指掐住唇角的肌肉上抬。 生生挤压出了微笑的弧度。 “没关系小师哥,我们都会照顾好丸子的。”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丸子是第二小的孩子,还因为…… 绘窗最喜欢他了。 武崧这么说,绘窗却好像更不乐意了。 他抬起爪,爪指轻轻点在武崧眉心。 应该是想抵住那一点,然后轻轻地点点再挪开。 “……你们……也是……” “……不要走……”小青听完这句叮嘱,原本就如同泉涌的泪水更加多了。 嗯,具象版本,身宗的弟子都是水做的.jpg 哭声是会传染的。 并且一个起头,就一定会愈演愈烈的。 这一点在各个年龄段的猫身上都有体现。 绘窗无奈地看了一圈,又抬眸看了看唐明。 “唐明师傅,没关系……”他轻轻说了句。 然后伸出爪,双臂作出拥抱的姿态,想要把四小只拥入怀中。 四小只主动挤在了一起,慢慢扑进绘窗的怀抱。 想再体验一把在手宗那时,刚被圆雀的恶作剧吓到,绘窗安抚他们时的那样。 这样的话,待会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也会是个恶作剧了吧。 对吧…… 四小只的眼眸中充满了希冀,和绘窗早已冰凉了的躯体贴在一起。 但这个拥抱还没有正式开始。 绘窗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化作颗粒状,缓缓消散了。 唐明本来掩于斗笠下的双眸骤然抬起,眨尽眼眶中的热泪,想看清这最后的时刻。 明月用指尖揩去眼尾的小泪花,扭头看过去。 四小只此刻已经呆傻住了。 “没事,别慌。” 绘窗的嘴角挂着笑,披散在椅子边缘的长发中,金鸟吊坠亮起光芒。 “小师哥只是,该去睡觉觉了……”告别时这么说有点掉面。 咳,哄小孩哄习惯了,他还是习惯说叠词。 绘窗的笑意中带上了几分羞赧,但是却转瞬即逝。 黑发间的吊坠正发散着红芯的金芒,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盛大。 绘窗的瞳孔开始涣散,身体消解的速度加快,空气中粒子纷飞。 他似乎有了些力气,转过头,看向武崧。 “抱歉,还剩下一些课程,但是我……只能靠你自己,去慢慢领悟了……” “嗯,嗯!”武崧狠狠点着头,连声应下。 哭泣让嗓音变调,声音七扭八扭的,一点都没有郑重的样子。 为了不让自己不看起来很脆弱,辜负绘窗的期望。 武崧扬起颤巍巍地小爪,翘起两根爪指压在了嘴角,上扬。 他表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让绘窗安下心来。 绘窗皱着眉,先开始慢悠悠地抬起爪。 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力量后,他便伸爪拨开了武崧的爪指。 “不想笑就不笑啦。”绘窗轻轻拍拍武崧的头。 突然行动不复之前那样有气无力,四小只屏息凝神,期待着圆雀的笑声。 如果这是个恶作剧,这时候就应该走到尾声才对。 是吧,对吧,会是的吧? 与年龄小,最后还在抱有幻想的四小只不同。 低着头的唐明死死咬着牙,两道水痕从下巴尖处接连滴落。 “回光返照……” 明月的低声自语,戳破了四小只为自己构筑的梦幻泡泡。 “是的。”绘窗并不否认。 只是慢慢操控着随时都能散架的身体。 双爪撑着靠手从椅子上起身,一开始像是刚刚操控着四肢,后来便好了许多。 “别哭了,成小花猫了都要。该说再见啦。”绘窗挨个摸了摸四小只的头。 而后整理着他的衣袍、鬓发。 他向来这样。 不论何时何地都讲究衣着整洁,说是为了礼数,也是为了自己。 “小师哥,”白糖伸爪去抓绘窗的衣角,“这是假的对不对?”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才在手宗解开了心结。 刚刚把绘窗那过度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缺点,揪了出来打算改正,好好弥补。 什么都没有成效,也还没有结果,就要结束了吗? “乖乖,不哭了。”绘窗的神情中也有不舍。 他此刻站在雨幕中,雨滴却透过他的身体继续下落。 “丸子,你——”小青心觉不对,再去看白糖的爪。 发现那只爪中并没有衣服的褶皱。 白糖只是虚虚抓住了一团空气。 颤抖的爪臂,提醒着他的自欺欺人,也宣告着灭顶般的绝望即将会来临。 “唐明师傅。”绘窗合拢衣袍后,上前几步,笑了笑。 他临开口前眼眸转动,似乎向森林中另一个方向,瞥去了目光。 目之所及,重重树叶后,一只红毛老鼠站在原地。 “不来和小子告个别吗?”一眼看去,还真是个温润君子。 第二十三着 离别!金翼绽放之时 老鼠没有回应,唐明却心绪无法平息。 斗笠随着头的转动而抬起,唐明眼底地水光落尽,清晰地见到了这幅场景。 忽而间,他的脑海中又闪过一段回忆。 也是一样的雨天。 唐明掀开星罗班的门帘,双眸向竹林处一望。 不出所料,见到了雨中的少年猫。 挺拔的背影,即使经过风雨不断的拍打,依旧不曾弯曲过。 细长的竹林虽然密密仄仄,却不足以遮蔽他长成的身影。 长发湿哒哒地粘成一绺一绺的,跟随风的力度起伏。 萧索的气质因为心情正成倍增长,在蔓延。 “绘窗。” 唐明边取出一把伞边走上去,轻唤一声,撑在了少年的头顶。 十五岁的绘窗扭过头,眼中焦急不已:“唐明师傅,您怎么又来了?” “不来难道看你在这淋雨吗?”唐明无奈地嗔怪道。 自从不久前绘窗和武崧发生矛盾后,绘窗便常常孤身独处。 每每雨天,也总是找不到猫影。 班主实在忧心,常常拜托唐明去寻找绘窗。 绘窗觉得不好意思,孤身离开的次数减少了许多。 但有时一些情绪是实在不好消化,绘窗会趁大家休息时离去。 这次是雨天,窗外的大雨正冲刷着大地,阵阵雨点的拍打声微大。 荣光陪在雨天情绪低落的班主身边。 没几个时辰缓不过来。 那三个孩子也在雨声中睡去,看那样短时间是不会醒的。 唐明眯眼眯的浅,因此才发觉了绘窗的动静。 绘窗的人际关系圈很窄,情绪的纠葛很容易能猜到。 不是他和班主造成的,那就是和那三个孩子又出矛盾了。 首先,排除他自己和班主,最近他们没搞事。 那就又是那三个臭小子搞的鬼了…… 唐明在心中叹气,口中却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撑着伞。 绘窗的心思敏感又异常的柔软,他不会对武崧真的生气。 他听不进去任何猫说的话,和武崧之间的矛盾又过于根深蒂固。 这种事情,只能通过时间的冲刷和过度的刺激。 前者现在还看不出什么。 至于这后者…… 武崧那段记忆的封印正在稳定期。 起码还得过几年,才能接受情绪的刺激。 唐明没有忍住,一小片白雾叹了出去。 白雾转眼间又在雨珠带动的冷气中消散。 “唐明师傅,怎么了?”绘窗立刻紧张起来。 他当即拍了拍湿透的衣衫,就要跟随唐明回到星罗班里去。 “不用,一起赏赏雨也好。”唐明急忙拉住了绘窗。 这小子太紧绷了,放放松又不犯法。 正好,雨天这小子的心情最容易松懈,套套话。 雨声渐小,稀里哗啦的。 一串串水珠打在油纸伞的伞面上,顺着伞骨的边缘滴答落下。 绘窗过了一会,就把心中的情绪吐露了些。 今天由他带着武崧、大飞和小青进行基本功训练。 过程并不怎么样,结果也糟糕透了。 绘窗和武崧的关系很僵硬,相处也是,因此氛围特别难受。 大飞很失落,小青则是很生气,武崧也被情绪牵动心神。 一场好好的训练,最后什么成果都没得到。 绘窗又自责了。 唐明仔细聆听着少年的话语,不反驳不呛声。 就像划过指尖的雨滴那样的安静。 “抱歉唐明师傅,说太多了。”绘窗用湿淋淋的衣袖擦了擦眼。 眼泪似乎被擦去了。 又似乎被沾染雨水湿透的袖袍带动,洇湿在眼尾一片一片水迹中。 “此事非同小可。”唐明答非所问地回答,一脸严肃。 绘窗闻言也正色起来:”唐明师傅,有哪里不对吗?” 唐明颔首:“那几个小家伙胆大包天,竟然敢不专注训练?该打!” 显然,他不太擅长安慰。 只是觉得这时候该说些什么,安慰绘窗的情绪。 “唐明师傅……”绘窗无奈地欲言又止,最后露出一个笑容。 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情绪确实好了许多。 长伞下另外一位个头略矮的少年,侧过头,向唐明作揖行礼。 起身后,眉宇间笑意盎然。 “唐明师傅,多谢您肯为小子费心……” 雨滴似乎落进眼中,再次模糊了唐明的视线。 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猫,短短几年便如同抽芽的枝条长大了。 视角朦胧间,少年猫的身影与现在的绘窗缓缓重叠。 唐明再次眨了眨眼,看向身形已然溃散到不成型的绘窗。 “……一路、走好。”他垂下眼,尽量加快语速。 只觉得喉咙的每一次发声,都像是有刀子在割。 很疼,又酸涩,还非常的难受。 “多谢唐明师傅。”绘窗收回看向另外一个地方的余光,又行了个礼。 他向前走了两步,转眸看向这一路上出发点的方向,轻叹口气。 然后转过头,看向明月与圆雀时轻轻笑着。 最后的目光落在四小只的身上后,身体彻底碎裂。 袖口中的一个布袋啪嗒落地。 金鸟吊坠带动着金链,漂浮在空中。 它还在绘窗长发的位置,轻轻地转动着。 绘窗最后敛下双眸的定格神情,崩裂的什么都不剩。 金鸟吊坠发散的光芒更盛,隐隐有鸟儿的鸣叫传出。 一株巨大的含羞草从地下破土而出,猛然绽放,花叶接下飞散的粒子。 金鸟吊坠自转一圈后,原本缩着脖颈,收拢羽翼的形状迎来改变。 昂扬的凤头挺起,舒展的身姿线条窈丽,一双比鸟身宽大的羽翼盛放着。 一声明亮的啼叫声响起,一道金鸟的虚影从吊坠中飞出。 它所过之处带动着绘窗崩裂身体后的碎颗粒,飞向遥远的天边。 在金鸟振翅飞过的天空中,灵魂的金粉无意中倾泻了些许。 闪闪发亮的小粉末们铺成条小路,弯弯曲曲的。 金鸟很快于天际的边缘消失,一道小小的身影奔上那条小路。 他背对着所有的猫,看不清具体容貌,但灰色的毛发还是让大家认出了他。 “小师哥!”四小只想冲上去,被终于能走动的唐明拦住了。 明月呆愣愣地看着,眼底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灵魂金途,怎么可能呢?那种东西不是那个地方……” 与此同时,云忧谷和阴霾山谷的方向,也向念宗投来两道视线。 第二十四折 天晴!金羽摇曳 不论他们眼中的意味是什么。 他们口中低声轻语的话题主角,却是同一个名字。 “‘往生之路’,保留灵魂的特殊手段……是‘星罗殿’的力量……” 天空中。 小绘窗在那条小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给自己找点乐子玩。 他似乎不太喜欢,不怎么想快点去到这条路的尽头。 小路上的金粉被小灰猫走过之后,掉落下来些许。 无一例外,它们都变作了一根根金羽。 与早已经解体的含羞草纠缠在一起,飘零在空中飞舞着。 天边,这条路的尽头出现一道苍老佝偻的身影。 白发苍苍又长又亮,拖沓在身后。 脸上满是皱纹的老猫,腰间挂着一串剪纸样式禁布,脸色严厉地呼喊。 “臭小子,跑哪儿野去啦!”一声吼中气十足。 本来不太情愿的小灰猫,一抬头见到那只老猫后,立刻喜笑颜开。 “姨婆!”稚嫩的童声,将欢喜的情绪衬托的更响亮。 金路尽头的老猫神色一缓,半转过身侧立着,伸出一只爪。 “等什么呢臭小子?还不快来,家里的柴禾没劈……” 她絮语万千,语气并不算亲和,说到某些小事时甚至会爆粗口。 但是这些缺点,奔跑着前进的小灰猫从不去想。 小绘窗的脚步在一点点速度加快,最终去到尽头,扑进老猫的怀里。 “姨婆,我好想你啊。”小绘窗把脸埋在老猫的衣摆上蹭了蹭。 留下一片晶莹的水痕,是思念的痕迹。 “这有什么好想的,姨婆不是告诉过你吗?姨婆什么时候都在……” 老猫不太自在地用言语抚慰着小灰猫,似乎很少,也不习惯做这种事。 “哭什么,走,跟姨婆回家。”她抹了抹小灰猫的脸。 一只大爪捞着小爪子,紧紧相扣。 “一直在外面瞎晃荡算什么,瞧瞧,身上都淋得湿溜溜的……” 老猫嘟囔着,带着小灰猫的身影和金路消失在天际。 落地的金羽和含羞草也慢慢升腾上天,贴在天幕中后消失了。 下一刻,乌云退散。 天晴了,不再有雨珠坠落地面。 漂浮在空中的金鸟吊坠又转了个圈,形体逐渐开始虚幻。 “果然,宿主死亡之后就要离开了啊。”远处的“黯”低声自语道。 他的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不过却会吸收上任宿主的灵魂,嗯……” 。 唐明静静地仰头,看着往常温暖的太阳却只觉刺眼。 明月侧眸,看了看趴在无忧身上抽泣的圆雀,低下了头。 四小只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不停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的弧度流至下巴处下落,湮灭在地面。 四小只的眼睛红肿得比核桃还要大,他们自己却一无所知。 “小师哥……”轻轻的呢喃声。 却再也得不到温柔的回应,和细致的关怀。 在四只小猫伤心时。 他们落下的眼泪之中,各有一颗小珠飞出,落进了地上的布袋。 明月皱着眉,见周围无猫怀疑,便上前两步打开。 布袋是手工绣的,两面和内侧的金鸟图很精美,也很实用。 袋子里一眼看过去放置的是鱼饼,和小鱼干。 应该是绘窗亲爪做的。 不过…… 明月摸了摸布袋子,总觉得有一边的凸起弧度不太规则。 体内韵力涌动,明月的双眸中闪过一道金黄的月牙。 唐明向明月看过去之时,恰好看到她打开他布袋子的内袋。 从中取出了那把神秘的钥匙。 此时此刻,钥匙的表体上又多了四个被亮晶晶的珠子覆盖的小孔。 明月还没有看清这钥匙的能力,钥匙便自动脱爪。 刚刚收集起的四颗水珠亮起光芒,各分出一缕光丝。 四道光丝纠缠在一起,快速离开钥匙,冲向了金鸟吊坠。 钥匙又成了那副古朴的样子。 与被那些光丝击中,恢复实体的吊坠一同落地。 “那个吊坠中有你们小师哥的灵魂,你们的眼泪为你们挣来的一线生机。” 明月开口,向唐明和四小只说道:“拿好它,就还有复活你们小师哥的机会。” 她虽然没看明白那个钥匙是做什么的。 但至少,给这四只天已经要塌了的小猫,一点振作的希望。 不然,看着就太可怜了。 听到明月的话后,四小只终于不再呆愣愣地流泪。 他们抹去眼泪,将鼻涕擤出来或者直接吞下肚。 ps:前种行为特指小青。 又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各自分开走向不同方向。 白糖拿起地上的吊坠,擦干净后,戴在脖子上。 武崧捧起最后关头,出其不意挽留了金鸟吊坠的神秘钥匙。 走到唐明身边,递了出去,忍不住叮咛:“师傅,您一定要好好保管。” 师傅是他们中最强的猫,比谁都更有资格保管。 唐明接过,沉默了一会之后,轻轻点点头道:“我会的。” 身旁的小白猫和小黑帽脸色稍霁。 他们不会问刚才师傅为何一动不动的。 多年时间相处,师傅对小师哥的感情不比他们对小师哥的少。 一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师傅不说他们也不问,都留一些空间。 就像从前绘窗在某些事上安慰他们,那样进退有度。 另一边。 大飞走到圆雀身边,边安慰她,边察看无忧的情况如何。 小青来到明月的身前,接过布袋子,绞尽脑汁地致辞感谢。 看着小女孩为了呈现诚意,想尽优美的词藻,小脸都快皱成一团。 明月不禁笑了笑,而后酝酿了会情绪后,开口。 “不必如此。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吗?” 小青愣了愣,眉眼弯起,眼尾噙着一点亮光,重重地点点头。 “谢谢你,明月……”她没能忍住,又呜咽着哭起来。 死死咬着唇瓣,不让哭声泄露出去,害怕影响他猫。 明月看着故作坚强的小青,叹了口气。 她上前两步,轻轻抱住了小青单薄的身体。 说起来,不过是一群孩子罢了。 远方窥视的视线,在金路离开后便先后撤回。 白糖又将一波眼泪和鼻涕都吞进肚子里,挺直脊背,站在阳光之下。 他又咽了几口口水,让嗓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哭过的样子。 “大家,我们不可以停在这里!” 白糖握紧脖颈上的吊坠,抹去又落出眼眶的泪珠。 遮掩一般地大声吼道:“我相信,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声音回荡在森林中,跌跌撞撞,得不到回应。 第二十五折 矛盾!冷漠的大师姐 一道阳光透过层层的树叶,轻轻落在女猫的侧脸。 无忧醒了。 那双迷茫的淡紫色双眸,在颤动的鸦色睫毛下缓缓睁开。 众猫围在她的身边,给了无忧一个开幕雷击。 一颗颗探出来的猫头,差点没把她酝酿好的情绪给破掉了。 无忧咽了口口水,双爪撑着地,缓缓坐起身来。 “唐明师傅,我这是怎么了……” 颦眉的女子单爪扶着头,脸色微白,犹如西子病态般的娇美。 包含明月在内的五只小猫,都看呆了一瞬。 一两秒后他们的目光变回正常的色彩,心中闪过一道不含恶意的感慨。 大师姐\/这女猫,当真是天生一副美艳绝伦的容颜。 唐明将无忧变成“木偶”后不记得的事,删减了部分。 但是话还没说完,无忧脸色大变。 她把自己的袖口掏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后。 “念心匣呢?!”她着急地问道。 其实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傀儡师撤走前,用韵线将无忧用布包着的念心匣也带走。 从众猫口中得出结论后,无忧脸色灰白,脚步踉跄着后退。 “大师姐,您怎么了?”四小只真诚的问道。 四小只对于这位以往,只存在于话语中的大师姐,心中不乏敬仰。 刚刚复活的无忧即便没说过几句话,大师姐的滤镜也还很厚。 然而,这份滤镜没多久就破碎了。 无忧面对他们伸出的援爪,沉默少许后,狠狠地拍开了。 “无忧?” “大师姐?” 两道不同的呼唤声,明月和圆雀防备又困惑的眼神一同传来。 无忧缓缓站起身,态度疏远:“你们愿意做什么,便自行去罢,一切与我无关。” “你,你在说什么?”不说四小只的反应,明月都很惊讶。 和星罗班做搭档的日子,有时也能听小青说起无忧。 对这位早已在心目中神化的大师姐形象,自然是无比赞美。 哪怕在寻找回她的路上有所牺牲,也在所不惜。 “不去便是不去。”可是这位大师姐,身心明明已经被驱散了混沌。 “我为星罗班百般付出,失去过一次生命,如今自当好好珍惜。” 却对星罗班的使命置若罔闻,百般推脱。 这样的差别,可不是一时能接受得了的。 “无忧那好孩子,才不会说道这些……傀儡师在控制你的心性吗?” 唐明身上亮起韵光,做攻击姿态。 四小只也接受了唐明的说法。 亮起询问准备辅助师傅,再来一次绝招大杂烩驱散混沌。 明月眼眸微眯,捕捉到了无忧眼底的一丝挣扎,以及坚定。 双目清明,神态自如,体表体内皆没有韵线的痕迹。 非傀儡师暗中捣鬼,那就必定是这位大师姐不对。 明月紧盯着无忧,发现她眼底的挣扎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喷薄欲出的恶意,和不在意的态度。 “说起来,还要多谢你们那位小师哥。” “若非有他的慷慨牺牲,怎么轮得到我去潇洒?” “慷慨牺牲”这四个字被无忧念的极重,嘴角有几分笑意。 看起来,就是完全无所谓绘窗的牺牲,甚至颇为不屑地嘲笑。 “你——”四小只的滤镜破碎,又被戳中了伤心处。 小青和白糖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们曾经温柔的大师姐。 不禁怒火冲天,发指眦裂:“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有什么不对吗?难道我要为他的行为买单?” 无忧的态度看的唐明直皱眉,深觉不可思议,一定有什么猫腻。 可不等他仔细问些什么。 生气的小青一声大吼:”你这个样子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大师姐,还不如一别两宽!” 小师哥走了,换来了个这样的猫,如此行径,怎能叫他们不气啊…… 小青也是一时头昏,说出去话便后悔了。 可无忧甩袖离去,让这件事就终结在这里。 原本还有歉意的小青也起来了脾气,不再去管。 明月和圆雀安抚着她的情绪。 唐明和尚存理智的其他三小只,想追寻无忧的踪迹。 暂不论众猫此时在做什么不同的事情,他们的心中都有共同的疑问。 无忧到底怎么了? 首先,经过唐明的认证兼保证,无忧的心性定然没问题。 等过段时间,再去回味无忧当时的神态和语言。 不难得出,无忧是想脱离队伍,去做什么事。 可是又能有什么事情,值得将自己塑造的这般忘恩负义? 谁都不知道。 不过他们都知道,傀儡师拿到了念心匣。 一定要想办法阻止他打开。 否则等傀儡师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猫土就又要遭老罪了。 一行猫奔走在森林之中。 唐明领在前方,边探路边在心中思索。 无忧的性格他也算是了解的。 正常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会成为敌人的。 那么,无忧有所顾虑的难道是拿到念心匣的傀儡师? 这两者之间一时又有什么关系…… 各宗的法器皆密不外传。 督宗与念宗的关系也是一般般,唐明对念心匣的认识虽说比四小只多。 但一些在念宗内部也是秘密的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明月虽然知道,但一时之间也没有串联到,这之间的关系。 森林中不断有猫爪踩在枝桠和落叶上,地面上也有奔腾而过的声响。 只是这次的步伐,再也没有枝桠上的鸟儿振翅,打下树叶飘零,为他们送别。 。 是夜。 雨滴啪嗒啪嗒打在蓑衣上。 唐明低着头,带领身着雨衣的大家前进。 傀儡师已经拿到念心匣,时间紧迫,容不得休息。 那天过后,晴天仅仅持续了一夜,次日便下起了淅零淅留的小雨。 虽说不至于把众猫淋成落汤鸡,但也会妨碍视线。 潮湿的土地就像受了伤的心,流淌着冰凉水流般的触感,不会干涸。 天空中有一只羽翼被打湿的珍珠鸟飞过,急切地奔向巢穴。 羞怯的鸣声,被小雨的声响覆盖过去。 。 咚锵镇。 豆腐和汤圆收拾着碗筷,不小心摔落了一个碗,埋怨自己。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没关系,让我来吧。”荣光走上前,没有责怪之意。 一旁站在窗户前的金婆婆,默默落下一串泪。 第二十六折 悟心!试炼的开篇 与此同时,森林中的另一边。 “大人嘶——您得为我们做主嘶——” 烛龙擦去脸上的雨滴,摸了摸只是沾点水,便疼痛无比的伤口。 他英伦的脸啊! 不久前,被那几个打了鸡血的小猫哐哐一顿打,可遭老罪了。 “行了别说了,还不够丢脸的!” 一旁,句芒也不多好受,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下次再叫老娘遇到那几个小崽子,要他们好看。” 这句话得补充一句—— 那几个小崽子,得是没有那股神秘力量加持的状态。 说起那半路杀出的神秘力量,他们的伤口就疼。 本来都胜券在握,结果丢了好大的猫。 烛龙和句芒心中的怨气比阴霾山谷的混沌还要多。 尤其是看到,皮糙肉厚的刑天明明也挨了打。 结果一会就不疼了,还有劲冒雨给大人做饭啊不是,给大人备膳。 对恢复力的嫉妒,还有自己无形中示弱的不甘心。 可恶! 在这方面,刑天那傻大个,竟然也是他们三判官中最强的。 咬手绢.jpg 烛龙和句芒不甘心地在心中吐槽,同时运功养伤。 这次他们伤的都不算轻。 原本就不能使出全盛时的力量。 这下子,更是连十分之一地实力都没有了。 不休养个一年半载的,别再想为大人冲锋陷阵。 一想到无情,烛龙和句芒不禁向一旁的轿子投去了目光。 目之所及处还有一个戴着厨师帽,正爪持锅铲,翻炒大鲤鱼的刑天。 轿子内,无情睁开一双冷静睿智地双眸,轻轻启唇。 “刑天,地图呢?” 正在炒菜的刑天一个激灵,尾巴炸了炸毛。 听清无情的话后,他挠挠后背:“啊?” 无情眉心下压,重复道:“地图。星罗班的卷轴。” 刑天仔细想了想后,哆嗦着身体开口。 “大人对对对对不起,我忘了……” 轿子里没了无情的回音。 烛龙和句芒隐隐觉察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们幸灾乐祸的目光投向了刑天。 心想,等这傻大个退位了,怎么也该轮到老娘\/本少爷了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几分钟过去了。 烛龙和句芒从最开始的悠然自得,到身体不自觉开始发抖。 刑天早就趴在地上缩成一团,抖成糠筛了。 他们看了一眼刑天后,不禁颤抖的频率更快了些。 连曾经最受大人亲信的傻大个,办砸了这件事,都落得个如此下场。 那他们会怎么样…… “行了。”无情沉默许久后,长叹一声,摇摇头。 他放下刚刚完成的画作,喟叹:“时运不济,怪不得谁。” 平日有分寸的刑天忘记了交代的事情。 刚才发生的大动静,“黯”肯定又在暗处窥探。 如果那时出爪,指不定能再多活几口气。 这一步棋终究是走的太急,太险,差点便失了分寸。 这一切…… “是你在默默看着我,提醒我吗?” 无情用极轻的话语轻轻说道,凝视着画纸上活灵活现的翠蝶花。 “……听悲……” 无情仍还记得年少轻狂无知时,与那只猫的初见。 溪流小畔旁,一身纱裙被风吹动着,与翠蝶花瓣们共舞。 他不自觉地上前一步,脚下踩断了一根树枝。 “谁!” 纱帽猛然转动过来,女猫惶乱又清丽的容貌显露。 颗颗珠帘下的惊鸿一瞥,从此铭刻在脑海深处。 “呼……”无情把这份回忆重新压在心底,闭上双目。 罢了,此后再找机会就是。 “行了,下次注意。” 刑天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继续烧差不多糊锅了的鱼。 烛龙和句芒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 想着想着,他们忽然又警觉起来。 不对呀,傻大个怎么样跟他们又没关系,随他! 两猫看了看刑天,冷哼一声,扭过头。 为了糊锅菜忙的焦头烂额的刑天接到目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他……他也没干啥吧…… 一只黑爪掀开朱红的轿帘,无情的睁开双眼,看向一处山巅。 既然地图那边不得有进展,那就先完成这次出来的目的。 念心匣……黑金令牌…… 无情想了想“黯”对自己试探的态度,眼睑微垂。 这两样东西,他最好是一件都不缺。 否则,还不知道能引出什么新的麻烦。 无情正思索着,肚子忽然响起。 嗯,是该吃饭了。 “刑天,”无情掀开另一边的帘子,抬眼看去,“本官的膳备——” 刚开口,就看到刑天在捣鼓一条焦糊的大鲤鱼。 “……啧。”无情嫌弃地皱眉,不怎么满意。 办不好事情也便罢,如今连饭都做不好了。 不是都叫刑天虚心求教,好好跟那个小子学学了吗? 怎么还是能烧糊。 无情眯起双眸,金光乍现,怀疑之色在流转。 莫非是殷小子传授绝学的时候,听了欢欢的挑唆,对刑天有所藏私? 不会。 没脑子的刑天谁都不会防着才对。 哼,回头再找那小子算账去。 无情收敛了所有心绪,摸了摸袖口袋子里的东西。 摸出来布袋,掏出一根软毛的牙刷,和罐贴着“超强除臭”的牙膏后。 “刑天,记得多放些蒜。”他放心地叮嘱。 “刑天得令!” 刑天顶着满身的黑煤“妆容”,认真地应下。 森林中,一簇黑气袅袅升起。 这顿饭吃不吃得死猫,有待后续定夺。 。 穿过念宗城镇扎堆的森林,便离傀儡师的宗宫不远。 一行猫在进入宗宫的地界后,就被傀儡师发现了。 他在其中没有找到无忧的身影,也不想和众猫多纠缠什么。 直接开了几个传送空间,把他们送进了关押那只爱哭老猫的地方。 悟心莲关了那只老猫差不多十年。 这几只小猫刚失去了亲爱的小师哥。 看那时哭的那样子,不知道心灵得有多脆弱。 “我可最见不得这小猫可怜的样子了,快让我来帮他们释放一下心中的情绪吧。” 看着映照着众猫现状的黑洞,傀儡师咧嘴笑道。 悟心莲内的情况如何,他没有再去关注。 交代狮虎女守好宗宫后,带着念心匣走向一座岛屿。 第二十七折 试炼!悟心莲与惘念兽 七白发现悟心莲的空间内来了陌生的气息,一开始是很开心的。 互相见过面,发现那些小猫的领头猫,还听过自己的大名。 和他们说明悟心莲的试炼要求,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不配合。 堪称利索地交出韵力,打开了悟心莲。 和他们的领头猫告别后,一齐踏上莲花花瓣,进入了悟心莲之中。 七白流着两串宽面条眼泪,哭唧唧地感谢唐明。 “您将这几只小猫调教得好啊呜呜呜,我本来还以为会被拒绝呜呜呜……” “这也是星罗班一位弟子的功劳……”唐明颇为无奈地安抚着。 早就听闻念宗有一强大的京剧猫,以爱哭闻名猫土。 还以为是看不惯念宗的京剧猫,假传的流言蜚语。 想不到…… 还真是啊! 。 悟心莲第一关,静默间。 进入此间后,所有猫会丧失听觉,只能用默契和肢体语言沟通。 韵力会被吸走大半,只留下点,消耗后再恢复也是一样的使用阈值。 还会有无穷无尽的猫傀儡冲击而来,与试炼者对战。 星罗班四小只与星罗堂爱玩的小姑娘,加上冷面心软的明月。 组成了闯关的六小只。 虽说六小只相遇的时间不长,但各自都有一定的战斗素养。 因此一开场虽因为被惊到,消耗了一些韵力。 但当渐渐发现了规律后,很快配合起来通关了试炼。 来到一定层次的踏板上后,那些傀儡再也没办法接近了。 它们便一个踩着一个,试图用叠罗汉的方式上来。 但白糖和圆雀坏心眼地等待在必经之路上。 等他们上来一个,就伸出正义铃\/小喷壶敲敲头。 堆叠在一起的傀儡们轰然倒塌。 摔得七荤八素的傀儡倒三角形的恶猫眼睛,都成了晕乎乎的蚊香眼。 “好了,别闹了。” 武崧和大飞揪过来白糖,小青和明月拉住了圆雀并没收了小喷壶。 当顶层的光亮闪耀,刺目又亮眼时。 脚踩着的踏板下是即便层层叠叠,也无法再爬上来的傀儡们。 关卡通过。 悟心莲第二关,箭雨室。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四四方方的墙,和墙面上细小的暗圈。 “混沌?”尽管有圆雀的发现。 但嘴欠的白糖还是引发了一波箭雨。 黑箭让中招后的猫鼻梁和眉心交接处有了暗纹,口不择言。 他们恶语伤人的话语,会化作墙上暗圈扩大的动力,再次释放箭雨。 最后是大飞的冷静,和六小只渐渐对自我的抵抗。 化解了箭雨室和团队的一些信任危机。 第二关通过。 接下来,等待六小只的是悟心莲最最凶险的,最后一道试炼。 。 悟心莲外。 好容易把七白哄好,唐明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这,这简直比小时候的绘窗还难哄,天哪…… 悟心莲内试炼的通过,在悟心莲之外,可以通过莲花的绽放观察。 六小只进入没多长时间,便势如破竹的来到了终极关卡。 一侧旁观的唐明,欣慰地捻起一缕胡须。 但身旁戴着红帽的七白一仰头,又哇哇哇地哭起来。 “通关通的这么快,箭雨室也很快,这下惨啦!” 闻言,唐明的心一个咯噔,爪上一个用劲。 差点没把仅有的两缕胡须变成一缕。 唐明顾不得,立刻向七白请教为何口出此言。 “督宗小子,你有所不知啊——”七白边抹泪边说着。 悟心莲的关卡,最重要的便在于“悟”和“心”。 作为念宗考验心性最重要的法器宝贝,自然受念宗多位前辈的器重。 七白作为悟心莲的守护者,兼试炼空间开启者,所知甚多。 多年来,他不知道见过了多少弟子的成功、失败。 悟心莲的难度指数,绝非容易。 像六小只这样的速度,在悟心莲的闯关史上称得上前三。 第一名便是那不知用什么鬼方法,瞒过悟心莲,成功通过了的傀儡师。 而排第二的无忧,本来应该荣获第一名。 可就是因为她前两关速度太快,后面一关稍微乏力。 加上自身心性也有问题,差点在最后一关栽跟头。 而且这种跟头,是再也起不来的那种跟头。 这种情况,不仅仅只有无忧一个例子。 后来许许多多的念宗弟子中,总有那么些个天赋异禀的猫。 他们的闯关方式与无忧没区别,却无一例外都栽在了最后。 这种通关方式甚至被念宗列举出来,警告弟子不得效仿。 可见其危险程度。 “这下完啦!” 千呼万唤,好容易等来一次出去的机会,就这么败在爪里了。 还连累的几只年纪轻轻的小猫崽。 七白心里的那个悲伤啊,有身宗的海那么大。 同时,唐明心里的慌乱也差不了多少。 “孩子们,”他低声给六小只打气,也给自己,“要平安啊……” 。 六小只一齐跃起,落在暗红色的鼓面平台。 平台感应到重量的下压,向四周传出悦耳的层层亮光波纹。 点亮了不远处,一只棱角分明雕塑猫的双目。 雕塑猫身为石像却能说话,倒是引起了白糖注意。 不过被小青抽了一记水袖后就安分了。 最终的试炼,则名为悟心室,也是对前两场试炼的总结。 六小只需要回答一个提出的问题,答案正确即可通关离开。 而答案错误便会面对惩罚,失败后韵力被封印。 回答机会不设限制,直到他们通过,或者放弃试炼。 听上去似乎不难。 这让迅速通过前两关,对彼此间的信任加深的六小只心中稍松。 “那么请听题——”雕塑猫发话了。 他的问题是,念宗的本源以及其存在的意义。 “嘿这还不简单,”白糖甩了甩正义铃,自信回答,“当然是为了守护猫土和平!” 但是答案错误。 惩罚便是雕塑猫召唤出的惘念兽。 这些幽灵一般的小东西,是历来失败的念宗弟子韵力与懊恼、迷惘之意和所化。 惘念兽会穿透身体,唤醒猫心中的痛苦。 并以此为食壮大自身,分裂出同伴,一同攻击。 这就是试炼规则,不设限回答机会的原因。 第二十八折 回忆!惘念兽之能 因为压根用不着几波攻击,试炼者便会被懦弱杀死自己。 白糖回答错误,引开了第一波惘念兽的攻击。 六小只尽力躲闪,小青却还是不慎中招。 “小青!”大飞最先注意到。 她痛呼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脑海中,绘窗回眸时迸裂的身体,一帧帧回放。 “小师哥,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们?”在手宗夜晚谈心时,他们讨要一个承诺。 “那是当然了。”绘窗干脆地答应。 “那就说好啦小师哥,你不可以离开我们哦!” 他们当时是真的很开心。 可是……大猫,真的好会食言。 小青皱眉忍耐着心脏的抽痛,站起身,继续抵挡着。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并用言语,拦住了想过来察看她情况的大飞。 第二个被惘念兽击中的猫是圆雀。 她单膝跪在地上,眉头紧皱,一声痛呼都没有从口中传出。 只是抖着身体,一次次想要站起来,一次次倒下。 “雀雀!” 小青和明月离得近,打飞几个惘念兽后来到圆雀的身边。 她们靠近才发现圆雀捂着心口,应该是疼的,话都说不出来。 反复念叨的能听出来的,也只有一个“合”字。 小青和明月陪着圆雀,圆雀缓和好心情,再次起身。 “哎呀没事啦没事。”笑嘻嘻地继续打惘念兽。 小青和明月不理会圆雀的说法,又护了她一会。 圆雀虽然没有说话,嘴角的笑容弧度却上扬了些。 第三个被惘念兽穿透身体的,是大飞。 他跪倒在地,痛苦从心脏处迸发,流向了四肢百骸。 “奶奶……”小猫在屋内练功时,没有发现房梁的裂隙。 ”飞儿小心——”买菜回来的奶奶发现后飞扑过来。 将小猫牢牢地保护在了身下,挡住了坍塌坠落的大木头。 小猫悲恸地哭喊,奶奶的双目也落下了病根。 回忆闪退,再闪回。 大飞的脑海中闪出绘窗的身影。 有许多。 冬日里支开洗衣的他,自己偷偷浆洗干净; 在厨房内练功,考验身动力动的熬醋关卡总是不过,亲身教导; 辛苦做饭时,说是来打打下手,结果最后却把小胖猫挤出厨房……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绘窗抬起爪,落在他的头顶。 已经死相遍布的面颊,依旧挂着笑意。 “没事,别慌。” 以前说这话的时候,他总是在的。 然而现在…… 大飞抬起胳膊擦去眼泪,坚强地起身继续对战。 第四个是明月。 小青和圆雀呼喊着她,急忙冲过来。 明月双膝跪地,紧闭双目。 和海王星分别的那一幕,再次重现在脑海中。 像电影一样播放画面完毕之后,明月的痛苦却没有结束。 她又看到了,一只比圆雀还要小的小猫……的背影。 小女猫正拉着看不清自我状况的明月飞奔。 时不时回眸察看明月的情况,露出满脸惊恐的小脸。 “笑笑,丢下我吧,这样或许你还能离开……”明月听到“自己”说。 “不许你这么说,我殷笑笑不会再丢下你了!” 小猫情绪激动地反驳,转过头来想对明月再说什么。 一道刃身上棱刺突出的水箭,从身后发射而来,贯穿了小猫的身体,带出一大片的血肉落地。 她呆愣愣地倒下前,还不忘抬起软绵绵的爪,推明月一把。 用尽最后一口气,发出一声吼。 “跑——” 明月的心忽然爆发出剧烈的疼痛,仿佛心脏正痛至痉挛。 她想停下来,带着那只叫殷笑笑的猫一起继续跑。 但是,她却只能看着“自己”一个失足,踩碎了脚下的石头块。 然后跌落一个怀抱之中,失去意识。 “呃……”明月睁开眼,不明白这股记忆从何而来。 那片“自己”抵达的地方她记得,是云忧谷附近水域。 殷笑笑、那个怀抱、还有这件事……之后或许可以去问问师傅他们。 明月收起孱弱的神情,撑着地站起身。 爪中聚拢起一柄草木剑,挥砍着这些不断发出幽幽鸣叫的惘念兽。 明月嫌恶地皱眉。 这种能牵动情绪存在的东西,真是恶心。 最后受到惘念兽迫害的猫,是武崧和白糖。 之所以并列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是一同被击中的。 他俩之间的站位本就离得近。 一只进阶版,额头有大犄角的惘念兽接近白糖,且速度很快时。 武崧下意识挪动脚步,挡在了白糖的身前。 一时情急,忘记了惘念兽能穿透身体的特质。 一下子送出双杀,双双瘫倒在地。 先一步接触惘念兽的武崧,也要更快陷入情绪的泥沼中。 “你是武家唯一的传人,你要争气!” 爷爷和蔼却不失威严的轻叹声慢慢回响。 “武崧,你是我最愿意交付重任的小猫,你毋庸置疑这份真实。” 对子猫设置的冰洞关卡,一脸严肃的绘窗轻声细语地说着。 “已经玩到很晚啦,小宝宝们要睡觉觉了哦。” 几年前,看着玩耍到深夜也不肯入眠的三小只,绘窗无奈扶额感慨。 他当时还不太能搞好看孩子这件事。 “好了大家,都进入各自的帐篷,要睡觉觉了。”半个多月前,绘窗催促大家休息。 “小师哥只是,该去睡觉觉了……” 以及,他最后一次,保持着有些可笑的叠词习惯说的话。 武崧全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结束惘念兽这一次的折磨。 “我真是,没用!”他重重地一拳打在平台上。 “武崧,别说这种丧气话!” 一旁听到武崧这句话地白糖,嘴上安慰着武崧,心中却在补充。 他才是最没用的…… 明明小师哥最喜欢他最信赖他最……此处省略几千个形容词。,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只能干看着,最喜欢的小师哥身体崩裂。 白糖闭着双眼,脑海中不断回闪各种神态的绘窗。 来源于他们相处之间的每一幕,和白糖看到的。 他不想一遍遍回想,只是徒增伤悲。 又不愿放弃再体验一次相处时的欢欣。 白糖的爪握住脖颈间的金鸟吊坠,小爪越来越用力。 第二十九折 同伴!共同坚定的心 白糖是坚强又勇敢的小猫咪。 白糖不哭……喵呜喵呜……不哭…… 小师哥是笨蛋,哪有为了他猫的生命而牺牲自己的所有的猫。 不对,不久前就有一只,十年前还有一只。 “白糖!” 被惘念兽击中后,白糖发出一声响亮的嚎嚎声。 大家担心的看过去后,他压下心中的情绪,模仿着自己的性格。 “可恶,真的好后悔没有在四方村大吃一顿啊!!” 果不其然,大家无语又无奈地移开视线。 还收获了臭屁精和小青姐姐的说教。 没有被大家担心到,白糖松口气。 他几个踏步挥动着正义铃,继续挥打着惘念兽们。 。 悟心莲外。 看着被混沌侵蚀,渐渐要试炼失败的悟心莲。 七白收起哭脸,单爪拍在身下的荷叶上,磅礴的韵力接连传向悟心莲。 唐明见悟心莲下的混沌上涌,也施以援爪。 两者几乎要耗尽韵力,才稳定住了悟心莲的状态。 “难道就要失败了吗呜呜呜……” 七白正经了一秒,又开始哭嚎。 已经习惯七白间歇性正经,经常哭鼻子的唐明没有理会。 他的韵力消耗过多,没多少力气,半倚着立在荷叶上的长竹条。 “呜呜呜对了,无忧近来可好?”七白哭了一会问道。 “当时老夫可是她的体术老师呜呜呜,这丫头呜呜总是嫌我哭呜呜……” 唐明听着七白带着哭音的腔调,原本酝酿好的悲苦情绪都灰飞烟灭了。 “无忧她……近来……” 想了想后,唐明还是说了一些实话:“并不顺遂。” “怎么可以不顺遂嘛!”七白一下子哭的更大声了,“老夫把她教的那样好!” “她把老夫的本领学了个十成十,其他小崽子们不敢对练,她缠着老夫对打时老夫可疼啦!” “她要是受什么委屈了,闹起来能把整个一念宫的房顶掀了……” 话里话外,都是对唐明所说话的不相信,以为他是在打趣自己。 唐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失落地垂下头。 无忧在离开念宗前后的日子,当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星罗班……唉……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唐明知道,无忧心中对星罗班并没有任何愤懑之意。 可越是如此,才越是……唉,罢了。 唐明抬眼看向几乎快要绽放的悟心莲,心中祈祷。 一定要平安啊,孩子们。 。 惘念兽越来越多。 一只只穿透过六小只的身体。 让他们一遍遍回想起那些深埋于心的痛苦。 身心俱疲痛不欲生。 渐渐的,六只猫即便互相搀扶着,加油鼓劲。 也慢慢力不从心倒在地上,没有了再战的力量。 心中的痛苦和各种情绪幻化成一只巨大,不可战胜的野兽。 正昂首大声嘶吼着,想要将他们吞噬的渣都不剩。 “好痛苦……” 六小只又双叒叕被惘念兽穿透身体后,跪倒在地。 周围的惘念兽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饥饿野兽,组合在一起。 形成了淡蓝色的飓风,将六只小猫围在中央后,慢慢缩紧。 咬牙坚持的白糖,脖颈间红珠闪过一道金光,眸光霎时间清明。 “大家,千万不可以放弃!”他用正义铃强撑着地面,站起身。 惘念兽见有小猫还有力气,立刻飞过来了几只穿透了他的身体。 白糖哀嚎一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 “嘿嘿嘿,”他朝大家笑了笑,“看来大家还是很担心我的嘛。” 这一声打岔的话语,倒是让众猫清醒了些。 “你这丸子。”武崧用哨棒撑着地,站起身后,扶起身边的大飞。 小青的爪搭在明月伸过来的爪上,呵斥道。 “明明自己都发汗不止,还在气力说这些俏皮话。”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有什么难过的事,说出来会好许多。” 圆雀跑过去,双爪搭在白糖的肩膀上,轻轻说着。 白糖扬起的双目中有些恍惚。 隐隐约约间,圆雀温声安抚自己的小模样,与记忆中的绘窗重叠。 “白糖?”眼前的小师哥眉头微蹙,似乎在困惑。 他抬起一只爪伸过来,似乎准备摸摸头。 白糖正准备回答,另一声呼喊撞碎了这份幻境。 “白糖哥哥!” 白糖应声去看,发现一脸担忧的圆雀:“你没事吧?” “……我没事,别慌。” 白糖吸溜着鼻涕吞咽了几下,站起身笑道。 由于爪部过度的用力,正义铃叮当一声,竹竿碎裂。 白糖的身体下意识前扑,余光看到几只惘念正飞奔而来。 他下意识闭上双眼,想象着身体摔落在地的痛感。 紧接着,就应该被惘念兽们一同穿身而过,身心双重受折磨。 再经受一次那种感觉的话,就会爬不起来了吧…… 这样的没用,小师哥会不会训斥他呢? 才不会吧。 只是白糖还迟迟没等来那些感觉。 金眸试探性地张开一丝缝隙,看清楚现况后,不自觉瞪大。 身上缠绕着水袖,拉住了白糖快要摔倒的身体。 武崧和大飞守在身侧,扶起他后一同打散周围的惘念兽。 圆雀被明月带着护在身后,和小青呈汇合阵型靠近。 “你们……”白糖愣住了。 武崧向大飞递了一个眼神。 大飞点点头,主动击打武崧那边负责的惘念兽。 武崧则是趁机脱身,三两下蹦到白糖的身前,伸出一只爪。 见白糖愣愣的没有回应,武崧皱眉,蹲下身让爪往前又递了递。 “师傅和小师哥不在,我是师兄,听我的。” 同时尽量温和的,低声开口:“听话,站起来。” “可是我……”白糖一咬牙,低下头,心中的话再也憋不住。 “可是我什么都起不到作用,只会惹大家生气,是最弱的猫!” “嘿,最弱的是我!”圆雀蹦起来插话道。 ……这话倒是没说错。 一只惘念兽穿过圆雀的身体,小家伙安静了。 白糖低着头,看不到其他伙伴神色复杂的面孔。 “丸子,我们也一样。”他好像听到了武崧在说话。 不过,怎么可能呢。 那家伙总是端着一个师兄的架子。 第三十折 振作!集体韵力晋级 性格不是一般的心高气傲,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承认。 可当白糖抬起头,却发现真的是武崧的嘴唇在翕合。 “我们都太弱小,都没能做到什么事情,都有遗憾。” 武崧再次向白糖伸出爪,神色坚定:“但是——” “我们是同伴,我们要走出去,完成使命。现在听我的,站起来!” 武崧的一番话,不仅深深触动了白糖,还有其他的伙伴。 是啊。 怎么可以,停留在这里呢? 一只小白爪搭在棕黑色的爪上,两爪紧紧相握,同时用力。 白糖借力站起来,抹去泪珠,又恢复了往日阳光昂扬的斗志。 他抱起了竹竿碎裂后,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大铃铛。 再抓起以前缠绕在竹竿上的绷带,绑在上面。 做成了一个类似悠悠球那样外观的武器,不断地投掷出去再一把拉回来。 ……很有创意的武器。 “别灰心,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解决!” 白糖边打散周围的惘念兽,边出言鼓励大家伙。 见他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和斗志,除圆雀外地四小只笑了笑。 “明明最失落的就是你这丸子。”小青反嘴哼唧道。 白糖的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大飞看自己的常用动作被抢,有些失语。 “好了。”武崧的爪搭在白糖的肩膀上,和他站在同一条直线上。 一双绿眸直直地看向某一个方向:“别打闹了。” 墨绿色视线的落点,是惘念兽风暴外的那个雕塑猫。 “还不放弃吗?”雕塑猫感应到武崧的眼神,说道。 “哼,‘放弃’什么的,休想。” 明月、小青和圆雀互相搀扶,边站起身边说道。 “大家说的没错。”武崧、大飞、白糖站在一起说道。 六只小猫的站位在同一平行线上,爪拉着爪。 惘念兽觉察到他们的内心深处,有另外一种情绪正在萌芽。 于是纷纷解散了风暴阵型,在空中稳定下来后,直接向他们俯冲而去。 六小只耽误的时间有一点多,痛苦贡献的也很多。 因此此时的惘念兽,目测都有成千上百只了。 五只小猫和一只更小的猫毫无惧色,反而同时上前一步。 再多穿透身体的惘念兽,也没有让他们之间拉着的爪子散开。 有猫在痛苦时,身旁的猫会扶起来他,用言语鼓励。 最后,他们艰难地走到了红鼓面平台的边缘。 与雕塑猫仅仅只有几步之遥。 “丸子说的对——”武崧开口,耳边的英雄胆轻颤着。 雕塑猫亮着红光的双眸微微闪动,不解地“嗯”了声。 没有了惘念兽组成的风暴,周围也没有风。 可六只小猫的衣服和发丝却无风自动,一张张伤痕累累的疲倦脸上满是坚韧。 最左侧的大飞开始发言:“俺们绝不会止步于此!” 接着是武崧,顺着他自己刚才的话:“——有同伴在身旁,我们不会灰心、放弃。” 白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吸溜了几下鼻涕和眼泪。 脖颈间的红珠种子和金鸟吊坠上,各落下一滴泪花。 有一道红光从两者表面划过,些许力量溢出。 白糖身侧的小青口中嫌弃了几句,脸上却没有相应的神态。 “就这种程度就想打倒我们吗,未免太小看我们星罗班弟子。” 小青之后,圆雀和明月都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相互握着的爪力道紧了些许,运起韵力。 一层层玄妙的光华笼罩在六只小猫的体表。 随着武崧的一声令下:“星罗班,战斗!” 红珠种子和金鸟吊坠的力量,顺着他们紧握不放的爪传递着。 六道强大的韵力气息爆发。 韵力交缠着,耀眼的光华让所有的惘念兽停下攻击,转而躲避。 “什么?”雕塑猫有些难以置信,“集体韵力晋级吗……” 他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对。” 最右边那只叫做明月的小猫,只是被力量增幅。 这…… 雕塑猫还在思考时。 “风月无边——”从明月开始,六只小猫放大了。 变身后,两道斧头斩出攻击的金色光辉,向前冲去。 “万灵之语!”按照排序位置来,而后是圆雀。 橙红色的韵光压缩到极致,变成一个“语”字,飞出双爪。 “凤舞九天——” 水蓝色的韵力有一瞬间显露真身,化作大量的水流肆意奔腾。 但随着韵力主人的意思,主动聚拢起来,接近右侧的两道韵力拼凑到一起。 顺序到这里就停止,开始从另一边往中间传递。 “哇呀呀呀呀,石破天惊!” 一股韵力凝结而成的冲击波脱口而出,向其他的韵击靠拢。 “万卒齐发!” 无数个“卒”字象棋散开,又被聚拢在一起化作韵光飞至中央。 最后一棒,是站位最中央的白糖。 他抬起头后,坚毅的双目中亮晶晶的。 只那一眼,充满了少年猫天不怕地不怕的意气风发。 “大家,且看好我白糖的胜利一击吧!” 帅不过一秒钟,一记水袖和一根哨棒打在白糖的后脑勺。 小青和武崧没好气道:“快点打,别分心了!” 白糖摸了摸并不疼的后脑勺,笑嘻嘻地点点头,一秒正色。 金黄色的韵力溢在体表,韵力变身后,外表发生了不小变化。 红珠和金鸟吊坠流出的红光落在正义铃上,缓缓变化着这武器。 最后变成了一把逼格与外观齐齐up的……原版武器。 对此,金鸟吊坠有几句话想说—— 本来提前提升武器质量是俺先想到,先开始的。 旁边的原住民非得也亮亮光,想要来掺和一脚。 俺本以为他也会给出多少的力量,本来都准备好削减一下。 防止小家伙们用着急了,脆弱的身体承受不住太多韵力。 像他们小师哥那样崩裂来着。 不过这家伙,就只是亮了亮光,一点实质性的力量都没有给予。 全靠俺一个吊坠撑着! 这么着,可不能让小家伙把功劳也算它一份。 金鸟吊坠背后的云舒又在想鬼点子了。 说起来,绘窗的医术设定只出场过一次来着…… 回到正题。 第三十一折 推测!离队的原因 白糖紧握着翻新过后的新版正义铃,感动的热泪盈眶眼泪哗哗。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怎么也得对这俩宝贝来几口—— 爱的么么哒~ 小白猫的亲亲,可是非常可爱的呦~ 咳。 白糖双脚蹬地摆好架势,金色的韵力凝结在正义铃周身。 “臭石像,你可看好了,这是我们韵力晋级后的合力一击!” 白糖周身裹挟着韵力,冲进另外五道攻击的韵光中。 随后带动着它们,一同打向了惘念兽和雕塑猫。 “超级无敌闪光大合招版·奔——龙!” 随着白糖起跳后的落地,韵光挥洒,强大的力量荡平了整个空间。 眼前的光华太过耀目,几只小猫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试炼空间内一片清明,点点荧光纷飞。 额心的红色纹记,似乎有一点破裂痕迹的雕塑猫开口道。 “恭喜,汝等通过了最终的试炼。” 五小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糖就急切地发问。 “等等等等,这就结束了吗?”他还没有打够么。 雕塑猫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后,声音变得有些和蔼了。 “记得我所说过的,本次试炼的通关要求吗?” 六小只下意识回想,从记忆中翻出了相应的答案。 ——完成答题。 题目为,念宗的本源及其存在的意义。 可是他们刚刚都没有在答题哎…… 雕塑猫复述一遍题目就沉默了,六小只莫名的心虚。 刚刚,咳,气氛到位了。 感觉不发出点什么攻击光波的话,似乎不太行呢咳。 说什么来着? 对对对,还没答题,怎么就通关了呢? 白糖发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 雕塑猫终于继续说道:“……无需答题,经过配合,答案已经在你们的心中。” 念宗之源,即是言语和心灵之间的交流。 而它存在的意义,则是使得每只猫可以走入对方的内心,温暖彼此并且相互壮大。 六只小猫适才所为,正是如此,而且是教科书版本。 其实能到达最终关卡,答案其实已经在他们心中。 听完雕塑猫的解释,和对六小只成功通关的祝福后。 解除变身,一跃回到平台上的白糖双爪叉腰,昂起头臭屁道。 “那是当然了,我们可是配合有度的绝佳拍档!” 而后又一脸坚定地开口。 “我相信,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解决!” 这话嗓音很大,听的圆雀呱唧呱唧鼓掌地同时。 另外几只小猫或脸红,或脚趾扣地。 小青更是一记轻飘飘的水袖抽了过去。 “你这丸子,试炼都通过了,就不要再说那种肉麻的话啦。” 白糖躲过一次后,笑嘻嘻地扯着嘴角略略略。 “哎嘿略略略,小青姐姐打不着,打不着。” 本来害羞的小青脸色气的通红。 在另外三只小猫准备走出试炼空间时,小青一直在扯白糖的面颊。 “你这丸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圆雀在一旁观看,不可思议白糖的脸竟然能被拉扯到那么长。 张开手臂伸展画圆圈展示. jpg “行了,快走了。” 明月拉着小青,武崧拽着白糖,大飞负责用小零嘴哄圆雀。 六小只拖拖拉拉地离开试炼空间之后。 迎面便是泪流满面的七白,和满目的庆幸与欣慰的唐明。 “师——”武崧、大飞、小青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师傅、前辈,我们成功啦!”白糖抢先大家一步说。 又招惹来了小青的死亡视线:“你这丸子!” 就不能跟上或者等大家一起说吗? 白糖急忙躲到唐明的身后,又吐了吐舌头。 其他小猫看着他们欢笑,嘴角也不自觉挂上了一丝笑意。 原本想说什么的七白,见他们这般,也等在不远处微笑着。 “老爷爷,你不是爱哭鬼吗?”这时,圆雀的小脑袋从七白身前蹿出来。 “——怎么这会不哭啦?” 话音刚落,七白就在唐明惊恐地目光中,“哇”地一声哭出来。 “你吓到老夫啦!”“哇哇哇”地哭,怎么都停不下来。 “雀雀,怎么能对老爷爷这样,快道歉……”小青急忙把圆雀拉到一旁教育。 “抱歉前辈,她年龄还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担待……” 其他小猫也赶紧行礼赔罪,神色紧张。 看着当初走出咚锵镇的四小只,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了。 唐明心中的宽慰更甚,嘴角的笑意渐深。 他的目光落在白糖的脖颈间,随着小猫呼吸频率,微微起伏的金鸟吊坠。 你有看到吗,孩子? 应该是有,你总是放心不下他们的。 “呜呜呜……”七白渐弱的哭声打断了唐明的思绪。 ”无事。老夫只是想起,从前的悟心莲旁也是热闹过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七白擦了擦眼泪,说起这件事后又抬起头问。 “说起来你们也是星罗班弟子,不知无忧近来可好?” 七白把唐明说过的信息复述一遍,话里话外依旧是不相信的。 甚至还怀疑:“你们莫非是不想那孩子回来,才想着断了我们之间的信息往来吧?” ……思想很跳跃,不知道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四小只稍微无语了下,然后纠结地看向唐明。 要不要说? 唐明闭了闭眼,最终颔首。 明月见到后拉着圆雀不动声色地走远些。 用一些传闻趣事吸引小姑娘的注意力,不去注意另一边的事。 七白从四小只不同寻常地态度中,觉察到什么,正色出言。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不会真的这么想吧?!” “不不,并不是的……”白糖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他和伙伴们面面相觑后,把所知的无忧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完后,七白无言良久,长叹一声。 他没有去苛责谁,只是感慨一声无忧的经历。 揪住无忧复活后离开的举动,说了两句。 “老夫了解无忧那孩子,她绝不是真心做出这种事!” 七白推测,无忧是在得知念心匣被傀儡师带走后,态度才有了明显变化。 傀儡师年幼时,也算是无忧带出来的孩子,她了解也正常。 应该是猜得出傀儡师下一步会做什么,而是又很是危险。 第三十二折 幽禁!囚心牢秘术 因此才故意抹黑自己,借助团队的冲突离队,不想牵连大家。 四小只被带着串通逻辑后,当即战意盎然地开口。 “我们一定会赶在大师姐前打败傀儡师,然后戳破她的小谎言!” 见孩子们有这份心,七白眼底的几分不愿散去。 他和大家说了一些防备傀儡师的话,就要打开悟心莲的出口,送大家出去。 “你们要去打败傀儡师,我们便不同路了,就此分别吧。”这时,明月忽然出声道。 这话让四小只颇为惊讶:“明月,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们知道,明月来傀儡师的宗宫,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救出海王星。 可这不是他们分开的理由啊! “这也在我们的行程单上的呀,一起嘛。”圆雀拉着明月的衣角轻晃着,软声撒娇道。 明月沉默一瞬,又说:“可我不是京剧猫。” 她以往遇到的那些京剧猫,向来都格外排外。 一听她拥有韵力,却不是京剧猫弟子。 哪怕帮助他们驱散混沌的是明月,恩人的身份。 不管有没有魔化或者被控制,都会露出异样的目光,默默疏远。 情绪不对劲一点的,甚而动爪的猫也不在少数。 如果没有星罗班的猫,明月一点都不想与京剧猫扯上关系。 明月的余光扫过每一只目带期盼的小猫,心中已经有些思量。 不过想起过去的事情,她还是咬牙,口吻冷漠。 “打败混沌是京剧猫的使命,我并非京剧猫,恐怕与诸位无缘。” 这句话中蕴含的问题有些深度,一般来说小猫回答不出来。 唐明见七白有开口的意思,便住嘴了。 “这不重要!”但七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白糖抢先了。 “是嘛,是嘛。”圆雀对一切促使明月留下的话,无条件点头附和。 猫猫头小鸡啄米. jpg “我们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你的心性我们怎么会不明白呢,我们彼此信任。”小青说完还别扭了会。 “是啊明月姑娘。”大飞附和。 武崧最后接过话茬接力棒:“最重要的,‘京剧猫’是一种精神。” “明月姑娘你不是京剧猫,却做着京剧猫该做的事,有些猫还做不到你这般。” “‘京剧猫’头衔一般的三个字,有与没有,其实没有差距。”他一口气说了几句话。 最后给了圆雀一个眼神,眼神中有鼓励的意味。 小白猫接收后,晃荡着耳朵上的小红珠,缠着明月。 “是呀是呀,我们一起的话路上也有个伴嘛~” 说完,五小只等待着明月的回答。 讲实话,明月是个好伙伴,他们是真心的不希望明月离去。 孤身一猫,有时候总会有些不便的。 但说到这种程度,他们也会尊重明月最后的决定。 话虽这么说,五只小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分明就是很期待明月留下的样子。 “……”明月最后偏了偏脸,头很轻微的弧度点了点。 是同意的意思。 五小只顿时面露喜色,小青和圆雀更是围在了明月的身边。 白糖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武崧和大飞时不时附和着,唐明静静地听。 七白打开悟心莲的出口后,商量好的白糖和圆雀更是低声欢呼。 “师傅带领的六只猫小分队,出动喽!” “有点难听哎……”小青撇撇嘴吐槽。 “是吗?”白糖和圆雀不这么觉得,“还好啦还好啦。” “令猫担忧的审美。”武崧和明月叹了口气。 唐明和大飞怎样都ok,并排行走,静静地看着大家吵闹。 送别他们后,原地以韵力不足无法前往为理由,不曾前往的七白。 原本带笑的唇角拉平,眼睑微垂,嘟囔着。 “傻丫头,你可别做傻事啊……” 关于念宗的至宝念心匣,七白所知不多。 一是因为他是悟心莲的守护者,专业对不上。 二,是老宗主将念心匣的信息隐藏的极深。 就连身为念心匣守护者的叫头小妹,多半也被蒙在鼓里。 说不定还没有他知道的多。七白心想。 能知道的多一点的,估计也就是狮虎女那孩子了。 那孩子是叫头小妹前,上一任念心匣守护者的遗孤。 那位守护者随口说两句,都能作为很重要的信息了。 七白只知道念心匣所拥有的力量很巨大。 而且有点邪门,无忧估计通过狮虎女也知道的多些。 “希望那孩子可不要做什么傻事……”七白说到一半,忽而顿住。 他幽幽地叹口气,改口:“可若是当真需要什么,那孩子真是当仁不让的第一选择。” 七白了解,无忧不会希望眼前有他猫,为了什么事情牺牲。 她情愿那只猫是自己,并且因为辈分上的原因,随时都做好准备。 所以,无忧此去凶多吉少,不知有无归期。 七白扭头看向一念宫的方向,又叹口气。 “真不知道无忧如果真出了事,叫头小妹会怎么办……” 说起来能拿出来念心匣,一念宫应该已经被光临过。 七白的脑海中想起刚才那一行猫,唇角轻勾。 特别是回忆起武崧口述京剧猫精神,众猫赞同时。 “实用又现实的道理,真是后生可畏啊。”七白欣慰地说着,又话锋一转。 “那几只小猫,似乎对京剧猫并非盲目的相信。” 而且,还有些许的不屑,以及微末的恶意存在。 ……有趣。 。 傀儡师要去准备开启念心匣。 由手偶猫和提线猫一同监视宗宫内的情况。 其实原本应该是狮虎女顶上的来着。 不过自从“木偶”变回无忧,离开了宗宫,狮虎女便有些情绪低落。 傀儡师怕她扛不住,自身出差错,这才交给其他猫。 发现“师傅和六只猫”小分队走出悟心莲,商量了下。 又开了几个时空折叠的通道,把他们送去别的地方。 巧的很,那里关押着傀儡师随手丢进去,没有再管的海王星。 “师傅和六只猫”小分队刚出一个空间,又进入一个空间。 进入的全程都比较懵圈。 。 囚心牢中。 “师傅和六只猫”小分队被关在特制的,果蒂般顶盖,薄膜覆盖的牢笼中。 第三十三折 回忆!长乐与花婶 唐明认得囚心牢,简单介绍了下。 大家正打探着周围的情况,寻找出去的方法。 圆雀忽而把脸颊贴在只有死物能通过的薄膜上,眼睛瞪大。 “那是海王星吗?”她听明月念叨过海王星的相貌。 “在哪里?!”明月急忙看过去。 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牢笼中,果然发现了昏睡着的海王星。 明月呼喊着他,海王星却怎样都没能醒来。 “嘘,别喊啦。”此时,一道稚嫩的嗓音响起。 。 囚心牢内配备涤念咒,声音舒缓、放松身心,却会洗去意识和记忆。 海王星在囚心牢中待的时间有点久,情况危急。 刚才出声提醒众猫的布娃娃,是囚心牢独独的特例。 猫娃娃没有生命,不被这一切所影响。 之所以能说话,是因为它的体内有着傀儡师的一部分记忆。 是曾经,属于长乐的美好回忆。 为成就现在的傀儡师出了一份力。 强行破牢肯定是行不通。 白糖提出将意识交给猫娃娃,等出去后再取回的小提案。 猫娃娃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众猫已经中了涤念咒,大飞因为是唱宗弟子缘故,听觉灵敏,更是无法忍受。 眼下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只能冒险试一试了。 小猫们拍板决定后唐明也没有理由阻拦,只好答应。 小青便掀飞水袖,把猫娃娃从另外一个牢笼中接了过来。 猫娃娃从小口袋里掏出粉笔,勾画出六芒星法阵。 六小只各自对应一个阵角,盘腿坐下。 唐明并没有跟进去,选择在外护法。 七芒星的概括貌也很难被精准地画出来,所以他主动放弃了加入的机会。 四小只听过猫娃娃“打败傀儡师,涤念咒的副作用可以消除”。 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才将韵力交给猫娃娃,进行计划。 唐明拜托且感谢过猫娃娃之后,在一旁旁观进度。 另一边,提线猫和手偶猫又起矛盾争执了。 他们的疏忽,让六小只的计划成功完成了一个开端。 猫娃娃吸收了六小只的韵力后,跌落在地。 它用颤巍巍的语气补充道:“记住,进入到我体内的记忆世界,涤念咒的作用不会轻易消失。” 六小只如果忘记了自己是谁,那么,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比起一说到最后就瑟瑟发抖的猫娃娃,唐明倒不是多担心。 他相信这六个孩子。 说起来那个星罗堂的孩子倒也真是奇怪。 唐明思索着刚才的所见。 圆雀那孩子,韵力被吸收时所显现的意识简化,最在乎的东西。 竟然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字“合”。 这太不正常了…… 似乎,她的身世也有问题。 不过,这些事等到了另一个咚锵镇,也许可以得到答案。 ……本来,他是想让那四个孩子多锻炼锻炼的。 可出了绘窗那小子的事,孩子们的心灵脆弱,短时间是不能离开了。 唐明扭头看向囚心牢外的暗紫色深渊,眸光沉静。 “呵呵呵……”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道清脆的笑声。 唐明赶忙嘱咐猫娃娃躲起来,然后用秘术将自我意识短暂的封闭。 狮虎女来到后,见到的就是瘫倒一地的猫。 “想不到这么快就全部撂倒了。” 她感慨几句,便转动有些锋利指甲的指尖施展韵招。 在七只猫的体内放入牵引法术后,让他们跟在身后,大笑着离去了。 猫娃娃躲在一旁,重复一句话。 “你们千万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一定成功从那边的世界回来——” 。 意识一片模糊。 白糖睁开双眼后坐起身,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不禁心生疑惑。 这里是…… “唔!”白糖发亮的眼睛,落在桌上的一筐水果上。 仅有的克制力让他没有冲过去啃食。 ”……忍不住啦!” 三秒过去后,白糖掀开被子跳下床,向水果冲过去。 但还没有吃到肚子里,房间内忽然射进一抹阳光。 白糖扭头看过去,发现一只陌生的蓝色小猫,正看着自己。 他下意识收回伸向水果的爪子,端正身体轻咳了声。 “你好,请问这里……”话还没说完。 蓝色小猫跑出帐篷,大声喊道:“小白醒啦小白醒啦——” “小白?”白糖一边抓着水果吃,一边疑惑地歪头。 这是他的名字? 不对吧……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说起来这橙红色的小果子蛮好吃的,偷偷带两个。 白糖掐着两颗小果子,塞进了床上的一个绣着金鸟的布袋里,挂在脖子上。 “白糖。”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只看不清脸的灰猫。 “嘶…… 头好痛!”白糖蹲下身体双臂抱头。 等阵痛过去,他仰起头,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陌生的猫。 其中一只棕色的猫直呼奇葩啊不是,直呼奇迹。 他说白糖之前是只植物猫,永远都醒不过来。 本来都已经昏睡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却醒了过来。 “什么,一个月!”白糖震惊之下,不小心放了个屁。 在他念叨着一个月得少吃多少顿饭时,大家早已逃离。 “这孩子到底什么来头,咳咳老夫还从没遇到过咳咳咳,这么臭的屁……” 白糖不好意思地挨个倒是,大家伙都和蔼的接受了。 过一会,村长又说起了村子里一年一度的杂戏节。 大家都在欢呼这个节日的来临,由长乐带着白糖去逛一逛村庄。 走过路途的一路上,听取白糖惊喜的哇声一片。 尖顶状的长帐篷上有各种各样的条纹元素,顶头还有荷叶。 奇特的搭配赋予梦幻的氛围,白糖感觉这里的环境非常舒服。 耳边是名为长乐的蓝色小猫说话的童音,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长乐……” 走了一会,长乐被一只脸上有白色爱心图案的大猫叫走。 听长乐对她的呼唤,是叫“花婶”。 笑眯眯的花婶对长乐很爱护,从一言一语中都有体现到。 这次从镇上回来,她给长乐带回来了一件东西。 “这个东西呀,叫长命锁。” 刻印着“长乐无忧”四个字,金闪闪的长命锁,被长乐挂在脖子上。 第三十四折 回忆!第六只猫 白糖看到那个位置后,小爪下意识抬起摸向自己的脖颈间。 摸到一颗红珠,和被金链串起来的金鸟状吊坠后,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一股安心感诞生在心间,滋润着自苏醒后便有些荒芜的心境。 白糖不懂这种心情是怎么出现的。 他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什么猫。 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去做。 可现在一时间,白糖也想不起来。 但是偶尔放空一下脑袋,也没什么吧。 静静地看着长乐和花婶告别,白糖嘴角勾起的笑意不变。 。 晚,篝火晚会。 白糖蹲在地上沮丧着脸,心情并不怎么美妙。 “小白,你怎么了?”长乐将礼物送给几只小猫后,看到后问道。 白糖被点名后,转过头去看。 他消化了一下长乐的话,低着头说道。 “我真羡慕你有一只对你这么好的猫,而且就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羡慕长乐有花婶,白糖倒是不这么觉得。 他似乎体会过那种无微不至的,有最亲近的猫在身边的感觉。 只是,白糖只要一想起这个概念。 痛苦就一阵阵在心间蔓延,一度压住了呼吸,难以忍受。 有种下意识不想直面,却又舍不得一些过往的感觉。 很复杂。 至少白糖不太能搞得懂这些莫名其妙的,形容都很费劲的情绪。 能确定的,也只有看到长乐和花婶相处时的安心。 和自己心中隐约的,“我也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其实……”长乐听了这些话,思考了会,有些犹疑地开口。 他还太小,经历的也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只能自认为发掘出一个真相后,想将心中的感受袒露出来。 想给予朋友一份帮助。 “如果和亲猫的分别很痛苦,至少也要守护好,曾经一起欢笑的记忆吧。” “那是能证明他存在过,和你们相处过的证据。” 白糖偏头看过去,发现长乐也在看着他,笑了笑。 “应该努力去保护那份记忆哦,小白。” 长乐以为白糖是和亲猫生死分别,情绪过于激动,忘记了过去。 想用这种方法说一说话,看看能否帮助到小白。 仔细想一想,长乐觉得他可以理解小白的伤心? ——如果是花婶离开了的话,他也不会想再记得那种心痛的感觉。 选择抛弃记忆,也是正常的选择吧。 听说,有些念宗的京剧猫,就可以掌握有关记忆的删改。 “……我记住了,谢谢你,长乐。”白糖沉默一会,扬起一个笑容说道。 “不客气。”长乐也眉眼弯弯,也顺带又问了问白糖的记忆。 确认白糖什么过去的事情都不记得后。 长乐收起眼中的怜悯,为白糖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有正爪拉着爪,在篝火旁欢笑跳舞的四只小猫。 分别是黑帽哥、胖叔和水袖姐,以及月牙姐。 “他们和你一样,也不记得自己过去的事情。” 长乐说着说着,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长乐,怎么了?”白糖便问。 长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把话说了。 “其实呢,村子里还有一个像小白你们一样,一个月前突然出现且昏迷,不记得自己的谁的猫。” “那是谁啊?” 白糖下意识去问,语气中是自己都没能觉察到的期待和希冀。 实不相瞒,在看到黑帽哥他们后,白糖的心就平静的许多。 有种身边有了一起行走的伙伴,便不再害怕的感觉。 只是,一直觉得应该还有一只小猫才对。 说不定长乐所说,就是心中那莫名感觉的最后一块拼图。 长乐没有干脆地说出口,而是警惕地望了望四周。 确认附近没有其他的猫之后,长乐朝小白招了下爪,示意跟他离开。 白糖在离开前,下意识扭头看了看黑帽哥等四只小猫的方向。 他想去叫上他们,一同跟随长乐前去。 这是一种仿佛做过许多次类似事情的直觉。 不过,想了想现在没有任何交集的关系。 白糖还是打消了念头。 看了他们几眼之后,跑步去追长乐。 在白糖移开他的目光后,四小只也一同向他的地方看过去。 虽然眼神都是如出一辙的惘然,也一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但,他们看到白糖和长乐相继离开的背影后。 还是对视一眼,悄摸摸踮起脚尖地一同跟上去。 “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呀?”白糖跟上长乐后,低声询问。 明明对待他这个昏睡一个月的猫,都没有这样子。 “因为那只猫,很奇怪。”长乐一脸严肃。 他们已经离开了村庄,走进一处杂草茂密的原野。 长乐随处张望了下,爪中扯过来一根野草:“小白,你来看。” 白糖的目光随之落下,发现这根草…… “没什么特别的呀?”白糖挠挠头。 长乐的眼睛有一瞬间变成了半月的形状。 之后,他爪中收力把野草拉了拉,让月光照耀。 光线之下,细看之下有些过于长的野草表面。 橙红色的脉络中有颗粒状,正在像血液一样流动着。 野草整体的颜色是绿色不假,可这脉络也是真的。 “哎?”白糖好奇之下,伸爪去碰野草的脉络部分。 忽而,爪腕被一股力量拉住,不再前进。 白糖第一时间却没有挣脱,扭头仔细看去,发现是一只棕黑色的爪。 视线再上移,是一张严肃的小黑脸。 “嗯……黑帽哥?”白糖思索了几秒,试探性地开口。 他感觉更顺口的是另一个称呼,不过真想想,好像也就这个。 “黑帽哥”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僵着脸松开爪。 语气微冷道:“没有猫告诉过你,不要随随便便乱碰陌生东西吗?” 这口气,虽然口吻温和但内容很犀利。 好熟悉啊…… 白糖侧过头去看,发现之前被长乐点名的另外三只猫也在。 “你们这是?”白糖想问他们跟过来干嘛。 但是话还没出口,他就有种心虚的感觉。 好像这种事情,当真不应该他一只猫跟来。 第三十五折 回忆!橙红的沙漠 而是应该和伙伴商量着,一起面对。 等一下,“伙伴”…… 白糖又被自己的用词惊到了。 他甩甩头,又观察起长乐觉得奇怪的野草。 努力忽视四只小猫,和心底的异样感。 奇怪,怎么他总是对这些家伙,有种没由来的熟稔感啊…… “长乐,那只猫呢?”白糖想起来正事,便问道。 可这一声,吸引来敏锐的“月牙姐”的目光:“什么‘那只猫’?” 不等长乐想明白要不要告诉他们,白糖就已经三言两语说完了。 那极快的语速和毫不见外的态度,让长乐有些目瞪口呆。 偏偏除了他以外,不论是谁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白糖还催促:“长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长乐张了张嘴,又闭了闭。 小白和黑帽哥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共同经历过许多了一样…… 长乐最后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说起此行的目的。 “‘缺耳妹’是和你们一起被发现的第六只小猫。”长乐松开野草。 他一边说,一边带领五小只走向草丛的深处。 越往长乐口中的目的地走,两侧的野草便越发的稀少低矮。 且橙红的色彩也变得多了些,体现在各种植株中。 “和你们不同,’缺耳妹‘并没有被带回村子里。” ”为什么?”“月牙姐”的眉头一皱,语气不是一般的不好。 “水袖姐”用手肘轻轻怼了她一下,连忙朝长乐笑着,补救道。 “她的意思是,呃,送佛送到西嘛。呃,抱歉……” “黑帽哥”和“胖叔”也站出来道歉,包揽错误。 “没关系,这件事也是我们过意不去的。”长乐摆摆爪。 “缺耳妹”和他们离得不远。 被发现时候,周围的植物们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围在她身边。 大家想把“缺耳妹”带回村子里,找个大夫来看看。 但不论用暴力还是试图沟通,都无法从那些植物的手中,把那只小猫带出来。 村民们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放弃。 刚开始,花婶不忍心,会去送一些饮食。 后来发现那些植物也懂得,让“缺耳妹”进食后,大家便常常送饮食。 渐渐的摸索出来一条路,行走在其中不会再因为过度靠近,被植物们丢出去。 植物们也会在送饭食的猫离开时,送上一些小果子。 有次有个病恹恹哦小孩吃了,当天就变得健康活泼。 淳朴的村民们一开始只是出于善意,并没有想借此得到什么的意思。 在善良得到回馈之后,村民也没有借此发酵恶劣的思想。 只是为了表达感谢,每日送的饭食多上了些心。 长乐笑着道:“要是在白天带你们来,估计会被申饬这是冒犯吧。” “果子?”白糖伸出爪,掏向耷拉到小肚子边的布袋。 再次拿出来爪时,两颗橙红色的果子躺在了掌心。 估摸着有小猫的鼻头那么的小,晶莹剔透的。 “黑帽哥”捏起来一颗,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着。 “月牙姐”本来想拿过另外一颗,也仔细看一看。 不想白糖直接手腕一转,果子被抛起来,落进了他的嘴巴里。 “吧唧吧唧”的几声咀嚼,灰飞烟灭。 “月牙姐”凝眉,看了白糖一眼后,转身便走向了“黑帽哥”。 “水袖姐”见状勃然大怒,一记水袖便抽了过去。 “你这丸子,什么时候这嘴馋的毛病能改改!” 被抽了一下,白糖下意识收起腿并拢,低着头道歉。 丝滑。 操作过于丝滑,长乐再次目瞪口呆。 “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啊?”他问。 白糖和“水袖姐”愣住了,相互对视后,又沉默了。 ……不道哎。 眼下先找到第六只猫“缺耳妹”最重要,所以这件事没有被在意。 白糖嘴里的果子彻底下肚后,脑海中突然又播放起一些片段。 哗啦小雨中,他和“黑帽哥”他们,坐在一处小山上的凉亭。 他自己和“黑帽哥”坐在一桌象棋的两边。 “水袖姐”和“胖叔”坐在左爪侧,看着他们下棋。 他听不清他猫的话语,甚至不太看得清大家的神情。 只看得见自己眼见下不过,开启边嚷嚷边悔棋。 “等一下!” “等一下——” “等一下……” “将军!哈哈哈我赢喽……”最后以无耻但有效的方法,打败了“黑帽哥”。 但是对方输不起,额头发亮,举着棍子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顿。 回忆结束,白糖的身体哆嗦了下,抱住自己,转头看向“黑帽哥”。 “你好凶哦。”还想说些其他的话,被长乐叫走了。 “?”“黑帽哥”懵懵的,其他三只猫也懵懵的。 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没有从那颗果子上研究出什么。 “水袖”姐生气了,干脆两指捏过来丢进嘴里。 她看着白糖的背影咀嚼着,嘴里嘎巴嘎巴的响。 看起来就像是还在生气,在吃小白猫的骨头一般。 另外三小只本来都移开目光,打算跟上。 又被“水袖姐”蓦然停下咀嚼的动作吸引,纷纷转头看过去。 发现她的双目呆滞,眼角含着一滴泪。 “喂,你怎么了?”不论他们怎么去问,都没有得到回答。 “女孩子生气太多,是会长皱纹的呦。” 温和的语调,亲猫叮嘱的自然口吻,尾音微翘。 在她的记忆中,总共有三只猫这么说过。 一只看起来很老的拄拐猫,一只头戴斗笠的大脑,和一只年少的笑面灰猫。 她觉得,他们很亲近。 “水袖姐”回神后,将她回忆起一些事情的现象,告诉了大家。 他们原本没觉得,这小果子能给他们带来什么用处。 ……说不清理由,就是这么觉得。 但既然能恢复记忆,那就得探一探底细了。 本来对第六只猫就感兴趣的他们,此刻更是不会轻易退缩。 长乐领头,五小只继续前进。 很快,脚步停在了一个约有几米高宽的植物茧上。 六只小猫仰头想看一看,植物茧的顶头是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植物茧的外皮就开始一层层的凋谢。 第三十六折 回忆!回忆之外的回忆 “这!”长乐惊呆了。 村民们之前来来往往多次的时候,从没有这种情况? 几乎是在他们停下的瞬间,植物茧就开始了自我剥皮行动。 “……我们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白糖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腋下,然后木愣愣地转过来头。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昏迷了一个月,有洗澡吗? 有吗?有吗?有的吧!啊? 大家觉得白糖说的话有道理,也开始检查自身携带物品。 一时间也没有谁发现静静碎掉的白糖。 经过探查,大家发现和平常没什么不一样的。 倒是注意到了一点,之前没有注意过的。 ——野草外的土地是橙红色的。 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可以形容这里的土地——沙漠化。 不过有这么多的植物,这里也或许不会是沙漠。 应该只是某种特殊的土质。 没有亲身感受过沙漠环境的孩子,心中闪过正确的答案,却与其失之交臂。 植物茧的一层层的剥开,显露出内里。 一只白色的小女猫正蜷缩着,睡在植物堆叠起来的柔软小床。 旁边有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些动用过的食品。 小女猫看着是昏睡,但白糖凑过去一推就醒过来了。 这让正疯狂教训白糖的“水袖姐”,暂时停下了教训。 小女猫坐起身后伸了个懒腰,眨了眨惺忪的睡眼。 “白糖哥哥,你又惹小青姐姐生气啦?” 她神态自然地看着白糖和“水袖姐”,语气见怪不怪。 直觉告诉几只被外号左右性命的小猫,这只小女猫认识他们。 于是,他们交流一番,想要要回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名字指向性确实很强,但有些草率过头。 自称名为“圆雀”的小女猫得知来意,思索过后,反而拒绝了。 “以你们现在的状态,得自己想起来过去的一切才行哦。” 圆雀还颇为懊恼地挠挠头:“等你们想起来,我要怎么解释我有记忆呢……” 小青摆脱了“水袖姐”的外号,最不着急。 杂戏村在目前是遮风避雨的家,他们也不可能离开这里远去他方。 其他三只小猫也只好叹口气,和长乐原路返回。 圆雀跟着他们离开野草丛之后,生长过于旺盛植物纷纷凋谢了。 风一吹,草屑消失在远处的天幕之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 杂戏村地势偏僻,但也没有偏到地图的犄角旮旯里。 民风淳朴,待人待物都有一股春风般温柔的特质。 长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可村里的猫,待他都像是自家的猫一样。 特别是家中也没有其他猫的花婶,待长乐最甚。 小青、“黑帽哥”、“胖叔”、“月牙姐”醒来后,都留在了村里生活。 从野草地匆匆回去,长乐想起来便问了白糖这回事。 要不要一起留下来生活? 圆雀看到杂戏村晚会上准备的吃食后,立刻答应。 白糖左看右看只有自己一猫,也没有意思。 就这样,做好决定后。 几只小猫把圆雀的事情,还有野草地如今的情况向村长说明。 便无忧无虑的,和村民们一起围在篝火旁,跳起了舞蹈。 夜空中闪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流星。 这般年华的小猫,的确就应该有这般的安乐。 只可惜现在,谁都没有办法再享受这样的生活。 他们也不会允许自己享受。 。 相处一段时间过后,这段长乐的回忆中的旅程即将被终结。 圆雀舔舐着爪中小青和……还是不叫外号了。 圆雀舔舐着爪中小青和明月买来的鱼丸,看着不远处的戏台子。 在现在,它正承载着武崧和大飞等猫的表演,为观众带来乐趣。 而在回忆之外的现在,它被傀儡师从杂戏村的废墟中捧起来。 仔细养护之后,放在了雷电山巅的宗宫中。 圆雀的目光移动,看向了重重帐篷外和村民交谈的花婶。 面颊上的爱心印记,被眯起的双眼衬托的更加显眼。 ……看来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就算在不妨碍傀儡师的成型下,的确麻烦了点,留下了些痕迹。 但救下她也是值得的。 云舒开发出诸多马甲后,也改变过许多原着剧情。 她得到系统的最开始,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根本不在乎剧本造成的后续影响,只需要结果。 自从结束了那个马甲和嫤曛的剧本,目睹剧情的变化后。 云舒就收敛了,一部分剧情从根源起就原封不动。 原剧情中的意难平,釜底抽薪把猫给救吧。 后续用不着马甲的地方,就给幸存者覆盖记忆,认知变更为原剧情的发展。 不管怎么说,总得让记忆中有关原剧情的事情有点作用吧。 ……才不是被那两只疯起来自己都害怕的猫整怕了。 。 在外来的几只大猫欺负小青时,长乐和大家直接奋起而上。 虽然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总是被那些猫打得很疼。 “我相信,只要有信念,大家一定能守护好村子!” 但是长乐说的话很对。 它成为了最后一把钥匙,开启了五小只过去的记忆。 集体打败那几只扰乱杂戏村安宁的猫之后,六小只的身体开始发光。 他们的身体慢慢远离了过去,也被过去遗忘。 看着长乐不明所以地环顾四周,白糖心中想道。 长乐,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和花婶、村子的大家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白糖挂在脖子上的金鸟吊坠便闪了闪。 刚准备离开这的大家,忽然又被吸进了一块碎片状的过去中。 这和之前不同,六小只是有所有记忆的。 依旧是杂戏村的环境。 但和之前不一样的则是,现在的村庄在着火。 热烈又带着刺痛的火星摇曳在空中,时不时落下。 小青试图用韵力扑灭,武崧试着控火,都没有任何用处。 和在眼宗进入“过去”时一样,完全的旁观者。 他们看到杂戏村,因不知名的京剧猫和小黑的争斗而变成一片火海。 看到村民们尖叫着带着亲猫四散逃亡。 看到长乐即将被那些京剧猫的攻击打中时,花婶的舍身相救。 第三十七折 危机!日蚀大典 “花婶……” 以及,长乐悲苦的泪,和溢满了仇恨的双眸。 五小只的情绪从一开始的激动愤慨,到最后沉默了。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而京剧猫…… “唉……” 如果他们有实力,这世间也就不会有这些黑暗的存在了吧。 四小只知道这种想法不对。 在他们接受的教育中,信念是第一位,心性最大。 说出来,明月嗤之以鼻,圆雀眼神复杂。 “不是指前一句的意思不对。”被问后,圆雀想了想说道。 那就是前一句的意思是正确,后一句不重要喽? 四小只没有多纠结。 自从他们走出咚锵镇,各种相悖的思想就时刻存在。 正常。 他们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就好。 长乐于火光中送别了杂戏村。 包括葬身于此的村民们,和花婶,还有他自己。 最后跟着接到京剧猫消息,来此视察情况的念宗老宗主离开了。 这段悲伤的回忆理应就此结束。 但在白糖一爪抹着泪,一爪轻轻攥着吊坠哭喊时。 “嫤曛前前辈和小师哥在天有灵,快帮帮可怜的长乐吧喵呜……” 白糖其实也就伤心,嚎嚎几嗓子罢了。 他也明白这是发生过的事情,无法被改变。 不过很幸运。 在过去,有猫做到了他和另外几只小猫所期待的事。 金鸟吊坠发光,将他们带回了火光冲天的杂戏村。 本来五小只还不明白吊坠的用意。 直到发现这一次的所见,与之前的大不相同。 在之前的过去,长乐和六小只的眼中,花婶倒在了火海和长乐的泪中。 但这一次,有位披着斗篷的神秘猫,暗中化解了那道韵招。 并对长乐施加了一道韵招,让他目之所见,变成了花婶之死。 真正的花婶与那神秘猫说了些话,抱了抱看不见她的长乐之后。 潸然泪目的跟着神秘猫离去,场景再次虚幻远离。 猫娃娃体内的回忆悉数结束了。 大家的意识离开猫娃娃的小口袋,回到各自体内。 白糖清醒后下意识摸了摸小肚子,没有发现原本装过果子的袋子。 转眼一看,那布袋正在唐明的脖颈间。 ……是记忆里,过于深重的执念具象形成的嘛? 不过,现在不重要。 六小只对视一眼后同时变身,向前方的狮虎女打去了大招。 飞速驱散了狮虎女的魔化状态,然后…… 与一个和狮虎女长得像的胖胖阿姨,打了个照面。 听这阿姨说,唐明是自己将意识逼离肉体,过段时间就会归位的。 ……很方便。 就是有点耽搁时间。 四小只等待唐明苏醒期间,本来对胖阿姨防备不已。 直到听明月说到胖阿姨和狮虎女长得像。 圆雀也信誓旦旦,说混沌有保持身材的功效。 “那美白呢?”武崧问了一嘴。 小青背过去,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唉声叹气。 “行了,你们还真想体内布满混沌之力啊!”白糖呵止道。 武崧和小青正羞愧,白糖又顶着星星眼去问圆雀。 “那能变出来许多好吃的东西吗?” “……恐怕变了你也不会愿意吃的。”圆雀沉默了会道。 白糖失落地接受了现实,并强烈谴责想使用混沌的不当行为。 “……丸子,你准备好了吗?”武崧和小青的额头渐渐凸起两根青筋。 “什么准备?”白糖不明所以。 “时间紧迫,需要你好生配合了。” 武崧和小青慢慢走向白糖,一脸冷漠地开始了。 “喵嗷——”白糖叫的有点惨。 一分钟后,战局结束了。 “比之前快了不少哎。”圆雀感慨。 克制自我的武崧和小青本就意犹未尽,被这么一说,更是有了些想法。 大飞急忙用零食堵住了圆雀的嘴,间接拯救了一桩惨案。 期间,六小只又和狮虎女聊了一些。 得知了念宗的些许过去之事,和狮虎女曾追随长乐的过程。 唐明苏醒后,“师傅和六只猫”小分队便上路了。 没有带上狮虎女,是因为她主动说要回去一趟,带猫娃娃一起去,让他们先走。 傀儡师已经等不及要打开念心匣了。 而最多半天的时间,日蚀大典的异象就会出现。 借助日蚀异象,削弱念心匣封印的力量,就能达到目的。 众猫不敢耽搁,生怕有什么异变产生变故,只好先行一步了。 路途中,四小只把囚心牢中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 听了描述,唐明心中思索,说出了一个猜测。 “莫非……是‘星罗殿’中猫?” 在唐明的感知中,若水在绘窗逝去后便离开了此地。 以她的行事作风和实力,估计也不会行此善事。 “是其他成员也说不定。”明月揣测。 毕竟看若水的实力,也能想象出他们的整体档次。 不过再怎么样也和现在无关,接触不到嘛。 比起这个,另外一件事更惹得唐明关注。 圆雀明明进入记忆世界,却能保留记忆且意识清醒。 意识保存的地方还有异象出现,还有那功效奇异的果子。 作为一只闯荡过猫土的猫,唐明也知道异猫。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以圆雀年纪小不懂事为由,嘱咐四小只多多照顾。 唐明和那星罗堂的堂主也是认识的。 班主之妹认可的猫,他也不怀疑。 就像曾经不怀疑班主认可的绘窗一样。 。 日蚀,正被傀儡师用一些秘术加快着降临的时间。 “师傅和六只猫”小分队赶到后,赶忙要想办法上祭祀岛。 踩踏多块碎石,加上小青的“霓虹”和明月的“月牙”为踏点,多番接力。 最终成功登上祭祀岛。 听狮虎女说过他们被搞定,手偶猫和提线猫便来到傀儡师身边。 这下子出了麻烦,当然是他们先来抵挡着,为傀儡师拖延时间。 由唐明与变大后的手偶猫和提线猫对战,六小只上前阻止傀儡师。 相较原剧情,现在的四小只更注重战术和配合。 白糖是速攻型选手,一边保护控辅型圆雀,一边等待时机。 明月和武崧的定位偏向敏攻,一直试图接近傀儡师。 小青和大飞一个功能辅一个坦克辅,从旁协助、想创造机会。 第三十八折 开启!念心匣的力量 加上明月的见多识广和其他因素,一时也是麻烦。 眼看日蚀就要来临,傀儡师也没那个心思玩迂回的游戏了。 他很自信自己的实力。 哪怕多上一只老猫和一只奇怪的异猫。 本来还在和几只小猫言语交流,天空忽然掉下来了一个狮虎女。 一下子撞碎了手偶猫和提线猫变作的“喵呜二将”,减轻唐明的负担。 “狮虎女,这可是我的限量版玩具!!!” 一地的碎片,傀儡师的表情一下子出现了裂缝。 “哎呀这么凶人家……”狮虎女抱着猫娃娃哭唧唧跑开。 傀儡师冷哼一声,不去计较:“待会再跟你算账。” 祭祀岛下。 八只爪戒牢牢地扣在石块上,支撑着一只猫的爬行。 狂风呼啸而过,将她乌黑的长发吹的不成型。 。 “长乐,就算你拿到念心匣打开,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宗主。你忘了老宗主曾说过的话了吗?” 狮虎女试图劝说长乐,却激起了他的回忆。 想当年,他参加宗主选拔。 有一次的对爪是一只贼眉鼠眼的猫。 那只猫实力不济,没有长处。 却敢嘲讽花婶送给他的长命锁。 饶是多年后回忆起,傀儡师依旧觉得他不可饶恕! 那时,还是长乐的傀儡师多次客气讲话,要求那只猫嘴上积德。 可那只猫不停也不听,不断说着那些话刺激他。 最终若不是老宗主和无忧阻止,长乐…… 恐怕……不,不对。 是一定会杀了那只猫,见血的那种。 没有谁可以在侮辱了花婶,被长乐知道后,还能安然无恙。 哪怕一时之间杀不死,在心中,他也已经是一个死猫了。 长乐多年前这么说,多年后的傀儡师也敢这么说。 所以他当时被拦下来时,第一时间满目悔恨地行礼。 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失态了!” 念宗之术,向来以操控万物的心绪和情感为主。 因此,也会更加注意心性的修行。 当那时的长乐没能稳住自己,心生杀意,又没及时掩盖好时。 老宗主等猫即便再属意长乐,他也没有成为宗主的机会了。 而那时,无忧早已离开了念宗。 没有谁会无条件的站在长乐和狮虎女这边,和其他猫仔细说道事情的经过了。 其他的猫只在乎结果。 傀儡师边回忆着这段往事,边和六小只言语交流。 “只有无上的力量才不会背叛自己。你们难道就不渴望实力吗?” 从前的四小只,还可以说一句拥有信念的心更重要。 但现在…… 绘窗离若水的攻击只差些许间隙的回忆。 还有他离开时的一幕幕,回荡在脑海之中。 他们已经从一次次的什么都做不到中,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和世界的广阔。 前进的心从没有变过,只是心中所的想法不再一成不变。 实力,的确是非常的重要。 只有白糖开了头,他们才能坚定地说出一句。 “连信念都没有的猫,根本就不配成为‘京剧猫’,更不配成为宗主!” 信念? 信念又有什么用呢。 傀儡师笑了:”你们有信念,却谁都没能保护。” 四小只沉默了。 “别这么说嘛,还是拯救了好多猫的。”圆雀说道。 明月看了看四小只的神情,轻叹一口气。 “恐怕,他们现在听不进去你说的。” ”小乖乖,你们要哭了吗?” 傀儡师却眨了眨眼,咧开嘴角笑道。 “真想给你们来一块镜子,让你们好好看看自己脸上的表情。” 傀儡师哈哈大笑:“失去亲猫的滋味不好受吧,我知道的,现在你们也明白了!” “不要被干扰,否则就中了他的诡计。” 眼看四小只的情绪低落,唐明和明月赶忙安抚。 圆雀看了一眼傀儡师身后,祭台上的念心匣,小声嘀咕。 “真的不是因为不想我们破坏仪式,说这些话转移注意力的吗?” 傀儡师的神情僵硬了一刹那。 强行动用秘术,催动日蚀异象来临的后果,就是仪式会特别脆弱。 至少祭台是必须要作为一个媒介的。 傀儡师的打算被圆雀点破一个洞,然后被唐明和明月一下子扒拉开。 “快——”刚才起便一直在休养的唐明一跃而上,挡住了傀儡师。 用不着他再多吼一声,被明月和圆雀提醒的四小只,一同奔向祭台。 他们在脚步奔腾时韵力变身,各自爪持武器。 眼中倒映着冲天而起的混沌之力,和被包裹在光束中的念心匣。 “哎嘿,有东西哎。”圆雀按了按耳垂上的红珠。 爪心沾染上一抹从中流出来的红光,附着在她的攻击上。 “土灵zhu……咳咳咳!”差点嘴瓢了。 圆雀清了清嗓子,重新聚拢韵力,对祭台边的土地碎块施法:“破!” 她本身的力量是很弱的? 但是有歪瓜的加持,一层无形的屏障破碎。 原本视觉中有些模糊的念心匣和祭台,立刻清晰。 五小只的眼底不禁冒出来一丝名为希望的亮光。 “风月无边——” “万卒其发!” “哇呀呀呀呀石破天惊!” “凤舞九天——” “奔——龙!” 五道攻击交缠在一起后,势如破竹地打向祭台。 唐明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乾坤箱也还有作用。 暂时被困在原地的傀儡师瞪大双眼,挣扎更加激烈,企图破开束缚。 别说他只是被困住了一小会。 哪怕一秒,现在也来不及。 傀儡师事先在祭台上放置了保护手段。 但是,它刚刚就在圆雀的攻击中光荣牺牲,没有了作用。 一旦祭台被毁,仪式中断,开启念心匣的计划就要推迟了。 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没有好处。 傀儡师也不清楚,时间的差池会引来多少意料之外的猫。 仿佛是为了回应傀儡师的想法。 祭祀岛不远处的空间,忽然扭曲一瞬。 一块青色长袍衣袂出现,向上看去,月牙图腾醒目。 在他的身后,三道魔影与三只造型奇特的猫身后显现了一瞬。 而他本猫,一爪捧着杯子,居然正在刷牙中。 事得从几天前说起。 刑天做的那顿饭最终没有吃死猫。 第三十九折 抵挡!不明的立场 一是,无情入嘴的量仅仅只有那么一筷子。 二,牙膏的清洁功能把满是糊蒜味的口腔清理干净。 就是需要多刷几……几十次。 “大人,我们也来点行不?”烛龙和句芒变成了带着面纱的烛龙和句芒。 开口说话,唇齿张合的幅度也小。 看他们时不时瞥向刑天的,那怨恨的小眼神就不难明白。 这两只猫也吃了刑天当时做的“蒜炒鲤鱼”。 而且嘴里有味,难受,且难以忍受。 “笨幻概魅用丸讷。”本官还没用完呢。 无情赏了他们一个白眼,继续刷着牙。 唇齿间泡沫茂密地聚起又破裂,清爽的味道蔓延,总算好受了些。 他的眼神落在祭祀岛的底部,仔细看能看到一抹佩服之色。 那几只小猫和唐明无暇顾及的猫觉察不到的,无情可能看得到。 无情只能说,不愧是念宗众猫心心念念的天才。 就连预备的出场方式,都那么的……与众不同、难以揣测…… 本来以为她会从天而降的来着。 无情一边思考,一边刷牙,思绪有些游离了。 没有注意到身后,矛盾又起于唇齿之间的三判官。 烛龙和句芒撇着嘴,不高兴地撇过头。 刑天做的那顿饭他们也吃了,因为饿嘛。 但是,谁想得到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在做菜,而是在制作生化武器! 糊鱼肉里拌着糊蒜颗粒,黑色的不明物体粘在表面。 难以言喻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占据呼吸的空间。 不吃,饿;再说了身为判官,什么苦没吃过,怕这? 吃了……结果已然明了。 ……吃毒药都比吃那玩意情况好。 偏偏刑天是个吃什么都无所谓的,他吃了竟然没事。 这就如同一把火,点燃了情绪本就不乐意的烛龙和句芒。 “大块头,这是你做的饭导致的,你得负责!”烛龙压低声音时音色也细。 句芒没忍住:“哪有那么娇气,老娘都没说什么呢。” “男人婆你搞什么,不是说好一致对外的?你怎么临时倒戈!”烛龙气急。 本来嘴巴庞臭就不开心,队友还叛变,站在自己地对立线。 “那又怎样?想打架!”句芒用完全相反的语气,说了两句话。 “你——”烛龙和句芒的头又顶在一起了,直视对方的眼神火花带闪电的。 刑天左看右看两个同事,挠挠后背,不知道帮哪个。 “话痨!” “男人婆!” “星甜……”无情模糊地唤了一声,捧着水盆和水杯的刑天立刻上前。 无情接过水杯漱口,泡沫水被吐进盆中。 其实已经没有污秽物了。 只是味道似乎有丝丝残存,难以忍受。 第24次清洁完毕,嘴巴有点破皮,但这是能接受的代价。 无情收拢衣袍,终于将目光从祭祀岛底部移开,看向属下们。 刑天去清理洗漱用品收纳了。 烛龙和句芒……还在吵。 只要他们在一块,就没有不吵架的时候,真是一对冤家啊…… 无情的嘴角刚刚勾起一缕笑意,耳边就被争吵声淹没了。 烛龙和句芒吵上头了,旁若无人的,分贝加大了最少二十数值。 “话痨!!!!” “男人婆!!!!” “你有本事就再说一句!!!!!” “你!!!!” 看看无情的形容用了几个感叹号啊两位。 刑天回来后,看到大人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挠了挠后背,又看了看烛龙和句芒。 觉得这一刻非常似曾相识,下一秒的发展应该是—— “又吵。”无情皱眉,爪探向袖口,“待本官判你们……” 悠长的话音未落,烛龙和句芒同时摇摆鸭式跪拜。 “大人饶命,奴婢\/小的再也不犯了!” “那就,算了吧。””无情“嗯”了一声,捏着判令的爪松开。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烛龙和句芒松了一口气,对望一眼。 随即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眼不见心为静。 无情也收回来目光,看向祭祀岛。 刑天又挠挠后背,眨眨眼。 果然,是这个发展啊。 ……该说很有默契吗? 。 眼见那四只小屁孩的攻击即将落在祭台上。 傀儡师不再隐藏实力不遗余力地出爪。 尽管知道是绝对的来不及了,但就还是想再垂死挣扎一下。 韵光的华辉落下,散去。 在场众猫凝视着祭台附近被掀起的烟尘,态度各异。 傀儡师冲破本就虚弱的唐明的桎梏,顾不得补刀,黑洞覆盖身体。 他定位的地方是祭祀岛,本以为到达后脚踩的会是一堆碎土。 没想到依旧是结实的土地。 傀儡师愣了一下,猫头转动,最后锁定烟尘中的一道身影。 “你……” 他原本就小的瞳仁又缩了一圈。 那不敢置信又暗藏着惊喜的语气,让众猫侧目。 烟尘散去。 看清完好无损的祭台,和祭台上的猫影,众猫惊讶不已。 狮虎女的爪臂收紧,怀中的猫娃娃感受了一波窒息。 “大师姐……”大飞轻轻呢喃出保下祭台的猫。 “你——”小青的心头燃烧起怒火。 明明只差一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明月没忍住。 武崧皱着眉一语不发,白糖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大师姐你到底是哪边的!?我们才是一伙的吧!!” “别说的那么难听。”讲的跟做坏事去了一般。 武崧看了白糖一眼,白糖表示明白,改口。 “大师姐,我们可是同伙啊,你自己单干不带我们可不厚道!” 说的跟土匪似的。 傀儡师的余光也斜过来,表达的情绪有些复杂。 “……”武崧放弃了。 “无忧……”唐明被圆雀搀扶着,站起身,眼神复杂。 为祭台挡下攻击的猫,正是那时树林中分别的无忧。 突然出现,且毁坏了计划。 无忧低垂眉目,轻轻叹口气,俯身行礼。 “唐明师傅、诸位师兄弟,倒是许久不见。” 较比在森林分手时,她语气和态度平和友好了不少。 更符合,众猫心目中的大师姐形象。 可无忧的所作所为以众猫的视角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大师姐所为。 第四十折 开启!念心匣之力 “你为何——”小青和明月想要质问,却被武崧和白糖拦了下来。 大飞上前一步行礼后,问出了他们共同的疑惑。 ——无忧为何阻挡祭台损毁。 要阻止傀儡师打开念心匣,这是最好的方法。 “除非……”唐明遥望着那道风姿婆娑的熟悉身影,唇瓣微抖。 只道了一半的话,在另一边,无情也在说。 “除非什么?” 尽管烛龙和句芒也很期待答案,但这种事一般都是刑天在问。 以彰显自己并不那么愚蠢的同时,得到想知的答案。 殊不知,两张脸上的求知欲清澈可见。 无情压着想翘起的嘴角,目光从属下们身上移开。 他们所处地虽隐蔽,却也偏僻,望不到祭祀岛上的全景。 无情却仿佛透过崎岖的山体,看到了祭台上淡然而立的身影。 “想要败傀儡师,你们以为,那些小猫崽子靠什么?” ——念心匣。 烛龙和句芒只能想得到这个答案。 “不错。”无情赞同啊这个答案宫,陷入思绪中。 傀儡师本就实力超群,何况念宗的手段诡谲多变。 拥有宗主中名列前茅的实力,和被过量混沌侵蚀的心性。 不论是否会得到念心匣,都难说不会理智不稳,大开杀戒。 星罗班那些猫绝对敌不过。 加上三位判官,结果依旧不会变。若是…… 无情藏于长袖之下的双爪缓缓收紧。 “罢了。”一声轻喃化作叹息,泯于风中。 以他目前的状况,能不出爪还是不出爪为妙。 回归正题,星罗班众猫敌不过傀儡师。 念心匣作为唯一的希望,是超出所有猫想象的超级神器。 要想胜利只能寄希望于它。 那么无忧的打算,就不算难猜了。 “既然如此……”刑天经典挠后背技能开启,疑惑发问。 烛龙接过话:“她为何要以如此激烈的方式,阻挡那些猫摧毁祭台?” “和同伴沟通一下,至少计划的胜算会提高。”句芒说完后,又见面补了一句,“我可不是在说和你们哦!!” “嘁,谁期望和你这个男人婆一起合作。”烛龙习惯性呛声道。 这可把句芒惹生气了:“话痨,你以为老娘想?!” “男人婆,你再骂一句!”烛龙的火气也上来了。 句芒不屑:“哈,谁应答就说谁?” “你——男人婆!” “话痨!” 眼见烛龙和句芒又有吵起来的意思,刑天缓缓看向无情。 “又吵啊。”无情又把爪探进袖口,“那便待本官判你们个死——” 烛龙和句芒立刻下跪认错,非常丝滑。 “哼。”无情警告了他们一番,耳根终于清净了。 他看向祭祀岛的方向,眼中倒映着祭台,心中想道。 ——依旧没有放弃和曾经的伙伴搞坏关系。 为什么? 难道,念心匣的封印当真需要的是惨痛的代价么…… 那也不至于如此啊。 无情想不通。 但他交代了三判官几句话,并让他们暗中捏住了一撮髯须, 虚无法门的能力多好用,心中一念而起,便可瞬遁千里。 虽不知那无忧究竟想做什么……但,防患于未然吧。 。 “无忧、师姐……”傀儡师看着,那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猫。 “谁都不准欺负任何猫,我说的!” 小小年纪,小小的背影,却能牢牢的护住受欺负的他和狮虎女。 那些猫起先不服,那道小小的背影就上前,生生把他们打服。 “你们没事吧?” 而后在转过身,向他们各伸出一只爪,拉他们起身。 被狮虎女怯生生地问起会不会被报复时,她会轻轻仰头,做足了小霸王的姿态。 “谁敢,那就再打到他们服气!” “你们放心,有我在,你们不用怕不必担忧!” “可……”就算他们惧怕。 无忧也只是多加安抚后一笑置之,浑然不怕。 “师姐,你、你为什么不怕?”小小的长乐求问无忧的秘籍。 “因为我强大啊。”无忧直言不讳,握了握小拳头。 “我是念宗年轻一辈最强的猫,还最得老宗主和诸位长老的欢心,谁敢与我为敌?!” 这话不假。 实为真理! 长乐一直记得,记到了成为傀儡师之后的现在。 傀儡师慢慢向前走了一两步,神色慢慢沉重下来。 “木偶”变回了无忧,他不认为师姐会帮助自己。 曾经以雷霆手段和逆天的交际功能,将念宗上下肃清过一遍的猫,不可能不明白如今的一切变化。 以无忧的性格当立即捉拿他下狱,给他造过的杀孽赔罪。 如今这般的作为,定然……另有目的。 傀儡师的眼眸慢慢眯起来,一道暗光闪过。 时至今日事到如今,他一路走到底,已经是回不了头了。 如果无忧一定要做什么,他…… 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祭台如初,念心匣的封印破解进度也即将完成。 无忧一直在阻止五小只进攻祭台,以各种的手段。 甚至,在某次那些小猫猛烈的集体进攻中时,伤到了最小的那只猫。 ……这可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 傀儡师不相信,所以他说—— “……现在阻止我,还来得及。” 无忧沉默稍会后,一击将再度攻过来的小猫打飞,并禁锢在一处。 唐明力竭、圆雀几乎疼的昏过去,两者更是没有一战之力。 狮虎女一猫之力,不足以撼动傀儡师和无忧。 她和猫娃娃也被无忧保了下来,没有被傀儡师打飞。 三判官本想趁机上前,却被忽然谨慎起来的无情阻拦了。 至此,念心匣的打开几乎板上钉钉。 “师姐,你所为之事,究竟为何?”傀儡师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念心匣加载进度即将满进度。 无忧扭头看了眼狮虎女,再看了看念宗的方向,一语不发。 应该说,她自从再次出现后就没有开过口。 就连打招呼,也只是点头颔首一类的行动的礼节。 不太对劲,这是一种出自内心的直觉。 无忧狭长的淡紫色凤眸悉数睁开,看了过来,锐利的眼神犹如实质。 偏偏此时那在刚刚平息的狂风,又骤然吹起,抚过毛发与衣裳。 第四十一折 怪事!如影随形的神秘猫 凌乱的发丝遮蔽面容,看不清那张脸上的神情。 一如过去的时间中,长乐从未看透过无忧的想法,现在也一样。 “大师姐!”是那群烦人的小猫崽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傀儡师此时能替他们看得见,无忧眼中的坚定。 以及远方,一道静静矗立在虚空,气息莫名熟悉的陌生身影。 “长乐。”傀儡师听到师姐在叫他。 师姐的身后,念心匣加载进度已满,正在渐渐打开。 “……既事至如今,我不奢求原谅。只是……要对不起你了。” 耳边慢慢安静下来,傀儡师听到师姐这么说。 世界寂静了。 忽然间,“轰隆”的一声炸响耳膜,眼前的世界被无边无际,又灼热的白光充斥。 念心匣打开了,释放出它那神秘到令猫着迷的力量。 但那股力量不受傀儡师的控制,自顾自的扩大。 目之所及,混沌和黑暗通通被一股至纯的力量驱散,再无凝聚起的挣扎迹象。 一切邪恶的存在皆被驱逐。 任何沾染或者携带混沌的生灵,都在被这股力量冲刷着,被打散。 傀儡师也是其中一员。 但因其实力强盛,不曾立刻身消道殒,仍有生命。 但这不能证明他不难受。 非要形容的话,傀儡师只觉得魂都要没了。 “快、快关掉它……” 双目呆滞死鱼眼吐魂.jpg 本来剧烈挣扎的五小只呆住了。 ……这叫做敌方辛苦打开的秘密武器,重伤了敌方? “好!” 四小只被震撼到失语时,唯有白糖发出一道饱含解气的赞叹。 “好什么!”唐明在身后发出慌乱的喊声。 “快——阻止你们的大师姐!” 四小只看了看祭台上安然自若的无忧,转头看了看身有重伤的唐明和圆雀。 咬咬牙,继续用韵力摧毁着从刚才起便有些松懈的结界。 “长乐!师姐,您快救救他,他是长乐啊——” 与之同时响彻在耳畔之际的,是狮虎女急切的呼喊。 “……我知道。”无忧就站在念心匣旁,神色淡然。 “在我走后,堕入混沌勾结‘黯’、重创念宗,这笔账,还没有算呢。” 念心匣并没有被打开多久。 无忧说完后,抬起爪臂单爪便扣住了念心匣。 虽然再度被合拢,收敛起了一切的力量和光辉。 但因为并不是封印,所以无忧须得待在原地不动,以防念心匣再度打开。 “师弟,这趟罚,领受的如何?” 无忧看着祭台下气喘吁吁的傀儡师,微微眯起双眼,说道。 “……服……服气。”傀儡师缓过来了些,用力点点头。 师姐赏罚,他长乐永远服气。 只是这念心匣之力竟然会是如此…… 傀儡师的脑海中闪现起老宗主的身影。 “原来,你是为我着想……” 傀儡师自嘲地笑了笑,想站起身,又轰然倒下。 本以为,会倒在冰凉又硌脚的碎石块上。 “长乐!你怎么样,你没有事吧……” 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长乐睁开双眼,两滴泪落在眼角处下滑,他下意识颤了颤眼睫。 “狮虎女……” 傀儡师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他攻破念宗后,狮虎女誓死追随的景象。 “……对不起……”是他,把所有猫都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 都是他…… 傀儡师缓缓闭上双眼,接连不断的泪洇湿了耳后的长毛。 分不清是他的泪,还是狮虎女的。 “呜呜呜长乐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狮虎女哭哭啼啼的,好一会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和猫娃娃确认傀儡师无碍后,转头直视无忧,神情哀切地说道。 “师姐,你究竟想做什么啊?” “是啊是啊,大师姐,你想干什么说出来,说不定和我们的目的重合,我们还能帮你呢。”白糖喊话道。 他们那边就快要冲破禁锢阵法了。 无忧并不解释,也没有回应白糖的说法。 她的目光散过傀儡师和狮虎女、六小只、努力想站起来的唐明。 然后微微仰起头,看向不远处一处空间动荡的碎石块附近。 方才运用虚无法门的髯须,无情和三判官成功转移方位。 即便是在千里之外,念心匣那冲天而起的白光,依旧耀眼。 过了会,他们才又回到了此地。 “那、那东西真是好生危险呐……”烛龙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是啊大人,”句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向无情,“这件东西咱们也不必要拿到爪吧?” 念心匣波及的范围太广泛了,他们一时催动髯须,也没想过走多远。 方才若是稍微晚上一会,恐怕如今怎么也得是小命不保了。 刑天没吭声,只是一同等待无情的命令。 “……罢了。”无情长叹一声,摇摇头。 他抬出一爪,指间冒出混沌的光辉,打向掉落在地的黑金令牌。 ——傀儡师方才被念心匣的力量冲击时,身上的东西已悉数纷飞至各地。 就得亏是没穿衣服,不然怎么也得爆个衣。 ……? 请忽略一些奇奇怪怪的形容。 总之,无情自从感受到附近的另一丝气息后,也不着急留在念宗了。 他亲眼所见,也最是不敢相信。 ——那位和若水身着同样样式斗篷的猫,竟然在念心匣的波及下毫发无损。 这…… 那他或者说是他们,应与混沌之力不相关,且极为强大。 而且那位在被无情发现后,竟然以礼相待点头颔首,作为回应。 有点过于惊悚。 但既然有星罗殿的猫,再次于念宗的境内现身,就一定会受多方关注。 现在不走,难道等着更强者斗法的火烧过来,祸及他猫吗? 念心匣这等危险之物,不用谁说,他们都是断断拿不到。 因此,无情拿走黑金令牌,宣告傀儡师因背叛而被革职之后。 “别走啊!有种和你白糖大爷我一决胜负啊——” 小白猫眼睛都红了,生气极了。 这让刚刚破出了桎梏,没多少韵力留存的另外四小只额头冒冷汗。 但为了不露怯,还不得不顺应着白糖的话,挺起腰板站好。 第四十二折 戳破!迷影重重 就是因底气不足的缘故,小脸蛋绷的紧紧的,怪可爱的。 无视白糖的挑衅,本只留下一句“别着急,来日,有机会自会相见”。 可瞥见仍一无所知的小猫崽子们,没忍住提醒了句。 “局中人,不甘命,欲自渡,可不知敌猫实力深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呵呵呵,尔等莫伤心才好。” 说罢,最后看了一眼似有所感,望过来的无忧,呵呵笑了笑。 “快——”唐明挺着一口气,高声喊道。 “拦住你们的大师姐,拦住她!” 他极力想要站起身亲自前去,但因受了重伤,短时间内无法起身。 可心中隐隐约约的猜测,让唐明失了稳重。 十年前星罗班便已经失去了无忧,不可再重蹈覆辙! 四小只自然是听师傅的话,明月也不会吝啬帮助。 他们重振旗鼓,向祭台上攻了过去。 狮虎女净化傀儡师后,将他和猫娃娃放在一起安顿好后。 也跟随着他们一同前进。 狮虎女看着无忧淡定的神情,抿抿唇。 念心匣…… 托父亲对家猫嘴碎的毛病,关于这件神器,她知道的比叫头都多许多。 以师姐的实力和身份,知道的,绝对只多不少。 那这封印,又当如何呢? 难道,师姐是想独自一猫扛下来! 思及于此,狮虎女的脚步立刻加快,向无忧飞奔而去的同时。 口中也试图劝说:”师姐,不可做傻事啊!” ——封印念心匣的方式唯有两种。 一是强大京剧猫耗尽韵力,二……便是生命。 两种选择无忧应皆符合前置条件,却不知道她会选择哪种。 祭台地势高又宽敞,无忧一猫站立,周围空荡荡。 一直以来无甚表情的她,听闻狮虎女的话后,蓦地莞尔一笑。 “小虎,好敏锐的心思。” 空间的爪腕微微抬起,食指伸出其他指蜷起。 纤纤玉指隔空点在狮虎女的额头,笑意浅浅的。 一如过去时,他们一同笑闹,无忧说不过或被说破了心思,便常常有此动作。 那亲昵又随意的行为,倒是许久没见过了。 狮虎女见状停步,放松地叹出一口气:“师姐,您到底是什么打算?” 追上来的五小只不见狮虎女再前进,心生困惑。 一问,狮虎女却无奈地笑着道:”师姐想做什么,从来就没有谁能阻止。” 何况以他们如今的状态,不过是残兵蟹将不堪一击。 没用的。 听狮虎女说完她的想法后,五小只沉默。 “小虎聪明。”无忧顿了顿,说道。 她伸出食指的动作变为一个大拇指,立在耳畔。 那清浅的笑意与之相距甚近,落晖一洒下,为肌肤镀上一层金光。 这时,大家才恍然发现,夕阳西下。 时间真快啊。 它往往一晃而过,让猫经过了一刻的欢乐和忧愁。 可惜往后纵使记得那感觉,也无法身临其境。 催动着世界和万物所有的变化。 时间,当为这世界上最锋利、最无形的利器。 “无忧,你知道的,对么——” 狮虎女和五小只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是唐明站起身后说道。 “你知道傀儡师一定会想办法打开念心匣,也知道不打开念心匣我等无法战胜傀儡师,更明白封印念心匣的方法!” 唐明的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 “可是你!却想着利用念心匣,隐瞒所有的猫,自己逞英雄,不顾安危!!” 他越说越激动,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禁重声咳嗽着。 “师傅!”四小只急忙上前两步,想去到唐明身边搀扶住他。 “为师无碍。”被缓过来的唐明抬爪制止。 在他身旁,本就是白毛的圆雀唇无血色,依旧是昏迷着。 唐明见圆雀无碍,撑着竹条走了两步,看向无忧,又重复了遍说过的话。 迟迟得不到回应,便又附上了一句话。 “不对吗?!”末了,唐明深吸一口气,又补上一句。 这一句话刚开始语气转缓,却又在最后一声的话音上加重,几乎是吼出来。 “你究竟意欲何为啊?啊?!!” 已经亲眼看着无忧死过一次,唐明不想再有第二次。 如若是班主和荣光在此,也一定会抱有相同想法,竭力阻止。 他觉得不对劲,他也想明白了。 他更想阻止这种结果的发生。 可一切的一切早已被一只看不到的爪,安排了清清楚楚。 早已注定。 “唐明师傅,”无忧答非所问,轻轻唤了声,“不知您和师父还有那小子,近来如何呐?” “好的很!”唐明冷哼一声。 “那不孝徒便放心了。”无忧粲然一笑。 她仿佛卸掉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一般,由内而外的透露出轻松的心情信息。 “你还不曾回答我,我的问题!”唐明紧皱眉心,平复了会呼吸,缓声问道。 无忧轻轻摇摇头,转头看向一处虚空,眼神的焦点明亮。 分明就是能看到什么,又在看着什么的模样。 看向那里后,五小只都觉得有哪里不对。 “谁在那里,还不速速现身,莫要装神弄鬼!”武崧转了转右爪中的哨棒,厉声呵道。 明月微微眯起双眼,仔细观察了一圈那块空间。 不多时,竟然真的发现了浮动的痕迹。 明月立刻取下月牙甩攻出去,同时还提醒道:“大家小心,那里有猫在!” “哪里来的宵小之辈,速速出来和你白糖大爷我一决死战啊!” 相比生气版的红眼白糖,和满脸戒备的众猫,无忧就显得淡定许多。 “不必着急。”仔细听,却可以发现一丝颤抖的尾音。 只是扣着念心匣的那只爪,似乎变了变爪指的力度和方向,变得随时可以扭开。 她也在抵挡着随时会发生的事情。 观察到无忧神态的众猫猜测,无忧知道那只猫究竟是谁。 或者说见过那只猫,且明白那只猫的危险程度。 并且双方的立场对立。 虽然只是猜测,但怎么也可以当个模板公式参考。 把现实情况往公式里套代一下,立马就感觉逻辑合理了许多。 有木有啊有木有? 爪动滑稽.jpg 总而言之,和无忧因为各种原因起了争执,吵归吵,闹归闹。 第四十三折 现身!星罗殿神秘猫 但是一出事,在场众猫不论是出于身份关系、个猫情绪的原因,无不是不护着她的。 “倒是相识得了些好猫。”该如何形容那位神秘猫的声音…… 温柔缱绻似一言一语间勾着细丝,轻松的语调,不戏谑且隐隐认真的态度。 “……总感觉有些熟悉……”白糖抖了抖耳朵。 空中有几缕雪青色的猫毛吹来,落在他脖颈间的金鸟吊坠上。 吊坠忽而一闪,白糖整只猫僵在原地,双目呆滞且无神。 另外四小只见状立刻围起来,武崧上前拍了拍白糖的肩膀。 刚想询问出什么事,他也变成了一样的神态。 两只小猫的眼底掠过一幕幕灰白的画,逼真又模糊。 结合在手宗时的经历,得出是在看谁的记忆的结论。 剩下的三小只无意一同进入这场回忆,便围住白糖和武崧,等待他们清醒。 同时防备着那个神秘猫,分大飞去唐明那边保护。 白糖和武崧眼底的影像飞快,没一会就结束了这次回忆。 等他们清醒过来,金鸟吊坠表面的光芒早已褪去。 落在其上的几根猫毛,也跟被它吸收入体了似的,不见踪影。 两只小猫眼中的高光慢慢复苏,意识正在清醒。 武崧和白糖缓了一会之后,同步地闭上眼紧皱眉心,抬爪捂着太阳穴揉捏。 “嘶——疼死我了快……”白糖更是嘴里嗷嗷个不停。 三小只奔过来,察看过他俩的情况,觉得无碍后不禁长舒一口气。 ”怎么回事?!”唐明被醒来的圆雀搀扶着,来到他们身边。 白糖和武崧急忙甩甩头,让脑袋快速清醒,然后诉说着看到一切。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一只小猫的故事。 她生活在一个偏僻之地,住在后山一道清澈无鱼的小溪流旁。 父母早年打猎时被魔物吞了,她小小年纪便自己照料自己。 山脚下有一小村,居民淳朴良善,常常帮衬她。 后来山洪暴发,躲进一处极深山洞的小猫幸免于难。 后来念宗老宗主游历至此,恰好遇见,将其带回了村庄。 面对熟猫逝去村庄不再的局面,她选择离开。 途中,自取名“无忧”。 众猫听过后,唐明想了想便向狮虎女问了一个问题。 ——无忧进念宗前,所生活过的地方的信息。 “我知道的也不多……”狮虎女绞尽脑汁想了稍会,给出一个答案,“似乎是叫,‘绘窗村’?” 这个答案让星罗班众猫大惊失色,一时失语。 白糖挠挠头,脑细胞不太够用:”为啥和俺们小师哥同名嘞。” 比起其他三小只,他晚一步,才想起绘窗在录宗“过去”中诉说过的过往。 明月不懂,小青便长话短说地阐述了所知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难道说,莫非……”白糖低下头,神情严肃地开口。 武崧侧目看过去,等待着这位师弟的发言。 白糖一脸正经地仰起头,又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的推断。 “——班主婆婆去绘窗村进货了,这才有了大师姐和小师哥!” 众猫:“……”明明是顺理成章的逻辑,怎么得出的这种结论? 白糖自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的。 他还偏过头,伸着脖子去问圆雀:“你不会也是从绘窗村出来的小猫吧?” “……”圆雀忍了又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还是大沙漠里出来的小猫呢。” 妈妈开门,离谱到家啦.jpg “哎呀!”白糖的后脑勺,小青的水袖常常光顾。 “行了别贫嘴了。”武崧也拍了拍白糖的肩膀,一脸菜色。 他刚才,竟然指望这丸子能说出些有用的推断。 真是……哎,脑子进的水不是一般的多。 “时间也对得上。”复盘了一遍,唐明下了决断书,“无忧和绘窗应是同出一处地方。” 这就有趣了。 绘窗和无忧同出自一个村庄,家猫方面的经历相似。 也同样似乎受到星罗殿的高度重视,颇为古怪。 重合的地势,让人不禁怀疑,那个村庄是否背靠星罗殿。 那个为村庄提供生计需求的京剧猫,说不定也是出自星罗殿,或者与其关系不浅。 既然如此,那最初对于那京剧猫,是如何养活整个村庄的问题也就不奇怪了。 ——只要有实力,发生任何事都不足为奇。 不过…… 唐明和明月、武崧同时仰头看向无忧。 他们的脑筋动的快些,知道的也稍多些,推动逻辑的速度便快些。 首先的首先,言行凌厉的若水不可能是附近的这位神秘猫。 他,又或是她过于注重隐藏身份,性情大相径庭。 而且,无忧和绘窗对待星罗殿的态度,和被对待的态度…… 堪称是两个极端。 若水想杀了绘窗却不能杀,绘窗也没有多防备若水。 反而不难看出,若水在他的心中有不少分量的信任存在。 若水对绘窗,也未必是发自内心的的杀意。 以她说一不二的性格,想做什么事,必然不顾一切也要达成目的的那种结果。 似乎是被触及到了什么底线,心底的厌恶和杀意下意识的翻涌上来,对准了身为触线者的绘窗。 做不得真; 反观无忧与这位神秘猫。 爪握念心匣的无忧,随时做好拼尽一切动用这股力量的准备。 而那神秘猫犹如猫逗弄老鼠一般,隐于暗处。 给无忧带来压力和紧迫感,从无忧的态度可见一斑。 说不定在森林中分别,单独离开,也有这件事的原因吧。 非常的明显,无忧在被监视着。 也许是从被那股神秘的力量复活后,她引起了一双眼睛的注意。 无忧觉察到后,也许有试探、有交涉过。 但一定没有得到称心如意的结果,或是好消息。 相反的,无忧也许从那个神秘猫那得知了什么事,与其有什么龃龉。 才会如此的警觉。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答案很快就被无忧所回答了。 祭台之上的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猫,开口道。 “你说过,我是第一个被你们那种力量复活的猫,是实验的重要活材料。” 第四十四折 封印!大师姐的决心 无忧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她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但在场众猫,和远处两道窥视的视线,都知道这话谁该有回应。 神秘猫没有动静,无忧继续道。 “你是特殊的,我的孩子。”很奇特的称呼口癖。 给猫的感觉却并不像之前开口时,那般无害且顺耳。 “特殊的实验体罢了。”无忧扯唇冷笑。 这下众猫彻底明白了。 “……和你讲话真累。”无忧闭了闭眼,眼中多了一分疲倦之色。 “多谢夸奖。”神秘猫不咸不淡地回应,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无忧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绪,看向众猫,疲惫的神情又被坚定所覆盖。 自那天之后的唐明想过,她或许是真的很累了。 经历了些什么从而厌倦了这世上的一些事,不愿再留下。 所以才会那么决绝的,用自身的生命封印了念心匣。 无忧的行为得以让那位神秘猫现身。 她的确不是若水。 她名流霜。 相比只露出一双冷意盎然的双眸的若水,流霜额前垂下的斗篷布料稍短,半张脸若隐若现。 毫不夸张,那是绝无仅有的美人面。 只可惜,蛇蝎心肠。 “可怜的孩子,”面对自毁的无忧,她只是虚假地从喉咙中发出几声哼笑道,“这种想要脱离掌控的方式,真是太危险了。” 后来没多久,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不识好歹的可怜孩子。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 只留下一句语意不明的话语。 六小只去过傀儡师关于长乐的那部分记忆,见过杂戏村被隐藏的真相。 流霜的扮相仔细观察,无疑与那天带走花婶的猫极为相像。 如果抛弃因为无忧而对流霜产生的成见,他们会更早发现这一点。 可惜没有如果。 等六小只回过神来后,流霜早已离去。 念心匣表面强盛的韵光正在逐渐减弱,是它在被封印着的标志。 大家下意识的将目光聚焦在无忧的身上,庆幸又恐惧着。 前者是封印很顺利,后者……是对鲜活生命即将离开的惋惜。 无忧是不是太糊涂了些? 仅仅是有只来历不明的猫跟在身后,抱有恶劣想法,她便不愿存活? 不止唐明一只猫想不明白这件事,狮虎女、四小只也是一样。 只要坚持下去,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只要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这是少年猫,也就是四小只有些天真,却也的确有些道理的想法。 狮虎女则是纯粹的了解无忧,明白她坚韧的性格。 她即便曾经体会过最冷的雨夜、失去过了一次生命。 重新获得自我的意识后,依旧会因为危险和星罗班拉开距离。 甚至利用现成的力量,宁折不弯,不肯和流霜离开。 这样的无忧,她如今所明明白白的死志,让狮虎女看不明白了。 “到底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无忧的身形正在缓缓消散,化作不成型的粉粒,飘在空中。 她这次的重生,正如她之前所说,全然仰仗于金鸟吊坠的神秘力量。 而这种情况偶然的占比也不少,极难复刻。 因此金鸟吊坠的力量无法为无忧充能,也就无法延缓丧命的时间。 “——可能真的没什么。”无忧在回答狮虎女的问题。 她已经松开了被封印完好的念心匣。 古朴质感的古老神器敛去所有的光华,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围在无忧身边的众猫接住了它,交给狮虎女保管。 “我只是有些累了。”无忧笑笑。 “与其等待被掳走的结果,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与你们为敌,伤到你们甚至是……杀了你们,不如就在此终止。” 那双眼再次看向念宗的方向。 仿佛透过千山万水,仔细丈量着念宗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想要在临走前,多看几眼,好能将它们刻印在脑海之中。 “可惜‘星罗班’不在了。”无忧发出一声遗憾的感慨。 她说的当然不是咚锵镇中的星罗班。 而是在猫土大战之前,星罗班的根据地。 “不然,好好看着记一记,往后说不定有亡灵生活,还能有点意思。” 这话不怎么中听。 至少,所有猫都这么觉得。 “不走不行吗?”这么问的不是唐明也不是四小只,是明月。 无忧不怎么熟悉她。 但放下刻意的演戏痕迹,她的口吻如邻家姐姐般蕴藏着温和与轻柔。 不刻意,就像是已经说过了千百遍,刻进灵魂深处的下意识的习惯行为。 反正明月是不怎么习惯这种语调。 “若要我和他猫离开,去全然陌生的地方,指不定在某一日客死他乡。” 无忧轻笑着摇了摇头:“还不如就将魂灵葬在念宗,总比流落街头来的,好的多啊。” “你与那位,究竟是……”唐明开口打听流霜。 “自我重获新生后,她便如影随形,要我追随她去天涯海角般的远方。”无忧便把所知的都说了。 “我不愿,她便暗中跟随,势必要带我离开的样子。不过如今我大限将至,也是无用了。” 说到最后,无忧畅快地大笑了几声。 唐明痛心地看着她,末了又痛苦地闭上双眼,移开了面向的方向。 能将一个会为伙伴牺牲的猫,变成到如今因他猫苦难而欢乐的样子。 不知道个中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这份压力有多大。 一直觉得和无忧有隔阂,从而沉默不语的四小只神色微动。 “他们逼你逼得很紧。”武崧最先开口,尝试推断着说出一个事实。 无忧并没有先答话,只是转动双目。 前辈注视后辈的慈爱目光,不含一丝杂质的落在他们的身上。 “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嘛,会不开心的。” 无忧伸出食指,上抬,似乎想像点狮虎女的额头那样轻点他们的额间。 但到一半,却收回了食指。 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小的弧度,带起微弱的香气。 花香,还是墨香,总之是温馨的感觉。 没有深入研究过这方面的小猫们也无法仔细分辨。 这位传说中的星罗班大师姐,身着的长袍半白半黑。 左半边色纯,右半边如同泼墨,视觉上感觉对称又对立。 第四十五折 离别!星罗班的离散 “不开心,也比什么都不知道,傻愣愣的来的好。”白糖忽然开口。 他前所未有的正经神色中蕴藏着悲伤,让另外的猫们不由得向他侧目看去。 白糖没有在意谁的眼神,只是接着说道。 大事面前,他一向很坚强,也执着。 “……丸子说的对。”武崧收回看向白糖的目光,向无忧说道。 “大师姐,您还知道什么事情,一并说了,来日我们对上那些猫还能打得舒服些。” 大飞点头赞同,明月也向无忧投去了眼神。 无忧的眼眸从左到右,将在场众猫各个看了个遍。 所有的猫对待这个问题都很严肃,想知道她的回答。 无忧最终没有藏私,其实……也没有多少有用内容。 唯一一个新情报,大概是那位神秘猫是十二尊之一。 “十二尊”,顾名思义,星罗殿中除殿主外,最强的十二只猫可得尊者之名。 自定或由殿主拟定各自的称号,通常会用于行走猫土之便。 流霜的称号无忧不晓得,但她似乎认识绘窗。 在森林那时,无忧感应到流霜的存在,脱离团队后便与她见了一面。 “作茧自缚,是很可怜的孩子,对么。” 流霜似乎很可惜绘窗的结果,口吻比刚才听到的每句话都更真切。 “你到底是谁,监视我究竟意欲何为?!” 面对无忧的诘问,流霜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给出两个选择。 “你是很有用的孩子,和我离开吧。” 说这话的时候,流霜的语气轻柔至极,就跟哄小孩似的。 无忧拒绝后,她的语气依旧不变,说出的话却暗含残忍之意。 “留在这里,你不仅会后悔终生,还会死掉的哦。” 说完,流霜就缓缓后退,重新隐于森林茂密的阴影之中。 但她的视线一直存在。 如同一条阴冷的毒蛇缠绕在身,随着时间变更而缓慢移动。 边吐着毒液腥臭的蛇信子,边用一双竖瞳观察着所有的事态变化。 一旦目标有任何偏离预想的势头,立刻现身制止。 无忧收敛想要向念宗诸位家猫告无恙、扑进星罗班集体中的迫切心思,蛰伏许久。 在今日抓住流霜每日都会离开的时间段,登上祭祀岛和祭台。 完成了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无比顺畅的封印。 “一个将死之猫,再怎么有价值也贬到泥里去了。她也奈何不得我。”无忧说完又快意地笑了笑。 狮虎女猫眼心疼地撇过头,几只小猫的表情也不多舒心。 唐明连表情都做不出来,连声叹气。 他不知道能说什么,该指责?还是怎样,都不知道。 “好啦,别这么伤心嘛。” 无忧对着众猫扬起了一个笑容,漂亮的眼型顺势眯成一条缝。 “我有预感,”她睁开双眼,仰头望着另一片天空,“我被利用的命运,至此该不会结束的。” “无忧!”唐明厉声呵道,语意中是无法扼制的慌乱。 “唐明师傅。”无忧轻轻唤了他一声,又把众猫仔细打量了一遍。 拜托唐明代她向金婆婆和荣光道歉问号、狮虎女负责念宗的前辈亲猫们。 最后的最后,无忧向四小只道歉,为在森林时对绘窗说过的冒犯的话语。 “他让我重新感受到雨的温度,给予新生。虽然有些短暂,但是我很感谢他,也很佩服。” “大师姐……”四小只一同上前一步,情绪复杂地应道。 对无忧,他们既没有相处多长时间,又有些极为亲近的身份。 曾经产生过破碎回忆滤镜的超大矛盾,又在心存愧疚时即将再次经过分别。 “其实面对你们,我也不太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忧头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有些无措的神情。 是啊,对于她,他们也是不熟悉的后辈。 莫名其妙,四小只觉得与她之间无形的隔阂消散了。 此时狂风又起,却再也吹不动无忧那乌黑的发丝。 “到时间了啊。”无忧似有所感,撇过头看了眼天空。 今日的风甚是不平静,一会息,一会起的,乱猫的心境。 “下次再见啦,大家。”无忧的头轻轻一歪,露出定格的温柔微笑。 纤柔的身影完全消散了,一颗鲜活的心也再次停止了跳动。 被重新赋予生命的“木偶”,再一次失去了灵性。 风渐渐停了。 猫们的眼泪不再被吹的东倒西歪,轻轻地涌出眼眶,慢慢地滑落。 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念宗的阴霾散去了,又好像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心中。 。 师傅似乎有事要与老前辈们相商,小分队便暂留念宗一段时日。 顺带,替念宗的老前辈们来说服一下,自清醒后便拒绝沟通的长乐。 “谢谢你们的关心,但是……我想一只猫静一会……” 但长乐总是拒绝。 四小只满脸丧气地走出帐篷,唉声叹气。 长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他们几天前便来探望。 可惜大师姐的离去,和这些年堕入混沌后的作恶行为实在令长乐伤心,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除了狮虎女偶尔可以接近长乐,其他的猫,哪怕叫头和七白都不行。 四小只想到这,不禁又是一阵异口同声的低声叹气。 靠着帐篷等在一旁的明月,见状不禁开口劝道:“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给他点时间,他想的明白。” 这道理其实四小只也能想明白。 只是…… 小青顺着渐起的清风抬起头,看向脚下一望无际的草原。 “念宗众猫和大师姐相处多年,感情深厚,岂能一时割舍?也是常事。” 明月不语,她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复杂又难缠的感觉。 她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恰巧路过的圆雀随口答道。 “那就试一试想一想,把你和你觉得很重要的猫,代一下喽。” ……想象? 明月还想再问问,圆雀却已经跑开了。 这小女孩在中老年群体中,堪称好感度收割机器,攻略速度那叫一个快。 房间内常常不见人影,却总能在谈话的中老年猫堆里找到。 五小只也多多少少尝试过融入他们。 可是圆雀和那些猫相处的很好,他们有时又觉得太别扭,就没有一同行动了。 第四十六折 上路!霞道空余少年行 现在这么着急忙慌的,估计又是约好要去和朋友们说话,结果起迟了,在赶路吧。 中老年群体社交牛逼候群症……这技能点的有点歪。 圆雀说的话明月有在听,也听得进去。 当她试图将长乐和无忧的关系,将自己和师父以及那些猫代入进去感受。 体会到那种揪心且阵阵不散的感觉之后,她便能理解长乐了。 其实在明月愿意去感受时,她就已经心软,开始认同从前厌恶的,自身行为会被掣肘的情感。 风起,将站位有些错乱,又莫名各自的生活小猫们的衣袂和毛发吹向身后。 耳畔边的呼声一时起,一时落,倒是寂静。 安静地享受了一会风的味道。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好让猫伤心又难懂啊。”白糖开口。 “嗯,的确是,有时会让心和身体好难受的存在。”明月有些赞同。 武崧叹口气,又说:“不过大多时候,它们也是帮助我们挺起精神的猫薄荷啊。” “猫薄荷?”听到陌生名词的明月,偏头问道。 是绘窗曾经说过,一种对猫而言神奇又邪门的东西。 “真有这种东西吗?”不等明月再开口问,小青就凑过来问。 解释猫薄荷设定的大飞一愣,挠挠头:“俺也不太清楚。” “哎呀,纠结那么多干嘛嘛。”白糖伸直爪臂拍了拍大飞的肩膀。 白糖觉得,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了。 而且应该及时清理出脑海,免得留下来徒增烦恼。 但是实际上,他的心中,也有许多毛线团纠缠成乱麻一般的情绪,始终还没能解开。 白糖真的不懂那些情绪。 它们有时来的莫名其妙没有由头,却总是让他的心脏难过。 他下意识回避,连带着不去仔细想,继续嘻嘻哈哈地过每一天。 但,一颗种子已经埋在了小白猫的心底。 在合适的时机时,它会被催动、盛放心间,带来另一个自己。 。 都是十几岁出头的小猫猫,年纪轻轻,难免是少年性格意气风发。 他们身上纯粹的活力、温暖,是性格都无法淹没的。 被四小只包围相处了十几天的长乐,渐渐将心情压下了。 算一算时间,“师傅和六只猫”小分队在念宗已经叨扰了不久时间了。 “黯”和混沌还在肆虐猫土,他们不会停在这里! 但是…… 四小只看了看拴在山巅不远处的大热气球旁,正被一双用力的小爪扒拉着绳子,想跳进吊篮的圆雀。 又回头,看向面前的唐明。 他们的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一旁跟着一众念宗猫,站在远处的明月也是一样的神情。 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不过这一次不只是四小只和被他们拯救的猫们,还有唐明。 一想到之后的前进道路,既没有师傅,也不会再有小师哥和大师姐。 四小只留不禁再一次开口想挽留:“师傅,您真的……” “去吧。”唐明偏过头,抬爪捋了捋一缕胡须。 他其实也不舍,不想让几个十几岁的孩子扛起这项重任。 但……唉,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这些孩子的心性已经完全成长,为猫处世方面也能能独当一面。 该教给他们的做猫道理,星罗班的教导已然足够了。 其他一些的道理,需要深刻的亲身经历,才能记到心里去。 唐明继续带领四小只前进,时刻陪伴在身边,反而会阻碍他们的成长。 既然如此,不如就在这里分别吧。 各自去做各自摆在面前的事,对彼此都好。 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去吧。”唐明又说了一遍,转过头。 直面四小只,神色正经起来:“为师另有事情要做。” 这个说法让四小只面色稍缓,眼中流露出一缕果然如此的神色。 白糖郑重地从唐明爪中,接过包有神秘钥匙的布袋,一脸严肃地挂在脖子上。 其他猫没有制止,也没有争夺,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糖动作。 “此物,就交给你们了。”唐明拍拍白糖的肩膀。 四小只同时抬起爪臂擦了擦眼角,再抬头,重重地点头。 师徒五猫又互相叮嘱、寒暄了一会。 “喂,大家,要出发喽!”圆雀双爪搭在吊篮边上,探出头喊。 此时已暮色四合,傍晚之时。 实际上在正午,他们便已经踏上这山巅,准备为他们送行离去了。 只是言谈之间时间的离去太匆匆,不知不觉。 “去吧。”唐明俯身抱了抱四只小猫,又说道。 四小只的眼神停留在唐明身上许久,仔细的描摹,想记在他们的心中。 唐明不跟着一起同去,他们的心中却隐约松了口气。 星罗班,不能再少任何一只猫了。 师傅留在念宗,总比和他们一同去面对那些危险要好些。 ……虽然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时出现在四小只的脑海之中。 回想起来,让他们自己都很唾弃自己,却也是他们真正的想法。 大家都平平安安,是他们最奢望的愿望。 希望来日可以实现。 四小只顺着吊篮旁的绳子爬上去,与圆雀站在一起。 夕阳比任何时候的太阳,似乎都要大上一圈。 此时的五只小猫所在的热气球上,是缓缓降落着的太阳。 橙红的光在天边,落在他们的毛发边缘,却是一层泛着金的光层。 五小只见明月没有上来,一齐邀请。 明月犹豫了会,最终还是站在了五只小猫的身侧。 圆雀能理解她的犹豫。 ——下一站是老家,好不容易能出来玩一玩,这么快就要故地重游了。 哈哈。 临近分别,面对长乐袒露有关他们实力弱小的事实,四小只并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绳索折断了一截,热气球起飞,飘荡在天幕中。 “师傅——念宗的诸位前辈——多保重啊!” 小猫们真挚的话语跨越重重云朵,回响耳边。 云雾霞空中,少年们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模糊乃至消失。 唐明静静地看着,伫立原地,直到夜幕降临。 他披上了斗笠和蓑衣,向念宗众猫告别。 不多时,背影消失在浓密森林中。 第四十七折 幕后!各方后续 站在念宗山巅的众猫,送别了一行猫后,却没有立刻离去。 高处的风不仅喧嚣,还冷,侵入骨髓,让猫的心也冷了。 在列的叫头始终阴着脸,见周围没有他猫,更是出言嘲讽道。 “心照不宣的,送他们几个小猫崽子去面对危险,我们好高枕无忧?真是笑话。” “话不能这么说……”叫头身旁的七白小声嘟囔着。 其他猫就没有那个胆子反驳叫头了。 本来心中燃起希望的叫头等啊等,最后等来的却又是无忧的死讯。 希望破灭,她的心情差劲得很。 见谁都阴阳怪气的毛病,已经持续了不少天了,鲜少有猫敢去招惹她。 也就如今和叫头关系最好的七白,能说上几句话。 也因此,众猫都在向七白递眼色,想请他出马劝劝叫头。 “叫头小妹,咱们十年未见,”七白轻咳几声凑到叫头身边,弯着眉眼,“如今心躁,不如同去故地重游一番?” “有话便直说。”叫头瞥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七白单爪掩面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吐出几个字。 “……走!” 没过几秒,就被叫头抓住衣领,飞速拖走了。 “他们这是?”对子猫探头。 散白叹口气,回道:“兴许是小无忧的故居吧。” 念宗的地盘虽说大多不如其他其他宗派来的广阔,但也是不小。 叫头和身体在风中飘摇的七白,没一会便消失在视线中。 剩下几只猫在山巅吹了会风,也各自离去。 天边的风儿依旧,生活也要依旧。 悲情被埋在了心底,会化作前进和想要完成目的的动力。 念宗诸事,暂时告一段落。 。 咚锵镇。 金婆婆站在萧索的星罗班大门前,爪拄着木拐,依旧是从前的那副装扮。 “荣光,都收拾好了吗?该出发啦。”半晌后,她开口问道。 荣光从遮掩大门的红布后走出来,眉头微皱,有些困惑地道:“啊?” 在这之前的师父从未和他说过,有要出门的意思。 不过,也许是师父一直将这事藏在心底,憋不住了。 荣光转念一想,便不动声色地想去收拾包袱。 可他刚刚转过身,就被金婆婆抬起的木拐横在身前,拦住了去路。 荣光再度看去,金婆婆已然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后开口。 “不必了。” 心中情绪翻滚的浪潮平息后,疼痛也被悉数镇压,理智重新占据思考的高峰。 “师父,您是怎么了?”荣光觉得哪里不对。 “没什么呵呵呵……”但是,被金婆婆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后来,又找了个想吃饭菜的借口,把荣光支走,又一猫站在了原地。 咚锵镇今日是个无雨的大晴天,微风轻轻。 星罗班外的竹林落叶纷纷,一只安详闭目的珍珠鸟躺在枝桠。 虽说孩子们都远在天边,金婆婆却仍旧看得到他们。 自然也就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变化…… 金婆婆站在竹叶摇曳的风中,正思索着,忽而转身,并睁开了金眸。 竹林婆娑疏影下,头戴幂篱的少女猫歪头歪脑的,向她探头看来。 “您便是我的新师傅?”扬唇一笑,轻纱微动,“在下无忧。” 金婆婆睁着眼看了许久。 许久后,眼眶酸涩,下意识眨眨眼。 天空似乎落下细细密密的雨丝,且雨势慢慢在扩大。 淋过雨的黑发再也没有往日的柔顺,一绺一绺黏在肌肤和衣袍上。 她背着身,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徐徐转动。 雨夜中一道闪电落下,恰好在她的身影溃散之际。 金婆婆眼眸涩疼,没忍住,眨了眨眼。 身前的画面因此流转,变成了另外的一幅回忆。 小灰猫身着练功的劲装,规规矩矩地附身行礼。 “多谢班主为绘窗解惑。”嗓音中带着些软糯,是小小猫咪未能长成时的特质。 又是一次眨眼,往事流转。 “班主为绘窗解惑,绘窗感激不已。” 少年猫一身淡灰色的圆领袍,长身玉立,俯身行礼。 金婆婆最后一次眨眼,回忆消弭,一切恢复了原样。 “唉……”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叹。 她是想走的,却走不掉,她得守着这里的咚锵镇,以及…… 金婆婆转头看向元初锣楼的方向,睁开的双眼闭上。 她还得守在这里,多久呢…… 。 猫土中心,咚锵镇。 兴许姐妹之间是真的心有灵犀。 银婆婆此刻也站在星罗堂在的竹林中,闭着眼,任叶风吹过。 悠狸在她的身后,弯腰又起身不断踱步,用爪中的柴刀挥砍竹子。 银婆婆就站在原地不动,一呼一吸也极其的浅淡。 “在担心什么?” 在她的脚边,一只红毛老鼠静坐着,身上白袍猎猎,轻声问道。 “哼,问我?”银婆婆冷哼一声,看了一眼老鼠,转身离去,“也不知道是谁忽然漂洋过海,来到老身这小小地盘,还心性不宁。” “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老滑头。”只剩刻薄又隐藏担心的话语,在竹林中悠荡。 银婆婆走了,悠狸又悄悄走到叽里咕噜的身边,叹了口气。 “您……唉……您是知道我师父的,有什么事,您偷偷吩咐我就成。”嘱咐道。 叽里咕噜沉闷地“嗯”了一声,满满的高鼠风范。 正当悠狸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时,叽里咕噜却笑嘻嘻地张口。 “那就……来几块鱼饼尝尝。” 无视悠狸破碎的严肃神情,叽里咕噜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离开许久,老夫还挺想念你的手艺的。” “是。”悠狸不理解,但是悠狸应下,准备照做。 他又砍了一些竹子捆起来,扛起竹子走向星罗堂。 至此,竹林中萧萧瑟瑟,再无一猫。 只有一只站起身的老鼠在其中踱步慢行,神色难辨。 “不来和小子告个别吗?” 头顶有滴滴答答的阴凉水珠掠过,叽里咕噜停下,抬起头。 那场回忆中的雨,穿越时空,于如今再从眼前稀稀拉拉地落下。 心有些加速地跳着,带来丝丝密密麻麻的疼痛。 当时有星罗殿的猫看着叽里咕噜,他和唐明一样,不得寸进。 第四十八折 幕后!茶香不息 最终,连一句送别的话都没必要说出口。 ——距离太远,他听不到的。 “唉……” 纵使心中有千百句话想说,叽里咕噜也只轻叹一声。 悠狸的手艺很好,鱼饼好吃的。 叽里咕噜把一盒子都吃完了,悠狸直夸他胃口好。 吃完,悠狸又走了,老鼠又是独自一鼠待在竹林中。 “味道的确不错。”良久,他轻声开口评价。 “但——”叽里咕噜从怀中取出一个造型稍微有差异的鱼饼,放在嘴边啃。 似乎是在刻意分辨什么,起初时又吃的很慢。 后来又好似是想通了,自嘲一笑,一口将剩下的鱼饼塞进口。 那三个小子的手艺的确很好,各有千秋,早说过了。 既然如此,那叽里咕噜就不自讨没趣,去找什么相同之处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对美食,和做出这些美食的猫极大的不尊重啊! 所以他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红毛老鼠心中震声道。 “不过……”站在一片大竹叶下的叽里咕噜侧过头,看向被雨滴浸湿的地面。 沉吟片刻后,发出几不可闻的感慨:“这雨下的,真是会让猫心生烦躁啊。” 潮湿的气味和环境,自从存在,便一直缠在伤心猫的身畔,常常萦绕着且经久不散。 叽里咕噜思索时,那令猫心情烦躁的雨,又下大了。 。 只有云忧谷有谷主坐镇,外界的雨落不进这里一分一毫。 这里的气候似乎永远上鸟语花香、春光无限好的。 不争冠上,超乎猫土常猫规格的大白猫,正坐在石凳上。 在他的身前有一桌棋盘,天元空悬。 左爪边一筐黑棋,右爪边则是一筐对应的白棋。 额心和长眉紧蹙着,眼尾的两点红和额间的印记随之微动。 吉祥和如意一左一右地跟在大白猫的身后,各自捧着些物件,随时准备着侍奉。 大白猫爪指间捏着一枚白棋,轻轻翻转揉搓,余光时不时落在天元位上。 他有意想将白子先落在那个位置。 可是,他得先想好这一步之后会引发的各种后果。 统统都得想清楚。 否则一步错,步步错,乃至最后或许便会满盘皆输。 大白猫的眼神不停转动,皱眉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吉祥和如意即便没有站在他的对面,也感受得到他的烦躁。 他们对视一眼,想要上前劝说一两句,但立刻就忍下来。 大白猫又僵持了一会,叹了口气。 将白棋随爪扔进棋篓里后,他站起身。 漫步走到鸟笼前,又取了一箪鸟食放进鸟笼,满目感慨地开口。 “棋盘上的每一子,都需要尽心安排不可忽视。” 喂完鸟后,大白猫抬头看向,星罗殿所在的方向,语气惊叹。 “可……局中猫、棋上身,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是棋子呢。” 这句话是大白猫思绪的体现,没指望谁回答。 但以往在这时,会因为不懂出声提问的吉祥和如意,这时却仍旧安静如鸡。 大白猫看了他们一眼,迈步走进了不争冠上唯一的房屋。 没有那股时刻厚重的压迫感在身旁,吉祥和如意仍旧没有松懈。 恭恭敬敬地站在茅房门口,一猫一边,安静的等候。 第一眼见他们,一定想不到他们从前是洒脱又任性的猫猫。 和司南磬结伴登上不争冠的雨师淼见此,愣了愣后轻轻一笑。 “看来谷主大人有重新教导他们,他们。” 司南磬看了一眼吉祥和如意,没多太在意,径直走进不远处的茶亭。 “管他们做甚。”拿起茶具,熟稔地摆好准备泡茶。 雨师淼笑眯眯地转过头,无视了那两只调皮猫猫眼底的求救之色。 前进两步后也走进了茶亭,他坐在司南磬对面。 “是啊,不论世事变迁,在这云忧谷内,我等自悠闲品茶,品茶。” 茶好,两猫各自抬起爪中的茶杯,以轻轻扬起示意。 而后放在唇边,轻轻抿啄。 茶几边缘,还有十一杯茶一字排开放好,袅袅烟气正升腾着。 另外几只脸戴白色面具前后登上这不争冠,各取一杯茶。 没有了茶凳,便自己找地方、或者攀上茶亭顶在瓦片上坐下来。 吉祥和如意等谷主大白猫也取走一杯茶饮后,才各取了一杯浅抿。 乖巧的模样让在座的几只猫或大笑或打趣调侃,对此都神清气爽的。 ——由此可见,这两个家伙平常的猫缘。 吉祥和如意憋屈地对视一眼,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 茶几上还有几杯茶没有被取走,是给那几位连现身都没办法的云忧谷成员留下的。 雨师淼坦言会转交后,司南磬便从空间通道离开了。 “嘁。”吉祥放下茶杯,不爽地吐槽:”那家伙明明就是很想让那些家伙尝尝,结果又不说,一定要别猫先开口说了,才肯满意。” 雨师淼笑着:“呵呵呵,小雅儿只是本性里有些害羞罢了,罢了。” “害羞?哕……”吉祥吐吐舌头,跑回岗位。 雨师淼和其他几位猫对视一眼,移开目光。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吉祥这性子,可比如意难掰。 偏偏谷主大人是铁了心要好好教导,免得他们出门在外尽丢脸。 这吉祥,可有的苦受喽…… 几只猫心照不宣地抬起茶杯,掩住了唇边的幸灾乐祸一笑。 白云之下,绿树葱葱,茶香不息。 。 红与黑的配色交织,加上些许紫色山石的点缀,铸就了存在独树一帜的阴霾山谷。 山谷入口处的空间像被波动的水面一般,泛起涟漪。 原本空荡荡的地方被判宗的轿子和三位判官占据。 他们再次回到阴霾山谷中,带着失败的任务,和受伤的身躯。 无情走下轿,呵斥三判官不许吵闹后,抬脚走上前方由混沌之力凝结而成的长甬道。 崎岖不平的层叠石块的顶上,是一只瞳仁只有针芒大小的硕大猫瞳。 自从判宗四只猫踏上这条山道后,它便转动着。 似乎是为了确认来猫的身份和真假,又或者是监视。 总之,四只猫没有被拦下,一路走到底。 穿过传送门,走到最中央后,面对十二条不同方向的路、十二扇分支道路尽头的光门,无情本选择了一个站定在入口,想开口请示“黯”。 却被不知为何,留守在附近的阴摩罗拦下,要求等待。 “……好。”无情摸不清“黯”的逻辑,只好和三判官等在原地。 在两道门另一端的空间,“黯”无暇顾及有关无情的处置。 他摩挲的爪中大变样的毛笔配饰,神色阴沉,却又有些莫名。 第一折 路途!愧疚的心会坚定 热气球中的生活,对从未接触过它的小猫们来说,一开始还很新鲜。 但有句话说的很对,天大地大,睡觉第二大。 ps:此话其实是编造的,而且第一大是吃饭。 爪动滑稽.jpg 当夜幕降临,除明月外的小猫都露出了些疲态。 明月见状便提出了轮流守夜的建议,六小只全票通过了。 第一夜,白糖和圆雀自告奋勇想守夜,其他猫怎么劝都不管用。 “哎呀放心交给我们啦!” 面对不放心的大家,白糖和圆雀站在一起,笑嘻嘻地保证道。 “……随你们。”明月有些不爽。 她提出那个提议,本来是想自己先上的来着。 正好让这些在念宗经历了不少的小猫,能好好的休息一晚。 ……不愿意就算了,她也不是非要上赶着帮忙的。 后来实在人拗不过他们,另外三小只先将就着睡了。 吊篮上本身没有太多的空间,还要腾出部分行李的空间。 武崧和大飞把大半空间让给了小青和明月,各自坐在一个角落里,闭上眼。 小青铺好一个简易的床铺,想邀请明月一起睡。 明月本来婉拒,但被圆雀推了过去,只好和小青一同躺下。 此时,寂静的夜色,微弱的鼾声,渐渐充斥着吊篮的每一个角落。 守夜的白糖和圆雀正扒拉在吊篮承受的,体重较轻的一边,脚尖悬空。 两只小白猫耳朵被云朵吹过,摇曳着轻轻抖了抖。 脸颊侧有夜的气息不断吹拂而过,清凉的感觉冲刷过身体。 舒服,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白糖转过头左看右看,将大家的睡眼看了个遍后,又看向念宗的方向。 他眼底有一抹晶莹显现,又很快被吸溜的鼻涕一同憋了回去。 “终于,就算发生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还是把念宗挨过去了。”白糖努力用平静地声音说道。 他趴在吊篮边,头歪着,小脸的压在边缘。 圆雀愣了一下,抿唇低下头。 很早以前,云舒,也就是她自己,就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用笔和系统勾勒出的剧本而已。 然而,却是他们真真切切的经历过的过去…… 在云舒的故事中,他们、猫土,都是棋子。 本不该对此有什么怜悯之心。 应该专注自身实力的提升,时刻防止自己有陷入险境的那一天。 可云舒总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去关注那些被当做棋子利用的猫。 因此,常常会产生许多无用又令猫烦扰的情绪,让云舒头疼。 ……偶尔,她也会犹豫,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云舒的迷茫不会被任何猫所知道。 因为她不会允许自己在有危险几率的情况下,显露在正常的世界。 无猫可以宣泄情绪,云舒便没忍住和系统沟通了。 【我做的对吗?】 她觉得不对,但是……没办法。 云舒不甘平庸,也不想在猫土上以无名之辈的身份死去。 不想后退,那就只有前进,不择手段的一直前进了。 【……系统未曾装载情绪共情插件,无法给予宿主正确且严谨的回答。】 之后系统又沉默了会:【不过,正是因为愧疚,你才会更认真的凝聚精力、投入剧本,不对吗?】 【这算什么愧疚嘛,还不如没有……】云舒汗颜。 【……果然,从原始猫进化成类人猫的情感,和人类一样复杂,我无法理解。】 系统用无情又冷漠的声线丢下一句话,就消失了,云舒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她也就没有再吐黑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云舒发现一开始理性,且次次有应答的系统,性格设定其实有些别扭。 有情绪,而且热衷于回答问题。 回答正确后会用平稳的声线,说一句“真棒”来奖励自己; 回答不正确,就会像刚才那样不打招呼直接玩失踪,用沉默来缓解自己失败的心情。 虽然自称没有安插情感插件,但还是很人性化的。 云舒没管系统,毕竟她死了系统都不会有问题。 她的双目透过所有存活马甲的双眼,眼神逐渐坚定。 会有一个好结果的,她保证会的,她能保证。 “……小雀儿?” 圆雀回神,发现是白糖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她刚才出神了好一会,的确是不正常。 “没事的啦白糖……哥哥……”圆雀三言两语挑开话题。 相比她自己,她更担心星罗班出身的四只小猫。 毕竟在念宗之后,星罗班小分队彻底解散了。 几只虽然天赋可以但没多大小猫结伴,就敢闯荡猫土世界,实在令猫担忧、牵挂。 算下来,云舒其实比他们起码大十几岁,并且深知猫土的危险。 这里就像是一个翻转置换版的人类中武世界。 别看设定上只是中武,对手无缚鸡之力来说的大半猫民,那都已经是传说中的力量了。 世界很奇妙,也非常宏大,他们还太小也比较弱,不具备自保能力。 不论是深知这几只小猫的性格,而心生怜悯和敬佩,还是别的什么的想法。 云舒是真的很担心。 她目前也算是处在猫土战力顶尖阶层的地板层,有一定的底气了。 ……尽管,还是不愿意踏出那个时间差空间。 她想,那就多盯一盯吧。 虽然看久了,根据分裂灵魂的副作用,灵魂撕裂的痛苦会重新席卷而来。 但要是这几只小猫、或者那些原剧情里的好猫出事,云舒会很难受。 相比之下辛苦点也没什么。 ……这算是监控狂魔吧。 被发现了会被很严厉地控诉的那种…… 总之,云舒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透过自己的眼睛,去看各色的猫和事物,也是不错的事嘛。 圆雀看着静静趴在吊篮边的白糖,忽而一笑。 “傻白糖。”轻声絮语被晚风吹动,送至少年的耳边。 白糖没有介意被说,反而习以为常地开口:“要叫哥哥。” “……略。”圆雀吐了吐舌头,转过头。 她不是很想叫白糖“哥哥”,虽然年龄的确小于白糖。 但作为曾经大于小白猫的猫,还是有点架子的。 第二折 天空!吊篮中的好梦 圆雀的眼神扫过吊篮中的一只只小猫,唇角勾起。 “都是小傻瓜。”她轻声道。 “哎,我听到了哦。”白糖从旁边探出头,轻轻弹了弹圆雀的额头。 他说教道:“怎么可以这么说长辈?” “你们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圆雀双爪捂着额头,撇嘴道。 “那你也得听话!”白糖叉腰。 圆雀瞅了他几眼,嘟着嘴撇开头,嘴硬道:“嘁,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看着她小可怜的模样,白糖绷着的神色崩解,倏然噗嗤一笑。 但他笑着笑着,唇角的弧度突然扯平。 “怎么了?”圆雀看到白糖的变化,扭头问道。 白糖原本侧趴的姿势舒展,下巴压在吊篮的边缘。 “没什么,”他看着一点点向身后移动的夜空,眼中无光,“只是忽然觉得,大猫都很会说谎话吧……” “为什么这么觉得?”圆雀顿了顿,问。 “也许是因为看不透他们,我才会这么说。” 白糖想了想,看着深蓝色的天和稀薄的云雾,不疾不徐地回答。 因为不了解他们的想法,不能理解他们在做的事,更不能……承受失去他们的未来。 其实仔细想一想,他和大家,好像谁都没有看透过。 “……其实……”圆雀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糖又沉默了一会,突然松开吊篮,也拉着圆雀松开了扒拉着吊篮的爪。 “怎么了?”圆雀没有反抗,还凑过去。 “……给你吃点好吃的。”白糖从脖子上取下了布袋子。 打开后,他取出了两块有些潮湿的小鱼饼。 一块送进自己嘴里,一块在爪中停留了一会,递给圆雀。 取的时候,白糖还停下了会,嘟囔着:“怎么好像少了一块……” “是你们的小师哥留下的?”圆雀接过,打量了几眼。 “嗯。”白糖慢慢吃着嘴里的鱼饼,声音有些含糊。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吃?”圆雀将鱼饼掰开两半,一半送进嘴中。 白糖沉吟了下:“我总觉得,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圆雀一愣,没开口说话,只是咀嚼的速度快了些许。 “所以,我需要勇气。”白糖没有注意圆雀,只是将鱼饼吞下。 鱼饼吃完了。 白糖的眼神空空地盯着前方一阵,又落在怀中的布袋子上。 “我能再吃一个吗?”他低声问道。 “在问我吗?”圆雀咽下口中的食物,抿抿唇。 白糖又愣愣地盯了一会吊篮之外的天空,摇摇头。 “还是算了。”他收紧布袋子,又把它挂回脖子上。 眼前伸过来一只摊开的爪,有半块鱼饼被握在其中。 鱼饼被从两边捏着粗暴地掰开,不少连接口断开的碎渣散落。 星星点点的,围绕在半块鱼饼周围,散发着相同的食物的香气。 “不……但是,谢谢了。”白糖最终接过了圆雀递来的鱼饼。 他现在非常需要勇气的补充。 没有勇气,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怎么坚持了。 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般,一直在漏风,冷的要死。 勇气似乎是唯一能缓解这种寒冷的方法。 要有勇气,白糖就能暂时忘记私情,能继续走下去。 才能握紧爪中的武器,不至于产生名为放弃的情绪。 白糖将那半块鱼饼放入口中。 绘窗离去那天所下的雨,到现在还留有证据——鱼饼是苦的。 也许是被雨水洇湿之后又没有被及时处理,在不被注意的时间角落中变味了。 “好苦啊。”白糖吐了吐舌头,努力一咽,还是吞下去了。 他又看向布袋子,心中思绪混乱。 小师哥又骗猫。 明明说吃够苦就能变强,那为什么心里这么苦,他依旧这么弱呢…… 天空中月明星稀,天空下,小白猫的泪几乎成河。 圆雀边安慰着白糖,余光同时瞥向吊篮中的其他猫。 和一开始相比,他们的神情多多少少都有变化。 简而言之,都是在装睡。 白糖的哭声有点吵,他们过了一会,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起身后,他们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白糖和圆雀的身边后,各自找地方坐下。 ……有点拥挤。 白糖回过神,看了一圈周围的猫,愣愣的:“你们怎么——” “还不是听到某只小猫哭的,吵死了。”小青捏了捏他的脸颊。 “丸子,要继续坚强下去。”武崧点头表示赞同,拍了拍白糖的肩头,鼓励道。 “白糖,别哭了。”大飞递过来一块手绢。 明月摸了摸圆雀的头顶:“别把她也惹哭了,那才是麻烦。” “啊?”圆雀歪头。她吗? 她哭起来是一点都没有声的那种,怎么可能会吵啊。 乱讲。 被围在一个圈里安慰着,白糖吸吸鼻子,居然又不哭了。 “干什么?我可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被大家集体注视着后,他还梗着脖子嘴硬。 大家也没有戳穿他,只是对视一眼,轻轻地笑起来。 白糖有些脸红,但眼中更多的是安心。 见他的心情好转,三小只的心情也缓和下来。 不这样哄哄,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谁让他们是这丸子的师兄、师姐呢。 长辈不在,总得负起责任吧。 几只小猫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忽然嘴角都有了一丝笑意。 在良好的氛围中相处了一会后,武崧开口:“好了,休息吧。” 天色已入深夜,再不睡的话,第二天眼睛下面就得挂两个黑圈。 白糖还是没能熬住,蜷缩着睡在了吊篮的一角。 小青和圆雀陆陆续续也睡了过去。剩下的三小只默不作声地守夜。 后半夜,大飞和武崧也慢慢有点小鸡啄米似的瞌睡。 明月立刻做好一只猫守夜的准备时,却发现白糖和小青一骨碌爬起来。 轻手轻脚地扶着武崧和大飞坐下,看着他们睡去。 然后站在一起,催明月也去休息一下。 这次明月笑了笑,没有推脱。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吊篮中好梦接连。 白糖和小青向云海看过去,似乎能看到星罗班大家的笑颜。 迟来多日的休息时总结,在此刻终于重现。 ——今日记录:大骗子小师哥离开了。 他的骗术很厉害,是让人会心甘情愿受骗的。 ……讨厌。 第三折 坠落!满载妄念的船只 热气球飞呀飞,飞不出脚下的“大湖”,因为它是海。 废话文学。 “怎么还没到身宗啊!?”小青的家乡就在不远处,难免急切,心情暴躁了些。 白糖想让小青开心一点,就想让武崧多加把火,让热气球飞快。 但眼下乌云渐起,不适宜让热气球飞太高,二猫争执起来。 一时没有注意到暴雨的降落,你来我往的慌了阵脚。 热气球因为被白糖释放过旺的火破损,进入损坏倒计时。 事态焦灼时,正好瞅见海面上有个“猫砂盆”。 他们便运用大飞的保护罩技能延缓摔落的冲击力,降落在甲板上。 掀开笼罩身体的吊篮后,入目,是一群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正爪持各种武器的大猫。 这艘船比他们见过的任何民船都要大许多,船帆上更是有着身宗的字形标志。 小青发现标志后大喜过望,向船员们俯身行礼,询问身宗的情况。 但是因为距离和暴雨的缘故,双方各说各是魔物,有限沟通情况为零。 “芜湖,大家快来,近距离看风浪好像更——大啦。明月姐,别扯我呀,哎——” 扒拉在船边看海的圆雀,被明月拽着后脖领,强行站到了安全区域。 她不怎么开心了,嘟着嘴鼓着脸颊生闷气。 又听见对面的猫叽叽歪歪就是不来打架,更生气了。 “唰”地一下韵力变身,虽然没有亮出韵纹,但包裹周身的橙红色光芒非常耀目,且不断延伸着。 几乎可以戳破暗沉的暴风雨幕,照亮整片天空。 “你们这些猫,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很有气势的宣言。 但和京剧猫的行事理念一点都不搭,莫名有点劫匪乱入的感觉呢。 五小只正想着,耀目的亮度没过三秒,圆雀就解除了韵力变身状态。 小小的身影站在身前,一动不动的。 不论风雨如何呼啸着拍打她小小的身体,圆雀都只是低着头,没有反应。 “好像有些不对劲。”武崧抬起哨棒,拦住了想上前的小青和白糖。 明月的眼中划过一道淡蓝色的光,瞳仁有一刹那悉数变了颜色。 既看破了对魔物喊打喊杀的,这些猫的真实情况。 又对圆雀的情况,增加了一些了解。 “她似乎不能经常爆发韵力。”明月皱着眉,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强行爆发使用,还会身体使僵直一段时间。” ——是韵力增长过快,或者使用远超身体承受程度的韵力,所带来的后果和副作用。 如果短时间内接连使用,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爆体而亡。 注意,”短时间”的范围,为上一次使用过后,被损伤的身体被修复。 “真可怕哎。”白糖咽了咽口水,随口感慨。 谁都没有看到,小白猫脖颈间的红珠光辉黯淡一瞬。 “快来帮帮我啊……”听到圆雀超级小声的求助。 “拜托拜托嘛,我才不要那种被猫一推就倒,说成小趴菜的后果啊不要嘛……” 不太懂圆雀不开心和执拗的点在哪。 不过顺着她的想法,似乎是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无奈之下,五小只只能集体变身,站在她的身旁。 风风雨雨中几道各不相同的光芒颤动、凝结、盛放,落在几只小猫的身上,为他们带来力量和全新的外貌。 五只稍微大点的猫簇拥在一只稍小的白猫身边,默契摆出的站位异常的和谐,互相堆砌对方的气质。 韵丝被风荡漾起发出奇妙悦耳又无法形容的乐声,船帆鼓动咆哮着,成为庆贺他们出场bgm。 本来是很帅气的场面,无比拉风。 但因为武崧和大飞的晕船buff,破坏了集体的阵型。 还好他俩吐完就重新归位,趴在甲板上狂吐的形象似乎没有被对面看到。 一道闪电穿透云层落下,打中海面,在六小只的身后成为衬托品。 六双溢满杀性的猩红色双眼,在船员们的视角,恐怖程度无限放大。 “魔——魔物!!!不要怕,大家一起上——” 他们一直在喊进攻的口号,一直举着武器在奔跑。 但是,直到船行驶出暴风雨的区域,天晴白云飘。 他们的脚步始终都留在原地……传说中的,敌不动,我不动,大约就是如此吧。 (大雾) “啊?”这声“魔物”六小只听清楚了,但他们仍旧是一脸懵。 他们、魔物? 这种话,不是,啊? 后来打破了跳到面前的郑三宝船长对京剧猫的错误认知,并从其口中得知,和船员们起矛盾的原委。 四小只先是一秒豆豆眼。 然后瞬间立正,神色和脸色千年不动大冰块的明月一样的严肃。 武崧一把揽过来白糖,小青用水袖托起来圆雀。 五只小猫堆在明月的身前低头围在一起,神色凝重。 开小会既视感。 “怎么办?船长好像以为他是京剧猫。”大飞偏头哕了几声。 “还能怎么办?”明月抬眸,“——打破他的幻想,交给他现实。” 只有这样,才不会在未来某一天,让这些船员为“自己是京剧猫”的幻想,而付出更大代价。 “……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没有韵力,大家一起努力也可以抵抗混沌的!”小青回眸看了一眼,说道。 “没办法成为京剧猫,是天赋问题。”武崧闭着眼说。 比起“血脉论”,天赋才是更令猫绝望的存在。 早点让他们认清现实,也是好事。 圆雀僵直的身体还没有恢复,需要摆在一边,由嘴笨的大飞留下来看护。 其余四小只,则需要按照计划分头说服船员们。 “——你们不是京剧猫,京剧猫也很难成为”,是这次出口话语的主题。 是残忍,但也是现实。 没有天赋,这条路基本上就断了。 小猫们不知道第二条路。 也不明白,自己唾手可得的能力对普通猫来说,是再怎么遥不可及也一时无法舍弃的。 因此,他们好言好语讲逻辑的劝说,失败了。 那些船员虽然愚昧——听信郑三宝自称京剧猫的一面之词; 第四折 劝导!非妄念而心念 虽然很无知——连真正的京剧猫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口口声声说被郑三宝各种花式虐待,但圆雀瞪着眼问一句“真的吗”,就承认大多是编瞎话的。 而且非常不听劝——不论怎么说,就是不听。 一听有关不能成为京剧猫的事。 这些刚才还一盘散沙的船长和船员们,突然就团结起来。 船长一声令下,那些船员们立刻就摒弃前嫌,拎着武器真正的冲了上来。 尽管白糖用在悟心莲中,学着被七白打的那几下就解决了他们。 但是,这些家伙还是固执的不能行,还想再起来打的样子。 “算了。”四小只只能先选择放弃。 反正没有谁把他们赶下船,先休息休息吧。 他们认为,无法说服这些船长和船员们的原因,是他们不够了解这些猫想成为京剧猫的原因。 以为只要了解到原因,就能再找角度介入这件事,从而完美说服。 不过当他们得知这艘船背后的故事之后,六小只一时不语。 这些猫的确错了,但是,他们也并非是罪大恶极的。 不对,追求自己的理想而已,其实他们……好像也没有错? 不对不对不对,做任何事都不应该像他们这样,对待郑三宝这样的猫、郑三宝反过来这么做也不太对。 可是……啊,要想明白好难。 善恶的界限真的被好严厉地切割,又难以轻易分辨。 总而言之,面对这种情况。 暂时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小猫们,感觉到了情况不是一般的棘手。 船员们不顾他们劝阻,想要将昔日的船长当做杂役使唤,想方设法各种排挤。 如果不是六小只坚定地明令禁止这种行为,郑三宝现在的生活……有点难以想象了。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应该怎么办才能解除这情况? ……六小只暂时没有好办法。 郑三宝目前在船上的地位非常的薛定谔,很不稳定。 在六小只看得见的地方范围内,船员们对他好言好语恭敬有礼; 然而总会有些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成为某只猫被欺负的场地。 四小只发现了第二种情况后,像刚登船那会,凑在一起交流思维。 思来想去,觉得可以促使船长和船员们和好来着。 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好。这里又不会突然冒出来魔物,白给他们打来着。 在四小只有些颓废之时,埋进厨房里的圆雀,被明月拽了出来。 她抹了抹嘴边的渣渣,正色道:“才不应该有这种想法呢。” 事实上从开始,处理方法就有纰漏。 此时的小猫们并不了解船员们的执念从何而来,暂时无法理解。 但这些小猫与其他猫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会真心去探究这件事的源头。 去道歉、去想办法弥补、去投诉情感…… 在十二宗管辖的猫土上,这种行为,听起来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京剧猫一样。 是很容易心软的小猫们呀。 后来,船靠岸了,船员们上岸补充淡水等资源。 岸上有混沌,替代郑三宝成为船长的大洋吸入混沌,变成了魔物。 四小只想出了塑造一个英雄,好让郑三宝重新夺回船长位置。 但藏在幕后打败魔物,让郑三宝背负了所有的名声之后。 四小只却发现,郑三宝更加的沉默了。 甚至在夜晚还背上行囊,独自驾着小船,想离开。 幸好有白糖半夜起来想上厕所、圆雀深夜摸黑去厨房偷吃,才发现了郑三宝的行为。 也还好,白糖只是想上厕所但还没来得及付诸实践。 注意,划重点是“想”、“没来得及”! 不然圆雀不会跟着他一起跳下海,去追郑三宝。 ……猫尿可一点都不好闻,最重要的是膈应。 哪怕是毛茸茸的小猫咪也不可以被原谅,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郑三宝的船总比他们干划要快,短时间内追不上了。 白糖和圆雀对视一眼,两双眼眸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两只游泳技能熟练度可观的小猫,同时开始在海水里速腾。 “救命……我和我妹妹不会游泳啊……”这是白糖。 “咕噜噜……咕噜噜噜……咕噜噜噜噜噜……”这是圆雀。 呛水的声音很明显,她一开口就引开了郑三宝的注意力。 面对白糖既佩服又复杂的眼神,得以上船的圆雀,默默移开头。 ……话都让那个自称哥哥的家伙说过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干脆用实用一点的方式嘛。 ……这家伙怎么还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过来? 一齐上船后,圆雀忍不住了,向白糖开口询问原因。 “要是能录下来就好了,好可爱的喵呜喵呜……” 白糖脸颊红红,整只猫趴在地上像猫猫虫那样蠕动,尾巴以高频速度摇曳着。 圆雀静静地看着他一会,扭头对目瞪口呆的郑三宝船长:“丢下去吧。” 渐渐向奇怪方向进化的猫猫,有一点点点不如以前可爱了呢。 当然,白糖最后没有被丢下船。 他和圆雀同时甩去毛发上的水珠,相视一笑,看向郑三宝。 他们问郑三宝要去哪,郑三宝不正面回答,拿起桨就要继续划走。 白糖想运用一番七白那学来的高速体术,抢来船桨。 不过被圆雀拉住,附耳说了几句话。 然后两只小白猫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是说,就站在船上。 时间一长,郑三宝也就不划了,没意思。 气氛安静下来,郑三宝低着头说了两声骗子。 第一声说他自己,第二声,还是对自己。 “什么?”圆雀没怎么听清,想接着问。 爪臂却被白糖拉住,一齐坐下来。 圆雀困惑地看过去后,白糖食指立在唇边,轻声细语地“嘘”了一声。 “按照我们和小师哥这半年,船长马上就要说出背后的故事了,安静听。” 白糖说完,见圆雀有些不开心,还抬起爪摸了摸她的头。 “大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在他转过头,向郑三宝打听时。 圆雀也侧过去双眸,出神地看着小白猫的侧边身貌。 那讲话的口吻和丝滑制止她的行为…… 第五折 上路!飘摇的小船 好眼熟啊…… 包括现在的站位,怎么看,也是对应从前和绘窗相处时的情景吧。 这小子还学会代换角色,给自己找了个长者的定位。 嗯,有点不爽。 不过看在这小子在干正事的面子上,放过啦。 圆雀又看了一会后,眨眨眼,收回目光。 话说回来了,马上就要抵达猫土中心。 圆雀再度抬起眼皮转了转眼眸,看向海的另一边。 各方の大混战,就要开始了呦。 。 郑三宝和一船的船员,都是身宗管辖范围内一个偏远小渔村的村民。 整年整日的以打渔为生,生活始终如一日。 京剧猫,他们见过活的。 啊,死的没见过。 但是展现出京剧猫能力的京剧猫,村民们谁都没有见过。 十几年来,附近海域的生物越来越少,村民的生活越来越贫困。 大家愈来愈向往越来越快乐的身宗京剧猫,并也想成为那样的猫。 郑三宝就想着,带父老乡亲们一同过上优越的生活。 由于接受的过于匮乏的知识,形成的固有思想影响。 所以他们只能想象,任何超出一点认知的存在或者是理念,都会和京剧猫划上等号。 郑三宝在一次出海时,遭遇了一条体型超乎常理的大鱼的袭击。 他运用自身优秀的驾船技术,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成功击败了大鱼。 郑三宝和大鱼、船的碎片被海水冲上岸,被村民们发现了这件事之后,他们认为那条鱼是魔物。 而击败了大鱼的郑三宝,则是被村民百般崇敬。 之后更是成为了他自认的京剧猫。 他带着村里的年轻猫上船出海,以去到身宗成为京剧猫为目标航行。 可是,现在郑三宝的信念破碎了。 他见到了真正的京剧猫作战的英姿,又演了一场曾经最憧憬的戏。 但戏终究是假的,会落幕的。 郑三宝明白了自己的曾经是多么的可笑。 所以,他选择就在这个深夜不告而别。 故事讲完了。 郑三宝颓废地坐在船上,被一些海盗视为荣誉的钩爪和另一只完好的爪一起,搭在头顶。 他emo了。 不过好在追郑三宝出来的猫有白糖,他老会忽悠啊不是,老会说服猫了。 “所谓‘问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叔,你也可以成为最好的船长嘛……” 更别提还加了一点学术buff,三言两语就把郑三宝哄的差不多了。 圆雀无事干,就在船上转了转,发现了郑三宝奉为圭臬的秘籍——《京剧猫是怎样炼成的》。 等白糖看过来地时候,她把拨弄页数的爪立刻停在环衫页。 显露出一道占据大半张纸,笔迹龙飞凤舞的签名。 “殷……笑笑?”白糖仔细辨别了半天,不太能够确认。 这字给猫的感觉好看是好看,可乍一看,一时根本看不懂嘛。 草书形容它,都是美化了些的。 但当他们第二天醒来,把这件事照常汇报给团队,明月的反应却很大。 五小只追问之下,明月抿抿唇,把在悟心莲中的回忆说了。 这件事成为六小只首要的思考对象,大家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猜测,以提供些思路。 彼时,郑三宝和船员们,要将他们送到身宗的陆地区域。 可在进入身宗宗宫海域后,一只魔物章鱼出现,拦住了船的去路。 它自称是身宗海域的守护者,声称身为身宗弟子的小青不应该与平民们厮混。 解释不听几句,立刻伸展触手抱着船就要开始攻击。 四小只从前都是在陆地进行战斗,这还是头一次海上作战。 那是人生地不熟的,爪脚都放不开,而且海还是对方的主场。 还好有郑三宝和船员们坦白自我、看清现实,一同协助战斗。 大家一齐努力,渡过难关。 至此,海上副本,通过—— 。 与重新满怀斗志的船长和船员们告别后,站在沙滩上的六小只排成一排目送他们远去。 这时,一串脚步声和一声小猫的哭喊,宣告着新副本开始。 这个副本严格来说并不难,甚至可以说简简单单。 但架不住有个手宗打造,能让猫猫缩小年龄归初塔。 所以通关教坊副本后…… 小青和白糖带着小猫圆雀,还有三只小小猫明月和武崧以及大飞,一齐坐上了前进的船。 在大海上飘飘摇摇,渐行渐远了。 教学理念深重、严厉,却也不乏爱才之心的毛先生,在他们的身后,行大礼送别。 弟子们不理解他的这一行为,但也跟着照做。 翻阅诸多记载的毛先生,已经认出那位身宗弟子—— 小青眼角的韵纹,代表着怎样尊贵的身份标志。 毛先生站起身后,转头看向身宗海域,海风带动着发带翻飞。 他是知道,身宗的小宫主是回来了。 毛先生的直觉也隐约在告诉他,风雨,也就要来了。 ……好像忘了什么。 !归初塔的恢复时限只有十二天! 。 “带着一大三小四个猫孩子,我怎么和妈妈交代啊……” 小青趴在船边垂头丧气道,怀中还揣着一只神情烦躁的小圆雀。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圆雀自从踏上身宗陆地之后,心绪总是不宁。 身宗环境一切皆与水有关,与之韵力对应元素相冲的武崧一开始就不大好受。 在船上有晕船buff,暂时可以忽略这种变化。 不过自从踏上陆地后,急躁情绪的buff就开始带着武崧乱舞,和两个先走出的同伴一起舞进了归初塔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武崧已经变成了小孩子,再大的脾气也可以包容哈哈哈哈。 与之相比,拥有相同症状的圆雀情况好一点,但是不多。 她变得不能没有熟悉猫在身边陪伴,否则就会进化成武崧那样子。 “……”被当成形容词还不知道的武崧。 ——喂。 自从进入身宗领域,离开战斗状态的小青时常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 离地图中的身宗越近,越是如此。 白糖和圆雀正想方设法的安慰,小青近乡情怯的不安情绪。 结果因为各种原因配合不当,越描越黑,满满要起反作用的发展既视感。 第六折 引路!共赏星空夜 本来束手无策时,情绪一直低落甚至一度生气的小青却笑了。 此刻,夜色深沉明月高悬,海风时不时抚过鼻尖。 “小青姐姐,你终于没事啦?”白糖试探着问道。 圆雀也从小青的怀里窜出一颗猫猫头,满目疑惑。 小青坐起身,一爪摸摸圆雀的发顶,一爪拍拍白糖的头。 好像雨露匀沾了,但看那明显不同的力度,又好像并没有。 此时,三只小猫刚刚被提前哄睡,耳边终于清净了。 ”嘿嘿,没事就好。”白糖和圆雀也不纠结那么多。 两只小白猫小心的避开三只小小猫排排躺的船板,一左一右,瘫在小青的身边。 哄孩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在刚刚,他们失去了罗盘和毛先生的手绘地图。 还好那份卷轴地图,一直被单体移动速度很快的白糖贴身珍藏。 即便如此,眼下迷路的事实改不了。 谁让海上空茫茫的一片,除了海,还是海。 靠肉眼辨别方向……猴年马月都不一定会成功哎。 “说起来,雀雀知道——” 小青想起圆雀是漂洋过海去手宗的,刚想问问她确定方向的方法,话音便猛地顿住。 小女猫大字形地躺在船板上,双目紧闭,喉咙里不断发出呼噜咕噜的呓语。 “这么一会就睡着啦?”白糖伸出爪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圆雀的脸颊。 看着接连回弹的肌肤,乐此不疲,速度更是加快。 “啪!”三秒后,被反应过来的小青一记水袖制裁。 白糖躲到一边蹲下捂住脸,眼泪汪汪地喵呜。 小青怒目而视,正继续要说什么的时候。 “大家……呼噜……”圆雀捂着被戳红的脸颊,侧了下身体转过来,把那一面脸掩盖住。 小嘴巴微微开合,吐露出意识沉沦在梦幻深海时,记忆深刻的呼喊。 “一定要……平安地走下去……一起……” 抱着小明月慢慢晃动爪臂,以更深度哄睡小小猫的小青。 那本来就柔和的眼神,更像是揉碎铺平在薄薄水幕的晶钻一般,闪烁着细碎又璀璨的光芒。 在此表白,紫罗兰色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白糖又凑过来,继续伸爪,戳另一面暴露在空气中的脸颊。 在小青生气之前,笑着开口,把她想说的话也一起说了出来。 “雀雀妹妹说的没错——我们才不会再分崩离析呢。” “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什么都可以解决!” 后来那一句音量陡然降低的话,成功抵消了小青的怒气。 “是啊。”她附和了一声,笑了笑,多的话也没有讲。 白糖看着眉心渐渐拧起弧度的圆雀,歪头笑了笑,收回戳脸的爪。 “对了小青姐姐,向你报告一件事。”白糖从袖口中的口袋里掏了掏。 ps:在教坊,被胖文说过,身宗最没用的猫才会不穿衣服后。 圆雀就气呼呼地依照记忆,勉强列好众猫的身形的清单。 掏出私房钱,在教坊买了一大堆的各式衣服。 ……武崧、大飞、明月三只变小的情况,当时不在考虑范围内,所以暂时穿不上。 小青和白糖倒是换上了衣服,也将其他衣服打包。 他们很开心,也学着身宗的京剧猫们端一端风范。 就是开韵力打架时,活动的不舒服,白糖依旧会抛开衣服。 ……一次性衣服。 刚开始白糖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看圆雀半点没有在意钱的意思,也就放下心了。 他们问过,圆雀是从哪来的钱。 “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但一提起来圆雀就笑。 白糖和小青总摸不着头脑,后来干脆就不想了。 ——小雀儿\/雀儿妹妹就那么大一点(伸爪比划),她怎么可能干坏事呢。 白糖向小青说的事,是恰好记起来卷轴地图有引路功能。 嗯,就是那个以前保管引路卷轴,发现过这个功能。 爱对小猫说叠词、很会做饭……拥有诸多优缺点的—— 现在只是睡了一觉,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能醒来的猫,曾经发现过的功能。 白糖和小青各输了好几次韵力,费了些时间,总算凑够了能量,开启导航。 照着上面荧光簇成的路,调转船的方向之后—— 先趴下来休息一会吧。白糖和小青对视一眼,点头。 刚才身体好像被掏空好多次,有点难受呢…… 他们躺在船板上,一言不发地睁着眼,欣赏海上的星空。 良久,白糖把从肚皮上滑向身边的吊坠扶了扶。 它安静地躺在一簇白毛上,仿佛和大家一起仰起头。 “多看会吧。”不然就吃亏了,好不容易能看到海洋。 小师哥,今晚有很多星星哦,比在录宗“过去”的那晚还多。 一切仿佛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赏夜的猫不齐…… 。 而就在不多远处的咚锵镇。 银婆婆淡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然后嗖地跑起来,用力地关窗关门。 三番五次确认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后,她满意地颔首。 银婆婆一步步很有仪式感地端着步伐,走到桌前。 爪伸向桌下,按着什么,桌面下凹一块区域后弹上来一个小盒子。 银婆婆飞速抱起盒子,又左右看了看,这才打开。 但当铺满盒底的金币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张画着小鬼脸的纸条。 婆婆期待的神情一秒凋谢,慢慢变得灰白。 “呃——”深吸一口气后又深吸一口气。 银婆婆的怒吼声响彻整个星罗堂,有向咚锵镇扩散的架势。 “悠狸,看看你娇惯出来的小!!!!混!!!球!做的好事——” 在厨房等着吃饭的叽里咕噜浑身一抖,提起衣服速度跑开了。 “哎哎哎师父,锅里的菜我再不回去就要糊啦——” 只留暂停做饭的悠狸一猫,可怜兮兮地承受怒火。 “做什么饭,无非就是给那个老滑头吃!你先给我过来——” 据说,悠狸那一夜很悲惨…… 。 海浪上漂浮,等待推进力度的感觉不太好。 后半夜,哄睡又醒了一次的圆雀和三小小之后。 小青和白糖对视一眼,默契地伸出爪。 经过猜拳的结果,得出白糖先用韵力催动船只,缓慢前进着的结果。 第七折 到达!另一个咚锵镇 半夜不像白天,始终有更多看不清的暗处,在海面上太快会有危险。 所以小船在黑夜中慢悠悠地飘摇着,船头蝴蝶状的饰品时不时闪一闪。 圆雀捧着卷轴地图坐在船头,一爪搭在上面,驱使着船前进。 暗夜中,有被小青的韵力信号吸引来的荧光水母们,前行的方向没有偏移。 她回头看了一眼睡的不怎么安生,蹬了蹬腿的白糖和小青。 带着眼下的两圈青黑,眼神柔和地转过头。 算,再熬一会吧。 万一没因为她没看着船,翻了,小猫们掉海里怎么办? 会不开心的。 等他们醒了再补一会觉吧。 等海平面上升起一抹太阳的白光,世界褪去暗色。 本就变得警惕心up的两只小猫,在眼膜清明后惊醒。 他们看了看依旧在梦乡遨游的小猫和小小猫们,坐起身。 天上一片片乌云重叠了起来,与笼罩世界的混沌交融糅合着。 风浪渐起,说不出的沉闷在流淌。 荧光水母们早已离开了这片海域,做好事不留名。 这艘船早就被冲上岸,发现这一点的白糖和小青狂喜又很困惑。 “很奇怪哎。明明昨晚我们还在漂泊……” 明白待会要赶路,这会补不了觉的圆雀,灵魂带着深重的起床气苏醒了。 她看着警惕性被提升太高,船都不肯下了的两小只。 ……啊,果然还是用力过猛了。 谁知道绘窗以前嘟嘟囔囔的,他们看着打打闹闹,但是真听进去了。 真是的…… 心底涌出一股连绵不绝的暖意,圆雀感觉起床气被治愈了。 好,开工了! 圆雀睁开眼,打量周围一秒后,当即挎着个脸。 有气无力地说道:“啊,到家啦……” “?”白糖和小青见此,询问的同时,心底的警惕指数upupup。 圆雀边背起小行囊,边把自己离开和拿了师父私房钱的事说了。 “死定啦。”圆雀头顶一片小乌云,张嘴吐魂。 无他。 ——银婆婆,可是究极守财奴哇。 被这一打岔,白糖和小青无语的同时,警惕心下降了些许。 他们认为,这个咚锵镇中没有混沌,或许和他们的咚锵镇的情况差不多; 她口中的师父说不定是一位强大、且见多识广的京剧猫。 不然,圆雀早成为魔物了,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地去到念宗。 “那么着急下船干嘛,不再睡一会?”白糖又把周围的境况看了一遍,随口问。 “哎呀哎呀,不着急不行的呀,”圆雀头也不抬,接着收拾行李,“归初塔的恢复期限只有十二天呐,不然——” “什么?!!”白糖和小青一下子围了过来。 虽然早在三只小小猫的身上,都有发现印记,他们就有所猜测了。 但真正被圆雀以肯定又随意的口吻说出,还是不免会惊讶。 “对呀,”圆雀抬起头,眨眨眼,“我没说过吗?一个印记对应一天,大概只有几天时间了。” 还真没有。 咚锵镇的情况圆雀熟,所以为了弥补这个过错,她把知道的都说了个遍。 包括但不限于镇型、地势、星罗堂、京剧猫个数…… 最要紧的就是两个咚锵镇一模一样的结界。 “……走!”小青一声令下,小船上的行李和猫影都没有了。 三只小猫都背着行李,身上各自或背、或抱着一只小小猫。 “得快点哦。” 白糖和小青有点力竭的时候,圆雀出声道。 这个咚锵镇外,没有心智的魔物可不少。 乌云中雷声翻滚,下雨了。 白糖和小青望着眼前落下的雨滴,恍惚刹那,勉强打起精神前进。 他们晚上睡了个好觉,韵力量还行,不至于太狼狈。 可魔物的数量太多,杀杀不完,躲也没地……等等。 小猫和小小猫分队一如十年前的星罗班,发现了咚锵镇和有着缺口的大门后,欣喜若狂地奔向前方。 缺口小,但对于小猫们来说还好。 但最后关上咚锵镇的大门时,三小只韵力耗尽,摔倒在地。 三只被雨淋醒,扛着零碎行李一同逃亡的小小猫急切地喵呜叫。 小明月在小青和圆雀的身上爬来爬去,怎么大声叫、用力踹都不起来。 他们有点太累了。 唯一还算清醒的白糖,摸摸学明月身上爬来爬去的大飞,说。 “等一会嘛,累啦。听话嘛,先给小青姐姐和雀雀盖张毯子……” 小明月点头依言照做了,但两只小女猫的身上仍旧还是湿漉漉的。 白糖想站起身背着她们和行李、小小猫们离开。 大雨笼罩的地界实在是好冷,地上也泥泞,自己呼吸好像都感觉不到了。 好冷啊。 ”冷……”白糖最后闭上眼时,眼前闪过一只身着灰色长袍的红毛老鼠。 “小师哥,我们好冷……” 小白猫坚持不住了,双目紧闭,尝试从泥地里爬起来的动作也轰然倒塌了。 湿漉漉的皮毛上一绺一绺的挂着黏糊糊的泥浆,搭在起伏微弱的身体。 “呜呜呜……”小小猫们见此更着急了,原地团团转。 “坏蘑菇,该打壁虎!!”小武崧摇摇晃晃地拿起红哨棒,生气地想去打大门。 “好啦。”叽里咕噜撑着伞,走到小武崧身边,轻而易举地拿走了哨棒后,轻声安慰着。 “你这么小,也打不到坏魔物的屁股,不是吗?” 小武崧气鼓鼓地瞪了叽里咕噜一眼,咿咿呀呀地跑向白糖。 站稳后,伸出双臂,揪住小白猫的一撮毛就使劲拽。 是觉得有不认识的猫……老鼠来了,想提醒白糖赶快站起来,一起对敌吗? 可惜,这小子有点累了,暂时爬不起来。 身上污浊,衣物都快破损成布条,气息也都很虚弱。 叽里咕噜召来几只大王蜘蛛,让他们各自驮着一只小猫先去咚锵镇的后山。 他自己则是用尾巴吸引三只小小猫,一起坐在一只大王蜘蛛上跟了上去。 来到一个简陋的小木屋前,大王蜘蛛们把背上驼着的猫们放下。 “辛苦你们了。”叽里咕噜送别它们后,转过身。 屋子里,三只小猫整整齐齐地躺在草炕上。 第八折 回家!相似的错觉 小明月和小大飞担心地围在他们身边,拿着一块大布想擦拭他们的身体,却把自己给盖住了。 小武崧原本镇定的神情绷不住了,急忙地走上前,帮他们拉扯那块布。 叽里咕噜没去管他们,眼神落在白糖的脖子上。 因为大王蜘蛛搬运时所带来的力度起伏,存在感极强的吊坠压在了种子上。 呼吸的起伏没有带动他们,两方都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僵持。 两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各自在代表他们背后的猫,对冲着。 如果不是怕三只小小猫抢夺,叽里咕噜都要拿出来小零食,边吃着边看了。 看着慢慢沉寂下来,不再发散力量的种子。 “……嗯?”叽里咕噜长眉一皱,喉间发出一声困惑。 吊坠蔓延出红黑相间的韵力光丝,流向了三只小猫。 身上的伤口被慢慢修复着,锁紧的眉心被抚平,脏乱的毛发也在被打理着。 叽里咕噜捏着鱼饼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长眉下睁开一道灰青色的光芒。 转瞬即逝,他又闭上了双眼,继续吃着鱼饼。 “吸收并储存宿主的灵魂后,会拥有一项和宿主相关的能力,”低声呢喃出自己的推测之后,“界限暂时不明,不清楚为生前所拥有的能力、还是自身执念的化身……” “不过,那小子,医术也没落下啊。”偶尔有句叹息的感慨。 叽里咕噜哄睡三只小小猫之后,站在窗台的边缘,正对窗外。 雨声噼啪噼啪地敲打着淡黄色的窗纸,洇湿一片。 窗外的风风雨雨未停,是极易做梦的天气。 草炕上。 白糖侧过身体,双腿蜷缩,脖颈间的吊坠随之散落。 两只小爪搭在中间区域,看起来像是拢着、抱着吊坠似的。 白糖的位置在边缘,睡姿有空出很大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在被哪只大猫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哄睡一般。 那张小脸上满是安详和满足,在梦中沉沉浮浮。 从窗台边跳下来后,叽里咕噜正好站在他附近的炕桌边,看得见所有动作。 他合拢袖口,轻轻地哼笑两声。 不知道白糖梦到了什么,但一定是个—— “呜……小青姐姐炸过厨房!” 白糖一个翻身,在梦中说出了一个大猛爆料。 躺在他不远处的小青,下意识皱眉,一记水袖水灵灵地抽了过去。 白糖在空中几个翻滚,倒在地上,但依旧睡的很香。 还吧唧吧唧了嘴,流了点口水:“鱼饼……小鱼干……最好吃了……” 叽里咕噜默默收起来笑容,补全心中没说完的话。 ……好梦吧。 。 等三只小猫醒来后,叽里咕噜早已拍拍屁股离去了。 他们互相查看过安全情况和随身物品,以及周围的情况后。 在小木屋的桌上留下了一些干粮,作为对不知名好心猫的报答。 便又开始了行李平分、一猫身带一只小小猫赶路的固定队形前进。 看到和咚锵镇一般无二的咚锵镇后,即便是心中有准备,白糖和小青心中还是狠狠震撼了一把。 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加快,跟着不太情绪的圆雀,到了星罗堂。 竹林之外,白糖和小青看着眼前的星罗堂,呆立在原地。 还算整洁的衣物和毛发,被再度背起的行囊附上些许污浊,斑斑点点的灰尘很显眼。 只是昏迷中睡了一觉,并没有弥补在海上漂流时因警惕而催生的疲惫憔悴。 小猫们眼底挂着一圈重重的青黑,眼神也不如从前有亮光了。 狼狈,已经远远不足以形容。 “怎么不走了?”矮一头的圆雀努力踮起脚尖,在白糖和小青面前摆了摆爪。 白糖和小青回神后眼神又落在星罗堂上,满目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星罗堂,为何会与星罗班一模一样? 外形、建筑地势、房屋分布等…… 甚至连门前一条溪水上的小桥破损程度都一般无二。 让他们在一瞬间有了一种历尽千帆,终于回家了的错觉。 “白糖,我们不会真的……”小青眼底泛起泪光,声音颤颤的。 白糖的眼中也有恍惚之色,但被问起之后,立刻彻底消弭了。 “小青姐姐,大家还在星罗班等我们呢。”轻声道。 “……嗯。”小青接过圆雀递来的帕子,泪被悉数拭去。 他们颠了颠怀中熟睡的小小猫,调整好了心情,正要继续前进。 一扭头,身边却没有了圆雀和小明月的身影。 正困惑时,眼眸再一转,在竹林中发现了一脸慌张,飞速奔跑着的圆雀。 在她的身后,一位和金婆婆身形很相像的老者正健步如飞地追着,口中还叫着。 “小混球,给老身站那!今天看老身怎么收拾你——” 比起金婆婆,穿着更加像“金婆婆”的银婆婆一爪持一柄顶着小鼓的长拐,不断在圆雀身后招呼。 圆雀一边费力地躲闪着,一边嗷嗷叫唤。 “师父,徒儿许久不归,您就如此坚定地用暴力来招呼吗?!!” 小明月被风吹醒,懵了一瞬,然后咿咿呀呀地拍着爪笑起来。 俨然把圆雀的逃命当成了小游戏,开心地加入进来。 小爪爪抓住几片在风中飞翔的竹叶,就向银婆婆用力地扔过去,打中了还笑嘻嘻的。 银婆婆霎时脚步停滞,抹掉脸上的叶子后,脸更黑地发出一声怒吼。 “小混球带出来的小小混球,都给我站那!” 圆雀只好欲哭无泪地抱紧了高兴地只拍爪的小明月,继续奔跑着。 “都别干看着呀,来帮帮我啊——” “老身今天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小兔崽子你别想跑——” 说完银婆婆一个大跳,爪中拐杖翻飞,用力甩下。 “当——” 好听吗? 好听就是好头。 圆雀头顶一个大包,和怀里的小明月一起从竹枝上坠落。 白糖刚接过小青背负的行李和小小猫,正要冲过去,用“霓虹”接下圆雀和小明月。 结果本应该摔落在地哀嚎出声的两只猫猫,先是忽然弹了起来。 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接住了他们。 第九折 相处!没有免费的午餐 看圆雀毫不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 当蹦床玩了几下,圆雀抱着小明月和行李在一处竹节上落脚。 而后一只扛着卷起来的软垫子,眼中满是无奈的狸花猫从茂密叶林中走出来。 “嘿嘿,我和明月姐姐都在此谢过师哥,这可是救命之恩!” 圆雀双爪举起哈哈大笑的小明月,朝悠狸笑了笑。 “……小雀儿,你呀,总是调皮。”悠狸叹气又摇头。 他迅速扭头看了一眼银婆婆后,转过头来想叮嘱些什么。 结果身后三只猫的出现银婆婆的黑影:“悠狸——老身说过,谁帮她,就一起受罚!” “喵!”刚想说悄悄话的师兄妹两猫汗毛直立,一根长拐当头敲下。 悠狸和圆雀翻身躲过去后,立刻一同奔跑了起来。 小明月依旧嘻嘻哈哈,只知道刚才歇了一会后,又起飞啦。 “给我站住,悠狸、小混球——”银婆婆大步流星,一拐杖一个猫猫头。 听取“当”声一片,可以判断,都是好脑袋。 “哎呀,别着我的耳朵嘛——”这是圆雀。 “好疼啊师父,您就饶了我们吧……”这是悠狸。 爪动滑稽.jpg 悠狸和圆雀被抓住后没有机会反抗,只好顶着满头包向银婆婆道歉。 银婆婆的怒火没有波及到小明月。 她以为这是在玩游戏,笑嘻嘻拍着爪爪笑的简直不要太欢乐。 收拾完悠狸和圆雀,银婆婆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 一扭头,看到了风中凌乱+石化的白糖和小青。 “是那两个丫头带过来的同伴啊,有什么事吗?”银婆婆的态度似乎好了一些,又似乎并没有。 被震撼到的白糖和小青甩甩头,终于回神,眼睛重新有了焦距。 “您、您好……”他们磕磕绊绊地打招呼。 小武崧和小大飞早在圆雀被打的嗷嗷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他们不太满意只有小明月参与刚刚空中遨游的游戏,围在悠狸和圆雀身边叫唤。 “喂喂真没有同情心,我可是被打的很痛的哎!”圆雀生气。 好玩的活动没有被带上一起,小武崧和小大飞也不开心。 他们吵了起来,不能说多么激烈,至少比小学鸡吵架要好一点点。 从头到尾,两只小小猫只会说模糊不清的话语,圆雀也只能慢慢判断。 ……活像,学术交流?一板一眼的,莫名有些好笑。 白糖和小青不太懂应该怎么形容,就像现在,不知道怎么看待银婆婆。 当他们讲出来历时,看着银婆婆与金婆婆几乎一样的面容,不自觉把星罗班的身份也抖落了个精光。 银婆婆还算和气的脸色,一下子又黑了。 被问身份的时候,她气愤道:“老身正是她那不成器的妹妹!” 白糖和小青又是一副被雷劈了的神情。 从今天在小船上苏醒之后,所经历的事情都给予了他们太多震撼。 这、这就是……另一个咚锵镇吗? 竟然,连班主婆婆的复制品都有…… 。 另一个咚锵镇中的星罗班不叫星罗班,而是星罗堂。 这是白糖和小青早就认识过了的。 不过银婆婆得知他们来意后的各种操作,还是让他们有些伤心,心底隐秘的期待破碎。 真的去接触这个地方,白糖和小青才明白。 ——原来,另一个咚锵镇里真的不一样,“星罗班”也是。 唉…… 月光下,哄睡三只小小猫的白糖和小青不禁感慨。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有一点点,一点点累了。 。 银婆婆没有开口答应,医治三小小只的归初塔效果。 就算白糖时隔多日,厚着脸皮使出纠缠大法,也是一样。 银婆婆对金婆婆的怨气似乎很深重,是白糖和小青的印象。 但武崧、大飞、明月是他们的伙伴,白糖和小青不会放弃。 一时的请求不成,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他们便留在了星罗堂。 而银婆婆爱财如命,小猫们当做住所的小木屋、平常的吃饭等都需要上交钱财。 例如住宿费和三餐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 说起钱来,从咚锵镇出来后,星罗班小分队几乎从没有用到。 现在遇到名为金钱的门槛,还偏偏是在长者们全都离去,没有谁可以依靠的时候。 白糖是还好,他从小跟着豆腐和汤圆一起,在大街广场上卖艺、或者做其他事赚钱糊口。 他包揽了外出挣钱的活计,什么苦什么泪都只往肚子里吞,报喜不报忧。 但小青可以说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纵然坚强,也是头一次切身体会生活苦难。 她学着不说任何抱怨的话,沉默下来,用无言作为伤口缓慢愈合的膏药。 小青本来除了为银婆婆打理家务,还要照顾三只小小猫。 但圆雀似乎把她师父惹火了,被丢过来,与白糖和小青做一样的事情,恰好能作为帮手。 “……那,我带他们去玩吧?”圆雀知道后山的许多好玩地方。 白糖和小青当然愿意接纳圆雀,不过是多一双碗筷的事而已。 而且……私心里,他们都觉得,小雀儿之后会留下。 都想再多和她相处一点,作为以后的回忆。 可是后山那个地方…… 曾经在有星罗班的咚锵镇,四小只跟随长辈净化了不少的魔物。 元初锣楼那更是魔物的巢穴,他们当时差点玩完。 也许这个咚锵镇的后山也一样危机重重啊。 毕竟它们是那么相像,大部分都是一般无二。 “不担心不担心啦,”圆雀总是边说边给他们塞一些小零食,“后山那地方,我和师哥儿时去过很多次,没什么啦。” 对此,白糖和小青总是接过来,然后不动声色再给投喂回去。 虽然悠狸和圆雀常常偷偷给予他们帮助,令猫感动。 但白糖和小青觉得,正是因为没有师傅和小师哥在,伙伴们也情况不妙。 他们才更应该扛起来责任的重担,去做任何事。 善意的帮助,在能不接受的情况下就试着去拒绝,比如这些零食。 ……不过,总感觉他们还是得接受他猫的帮助,才能让三小小只变回原样。 第十折 回忆!与小雀儿的初遇 毕竟他们很弱啊。 白糖和小青失落地想。 “这副轻言放弃的表情,可不像你们会表达出来的呢。”圆雀叹口气,说道。 圆雀整个趴在充当睡床的草垛上,小脸在两颗低垂的头下绽出笑颜。 语调活泼又暖和:“振作起来嘛振作起来,还有我们在呢。有时,也要学会接受伙伴的帮助嘛。” 相信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绝对。 。 圆雀整日和星罗班的猫出入小木屋,与白糖和小青同吃同住一同努力。 悠狸都看在眼里,不过他有一点觉得奇怪。 ——重逢时那顿打,师父心中的火气就应该消了。 如今这又是闹哪一出?小师妹好不容易回来了,何必再受罪。 悠狸心中这样想着,就这样问了。 银婆婆先是冷哼了一声,小心放下了把玩着的青花瓷瓶。 “那眼神恨不得时刻追着那几只小猫,你真觉得她会乖乖留下来?” “我……”悠狸一愣,垂下眼。 讲实话,以他对小师妹的了解,小师妹留下来的概率不高。 见识过世界广大也真心投入过九死一生的冒险,就再难以平静下来。 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却也危机四伏,小师妹……怕是不会继续留下来。 可小师妹韵功修行的不到家,不比星罗班的弟子,出去闯荡怕是回不来了。 “那您怎么——”悠狸不明白,银婆婆这意思…… 难道是如此轻易,就允准了圆雀不久后的再次离开? “难道你就困得住她?”银婆婆反问。 圆雀看着是个软性子,实际上决定好的事情,几百只猫都拉不回来的。 悠狸语塞,沉默地低下头。 银婆婆站在楼内的窗前,看着小木屋旁与三小小只玩耍的圆雀。 欢声笑语透过层层阳光之下的空气,传达到耳畔。 “悠狸,莫要陷的太深。”银婆婆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道。 她拍了拍得意弟子的肩头,踏步离去:“有些猫,你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不属于这里。” “作为一个猫生中的过客,得几年相处,已是不易。” 只有与平素性格不符的轻声呢喃,在悠狸耳边回荡。 悠狸沉寂了许久后,迈步站在银婆婆刚才的位置。 “哎呀,武崧你不许泼我水了,否则你变回来我就再也不叫你哥哥!” 小师妹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一声又一声,和小时候打闹并没有区别。 只是…… 悠狸看了一会,也转身离去。 他明白师父说的对。 悠狸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和圆雀的初次见面。 那是一个小雪天,一只裹挟血衣的小团子从天而降。 悠狸一伸爪,很巧合又恍若命定般,接住了那只小小猫。 看模样那件血衣是大猫的样式,背后有块“合”字样的标志。 小圆雀倒是毫发无损,只是眼角挂着泪珠。 看她过来的方式像是被抛来,弧线弯曲的幅度max。 很奇怪的一件事。 继小悠狸在几天前,海面上莫名簇拥而起的混沌和成群的魔物中,失去父母后的一件怪事。 更奇怪的是,几年前小豆丁一样的小圆雀,右耳竟然就被打上耳坠。 那颗垂在小金环的珠子圆润,红艳艳的,其中似乎有荧光流过。 下雨了。 小悠狸把小豆丁抱在怀里,带回了星罗堂中。 银婆婆检查了小圆雀身上并无伤口,便收留她在星罗堂住下。 听了小悠狸当时的经历,她又问了几个小问题。 ——“是从咚锵镇外被抛进来的?” “身上有没有冒出奇怪的光芒?” “你有没有感觉你的心情,在看到她的瞬间大变化?” 小悠狸依次回答——是。 红珠子。 ……可爱。 没有其他了。 小圆雀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体以极低的频率不停哆嗦,对谁都敬而远之又小心翼翼。 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什么害怕到骨子里,极其可怕的事情。 见到银婆婆和小悠狸就行礼、感谢,不吃不喝也不睡觉的,睁着眼呆坐。 一双橙红色的小眼眸,活生生成了暗色的模样。 她这个样,暂时还不能离开星罗堂,独自一猫生活。 还好,银婆婆和小悠狸都是心软的猫猫。 小悠狸拉住了小圆雀的爪,用掌心包裹着颤抖不止的小爪。 默不作声的用温热的爪心去贴合恐惧的冷度,慢慢让小豆丁蜷缩着的身体舒展。 “终于哄睡了?哼,带小孩的天赋不错。” 自从小悠狸成功安抚好小圆雀一次后,银婆婆就把照顾后者的任务,交给了前者。 小悠狸是很看得开的小猫,他没有怨怼。 因为他知道,银婆婆也是看他对小圆雀很上心,能做得好。 再加上他不久前才失去了亲猫,所以想给他找点事情做,不至于沉湎伤心。 其实,小悠狸不觉得他有多伤心,毕竟生死总是如此突然。 顶多有点难以呼吸而已而已。 某一天早晨。 严谨的要求自己早起晚睡,照顾完小豆丁便时刻练基本功的小悠狸,忽然间从床上起不来了。 试了几次也没能坐起身后,小悠狸干脆放任自己平躺在床上,仰头看着木房梁。 身体不正常的温度,或许是因为昨晚下雨时依旧在竹林练功所致。 突然,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这样躺一会了…… 隔壁居住的小圆雀,在小悠狸平常雷打不动去敲门的时间后一刻钟。 除了生理需求,没有走出过那扇门的小小猫,在那时敲响了小悠狸的房门。 小悠狸已经没有力气回应,高温快把目光也灼烧了。 门外的小小猫沉寂了几分钟,试探性地推开门。 “……我……我进来啦……” 是小圆雀及时发现小悠狸生病,找回外出医治魔物的银婆婆,拯救了差点被烧傻的小脑袋。 “终于舍得出来了?”以往银婆婆满是戏谑,听上去就不太友善的打趣,小圆雀都是能躲则躲。 但唯独这一次,为了在小悠狸身边照顾一二,没有向后退缩。 小小的爪子费力地拧干毛巾,脚步轻挪到床前。 无比小心地将毛巾敷在潮红的脸颊,时不时换下来毛巾重复动作。 第十一折 难处!杀戮的重担 小雀儿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做不得假的认真和专心。 “……不错嘛,没捡回来一个白眼狼。” 小悠狸记得银婆婆这样说小圆雀,语气中难免有几分明显的赞赏。 当时,他只觉得欣慰,觉得很开心。 就像是一直温暖的冰块终于诞生了自我的温度。 在他自己伤心生病的时候,贴过来用各种方式安慰、排解他的痛苦。 一个颤抖的拥抱、一块温热或冰凉的毛巾……以及,一个印在脸颊的,安慰的吻。 “你也冷吗?”小悠狸好像听见小圆雀这样问。 “……如果我说我的确冷呢?”小悠狸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几天前的海风实在太冷太冷,都把他和父母吹散了。 那股感觉留存在骨骼中,时不时就会敲打着身体。 “你让我暖和了,我也,愿意抱抱你……”小白猫这样回答。 小悠狸愣了愣,双臂环上凑过来的小团子慢慢收紧。 确实很温暖,他的心慢慢暖和起来。 像爸爸和妈妈的怀抱一样,心火燎燎的,有什么东西就要喷涌而出。 多年后。 悠狸那才明白了,那是一种很极端的情绪——“爱”。 是最让猫恶心又贪恋的存在,附骨之蚁一般。 哪怕并不是最中心的那种爱意,是表层定义上要缺一档的亲情,也足够令猫心痛。 那时的他同时明白,那一刻钟时间的含义。 是她模糊的记忆之中,从血山血海来到正常生活,心惊胆战缓过来的时间。 轻轻叩响一扇略显粗糙的小木门,是她勇气的开始。 小圆雀的猫生在最黑暗的时刻之后,被银婆婆和小悠狸接住。 他们都是心善猫,愿意接纳、慢慢感化她。 而渐渐一边长大一边融入星罗堂的圆雀,也温暖了两颗都冰凉的猫心。 相处时不觉时日长短,如今回头看,已经一同走过多年的雪地。 “唉……”悠狸走出房门时,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 圆雀让三只小小猫趴在头上,在小溪流中遨游,嘻嘻哈哈声音一片。 “有以往多年,便足够。”悠狸轻轻呢喃一声,关上了房门。 往年的风花雪月欢颜笑语,仿佛都被锁在了门内。 。 “小雀儿,问你一件事哈。”听悠狸这样称呼圆雀后,白糖也改了口。 “可以,但你以后都不可以摸我的头!”圆雀趁机提要求。 养了一段时间的小孩子,回过头来把自己当小孩子,有点不爽。 “那、那还是算了!”白糖用力地扭过头。 “!”圆雀瞪了他一眼,走到一边,偷偷摸了摸自己的头。 依旧没什么感觉啊。 做什么那么的舍不得放弃啊!真是不理解。 “别理他。”小青摸了摸圆雀的头,轻声安慰道。 圆雀享受了一会轻柔的抚摸,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弹跳离小青和白糖几米远。 “你们——”小脸通红,双爪捂住头顶,“为什么这么喜欢啊!” 明明她自己不管怎么摸都没有任何感觉,哪怕是马甲之间也一样啊! 当时之所以成为绘窗的招牌动作之一,也是因为孩子们看起来很喜欢。 不过云舒本猫一直是没什么感觉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好啦,先说正事。”小青笑了笑,神色中的疲惫有所消解。 白糖也正色,说出了这几天外出挣钱,发现的咚锵镇的一些情况。 ——这里相比他们的咚锵镇,也有几位京剧猫。 但除了悠狸外,那两位年轻的京剧猫,却都不是星罗堂弟子; 镇上的魔物特别的多。 虽然目前没有主动伤猫的例子,但看着就心慌。 白糖第一次在镇中落脚差点没忍住出爪。 后来忍住,找了几只猫打听,综合情报后。 才知道那些魔物都是被银婆婆用韵力哥特殊方法,压制魔性清醒理智留下来的。 而且…… “他们都是被魔化猫攻击的村民,如果净化……” 白糖说到这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小青也扭过头。 圆雀抿抿唇:“如果净化……” 那就是在杀猫。 他们是想这么说的吧。 见识过村民们对魔物无比珍惜的,像从前他们和亲昵如家猫一般无二的态度,心中多少有些触动。 “说起来,”白糖站起身,通过小木屋内破败的窗户,看向后山方向,“我们在赶路进城的时候,是不是也——” 出于保命的目的,他们净化了不少的魔物。 而在了解到咚锵镇的情况后,魔物与猫民的性命挂上等号。 白糖和小青的接受能力尽管比原剧情中好点,但也不多。 杀戮生命的代价,是再怎么样也不轻松的负担。 他们坐在一起一言不发,低下头,把脸埋进屈起的双膝间。 密闭的视线空间勉强能缓解,心底时刻翻滚着的恶心与愧疚情绪。 圆雀左看看右看看,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还好三小小只之前被带着,玩的尽兴,这会困了哄睡过去了。 否则,以白糖和小青体现在小动作上的烦躁动静,怎么也得招惹过来。 小孩子会以为那时不时抬起爪臂又放下、忽然间疯狂抓脸的动作是游戏,缠着闹着也要玩吧。 那时候估计不会有谁顾得上他们,都沉浸在情绪中。 “小青姐姐?白糖……哥哥?”圆雀怎么劝解都不行。 她想了想,干脆先打声招呼,起身走出了小木屋。 然而离开小木屋没两步,就遇到了竹林边等候着的两只猫。 “师哥,你可知道师父现在身在何处吗?归初印的时间就剩几天了!”圆雀先看到了悠狸,扬声道。 悠狸先是以微笑作为回应,但想起身后的银婆婆后,立刻咳嗽声提醒。 “师哥感冒了吗?”圆雀不明所以地歪头。 这不歪不要紧,一歪就得吓一跳。 悠狸的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银婆婆。 因为和徒弟之间隐约的身高差,她刚才不在视线范围内。 “师、师父,师父好!”圆雀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并腿立正并鞠躬大喊道。 动作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非常之自然。 第十二折 奔波!神秘的色彩 “师父,请您考虑一下,解除归初印的效果这件事,拜托了!” 见圆雀这样活泼,悠狸的嘴角不禁又扬起了笑意。 “哼。”不过,银婆婆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 “没钱,要想让老身帮白忙?不可能!” “可是他们——”圆雀还想说什么,被突袭成功的悠狸一把捂住了嘴。 银婆婆再次拒绝了医治三小小只的请求。 圆雀好不容易用冷笑话哄好的白糖和小青,心情又不妙起来。 她尝试继续运用很久前,和悠狸见面时请教到的安慰技巧。 但圆雀实在没有讲笑话的天赋,这会白糖和小青又正是心烦的时候,自然不起作用。 “……你们要不要听一听我过去的故事?”她忽然灵机一动。 来到另一个咚锵镇前,白糖和小青觉得圆雀只是有一点奇怪罢了。 ——明明拥有弱小的韵力,却会在关键时刻出爆发巨大的力量。 而且韵招的名字和特点闻所未闻,对发展历史源远流长的京剧猫来说,这简直不科学。 因为就连银婆婆和悠狸,也不知道圆雀的来路。 据白糖和小青所接受的京剧猫知识而言。 至少,京剧猫的能力传承途径,大部分是通过内部遗传的。 普通的猫民,可以靠自我天赋领悟十二宗的韵力。 这是因为“修”间接开辟了十二宗的修行道路,有且仅有。 要靠自我的天赋觉醒新的发展路,这绝不可能!因为—— “因为什么?”圆雀好奇地提问。 自从她提起自己的身世,开始发散思维的白糖和小青思考起来。 心中的想法也随着不自觉的呢喃声慢慢地说出,语气也逐渐激动。 不过中间突然的语意断层,和圆雀的提问,让两小只卡壳了。 是啊,因为什么? 他们其实也说不上来。 感觉就是,这是规定的,一种绝对不可以忤逆的,连相似想法都不可以生出的直觉。 当白糖和小青把这种感觉说出来,圆雀想了想,挠挠头。 “总感觉,有点像我之前听到过的,一件神器施展后的效果……” 听圆雀这么一说,白糖和小青一回味也觉得耳熟。 “录宗的‘天书’。你们不是走过录宗吗?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语点醒了陷入死胡同的思想。 白糖和小青顺着声源方向看去,发现是走入小木屋的悠狸。 “是姨婆又有什么吩咐了吗?”小青说着话,下意识站起身。 ——银婆婆是金婆婆的亲妹妹,这件事,她亲口承认过。 虽然银婆婆不乐意,但少年猫们私底下都这么称呼。 “好了小青,你快多歇歇吧,师父睡下了……”悠狸无奈地摇摇头。 银婆婆对白糖和小青堪称刁难的相处方式,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能猜出一点师父的用意。 悠狸这样想着,眼神也扫过白糖和小青稚嫩的容貌。 ……为决心闯荡猫土的这几位,先解决一些性格和生存的问题吗? 看来是抱着想要“教会生存”和“坚强心性”的目的。 师父还真是,嘴硬心软,也够狠得下心嘛。 “‘ 天书’!!!”白糖和刚坐下的小青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声,满脸惊讶又豁然地站起身。 ”如果是‘天书’的效果,那更改历史和记忆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小青低声推断。 “那——”白糖脑筋一动,脸颊边有冷汗接连滴落,刚开口便被悠狸捂住了嘴。 “有些话可不能说的太明白哦。”圆雀也探头提醒。 悠狸赞同地点头:“小雀儿所言甚是。” 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十二宗宗主全部认同,要封存的大秘密。 作为银婆婆的弟子,圆雀身上的异样一定被更早的发现。 悠狸得知这件事不奇怪,迄今为止说不定已经有了些头绪。 “没有哦。”被问及这个问题后,悠狸无奈地耸耸肩。 的确,他和师父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圆雀的异常。 明明身怀韵力,是京剧猫,却又拥有截然不同的修行大路线。 又疑似是只异猫,身世不明,随身携带的小红珠也似乎有大来头。 buff重重叠叠好几层,谜题重重。 确认过眼神,又是一个隐藏副本开启的钥匙。 圆雀身上地秘密多,银婆婆和悠狸看起来,早就放弃了去探究这件事。 白糖和小青后来倒是记在心里,有提起过一次。 得到了一句玩笑般的回答。 “是钥匙哦。”那时,他们没有发现小妹妹眼底的黯然之色。 “我是一个秘密的钥匙。” 就连提前的告别,也因为听起来太不真实,并没有当真。 关于圆雀身世,被成功转移注意力的白糖和小青,当时没有再问。 。 这个咚锵镇,星罗堂编外的京剧猫共有两位。 一只红棕色的厚嘴唇猫、一只脸边有不明凸起的猫,和悠狸的关系不错。 他们是有天赋的平民,去星罗堂求学,历经辛苦后成功成为京剧猫。 只是银婆婆对他们的观感不好,不曾收为徒弟。 平常这两只猫就在镇上巡逻,时刻警惕魔物爆发。 白糖和小青有接触过这两位师兄,但观感比较一般。 那两位京剧猫对城镇内的魔物,似乎有不弱的敌意。 白糖和小青经过多番试探、观察,确认了这一发现。 他们不觉得奇怪,又觉得不觉得奇怪的自己很奇怪。 自从白糖撞破银婆婆暗中利用混沌,和韵力结合,稳定全镇的魔物的脾性后。 昔日接受“京剧猫与魔物势不两立”理念的白糖和小青迷茫了。 是夜。 小青挨完了一天被使唤、 做家务活计的白天,把圆雀和三小小只一起哄睡后。 把熟睡的三只小小猫挨个掖好被子,她拨弄了几下圆雀放下的束起的长发,露出半边脸,不至于过分闷热。 看着睡颜,不自觉地笑了笑。 过了会,小青轻爪轻脚地走出了小木屋,与这些时日外出研究挣钱路子却无果的白糖碰面。 “怎么样?”小青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地问。 白糖的神色兴奋了刹那,左看右看,没发现有猫窥视后。 第十三折 转折!金银帮助 回过头正要开口,却被一声突然响起的话语,吓得炸毛。 “什么怎么样?” 一转头,发现是正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的悠狸。 “抱歉,这臭小子吓到你们了,老夫替他向你们赔个不是。”悠狸的头顶冒出来一只红毛老鼠,说道。 明亮的月光下,不用烛火,眼前的事物也能被看的很清楚。 几只萤火虫煽动着一对小翅膀,点点荧绿的暖光低飞在夜空下。 “是你们啊,没事的。” 白糖和小青看清后,松了一口气。 叽里咕噜在星罗堂这件事,他们不久前见过,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虽然心中对这件事有些困惑,但问过一次后没有得到答案,他们也就没有再问。 毕竟看叽里咕噜讳莫如深的样子,怎么也不会将真相告知的。 比起那件事,如今只剩下几天治疗期限的归初印,才更为紧急! 白糖和小青焦急的神色,已经无法掩盖。 “叽里咕噜、悠狸哥,我们还有正事要商讨……”他们正想和两位告别的时候。 “是因师父答应了医治归初塔的效果,但提出了很重的金银方面的要求,对吗?”悠狸笑了笑道。 白糖和小青瞳孔一缩,眸中冒出来些许希冀之色。 “是姨婆降低标准了吗?”他们急切地问道。 就在不久前,面对白糖和小青锲而不舍的真诚请求,银婆婆终于松口答应了。 但是,那需要作为报酬提前支付的青花瓷瓶和多颗珍珠,对于他们如今瘪瘪的的钱袋子而言,实在难以…… 不劳而获是不对,可武崧他们…… 特别是在赚钱途中,一直有两只身形相似、身体颜色以一黑一白为主的猫时不时捣乱。 不管白糖是卖艺、打杂、找工作……许多事都被他们破坏掉。 而着急赚钱的小白猫没法再像以前一样,梗着脖子去和他们说道明白,或者利利索索地吵闹或者打斗一场,争个对错。 当体会到社会生活落在肩上的重担,白糖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了。 不论赚钱的路有多么的艰难,他都没有放弃、丧失动力。 因为白糖知道,武崧、大飞和明月在等着他和小青的帮助。 更何况在这个咚锵镇里,已经有悠狸哥和圆雀作为帮手了。 白糖自认为应该更努力的,和大家一起走下去。 俗话说得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离归初塔的效果永远成真只有很短的时间,而那目标的零头他们还没有赚到。 “赚钱,喵呜真的是太难啦!!!!”小白猫仰头发出了绝望的声音。 “这个嘛……”悠狸无奈地耸耸肩。 “当然是没有啦。”叽里咕噜“嘿嘿”笑了笑,说道。 白糖和小青失落地低下头,飞机耳紧贴着小脑袋。 “……对了,有件东西要给你们。”悠狸抿抿唇,开口。 他弯下腰,提起刚才放在地上的小布袋子。 一拉开两边的系带,白天和小青看到袋子里金闪闪的光芒。 “这!”白糖和小青看着一袋子金币,傻了眼。 “……嗯?”叽里咕噜也伸出头看了一眼,喉咙中滚过一道模糊不清的疑问。 悠狸快速把袋子扣系上,又看了看周围,怕被发现。 没有发现其他猫偷窥之后,他把钱袋子递了出去。 “拿着吧。”悠狸语气诚恳。 若非他拜托胖哥他们想办法递钱时,总有些猫捣乱; 白糖短时间内,又找不到什么能大赚金银的活计。 反正落到最后的时间,以师父的性格肯定不会见死不救,不如先把这份空缺填补了。 “这……”白糖和小青面面相觑。 余光透过小木屋的窗户,看了眼屋内正酣睡的三只小小猫,原本拒绝的的话语如鲠在喉。 他们是不怎么想依靠他猫的帮助,可是,又难以拒绝这份解法。 有归初印在,白糖和小青的思维已经快冻结了,转动的非常慢速。 满脑子只有解开、解救他们的伙伴,这一个想法了。 如今似乎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可是如果接受帮助,只凭他们似乎做不到。 面对现实白糖和小青心中的天人交战。 悠狸和叽里咕噜缄默不语,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谢谢你们!”没过几秒,白糖和小青坚定地在心中选择好后。 同时后退一步,倏然弯下了膝盖和脊梁,毫不拖沓的向悠狸和叽里咕噜的方向行大礼。 “使不得!”悠狸想拉他们起身。 可左一个右一个,都是固执性情,一时间谁都不肯起身。 被悠狸过快的动作甩下头的叽里咕噜,看着两只跪拜的小猫,嘴角却笑了笑。 白糖和小青坚持行完几次大礼,婉拒悠狸伸过来想扶持的一双爪,自己才站起身。 “其实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们会拒绝。”悠狸神色复杂地道。 少年天才,总是有傲气的。 这样直白的给予帮助,多多少少会心生芥蒂。 而且之前悠狸明明表示过无能为力,银婆婆也不许他们从旁插爪。 突然间拿出这么多的金银,难免惹猫心生疑虑。 悠狸本来都做好,这件事被压在心底,怀疑的准备。 可是他没想到,白糖和小青接下钱袋子的下一秒,就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 “悠狸哥,您哪来的这么多金币啊?”就这么水灵灵地问出来了。 “……”一点,呃,不准备隐瞒一下,先内部商量好? 悠狸避开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他的疑惑。 “弯下来了腰,可能就再也直不起来了。你们当真无怨无悔?” 折损心气,对修行可谓百害而无一利。 由此而生的那些一往无前的勇气,破裂后,是不会再凝结诞生的力量。 还会诞生一些负面情绪,严重一点,对某些情景甚至会诞生心魔。 “……是有点的。”白糖和小青唇瓣翕合后又抿了抿。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辈子都不会有求猫的事情。” 这一句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话。 再怎么说,也是曾经被长辈捧在掌心,舍不得过分苛责的小孩。 “不过——” 刻在灵魂深处的善意,远远大于那一丝丝一缕缕的恶意。 第十四折 触动!真挚的心 白糖和小青回眸看向小木屋,唇角不禁扬起笑意。 几只萤火虫簇拥在眼角,照亮他们眼底的欢欣。 “本来就没什么,一想到是为了伙伴们,就更没什么变化了。” “再次感谢悠狸哥,谢谢喵呜喵呜真的很感谢!!!” 真诚的道谢是被压抑着的,因为夜晚的时间。 但恰恰因为如此,感谢和高兴的情绪显得尤为真诚。 在白糖和小青的眼底,悠狸看到了一片纯然的心境,和没有杂质的情绪。 他愣了一会,一直以来心底郁结的疙瘩,被悄无声息的解开了。 忽然理解,小雀儿为什么会喜欢追着他们了。 悠狸垂下眼眸,心中想着。 即便是未来的前途、身为天才的尊严,也抵不过同伴的生命。 不问后果也不思报酬一片赤忱,无怨无悔的一颗心。 就是这份纯洁到,如清泉般一眼望到底的真心吗…… 这些外来的京剧猫,倒是和师父口中那些自视甚高,好猫没多少的那些十二宗的京剧猫,非常不同啊。 想起银婆婆口中那些京剧猫的事迹,悠狸不自觉抖了抖。 狸花猫的眼底划过一缕流光,其中的厌恶稍纵即逝。 悠狸再抬眼,映入眼帘的是抓住他的毛发,倒挂在眼前的叽里咕噜。 一时不察真被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 反应过来后,悠狸平复好心情和全身炸起的毛发。 “您这又是哪一出?”他心平气和又咬牙切齿地问道。 叽里咕噜笑笑,站了回去:“咔咔咔,还以为你小子掉泪了呢,还想着赶紧来看看……咳咳没什么。” “……哎,您呐。”悠狸摇摇头,对这种恶趣味不理解。 白糖和小青数过钱袋子里的金银,刚才就头也不回,一同跑去了镇上。 途中白糖和小青还露出韵力,用以加速。 一秒钟都不带等的。 只是……过于激动,失了这几天相处时,两只小猫表达出来的稳重细心。 悠狸隐起身形跟在白糖和小青身后,解决了几个见钱起意的夜猫子。 算是再帮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忙。 月光下,叽里咕噜站在一只大王蜘蛛的头顶。 悠狸指挥着大王蜘蛛,将那几个夜猫子堆在一处明显的地方。 随后微微低头等叽里咕噜跳上来,冷漠地转身离开。 毕竟那袋子金币,可不是他们出的力气。 再不帮点忙,过意不去。 。 深夜时。 白糖和小青各取一半金币装好,在街道口兵分两路。 他们激动地“梆梆梆”敲开瓷器店和珍宝阁的门,把店家从睡梦中喊起来。 两张笑着的小猫脸,傻乎乎捧起怀中的钱袋子和布袋子。 小爪爪拉开系带,展示着独属于金币的光辉。 “老板,我们来买你们家的……” 挨了一两顿碎碎念的骂也不在乎,傻兮兮地交钱、慢慢拿取买来的东西。 珍重地用布条一点点包好,放在怀中,小步子慢动作地走着,生怕磕了碰了掉了。 店家站在门店前,看着两只小猫远去的背影呵呵笑。 “呵呵,本以为银婆婆提前交代的东西,能用上呢。” 他们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钱袋子,颠了颠,钱币碰撞的声响在夜色中响亮得很。 “看来是用不上喽。” 老板们重新合上大门,各自把两袋钱都放在桌上。 等明天天一亮就都送回去。 ——银婆婆免费为咚锵镇的魔物们压制魔性,让它们能与家猫团聚,也和他猫和平共处。 是位受咚锵镇镇民敬重的大好猫,两位店家,没想过收他们的钱。 。 等白糖和小青回到星罗堂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叽里咕噜和悠狸等在小木屋的前有一会时间了。 “抱歉悠狸哥,等久了。”两只小猫人逢喜事精神爽,道歉都带着笑意。 “不碍事。”悠狸也被感染,露出一个笑容道。 白糖和小青也向叽里咕噜问过好后,即刻即刻就要去找银婆婆。 他们想请求她解除归初塔的效果,就在此时,立刻、马上! 最近发生了好多好多事情,想要讲给武崧和大飞、明月说说。 被归初塔的效果困了那么久,他们如果有意识,肯定会觉得无聊的。 ……不对不对,身体都变小了,意识也是很明显的变化,他们应该不会记得才对。 白糖和小青想了很多,最后千言万语,在心中都殊途同归的被揉进一道想法。 ——不要再出其他事就好…… 不久后,他们和伙伴们就可以团聚。别出事就好…… 喵呜喵呜真是的。 怎么在都快要结束这件事的时候,特别想哭…… 白糖和小青抬起一只爪背,胡乱抹了抹脸,冒出眼眶的泪珠还未滴落就被擦去。 还好,教坊的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 “先别去。”悠狸上前两步,拦住了他们。 白糖和小青想开口反问,一张嘴眼泪却流的更快、更多。 喉咙也因为长时间的快速奔跑,涩疼涩疼的,有种说不出话来的错觉。 “别着急嘛。”叽里咕噜从悠狸的头顶,借力助跑,跳到了白糖的头顶上。 拍了拍衣袖整理好,悠悠地开口。 “这会,银婆婆应该已经熄灯睡下了。你们现在去,岂不是找骂?” “若是在此时惹了师父不快,怕是又要耽搁。”悠狸赞同道。 “有道理喵呜!多谢悠狸哥和叽里咕噜前辈的提醒……” 白糖和小青边点头,边抹泪,异口同声道。 从扛起将伙伴们的状态修复的重任起,两只小猫一直坚强的生活着。 直到即将达成目标的时刻,才没有忍住,情绪决堤。 强撑着挺直的腰背因为哭泣时带来的抽动,缓缓放松下来。 终于,也快要把这件事挨过去了…… 。 悠狸哥和叽里咕噜告别之后,白糖和小青回到小木屋里。 睡觉睡不着,他们就把那些买来的东西收好,出门去做家务。 把星罗堂上上下下都打理整洁,他们又无事可做。 再次回到小木屋,小青为圆雀整理着因汗水而黏贴在脸颊的发丝。 随着遮掩住圆雀右耳的发丝被掀开,小青瞳孔骤缩。 第十五折 金环!医治的代价 “白糖,你快来看——”小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压低嗓音。 圆雀眉心蹙起,翻转身体,有些想醒来的趋势。 小青慌慌忙忙把她的上半身抱住。 轻声唱着这些天学会的儿歌,像哄孩子那样哄着圆雀又睡去。 白糖熟练的抱着被吵醒的三小小只,用身体掀开悠狸铺开用来隔离区域的草帘子走过来。 “怎么了?”他找了一块柔软的草垛,把三小小只轻轻放下。 “你来看这里。” 小青一爪拨开圆雀的发丝,将小女猫空荡荡的右耳展示了出来。 明明在不久之前,小姑娘的右耳还有一颗被金环坠着的小红珠。 “这!”白糖和小青惊讶至极,心中也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那些钱,是小雀雀典当了金环和红珠换来的吗! “我、我去问悠狸哥!”白糖慌不择路地跑出小木屋。 小青擦了擦额间的汗珠,眼神复杂地看着熟睡中的圆雀。 说不清心中的想法,是希望这件事是真的,还是祈祷它是假的。 透过四四方方的窗户,太阳从天边渐渐升起,洒进一抹暖光。 可小青不论怎么感受那抹光,都觉得冷,好冷。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袋子金币,是拿圆雀的金环和红珠换来的。 那东西一看就是法器,很不普通,雀雀平常很珍惜。 归初塔的时限就在这两天,银婆婆准备治疗说不定还要耗费些时间,不交付那些东西伙伴们指不定没救了。 他们已经没有其他让同伴如期恢复的办法了。 可是,雀雀怎么办?没有了那个红珠和金环,她该有多伤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那么他们又该怎么抉择。 是伙伴,还是另一个伙伴…… 。 “悠狸哥!!”白糖冲进星罗堂,边跑边大声叫喊着。 “大清早吵吵嚷嚷的,想做什么……”银婆婆一如既往的训斥,却没有让小白猫停下脚步。 他听不见似的,一边叫着悠狸的名字,一边挨个推开房间察看里面。 “臭小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着被白糖的动静,弄得一团糟的卫生,银婆婆浑身燃起韵力。 银婆婆一记拐杖正中白糖的头顶:“魔怔了?!” “哎!姨婆,我——”白糖从情绪中脱身,刚想解释。 眼睛一转,看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悠狸和叽里咕噜。 白糖立刻冲了上去,顶着脑门上渐渐鼓起来的粉红色大包。 “悠狸哥!” “出什么事了,不急,白糖你慢慢说。”悠狸放下背着的柴禾,耐心问道。 “喵呜……”白糖慌乱地情绪慢慢被平复。 他缓了一会,不再那么激动后,将和小青的发现和猜想和盘托出。 “什么!”不等悠狸听完有所反应,看似离开实则偷听的银婆婆就先炸毛了。 “你刚刚说的什么?”她揪起白糖的小耳朵,神色暴躁言语急切,“看着老身的双眼,再说一遍——” “师父,有话慢慢说。”悠狸想让银婆婆松开爪,别吓着白糖了。 “你给老身起开。”银婆婆用拐杖将悠狸轻打到一边。 “说——那小珠子如今在哪!!?”银婆婆怒目圆睁。 白糖被吼懵了,下意识小幅度呆呆地摇了摇头。 银婆婆顿时更生气了,松开握着白糖耳朵和拐杖的爪子。 她左看右看,举起一块大木板子,衡量着该打在场的哪一位。 “这可不关老夫的事啊……”叽里咕噜蹿到白糖的身后。 吓得本还在思索的悠狸,急忙挡在白糖和叽里咕噜的身前。 “师父,发生了什么?您何至于如此!”不忘问一嘴。 悠狸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被银婆婆瞄准集火了。 “悠狸啊悠狸,你让老身说你什么好啊,”银婆婆气的脸色通红,口不择言,“为了帮这几只小野猫,竟然把你师妹的伴生法器典当了,你——你蠢笨如猪!” 被一通劈头盖脸批评淹没的悠狸,从这些话中终于思考清楚了原因。 “等一等,师父,您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悠狸哭笑不得。 他赶紧抱住了那块大木板,阻止情绪暴走的银婆婆,保护了瑟瑟发抖的白糖和叽里咕噜。 银婆婆听悠狸辩解,干脆地撇开木板,继续瞪着双眼问道。 “那你说说,这小野猫说的是怎么个事!” 悠狸放下长度有几个他的大木板,长舒一口气,解释那袋金币的来历。 。 与此同时,在小木屋中醒来的圆雀,也受到小青的单独拷问。 圆雀眨眨眼,刚刚睡醒还有些模糊的意识瞬间清明。 她听明白之后,顿时又心虚又好笑的坐起身,把睡觉时习惯性压在身下的爪腕露出来。 晶莹剔透的小红珠,被起毛的白线几乎全部缠绕。 在一小部分的白毛线翘起些许,让质感毛茸茸的宽绳从空出的中间穿过,吊了起来。 一簇簇摸起来粗直的劣质绒毛贴合着宽绳,佩戴在纤细右腕。 “小红对我很重要的啦,师父也说过,不许离身。”圆雀边说,边擦了擦…… 由于白毛线包裹的面积太多,致使已经无法触碰到红珠的表面。 圆雀自然地放弃哈气、擦玻璃一般擦红珠的想法,放下抬着的爪。 “是金环啦……”她挠了挠后脑勺,脸颊绯红道。 她拜托悠狸拿走典当成金币的东西,不是红珠,而是串着红珠的金环。 “它不是法器,只是金器,所以小青姐姐你们不必要担心。”圆雀解释道。 “我本来就打算在离开前换现的,只是恰好你们有需要……”小白猫费尽心思,想让这笔钱的使用者能心安理得一些。 紧张又纠结的一颦一笑、略带羞赧的红耳垂,是善良的心意。 在满心暖意中沉默的小青,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谢谢……” 一声道谢,掐断了圆雀口干舌燥,但依旧在继续的话音。 “谢谢你,雀雀。”小青轻轻吸了吸鼻头,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 她不知道怎样能将如被暴风雨笼罩海域般的,海浪汹涌翻滚着的情绪,抒发出来。 第十六折 虚幻!法器的重要 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好像都不足以吧。 几声道谢,或许可以作为报酬的零头的零头的……提前兑现一点点吧。 小青相信刚才跑去找悠狸哥的白糖,此时也得知了真相。 她也相信用不着她说,白糖的想法也一定和他一样。 ——难以言喻的感激、五味杂陈的情绪,和坚定的要回报的想法。 以及,庆幸遇到了一位结束他们绝望时刻的小猫。 ……真好。 “谢谢。”小青没忍住又说道。 她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次,以至于语气都从颤抖变得平稳。 不过说多少遍都不会腻。 “没关系。”圆雀愣了一瞬,也笑起来。 飞舞的灰尘被窗外透进来的一抹光映照,暴露无遗。 围绕在两只相拥的女猫身边,成为温情的点缀。 。 另一边的星罗堂。 听悠狸解释完,典当换了金币的是以往和红珠如影随形的金环,而非红珠后。 银婆婆先是冷哼一声,然后抄起拐杖,快速扬起又落下了两次。 给了悠狸和白糖一猫一记敲打后,转身离去。 “嘶——”悠狸和白糖蹲下身,双爪捂头顶,倒吸一口冷气。 动作同步到,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嘻嘻嘻……”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叽里咕噜,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下一秒,银婆婆闪现在他身后,举起了万恶的拐杖。 “你个老滑头,”她敲下时呵呵一笑,“差点忘了你。” “叮——”听起来不脆,似乎不是颗好头。 叽里咕噜复刻了一遍悠狸和白糖的动作,顶着大包,不服气地开腔。 “老夫何错之有?!”声音中气十足底气不小。 “你可别告诉老身,发生的这么些个事,从头到尾,你什么都不知道。”银婆婆双目微眯。 叽里咕噜脖颈一缩,底气清零,踱步躲到白糖和悠狸的身后。 银婆婆又冷笑了几声,转身走向楼梯。 悠狸悄悄推了白糖一把,眼神示意他去追银婆婆。 已经是白天了。 这个点,可以把那些东西呈给师父,请她老人家出爪疗愈那几只小猫崽了。 白糖回过神,急忙跑回小木屋去取布袋子。 叽里咕噜打了声招呼,捂着头,跟在他身后跑开了。 悠狸看了一会他们的背影,转身追上银婆婆。 “师父,”他有些事情不明白,“‘伴生法器’是何物?对小雀儿而言是好是坏?可知道出处、明白来历……” “伴生法器”这名词新鲜。 星罗堂中诸多银婆婆根据记忆复刻的书籍,悠狸皆是仔细阅读过,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玩意。 “老身有说过这么多的问题吗?”银婆婆避而不答。 她路过桌边,看见悠狸一大早起来就烤好的油饼,堆在盘子里还冒着热气。 诱猫的香气在空中缭绕盘旋着,直往猫鼻尖上蹿跳。 银婆婆一时有些恍惚。 记得,这是那个小混球最爱吃的食物,顿顿餐点都得摆上。 金灿灿的圆饼,看多了也有些馋猫,银婆婆偶尔也尝尝。 不得不说,外酥脆里柔嫩,入口绵软且油而不腻,咸香可口,是挺不错的。 尤其是做菜的悠狸爪艺娴熟出众,将这份美味又提高了不少。 那小混球每每嘴里叼上这油饼,都是一脸“好好吃”的蠢样。 每每,偷吃? ……无法理解。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银婆婆讲话有些含糊不清。 悠狸忽略她刚才迅速出爪,拿走一小块油饼塞进嘴,背过身吃的动作,继续追问。 一想到和小雀儿相处这么久,她的身上,竟然还有作为师哥却不清楚的危险。 悠狸就觉得,浑身哪哪都很不舒服,快烦死了。 银婆婆吃完后又在路过手帕放置处时,快速抽了一块抹嘴擦爪。 “师父,”悠狸得不到回答,干脆一咬牙,“我刚才都看见了。” 银婆婆身体一僵,瞪着眼笑着核善地扭过头。 悠狸强撑着不露怯,与那双盛满恐怖意味的双眸对视着。 最后,是他渴求真相的理念太旺盛,坚持对视许久。 使长时间睁眼眼眶酸涩,没忍住眨的银婆婆落败。 “啧。”银婆婆又抄起拐杖,给悠狸来了当头一拐,转过身。 “你想听,老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银婆婆拄着拐,走上蜿蜒的长梯,开口说着。 悠狸快步跟在她身后,竖起大耳朵仔细听,生怕错漏了什么。 ——所谓“伴生法器”,是强大到超标一档的京剧猫,后代的标志。 法器天生认主无法转赠他猫,具有强盛的力量、一定的自动护主意识。 这是银婆婆猜测的,事实上圆雀对自己的家猫供词非常的含混不清。 但有一点银婆婆很清楚——红珠,一定对圆雀极为重要。 那小混球自己洗澡,把红珠和金器都脱下放到一边。 后来一出浴室,就被悠狸当时做的油饼勾去了魂,把红珠抛诸脑后。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左右,银婆婆发现小圆雀的身体看着……有些虚幻。 再装作不经意间摸了摸,抓空的感觉,证实了银婆婆的这一发现。 这种现象似乎圆雀自己不晓得。 傻啦吧唧地捧着油饼满脸开心地嗷嗷吃着,对自己差点湮灭的结果一无所知。 显得着急忙慌去浴室取来了红珠和金环,顾不得先平复呼吸,喘着气先给她戴好两样东西。 确认她无碍后才放下一颗心的银婆婆有点呆。 而且那小混球专注于吃,还嫌弃银婆婆着急的动作。 那时,胆子已经有被养起来的趋势的圆雀,不满地哼唧两声。 银婆婆那个脾气,一下子炸了。 所以当天,悠狸炸多少油饼,银婆婆瞅见了就拿走多少,一点不留给那个小混球。 那一天,也称为圆雀的至暗时刻。 “咳,”银婆婆发觉不小心说多了,立刻掐断话头,做总结,“就、就是这么回事。” 她走到二楼的露台,在竹制的护栏边停下来,作势俯瞰星罗堂的后院。 实则余光偷偷的后移,观察悠狸的反应。 这小子得知这件事后会想什么? 第十七折 松口!密林叶下雀渐飞 “小师妹她……”悠狸停顿了一下,神态有些犹疑。 “有什么话就直说,”银婆婆本来就很好奇,这下更忍不住了,“老身还能吞了你不成?” 悠狸又沉吟片刻,开口:“小雀儿她是正常猫吗?” 没等到回答,先等来的银婆婆的又双叒叕一记当头拐杖。 “混小子,讲话不礼貌,就小心老身的拐杖。”银婆婆冷脸训道。 悠狸捂着头顶的两个大红鼓包,无奈地笑了笑,点头应下:”是。 “……是与不是,不是你我说得清道的明的。”银婆婆对悠狸的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悠狸对此也有所预料,没有多问。 只是继续站在银婆婆身后,享受着早间清爽的风和鸟竹林中麻雀悦耳的清唱。 他不担心圆雀会因为红珠出什么事,至少现在。 经过这几天的考察,悠狸确认,清楚不论是在他和师父这里,还是白糖和小青那里。 小雀儿,都是很受欢迎、被呵护的小妹妹。 那颗红珠的力量,小时候悠狸曾经也在圆雀偶然受伤时,见识过一二。 强势又多功能,且展示出来的气息也浩瀚如海。 银婆婆能如此轻易的放师妹离开,绝对有这一点的原因在。 这样,悠狸也算是能放心了。 竹林间麻雀的歌鸣声渐起渐落不停歇,环绕在耳畔。 在银婆婆和悠狸都不再开口了之后,优美的鸣啼声存在感非常的强。 “回来以后,她有去过吗?”银婆婆望着竹林,问道。 悠狸也眺望着竹林中的几处鸟巢,神色微微黯淡。 看他的反应,银婆婆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真是可怜那几只痴痴等待的傻鸟了。”她冷笑两声。 “主人任性,抛下他们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银婆婆看向小木屋,冷哼,“如今回来了,一颗心却早跟着别猫跑了,压根不想再留下来。” 她的视线又落回竹林中,冷声喟叹:“往后啊,固执的小雀儿飞了,你们可就没有主人喽,活该。” 银婆婆这几句话既是在说圆雀和麻雀,也是在说圆雀和他们。 说到底,她也对圆雀内定的离开有所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看破这一点的悠狸无声地笑笑,在心中反驳着。 说着厌恶和冷漠,师父的行为可不对版。 何况当时允准小雀儿在竹林中养那些小鸟的,不正是银婆婆嘛。 小雀儿离开咚锵镇后,一时没有谁精心陪伴它们。 悠狸也常常能看到她偷摸摸照料,对着它们碎碎念。 “给你们吃好喝好的,什么时候替老身把那只小雀儿劝回来啊?” “在外面,得吃不少苦头吧……” “嘿,混账丫头,一点都不想着老身和她那师哥!” 每一句话都饱含思念与忧虑,悠狸记忆尤深。 不过,他是不敢在银婆婆面前提这些话的。 ……容易被嘴硬心软但不承认,恼羞成怒的师父打的半身不遂哦。 “呵呵呵……”悠狸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银婆婆好奇地问,他不敢回答,只能勉强压住笑意摇头。 后来大事来了,银婆婆也暂时没那个闲心,去注意这件小事了。 。 “银婆婆——”身后传来两道重合的,急切的呼喊声。 用不着回头,银婆婆和悠狸都能听得出来,是白糖和小青跑过来了。 两只小猫各捧着一个袋子,把银婆婆之前说过的医治报酬,先呈了出来。 “嗯,还不错。”银婆婆很满意的收下了。 她也不等圆雀和叽里咕噜带着三小小只赶来,拄着拐杖,先向竹林走去了。 出于这段时间对银婆婆的观察,得出这位姨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白糖和小青,没有去阻止她的离开。 只是迫切地望着银婆婆疾步的背影,压抑着心情,站在原地等待。 没一会圆雀抱着小明月,跟在被小武崧和小大飞追着揪尾巴的叽里咕噜身后面,也走进星罗堂。 “哎呦喂,白糖、小青,”叽里咕噜一转弯,躲到正拾掇着医用工具的悠狸身后,“快管管你们的小伙伴儿啊。” 那熟悉的语气和有些相似的内容,白糖和小青不禁一阵恍惚。 ……啊,想起来了。 是在手宗的苍月森林那一会,星罗班小分队再次和叽里咕噜重逢。 大家打闹的时候,圆雀打趣叽里咕噜的那件事。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在听这种俏皮话时,小师哥还在身边一同微笑。 轻轻浅浅的笑容,一如他们从前踱步在咚锵镇的竹林中时,天空忽然降下的小雨。 莫名的,有种让猫安宁、安心的观感。 即便是在覆上了模糊和破旧滤镜的回忆之中,表情也仍旧鲜活。 喵呜怎么又想起来了喵呜…… 白糖和小青倏然背过身去弯下腰,抹了抹脸后,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 “红红,还是莫提了……”圆雀蹲在悠狸身边,低声提醒着,拉了拉叽里咕噜的尾巴。 本来抱着安慰心理的叽里咕噜见状,默默收敛嘴角的笑。 嘛,似乎小崽子们不觉得有多好笑啊。 那就算了,看来这个笑话技能是一次性的。 不多时,白糖和小青收拾好情绪,银婆婆也从竹林中走出。 与去时不同,回来时步履蹒跚、满头虚汗的银婆婆,一看就是韵力使用过度。 爪中多了一罐紫色的竹筒,正溢散着盎然的韵力。 银婆婆的状态很不妙,身形趔趄,步伐不稳。 “师父!”悠狸正抱着一堆瓷制的医用工具,还没放下暂时走不开。 正当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这一堆用具抛开,去扶师父走过来。 “混小子,你打碎一件,老身饶不了你!”银婆婆投过来的犀利眼神,硬控了悠狸。 偏偏以她急转直下的状态,一步步走的艰难,又很慢很慢。 此时的银婆婆衰弱感太强盛,就像是一位普通的,耄耋之年,垂垂老矣的老猫。 僵持不下的局面,被扑向她搀扶住她的小青和圆雀,无形打破了。 俩小女猫一左一右,扶着口中直呼“用不着你们”的嘴硬的老者,缓步走向星罗堂的木楼。 第十八折 突袭!吉祥和如意 一老二小三只猫的身后,晨光熹微。 朦胧的白光铺洒在三只猫的身边,仔细描绘着她们的体貌,镀上一层光边。 原本和谐和美的画面,被银婆婆有气无力的嗓子给嚎叫没了。 “两个小兔崽……你们两只小猫快放开老身,老身有爪有脚的自己会走!” “……算算算算求,两个聋耳朵懒得跟你们啰嗦……” 听着银婆婆不舍得直接开骂,语气也渐渐软下来,甚至最后妥协的话语。 悠狸整理医用工具的爪顿了顿,眼中多了两分笑意。 “又高兴啦。”跟在他身边的叽里咕噜,笑着打趣道。 “是,”悠狸自然地接过话,回头看,“师父那个性子,我还真担心,小青师妹和小雀儿不受她待见。不过……现在看来倒是胡乱操心了。” “呵呵呵……”叽里咕噜愣了愣,低声笑起来。 “叽里咕噜、悠狸哥,快别笑啦快别笑啦!”从刚才起一直隐身的白糖,口吻有些崩溃地呼喊道。 要问这是为什么? 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当然是因为,三小小只都交给白糖看了。 这可是醒着的三只小小猫,成天以揪叽里咕噜尾巴为乐的小小猫,一薅一爪猫毛三个不吱声。 叽里咕噜见到他们仨,都要四处躲避找猫向前顶着。 ……亲爱的朋友们,一起为白糖的小尾巴默哀吧。 。 紫竹罐,是医治归初印平常手段的必需品。 它的制成说难不难,说简单,要付出的也不少。 首先需要切割百年紫竹蕴含的韵力最深厚的部分,再用定量的韵力灌注,转化成清澈药液也就是解药。 银婆婆驱散一身的韵力,恰好能完成这份药液制作。 是以,银婆婆才短短几分钟,就从精神矍铄变得身体虚弱。 得知此事后,白糖和小青呆了几秒,唇瓣翕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缓过来,相视一眼后,同步后退加下跪行礼、道谢。 动作速度之快,离白糖和小青最近的叽里咕噜都吓到了。 “你们这是可怜老身么?老身可不需要。” 银婆婆回神也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老身要的报酬你们送过来了,有来有回;” 她看了一眼在身边侍候着,两眼通红噘着嘴,下一秒说落泪就能掉金豆子的圆雀。 喉咙里滚过两声笑,又说道:“再不济,权当,是老身的弟子,对你们这段时间多有叨扰的补偿。你们不欠老身,老身也不欠你们的。” 白糖和小青对叽里咕噜和悠狸的话都不听,坚持行完了这份大礼。 “不论怎样,您救了我们的同伴,况且,我们也分得清……”小青说到一半泣不成声。 白糖接过话茬,吸溜了两声鼻涕,清了清嗓子中的哽咽后,大声道。 “姨婆之恩情重如山岳,还望您莫要推脱,我们大恩不言谢。往后上刀山下火海,您一句话,我们星罗班弟子一点犹豫都不会有的!” 小青也是不含糊,白糖先说了,她就跟在白糖后面同样郑重立誓。 言辞真诚态度恳切,举止坚定信念坚决,银婆婆第一次正眼看了看白糖和小青。 “时隔多年,看来我那老姐姐混得不错,”她用很不服气的口吻,别扭地发出一声感慨的赞叹,“还没瞎就好。” 叽里咕噜看向白糖和小青,长眉下闪过的青芒是睁开的双眼。 “嗯……”他低声感叹,闪过几缕欣慰的双眸重新闭上。 怀中正抱着三只小杯子,打算分配药液的悠狸笑笑。 这几位朋友,他和小雀儿都没有交错啊。 就在紫竹罐中的药液即将倒出,银婆婆起身想遣散众猫,专心医治三小小只时。 露台跃进来两只猫,身形伶俐利索且不苟言笑,直冲紫竹罐而来。 悠狸一猫敌不过这二猫,心一横,紫竹罐脱爪飞向最近的白糖。 那两只猫就跟装了紫竹罐定位器似的,立刻放弃和悠狸纠缠,飞向白糖。 白糖虽然暂时搞不懂情况,但是接过紫竹罐后下意识后退,避开了那两只猫伸开的爪。 小青回神,水袖在空中打出两道水波荡漾的溪流,为白糖的后撤争取一秒时间。 圆雀刚想使出一招“万灵之缚”打辅助,就被那两只猫敲晕,背在其中一只猫的身上。 “来者何猫,竟到我星罗堂放肆!?”银婆婆撑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身,站在三只小小猫的身前。 在那两只猫还想要追击白糖的时候,悠狸和小青一同挡在白糖和紫竹罐之前。 环顾与露台连接的房间内,叽里咕噜早就不知去向。 那两只猫配合默契,银婆婆最多以体术拖住了一只红色耳廓的白猫。 想要先夺回白猫背在背上的圆雀,却也没能得爪。 另外那只暗蓝色耳廓的黑猫,在对战小青和悠狸的同时,接连显现出步宗、唱宗、打宗、做宗的多重韵力。 加上他那强势的体术,最后夺走了紫竹罐。 三小小只的解药被夺走了,白糖和小青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白糖的速度快,先一步追了出去。 小青也像紧随其后的悠狸一样想去追那两只猫,却被露台上,翕然出现的叽里咕噜给叫住了。 “回来。”他也制止了想要做些什么的银婆婆。 银婆婆看着满室的狼藉,和因为少了小明月在哭闹的小武崧和小大飞,额头冒出一连串的“#”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禁跺着爪中的拐杖,怒吼道。 “着急上火呦。”叽里咕噜解除隐身状态,又回来了。 “你,”银婆婆一下子想通了什么,拂开小青搀扶着她的爪,怒目看向叽里咕噜,“是你!”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吧!你……到底是有什么阴谋?”她不顾仪态,愤懑地高声咆哮道。 心中本就因为愧疚而烦躁的叽里咕噜,没有控制住。 他停下逗弄小武崧和小大飞的动作,转过上半身,衣袂无风自动。 长眉飞舞,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从小小的身体中爆发了出来:“轮不到你来责问老夫!” 第十九折 前方!分岔路口 银婆婆有一瞬间被吼愣住了。 还在场的小青在短暂的怔愣过后,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银婆婆,不赞同道。 “您为何要这般与婆婆讲话。” 把老友唯二之一的弟子,送出去当棋子实验某件事的结果。 这件叽里咕噜不久前和云忧谷谷主商量好的事,从没有征求过银婆婆的意见,也没那个必要。 “哎呀,”叽里咕噜已经把情绪处理好,故意露出委屈的神情,“老夫本鼠都在这呢,能做什么呢?” 可…… 小青抿抿唇,还想说些什么。 被短短几秒钟,仿佛苍老了十岁的银婆婆阻拦了。 “傻丫头,扶老身走吧。”银婆婆轻轻摇着头。 小青依言,扶着银婆婆走出了这个房间。 她再回来的时候,水袖上有两块小但明显的,水袖洇出的湿痕。 “前辈,您……”小青欲言又止,最后闭上嘴。 作为晚辈不该问的事,她知道不该问,只是姨婆…… 叽里咕噜还欲说几句话,耳朵忽而一动,抖了抖。 竹叶倏然唰唰一大片,接连飞落在露台的栏杆边缘。 叽里咕噜和小青随之看去,看清那道赤脚站在栏杆上的猫影,禁不住瞪大双眼瞳孔骤缩。 “呀,小青,”熟悉的猫,熟悉的外貌,和陌生的调笑口吻,“怎么只有你一只猫呢,白糖他们去哪了?” 嘴角弧度一弯,和记忆中的绘窗似乎并无分别。 可是……他早就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小青唇瓣翕合哆嗦着,眼眶湿润。 小武崧和小大飞看到“绘窗”,一下子就撇起嘴,开始掉小金豆豆。 咿咿呀呀不知道说着些什么话,跌倒几次也依然坚定地地朝他上前。 “快来吧,”“绘窗”微微蹲下身,朝两只小小猫伸出双臂,嘴角笑容怪异,“来小师哥这里,才是乖孩子哦。” 小武崧和小大飞本来爬的很起劲,见到“绘窗”过于扩大的笑容,却停了下来。 小青趁机上前一把把他们抱住,不忘揪住附近的叽里咕噜,一同后退。 “来者何猫,速速报上名来!”她满脸的严肃戒备,紫罗兰色的眼底被浓稠的愤怒之色铺满。 “绘窗”的眼中冒出一缕恶意,头向左倾斜,唇角挂着笑。 “我是你们的小师哥啊。”“他”故作伤心,笑容却渐渐扩大着,“不认识我啦?” “糊锁!”小武崧从小青的怀中冒头,鼓着脸颊。 大飞拍着爪子,满脸赞同。 “绘窗”看向正努力拉拽着小青掌心中的尾巴,想解救尾巴的叽里咕噜。 “那前辈您觉得呢?”他问道。 “这我哪晓得,我只是一只老鼠而已。”被点名,叽里咕噜却头也不抬继续拉拽,抽空回了一句。 “呵……”“绘窗”低声笑着,抬起爪,朝小青勾了勾爪。 “光凭白糖身上的那件法器,可不足以复活你们的小师哥。”“绘窗”身形向后一倒,消失在露台上。 小青放下小武崧和小大飞,快步来到露台边,转眸仔细一看。 在楼下的小桥边再次捕捉到“他”的身影后,“绘窗”仰起头,温柔的面庞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来找我吧,你会知道许多新鲜事哦~” 说罢,“绘窗”迈步奔向远方。 唰唰竹叶追在他的身后,环绕成一片墨绿色的画卷。 小青嘱咐了叽里咕噜两句,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跃下露台,追着那只猫远去。 不论这个“绘窗”是怎么回事,小青能肯定,“他”绝对不是小师哥。 因为常常眉心紧皱的小师哥,笑容其实很少见。 而恰恰又因为很少见,所以唇瓣每一次绽放的弧度,小青都记得清楚。 ……小师哥才不会笑的那么明显,那么灿烂,再怎么样高兴也不会。 小青压下心中的情绪,脚步不停,尽力跟在那只猫身后。 那只猫停在一堵城墙前,一眨眼消失不见。 不过小青一直盯着“他”,看得出那堵城墙其实是道障眼法,背后另有乾坤,百分百就是记载中的空间通道。 按照地势看,那道墙后就不是咚锵镇的地界了。 也不知道会通向哪…… 小青的脚步在原地停留一秒。 那只猫是在刻意引诱,她也看得出来。 此行凶险与否尚未能断定,也不知道能知道些什么。 不过……现在的大家,的确对猫土的现况和各种事宜是知之甚少。 就这样继续走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栽到坑里。 该她小青能出力的时候的时候,她绝不后退。 心中隐隐总有一股“不会出事”的预感,是为信念加注的底气。 小青回眸看了一眼星罗堂的方向,转过身,向那堵墙后奔过去。 在这种时候,她突然想学一句小师哥曾经说过的话。 ——刀光剑影,奉陪到底。 。 白糖和悠狸在追击那两只猫的时候,发现不止是紫竹罐和圆雀,就连小明月都被偷走了。 加上那两只猫后来分开了,白糖和悠狸就各冲着一只追去。 最后跑进了一道白茫茫的空间之中,也走向结果不同的尽头。 白糖所在地的尽头,是一处山谷的入口;而悠狸,则是处血腥暗沉的古老战场。 几天前,还在为了镇上的魔物和猫民、银婆婆中和混沌行医的事情,探讨着三观与其他杂事的两只小猫。 现在却是在不同的安排下,即将分道扬镳,奔向命运中那不同的结局。 。 悠狸从空白的宽广长道中脱身,在幽幽白骨遍野的土地上落脚。 这片天地天昏地暗,空气污浊且肝髓流野,死气沉沉的。 天地间唯一的一抹亮色,是战场中心的一道金光。 “不。” 悠狸下意识的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呢喃:“那是楼。” 屹立于不知名的战场最中央,跨越时间,依旧光华不朽的。 那一栋,高到仿佛连接天地的楼。 悠狸的瞳孔无光渐渐无光,眼中只倒映得出那一抹金光,脚步不自觉前进。 “停下。”一道磁性低哑的冷漠声音传入耳中,悠狸顿在原地。 第二十折 回忆!司南磬百年纪事 银发大猫出现在不远处,身披月光倾泻般的长发,柔滑如水缎。 他站在骸骨的身侧,抬头露出厚重刘海下,一双空茫茫的银色双瞳。 “此地非尔等所能踏足之地,莫要再前进。”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前方的路途中,地面的碎石忽然拼凑成一块牌。 “万物禁行”四个铁画银钩的金光大字,显现一刹那,又随着湮灭的那块牌一同消失。 湮灭成粒子的光束凝聚起来,在大猫的腰间化成一把佩剑。 剑身有光华闪过,悠狸的眼中升腾起些许的光亮,似乎想要清醒。 可他挣扎他不过几下,瞳孔中的光彩便再度熄灭。 悠狸迈开腿,呆呆地向着那栋楼前进。 银发大猫眉心微微皱起,闪身来到悠狸身前。 伸爪想搭在悠狸的肩膀上,强行制止他前进的步伐。 “南磬。”不知何时落在悠狸肩上的一根白毛,却闪了闪白光,发出云忧谷谷主的声音。 司南磬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一根毛,说不出话。 “放他过去。”白毛又闪了闪,贴合着话语的频率一明一暗。 “……您知道楼里有什么,不是吗?”司南磬阴沉着脸。 白毛沉默了一会,声音连接着它的云忧谷谷主再次开口。 “我说,让他过去。”沉静的口吻,和不容置疑和反抗的态度。 依仗着只略矮谷主半头的身高,司南磬居高临下,半敛眸盯着悠狸。 “要听话南磬,最后一次,”白毛又闪了闪,“让开。” 司南磬眯了眯凤眸,没有第一时间让开,反问。 “您究竟想做什么事?”他仍旧挡在悠狸前方,语气中失望包裹着愤恨,“能值得把一个孩子丢进那种地方!” “……”白毛沉默片刻,轻叹一声,语气变得温和,“好乖的徒儿,听话。” “这称呼,您许久不曾提过了。”司南磬的瞳孔一震。 他的神情稍有回暖但又骤然变冷:“还有,我自认我已经够听话了……” “师父,您放这小猫进去,是想让他死吗?”司南磬低下头,垂下的眼中满是失望。 另一边。 云忧谷内的不争冠上。 正逗弄着怀中的小明月,和察看圆雀情况的白糖说着话,分心在脑内回应的谷主一愣。 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算上今年,这一百年间发生的一些事。 记得,一百年以前,一只小猫孩掉进云忧谷。 谷主一时兴起,将其留下来抚育成幼儿后,取名“司南磬”。 长为少年,又因为司南磬展示的卓绝天赋,谷主收其为弟子。 司南磬和云忧谷的其他猫不同。 他既是外来的猫,得知云忧谷异猫聚堆、需要佩戴面具修养心性的境况,却也没有想选择离开。 常常与一些需要压制欲望,又偶尔破功的猫在一起,也不觉得心累或疲惫。 云忧谷内的猫自从司南磬到来之后,每每闲暇,去他那里总能讨到一杯清茶。 坐在亭内捧着茶杯,看庭前束起银发的少年猫舞剑。 春去秋来,年年岁岁。 落在剑端的和被剑气荡起,落在空中被斩落的目标,从花瓣到了枫叶,再从飞雪到了绿叶。 司南磬还是长大了。 多年来他对外界产生的期盼,在几十年前达到顶峰。 谷主还记得,几十年前南磬出谷,与一只女猫相识、相知、相恋。 那孩子被司南磬带回了云忧谷,谷主也自然是见过了的。 短红发杏墨眸,两眼一眨身板轻颤,楚楚可怜的模样深入猫心。 看着是妖精模样,但是性子活泼,嘴也甜,是个出乎意料的好孩子,和谷里其他猫相处的都算不上差。 那一年再往后的几年,某一天,谷主亲自主持了她和司南磬的婚礼。 啊……那个孩子,似乎叫殷宁宁来着,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云忧谷内红彤彤的一大片,与往常不同。 但看似热闹非凡的布置,却因为云忧谷的猫的特质,又莫名的冷寂。 还好,司南磬和殷宁宁并不在乎。 只有他们两个和谷主的笑容,撑起那场其他猫生怕没压住心底的情绪,重新修行几十年,只敢在心中用平直语气说祝福语的婚礼。 再后来的后来,司南磬和殷宁宁出门游玩。 几十年前,带回来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取名安安和笑笑。 安安性子淡又静、温和,与他父亲的性格举动极为相仿。 云忧谷内,常常是司南磬怀中抱着安安,其他猫零零散散地或坐或靠在什么东西上,看着殷宁宁和笑笑带着吉祥和如意他们打闹。 在安静的淡蓝色天空中,白云慢慢地飘着。 天空下,时间也慢慢地走过每一只猫的身旁,抚过每只猫挂着笑意的嘴角。 安稳的生活一直到十年以前,云忧谷内多少是有些欢声笑语的。 但几十年前,本来风平浪静的一天。 还不是小黑的“黯”发动猫土大战,殷宁宁沉默离去。 有猫一掐算才知道,殷宁宁是“黯”座下的十二魔将之一。 大家其实说在意这件事也说不上在意,毕竟哪方面的欲望都被压制了。 但他们的疑问通过雨师淼转达谷主。 “您知道她的身份吗?” “知道与否,”谷主只是喝了口茶,“又有何用呢。” 谷主是早就知晓,却也没有任何作为,不知道从中谋划着什么。 雨师淼将答案和暗藏的意思,隐晦地传达给云忧谷众猫后。 众猫男默女泪,脸上的面具从半脸或者一丁点,又回到了全脸覆盖式。 这件事让司南磬沉默了几天之后,在大战平静下来之后,带着安安和笑笑离开了云忧谷。 吉祥和如意问谷主为什么,谷主记得他当时的回答好像是—— “他想过正常的生活了,带着妻儿。” 自从谷主收司南磬为徒的第一天时,他就叮嘱过。 云忧谷之猫没有他的命令,不可以参与京剧猫与阴霾山谷的争斗。 司南磬与殷宁宁朝夕相处都没能看破她的身份,还将其带回过云忧谷。 再加上谷主第一次见殷宁宁,看她身上的气运颇为怪异。 第二十一折 回忆!安安和笑笑 像是……猫的灵魂碎片? 呵,就算那种观感只有一刹那,时间短到像是谷主的错觉。 谷主也没有放下心,将这种感觉记在了心中。 允许殷宁宁进谷,本来是想欲擒故纵,让她暴露自己的身份。 想不到,阴霾山谷里,还养出来一只这样软性子的小猫。 谷主以为殷宁宁会露出马脚,就放任了殷宁宁的不告而别。 在司南磬想先把安安和笑笑托付给云忧谷,去追寻殷宁宁想讨个说法时。 云忧谷内的其他猫都没有异议,哪怕是吉祥和如意。 “不许去。”唯独谷主。 司南磬据理力争,他和殷宁宁相处多年,相信她对待大家是真心的。 但谷主从来没想到也没想过,殷宁宁会是真心的。 “听话乖徒儿,”谷主没有松口,“不许去。” 阴霾山谷审讯手段甚多,他认定殷宁宁扛不住那些东西,会把云忧谷的所在地招供出去。 这种关头怎么可能任由云忧谷的猫出门。 司南磬反抗不过,只能听着外界一声声阴霾山谷败退了战报。 直到最后,谷主下令严阵以待的云忧谷,也没有迎来一场战斗。 殷宁宁没有再回云忧谷。 那件事之后,司南磬就和他离了心,谷主亦能觉察得到。 离开云忧谷的那一刻,就是他们师徒情分冷却凝结的时刻。 因为谷主从骨子里铭刻着的属于强者的高傲,和司南磬的疲惫心,和不被信任的恼怒。 谷主放他们离去,也说不清当时心中在想什么。 或许,是那一点点的愧疚。 司南磬丧偶带俩娃,也不准备加入京剧猫十二宗的阵营。 所以谷主想着,他暗中应该是去找过殷宁宁的,在安顿好两个孩子后。 至于有没有说动她的结果暂且不得而知。 反正谷主能透过一些方法看得见,殷宁宁是战死了,透透的。 从一开始,司南磬就去迟了。 谷主看到那个长大的孩子坐在殷宁宁尸体旁许久,说些一些话。 天亮后,把她的尸体抱起,迎着黎明的辉芒,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战场。 去到一个小村庄,花钱购置了一副棺材,安置了殷宁宁之后。 司南磬肩上扛着那副棺材,一爪牵着得知殷宁宁死讯后,掉泪掉的最狠的笑笑,时不时关注过分沉默的安安。 踏着夕阳余晖,走向猫土的一个角落,头也不回。 等不到安稳的生活,就打算把自己和家猫封禁在大陆的角落里,强行与世界割裂。 愚蠢的行为,也是无可奈何的举动。谷主想。 “可惜。”谷主深知,“天不遂猫愿”的道理。 而后来所发生的事情,也印证了他的预言。 想带着两个孩子隐居山林,过上普通生活的司南磬。 选择的落脚地却阴差阳错的,是猫土的第三个咚锵镇的所在地。 ——绘窗村。 一个疑似与谷主都无法看破的,“星罗殿”的管辖地。 以司南磬的优秀资质,被“修”留在那个咚锵镇中的韵神所选中,降下元初锣楼“看守者”的身份。 司南磬与平静的生活间,切开一道无可跨越的天壑。 被“修”认定身份后,司南磬被留在复制版的元初锣楼中,学习那道韵神留下来的知识和力量。 他不愿意,他想要离开。 但“修”或许好不容易等到一枚趁爪的棋子,等不及,没有允准。 强大的修行总是不会顾及时间。 算一算,司南磬在第三个元初锣楼中,待了至少有十几年。 这十几年之间,安安在司南磬失踪几天之后,就主动扛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 一次和镇民集体外出打猎时,遭遇潜藏的混沌,安安消失了。 他似乎被一缕古混沌纠缠,去到几十年前的过去。 谷主看不破安安在那之后的画面,但也没有默认他死亡的命运。 再之后谷主与新一任的“黯”,也就是小黑,于十年前的猫土大战时有过一次交锋。 在“黯”最得力的属下幻夜身旁,看到了安安。 他学了他的母亲,成为了阴霾山谷新的魔将之一,似乎也深受信任。 谷主猜测安安消失了时间,是去到过去,和幻夜搭上了关系。 具体怎么样,他不出云忧谷,暂时也不清楚。 另一边,相依为命的哥哥继父亲之后失踪,家猫尽数离去。 笑笑孤身一猫又遇上了席卷山间的洪流,被那次的洪水冲到了荒野之地。 她依靠着直觉,流浪到步宗的地界附近。 和谷主现在的弟子明月结识后,一同赶路。 笑笑早慧,记得儿时和家猫笑闹过的云忧谷,于是拉着明月赶往身宗附近。 身宗京剧猫发现这两只年幼又天赋绝佳的小猫后,一开始和颜悦色的,给好吃给好喝只口不提钱财。 小儿无知心性也不坚韧,着了道,被要求成为身宗的京剧猫。 笑笑和明月一时被押下来,每天完成宗宫内一些大人物们不想理会,又必须完成的琐碎任务。 一天接一天,高强度的工作和日渐缩水的福利,压垮了两只小猫。 终于受不了后,两只打工童猫选择偷偷逃跑。 恰好,当时笑笑和明月正在负责一个大工程的后勤工作。 这么一跑,让那位招揽她们的身宗的京剧猫丢了脸,又败露了无理雇佣童工的事情。 宗宫下来的大人物怀揣着高高在上的善良,要求那位京剧猫向笑笑和明月道歉。 爪边两个白给的劳动力也没了,又要向两只来路不明的小土猫低头道歉。 那只京剧猫恶从心头起,不仅没有道歉的心思。 反而蒙骗那位大人物,拉上几位好友,一同暗中追杀笑笑和明月。 两只小女猫路上相互扶持,背靠背杀出重围。 在最后即将踏入云忧谷的海域前,她们筋疲力尽,只有渴望安定的执念支撑着脚步前进。 而就在此时,一支随机选择目标的凌霜箭,从那只京剧猫的爪中射出来。 明月还来不及反应,笑笑的身体就绽放出一朵耀目的血花。 “跑!” 已经先后弄丢了母亲和父亲、哥哥的小女猫宁愿体会死亡的痛,也不愿意耽搁挚友的逃生路。 第二十二折 回忆!锣楼的守护者 如果说,星罗班小分队出发的咚锵镇,是星罗班中有猫作为“看守者”的地点。 那么猫土中心的元初锣楼,“看守者”就是云忧谷的谷主。 与其他的“看守者”不同,谷主是自愿的,一般情况下不受限制。 不过一旦他离开云忧谷太久,最初的元初锣楼附近的古混沌,就会将云忧谷和咚锵镇整个吞噬殆尽。 十多年前,谷主刚刚封谷不久。 感应到笑笑的气息后,他想要同时镇压古混沌出谷。 可短时间内修改封印很难,一时忙不过来就多费了些时间。 因此在殷笑笑被一箭洞穿心脏后,才姗姗来迟的谷主展开了怀抱,只接住了失足坠落的明月。 他原本游刃有余,随爪发出一道攻击,打灭了那只京剧猫。 谷主还想取来笑笑的尸体,想着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把这孩子救回来。 但在爪指触碰到笑笑的一刹那,尸身化为光点飞散。 灵魂金路显现,接走了时不时看向云忧谷、第三个咚锵镇,满怀不舍的笑笑。 是“星罗殿”啊,不过他们到底盯上了笑笑什么? 沉下脸色的谷主不知道。 多年前,谷主在发现星罗殿的起初,就试图去探索星罗殿和绘窗村,并想要沟通、了解对方的立场。 但那些猫似乎处在什么无法接收传音的区域内,而且所在地气息危险,一看就不是好架势。 不久前下定决心,派出吉祥和如意去接近,结果中道崩阻。 也不知道笑笑会遇到什么。会痛吗? 不过死了的话就没有感觉吧?那也是件好事。 也许吧。这样想着的谷主忽然一愣,又想起一件事。 ——啊,错了,现在该称呼笑笑为殷笑笑了。 谷主想起来,那是在身为父亲的司南磬失踪多日后。 思念母亲过甚的安安,率先给自己冠上母姓,更名为殷安安了。 笑笑本来是姓司,之后也改成了母姓并以此自称。 那个猫如其名,从小就很爱笑的小姑娘,死在了回到心中避风港的前一分钟。 她的灵魂被收敛去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地方。 说不清,在那里的生活,会比殷笑笑几年来的生活,困苦、还是幸福有多么一点点。 ……这个真说不清。 等到司南磬终于走出元初锣楼,一切尘埃落定,由不得他不愿意了。 他生气,他很悲伤,他状告无门。 有谁能改变现在的局面?没有。 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有心想弥补的谷主也一样。 司南磬接连失去了妻子儿女,与世界温情的连接被砍断。 心灰意冷时情绪悲恸之下,体内被压抑着的元初之力趁虚而入,冲洗着司南磬的性格的理念。 他变得冷漠,事事以元初锣楼为先,所有的情感被力量深埋在心底。 能证明司南磬是曾经那个司南磬的事物,似乎…… 只有一个殷宁宁因为他做事温吞、举止优雅,以调侃为目的,起的外号。 “小雅儿”,是不太贴合司南磬高大的体格和外表。 因此心性变得寡淡后,他很排斥这个外号,厌恶云忧谷的猫提起这三个字。 谷主后来以“同为‘看守者’目的相同”的名义,把司南磬成功招揽后。 司南磬长时间在中心咚锵镇和绘窗村的驻守点往返。 最开始他不与云忧谷的猫打交道,只做自己的事。 后来一年又一年,随着时间,和司南磬体内元初之力的侵蚀。 他渐渐变得很随性,仿佛没有可以在意的事物。 司南磬从带着安安和笑笑的那次离开,第一次主动踏进云忧谷后,偶尔太累了,就会回云忧谷看看。 仔细算一算。 其实,何尝不是谷主很久不曾用亲昵的称呼,呼唤那个被他和云忧谷众猫,一爪抚养长大的小猫。 那只小猫,也已经许久不曾像他从前的那副样子,去和过去的亲猫和朋友交谈了。 ……不过,正因如此,在此时才会恍惚呢。 “卤煮啊不是呸呸呸,”背着一只小白猫的小白猫,在身前探头探脑的,眼中有着担忧和试探,“您还好吗?刚才精神好恍惚的样子哎。” 当然了,眼底还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 白糖的这些小情绪,出自谷主刚刚差点捏碎紫竹罐的举动。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得从他和悠狸分别后讲起。 自从来到云忧谷外的岸边,白糖观瞻了一遍峡谷边,额头有道红印记的石像猫。 然后,被彬彬有礼,又有些不近人情的吉祥和如意引进云忧谷内。 踩着竹筏划过一条两峡间的长河,踏上绿草茵茵的陆地。 吉祥和如意突然玩失踪,但把小明月和圆雀留在了原地。 云忧谷内有好一些面戴古怪面具的猫,白糖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是一边背起圆雀、抱好小明月,一边查找悠狸的去处,小范围活动。 后来吉祥和如意领来了雨师淼,圆雀和小明月也要被吉祥和如意带走。 这白糖不乐意了。 “你们带我来又什么都不做,肯定是有猫想见我,而且他一定比你们强对吧?”白糖思考一番后。 哪怕明知成功的可能性为零,也以死都不去为要挟,要求吉祥和如意归还圆雀和小明月。 “莫急啊,莫急。”雨师淼安抚了有些情绪破功的吉祥和如意,看了看不争冠的方向。 他低下头,一副聆听着什么猫说话的模样,姿态恭敬认真。 过了会,雨师淼笑着抬起头,让吉祥和如意把圆雀还给了白糖。 比起吉祥和如意的硬邦邦的语气,他的口吻就要亲和得多。 “小明月你就别想了,别想,”是温和大叔的感觉,“我们和那丫头熟悉得很,你不必担心,担心。” 就是在话语末尾总得把一个词说两遍的口癖,有点奇怪。 圆雀很轻,白糖依旧像之前那样,轻而易举就把她背到后背上了。 小明月倒是咿咿呀呀的,向吉祥和如意伸着爪爪要抱抱。 白糖不想放她去。 虽然他与吉祥和如意接触的不多,但这两位童子讲话一板一眼,还总拉着脸,跟谁欠了他们几千金币似的。 最重要的是,白糖的直觉说,吉祥和如意非常危险。 第二十三折 突发!云忧谷的意外 万一,他们受不了明月姐变小后的闹腾劲,攻击明月姐怎么办啊? 只要一想想,白糖都会觉得后怕。 但似乎正如雨师淼所说,小明月很喜欢吉祥和如意,态度也很亲近。 白糖不想她与吉祥和如意接近,她还瘪起嘴,一副快要掉小豆豆的样子。 “哈哈哈……”看那两个冷面童子,正开心地和小明月隔空玩耍。 白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把小明月交付给了吉祥和如意。 而事实也在证明,这是对的。 跟在雨师淼身后登上云忧谷的不争冠,也就是谷主的居所之后,白糖得知了明月的身份。 云忧谷谷主的徒弟。 难怪明月姐懂那么多,身负多重韵力又性格冷静。 白糖惊讶了一会就不惊讶了。 他对谷主笑脸相迎,夹着嗓子讲话。 想请求他开口,让吉祥和如意把紫竹罐归还。 那可是银婆婆耗费大代价,才搞来的解药,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白糖和捏着紫竹罐的吉祥有些看不对眼,互相呛了对方几声。 谷主似乎觉得吵,一爪拿过紫竹罐快速地捏紧,紫竹罐的表面已经蔓延起裂痕。 就在在场的猫都以为紫竹罐要报废时,谷主忽然停下了。 他的神情明明依旧庄严,瞳仁却没有注视的焦点。 白糖在这位“卤煮”面前晃悠了一会,对方才回过神。 “我无事。”面对白糖不算关心地话语,谷主微笑道。 他握着紫竹罐的爪动了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点着。 在白糖和吉祥紧张的注视下,最终选择放这可怜的罐子一马,没有捏碎它。 “若要将它还给你,倒也未尝不可。”谷主闭目长舒一口气,像是回应了什么。 再睁开双目之后,嘴角便重新挂起了从容又疏离的笑意:“只是——” “只是什么?”白糖看到了希望。 他不傻,以其他猫对谷主服从的姿态,和谷主气定神闲神色与身份,便能明白这是一位绝世强者。 既然打不过,那就苟一苟吧。 谷主就是谷主,讲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请你告诉我,你那块吊坠和这只猫的来历。” 他分别指了指金鸟吊坠和圆雀,目的不要太明确。 白糖张了张嘴又闭上,什么都没有说。 谷主也不着急没有催促,雨师淼恰巧泡好了茶,他便接过如意端来的茶杯轻抿一口。 半点看不出来等待情报的紧张。 反倒是白糖,汗如雨下不说,唇瓣都快被咬出血了。 白糖余光瞥了一眼紫竹罐,咬牙再次开口。 既然决心要开口,他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包括但不限于,金鸟吊坠蕴含着的嫤曛的故事、圆雀的异样…… “多谢。”谷主对此好像比较满意,抬眼看了看吉祥。 吉祥浑身一个激灵,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到白糖身边归还了紫竹罐。 还超级小声地说了声“抱歉”。 白糖不在意吉祥地道歉,他接过紫竹罐翻转着查看情况,不忘再问谷主一嘴。 “有损坏了,还能治病吗?”归初印的期限不远了,白糖有点怕。 也许也不只有一点怕。 白糖的思维在紧张时刻开始发散。 ……也许臭屁精、大飞、明月姐永远变不回来以后。 他和小青姐姐、小雀儿就得一猫身上挂一只小小猫,继续奔向打败“黯”的宏途。 就是等到了身宗,得提前想清楚怎么跟小青姐姐的妈妈解释。 “自然。”谷主轻轻一笑,“它还不至于脆弱如一捏就碎的纸。” “……”白糖有些无语地感谢谷主回答后,木愣愣地移开目光心中吐槽。 那也得看看刚刚想把紫竹罐当成一个捏碎的是谁啊。 暂且相信吧。 此时,圆雀还没有醒,而且脸色愈来愈苍白。 白糖把她放下来,抓着肩膀使劲晃荡也没有醒来。 “你们到底用了多大的劲啊?!”他急了。 谷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去,吉祥和如意哆嗦着低下头,满脸无辜。 “俺也没用多大的劲嘛……”负责敲晕圆雀的如意小声嘟囔。 “谷主大人,”吉祥见如意满脸不安,出言,“您不信属下不会做这种事情,也请相信如意他不会做这种从中捣鬼的事吧。” 如意虎躯一震,感动地转过快哭成荷包蛋的小眼神。 “哦?”谷主又端起茶杯,“为何?” “因为——”吉祥抬起合着爪的长袖遮面,扭头朝如意恶劣地笑了笑,“他才没有那个脑子嘛。” “臭吉祥。”如意眨眨眼,反应过来吉祥是在嘲讽他,鼓起脸颊撇过头,“哼。” 两猫过嘴上功夫的时候,谷主又抿了口茶。 他放下杯子问白糖:“可有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白糖木然地点头,看了看吉祥和如意。 他在心中继续说。 既然是两个大龄儿童,那就不必要纠结是他们俩谁做的了。 毕竟…… 白糖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吉祥和如意。 兴许是眼神没有收敛好,两个当事猫瞪过来:“你看什么看!” 白糖移开目光,默默补全心中刚才没说完的话。 ——毕竟,他们俩,一看就没有那个脑子嘛。 谷主看明白了白糖的意思,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吉祥如意不明所以地闭上嘴,本来还想和白糖吵嘴的心思也没有了。 因为一般情况下,谷主大人这样放声大笑,就是从谁的身前得了趣味。 简称,看到了笑话。 不知道,这次被嘲笑了又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嘲笑的,会是谁呢? 只是想一想,吉祥和如意就忍不住也想笑。 当那一抹笑意被捕捉到后,谷主笑的更大声了,白糖的眼神中也明显有了些无语。 吉祥和如意既懵圈不在状态,又敢怒不敢言。 两张因为生气鼓着脸,憋气憋到通红的脸蛋颇有些喜感。 就都这样了,还一无所知的样子。 “……”好蠢。 白糖不禁对云忧谷高大上的形象,产生了些怀疑。 “好了,”谷主再一抬眼,眸中褪去了笑意,“该说正事了。” 就在白糖也正色时,不远处响起一道震天动地的山石破碎声。 第二十四折 交爪!云忧谷的来客 云忧谷内的天色碧空如洗,几座山之间有雾气若隐若现。 不争冠旁的一座山上,看得出有被常常修葺的小路,有十二道牌坊间隔相同地矗立山间。 山路的尽头,是一座白糖曾经在云忧谷入口,见过的额心有红色蜿蜒印记的雕像。 只不过比起那一块猫形雕像,这一块要大的多,周围萦绕着一绺绺的莹白光。 四只戴着面具的身形各异的大猫,在山脚下一块栽种着樱粉色大树的空地坐着。 或者看书、或者擦拭周围的建筑物、或者无聊地仰头望天。 左右都是在这棵高大到足以遮蔽一方天空的大树下,乘凉歇息,消磨着时光罢了。 “轰隆——” 牌坊林立的那座山上泛起滚滚的烟尘,树林中的鸟儿纷纷飞离。 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正一下又一下,不断回荡在云忧谷的天空。 几只猫站起身,同时向不争冠上看过去。 “看来,有客人了。”体型庞大的大黑猫合上在他爪中格外袖珍的书,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直着道。 另一只体型和他相差不多的白猫,瑟缩地低下头。 体态婀娜的女猫转过头,口吻平淡:“来者不善呐。管,还是不管?” “有吉祥和如意在,估计轮不到咱们。”相比其他猫,这只外形贴近少年的猫,口气也是桀骜不驯的范。 “龙龙,话可不能这么说哦,不能。”雨师淼猫未见但声先到。 四只猫耳朵一动,神情严肃起来:“谷主有何吩咐?” 雨师淼从小道走到空地上后,站定,目光看向了烟尘弥漫的那座山:“有客人来,自得好生招待。请、请。” “得令。”四只猫附身行礼后对视一眼,消失在原地。 雨师淼留在原地,悠闲自在地欣赏着面前古树随微风摇曳的风姿。 “怎么起风了?”三道软糯的童声从背后响起,“云忧谷从来没有风哎。” 雨师淼回头,山路下,三位造型大同小异的小猫正仰头看来。 “雨师先生,”发现他后,三位童子一同行礼后,异口同声问道,“敢问谷内可有异事发生?” 雨师淼笑了笑,摇摇头又点点头。 确实是有来客访问,不过…… 雨师淼抬头,看向忽然闪烁起两道莹蓝色光芒的不争冠顶,紫罗兰色的眸中闪过光华。 朱朱说的没有错,那样的架势,的确是来者不善啊,来者不善。 。 此时的不争冠顶部,房内。 自从那声巨响过后,白糖就左右摆头,企图寻找到一个避难的地方。 这架势,一看就是有敌猫来找事了。 他白糖不要紧,说不定还有机会上去打一会。 但是,小雀儿和明月姐都不在平常状态,就怕她们被波及到。 而吉祥和如意也看向谷主,神色有些焦急。 “莫慌。”谷主站起身,眼神飞向房门处的帘子上。 “若是来打家劫舍的客人,自有看家护院的猫去拦。” 谷主不紧不慢地走了几步路,不疾不徐地说着。 “可若是——”谷主停下,目光的落点没有变动,“有缘之猫,或是有事宜相商的猫,自然不会受到阻拦。” 比起两张脸懵圈的吉祥和如意,白糖从中听出了些什么。 这一番话里有话,讲的对象似乎不是他们。 白糖看向那道粗糙的帘子,一爪渐渐握紧了正义铃。 小脸紧绷,金色的瞳仁因为过度的戒备和紧张,缓缓向针状缩小。 是说给所谓的“客人”,实则是闯进云忧谷的猫听的话的。 意思是说非要打的话奉陪到底,不打进来说说话?大差不差吧。 白糖在没有注意那道帘子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眼神一落在那,就能够感受得到一股汹涌又被压制着的强大韵力。 ……非要形容的话。 大概有在手宗时,“黯”降临在最强兵器身上时,一半的压迫感吧。 所以那位所谓的“客人”,已经在帘子的后面了吧。 “远道而来即是客。”谷主响指一打,大树年轮状的桌上凭空出现一套朴实但整洁的茶具。 吉祥和如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上前开始煮茶了。 谷主转过身向桌边踱步而来,继续道:“喝杯茶吧。” 话音落下,房门处的帘子被掀开。 与白糖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外表不同,在空中摆动出弧度的帘子起落后。 进来的猫低眉垂眼,估摸着有十六七岁的身量。 一身样式简约朴素淡雅的浅绿色襦裙,眉心有一点红痣。 梳理整齐的元宝髻发间,除去,还别着一把半拢半合的薄扇。 半张显露的扇面上描绘着水墨画的山水,脸颊两侧的两缕碎发随着掀起帘子的风而微动。 美眸轻抬,画面凝固。 眼型是杏眸,瞳仁的颜色是很漂亮很纯然的浓绿色。 有种,生机和力量的美。 “哇,好漂亮啊。”白糖不自觉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被那只猫注意到后,她转过身,微微低头示意:“多谢赞赏。” 嗓音清亮亮的,仿佛夜晚溪水流过山涧时哗啦哗啦的声响,轻轻的。 “喂,来者何猫!”吉祥和如意一前一后发问,“快些速速报上名来!” “星罗殿,”那只猫的神色转冷,浓绿的眸色一亮,“中秋。” 吉祥和如意听到熟悉的名号,下意识一哆嗦,浑身冒起白色的韵光,摆出攻击架势。 “对客人如此招待,成何体统。”谷主斜过去一眼。 吉祥和如意立马变回淡定的模样,继续折腾着茶具、泡茶。 中秋不卑不亢地站着,仿佛将自己和世界割裂开。 白糖心中惊讶“这就是星罗殿的猫吗”后,正在思索。 耳边忽然又响起闷闷的“轰隆”声响,打断他的思绪。 这种声音是房间外,有什么地方正在因为京剧猫的战斗,而有大物件被打碎的大动静。 趁其他猫都没开口时,白糖踮着小碎步快速移动,跑到房门口。 掀开帘子,白糖定睛一看外面的景象,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 “喂喂喂……”他眨眨眼,发出白糖版难以置信的感慨。 第二十五折 探听!笑笑的下落 原本山清水秀,一派祥和氛围的云忧谷,竟然成了大片大片的废墟地。 一眼望去,原本隐藏在高山的雾气中,无法窥视清楚的多重牌坊,已经无比清晰。 因为——那个山头已经被削了啊! 就是那种给茄子、苹果一类的带皮果蔬削皮的,那种样子! 白糖本来只打算看一眼的,看太久的话就怕错过中秋的行为。 想要了解小师哥口中,神秘重重的星罗殿,目前也只能先了解星罗殿的猫了。 可是,可是他已经风中凌乱了。 再仔细看看的话就可以看到,十二座牌坊一半都有了破裂的痕迹。 再加上空中几束正纠缠在一起的,时不时传来几道打斗声,还有一两道光束被拍飞后落在地上变成猫的场景,一看就战况激烈。 过了几秒钟,白糖才想起来放下帘子,愣愣地转回身来。 第一个对他的异常发出问候的,竟然是吉祥:“莫不是傻了吧?” “你才傻了呢。”白糖没过脑子,下意识回嘴。 不过也亏吉祥这句话,白糖眨眨眼,终于回神。 刚才谷主变出一副桌椅,中秋道谢后自觉地落座。 如意刚好上了茶,谷主和中秋便坐在年轮大桌旁抬起茶杯。 啄饮一口,中秋主动开口问谷主有什么想问的事情。 谷主对中秋的坦诚惊讶一瞬,然后笑了笑,开始提问和交谈。 虽然已经有来有回的说了不少话,但白糖一听,发现他们还没有说完。 于是,小脚尖重新踮起来,悄无声息地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顶多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一两步。 可不管白糖怎么专心去听,都听不到一点声音。 至于去读唇语,这一项技能白糖压根不熟,只能尽量试一试。 白糖觉得,只要离得足够近,说不定就能听的清或者看得清了。 “……有事吗?”耳边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口吻莫名的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宛若最热的夏天,从头到尾来上一捧冰凉的泉水。 从头到脚提神醒脑。 白糖回神时,发现他都快趴在中秋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了。 “没、没有,非常抱歉!”白糖脸色爆红,急忙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面对吉祥和如意,外带一只小明月光明正大的嘲笑,小白猫快羞成了小红猫。 白糖又看了看圆雀的情况,发现依旧是昏迷不醒,眉头不禁慢慢锁紧。 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谷主和中秋就倏地停止交谈。 直觉告诉白糖,这种现象并非是因为他。 中秋率先站起身,冷冰冰的眉目间竟然依稀可见一抹羞愧。 “添麻烦了。”她抱了抱拳。 谷主低声笑了笑道:“无碍。” 喝了口茶,他也站起身又道:“说起来,不准备给我介绍介绍你此行的小伙伴吗?” 中秋收爪的动作似乎是顿了顿,有瞬间的迟疑。 “准备。”最后答应了。 白糖不太能跟得上他们交流的思路。 他只知道就在这一会,外面的战火已经烧到了这座房间。 布料被扯碎的声音响彻在身后,白糖一回头,房门的帘子已经无了。 外表和绘窗一模一样的猫,正哈哈大笑:“秋秋,你在这啊。” 白糖的瞳仁骤缩,心中震惊不已。 他当然看得出,眼前的这只猫并不是绘窗。 尽管外貌是百分百相像,可那癫狂的举动和充血的眼眶,压根、绝对不会出现在小师哥的身上! 吉祥和如意零帧起爪两个后空翻,来到谷主不远处的身前。 “呔,”用“何方妖孽”的口吻说道,“何猫来犯?!” “绘窗”毫不在意地扭了扭脖颈,衣领因此大敞开,上半身松松垮垮的,露出初具美型线条优越的肌肉。 “哎呀呀,”“绘窗”低头一看,唇角勾起恶意的笑,“这具身体外貌上的资本蛮不错的哎。” “中元。”中秋面无表情地叫出对对方的称呼。 她一直古井无波的语气,因为无奈的情绪翻涌起细微的波澜。 “如果尊师知道你现在的虎狼之词,”中秋的语速放慢一些,“她会——” “绘窗”神色一滞,满是不爽地“啧”了声,烦躁地抓了一把散落的灰发。 中秋没有说完的话,被称为中元的“绘窗”补全:“找你师傅来教训我。” “哎!”原本很苦恼的“绘窗”想到了什么,整只猫的语气又亢奋起来了,“秋秋,你来和我一起打,这不就好了吗?” “算了。”中秋冷漠地拒绝了,“并不想一起挨打。” “……嘁。”“绘窗”又扭了扭脖子,向在场的其他猫露出一个嗜血的弧度。 “等会见吧,”“他”舔了舔唇角,“不想参与到武斗中的猫猫们。” 说完,“绘窗”身体向后一倒,坠进碎裂山体的空间。 常理来说,应该摔进云忧谷山间内的地带,然后遇到岩浆或者暗河一类的区域。 “用不着担心她。”但是,中秋显然十分了解“绘窗”的底细。 “真是无礼。”吉祥和如意看看中秋,又看看“绘窗”离去的方向,鼓着脸。 “没错没错。”白糖握紧了金鸟吊坠,点头赞同。 什么猫啊这都是! 他小师哥都还没睡醒呢,灵魂都在这保存着呢。 竟然有猫如此大胆,现在就迫不及待的盗取身份,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啊! “你这小猫崽子,也算是懂礼。”吉祥和如意看白糖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 “多谢二位首肯……”白糖并腿行礼感谢。 有“绘窗”的举动“珠玉在前”,吉祥和如意看白糖顺眼了不少。 你来我往的越聊越起劲,看那架势,恨不得当场结为异性兄弟。 谷主看着他们说笑,嘴角情不自禁也噙着一抹笑意,转头看向中秋。 “以她的恣意妄为为价,不知可否换小英雄透露一道消息?”不疾不徐道。 “谷主容量似海宽阔,此乃我之荣幸。”中秋抱拳躬身行礼道。 “不知您想知道些什么?” 谷主沉默半晌,声音略低,“星罗殿,可有殷笑笑其猫?” 第二十六折 目的!闲杂事记 “……不曾有过。”中秋思索了一阵,轻轻摇头道。 “是么。”谷主似乎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随口揭过了这个话题。 他继续问、交谈一些其他的问题和事情。 中秋的嘴很严实。 迄今为止小半个时辰过去,谷主也就问出、看出几条信息。 ——第一,星罗殿的领导者是“殿主”,平常神出鬼没踪影不定,比所有星罗殿成员加起来还要强大; 这条不费时间,中秋对“殿主”有着极其强的感恩和崇敬之心。 问起“殿主”,她自己就说出了这些信息。 嗯……附加:星罗殿成员对“殿主”的粘性比较大。 第二,“十二尊”不一定就代表十二只猫; 出自谷主提起“十二尊”,说了肯定他们都是猫的话。 中秋的神色中古怪和不赞同闪过一刹那,暂时可信。 第三,中秋和中元背后有猫,因为她们互相提起过对方的“师傅”。 ……没了。 星罗殿,还真是有趣又神秘啊。 谷主点到为止,后来就没有再向中秋探听什么了。 等谷主问完,中秋也表露出此行目的,扭头看向了白糖:“有件事,还需劳驾这位小英雄鼎力相助。” “啊,我吗?”白糖顺着中秋的目光,指了指自己。 中秋点头:“嗯。” “嘶——”吉祥和如意战术性后仰,惊讶地嘀咕,“小,难不成你有什么逆天宝物?” “我什么都没有啊。”白糖一脸懵懵的。 “嘶——”吉祥和如意再一次战术性后仰,“那她是图你什么啊?” “啊?”白糖耸耸肩摊开爪,满脸无辜地说道道,“我不道啊。” 中秋冷着脸,不为所动。 ……敢情搁这唱相声呢?不过,吉祥和如意倒也是在保护白糖、打探她的目的。 中秋瞥了用眼神交流的吉祥和如意一眼。 “所为何事。”谷主的茶吃完了,唤如意添茶时随口问道。 “吊坠。”中秋的眼神焦点,毫不遮掩地落在了白糖的脖颈间。 云忧谷的天空忽然蔓延起混沌气息,谷主脸色一沉。 房屋被谷主爆发的一股无形之力冲碎,方才还清雅的居所现在只是一片空地。 但也正因如此,云忧谷内蓦然暴动的混沌,也让众猫看的更加清晰。 “谁——敢觊觎!”混沌中传来幽冷阴森的低语声。 仿佛召唤了恶魔的猫反被禁锢,只能听恶魔在耳边诉说低声絮语。 眼看两只罪恶的爪伸向自己的脖颈,慢慢贴近,却无法反抗。 是致命的危机感在提醒着大脑和身体躲避、快逃,却也提不起任何心劲反抗的体验。 “是‘黯’?”白糖凭借着体验过一次这种感觉的熟练度,猜测着这股混沌的由来。 吉祥和如意正抵御着翻涌上来的混沌,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似乎是那位。” “啊?”白糖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就在吉祥和如意无法消灭那些混沌,不争冠顶即将被吞噬之时。 谷主收回打了量中秋的目光,开口,口吻平常到像是在和老朋友交谈。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一抬爪,蓬勃的无形之力横扫整个空间,瞬间驱散混沌。 白糖只觉得心神一恍惚,眼前神似忠大叔记忆里,十年前手宗沦陷时的场景便转换,一如最初。 方才紧迫感极重的混沌入侵,消失时间的短暂到了是在做梦的错觉。 他后知后觉,看向谷主的眼中多了些警惕……和憧憬与崇敬。 白糖透过这只背影与“修”相似的猫,似乎看到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雨夜中转身离去的“修”。 这就是,猫土顶点强者的力量吗…… 中秋开口道谢谷主出爪,白糖也想起来自己外来者的身份,跟着鞠躬行礼。 “雕虫小技而已,见笑了。”谷主的笑意温和又自谦。 他看着中秋自然地又站直,又看了看慢中秋一步站直了的白糖,脑海中思绪泛滥。 如果说是六十多年前的那个“黯”,上一任阴霾山谷之主,拼尽一切入侵云忧谷,谷主还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去抵抗。 云忧谷之所以自成立之初,就屹立不倒,隐于身宗海域附近安然无恙。 有小半原因是因为上一任的“黯”,也就是现在那一位的“黯”的恩公。 那个能和谷主五五开的“黯”,有着另外的目标。 趁中秋和白糖因为金鸟吊坠,无声地对峙。 谷主扭过头望向了步宗的方向,眼底深意翻涌。 啊,说起来,那个地方也是和星罗殿一样,无法被他直接看破的存在呢。 但因为那个地方的气息很熟悉,谷主当时以为又是那只猫的布置,没有多理会。 谷主倒是想不到,上一任的“黯”后来竟然栽倒在那个地方。 果然是背后另有乾坤的,不简单的地方……罢了,终究是不可说,不可说。 谷主摇摇头收回目光,看向了白糖的脖子。 星罗殿成员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也是好奇得紧。 尤其是这吊坠背后的故事,嫤曛和绘窗身份的秘密都有待更深程度的挖掘。 而且,以刚才混沌暴动的程度看来,这吊坠在“黯”那一定有不小的分量。 “呵呵呵……”谷主低声笑了笑。 他忽然明白,在手宗时“黯”那么急迫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了。 原来是心爱故猫的遗物、自身心中的禁忌啊。 只可惜……时间并非一成不变的。 “黯”早已不是当初,和名为嫤曛的猫一起叛出宗门、抛弃一切,闯荡天涯的猫。 他回不去,也变不回曾经的那个自己。 就算对吊坠和其中储存的灵魂已成执念,非要得到。 这段情缘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手握强大力量的猫,心底的情绪早就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向坚冰靠拢。 就像是谷主。 就在不久之前。 他一边和这些猫交流事情,一边面不改色地通过催动隐藏在悠狸身上的小手段,控制司南磬进入沉睡状态。 得以继续执行悠狸部分的计划,静待结果就好。 所以说,呵,不会有例外的。 第二十七折 过渡!闲杂事记(二) 白糖依旧在对中秋死缠烂打,想打消她拿取金鸟吊坠的想法。 中秋是长着一张油盐不进的脸,性格也完全相同。 她还在这里的原因想都不用想的,肯定是打算等那个冒充绘窗的中元回来,再决定下一步动作还是其他。 “你们这都是什么猫啊?!”这让白糖很崩溃,“连人家的遗物都要抢哎——” 超级大声的喵喵叫,白糖企图用羞耻心击溃中秋。 可惜,他失败了。 因为中秋不止是油盐不进,她还双耳失聪,对白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气的小白猫喵喵叫唤。 谷主打眼一看,原本还像是中了沉睡魔咒昏迷不醒的圆雀已经苏醒。 正乐呵呵在跟在吉祥和如意的身边,一起笑嘻嘻地看热闹。 那副天不怕地不怕就只往热闹旁边凑的小模样,与谷主记忆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缓缓重合。 天真无邪的笑意,肆意舒展的眉眼,茶色的瞳仁色彩明亮,或许在某些猫的眼中是愚昧可笑的。 不过,在谷主看来,那笑容既是没有经受过黑暗打击的纯真的体现,也是猫善意的最大化。 曾经有一只可爱的小猫,脸上永远是笑着的,就像她的名字。 嗯……这只小猫,有些像笑笑和那只猫啊。 如果笑笑现在还活着的话,大概会和明月一样大吧。 以云忧谷和外界隔绝的程度,她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依旧会和从前每一次展颜时一样的纯真无暇。 那只猫如果也在的话,估计会恶声训斥他无情无义的所作所为。 然后叉着腰,提溜着他的耳朵或者长尾巴去道歉。 哪怕他已经是云忧谷谷主,实力强悍,也不会惧怕。 “身为弟弟,就有着时刻要纠正哥哥任何不良习惯的义务!”活力满满的小白猫,活在记忆中,永远鲜活。 谷主靛青色琉璃珠一般的眼眸中流过一抹哀恸,又转眼间消失不见。 可惜,他是信念坚定的猫,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且不择手段。 也正因如此,才一只猫都没有留在身边。 谷主转过身向中元消失的地方走去,背对着几只猫。 圆雀这时状似随意地扭过头,懵懂的眼神向他瞥去。 与她看起来就是老实小孩的外表极度不相符的,是属于云舒极致暴躁的内心吐槽。 可恶啊!!!!!!! 云忧谷谷主,好难攻略的一男猫!咬着小手绢飙泪的云舒发出深切的感慨。 云舒参考了一下谷主和明月的模板,试过了师徒线和线(指司南磬和殷宁宁一家四口)。 一系列剧本下来情感是有波动,但是没有落泪。 遂,原本因为“修”对亲情线有些避让的云舒,对比了一下因为小黑而对感情线敬而远之的态度。 便启动亲情线的备用方案,打算像“修”的亲情攻略线一样,从小抓起。 可是—— 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谷主他把原本立下“守护弟弟的笑容一辈子”的誓言,亲爪打碎。 在确定天性追求逍遥自在的弟弟,不愿和他一起,追随世间至高的力量后。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他趁弟弟常规午睡的时间,迎着蝉鸣声不告而别了。 花费能量跨越了时间线,把师徒线剧本覆盖小部分堪称投资巨大的的亲情线就此完美be。 别问既然是be,为什么还要加上一个“完美”的前缀。 问就是对“超出预算的付出结果零收入”的不甘心。 哎…… 云舒心中叹气。 谷主这种执着于隐藏在世界背面的力量,不惜舍弃亲情。 又在力量顶峰时,可以因为世界势力的局面隐居十年的猫,又会被什么样的感觉所打动? 云舒是真的不晓得。 所以她打算暂时放弃“谷主攻略计划”,虽然蛮馋他的结算奖励。 ——指得到眼泪后随机复制的福利功能。 但如果不放弃继续硬刚的话,云舒觉得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倒是可能会因为又一次的失败而心梗。 话虽然这么说,但把计划编写成档案封存后,云舒还是在时间差空间里打滚了一会。 啊这个猫真是难以理解,明明比他强的京剧猫始祖都比他好攻略哎! 脑内情绪发泄完毕后,云舒收敛情绪,重新把一小半意识投入到圆雀的身上。 这部分目前是比较重要,剧情难度有点高,她得盯着点。 目光回到深知自身实力不够,所以仍旧在和中秋据理力争,企图用言语感化对方的白糖。 就怕这些小猫猫出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 “拜托了,你再考虑一下吧喵呜~”白糖撅着小屁股,眨巴眨巴上了几层滤镜的亮晶晶大眼睛。 “……不。”中秋再一次移开目光,眼底无语满是。 白糖表情不变,小碎步再次移动到了中秋的面前,重复技能:“拜托拜托~” 他已经说了几十个故事版本,包括但不限于绘窗一只猫把他们几个拉扯大、嫤曛前前辈卖血给小黑治病…… 是被当事猫知道后,脑门上会挨上一个轻弹的结果。 不过,无所谓,白糖不觉得那两只贪睡的猫能够跳出来打他。 有本事就醒过来啊,那才好。 “够了。”白糖的纠缠被耳朵一动的中秋打断,她站直后冷声道。 白糖下意识后退几步,金鸟吊坠被他迅速取下来。 团吧团吧后塞进衣服的内侧口袋,贴近心脏的位置。 不远处的正义铃也被白糖握紧,防备地对准了中秋的方向。 然而一切布置,都不如过硬的实力。 中秋脚步轻挪动,身形便从几米之外瞬移到白糖的跟前。 爪拍在心口的感觉看着好疼,好像也没那么的疼。 倒在地上的白糖正晃神时,因为心口一片凉快回神。 这才发现金鸟吊坠连带几块衣服布料被取走了。 “啊!好凉~”白糖做作地捂住胸口,夹着嗓子,羞涩道,“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白糖糖~” “……”本来看在刚才的友谊,已经摆好姿势,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的吉祥和如意默默站好。 用不着他们帮忙。 只靠这小崽子的厚颜无耻和无节操,就足够一些敌人破防了。 第二十八折 交流!星罗殿的情报 可惜,对百毒不侵、心智坚定的中秋来说是没有作用哒。 白糖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只能启动最终方案。 “奔、龙——”上来就开大招,何尝不是对对爪的一种尊重。 白糖这一招的攻速快,打算借助这项优点,趁接近中秋的时候夺回吊坠。 不过又是很可惜—— 在“奔龙”落下前,中秋一个微微眯起的眼神扫过来。 紧接着,不过半秒的时间。 中秋一个侧身后撤躲过了突袭,爪臂随意一伸把白糖掀飞了。 ——失败。 “你这客人,我们好生款待你,你为何如此放肆!” 让白糖意外地是,吉祥和如意竟然仗义执言。 他趴在地上,感动地流下几滴眼泪。 正当白糖在心中期盼着“打起来”时,谷主一声令下,吉祥和如意又不动了。 “……”白糖决定,谷主此刻在他的心中,比“黯”还要可恶! 但下一秒回神后想一想……不至于。 至少,持续几分钟时间再解除这种视觉buff! 中秋打地那一下不疼,白糖缓了一会就站起身。 “哎——”依旧披着绘窗外表的中元,从白糖的身后忽然出现,开口发出感慨。 吓得白糖的毛都炸起来后,他又站到白糖的身前,开口道。 “若是没记错,你和那个淡紫色眼眸的小姑娘一样,都是这家伙身边的猫没错吧?” “这家伙啦,这家伙。”生怕白糖没理解,“绘窗”笑着指了指和绘窗一模一样的外表。 白糖分辨出“他”指的小姑娘是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冷凝住了一般。 是,小、小青姐姐吗? “不对吧……”白糖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拽出来。 虽然,小青姐姐是淡紫色的眼睛,也是他唯一认识的一位拥有这种瞳色的猫。 但是但是但是,应该不会是她的对吧。 “绘窗”眨眨眼,咧开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你想确定一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你想的那只猫,对吗?”“他”轻声道。 “我……”白糖本能的觉得不对,后退几步。 “那你就自己去看看吧。”带有薄薄拳茧的大爪,拍在白糖的额头。 白糖想要躲避却躲不过去,意识消失之前,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小师哥,可是,那只爪再度伸过来的时候,怎么还是有些恍惚…… 不过,“他”拍头的力度,比小师哥大力很多就是了。 。 白糖再度睁开眼,发现他正处在一汪乳白色的大泉眼中。 不同于普通猫怕水的习性,他没有慌乱。 白糖甩甩头上的水珠,打量周围,没发现什么。 他等了一会,边等边躺在水面上拔腿遨游。 ……来都来了,看这一亩三分地的样子,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不玩一玩那就有点可惜了。 不多时,空间发生变化,泉眼有了连接大陆的岸边。 白糖正要上去,却发现小青的身影出现在了岸边。 “小青姐姐!”他开心地喊,可满脸凝重的小青却没有反应。 白糖一皱眉,游到岸边上岸后,伸出脚试探性地踩了踩小青的裙摆。 发现自己的脚像穿透空气般,没有触碰到小青的裙摆后,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的开始,白糖就后悔了。 ——万一这里不是他想的,类似眼宗天眼台时,所经历的“过去”,那就惨了。 还好…… 说起来,是那个叫中元的猫,诱骗过来小青姐姐后的记忆吧。 白糖又打量起周围,但接下来的事用不着这么谨慎。 “你在哪?”小青在附近小范围探索,呼唤了好久,“绘窗”才现身。 “抱歉,久等了。”“他”笑了笑,“我们直接开始聊之前说过的话题吧。” 很快,白糖就从他们的谈话中明白了“话题”是什么。 以及,小青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家伙,”白糖看向“绘窗”的眼神里在喷火,“竟然闹到星罗堂里去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和小青一样,对“绘窗”抛出来的诱饵无比的好奇。 “绘窗”拿白糖的安慰逗了逗小青,发现她不上当后,无趣地撇撇嘴。 “你们的大师姐是怎样的案例,还记得吗?” ……“他”怎么知道的…… 小青本就因为担心白糖有些破功的严肃神情,顿时更紧张了。 “别紧张,”“绘窗”打了个哈欠,指了指泉眼,“水晓得吧?” “他”说,星罗殿有一块能倒映出猫土任何地方景象的镜子。 “他”无聊的时候,经常蹲守在那块镜子附近看着。 前几天镜子自动转换地区景象,恰好目睹了念宗森林的事。 “要复活你们的小师哥,至少也要拥有复活你们大师姐那样的力量。”废话,他们也能猜得到。 他们想知道点不一样的。 白糖和小青跨越时间重合的想法,被小青勇敢地问出来。 “嗯……”“绘窗”歪头思考了一会,眼睛一亮,“关于我们的事情算吗?” 小青点头后,像从游戏npc那取得信息一样,获得了几条情报。 “绘窗”跟豌豆射手吐豆子似的,笑着吧啦吧啦的说不少。 难度简单到白糖的下巴又差点掉下来。 这、这么容易的吗? 白糖赶紧把大脑清空,专门用来记“绘窗”的情报。 一、“殿主”存在了很久,星罗殿一开始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有且只有祂一只猫; “绘窗”称呼祂为老不死的……这条略过。 二、“绘窗”也就是中元,是“十二尊”之一,流霜的弟子;中秋是若水的弟子。 嗯……中秋看得出来,中元嘛…… 白糖和小青的表情功夫还不到家,没忍住,眼神怪异了些。 “怎么,觉得我不像我师傅的做派吗?怎么可能啊,不会的。”被“绘窗”抓到了。 ……不像,百分百不像。 那个流霜,一听声音就能猜测到应该是一只笑里藏刀的心机猫,中元…… 说让人心梗还差不多。 两只半月眼的小猫,思想在此刻达到同一水平线。 第二十九折 过去!不讲道理的预告 三、星罗殿的猫,都是起码死过一次的猫。 两只小猫沉默了一会,才转动脑筋,开始分析。 ……从小师哥这个被星罗殿盯上,但是没有收走灵魂的例子,看的出来。 所以,不用再重复“死”这个字了。 白糖和小青看向疑似对这一点很感兴趣,嘴巴里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死”的中元。 这家伙和小师哥的形象实在太割裂了。 他们已经没办法,尽量去把中元当一个物件,睹物思猫了。 “呦,生气啦?”中元瞬移到小青身上,蹲下身,满怀期待地贴脸嘲讽。 欠揍的语气和欠打的表情,附加在一起,百分百激怒两只小猫。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小青嘎吱嘎吱地磨着牙,挤出来一句话。 “啊,都说了这么多了啊,”中元撩了一把灰色长发,舔了舔唇瓣挑起一边长眉,眼神中邪气满满,“那我就不多说了。” “……哼。”也没有很想听,还有,“他”真的很装.jpg 爪动滑稽哈哈。 “哎呀,真的不想听了,那我就偏要说说了。”一副就要和猫对着干的样子,性格好差劲。 小青心中的怒火熄灭,彻底无语了。 “总感觉很好对付的样子哎……”白糖也是宇宙猫猫头升华脸。 然而,刚刚升起这样的想法,就被中元亲爪打碎。 “复活已死之猫,至强至纯的力量,必不可少。” 中元把垂在身前的长发都撩到了身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语调起伏跌宕,“而我们呢,更是对这项业务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熟练,闭着眼睛我都会呢。” “前提是——”中元仰头笑了笑,“灵魂必须拿走的哦。” “我想一想,”“他”笑道,“抢走怎么样啊?” “你们!”小青反应过来是指绘窗的灵魂,怒不可遏。 “不必太在意,”中元抓了抓灰发,试图把它们合拢束起来,“这只是个预告通知罢了,你们改变不了什么。” 白糖垂下耳朵,失落地低下头。 中元说的没有错,他没守住。 “到底为什么盯上我们的小师哥!”小青被气的呼吸错乱。 “这个嘛……就涉及到我们的核心情报了。”中元无所谓地解释。 不等小青继续说话,“他”神色一变,丝丝缕缕的兴奋从眼底迸发,进而缠绕住两颗渐渐向茶色变化的灰眸。 “要失陪一下喽,”中元的身影消失在这片空间,“有新乐子要开始喽。” 小青一只猫留在岸边,在被圈住的一小块区域活动,变相囚禁。 白糖所能看到的视角渐行渐远,跟随着中秋移动。 他看到中元从一处海域中冒出头,和等在一座山巅的中秋汇合。 “要打那个地方了吗?”中元满目亢奋。 “……可以。”中秋沉吟片刻,点点头。 “真的啊!”欢呼的中元,有种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的既视感。 “嗯,”中秋转过身,以上向下俯瞰一片宁静的海域,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你我都埋葬在那的话,可以试试。” “……嘁,跟你出任务就是无趣啦。”中元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根金系带,松垮垮的束起长发。 比起刚才的打扮,至少有了些正常猫样。 中秋看向中元的眼神中,白糖竟然看出一丝欣慰。 有种,“精神不正常的鸡掰猫终于肯正常点”的感觉。 ……怎么感觉都不正常的样子。白糖面无表情地想。 “走了。”中秋语速短促地说完,转身不再看中元。 山巅之下是有些熟悉的海域,中秋率先踏出一步,跳了下去。 下压时冲击力带来的风声呼啦啦的,将她衣裙和额前的碎发吹的,弧度时而优美时而混乱。 中秋始终冰冷的神情、笔直的身形被风勾勒着,与记忆中若水的气质当真有些神似。 当这份优雅的气质即将被海水扑灭时,中秋仿佛遁入了什么空间里,消失了。 “没乐子了——”留在原地的中元无聊地拉长音调,一字一顿。 “他”忽然灵机一动,也重复了一遍中秋的动作。 白糖像进入云忧谷时一样,眼前亮起浓烈又刺目的白光。 “不给我乐子玩,那我就自己去找喽~” 白糖眨眨眼,眼前已经是云忧谷的地界。 中元口中的自己找乐子,就是把附近的山给削了。 然后和白糖在刚来云忧谷时,和见过的四只佩戴怪异白面具的猫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白糖被迫观看完整场战斗,以及中场休息。 ——指中元半路跑去找中秋,也就是和中元的第一次见面。 他从一开始为这家伙疯子式的打法心惊胆战,到后来无聊地打哈欠。 反正,这家伙…… 白糖不得不说承认,中元的眼中的确毫无杀意。 或许是像若水没办法对绘窗,没办法打出饱含杀意的攻击那样子。 “他”只是以伤换伤、仿佛没有痛觉一样地挥动着爪臂打出攻击,一次又一次的。 在极致血腥的战斗中越来越呼吸急促,寻找着常猫无法理解的快乐感。 ……这种猫,白糖一般简称为变态。 非必要接触的情况下,他一猫扛起伙伴们和行李,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绝对不会累的那种! 后来,这段回忆就结束了。 白糖回神,下意识依照刚才“过去”中的景象,看向不争冠外已经被打成废墟的另一座山。 山脚下有几道衣裳破烂不堪的身影,正从一堆一堆的石灰里冒头,然后习以为常地慢慢爬出来。 短短几个小动作,竟然有着不一般的熟练程度。 啊,那是因为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被中元打进去过很多次(?)。 ……够了,住脑啊。白糖收回目光,把胡思乱想都赶出脑袋。 “说起来……”中元已经蹦跶到中秋身边,在说悄悄话,白糖看着“他”的背影。 这家伙,明明没有对情绪激动下,可以说是出言不逊的他和小青姐姐出爪。 却对那四只猫,从一开始就用武力纠缠,是有什么恩怨吗? 第三十折 战斗!夺回希望 不,说是恩怨,但是说有怨气其实更贴切吧。 白糖尝试去思考,盯着中元和中秋的眼神,不自觉落在中秋爪中的金鸟吊坠上。 可恶,本来就无法理解,估计这种感觉只是错觉吧。 白糖放弃了思考并咬牙切齿,心中谋划着怎么把吊坠夺回来、解救小青姐姐。 就这样,与标准答案擦肩而过。 “该走了。”中秋将金鸟吊坠收好,说道。 “欸——”中元后退几步隔开距离,不乐意地哼唧。 像是在沙堆里玩嗨了的小猫孩子,因为不愿意离去而胡乱躺在地上打滚。 ……是想起来,都会觉得难搞又心梗的程度啊。 “放肆!”此时失联许久的吉祥和如意,再度上线,“如此随意的姿态,你们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吗?!” 中元不出所料的不以为意,敷衍地点点头。 满不在意的态度,一度可以忽略“他”身旁认真道歉、行礼的中秋。 “确实放肆,”这时,沉默半晌的谷主终于开口。 得到他肯定的吉祥和如意,面上一点点因为没有得到命令便出言的心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背对着中秋的中元微微下腰,倒置的头轻轻地抵在中秋的肩头,爪臂自然地下垂。 “喂,大白猫,你有什么意见吗?”“他”露出一个恣睢的笑意。 稳了。卤煮生气了,等他们打起来那就绝对稳了! 看到谷主略沉的眼眸,与彻底表露出战意的吉祥和如意后,这个想法更是无限被放大了。 白糖一把拉过醒来后还搞不懂情况的圆雀,找了一块隐蔽的小地方躲好。 远离几位打不过的猫圈起来,马上爆发就要的战场。 待会等战斗结束,第一时间去,还有机会拿回吊坠。 捡漏虽然不怎么道德,但在这种实力处在最低档,什么都做不到的局面中。 说不定,是最好的招数。 但要让白糖失望了。 吉祥和如意与中秋和中元缠斗许久,分不出实力的高低。 谷主没有出爪,只是抬臂一挥,让云忧谷恢复了刚开始的山清水秀。 势均力敌的战斗往往可以持续很长时间。 白糖找不到机会捡漏,精神却越来越集中,凝望着韵光缭乱的,不远处的战斗场面。 等待着期望中的时刻倒计时,压低呼吸,随时准备必中的一击。 为此就算付出什么代价也无所谓。 就算是被大家集火一起打的话,只要护住小雀儿和吊坠就不觉得疼了。 只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 白糖正凝神屏气时,发现短衣袖被拽了拽。 “白、白糖哥哥……”余光看到是小雀儿,橙红色的杏眸中满是担忧和不安。 小白猫只有眼神的余光扭了过去,唇瓣开合,用气音问了声“怎么了”。 小雀儿也压低嗓音,看了看周围后的情况之后,悄咪咪地开口。 “从刚才起你就一直瞪着眼,好紧张的样子,现在怎么……还哭了?” 白糖眨了眨辣疼辣疼的双目,感觉到一颗颗泪珠滑落脸颊,和被湿润了的毛发。 他才木然地“啊”了一声,回应道:“没事,风沙迷眼而已。” 只是睁眼睛睁太久了而已。 不过,原来眼睛盯太久是会流泪的啊…… 咳,可恶…… 这个时候还想着要被安慰的猫,才不是已经成长起来的白糖大爷啦。 伏地猫猫遁地蹲啊蹲,终于蹲到来一个机会。 吉祥和如意在战斗经验、伙伴配合的默契上要略胜一筹。 时间一长久。 不太能跟不上中元疯劲满满战斗风格的中秋,渐渐也生了脾气,两者之间的合作有崩裂的势头。 “哎,”自己泡了茶,慢慢啄饮的谷主头也不抬,轻声点评道,“终究是年纪轻轻多轻狂啊。” 在吉祥和如意的一次联合攻击时,中元看到了进攻的时机,招呼中秋和“他”一起扛着伤前进。 中秋皱眉想把“他”拉回来,另找机会。 可中元战斗的劲头直冲大脑,觉察到中秋的退缩,直接拍开了她揪着衣袖的爪。 力度不小,中秋眼中溢出一丝不敢置信,顺着力道向后飞去。 白糖看到了机会,凝聚韵力一个“奔龙”起手,冲向中秋。 背后过亮的韵光吸引中元回头,凝聚出韵力想要攻击白糖,被吉祥和如意阻拦。 从中秋的爪腕上取下被团成一团的金鸟吊坠,落在圆雀用植物编织的吊篮里,心里石头落地的白糖,向两只好心猫抛去一个泪汪汪的眼神。 感谢,无需多言。 “拿来。”中秋微微眯起浓绿色的眼眸。 “小兄弟,还是还给她最好哦,”中秋不顾安危的以一敌二,浑身血刺呼啦的也不在意,还有心情讲话,“不然她拼上所有,也不会让把任务交给她的师傅失望哦~” “哼,讲的这是什么话!”白糖收好金鸟吊坠,站在圆雀身前,微笑着反驳。 他白糖,也是有在努力着,不想让大家失望的啊。 不想大家失望,也不想失败,那这种时候只能靠自己了。 “让开。”中秋上前一步。 “才不要。” 白糖捏紧正义铃,感受着重新挂在脖子上的一小块冰冷温度慢慢回暖,眼神坚定地拒绝。 “不知所谓。”中秋扬起又拍合在一起的双爪间,快速凝聚起了浓绿色的韵光。 白糖舞动正义铃扎起马步,韵力变身,金光围绕在身体周边。 缓缓震动的瞳仁表面划过一道红芒,红芒从眼尾落下来,形成一点小小的火花。 火花飞到了正飘扬在空中的金鸟吊坠上,点亮了蕴藏其中的力量。 如同燎原之火,白糖身上地气息一下厚重强大起来。 如果是原来的白糖和中秋相比,是小鸟和雄鹰。 那么现在,就是变异的鸟身型自然而然的在膨胀,比起雄鹰丝毫不逊色。 放下茶杯的谷主侧目看过去,眼中意味不明。 他目光的落点在金鸟吊坠上停留几秒,转而看向一处虚空中。 那里的空间泛起波纹,如同被落花点缀的清澈水面。 “来了啊。”谷主的嘴角勾起弧度,轻声说道。 第三十一折 现身!言语的魅力 极致的力量是什么? 这样偏向哲学的问题,很多种答案。 白糖更倾向于,曾经和绘窗一起从书中读到过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 永无止境,一山更有一山高,世界的广阔总是无法想象的模样。 以上,大概就是他心中模糊不清的想法。 但不可避免的是,白糖依旧会为此而震撼。 与其他大多数猫不同的是,他不会因为这份震撼,消磨自己心中前进的勇气光芒。 是勇敢又意志坚定的小猫猫啊。 。 当在念宗有过一面之缘的流霜现身时,白糖感受到如山岳一般的压力。 高大雄伟波澜壮阔的、山巅隐藏在重重云雾中的山。 感觉上,似乎比“黯”以最强兵器之身降临时,还要再强上几分。 “远道而来即是客,”和若水不同,流霜是能说会道的猫,自用谦称,“谷主大人,不赏在下一杯茶品一品吗?” 她落在谷主不远处,保持一个礼貌又交流舒适的距离区域。 “我这的茶终究要淡些,”谷主呵呵笑着,“比不得你们那边啊。” 他看了看周围,因为战斗,不争冠顶那些再度损坏的花花草草,意有所指。 没多远处缩到中秋跟前求原谅的中元,抖抖耳朵,看着想要回嘴。 本来对一声声道歉爱搭不理的中秋一巴掌拍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流霜轻叹一声,语气惋惜:“在下的弟子自小性子野得慌,再好的清茶都平不了天性不是?也是苦恼得很。” 她这么说着,回头又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歉。” 中秋一把把战意未消的中元拽出战斗状态,抬起爪臂押着“他”一同鞠躬道歉。 被迫道歉的中元当然不满意:“喂,就不能换一个惩罚?” “如此轻松的代价连惩罚都算不上,你们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吉祥和如意非常愤懑。 中元本来还想着叫嚷,下巴被忍无可忍的中秋用指尖捏住,把脸转向流霜。 此时,流霜又重复了一遍:“道歉。” 中元眨眨眼,下一次被中秋押着道歉时,再也没有啊异议。 吉祥和如意觉得舒服了好多的话语,谷主却没有听进去。 他的神情平常,眼底却略有恍惚,早已封存上锁的记忆被“野性”作为钥匙打开。 记得笑笑比桌子腿还矮时,第一次捣蛋竟然把云忧谷搞得天翻地覆。 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力量和威慑力,遇到被训斥的境遇会撒娇撒到谁都不忍心惩罚她。 也因此,捣蛋的雪球越滚越大,最后雪崩。 那时,唯有谷主和安安能抵挡住笑笑的绝技,布置一些在小孩子看来很重的惩罚。 ——三天不准吃糖、新玩具不许玩…… 谷主有许多比这严苛百倍的惩罚,却从来没有动用。 到最后决定惩罚时,身旁的小助手还有倒戈的嫌疑。 “不要骂她。”安安板着小脸,严肃地叮嘱。 谷主如果也板着脸不答应,安安起码得几天生闷气。 笑笑得到应有的惩罚后,不服输,努力撇着嘴装委屈样,想糊弄几只猫站在自己这一边。 可惜她玩起来谁都不管不顾,是个笑脸小魔王。 被弄坏东西的猫短时间内不会理她,笑笑孤立无援,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这孩子性格野,得师父和大家多多包涵啦。”殷宁宁抱着真心实意哇哇哭出来的笑笑,羞怯地笑着。 司南磬的臂弯中坐着安安,一大一小两张脸,温和与严肃交织着。 一如司南磬儿时,和谷主同框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一家四口,不论远观还是近看,他们之间总有种难以插足的莫名氛围。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理解。”谷主的回忆转瞬即逝,脸上又绽出温和笑意。 他起身向流霜走过去,如意及时过来斟了一杯新茶放好。 流霜微微躬身行礼,和谷主几乎面对面,但是谁都没有开口。 “有何目的,不妨直说。”白糖正思考着,背后的圆雀一个探头,搅乱了局面。 “小姑娘活泼的。”流霜声带笑意道,而后又向谷主行了一礼。 “既然是客,本不该这么快说些功利事,不过……职责所在,还请谷主大人谅解。” 态度诚恳归诚恳,谷主也应允了流霜的需求。 白糖本能觉得不妙,拉着圆雀后退。 “没有的。”没得到中秋原谅的中元,恹恹地瞥过来一眼,语气少见的在正常范围内。 “因为那个……本就是我们这次出行的目的,”中元看了一眼金鸟吊坠,又收回目光,“你再怎么反抗都是无用,勇气可嘉的小白猫。” “好孩子,不要害怕。”流霜的话语好像套上了什么威慑力buff。 话一说出口,听到的猫心中就忍不住生出想要臣服、听从的想法。 但偏偏意志力坚定的猫,又可以回想起自己苦苦坚持的信念。 臣服与反抗的想法在脑海中具象成恶魔与天使,一刻不停歇地交战。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想法,一次又一次要败在对方几句话中包裹的能量。 挫败感与极致的慌乱,让大脑的运转越来越浑浊。 “干脆听她的算了”这种想法,冒出来一遍又一遍,像混沌般无法被清除干净。 白糖毫不怀疑。 如果是那个没有成为京剧猫前,没有以远大目标为己任的他自己,是一定挨不住的。 那种只能一点点看着自己沦陷的感觉,只因为几句言语,想法与自己背道而驰的感觉太恐怖。 “……你……”白糖甩甩头,把所有想法清空大脑,只记得先后退、躲避。 “好孩子,”斗篷下露出一双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双眸,满是爱怜地看过来,“不愿意吗?” 白糖脑海中本来就混沌的思想,更是开始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他咬牙停下,全心全意地平复着心绪,汗珠如雨后春笋接连冒出。 白糖睁开一只眼,金瞳锁定了流霜的身影。 大师姐,就是被她这种无孔不入的手段逼疯的吧。 但是…… “那也不能带走……”他握紧吊坠。 这是他们最重要的宝物。 第三十二折 剥夺!新生的灵魂 “好,不带走。”难以置信,就这么轻易的被答应了。 流霜语带怜悯:“擦擦脸吧,都快分不清是泪还是汗了。” 与她悲天悯人的口吻相反的,是转过身的背影,和朝中秋轻轻比了几下的爪指。 “谷主大人,”流霜礼过道,“有些事关乎不小,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大白猫看了一眼白糖和他身边警惕的圆雀,又看了看眼前在斗篷下笑意盈盈的猫,点头:“自然。” 他饮尽杯中的茶水,身影渐渐虚幻。 流霜也随之没有了踪影。 不算狭隘的空地,仅剩的六只猫分为了三派。 ……有种家长出去谈话,把孩子们丢在一起打闹玩耍的既视感。 吉祥和如意自诩是中立的阵营或者裁判,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流霜离开后,白糖的自制能力恢复如初,咬牙应和着他们的话。 圆雀则是和刚才偷偷打过来一发攻击,想和白糖打起来但是被她拦截下来的中元瞪眼,防备的小模样很可爱。 “够了。”中秋闭了闭眼,看了看中元后面向白糖。 “准备好了吗?”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什么? 吉祥和如意觉得不对,皱起眉头。 白糖心中警铃大作,当即想把圆雀护在身后。 圆雀晃晃缠着一圈细软藤蔓的爪腕,表示自己也有能力抗衡。 不安仿佛成为了空气中的毒药,被传播着,让一呼一吸之间吞吐空气的猫越来越紧张。 “哈,”中元背过身去,“只是无用之功而已。” 明明是嘲讽的语意,但语气口吻中是化不开的悲伤。 “嘴巴放干净点,”中秋抬起爪抚上乌黑的发髻,轻轻拔出扇子。 泼墨山水的扇面在合拢后全数展开,是一幅南方烟雨下的青山绿水。 “我们这可是——”中秋双爪按压着扇子缓缓抬起来。 升龙的扇子平铺在空中,与那双浓绿色眼眸的焦点处在同一点后,短暂的静止后骤然上扬。 莹蓝的韵力化作伴舞的风,在扭转腰肢转身的少女周身荡漾。 她没有说完的话语,伴随着打出的韵力而出口:“正在迎接新的同伴。” “躲开!”被中元缠住的吉祥和如意提醒道。 白糖也很想要动一动他的双腿,但它不听使唤。 唯一听过的双眼,也只是盯着眼前逐渐放大的韵光。 余光中的小雀儿想要挡在她的身前,耳垂下的红珠一闪,双目呆滞地不动了。 被耀目的光华打中前,白糖似乎感受到有一道身影在身前,抵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庞大的冲击力使白糖下意识身体后仰,双脚脱离了地面,向身后的山石撞去。 韵光不曾击中他的身体,却好像从他的灵魂中彻底带走了什么。 再睁开双眼,眼前的,是最近几乎每一次在梦中,都会眉眼轻弯的熟悉面容。 “……小师哥?”白糖猜测,他是不是已经在弥留之际。 听班主婆婆说过,猫死前都有一场走马观花灯,应该就是现在吧…… 虽然也有疑惑,为什么这种情景下没有大家。但也许是专场。 “白糖,有段时日不见了吧。” 喵呜! 和那个冒牌货真的不一样,各方面都容易分辨出来。 就算是相同的皮囊,他们也没有认错过的。 这件事在以前,可以作为讨要摸头奖励的敲门砖。 没有做到这件事的其他伙伴,或者慢一步,没有颜面一同上前讨要。 他会在其他三双眼眸的注视下,先一步独享小师哥双爪的温度。 说是先一步嘛…… 是因为等那三个狡猾的家伙憋不住,露出些失落的表情后,小师哥就会雨露均沾地补偿他们的。 然后因为他不满意,反过来补偿。 然后再因为那三个家伙…… 没完没了的重复。 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没有鱼儿跳跃出水面腾空的小溪流旁。 是过去的时光。 绘窗一开口,白糖才发现他的身体好似幻影一样,一戳就破似的。 他转动双眸去看周围,发现自己竟然还在云忧谷内。 “小师哥,你——” 白糖刚说出没几个字,被一股吸力打断了。 白糖看着绘窗再一次离他愈来愈远,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 “要坚强啊,白糖。”耳边风声呼啸,只听得见他的话语。 “……白糖哥哥!”重重地摔落在地之后,小雀儿担忧的面庞从视线边缘冒头。 唔……所以,不是走马观花灯。 白糖的视线慢慢清明。 是真的! 白糖一个仰卧起坐,焦急地在附近寻找着绘窗。 只是……这里也没有,那里也没有,哪里都没有。 最后的最后,白糖在中秋的身边看到了他。 身影不再虚幻,双脚实实在在地落在大地上的绘窗。 方才离开的谷主和绘窗,也站在不远处。 “以魂灵为基础,短短时间便借助神器,复活已死之猫,堪称神迹。”谷主似乎很惊叹。 但灵魂连接着在场几双眼睛背后的猫,云舒知道,这话只能听听。 以实力评估的话,这家伙可是自“修”之下的第一猫。 她现在还差的有点远…… “雕虫小技尔,与您相比不值一提。”流霜礼貌地行礼回话。 是吗? 而就是这样的雕虫小技,星罗殿那时也没有给他施展的机会。 他在正事之余问笑笑的下落,那两只小猫不知道,流霜也自称不知。 一个一个的,成心吗? 谷主的脸色有一刹那间的阴沉,一闪而逝,仿佛只是错觉。 而不明白究竟是哪里踩雷了的云舒,把这件事记下,列在笔记上。 ……这个冷心冷情的大猫猫又在无理取闹些什么啊? 虽编撰诸多剧本,但当面感知情感的功能异常笨拙又慢半拍的云舒,心中嘟囔着。 啊,西吧儿。 跟在这大猫猫身边的日子,真是难以捉摸啊。 云舒又换到中元的壳子里,打了个哈欠。 一些黑泥情绪,通常都会在攻略不成功或者结果不如意的情况下形成。 所以……给小中元的猫设上的疯度再额外添上一笔,平常的举止稍微不同一点。 也是可以的对吧? 第三十三折 再别!乘竹筏出谷 绘窗复活了。 确认了这一点的白糖非常开心,唇角的弧度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嘻嘻。”谁想和他说话,得到的回应必定有这样一句前缀。 “莫不是傻了……”搞得圆雀一度非常恐慌。 但是绘窗要跟着星罗殿的猫离开。 “……”得知此事后的白糖嘻嘻不出来了。 他不答应,可是星罗殿的猫他谁都打不过。 没有实力谁都不会乖乖听话。 白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绘窗站在中秋的身旁,预定了离开的道路。 “不可以!”他想死缠烂打,却发现心中有股莫名的感觉,阻止他付诸实践。 等绘窗离开后,白糖想明白了那大概就是自尊心吧。 小师哥说白糖已经是大孩子了,也说过这种感觉的作用。 白糖听话,但是他不觉得这有用…… 小青姐姐被中元从那片空间中解放出来,落地点就在绘窗身边。 她左看看刚复活不久的绘窗,右看看笑容邪魅又肆意的中元。 没一会就晕了。 会医术的绘窗解释,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加上长时间精神紧张导致的。 后来由圆雀抱着小青,白糖憋屈地送别绘窗,眼泪接连落出眼眶。 绘窗回头看了一眼之后,就在没有回过头。 他最后一次转过去的时候,白糖好像看到他的下颌上被水洇湿出一道水痕。 小师哥说他在星罗殿不会有事的,白糖不相信。 小师哥说用不着担心他,白糖不相信。 小师哥说没办法见一见大飞和武崧,要白糖代他问候他们,白糖答应了。 无可奈何,就是无可奈何,但凡有第二个选择都不会等待心碎的结果降临。 星罗殿的猫离开了。 云忧谷在谷主的一呼一吸间,再次恢复了重峦叠嶂、水暖山温、如画般的景色。 谷主另有些话要单独对白糖说,白糖刚好也想打听消息,答应了。 圆雀和小青,外带一开始就消失了的小明月,一同跟着如意和吉祥去来屋外边玩耍边静候。 “此去何为?”谷主问。 “……打败‘黯’,拯救猫土。”白糖说出了,他一直以来坚定的目标。 “凭什么?”谷主又问。 白糖沉默片刻:“不知道。” 谷主沏茶的爪一顿,过了一会才问:“想放弃了?” “没有。”白糖摇摇头。 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打败“黯”,以及他们又能凭什么方法。 但是,白糖现在就只想这样去做。 用不着顾及其他,因为其实仔细想一想,能顾及的猫和事物也没多少。 站在他白糖身后地他所有在乎的猫们,无不支持他。 既然如此,搏一搏又何妨? “这样啊……”谷主低声笑了起来。 是掌握信念,甚至是超越信念的坚定啊…… 虽然他没有继续问话,但白糖总觉得谷主明白了他想法。 后来白糖牛饮了谷主推给他的一杯茶,和小伙伴们告别了云忧谷。 自打进入云忧谷后所有见过的猫,除了送他们离开的吉祥和如意,全部站在岸边相送。 再次仰观两峡之间的这道河流,给白糖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错觉。 就好像什么烦心事,都将藏在船桨下被搅动的汩汩水流中。 不久后会顺着渐行渐远的竹筏相反的方向,流啊流,被埋葬在身后的过去。 是啊,沉溺情绪没有用,不如打起精神。 学小师哥说的,他要坚强。 白糖的心情好了些许,连带着圆雀的心情也变好了。 “是时辰了。”他们就要出谷了。 圆雀跟在背着小青的白糖身后,怀中抱着小明月,揣着谷主还回去的紫竹罐。 竹筏游动后,她转过身笑着朝岸边挥了挥爪臂。 “再见——”是一声真情实意的呼喊,嗓音清脆悦耳。 送别那道小竹筏后,四只戴着面具的猫悄无声息地行礼、告退。 雨师淼紧随其后,但是他在离开前一时用力过度,仰头看到了谷主的脸。 他笑眯眯的神色瞬间崩裂,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木愣愣地离开了。 直到走到只有自己一猫的地界,雨师淼才感受到呼吸的通畅。 他缓了一会后,忍不住回想刚才所看到的,不敢说的景象。 强如谷主大人那样的猫,也会呃……哭吗?假的吧。 而在另一边,云舒也同样惊讶地望着,浮在它爪心的一滴白色的泪珠。 她能看得出这是属于谷主的。 “……真假?”云舒挠头。 她也没记得后来有做过什么啊,剧本也没有问题啊。 云舒不理解,并把这件事也加入了笔记中。 猫猫的情绪啊,还真是和她前世的人类一样,极为复杂。 搞不太懂,但不妨碍她开心! ……终于到手了。 。 谷主也说不明白。 他自认,道心坚定,不会被情绪左右。 可经历一系列事情后,他忽然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大概是许久不问谷外事,有些力不从心。 见到和笑笑一样爱笑的那个孩子,那只小雀儿,回首展露笑颜。 谷主便觉得眼眶酸涩微痛。 正思考着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又慢慢地眨了眨眼。 一颗泪珠就此脱离谷主的双目,飘飘然飞向远方。 谷主很惊讶。 他还以为,他早就没有这种凡俗的情欲了。 “世间万物皆有情,生而始之,”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又微小的声音,“岂能轻易抛弃。” 谷主眼角的泪痕凭空消散。 他转过身去看,不出所料看到一只红毛老鼠,叽里咕噜。 “只是一时迷惘罢了。”谷主轻声道。 他觉得下次得提前稳定一下情绪,就不会再有这么回事了。 姿态恭敬的叽里咕噜闻言抬眸,向谷主看了一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 “不知您接下来有何安排?”叽里咕噜问道。 “静候时机。”谷主的语气恢复往常的疏离冷漠。 叽里咕噜顿了顿,随后再度行礼,口中称是。 他保持着恭顺的行礼姿势,许久都不曾站起身。 谷主看破了叽里咕噜的两道长眉下,那写着疑惑的双眸。 “有话直说。”他转过身面向出谷的路,“我又不是独裁者。” 第三十四折 重逢!悠狸的变化 拂过水面的风轻轻扬起,被允准进入谷内。 它们捧起大白猫的几缕发丝,又慢慢地放下。 叽里咕噜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也要把圆雀带过来? 那小姑娘……在他们原本商量好的计划中,可没有她的身影。 明月姑娘又为什么没有留下? 明明以谷主那珍惜徒弟却又不会放任对方触犯底线的性格,这是板上钉钉的结果。 为什么,结果会有这样的变动。 叽里咕噜从第一个问题开始问了。 “她身上有股气息,很熟悉。”谷主想了想。 他望向步宗的方向,眼中倒映着的,却是一道身着蓑衣的大白猫的背影。 “……你无需知晓。”谷主收回目光,顺带堵死叽里咕噜想继续问的想法。 事关那只消失已久的猫,他得再仔细盘算一下。 “至于我徒儿明月,留在谷中指定也是伤心,不如跟去外面见些世面。”谷主轻轻地摇了摇头,踱步离去,“近来猫土事繁,就得多劳你费心了。” “是。”叽里咕噜行礼送别。 谷主的背影慢慢模糊后,叽里咕噜站起身,也打算离开时。 “那只小白猫姓甚名何?”耳边又猛然响起了谷主的传音。 叽里咕噜脑筋一转,低声回问:“可是那一只会做宗韵力的?” 他知道谷主能听得见。 云忧谷,就没有哪里能逃脱谷主的掌控。 “嗯。”得到谷主的肯定后,叽里咕噜把白糖的名字告诉了谷主。 “他信念成执念却能自控,达到更上层的坚定心念。” 谷主的声音中有赞赏和肯定:“不错的小辈。” 叽里咕噜心中一惊,替白糖感谢了谷主后离开了。 两山夹水处,一身白袍的老鼠时不时落在水面上脚步轻点,继续腾空远去。 。 星罗堂。 白糖他们回来的时候,悠狸已经回来了,伺候银婆婆吃了晚饭。 银婆婆坐在行医的屋子中,等他们很久了。 “既然来了,那还不滚进来。” 一听他们进来的动静,银婆婆便撑着气势大吼道。 此时此刻,距离归初印的时效只有半个时辰了。 “婆婆别急,就来啦!”白糖谢过悠狸,嘴里叼着他送过来的油饼。 匆匆从圆雀怀中接过小明月和紫竹罐,奔向行医的屋子。 边缘绣着金线的帘子被掀起又落下,遮蔽了屋子里的景象,隔开空间。 “师哥,”圆雀捧着比她的脸都大的油饼,歪头问,“你怎么了?” 悠狸一愣,唇角的笑意变得牵强又僵硬:“错觉吧。” “怎么看不出来,明明在我眼里就很明显嘛,”圆雀咬下一块油饼,含糊不清道,“发生什么事了?” 废话,她没看住,她当然知道了。 “……没什么,”悠狸低下头沉默几秒钟,笑着仰起头摸了摸后脑,“只是今天擀面时抹的油少了,估计不好吃。” 他那时候在想事情,其实压根就没有抹几下。 “咕!”圆雀呆滞在原地,双目无神。 “小雀儿?”悠狸缩了缩脖颈,伸爪在她面前挥了挥。 “呜师哥,”圆雀回神后又啃了两口油饼,瘪起小嘴,双眼哭成了香煎荷包蛋,“少了那些油,饼不如从前好吃啦!” 悠狸后悔了:“小雀儿不哭,我再去给你炸,不哭了不哭了……” 早知道一时走神会让小雀儿伤心,他就不去想那些事了。 那些……在悠狸从那个神秘的地方回来以后,就一直围绕在脑海中的想法。 猫与魔物、韵力与混沌,究竟…… 圆雀躲过悠狸替她擦拭眼泪的手帕,眨巴了眨巴水雾弥漫的橙红色眼眸,看向悠狸。 “油饼少了油就不好吃了。”她鼓着脸颊说道。 “好,师哥记住啦。”悠狸哄着她说道。 “真的记住啦?”圆雀凑近悠狸看了又看,仍旧是不太放心。 悠狸有些无奈地点头:“已经刻在脑海里了,怎么都不会忘掉的。” 圆雀满意地擦去所有泪水,又开始吃油饼。 从被咬开的切面看去,内里干巴巴的,看着就知道会有多噎。 “别吃了。”悠狸皱眉。 “那可不行,”圆雀面不改色地继续啃着,“这可是师哥亲爪做的油饼。” 悠狸垂下眼眸:“可是已经不好吃了。” 就像他,深陷在思想的漩涡和死胡同之中。 脑海中不断交战的天使和恶魔,他都看不清本质。 究竟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濒临崩溃。 “好不好吃那都是师哥做的,”小雀儿欢快的嗓音又响起,“当然不能浪费了。” 悠狸沉默地移开眼,将目光放在星罗堂的其他地方。 他害怕他接下来会失控。 明明有着清醒的意志,记得踏进那个地方后被掌握的行动,和阻止他的猫。 触碰到那种力量的时候,悠狸感觉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 什么类似“魔物就是魔物,杀,杀个精光还天下百姓一片晴朗天空”的理念,层出不穷地灌注进脑海中,渐渐麻痹了思想。 那些想法,几年前悠狸的心中就不再有了。 这多亏了小雀儿。 相识后的几年,悠狸和小师妹互相温暖,互相学习,试着纠正对方错误的理念。 悠狸那时也拥有相同的想法,从来不敢在银婆婆面前显现出来。 那是救他一命抚养他长大的师父,也是救咚锵镇无数村民的心的医者。 咚锵镇外的魔物是猫,全猫土的魔物也都是猫,那到底是该杀还是该怎么样? 悠狸把内心的纠结说出来,圆雀想了想,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万一那些魔物中有师哥的父母呢?” 是啊,万一呢…… 那是在他儿时一同欢笑过的父母啊,怎么可能忍心。 悠狸现在还能保持正常的理智,就是出自于这么多年来,被潜移默化改变的想法。 “油饼里面没有油了确实不好吃哎。” 没等悠狸继续想,就听啃完一张油饼的圆雀噘着嘴吐槽道。 “早就跟你讲过不要吃了啊。”悠狸笑了笑。 圆雀于是重复了一遍“油饼少了油就不好吃了”,又走到悠狸身前,眼神变得凝重。 第三十五折 相处!月色下的友情 圆雀直勾勾地盯着悠狸淡绿色的双眸,一字一顿。 “所以星罗堂如果没有师哥,小雀儿也不会开心哦。” 悠狸的瞳孔在缩小,只觉得呼吸越来越艰难,像是被攥紧了呼吸道。 “你……我……”被看穿了吗——他的异样。 悠狸说不出什么,只是颓废地垂下了头。 “没关系的师哥,”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的触感,是踮着脚尖圆雀在摸头,“小雀儿在呢。” 良久,悠狸缓慢又释然地点点头:“……嗯。” 。 作为大胆使用韵力和混沌结合的力量,费心劳神医治魔物的猫。 银婆婆一出爪,那就知道有没有。 白糖在旁边打下手,亲眼看银婆婆用来紫竹罐的力量后,三个小伙伴恢复原本的模样。 才放心地搀扶着银婆婆去休息,然后返回去看了看武崧他们的情况。 银婆婆说说,是卡时限恢复原样的原因,他们这段时间的精神会比较衰弱。 整理好衣物后又没多久,倒头就睡了过去。 小青似乎也精神不济,白糖去敲门地时候没有回应,只听得见微弱的鼾声。 他抬头一看今晚的月亮,才发现已经过去好久。 白糖守了他们一会没见有什么意外,就冲进了厨房。 在这个咚锵镇的这段日子,白糖眼看小青变得能做一大桌子菜点出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有以前小青姐姐都不用做这些的伤心,也有不甘落后的攀比吧。 总之白糖晚上多跑几趟厨房,和叽里咕噜一起偷吃吧不是。 请教出几次的经验实践后,白糖学会做饭了。 晚上食材不多,他搜罗出一袋面,就和面做了饽饦。 不忘在灶台干净的区域放好打工时挣的铜币。 端着比头还大的碗出来时,在小溪流边,白糖看到了草坪上排排坐的圆雀和悠狸。 白糖吸溜了一筷香气喷喷的饽饨,慢慢向他们走去。 今晚月光明亮,夜风只吹的动耳朵上的毛,存在感轻微。 凑近看,小雀儿抱着热气腾腾的油饼啃,悠狸哥的笑容也比刚才匆匆一见时感觉真心些。 白糖看着这平淡又难得的一幕夜景,又吸溜了一口。 这样的美景,感觉比任何的绝美景色都要漂亮啊。 挺美的,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保持下去呢。 “嗯,好吃好吃……”白糖一眨眼干下去了小半碗。 这一声感慨,打破了安静的氛围,悠狸和圆雀同时回过头。 悠狸扬起笑容打招呼:“白糖啊。” “白糖哥哥好!”圆雀已经能平静地叫出这个称呼了。 “……嗯?”悠狸眉头一皱。 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jpg 圆雀啃油饼的动作也停下来,不安地眨眨眼。 不过,在悠狸面前这么叫倒是第一次。 白糖走近看了一眼圆雀爪中的油饼,像解开了什么疑惑似的点了点头。 难怪起锅时锅底有一点热,原本刚炸过油饼啊。 可是这么晚了还起锅炸油饼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没来得及把问题问出口的白糖,受到了死亡凝视。 “小雀儿为什么会叫你‘哥哥’,白糖?!!”哇,是没见过的,超级可怕的悠狸哥。 白糖就这饽饨吞了一口口水,莫名有些心虚:“啊?” “我说——”悠狸重复了一遍问题,站起身眼眸微眯,压迫感十足。 作为小师妹的师哥,他已经十年如一日的听了这个称呼好多年。 但是可是—— 他身为小师妹的兄长,竟然被别的猫霸占了这种专属称号! “……啊?”白糖歪头吸溜着饽饨。 一大碗饽饨已经见底,他当即转过身想前往厨房续一碗继续干饭。 算一算时间,离开星罗堂的时候是下午。 他可是错过了晚饭,那吃一锅饽饨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小白猫在心中震声地暴言,并随时准备付出行动。 但没有得到回答的悠狸,执着地挡在白糖的必经之路上。 在悠狸第三次重复后,白糖总算明白了他一直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他想了想,回答道,“既然我想让小雀儿这么叫我,她也默认了,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悠狸沉默了。 他想说的是,站在一个妹控的角度,去纠结“妹妹竟然在不知道的时候有了其他的哥哥并且没有告诉他”的这件超大事件。 而不是这样轻飘飘,甚至可以说是挑衅的,急切想要揭过此事的敷衍。 可恶。 不要小看一个妹控的决心! ……师妹怎么就不是妹妹了!?? 悠狸经历过深沉思想的转变后,下意识全心全意沉浸在所在意的事情上。 ……“哥哥”这个关乎兄长的称呼是全新的。 但是小雀儿这么叫的对象,却不是他—— 不是他—— “哈?”又捧着一碗饽饨开干的白糖,见到悠狸的颓丧样,难以置信,“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你把这个称呼让给我。”悠狸抬头。 “……不要。”白糖摇头。 “………………”悠狸继续坐在草坪上,屈起双腿抱着双臂低头,继续思考。 “悠狸哥,表~计较那么多嘛。”白糖笑着安慰。 嘛,他其实还是挺喜欢。 自己提前占据小雀儿这一称呼的行为。 这才是有地位的哥哥。 “哦,”悠狸抬头,平静地开口,“那就把它还给我。” “不要。”白糖笑嘻嘻地摇头。 悠狸继续低下头,维持着自闭的小动作。 圆雀看着他们之间时不时一来一回的对话和动作,低头,慢吞吞地啃了一口油饼咀嚼着。 哈哈…… 什么嘛,打着她的名号,在这里玩放松心情的相声小游戏,还这么的心照不宣。 能有多好用啊? “……”圆雀咬下最后一口油饼,拍拍爪子上的油,偷偷地站起身。 作为被忽视的代价,白糖还没来得及霸占的那些美味小饽饨,就做好排队跳进她的肚子里的准备吧。 至于悠狸……算了吧,小乖乖好不容易才学会了要及时发泄脾气。 就放过他喽。 铺洒大地的月色照进竹林,幽寂的色彩弥漫。 两只小猫的余光看向偷偷摸摸的小白猫,唇角带笑。 第三十六折 体验!被扼杀的偏执 赚钱,并且是不用京剧猫的能力。 作为一个普通猫,去体验正常生活的同时,获取幸福的果实。 是白糖和大家商量之后,主动向银婆婆提出的想法。 他们经过商讨之后,明白银婆婆是想让他们学会自力更生的道理。 而且贴近猫民的生活,能提醒自己时刻不忘本,不骄傲自满。 之前是因为刻不容缓的归初印,失去了这次机会。 但他们作为成长的猫,已经明白外面的世界时刻危机四伏。 能学习多少,就在安全的地方学习多少,以备不时之需。 “干老身何事,随你们自己安排吧。”银婆婆训斥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悠狸哥和小雀儿是监督者,白糖邀请过来的。 白糖的这些决定全票通过,大家都没有任何的异议。 整理好之后,交由武崧过目,等待他思索完毕后带领大家进行下一步实践计划。 偶尔武崧和白糖之间有些分歧,就会由小青和大飞来做裁判断定事件、修复感情。 利用好白糖时而天马行空的想法,开拓思路; 相信武崧是相对清醒睿智的领导者,服从并时刻关注着。 小青和大飞与其说是随时待命的替补队员,不如说是性格较平和,旁观的监督。 他们的话,在这两只性格本质有些相冲的小猫产生矛盾的时刻,就是让小团队清醒和团结的定海神针。 这些就是四小只目前的内部相处方式,固定且和谐。 悠狸看到后说不出话,圆雀跃跃欲试想加入小青和大飞的分阵营。 “能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团队角色,超酷的哇!” 这话让小青和大飞的好感度up up,挨个摸了摸圆雀的头。 “……什么嘛,竟然恩将仇报!” 一群少年目睹小女猫脸颊鼓起,生气的全过程后,笑作一团。 “哼!”小女猫更生气了。 大家开始道歉,开始用笑话或者礼物弥补。 少年猫的活力笑声,充斥着往日被药草味填满的星罗堂。 悠狸在其中的笑声最小,笑容却包含着释然。 重楼的露台之上,是能将他们的神情一览无余的绝佳观察地方。 银婆婆看着了一眼霸占这里的叽里咕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风和衣袖追逐着玩耍,红毛老鼠低头,观看着少年们叽叽喳喳的交流。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一道斗篷身影,却选择了忽视。 。 本来进入元初锣楼的猫选,有两个。 但是谷主也想将白糖放上棋盘时,他发现了这只小白猫的与众不同之处。 “救命恩猫,‘修’么……” 谷主最后决定了,只放悠狸一猫进入元初锣楼。 他是距离最近也最佳的选择。 父母年幼时消失在了混沌之中,心中埋下仇视种子; 也没有经受过挫折和思想的风吹雨打、系统化京剧猫知识的教育; 又是个小闷葫芦的性子,遇到大事势必会在沉默中变态。 再加上咚锵镇由银婆婆的所作所为催生的环境,矛盾累积,绝佳的选择。 元初之力,只给悠狸的体内灌注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一丝。 微弱到了是谷主所能感受的极限。 再多那么一丢丢,比空气中的灰尘还要渺小百倍的计量。 悠狸的大脑,就会当场被偏执正义的思想填满。 继而实力猛然膨胀,作乱一通后,爆体而亡。 那就不划算了。 在原本的计划预想中,悠狸会慢慢地炼化这一丝元初之力。 这个实验在身宗那位代理宗主最近有繁多小动作,再有就是谷主出爪遮掩的情况下,不会被“黯”发现。 而实验结果,也关系着元初之力是否能为猫大众所用的结果。 谷主和叽里咕噜会根据结果,决定之后的作为。 计划的开端如预想般的,非常顺利。 可是变数出在实验体悠狸回到星罗堂后。 在预计中本来会让悠狸偏激的想法更加强烈,从而彻底激发所有的地方。 失败了。 因为一只小猫的几句话,元初之力本来改变的想法被压制。 又因为几只小猫的几声笑声,彻底灰飞烟灭了。 ……有些难以正视、难以理解的结局,但也总不可能再继续。 暗中目睹全程的叽里咕噜,将内容报告给谷主后。 得到了谷主撤销了这项计划,之后再考虑的打算。 叽里咕噜松了口气,消失已久的红毛老鼠也开始光顾星罗堂的厨房。 “叽里咕噜,”听到那些偶遇的小猫,惊喜的打招呼声,“哇,好久不见啊。” “……是啊,”却再也没有办法和从前一样,若无其事地回应,“好久不见。” “……叽里咕噜前辈,”状态差劲到,神经相对最粗的武崧都发来了慰问,“有什么我们能帮助您的吗?” “啊,”叽里咕噜啃食着零食,摇头,“老夫又能有没什么呢。” “骗猫。”白糖和圆雀那两只情绪感知力很强强的小白猫,总会撇嘴反驳。 ……状态真的有那么的差劲吗?叽里咕噜也曾向悠狸询问过。 “您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得到这样的关切回答。 真要算的话,叽里咕噜自己也不记得了。 已经好久,过去好久了,他自己都不太记得自己的模样了。 “叽里咕噜前辈,你还好吗?”小猫后来都这么问过。 “没什么。”老鼠的长眉下,是被遮掩的神情。 也许是因为差点夺走一只,看着长大的小猫的性命,又或者是其他原因。 有什么东西,在叽里咕噜的心中改变了。 又是一天中最寂静的时间,深夜。 红毛老鼠捧着从星罗堂厨房顺出来的酒壶,放在房檐瓦片上。 再摸摸袖口袋,掏出一个缩小版酒杯,满上。 扑鼻酒香,顺着透明液体落在杯中后弥漫开来,飞溅的水花在杯壁上滑落。 “香啊。”叽里咕噜已经许久不曾饮酒了,尤其是在变成老鼠后。 他凝视爪中的酒杯半晌,爪腕一扬,便一饮而尽。 如果有的选,叽里咕噜也不愿把白糖和悠狸的性命,当做棋子折腾。 可万般的无奈就在这——没得选。 第三十七折 变数!旁观者的笔记 唉,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心中又没有几句难言的语。 “这条路,走得老夫真是……”几杯酒下肚,叽里咕噜自嘲地笑着。 好苦啊…… 未尽的话语被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酒水中,连带着百般的情绪。 “就醉这一回吧。”叽里咕噜自言自语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香醇的美酒。 清醒过来后忘记这些优柔寡断的情谊,继续走下去。 一切阻挠坚定信心的情绪,全部,被揉碎在月光下,随风消散。 只为了猫土最终的光明。 那说不清,能维持多久的光明。 。 同一轮圆月之下,云忧谷中不争冠。 吉祥和如意收好桌上的棋盘,摆好茶点后退下了。 这几日谷主的心情说不上好坏,有些古怪,不许他们上不争冠时开口讲话了。 不知缘由,但绝对服从,是谷内所有猫的默契。 寂静亦是寂寥的时刻,是深夜。 已经与思想僵持许久的谷主身披长袍,从屋内走了出来。 站似一棵松,腰背和脊梁挺的很直,白发散落在外衣上蜿蜒而下。 谷主仰头凝望着璀璨明月,缓缓眨了眨眼。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不止我们吗……” 谷主低声笑了笑,不久前和流霜的交谈回荡在耳边。 “那只小狸花猫是您们的实验体,也是我们的,有些时候还请行个方便,咚锵镇中的情形,星罗殿愿另献绵薄之力,清理魔物……” 有趣。 至少在目前看来星罗殿既不追求真理也不寻求正义,更没有要铲除或者封印阴霾山谷的意思。 在他们的成员身上,谷主只看得到极度混乱的灵魂。 那些家伙,似乎只是一群无脑追随着给予他们二次新生的首领。 而首领,又是一位急于探寻不详目的的强者。 与他和叽里咕噜一样,没有什么不能够舍弃的,只要得到想要的结果。 “那就让我拭目以待。”谷主唇角的笑意缓缓扩大。 明明是平和的弧度,仔细看,却无端感受到恐惧和胆寒。 ——你们的目的,和你们能捣鼓出来的动静吧。 。 猫土角落的虚无之地,星罗殿的一处书房。 大风从门外不断呼啸而过。 它穿透没有糊纸的窗棂,翻动桌案上散落的书籍。 十几岁的白猫姿态随意地坐在长椅上,白发从镂空的装饰部分中垂落。 蓝紫色的异瞳在昏暗的天色,和未曾点亮火烛的室内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白猫的眼尾处微小上扬的弧度,为这双眼眸的魅力增砖加瓦,进而散发着摄魂夺魄的光亮。 她穿着松散的长袍,因为这里不会有除了她以外的猫存在。 是她一手打造起来的,实力顶尖的星罗殿。 她的指尖在空中翻飞点击,面前有一道莹蓝色的光幕显现着。 一道锁的出现替代所有画面,成为云舒眼中的倒影,占据空间。 【笔记开启者:云舒。】 这东西,记载了她许许多多的想法和观察日志。 少了它的话,云舒的思想短时间内,少说会倒退几十天。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自然是重要的都写了嘛。 大锁中间的锁孔弹出来一道提示条:【请输入隐私密码。】 “哈。”云舒皱起眉,右爪抬起支着下巴,发丝随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将不屑的神情衬托如神明的冷漠。 “谁需要这种东西啊。” 与话语相反的动作,是提示条底部的一行变色的小字体。 【已尝试解锁299次,错误。还剩一次机会,到达次数内容自动锁定……】 ……所以当时写笔记的时候,为什么一时脑抽,非要顺手加上个密码啊。 “噎。”一想到这云舒就更烦了。 因为,她把密码忘了啊…… “最后一次,随便吧,失败就把这个世界炸了。”云舒面无表情地再次敲击屏幕,发出暴言。 假的啦,她还没有这种程度的能力。 就算有也不会做。 毕竟这里是猫的国度,是——猫党的天堂! 云·隐形猫党·舒输入心中垂死挣扎的最后一串数字。 提示条被折叠缩小送进锁孔后,她的神色紧张起来。 “拜托了,三清山诸位土地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保佑啊!” 遥远另一个时空的上天,似乎听到了云舒强烈的祈祷声,给予了她满意的答案。 “……什么嘛。”成功解开笔记本的云舒松了口气,又撇了撇嘴。 她当时怎么可能这么脑抽到底啊,设置的密码竟然会是“1111”这种超级简单的类型。 云舒笑了笑,空闲的爪指划拉着眼前的光幕。 密密麻麻又排列有序一行行字体正左右飞窜着。 那双蓝紫色异眸凝视着光幕,认真又坚毅。 窗外的风还在刮,是马甲练习韵招时产生的动静,云舒并不在意。 一簇一簇的冷风吹过光幕,某一时刻与云舒翻动的频率对应。 仿佛隔开了无形的屏障,翻动着笔记上记载的文字。 【…… ……x年x月x日记—— 根据马甲长时间的渗透和观察,得出以下结论。 “魔物与猫民”、“混沌与韵力”,这个哲学与现实所纠缠的难题,出现了几代京剧猫之后。 京剧猫稳固了十二宗在猫土的地位后,开始追求更上一层的力量。 它是困扰着所有位列于猫土顶点的强者们的难题,是无解,是新生。 京剧猫无法掌握那种力量,却渴望运用自如,试图驯服它们。 异猫,本名“灵猫”,是那股至纯韵力,也就是元初之力挥发的力量自然入体所形成的族群种。 是异样的心理,让这个与京剧猫同源的族群种濒临灭绝。 ……真恶心啊,恶意。 偏偏它又无法从情绪中割舍。 …… 京剧猫和灵猫追寻着对元初之力和古混沌的掌握。 如同在黑暗中奔跑,追寻火光、见到火光以及最后掌握火光的人类。 为此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抛弃尊严和善意的心。 而当曾经辉煌过一时,势力极盛的京剧猫所代表的光明,催生出极盛的对应势力阴霾山谷掌握主动权。 第三十八折 日记!离开的前奏 时代便会类似于目前的衰败局面,也就是“黑暗”暂时胜利的时刻。 京剧猫…… 只会像适应光明后一时间身处黑暗的人。 在一次次等待和平无果后,变得比常人更渴望恢复光明的世界,开始自己尝试。 当积年累月,长此以往却不得成功后—— 便会彻底疯狂了。 执着、痴迷、必胜的决心。 和不得不去追逐的行动。 这就是,被赋予了人性的经历过进化的,猫。 ——在“修”敲响了元初锣后,从四肢着地到两脚行走、从群居和混沌的生活到见识到多姿多彩的世界、从单一的命运转变为多种可能性的猫。 嘛,奇幻的世界有奇幻的色彩。 多一些历史的谜题等待着被探索,这样的感觉,也不错嘛…… …… x年x月x日记—— 提前标注说明,是记载私人情感项目,日记类的内容—— 悠狸……我尽力想让他避开了。 父母都扣皮花婶那样接走,但他怎么还是被盯上了! 哇,该为他祈祷吗?因为他怎么也得走这么一遭哎,是剧情的修正力吗?这个以后可以留意一下…… 谷主那家伙真的好难攻略哦,做太多布置又容易提前暴露,会破坏局面的啊。 那——说句垃圾话好了,就把这次悠狸能否改变命运的希望,交给他自己。 小雀雀会帮他,但能否接受温情和不算正义的理智,就全部都是那小家伙自己的选择了。 他如果没能抓住这一抹生机的话,我…… 虽然很想说一些“只能放弃这枚棋子”的话,但一想,还是好不忍心。 明明就是不怎么幸运又童年背包的落汤鸡小猫。 浑身都湿漉漉的,灵魂都在诉说着哀伤。 让人……啊,现在应该说让猫好不忍心了…… 到时候如果真的需要,我还是会出手的吧,呵,到时候会惹来多少麻烦呢…… (中二病)徒增烦恼的无用的善良啊(吟唱口吻)。 说起来,我明明和那些臭小鬼是一样的年龄哎对吧! 那有为什么习惯性……哎?等等—— 应该是马甲的时间跨度太大,我不自觉觉得自己的年龄很大,然后用长者的视角去看待他们。 原本是年龄差距不算多大,甚至可以说是同龄人来着呢。 算啦,也不是什么大事。 …… x年x月x日记—— 哦,悠狸那孩子成功挺过来了呢。 ………………………… 哇咔咔咔咔咔啦啦啦…… 我就知道他行! 我没放心,还把流霜留在了咚锵镇待命,原来是多此一举了哈哈,只需要后续送点东西就成。小雀儿还真是一张好牌呢哦吼吼…… ……说起来谷主那边,应该会觉得我这是在监视吧,那也行毕竟原本就有这个意思。 成为强者之后,总感觉我的心和血都有在变冷,为了成功。 算了,不说这个。 反正星罗殿研究的方向,是倾向于“容器”的,呃……有点说不出口了。 暂时不会和谷主他们撞上的。 不过这个研究方向也一样困难呢,像悠狸这样,命运多舛又极其符合条件的实验体,可是非常难得的。 但同时结果侧面证明,感情对于还没有泯灭人性的那些“容器”来说,还是有用的。 有些邪恶呢。 ……不过,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谷主那些猫把小鬼们当成棋子利用,有些时候,我又何尝不是。 比起猫,他们绝对更是棋子……我会保护他们的。】 夜风在吹,以不同的力度抚摸过这个世界,或轻柔或暴力。 书房中一脸冷漠的猫,是绝对的旁观者。 又是会在想要插手局面时绝对会得到胜利的强者。 。 咚锵镇,星罗堂大堂。 银婆婆的余光,看着桌上的几个放着金光的钱袋子。 啧,得有多少啊?不对!不是她的…… 银婆婆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语气不善。 “……你们这是干什么?” 悠狸扶着银婆婆坐下,圆雀斟茶。 明月将最后一袋金币和桌上其他的袋子排排放好,走到已经正襟危坐的四小只身旁。 在她的座位上坐下,长舒一口气摆好心态。 武崧轻轻地踢了踢白糖的腿,眼中有些许期待之意。 白糖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一下子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地开口:“起立!” 三小只立刻站起身,身影板正板正的,明月无奈地跟随队形起身。 “感谢银婆婆和星罗堂对我们的关照,”四道有力的声音包裹着一道略微羞耻的嗓音,“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四小只拉着明月,外加两位监督者成立了七小只小分队。 凭借大家的团队配合,和一点一点摸索着学习从而成长的生活技巧…… 就像曾经的悠狸和圆雀,在银婆婆的必修课程的安排下,一步步走过一次次学会的过程。 体会了生活的艰辛,学习到了许多知识的五小只是真心感谢。 强者,不可以离平常的生活太远。 自视甚高的话,会催生高傲,藐视凡猫,道德会极速下降的同时,心境也终有一天会受损的。 因此无论是论私还是论公,都是一节好课。 “……哼。”银婆婆收下了,一转身就露出了笑容。 五小只一共赚了约摸快五袋子的金币,只给未来的盘缠留下了一袋。 因为一直拿着太多的金币有时会过于的显眼,而且他们已经掌握了赚钱的精髓,在哪里都可以继续养活自己。 “算你们有心。”后来,银婆婆声称那些金币是提前支付的费用。 ——送五小只去身宗时乘坐工具的费用。 雄鹰由小变大,在空中展翅高飞了一会,落在木笼子上。 看到这一次的代步工具后,四小只神色有些古怪。 “有种不被当成猫的感觉呢……”明月说出了他们心底的想法。 “那怎么办,短时间内又找不到第二种了。”圆雀挠了挠脸颊。 不怎么办,心底的些许不适,不能和赶路的进程所相比。 得知圆雀会继续跟着他们前进,五小只心中说不上是惊吓也说不上来是惊喜,只是看向了银婆婆和悠狸。 第三十九折 上路!木笼中的猫 “赶紧带走吧,”银婆婆转过身去,恶声恶气,“这种小混账带出来的小混球,老身这里才不留着。” 任谁都能看清,她强硬外壳下的不舍和悲伤。 悠狸正想解释两句缓和气氛,圆雀忽然向银婆婆冲了过去。 展开双臂的动作,让银婆婆下意识敞开了怀抱。 就像她小时候的那样。 “师父怎么总是这样的嘴软心硬。”小女猫的语调,似乎生来就那么活泼有力。 轻而易举就能敲开别猫的心房,带去温暖和欢乐的合奏。 银婆婆听过一次之后,就难以忘怀了。 鹰儿扑扇着翅膀,带着木笼子慢慢升空,适应着笼子的重量。 而老婆婆的脑海中还回响着,小徒弟扑进怀里后,说过的话语。 “再不告别的话,就……小雀儿都要走了,您就不能赏点面?”中间断了一次的话是什么? ……罢了。银婆婆也不是很想知道,没事找事一样。 她记得自己对那个小混球的回答:“你的决定,干老身何事?” “……臭师父!”脾气真是被娇惯的不成样子。 话还没说几句就生气了,受不了了,什么怪性子啊。 “嘁,在外面指定得受苦。”银婆婆还记得自己这样评价,还指指点点说了几句缺点的话。 悠狸闻言,哀伤的余光悄悄地看了师父一眼。 他知道银婆婆不是在说丧气话,反而是有些话,被埋在心底一时说不出来。 比如,“在外面指定得受苦”,背后的意思就是“既然如此不出去不就好了”之类的。 悠狸也不想让圆雀再次离开,可鸟儿总会振翅高飞翱翔天际,“想打”就是无法改变的规律啊。 这种事情都阻止未免自私,悠狸相信,他们的师父也是这么想的。 不然,当初也就不会同意小雀儿的离开了。 金色的牢笼像是装饰,又像是他们身边无形禁锢的另一种具象化,在提醒着什么未来的事件。 六小只又一次上路,又一次接触到蔚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红毛老鼠站在星罗堂重楼的房顶,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放心吧,一切有我在呢!”随着悠狸突破云霄的一句话。 咚锵镇副本,暂时告一段落。 。 木笼子里,小青眉目间萦上些许忧愁。 另外四小只注意到之后,明月和圆雀主动上前围了过去。 “怎么了?” “……没什么事。”只是因为下一站,是身宗。 小青模糊儿时记忆中的家,有着妈妈温暖怀抱的家。 “近乡情怯,终究是无法割舍的心态。”明月轻声道。 “小青姐姐不怕,”圆雀抱住小青的爪臂,毛茸茸的头在她的脖颈间蹭着,“我们大家都在呢。” “没错!”白糖最先应声,然后是武崧和大飞。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营救猫土小分队’永远在一起!” 欢呼的声音,伙伴们的承诺,将小青心间的波动慢慢抚平。 从踏进这个咚锵镇后到现在离开,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坚强女猫,现在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看到绣着展翅金鸟哦袋子被白糖挂在脖子上,保护的一点灰尘都没有浸染后。 湿润了脸庞的水珠断了线,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咳,”沙哑的嗓音,是被压抑到极致的悲恸,“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小青的辩解苍白无力,但武崧、白糖和大飞对视一眼后背过去。 明月在圆雀的眼神催促下,举动有些僵硬地把小青拥入怀中,把她的头轻轻按进满是皂角味的衣领中。 “没事了。”不熟练的安慰声若蚊吟,但准确无误地传进了小青的耳中。 “想哭就哭吧。” “喵呜没有……”小青闷闷的回应中夹杂着明显的哭腔,她仍旧不承认,“我没有想哭……” 圆雀从另一边慢慢挤进明月的怀抱,又拥住了小青被泪水打湿的面颊,一声不吭。 就这样,等时间走过了几分钟。 “好啦,可以转过来啦。” 三只小男猫转过头,是和往常相比没有任何异样的小青。 不知不觉之间,就连情绪忍耐界限最浅薄的小青,都在前进的路上学会变换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那就好。”沉默少顷刻后,三只小猫低下头。 这条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知道。 他们觉得有点累了,有点贪念,星罗班那座简陋重楼里,每天都会燃死的温暖烛火了。 不过,“放弃”同样不可能。 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的,在天空的注视下。 木笼子飞啊飞,抓着它的鹰儿会有力竭的那一天。 但乘坐着木笼子的小猫,眼神坚毅,仿佛不会有心结那一天。 。 明月不是很明白,她的师父,也就是云忧谷的谷主,为什么会放她离开咚锵镇。 别的猫或许不知道,但明月知道,谷主对“徒儿”非常看重……有些偏执。 对这个身份,以及顶着这个身份的猫。 明月和司南磬皆是如此。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处在被教育的角色,不成熟不懂事的幼儿,需要被照顾。 掌控欲较强,相处时又要求氛围很温情,有古怪。 明月儿时性格有点皮,谷主也放纵。 她有次在谷主的书房翻腾,找到了他当做日记挥洒笔墨的纸张上。 在那上面,明月记得她当时唯一认识的一个词,“弟弟”。 把这张纸交给时常教导自己的司南磬之后,他沉默了一会,给了明月一个不太明白的回答。 “他只是在保持着教育他弟弟的习惯……该说,那么无情的猫心中竟然还留有一片净土么?” 明月总觉得她的前师兄也不知道答案。 司南磬和谷主好像没有区别,在摸索着他们自己都看不明白的答案。 他们搞不懂,她当然也搞不懂。 明月只是觉得心慌,因为卷轴地图给予的路线中,排在身宗之后的步宗。 那是她和记忆中的笑笑相遇的地方,第一次的。 心底一提起那个地方,便有种难以遏制的恐慌和紧迫感。 仿佛有什么事情,被遗忘在大漠那浓密到时常难以呼吸的烟尘之中。 第四十折 召见!阴霾山谷新秀 沙漠的天空是晦冥的色彩,此时的心情却不会是了。 哪怕此刻身在华丽的笼子里,说不定还会出现在哪只爪下的棋盘上,但至少大家在一起。 以朋友……不,挚友的身份。 。 在原地等待了很久,直到被“黯”召见的那一刻,无情平静无波的心境终究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略微深吸了一口气,抬步。 无情向着一道长桥上走去,面前却忽然多了一把挡路的枪。 “宁魔将!”三判官惊呼一声。 “退下。”无情呵止了他们的担忧,面色如常地抬眼。 长枪身纤细,漆黑的中间与前后两芒银亮搭配出森冷的观感,枪头下挂着一条细绳。 “宁笑安”三个大字被金线描绘,刻印在细绳的边隅,冲锋在前,为长枪的主人歼灭敌军,所向披靡万死不辞。 魔将,是猫土大战前,“黯”对亲信的命名。 在大战过后,“十二殇”取代了魔将的地位,成为了新的名号。 以宁笑安在宗主一档的实力,自然当的上“十二殇之一”的称号。 当然,他就是。 只不过宁笑安心向沙场,除去“黯”的传唤和幻夜一家的命令,从来不在阴霾山谷久留。 也因此,“魔将”成为了专属于宁笑安的称呼。 知道来者是谁后,无情内心稍安。 不禁回想起了,烛龙和句芒对他不算友好的评价。 “有言道是,‘长枪平乱世,瞬息定江山’。他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的确。 记忆中,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一条路的冷硬青年猫,性格上也是说一不二,除了“黯”和幻夜一家子的命令和请求,谁都奈何不得。 与长枪所对应的正义气质,半点都不匹配。 忘了介绍。 挡住无情前进路的来者——宁笑安。 位列阴霾山谷十二魔将之一的,幻夜的养子。 他本名姓殷,这是无情为数不多所知道的独家情报之一。 “殷小子,打招呼的方式好生特别。”不过正因如此,无情也更喜欢这个称呼。 因为笑安这小子本来就很阴,不论是性格亦或容颜、行事风格。 就连自取的名字,也是摒弃温情的存在。 “以往生已逝亲猫之名讳,成就吾之姓名。”记得初次相见,是他单膝跪地向“黯”表上忠心,“即为‘宁笑安’。” “宁笑天下安乐事,再不回头,不享世间福安。” 宁笑安的主动性很强,这也决定他的性格和攻击性。 他事事都要争高低,对所有猫都不假辞色。 本来理应树敌甚多寸步难行,可阴霾山谷向来以实力为尊。 再加上战场上,宁笑安是“黯”麾下最勇猛的部将,杀敌无数,间接拯救不少部将。 一条亮银枪使得出神入化,血滴飞溅在脸颊,是无数心灵扭曲的猫心目中最崇敬的杀神。 战场下…… 无情和他有过几面之缘,来往说深不深,说浅,也不至于。 一来二去相处的久了,他偶尔也能窥见到那冰山面下的些许柔情。 比如,魔将杀神是当世厨神的这件事。 再比如阴霾山谷魔将之一,靠一爪好厨艺收获了谷内大半成员的好感。 ……很魔幻的一件事。 可是一旦扣上“宁笑安”的名号,魔将中谁都不想得罪的“武器修理处”灵大师灵钻,也会笑笑不管。 也因此是除了欢欢外最不能惹的魔将。 “事出有因,还望宗主大人不要怪罪。” 长枪被收回,头戴紫暗玉冠的阴冷青年向左踏一步,以身挡在无情身前。 玄色劲装修饰出精瘦有力的身形,毫无章法的红线刺绣如同云丝缭绕般印在衣裳。 轻轻一动,都似乎是一只潜伏的未被驯化的野兽在活动筋骨,优雅地抬爪踏步,随时准备出击。 而墨瞳与微敛的丹凤眼型加在一起,便似嗜杀之兽的凝视。 银发亮眼,有一缕未能被束入发冠之中,从左耳鬓边垂落在肩头,微微照亮俊俏的容颜。 以及一道从左眉下划到右唇角,肌肤被贯穿的淡色疮疤。 “宗主大人走错了。”其声音如猫,低沉沙哑。 “不敢。”无情后退一步,目移看向另一边的光门,“多谢提醒。” 果真,代表允准进入的“准”字,在另一道路的尽头。 无情心中无奈:“这次又猜错了啊……” 平常倒也无所谓,只是今天一向和他看不对眼,常常冷语相加的宁笑安也在。 这就不太妙。 “‘不敢’,呵。”宁笑安冷笑一声,讥讽道,“宗主大人分明是心有怨念却拐弯抹角的,还真是实诚呢。” “臭小子,对我们宗主大人你怎么说话呢唔——”句芒没忍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声。 半道上被烛龙捂住嘴,没能继续。 “哦?”宁笑安挑眉看去,笑意连带疤痕轻动,“在说本将?” 青年魔将爪中的长枪枪身掠过一道银芒,短暂的静穆一秒。 而后,无垠恐怖的煞气和杀意爆发,化为实质无差别冲击着在场众猫。 烛龙和句芒咬牙坚持抵挡,身形依旧被向后推着。 “好了。”无情轻叹一声,爪臂振袖打出了一枚判令。 青绿的判令飞掷,划破空气而去,却又瞬间没有了踪影。 烛龙和句芒定睛一看,发现“静”的判令被宁笑安两指捏碎,眉心一抖。 那……那那那可是…… “哇,”在场唯一听从无情指令原地不动的刑天,用不太惊讶的语气,惊讶道,“那可是法器哎。” 宗主大人的判令啊,那可是比他们的羽翼封和惊堂拐还要高一小级的法器…… “打扰了,您们继续……”烛龙和句芒尴尬地笑着,鞠躬后退。 “魔将力气见长。”无情笑了,语气表面听人恭维,实则嘲讽意味十足。 “不敢不敢,”疮疤像吐着舒展毒牙的蛇,随着藐视的笑意肆意吐信,是恶意与暴力美学的究极融合,窳劣却不猥琐,“一个‘臭小子’罢了。” “……”句芒的身影,渐渐在烛龙身后下降,直至消失。 无情颇为无奈的余光回看了一眼,稳住了属下们。 他看向另一边长桥,朝宁笑安拱了拱长袖,眼底有些笑意:“请。” 第四十一折 监视!黄雀之后 阴摩罗不久前离开了,宁笑安眼神扫视了下烛龙身后的句芒。 “是啊,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亮银枪被不容小觑的力量带起,跟随灵活的爪腕在爪中转了几个花,倒立在青年猫的身后。 那隐隐让猫心惊动魄的杀意,也乖顺地收敛,看不出半点方才的压迫感。 “下次再见时,希望你们能有些素养,三位……判官大人。” 宁笑安扯了扯嘴角,转身留下一个板正的背影。 光门闪动,无情和宁笑安先后走进,“准”字随之慢慢消散。 “可恶,性格好差劲的猫!”句芒顶着一张气红的脸,从烛龙身后冒头。 。 穿过空间传送门后,三道忧虑的注视消失了。 无情的余光回望一眼,继续前行。 “听说——”宁笑安忽然开口,无情皱眉聆听,“你们把事情办砸了。” “魔将倒是消息灵通。”无情面不改色,非常坦然。 “此番事出有因,我必将会向‘黯’大人仔细上报前因后果,问心无愧。” “哦,是么。”宁笑安说完,哈哈大笑。 无情不解地瞥去了余光,白眉轻抖:“还请魔将指点一二,本官方才所言又有何可笑之处?” 宁笑安勾着唇,没有握着长枪的那只爪,指了指无情的身后。 “啊……”无情转头一看,才发现他的尾巴炸了。 “看不出来呀,”宁笑安笑容邪气,“还有两副面孔。” “不及魔将万分之一。”无情理好心情,不咸不淡道。 “嘁,无趣的家伙。”宁笑安冷嗤一声,迈步与无情拉开距离,踏上扭曲了上下方向的木桥。 无情多看了眼对面颠倒的空间,也跟了上去。 由阴摩罗领着去见“黯”时,见到了碑林中许多只随意走动的猫。 不是他们这种猫,而是那种,四肢着地的原始猫。 让无情看他们,就无异于让人类去看进化前的猿猴。 惊悚且后怕,冷汗扑簌簌在身后和心间流落着。 “这就怕了?”宁笑安随时等着看笑话的模样,实在顽劣。 让阴摩罗都忍不住同情地看了看无情,出言:“‘黯’大人有令,魔将与宗主不许内斗。杀神大人心善,莫要难为小的。” “行了。”宁笑安恹恹地皱眉,“说本将心善?扫地猫,你恶心谁呢。” 恶心你呢……这话肯定不能说。 不然等不了“黯”大人降罪,幻夜那一家子和这臭小子那些疯狂的粉丝,就得够他吃几年的伤痛苦了。 想法在阴摩罗在心中转了一圈,最后没了用武之地。 因为用不着他多嘴,他们已经走到一座木屋前。 “二位,请——” 门内,是“黯”,他们的首领,混沌之主。 本以为进了屋内,可以暂时让视线内的原始猫清空的无情。 看清背对着他们的“黯”,肩膀上站着一只水色眼眸,正慢吞吞舔毛的白猫后,瞳孔缩了又缩。 “奇怪耶,”宁笑安维持着下腰的姿势,饶有兴趣地盯着无情的尾巴,“怎么这次不炸毛了,宗主大人?” “你……”无情眼眸微敛,“魔将莫要欺猫太甚。” “就算是欺猫太甚,那又如何?”宁笑安背后的长枪一动,嘴角扬起期待的弧度,狠辣的话语被他用轻言轻语地说出口。 “安儿,”没有发声的“黯”终于开口,“爪子痒了,就去找你阿母练练,莫要欺辱他猫。” “喵~”他肩头的白猫应和似的,发出一声低唤。 宁笑安撇撇嘴,爪指一捏掌心的亮银枪灰飞烟灭,凝聚成缩小版,被他插进了发冠中。 “阿母被您差使着满猫土乱飞,我哪找得到机会。”语气说恭敬也不算,说冒犯倒也不明显。 可无法否认的是,宁笑安一举一动,处处是青年猫不甘沉寂的锋芒。 被忽视的无情想起,这位魔将上一次被允准参加的战斗,是十年前的那场大战。 以年少者整天使不完的牛劲和眼高于顶的心性,倒也不意外。 只是……幻夜既然成天不见猫影,又是在做何事? 往常与谷内其他猫交往,也不曾听说她所任何职。 莫非是在监督他们这些判宗的猫,像谷口的猫眼石。 无情表面按兵不动,扮演好一位与青年魔将水火不容的判宗宗主。 “黯”和宁笑安讲了没几句话,便捡起来一旁等候多时的无情。 他并没有避着宁笑安,略过了无情没有将念心匣拿到爪的事情,重新赐下黑金令牌。 并且附带了,缉拿身宗代宗主墨邪、处理身宗事宜的命令。 “‘黯’大人,下官定不辜负您的信任。”无情离去了。 无边的混沌随着传送门的消解,渐渐填满所有空间。 包括“黯”和那只原始白猫的虚影,在混沌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绽放的猩红热血目,无凭无依的浮在空中。 站在原地的宁笑安,毫不在意脚底的任何变化,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自信。 说不清是对“黯”不会伤害他,又或者是自身实力的。 “你倒是喜欢他。”红目移动,落在站立仪态如松柏的宁笑安身上。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您说的是?”宁笑安挑眉。 “道是无情却有情。”“黯”意有所指,眼眸微眯,语调悠长且有深意。 “他啊,”宁笑安面无表情,说着欢快的话,“判宗宗主嘛,一语定堂下罪犯生死,可威风了。” “哦?”“黯”笑了笑,“想不到,你还有一颗判断正义的心呐。” 宁笑安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您莫不是与您门口那位扫地猫一早商量好,因着属下这次办事不利,成心来恶心属下?” “黯”一愣,随即低声笑了笑,呢喃道:“所以说,我才放心你。” 粗神经,想不到正地方去,也不屑于想,绝对听从; 听话,该出爪时全身心投入,离不开战场的武痴; 是最趁爪的一把枪。 “嘁,还不是记着怎么惩罚属下。”转过头轻嗤的宁笑安,神色有一瞬难辨。 “你阿母另有要事得去做。” 第四十二折 会面!无情与有情 “黯”在另一处空间吩咐了幻夜,目光重新落到宁笑安的身上:“你也别闲着了,替我跑一趟吧……” “……是,属下尊命。”宁笑安转正脸,眼底闪过一缕兴奋的幽光。 传送门又送走了一只猫。 混沌之中,“黯”口中早已离去的幻夜现身,淡蓝色的双目中被冷色占据。 “有何感想?”“黯”问道。 幻夜俯首回答,唇瓣轻抿:“您决心现在掀起大战,是否为时尚早。” “黯”眸光一动,问:“你是在担忧我的大计是否成功,还是担心他成为我的弃子?” “……”幻夜沉默几秒,“两者皆有。” “差点忘了,”“黯”笑了:“实诚的孩子,自然得是由实诚的父母教养出来。” 幻夜低着头,眼底铺满了不安:“不知您派他去修整精兵,是想……” “不该问的事,不多嘴。幻夜,关心则乱。” “黯”说完,幻夜便发现自己被移出了那个空间。 “咳!”她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不甘心地捶地。 幻夜再移开拳头后,平整的地面多出来一个坑,裂痕向四面八方蔓延着,底部有断裂的趋势。 “发生了什么?”身后是丈夫温和的慰问。 幻夜表面没什么,心中却将此事记了下来。 笑安在几十年前出现,和他们相识、相知并相处。 在关键时刻为了替她丈夫挡刀,俊美的容颜永远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再有就是许多帮助,是她幻夜全家的救命恩猫。 “黯”大人要做什么都可以,唯独那孩子的性命安危,幻夜无法坐视不理。 在此等羽翼未丰之时,如果向猫土那些残余的京剧猫开动战争,是不划算的举动。 幻夜搞不懂“黯”的目的。 但她深知,宁笑安一旦坐上主帅的位置,他自己不会允许自己的失败。 如若此次行动战败,也就是他自刎之时了。 幻夜知道“黯”其实谁都不信任,包括被冠以“亲信”的她自己。 对于无情和宁笑安,“黯”其实是持同一观感。 ——欣赏,却不信任。 也许,这其中会有破局的方法…… 。 另一边。 自无情和宁笑安离开后。 “男人婆,早就跟你说过‘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这下栽跟头了吧。”烛龙不紧不慢地开始嘲讽技。 “闭嘴吧你!”句芒现在就是加载进度99%的导弹,一点就炸。 “本少爷好心好意关心你,你什么态度……” 刑天在最中间眨眨眼,不发言。 相比维护无情的烛龙和句芒,刑天就过于平静。 “喂,大块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烛龙和句芒有不满,但更多的是不解。 同为追随宗主之猫,他们自然是相信刑天的。 所以,这家伙是知道了什么情报,又不说! 烛龙和句芒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没什么啊。”刑天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同事们。 这是判大人交代过,不许在外吐露半个字的信息,他都记得。 其实,刑天觉得,判大人和宁魔将的关系挺不错的。 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判大人和宁魔将一在阴霾山谷里、有混沌和魔物的地方相遇后,总会看不对眼。 明明有几次在别的地方时,他们之间,一次架都没有吵过的来着。 真难理解啊…… “喂大块头,知道你听得见你别装傻!” “你今天不交代清楚,就……”烛龙和句芒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 回头一看,是督宗的四大猫捕之三:无心一清、冷血二娘和铁爪五能。 “呦——”此为,百搭的阴阳怪气技能起手式。 誓死追随无情的烛龙和句芒,最看不起三猫捕这种抛弃了自己的宗主的猫。 特别是,他们之间一向不怎么对付,而且句芒如今正气在头上。 烛龙可不想受这个男人婆的气,所以—— 只能选择和这个男人婆一起开火,先让她把火气放一放喽。 烛龙和句芒一通嘴炮下来,一句“我们可没抛弃自己的宗主”终结了话局。 他们不嘴炮了,改打架。 暗紫色的韵力澎湃的在空中对拼轰打着,各自的法器打出了轰鸣声,一时间难分胜负。 “阴霾山谷不可使用宗门韵力。”刑天边和铁爪五能对打,边用呆呆的语气说道。 “少说废话!”铁爪五能粗暴地嘶吼一声。 烛龙左右躲闪两下,使出惊堂拐:“你可别扫兴啊。” “我说,”无心一清的爪握着剑,尾巴卷着剑鞘,一同攻击着,“咱们都效忠于‘黯’大人,不如就此停爪如何?” “开什么玩笑,老娘还没打够呢。”句芒眉心一凝,羽翼封挥动地更加用力。 “都说了,大块头你不要扫兴嘛。”烛龙笑了笑,和无心一清继续斗的难舍难分,“男人婆现在火气大的很。” 就在这场闹剧即将继续下去时,端着托盘的无情出现在身后。 定海神针一般,让混乱的局面平和下来,全体解除了战斗状态。 正当无心一清想带领同伴们离开,暂避宗主大人的锋芒时,另一个无情从不远处的传送门中走出来。 “两两两两两两——”烛龙和句芒吞了口口水,“两个大人?!!” 无心一清收起了剑,爪臂挡着两位同伴后退几步,躲到一旁静观其变。 仅有一只瞳仁的眼睛中,闪过一缕不甘。 他的确是看不惯判宗的猫,借机想让对方吃点苦头。谁让他们的那位宗主,竟敢和那位魔将大人作对…… 无心一清的眼中划过暗芒,构成它的满是阴狠和毒辣的情绪。 有一个词很适合他,“毒唯”。 不过现在是“真假无情”的场合。 “汝为何猫,竟敢假冒本官,如此胆大妄为。”先头来的“无情”脸色变了变,倒是很有无情的气势,皱眉道。 无情看向“无情”背后灰白色的尾巴,眼皮一抖,很无奈。 这不是欢欢么…… 因为天赋能力修炼的不如幻夜到家,所以在变换外形时,尾巴并不会跟着变化。 要不是这一点无情还真有些不知道如何辨认。 第四十三折 毒唯!是如何形成的 毕竟这小家伙演技不错。 不过,要想打发她有点困难…… 小丫头超喜欢她这位养兄,尤其是对宁笑安的厨艺赞不绝口。 无情和宁笑安看不对眼,阴霾山谷谁猫不知。 也因此,欢欢也和无情不对付。 幻夜夫妻好歹还知道顾一顾面子的功夫,不至于做的太明显。 但欢欢年幼,嘴甜又会讨巧,很得“黯”大人的喜爱。 她要动起爪来,还真不好应付。 正在无情思索对策时,身后响起传送门开启消解的声音。 宁笑安与往常相比有些亢奋的语气,在身后响起。 “都聚在这里做甚,没事做么?” 。 血月当空,战场的血泼洒至整个世界。 就像是使十二宗沦陷的混沌,战争的血色也污浊了世界。 无心一清对敌不过,被挖出了一只眼珠子、削断了下颌骨,倒在血流漂橹的小河中,污浊和伤痕遍布躯体。 痛,那倒也是很痛的,他又不是那种没有痛觉的猫。 但是自从他说服另外两位猫捕,一同抛弃督宗和宗主投靠混沌后,就曾经想到过这种结果。 “真是,短暂的生命啊……”血液汩汩往外流淌着。 无心一清的生命力在锐减,可他已经爬不起来了,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有一个大众脸的敌猫捡起一把长剑,眼球血丝凸起,嘶吼着向他冲了过来。 看这情形他已经是躲不过了,真是不甘心呐…… 就在沉重的眼皮即将相互拥抱结合,无心一清要死心迎接死亡之时。 一道光从面前划过,色彩穿透闭目时产生的虹膜,径直印在了无心一清的脑海中。 他睁开双眼,近在咫尺的大众脸猫正满脸惊愕,胸口处多了一个正被风灌满的血色大洞,歪着头,倒地不起。 银芒闪耀的长枪横在不远处,微微一抖,血滴顺着枪头滚落。 血月之下,没有了在战斗中被挑飞的发冠束缚,末尾沾染血色的银发飞舞,冷面魔将弹指间索猫性命。 即便是多只猫一同攻击,他也是神色自若,挥动长枪横扫战场。 这位战无不胜的魔将所过之处,敌军片甲不留苍穹血色弥散泛滥,犹如地府的行刑场。 敌猫和属下的血是魔将的加冕礼,将他捧上至高神坛崇拜,又将他紧紧抓住拉进更深的深渊。 无心一清转动着仅剩的金瞳去追随他的背影,对于自己不久后就要没救了的躯体,反而不闻不问。 一位不认识的同伴,似乎认的无心一清的身份,询问宁笑安怎么处置他:“这猫死了,那两个猫捕就乱了。” 意识微茫时,无心一清听见了冷面魔将蔑视的言语。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可意外的。”他毫不在意生命的流逝,“那两个猫捕?呵,你们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啊。” 毫不掩饰的高高在上,余光都不肯施舍的姿态,是那么……美丽。 “咚……咚咚!” 无心一清听到了,他那死寂的心腔重新开始跳动,速度随时间加快。 终于,宁笑安身旁的副将发现了无心一清的异样,禀告了他。 魔将有一双乌黑如墨汁的双眸,和时常会吐露出刻薄言语的薄唇:“呦,没死呢。” “没死就继续起来,去征战沙场!”魔将是不同的。 他一旦涉及战争和战斗,情绪就会变得极其不稳定,时好时坏。 上一秒是笑脸,下一刻就是冷语。 无心一清跟在宁笑安身边的时间并不多,也不得力。 伤好之后,他就被宁笑安丢回了督宗负责的区域。 无心一清将残缺的金瞳睁的再大,也只看得见魔物扬起的沙尘中。 魔将站在魔物头顶,爪持长枪身如松柏,远去的模糊身影。 舍弃几天之内为数不多的面见,只是那一眼。 无心一清丝毫不怀疑,他也会为此成为魔将大人的拥趸。 就像如今一般,努力追随着魔将的意志和步伐,永没有休止。 。 “无情”神色一动,身体化为青烟消散,变回原来的七岁小女猫的模样。 “阿兄!”欢欢奔向宁笑安,语气欢快,背后的三条尾巴摇曳着。 宁笑安微微弯腰伸出双臂,接住乳燕归巢般的小猫。 原本打算带着同伴们先离开的无心一清,在原地站住了脚。 “咱们还走不走了?”铁爪五能抬起爪肘怼了怼身旁的冷血二娘,用自以为低,实则依然浑厚的嗓音说道。 “……不知。”冷血二娘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惜字如金,声音沙哑难听如……指甲刮黑板的声响。 “呦,一看到魔将大人,走不动道啦?”句芒逮住机会了,吵架的劲头还没冷却,顺嘴就说道。 “喂男人婆!”烛龙捂嘴都来不及。 “……哦?”宁笑安上前几步,臂弯中抱着欢欢,微微仰头俯视着面前一堆行礼低头的猫,“谁找我。” “回魔将大人,在下……”无心一清一咬牙出列。 宁笑安不等他想说什么,直接问:“你实力如何?” 无心一清一愣,心中闪过一个不成型的猜测,吞了口唾沫让嗓音不那么干涩:“宗主之下。” “还不算太废物。”宁笑安在心中评估过后,发出和夸赞半点不沾边的肯定,“一会跟我走。” “是。”无心一清俯首,长袖下的两爪颤抖着。 垂下的眼帘将狂喜和狂热的眼神悉数收敛,轻薄的面纱遮住了勾起的唇角,和渐渐扩大的弧度。 宁笑安和无情又互相说了几句,内容若有若无的有些敏感,似乎借此交换了什么情报。 有要务在身的无情,领着三判官就要先行离开。 欢欢轻轻扯了扯宁笑安鬓边的发丝,嘟着嘴,不满地道:“阿兄是不是讨厌欢欢了?” “不,”银发魔将下意识否认,垂眸看向小灰猫的眼神柔和又缱绻,“怎么会。” “你怎会如此认为?”他追问着,竟然有些手足无措和轻哄的神态。 只是落在欢欢身上的眼神,有一刹那间没了焦点,眼底也铺满了怀念之色。 如果有猫发现,不免会产生一种“魔将所视,并非向他阿妹,确另有其猫”的……错觉,也许吧。 第四十四折 伙伴!告别无需相见 欢欢指向无心一清,噘着嘴问道。 “欢欢只比他强一点,阿兄方才的意思是,欢欢也只是‘还不算太废物’吗?” “怎么会。”无心一清听到,他视为神明的魔将大人,一口否决,“我们欢欢最棒了,谁都没办法与你相比……” 否认他的价值也就罢了,他会努力追赶,但是,为什么…… 魔将大人为什么,会对一个,比他强不到哪去的小猫崽子显露那样柔和的神情。 无心一清的眼中闪过一抹纯粹的杀意,又转瞬即逝,被完美的遮掩。 十二条悬空长道的阴影处,轮椅上的猫戴着半边机械面具,幽绿的眼白捕捉到那抹杀意。 “有趣。”他眨眨右眼,声音隔着面具有些沉闷。 也许,利用好了,会是一步好棋。 “灵大师!”轮椅猫听到了让他身心舒畅的称呼。 他边拉动推杆,轮椅的双轮开始前进,目光顺着声源处看去。 是判宗的三傻啊不是,三判官之一,见到他灵大师时目有喜色,肯定是法器又坏了。 仔细一交流,发现果真如此。 烛龙和句芒的法器在对敌中差点光荣牺牲,修理起来有些费时间。 作为一名手工艺活大家,灵大师对此不推辞:“跟我来,不过是小事一桩。” 无情和刑天都不必一同跟过去,就与烛龙和句芒商量好集合的地方,先行出谷。 宁笑安边低声哄着欢欢,边迈步向一条长道走去。 无心一清立刻便离开了相处许久的同伴,默不作声地跟着,保持在不近不远的距离。 留在原地的猫,只有被忽视的铁爪五能和冷血二娘。 “都走了。”铁爪五能“呸”地一声吐掉叼着的鱼骨头。 他不满地问:“那咱们之后要怎么办?黄金搭档?还是散伙!” 一直以来,铁爪五能和冷血二娘都跟随着无心一清,听从他的安排和调遣。 现在一时分开,没有了追命三郎,他们也早就不是四大猫捕了。 分开与群聚的意义,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蠢货。”冷血二娘看了铁爪五能一眼,转身,“跟上我。” 无心一清脱离了队伍,他们自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作用。 只是…… 冷血二娘眼中涌现出浓郁粘稠的恋慕,顷刻间消散。 如果要向那位大人投诚,就得先完成那个任务,作为不会失败的投名状。 到那个时候,随便铁爪想跟着她又或者是谁。 都无所谓。 几只猫向着不同的长道尽头走去,神色各异。 除了年龄过小还不曾接受混沌的欢欢,所有猫的眉宇间都挂着一抹邪气。 路途中,有任何出于不知名缘由挡路的猫,轻则被打飞不管,重则被抹了脖子咽气。 没有谁会去管这里最底层猫的性命。 “实力为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阴霾山谷。 猫土明面上最邪恶的猫“黯”大人所统辖的地区。 恶意的聚集,与放大。 。 咚锵镇位于猫土的中心,身宗与之相近,只比云忧谷远些。 身宗岛屿空气清澈,陆地的建筑修建的奢华又大气。 “看起来,倒是没有被混沌侵蚀……”小青的眼中多了些轻松。 “别放松警惕。”明月收回目光皱眉提醒,“别忘了,你们自己也说过‘十二宗已全部沦陷’这种话。” “也许,身宗还没有被魔化,”武崧开口,又很快否决了提议,“也许,身宗已经完全被魔化。而且,以环境来看,这里与之前不是一个危险的等级。”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大飞附和道。 白糖扭头看了看大家,发现不仅风尘仆仆,精神也有些萎靡。 ……是因为精神过度集中,加上没有好好休息么? 那——不如来短暂的放松一下吧。 “嗯?”白糖转眸看向圆雀,眨眨眼。 圆雀收到眼神后,眨眨眼。 方才还在伸展的爪臂平移过来,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嗯!” 明月碰巧转过头来,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加密通话。 “……嗯?”两只小白猫同步扭过头,向她发出了邀请。 “……”明月摇了摇头并慢慢后退一步,抬爪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表示十动然拒,且不会给另外三只小猫提醒后。 两只心怀不轨的小白猫转过头,对视一眼,遗憾地耸耸肩。 而后,他们放轻脚步,踮着脚尖分别向武崧和大飞移动过去。 在三只小猫正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思考时。 两双小爪子,悄悄地隔空摸上了他们的肩膀,然后猛地拍下去。 “喵呜——”武崧和大飞的动静也吓到了小青,三声压低的惊呼响起。 鹰儿似乎也被惊到,稳健的木笼子晃荡了好几下。 “哎呀!”三只小猫转身,听取叫痛声一……一只。 “这不公平!”白糖顶着两个摞起来的粉红色小包,指着圆雀光滑的发丝,眼泪汪汪地抗议。 “是啊,成全我和白糖哥哥吧!”圆雀顶着小脑袋,主动往小青和明月的爪心里钻。 一唱一和,两个活宝开始耍宝,让四只小猫无奈又好笑。 “快行了。”明月捏住了圆雀的小脸,转而偏向小青的方向。 小青伸出食指,看似用力地点了点圆雀的眉心:“怎么学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呢?不乖了哦。” “乖~”圆雀一听,当场表演了一个丝滑叛变,抛弃白糖投入小青和明月的怀抱。 “小雀儿最乖了,喵呜~” 小青和明月蹂躏了一会圆雀,“勉强”原谅了她。 白糖这边,也经历过来武崧和大飞“友好”的交流。 “喵呜不公平……”白糖哼哼唧唧的,找圆雀求安慰。 “呜哇不要过来啦白糖哥哥,头上的包我看着就疼!” 圆雀笑嘻嘻地躲闪着,把白糖重新引进了武崧和大飞的怀抱! “小雀儿,你怎么这样!!!”白糖真的要生气了! “是啊,怎么能抛下同伴呢。”小青捏扯着圆雀的小脸蛋。 “怎么会嘛……”圆雀流下一滴冷汗。 “不和那只老鼠告别,没关系吗?”明月问。 圆雀神情一顿而后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笼外的天,轻声道:“告别无需相见。” 第四十五折 意外!无风不起浪 此时,咚锵镇星罗堂的后院,竹林内。 悠狸犹疑地放下各一碟油饼和糕点。 “前辈,不去和小雀儿见一面,您真的没关系吗?” 和叽里咕噜边说着话,悠狸的余光边向那碟子糕点上瞥。 前辈点的这个甜度,是致死量的真的没问题吗真的吗真的吗…… “最近怎么样?”叽里咕噜问道。 悠狸想起被嘱咐,如何运用体内那一丝元初之力的修行方法,点点头:”在尽力了。” “不急。”叽里咕噜摆摆爪。 最艰难的思维牛角尖,小雀儿那丫头都陪这小子熬过去了。 剩下的也没有什么。 “前辈您……”悠狸欲言又止,又想问起之前的问题。 “放轻松,悠狸,告别无需相见。”叽里咕噜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神色瞬间难看了一瞬间,想吐又咽了下去,还欲盖弥彰地评价道。 “不错。” “……”目睹全程的悠狸沉默,并开始思考。 难道在前辈心里,他是那种不会看猫脸色的小猫吗? 可不论如何,悠狸都没有在叽里咕噜这得到答案。 于是他告退后转而回了重楼内,收拾医用工具。 几天前,星罗堂外被抛进来一个小包袱。 不等谁去处理它,它自己像个礼物一样爆开,露出了内里,一本古老的医书。 上面满是岁月的痕迹,记载了一位无名大师对“韵力和混沌”的研究进度,以及运用这种力量行医的日志。 京剧猫十二宗历史悠久,宗门内部或许有相关记载。 可如今是乱世,想去寻找他们的成果记录,当然是不可能的,如今有现成的送上门来了,有些无法拒绝啊…… 银婆婆略微阅读便惊为天人,接连几天都泡在地下室里做实验,时常需要悠狸打理。 做完这些,悠狸不知不觉间踏上了二楼,停在圆雀的住处的门外。 记得不久前,小雀儿还没回来时,他和师父常常进去后只站在窗前望月,说道些小雀儿的事,不曾乱动物件。 自小雀儿回来后,倒是让星罗堂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那扇门重新开开关关,直到师父决定放小雀儿离开。 等鹰儿抓着笼子飞走,这间屋子没有了主人,就落了锁,他们就没有谁再进来过。 让小雀儿的东西都蒙上一层灰尘,也是不好的。 再者,收拾好物件,说不定能找出什么……能够代替它们的主人,让思念它们主人的猫,暂缓想法的东西。 “只是打扫一下而已……” 悠狸抱着这样的想法,慢慢向那扇门走过去。 爪从腰间的布袋里抽出钥匙,插进锁孔内。 只要轻轻一转,门内景象就会尽收眼底,一目了然。 悠狸停下了。 他在那扇门前站了好久,最终还是抽出了钥匙,没有打开当初关上的这扇门。 “悠狸!”银婆婆那又有事情要交代了。 “我在呢师父,就来。”悠狸摒弃其他想法,下楼了。 就算小雀儿真的有留下什么,就放在她的房间内。 他没有勇气开门,拿不到,也许便是天意吧。 一只小麻雀顺着落在大堂内开着的窗户上,朝飞速向地下室而去的悠狸鸣叫了两声。 叫声格外的动听又缠绵、缱绻,讨好之意很明显。 ——圆雀离开前,把竹林中的麻雀们托付给了悠狸。 那些小麻雀里有一只最活泼的,一过饭点吃不上饭,就会来星罗堂里讨食。 就像现在这样。 悠狸想起来,忘了在给叽里咕噜送饭时,再加一些鸟食。 那些小麻雀正长身体,以往的量不太够了。 银婆婆在大声催促,悠狸“哎呀”一声,懊恼道:“我这会走不开,你去找叽里咕噜前辈好吗!” 这只小麻雀的灵性不小,悠狸试着说了一句,它便鸣叫几声向竹林的方向飞了过去。 几片竹叶沙沙滑落。 小麻雀落在叽里咕噜的身边,歪了歪头跳上前两步,张喙叫了几声。 叽里咕噜随爪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它身边,小麻雀也不挑食,低下头开始叨。 微量一点点,小麻雀就开始摇摇晃晃地找水喝。 叽里咕噜笑了笑,推过去一杯茶给小麻雀解腻清喉,从袖口中掏出了一张纸。 字迹不说是歪歪扭扭,但和工整也不挨边,像小麻雀用羽毛沾染墨水,扭动着翅膀写上去的。 不过,这虽然不是小麻雀写的,却是小雀儿留的。 叽里咕噜几天前从她屋子的窗户溜进去,没费啥劲找到的。 书签一般的长条纸上只有两句话: 【猫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1 告别无需相见,但愿他日重相逢,安然且无恙。】 嗯,引用境遇相衬的诗句,还补了一句,整的倒是挺文艺。 叽里咕噜收起了那张长条纸,碎爪拿起糕点又吃了一口。 “嗯?”怎么是苦的。 叽里咕噜仔细一看,发现拿错了,是块苦糕。 估计是悠狸那小子怕他吃腻,偷偷放好的。 也是好意。 “真是的……”叽里咕噜叹了口气。 想吃的甜的,甜甜心里头缓解一下,怎么会来这样的巧合呢…… “希望一切顺利。” 叽里咕噜放下苦糕,看向鹰儿飞向的方向低声说道。 。 另一边,接受到叽里咕噜言灵技能的小分队,被成功的……毒奶了。 起先是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有小浪潮涌动,隐隐带动着不妙的气息。 “好像要起大浪了。”白糖把半边脸挤进笼子栅栏的空隙,去观察大海。 “不对,”明月依靠丰富的出海经验,仔细一看,“是要起风了。” “风?” “无风不起浪,”武崧看了一眼海面,“明月姑娘或许是这个意思。” “不错。”明月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远处狂风大作。 鹰儿猛然高声鸣啼,像是在向他们预警危机的来临? “不对劲,都抓稳了!”明月以身作则。 小分队各自一只爪扒拉着栅栏,另外一只爪和周围的伙伴搭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圈。 然并卵。 在这股没由来的大风抵达后,笼子被风卷起的沙石吹打直至解体破碎。 小分队即将坠落。 不出意外的话,会变成海底小分队。 爪动滑稽.jpg 第四十六折 矛盾!代宗主与宫主 在小分队来到身宗岛附近的不久前。 身宗城,宗宫,待客议事大殿。 “我要出去,都起来,你们谁都不许跟着本宫主!” 望着刚刚和代宗主墨邪大人大声吵了一架,小宫主离开的背影。 匍匐在地的仆人们瞥见正坐在上座,眼底阴沉如水的墨邪后,更加心惊胆战。 他们不禁抬起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大门附近的绒嬷嬷。 大人物们发些小脾气,他们这些小人物都得遭殃…… 绒嬷嬷叹口气,身形一动,挡在了墨紫的必经之路。 “小宫主请留步,墨邪大人还有话要说。”她俯下身,温和地说道。 “嬷嬷,阿紫敬重您,不想对您出爪,还请您让开!” 出落成亭亭玉立少女的华装女猫,眉宇间不怒自威。 和少时的墨兰宗主相比,少说都有七八分神韵。 绒嬷嬷眨了眨眼,把眼底的一抹怀念压下。 “小宫主,”她的语气中带上几分警告,一副墨邪的忠心老奴的神态,“墨邪大人还有话要说。” 墨紫瞪了绒嬷嬷一眼,转过身,微微仰起头,语气嘲讽:“舅父,您还有什么要说的,阿紫洗耳恭听。” 墨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颇为失落:“你这孩子,怎么如今如此……” “只是不许你出城罢了,”墨邪继续说着,“外面都是普通的民众,万一冲撞到了你,岂不是又要生气责罚?人家也不容易啊……” 寥寥数语,墨紫多了两个不知礼数,且脾气善变的的猫设。 绒嬷嬷敏锐地觉察到,殿内的一众仆人,对墨紫飞去的眼神隐隐有了变化。 唉……何其熟悉的一幕,只不过数年前被污蔑的猫是墨兰宗主,如今是她的女儿。 而且,是和那位一样,为数不多的除她以外已经看破墨邪假面下本质的猫。 “您少来这一套了,舅、父。”墨紫一字一顿着道。 她吐字用力,唇瓣开合的幅度经过礼仪教导很微小,加以神态中隐隐的不耐烦,倒是显得高贵又睥睨。 “阿紫,别胡闹。”墨邪叹了口气,站起身道。 凭借所有宫仆都不敢抬头看的姿态,他眼底涌现一抹冷意,话语却依旧包含着身为舅父的温柔:“舅父这也是为你好。” “为了我!你——”墨紫青眸剧烈一颤,咬牙忍耐。 多年的优秀教养,让她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自己的舅父继续不久前的争吵。 “可阿紫只是想接着出城罢了,”墨紫深吸一口气,情绪慢慢平缓了下来,“舅父,您何需如此紧张?” “城外平民甚多,舅父也是怕你伤着他们,那不好。” 墨邪又叹气:“毕竟,你那个脾气,唉……” 话里话外,都是在给墨紫的头顶扣帽子。 “不劳您费心,阿紫生来如此,不知道该怎么改正也不想改!”墨紫不在乎了。 反正,这宗宫里唯一会陪着她溜出去玩的猫,也已经死了。 墨紫一想到她,眼底便不禁蓄起一层薄雾。 “阿紫……”墨邪依旧是不赞同又不忍苛责的神色。 “舅父,”墨紫再抬起眼,青眸中闪过一缕缕痛苦与疯狂,反唇相讥道,“您把自己包装的这般纯善,如此的会演戏本,舅母她知道吗?” “咔——”墨邪爪下的靠手被掐成了碎渣渣,神色霎时阴了下来。 “你在胡说什么呢阿紫,”他扬起一个看得出极力在掩饰但依旧阴狠的微笑,“身为舅父,我怎么不知道,阿紫还有个舅母呢?” “你、”墨紫一愣,脸色瞬间转冷,语气中的嫌恶全数爆发,“你竟然要否决舅母的存在吗!” 两张有共同点的面容一大一小,此刻双方面对面。 眼神的交汇,在双方心中组建起了无形的角斗场,他们在其中对战。 从这个角度看,这对舅父和外甥女的气质颇为相像。 宫仆们自从听墨紫提到“舅母”,便瑟瑟发抖。 早就听闻代宗主将一只外来猫囚禁,藏在无猫所知的地方,不会就是这一位吧。 听到这种秘密的他们还有活路吗…… “都愣着干什么,下去!”绒嬷嬷一语呵退众宫仆,大殿内空了下来。 “……罢了。”墨邪率先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放弃和墨紫多说,“随你怎么说怎么做。” “我也懒得和舅父多说了。”墨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墨邪望着墨紫的背影,唇瓣翕合,最终还是说:“绒嬷嬷会跟着你的。” 不容置疑,比起之前的每一句话,他终于明确对自己的外甥女说了一句命令。 “我有海荡,用不着其他猫。”墨紫头也不回地反驳。 海荡,说的是一只口不能言的异猫,和照料墨兰起居的猫是姐弟。 墨邪通过这些关系,想到了那个被老宗主一指令下,超越自己成为宗主的堂妹,神色阴冷。 “你既然要出城,那这就是我的要求。”他已经不再伪装,但似乎仍旧是那个对外甥女关怀备至的舅父,“——唯一的。” 墨紫脚步一顿,语气随后也有些紊乱:”随便。 “绒嬷嬷,去吧。”墨邪脸色稍霁,向始终躬身等候在一旁的猫昂首。 打了一通官腔的绒嬷嬷,默默随着墨紫离去。 大殿空无一猫后,墨邪的神色彻底冷下来,浑身逸散出的气息令猫不寒而栗。 他站起身,身下的宝座灰飞烟灭,仿佛从未存在。 墨邪踱步走出了大殿,期间一声不响。 原本伺候在大殿周围的宫仆,在胆怯的影响下,早已退到了另一道大门外。 墨邪继续走着,前进的方向不曾偏移半步。 左右两边的偶尔遮挡阳光的屏风和长廊,将他的脸衬托的忽明忽暗,神情更是半明半昧。 墨邪暗青色的眼中,闪过一道红山茶花旋转着盛开的倒影。 “等着看好了。”他开口,低声呢喃,“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能成功。” 与此同时,墨紫领着绒嬷嬷和一只安静的小猫,向城外走去。 周围倏然飞沙转石,天空之上聚拢起风暴。 墨紫抬头看,似乎有一只鹰儿抓着的木笼破碎了。 第四十七折 胎记!风暴中心 木笼碎裂,六只小猫在空中失去了支柱。 短暂的懵圈时特别享有的身体定格,时限过了之后,六只小猫开始坠落。 小分队经历了风风雨雨,心中一时惊慌失措,很快平静下来。 “哇——”白糖看太平静了,面无表情地呼喊几声,添加气氛。 “别鬼叫!”被小青强行掐断了气氛的制作,“快想想办法啊。” 就这么摔下去,即便坠落的地点是海,也指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的。 “万灵——”圆雀仰头看向受惊的鹰儿,橙红的双眸和耳尖的红珠一同闪烁着红芒。 她的双爪合并又分开,爪指分开间隙,各自抵住并结印。 慌乱的鹰儿眸中亮起红光,啼鸣一声,扇动翅膀飞翔着,接住了距离最近的武崧和明月。 大飞试图碰撞双拳催生出山体、武崧想释放火焰、明月意图用草木组合…… 小青试图从空中凝结出“霓虹”,作为接力,大家好减缓下降的冲击力。 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风速实在太快,元素们还没凝结就被冲散,他们的韵力也不足以完全抵御这股天灾。 哪怕韵力沟通,这股风丝毫不搭理,自顾自的吹着。 “不对劲。”这时候大家也都发现了狂风的异样。 附近的暴风渐渐聚起转动,漩涡的形状逐渐显露。 “不好,是风暴!”明月瞳孔骤缩。 而他们现在正处在中心,又无法脱身,可以说非常的危险。 韵力用不上,那基本上只能等死。 在星罗堂恶补过海上天气知识的小分队都明白。 他们沉默一会,便消化掉了所有贪生怕死的自己的念想。 心中的想法,只有“怎么让同伴们活下去”这一个。 大飞抓住与自己相距最近的圆雀,把自己调转在她的身下,做足了当猫肉垫子的准备。 圆雀当然不愿意,但是单论蛮力她挣脱不开,只能用爪支着下巴,略示抗议。 “哎呀,反正下面也是海嘛,摔不疼的。”白糖乐观地安慰着。 话这么说,他还在试验着凝结韵力,先拯救同伴。 其他小猫也皆是如此。 小青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强劲的吸力。 “小青!”明月惊呼。 是风,一场能让韵力无效的海上风暴形成了。 小青的位置最接近中心,一下子就要被吸进气旋了。 风声充盈了衣袖,黑发凌乱,肩头的衣裳被鼓开。 小青后背的胎记顺应眼角韵纹的频率,努力闪动着,想要调动力量。 淡蓝色的胎记发光,在风暴中模糊又显眼,落进了另外一双眼角亮着韵纹的青眸中。 “那是,墨家直系才有的……”墨紫眼中只有那道光亮。 当世除了她墨紫和母亲,就只有……从小被妈妈送走的妹妹…… 墨紫运起韵力施展“霓虹”,在空中搭起水桥,向着那抹光亮奔去。 和海漂等比脱模刻出来的海荡,神情慌乱,急忙也迈步跟上去。 方才也见到那抹胎记的绒嬷嬷,迅速收起了诧异的神情,向城内的防备队走去。 如果真的是小宫主,那有些事就得先计划着了…… 绒嬷嬷微微垂眸,盖住了棕黄色眼眸中亮起的光芒。 。 “呼——” 风暴中心孜孜不倦地吸收着周围的来物,包括小青。 “万灵!”圆雀合掌掐诀,试图和鹰儿沟通,拜托它冲进去救下小青。 但风暴中心似乎有什么东西,鹰儿对此惧怕不已,不敢靠近。 小猫们很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看着小青的身影越来越远。 圆雀抹了抹眼角,嗓音带着颤意:“谁来救救小青姐姐和大家啊!” 呼救声话音落下后,风暴中心亮起来微光。 “我还想和大家走的再远一点……”圆雀抽噎着。 “不想大家受伤,也不想大家都在这里失去生命……” 小猫们呆呆地看着她,转而继续尝试各种方法。 明月的月牙头饰和武崧的哨棒,倒可以使用,但距离太远也派不上用场。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 风暴中心的微光熄灭,风突然停了。 漩涡骤然解散了,他们就像是被撒出爪间的沙粒,即将坠落海面。 但头号大危机解除,小分队还是松了口气。 “霓虹!”小青下意识又是尝试,流光溢彩的水袖被打出,飘摇在空中。 韵力重新有用了。 “那或许是件被启动的强大法器。”明月回头看了眼,风暴中之前亮起了光辉的方向,“我们无意之中踏进了它的范围,差点……” 她抿抿唇,没有把剩下的“差点被波及至死”半句话说出来。 “先别说那个啦!”白糖在空中奋力地像鸟儿般扑腾。 他的动静提醒了思考中的其他猫猫,开始放下各种阴谋诡计论,专注想办法现在的场景。 “那是不是有只猫?”小青望到身宗岛沙滩上的一抹紫色,有些不太确定。 身宗之韵通常属眼之韵,她的眼力自然也是顶好的。 何况虽然看不清面容,只望得到身影,小青却觉得那只猫很悲伤。 她自己看着,也觉得有些伤心…… 小青也来不及仔细想她这股情绪的来源,本来就不太好的局面又生了变数。 解体的风暴肆意挥洒着风力,还没能逃离中心圈的他们也就又是第一个遭殃。 “这运气!”白糖飙出两道宽面条眼泪,“怎么不在们过年时,吃鱼饺找硬币的时候给我们啊!” “赞同!”圆雀跟上了他的脑回路。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些吗!?”武崧和明月头顶井号震怒。 小青和大飞有心无力,随着风的方向飘飘摇摇。 面无表情. jpg ——反正现在谁也打不着谁,也就暂时不用当和事佬了。 风在变大,将六只小猫吹向大海。 圆雀被吹出大飞的怀抱后,明月和武崧也都从鹰儿的背上跌到了一旁。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朝着沙滩的方向坠落。 “海里不一定,但是陆地上一定会摔死的吧!!!” 小分队绝赞等死中……开个玩笑。 小分队使出浑身解数,用组合技在空中稳住了身形。 第四十八折 剑客!亲情的反应 本来稍微放下心的小分队,发现韵力又失灵后,悬着的心上上下下终于死了。 “还是祈祷沙子足够软吧。”白糖不知道从哪拽来一张纸,飙着泪开始写“遗书。” 等了一会,没有圆雀自觉的做捧哏,白糖不太适应地扭头,向口头拉上她一起搞怪。 但打眼一看,发现圆雀正直勾勾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是什么?”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橙红的瞳仁中倒映着一道靛青色的光影。 小分队集体看过去后,发现那发光的,正是引动风暴的光团。 “呛啷”一声剑鸣,光团解体成几道流星,分别向他们俯冲而来。 灼目的光使小猫闭上了双目,暂时失去了视觉。 他们共同感受到了身体有了着落的地方,又睁开眼。 明月和圆雀被放到了鹰儿身上,暂时无虞。 而其余四小只,则是被流星接近后,所化成的身影所救。 “唳——” 鹰儿追着那几道下落的身影而去。 “搞什么,完全不听我的话啦……”圆雀抱着明月的爪臂抱怨。 明月安抚地拍了拍圆雀的小脑袋,目光凝聚在分别带着四小只的猫。 他们的年龄段不同,但扮相似乎都是宗派固定服饰,且容貌堪称等比放大。 ……或许,是以一只猫成长的年龄分段为素材,用韵力填充而成的投射分身吗? 那四只猫身上旺盛的韵力殊途同归,也符合猜测。 一代入想法,明月就不自觉以这个条件为题干,再度去观察那四道身影。 明月发现,真的越看越觉得正确,理论越无懈可击。 ——抱着小青的猫外形约二十出头,神色高冷淡漠,腰间挂着一把靛蓝色剑鞘的长剑,长袍松垮长发披散,目空一切形容他无比贴切; 小青直视着那一副帅气的面孔,双眼冒红心,还不忘打探情报:“请问您是?” “……”没有回答。 背着大飞的猫脸上时刻带着笑,温和阳光,和前者完全相反,淡黄色劲装高马尾,满满少年气息,约十八岁左右; 同样的问题,在他这里只得到一个灿烂的笑容。 扛着武崧的猫看着应该和圆雀同龄,和第一只猫似乎性格相同,但眉宇还没有被坚冰完全覆盖,看起来只是稍微难以接近; “不干你事。”这次终于有了话语。 最后…… 是拎着白糖的,看起来小,至多年龄七八岁的小猫,梳着童子发髻眉心点着红,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只不过对白糖的抗议充耳不闻嬉皮笑脸,一看就是个调皮捣蛋的性格。 白糖边因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吱哇乱叫,边旁敲侧击地探听情报。 “嘿,我可是我们村儿最受欢迎的娃娃,你也想和我交朋友对吧?” “啊对。”白糖假情假意地夹着嗓子。 小童子很得意,清了清嗓子:“那就告诉你小爷的大名吧——” 何处欢,意义暂不明。 明明年龄最小,但给信息意外的阔绰。 他们看起来是没有恶意,大部分时间沉默着下降。 小分队在心底时刻防备着,面上波澜不惊。 沙滩从最初的一小片,在眼前渐渐渐渐放大。 直至双脚踏上实地,他们才放下心,开始吐魂。 ……终于,这段被魔鬼缠着旅行一般的空中经历结束了。 小分队用几秒时间调整好心情,目光继续落在那四道身影上,持续盯梢。 他们的身影慢慢虚幻,但神色无比平静。 “喂,”只有小童子,拍了拍白糖差点被薅秃噜皮的后脖颈,不太自然地轻咳两声,“下次见,朋友。” 小分队一愣,面前的四只猫身影溃散,组合出了一道新的身形。 他眨眨眼,扬起一个笑容:“想不到,只是?分神?,我的魅力已经这么大了呀。小朋友都不放过呢……” 小分队表情冷凝……不,是僵硬。 集齐四个不同的自己所合成(?)的何处欢,和之前的任何一个分身都不同。 “啧,被帅到了吗?真是没办法呢。”何处欢甩头发。 一头瀑布般的黑发乌黑亮丽,发丝在空中划出弧度。 原本就没怎么仔细系带子的素色澜衫,外衣被吹的翻飞,衣袂短暂的化作涌动的海浪。 原本在发尾束着的发带被甩掉,海风也吹上沙滩。 这就导致何处欢本来很完美的耍帅造型,变成了被风殴打型,头发糊了一脸。 再精致的容颜,此刻也不足以弥补。 也意识到这一点的何处欢僵住了。 “噗……”白糖和圆雀同时没有忍住,又同步扭过头去,偷偷地笑。 明月和武崧面面相觑。 ——这两只小分队中相对聪明且冷静的小猫,早就偷偷地搭上线,随时准备充当团队的大脑。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不明,对方实力也不明的情况,一时也不能轻举妄动。 “要合照吗?”没等他俩阴谋论,何处欢笑着张开双臂道,一脸的无可奈何。 “……”明月没忍住,脑袋上蹦出来一个“#”号,隐隐闪动着。 圆雀立刻暂时脱离白糖的队伍,站出来叉着腰。 “这位突然出现在这里自说自话的大叔,提醒一下,我们其实不熟的哦。”期间,白糖还凑过去咬耳朵,给了圆雀一些灵感,“你再这样没皮没脸的,我们可就要去告你了哦!” “嘶……”何处欢上半身后仰,脸上满是“这可怎么办”的神情反应。 正当以为成功制裁他时,这只见面不久的猫,却又能够出其不意:“你们是漂流到这边的猫吧?” “是又如何。”白糖很好奇何处欢接下来的回话。 “那你们要到哪里去告我?”何处欢得意地勾唇,“这里没有衙门或者执法堂。” “这就不劳这位前辈您费心了。”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小青恰好回眸看去,又正好与那道前来的身影擦肩而过。 世界在这一刹那间变得空白,只剩下她们的身影。 紫色的外褂上桃花点点,白裙白袖,发髻工整配饰简洁,高贵典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更重要的是,小青认出她就是之前沙滩上的那一抹紫色身影。 第四十九折 进入!身宗宗宫 “啊,”何处欢长眉轻挑,“来‘背景’啦?小猫儿,你姓甚名何可否说得?” “墨紫。”小青看到她举手投足间优雅又温婉,听到她的语调不急且不缓。 就连小跑着来到她身边的小猫,气质也是安静又祥和的。 还有名字,也是那么的…… “小青姐姐?”白糖的头探进小青的视线范围内,空白的世界崩塌重组回原来的模样,“你怎么忽然间变得呆不啦叽的?” 小青眨了眨眼还没有缓过来,墨紫就回眸,将她脸上呆傻的表情收入眼底。 墨紫皱了皱眉,回头,心中嘀咕。 ……妹妹好像有点傻,以后得多注意。 而另一边,小青以为她的蠢样被嫌弃,顿时崩溃了? “白、糖!”时隔多日,白糖的脸颊又被扯成了面饼。 左右左右上上下下……被揉搓了个彻底。 “这位身份高贵的小姐,”何处欢拱了拱爪,丝滑的露出儒雅谦和的笑意,气质一下子就变了个样,措辞也是如此,“抱歉言语上冒犯了您的朋友……” 小分队再次目瞪口呆,集体石化。 这只猫,好多变的性格,切换衔接的竟如此丝滑…… 后来,墨紫邀请小分队和何处欢入城。 她身边名为海荡的小侍从,非要帮几只小猫分担一些行李。 可以他的小身板,才一个小包袱就撑不住了,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但是又非常坚持。 看的小分队心情也有些复杂,干脆就随海荡去了。 身宗岛上分割开城内城外的是结界,居住着贵族平民和苦力,界限分明而且谁都习以为常。 小分队初次到来并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就如同不喜欢海上时刻善变的天气且暗流涌动的海面。 。 身宗的百姓很热情,身宗的贵族也很有权势。 小分队进城后就发现,尽管周围的百姓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希望他们能去自家做客。 但一位老嬷嬷带过来的护卫队往那一站,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小分队在围过来又离开的百姓中,看到了两只和胖文五官有些像的猫。 但没有时间仔细接近的他们,只能先把这件事搁置,之后再说。 身宗的猫普遍颜值很高,上到墨紫和那位名为绒嬷嬷的宫装妇女,下到笑意盈盈的平民百姓。 小分队打听过后,发现是因为代宗主墨邪大人的“赐福”。 ——容颜和身形被一键美化后永驻。 小分队不用通气都能觉察得出,这位墨邪大人一定有古怪。 ——且不说他们从没有听过这种韵招。 单看“赐福”覆盖整个身宗城的范围,小分队就觉得不对劲。 万一在施展时,掺和点什么别的作用,那可就不太妙了。 “说起来……”小青看向墨紫。 她也姓墨…… “不论你们是怎么想的,”墨紫接收到小分队的注目,眉心轻皱,低声道,“不要相信这位代宗主。” “冒昧问一下,”明月捕捉到墨紫语气间的抗拒,“你们很熟吗?” 只有接触过深了,才会表现出与那些崇拜墨邪的百姓们,不同的姿态。 “……他,”墨紫的余光掠过小青,顿了顿,“是墨紫的舅父。” 小青被那一抹眼神盯的浑身一颤,心里有些怪异。 小分队将小青、偷偷观察小青的墨紫的反应都收入眼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行哦,”在队伍后面的圆雀摸了摸下巴,和身旁的白糖咬耳朵,“不能他们说什么我们都信。” 这是自然。 但白糖很疑惑,这方面一向有些单蠢……单纯的小妹妹怎么突然学成大师级别的防备心理:“谁告诉你的?” “我师父啊。”圆雀骄傲地扬起头,半眯着眼道。 白糖这才得知,原来出发前很久很久,银婆婆就叮嘱过圆雀了。 类似什么,“在身宗,不要相信你们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看着点他们的钱”、“凡事三思而后行……” 诸如此类的告诫,数不胜数。 圆雀全部用她的小脑袋记下来了,作为衡量小分队行为准则的笔记本。 “怎么样?” 被不相信圆雀全部记好的白糖一激,她当场全部背了一遍后昂头,既等待着白糖的道歉,也等待着他的夸奖。 “竟然真的哎,哈哈抱歉啦小雀儿……” 白糖看着小白猫眉眼间压不下去的得意,也勾起了笑容。 踏进宗宫之前,白糖回头看了一眼咚锵镇的方向。 虽然是有些啰嗦规矩繁琐,但是,这也是银婆婆的一片心意嘛。 以后,他白糖和小雀儿一起记着。 “几位,请进吧。”宗宫门口的侍从宫仆全都是低眉垂眼的,恭敬的仪态刻入骨髓。 白糖和其他小伙伴们一样,压下心中的不适感,走进奢华瑰丽的宗宫。 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听一听,从前转身后会适当出现,为他们送别的落叶和枝桠颤动后的鸟鸣。 但现在每每转过头去,却什么都没能捕捉到。 ……也许只是曾经荒谬的错觉罢了。 。 墨紫口中“绝对不可信”的舅父,也是身宗的代宗主,墨邪。 小分队已经在心中给这个名字打上“警惕!”的标识。 进入宗宫后,跨过几道高大的门槛后,还没有尽头。 小分队已然适应情况多变的世界,神色变化不大。 墨紫半路告别,回头朝着来的方向离去,似乎另外有事情要做。 海荡朝小分队匆忙但规矩地行礼,也快步追了上去。 “真是古怪。”白糖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不说话,以及有些女气的装扮。 “臭白糖,”圆雀却跳出来打了他一下,“不要对他猫评头论足的啦!” “你竟然为了他打我!!”白糖不敢置信。 “打你怎么啦!”圆雀起先梗着脖子,后来被白糖的泪眼汪汪盯的有些退缩,小声嘟囔,“我都没用力……” 他们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周围宫仆们本来寂静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了不少。 明月斜过去眼:“再多嚷嚷几句?” “不敢……”白糖和圆雀缩着脖子,跟上了大家的步伐。 大飞、武崧和小青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第五十折 接触!身宗第一日 小分队由绒嬷嬷带领到休息的地方,何处欢则是被带去了另外的地方。 为什么和他们不相同? “因为他身上强大的气息,以及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来历不明。”小分队自问自答。 何处欢的确古怪,不论是性格还是其他。 后来,绒嬷嬷来的时候说,何处欢被安定在另外的地方,是正常的客人待遇。 小分队放心了。 一直在大堂等待着的小猫们,送别绒嬷嬷后,打着哈欠互道晚安后,向着各自的厢房走去。 夜色凉如水,寂静无声。 在大部分猫的世界中,这是平淡平静又幸福的一晚。 。 第二天,小分队见到了那位身宗的代宗主,墨邪。 见面第一件事,他们在这位墨大人的面前,显露出了各自的宗派韵力。 ——据绒嬷嬷说,这件事本身就是他们入住宗宫的流程。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的爪续……都被简化推掉了。 除了圆雀以“韵力微弱”为由,没有参与。 小分队其余猫都乖巧地依言照做,并且感谢了绒嬷嬷的照料。 没办法,出门在外嘛。 墨邪还留下小分队一同在大殿中吃早点。 和墨紫描述的相反,这位代宗主大人温和有礼,儒雅风致。 乍一接触会感觉,似乎比忠大叔还要随和点。 反而是墨邪口中的墨紫,不仅离经叛道,而且喜怒无常且不好相与。 时而满口谎言,谎称墨邪已经娶妻,不久前还在大殿之上公然宣扬。 形同疯魔。 这一点墨邪看似毫不在意,却反反复复提了好几次,已然是不容忽视的情报信息。 小分队皮笑肉不笑的,和这位代宗主大人吃完了一顿美味早饭。 该怎么说呢……倒也不是说他们看破了什么。 只是昨晚上分开前,明月把所有猫都集合到一起,让圆雀发表了银婆婆临行前附赠的真理。 大家听完之后,原本有些放松的心情又凝重了起来。 正好眼下情况不明,于是大家达成共识,在谨慎的同时绝对相信同伴。 而大家都是心地善良的小猫。 做任何事任何举动之前,只要一想到自己正被绝对信任着,自己就会抬起心里的那一杆秤砣,三思后行。 以此类推,小分队只看小青听墨邪说墨紫不愿意了,他们也就不愿意继续听了。 更何况他们之前也和墨紫接触过。 尽管看起来不好接近,但目前只看举动,确实是位心善且教养良好的姑娘。 “总觉得,我们之间有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的关系……” 和墨紫分别后,一直魂不守舍的小青就如此评价。 小分队着急先弄明白这件事,以及去打听一下何处欢的住处,去探望。 一早上他们都没见到那只奇怪的猫,对他的满腹疑问无处施展。 小分队正揣测他是心怀不轨,又或者遭遇什么事……总之,得去看看。 “多谢代宗主招待……” 因此吃完饭后,小分队以参观宗宫为借口,主动告退了。 礼仪方面,圆雀平常有悠狸教导,明月更是有谷主。 四小只从前跟着绘窗耳濡目染,学了不少,足以暂时糊弄过去。 “呵呵呵,去吧,玩的开心。”墨邪的笑容有点假。 等小分队离开之后,他遣散宫仆,神色平静。 “代……”墨邪端起粥勺抿了一口,嗤笑出声,“代……” “墨邪,很快就不是‘代’宗主了。”他敛眸,过盛的野心被掩藏在眼睑之后。 。 小分队离开大殿,在一位宫仆那打听到何处欢的住处后,漫步在回廊和庭院中。 “身宗可真大啊。”离开气氛沉闷的大殿。白糖遇见什么都想去看看。 听见夸赞身宗的话,小青与有荣焉:“那是。” 这样傲娇的小表情好久不见了,大家纷纷展露笑颜。 明月见圆雀从出来后便沉默,问了一嘴。 “总感觉墨邪代宗主对‘代’这个字不太喜欢呢。”圆雀伸出一只爪比成“数字八”,抵着下巴,严肃地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更有鬼了。”武崧冷哼一声道。 小分队对墨邪的基础印象分,可谓是一降再降。 没有多远,小分队在一处偏僻之地,见到了守在门口的海荡。 海荡发现他们之后,便附身行礼。 小分队于是上去打招呼。 白糖发动了探索情报技能:“哎,你真不会说话?” 海荡抿着唇轻轻笑了笑,摇摇头。 “那你会不会——”白糖还想追问两句,被一记水袖抽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抱歉啊……”小青走上前去,尬笑了一会。 想起海荡是墨紫的贴身侍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出声问了海荡:“那个,墨紫小姐……” 海荡眼眸亮了亮,举止有些无措地让开了道路,还指了指身后的庭院。 小分队往里一看,发现墨紫当真就zuo在庭院中的凉亭中,捧着一把鱼食洒进池塘。 海荡又行了一礼后,垂下双眸,直到小分队通通走进庭院也不曾再抬头。 白糖和圆雀一唱一和,想拉着他一起。 因为,在他们的印象和听说的事迹当中,墨紫与海荡的关系极好。 从未切身接触过封建社会的他们,以前甚至不知道会有“仆人”这种东西的存在,只在书中读到过几句描写。 自然而然,也就还不能将这些制度融会贯通,也学不会。 “唔……”海荡激烈地反抗。 话都差点说出来,怎么着都不肯跟着他们进去。 小分队目前以墨紫的情报为主,没办法,只好放弃。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跟我们走的!”几次和海荡搭话,都以失败收场的白糖放话。 海荡颤了颤,依旧没有抬起头。 白糖垂头丧气地跟上了队伍。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1 穿过青石铺就的小路,小分队来到了墨紫身边。 听脚步声,墨紫当然也是发现了他们:“找我所为何事?” 小青刚想开口,被明月上前拦住。 于是,原本的问题,被明月替换成了另外的。 “你身边的猫叫什么名字?” “谁?”墨紫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我的贴身宫仆吗?” 第五十一折 相认!姐妹之情 “我问你他的名字。”明月皱眉,说道。 墨紫本来想张口回答,又对她的语气不爽,脸色冷下来:“与你何干?” 眼见她们之间的气氛紧张,其他猫怔愣过后,也开始想办法。 “冷静,咱们大家都冷静点,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三只小男猫们试图缓和,小青和圆雀也拉了拉明月的衣袖。 “那我就明说了。”明月压低眼睑,又抬眸:“——你是一个把他当成仆从,还是实实在在的猫,” 墨紫看了看明月,转过身继续捏着鱼食轻轻挥洒。 “看他自己。”她的神色有些怔松,冷淡的眉眼因此消融了距离感,将内里的迷茫显露一二。 “海荡性子弱,胆子小,一些思想又根深蒂固……”墨紫呢喃着说了几句,回神,又将情绪内敛起来。 “你们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她问。 小分队中,小青尤其有些话想和墨紫说道。 她开口前看向明月,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后,轻轻嗓子:“呼……你和我、我们……我们是不是,我感觉你……” 然而说到一半,小青语无伦次,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她不太清楚,要怎样解释心中对这位陌生姑娘一见如故的感觉,以及心底若有若无的亲近之意。 墨紫却一下子精神起来,撇开鱼食,飞快地起身。 白色的裙摆如同浪花翻滚般翩翩,在地上无声无息的荡漾过,她来到小青身边,一把握住她的双爪,期待道。 “你还认得我,对吗!”墨紫看起来非常惊喜且欢欣。 她实在太激动了,小青被吓得下意识想要后退,又生生止住了。 小青还能忍得住心思,忍了一夜的墨紫却忍不住了。 “我是你的亲姐姐啊!”她泪眼朦胧,低声呐喊。 “哦,是亲姐姐啊。”小分队的面色如常,还重复道。 一秒过后,庭院内爆发出巨大的响声,而且还自带着回音:“啊?!!” 也就明月和武崧稳重一点,只是眼睛瞪大,其他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一连串的惊天大雷,接连轰隆落在小分队的头顶。 “啊?”白糖还没惊讶完,明月和武崧一同开口,“证据呢?” “凡是我墨家嫡系子女,后背皆有一道蝴蝶胎记。”墨紫掏出手帕擦了擦泪,希冀的目光落在小青身上,“你也有的,对吧?” 小分队扭头看向小青,得到一个点头的回答。 小青确实是有这样一块胎记。 “在背后,对吗!”墨紫唇角的笑容扩大,抓着小青双爪的爪不自觉用力。 小青觉得有些痛,微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妹妹……就是……”墨紫喜极而泣,泪不止。 小分队的猫交换了个眼神,一秒不到,各自就有了行动。 能沟通万灵的圆雀、会听声辨位的大飞,和速度快的白糖,主动离开。 他们悄摸摸去附近防守、观察有没有猫偷听。 意识敏锐的明月和武崧则留在原地,配合小青,搞明白这次发生的事情。 “我是你的……妹妹?”小青心中仍旧有疑惑,可心底却有感觉,认为墨紫说的并没有错。 “对啊!”墨紫又凑近了些,抬起一只爪轻轻地抚摸起小青的脸颊,“快瞧瞧你,都瘦了……” 直面那双眼眸中的复杂情绪,小青心一颤,有些狼狈地后退了一步。 警惕心告诉她这件事还没有确切的定论,应该和大家再向墨紫打听情报,顺应墨紫的行为。 可是,情绪又告诉小青,这种感觉非常不对,就好像缺失了一块拼图,心里很难受。 “不要着急,你先听我说,”墨紫继续上前拉住小青的爪,抽空看了一眼旁边的明月和武崧,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你们也听我说吧。” “正好,”墨紫抚去小青鬓边的碎发,继续说,“也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 天色转变,庭院内春色依旧。 海荡往亭子里上了一两回茶点和膳食,明月和武崧夜空轮番替了一会白糖他们。 小青和墨紫坐着,把双方所知道的十年来的大事,简短交流一番。 包括但不限于翠鸟的诞生、墨兰的异样和将小青送走的举动、亲爪把她们的父亲打下悬崖、墨邪掌权……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细腻?”明月有些困惑。 墨紫虽然有些养气功夫,昨天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 但一遇到特定事件比如说亲情,就不太能保持住了。 从和小青相认这件事,就能看出一二。 墨紫的性格,加上发生她口中些事时她自己的年龄问题,不足以只靠她自己就能梳理清楚。 “是……舅母。”墨紫神情寂寥,“是我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再向绒嬷嬷打听,拼凑出来的这些事情。” 墨紫坦白,十年前的大战结束之后,墨邪就接手了她的教育。 但修习“水无相”后不久,舅母就来到了身宗。 她和舅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墨紫其实并不清楚,只是在母亲不想见她、妹妹又离开的情况下,很想和女性接触,感受温暖的怀抱。 墨紫记得清楚,舅母得知她的过去后,第二天就去找了舅父。 他们好像是吵了一架,又或者是打了一架。 总之,墨紫没有再继续修行让她痛苦的“水无相”了。 再后来,舅母开导墨紫,就把这些事慢慢说给她听。 猜测墨兰另有谋划、墨邪不怀好意、墨紫的妹妹应当无碍…… 可以说,她是从没有离开过身宗的墨紫,为数不多的精神支柱。 这些话没一会就说完了。 “我带你去。”墨紫拉起小青,转身就要离开这。 “去哪?”小青问。 墨紫沉默了会,低声开口:“带你去,拜一拜舅母的坟。” “舅母她……”小青抿了抿唇,“她是何时离世的?” “几个月前吧。”墨紫脚步一顿,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目后眼底铺满了嘲讽之意,“突然之间的事情。现场只有那位代宗主大人,只有他知道前因后果。可是——” 第五十二折 过去!无面的消亡 “为什么,海是蓝色的啊?”这是墨紫以前经常问父亲的问题。 儿时,她就喜欢坐在沙滩上的一块大石头上,眺望海面。 “它不是蓝色的哦。”那时,父亲总是温和的解答着。 墨紫关于好多事物的,一遍又一遍“为什么”,总能得到父亲的回答。 他不厌其烦。 墨紫从前只是好奇,之后就是纯粹的为了开心,而父亲也从没有扫她的兴。 后来父亲离开,母亲因为宗门事务繁多,没有时间陪墨紫。 被冷落的墨紫只有在舅父和妹妹身边,才能感到些许松快。 但后来“黯”入侵身宗又退去,母亲又时常闭门不见。 就再也没有谁会为墨紫一个个新奇的小问题解答。 再后来,舅母来了。 她一袭白衣,肩头还落着薄雪。 那些离开了冰天雪地的生存环境后,每时每刻都在融化的雪。 墨紫记得舅母的实力非凡。 来到身宗后废话不多说,过五关斩六将的打进了议事大殿,要见身宗的话事猫。 那当然是墨邪了,身宗嫡系血脉除了墨兰也只有他。 墨紫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但自那之后,舅母便留在了身宗。 时隔多年,墨紫终于又等来了一只猫。 一只会听她说那些没有意义的各种话题,会解答所有的“为什么”的猫。 墨紫好喜欢她。 所以在她发现舅父也很喜欢她后,她开始叫她舅母。 ……其实,舅母有她自己的名字。 但因为墨紫太需要,一个亲情方面的情绪寄托,所以她慢慢只使用这个称呼了。 墨紫某天实在扛不住良心的谴责,头脑一热,向舅母坦白了这件事。 “对不起……”她道了好多声歉。 对不起。 即便她明白自己这么称呼是错误的,也无法改正。 “……没关系。”舅母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脊背佝偻了些许,“总之,我这辈子也回不去了,没什么了。” “阿紫最乖了,睡吧,明天接着带你去见你的……” 舅母话音未落,双臂托着小小的墨紫把她抱起来,轻拍着她的背部,轻柔地唱着墨紫从没听过的悲伤的歌谣。 “雪满天飞……霜花不停歇地吹……” 墨紫沉浸在舅母的轻缓空灵歌声中,沉沉的睡去了。 “高山之上……精灵的裙摆在转……” 一次又一次,十年时间转眼即逝。 “极峰的景……思家的猫眺不见……” 舅母的歌谣总有唱完的时候。 “唔……”墨紫总能感觉到,几滴冰凉的水珠滴在她的身体上。 半梦半醒之间,她只以为那是幻觉。 。 几个月前,一个寒冷的冬夜,烛火轻微。 墨紫像往常一样,半夜睡不着,想去找到舅母一起休息。 差不多十年来,只要舅母在墨紫的身边,每一个难挨的冬夜都是这么过来的。 以前是拥抱,不久以前又是故事,现在则是静静的陪伴就足够。 但墨紫去了舅母的房间,没有找到她。 “您在哪啊,舅母……能出来见见阿紫吗……别丢下阿紫一个……” 墨紫忽然有些害怕了。 她不想身边再有任何一只在意的猫,像父亲母亲和妹妹那样,突然间远离她的世界。 “舅母……” 墨紫尽量没有惊动宫仆,一猫在漫漫长廊中走过。 北风萧萧,长廊外有几片雪花翩然转动着慢慢落下。 墨紫的视线落在无声的雪花上,青眸微动。 “如果说起雪啊……” 记忆中,舅母常常提到这些,墨紫时常觉得寒冷刺骨的雪。 “那自然是眼宗的最好。”平素平静到不正常的舅母,也只有在这时,才会露出微笑。 她的身份来历,墨紫也怀疑过是身宗之外的猫。 只是墨紫不想戳破这层泡沫般的薄膜,生怕得到一个不想得到的回答,也怕失去这份黑夜中尤其珍贵的温情。 但是一直浑浑噩噩,也不符合墨紫的性格。 就在今晚吧。她想。 就在今晚的不久之后,等她找到了舅母之后,就把心中的疑惑都问出来。 比方说,舅母的容易和特殊力量,为何异于常猫…… 然而可惜的是,墨紫已经没有机会了。 从绒嬷嬷口中得知舅母在议事大殿的密室里,并且和舅父在一起,到墨紫全力赶到,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等她踏入那里时,舅母已经了无生息多时,血都冷了。 她没有五官的面容变成正常猫的模样,黛眉琼鼻和樱唇,非常精致。 是极冷的组合,冰山美人那一挂,很贴合舅母喜欢的雪花们。 可墨紫依然觉得,只要她像面对自己时,那样温柔地笑一笑,冷漠就会形同虚无。 但是那双眼眸紧闭,墨紫也看不到舅母瞳仁会是什么样的色彩。 小窗外的雪,飘不进层层机关后的密室中,墨紫却是觉得浑身冰凉。 就像当年父亲坠崖,妹妹被送走,母亲再也不见她,所有家猫都不在身边的时候,那样的冷。 只是,那时候的阿紫还有舅父,后来的阿紫等到了舅母。 几个月前的阿紫,失去了在长夜暗河中前进的唯一一座明亮的灯塔。 墨紫踉跄着跪倒在舅母身边,爪指不死心地去摸她的脉搏。 得到心死的答案后,她面如死灰,眼眸下移。 “为什么?”墨紫看到了她的舅母,腹部正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呢喃出声。 她继续看,发现匕首的另一端,被沉默的墨邪紧紧握着。 “舅父?”墨紫挪动膝盖上前,衣裙浸染在了鲜红的血泊之中,双腿被阴凉感包围着。 “是你杀了她。”她俯下上半身凑近,歪头直视着墨邪没有表情的面容,“为什么?” 快告诉我啊告诉我。 “为什么啊?”墨紫不能够理解。 她人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舅父杀了舅母。 就算现在被她询问的,是凶手本猫也无所谓了。 只要答案。 一如十多年前,她不能够理解究竟是为什么,母亲能将父亲打落悬崖。 “我不明白。” 墨紫轻轻摇着头,慢慢直起上半身,满目迷茫。 “你不需要明白。”墨紫的舅父抱着她舅母的尸体,站起身离开了。 “你以后也不需要明白了。” 第五十三折 凝望!遥不可及的雪色 跪坐在血流中的少女满身污浊,耳边一次次回荡着冷漠的话。 身宗地处海域的范围,冬日里不如其他地方寒冷。 可墨紫却觉得那时的她,身处高山之巅的眼宗,身体直面风雪的冲刷,冰冷到麻木。 墨紫的思维冻结了。 她也不知道她在那间密室里里待了多久,她只是不太想离开了。 浓重的血气当然不会好闻,萦绕着鼻尖总会有种身在地狱的错觉。 可是舅母在这里,她应该还在这里才对的。 作为一只乖巧的小猫,墨紫应该在这里等着。 …… 后来,海荡发现了墨紫,慌乱地恳求她先移步大殿。 “为什么?”墨紫看着他暗含关怀的双目,又问。 “……啊……”海荡拼尽全力,也只发出一点声音而已。 墨紫垂下眼眸,没有再听。 多年相处的默契让她能明白,海荡是在关心她,想让她先离开。 可是她忘了,海荡不会说话。 她也忘了,以后不会有猫回答她的“为什么”了。 她只是,阿紫只是,想再在这里待一会。 在这个最后看到过舅母的地方。 …… 傍晚。 绒嬷嬷被墨紫的舅父派过来,只替那个男猫递了一句话:“这个点儿,您该陪着她吃晚餐了。” “海荡,”过了一会,墨紫慢慢地站起身,“快走了。” 这时候去的太晚的话,舅母会生气的。 她总是认为,像阿紫这么小的猫更得实行“猫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的真理。 所以,从前每一顿墨紫食欲不佳的餐食,都是舅母看着吃下去的。 从今往后的每一顿饭食,哪怕没有舅母看着,墨紫也下定决心会遵守的。 反正以后也没有谁会管了。 …… “我想起来了。”几天后,吃早点时,墨紫忽然抓住了海荡布菜的双爪,激动道。 海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妨碍他露出夸赞的笑容,不会削减他为墨紫高兴的心。 “我想起来了,”墨紫重复了一遍,喝了口粥,才接着说,“——我舅母的名字。” 无面。 因为她容貌的空洞,这也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啊……”海荡轻轻唤了一声,取来手帕擦拭着墨紫的脸颊。 墨紫慢慢拂开他的爪,任由豆大的泪珠落进暖粥里,顺着勺子被舀起,一口口下肚了。 无面。 她叫无面。 墨紫再不会叫错了,墨紫保证。 ……怎么没有像那些童话故事里的那样,犯错的猫一认错,失去的东西就会回来? ……骗子。 真的不回来的话,阿紫可以一直这么叫下去吗? 对不起,虽然这样说很软弱,但是阿紫如果任何亲猫都不在身边了,会撑不下去的。 “这种事情用不着问我。”恍惚间,墨紫听到了。 无面摸着她的发丝,有些无奈,但依旧对她很宠溺。 “和我的名誉相比,当然是阿紫的开心最重要,这一点你无需质疑。” “你呀,是我带过的,最可爱的小女猫了……” 无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墨紫再仔细听,后来也没有声了。 再后来,再后来梦醒了。 。 四小只想不到,埋葬在身宗的猫,竟然就是在眼宗曾见到过的无面。 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以后回去,该怎么与瞳瞳和西门交代。 墨紫拉着小青要去祭奠时,他们也跟上了。 无面的坟墓是墨紫和海荡亲爪修建的,在墨兰所居住的小院附近。 墨紫没能够从墨邪爪中拿到无面的尸首,所以没有棺材,实际上只是立了牌位。 即便如此,一路走来看着隐蔽小路的整洁程度,还是能看得出被经常打理。 小青问过后,得知这里不是墨紫,就是海荡在料理,看他们两个谁有空,轮流来的。 不会让这里空下来,也不会让这里肮脏。 没几步,小分队看到一座雪白的石碑。 “有香,贡品也换过。”说明有猫来过了。 墨紫上前辨认了一会,忽然伸出爪,把所有的贡品拿来到一边。 “直接扔掉也不好看的对吧,”她自言自语着,从海荡爪中接过新的贡品一一摆上,“换上我的就好。” 小分队对是谁不久前来过,有些猜测,但统一将目光看向了小青。 上吧,墨紫满分好感的组队队员,打听消息就看你的了! “这些贡品不会是,舅、代宗主放的吧。”小青上了。 墨紫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沉着脸,好一会才点点头。 “恶心的气息。”她在祭拜过后,用气音嫌恶道。 来都来了,小分队便也挨个祭拜了无面。 事必,墨紫又拉着小青和海荡,从一些七拐八拐的,看着很新的小路走出身宗,来到大海边缘。 “和眼宗的那条四通八达的小路好像。”四小只惊讶。 小青又问了问,得到了墨紫的回答。 “是舅母教我的。她之前应该在眼宗,做过类似的事情吧。” 几个月前无面死去,墨邪开始禁止墨紫的外出。 从前是无面把墨紫带出去的,她对墨紫说了一些事。 一齐坐在海浪拍打的大石块上,荧光点点,暗蓝色的海照亮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容。 海边温和的风,偶尔的鸟鸣,和无面清灵的嗓音,构筑成墨紫年幼时的童话世界。 眼宗的雪、无面间接性养的娃、修路心得集……等。 是在无面无聊的时候,也是在墨紫渴求新奇玩意的时候。 墨紫当时记了下来,一直没机会没心情实践。 这几个月一直憋在宗宫,就偷偷修建,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些小路。 小分队一路走来都在看着。 四小只偷偷地和两只没去过眼宗的小伙伴说,的确很还原。 和眼宗的小路一样美。 。 穿过小路,墨紫带大家去看夜晚的海。 就像从前无面带着她去看时一样。 海依旧很蓝,墨紫和小青坐着那块大石头。 拉着妹妹的爪,指引着她一同看向眼宗的方向。 那是无面常常做的。 一样的方位一样的眺望,一样的去在茫茫海上追寻,那遥不可及的世间最冷的雪色。 为无面哀悼的雪落不到身宗,她也回不去眼宗了。 第五十四折 阳谋!欲承王冠重 月色当空。 小分队的其他猫拉着海荡,另外找了一个稍微远点的大石头,排排坐好。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到在说什么,干脆就欣赏海景,等之后小青说给他们听。 这期间,白糖和圆雀尝试与海荡搭话。 今天一天差不多都是在住处外度过。 这位每到饭点就精准上菜投喂的小猫猫,收获了大多好感。 毕竟,“猫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全世界都通用这句话。 。 后半夜的时候,墨紫又带着小分队偷溜了回去。 与墨紫和海荡分别后,小分队摸进住处后聚在一起。 等小青缓过来后,一起听墨紫说过的话语。 她说,无面很怀念眼宗的雪,很想回去。 墨紫问过她,那为什么不回去? “舅母开心最重要,阿紫会给舅母打掩护的!” “你还太小啦,不可能哒,我会不允许哦。”无面只是笑着,笑的看起来更像是哭,“我也很想回去啊。” 墨紫猜测无面回不去,可这背后的原因她也不清楚。 在小路修好之后,墨紫得不到墨邪的批准,时常会偷偷来到这里。 替死去的无面,遥望那不可能回得去的方向。 小青现在还回忆得出那片大海的颜色。 像璀璨的宇宙一般流动着,星浪不断拍打沙滩,跃进眼底。 “难道大海也会流泪吗。”记得墨紫提出的这个问题。 “它流的泪,会像阿紫一样多吗。”记得她自问自答。 也记得,自己什么别的话都没有说。 只是顺着下一次海浪拍打大石块的时候,很顺畅地说了一句—— “我陪你一起。”哭也好,什么也好。 “……姐姐。”这些年来走过,只有你和海荡两只猫了,很痛苦吧。 记得墨紫惊讶地抬起头看过来,定定地看了她两眼,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爪,轻轻地笑着。 “你叫我‘姐姐’……” 小青还记得,墨紫既欣喜又安静地笑着哭,泪无声无息地落着,眉眼间喜哀交织,呆呆地重复:“你叫我,‘姐姐’……” “嗯,”小青更记得,她犹豫再三后,压下询问母亲下落的想法,抬爪抹去墨紫眼角的泪珠,“姐姐,没事了。” 深夜的海边不再孤寂。 这次,墨紫有妹妹陪她一起看海,一起哭。 。 几天后,墨紫被墨邪召见,要求重新修习“水无相”。 拾起这一段,十年前自无面来到后,就搁置的身宗禁法的时光。 “我不修。”墨紫拒绝。 多年过去,她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猫了。 就算墨邪将“水无相”的具体功效瞒的很紧,但他急切的态度,还是让墨紫起了疑心。 “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无面之后墨紫又重新拥有了妹妹,亲情的寄托有了锚点,舅父就相对不重要了。 墨邪停顿了会,余光落在墨紫的脸上观察着神情,又道:“要想打败‘黯’,这是必须的步骤。” “打败‘黯’?!”墨紫站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他于十年前被你击退,已无力再来?” 身宗被入侵时那样地狱般的场景,被重重保护的墨紫也是见过几次的。 她被保护,就意味着与战场的信息脱节。 也因此,得知的版本是“墨兰力竭、墨邪以秘密法器击退‘黯’,身宗成为唯一没有沦陷的宗派”。 这么多年虽然也有过疑心,但“黯”当真没有再来犯,一些不合理的细节就被压在了心底。 “阿紫,你要听话。”墨邪也站起身,似乎也满是无奈地说,“我也是才得知,‘黯’要重新攻打身宗。” 在墨邪的描述中,身宗是“黯”的一块心病,如今他要卷土重来,捣毁身宗了。 要想再次打败“黯”,无疑,最后还得需要那个秘密法器。 但墨邪已经使用过一次,再次开启的效果大不如前,不确定能否击退“黯”。 要想身宗的百姓和京剧猫不受磋磨,只能让同样拥有宗主血脉的墨紫,来担当这一次启动。 而要想开启这件身宗守护多年的秘密法器,第一要素就是,得修习水无相。 “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墨紫已经摆明了不信墨邪了。 墨邪不动声色,将墨紫暗藏戒备的神色一览无遗,开口:“我无法证明。” 以他的戏本上的设定,他再一次开启法器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提前吸引来“黯”的注意。 “信不信皆由你,小宫主。” 墨邪说完,留下一本封皮印着“水无相”大字的秘籍,款步离开了。 绒嬷嬷一直在庭院外等候着,墨邪踏出门槛后便随口嘱咐她:“去查查那几只小野猫。尤其着重,和我那被她母亲狠心送走,流落在外的小外甥女适龄的女孩。” “小野猫”指的是小分队,这一点墨邪知道绒嬷嬷心知肚明。 “是。”她应下来,俯身告退后离去。 墨邪临走前停住脚,转身看向身后。 墨紫背对着他,正一只猫坐在凉亭中,低着头许久未语。 她在纠结,这一点墨邪无比肯定。 无面养出来的丫头坏不到哪去。 阿紫就算疑心墨邪心怀不轨,最后,也一定会因为不敢轻易赌百姓性命,遂了她舅父的意。 “呵呵……”墨邪低声笑了笑,转身离去。 他当然知道外甥女早年修行“水无相”留下后遗症,再加上心中有事。 因此视亲猫为前进的动力,一旦失去目标,指不定精神会错乱到什么程度。 如今无面那家伙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墨邪一时不察又露馅,阿紫应该早就受不住才对。 几个月过去,好不容易在几天前,有了些情绪崩溃的苗头。 短短几天过去就恢复如初…… 那几个小家伙定有古怪。 。 身宗待客厢房之一。 “什么?!”明月猛地转过身,直视墨紫,“你确定他让你修行‘水无相’。” 墨紫轻轻点点头,深呼一口气后说道:“你们放心,舅母教导过我‘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会承担起我的责任。这次来只是和你们说一声,往后——” “绝对不行!” 第五十五折 相处!聚众商讨 明月一语掐断苗头,顶着小分队的猫不明情况但信任的目光,向圆雀使了个眼色。 “是!”圆雀很有精神,并腿敬礼后便跑向门外。 没一会,窗户外传来轻微的拍打声。 离窗户近的武崧推开缝隙看了眼,扒拉着对门门槛的圆雀探头,和围在窗边的植物们一同摆动着爪,朝他笑着打招呼。 “武、武崧哥哥,”她还没有适应这个称呼,是不太自然,“周围有我和海荡看着呢。” 武崧一愣,转过头用帽檐盖脸,轻轻“嗯”了声。 窗户被大飞放下,白糖随意一瞥瞥见武崧的脸色后,一惊一乍地走过来。 戳了戳武崧通红的脸颊后,“哎嘿”一声,笑嘻嘻:“嘿武崧,一句昵称而已,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没礼貌,我、我这是热的。”武崧再度转过了头。 “……”大家看了看着装干练的武崧,露在外面的双腿。 又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天气,耳边呼呼吹过的冷风。 房内还摆着的一小盆,随时可以点燃,用来取暖的炭火。 “行了。”小青一声呵止,白糖抬爪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明月姐,”自从决定一同上路,小青对明月的称呼就变亲近了,“方才为何那般说?” 她说着,爪上也没有闲着。 墨紫体寒,小青自从那次一同赏海后便知道。 因此小青的厢房中时常备着爪炉,小青刚取了过来,确认温度后便塞给墨紫。 明月看了一眼,将“水无相”的功效和禁法定位说了。 ——创建时因定位偏激,修炼后极其容易走火入魔。 等到白昼黑夜性格两极变化,离走火入魔就不远了。 对此,墨紫惊讶过后浑身颤抖,既是气的也是怕的。 哪怕早有准备,发现身为舅父的墨邪有心对自己下爪后,墨紫还是忍不住心寒。 儿时,陪她和舅母在海边说笑的猫,不是墨邪而是是另外一只猫对吗? 是同一只猫的话,怎么能,如此狠心…… 小青坐在墨紫身边,大家也沉默寡言地做事,不出声地陪伴。 墨紫平复下来心情后,又不禁想问明月:“你又从何得知?” “与你无关。”明月的回答乍一听硬邦邦的。 又不可能暴露云忧谷和谷主,小分队于是着急忙慌地打补丁。 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之后,大家齐聚一堂,该商量站在对立面的墨邪此举寓意何为了。 所谓“秘密法器”,小分队里谁都不信有这么一说。 自从进入身宗,古怪处处都是。 如果说身宗有这种法器,为何地位同等的其余十二宗没有? 十二宗皆有如此实力的话,猫土和京剧猫又岂能沦陷呢? 多半是唬猫的,“水无相”另外有用。 具体是什么,大家目前还不得而知。 “可以问一下绒嬷嬷。”墨紫提出了“推荐队友”申请。 “谁?”白糖歪头。 武崧从天而降一只爪,把白糖的头掰正:“是指墨邪身边的那位宗城总管?” “正是。”墨紫颔首。 绒嬷嬷是墨兰和墨邪的乳娘,服侍过两代身宗宗主,往日里看着对墨邪很是忠心。 墨紫推荐她,倒不是因为其他的,只是直觉。 一种“冥冥之中我就这么觉得”的感觉。 可只是这样,短时间内,小分队根本没法放下心去接触绒嬷嬷。 墨紫后知后觉,也没多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没一会,墨邪派猫来传召墨紫。“先糊弄着。” 小分队以整理衣着为由让那猫去门外稍候,想抓紧时间再做一件事。 “他非要你修行的话……”明月在墨紫耳边低声说着,说完起身,盯着墨紫的双目又说道。 “我给你说的方法暂时可以缓解‘水无相’的影响,但你必须得坚强,否则挺不过去。” 墨紫还没有回答,白糖就撇着嘴:“就不能不学吗?” 大飞和武崧则目露赞同之意。 反倒是小青摇了摇头,语气低落:“还是先掂量着,咱们能不能打得过那位代宗主再说吧。” 实力就是永远的通行证,任何方面、地方都行得通。 没实力,那谁也没办法。 墨紫感谢大家后摸了摸小青的头,出门后把捧着的爪炉递给搓爪取暖的海荡,跟在那只猫的身后离去了。 圆雀回来后,集合完毕的小分队准备休整一刻钟,找绒嬷嬷和何处欢试探一下。 “身宗的制度,还真是……”临出发前,白糖看着窗外的庭院,动了动嘴唇,“不太舒服。” “正常。”明月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四小只,垂眸继续道。 “十二宗……据我所知,可都不算是光明磊落的家伙。” 四小只闻言集体抬头看向明月,一直对这方面不太感冒的圆雀也看了过来。 明月转身,边说边不去看他们的反应:“一路走下去势必会见证与‘正义’不相符的存在。” “让你们作呕、悲伤、痛心的事,过去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会时刻存在并上演着,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被你们所熟知。” “所以在继续行动前,你们有做好觉悟吗——” 明月还是没忍住,用转动的余光去看四小只的反应。 小雀儿的情况特殊,情绪天然乐观派,不需要她的提醒。 但这几只责任感爆棚,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又被赶鸭子上架的小猫,明月实在做不到不担忧。 为此,提前将他们或许想都没想过的事,撕裂开再摊开讲,明月也做好了被迁怒、关系会疏远的后果。 朋友就是如此脆弱的关系,有时真相的点破就会扯断关系的连接。 那种决裂,明月独自游历猫土的时候见过不少。 她下意识代入,下意识去预想,也下意识将自己的存在放在被其他猫排除在外的位置。 因为只论时间的话,明月是小分队中和大家最晚遇见的。 以往亲身交友经验匮乏的小猫猫,先入为主。 也么就从没有想到过,朋友们的想法。 “是冷漠但善良的提醒呢,明月。”他们微笑着,小青和圆雀冲过去抱住她。 第五十六折 相处!拥抱和印记 怀抱的温暖,是明月在很久以前就确定过的温度。 温暖心的,提供动力的,绝世珍宝之一。 或许,有很多猫倾尽一生都得不到的存在。 “不过,我们可是同伴哦,说这种把自己排外的话是大罪!” 出乎明月的意料,这几只小猫就压根没有想过——他们的友情关系问题。 “明月是我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哦。” 看着几只笑到发蠢的小猫,凑在身边,明月只觉得自己也变蠢了。 “为了避免你还会这么想,”竟然还陪着他们,玩拉钩上吊一百年那种傻游戏,“我们来约定吧——” “笨蛋……”真是笨蛋。 “说谁啊?”两只脑回路高度相似的小白猫提问。 “……你们。”明月回答。 “好过分啊,”他们生气了,“要给我们买好吃的作为赔偿!” 明月没搭理,先沉默着给大家做下来一个约定。 ——这几只小猫为了应对明月提出的,未来会发生,遇到足以让他们的信念崩塌的事情时。 “就算再怎么样,为了伙伴,我们也要坚持一起走下去哦!” 原来,是伙伴啊。 ……定位错了。 明月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的。 一开始她怎么会因为自己的想法,这么想呢。 以这些家伙对伙伴时单一的脑回路,完全,不会把她排除在外的啊。 明月看着满脸笑意的伙伴们,嘴角也扬起一个笑容。 这样的感觉,挺好的。 。 “哼~哼哼~”两只小白猫走在长廊中,喉咙中不断发出哼唱的曲调。 “你们还要唱到什么时候哇?”大飞半月眼。 “嘻嘻,”圆雀凑到大飞跟前做了个鬼脸,“大飞哥哥不要因为自己唱不了,就开始也不许我们唱哦~” 是这样的,因为大飞有“我有一双勤劳的手”前科,刚想开口就被小青遏止了。 所以,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调调哦。 大飞抓了抓脸颊,撇着嘴,眼底和身体却是放松的。 四小只都是,非常开心。 至于开心的理由—— 四小只同一时间看向了明月,眼底笑意流转,唇角翘起。 绝对是,和不善说出心语的伙伴,把话说开了的缘故吧。 这种毫无隔阂的感觉,的确,令猫愉快。 ……这一次,我们也有救下,和你相同的猫哦。 小师哥。 。 小分队去找过绒嬷嬷了。 这位总管很忙碌,又循规蹈矩,见着小分队有些不到位的礼仪,她就会板着脸纠正。 一趟下来,小分队不仅什么情报都没有探听到,还被迫上了一会礼仪课。 于是在绒嬷嬷再度陷入忙碌时间后,小分队溜了。 接下来预定的行程,是要去找那位几天都没有走出居所的猫——何处欢。 这家伙的厢房外竟然有几位宫仆侍奉啊不,监视着。 小分队不想因为他们引开别的猫,干脆另辟蹊径。 。 当目睹小分队一个个翻墙而进来时,庭院中躺在摇椅上的何处欢,却是很平静的。 “比我想象的有点晚呢。”他单爪支在空中托着下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前辈早就知道默默会来。”武崧抬眼。 “那是当然了,”何处欢放下爪臂,坐直身体,向小分队莞尔,眼眸中窜过一抹流光,“毕竟,你们看起来就不是安生的小猫。” 小分队立刻全员警戒。 “何处欢不对劲”这个观念,在他们这里一直都是无比肯定的真命题。 这只猫,可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风暴中心奇异的光亮中凝结而来的。 一定有古怪。 “还有,我被锁住了嘛,不寄希望于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喽。”何处欢起身,从摇椅上走下来。 他走到小分队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住,蹲下身,微微歪头笑着问道:“你们有带琴吗?乐器那种的哦。” “……没有。”小分队不明白,但依旧警戒。 “古筝呢?” “…………没有。” “箫?” “………………”小分队忍无可忍,“我们又不是以乐器为武器的猫,怎么会随身携带啊!” “唔……也是哦。”何处欢笑了笑,站起身,向摇椅后的空地走去。 “前辈想要做什么?”小分队推出了武崧作为话事猫。 “我想做什么啊……”何处欢随意地走着,挠了挠头。 他停下来,转身朝小分队勾了勾唇角,张开双唇道。 “我只是,想要寻找我的记忆而已。” “前辈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与来历?”大飞问。 “啊……”何处欢转过身来,爪指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会,“还是有些印象的。” “不过,要想知道一些微末细节之外的事情,”他的额头浮现一块卷轴印记,一闪而逝,“我的大脑就会完全空白了么。” 印记出现的时间是在何处欢回忆,消失则是在他放弃回忆的时候。 说不定何处欢的记忆是被封印过的,解开的关键就在于这块奇异的印记。 “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吗?” 小分队刚在心中得出这个结论,面前突然多了一张瞬移到他们面前的,属于何处欢的脸放大版。 被吓到的白糖撇撇嘴,正要回答一声“是又怎么样”。 “是。”被武崧和明月一同拦住了,“你的额头——” 他们明明没有提前商量过,却很默契的把卷轴印记的事情告诉了何处欢。 “真坦诚,我有点喜欢你们了呢。”何处欢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后道。 “那你喜欢猫的标准还真是有些奇怪……”白糖嘟囔。 “就是就是。”圆雀附和道。 “不要——”大飞和小青一猫管一只,捶头后拉走,“在别猫谈话的时候插嘴或者乱说话啦!” “唔唔!”反抗无效。 “很有活力的嘛。”何处欢再次笑着说道。 他看着旁边四小只打闹的身影,笑眯眯的眼眸中多了一分真实的笑意,气质因此柔和了不少。 像,未免也太像了,就连微笑的弧度都一样。 “你。”武崧愣神,没忍住发出了声音,回神后又很快收回。 “什么事?”何处欢眯着眼再次转过身,边问,双爪中边积蓄起韵力。 第五十七折 过去!琴声之影 尽管何处欢似乎没有杀意,小分队也还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但也组建起了防备的队形。 “哎——”明明没有回头,何处欢却像是看到他们的动作似的,口吻慨然,“真是有默契的伙伴呢。” “谢谢夸奖!”圆雀举爪表示感谢。 “感谢他做甚。”白糖把她的爪拉了下来,撇着嘴嘀咕道。 “他在夸我们呢。”圆雀反过来向他阐述观点。 “一句夸夸就能把你吸引走啊。”白糖一愣,撇嘴撇的更难看了。 眼见他们俩又要杠上,武崧一爪按住一个头往不同的方向轻轻掰开,终止了一场内战。 小分队正注视着何处欢的动作,暗中防备着攻击的到来。 本以为是偷袭,想不到,何处欢用韵力变出了把琴。 他席地而坐双爪抚上琴弦,阵阵玉琴声悲戚且哀伤。 庭院中风起风落,几棵树落下的浅粉色花瓣缱绻着纷飞,轻轻留在柔顺的发间和飘飞的衣袍上,额间的卷轴缓缓铺开。 小分队必不可免的沉浸了一会,猛然清醒,却发现身处在陌生的世界。 “又是‘过去’吗?”白糖摸了摸金鸟吊坠,问道。 在录宗、眼宗时和杂戏村时的经历,小分队内部早就通过气了。 明月得知之后,声称这是“执念演化的记忆通道”,算是特殊的韵招。 身临其境表现又完全旁观的定位,去看一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一次也是一样的。 小分队各自捏好武器和韵力,随时准备有突发情况时应对。 同时转动眼眸,观察着这一次的所见所闻。 。 天气晴朗,淅淅沥沥的断线雨丝只光顾了大地片刻。 小分队抬眸就能看到繁华的街道,道路旁满是小摊贩的吆喝声,细雨拂过的大地升腾着淡淡的湿意。 比咚锵镇所有猫民加起来还要多的猫走动着,一只只接连穿过小分队的身体。 “这里是——” 他们发出疑问,但没看多久,在附近找到了一块刻着红字的石碑。 是介绍镇名用的,笔迹苍劲有力且似龙飞凤舞。 “三、生、镇?”白糖和圆雀拉长声调,困惑地复述。 小分队内部问了一圈,发现不论是饱读诗书的武崧还是见多识广的明月,通通不知道这个地方。 仔细去观察这座城镇后,不难发现它有些超标的奢侈程度。 两个咚锵镇中随处可见的粗布麻衣,在这里基本上难得一见。 所有的猫脸上都挂着幸福平和的笑意,美好到……像是幻境。 简直是太不真实了。 正当他们的警惕心又更上一层楼时,天空之上风云变幻,乌云聚拢,雷声响彻云霄。 大街上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的猫们纷纷停止交谈,开始躲避这场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 “未免太不正常了……”白糖吐槽。 “我们这是在那位何前辈的记忆里吧,”武崧边提醒,边拍了拍白糖的头,想让他振作一点,“想也不会正常。” 小青和大飞默默点头,明月也没有反驳。 圆雀……圆雀心里憋屈地附和着。 也没有很奇怪吧…… “小乐,你在哪呢?”街边的胡同中传出一道呼喊声。 在涌动的猫潮中一只猫逆行而来,满目焦急。 她看起来上了年纪,服饰整洁体态端庄,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忧愁。 爪持一把油纸伞,口中不停地呼喊着。 “母亲?”终于在另一条巷子附近,得到了回应。 小分队看到了童子版的何处欢,爪捧一滩红如血的不明液体,汁液顺着指缝滴落。 微微倾斜的头,和嘴唇附近沾染不少红色的毛发,整体一只小花猫。 看起来很像变异食猫的猫猫,刚刚犯下凶杀案的第一现场。 但小分队仗着不被“过去”的猫看到,检查过巷子里,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哎呦喂,这般狼狈,你这是怎么弄的?”提问点不太正常的母亲,问出了小分队好奇的问题。 “……桃汁而已,”小童子脸色微红,“母亲莫忧心。” ……桃汁?唬鬼呐,什么桃子能吃成这样。 小分队集体无语。 “过来,母亲给你擦擦。” 何母招呼着何处欢过来后,捏着手帕仔细地擦拭着。 小童子起初不太适应地后退一步,后来就乖乖扬起小脸,任由何母动作。 “今日怎么一声不吭便跑出府了?”何母一开口,“林婶找你没找到,大家伙都急坏了。” 小童子的身体一僵,心虚地移开视线:“母亲,您别光听林婶的话。我想吃果子林婶都不愿给我,不然我怎会偷跑出来吃的嘛……” “不听林婶的,难道听你这个调皮捣蛋精的?”何母轻斥一句,收起污浊的手帕。 “再说了,林婶也是怕你吃多了冷果子腹痛。”何母戳了戳他的额头,又道,“为你好,怎么你还不乐意了?” 小童子别别扭扭地撇开脸,低声道:“我会道歉的……” “看起来还是个小少爷。”白糖打了个哈欠,插嘴。 ”闭嘴,”小青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安心听。” 捂着头的白糖不服气,左右都看了看,发现伙伴们都在专心盯着后,也就安分下来了。 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转眼又是晴天,因此何母收起了油纸伞。 “小乐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她把收拢的纸伞抖落水珠,交给了何处欢。 “走,回家。”温柔和气的笑颜,是专属于母亲和妈妈的记忆颜色。 小童子牵上温柔大猫的爪,一步步走出光线暗沉的巷子。 看着,就像是走进了晴空之下的幸福生活。 小分队刚被这暖心滤镜硬控一秒。 下一秒,场景转到了两只猫踏进门槛后的府邸。 然后一道惊雷劈下。 天火随即降世,覆盖了三生镇。 那场杀伤力极大的火,让三生镇化作了一片炼狱。 转眼间,茫茫天地仿佛火炉内的空间,灰烬中只有呆愣愣的小童子还活着。 其他的猫……死在了这场天灾之中。 高温扭曲空间,模糊了小童子脸上的神情。 他紧紧抱着怀中破烂的纸伞,凝望着周围不成样的尸体堆。 第五十八折 天外!过去之影 “……”沉默,是小分队现在的表情和心态。 虽然知道这只来历神秘的猫,过去肯定不一般,但是不一般成这样…… “放宽心,”明月和大飞安慰着小青和白糖,武松自觉开始了对圆雀的心理疏导,“这是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我们改变不了。” 所以要心狠一点,保持好理性,去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被突然拉进这场回忆中,小分队还不知道外界现在的情况,以及何处欢是否是有意。 还没有定数,不要那么快产生过量的同情心,以免影响判断。 他们最好理智。 不然踏错一步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谁都不知道。 。 “过去”的时间一直在变化,没有停歇。 废墟之上,灰扑扑的小猫双目放空,好像不会饿也不会困,在尸堆里坐了几天,像失去动力发条的机器。 方圆几里好像都没有什么猫。 因为三生镇这么大的异象,竟然没有一只猫听到动静后从外地赶回来,也没有外来猫来看看。 就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了一样。 只有天幕中那升起又落下的太阳和月亮,让小分队见证着时间流逝。 大概两天过去了,事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你就是这场天灾唯一的幸存者?”耳边突然多出了一道话音。 小分队当然也听到了,他们正惊讶这隔空传音是不是没听过的新韵招时,却都注意到明月略显慌乱的神色。 “怎么了?”他们之间相互信任,渐渐没有任何隔阂,也就变得没有不可以坦白的秘密。 “……如果我想的没有错……”明月神色凝重地开口。 接下来,她所解说内容,又一次将四小只的世界观打碎重组。 ——据云忧谷谷主所知,猫土之外,还有一些另外的世界。 它们的规模和实力或许不如猫土强大,但有一些奇异的力量和世界规则,对普通猫来说还是很危险的。 这种世界一般统称为“小世界”,天外的光景。 “三生镇”这个存在,是小分队谁都没有听说过的。 加上这奇异的天灾,百分百能肯定,何处欢是来自猫土之外的世界。 “哇——”四小只呆愣愣的,所有的惊叹声都由白糖包揽。 “虽然不知他是怎么过来的。”明月继续说着。 但明月记得谷主说过,各个小世界的情况有一股势力专门看管。 如今还说不准是何处欢的实力太强,避开了监视。 还是那股被谷主提了一嘴的,名为“天卷学院”的势力出了什么问题。 “他会不会是‘天卷学院’的猫?”武崧问道。 大家想起了何处欢额头的印记。 “不能确定。” 只能先接着看,用目光去描绘着过去发生的事情。 。 “你就是这场天灾唯一的幸存者?” 直到明月再次挂上高空,小童子也没有回答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而月光洒落辉时,他的耳边又重新响起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这一次小童子回答了。 “为什么会不知道?”那只没有现身的猫又问。 “……不知道。”小童子原本明亮的蓝眸变得灰暗。 “天灾降临,无可避免,你倒是好命。”那道声音笑了笑。 “是么。”小童子垂下眼帘,抱紧怀中的油纸伞。 “废话不多说,”一只爪穿透空间,浮现在小童子身前招了招,“跟我走吧。” “不。”小童子摇摇头拒绝了。 “为什么?” “……” 没有得到回答的猫,选择迂回,先提问别的事:“你不哭?” 是哦,自从天灾降临到消散,小童子还没有掉过泪。 “我哭不出来。” “哦是吗,这又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小童子把头向下埋,埋进油纸伞里,嗅着灰烬的气息,“我不知道为什么哭不出来。” “这样啊……”那只爪摸了摸小童子的头顶,“别太伤心哦。” “没有。”小童子躲开那只爪,摸了摸心口,迷茫地回答着,“没有痛苦的感觉,和话本子上说的不同。” “什么话本?” “——亲猫离世后,主人公哭的撕心裂肺不能自已,一度想追随他们而去。” 小童子的回答一板一眼,有着说不出的死寂感。 渐渐有了救下小分队的时候,按年龄从小到大排序的第二阶段时,些许冷漠的影子。 “只是你自己这么以为哦。”那只爪梅开二度,又摸了摸小童子的头顶。 这一点小分队可以作证。 何处欢现在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半点生机,看起来便是伤心至极又不自知的样子。 简直不要太可怜。 听那只猫说了现状,小童子似乎思考了一会,然后轻声说:“那可能就是话本子里的,心死了吧。” “……怪可爱的呢。”那只猫再次邀请,“和我走吧。” “继续留在这里,你又能做些什么?”还又说道。 “……好。”小童子最终答应了。 “好耶!”那只没有现身的猫欢呼过后,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姓何,单名‘乐’。”小童子语气平直地答道。 “这名字可不太吉利呢,”那只猫低声思索了一会,“给你取个新名字吧。你来还是我来?” 不等小童子回答,那只猫就开始自问自答了。 “你姓‘何’,那就……何天天?何清彪?何见山?或者何云霆?何凝天……” “噗——”白糖笑喷了,“大飞,比还不会取名字的猫就在这里哎!”1 “呃……”大飞尴尬地流汗。 小青拍拍他的肩膀,淡定又熟练地抬爪。 等一记水袖抽过去又回来后,白糖就老实了。 而一旁笑嘻嘻的圆雀也得到了捏脸の惩罚。 “安静点。”两只想活跃气氛的小猫被制裁,但现场至少没有那么沉闷了。 他们对视一眼,安静下来。 “……不了,我自己来就好。”对于不露脸猫的提议,小童子十动然拒。 “‘何处欢’。”他看着周围炼狱一般的景象,沉吟了几秒钟,当场拍板,“——从今往后我的名字,唯一的。” 第五十九折 伙伴!过去之影 “……要不,再换一个?” 某从头发怒只露了一只爪的猫,感觉寓意不太好,从而开口。 “不,”何处欢慢慢站起身,“就这个。” 实在劝阻不动,那只猫只好放弃,叹了口气:“那好吧。” “走吧。”那只爪伸展在小童子面前,摊开。 掌心的纹路杂乱又有序,爪指修长有力,两者连接处有一枚卷轴印记一闪而逝。 小分队翻腾记忆,发现颜色和何处欢额头的那一枚印记是同款。 只是掌心上的印记是平铺开来的,额头上的印记则是收拢的形状。 这其中有什么玄妙不得而知。 眼下最要紧的情况是,何处欢究竟会不会答应这只猫的邀请。 小分队的身体不自觉微微前倾,屏息凝神地看着。 半晌,一只脏兮兮的小爪搭在了宽大的爪心上,小爪被大爪缓缓交握。 顺着那只突兀的爪,无形的力量波向后延伸,显露出一只披着纯白色斗篷的高大猫。 何处欢收回小爪子后,他也收回了爪,笑了笑说道。 “天卷学院欢迎你。” “谢谢。”何处欢慢吞吞地眨眨眼,“什么时候走?” “最好现在。”斗篷猫又摸了摸他的头顶,抬眼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口吻中带着深意,“不然,说不定就来不及了呢。” 何处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瞳孔一缩。 远处的天空中迅速聚拢起一片乌云,下雨、打雷、然后是放晴、突然降雷促成地狱的火海。 熟悉的流程,在不远处又重现,不知道何时就会波及到此处。 “那是什么东西?”何处欢语气平静地问着,眼底却有着深切的恨意在涌动。 “‘天灾’,”斗篷猫解释道,“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种规则。” ——这个小世界也有京剧猫。 而“天灾”的出现是死逻辑的,充满恶意的规定。 当京剧猫的群体数量多,整体实力强大到超越一个标准线,“天灾”便会降临随机。 何处欢皱眉:“没有办法扼制?” “目前没有,只能通过京剧猫的能力,尽力推测和预防天灾降临的区域,但仍旧有很大概率失败,需要多番确认……这是你未来会接触到的。”斗篷猫耸了耸肩。 而相对应,京剧猫不可能停止前进的脚步。 有一部分京剧猫甚至猜测,当他们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触摸到这个世界的真理。 从而修改或者完善这条规则,让这片大陆真正意义上的安定下来。 嗯,理论通。 具体实践的道路上,每一只选择修行的京剧猫都在前进着。 然而迄今为止,还没有谁成功站在实力的顶点,取消这一条不利于生存和发展的世界规则。 “一群废物。”何处欢冷漠地站起身。 “戾气还是要克制些的,”斗篷猫压着他脑袋的爪,用了些力道,半是警告半是宽慰道,“你的悲剧,不是我们能决定好的。” 何处欢低下了头,尽力调节着情绪。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一次性解决。”斗篷猫蹲下身,捏了捏何处欢的小脸蛋。 何处欢后退一步躲开魔爪,快速说道:“你是谁;以世界为计量标准,你有多强;为什么现在才来;京剧猫势力……” 何处欢的小嘴机关枪似的突突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没有停下的意思。 斗篷猫懵了几秒,然后一把捂住了何处欢的嘴。 “停!”他尴尬的笑了笑,挪开爪,“具体事宜等去了学院,我们再详谈。” 何处欢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临走前,他把怀中的油纸伞撑开,轻轻地放在黑灰色的地面。 月色落下的银霜铺在伞面上,照亮了伞下被放好的几颗破烂的红果。 “上贡?”斗篷猫凑过来,“我这儿也有一些东西,你需要吗?” 何处欢摇了摇头站起身,面向斗篷猫。 “那就走喽。”斗篷猫抱起何处欢,身影消失在原地。 又一次天灾来临之前,红果静静地躺在纸伞之下。 轻风微动,吹去红果表面的尘埃,又归于沉寂。 几天前还是欢声笑语的三生镇,被淹没在了尘埃中。 记得这座城镇曾经美好光景的,只剩一只离开的小猫而已。 。 接下来的事情,小分队都看在眼里。 与何处欢交谈的猫是天卷学院的院长,当世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他单名“卷”,有些小孩子心性。 “卷”捋顺何处欢要问的问题后一一回答了。 首先身份和实力不用多强调。 其次—— 为什么现在才来:“三生镇”的天灾降临后来得晚,是因为那两天有十几场天灾爆发,抵达了百姓更多的地方。 按照优先级处理,他耽搁了几天。 京剧猫势力:只有“天卷学院”,其他的全都是散装势力。 在这里没有混沌,只有天灾。 天卷学院是“卷”的一言堂,学院培养弟子的宗旨也很正确严苛,养出来的一代又一代京剧猫根正苗红。 和远在猫土的十二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何处欢被“卷”收为弟子,论辈分,是意义上的学院的首席大师兄。 初来乍到,加之刚刚经历大难,性格渐渐变得冷漠孤僻。 何处欢总独行练习,休息时间短,是个修炼狂魔。 又时常拒猫于千里之外,与气氛平和的学院众弟子们格格不入的。 自然而然的,就受到了学员们隐隐约约的排斥,被划分出了交友圈。 何处欢对这样的现状没什么可说的,压根不在意。 他早起晚睡,每日苦练武功、修炼韵力,几年下来从不懈怠。 “卷”没有插爪,任由何处欢在天卷学院中进行毫无趣味的生活。 几年过后,第二阶段的冷面傲娇小子横空出世。 何处欢平静的生活,在十岁后的某一天被他打破了。 。 天卷学院会向学院开放各种任务,以达到学院积攒学分、锻炼实力等目的。 何处欢某次出任务时,救下了一个小队。 小队成员活泼,知恩图报,对何处欢颇为关照且不在意他的冷脸,常常与他说笑。 猫心都不是石塑的。 第六十折 肃清!过去之影 时间一长,何处欢的态度软化,到后来提起他们唇角便会不自觉勾起。 有猫问起和小队成员的关系,他会回对方一句:“是伙伴。” 某次外出时,机缘巧合之下,何处欢又救下了这个小队之后。 出于担忧他们安危但不承认的他,加入了小队并一起行动,和成员们的牵绊进一步加深。 “卷”虽然繁忙于处理各种事务,但从未停止对过何处欢的教导。 几年时间过去,何处欢把自己融入学院,成为了各种欢声笑语中的一份子。 他的形象也开始向第三年龄段靠拢,也就是温和气息满满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被无数正面情绪包围并重生的何处欢,长大后自发担当起首席职业,以帮助或者照顾学员们为己任。 “三生镇”内的油纸伞,早就随着时光变迁灰飞烟灭。 灰蒙蒙的天空,终于迎来了破晓的日光。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 直到何处欢又一次出任务,目睹京剧猫的黑暗面。 。 那是一个偏僻的村庄。 村民淳朴善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非常乐观。 接到探查天灾踪迹任务的何处欢,接触他们后发现,他们对于时刻可能降临的“天灾”也只是一笑置之。 “反正不知道何时便会无知无觉地死去,无法逃脱无法抵抗,不如放宽心,用心努力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 何处欢挺喜欢他们的乐观心态,又羞愧于他们会有这样的心态,这侧面证明这京剧猫在天灾面前的无力。 于是在待了几天后,何处欢启程离开,继续全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天灾被消除的那一天在何时。 但它们一定会被清除干净,世界一定会恢复正常。 这是何处欢确定的,他也相信无数京剧猫为此努力。 没有见识过世界阴暗面的猫,总是会在这方面缺乏常识。 有光就有暗。 世界总有一些古怪无趣又喜欢自找乐趣的猫。 天卷学院身为唯一的正统势力,当然是有敌人的。 何处欢身为院长亲传弟子,也当然是首要目标之一。 直到离开那个村庄之前,何处欢都没有发觉跟踪他的那些猫。 天灾降临的变态世界,小分队能理解猫民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 但是看见血流成河的小村庄之后,他们才惊觉这个判断错的离谱。 “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那只小猫说不定给他们留下了什么保命的,把他们的身体剖开好好找一找嘿嘿……” “都死吧,让我们好好的品尝一下你们的绝望……” 等何处欢再回来,不久前还向他言笑的村民们,被开膛破肚虐杀而死。 何处欢垂着眸,拼凑着一具具尸体,将他们一一埋葬后去找了“卷”。 “我想杀猫。”放下暴言后,他又问“院长的弟子能杀猫吗”。 “严格来说没有要求,”“卷”背对着何处欢说道,“你可以去宣泄你的愤怒。” 毕竟在这种世界中,那些施暴者也不一定能活多久。 不在此刻杀了他们让念头通达,对修行很不利。 得到首肯后,何处欢拿起“卷”早年送给他的一把剑,转身就走。 “欢儿,你要习惯。”“卷”在何处欢临走前又开口道。 “——习惯黑暗。”他没有回头,好像不在意何处欢有没有听清的样子,只是说着。 “光的背面时刻存在,他们无处不在,又被这个世界允许着。” “卷”的声音平淡如同在谈论晚餐吃什么,平直且没有起伏:“别太用情。” 何处欢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好似没有听到。 只是离开前,屋外一声巨响过后,迸进屋内的碎裂的假山石块,却在反驳着这一点。 “院长,您和大师兄闹矛盾了吗?”前来报告情况的弟子八卦心炸裂,“我还从没见过大师兄那样气愤。” “卷”长叹一声,轻轻摇着头,没有应答。 。 “大师兄,您已经许久没有陪我们练习了。”一回到学院,几个小弟子便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着。 他们稚嫩的面容上挂着纯真笑脸,如同初升的太阳。 面对可爱的师弟师妹们,眼眶下挂着重重黑眼圈的何处欢,尽力不凸显疲惫。 他笑了笑,婉拒了小弟子们热情的邀约:“师兄另有要事得去做……” 应付完小孩子,何处欢握紧剑鞘正要离去。 小队的成员,却无声无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你最近把自己逼得很紧张,是有什么事?” 他们想和何处欢一起承担。 但只想将他们保护在身后不要再出事的何处欢,无声的拒绝,只身离开。 自从小村庄覆灭的那天之后,何处欢一日都不曾停下过挥剑的动作。 他全力搜罗大陆上隐藏的黑暗势力,并尽力解决,奔波于行程。 何处欢天赋绝世,又肯下功夫。 不过双十及冠,便拥有了能与宗主比肩的实力。 大陆之上,闯出了属于何处欢嫉恶如仇的名声。 参与过糟心事的猫一时间都猫猫自危,缩在老巢里,下定决心这次风波过去,就金盆洗爪不再作恶。 可何处欢心里憋着一口气,势必要将他们找出来,该杀杀、该下狱的下狱。 总之,不能便宜了他们。 就这样,何处欢对黑暗势力的“清理”,在“卷”和天卷学院的放纵与全然无视下,渐渐完成了。 这一壮举在学院内部传开后,心思谨慎的猫都有些不大相信。 这世界上总是不缺天才和肯努力的猫,并非曾经没有谁达到何处欢如今的成就。 多少年过去没有谁能做到的事,怎么他何处欢一开工就成了? 盘踞大陆多年的毒瘤就这样被消灭了? ……未免太简简单单。 不仅他猫有这样的困惑,何处欢本猫也是疑惑不已。 “老师,”他找到了“卷”求问,“我心觉不对……” “卷”沉吟不语,只是看着面前只下了一黑一白两枚棋子的棋盘。 半晌抬爪,拂去了那枚黑棋,又重新放上了一枚比白棋大一圈的黑棋。 第六十一折 阴谋!过去之影 世界之外,是许多个世界,以及一个整体实力最强的世界。 它是小世界的中心,这片宇宙最初诞生的世界。 如今的小世界,大多是那个世界经历大战后,分裂出的地区。 如同听故事一般。 “卷”向何处欢讲述了猫土的存在,以及十二宗,还有阴霾山谷这些猫土的顶尖势力。 “干我等何事?”何处欢不明白。 小世界和猫土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偏向于是没有交流的渠道。 既然不通路,那猫土的事情又怎么会影响到他们。 “莫非……”想到猫土势力可能会进犯这片大陆,何处欢神色一凛。 多日拼杀出来的血气,顺应他暴动的心思倾巢而出,无形的在空中嘶吼着。 “欢儿,时刻谨记心要静,随和为上。”一卷竹册当头敲下来,煞气溃散。 何处欢吃痛地抬头,见是“卷”所为,挑了挑眼皮没有吭声。 “这便生气了?”竹册被放置好,“卷”笑了笑,“那你可还有的学呢。” 形象无限贴近第四年龄段的何处欢,爪指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道:“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 “……猫土,有猫在下一盘大棋。看走向,势必会波及到我们这些小世界的居民。”“卷”转过身,语气肃穆道。 “究竟是谁?”何处欢眉眼间满是低气压,有些咬牙切齿。 小分队一听到这,本来就打起的十二万分的精神,又加了几个单位。 “这就不是你我所能知道的了。”“卷”笑了笑,一副云淡风轻并不在意的模样。 “您不说也罢,但——”何处欢只好换一个方向打听。 “但是您总得告诉我,危机在何方、需要如何预防。” “卷”转过身,斗篷下无色的眼眸望进何处欢淡蓝色的双瞳中,定定地看了一会。 何处欢似是不大适应被盯着,步伐轻轻挪动了几下。 “有什么可犹豫的?敌不犯我我不犯猫,敌若犯我,斩草除根!”他又道。 “卷”不语,眼神也没有移开。 何处欢总觉得那眼神饱含深意,总觉得“卷”知道些什么,却矢口不言。 “……罢了。你若执意要做些什么,我再怎么拦也是拦不住。” “卷”迈步离开,临走前把一个地方告诉了何处欢。 小分队的视角跟着转移,在那里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混沌和天灾。 它们作为两个世界的黑暗面作物,正在交融着,酝酿更绝望的黑暗。 何处欢自来到此地,便剑眉紧拧,压抑着怒火先探查情况。 混沌是消而不散,天灾消散而不灭,两者不自觉的与对方融合,可结合的过程中又谁也不服气谁。 因此凝聚出来的新的被造物,反而成了弱点重重的存在。 确认附近没有猫逗留,方圆百里没有居住地,何处欢一爪抓着剑柄,用力向外一抽。 长剑出了鞘,剑鸣声响彻云霄。 青年剑客黑发飞舞,双目犀利又专注。 “苍云——破魔!”薄唇吐露出剑诀,挥臂斩下使天光乍亮的剑气。 一簇黑暗之力被消灭了。 虽然这片区域里的黑暗之力多如牛毛,但好歹有应对的方法。 何处欢在这里待了几个月,饿了吃干粮渴了喝露水。 身上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没有韵力了或者受伤了灌一瓶,直接满血复活。 每天就睡一两个时辰,睁眼就是干。 何处欢的黑眼圈都快比上传说中的大熊猫了,精神却随着黑暗之力褪去,越来越光亮的山谷景色越来越亢奋。 直到最后一滴黑暗之力被消灭,何处欢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踉踉跄跄地御剑离去。 长剑破开云层,在湛蓝的天空留下一两道白痕。 何处欢飞进天卷学院后便收起剑,落地先去找“卷”,汇报情况。 途中遇到小队成员,他顿了顿没有开口,本能的想装作有急事先离开。 然而几个月不见,他们的态度也丝毫没有变化,依然是那么热情。 见何处欢似乎有事情,体贴地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欢迎回来。”擦肩而过时,也都不约而同地低语道。 何处欢走到脚下道路的尽头,转过身,以为只看得到昔日伙伴背影。 想不到,长廊转角处,几颗脑袋叠在一起从墙边探出来,对着他的方向笑着又挥了挥爪。 等到何处欢的回应,那几个傻兮兮的伙伴才离开。 何处欢本来就放松的心情顿时更加美丽。 坚冰覆盖的神情,因为当下春日里的鸟语花香而渐渐解冻。 “老师,”青年屈指敲响院长的房门,深吸一口气,“弟子回来了。” 房门倏然向内打开,空出供猫出入的空间。 “平安就好。”“卷”的声音从里侧传来,“进。” 何处欢迈步走过房内的家具配饰,接近“卷”的位置。 当他站定在一座巨大的炼丹炉前时,神情凝固。 炼丹炉,教科书上有过描述,是消失的法器之一。 ——古时候,天灾降临掌握炼丹方法的宗派,直接湮灭了所有相关事物。 “我在别的地方找到了方面的幸存者、收购书籍,打造出了这件法器。”“卷”解释道。 失传已久的法器重回大陆,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您想炼丹,这又是为何?”何处欢问“卷。” 天卷学院的院长奔波在各种天灾之间,不会有这种空闲时间才对。 “你不是已将世界的黑暗清除殆尽了么。” 言下之意,他有时间了。 何处欢扬唇笑了笑,目光落在炼丹炉上打量着,心跳倏然加快。 他下意识敛眸,无意间看到桌边的一张丹方。 “……忆往……通世……”随意一瞥只看到几个字。 “卷”抚了抚炼丹炉,转过身走来:“见过伙伴了吗?” “是’伙伴’。”何处欢更喜欢这样去称呼小队成员们。 “哦,”“卷”来到何处欢的身后,“和他们道别了吗?” “告别”这个词让何处欢锁紧眉心,回问:“有新的危险任务需要我去做?” 他的老师矢口否认,感慨着:“可惜了。” 第六十二折 火种!过去之影 “卷”是谜语猫属性,总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一些明明白白的话都能说的模棱两可。 何处欢不指望能问出些什么,只想先离开这,去找他的伙伴们问问情况。 几月不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功力见长…… “老师,既然无事,那我就——”何处欢告退的话还没说完。 “卷”迈步重新走向炼丹炉,一步便有一幅画卷从地上冒出来,围在何处欢的身边缠住他,禁锢了他的行动。 何处欢想动剑挥砍,但慢了一步。 “您到底想做什么?”他在画卷缠上嘴唇时,喊出了心底的疑问。 “卷”望过来的眼神,色彩一片空白,蕴含的意味却繁杂到何处欢看不明白。 “你消除了黑暗,是我的得意弟子、学院的标杆。” “卷”从炼丹炉中取出几颗药丸,取出瓷瓶收了进去。 他边说着,边把瓷瓶放在腾空而起的画卷上,送到何处欢身边,塞进他袖口的袋子里。 “除了我之外,你就是天卷学院不,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卷”释放出的韵力凝结的画卷上,自动浮现出白色的法阵。 “你可能不清楚,学院的弟子们现在都很喜欢你。”他继续说。 何处欢挣脱不开,干脆放弃了,只转动着双眸困惑地盯着“卷”的身影。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总得多做些准备。”“卷”长叹一声,画卷上法阵勾勒的速度瞬间加快了几倍。 何处欢睁大了双目,直愣愣地盯着“卷”,神色不敢置信。 “……我们现在,是不是在看什么大秘密?” 被沉默气氛笼罩许久的小分队,现在由白糖一句低声的疑问打破。 犹豫、害怕,这些情绪会出现并不是罪恶的,猫之常情。 “来都来了,不想看也得看,”武崧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其他猫说道,“大家不必怕,刀山火海咱们一起闯——我们约定过的。” “那是自然了。”大家异口同声,眼角微弯。 但是能一次次克服,就是可贵的品质。 。 在“卷”的口中,猫土有一位强者,要促成猫土大战中混沌一方的彻底胜利。 “乱世出英雄”,这是公认又没有理论根据的真理。 祂想要催生出几位身缠大气运的猫,世界之子,具体目的不明。 阴霾山谷中也有位不逊色于祂的强者,想要借着这股东风,一统猫土。 小世界就是纯遭殃,被牵连的。 是战争的附带品,阴霾山谷顺爪而为的杰作。 即便如此,实力的差距,也不是小世界中的京剧猫能够的抵挡的。 毁灭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很少有猫知道,十二宗宗主与小世界的最强者,在这些年来建立了联系的通道。 这一次的猫土大战爆发后,各宗宗主向小世界发出求援信号。 其他小世界有没有支援,“卷”是不知道的。 他更偏向于,“黯”已经顺着宗主们联系他们的通道,被派遣来袭击的混沌和魔物攻破。 “卷”预感到不久后,这个小世界就会遭受不可转圜的灭顶之灾。 他不甘心世界毁于一旦,但又没有能足够的力抵御黑暗。 所以,“卷”选择留下一枚火种,他中意的选择是何处欢。 私心当然是有,毕竟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子,感情深厚。 但不可以多。 因此“卷”给出的那个地方是混沌的入口之一,虽说处理他们比天灾简单,但要坚持几个月可就不好说了。 所幸何处欢证明了他的实力,火种计划的名额正式落在了他的头上。 现在的“卷”,正要和所有聚集在天卷学院的京剧猫,一同献出韵力完成一道阵法。 一道可以将火种传送到猫土的世界,并封印他十年、削减记忆的阵法。 而剩下的猫没有余力催动第二道,只能等死。 。 法阵已成,何处欢的离开已成定局后。 “卷”踉跄几步,缠绕着何处欢的画卷纷纷像失去的动力,消散在空中了。 “为什么?”何处欢拔出剑,左右环顾,却不知道谁是敌人,只能茫然地看向“卷”,“我明明救得了你们……” 他还不知道混沌的实力。 “你救不了。”但是“卷”很清楚。 将猫土变成战火纷飞的势力,他猜也能猜得出来有多么强大。 “大家一起齐心协力,总会有别的办法。” 何处欢说着,从门外拽来一名参与构筑法阵的弟子。 他想要猫解开这个阵法:“我是大师兄,我不要做逃兵。” “何况,那些外来的混沌和天灾结合在一起,又并非不可消灭。”何处欢试图说服大家。 但所有猫都没有接受他那希望渺茫的说法,一只猫都没有。 尽管有些不甘心活下去的不是自己。 但他们一想,未来的某一天,心目中一向无所不能又温和的大师兄会为他们报仇,心里就丝毫负面情绪都没有了。 “你们都没试过,怎知我们就做不到呢!”何处欢气的额间青筋凸起,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寻求外援无果,他挥动长剑开始对着自己比划,寻思在哪下爪不会影响后续的战斗。 “痴儿。” “卷”轻叹道,并暂时把何处欢的剑也封印了。 何处欢扭头看向他,撞见他唇角流下的一抹血色,脸色灰白。 周围围过来的弟子们也皆是如此,一脸衰败之相,命不久矣的神色。 “你们就如此对自己没有信心吗!”不禁有些崩溃。 “是你无知的太多,初生牛犊不怕虎。”“卷”咳嗽着。 何处欢正想回答,发现周围开始形成透明的结界,蚕食着世界的色彩。 法阵生效,他即将被传送至猫土,离开这个土生土长的小世界。 “卷”对长剑施展的封印有些松,何处欢用力冲击,解开束缚。 他抽出剑对结界百般抽打,但就是无法破解。 “覆灭本是大势所趋,”这时,‘卷’还在说着,“痴儿,能留你一个便已是至幸,怎么还是这般执拗……” “我就是不信。” 何处欢无力地跪倒在地,微微眯着双目,不肯让眼泪落下。 第六十三折 坠落!溃散之影 明明不久前才以为自己杀尽了黑暗,让大家平安无事地生活下去。 然而没多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何处欢深深地低下头,语气有些哽咽。 结界在与世界脱离,包裹着唯一需要保护的猫下坠。 “大师兄,”气息虚弱的学员们,努力挤出笑意,“要活下去哦。” “‘望你后生欢乐’这种话,有些假了……欢儿,那便祝你能心想事成。” “卷”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那像是祝福又像是诅咒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何处欢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他仿佛从云端坠落深海,喘不过气来,记忆随着向上空飘去的云朵远离。 眼眸彻底闭合前,世界湮灭的情景被纳入眼中。 “胆小鬼……” 他的话音越来越无力,最后消散在空中。 连带着何处欢的身影也停留在身宗海域的高空,骤然被压缩成了光点。 光点无限缩小着,直至压缩成无形的存在,静静的待在那里等待时间的流逝。 。 记忆回放完毕,世界的景象开始崩塌碎裂,似跌在地上的镜子一般。 小分队默默收敛好情绪,抓住了身边猫的爪,一齐等待着回到原本的世界。 这一趟意识旅游下来,他们知道了好多目前不该知道的事。 “卷”说过,会封印何处欢十年。 所以这背后到底还有没有一双爪,推动着他们前进、和何处欢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相见? 小分队不知道。 自踏进回忆世界中便乍然休止的琴音,在此刻又荡在耳畔。 大家再睁开双目,不同于回忆中任何一个阶段,感觉更随性也更捉摸不透的何处欢,正弯腰向他们探头看来。 “如何?”淡蓝色的双眸眨了眨,“可有发现什么?” 被吓了一跳的小分队后退几步,仔细观察,感觉何处欢好像没有回忆起那段记忆。 “您什么感受都没有吗?”小青问道。 “……也是有的,”何处欢站直后爪指捏着下巴轻轻摩挲着,好一会后才说道,“——有那么一瞬间比较伤心。” 顿了顿,他抬头仰望着蓝天白云,顿悟般有些开心地回答:“尤其是现在,我凝望这片天空的时候。” 看来虽然没有找回自己的记忆,何处欢冥冥之中还是能感应到。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哦。”何处欢笑意盈盈地看过来。 尽管笑嘻嘻的,但总觉得什么都不回答、死鸭子嘴硬的话,会有很恐怖的事情发生。 一番眼神交流过后,小分队选择半真半假地回答。 “您的记忆,我们看到了一部分。”由武崧担当解说员先试探一下。 何处欢一语不发,等待他继续。 “您似乎来自另一个世界。”武崧斟酌着,挑相对不重要又能引动情绪的话题说着。 “嗯哼。”何处欢点了点头,挥爪将琴化作粉粒,收进了爪中。 “实力很强大。”武崧挑挑拣拣。 “……嗯。”何处欢闭上双目,点点头。 “身边崇拜你的猫很多。”白糖提出了建议。 “嗯~”何处欢点头的幅度变大速度加快,语调微抖。 “是所有猫中的强者。”明月提出建议。 “嗯~”何处欢的声音有些奇怪,身体也扭了扭转了个圈。 像是在大暑天正热上头的时候,吃下了一口凉丝丝的雪糕,从头凉到脚趾尖的那种舒爽感觉。 小分队缓了缓看明白了。 好像给他说舒服了…… 趁着这时候,小分队集体留下一声告退,离开了何处欢的居所。 刚刚接触到他的回忆世界,他们还需要内部商量、缓冲一下情绪。 其他的事改日再说。 。 十几岁的墨紫修炼“水无相”后,很直观的感觉心中变得时而会多生怒气。 她想起明月叮嘱过的话,装作性情明显暴躁的模样,躲过了几次墨邪的探查。 夜深人静时再修行静心的功法,勉强能相互抵消。 “如此下去可不行。”小青看着墨紫眉眼间的倦色,抿了抿唇。 “用不了多久,”明月垂眸,余光瞥见窗外的,“他不是说‘黯’进犯在即?” “代宗主虽说是如此,可我多日来,并未有见宗宫点兵。”墨紫说道。 “呜!”白糖咽下嘴里的鱼饼,举爪,“我方才在宗宫外好像看到判宗那些猫了!” 屋内众猫的目光皆是看过去,武崧问道:“当真?” “我的这双眼睛,”白糖眨巴眨巴突然变得布灵布灵的双眼,“视物可是很——准确的呢。可以相信一下哦~” 那时候他出去买鱼饼,在疑似胖文父母的猫家门前,看到和判宗那些猫背影相似的猫被迎了进入。 墨邪名为照料他们,实为监视的猫就跟在身侧。 白糖也就没有冲上去确认。 万一那些猫被发现身份后,在城里打起来,猫民们的安危问题不好解决。 干脆白糖就把消息投给了墨邪的眼线。 不信那一看就心机深沉的家伙,会放心的任由不定时炸弹留在宗城。 “难怪,”墨紫这边的信息也对上,“他今日本来准备检查我的进度,却突然带着‘风花雪月’四位护法,往宗城的方向去了。” 知晓此事后,大家的神情慢慢凝重,不约而同地开始保养武器或者修炼韵功。 圆雀和大飞从屋外走进来,见此情形愣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向没有修行的墨紫和明月。 “没什么。 ”两猫事先没有任何交流,但默念静心诀的墨紫一说出前半句,伏案握笔写画的明月,就顺畅的接住话。 “只是得知,或许真的有一场大战要来。” “圆雀。”明月叫了一声大名。 小雀儿立刻立正站好,等候任务的命令:“在!” “用你的能力,衍生出枝条去找这几只猫。”明月甩出画纸时指尖用力,画纸飞到圆雀的爪中。 “是!”圆雀转身就要离开。 “记得仔细一点,小心一些。”大飞在她路过时,低声叮嘱道。 “放心啦。”圆雀朝他眨眨眼,“我是很会隐藏的哦。” 第六十四折 暴露!异猫之身 “游乐园?哇!”白糖对着那些游乐设施上游玩的猫,眼神深处中流露出艳羡。 “我们和小雀儿会和后,能稍微玩一下吗。”他扭头趴在武崧的身上,摇着尾巴问明月和小青。 其他猫本来想一口回绝,但看到那些游玩的猫脸上的笑容,再看看白糖眼底的青色。 心里拒绝的话到嘴边,不禁拐了个弯:“待会办完正事再说。” 留下了一丝的余地。 小分队向着游乐园内部走去。 现在,是圆雀开始寻找判宗那些猫几天之后。 她的能力仔细一些使用,确实是很好用的侦查员,有几次撞上了同样搜查的墨邪都没有被发现。 刚才用植物递过来了一张纸,说是有新的发现,他们就赶过来了。 照圆雀留下的地址,进入水族馆附近的小门…… 五小只找到后确认附近没有猫跟着,暗自戒备好,看向眼前自动打开的小门内部的景象。 自方才起就一直萦绕在小青耳边的鸟鸣,在门打开后更加的清晰。 小青正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前方的明月和大飞转过身,拉起她和武崧、白糖就跑。 他们愣了愣,也没有问是怎么了,跟着便跑了起来。 “如此警觉么?”墨邪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往常温和的面具碎裂,恶意在眼底迸发。 五小只紧急刹车,明月上前一步挡在伙伴面前,伏低身体:“那是当然的了,毕竟这个局仔细想下来很拙劣。” ——水族馆里的地板和天花板都是修葺完全的。 没有植物作为媒介,没有直接攻击的爪段,太被动。 不说别的单说圆雀那活泼的性格,怎么可能乖乖待在这地方等着。 假的情报,小雀儿应该被墨邪抓住了。 ……啧,欲擒故纵吗! 也不知道小青那个姐姐,还有古怪的何处欢那边情况如何了。 明月看向墨邪的目光包裹着凶性,爪中聚拢起翻飞的树叶。 趁他们交谈着,四小只打量着周围不知何时起没有群众的游乐场,寻找能离开的道路和破绽。 但目光落到哪一处,“风花雪月”四位护法便会从附近显露出身形,以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自身状况,非常容易被捕获。 退无可退。 四小只把情况汇报后,明月咬牙,看向了墨邪。 “对付你们有用,便足够了。”墨邪也抬起下巴,笑着拖长语调道。 打人打不过,要想离开只能另辟蹊径。 “大叔~”白糖面向墨邪努力发力,“干嘛抓我们呀~” 从谈话中偶然得知,“白糖非十二宗血统的京剧猫”这一事实的墨邪,嫌弃地仰着头移开目光。 “想死个明白?可以,墨邪允你。” 墨邪打了个响指,附近簇拥而上的士兵们,离开了一队。 再回来的时候,肩膀上扛着一个笼子。 笼中,一只血淋淋的小猫看不出曾经拥有着怎样光亮顺滑的皮毛,耷拉着眼皮,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但耳尖下的空缺和熟悉的面容,那双看到五小只后顿时亮起微光的橙红色眼眸。 “跑……”以及从喉管中逼出来,几乎听不见的低呼。 “小雀儿!”五小只认出被关在里面的猫,惊呼出声。 他们想要上前仔细看看,却被士兵们爪中的长矛拦住了去路。 打完了一队士兵还有下一队续上来,怎么样都去不到现在正需要他们的小妹妹身边。 “你所谓的罪名呢?”事到如今,五小只的内心仍然心存侥幸。 万一,万一不是小雀儿异猫的身份被发现了呢。 那样就还有斡旋的空间、做文章的余地,不至于死路一条。 “自欺欺猫,可不是聪明的好孩子会做的事。”墨邪打碎了他们的妄想。 五小只盯着墨邪,看他迈步向前走,士兵们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出一条道。 看着他停在小青身前,笑的得意:“正愁阿紫那孩子赶不上进度,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我的小外甥女。” 瞳孔地震的小青被四小只保护在身后。 “哕!”白糖发动精神攻击,“代宗主,您好油腻啊!” 墨邪额头蹦出来两个十字青筋,胜券在握的笑容都有些拿捏不住了。 他转身向凑过来的绒嬷嬷吩咐着,迈步离开。 “将墨邪好容易归家的小外甥女送去训练室,待会将馆内的那东西送来。其他的猫,与那只异猫相处甚久,指不定心性已坏,一同关去水牢作伴即可。” 五小只拼杀了会,力竭时小青被士兵们带走了。 他们又不敌四位护法,被打到无力再战后和奄奄一息小雀儿一起,叫绒嬷嬷送去了水牢。 牢外有一位头顶河蚌的护法看守,牢房内他们双爪染血。 “好歹先给我们把伤治了啊!”白糖拍打着水墙,咬牙切齿,“没有你们这样虐待俘虏的,喂——” “行了。”武崧拉住他,垂着眼眸,“那些猫听不见。” “那怎么办……”白糖的眼神,一落在被明月抱在怀中的圆雀身上,就忍不住想哭。 大飞从袖口里取出来一卷绷带,神色不忍:“先让我看着处理一下吧。” ——白糖和圆雀平常好玩,时常磕了碰了,大飞便经常备着这些医用工具。 “喵呜……”白糖更想哭了,竭尽全力才能忍得住。 可圆雀看起来浑身都是伤,让猫无法下爪。 一直沉默的明月单臂搂着圆雀,空出来的一爪爪指抖着结印,身体表面冒出光辉。 指尖慢慢凝结出一个“疗”字,落进圆雀的身体里,消融于无形。 “录宗韵力……”三小只呆了一瞬,赶忙检查附近有没有猫偷窥。 要是明月也被发现了,他们就彻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实力差距巨大,伙伴还不在身边,这种感觉无异于古书中的十八般酷刑一齐上阵。 “所以我……”心中才会有,“你们说令猫担心的小猫”这种想法。 明明也只是孩子而已。 不过,她也差不多就是了…… 明月看了眼紧张兮兮的三小只,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专心治疗。 这时,一个盒子从外面被丢进了水牢之内。 第六十五折 抓捕!翠鸟生三簪 同一时间,宗宫的训练室内。 昏暗的环境,因为大开的房门而光亮了刹那。 被海荡搀扶着站起身的墨紫抬眼,看到墨邪身后被架进来的小青,瞳孔骤缩。 看到随后而来的墨邪,墨紫用尽毅力扼制,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露出那么多破绽。 “阿紫你这孩子真是的,和舅父还装什么呢。”墨邪咧开嘴笑了。 在墨紫和小青的眼中和恶魔没差别。 “你想做什么?”墨紫把小青和海荡护在身后,沉下脸问。 她知道,墨邪既然肯在小青面前暴露他的真面目,就一定掌握了什么证据。 “红儿,你来说说。” 果然,墨邪叫来了一位长相温和,曾贴身侍奉过小青沐浴的宫仆。 经她的嘴,墨邪确定了,小青就是墨兰当年偷偷送走的那位小外甥女。 “大人。”绒嬷嬷走进来,恭敬地奉上托盘。 墨邪抓起托盘上翠绿色的鸟蛋,等绒嬷嬷退下后,走向小青。 “修”留在身宗的法器是一对翠鸟,那两只翠鸟于十多年前下了三个蛋。 一颗蛋破开后变成了墨兰发间的青簪;另一颗蛋也选定了墨紫,两只青簪都被墨邪放在了秘密地保管。 最后一颗翠鸟蛋,墨邪猜测就是为小青留下的。 而这三枚发簪,一定就是身宗那道封印唯一的钥匙。 “来,摸摸它吧。”墨邪将翠鸟蛋推向小青,唇角笑意扩大。 多年谋划,只有毫厘之差了。 “……好的,”小青深吸一口气,握着墨紫爪的爪指轻轻摆了摆,“但是,请您先给我的伙伴们治疗,可以吗?” 她现在还是忍不住回想小雀儿的模样,忍不住忧虑。 身上的那些血,是否就是一只猫体内全部的血液…… 流那么多,小雀儿还小,到底得有多痛啊。 “啧,那只小野猫啊……”墨邪不爽地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笑眯眯地点头,“舅父心情很好哦,可以送一些医用工具。” “……好。”想着伙伴们如今被隔绝着,有总比没有好,小青答应了。 “绒嬷嬷。”墨邪唤了一声,不久后紧闭的房门被敲了敲。 他叮嘱了几句,绒嬷嬷眼中灵光一闪,领命而去。 “妹妹。”墨紫低声道,担忧地看着小青。 “我无事的,”小青朝墨紫笑了笑,看着墨邪,抬爪伸向墨邪端着的翠鸟蛋,“做猫,总得有信誉。” “自是当然了。”墨邪笑着颔首。 指尖触碰到翠鸟蛋的那一刻,鸟蛋表面裂开了缝隙。 似乎是本能觉察到不对,不久前还激动地呼唤着小青的发簪,方才沉寂了许久。 可现在小青召唤,不得不出来。 发簪在空中翱翔了一圈后,慢悠悠地插进小青的发丝中。 在墨紫和小青的注视下,墨邪伸爪将簪子拔下来,收好。 “代宗主,”小青无法对墨邪喊出亲猫的称呼,就凭他对墨紫做的事情,“您是何时抓住那只小猫的?” “不久之前。”墨邪现在心情很美妙,属于有问必答的环节。 “那只叫白糖的小猫有点运道,逛街时发现了外来宗派猫的身影,墨邪去追查时多留了几个心眼盯着,很巧,发现了她。” 墨邪一开始没有觉察到圆雀是异猫。 只是觉得麻烦,该怎么解释。 同时那些外来宗派的猫总是先一步离开,墨邪一度扑空,又追不上他们,心中渐生烦躁。 猜测着他们实力稍强且配合得当,他正要让士兵带着圆雀一同离开。 这时候有只平民小猫,为了捡脱爪的蹴鞠,闯过了士兵的包围圈,走到墨邪身前。 附近又刚刚好有几块大碎石朝小猫滚落而去,目测压不死也得断条腿。 墨邪心情正差劲,不想管,便装作了没能反应过来的样子。 想不到,那只叫圆雀的小猫沉不住气,操纵着植物们将小猫带离了原地。 这么一来,墨邪自然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心还是不够狠呢。”他点评着。 “总比你这无心的怪物要好!”墨紫咬牙切齿地反驳。 听着高度相似但内容不同的话语,墨邪愣了愣。 记忆中,无面冷漠的话语伴随着她的转身离去,深入耳道。 “你是心中只有野望的怪物。” “呵呵……”墨邪低下头,“那又如何?” 他就是如此,如此才是墨邪。 谁都无权干涉墨邪的选择,谁都无力能更改墨邪的戏本。 谁都不行。 “待着好好练习,舅父过一会再来看你们。”墨邪边走出房门,边语气平和道。 身后房门关闭,两位护法充当看守,足以放心。 墨邪快步走过小桥后,速度突然转慢,龟速走在窗棂背光,光线正阴暗的长廊中。 深邃的暗青色眼眸中陡然亮起一道艳红的光芒。 山茶花在瞳仁中盛放着,带来一道缓缓离去的背影。 如果不是墨邪看得分明,眼前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猫存在。 他就要以为是无面那家伙死而复生,赶来找他报仇雪恨了。 毕竟他如今这般对待阿紫,又不曾按照无面的吩咐,将她的尸体送回眼宗、埋在极峰岭。 恨墨邪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墨邪也说过…… 他闭上双目后再睁开时眼中清明一片,再没有了任何额外的景象。 “谁都不行。” 即便是你。 。 墨邪离开后,强撑着站直的墨紫和小青心气一抖,跌坐在地。 她们深呼吸着,以稍微平息一下心中的情绪。 小青人先站起身,于是扶起身旁的墨紫。 “不怕,姐姐在,”墨紫反过来握住小青的爪,轻轻开口,“怎么样了,海荡?” 阴影中走出沉默许久的海荡,不会说出完整语调的他比划,引着两姐妹向一道凭空出现的门走去了。 “这是……”小青观察着,发现这道门是空间传送门。 “妹妹不怕,”墨紫觉察到小青的谨慎,欣慰的同时安慰着,“这是海荡的能力。” ——与双胞胎姐互为对方在世间的另一半身体,心连心。 和对方相距在一定范围内时,可以定位对方的所在,并强制在附近开拓空间传送的通道。 第六十六折 相见!些许回忆 雨师淼坠崖前,与墨兰传音的内容中,就有拜托她照顾海漂和海荡这对姐弟。 自从十年前,墨兰就被墨邪软禁在宗宫最深处的庭院中。 墨兰怕海漂姐弟被发觉异猫的身份,强行留下海漂当侍从,也算是保护。 本来也想请内应绒嬷嬷安排来的海荡,机缘巧合下一头撞进墨紫的宫室,被墨紫留在身边。 丈夫的嘱托没有被她辜负,墨兰也便放心了。 ——海漂和海荡是雨师淼来身宗时便带在身边的猫。 似乎有来头。 他对外宣称是荒难捡来的小奴仆,对墨兰却透了些许内幕。 “步宗宝殿内,圣女身旁侍。” 墨兰揣测,他们或许是跟着那位隐藏在步宗深处,传说中京剧猫始祖的亲妹妹的猫。 生来奇异的能力,说不准也有那位的指导和排布。 这不是墨兰能考虑、该考虑的事。 她往常无需海漂伺候,只在压制体内的混沌枷锁时会麻烦几次。 海漂想要报恩,对墨兰也上客客气气,懂事的让猫心疼。 墨紫和海荡虽然有些时日不见他们,但有海荡,随时随地都可以相见。 墨紫儿时很想念墨兰,时常屏退众猫,要海荡开传送门过去。 墨兰为了防备墨邪的计谋,早已打定主意要和墨紫疏远了,对大女儿是能不见则不见,见了也是冷言冷语。 墨紫总是伤心离开,可一段时间后又会再来。 墨兰慢慢好奇,某次问了一嘴,得知女儿的身边多了位会会哄她入睡的舅母。 无面后来也被墨紫拉着过来过几次,和墨兰见过面。 几番试探,墨兰确定无面留在身宗是另有目的,不会走到墨邪那边后,彻底放心了。 ……在她和他身为父母,却都照顾不到阿紫这孩子的情况之下,这段时光中有她在这是最好不过。 墨紫也能天天开心的生活,更好啊…… 这就好。 “你当真这般以为?” 觉察到墨兰为了目的而疏远墨紫的无面,却不赞同,在一次谈话中聊起了这话题。 “……我不知,还能如何。”墨兰也明白这般行事算不得正确。 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这般下来,你不会开心,阿紫更不会如意。”无面想了想道。 在墨兰其实内心也很煎熬的情况下,她的开导如同无限倒进岩浆里的冰块。 不至于立刻见效,但也给了墨兰心绪缓冲,埋下回头的种子。 无面在墨兰和墨紫之间斡旋不久后,墨紫终于短暂的触碰到了母亲冷面下柔软的心意。 可墨兰猜得到墨邪的目的,也时刻做好为身宗牺牲的准备,不敢过多和墨紫亲近。 墨兰怕墨紫会悲伤,也怕自己舍不得。 十年来关系不冷不热,却也有种莫名的默契,留在这对母女的心间。 一扇门关紧,烛火映照出一大一小的两道猫影。 屋内是故作冷漠的母亲腰背挺直,努力不将余光看过去。 屋外是紧靠房门,蹲坐在地感受着母亲存在的女儿,不发一言。 海漂和海荡在此期间一开始会迷惘,不知道该帮谁。 后来便会熟稔地给双方送上茶点,静静的离开。 无面来了,总有办法能让她们好好相处一会。 不过那是几个月以前的光景了。 自从无面走后,墨紫就没有主动来过。 这还是自那之后的首次。 。 对三只小猫而言,传送门的那一头是母亲和姐姐。 明明只是眼前白光一闪的刹那,却像是在跨越什么厚重的门槛,心底有股难言的情绪盘踞着。 该来的总会来。 “我们去哪?” 走出传送门,是陌生且有些衰败地庭院。 墨紫停顿了下,继续拉着小青前进:“一起见我们的母亲。” 见母亲……妈妈…… 小青的眼底涌出些许渴望与期待之色,步伐跟着墨紫加快。 海荡被墨紫的另一只爪抓着,全力在后面追着,身体都快飘起来了。 而等他们停在一扇门前,海漂早就候着了。 “宗主大人见您许久不见,便知道出了情况。”海漂行礼后比划着爪语。 “请您们进,我们会守住的。” “多谢。”因为海荡特地进修了爪语的墨紫,自然听得懂。 她稳住了神色,拉着有些胆怯的小青,迈进大开木门后的屋里。 海荡被海漂趁机拉到一旁,喜忧参半地比划着双爪。 海荡时而摇头时而回应,姐弟俩说了一会悄悄话,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屋内。 。 第一眼看到姐姐口中的“母亲”,小青是有些不信的,但又很惊讶。 不信是因为墨兰冷漠的态度,惊讶是因为墨兰和墨紫高度相像的气质和五官。 小青不禁想,她的父亲必定是位脸盘圆润的男子。 ……总得来只猫,解释一下她五官存在的原因吧! “这是妹妹。”墨紫向墨兰介绍小青,又向小青介绍墨兰,“这是我们的母亲。” 明明是至亲的猫,初次见面却整的像是临时搭档见面会,不熟。 墨兰得知无面的死讯后,愣了一秒,目光下意识便看向墨紫。 “我并无大碍。”墨紫牵小青的爪晃了晃,目不斜视。 可墨兰的目光一投过来,她就眨落了一滴泪。 分明是绷不住的模样,却还要嘴硬:“只是近来夜起频繁,眼眶酸涩,需要……” 借口还没有想好,肩上多了两道明显的重量。 是墨兰和小青拍过来的爪,是母亲和妹妹的安慰。 墨紫迅速转过身去,甩掉了墨兰的爪,开口后哭腔还没有藏好:“先说眼下的事!” “嗬!”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墨兰的眼角攀爬着暗紫色的韵纹,混沌使她原本柔和的神情变得狰狞。 “母亲!”墨紫和小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被混沌占据的海蓝色双眸一怔,转而被坚毅之色所覆盖。 暗紫色的韵纹开始颤抖、不稳了。 墨紫和小青咬牙扬起了水袖,随时准备要攻击。 墨兰咬紧牙关与体内的力量做抗争,暗纹渐渐消退,抬眼看向墨紫。 “凌霜箭!”墨紫看明白其中的催促之意,攻击脱爪。 小青也跟着补上了一箭,两箭合二为一,打进墨兰的心腔。 第六十七折 外援!纷纷脱困 墨兰身上的混沌被消去了刹那,转而又凝聚起来。 这一次比上一次颜色更深重,墨兰明显有些压不住。 墨紫和小青立刻运起韵力,瞄准墨兰混沌枷锁的位置后,各自使出最强的攻击。 不过失败了,墨兰眼中的清明褪去,开始向墨紫和小青攻击。 全力而出的宗主级修为,两姐妹自然抵挡不过。 就在墨兰完全失控后即将暴动时。 一道红芒飞过视线,抵住墨兰的心口释放金红交织的韵力,混沌如潮水般褪去。 锁扣开启的响声在耳边响起,暗纹化为粉末,离开墨兰的眼角后消散空中。 红芒掉落在地,变成一颗剔透的红珠。 “母亲,您感觉如何?”墨紫和小青围了上去。 门外听到动静的海荡和海漂拍开门,一同搀扶墨兰。 “我无碍。”墨兰坚持自己站起身,四只小猫只好后退一步。 小青余光轻转,落在那颗突然出现的红珠上。 认出这是圆雀非常宝贝的“小红”,她急忙收起来,看向周围:“阁下既然有心解我等燃眉之急,何不现身?好叫我们感谢一番。” “小红”很明显是被打出来的。 能从小雀儿身上脱离,大概是被……拷打的时候掉落的,恰好被这只猫拿到。 大家正要戒备时,不远处庭院中的大树,忽然传来哗哗的声响。 何处欢倒挂着枝桠躺下,直面他们,但方向是反的。 “呦,安好。”他笑着挥挥爪,没有行礼但打了招呼。 几片树叶落在脸颊上,将明亮的双目和英气容颜衬托的更为明显。 小青向大家介绍了何处欢,也向何处欢询问“小红”。 何处欢得到它的经历和小青猜的大爱不差。 他听到墨邪动兵地动静,就从住处溜了出来,跟在部队身后。 恰好目睹圆雀被带走,就等他们离开,去附近舔包摸到了“小红”。 但是后半部分肯定得美化,改成“赶到时士兵已经离去”。 不然见死不救、还有偷窥苦难癖好,小青对这个马甲的好感度,怎么也得掉个大几十。 不划算。 而且云舒认为没必要让小娃儿太担心了。 何处欢的解释大家听过接受了,只有小青心中,划过些许反驳的想法。 只是如今大敌当前—— 前有虎视眈眈的墨邪,后有潜入宗城的判宗诸猫,上有来去自如战力碾压他们的“黯”,正事要紧。 “你们有何计划?”何处欢翻身从树上落地,笑嘻嘻地凑到小猫们身边。 转了一圈,目光看向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墨兰,微微一笑道:“带我一个?” “……”墨兰顿了顿,点头。 何处欢唇角笑意扩大,摸了摸身边,墨紫和小青的头顶。 “合作愉快。”他轻声说道。 树影摩擦的声音盖过话语的交流,为这场密谋附加天然的屏障。 。 水牢内。 被丢进来的盒子里满是各种医用工具,加上明月的疗愈韵招,圆雀没一会恢复了意识。 “抱歉,我被发现了身份……”醒来后她立刻低下头,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原本想询问她还有哪不舒服的大家,登时愣在原地沉默了。 明月慢慢脱爪,让圆雀自己坐好,三小只默默收拾着医用工具。 圆雀的头更低了。 “就算要道歉,你应该说的也是‘让我们担心了’,而不是方才那种话。” 几只爪落在圆雀头顶,她抬头,四只小猫已经围了过来,边叹气,边接力道。 “……抱歉。不,”圆雀怔了怔,展颜一笑,“我是说,我已经记住了。” 四小只点点头,开始盘算怎么出水牢。 送医用工具的盒子里侧,附赠了几把木勺和小袋子。 大家注意到格格不入的它们之后,抱着试试也没什么的心态,用勺子开始掘地,袋子交由圆雀保管。 这么一挖,还真就挖出了地道,离开了水牢。 然后通过地道,五小只来到了另外一间更为豪华的地牢。 在探索之后,发现了雕塑一般的原身宗三长老。 之所以有“原”这个字,因为他们是被墨邪关起来的,被罢黜了长老的职位。 确认墨问、墨听和墨提三位长老,并非站在墨邪那边的猫,五小只坐下来听起了墨邪的过往。 ……一通下来,他们发现这只猫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恶一百倍。 儿时处事圆滑又嘴甜,生得一副好样得老幼喜爱。 可做错事了不愿承担责任,就推别猫先顶,自己推卸责任溜之大吉,说谎成惯。 后来编造戏本,要大家配合他的想法。 因为演戏本的爱好,在平民身上遭受滑铁卢,所以厌恶没有血统的猫。 哇……全身上下,好像只有脸和实力能看了。 有没有混沌感觉都一样,墨邪都是恶魔。 就在三位长老要通过白糖的“种子”法器,将韵力传给他们,送他们离开这里去阻止墨邪时。 被明月拦住了:“这么做,韵力掏空,以你们的寿数恐怕活不了吧?” 本来就觉得这份力量来的蹊跷,心怀防备的三小只立刻后退。 与差一点挨住他们,想要传输韵力气愤三位长老拉开了一段距离。 “啊……”三位长老看左看右,不看眼前的小猫,“嗯……” 不是吧,情报是真的?! “您们怎么不早说!!”三小只一脸“究竟是错付了”表情。 早知如此,他们是断断不会轻易接受的。 三位长老本来还想以“不这么着怎么出去”的理由,反驳他们个一两句。 不想下一秒,那个一半身体缠着绷带的小白猫,居然用能力让爪中的种子发芽,将水牢的水幕破开一个小口。 继续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只能咽回去。 “种子哪来的?”发觉圆雀的举动,四小只问道。 圆雀指了指和木勺一起,被塞进盒子里的小袋子。 “是绒嬷嬷……” 四小只这才明白,是绒嬷嬷在不暗中帮助。 至此,绒嬷嬷的卧底身份在正方处明牌,出水牢的方法也被找到。 三位长老也可以在大战时出一份力。 水牢副本通过,小分队打完看守的猫,就要去打下一个副本boss了。 第六十八折 约定!转移的面花 “大人,这都第几家了……”烛龙和句芒第一次,吃饭吃的生无可恋。 ——自从无情得了“黯”大人命令,判宗f4再度出谷,漂洋过海来到身宗。 一进身宗城,无情便领着他们吃饭,怎么这也吃那也吃哪都吃…… 刑天那头脑和肚子不分的家伙吃得下,他们可撑不住啊…… “肃静。”无情抿了口茶水,开口道。 您当然沉得住气了,毕竟您只吃几口菜…… 烛龙和句芒心中默默吐槽着。 无情不理会属下的抱怨,喝着茶,余光飞向打开的窗外世界。 天边有一道暗红色的长芒划过,隐隐约约的暗紫色混沌随之浸染了天空的色彩。 十年前的景象,仿佛即将再次降临在身宗。 “哎,您吃好喝好哎!”不知内情的猫民们,还在爽朗地笑着,招呼客人。 无情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又喝了口茶。 ……嗯,还不错。 。 墨邪再度回到训练室,与堂妹墨兰来了一个面贴面的接触。 ——被拽进去,打了一场昏天暗地的架。 墨兰与何处欢在庭院内商量好后,便请海荡再次开启了传送门,领着墨紫和小青回来,守株待兔。 “兔”等于墨邪,嗯,没毛病。 “这怎么……可能……”被俘虏的墨邪不敢相信,常态下的他竟然打不过墨兰。 明明小时候,她还是任由他在戏本中摆布的角色。 哪怕长大,也依旧敌不过墨邪,一辈子也理应如此。 是啊…… 理应如此! 墨邪的双目被红光占据,一株山茶缓缓在面容浮现,如同被水墨浸染的画卷,荡开明显的色彩。 熟稔的气息在空中暴躁地叫嚣着,墨邪并没有加以控制,任由它们翱翔,宣告着力量的重量。 而对于熟悉这股气息的猫来说,就像是被包围着,怀抱一般。 墨兰认出是无面的气息,后退几步眉头紧皱:“你杀了她?” “……是啊,”墨邪并不否认,眼底的笑意癫狂,“我们的力量已经融为一体,全部哦。” “麻烦了。”墨兰挡在几只小猫身前,神色凝重。 无面实力强,被墨邪掌握她的力量后,效果远远大于一加一等于二。 怎么会不麻烦…… 墨紫呆呆地看着墨邪身旁涌动着的红光,眼底渐渐漫上一层水雾。 “你杀了她,还要利用她。”她咬牙开口说道,边走上前。 海荡不想墨紫上前,她挣扎着撇开他的爪,走到墨兰身侧,紧盯着墨邪:“舅父,我们这些猫,在您的眼中到底算什么?棋子都不是吧。” “阿紫这般说,就有些伤舅父的心了。”墨邪勾唇。 他没有正面回答,但从眼神里看得出,墨邪的想法不会差多少。 那株红艳艳的花儿不久前还在一张温和的面孔上,现在就被一只恶魔据为己有,实在可恶。 墨紫和小青也想上前对敌,墨邪却不想再玩过家家。 他和墨兰对打时变换了身形,魔爪抓住疏于防范的海漂姐弟。 但就在墨邪即将得爪时,小青一记水袖将姐弟俩推到了另一边。 破坏了墨邪想抓取人质以达成目的的计划。 但不妙的是小青撤退不及时,露了破绽,也吸引了墨邪的注意。 就这样,小青代替海漂姐弟俩,成为了人质。 墨邪知道一涉及宗门大事,墨兰便会油盐不进,事事以大义和利益为先。 ——当年因为他的布置,亲爪杀掉雨师淼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他没有啰嗦,带着小青便跳上了训练室中央的鼓面舞台。 爪中浮现三根翠绿簪子,墨邪想将它们和小青一同丢进表露出漆黑面的舞台。 距离过远来不及,墨兰和墨紫想也没想,就要跟着跳下去。 一柄飞剑从远处飞来,剑上本来站都站不稳的白糖看清情况后,立刻开启“彗星”向墨邪冲过去,飞剑也离开。 随后赶到的明月,轻轻抱住被飞剑挑住腰封带下来的小青,交给了海漂姐弟,并带着他们赶到安全的方位。 三根翠鸟发簪悉数交给墨兰,为此挨了几道墨邪狠辣的攻击。 没关系,录宗韵力疗愈,明月也不在乎是否会暴露。 与照顾着三位长年不跑动,腿脚不便的三位长老的武崧和大飞会合后,外加怒气值爆棚的墨紫,一齐冲向了墨邪。 他们现在,可是恨不得把这个墨邪千刀万剐,生气得很啊。 “多谢。”墨兰收好发簪,眼底满是后怕之色。 “公平交易罢了。”何处欢从附近的阴影处现身,笑着收起飞过来的长剑,笑道,“记得遵守你所答应的哦,身宗宗主大人。” 墨兰想起之前的约定不禁顿了顿,问道:“值得吗?” “该怎么说呢……”何处欢仰着头看向漆黑的天花板,沉吟了一会。 随和的性格表面下,是不会被任何情绪戳破的,隐藏起来的厚冰山。 看着很好相处,愿意在这种大战中出一份力,但墨兰就是觉得何处欢很无所谓。 那种,世界怎么样了与我无关,沧海桑田变迁皆无所谓,随心所欲又没有了目标的直观感。 也只有索要的报酬,才让墨兰有些感受到,这是一位强者。 往常种种,只是一只猛兽心觉有趣,便敞开肚皮露出一副无害的姿态。 而当有关目的的事件显出、被吸引兴趣,便会苏醒,露出与表面相反的凶性。 就像这次交易何处欢提出的报酬,是重建猫土周边的小世界。 几十年前和前任“黯”的一场交锋中,被屠杀殆尽的,猫土之外的世界。 要重建,说起来也不简单,但对比何处欢所答应做到的事情,墨兰认为这很划算。 “墨兰谨记。” “……如此便好。”何处欢转身,颀长有力的身形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墨兰飞身而起打出水袖,接住不敌墨邪,被打飞了一众小猫。 “舍得亲自上场了?”墨邪的指尖描绘着面容上花,邪笑道。 墨兰走到小猫们身前,眼角韵纹绽放:“多年不见,你一如从前。” “——身边的猫,利用起来毫不爪软。” 第六十九折 降临!魔将的目的 阴霾山谷。 混沌弥漫的校场中。 宁笑安站在高台之上,脚下是沙粒般站位密密仄仄,身着全套乌黑铠甲的士兵们。 “立正。”宁笑安高声一喊,千万魔兵一齐动作,盔甲摩擦的响声叱咤云霄。 “时隔十年,再度调动尔等,可知是此去为何?”宁笑安又道。 “杀、杀、杀——” 魔兵吼声亢奋,气势如虹,校场附近的混沌顿时更加浓厚。 “此次重踏猫土,尔等之步伐,可停;”宁笑安上前几步,在身后无心一清骤然缩紧的瞳仁中,踏进半空。 长枪转动着,银芒随着枪身一同出现,乖乖的停在魔将的脚下,充当落脚点。 “爪中之武器,无休无止。”宁笑安俯视着场上魔兵。 “阴霾山谷之大业、‘黯’大人之大业,”宁笑安说出最后的致辞,“必成。” 魔兵们重复着他的话,盔甲下被暗紫色占据的双目,有麻木有兴奋。 “必成——” 团结的吼声,让一片混沌中,“黯”睁开的猩红双目微眯。 “真是受欢迎。”他唇角轻咧道。 候在一旁的幻夜想开口说一句“不过尔尔”,又忍住。 “……妈妈,妈妈……”欢欢拽着幻夜的衣袖,身后三条尾巴摇曳,小表情可怜巴巴的,低声道,“我也想随阿兄一同,去外面玩嘛。” 幻夜刚想一口回绝时,忽然一顿,看向欢欢的眼眸眯起,情绪纷杂着闪过。 战争万万不可儿戏,这件事孩他爸应是教育过的。 欢欢跟来时,明明不曾谈起过这事,只说是想看看。 如今这般,莫非是想借“黯”大人之爪,强行跟过去…… 幻夜心中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欢欢果真通过“黯”的喜爱,成功被允准随行此次的军队中。 幻夜担心女儿,请命跟随。 “依属下看……”校场上,随宁笑安近距离视察的无心一清,刚刚做好开口的准备。 “阿母、欢欢,”宁笑安望见不远处的猫影,笑了笑,走了过去,“你们这是?” 被忽视的无心一清神色僵硬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跟在宁笑安身后。 低垂眉眼一语不发,透明猫似的。 “欢欢要同阿母、阿兄一起,攻打京剧猫!”欢欢在宁笑安的怀中扑腾着。 “好,”宁笑安低声应和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阿兄教你可好?” “教什么?”欢欢歪头。 宁笑安弯唇一笑,身后窜来一股强劲的狂风。 再回首,一条亮银枪立在不远处。 幻夜不太赞同:“这丫头的身量连枪身一半都没有,莫要胡闹。” 本来有些纠结好不好玩地欢欢一听,急忙应下:“欢欢就要学耍枪!” “咔……” 无心一清清晰的听到,自己掌心的骨骼被掐碎了。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罢了,竟然妄想得到魔将大人独一份的的真传绝学…… 滚开滚开都滚开……魔将大人的猫生中不需要这种猫存在……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一清?” 宁笑安的低声呼唤,让无心一清陡然回神,情绪被悉数完美收敛。 “魔将大人有何吩咐,属下洗耳恭听。”无心一清俯首道。 “你方才神游天外,想什么呢?”宁笑安拍了拍无心一清的肩膀,爪指微微用力。 怨念太重,被怀疑了心有异样了吗……绝对是的呢。 好开心,魔将大人竟然也有注视着我…… 不可以被发现。 死只是小事,若是离开魔将大人,那才是生不如死。 ……不能承认。 无心一清心头一紧,全力稳住他的呼吸、心跳和声音的平稳:“属下在想,方才不曾说完的战事策略……” “啊,忘了。” 一提起这件事,宁笑安就不再多说了。 这是无心一清偶然发现的。 他的魔将大人用兵如神、骁勇善战,偏偏不喜欢做战事考虑。 魔将大人喜欢横推一切的战斗感。 “对了,”宁笑安拿起枪,随口道,“你是我的副将,我阿母和阿妹此次随行的吃住要劳烦你了。” 后半句话无心一清条件反射就想吐,但是前半句话,好动听…… “属下的荣幸。”无心一清单膝跪下,接下任务。 。 几天后,魔兵进境,目标“身宗”。 冲天的混沌将天幕涂抹成己方的色彩,向远方传达无声的讯息。 宁笑安身披暗甲站在高峰之上,任凭风吹雨打。 半晌后剑眉轻挑。 “再次进攻……”他站在所有魔兵们的身前,眼底涌上一缕厌恶和嘲讽,“呵。” “且看如何吧。”宁笑安望向远方的大海,意有所指。 须臾之间,宁笑安收敛神情,看向身后一团空降的混沌。 “‘黯’大人。” “你不必跟着大军前行了。”他忽然等不及了。 大军太慢了。 宁笑安得到了新的任务,独立执行:“为我找到这件东西。” 猩红的双目轻移,宁笑安身旁浮现一条栩栩如生的浮空项链。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将它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宁笑安将金鸟吊坠的模样尽数纳入眼中,俯首称是。 。 此时的身宗宗宫训练室内。 华丽装饰和各类器具,被战斗的余波波及,天花板开了个大洞且不说,附近更被夷为平地。 墨兰和三位长老相互配合着,与墨邪一时间竟不分上下,难以速战速决。 “这么着可不行。” 被墨邪打伤,从战斗范围退下来疗伤的墨紫和五小只自言自语。 “想想有什么法子,能叫咱们打败那个大魔王!”白糖握紧拳头道。 “怎么打?”武崧平复着呼吸,看向几百米外昏天暗地的战斗,声音渐小,“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大家沉默。 “我相信,”白糖握着正义铃站起身,坚定的眼神包含鼓励,看向大家,“只要伙伴们大家有信念,就一定能成功!” “我们大家一起,不会输!” 在白糖真诚目光的注视下,大家接连站起身。 各自对视一眼后,重振旗鼓,再次冲进了战斗范围内奋斗,见缝插针地帮忙。 不过他们的运气实在算不上多好。 刚刚加入战场,敌方外援便从天而降。 混沌涌现。 第七十折 魔将!梅开二度之夺取 三位长老要积蓄一招耗时的韵招,墨兰便主动与墨邪对战,好拖延时间。 本来正打的难舍难分,一道紫芒划过天空。 墨兰和墨邪同时抬起头,向后撤步,中间空出一片地方。 紫芒落地,掀起一阵滚滚紫烟。 烟尘中,银芒闪过,所身披的暗甲锋利的边角处有水珠滴落。 完整的头甲之下,一双凤目墨眸斜过来转动,搜寻着他的猎物。 “你是何猫,还不报上名来?”墨邪先开口。 宁笑安沉默地轻轻扭扭脖颈,迈步走向刚重新加入战场不久的小猫们。 长枪斜在身后抵着地面,随着走动划拉出刺耳响声。 观察情况的墨兰连忙回防,挡在身前:“不知阁下所图为何?” “那项链,拿来。”宁笑安指了指白糖脖子上的吊坠,言简意赅。 云舒没打算阻止“黯”抢夺吊坠,反而想顺着他。 正好她也想看一看,那家伙到底搞不搞得出她想的那件事。 如果嫤曛真的因为外来力量脱离撕卡状态,也算是一个新的发现。 对云舒未来的打算有帮助,而且,也是躲过系统薅羊毛的机会。 “不唔!”白糖下意识想回绝,被武崧一把捂住了嘴。 见宁笑安没有当场开抢,小分队试探性问道:“您为何看上这件东西?” 墨眸中微光一动,宁笑安开口:“阴霾山谷办事,何须向尔等解释。” 小分队紧急护着白糖后退:“原来是‘黯’的属下!” 那也就用不着多说,立场不同也说不通。 墨兰舞动水袖迎上来,和宁笑安过了几招,还要分心去注意墨邪的动向。 “与本将打还要分神?”宁笑安的眸中冷色弥漫。 长臂一挥带动着长枪横挑向右划,将水袖撕扯开。 一个照面,墨兰被击退。 但她的脚掌抓地生生停住,将地面摩擦出了两道冒烟的白痕。 没有腾空而起,自然就躲过了宁笑安后戳向空中的枪芒形韵力,保住了战斗力。 “反应不错。” 来自敌人的称赞多少有些刺耳,但墨兰并没有失去理智再度攻击,非常稳。 宁笑安收枪时后撤,外加又顺应爪腕转枪花弧线的转身,顺势再提枪打飞了偷袭而来的墨邪。 墨邪在倒飞时找准机会,抓了一把附近的窄柱,顺势伏低身体后再蓦地翻飞起上身。 再接一个空翻立在了房檐的翼角上,偏头躲过直面而来的枪芒攻击。 “还是来了吗?”墨邪以高位置的优势俯视着宁笑安。眼角轻弯,“比想象中要强些,但依旧不是墨邪之敌。” “本将?”宁笑安“哦”了声,抬眼看去,眼中划过一丝兴味,“你的意思,本将是为你而来?” “不然呢。”墨邪挑了挑眉。 ——他指的是,自己不久前成功平衡了成功混沌与韵力,违背了“黯”的意志。 这么久了,也该吸引来敌人了。 “不论是谁,都敌不过如今的墨邪!”他哈哈大笑。 “你所说的,并非我此行目的,另找他猫吧。”宁笑安轻啧一声,抬起没有握着长枪的左爪。 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指,指尖亮起微芒,指节一转。 墨邪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低下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腹部的大洞。 “是何时发出的攻击……”墨邪正困惑时。 瞥见了不久前才躲过的银芒,贯穿他的身体后消散于空中。 韵力收放自如、思路清晰,眼神看不出被魔化后的癫狂,是个狠角。 墨邪看向宁笑安的目光凝重起来。 另一边。 墨兰的水袖被韵力修补好后,向上扬起又蜿蜒转动着下落。 借力在空中打出一声爆响后,水袖有序的一上一下,平铺在空中。 墨兰踩在两条水袖搭起的流动水流上,彻底稳住了身形。 她这是用韵力刺激着脚掌的伤,麻木自身感知。 看着那滋滋冒起的白烟,墨紫和小青心疼、其他小猫看着就疼,墨兰却没什么反应。 面对关心的长辈们,墨兰的双目却没有从宁笑安身上分出半点目光。 “三位长老,”她说道,“此战恐凶险至极,你们先带小辈们离开,保护宗宫和城内的猫。” “若为宗主开道,我等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做逃兵。”三位长老态度坚决。 墨兰沉默了会后站起身,语气更加强烈:“墨兰是身宗宗主,宗主要你们走,谁敢违令?” 三位长老最终还是和绒嬷嬷一起,带着海漂姐弟先撤退。 至于小分队和墨紫…… 抱一丝。 老人家是真拉不动这几头,非要在附近等待时机、观察战局的倔驴。 俗话说得好,猫不轻狂枉少年…… 好吧最重要的原因是,白糖被宁笑安盯着,跑不掉。 一旦白糖想偷偷溜走,或者悄摸摸把金鸟吊坠送走,就会把宁笑安的注意都吸引过来。 似乎多长了一双眼盯着他的宁笑安,都会中止与他猫的战斗,将第一目标重新设定为白糖。 这可不行。 毕竟墨兰和墨邪暂时结盟齐上阵,宁笑安都显得游刃有余,半点不费力的模样。 若是让宁笑安现在就成功拿走了吊坠,没了顾忌,那不得全玩完。 啊,简直糟糕透了。 这位“黯”的属下似乎更注重与他猫的战斗,有点武痴含量,但不多。 反反复复试探,最终也只能离开几百米。 ——那位魔将运起韵力加身,一个跨步的距离。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白糖急了,干脆选择反复横跳,一会走一会回的。 想着是得牵制住宁笑安的目光。 在一些关键时刻突然发难,说不定能造成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没想到的,是真的有些效果,宁笑安被墨兰打中了几下。 想不到的,是宁笑安似乎无心与墨邪打斗,将墨兰又一次打飞后,凤眸盯住白糖,银枪脱爪。 白糖只觉得头顶闪过一个大大的红色“危”字,眼前失明了一瞬,贴着小肚子的就吊坠被带走了。 被暖温的项链离开,冷风席卷了那一小块来不及立刻补充温度的皮毛,吹的小猫心里也哇凉哇凉。 第七十一折 关押!虚无放逐内 金鸟展翅翱翔的姿态被定格,在正要蜕变之时戛然而止。 一如十多年前死在不知名山村的嫤曛,在最美好的年华逝去。 但就像之前在念宗,吊坠的进化。 等待新的契机,也许这种情况会有所变化、被改变。 “黯”坚信,他会制造这个契机。 。 拿取金鸟吊坠后,宁笑安收起了银枪,转身离开。 “不问主人意愿强取豪夺,你这是偷!”白糖真急了,对着魔将的背影开腔。 要不是武崧死抱着他,小白猫就真冲上去了。 哪怕小师哥的灵魂不在了,金鸟吊坠也是嫤曛前前辈的遗物,怎么能…… 武崧感觉到白糖挣扎的动作停下了。 “是,是小黑,不对,”听到他结结巴巴的,提出一个疑问,“是不是‘黯’要带走金鸟吊坠?” 宁笑安没有回答,可能没听见。 但知道录宗过往那些事的小分队,却陷入了沉默。 这么一串,逻辑是通了。 至于“黯”的目的,小分队倒是不能百分百肯定,是为了嫤曛前前辈好。 毕竟,迄今为止他们遇到的高位者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看不透那些猫的内心想什么、是否是心口如一的…… 也不知道多年过去,小黑能否还保持着初心。 这是不能赌的。 ……可是…… 小分队咬牙,左看右看,心里过了几个想法后。 打算先帮墨兰抓了那只混沌和韵力齐上阵的状态后,仍旧被宁笑安打到残血的墨邪。 其余事之后再做打算。 还是,先做好他们力所能及的事吧。 角度问题,他们自己看不到,那一双双溢满坚决的双眸有多么的明亮。 只是目光微微触及到那份光亮,心中便会衍生出一股动力。 他猫看着他们努力,也会想要在跌倒后再站起来,和他们一起出一份力。 或许这,就是正面情绪的感染力。 。 “宗主”,真的是实力的象征。 能和这个词挨上边的猫,绝对不会太弱的。 收押残血的墨邪,小分队也筋疲力尽。 本来以为,接过墨紫递来的爪铐一套上,墨邪的事就算完了。 “我还以为你会用……”可墨兰走过来看了看后,神情微妙地说道。 尽管披头散发狼狈不堪,但竭力维持优雅的墨邪,眼眶中炸开几缕血丝。 “还没掌握罢了。”他说着,边吹了吹面前垂下的一绺长发,“那家伙活着的时候骨头硬,死了也不遑多让。” “……兄长,”墨兰抬爪虚虚抵住墨邪的额头,眼神复杂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 曾何几时,少年时的墨兰以为,墨邪将她推向风口浪尖的举动是为了她好、有所苦衷…… 但是成为了宗主后,墨兰不可舍弃之物便只有宗门。 而墨邪次次对墨兰身边猫的捣鬼、“黯”来临时的所作所为和嘴脸,也让她看清了。 亲爪给他自己戴上半永久性的面具,谋划多年,墨邪这样的猫是会成事的枭雄,也是被他利用的猫眼中极恶的魔鬼。 墨兰不想再费口舌,墨邪没有心,说不通的。 就在她要将墨邪带去身宗的执法堂地牢时,一道判令从身后打来。 “是判宗宗主!”小分队认得无情的韵力。 也许是笃定墨兰能反应得过来,所以附带的韵力并不强。 为了防止身旁的小猫被波及,墨兰出爪打落了,微微空出身后的墨邪。 巧合之下,墨邪被刑天用锁链带走,关进名为“虚无放逐”的法器空间内。 “凡罪大恶极之徒,皆应上报我判宗等候下令,不可私下处置。” 判宗f4方才没有出场的烛龙和句芒,此刻也站在不远处的房檐上开口说道。 无情和刑天站在他们身前,一眼便能看到。 “‘黯’大人有令,墨邪明知故犯、违背禁令,带回阴霾山谷内处刑。”无情顶着在场众猫的眼神,缓缓说道,语调平缓但有力。 “如今判宗已堕落,与混队为伍,我身宗之事也就不劳烦诸位辛苦了。”墨兰抬眸说着,对上了无情的双目。 眼神在言语交流之余,也在互换着信息。 关于墨邪的归属,墨兰和小分队并没有与判宗f4打起来。 首先是状态不对等,之后说不定还有战斗。 其次是墨兰拉住了小猫们,任由发现了幻夜的无情带领属下们离开。 等在场彻底没有了混沌的气息后,小分队问起墨兰刚才的举动。 他们也没准备和判宗那些猫打,但墨兰的动作,有点可疑。 “墨兰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看着小猫们,低声回答。 “但有时,你们或许可以试着相信那位判宗的宗主。” 小分队不理解也不太敢相信,但也是答应下来,重新再考虑无情的立场。 能让墨兰宗主这么说,难道说,无情是他们这边的? 有些疑问,目前也没时间仔细多想了。 “黯”所派出的魔兵已经要过海,离身宗不远了。 明明战火还没有在身宗烧起,可看着天边,混沌大军前进的魔影,心都会不停打鼓。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呼吸。 努力呼吸。 再多努力些,让心口不那么的压抑难受,直到竭尽全力。 直到亲身体验,才能明白十年前大战,混沌能胜利是有原因的。 也侧面在证明着,当年能和阴霾山谷碰一碰的十二宗京剧猫,实力同样不俗。 。 根据预测,魔物大军抵达身宗的海域防线,还需一天半的时间。 墨兰离开,调动身宗京剧猫、搜集战力准备迎敌时,无意间发现了墨邪和无情留下的小惊喜。 能控制猫行动和心性的“赐福”,和封禁行动的判令。 墨兰去处理了。 “营救猫土小分队”听墨紫说,墨兰不打算大范围的破解,这两道韵招中的任何一道。 只是破除京剧猫体内的赐福,好让他们不在战斗时刻发癫。 “黯”这次派出的大军比起十年前,简直是九牛一毛。 感觉更像是先锋军,身宗目前的力量可以一搏。 此时,小分队正聚在一起边恢复韵力,边讨论接下来的安排。 第七十二折 俯瞰!战争之外第三方 小分队里的每一只小猫都是天才,这是事实。 他们的实力如果仔细比对十二宗的同龄猫,至少能强过五六成的京剧猫。 只是年龄小,修行时间不算长,见过的事情太多,相对应的责任感又太重。 才总是一副恨自己实力不够,苦大仇深的模样,但也在成长。 该说不说…… 能成为“修”的棋子,还是有原因的。 那些环境培养出的性格,是这盘棋局的绝佳入场票。 云舒俯瞰着云层之下,混沌重雾与韵力海洋泾渭分明又相互交融的景象,心中想着。 此时的她身着流霜同款的短斗篷,确保一双蓝紫异瞳很显眼,能被一眼看中那种。 是的没错,眼下敢走出那片新手村空间的云舒,自然已经站在猫土实力的最高档次了。 咳咳,写了那么多的剧本自己没多少参与感,这怎么能行。 想玩的云舒憋了那么久,这回出来,高低得露个面。 得整理好心情,待会装一波大——的,开心一点。 但是,作为一个躲在背后玩手段的猫,云舒目前还是最关心一个问题。 为嘛都拿到金鸟吊坠了,“黯”还没有下令,让大军退去? 云舒分析了一波,很肯定,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在的原因。 话虽如此,但云舒却想起来,她没来到身宗空域时,大军似乎想调转方向来着。 ……好像,的确,有点,呃,不太一样? “不是……”云舒知道“黯”,他这是想试探她的立场。 那些大军就算再怎么比不过十年前,也不是现在的身宗能轻松打得过的。 届时云舒若是按耐不住出爪了,就是敌人,顺带能看看她的实力; 不出爪就等后面再试探,左右那家伙都不太亏。 “唔……”云舒现在很纠结。 她本来还真打算人前显圣,把这一次的大军当小兵给清了。 这下,就不得不保持中立了。 毕竟她的力量就是系统赋予的,那个让嫤曛杀青的山村,也是系统的剧本力量,留有气息。 若是被发现了,怎么说也是麻烦事。 还好本身她就有找机会,提前留了一手。 ……在这个基础上,也不是不能搞点事情嘿嘿嘿…… 云舒的双脚踏在绵软的云端之上轻轻踩着,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浑身一僵后默默停下了动作。 踩奶这种事…… 穿越后也会像塑造身体一样,直接刻印进行为吗…… 幸亏附近没有猫在,不然就得丢大人了。 。 万千魔兵压境时,身宗的防线一道接一道溃败。 身宗城内城外,所有能找得到的,没有战斗力哥老幼妇孺的猫民。 都被集中在宗宫深处躲着,由小分队和墨紫看守。 这不是小分队的打算,但是是墨兰的安排。 身为一名母亲,她也是有些私心,不想两个女儿冲在前线。 而身为宗主,这样的安排也有说法,减少了一个护法的留守。 城内外的猫民不论如何,能在接近宗宫的地区住下,势必有什么后盾或底气。 有他们被看着,前线和后勤为宗门拼命的猫,大部分都不会临阵脱逃,这也间接保住了身宗眼下的一部分战斗力。 墨兰的打算,以前的小分队是看不透的,现在却不一样。 等身宗京剧猫离开后,四小只神色有些不好看。 如果是在从前,他们会在墨兰说下这件事时便质疑、反驳。 只是现在,脑筋一转便知道,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曾经“世人皆善”的想法破灭,才发现,现实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比如,墨兰就算想向念宗等被解放混沌的宗门求救,一天半的时间远远不够信息的接收,身宗的每一分力量都很珍贵。 小分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开口,默默做好保护大家的准备。 以他们的视角,能观望到一部分的战斗场景。 从身宗军队和魔物大军对打开始,局势一点点变化。 到后来身宗节节败退,大家忍不住有些焦急了。 “那是谁?” 白糖无意间一个抬头,发现了云层中,另一个默默注视着战局的身影。 小分队和墨紫经过提醒后,也发现了精心装扮过的云舒。 今日本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只是因为战争蒙上了阴霾。 不妨碍身强力壮的小年轻们,能看得见那只猫。 何况,云舒还专门挑了个他们能看清的位置。 准备好—— 提前猫前显圣。 。 不止小分队这边发现了场外的第三者,战场之中的墨兰、暗处窥视的“黯”也感知到了。 他们纷纷向那只猫分去了注意力。 身着与星罗殿的流霜相差不大的斗篷装,身量娇小,微风勾勒着衣袂。 从露出来的下半张面容看,年龄不会比星罗班那些小猫们大,不排除天山童姥的可能。 她于天上俯瞰人间。 眼眸中的冷漠比层叠的冰山还要冰凉,有种“将世界所有置身之外”的感觉。 仿佛大战只是一场戏曲,她落座贵宾席中,静看场下交锋。 “恐怕不简单。” 这一瞬间感应得到云舒存在的猫,心中冒出相同的想法。 直到“舞台”之上,身宗军队和混沌魔兵的战争爆发至关键点后,墨兰和无心一清等京剧猫交战时。 “这才有点趣味。”她才缓缓眨眼。 清冷的嗓音语调起先平直,尾音上翘些许。 像是终于发现了些有意思的事物,打起快要沉睡过去的精神,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场上。 兰紫渐变色的左眼微敛,和相同行径的幽蓝色右眼,一齐冒出丝丝兴味。 原本,作为不知底细的第三方势力,没有谁想去动云舒。 这次打不起来了,“黯”便打算现身恐吓一番,再带着残余的魔兵部下一道离开。 临走前,还能享受一下那些猫因为他的出现而表面淡定,实则极度紧绷,在心中费力地思考着他的目的,那努力又愚蠢,独属于弱者的表情。 然而就在此时,沉睡中的恩公发来了传音。 “小黑,”冷蛇攀爬着意识,使其渐渐冰冷,“她不曾遮遮掩掩。你仔细看看,她的力量。” 第七十三折 上路!再添成员 经过恩公提醒,“黯”发现了云舒周身无意间外溢出的能量,极为眼熟。 仔细一瞅,正是他所一直寻找着的,那两个村庄消失时所显露出的力量气息。 那么这只突然出现的猫,一定和那些事情有关。 同理,身着与星罗殿成员相同的服饰,星罗殿肯定也知道着什么。 “黯”的心间掀起情绪的狂潮,迭起又坠落。 是愤怒气恼交织,还是伤心绝望糅合,小黑现在分辨不清他的情绪。 也许得知嫤曛死讯的那一刻,由平静死寂再至癫狂混淆的心情起伏差不多吧。 本来稳中求稳没打算再继续下去的想法,也在化为灰烬后又重组成战意,在心腔中被点燃,越烧越旺。 “黯”混沌云发长蛇尾,红目炸耳廓的高大真身显露。 不顾颤抖的双方军队,“黯”冲向云端之上的云舒。 “你是谁,你们又是谁?”一招一式对打间,“黯”问。 “情绪纷扰暴动、无法自控之猫,”云舒绷着脸,用把自己也冷到了的温度冷冷道,“还不配知晓。” 虽然对于你的现况我非常sorry,也很想补偿。 但这波情节很高能,云舒不能掉点,就只能再说几句抱歉了。 奇怪的标准,让“黯”非常火大,再也没有留爪的意思了:“自说自话。” “呵。”云舒的回应简短,不如说没有。 她双目微眯扯了扯唇角,贴合着自定猫设,压下心中亲身上阵的澎湃感。 万里之外的天空黯淡下来,随后向中心的混沌主宰席卷而来,凝实成让猫不敢直视的力量。 云舒和“黯”在战斗,双方实力缘故,看起来皆是措置裕如的姿态。 但因为“黯”有情绪从旁协助,进攻很激烈。 云端之下的战场,被掉落的碎片化力量接连轰炸,俨然成为了危险地区。 两方军队各自的话事猫——墨兰和无心一清同时命令撤退,默契的划分出一片区域。 仰望着高空之上眼花缭乱的战斗,心间思绪万千,但都不慌乱。 除了有一些“死不死无所谓”的豁达心境之外。 无心一清是因为从属的关系,墨兰则是在身后的猫群中见到了何处欢的身影。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事了。 ——墨兰和何处欢所达成的交易中,所得到的报酬,是使对方无条件完成一次提出的要求。 这也是墨兰人道主义上最后的底牌,她相信以何处欢的实力。 “黯”和云舒过招只过了几刻钟,却好似几百年一样。 身宗海域围绕着他们的区域,海水因能量对拼蒸发。 没有了海水的庇佑,没来得及逃离的海底生物们,苦不堪言地摆动无力的身体,在干涸的海床上前进。 与范围之外蔚蓝的海洋泾渭分明,形成炼狱与天堂的鲜明对比。 “告诉我。” “黯”身上的旧伤复发,暗红的血液顺着心口下流,浸湿了衣袖与皮毛。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进攻,想与一言不发的云舒,战至刀折矢尽也无所谓时。 “何必?”云舒开口了。 如此执着为何? 她的眼眸中有些许的不解。 “……呵。”“黯”不答,指尖又积蓄起能量团。 “够了。”恩公的传音又回荡在“黯”的灵魂深处。 “上次硬闯元初锣楼的伤未曾好全,不必再添新伤。” 恩公命令“黯”停止战斗,重新回到阴霾山谷,守着那些乌漆墨黑的山谷、力量和秘密。 “黯”想知道星罗殿对嫤曛的事参与了多少,不想停下对唾手可得的真相的探索。 不过作为曾经被恩公拯救、接替恩公位置的猫,又不得不停下。 啧。 真碍事。 ——用言语阻挡着他追寻真相,自己却躲在棺材里疗伤的恩公,真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不是吗。 活的有些太久了。 “……是。”“黯”答应了下来,眼底的光亮晦暗不明。 离开前,凝聚于天空之上涌动的混沌停滞几秒,骤然向四方扩散开来。 战斗区域之外的海域被波及,掀起滔天巨浪,向身宗宗宫拍打而去。 得亏墨兰一见“黯”停下动作,便立刻通知所有京剧猫全心警戒,运起剩余的韵力全力支撑起防护结界。 虽说没撑多久便解体了,但好歹没有让身宗的损失太惨重。 魔兵退去,“黯”短暂的降临后心有不甘地离去。 而从始至终,云舒没有分给战斗外的事物一分气力。 哪怕身宗的结界破碎,同样顶在前方输出韵力的小青身陷险境,也只是神色如常的当一位看客。 她表面稳如老狗。 但是,何处欢紧急赶到小青附近的速度,有些许的狼狈。 墨兰都只感觉到一串残影飞过。 原本站位危险的小女儿便安然无恙。 “多谢。”墨兰很感激。 身为母亲的情绪让她恨不得以命相抵,报答恩情。 但身为宗主,她要抓住更精准的利益点,没有借此提出,将何处欢承诺的机会抵消。 墨兰,不。 身宗宗主墨兰,本应该如此。 但是在何处欢和小分队前后来告别,撞在一起时,墨兰出声了。 “我想请求您,聆听我的请求……”这是对何处欢,提现当时的交易。 “孩子们,你们接下来的路途必定凶险,也是时候加几位同行者了。”这是对小分队的小猫。 墨兰确定的成员除了海漂姐弟,还有一位。 “是墨紫吗”这种话,小分队心中因为对其观感不错,而有相似的想法,但没有问出声。 ——他们已经铁定要带走小青。 再贪心的索求墨紫的加盟,墨兰宗主的身边便会彻底的空了。 “你确定?”被请求的何处欢的神色有些古怪。 云舒本来还打算派其他猫跟着去的。 墨兰这样提前邀请加入,反倒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我很想拒绝呢。”何处欢撩了把垂在身前的长发,面无表情地用开玩笑的语气道。 但是,何处欢跟着也不是不行。 “拜托您。”墨兰捕捉到他话中的犹豫,当机立断再次恳请。 何处欢笑了笑,没有反驳。 至此,小分队通关身宗副本。 海面上乘风破浪、有时还算潇洒的时光就此结束。 第七十四折 回忆!与无面的初见 因为有何处欢和海漂姐弟的加入,小分队整理行囊,外加墨兰和墨紫、小青解释了雨师淼和翠鸟的事,耽搁了些时间。 但还是比原剧情中的节点早了几天。 墨兰本欲为他们出海的船添置许多物件,小分队都不赞同。 性格强势的墨兰坚持几次,在无果后放弃了。 小分队轻装上阵,走上郑三宝一行猫架势的船。 挂着身宗标志的大船渐行渐远,无限贴近于湛蓝色的天边时。 山崖之上,墨兰转过身,无视身旁的绒嬷嬷和墨紫犹豫的神情。 如今身宗百废待兴,身为不可离开的宗主,墨兰得回去继续处理事宜。 墨紫和绒嬷嬷焦急的对视,想说些什么留住墨兰,却又一时词穷。 她们都知道的,小青看似是柔弱的女孩,心防却重。 虽然心底期待着亲猫,但真正见到了与她血脉相连的猫,又会很别扭,下意识想忽略这段关系。 小青会接受墨紫是姐姐,大部分是出于怜悯同理心,和后续时间里的相处。 而墨兰…… 正是因为小青一直以来对“妈妈”的期待,所以过去这么久,她仍旧没有能接受墨兰。 墨兰真的很想听一声小青叫“母亲”或“妈妈”。 大女儿因时节不对,墨兰教导不足,如果没有无面,还不知会被墨邪利用成什么模样。 墨兰与墨紫的关系有时间修复,但是和小青,墨兰却说不准会在何时能重见了。 她不会主动开口要求小青,只能将奢望放在心底了。 就在墨兰放弃之时,另一边,小青在大家的开导和陪伴了会,又集体离开留下静谧空间后,终于鼓起勇气。 小青深呼吸几下,喉咙的震动与心慌的频率对应上。 她站起身面向身宗的方向,韵力强化过的双眼,依稀能看得见山崖上的三道身影。 “妈妈——” 墨兰前进的脚步一滞,绒嬷嬷低头离开,墨紫轻轻拱进墨兰的怀抱。 三道飙飞的眼泪,在不同的地方飞向大海和天空。 延伸的天幕中,海鸥嘹亮的叫声盖住了母亲和姐姐相互拥抱着崩溃的哭喊声,远游的女孩所乘的船只渐渐无影无踪。 。 被关住了。 从被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堂妹戴上镣铐起,墨邪便知道输了,后来被带走也是没办法。 翻盘的机会也许在未来会有,但也看运气。 至少以墨邪目前的观察进度看,判宗那些家伙的法器还真不错——他出不去。 虚无放逐的空间内,黑漆漆一片,像没有星子的夜。 墨邪只在最开始被关进来,在空间变更的瞬间,窥见过牢房的构造。 “能听得到吗?” 第十五次向记忆中的隔壁牢房叫喊,墨邪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他发现,牢房的空间是间隔开的,被关进去后不可和狱友沟通。 猫一闲下来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墨邪则是回忆起,他和无面之间的一切。 凌乱的长发随着头颅低垂盖在了身前,微微遮住破烂长袍,和衣袖上的血迹。 他暗青色的双眸缓缓放空。 。 “我曾窥见过身宗有我的未来,所以,我来寻找它。” 听到这句话时,墨邪表面若有所思实则并不在意。 无面是只面容有异的异猫,作为十二宗的弟子,墨邪将“异猫”放在比“平民”还低贱的位置。 好恶心。 世上怎么会有“没有十二宗血统”和“能力体系非十二宗韵力”的猫存在。 太恶心了。 若不是身宗的异猫,从前在墨兰名为管控实则保护下,不像从前那样随处可动。 墨邪也实在好奇无面的能力,不然,早就杀了她了。 这只名为无面的异猫,也就没有机会找到,刚刚击退了“黯”,掌握整个身宗的墨邪做自我介绍。 连那五官弧度都没有的猫,发音都找不着源点的。 简直恶心至极。 “听起来是奇妙的经历。”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墨邪永远不掉面,装出一副体贴的神情,“有什么墨邪帮得上忙的,请尽管开口。” 墨邪的“装”术高超,从没有谁能一眼看透他的本性。 这次不一样。 “……心口不一,口蜜腹剑,身宗难道尽是你这等无能小辈?” 无面贴脸开大嘲讽技拉满,拂袖离去,只留没反应过来的墨邪呆在原地。 第一次交谈就是这般不愉快。 后来墨邪才知道,无面因为没有双目的视野,对猫的心和情绪感知才更加敏感。 墨邪当时的厌恶感都快冲破天际了,还坚持友好的表象,初次印象太差。 双方初次交谈失败,墨邪对没有离去的无面不禁有了些关注。 她很信赖那道不知在哪得来的,关于“未来”的预言。 以至于最不愿和墨邪打交道,却没有离开,只是冷漠疏远。 墨邪知道装也无用,慢慢在无面面前卸下来面具。 现在回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开始。 十年的时间,墨邪看着无面待墨紫如亲妹般,细心呵护。 乃至于窥视到墨邪对墨紫的计谋,一向对身宗事宜不管不问的无面闯进议事大殿,和墨邪打了一场。 结果是墨邪输了。 无面的能力似乎与环境挂钩,在身宗大打折扣,可体术实在过硬。 墨邪一旦被近身那就是被吊打,堪称毫无还手之力。 被捶进墙体后,墨邪本来应该愤怒的,但他把自己拔出来时却笑呵呵个不停。 原本吩咐对无面刁难的一些吩咐,也被他撤销了。 吩咐绒嬷嬷好生照料,且不得有失。 像天性恶劣的孩子无趣许久之后,找到了一个新的玩具。 一开始正是新鲜感爆棚的时候,孩子百般纵容,想借此换得发现对方更好玩的地方,从而给自己带来乐趣。 随着时间流逝,恶劣的孩子之后必定会厌弃熟悉的玩具,弃之如敝履。 但是,玩具如果在孩子最喜爱的时候被丢弃,将是刻骨铭心的绝杀。 一日又一日过去,海平面上的太阳与明月升起落下,时间在飞走。 墨紫是“水无相”的绝佳修炼者。 所以多去看看她是应该的,顺带遇上总和她一起的无面那也是没办法。 ——发现自己对无面不正常的关注后,墨邪这样反驳着自己。 自欺欺猫是可以的,但骗不过旁猫。 第七十五折 回忆!与无面的相处 在某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里。 “舅父……”阿紫打碎了花瓶,主动来大殿向墨邪请罪。 对于这位外甥女儿,墨邪也说不清抱有怎样的想法。 亲情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在墨邪这便行不通。 他是只需一点外界元素,便能飞速成长的恶魔。 不过,阿紫做错事后撒娇的小表情,确实很可爱。 大眼睛一眨小嘴一撇,任何错处都能在无面那抵消。 但,既然如此…… “舅父怎么会责怪阿紫呢,何况是这种小事。”墨邪使用了温柔的笑意。 “多谢舅父。”阿紫压着嘴角的笑意,按照礼仪课上的知识,行礼过后。 她拉起身旁的海荡,走出大殿后蹦蹦跳跳的庆祝着。 ……确实很可爱,果然,小猫孩不烦大猫时都不错。 墨邪打算学习无面,她如何对待阿紫,他便也怎样对待阿紫。 他想看看,无面在明知他真面目的情况下,又不得不在阿紫面前容忍又防备他的,那种难受至极的神情。 那宛如死水般的性格,因阿紫之外的事情掀起波澜。 ……啊,想想都感觉好舒爽。 但是,结果和墨邪想的又不同。 无面那家伙,似乎对带娃颇有心得,温情陪伴之外,一些知识方面的课程也从不落下。 阿紫从小就心思敏感,自然被无面教的渐渐心细又敢说。 墨邪时常处理宗主的工作,全年无休空闲少,墨邪上完工几天后再去看阿紫。 本来对他的到来很欢迎的小姑娘,不仅不吃这一套,变得兴致缺缺,还批判上了学习无面行为的墨邪。 “学猫精可恶,舅父莫要再行此事。”还正经地说教。 “……那是、自然了。”墨邪顶着无面嘲讽的眼神,强颜欢笑地说着,语气僵硬。 round one,lost(第一回合,败)。 墨邪没有放弃。 他墨邪想要的东西想做到的事情,还从没有失败过。 于是几天后,墨邪尝试要在阿紫面前,败坏无面的形象。 具体方法体现为,让绒嬷嬷把一盘精致的糕点,摆在无面的爪边。 然后故意说:“请用。” 就想看看,没有嘴的无面是否能在阿紫面前,坦然面对她自己和常猫的不相同。 墨邪本以为无面会露破绽,她和阿紫的关系也会因为天然的排外性而终结。 “舅父好幼稚,心性怎的连阿紫都不如……”阿紫看到后却嘟囔着。 墨邪当场石化。 无面没说啥,拉着阿紫离开,但离开前的回眸一瞥将嘲讽技拉满。 墨邪的脸色青了又红,最终没有追上去,不想再丢脸。 round two, lost(第二回合,败)。 “……嗯,不对。”事后墨邪疑惑了。 别的猫不知,他身为阿紫的舅父,自然明白,这孩子骨子里有她母亲的傲气。 他在旁边看着,并没有见到无面有挑唆或者暗示。 怎么如此轻易的,便揭过此事。 不正常。 为了探究明白这件大事,墨邪搬进了阿紫和无面的别苑。 无面的养气功夫到家,对此波澜不惊,但墨邪与其的几次言语交锋,都能明显的感知到对方对他的厌烦。 但因为阿紫喜欢舅父离得近,所以,无面不曾开口赶走他。 那种,不情愿又不得不答应的,哑巴吃黄连的遭遇,正是墨邪想看到的。 “好阿紫,”墨邪不禁开怀大笑,搂着阿紫称赞,“舅父的好阿紫最听话,是么?” “才不是呢。”阿紫撇着小嘴,头一次反驳了舅父的话语。 “哦?” 墨邪知道无面教了阿紫许多,其中不乏有与他的理念冲突的教导。 但他就是好奇,一只强大的异猫能做到何种地步,因而才一再放纵。 只是这么一放纵,好像没了边际。 这错误的方向该遏止了。 阿紫是重要的一步,墨邪绝不容有失。 墨邪在心中这样想着,眯着眼问阿紫她以为的答案。 “阿紫是阿紫的,不是任何猫的,永远不会!” 小猫仰着头,青眸中满是坚定,不知所谓又可笑的。 墨邪对此应该是不满又恶意,戳破无面建造的观念。 像从前每一次所做的那样,将阿紫重新塑造成所期待的模样。 美其名曰拨乱反正。 在墨邪心中,他即正道。 那无面自然就是邪魔歪道了。 邪魔歪道自然是应该被正义伏法的。 该处决。 而无面不看破所谓的“未来”,又不会轻易离开身宗。 只要的墨邪一声令下,无面在宗宫的生活不会好过,他也能解气了。 但把信任的宫仆绒嬷嬷唤来,墨邪的心思却又变了。 原本的命令突然不想说出口了,没有理由的。 “这不对。”墨邪心想。 于是他开始给自己找理由,并且精挑细选,非得要是正确的。 不久之后,墨邪偶然看到无面和阿紫坐在亭中,前者温声细语地教导餐桌礼仪。 墨邪又去召来阿紫的礼仪师傅,在仔细盘问过后,发现不如无面所教。 终于,墨邪找到了理由。 ——无面,是阿紫的师傅。 不仅是各种意义上的师傅,而且只用管吃管住不发工资。 多么划算,况且想解雇随时都能。 嗯,此言甚是有理。 墨邪安慰好自己,对无面和阿紫的亲近更加放纵,甚至无视。 直到某天,墨邪惯例与阿紫共同进餐,联系下有些岌岌可危地舅甥情。 “你师傅呢?”墨邪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墨紫,问道。 他只是想起来和无面很久不见了,得打声招呼。 毕竟再怎么样说,人家远道而来是客,不能怠慢嘛。 阿紫说无面近来心情不好,去庭院里想散散心。 “可用了午膳?”墨邪一张口就顺畅地问了出来。 阿紫握着汤勺的爪一顿,移过来的双目中意味有些古怪:“舅父……” 墨邪不明所以。 “您莫不是倾心于师傅?”阿紫歪着头问。 “怎么可能。”墨邪愣了一会后当即否认。 “她又教了你些什么!”没多久他又有些生气,开始盘问阿紫。 ——没有猫教,阿紫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可是‘爱’不用教,它是看得出来的。”阿紫一句话堵住了墨邪的嘴。 第七十六折 回忆!与无面的交锋 在墨邪假装赏景,在亭外的隐蔽处驻足了半刻钟后。 无面没忍住,支开阿紫后起身向墨邪走去。 “你有何事?如今你我当年战斗时交谈那般,不妨仔细说。”用礼貌的口吻和不耐的语气说道。 墨邪来阿紫的别苑从来不带任何侍从,他们之间也就不用避讳其他。 说起来,似乎除了绒嬷嬷,别苑外、至宗宫内的仆从们还没谁见过无面。 偶尔有宫仆路过,墨邪每每以为现身的无面会带来一次惊吓的亮相时,她总能够提前躲好。 并且动作非常的熟练,严重怀疑之前有躲躲藏藏的经历。 “怕你教坏阿紫。”墨邪想了想,把他最初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分享。 “……哈?”无面静止几秒后,发出感慨。 墨邪听得出她语气中的难以置信,开始想别的借口。 但是想不出来了,又该怎么办?墨邪不道,所以他沉默了。 他一沉默,就有别的猫要开始进攻了。 “你是否有脑疾或眼疾?”无面是真心困惑。 ——是双目失明还是脑子有疾,看不明白吗? “自然没有。”墨邪轻咳两声。 他自然看得出,无面待阿紫是极好,断断不会教她学坏的。 不过,关于那个问题……墨邪还是想要再问问,问清楚一些。 “你……”墨邪酝酿一下,刚开口,想问出声。 一向对他看不惯的无面便出言打断:“有话便快说,磨磨唧唧的成何体统。” “没什么。”墨邪要说的话再一次憋了回去。 他自认为是顺其自然的不想说了,便又将苗头扼杀。 墨邪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他最烦别的猫对他指爪画脚。 何况,身宗未来的宗主夫人应该是如墨邪之前偶然想过的,温婉大方的类型。 才不是这粗鲁无礼的,脸都没得的猫。 愤然离去的墨邪,走到半道才猛然惊醒。 ——为何潜意识将无面代入的身份,竟然是…… 墨邪有些怕了。 他开始认为,无面的能力与操控猫的心与情感有大关联,还断了几天阿紫和无面的联系。 可那几天不止阿紫在闹,墨邪的心也不静。 他不明白,所以,墨邪又给他套用写戏本时,常用到的理由。 几天后,墨邪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一切恢复正常。 只是在与无面相处的时候,他总是冷着一张脸。 无面本来也不欲与墨邪深交,很是无所谓。 可是,渴望亲情的墨紫希望他们之间能交好。 还不明白“各自安好即是真理”的道理的小孩,天真的以为,一味的努力便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墨邪和无面的疏远墨紫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一有时间便大力撮合。 在经历过几次冷场后,无面终究心软,开始主动与墨邪搭话。 许久不曾与无面交谈的墨邪是有些心慌,但很快稳住了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脏悸动。 至此之后,在阿紫面前他们始终都是一副好性子。 直到墨邪研究的“混沌与韵力平衡”的课题陷入瓶颈,平静祥和的表象被打破。 墨邪对力量的渴求从来没有变过,相对应的,也压下了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心跳频率。 他需要一些新的战斗体验,来探索这条不寻常的路。 “你要配合我的实验。”阿紫动不得,墨邪便找上了无面。 “什么?”无面还不知道情况。 墨邪一通解释后,无面不置可否,反问了一句“为何找上她”。 墨邪沉默一瞬,内心经过一番博弈后,首次将原本的打算说给了无面。 “因为你是异猫,能力奇怪,说不准能助墨邪完成大业。” “你知道,我随时能走。”半晌,无面回答。 “你之想法,墨邪无心顾及。” 墨邪也记不清回答时在想什么了。 墨邪只记得与无面达成了交易,得知了她的能力与操控猫心无关。 是奇怪又奇迹的能力,与面纱之下,可控制出现的山茶花株有关。 墨邪有问过具体的效果,无面不肯说,只是按时陪同对打、共同研究着混沌与韵力。 在一次融合时因为剂量不对,两股力量产生了大爆炸后,无面劝墨邪放弃。 “这种力量就算融合,也非你我所能掌握之物。” 无面所说的,墨邪又怎会不知。 刚被“黯”打入混沌力量的起初,墨邪甚至连思想都无法自控,时常会偏向魔化京剧猫的性格。 强行调压下来,偶尔也会被影响。 但是墨邪只想变强。 只要变强,掌握了那无与伦比的实力,就能够成为猫土的霸主。 让整个猫土成为巨大的舞台,为表演的到来精心装扮自身。 让世界的发展被墨邪的戏本所左右,上演无休止的精彩大戏。 多么美妙又宏大的想法啊。 为此,墨邪什么都可以付出。 “你不这么认为吗?”墨邪提出这些想法后,兴奋地问无面。 他有些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心底期待着无面的肯定。 “……恶心。” 虽然从一开始,就注定得不到理想中的回答。 “你是心中只有野望的怪物。”无面说完转身离去,“任何情绪只是你生活的调味剂,当不得真……呵。” “呵呵……”墨邪低下头,“那又如何?” 他就是如此,如此才是墨邪,谁都没有法子改变。 缺一分便少了味道,多一分又落了俗套。 从那之后,无面的气息衰败下去。 她面容上那一株美丽红山茶的花瓣有些发枯了。 许久之后墨邪才知道,无面的命运从那时起便运转。 无面答应了墨邪的要求、参与实验、再到如今的无法脱身,彻底走不掉。 这就是她口中的,命运会被终结的未来。 也许还有涉及到事件逻辑形成圆环的悖论,但已经不是重点。 命运这种东西墨邪向来不服,不理解,就像无面不能理解墨邪对待力量融合的狂热态度。 他们各有各的活法,为此努力着。 以至于,无面发现墨邪平衡两种力量失败后,运转了一生只能动用一次的异猫能力。 那张面上无土无水支撑和供养的花,脱离了诞生的温床。 第七十七折 回忆!与无面的离别 阿紫的生辰快到了。 过了今年后,她就满十五岁了,也是个大姑娘了。 阿紫这孩子喜爱稳定的温暖,因此对这盛大的,专属于她的日子反倒有些抗拒。 墨邪问过,阿紫说说怕热闹过了后,围着她庆贺的所有猫一只不剩下。 那些原本就不熟悉的猫,走也便走吧。 偏偏应该和阿紫站在一起,笑着欢送宾客的父母、妹妹都不在这。 因此,从十年前开始在这固定的日子中,都是墨邪和无面、海荡以及绒嬷嬷陪伴她度过的。 记得第一场生辰宴,如果不是有无面和海荡,用心的准备布置和礼物,阿紫怕是自己都忘了。 “这分明是个痛苦的日子……”得知惊喜的阿紫,不知该摆出怎样的神情回应。 她只是泣不成声的,将内心的话语全部说出来。 ——这个会让她想起,从前有父母为她庆贺的日子,现在有些讨厌了。 闹脾气的小孩总是无解的。 本身就因实验进度搁浅烦躁的墨邪,刚想用严苛的态度,强硬让阿紫的情绪稳定下来。 无面拦住了墨邪,给了他一个警告的气息,蹲在阿紫身旁。 “生辰是上天眷顾你的时刻,让你降生、让你拥有自我的思想,怎能舍弃呢?”轻声细语地安慰着,“阿紫不开心了,父母和妹妹他们也会伤心的哦。” “阿紫,你是大家的无价之宝。” 如果无面有了容颜,墨邪想过,她的瞳仁应该是温柔的暖色。 那一望便禁不住让猫沉醉的,甘愿舍弃所有的温柔。 毕竟,墨邪的外甥女看起来已经中招了。 其他猫送出祝贺礼后,阿紫看向正出神的墨邪。 目含期待和羞怯:“那……舅父,您给阿紫准备的礼物呢?” 都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换做从前,阿紫只会怯生生的祈求墨邪的一点温情,些许便满足。 哪里像现在这般讨要礼物,有自信会得到礼物? 本该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接连失去亲猫之后,竟然依旧会被其他猫当做重要的猫吗。 真是好命啊…… “自然是有的。”心中有思绪但墨邪面上不露,推出一个长盒子。 海荡接过后阿紫打开看,是一串小巧的翡翠金丝九连环。 阿紫谢过墨邪后便让海荡收起来,似乎不怎么喜欢。 转而,对无面和绒嬷嬷送出的两份陶响球和泥叫叫惊喜不已,爱不释爪。 墨邪不理解。 他自认为在阿紫心中还是有地位的,九连环也是吩咐宫仆精心仔细打造的,怎会赢不过无面和绒嬷嬷? 后来的墨邪才知道,阿紫当真看重她身边的海荡。 ——无面和绒嬷嬷多送点一份礼,被阿紫塞进了海荡的怀中。 墨邪虽然觉得很荒谬,但这的确就是答案。 他郁闷。 怎么在比拼“阿紫对谁更喜欢”这件事上,墨邪也输了呢…… round three,lost(第三回合,败)。 今天又是阿紫的生辰啊。 但是墨邪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勾起唇角的弧度,再去虚与委蛇。 因为无面死了,在利用完她的能力后。 。 也许是背井离乡久了,心理慢慢脆弱,身边可倾诉的猫也没有几只。 在某天,有着雾霾似雪空的天气中,无面曾经向邪坦白了过去的部分。 无面说这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 从她因为不安而对未来好奇、还是因为不安亲自来到身宗,再到彻底入局,只能按照执棋者的想法,继续走下去。 现在,成为一颗清醒的棋子。 “你的命运,难不成,便是辅佐墨邪达成所愿?” 不可否认的是,提出这个猜想后的墨邪心底疯狂揣测幕后那只猫的目的和身份时,还有一丝隐蔽的欣喜。 阿紫能困住无面靠的是情感,困住无面自己的是不安和对命运盲目的信赖。 而现在墨邪也能困住无面,还是因不可改变的命运。 啊,真不错呢。 “谁知道。”但就连无面都不清楚答案,墨邪也只能失望。 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了墨邪的想法,证明他是对的。 。 那天半夜,墨邪照例遣散宫仆,走进了议事大殿下的密室。 墨邪一直在此地练习、研究两种力量的平衡,无面偶尔也会来帮点忙。 其他猫,只有有时会被墨邪传来侍候的绒嬷嬷知道。 今晚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顶多风有些冷的夜。 可是忽然便下雪了。 无面似乎很喜欢雪,但对空中飘零的雪花、融化在指尖的雪花却笑不起来。 给墨邪的感觉,就像是她也是一片雪花。 飘零的、迷茫惘然的、落地即为生命终结的雪,来到世间只为留下一缕冰凉的气息。 “别看了。”墨邪莫名不想看无面的情绪变得悲伤。 他感觉得到,难闻。 空气好像都被心滴下的泪污染了。 墨邪想着,却因为一时分心,没能平衡好两种力量而出了问题。 本质相同又相斥的两股力量相互对冲,要将墨邪撕裂了。 “便宜你了。”关键时刻无面低声叹了口气。 “你……”墨邪再回神时,他们正十指交握。 艳丽的山茶花在无面的脸颊上绽放,亮着耀目的光,边缘有光华流转。 有形且温暖的力量凝结成光团,通过触碰的掌心缓缓流逝而来。 “心有所想、以本我为养料开花结果、吸收之后便可心想事成,这便是我的能力。”墨邪听到了无面的解释。 嗓音似冰雪清冷,又好像带着孤独者的解脱的意味。 墨邪猜测,幕后的那只猫就是要他研究出来混沌与韵力的融合体,好观察或用于其他。 无面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管稳定剂,仅此而已。 现在派上用场了。 而无面也就没有未来了。 体内的力量稳定之后,融合为一种全新的体验。 “你要死了吗?”墨邪犹豫几下,蹲下身,双臂虚搂半跪的无面。 仿佛圈住她的身体,就能留住身体周围正溃散的生机似的。 “啊,是啊。”无面颔首。 山茶花从她的面容上转移,原本的五官缓缓显露。 墨邪有些失望。 她的眼眸是冰蓝色的,一点也不温暖。 “我走了,你就带着这股力量,等祂来寻你。” 墨邪问“祂”是谁。 无面说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向来只通过传音联系。 “可惜……”无面眨了眨双目,缓缓闭上,“我蛮想回家的。” 说完没多久,气息断绝。 再后来,阿紫和绒嬷嬷来了,墨邪也把无面带走了。 无面来时一身轻,走了也是什么都没带着。 墨邪思考良久,避开所有的猫,便把她埋在了阿紫修的坟里。 那小家伙敬重无面,空棺埋下去也不会再开的。 相比那个,墨邪更在意的是,他成功保住了。 漆黑的牢狱空间中,他的指尖有一株半边裹着水蓝色韵力、半边暗紫色混沌的山茶花跳动着。 “阴霾山谷十二殇之一,果真名不虚传。” 墨邪摸了摸被宁笑安打出的伤口,微笑着感慨。 “可惜,”他的笑容变得狰狞,伤口骤然被修复,“不如墨邪。” 墨邪身上原本如干涸的河水般见底的力量,刹那间犹如深海般广阔,深不见底。 虚无放逐的空间开始颤抖,即将向主人禀告内部的危险。 墨邪收敛了这力量,空间才稳定下来。 他隐藏实力被抓,也不为什么。 无面不是说,祂会来找墨邪,得到这股力量的吗? 如今便看看祂能不能跟着找过来。 以及,找过来,能否被他墨邪杀死。 反正阿紫那边有母亲,也不再需要被戳破假面的舅父了。 墨邪等着,看看无面被迫付出生命的猫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谁。 等祂闻着味赶来,说不定墨邪能见证更强的力量…… 黑暗中的一双眼眸如幽灵狼般发着绿光。 仔细看过去,除了野心,就是另一份野心。 一如无面和墨紫所说,墨邪是没有心,他听的自己也这般认为。 忽然间,脑海中闪现最后一份回忆。 冰蓝色的双目缓缓闭上后,无面还留了一句话。 “我大抵是昏了神、太孤单……竟会觉得,遇见你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骗猫,那只是弥留之际徒生的感慨罢了。 做不得数。 可是当脸颊上滑落两行热泪,墨邪脑海中无面死亡前的景象也戛然而止,他呆了。 不是说没有心的吗? 怎么墨邪的心正一阵一阵的抽着,痛不欲生。 “谁来告诉我原因。” 墨邪低声说着,原本满是野望的双眸被泪水模糊再浸染。 “谁来告诉我……” 没有回应。 第一折 城镇!夜起乱象 告别郑三宝一行猫后,身宗的时光随着船只的远去被封禁。 “营救猫土小分队”踏上黄沙,就要来到步宗的地界。 在此期间,他们见到了一座小镇。 打算去歇歇脚的小分队,转道走进来小镇。 华灯初上夜未央,小镇比几只小猫想的还要繁华。 唯独何处欢。 那个一路走走停停,时而消失再回来时挂着一个酒葫芦的何处欢,进镇后脸色便不太好。 “您怎么了?”小猫们好奇询问。 “是在关心我吗?” 然而这只大猫不仅很幼稚,还很调皮,把来安慰的小猫们蹂躏了个彻底,头顶翘起一片毛毛。 所以后来,短时间内小猫们都是敢想不敢言,深怕再遭一回罪。 但也仅仅只有那么一会罢了。 小分队信赖何处欢的实力,也因为墨兰的拜托、何处欢之前的举动,信任他。 何处欢的判断,他们不能舍弃。 “没什么,”何处欢仰头喝了口酒,眼眸微眯,打量着四周,“只是觉得不大对。” 看起来就很戒备的模样。 小分队原先的成员立刻心中警戒,面上若无其事。 海漂姐弟也在气氛的带动下一脸凝重,倒打破了他们的脸色阵容,迎来路猫的一些奇怪眼神。 和小分队已经自成一套的行为模式非常不匹配。 有些钻石段位强行带白银打排位的喜感。 “他们跟过来做什么……”圆雀歪头低声问小青,打探情报。 ——云舒没在墨兰心里安监视器,有事不清楚正常。 她是知道这对姐弟的能力和作用,但对理由也蛮好奇的。 “这个……母亲倒是同我说过……”小青想了想,道。 而后,小分队便知道了缘由。 “想不到,你们还是墨兰大婶和阿紫姐姐培养的小暗卫呢。”圆雀笑嘻嘻地挂在海漂身上,向这对姐弟说道。 海漂和海荡对视一眼,两只小猫微微笑着,比了一个“当然,我们可是很强的”的爪势。 “哇,真不客气呢。”圆雀夸张地拉长语调,调侃的意味拉满。 但是她脸上灿烂又纯然的笑容,又让猫品不出丝毫被暗讽的意思。 海漂和海荡笑着重复遍“当然”爪势,并吐了吐舌头。 “哇——”圆雀要闹了。 看着他们打闹的其他小猫们,面面相觑,嘴角都挂着些许笑容。 迄今为止,新添加了成员的小分队,内部相处的还不错。 可能有这对姐弟年幼时,在无面和阿紫的影响下,受过一些教育的原因。 他们的思想倒是没有多腐朽,也活泼,和大家都挺合得来。 一路走来欢声笑语也不少,但接下来就要暂时封闭一段时间了。 “接下来是步宗地界,全体休整一晚再上路。”武崧皱着眉合拢了卷轴,说出接下来的安排。 “臭屁精,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看到武崧可能出糗的时机,白糖绝对不缺席。 但这次是正事。 “——我们总不能一直用‘黯’的地图吧?” 在镇中找到一家旅馆住下,确认隔墙无耳后武崧问。 他又从怀中的包袱里取出卷轴,严肃地面向大家,话很有道理。 “黯”是敌人,这一点无须质疑。 他若是在这份卷轴上动一点手脚,他们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从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一时间,大家陷入沉默。 “行了,”双爪抱臂倚着门框望月的明月,转过身来说道,“现在想那么多也无用,不如趁早提升实力,多一些应对危机的手段。” 除此之外暂时没别的办法,大家只好接受。 盘缠能少用便节省些,因此小分队开来两间普通房,以男女性别为区分。 小女猫们这边欢欢喜喜地走进隔壁,除了海漂有些不舍海荡,其余没什么。 小男猫们这边就惨了。 一张不算大的床,睡得下白糖、武崧、大飞和海荡四只小猫已经很勉强。 如今,还要再加一只身高超标的超大只猫猫——何处欢。 半夜最外围的大飞被挤掉后,就是武崧和白糖。 他们清醒后,发现何处欢正呼哒呼哒睡着,身体摆成一个“大”字。 而哪里都找不到的海荡,已经把茶具什么的另外找地方放好,团吧团吧自己在桌上睡着了。 还打呼了。 “……”三小只对这位新加入的成员,生出了敬佩之心。 适应能力堪称一绝,预判也是有的。 旁边还有几个矮凳子,拼一拼能凑过过来今晚。 “起来啦!”但三小只面面相觑,还是想争取一把。 可何处欢推不动又叫不醒,似乎只能作罢。 就在三小只放弃时,白糖一个突然贴脸,恰好撞见装睡的何处欢睁眼察看情况。 “哇你这猫,好坏!”白糖低声吐槽了句,转身,想要拉兄弟过来想一起谴责何处欢。 但正在给矮凳子铺床的武崧、给海荡盖小被的大飞,竟然没有理会。 “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白糖一撇嘴,要掉小金豆子了。 武崧忍住了,并且不予理会继续铺床。 大飞看了一眼,笑了笑,伸出爪指了指白糖身后。 “咋啦?”白糖往后一看,神色一僵。 只见原本还在装睡不醒的何处欢,此时笑眯眯的坐在床边,向白糖伸出双爪。 看那个架势样子…… 补耗,是冲着白糖的胳肢窝去的。 白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落入魔爪中。 “哇你这猫……哈哈哈……好坏哈哈哈哈……救命!” 最终,有些怕痒地白糖将军战败。 何处欢以“大猫就该享用大床”的无理为理由,霸占了床位,又重新躺了回去。 白糖嘟嘟囔囔的,抢了武崧铺好的“床铺”。 “起来。”武崧顶着一头的青筋,“友好”地想把白糖拽开。 但装睡的猫是叫不醒的。 夜色深深。 武崧最后也只能和大飞挤一挤,凑合点了。 当小猫们的呼吸再度平稳,何处欢睁开了眼。 他下床打开窗户,与隔壁同样举动的圆雀对视一眼。 此时恰好月光撒下几道光辉,照向这两处厢房里空荡荡的床。 窗外大街之上,与白日神色不同、浑浑噩噩的猫民们倾巢而出。 他们都朝着中心街的一处建筑走去,举动呆滞。 好像精密的仪器,而非肉体。 而随着他们僵硬的走动,地表弥漫起的黑紫色的古混沌,飞向四方。 第二折 穿越!时空隧道 阴霾山谷。 “黯”在真身重归于混沌中后,猩红的巨大双目再度睁开。 眼眸一动后,焦点瞬间落在不远处,单膝跪地的宁笑安身上。 “交出来。” 宁笑安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双爪奉上。 “黯”双目微睁,一缕混沌飘进打开的布包内,慢慢取出一颗吊坠。 发现其中真有嫤曛的残魂,猩红目中闪过一丝庆幸。 虚空中隐隐有咆哮不安之音的混沌云,也顺应主人平静的心态,安静下来。 “嗯,完成的不错,去吧。” “黯”的话出口许久,不远处的宁笑安却没有动作。 “你有何不满?”他收起金鸟吊坠,问道。 “我等魔兵已兵临城下,有您作势,身宗何足畏惧!大人最后又为何鸣金收兵?”宁笑安抬起头,眉宇间满是不服。 哦,忘了,这小子还没机会上战场,该闹别扭了。 以下犯上,宁笑安此举堪称冒犯,原本“黯”应该严厉惩罚他的,至少也得去受刑。 但他现在心情很好,非常没变,便没有计较。 “下次,一定等你领兵亲征如何?”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得到“黯”随口的应和,宁笑安神色有些古怪地退下。 以至于等后来,和赶回山谷的无情会合后,他们说起来“黯”后。 宁笑安的第一句话便是:“他好像,被那个吊坠自带的力量净化了?” “?!”无情一时傻了。 他不相信,但是又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暂时存疑。 而在宁笑安离开后,“黯”又显出真身,先将吊坠收进混沌中。 确认恩公再次陷入沉睡中后,“黯”传音阴摩罗,近期拒绝所有猫的拜见,即刻闭关。 阴摩罗虽不知目的,但也依言照做。 没有他猫打扰,“黯”所在的空间彻底寂静下来。 灰暗的混沌云海之中,只有一只金鸟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和红芒。 “黯”双爪虚捧住它,红目落下一滴血泪。 “回来吧。” 话音落下,无边无际的混沌之力纷涌而来。 “黯”看着被混沌之力包裹在中央的吊坠,眼神专注。 “让我们的重逢,落实。” 混沌深处常有的哀泣声褪去,被期待又忐忑的呓语布满。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客栈内。 小猫们再醒来后,揉揉惺忪睡眼坐起身,无意间往窗外一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原来整洁的大街上,此时皆变成了残垣断壁,厢房也四处都有打斗过的武器痕迹。 ——一觉睡醒,世界大变样了。 这边,四只小男猫正要叫醒何处欢,一同去隔壁看情况。 掀开床帘和层层帷幔之后,却没有发现大猫的身影。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去隔壁看看,却发现,小青和圆雀也不见了。 “床有古怪。”得知何处欢也不见了,明月思索后道。 明月半夜睡不着,谁也没惊动,在窗边站到了天明; 海荡不想苛待了墨兰的女儿小青,说什么也不愿一同上床睡觉,便在附近的小榻上将就。 这么说起来,失踪的猫的确都是睡在床上的猫。 这么说,何处欢昨晚那么做,果真是有说法的喽。 “真是好怪的陷阱……”大家思考时,白糖正撇嘴吐槽世事无常,忽而惊叫一声,“不对,凭什么你们这有一张小榻!” 武崧和大飞也震惊了,海荡倒是接受良好。 不过,但凡昨夜他们那厢房里也有一张小榻,也不至于睡得腰酸背痛的哇! “这谁知道。”也许只是随机的,运气的问题。 武崧和大飞拍着白糖的肩膀,海荡看着泪眼汪汪的小白猫,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间厢房的方方面面都找过,没找到何处欢和她们。 剩余的六只小猫一合计,先收拾包袱放好,下楼去找找情况。 一旦找到那几个脱队的猫,立刻就走。 这地方如今怪景重重,让明月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迹,有些不安。 一下楼,原本宽敞的大堂变得逼仄,桌椅没几张,中心还摆着块戏台子。 一些昨晚入住时没见过的猫,一听戏台子上敲响了啰声,立刻噤声,向台上投入了目光。 原班人马四小只压着海漂姐弟一同低头,暗中交换了眼神,随后落座在附近的桌椅上。 为了贴合看戏氛围,白糖还低声叫来柜台边迎客的小二上了一壶茶水。 “不要做多余的事。”武崧见到后说了一句。 白糖思索了一会,默默离开了座位。 明月看到后心中咯噔了一下,刚要起身去寻白糖。 那小白猫就领着喜笑颜开,爪中托盘上端着几个碟子的小二回来了。 “我去叫了几份早点。”小二走后,白糖得意地朝武崧笑了笑。 ——说上茶是“多余的事”,那早点总不是了吧? “……我……”武崧深呼吸,平复心情。 他酝酿好情绪,刚想说白糖几句要谨慎。 转头却看到,除了他大家都开吃了。 “你们!” “猫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白糖含糊道? 大飞点头附和着,海漂和海荡倒是不好意思地放下餐具,但是被明月重新塞进了爪心。 “明月你!”武崧又不敢置信了。 “我验过了,无毒。此地诡异又凶险,先吃些,补充体力了再说。”明月低声说几句,安抚好了紧张的武崧。 ——作为领导者,总是在出状况时容易情绪内耗。 方才没多久,武崧的眉头都皱过好几次了。 白糖这是在故意找机会,让武崧放松。 等武崧也吃下他的那一份早点后,白糖和大飞偷偷向明月比了个大拇指。 海漂和海荡观看全程,呆呆地眨眼。 干净的碗碟被小二收走后,大堂中暗了下来,台上有猫开腔唱起。 面戴纱的绝美女猫,亮相后口吐悦耳戏腔,长扬着水袖翻飞。 她优美的身形矫健有力,踢空后顺势再接了个空翻动作,戏声依旧不变形,听得台下的诸位是如痴如醉。 一曲毕后,台下喝彩声稀稀拉拉的,女猫依旧端庄的行过礼下台。 “台上戏子姓甚名何?” 小分队还没决定下一步做甚,白糖再度向小二打听。 第三折 鱼姬!双城之地 原本笑意扩大的小二,听白糖问后神色一僵,笑容缓缓消失。 “客官,您是问鱼姬?”还特地重新问了一遍。 “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武崧起身走到白糖身边,看着店小二。 小二眼底的一丝狠意顿时消失,擦了擦额间的汗,点头哈腰地回答:“她是我们这儿驻台唱戏的,但是……” 支支吾吾的,其余的都好像卡在嗓子里,半点说不出口。 一看就是等待触发剧情的npc。 于是,六小只友好地把他请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而且是没有猫会来的地方。 在海漂和海荡呆滞又震撼的目光中,白糖熟练地摆出恶人脸举起拳头。 在掌心收握间嘿嘿怪笑的同时,说道:“你若老实交代方才没说完的话,自然有银子赏你,若是,不老实的话……” 小二一哆嗦,腿一弯曲就顺滑地跪了下去,小声讨饶的同时解释着。 鱼姬,是当世一位起义军首领的美妾,色艺双绝。 那位大王近来要讨伐另一位豪强,路途遥远,便把鱼姬留在此地。 “俺们掌柜的早年间被那大王救过一命,把这位照顾的那是一个没话说。那些个想拿捏这位去威胁大王的敌人们,这么久都不知这位在俺们这待着。”小二说起来还有些骄傲。 “那你方才为何是那种表情?”武崧又问。 小二挠挠后脑勺,羞愧地收起贴着爪腕的小刀,开口解释:“这不,怕您几位是不怀好意的……” “那又为什么愿意说了?”明月接着问。 小二便站起身歪头,透过几只小猫的包围,看向了他们的身后。 小分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方才已然离去的鱼姬正站在不远处的二楼,俯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那自然是,这位允许的了。”小二憨厚一笑补充道。 “小二,来上茶了!”有跑堂的喊话,小二便快步离开了。 原装四小只将海漂姐弟护在身后,看向这位颇有风韵的女猫。 “几位风度有失却不拘小节,言行举止……”鱼姬下楼后走近他们,观察一番后道,“怕非此世间之猫。” 这话有些晦涩,白糖皱着眉回味了半天,嘴巴里默默咀嚼了几下,还没给出回应。 大飞和武崧默契地向前一步,把这副丢脸样遮住,明月则回应道。 “不知姑娘所言,可涉及时空之问?” 云忧谷古书有云,混沌中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名为古混沌。 从远古时代四脚着地的猫体内提炼、凝结而出。 可附着在猫身之上,穿越到久远的时代“旅行”。 鱼姬微微摇头,额前下垂的流苏轻轻颤动。 “妾身力薄,”她薰衣草色的双眸敛起,额心一抹红印轻扭,“不能为大王分忧,也无法向诸位解答。” “是在下唐突,姑娘不必在意。”明月一套流程下来,把白糖看呆了。 白糖从武崧和大飞的包围圈里跳出来,探头问:“哇明月姐,你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的啦!” 明月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努力忽然白糖避免突然生气,给这小家伙的后脑勺来一下。 ——相处这么久,白糖日常贱萌贱萌地惹大家生气。 渐渐的,最稳重的明月也会常常被惹怒,向白糖送去正义制裁。 白糖被打的多,潜移默化,忘记了这位曾经也是位性情高冷的高爪。 “找打吗?”明月还是没忍住,投去死亡目光。 白糖浑身一个激灵,忙向武崧和大飞投去求助目光。 但他们在明月的眼神警告下,也无能为力,只能表示爱莫能助了。 白糖只好转道,躲在海漂和海荡的身后。 头一次成为挡箭牌的两姐弟有些无措,但还是尽力抵挡,为场内带来些许欢乐氛围。 鱼姬在他们打闹时,站在一旁看着,眼底流转过一缕笑意。 后来,鱼姬将他们请进厢房喝茶。 小分队推脱不成,恰好又恨想解开一些疑问,跟着鱼姬走了。 厢房门临近关闭之前,队伍最后的武崧眉心皱起,猛然转过头看向了大堂的某处。 目光旋转,没有发现有猫影后,武崧转身走进房内。 大门关闭后,有一道身影显现了在刚才的位置。 那只猫身披斗篷,看不清真实的面容,外色彩也是星罗殿同款的暗金色。 任何一位小分队原装成员在,都能认得出来。 以及那件斗篷之下,一双蓝紫色的异眸,正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辉。 她收回注视着厢房大门的眼神,转身走出了客栈。 “安全到达就好。” 途中,身形虚幻的同时,穿过猫群拥挤重叠的身影。 恍若踏进了无猫之地。 。 “‘穿越’是什么?” “这是哪?” “外界如今的局势为何?” “小二口中的‘大王’是谁?” “可曾听闻世上有‘京剧猫’?” “……我们有几位同伴,不知去处。” 小分队心中的疑惑不少,鱼姬一猫也不能全面解答。 鱼姬挑挑拣拣,和明月一起,将知道的答案全告知了小分队。 ——“穿越”,顾名思义,即为“跨越时空长河,来到不同的时空点”; 这里是“双城”,一座建立在皇城之外的小城,因地势特殊,时常会成为战点,但易守难攻从未被攻破过; 如今城外,统领天下的王朝将乱,起义军凝结起力量攻破皇城,正争夺那最后且唯一的荣光; “大王”名向羽,是鱼姬的心上猫,也是当今一队起义军的统领; 鱼姬没听说过“京剧猫”,但知道“灵猫”,那是一种稀缺、拥有特殊能力的存在。 所谓的同行者遗失,或许是穿越而来的时空隧道、媒介不稳定,又或许被动过手脚,位置因此分移动开是正常的。 “媒介……看来是那两张床被动过手脚。” 小分队刚刚得出结论,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 鱼姬的厢房有些特殊,有一扇能看到楼下大堂的窗。 小分队一堆猫猫头挤在窗边察看情况,鱼姬都没得空间看了。 明月道过歉,却突然被小伙伴拽了过去。 “有情况!” 第四折 相见!小分队集合 小青醒来时只觉得血腥气扑鼻,犹如来到了话本中恶人受刑的地狱。 但睁开眼仔细一辨认,发现这里似乎是个战场。 远处还有些许的拼杀声,军魂似在天空之上颤鸣着。 “小雀儿……明月……海漂妹妹……” 小青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血尘,寻找着消失的同伴们。 “何方小贼!?”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小青扭头看去,发现是只骑着战马、身披战甲爪握兵器的大猫。 “这位将军大人,在下误入战场深感抱歉……”不等小青解释。 那只猫挥舞着战戟,便要冲上来与小青对战。 还面目狰狞地道:“洒家管你是哪来的,上了战场,就得有死战的觉悟!如今见俺们失势,便想同那腌臜货一道投奔敌人?洒家不答应!” 听那口气,像是被当成了逃兵的同伙。 小青冤枉啊,分明是这个世界变了模样,怎么还叫她来承担后果。 可这只猫双目赤红,已然是杀疯了,小青只能施展韵力躲避。 尽管心底有一道声音说,最好别在这时显露出韵力。 “果然!逃兵们,受洒家一戟——” 那只猫看到韵力后,原本就大的双目瞪得像铜铃,一夹马肚便要冲上来。 分明是没有韵力的普通猫,小青却从心底觉得,韵力似乎不敌这股气势般,有些退缩。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青的疑惑,被一直在现场但隐身的何处欢解答了。 “因为‘京剧猫’,现在还没有出现哦~” 一句话硬控小青,差点没反应过来还要应对进攻。 “凤舞九天!”焦急之下心神一动,先手放了大招。 正当小青懊悔不已,怕伤了那只猫的性命时。 对方却怒吼一声,身后浮现一道悬影,当面接下了小青的大招,并冲散了水凤凰。 形状与咆哮声,都与战马背后竖着的赤鸟战旗一模一样。 “这是战魂哦,一种军队团结一心,便能诞生的力量凝结体,将士们情绪激昂时可使用。”何处欢继续解说。 小青不禁目瞪口呆时,又不禁担忧:“您来时,可遇着小雀儿了?” 降落点如此奇怪又诡谲,她都如此,何况常态更弱的圆雀,要是伤着哪了可怎么办…… “她嘛……”何处欢沉吟着,闪身挡在小青身前。 他抬爪抵住赤鸟的攻击之后,微微下腰,倒置的面容上挂着些笑意:“理论上,处境是比你要危险一些。” “您能感应到她身在何方吗?”小青闻言更急了。 “啊,可以。”何处欢起腰后转身,嘴角的笑容扩大。 “那么您——” 小青刚想请何处欢帮忙,眼眸转动,目光落在何处欢的额头和笑容上后,话音突然一顿。 何处欢歪头:“怎么了?” “阁下这般戏弄在下,有何深意?” 小青咽了口唾沫,伏低身体,并后退一步,随时准备攻击。 何处欢愣了一下,而后笑意慢慢加深,身影像掉帧般抖动着。 “你是如何发现的?”男女不分的声音外加电音buff,是非常掉san值的嗓音。 “有些印记,是无法祛除的。”小青又不禁后退一步,答。 ——比如,何处欢一旦调动那种,他们不曾见过的淡蓝色韵力后,额头的印记便会显现无遗。 方才抵御对方的攻击,“何处欢”的掌心是有些许韵力的。 印记没有跟着露,加上何处欢相比之前有些轻浮了。 再加上小青心中有股直觉,隐约在告诉她答案。 “真是好运气呢。”不知底细的神秘猫看了一眼小青的身后,“呵呵”笑了笑。 小青还在思索怎样回应,周边的空间忽然开始了剧烈的动荡,紧接着便化为碎片消失了。 战场和追着小青打的猫消失后,脚下是一座大高楼的房檐边缘。 只要小青再往后一步,就会摔落,预估跌的粉身碎骨都算是轻的。 “幻象……” 小青狠狠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开始打量周边,寻找着伙伴们的踪迹。 不久后,小青在几里之外找到了昏睡中的圆雀。 而何处欢嘛…… “前辈,您在吗?”小青想了想,仰头对着淡蓝色的天空呼喊。 “真聪明。”何处欢笑了笑,他的身影秒显现在身边。 小青抱起圆雀,有些羞涩地笑了笑道:“您不是说过吗?您会保护我们的吗。” “啊,也没错。”何处欢笑容一顿,笑意有些减少。 “虽说也没有实质性的束缚,怕您丢下我们离去,所以一直不敢多叨扰。”小青向何处欢行了礼后。 神情郑重地请求说道:“但事关我的伙伴们,小青斗胆请您出爪,助我找到他们?” 何处欢笑眯着眼,也不说话,眼缝中的淡蓝色瞳仁紧盯着小青。 小青一开始有些退缩了,但意识到什么,立刻便继续坚持,眼底的紧张之色在蔓延。 几分钟后,何处欢终于动了,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他睁开的淡蓝色双眸中,闪过了几张笑容纯真面庞的影像。 “好。” 就像在十几年前,答应那些队员的邀请入队。 找不到落脚地,时常漂泊的风中浪客再一次找到了锚点。 “风之刃……” 何处欢的衣袂被淡蓝色的韵力带动的微风吹起,轻轻摆动着。 就这样,第二日离队的小青和圆雀,在临近晌午时回到了客栈。 彼时的小分队正围在窗边看情况,忽略了走窗户进来的三只猫。 导致圆雀醒来之后,两个拍肩,差点没把白糖和武崧吓得冲破窗纸跳出去。 “捣蛋鬼!”武崧和白糖统一了战线。 “噗嗤……”圆雀本来在挨训,看他们俩恼怒的神情,没忍住。 明月见小青和圆雀安全归队,向何处欢投去感激的目光,而后又呵斥了两小只,无形中保下了圆雀。 顾不得和嘚瑟的圆雀再纠结嘴上输赢,小猫们再次聚集在窗边。 鱼姬向何处欢行礼问好,头也凑了过去。 不看没事,一看便大惊失色低声惊呼:“大王!” 而在大堂之中,桌椅已经七倒八歪。 两只造型各异的猫各站在一边,气势对拼着。 第五折 交战!与向羽之情 “鱼姬大婶,哪个是你家大王啊?”白糖好奇了。 “妾身年岁不过桃李,怎可用此称呼?”鱼姬秀眉微蹙起,正经说教,“小公子此乃失礼。” 白糖试图听明白,但思考没一会,眼睛都成了蚊香的形状。 “对不起……”唯一还记得的也只有道歉了。 鱼姬满意地略微颔首,转眸看向窗纸,眼神复杂。 “左边那位大王,是妾身……”她还不忘回答,白糖刚才的问题。 提起那位身形魁梧但不失英俊的猫,鱼姬脸色羞红,长袖掩面才说得下去。 原来,鱼姬与向羽年少相识,青梅竹马。 后来向羽随乱世而奋起,拼出来一条大道,受诸多将士信任和追随。 鱼姬陪伴在向羽身边,二猫情谊浓重,约定待向羽达成目的后便成婚。 ——定天下。 如今,朝堂无用,又有佞臣当道,天下百姓是民不聊生。 向羽和诸多起义军的头领,将力量拧成一股绳,要去攻打皇城了。 鱼姬是向羽的软肋,两者商量过后,鱼姬被放在此地避风头。 烟尘护送着鱼姬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巨人远去。 时光冉冉,半个月已去。 鱼姬一直在等。 等她和全天下的英雄凯旋而归,十里红妆会在众猫的庆贺声中平铺在鱼姬双脚的前路。 她一踏上路,便会和倾心已久的向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事情,便是如此……”鱼姬说起向羽,鬓发下的耳根都是通红的色彩,大王为何会此时来寻,妾身亦是不知。” “有古怪。”白糖摸着下巴,说出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结论。 “抓紧时间哦。”何处欢突兀地开口。 小分队集体一愣,看了眼转身又是一副不着调模样的大猫,神色凝重起来了。 向羽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回来了。 “咱们得想办法知道情报。” 于是,小分队派出机灵嘴巧的白糖、睿智理性的武崧以及见多识广的明月上场。 具体表现为,先去后厨找到一位员工,威逼利诱让他偷偷把小二叫过来。 然后再朝小二打听些情况,打听不出来直接通过小二拿到员工服。 换上后整理好神情和心里情绪,上场近距离接触,偷听情报。 乍一看,属实是理论逻辑很顺畅的一招。 而有了三只小猫的优秀配合,实战实行也很流畅。 以其余待命的猫们的视角来看,被鱼姬指为向羽的那只猫,始终没有任何焦急神态。 面对对面猫的挑衅、试探也见招拆招,淡定的很不得了。 仿佛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客栈罢了。 另一边的三小只,上了几回菜和一回茶水后,见好就收没再上去过。 他们回到后厨,和店小二道过谢后,带着情报又从楼外走墙飞上来了。 “打听清楚了。” 向羽和另外的一只猫,都是起义军的首领,此去也恰好同路,便干脆同行前进了。 可走到半路,忽然遇到了一场灵猫爆发的战争,他们被迫参战。 虽说后来打赢了,可将士们折损了多半,再去讨伐那些豪强也是不够看。 又恰好,方圆几十里的客栈都在战争中损毁。 兜兜转转,就找到了这家客栈。 那与向羽同行的猫,估计得到过些许情报,猜鱼姬就在此地。 向羽闯荡在外自然有所英名。 许多暗处的宵小之辈,正面刚不过便想抓住鱼姬,以此来威胁向羽。 鱼姬又一向被保护的不错,从不曾落入陷阱或险境。 向羽也不先一口咬定,只是冷漠的不与其交谈,摆足了与我无关我不管事的态度。 到现在那位将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犹豫先离开这了。 “这是什么?” 眼尖的小青发现,白糖没完全脱下的小二服饰,腰系带边有一点异色。 捏出来仔细看,发现是一张写着墨迹的纸。 拿到烛火下烧一会,“速逃”两个大字显现。 “是大王的笔迹。”鱼姬惊诧道。 所以,是向羽在提醒。 真的吗? “哈哈,不要信。”白糖坚定地对鱼姬道。 他当小二的时候一直在对面传菜,和向羽距离甚远,接触的机会几乎为零。 要塞也不能塞他这不是? 假的绝对假的! “万一是店小二做的呢?”武崧有疑问。 这么说也并非没有可能,店小二乃至整个客栈的猫都愿意为向羽效力。 若是用什么方法,得到向羽的暗示,从而在交接服饰时塞纸条,也说得过去。 “为何不直接来?”大飞拿过思绪的接力棒,也提问。 “呃这个……” 白糖卡了一下,脑袋边又冒出一个黄色小灯泡,笃定地道:“为了不让对方发觉到!” “又不是没有其他方法……” 小猫们正在头脑风暴,思考和推理时。 鱼姬掩面咬唇,担忧的眼神透过薄薄的窗纸,望向大堂中英武的男猫。 她眼中情绪纷杂,急流而下的瀑布一般多番转变。 眉心一抹红印为容色增添的美丽,因为愁绪而溃散。 何处欢仰头喝着葫芦里的美酒,余光却盯着她,眨了眨。 没一会,小分队又透过小窗观察了一会,得出结果。 ——假的。 那只与向羽同行的猫不愿空爪而归,或许又抓到白糖伪装的破绽。 觉得白糖是哪派来的暗探,直觉里认准鱼姬,便买通了一位跑堂的塞来的纸条。 就指望着白糖背后的猫如果真是鱼姬,让一早候在小路的将士守株待兔,捉拿了对方。 至于为什么不正面冲突,这一点何处欢给了答案。 “仔细看他们的旗帜。” 这么一说,才发现这两队人马在客栈中,竟然还摆着两道旗帜。 向羽这方是一头精壮的大狗熊,对面却是两条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蛇。 何处欢不知进镇后从哪捣鼓来的新酒,喝的美了,随口给出更多的解释。 战魂,是当今世道,猫除了灵猫能力外的战斗爪段。 它别名“军魂”,不具备可选性,很随机。 纯粹靠将士们集合后组成军队,在战斗时外溢的血气所养出来的。 通常通过一队士兵的军魂,能看出他们的战斗风格和作风、实力乃至更多。 第六折 隐蔽!幕后黑爪 不论怎么看,向羽都是完虐对方的。 之所以不上去直接打,兵将折损的原因肯定占大头。 还有一种原因,或许是担心鱼姬太甚,关心则乱,心中正乱麻一团不好开打。 具体怎样肯定也不好说。 所以,小分队决定做好两手准备。 先派几只猫分开,各自去找客栈的出口、暗道,将退路打听清楚。 留下一两只猫继续观察情况,依靠圆雀的植物能力作为交流的媒介。 原本这样计划相对合理。 “不行!”可就在安排到圆雀的时候,明月失态了,大声拒绝。 仔细看,明月的脑门边已经流下汗水,满目的惊惧。 其余小猫愣了一下,投去惊讶又复杂的目光。 尤其的原装的四小只。 他们还以为明月最冷静,不会受前几天,圆雀受伤的那件事的影响。 想不到……目测,影响非常深。 明月的脾气,大家一时都束手无策。 “没事的明月姐,”只有圆雀祭出抱抱技能,才争取到了机会,“我没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嘛。” “我现在不会有事的。”她笑着说道,语气肯定。 明月扭过身去,不再插嘴计划的安排,也没有再出言阻拦。 这件事在行动前,还需要搞清楚一点。 ——“灵猫”是什么?自来到此处后,多次听到。 “可以理解为,”何处欢再次出声,晃了晃叮咣的酒葫芦。“异猫的另一种名字——在京剧猫出现之前的。” 沉默,在小分队的成员之间蔓延、无限扩大。 按时间顺序而言,京剧猫才更应该被冠上“异类”的称号,然相反。 照这么说,能让猫土百姓忘记“灵猫”存在的,除了时间更迭,似乎也只有录宗的天书。 ……有些事情就是如此,细思极恐。 哪怕对京剧猫失望了许多,可在小猫们心中依旧有着分量。 虽说得知这些可能性较大的猜想,有些生气,但也没有更多了。 “京剧猫”这个群体,在小分队的心中已经完全脱离了正派的阵营,隐约向黑白界限的另一边靠拢。 。 那道纸条始终没有回应,万一对方起疑心也是麻烦。 “干脆直接打!”白糖碰了碰拳头,露出一个反派的狰狞笑容,“附近猫烟稀少,少他们一队人马不打紧!” 本身是开玩笑的话,但鱼姬却很焦急。 “小英雄们爪下留猫,此事万万不可。”她解释,每一队起义军都是向羽和将士们的力量。 皇城中的天家和贵族虽武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战风险不小。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削弱己方力量这件事,还是行不得。 “此等战魂都是阴险之物的军队,不配留情。”武崧看不起那队人马的作风。 “这……”鱼姬语塞,不知如何反驳。 “切勿干涉过甚呐。”隐身许久的何处欢又说了一句。 小分队闻言,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此话的意思。 “不是都说过了?”酒没了,何处欢收起葫芦,笑眯眯地揪了揪白糖的小脸蛋,“——我们在过去嘛。” “……啊?”小分队愣了一下,集体向鱼姬投去惊悚的目光。 虽然但是,他们忘了古混沌这一茬很丢脸,可是,这是能当着鱼姬的面说的吗?! “妾身容颜有失?”鱼姬的表现,又全然不像听到了的反应。 “懂了,”白糖自信转身,“是隔音结界!” ——古籍中的一种韵招,白糖曾经借读绘窗的书时,看过几眼。 何处欢缓缓点头:“嗯哼。” “那如今是哪个朝代?”得知是古代,一些事就是现成的。 “呃……”可是大家的目光开始游移,心虚了。 “星罗班当年匆忙,存书较少,我只知唐宋两代之后的史事。”武崧轻咳一声。 那也就是说,还是两眼一抹黑。 不等对外界情况三不知的小分队出爪,楼下大堂便又出了新声音。 大家又凑在窗边往下一看,发现不知怎么的,向羽和对方已经开打了。 又观察了一会,发现理由似乎是为了争夺……一盘,香酥八宝鸭? “我们如何肯定,向羽和她,”明月看向何处欢,以请教的口吻说道,“是值得帮助的猫?” “嗯……很难说,”何处欢沉吟一下,笑着回答,“不过以你们的标准,帮一帮也是可以的。” 好嘛,这下不用纠结了,直接决定支援便是了。 “记得留点菜,”临上场时,白糖对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品流口水,“没动过的有好多,待会还能吃……” “你这丸子。”小青轻轻抽了一记水袖过去。 “哎嘿哎嘿不疼不疼。”白糖左右摇摆。 本想爪下留情的小青沉下脸,扬起水袖重重地甩了出去。 “哎呦喂……”白糖被抽飞了,从二楼到落地后直叫唤。 因为有只突然窜出来的小白猫,正在打斗的猫们停下了一瞬,又火热朝天地打了起来。 为将战魂的力量发挥到最大限度,凝结出战魂的将士们不可轻易更换,且时常穿着着本队服饰。 小猫们入场后,轻易找到身上印着蛇形图腾的士兵,避开狗熊和店家服饰的猫,三下五除二打败了对方。 在行动前,听了小青离队这段时间的经历后,大家默契的都没有使用韵力。 局势顷刻间呈碾压状态,向羽方大获全胜。 “多谢几位小英雄出爪相助,只是,不知几位所求为何?” 向羽感谢小分队时,也出言试探。 小分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把鱼姬推出去,让她和向羽团聚了。 “大王——”鱼姬眼眶中蓄着泪,鬼步下楼,行礼后柔弱地倒进了向羽怀中。 “你受苦了……”向羽拥起她,掌心摩挲了下脸颊,心疼地道。 这边你侬我侬地说着话,小分队那边小猫们都快看呆了,两颊红的猴屁股似的。 “几位护住在下身边猫,在下感激不尽。”向羽感谢发言过后,话锋一转,“几位若是没有要事,便速速收拾,离开这双城。” 小分队心有疑惑,还没来得及回答。 客栈外刮起阵阵风。 第七折 记忆!灵猫之后 小分队对视一眼,跑出客栈查看情况。 外面天空飘来乌云,雷电在云层中穿梭着,电光接连闪烁,隐隐有火芒在其中流窜着。 何处欢本来随意的神情,立刻冷下来,身影闪现在了最前方。 “不可能。”他自言自语着。 “什么不可能?”小猫们很好奇。 “这是,”何处欢又眯起眼,将晦涩的神色藏干净,语气欢快地笑着道,“天灾啦~” “啊?!!” 小猫们曾经从何处欢的记忆中,真切地体会过天灾降临时那般的灭世感。 “您想起来了?”惊讶之余,武崧想起了一个疑点。 “有些事情,是刻印在脑海中的嘛。”何处欢笑着道。 那么所谓的“有些事情”,是三生镇的覆灭? 还是多年行走大陆,所见到过的,天灾过后的惨象? 又或者,是最后吞噬大陆的,混沌和天灾力量的凝结体? 再或许是都有的吧。 沉默的小分队更沉默了。 虽然何处欢总是嬉皮笑脸,比白糖还不正经,比叽里咕噜还不像年龄大的长辈。 可他心中有痛苦,这点小猫们都是知道的。 关于“记忆被窥探”这件事,何处欢也许觉察到了,毕竟他们暴露的不少,只是懒得搭理。 他行事向来是如此,小猫们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因此无形之中,慢慢磨合的他们,距离也在拉近。 “好啦,我去去就来——”何处欢一蹬腿跑没影了。 “天灾”之事,小分队削减了小世界有关的事,向不明所以的向羽和鱼姬说明了几句。 “那是谁?”忽然,鱼姬指着天边问道。 小分队仰头去看,在一朵云的角落里发现一道身影。 周边的情景似乎回到了身宗的海域,风中带着海浪独有的腥气,战鼓声震天响。 而云天之上,始终有着一道身影。 她并没有要出爪的意思,却也目的不明,来历也很神秘。 此时此刻,两道身影重叠,眼前的身影竟与不久前的记忆中,那道身影相同。 “星罗殿之猫?” “这么早便有了党羽……不太可能吧?” “只有我在关注另外一件事吗!”讨论时,白糖突然低声道。 他指了指远方隐约的马蹄声,眼底铺开凝重。 “敌军来袭!”向羽的军队中,眼尖的士兵前来通知。 小分队冷汗下流的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哪里有大规模的战争,哪里不一定有这位星罗殿的猫; 但是只要她一在,那现场,必定有一场不可轻易估量的战争。 何处欢不在,小分队自觉追着云舒打就是送菜。 所以,选择帮向羽,快速过一下这场争斗。 但是话一出口,向羽拜托给小分队的事却不是上阵杀敌,而是护送鱼姬先离去。 “大王,妾身不愿!” 鱼姬不想再和向羽分离,不想再体验等待中心惊胆战的滋味。 向羽也是不舍,可也异常的坚决。 鱼姬将要落泪时,向羽不忍但果断地点了她的昏穴。 “您这是?”小分队嗅到了情报的气味。 向羽将鱼姬送上属下赶来的马车内,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了。 他语速飞快,小分队全神贯注屏息静气,才勉强顺得通。 “鱼姬还不知……她的生母乃灵猫,且是灵猫族中强者的一脉,不久前她也觉醒了祖传之技。” 按照鱼姬所传承的,那一脉的能力详解,它并非常见的攻击型,而是功能型的。 拥有这样能力的灵猫可以用心头血灌溉植物,所结出的果实各有作用,绝对不亏的那种。 一般来讲,觉醒的年龄越晚,相对的,能力作用便越强大。 在觉醒前,这种灵猫却与常猫无异,甚至觉醒后身体越来越衰弱。 而且,这种灵猫结出的灵果只有全部心血,才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给予功能强大又独特的能力,却又不许自身有自保能力。 “真是满怀恶意的出发点……”小分队有些无语。 不过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也是没办法。 据向羽所知道的,鱼姬之母在二八年华觉醒,心血所开出的花果可使服用者神力大无穷,可万军从中过,身体无伤。 不知道一些起义军的首领,从哪得知这事,如今都来追鱼姬了。 向羽与鱼姬多年情谊,不忍看她沦为血肉的工具,一直在筹谋送她离开的事。 “一步登天的果实就摆在眼前,你就不心动?”明月反问。 “向羽不信鬼神,不信发誓,不知如何说服几位,但向羽敢说,只一心如此。”向羽说完躬身行了一礼,等待着回答。 “好啦,”白糖替代小分队做出回应,“放心吧。” “多谢诸位……”向羽又嘱咐了一些事,转身离开了。 小分队分成男女两队,一同上了马车。 小女猫们在马车内照顾鱼姬,小男猫自然是包揽了驾车。 拉车的马有两匹,武崧和大飞一猫一匹,一扬鞭绳后马疾尘踏蹄,全力向着向羽刚才所说的港口而去。 途中有几队人马前来阻拦,但小分队追求时速,不能避才速战速决。 很快,港口近在咫尺了。 只要登上船,向羽的猫会带鱼姬离开此地,送她去到同族人所在的地界。 那里有同族人钻研多年设立的结界,可保鱼姬无恙。 但就在下了马车后,鱼姬醒了。 她牵起一匹马就要去找向羽,被小分队拦了下来。 得知自己目前的处境,鱼姬便答应了离去之事。 “不添与大王麻烦,兴许是鱼姬唯一所能做之事……” 鱼姬很伤心,小分队干巴巴地安慰着,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船只要启动之时,江边有一只猫骑马而来,爪中握着一片染血的碎布挥扬着。 “鱼姬美人,你家大王战——死——”还高声喊叫道。 “不可能!”鱼姬和小分队起初并不相信。 但看清那只猫爪中的布料,当真是向羽身上的样式,鱼姬慌了。 她抽出船只上,向羽就给她的长剑,似乎要回岸砍杀敌人。 “万一是假的,您这样岂不是自乱阵脚?”可被小分队拦住了。 第八折 抉择!霸王别姬 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护送鱼姬回到她的族地,让她安全。 如此,向羽和小分队才算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不论向羽战死的消息真假与否,这船,今时必须得开了。 不能辜负了向羽挣来的机会。 鱼姬稍加思索,也明白了这一点,只能含泪目视船下潺潺的波纹流向身后,并渐渐远去。 一道箭刃从远方射来。 小分队出面抵挡了下来,但鱼姬的袖口有一件东西落进了海水中。 “那是大王曾赠与我的信物。”鱼姬当即要拔剑去挑回来。 信物如猫,而所在意之猫的信物,一旦得到便会被好生珍惜。 鱼姬和向羽皆是如此。 船时刻在前进,一直涌动的水流是见证。 此事找信物,无异于刻舟求剑,不会有结果的。 那只猫见信物落海,竟收起染血的布,扑通跳入海,向着信物消失的地方游过去。 拿到信物后,又急流勇退回到岸上,翻身上马快速离去。 “不对劲。” ……莫非,那只猫是用向羽的贴身物件在诈他们。 从而空爪套白狼,得到能代表鱼姬的信物,返回去影响向羽? 这条猜想一捋顺逻辑,竟然意外的可信。 但是小分队又分身乏术,不敢赌一把。 万一他们赶回去想支援向羽,但向羽已经输了,又该如何。 如此这般,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保护。 回去、还是继续走,两条结果不同的道路如同天平。 而他们现在正站在连接天平的长钩上,因为缺少决定性的理由和情报,正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感性与理性拉扯着个体的意志,仿佛要将承载意志的猫撕碎。 “回神。” 一个响指在眼前打响,不知不觉间混沌模糊的眼前清明,小猫们又见到了何处欢。 彼时他们的意识,还没能从刚才那样混乱的境地中脱离出,看着有些傻。 就连往常板着小脸的明月和武崧,此刻也是一样。 何处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双爪拉开,一幅画卷突然浮现成实体。 “来,”他转过身,将拉开的画卷白面,对准了自己和小猫们笑着道,“茄子~” “……茄子……”小猫们下意识跟腔。 发觉不妙回神时,他们的丑态已经被墨迹拓印般,永恒的封禁在那幅画卷中。 “前辈!”趁猫之危,小猫们生气了,要闹了。 “哈哈哈——” 何处欢躲开白糖扑上来的动作,开怀大笑着。 见他笑的开心,心善的小猫们,也只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了。 小分队都不用内部讨论,便知道。 方才的意志恍惚,是因为他们被迫借助古混沌穿越,意识中有些许残留。 那些古混沌蛰伏着,就等待他们情绪激动之时,好催生出心魔,好让他们变成魔物。 “用不着我提醒,你们也能很快醒过来。”何处欢笑够了后开口道,“仔细感受一下体内的力量,有惊喜哦~” 小猫们依言照做,发现体内积蓄的韵力似乎正在到达一个新的高度,有些晋升的趋势。 小分队还没来得及高兴,四处不见鱼姬的身影后,便明白了何处欢为何会出言提醒。 ——主线任务保护的猫都没醒了,再不追就完啦! 船只即刻掉头。 。 这不得不说,鱼姬不愧是敢抽剑想追着猫砍的狠人,跑的还挺快。 听说路上她还劫了一匹山匪的马,有些魔幻…… 小分队追呀追呀追,路上始终追不上,一个劲追回了战场。 抱着“找不回来多辜负向羽大哥的心意”,以及“来都来了,先去看看情况怎么样”的想法,小分队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插入到战场之中。 然而情况却实在不容乐观。 鱼姬能力觉醒的情报宛如一块巨大的磁铁石,不停的将敌人从四面八方吸来。 当小分队赶到一个山头,终于看到了鱼姬的身影。 但她已经爪中的剑已然染血,周围的士兵中有几只猫。 鱼姬去到了向羽的身边,而两猫所在之地,又得数不尽的将士们包围,堪称四面楚歌。 果然,是计谋。 小分队有些沮丧,但还是跨越障碍,来到向羽和鱼姬的身旁。 见到他们,不论是鱼姬还是向羽都很惊讶。 “诸位何须如此?天高水远,天下尽皆任君飞。”还在劝他们离去。 小分队拒绝。 他们一来到不清楚情况的历史,便遇到了这两只猫。 左右做不到放下他家远去,又不认识其他的猫。 走了也不知道能否立刻回到未来,不过是混日子。 不如拼一把,也算是为之前的懦弱和犹豫不决买单。 对鱼姬和项羽,小猫们还是蛮喜欢的,观感和直觉都很认可。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忠于心意的选择,向来如此。 就像,鱼姬得知敌人拿她做局对付向羽之时,义无反顾地追至战场。 就在向羽和鱼姬想再劝他们离开时,几缕暗黑色的混沌,在小猫们的身旁盘旋着。 紧接着,向羽和鱼姬的神情一滞,眼神再清明时望向彼此,眼中却没有了小猫们的倒影。 不仅仅是他们,其他的猫也仿佛看不到小分队,仿佛从不记得他们曾经来过,眼中没有他们。 正困惑时,何处欢和明月给出了答案。 大家体内的力量都是韵力,哪怕不全是,那也不是个混沌。 与携带他们而来的古混沌是不相同的力量。 小分队的穿越,是因为来到了这座怪异的小镇,恰好被古混沌捎带上。 相当于游戏运行系统的bug,总是要被修复的。 现在是过去的力量在排斥他们,要想留下来,只能接受古混沌的力量灌溉,成为魔物。 这不可能。 “还能多留一小会儿,”何处欢又不知从哪顺来了一壶酒,喝了口,“你们顺带看看吧。” “——本来便没有你们的,过去历史的发展。”又喝一口后,道。 何处欢看着小猫们,意味深长:“毕竟回去之后,能否记得都不清楚呢。” 。 沙场之上风云变幻,但局势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鱼姬推断出敌人的诡计后,凭一把剑一匹马,拼死回到向羽身边。 现如今,被重重士兵们包围,退无可退。 双城之外,此地名垓下。 敌军的将领正在多里之外,得知将士们活捉到鱼姬,正着骑快马赶来。 “妾身要见大王最后一面。” 将士们纠结片刻,还是放行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鱼姬的长剑被收缴,但向羽曾赠给她防身的短剑却在怀中。 “鱼姬,”向羽的心口有伤,已是强弩之末,他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问道,“你可有悔?” 自见到鱼姬向他奔来的那一刻起,向羽便知道,这倔丫头不肯苟活。 毕竟这丫头的家猫数年来尽皆逝世,与他相依为命。 那双鱼姬曾无数次从中看到自己美丽倒影的双目,如今哪怕开始浑浊溃散,也依旧是她的镜子。 心中早已给自己判定死刑的鱼姬,眼尾蓦然坠下一滴泪,怀中短剑出鞘。 “妾随大王,生死无悔。” 一生争战无数,有“西楚霸王”之城的英武大猫,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世间和怀中美妾。 发觉不对的将士们飞快地赶来,也只能感受得到相拥的两猫渐渐冰冷的尸首,看到两张双目紧闭但隐约轻松的面容。 “罢,埋了。” 后赶来的将领为得不到的力量哀叹一声,吩咐属下。 垓下的林中多了一座坟墓,碑上无字,坟冢却比一般的占地要大些。 多年后墓碑是否仍在,谁也不知。 只是在当时,它承载的,是两只猫死后的安宁。 第一折 天降!双城与三生镇 世界的黑夜过去,经过轮回的太阳重新悬挂在天空。 位于步宗和身宗交界点的小镇,迎来了小分队抵达后的第二天的日光。 小猫们睁开双眼后,却觉得好像经历过一次这重新看世界的举动。 但他们有关穿越的记忆,都被暂时封印,等待未来的某一刻或许会想起。 小猫们都没精打采的,浑浑噩噩的洗漱后在大堂里集合,集体点单早点并用了一顿。 “接下来做什么?”白糖和圆雀提问道。 其实一开始来到这个小镇的原因,是因为好奇,坐落在两大宗门之间的地方哪里特殊。 本来还想着第二天再继续逛逛小镇,全当些许假期。 可是今早起床后,就感觉很累,非常的累,说不明白缘由的。 别说逛街,感觉将饭食送入口中都有些费劲。 “后遗症吗……”何处欢观察了会,低声笑了笑,“还好是短时间内,不会严重呢。” “什么?”耳尖的武崧听到的后半句话。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以何处欢的赖皮程度,不想的话也就不会提前告知真相。 这边,小分队经过激烈的讨论后,决定出门逛逛,再留一天,第二天再启程。 有道是心情烦闷,不必愁苦,沐些日光便足矣。 名言名句,来源于小猫们。 小猫们吃过早点后便结伴同行,不知不觉间,去到了城内的一处山林。 城中有大片山林,不合常理,小猫们好奇。 听过路的老人家说,许多年前双城的地界到此为止,是没有将这片森林也划进范围以内的。 只是某天从天上落下来一座残破但奇怪的城镇,砸在了这片森林的另一边,看布置华丽得很。 不像当时的产物,像是十几年以前的。 尽管间接销毁了半片森林,但也附带了现成的地盘。 当时的村民们不忍浪费搁置,便世代打理,终于将那座城镇修葺的有了些模样。 再后来,那块地皮也被划了进来。 那老人家还说,听他爷爷的爷爷的……的爷爷说,那座城里有座残破的长碑,磨损的字迹上书写着那座城镇的名:三生。 三生镇和原来的双城之名融合,也便成就了现如今的双城镇。 十年前猫土大战爆发后,双城镇虽然因为靠近步宗,但不被魔物大军们放在眼里而躲过了一劫。 由于村镇的名碑被附近战斗的余波给震碎了,后来也渐渐没有猫提起,因而不被大家所常知。 小猫们从听到三生镇的名字便震惊不已,听完所有后眼神和头乱转。 确认何处欢不在附近后才长舒一口气,又警惕他突然袭击。 毕竟,三生镇……是他的那份记忆中,深刻的回忆。 之所以是在很久以前坠落,或许因为天灾之力遇到了时空乱流,又或许是何处欢就活了那么长时间,各有说法的,不重要的事情。 而双城,小猫们觉得很是耳熟,但他们的记忆却告诉他们从未听到过。 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分队漫步到了森林中。 在杂草茂密的森林,却有一块地区看得出被打理的痕迹。 走近后看,不难发现有一块,比寻常规模要宽大些许的坟冢。 小分队不自觉地走近,遭到了居住在此地的一位老猫的高声呵斥。 “哪来的小野猫!” 是一位七旬老猫,措辞有些粗鲁,嗓音也是很粗糙的硬汉声。 只是小分队怎么看他,都觉得眼熟。 特别是当白糖抽出衣袖里,从客栈里顺出来的,小二打杂用的抹布,往那老猫的臂弯一搭的时候。 小猫们的记忆中忽然多出来一道身影,笑意盈盈,眼底却铺开一抹狠辣,爪腕下贴着把开刃的小刀。 仔细看起来,五官和神韵与这老猫有八九分的相似。 “……小二?” 小猫们呢喃出声。 “老夫年少时是在城中当过这贱职,如今年已古稀早辞去,尔等何故寻来?”老猫眉心一皱问道。 小猫们晃了晃头,一时失语。 “无、无事,打搅您了老人家。”还是小青出口才稳住了排面,让大家没有因长时间不答而被当成小贼。 “可是迷路了?”见小青可爱,老猫的脸色和蔼许多。 大飞本来想老实回答,但被武崧拽住衣角阻止了。 “林中茂密,一时迷乱方向,叨扰您……” 老猫为他们指了双城镇的方向,便抓起身旁割草机物件,慢吞吞地向墓碑走去。 小猫们心中好奇,便簇拥过去和老猫谈话,无声无息地慢慢拿走了老猫爪中的工具。 得知老猫受祖宗的传训,世代守护林中的坟墓后,小猫们的眼眶竟有些酸涩。 “老夫年已过少,无猫会用,便留在林中整齐赏花逗鸟散步,也是舒坦。”老猫说起自己的生活,还不禁哈哈大笑。 老猫的本性有些过于憨厚了,简单来说就是傻傻的,容易被骗。 小猫们悄无声息地开始帮忙处理杂草了,他被小青和大飞用话头拴住后,还真就认真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据老猫说,他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在一场战争中幸免于难,保住了性命。 流浪半生后又重回故地,发现争斗的阴影不在。 便毅然决然的住在了此坟旁,修建木屋为家。 后来无意间救了一位逃荒来的女子,因其报恩而结为夫妻,生下后代。 恩爱半生之后,留下传训,夫妻安逸的共丧生在了一个午后。 说起祖宗们这一对模范夫妻,老猫笑起来。 与小猫们记忆中的身影更加重合。 小猫们不自觉又更加放松了些,像是在和老友交谈。 直到墓碑和坟冢被小猫们修理好,老猫才反应过来,懊恼又羞愧地拄着拐,回屋里开始烧火起火。 也很恰好,此时快到晌午,也是该吃中饭的时间了。 老猫爪脚很麻利,厨艺也不错,小猫们没躲过也没推脱过,便在老猫的木屋附近用了午饭。 别说,是挺香。 吃过饭,小猫们趁老猫午睡,把木屋和周遭的卫生环境打理过了之后,去墓碑前一起祭拜过,才踏着午后阳光照耀着的山林小路离开了。 林间微风清爽,肚皮微鼓的晒着暖阳,迎着树叶扑鼻的清香,耳边是伙伴们细细碎碎的交流和念叨声。 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安逸美好的时光了。 小猫们保证。 第二折 上路!步宗大沙漠 可回去之后,小猫们被等在客栈前的何处欢揪了个正着。 没等他们想出来理由,发现小分队各个肚皮鼓鼓的,何处欢直接就炸了。 “你们吃独食不带我?!”他大声嚷嚷,竟然有些小孩子撒泼打滚地既视感,“我可是担心你们忘记用餐,才放弃吃独食,赶回来叫你们一起的!!” 听何处欢这么说,小猫们不禁心中愧疚,甚至凑上前想要求得原谅。 但机智的明月发现了什么,拽过来想上前的圆雀,嘀嘀咕咕几句。 而后得到密令的圆雀点点头,悄摸摸上前,把何处欢袖口口袋里的钱袋子掏出来。 对何处欢焦急的呼喊声充耳不闻,拉开系带,将空空如也的空间展示。 “说的那么好听。”圆雀朝何处欢吐了吐舌头。 无语的小猫们在心中补全了后半句话。 分明是没钱了,等着他们回来才有饭吃,不然早就吃饱喝足躺床上睡去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秘密暴露,何处欢破罐子破摔,“保护你们在费心费力费时间,不得管我吃管我住?” 收到一众略带鄙夷的眼神。 “赶紧解决赶紧走!”何处欢嘁了一声,嘟着嘴道,“解决完这座镇里的破事,便尽快离开。” 小分队瞬间捕捉到情报,并追问是什么样的“破事”。 何处欢从武崧爪中接过小钱袋子,随爪指了一个方向说:“那里混沌的气息很重,估计有魔化猫在捣鼓什么。” 说完,何处欢丢下一句“放心去做事”,就溜走要吃饭去了。 小分队的猫猫们面面相觑,回客栈打扮了一番之后,将海漂和大飞留在厢房内做后手后,便向何处欢指的方向走去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何处欢的猫品大家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不尊敬,但是也绝对信赖着他。 何处欢说,要他们放开爪脚大干一场,他们相信何处欢心中是经过考量的。 也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能放松的机会。 。 在几百年以前,双城镇里的邻里间流传着一个传说。 午夜之时若不远离沙坑,便会被双目发绿的怪猫拉进沙坑,杀死后被分尸吞食。 居民们对那个诞生在城镇中心不远处的沙坑,想过很多方法,想让它转移方位和地势,但从没有成功过。 所幸闹过一段时间,沙坑的异状慢慢自己停止了,与寻常无异。 渐渐的,居民们也就忘却了这段往事。 不过就在今日,小分队经过提醒后找到了这处沙坑。 它因为多年没有动静而蒙尘,与寻常盆地地势无差。 肉眼看过去,并无异样。 但作为身怀韵力的小猫咪,加上距离近,小分队很快断定了沙坑的危险程度。 “少说,也有那眼宗天眼台一半的能量规模。” 相当于现在的小分队全力出动,也只有三成概率获胜的。 甚至没有三成。 但是很快,等入夜之后,小猫们还是找了条道,溜进了沙坑内部。 。 撇去入口的一段路,沙坑之内几乎没有灰尘覆盖……哈哈,是因为哪里都是沙看不太出来。 小猫们按照提前排好的队形匀速前进,互相照应着。 小分队进入沙坑的第一刻钟,一无所获; ……半个时辰后,发现脚下似乎别有洞天; ……再过一个时辰,来到了沙坑之下的空间。 在这里有一些基础的用具和分布空间,卧房、厨房和茅房等等…… 整个看下来,和一个普通百姓的家也没什么差,买不起地面上的房子来地下凑合一二。 看起来似乎是如此。 但又从一位老者口中,得知这份传言的小猫们坚信,不会如此简单。 既然有这么一层隐藏空间,那么,说不定就还会有一层。 于是他们继续搜。 最后是全程无言的海荡,先在一个地灯附近发现的隐藏开关。 ……进入沙坑的第二个时辰,小猫们进入第二层隐藏空间。 这里相比于其他的上面两层,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科技程度太不一样,压根和现实不像是一个层面的。 在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第三层,小猫们甚至翻腾出了几件擦去灰尘,便能继续使用的法器。 往里走还能发现一些半成品和手工图,妥妥的工作基地。 摆弄了几件精致的法器,小猫们得出了结论。 一般来说只有手宗的京剧猫,才能够打造法器。 这里是混沌浓重的地区,普通猫和京剧猫根本不会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 那只有一种可能——魔化京剧猫。 小分队是没听说过手宗有,但不会没有,也不清楚忠大叔和灵锡大婶是否知道这件事。 而且那些法器的爪艺,小猫们凭直觉竟然感觉比忠和灵锡还要强一些,或许是上一辈的人物。 总之,不会简单的。 再往下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了,但第三层的机关陷阱很多,小分队一时不察受了小伤。 按时辰算,快到天明时,小猫们离开了沙坑。 他们没有将动过的布置复原,因为查看时心神起伏,弄的太乱,再怎么恢复也会被发现的。 干脆一动不动,说不定还能骗一骗对方。 小师哥的兵书上写过,这一招叫做“心理博弈”,小猫们还记得。 。 回到客栈后,小猫们等来了一夜未归的何处欢。 何处欢自称是替他们解决麻烦去来,但具体情况如何大家不得而知。 不过小猫们以感谢的名义,请何处欢吃了一顿丰盛的早点。 在又给何处欢的小酒葫芦添满后,他竖起大拇指。 “乖宝宝们。”朴实无华的夸赞,莫名的动听。 又休息了一天后,小分队离开三生镇继续前进。 这一次的路途,不仅多了三位成员,还多了许多的乐趣。 夕阳西下大荒漠中,离开城镇的小猫们踏着黄沙,途生感慨。 “我们好像那个……像那个……”白糖搜肠刮肚地想着。 “名着《西○记》中的师徒小队。”武崧笑了笑,替他补全。 “对!”白糖将所有小猫搂进怀中,笑着大声道,“我相信有信念,大家一定会成功!” 第三折 复活!时隔多年的重逢 长年阴暗的阴霾山谷中,忽然绽放出来一道夺目的金光。 体型巨大的金鸟振翅在高空,掀起巨大的紫尘,昂首长啸着。 它硕大的双目中闪耀着点点红芒,每一根翎羽都流着浓厚的光彩,像绣上金丝翠珠的顺滑绸缎。 啼鸣声自鸟喙处传出,回荡在山谷之中,久久不歇。 不久前才因为暗地里的霸主的逝去,新任霸主接替力量权柄的交接,而有些动荡地阴霾山谷变得更加晃动,地表和一些建筑物甚至都开裂来,缝隙蔓延着流动。 “回来。” “黯”短促的命令穿透云层,幽幽响在山谷深处。 金鸟似乎有灵智,也很通灵性,在阴霾山谷上空翱翔了一圈后,收敛了光华,落回了山谷深处的夹缝之中。 阴霾山谷一众目睹此景的猫,皆目瞪口呆。 若说有谁能在山谷中搞出这种动作,外猫绝无可能。 可是“黯”大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捣鼓这种非混沌的力量,真是让猫摸不着头脑啊。 不过“黯”大人做事,也不需要他们多嘴和插爪就是。 重新恢复寂寥常态的山谷,深处却响彻着两道振聋发聩的心跳。 一道源于被重塑的身躯之中,渐渐复苏的心脏。 另外一道,则是出自将身形变回小黑的模样,不自觉微微瞪大双目的“黯”。 熟悉的气息再次慢慢填满了这方空间,溺于绝望深海中许久的猫终于再度嗅闻到,可以支撑他呼吸的氧气。 “嫤曛……” 呢喃声落下,恢复意识的白猫没有睁开双眼,但却感受到她正被桎梏着。 于是身体用力挣脱,脱离了由混沌形成的茧房,重新踏在了现世的土地上。 耳尖的金芒微微抖动着,一双水色双眸睁开的同时。 “历尽千帆,欢迎归来。” “黯”不太熟练地扬起了温和的微笑,向她说。 被以模拟金鸟吊坠之内的力量,转而用纯粹的混沌替代而成功复活的嫤曛,眨了眨眼。 “小黑。”她在打量了几眼周围后,眼神安静,口吻也与从前一般无二的亲昵。 不一样。 “黯”眼底的笑意消失了些许。 虽然她没有真凭实据,但是“黯”就是能感觉得到,嫤曛变得不一样了。 本该生气的吧,可“黯”却不觉得心有任何负面情绪。 “嗯,我在。”依然能保持着隐隐欢快地语气,回话。 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他自己都不想看到的发展? 明明,他的灵魂和他的心,都在为嫤曛的归来鼓舞欢欣。 没错。 “黯”在心中肯定着,自己在棋盘上已经落定的这一步棋。 只要回来了就好。 落子无悔,他“黯”做的决定,也不会后悔。 。 嫤曛回到身边的第一天,“黯”觉得阴霾山谷的猫大变样了。 首先是神情。 哪怕是从前自控能力得了的幻夜和无情,在见到他和嫤曛时,都是一副见鬼了的震惊神态。 “黯”不喜他们如此。 明明他的嫤曛已经被他从阎罗地府里拽了回来,这副姿态又算什么? 没规矩。 在外岂不是丢阴霾山谷的脸面? 况且在谷内,万一对嫤曛不敬又该如何?这些个家伙行事向来百无禁忌。 因此,阴霾山谷十二殇和一些被点名的猫,喜提了礼仪课程。 “你们便也算了,何故来叨扰本将?”作为被无辜牵连的猫,宁笑安不乐意了。 “此乃‘黯’大人之令,”不等作为“黯”近侍的阴摩罗说什么,无情便先开口道,“魔将大人是要抗命么?” “呵,”宁笑安冷嗤一声,冷冽的眼神看向无情,“哪里轮得到你多嘴?” 又杠上了。 十二殇其余的猫心中无奈,有些绝望。 以后上课的时日中,要每时每刻听这两只猫小学鸡打架一般的景象吗? 忽然觉得能熬过的课程,也不是百分百能熬过了…… 比起这件事情,十二殇现在更乐意悄悄讨论“黯”,和嫤曛。 别的猫或许不清楚,但身为“黯”多少都信得过的猫,他们其实都知道“黯”看似广义大方,其实谁都信不过。 他的眼中只会有目的,这是心中有方向的绝世强者唯一会考虑的事情。 可是嫤曛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十二殇敢发毒誓,他们还是头一次在“黯”眼中看到那般复杂的眼神。 既有温柔纵容,又有时刻存在的一缕恐慌。 仿佛在观赏世间的珍宝,而且是在失而复得之后。 这实在是太太太太太魔幻了。 但不论十二殇如何暗地里探讨,都不敢舞到“黯”的跟前。 毕竟近来“黯”的所作所为,都是以那位突然出现的姑娘为基准。 他们都有些搞不懂了。 。 嫤曛对被复活的事,一句话都没有提。 她倒是问了许多,和他分别后他所经历过的事情、心情。 “黯”一一仔细回答,就像之前,吩咐属下去外界找来许多的用具,再经由他爪后细致地摆好。 “这么多年,你过得不太好啊。”听完后,嫤曛叹着气感慨。 过去了许久,又有了一件大喜事,已然有些忘却曾经那些痛苦的“黯”神色微僵。 差点忘了。 他们之间还横亘了这么多事…… “些许挫折而已,不足挂齿。”“黯”听见自己回道。 “累了吧。”嫤曛微微歪头看着他,半晌说道。 “黯”愣了愣,勉强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容:“方才不是说过了?没什么的。” 嫤曛凝视了他许久,而后粲然一笑,缓缓点头。 只那一瞬间,“黯”突然觉得心慌心悸,仿佛有什么东西又要失去。 “不要再离开了。”他伸出爪,缓慢又郑重地拉起嫤的一只爪,交握的同时开口,“你说过的,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你说过的,你会永远永远陪在我身边。 已经食言过一次。 那就,永远永远不要有第二次,可以吗? 云舒本来没想着答应的。 毕竟马甲不可能被系统之外的力量完全复活,现在的嫤曛,只是一颗定时炸弹而已。 只是一抬头,撞进那双色彩与昔日不同,神采却一般无二的双眸,不自觉便点了点头。 唉……造孽啊。 第四折 沙坑!灵泊の心碎 步宗地界,大沙漠之中。 背着行囊的小猫们步步前进,一串串脚印拓在身后,但没一会就会被黄沙盖住,掩埋踪迹。 “小白菜呀……”白糖吐着舌头无力地唱着调。 圆雀应和的声音却是有力许多:“地里黄啊!” 白糖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的词,其他小猫不禁看了看圆雀。 怎么到了这种环境,小雀儿反而有活力了许多? 他们这么想着,也就让武崧这么问了。 “秘密。”圆雀脸色微僵,转而笑着,摇了摇竖起的食指。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白糖兴奋地朝圆雀靠拢,问。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不正是因为不能宣于猫前!”圆雀不说。 “哇,我们都不行吗?”白糖说着玩笑的话。 金瞳中闪过一缕探究,话里话外也有些试探的坑。 真的是长大了呢。 “不行哦。”圆雀的语气弱了些,但依旧坚决。 “好吧。”白糖不服气地“嘁”了一声,语气并不好。 “不会好好说话吗……”小青怒了。 这个话题最后以小青的水袖结尾,白糖脸颊又红起一片。 黄沙天之下,小猫们的脊背坚挺着,步步踏实地向前走着。 直到星辰的光辉降临后,何处欢才重新归队。 对于他的出现,小猫们惊喜。 “前辈做先行官已有几日,可曾发现此地有客栈之类的歇脚地?” “呃这个嘛……今晚的天色似乎不错。”何处欢屈指挠了挠下巴,顾左右而言他。 小猫们心中泛起不妙的预感。 ——何处欢之前和他们打包票,说这漫漫黄沙中,定有一处客栈。 小分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依何处欢所言,将大半盘缠交于他做经费。 如今这样,不像是找到了客栈,反而像……“半路丢了钱、钱都花光了”之类的理由该有的模样。 结果也不出小猫们所料,何处欢就是把盘缠丢了。 这也没了法子,沙漠之中到哪去寻丢失之物? 只能用剩下的先凑合。 “别生气嘛~”为了弥补小猫们,何处欢又自告奋勇,要带他们去一处免费的歇脚地。 虽然心中依旧有不妙的预感在动弹,但小分队还是答应了。 没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处四方状的沙坑中,周围有几块凹槽地,可供休息。 但经历过双城镇的小分队,便不觉得此地很普通了。 “莫不是和先前一样,地底下另有玄机?” 小猫们猜测着何处欢选定这里的原因,一边四处敲敲打打,查看是否有密室和密道的痕迹。 “再多努力一些哦。”何处欢随意的侧卧在一边,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道。 他这话,几乎就是在肯定此处当真有隐藏的事物了。 小猫们对视一眼,刨沙的速度快了几倍不止,跟增加了涡轮器似的。 没一会便找到了根拉杆。 拍去拉杆表面的沙粒,入眼,表面上与三生镇那个沙坑,储存着的法器极为相似的光华。 “又是一个基地。” 小分队隐约有种追到大鱼了的直觉,紧张又兴奋。 “去吗?”他们开始犹豫。 危险时刻伴随着机遇,一个不小心便会全军覆没。 正在小猫们犹豫时,何处欢跳下了侧卧的沙床,站在沙坑中央伸了个懒腰。 “还不走吗?”他扭头看过来,挑起眉,“趁这里的主人还没回来,速战速决还能有点搞头。” 小分队随即也不再犹豫,拉下了拉杆。 沙坑中心随后开始了塌陷,向下。 小猫们立刻带上随身的行李,跳进下降的区域之内。 黄沙建立的墙体渐渐替代了视野中的星空。 小分队的小猫们时刻紧绷着身体,等待着各种景象显现。 等一行猫都进入科技感满满的地下基地。 远在阴霾山谷一处暗室中,正修行餐桌礼仪的猫爪边的轮椅爪柄一颤。 他感应到什么,转动着散发阴冷气息的绿色左眼。 眸光森冷地低声自言自语:“有几只小老鼠来做客了啊……” “灵大师,莫要走神。”一根戒尺拍打在眼前的桌面。 灵泊眼神骤冷,看向训诫他的礼仪师。 礼仪师被瞪得有些退缩,但依旧梗着脖子:“怎么?您要违抗‘黯’大人的命令么?” “……不敢。”灵泊冷哼一声,只能更专心地学习这破烂礼仪。 早点结束,也好早点去把那几只小老鼠抓住。 届时不好生折磨一番,对不起他此时上涌的火气。 嗯……作为异武铠锻炼的对象如何?是极好的想法。 此时的灵大师还太天真,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等他上完“黯”强制派发的礼仪课程,紧赶慢赶回到步宗的沙坑内,回到地下空间后。 直面的却是一大堆破铜烂铁、被拆解的电缆零件…… 说简单点,那就是,灵泊引以为傲的心血异武铠被毁了。 所有异武铠都被拆的七零八落,每一只都有被强大韵力击打过的痕迹,哪怕回收也不能用了。 “混账!”气的灵泊上气不接下气,差点一口气没能缓上来。 “那几只小老鼠真是,暴殄天物!” 灵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离开轮椅后慢慢地走了几步路跪在铠甲碎片前,老泪纵横。 “他们真是不识货,不晓得,老夫当年从那些异种体内提取能量,有多么的不容易啊……”灵泊声泪俱下,提起曾经的错误来彰显现在的损失有多么严重。 猛然间一道灵光蹿过了脑海中,灵泊想起来一件事。 ——那个可笑的星罗班小队,最近似乎来到了步宗哦地界。 如果这地方当真叫那几只小猫发现,被毁成这样是有些奇怪,但并非全无可能。 没错,一定是他们。 已经被气昏了头的灵泊,才不管是否有污蔑和迁怒的可能,他只需要一个怒气的宣泄口。 但失去了异武铠之后的灵泊,暂时掀不起大风大浪。 灵泊不知道选定的冤大头对象是正主,也就像此时的正主们也不清楚,已经把猫招惹回来了一样。 此时此刻,他们正有些惊魂不定地坐在沙山上。 第五折 客栈!好心的掌柜 小分队本来没想搞出那么大的动静,砸碎异武铠完全是何处欢的提议。 但得知理由后,他们却一个比一个砸的快。 。 起先是来到存放异武铠的地下室,小猫们非常惊讶。 “这么多……” 那背后建造异武铠的猫,一定蛰伏了许多年,不然怎么能建起军队般数量庞大的机器猫。 “不太对劲。”武崧提醒大家要警惕。 白糖戳了戳一只猫,见没有反应后摊开爪耸耸肩,一副放松的样子:“仔细看,他们也只是机器而已……” “小心!” 但当异武铠自动开始攻击时,白糖却能飞速地躲开,抛起正义铃后配合伙伴们快速地反打。 “呦,学会防守了?”何处欢的表情有些夸张。 “昂,出来家好久了,不得长点记性嘛。”白糖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何处欢捏着酒葫芦的爪一顿,笑了笑,没有说话了。 “小雀儿,不舒服吗?”这时,小青担忧道。 大家投去目光,发现圆雀的脸色苍白如纸,比前几天不怎么适应沙漠环境的小青还要难看。 “我没什么事……”圆雀说着,但谁都能看得出来。 海漂握住她的爪把脉,半晌摇摇头,比划了一句“心神惊惧”的结论。 小猫们正好奇时,明月暴力拆开一只异武铠的头颅,扯开电缆内缓慢流动的能量看了看,长出一口气。 “是灵猫的血液。” 明月又扯出一根电缆掰开,让所有猫都看到了,内里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液体。 小猫们原本是半信半疑,直到同样身为灵猫的海漂和海荡,也和圆雀一般身体不适后,才将这点结论盖棺。 “简直是恶魔!” 难以想象,为了供养这些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异武铠的行动,要虐杀多少只灵猫提取血液。 所以当第一座异武铠被何处欢一指戳倒后,小猫们接二连三地拆、推倒剩下的异武铠。 将这些高端又罕见的法器,销毁的一干二净。 不曾遮掩半分,就自然地离去了。 那幕后之猫如果认得出他们的能力,能追过来的话,他们也正好能战个痛快。 那恶魔不配苟活于世! 小分队不论是上刀山又或者是下火海,只要遇到这种猫,必杀之! 。 晚间过去后,小分队再度背起行囊离开了沙坑。 他们没有继续依照着“黯”的地图,向目的地前进。 因为就在金鸟吊坠被夺走的不久后,卷轴便失去了地图的效果。 不仅整天罢工,有次还差点把他们引向狼群中。 小分队虽然感恩一路走来这份地图的帮助,但卷轴上的混沌气息日渐浓厚。 他们还是在一个艳阳天,即将出发的时候一齐发力,勉强消灭了卷轴。 因此现在的前进路线,基本上都是瞎蒙。 大沙漠中,能走得出去也只能看运气。 好在他们的运气还很不错。 在有规律有纪律地行走几天,即将筋疲力尽时,小分队找到了一家客栈。 没有理会何处欢揽功劳的发言,他们走进去,先办理了入住。 在床榻上歇息了会,将这些天耗费的精神头补充,他们下楼准备用饭。 一下楼,发现方才还有些空荡的客栈多了几桌客人。 一桌,是一只体型超标和与之相反很矮小的两只猫; 另外一桌看毛发似乎有些亲缘关系,都是女猫,或许是姐妹; 最后一桌,只有一只猫,胖胖的体型圆溜的面相,看着总是笑呵呵的。 小分队暗中交换了个眼神,分两桌,在相邻的桌椅落座。 掌柜是名年长的女猫,盘着发髻,走过来温声问他们要点些什么菜。 中途第一桌的客人也要点单,掌柜分去眼神,口气是冷的。 那两只猫不乐意,她也是爱搭不理的态度。 小分队觉得掌柜兴许是看他们年龄小,以为是为了生计出来闯荡的小猫,所以关照了些。 他们也没想着反驳,只是让白糖和圆雀摆出了傻笑。 然后再由眉头一下撇,便自带忧郁气质的小青、海漂和海荡挤出苦大仇深的神情。 最后,明月和武崧拖着想喝酒的何处欢,按住他想胡乱说话的嘴。 把小分队的整体气氛控制在“逃荒来的可怜孩子……成不了气候……没什么可怀疑”的印象上,挡住了其他桌客人不少言语中的暗刀子。 等吃完一餐,小猫们默契地分成了男女两队。 男猫队押着何处欢上楼回房,女猫队则是装作颤颤巍巍的模样去和在场唯三的女性打招呼。 第二桌的客人防备程度有些高,脚上有奇怪的环,态度也很是高傲。 但是当编故事天才圆雀,状似无意间,将她们几个说的要多苦有多苦后,终究还是态度软化了些。 因此在第二桌客人离开前,她们得到了十几枚铜币。 看那两只猫的服饰也不是穷苦人家,随身携带的钱币就这么些,有点古怪。 不等女猫队仔细想背后原因,掌柜的低声招呼便传入耳道中。 对这位好心的掌柜,女猫队抱着“骗情报不骗金钱”的想法,应她要求,排排坐在了她身旁的小板凳上,模样乖巧。 掌柜从盒子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颠了颠,钱币晃荡的响声回荡。 “拿着。”掌柜将它递过来。 “使不得!”女猫们拒绝。 “叫你们拿着就拿着。”掌柜冷下来脸,还真有几分不好惹的意思。 但是见小女猫们并不买账,掌柜拉开系带,展开了内里。 清一色的铜币。 掌柜又说:“看,不值钱的玩意,也就看你们可怜,恰好清理了这些占地方的玩意罢了,还真以为多稀罕你们了啊?” 好会刀子嘴豆腐心的猫,明明眼底的怜惜都快溢出来了。 小女猫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收下,想着等之后再找机会还回去。 除此之外,她们对钱币的疑惑更大了。 便问了几句,顺带得到了“时晶”的情报。 在掌柜的描述中。 步宗的京剧猫视时晶为灾难过后神仙怜悯之下的遗珠,是强大的唯一希望。 “不脚踏实地,何来强大一说。”掌柜似乎有些伤感。 第六折 交爪!秘宝使者 掌柜的后来又给小青、明月、圆雀和海漂四只小女猫的爪中塞了点零嘴,说了几句要她们离开的话便走了。 她们都没有时间拒绝,也不见猫影,只好捧着零食上楼。 没进房门前,她们没有谈论过一句有关刚才那些话题的言语,只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进了房门,那就更不必多说了。 因为她们敏锐地发现了,房中多了一只猫。 这猫非常奇怪,一副流浪者的干练装扮,讲话迅速态度也严肃,像个学究。 “沙无痕。”他的名字。 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有一则预言的内容,让他将希望投注在了小分队的身上。 沙无痕暂时无法透露预言具体的内容,他需要大家的态度。 “……好。”小猫们直觉认为,沙无痕是一位好猫。 就像是刚才的掌柜的一样,都是看着不好接近,实则心善的大猫。 沙无痕绷着一张脸,看了眼圆雀,忽然转身离开。 不过桌面上却多了一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写着沙无痕所说的预言,以及明晚丑时在客栈外见面的通知。 “混沌终将卷沙来,念珠使者渡海到。潜渊探奇源,步空入宝殿。扫尽黄沙,重振步宗。” 前两句话已然是实现,“使者”的必备条件,有白糖和圆雀两位。 最后一句是结论,没有挖掘空间? 只是中间这句“潜渊探奇源,步空入宝殿”,让小猫们都不禁脑洞大开,猜测步宗沦落至此的原因、时晶的秘密和诸多事件背后的秘密。 “要接好这份传承哦。”何处欢系好酒葫芦。 他一开口,大家的注意力便都朝他涌了过去。 见何处欢不喝酒,便明白是酒已经没有了 “您少喝些吧,酒多伤身。”小猫们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规劝了。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就算是再怎么强大的猫,也是肉身,不可过度作践。 没看班主婆婆都时常跳舞喝茶……养身又养生的吗。 “不喝的话,总是会觉得有些痛苦呢。”何处欢低喃着道。 小猫们的呼吸霎时停滞,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小女猫队探查到的情报,到第二日前的丑时,小分队过得还不错。 苦肉计终究是起效的,不论是那位姓潘的掌柜,还是那一对高傲的姐妹。 但凡那两只一大一小的猫,想说几句不好听的话试探他们但过了火,她们都会出言打断或是制止。 再加上小猫们的话术技能远超从前,没有让那几只猫起疑心,又表现得团队和性格上有些缺陷,看起来和他们所注意的事情格格不入。 ——通过那几只猫第二日的交谈,小分队明白了几件事。 时晶在步宗是很重要的资源,放入脚腕的环内,短时间内可以提供强大能量,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时晶为步宗宗主之下,统领步宗京剧猫的十二部族所收取、管辖。 而传说沙无痕看守着一处时晶宝藏,那里储存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时晶,所以十二部族的猫都在寻找他。 那一对姐妹名为孤峰和孤岳,一只性子急一只稳重,是整体实力最强的子族族猫,似乎带着任务而来; 一大一小的两只猫又是申族猫,名猴大和猴小,总是合体行动,猫如其名,看起来实力靠后; 最后的那只大胖橘猫,是实力排名末尾的亥族族长,名为辩日,在客栈里最没有地位和存在感,不过小分队一致觉得他有些不一般,需要注意。 白日过去,时间几近和沙无痕约定好的丑时。 小猫们从窗户翻了出去,向约定的地点悄悄前进。 小分队只住了一间房,就是为了方便行动,房门的门锁已经提前处理好,谁都别想在他们不在的情况下溜进去查看。 何处欢自从下午便没了踪影,估计是去找酒了,潘掌柜这没有酒,他馋了好几天了。 小猫们离开之后,窗户也被悄无声息地关好,不留一点声音。 白天潘掌柜说过,今晚有沙尘暴,是沙漠中的极端天气。 也因此,除了他们,没有猫选择在此刻,风沙渐起的时候走出客栈。 “你们来了。”多走几步路,便看到了等候的沙无痕。 “前辈。”小猫们也打了招呼。 沙无痕抽出伞往空中一抛,浑身韵力翻腾双爪结印。 淡绿色的网状结界将几只猫囊括在内,与外界隔绝。 沙无痕找小分队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传承。 ——他要将时晶宝藏的秘密交给他们。 “冒昧问一句,我们有什么值得您这么做的?”小分队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一口回绝。 沙无痕的目光落在白糖脖颈间好一会,又有一会看向圆雀的耳垂。 “命运。”他思考过后,给出这样的回答。 “听起来没有什么说服力呢。” 白糖在大家的暗示下,撇撇嘴,担当起“爱挑刺的坏小孩”的角色。 “这是使命。” 在小分队没有答应之前,沙无痕不会透露太多有关之事。 这是身为唯一守护者的谨慎品质。 “……我们答应。”小分队围成圈,讨论了会给出答案。 其实在白天,他们也和潘掌柜说了一会话。 从潘掌柜那新得到的情报,是她心中有一只猫,年少时经历过一段感情时光。 后来因为对方所背负的使命,他们分开,但是她一直都在等着他的回头。 小猫们看得出潘掌柜没有说完,也觉得那只猫或许就是沙无痕。 没什么铁证如山,只是一种出自心底的直觉。 “好。”沙无痕的唇角勾起些许。 小猫们之后又被叮嘱了几句话后,就摸黑回到了房间内。 门锁有被撬动的痕迹,但是何处欢正躺在大床上,屋内又没有脚印。 “……怎么用来防敌人的,反倒被他破了。”小猫们有些失语。 不过由于几番查探,确定没有敌人,此事也被揭过。 小猫们本来想着后半夜睡一觉,不让眼底的青黑太明显。 可是想不到沙无痕要离开时,沙尘暴恰好席卷,他只能在客栈内躲避。 想不到,竟然遇上了孤峰和孤岳。 第七折 拯救!客栈的密道 这一对姐妹的感知能力不俗,发现了隐身的沙无痕,开始追踪。 沙无痕虽然再次出门,将踪迹引向客栈外,但孤峰和孤岳还是起了疑心,大半夜把所有猫叫起来盘问。 小猫们为了不被她们怀疑、猫设崩塌,使出了精湛的演技,又一次暂时骗过了孤峰和孤岳。 之所以说是“暂时”,是因为沙无痕所知道的秘密估计太重了,她们的警惕心超乎寻常,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露馅。 盘问结束,小分队回房后又低声说了会,打算过一两天沙尘暴离去后就上路。 一直留在客栈不是个事,也不符合他们四处乞讨为生的生活设定。 不过事情的发展太快,也用不着等到几天之后了。 。 潘掌柜和沙无痕的关系匪浅,这条情报也不知孤峰和孤岳从何而知,但她们就是相信了。 一大早就挟持了潘掌柜,高声通知潜藏在客栈内的沙无痕,再不出现便杀了她。 等沙无痕现身后,又要求他交上时晶宝藏图,换潘掌柜的安宁。 潘掌柜是好猫,心思良善。 所以小分队没想着坐山观虎斗,默默注意孤峰和孤岳的位置,紧盯着可能出现的破绽。 他们没想到,沙无痕一口回绝了此事,还说了一段与潘掌柜的往事。 不论过往的记忆中色彩如何明艳,现在总结下来一句话——不救,随你们怎样。 那虽然有些挣扎但非常坚定的回应,让小分队一时间真把沙无痕当做无情无义的大猫,心头怒火中烧。 可是当观察入微时,瞅见沙无痕和潘掌柜之间的眼神交流,发现他们似乎也在演戏,偏见便消失了。 沙前辈是否打着欲扬先抑的算计,想先让孤峰和孤岳失望,从而让潘掌柜脱离危险呢? 小猫们觉得有可能,因此在准备出爪时,也向沙无痕投去了暗示目光。 接收到眼神后,沙无痕的神情没有反应,但头颅却微微点头,被小猫们捕捉到了。 而当小猫们再去看潘掌柜,发现对方的余光中竟有丝丝不赞同,显然有注意他们的位置。 如此注意,演戏的可能性加大了。 这件事放在之后再说,小分队找准孤峰和孤岳被沙无痕吸引了注意力的间隙,快速飞身而出。 白糖的“彗星”速度快,武崧的“万卒其发”攻击范围宽广,和能操控从绒嬷嬷那拿到的种子的圆雀打头阵,攻击孤峰和孤岳吸引注意。 大飞的千斤鼎有短暂时间的控制效果,在伙伴们攻击之后,操控潘掌柜脚下的木块堆砌起长石柱,先解救出潘掌柜的身体。 而后身处二楼小青,用“霓虹”将潘掌柜拉过来,她身旁的海荡拉起潘掌柜的爪,迅速发动灵猫能力,一同消失在原地。 小猫们打出一套完美配合技,迅速又出其不意地救下了潘掌柜。 孤峰和孤岳没怎么防备小分队,没了潘掌柜做猫质,她们的底气虚了不少。 但随即捏出几块时晶使用,与小猫们战作一团。 “小骗子们,哪里逃!”看起来挺生气的。 小猫们自觉是理亏,所以下爪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口,点了穴位让她们昏过去,扛到她们的房间放在床上后就离开了客栈。 按照行动之前事先约定好的安排,海漂去到海荡身边之后,守着海漂的明月会迅速带她们到安全地区,留下一些暗示,先躲起来,等他们去寻找。 实行和预算都很流畅的计划。 离开客栈前,小猫们还用眼神警告了下缩在房间里偷窥的几只猫,保证一下孤峰和孤岳的安全问题。 说到底也是曾经向他们伸出援爪的猫,不论作恶有多少,至少……别在他们面前死去。 此时客栈外又起了狂风,遮蔽蓝天的沙尘已经侵染了远方的区域,正在向此地狂奔而来。 离开客栈,就意味着直面不久后的极端环境,意味着危机。 但小猫们还是跟沙无痕一起,向着目的地而去了。 安全固然重要,但是和伙伴们在一起,才是最无可挑剔的安全的时刻。 。 明月带着两只经受训练力度小的,体力较弱的灵猫,外加刚刚脱离危险境地,需要缓神的潘掌柜,一开始就没想着走远。 无意中她发现了潘掌柜修建的地道,咨询了潘掌柜之后,他们就躲了进去。 等小分队通过还未被黄沙掩埋的绿叶,通过附着在上面的微弱韵力追来,沙暴恰好来临。 小猫们躲进了地道内后,发现这场行动从头到尾没见猫影的何处欢,竟然就在地道内。 发现他们后,还挥爪打了声招呼。 小猫们并没有怪他不帮忙还玩消失,只是任由白糖拽了拽酒葫芦自带的麦穗小吊坠,劝了几句少喝点。 “真啰嗦。”何处欢嘟囔着,把酒葫芦盖好收了起来。 他起身,向沙无痕和潘掌柜颔首示意,没骨头似的在空中一转,趴在圆雀身上。 直直的对上了沙无痕的余光,以半是玩笑耍赖的口吻一半警告的意思说道:“不要那么关注小猫啦。” “只是,”沙无痕立刻表达歉意,收回目光前,又看了眼圆雀,“觉得这位姑娘周身外溢的能量气息,有些眼熟罢了。” “哪里眼熟?”白糖凑过来问。 沙无痕答不上来了,摇了摇头。 但是白糖不依不饶的,意外的执着,非要一个答案。 “那颗红珠。”沙无痕只好仔细观察,还真给出了个回答。 “我也有的哦,没什么不一样的。”白糖扬起下颌,将拥有了念珠为新名字的“种子”展露出来。 “形类同,但不尽相同。”沙无痕摇摇头道。 意思是,构成这两颗红珠的力量有本质的不同。 相当于筷子和碗都属于餐具,但将其制作出来的理念不同。 小猫们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游移,看向圆雀。 “不知道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圆雀歪头向上看,顺势转过身去。 白糖静默了一会,又开始耍赖了:“不做数啦,不做数的不做数!” “够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第八折 宝藏!时晶的秘密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没有哪只猫刻意关注时间走过多少年的年代。 大荒漠地形的步宗,其实是一片山清水秀的地带,温暖宜人。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出现了第一块沙漠。 接着像是被感染了一般,黄烟沙漠渐渐占据了原本的美丽风光,而时晶也随着这段变化慢慢产现。 起初发现时晶作用步宗京剧猫们,还在庆幸因祸得福时,发现时晶离开了步宗便再没有作用。 于是大批大批的步宗弟子从外界回到了步宗,猫土上一些原本由他们包揽的工作系统,也陷入了瘫痪的状态。 随着时间变化,步宗的弟子们变得越来越过度的依赖时晶,整日争夺时晶而荒废了原本的训练。 消息传出去之后,渐渐为十二宗所不齿和排挤,不再往来。 而“黯”发动猫土大战时,来到步宗,甚至只是在步宗宗主的体内打入了混沌枷锁就离开了。 他没有让魔物大军和属下侵犯步宗,因为不在意,很极致的蔑视。 步宗的京剧猫在一次次的轻视下心灵扭曲,一部分开始舍弃时晶离开宗宫和十二部族,独自去追着自由生活,比如,潘掌柜。 剩下的猫们,不是无法舍弃时晶之力,就是陷得太深了,无法离开时晶的沼泽,只能欺骗自己继续沉溺在为了力量失去自由的深渊中。 从而形成了现在的步宗。 。 从沙无痕和潘掌柜的口中,了解完步宗的往事和时晶的原委后,小分队神色各异。 要他们来评价的话,其实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有些感慨。 ——在实力和自由之间,他们的选择会是哪一方? 小猫们现在有他迷惘,但情况紧急,只能先将隐约的答案埋进了心底。 “草垛中有时晶宝藏的秘密,还有几只猫驼,足够你们离开这间客栈,继续行走下去。” 沙无痕将地图交给小猫们,同时嘱咐道。 十二属相的图腾安静地躺在圆形的机械盒表面,光泽黯淡,等待着契合的钥匙被放入后,背后的秘密才会彻底的显现。 而沙无痕让他们离开,则是因为,预感到这次的沙尘暴不同以往,有将客栈摧毁的风险。 继续留在此地,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小猫们想到了客栈里的,孤峰和孤岳、猴大猴小、辩日。 “那那些猫——”怎么办? 潘掌柜冷哼一声:“用不着担心那几个滑头。” 同为在沙漠中奔走多年的猫,怎么可能连这点预见危机的能力都没有? 怕是早就在警醒不对劲后,离开客栈了。 小猫们还是放不下被他们打昏过去的孤峰和孤岳,于是请求回去一趟。 “心善的小猫嘛,”何处欢拍了拍白糖的肩膀,眨眨眼道,“当然可以去做这件事嘛。” 白糖得令,立刻拉着距离最近,性格也最相近的圆雀离开了地道。 配合速度之快,让原本有些反对地其他猫,也说不出什么了。 猫驼咀嚼着草根摇着头,对小猫们的靠近没有表现出恶感,很容易便能驯服。 “您们之后怎么办?” 小青带着大家的疑惑,问沙无痕和潘掌柜。 被问到的两只猫同时扭头,对视,给出相同的答案。 “先离开再说。” 沙无痕的后半辈子都在为了时晶秘密而忙活,使命早已刻入骨髓中。 将这既是重担又是荣耀的责任交付出去,一时间,沙无痕还真不知他该干什么。 但是,这不重要。 沙无痕和潘掌柜都清楚一点,那就是,潘掌柜已等了沙无痕许久,沙无痕也不受控制地在暗中守护了她许久。 在过往的春夏秋冬,一次次凝视着客栈中点燃到深夜的烛火,是无疾而终的等待,又是时常错过的对视。 如今往事随风,新的开始,他们之间自然也愿意继续下去,一起面对未来的无数个春夏秋冬。 不过,最好还是在一齐解开了时晶之秘重振步宗后,经历从前的,有黄沙景象之外的,鲜活的四季。 。 沙无痕和潘掌柜牵走了一条猫驼,向远方而去。 他们暂时离开,是因为沙无痕想起有件事需要验证。 离开前,他的眼神在回来的圆雀身上停留了好一会,让大家有些不安。 “有什么话瞒着我们不能说啊?”白糖又打头阵,问圆雀。 “之前不是说过的嘛,没什么啊。”圆雀撇撇嘴道。 是说过那么几次,在他们心觉不安发问时。 但是,不安的预感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消散。 “放心啦,”圆雀依旧是笑着回答,“我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啦。” 所有的话,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 小分队乘着三只猫驼离开地道之后,行走在另一处黄沙山顶。 可没有走多远,他们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辩日大叔?”那只胖胖的,逆来顺受的大橘猫。 ——因为猴大和猴小出言挑衅时,他也说过两句劝和的话,似乎是位性格软和有些善良的长辈。 “是你们啊,”吭哧吭哧喘气的辩日回头,看到小猫们后点点头,“都没事就好。” 小猫们跳下猫驼身上的座椅,向辩日礼过后,问起来猴大和猴小。 白糖和圆雀返回客栈时,原地已经没了辩日和那两兄弟的影,象征性问一下。 “他们啊……”辩日“呵呵”地笑了笑,只说比他先离开,其他的一概不知。 瞅见小分队身后的猫驼后,辩日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的笑容谄媚了起来。 他只是一只已过壮年的老猫而已,徒步黄沙大地,那多累腿脚啊…… 看这些小猫之前的种种行径,估计和沙无痕的关系匪浅,说不定能打听出什么。 而小分队这边也在打量辩日的同时,也慢慢起了一些心思。 辩日身为亥族族长的事,他们早在孤峰和孤岳的口中打听出来了。 暗藏时晶秘密的圆盒上的那十二个图案,能和步宗对应的情报,他们目前只能想得到“十二部族”。 辩日是一族之统领,知道的总比其他猫要多。 辩日算计猫驼时,小猫们也在算计他。 第九折 联合!步宗运动会 辩日从小分队那得到了一匹猫驼,得以免去腿脚方面的劳累。 但是他也被迫和几只小猫组成联盟,说出所知道的一切,并答应用他的那部分族长权利,召开一届能集齐十二部族族长的“步宗运动会”。 所以,辩日带着他们回到了亥族领地。 招待一番后,已是深夜。 辩日在几只小猫的注视下,站在宽阔的区域,握着信号枪。 思考一会,觉得左右不亏后。 辩日心一狠一咬牙,掏出了最后一块时晶塞进枪内,对天打出了这发子弹。 耀目的信号弹摇曳在天幕之上,一瞬照亮了夜幕。 很快远方的天空之中,也有另外十一道造型不同的信号弹被发射,是在回应发起者的邀约。 “好了。”辩日回过头,擦去额间的冷汗。 小猫们之前问起有什么办法能集结十二部族,辩日提出来运动会,在那时便解释过。 发射信号弹后,约摸第二日,十二部族的族长皆会率领族内的部分弟子来到。 外加宗宫的一位做主持工作的大人物,开始运动会。 “有劳前辈了。”小猫们微笑着行礼道。 “客气了……” 虽然辩日分得清这只是客套而已,还是会不禁为这些小猫周全的礼数而有些晃神。 明明是行事有狠辣影子的,多数时候分得清利弊而取舍的,与年龄不相符的小猫孩子,却仍然保留着相对而言不重要的礼数。 辩日离开后,在场只剩下了小分队。 白糖、武崧、小青、大飞、圆雀、明月,以及海漂和海荡。 八只小猫,站位有些紧密,像是在相互依偎着取暖。 “话说,”小猫们对景生情,但心中的温情还没有感慨完,圆雀提出来一个疑问便把他们给问住了,“何前辈去哪了?” 自从沙大侠和潘掌柜离开后,何处欢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小青捏了捏圆雀的脸颊,困惑,“你不会是怕了吧,小雀儿。” “小青姐姐真是的,胡说什么呀。”圆雀无语的同时又有些心虚。 她是担心之后这些小猫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何处欢或者谁的实力撑腰,能否成功。 “不必忧心。”小青又捏了捏她的脸蛋,笑意温和又坚定,“难道我们只能干等着,等谁从天而降,为我们扫清一切障碍?” 圆雀一愣,摇摇头。 明月也闭着眼补充道:“不出击,我们就永远弄不清真相。” “所以——”武崧和大飞起了个话头。 不会开口讲话的海荡和海漂,很配合地比划一个“大事即将来临,请注意”的爪语, 白糖抓住武崧和大飞的话头,大声对圆雀道:“哪怕没有足够匹配的实力,也不会阻挡大家前进的步伐!” 他说完后还大展双臂,一左一右,不顾拒绝揽住身边的武崧和海荡,笑容灿烂如同初生的耀眼的朝阳。 “你起来!”武崧生气之余有些害羞。 海荡则是被鼓起脸颊的海漂使劲拉拽,差点没成面条子。 “抱一个嘛,有什么不好……”白糖嘟着嘴嘀咕。 “你是对自己的力气没有清晰认知。”大飞叹了口气。 明月和小青就在一旁,看着伙伴们说笑、打闹。 但他们都坚信,不去做事,就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圆雀抿抿唇,粲然一笑。 她错了。 不该小看这些小猫的,真不该的。 夜风清凉,小猫们站在房门外,享受着片刻安静。 明天又是一场未知的战争,虽然不在战场上,但依然会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因为能给予彼此力量的伙伴们就在身旁。 “信念”给予不了的力量,还有同伴弥补。 。 第二日天蒙蒙亮,远处便传来猫驼碾过黄沙的踢踏掌声。 在房顶上闭目养神的小分队耳朵一动,同时睁开眼。 确认远方的来客们,行走的队伍中足足有十一根图腾各异的旗帜后,他们的身份也被确定——十二部族。 既然客人快到了,小猫们也就不赖床了。 跳下房檐后去通知辩日族长、洗漱、整装待发。 他们很认真地等待辩日口中的“步宗运动会”的来临,在被辩日说成是参赛成员时,也没有丝毫的神情变化。 和十二部族内,每一位期待着运动会的年轻弟子没有丝毫区别。 这些表现,让原来以为他们是被拉过来,暂时充当参赛选手的一些猫,不禁怀疑起先前的猜测。 不过等宗宫的裁判到来后,运动会开始了,谁都没时间想这件事。 很快两场比试过去,小分队的猫猫们表现很不错,每一回合都有猫坚持到最后。 天色渐暗了,举行完今日的第三场比试之后,裁判官下令各找地方休息。 等第二日天亮后,再继续剩下的运动会内容。 小分队集体跟着辩日离开现场,去往今晚的住处。 临走前,小猫们眉头紧锁,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山巅。 “怎么了?”辩日发现他们没有跟着,回头问道。 小猫们方才在那个方向,感受到了一股不怀好意的注视。 但是他们盯了会,没有发现什么,便若无其事地跟着辩日离开。 三条灰色尾巴摇曳的欢欢,这才又从山头那探出头,松口气后又笑起来。 “居然能发觉我,星罗班的这些猫……真有趣呢。”欢欢转了转眼珠子,笑容纯粹又恶劣。 。 而远在阴霾山谷内,正因为欢欢偷跑离开的事而大乱方寸。 “黯”大人问责下来,顺着线索调查,在阴摩罗那发现虚无法门的异样,仔细盘问后结了案。 ——欢欢想出去见见,“黯”和宁笑安口中年纪虽小,但资质可观的星罗班。 所以缠着从前领教过虚无法门能力的猫,得知他喜欢小鱼干。 应该是以前在念宗的生活不怎么样。 但欢欢零花钱很多,所以她从厨子那偷偷买了许多小鱼干,都偷偷塞给了那只猫。 欢欢想的很简单。 她讨厌阿兄对那些小猫投去目光,明明已经有世上最可爱的欢欢当妹妹了。 所以,欢欢要去见那几只猫。 。接下来就是完全原创的主线内容了 第十折 相处!时过境迁 看一看他们的本事是其次,首先,要警告他们远离欢欢的阿兄。 外面的小野猫,怎么会有她这只最懂阿兄的妹妹,能给予怀抱的温度。 见到之后,欢欢却起了玩闹的心思。 看到那几只小猫在运动会上配合的天衣无缝的表现,她不禁猜想,这样的伙伴崩裂之后会是怎样的表现。 “嘻嘻嘻……”一定很有趣。 欢欢低声偷笑着,身后的灰色长尾一动,她也心思一转。 大家都说她的变化术有缺陷,尾巴不相同,那她找一只尾巴颜色相近的猫变化不就好了。 那只耳尖挂着一颗圆润红珠的小白猫就不错,颜色相近的,而且她性格跳脱不至于立刻便露馅。 欢欢决定好一个小阴谋后,又发出一串反派的笑声。 大漠之上的孤月升起,灰猫摇身一变成了别的模样。 她起身,慢慢走向小分队休息的地方。 。 阴霾山谷最深处的空间内。 录宗的碑林景象被复刻,一座座原来的无字碑却被优美秀丽的笔迹铺写。 小黑模样的“黯”站在一座无字碑前,看似端详,眼底却有情绪在涌动。 “混账。”好半晌,他才开口,吐出轻飘飘的话语。 但阴摩罗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憋出一句:“属下办事不力,请‘黯’大人责罚……” “黯”欣赏完一块字碑,转身踱步一会后停在了另一块前,仔仔细细地欣赏着。 “你何错之有?”他问。 阴摩罗发抖的频率一顿,叩地的眼珠微动,试探性地回答,以“他没能看好欢欢”为主题,说了一堆愿以死谢罪的话语。 “行了。”面前又换了一座石碑,看了一会,“黯”又打断了阴摩罗的话。 他转过身,看向视线尽头的传送门:“怪你,也不过是无妄之灾,于事无补。去,把幻夜唤来。” “是。”阴摩罗微微起身,弓着身地退下。 不一会,传送阵闪动光芒,幻夜几步走来后恭敬地单膝跪地。 “黯”的站位又换了,但总归还是在碑林中穿梭。 “欢欢偷跑出谷,你觉得,她会去哪?”半晌,“黯”不紧不慢地问。 幻夜蓝眸轻动,头更低了些:“属下不知。” “黯”低声笑了笑,转身走向目光中的下一座石碑,又道:“知女莫若母。” 幻夜深知这次不得不给个答案,想了想,压低声音回答道:“星罗班所在之处,或许能见到那顽劣丫头的影。” 星罗班…… “黯”双目一动,几秒后,才想起来指的是那几枚重要的小棋子。 他回忆起已经许久不曾关注他们,不禁笑了笑。 “以那几只小猫的实力……呵,威胁不到欢欢,她会玩的开心。” “黯”说完,幻夜没控制住惊愕的心情,仰头去看他的背影。 “怎么?” 猩红的双目回转,宛如一记重锤,和笃定的语气一齐敲在幻夜的心间。 “舍不得她年纪轻轻便造杀孽。” “……幻夜私心过重,有罪。”短暂的沉默过后,幻夜俯首。 “那便下去领罚。”“黯”头也不回地说道。 幻夜应声起身,离开前迅速抬眼,看了一眼碑林后的小木屋。 虽然没有一丝动静传出,却有微弱的猫叫声,像是那些原始猫在缠着谁。 看来“黯”大人金屋藏娇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幻夜垂眸,走出了传送门。 她向着十二条分道的其中一道走去,脚底的山石刹那间的反光照亮眼底的愤恨。 “如何?”丈夫从转角处走出,焦急地询问。 幻夜摇摇头,看向丈夫低声道:“求猫不如求己。” “安安那边……递过去的消息没有回应。”丈夫抿抿唇,说。 以宁笑安平日里表现出的对欢欢的喜爱程度,不可能视若无睹。 “应是他身边的那只独眼猫副官截下了。”幻夜稍微思量道。 自上次和欢欢一同去校场,幻夜便觉得那厮的神情不大对劲。 如今再一回味,恐怕是个不怀好心的。 “安安看似粗拙,实则心细,用不着咱们递消息。”幻夜劝住了焦急过头的丈夫,继续思考。 “黯”对欢欢的去处没有处置,是笃定欢欢不会出事。 步宗……难道是灵泊在? 幻夜想起那只疯癫老猫喝醉时,提起过的“异武铠”,心中有了些思量。 “我总觉得心不安。”丈夫喃喃自语。 幻夜也被勾起了担忧的心,可眼下“黯”那意思是不准他们插爪,暂时没什么办法。 “那可未必。” 幻夜扭头向说话的猫看去后,眉心一挑:“无情宗主有何贵干?” 缓步而来的无情慢慢眨了眨眼:“有心相助。” 幻夜夫妻长眉微抖,相视沉默。 在此时违背“黯”的命令,往小了说是关心则乱,不忍女儿有危险,在山谷内的势力中站队。 往大了说,就是被策反,往后得跟着无情的的想法做事。 幻夜不以为无情只贪图前者,他不忠心于“黯”,有自己的想法。 无情背后的势力是京剧猫?还是另外的势力,暂不得而知。 “……再说。”幻夜没有轻易答应。 她和诸多异猫弟子,身上都有一份“黯”的救命之恩,至少也得知恩图报。 “静候佳音。”无情转身离去,似乎肯定他们来日一定会开口。 幻夜看向传送门,想透过空间的隔开,看透那位混沌主宰的心思。 可惜相隔甚远,她看不见现在的“黯”,自然也没见到走出木屋的嫤曛。 “有那么好看吗?” “黯”还在看嫤曛为石碑题的字,嫤曛见到后,忍俊不禁。 “大家风范,自然看不厌。”小黑有些溃散的身影瞬间凝实,“黯”转头微笑道。 嫤曛嗔了他一眼,迈步走向桥上。 她穿着和录宗买的衣服样式相同的服饰,却不是录宗的那件。 那个背影,和十年前生气分别的那次无比相似。 仿佛下一眼就是扭曲又冰凉的尸体,和凝固的血泊。 “去哪?” “黯”下意识闪身挡在嫤曛的必经之路上,身影崩散,猩红的双目替代原本的颜色。 第十一折 护符!族长的象征 空气沉寂。 嫤曛愣愣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黯”也看着那双水瞳中,他的倒影,瞳色慢慢变回原样。 他很想像之前还是小黑时的那样,自然地移开视线不去看嫤曛。 等过会,气氛自然会回暖。 然后再顺着说几个冷笑话或者别的事,一切便会自然好转。 可是在这一片沉默之中。 “黯”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只是……” “无碍。” “黯”想要为莫名的行为道歉时,嫤曛紧接着摇摇头。 话说完,气氛又一次陷入死寂。 他们也是“两相顾无言”,却没有“惟有泪千行”。 谁都清楚,这份关系的发展已经经过了十年的冷藏处理。 时间改变了所有,让死了的猫原地踏步,活着的猫无法回头。 “黯”向前踏了一步,和嫤曛的距离仅有半个掌心。 可他就是觉得,有一道深沟盘亘在他们之间。 小黑能很轻易地踏过去,但是“黯”不行了。 “前几日碰上宁魔将,相谈融洽,他答应做些糖葫芦送来,”良久,嫤曛主动开口解释,“我想着时辰到了,出去接一下。” “黯”垂首无言,几秒后,侧身让开了前进的路。 嫤曛走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又一次与他擦肩而过。 。 第二日,步宗运动会正要在裁判的宣布下开始,却被报告说出了乱子。 “运动会的准备器材被悉数破坏。” 而有几只猫声称,亲眼见是小分队中的圆雀偷偷摸摸所为。 小分队和辩日试图寻找证据、辩驳一二,但皆因没有头绪和与圆雀关系亲近,所言做不得数。 因此,圆雀被宗宫裁判宣布取消参赛资格,并暂时收押。 运动会结束后由裁判带回宗宫,按这些年来步宗自行编撰的律法处置。 “若真叫本姑娘做这些,爪段能比这高级一百倍!”被捕时小姑娘不服气,放下豪言。 “狂妄!”惹得裁判生气,差点没取消了亥族整队的参赛资格。 裁判一通脾气下来,圆雀老实了,跟着临时执法队的猫走了。 小分队据理力争也是没用,毕竟铁证还摆着。 他们只能在当天的运动会结束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向那几只目睹经过的猫打听实况。 由于小猫们的礼貌措辞,那几只猫也没有摆谱,问什么说什么。 但当时天色昏暗,他们能认出圆雀就已经是极限,其他的什么都没记住。 小分队不信圆雀会做这种事。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她不会这么做。 以及哪怕真的这么做了爪段只会更高明,不至于被目睹……等一下,若是“被目睹”是凶手故意的呢? “我倒是听说过有一种可以通过心神念想,从而变换身影的灵猫。”明月提供情报。 “那就是那只猫伪装的小雀儿!”大家下了定论。 这下敌人的能力定位清晰,但却不知对方眼下身在何方。 所幸运动会还有一两天的时间。 小猫们每晚都在场地外聚堆休憩,非必要绝不离开对方的视线。 一天过去。 没有再出事。 圆雀背负的怀疑再度加码,裁判甚至单方面宣布犯人非她不可。 小猫们忍着气没有和对方顶嘴。 他们去看过圆雀几次,步宗没有出爪惩戒她,是他们如今能心境平和缓慢处事的最大原因。 第二天日暮西山,那只搞事的猫还没有再次出现。 小分队确定被针对的是他们,但他们确信,对方一定快忍不住了。 在第二日晚,终于又出现了捣蛋的猫。 只是这次被目睹的,是子族的孤峰。 小猫们推测那位敌人的智商应该稍弱些,否则选择窃取谁的身份,也不该选择子族的猫。 子族族长好面子又无所顾忌,子族势力又强。 他们一口咬定那不是孤峰,又有谁敢肯定那就是。 在事发不久后,大家找到了在帐篷内休息的孤峰和一众猫,确定了有第三只猫在装神弄鬼。 子族族长当即提议暂停运动会:“不彻查背后捣鬼之猫,如何让我等赢得光明正大!” 有子族族长打头阵,几个族长先后力挺,小分队自然随后支持。 看似公正的裁判迫于压力,也只好暂停第三天的比赛项目,也就是延后最后的运动会。 全员警戒、搜寻,将那背后的猫抓捕、逼出来。 小分队去问了第二次目睹敌人的猫,终于问出了一点新情报。 “她的尾巴不太对。” 孤峰全身的毛色偏深,但那时的猫尾巴毛色偏浅,怎么看都不对。 ——尾巴的颜色是破绽,没有办法贴合变化。 没一会,这条情报传遍了聚集在运动会的猫的耳中。 因此欢欢寸步难行,挑选哪一只猫变化,都得纠结半天。 好不容易挑中一只灰猫,想变成对方的外形,离开包围圈。 还被放出消息后,过度关注灰猫的小分队当场捕获,从幕后被逼到台前。 “是只小灵猫。”观察了会欢欢,白糖惊呼。 本来还在用力挣扎不忘放狠话的欢欢,愣住了:“你们……这么叫我?” “异猫”才对啊……怎么会是这个,和阿兄一样的称呼。 “不然呢?”白糖撇了撇嘴,抓着欢欢的耳朵轻晃,“你家大猫呢?怎么也不看好你,给我们惹了好大的麻烦!” 他们看着,只是把欢欢当成了胆大调皮的小猫,百般说教着。 “……我知道了,我认错。”欢欢后面低头了。 她不傻,知道无法突破重围,就只能先认输等待机会了。 而且这几只弱小猫……还真与其他京剧猫有些不同。 之后,小猫们运用欢欢的能力,分别制造出“敌人已逃跑”的场面,让欢欢暂时离开了舞台。 圆雀被放了回来,欢欢也被暗中放在了眼皮子底下,由无法参赛的圆雀贴身看管。 步宗运动会在第四日结束,小分队代表的亥族名列第二位,把辩日给高兴坏了。 十二部族的猫在停留几天后慢慢离去,小分队也是时候告别辩日了。 “这个,送给你们。” 第十二折 再见!护符与圆盒 离开前,辩日把象征族长的护符送了出去。 这是辩日身份的象征,但是他扪心自问,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 小分队本身没有想收下,但是包裹内的圆盒却微微发烫,告诉他们它渴求着这枚护符。 小猫们陪着笑收下,离开了亥族领地。 本来在计划中,他们要去距离最接近的部族,看看有没有新的情报。 不过有了圆盒有反应的新东西,于是便决定在步行十几里后原地休整。 在处理圆盒和护符的同时,看一下来路不明的欢欢。 她一直被圆雀看着,在运动会结束后才露了面,有些不快。 “你们明明可以是第一,被暗箱操作,怎么还不敢说了吗?” 先前下场的猫和欢欢说了两句战况,现在被嘲讽了。 的确,亥族的分数其实稳压子族,第一实至名归。 但子族以“亥族的参赛者究其根本,非亥族族人”为由削了亥族的部分分数,致使与桂冠失之交臂。 “尽力即可。”小青答。 欢欢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撇撇嘴跳进圆雀怀里:“嘴硬吧。” 成果拱手相让,明明这几只小猫的眼中也有些许不甘的。 “此事以后再说。”武崧止住了话头,向其余队员递了个眼神,“先找地方扎营。” “沙漠里扎什么营……”欢欢无语地扭过头,将脸埋进圆雀的短发中。 “你有爪有脚的,自己走,别黏着我啊!”圆雀见大家被欢欢说的有些不快,抛了抛她。 “你敢!”欢欢立刻色厉内荏地朝圆雀哼哼。 “我哪里有什么不敢的,你起开。”圆雀说到做到。 欢欢没有了代步工具,只能自己气哼哼地走路。 看她脸颊鼓鼓的小模样,也能消些气。 何况从一开始,小分队就不会信任欢欢,只是放在身边好监视。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会被当做“观察的内容”,被包容。 毕竟步宗运动会的猫那么多,如此精准的便瞄准了他们,没有点原因他们是不信的。 如今灵猫被污蔑成“异猫”,猫土上很难说有没有“异猫”的势力。 以及那股不弱的势力,是否会因为仇视京剧猫,加入阴霾山谷投入“黯”的麾下。 灵猫能力千千万,随机又未知,多具有遗传特质。 欢欢“变换”的能力属于较强的一档,还是年龄小心性不佳,这次才着了他们的套,否则难有破绽。 欢欢的长辈,一定是一位强者,至少与十二宗宗主不差多少。 这样的小猫独自出门,性情还如此天真,其中或许还另有隐情。 按理来说,抓住欢欢并暗中放她一马,结个善缘,再放对方离开,是小分队心中最标准的行动方案。 也是风险最小的。 ——万一欢欢的长辈是邪恶之猫,那么他们得到的,兴许不仅没有感谢,反而有性命之忧。 可…… 看着那么小的一只小猫,怎么也做不到放任她在环境多变的沙漠中单独前进。 ……先留在身边吧。 。 亥族对应十二属相中的亥鸡,族长护符自然是“鸡”。 确认欢欢睡着了之后,小猫们分两队,一队站岗。 另外一队用身体围成圆圈,取出圆盒和护符。 小心翼翼地比对护符和每一个缺口的大小、形状,锁定对应的缺口后,慢慢地放进去。 护符被放入的刹那,缺口内与护符相同的暗色图腾发起微光。 “亥鸡”护符被吸引着下降,与缺口严丝合缝,看不出原来的缺陷。 有一缕流光从完整的“亥鸡”流向圆盒中心,中心的十二颗小珠也亮起一颗。 “看来方向对了!”小猫们大喜过望。 十二部族的族长护符,就是时晶宝藏秘密的钥匙。 “两者竟息息相关吗……” 他们起初还一直以为不相干来着。 看来,这背后还有秘密。 收起圆盒后,原本防范周围的一队小猫也都回来了。 “怎么样?”圆雀蹦蹦跳跳地问。 小青摸着她的头,大飞主动把情况说了一遍。 “听起来有些困难哎。”圆雀皱眉。 十二部族的族长他们接触过,不说多强,但至少非他们能轻易战胜的。 “不怕。”白糖不知何时绕到了圆雀的身后,一把揪住两只正轻轻抖动的耳朵。 笑着道:“星罗班的大家不是都读过吗?有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这句话好。”明月眼睛亮起,品懂的同时又深觉其中蕴含着的强大力量。 原来的星罗班四小只经过白糖这一提,恍惚间想起,从前在那个小储藏室上课时,确实读到过这句印象深刻的话。 “好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那咱们可就要继续下去,一直努力了哦!”白糖笑容大大地说。 被感染的大家也慢慢放松了些,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去向。 天边划过一抹流星。 小猫们无端想起,白糖和小青有过几面之缘的中元,似乎也是能变换成他猫外形的猫。 不过对方隶属于星罗殿,“比较一下双方”这种想法,也是无法成功的。 可是在小分队继续前行了半天后,竟然当真在荒漠中看到了一只猫。 及腰的红色长发编成侧马尾垂在身前,些许花梗点缀其中,刘海下的杏眸瞳仁漆黑。 一身银色的劲装尽显利落风采,左眼下一点朱红色泪痣夺目,正随着浅笑的眉眼微微颤动着。 看年龄,和小分队的平均年龄不差多少。 明明是初次相见,小猫们却觉得与她曾经面见过。 “中元。”被问及名字后,她的笑容中恶意满满。 “好耳熟的名——”趴在圆雀身上的欢欢还没呢喃完,就被圆雀扒拉了下来。 她正要发火,却发现自己是被护在身后。 其余猫也是警惕地取出武器,目光盯在那位自称“中元”的猫身上。 “才一两个月不见而已,何至于对老友如此?”中元笑眯眯地走近,“茫茫沙漠,遇见即为有缘,何不一道同去呢!” “星罗殿之猫,我等居所庙小,供奉不起如此大佛。” 小猫们自当拒绝。 第十三折 异样!复活之后 许多年以前。 小黑从下定决心,要追随拯救自己的恩公“黯”,投身混沌时,无比坚定。 可当暗紫色的力量替代原本的韵力色彩,小黑看着自己的双爪和身形变了模样,忽然恐慌不已。 嫤曛万一以后不认得他了怎么办,把他当成了敌人又该怎么办? 不过当真正重逢后,已经变成“黯”的小黑却发现,没有这些问题。 嫤曛第一眼看到现在的他,眼中是有惊讶,随后便是心疼。 “这么多年孤身一猫,很冷吧?” 老实说“黯”不太懂,当时嫤曛的那句话有什么具体含义。 直到阴摩罗无意间提起,死亡是尸体渐冷的过程。 “黯”才惊觉,嫤曛是以为他也死了一次吗? 还是说,她觉得他已经死了,再也不是小黑。 “黯”没有看透猫心的能力,他不能知道嫤曛怎么想。 只是顺从心意,在下一次与嫤曛见面时,开口回答了那个问题:“冷。” 如果能让心短暂变冷的恐慌也被“冷”计算在内,那他这些年来的确很寒冷。 想要温暖些,让心和身体不再那么冰凉。 就像还在录宗的时候,那张引起他们之间矛盾的,那张火炕冬日带来的温度。 那是世上最暖和的火苗,在多年前的心中。 不过现在也有一簇现成的火苗,就在嫤曛身上。 只要她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动作,些许的力度即可,只要能让温度透出来,让“黯”感受到。 “以后不冷了。”嫤曛抬爪拍去“黯”肩上的尘埃,说。 她的笑容仍旧俏皮却又温和,和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可“黯”就是知道,不一样了。 。 “你有想过,接下来做什么吗?”某天,“黯”向嫤曛问起。 嫤曛愣了愣,爪中正在无字碑林上挥动的毛笔顿住,她摇摇头。 在石碑上又落下新的墨迹之际,“黯”听到了回答。 “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啊……干脆,就一直留在小黑身边好了。” “黯”磨墨的动作停住,抬眸去描绘嫤曛的背影。 “做小黑想做的事情,在不同的路线上,就是我嫤曛的梦想!” 听起来有相似点,实际上不论是哪方面都截然不同。 ……怎么连这一点也不一样了。 “之前的事,不打算继续下去了吗?”“黯”问。 嫤曛放下毛笔,回眸直视着“黯”好一会时间。 时间长到“黯”先败下阵来,垂眸正想要回避时,嫤曛才嫣然一笑。 “不了。” 她纤长的眼睫上盛着些许石末,是握笔时过于用力,笔尖嵌入石碑后抽出时带出来的。 眼睑微眨,那些粉末便被吹散了,随着淡风远去,如同她口中的过去。 “昔日与君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然去已往兮,不追矣。” 嫤曛说她放下过去所有,只愿安宁后半生。 如果是旁猫听了,或许会祝福嫤曛未来能达成所愿。 可小黑平生最了解她,“黯”亦然。 他清楚,嫤曛不会轻易抛弃未达成的梦想和理念。 一切的一切简直太不正常了,在嫤曛复活后。 “黯”开始揣测,是否是没有控制好混沌的分量,玷污了嫤曛的灵魂。 可无论怎么回忆,当时的他虽然紧张,但爪是稳的,一步都没有做错。 嫤曛也非常的坚强,等到了十年后的小黑将她救出死亡的灵魂海。 过程从头到尾都很顺利,顺利到不正常。 “黯”觉得,就好像是背后有谁相助…… 他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就发冷。 ”别再离开了。”某天,“黯”忽然对嫤曛这么说。 “……好。”嫤曛没一会给了答复。笑容依旧。 她不问为什么,不问接下来会迎来什么,只是答应。 从此,嫤曛的活动范围,就禁止在阴霾山谷的最深处空间。 也就是“黯”从前常待着,等比复刻录宗环境的地方。 木屋中有了些许生活气息,全数属于嫤曛,“黯”总是默默地关注着。 “不一起吗?” 起初,嫤曛有一次邀请他一同用餐。 “……不了,我看着你就好。” 遭到拒绝后,嫤曛也没再提过,自然地隔开了这个话题。 “黯”只想多看几眼,多看一看嫤曛的每一次动作,记在脑海中。 虽然也不知道记这些做什么,但己任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 拒绝的原因简单,“黯”早就不需要普通的进食,混沌之力便是身体活动的养分。 “黯”一直维持着过去身形的幻影,不想现身,也是不愿让嫤曛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 丑陋,因为他丑陋至极。 “黯”还从没有像这段时间来如此后悔,当时接受混沌之力时,为了图方便将外形也塑造地更为高大。 一点都没有从前的清秀容颜,嫤曛还会待他如从前那般吗…… 将这个话题在某天说开后,头一次,“黯”在复活后的嫤曛脸上,见到了笑容之外的情绪。 “乱想什么呢。”她无语地接过“黯”递来的碟子。 嫤曛将附着在碟子上的水珠抖落,收进碗柜中。 “黯”爪上边继续清洗着餐具,嘴倒是闭上了。 嫤曛隔着水流握住了“黯”的双爪,抓停了他洗刷的动作,轻声道。 “我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身前吗?” 你还看不清吗? 还在担忧着些什么? 没什么好忧虑的。 对,没有。没有了…… 往常阴摩罗和幻夜等属下来汇报情况,“黯”只是站在木屋外听,做回应。 他和在这段时间内绝不会走出木屋的嫤曛,保持着默契。 一种不太对劲的默契。 “黯”知道,只要嫤曛想听得见,她就一定听得见。 毕竟他没有压低过声音,而嫤曛的实力又远超阴摩罗一众。 “黯”心中想过,让嫤曛加入到他所做的事情中。 成为混沌的一员,也就不需要时刻担心,她的立场问题。 每每出现这种情况,想法都会被自动压下去。 “黯”明白是被混沌侵蚀的灵魂影响,不自觉的想法。 他宁愿嫤曛端坐在高台之上,从此不尝世间的悲苦。 可参与了嫤曛前半生的小黑知道,嫤曛在以前吃了太多疾苦,这从一开始便不可能。 第十四折 再别!山谷之殇 与他相比,现在的“黯”就过分理想化了。 他想要拥有不会分离的温暖,一生一世,不再经历别离的痛苦。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主动放嫤曛离开,松开这一束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抓住的光辉。 做出这决定的前一秒,他还在思考今天要给嫤曛做什么饭菜。 就是如此的突然。 “你走吧。” “黯”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后,瞳孔收缩,下意识想挽回。 话头都滚到了喉口,“黯”又吞了下去,默默地肯定了方才的说法。 离开也是嫤曛最好的选择。 “黯”在复活了嫤曛之后,一次次清晰地意识到,物是人非。 而在和嫤曛这段时间的相处中,“黯”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变了。 是他从小黑变成了“黯”,才致使嫤曛面对他的态度发生一系列变化。 嫤曛从来都没有变。 她依旧会对他笑,依旧会尝试开一些玩笑,依旧会做以前在做的事情。 是“黯”让嫤曛产生了变化,不会这么做的小黑已经是过去式,改变不了。 “黯”认清后,便慢慢从心底觉得,与其这样下去消耗嫤曛的时间,不如放她走,离开阴霾山谷和自己。 离开眷恋她又于她无益的黑暗,奔向光明的世界。 “黯”是这么想的。 “……怎么会突然不要我了。”他想不到的是,嫤曛愣了一会后,无奈又悲伤地笑了笑。 “不,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小黑的影像想要上前。 嫤曛其实偶尔也会很脆弱,就像现在。 用不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也用不着歇斯底里的哭喊,恐怕谁都看不出来她这是在悲伤。 但是,小黑就是能够看得出来,每一次。 别的猫看不出来时,他会很困惑。 ——她明明都快要碎掉了,其他猫怎么会看不到? 这时候去接近她、安慰她,最好拥抱一下,撇去所有的负面情绪。 这是以前一起逃亡的时候,小黑突破第一次的心理准备,常常会做的事情。 向来如此。 不过这一次,“黯”在中途停下了脚步。 他又一次想起,他是“黯”了,不再是小黑。 “离开这里,”他咽了口口水,微微润湿艰涩的喉口,又道,“你会迎来平安的后半生。” 而不是留在阴霾山谷,等待黑暗的蚕食。 “可是,我无处可去。”嫤曛垂下了头。 也是哦,似乎从小黑在洪流中拯救她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就是在围着小黑转了。 唯一一次没有跟着小黑的决定而选择,只有上一次死亡时。 “那也,不可以。” 因为……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会是将嫤曛推入深渊的猫。 毕竟从杀死恩公的那一刻起,小黑成为的“黯”就是完全的混沌霸主,迟早要接受所有的混沌之力。 如今小黑的灵魂还没有被彻底同化,但对嫤曛不利的想法都层出不穷。 “黯”知道,那是混沌希望铸造一位没有弱点的君主,在慢性杀死他所在意的所有。 所以…… “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当时,没有复活你便好。” 无疑是与心意相反的话。 但寒语伤人,最了解某只猫的猫说出的话,才是最伤那只猫的话,这一点双方都清楚。 “黯”如愿看到,嫤曛瞪大的双眸和眼底碎裂的水幕,还有断线珍珠一般的泪痕,以及多次张开却没有吐出声音的双唇。 还有吗多次欲言又止后,轻轻吐出的一句:“我知道了。” 边看着放下爪中浆洗到一半的衣物,擦干爪,默默离开的嫤曛的背影,“黯”边尽力听着心腔中痛苦到失声的心跳声。 尽管已经仿佛听不到。 没有心的话,猫会死的对吧。 “黯”撤走凝实影像小黑的力量,恢复了本身的模样。 他抬起一只爪放在眼前,打量着充实的混沌之力。 那就让小黑的“心”离开吧。 “黯”想不到的事不多,但在那一天,同时发生吧两件这样的事。 “想不通为何开口”是第一件,想不到“嫤曛离开后便消亡”是第二件。 又一次看着熟悉的猫身形溃散,“黯”却没有他想象中如第一次那般的疯狂。 只是觉得,原来又被上天愚弄了一次。 短暂的幸运眷顾后,天神又在他认为运气还在时,抽走了无形中的力量。 天神垂眸凝视着他的反应,嗤笑还是感慨,“黯”也不知道。 他只在想,怎么就忘了? ——嫤曛如今的生命是被纯粹的混沌之力构筑。 不说离开阴霾山谷,只说离开这片空间,没有浓郁混沌的支撑,她的身体也是会崩裂的。 嫤曛自己一定也有感应,但是怎么还那么听话…… 不,错的只有他才对。 “黯”降临在嫤曛消散的小路上,双爪捧合,金鸟吊坠出现在掌心中,对准代表金点的金点。 他想将剩下的灵魂收集起来,但有一只爪快他一步,推出的小壶将金点全部吸收了。 嫤曛的灵魂被夺走了。 所以,“黯”和那只猫打了起来。 大半个阴霾山谷被打斗时的能量砍去,山石的切面整齐,不知有多少实力不济的猫丧生在这场池鱼之殃中。 事发一刻钟后,阴霾山谷十二殇自发站出来,号召所有有自主能力的猫集合,一起去远方躲避争斗的同时,欣赏所效忠之猫的英姿。 半刻钟集合时间一到,也不管前来和没有前来的猫有多少,十二殇准点向事先预定好的安全区前进。 没来的猫,也没必要来了。 赶不来集合是他们的实力原因,活得下去是他们的运道,至于活不下去的可能…… 又干他们何事? 阴霾山谷的大半猫皆是如此,实力至尊。 在逆境之中,往往越能够体现这一点。 不论是投身混沌前,曾经的什么雄心壮志,都在长年的被侵蚀中灰飞烟灭。 无一例外。 与此同时“黯”正与身披斗篷的猫大战。 胜负,离得远的阴霾山谷众猫没看清。 不过,他们听到了那斗篷猫离开后,“黯”震散了云霄的吼声。 “星罗殿——” 第十五折 缘由!被破坏的行程 说回不久之前。 嫤曛被“黯”复活之后,云舒看着脱离撕卡状态,慢慢复原的身体,就知道晚秋啦! 首先,她是挺好奇,马甲能都被系统之外的能量所复活,脱离撕卡的状态。 所以在“黯”做手准备时,云舒开了绿灯,想看看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原谅她,云舒没给这家伙身上安监控,是真不晓得这小子砍了她另一个马甲的死对头。 杀了还在温养身体的混沌之主,其余的权柄便会慢慢交接到“黯”的爪中。 相对应的,属于原本的小黑的灵魂,也会从原来的部分污染,光速进化到全然同化。 这个结果降临后,“黯”是否能保留小黑的性格,就不好说。 就算有嫤曛在,那也只能做到反作用的催化,因为她本身就是小黑的执念所在。 那她的复活就没有意义了,反而会是一枚定时炸弹。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出自前世一篇佛教文书,《妙色王求法偈》。 典故对应的不是很合适,但这句话,云舒觉得形容的到位。 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还没来得及做,“黯”居然发觉了自己的变化,要让嫤曛离开。 好机会哇! ……有点地狱笑话了。 而且回想一下对小黑太不公平了。 擅自与他的命运产生纠葛,又次次离开,的确…… 云舒在想之后怎么弥补,但绝对不是现在。 最近会有大事情爆发,她得全身心去关注猫土的顶尖强者。 小黑的问题,只能等之后再考虑了。 总之云舒这边下场取走了嫤曛的灵魂,用的还是星罗殿的身份,能给外强中干的星罗殿,能增加一点在外行走的底气。 。 视线再切回小猫们的身边。 自称中元本喵的小猫正一爪拉着一只猫,带着欢欢和圆雀走在队伍前面。 鬼步翩翩起舞的同时,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分明是很美丽的景象。 就是那时常不顾别猫死活的转圈,让身边的两只小猫挣脱不行之后,不得不配合行动,不然爪子都要被抓断。 “救命……”欢欢和圆雀向小猫们投去求救的目光。 中元发现,扭头笑眯眯地看着小猫们:“咱们不是说好了?” ——听她的话,就告诉他们绘窗在星罗殿的现状。 还有他们那位,在念宗一别后便不知所踪的师傅,唐明的行踪。 以及星罗殿接下来的行动动向,也可以看在她无聊的份上透露一二。 而中元所谓的听话,包括但不限于提行李、轮流陪她玩、问事情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龟毛。 完全打破了小猫们心中,在云忧谷时为虎作伥的那副嘴脸。 “记得,当然记得。”小猫们从唇齿间挤出回答。 “哦,是吗?”中元眼中闪过一缕稀薄的恶意,“可是不开心了?我怎么不见你们笑啊?” 笑,笑屁呀! 心中虽然出口成“章”,但面上小猫们还是很和气地笑了笑。 如果不提唇角抽搐的弧度的话。 中元看了一眼,转身继续自顾自地向前行走。 “……你们怎么那么轻易就答应了!”白糖眉眼依旧是笑意满满,嘴部却咬牙切齿地朝身边的猫嘀咕。 “你以为这是我们所愿?”武崧也是咬牙切齿地回应。 可是,中元给的筹码确实太够本了。 不提别的,只说星罗殿的情报就足够。 那可是云忧谷谷主,都没有轻易掀动矛盾的存在,背后的秘密绝对值得冒一次险。 “委屈她们了……”小猫们愧疚地无视了欢欢和圆雀的眼神,心中默念道。 挨一会就过去了……这么肯定是因为,他们刚刚就是这么过来的…… 。 晚间,小猫们选定一块地作为今晚的休息地。 欢欢被折腾的睡过去了,中元也跑没影,小猫们一时有些放松。 搭帐篷、生火……等一系列野外生活的事忙活完后,一扭头,突然心脏骤停。 “这是什么?” 只见不知何时回来的中元,正捧着沙无痕交付的那块圆盒,满满的好奇流窜在眼眸中。 “打不开……”她晃了晃盒子,说出话后满满是令猫心寒的,纯粹的恶意,“砸碎了就知道了。” “不行!” 小猫们急忙阻止,但反而惹起了中元的兴趣。 “哎~不给。” 中元东躲躲西藏藏,分明是在躲避,却像是猫捉老鼠戏弄般游刃有余的。 小猫们追了一会追不上,正想兵行险招直接动爪时,中元却“咦”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 “原来是这东西啊。”她忽然觉得无趣似的,随爪一抛撇开了圆盒。 但好巧不巧,圆盒被预计的落脚地是一处小流沙,进去了想再拿出来就难了。 情急之下,白糖一个滑铲,外加小青默契的“霓虹”、武崧的哨棒和圆雀的种子从中拉扯,有惊无险地接住了圆盒。 小猫们松口气的同时,也生气了。 “你这是!” 但怒火的双眸一对上中元亮的发光的黑眸,看清她眼底的期待,和正在酝酿着的恶意,一盆冷水便从头到脚灌了下来。 “怎么不说话了呢?”中元反过来催促。 “打宗的小猫领导的小团队,我等着你们呢。”语气中的戏谑在某个点猛然提高。 这只猫是在等他们生气,然后顺理成章地出爪,又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 总而言之,小猫们把这口气忍了下来,心里又提上来另外一股气。 ——不就是较劲,跟谁不会似的,他们也行! 从那之后中元的话,非她特别强调,通过气的小猫们谁都不理她。 欢欢都不用多费口舌,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在。 但是第二天,小猫们抵达十二部族之一的地界之后,无趣了一路的中元开始找事情了。 ”你们是要找这家伙和那几个老家伙的护符?” 在即将觐见这位族长时,被中元看破了心思后,她就开始捣乱。 他们百般阻挠不成,寥寥数语就把那位族长惹得动了怒气,计划泡汤。 小猫们正唉声叹气时,中元却不以为意。 第十六折 召唤!钥匙之死 “想知道时晶的秘密,不就是想弄明白步宗地域衰弱的谜题么?” 中元的话是另外一条路,在小分队探查的范围内。 听口气,中元似乎有办法。 而后面发生的事,也让小猫们明白,“似乎”这个词完全没必要存在。 不过那是之后,而非是现在。 “说得轻巧。” 被斩断了前进路线的小分队,现在非常愤怒,口不择言。 不久前一点音量都不敢提高的小猫猫,现在因恼怒而露出獠牙,哈着气宣泄情绪。 “才不是‘说得轻巧’哦。”中元挑唇。 “行了,情绪起伏的戏码我也看够了,看在你们这几天表现不错的份儿上——”脚步一转,身前划过一阵风,裹着圆盒的布包已经落在不远处的她的掌心。 中元慢条斯理地解开布包,双指提溜着圆雀,向小猫们的方向飞去来几个wink。 “送你们一场好戏,仔细瞧瞧吧。” 说罢,眼周有一圈韵力滚动而过,包裹了眼睑,又集中在漆黑的瞳仁中。 银红交织的光芒射出,在空中勾勒出了一把钥匙的形状。 小猫们看不清轮廓,但能感受得到,一股渐渐压迫着双腿膝弯的力量正在降临了。 钥匙成形后插入虚空之中,旋转半周,锁扣打开的声音震动了大地和天空,并将这股威势传向远方。 钥匙消失后,圆盒随后变成一座巨大的神龛,在空中打开,供奉的非神非佛也非魔,仅仅只有一条窄信笺。 “星罗殿的气息……” 不止小猫们认出来,猫土上另外两位处于顶尖实力档的猫——“黯”,和“修”,也都从黑暗中睁开了色彩、情绪不同的双眸。 神龛大开之时,小猫们爪中的圆盒也开始发光,护符缺口的位置更是发烫。 小猫们顺从心底隐约的感觉,松开了圆盒。 下一秒,圆盒的外壳蜕变成带着斑斑青粒的金色,向着远方奔腾而去。 没几秒钟,圆盒回到原地,十一处空缺却被填补了一处,如同亥族所代表的位置那般开始发亮。 圆盒不停歇地离开,消失片刻便会回来,每一次的来回都会有一处空缺被填补。 小猫们已经不再对此感到惊讶,只是看着连连打哈欠的中元。 “你想做什么?”思索再三,还是问了一句。 “哎,”中元叹了口气,伤心道,“人家这次可是跑白工了呢。有点生气,不要再多嘴啦!” 话说到一半语气忽然转戾,抬爪对准了小猫们。 “防御!”小猫们各自通知,但还是没能扛下这一击。 被击飞数百米后,中元在视野中消失,小猫们反而看到空中神龛巨大的虚影。 能控制身体后的第一步,小猫们立刻起身,查看伙伴们的情况。 很幸运,这几百米中没有流沙坑或者什么天然的环境陷阱。 “真是可恶!”欢欢趴在圆雀头顶,死盯着中元的方向想记住她似的。 “你先下来吧!”圆雀无奈地歪了歪头。 大家也都在,就是什么伤都没有。 他们不禁疑惑——中元为什么突然攻击? 看不惯的话那只猫只会趁早把他们赶走,再恶劣一点都杀了,远不是这般情景。 “不是内伤。”明月判断过后,大家都确定安然无恙。 “如此,中元这么做,倒像是想让我们离开那股力量的中心区域。”白糖起了个新的方向。 大家都在推测原因,乍然一听,不禁困惑非常:“?” “因为……” 白糖见中元抬爪,做攻击状的那一刻。 下意识往圆雀的方向跑去,想拉着站在正对被攻击方向的小猫离开。 圆雀不想白糖靠过来,劝阻无用,情急之下叫了他一声“哥哥”。 就那么一句话。 白糖的余光看到,中元的眼中闪过恍惚,眼底的悲伤漫开,渐渐铺开晕染成水雾。 眼泪是最做不得假的情绪,也是最容易伪装的情绪。 小猫们也不敢肯定地去说怎样怎样,只能先调整好思绪,先旁观。 没过多久后,远方有一点光芒越来越耀眼,与天空一同合作织成了几条光华璀璨的光丝,围绕着虚影慢慢缩小的神龛。 大沙漠外已经有混沌的气息赶来,沙漠深处有些地区开始有波纹蔓延着。 此刻,猫土上的许多强者都感受到这股气息。 各种目光纷纷投向之处,神龛被光丝完全缠绕,闭合了小门。 它慢慢地下降着,直到落在沙漠上后,中元两步走上前。 “打白工喽。” 中元又念叨了一句,合上双目,取出一张窄黄纸打在额心处。 符纸化为虚无渗透了进入后,中元被黄沙风吹得微微摇晃的身躯,陡然稳定的如巨树在享受湖泊水流的拍打。 那双眼睛再睁开后的感觉,跟闭眼前的观感是全然不相同。 杏粉色的光辉闪过眼眸,“中元”的双瞳变了瞳色。 “她”抬起一只爪后张开,直对那神龛,轻声念道。 “开。”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天空中飞过一只叫唤的乌鸦。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中元”眉头微皱,爪指轻拢,神龛主动打开小门,传达着什么。 “‘钥匙’不见了啊……”得到消息的“中元”低笑着着,再度爪指抓控,“乖孩子,流浪在外许久了,也该回来了呢。” 远在小分队身边的圆雀,耳尖的红珠忽而爆发出浓重的光芒。 “……唔!”而她本猫也是瞳孔震动,趴在地上,眉心紧皱着。 “怎么回事!” 小猫们试图帮忙缓解、搞清楚来源,却始终不见效。 “不要费功夫啦。”小白猫只有两只爪,只能搭在两只猫的肩头轻拍,也只有一张嘴,只来得及说一句话,“能和大家一起走到现在,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话说完,笑着的猫脸溃散成光粒,身影消失。 太突然了,实在是太突然了。 不过日子一个眨眼,上一秒还活生生的圆雀就死了,而且消散的干净,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小猫们想起不久之前,无意间被当成玩笑的真心话。 “是钥匙哦。” “我是一个秘密的钥匙。” 第十七折 过去!修与阿年 “中元”的话语具有穿透性,不会被距离所限制,清灵又透彻,口吻也很熟悉。 所以小猫们有听到,圆雀消失前“她”的低声细语。 原来,能说会笑的小白猫,提早就被预定了消亡的结局。 小猫们只流了几滴眼泪,眼底便不再涌动泪水。 眨了眨涩疼的眼眶后,他们看向了远方,提起心神迎接接下来的局面。 现在还不能因为情绪而倒下。 因为中元口中的“好戏”,还没有开演。 他们一定要睁大眼好好看一看,这场戏的内容。 带着圆雀的那份一起。 。 代表灵魂的金色光粒凝聚,慢慢向着“中元”张开的掌心飞去,聚拢成一把橙红的小巧钥匙。 钥匙插入方才悄然消失的神龛原所在地,轻轻扭动,化为飞灰消散。 一道大门显现,“合”字大大地刻印在大门中央。 无数光华攀附着大门,无数道光印也一一显现,无数道身影开始出现。 他们出现的时间太短了,各自的气息倒容易识别。 于是,所有猫震惊地感应着其中有各种各样京剧猫、灵猫能力的猫的身影,心中埋下颗颗怀疑的种子。 “开。” 随着“中元”的再次呢喃,“合”字划过鎏金色的光彩,大门也随后向内打开了。 一段不为猫知的过往就此呈现,将观感同时代入到过去。 小猫们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是全然陌生的,漆黑的大地与天空。 一只四脚着地的猫追随着黑暗中的金光,不断前进。 熟知“修”的传说的猫,一眼便能认出,那就是“修”。 他们的目光追随着这只猫的身影,目睹了一遍传说的内容。 期间,大家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片空间,而且周围空无一猫。 方才还能看到的猫,已经不在视线的范围内。 眼前的景象,也在慢慢拓宽着认知之外的故事。 “修”敲响元初锣后,从全部着地的猫变成直立行走的猫,猫土上的猫也全部如此。 甚至敲响大锣够诞生的无形的能量波,还在朝着世界之外的地区传播着。 毫无疑问,那是可以让猫的智慧和身体进化的能量。 创世一般的能力,造福万灵——这就是元初锣存在的根本意义。 它一直就存在于猫土的中心,等待有勇气和缘分的猫奔腾而来一跃而起,敲响它后开始新的世界。 “修”作为第一个敲响元初锣的猫,得到非凡的力量,一跃立于世界的顶尖阶层。 他依照元初锣“救世”的理念,创立了京剧猫十二宗派系后,却离开了正载歌载舞,庆祝奇异力量降临己身的十二宗内。 “修”去到了一处隐蔽阴暗之地,那是他从前的家。 “阿年,兄长回来了。” “修”竟然还有一位血亲,是一母同胞的妹妹。 生得一副与“修”有五分相似的容貌,却又有自己的标志——一双鎏金色的眼瞳。 似宇宙尽头一点耀眼的光辉,坠落后与行星碰撞,爆发出的星云扩散的光景。 “修”与阿年相差五岁。 敲响元初锣的“修”年方二十,阿年也是个大姑娘了。 自从十几年前他们的父母逝世,就是“修”把阿年拉扯大的,老父亲一般。 “兄长何故而今归来?”阿年高兴过后,便是不解。 因为“修”先前离去,就是觉得外界乱世在即,有一道声音隐隐约约的在召唤他、需要他。 “修”离去后,阿年便守在这,继续练习着她生来便有的能力。 直到不久前,双腿能够直立行走、外形变了模样,阿年才惊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刚一这么觉得,“修”便回来了。 “阿年,试试将这股力量引入体内。”对阿年的细碎的疑问避而不答,“修”引出一道韵力。 阿年照做,伸出了双爪,虚虚地覆盖在那韵光之上。 一开始接触到韵力时,阿年的体内冒出金光,自主流窜着想要驱逐这股力量。 但是慢慢随着阿年的想法, 金光开始接受韵力,慢慢将其引入自己的体内。 “哇——”阿年收起力量后握了握爪,感慨道。 “还是头次遇着,能强化本我之力的力量。” “本我之力”,这么说有些拗口,那么换一个名字就不同了。 “灵猫之力”,就是“本我之力”,二者所指的能力,皆为开天辟地时坠落世间的灵气,无意中进入猫体内后衍生出的能量。 这种能力的强与弱随机,且提升的难度有简有易,都不好说。 以上,是“修”的说法。 相比现在的猫对灵猫的解说,这份说法虽然不完全,但也更透彻。 具体的原因,是因为“修”和阿年都是灵猫,也就是所谓的异猫。 ——京剧猫的始祖是异猫,这个消息让原本怀疑这片空间信息真实性的猫,进一步断定,这一定是假的。 传说中京剧猫的始祖,怎么可能,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一只异猫!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无法离开的他们,还得继续看。 “修”确认阿年可以容纳韵力后,开始了对她的训练。 托元初锣的福,“修”的体内能无条件地兼容韵力,不需经过任何训练。 “兄长,阿年可否弃了此举?”阿年不能理解。 她觉得,有她十几年来修行的能力,跟随“修”走出此地去大陆上度过余生,是足够的。 但是见识过外界事宜的“修”,告诉她,那是远远不够的。 “修”将他走出家门后遇到的一切,告诉了阿年。 阿年惊叹于外界的同时,慢慢坚持着容纳韵力,减少抱怨。 可是在一次力量融合失控,阿年被迫经历几十次骨髓折碎之痛,又开始吵嚷着不学了。 从小就被兄长仔细呵护的小姑娘,哪怕长大后再怎样努力地学习兄长的包容,也依旧会有小性子。 这一次,阿年比前几次都更加坚决,“修”用的那些理由已经不管用了。 无奈之下,“修”将他在外界的身份和真实的想法,一一袒露。 他说,阿年身为“京剧猫始祖”的妹妹,定然要学会韵力。 第十八折 过去!阳光之下 只需要足够的强大,在恰当的时机出爪一两次即可。 如此,那些猫才不会起疑心,才会像尊重“修”那样尊重阿年。 “可阿年并不奢望他猫的在意。”阿年不理解。 “修”有许多想法,她都是不理解的。 只是这一次的问题很重要,不容阿年忽视。 “为兄总不能时刻陪在你的身侧。”“修”语气凝重,满是语重心长的叮嘱。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你该长大来”的意思。 阿年不想面对这种情景,撇撇嘴想了想,有些口无遮拦道:“既如此,兄长去言说几句,道绝了你我之间的兄妹之情,便没了此事。” “不可。”被拒绝了。 阿年彻底不乐意了。 “阿年生来有奇异之力,已是万幸,怎可再贪心?!” “精益求精,此为努力而已,殊不知天下有多少类同之猫,奢求你这份机会。” “修”也有些生气,语调微高,呵斥着阿年。 ——灵猫的身体,本就容纳天生的能力,自然无法同时拥有韵力。 “修”是特殊的,他觉察到元初锣有改变猫身体的能力后,用为它做事交换,得到了阿年也能驱使韵力的回报。 虽然容易程度不如他,但很划算对么。 所以阿年才得抓住机会。 因为她是世上唯二的幸运儿,他求来的。 “兄长总是巧思妙想,阿年愚钝,不及兄长一二,不知阿兄所求,兄长话中所指亦是不知。兄长何故执着?” “修”一愣,抿了抿唇。 他忘记了曾经为保护阿年,从未对她说过灵猫之事。 造就了阿年格外天真欢乐无忧的性格,又一无所知。 ……有点糟糕。 “修”想起之后的安排,将外界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慢慢打碎又重组了阿年的认知。 “阿年,为兄万不会纵你成为为兄的软肋。”最后一锤定音。 阿年没办法,只能鼓着脸颊继续练习。 又一次体会到力量相冲的痛苦后,阿年抽噎着,再度向“修”问起。 “阿年在此方面并无天分,兄长何故如此执着!?” “修”不语片刻,才道:“为兄说过,总有一天会带你活在温暖阳光之下。” 阿年一愣,挂着泪痕的小脸仰起来,看向了兄长。 周围的空间忽然动荡,一道灰暗的色彩划过,暂停了当下情景,另一场景象覆盖了现状。 此时的阿年,与等比缩小的小阿年神情一模一样,目光所及之处,是与星罗班小猫年龄相似的“修”。 看起来似乎是他们年幼时。 父母双亡后,他们还不具备自保能力,身为灵猫又招来了许多不怀好心的猫。 千防万防,可一个少年是防不住的。 在阿年差点被强掳后,“修”只能带着阿年背井离乡。 那时的阿年听闻此事后,也如同多年后的阿年一般,仰头看向信任的兄长。 “为兄此番带你离开,虽必然过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日子,”蹲下身的“修”握住阿年的爪,眼带执着,“但是有朝一日,为兄必然要带你重新活在耀阳之下。” “若有那时,阿年定当不辞。” 阿年当时抬起爪擦去了泪痕,用力地点了点头。 “修”神色微霁,向阿年敞开的双臂中的怀抱。 阿年吸了吸鼻子,扑进“修”的怀中,低声呢喃着。 “岁岁与年年,岁岁年年不分离。” 后来,“修”带着阿年东闪西躲,从在犄角旮旯里讨生活,到在隐蔽的山谷中建起了小家。 他平复了阿年多年逃亡以来怯懦的心性,教导她,年年一起守望在,父母从前买回来的一盏红灯笼边。 每每新年时,阿年都会对着那盏灯,默默许愿。 愿望说出来便不灵验了。 不过他知道的,阿年只会许一个愿望。 ——岁岁与年年,岁岁年年不分离。 ……差点忘了。 “年年”是阿年,“岁岁”则是单指“穗”,是“修”还没有成为“修”时的名字。 灰暗的色彩重新冻结了红灯之下,点点飞雪擦过挂着穗结的房檐,被先前暂停的景象慢慢覆盖了。 “修”依旧蹲下身,向阿年说着。 阿年再一次答应了,只是她有了新的困惑。 “兄长,”阿年跟在“修”的身后,亦步亦趋,“阿年好似记不得,您的名字……” 她看起来很困惑,双爪捧着小脸,认真地回想。 “修”愣住,看向远方,隔空与元初锣对话。 得到“成为顶级强者后,不再需要凡俗牵绊,慢慢在斩断”的回答,他心神振荡。 “不重要了,阿年。” “修”阻止了阿年的思维发散,口吻郑重,此后对阿年的训练更加严格。 阿年常常辛苦,欲哭无泪:“兄长,您是要将阿年拔到何种地步,才肯罢爪啊……” “……至少,与为兄一般。” “好辛苦!”阿年稍微对比了一番,嚎啕大哭。 可“修”没有放弃过,甚至没有因为心软停下过训练。 他不想要等到有一天,睁开双眼,阿年不认得自己。 妹妹是“修”唯一在乎的猫,他不想让元初锣和那些刻印在天地间的规则,斩断和妹妹的过去。 不想忘记,曾瑟缩着蹲在一片荷叶下,躲避雨天,互相搓爪取暖、爪臂依偎着睡去的经历。 不想,不要,不允许。 是阿年自己说过的,不分离。 那就努力成长吧,来到和兄长同等的境界。 一齐斩断与世俗的链接也无碍,其余的全部无所谓。 毕竟多年以来,他们身边也只有彼此在。 亲情被揉碎后塞进了骨骼与血肉中,不可分离。 。 阿年挺过一次次力量相融的痛苦,可以掌握韵力后,便被“修”带着离开了山谷内。 他封禁了这里,带着对外界感到新奇的妹妹,去到十二宗之一的纳宗。 迎接他们的是纳宗的宗主,“修”传法十二宗韵力时,名义上的弟子。 “小生纳兰,见过始祖大人。”身着红色宗主服饰的青年猫,弯腰行礼时问好。 他的身后是雅致又宽阔的庭院,阳光明媚,为万物增色。 是纳宗准备的临时居所。 第十九折 过去!转眼百年过 “多谢。”阿年先出声感谢后,想了想,觉得不真诚。 便用体内结合的力量凝结出一朵花,放在纳兰合起的长袖中。 在青年讶异的目光中,轻轻笑着:“以聊表谢意。” 随后“修”颔首示意,纳兰才受宠若惊地接下。 在寥寥数语的交谈过后,已然无话可说。 纳兰起身后便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再主动抬起过头,姿态恭敬到了让猫不禁有些惧怕的地步。 “……兄长好生威风。”不过,缺失系统化教育的阿年,却不这么觉得。 她看向“修”的眼神中,崇拜更浓。 与儿时发现兄长能在许多争抢食物的猫中,拿到最美味的一小块糕点,作为晚餐时的崇拜之情并无不同。 “修”笑了笑,摸了摸阿年的发顶。 他领着妹妹走进了庭院,停在阳光之下。 任由她跑开后,去追逐花丛中的蝴蝶,不拦着她踩在湖泊中的荷叶上练习轻功…… 在过去,在阿年应该如此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正四处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的。 迟来多年的,独属于孩童的欢声笑语,终于在此刻到来。 玩闹够了后,阿年和“修”坐在长廊尽头的亭中歇息。 “‘始祖大人’……”阿年摆弄着垂下的风铃,口中呢喃着忽然一笑,“好别扭的称呼。” 她试着叫了几声,便不再叫了。 还说,一辈子都不会这么叫“修”,她更喜欢“兄长”这个称呼。 “修”自然是无所谓的,但阿年这么说,他也高兴。 五年时间流逝,阿年彻底长成了大姑娘,依旧如从前那般的爱笑。 她的实力慢慢提升,本就绝佳的天赋也被完全开发 慢慢的,超越了十二宗宗主们的实力后,阿年触碰到一个玄妙的境界。 她告诉了“修”,听到了兄长多日来许久不闻的笑声。 在二十岁那年,“修”带阿年去见到了元初锣。 因为“修”已经占据了猫土最强者的位置,元初锣很遗憾,不能同时赋予阿年和“修”同样的殊荣。 只是依照“修”和阿年的想法,批准阿年顶尖强者身份的存在,免去了”修”斩去红尘时对她的影响。 在一切生效之前,阿年睡了过去。 接下来只要一觉醒来,世界会再次被那无形的力量所改变。 “修”的心病被消除,却又提起了一块新的。 “她之天姿,强于汝。”元初锣的评价过高。 “……干卿何事。” 元初锣的力量太强大了,“修”惧怕它盯上阿年。 哪怕强到他如今这种地步,也会无可奈何,那种结果绝对不能接受。 元初锣只好坦白,它目前对阿年并无任何意愿。只是出于旁观者的角度评判。 “史料有名者,当之无愧,她将来必有大作为。”元初锣的意志,是世界隐约的走向。 “修”不得不信。 他不安的同时,也在骄傲。 ——妹妹是绝世无双的强者。 没有谁会欺负得了她。 ……不对,还有他自己。 不过,穗哪怕变成了“修”,也不会欺负妹妹的。 。 自那之后,“修”带着阿年离开了纳宗,也不再前往十二宗。 他让阿年挑选新的住处,阿年却执意要回到最初的山谷内。 阿年打算在此地继续安家。 她说,从前没有实力,现在既有了实力又有了充裕时间,怎么也得好好修整山谷,感谢它多年来的遮风避雨。 “修”亦无不可,阿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再阿年提出想回去纳宗,与在纳宗认识的一众猫口头道别的请求,却没有被“修”允准。 因为这世间,慢慢所有猫都会忘记阿年的存在。 她不像“修”,被元初锣推出来当京剧猫的支柱,可以被记载。 现在为了避免阿年被黑暗势力的猫伤到,不能去。 阿年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与阿年一同在山谷中待了几天,“修”又离开了。 起因是元初锣发现了猫土之外还有另外的世界。 它说那些小世界,是猫土诞生时产生的宇宙爆炸衍生出来的,附属于猫土的…… 接受了元初锣的理论,“修”怀揣着一颗探索的心,去往了另外的世界。 不想中途遭遇了时空乱流,再归来时,已然过去数百年。 时过境迁,“修”的踪迹已成谜题。 被虽然不明白失踪原因,但为了稳定军心的十二宗。塑造成了京剧猫的传说。 总之,他不再适合游走在猫土之上。 无所谓。 “修”之所以间接创立京剧猫和十二宗,只是因为元初锣的要求罢了。 就本身而言,他其实没有多重的正义心,顶多是性格平和大度了些而已。 本心上,做不出那种为民而牺牲自我的事。 顶多为那些心善和弱小的猫们,带去一些福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其余的…… 谁知道如果他舍身救下来的一群猫中,有没有欺压过弱小的、心性不善的猫? “修”厌恶救下作过恶的猫。 那会让他觉得,是对过去,遭受欺压的穗和阿年的背叛。 呼—— 既然出现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修”便决定,直接回山谷。 回来之后,“修”在天地间能感受到一缕阿年的气息。 她的实力又成长了,或许已经接触过元初锣,暂且顶替他最强者的工作和头衔。 几百年……错过了好多相处时间,阿年如今怎样了。 好期待。 阿年一只猫在山谷中生活了许久,有没有孤单? “修”回到山谷的位置,发现原本阴暗潮湿的地区,变成了山清水秀、莺歌燕舞的景色。 他知道背后一定少不了阿年的努力。 踏进山谷内,一步山里,向着阿年气息的所在而去。 时隔几百年后,“修”终于和妹妹再次团聚。 他见到了将白色长发披散着垂地,一身常服,举爪投足间慵懒随性与强者威压共存的妹妹阿年。 然而正面见面后,“修”直视着妹妹那双美丽的眼眸,发觉其中染上了一抹无色,心中浮躁。 ——无色是元初之力的象征。 “它真的来找你了。”他问。 第二十折 过去!合与合宗 在“修”问出一个心中知晓答案的问题时,对面的阿年眸光微动。 她看向“修”的眼神中有喜悦、怀念,但加在一起,也没有从前时的丁点情绪浓厚。 “是。”阿年眼帘垂下,开口道。 准确来说,是在“修”离开后不久,元初锣的意志便找上门来。 因为时空乱流已经屏蔽了“修”的气息,元初锣感知不到,虽然不至于以为他死了,但也要做两爪打算。 阿年就是备选。 见面后,元初锣并没有强迫她立刻接替“修”的位置。 毕竟十二宗建立后,京剧猫的势力发展如蝗虫过境,压制了灵猫的存在,“修”的存在本身就可有可无。 而是让阿年多看看外界的变化、局势和万物,其他的没说。 一开始,阿年对元初锣给予的“远视”能力不闻不问。 她只照旧在山谷的小屋里过日子,一天又一天。 直到某天,深觉无聊的阿年,打开了“远视”。 她想,只看一眼便关了,不和“修”叮嘱过需要远离的元初锣接近太多。 但是只那一眼,阿年看到了被京剧猫欺压的小灵猫。 那无力还爪的局面,和十多年前的她和兄长所经历过的无差。 而站在欺辱弱小位置的猫,嘴脸还是一如既往的丑陋恶心。 阿年很心疼那只小猫。 她用自己修炼完美的步宗韵力,跨越千山万水,去到现场后踢飞那些施暴的猫猫,救下了小猫。 于是从始终旁观着外界的局势的旁观者,成为了干涉世间局面的猫。 自那之后阿年便如“修”一般,有了新的名字——“合”,非元初锣友情甄选提供,是阿年自己选择。 “修”是修建了京剧猫的赛道,而“合”,是她想让灵猫和京剧猫和睦相处。 至少,“修”打听到的是这样的理念。 他的妹妹心怀大义,悲悯弱小,所以付诸行动。 在“修”消失的时间段内,她先是利用“远视”和实力救助了无数猫,不止有灵猫。 而后因为少数无处可去的猫,拓宽了家,收留他们住下。 在一两百年过后,灵猫的存在与京剧猫发生冲突,双方爆发了战争。 持有“修”按照元初锣指示,留下十二件神器的京剧猫方险胜。 从此后,灵猫被迫更名为“异猫”,成为了猫猫喊打的异类。 有天书更改历史的特质在,没有谁会记得灵猫曾经的荣光和善举,只会记载他们如同阴沟中的老鼠一般,藏在阴暗之中。 “合”对京剧猫出爪,元初锣不允许。 至于毁灭那十二件神器……那是“修”所创,很可能是遗物,“合”下不去爪。 左顾右盼,到最后,“合”只能回到山谷中,沉默着继续寻找、观望并帮助、收留受欺负、境遇绝望的猫。 收集世界舍弃的边边角角,在将他们救出泥沼后,递上一碗暖身的热汤。 一年又一年,猫越来越多了。 “合”第一批救助的猫也成了气候,大多留在她身边,选择辅助她的作为。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合”决定,创建宗门。 一个收留所有无辜受猫的猫,帮助他们度过最艰难的时刻,不求回报的宗门。 听上去很梦幻。 不过包括“合”在内的一百零三十七只猫,坚持了三四百年的时光。 在此之间,合宗以山谷为驻扎地,内有许多猫走走停停,合宗的规则也在不停完善。 例如,离开合宗后的猫无法用任何方式,暴露合宗的存在; 合宗内部分为三部分,分别是以京剧猫的韵力、灵猫的能力、“合”的教学堂。 前两者,是合宗绝大多数猫的去处,“合”大多时间都在观测猫土的情况,没时间仔细教导弟子。 但几百年来,她也并非没有收过亲传弟子。 “修”在与妹妹聊了几句后,见到了那只猫。 是个孤僻的小姑娘,发尾被老鼠啃过一般很杂乱,走路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不难看出在被“合”与合宗的猫找到前,是只在残酷的世界里摸爬打滚的小野猫。 她很听“合”的话,“修”也没有为难妹妹弟子的打算。 所以,流霜和“修”的首次见面,异常的和谐。 因为在“合”介绍时,那只小猫暴露了名字。 黑发灰眸,瞳仁中和左眼眼角各有一点白痣,会在光下闪动。 在那双灰眸中氤氲着水气时,两颗白痣就如同流动的霜雪般飘摇,“合”就是以此为依据取的名字。 “动听。”要“修”评价,他也说不出什么。 只能为甘心做这些事的妹妹感到骄傲。 “阿年长大了。”他感慨地开口道。 哪怕直到现在,“修”偶尔还是能回想起,小时候两张爪没一块大饼大的小猫。 “……兄长,这是我过去的名字吗?” “修”还是没能提前想到,妹妹也会有一天忘记过去。 他仔细地问过了,妹妹说,不知不觉间就忘记了。 ……猫还健在,其余无所谓了。 “修”与“合”寒暄了半晌,没有选择继续留在合宗,在流霜练完功回来找“合”时,静悄悄地离开了。 重逢后惊讶于对方的变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选择逃避是有的。 不过更多的,是感应到了元初锣的召唤。 “修”在外游历,并非只遇到了时空乱流,也是留下来一些传承、学到些东西了的。 阿年变成“合”,指定是没脸没皮的元初锣趁虚而入。 所以,“修”要砸了它。 砸成成千上百的碎片,然后一点点磨碎,让它感受一下痛。 这样才能稍微缓解,“修”发现“合”与阿年在变成两只猫的变化时,那蚀骨锥心的痛苦。 那是他曾经发誓会捧在爪心的,天真可爱又善良活泼的妹妹。 变成现在这样虽说不算坏,但元初锣得负全责。 杀了正好,留它一直躲在背后也不是事。 “修”决定好后,收敛了所有杀意,前往猫土的中心。 踏进元初锣的所在地,慢慢接近,靠近它后哐哐就是一顿砸。 虽然没能把它砸成碎片,不过,元初锣的力量也易主了。 第二十一折 过去!修与元初锣 元初锣的意志是被“修”打碎,但它反应过来后,也抓住了和“修”之间的连接。 将所有的力量倾注,同化了“修”。 虽然元初锣原本的意志被抹杀,可从此之后,“修”是新的元初锣意志。 无色慢慢侵染“修”的眼眸,原本青如葱叶的双眸失去了生机,变成了淡漠的色彩。 “修”眼帘垂下,似乎是战斗过度累了。 但是他的爪却抓起元初锣的碎片,狠狠扎进身躯里,不想就此失去意识。 伤口被无色的力量瞬间修复,“修”的身体浮在空中,暂缓速度的眼皮重新垂下。 “阿年……” “修”知道再次醒来后,他很可能无法再保持原来的想法思路。 若是变成全然陌生的模样,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此时此刻,“修”大脑放空,只记得起百年前少女的身影。 “兄长,”满身冷汗,跟水里捞出来的似的,眉眼间满是痛苦,却还是先看过来,开心道,“那两股力量,我终于融会贯通了!” “阿年不是兄长的软肋——” 乖阿年。 她打小就很乖巧,相依为命后更是叫往东绝不往西,听话得很。 会远离兄长的,对吗…… 意识的沉寂,犹如沉入深海。 明知身体在不断地下降,想要醒过来自救,却没有了力气。 海水沉浮了几个来回之后,“修”再次苏醒。 他的气息暴涨,双眸中却没有任何情绪的颜色,空茫茫一片。 “修”轻轻一抓爪,空中的能量瞬间聚拢而来,波动泛出的气息恐怖非凡。 眼珠微动,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兄长,怎的回来了。” 转眼间,身前的“合”微微弯唇,双爪递来一束修剪略显毛躁的长春花。 “小霜做的,我瞧着不错,想着送给您装点……斗笠上如何?” ——“修”常常头戴草笠,身披蓑衣。 他说这套穿着即便是天气恶劣,也不妨碍出爪打斗。 其实仔细想一想,在从前流浪讨生活时,他们也没少在雨中与不同的猫打架。 “不了。” 如果换做在从前的话,“修”承认,他的确不会拒绝。 但是与元初锣同化之后,他的感知囊括整个猫土。 “修”这才知道,在猫土的边缘地带阴霾山谷,世界的黑暗即将化身名为“黯”的猫,降临大地,并为祸世间。 时间每分每秒都很紧张、珍贵。 已经没必要再多说些什么。 “修”来看一眼“合”,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或许是鼓励她继续坚持正在做的事? 与元初锣合体后,他曾经的许多情绪已然变淡、无用的思路被摒弃遗忘。 就这样,“修”再次离开了合宗。 他常年在阴霾山谷阻挠“黯”的诞生,只分出些许心神关注猫土。 在这期间,“修”发现元初锣也曾发觉“黯”的存在,并曾经派“合”来镇压过。 否则在几百年前他离开猫土时,“黯”就应该出世了。 又是几百年转眼即逝,“修”与“合”各自忙活着所坚持的事,已然是许久不见。 说不准是否是同胞兄妹之间的默契,他们从未向对方传达过什么信息。 明明通过元初锣在两猫身上的细微力量,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却从来没有相见过。 世间的黑暗是杀不完,而一味地压制,也总有一天会触底反弹。 在“修”有些力竭地那一刻,“黯”出世了。 他的力量给猫土带来了暗紫色的噩梦地狱,十二宗第一次迎战险胜。 还是在“黯”没来得及招兵买马,孤身一猫的时候。 “黯”的强大,催使“修”找到了“合”。 他是有些不想见到“合”,说不清因为什么。 当提起”黯”为话题时,他们之间隐约尴尬的氛围瞬间土崩瓦解,开始讨论各自的想法。 待“黯”再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谁能打得过,如今自然人一致对外。 “合”觉得,集合京剧猫与合宗和猫土的力量,突击阴霾山谷,以数量优势取胜。 可是“修”认为,现在的京剧猫元气大伤,此战过后怕是不会再有十二宗之名,需要合宗等势力往前顶一顶。 “合宗弟子加起来不如十二宗一宗之数,何以对敌?” “合”不同意,但京剧猫也是“修”一爪扶持起的势力,要丢弃也做不到。 两方商讨不欢而散,还没决定好,底下的猫先出了乱子。 ——有京剧猫背叛了十二宗,公然加入“黯”的阵营。 这则消息传播开后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不断有猫离开光明,投身黑暗。 仔细一看原因,千奇百怪的不少。 但最多的,还是因为十二宗内有猫霸道行事,让自身觉醒韵力进入宗门的平民弟子喘不过气来。 不愿与欺辱自己的猫成为伙伴,那便成为敌人吧。 一时间,十二宗的名誉与实力纷纷锐减,“黯”更加得意。 “修”不再要求合宗独立出战,这一次,他与“合”的想法重叠,不谋而合。 交战时,“黯”的兵马被十二宗和一股神秘势力阻拦,而“合”对上了“黯”,“修”……全程隐身。 “您在想什么?” 合宗损伤过了半,战后,“合”非常气愤地前来质问。 “修”没有解释,闪身离去。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世界隐约平衡的规则,不允许他出爪……理由太假,她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修”看得见,“合”眼底的血丝与额角的青筋。 她在生气,为合宗在战争中折损的猫。 对自己救助、慢慢抚养长大的猫们的情感,自然是浓厚的。 ”修”记不起阿年曾经愤懑的模样,无法两相对比。 但是他不想直视那双眼中的怨恨与失望,又离开了。 哪怕相隔甚远,“修”依然能透过丝线一般的感应,感受到妹妹如山崩海裂般的情绪。 自那之后,又是千年时间过去。 “修”的身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合”隐居在合宗驻地深处,让出了宗主的位置。 流霜作为“合”的弟子,在宗主比武中脱颖而出,内定了传承。 第二十二折 过去!棋盘之中 穗比云舒想象的要坚强许多,哪怕是在儿时最落魄的时候,他也不曾掉过眼泪。 明明没有受过特殊教育,可他就是冷静到可怕。 在遮蔽风雨的大树离开后,自发带着小妹妹讨生活。 成为“修”之后,情绪内敛。 而在与元初锣同化之后,更是看不出情绪破绽,不晓得该怎样去判断、进行下一步行动。 云舒一度想放弃对“修”的攻势。 那时她还不太明白,究竟要怎样才能攻克这个难题? ——当时的她,经历的副本还不算多。 但是“合”毕竟是云舒穿越后第一个创建的,系统赠予的权利、无限级马甲,机会难得,所以她还是准备策划一个盛大的陨落。 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成想,反倒达成了。 。 “黯”卷土重来,十二宗勉强险胜。 不同的是,这次他们不再需要合宗的存在。 就如同这盘棋上,不再需要另外的“帅”或“将”。 天地之间的气运是有定数的。 黑暗与光明相互交战又各自分开,但势必会有一个平衡。 更强大的黑暗会催生更强大的光明、更强大的光也会诞生更强大的暗…… 循环,或者说轮回,即为如此。 而目前正义一方的棋盘上,除去十二宗,还有合宗。 合宗不会隶属于前者,“合”也不会再拉上合宗来听命于“修”的安排。 可是隐隐约约中,合宗已经在分割十二宗所享有的气运了。 再这样下去,十二宗会被淘汰在时间的长河中…… 这可怎么办是好? 十二宗,在棋盘上是一枚重要的棋子,眼下不容舍弃啊。 “修”经过推算,选出来最好的方法是……合宗消失。 要想让气运暂时凝结在十二宗身上,形成极致的气运链条,消除同等级的存在是好方法。 而凝结气运后的十二宗,“修”有另外的打算。 他不会信任仅仅几百年时间,就开始发散君主权宜的京剧猫,他们会在漫长的年岁过后,气运凝结到极致的浓郁。 那些积累到极点的快要腐烂的气运,会被“修”转移到一群纯然的小猫身上。 从而诞生出新的纯洁气运,在他们的帮助下将这个猫土变成纯白的世界。 美好纯粹,将不会有任何的黑暗存在。 极致的,正义之乡!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合宗。 ……还有,“合”。 “修”不知道怎么说得出来这种话,但他就是说了,而且是在“合”的面前。 面对面。 她一个突然攻击,便能产生不可逆转的伤口的距离。 “放弃合宗吧,我的妹妹。” “合”微眯起双眸,不敢置信地轻轻摇头,唇瓣轻张又合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 伴随语气渐冷的话语,兄妹之间的气氛也变得剑拔弩张。 “妹妹,要听话。” “修”长舒一口气后,将他的部分思绪说给“合”听,希望她能理解。 阿年向来如此,兄长的所有决定,她都会无条件支持的。 “不!” 愤恨的目光刺痛了“修”的双目,他看到“合”微微扭曲的面容。 “你休想。” 一把袖剑被她握在爪间,抵住了“修”的侧脖颈。 “你是否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妹妹的杀机,就像她儿时养的那条小金鱼一样,脆弱得很。 “修”微微侧头,将袖剑与肌肤隔着的一层空气消弭,些许血滴落在地面。 “为兄的命,阿年想取随时都可。” “修”直视着“合”的双目,在一声声的“住口”中继续道。 “只是你需知,为兄方才所说之事,你阻挡不住的。” 轻颤的袖剑陡然变得平直,“合”闭上双目,捏着袖剑的右爪利落地下划。 “哪怕把我当做棋子也无所谓,为何,要动那些无辜的孩子……” “修”听到“合”发颤的尾音,便明白了她的选择。 他没有看到自己身体的全貌,只看到房檐上,一盏红灯笼的破碎。 内里的灯芯用了许多年,阿年和“合”兴许都不知该如何保养,早就残破不堪了。 灯芯底盘刻印着的“永不分离”的誓词,也被从中间切割开,成了没用的几块铜铁碎片。 满目红纱轻落下,“修”瞳仁扩大。 恍惚间,他看到了很久之前,父母还在时的新年。 他和妹妹捧着红灯笼挂起,被笑意温和的父母拥入怀中,轻声夸赞着。 “不分离!”那是阿年第一次提出那句话。 年龄小小的妹妹咿咿呀呀地说着话,他们欣慰又高兴地看着,在年夜的灯火下。 “我们都是你的棋子,你算准了一切。” “合”收起袖剑,转身离去的背影佝偻了些许。 “兄长,最后一次这般称呼您了,始祖大人。” 那个称呼,不是说很别扭吗? 怎么学会了。 “我誓与我宗弟子共进退,生死不论。” ……呼。 “修”叹了口气,神色平复,看不出半点波澜。 离开前,“合”回首看来,眼中原本复杂的情绪化为云烟消散了,只余嘲讽。 “始祖大人……真该叫天下猫都看看你这副嘴脸——” 她垂眸落下一滴泪,身影消失。 “看见你如此冷酷,如此无情。” “修”头戴的草笠下压,被编在里侧的一朵长春花被显露出来。 他伫立在原地许久,不知何时才离开。 山间的风吹过两片如雪的长发,被吹断的发丝于空中相互交错,又消散于无形。 。 与此同时,阴霾山谷中睁开了一双红目。 “猫土的防守力度降低了……”他呢喃着新发现,唇角咧出了残忍的弧度。 “宁。” 随着一声呼唤,杏眸红发的女猫单膝跪地,满目冷漠呆滞地俯首:“属下在。” “集结众将士,随吾去会一会这些年除去十二宗外,那一直阻挠我们前进步伐的猫。” 浩浩荡荡的黑暗大军从山谷出发,向着合宗所在的地区前进着。 途中有十二宗弟子发觉,他们也不予理会。 而当情报被层层相递传到上层。 宗主们发现“黯”的目标不在己身,便默默地压下主战派,打算静观其变。 第二十三折 过去!师徒之情 其实敲响元初锣后,“修”挑中并传道的十二名弟子,并非都是高官贵族。 他从猫海中随意挑选,看心性,也看其他的。 但总归当时“修”牵挂阿年,也不愿受元初锣所令,不怎么用心。 那些猫中,有不少是因出身奇怪或者卑微,曾备受欺压的猫。 但有了势力和实力后,却少有猫能保持本心,渐渐脱离“少年”的身份向“恶龙”靠拢。 滥权和揽权是基操,其余的行为更是超乎想象。 从上到下看下来,竟然都没有好过几代。 元初锣有没有后悔过创造十二宗,“修”不知道,但是他是后悔的。 有时间捣鼓出这么大的集体,不如从底打造,完完全全地让他们臣服。 又何须如此吃力不讨好、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孽缘罢了。 如今“修”按照计划,撤销了一些对猫土的防御,给暗处的黑暗势力开了一路绿灯,指引他们前往合宗。 而十二宗的反应也算正常,就是觉得前几次战争亏损过大,不确定情况之时不想出爪。 无所谓。 有他们助阵,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变化。 “修”在背后一语不发,只是看着灼目的暗紫色大军渐渐侵染了合宗地界,莫名地带动心也焦灼起来。 ……阿年能活着吗? “修”也不知道。 那小姑娘固执得很,他们这次又闹掰了,难说。 只是身为一个合格的执棋者,“修”明白,不下场是最好的作为。 哪怕可能会死的猫是妹妹也不例外。 不例外。 。 “修”的内心戏和具体打算,来自未来的旁观者自然看不透。 他们只是无法掌握遥控器的电影院看客,等待幕后的猫调台,才能看到接下来的事物。 当视角从沉默的“修”身上转移,灰暗的色彩再次将画面暂停了。 眼前被覆盖了一层景象,是新的故事。 这次的主角,名为“流霜”。 。 从贫民窟里的垃圾堆里找食吃,这种事在现在,也只有白糖和曾经的小黑,能说上一句感想。 其实最好吃的反而是馊掉的食物。 因为只找到了这种,不吃就得饿死,能说服自己。 若是淘到了只有一点污渍的食物,总会忍不住去想,如若再早一点,是否那一点污渍都不会存在,好能吃上一回正常的食物呢? 这种想法即便因为猫的心性,再微弱,也还会存在。 抓心挠肝一般让猫难受个几天时间,最烦了。 流霜便是如此。 吃下了只有一颗沾染上些许灰尘的鱼丸后,她仿佛是接受了什么廉耻礼仪的教育,不再因为身体吓人而讨不到食物,而钻进垃圾堆里翻腾。 流霜默默地坐着,看天上星点,到他们慢慢坠落,打湿了微微仰起的小脏脸。 “滴星了……” 流霜伸出一只爪挡在脸前,接住了几滴凉凉的雨丝。 下雨了。 猫们脚步加快着行走,或急忙赶回家,或找个地方先避雨,雨停了之后也还是会回家。 而作为一只小流浪猫,还是被丢弃的小猫,流霜无家可归。 她已经几天不进食,腹中烧热,头昏脑涨的,什么感知都不太清楚。 有路过的猫轻叹:“又是只活不长的小流浪猫……还是个小瘸子啊……” 流霜听见了,但也不在意了。 死了,也不错。 至少地府里的猫应该不会比世上的猫,更加的恶劣。 意识模糊无光的时候,她看到几只猫从巷尾走出,目的明确地向她走过来。 ……追过来了?不至于吧。 如今正值十二宗的弟子大比,应是没有多余的猫马来找她的。 流霜想要清醒过来,拖着被打废的双腿继续逃跑,麻木的意识却愈来愈无力了。 最后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梦中的场景,还是被父母发现觉醒了灵猫能力后,交给了十二宗,被关在地牢里做实验。 好不容易逃出来,后半生也只能过生不如死的潦草日子。 那串鱼丸,没有被丢下时她也经常吃。 落魄后都快要忘记那味道了,不久前却因机缘巧合,尝到了深埋在记忆中的味道。 突兀的,她也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真的被那些京剧猫追过来后抓住了,那……才不要啦。 醒来后的流霜立刻观察周围情况,找了桌子一把掰断了桌腿,照着心口就要扎下去。 “停。” 床榻边的帘子外,一语出口才发现有一道身影在,爪中捧着的小碗正冒着药香。 “醒了,”她掀开帘子将药碗放在了桌边,鼻尖的药香更加浓郁,“一切都过去了。” ……是得救了的意思吗? 真的假的,曾经期盼了那么多次都得不到的救赎,现在已经舍弃了却悄然降临。 好没用。 流霜拨开面前杂乱的发丝,捻起一缕搓了搓,又捧在爪中感受了一会。 好柔软。 才不是她那些被地牢里的老鼠啃过的头发,该有的触感。 “废了多少皂角?” 接过碗一口气将苦涩的药喝下后,她问。 要将那种头发清理成这副模样,指定少不了耗费。 “……三块。” 帘子外的猫顿了顿,说的应该是实话。 流霜抿了抿唇,想下床感谢,但是被掀起帘子走过来的猫拉住了。 “你还需静养,若是有事,不妨之后再讲。” 眼睛好漂亮,比天幕上的星点还要更胜一筹。 她讲的话流霜不自觉就听了话。 而这一听就听了十几年。 成为”合”的弟子后,流霜顶着这个初次见面便得到了的新名字,跟着“合”住在山谷的深处。 花海之中,流霜看见她的师父坐着,姿态随性优雅。 裸露出的小臂和小腿肌肤,有细小的藤蔓缠绕,慢慢地开出美丽的花朵。 流霜在花海外垂首静立,等待被问话的同时,感受着被“合”修复过又经历锻炼后变得有力的双腿。 不再是从前那样软的跟面条似的,不成型的样子。 “如何?” “合”问的是有关流霜入门试炼的问题。 ——合宗会收留可怜的猫,却不会抚养他们一辈子。 需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第二十四折 过去!合宗事记 每一位受过合宗救济的猫,选择离去,便不能透露合宗的一切。 选择留下,也要经过准备好的试炼。 类似成为京剧猫的考试。 参与试炼后随时都可以退出,但没有第二次机会。 非参考排行制度录取,全程有猫通过一些水镜在试炼空间外观察,达到某些标准即可成为合宗的新弟子。 “一切顺利。”流霜不慌不忙地说着。 实际上,非常顺利。 流霜的“言控”天赋很能打,哪怕是“合”所知道的灵猫能力中也是无比稀有。 她可以不那么明确地说出指令,但所说的每句话都会根植在对方的脑海和心中,不断蚕食负隅顽抗的意志。 直到全部摧毁,再重塑一个完全听命的意识。 除非心智很坚定,否则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抛开天赋的加分项,流霜的意志也很坚强。 合宗入门试炼的三道关卡,内容时常会变更一下,不过大体含义和目的相同。 本次试炼第一关是攀爬险峻的山崖,考察体能和变通能力、心性等多方面。 第二关是微量混沌入体,检查各方面,例如心性和体内有没有被诱引出来的潜藏混沌等等。 第三关,是在前两关通过之后,让弟子们休整几天,以组队的形式下达一个外包任务。 合宗的考官会假意下达一个命令,要他们杀戮并毁灭一个村庄。 这是终极的考验。 全程有实力远超弟子们的考官在暗中相随,一对一监视,及时阻拦错误的同时,记录每一位弟子的表现。 即便是如此明白的考题,合宗此次预估能录取的弟子数量依旧很少,预测不超过两个巴掌上的指头的数量,还是往大了说的结果。 有的猫即便知道正确答案,也依然会在中途变道,一切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现在的时间点在第二到第三道关卡之间。 估计到明或者后天,流霜就要随考官和同期的考核弟子,一同去进行最后的测验。 “不论如何,遵从本心即可。” 花朵们如摩西分海一般从中间让出一条道路,让流霜径直走到“合”的身边。 “流霜谨遵教诲。” “合”轻轻颔首,双爪捧着一株花,抚摸着它的花心与绿叶。 近距离,身上的那些植物更加显眼。 流霜的眉头慢慢皱紧。 掌中花株不舍地轻蹭爪指,但“合”还是移开的爪。 “有话直说。”扭头看向流霜,问道。 “您为何纵容这些不知轻重的花枝……”流霜也是直言不讳。 在她的视线落点,一条带刺的根茎正盘旋着,刺红了肌肤。 而面对流霜的困惑,“合”没有先开口,只是轻轻抬起了胳膊,些许能量的波动蔓延开来。 然后,攀附在身体上的花枝如潮水般退去,速度快到让猫眼花缭乱。 “即便我深陷其中,却依旧非它们所能伤。” “合”又撩起一朵花的花萼,花瓣却在爪指中瑟瑟发抖地慢慢后退。 她不紧不慢地说着话,流霜专注地听着。 “记着,”一朵长春花开在流霜的耳边,“合”微笑着收回整理发丝的爪,“世间万般的存在自有其中的道理。” “不论它们如何变化更迭,唯独一条,永远不会变。” 流霜小脸严肃地听着,得到了两个字的回答。 ——“实力”。 亘古不变的真理,唯一的,这句话“合”教过很多次,对不同的猫。 流霜点点头,铭记在心。 。 第三场试炼后,成功通过的流霜和几位同期弟子,一齐站在合宗的大殿之上。 由“合”出现在不远处,点评他们的能力、指导发展方向、更正提醒修炼问题等…… 入门一系列的简易流程过后,流霜如愿跟在“合”身后离开。 合宗内部根据各自所长分为几个部分,但唯一不需要命名的,只有“合”所住的小院。 她往常看中了谁便叫来教导几天,宗内的猫无不期盼着这一时刻的到来。 不过现在有了亲传弟子,怕是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被甩在身后的猫或是轻叹,或在低声窃语,但都与一前一后走在石子小路上的猫无关了。 “合”教导流霜,从修行到生活方面,事无巨细。 有些流霜从没想过、见过也没经历过的点,她都能出其不意地知道,并做的到位。 很熟练,像是曾经照着标准答案学习过的样子。 “我有位兄长。”流霜问起后“合”答道,唇角的笑意加深。 后来流霜知道,师父的兄长是“修”。 是那位京剧猫的始祖,也是当之无愧的猫土最强者。 只是,他和师父之间的每一次见面,似乎都算不上兄妹和睦…… 。 某天晚上,天上繁星点点如三春时草地上的遍野花。 结束一天训练的流霜,明明很累却反常地失眠了。 她仰望着星空,目露追忆。 空间的色彩再一次变换,时间倒转,将回忆呈现。 刚被救下来之时,流霜总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得知自己是被合宗的弟子救下,送到“合”身边后,流霜依旧是沉默的。 “我烂命一条,来日若能有几分力量,必全力报答诸位恩情。” 只是在能下地行走后,向精心照料她的几位弟子行礼保证。 “瞧你说的,”那些弟子边扶起她,边笑意盈盈,“哪里就非得需要你做些什么回报了?若你真是想啊,那便养好自己的身体吧。” 一遍接一遍一次又一次的善意挥发,让流霜灰暗的眸中亮起了一道道的光彩。 最终,把她的精神从岌岌可危状态拉了回来,与对待每一位被带回合宗的猫并无不同。 纯粹的善意,来自于这些曾经被救助的小猫们。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旁观者,皆有猫为此动容。 在流霜能下地行走后,她穿着自己被浆洗好的衣物,去见了“合”。 ——最近做衣服的绣娘伤了爪,没有合流霜身的衣物。 为了不麻烦大家,流霜主动穿了自己的衣服,也就是来合宗前的那一套。 满是补丁的衣裳即便刷洗了多遍,依旧会有少许古怪的味道。 第二十五折 过去!软肋变迁 起初没有什么,但当站在“合”的不远处,流霜沉默着后退了几步。 她自卑了。 这样子,怎么可以…… 站在这样的猫面前啊…… 流霜看着正沉浸在思绪中,无法再向前。 而发现流霜走来的“合”回眸后,一眼发现她的异样,开口轻声道。 “真我即真我,何须自羞愧。” 流霜浑身一震,心底忽然间有种打破了什么桎梏的感觉。 时间流逝。 她又沉默了一会,眉眼间的怯懦渐渐褪去,不太熟练地勾起微笑。 “……也是。” 都已经成为这样了,还要在乎他猫的目光的话,日子未免太难过。 从那之后,流霜过着修炼、被“合”教导、与大家相处的日子。 多美好说不上,但一定很欢乐。 。 某天,流霜外出执行些任务。 ——“合”偶尔会派发类似清除混沌、探查魔化猫……等等,帮助弟子们锻炼的任务。 一般都是经历过她的考察,不会超出安全范围太多。 在这次的任务中,流霜偶然间遇到捕猎了在灵猫的京剧猫。 流霜谨记合宗宗规,模拟韵力的攻击方式,暗地里来了几下“言控”赶跑了京剧猫,救下了灵猫。 不太暴露灵猫身份,以免直接登上十二宗的通缉令,以后难以出门。 但是,就在流霜向倒地的灵猫伸出爪,想要将他拉起来之时。 一道银光划过了脖颈间,晃动了眼前的视线。 流霜躲避及时,才没有葬送在这只灵猫的刀口之下。 她看着那只灵猫,却发现对方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眼中满是遗憾。 “你怎么不像那几只京剧猫的小孩,一抹脖子就死?” 善意被弃之如敝履,还被一个恶魔当枪使,差点杀掉反而是正义一方的京剧猫。 解决了那只灵猫和任务后,流霜回去,满脸郁闷地找到“合”。 “师父,您是如何看待京剧猫、灵猫、混沌之间的关系的?” 说起这个,流霜从小就有一个相应的困惑。 “大家既然都是猫,为何分的这般清楚?”是天真却也有些犀利地提问。 “谨言慎行。” “合”首先给流霜丢了一个禁言咒,然后,对此避而不答。 其实流霜也明白:“世界的秩序在天地初开时便是如此规定,想要改变,无异于痴人说梦吧。” “好了。” “合”却不想和流霜讨论这些,三番五次打断了她。 再后来,流霜累了,趴在桌案上小憩。 “合”为她盖上一条毯子,走到窗前,静静叹了口气。 “棋盘之上,无双爪下,情谊皆无,焉知非福。”她的声音轻若鸿毛。 。 某一天,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悄地改变了。 流霜虽然有这样的直觉,却不知道来源,也不知道该怎么防范。 她想去问一问“合”,却被再次相见的师父捆住了。 字面意义上的那一种。 “您这是?” 高洁雅丽如同杂乱古籍中的神仙一般的女猫,在无声无息地垂下两行眼泪。 目光转动,才发现周围许多昏迷不醒、被捆住的猫。 都是合宗弟子,全部的弟子都在,一个不落。 “你们是我全部的私心和软肋,离开吧。” 意识消失前,是“合”怜爱的目光,和身边的猫消失的景象。 而在远方,暗紫色的混沌降临,无数箭刃朝着“合”的背后袭来。 “原来是你啊,”最后消失的是听觉,最后听到的是恶魔的低语声,“那家伙居然舍得……不过,终究只是妹妹罢了,比起长远的计划自然值得牺牲,是那家伙的风格哈哈哈哈哈……” 意识彻底黑暗。 等到再次醒来时,流霜已经不清楚过去了多久。 她靠着双腿走出去,向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行,却发现柳绿花红的山谷已经不再,黄沙席卷了此地。 合宗早已成为历史都没有记载的过去,而这里也成为了十二宗之一的驻扎地,步宗的领地。 没有谁记得曾经,除了她自己。 流霜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不知道当年一道沉睡的合宗弟子们身在何方,更不知道孤身面对“黯”的“合”如今是生是死。 她孤独地行走在昏黄的天地之间,一如许多年前拖着血体逃出地牢。 只是这一次,未来不会有谁在等着她。 没有谁讲大道理,也没有谁一起在篝火旁嬉笑打闹。 流霜就这么走,走着走着,忽然眼前绽放出了一道白光,金色的细碎光亮铺就了一条路。 是通道,一条敞开在身前的,不知去路和彼端景象的通道。 流霜本来不予理会,准备继续离开。 但是鼻尖嗅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香气来源,发现是金路上,正随着轻风摇曳着的一小株长春花。 流霜瞪大双目,紧皱的眉头松开,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了金路。 一顶斗篷从头顶慢慢盖下,遮住了她的身形和容貌,金路同时消失。 至此流霜的回忆结束了,空间内的景色再次变幻。 这一次,要继续的是“修”的视角。 。 在“黯”即将到达时,“合”居然集合起所有的弟子,将他们的意识封印后送往山谷之外,让他们远离纷争之地,离开血与伤。 然后,独自一猫站在山头,直面黑暗大军。 “合”的实力约摸与“黯”相当,但一时半会绝对分不出胜负,而此战又有许多小兵在对局内发挥作用。 哪怕“合”以一己之力对抗,重创了“黯”并击退大军,可由于各种原因也是命不久矣。 军队离开后,曾经的绿草茵茵只留下了焦黑的土地。 淅淅沥沥的丝线坠落世间,企图扑灭战争后的火焰。 “合”躺在地上,衣着整洁但呼吸的起伏很小,远看就跟死了没区别。 这幅景象让赶过来的“修”心脏一跳,随即是一小段时间的死寂。 “您来了,始祖大人……” “合”一开口,他才感受到雨的冰凉和心跳的速度,浑身有些发冷。 “怎么搞成了这样?” 一模一样的话语,还曾出现在记忆中,阿年和小伙伴游玩回家后满身泥巴时。 第二十六折 过去!废墟之变 那时出于关心而说出这话的穗,和现在的“修”出发点并无分别,但其余的什么都变了。 “您不是,最该知道的么……” 来来的,要是有“读心”技能,云舒早就装备上了。 鬼知道这家伙咋想的,千般万般计谋,一点用都没有的,比其他家伙难攻略多了! 快点结束吧!真是受不了了! ”……我不知道。” “修”蹲在“合”的身边,伸出爪,轻轻拨开黏在鼻梁上的发丝,语气低落。 “我当真不知,为何阿年不愿与为兄站在一处?” 如若有“合”帮衬,“修”敢说,他的想法能提前许多步骤来实现,用不着如此筹谋。 “兄长,自小便有成算,我回回都不如……” “合”气若游丝地说着,“修”一动不动安静地听着。 她说不懂“修”会想什么、想做什么,往常没有目标的她会无条件追随。 可是自从看到外界的景色,看明白当下的境况,遇到了无法割舍的牵绊。 阿年最终还是做出了和在纳宗时,离开“修”的身边,去追庭院中的蝴蝶的类似的举动。 “至少,我也有做到,我想做的事情……” “合”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 她的情况,哪怕“修”做再多努力也是无力回天,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为兄带你回家。” “修”抱起了“合”,想跨过脚下恶臭的魔化猫尸体,去到不远处被摧毁的小木屋。 “不必了。” 原本安详的“合”突然开始挣扎,哪怕目前最大的力气无异于蜉蝣撼树,却依旧想要离开“修”的怀抱。 “我,不要回去……我要去那……” “修”停下,顺着“合”有气无力的余光看过去,发现是挂着合宗大殿牌匾的废墟。 “阿年听话,”他看了看废墟附近的环境,说道,“那里没有床榻,太冷了。” “合”不听,“修”不带她过去,她就莽足了劲自己跳出怀抱,一步步东倒西歪地想要走过去,每一次看似倒下的情况都被坚持了过去。 “修”看着她的背影,难以理解:“究竟是为何?” 为何做不到与兄长统一战线? 为何如此固执地与兄长作为? 为何强弩之末也要使小性子? “我不知道您究竟想问什么,毕竟能让您生气的事……好像太多了。” “合”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回答着“修”没头没尾的问题。 “就当做是命运的安排吧,毕竟,猫心怎么想,谁又知道。” “合”说,她要被葬在这处废墟之下。 那些被送走的孩子,她很想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如何,可崩裂的身体已经不支持她的行动了。 无言许久的“修”,看着“合”再度倒下后缓缓失去起伏的身体,听着她拜托他把她下葬的请求,默默地呼吸。 雨水不停,砸在地上压出水花,压在身上又是冰冷的痛,天上的星辰仿佛都要在这场瓢泼大雨中坠落。 “修”在雨水即将淋湿“合”的尸体前,脚步轻动,层叠乌云被驱散了一瞬,又重新聚拢。 而持续落下的点点雨滴,却默契地避开了“合”,形成一个真空区域。 而“修”所在的地区,则是有着重叠的乌云降雨。 仿佛有谁在操控着云和雨,借此泄愤。 “我怎么就忘了……” “修”想起来了。 他虽然为阿年求来了韵力入体的能力,但是阿年身为灵猫,本身就有着“控雨”为基础的能力。 阿年走了,这些云和雨自然不开心了。 “修”没有再继续靠近“合”。 那身白袍虽然染血,可心口用金线绣着一个“合”字,大概是合宗的宗服。 他如今一身潮湿,不过去也好,免得弄湿了阿年看重的衣裳。 她会生气的。 以她以前的脾气程度,捡起来地上的泥巴扔过来都是轻的。 好恶劣的小孩。 等雨停,“合”的尸体也消散了。 “修”毫不意外,只是在附近寻了一株长春花摘下来。 放在“合”消散的地方后,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离去。 “兄长!” 耳边忽然听到了什么,“修”扭头看去,直视小木屋的方向。 木屋有一半被打碎,“合”挂在房檐上的红灯笼,早在上次就被他们割破了——矛盾诞生的利刃。 不过或许是雨下的太大了,“修”的双眼发花,竟然在废墟中瞄到了些许红色碎布。 还有两块焦黑的铜铁小碎片,“永不”与“分离”两个词不再是四个字,反而有些一语成谶了。 “修”低下头,无言稍会后再次转身离开。 雨没有再下,所以这次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脸上的水珠不是雨。 是纯粹的泪水,这点云舒通过系统的播报才知道了。 当时听到的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后来反复确定,才敢肯定终于啃下了这块骨头,还恨不得摆几桌庆祝一下。 用仅剩的良心抵消了欢乐的心情后,她补全了当下的剧本。 出于一点点恶趣味,有了这一次的集体观影。 之后,大概就要收尾了。 所以透一点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因此,“修”离开后许久,空间没有释放出离开通道的意思。 “过去”的时间被加速,星转又日落,一天又一天不断过去。 大家只能等,倒是等到了不一样的情报。 战争摧残过的山谷没有了昔日的美丽。 无猫打理,焦黑的土地渐渐转变为黄色的沙漠。 阴霾山谷与合宗之间的这一场昏天暗地的战斗,在被天书更改过后,消失在不少目击者的记忆之中。 只见“修”放下的那一株长春花,花瓣倏然变成荧蓝色彩,原来被黄沙的风吹的有些枯败的模样不在了。 合宗的废墟与外界交接的空间被无形的爪划出了一道界线,荧蓝的光芒充斥着,向上冒起。 像点燃柴火后,扑腾在空中的火星子。 猫土有异样,“修”第一时间便觉察,赶了过来。 他目睹了合宗的废墟消失,也亲眼见那些荧蓝色的神秘力量外泄时形成了璀璨的晶体。 第二十七折 复得!星罗殿的由来 那晶体生长在黄沙中,便是时晶。 最后,看到了被一缕“合”的幻影,以及一颗裹着血衣飞向远方的小身影。 血衣中的猫,是只耳尖缺了一块的小白猫。 “修”预测着,她飞向的方向是猫土中心附近的那个咚锵镇,是那只猫的地盘,倒也不打紧了。 看着那幻影消散,“修”呼出一口气,在微冷的天气中化作白雾纷飞。 “见你重归新生,为兄甚是……”说到一半了,他忽然顿住,转变了话语内容的方向,“可否见一面?”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让“修”看起来,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他等了许久,又一次无言离去。 而在“修”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一道身形藏在白纱斗笠下的猫才现身。 她望着“修”离去的方向,不语,爪间绕着点点蓝光。 半晌,身影消散,化成一道流光向着猫土的一个角落飞去。 在空旷的废土落地后,脚尖莲步轻转,双爪轻轻地托起。 大地震荡着,一只巨大的石爪捧着那只猫飞向空中,周围有结界在落下。 很快的,合宗的废墟被修复,一座座大殿在石爪上拔地而起,虽然华丽却不繁复,玄妙的气氛随着大殿内向外升起的袅袅香炉烟蔓延。 一眼看去,最先会被大殿空着的牌匾吸引。 “新的开始,起个新名字……” 白纱被抬起的爪带着轻轻扬起,留恋地在指尖缠绕小会,又随着微风落了回去。 斗笠下的一双鎏金色眼眸,没有白纱的遮挡,毫无阻拦地看向还未完全形成的结界之外的天地。 注视的方向虽然能被旁观的猫确定,但眼中的光景,一定只有注视者才晓得究竟是什么。 敲定了“星罗殿”为新名字后,牌匾上浮现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结界落下,猫土与星罗殿之间的地区被分裂开。 疑似是“合”利用不知名能量复活的猫,驻足在空旷的广场上,注视着东方。 顺着东边看去,那是猫土中心那个咚锵镇的方向,也是猫土边缘那个咚锵镇的。 “合”与“修”这两只猫,他们后续如何,过去的影像中并没有展示。 在结界形成后这片空调便开始崩塌,步宗的黄沙景象又在脚下重现了。 在场的猫眼眸一厉,回神后皆将目光投向来“中元”。 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中元非先前的那个,是有另外的意识在占据着这具躯体。 本以为具体是谁还有待商榷,但大门的光华褪去后。 “中元”一爪微微撩起裙摆,干脆地跪下去,叩首。 “不肖弟子流霜,于今祭奠合宗诸位先灵……” 十二宗内也有类似的举动,是后来的弟子为告慰过去为宗门利益、大义……等,举行的集体扫墓行为。 说起来也是。 当年的合宗子弟虽悉数被送走,可死了的猫还被留在原地。 而且看流霜期待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晓,当年合宗的所有残垣断壁都被“合”带走,此行必然不会有收获。 看准流霜等待空间通道连接的时间,所有的猫都在思考。 “‘钥匙’是‘合’所铸,为何会被流霜所知道?” “流霜当年加入了星罗殿,星罗殿疑似为‘合’所创,她们之间没有通过气?” “‘合’当年送走的弟子,如今身在何方……” 疑问一重接着一重又一重,仿佛永无止境,冲刷着所有的认知。 当时间一点点流逝,小分队被在场的其他猫注意到。 “离开此地。” “黯”皱眉,隔空下达地命令:“这不是你们能触及的范围,小家伙们。” 他是觉察到星罗殿的力量气息后,孤身极速赶来,身边没有属下跟着。 因此小分队不听话了,暂时不想出爪的“黯”也只能气势恐吓一番,就此罢手。 原本还觉察那个计划需要这些小猫,救他们一命也无可厚非。 如此不识好歹,那安危便听天由命吧。 大门内的光芒有些凋谢,模糊的景观随之渐渐显露。 “终于……”流霜双目发亮,不由得上前几步。 可是没多久,大门轰然碎裂,通道对面的景象消失。 崩裂的力量化为十二道光,落进了黄沙地下。 附近的时晶在短暂的时间过后,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小块绿草。 附近的猫多少有注意到这点,心中思虑。 这是不知哪来的力量,要以时晶的力量换取步宗原来的环境,只是不知步宗的猫现下是怎么想。 但只关注一件事的流霜见结果不对,瞪大了双目,不明所以地快步上前。 接住了从神龛返回原本形态的圆盒后,流霜慢慢眨了眨眼,爪指飞快地扳动圆盒,企图发掘出什么隐形机关。 “不可能……” “怎么可能打不开呢……”流霜的语气由大到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我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好不容易得到殿主的一句预言,分明说了拿到这东西、打开,我便能见到师父啊。” 可不论怎样,圆盒也再没有另外的表现。 “骗我……”流霜呆呆地重复了一句,神情极端复杂,眼底也失去了一切色彩,“都是骗我的,骗我的……” “中元”额心忽然浮现一抹竖立着的,弧度优美的灰白色花瓣。 “喂师傅,”她眉心紧皱,眉眼间恢复了几分中元的神色,“您生气归生气,别在徒儿体内动怒,徒儿可死不得第二次啦!” 流霜的神色渐渐内敛,中元的神智也被压了下去,一切恢复原样了。 “不会是假的。”流霜一句句重复着,语气早已不复先前的淡定了。 她低头看了看爪中的圆盒,眼神一变:“没用的废物东西。” 圆盒被流霜抛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回到小猫们怀中。 小猫们先不出声,默默地拽出新的布包好,贴身收起来。 这一来一回间,“中元”已经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身混沌气息却身着宗主服饰的猫赶到。 “阁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岂非让我步宗没脸面?” 第二十八折 结尾!虎头蛇尾 步宗宗主,风无忌。 前一任步宗宗主,为了探寻步宗环境和时晶的秘密,将宗主之位传给他,孤身消失在大漠。 如今不得半点音讯消息,时晶的秘密也依旧只有沙无痕这一条线。 而因为步宗的环境和这份秘密,哪怕是“黯”,得知后也很好奇。 因此在十年前的猫土大战中,“黯”只是草草地给风无忌上了一道混沌枷锁后便离去。 因为谁都知道哪怕放着步宗不去管,它也会自己慢慢腐烂。 烂泥扶不上墙,自从步宗的弟子大多接受了时晶的存在,步宗就成了“烂泥”。 风无忌身为步宗的宗主,上不能对抗“黯”,下不能管理好十二部族和步宗的妇孺百姓,抗拒对时晶的使用、开发其他的方向。 他是隐形的宗主,在外不被十二宗的宗主放在眼里。 而在内,只关注时晶的弟子们,也没有谁肯听风无忌的话。 久而久之,风无忌将自己束之高阁,两耳不闻步宗之事。 日子总会一天天地过,本就没有谁在乎的风无忌,在宗宫深处倒也清净。 直到有一天,十二部族的族长例行前来报告。 “步宗有些地界,无故出现了一些身具强大能力,但认知奇怪……仿佛从几百年前而来的怪猫。” 其实异猫在步宗的生存环境非常可以。 至少对比那些拿异猫做实验、打窝和多种畜生行为的其他宗,要好的多的多。 ——步宗的猫现在只对时晶感兴趣,而在以前以“脚踏实地”为美德的他们,也不屑于为难归根结底同为猫的异猫。 风无忌见过族长们口中的那些猫,一番试探过后,接纳了他们。 需要帮助的表提供吃住,讲解现年代的发展……不需要的,也作为随时的后盾,可供使用。 后来再发现情况类似的猫,也一视同仁。 全当做他无聊,一时兴起的举动也罢。 反正当时的风无忌,是自掏腰包贴补他们,不奢求能得到什么回报。 他从没想过,在生命即将到达尽头的时刻,当年的一点善举居然会成为救命稻草。 。 身为步宗的宗主,平日里,哪怕步宗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也总归是让风无忌享用了太多平民想象不到的富贵。 所以当危险来临时,风无忌也必须得当仁不让,顶上去。 不然也确实说不过去,于理不合,也是于心不安。 所以当流霜和“黯”降临后,风无忌通过提醒,来到了事发地的不远处。 出于运气的原因,他在“过去”涵盖的范围内,同样知晓了那些事情。 将“合宗弟子”和“蹭吃蹭喝的猫猫”联系在一起后,风无忌觉得,他们绝对可以联系在一起,甚至完全就是当事猫。 不过这些事和他正在做的事,没有太大关系。 风无忌是需要出面的,不论是战斗,又或者是试探流霜的目的。 有些意料之中,那位名为流霜的猫眼下不喜欢有猫在身旁。 “走开。”冰冷的话语仿佛利刃,刺穿了心脏。 并非指情伤的感觉,而是似乎真真切切地被匕首捅穿了心腔,破开空荡荡的血口。 风无忌回神后惊出一身冷汗,默默将听觉封闭些许,警惕地看着流霜。 “你倒是聪明,三两下便看透了,”流霜笑吟吟的口吻持续了几秒,骤然转冷,“可惜本尊说过了,走开!” “只身来到步宗,言行举止又神神秘秘的,不知在捣什么鬼,”风无忌也不退缩,“又如何敢放您离去?” 流霜微微一笑,眼底的冷意流转,属于中元的孩童外貌非但没有减弱这股锐利气势,反而加重了些许疯劲。 白糖头上趴着的欢欢,偷摸摸地看向“中元”,眼底有惊讶和思索之意。 “黯”也看去了目光,捕捉到中元眉眼间的一缕神韵,不知怎么,与记忆中宁笑安的身影比对起来。 真别说。 这不比不知道。 一比吓一跳。 两者之间的五官相似度,至少高达六七成左右,若非巧合那便合该是有些亲缘关系。 想起过去将宁笑安收入麾下的经历,“黯”不禁皱起眉头。 不过没时间细想,流霜又有了新动作。 她再三警告没有用,便真动了杀心,唇瓣不过几次张合便让风无忌差点将武器对准自己的喉咙,与死神擦肩而过。 她的心情似乎差劲到了极点。 风无忌心生退意,却还是咬牙顶在了最前面。 “放心,”怒到极致,流霜反而笑了笑,“本尊可没那么悠闲,不会对你步宗众弟子出爪的。” 话没说几句,她又将杀意藏在话语中开口:“可若是你再阻拦,本尊可就保证不了了。” “好大的威风。”一直在不远处默不作声的“黯”,终于开口了。 流霜保持着神智,转身笑着行礼,问他是有何贵干。 “黯”也不啰嗦,直接将要求说出来:“我要见你们星罗殿的殿主。” “……这是为何?”流霜顿住沉默了一会,神色略古怪。 “黯”不做解释,只是盯着流霜,眸色渐渐锐利起来。 一定要得到一个说法的架势。 “来日,自然会有您几位齐聚一堂交谈的时间,‘黯’大人何须急于一时。”流霜皮笑肉不笑地行礼,然后道。 “黯”不依不饶地追问:“既然如此,那具体是何时?” “到那时自有说法。”流霜笑了笑,身影转瞬消失在原地。 “黯”眉头皱起,正要因为对方的逃离而考虑是追击还是回去,发现流霜的气息出现在星罗班那些小猫的身后。 大家看过去后,发现流霜操控着中元的身体,双臂搭在小青和明月的双肩。 在动弹不得的小猫们愤恨的注视下,笑着伸出爪,拿走了圆盒后消失在原地。 小分队没法去做什么,只能安静却心情沉重地站着,看着中元的身影出现在远处。 脸上挂着很符合流霜那笑里藏刀性格的神色,慢悠悠地行礼后,彻底离去。 确认她没有再回来之后,“黯”看了眼小分队,也离开了。 小猫们站在原地,有股不真实感。 第二十九折 拳刺!星罗殿的邀请 朝阳当空,天上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好天气。 很少有猫会专门记住某一天,但荣光就是“很少猫”的其中一只。 清晨起床后,他发现今日不再像从前那十年一样,从睁开眼便下着大雨后,神色不禁怅然。 “是熬过去了吗?” 可,该熬过去这大雨天的不只有他们,不该只有他们才对不是吗? 但不论心中再怎么想,也不可能美梦成真。 原地站了一会的荣光走出房门,与汤圆和豆腐打过招呼,便去敲金婆婆的门。 叫醒爱赖床的师父后,荣光又笑眯眯地进厨房捣腾了一会。 “哇,好香啊……” 刚刚劈完柴的汤圆和豆腐闻着味就来了,抹了一大把哈喇子。 荣光唇角地笑意加深。 “哪怕吃了将近一年时间,也还是无法抵御荣光大哥地厨艺诱惑啊……。”两只小猫异口同声地感慨着。 荣光正颠勺的爪和神色顿住,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做完了饭菜。 上桌后,还嘱咐大家记得吃早点。 几乎把头埋进汤碗里的汤圆和豆腐两小只,闻言,立刻抬起头疑惑地问道。 “荣光大哥,您今日也不吃?” “吃,不过是带走,没事,不用管我,我有事要出门一趟。”荣光笑容依旧,天生的月牙型眯眯眼让猫有时会分辨不清他的情绪,“去晚了的话……有猫或许会生气的。” “啊?”不理解内情的汤圆和豆腐,眨眨眼,没有跟上去。 荣光走进大堂,扛起角落里的扁担后径直离去。 二楼默默站着的金婆婆将他的背影收入眼底,无言。 早晨空气清新,荣光一步一个脚印走过的城镇,站在空荡荡的城门前。 “师姐,我来了。” 荣光低下身放下了扁担,边说着,边从扁担挑着的两个篮子里,不断取出一些物资和一份早点。 “近来师父的身子骨有些弱,今早有有折扣赖床,我便没有随师父一道来,望您别气的太狠了。” 等两个篮子里空了,荣光将物件整齐摆好,笑着继续说着星罗班的家常和趣事。 “今天是您的祭日,师父怕您的坟冢出事,没有立,我们也只能在此地说会儿话了……是,不吃饿得慌,我自然是会用了这份早点的。我给您带了您从前爱把玩的,您先解解闷吧。” 荣光捧起了盛着早点的碗和筷,一点点用着香喷喷的饭食。 吃完早点,他收好了碗具,笑眯眯的神色不变。 一句话一句话地说着,似乎没有词穷的时刻。 直到日上三竿,荣光看笼子里的碗筷到了不得不清洗的地步,便自言自语地说先离开一会,晚些时候再来。 “还得回去给师父他们做中饭呢。” 荣光的笑容依旧,挑着扁担离去了。 回到星罗班,他立刻就进到了厨房里,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下扁担便开始做饭。 而荣光不知道的事是,他离开的时机很巧。 恰好与回来时,要经过城门的唐明错过了见面机会。 在做好午饭再次离开后,又错过了第二次时机。 最后傍晚归家时又错过了第三次,堪称超绝预判。 开个玩笑。 。 记忆中,少女戴着的幂篱色彩鲜艳,是青春的活力。 “唐明师傅,久仰您的大名……” 唐明记得在十几年前,与无忧初见时,对方的脸蛋还是肉嘟嘟的。 她亲切地称呼着,分明是头一次见面却并无任何的不适应。 明显,是被爱灌溉大的孩子。 无忧是班主的弟子,也是唐明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小孩子。 活泼聪慧,伶俐又好学,还是一颗开心果,星罗班最耀眼的弟子。 无忧在的日子,星罗班的每一天都是欢声笑语的。 以前就没有她逗不笑的猫,就像白糖。 不过再小的孩子总是会长大的。 经历了猫土大战的十年分别之后,再次重见时。 唐明再没有在那小姑娘的窥见一分笑意。 所有的一切心情,都在过去的苦难中被一点点地消磨干净了。 直到后来无忧魂飞魄散,唐明的心底都比较平静。 因为他隐隐约约知道,这或许会是最好的结果,也或许未来会有更好的结果在等待。 这话有些说无用了。 未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啊。 唐明在念宗与小猫们分别之后,踏上了去咚锵镇的路途。 与小猫们相反的方向对应着语意虽相同,但指代事物不同。 回到“星罗班小分队”出发的咚锵镇,唐明一刻不停,找到踱步在落叶萧萧的竹林中的金婆婆。 “班主,是时候拿出那件东西了。” 对于唐明的孤身归来,金婆婆不仅没有任何的惊讶和忧心,平淡的神色在唐明说出那句话后才有所崩裂。 “……当真?”她转身紧盯着唐明的神色,浑浊的双目中有精光闪过。 唐明点点头,余光望向了星罗班略显破败的厨房。 金婆婆长出一口气,说不清是惆怅和不舍还是解脱,半晌后只是说了声“拜托了”。 “荣光呢?”唐明左看右看,不见猫影,便问道。 金婆婆眼睫垂下,眼皮睁开了些许缝隙:“不晓得。估计又野到哪去了。” 此时,唐明已经陪着金婆婆,走出竹林回到了星罗班的大堂。 他瞥见大堂角落时常摆着的扫墓工具不见之后,心中一默,也不再提荣光的去处。 金婆婆让唐明站在原地休息一会,自己拄着拐杖离开了。 唐明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星罗班的一切,不舍得眨眼。 仿佛通过这些死物,看到星罗班充满温情的回忆。 “去吧。”金婆婆回来后,将一个小布包交给了唐明。 唐明仔仔细细地收好,行礼作揖拜别的流程做完后,正了正斗笠后再次转身离去。 金婆婆站在星罗班门前的小桥上,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 时光流转,竹林中的珍珠鸟鸣啼几声,或许是在为从头顶落到半山腰的太阳而哀悼——时间又无声无息地飞走了。 竹林外传来了荣光虽然不怎么响亮,但非常有穿透力的嗓音:“师父,徒儿回来了。” 第三十折 身份!拜访云忧谷 星罗班门前。 金婆婆紧皱的眉头顿时一松,一眼看去,和平常并无任何区别。 傍晚夕阳西下。 荣光挑着扁担自金婆婆的身后走来,她却没有转身。 依旧直面着前方,语气慈祥柔和地开口:“回来啦。” 荣光默默地放下扁担,站在金婆婆身侧没有应声。 一缕清风拂过,竹林中簌簌落下的竹叶中,似乎有一道白纱起伏,露出淡紫色的含笑眼眸。 金婆婆好像听到她的徒儿,问了一句“师父、荣光师弟,我的对戒呢”。 ——在十年前,无忧的第一次死亡时,那对戒指外形的拳刺却保留了下来,被常去城门的金婆婆捡到。 知道拳刺被收在哪里的,也只有金婆婆和唐明。 她将这事与唐明说过,还试图检验这对拳刺的质量。 想不到以他们二猫的全力一击,这拳刺毫发无损。 唐明此次带着小猫们在念宗,也向七白等诸位念宗京剧猫,打听过这对拳刺。 得到的答案全无一例外,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无忧的爪上的。 她用的很合爪,老宗主检查过后又没有发现有危险,便一直带着了。 但是在咚锵镇被封印的十年之间,拳刺有了动静。 它在某一天突然发光,而且光芒是从没见过的荧蓝色彩,但很快便泯灭了。 当时还不知星罗殿存在的他们,左思右想,也只能先保存下来。 不过自从星罗殿现世后,他们也明白,这东西或许是与他们力量同源的存在。 ——若是星罗殿所布置的,那说明无忧早就在他们的观察名册内,但流霜在念宗时与无忧毫无相识的痕迹,否决了这个说法。 总的来说有多神秘的秘密,对标多强大的力量。 金婆婆从一开始就没想探查拳刺的秘密,她还需要守在这座空空的仿照的元初锣楼旁。 所以让唐明带着拳刺去道猫土中心,去拜访虽然不一定会管,但是绝对能比他们能做的事要多的云忧谷众猫。 而在不久后,唐明也站在了云忧谷的入口处。 “星罗班金婆婆要事上禀,在下代为传达,不知可否与阁下面议?”他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音量不大。 没有得到回答的唐明不禁抬眸,入眼是两峡之间的河水滚滚。 再一看,远处有一只竹筏悠悠而来,水面荡漾着。 前来迎接的吉祥和如意欠身行礼,唐明回礼后走下了竹筏,向不争冠前去。 路途中,引路的雨师淼笑眯眯的,一语不发。 唐明也不曾开口打听什么,静静地走路,直至站在谷主的面前。 他取出布包翻来,将被包裹在其中的拳刺放置在木头桌上。 谷主那原本笑意盈盈的神色,如同遇极寒的冰风暴降临,瞬间冷了下来。 “哪来的?”他问。 唐明遵循离开前金婆婆的叮嘱,一五一十地说了,连带他们的猜测。 本以为谷主避世多年,不会轻易答应“试探星罗殿”这件劳神费力的事。 却不想,谷主沉默稍会后,居然答应了。 加上交谈时谷主一两次的情绪外露,唐明猜测,估计云忧谷和星罗殿之间有过节。 但唐明没有问此事,谢过谷主后,便依照来时的路线离开了。 唐明离开之后,谷主坐在不争冠顶的石桌旁的石凳。 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两方放置棋篓。 局面仍旧是只有一黑一白,谷主摩挲着爪中的棋子半晌,挑中一个方向落下。 但呈现在棋局上的新棋,并非黑白两色,而是灰色的石棋。 谷主看着棋局上三方鼎立的局面,忽而一笑。 “这滩水,还真是浑浊到,连我都不得不插一脚的地步了啊。” 他越是回想不久之前,透过明月佩戴着的月牙,所看到的那些往事,唇角的笑意就越大。 谷主还真没想过,星罗殿的殿主能与“修”有所关联。 而且看样子,此事“修”早就知晓。 “好,好样的。”谷主低声自语着,起身离开石凳,向着下山的路走去。 候在不远处的雨师淼见状迈步跟着,但没有开口主动讲什么话题。 “方才的事你怎么看?”稍会,谷主问起来。 雨师淼拱爪作揖:“属下嘴拙,并无什么看法。” “‘属下’啊……”谷主重复呢喃了一声他的话,笑了笑又道,“这种自当年败给‘黯’,你们便心照不宣的不再使用的自称,在今时今刻却搬出来。我是看明白了,你也是主战派的猫。” 谷主停下来,雨师淼也没有越过他走到身前,原地站直后继续道。 “请大人明鉴,属下只是心觉,当年的合宗比咱们站队太明显,从而被算计,纯属运道不好。可如今的形势,以咱们的实力,”雨师淼说到这,抬眸,瞄了一眼谷主的神色后才敢接着道,“此番,未必不能争出头。” “嗯,说的不错。”谷主语气平静。 雨师淼眉头一跳立刻弯腰行礼,说道:“不过是属下的些许拙见罢了,大人听了都是污耳,何须当真。” “拙见……呵,”谷主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迈步向前走着开口,“这些话,你怕是在心中憋了许久了。” 他脚下的步伐精准避开前行路上的所有石块,在同时一心二用,嘴上的话语也没有落下。 “那位殿主当年大范围救助灵猫,你,不正是其中一员吗?” 雨师淼停在原地,眼底涌动着震惊与些许惊慌:“大人,我……” 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谷主继续说着,雨师淼只好先住口。 “‘合’天生擅‘控雨’,你的能力与她极为相似,甚至要略强上些许,过去应该没少被优先栽培。”谷主没有停住,话音也随着他的远去而稍稍减弱。 “雨、师、淼,三字中有二字与‘水’相关,另外一字则又代指师者。之所以如此取名……” 谷主讲话点到为止,雨师淼咬了咬牙,接了下去。 “是属下当时因心性怯懦,未曾开口坦言想拜其为师抱憾,故以此意自取名,略缓心绪。” 第三十一折 集合!准备出谷 谷主回眸看了一眼,身影渐渐有些模糊了。 “你过去如何、如今心向何处,我不在意。”他又说。 雨师淼愣了愣,行礼拜谢后,又跟在谷主的身后慢慢行走着。 “你既是主战派,那便分析一下眼下的局势吧。” 雨师淼沉思了几秒后,缓声说着话。 其实站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的角度,没什么看不清的。 “黯”所统领的阴霾山谷蠢蠢欲动,像暗河中对过路猫伺机而动的毒蛇,他们拧成一股绳,整体实力不容小觑; 京剧猫十二宗也如同被削了爪牙的猫,暂时只能靠炸毛和哈气去震慑敌人,短时间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至于星罗殿,还有“修”,目前信息有些少,不大好判断他们的目的。 不过,不可轻信其为心善之猫。 而云忧谷如若开始入世,猫土的局面便又会有变化。 绝对的强者不在阴谋诡计的计算范围内,因此,都不好说。 “呵呵呵……”谷主低笑着,语气略讽,“哪里就有你所说的这般,势均力敌的了?” 雨师淼没有回嘴,他明白,此刻该做的只有静静地等待谷主的下文。 但谷主没有继续说这话题,而是问道:“大家伙今日可都在?” 雨师淼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用纸鹤传递了的集合令,便点了点头。 “甚好。”谷主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又问道,“小雅儿呢?” 雨师淼深知这问题不好不回答,于是默默无言,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唉,罢了。”谷主长叹一声,千万言语都没有出口。 眼底丝丝缕缕的失望与悔意连接成一片,但顷刻间又消散了。 不争冠下,小溪流旁的亭中,几只猫正板着脸站在其中。 “诸位,”谷主面色平静地走入亭中,坐在石凳上后便开始沏茶,“近来可好?” 亭中或眼熟或眼生的猫,神色各异,但数量加起来不多不少共一十二只。 与山头上的一十二座红木牌坊,数量正好相匹。 吉祥和如意也在亭中,在谷主沏茶的有些时刻上前,时机恰好地递上一些用具或是物件的,很是默契。 “这算是彻底被练出来了?”高胖白猫低下头,和身边炸毛发型少年身形的猫讨论着,语气有些担忧。 那猫闻言抬眼瞥了瞥吉祥和如意,看了一小会后,笑了笑:“那你可就是看走眼喽,白虎。” “……不是自闭谷那天起就说过,不再提彼此之间的名号了吗?”白虎拧起眉头,想了想,又道,“你若只是说着玩的话那你自己也有,不是吗,青龙。” “唉……”青龙乜了他一眼,眼神怜爱,“没救了。” 说完,他便扭头与身旁身形修长,头裹巾布的女猫说话:“朱雀,此番你怎么看?” “听命就是。”朱雀头也不抬地答。 他们都能看得出来,谷主有了出谷向外征战的意思。 白虎听不懂他们之间在打什么哑谜,摸着爪子踌躇了一会,刚想去问,被身后的黑胖大猫拦住了。 白虎困惑地问:“玄武?” 玄武也是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白虎的肩头:“平日里吃那么多,好歹长点脑子吧……” 白虎歪头眨了眨绿豆眼,依旧听不明白的样子。 三只虽然都是学子书生装扮,但有细微处不同的小猫跑过来,笑嘻嘻地道:“玄武大叔,您就莫要为难白虎大叔了,他什么都听不懂的。” 白虎这才听懂是在说他蠢,耳朵耷拉下来。 “你们近来的礼仪师父,似乎是有些懈怠啊。”玄武虽说笑而不语,唇角的弧度却下降了些许。 话里话外,暗讽没教养。 “你别以为我们听不出来。”三只小猫的神色立刻不好看了,举动同频地抬起爪指着玄武,噘着嘴道,“司师父近来总是不见猫影,我们知道,就是你们气得他,还好意思说道我们!” 玄武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谷主。 其余尽管不注意听,但是仍然能将三小只的话收进耳中的猫,也纷纷如此。 谷主提着茶壶的爪顿了顿,举动和神色都如常,看不出心底的思绪。 三小只也知道说错话,默默缩着头。 而等谷主将茶沏好了之后,他却先问身旁的吉祥和如意:“小雅儿猫呢?” 云忧谷里谁不知道,司南罄最厌恶这个昵称。 谷主往常也不会如此称呼司南罄,只能说是生气了。 “不知。”吉祥和如意对视一眼,有些紧张地摇摇头。 其余的猫皆没有吭声,仿佛木头猫,生来便不会开口讲话。 “那便罢了。”谷主淡定地捏起一杯斟好茶的茶杯,爪腕一扬。 茶水自空中滴落,被泼在凉亭外的茵茵草地中,洇湿了一片后,再也查找不到踪迹。 “来,诸位请。”谷主微微颔首,笑着示意大家看向桌面上的十一杯茶。 不等玄武、朱雀和青龙、白虎外加三小只、雨师淼、吉祥和如意这十只猫心怀疑惑地开口,谷主便解释道。 “如今天下乱势已起,盛世即到,我等闭关多年。是时候出去这一亩三分地走一走了。” 谷主这一番话,三只小猫是听不太明白。 但四象、吉祥和如意、雨师淼却明白,此次的争斗和事后的天下局势,云忧谷会有一席之地。 他们没有偷偷眉来眼去,也没有怎么犹豫,上前一步捧起茶杯便一饮而尽。 “来日谨遵谷主大人命令!” 谷主唇角吊起来的笑意终于直观上温和了些许,他自给自足地沏了一杯茶,慢慢抬至唇边,轻抿一口。 此时,亭中只剩他一只猫。 其余的猫,不是自请要去锻炼筋骨为战斗做准备,就是有事要做。 谷主喝着茶,观赏着亭外茂盛的葱绿山林。 不冷不暖的风吹过,绿叶飘落,衣袖也被略微吹起。 谷主忽然放下了唇边的茶杯,起身,动作行云流水地又沏了一壶茶。 “来尝尝吧。”他斟好茶水后,开口道。 而话音落下后,无声无息地来到凉亭外的司南罄,也迈步走进了亭中。 第三十二折 值得!谷主之名 凉亭中央有石桌,石桌两旁有俩石凳。 司南罄在谷主正对面坐下,端起茶杯看了几眼,才喝了口。 “你意下如何?”谷主也不在意他的警惕,问。 他不信司南罄方才没听见那些话,也不信从小带大的弟子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随你们。”果然,司南罄都知道,且没有任何异议。 谷主的笑意更加真实,满意的不禁点点头:“你能支持为师,我心甚慰。” 只是刚说完这话,他便神色一凝,眼底又有些许悔意转瞬即逝。 怎么就说了……师父,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这小子最不想听见的称呼之一了。 谷主心中边懊悔着,边去看对面猫的脸色。 司南罄端茶杯的爪停住,过了两秒,茶杯被重重地放在石桌上。 谷主眼帘微垂,但很快又抬起来,看过去:“怎么?” “身为你的师父,我,”他心底有些不安,但还是把搁置多年的话一口气都说了,“难道如此不值得你敬重?” 虽然心知当年的事他判断有误,可这么多年下来,谷主心中也积累了些情绪。 “敬重……”司南罄低声呢喃了几句话,而后留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去。 “您所最无法让我敬重的,便是,哪怕明知做错事也不会落下的心气,让我深觉您不承认您的过错,也让我无法忘记我所没能做到的事。” 凉亭中,司南罄地话音早已被微风吹散。 谷主呆坐在原地,良久,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他也站起身,踱步走出了凉亭,仰头看向山谷外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再随着意味不明的话而飞散空中:“原来如此。” 谷主闭了闭眼,而后向着云忧谷出口处的小溪走去,步步稳重但节奏感却越来越慢了。 最后,停步在清澈水流的岸边。 潺潺流动的水面,映照着谷主的容颜和身形。 他垂眸看着,却在透过照影回顾着一只猫。 “身为弟弟,就有着时刻要纠正哥哥任何不良习惯的义务!” 如果逍遥在他身边,一定会押着他,去对司南罄弯腰道歉的。 他或许是会有些不愿,为此反抗,但也绝对会顺从心底的愿望执行。 那么与司南罄之间的矛盾,顺理成章便能被解开。 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疙瘩一个接一个的,没有开解希望了的局面了吧…… 谷主再次慢慢地闭上了双眼,脑海中回忆起弟弟眼眸弯成月牙状的阳光笑容。 可惜。 自从他当年跟随“修”离开,便再没有与逍遥相遇过。 哪怕他在元初锣下参悟了韵力、灵猫之力、混沌之外的“道法自然”,跻身猫土顶尖强者一档,更是获得了新的名字,也再没有见过。 “你会身在何方呢,逍遥。”谷主低声自语着。 “若是来日再相见了,你又是否能认出哥哥……”他说着便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 成为猫土天地之间的顶尖强者后,过去的名字会在极致力量的压迫下,被所有猫遗忘。 但所取的新名,一般情况下又不会被多少猫知晓。 也因此,像“修”这种猫的事迹只会消失在猫的记忆。 现在猫土上流传着的“修”的传说,不过是一只因为能力原因,记得“修”的灵猫借助录宗的天书,才成功保留下来的罢了。 谷主深知这一点,自然也相信逍遥不会再记得。 哪怕逍遥那小子的天赋也是千年难见,但他时常因贪玩而疏忽修炼。 照他的行程单过下去,恐怕这辈子也就能混到衣食无忧,往常见义勇为不挨打的地步了。 想起那小子遇见猫受欺负,放下柴火就冲上去想和人家比划腿脚的模样,谷主便又忍俊不禁。 他猛然又想起来,在接受看中他天赋要培养他,带他离开的“修”的提议后,“修”问起的一句话。 “为了力量,你可以抛弃你的弟弟,但,值得吗?”那是少有的,尖锐刁钻的语气和提问。 “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以及他的回答。 还有“修”冷下来的神色,以及他唇角和眼底的苦涩、欣赏。 “修”在后来又这么说:“‘道’,你和我,是一路猫。” 以前,集结起这些猫成立云忧谷后,“道”回想起这件事后总是会想,到底是哪一点,促使他成为了“修”口中的“一路猫”? 甚至在那时,“道”还想过一些激烈的想法。 比如——难道他“修”也舍弃过自己的亲猫呢? 从前不得而知。 不过自从看到步宗的事宜后,“道”是终于明白了。 那时的“修”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过去的自己,放弃值得吗? 值不值得,“道”如今依然没有回答。 但是他清楚一点。 ——“修”一定是后悔了,认定不值得。 否则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 又怎么会有这么多年来的消失,不问世态。 “道”不清楚这老家伙又在悄悄谋算什么,但他也有自信,他罩着的这帮猫都不会出事。 包括在外闯荡的明月。 现在最重要的,是星罗殿。 听流霜在步宗时说过的那些话,意思似乎是,不多日后,星罗殿会邀请他们前去老巢拜访。 “道”一想起这件事,眼底的冷意便聚拢起来。 尽管瞬息之间便溃散了,但随着情绪外溢的力量,还是将凉亭附近的事物全部震碎了。 站在一地狼藉之中,“道”拧眉,缓了缓心绪后随意地抬了抬爪,一切恢复原样。 他转身,行走在两侧野花杂草遍布的小路,心中思绪流转。 “修”的妹妹啊…… “道”还真是很好奇,那样的猫在今时今日的目的。 话说回来,明月如今倒是被那群小猫同化了。 想起明月后,“道”便调动力量,视线随即穿越了地势和距离,以明月头顶的月牙发饰为媒介,看到了那边的景象。 当看到小分队那边的场景,“道”眉心一皱。 随后默默地掐断了视线,沉默地走了几步路后。 “小猫长大了啊。”不禁笑了笑感慨道。 第三十三折 黄土!有猫名逍遥 稀里糊涂的,由中元和流霜所代表的星罗殿引起的事情,结束了。 又是稀里糊涂的,欢欢被离开的”黯”带走了,一段时间相处起来的友情终结。 然后,事情便结束了。 虎头蛇尾不说,连最后的发展也好似被掐断了部分,没了惊险滋味。 不过似乎更应该这么说——有什么事情的发展,是小分队目前的实力所触摸不到的层次。 因此他们便被丢在了原地。 “黯”和阴霾山谷与星罗殿的猫接下来如何过招,小分队不知。 他们也不觉得这两方的回回冲突,他们都能在场,参与或者旁观到部分事情经过。 总结下来其实就两个字而已:变强。 只有强大到一定地步,才能有资格加入对战。 才能有资格,做自己想做到的事情。 小分队决定好下一步方向,便取了圆雀消散之地的一捧黄沙,装进了原本装点心的盒子里。 他们打算带着离开,等什么时候能回去了,或者碰见能回去的猫,再将这捧黄土…… 去交给星罗堂中的银婆婆和荣光师兄,替代小雀儿的尸骨,让她的坟冢棺材里不至于是空无一物。 但事情做着做着,小猫们倏然觉得有哪不对。 好像有什么事,被情绪激动过度的他们暂时遗忘了。 “中元!” 他们这会想起来了。 ——中元当时说过,只要他们听话就会告知的情报,一点都没有给。 “真是没信誉!”白糖吸溜了两下鼻涕,瘪着嘴道。 “往后遇见了再说。”武崧掐断了这个话题。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又找不到中元的猫影,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收好一捧黄土后,小猫们眨了眨干涩的眼眶,在心中轻轻说着告别的话。 在他们即将离开此地时,却被风无忌叫住:“诸位小英雄留步。” 如果是在踏进念宗之前的小分队,或许会因为这个称呼而隐隐自得,但现在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风宗主客气,请问您有何贵干?” 行礼时的礼仪一丝不苟半点不差劲,回话的说辞也是很规矩。 风无忌因为他们掉泪的举动,眼底原本自带两分轻视消弭:“是这样的……” 他从前只是待在宗宫之内,过一天算一天,混日子罢了。 十二部族的那些猫,平常有事也不愿告诉他,怕插一脚,事情坏了就得不偿失。 将此处的异样告知风无忌,让他能卡着点赶来的猫,正是—— “何前辈?!”小猫们眼眸微微瞪圆,有些不敢置信。 ”正是。”风无忌点了点头,继续说着。 小猫们花了点时间,消化了“何处欢提醒风无忌,换取风无忌和一些灵猫训练他们,强化实力”的结果。 倒不是说他们不相信何处欢会去找风无忌,而是对于因为对方得到了此次被关照,有些受宠若惊。 ……想不到,何前辈还会管他们的实力进度…… 真是惊喜。 小猫们又等了会,没等到何处欢前来肯定风无忌的说辞,为了不破坏这份和平氛围还是跟着他离开了。 在步宗宗宫深处见到何处欢后,小分队一直提着心,提防风无忌的心态才停止。 “好好学习吧,”何处欢笑着拍了拍白糖的脑袋,意味深长道,“你们这次的临时师父们,可不简单。” 被他注视着的几只外形各异的猫,态度也不相同,有嗤之以鼻的不屑、不予理会的冷漠,和……笑容阳光的大哥哥? 小猫们眨了眨眼,有些怀疑自己的目光所见。 无他,末尾那只白猫的神色,与其他猫差劲的神色差别实在太多。 “抱歉,”风无忌眼见两方相处的不好,急忙插在中间打和气,“他们是关心我,怕我被何前辈胁迫所答应的教学,因此是生气些……” 经过风无忌的一番解释,那些猫也知道了事情全貌,向小猫们道了歉。 向一位位前辈行礼问好后,小猫们将目光投向来那位笑容满面的猫:“您叫什么名字?” 那猫近看五官和眼影有些眼熟:“逍遥。” “‘逍遥自是天游乐,不结沙鸥水石盟’,”逍遥念了一句古诗,眨眨眼笑道,“‘逍遥’,是我之名,亦是猫生信条。” 他的笑容让猫看着非常舒适,仿佛温暖万物的春阳。 看着逍遥,四小只忽然恍惚一阵,想到眉宇间总是挂着几分忧郁,笑意总是蕴藏着苦涩的绘窗。 ……不知怎么的,明明面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各方面也对不上什么。 但四小只越看,越觉得对方与绘窗给他们的感觉很相似。 “嗳?”一只爪在眼神挥了挥,将四小只的神智给晃了回来。 面前是贴近但没有距离过甚的逍遥,神色担忧:“怎么突然失神了?没事吧……” “……无碍。”四小只下意识露出浅笑,先结束了和逍遥的交谈。 天色已晚了。 剩下的,就是与几位临时师父交换过名字,小猫们就被领着去庭院休息了。 四小只想事情入神,神情恍惚,有一两次差点掉进长廊外的池塘里。 想着给他们一些空间,便拉着海漂和海荡,没有干涉的明月终于忍不住了。 “在想什么?” 再不打断的话,明月他们都害怕,四小只走着走着掉进前方的花雕小池塘里。 思绪被外来因素打断后,四小只眨眨眼,神色恢复以往的淡定。 “……没什么。” 四小只感谢了几句三只小猫的关心后,不远处就是各自歇息的厢房。 按数量,七只小猫各自睡一间厢房都够的。 但是长期养成的警惕心理,让他们还是只挑了两间位置敞亮、相邻的厢房,分男女两拨各自住了进去。 风无忌用了心,厢房的天花板竟然是一种特殊的玻璃所制,能看到夜空的景色但略有些模糊。 就像泪水充盈了眼前的世界,再去视物的感觉。 平躺在宽大的床榻上,仰望着,四小只的眼眶不由得再次湿润。 哪怕眼泪早已干涸,落不出来了,忧愁和伤心也依旧流不完。 …… 后来的我们又一起看了许多次星空,可每一次,身边都不再有你。 第三十四折 上路!训练完毕 大沙漠中的艳阳高照,通常意味着极端的高温、干涩的喉咙,和难以迈动沉重双腿的步伐。 但是,步宗宗宫在这种天气下不同。 身为步宗最重要的地方,这里配备了一系列降温的设备,能削弱降临六成的天气影响。 这种情况下,训练的艰苦程度便降低了许多。 小分队站在广场上,等待今日的教学来临。 昨天已然认识过的临时师父们,性格迥异且相互之间似乎有些恩怨。 因此小猫们也是打起精神,打算先将他们观察一番、把真才实学给捏住,其余的等之后再说。 一共有四位临时师父,分别对标学识拓展、心理和哲学、实战教导、团队合作四个方面。 七只小猫们在他们时常的单方面碾压,偶尔的双双混打下,飞速成长着。 如同干巴巴的海绵遇到大概,吸收着名为知识的海。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的,一个月过去了。 小分队只是站在那,就能看得出,与一个月前的精神面貌大不相同,多出来许多沉稳的气质。 那种气质是由对实力和多方面的自信,慢慢培养出来的。 他们自己也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身的不同。 学成后,也到了离开的时刻。 “没开玩笑吧!”得知他们要去打败“黯”的目的后,三位师父惊的眼珠子都快要蹦出来了,“就你们?!” 倒是没有什么讽刺的意思,只是单纯的震惊到极点。 “其余猫呢,都死绝了吗?轮到我们都不该轮得到你们这群小猫崽子才对!” 六只小猫一时被吼呆了,只有明月缓缓点了点头,对此观点略表认同。 得知小分队的目的后,三位临时师父生气了,以还未学成为借口,坚决不放他们离开。 甚至在风无忌前来探望时,小说了他一顿。 风无忌懵圈地挨完骂后,才得知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一时间哭笑不得。 怎么相处了没多久,不久前还坚定维护他的猫们,居然无条件都跑支持这些小猫们去了。 小分队再次靠着团队各方面的魅力,又拿下了四只猫猫。 爪动滑稽.jpg 另一边,面对四只猫的控诉,风无忌说了他身为宗主无法抽身离开的原因。 最后,用一句话直接安抚住了四只猫:“诸位信不过小猫们的实力,难道还信不过何前辈吗?” 四只猫闻言沉默了下来,扭头看向何处欢。 那猫正躺在一旁枝叶茂盛的大树树杈上,仰着脖颈,伸出舌尖去接爪中葫芦倒下来的佳酿,双脸已微红。 “这个醉鬼……”四只猫唇角抽搐几下,没有继续闹了。 这副反应,让小分队心中“何处欢的实力兼危机感”,又上调了几个度。 临走前,小分队又被风无忌叫住了。 问他有什么事,他笑了笑:“几位可曾认识时晶秘密的守护者?” ……沙前辈? 风宗主是从何得知、沙前辈与一同离开的潘掌柜难道出事了? 小分队思虑了一两秒,还是承认了。 他们心中闪过了许多个“风无忌有阴谋”的想法,面上却是半点不漏,看不出丁点。 事实的结果证明,是他们想错了。 “何前辈一早去他们那讨过酒吃,与其相熟。近来,听说几位要离开步宗远去,沙使者与其内人便要相送。如今正在殿外,可去见否?” 风无忌的解释中带上了何处欢,他没胆量从中作梗。 小猫们信了,也去宗宫殿外,再次见到了沙无痕和潘掌柜。 “惭愧,还以为之后能帮上忙,却不想,如今就要分别。”潘掌柜的脸上带着羞意。 小猫们不明所以,又有些明白,急忙让口才最伶俐的小青宽慰。 “两位前辈不必忧愁。前行,是我等心之所向,若说此后被风沙埋葬也是值得,断不可自怪。” 沙无痕拍了拍潘掌柜的肩,摇了摇头,看过来:“往后路上,切记万事小心。” 一番寒暄告别,小猫们追着并一边收集沙漠中被抛下来的酒葫芦,离开了步宗和大沙漠。 他们的背影矮小但板正,背负着的行囊分配均匀,远看就莫名会觉得他们是氛围极好的团队。 步宗境内,风无忌和四只灵猫、沙无痕和潘掌柜站在房檐上,注视着小分队的背影。 方才笑意温和的风无忌,现在脸色深沉。 另外的六只猫也都差不多。 比如逍遥虽然依旧笑着,但眼底冒出的情绪与风无忌一般无二,有些阴鸷。 心情都不太好。 只是看谁面上稳得住罢了。 “时晶的秘密虽仍有困惑,但如今既已慢慢消失,也就该你出场了。”逍遥拍了拍风无忌的肩膀。 ——他身上的混沌枷锁,小分队在来的第二日便为之打开了。 如今的风无忌已经恢复原样,是正经的步宗宗主了,但离名副其实还差一些。 而要消解这“一些”,就要按逍遥说的去做,收复十二部族后修整实力。 让步宗如同这渐渐恢复以往的环境一般,也恢复从前的实力和地位。 “来得及吗?”四只灵猫中的一只有些困惑。 他们都是当年被风无忌救助过又留下的灵猫,因为时常露面,知道猫土的情况。 “——如今十二宗一盘散沙,步宗又起步晚,怕是跟不上这乱世之后的盛世了。”另外一只猫也接话。 天下之事,皆物极必反。 阴霾山谷于十年前将京剧猫压到谷底,那十年后的如今,也该反一反了。 两只灵猫说得有些起劲了,逍遥余光乜过去一眼,他们便噤声了。 沙无痕和潘掌柜从始至终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着他们。 “我是有心振兴步宗,我步宗弟子一番调教过后也是成事的材料。”良久,风无忌长出一口气,说完后又沉默了会。 看向身宗的方向,意味深长地道:“只怕,他们不会给机会啊……” 而在沙漠之外的大海中央,身宗宗宫内。 “机会,向来都是自己握住的,除此之外谁给的都不完全可靠。”墨兰正在教育墨紫。 第三十五折 现状!十二宗之势 小分队离开后,墨兰便着爪清算十年来身宗所有的一切。 虽然因为有一些老顽固在,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但有一双女儿和活着的丈夫,给了墨兰底气。 如今算是稳固了下来,她也能几天抽一点点时间,来看看阿紫的同时,传授一些知识。 阿紫这孩子早年虽是顽劣了些,但有无面精心关照,这么多年也成为了心思利落的大姑娘。 常常是一点就通,用不着墨兰多费心,母女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此变生疏什么的。 总结下来,墨兰暂时没什么需要费心的事,除了那么一件。 ——十二宗之后与阴霾山谷的大战争。 这是必然的事,墨兰自然有在阻止身宗防范。 但最关键的,和十二宗各宗达成共识这一点却没做。 有一点是因为仍旧有些许宗派,还没有被解救。 还有就是,墨兰深知身宗在十二宗内的风评,不认为在内部还乱的此时联盟,会得到什么好处、好风评。 墨兰虽心中思绪纷扰,面上却没有显露,陪墨紫看了一会书便离开了。 待墨兰离开后,墨紫记好书页便放下了书,走到窗边看着点点繁星铺就的深黑夜空。 她仰头静静地看,幻想,妹妹和海荡也在观赏着同一片星空。 幻想,无面在另一个世界中,也在观看类似的夜色。 其实交代海荡也一同跟着妹妹离开,墨紫是没什么打算的,只是出于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非常无厘头的。 想着想着,墨紫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直到眼皮合上,她还在回忆着从前昏昏沉沉时,无面轻轻盖上来的毛毯的温度。 一如远在前行路上,晚间休息时会做梦的小分队。 他们都在念着一些回不来的猫。 因此,都是失去了温情后伤心流泪的,心底留了疤的小猫。 或许这么说不太对,但是物极必,一切都会反过来。 而牵肠挂肚的猫,也会再次相见的。 。 同一片星夜下,不只有还没睡的猫在数繁星,还有不能睡的猫在加班。 比如长乐。 自从被小分队解开了心中的混沌枷锁后,他致力于改过自新、让念宗的猫重新接纳他。 但是摧毁一份信任容易,要在欺骗的废墟之上重建信任,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从长乐变成傀儡师后,又重新变回长乐的长乐,现在深刻意识到。 迄今为止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祈求念宗众猫能够原谅他,恢复从前走在路上大家笑着打招呼的模样。 但很可惜的是,大部分猫民防备着心中的傀儡师,温和有礼的长乐已经是过去式,被蒙上了不可信任的阴霾。 长乐不论再怎么努力,在这件事上所耗费的时间也是巨大的。 至少如今的长乐,比起刚开始时,已经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处理事务,而不被扔一身的臭鸡蛋了。 眼下,他正挑着灯,坐在议事大殿中,捧着一堆书籍和信折子阅读批改——宗主的职务之一。 一路始终陪伴着长乐的狮虎女,此时也在身旁。 只是天色太晚,她没有忍住,趴在桌案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盖着长乐拿来的毯子,呼吸清浅。 批了一折后还有一堆折子,比起历史中的皇帝批折子也差不到哪去。 但长乐不嫌累也不嫌爪腕酸,反而有乐在其中。 ……这是否说明,大家有在一点点重新接纳他? 想到这,长乐不禁仰头看向窗外的星夜,瞳孔扩散,脑海中映起无忧的笑容。 月光黯淡的夜空下,是那样的耀眼但不骄矜。 “如果宗主是长乐,那我和狮虎女铁定支持!” 是在宗主大选前,无忧听他问起宗主的人选,笑着竖起来拇指,同时说过的话。 原来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长乐低下头,低声呢喃:“师姐,我是宗主了,一位正慢慢变得合格的宗主。” 话音落下后心中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只有长乐知道,他还在奢望着一句永远不会再有的庆贺。 在月色下。 。 加班的猫有长乐,但是不止有长乐。 再比如远在录宗的手宗宗主灵锡,正呆在藏书阁中,抡着大锤子修理着机器,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 一旁的小蘑菇时不时递上一些工具,发光的双目中溢满了担忧。 “妈妈,”它飞到灵锡身边,小声问道,“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得知主人们重归于好后,小蘑菇就这样称呼他们了。 过了一会,灵锡脱离了锤炼法器的认真状态,才回答小蘑菇。 “爸爸是另外有事情得去做,抽不开身,才不会不要妈妈和你呢。” 眼看爪边的事情快要忙活完了,灵锡心情变好,还和小蘑菇开了个玩笑:“要是爸爸妈妈哪天分开了,小蘑菇会跟着哪一边呢?” 经典的“爸妈离婚你跟谁”问题。 “我……爸爸妈妈怎么会分开呢……”小蘑菇大脑短路,已经开始冒烟了。 灵锡见状急忙撤回话题,把小蘑菇抱起来哄着安抚。 同时轻轻吹着小蘑菇头顶的烟,生怕它真着起火了。 恍然间,灵锡记起来,她的爸爸妈妈似乎也曾问过这样的问题。 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是…… 小蘑菇梳理好脑回路后,见灵锡久久没有了动静,便飞出她的怀抱想看一看。 结果发现灵锡正瞪着双目,眼神发直,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妈妈?妈妈您别吓我……”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小蘑菇慌了,赶紧通过体内的紧急装置联系忠。 不多时忠赶过来,不明经过地抱住了灵锡,想要安抚她。 灵锡神情呆滞地轻唤了他几声后,慢慢开口。 “我想起来了一个,被我曾遗忘的猫。” “是谁?”忠哄着她,顺着话题说道。 灵锡睁着空洞的双眸看过来,溢出丝丝希冀的神色。 她紧紧抓着忠,像溺水许久的猫终于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泊。” 听到这个名字,忠下意识瞳孔骤缩。 “不可能……”不可置信地呢喃几句,又问,“你都想起来些什么,灵锡?” 第三十六折 回忆!灵锡与灵泊之秘 “灵泊”这个名字,在手宗向来是“禁忌”的代名词。 因为他过分可怕的天赋,和其因此所犯下的过错。 即便是当上宗主后,忠对此知道的也不多。 但他肯定,他绝对比灵锡知道的要多。 因为老宗主在嘱咐此事时,非要先支开灵锡,才肯说出。 因为,灵泊是灵锡的小叔叔。 亲缘关系上的,而且绝对错不了。 据老宗主说,灵泊是二十年前,也就是上一辈手宗年轻子弟,最杰出的猫。 他那时痴心钻研机械,又不爱与他猫进行社交活动。 而且做工伶俐巧夺天工,将所有同辈猫的光华都压在脚下,在十二宗内部小有名气。 锋芒太甚,又没有防备小人,因此在事发时,灵泊被污蔑盗取手宗至宝“天工录”,失去了宗主继承者的身份。 ——“天工录”是“修”当年留下的十二件神器之一,隶属于手宗。 其中记载着许多超越当前技术能力的法器,甚至有半神器的存在,可谓极其珍贵。 而巧得很,当时的灵泊没有不在场证明,无法反驳污蔑他的那些猫们的说辞,被迫认罪。 灵泊心中恨极了,曾与灵锡生父吃酒时坦言,总有一日会杀了那些猫。 所以当某一天,那些猫无故死亡后,加上一些高层的暗箱操作,灵泊成了唯一的罪犯,被革职、处以极刑。 灵泊失去了双腿和一只眼,并且成为了手宗猫指摘唾骂的猫。 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命,是老宗主以“他的爪艺无猫超越”为理由,保下来的。 自那之后灵泊彻底向黑暗面靠拢。 他用多年来为手宗打造各种法器攒下来的钱财,买通了手宗地牢深处,看守异猫的猫。 然后暗中利用那些异猫,用于灵泊自己的新研究。 当有猫发现灵泊惨无人道的实验时,他已经残害了不少异猫。 哪怕将他驱逐出手宗,自生自灭,也无法挽回上一代手宗年轻猫在十二宗内部的名声了。 而在这之前,灵锡的父母爆发了情感危机。 有些事,或许换一个角度看,会发现新的情报。 。 还是小孩子的灵锡,既无法调解父母之间的矛盾,又无法在分离的父母之间做选择。 她甚至不明白,怎么不久前还和颜悦色恩恩爱爱的父母,现在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吵个不停了。 灵锡害怕。 时刻父母夹在两方之间噤若寒蝉,哪一方都想撮合,但哪一方都会宣泄情绪的境地中,虽然高傲,但对她也算温和的小叔叔灵泊,就成了灵锡的避难所。 “别总是躲躲藏藏的。”灵泊时常冷着脸说教灵锡。 “你是我灵泊独自一的小侄女,去和他们说明白、讲清楚,有什么可怕的!”讲话有时毒舌,“如今躲在我这如缩头乌龟一般,活的有什么劲?” 但其实就是恨铁不成钢。 毕竟灵泊的身份只是小叔叔,灵锡父母之间的事他也不插爪,只能想办法让灵锡自己支棱起来。 不过灵锡也只是孩子,还扛不住他那一套组合技。 灵锡被说的掉了泪,灵泊便会住口,只是神色不太好看。 若是灵锡多哭会,灵泊还好臭着脸放弃快制作完成的重要法器,跑出宗宫去城里买深受孩子们喜爱的小玩意。 “吃,”回来后,将糖果或是糖猫塞给灵锡,不熟练又咬牙切齿地说着,“妨碍本天才工作的蠢蛋,知不知道我付出多大代价?不吃,以后就别来了!” 年纪小时灵锡总能被唬住,也没有注意灵泊所付出的代价。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灵泊当时负责的法器很重要。 因为灵锡而半途而废后,灵泊又无法上报,而且不好让别的猫知道此事,只能利用自己的空余时间重新做。 这份空隙,就让那些猫钻了空子,给灵泊的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盗取“天工录”。 灵锡得知后,跑到老宗主面前求情,最终逆转了老宗主对灵泊原来的看法,保住了灵泊的性命。 在灵泊坐着轮椅回到几乎被搬空的居所,那时,最先见到的是浑身脏兮兮的,背着一个小布包的灵锡。 “小叔叔……”她轻轻地叫着,脸上有不安,但没有丁点的惧怕。 灵泊不用问灵锡的父母都能猜得出,无非是那两个混账又问起灵锡跟谁走的问题了吧。 然后这小姑娘烦了,谁都不想跟,就跑到这里来了。 灵泊将猜测说出,问灵锡是否猜的正确。 当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灵泊却冷了神色:“你走吧。” “小叔叔……”灵锡慌了,但是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灵泊没有留情,连带轮椅一同离开了。 但过去了一个时辰、两个……五个时辰过去了。 坐在窗边的灵泊,始终没有等到窗外的灵锡离开的时刻。 他沉默,他也不理解了。 为什么还不离开? 热脸贴冷屁股很有意思么? 总不能是无处可去了。 所以灵泊通过小院里的暗道,去见了见灵锡的父母。 这才知道,灵锡不是嫌父母烦了来他这寻清净,而是彻彻底底的在父母的逼问选择之间,毫无保留选择他。 “我跟着小叔叔!哪怕伺候他过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你们!” 因为灵锡这一番激烈发言,灵锡的父母干脆也就不要她了。 所以现在的灵锡,是真的无处可去了。 灵泊沉默地回到院子里,打开房门,看向在窗外蜷缩着,迷迷糊糊点着头想睡过去的灵锡。 沉默许久后,灵泊低声骂了一句:“蠢蛋。” 从那之后,灵锡跟着灵泊生活,和父母断了关系。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灵锡在同辈之间没少受隐形的欺负和排挤。 不过,灵锡从来不在灵泊面前提起这件事。 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反击,打击了对方,反倒是成了这一辈中的大姐大。 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灵泊某次在洗衣篓里发现灵锡带着血迹的衣裳,一番逼问后,方才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混账,一群王八羔子!”灵泊很生气。 第三十七折 封印!灵泊之堕 灵泊没有什么办法能保护灵锡,也没有什么方式能为他的小侄女出头。 恰好,他发现了手宗的地牢深处,还关押着异猫。 早就因为一落千丈的被对待的态度、生活质量、身份等因素,灵泊心中一点点慢慢积压的情绪,全部爆发了。 简单说,他黑化了。 爪动滑稽.jpg 自灵泊强行送走灵锡,并随后暗中对异猫动爪后,他的心就变了。 异猫之力所带来的各种新奇的研究表现,让灵泊渐渐沉溺。 他本就摇摆不定的正义心,更是彻底倒塌。 直到被发现所作所为的当天,灵泊都贯彻了自己的实验。 当被判处流放的时候,灵泊就知道,有猫舍不得他的研究成果,想要暗中把他抓住当苦力。 呵,做梦。 灵泊替那些异猫、那些为了逮捕他付出生命的猫默哀几秒,利用贴身法器逃离了暂时关押的牢房。 鬼使神差的,他没有按照事先预计好的逃跑路线,立刻离开手宗,去找那只猫并投奔阴霾山谷。 而是挪动步伐,去到了一个庭院。 ——灵锡被一家好心猫收留的地方。 灵泊艰难地站起来一点,透过窗纸和窗棂看去。 发现床榻上束爪束脚,蜷缩着睡去的灵锡。 那是他的小侄女儿。 半个猫生都是被他养起来的,是堪称他亲女儿的小猫啊…… 灵泊缓缓坐下,闭了闭双目又睁开,转动轮椅推开门走进去。 他取出一个能封印记忆的法器,对准了沉睡的灵锡。 正在梦乡中的灵锡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眉头皱起,挣扎着翻了一圈。 灵泊默默伸出爪臂,挡在床榻边,拉住了差点滚下去的灵锡。 法器光华闪动,灵锡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灵泊看准时机在某一刻拿开了法器,转身离去。 他无比确定,灵锡醒来后不会记得和他有关的任何一件事。 出于多年的亲情,灵泊顺带拿走了灵锡对父母的那一部分记忆。 天天听着那两个家伙吵架,心里肯定不好受,那就干脆直接忘了,连带着小叔叔一起。 灵泊不担心灵锡在手宗的未来。 ——老宗主是只好猫,他也时常关照灵锡,哪怕不管不顾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灵锡这孩子,很好养活,一块糖一根糖猫就行了。 以上经验,皆出自灵泊的亲身经历,亲测包有效的。 “再见。” 灵泊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灵锡,轮椅载着他离开后大门关闭,微开的窗户也被关上了。 此后,手宗默契的不再提起灵泊这只猫。 而被老宗主关照,有了新家并忘记过往的灵锡,也一路成长至今。 。 这一段过往结束后,忠的意识从灵锡敞开记忆世界离开,回到了现在。 周围的环境依然是录宗的藏书阁,没有变。 忠眨眨眼,面前是心神不定的灵锡:“……我……” 小蘑菇围在灵锡身边,想要抱一抱她,却被推开。 “离我远点,”灵锡看了看忠和小蘑菇,声音渐渐的由高到地,“让我静一静……” 看得出,她暂时还没能接受这一段突如其来的记忆。 忠能理解灵锡,却无法共情,更无法感同身受。 于是他试探性地向前走了几步,在灵锡小幅度的反抗中,轻轻地抱了抱她。 是很短暂的,半分钟时间都没有的一个拥抱。 感受着灵锡慌乱的呼吸,忠松开她,注视着面前的双目说道:“别怕,我们在这。” 小蘑菇适时地飞过去,小心翼翼地慢慢蹭了蹭灵锡的脸颊,期待的目光看向了灵锡。 灵锡神色怔怔地看着忠哥小蘑菇,半晌,哭着展开双臂扑了上去。 悲戚的哭喊声在藏书阁中渐起又渐落。 门外的守卫不明所以,去通报了欧阳宗主和画师。 他们听闻情况后也迅速赶来,忠和小蘑菇赶在那之前哄好灵锡,没有被拿住破绽。 除此之外,也正好可以说一说,欧阳宗主对十二宗的看法。 忠和灵锡之所以答应帮忙修理法器,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与欧阳宗主面谈之后的一些事。 在他们的名册中,欧阳宗主是相对好说话,性情又真的宗主之一。 但出乎意料,面对忠提出的“团结起来抗拒黑暗”的提议,欧阳宗主却持反战的意见。 对此,忠和欧阳宗主起了争执。 双方各执一词各抒己见,你来我往非常的激烈,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灵锡和小蘑菇被夹在中间左右环顾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还好,灵锡一记大锤砸在桌面上后,还是让他们又能够和平谈话了的。 灵锡虽然插不进去话,但是也明白,此事事关十二宗内部。 不过她也清楚,十二宗宗主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不外乎是有多恶劣与有多生疏的区别。 要像忠所说的那样,十二宗联合起来。她觉得不太可能。 但如果像欧阳宗主所说,那与混吃等死也没区别,不如听忠的,大家集合力量拼一拼。 “你以为,能事事如意?”欧阳宗主无奈地叹口气后,冷哼道。 “你在这思前顾后考虑甚多,铺好了路,殊不知,”欧阳宗主踱步到窗前,镜片后的双目凝视着眼宗的方向,语气意味深长,“会在自己猫身上栽多大的跟头。” 这番意有所指的话让忠和灵锡齐齐变了脸色,面面相觑着,不知如何说起下文。 欧阳宗主维持着眺望的姿势许久,且一语不发。 。 同一时间,眼宗。 瞳瞳严肃地看向几步之外的猫,缓缓开口。 “西门,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被点名道姓的西门一愣,下意识打开爪中的折扇轻轻掩面,眉梢间挂着笑意回看过去:“什么?” 瞳瞳却没有被他糊弄过去,抿着唇走向西门,继续说着:“我这些天总是做梦。” “哦?”西门的心中冒出点点不安,面上却不显。 “我梦见,”瞳瞳仰着头,紧盯西门那双没有被扇面遮挡的桃花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父母是为宗门征战沙场的勇士。” 短短一句话,却让西门的表情功夫破功。 第三十八折 蓝图!神秘法器 瞳瞳的记忆,是西门亲眼看着封印的。 当时他记得是身在打宗,对门的厢房还关押着一只与瞳瞳症状相似的小猫。 是这样的。 瞳瞳的父母时常为宗门出战,没有谁陪年幼的瞳瞳玩耍。 某天,瞳瞳为了向小伙伴证明,他是有父母的猫。 没有通知无面和西门,孤身一猫潜进了军需物资的箱子里,去到了战场那边。 父母是见着了,但当时瞳瞳的父母负责看守的一件魔化法器,是敌军投过来的一枚隐藏炸弹,会根据对方的隔空指令爆炸,伤害到附近的猫。 瞳瞳虽然被反应迅速的父母保护的很好,却永远失去了父母。 不仅如此,见证这一秘密武器的他被要求封印记忆。 理由是,不能破坏猫民们心中“京剧猫必胜”的形象。 ……很蹩脚又很让猫无语的理由。 但是,偏偏眼宗内的绝大多数京剧猫都支持,都不愿承认瞳瞳父母这次参与的战争的失败。 被要求记忆封印的范围包括瞳瞳的父母,因此,他极力抗拒、抗争,然并卵。 老宗主要去打宗商量事宜,正好带上瞳瞳,西门求了好久才跟着一起。 他全程待在瞳瞳的身边,确认过封印记忆的过程并不怎么痛苦后,才放下心来。 关于和对门的猫,西门无聊时也曾打听过那只小猫。 得到的回答是,那只小猫是打宗的名门望族之后,外出游玩时为了保护伙伴坠落水井,意外发现并吸收了几颗那种法器的力量。 那只小猫需要的不仅仅是记忆封印,还是力量上的。 具体是谁西门当然不知道,也没有多余的闲心关注。 思绪回笼,西门深知再反驳瞳瞳也只是嘴硬罢了。 他收拢折扇,露出了被遮掩的笑意略有难看的唇角。 “……你是从何时恢复记忆的?”西门问道。 “不久之前。”瞳瞳低下头回答着,看不清神色。 “瞳瞳,别多想。”西门急忙想要安抚,却看到抬起头的瞳瞳神色很平静。 “我没有在生气,西门,”瞳瞳转身走向前方,栅栏之外是眼宗广场的景色。 飞雪连天,耳尖落下一缕冰霜。 瞳瞳眼底情绪涌动如海上的汹涌波涛,口吻却很是平直:“只是猛然记起来后,觉得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去做。” 西门沉默了一小会,走上前,来到瞳瞳的身边后,低声问:“我能否一同?” 瞳瞳一顿,骤然转动的眸中有明显的惊诧:“西门,你疯了?” “这么说,你果然要做很危险、违背宗主身份的事,我说的对么?”西门却反问道。 ”是又如何?瞳瞳抿了抿唇,又直面不远处的雪景,不想直视西门的双眸。 说完,他想到某种可能,又看过去:“要阻拦我吗?” 莫名其妙的,瞳瞳的眼底有两分期待。 ……这么说,他是非做不可,又深知这件事有多么的不正确,才会期盼着他猫的阻止。 西门的思绪转到这心中一咯噔,脑子比嘴快,回答。 “不,我想跟着你,真的。” 瞳瞳都惊呆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的。”西门干脆顺从他的内心,肯定了刚才的说法。 “不你不知道。”瞳瞳却反过来开始否定他。 “这是我的选择,自然也由我来决定。”西门反驳。 继续你一句我一句的辩论也没有意义,但瞳瞳看着西门,有好几次欲言又止。 “西门,”过了好久,瞳瞳长叹一口气,失落地垂下了耳朵,“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怎么样?”西门也有些着急,“那你要我到底要做到哪种地步?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挚友跳火坑而不作为,那我西门还算什么!” 瞳瞳嘴笨,又是几次欲言又止后,憋出来一句:“那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做的事是坏事、危险的事?” 一句话给西门干沉默了。 “……你的表情、动作,无一不在这么说,瞳瞳。”他解释了一句。 瞳瞳瞳孔地震,好半晌才垂下了眼,耳尖通红地扭过去了头。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告诉我吧,”西门依旧锲而不舍地打听着,势必要知道瞳瞳的目的,“我们是挚友不是吗?” ……说的没错,挚友。 瞳瞳静静看着西门,眼瞳中渐渐晕成一片水汽。 他叫了一声西门的名字,西门应了。 “我没有了父母,居然还忘记了他们这么多年……”瞳瞳慢慢敞开心扉,将心中的情绪宣泄了出来。 西门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时刻给予回应,眼底满都是心疼。 一串串泪珠落地后化为冰冷的霜,手帕擦拭着冻得通红的脸颊,和不断冒出泪珠的眼角。 没一会,瞳瞳止住泪水。 他压低声音,又对西门说道:“兴许是亲眼所见,我依然记得那种法器的制作方法。” 尽管内心已经了做好接受大信息的准备,西门还是被惊的眉毛一抖:“当真。” 眼见瞳瞳又点了点头,西门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身为当年那场战争后续的旁观者,西门曾亲眼见过,那个神秘法器爆炸后的威力。 毫不夸张地讲,能抵得过宗主级别的京剧猫的随意一击。 莫要小看这“随意一击”,因为这对标的只是一枚那种神秘的法器。 若是敌人一次性投掷几十个、几百个,对战局变化就是极致的扭转,对战况就是绝对的碾压。 掌握这种法器的制作方法,不说别的大话,至少在接下来不知何时会来到的战争,保住眼宗是没问题的。 这样,不知道能够减少多少眼宗弟子的伤亡。 最重要的是,瞳瞳,也就不必要在某天为了眼宗,登上天眼台以献祭来得到力量对敌了。 “好!”西门简直太激动了。 他找来了纸和笔,让瞳瞳先把脑海中的蓝图画下来。 自己则是运用传音韵招,联系手宗的宗主们。 毕竟提起“制作法器”,没有手宗掺和,是对手宗技艺的深度鄙视。 而且西门观察过这一届的手宗宗主,是有血性的。 第三十九折 请柬!星罗殿之邀 若是说起有利于战争的事,他们绝不会推辞。 但西门却感应到,他发出的传音被拦截在眼宗之外的空中,许久都没有反应。 查探之下,西门发现是一层无形的结界,不由得惊出了冷汗。 毕竟在这之前,不论是他还是瞳瞳,都不曾发现过这一层结界。 西门寻找着结界的来源,发现这股形成的气息有些眼熟。 再仔细一瞅,发现了虚空中的一道身披斗篷的身影。 再催动眼眸处的韵力,远视一看,便对上了一双冷气四溢的眼眸。 若水在手宗的降临和作为都有猫关注,西门也是这些猫的其中之一,自然认得若水标志性的特征。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若水来此究竟有何目的。 “阁下来我眼宗……”西门试探性地问了问。 但若水并没有回话,只是转动眼眸,瞥了他一眼,而后身形渐渐消失。 拒绝沟通的样子。 西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无意间爪指一动,方才被拦截下来的霜雪形传信又动起来。 出不去的,但在西门正想再动爪把传信给叫回来时。 结界仿佛不存在一般,传音畅通无阻地飞向高空,渐渐远去。 西门沉默地走回去,和瞳瞳说了此事。 “星罗殿……”瞳瞳思考了一会后,忽然问西门,“你知道‘殷宁宁’吗?” “这是何猫?”西门眉头轻皱,“从未听说过。” 瞳瞳将爪下的蓝图铺开,神秘法器的构筑正在纸上铺写。 但在右下角的落款处,却闪烁着三个泛着红的字,正是“殷宁宁”。 瞳瞳猜测,这位殷宁宁应该是这神秘法器的创始者,在核心制作法上自动刻印了名字。 因此,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可他们谁都没有听过这猫的名字,殷宁宁……究竟会是何方神圣? 。 而在此时此刻,纳宗。 它是十二宗占地面积最小的宗派,除了宗宫,就没有别的地区范围。 而宗宫所在的地势也有些奇怪——山谷之内,可时常关开,站在宗宫内看天空,都是山谷拓宽开的空间中的一抹光亮。 与井底之蛙坐井观天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连纳宗的弟子,有时也很疑惑宗门这样建设的理由。 但身为宗主的纳兰从不提出改建的方案,只能搁置。 十二宗内隐隐地位特殊的纳兰宗主,正坐在水亭内的石桌旁,捻起一缕胡须轻搓。 气息沉稳着轻叹,一直眯着的双眸也睁开些许缝隙。 “你来我这里,不太好吧。”纳兰低声说道。 在他的身后,原本空无一猫的水亭内,一只一身灰色轻纱襦裙、戴着长珠幂篱的猫,正品着桌上刚刚沏好的茶水。 “你不是都备好了么?”听纳兰问,她微微扬了扬爪中的茶杯,意有所指,“——茶水、和待客。” 纳兰叹气的口吻一顿,几秒后,转过身来。 睁开的金黄色的瞳孔微动,落在那只猫的身上,情绪在刹那间翻涌过又平复,只余下哀叹。 “阿年,我不会背叛他的。”纳兰说道。 “合”端茶杯的爪依旧沉稳:“我知道。”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纳兰一听,发现她意不在此后又试探道。 “找你。” “合”放下茶杯,幂篱转动时碰撞的珠串声沙啦啦的,甚是悦耳。 珠串后的鎏金色双眸被遮挡的有些朦胧,看起来不太真切。 “……我?”纳兰心里一咯噔,面上不显。 “合”颔首,也不再拐弯抹角:“向你打听几十年前,你是否主持过某一只猫的京剧猫考试。” “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纳兰不准备抵抗,毕竟双方实力摆在这。 他打“合”,无异于鸡蛋碰石头,找死。 “殷宁宁,听说过吗?” 纳兰仔细回忆了一下,在记忆中翻出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有,还真有。大约几十年前……”说到做到,纳兰将知道的殷宁宁的一切悉数告知。 “合”听完便离开了,无声无息,如轻风一般来去无影无踪。 纳兰站在原地许久,瞥见池塘一处假山附近微微扭曲的空间,又叹了口气。 “既然来了,您为何不去见见她呢?” 无猫回应。 但是纳兰笃定那里有猫在,只是不想回答,也只好叹气。 许久后,扭曲的空间恢复了原样。 纳兰才起身收拾茶具,缓步离开了水亭。 殷宁宁的事……纳兰知道的也不算多。 只是在当年她参加的那场京剧猫考试,开始前,在那看起来便爱哭的小姑娘被欺负之时,出面震慑了一下欺负她的猫们。 在殷宁宁被诬陷考试结果作弊之时,坚定地力挺,保住了小姑娘的成绩…… 对比十二宗内部的各种腌臜爪段,纳兰真的认为这不算什么。 但是在当年的殷宁宁眼中,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救世主。 还有在许多受过纳兰恩惠的猫的眼中,亦是如此。 只是他向来都不在意,心善又不以为意。 。 阴霾山谷内。 “黯”凝视着星罗殿的方向,爪中扭曲的混沌蠕动着。 忽然间,纯粹的混沌之力倾巢而出,飞进“黯”身后的一只长茧。 吸收了足够的力量,茧破碎了,被包裹在其中的女猫踏出来后单膝跪地。 “属下参见大人。” “黯”没有低头去看,随意地收拢起掌心,问道。 “你不是上任‘黯’的心腹?如此迅速便再认新主,难道丝毫不在乎我对上任的所作所为?” “成王败寇而已,谁是胜者,”俯首行礼的猫抬起头,一双墨眸像海底沉寂的黑石,暗淡且无光,“殷宁宁便臣服于谁。” 听到这样的回答,“黯”感兴趣地回眸看了一眼,随后又扭回去:“随你。” 他现在无心处理下属的小心思了。 “黯”看着暗紫色与黑暗交织的空间内,唯一敞开的些许光丝缝隙。 那是他留给外界传音的通道。 不止“黯”,云忧谷也是同样的情景,“道”也一样在等待着流霜所谓的“邀请拜访”。 不多久后,一缕幽光出现在光丝通道的彼端,慢慢飞来。 第一折 路途!星罗殿之貌 视角在被解放混沌的十二宗和阴霾山谷中过了一圈,该回到小分队这边了。 几天过去,沙漠已经远在身后。 “接下来是哪?”小猫们有一个问了,另外一个便会回答,“唱宗。” 这下,小猫们的目光聚集在了大飞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多了几分担忧。 也的确,小分队中若是说起唱宗弟子,也只有大飞一只猫。 ——在场的猫在一次次的篝火旁夜谈时,就把各自过去的事情基本说了个遍。 大飞和他奶奶的事情,自然也知道。 “俺没事。”大飞笑的憨厚,眼底却有一抹存在感极强的哀伤。 小猫们也在那之后巧妙岔开话题,嘻嘻哈哈了一会。 今晚是预定好的休息日,附近都是森林环境不错。 耀日从西山的边缘下落了,照亮世界的光华渐渐的消失。 搭建好的两座帐篷前的几块木头上,小猫们吃过饭,又一次围坐在篝火堆前。 几只猫没有过度关照无法讲话的海漂和海荡,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时常拉着他们一起。 偶尔还会动作幅度很大,大家一起摔倒在一处,短暂的抱怨过后,又是嘻嘻哈哈一阵大笑。 半夜三更时。 小猫们早已在各自的帐篷里进入梦乡,尾巴搭在自己或身旁伙伴的身上,呼吸声缓慢。 树叶微微闪动着,有萤火虫飞过带起点点的荧光,时不时又有蝉鸣声响起安眠。 用“岁月静好”来形容小猫们现在的状况,也是极好。 天空划过一白一黑两道色彩,向猫土角落疾驰而去。 。 光丝接收到唯一在等待的来物后,便自动关闭。 “黯”和“道”尽管等待的姿势和神情都不相同,但接下一道信笺后,眼底同时划过了一抹冷意。 纯白的信封上荧蓝的字迹清晰,“星罗殿”三个大字稍纵即逝。 不用他们拆解,信笺自动化成了飞灰,变作一把小钥匙的模样,悬浮在空中。 “黯”和“道”沉默的时候,它也没有自动去做什么另外的事,一副等待他们命令的架势。 又等了一会的“黯”和“道”不见动静,也没有当即便开始钥匙去星罗殿,而是通知了几位属下速来。 ——被邀请去星罗殿做客,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不是么? 能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绝对不是为了能打架的时候方便哦。 绝对不、是。 转眼间他们等的猫都到了,“黯”和“道”也不磨叽了。 两串小钥匙被抛起,空中转体,周身闪过荧蓝色的光辉。 随后插入空中、扭转半周,再自动消失。 ——与流霜步宗时开始通道的流程一模一样。 空间通道开启后,“黯”和“道”没有丝毫的犹豫,踏进了通道内的大地。 他们身后的猫皱着眉,面面相觑,但不过几秒还是跟了过去。 空间通道造就的距离的浓缩,只有空中流星般的光辉能够表现一些。 很快,他们走到了空间通道的尽头。 当两拨猫相遇之时,刻着“星罗殿”的大碑旁,一只猫解开了身披着的斗篷踱步而来。 “初次见面,诸位,”她语气淡淡,语调也非常平直。 看过来的目光中不需要鄙夷的情绪,依然能感受到她不把任何猫放在眼中的傲慢。 很眼熟,对“黯”来说更是熟猫。 因为,不久前在身宗时,他们勉强算是酣畅淋漓地打过一架。 “是你?”这一类的开场白“黯”懒得重复了。 他紧盯着云舒,不错过任何观察敌人的机会,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倒是对身宗事宜也略知一二的“道”,看热闹不嫌事情大,笑着打招呼,既是重复也是对跟着来的猫说明,他们是来星罗殿做客来的。 “我知道。”云舒乜了“道”一眼,一副不需要提醒的态度。 “道”眉头一跳,唇角笑意不变。 云舒迅速将在场所有猫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之后,侧身走开了些许,与身旁的大石碑之间形成一条小道。 金色的小路随后铺开,云舒施舍一般投过来了目光。 “请吧。” 论如何将目中无猫的姿态表演到极致? 云舒告诉你,冷淡又漫不经心但到位的语气,最为重要。 因为她此刻就能看得见,面前约摸五六只猫的眼底隐约在积蓄的怒气值。 咳,目前还不能激太狠了。 于是之后云舒便以“引路者只管引进开头”为由,消失在客人们的视线范围。 而代表阴霾山谷和云忧谷两方势力的几只猫,都是因为“黯”和“道”的沉默,才没有向对方开炮。 两方下属一次差点闹起来矛盾,只需要“黯”和“道”的一声令下,便能在此地打起来时。 “黯”和“道”不会多说,只是对视一眼,然后向不安分的下属投去一缕死亡视线,世界便就此安静。 走了一会,脚下的金路慢慢消散。 周围空茫广阔的空间忽然间视野开阔,光景转换。 仿佛潜海的猫找到了那一根沉浮的细针,无法锁定的视线聚焦,世界其余的色彩也就不足以再入眼了。 ……又是一个空间通道。 在场的猫心中想道。 随后映入眼帘的,是高大恢宏的宫殿,和建筑物上无处不在的创痕。 让猫恍惚间以为踏足了战场,而不是神秘势力星罗殿的老巢。 对于这件事,两方势力的下属也没有什么评价,只是争分夺秒用眼神记录每一寸土地的布局。 ——万一哪天他们的老大带着他们攻打过来,也好少走一些弯路、提前找到突破口不是吗? 宫殿附近有山有水,但和宫殿一样都是破碎的模样。 宫殿也只是有个议事大殿的样子而已,殿后都是一片废墟。 通过金路来到此地后,还没有见到有一只猫过来。 更别说是领路,带着他们去见一见星罗殿的话事猫这种事了。 但是也正好,可以借着先逛一逛的名义,好好打探一下此地的情况。 破碎荒凉的宫殿,莫名挂着一层光华,和淡淡的荧蓝色的神韵,应该是强者的能量外溢导致。 第二折 参观!唱宗现状 宫殿之后一块干净的区域,能看到突然的地势断层,脚下再向外踏一步就是黑色的深渊。 不过经过大家的观察,发现与其说是“星罗殿连接着什么神秘禁地”,不如说“星罗殿是浮空在这片禁地之上”更为贴切。 而随后出现的“合”,面对“道”毫不避讳的提问,也出言确切佐证了这一点。 “宇宙与猫土之间的缝隙,即为我等栖息之地。” 之后,“合”唤出来了一只斗篷猫,将“黯”和“道”之外的猫带去了别的地方。 当只有三只猫同处一室后,“合”解释了邀请他们来的目的。 “‘修’要做一件大事,”上来便是开门见山的,“而我想得到你们的帮助。” 一听是“修”有关的事,“黯”一言不发,自动闭麦。 “这么说,是要阻止他,还是要帮助他呢?”“道”饶有兴趣地问。 “合”反问:“若我说是阻止他呢?” “如此,阴霾山谷必鼎力相助。”“黯”插话道。 好,激进主战派,看热闹不嫌事大,并且还想趁局势混乱时分一杯羹。 “道”笑眯眯地回应道:“云忧谷就不奉陪了。” 也很好,守旧看戏派,想当彻彻底底的旁观者,说不准是想渔翁得利还是干什么。 “合”看了看身前的两只猫,唇角轻勾,没有再开口。 不久之后,“黯”和“道”与“合”结束了此次谈话。 重复了一遍来时的流程后,他们带着各自的属下回到了自己的大本营。 同时间,“黯”和“道”遣散属下时留下一只最伶俐的,询问方才离开哦的所闻所听所看。 得知他们是被带着,去参观了星罗殿成员的塑像后。 “‘星罗殿十二尊’吗……” 将属下得知的,星罗殿成员的集体称号在唇齿间滚了一圈后,“黯”和“道”若有所思地冷嗤一声。 “那就看看,哪一方更强一些吧。” 不得不说,他们非常有默契。 ——为这件事做的暂时性总结,哪怕相隔千里,也是一模一样的。 很绝。 只不过放完话后,“道”漫步在小溪流旁欣赏景色。 “黯”却向一直待在这片空间的阴影中,等待他的命令行动的殷宁宁开口了。 “你所说的那种核爆法器,蓝图可还记得?” “自然。”殷宁宁微微俯首。 “那你便去找灵泊合作商议,尽快量产这种法器。” “黯”安排好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反正,你们是旧相识不是么?” 殷宁宁不反驳也不回答,只答了一声“是”,便退下离开。 混沌将空间席卷覆盖,耳边的世界终于恢复了寂静。 “黯”身处其中,眼神清明又浑浊,一语不发。 。 很少有猫知道一点,哪怕是阴霾山谷中的猫也是。 ——殷宁宁是技艺大师,法器方面的宗师。 灵泊当年就是通过殷宁宁的渠道,才成功加入了阴霾山谷。 但是,灵泊对于相当半个师傅的殷宁宁,也没有多么的了解。 他只知道这只猫是上一任“黯”的亲信,活了几百年。 不过在几十年前的一场战争中,她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猛然间重新出现在眼前,灵泊被吓了一跳。 他反应过来,立刻迫切地询问殷宁宁是如何复活的。 得知是“黯”亲自出爪后,灵泊先是惊喜于“黯”还有这么一爪,而后就是冷汗冒出。 这么多年,阴霾山谷死了不知多少猫,居然只有殷宁宁被复活…… 看来殷宁宁的价值,远比之前预估的要重要。 “找我什么事?”不自然的,灵泊的态度和蔼了许多。 殷宁宁传达了“黯”的命令后,又听了听殷宁宁叙述的那种法器的威猛和可量产的价值等…… 灵泊眼睛一亮,因为异武铠被毁而抑郁许久的心情重新满能量了。 他当即带殷宁宁去往自己的研究室,立刻开始制作工程。 。 唱宗,在小分队的多日赶路后,很快近在咫尺。 进入唱宗的范围后,他们却发现,唱宗的境况和之前完全堕落于混沌、伪装正常的其他宗门全都不同。 这里非常平静,平静到不用大家互相提醒,都能明白有古怪的氛围。 而从唱宗边缘到宗宫,这一路走来,小分队都没有遇见一只可以交谈的猫。 遇见的猫在见到他们后,居然扭头就跑,而且以他们能追得到的速度居然会莫名其妙的跟丢了。 每一次都是发现猫不久后,在一些地势特殊的地方跟丢。 一个转角就不见了他们踪影。 很奇怪。 夜已渐深,小分队依旧在前进的路上奔跑。 黑夜不去沉寂梦乡,对于赶时间的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 但是因为这一点,获得了唱宗的第一点新情报。 “哎呀……”路过一家小茅房时,一位老奶奶忽然推门,颤巍巍地拄着拐走了出来,问,“孩子们,这么晚了还没回家是怎么回事啊?” 小分队都不用互相商量,面相最乖的小青就拉着海漂走上前,适当的用些许可怜来套话。 编造了一个逃难的、和大猫意外分别的身世之后,再说上一句:“可以劳烦您,指一块睡起来舒服的地方吗?” 将是绝杀。 老奶奶果不其然也很是可怜他们,犹豫许久,说了几句话。 “可怜的娃哦……别再继续往前走了。” 老奶奶拉着海漂的爪轻轻拍着,眼底有心疼和无奈,说:”那里啊,可是上神们生活的地方,贸然踏进区域是会被捉走的。” 说这话时老奶奶浑身颤抖,似乎在忍耐巨大的恐惧情绪。 “上神?”小猫们只在书籍中见过这种称呼。 ——一种虚构的,神化之中对强大之猫的称呼。 “可不是嘛。”老奶奶接下来说的话,让小分队差点怀疑耳朵坏掉了。 那不然的话,唱宗怎么会是—— “唱宗的京剧猫在大战来临前,组建出隔绝混沌的结界,保护了猫民平安;京剧猫们需要调养生息,于是封闭宗宫,任由他们在外生活”的情况? 好魔幻。 第三折 回家!多年后重见 从小不在唱宗长大的唱宗弟子一来宗门,发现天都塌了。 什么叫“京剧猫自封‘上仙’”,什么叫“京剧猫将唱宗地界与猫土切割开,混沌绝对无法抵达此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分队头一次迷茫了,双目直冒蚊香圈的形状。 超模了,这次的情况超过了他们心中的预期。 我勒个天爷啊…… 小分队按照老奶奶指的,终点为“上神禁地”的路线走去,半道停下随便找了个地方,临时决定休息一晚上。 因为,经过刚才的情报吸收,小猫们一致认为唱宗特别的不简单。 为了保证这一次也能集体通关,决定先养精蓄锐,放松好,以待有心情应对之后的各种情况。 一夜很快过去了,小猫们在第二天清晨时迅速清醒,半刻钟后整装待发。 对于老奶奶指的地方,小猫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盲目信任。 现在天晴了,暗中的危险不容易隐藏,才一同去一探究竟。 古语有云,害猫之心不可有,防猫之心亦不可无。 何况……她这话中的信息,未免太多。 即便老奶奶看着面善心良,但知猫知面不知心,还是得留一爪的。 老奶奶指的地方,果真是森林中的一块静地,是块好的地方。 小分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这块地方不是什么诱饵和陷阱之类的后,才稍微放下了戒心。 在原地布置了一些过夜痕迹之后,小分队继续上路,向着老奶奶之前指出的唱宗宗宫的方向奔去了。 小猫们的离开只有被大地震动而带起的落叶证明。 但不久之后,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来到了此地。 她面容慈祥笑意和善,目的却很明确,飞快地来到的小猫们制造的痕迹附近。 仔细拨弄了一会,老奶奶的嘴角咧开阴毒的笑意,自言自语:“没有戒心的小猫,独自出门可不好啊……” 她阴冷渗人的笑声回荡在这片森林之中,让离开了的小猫们不自觉有些汗毛直立,心底不安。 优秀的直觉,让他们下意识将目光对准了海漂和海荡这对姐弟。 ——毕竟刚才小青和海漂的站位相当,那老奶奶几乎是看都没看,就握上了海漂的爪。 虽然小青的脸盘是比较大,但是这些天修炼出来的话术,不可能有正常猫会那样忽略她的。 所以,那老奶奶如果当真是恶猫的话,目的应该会是海漂。 不得不说,小分队的直觉预判是有一爪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唱宗宗宫的范围后,发现有一些身着制服的猫冲过来,立刻向提前决定好的路线跑去。 好一会,跑脱了那些追兵后,小分队才慢慢减缓了速度。 “大飞,你确定吗?”途中白糖还问了一句。 “……虽然俺当年年纪小,但和奶奶的家,俺还是能记得住的。”大飞道。 “那就放心了。”白糖舒了一口气。 是的,小分队一开始,就在打算去那老奶奶口中的宗宫打探一下情况。 并且在赶去之前,就决定了逃脱方案,一发现不对劲便快速地跑开,去大飞奶奶家落脚的同时继续探查情报。 尽管计划有些粗糙,但是被他们精湛且默契的配合弥补了。 此时此刻老奶奶在他们的心中,彻底与普通猫的身份无缘了。 直觉是一部分,老奶奶的情报储备太庞大是原因。 给他们一种……如果上去捶打几下,还能问出更多…… 的错觉。 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绝对不能学~ rpg游戏除外。 大飞和奶奶的家在附近的小村落之中,并非在宗宫附近。 小分队穿过森林赶到时,发现这里的情形与那个老奶奶所在的村落,可以说是完全相反。 大家有说有笑的,而且看起来也很正常,暂时没有发现什么。 小猫们依靠着大飞的记忆,不久后找到了大飞和奶奶的家。 有些老旧的栅栏门前,一只闭着双目的猫,正在搓洗盆中的衣物。 看她的花纹,就足够断定她是大飞的奶奶了。 小猫们谁也没有先上前开口,甚至默默后退半步,突出了大飞。 因为门前过于寂静而觉察到不对的大飞奶奶,皱着眉缓缓站起身,一只爪捶着腰背,向着大飞的方向开口。 “是谁来啦?” 一句话就让大飞差点没能绷住。 “老婆子我早年出了事看不见,您可别戏弄我。” 而大飞奶奶的第二句话,更是让大飞直接泪崩,再也忍不住。 “奶奶,飞儿回来了!”大飞出声呼喊后,下意识向前猛冲几步,想要先拥抱一下他的奶奶。 但是他很快又刹车,踌躇着没有继续向前。 大飞突然有些害怕了。 ——他离开家这么多年,奶奶还记得他吗…… 白糖有些着急,想询问:“大飞,你——” “好了好了。”被武崧一把捏住了嘴、小青一下揪住了耳朵,“咱们先闭嘴!” 在这种时候,哪怕他们是交情过命的挚友、伙伴,也不好开口讲话。 亲情,特别是久别重逢的亲情,最好是留着让他们自己处理。 武崧低头对白糖悄悄解释这一点,其他猫纷纷暗自点头,以略表些赞同。 另一边,大飞的奶奶脸上却渐渐勾起了笑容。 “是奶奶的飞儿回来了吗?” 她拿起身旁的拐棍,拄在地上敲着,慢慢地向大飞走过去。 一步又一步,毫不犹豫。 大飞急忙走上前,拉着奶奶的爪带她避开了障碍后,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大飞奶奶却很自然地握住大飞的爪,摸了摸大飞的头顶后笑着感慨。 “飞儿长高了,吃的也壮,奶奶也就放心了。” 一切都是平常且普通的预期,非常自然的态度。 却让大飞又一次没能绷住,泪流不止。 “奶奶,”他哽咽着说道,“您还记得飞儿……” “这话说的。”大飞奶奶皱着眉,掏出手帕擦拭着大飞的脸颊和泪水,又道,“奶奶怎么会忘了飞儿呢?” 那可是看到小大飞有危险了,不顾自己,冲上去保护了小大飞的奶奶啊。 怎么可能不记得大飞呢。 第四折 相处!家的味道 大飞奶奶抱着大飞,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却又忍不住和他一起落泪。 过了一会,大飞的奶奶面向在一旁感动到眼眶红红的小分队,笑着招呼。 “是飞儿的朋友吧,辛苦你们远道而来,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小猫们说不出该怎么拒绝,再加上大飞的邀请和白糖的一口答应,小猫们最终还是走进了小木屋之中。 大飞奶奶是勤快的猫,将房子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小猫们各自都分到的一块板凳,坐在内院等待,还能赏一赏大飞奶奶栽种的花儿。 小猫们大多也都是笑眯眯的,偶尔帮着大飞一起进攻厨房,想帮大飞奶奶打打下手帮帮忙。 但是每一次,都被大飞奶奶推了出来,三番五次地叮嘱去一边玩去。 小猫们呵呵笑着,心情也是欢乐放松了不少,个别还嘻嘻哈哈地打闹了一会。 他们在大飞奶奶的家中,体会到了片刻的松泛。 大飞奶奶炒菜的厨艺非常优秀,饭菜色香味俱全,比宗宫里的大厨们做出来的膳食也不差。 就是…… 小猫们看着大飞的座位旁一个又一个摞起来的盘子,再看看大飞奶奶的笑容满面后,神色复杂。 “飞儿等等,奶奶这还有呢。” 就是说,谁家吃饭一次性炒十几个菜啊? 小猫们有些凌乱,只有一只小白糖不会这么觉得。 “有吃的不抓紧时间多塞几口,你们可真是不会过日子啊。”还吐槽。 余下的小猫沉默了会,也端起碗继续吃起来。 吃! 有好吃的怎么不吃,有好吃的不吃是小傻瓜猫,小傻瓜! 抱着些许较劲的小心思,小猫们吃完了一顿饭。 而后,大飞奶奶又丝滑地邀请他们过夜,大飞也被拉过去当了说客,阵营逆转。 在无奈之下,小分队当晚在大飞家睡下了。 好在大飞早逝的父母生前能干,将这屋子修葺的外面看着小,内里却空间大,住下他们完全不是问题。 临睡前,小猫们默契地离开,只将大飞和奶奶留在了内院的花圃旁边坐着。 “飞儿,吃饱了吗?”奶奶拍着大飞的爪,问道。 这是她第十三次这么问了。 大飞也知道是因为奶奶的年纪大了,一些方面开始有毛病。 “吃饱了,奶奶做的饭菜,飞儿最喜欢吃了。” 但是他依旧一遍遍地回答着,语气温和不厌其烦。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曾经有多少次期待这样的场景。 十年的分别,在此刻终于画上一个逗号。 等这场大战结束后,也或许能画上美满的句号。 未来是不可知,所以大飞只能抓住眼下的,和奶奶重逢后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然之后离开了,等到再也无法与奶奶见面的时候,说不定心中会有多么的遗憾。 说了会话,大飞送撑不住困乏的奶奶回到了卧房。 看着几乎沾床就睡的奶奶,大飞忍不住眼底发红,水汽氤氲。 直到到不久前大飞才发现了,奶奶也在强撑着她的困意,想再多和他这个许久不见的孙儿多说一会话。 “奶奶知道,你跟着伙伴来,是有事情要去做的。” “奶奶不拦着你,只是想再多‘看看’你,想想你如今长的多高了……” 他们都在努力的重温这份亲情,并期盼能相处的更久一点。 可惜,最可惜的就是他们都知道,不久后的分别。 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完美的句号终将到来。 。 第二日清早。 小分队在天光微亮时,集体睁开了双目。 这是他们多日来养成的习惯,哪怕现在身处大飞家,也没能改变。 一起床后,结伴而出的小猫们还有些迷茫时。 穿着围裙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大飞,招呼他们去外面洗漱。 “俺家没有专门的洗漱间,大家将就一下。”大飞笑的很憨厚。 小猫们也不在意这,感谢了大飞递来的洗漱工具,便走出门外。 大飞家紧挨一条清澈的小溪流,一早聚拢了不少猫。 大家捧着洗漱的工具和装着衣物的盆,三三两两地蹲在小溪流边,边说话边做事。 小猫们略有些生疏的加入到其中,趁着这机会,想试试能否打探到一些新情报。 本来只是习惯性的不想放弃打探的机会,没想到,还真打探出东西来了。 一位大婶总是愁眉苦脸的,去一问,发现是她的儿子已经许久不曾归家了。 大婶的儿子性子软,前几天被同在一处干活的猫拜托着,去了一趟上神们所在的地方送餐送些东西。 虽说是个危险的活计,惹了上神们生气便要掉脑袋。 但是,以他们的村落到上神们所在地的路程,只是一日便可以来回。 如今过去足足好几日,大婶的儿子还没有半点音讯。 ok,触发支线任务。 小分队下一步的目的刚好是唱宗宗宫,这不巧了么。 理由有了、关系也有了,就差等出发了。 只是…… 小猫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沉默。 。 在大飞家蹉跎了两三天后,在大飞的提醒下,是该出发的。 小分队试图再多争取些时间,让大飞能再多和奶奶相处一会,却被大飞看破,并且制止了。 “你们越是如此,我……越是心痛。”大飞说。 小猫们也是抿了抿唇,不再坚持了。 临近分别时,大飞始终无法和奶奶说出那几句,十年前被带走时他所说过的话语。 此次回不回得来,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气。 也就更不知该怎么样去安抚奶奶,安抚自己痛苦的心了。 可是奶奶仿佛能看到他难为的神色,放下来正在擦拭桌面的抹布。 “飞儿,这是又要走了吗?” 大飞奶奶说这话时,语气也没有多好,但是却似乎没有任何不舍的情绪。 大飞强行忍耐着情绪,应了声。 “好,”奶奶没有反驳,笑着点了点头后,走过来拥抱了下大飞,“奶奶知道飞儿要去帮助其他猫了,奶奶就在这等着,飞儿,和伙伴们一起去吧。” “奶奶……”大飞瞬间泪崩。 他忍着眼泪,和奶奶告别后,与伙伴们一同上路。 第五折 踏进!地牢内的猫 宗宫,向来是一宗的象征与力量凝结的体现之地。 据星罗班的藏书(还让有几本京剧猫常识的)记载,一般无事时,弟子们都不会离开宗宫太久。 那是他们的荣耀象征,身在宗宫内也能随时听从宗主的命令。 小分队要无声无息地进入,如今神神秘秘,甚至被称为“上神禁地”的唱宗宗宫,寻常路肯定是走不通了。 虽然利用“寻找大婶的儿子”作为理由,但小猫们也从没想过用完就丢,这位哥哥自然是一定会救。 时间已经过去许久,如若再拖下去对方会出什么事,小猫们也想象不到。 综上所述,小猫们决定以不寻常的方式,进入唱宗宗宫。 。 鸟儿飞过丛林的发梢后,在一处枝桠上落脚。 刚准备稍微歇息一会,就被一串嘹亮的笑声震飞了。 “哎呀呀呀……”如果有猫仔细看去,会发现是一位拄拐的老奶奶在哈哈大笑。 而在她的身边,有几只小猫紧闭双眼,昏倒在地。 “本以为布置的陷阱被逃脱,上神们那边也没有新来者的消息,就算是没戏了。结果半路遇见了他们这几只遭迷药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老奶奶又感慨了几句,才拆开拐杖的一截握在爪心,走向了小猫。 她的步履有力且稳重,绝对是只用不着拄拐的猫。 而她依旧待在那个小村庄里,目的就在于此。 被掰下来的拐杖那部分,在老奶奶的操作下变成了一个探测器。 她将探测器依次对准了几只小猫,对着结果又说道。 “虽说这几只小猫比之前的少,体内的力量不强,但也聊胜于无,上神们会赏我什么呢……” 而之后,那只老猫将小猫们一只只绑起来拖着走。 一步一步,笑盈盈地向着“上神禁地”而去。 而在她的身后,明月、武崧和白糖、海荡四只小猫们紧闭的双目睁开了一丝缝隙,互相交换了眼神。 是的,他们打算被直接被绑进去。 小分队因此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此,其余的海漂、小青、大飞则是在另外的安全地方。 哪怕明月他们这边出差错,也能通过海漂和海荡之间的联系,逃出生天。 皮毛摩挲在地面上的滋味不好受,但眼下为了更多的发现,也只能忍耐了。 哪怕何处欢如今不在,他们也不能止步不前啊,不是吗? 森林在眼前倒置着向后远去,平原之后,是另一段山清水秀的茵茵绿草之路。 突然间,拖拽着他们的猫停了下来。 “诸位,这是在下近来的收获……” 她的语气谄媚至极,评估货物的口气让小猫们有些心理不适。 “品相看着是不错,具体等……过后再论功行赏。” 老奶奶对话的猫则是相反,口吻极度高傲,三言两语便打发老奶奶一只猫离开了。 小猫们又感受到了被拖拽的感觉,是那只和老奶奶对接的猫。 ……真的,有一种被当成货物的既视感,在他们的言行举止中能感受到。 小猫们本能的有些心慌和不安。 但他们都在极力地克制着,预计完成这次实力进步后的第一次行动。 他们静心等待着,稳住呼吸,看上去和昏睡的猫一模一样,简直是毫无破绽。 眼皮即使盖住了眼眸,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光与暗的变化。 小猫们正是慢慢的觉得,已然身处黑暗的空间,来到新的地方。 鼻尖都不用耸动着让嗅觉更仔细些,就有刺鼻的腥臭味不断地通过鼻孔传进鼻腔中。 小猫们觉得,这股味道比几个月不清洗的茅厕还要难闻。 “又来了?” 忽然间,一道苍老无力但自带阴冷感的声音响起。 小猫们竭力稳住一瞬间被吓到而猛跳的心脏,用耳朵去辨认那位老猫的方位。 在带他们来的那只猫身前。 那只猫对待他竟然很是恭敬,各种溜须拍马的话张口就来。 说了半晌,小猫们都觉得他有些口渴时,他此时似乎才刚刚图穷匕见,说出了他的目的。 “这些新来的,您看……” “我知道了。”老猫语气不耐地答应。 那只猫陪着笑,渐渐远去的声音表明他正在离去的动作。 老猫倏然呵呵呵地笑着,一瘸一拐地步伐来到跟前。 “还不想醒来吗?”他对着小猫们开门见山地问道。 出于怕对方是耍诈的可能性,小猫们没有理会,依旧一动不动。 只听那老猫冷笑一声,似乎是蹲下来,感慨。 “现在的小猫,都这般的会唱戏了?比起唱宗以前的那些猫……” 说到一半,他突然就又不说了。 “行了,”老猫的心情好似瞬间变得很差劲,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块,冷声道,“还装呢?一群小兔崽子,赶紧起来!” 小猫们依旧没反应。 “我可不想说第三次第四次。”老猫冷哼着。 既然如此再继续装下去,说不定还会丧失主动性。 闭目时隔许久再睁开双眼,小猫们的眼前有些失焦,视线也模糊了些。 但若说瞎了倒不至于,可是……对于目前的发展,他们有些不敢相信了。 可是……眼前身处牢房中的猫,剧情与金婆婆和银婆婆长得至少有七分的相似。 虽说性别不同,年龄看起来也比两位婆婆的年纪要再大些,可五官的相似度就摆在那。 小猫们面对老猫阴冷目光的打量,默默放弃了心中准备好的,被拐来的小可怜说辞。 ……感觉他也不会信的。 小猫们没有开口,老猫却先开口了,而且攻击力非常强。 “你们吃饱了撑得难受了,来这里逞英雄?” “今日的太阳有多大,给了你们多少自信心,让你们头脑一热潜入此地?命都不要了的猫我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小猫倒是少见——蠢得少见……” 虽然话是非常难听,但多说多错。 小猫们渐渐从这只老猫的话中听明白,比起恐吓,他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之类的复杂情绪。 而且这么久,还没有做出半点不利于他们的事。 第六折 荒谬!宗宫之谜 有一个可能性,在小猫们的心中渐渐成型。 但是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说什么,就被老猫看破了。 “怎么,以为我是只好猫?”他说着又笑了笑,似乎发现了什么能笑掉大牙的笑话。 “难道您不是?”小猫们说了来来到后的第一句话,语气诚恳。 气氛寂静了刹那。 “很遗憾,”老猫的神情倏忽间变得狰狞,“老身可不是好猫。” 因为地牢中过分阴暗的光线,脸上因为过度用力而拧起的肌肤褶皱更加吓猫,看一眼都胆战心惊。 小猫们已经有几只四散开,寻找出口、观察情况了。 老猫看着他们动作,从爪边抽出来一根带着血迹的拐杖,用力地怼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老猫站起身,向小猫们走来,边说道,“成为下一步计划的垫脚石吧。” 小猫们立刻聚拢到一起,背部贴在一起,警惕地看向老猫和周围。 但是忘记了头顶。 一声哐当后,牢笼从天而降,将小猫们关在了一起。 老猫转身离开,似乎要去做什么准备,不太清楚。 不过借着他离开前打开的灯光,小猫们看清了地牢其他空间的模样。 血。 除了血,其余的事物都不怎么重要了。 好多好多的血。 干涸的新鲜的恶臭的血,在地牢的每一个角落里无声地蔓延着。 除了身宗的战场,小猫们还没有见过如此多的血迹。 他们的心警惕到极点,一边继续观察的同时,一边尝试能否破坏身前的牢笼。 继续观察也只看到更多的血、牢笼无法被破坏,逃跑之路被堵死的同时还要经受精神攻击。 可以说糟透了。 “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吧。”白糖嘟着嘴念叨道。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当认为不会比现在更倒霉时。 霉运已经悄无声息的在来的路上了。 这一点,之后发生的事情印证了。 唱宗的事情,比前几个宗门的事情更加的神秘,可能也会更加阴暗。 小分队尽管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行动开始之前互相给各自打气,相约尽量不会破防。 可是,当灯光落下,看清地牢中的一只只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呆滞,身体仿佛被抽干了似的的猫,他们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不知过去了多久,老猫的身影慢慢的出现,他毫不在意地明示了地牢的出口。 体会过地牢坚韧程度的小猫们心中也很清楚,老猫根本不害怕被被关着的猫逃出去。 ——因为他们连最基本的,挣脱牢笼都没有实力能做到。 在这里,只能当做板上的鱼肉,任由爪上的刀切割。 “呦,精神头不错。”老猫看过来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开口说道。 借由他拉下链条打开的灯光,小猫们看到了地牢中的惨状后,心中接连不断涌出不妙的预感。 老猫走到地牢中唯一的桌椅旁边,伸出爪拿起了一件什么东西,轻轻地动了动。 四小只便发现附近地牢里的猫都竖起了耳朵,眼中爆发出来精光。 他们像饿了几个月后看到一块小鱼干,神色疯狂。 “终于又要开始了,该我了该我了哈哈哈!” “胡说!今天该我了。” “都别争了,让我一回又何妨?!” 他们引起了更多猫的呼应,大家的反应是高度相似,都在争夺着什么机会。 因此,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像疯子一样。 虽然都是在笑着,而且从微笑到大笑,再到唇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的夸张神情。 可四小只都觉得他们这是在哭,没有理由的觉得。 直到看清老猫捏着的东西是类似针管的法器,听到他站在一道牢门前,那只猫欣喜若狂的话语后。 “我终于要死了,我终于不用活在这里了,我终于!” 小猫们定定地看着那只猫和老猫,还有其余唉声叹气完便恢复原样的猫。 一股荒谬感在心间蔓延。 经历过什么,才会觉得死亡是一种值得争抢的荣誉? 四小只还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目前他们能看到的,也只有老猫将针管插进那只猫的脖颈间。 而后,本就身材干瘪的跟纸片似的那只猫,身体内又传来骨骼碎裂的噼啪声响。 歪头一倒,跟羽毛似的倒在地上,了无生息了。 ——死了。 那只猫的尸体被打开牢房门锁的老猫一点点拖走,灯光又暗下来,他们离开了地牢。 血腥气萦绕在鼻尖慢慢蚕食着嗅觉,心间也不自觉烦躁。 “真羡慕他……”而地牢内其余的猫还在感慨着。 小猫们觉得有种在看狗血皮影戏的既视感。 尽管迄今为止发生事都太超过他们的认知和三观,但身为进化plus版的小分队成员,忍耐程度已经经过大幅提升。 老猫方才来时,还在每一处牢房前留下了饭菜,足够糊口。 小猫们通过明月的丰富迷药毒药知识,鉴别无毒后,吃了些。 而后经过他们理智细致的观察,发现这些被关在地牢里的猫们,都有些不正常。 比起正常猫……他们更像是灵猫,也就是当代京剧猫口中的异猫。 时常能看到多目、四耳、两面的异样外貌,但谁都没有把这当回事。 莫非这个地牢里面,关的都是灵猫…… 小分队曾经在步宗的沙坑中,见识过用灵猫血液铸就的异武铠这等研究的事,下意识便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有猜想没证据是不行的。 于是,五只小猫们推出来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白糖,向附近牢房的前辈们请教。 旁敲侧击地打听地牢来路、唱宗事宜,还有方才那只猫的死亡与他们的态度。 这些事一次性要打探清有些难。 但是很不巧,白糖的那张嘴经过进修后漂亮得很,通通打听了出来。 得到了答案后,四小只的神色却更难看了。 他们恐怕得多耗些时间,才能听懂,“唱宗暗地里利用灵猫的各方面以达到某种目的,为此不惜暗中收购外来猫”的话。 第七折 危机!唱宗现况 难怪小分队踏进唱宗后一路无阻,偏偏在那个村庄遇见了老奶奶。 老奶奶是他们洒在外貌的线人之一,其余的猫明哲保身,也没有勇气提醒。 所以,这次是一头栽进了敌人的老巢。 但是有海漂在,而且左右不过是遭受折磨后死亡,他们也不在怕的。 四小只选择接下来先放平心态,随后和周围的猫打好关系,试图探听更多的情报。 作为受害者,地牢中的猫们爪中捏的情报,那自然是很多的。 不过几天的时间过去,小猫们就打听出了许多,让他们脸色黑如锅底的信息。 比如,“唱宗从几百年前就偷摸摸这么做,十年前猫土大战爆发,‘黯’进不来他们出不去,唱宗彻底疯狂”; 再比如,“十年前唱宗宗主换代,但新任宗主被上上一任宗主铜唱儿夺了权,而铜唱儿大力支持研究灵猫”; 还有,“地牢之下,是灵猫的尸骨铸成的”; “老猫其实也是只灵猫,但好像有什么把柄落在铜唱儿的爪中,才会帮助唱宗研究灵猫,他时常会减轻大家的痛苦、速战速决”,那方才的场面……也就不奇怪了。 本来就很少说话的四小只,这下更沉默了。 本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对外界毫不关心的猫们。 随着的推移,他们的注意力放在了沉寂下来的小猫们的身上。 眼神慢慢有了动向的猫,越来越多。 等小猫们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他们眼中已经多出了些许关怀和怜悯。 “他们还那么小……”有猫低声着喃喃自语。 而后像是打开了什么隐形的开关一般,越来越多的猫纷纷看过来。 目光中的意味或许不怎么友好,但小猫们并不惧怕。 心中的直觉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屹立在他们之间无法被突破的牢笼。 令四小只诧异的是,他们竟然在扭捏了一会后,选定了一个代表——距离他们最近的一只猫。 窃窃私语了一会,那只猫得到了什么东西,从漆黑的铁栅栏之间费力地伸出了一只爪。 以牢房间相隔的距离,需要他伸直爪臂,小猫们这边也全力去伸展,才有可能完成物品的交接。 牢房其余猫对此习以为常,看来那只老猫平常没少给他们行这种方便。 对于那只猫伸过来的爪,小猫们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警惕地打量。 那只猫瞄到他们的神情之后,张开嘴,嗓音像是正被撕裂的砂纸一般吵耳朵。 “给你们的,干净的。” 说着,他展开了爪心,那是一颗牢房外再普通不过的糖。 甚至还是冰糖,往常用来炒菜上糖色的冰糖,吃起来味道不如大部分糖的糖。 四小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只猫和其他猫误会了他们的沉默,纷纷向那只猫仰头示意着什么。 而那只猫也露出会意的神情,收回去爪,珍惜无比地取出一块干净的爪帕,仔仔细细地擦拭过冰糖,才再伸过来爪。 这次,四只小猫都伸了爪。 而巧合之下,那块冰糖被白糖拿到了,他立刻抬爪塞进嘴里,一口利落吞下。 “白糖!” 这一套连招太丝滑了,吓得另外三只没反应过来的小猫,一度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还好那颗冰糖没什么毛病,白糖依旧活蹦乱跳的。 “看,没事的。”白糖一语双关,说糖也是说那些猫。 另外三小只终于有些相信牢房中的这些猫了,外露的态度适当的软化。 递糖的猫和大家见此情形,脸上露出僵硬的笑意。 有猫透过地上的水渍、他猫的眼眸,发觉自己笑的难看又吓猫后,唇角的弧度默默又落下。 没有一会,他们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 或者是发呆或者是机械地做着某件事,总之神态是如出一辙的麻木呆滞,细看还能品出表情下的深深的绝望。 五小只也不知能做什么,干脆学着他们蹲下来,凑在一起,用神情交流着。 已知,研究这些灵猫也兼任看守这座地牢的老猫也许是好猫,那么他们下一步的离开,也就是有了现成的突破口。 可惜的是老猫何时来到不可控,他们也无法操纵,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转机出现在他们来到这座地牢的十八天后,老猫的再次出现之时。 这一次他爪中提着一个医药箱,口中不住地唾骂着,污言秽语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那些个狼心狗肺的没用完蛋玩意……黑心肝的……” 而他这次来的目的和咒骂的原因,也在话语中被体现了。 “用人家的血还不够,还要吃心吃肺,怎么不去上天真成神仙!”老猫说着,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而听着他的话,牢房中的猫深知又有猫要死了。 情形再度疯魔了,一如四小只刚来的那天时,大家争夺着死亡的机会。 又一次狂欢的上演。 这一次,四小只依旧只能旁观着这一切,有些爪足无措了。 老猫的眼神转动几圈,略过众多的猫,锁定在了小猫们身上。 “你们几个,愿意出去吗?”老猫边走过来边问道。 小猫们谁都明白他口中的“出去”,或许也是走进虎穴前的一条路。 牢房里的猫自然也都能明白。 他们静寂了一瞬间,争抢的更加激烈了,甚至开始伸出爪去轻轻扒拉路过的老猫。 老猫眉头皱起,左右看了一圈后,笑了笑:“就这么几天,还相处出来情感了?” 其余猫缩着脖子,一时不敢吭声了。 老猫一步步走到小猫们的牢房外面后,将爪中的药箱子打开,露出内里血迹斑斑的器具。 “你们几岁了?”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与爪中冰冷的器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猫们也如实回答了他们的年龄。 很容易回答,因为他们曾经互相坦白说过话,年纪阶段是相仿,都是十一二三岁的。 “怪年轻的,”老猫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可惜了。” 可惜马上就得死在这了,不是吗? 大家都听得出来老猫的话外之音。 第八折 离开!光隙与承诺 小猫们后退几步,缩在牢房的角落里互相依偎着,目光定在牢房外面带笑意的老猫脸上。 “别……” 牢房中的猫再次伸出了一只只爪,轻轻推搡着老猫,企图将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们年纪还小,我们来,我们也不缺这点活头了……” 一道又一道的应和声,嗓音越来越高,四小只惊讶地侧目看去。 那一只只被关在牢房中的猫,脸上依旧是比寻常表情更似野兽数倍的吓猫的神情,却能从他们的行为中感受到温暖。 而受他们请求的那只老猫,沉默了会后,拍开最近的几只爪。 “显着你们了,都活够了,一个个上赶着找死是吧?” 老猫揪住几只猫的耳朵怒骂了一会,又看向小猫们。 四小只大概摸清楚了这只老猫的脾性,也不惧怕。 老猫定定地看了少顷,忽然笑了笑,收起药箱提起后向着出口走去。 这一趟进来,老猫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但是他离开后,地牢多出了一道光的缝隙。 是门,是地牢出口的大门,老猫没有关严实的出口。 有出口,那么外面的世界不会远。 小猫们又在尝试破坏牢笼了。 虽说这玩意是坚韧无比,但万事万物都有缺口,他们也是非常坚信这一点。 于是在发现了铁栏的一个缺口,用武崧的哨棒打出来的石块砸了几个时辰后,一小截铁栏破碎了。 紧接着是更多的铁栏,再然后是他们所处的牢房的解放。 小猫们成功逃脱了唱宗的起点牢笼后,回头看去。 已然身处牢房外的他们,与牢房中的猫对视。 对方非但没有向他们寻求任何的帮助,反而头朝着光隙的地方拱了拱,示意他们抓住机会快点离去。 “你们不想一起跑吗?”小猫们终究还是没忍住,张口问了一句。 牢房内的猫们,居然露出了有些匪夷所思的神情。 “跑什么?”他们回问道。 小猫们一愣,想了想,还是继续劝说了:“自然是离开这,去到更广阔的、不会受伤的天地。” 牢房内的猫面面相觑过后,语言和神情没有任何交流的痕迹,但他们就是默契地摇了摇头。 “不了,你们走吧。” 他们竟然选择放弃了走向离开的道路的机会,而且没有丝毫伤心。 小猫们将这些猫看了一圈后,发现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 “出去”这种事估计他们从没想过,从被关的时候起。 但是为什么? 见识过了外面湛蓝的天空和清新的空气,怎么还会愿意一辈子待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地牢内的猫告诉了一个,小猫们觉得心沉的答案。 “非要说的话……我们离开,过着继续被京剧猫追逐的生活,也活不出什么好势头吧?” 既然里里外外的日子都是一滩烂泥、等死,所以不如在此了结了余生对么? “……” 小猫们借着那道光隙,打开了地牢的大门。 临走之前,他们回眸看了一眼,地牢内原本神色依旧的猫也露出恭喜的意味。 小猫们抿了抿唇,光影切割开了他们与身后的地牢,却也照亮了他们缓缓张开的双唇。 “等将外界清肃了,再来找你们,你们会愿意重新站在阳光之下吗?” 地牢内的猫呆呆地看过来,似乎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小猫们知道,他们的心已经诞生了新的情绪。 此时,他们不禁回想起了在眼宗时,曾见过的无面与眼宗地牢里的猫。 其实都一样的,区别并不大。 他们都是对这个世界失望透顶,又不觉得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后,才选择等死。 可是当他们想要努力让他们重新去欣赏世界的美时,这些猫,会愿意再赌一把吗? 武崧和白糖的内心随着话出口后,有些忐忑。 明月和海荡倒是面色平静,但是前者搂着双臂的爪却在慢慢地收紧,心中也是紧张的。 不久后,地牢内的猫纷纷将目光转移,看向来一只往常最会说话的猫。 那只猫也明白自己要出面说话,多次咽了咽口水。 “如果……”面对四小只另一种形式的保证,她最后也没能说出答应的话。 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 然后,地牢内的猫一个不落,都点头应和。 就这样,本就不属于地牢的四只小猫离开了。 他们的到来和离开,都为地牢和猫的心中打开了一丝光隙。 光影会照亮他们的背影,并拓印在身处绝望泥沼的猫的内心,在来日变换成温暖的阳光。 斑斑点点,洒落他们头顶,点亮眼眸中的光芒,那是对“活”的希望。 。 地牢之外的光景,比起地牢里丝毫不逊色,这话既是在说环境也是在说情况。 地牢外不仅有侍卫队来回地巡逻,附近还有几个类似的地牢的入口。 看来,唱宗内类似老猫和地牢这种情况的现象不少,而唱宗内部支持的猫绝对不在少数,否则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四小只观察了会,打晕了一小队路过的巡逻侍卫,扒了衣服取而代之。 因为提前查探,他们知道这里的侍卫精神放松,所以行为大胆了。 慢慢摸索出地牢之外的又一个地牢后,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上神禁地”,也就是唱宗宗宫的范围内。 草长莺飞的画卷映入眼帘,脚边的无名花株一簇接着一簇,在身旁纷纷绽放,说是万紫千红也不为过。 如果不是小猫们对于方才的经历印象深,怕是要以为方才的经历只不过是噩梦。 而现在梦已经是醒来了,自然而然的可以抛去噩梦中的所有。 “是迷幻法阵。”一种甚至可以构造新的记忆的法阵。 唱宗竟然在地牢和内部的通道间,建造了这种法阵。 而在星罗班(武崧和白糖)、身宗(海荡)、云忧谷(明月)不同的地方,在过去受到过相关教育的四小只,轻松离开了迷幻法阵的范围。 为了先潜入敌营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摧毁法阵,装作被蛊惑了的轻松模样,继续前行。 没有多久,唱宗的宗宫就在眼前。 第九折 情报!修的打算 “……嗯?” 即将踏进唱宗宗宫的范围时,四小只皱了皱眉,停下了步伐。 他们对视一眼,肯定对方也发现了自己所发现的。 于是也没有交流,一齐打量起横亘在地牢和宗宫之间的那层结界。 他们先是试探着将哨棒和正义铃递过去,再拿回来。 来回试验后,发现没有生命的物体,出入不受结界的阻拦。 随后又发现,凝视的时间久,会发现绿色的韵光上隐约闪过一抹血色。 小猫们又面面相觑,确认了血色光辉的发现,不是个人错觉。 又观察了会,他们又觉得,这道血色中蕴含的气息熟悉。 ……有些像是,面对异武铠时心中的观感。 他们将这个疑点埋在心中,但已经有了些猜测。 。 要进唱宗宗宫的大门,没什么难的。 要去唱宗宗宫的任何地方,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唱宗,所有的规矩都很宽松。 但是,唯独有一个地方,唱宗内只有唱宗上上任兼现任宗主铜唱儿,和坚守地牢的那只老猫能去。 据说是一处祠堂,里面供奉着唱宗历来宗主的牌位。 可以说是疑点重重,一看就知道那地方保有天大的秘密。 但唱宗上下,没有一只猫敢违反这道禁令。 因为经过这些年,他们深切地感受到,铜唱儿是暴君类型的脾性和爪段。 唱宗内流传的这十年间来的种种,深刻叙述了唱宗弟子对铜唱儿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心,还有铜唱儿的暴行。 唱宗的弟子之间有传言说,上任宗主金唱儿和她的妹妹银唱儿,都是与铜唱儿血脉相连的亲猫。 当听到温和慈祥的金婆婆和刀子嘴豆腐心的银婆婆,是那个暴躁狠辣老太婆的女儿后,打听信息的四只小猫僵住。 “不可能!”白糖和武崧反驳了几句,接着更是差点没绷住。 要不是提供给他们情报的猫是个话痨,往常这些话实在是没地说,现在早就不干了。 “快低声些,”十六七岁的猫扒拉几下他们不合身的衣服,挤眉弄眼地提醒,“若是叫巡逻执法队的听见了,咱们都得下狱脱一层皮去!” 外加明月和海荡按着,武崧和白糖很快平静了下来。 差点忘了解释。 阿一,是他们在路上遇见的猫,也是合宗弟子。 这姑娘先是收留了他们,又是解释合宗的各种事,免费送来了情报。 四小只不清楚她有什么目的,干脆装的和二愣子没什么区别。 探听情报并仔细辨别真假的同时,也在麻痹对方的感知。 只是不得不说,合宗的情况真的有震惊到他们。 不说别的,单单就一个铜唱儿搞起来的事情,就足够震惊他们了。 唱宗的事态不止如此,阿一还在持续输出。 “十年前,‘黯’攻打过来时,铜唱儿宗主不惜出爪使用邪法,剖开净了几百只猫的血,铸就了当今保护宗宫和唱宗的结界。” “唱宗上下有天分的弟子,几乎都去过地牢。” “关押异猫的地牢在唱宗不算秘密,基本上谁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谁都不敢吭声,因为不是死了就是被赶出去。” “铜唱儿一直在找一只名为‘烟叶’的异猫,曾表露过杀意……” 小猫们边心中警惕,边听阿一说着。 他们此刻身处阿一的房室内,窗外明月高悬在空。 院内的一棵大树,簌簌落下几片落叶。 微风吹起落叶便飞扬,飞着飞着,离开了唱宗。 它穿越大半个猫土之后,又穿过一层结界,落在了一片废墟之上。 彼时,一只猫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呆愣愣地看着远方。 “烟叶。” 一声呼唤,那只猫迅速扭回头,警惕的目光在看清来猫是谁后瞬间土崩瓦解。 “……徒儿见过师父。”她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 路过一只猫,笑了笑打趣:“竟然还耍起来师父的威风了,从前倒是不知你有这般有情义的时候,若水。” 若水瞥了一眼流霜后转身便离去,一句话都不说。 她的徒弟,也就是中秋向流霜行过礼后,跟在若水身后离去。 流霜也不恼,笑了笑,对身后的猫开口道:“初来乍到,最近还适应吗?” 流霜身后的猫身披金线斗篷,身形全部遮挡,看不出半点信息。 她没有吭声回应,流霜也不在意,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离开。 那只猫留在原地不久后,面向废墟的一个方向,斗篷之下的眼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后无果便也离去了。 现场再无一只猫后,那片曾经被凝视过的空间好似荡漾的水面一般有波纹闪过,又忽而消失。 无色的眼眸也自一片不知具体在何方的大海内苏醒。 “修”回想着方才所看到的事物,表面平静,思索着。 他知道阿年势必会阻挠他此次的目的。 不过先锋具体会是谁,“修”不知道,自然得打听着。 往常的那些小打小闹都无所谓,只是这一次,他不想有任何的失败。 世界最终的结果,必然,会是他预想中的模样。 哪怕这个计划,和预想中的结果太不现实也不妨事。 左右在星罗殿中埋眼线的,不止他一个。 何况阿年当初邀请“黯”和“道”前去造访,压根就没有防范过。 保不齐,是用来传递错误情报的。 阿年长大了,也终于是学会心思千回百转,不一根筋了。 “修”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感慨了。 虽然阿年成为“合”,死过一次又重新活过来之后,他们便再没有见过面。 不见……也好。 “修”再次闭上了双眼,唇瓣微张,似乎是在吐息。 海水中多出来一串又一串泡泡圈,向海面上升。 可海面何其遥远,以他们短暂的寿命又无谁干扰,很快便溃散在不自禁上升的路上。 就像是“修”心中,他不久以后要做的事情的结果。 。 深夜寂静时,唱宗宗宫。 小猫们确认阿一睡着后,又让明月下了迷药,确保万无一失。 然后,穿上自带的小行囊里几件一早备好的夜行衣,离开了此地。 第十折 事发!当年往事 之所以敢在唱宗之内夜行,也是因为阿一告知今日特殊的情报,和小猫们的观察。 阿一说,今日是那位被铜唱儿顶替的宗主,被铜唱儿悄摸摸害死的日子。 铜唱儿嘴上不说,其实心中还是有些怕。 因此每年在今日晚,铜唱儿的心情都会差到极点,甚至是待在寝宫内半步不出。 而其余的猫,也惧怕那位宗主的亡魂,会跑过来找他们这些当初没有反抗铜唱儿的猫的麻烦,没有谁敢半夜出门。 巡逻队的在今日也会松散不少。 是绝佳的时机。 四小只特意多试探又多观察了些,各方面都对上后,打算“富贵险中求”,赌一把。 有海荡在,他们是不怎么怕的。 几道黑影在唱宗内飘过,向着目的地疾行而去。 有一两只猫偶然间瞥见后,当即双目发直,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小猫们发现后,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只能想办法尽量弥补。 想了想,他们干脆将其放进了唱宗和地牢之间,那经过特殊处理的法阵中待了一小会,而后再将其送回原位。 确保那猫相信是一场梦,醒来后离去,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 距离本次目的地祠堂,还有小段路。 不过没多久,小猫们站在祠堂的房顶上,互相对视一眼,向对方点了点头。 仔细摸索过了瓦片,没有发现任何的韵力痕迹后,小猫们挑中并掀开了一片瓦片,开启偷窥模式。 祠堂之内灯火通明,但是供奉的牌位却是东倒西歪,像是被推倒。 一只面容与金婆婆和银婆婆有六分相似的猫站在祠堂门口,仰面冷漠地看了过来。 “老身倒是想不到,如今居然还有些不要命的杂种,敢来触老身的霉头。” 铜唱儿的一句话,让小猫们汗毛直立,立刻离开了所在的方位。 下一秒,一道韵力冲过来,将瓦片和房顶弄的稀碎。 被发现了,那便先检查着装有没有暴露的破绽,确保不会被顺藤摸瓜地找到。 在撤退期间给自己加一些不存在的设定,以达到迷惑的目的…… 一系列的爪段使用后,小猫们凭借今时不同往日的实力、精湛的配合,成功从铜唱儿的爪下逃脱了。 暂时远离危机后第一步,他们先是回去了阿一那,将武器对准了坐在窗前神色平淡的她。 阿一的出现非常的不对劲,时机太巧合,小猫们一早便在怀疑。 而小猫们向风无忌请教过了,他们的实力组合在一起只差宗主一档,铜唱儿也不应该那么快发现他们的存在。 有奸细,停止行动! “该说你们还挺警么。”阿一神色淡淡。 即便被冒着韵光的哨棒和正义铃隔空指着,也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 四小只没有回答,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们知道也许真正的情报打探战,会在现在开始。 毕竟,如果阿一真的将他们的所有情报,都报告给铜唱儿,有了防备的对方也不会让他们有跑回来的机会了。 只有一个可能,阿一在他们和铜唱儿中间捣鬼,有私心。 如果想要找到新的情报,从而顺利的在唱宗打开新的突破口,能够继续行动。 阿一静静地凝视了他们一会,高举双爪败下阵来。 “想知道什么就说吧,”她端起茶杯,“过时不候。” 小猫们也不客气,问出了内心的多重疑虑。 事实上在心中,唱宗的诡异程度和小猫们的上心的程度,甚至要隐约超过念宗和身宗加起来的。 因为血淋淋的事实,第一次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愤怒等一定情绪累积到一定程度,理智反而会变得更冷静。 面对他们的疑问,阿一一一回答,倒是有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近一步的了解了唱宗内部情报的四小只,心里又凉了半截。 心中梳理了一会情报后,他们开始在心中复盘了。 。 首先——在几十年之前。 铜唱儿还真就是金婆婆和银婆婆的生身母亲,只是因为配偶意外逝世,将她心中的温情悉数带走。 外来铜唱儿当时在争夺上上任的宗主之位,无暇顾及太多事,便将两个孩子丢弃给了门内的弟子抚养。 那弟子还算心善,虽然照顾不上心,但勉强让两姐妹的日子过得不错。 取名,也是顺了铜唱儿的名字,改了姓罢了。 再后来,铜唱儿成为了宗主,沉溺在权利和实力的世界之中,对两姐妹不管不问。 两姐妹相依为命长大,继承了铜唱儿的修炼天赋,渐渐在唱宗内崭露头角,吸引了注意。 在一次门内大比上,两姐妹夺得第一,得到铜唱儿的召见。 见面第一眼。 血脉之间那藕断丝连的心灵反应,让金唱儿和和银唱儿都对着铜唱儿快看呆了。 可早已将两姐妹抛诸脑后的铜唱儿,却是丝毫没有反应。 经过此次,两姐妹看明白了母亲的心,也不再强求。 但是偶然之间,两姐妹发现了铜唱儿和唱宗的秘密。 ——一对被唱宗从宗宫外掳过来,分别名为“烟枝、烟叶”的异猫姐妹。 。 其实,唱宗在十二宗内一直不是弱势的宗派。 相反的,做宗第一身宗排第二,第三就是它了。 而之所以能排除万难,成为十二宗综合实力排行中的老三,铜唱儿的秘诀全在于心狠。 “天下的京剧猫全都在围剿异猫,老身即便取其中的一两只造福唱宗,有何不可?” 不过十几岁的小猫,得知可以靠服下铜唱儿用邪法特质的异猫之血,增强韵力强度的方法时,两姐妹都傻了。 铜唱儿的控场能力又高超,唱宗还真就把这杀千刀的事情给瞒了个彻底,不被外界所知晓。 唱宗内有猫不愿用此方法修炼,便会明里暗里受到弟子的排斥、高层的冷眼旁观; 而服用,和杀猫又没区别。 左右为难,让当时的弟子内心饱受煎熬,有不少猫离开。 将当时的唱宗弟子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是发现这件事的真相后,努力修炼的金唱儿和银唱儿。 第十一折 姐妹!阿一的情报 十二宗内除了身宗和做宗外,所有的宗门中实行一个政策。 这个政策不会被任何宗主更改,因为它早已是规则的无冕之王。 ——宗主大选。 每当上一任宗主年老,就必须开启对下一任宗主的选拔赛事,提前选出宗门接下来的领导者,以保证宗门的延续和正当传承。 即便铜唱儿再怎么不想到了年龄就退位,但祖宗定下的规矩历来如此,她反驳不得。 而在这一次的,也就是唱宗的上任宗主选拔赛中,由金唱儿胜出。 哪怕铜唱儿耍了赖不愿当即让位,也是铁板钉钉的,成为内定的下一任宗主。 感觉地位受威胁,之后,铜唱儿开始针对金唱儿的一切。 但银唱儿研究出混沌与韵力的平衡,吸引走了注意。 修炼夺权、研究新力量,是金银两姐妹用来对付铜唱儿和高层的计划。 但是,她们没想过,这计划中但凡有一点错误发现后的结果。 比如说,十二宗不允许这两种力量的结合。 讳莫如深的同时,绝对不允许有猫触碰这禁令。 因此银唱儿几乎要被十二宗的高层斩首,若非金唱儿极力相护到处奔走,没有今日的活着。 不过有银唱儿的事情,十二宗对唱宗的关注度顿时加倍。 在某次差点被发现秘密后,铜唱儿不得已暗中放弃,撤走了所有供应那种东西的渠道,并疑似杀了那两只异猫灭口。 后来为了躲避风头,铜唱儿更是宣称闭关。 正因如此,金唱儿顺利继位,成为新的唱宗宗主。 上位后的第一件事是废除铜唱儿的制度,严查弟子。 但凡有喝过异猫之血的弟子,通通要检查身心的各方面…… 金唱儿致力于将铜唱儿留下的烂摊子扭转、变好。 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高层也较为满意她时常温和的态度。 再加上金唱儿当时是做宗宗主钦定的,下一任星罗班的班主。 双重身份又背景深厚,也不好撕破脸皮。 但是在金唱儿之后羽翼丰满时,露出笑面之下亮着寒光的獠牙,与他们作对,高层就不这么想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成为宗主后,金唱儿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在十年前与其妹妹银唱儿决裂,将其驱逐出唱宗境内。 银唱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猫土大战也不久后爆发。 但彼时,金唱儿也完成了宗主之位的交接,带着星罗班的任务离开的唱宗的地界之内。 她的传说在唱宗弟子中口口相传,被反复讨论。 特别是在铜唱儿的暴力统治下,金唱儿的怀柔又不失威严的形象,简直不要太受弟子们的怀念。 针对金唱儿所做的第二件事,有猫说她是想更好的保护妹妹。 让妹妹离开权利的漩涡也是最好的做法,她们暗地里关系不错。 有猫又说,是她性格太坏,达到目的后翻脸不认猫,哪怕那是亲妹妹。 但阿一一直都认为,这两者中,金唱儿这种猫只会是前者。 与妹妹假装分裂,只是为了将她送离这个,不久后不再由她做主的唱宗。 ——根据时间线,银唱儿离开后不久,金唱儿便也离开。 也许在那之后,他们也曾在天涯海角相遇过,讨论过对方的心情。 不过那些事,之后留守在唱宗的阿一就不知道了。 阿一对这些事知道的这么清楚,小猫们很好奇,她到底是谁。 “铜唱儿在上上任宗主任职期间的徒弟,如今则是她埋在弟子之间的暗线。”这是阿一的回答。 铜唱儿偶尔情感抒发时,有什么事也会对她说起来。 外加早年流传在唱宗内的各种事迹,拼凑出了这些情报。 可小猫们想知道的不止如此,阿一的身份依旧笼罩着迷雾。 阿一也能看得出来小猫们的意思,但是她也没有别的话可说了。 “总之,”只能做了个转移话题般的总结,“你们若是不想丧命在此,就速速离去吧。” 四小只对视一眼,打听起铜唱儿的弱点来。 从阿一肯告诉唱宗的往事,小猫们便有些相信了她。 起码这只猫不会是偏向铜唱儿的,毕竟明知不报、背后蛐蛐,都不是忠诚的表现。 再者,以铜唱儿在唱宗传言中的心性,这么多年未必没有心生怨气。 若是能再多知道些事,说不定便能破了眼下的局面。 可惜如今天色明亮,阿一天要去上弟子课程,正好躲过去了他们的请求。 四小只也不强求,等阿一走后,开始乔装打扮。 “咱们还去哪?”白糖问道。 他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形难道不是先待住,等天色晚下来再行动? 怎么现在便想着去搞动作。 严格来说他们现在在唱宗是偷渡的,查无此猫的外来者。 一旦在青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那不仅他们危险,阿一和老猫也是难逃干系。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武崧拍了拍白糖的肩膀,说。 “可在此时出门,未免……”白糖皱眉,依旧保持相反意见。 他的顾虑武崧和明月都知道。 被三番五次的提起,他们也记在心中,也思索起来。 “有理。”最后断定。 忽然之间,小猫们发觉了什么,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之前何时有如此冲动,利弊分明的选择,更是不该犹豫的。 却突然间便选择出门这样的选择,不对劲。 四小只犹豫片刻,慢慢地在阿一的房中摸索着,在香炉中发现了烟灰。 但是在记忆中,阿一从始至终都没有点香的动作,顶多喂了喂院中的一只鹰儿。 经过明月的鉴定后,发现香炉中曾经燃过能助长心情的迷香。 简而言之,闻到后会变得冲动,思绪会萎缩些许,变得蠢笨些。 “……被阴了。”武·蠢·崧和明·笨·月轻咳两声,微微扭开脸。 “噗……”白糖捂着嘴,笑声阻挡了,但是也没有完全挡得住。 海荡也憋的脸颊微红。 武崧和明月无奈地看了他们几眼后,不见收敛,他们也只好—— 在旁边看着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打架吗? 犯不上。 不如看着他们多笑一会来的开心。 第十二折 战斗!解放唱宗进行时 铜唱儿的弱点,阿一没有听说过。 这一点,在傍晚时阿一回来后,看见四小只都在她的院落内,才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四小只感谢过后,便苦思冥想该如何打败铜唱儿,将唱宗解放。 从前的他们说这种话题,心中多少有点没底。 可自从经历了念宗之后的一系列事情、步宗特训后,小猫们的内心和实力都渐渐强大了起来。 “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何况一个月。 阿一那边,已经与铜唱儿汇报过,说“处置了他们”,这方面暂时没有了问题。 四小只这些天仔细回忆了下当初与铜唱儿打照面的时刻,想通过回忆铜唱儿的气息感知她的实力。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的,而且最后也是成功了。 四小只得出结论,只要他们突袭的时机合适,有八成概率能打过铜唱儿。 剩下的两成,他们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弥补。 猛然间,武崧脑海中灵光一闪:“唱宗以声音为攻击爪段,若是将对方引至寂静无声、无物可传声的空间,能否弥补?” 是好想法。 理论上也行得通。 但是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去哪里找这样的空间?又或者还怎么制作? 小猫们刚轻松些的神情,又凝重起来。 老实说他们想不出来。 ……总不能将铜唱儿引到宇宙的真空中去吧? 还是算了吧他们又不会飞到宇宙级。 就在四小只疯狂头脑风暴的时候,门被打开又合上,阿一走进屋内。 她又结束了一天的弟子生活,回到了家中。 “在想什么?”阿一自然地问道。 经过几天相处,四小只和阿一的关系有所缓和,而且相处的不错,算是朋友了。 四小只一半一半的把难题说出口,又问,如果是阿一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阿一想了想,说道。 她想不到太精彩绝伦或者一针见血的回答,只是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而且以阿一的说法,她从没见过铜唱儿出爪,的确没法回答。 “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她老是爱想得多。”阿一又随口感慨。 四小只已经习惯将阿一的每句话反复在心间咀嚼,看能否发掘出新的情报。 这一次的记忆是下意识的,却也埋下了关键的伏笔。 。 四小只的存在,还是被铜唱儿发现了。 如果是阿一突然间增加的饭量,仅仅只是让铜唱儿有些关注。 那阿一院子里时不时传出的臭屁味,都臭到了附近院落的弟子集体投诉的地步,铜唱儿便彻底起了疑心。 ——阿一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吃了什么,能弄出比几十天不刷的泔水桶还臭的味?! 亲自一去阿一那查看后,破案了——白糖。 顺理成章的,四小只的存在被铜唱儿发现了。 “你……背叛我?”铜唱儿的目光先移向了阿一,眼神森冷。 阿一的神色平淡,微微仰头,似乎就要承认反意。 铜唱儿背在身后的爪也渐渐合拢,韵光在其中凝聚。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草木剑横在阿一的脖颈间。 “不许动,否则,你就只能拿到她的尸体了。” 明月挟持了阿一,并冷声威胁着铜唱儿,看起来倒是真挺像那么一回事。 其余三只小猫愣了一瞬,也冷了神色,慢慢聚拢到明月的身边,用言语和明月隔空打配合。 在一次时间不长的对视中,四小只交换了思绪。 明月这么做,是出自思考后的行为。 其实不只是她在想,大家也在思考一件事——阿一为何会至今都与铜唱儿保持着联系? 铜唱儿可是连她的亲生女儿都能抛之脑后,阿一是她的徒弟,为何在多年后仍然能深得她的信任和重任? 阿一说过,像她这样被铜唱儿安插在弟子中的间谍,只有她一猫。 独一份的信任和独一份的宽容,和对待其他猫不同的细节,让小猫们大胆猜测铜唱儿其实很看重阿一。 阿一不是她口中“会被师父利用致死”的猫。 反而,可能是她师父唯一真心想保护的猫。 自然了,这也是一场赌。 如果赌输了,四小只也只能先带着阿一离开,去伙伴们身边。 如果赢了,那能做的事情便多了。 在一秒又一秒的沉默过后,铜唱儿后退了一步:“你们费尽心机想要什么?” 是让步的意思,也是愿意为了阿一放弃某些东西的意思。 对比传闻中几乎无情无义的铜唱儿,这个她就跟假的一样。 阿一瞪大了她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铜唱儿。 而铜唱儿回看向她的眼神中,最不缺的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猫们都能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一种“在外结交狐朋狗友结果遭骗了的小傻瓜”的谴责意味。 ……哇,竟然真的赌赢了。 四小只心中不可思议了刹那,又迅速进入了“绑匪”的角色状态中。 虽说阿一是被无辜牵连,也对他们有恩。 但为了不被铜唱儿一锅端,四小只还是用了点真力气的,让阿一暂时没法开口。 毕竟,万一阿一因为铜唱儿的作为,又因为心软倒戈了的话,他们也就不好继续下去了。 而对铜唱儿的提问,四小只想都不想,推出嗓音最洪亮的白糖开口。 “让你布置的猫都离开,放我们走。” 铜唱儿皱眉,用与记忆中的金婆婆和银婆婆极为相似的双目看了他们几眼,用力地点点头。 随后她一抬爪,院落附近便开始响起阵阵远去了的脚步声。 不用想,光听都知道方才至少有三百名弟子埋伏。 小猫们偷偷看了一眼阿一,这孩子已经呆了。 她是真的想不到,能遭铜唱儿看重到这种地步吧。 但是,为什么? 以铜唱儿传言中的性格,她应该是无利不起早、张口利闭口益的精明的性格。 阿一身上究竟有什么可贪图的,能让铜唱儿做到这种地步。 四小只不知,但他们现在还有事要做。 提出要走,其实是想看看唱宗内部的离开通道,以便之后的行动路线参考。 第十三折 变化!世界局面 猫土上平静的某一天。 猫民们依旧起早贪黑地劳作,辛辛苦苦度过的一天时间。 一切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存在。 除了四小只这次没有利用海漂和海荡的能力,靠挟持阿一,成功逃离了唱宗。 长着一张张容易受骗的脸,却在临了时反了悔,打了铜唱儿一个措爪不及,成功顺带带走了阿一,与外远处等候的大飞、小青和海漂汇合。 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了。 但是实力到达一定层次的猫都能感觉得到,世界在发生变化。 刚开始是在猫土中心的一小块区域,随后慢慢扩散,神秘的范围将整个世界都囊括在内。 那些觉察到不对劲的猫想要反抗,却被定在原地。 这股无形的力量,不用想,一定是“修”了。 而远在阴霾山谷的“黯”更是发现,他们似乎是被屏蔽了。 是的被屏蔽。 就像是……太阳光吧。 原本的阴霾山谷虽然也照不进光亮,但是阳光也是存在的,只是被力量格挡。 但是如今,阳光就是被整个切割,让他们不再能留在阳光之下。 倒不是说是被剥夺了这份权利,觉得心中不爽。 而是“黯”觉得,“修”这么做,是太过于极端了。 像他们这样的猫,要达成什么目的挥挥爪子就行,鲜少有能让他们束爪无策的存在。 心想着,“黯”突然想到了嫤曛,心中心默。 ……不,这种事,他是有的。 不过总而言之,这种事,“修”是干得出来但没必要。 无法阻拦实力强盛的混沌太久是一回事,吃力不讨好又是一回事。 据“黯”所知,几千年前“修”便做过类似的事情——以己身之力封印未成形的上一任“黯”。 是平安了一些时日,可最后不还是让黑暗因为积压过久,迎来了更激烈的反扑。 “修”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结果。 除非,他是傻的;又或者这一次,他又有了另外的新计划。 “黯”知道会是后者。 只是如今被摆了一道后,短时间内,他也无法破解这道屏蔽的结界。 ……不过,也无所谓。 “黯”召见属下问过,发现阴霾山谷的核心力量,无一因为这道屏障受伤、死亡后,彻底放弃了对屏障的冲击。 左右如今阴霾山谷山谷在猫土上的猫也不多。 “修”一看此次便是要做大动作,没有功夫盯着他们捉小辫子。 能活着挺过去,等屏障结束后回到山谷,是他们的实力和气运的体现。 回不来,死在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阴霾山谷里不需要废物,也不需要倒霉蛋。 何况猫土上还有星罗殿和云忧谷的猫,一出事,他们就得在最前面先顶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阴霾山谷都阴了这么多年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黯”吩咐属下为之后发现情况的猫解释几句,便不回应不注意。 与反过来平静的阴霾山谷相比,猫土内可是发生了大变化。 。 屏障降下后,“道”感知到云忧谷被包裹在其中。 但是因为云忧谷本身便存在的结界,就是被双层包裹着,相当于另一种意义上的隔断。 相对应的,阴霾山谷的地界在这道屏障外。 不止,仔细感知下来,猫土居然都在其内。 “道”心中敲响了警铃。 他与“修”虽只在初见时,为了得到力量,相处了十几日。 但也算是亦师亦友,往常猜得出一些那家伙的心思。 只是这一次没有任何前奏,“道”也实在不知他想做什么。 忽然之间,“道”想起上次造访星罗殿时,“合”所说过的话语。 他想明白了。 ……不愧是兄妹啊,心有灵犀的。 “合”应该早就知道,“修”会玩这么一爪。 因此才邀请他们去助阵,想提前分明了阵营,届时好互相照应。 但“修”都行动至此了,星罗殿那边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莫非是没招了? 这些都无所谓。 星罗殿只是合作伙伴而已。 “道”有自信,能在“修”这次搞的动静中保全云忧谷所有猫的安危。 只有一点。 逍遥那孩子,还在步宗的地界里,也就是屏障内的世界。 “道”不清楚“修”想做什么,但是他不想逍遥会因此受到伤害。 哪怕那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都愿意帮助那群小猫提升实力超出了计划预期,破坏了计划也一样。 那是他的弟弟……虽然也是从前的。 所以,安顿好云忧谷的猫之后,“道”撤下云忧谷原本的结界。 这下子,他们可以行走在猫土之上,但也暴露在了世猫的认知之中。 几十年前云忧谷闭谷,是因为一些外界原因(上一任的“黯”无差别的进攻)和决策(为了不沾染到十二宗的气运)。 而现在两者皆有了着落,继续闭谷下去,就成缩头乌龟了。 刚好之前就有打算,如今正好落实了。 当云忧谷的猫再次踏在猫土的土地上之后,他们觉得心中似乎闪过什么。 对于他们的提问,“道”没有回答,只是让他们先分两三只猫组成几队,去查看屏障的情况。 “道”本无心查看猫土的变化,只想向着步宗飞去。 然而在半道上路过一个山坳时,无意间一瞥看到山坳内的土匪寨子里的情形,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原来如此。” “道”自语着,尽管语气平直,紧皱的眉头却显出复杂的心情。 无他。 因为山坳之中,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们,竟然双目无神地互相问好,和和气气地做着开垦农田的活。 “道”虽然足不出户,但也知道,这地方的山匪凶名远扬,是近几年来才起来的小势力。 京剧猫能打败他们,却无法清除他们心中的恶。 这些土匪让周围的猫民日子难过,可见不是好性子。 如今这副好相与的样子,外来“道”看见了他们周身萦绕着的无色能量,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你是想要,”他闭着双眼深吸一口气,睁眼后看向身后一处空间,“整改整个世界吗?‘修’。” 第十四折 疯狂!乌托邦之都 “正义”,一直是拥有智慧后的生灵们,关注并讨论的话题之一。 对于这个话题,他们或许憧憬仰望,或许嗤之以鼻,或许不屑一顾等等…… 可不论是谁,古往今来,谁都没有将这个词具象化,也没有谁能贯彻这样的行动理念。 世界从不说非黑即白,而是中和的颜色,那是自我意识觉醒的生灵复杂思绪的体现。 “修”厌恶这一点。 他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倾听,一些猫刻在骨子里的自私、各种负面情绪。 元初锣扶持起来的十二宗京剧猫,是扛起了“正义”一方的大旗。 “修”不知道元初锣后续对他们的安排。 ——虽然那时被阴了,“修”与元初锣的意识同化,但他没有感受到元初锣的意识,自然没有继承元初锣的想法等等。 可是时间的发展证明,十二宗的劣迹斑斑。 如果就这样斥责十二宗,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创造出他们的力量,也有“修”的一份。 那也相当于是他的一份心血,只是重视程度很小很小罢了。 外加十二宗的身上挂着的气运,“修”咬牙,能容忍他们的存在。 可事到如今,“修”也无法忍耐下去了。 京剧猫这么多年来带不来他想要的正义,他等不着去了。 “修”决定,创造一个“正义”的世界。 ——他所认为的那样。 完美的,没有任何恶意所存在的,只有纯正善意构成的世界。 就在此刻,也就在现在。 古往今来的天骄天才何其多,奇思妙想更是如同过江之鲫,一些奇门左道也闯出了名堂。 “修”在长久的寿命中,看中了一道名为“制造乌托邦世界”的理论韵招。 所谓“理论韵招”,顾名思义,就是只有理论支撑还未得到实践的空想韵招。 而“制造乌托邦世界”与其说是这样的存在,不如说,是一条思想线。 它一度甚至点醒了“修”,结合他本身的想法,创造出现在的执念。 ——让世界变得正义。 既然个体的正义无法改变所遭遇的事情、所相处的世界,那么,就让世界改变好了。 “修”多年来思考琢磨,创造出了一种屏障。 它降下后涵盖的地界中,任何负面情绪都会消失。 在屏障中生活的猫,永远只会拥有那些美好的情绪。 “正义”,在其中会被贯彻到底。 世界,会变成绝对美好的存在。 没有争吵、打斗,没有威胁和霸凌、唾骂和嘲讽,只有互相夸赞和礼让。 完美的世界,在此刻,在“修”的力量之下诞生。 幻想成为了实实在在的韵招。 这种存在依托于“修”的能量运转,但千百年后,它或许能够诞生自我的智慧意识,让“修”的理念从此代代衔接下去。 尽管现在有些缺点,还需要一些时间完善。 “修”是这么想的。 他都想好了。 “修”准备在屏障稳固之后,便去星罗殿,和阿年完成多年来没有开始和结尾的亲情重逢。 他算过,只要再等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屏障将会自我完成最后的进阶完善,幻想的乌托邦降临。 世界最美好的时刻,也是“修”补全猫生曾经的遗憾的时刻。 如此完美。 此刻,在等待最终时刻来临的“修”,有些心痒了。 所以在“道”看出他的来到,并且呼唤他后,“修”现身了。 并且将这套说法说给了“道”听,想要看看他的神情、反应和回答。 “修”从没想过,“道”会一脸古怪地先看过来。 “……你还好吗?” 甚至问出了这种话。 “……此为何意?” “修”不笑了,并神色阴沉地回应。 “道”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对于“修”早年间自认为杀死了元初锣意识,只是被拴住与碎片合为一体的事,“道”多少也知道。 在今天这次交流之前,他也一直都这样以为。 但是现在,“道”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他明白,是因为自己本身与“修”不怎么熟,不知道过去的他是怎样的,才会下意识认为现在的模样即为过去。 甚至开始理解“合”,明白她与“修”对着干的所作所为。 因为—— “你在不知不觉间,你的思想、作为,已经在朝着元初锣意识无限靠拢。” “道”此话一出,“修”便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是,若是从前的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同化带来的效果一直默不作声地发挥,只是他不知。 无知无觉,却又被慢慢改变。 “修”不再开口,情绪忽然稳定下来。 “不论如何,”他对“道”说道,“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我所希望的世界改变的模样,此事做不得假。” “道”皱紧了眉心,虽然没有反驳,但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你呢?” “修”不想再谈论下去了,转而说起“道”的话题:“明明早就决定好,为何现在才出谷?” ——按照时间推算,“道”在那群小猫还在步宗接受训练时,也就是差不多一个多月前便决定了出谷这件事。 但一天天的过去,“道”竟然没有任何后续作为。 让原本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的“修”,难免失落。 而“道”并没有回答,只是反过来看向“修”。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呐。”暗戳戳地回嘴道。 “修”笑了笑没说过,默认了,心中思绪也在运转。 ……当初没能送出去的”礼物”,现在也不迟啊。 “道”觉得没必要寒暄下去,说几句场面话,就想着离开:“若无他事,我……” “哥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道”瞳孔放大,微微转身,余光看清身后的猫后,不可置信又防备的目光转头看向了“修”。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 “修”一如既往地笑了笑,避而不答:”兄弟之间许久不见了,不愿先寒暄一番么? “道”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后,冷静地回答。 “公是公、私是私。” 第十五折 决心!道的往兮 “……” 小分队的猫猫们知道,他们汇合后选择的地点并不怎么隐蔽。 以铜唱儿的实力,想找到他们其实并不难。 甚至,他们已经让部分队员带着海漂先离开,做好准备迎接一场战斗,或者说继续逃走的准备。 但是他们万万都没想到,原本都举起武器对准他们的猫,忽然间……神色恍惚地跳起了舞? 一个个的,神志不清一般,还有互相打招呼的猫。 “……” 沉默的小猫们,眼角挂着看神经病一般,有些不解但更多是惊悚意味的眼神。 此时此刻他们也意识到世界的不对。 因为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象。 世界上的猫就像是中了什么病毒,不再像是自我。 “真是可怕。” 这是他们一致的评价。 太可怕了。 只要一想到所有的猫都是如此,小分队就觉得,有那么一瞬间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爪段。 好可怕的世界。 所有的猫都像是提线木偶,失去了灵性。 现如今的此情此景,小猫们也暂时没有敌人,竟然有感而发开始讨论。 “如果世界当真是如此景象,也就不会存在欺压等情景了吧。”明月首先开口。 “虽说的确如此,”这次和武崧换班,交换位置的大飞则道,“可总觉得是不对的。” 海荡默默地颔首。 另一边,最活泼的白糖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小猫们纷纷看过去,询问他的看法,白糖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理由。”他的眼中倒映着的景色,不再干净。 白糖喃喃自语地说着:“尽管我向往这样的世界,可也明白,这样的世界是不可能的啊……” 世间的物欲总是无休无止、无穷无尽,很少有猫懂知足。 猫的情绪,也如同六月份的天气,无法被精准预测。 多变多面且复杂的情绪,是猫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生命体的特征。 消除了多种情绪,只留下这么一种的话,那就不可能是“猫”了。 这样的道理浅显易懂,不懂的猫只是太过在意、期待心中世界的景象。 而鼓捣出眼下这种局面的猫,到底会是谁,又到底在奢望着什么心知不可能的事呢…… 白糖的言外之意,让小猫们微微瞪大了双眸,哑口无言。 正当他们要感慨白糖,说他平常看着总不着调,实际上也是只心思细腻的小猫时。 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并没有想另外的猫,情绪变得单一时,眼中绽放出星点的光芒。 “我们,或许可以去搏一搏。” 小猫们的心中闪过这道想法,眼中的光辉越来越亮。 最后经过许多混乱复杂的情绪后,化作决心永恒的印在心间。 ——让世界恢复正常的模样。 即便这么做,如果真的成功或者失败,全都算不上是好的结果。 ——成功,世界变回原样,邪恶势力依旧存在,需要他们拼上一切去打破; 失败了,他们百分百会被幕后黑爪发现,失去自我。 可是至少,他们实在受不了现在的世界状况,并准备为此付出全部的努力。 几只小猫面面相觑,很快答应了提议。 利用海漂和海荡的能力,小分队很快便集合完毕。 与另外几个伙伴说明情况后,短暂的思考过后,小分队全票通过。 但是他们同样全票通过的提议,还有一个。 那是在行动前,他们必须做的事情。 小分队的目光落在昏迷中的阿一的身上,眼中闪过精光。 此时的他们身处某处山洞的出口,正面朝着山洞内。 洞外的光芒洒落在身背处,因此迷蒙了他们的面容和神情,却无限放大眼眸处的光华。 整齐又错落有致的站位,有种非常的美感。 。 乡间小路上,身后传来小猫活泼的喊叫声。 “哥哥!” 不用回头,方青都能想象得出弟弟活力满满的笑容。 他单爪捧着一本书籍,有些无奈地伸出爪臂,挡在身边。 身后的小猫向前飞扑着,抱住了方青的整只爪臂,看起来和挂在上面差不多。 方青一抬起爪,小猫也跟着上上下下,跟荡秋千玩着似的。 “又调皮。”他无奈地笑了笑。 被抱住的爪臂却暗自使力,从而半抱住了小猫,使小猫不会跌下去。 “小遥才不调皮呢。”小猫摇头晃脑地反驳着,“哥哥不是说过吗——小遥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方青“哦”了一声,眉眼弯起,额心的朱红蜿蜒印记随之轻轻舒展。 “我怎么不记得?”捏了捏自称“小遥”的小猫的鼻子,方青笑着问道。 小遥怎么回忆解释,方青都笑着否认,逗得小遥有些急了。 “我说哥哥说过,那哥哥就是说过,怎的哥哥还不认账!”小遥气鼓鼓地嘟囔着。 方青依旧笑着,仿佛笑意焊死在了面容上。 “你说的,哥哥难道就要全部当真不成?” 玩笑的口吻,略微随意的态度,却是让小遥再度撇起了嘴角。 “哥哥,你又开始说一些古怪的,我听不懂的话了。” 小遥看着方青说,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真心发问。 率直的态度率真的口吻,却让方青的神情失控。 “你听不懂吗。”他问。 小遥摇了摇头,纯真的双眸中饱含着浓浓的信赖。 方青看了他半晌,眼白中红血丝密布,唇角的笑意也消失殆尽。 模样可怖。 但小遥却并不惧怕,只是无聊,开始玩起方青扎起的白发。 方青最后长舒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神情恢复如初。 “哥哥回去,给你包你最爱吃的鱼丸馄饨如何?”若无其事地继续笑着。 小遥眼睛一亮,狠狠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只少年白猫抱着一只小白猫,最后一次一同走在这道从儿时起便走过的路。 当方青跟着“修”离开后,他成为了“道”,有了全新生活。 所渴望的强大力量,不会再因为亲情的裹挟而不敢上刀山下火海的去追求。 他想,他终于彻底挣脱了名为“弟弟”的绳索,解放了自己。 第十六折 重逢!道的往兮 年少冲动时,总是容易做错事。 这是正常。 容易将错事做绝,这,也可以勉强说上一句正常。 毕竟,“年轻气盛嘛,可以理解”。 但是错事所留下的后果,却无法被弥补。 。 方青和方逍遥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父母因逃荒早逝,只余他们二猫躲进了山谷之中,相依为命。 缺什么,就学着去做学着做任何事。 这对相差将近十岁的兄弟俩,方青承担起了生活的重担。 某种程度上讲,他就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修”。 ——同样的父母早逝、教养抚养关心弟弟\/妹妹。 只是在面对力量时,对亲人的处置完全不同。 两个极端。 对应两条道路,和或许不同的结果。 午夜梦回时,“修”会后悔许多事,但或许唯独会庆幸当年得到力量后回头,去教导妹妹也变得强大。 而“道”会庆幸许多事情,明哲保身又或者是其他的计谋,但始终会有一件事横在心间。 ——当年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又为什么多年来不曾回去,不看一看? 当从山谷中走出来,接触到大陆上许许多多的正确的教育后,已经成为“道”的方青明白自己当时错的多离谱。 渴望力量与维系亲情,本身就不是互相妨碍的关系。 只是当时的方青陷入思维误区,一直放不开,想不明白所造成了暂时性结局。 可是当“道”回过头想要弥补,已经太晚了。 做错事无法挽回,其实是大多数错误的常态。 “道”接受,他原本做好了常年在痛苦中怀念的准备。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方逍遥还活着的结果通过明月的月牙头饰,“道”看得一清二楚。 他又一次的想要弥补。 可是当方逍遥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道”反而没有了勇气说出下文。 这么多年来,你还怪着我吗? 答案想都不用想。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再回答这个问题,“道”都不会回答“不怪”的。 “哥哥有自己想做的事,离开也是正常。”但是方逍遥笑着道,“起初我是有的,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在了。” 这回答……跟假的似的。 “道”猛然清醒过来,后退几步,目光在“修”和方逍遥之间流转了几下后,笑了笑:“原是如此啊……” 他想明白了。 方逍遥之所以能活过这几千年时间,活到他们如今的重见。 除了他在发现自己离开后,苦苦追寻。 在过程中,他遇到了正在挑选棋子的“修”,接受元初锣的那股元初之力强化自身。 而后他也成为了“修”爪中可用的一枚棋子。 ——用来克制他的哥哥。 否则除此之外,找不到第二种可能。 除非逍遥放下来他这个哥哥,或者是心生怨恨,来报复。 “道”在心中自语,想问一问这些猜想是否正确,又不太想听到未知的答案。 “这些不重要了。” “修”微笑着,转身离去地同时说道:“休息一会吧。” “道”心中一紧,后撤几步,与嘴角笑意加深的逍遥拉开了距离。 “哥哥,你躲什么?”逍遥笑着问,端的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爪中却浮现一把长剑,锋芒闪过的剑尖正对“道”方才所在的地方。 看似地面上没有被打击到,但几十米之外的山水瞬间崩裂成渣和飞灰,风一吹便离开了此地。 再慢一步,少说也得被切下来半边身体。 心中估量完毕后,“道”本就凉了半截的心瞬间全凉完了。 他的弟弟这是奔着要杀他的目的,出爪的啊…… “道”深吸几口气,缓和好心绪,看向逍遥的目光渐渐平静了。 “这么做,你是为了什么?”他问。 逍遥歪头笑了笑后,唇瓣微张:“并不为什么。” 拥有着乖巧的面容和笑意温和的嘴脸,却说出恶毒又阴冷的话。 “只要能让你不开心,碍着你,我就高兴了。” “道”试图说服,不自觉摆出从前的态度:“小遥,你知道你这么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么?” 逍遥的脸色瞬间垮了,爪中的长剑更是争鸣作响,反应着主人暴动的心绪。 “别再用你以前的那副口吻讲话。”他执起长剑竖在身前。 刀锋反射的寒光照亮了逍遥眼底厌恶的色彩,同时也刺进了“道”的心中。 “正如你现在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不多时,逍遥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而我也一样,彼此之间,自然要分的清一些。” “我不会叫错你身为云忧谷谷主的身份,你也不要模糊我如今的名字。我不是小遥了,是逍——遥——” 逍遥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继而又笑着道。 “道”收敛了情绪,平淡的面色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能在点头示意时慢下来的动作,窥见一两分内心的不平静。 他这边被逍遥缠住,“修”那边恐怕会加速他要做的事情,以求稳妥,不至于被谁破坏。 本来不打算参与这件事的“道”,突然就想掺和一爪。 他倒是很想看到,这件事失败后,“修”的神情。 到那时,想必“修”就没那个心情,促使他们兄弟俩的重逢变成这种局面。 不过说归说,要想现在制止“修”,“道”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解决了逍遥。 “道”沉下气息,将所有的情绪封锁,强迫自己进入了战斗状态。 当剑芒闪过面前之后,一直没有动作的“道”终于开始反击,与逍遥打起来。 他们之间的战斗招数不说多华丽,只是返璞归真。 不看别的,只在乎有用与否。 也不用太多招数,只需要能做到预计的地步就好。 简单又极限,是围观的小分队的小猫们,在心中默默总结的话。 “道”和逍遥之间的打斗很快迎来结尾。 ——以逍遥被打昏过去为结果。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而“道”也注意到了小分队,扭头问道。 小猫们头顶叽叽喳喳的鹰儿、抬着阿紫,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看向了“道”怀中的逍遥。 第十七折 交流!向着方向前进 这只猫,是他们曾经相处过一些时日的师父。 虽然,是临时的。 时常看到逍遥那乐观又明媚的笑容,小分队都下意识以为,他是好猫。 骤然得知其助纣为虐的复杂身份,难免惊讶了。 不过这种事也不归他们管。 小猫们想到这,便收回目光,看向了“道”。 面对师父,明月的神色最为复杂。 但公私分明,不论她还是“道”都没有提起对方。 正事要紧。 小猫们先是行礼问好之后,才是回答。 “我们偶然间发现世界的变化,便利用一些赶路的方法过来,来看看能否有帮得上忙的的第。” 这其中还涉及到一些事,但是被省略了过去。 可是他们说的话倒还真不算假。 发现他们不受“修”那破屏障效果的影响,“道”便忍不住低声地笑了出来。 小猫们不明所以,“道”随后解释:“能不受‘修’的能量所影响的猫,只可能是被气运所眷顾之猫……” 一边挑挑拣拣地说着,“道”一边在心中感慨着。 想不到,“修”用来回收十二宗气运的棋子,居然真的做到被气运眷顾,渐渐脱离棋盘上被安排的命运。 这就是所谓的正义的力量么…… “……‘修’?!” 几只小猫惊讶的声音,将“道”从思绪中拉出来。 他们这种惊讶的反应…… “道”稍微一想,回忆起来,他们是在“修”离开后赶到的,没有目睹“修”和他之间的对话。 ……之前只专注他们出现的时机,一时间忘记了。 解释“修”的举动,“道”以前是不屑于添油加醋的,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修’……他不是你们想象中的英雄。” 他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开口后,用悲痛的口吻说道。 小猫们似乎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都在接受着他这个说法,时不时给出一些反应。 除了明月。 她无奈的眼神在伙伴们和师父之间来回转,最后只能后退一步,轻叹一声。 如果是几个月之前,这几只小猫或许还能信几分,现在也只是听听而已,当个情报素材。 但是看师父那副样子,明显是说嗨了。 都不用她提出来这一点,他恐怕早就看出来小猫们不怎么信。 估计是和那位在某件事上起了分歧,受了委屈? 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不那样,想必师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疯狂抹黑,怎样也不肯罢嘴。 这件事明月哪边都不好说破,只能闭嘴。 不过,她觉得有些好笑。 想不到,平常将微笑的笑容与和气的神色焊死在脸上的师父,也会有情绪动荡如此大的时候。 ……真是稀奇。 。 转眼间,半个时辰过去了。 “道”把“修”的事,特别是他所知道的那些,全部说了个遍。 而且在一些“修”的错处上,狠狠抓住,明里暗里的贬低。 等他宣泄完,小猫们眼底的神色已经很精彩了。 首先“修”是恶人这一点,他们只信三分。 与其说”修”如同谷主口中的那样,有想要毁灭整个宇宙的想法,他们是半点都不信的。 不如说,是“修”想要整改这个世界,他们百分百信。 毕竟事态已经在向这方面发展了。 所以,究竟有什么矛盾,能让谷主丝毫不考虑他们的智商,如此抹黑“修”? ……当然,这种话题也没必要深究。 谷主不会说出来的。 好,八卦情报到此为止了。 得知“修”还活着、是真实存在而非“天书”虚构的猫,小猫们的心中松了一口气,然后又提了起来。 是真猫,那就意味着不可控性更强。 “谷主,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他们问道。 “道”略微思索,眼帘微垂,告诉了他们一个方向,让他们去到尽头。 那是星罗殿所在的空间在猫土上的落脚地。 “修”已经落下屏障,“合”若是也在“修”算计的猫之内,那空间必然会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猫土之上。 就像是画中的景色,出现在现实中。 “我要去追上他,无法亲自前往,只能劳烦……” 小分队很特殊。 至少哪怕和“修”对着干,也没有出爪摧毁十二宗和京剧猫的“合”,不会对这些小辈出爪。 就算出爪,凭借月儿头顶的物件,“道”也能隔空抵挡反击。 小分队领取任务后立刻行动,头顶来回蹦哒的鹰儿变大,成为背上能坐得下他们几只猫的大鹰。 向着“道”给出的方位,遥遥飞远。 “道”离开前,目光从明月的身上收回,思绪流转着。 月儿是他与小雅儿一同教养大的,心思又细腻。 她一定清楚,自己有意让那些小猫去当敲门砖、试探的棋子。 但是有了伙伴,和他们一起经历许多,从而长大了的月儿,同长大了的小雅儿一般,面对他这个师父的决定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满。 就好像是完全服从。 可实际上,小雅儿不止一次违背过他的命令。 而月儿,也不是安分的性子,面对这种事。结果只可能复刻她师哥的处理方式。 ”我这个‘师父’,真是有些失败呢…… “道”的语气随意,任谁来都不会把这句话当真的。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内心情绪上下翻涌的滋味。 。 当“星罗殿”三个大字远远的映入眼帘后。 小猫们呼唤鹰儿停下飞行,慢慢地降落在附近。 落地,他们一个个动作利落地跳下去。 见鹰儿还没有变回原样,踩在头顶作威作福,他们便露出讨好的笑意,回头看过去。 “明月,要不然,你先在外面接应我们?”小心翼翼地说。 “在你们眼中,我难道就是贪生怕死之猫?”明月当即皱眉。 小猫们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六只站在一起都显得特同频。 明月已经生气了:“我方才说的那些话,这么久,你们就都忘了?” “当然没有了。”小青说着,和海漂摇了摇头。 其余四只小男猫也是摇摇头,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明月更气了。 第十八折 相见!无法离开 在来的时候,明月就把“他们是棋子”这用不着证据,都能肯定的现象告诉了小猫们。 她认为,是否去星罗殿得三思而后行。 可是小猫们一个劲地就是莽,非要现在就去。 怎么劝都不管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明月急了,紧皱的眉心抹不开。 “怎么认识了你们几个倔驴。”她骂了句。 而围在她身侧的猫,皆是挂着讨好的笑意,不反驳也不回嘴。 明月看了一圈,见他们仍旧是不想离开的姿态,头疼地眨眨眼。 “你们到底要我怎么说,才肯不去做这件事?”说道。 六只小猫对视了一眼,说服的工作,这次居然交给了海漂。 她认真地比着爪语,有时会停顿,但完整地“说”了。 “没有理由的。” “大家想,我们就一起去,没有理由的。” 海漂的回答让明月松展了眉头,气笑了:“我该夸一句,‘实在是太伟大了’吗?” 小猫门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眨巴着眼,看向明月。 随后不出几秒,明月也在他们之中,大家一齐走向了星罗殿。 站在高大到仿佛云霄之上也没有尽头的大门前,小猫们走上前,轻轻扣响了门环。 少顷,门向内缓缓打开了,荧蓝的光芒闪过。 而小猫们的记忆中,在身宗战场上与“黯”打起来的那只猫,踱步而出:“来者何猫,速速报上名来。” 小猫们霎时呆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报上了名号。 “原是星罗班弟子。”那只猫的神色不变,屈身行礼。 “在下云舒,是为星罗殿的引路猫。”做了自我介绍。 小猫们回礼的同时,提起心中的警惕。 这位的实力,他们是见识过的,不得不防。 “请。”云舒侧身让开了通往大门内的空间。 出乎意料,她非常的礼貌,让猫提不起半点警惕的心思。 小分队走过云忧谷众猫和阴霾山谷众猫的路,也来到他们所见过的终点。 一扭头,身前便没有了云舒的踪影。 小猫们正暗自警惕时,身后响起些许细微的动静。 出于十几岁外表自带的麻痹性,他们习惯在此时转身去查勘所发生的情况。 发现了什么不容他们看到的,事后能用“我们只是小孩子”的借口含糊过关。 但是四小只的眸光一看到不远处的猫影,立刻呆了。 明月看到缓步走来的绘窗,也是一愣。 但看到对方极其慢速的步伐、眼底的难色后,明月也是迅速反应过来,挡在了四小只身前,拦住了他们想上前的动作。 “冷静些。”她回头叮嘱。 不明白情况的海漂和海荡,牵着对方的爪,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四小只的眼睛定在不远处的身影上,心跳和呼吸却在慢慢平稳,思绪回到理智占据高峰的状态。 理智回笼,他们也发现了绘窗那不对劲的神态。 喉咙滚动几下,四小只也没有缓和喉口的堵塞感,脱口而出的话音中还带着哭腔。 “您有什么事,要同我们说的。” 在云忧谷时绘窗便已经被复活,这是他们早就知道了的。 不过真正面对面地相见,还是第一次。 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是半年多的时日过去了。 小猫们并没有觉得时日难熬,没有像书籍中描写的那样,因为亲近的猫逝去便悲愤欲绝。 在起初,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场后,之后的时间里基本是没有哀伤的。 四小只一直隐约认为,小师哥的离去,是一件不怎么值得伤心的事情。 ……没什么的。 只是每每到某个点,有些忍受不了情绪的猛烈流动,偶尔落泪。 也许悲伤如影随形,早已刻印在他们的心底。 不过不是现在应该细说的。 “殿主有命,”绘窗微微低下头,眼神有些飘忽,“我来做她的传话筒,与你们对话。” “此乃我等荣幸。”小猫们客气地回应。 “……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她都知道。”绘窗停在原地说道。 他没有再上前半步,但声音却精准地传进了小猫们的耳朵中。 听到这句话,小猫们的心像是被无形的大爪捏住,紧张了起来。 “但是无所谓,她不在意。” 随着绘窗继续说出的话,又提了起来。 “只要你们听话,配合之后的行动,她不会计较你们有心前来探查的冒犯之举。” 说完这些,绘窗脖颈间的亮纹,才慢慢黯淡了下去。 他的神色很难看,是四小只从来没见过的模样,难以形容。 “快走。”绘窗对着他们说道,疾言厉色。 虽然这么形容有些奇怪,但的确是从未有过的粗鲁神态。 记忆中,小师哥一向是从容不迫的,哪怕是遇见难题或者是大难临头,也是游刃有余的。 现在这样,与之几乎完全相反了。 四小只不禁分神了刹那,想,是因为担心他们吗? “愣着发什么呆!” 这样的重话他们以前是听都没听过,以小师哥的性格也约摸是说不出口的。 “我们一起走。”回过神时,白糖已经说出了这句话。 顶着身旁伙伴的目光,白糖没有犹豫,上前想拉住绘窗的爪。 明月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时,四小只已经统一战线,甚至策反了时常旁观局面的海漂和海荡作为说客,想来说服她。 “天……”明月要被气死了,直扶额,看向四小只的眼神中满是愤怒。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场面话做什么!” 明月拉住小青的爪,扭头示意他们看向身后掀起的烟尘。 “还不快走,难道等着被捉住么?”明月没好气地说。 四小只愣了愣,而后心情复杂地笑了笑,即刻要迈腿离开时。 绘窗却停在原地,还主动拨开了白糖的爪,和后来握住他另一只爪的武崧的爪。 “你们能离去,但是我不行了。”对此,他解释道。 ”我与大师姐的情况类似,又不是星罗殿原本的猫,被星罗殿吃死了,跑不了的。” 四小只呆了半秒钟之后,反应各异。 这意思是,他们又要面临什么都做不到的局面了吗? 第十九折 形成!些许往兮 “真是的……” 眼泪已经不是伤心的必需品了。 而心腔的破碎连坐到哭腔的颤音,也只是点缀罢了。 几只小猫中,白糖最先扯过武崧的袖口,掩面擤鼻涕时说道。 “就不能让我们大家,有个团圆的好结果吗……” 此话一出,绘窗瞳孔中的神色崩塌,速度飞快的,露出眼底满满的不忍。 现在,就结束吗? 这是小猫们的愿望不错,也渐渐的是云舒心底隐约的目标。 但是现在绝对不可以。 像是还没穿越前,市面上流通的一命通关类的游戏。 就算心痛之下哭泣到失声,结局还没有通关,是不可以中途退出或者暂停的。 因为这次的游戏名为“现实”。 云舒承认,一些没有带来收益的剧本,它们的作用和出处仅仅是她无聊到爆时的恶趣味产物,想要娱乐自身。 可是对于猫土未来的结局,她是真正想给一个完美的结局,并在曾经为此努力过。 可世间善恶循环,不可能有哪一方完全消失。 这一点,“修”在云舒之前,将这个想法变了变之后付诸实践,可结果现在也呈现了出来。 既然,正义与邪恶无法分出绝对的胜负。 那就让她这个拥有对应力量的猫,来尝试终结这一次的善恶轮回,让这个世界恢复表面平静但也相对和平的局面。 至少比满地战火要好的多的多,不是吗? 到那个时候,就是“团圆的好结果”降临,让大家的脸上充满欢笑的时刻。 才可以再迈开腿,一起离开。 自始至终,“修”不论做什么,都有分出一部分精力在盯着星罗殿。 准确的来说,是盯着“合”。 这就导致哪怕在老巢里,云舒和马甲们时常也少不了即兴表演。 往常是乐在其中,能搞点乐子,现在倒是有些麻烦。 不过也还好有这一条“规则”拉着,不然,云舒恐怕多少会忍不住思索坦白真相这一举动的可行性。 只能说云舒是胆小鬼。 刚刚穿越而来之时,编写剧本谋划着益处,因为惧怕被算账被当成敌人,从而丢了性命,因此不肯让任何一个马甲与本体扯上丁点的关联。 现在,她也只是偶尔在脑海中闪过“坦白”的字眼,因为哪怕实力足够,也惧怕马甲所拥有的复杂猫际关系自带的浓厚情绪如何处理、以及对“那些猫肯不肯信,肯不肯接受”的担忧。 她是个胆小鬼,这一点云舒承认了。 终结这一次的善恶循环,不需要太久时间了。 当一切暂时告一段落,云舒会去做一件事,弥补那些猫。 希望,这是弥补。 。 小猫们的犹豫和不舍的情绪,“修”哪怕相隔甚远也看得清楚。 但是到最后,他们还是被那只名为绘窗的猫推搡着,迈开腿准备离开星罗殿。 这几只小猫平日里也算是乖巧,这一次,应该是听到了“道”的教唆,才会鲁莽地来到星罗殿。 私心里,“修”觉得那几只小猫既然不受屏障的影响,也不想让他们掺和到这件事中? 毕竟只要想一想,原本他打算利用这些小猫去达成的目的,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心理伤害,就有些心虚。 自然而然,“修”对小分队就多了些偏心。 但此刻的小分队身处星罗殿内,“修”身在当初运用韵力布下屏障的元初锣楼内。 虽然不算多远,可此刻的他正在加速屏障的完善,不可离开。 “修”能感受到“道”快追来了,而且沿途破坏着屏障。 不止他一只猫捣乱。 ——被屏障隔绝在外的“黯”,也被脱离猫土后变差的环境弄的有些不耐烦。 眼下正琢磨着如何突破屏障,让混沌重新成为猫土上的一份子。 可以说,“修”无暇顾及这些小猫的安危,全力加速屏障的形成是最该做的事情。 再怎么想也是白费,安慰自己罢了。 这种行为,是独属于想“既要又要,但无法离两全”的猫。 比如,“修”。 他所求的事不多,物欲不强想得到的也不多,可难就难在他想两全其美的事情根本无法成功。 很难评。 所以当屏障真的被加速成功,覆盖整个猫土后,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 “修”达成目的后,他站在阳光之下仰起头,沐浴着与往日相比没有任何异样的阳光。 虽说实力不弱的猫,比如说与他在同一档次的猫,屏障的影响会大大削弱,甚至无法影响。 但是,只要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猫被改变,大体的思想就会被改变。 和平,从此刻开始实践,并从书籍中的空想儿成为现实。 “修”不需要任何猫的理解,也不容许任何猫的反抗。 现在,他只想多多欣赏新世界的面貌。 “修”离开元初锣楼后,迎面撞上了“道”。 ……差点忘了,还有这小子守在外面呢。 木已成舟,“修”本不欲理会“道”,倒是想去星罗殿看看“合”和那些小猫们的变化。 只是打眼一看,“道”居然背着逍遥,嘴角的笑容和煦但内里却是阴沉着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他说。 “你说这个啊。” 不用猜,“修”都能知道,“道”说的是逍遥的事情。 这孩子的事没什么了说的。 无非是他将“道”带到元初锣楼后,在他参悟元初锣的空隙离开,不自主地去到这对兄弟的住所后。 发现了一脸平静的,坐在院落内晒太阳的方遥。 脸上毫无睡意,屋内的床榻上被褥整齐叠好,没有半点午睡的痕迹。 “修”看了一会,便现身了。 出乎他的意料,方遥的态度很敬重。 稍微聊了几句之后,“修”直奔主题,问出了他想问的话:“你知道你的哥哥会走?” “是。”方遥点了点头,回道。 他很平静,与十一二岁的外表极为不符。 “您很意外?”方遥反问道。 “修”一愣,而后也学着方遥之前的举动点了点头。 “知道哥哥有离开的心思,难道不是应该撒娇,让他带你一道去?” 他是真的很好奇。 第二十折 交流!些许往兮 世事变迁,猫的一生于历史长河如同沧海一粟,算不得什么。 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多把握住有限的幸福,不择爪段的。 虽然很自私,但能让自己开心了的话,又能算得了什么。 “修”的猫生信条是这样的。 在过去,他也时常教导阿年,说她也要如此随心所欲的过着幸福的生活。 虽然这么多年来没能如愿,但也是不错的理想。 像方遥这种年龄的小孩,应该更沉溺在这种幻想之中才对啊。 但是“修”发现,方遥不是这样的。 他给出了看似冷静且条理清晰,实则自己的内心也迷茫的回答。 “哥哥想要去更广阔的天地闯荡,身为弟弟,怎么能拖后腿或是阻挠呢。最好的方法,就是装作不知道了吧。” 作为旁观者,“修”清晰地目睹方青成为“道”期间的犹豫,再结合他弟弟的所作所为,不由得有些好笑。 “你笑什么?” “修”忽视了方遥略有不满的疑问,想起他和阿年,继续问道:“如果在未来,你与你的哥哥心向的目的相悖、有矛盾,你会如何?” 方遥也是太无聊了,自“修”现身后便没有拒绝过对话,这次也是一样。 “首先,努力去贴合哥哥的道路。做不到的话,再仔细看对错,决定之后是否要阻止他、帮助他。”方遥说完,停顿了一会后又开口。 “如果说,他是错的,那我拼上所有也会阻止他。” “修”无言半晌,忽然又笑出了声。 方遥看了他一眼,瞥见他眼角的泪滴后,眼底不悦的慢慢消弭。 “你也有妹妹或是弟弟吗?”他问。 “嗯,”“修”应了一声,“有的。”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嗓音也是:“是很可爱的女孩。” 方遥附和性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半晌,“修”又说:“他迟早会醒悟——明白自己当时的决定错的离谱。” 方遥顿了顿,垂下头:“是吗……” “修”不再开口,盯了眼前的小猫一会后,又笑了笑,说:“是我的错。” 方遥不明所以地朝他看过去,眼底盘旋着困惑。 “修”不紧不慢地补全了后半句话:“——还以为你的心中真的没有丝毫怨恨。” 事实上,被对方丢在原地,类似于抛弃的举动并不好受不是么。 方遥瞳孔一缩,随后眼睑颤抖着下垂,之后也不言语了。 “修”也不再开口。 小院一时陷入了寂静。 阳光明媚的午后,只有时不时拂过的轻风带动了叶片的哗啦的响声。 远方绽放出一道白色的冲天光柱,“修”歪头看去,无色的眼瞳中闪过“道”盘腿而坐的身影。 “他会走出他自己的道路,成为绝世强者,但所有猫都会忘记他原本的模样和姓名,包括你。” “修”低声说着,方遥的头也越来越低。 直到最后再无可低,一两滴晶莹的泪划过空中,化作衣袖上的点点湿痕。 “你很不甘心呐。”“修”语气平稳地缓缓道。 “不、没有!”方遥反应激烈,坚决否认。 “修”也不急于说破,只是将话题换了个方向。 “若是让你能成为与他一样的猫,在未来的某一刻再相见,你可愿意?” 方遥的瞳仁中冒出点点希冀,一时激动失语。 “修”耐心等等待,终于在少顷后得到了答案。 “……若您能使我如此……为您献上忠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遥答应之后,便成为了逍遥。 “修”安排他装成符合合宗目标的猫,流浪街头,等待合宗猫找上门。 而后,顺理成章地成为“修”的一枚暗钉,在需要的时候传递消息。 不过在面见“合”不久后,逍遥便传出消息,说他不可能在合宗为“修”做到更多的事。 因为他从“合”的眼中,看到了防备。 ——他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 “修”本来要调动逍遥的岗位,但发生了与“合”的争吵后,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让他忘却了此事。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修”才重新联系了逍遥。 他没什么新的任务要吩咐,唯一要执行的任务,只有躲避“道”,不让他过早发现自己的存在。 逍遥便随波逐流,在合宗内沉寂了下去。 许多年过去。 在不久前,“修”想到实行计划时不免要防备“道”,甚至是对付他。 因此,逍遥这枚暗棋被启动。 而事实也证明,感情就似一坛酒,时日越长酿造的越醇香。 “道”被拦住,使得“修”成功完成了计划。 “修”说完这些事后,走在云端,看着脚下的点点城镇忍不住伸开双臂感慨:“看,多么美好的新世界啊。” 没有谁理会应和他,他也不觉得泄气和扫兴,兴致勃勃地扫视着被改变的世界,各方面的新面貌。 “……什么‘’新世界’,真敢说。”从沉默的状态中脱身后的“道”,张口便是嗤笑。 “修”的余光阴鸷了瞬间,而后又是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色彩。 “怎么?”他看着“道”,眼中有较真的情绪堆积,“你还有什么后爪。” “我是没有。”“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含着微量恶意的笑,“但是你的妹妹,她就不一样了。” 这一次形势逆转,因一句话而神色骤变的,从“道”转换成了“修”。 “她还想做什么?” “修”不明白,如今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世界的局势已经无法改变。 除了他,谁都别想再做什么爪脚。 还有什么可挣扎的? “她有多了解你,你不知道?” “道”挑了挑眉,也在心中对自己这么说。 “合”指定是知道“修”会捣鼓出这些事,不然不会提早那么多天,便见了他与“黯”。 如果没猜错的话,当时“合”必定在他们的身上,分别安置了什么东西。 就等他和“黯”反抗“修”所布下的不可逆转屏障时,顺着韵力流入屏障的内部,趁机破坏。 “道”不确定“合”的心思,也没什么要保密的意思。 第二十一折 反转!无法使用的梦想 屏障被完善后,星罗殿内的光忽明忽暗了几下,便恢复如初。 好似没有任何的变化。 但大殿之外的空地,却多出了几只小猫的石塑像。 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的神态极为生动,全都是如出一辙的惊讶和防备。 而在石塑像几步之远的地方,一身灰衣的“合”爪握一根长春花样式的发簪,挽起长到在地面蜿蜒铺开的白发。 忽然,星罗殿震动了几下,她在发间动作的双爪也顿住。 鎏金的瞳色中有荧蓝的光芒转动,看向了星罗殿外已有裂痕的结界。 是“修”来了。 白雪一般的柔顺发丝落下盖在身后,在灰色的裙摆边缘悠荡几下,重归安寂。 “始祖大人,许久不见了。” “合”转过身,穿着蓑衣的“修”近在咫尺,神色难看至极。 “何故如此气恼?”她仰起头微微歪着,明知故问。 “修”不语好久,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阿年,是许久不见了。” 他应和“合”的话,表露温情,“合”反而不适应地移开目光。 “您此番前来,是为了屏障的事吧。”随后开口说话,直入主题。 “是。”“修”也不打马虎眼,承认了。 从“道”的口中知道“合”做的马脚后,他就赶了过来。 想试试能否说服“合”,或……出爪,灭绝了这种可能。 目前的世界,是“修”梦寐以求的局面。 不可以被破坏。 不可以……哪怕是妹妹。 “修”眼中的无色光芒盛起,无机质的冰冷感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从灵魂到外表。 一只爪伸过来,轻轻地抚上面庞。 “修”一愣,眉眼间冰雪消融,看向神情复杂的“合”。 她的爪指摸在眼角,带来轻微的痒感。 “修”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对上“合”的眼眸,余光也落在她开合的唇瓣。 “有时我真在想,你如今究竟是我的兄长,还是……元初锣。” 但是自“合”说出这句话后,“修”仿佛被无形的钉子贯穿,愣在原地。 他呆呆地低下头,张开双唇想说话。 “我,当然……”是你的兄长…… “修”是想这么说的。 可是忽然间,他想起这些年来,他的所作所为,倏然没有了说出这句话的力气和勇气。 ……如果旁观妹妹的死亡,只为目的的猫,是视阿年 如珍如宝的穗; 如果多年来明知妹妹可能存活,却因为各种事情,不去查证的猫,是很多年前便决心保护阿年的穗; 如果明知妹妹会阻拦自己,还要实行计划的猫,是事事以阿年为先的穗…… ……怎么可能。 这种猫不可能是穗,但是,会是“修”。 “修”想起了“道”的眼神,和他说过的话。 ——你在不知不觉间,你的思想、作为,已经在朝着元初锣意识无限靠拢。 早就不是当年的穗了。 当时他还有些自我发觉,如今才过了多久,便全都忘了。 ……那我是谁? 意识已经有些混乱的“修”,边扪心自问着,边将目光落在“合”的眼眸上。 注视着鎏金色的光辉,他情不自禁地问出声来:“我是谁?” “合”张唇又合上,眼中的情绪复杂,汇成一句话? “兄长认为自己是谁,你便是谁。” “修”缓慢地眨了眨眼,仔细品味了下,有些犹豫地做出选择:“……穗。” “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收回爪,若无其事地问道。 “始祖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修”不想再陷入被动的局面,迅速把原因一说,又说要得到“合”安插在屏障中的力量。 “合”问:“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 自然是继续完善屏障了,不是吗? “修”虽然没有开口,但却用眼神告诉了“合”答案。 “……还是不行啊。”“合”笑了笑,说道。 “修”还想说什么,突然感受到猫土上正迅速崩裂的屏障,神色凝重。 他想要离开,先稳住屏障坍塌的速度。 爪却被“合”伸出的爪握住,动弹不得。 须臾间,“修”想明白了。 “道”说的那些话,恐怕也在“合”的预想中。 为的就是调虎离山,让他远离元初锣楼,在屏障崩塌的短时间内他赶不到,从而解决了屏障。 “……好算计。” 清楚做不到后,“修”似乎也放弃了挣扎,爪上的劲慢慢松了,嘟囔了几句便不吭声了。 “合”转过身,走向被封印在石像中的小猫们,嘴上不忘说。 “始祖大人费尽心机所为之事,我本不该阻拦,可实在是不得不做。” “修”有些冷漠地回嘴道:“有谁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迫你做吗?” 他看着星罗殿外的景色。 事实上在他使星罗殿实实在在地落在猫土上后,星罗殿还没有暴露在大众视野中的唯一原因,也只有一个模糊空间的结界了。 这结界使星罗殿外的猫看不见内,内里却能看到外。 此时外界的天空晴朗,云朵流动着,无疑是极好的天气。 “修”在心中能感受到,屏障正一点点的崩塌,渐渐化为乌有。 顿时神色更冷,不扭头去看“合”了。 猛然,后脖颈一痛。 “修”愕然地回头去看,对上满面笑容的“合”。 “始祖大人的目的达到过了,那是否,该轮到在下?” 听她说着话,看到她眼底隐隐约约的野心,然后再发现自己正在被石化。 他的梦想已经化作泡影,而阿年,她的执念又会是什么? 意识临近消失前,“修”来不及思考,说出了心中最后的话语。 “把那几只无辜的小猫……放了……”他最好的余光,看向了同为石塑像的小猫们。 “合”愣了愣,而后笑眯眯地颔首。 “那是自然了。” 。 世界上的猫好像都做了一场巨大的梦,与世界上另外所有的猫一起。 梦中的他们都是单一的存在,虽然善良,却都不是发自内心的,是被逼迫着凝结出来的。 那种感觉说不清是怎样的,左右,并不怎么好。 像提线木偶般,被看不见的爪操控。 第二十二折 梦醒!重回唱宗 还好这场诡异的梦,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尽管会有些猫喜欢梦中的世界,却没有谁愿意再走进那个世界。 毕竟意识,本来就容不下单一情绪。 而组成猫的也从来不只有“善良”。 梦醒后,世界还是糟糕又美好的模样。 梦中或许有过方位的变换,但醒来后无一不是在之前的时间点上,没有变化。 往常对世界有百般想法的猫,却无一不觉得,眼前的世界不是美好的世界。 是最完整的,因为情绪交织延伸出的各种可能。 。 小猫们的意识清醒过来,坐起身集合在一起,便觉得有哪不对劲。 虽然身处记忆中阿一的院落,记忆刚刚回想起来也定格在刚刚来到唱宗宗宫内部后的不久。 可就是觉得,好像还经历了什么别的事情,只是阴差阳错的忘记了。 小猫们正回想着,门外传来阵阵叩门声。 他们下意识进入备战状态,有武器的便拿出各自的武器,没有的也在指尖附着些许韵力,随时准备出爪。 动作非常熟练,在意识断片前,似乎他们就在防备的集中状态之中。 “开门!”门外有猫在高声喊着。 小猫们的瞳仁慢慢收缩,敌意和警惕在其中流转,慢慢向着门外逼近。 就在他们纠结是打开门将门外的猫拉进来,还是静观其变时,阿一出现在身后。 她看了一眼小猫们,无声地说着话:“让我来吧。” 小猫们相信她,慢慢收起来武器和前进的脚步,向后退。 阿一笑了笑,转身面向了院落的大门。 不知为何,小猫们的心中莫名涌出一股情绪,在脑海中叫嚣着让他们快去阻止阿一。 小猫们犹疑几秒,还是选择相信他们的心,迅速上前拉住了阿一伸向大门的爪。 在阿一困惑但暗含戒备的注视下,他们对视一眼。 随后,海漂捂住了阿一的嘴,白糖清清嗓张开了嘴。 “什么事儿啊?”听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阿一惊讶地瞪大双眸。 扣门的响声断了会,不久后又响起。 门外的猫说着例行巡查,要他们把门开开。 白糖刻意伪造出的声音有些模糊,恰好可以被理解为睡意。 “今天太晚了,是必要的检查吗?” 门外的猫犹豫了一会,似乎是在等谁的指令。 小猫们屏息凝气,等待着结果。 期间,为了防止被怀疑不是阿一本猫,还低声嘀咕着吐槽了几声。 “大半夜的,哪能有什么事,怕不是打量着来打秋风的……” 阿一平常确实有些碎嘴子。 外头的猫又停留了少会,说了几句场面话,道明早再来便离开了。 小猫们过了几分钟才松开了阿一。 阿一猛的后退,防备又困惑地看着小猫们:“……你们这是?” 小猫们对视一眼,选择推出来最能装可怜的海漂。 !注意,没有任何贬义意思,是伪装意义上的! 海漂和小猫们待久了,也学“坏”了不少。 被推出来后,小嘴一瘪眉心皱起再滴两滴泪,谁都不舍得苛责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阿一的语气软了不少,还包含了两分心疼。 海漂借着擦泪的空隙扭头,接收了小猫们眼神余光中的信息,吸了吸鼻子,开始比划。 爪语飞快,大意是: 他们平常在外休息时,总要格外抵挡来自自然的各种危机,因此睡得不会太入神。 这次外面扣门的猫吓到他们了,让他们一时还以为是再野外,情不自禁便警惕过了头,甚至差点伤害到阿一,真的非常抱歉…… “……对不起……”其余六只小猫也看准海漂吸着鼻子道歉的时候,说着酝酿好语气的话,鞠躬道歉。 除了明月有些别扭,但混在大家还算响亮的重叠声音中,也不算明显。 不过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后,阿一抿着唇,反而开始给自己揽错误、道歉。 小猫们于是赶忙又岔开话题说别的事,避免一直说这件事,反而露馅了。 而他们最主要的困惑无非就是:“那些猫怎么突然半夜检查?” 不只是小猫们在奇怪,阿一表示她也是。 因为从前在合宗就没有过这种事。 一到半夜,大家都惧怕在路上遇到散步的铜唱儿,怕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因此晚上除了巡逻队的猫,基本没有猫出门。 而听扣门的那只猫的声音,也不是巡逻队的猫。 “你怎么知道不是?”白糖眨巴着天真的小眼睛,问。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重要情报。 而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份情报在阿一的身上。 所以,他们需要慢慢地试探。 “……直觉。”阿一含糊其辞道,支支吾吾,指定有所隐瞒。 但说实话小猫们和她也没有多深的交情。 交浅言深的猫才应该警惕,阿一回避的举动,反而让他们更相信这份情报的重要。 因此,小猫们选择暂时安静下来,不再搞什么动作。 而是更专注于在与阿一相处时,悄悄地观察她。 几天后,他们发现,阿一拿出了一块缠金丝的令牌,刻着唱宗的标志,而且似乎是宗主的印记。 她对着令牌叹气,而后又不动声色地收起。 看清这件事的小猫们,并没有再缓一缓,等恰当的时机再说出这件事的意思。 也没有借助具有迷惑性的外表,便装疯卖傻地直接上去,互相配合着套取更多情报。 而是中和,在聪明过头和鲁莽过线之间,选择了看似中庸的组合技能。 毕竟那根点燃情绪的香是阿一点的,目的就在于试探他们的智商和性格。 他们当时是挺过去了,在阿一面前也表演了一些纠结的心理。 是推翻了之前的憨憨性格,也没有坐实太聪明的猫设设定,在阿一心中他们估计就处于交界线。 如今在阿一面前行事,自然得讲究对症下药。 别别扭扭的那种,明明有看到,心中很想询问,反复纠结后鼓起勇气打算直接问,但还是很害羞害怕的模样。 “想知道这件事吗?”阿一明白他们的来意你喃喃自语着,看起来很有戏。 第二十三折 交流!夜半叩门者 果然—— “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 计划通! 。 阿一是铜唱儿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孩子。 是的,从几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猫土便战争不断。 时常是与阴霾山谷,偶尔也有清洗一些小势力、十二宗内部的争斗。 是哪场战争,阿一不记得了,从各种记载也找不出信息,铜唱儿闭口不谈很是讳莫如深。 她儿时展露天赋,被成为唱宗宗主的铜唱儿看中,收为弟子。 唯一的。 当时真是觉得天降馅饼,差点没把她噎死。 阿一将铜唱儿当做母亲和长辈敬重,心怀孺慕之情。 但是当得知铜唱儿曾有一对女儿,却因为竞选而狠心抛弃,炙热的心冷却下来。 生身女儿都尚且如此对待,何况她一个弟子…… 阿一不敢赌,她惜命。 可是自小有记忆起便身在唱宗,从未出去过,也不知道若是离开唱宗了能去何方。 不想离开,因为怕悄无声息地死去。 于是,从一开始的叽叽喳喳缠着铜唱儿,到沉默寡言地听从命令。 但始终留在唱宗的,就是阿一了。 再后来的一些事,之前说过。 唯独没提起过的年龄外貌问题——阿一约摸与金婆婆银婆婆同龄,却与十六多岁的少女无异。 对此,阿一的回答是——“以韵力养颜”。 只要实力达到宗主之下那一档层次,就可以日日用韵力包裹容颜,以达到虚伪的“永葆青春”的状态。 虽然韵力断片后,没多久这种状态就会失效,严格来说并不划算不值得去做。 但阿一是孤独的猫,久而久之,对容颜和身段也是爱护,不在乎这些得失。 “……您……深藏不露啊……” 得知阿一的实力后,小猫们默默地在心底提起一些警惕心。 防猫之心不可无。 阿一对铜唱儿的感情复杂,多少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在其中。 当年的猫知道阿一存在的本身就不多,还大多因为各种原因逝世了。 也因此阿一从没对谁说过,她与铜唱儿的关系。 直到现在面对小分队,阿一掉进了陷阱里。 虽说没有把铜唱儿卖了,但也差不多了,情报说了个七七八八。 很大原因是她长久以来孑然一身,心扉被打开后,说个多少话不自觉便没了准头。 得知阿一的隐藏身份,小分队不露声色地安慰着她,心中慢慢琢磨着。 首先,是阿一在铜唱儿心中的地位。 明明没有多少证据,可小猫们就是觉得,答案是——很重要。 以这个答案倒回去推测,也没有支撑,烧脑。 ……如今三更半夜,说这些也是无用,不如睡觉养好精神。 小猫们达成共识,送阿一回房后,一齐走向了厢房。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院落外又传来了阵阵叩门声。 阿一去问,发现正是昨夜的猫。 不仅只有他,还有在阿一隔壁住着的弟子,要来送还几天前借过的针线。 一根针些许线而已,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不过,也就是说,他们今天是必须进来不可了。 小猫们收到阿一的眼神后,熟练地躲进院落,假山与池塘相隔之间的暗道之内。 阿一说是她来之前,院落中便有了的。 她也是在此处住了几年之后,在偶然间发现的。 试探了一些前任的房主,发现他们也不知道,便拿来自用了。 往常阿一的院子里有外猫前来时,他们大多时候都躲在这。 等阿一与人家相处完了,在假山上一处缺口处叩击三下,便是安然无恙的意思,再出去便好。 在暗道中小猫们也不闲着,小心翼翼地左摸索摸索这个,右仔细看看那个,但都为了听清阿一的暗号,没有开口讲话。 不多时,叩击声响起。 却不是三声,只有短促的两声。 小猫们的第一反应是暴露了,对方想利用阿一来让他们觉得安全了,然后自投罗网。 此时他们该往地道入口的反方向,即为出口走去,快速离开。 找不到猫,阿一又是铜唱儿疼爱的弟子,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个感觉也是毫无理由的出现在心中。 仿佛他们曾目睹过什么事,让他们坚信,铜唱儿很珍爱阿一。 但是很快小猫们推翻了自己的决定,并且心中产生了新的疑问。 ——连阿一都说不清这院子建了多少年。 这么多年,真的没有哪怕一只猫,发现这条暗道的存在? 在外闯荡就是要多几份戒备心。 海漂和海荡加入这么久,小分队的小猫们早已学会了一些基础爪语,用于日常和他们沟通,以及现在的沟通。 “怎么办?” 是离开,去搏一搏;还是什么别的。 经过一番讨论,小分队决定原地不动,按捺住心,既不逃走也不上去。 过了一会,暗道入口的附近传来木棍的敲击声,是外面的猫在寻找暗道入口。 小猫们心中一沉,默默掏出了武器。 但木棍声持续了许久,也没有打在入口处,而且后来声音也渐渐消失。 虽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看境况没有任何方面的进展,毫无疑问暗道外的猫是持怀疑态度的,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小猫们始终安静地待在原地,坚决不进行任何行为。 最后,还是得赌一把。 好在这一次是小分队赌赢了,那些猫离开了。 三次急促的叩击后,阿一打开了暗道的门,提裙走了进来。 “快走!”见面就是神色焦急地说道。 小分队扬起摆好神情后,不知所措的脸,询问怎么回事。 “我不清楚怎么了,但和那领头搜查的猫说了几句,师父似乎铁了心以为我这藏了外来者,叮嘱他这几天盯紧了此地。” 铜唱儿的无端怀疑,让阿一抓住那些猫离开的空隙,赶忙来提醒小猫们快离开。 小猫们没有着急。 先安抚好阿一的情绪后,再问她会不会与他们一起离开。 其实没必要问,因为他们离开之后,阿一也就没有了危险来源。 他们心中我始终有股莫名的情绪,说不带阿一离开,她也不会有事。 第二十四折 交流!意外之喜 暂时归类为直觉。 小猫们心中过意不去,又不知道阿一的想法,才会这么问。 “我就不走了。”阿一思虑一会后,拒绝了。 小分队虽然很失落,但也接受了这个结果。 “好了,快走吧,不然该来不及了!” 阿一提及的方法有说法,但是太急切了,小分队想了想,没有当晚便跑路。 他们觉得或许受到铜唱儿怀疑的注视,也不是一件绝望的事。 至少在几天后,从阿一那得知院落外所有的猫撤走的消息之后,他们心中的猜想得到肯定。 又是在几天之后,在一个冥冥之中心很安定的夜晚。 小猫们告别了阿一后,向着来时的路摸索成功离开。 那天晚上的防守格外的松散,走到半道,小猫们才想起来,今日似乎是铜唱儿的生辰日。 ——阿一透露的情报之一,因为不太重要,被精神紧张的小猫们忘在脑后了。 据说在今日,身为弟子的阿一会主动去找铜唱儿,送礼庆生,可以说是铜唱儿少有开心的时候。 差点忘了这件事,是绝佳的机会。 不过阴差阳错,冥冥之中直觉已经替他们做了决定。 顺利离开,唱宗的核心副本暂且告一段落。 路过地牢看了几眼,小猫们才迈步离开了唱宗内的核心地界。 从第二重结界进入唱宗内部不会引起猫的警惕,但第一重就说不定了。 因此他们没有选择当下便彻底离开,而是开始造访唱宗境内的小村庄,寻找和当初那位老奶奶一样的猫。 ——暗中行动,引诱走进唱宗的猫,而后将其送进地牢的猫。 他们觉得,铜唱儿重新在位十多年,这份活计怎么也得发展成一份职位。 那么,暗地里这么做的,就不止那一只猫了。 依靠小分队的配合,他们先后转变阵地,引出了八只猫。 他们大多都是外表和蔼可亲,且年龄偏大,说话又轻声细语的猫。 能在不知不觉间降低目标的防备心理,从而一步步达到目的。 捆住这八只猫后,小猫们开始审问,从“何时开始从事这件事”到“最近一次诱绑成功的时间”,再到各方面的问题。 那八只猫中不乏有硬骨头和狠角色,但通过小猫们的配合,还是压制住了他们。 这些猫最多只接触过唱宗内的一些小角色,小分队本来没觉得能问出,像“铜唱儿的致命弱点”这一类的问题。 不过,他们的情报,与阿一的情报有一条重合。 “铜唱儿在找一只名为‘烟叶’的异猫”,是某只猫在某次交“货”时,交接者的叮嘱。 不排除是铜唱儿在唱宗内部散发消息,得到消息的猫再传播,因此让他们得知了此事。 恰好说明了铜唱儿对此事的看重,和“烟叶”的重要。 不妙的是,小分队如今不在地牢附近,不能去看看地牢里有没有这号猫。 问不出什么事情后,就用明月随身携带地迷药,给那些猫用下后,拍拍爪便准备走人。 被捆住的猫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面容上迷迷糊糊的眼睛扬起,看向居高临下神色冰冷的小猫们。 被审判的感觉在此时降临,但他们已经昏迷。 对于这种猫,不论他们决定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亲身去过地牢,见证过那里的猫惨状的小分队,无法产生任何的正面情绪。 忍住一些极端的负面情绪,不去因为这种猫开杀戒而破坏心境,只是对几只冥顽不灵的猫进行一点友好交流。 是小分队遇见这些猫后,每时每刻都在做的事。 “走了。”明月率先转身。 其余六只小猫也纷纷迈开腿,转身跟上。 几片大叶子遮挡住瘫倒在地的八只猫,七只小猫前行的路上有大片光芒透过树叶洒落在地,勾勒出身形。 。 根据那八只猫交代的,他们与那位老奶奶并非一道做这种活的。 相反的,老奶奶单打独斗,他们多多少少都抱团,一般选择假扮成家庭成员进行诱骗。 但谁都不怕和谁绑在一起一辈子,总有分开的时候,在需要配合的时候同伙不在是经常有的情况。 时间一长,就有猫组织起一个据点,供这些猫提前互相沟通,进行长期搭档。 那几只猫中正好有一只,约好要在不久后去那找一位同伙。 既然决定去了,自然是打听好了开放时间。 小分队现在赶往那里,时间是足够的。 在抵达目的地前,他们有想过那地方的外貌,或阴森或普通或是任何的面貌。 只不过,没想到这地方竟然是一个村镇的繁华街,路边的一个摊子。 小分队确认目标之后,也没心思讨论什么猜测错误有的没的,尽力将摊子旁可疑的猫都捉住,再带到偏僻的地方。 在前来的路上,小猫们就提前通过气,深知那些猫浸淫这件事多年,爪中多少都有武器。 因此海漂和海荡即便分开,身边也是各跟着小青和白糖,其他猫则各自行动。 下爪讲究快准狠,但不对准命脉。 他们瞄准的猫比较多,也许会牵连无辜的猫,但绝对没有放过任何一只可疑的猫。 各自都捏着几只猫,集体带到地方后,深吸两口气就开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经过几个时辰,这一拨大概有十八只猫,只有一只是自主调查这种事的猫,被小猫们试探一波后放走了。 另外的猫,肯招的也不多虐待,收好情报,打几巴掌就下一个。 不肯招的猫,那他们就只能动用友好的交流爪段。 虽然不能也不想弄成残害性命的地步,但从前某些想都没想过的事,如今也是会用一些了。 这一次因为数量多,审了几个时辰。 得到的情报汇总整理后,小分队有意外之喜,锁定了一条唱宗二重结界的缺口。 那里是某只有些京剧猫知识储备的猫送“货”时,偶然间发现,也记下了此事。 这缺口形成的原因是因为附近有处乱葬岗,从前是一处小战场。 战场内残余的强者气息所蕴含的力量,破开了结界。 第二十五折 回首!地牢外的猫 那个乱葬岗,小猫们去看过了。 不得不说,那经年累月累积下来的怨念,哪怕实力不是多顶尖的他们,都能明显的感受到。 经过一番情况查探后,发现,是战场的冤魂形成的能量。 没有自我意识,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又无法离开这乱葬岗。 只知道有东西侵犯地界时,再凝结出来一同蚕食。 结界十吨年前布下,现在已经有了一道隐蔽的,能供小猫们毫无反应穿梭的通道。 不仅像那只猫说过的,能通往唱宗的第二层结界内,第一重结界也在被慢慢地蚕食。 相信过不了多久,再看看情况,或许就能无声无息地离开唱宗。 这次,是意外之喜解了燃眉之急。 小猫们又仔细想了想,记住此地后,先仔细作了一番伪装,奔向地牢的方向。 在决定离开前,那些猫…… 虽然理智清晰地告诉他们,带上他们会多出许多的麻烦,甚至会影响到正常离开的规划。 可是,一想到要将他们留在原地独自离开,他们的脚步就会停滞不前。 怎么用力,也无法再迈出下一步。 其实要在此刻离开唱宗是最不好的决策。 阿一和铜唱儿的关系没有定论、唱宗仍在水深火热的情况中、地牢内的猫…… 但是心底总有一股声音催促,让他们快去猫土的某个角落看看,去寻找星罗殿所在地的痕迹。 小猫们不久前互相沟通,发现对方与自己的情况毫无分别,于是对此事看重了不少。 虽然心中也不能确定这种直觉是真的,可去看看,也能为局势增添一些变化。 虽说谈论与实力不相符的事,是为自大,为不可多取之事。 但小猫们深夜难眠时,也会心想—— 已知,猫土除了对立的阴霾山谷和京剧猫十二宗这两大正邪的对应势力,还有云忧谷和星罗殿两大立场不明的存在。 他们如今姑且算是京剧猫一方,身在局中。 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小猫们如今前进的路上暗中阴霾遍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被当成棋子走了哪一步,从而丢了性命或者说什么的。 每时每刻的生命都是珍贵的。 他们也在偶尔挤出一点点的时间,集体做个饭、下河摸鱼…… 让这段路途,不至于压抑到折断他们扬起的脖颈,从而窒息。 小猫们想的还有许多,但他们知道的很少,因此能想清楚的事不多。 “云忧谷……你们只需要知道,我师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即可。”不过,明月为云忧谷的立场做了担保。 小分队相信明月,所以搞不清楚的立场,如今只剩下星罗殿。 “我们‘星罗班’与‘星罗殿’只差一字,和‘星罗堂’一样’,会不会是亲戚关系之类的!’’白糖脑洞大开。 “……别乱想。”武崧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尽管有些不想承认,但不论怎么想,星罗殿和星罗班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势力。 “那地方究竟是什么,真好奇。”小青捧着脸,用气音说了一句心里话。 当时,大家都沉默了。 几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都没有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后,白糖突然蹦出来一句“睡觉”,小猫们闭上眼。 就这样,话题终止。 但是不久后,小猫们忽然都没有绷住,笑出了声。 而在此刻,回忆也终止了。 小猫们互相看了看对方,将脸上的疲惫和没有褪去的杀意尽收眼底之后,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底。 “走吧。” 前面还有路和尽头在等着他们。 地牢很快近在咫尺,唱宗的晴空却不存在了。 地牢附近本应空旷的地方,竟然有了不少猫的身影。 小猫们下意识压低身体慢慢行走,借助森林中的各种地形遮挡着身形,观察着那些猫。 他们身着唱宗内部执法队成员的服饰,爪中也握着武器,正与身形佝偻的老猫交谈着。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声音。 “……马上……要来了……最近必须……”是低声下气的执法队成员。 “不可能!”和老猫铿锵有力的回应。 看似弱势与强势。 可实则从执法队爪中的武器、老猫退却的步伐,都看得出究竟谁强谁弱,谁在无形中压迫着谁。 过了会,执法队的猫面露不耐,倏然控制了老猫。 在老猫声嘶力竭地怒吼和反抗中,打晕了他,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一把钥匙。 那些猫利用钥匙打开地牢,一个个鱼贯而入。 再出来后,身后跟着一溜被枷锁铐着的灵猫们。 打眼一看几乎都是熟猫。 “情况好像不太妙,咱们是不是应该……” 小猫们有些按耐不住,想出爪。 “……坚持一下,再等等。” 但内心的理性压住了他们,让他们作为旁观者,继续看了下去。 灵猫们被戴上枷锁被牵出来没有反应,看到执法队的猫想扛起老猫,各个都开始目眦欲裂地挣扎。 “不要伤害他!” 执法队的猫吓了一跳,赶忙狠狠扯住枷锁上的链条,压制了灵猫。 “不要伤害……”即便脖颈上初中红痕,嗓音憋闷,也依旧在重复着这句话。 执法队的猫还没有回话,几道韵力就从不远处的密林中袭来。 “不行,忍不了了!” 随着稚嫩的宣言钻进耳廓,执法队的猫很快从站着到躺下,被悉数收拾完了。 小分队确定将他们全部打晕后,看向戴着枷锁的猫。 心绪最不稳定的海漂在大家还没有做出决定时,便上前几步,想要为他们解开镣铐和枷锁。 但是只迎来了他们低声的尖叫和退缩的动作,而没有过去那些被拯救的猫,口中不停的感激和眼角喜极而泣的泪。 “别冲动。”小青拉住了海漂,摇了摇头。 大家复杂的眼神在灵猫中掠过,尝试说服。 “我们时间紧,必须尽快离开,你们需要解开这些。” “不!”他们坚决不同意。 镣铐和枷锁,在从前似乎更像是他们安全感的来源。 现在是类似戒断的下意识反应。 第二十六折 转移!生锈的匕首 时间紧张,如果唱宗内部许久不见执法队的猫回去,肯定会再派猫来的。 没有功夫一个个做心理辅导了,他们的心理也不是一时能克服的。 小分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老猫的身上。 自从刚才起,他们就想尽各种办法,想让昏过去的老猫清醒。 执法队的猫顾及老猫的身份,下爪没有太重,可为了防止他破坏行动也不轻。 丢下这些猫离开倒是可以,但是小猫们的腿迈不动。 想要让事情再有进展,估计得等上好一会。 进退两难,小猫们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因为有海漂和海荡这对双生子在,总的来说,问题不大。 这次是明月带着海漂先离开,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他们转移位置。 值得一提的是,这几个月来海漂和海荡的组合技运用熟练,开发了一点新技巧。 无需再利用肢体接触进行传送,只随心念。 这样小分队行动时的范围便更大。 危机来临,只要保证在他们的视线内,就可以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脱危险了。 很优秀,也让小猫们很不安的能力。 “这么方便的力量,真的……” 真的会没有代价吗? 小分队不知道。 但受教育和明月科普的影响,小猫们都知道“万物负阴抱阳”,类似阴阳平衡的理论。 正义与邪恶互为敌对,又相互依存,这是他们的想法。 还有就是,付出了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相反,得到了什么,就会再付出什么。 猫的一生所做的事就像天平,两端各载着的托盘,左边名为“因”,右边名为“果”。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两者结合起来。 无形之中看不见摸不着的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现在费尽心思想这些,也是想不出什么的。 。 约摸半刻钟后,老猫醒了。 小分队说明情况后,他满是皱皮的眉头拧死,颤巍巍挺立佝偻的腰身。 那骤然坚定许多的眼神,让猫乍一看容易忽略他的年纪。 第一眼不会以为是七老八十的猫,反而与二三十岁的精神气正盛的猫不差。 “多谢了。”老猫首先对小猫们说道,还想要鞠躬。 小猫们立刻扶起他,掐断动作,以时间紧迫为由,让老猫转移注意力,不再执着于虚礼后,默默松了一口气。 受长辈的礼,那是万万不能的,有悖礼数。 有老猫在,牢房外的猫们明显能听进去话来。 老猫讲话也在理,说外面的山川河流,说繁街小巷的美食,说离开心中的地牢后美好的生活。 以及,最重要的承诺。 “当时,不是答应了这些小猫,”老猫说着,看向小分队,语气由郑重变为了柔和,“等他们再来,就跟着离开的吗?” 牢房外的猫沉默着。 小分队在老猫的眼神示意下,走上前。 用从执法队猫身上搜罗出来的钥匙,打开了所有猫的枷锁。 只要他们轻轻地抖一抖,就能逃离心中的地牢。 可小猫们打开了所有的锁,也没有一只猫肯动弹。 不对。 是不敢。 “有什么不敢面对的。”老猫又开口了。 他语气随和:“你们没有做错什么,脱下这重担,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多快活呐,啊?” 半晌,随着第一个镣铐落地。 像是什么信号一般,更多的镣铐接连落地,发出沉重又雀跃的声响。 “拜托你们了。” 老猫知道小分队要带走这些猫,眼底带着希冀。 仔细看,似乎还有一缕解脱。 小猫们想起有关老猫的已知情报,心底留了个心眼,先去送走了那些猫。 数量有些多,武崧和大飞也在安排下,跟着传送了过去,与明月一同商议安排他们暂时的落脚地。 这边,只剩下白糖、小青和海荡三只小猫。 白糖和小青抓紧时间,拉扯那些昏迷的执法队猫,将他们藏匿起来。 正忙活着,耳边忽然传来海荡惶恐地呼喊声。 “唔!” 要让一个哑巴这么开口,定然是大事。 明月走之前还给这些猫下了迷药,一时半会醒不了,白糖和小青扔开爪中的猫,急急忙忙往回赶。 “海荡,出什么事了!” 等他们赶到,就发现海荡满身是血,紧握着胸口插着的一把锈了的匕首。 而老猫正呆呆地站在一旁,怀中破旧的医书落地。 他瞪着眼低着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海荡。 白糖和小青定睛一看,看清这些事后只觉得头昏。 迅速稳住心态后,他们跑到海荡身边,开始着急地想处理。 虽然看过医书,处理过小病小痛,可他们都不精通医术,这种情况难免爪忙脚乱,只能先做一些简单的处理。 “海荡,坚持住!” 应他们焦急的呼唤,海荡慢慢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过来。 “啊……”他眼神微微涣散,张了张嘴。 相处多日,小分队都能隐约看明白他和海漂的意思,哪怕不比划。 海荡的意思是,他用不着他们费心救了。 确实。 他出血量大,匕首又是生锈的,难以回天。 “不行,”白糖和小青坚决不同意,并找借口,“你要我们怎么和你姐姐交代啊?” 海荡扬起一个笑,随后闭上了双眼。 白糖和小青差点没绷住,还好,对此死亡只是昏了过去,还可以接受。 “我来吧。”一直隐身的老猫解除状态,走了过来。 他神色复杂地继续说:“我会医术。” “拜托您了。”白糖和小青深呼吸,让开了地方,勉强稳住情绪。 “不怕我趁机下死爪?”老猫蹲下去后,又忽然取出一只虫子对准海荡的伤口,问道。 “您不是那样的猫。”白糖和小青回应道。 老猫不说话了,只是偶尔让他们去地牢内取医用品。 白糖和小青只是照做,从不多问,也没有怀疑。 他们不是不记得方才的情景。 那把匕首是老猫的绝对错不了,而且受伤的是海荡,老猫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们相信老猫,更信任相信老猫的自己。 第二十七折 说服!关于烟叶 替铜唱儿做事,残害同胞,是老猫不得不做的事,也是心中无法言说的痛苦。 因为他女儿钻研的医书。 一本只有老猫知道的,记载了或许有机会让灵猫也能修建韵力的医书,被铜唱儿无意间收入囊中。 老猫以医痴的名义索要此书,代价也就是为铜唱儿做事。 他做,会残害那些与女儿与自己一样的猫。 不做,此后千千万万的的同胞,不知道还要再过多少年才能看到出头之日的曙光。 老猫又打不过铜唱儿,那就是唯一的方法了。 进退两难。 可若是做好了抉择,也就不难选了。 老猫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心变得冰冷,只做事。 爪中沾了多少猫的血,他数不清,也深知换谁来了都数不清。 总是有猫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又说什么别的有的没的。 就好像,做错了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明明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时间无法回头,从来都不应该有这种话的。 看到地牢内的猫变成地牢外的猫后,外加怀中不久前被铜唱儿随爪扔来的医术,老猫深深觉得他该退场了。 不论别的猫拥有怎样改过自新的心理,至少,他无法原谅自己。 那些罪过,他用性命偿还,不知是否能足够。 可老猫想不明白,他这样的猫,又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虽然说够不够的也不归他说,可能解脱了也是好事。 所以在那些心善的小猫悉数离开,剩一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猫后。 老猫掏出一把私藏多年的匕首,猛地插向了自己的胸膛。 他也是个懂医的,提前找好了位置,一击毙命足矣。 原想着不会有意外。 可老猫没想到,剩下的小猫是个耳聪的,听到了匕首出鞘的响声,继而发现了他的举动和想法。 更没想到,那小猫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来想夺走他的匕首。 老猫下意识往回收刀,刀尖还正对着心口。 看起来,和“被发现自尽被阻拦后,破罐破摔,直接想刺死自己”的行为没区别。 后来,老猫只看到那小猫一转身。 眼前荡开大捧大捧的血迹。 不过不是他的血,是那只小猫的。 那只小猫用身体挡住了匕首。 看清这一真相,老猫松开匕首连连后退,但眼神却无法从小猫的伤口处离开。 他知道怎么样能稳住这只小猫的情况,甚至是救了他的命。 可双腿好似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起来。 直到另外两只小猫赶过来,老猫才从朦胧的思绪中,找回了一点意识。 。 老猫医术精湛,海荡因而活了下来。 白糖和小青把脉、听声,摸准他平稳的脉搏,听到有力的心跳声后才长舒一口气,揩了揩眼角还未形成珠形的的泪。 后来,老猫将放才的事一一说明,眼中满是死气。 “我这样的猫,临了了都差点要有一个垫背的,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怎么。”他低声道。 白糖和小青轻轻放下海荡,抬起头直视老猫,神情凝重。 老猫的心如死灰正由内而外地散发着,因此没有分过来眼神。 左右不过是些劝告“猫生短暂又珍贵,莫要自己与自己过不去”的话吧。 但白糖和小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什么劝慰的话。 “您的所作所为,过去皆由您所主导,如今亦然。您想做什么,我们没资格说三道四的。”小青起头。 白糖衔接:“只是,您也得想清楚吧——这死了之后得错过多少事?有些事您不亲眼看见它,当真能甘心?” 虽然不清楚老猫寻死的原因,但他们也知道,老猫为铜唱儿做这些脏活是事出有因。 明明心眼不错,却坚持了这么多年,那这个“因”必然很重要。 如今求一死,只可能是已经达到了目的。 但常规劝法行不通,如今也只能试一试提起这件事,看能否戳中老猫的心。 还好,老猫在心中经过一番挣扎,眼中重新燃起了对于“生”的光亮。 可此时他又说:“那种事,恐怕我不参与,才是最好的……” 嗯,就是还差一把火的意思。 “未来的事,未来自有定论。未战先怯,您不怕会辜负了将此事托付给您的猫吗?”小青顺着老猫的话,继续往下引。 老猫神色微动。 白糖则补上最后一击:“您难道想让海荡的努力白费吗?那一刀捅在身上得多疼,他才十几岁啊。” 白糖说完这话后,就挨了一记小青的水袖。 这话说的有些不好,多少有些以海荡的痛苦博眼球的意思。 但老猫一顿,看向海荡的眼神渐渐被愧疚占满。 她的女儿死的时候,也是十几岁的年龄。 那两个女孩也是…… “……对不起。” 白糖和小青对视一眼,点点头。 虽然侥幸,但也是成了。 执法队的猫这个时辰还没能回去,唱宗内部恐怕已经集结小队,要来查看情况了。 地牢内已经没有猫了,老猫也说里面没什么值得回头找的东西了。 于是白糖背起来海荡,小青搀扶着老猫,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转移阵地。 “您可知烟叶其猫?”路上,他们向老猫打听。 老猫神色骤变,直追问他们从哪听到的这个名字。 这是有情报的意思。 白糖和小青的雷达动了。 他们默契地开口,说是在唱宗内部时,听一桌猫酒后闲谈时听见的。 老猫深呼吸了一会后,说起来一段往事。 “那是铜唱儿成为宗主不久后……” 她的修为卡在瓶颈,许久不曾进步。 唱宗内有长老看过铜唱儿的症状,而后叹息断言,说她因生儿育女过早伤了根本,此生无法再上一层楼。 以铜唱儿当时的修为,在当代的十二宗宗主中,只能领个末尾的排名。 铜唱儿年少时以天赋闻名,少年时又碾压同辈猫,猫到中年却要止步于此。 她不甘心。 韵力做不到的事情,铜唱儿就去搜罗天下奇术,其实大多都是调理身体的医书。 某天,她找到了一本书,看中了其中记载着的邪术。 第二十八折 往事!关于烟叶 那是一只心术不正的猫编撰的书,所有理论都没有付出过实践。 只是空想,但有时足以令一些猫陷入疯狂。 上面说,异猫的能力其实是集天地精华而成,能力如同韵力流淌在四肢百骸中,可能是通过体内的血在传导。 基于这一理论,可以想象,如果用异猫的血去布阵画符,是否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书上面还提到过,若是先天不足或是后天因素,导致修行的进度不顺,或许也可将异猫之血炼就成药吞服,说不定会有奇效。 当时沦陷在“实力无法精进”这一想法中的铜唱儿,已经渐渐疯魔了。 因此,她实行了这个猜想。 一开始和十二宗内,觊觎异猫的其他猫一样,是偷偷摸摸地做这种事,小心翼翼,生怕被除了自己之外的猫发现。 而后来,铜唱儿自己失败后,疯魔程度增加,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就是在这时,老猫因为她收藏的医书找上门来。 铜唱儿看他也是只异猫,就试了试他的能力。 发现在医术方面颇有研究,铜唱儿又要求老猫复刻那邪术。 老猫抱着“不可能”的心态,用他的血,按照书上的方式炼化,交给铜唱儿服用。 这么快便答应,其实除了因为医术,老猫的心中不乏有些阴暗的想法。 ——看跻身猫土顶点的京剧猫强者。 这么多年来,不断捕杀他们异猫的京剧猫,如今成为了渴求异猫之血的怪物。 看着她真的服下京剧猫厌恶至极的异猫之血,心中怎能不痛快? 可老猫怎么也想不到,那方法是真的,真到不能再真的。 只是像品质好的碗筷配品质好的盘,铜唱儿这种实力高深的猫,要么服用实力强大的异猫的血液,要么以数量代替。 ……竟然是真的。 那么为铜唱儿在这条路上点燃希望的老猫,如同打开了关着龙漦的木匣子,是引燃了灾祸之源的罪人。 老猫痛苦极了,却也更想着放弃找到那本医书。 铜唱儿以此要挟他,要老猫为她暗中做事。 老猫答应了。 长此以往,铜唱儿的实力精进,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老猫一天天在悔恨中度过,已然不知存活的意义。 医书,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也是悲惨的起源。 世上的异猫繁衍能力较弱,一代接一代的过程耗时也较长。 可以说,异猫用一只少一只。 而多少异猫,都填不满铜唱儿的胃口。 因为她精进的实力,需要越来越多的异猫之血。 老猫想过,到此为止对谁都好。 可铜唱儿残害异猫的举动不会停下。 若是不由老猫来操刀,那些京剧猫放血,常常要折磨的那些孩子痛苦不堪。 老猫无法脱离这池泥潭,也无法坐视某些事,只能一错再错。 一晃,到了铜唱儿交接宗主之位的时候。 老猫以为她下了台,也就不再有压迫他们的权利。 可是事实相反,铜唱儿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了。 她开始亲自抓捕异猫,目之所及处,一只也不放过。 老猫没有一天不在盼着,当时初见时,埋在对方体内的蛊虫能启动,从而杀了铜唱儿。 是,他是精通苗疆之术的蛊医。 可往常从未有过私心害猫的举动,这是第一次。 但铜唱儿实力强大,多年来竟无一次惹得蛊虫暴动,气的老猫发丝花白。 后来的后来,铜唱儿又成为了宗主。 某天,铜唱儿带回来了两只猫,分别名为“烟枝”和“烟叶”。 老猫记得,他们都是眼神伶俐精神气漂亮的小姑娘。 刚被关进地牢里的时候,妹妹烟叶还很有活力,一刻不停地咒骂着铜唱儿。 好听。 如暂听仙音,悦耳至极。 可是漫漫的,时间流逝。 烟叶的姐姐烟枝被发觉是很有天赋的异猫。 以她之血,若能源源不断,可抵千万只寻常的异猫。 铜唱儿欣喜若狂,将地牢内的其他猫抛诸脑后,命老猫专心研究烟枝和烟叶。 可烟叶并不如她所想,与烟枝一般,其血的效果较普通异猫的效果还要弱上些许。 铜唱儿失望,想把烟叶处理掉,态度随意。 而烟枝拿自己的性命威胁铜唱儿,保住了烟叶的命。 老猫作为旁观者,又不是完全的旁观者,在这件事中为两姐妹传递消息、又隐瞒下了烟叶之血的功效。 烟枝很感激他,临死了也是。 “我非你所想,不是什么好猫。”老猫只是讷讷地说了一句。 “您护住了我妹妹,又护住了不少地牢里的猫,身处淤泥又愿意伸出援爪,已是不错。而且,您还肯来送我一程……”浑身骨头贴着皮的烟枝笑了笑,咽气了。 可怖的皮囊,和终究会干涸的血液,让铜唱儿将这只猫忘在脑后。 烟枝死了,烟叶变得沉默寡言,与地牢内大部分猫的差别,也只有“不会轻易求死”这一点。 她将爪伸向了其他猫,也忘记了烟叶。 于是,老猫开始准备帮助烟叶逃跑的计划。 铜唱儿不知道怎么分辨异猫之血的珍稀程度,但是他知道。 铜唱儿服用了烟枝的血,实力已经跻身十二宗宗主排行第三的猫。 如果铜唱儿服用了烟叶的血,少说,也能成为十二宗宗主之首。 不能再错下去了。 这么多年来,地牢内的猫,老猫放跑了少说也有几百只。 可一日杀不死铜唱儿执着的心,唱宗地牢的悲剧便永远上演。 老猫老了,渐渐不懂年轻猫的心思。 他怎么也是想不到,烟叶是个大胆的,竟敢从被关进地牢起便贴身藏着一把匕首,并隐藏了多年。 在铜唱儿再度重临地牢时,寻找好了时机,快又准且狠地给她的心腔来了一下。 那血飙的老高,像是从前还没有进地牢的时候,新年时鞭炮飞飙的烟火的弧度。 美极了。 老猫从没有像那一刻那么开心过。 可是,偏偏铜唱儿命大,没有死成,只是落下了病根罢了。 而当铜唱儿回过神,想要千刀万剐地处置烟叶。 那牢房中,只剩大滩大滩的血。 第二十九折 执着!关于烟叶 烟叶死了。 此事发生在铜唱儿受重伤离开地牢后,老猫亲眼目睹了。 那小家伙以为大仇得报,笑着握住匕首,在往常窝身睡去的稻草团上蹭了蹭,勉强拭去血迹。 恶声恶气地说了一句“真臭”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将那把匕首对准了胸口刺进去。 这一次飙出来了血就不好看了。 老猫发誓,这次掏出钥匙打开锁、走进牢笼后,是他走路最快的时刻。 可还是无力回天。 那小丫头下爪太狠,一击毙命。 往常暗地里估计没少练习。 只为了再见铜唱儿的这一刻,能让对方丧命于此。 坚韧的毅力和绝不放弃的坚持,组合在一起,推翻了老猫心目中,烟叶先前的模样。 可惜。 那样好的孩子,还是和别的孩子没有区别,死了。 但当老猫想收起烟叶的尸体,赶在铜唱儿派猫来苛责烟叶尸体之前,把她和烟枝葬在一处时。 一道金点铺就的道路自空中显现。 它缓缓地蜿蜒着下落,在烟叶的尸体旁停下来。 起点于空中,终末于牢笼。 在老猫眨眼的功夫,烟叶的尸体便消失不见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条金路。 老猫知道那条路是一种空间通道,但其背后的猫实力定然远超于他。 到最后还是烟枝一具猫的尸骨躺在土中,孤零零的。 一如烟枝往常被带走放血时,烟叶靠着铁栏坐在角落里,沉默孤独的身影。 铜唱儿好了个七七八八后,亲自赶来,要将烟叶碎尸万段。 老猫将那件事埋在心底,只是给看了地牢内未曾清洗的血迹。 声称,烟叶自知此后活不下去,刺杀铜唱儿的当日便畏罪自尽了。 尸首在这几日都臭了,不久前刚扔到乱葬岗去了。 至于匕首,老猫说是一道处理了,实际上收在了他的物件中。 铜唱儿找不到撒气的猫也用不着硬找,不然多掉价, 她想着便罢了,只是用眼神狠狠剐了老猫一眼:“别以为本宗主不知,你这些年来坏了本宗主多少的好事。” 这些年来接济、放跑异猫的举动被发现,和当面被警告,老猫的眉头一抖。 他是该害怕被铜唱儿怪罪的,可心中只觉得畅快。 包括此时与白糖和小青说起此事,老猫的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眼底的恨意与狠意,在此时与过去重合。 ——哪怕铜唱儿知道他有小动作,也动不得他。 这也是老猫觉得,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您还得留着老身效力呢,快别气着自个儿了。”这是老猫当时的回答。 不出意外,得到了铜唱儿的冷眼。 让原本想离开的铜唱儿,气不打一处来,疯魔似的盯上了烟叶的那滩血。 “愣着作甚?”她嘴角的笑有讥讽,有得意,但是都不多,“异猫之血难得,即便是这副模样了,也不能浪费不是么?” 死了也不得安宁,不配安生。 就因为他们是异猫? 所以天生就应该是这么个活法,一辈子出不了头?! 老猫极其厌恶铜唱儿这副不把他们当猫的模样。 哪怕知道铜唱儿打着恶心他的主意,老猫还是忍不住情绪 这命令不用心,呈上去的东西却不能不用心,免得铜唱儿借机说事,又算计地牢里的猫们。 否则,老猫本来都想去取些老鼠的血。 反正烟叶的血也干涸到一定的颜色,和进去也看不出什么,还能恶心铜唱儿一把。 这次的血,老猫估摸着铜唱儿是不会喝了,也就没想着多心做无用的事情。 可偏偏,事与愿违。 那些血之中,烟叶当时流的血其实不多,大都早已与地缝合为一体。 为了瞒过铜唱儿身边,一些能辨别是否是常猫与异猫之血的猫,老猫滴了一点进去。 就那么一丁点。 但是铜唱儿当真用了些,还恰好品出了烟叶之血的品质,如痴如狂地要找到她的尸体。 铜唱儿深知找到尸体也没什么用,可发现了烟叶奇异点的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份执念,便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老猫轻咳几声,在空荡的山洞中响起几道回音。 此时,白糖和小青带着海荡和老猫,在找到一处隐蔽之地后躲了进去。 此地距离唱宗宗宫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至少几个时辰过去了,外面有脚步声远去,没有搜查过来。 海荡还昏迷着,白糖和小青无法与另一端的伙伴们汇合,只能期盼着他们不会因为担心而有什么另外的举动、情况没有什么致命性的变动。 见老猫暗自神伤,小青给白糖使了个眼色。 老人家伤多了心不好。 “咱们现在既然都逃出来了,您就努力想您想干成的那件事就好。”白糖收到眼神,立刻出击,“总是执着过去的得失,来日何时才能成事,您说是不是?” 老猫一听,想起怀中的医书,想起女儿和地牢里的那些猫,精神劲立刻就起来了。 “我不碍事,”他摆了摆爪,站起身,“你们且休息会儿吧,我来看着这……” 临走到海荡的身边,老猫却忽然顿住,口中的话没了下文。 “他名‘海荡’,海上漂流荡漾的意思。”小青及时开口说了话。 “海荡小兄弟,我来仔细看着他。”老猫也顺利地把话说了下去。 白糖和小青正面感激地应下,看似躺下入睡,实则是在闭目养神,不敢放轻松。 一则是怕追兵,二…… 说出来也不怕被诟病心里深沉。 往常聪慧又冷静的武崧和明月如今都不在,白糖和小青能稳住局势,便已经出乎他们自己的意料。 轻易断定老猫是友方的话,他们是万万不敢的。 深怕如今伙伴不在身旁,做错什么,招惹什么祸事,打击到他们这支小分队未来的行动和安危。 就这样,经历了胆战心惊的几天后。 在老猫的精心照料下,已无大碍的海荡醒了过来。 他与老猫两相对望,没一会,老猫起身离去。 白糖和小青分别照看海荡、跟着老猫察看情况。 第三十折 出发!转角遇到爱 白糖是跟着老猫身后,去到了一边清净地方的猫。 原来是怕老猫单独行动被发现、有异样动作之类的。 赶到了,却发现这位坚强如铁的老猫,在拽着袖口偷偷抹泪。 这位一生遭遇无数事情。都不曾落泪的猫,此刻终于有些绷不住了。 白糖本来想上前的脚步停下,默默走到能躲藏身形的树后。 看着老猫抹完眼泪,缓和好情绪要转身回来时,白糖先一步回到了山洞。 和小青迅速说明情况后,他们俩一合计,算是彻底信任了老猫。 所以老猫回来了之后,他们把海荡的能力告知,邀请对方一同离开。 是因为老猫孤身一猫实在境遇危险。 “也是为了给您所想做之事找机会。”这是老猫无法拒绝的理由。 老猫答应了,并且自主发誓,不会将海漂和海荡的能力说出去的。 “当真有如此重要?”白糖向老猫打听这种能力在灵猫中的地位。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敢夸大其词。但,”老猫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至少,在前百种异猫之力中名列前茅。” 古往今来,说不清有多少异猫,强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么说既是超高的评价,也是极好的验证。 白糖和小青笑了笑,拉着海荡表示感谢。 老猫看着眼前的三张笑意盈盈的小脸,愣了愣,嘴角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空间传送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老猫一个晃神,眼前便变了新模样,身前的猫又是新面孔。 “敢问这位是?”武崧抱拳礼过后,问道。 三言两语,白糖向大家解释了老猫的身份。 途中,自然地避开了一些老猫伤心的事,没有提及。 小分队再度汇合,一时间心中有说不完的话,又不能说。 “先让我去看看那些孩子吧。”似乎是看出他们之间的氛围,又或者是真心想如此,老猫主动开口道。 当时和海荡一同离开的猫,明月和武崧依性别分开安抚并管理地牢内的猫。 大飞主要是找地方、做大锅饭。 海漂在他的身边主要是休息,偶尔打打下爪。 尽力稳好这些猫的心,也趁机看一下这些猫的心性。 总结下来其实也就一句话——虽忙碌了些,总归是无事发生。 白糖和小青松了一口气。 “你们那边呢?”武崧说完了这边,问起他们。 分明是平平常常的,心中都有预料的一句话。 两只小猫却止不住眼角的落泪,缓了一会,才悉数说出来。 “也是凶险,你们做的很不错。”海漂轻拍着小青的后背,明月安慰道。 白糖这边……正抱着海荡嗷嗷大哭,气氛都给哭没了个干净。 武崧和大飞也是点头附和。 不久,白糖和小青稳住了情绪,问起其他事。 首要的,是走出地牢的那些猫的安身之所。 “我去看过了,密林之中隐蔽处甚多,但同样野兽众多,不完全安逸。”武崧答道。 小猫们一时沉默。 其实只要小分队下次行动时,像前几次的那样,以海漂和海荡为中心分成两部分,分开即可。 可这一次,小分队想面对的敌人是铜唱儿,唱宗的两任宗主、身染罪恶的猫。 虽知道铜唱儿的弱点,但是粗略估计,依旧需要他们一同上阵,才勉强能在没有戳中对方的旧伤之前,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在这种时候,他们最不应该分开。 可这些猫必须得有猫照看,不得不分开。 “没事!”白糖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道,“我白糖吃的多,一个顶八个!只要去打架的有我一个,怎么安排都不用害怕。” 原本沉重的气氛荡然无存了。 “这么说的话,你一只猫上就得了?”武崧接过话,调侃。 “那不行啦,”白糖开启撒娇状态,“只有我一个怎么行的呢?还是要有同伴在身边的啦~你们难道忍心丢下我一只猫吗?” 说着,还眨巴着大眼睛,迅速卖萌。 “快得了,我说说而已。”武崧笑了笑,指头抵在白糖的额头,将他戳远了些。 白糖顺势转身,开始另找目标卖萌了。 那一晚,小猫笑的比这几天开心。 。 第二日,小分队依照惯例早起、洗漱好。 本来也想依照一早安排好的,分成两部分的战术开始行动。 不想,老猫见小青和伤还没好全的海荡走过来,其余猫走向另外的方向后,立刻变了脸。 “哪用得着你们伺候了!”他作势赶着小青和海荡。 余光看向停下脚步转过头的小猫们,眉眼间的焦急才缓和了些许。 “你们一起走。”他说。 这可不能够。 小分队谢过老猫的好意,海荡捂着胸口挡在身前,小青掩护着要离开的几只猫远去。 老猫见实在不行,干脆扯开嗓子想喊,又怕招惹来追兵。 “我昨晚做了个梦,你们这样,或许会后悔——”因而喊声既有嘶吼的意味,又是低声的。 正因如此,这话没有传进前方奔走远去的猫的耳中。 在老猫身边的小青听见了,也只能心慌乱些,没什么想法。 从何处欢长久不出现的那一刻起,小猫们便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生命或许会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终结。 怨恨或许是有的,谁都不是大圣人,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时能接着大度。 可怨恨的情绪如潮水褪去后,还是能站起身,继续战斗的猫。 就是英雄。 年龄,或许只是惧怕他们能做出更多事,所套上的外壳。 。 既然打定主意了是要战斗,就得迅速。 这次出发的猫有海漂、明月、武崧和白糖以及大飞,留下的只有海荡和小青。 毕竟是唱宗,得让大飞来一回。 这一次,他们先去到那处乱葬岗,摸进宗宫深处。 事先就商量过,他们要先去看看阿一的情况。 出于直觉,小猫们只是透过窗纸看了看熟睡的阿一,没有叫醒她无声无息地来去,没有想过要告诉她此去的目的。 而他们刚从房顶踏出阿一的院落,身边就围起了一圈的猫。 四只小猫沉默地靠在一起。 第三十一折 行刺!正面冲突 把自己送入虎口这种事,小猫们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但是真的遇见了,还是挺无奈的。 保持着最后一丝礼仪风度,小猫们问从围住他们的猫的身后,拄着拐杖,缓缓走过来的铜唱儿。 “您是怎么说服阿一的?” 而在小猫们的后方,瓦片被踩踏的声音响起,而后又顿住。 有猫停在他们的身后,静静等待着时机。 与院落外那只伺机而动的猫一样,同处一个战线。 “不如直接来找我问。”身后的猫开口说道。 用不着回头,属于阿一的声音,每只小猫都很熟悉。 “为什么?”不只是困惑,更多的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加载反应。 “没什么,”阿一语气平静,说道,“只是某一刻蓦然回首,决定帮亲不帮理罢了。” 小猫们听了,也明白了阿一的决心,不再多说什么。 “是你们自己下来,还是本宗主叫她请你们?”铜唱儿说话了。 一如既往的难听,不管是话还是嗓音。 小猫们没有选择硬刚,边提防着周围的猫,边跳下房顶。 周围的猫抓着镣铐围上来,又想把他们关进那座阴冷潮湿的地牢内。 小猫们拿出武器抵挡在身前,无形的气势蔓延。 那些猫又不敢动了,拿着镣铐,僵持在原地。 小猫们打量着铜唱儿,只觉得相由心生。 明明拥有与两位班主婆婆相似的面容,却极其难看。 “你们这几只小猫可是真滑溜,”讲话也是一股子小人味,“如今落在我爪中,从前都做了些什么事,还不快仔细交代?” ……铜唱儿不知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而且,“这几只”,阿一现在也没有提起不在场的小青他们,这么说来莫非阿一没说那么多? 就像一开始与小分队接触时,没有说太多有关铜唱儿的事情一样。 小猫们不露声色地留了个心眼,面上没好气地回应。 反正以铜唱儿的做事习惯,不可能放过他们,得罪到底了也没什么,指不定还能麻痹对方的观感。 “罢了,本宗主同你们废什么话。”铜唱儿笑了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唱宗所属弟子听令——” 小猫们收敛神色背靠背,将海漂围在中央,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弟子在!”周围的猫虽眼底或有难色,但皆是神色肃穆,扬声回应。 “阿一,过来吧。”铜唱儿先是微不可察的语气软了些许。 等沉默的阿一走到身边后,又干脆利落地下了命令。 “把这些小猫杀了。” 轻描淡写,仿佛在讨论待会早点吃什么,那样的轻松写意。 阿一眉头轻抖,余光轻动了动。 但她还是跟在铜唱儿的身后离开,没什么不该有的反应。 在场的唱宗弟子虽面露不忍,但也没有违背铜唱儿的命令,浑身凝起了韵力,呈包夹阵型慢慢靠近。 “你们那边的猫能应对吧?”大飞的眼珠转动观察着眼前的猫,边问道。 “嗯。”明月也是一样,眼睛不停,观测着敌人数量。 海漂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点了点头,表示尽量走位躲藏不会拖后腿的。 武崧也点点头:“速战速决。” “哼哼,就这么些猫,看我天才白糖——”白糖严肃的神情褪去,自信一笑,还没有放完话,对面的猫便攻了过来。 至此,小猫们通通进入沉默状态,并同时切换成战斗形态。 由于弟子数量过多,粗略估计得有一两百只猫,所以费了些时间,一刻钟才全部搞定。 再度汇合之后,五只小猫追到记忆中铜唱儿和阿一离开的方向,仔细在附近寻找。 接连找到几次“一”的隐蔽刻痕后,他们追着刻痕,谨慎的不露脚步声地继续继续前行。 七拐八拐,估摸着从从宗宫外围来到中心区。 小猫们终于见到了那对师徒的身影。 铜唱儿和阿一正说着话,恰好背对着他们。 小猫们对视一眼,先为海漂找到了一个她能看得到大家,大家却不怎么能注意到的地方。 比划爪语嘱咐她藏好,眼见他们若是情况危急,救一救还是先跑了都无所谓,安全最重要。 海漂听了后,还想比划些什么,小猫们却接连起身离去了。 先是突进,而后白糖和武崧从铜唱儿左右两侧进攻,吸引注意力。 而后大飞从正面震动地下,辅佐他们、搅乱阿一的动作。 最后,因为武器可随时出现消失的原因,明月承担了偷袭刺杀的角色。 绿叶编成的长剑“绿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绝对戳中了铜唱儿旧伤的位置。 他们的行动迅速,在心中预演无数遍的场景在此刻化为现实。 尽管在成功的瞬间,他们便快速后撤离开原地,还是被铜唱儿的韵力掐住身形,动弹不得。 阿一失神刹那,还是赶到铜唱儿身边,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铜唱儿:“师父……” “你们……知道偷袭便罢了,居然还敢用在本宗主的身前。”铜唱儿深吸几口气,稳住伤口,抬眼看向小猫们,气极反笑。 “偷袭怎么了?”白糖第一个大声回答,“我们正面又打不过你们,就是偷袭!” “倒是和那些老古董不一样。”铜唱儿笑了笑,在阿一的搀扶下站起身,似夸非夸地赞了一句,“可惜,本宗主吃过几次亏,防着呢。” 她身上的韵力亮了亮,小猫们纷纷不受控地扬起了脖颈,呼吸变浅薄,额间渐渐暴起青筋。 “即便你们从那老货那知道了此事,可实力不够,又能如何。”铜唱儿笑着道。 “去,在本宗主养着的那些个医者里,随便找一个年长的带过来。”她头也不转地吩咐阿一。 目光仍旧在小猫们的身上,笑的残忍:“叫这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亲眼瞧瞧,本宗主恢复的有多快、他们的力量又多么渺小。” “少……嘴硬……”白糖虽然难受,但不说几句话他觉得心里难受,“流了那么多的血,你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师父。”阿一也面露担忧,无声地询问。 铜唱儿顿了顿,还是开口安慰阿一。 第三十二折 转变!背刺的剑 “虽有些事,但他们功力不够强大,当下不妨事。” “……是么?”阿一又问。 铜唱儿的注意力虽全在折磨小猫们的点上,却也颔首作为回应。 阿一默默地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某个方向:“那就有些可惜了。” 铜唱儿听到这一声呢喃,顿觉不妙,下意识想转身后撤步,先离开让她觉得危机的地方。 可胸口中了一剑,步伐终究是不灵敏了。 而当第二剑被身后的猫刺中,铜唱儿身体僵直,双目圆瞪。 她低头看了看正插在胸口,往身前的地上滴落着血迹的绿叶长剑。 而后抬眸,看向明明被韵力裹着全身,但爪间还残留着与这长剑气息相似的韵力。 应该是这小猫身怀奇异能力,以什么方法暂时突破,凝聚韵力,然后—— 铜唱儿心想着,边在长剑被抽离身体后缓缓转身,对上了阿一有些不忍的双眼。 心中的话,还是说出了口,连带着淅淅沥沥的落下,从心口呕出的血。 “将这把想杀了我的剑,交给了你。” 对面,阿一看似面色平静至极,不以为自己做的事怎样。 可铜唱儿看得见,那双为她做过无数恶事也没有顿住过的爪,有朝一日居然抖如糠筛。 “又怕什么?”铜唱儿勾起一个血淋淋的笑意,周身的韵力动荡,“有胆子做,就得有胆子认,不是么?” 小猫们一个个落地,被她的韵力桎梏松开了。 他们咳嗽几声站起身,先扭头用眼神安抚住海漂。 缓了一下后,连忙来到阿一的身前,默契地做出保护者的姿态。 铜唱儿的周身韵力层层叠叠的围绕着,如水面上的波纹荡漾,一截更胜一截的气势就此慢慢展开。 即便小猫们没有如刚才一般,被特意针对,也感受到了成吨的压力。 铜唱儿原本衰老的容貌也开始变得更加年轻,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个美猫。 不过这种情况,阿一说过,应该是咯公司火力全开的情况下韵力外溢导致的变化。 小猫们更加的谨慎。 其实,明月拉剑交给阿一这件事,在出发前小分队便谈论过。 有关阿一,他们的感情很复杂,处理的也不够好,可以说非常的棘爪。 一方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谁都不知道阿一会有什么变化、是否还会站在他们这边。 另一方面,铜唱儿给他们的感觉又实在是太强,全面爆发之下的实力不好估量,这次的行动成功与否,竟还不好说。 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赌阿一的立场,赌他们的成功。 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只能看幸运是否会眷顾。 而事实证明,这一次,幸运在他们这里停留了刹那。 ——将阿一规划到他们的阵营,完成了刺杀。 铜唱儿此时的气息,虽然因为全面爆发的实力而显得恐怖,不可撼动。 可仔细些,便能看破她重重伪装下,伤口处正向外散发的血气和衰弱之势。 老猫口中的致命弱点是真的,而他们也做到了。 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他们能挺过这一会,便会雨过天晴。 “做什么美梦呢?” 小猫们心中正想着,铜唱儿咧嘴一笑问道。 小猫们心中一惊,不太明白铜唱儿所指的是什么。 “你们刚才在想什么,本宗主此时就在回答什么。”铜唱儿看似好心地给了答案。 此话一出,小猫们大惊:“读心?!” “是啊,”铜唱儿笑了笑,阴冷之意仿佛在她的四肢百骸中流淌,看起来完全没有猫味,“那老货知道些东西,可也不能完全知道,不是么?” 她大声说着,自己这么多年来饮用异猫之血,偶然间发现异猫的能力有些会根植在体内。 便将之与自我同化,从而化为己用,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这多重能力中,便有这一层。 “真是方便啊哈哈哈……”铜唱儿猖獗地大笑着。 与之相反,小猫们伏低身体,心也越来越凉了。 喝了多少血,才能出现这种京剧猫继承灵猫之力的,奇妙事件? 他们虽然不清楚这种事的概率,可也明白,铜唱儿作孽不少。 ……麻烦大了。 若是知道铜唱儿还有这么一爪,怎么说,没有应对方法的他们也不会这么快行动。 现在说这些都是“事后诸葛亮”,没什么用了。 小猫们正头脑风暴地想对策,忽然间心一紧,下意识追着铜唱儿变动的目光看过去。 那落脚地他们再熟悉不过。 毕竟是海漂的躲藏之地,还是他们选的。 难不成…… 不,不能在心中说! “如此紧张,莫非那里有什么秘密不成?”铜唱儿戏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 小猫们闭口不语,多说多错。 海漂安然无恙,是他们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好事了。 可他们也无法预测,铜唱儿体内的灵猫之力竟然强大到,能与灵猫之间相互感应的地步。 因此,海漂才发现了。 “你的血,品质也不错嘛。”铜唱儿舔了舔唇角。 海漂周遭的建筑物被掀飞,她暴露无遗,瑟瑟发抖地站起身。 小猫们急忙将海漂拉到身边,嘱咐她快跑。 带上他们的话,目标实在太明显。 所以只要她一只猫离开了就好,然后告诉其他伙伴,暂时离开此地。 海漂摇着头,既有些不想离开的意思,也有另外的意思。 经过辨别,他们才知道,因为铜唱儿封锁了空间,海漂现在无法使用能力。 “什么时候的事?”明月喃喃自语着。 “瓮中之鳖,也敢多嘴多舌?” 铜唱儿随爪一击,小猫们竭力抵挡,勉强与之抵消可十成韵力已下去了三成。 敌不过。 这点,是客观也是事实。 性命攸关的危机时刻就在现在。 本以为还能有些缓冲时间。 “不过是叛徒和一些跳梁小丑,本宗主也不与你们多费口舌。”但铜唱儿一语,定下了他们的结局。 在她的韵力进攻下,小猫们的身形渐渐扭曲,唇角溢血。 猛然间压力骤减,进攻的韵力消散了。 第三十三折 战斗!唱宗之衰 小猫们当即抬眸看去,只见到回过头的阿一温和的笑意,和远处铜唱儿骤然缩紧的瞳仁。 这道攻击被阿一挡了下来。 用她的生命。 “可是……”小猫们神色呆滞了。 “严格来说,不关你们的事。”阿一笑着消散的同时,唇瓣开合。 “我一直在等,等像你们这样的猫来到。”这样轻松的语调,还是第一次听阿一说。 她看了看铜唱儿,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让我下定决心,终结师父所做下的孽事、助纣为虐的我。” 所以,初见时的那些情报,都是阿一故意说的。 途中的试探、各种行动,说不定也都在她的掌握中。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铜唱儿呵斥的话有些颤抖。 她没有再攻击,小猫们加紧恢复韵力,并将目光聚焦在阿一的身上,目送她最后一程。 ……该怎么说。 其实当目睹的死亡足够多,心也就麻木,不。 应该说,是更坚强了。 “师父,您就不累吗?”阿一皱着眉看向铜唱儿。 “本宗主有什么可累的,那是懦弱之举。”铜唱儿冷笑道。 “可是徒儿累了。”阿一长叹一口气,身影颤抖,已经开始溃散,“可惜到最后,您还是无法被轻易打倒的唱宗宗主。” “那是自然,本宗主会成为猫土的最强者。”铜唱儿昂首挺胸地说着,眼眶却渐渐红了,“而你,只能死在无猫知道的角落。” 阿一原本平静的神色忽然变了,看向某个方向。 她的眼中有一道浓绿色的身影显现,张唇想要说些什么。 可死亡是绵长又短暂的。 很快,阿一离开了这世间,最后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阿一最后面向的是小猫们的方向。 因此小猫们有看到,她死亡前翕动的唇瓣与口型。 “报应……要来了。”似乎是这几个字。 阿一所说的或许是铜唱儿的“报应”。 这一点小猫们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是谁,但一点不会觉得奇怪。 那只猫应该也快到了。 小猫们用眼神沟通的后续计划,半点不敢放松。 不过万万没想到,来的猫,居然还是他们见过的。 “中秋?” “烟叶!” 随着点点莹蓝色的韵力铺开,身着浅绿色襦裙、浓绿色斗篷的少女从天而降,发间的随之扇子轻晃。 小分队的猫和铜唱儿同时发出惊呼,以不同的称呼,还有不同的情绪。 小猫们是惊讶,铜唱儿则是狂喜。 “本宗主找了你几十年未果,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铜唱儿说罢,急不可耐地向中秋发动进攻。 中秋始终不躲不闪,神色平淡。 在铜唱儿的攻击即将打中她的时候,小猫们终究没忍住,把她拉出了受击范围。 这一拉,不论怎样,他们暂时就是盟友关系。 “方才为何不避?”明月边冷声询问中秋,边用余光打量着她。 这只猫她听小猫们说过,不说实力多深厚,但至少比他们强大。 傻了吗,竟然不躲。 中秋避而不答,只是仔细看了看小猫们,忽而笑出声来。 “你们若是成长到过于强大的地步,我倒是要觉得麻烦了。”她说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小猫们不明所以,只是暗自将中秋和铜唱儿放在了一起,都警惕着对方。 铜唱儿依旧在阐述着她对烟叶之血的疯狂,并且坚持认为,中秋就是烟叶。 中秋神色冷淡,也不置可否。 小猫们不由得想起老猫曾说过的,烟叶之死、金路接引的事。 若是他们想的不错,那么,铜唱儿所言未必是假。 如此,就更不能让铜唱儿得逞。 小猫们都想护着中秋,可中秋轻轻一推,他们便被推开的几丈远。 中秋对小猫们戒备的目光视若无睹,解开斗篷拢在怀中,向铜唱儿走去。 “唱宗里有什么你们在乎的猫,速速带离唱宗地界。” 说着,中秋身上爆发出不虚于铜唱儿的气势,与慢慢走来的铜唱儿呈对立的势头。 “什么?”小猫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听不懂么……”中秋回眸看来,又开口,“那我就说的再明白些。唱宗,是十二宗之中,残害我等仅次于打宗的宗派,今日我既决心出爪,那便毁了此地又何妨。” 小猫们被镇住了。 毁了……唱宗? 这种话,这种事情,怎么想都不可能成真…… “你不能这么做。”身为在场唯二的唱宗弟子,同时又见证了唱宗阴暗面的大飞,反驳都是弱弱的。 其实他、他们的心中都在反问着自己。 ……对么? “你们若是在我出爪前也没有离开,”中秋转过头,与铜唱儿面对面,“那便一同留在这场战斗中吧。” 话语中的杀意尽皆显露,吐出的气,将猫的心也吹拔凉拔凉的。 小猫们毫不怀疑中秋的话,立刻站起身,在能重新使用能力的海漂的帮助下,离开了此地。 小分队要顾及的猫有很多个。 从前不敢离开唱宗地界,是怕通过覆盖唱宗的结界时被检测到。 现在有中秋与铜唱儿呈对敌之势,再加上中秋的话,爬也要带着大家爬出唱宗。 其余的事……之后再说吧。 。 另一边,汇合后的小分队忙着组织老猫一行猫离开。 大飞和小青因为“霓虹”和“千斤鼎”两样在密林山间能赶路快的韵招,组成小队,去接大飞的奶奶离开。 唱宗内还有不少猫,宗宫内的猫,在铜唱儿开始战斗时便都跑没了影。 至少小分队后来安排白糖去看,回来的时候一只猫也没带回来。 其余的都是零散分布在山中的村落,杂乱不说,只与猫民们说要天降灾祸,恐怕他们也是不会信的。 然而,善良的小分队终究还是做不到,舍弃那么多的生命。 盲目通知不行,他们一合计,干脆决定造一波势。 若有超乎意料的大事发生,世猫大多会下意识跟从较好、安全的选择。 所以,结合中秋和铜唱儿干仗弄出来的动静,小猫们再亲身下场演戏恐吓、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还没有反应完全的村民们带着离开了。 第三十四折 赶去!破罐破摔 结界只是一层薄膜,任由来去的那种。 之所以从前让小分队忌惮不已,是因为铜唱儿实力的缘故。 他们可不相信,从前踏进唱宗范围的猫,个个都能被那老奶奶遇见。 偏偏听老猫那话的意思,这些年来走进唱宗的猫没一个好下场。 而小分队踏进唱宗时,并没有遭受灭顶之灾类型的打击。 因此才推断,结界上覆盖着一种能自动附着在猫身上定位的东西。 从前是断不可轻易再过结界,如今自然没了顾忌。 在中秋和铜唱儿之间的争斗彻底爆发,韵力恍若一块大石砸进小河流里掀起的巨大浪花般,冲天而起扩散着。 也当真如中秋所言,唱宗结界之内,全毁了。 那地面,如同书籍中描绘的火山内部一般,变得满地疮痍又崎岖不平。 与原来的秀丽景色相比,可谓惨不忍睹。 小分队站在结界之外,神色复杂地看向结界之内。 “真是强大的实力啊。”武崧感慨道。 “嗯。”其余的伙伴中只有白糖应了一声,还如此的简短。 其实,小分队现在的心情都不算太好。 他们方才尽心竭力地去救猫,可终究不是神话故事中的观世音菩萨在世,救不了所有的猫。 有些猫还是在战斗的余波中丧命,小猫们也是无奈,又是隐隐心痛。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坚强了许多,很快便挺起精神。 此次撤出唱宗的猫太多,他们必得尽快处理事宜。 否则来日发生什么错事,追悔莫及就不好了。 终究还是眼下的事更重要些。 小分队安抚好熙熙攘攘的猫群后,还是禁不住扭头,看向了方才爆发出强大力量的唱宗宗宫。 此时,那处上空已经多了一层无形的白色结界,笼罩着被破坏的大地。 “是谷主吗?”白糖轻声问道。 “应该是。”明月回应着,并不断定。 她是年幼时见谷主出过几次爪,如今记不太清了。 这场混乱总得有猫来管、处理后续事宜。 这种量级的事,暂时也轮不到他们去插嘴。 小分队明知这一点。 可心底隐隐作祟的小情绪,还是让他们在彻底安排好那些猫之后,依旧以海漂和海荡为中心分成两部分,一部分走向唱宗内。 海荡的伤还没有好全,因此依旧留守在安全的区域。 这一次陪着他的是大飞。 他对唱宗内的变化不太感兴趣,也伤心唱宗的情况,现在只想在奶奶的身边多待一会。 新形成的结界并没有阻拦他们的进入。 可踏进唱宗地界,小猫们便感觉到,他们已经在某双眼眸之中。 他们没有犹豫,飞快地来到了唱宗宗宫原本的位置。 在那片不成模样的废墟中,小猫们见到了呼吸清浅,几乎快没有了生息的铜唱儿。 而在另一边,是中秋和佩着长纱斗篷的“道”,呈两相对立的方位。 尽管已经做了准备,亲眼所见,依旧有些震撼。 “月儿拜见师父。”明月带头,单膝跪下俯首行礼。 小猫们也随后行鞠躬礼,问好:“星罗班弟子,拜见谷主。” “道”回头看过来,眼见明月之外的小猫中多了一位海漂,眉头一压:“多了新伙伴啊。” 海漂被点名,有些瑟缩地上前一步,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仪。 ——奴仆的礼仪。 普天之下,还在实行奴仆制度的,便只有身宗。 “道”眉头一挑,看了看海漂不远处的小青,口吻有些意味不明:“原来是身宗的猫啊。” 他心中也有些生气。 究竟要到何时,天下这种京剧猫奴役灵猫的现象,能彻底死绝呢。 在场的猫但凡有些察言观色的功力,都看得出“道”此时的心情不快。 “回谷主,海漂……”身为身宗的小宫主,小青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却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我们的伙伴。”白糖一把拉起来想要行宫礼的小青,神情坚定地直视谷主,“您别不信,也别对着小青姐姐生气!” 武崧虽没有开口,眼神却是赞同不已的。 明月抿了抿唇,开始打量“道”的神色。 强者,若是生了气,纵然有千百种话都用不着提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在厌着什么?”闻言,“道”疑惑地“哦”了一声,倒也没有计较。 白糖神色黯淡来下来,耳朵也垂下:“自然晓得。” 无非是京剧猫与灵猫之间的关系。 这种事,他们也气。 “道”又问:“既然知道,又为何阻我?” “小青姐姐无错,海漂姐姐也无辜,我们又是不说两家话的伙伴。”话里话外,轮不着“道”挑拨离间的意思。 白糖这话一出口,明月和武崧便眼皮颤动,差点没绷住。 比起从前,现在的小分队自然更能认识“道”的强大。 这种话,从始至终也只有白糖敢说。 可…… “道”没有如他们所想一般,不曾生气,反而仰起头笑了笑:“你倒是嘴巧。” “多谢夸奖。”白糖对小青和海漂笑了笑,嘴上回应。 “道”扭头前把这几只小猫都看了一眼,目光才重新落在中秋那边:“犯下如此罪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小分队自动闭麦,当起了空气猫、旁观者。 对于“道”口中的罪行,中秋干脆地承认,供认不讳。 可对于“道”隐约的惩罚之意,她却神色冷漠。 “在下自会去找执法者领罚,不劳烦您纡尊降贵。” “道”惊讶道:“‘星罗殿’竟然还有‘执法者’么?” 中秋眉头皱起,有些不快:“难道在阁下眼中,我等尽是法外狂徒?” 态度说不上恭敬。 至少,与她在云忧谷时的态度相差极大。 颇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道”皮笑肉不笑地“呵呵”几声,还想说些什么,天空忽然变色。 莹蓝色外包裹着金丝的光辉从天而落,途中化为了箭刃,直向中秋的心间而去。 小分队只是看见,但“道”已经站在了中秋的身前。 在箭矢即将射进身体前,抬爪一抓,长箭化为乌有。 他看向蓝空。 。昨天的是感恩节三更,忘记说了 第三十五折 消亡!星罗殿之规 纯黑色的斗篷镶着金边金丝,额前的帽檐过长,将披着斗篷的猫的面容,遮挡的严严实实的。 包括她伸出斗篷的双爪,也包裹着爪套。 哪怕持长弓这种需要爪感的武器,也不曾将其褪下。 方才的箭,便是由她拉弓,凝聚韵力后射出。 “‘星罗殿’何时也会对自己猫出爪了?”见其暂时没有新的动作,“道”回过头,饶有兴致地向中秋问道。 而愣怔过了的中秋回过神,抿抿唇,并没有回答“道”的问题。 只是慢慢挺直腰板,直视那只沉默无言的斗篷猫。 “我还能回去吗?”半晌后,轻声问道。 那斗篷猫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了。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中秋垂下眼睑,眸光被遮挡,看不清楚情绪,“出门前,未曾与师父告别。” 那斗篷猫顿了顿,似乎是轻叹了一声,被某种器具过处理过的机械化声音出现。 “你们师徒二猫,此番个个都违背了规矩……”她说完便不再继续开口,勉强听得出那语气是惋惜的。 “有劳您挂念,师父可曾安好?”中秋抬起眼眸问道。 “……她总归是比你的处境好些。”那斗篷猫说道。 至此,这场旁若无猫的对话终止。 中秋回眸看了一眼虽然快死了,但是还没死透的铜唱儿,不甘心地眨了眨眼。 她看向“道”,真心不解地问道:“这种猫,有什么值得您相护?” “道”乜了一眼铜唱儿,笑意不达眼底:“世间规则千千万万,我也总有不得已的时候。” 中秋沉默了,而后也不再纠结此事,看了看小猫们后迈步向斗篷猫走过去。 兴许是她的沉默过盛了,那斗篷猫反而是忍不住开口了:“不怕吗?” 中秋摇了摇头,没有停下她的脚步。 “另找个地方吧。”那斗篷猫看了看周围,眼神着重停留在“道”和小猫们的身上,又开口。 中秋依旧没有反应。 斗篷猫的语气很是无奈,叹了口气,像是不得已要把话说开。 “被那股力量灌注之后再身死,往生所有皆会化作泡影环绕周身,具象一段时间。你不像是会愿意袒露自己记忆的猫。” 中秋顿住脚,转身看了一眼“道”与小猫们:“一个实力远超于你我,这些小猫又固执,看与不看的,没有什么分别。” 她瞥了眼铜唱儿,又看向了斗篷猫,眼底有不甘的情绪在外溢:“若非你如今在此,今日我定要杀了这贼猫。” 斗篷猫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又拉起长弓,力量在爪指间凝聚出长箭。 但是这一次箭刃还没有凝聚,斗篷猫便松了爪,爪中的箭刃也消散。 斗篷猫看向身后出现的“道”,语气淡然:“我此行是乃奉殿主之命,阁下有何疑问不妨直说,莫要耽搁了在下任务。” “她所犯何错。” 不止“道”心血来潮关注这一点,小猫们亦是如此。 客观来说,中秋所行之事并非穷凶极恶。 抛去铜唱儿的意见不谈,还是大善事。 “……”斗篷猫犹豫了会,说道,“凡是加入、被纳入‘星罗殿’后的猫,皆不可再干扰与自己前尘往事相干的猫和事物。若是被发现有此举动,殿主便会根据实况派我来行事,此乃死规。” “我说完了,您该让开了。” “道”依旧微笑着不说话,但还是撤开了步伐。 拉弓、凝聚成型,最后是放爪。 金色的箭矢戳进中秋的胸膛,却没有带出一滴血液。 只有金粉,像是在那场大雨中飘零的金粉一样,慢慢四散着。 中秋在死亡,和那时的绘窗一样。 “……值得吗?”斗篷猫收起了长弓后,问道。 “您也许不太知道。”中秋深呼吸着,平缓死亡带来的冲击,“从前还能够忍耐,能用‘前身已死,如今新生,断不可回视过往’的借口来哄骗自己,可真见到从前的事、从前的猫——” 一缕缕莹蓝色的光丝抽离她的身体,在空中织成一副副画卷,景色各异。 中秋仰头看着画卷,在身体彻底溃散之前,说出了最后的话。 “还是会放不下。忍不住,想要去用如今的力量去做一些事情。总想着,出这么一口气,哪怕是死了也不在乎了。” 她垂下眼眸,周身的画卷也在慢慢消散。 上面记录的事情皆为过往。 小猫们将那些事一一记在了心中,等回去后,和伙伴们说的时候再仔细思索。 斗篷猫在原地驻足良久,而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道”没有拦着,只是看向了奄奄一息的铜唱儿。 眼眸微眯,他的瞳仁中倒映出一只肢节上缠着层层傀儡线的蛊虫。 并非念宗的粉色韵线,而是一看就知道的,不属于十二宗光辉的灵猫之力的色彩。 “道”的眼底喷涌出来怒火,冷笑几声。 到底吞噬了多少灵猫的核心。 才能以京剧猫之身,有着足以比拟月儿天赋的灵猫之力。 此猫,死不足惜。 “道”的眼神让铜唱儿感受到了危机,拖着她的最后一口气,满怀希冀与野望地扭头,看向某个方向。 铜唱儿的心思,在“道”面前如同玻璃管里的水,什么色什么水质,一眼清楚。 “快回去看看吧。”他对小猫们说道。 “……”小猫们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刻离开。 明月上前一步,拱爪礼道:“师父打算会如何处置铜宗主?” “这,现在可轮不到我。”“道”意有所指地说道,“快些回去吧。” 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听劝”是小分队新学到爪的特质,没一会便没了影。 “道”这才慢悠悠地补全了未尽之语。 “不然,可就有的伤心了。” 说罢,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白色的光波扩散开来,所到之处的满地狼藉随之被慢慢修复。 天空重新变得明朗。 几只无知的小鸟恰好躲过了那场大战的波及范围。 他们的家在唱宗,因此,叽叽喳喳地飞进重新变得美好的唱宗内。 他们是如此,而有猫却并非。 第三十六折 离别!移形换魂 “道”不会是会无偿帮助他们的好猫,但也绝对不会是会残害他们的猫。 与他交谈最坏的结果,也许是跟不上他思考的线,从而错失什么。 这是小分队内部经过几次讨论后,对“道”得出的观感结论。 在此期间,明月从不主动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旁听而已。 其余的小猫们也是客观分析。 而事后的种种也证明,虽然这结论有些稚嫩,但也不失为真理。 。 对于“道”,小猫们的大部分的信任其实来源于明月。 那是明月的师父,教养、抚养明月,总归是善心的这一点不会错。 选择离开,是因为看清了铜唱儿必死无疑。 又明白继续留在那没有用处,而且有什么大事,也轮不到他们参与置喙。 综上,不如照“道”所说的那样,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另外的事。 在小猫们通过海漂和海荡之间的通道,踏进他们的身边后,铜唱儿的呼吸停止,身体消散。 但是有一缕微光从她体内飞了出来,极速掠过青空,遁入为身边猫梳头的老猫体内。 “啪嗒……”梳子落地。 老猫的神色几经变化,而后猛然站起身,飞速跑向身后的密林之中。 被留在原地的猫慌乱地面面相觑,最后得出结论,去找小分队。 刚刚重新会合的小分队知晓后,立刻追着痕迹而去。 一路上,他们习惯性复盘讨论老猫。 包括一切,性格、行事和怪异之处等等,不放过任何情报。 就是这一讨论,小猫们发现了一件让他们毛骨悚然的事。 ——已知,铜唱儿身为两位婆婆的母亲,外表这方面的相像程度自然是不会少。 可是,老猫的外表…… 在小猫们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第一眼竟然与铜唱儿极为相似。 而且他们第一时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心底原本下意识的些许戒备,都在真正与铜唱儿打过照面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看其他猫,走出地牢的那些、老猫自己似乎都不觉得,老猫外貌上的所有变化。 绝对是铜唱儿动的爪脚,她拥有多种灵猫之力,轻轻松松。 抛去眼角的愁绪与哀默心死,乍一看,完全就是另外一个铜唱儿。 不安的预感与后知后觉的惶恐情绪一同发酵,小分队的脚步更快了。 这是他们在决心坚强开始,为数不多的乱了阵脚。 只希望…… 他们所懂得的不算多,因此许多地方可能至今还没有注意到,这是他们的错,绝不会推脱。 只希望,想象中的那种不妙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可当看到老猫仰面着猖獗大笑,其神色与铜唱儿并无任何差异之后。 又听到铜唱儿的嗓音说着她的阴谋,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这老货,还想在本宗主身上种蛊,得亏本宗主实力高深,逆推了回去,在他体内埋下了‘灵魂传术’的种子……待休养一段时日,便是本宗主新生的躯体!” “灵魂传术”,无疑也是铜唱儿搜罗的歪门邪术之一。 那张脸的主人,不久前还别扭地冷着,关心他们让他们多穿点衣裳。 现在却成了这样。 老猫一生孤苦,到头来,居然还这样的结果。 ……杀了她。 小猫们的眼中同时冒出了浓烈的杀意,如熊熊燃烧的烈火。 急切的步伐慢了下来,武器在爪,他们默契地组成包围的队形,缓缓靠过去。 小猫们的杀意把控的不到位,被铜唱儿发现了。 “是你们啊。”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唱宗宗主,第一反应竟然是先后退两步。 ——她还没有恢复从前的实力。 小分队迅速判断出这一点,而后也不再遮遮掩掩,抄家伙直接a(攻击意思)了上去。 面对他们的集火,铜唱儿狼狈地躲闪,完全不注重反击。 小分队一边提防铜唱儿临死反扑,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得注意。 一边招招忍不住往铜唱儿的致命处招呼,又在某些时候突然卡住。 ……这是老猫的身体,和老猫不会希望他们爪软的两种想法对应复杂的情绪,一直缠绕在小猫们的心间。 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看铜唱儿即便如此也时刻想要逃跑的模样,是没有像老猫一样的猫了。 只有一次机会,她才会如此拼命。 耗死铜唱儿,只是时间问题。 而在这段漫长又短暂的时间内,小猫们已经缓和好了情绪,控制着心腔冰冷下来,做好最坏的准备。 在又一轮的进攻下,铜唱儿终于力竭,跌倒在地。 小猫们围在老猫的身体旁,对铜唱儿的咒骂声充耳不闻,从老猫的衣服中翻出来一把被层层包裹的匕首。 出鞘,锈了的匕身发出刺耳的声响。 铜唱儿瞪大双眸,开始服软,声称这是老猫的身躯,得从长计议。 小猫们的动作顿住,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铜唱儿为此庆幸,为自己争取了松口气的时间之时。 由于身心放松,身体的主导权暂时被老猫拿了过去。 “愣着干什么,”他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话,“还不动爪!” 那严厉又并非苛责的语气,让本就精神有些浑浑噩噩的小猫们下意识听从。 铁锈遍布的匕首时隔多年后,再次被染成鲜艳浓厚的色彩。 属于铜唱儿的情绪色彩极速褪去,侧面印证着她的灵魂离开的过程。 不久后,老猫的身体,重新由他的灵魂主导。 发觉他们冲动行事之后,小猫们立刻启用各种治疗方案,试图挽留老猫的最后一丝生机。 但越是努力,小猫们就越是清楚的明白,他们救不回来了。 “没事……” 体内血液翻涌,老猫要开口说话已经有些困难,但他依旧安慰。 “不过是我,罪有应得罢了。”老猫缓缓闭上了双眼。 血的温度渐渐冷却,且越想捂热越冷的快。 冰凉的尸体没有活力,只能待在黄土埋就的坟冢内,灵魂或许才能安宁。 小猫们沉默地埋葬完老猫后,齐齐鞠了长久的一躬之后,一同离去。 第三十七折 离开!再度上路 林间的风不冷不热,吹过衣裳,吹不进心中。 …… 事已成过往,不可更改。 小猫们心绪麻木,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大哭? 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没有深到那种地步。 在心底默哀着,才是他们这种关系应该做的事。 只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心痛。 情绪铸就的心本就无法绝情,老猫的一生又太悲惨。 “好了,振作起来。”明月眨尽泪花,拍小青的肩头。 往后的路,虽然没有老猫,但还有千千万万的猫。 小猫们本就沉重的步伐,因此更加的有分量。 树叶和枝条在脚下嘎吱作响,无猫在意。 小分队回到营地,说明了唱宗如今的情况后,放走了想要回家的猫民们。 那些离开地牢的猫,则聚在老猫离开前所在的地方,安静地翘首以盼。 小猫们缓和了许久后,才面色如常地过去,想与他们交流。 但是不论提起什么话题,那些猫始终只关心最重要的事。 ——老猫去了哪里? 还不知晓老猫已然身死的他们,仰头,面色期待。 小猫们沉默了几秒,找回自己的声音后才继续说着。 那好多种理由和破绽百出的借口,他们都不信。 可那些傻乎乎的猫真的信了。 他们相信了老猫因为新的使命,不告而别,托他们来传话。 愿意去往小分队提前考察好的隐蔽之地居住,并学习伪装技巧……总之,努力学习在这恶意大于善意的世界上生存。 若问他们这么做的动力。 他们会说—— “爷爷回来了,总得有落脚的地方。” “爷爷”是他们对老猫的昵称,不管多大年纪的都是如此。 而眼见他们从死寂的状态,一步步走到如今这种对新生活有期盼的地步,小分队谁也开不了口去说明真相。 此刻在书中曾读到过的,一句“善意的谎言”,在他们的身上迎来了具象化。 沉默,是在这场欺骗之中,他们保持清醒的唯一的爪段了。 。 铜唱儿的风波过去。 唱宗弟子虽然有的腿脚慢,丧生在战斗的余波中,但六成的弟子都捡了一条命。 对比其他的战斗,这数据已经是不错的了。 只是灾难之后,弟子们群龙无首、盲目乱窜也是多有的。 小分队中只有大飞是唱宗弟子,大飞的奶奶也曾是唱宗内的一位长老,承担起了组织唱宗弟子的担子,小分队从旁协助。 大飞的奶奶不开口小分队还不知道,一开口吓一跳。 他们劝不下来的那些猫,大飞奶奶说上几句话,便乖顺的跟新生的小猫崽子似的。 简直不要太听话。 小分队惊讶于大飞奶奶的身份,可奶奶对此讳莫如深不肯回答。 倒是某次帮一队唱宗弟子包扎伤口时,听到了他们讨论此事。 “端木长老还是那么的说一不二啊。” “是啊,听说当年,她看出铜唱儿举动不对劲,向众长老提议暂缓铜唱儿的永驻继位仪式。后来更是在铜唱儿残害我等时挺身而出,继而被赶出了唱宗。” “有情有义……” 小分队将这些话记在心中,不动声色地继续包扎。 这些弟子从前或许是被铜唱儿管教太严,如今一个个释放天性,各个都是碎嘴子。 小猫们这几天辗转伤员之间,只觉得耳边有几百只鸭子齐声鸣叫。 起先还觉得吵,现在已经适应的差不多了。 这些猫说起来旁若无猫又百无禁忌,只要他们不主动出声,这些情报就是白嫖得到。 几天下来,小猫们东拼西凑再对了对思路,勉强总结出了大飞奶奶的身份。 ——唱宗上一任的护法长老。 护法长老一职,在唱宗内有着特殊的地位。 他们某些时候拥有和宗主抗衡的权利,又是各长老之首。 不过一旦有危机,护法长老就要比宗主冲的更向前。 单单这么看,是很莫名其妙。 但之所以有这么一茬,是因为唱宗的护法长老早年间服用过一种奇果,韵力倍增不说,后代的初始韵力也一代强过一代。 起初,宗主是为了肯定这一脉在唱宗的地位,才显得这职位特殊了。 到后来经历经历多次战争,实力强于其他分支的护法长老一脉,也渐渐扛起大旗。 一代代绵延下来,就到了大飞的奶奶和大飞这一代。 护法长老积威甚重,铜唱儿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处决。 她赶大飞奶奶离开后,暗中派出过不少暗杀的猫,都被躲进深山老林里的大飞奶奶躲了过去。 后来等到铜唱儿第一次下台,大飞的奶奶却不愿再回唱宗。 以至于后来,大飞出生,都是当时成为宗主的金唱儿偷偷接济。 而大飞的父母,也已经在一次怪异的战争中失踪。 如今大飞奶奶回来,不清楚是想做些什么事,但总归暂时接过了宗主之位的重担,处理些事宜。 其余的事,小分队也没时间在意了。 很快的,唱宗恢复正常运转。 小分队收拾好了行囊,带着从大飞奶奶那得到的新地图,再度上路了。 其实在唱宗他们停留了不少时日,大半原因是为了让大飞和他的奶奶多相处些时日。 路总要踏上去,时间也一定会继续。 是时候了,再怎么心中痛苦,也只能背过身远去。 为了心中的目标而奋斗,是小猫们心中地信条。 唱宗的山林烟雨景色,在他们身后渐渐褪色。 至此,唱宗副本——通关。 按照路线,接下来,是十二宗之中最神秘最强大的宗派“做宗”。 是白糖的宗派。 有新的经历和新的挑战,在这条路上新的歇脚地中等着小分队。 他们的眼神坚毅,步伐稳重。 这一走,就走了两个月的时间。 听上去不多,可要知道在从前时,与念宗相距最远的身宗,他们漂洋过海的时间都没这次的多。 想来,做宗是有些隐世的宗旨在身。 这高大上的滤镜,让白糖接连当笑料说了好多天。 有自吹的心思,但更多是逗大家开心的意思。 小猫们一路时常有说有笑,不排斥这笑话。 第三十八折 通过!做宗之内 反正生活这么苦,总得来点甜味不是吗? 。 大飞奶奶给的地图很详细。 什么路途中的村庄、需要注意的地势……应有尽有。 哪怕是爪绘的,也不比”黯”的那份地图差多少。 某一天,小分队来到了,地图记载上的做宗宗宫的位置。 可他们左顾右盼又反复寻找,半点宗宫的影都没见。 甚至,附近几里连炊烟都没有半缕。 小分队反复对比许久,终于在一棵如火般红的耀眼的果树旁,发现了端倪。 “一个凹槽?”他们得出结论后,纷纷看向白糖。 ——凹槽是做宗韵力的模样。 明月身份特殊,不宜在情况不明时暴露韵力,所以只能让白糖来向凹槽注入韵力。 金黄色的韵力很快填满凹槽,又很快被吸收了。 原本枝头摇曳的大树一顿,整棵树忽然开始冒金光。 不多时,脚下出现了一圈金线,将小分队的猫全部包裹在其中。 小猫们心中隐隐预感,这是要开启空间通道的前兆。 他们提前拿出了这些天搜罗到的,不需要韵力变出的一些武器握住。 藏的隐蔽些,以防备待会可能出现的危机。 眼前有道光华闪过,小分队所处的场景变化。 再次能视物时,金光环绕着的一件件普通武器漂浮在空中。 脚下所踩的,是类似天空的色彩、云朵一般的触感。 不仅一眼望去没有边际,而且武器太多,让猫眼花缭乱的。 不太正常。 因此,小猫们谨慎地站在原地,没有乱碰乱动。 不久后,一道光华掠过整个空间。 一只猫塑像凭空出现,口吐机械音:“踏入做宗之第一道试炼,‘心静’’,诸位已通关。第二道试炼即刻来到,请做好准备。” 小分队松了一口气,又提起心来来。 果然是不寻常的走向。 这些事情,是进入做宗的考验啊…… 十二宗其他的所有宗派,也只有纳宗有类似的程序。 而且比起做宗这些不给考题的,纳宗还算是开卷考试了。 小猫们瞥了一眼正因为“我宗派真帅=我真帅”的想法而摆着耍帅姿势的白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一共有六道试炼。 虽然关卡数量有些多,考题内容还大多都是针对做宗弟子的,但小分队战斗经验丰富且配合得当,通过的还算轻松。 “恭喜通过,空间通道正在打开……”那道机械音最后一次出现时,宣读完,便消散后凝视成了一条道路。 小分队踏上去后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很快来到了一个新的空间。 “这……” 小分队收起惊讶后,开始打量四周。 他们脚下是一处山巅,纵览这座山的所有风貌。 不远处有一片片废墟簇拥在一起,勉强在外形上组成了宗宫神殿的模样。 而在山下,只有寥寥几座小屋,房顶处冒着淡淡的炊烟。 再仔细看看别的,就什么发现都没有了。 这情况,比所有的宗派情况都要惨烈。 小猫们先去看了看神殿,在废墟中发现了一座“修”的塑像。 那座塑像雕刻的无力神圣,与周围黯淡的石块不同,周身每一处都非常干净,看得出曾被细致地擦拭过。 小分队准备离开之时,有猫的脚步声传来。 虽不知来者何猫,但小猫们也在隐起身形后捏住各自的武器,压低气息目视着声源处。 在接近了。 ……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别说,挺不错的。 最终,显出身形的是一只七八岁的小猫。 他也是只白猫,只是耳廓有些过大,瞳仁更是罕见的粉红色。 他提着一个小木桶,挂在桶边的抹布微微摇晃,几滴水渍落在了地上,滴滴答答地配合着曲调。 比白糖还小的小白猫,出现了第二只。 小小白猫在“修”的塑像前停下,放下木桶后又跪拜下来,双爪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今日虽只有我一猫前来参拜,始祖大人肯定不会怪罪的,对吧……” 一番呢喃过后,小小白猫站起身,将抹布在木桶内的清水中漂洗干净、拧成半干,开始擦拭“修”的塑像。 原来是他在做这件事。 小分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说“今日”和“只我一只”,是从前还有其他的猫在参拜对么。 说起来,做宗一直是十二宗中距离“修”最近的宗派。 这个对比人指十二宗之间的,而非其他。 做宗的神秘程度一直很高,而且听明月说,拥有做宗韵力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做宗弟子。 得知此事时,白糖一连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此时来到了做宗,正好一并解了他们的困惑。 小小白猫擦拭过雕塑后,便提着木桶离去。 小分队互相交换了眼神后,悄无声息地跟在那只小白猫的身后。 离开了这宫殿,下山,去往了那几个小屋的方向。 如果说这些猫就是做宗如今留下的猫,那数量之少,会让小猫们震惊不已。 关于当年猫土大战,他们也听说过,“黯”进攻最猛烈的宗门便是做宗。 似乎是因为做宗的强大和特殊,反正是下场不妙。 小分队不禁怀疑,做宗还有没有宗主存在。 毕竟“黯”不可能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怎么想都不可能放过。 做宗如今的惨状也正说明这一点。 针对这一问题,他们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线索被忽略了。 但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作罢。 小小白猫走进一间小屋后,身影消失。 小分队还准备观察一段时间时,远处走来一只高大的白猫。 ……怎么做宗这么多的白猫? 其实,猫土上的白猫并不算很常见,尤其是纯白的。 可是就这么一会,就遇见了两只。 小猫们将这一发现记下,正准备观察那只猫。 不想投去目光的刹那,那只猫居然抬起头看过来,露出了一双鎏金色的双眸。 好漂亮的眼睛…… 小猫们愣怔了一瞬间后回神,再仔细打量,发现这只猫居然与“修”有几分神似,不论是身形还是外貌上。 那只猫没看几眼便收回了视线,仿佛没有看到他们。 第三十九折 交谈!小世界内 可是小分队清楚,他们一定被发现了。 既然如此,再这么躲藏下去也没了意思。 他们找到一处小道,显现身形,把还算干净的衣服捣鼓的破烂了一些。 而后调整好了表情与心态,一步步向着炊烟走去。 ——他们现在的猫设是,无意间踏进做宗后通过了考验,懵圈地来到此地的设定。 通过考验能增加做宗居民的信任,而懵懂的神情也能降低警惕心、方便他们套用其他的伪装。 这些猫若是不信,小分队也有其他的方案。 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的小猫们有的是爪段和力气。 爪动滑稽. jpg 在小分队暴露出踪迹之后,很快被自发组织起来的做宗居民们找到了。 他们状似防备地后退,以退为进,得到了那些猫基础的信任。 毕竟为了做好伪装,小猫们就差往泥潭里滚几圈了。 由此可想而知,他们的外表如今被包装的有多么的狼狈。 实属哪怕知道他们不太对劲,也舍不得继续拷问,想先带他们去处理一下的地步。 小分队被带进了一间小屋,每只猫都领到了新的衣服和一块毛巾。 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推进了浴池中。 小猫们面面相觑,默默地擦了擦脸颊的淤泥。 ……装过头了。 但“送佛送到西”,装,也最好装到底不是么。 何况现在的情况又没有差到哪里去。 于是,小分队趁着洗漱的时间,将他们这次的剧本和猫设理清了。 添加了一些东西的同时,还细化了之前的一些bug。 靠着这些,小猫们在这片勉强说得上的村庄的地方,赢得了基本的信任。 自然而然的,开始打探起情报。 经过许多时间的成长,小分队的爪段一天更比一天优秀,现在已经进化到套取情报滴水不漏的地步了。 那只小小白猫名为云展,取自“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空云卷云舒”这句诗,寓意淡泊自然的豁达态度。1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猫,乐观开朗,这一点和白糖有些相似。 长大后的云展,用行动来回报曾经施以援助的猫,在大家的口中是极为懂事的小孩子。 毕竟哪怕再怎么聪慧,也才七岁出头。 白糖也和他聊得来,一来二去,情报即便是不想要也送进了口中。 “其实,俺们这里有些大一点的猫,以前都是做宗的弟子。”云展在某次一同用饭时,说道。 “哦?”一旁扒饭的白糖从碗里仰起了头,舔去嘴角的米粒,状似不经意间问道。 一副想听这八卦,但是又不是非听不可的模样。 云展眼底的一缕戒备褪去,说起了话。 。 十年前猫土大战伊始,“黯”宣布全军出征并亲身降临后,首当其冲的除了念宗外,就是做宗了。 这情有可原,十二宗内唯一能对阴霾山谷造成威胁的宗派,也只有做宗,念宗也是肩担联系十二宗的责任。 虽然过往的战斗中,做宗一直都是出力和出风头最多的宗派,但这可不是做宗弟子居功自傲自封的,而是猫民们的评价。 “十二若失做之韵,羞于享誉十二名”,是十多年前流传甚广的批语。 上书意,将做宗抬高到了比其余十一宗加起来还要强大的位置。 平白惹到一些小人不说,还让十二宗之间的联系差了不少。 没有带回来半点利益,反而让内部名声臭了些。 若非当年说出这句话的猫,是为了感谢做宗弟子的救命之恩,差点就要以为他是居心叵测了。 说不清是否有这么一茬的关系,做宗被袭击之时,向外求救时没有宗派回应。 一个都没有。 尽管,不能完全排除空间被封闭,其他猫收不到信息的可能。 但做宗弟子在心寒之下,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实却是无法被改变的。 做宗宗主为了保护剩下的弟子,动用了一种秘法。 用散去一身的功力为代价,将剩余的弟子放置进一处被圈养的小世界中,与世隔绝的同时又保证安全。 来日,若有因当年的战争流落在外的做宗弟子回来,守在小世界口的一道韵念,会检验过后再决定是否放行。 小分队走的路子,便是在这些天慢慢阐明,他们他通过考验后进来的。 无形之中,倒是与真相贴合。 云展的父母是做宗弟子,都在猫土大战中丧生。 他看白糖亲切,也是在某一时刻看到了白糖的做宗韵力。 再结合白糖故意放出来的猫设,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都是从小失去父母的猫。 说了些心里话后,两只小白猫相处时,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模样吗?”云展问道。 白糖搓洗盆中衣服的爪不自觉一顿,话在喉咙里滚动了几圈,还是说了实话。 “不记得了。” “……我也是。”云展揪了几根河边的猫尾巴草,把一半递给白糖。 “这是做什么的?”白糖好奇地接过,打量着。 云展折断部分根茎后,将断裂的那头含进口中,牙齿轻咬着道:“不做什么。只是我觉得它的根比糖还甜,时常来品一品。” 白糖听后也不犹豫,学着云展的动作,一比一复刻。 虽说大家都说,要他提防过分热情的云展,怕他动机不纯。 可依靠直觉,白糖还是信来一回。 而年岁尚小的云展似乎也的确不知什么弯弯绕绕,见白糖收下,唇角扬起了漂亮的笑容。 这孩子五官阴柔,是因为身上昂扬天真的气势,才不显得像话本子里的反派,本质上是好看的。 确认了做宗所有的弟子都在此地后,小分队开始查找离开的道路。 他们不可能留在这一辈子。 而在初来乍到时遇见的那只高大的白猫,小分队也打听到了信息。 留下来的那部分弟子,当年属他最强,且组织起了当年群龙无首的弟子们,在这个小世界内建起了多方居所。 此地,是做宗曾经放置在小世界里,“修”的塑身像所在之地。 凡做宗弟子,多少都将“修”供奉着,更有甚者当神仙信仰。 1出自百度查询 第四十折 怪异!转变的信仰 在小世界之中,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做宗,也不知还能否回得去做宗。 因此,剩下的这些猫,对“修”的崇拜更胜以往,曾经甚至有些盲目了。 而山上的神殿有“修”的塑像,便成为了弟子们的精神支柱。 此地也因此变得更重要。 虽然因弟子们转移时“黯”的攻击神殿损毁,他们也无法挪动或改善那些压在塑像周围的石块。 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也只有从前空下来便跋山涉水,去擦拭那尊塑像。 或是待在那附近静心祷告修行,以平心静。 那是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 现如今还在坚持这件事,也只有云展一猫,因此小分队当时才只等到云展。 “那如今的猫们都在做什么?”云展既然说起来了,机会大好,白糖也没法控制自己不继续问下去。 “……”云展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白糖刚想暂且作罢,日后再仔细询问,云展却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心里话说出口。 “他们都去拜那家伙做‘新神’,放弃了‘修’……” 云展口中的“那家伙”,就是那只高大的白猫。 “什么?!!”白糖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他曾经是“修”的忠实粉丝,虽然后来粉转路,现在也正慢慢转黑,但还是下意识不想否定“修”的魅力。 那可是京剧猫的始祖,在那时充斥着混沌色彩的世界中,让金光闪耀,硬生生拼出了京剧猫这一条路,为世界带来了光明的的猫啊。 怎能说他不会受万猫敬仰? 白糖是知道了秘密,才转变心态。 可这里的猫从十年前便与世隔绝了,没了信息来源,不可能知道“修”的变化。 且,听云展说,弟子们的心是从不久前才变化的。 如此突然,其中必有不同寻常的古怪。 后来白糖与云展分别后,将此事告知了伙伴们。 而其他猫也并非闲着,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发现了不少怪异处。 “那只猫我在神殿附近见过一次,”大家沉吟片刻后,明月最先开口道,“他身上的气息,与那尊塑像中蕴含的能量,有些许相似。” 塑像中的能量自然是“修”的力量,那只猫近来又渐渐的受到了大家的信仰,很难说清楚这之间是否会有什么联系。 小猫们沉默好一会。 海漂无声地露出一个笑容后,他们的目光也随即看了过去。 “什么事,这么高兴?”离海漂最近的小青问道。 海漂看了看他们,扬起爪欲比划爪语,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没了动静。 嗯,一看就是有所隐瞒。 “好海漂,有什么好事情就说出来嘛,”小青轻轻捏了捏海漂的脸,噘着嘴,“只你一猫开心,也没有乐趣不是吗?” 白糖也开始喵喵叫着抗议。 终于,海漂受不了了,笑着比了个”暂停”的爪语。 而后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根火折子一样的东西。 点燃后,将那东西扔向高空。 绚烂的烟火随即在静寂的夜空中爆发。 星星的点点微光被衬的更加明亮,视线边缘几株点缀这幅画卷的花枝也轻松摇曳。 接连不断迸发出的绚丽的烟火,在小猫们的瞳孔中倒映着。 他们呆滞了一会,才想起来问:“哪来的?” “山洞里捡到的。”海漂比划回答时神色不太自然。 但专注于欣赏的小猫们只是略傻地点点头,没有多过问。 没一会,烟火散了。 坐在花海中的小猫们眨了眨眼,回过神。 “真好看。”白糖笑着称赞道。 “嗯。”大家或轻声附和,或在心中。 夜空重归寂静。 。 看过一场烟火后,小分队来到新的封闭环境后,本有些退缩的心重新坚强起来。 他们无声无息地调查着,混迹在这处小世界的居民之中。 他们发现,兴许是当年离开的匆忙,弟子们没有携带心法和功法的缘故。 大部分的弟子实力都处在比小猫们还差几档的阶段,不论年龄的大小。 没有下一阶段的功法参考,自己修炼又非常容易走火入魔,因此只能耽搁了这大好年华与天赋。 八九不离十。 在此之后的一段时间,小分队默默挖掘,倒是知道了那只白猫受大家信仰的原因。 ——他爪中有能继续修炼的做宗功法。 别看白糖的实力强,似乎不需要做宗功法。 起初在星罗班的那段时间里,他时常被绘窗拉着,去看做宗的心法什么的。 后来在步宗接受补习之时,小猫们也学习了不少各自宗派的心法,将虚浮的实力凝实了。 较比同境界未经历过系统性修行的猫,强上一倍都不止。 由此可见,配套的心法和功法的重要性。 实力搁浅了十年,突然看到突破实力和境界的曙光,小猫们倒是能理解这些转变信仰的猫了。 换做是他们,哪怕明知可能是场骗局,还是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地跳进火坑里。 去搏一搏这微乎其微的可能,为前途渺茫的修炼路途增加一盏照亮前路的灯笼。 哪怕灯笼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又可能从来都没有点燃过。 也无所谓。 “哎……”小青叹了口气。 她在这些时日里,与一只猫相处的不错。 那小姑娘的天资大家都看过,不夸张的说,比他们之中资质最强的明月都不差多少。 可是境界就是卡了,卡在比最弱的海荡还要差一档的地步。 造化弄猫,这个词形容现在应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分队也想过掺在求功法的猫之中,去探一探那只白猫的虚实。 可他们来的时日到底少,与大家之间隔着一层说不清的隔阂。 这种事自然算得上是绝密,能知晓这件事,已经是小分队这些天赢得的信任所致才能知晓。 这个中……未必没有那只白猫躲着他们的缘故。 在神殿附近初见过后,那只白猫便没有再与小分队相见过。 任凭小猫们在做宗弟子们之间传开名声,也没有丝毫的表示。 实在奇怪。 怀揣着怀疑的心态,某天,小猫们在浣洗衣物的小河边遇见了他。 第四十一折 相处!谨之心 那只白猫身形高大,白发飘飘,也戴着斗笠身着草蓑衣。 倒是与白糖记忆中的“修”颇为相似。 可不是神似,只是外貌装扮上的类似。 有种……假货拼命模仿真品,却始终无法学到对方的真髓的既视感。 好比将姜丝放进土豆丝之中,哪怕外形再怎样类似,鼻子一嗅,依然能分辨的出来。 哪怕不小心吃进口中,更是立刻便能判断出来。 只这么两次见面,相隔甚远。 小分队在心中对那只白猫的观感,也已经下跌到普通猫之下的地步。 总觉得对方有什么事情,藏在平和的假面下。 ……如同“修”一样。 小分队在心里留着心眼,动作上也没有闲着,尽力与周围的猫打好关系。 他们年纪小,个别的嘴又甜,嘴不甜的猫又落在实处上,自然是格外讨喜。 不出半月,已经到了能接触到,有关那只白猫的事情的地步。 小分队摆出一副想为白糖争取功法的模样,也极度的渴求。 不久后,得到一只猫怜悯之下的推荐,成功见到了那只神出鬼没的白猫。 不过,是在山巅之上的神殿之内,“修”的塑像旁。 当他与“修”站在一起时,是增添了几分神似,可分辨的也更加清楚。 好似神龛内供奉的神仙,与游街时穿上服饰的猫。 神性与猫性,如同失塑的面颊与活生生的面容。 区别非常明显,泾渭分明。 小分队依照引荐他们的猫的叮嘱,上前一步,对端坐在蒲团之上的白猫行礼,不忘问好。 “请起。” 听那只白猫说过话后,小猫们暗中将目光投向白糖。 他们之中,也唯有白糖曾经听到过“修”的声音。 虽然在这种小方面上比对也犯不上,但事事总要仔细些。 白糖轻轻地摇头,毫无半分犹豫和迟疑。 那意思,就是说眼前的猫,与记忆中“修”的声音半点不像。 “在想什么?”那只白猫主动开口问道。 小分队想了几秒后,默契地将开口说话的事交给了武崧。 这些天武崧立下的猫设,就是一只心思直又快言快语的小猫,没有谁比他合适。 “在想,您为何要取代‘修’在那些猫心中的存在?”武崧也直言不讳道。 那只白猫鼓捣着什么东西的双爪一顿,呼吸似乎加重了些,侧面印证着内心的不平静。 显然,是没想到武崧会如此直白地说话。 但那只白猫反应很快,迅速平复好,继续道:“又何来‘取代’一说?” 他说这里的猫渴望实力精进许久。 可是他们日日夜夜虔心参拜的“修”,却在这不知出口的小世界之外,又如何庇护得了小世界之内的信徒? 与其看着那些猫一天天的憔悴、消瘦下来,不如让他成为大家心中新的精神支柱。 由他带领大家,走出这片既是安全地又是牢中笼的地方。 “小子无礼,还有一问想说与阁下。”小分队想了想,武崧继续问。 那只白猫颔首道:“但说无妨。” “您为何如此有信心?” ——既然说十年时间,大家都没有找到离开的方法? 那么多猫都做不到的事情,渐渐绝望。 为何他就可以用找到? 那只白猫沉默着站起身,放下爪中的东西,一步步走到“修”塑像的身前。 他仰起头,斗笠之下的眼眸显露无疑。 极其亮眼又寡淡的无色充盈了双眼,将原本的色彩覆盖,看不出半点从前的模样。 “因为我能感觉到,我成为了他。” 平地惊雷莫过于此。 小分队此时是为数不多的,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 什么? 成为了……“修”? 小猫们眨了眨眼,有点呆滞:“啊?” 他们觉得荒唐的同时,心中的思绪又不可避免地相互缠绕。 思考之时,一个猜想悄无声息地落在心间,慢慢地扎根。 其实他们心中一直都在思考着,“修”于猫土的特殊性太强大,又是因为什么? 救世主的名号被扣的牢固,那么,也许是因为“修”拯救了猫土。 如果眼前的猫所言不假,如果他也成功拯救了小世界中的这些猫,能成为下一个“修”也并非不可能。 在何处欢曾经所在的小世界中,天卷学院的院长,那位“卷”似乎也是没有颜色的瞳仁。 这或许是一种象征。 ……世界“救世主”,还是“最强者”这一点有待商榷。 但眼前的猫所说的话,小分队一致选择了暂时相信。 终究,这只猫目前没有做过伤害大家的事。 他们心底的预感,终归只是虚无缥缈的感觉而已。 小分队不禁想到了宁笑安。 其实第一次见面时,他们以为对方是只好猫,或许有着不得已才效忠于“黯”的背景。 这是心中无端冒出来的。 可后来种种,让小猫们否定了这一最初的印象。 在看猫这方面,他们是不太敢相信直觉。 。 “谨”,那只白猫自称是他的新名字。 什么到达某种境界后天猫合一,得到新的名字……这种事,小分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 困惑这种事为何如此轻易便说出来的同时,小分队与对方的来往也愈来愈密切。 因为好奇,因为想知道更多的事、想明白真相……等等原因。 自从与“谨”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后,小猫们总能在神殿中,找到他的身影。 越接触,他们便越发觉,“谨”与史书记载中的“修”越来越相似。 从性情到实力方面,再到口吻语气这种小细节上。 ……感觉,像是被同化了一般。 小分队越观察越心惊,越心惊,就越无法放弃观察。 他们有预感。 做宗即便没有混沌的侵蚀,也会如唱宗那般,有什么难题等待他们去面见、解决。 就像《西○记》里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师徒四猫,关关难过关关过。 虽然总有种被安排好的感觉,但眼下,也只有顺着下去的份。 来日若有机会,小猫们想去见一见将他们放在棋盘上的猫。 看一看那只猫的所有,然后问一句,他们都想问的问题。 第四十二折 心法!篝火晚会 从前的做宗,是怎样的? 对于从未亲身到做宗参观,也从未在书籍中看到过描写的小分队,是有些好奇。 虽说在正事面前是不值一提。 可做事时能打听,还是下意识多打听了些,想回去了说给大家听听。 特别是想说给白糖。 做宗,是这丸子的宗派。 这丸子嘴上没有一点好奇的意思,其实根本不知道,他看向大家集体修炼做宗韵功时的眼神,有多么雀跃。 每每说起这件事,他也总是很开心的。 韵招有些是刻印在韵力中,随着实力精进便可以领悟的。 但是功法不同。 如同猫终究会在长大后,开始思考“我思故我在”之类的问题。 可有些事不教会,会变成很糟糕的猫一般。 后来,在征求到了“谨”的同意后,小猫们将一本做宗心法交给了白糖。 “给我的?”白糖的双眼,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这憨傻的模样,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了。 “自然。”小猫们应了声,又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不用看,他们都知道那丸子的反应。 不说是会欣喜若狂,但至少也要捣鼓出一番动静才肯罢休。 左右最近的日子也安稳,随他闹一闹也没什么,耳边也能热闹一些。 “明月姐姐没有么?”白糖欣喜过后又皱了皱眉,问。 说着,他还捏了捏爪中捧着的心法,意在此处。 “快收着吧。”小青挑着米粒说道,“若非明月姐执意不要,又怎会只有一份。” 白糖向明月看过去,得到了明月一记轻飘飘的眼神。 “我用不着,便一早拒了。” 看清其中那“真有好东西还会没有我一份”的意味,又把话听了进去,白糖笑了笑,翻看起了心法。 可越往后看,白糖的眉心便皱的越紧,最后更是快拧成个疙瘩。 小分队发现不对劲最早的,是收拢针线的海漂。 她尝试询问白糖,发现白糖看得入神不回答,便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明月。 明月放下缝补到一半的衣裳,招呼大家朝海漂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白糖这时才回过神来,一脸凝重地问:“这心法是哪得来的?” “‘谨’听说我等为你寻找,相见时所赠,”小猫们面面相觑,低声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糖抿了抿唇合上了心法,欲言又止。 小猫们立刻站起身,以最快最小的动静把门窗关好,聚在一起看向白糖。 没有了“隔墙有耳”的忌讳,白糖才说出心中的话。 “做宗之道,在于‘不变为朽,万变则灵,孕灵不息,生息不止’,”白糖摸了摸爪中的心法,继续道,“这心法中所记载的修行之道,与其完全相悖。” 心法之道,在于纯净无二。 既然是做宗弟子,那唯有修行做宗的纯正心法,才能增强实力。 旁的,学进体内不仅不会增进实力,反而会造成修行路上的隐患。 “谨”…… 小分队神色复杂地交换了眼神,又迅速将门窗恢复原样,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他们不知道“谨”此举寓意为何,但周围的猫最近全部成为了他的信徒,可谓都是他的耳目,不得不防。 小分队那原本在平常区间的警惕心,瞬间便提到了最高点。 再后来,过了几天后。 大家突然通知小分队的猫,邀请他们参加举行篝火晚会。 那时只有小青在小分队为了一时歇息,盖起来的茅草屋内接待。 面对突发情况,小青总是慌乱了些,答应了。 后来小分队复盘,觉得来邀请的猫是心中有鬼,话里话外都是在把小青往答应的方向引。 小猫们在内心和行动上做好了双重准备,在约定好的时间,到达了约定好的地点。 无法说话的海漂和海荡分别被大飞和明月带在身边,其余猫都是各自分散开。 不认识的猫堆在身边,叽叽喳喳地问候小世界之外的风貌。 为了不撕破脸,小猫们的脸挂上或多或少的笑意,来者不拒地交谈着。 遇到讲话刻薄的装作听不见,遇见挖坑的则是装傻充愣…… 很快,一个篝火晚会结束。 小分队重新聚在一起时,嘴角的肌肉已经发僵。 他们揉了揉脸颊,坐在他一起,说起这场篝火晚会上的情报。 合起来一看,发现左右也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小猫们累的瘫在花丛中,仰头看着星空。 此地在神殿后山附近,鲜少有猫来,是小分队的秘密基地——一片花海。 “说起来,倒是没看见云展那小子。”白糖嘟囔道。 四周寂静,小分队都听见了。 “啊……”海漂想起了某件事,一个仰卧起坐坐起身来,开始摇晃身边的猫。 “怎么了不着急,慢点说。”小猫们全部坐起身,看着海漂。 海漂缓了缓后,开始比划。 据她所说,在篝火晚会开始前不久还遇见了云展。 因为云展也懂一些爪语,他们聊了一会。 云展分明说,他会去篝火晚会的,还说会和大家说一说他揣在心中的某件事。 可如今,却连个猫影都没见着。 小分队沉默了一会后,开始悄声讨论。 他们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云展触及到了某件大事的秘密,从而……被灭口。 也许是云展另有什么目的,故意提起这件事,要引他们前去。 又或许只是他们多心了,云展只是睡过头、有事耽搁了吧。 总之,小分队走向了云展的住所,叩响了大门。 “云展,是我们……” 叩了一会门,屋内传来走动的响声。 小分队默契地后退一步,目视前方的同时,也提防着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大开。 面色灰白的云展,披着一件外衣缓缓走了出来。 “深夜前来,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白糖开口,“只是见你没有来篝火晚会,心中有些担忧。” “这有什么可担忧的,”云展笑了笑,“我不过是突然生病,不想去了罢了。” 得到云展的亲口承认之后,白糖松了口气,似乎是相信了。 又寒暄几句后,大门关上了。 第四十三折 选择!开启的钥匙 小猫们暗中对视了一眼,离开了云展的住处。 原来掩上窗帘的窗户,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被一只白色的小爪掀起。 云展瑟缩着抬眸向外看了看,确认外面没有猫后,又迅速放下了窗帘。 即便动作很迅捷,但躲在暗中的小猫们还是看到了。 云展那双漆黑如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眸,已经半数变为无色。 如同被漂洗去墨汁的布料,黑色的边缘正在渐渐的消退。 “怎么回事……”武崧忍不住呢喃出声。 云展现在的这种现象,他们之前的发现和猜想通通无法解释。 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是“谨”,对云展这种情况一定有话说。 可因为那本心法,小分队对“谨”的定位不明确,信任也降低了,没有去请教。 关于云展…… 小猫们在第二日天明,看到云展安然无恙地从屋内走出,一夜内屋内也没什么动静,才松了一口气。 再后来,白糖是奉旨追着云展,一起玩一同上工。 白糖旁敲侧击不露痕迹地打听着,云展却是每每含糊回答,不肯多说。 事态陷入僵局。 眼见云展的眼睛一天天变化的更明显,周围的猫却恍然未觉,小分队越来越着急。 就在快要按耐不住时。 某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谨”带走了云展。 “谨”没有说明理由,云展也没有任何不愿之意。 只是在他路过白糖时,云展扑了上去,给了小白猫一个紧实的拥抱。 白糖愣了愣,想要回抱,云展却已经松开了爪,迈步跟上了已经离开的“谨”。 小猫们对视一眼,找了理由,做好伪装遥遥地跟在一大一小两只白猫的身后。 亦步亦趋,向着山巅的神殿而去。 ”谨”和云展在路上没有任何交流,小分队倒是交换了好几次眼神。 由于情报差异,他们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过去发生了什么。 只是出于心底的情绪,在祈祷,不要再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 。 神殿内即便随处可见废墟携带的碎石,也依旧有不可忽视的灵气存在,弥漫在空气中。 “你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走进神殿后,“谨”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后,终于开口。 云展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启唇:“……我不想死。” 七八岁的小猫,在猫土上,还是正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 可现在的云展却是愁眉苦脸,眉眼间不见一丝喜色。 眼下已涉及生死之事,而且以“谨”刚才的反应指定已经暴露。 外加在来时,小分队就已经分成了两部分的阵型,想像之前那般一里一外,行动起来好接应。 不过这次分到一起的海漂和武崧,走了没多久,又出现在海荡身边。 “山下被设了结界,出不去。” 山上与山下的距离,若是悄无声息设下结界的猫,真有心要取他们的性命,那也是跑不走的。 综上,小分队也藏不下去了。 他们干脆也跨进神殿的门槛,暴露了身影。 时隔许久,终于同时出现在一处战地中。 “你们……”脚步声轻微,云展转过头后震惊不已。 “谨”却并不讶异,反而颔首示意。 小分队行礼过后,直言:“可否告诉我们,你们现在想做什么?” 云展低下头,“谨”则抬起头看向“修”的塑像,不语。 话都说出来了,得不得答案,不如不说。 可既然说了,那就得有所得益。 小分队见“谨”和云展没有驱赶他们的意思,也没有当即做事的苗头,便分成两部分大胆缠着他们询问。 “谨”那边不动如山,说什么都不应。 而云展几次欲倾诉时,他也不曾阻拦。 是默许的态度啊。 没一会,小分队就得知了“谨”和云展要做的事。 ——献祭、开门。 当年,做宗宗主为了确保剩下那些做宗弟子的安全,将小世界的出入口藏的隐蔽。 入口唯有做宗弟子可开启,而出口,经过“谨”的多年打听,就在“修”的塑像之内。 而若想破开这座塑像,却不能用凡力和韵力。 否则,塑像便会连带通道一齐消失个干净。 小世界内的猫,再无出去的可能。 “献祭什么?” 唯有在吉时,歃蕴含元初之力之猫的血,宣誓会重振做宗的荣光,才能打开这通道。 “谨”是符合条件的猫,现在,又多出来一个云展。 “过去十年,都轮不到他,怎么如今偏偏落在了他的头上?”白糖思考了几秒后,道。 然而“谨”不想回答,小猫们也无法否认这一事实。 据说,献祭所需的血,必须要抽干那只猫时的一滴精华才有效果。 而吉时千年难遇,很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如果答应献祭,云展必定是活不了的。 “谨”不亲身上场的缘由,自然是他不肯死。 可……除此之外,小分队心中还有一个困惑的点。 “做宗宗主,会设定这样的出门要求吗?” 虽然不曾与做宗宗主有过交流,可这些天听大家口中的做宗宗主,那是一位决策英明性格果断的强者。 这种不知缘由且有些昏头的要求,当真会是那种猫布置得出来的么? 小分队觉得不是。 可当所谓的吉时到来,“谨”要押着云展进行献祭时,他们都没有想出另外的方案。 当下,小分队选择帮助云展,躲过“谨”的意图。 虽然很自私…… 可若是让他们以云展之死为代价,才能争取到出去的机会,那宁愿在此了结余生。 面对阻拦,“谨”叹了口气道:“你们不顾那些在此待了十年的猫了吗?” 小分队的动作霎时停滞了。 虽然很快又组成防御的阵型,但配合之间已经有了些不到位。 小猫们的心乱了。 是啊,那些猫也是无辜,他们也是值得出去的。 去欣赏更广阔的天空。 ……难以抉择。 小猫们唯一能做到的只有沉默,和不停下正在做的事情。 脑海中时常闪过慌乱又恍惚的想法——这么做对吗? 如果救了云展,那些猫可怎么办? 第四十四折 逃出!小世界之外 心底支持着小分队没有选择更理智的一方的原因,是因为私情。 他们想到了圆雀。 那只如同扬在空中的花儿一般,被风吹散的小白猫。 她也是秘密的钥匙。 她也已经死去,化作怀中的一捧黄土。 正是因为曾经见证过,小分队才无法坐视不理,看着又一把“钥匙”魂飞魄散,或是死去。 没由来的,小分队想起了与他们曾经打过交道的铜唱儿。 他们想。如果他们能像铜唱儿那样。 自私恶毒的有理有据,做任何顺着心意的事也不会在心底规劝自己,那该有多好? 可真到他们做恶事的时候,小猫们又下不去爪。 心在摇摆不定,小分队配合阻挡“谨”的进攻的队形,也有些松散。 该怎么办? 该做出怎样的决定? 小猫们的心中都明白,只是放不下,也做不到放下。 ……怎么办…… “没事。”白糖的肩头传来被拍打的动静,而后就是云展的话,“谢谢你们,但是我愿意,我想让大家都开心。” 云展主动离开了小分队身边,走向了“谨”。 他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经过深思熟虑后。 小分队下意识想拉住他的衣角,挽留一个生命逝去。 可他想到小世界中的大家,伸出的爪又顿住了。 小猫们敛眸,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矫情,分明一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决定,也不打算改变。 还在这里惺惺作态,真是讨厌啊。 “再次谢谢你们,”云展走到“谨”身边后又回头,笑了笑,“再见。” 腿灌了铅一般,抬抬不动,迈也迈不开。 “谨”的脸上适时露出几分伤感,拍了拍云展的肩膀,无声地为他送行。 小分队没有离开。 他们想,“谨”放血的过程,会像老猫和铜唱儿那样子的吗? 出乎意料,又好似在情理之中的。 在云展躲开了“谨”的爪,主动在塑像上滴下一滴血珠后。 “修”的塑像开始冒金光,云展指尖那道略深的新鲜伤口也愈合了。 “用不着我奉献出所有……”而云展像是得到了什么传音一般,呆呆地复述耳边听到的话? “谨”将爪贴在塑像上,闭目感应了一会,说出了小分队等待的回答。 “此举,只为考验。”他神色复杂地开口。 算作那位宗主的一点恶趣味。 所谓的歃血献祭,只是个幌子。 若是有只猫既强大到得到力量的垂青,又大义凛然到肯为了渺茫的机会奉献自我,那么通道便会打开。 不仅如此,那只猫还会挂上一个,下一任做宗宗主的名头。 虽说得待世态安稳,这名头才能化虚为实。 可看眼下的局势,不会太久。 小分队看了看呆滞的云展,又看了看神色变回平静的“谨”,紧绷的身体不禁慢慢放松。 还好。 还好,这真的只是乌龙,虚惊一场。 通道开启的时间有限,约只有几个时辰。 小分队依旧是分成两部分,留一只猫保护这次留守神殿的海荡后,其他猫一齐去山下通知其他的猫们,以节省再赶来时的时间。 事出紧急,时间耽误不得。 毕竟要做宗宗主耗费一身功力才能开启的地方,想来也不会轻易开启第二次。 这里的猫如果在此次出不去,下一次,就不知是何时来。 离开时,“谨”拒绝了同行,声称要参悟通道开启期间的神韵。 ……无所谓。 反正,这一次跟在海荡身边的猫是白糖。 这丸子是有些运道在的,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 也就不怕“谨”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了。 尽管如此,小猫们的步伐飞快,包括一同跟过去的云展。 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一时疏忽了,倒忘了干说可能说不动大家。 还好,身处小世界多年,把大家的性子磨得比外界的猫干净了许多。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相信了小猫们,集合之后,一同赶往神殿。 有海漂,眼前一花就到了地方。 通道的空间宽阔,没一会大家就都踏进去了。 小分队跟着回来的那部分猫,更是走在最前方。 确保抵达之地的确是来时的附近,才把消息带回来,让大家离开这里。 那之后,海漂又只把大飞留在身边,其余的猫传送到海荡身边。 “谨”身边围了一圈小猫,距离或远或近,但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您还不走吗?”云展开口询问。 看通道散发的光辉,不过多久就要关闭了。 可“谨”还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神情平淡。 小猫们也不急,等在他身边。 直到“谨”也走进通道后,他们才追着,走进几乎要关上的通道内。 眼前光华闪过后,明朗的天空又充盈了视线。 在第一次到和刚才出来察看情况时,小分队就确定,附近没有混沌存在。 他们思考过,发现是当年的那位宗主与“黯”的战斗过分激烈,让这附近成为了绝缘地。 不仅韵力在此地施展的效果会减弱,混沌更是无法侵蚀。 是好地方。 看着“谨”实实在在地站在这块土地上,小分队才算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若是“谨”不想走,他们也架不动。 毕竟这只猫人猫马大的,和“修”的身形差的只是些许格调,对话时他们总是仰视的。 也算有惊无险,“谨”哪怕不愿意离开,也还是跟着他们出来了。 小猫们猜想,许是因为“谨”离开了那个小世界,就像喷泉没有了供水来源,再多的吐水花样也没了主角。 “谨”离开了小世界,或许不会再享有那股力量。 可要他一只猫待在那,他自己也是不乐意的。 “谨”最后迈开的步伐,就是最铁的证据。 而他们,之所以守在那,只是因为不想眼看“谨”选错了。 记忆深处,似乎曾有一位敬重的猫,因深陷偏执而做出了错误的举动。 看着“谨”,小分队总会想到“修”。 可记忆中的这只猫,却是不敢轻易对号入座。 许是另外一位相像的猫吧。他们心中这样想道。 做宗的事宜即将落幕。 第四十五折 上路!阴霾山谷内 当年做宗宗主不知所踪之前,还将做宗宗宫隐藏了起来。 通过“谨”和大家的努力,做宗宗宫重见天日。 因为小世界内的做宗弟子众多,因而做宗后续的建造工程,就没有小分队的事情了。 做宗内没有混沌,小分队应即刻启程。 只是因为“谨”和云展莫名疏离的关系,他们心中也微觉不妙,多留了些时日。 直到某天,得到“谨”的亲口发誓,不会伤害云展和做宗弟子后,他们才放下心。 之后,小分队陪着白糖,在宗宫的祠堂内登记了做宗弟子的身份,便准备不日后离去。 离开时,云展和相识的大家前来送行,惋惜的送别声远传了近乎一里地。 小分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热情的猫相送。 他们也挥了挥爪,裹紧了刚在做宗买下的斗篷、背好行囊,便转身离开。 算算时间,不久后就该入秋了。 今年没有长辈在身边,叮嘱小猫们何时添衣何时御寒了。 为了不在以后因此慌乱,小分队也是预备好了衣物,才启程。 秋风渐萧瑟,拂过小猫们的斗篷衣摆。 小分队再次上路,下一站,是打、督和判这最后三宗中的打宗。 。 当小分队的身形彻底消失,做宗弟子悉数离开,回去继续建造。 唯有云展和“谨”还留在原地,看清风吹过,赏路边渐弱的蝉鸣声。 最终两猫相顾无言,眼中纷杂的情绪闪过后。一同转身向做宗走去了。 他们离开不久后,一只红毛老鼠站在不远处的山巅之上。 叽里咕噜看了一眼小分队离开的方向,转而望向正被慢慢建设的做宗。 两绺长又柔顺的白眉下,两道泪痕落下。 “关二无能,竟需小辈重振做宗荣光……”叽里咕噜口中说着,朝做宗宗宫的方向俯身跪拜。 自责的话还没有说完,天边飘来些许金点荧光。 它们落在叽里咕噜的耳边,轻声的开解在一瞬间显现后,又骤然溃散了。 “当时能做到那种地步……已是极好……” “这么多年来为未来铺路……已是大功,何须自扰之。” 叽里咕噜长叹一声,身躯佝偻着,一语不发。 又过了一会,他转身向着小猫们离开的方向赶去。 一路走来,事物繁多已成过往。 眼下最重要的事,即将发生,任何事都马虎不得了。 。 与此同时,阴霾山谷内,一处寂静之地。 “黯”的真身高坐在层层阴暗的石阶之上,把玩着一块色泽灰暗的普通毛笔配饰,隐藏在昏暗光线下的神色晦暗不明。 长阶之下,一边是单膝跪地的宁笑安,余光正惊喜不定的向另一边看去。 另一边,叩首跪拜的猫抬起头,属于殷宁宁的面容显露无疑。 “宁将,”藏于阴影之下的红目转动,落在宁笑安的身上,“黯”开口,“你看此猫,可觉得眼熟。” 长阶两侧,站着的猫颇多。 一眼看过去,眼熟的都不在少数,身上都萦绕着混沌气息。 这些猫看得明白宁笑安与殷宁宁有关系,正用眼神默默交流着。 身在其列的无情,眼见宁笑安的情绪外露,连跟在身边的副官都是情绪涌动,眼底不禁有一缕担忧闪过。 “……回主上,”自“黯”彻底接过混沌的权柄后,阴霾山谷内的猫都改了口,统一如此称呼“黯”,“此猫,是属下的早逝的母亲。” 宁笑安的神色中有惊喜,也掺杂着些许恐慌,情绪复杂。 “黯”目光不变,继续说道:“她是我恩公从前的近侍,曾牺牲于战场之上,但灵魂被恩公收起。” 如今,自然是被想利用殷宁宁的“黯”复活,要用于谋划了。 这种事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当“黯”将殷宁宁送到宁笑安身边,阐明任他调遣后,长阶上的猫大多都不明所以,纷纷揣测。 唯有宁笑安叩首、谢恩,表现得虽然压抑但也是极为欣喜的。 却都不达眼底。 甚至此时若是有猫仔细看过去。 会发现,宁笑安的眼底是一片的淡漠死寂。 特别是与殷宁宁在一次对视之后,看清殷宁宁眼底的冷漠,他眼底的情绪如同被黑洞吞噬再无半分留存。 可宁笑安拿捏的实在到位,在场猫众多,竟无一猫看破他最真实的情绪。 包括无情。 跟在宁笑安身后一同跪地的无心一清,眼见魔将在意的猫又多出来了一位后,掌心和牙齿都快气碎了。 可这里没有无心一清说话的份,他也只能在接过照看殷宁宁的任务后,暗中对殷宁宁使了几个阴狠的眼刀。 只是比起宁笑安,无心一清的功力有些浅薄,情绪的变化被身处上座的“黯”看在眼中。 “黯”眯了眯双目,若无其事地抬了抬爪。 长阶下,宁笑安行礼过后,站起身领着无心一清和殷宁宁一起,并进长阶两侧的猫群之中。 ”都到齐了么。” “黯”再度发问,守在他身边下一阶的阴摩罗出列,俯首回答:“除灵大师告了假,其余猫皆到了。” “告假?”“黯”慢悠悠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随后轻哼一声,站起身后又说道,“今日来不了,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话语中的不经意和杀意并行。 话是轻飘飘的,内容却重如泰山。 在场其余猫皆心中一惊,呼吸下意识放轻。 此次“黯”召集了阴霾山谷十二殇,和一些平常表现不错的猫。 他们猜测有大事,但是也没想过竟然大至如此。 灵泊在阴霾山谷中的地位,可以与做宗于十二宗相比一比,虽然夸大,但作用也是实打实的大。 “黯”大人此次开会,要说的事,恐怕远超他们预料。 长阶上的猫一个个提起来心,大气都不敢出。 “黯”似乎也不在意属下们的防备,自顾自地开口:“想必你们都有所察觉,自己前段时间记忆的缺失。” 猫土上所有猫的记忆全部重置。 这件事瞒得过其他猫,独独瞒不过实力渐渐与“修”相近的“黯”。 他一提,其他猫也渐渐想起了遗忘的事。 第四十六折 交流!魔将の信任危机 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参与到一场大事之中后,在场的猫不禁心思各异。 这时,“黯”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他们费尽心思地思考。 “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 大家竖起耳朵,准备聆听“黯”的下一句话。 但是“黯”没了打哑谜的心思,“无情。” 被传唤,无情便应声出列。 遵照规矩行礼后,无情才抬起头看向“黯”,等待他的命令。 “督宗、判宗情况如何?” 无情面色如常地回答:“已是囊中之物。” “不日,那些小猫就会到达打宗。” “黯”轻轻“嗯”了一声,又顿了顿后,说:“幻夜若腾不出爪解决,待他们到了地方,你随意处置。” 言下之意,是不准备再让小分队活下去了。 “是,属下遵命。”无情下意识眉头抖了抖,反应过来后应下。 “黯”看了无情一眼,没有多追究。 接下来,他把目光又放在了宁笑安的身上,话中有话道:“魔将可要好生照料失而复得的猫。” 宁笑安的余光瞥了眼殷宁宁,低声应下。 随后一阵阴风吹过。 宁笑安和无情一行猫,从会议中心被“黯”带了出去。 他们对视一眼,也没说什么各自离开。 只是宁笑安转身离去时,与无情交换眼神时所含有的情绪,也消散于无形。 对比之前,此时的宁笑安如同行尸走肉般,眼中没有半点欢愉。 。 而在会议内,一众猫听了“黯”的打算后,心惊胆战又心潮澎湃地俯首应下。 “黯”看着座下的猫或欣喜或踌躇或其他表情的面容,唇角露出冷意。 他懒得再和“修”、“道”,和背后的“合”搞什么阴谋诡计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好累。 “黯”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情感,曾属于小黑的情感,正在一步步的慢慢消失。 每一次他想要挽留,不等自己想些什么理由,理智便会更努力地催促那些感情离去。 好像清扫房间的掸子,容不得一丝灰尘仍存在。 越是想留住,就越是留不住,这种感觉无比的分明。 清晰到,“黯”忍无可忍了。 最让他心累的莫过于是,哪怕心底不想再这么下去,他下意识选择的方案也是与敌人鱼死网破、争一口气,而不是去星罗殿问清嫤曛的情况、静静地陪着嫤曛的遗物去自断。 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他自己。 嫤曛只是被带动,之后又因他的选择而选择。 “哎……” 思及此处后,“黯”不禁一声叹息出口,眼底飞一般地闪过一缕伤怀之意。 虽然说那情绪转瞬即逝,但依旧把底下等候着的幻夜吓了一跳。 自从那位在山谷内不再出现后,幻夜就没有在“黯”的身上见到如此明显的情绪。 这还是近来的头一遭。 “幻夜,我问你,你如实回答。” “黯”想起要问的事,幻夜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半跪在地做聆听的姿态。 “宁笑安,你怎么看?” 幻夜的心头一惊,头低的更深了些许,迅速在心中斟酌一番后开口:“属下以为,宁魔将用兵如神心思纯然,甘为主上征战沙场扫清障碍。” “黯”是背对着幻夜的,幻夜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得见他意味不明的话:“哦,是么。” 幻夜只是将俯首的姿态做足,没有回答。 “你倒是看中你这个养子。”没几息,“黯”又继续开口道,“只是莫要忘了,当时将他赐予你们教养时,我说过的话。” “黯”鲜少有这样攻击性明确的时候,还是对他的得力下属。 此举实在怪异。 幻夜也不敢抬头,只低着头回话,依旧坚持宁笑安绝无异心的说辞。 看“黯”的意思,分明是因为什么事,对宁笑安起了疑心,需要别猫的口中找出来一个正当理由。 找她来,无非是因为幻夜曾经打过的配合不少,没掉过链子。 又与宁笑安关系亲密,不会有谁过分质疑。 幻夜一而再再而三地反驳,就是暗地里在打“黯”的脸面。 哪怕此举以下犯上,可能会落得个被震杀的后果,幻夜也没有犹豫。 ……到底,是曾救过他们一家的猫,初次见面时也不过是小小的一只。 那孩子……已经够苦了。 幻夜实在是不忍心推宁笑安入火坑。 “黯”回眸,冰冷的目光钉进幻夜的头顶。 让幻夜即便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也感受到如坠冰窟般的冷意。 她不起身也不辩驳,是要打定主意不松口不还爪了。 “罢了,我就再信他一次。” “黯”说完这句话,就打发幻夜离开了。 他站在混沌之中,不动如山,眼底如一潭死水般古井无波。 混沌云层在弥漫着,渐渐侵蚀空间原本的色彩,慢慢将他的侧脸遮挡,下颌线的棱角模糊。 到后来,甚至连面容都看不清。 。 空间之外,阴霾山谷之外。 无情再睁开眼,身下是熟悉的判宗轿子柔软的坐垫。 他敛下眼眸,支着脑袋的爪移开后,身形慢慢变得板正。 无情回忆起离开阴霾山谷前,宁笑安的背影。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轿子外传来刑天、烛龙和句芒庆幸又担忧的问候,“此去万事可还顺遂?” “算不得。”无情不置可否,只是轻叹一声。 只是觉得,与他合作许久的,曾一心向善而韬光养晦的那位魔将,如今有些变了。 无情说不出哪变了,只是心底的直觉。 ……但愿无事。 他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合拢在长袖下的双爪轻轻摩挲着一枚竹筒,眼中情绪涌动。 ……那些小猫,就快要来到他的地盘了啊。 还以为有了先前互为敌人的过往,那几只小猫会避开督宗判宗。 想不到那几只小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无情思索着,心中忽然多了一个方向。 ——若是那些小猫足够聪明。 他在身宗时略经营过与墨兰联系的暗线,墨兰的女儿在团队之中,他们必定被叮嘱。 若是他们觉得他可信,那借此机会搭上一条线,也并非没有可能啊。 无情的余光看向轿子落地之处,欣赏附近的光景和风貌。 ……希望如此吧。 第一折 抵达!家兄往事 初秋总是乍然间风微凉。 有时一个不注意,就要被风吹的打个哆嗦。 裹了一会斗篷之后,因为走动频繁而渐渐体热的小猫们,就把斗篷给收了起来。 直到夜半休憩,才扯出来当毯子裹一裹。 篝火明亮。 小猫们各自背对着伙伴,谁也不清楚谁睡着了,谁还因为忧思清醒着。 不久后,武崧的身形被篝火照亮在地上一瞬。 没过几秒钟,小猫们同时坐起身,互相看了几眼。 而后看向武崧躺下的地方,果真不见猫影。 他们无声地沟通了会,最终决定先跟过去再说别的。 虽说经历了这么多,他们自不担心武崧的安危。 可不久后他们就要抵达打宗,一步步去打宗宗宫,察看情况、想尽办法驱散宗主的混沌。 那里有武崧的家。 近乡情更怯,现在,武崧有心事是必然的。 小猫们担心他,胜过其他。 此时的落脚之地是河边,再远是草原。 夜里,一望无际的草原暗莹莹的,冒着点点的绿光。 武崧用哨棒的一端点起微弱的火苗,怕烧着草,又高高举过头顶。 他此举或许有照明前路的意思,但小猫们都明白,是他怕大家夜起后找不到他,提前点亮一盏明灯。 小分队其余的猫不远不近、悄无声息地跟着,武崧孤身穿梭在草丛中。 他垂着头,眼眸中虽是平静,但脑海中种种往事正闪过。 “你是武家唯一的传人。” 挂着家徽的墙那么高,竖在眼前,就像爷爷挺直的脊背一般,也像家族的期望一般。 “你要争气。” 沉重的话如同重石,曾压在年幼的武崧的身上,让他怎样都喘不过气来。 他记得,当时他跪在爷爷身前,除了应下自己会努力修行之外,还询问了一件事。 “近来怎么不见兄长?” 武崧的亲兄长不过只长他一两岁,且资质也不差,从前更是比武崧还要受重视的猫。 其名武岳,和他一同取意为“崧高维岳,骏极于天”。 武崧自小也与兄长的关系甚笃,每每相见总是一派欢声笑语。 只是某一日起,武岳突然就消失了,一下便是许久不见。 哪怕时隔多年武崧仍然记得,爷爷当时投过来的目光之中,深切的悲痛与恨意。 那并非是对他的,他知道。 只是爷爷的话,让武崧心惊至今。 “他已是个废猫,往后,再不必管。” 武崧还记得,当时他震惊过后是如何恳求爷爷,想再见兄长一面。 爷爷终究是松了口。 可再见时,武岳那一双黑洞般的双目,至今让武崧心颤不已。 “这是怎么搞的?” “……你不必管。” 这些事从前武崧半点印象都没有。 甚至回忆起十年前被带离家中,爷爷与兄长在城门相送,想起兄长异于常猫的双目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实力逐步提升后,这些隐藏许久的往事,才随着即将重回的家乡显露些许面目。 打宗,还有武家。 接下来又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武崧抬起眼,直视远处漫无边际的草原。 在其中飞来飞去的点点萤火,是城中少见的萤火虫。 武崧从前只在书中读过,头一次亲眼所见。 他收敛了心绪,转身回去,想找大家一起来欣赏这美景。 只是刚刚转过身,看着寂静的附近,武崧沉默了一会忽然出声:“既然来了,再不出来可就要错过盛景了。” 话音刚落,小猫们便站起身,向武崧这边走过来。 ……为了不明显、被发现,他们都是匍匐在草地上前进的。 武崧颇为无语地拍了拍白糖和海荡还有大飞身上的草屑,看小青明月和海漂三个女孩子的身上渐渐干净后,板起的脸色才渐渐放平。 他没有再说话,其他的猫也是。 一场萤火虫飞行秀过后,小分队又静静地回到了篝火旁,再次躺下了。 夜色深深又渐渐变浅,天边亮起白绸缎。 清醒后,又要上路了。 。 打宗,在十二宗内部的地位比较尴尬。 掀起了京剧猫与异猫之间的战争,是被按在他们的头顶,一顶再也摘不下来的帽子。 哪怕打宗内部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有心想要改变,十二宗其余宗派不会接下这项罪名,异猫那边的仇恨也不会放下。 导致打宗在道德层面上被十二宗内部排外,甚至被不断的边缘化。 可又因为曾经的战争,为了不向异猫们示弱、坚持强化猫民们眼中“京剧猫做事都是”的印象,打宗又是十二宗中最不能舍弃的那一个。 这样尴尬的处境,外来大多打宗弟子生来便接受”血统论”的洗脑,再搭配上一群势要取得新地位的高层。 上行下效,造成了打宗弟子各个都是修炼狂魔。 互相比较竞争,爪段如何都无所谓,只要维持基本道德感的情况下能变强就足够了。 昔日的武崧,只在打宗受过两年多的教育。 可星罗班数十年的教导,也只是快要洗净这种思想。 可见其中的恐怖。 而现在,写着打宗二字的牌坊,就在不远处伫立。 见到了宗派的牌坊,宗宫也就不远了。 一路走来,小分队连一个落脚的客栈都没见到,更别说被收编的村庄了。 小分队面上没有犹豫,走过牌坊之下,向着远处隐约有轮廓的地方走去。 据武崧的回忆和书籍记载,小分队知道,打宗的内部势力主要是分为宗主一脉和几大家族的。 宗主一脉的猫姓褚,其余的几大家族,武家处于靠后的。 找到武家,与武家如今当家的猫,也就是武崧的爷爷相见后。 小分队才知道,如今的打宗是经历过大战后,慢慢重建起来的。 当今的宗主虽然是褚家猫,可是他的处事方针,几大家族内部都不大满意。 若非这位宗主的实力实在了得,身边又有一位得力助手在各方面帮衬、见猫说猫话见鬼说鬼话。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几大家族,怎么说,也能让打宗宗主一脉改个姓。 对于武崧爷爷的直言不讳,小分队意外,但也欢喜。 第二折 交流!打宗现况 肯说话,就代表情报的获取不是难事。 但因为十年不见,武崧与爷爷之间的氛围冷如冰面,无话可说。 谁也不清楚冰面之下的,是温情还是冷漠。 “今晚,你们就住下吧。”说了会话,武崧爷爷撂下一句话,抬腿离开。 小猫们立刻站起身,行礼送行。 直到武崧爷爷的背影消失,他们才直起身板。 武崧的爷爷是位有很精气神的前辈,也是只老猫。 想起唱宗的那位老猫,小猫们的眼神黯淡一瞬。 然而“昨日之日不可留”,小猫们将注意力放在当下。 此时此刻,武崧与他爷爷的关系还有待修补。 小猫们虽不是武崧肚子里的蛔虫,但也知道他的心。 ——纠结多年不见情分是否生疏,又渴望毫无嫌隙地重归于好。 简而言之,拧巴的要命。 这种事,小猫们不便多问、不愿多言。 只是在武崧需要陪伴的时候,静静地在他的身边做自己的事。 比如白糖就在研读从做宗带出来的心法。 不是“谨”给的那一本,而是离开小世界后留下的那段日子,云展不知从哪找到后送来的。 小猫们大致翻看过,意见是一致—— 不认为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也不建议立刻便修炼,先读一读,待之后确定没有错处后再修行。 可以说在身边没有长辈后,小分队将“谨慎”发挥到他们所能想象到的极致。 时刻防备着、绝不完全相信。 与一年多前初次踏出咚锵镇时相比,大不相同。 是不得已的,也是必须的进步。 。 小分队被安排在武崧爷爷的住处的附近,一处偏僻之地。 由于小分队找过来,靠的是武崧记忆中的一道直达武崧爷爷住处的暗门。 途中又非常警惕,注意隐蔽,因此还没有遇到武崧爷爷之外的猫。 武崧的爷爷走出长廊后,转角处等候着的猫躬身行礼后唤了声:“爷爷。” 武崧爷爷淡定地“嗯”了一声,眼底有一丝痛苦闪过。 他再次迈开腿走动时,那只猫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再不主动出声。 “岳儿,”走到无猫之地,武崧的爷爷忽然开口,“这些年来不能见猫,委屈你了。” 他身后的猫立刻行礼后道:“孙儿不委屈。” 武岳抬起眼睑,露出一双黑洞般的双目,看不清丝毫情绪。 只是语气很诚恳,容易联想到并肯定他的态度。 “我知道你心中有多怨,也知道你受了多少的冤屈。” 武崧的爷爷转过身,一双狠辣的鹰目直勾勾地看向武岳,上前一步破声音略低了些:“在爷爷面前,何苦还要端着呢?” 武岳呼吸一窒,后退一步撩开衣摆,直挺挺地跪下。 虽然仍未置一词,但已经是在默认之前的事情了。 “崧儿回来了。”武崧爷爷的语气平和。 武岳当即瞳孔地震,猛地抬头看向了爷爷。 看清精神矍铄的老猫眼底的情绪,武岳清楚了这件事的真假后,下意识扯住身上的斗篷,将自己的面目裹了起来。 “崧儿……不必看到我这副模样。”武岳的眼底,蔓延着惧怕与愧疚的情绪。 爷爷知道前者是因为武岳怕弟弟嫌弃他如今的模样,后者,就是当年所发生的那件事的内幕了。 想起当年的那件事,爷爷不免长叹一口气,眉眼间的气势松散,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当年的事,是老夫,”爷爷仰起头,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说的话,“对不起你们兄弟俩。” 武岳眨了眨眼,抿了抿唇,摇头否认道:“那不是爷爷的过错。” 爷爷紧闭双眼又睁开,锐利的眼神射向武岳,同时开口:“那是谁的错?你的,还是崧儿,又或者是谁?” 武岳哑口无言了,不知该怎么样回答。 “是老夫的错,就是老夫的错。”爷爷转过身后再次闭上眼,下了定论。 武岳几次抬起头看向他,想要开口,但都没有实践。 当年…… 罢,不提也罢。 。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武崧,你还记得吗?”白糖向武崧的地方偏过头,问道。 小分队刚才在谈论打宗的事宜。 武崧忽然呆了好一会,清醒过来,又说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小猫们看武崧的神色实在是不对劲,觉得是他太在意那件事。 所以干脆停下谈论其他,想先解决了武崧的问题。 屋内的门窗早已悉数关好。 小猫们围在一起坐着,周围密不透风,是最适合说秘密的时候。 “……十多年前……”武崧陷入回忆之中,有什么便说什么。 。 这件事发生在他被班主婆婆带走前。 当时你十二宗,也刚刚爆发了一场战争。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战争,敌人的攻击爪段是罕见又阴毒的法器。 这种战争已经是第二次。 第一次发生是在约摸二十年之前,当年各有一只打宗和眼宗的小猫因此受伤,来打宗治疗疗养。 武岳当时已是十几岁,在武家,已经到了上阵杀敌的年纪。 那场战斗中有武岳的参与。 甚至可以说,他是同龄猫中唯一的受害者。 那种奇怪法器的力量通过爆炸渗入武岳的体内,渐渐吞噬他体内的韵力。 寻常医术和韵招通通无法消除。 还好因为出过先例,大家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病。 但由于武岳被拖的时间太久,一部分的力量在体内扎根、发芽,慢慢根深蒂固。 无法清除完全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封印。 那股力量与武岳的韵力相互纠缠,不可分割。 因此武岳就从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一夕之间成为了废物。 他才十几岁,要怎么释怀? 整日愁眉苦脸的,性情也变得阴沉。 每每有弟子练功或修炼,武岳总是躲在阴暗的角落,注视着那些猫爪中火红色的韵光。 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其他猫的恐惧和烦恼。 爷爷迫于族内的压力,将武岳禁了足,不许他再出去添麻烦。 而在不久之后,武崧非要再见一见武岳。 武家兄弟之间感情深厚,有目共睹。 第三折 往事!武家兄弟 外加父母因为战争英年早逝,亲戚又不常往来,做不了主。 他们之间想要见面,唯一需要解决的难题也只有他们的爷爷。 在某天,武岳终于在经历变故后,与他的弟弟也就是武崧相见。 “兄长!” 眼见武崧眼底氤氲着水汽,迫不及待地敞开双臂奔跑来。 武岳习惯性张开双臂,接住了弟弟。 可就在接触到的一瞬间,武岳体内沉寂许久的力量突然暴动,冲向了武崧。 “……兄长……你快跑……” 武岳亲眼看着武崧被那种力量渐渐侵蚀,可他却没办法控制这些寄居他体内的力量。 还要听着弟弟为他着想的话,却什么都做不到。 “停下!” 最后,是爷爷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强行闯进来,切断并封印了这股力量。 只差些许时间。 若是爷爷慢了一步,那股力量就会同化武崧的身体。 因武崧功力不如武岳的深厚,恐怕是会当场身死。 好在,没有如果。 武崧被爷爷救了回来。 虽说此前修行的韵力作废,但还好,他不过是小孩,往后多努力总能赶上来。 只是过不了多久,猫土大战爆发,武崧就离开了为修炼不顾一切的打宗。 武岳终年困扰在差点害死弟弟的痛苦中,从起初的不情愿,到后来的甘愿躲起来,不见任何猫。 只静心梳理体内的那股力量,渴望能化为己用。 而爷爷当时为了切割这股力量,也付出了部分韵力,实力大减,造就了武家在几大家族中落后的地位。 这些事,原是武崧是无法晓得的。 但脑海中那被爷爷封印的记忆和力量,随着实力的成长和时间逐步摊开。 且那股力量能带来部分武岳的记忆,偶尔还能同步,由此而知。 现如今,武岳与爷爷谈完话后,就回到了是牢笼也是住处的小院里。 武崧仔细回忆,发现那地方离他们不远。 刚好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选择进武家的时间在深夜。 此时去探索一番,也是总体来说无所事事的小猫们的最佳选择。 但因为得知了武岳的体质,小分队出发前,还是分为了两拨。 依旧是以海漂和海荡为切点分开。 ——海漂和海荡之间近来解锁了心灵感应,哪怕相隔千里不借助任何外物,心中亦能沟通来往。 小分队商量临时计划时,会因此方便许多。 这次还是第一次实战中利用这项功能。 明月和小青保护海漂,去武崧记忆中爷爷离开的位置寻找,待合适的时机再进行下一步动作,决定是找爷爷还是去到伙伴身边。 其余的猫一同去找武岳,先观察、交谈一番。 其实,小分队的小猫们的能力,如今基本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一次是大飞来分队。 而大飞之所以这么安排,是因为现在的武岳正在经受体内的那股力量时不时的冲击。 常年的痛苦不堪,让武岳早就不在乎什么礼仪姿态。 ……全身衣冠不整,也是常有。 武崧悄悄告诉大飞这件事后,大飞想了想,才做出了这个举动。 男女之间须得避嫌,尤其是已经踏在了成长路上的他们。 青春期的小猫们总是脸皮子薄。 再成长几岁,也就不在意这种事了。 武岳的院落如武崧描述的,虽不荒凉,但也因偏僻过度徒增了几分阴森的观感。 小男猫们反复观察,不见有任何猫往来附近后,才从树上跳下来,上前去叩了门。 没一会,大门向内打开了。 红门之间打开的缝隙,露出武岳那张与武崧有五分相似的俊郎面容,与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衣物。 拢住的衣物稍微歪些许,就要引来惊恐的尖叫声了。 小猫们来时就做了心理准备,一时惊讶后,表情麻木地向武岳行礼问好。 “……你们是哪一方派来的。”武岳沉默了会,回了礼,直接开口。 小猫们不明所以的地眨了眨眼。 不明情况的前提下,以沉默应对,是大多时候的应对方法。 武岳从一开始的略有警惕,到后来的困惑猜测:“你们是武家外的猫吗?” 当他的目光落在一直垂眸的武崧身上后,眼中犹疑的情绪瞬间消失,又被不敢置信取而代之。 “……崧儿……”武岳不自觉叫出了声。 得到武崧抬起眼眸的回应后,武岳却如初梦醒般,当即关上了门。 红木大门的响声可不小。 小猫们立刻扭头观察,随时准备跳上附近的大树上,躲避来猫。 在这种时候,小分队不想暴露在人前。 本以为只能先撤退,之后再做打算之时。 红木大门又打开。 神色复杂但平静的武岳走出来,仔细地看过每一只小猫后,侧身让开了走进院内的路。 小猫们没有直接上前,将目光看向了武崧。 小分队来找武岳,打听情报是一方面,解开武崧近来闷闷不乐的心结也是一方面。 再者,武崧也一直是领导小分队的那只小猫。 于情于理,进不进武岳的院子,都该由武崧决定。 “……叨扰了。”武崧沉默了一小会,带头向院子里走。 其余的几只小猫随后。 武岳走在最后面,确保大门又关上才离开。 他引着小猫们穿过庭院,走向正堂。 这座院子虽说偏僻,可爷爷总不会苛待了他,因此外看寒酸内里却也不差什么。 路上,武岳一直在观察小猫们。 着重是对武崧。 武岳并没有掩饰的意思,小猫们都能发现。 大飞和白糖、海荡也只装作糊涂,并不戳穿。 武崧抬眸偷偷打量了武岳几眼,又飞快地收拾好。 和他的兄长相反。 一直到坐下被当成客人对待,武岳和小猫们之间也没说上几句话。 主要是武岳和武崧之间的气氛僵硬。 兄弟之间久别重逢,又是在较为尴尬的境地中,情理之中。 不过,白糖活泼爱说、大飞最能接住话、海荡对情绪感知也敏感。 有他们从中运作,这场会面的氛围才没有冷到冰原那般地步。 但情报总有问完的时候,何况有些事不是轻易能打听的出来的。 第四折 试探!同坐一堂 在武岳的住处待了半炷香的时间。 小猫们把能探听的情报都记住,看武崧和武岳之间没有互动,只好领头告退。 武岳没说什么,只是打开门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关上了门。 这边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明月那边自然不需要准备联系爷爷了。 小分队再次集合在住处内。 这一次集合完毕,小猫们的目光十次有五次都会落在武崧的身上。 武崧心知,是因为打宗是他的宗门、武家是他的家,所以才会备受关注。 可是…… 他不想被伙伴们用这种目光注视,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 “别这么看着我。” 如果是从前的武崧,只会憋在心里将这个问题越憋越大,现在的他学会了适当的敞开心扉。 对信得过、一起挺过生死的伙伴们,不必要隐瞒。 “我们尽量!”由白糖起头,其余小猫们认可。 武崧明显感受到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后,唇角不自觉勾起了笑容。 夜太深。 聊了一会打宗和武家的局势后,小分队挑了两间相邻又通向四方的厢房,以性别为分住进去后睡下了。 非必要的情况下,小猫们现在是能休息就好好休息。 经历的事太多太杂,他们很容易身心疲惫。 根据实地情况转化前进和行动的方针,已经成为成熟小猫的标志了。 只是他们如今的成长再怎么多、怎样好,身边也没有可以分享的长辈了。 离家的孩子,总是要常常付出思念的。 今晚是月圆之日,是思念尤其鼎盛的时刻。 已然成熟不少了的小猫们,表达思念的方式,也仅仅是裹紧了身上的小毯子,偶尔捻起一角来擦拭眼角。 无声无息的泪珠被拭成了温热的水痕,横亘在眼周附近。 透过窗棂的月光一照,便能清晰的看见。 那是思念的具象化。 。 入了秋,树叶渐渐变黄,开始飘落。 从前挂在树枝上摇曳的绿叶,如今都变成了地上或边边角角里的残叶。 小猫们正拿着扫帚打扫着院落,突发奇感。 “若是把秋天‘穿’在身上”,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只是想想,都觉得有趣。 可武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小猫们无心此事。 ——武岳体内的力量爆发了。 这一次是与以往那些小暴动不同的,几乎要冲破封印的动静。 爷爷不得不推掉家主应该处理的事务,走进武岳的院落后,下令封锁此地。 小分队每天都会有小猫装扮好,出门去探听情报。 得知此事后,他们立刻展开了对策讨论。 首先,爷爷和武岳如果有什么事,他们早晚会暴露。 有海漂和海荡在,小分队与打宗的大部分猫只会是敌人。 但是与武家甚至是整个打宗硬刚,都不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暴露。 而且有武崧和武家的关系在,爷爷和武岳若出了事,小分队决无法坐视不理。 所以在当天夜,小猫们就做好打扮,猫进了武岳的院落之中。 门口是有些守卫,但许是因为信任武爷爷的实力,并不提心吊胆的。 小分队很容易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 院落、正堂中皆无猫影。 小猫们找了找,在寝屋内发现了一面挂着画像的墙,之后的暗道。 等武崧多看了两眼,那张描绘着他和爷爷、兄长以及画上多出来的,约摸是他父母的猫的画卷。 小猫们才掀开画,摸索出暗道,收拾好行迹走进了暗道。 走过昏暗而逼仄的长甬道,小分队抵达了一道绣色的小门前。 他们默契地深呼吸了一下后,白糖抢先上前,推开了小门。 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熏的眼睛都疼了。 小猫们迅速反应过来后,便各自控制着自己眨眼的速度,让自己不至于被熏哭又能时刻观察到情况。 小门之内,是一眼望尽的一间密室。 东西不多,只有两个蒲团。 蒲团前面还燃烧着深绿色的香,台上供奉着牌位只有两尊,各写着“武天”和“于薇儿”两道名字。 “《诗○》有记,‘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看清供奉之猫的名字后,武崧不禁喃喃自语。 他知道他与兄长的名出自这句诗,其他的却不甚知晓,只能在心中猜测一二。 ……牌位所奉,是他们的父母吗? 在那两个蒲团上,小猫们看到了武爷爷和武岳。 此时,他们正面对面打坐,互相调息。 武岳周身具象为黑紫色的气流,已经有了些平稳的势头。 看样子,也是废了不少功夫。 见用不着他们操心,小分队本打算先退出小门外。 出于武崧,他们担心武爷爷和武岳。 但知道太多,绝不是好事。 能少知道的事,又不是必要知道的事情,那还是避着些为好。 武崧也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自请留在小门内,还请其余的小猫守在小门之外。 小猫们看出他的意思,并没有将小门关上。 如此,他们随时能看到武崧的处境,也能随时响应武崧的求助了。 。 “你们怎么来了?” 武爷爷和武岳不多时便睁开双眼,站起身后,问起了小猫们。 小猫们一同行礼后,武崧后退几步到伙伴们身边,又是默不作声了。 小猫们交换了几个眼神,暂时按兵不动。 “出去说。”武爷爷起身时有些踉跄,但是推开了急忙上前想要搀扶的武岳,对小猫们道。 武崧默默放下方才下意识抬起的双臂,与伙伴一同先离开。 在正堂中待了没多久,武爷爷和武岳从堂后遮挡小门的屏风后走进来。 见小猫们拘着礼没有先坐下,嘴上训斥几句,眼底却多了些满意与欣慰。 “坐吧。”武岳看了一眼武崧,暗戳戳叮嘱其他的小猫不必太在意礼数,“我这里没有常伺候的猫,茶点免了,请诸位随意。” 小分队专程跑来又不是为了几口糕点,自然不在意。 他们到底是客人,一上来,不能提太敏感和太重要的话。 有些事也轮不到他们说。 所以,武崧自己张口:“方才牌位所奉之猫,是?” 第五折 隐蔽!当年事变 如武崧猜想,那两道牌位对应的,正是他和武岳的父母。 而武爷爷又叫武骏,武爷爷亲口所说不会有假。 武崧一家子的名,都在这句“崧高维岳,骏极于天”之中了。 其中之意,在于描绘山间山岳高峻、且巍峨壮丽。 具象到猫身上,不多说,就知道是在提心劲、腰板,很猫的品德或成就的高尚和卓越。1 厚望的寄予往往藏在小细节中,格外坦荡。 通过这一次武岳体内力量的暴动,武骏一身宗主之下级别的韵力,已然快要跌落到与小猫们个体实力差不多的地步了。 这种事不用武骏明说,看他周身尚不稳固的气息便可知。 虽然口中说着武岳的问题不大,只是小毛病。 可是,脸色苍白无血色的武岳、气息不宁的武骏只用看都看得出事态的严重。 “有什么,我、”坐直的武崧身体微微前倾,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直说。” 说完,武崧又皱眉。 大家行动的方针,并非他一只猫能全然决定的。 何况以感情决定走向,并非领导者该做的。 武崧正想收回刚才的话,一抬眸,却看到眼中带着欣慰和惊喜的武骏和武岳。 他们在为十年不见归来后疏远的武崧,肯迈出代表亲近的一步而情绪波动。 两难的境地,至此而始。 好在小分队的其余小猫们也不含糊,立刻微笑颔首,应下了武崧说的话。 等离开武岳的院子回去后,武崧心怀愧疚地几次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在小猫们默契的一次次阻挡中,武崧发现了大家对他的毫无怨言,眼眶微红。 他在心中想什么,谁都没法看的明白。 只是打宗的局势和武岳的情况,小分队却愈来愈看的明白了。 送小猫们出武岳院落的,正是武骏。 不同于在武岳面前淡定神色,此时地武骏已经面有愁容。 武崧询问之后,武骏断言……武岳活不过来年五月。 武岳体内的力量渐渐不受压制是一回事,作为容器的身体已经被侵蚀,日渐不中用了。 仔细算来,只剩下不到七个月的时间。 此事,武骏还说,武岳未必半点都没有觉察。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武骏临走前伫立许久,拍了拍武崧的肩头才离开,“……无事,多去看看你兄长吧。” 那一刻,他的背影与耄耋之年的老猫毫无分别。 孤寂,又凄凉,心灰意冷说不上,但往后的欢愉怕是不会再有的了。 武崧没说话,但小猫们替他答应下来了。 十一月明明才初秋,但风有些太冷。 武崧不再像之前那样,终日探索武家和打宗的地势、情报。 反而在小分队的院落和武岳的院落间,跑的勤快了不少。 他的位置叫其他猫轮番顶上。 哪怕武崧不想去,小猫们也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把武崧劝过去。 加上武崧心底隐蔽的想法,就这么成了。 亲情,或多或少一直是小猫们心底所关心的话题。 这个问题所代表的猫,都在他们的心底留下一道深重的影子。 哪怕是记忆中对至亲的猫毫无印象,也不妨碍这种情绪的日渐浓重。 正是因为看重,小猫们才不想武崧有所遗憾。 但与此同时,打宗内开始流传有外猫闯进的流言,一时间掀起了检查的风波,小分队不得不在不久后躲进了地下暗道中。 之所以对此事如此看重,是因为当年猫土大战,打宗之所以被混沌一方很快便击溃,起因便是有打宗弟子对一行径可怜的外来猫的怜悯。 看她可怜,无意中带她走进了打宗的内部。 再之后,打宗内部的猫在大事小处上频频出错,又不觉得自己何时做过、哪里有何错。 后来,有猫提出是异猫从中捣鬼。 又有猫忆起“变幻”这一异猫种,可使异猫变幻他猫的模样。 只要功力足够深厚、观察目标足够久又演技在线,伪装成另外一只猫轻轻松松。 因为那只猫,打宗的高层折了一大半,谁都被接近之猫怀疑居心,也是谁都在怀疑接触之猫的芯子。 那段时间,打宗弟子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猫猫自危啊。 那只引狼入室的猫就算悄无声息地消失,也没谁多关注。 事后,过了半年,打宗内的风波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可不想那只异猫并没有消失,而是借助这半年成功的潜伏了下来。 待“黯”派一群异猫前来进攻时,那只异猫充当内应,将打宗弟子丢给异猫们肆意处置以泄愤。 以至于造就了打宗全面溃败、弟子不得不离开祖地的局面。 待大战的余波退去,打宗弟子归来后重建打宗。 至今已十多年了,那只异猫没有再出现过。 但经此一事后,打宗格外排斥外来的猫。 这么多年,也不知外界的变动。 甚至小分队到来的事,也是过了这么久才传来了的。 可是打宗高层对此事的打击力度不小。 甚至有猫在商谈时提议,若发现,一律击毙。 听武骏说完,小分队有些绷不住了,神情各异。 武骏这一次来,主要是叮嘱他们最近不要轻易出入暗道,说完便离开了。 “蠢啊!” 等暗道的门彻底关闭,最生气的武崧狠狠捶地,头一次语意尖锐道。 白糖轻轻拍了拍武崧的背,想让他气顺些,可他的神色也不好看。 “那只灵猫不过是如先前一般失了踪迹,无凭无据,这么些年头,他们难道就如此肯定那只猫离开、半点不曾怀疑么?”小青气的水袖也挡不住双臂的颤抖。 “这也未必,”大飞端过去一碗茶,放在小青爪边,示意她压压心中的火气,“身为一宗高层,他们做的准备和猜测之多,未必就如同表面这般的浅薄。” 小青谢过,端起抿了几口,胸口的气才算是略略顺下去些。 海荡很少发表意见,也不反驳。 “其余不知,但颇有蹊跷倒是真。”一般也如同现在这样,是海漂比划爪语。 算是他们共同的意思。 1百度搜索“崧高维岳,骏极于天”的赏析总结 第六折 决心!惊险之余 “我倒是觉得,一宗之主不会是个蠢的。”白糖向正义铃哈了口气,边用爪背擦拭着边说道。 此话一出,大家都没有再说。 显然,他们心中也是有类似的想法。 十二宗是猫土顶尖势力,分开来统辖各宗的宗主即便不怎样,也绝对不是蠢钝如猪的猫。 明月闭了闭眼,唇角抿的平直,再睁开双眼后给出了总结。 “兴许是那只灵猫太过难以对付,唯一之计,唯有状若无其事,待来日对方露出端倪。” 这个推断也有道理。 小猫们回过神后,发现他们初听这些年来打宗的发展时,都是愤怒不已,以为打宗沦陷至此什么什么的。 若是那潜伏着的灵猫得知,又通过多年观察觉得打宗无用了,也是好事一件。 反其道而行之,暗中筹谋,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只灵猫够聪明的话,自然能想明白这些。 建立在打宗高层足够聪慧的前提下,这些举动勉强可以说是以不变应万变,是迷惑对方、趁机打探行动。 明知是假装,可要的就是对方先着急,就能先露出破绽。 所以如今,或许是看谁沉得住气。 小分队内部讨论了一番,将他们对打宗的信任暂时立住了。 其实还有一种想法,那就是……那只灵猫已经完全控制了打宗。 只是这种方向,小分队不敢想,也不愿想。 只看武骏如今不露怯,作为一种证据吧。 虽然这么想,但小猫们心中已经隐约做好了最差结果的准备。 。 “你说,他们叫你什么?” 阴冷潮湿的祠堂,台上供奉着诸多无名的牌位。 幻夜从唯一的蒲团上由跪坐改为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扭头看过去。 头一次被妈妈这样注视的欢欢,缩了缩脖颈,有些害怕。 但回忆起那几只比她大几岁的小猫,还有近日阴霾山谷内“主上要处理星罗班”的传言,欢欢还是复述了一遍。 “那些哥哥姐姐,和阿兄一样,说欢欢是只小灵猫。” 幻夜垂下眼睑,唇角却勾起,而后又连连点头说了好几声“好”。 “妈妈……”欢欢满脸期待地伸头,等待幻夜的回应。 “妈妈知道了。”幻夜回神,走到女儿身边蹲下,笑着摸了摸欢欢的面颊后,哄着她离开了。 欢欢蹦蹦跳跳地离开后,幻夜才转身,直面着数不清的灵位,笑意温和。 “总算是,还有猫记得咱们真正的名字。”她轻声道。 灵位前的烛火微动。 仿佛是门外吹进来的风所致,又仿佛是有看不见的猫说话的动静太大所致。 “既然如此,”幻夜跪在蒲团之上,眼底闪过情绪,继续道,“为了给安儿和欢欢挣出一条路,帮帮他们也是应该,对么。” 她在给自己理由,好说服自己,帮助那些小猫。 毕竟没有猫比幻夜更知道,那些星罗班的小猫如今已在打宗多日。 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将打宗副本通关,那简直是痴猫说梦。 唯有她幻夜像傀儡师那样放海,星罗班的小猫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可能。 俗话说,知子莫若母,半路母子也是一样。 旁的猫不知道宁笑安的心思,不代表幻夜不知道。 那孩子虽身在混沌,却和那判宗的宗主一般,向往心中的正义。 明里暗里的帮着那位判宗宗主许多次,还与人家结成联盟。 幻夜也想过了。 十年前混沌与韵力的平衡局面被打破后,混沌以绝对的碾压姿态嚣张了十年。 如今是时候该局势逆转了。 安儿和欢欢…… 能在打破混沌后,又肯为他们沉冤昭雪的小猫们创造的光明世界中开心地生活,胜过在阴霾山谷中等着双爪染血的生活太多。 何况,别的猫或许看不出来,可幻夜身为当世异、灵猫的最强者,被世界给予了一份明目的特质。 ——即,可看清猫身上的运道。 那些星罗班的小猫身后,可一直有一股莹蓝色的光辉跟随着。 那才是幻夜敢为孩子们打算阴霾山谷之外的道路的底气。 幻夜诚信一拜后,起身后离去了。 走出附近的空间通道,幻夜的身形有刹那间的扭曲。 而后,从冷艳妇人的外表,完全变成了一只全然陌生的猫。 幻夜不以为然地继续前进着,脚步没有分毫停顿。 “大人,您回来了。”出了门,有猫对幻夜行礼问好。 幻夜脱口便是与原来不同的粗糙嗓音,应了声。 当视角拉高,不难看出,附近的宫宇是打宗的宗宫之地。 。 星罗殿。 “阿啾……”当云舒尽职尽责,按照剧本守门猫的身份站岗时,忽然打了个喷嚏。 事发突然,加上云舒刚才在想事情,就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看起来就是在面无表情地打喷嚏。 配上云舒后知后觉的诧异神情,倒有些好笑。 “阿——啾——” 但是不等云舒想明白,她就又打了一个大喷嚏。 云舒彻底懵了。 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又来了一个更大的。 这下云舒学聪明,不再做什么,只等着下一个喷嚏到来。 等了一会没有再来后,云舒想起来民间“一想二骂三念叨”的说法,也发觉有谁在提及自己。 她眨了眨眼,麻木地掏出爪巾轻轻擦了擦唇角,随后闭目感应着这股心念的来源。 “……幻夜?” 发现来源之后,云舒颇为困惑地歪了歪头。 幻夜那边,虽然有宁笑安,但目前还不是那个马甲的大戏时刻。 按理说…… 不过云舒的思维一动,想到小猫们如今的所在地,还有“黯”日渐泯灭的猫欲,心中有了思量。 她仰头看向躲在乌云后,仿佛蒙上一层纱影的明月,笑了笑。 也是该到准备决战的时候了。 。 暗道被发现,是突然之间发生的事情。 小猫们使出浑身解数,用爪臂和腿脚支撑着躲在天花板的夹角处。 本身只是不甘心此时被发现的奋力一搏,也没觉得,搜查的猫会不抬头看。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那些猫居然真的没有抬头。 一次都没有过。 他们离开后,小猫们似乎平安无恙。 第七折 思绪!打宗宗主 但直觉上的观感,让小猫们都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选择了不动。 果然,暗道的门被再度打开,又有猫进来反复看了一圈。 门再度被关上。 这一次似乎是没事了。 可小猫们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却觉得心跳加速,似乎有什么危机正在逐步接近。 破空声袭来。 白糖下意识举起了正义铃,挡住了打向海荡的哨棒。 好,这下用不着隐藏了。 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小猫们利落地跳下去,站在地上,暗道中油灯被重新点亮,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照亮视野。 两排猫站在进出暗道的两侧,装束相同,都是打宗的精英弟子。 小分队这才敢肯定,来搜查的猫从一开始便发现了他们。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一直不曾戳穿,反而次次给机会想让他们主动现身。 前两次小猫们情绪紧张,没有get到。 但对方想让他们现身的态度堪称温和,那么,就还有的说。 在小猫们落地后,领头的打宗弟子收起来哨棒,上前一步向海荡抱拳:“在下心急,冒犯了小公子……” 说来说去,倒是礼数上过得去。 小猫们抬眸打量了几眼之后,心中有了些思量。 打宗内部或许真的有一部分清醒聪明的猫。 但他们的处境绝对算不上是有利。 否则,用不着跟进来,想和他们在这暗道之中谈话。 而那只当年为非作歹的灵猫,如今也肯定藏匿在打宗之中,指不定身边的哪只猫就是她。 一种惊悚又不可防备的感觉,处处都可能是敌。 所以眼前的这些猫,能和小猫们互相见到,就可以信任。 因为在看不到的地方、过去之中,谁都说不清他们经历了多少考验、试探。 那领头的弟子用什么法器查探了小猫们周身,似乎是看了什么结果,才松口气。 “宗主要见诸位。”侧身让开通往暗道出口的路,低声说道。 小猫们不在唇齿上置可否,只是眼神交流了一番。 “武骏爷爷那边会?” 这种涉及立场和亲猫的问题,本来是武崧纠结过后想问的话,结果被白糖抢先了。 武崧皱起眉,立刻挡在白糖的身前,挡住了那只猫有些不善的目光。 “小公子何出此言?”那只猫问道。 “不为什么。”武崧横过去一眼,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描淡写,因为说到底他才是最想问这个问题的猫,“怎么,不能问?” “倒不是。”那只猫最终还是选择退一步海阔天空,垂眸收敛了情绪。 他说,武骏是武家的家主,武家是宗主信任的家族,武骏自然是宗主信任的下属。 自然不会有事。 小猫们没有信那只猫的说辞。 真的没事,又怎么会格外强调、态度又不正。 但他们还是跟着去了,毕竟别无他法,又需要打听打宗最真实的情况。 但是在离开前,小分队提出想要见一面武骏。 他们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非要相见,只是想从那只猫的口风中看看武骏的情况。 不清楚打宗宗主性格的前提下,小分队也惧怕,宗主会因为他们迁怒武骏。 那只老猫,付出的已经足够多了。 他的命,和武岳的命,小猫们都想尽力保住。 “放心,不会有事。”终于听明白小猫们的话中之意,那只猫保证道。 至此,小猫们跟着这些猫走出来暗道。 可时隔多日再度踏上地面,没多久,就又走进另外一间暗道。 小猫们打量地目光转了一圈,心中稍微相信,武骏深得宗主信任这件事了。 ——两条暗道相距不远,总归都在武家的驻地范围之内。 这条用于藏匿他们,那条就是去往宗主所在之地,怎能不说关系亲近? 可是越是如此,小猫们心中的担忧就越重。 众所周知,打宗最出名的不是别的,正是挑起了十二宗与灵猫之战这件事。 打宗这种大环境之下,又要时刻注意对付那只潜藏的灵猫,何尝不是对武家的放心。 ——能对灵猫下得去爪。 在小分队没有走进暗道之前,他们就搜集了多重的情报。 其中有些细枝末节,当时未能想清。 这些天类似闭门思过的躲藏时日,倒是让他们想清了一件事。 信任,越浓重,越需要长远的理由支撑。 宗主信赖武家、信任武骏,其中必然有旁猫无法替代的说法。 而据武家的家仆所说,当年的猎捕灵猫战中,武家是杀戮灵猫最多的家族。 没有之一。 主要是因为当时的家主弑杀,让武家与灵猫之间的关系再无斡旋的余地。 打宗宗主眼下所需,无非是个对灵猫有防备、不会与灵猫联爪对付打宗的选择。 武家不论是在猫伦道德、利益绑定间,都与打宗无法分割。 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也是过去罪行的陈列。 换而言之,是武崧身为武家猫身上的荣誉,也是背负着的不可磨灭的污点。 这代表,他们之后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会不得已。 而且,还会失去心中的,身为京剧猫但善待正常灵猫的理念。 小猫们的心很沉重。 因为看不清前路,也因为左右不了许多事。 这份沉重,持续到面见了打宗弟子们口中的宗主时,不自觉地扩大了。 看外表,是和武骏以及诸多打宗弟子不差多少的体型长相,装束虽低调但一眼便知不同。 这位高大男猫的眉眼间杀意极重,用“彪”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 “褚彪顾,这厢有礼了。”小猫们走进暗道深处后,对方看到,抱了抱拳道。 ……姓“褚”,又是在此等候之猫,是打宗宗主无疑。 小猫们行礼过后直起身。 “大叔,你的名字怎么都是姓啊?有点奇怪。”白糖发挥爱搞怪的特质,借此探听情报。 可惜一时冲动,失了分寸。 话里话外,颇有些冒犯的意味。 话一说出口白糖便后悔这么说了,但也收不回来。 褚彪顾冷了神色,语气微冲地开口:“素来听闻星罗班教导有方,怎么,竟看不出我这名中的玄机?” 第八折 交谈!思索方案 气氛一时陷入冷场。 白糖讪笑几声。 按理说是应该暂时不说话了,可他是只有责任感的小猫。 他惹出来了褚彪顾的气性,他扑灭了就是了。 褚彪顾或许看不出来,可白糖的伙伴们看得出来他的想法。 海漂悄摸摸比了个“枯树”的爪势,笑容最憨厚的大飞说着场面话,先转移注意力。 “听闻褚宗主仁厚,小儿不懂事罢了,还要在这种事上计较不成?”武崧完美利用冷酷的气质,语气也冲些。 在褚彪顾似乎还想再生气之时,白糖一个歪头进入褚彪顾的视野范围,笑着开口。 “从前有《枯树赋》所言,‘熊彪顾盼,鱼龙起伏’,意在形容树枝的威武姿态,想必宗主也是名如其猫。” “哦?”褚彪顾面色稍霁,眉心轻抖,转而抓住了白糖这句话中的尾巴,“如此说来,‘枯树’是在指我么?” 语气尽管随和,可从他微眯的眼眸还是看得出,褚彪顾对这个问题的在意。 “宗主大人明鉴,在下所指,”白糖顿了顿,呼吸时吸气的幅度加大,“是打宗全体而非褚宗主一猫。” “……大胆。”褚彪顾沉默了会才回话,训斥的话语中却没有半分的怒气。 与先前态度分明。 显然,褚彪顾深知打宗的现状。 态度退让,也侧面说明,褚彪顾需要小分队的帮助。 不论是在哪一方面、事情的大小,不可更改的就是需要。 既然已知爪中有筹码,态度就不能太低下,否则一定会在无形中失去机会。 “褚宗主召我们前来,所为何事?” 自从与褚彪顾见面之后,白糖说的话最多。 自然起新话题的活计,就落在了他头上。 褚彪顾沉吟片刻,突然就交代起打宗的局面。 小猫们虽然惊讶褚彪顾交浅言深,但想必是情况紧急所致,因此没有太在意,专心听着褚彪顾的话。 如今,打宗的势力大多并在高层爪中。 打宗高层,八成为打宗弟子,其余皆为自从十年前起就猫口凋零的几大家族之中。 褚彪顾经过十年的经营后,至少能号令这其中一半,但不敢担保那些全都是没问题的猫。 此外关于当年那只灵猫,褚彪顾也有了头绪,锁定了大致的范围,就在几大家族的黄家之中,是家主身旁的心腹。 此事褚彪顾还说绝不会出错,他信得过的猫已经安插在黄家主身边,近距离观察着。 这些信息有用,小猫们便通通记在心中。 不至于全数相信,总要留着些疑心多思量,才不会让他们落到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褚彪顾找小分队来,主要是因为近来他心神不宁,总隐约觉得那只灵猫会有新动作。 恰好,武骏向他上报,请罪他隐瞒了小分队到来的这件事,还推荐他考虑一下这些小猫的安排。 聪明又恰到好处的安排。 隐瞒孙儿和伙伴们作为外来者归来这件事一时,能说武骏注重情谊。 但思虑过后还是上报,说明他的忠心,连带褚彪顾对小分队的初始好感也提升了些。 这件事被褚彪顾在小猫们面前说开了。 他不是特别会掩盖情绪的猫,尽管努力也看得出些许底色。 说起武骏,褚彪顾的看法是欣赏的,分毫没有因为武骏先前的隐瞒而生气、生分。 小猫们也把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也在想着事情。 要不怎么说“姜的还是老的辣”,武骏的智慧,在这件小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另外,褚彪顾或许是个好骗的。 和打宗宗主的第一次面谈,最终以一个任务、几句好话结束。 小分队把打宗的情况摸索地更清晰的同时,也需要尽快找到那只灵猫。 依褚彪顾的看法,打宗这些年造成极度排外的样子,会让那只暗中伺机而动的灵猫信以为真。 当小分队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后,那只灵猫为了不让打宗好过,兴许会联系小分队对打宗做不利的事情。 不百分百肯定,但会关注小分队是至少。 小猫们需要做的就是引出那只隐藏多年的灵猫,然后探听更多情报。 要戳破隐藏数十年的伪装,必然不能用平常普通的办法。 小猫们回到院落后,思索着要怎么做的同时,目送又带他们回来的打宗弟子离开。 小猫们坐在庭院地草地上。 ——打宗的庭院有些过于豪华,地面都是石头砌成,冰凉无比,不助于思考。 小分队反而更喜欢贴近自然,有助于他们启发新的想法。 比如现在。 注视着打宗弟子一个个快速离开的背影,小猫们想起了他们对海漂和海荡的眼神。 ……贪婪、克制、畏惧。 有慢慢转变的过程。 小猫们想过,这或许是代表十年前和如今,打宗弟子们对灵猫的想法态度。 见识过铜唱儿这种存在的猫后,小分队的心理阈值再一次提高。 打宗或许有类似铜唱儿的猫,让弟子们享受了不劳而获之类的待遇。 因此,他们心底依旧渴求着灵猫之力带来的便捷。 只是现如今,攻守易型。 处在受害者的位置,自然就会变得畏爪畏脚,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 “欺软怕硬、心肠歹毒。”小青嘴里咕哝了两声。 思维大部分时间同频的小猫们,都知道小青说的不是打宗弟子,而是和铜唱儿一样的京剧猫。 明月摸了摸小青的发顶,说道:“事实如此、世事如此。” 他们纵然心中忿忿,可实力不足、需要帮助打宗都是事实,也是无可奈何。 “唉……”白糖长叹一口气,一只爪撑着下巴一只爪搭在桌子上,语气无奈,“要是那只灵猫会主动现身就好了。” “也不是不可能。” 白糖的话,为小分队的思绪开拓了一条新道路。 在黑夜中略带幽光的猫瞳转动,几双眼眸的目光落在了海漂和海荡的身上。 被注视的姐弟俩站起身来,神色郑重。 “不论什么任务,我们都会努力完成!”海荡比划道。 猫瞳中的幽光褪去,转而变为无奈。 第九折 伪装!自作主张 真是小傻瓜啊。 怎么想,有他们在,也用不着只点了自保能力的这对姐弟顶在前面啊…… 。 打宗宗宫附近的街道,一个鱼丸馄饨摊上。 “听说了么,星罗班的猫从外边儿到咱们这儿来了。” 一身看守服饰的猫虽满目疲惫,但眼底却冒着八卦的精光,吸溜了几口热腾腾的鱼丸馄饨后,对身边的猫道。 “哦,是曾经行走猫土的星罗班?他们居然还有幸存者?”他身旁的猫回应着。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倒是见过他们,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猫。” “……啊?” 他们压低声音说着,似乎以为没有谁听得见。 但就在隔壁的馄饨摊位上,一只面相刻薄的猫一边抬起汤匙将热汤送入口中,一边竖着耳朵聆听。 等那两只猫离开,他也放下钱,起身离去。 两座相邻的座位桌上,只有几碗见底的馄饨,还在冒着最后的热气。 今天的天不好,阴霾外来淅沥小雨。 明知不是什么天灾般的天气,可是心头还是压着一口气。 那只面相刻薄的猫在路上买了块斗篷,披在身上,盖住了面容。 他穿梭在弄堂之中,几经辗转,停在了一间破败的小屋前。 那只猫敲了敲门,小门向内打开,一只也裹住面容的猫探出头来。 “客官,有什么情报要卖?又或者,想买什么情报?这儿应有尽有。” 嘶哑的声音如同拉扯的锯子,勉强听得出是位老妇。 “卖情报,”那只猫开门见山地说道,“星罗班的那群小猫已经和褚彪顾见过面了,如今应该被安顿在武家。褚彪顾那老东西可相信武家那群冷面猫了。” “按照那位悬赏星罗班情报的猫,预付的定金,”老妇的爪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钱袋,另一只爪伸进去摸索着,说道,“您会得到……” 那只猫眼底贪婪的光芒越来越浓厚。 “十枚金币。” 对于常年摸索情报交易的猫来说,是一笔不菲的钱财了。 老妇满是褶皱的爪伸出,那只猫便迫不及待地伸出爪拿走了十枚金灿灿的钱币。 他嘴角咧着笑容,没和老妇说什么,藏好金币后就佝偻起身形,畏畏缩缩地离开了。 老妇看着那只猫离开后,哆嗦着爪关上了门。 再没有一双眼眸紧盯着这扇门后,门内。 老妇颤颤巍巍的爪抚在裹着头面的斗篷上,轻轻地一扯。 斗篷和猫皮面具一同摔落在地。 幻夜睁开天蓝色的双眸,眼珠转动,思绪在心底铺开旋转。 方才那只猫的情报是真的,看着也不像是别的势力派来的探子。 其实按照计划,幻夜本不必这么快就想办法接近小分队。 只是她无意中才知道,星罗班那些小猫的队伍中竟然还有两只小灵猫。 幻夜知道,那些小猫不会对那两只灵猫怎么样。 可打宗、武家这样的环境,注定有检测灵猫的爪段,也不会没有觊觎之心。 偏偏那些小猫还没有完全开窍,带着那两只小灵猫招摇过市,不知吸引了多少双眼睛。 幻夜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只灵猫的死讯。 反正,如今“黯”忙着别的事,对她这边投来的关注少了许多。 知道她行踪的,也只有夫君一猫。 且在那些小猫们的眼中,她是混沌的帮凶。 综上种种,幻夜便想着先铤而走险,将那两只小灵猫先带过来。 等风波平息,再给那些小猫送回去就是。 幻夜这边着爪开始计划了。 另一边。 那只揣着金币的猫走出巷子后,七拐八拐的,甩掉了身后跟着的一串猫。 而后在走出猫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进武家宅子的暗门后。 那只猫连同斗篷一起扯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稚嫩的脸庞。 她迅速整理好仪容仪表,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笑意温和却又不会过分的热情。 她走在路上,偶遇的武家弟子都与她互相行礼问好,并称呼她为“小青姑娘”。 对此,小青一一回应,态度既没有过分亲热也不会显得疏离。 一直到小青走进他们栖身的庭院,关上大门,略显假样的笑意才从脸上淡去。 她转过身,发现大家都在,便低声问道:“如何了?” 自从那日起,小分队从海荡和海漂的灵猫身份上得到启发,就开始在打宗内散布他们已来到的消息。 同时,有意无意、模棱两可地说,褚彪顾和打宗弟子对海漂和海荡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 而同行的小分队其余小猫却不明所以,丝毫没有觉察到。 那只灵猫与打宗交爪,自然会留下些许情报。 “格外珍惜灵猫”这一点,就是小分队选定的突破口。 现在就等着那只灵猫出爪。 不论何时,也不论那只猫是存了什么心思,小猫们都恭候。 在他们的心底,也想和现在的灵猫见见,与对方碰一碰思想。 京剧猫亏欠灵猫,理所应当,他们不否认这件事。 杀戮一旦犯下之后,就是无法弥补的伤痛和无法填平的伤心。 ……如果可以…… 他们也自知势单力薄,可是,如果可以,灵猫的局面是否可以改善,那也是好事。 小分队努力的方向,从唱宗时就多了这一分支,可一路越走越不自信。 不过,哪怕对这件事能办成的信心跌入谷底,小猫们也不会放弃。 许多颗赤忱之心碰在一起,所盛放的火花,也足以改变所有。 。 海荡和海漂被幻夜变换身份掳走时,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到一个安生地方,幻夜打算先安顿下来,才注意到这点。 她颇为好奇,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问:“你们如此淡定。难道不怕我将你们碎尸万段?” 海漂和海荡抱在一起,躲在墙角,神色却不瑟缩。 因为灵猫中不乏先天因为能力过强,而献祭了说话权利的猫,还有后天因为被京剧猫折磨拔了舌头的猫,幻夜专门学过爪语。 海荡和海漂在幻夜的面前就不敢乱比划,生怕被套出去什么情报。 因为这一次被掳走,是他们自作主张的结果。 第十折 意外!自作主张 小分队对付幻夜的计划的灵感来源于他们,海漂当时猜不出来,过了不久就回过味来了。 她非常高兴。 一直以来,因为他们修行的进度慢,在小分队的计划中只能承担中转站的位置。 海漂也想多做些事,好对团队更有利。 海荡自不用说,他向来最听海漂的话了。 海漂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再怎么样也不愿与海漂分开。 所以,当海漂故意拉着海荡走进闹市多猫之地,走进披着伪装皮囊的幻夜的怀抱中,也没有丝毫反抗。 海漂想,幻夜是想救他们的,自然不会太过分了。 她近来刻苦修行,点亮了天赋树上新的分支,只要距离足够,选定目标后可以隔空传字。 媒介,海漂已经选了小青平日里用来伪装练字,搁在案牍,会常常翻看的字帖,确保这份情报不会被错漏。 本质上,这也是一场赌博。 海漂不清楚幻夜的秉性,做不到百分百拿捏她。 只能说是运气眷顾,阴差阳错。 也可以说,是某只猫安插的眼线足够多,不怕任何变数。 。 那两只小灵猫找上门来又自投罗网,起先,让幻夜怀疑起那些小猫是否有暗中欺负过他们。 可抱着这两个孩子奔走时,幻夜摸了摸他们身着的衣裳袖口。 多年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幻夜认得出,布料名贵。 若是苛待,是不屑在外物上做文章的。 何况在灵猫地位本就如草芥的打宗,更是多此一举。 安顿下来后,幻夜又仔细检查,在海漂和海荡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据情报,这两只小灵猫,是那些小猫从身宗离开时带上了。 如今途经步宗、唱宗,已过去了几个月时日,该卸下的假面早就卸下。 那些小猫和那些京剧猫不一样,不会伤害灵猫。 这种事做不得假。 幻夜彻底放下了心,也下定了帮助小分队的决心。 至于海漂和海荡的安排,她也提前想好了,先安置在一座做私宅生意的客栈中,等风波过去了再送回去。 这种客栈都是买不起房,又用来藏东西、养外室或者什么猫的地方,鱼龙混杂。 类似客栈和售房这俩营生的结合。 是最不怕被官家猫查的好地方。 那些小猫那边,也不用担心。 这么多天了,幻夜自然有了能和他们搭上线的身份。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幻夜心中想了这么多,面前还是顶着一个肌肉发达的大汉的外表,吩咐叮嘱。 “小二,每日定时膳食送到……我那一对儿女早年受了伤,心智不全不会言语,不必理会……” 。 与幻夜那边与小二的交谈声不同,小分队这边齐聚在一室,皆是脸色阴沉地盯着案牍上的一叠宣纸。 纸面上有娟秀的字迹凭空浮现。 留存一会后,又会慢慢消散。 小猫们深呼吸,心头思绪再多也只是压抑着,得先注意眼前的情报。 海漂和海荡,那两个不听调遣胡乱行动的小猫,真的是! 小猫们想到这,好不容易平稳的呼吸又加重了一瞬,眼底愤怒和担忧的情绪反复交织着,最终只化作唇边的一声叹息。 宣纸上淡淡的光芒褪去,海漂的汇报也结束了。 她的话,总的来说就是觉得掳走他们的猫有些熟悉,而且绝不会伤害他们,要小猫们放心。 放心…… 猫都不见了,还能放什么心? 这都能放下心的话,当他们的心是有多宽! 一片沉默之中。 “是我的疏忽。”白糖主动开口说道。 海漂和海荡出逃的那天,是他留在原地看家。 当天白糖实在瞌睡过了头,头悬梁锥刺股都没有用。 这时,海漂端过来了一杯茶,比划着说是提神醒脑用的。 白糖没有多留心防备,道过谢后接过来一饮而尽。 而后就头昏目眩,脖子一仰睡了过去,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是迷药,茶中加了不少的迷药。 还是海漂从明月的小包里顺来的。 海漂和海荡还留了张交代了几句话的字条,能不见任何武家弟子离开是因为钻了矮墙附近的小门。 在外散播消息、打听情报的小猫们回来,看到此情此景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已经与海漂和海荡相处这么久,早已是彼此所重视的猫。 骤然要接受可能会失去对方的结果,让他们想到了圆雀。 出去一趟回来后发现,哇,天塌了。 只是一个转身的瞬间,哇,成灰了。 这么久过去,小分队一直避免想起圆雀的身影。 那个活泼明媚的,在记忆中都是明亮色彩的小姑娘。 代表着她尸骨的一捧黄土,一直被小猫们小心地保护着。 仿佛她还在身边。 一如金鸟吊坠还没有被宁笑安带走前,他们这样麻痹自己,是因为绘窗。 一模一样的动作和心路历程,是痛失重要的猫后,下意识竖立在身旁的屏障。 想让这道屏障阻挡未来会出现的,相同的事情。 可是因为那件事的伤痛,又想下意识忘怀。 但只要这座屏障存在,就永远不可能会忘却。 解散屏障,又不知何时会受伤。 纠结,一次次的反复纠结中,不得不越来越清醒了。 “好了。” 明月的掌心轻轻落在小青的肩头,也落在四小只的心头,将他们敲醒。 “不听指挥就胡闹乱来的小家伙,得尽快找回来,没时间让你们伤春悲秋了。” 不算悦耳的话,底色却藏着浓浓的关心。 四小只当然听得出来。 闭眼与睁眼之间,他们收敛了所有对目前局面来说多余的情绪。 对过眼神,仅剩五只猫的小分队开始商讨、推断。 幻夜的伪装非常的精湛,演技也是,想要找到她并不会容易。 所以说,他们真的暂时无计可施。 正因如此,方才才会情绪失控。 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四小只的心理素质早已不同往日了。 没一会,缓了过来之后,小猫们再度回到以往的理性状态。 他们开始用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安排事宜,眼中大半是审视性的评判和冷漠。 情绪,只能退让一步。 第十一折 交流!会面交谈 此情此景,相信海漂和海荡是最合理、最没有骨气的方案。 但小猫们也做不了什么。 这方面不行,为了不看到预想中的悲惨结局,小猫们开始从另外的方面入爪。 听说,褚彪顾最近有了连武骏都不甚清楚的新计划。 似乎还是关系到灵猫集体。 身边有灵猫伙伴、心中的情绪,让小猫们无法对灵猫的事情都坐视不理。 反正之后的事情也需要得到褚彪顾的意见。 小分队收拾好行李带上宣纸,将庭院内使用过的东西打扫后恢复原样,走出了大门。 这些天,武岳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小猫们担心他,翻墙去看过武岳。 满心担忧的他们,却发现武岳一脸的淡然,正捧着茶壶坐在枫树下,仰头观赏着落叶和渐渐孤零零的枯枝。 “……哥……” 情绪浓烈到某个临界点,只需要一个念头,往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被介意。 武崧喊出了那声代表亲人的称呼,让武岳浑身一震。 世事瞬息万变。 从前的武岳听到这一声后,只会是欣喜若狂。 可现在的武岳心中情绪纷杂,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只有沉默。 庭院中的枫树落下,枯枝上再无半片红叶镶嵌。 一如顺着面颊滑轮在空中之后,慢慢化作一两点湿痕的泪珠。 小分队离开了武家。 武骏送了送他们,临走前,武崧也叫了他一声爷爷。 已经转过身的老猫顿住,背影不动,角度问题而看不清神色。 “快走了。”良久,武骏才说了声。 得到回应的武崧低头眨了眨眼,转身走向等待他多时的几只小猫。 相比大飞和奶奶分别时的强忍着泪水,武崧与他的亲猫,只有沉默的背影和看不清的神色。 但那不能代表亲情的具体,两者也都是可贵的,比较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 褚彪顾再见到小分队时,满脸诧异不说,眼底还有些慌乱。 看他的表现,小猫们也就确定了最近打宗内流传的,褚彪顾对灵猫有想法一事。 遇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有些心累。 其余的情绪都排后,那是他们自己的。 心累,是因为对京剧猫高层对于灵猫的态度,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些猫,怎么都不肯放过灵猫。 小猫们将一些想法按在了心底,面上平静地诉说了来意。 “灵猫已现身,需要您的帮助。” 褚彪顾满口答应下来,又当即分了一队猫任由小分队调遣。 处理好事宜后,小猫们坐在如今住处的大堂内,低声交换着思路。 。 那只灵猫着急把海漂和海荡带到她那去,匆忙着急,已经露出些许马脚。 既然露出来,就撤不回去了。 小分队循着蛛丝马迹,总能找到。 为防止那只灵猫激动之下反扑,小分队专门搬离了整体实力较弱的武家,不想让武家首当其冲。 褚彪顾这边都是打宗凝聚的力量,褚彪顾培育他们也是等着对付那只灵猫。 他们到这,对谁都有好处。 海漂时不时会传来情报,他们如今被那只灵猫安排的落脚地已经被知道。 小分队没有太着急,而是按照情报中隐约透露出的,那只灵猫要离开的消息先等待着。 几天后,在小猫们的心中,理性快要压不住情感时。 海漂传来情报中,也终于提及到了那只灵猫离开的举动。 几乎是幻夜前脚刚走,小猫们后脚就跳进了那座小院之中。 站稳之后,小猫们立刻向屋内走去,寻找那两只不省心的灵猫。 找到他俩后,二话不说,就想说教几句。 可是话到嘴边,看着他们下意识想躲避说教而缩头的小动作,还是没了说出口的力气。 “……下次先把你们的想法说出来,好吗?”小猫们整理了一下心情,问道。 海漂先点头,海荡才跟着答应下来。 “先走。” 这一步计划就是先把他们救出来,别的都靠后考虑。 小分队既然是小分队,队员都不齐全,怎么算得上是小分队。 那只灵猫不知何时会归来,但是小分队离开前没有与对方撞上,一路上也没有遭到任何阻拦。 也是正好,合了小猫们的心意。 这几日海漂和海荡过得不错,那只灵猫态度温和,显然是很看重他们,或许也有些爱护。 等那只灵猫回来,发现海漂和海荡不见,顺藤摸瓜找到小猫们后。 她必定会考虑现身,或者之后捣鼓其他的阴谋。 但那时,小猫们一定在她高等注意的猫的名单之中。 稍加引诱,不多时就能引出来她。 到那时一切就都好办了。 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 十天后,小分队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散播情报、坐实情报的内容、表露出对海漂和海荡的不喜…… 一步接一步,计划简单但有效。 幻夜的确现身了。 而且,她看明白了小猫们毫无遮掩的计谋,是用真身出现的。 那个曾跟随“黯”,对京剧猫无恶不作的异猫,也是灵猫。 与小猫们的第一次见面,沉默是主旋律。 他们站在对立的两侧,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幻夜!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按照小分队的安排,躲藏在暗处的褚彪顾认出了幻夜。 褚彪顾怎么想,小猫们看不到也想不到。 他们注视着眼前有些熟悉的猫,爪渐渐摸上了武器。 “欢欢很想你们。”幻夜却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那只被“黯”带走的小猫。 “阁下又是?” “幻夜。”她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定位区间。 在“灵猫”和“‘黯’的亲信”这两个身份头衔上,着重了声音。 说完后,小猫们在思索,幻夜不再主动。 又寂静下来。 “你知道‘灵猫’?”明月承担起了气氛过渡,问出一个好奇但不算重要的问题。 “当然了。”幻夜本身就是抱着一同合作的心思,无意拆台。“谁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是因为这个称呼,您才选择帮助我们,对么?”明月又问道。 “……是。” 第十二折 上路!衔接之自省 达成合作,只在一瞬间。 如果是从前的小分队行事,在意的是情分和正邪,与世界的表象对比过于天真。 现在的他们,做事的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动机”。 幻夜非常有用,她的实力和她能提供的情报,以及她现在的立场,都会对行动有帮助。 因为这些筹码,忽略她爪中所犯下的无数有关京剧猫的罪孽,又能怎么样? 哪怕幻夜为了试探小猫们,坦言她曾因为过往经历无条件屠杀京剧猫,其中不乏她不清楚是否纯善的猫。 小分队的抉择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他们的眼中依然有愤慨,为那些因为幻夜而无辜死亡的猫。 可口中低声吐露出的达成合作的话语,却始终没有停下。 但更多的是冷漠。 或者,换一种说法,是对大局观的思考。 战争会同化、异化所有的猫,只不过是程度的深浅不同罢了。 对于小分队和自己达成了合作,又刻意不让守候在周围的褚彪顾确定这件事后,幻夜笑了笑。 她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遍,除了海漂和海荡之外的五小只。 这几天幻夜与海漂和海荡相处时,从有些寂寞的他们口中,得知了五小只的姓名。 白糖、武崧、大飞、小青、明月。 脑海中的名字对应着眼前的猫,但海漂和海荡曾经的形容却与现在极度不符合。 幻夜收回目光后,又看了看周围受褚彪顾的命令,渐渐形成包围圈的猫。 “时机合适的时候,再见面吧。”幻夜撂下一句话就消失在原地。 后知后觉的褚彪顾和打宗弟子即便冲出来,也没能逮住她。深知追不上的褚彪顾放弃了,转而看了小分队几眼。 他的眼神复杂,没一会又转身离去,带着在场所有的打宗弟子一起。 小分队知道,他们失去了褚彪顾对他们的信任。 但是,无所谓了。 小分队这一次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因为小分队之前请求过,褚彪顾他们一开始的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和幻夜的声音。 外加谈话时谈刻意的错位和肢体表现,看起来就和被幻夜的气势镇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明明近在咫尺,但幻夜都离开了,小猫们的表情还是浮于表面的震撼和恐惧。 褚彪顾失望,所以离开,并带走了所有原本准备给他们提供帮助的弟子们。 小分队也不怎么在意,沉默地收拾着当前住处里的行李。 打宗的威胁只有幻夜一只猫。 如今幻夜的问题解决,他们也该上路。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交流,但小猫们的眼神一次次地对视着,在进行思维言谈。 首先,发现海漂和海荡被带走,就意味着被发现,幻夜本应该高度警惕。 但这种情况,还敢单枪匹马地来见他们,就说明幻夜对逃跑这件事很自信。 而且在见过面之后,小猫们就隐约能估量出,幻夜的实力还在褚彪顾之上许多。 拦不住的。 既如此,还不如为不聪明但实在有心的褚彪顾,省下来一些弟子的伤亡。 至于名声这种事情,如果不如付出后得到的利益,那就不值得现在的小分队去解释。 无用功而已。 他们脸上的冷漠直到离开打宗,在一个山洞内升起篝火,被火光照应许久才悉数消解。 “感觉咱们演的还不错哎。”白糖的脸上最先挂起来笑容,也努力将笑容传递给其他的小猫。 之前与幻夜、褚彪顾和所有猫交谈时的冷漠形象,是小分队一开始就决定要伪造的结果。 他们刻意营造出冷漠无情、利益至上,被争斗同化的表现。 因为曾经他们通过幻夜的所作所为,解析幻夜的性格时。 侧面发觉,普通的态度,无法被对方放在眼中。 她应该身居高多年,做下的事比他们吃过的盐都多,实力也很强。 不论是谈话还是抓捕,都需要一份与众不同的筹码或说是诱饵,替小分队留住那只灵猫。 当看到幻夜眼底一开始便存在的轻视消失。 小猫们才在心中盖棺定论,他们伪装出的冷漠和心狠是必要的。 得到幻夜的信任后,就简单许多了。 像幻夜这样,对待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猫,得到初步的合作通知之后就没有问题了。 之所以沉默这么久,是因为小猫们在扮演的同时,忽然发现。 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做,他们的心中,也是同意的,允许的。 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是可以心狠的。 对自我这一发现,让他们觉得很胆寒。 不知不觉中,小猫们早就飞速成长,与过往分隔开。 个子一点点长高的时候,他们的脚下也从纯粹的白渐渐挪步向与白对应的黑色区域。 但接触的时间尚少,外加挪动的步子太小了,因此在脚下形成了白多黑少一小片的区域。 小猫们的自省和良知让他们停步,暂时没有更靠近黑暗。 未来怎么样,说不清。 但是现在,他们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根据大飞奶奶绘制的地图,下一站是督宗。 幻夜在离开前告诉了小分队,督宗和判宗从前就关系甚笃。 因为定位职责相近,地理位置离得不远,外加时间的缓缓流逝,督宗和判宗的历代宗主和弟子渐渐什么事都一起,大事上的决断也大致相同。 十年前猫土大战爆发,督宗宗主被四大猫捕之三背叛后身陨。 因此如今的督宗和判宗,皆由无情所号令。 幻夜还说,无情是“黯”尤为看重的猫。 “黯”说过,混沌如果获得胜利,他会是未来十二宗的首领。 小猫们想起无情在身宗时的表现,心底有了思绪。 这只猫……他们不认为,有幻夜说的那么的危险。 至少,在“黯”没有发布需要他们必死的那种命令的前提下,无情不会对他们出爪。 小分队哪里想得到,他们思维发散时的一个下意识的否定,却预言了自己之后即将面对的场面。 。 督宗与判宗离得很近,与打宗离得比较远。 半个月之后,小分队即将抵达督宗。 第十三折 插曲!督宗城门处 踏进督宗的地界开始,小分队的心头就萦绕着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们信任这股直觉。 所以变换了装扮,保持高警惕状态前进了几天。 心底的预感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是越来越强。 小分队觉得,或许是督宗内有大危机。 督宗,是唐明师傅所在的宗派。 小分队,尤其是四小只,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潜意识里对督宗的态度就比较的松泛。 就算因为成长,骨子里和流的血里都自带着警惕,时时刻刻防备着未知的危机。 心底还是因为一次次不曾到来的危机,慢慢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一时不察,脖子上被架了把威胁生命的匕首。 但是…… “不许动!” 威胁小分队的猫穿着略显寒酸,看到小猫们身上平淡整洁的服饰后,有猫眼底闪过艳羡与痛恨。 小猫们却因为现况,和被偷袭成功的原因,心中有些无语。 白糖说出了他们都想说的话:“你们在我们刚如厕完的时候偷袭,是有什么癖好吗?” 挟持他们的猫脸色通红,反驳几句,又说不过白糖? 他当即朝旁边爪中空闲的猫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几个布团被塞进了小猫们的口中。 ……刚才好歹还能说话呢。 小猫们向自觉低下头的白糖投去无语的目光。 没多久后,小分队脖子上的匕首离开,换成双爪双腿被捆绑。 被绑架的姿势。 这下也不用投去微微谴责的目光了。 小猫们被安置在一边,那些猫则去到另一边,争论着什么。 “没必要把他们带回去……” “荒郊野岭的放着……也不行……” 因为距离较远听不太清,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小猫们隔空用眼神交流着,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看这些猫的穿着打扮,生活质量应该很差劲,应该是猫民中最底层的群体。 倒是许久没有遇到过了。 他们这边想着,那边也得出了结论。 小猫们被提起来后,为了不一直被提着,识时务地迈开腿跟着他们走。 这些猫眼中的杀意并不强烈,小分队也就不着急脱险了。 天黑了。 在嘴里的布团被拿开,一碗热腾腾的汤面被放在身前不远处,被告知是他们今晚的口粮后。 小分队心中对这些猫的分辨和评价,又更偏向了良善一方。 在合适的时机到来——夜深人静,情感最膨胀又脆弱的时刻。 这时候大家睡去。 小猫们中小青的哭声最妙,随她姐姐。 如台上唱戏的嗓音,清亮婉转悠长,还带着点幽幽的调。 所以这一次的卖惨计划,小青先起头。 低声抽泣了一会后,那些猫好像没有醒。 但是小猫们是装睡的高爪,一眼就能看出,他们已经被吵醒了。 只是还碍于各种原因和猜忌,暂时没有猫走出来,问一句“怎么了”。 虽说这样说不太好展开下一步计划,但小猫们丝滑切换了计划内容,开始自顾自地安慰。 通过他们之间的对话,透露出了几个新版本的悲催故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幼年漂泊流浪又惨遭骗子……师长丢弃浪迹天涯…… 大写的一个“惨”字,在小猫们的字里行间徘徊着。 不明说,只是通过无所谓的语气,和说出来是为了安慰同伴的动机,以及确实悲催的过往而透露出来。 在无形之中,轻松就能把猫的同情心给勾出来。 卖惨,他们现在是专业的。 没过多长时间,那些猫中一只年纪较小的猫爬起来,摸黑走了过来。 “……别哭了。”他递过来一块浆洗到发白的帕子,低声说道。 小青道过谢后婉拒了。 那只猫还想安慰,被同行的猫拦住了行动,只好再次隐入了黑暗中。 她的哭声慢慢止住,在伙伴们的安慰下躺平,似乎慢慢入睡。 哭声停止后,翻身的声音却此起彼伏。 听见那些猫睡不着的动静,小猫们就知道这次不是无用功。 第二天,天将明时。 小分队感受到捆绑着爪腕的绳子被拆开,身边的脚步声轻轻的。 有猫放下了什么,而后脚步声渐远。 小猫们睁开眼,发现被放在眼前的是一些干粮。 那些猫走了。 他们知道小分队具备一定的自理能力,所以留下了这些,还有自由。 小分队将干粮仔细收好,暗中跟上那些猫。 摸准他们的栖息地后,在他们休息时轻轻放下干粮,才向着督宗的方向继续前进着。 目的地不远了。 某天,小分队看到一座城的城墙轮廓后,停住脚。 打眼一看,城门上写着两个大字——“督宗”。 小猫们乔装打扮想进城之时,没有看到那城门上站着的猫。 无情垂眸看着几只小猫的身形,掩于长袖下的爪摩挲着一片竹片,上面刻画着一株翠蝶花。 心中思绪万千,一时回忆起了过往事。 。 素来听闻督宗和判宗为一体,志在让猫土的邪恶无处遁形、十二宗互相监督。 判宗入宗牌坊两侧的牌匾之上,题的字还是“克己复礼,守心明性”,意在约束好自己。 从前无情踏进判宗时,还不明白。 为何判宗的宗旨中有规劝他猫这一点,而牌匾上却没有书写相同理念的话。 弟子入门时必驻足,静心诵读牌匾真言的地方没有那些话,怎么能更好的教导弟子? 后来,接触到十二宗的黑暗面,无情才明白牌匾之上的无言。 光越明,潜藏在至明之处附近的黑暗便越浓重。 少年时的无情一心赤诚,没有那些个弯绕的心思,也更是敢作敢当。 在一意孤行,处死了一只明明十恶不赦却要被高层保下的罪猫后,十六岁的无情开始了逃亡。 迫于高层的压力,判宗注销了他弟子的身份,声称是不知哪来的,潜入刑场捣乱的野猫子。 无情伤心,但并不后悔。 他开始了逃亡之路。 身为判宗这一辈最出众的弟子,无情样样精通。 反侦查、伪装、推断事件…… 督宗和判宗派来逮捕他的猫,比他强的追不上抓不住他,比他弱的就更不必说了。 第十四折 回忆!与听悲的初遇 无情本可以一走了之,跑到远方,谁都抓不住看不见的地方。 可是,他心中憋着一口气。 “何以明正,何以辨邪”这句话,是无情前半生一直在追寻的问题。 这是因为儿时无情看过的罪恶太多,心生厌恶,想要改变了现状。 恰好,无情有成为京剧猫的能力。 于是他走进纳宗参加考试,后来成为了判宗的弟子。 曾经他以为,判宗在十二宗中最重视规矩,是主持公道的地方。 可直到深入宗内,见识过太多的事物,无情才明白他曾经的观感错的多离谱。 十二宗内的势力盘根错节,数不清和认不尽的贵族当道。 而昔年京剧猫的风范和职责,早就不存在了。 换而言之,无情所追求的真理,很早就没有了实现的舞台。 无情心中的这一口气,就是想实现他梦想中的世界。 那不一定壮丽美好,但一定得有一定公正程度的。 可几年过去,无情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却也忍不下去了。 冷静下来,无情几次复盘,发现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居然是回去。 他还是更信真理,心中代表正义的旗帜高高飘扬在天空中,从未跌落过。 无情还是想继续去完成他的心愿,哪怕是见识过世界的险恶,明白这种事不可能成功。 明知自己可能会付出许多东西,却依旧无怨无悔。 这样毫不退缩的信念,让初次剖析自我的无情,竟然感到害怕。 他不想回判宗,不想去和带他修行的师兄们、督宗的好友们解释自己的行为。 因为怕触碰到他们的思想,怕他们觉得他自己说错误的,与那些世界的蛀虫一样反过来对抗他。 无情真的怕了。 他怕一睁眼,曾经的同门好友都会变成敌人。 所以,无情跑的更远了。 出逃时有些匆忙,无情因此带错了地图,只认得出十二宗的宗宫,平常去到哪里并不清楚。 只记得似乎是在离唱宗很近的地方。 在那里,在一个朦胧的小雨天中,无情遇到了听悲。 。 初见那时,听悲好似在躲着什么猫的追捕,慌慌张张的。 无情撑着油纸伞站在小河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世界中。 天青色的伞面在无情听到细微响声后,轻轻地转动。 伞面没有点缀,纯白色,在烟雨天被淋湿倒是别有一番颜色。 无情看向声源处,面色平静,眼底却渐渐有正经的神色攀上来。 “……站住!” “不许放跑了……” 树叶层层交叠后的森林之中,有只猫踩踏在水面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接近了。 无情握着伞柄的那只爪微用力,另一只爪从腰腹间的福袋中掏出一块令牌。 脚步声到达一个临界点。 无情看到眼前被雨珠打湿的层叠叶片,被一只纤细的爪猛然掀开。 而后,一只少女猫从双爪推开的空间中跌过来。 被树枝刮破了一半的面纱遮不住少女的容颜,倒是和鬓边几缕凌乱的贴着脸颊的湿发,一同衬托着那惊慌的神色。 她的眼眸是明亮的紫蓝色,与在阳光下的翠蝶花一般无二。 ……很美。 单看目前的情形景象,无情就能猜出一些前因后果。 不知来路的少女被追杀着,一时失了方向,慌乱之中撞进了此地。 既然被追,那必定是有一笔账在的。 从前这种事,无情既看到了,就会去了解其中情况。 想要执行心中的正义、丰富阅历都是不可或缺的动机和理由。 但是在这一次,无情第一次还没有在心中定好做这件事的定位。 回过神,他就站在了那只陌生猫的身前。 面前是凶神恶煞的几只猫。 身后,是将面貌包裹在残破的面纱之下,瑟瑟发抖的少女猫。 无情觉得他武断了。 可是,却不觉得后悔。 “来者何猫?”对面的猫不敢轻举妄动,无情便主动开口。 同时,他的余光情不自禁地看向身后的猫。 观察着她。 不过没多看,观察到一些情况后,无情就立刻收回了余光。 心中除了对局势和事态的分析,还有一个想法。 ……她哭的那么惨,那些猫肯定也有错。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追过来的那些猫不回答无情的问题,神色凶恶地伏地了身体,从腰后掏出了武器。 确认了对方来者不善,无情也不再犹豫。 他将伞轻轻放在女猫发抖的掌心中,而后站起身,利落地解开腰间的福袋。 一把拉松系带,福袋内刻印着不同字迹,被收着的几枚判令迅速飞出。 用不着三下五除二。 无情看得出那些猫虽然会些功夫,但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中看不中用的,他轻轻松松便能应付了。 那些猫被打的抱头鼠窜,哇哇乱叫。 无情本就不打算赶尽杀绝,当下就要收回判令,仔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 不用回头,无情就知道,是那只陌生猫在幸灾乐祸。 对此,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为什么即便是笑,声音也那么的小? 发觉他在关注无用的方向,无情眨眨眼,立刻转移注意力看向对面的猫。 时机刚好,没有错过他们之间的交头接耳。 “老大,反正也没谁知道她看见了,要不咱们就……” “难道你们不怕宗主了吗?若是叫她知道,咱们兄弟几个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宗主? 无情又辨别了一番,发现这些猫居然是唱宗弟子。 虽然服饰不相同,可胸前标志性的徽章不会变。 无情知道,唱宗当今的宗主是说个一不二的暴脾气,这些猫会害怕也在情理之中。 “你犯了什么事,才遭此结果?”为了不做事失偏颇,无情转而问身后的猫事情的全貌。 听悲抬起泫然欲泣的眼眸,哆嗦着,说起来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是只异猫,自称能感应到其他异猫的所在之处。 当发现大量异猫聚集在唱宗的某地后,听悲以为是那有什么好玩的,便兴高采烈地前往。 想不到凑近去看,竟然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第十五折 回忆!与听悲的相处 听悲透过虚掩上的门走进地牢内。 而地牢之内的光景,自然用不着多说什么。 发现真相后,她企图破坏牢笼,带那些猫离开。 但偷鸡不成米也没蚀着,破坏不了,还被附近看守的猫发现了。 听悲打不过唱宗内能随时支援的弟子,只能先逃跑。 那些猫无疑正是发现了听悲的唱宗弟子。 无情得知听悲这边的经历,又看向了正戒备地望着他的唱宗弟子们。 废了一些功夫,也得知了他们视角下的经历。 唱宗宗主残暴无端,秘密在唱宗内部进行此事,这件事几乎十二宗的高层都知道。 他们说出来不怕无情去揭发,因为高层之间的默契,不会让此事暴露。 ……草菅猫命,其他猫视若无睹。 无情不想听这些,下意识略过。 这些弟子因为宗主的性格不敢上报,便来追捕听悲,想来个另类的先斩后奏。 不曾想听悲还挺能跑,半道又遇见了无情。 对于此事,无情不置可否,只是觉得心底的气在慢慢累积,心中构筑的善恶观也在慢慢地塌陷。 ……知情而不报,十二宗内,到底还有多少污秽! 那些弟子说到底也不是十恶不赦,无情便留了他们一命,用韵招消了他们的相关记忆后,放走了他们。 依他们的说辞,除了他们之外就没有谁知道听悲,一了百了。 现在,该解决另外一件事了。 无情不自觉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 直面也觉察到不妙的氛围,正缓缓退后的听悲。 她仍旧握着无情交给她的那把伞。 面纱与伞面同色,与鬓边尾尖坠着水珠的湿发一样,成为了神情的陪衬。 “你叫什么名字?” “……听悲。敢问阁下名讳?” “无情。” 听到无情的名字后,听悲后退的举动却戛然而止。 看着她骤然停在原地,无情心中困惑,这么多天的逃亡经历却让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武器。 他的通缉令难道已经发到唱宗的地界了? 不然,如何解释听悲的变化。 话说回来,“听悲”这名字……实在有些耳熟。 “您是,无情大人?”听悲下一次开口,是在雨停时。 天空的帘珠从眼前悄无声息地离开,世界透亮几分。 使无情更能看得清,听悲眼底惊喜的情绪。 她自称是会卜卦,算出世上有一名唤无情的猫,说他会主持世间的正义。 听悲一直都想找到无情,尤其是在去唱宗前。 想不到从前捏着名字却时刻找寻不到,如今倒是阴差阳错地相见。 “……何故来寻我?”无情想不明白。 他自认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猫。 对于此事,听悲在当时并没有明说。 无情本来是想问到底的,不想心中留疑惑。 可听悲直言要跟着他流浪时,无情先关注的事情就不在那件了。 “你、你一个姑娘,跟着我,万万不可!” 无情说的话听悲显然是没有听见,只顾着低声念叨。 “奇怪,明明刚才还不结巴的啊……” 无情听见这句话,耳尖蔓上些许红点。 如同水彩滴入水中快速化开,虽然时间会模糊使色彩褪色,但痕迹会留存很长一段时间。 像牛皮糖粘牙一般,听悲紧跟着无情的步伐前进,不想离开。 无情不懂她这么做的用意,听悲也不愿说。 可是要赶听悲走,无情又会忍不住想她会多么落魄,从而默许了对方亦步亦趋的跟随。 时间流逝。 从唱宗之后,无情又漫无目的地走过许多地方。 这之间,他渐渐发现,来追捕自己的弟子对自己似乎格外开恩。 毕竟要一个曾经在判宗待过的弟子,见识过宗派极速效率,然后相信一年多时间也没有抓捕罪猫归案的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无情彻底没有了躲躲藏藏的心思。 某天,他将这些话告诉了身旁的听悲。 是无聊至极,也是话在心里憋了太久所致。 本以为听悲会同他说些开解的话——经过这些天相处后,无情也看得出,听悲是心性软的一类猫。 想不到,听悲沉吟片刻,只开口说了一句话:“随心即可。” 无情再追问两句,听悲就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一副要敞开说说的架势。 无情压住心底莫名其妙的情绪,竖起耳朵。 “猫是骗不了自己的。” 听悲掏出她时刻贴身收着的一卷竹简,在屈起的双膝上摊开,又从袖口袋掏出毛笔和简易的砚台、墨条。 竹简被固定在空白的卷面,听悲似乎要在上面画些东西。 “我来吧。” 看听悲既要研墨又要握毛笔,忙不过来,无情便主动向她伸出一只爪。 听悲转眸看向无情,眉眼弯弯:“多谢。” 无情垂下双眸,一声不吭地接过墨条和砚台。 爪中动作,嘴上也平静,心里却一点都不安静。 经过长时间相处,无情对听悲的性格了解更深了。 性格看似最软和不过,可也有坚持的事物,在某些方面格外固执、坚强。 似乎从前在荒山野岭中长大,心性纯善,涉世未深的模样。 在听悲的心中有一个执念,她曾说,付诸所有也要让那个执念成真。 无情当时出于社交礼貌,没有追问此事。 现在看听悲边安慰,边在竹简上描绘着她发间一株翠蝶花的模样,无情不禁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本以为得不到回答,不想,听悲沉默半晌后放下笔,直视着无情给出了她的回答。 “我想要这世上以律法正义当道,再无任何藏污纳垢之事。” 无情的瞳仁慢慢放大,目光牢牢地钉在听悲仍旧在说话的面容上,耳边的声音像是被蒙上了纱布,听不太清。 他只记得听悲说的第一句话。 那句几乎可以说,是他此生所愿的话。 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心系……心中视为同伴的少女,想法也与他高度哦相似。 这可真是一件妙事。 可惜…… 无情见过十二宗内的污秽之事,比听悲更知道这个梦想有多“梦”。 是空想都不敢这么想的地步。 第十六折 回忆!听悲之族 无情想到这,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这种事,不可能了。 “如何不能?!” 看到听悲的眉宇间染上怒色,无情才回过神,发现已经把他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了。 “大人,不可轻言放弃啊。”听悲又说道。 无情露出苦涩的微笑,略带敷衍地点点头。 他的心意没有丝毫的改变。 没有改变,认为怎样就还是怎样。 这就是见识过真相后的无力感。 听悲放下毛笔,沉默了会后继续开口,也拿起笔接着作画。 “我是你们口中的异猫,”与其说是她的语气平和,不如说是其中包含的感情并不多,“从生来,我的父母就因为你们的围剿而死。” “你们”,指的是京剧猫,绝不会错。 无情的头不自觉低下。 从前他只识京剧猫,只知京剧猫是守卫天下猫的大英雄。 直到接触了心目中的灯塔,发现了灯塔的光辉下浓重的暗影,无情才得知这些不为广知的事。 那时候,他非常后悔加入京剧猫,成为其中的一员。 心中的正义感让无情羞愤不已。 现实的情况又让无情无可作为。 那份后悔的情绪,虽然被成为京剧猫后诸多的美好事件慢慢地蚕食,不剩下什么。 但在无情心底,还是埋下了一颗种子。 它生根发芽后再慢慢地长大,最后又成为不可忽视的存在。 直到不久前,更是随着许许多多的情绪种子一同爆发了。 造就了无情的身份,从判宗年轻一辈的领头弟子,到逃亡天涯的流浪者。 “我成为家中唯一的幸存者,被大家捡了回去。” “大家”? 无情之前因为听悲的话开启思想,现在又因为她的话掐断思绪,思考起她话语中透露的信息。 咳……在判宗时经常需要审讯敌人,就是那时锻炼出来的,现在不自觉就会重新蹦出来,使用一下。 无情根据刚才那句话推断,听悲是有伙伴的猫。 甚至是家猫的存在,感情一定很不错,从听悲的口吻语气中听得出来。 “他们教会了我许多……”听悲继续说着。 无情没有出声,只是作为一个无声的倾听者。 他看得出听悲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需要过分的打扰。 “可是大家都太无聊了,总是待在殿中,谁都不会轻易去外面的世界。” 竹简上,翠蝶花的轮廓心中一笔笔的刻画逐渐清晰。 “我越长大,越好奇外面的世界,”听悲顿了一下,才继续,“所以不久前,我偷偷跑了出来。流浪了一段时间后,就发生了那些事。” 这么算来,听悲入世的时间,与他们相遇的时间也不差多少。 无情因为听悲话中的消息,陷入头脑风暴中。 等竹简上栩栩如生的翠蝶花被举到眼前,无情才回过神来,目光重新有了焦点。 无情起初以为是听悲想听听观赏者的意见。 但说了几句赞美的话后,听悲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是?”无情不知道听悲的意思,干脆直接问。 “送给您。”听悲的唇角绽放出笑意。 “我?” 多日以来,无情习惯了听悲那莫名其妙的称谓。 搞得他像是什么大人物似的。 可说了几百遍,听悲说不改就是不改,也没办法。 她坚持的事,向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包括这一次的送礼。 相识一场,这还是听悲第一次送来礼物。 无情的大脑还没有完全思考完,来不及反应,双爪就已经接过来。 “多谢。” ……所以,没必要做无谓的推拒。 何况,就算是拿着了,又没什么不好的不是吗? 无情说服了自己,将那竹简卷起来慢慢收进包袱中。 “这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啊。” “嗯……”无情点了点头,略作回应。 后来,他才想起,“听悲”这名字在哪听过。 ——古籍中有记,异猫种族“听悲”,为世间罕有的存在。 他们是避世的灵猫。 古籍上的记载到此为止。 由京剧猫书写的历史,不会出现任何对京剧猫的形象不利的史实。 以下,无情是在一本野史上看到的。 “听悲”也是许许多多的,为躲避京剧猫的魔爪而躲进深山老林中的异猫之一。 在传说中,“听悲”一族的猫觉醒能力后,足不出户耳边也会时常有猫的说话声环绕。 那声音不是别的,正是世猫心中极其强烈的心愿所化成。 而但凡能达到“强烈”标准的,必得是极其浓烈的情绪堆砌所致。 有为生计艰难生活的、为生重病但无钱医治希望能挺过去的…… 听悲听悲,听世间悲苦,使命亦如其名。 “听悲”一族的猫,不知何时起给自己定下规矩,要竭尽所能地去帮助那些猫。 作为能力的回馈,也是心中不忍,更是期望着通过这种方法能让这种能力消失。 耳边终日是他猫的声音,再心善的猫,也总有厌倦的一天。 听起来可笑,但野史记载这是唯一的方法。 而听悲之所以直接冠以族名,恐怕……是因为再也没有其他族人的缘故。 无情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一如既往地藏在心中。 主要是,怕他们之间的隔阂摆在明面上。 ……听悲的身份不用多说,而他又是京剧猫。 对立存在…… 说起来,“无情大人”这种称呼,又是因为什么? 这一点无情问了。 他改变不了,总得知道知道原因,否则寝食难安。 “嗯……”听悲沉吟少顷,给出的回答,无情至今还没有想明白,“因为,您是会让世界变成我所想象模样的猫,是伟大的猫,自然担得起敬称!” ……哈? “会让世界变成所想象模样的猫”,说的,是他吗? 如今想起这句话,无情还是会忍不住自嘲出声。 那种事…… 即便在不久后,无情目睹听悲坠崖后消失,孤身回到宗门。 但没多久更心灰意冷,带着三位属下叛逃加入阴霾山谷,想为心中的正义而继续走下去。 可时隔多年,也依然没有完成曾经的心愿。 兜兜转转,十多年,反而变成了看起来就与正义无关的模样。 第十七折 伪装!出逃的猫 这十年来唯一算得上得到的,也唯有“黯”的信任、宁笑安这个盟友、世界更多的黑暗罢了。 想起宁笑安,无情的眉心忍不住皱紧。 这位魔将大人,是主动走进他的卧底世界,主动成为他的盟友,口口声声要为猫土谋福祉的。 从前的宁笑安虽然对“黯”的命令完全执行,可是行事间,不乏会偷偷放水之类的。 尽管结下的善缘,于宁笑安爪上沾染的血对比,不值一提。 可无情那时还能在他的眼中,看到善意。 自从不久前,“黯”把殷宁宁的存在公布后,宁笑安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非要形容…… 无情说不出什么话,只是觉得,那双眼眸中的光亮瞬间熄灭了。 世间终究没有读心术,看不清别猫的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宁笑安最近被“黯”拨去练兵,他们许久不曾面谈过,也不知近况如何。 事到如今,无情也只能祈祷宁笑安不会做出太过激的事。 以他的实力和在军中的号召力,说是能说动阴霾山谷一半的战力为之所用,也不为过。 宁笑安那边若出了些乱子,无情这边,这么多年的一些布置也不会好过。 唉…… 无情转身走下了城墙,神色平静。 与其说其他,他不如还是先好好想一想,如何处理那些小猫吧。 “黯”的命令,如今他还没有到违抗的时候。 。 小分队走进督宗城后,遇见了一个卖糖猫的小贩。 “哇……”白糖嘴一张,唇边用来伪装的大痦子也随之在面颊上蠕动。 白净的脸颊因为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却让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猫,变成了猥琐模样。 那小贩本来还想把这份钱挣了,可是白糖一流口水,忙不迭扛着摊子跑了。 白糖身旁的小猫们忍俊不禁,低声笑了起来。 小白猫直起身,身后的猫尾巴摇了摇,眉眼带笑地叹了口气:“这一次还真是成功啊……” 以前哪怕再怎么对着糖猫摊隔空流口水,人家也会看在他可爱的面上,包容一二的…… 白糖捏了捏唇边的痦子,转而笑的无奈。 猫土上时常有道是,督宗判宗不分家。 这两宗,时常侦查审讯犯猫,他们得提起更多的心气防范。 为了这次进城,小分队自然在外貌上费了一番功夫。 白糖是脸上多了痦子,其他猫也多多少少丑化、弱化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还有心思感慨,小青的脸色却臭的要命。 “行了,先找个客栈安顿下来。”她轻轻揪住白糖的耳朵,低声说道。 “早些安顿下来也好,多歇息片刻。”大飞赞同。 海漂和海荡向来无条件支持,武崧和明月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刚才都看好了,放心。”白糖眼中的情绪也多了几分正经,点点头,眼神看向城中另外一个方向。 小分队继续行动。 但这一路上路人若有若无,投过来的目光,让小猫们不禁猜测,背后究竟是谁想要得知他们的踪迹和情报。 不过不论是谁,他们都恭候。 走在长街之上的小猫们,眼底皆被坚定的神色铺满。 。 “嘘……” 不成调的口哨声,从牢房外的走廊中传来。 说是牢房,但与寻常的客栈住处并无任何分别。 只是离开房间的门,被替换成了铁栏杆,断绝了自由的来源。 “修”睁开淡漠的双眸,瞳仁微微偏移,看向声源处。 “‘救世主’大人,该用膳喽。”阴阳怪气的声音与猫影子先至。 “修”抬着眼睑眼眸不动,眸光固定在走进牢房的必经之路。 在不久前的争斗中,他输了。 输给阿年,穗是无所谓,还会笑意如常地哄妹妹的开心。 可是,“修”输给“合”,情况就不相同了。 “修”不知道变了性格的妹妹会做什么。 他们立场不同、执念不同,自然就什么都需要考量。 再也不是从前相处时,除了怎样逗笑对方,其余时候半点不用思考的关系。 ……不过,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多说无益。 看清这一次来送膳食的,还是那只自称守门猫的小姑娘。 “修”将她重重把碗筷放好的动作、略有忿忿的神情收入眼底,一言不发。 他知道,星罗殿中的猫无一不因为他与“合”的事,而对他颇有微词。 “修”本以为”合”会处理了他,不想,留了他一条命。 真是,不够心硬啊。 对敌人须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否则就是“野草吹又生”,后患无穷。 这是穗从前诵读兵书时学到的,也是他在后来言传身教,一点点教给阿年的。 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乱子。 “修”唇角扬起一点弧度,又转瞬即逝。 为星罗殿守门的小猫名为云舒,似乎是阿年从前救助过的猫,对“合”极为忠心。 呵呵,这也是纯属废话。 以阿年的性子,不是她亲爪养出来的,她不会太信任的。 如今星罗殿中的大多数猫,恐怕都是云舒那般。 “修”了解他的妹妹。 “我何时能出去?”他看了云舒一眼,问道,语气平直毫无情绪。 “你、你还想着出去?!”云舒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 “修”一边长眉轻轻挑起,有细微的情绪在脸上一闪而过。 不论是阿年还是“合”,都不会一直关着他的, 当时之所以会将他禁锢在此地,无非是,有计划怕他坏事,故而干脆在计划实行结束之前,断绝被他搅乱计划的可能。 倒是学会谨慎了。 “修”闭上双眼,抬起了长袖下的双爪。 镣铐无声断裂,爪指间有一道光亮迅速闪过。 那双无色的眼眸再次睁开时,云舒正倒在地上,地牢的门也碎成了渣。 “修”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步步轻且稳地走出牢房。 他离开后,趴在地上的云舒睁开了她明亮的双目,三两下爬起来。 “下手还不轻。”她摸了摸脖颈边的睡穴,摸到一个鼓包。 短短几秒钟就成了这样,可见力道之大。 云舒象征性龇牙哈气了几下,走出牢房。 第十八折 交流!达成合作 关押“修”,是云舒的冲动之举。 无他,只因为这家伙在很多时候有大用处,就是很可能“修”倾向的方向,结果不利于她。 既然如此,不如先关他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了再说其他的。 总不能世界都恢复平静了,这老哥哥还想着搞事情的吧? 云舒也知道,他其实是个会沉溺成本的性子。 许多事,之所以会坚持,只是因为之前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不想轻易舍弃罢了。 他这个人毛病,得治。 隔离治疗是最佳。 可是关着关着,云舒发现,他还是没有安分下来。 看似平静地认了栽,可接连不断的飞出牢笼的信息,还是能体现他想要离开的心思的。 而以“合”的力量,也没法方方面面的关住“修”。 说到底,“修”的力量,也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所凝聚的。 云舒试探过,她的系统大大的力量,最多与世界意识七三开。 换而言之打是打得过,只是需要付出一些略惨痛的代价。 用拼个你死我活的结局,换取一个世界的掌控…… 老实说,云舒没有那个心劲。 她当时建造马甲一时爽了,现在管理那么多的马甲,都会时不时的心累。 再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管理整个世界的轮回变化、种族生长……等事物。 把这一次的善恶轮回就此终止,就足够了。 剩下的事情,就有劳世界意识现身,去说服那个倔老哥放弃了。 在星罗殿中世界意识的力量不太敢前来,那就只好先把修放出去了。 反正,那个臭老哥也不喜欢被她关着,顺其自然吧。 云舒拍去衣裳上附着的点点灰尘,收起一口未动的膳食后,面色如常地走出地牢。 这场游戏,也是时候结束了。 猫土上自然的天色,照不进被力量屏障覆盖着的星罗殿。 云舒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的温度和气味了。 是时候再亲身体验一回了。 。 在督宗醒来的第二天。 小猫们一睁开双眼,就感受到了附近有一抹陌生的气息存在。 几乎是瞬间,他们摸上各自放在身边的武器,翻身下床。 发现来者是在念宗和身宗有过几面之缘的无情,小猫们面上地警惕性少了些许,可互相之间却慢慢靠拢着,依旧在暗自戒备着。 “不必惊慌。”无情端坐在厢房的椅子上,抬起爪,握着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只是来找你们说说家常话罢了。”他抿了口茶,说。 “我们和您可没什么家常话可说的。” 督宗的情况比其他宗派都要好,经济发展也是。 白糖看好的客栈位置挺好,就是价钱太贵。 无奈之下,小猫们是凑合在一间里睡的,因此集合的很迅速。 无情会在此时出现,也是有他们猫齐的意思。 ——这些小猫战术学的不错,懂得合理分开、达成目的,错过这次还不知何时才能再齐聚一堂。 “猫土,是我们所有猫的家,不是么?”无情放下了茶杯道。 这无疑是大问题。 小猫们于是放下了武器。 撇开他们那一双双警惕到发亮的眼眸,就会发现,在睡梦中惊醒的他们嘴角边还有串可疑的银丝、略显奇形怪状的装扮。 小分队也发现了。 于是他们光速换装,恢复往常的打扮之后,坐在无情身旁的椅子上。 微微呈包围状,不显得太咄咄逼人,无形中又能在谈判时增加点气势。 除此之外,小分队也想不出什么能助长他们气势的方法了。 幻夜交代督宗和判宗的情况时,他们提了一嘴,刚好得知了无情实力的大致范畴。 虚话也不必多说什么,反正他们和在一起现在也打不过。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 本来小分队还想避开无情走,先观察他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相信他的立场什么的。 想不到一觉睡醒,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有点措不及防。 至少,听无情的意思,他可以暂时被归类为盟友方。 小猫们保持着高度警惕,由无情起头的小型会议也就此开始。 一如方才一见面就几乎明说要谈话的风格。 会谈开始后,无情直接明说,邀请他们一同对付阴霾山谷。 ……这么,坦诚的吗? 小猫们后来晕晕乎乎地答应了。 总的来说,“黯”已经要处理掉他们了,这项任务的执行者正是眼前的无情。 无情声称会在之后的对战中放水,要他们配合出色,但尽量少给他们自己吸引注意,这点后续还需要仔细商议细节。 “黯”不是那么好骗的。 但是据无情所知,在特定的情景和剧情影响下,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说了一会话,无情就掀起部分衣袍拎着,跳过外面是暗巷的窗子,离开了。 这也是小猫们选这间住的原因之一,好逃跑。 “如何?”明月一边问,边帮海漂和小青扶正因为着急而没有整理的衣领。 她问的是小猫们对这件事的看法、要不要真正配合。 方才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失了盟友,在这边终究是寸步难行。 可到底要怎么样,他们通常还会再过一遍脑子,才做决定。 经历许多,小猫们的脑子也不似从前那样了。 “……可信。”武崧沉默半晌后给出的答案,无猫反对。 显然,无情的提议和受信任度,在小分队内部有了答案。 无情给出的“唱戏”时间是在十几日后。 在那天,“黯”会用分身降临督宗,检查不久前交派给无情的任务完成情况。 小分队需要抓住机会,按照无情之后交给他们的剧本演绎。 “那样的存在,也会有弱点么?”小青抿唇,低声道。 此时,小猫们心中深知他们与“黯”的实力差距,犹如山丘与高峰。 勇往直前的勇气依然存在,只是,比往兮多了几分理智。 这几分理智,也许会让他们在关键时刻,失去向前冲的动机…… 小猫们长叹一口气。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现在先吃早点……” 这一次又是白糖把大家拉出了深沉的氛围。 第十九折 面谈!又落入笼 继上次招待了云忧谷和阴霾山谷一行猫后,时隔了多日,星罗殿再次迎来了客人。 作为接引者的云舒打眼一看,面上不显,心中却悄悄打出一个问号。 ——“道”不是应该在努力掰正逍遥的三观? 怎么会想到来见“合”呢…… 他与“黯”一样,对“合”面上礼待,心底的防范却一天堆的比前一天高。 拜访是情分不见却又无碍,何苦上门? 心里想的再多,云舒还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流程,领在来者的身前。 然而这一次与上一次从头到尾的几乎零交流,却有了不同。 “道”以上一次心急为由,试探云舒的名讳,想打听情报。 云舒在心里的问号的色彩加重了些,面上不太耐烦地颔首行礼后,说出了名字。 “云姑娘,”与第一次来时大不相同,“道”即便受到弱者的轻视,也没有分毫情绪,“可否请教你几个问题?” 云舒给她自己加的猫设不讨喜。 主要是因为,和她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猫,她自觉智商上玩不过那些猫。 马甲还好,涉及到本体的事,云舒一向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一副不好的性格,会省去许多的社交,也能在别的猫顶着笑脸前来交谈之时,让云舒及时明白对方的意图。 此时的“道”,应该是想通过她,打听星罗殿的内部情况。 不久前的“道”才接下唐明的委托。 虽然也没有承诺会做什么,可云舒看“道”的袖口有一处鼓囊囊的,有尖刺凸起的弧度,想来也是抱着用无忧的事来试探一二的心思。 云舒戏瘾劲上来了,端着没打算多说的姿态,挑着说了一些消息。 别看“道”笑吟吟的,时不时回应,和一个无心的倾听者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在心里记得清楚。 云舒照例将“道”带至上次的地方,心情颇好地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去。 “道”站在原地,目送被哄高兴后礼数也记得周全了的小猫离去,唇角的弧度落下。 说起来,这只小猫的年龄,倒和星罗班的那些小猫不差多少。 这么一比较“道”又发现,不止年龄,行礼时的一些细微动作也相同,还有其余的方面。 这其中说不定有联系。 “谷主,许久不见了,请进吧。” “道”敛眸,迈开腿踏进面前的大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他端起笑容,口吻是 社交达人的光环无形显现,差点没闪瞎云舒哦不,是“合”的双眼。 “合”也礼貌地笑了笑,用客套话回应,抬爪用一丝韵力托来了椅子,放在“道”的身边。 “道”也顺势坐下,要正式开始他们之间的谈话。 双方究根结底都是皮笑肉不笑,唯有张口时微微带起的一点弧度,才能为他们唇角的笑意增添几分真诚感。 没说几句话,“道”就从袖口中掏出布包。 解开系带之后,不出意料,是唐明交付给他,无忧的那套拳刺。 “此物,”拳刺一露面,“合”微微倚靠在椅子上的身躯坐直,眼底也冒出丝丝缕缕的认真,“谷主是从何时、何处得来?” 果然有用。 “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搬出来他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什么“无忧从前和云忧谷中的一只猫情同兄妹,无话不说”、“那只猫现在担心她”吧啦吧啦的。 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编故事也不知道参考一点现实事件、带上一些真实经历。 不过,“道”本来想看到的,本就是“合”的态度。 当看到“合”的眼底染上不再平静的色彩后,心中的猜测才落实了。 星罗殿的确如唐明所说,一早就在注意无忧这只猫。 具体原因不明,但这份表现背后的深意,却值得反复咂摸。 “道”不认为,“合”是会做出那种不计后果,只为帮助他猫的善事的猫。 他面上挂着笑意,对“合”的眼神打量暂且不作回应,收起拳刺,起身准备离开。 “合”虽然没有开口阻拦,可是,也没有要起身或者开口送客的意思。 她的心已乱了,正在思索着许多事。 “道”知道,所以脚步略微放慢。 致使他还没有走出大殿前,就听到了“合”的声音,停住步伐。 他的心底因为“合”的话,掀起些许波澜。 ——“不要再查下去了,谷主。” 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话:“你以为她是谁?” 这样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道”还是头一次在“合”这里停电。 唐明在上交了这套拳刺之后,就把无忧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合”的意思,好似,是在到达念宗之前与星罗殿产生的纠葛么。 ”道”轻笑了两声,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只是好奇,再次打听无忧的事情。 双方对峙许久后,“合”才说起了一个故事。 “道”听完后又简化了,得出一个—— “幼年无忧偶遇的星罗殿成员,闯进战场,在被力量波及死亡后,机缘巧合下利用星罗殿的力量复活”的事。 星罗殿的力量特殊,“合”似乎得来的也不容易,一直在研究那股力量的内里特质。 从前被这股力量复活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与常猫不同的地方,俗称“副作用”。 但是无忧没有。 所以她一直被星罗殿注意。 “原来如此……” “道”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底却满是无奈,还叹了口气。 “合”说的也太多了。 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道”就知道这一次的离开不会太简单。 可是当牢笼从周围聚拢起,切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之后,“道”还是气笑了。 “怎么,你兄长还没有让你过够瘾么?”他笑着问。 “兄长是兄长,谷主则是谷主,怎可相提并论呢?” “合”忽视他话中若有若无的刺意,站起身,向大殿外走去。 “道”笑了笑又道:“你猜猜,又能关住我多久呢?” “只困住你一时便足矣。”“合”回眸看了一眼,眼底情绪晦暗,低声哼笑。 恶趣味怎么了? 第二十折 盘问!只身赴会 灵泊,是多年前从手宗叛逃的京剧猫。 他是天才炼器师,在手宗历史上的京剧猫中都排的上号。 麾下得此一员大将后,“黯”也是欣喜。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泊本就不安分的心思渐渐泄露了些。 步宗沙坑之中的异武铠、修理法器时的言语拉拢,这些象征着忠诚度越来越少的举动,一点一点在灵泊的身上显露了。 “黯”从前还可以忍耐。 直到不久前,他彻底成为了新的“黯”。 从前的一切布局如今重新再看,全部被“黯”打上了优柔寡断的标签。 “可以做的更狠、更好”,是他对自己这些年的行为复盘评价。 灵泊不听话,无所谓,有的是能听话的猫。 即便没有,“黯”也有办法有。 比如说,把灵泊囚禁在步宗沙坑基地的深处。 让复活了的殷宁宁看管的同时,将灵泊的所有炼器心得吃透彻后学以致用。 然后,在灵泊彻底没有价值之后,直接杀了他。 “黯”已经不需要在乎那么多了。 他知道“修”的大戏已经唱完,“道”没有那个心思,只剩下“合”似乎想做些什么。 “黯”想要抢先一步,把世界一同拉去黑暗的泥沼中。 这是他作为混沌之主应尽的责任啊,不是么? 至于星罗殿…… “黯”闭上双眼,长叹出一口气。 他也想闯进星罗殿,去大闹特闹,去争一争与故人再度重见的可能。 可惜,他的心告诉自己,他想做的事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些了。 在猫土上作威作福、对十二宗和平民百姓降下天灾,才是“黯”应该做的事。 至于小黑想做的事情,连小黑自己都忘记,便更不会有谁记得了。 “主上。”身后传来声线平直的女声。 “黯”随即睁开双目,瞳仁向身后微微转动,目光落在了姿态恭敬的殷宁宁的身上。 “事情办的如何了?”他开口问道。 殷宁宁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回答道:“一切都已置办妥当。” “黯”不予回应,眼珠一转,又问:“对那位魔将大人,你怎么看?” “……属下,站着看。”殷宁宁犹豫了会,答。 “……我是说,他的心意和做事的倾向。” “黯”只好无奈地说大白话。 殷宁宁这个认了不久的下属很忠心,又好用,各方面都比幻夜要胜上一筹。 最重要的是,她蠢。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任“黯”将她的心智摧毁过甚,所以他把殷宁宁复活后,对方的脑回路过于简单。 总是冒出令“黯”觉得有些啼笑皆非的话,独立思考能力差劲,但相对应的很好掌控。 “……”殷宁宁无言许久,才给出了一个回答,“他,似乎是石头猫。” “哦?” “黯”示意殷宁宁说说这么觉得的理由。 “他做事虽精明伶俐,不过,却莫名的呆滞死板……比起活猫,他更像是没有灵性的猫。” 殷宁宁说完,“黯”的思绪也从沉思中弯弯绕绕中跳出来。 他冷笑两声,没有揪着宁笑安的话题继续开口。 摆摆爪,殷宁宁便起身退下了。 “黯”在一片蔓延的混沌中,真身消散,只余下一双红如血的半睁的眼眸。 一道判令样式的信封忽然从天边飞来。 “黯”眼神一瞥,信封自动停在不远处拆解开,内容一览无遗。 “呵呵呵……” 低沉的笑声在“黯”的喉咙中滚过,同时滚动的还有向四周散开的混沌。 先是“黯”的真身显露,而后,他取出体内的部分力量成团。 昏暗的光团跟着转而离开的信离去。 “那就看看,你们为我准备了一场怎样的大戏。” “黯”低声自语,话音湮灭在空间内重叠的混沌中,只回荡在他自己的耳边。 。 同一时间,督宗。 小分队居住的厢房外。 “你们好了没有?”披着斗篷的句芒不耐烦地跺着脚,低声向房内问道。 厢房内没有传出回应。 句芒“啧”了一声,转身走到栏杆边,向隔着镂空雕塑的对面厢房投去了目光。 那间厢房门口同样站着一只猫,是同样披着斗篷的烛龙。 烛龙接收到句芒的眼神,无奈地抬起爪,敲了敲身后的猫。 但是,照样没有得到回应。 句烛龙也没办法,芒烦躁地低吼了一声,向后退了几步再一仰头,重重地靠在房门边的柱子上。 他们这一次带着无情的任务前来,主要围绕着那几只从前见过几次,星罗班的小猫行动。 刑天被留在无情那边侍候,可把这俩家伙的心情弄的烦躁死了。 这一次行动,别说见缝插针地争夺无情身边最得力的下属的名头,怕是都见不到大人几面了。 “被派来给几个小混蛋小丫头使唤,真是……”句芒气不过。 烛龙却接受良好,还有心情边欣赏句芒愤怒的神色,边反着爪腕叩了叩身后的门。 他没有说催促的话,只是叩了几下便没有继续。 没有几秒,两间厢房的门便向内打开。 从头到尾变了一副装扮的小分队,以男女为标准,分别从这两间厢房内走出来。 若非烛龙和句芒是一开始目睹他们进去,现在都认不出来。 “噗!”句芒实在是没忍住。 进去前,这几个小姑娘还是花容月貌的颜色。 再出来,看不出半点原来的容色还不算,装扮与那些通缉令一模一样。 跟那些被他们追捕多日,为了躲藏而不忌爪段的逃亡罪犯没甚区别。 小分队扮成这样都是无情的意思,衣服都是对方友情提供。 烛龙和句芒笑完,还打算欣赏一下小猫们的窘态。 想不到,大多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只有一两只害羞。 瞬间无趣。 “走吧。”他们转过身,领头向楼下走去。 重新集合的小分队紧随其后,没有半点多嘴的意思,只是余光打量了下身边伙伴的穿着。 唇角勾起一点笑意,又转瞬即逝。 此时距离小猫们与无情的秘密会谈,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了。 当初约定好的时间也就在当下,要做什么,他们很期待。 第二十一折 布局!握灭箭刃 无情重回判宗的那段时间里,除了必要的听课,都泡在判宗的览罪阁。 那里记载着许多判宗弟子上交的事件,还有历代宗主检阅后的批注,能学到很多的知识。 无情从前也常去看,但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的看重。 他也不向其他猫解释,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无情从览罪阁中淘金似的挖掘到了断案等多方面的技巧,也得知了许多没有昭告天下的事。 比如,小黑变成“黯”的经历。 判宗的记载上只有大致,但经过一些传闻,无情推出了经过。 不久前“黯”将嫤曛复活后的举动,又是一管强心剂。 无情相信“黯”不会多看重星罗班的小猫。 见过面之后,他也看得出来,那些小猫亦是如此认为的。 但时间不多了,“黯”就要对猫土再度落下魔爪。 得捣鼓出点大动静,先转移或者凝固他的注意。 否则以他们和十二宗目前的准备和实力,阴霾山谷重新制霸猫土就不是费尽心力,而是轻轻松松了。 这些天,无情带着刑天在野外找了一块地皮,开始搭建外景。 现在,烛龙和句芒把小分队领到了这块被精心布置过的地,有些不情不愿地等待指令。 小猫们眼神交流了会,而后只是让他们去找无情。 不用带话,不必做多余的事情,就是普通的归队。 把烛龙和句芒给高兴坏了,简单行礼告别就没影了。 没有了外猫在身边,小猫们行动起来也没了桎梏。 他们先是分散开又聚拢,期间快速查看了周围情况,确认了一下基本情况。 对无情想做的事有了基础的认知后,就开始琢磨他们的剧本。 这剧本是他们每只猫都有的,几天前跟衣服一起送过来的。 先前都说好了,无情要他们演戏,演就是了。 这几天把台词记熟后,小猫们时不时就互相对戏。 通过本上一些台词,他们隐约摸到了一点无情本来就没想藏的内容。 何况作为录宗”过去”的亲历者,小分队知道的,本就比无情那版要详细些。 再把吻合的片段一拼接,仔细品味后,小猫们的神色愈发复杂。 出于情感,他们也很惋惜嫤曛与小黑的过去。 但是站在立场,小猫们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能说出的任何话都显得他们虚伪。 毕竟,小分队早就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如何搅断了“黯”心间的生机。 小黑可怜,但“黯”犯下的罪过不可与之相互抵消。 可怜归可怜,可恨也是可恨,万万不可相提并论。 不多时,林中起了微风。 小猫们看着周围疯狂舞动的枝叶,默默向伙伴的方向靠拢些。 “开始吧。” 脑海中传来了无情的传音,小猫们对视一眼,立刻分散开。 按照剧本里的设定,他们是受判宗误判而即将下狱的猫。 在被押送着前往督宗时,他们互相配合,趁官差休息时挣脱锁链,踏上了逃亡之路。 判宗与督宗实力强盛,不会让这几只弱小的小猫真正跑掉,有损威望。 因此,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后,这几只小猫便又开始应付追兵。 如今在他们身后,就有不下数十名脚程快的追兵,各个都奔着活捉他们带回宗内,当众问斩以示威信。 身后追兵步步紧逼,这些小猫也是肉眼可见的体力不支。 当一根箭刃从身后射过来,直指某只小猫的心间后。 他身旁的小猫不经意间的回眸,看见了这支飞速奔来的必中之箭。 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他扭动身体,挡在了那只小猫的身后。 如果没有干涉,那支箭会贯穿第二只猫的身体,要了他的性命。 而奔跑在他前面的那只猫,不仅无法在那时反应过来推开这只蠢猫,反而再伤心,为了活命也只能继续逃跑。 这一切,被“黯”的意识分身尽收眼底。 这一幕,与十年前,他们某一次的逃亡经历是多么相似。 若不是此地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双窥探的眼睛,他都要怀疑是谁在此地专门等着他。 只为了他经过此地时,上完一场这样的闹剧。 箭刃比任何勇气都更勇往无前,它会彻底贯穿小猫的身体,带出鲜红的血,泼洒在天空中。 ……无趣。 “黯”收回了目光。 又是哪一方想出来的招数,想引他入局?还是试探什么? 无所谓。 他不会站在被动的一方,也不会落下任何把柄。 这种以过往之事挑动心弦的小招数,不应该有效。 所以,“黯”恨不得剁了他这只抓住了箭的爪。 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凝聚成了小黑成年后的模样,从虚空中降落。 挡在那两只小猫的身前,爪微微一握,箭随即灰飞烟灭。 仿佛,那根十年前贯穿过某只猫的箭被他握住似的。 只是回过神来,感到劫后余生的小猫不是他们,已经换了主角了。 他们的故事沉寂在时间的长河中,而这些猫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丢了性命,也实在可惜。 不过须臾间,“黯”改变了想法。 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哪怕真的有猫想借此对付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黯”自认为,他只是不想看见过去的自己受苦罢了。 并不为记忆中的那只猫什么事。 挥爪间,追兵们被暗紫色的力量掀飞,哀嚎一声后死生不知。 那些逃亡的小猫被动静吸引,回头看了看。 双腿还在下意识地跑动,等他们接受了迫在眉睫的危机被破解这一事实后,停下来,却早已在千米之外了。 “黯”没兴趣找那些猫。 气息有些熟悉,怕不是幕后主使找来的戏子。 再者,实力低微,不值得。 “黯”倒是更想见一见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者。 能知道他过去的事,不是泛泛之辈。 还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试探他,呵呵呵…… 见了面后,是折磨一番再杀了,还是反复折磨一番再杀了呢…… “黯”思索着,想不到,那些被他放了一马的小猫找了过来。 第二十二折 停息!何处欢归队 在小分队开演的一炷香前。 “大人,咱们真要这么做么?”刑天的嗓音依旧憨厚老实。 无情没有回答。 事实上,这种问题,这个大傻个在这短短半刻钟内,已问过不下数百声了。 ……聒噪。 无情的眉心蹙起,紧闭的双目睁开一丝缝隙,语气平淡:“刑天,不要失了判官该有的心性。” 闻言,刑天挠了挠后背,点点头后,藏起了眼底的伤心难过。 烛龙和句芒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大人不打算和他们一起再断案评公正了。 大人有大人要去做的事情,为此必须有所付出。 情绪层面上再不舍得,也不行。 刑天低着头,双爪奉上了一把开锋的匕首。 无情斜着看了一眼,将其收进衣袖中,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为了大义,一切都值得。 。 被混沌之力切割的部分大地被割出地皮裸露着,过分潦草且毫无美感的树林中。 “黯”的分身有些呆滞地收回爪,目光下移,落在了爪中的一颗宝珠上。 这是那几只脏兮兮的小猫反过来后,说要报答救命之恩,赠送的。 宝珠虽小,但是质地不错,晶莹剔透的。 比天蓝色还要再淡几分,是水颜色的,也亮晶晶的。 就像那只猫的眼眸。 “黯”沉默半晌,把这颗宝珠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踩着周围的树叶,几步飞上高空,双目开始扫视周围的生灵。 能知道他的事就算了。 居然连那个家伙的事情也不放过,是星罗殿的猫? “黯”的眼中渐渐积蓄起了杀意:“出来。” 他对着虚空开口道,眼睛依旧在左右查看着,不放过任何一块可能正潜藏着敌人的空间。 “黯”又重复了一遍,耐心渐渐告罄。 虽然阴霾山谷的大军还没有踏至猫土,但他搞出来些动静,也并非不可。 干脆,把百里之内的东西悉数毁灭。 挡在身前的东西没有了,那只躲在背后,窥视他的反应的猫自然也活不成。 说干就干。 “黯”的爪中渐渐凝聚起混沌。 就在无情叹了口气,想主动现身,开启备用计划,吸引“黯”的注意力前。 一道流星从天边划过,落在“黯”的不远处。 一道卷轴的印记伴随着那只能猫的落地,在周围铺开一瞬,又瞬间收敛到那只猫的体内。 不弱的气息随着烟尘向四周泛滥,又在一刹那被收回去。 “黯”知道,这是那只沉睡了十年的小世界来客。 严格来说,这还是上一任“黯”给他留下的烂摊子。 因为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不同,这个本该由上一任解除的麻烦,阴差阳错,落在了他的头顶。 “呵……” “黯”冷笑一声,没有在意。 现在谁来都无所谓,他只是需要一个对爪。 能让他打的尽兴到底,将心底的那口气顺通,哪怕分身承受不住力量的宣泄崩溃也无所谓。 感受到何处欢的气息的猫,还有关注着这边的无情和小分队。 前方逃跑许久的小猫们,停下脚步,回首投去目光。 记得与何处欢上一次相处,还是在上一次。 对方从他们的世界中离开多久,小猫们也记不太清楚了。 他们的时间过得很快,在一次次的交谈和动作间慢慢流逝。 也就没有反应过来,原来何处欢已经离开许久了。 不过,当时为何是不告而别? 如今又为何突然之间回来了? 何处欢的身上仍然有谜题,但不是小分队现在认为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事,还是“黯”。 他们不清楚无情要他们这么做完事情后,他那边的下一步要怎么做、做什么。 何处欢此时出现,是好处,还是坏处? 小猫们的内心很忐忑。 而在不不远处,无情在心中默默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真是,天助我也。” 他知道何处欢,也明白对方是站在己方这边的。 看何处欢的情况也是清醒,还护在星罗班的身前,更是深知判断无错。 无情默默收起来他袖口中的匕首,将自己外溢的杀机收敛。 本以为要豁出自己的性命成事,干脆去赌一把。 想不到,峰回路转,事件又有了新的转机。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挺有意思的。 “黯”与何处欢打起来了。 分身不具备真身的实力,所以暂且打得有来有回。 周围昏天暗地的,与十年前阴霾山谷的军队踏至判宗的土地时,没什么区别。 确认星罗班的小猫处在安全的位置,不会被战斗的余波伤到,无情也迅速离开原地。 情况有变,计划自然得跟上。 。 “他俩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白糖把话音拖着长调,无聊的意味几乎要蔓出话语。 “也是好事。”明月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不远处,那两只猫的战场,抽空答道。 其余小猫没有说话,默默地关注。 小分队在这里已经旁观了半天,可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 战斗的余波范围一点点扩大,不久前附近堆积了些看热闹的猫。 小猫们说话那些猫不听,还是无情后来赶到,才让附近又成了安静的区域。 小分队和无情没有产生任何的交集,非常默契,仿佛不相识。 没一会,战斗停下,余波慢慢的平息。 “黯”的分身落在身边后,无情俯首的幅度更大了些,同时不忘行礼问好。 何处欢那边,和小猫们不痛不痒地互呛了几句话,气氛倒是很放松。 “黯”呼出一口气,眸光转动,落在无情的身上。 极具压迫感的视线,让无情感到如芒在背,不敢轻易抬头。 “方才去哪了?”过了一会,他才问。 无情说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话不怎么漂亮,但不至于让“黯”当即就生了疑心。 “走吧。” “黯”看了一眼何处欢和小分队的方向,眯起眼眸后冷笑了两声,消失在原地。 无情紧随其后,速度飞快,甚至没有用目光和小猫们告别。 “黯”没有遮掩的意思,那边的情况,小猫们自然也是看到了。 他们也只是沉默。 第二十三折 交流!拜访遭拒 何处欢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黯”离开后,解除了警惕状态的小分队只是在心中想了想,没有过问的意思。 “真不想知道?” 反而是何处欢,似乎很想借小猫们询问地口,好说出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小分队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才有心思听何处欢讲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处欢嘴上这么说了几句,开口讲述的动作却快如闪电。 小猫们忽略了前辈的搞怪,仔细倾听着。 何处欢当时之所以会不告而别,是因为被星罗殿的猫邀请走了。 名为“邀请”,但没有友好的态度,包括后来见到的猫也大半如此。 何处欢倒没有太生气。 他说,他能感觉到,那些猫最近应该说见证了什么事情,心情差劲所致。 换而言之,星罗殿内部出了破绽。 何处欢知道,小分队心中隐约有将星罗殿放在敌人的方向,这是一个有用的情报。 星罗殿请何处欢过去之后,以重建小世界为报酬,聘请他在之后的变故中给予一份力。 “您答应了吗?”一直静静倾听的小猫们终究没忍住,齐声问道。 “当然——”何处欢呵呵笑着,拉长了话音。 小分队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缕失望。 他们知道天卷学院和小世界对何处欢的重要性。 因此并不生气,只是心里不太好受,也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没有了。”又是一个大喘气,为这个话题结了尾。 何处欢向满目错愕的小猫们眨了眨眼,语气忽而特别伤感:“怎么?你们还以为我会答应。” “……对。”小猫们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后,又反问何处欢,“您为何没有答应?” 如果是他们,把小世界替换成猫土,他们不认为自己会拒绝星罗殿的报酬。 “这有什么为什么的。”何处欢笑了笑背过身去,看不清神色,“不想答应那就是不想答应喽,要什么原因。” 有口难言。 或者是伤心事。 总之,在何处欢没有消化完之前,他们不宜多问。 小猫们交换了个眼神,没有再提起此事。 这之后,他们的安全不是问题。 “黯”那边,也有无情在进行后续计划,小分队打算先等着下一步计划的通知,不需要他们配合了再做打算。 无情是这边的,经过这一次配合,小猫们把他的立场看的真真的。 督宗和判宗的事都是无情在打理,确认了无情的立场后,小分队倒是不担心这俩宗派内的情况了。 十二宗之后,就是阴霾山谷了。 而且据何处欢说,星罗殿应该也在另外一个方向的猫土尽头,离得也不算远。 下一个目的地要去哪,小分队陷入了纠结。 与此同时,自“修”的结界溃散后,在猫土上再度隐去的星罗殿重新现世。 并且,不是间歇性的出现,而是彻彻底底的与猫土接壤,不久后会成为猫土的一部分。 无形的力量以星罗殿的建筑群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猫土上的强者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感受到了猫土此时的变化。 正与下属交谈的“修”、逃出星罗殿不久的“道”、刚刚放弃问责无情的“黯”,通通向星罗殿的方向赶去。 十二宗的宗主和散落在猫土上的猫,也投去目光。 “纳兰宗主,此事您怎么看?”正在做客的西门眉头抖了抖,放下茶杯,神色严肃地望向对面的猫。 “唉……”纳兰也放下了茶杯,站起身,捻起一缕胡须在指尖搓弄着,语气深沉,“天,怕是要变了。” 西门神色凝重,当下向纳兰行礼告别,起身捞起歇息没多久的宿雪,要立刻回眼宗去。 “属下遵命……”宿雪叹了口气后,认命地站在雪橇的面前,开始吐息成冰。 西门坐在雪橇上,合拢的扇子抵住额头轻点着,眸光凝重。 世事有大变,希望瞳瞳那边没事…… 类同的对话和情节,在十二宗的宗主、阴霾山谷十二殇之间来回上演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着爪开始准备起战事方面的一切工作。 另一边,星罗殿附近。 “修”因为距离过远慢了一步,但“道”与“黯”撞上了。 还是差点迎面撞上的那一种。 “道”和“黯”默契地拉开了距离,停住脚步,注视着对方。 “你来做什么”这种话就是废话,会出现在这里,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一起?” “道”笑着开口后,“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然而轻车熟路地打开星罗殿的通道后,一道身影猛然闪现在身前。 这只猫他们认得,也有个十二尊之一的名号,似乎叫若水。 “道”乐意做表面功夫,行礼后问若水要去何方,还称呼她为姑娘。 “黯”懒得理,只想越过若水去到星罗殿里。 “此路不通。”若水抬起冷冽的眉眼,语气冷漠道。 听她这么说,“道”也没有维持面子的心思了,冷下神色:“姑娘此意为何?” “冒犯二位了,但实为殿主所命,不敢不从。”若水行礼后说道。 说着冒犯,眼中却没有多少愧疚。 “合”不想见他们,还是不想见任何猫? “黯”问了,在若水口中得到了后者的回答。 他转身就走了,只留下“道”还在原地。 “谷主大人,请。”若水低头颔首,说道。 “道”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临走前不忘刺一句:“素来以为星罗殿的猫知礼懂礼,想不到……呵呵。” 这种嘲讽意味拉满的话,若水也只是投来目光,有些敷衍地行礼赔罪。 她因为我有了更在意的事。 “道”判断清这件事后,笑了笑,身影消失。 若水在原地站了一会,唇瓣抿成直线。 身后的通道即将要关闭,一闪一闪,似乎在催促若水快速归队一般。 可若水低下头,竟然向身后的通道打去了一道韵力。 通道随即关闭了。 若水仿佛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满目愕然地扭头回去看。 发现是木已成舟后,若水干脆向远方奔去了。 第二十四折 撞见!失控与思考 若水离开了星罗殿,去的方向是十二宗之一的眼宗。 表面上离开的“道”和“黯”,在跟踪的情景下又一次相遇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默契的不出声,各自分开换了一条路跟踪。 对对方,是眼不见心不烦,最好互不干涉的态度。 毕竟以后,说不定会是敌人。 若水停在眼宗宗宫的半空,身体随着呼吸幅度轻微沉浮许久。 “父亲、母亲,”良久后,她开口轻声道,“孩儿不孝,时隔多年才敢来祭拜二老……” 接下来若水那些倾诉情愫的话,偷偷跟来的二猫都不在意。 他们只在意一点,那就是,若水的父母居然是眼宗的猫。 在云忧谷和阴霾山谷中,不乏一些和眼宗搭得上关系的猫。 不仅如此,事实上,十二殇和云忧谷的十二只猫,对应的都是十二宗。 想不到,星罗殿中也有这样的猫。 倒叫他们怀疑,所谓的十二尊其余的猫,是否也是如此。 是刻意地学他们,还是这些年来十二宗造的孽太多? 他们一致偏向后者为答案。 十二宗的不正之风应该被制止。 讲道理行不通的话,那就上武力镇压,总有办法…… 这种事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但因为不是他们心系之事,便没有停留太久。 若水在眼宗停留没多久,天边飞来一抹金色的流光。 流光落在她的身旁,云雾散去,身披斗篷的猫爪握一把金弓。 “你来了。”若水轻声道。 那只猫点了点头,忽而长叹一口气,扭头问道:“你们这又是何必?” “——师徒二猫,接连违反殿主命令,是!”那猫说着说着,语气便变得焦灼,可说到最后却又戛然而止了。 “要赔上性命的。”若水不紧不慢地开口,补全了那只猫想说的话,神色很平静,“我知道。” “烟叶死了,中秋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若水抬起爪,对准眼宗的方向,掌心缓缓积蓄起了韵力。 她似乎要对眼宗宗宫发出攻击。 那股力量还在凝聚,目测能摧毁半个宗宫。 但若水没有收敛的意思,她身边那只猫也没有阻拦的样子。 “黯”无所谓,他现在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 “道”却是不能坐视不理,不然失去十二宗那边的好印象,怕是会在某一天会被打成阴霾山谷的共党。 不过若水即将出爪时,力量消散。 她主动散开力量的。 “同样的路,我还以为你会走第二次。”那只沉默的猫才开口说话。 “我那徒儿不惜命,放不下那些自从死过一次后,就要一笔勾销的前尘往事。我可不一样。” 平静的口吻和阴阳怪气的语调。 若水在说一种很新的反话,在场的猫包括窥视着此地的”修”都明白。 “殿主大人也是自有思量。”那只猫说道。 “你呢?”若水却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一样,将大炮调转方向对准了她,“你就不觉得荒谬?” “我们好歹还记得死之前的过往,可是你,似乎并不记得不是么?”她继续说着。 那只猫沉默不语。 “我们好歹还有奢想的份儿。而你,连自己的来历都不甚清楚,只记得自己是被殿主带回来的猫而已。” 嘲讽的意味半点都不加掩饰。 “黯”看向了那只猫,眼眸眯起。 从前没有见过星罗殿的这只猫,也许是新来的。 算起来,似乎是在嫤曛的灵魂被星罗殿带走之后出现的。 “黯”缓慢地眨了眨眼,心绪平静,如同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潭,没有任何波动。 他不明白为什么心有默契,不会轻易打扰他的“道”冲到他的身前。 ……哦。 原来是为了挡下他发出的那道攻击。 啧。 “黯”活动了几下爪和脚,皱着眉,不太记得他是何时出爪的。 明明心平气和的。 这话他要是说出来给“道”听,“道”能恶心死。 天知道,刚才要不是他发觉了“黯”积蓄能量的变动,及时抵消。 那两只星罗殿的猫在此时没了性命,还不知道“合”会提前做出什么举动。 而且,“道”还是第一次,见到”黯”如此喜怒形于色的模样。 眼眸赤红,力量的高速运转和输出的庞大量,把这道分身的眼角都撑裂了。 看起来,像是愤怒到极点,目眦欲裂的具象化。 是有些可怕。 似乎是情绪过激的忘我状态。 “道”没有再防备着“黯”,因为,他感受到“修”也在附近。 这两位才是名正言顺的对立面,他只是偶尔插进中间捞点好处的好事者罢了。 那两只星罗殿的猫也发觉了不对。 那只猫的周身荡起酝酿力量的弧度,金弓中凝聚起箭的形状。 若水却显得极其无所谓,半点没有防备的意思。 她依旧望着眼宗宗宫的方向,眸色沉沉。 “执法者大人,殿主大人打算何时给我一个痛快?”若水问道。 那位执法者轻叹一声,给出了时限。 “今日晚啊,”若水呢喃着重复了一遍,短促地冷笑了一声,“殿主大人还真是宅心仁厚啊。” “……你莫要反抗,还能少挨些苦楚。”执法者又说道。 “你也是。”若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够宅心仁厚。 “……”执法者偏过头,小声嘀咕道,“不必连我也讽刺在内吧……” 若水的余光看过去一眼,而后又收回,凝视着眼宗的方向许久。 天色很快暗沉下来。 若水转身站到了弓箭的直线射程内,闭上双眼,她准备迎接死亡。 “道”不由得想起那只名为中秋的猫。 她要死之前,眼中的情绪是和若水差不多的解脱、不甘。 回想起中秋后,“道”便不禁想起了中秋的过去。 也就是执法者所说的,被那种力量杀死后,第一次死亡之前的过去。 星罗殿目前的猫都是死过一次的,所被复活过的猫。 放不下过去的猫会迎来彻底死亡的结局,在临死前再见一见自己的过去。 这就是“合”的想法? 她想做什么? 做那些事的结果,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第二十五折 回忆!些许往兮 夕阳西沉,明月高悬在空。 小男猫们坐在篝火旁,身后是一明一暗的两顶支好的帐篷。 吹了灯的帐篷里,何处欢的呼噜声时不时响起,存在感极强。 明着灯的另一顶帐篷内,是小女猫们在互相说着悄悄话。 没一会,小分队于篝火前再度集合。 他们躺在有些刺挠地宽大树干上,仰望着还没有完全褪去茜色的天空。 这些天来他们的大脑终于陷入安静状态,一些在情绪方面印象深刻,当时又没有时间细品的事,重新从回忆中显露。 比如,在唱宗那时,烟叶死亡前周围的过往碎片。 。 烟枝和烟叶幼年失去父母,逃亡路上被零零散散的善良猫帮助,最后到一处僻静之地安家落户。 烟枝和烟叶之间的关系、经历,都与小猫们记忆中的阿年和“修”极为相似。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过去了几百年,京剧猫对灵猫的态度丝毫没有更改。 相似的悲剧,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在猫土的每个角落里继续上演。 有个问题小猫们一直在思考。 抛开事实只谈理想—— 如果说京剧猫十二宗所代表的是“正义”,阴霾山谷代表的是“邪恶”,云忧谷是中立派,那星罗殿又代表什么? 感觉,它像是被凭空安插进这盘棋中,定位模糊。 不过也许就是模糊的定位,才让他们做出任何事都不足为奇。 呼……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以小猫们的视角看,他们的每一次抉择,都是在悬崖之间的钢丝上行走。 稍有差池踏错了一步,就会摔落下去,粉身碎骨。 每一次抉择时勇气的占比,由此可想而知。 是很努力,也成功成长了的小猫啊。 。 若水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至少以云舒的视角是这样的。 她的初次出场时间在几十年前,衔接她与世界联系的上一代马甲,是眼宗的岚瞳和身宗的若梅。 两只在历史上留存些许痕迹的猫。 岚瞳,阴摩罗所创的秘术的看管者。 在秘书被销毁后,得知太多又实力不足的岚瞳,原本的结局应该是,被眼宗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 幸得销毁秘书的无面相助,虽然逃跑的过程中付出了一只眼,但还是成功离开了。 不过失去了一只眼,于主修瞳术的眼宗弟子而言,就像是爪臂少了一条。 不论是生活方面不便,还是修行方面的问题,都会因此迎来巨大改变。 岚瞳之所以能在之后存活下来,是因为眼宗追不上,又觉得他无法再施展瞳术不足为惧了。 事实上也的确几乎如此。 某种意义上来说,岚瞳是京剧猫的异类。 ——虽然变成这样,但依旧有概率施展瞳术。 这算是奇迹了。 岚瞳虽从小接受“男子汉大丈夫”的教育,身为雄性,却时常胆小如鼠。 看守秘术的职责,若非是眼宗高层强按头,分配任务时岚瞳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这样一只猫在猫土之上流浪,也许无法大富大贵,但遇到危机的概率一定大大减少。 岚瞳后来又去到了身宗。 那里的海很蓝。 遇到的猫也非常美。 。 若梅,她是一只身宗的京剧猫。 因为同门之间发生的一些大摩擦,若梅在某天被推落悬崖,差点死去。 岚瞳恰好路过,经历过心灵的挣扎后,救下了昏迷的她。 醒来之后,若梅坦言不想再回身宗,承诺伤好后就会自行离开。 岚瞳表面唯唯诺诺地应下,私底下却小声嘟囔,宣泄着不满。 “身宗的猫就是高傲,都不寻思寻思报恩的事……” 在他的视角盲区。 怕岚瞳救助自己是另有目的,想打探情况而跟过来的若梅,恰好听到了。 她怔住了,反应过来后抿了抿唇瓣,转过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后来,因为许多事,岚瞳和若梅成为了同行的伙伴。 再后来,他们之间又渐生情愫。 若梅的性格强势,许多事确认方向无误后说一不二,正好与岚瞳缺乏主见的行事习惯互相补救。 在某个花好月圆的夜晚,以明月为见证后,结拜为夫妻。 若水是他们在那之后捡到的小猫。 在某天的一处小溪流旁边,被装在摇篮之中,还裹着襁褓的婴孩安静地睡着。 估计是被谁抛弃。 心性善良的岚瞳和若梅救下了她,暂时带在身边。 若水生来就是只灵猫,自然,在那时的环境下自带京剧猫追杀buff。 要怕事的岚瞳说,他和若梅去找一户深山里的猫,把若水丢给人家抚养。 若梅却在短暂的相处中,愈发的可怜孤苦伶仃的小若水,想养着她。 岚瞳一开始拗不过她,后来更是被愈发可爱的小若水策反、投敌。 两只没有任何育儿经验的少年猫,在嬉笑打闹和偶尔的争吵中,将若水养到了七八岁。 正是稚童爱跑着玩的年纪。 尤其是在岚瞳和若梅选定的驻扎地,是在远离俗世的大山中。 从小都没有接触过外界的若水,通过岚瞳和若梅话中所描绘的景象,愈发想亲眼见见外面的世界。 于是,她趁着岚瞳和若梅出门打猎的时候,推开了家门。 若水所踏进的新世界,是山下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 可她依旧觉得开心,认为外面的世界很好玩。 无忧无虑的神态,会让周围路过的猫民们感慨一声,年少真好。 在大家友善的对待下,她不禁显露出自己的能力——洞穿。 受若梅影响,若水用水袖作为武器,在战斗中可看情况施展必杀技。 然而在平常情况中,若水也可以控制着水袖,练习身宗的基本功。 以水袖优美的身形和翩翩起舞的姿态,不失为一场表演。 可灵猫的身份,只会让附近巡查的京剧猫,默默拿出各自的武器。 若水在猫民们的声声喝彩中丧失了警惕。 等她回过神,周围早已被京剧猫包圆,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若水害怕,若水也恐惧。 作为来到这世上短短几年的孩子,受了委屈,第一反应自然是呼喊家猫了。 岚瞳和若梅也早已视她为亲猫。 第二十六折 下落!些许往兮 亲猫为挚爱的猫付出一切,这种事在普罗大众的眼中并不算罕见,但依旧容易拨动大家的心弦。 而在处理灵猫时有如此行动力的,除了打宗,再无别的可能。 岚瞳和若梅赶来后,因为那些猫想留着若水打窝、抓其他灵猫的心思,还没有杀死她。 两只猫拼命战斗,但终究敌不过那些猫。 为了保护若水,岚瞳和若梅浑身是血地紧紧抱着她,耷拉着眼,蒙头冲进了那些猫的包围圈。 身上再挨了多少刀也不要紧了,有多疼多痛苦也无所谓了,只要能让若水离开。 小猫的嘴被紧紧地捂住,发不出一点声响。 在那些猫渐渐忘记还有一只小灵猫存在之时,岚瞳和若梅早已通过瞳术的水袖的能力,将若水抛进了密林中。 若水反过来想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却差点被杀死。 无奈之下,岚瞳和若梅只能说让她先离开,之后再会合。 一些没了若水会让他们更能施展开拳脚的话,说服了若水。 借着树叶和灌木丛的遮挡,还有体内活下去的本能,若水成功逃离。 但是她在他们的家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岚瞳和若梅再回来。 她执着地等待,却被追着血迹赶来的京剧猫射杀。 死之前,若水只有一个问题。 ……哪里来的血? 她分明被保护的很好,几乎没有受伤。 后来她想起来了,这些是岚瞳和若梅身上的血,贴在她身上的。 闭上眼后,好像也没有过去多久,若水又睁开双目。 像睡了一觉。 可是不同的是,若水是被猫复活的,有了再一次的新的生命。 若水看不到的那些事,在复活她的猫的帮助之下,通通映进了她的双眸之中。 许下会合诺言的岚瞳和若梅,的确有努力在突破那些猫的突围。 但是猫多势众,他们能把若水送出去都是拼尽全力,再没有第二次奇迹再现的可能。 赴死时,岚瞳和若梅的神情都很平淡。 他们身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无比可怖,他们的爪紧紧相握,血滴自指尖重叠后滴落,在地面绽放出血花。 “方才怎么不跑……”岚瞳有气无力地向若梅问。 重大包围圈中,瞎了一只眼有损瞳术的岚瞳跑不掉,但拥有一双水袖的若梅却尚有一线生机,哪怕再怎么微乎其微。 一开始丢下岚瞳和若水,这一丝生机更是会无限的扩大。 再往前追溯,不跟着岚瞳来救若水的话,那更是安全的不得了。 现在说其实也是白搭,即便有心,此时也没有力气逃跑了。 “权当,报恩了。”若梅含着一口气,说完后用仅剩的力气笑了笑道。 岚瞳愣愣地看着她,忽而感慨:“希望小若水能跑的远远的,无忧无虑,最好。” “希望吧。”若梅也笑了笑,道。 话音落下之后,两只猫倒在地上面对面,呼吸渐渐停止。 默默流着眼泪的若水擦去脸颊的水渍,怯懦的眼眸一点点被冷意占据。 她跟随着星罗殿的猫离开,从此后成为了十二名成员之一。 在若水死后爆发的记忆碎片中,星罗殿目前算上她也只有十二只猫。 确定的有“合”、流霜、中秋和中元、执法者、趾高气昂的看门猫。 还有记忆中,被他猫提过一嘴,未曾见过面的绘窗与无忧、三只与执法者装扮相似但身形不同的猫。 不过,眼下是十一只了。 三只位于猫土顶点的猫看完后,心中各有所思。 执法者与杀死中秋那会一样,在原地驻足片刻后,身形消散。 “黯”想追着移动的痕迹,直接去到星罗殿里。 被不想打草惊蛇,暂且保持表面安稳的“修”和“道”拦住了。 失去了执法者的踪迹,“黯”也无心与他们打交道,冷哼一声后消失了。 “道”挥挥爪,清楚了执法者和若水所捣鼓出的痕迹,向隐身的“修”的方向行了一礼后,也离开了。 至于“修”何时离去,就不清楚了。 眼宗附近依旧有寒风划过,景色如常。 。 云忧谷的猫入世许久,且至今没有重新闭谷的心思。 这件事,小分队是从何处欢的口中得知的。 他们听过明月简短的介绍之后,对云忧谷的猫们的实力也有了认识。 如果说那些猫聚众破坏,现在的十二宗或许顶不住他们。 如何消解这个“如果”,那…… 讲实话,小分队对云忧谷众猫的印象,停留在一个略微偏向需要防备的角度。 因为实力过强、过往的行为不足以留下和善的印象,放心不下。 再者就是,如今的形势恐怕比云忧谷闭谷之前更加险峻,各方势力之间暗流涌动。 平白无故的多了他们,也不知道又要发生些什么事。 莫说小分队,就连明月也不敢打包票。 她也操心得很,尤其是对司南罄。 解释了一番司南罄的过去和身份后,明月咬牙,沉浸在思索中。 那只猫多年来的怨,师父不可能不知道的。 如今解除闭谷后又没有定下会合的期限,怕是有意让他们去做事。 可是以司南罄的性格,明月只能想到他去宣泄多年来的情绪。 ……师哥变成这样,怎么可能还会像师父口中,从前那样的温润和善。 但是明月没有想到,司南罄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做。 云忧谷开谷后,他只是去到了第三个元初锣楼所在的第三个咚锵镇,继续完成他自己的看守任务。 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小分队往阴霾山谷的方向走着走着,就走进了第三个咚锵镇中。 有一有二可以说是巧合,可有了第三,这其中必然有说法。 小猫们去了这里的元初锣楼,见到了司南罄后,就开始打听这件事。 在交谈之中,他们发现,这只猫的物欲太低,情绪起伏也接近无。 这种感觉一步步加重。 最后,小猫们觉得,他们就好似在面对一尊无心的玉面佛。 完完全全的摒弃了猫欲,没有半点活猫的样子。 小猫们眉眼间的凝重一点点加剧,最后离开时更是眼神交流频繁。 第二十七折 离开!同化与聚会 小猫们要憋不住交流的欲望了。 真的,要不是身上还没套上棉衣,都以为是在冰天雪地里待着了。 “那位前辈,真的……”正常吗? 不仅与司南罄接触不多的小猫们心有疑问,明月也是如此。 她脸色沉沉,耳边听着伙伴的低声讨论,余光不由得看向身后的元初锣楼。 出于礼数,司南罄正站在那,会目送他们离去。 明月的目光撞进他的眼眸,乍然发现,他的眼睛好难看。 不禁没有从前的光华,还平静到了令猫厌恶的地步。 ……他不是小雅儿。 明月的心底莫名出现了这一主观认知。 突然之间,她也不想再纠结那么多,因为没有意义。 这只猫,只是套了司南罄的外皮,奇怪的生物。 “……走吧……”明月深呼吸着,迈开腿继续向前走,却因为腿软差点摔倒。 小猫们迅速接住明月,看她神情恍惚,小青干脆走到她身上,蹲下身再起身,背着明月继续行走。 小猫们配合着扶起明月,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司南罄目送小分队离开后,却并未立即离开。 几秒钟后,“道”从附近的小道上走出来,眼眸半敛着笑道:“多日不见了,看来,你的日子倒还安生。” 司南罄转身调整到直面“道”的角度,抬起双臂,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欸——无缘无故,怎敢受此大礼?” “道”脚步微动避开了这一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即便看不出他藏在神色底下的不悦,从那满是阴阳怪气的语调中,也能对其不妙的情绪窥视一二。 司南罄直起身,面色平静,并没有因此有什么改变。 不接话也不再行礼,像个木头。 “道”的脸上也褪去了温和的情绪,眼中锐利渐显:“怎么?如今连给师父尽礼数,都不情不愿的。” 司南罄垂眸,也不回话。 “道”勾了勾唇角的皮肉,眼底霜寒凝结,又说:“再怎么样,礼不可废你是知道的。” 司南罄只好开口说话,期间还半抬起眼看了看“道”,说:“我是否还需尽礼,阁下一清二楚。” “道”的心绪冷凝,眼眸微眯,平和的神色荡然无存。 他抬起脚,步伐落地后,与司南罄之间的距离立刻消弭。 “道”与司南罄的身量相差一头。 平常,“道”总是会微微俯身面带微笑,无形之中消解了这份距离感。 但当他直着身体,头不动只有眼神转动,俯视着眼前的猫时。 一股冰冷感会从眼尾蔓延出来,围绕在被注视着的猫身边。 “你说什么。” “道”一字一顿地说着,幽冷的目光也在司南罄的身上来回扫视。 司南罄也抬起双眼,后退了一步,态度却毫不退让地道:“我所言之意,阁下分明一清二楚,何必装聋?” “道”的呼吸加重了一瞬,眼中冒出星星点点的杀意,正在逐渐聚拢。 司南罄继续说道:“元初之力若想驯化为己用,唯有一法,您是知道的。” “同、化……” “道”堪称咬牙切齿地念叨完后,定定地看了司南罄几眼,转身离开了。 司南罄也目送“道”离去后,转身,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元初锣楼中。 “道”似有所感地回眸,眼中情绪翻涌,但都随着身影的溃散而消失了。 元初锣的力量最终还是同化了司南罄。 也许是“修”的境地加速了他被同化的进度,也许是那东西又想搞什么动静。 终归,“道”知道,他的大徒儿是回不来了…… 世间再无此猫,空余记忆。 ……一场空罢了。 。 “重新得了亲娘,您不高兴?” 不带任何嘲讽的语意,话音咬字的方式也不会有这方面的意思。 是恭维的话。 宁笑安盯着说了这话的猫,一言不发。 坐在他身旁的无心一清,也随着他的目光变动投去目光,毒舌吐信一般的眼神暗含警告。 直到那只猫自觉气氛的不对之处,讪讪一笑,以赔罪的名义喝了一杯酒后,缩着头不说话了。 宁笑安收回了能活剐了猫似的眼神,垂眸仰头,饮尽杯中辛辣的美酒。 酒杯被不轻不重地放下,酒液也见底了。 “……抱歉。”宁笑安对那只猫说了声后,起身离开。 无心一清也想跟着,被宁笑安以“代他继续招待”为由拒绝了。 重新落座之后,无心一清眼底的不爽藏都藏不住。 等宁笑安真的离开了,方才大胆发言的那只猫才敢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跟周围的猫打听:“将军真生气了?” “废话嘛你这不是。”被问到的猫翻了个白眼,回应。 他们还想再就着这个话题谈论下,被无心一清将酒杯掷在桌上的声响给掐断。 “少谈论魔将大人的一切。”无心一清扫视了一圈,确认他们都住嘴了才收回目光。 “就是好奇嘛……”那只猫嘟囔了一句,也不再说。 这一次聚会是军中的几个将领,坐下来一起吃酒说笑的。 往常也常有这种事情,是宁笑安维系军中感情的一种爪段。 只是今日被戳中了痛处,以前大家都是不醉不归。 无心一清为了维持宁笑安的交际网,直到散场,才追上宁笑安离开的道路。 别的猫不明白宁笑安刚才为何突然不爽,他…… 他想知道的。 但是事实就是,无心一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作为距离最接近宁笑安的猫,他隐约感觉,魔将大人最近的状态是不太对劲。 不过……无所谓。 只要宁笑安还是魔将大人,那个实力强大,总是会无意间俯视他,气势强大的魔将大人就好。 帮魔将大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无心一清仅剩的金瞳中闪过狂热的光芒。 在阴霾山谷中时常阴暗的打光下,忽明忽暗的,像是野兽。 无心一清在这条路的尽头停下了脚步,转身,轻轻叩响面前的大门。 这里是训练场之一。 看来,魔将大人是心里郁闷。 门内传来一声“随意”,沙哑的声音中有明显的疲惫。 第二十八折 离开!扼杀心软 第三个咚锵镇中的生活很平静。 与小分队出发前的咚锵镇,除了猫民们的不同,就连建筑物都是一比一的复刻。 只是没有星罗班的存在。 小猫们在此地逗留了几天后,等何处欢睡过来劲了,就打算启程离开。 下一站,就是”黯”所在的阴霾山谷了。 原本的小分队是没有任何方案的,也准备好先韬光养晦,之后再准备其他事。 ……总不可能什么事都还没发生,他们就a到阴霾山谷里去,然后当了炮灰? 那没有意义。 而且这么做也不会带来任何的利益和意义。 不过踏进咚锵镇之前,烛龙和句芒找过来了。 他们是替无情送信来的。 与烛龙和句芒说了几句话后送走了他们,小分队拆开信看了,心里也有了思量。 此去固然凶多吉少,既然盟友有了心,这件事的结果也很可观,他们也是乐意配合的。 只是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想做。 小猫们来到了此处与星罗班和星罗堂对应的地方,请示了镇长后,便开始动工。 在小溪流边挖好坟墓后,又立了碑,上书“星罗堂小弟子圆雀之墓”,字迹娟秀。 而后,小猫们小心地取出了那捧黄土,放进了坟冢。 轻轻的捧起新土,慢慢地盖着,最后垒成一个小小的土包。 做完这一切,小猫们站起身。 注视了会,又接连转过身离去了。 白糖落在最后面,在墓碑前放下一碟子新出锅的油饼后,低声嘱咐了几句后也走了。 “过会儿有大乱战,怕把你丢了,到时候既带不回星罗堂,你也没个安生歇息的地方。就先放在这了,千万别生气哦。” 话音随着竹林中的落叶远去。 冒着热气的油饼静静地摆在墓碑前,却没有一只贪吃的小猫咪伸爪,捏起它送进口中了。 。 无情的意思是,“黯”近来心情烦躁,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他需要一个导火索,但原本的选择出了意外,预备的选择之中也只有小分队符合标准。 这个导火索,实力不够,是会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无情当然给了选择的余地,信末尾,甚至已经在准备另外的计划。 小分队有拒绝的资格,无情也不是会强迫他猫的猫。 只是,作为星罗班的弟子\/云忧谷弟子,同住在猫土上,身后走过的路上还站着在乎的猫。 能出一份力的话,本身就不需要犹豫。 小分队踏上前往阴霾山谷的路,刚走出竹林。 猛然一回头,他们却瞅见何处欢躺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晒着阳光打了个哈欠。 ……睡好久了,真的那么困吗? 精力充沛、连熬几个大夜也不觉得难受的小猫们,打心底里困惑。 “你们几个爱熬夜的小傻猫,怎么能懂……”朝六晚九的痛啊…… 前世许多东西都没有跟着云舒来到异世。 唯独爱睡懒觉的习惯。 何处欢打着哈欠坐起身,支着下巴,慵懒地看向小分队。 “准备去哪啊?”他问道。 白糖一直是某些时刻的团队嘴替,此时也是想也不想的,就要开口。 但是,何处欢的眼神犀利起来,又说了句:“想好了再说哦~” 别看话音很和蔼,他想听到的绝对只有真话。 小猫们眼神交流了一秒不到,说了实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显然是做惯了这种行为,很熟练。 “从下决定到现在,一次都没有找过我,难道是不打算带上我吗?”何处欢瘪了瘪嘴,一脸可怜样。 小猫们秒变死鱼眼。 ……睡得跟话本故事里的猪一样,怎么找? 追到睡梦里去,也不见得能找得到。 跟有读心术,看破了小猫们的内心似的,何处欢轻咳一声,撇开了这个话题。 他站起身,又一个转身走到小猫们的身旁,把爪肘搭在白糖身旁的树杈上,笑眯眯地说:“现在咱们猫齐了,快走吧。” 小猫们只好在离开城镇时,多买了一身大号的棉衣。 算一算时间,不久后就是腊月了。 也不知道明年赶不赶得回家,也不知道,那时候还有没有心力庆祝新春和新年。 第三个咚锵镇的大门在身后关上了。 小分队这一次没有回头,只是向前走,背着行囊。 云舒站在不远处,遥遥地眺望着他们的背影,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 在她离开之后,“修”也在附近显现出身形。 他站在原地片刻,然后看了看元初锣楼的方向,便又消失在原地。 阴霾山谷独有的暗紫色阴云,已经出现在天幕目之所及的一角。 距离越来越近了。 当天空彻底褪去湛蓝色时,就是他们彻底进入阴霾山谷的领地之时。 小猫们的步伐依旧迅速、沉稳,气氛相对沉默,却没有丝毫退却之意。 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猫,也沉不住气了。 当睡梦中被一小队魔化猫偷袭后,小分队就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被监视的范围。 小猫们的实力成长的飞快,指定打得过。 净化很耗费韵力,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保证续航,以免下一次的危机。 可小分队打昏那些猫后,交流许久,还是选择净化了他们。 尽管清楚他们不可能护送这些猫离开,半道上他们也许会再被混沌魔化;不知道他们是否是自愿魔化,做了事人家不领这份情…… 种种可能,都显示,做这种事的结果大概率不会好。 但小猫们还是去做了。 不带利益和过度理性的考量,也不带理由。 非要说的话,也许是想为不久后的杀戮,提前减轻一下心理压力吧。 ……真到了要和大批魔化猫战斗的时候,他们可没功夫注意净化与否的问题。 那时,不杀了那些猫,死的就是他们。 不能心软。 那就在此时用尽最后一丝心软吧。 被净化后的魔化猫们感激涕零,不用小猫们多开口叮嘱,回过神后飞快地离开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后,小分队才继续前行。 从头至尾何处欢既没开口也不插爪,只是站在一边看着。 仅存的一点瓜子,被当做看戏时的零嘴嗑完了。 第二十九折 密道!接受情报 彻底进入阴霾山谷的境地后,一直没有新的敌人再出现。 直到眼前出现了山谷入口,小分队才迎来了一队新的敌人。 他们在被包围的同时,打量着这些穿戴着铠甲的猫,攻击的姿势渐渐摆好。 “退下。” 就在双方一触即发之时,与身宗那一面装束相同的宁笑安走出来。 “这些猫身份有异,本将亲自收押他们,你们且去做其他事。” 小分队看到他,眼底同时掠过一丝放松与警惕。 在无情的那封信中,宁笑安身世可怜,更是被他策反的猫之一,可信。 宁笑安有多可信,小猫们会自行辨认。 附近有约摸几十的精兵,全部都对宁笑安的话言听计从,没过多久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戴上镣铐,跟本将走吧。”宁笑安扔下来一串东西。 小猫们默不作声地拿起来戴好。 自己戴自然拿捏得住,这些镣铐看着牢固,实际上一拽就松,足以应对突发情况。 小分队动作麻溜地穿戴好,还在身上制造了一些假的伤痕、刺破了小血包制造血腥气…… 做好伪装,不至于露头就被秒。 “这位,麻烦配合一下。”宁笑安指了指地上剩余的一副。 小猫们集体看向何处欢,他才不情不愿地捏起地上带有些许血迹的镣铐。 “脏死了……” 小猫们无奈地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排成一队跟在宁笑安的身后,向着阴霾山谷前进。 他们离开没多久,烛龙和句芒就来到了此地。 烛龙和句芒焦急地来回转,不久后找到了巡查的那批魔兵,得知了小分队已经跟宁笑安离开。 他们的情绪有所变化,却还克制着不在魔兵们的面前显露出,转身离去。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无情知道此事后,已经过去好一会了。 回想起宁笑安的不对劲,无情也只能叹口气,让虚空中的轿子加速,尽快赶往阴霾山谷。 那几只小猫若是死在他身前,那是断断不能容忍的。 。 抵达阴霾山谷内部的路上,小分队和宁笑安的交流几乎为零。 无论小猫们找出话题,还是何处欢莫名的到处找茬,都没有得到宁笑安丁点的注意力。 渐渐的,小猫们开始轻轻扯拽身上的镣铐。 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桎梏,如今更是只需要一点力气,就能彻底挣脱。 小分队连带着也警惕宁笑安,随时准备离开。 但是想不到,宁笑安真的绕开了重重守卫,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还在几位混沌气息浓厚的魔化猫面前,帮他们遮掩了过去。 虽然不善言辞,但是也没有出错。 小分队没有缠好松散的镣铐,也没有按照原本想的那样先离开附近。 不久后,小猫们被领到了貌似是训练场的地方。 宁笑安嘱咐他们在此等待小会,并说这里有密道,什么东西都很齐全,还会有他的副官定时送东西…… 话的内容听起来是像不放心的长辈,可是全程面无表情和毫无变化的语调,又把小猫们从这种既视感中拽了出来。 不久后,宁笑安带着何处欢离开了。 与宁笑安口中的副官见了一面后,小猫们把密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毫不夸张地说,这条密道已经拓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特殊情况下需要逃跑,立刻就能分辨出该去哪、走哪条路。 整个过程相对沉默。 因为,宁笑安的副官无心一清,正用一种难以分辨但是能感觉到很危险的目光,看着他们。 小分队做什么他都跟着,有些事就只能等之后再交流了。 而被暗暗提防着的无心一清,表面还算平静,袖口里的帕子都快扯成碎布了。 为什么…… 为什么魔将大人会突然让他来关照这几只小猫…… 仔细算起来,魔将大人的年纪,也是可以有家室的猫了。 但是…… 这些小猫算什么啊什么都不算呜…… 毒唯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中。 幸好因为过于沉浸式,无心一清没有把这些话说出。 否则就是真正的,不正常了。 。 那只独眼猫离开后,缠绕在周身的阴冷感觉终于褪去了。 小猫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神交流过后,又开始对密道进行更深程度的探索。 虽然宁笑安的举动并没有大差错,但通过蛛丝马迹,他们一致觉得,宁笑安的目的与无情和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这一想法等到烛龙和句芒找过来后,得到了更清晰的肯定。 “宁魔将,最近居然公开和‘黯’大人叫板……被‘黯’大人怀疑心思有异了……大人也被波及到了,情况危急……” 这些消息说的他们是心惊胆战,小声到了极点,生怕被听到。 现在,阴霾山谷内部的态度,针对此事分为三派: “无所谓和看热闹”为一派、“坚持宁笑安绝无异心”为一派、最后就是“‘黯’大人做什么都对”派。 烛龙和句芒说的这些话,在其他地方,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当做没发生过。 但凡在公共场合提起此事,少不了要接受后两派的目光洗礼,警告、杀意等情绪揉在一起,不要太酸爽。 而且谈论过这件事的,无一不是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者暴尸荒野。 是禁忌之事。 小分队听完了后,先是问了问无情的境况。 方才不是说他被波及到了吗? 烛龙和句芒的回答是“还好”,那就不严重。 他们也解释了,因为“黯”的亲信中,幻夜与宁笑安的关系更深。 无情又才刷了信任度不久,还在技能初始时期自带的保护时限之内,短时间内没有大危机。 小猫们眨了眨眼。 想不到,“黯”还有一套自洽的逻辑…… 烛龙和句芒过来就是为了传递情报、提醒他们没事别乱跑,不多时就离开了。 小分队用爪语和气音交谈了一会,随后开始轻轻地收拾行囊。 他们打算离开密道。 纵然烛龙和句芒的话没有破绽和错处,可小猫们也有很多疑惑。 首先——他们怎么知道此地的? 这一个已经被问过的问题,烛龙和句芒的答案是,宁笑安告诉无情的。 第三十折 选择!初遇灵大师 可是这种事,来告知他们的宁笑安身边的那个副官。 这说明,宁笑安估计处在被监视的情况下。 以“黯”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讲道理,某些时候真的不想再留宁笑安了,总能找到个理由。 而到了那时候,宁笑安身边的那个副官,就是第一个被带走审问。 以那个副官对宁笑安的命令的不在意(指无心一清照看时发呆),估计也没有多么忠心。 小分队觉得与其赌一赌这地方会不会被招出去、在这继续等着会不会完蛋,不如先主动出击。 小猫们的思想进程很快。 他们不会为了探索而探索,不会抱着——“哎呀,总不能都进来敌方大本营了,就在这里干坐着吧”的心态去行动。 从前有些事告诉他们,有时待着不动,反而能为局面增加有利。 只是疑心升起后,此地也就不安全了。 这座密道除了入口,还有一个通向未知地的出口。 小分队依旧是以海漂和海荡为中心,分成两部分后,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不知多久后,小分队又重新在原地集合,快速地综合这一次的发现。 小猫们进来的那一边,外面没有任何有危险的魔化猫看守,范围大致在几百米左右。 还没有出去过的另一边,则是一处完完全全的荒凉地带,大概走了几千米都没看见一只猫。 他们现在正要决定去往何方。 原路返回的话,是会直面遇上那些魔化猫的。 尽管打得过,但也会提前暴露。 想到这,小分队果断向着没有被淘汰的另一边走去。 按照先锋队的探查结果,那一边的区域虽然没有猫,但也不至于空。 反而都是堆砌着一些未完成的法器、图纸什么的。 看起来,与手宗两位宗主的工作室很相似。 这让小分队想起了双城镇那个大沙坑。 左右都有暴露的可能,干脆就朝着猫少的地方去喽,指不定还能在再次被捕前搜集到情报。 小猫们走进这座大工作室后,快速摸索,发现了另外的出口。 但是门从外面被关住了,锁链上附着着不弱的混沌之力。 不能一击打落的话,就会吸引来布下这道锁链的猫。 小猫们衡量过了,他们还需要再休息片刻,彻底恢复到巅峰状态才行。 这期间,他们再次分成两部分,打探起这间工作室。 目不暇接的法器设计稿、滋啦啦冒光的半成品,外加整体阴暗但某些地方格外明亮的打光,造就了阴沉森冷的氛围。 小分队不自觉放轻了脚步,瞪大双眼,细致地搜索。 “呃!” 听到海漂那边传来声响,小猫们抖了抖耳朵,向她的方向快速靠近。 “怎么了?” 海漂指向了某个地方。 小猫们看过去,第一眼也是心中一咯噔,不自觉呢喃出声。 “……这里怎么会有只死猫?” 尸体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面向他们这边的脸上七窍流血,怒目圆睁,看起来极为愤怒。 正当小分队想要接近尸体,那尸体却猛地坐起身,眨了眨快要睁裂的双目。 “呦,来外猫了啊。”一开口就是一副破锣嗓子。 “……” 小猫们用尽毕生毅力,才没有在敌营内部大喊大叫。 但是死而复生的震慑程度,还是让他们眼眸呆滞了刹那。 “您呃,请问您是死是活?”缓了一会,思维才重新转动起来,开口问。 “呵呵呵,”那只猫冷笑了几声,嘲讽到,“年纪轻轻眼睛瞎了吗?本大师当然是活猫。” “……”是他们瞎了,还是别的因素? 那只猫抬起爪,抓下来一层薄膜后,唬人的面容也被扯了下下去。 一张面容相似但状态不同的脸,出现在小猫们的视野中。 看来是视觉结界一类的法器效果。 而这只猫,自称为“大师”,应该是制造法器方面的魔化猫。 “您是谁?” “我是‘灵大师’,怎么,那傻呆子关你们进来的时候没说还有一个我在?”灵泊挑眉。 小猫们摇了摇头。 傻呆子……这恐怕不是在说宁笑安,那位副官不太可能,应该是别的猫。 这么想着,小猫们也就这么问了。 灵泊感慨了几声他们的无知,颇为无所谓地把殷宁宁和宁笑安的事情,团吧团吧一股脑说给了他们听。 小分队边有些大脑过载地接收,边继续打听灵泊的情报。 就这个现状,他们有很多的问题能问、想问。 本以为灵泊不会随便说出口,想不到灵泊哈哈一通狂笑后,几乎无话不说。 这也方便了小猫们。 他们分散开注意着周围,只有一两只猫在灵泊的身边听着话。 逐渐得知了许多的事,包括但不限于—— 灵泊被“黯”下令杀死,但殷宁宁和宁笑安将他关在此地,不见天日; 此地制造的材质很特殊,能隔绝混沌的同时又不被发觉异常,是殷宁宁从一处沙坑中带回来的天外来物…… 是双城镇的沙坑吧。 小猫们倾听情报的同时仔细分辨,筛选出了可信、待定等几个板块的信息。 而且,灵泊的韵力被封入体内,他出不去。 殷宁宁已经许久不来了,在不久后,灵泊就会像他刚才展示出来的那样死去。 “为什么?” 这个工作室里有干粮、水源,甚至一部分都是休息区域。 好端端的,看着也不像是中毒或者垂垂老矣,一心求死是? “与你们这些小鬼无关。”灵泊拒绝回答。 可是没一会,他就又自己凑上来,把什么事都说了。 ——与灵锡的关系和过往、来到阴霾山谷后所参与的一切行动,包括现在不想苟活的心。 小猫们接收信息地状态良好,有心宽慰几句,可想起灵泊的所作所为,还是没有那个脾性说出口。 他都作恶多端了,死了…… 又怎样? 不是说因为一些苦衷什么的,就可以摆脱心灵扭曲时造下的杀戮的。 粗略估计下来,灵泊制造出的法器所灭杀的猫,成千上百都是算少的。 小分队不打算救下灵泊,开始搜罗工作室内的其他情报。 第三十一折 重逢!转变阵地 别的没什么,单单是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半字。 笔迹狂乱,应该说在极端情绪下泄愤一般地书写着心理,回过神后一把从字中间撕开,随处扔下的举动。 只有半边字形,小猫们看不出什么。 旁敲侧击地问了灵泊,他也说不出来。 直觉说,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所以小分队收起来,而后找准时机把灵泊打晕后捆住双爪再把那层薄膜法器又盖上。 而且,周围围了一圈特殊装置,能定时定量地输送迷药。 保证灵泊时刻陷入在昏迷状态中。 看上去跟真的死了一样。 小猫们打断了锁链后离开,临走前回眸看了一眼。 他们下不去爪杀灵泊,也不想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了他。 不止是灵泊,许许多多的猫都一样。 干脆就先这样吧。 工作室地图,暂时关闭。 走进新地图的每一步,小猫们都格外谨慎,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时刻提着心。 在一个转角处,小猫们看到来猫后瞳孔缩小了刹那,又转为平常。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种地方也敢闯。”幻夜走出阴影地带,嘴角的笑意说不清是嗤笑还是欣赏。 小分队行礼问好后,也不多问,跟在幻夜的身后走过弯弯绕绕的道路,来到一间小屋子内。 “不怕跟着我是羊入虎口?”幻夜有些困惑。 小猫们诚实地道:“害怕。” 但是除了跟着幻夜走,心中预估的其他的选择都不划算。 反正走到如今基本上每一步都是赌,每一个选择选错的结局都只有死。 “需要我们做什么?”小猫们问。 幻夜看了他们几眼,将“不需要”三个字咽了下去,转而说道:“等通知。另外,殷宁宁可信。” 小猫们点了点头,又取出那块缺了一半的纸,递给幻夜。 原本只是逢猫就想分辨一二,不想,真的有新情报。 “……这是哪来的。”幻夜的神色不太对,偏偏语气又很平静。 这样唇动面不动的功夫,小猫们还没有学到位。 他们心中感慨了几句,如实说了。 幻夜沉默之后长叹一口气:“是宁儿的字迹。” 随后,她也从袖口中取出来半张被撕裂的纸。 两相比对,色泽和撕裂的角度完美吻合。 贴在一起后,这张纸上原来的内容才渐渐显现。 ——“全都死了才好”,虽然字迹凌乱了些,但辨认依旧不是问题。 看清庐山真面目后,小猫们沉默地同时,侧目看向幻夜。 据灵泊说,幻夜是宁笑安的养母,知道的总会比他们多些。 “此事我也不甚清楚……待我问过了宁儿,再来与你们说结论。” 面对小猫们实质性地疑问目光,幻夜站起身,胡乱叮嘱了几句,不想再说此事。 随后她留下离开此地的钥匙,声称里面东西一概都不缺,即便是她没有小分队的允许也无法再进入此地。 又提了一嘴屋子还会有一只猫来后,幻夜离开了。 看背影,她心中的情绪估计很激烈。 幻夜这里还算安全,这间屋子虽小,可小分队本来也不是来旅游玩乐的。 将行李简单放好,小猫们各自找好了地方,盘腿坐下开始修炼。 没过多久。 屋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座位各异角度也交错开的小猫们在同一时间睁眼、回眸,几双警惕的眼眸同时都亮着不可忽视的微光,看向某个焦点。 但是在看清脚步的来源后,那光芒又迅速收敛,转为平常。 很有震慑力。 欢欢踏进门槛后,都以为是不是她身后跟了其他猫。 怎么想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都不应该接受这种目光的洗礼才对嘛。 小猫们收回了防备的目光,也走出修炼状态,站起身后走到一起,没有开口。 欢欢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些许忐忑,但还是走过来语气欢快道。 “你们终于来找欢欢玩了!” 在步宗运动会至被“黯”带回来的期间,欢欢与小分队相处的挺不错的。 如今身份有变了,无形的网隔断在小猫们之间。 小分队能与欢欢说笑,却再也没办法毫无保留地露出其他情绪。 玩了一会也就累了。 小猫们继续修炼,欢欢趴在不远处的桌上,眼神描绘着视角内角度颠倒的小猫们。 ……少了一只。 脑海中回想起圆雀的笑颜,欢欢垂下眸。 而后没多久,又将脸颊又背对小猫们,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有轻轻的抽噎声,反应着小猫的伤心情绪。 桌上摆着糕点和茶水,但是没到用饭之时,谁都没有贪嘴。 后来,小猫们发现欢欢睡过去了。 安静不动,倒也很可爱。 小青自告奋勇地把欢欢抱起来,放在屋内的床榻上,海漂随后盖上了毯子。 小猫们静静地看了一会她,才继续投入到修炼中。 这间屋子外不见日月,唯有烛火能计时。 可是烛火烧的多了,渐渐的也就连时间都分不清了。 这段时间内,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小猫们并非一无所知。 每隔一段时间,也许是每日,幻夜会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近况。 幻夜提前也说过,这地点是隐蔽的,她出入此地或者传送信条,都是用的随身的空间置换法器,轻易不会让外猫知道。 宁笑安因为对“黯”的杀戮计划表示不认同,此前的行为被彻查,发现是隐藏的亲正分子(亲近正义)。 此刻猫已经被关押,与宁笑安关系亲近的猫一应被监视、调查了。 小分队之前待着的密道果然被查抄了。 好在他们人去楼空前打扫了痕迹,没有被发现。 倒是被监禁许久的灵泊似乎早就被默认死亡,没有谁发现他,自然也没有谁从他的口中问出些什么。 但是哪怕灵泊醒着,以灵泊心底对阴霾山谷众猫的怨恨,也是不会说的。 不过不是那个副官泄露,而是某只偶然间探听到此事的猫。 那个副官的嘴巴反而是最严的,关于宁笑安的事,受尽酷刑也上一声不吭。 这让小分队因此改观,也记住了他的名字——无心一清。 第三十二折 变动!几经转折 另外,无情明面上叛变了。 起因是“黯”对他的信任过期了。 许多事回头思量,露出了破绽。 无情拼死拼活地逃出阴霾山谷后,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通知了京剧猫。 重新集合的京剧猫十二宗也在整顿力量,时刻准备与阴霾山谷开战。 小分队看到这条情报时,瞬间色变。 看来状况已经到了激烈时刻。 小分队讨论过后,在幻夜递来的情报下落的地方,写了一张“安好否”的纸放好。 不久后再去看,已经替换成了新的情报,有关阴霾山谷内的一些变动。 估计是被传送时一起置换过去。 那句话,是在问幻夜如今的情况,情报中并没有提及这点。 “纸上‘安好’一句不如对面详谈。明日正午……” 然而下一次送来的情报,是幻夜带小分队来这里时,所承诺的“出场时间”。 小猫们念叨了一声,随后开始头脑风暴。 按理来说,双方都要开战了,他们此时还缩着也不是办法,理应走出此地去帮帮忙什么的,正好盟友方也递过来消息了。 可是…… 小猫们深吸一口气,走出小屋,看了看庭院内被圈起来的水蓝色天空。 这里没有昼夜的变更,也一直都是这样的天气。 如果发出情报的,是带他们来到此地的幻夜,自然会知道他们没有计算时间的能力,自然不会将时间说进话中了。 而且这一次的情报,只有阴霾山谷内,半点其他的都没有。 这些小变动都足以说明,现在传话过来的,或许不是幻夜了。 估计是关押了幻夜的那些猫,从她身上搜出了置换装置,试探性地打探情报。 现在这样说想钓他们出去,抱着看一看他们说谁的想法。 小分队思索过后,在再次回信的纸上写下了一句“你是谁”。 而后,在对方几乎是立刻的回信中,通过“你此话何意,莫要胡诌”的内容,彻底坐实了判断。 看来对方不仅不是幻夜本猫,还什么都没有从幻夜那问出来。 现在心里想的猜的,估摸以为被藏着掖着的是欢欢。 小猫们觉得干脆将计就计,琢磨了会欢欢的性格,在此次的回信上写了几行字。 等再回信时,写信的猫的口吻,已然从幻夜成了自称传话小厮的猫。 上面说,幻夜出去执行任务,短时间内回不来,要欢欢不想出去的话照顾好自己。 以欢欢的性子,即便在此待几天,过几天就会闲不住了。 不过,没有直接疾言厉色是一回事,可言语上纵容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此看来,欢欢平常应该还挺讨喜的,幻夜要落网了也没有牵连到她。 小猫们这一次没有回信,那些情报也不再递过来。 欢欢在这里的日子也快待到头了,不久前才来试探,问何时能离开这里。 小分队索性也就跟着出去。 幻夜疼惜欢欢这个女儿,加上时常出行,家中肯定少不了侍候的猫。 这件事,小猫们也找欢欢核对过了。 所以,他们问了欢欢记忆中服侍她的猫的衣裳样式,画下来后去库房里找,还真找出来了几件。 可惜数目不对,小猫们就又费了些时间,靠着小青和海漂的针线活赶制出来了几件新衣。 一些细节上可能对不住,但大体差异不大。 又与欢欢对了口径,准备妥当后,小分队开启了出去的道路,与欢欢一同离开了此处。 空间通道的落脚点是一间山水庭院。 小猫们才到不久,就有陌生的魔化猫从远处走来,还没走近便问起欢欢。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身边的这些个猫都是谁啊?” 明月正想上前解释时,被欢欢不着痕迹地拉住。 “本姑娘何时回来,用得着和你们解释嘛?这些猫自然是我阿母疼惜我,留下来使唤的。还有,我阿母何时回来可与你们说了?” 话也滴水不漏地说回去了。 那只魔化猫又伸过来眼神打量,但小猫们集体低头垂眸,学着在身宗宗宫见过的宫仆,糊弄过去了。 那只魔化猫走后,欢欢领着小分队去庭院中。 她边走边低声说着,介绍了她知道的所有情况。 现在小分队是处在狼窝之中,是好棋子,走的却都是险招。 他们跟着欢欢到了住处,一路上没有多久,却遭了几只猫塞纸条。 到安定的环境里打开一看,无一不是询问他们如今的情况、探听到的情报有多少……之类的问题。 果然,这么多年来,敌营里也不是只有他们在。 阴霾山谷往十二宗内埋钉子,十二宗也有阴霾山谷里的“内应”。 小猫们将这些纸条处理掉,之后也继续扮演欢欢的仆从。 其他的猫对他们眼生,可通过小猫们的解释,疑心也渐渐消弭了。 一日日过去。 外界许久没有新的明显的动向,但小猫们收到的纸条中,暗藏着的催促意味却愈来愈浓烈。 想来,十二宗还是清楚与阴霾山谷的实力差距,想要另辟蹊径或剑走偏锋来取胜。 这其中,最让小分队有情绪波动的纸条,是一张署名为“唐明”的。 上面没有要求小猫们尽快去做什么,只是问了问,最近他们用餐用的香不香、修炼进度如何了、别太累着了等等…… 与正事无关,却极其牵动他们心弦的问题。 小猫们将这张纸看了又看,最终还是和对待之前那些信一样,没有回信。 他们没有递消息出去的情报路子,为怕暴露,一直都是这样做。 那些猫也明白小分队的处境,所以每每只是递过来,没有求过回信。 直到某一天的信纸上,说明了,要求他们需尽快探听到“黯”的实力的相关情报。 小猫们当即准备开始行动。 这之前他们一直在观察情况,不准备出爪。 而现在,这样直接的命令都出现了,只能说明情况的确危急。 小分队本来还想嘱咐欢欢几句话,但想到欢欢的父亲也在,不担心了,也就放弃了。 这次,小猫们拿出了这期间偷偷缝制的魔兵军装。 第三十三折 刺探!新的情报 阴霾山谷内的大众地区,时常有魔兵巡查,处理一些小麻烦。 为怕惊扰了那些大多性情古怪的魔化猫,在此巡查的魔兵,被要求戴上面具,且不许交流。 甚至爪和脚都不能发出大声音,都戴着半盔甲式的爪套和脚套。 因此如果巡逻队有冲突的话,也只是等巡逻结束后,回到军营里才敢互相理论。 这一切的默契,都是因为十二殇之中有个古怪的魔化猫,曾因此杀过一整队的魔兵。 宁笑安和对方起了冲突,但最后“黯”出面,也只是将那只猫关了禁闭。 不可否认的是山谷内这样的猫大有人在。 前车之鉴在,不怕出错。 这简直是天然的绝妙处境。 小猫们对比过了,那些魔化猫的身高也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线。 他们踩上矮化又加了棉花版的高跷,衣袍一遮掩,再戴上欢欢翻出来的一种能遮挡查探的法器,与巡视的魔兵便没有了区别。 小分队挑中巡逻队换班的时候,赶在下一班抵达上任地点前先到达了。 而后到的那一队魔兵,看到他们先到之后,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为了不出错还是先离开了。 小猫们在固定地点,从魔兵领班的爪中拿到了山谷的地图,记住了巡查的路线、山谷的布局。 ——这是欢欢打探到的,如果有魔兵忘记了该去哪,可以找到一动不动爪中又握着地图的猫查问。 不久后,领班收走地图,变成了一座会呼吸的雕塑。 小分队也按照寻常的标准,放下地图,端正身形后开始巡查。 边踏着跨越弧度每次都一样的步伐,小猫们边观察所过之处的所有景象。 路过的猫他们没有投去眼神,只是用余光轻轻地瞥,再飞快地移开。 魔化、魔化、还是魔化猫。 一群魔化猫之中还有一个,体内既有韵力又有混沌的猫。 小猫们的眼神迅速回转,看向刚才的那只猫。 看特征,倒是与灵泊描述中的殷宁宁极为贴合。 严格来说,小分队只有这么一次探查情报的机会。 等今天的魔兵回到兵营,发现怎么着都找不到他们,一层层上报上去,他们借助的身份自然会破碎。 下一次去就不是探查,而是自投罗网了。 小猫们不自觉地多看了那个方向几眼。 但因为看得仔细,他们被注意到了。 当殷宁宁脱离聚在一起交谈的魔化猫队伍,向着他们走过来时,小猫们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了步伐的幅度。 尽管心底有着“死腿死脚快点走”的想法,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附近,但小分队目前不可能大肆奔跑的身份,也是无奈。 心率随着殷宁宁的靠近而加速着,几乎要强压着,才能稍微扼制住拔腿就跑的心。 很快,殷宁宁在小分队的必经之路旁驻足。 她的身边一直有几只猫跟着,比起仆役的身份,更像是在监视她。 ……看来,殷宁宁的地位还是可以的。 虽然因为与宁笑安的关系,而被“黯”亲自审讯。 可不久后就还能出现,而且没有落狱,只是被监视,只能说价值还没有被榨干吧。 小猫们边想着,边停下,转身正面对着殷宁宁。 毕竟,在殷宁宁驻足后招爪时,小猫们立刻感受到他们正被许多目光注视着。 别说迈开腿跑了,就是抬起爪臂的弧度些微增大,估计都会被以为是要冒犯殷宁宁,然后被群起而攻之的猫们俘虏,再之后更是不用说了。 “请您吩咐。” 小分队队列最前方的武崧主动出列,行礼过后,压低嗓音控制着语调,问道。 “处理了。”殷宁宁没有寒暄的意思,眼中闪过嫌弃。 她丢过来了一团被手帕包裹着的东西,便离开了。 跟着殷宁宁的那些猫的头领,给一只猫使了个颜色。 那只猫便不着痕迹地脱队,在殷宁宁转身后,上前翻开手帕把东西拿走,随意地把帕子丢给了武崧。 武崧将其叠好带走,在许多猫余光的注意下抬起爪,做了个抛进附近的渣斗(垃圾桶)的动作。 小分队重新列队,心中焦急但面上不显地继续巡逻,离开了此地。 而再之后也没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小猫们离开巡逻区域后,看准时机。 借着地势的格挡,脱下魔兵装并换回仆役装,将魔兵装丢进了附近滚烫的岩浆之中,眼看着被快速吞噬干净后才转身离开了。 欢欢爱玩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她和她的仆役们消失一段时间,她的父亲也没有异议。 而且幻夜终究没有被压死,还有威信在,因为宁笑安而底气不足的魔兵,即便再怀疑也不会直接来搜查。 于是糊弄着,这件事就这么被双方遮掩过去了。 闲下来,小猫们围坐在桌边,桌面上摊着殷宁宁丢下的帕子。 武崧当时只是假动作,加上速度过快和角度的问题,没有引起怀疑。 帕子颜色较深,与魔兵装的整体颜色大体相似,属于贴在一起乍一看看不明白的那种。 以阴霾山谷在世俗的定位,这种颜色也没什么可细究的。 人家做什么事只凭心意又如何? ……虽然说不通,可小猫们就是有种直觉,觉得殷宁宁是故意丢下帕子的。 后来,他们用过了所有已知的提取信息的方法。 帕子始终都是没有露出丁点异常。 是错觉吗? 这帕子,难道真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就在小分队想要搁置这条帕子之时,最细心的海漂发现端倪,拿帕子揉成一团后平铺在桌面上,些微褶皱上有暗纹显现。 拆开重组后,小分队得出了个,“殷宁宁要他们最近接近山谷内部,看准时机添一把火”的结论。 这…… 对殷宁宁,小猫们相信幻夜的提醒,也做了相关的判断。 顶着巡逻队魔兵的名头时,所见过的其他魔化猫投来的目光,无一不是轻视,更难看的都有。 只有殷宁宁,平和之中还带有一丝藏匿极深的怜悯。 小分队的心中也有直觉,愿意相信殷宁宁。 第三十四折 紧急!开战时刻 不过对此情此景,小猫们下意识想说一句,“这是否有些强猫所难”。 以他们的实力,到“黯”附近不被发现都是奇迹,能在中心区做到什么利益最大化的事? 恐怕会是一步废棋。 但这想法来去都快,剩下盘踞在小猫们脑海中的,只有“局势需要我们”这一个想法。 既然这样,到了该需要的时候,他们不会退缩。 。 小分队回到欢欢身边后,过了几天安静的出奇的安生日子。 阴霾山谷内有真的大行动要开始,像欢欢这一类的主要战斗人员的家猫,都被集中在谷内保护。 情报的探取范围越来越窄小,就代表出击的时候快到了。 这些天,小猫们听说宁笑安被放了出来,叫“黯”派去了前线。 不仅如此,还有销声匿迹许久的何处欢,水灵灵地归队了。 某天在房门处一个倒挂金钩,飘飘长发离地只有些许距离,反转的脸上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呼……”小猫们看到他后,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只是长舒一口气。 平安就好。 “准备好了吗,小可爱们。”何处欢眨了眨眼,额头的卷轴印记亮起来,说道。 小分队眨了眨眼,头部弧度轻动。 尽管知道这一天来的会很快,也提前做过很多次心理准备了。 可是小猫们依旧想不到,会这么的快。 当被何处欢提溜着互相抓紧着,飞跃山谷大半地形,来到阴霾山谷的中心区域,降落在众多如临大敌的魔化猫之中。 “……” 这一下子给他们干到敌方大本营里来了,真的会合理吗? 小分队很庆幸,他们来之前顺爪扒下了仆役的衣服。 不然,以刚才的装扮出场,欢欢和她父亲的境地就危险了。 “阴霾山谷所属听令,”“黯”站在层层阶梯之上,瞥下一个眼神后便不再理会,“处理了。” 一层层台阶上站着的猫,由上自下地投去目光,落在后头的几只猫俯首行礼后起身,奔着小分队而来。 小猫们刚拿出武器想激起韵力,那些猫忽然像是被打到了一般,向后飞去。 余光瞥见神色难得正经的何处欢,小分队默默收起武器,站在一边。 很快的,一堆猫堆在层层阶梯之下,各个哀嚎着,倒下后便全都没有再站起来。 “来者究竟何猫,报上名来。”端坐高堂的那些猫,面上才有了些慌乱之色。 何处欢并没有回应他们,只是摆了个“来呀”外加藐视的神情。 一部分猫又从长阶上跳下来,与他战作一团。 小分队向那些还没有出爪的猫看去,以为他们会憋其他的大招,也想加入战局。 结果,发现他们还在看戏,很少有加入的意思:“……” 不知为何,他们想起了一个名为“葫芦娃救爷爷”的故事。 视线再往上,“黯”正抬起一只爪,食指和拇指揉捏着额心,看样子也是很无奈了。 小分队边注意着“黯”和那些不怎么聪明的属下,边帮着何处欢处理了一部分猫。 那边堆着魔化猫的猫猫堆,又堆高了高度。 又到了敌方派出战斗者的时刻。 这一次可没有“葫芦娃救爷爷”了。 因为“黯”冷哼了一声,那些猫的额头便冷汗直冒,只剩下几只猫留着,其余全数出动。 长阶上顿时变得空荡荡了。 “黯”看了一眼小分队,又给身旁最近的属下使了个眼色,然后转身走向了黑漆漆的墙壁。 空间泛起波纹和涟漪,“黯”走进墙面上的传送阵,他身后跟着几只自发但被默认跟随的猫,转眼间没了踪影。 见此,小猫们更努力地打飞身边的猫。 擒贼先擒王里的“王”都跑了,也没有由头再在这里耗时间。 小分队对打那些实力弱他们或者相当的猫,其余几只则被何处欢飞快地搞定。 不久后,他们也站在了长阶最顶端,也是“黯”之前所在。 小猫们看着何处欢一刻不停歇,刚打完架,就试探墙面,想追着“黯”传送过去,如此的急迫。 心底的疑惑再也压不住,化为话语从口中宣出。 “怎么这么着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处欢摸了摸身边小猫的头,眼眸依旧落在前方,没有变动。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回答。 “形势所迫嘛,现在外面情况紧急的突破你们的想象哦,自然得着急些喽。” “已经开战了哦~” 何处欢的口吻轻松,小分队的心却慢慢地上升,提到了嗓子眼的高度。 “现在的局势如何了,您清楚吗?”小猫们情不自禁地焦急道。 何处欢换了只爪摸索着墙面,另一只爪摸向爪边的另一只小猫,似乎想在他的头顶蹭干净墙灰。 被选中的武崧反应既快又淡定地后退一步,将身旁的白糖扯过来,并定在原地。 虽然反应过来但不想挣扎的白糖,眨巴两下死鱼眼。 等何处欢悄摸摸地蹭完,又悄摸摸地撤走爪子后,武崧搭在白糖双肩上的爪也一同离开。 恢复自由的白糖咧嘴一笑,转过身,弯下腰一挺头,对着武崧就是一顿乱蹭。 这下一身灰的小猫,就不仅仅只有白糖了。 白糖把自己捯饬干净后,又若无其事地凑到何处欢的身边,一同查看墙面上的空间通道开关。 被遗留在原地的武崧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接过身旁正和明月、海漂偷笑的小青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颊的灰便不管了。 “……总的来说,大家都有参与进去哦,是一场还算有分界的战斗。” 何处欢总结完后,小猫们也在心底划分着情报。 十二宗和阴霾山谷杠上是肯定的,这种直接对打的战局,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一般都不需要叛徒从中捣鬼。 暂且,可以归类为黑白分明的两大界限。 云忧谷目前站在十二宗这边,双方一同对阴霾山谷发起进攻,也归类为“白界”之内。 至于星罗殿,令许多猫感觉意外的是,他们直接出现在战场的中央,并且似乎是随心所欲地攻击,立场不定。 第三十五折 决心!绽放勇气 有时毫无征兆地对十二宗的先行军队大打出爪,有时又向阴霾山谷的爪牙打去几道湮灭魔化猫的韵力。 尽管事后,有些猫被证明心怀不轨、是敌方阵营包藏祸心的间谍……等等。 没有一个冤枉的。 但是,已经明牌的三方势力,谁都没有将星罗殿挪进自己的阵营范围内。 他们都暗自抵挡着星罗殿,因为对于“合”不甚清楚的目的,还有星罗殿虽然成员较少但综合起来超然的实力。 “……啊?” 小分队看不明白星罗殿的操作。 “谁知道是在计划着什么呢……”何处欢低声呢喃,神色有刹那的空茫。 其实局势如此,现在,已经没必要再就着剧本演下去了。 只是,云舒并不想就这么结束,这许多还没有结尾的的故事。 出于私心,云舒想要将这些故事被完美的呈现。 相应的,她会赔偿一个最能拿得出手、相对完美的结局。 。 冰雪铸就的宗宫之中,满面通红的瞳瞳动了动唇,嗓音嘶哑地叫了声:“西门……” 撑着爪在床边小憩的猫立刻清醒,焦急地藏起身边的公文,用瞳术遮住眼底的青黑之色,向前探身问候。 “瞳瞳,你可算是醒了,可觉得身上好些了吗?” 瞳瞳避而不答,转而强撑着想坐起身,又问:“前方战势如何了?” 西门抿了抿唇瓣,欲言又止。 老实说起,情况不容乐观。 阴霾山谷的拥趸众多,十二宗的实力又未恢复过来,胜算不大。 可是以瞳瞳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能理事…… 瞳瞳看出西门有所隐瞒,一气之下直接道:“我如今才是眼宗的宗主,快说!” 看瞳瞳生气了,西门急忙想缓住他,就挑着一些还算能说的事情说给他听。 “……西门,”瞳瞳听后沉默了一会,又垂下了头,自责道,“抱歉了……” 在战时关键时刻生病,无法陪同将士们前往前线,是瞳瞳的痛苦。 西门心中叹了口气,默默安慰着瞳瞳。 其实他也想不到,当年那股法器的力量并没有被彻底清除,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么一场病。 还好瞳瞳只是年岁的问题,也不知那只看起来症状比瞳瞳还要危险的猫,如今的情况如何了。 “不着急,医师说你只是小病,过几日就好了。”西门安慰着。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我又怎么安心得下。”瞳瞳一说话就又是咳嗽声不断。 不多久,洁白的床单上多出一抹血红之色。 西门呆呆地移动目光,呼吸不自觉急促,眼神焦点重合。 瞳瞳缓过来后深呼吸着,看清后,眼眸中闪过坚决。 “医师说你要静养。” 瞳瞳想要下床,西门回过神后急忙出声提醒。 “左右也不知道拖着这副破身子还能活到几时,”瞳瞳咬牙,操控着软弱无力的身体,“和弟子们一同战死在沙场之上,总好过无声无息地病死在宗宫里好!” 西门听罢了,垂眸,最终没有阻止,只是说了句关心的话。 “慢点,别摔着了。” 瞳瞳听不到拒绝的话,开心地看了西门一眼,穿戴的动作加速。 “快走吧!” 眼宗的宗主之间是如此情形,十二宗的其他宗派,就不太相同了。 “……宗主,咱们是去,还是不去呢……”一位部族族长小声地询问。 风无忌一个眼神扫过去,那族长便不敢吭声了。 殿内其余的族长们换了个眼神,开始有不同的声音出现。 “当初他们将咱们剖出十二宗,毁灭了咱们所有的荣光和职责,当年‘黯’来袭也并未伤及我宗宗主和弟子们的性命,何必去蹚这趟浑水呢!” 这话一进了风无忌的耳中,他的眉头又皱起。 族长们之中,立刻又有了新新的声音。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京剧猫啊,难道真要等来日混沌侵占猫土,去对‘黯’俯首称臣啊?” 话过耳朵,风无忌眉心的褶皱的弧度更深。 “都先别吵了,”新新新的声音出现了,“咱们还是听宗主的想法才是啊。” 说完,那位族长还向其他的族长使眼色。 其余的族长接到眼神后,也不再开口,默默地看向了风无忌。 不是说什么您都不满意吗? 这下好了,您自己来说您的想法,咱们谁也不必难为谁。 “唉……”风无忌闭了闭眼,沉默过后。 他又站起身,锐利的狭长眼眸中冒出精光,是孤注一掷的疯狂,还有下定决心的坚定。 “步宗弟子是京剧猫,一日为京剧猫,终身都要与邪恶抗争到底!” 风无忌走下放置着宝座的高台,坚定的眼神向族长们传递着他的决心,还有令心灵亢奋的情绪。 “诸君,是时候了,让其余宗派的京剧猫瞧瞧,咱们可不是孬种子。” 风无忌此话一出,族长们眸中的光亮了起来。 “哪怕今战不见结果,我步宗,也不再退缩,一份力也是力!” 宗主一声令下,弟子们倾巢而动,走出大沙漠向着沙场而去了。 大敌当前时,往往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之所以还会产生纠结和犹豫的情绪,那也只是自我生命体的常态。 纵然得知这么做可能会死去,终结自我生命的思想,在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来日会不会还有猫能再提起无名的他们,是否有猫记得他们自认的那些微不足道的付出?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但是对于向前冲锋的猫来说,这都不重要。 他们说不清怎么突然如此的高大上,明明在过去的生活中,一些小恶不少做过、一些小善也曾置之不理。 但是形势如此,形势推动的心也是如此。 只要有着这一刻的热烈,或许真的就足够了。 逆境会催生恶性,但在绝境之中,被歌颂千万年而不息的勇气,却会再一次地绽放。 这是步宗弟子们的心路历程。 也是所有的,或站在或躺在沙场之上,与敌人拼搏的猫们的想法。 勇气是如此的伟大,诞生出与以往全然不同的自我。 猫亦是如此的。 第三十六折 讨论!双方阵营 也许不完全相同但类同的对话、场景、内核思想,在十二宗内皆有所上演。 他们所选择的道路相同,因为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所有的路都被名为“死”的无形屏障堵死。 被压迫到极点的神经、体会过一次“正义”衰亡的京剧猫,将颤抖的弧度震平,将胆怯的泪痕也抹去。 正因为见识过一次失败之后的景象,他们才更能够想明白。 如果此时的他们不去拼一把,去握住那微乎其微的希望之光,彻底的摧毁将会席卷灵魂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换个死法而已。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杀! 拼出一条路来。 哪怕倒在铸就这条路的半路上,哪怕这条路最终也没能打造成功,至少在纷飞的战火和一张纸染血的眼眸的注视下,曾不顾自我地拼了一回。 这样的思想,在每一位战士的脑海中流传着,大体相同。 。 前线。 十二宗的宗主不论时间前后、何时抵达,总之,他们现在都在沙场外不远处的帐篷之中。 ps:唱宗的宗主位置空悬,所以是大飞的奶奶代为。 一张简易的长形大桌子,两边都各自站着六道身影。 在帐篷的最里面,挂着一幅画卷,上面是刻画的惟妙惟肖的元初锣。 ……论京剧猫信仰的图腾不是“修”,反而是元初锣这件事。 其实也不是多么惊悚。 基本上老一辈、表情管理有功夫的宗主,都被纳兰告知过,“救世主”的真相。 “修”被裹挟着建立十二宗这种事,可以知道,但这是不容承认的。 至于保证将此事代代告知下一代的,只有纳兰了。 一只继穗还有阿年之后,因为被“修”选中,而成为了第三只灵韵双修的猫。 既是灵猫,也是纳宗的京剧猫,更是“修”认为是普通朋友一般的属下。 看着和蔼可亲没什么压迫感,但在出事后,纳兰在宗主们之中的话语权,甚至还要在实力第一的做宗宗主之上些。 而对于战况和之后要实行的计划,纳兰只有一句话想要说。 “留下火种藏匿起来,我等抗战到底!” 一如十多年前,那一场猫土大战时,纳兰所说话的一模一样的话。 在那一次,十二宗是措不及防地开始各自为战。 纳兰的话也只是说给了纳宗,和其他地理位置较近的宗派的弟子们听。 这次,十二宗的宗主都在。 这一次的话面对的十二宗的弟子。 那些虽然知道自己实力,并不算强到能在战场中保护住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惩罚应该下地狱的敌人,也依旧选择握住武器的猫。 有勇气的猫。 “……”其余的宗主们沉默不语。 反对的话在此时是没有意义的,毋庸置疑。 而也在其中但一语不发的叽里咕噜,却举起了红色的小爪子。 “关宗主,请问有什么新的意见?”纳兰行礼后问道。 他的礼数挑不出错处,但是话语中暗藏的些许情绪藏不住。 ——这种时候不会还要启发第二种声音吧? 纳兰常年紧闭的双目睁开缝隙,略带威胁的目光向叽里咕噜投去。 “老夫能有什么想法。”红毛老鼠边说着,边站在桌子上,踮了踮脚。 见自己的身高和宗主中最矮小的瞳瞳比较,还是差一截后,叽里咕噜不满地转过身,捻起一缕胡须继续道。 “老夫只是觉得,过度硬拼不如适量取巧。” 叽里咕噜在长桌上走了几步,白眉之下,如剑芒般锐利的眼神与每一位宗主对视。 “要是再像上一次那样……呵呵呵,咱们,或许就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他依旧在说着话。 “从长计议……” 每一位宗主与叽里咕噜对视后不同的反应,都被两双眼眸收录,一双自然是叽里咕噜的,另一双的主人则是默不作声的纳兰宗主。 其余的宗主,除了褚彪顾的脸色不好看,大家的神色都非常平静。 “什么啊,以为我们蠢到会直接莽吗!”褚彪顾不爽地嘀咕。 “……”老一辈的宗主们目移。 小的不清楚他们还不知道吗? 褚彪顾其实就是一个肌肉笨蛋。 十二宗之中如今损失最惨重的宗派,除了情况特殊的做宗和念宗,就是打宗了。 如果没有一根筋的褚彪顾下令打到底,还有那些一根筋的弟子听从命令,打宗也不至于是这副气象…… 不过一根筋也有一根筋的好处。 老一辈再次目移,眼底有暗光闪过。 ——好糊弄,而且,任何时候都会是合格的出头鸟和挡箭牌。 “不要再想那些肮脏的事情了哦。” 叽里咕噜的眼神扫视又落在了宗主们的身上。 厌恶与憎恶中掺杂着失望,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该处理正事了。”纳兰也站了出来,总结了局面。 接下来,宗主们进行了严密的探讨。 大体的方向没有错,但是他们要在许多事上再细分一下,保证不会出错。 能有一次喘息的机会已经是万幸,是上天的垂怜了。 怎么又敢什么都不做,又怎么会去赌,第二次垂怜的来临呢。 。 “恭迎‘黯’大人。” 在战场的另一边。 一顶颜色不同,但摆件与十二宗宗主们的帐篷一模一样的帐篷之内。 长桌的两边,站着一只只垂首的魔化猫。 十二宗那边没有谁站在长桌的尽头,但是在魔化猫这里,“黯”当之无愧地站在那。 在他的右爪边第一位是发饰变得朴素的幻夜,左爪边则是戴着止咬器的宁笑安。 在其余魔化猫小声争论时,默认此举的“黯”正在闭目养神,幻夜和宁笑安也都不出声。 慢慢的,讨论的声音平息。 “黯”这才睁开通红的双眸,冷冽的目光迅速扫过每一只猫。 “怎么,肯闭嘴了?” 近乎训话一般的语调,压迫感十足,谁都没有继续开口。 “黯”冷哼了一声,开始说起他的计划。 全程没有问过其他猫的想法,大家提出建议也通通没有采纳。 与从前那个会听下属们诉求的“黯”大人,完全不同。 第三十七折 战争!准备探索 曾经关住一时的“道”,真的就只关住了一时。 离开星罗殿的“道”解决了一些事后,去找了“修”。 他上来先控诉了几句话,以“令妹不爱幼”为主题。 毕竟再怎么说,方青也是在穗和阿年之后的时代诞生的小猫。 辈分靠后这一点,无法否认。 “修”当时只是看了“道”几眼,一语不发。 “道”唱了一会独角戏后,深觉无趣地闭上了嘴。 他不说话了,“修”才开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明说吧。” “只是想问问,您打算怎么做?” “道”面上若无其事地说着,余光一直在注意“修”。 撇开所有的事实与情绪,他们也算是半路师徒。 这会心气都不太顺畅的时候谈谈心,也是可以的。 “……顺应趋势,稳定大局。” “修”沉吟片刻后说道。 “哇哦。” “道”意味不明地感慨了一声,又说:“不准备和您的妹妹谈一谈吗?” “修”终于正面与“道”对视,但不过一秒,他就站起身离开了,只有话音还在虚空中回荡着。 “你生气她二话不说那般做了,自行讨回公道便是,没必要非得拉上我。” “道”唇角淡淡的笑意僵住,而后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也有真心劝导这位半路师父的意思。 对比他和逍遥之间的事,“修”与“合”之间,才是相对无解的。 难以说白,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处境会进展到哪种地步。 如果一直不和睦的话,世界也会随之继续产生变化的吧。 不要哇…… 好不容易要尘埃落定一阵子,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到硝烟了呢。 “道”看向“修”离开的方向,眼神莫名。 他可不认为,在不沟通的前提下,这对兄妹的目的能相同。 “唉……” 想着想着,“道”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还想那些没有的做什么,自己的事都还没有解决完呢。 想起被关在云忧谷中的逍遥,“道”抿抿唇,也消失在这片虚空中。 情感,复杂的向来不止有爱情,还有亲情。 。 大致听了一遍外界当下的情况后,小分队提起心深吸一口气。 越是在这种时候,被赋予某种任务的他们越是不能掉链子。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之后需要做什么?”小猫们问道。 何处欢三两下打开了空间通道后,从袖口中摸出一张纸,递给了小猫们。 黑墨挥洒而成的地图,上面清晰标注了山谷内部的部分地图,以及此地的目的地。 “‘黯’的老巢?”小猫们不禁惊讶出声。 他们是知道“黯”平常不怎么出现,也知道他常待在某个空间中,但还是惊讶于要去探索的地方。 “不去储存粮草的地方?机械库也好啊……” 小猫们跟上走进通道的何处欢,弱弱地提议。 私心里,他们是有些想将所为之事,和战场扯上关系的。 虽然不多,但也是有想法的。 “那种活已经被另外的猫包揽啦,”何处欢走在通道的最前方,不动声色地开路,“咱们负责的,则是另外一个板块。” 云舒没有说的是,她的这些马甲在参与京剧猫的讨论会议之时,并没有看到星罗班的猫。 几个咚锵镇里,也都没有金婆婆他们的踪影。 京剧猫那边的猜测也不怎么相差。 云舒已经派出几位马甲去隐蔽地搜索,但面上不露。 她也想说给小分队,让他们心里有个底。 倒不用怕小猫们听后乱了阵脚,现在的他们已经今非昔比,大是大非前稳得住心态。 不过…… 终归还是不想让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多。 哪怕现在的情况,还经历了许多事,附着的压力已经足够庞大了。 呼…… 真是该心软的时候不软,该冷硬的时候不冷啊。 何处欢长叹一口气。 小猫们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没有开口问。 通道的尽头冒出了一束耀眼的光。 有过几次经验的小猫们便微微敛眸,不去直视那股光辉,只是走近。 脚步又一次踏在崎岖不平的暗紫色山地上。 小分队下意识打量周围,发现脚下的土地衔接着一座庭院。 暗紫色的混沌气息,在那座庭院中半分都没有。 生灵的气息,假山和池塘中跳跃的红鲤鱼,还有院子中凉亭不远处的秋千。 满满生活气息。 ……走错了? ——不太可能。 小猫们向何处欢投去疑惑的目光。 “一点小手段,不过的确是直达目的地的哦。”何处欢回答道。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撇嘴:“不过好像什么都没有的样子哎……” 这倒是不可能。 小分队几次试探发现没有探索风险,何处欢也保证过了,“黯”短时间内感应不到也不会回来后。 小猫们打起精神,准备开始探索。 与此同时,在十二宗和阴霾山谷选定的战场上。 自开战后的第八次战争,即将开始。 因为地理位置既远离十二宗,又让阴霾山谷不是离的多近,双方的物资运送功效不大差,双方军队的状态也就没有多大的差距。 如果十二宗的状态恢复的能再好三成,倒是能让战局处于平局状态。 可惜…… 当看见战场上,出现了敌方实力较强的魔化猫后,十二宗这边就开始由接近宗主们实力的京剧猫下场。 靠着压了对方一档的实力,迅速肃清了敌人薄弱的区域。 等魔化猫们骂骂咧咧地派出同一档的新敌人时,原本弱势方的十二宗,已经靠着数量暂时取得优势。 战场上没什么好多说的。 只是互相啐几口口水,便战作一团。 营帐内,“黯”的眉头忽然抖了抖。 他走出了营帐,看向阴霾山谷的方向。 幻夜跟在“黯”身后,步伐轻巧不出一点声音。 “还有谁驻守谷内?” “黯”抛下了新问题后,幻夜行了礼,才低声道:“回主上,是……” 都是实力比较宗主档差一档的魔化猫。 “黯”觉得,哪怕他离开前的那些猫失败了,这些也能杀了那几只猫。 第三十八折 遣返!无声的信息 至于杀不了…… 这个结果,暂时没考虑过。 十二宗的精锐部队都在战场上,这也看得出来。 尽管心知那些京剧猫没有能力分出一个队伍,跑去山谷内,在那些猫来不及反应前干掉他们,然后侵占了大本营。 而且几道布在山谷内的感知结界,也没有发现陌生猫的到来。 但“黯”就是觉得忽视了哪里,直觉上也觉得不大对。 “你觉得,他们能守住吗。” “黯”的这个问题,让平静到仿佛木头人的幻夜,面上重新露出了惊讶的情绪。 “……属下不知,只知凡事但凭主上吩咐。”幻夜单膝跪下后说道。 “黯”沉吟了会,收回目光转过身来,挥了挥爪:“罢,你去看着吧,顺带与欢欢叙叙旧。” “是。”幻夜面露喜色,应下。 “听说你临走前给那丫头安排了几个仆役?” 幻夜临走时,“黯”又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是,为的是怕我与她父亲、养兄都不在,现在也是深冬季节了,怕她不懂添衣着了凉。”幻夜面色不改地回答道。 滴水不漏。 “黯”收回余光的同时,也收回了疑心。 幻夜离开了。 “黯”闭了闭眼,让自己的注意力更集中在远方的战局上。 事实上自从不久前,“黯”的注意便时常乱窜,疑心也成倍增加。 虽然因为疑心挖出来的不少暗线,可是,这种没理由的直觉也并非次次都绝对。 渐渐的,便会有些心力交瘁了。 次数多起来,一些疑点更是会被覆盖掉,一时注意不到了。 如此,就是百密一疏了。 。 关于宁笑安的风波中,幻夜逃过了一劫。 虽说地位不如前了,至少能在“黯”的身边重新做事。 不至于像宁笑安一样戴上代表不信任的束缚,都仰赖于多年来养成的心气和表面功夫。 “黯”再强,终究不是灵猫,没有那种读心的能力。 只要在被审讯时走稳了,躲过盘问,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了。 这种事情,幻夜经历的不少了。 她临走前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营帐,瞄了一眼垂眸的宁笑安,眼神复杂不已。 对这个养子,幻夜一家都是真心。 只可惜…… 幻夜回想起宁笑安近来的一些表现,又回想起初见时少年青涩又真挚的模样,心中不禁长长地轻叹。 时间终究会改变一切啊…… 留守在阴霾山谷中的魔化猫实力并不算太强。 十二殇之中的不过五六只,若真要硬刚,幻夜处理起来不算什么大事。 她回到阴霾山谷后和同僚们寒暄几句,就急着要去看欢欢和丈夫。 幻夜一家也只有幻夜和宁笑安做事,欢欢和她的父亲一个年龄太小、一个当年为了逃脱追捕伤了根,都不能做事。 说的难听些,欢欢父女俩是靠体制内员工吃白饭的,在一些猫的眼中属于”老弱病残”被保护的一部分,并不太看得起。 幻夜还没有出事时,他们也只敢在心底蛐蛐几句。 现在幻夜身上始终挂着一个“信任度?”的头衔,某些话被摆在了明面上。 不过,也无所谓。 说的难听到一定界限了,自然有幻夜的俩拳头代嘴去说理。 处理完了那些留守“儿童”,幻夜去见了欢欢和丈夫。 从他们口中得知了小分队来之后做的所有事,还有不久前的离开后。 幻夜皱紧眉头,对欢欢担忧小猫们的问题选择避而不答,和一直在当透明猫的丈夫对上了眼神。 身为在战场中拼杀出来的猫,他们的心,生来就更冷硬一些。 某些不好做的决定,不是问题。 欢欢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倒进幻夜的怀抱之中。 看着丈夫收回点在女儿睡穴上的爪指,幻夜横抱起了欢欢,交给丈夫,嘱咐道:“先离开这里。” “那你去哪?” 幻夜转过身去,不想看到丈夫暗藏挽留的眼神。 一如当年为了躲开打宗那些猫的围捕时,丈夫将幻夜和女儿藏进废墟之中。 飞扬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背影,幻夜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一模一样。 ——能不去吗? 幻夜理解丈夫此时的心情,那时的她也是如此的,渴望着挚爱之猫不要离开,深怕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可是相同的,幻夜也理解了在那时,丈夫挺身而出时的心境。 总要有猫去往前顶的。 宁笑安脱不开身,反而更能确定好他安全的定位。 那就按照幻夜起先的计划,她来。 他们家在正义和邪恶两边都扎根不牢固,随时都可能被更强的猫灭杀在掌心之中。 哪怕不是为了大义,幻夜也要去帮助小分队的猫们。 抓住了他们的恩情,才能抓住他们一家的未来。 阴霾山谷会败,这是幻夜坚信的。 虽然她不知道宁笑安的目的,但幻夜始终记得非常清楚,救下她丈夫和他们家的小少年,即便是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眼底也没有丝毫对他们的怨怼。 唇角的血汩汩地顺着肌肉的纹理外流,十几岁的宁笑安也只是笑了笑,嘴里咕哝了一句话。 幻夜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后,当年的记忆也清晰了些。 宁笑安当时私吞的,好像是…… “娘、小妹,还有父亲,安安即刻就来了……” 混合着血水,模糊不清,其中包含的情绪却格外的浓烈。 对比宁笑安那时的眼神,再对比不久前才对视过的那双眼眸。 解脱与死寂、还有希冀与癫狂,两相对立,并且互相衬托。 单独看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放在一起,便不容忽视。 幻夜心头一梗。 她忽然有些明白,最近宁笑安身上的违和感,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他对眼下的局面彻底失望。 仔细想想,或许是在殷宁宁被复活的那一刻起,宁笑安身上的猫情味就完全消散了。 那几天幻夜总是能看见,宁笑安抱着欢欢与她的丈夫说笑。 见她回来了之后,也是笑脸相迎,话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说不完了似的。 那种频率是从前都不曾有过的。 而现在看来,像是无声的告别一般。 第三十九折 沉沦!战场事态 记忆会附着在灵魂上,还是身体上? 这一点虽然没有被考证过,可是不论怎么看,前者的可能性也比后者要高些。 而在猫土上,则是事实如此。 。 无聊。 明明是灵魂深处在渴望着的杀戮与血腥,站在战场之上的“黯”却陡然生出这样的感想。 还不如他回山谷,待在那座庭院里,继续研究怎样制作出美味的糖葫芦。 虽然“黯”不太记得,为什么他会对“制作出天下最好吃的糖葫芦”这种事。 但潜意识里还有重新思考之后,“黯”依旧不觉得这么想有什么错。 这结果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了。 不过,明明打过一次的仗,再来一次也确实无聊。 而且身为阴霾山谷的大统领,没有谁比“黯”更清楚己方胜利的几率。 这倒不是“黯”他自暴自弃,不准备继续打下去了,而是客观分析。 彻彻底底成为“黯”后,他也能观测到这世间的气运。 所谓“邪不压正”,可谓天道之真理,何况因果循环也是真理之一。 十二宗于十年前惨败,如今,失败的后果也该阴霾山谷和混沌尝一尝了。 “黯”看得明白,也不在意。 现在的大战,是为了阴霾山谷中那些只有一次生命的猫而打的而已。 世上有光便会有暗,有韵力,就有混沌。 “黯”可以在无法被完全消灭的混沌中重生。 自从灵魂被同化,他就拥有了永生不灭的资本。 除非“黯”自己有想要消散的心意,否则哪怕是元初之力,也做不到杀死他这一点。 只是…… 看着脚下的尸山血海,“黯”的眼底闪过厌烦和嫌恶。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这种感觉。 血沾染在肌肤上,粘稠又难以清洗干净,恶心死了。 这个问题,“黯”心中已经过了很多遍了。 只是这一次不大相同。 “怕什么,咱们录宗弟子遇到这种情况,只要拿起笔写一个‘净’不就好啦?不要愁眉苦脸的啦,成天想这些事情,是会变成老爷爷的哦小黑~” 耳边忽然出现一声欢快的低语,脑海中显现一道对应的模糊的背影。 “……谁?” “黯”目露迷茫。 这只猫…… 他的记忆中没有半点相关的信息。 可是如同来无影去无踪的风、每天都会照常东升西落的太阳,一场不受“黯”控制的戏曲来回地在脑海中登台演唱。 戏唱的倒是好听。 可是有恍若隔世之感。 “黯”不喜欢。 他更喜欢能握在爪心的事物。 讨厌如流沙逝于掌心的失去的感觉。 不,是厌恶至极。 “有意思。” 更多的画面慢慢回荡着,“黯”开始有些喜欢,这些陌生模糊且新奇的记忆了。 他后仰身子,坐在身后的宝座上,闭上双目,开始静静地回味那些画面。 “黯”听得见几百里之外的厮杀声,分辨得清局势。 现在十二宗的宗主还未出场,也不到他参战的时候。 判断完毕,这个小懒可以偷得。 于是,“黯”的意识在思维世界中下沉了些许。 这是一个不得了的开端。 当下沉可以体会到更多新的记忆和感觉后,就会像被喂了毒一样,痴痴地坠落,去追求更多想要看到的。 沉迷某件事物后,时间总是过得格外快。 当”黯”重新睁开双眸时,阴霾山谷军队已经处在绝对的下风了。 他眉心一抖,眼底闪过懊恼之色。 ……坏事了。 还好,十二宗那边因为阴霾山谷的一再败退,以为是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们。 为求稳妥,选择鸣金收兵,暂时休战了。 阴霾山谷的军队自然退了回来。 阴差阳错的,倒是给了喘息之机。 顶着周围属下们希冀的眼神,“黯”站起身,抖了抖身后的披风。 站在城墙之上,他俯视着城墙之下的军队,红色的瞳仁转动。 “魔兵听令。” 跟在不远处的宁笑安,自觉上前一步,跟在了“黯”的身后。 “我等在此谨遵主上调遣——”魔兵激动的嗓音震天动地。 精神不错。 记忆中的那只猫也是时常—— “黯”惊觉自己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还想着那道不清晰的身影。 这不是一个好主上应该做的事。 “黯”暗自惊讶的同时,摒弃杂思,专心吩咐起之后的战斗计划。 。 另一边。 宗主们正在争吵着。 因为刚才的收兵,并非他们全票通过的结果,而是叽里咕噜和纳兰商量后直接命令的。 有些宗主赞同,有些观望,而有些就开始斥责他们方才不应该退缩。 “若是乘胜追击,如今还不知道能打下多少优势,何必畏爪畏脚的到头来也未曾得到什么?!” 争吵的声音中就数这一道最响亮。 同时,这也是在场大部分宗主的心声。 在这场战争中,他们要打下优势并不算容易。 举步维艰,自然不舍得浪费任何的机会。 他们未必不明白应该见好就收,只是心中不甘罢了。 而纳兰和叽里咕噜自知理亏,有些太独断专行了,一直没有反驳,任他们说。 逼迫的太紧,反而不好了。 直到声音渐渐淡了下去,他们才再次开口。 “就算敌方不是耍‘空城计’,又能如何?” 贸然进军的代价,谁又说得清呢? 宗主们沉默着,颔首。 见到这件事有被揭过去的意思之后,纳兰当即开始探讨另外的事情。 叽里咕噜趴在纳兰的头顶,用头发给自己搭了个舒适的小窝。 他躺下来听大家伙说话,时不时地插嘴几句。 纳兰面色平静,一点发脾气的苗头都没有。 大家也见怪不怪,不再追着之前的事了。 低语声传不出帐篷,战术讨论也没法说给外人听。 不过,相比魔兵那边,十二宗军队的整体状态,差了不止一小截。 垂头丧气的京剧猫虽是少有,但身上挂彩的也很多,士气相对低迷些。 但是比阴霾山谷好的是,他们都有在互相安慰着伙伴们。 相互体谅、聚在一起苦中作乐…… 这也许并不是最大的差距,但一定是特别的。 ——最特别的。 第四十折 交流!新的任务 庭院深深处,系秋千的藤条上,挂着一条毛笔样式的配饰,穗子随风飘扬。 小猫们乍一看便觉得眼熟,总觉得用得上。 仔仔细细地探查过,上面和附近没有被施加“黯”的神识结界后,他们才小心取下,用布包好后再收好。 “如何?” 何处欢又在墙头玩了一次倒挂金钩,长发差一丝便要与青草相触,他却浑然不在意地问道。 小分队也习惯了他的不着调,语速极快地汇报了下进度。 ——有用的情报是没有的,东西倒是取了,其他的也没什么了。 “既然如此,”何处欢一个轻盈的空翻落在地上,拍了拍爪上的灰,笑着捏了捏白糖的脸蛋,“咱们就快走吧。” 小分队没有说话,只是跟在何处欢的身后离开。 走过空间通道,另一端的光亮再次绽放。 这一次的落脚地又是新的。 小猫们一直提着精神。 所以在露头之后,附近几道打过来的攻击,被他们迅速抬起武器抵消。 “反应不错~”何处欢吹了个口哨,赞扬道。 小分队应了声,就专心与冲过来的魔化猫打斗? 何处欢眼眸转动着,找到躲在犄角旮旯里的幻夜后,笑着眨了眨眼。 他缓缓比了一个“我可是盟友哦”的口型,外加略显骚气的小动作。 成功的让心境安稳的幻夜,重新又把心提了起来,心中担忧。 ……不着调的样子,真的能成事吗? 不过,不论心中怎么样想着,现实中的时间仍旧在继续。 小猫们的实力较比之前大相径庭,这些看守的魔化猫也不在话下了。 幻夜还是头一次见小分队正经出爪,心中赞扬。 ……看来希望还不小。 幻夜心中思忖着。 她不求来日那些小气的京剧猫能接纳他们,只求有时间让他们一家子跑快点,跑到天边,再不接触这些事了。 等欢欢长大,该教会她的也早就教会了,再放她出来也就不怕了。 还有那些曾经被“黯”大人救下的灵猫们,也有谋划一番出路。 “‘黯’大人有令,发现潜入者即刻击毙。” 心中想着事,也不妨碍幻夜继续按着“黯”的亲信的身份表演。 面上不留情面,一言不合地开打,缠斗一会后一招惜败成为俘虏。 演的逼真。 让小分队心中都觉得,若是从前的他们面对幻夜,理性上是分辨不出真假的。 自幻夜之后,阴霾山谷之中再没有能打过一场的魔化猫了。 “接下来呢?”小猫们仰头看向何处欢,询问道。 潜台词——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的事? 何处欢把每只小猫的头顶搓揉了一遍,欣赏着他们各异的神色,摇摇头。 “……”小猫们不为所动。 他们还想要帮忙做些事。 “已经是帮了大忙了。”何处欢仿佛能读心一般,笑着又说道。 小猫们也摇了摇头,异口同声:“这才不算呢。” 他们不仅看的清,心中也是门清。 方才的那些事,用不着他们,何处欢自己也能处理的漂亮。 “你们真不走?”何处欢沉默了会,问道。 听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小猫们也知道,他们这是有希望。 “不走。”他们回答的声音慷锵有力。 何处欢无言地注视了他们一会,忽然抬爪设下一层隔音结界。 把幻夜给隔绝在外了。 “既然你们真心想帮忙,那么……”何处欢招了招爪。 小猫们上道地簇拥过去,侧头把耳朵贴近,准备好聆听悄悄话。 何处欢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而后正色,凑近小猫们的耳朵后低声说着话。 幻夜听不见声音,但从何处欢和那几只小猫的神色,不难看出所交代之事的重要性。 听何处欢说完之后,小分队在眼神和心中反复地衡量思索,有些犹豫。 “……这样的任务,交给我们……” 不过小会,小猫们的眼神坚定下来,坚定地点头答应了。 “怎么,有哪里不行的吗?”刚刚解除了结界的何处欢问道。 “会完成的!”小分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更坚定地答应下来。 小猫们从何处欢爪中接过一个传送法器,用眼神和幻夜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现场安静下来。 “……他们去哪?”你给他们安排的什么任务? 幻夜撑着看似伤痕遍布,但因为何处欢的爪劲巧妙,其实没有多么沉重的身体,看向何处欢问道。 “一件,”何处欢眸色平静,语气平淡,“只有他们能做到的事情。放心吧,不会影响大部队的计划的?” “……是么。”幻夜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开口了。 地上的魔化猫深陷昏迷之中,身体躺在地上交叉在一起,还有几只猫连带衣服被力道钉在墙上。 幻夜和何处欢无沟通但默契地布置好现场。 幻夜又在身上加了几道伤口后,何处欢启动刻印着传送阵的法器,离开了此地。 不久之后。 感受到幻夜如今状态的“黯”,趁着休战期间,分出一缕神魂回到了山谷中。 赶到地方后,“黯”的分身看到了惨不忍睹的场景,该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幻夜。 “发生了什么事,你仔细说开。” “黯”给幻夜注入了混沌之力,让她脱离了半死不活的状态后,才问起此事。 幻夜低垂着头,因此看不到“黯”俯视的眼神中带着冰冷的怀疑。 幻夜和何处欢提前商量好的台词,是“小分队作为十二宗的潜行部队,突袭阴霾山谷”类似的理由。 是有些可行性,但是—— “黯”听完,语气是平和了些,但冰冷的神色并未因此消融半点。 他不相信。 起码是现在。 ……如果幻夜拿不出其他的说法。 那么哪怕是没有证据,“黯”也会凭借心中的直觉,灭杀了幻夜。 ——既然结局注定失败,阴霾山谷的这些猫也一定会走向灭亡的路。 还要等上许久。 不如现在就死在他的爪中,提前解脱。 也好娱乐一下他莫名不爽的心情,也算死的有价值。 思想冷酷的“黯”并不自知,平静地完成了逻辑自洽。 第四十一折 交流!一心求死 讲一件怪异的事情。 ——幻夜的命,是流霜救下来的。 ……是不是有些无厘头? 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不是八竿子打不着那种,因为她们之间压根没有“竿子”。 但是,因为流霜的突然现身,吸引了“黯”的注意力,幻夜被杀的方案也在“黯”的心中被pass掉了。 所以这件事倒不是假的。 “哇哦,看来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呢~”流霜一副怕怕的样子,口吻却是嬉笑的。 幻夜身为“黯”忠诚的亲信,拖着伤体并举起武器,挡在“黯”的身前,随时准备冲锋进攻。 见此,流霜喉咙中的笑声愈发迅速地滚动:“真是‘无知者无畏’呢。你可知道……” 身为一位领导者,“黯”还是想要脸面的。 “够了,”他出言打断了流霜的话,并且抬爪就是几道攻击招呼过去,之后才问,“星罗殿的猫此时暗中前来,又有何用意?” 流霜没有开口回答,先是乜了一眼幻夜的方向。 “黯”看懂了流霜的意思,幻夜也懂,自己点了自己的睡穴,躺下闭上双眼。 “好个懂事伶俐的属下,有此猫辅佐大业,您可是有福。”流霜这话难免惹来“黯”的气性。 可她却有些浑不在意的意思,半点没有再说些其他的话补救的意思。 “黯”眼珠微动,说:“怎么,你们星罗殿也会从内里烂起来了?” 他说完,看到流霜唇角僵硬的笑意,就笑了笑。 ”大人的口角功夫可真是厉害呢。”说着说着,流霜唇角的笑彻底抿平。 掀去了斗篷之后,流霜的一张芙蓉美人面显露无疑。 抿唇一笑,不知该有多么动人。 可惜,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假的很。 再仔细去看看,就会发现,流霜的眉眼间满是冷意,方才笑着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原来没了斗篷的遮挡,那些笑意都是伴随着冷目流转在发出。 倒是有些唬猫。 “所来为何,直说就是了。” “黯”不屑于拐弯抹角。 更何况,是与他看不太惯的星罗殿的猫。 ”真是大方哦,‘黯’、大、人。”流霜的话中又带上了些刺。 自这一次露面后,她就怪得很。 仿佛说话不阴阳怪气,就说不出话了似的。 “黯”看出了流霜的别扭,皱了皱眉。 但是那又怎样? 这只猫算得了什么,即便是…… “黯”的思维忽然僵住了。 他方才是想要说,即便是谁在此,以他如今的坏心情也不会多宽容、去安慰些什么。 但是这思维一出来后,”黯”便又觉得,如果是那只猫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现在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她是谁? “黯”非常好奇,能让他自己从潜意识中就有如此的宽容度。 是谁? “这种时候您都会走神,看来,真是小看在下呢。”流霜又开口了。 “黯”斜过去眼看了看,不作回答。 那眼神中不耐烦的意味居多。 是要流霜“有话就快说”的意思。 “好吧……”流霜似乎也不磨叽了,直言道,“殿主大人要我来问问您——” 明知此次事情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那么在那之后,你会决定何去何从? 这个问题“黯”不陌生,他已经扪心自问许多次了,回答的也顺畅。 “顺其自然即可。” 流霜听后,扯了扯唇角,似乎并不满意。 爪边没有其他事的“黯”因此来了兴趣,追问了一句。 “您难道就甘心落败?”流霜反问道。 ”黯”转身想要离去。 他还以为与往常不同的流霜,会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语。 看来不过如此。 “‘黯’大人,当真宽宏大量。” 黑猫前进的脚步停下。 “黯”可以与弱他许多的猫平和地说话,但不代表可以容忍冒犯与挑衅。 他看得出,流霜应该是因为若水之死或者别的什么,心中对星罗殿有了不和的声音,想借机生事浑水摸鱼。 出于利用的目的,找上了他。 真是不知所谓。 …… 不过几个照面过去,“黯”与流霜的打斗中,后者便落于下风。 这还只是分身的状态下。 流霜的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后退几步,那意思是不想再打下去了。 “黯”也觉得无趣,抬爪就是积蓄更大的混沌之力去攻击,不想再继续玩耍下去。 这一道攻击的气势恢宏且强大,躲不过去,那就是必死无疑。 不过即便在能量如离弦之箭托爪后,“黯”也没有看到流霜躲避。 她反而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 ……所以,方才的话,都是为了换得现在的局面? “黯”不怎么能理解。 但是,他想要明白这种事的内核思想。 于是,“黯”发出的攻击被他自己出爪抵消了。 当“黯”在流霜的脸上看到震怒与绝望的神情后,不免更加好奇了。 见流霜还想开口说话,“黯”想也不想就杜绝了某种可能。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眼底的笑意虽然浅淡,但同时也是极致的轻蔑。 “——为了多欣赏一会儿,你的神情。” 如顽童对待从未见过的新鲜小玩意一般,将玩意玩弄于股掌之间只为了多增添几分乐趣。 可谓是“纯真”,但也是更加极致的残忍。 流霜沉默一阵后,忽而冷笑几声后又长出一口气,眼角落下两行泪。 “黯”没有那个多余的心思,去问她些什么“何事何至于如此”之类的问题,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 流霜抬起头来,恨恨的眼神让“黯”都有些心惊,看向了某个方向。 “说什么‘太平盛世即将来到,再做些另外的事也是无用功’,便想着将我们的事一笔勾销……”流霜的口中念念有词。 她闭上双眼,恨意陡然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无力。 “可是……叫我们如何甘心……” “黯”轻轻歪了歪头。 他对星罗殿的理解自认不算多,但对于流霜如此反常的原因,现在也知道了。 ——此番战役结束后,世界会陷入较长一段时间的平和期。 “合”应该答应给她的属下们一些事。 第四十二折 好戏!战局变化 但那种事情,一定是世界和平后所做不到的,也等不到下一次世界大乱的。 这其中的绝望,才慢慢累积,到了不调和便无法继续活下去的地步。 “黯”觉得,大概是那些所谓的前尘往事。 但凡星罗殿的成员,都是死过一次的。 被“合”的那种力量复活后,估计是修行了什么能正常运行的功法,必须断绝前情、不与前生诸事再往来,未免牵动心弦坏了事情。 可有情之猫,谁又能全然放得下从前的事?尤其是遗憾之事。 也许“合”为了安抚这些猫,提出之后会帮助他们解决那些事情。 再结合刚开始的结论,串联在一起,也就能明白流霜的崩溃了吧…… 才怪。 不得不说,“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但“黯”鄙视“合”这样的驭下之术。 只是一味的迁就,把这些下属娇惯的不成样子,只是一点小事就忘了其他的恩情。 即便没有恩情在其中,做事多年,心中也该有一杆秤了。 求生求死的,真是好没有意思。 ”黯”不欲与流霜分辩,又因为流霜的态度失了兴趣,又想杀了她。 不过在这一次,是中秋从天而降挡住了。 尽管是全力抵抗,可是以中秋的实力,还是咽下去了几口血才勉强挡下来了。 能量散尽。 中秋顾不得调理呼吸,踉跄着走到流霜附近,蹲下去想扶流霜站起身来。 “师父,您出门来,怎么也不与我们交代一声?可叫我一顿好找了!”口中还不忘担忧又抱怨地嘟囔两句。 流霜有些木愣愣地看着中秋,半被扶着半用力地站起身后,她忽然一把推开了中秋。 “……你、你来做什么?”她转过身,梳理着鬓边那凌乱的发丝,“看我笑话……” “师父,我并无此意。”中秋的嗓音低了些。 一旁的“黯”不出声,像看戏一样。 星罗殿的猫,他也只认识若水和流霜、以及他们的弟子。 若水的弟子不知道不多说,但那只被眼宗的独眼猫和身宗的出逃者收留的猫,看似比流霜不好接近,但其实没什么坏性。 而实际上正好是相反的。 在一张柔和性情的面具之下,是神经质的本性。 方才的一切都足以佐证这个猜想。 师徒之间相处的久了,性情也会不自觉相近。 “黯”将目光分了一些给中秋。 ……不知道这只小猫是否是个小疯子呢? 呵呵呵…… 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黯”用混沌之力托过来了一张椅子,拭去灰尘后坐下。 另一边,中秋几次询问流霜,都碰了一鼻子,没有得到答案。 中秋终于爆发了:“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您在想些什么!” “我是你的师父,”流霜的语气从一开始就很冲,这一次也是,“做什么想什么事,不需要你自作主张地来懂!”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后,流霜的态度急转,又重新有了温柔的底色。 压抑许久的情绪只要宣泄了片刻,便会自主收敛,哪怕还有未曾抒发过的许多情绪。 流霜克制情绪后,想要重新开始与中秋交流。 可是受了许多气的小猫,一时回不到之前的状态中。 风水轮流转,这对师徒之间的状态调转了。 “哪怕殿主说‘暂停处理前尘往事’,您又何苦寻死觅活的,白白没脸。” 对于流霜而言,这无疑是戳心窝子的话。 可是徒弟像师父,中秋也不是个和气的性子。 她一句接一句地说着,流霜却从一开始的有些生气,慢慢过渡到了后来的面目耷拉着,眼眸也灰白了些。 发觉不对劲后,中秋也住了嘴,沉默着重复她们之间不久前才做过的搀扶、再起身屙动作。 “抱歉师父,”中秋在中途讷讷地道歉,她也给出了理由,“中元……先走了,我心里……” “你有什么可为她伤心的。”流霜眼神愣怔,勾了勾唇角道,“她想做的事可是都做完了的。” 说完,流霜乜了中秋一眼:“你的呢?这么多年,莫说你半点都不想参与从前的那些事,我可不相信。” 中秋低下头,不再说话。 而后流霜回头看了看“黯”,拉住中秋的爪,身形消失在原地。 “有意思。” 这场闹剧,“黯”看的很舒服,侧面发泄了一些不明所以的憋在心中的情绪。 唱戏的猫都不在台上了,台下的看客也没有继续等下去的必要了。 从椅子上站起身后,“黯”的余光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用混沌之力托起昏迷不醒的幻夜,消失在原地。 而不久之后,一群身着黑衣的猫来到附近,看到了此地有战斗过的痕迹。 他们都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伶俐的光,正借此互相交流着。 ——如果战斗的双方足够强大,即便离开此地许久,当新的气息进入区域范围内,还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的。 总而言之,是容易暴露的一种方式,需要谨慎些。 最后,这一行猫躲开中心地区后再前进。 他们训练有素且配合有度,身份神秘。 但是从黑斗篷扬起时露出了衣角,水蓝色的纹路针脚密集,一看就不是现赶制的。 外加在之后的前进中,为了应对某次危机而展现出来的韵力。 不难推测,这是十二宗派来潜入阴霾山谷的小队。 只是,在已经有了星罗班小分队的前提下,还要再派一队…… 是不信任星罗班,还是另有目的? 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呵…… 果然,这世间的事从不是黑白分明。 黑暗中包裹着光明,光明之中也相对的蕴藏着黑暗,不过是两相呼应罢了。 何处欢体内属于云舒的灵魂收回打量的目光,无声无息地奔向远方。 而与此同时。 在十二宗与阴霾山谷的军队又一次交战,并且结果又是没能分出胜负后。 云忧谷的成员开始在明面上加入战斗,力挺十二宗一方,一时间也打的阴霾山谷节节败退。 可是在不久之后,阴霾山谷那边又有了几位星罗殿成员的加入。 第四十三折 异心!踪迹暴露 云忧谷和星罗殿的直接参加,让战场上弥漫的硝烟笼罩的范围又扩散了。 除了“黯”,双方排布事宜和制定新计划时,对比之前都谨慎、认真了许多。 当夜色降临,两方军队的营帐也象征性地吹了灯。 实际上,夜色之中是否有未知的危险也未可知。 杀机藏在暗处,防备也是同样的。 大家都在一片漆黑之中隐瞒着心思,不过正因为漆黑至此,才能够若无其事。 互相防备了几波对方派遣来的探索小队之后,双方才短暂地度过了一个相对安稳的后半夜。 而在云忧谷在十二宗营地中的营帐内,“道”捧着一盏清茶坐在桌边。 不算宽大的桌面之上,正盛放着许多折子,打眼一看都是关于战况的。 在桌子边,纳兰和叽里咕噜一猫一鼠恭恭敬敬地保持着作揖礼的姿态,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他们把这些搬过来,就是希望“道”出面,修补阴霾山谷那边有“黯”而十二宗原本没有“修”在的窘迫局面。 “我不想管太多闲事。” “道”放下茶盏后,笑着婉拒。 纳兰和叽里咕噜弯着腰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抱起折子后又行了一礼,而后离开。 营帐的帘子掀起又落下。 “道”又端起茶盏轻品,身边转眼间多了两只猫。 “谷主,您答应了岂不是更好?” 吉祥和如意在外撒欢了多日后,性格也较为贴合一开始的状态,直言不讳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啊是啊,多看看十二宗与阴霾山谷的交战情况,还有助于咱们操盘时,看准敌方的弱点出击!” “唉……” “道”看了一眼吉祥和如意,刚想解释两句,看清他们眼底的清澈和愚蠢后,话语转而化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不再开口。 这种事,岂是想接下便能接下的? 纵使他知道十二宗必胜,可那些京剧猫可不知道,未必没有拉一个战争失败后的替死鬼的意思。 哪怕没有那个意思,也难保之后他们不会用着类似的想法,来对云忧谷有不利。 防人之心不可无,“道”可不想平白无故地落人口舌。 云忧谷本身就是避世之地,入世参战已经是没有第二次的举动,何须再招惹其他是非? 这些话,这两个小童是不会懂了。 若是司南罄在,定然会说上一两句他的见解。 想起那个弟子后,“道”喝茶的心思也没有了。 他站起身离开桌边,吉祥和如意立刻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茶具,期间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桌面霎时无比的干净整洁。 “道”走出营帐前,脚步顿住,回眸,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他眼神平静,心思却回到了不久之前,与司南罄同坐在亭中品茶的时候。 那时,他那顽徒儿虽然不恭敬,但是好歹还是他自己在左右他自己的生命。 如今却什么都不同了。 ……当年在云忧谷中肆意欢声笑语的一家四口,如今都死干净了。 “道”垂了垂眼皮,转身离开。 被收拾下去的茶盏之中,清茶早已凉尽了。 只是除去掀开茶盖饮茶的猫,再没有谁知晓。 。 阴霾山谷的驻扎营帐中,最显眼的那一顶之内。 “脱下吧。” 宁笑安单膝跪在案牍不远处,遵从“黯”的命令,抬爪解开了止咬器,并放置在掌心向上抬起。 脸颊被桎梏压迫到酸涩抽筋的肌肉,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但宁笑安只是轻轻地抽动放松,不敢有任何大动作。 “倒是学乖了。” “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意味不明地说道。 垂下头的宁笑安让别猫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身上的肌肉并无任何凝聚力量的起伏。 似乎并无反应。 可是“黯”心中深知,这个下属,已经不是他能托付信任的下属。 “下去吧。” “黯”的话音落下,宁笑安便站起身,行过礼后退步离开了。 营帐之中骤然陷入黑暗。 是“黯”一挥爪,长袖带动的风吹灭的蜡烛。 在黑暗之中,被隐蔽了大半的身影。 正因如此,高大的黑猫那双血红的眼眸,每一次的眨动时存在感会翻倍。 深思占据了血色的眼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黯”的心头有千百条思绪略过,不久后,都被抛诸脑后了。 没多久,血色的眼眸半数被眼睑遮挡。 “黯”刚想着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心中忽然传来了剜肉一般的剧烈疼痛感。 可怖的眼眸一下子瞪圆后,些许血丝在边缘攀爬向瞳仁。 “谁!” “黯”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只有天空中一声经久不散的怒吼,能显示他曾经在此。 同一时间,何处欢和小分队曾经来到过的空间中。 “黯”落地后,转动眼眸四处看,似乎是在寻找着某样东西。 猛然间,他的目光落在被乱风吹动的秋千上。 ……少了东西…… “黯”瞬移到秋千旁,瞪着眼,仔细打量,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从模糊的记忆中,翻出来一只形似毛笔的配饰后,他二话不说开始酝酿混沌之力,想要用时光回溯的韵招将这里的过去显现出来。 先开始遭受了一股力量的反抗,溃散了。 “黯”双眸微眯,而后爪中积蓄起更多的混沌之力,强行凝聚。 那股力量继而溃散。 理智告诉“黯”,他应该先收集那股力量的残沫,好反推出布下这股力量的猫究竟是谁。 只是一颗心扑在回溯过去景象之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已经无法忍耐到,高大但还在普通猫范畴之内的身体表面破裂,而且真身渐渐显露。 没有任何的阻拦后,小分队取下毛笔配饰的举动,被旁观者视角的“黯”一览无余。 “呵呵……” “黯”的周身盘旋着具象化的杀气,一点点地累积壮大着。 虽然他也不理解自己为何会愤怒,可是,这并不妨碍情绪的人波动。 “星罗班……” “黯”眼中闪过厉色,肉体崩裂,真身彻底降临。 他往小分队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四十四折 战斗!牺牲的觉悟 直面对上“黯”,是小分队有设想过的结局。 在跟着何处欢开始行动后,小猫们就已经做好了被找到的准备。 甚至在走过十二宗之后,决定继续走下去的时候,这份决心就已经准备完全了。 以那样的实力,用什么方法找到他们,都不足为奇。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黯”居然会如此的气愤。 以他混沌云和毒蛇尾巴的真身降临不说,竟然一出爪就是他的全力。 扑面而来的混沌之力虽然不恶臭,但也让韵力傍身的小猫们不舒服极了。 小分队急忙躲避,可是“黯”全力出击毫不留爪,范围扩大。 ——就没打着让他们能躲过去的主意。 “东西,”在即将打出这道攻击时,“黯”停下来,专门说,“交出来。” 飞快后退的小猫们闻言,对视了一眼。 他们确定“黯”所说的“东西”是什么。 但是…… 既然那东西这么能牵动“黯”的心神,也许用在其他方面会有不错的反响。 小分队早就做好了,“护送某样价值超过自身的东西付出生命”的心理准备,不打算就这么交还回去。 说是卑鄙无耻还是趁人之危都无所谓。 只要这个东西能带来利益,还是对他们一方有利的,那就无所谓。 小猫们不回答了。 “哑巴了?” “黯”随后又问,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后,就松开了握住能量的爪。 毁天灭地的气息从正前方而来。 直到死亡的气息逼近,小猫们才发现,他们尽管不后悔,但所也是会害怕的。 ……不过,往后也没有谁会知道他们此刻的想法了。 小猫们最后向伙伴们投去了目光,凝重且深长。 似乎是想要将同伴的容貌牢牢地记住,等到来生再相遇,还做生死相随的伙伴。 但当自觉地闭上双眼后,死亡所带来的自我意识的湮灭感却并没有随之而来。 心底抱着一丝本能的希冀,小猫们睁开双眼,看向了前方。 果然,在“黯”打出的攻击波前,看到了费力抵挡着的何处欢。 “别光看着呀,小屁孩们,”何处欢的声音都是从牙缝中挤压出来的,“快跑!” 小分队霎时如初梦醒,当即爬起来,下意识就要向着安全的方向跑去。 可是脑筋稍微地转了转,小猫们就发现,在必经之路上已经被“黯”放置了许多拦路的关卡。 要离开,并不会轻松,甚至是绝无可能。 这么一看,小分队干脆就留了下来。 只是在同一时间,没有商讨的前提下,四小只和明月都做了个“将某件东西收好”的举动。 “黯”的视线分成几份关注着他们,见此,气笑了。 “还知道混淆视听啊。” 那几只小猫都默契地想要自己担下来这件事。 其他伙伴是否也会这么做,他们的心底也有些猜想。 只是…… 这么默契,还是在同一时间,五小只也是无语了。 ……一看这种情况,“黯”非但不会相信假情报,反而说不定会生气,更加疯魔。 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黯”的进攻气势更加强大了。 何处欢放弃抵抗,后撤步躲开,外加用韵力托带着小分队迅速地远离。 即便如此,还是被波及的半边身体血肉模糊,碎衣和发带零零碎碎地挤压在其中,一眼之后便不忍直视。 “前辈!” 将小猫们护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后,何处欢便虚睁着眼,向后倒下去。 小分队立刻接住了何处欢,并且没忍住惊呼了一声。 “我无碍……你们快走……” 何处欢有气无力地想安慰他们,但小猫们的眼睛不是瞎了,看得清血的颜色。 “您会死吗?”小青问出这句话时,声音莫名的空灵。 闻言,何处欢的眼珠转了转,唇角扬起一个笑。 “当然不会了……” “黯”的身形再一次逼近。 预计在几秒之后,不久前的景象就会再度重现。 ——不交出那个东西,就会一直被“黯”默许着逃亡,不断见证身边生命的逝世,直到自己也死去。 伤心,又绝望。 “骗人。”不等小青回话,白糖就朝一旁的空地啐了一口,说。 何处欢看了看其他的小猫,他们的神情中也没有分毫的信任,无奈地笑了笑。 刚想张开嘴说两句话时,何处欢的双眼中骤然失去了光彩,没有的动静。 小分队待在原地,沉默地帮他盖住了眼皮。 这一次,是小猫们反应的过来的。 从前,有几次他们反应都来不及的时候,生命便光明正大地流逝了。 ……哪怕是来得及反应的地步,也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啊。 小猫们轻轻地把何处欢放下,站起身后一转头。 在几步之远的地方,看到了满脸冷漠的“黯”。 “现在呢,考虑好交还给我了吗。”听见了他平静又疯癫的语气。 感觉得到心中跳动的漏了一拍。 那之后,是弱小无力但存在感极强的怒火情绪,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不容忽视。 “考虑好了。”白糖最先开口。 小分队默默变动身形,组成了平常应对战斗的队形。 “黯”又“哦”了一声:“是吗?” “我看,”通红的眼珠微动,“黯”将小猫们眼底深处地愤恨尽收眼底,轻声道,“你们是还没有准备好,该把东西还给我。” 小分队没有直接回答。 他们的确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这样重要的东西,哪怕死了,也不能放弃。 这也是战争中的一线生机,关键时候,能拯救不知道多少猫、能扭转局势也是说不定的啊。 “小小年纪,怎么就学那些个老家伙,冥顽不灵呢?” 说这话时,“黯”的神情看似是在感慨,实则语气既冷淡又狠厉。 又一次的攻击迅速凝聚在他的爪心,对比上一次,声势不如,但令人心惊动魄的压迫力却一再在挤压的途中而加重。 这一击,躲不过去。 小分队站在了何处欢还未凉透的尸体前,胡乱擦去脸颊的灰尘,握起武器,神情坚定无比。 山谷内鲜少有外界的风吹进来。 第四十五折 缠斗!大好时机 阴霾山谷内的某处。 目之所及处,皆是废墟。 小分队眼睛瞪大,凝视着身前那一道熟悉的背影。 还有不远处因为那道被抵挡下来的攻击四散开,而毁坏的地形。 “黯”凝眉:“星罗殿的猫,要来阻挡我吗?” “不敢,”唇角的血擦了又擦也还是流,绘窗干脆不去管了,挺直腰背后向“黯”行过礼后道,“不过只是在下的私事,怎敢拉扯大家。” “‘私事’么?” “黯”挑起一边长眉,冷笑一声,又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做什么都不足为奇?” 哪怕是就地杀了绘窗,也不必向星罗殿报备什么。 对吗? 这是“黯”的潜在意思,也是想让绘窗识相点,从横亘在他和小分队之间的位置离开。 阴霾山谷的那些魔兵们,需要星罗殿的战力帮助。 非必要情况,“黯”因为一时情急惹了他们,会让那些在战场上挥洒热血的猫们失去助力。 “殿主曾说,‘凡星罗弟子在外,一猫之行便系挂众猫之态’,”绘窗不让开,“在下自然不敢当,故而说开,让大人也没了顾忌。” ……神经病。 “黯”在心中默默地评价着,眼前这只他了解一些的小猫。 ……还是不顾自我的一个神经病。 星罗殿的猫有了好歹,“黯”不觉得“合”还会继续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不觉得星罗殿的猫不会对阴霾山谷的猫产生敌意。 以自己的生命,换取“黯”的两难选择,甚至更理想点的就是放过这几只小猫。 好一个“空爪套白狼”,把“黯”都气笑了。 莫说这小子不懂那东西的重要,就连“黯”自己,也不明白何至于能闹到如此地步。 每每想要收爪停下时,心底总是窝着一口气,放不下又散不去,只好继续。 “这我可说不准。” “黯”收敛了笑意,冷眼给了绘窗最后的警告:“还是走远着好,否则,待会波及到了,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眼见“黯”没有收爪的意思,绘窗也暗自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不作回应。 “黯”心中下了决断后,也就再没有留爪的意思了。 绘窗身上似乎带着防御法器,又一次挡下了“黯”的进攻。 但随着他身上某处传来的碎裂声,绘窗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小分队快离开。 ……快走吧! 云舒在心底呐喊着。 离这里最近的马甲现在还不到出场的时候唉! 而且某些离得近,但是又没有立场啊! 再这么“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不久后的剧本里就没有新出场的猫了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云舒已经在操控着某些马甲,在来的路上了。 四小只默默地站在了绘窗的身边。 海漂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眼底纠结之色汹涌的明月。 她几次三番地想要比划爪语,但最终还是伸出爪拉着海荡,向离开的方向奔跑而去。 明月转眸,看了看他们的身影,还是选择站在了四小只的身边。 离去的海漂,眼底带着焦急之色,目的明显地向着某个方向跑去。 在那方向的尽头,十二宗的潜行小队,依然在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着。 ——灵猫之力再一步进化后,海漂依稀能够感应附近地形上,各有多少猫存在。 相当于生成了一份百科地图,随时随地想导航就导航的。 方便至极。 这件事还没来得及说给伙伴们知晓。 而且,海漂看着四小只也不像是想离开的意思。 那就只有让他们去搬救兵好了。 只要大家再撑一会,总会有转机。 ……虽然也有些想借此逃出生天的想法,但也是猫之常情,不可避免的。 幸好这一次十二宗派来的猫,认得灵猫,却又不是那等残忍之辈,还有一只猫懂得爪语。 他们听说了小分队的处境后,犹豫再三后,还是暗中跟了过来。 自他们答应后,海漂的脸上就勾起大大的笑意,拉着海荡在前方领路。 前前后后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等海漂和海荡回到原地时,血色已经浸染了地面,空气中都蔓延着难闻的腥味。 海漂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她搜索着其他伙伴们的身影,却发现哪里都不存在。 与“黯”战斗的,是几只陌生但强大的猫,海漂完全不认识。 海漂迷茫了。 她刚想加入战斗,向前走了两步,就被附近的山洞中伸出来的一只爪薅住了后脖颈。 要被带着离开之时,海漂下意识抓紧握着海荡的爪。 没有出于“万一这只爪的主人是敌人”的想法,更没有想让弟弟离开的想法。 因为海漂认出来那只爪,是属于她的伙伴们的。 ……还活着啊…… 那就太好了…… 海漂和海荡不反抗地被抓走,让十二宗的潜行小队如临大敌。 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看看前方昏天暗地的战斗场中,与“黯”交锋的那些猫究竟是谁。 毕竟也是情报嘛。 驻足看了一会之后,潜行小队分裂出了一小部分,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那一队猫的眼中有激动,其中一只还念叨了一句话。 “……好机会……终于要结束了……” 是啊。 “黯”在这里被缠住,可不就是正面出击的大好时机? 。 另一边,小分队的小猫们重新集合。 “怎么回来了?”白糖先是凑过去问了一句。 这也是他们的心里话,真心的。 从四小只主动脱队的那一刻,明月和海漂姐弟的去留就不在他们的身边了。 跑的越远越好,是虽然说出来可能没有谁会相信,但的确是四小只的真实想法的。 “担心……放不下……”海漂抿了抿唇,比划出了这几个字。 她想离开,全然是因为本能和海荡。 海漂的弟弟比她还要胆小,能一路陪着大家走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死了……想都想象不到。 “别再提了。”明月掐灭了这个话题。 眼下的情况显然是更加重要。 更何况,小猫们之间不存在任何隔阂。 第四十六折 抉择!一鼓作气 “最后一次机会。” “黯”垂眸,俯视着一高五矮的六只小猫,语气森冷。 “再不离开,就一起去死。”他说道。 绘窗倒是极力想让五小只离开,可谁都不听他的话。 “小师哥,你已经丢下过我们一次了。”四小只更是回过头来,堵绘窗的嘴,“还想要有第二次吗?” 绘窗愣了愣,讷讷不语。 一旁,小青拽了拽明月的衣袖,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问道:“你怎么没跟着海漂他们一起走?” 他们是自愿留下来,可明月与他们不同,也没必要这么做。 “……”明月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抿了抿唇,开口道。 “我相信海漂能做到她想做的事,相比起来,我更担心你们的安危。” 这一记言语上的直球,让耳聪目明,都听到了的四小只瞪原来是双目。 他们愧疚地垂眸,默哀了几秒后,再次抬眸时爪中已经握住了武器。 既然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跑时间,那么,现在也只有拼到底这一条路可走。 绘窗挡在五小只的身前,眼中闪烁着情绪。 开玩笑。 真叫他们和这家伙对上了,不出几秒钟,尸体都碎成渣渣了。 时间已经浪费许久,“黯”也不再有耐心了,一出爪就是能轰灭半个阴霾山谷的大杀招。 挡不住。 索性四小只扒拉着绘窗和明月,想有个还算安生的死法。 开个玩笑。 云舒终究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上了,从天而降坠落在绘窗的身前,运用能量挡住了“黯”的攻击。 “速速离开此地。”顺带交代了一句之后,就冲上去开干。 这一次有了逃跑的空间,不用绘窗再多叮嘱,四小只拉起他和明月,撒开腿就开始跑。 云舒一只猫敌不过暴怒的“黯”,但好在其余的马甲正在来的路上。 不是“貂蝉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的那种,而是随时在附近待命。 云舒本身是打得过,但不太能压制得住“黯”,这个准备还是很有必要。 果不其然。 云舒后来真的同时拉上来几位马甲,随她一同,应对这位怒气值爆表的“黯”。 这一顿打可谓是费力非常。 但小分队离开一炷香时间后,“黯”突然又没有打下去的意思了。 因为难保“黯”没有折腾开他们,继续去追小猫们的心思,云舒等没有就此结束战斗。 “黯”冷笑了两声,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你们殿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你们可晓得?” “少打听了。”云舒冷着脸回答道,“即便是知道,也不能说与你听。” “黯”心中“嘁”了一句。 他也不懂唯独突然就想这么问,但心中也的确一直有股声音在告诉他,星罗殿里有他想要的……猫? 这种形容本来顺下来,应该填空的是“东西”。 ……到底是什么? “黯”思来想去都得不到结果,干脆就又与云舒等一众猫打了一架。 强撑着以碾压的状态结束了之后,“黯”瞬移到云舒的面前,要求现在要去见“合”,有事相商。 云舒面上犹豫了一会后,向身后的一只猫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那只猫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拍去附着在衣裳上的灰,僵着神色,领着“黯”离去。 云舒左右看了看她的马甲们,而后下发了大战后的第一个集体命令——“拍灰”。 。 在正面战场上。 潜行小队的情报送达后,宗主们连夜集合去找“道”,将此事禀报,并征求“道”的建议。 宗主之中,就算是一向求稳的纳兰和叽里咕噜,都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他们亲自上场,与军队一同歼灭敌军,杀敌方个突然。 “你们都这么觉得?” 闻言,“道”想了想,忽然挑眉问道。 因为他这一句话的语气,宗主们也冷静下来。 可是越理智,越是能品味到这一次的机会难得,他们的想法也就更加重了。 只是听“道”的意思,似乎和并不赞同此事…… “既然如此,那就速速去办吧。”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道”认可了此法,甚至还有些催促的意思。 之后,宗主们连夜率领军队冲锋,云忧谷的弟子们也听从着命令行动。 “道”始终没有露面,但云忧谷弟子们的加入,让宗主们放下了心。 阴霾山谷的魔兵们一时不敌,之后又没有能缓过劲来的时候,便节节败退。 留守阵地的魔化猫们打不过宗主们,想偷偷给“黯”传信的也被拦了下来。 “黯”果真没有回来。 这场战斗,也是京剧猫扬眉吐气、十二宗大获全胜为结果。 战斗结束后,宗主们迅速传达来接下来的命令—— 对敌方,尽快剿灭当初漏下的魔兵们; 对己方,则是在营帐内小摆席面,名义上是“犒劳将士”。 但仔细想想,再怎么兴奋激动,也不至于在这血腥味还没有散干净的战场附近摆宴席。 实际上聪明的猫都看得出来,宗主们主要是想留住云忧谷的猫。 到底十二宗军队的脚步和速度再怎么快,等“黯”回过神再找上门来,也是一会子就能被追上的事情。 跑了也是白跑。 索性,宗主们就决定走一步险棋,借刀杀人算不上,但也是想求一个安稳。 不过宗主们此时想不到。 “黯”即便是不久后,从星罗殿中出来并得知了此事,也没有任何战斗的意思。 站得高看得远。 他早就知道了这场战争的结果,只是出于最后一点对于下属们的怜惜,才没有将这场无用的战争扼杀在摇篮之中。 ……过了这一次,那些猫大多能看明白局势的走向,另谋出路也总好过固执赴死。 至于其他,“黯”暂时管不了。 方才,那只猫领着“黯”去到地方后,“黯”也不啰嗦,直接把心中的那些话变了个说法,说了出来。 “合”的回答是有些七拐八绕的,但“黯”也听出了些意思。 他思考着“合”的那几句话,踱步在虚空之中。 不久后,“黯”来到了战场附近。 第四十七折 变化!战争之后 “你们之间的事,只有你们自己最是清楚。” “……抛开别的不提,我是更可怜你些。” “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循环自有道理,何况你的退让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且去吧,终究会收获一个结局的。” “合”的这些话,“黯”一开始并非一头雾水,而是若有所思。 他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只是不记得是哪里。 如今听“合”那意思,似乎不久后就会失而复得? “鬼话。” “黯”嗤笑两声,顺着痕迹拉开虚空走了出去。 等见到废墟一般的营帐后,“黯”的眼角下意识抽了两下。 ……那群京剧猫不是最爱表面功夫? 把敌方大本营弄成这副模样,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将领回来之后该在哪里歇息? 但是说实话,这种问题好像也很难想到啊喂! “黯”闭了闭眼,随后向着京剧猫的营帐走去。 毁了他的栖息地,那就把你们的栖息地让出来,这很合理。 战争之外,身为东道主的宗主们,也很欢迎“黯”的到来(才怪)。 说到底,还是实力的差距,让他们不得不笑脸相迎。 被迎进营帐里之后,“黯”就皱了皱眉。 “云忧谷谷主也在此做客?” 他这毫不拐弯抹角地一问后,身旁满脸堆笑的猫,脸上立刻多了些不知道接下来接话的尴尬神色。 “黯”无心为难一个小角色,但是改变方向,向有些那股气息的方向走去。 “道”出现在这里“黯”不意外。 讲实话,如果不是立场的问题,那他们的关系也……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站在世界之巅的猫,身边的猫多数都是俯首称臣的、战战兢兢的…… 也就是处境有些相同,才让他们之间有了些联系。 走过几处营帐,在装饰明显清雅些的一间营帐之外,眼底闪过冷意的“黯”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你帮衬京剧猫一方,残害我阴霾山谷众猫。这笔账该怎么算,你想好了吗?”边走边说。 未见其猫,先闻其声。 “道”的回应也从营帐中传出来,平静又淡然:“‘黯’大人,有什么话,等品过一盏茶之后再说吧。” 走过几道屏风后,“黯”坐在垫子上,直面正在进行煮茶的“道”,冷嗤一声。 “爪子上沾了血污,还能淡然一笑地烹茶闻香,呵……” “虚伪”,是“黯”对“道”的唯一评价。 这只猫,嘴上说着些的情意呀情分啊什么的,浓厚的不能行。 真到了要做什么事,需要付出那些情分的时候。 ……呵呵。 “黯”敢打包票,”道”绝对不会犹豫太久的,而且结果一定是最有利的那种方向。 是比“修”那种眼中没有多少平民,只考虑事态大趋向的猫,要可恶、讨厌几倍的存在。 “贵客远道而来,理应如此。” “道”并不接茬,笑着奉上了一杯八分满的新茶。 云雾缭绕、升腾。 “黯”只是瞥了一眼,没有要饮茶的意思。 ——这么热便端上来请品,从意思上看,“黯”觉得他是不被欢迎的。 那又怎么样? 来到这,就不是为了让“道”欢迎他的。 “黯”提起了十二宗军队和云忧谷弟子联合,一同突袭阴霾山谷军队的事。 “道”静静地喝着杯中不冒热气的茶,那是在“黯”来之前,他给自己泡好的。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也没什么另外好说的。 打着“没一会他就会走了”的主意,“道”有一缕思绪开始飘走,去往了营帐外那湛蓝色的天空。 ……也不知道,逍遥在云忧谷中如何了? 此间事了,差不多也该到回去的时候了。 而对面,“黯”一看“道”的目光微微发直,就知道,他没怎么听。 公道讨不回来,何况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公道可言。 “……神经。” “黯”低声骂了句,而后将茶杯反扣在桌上,起身离去了。 滚烫的茶水顺着桌角滴滴答答地落下。 “道”早在“黯”开口的时候,就回过神来了。 他只是没有起身相送,并且也没有事后追出去说些客套话,只是笑了笑而后继续饮茶罢了。 凭”黯”如今的态度和当今的局势、情形,阴霾山谷想东山再起是不可能的了。 云忧谷与阴霾山谷并无龃龉,从前是,以后也是。 这笔账算不到他“道”的头上,“黯”和那些魔化猫只会更加去恨背刺的“合”与星罗殿、正面冲突的京剧猫十二宗与“修”。 算下来,如果论起这场战斗的最大获益方,云忧谷也能取得一席之地。 这也就是“道”的目的之一。 云忧谷的猫虽然都是灵猫,但这么多年的修身养性,实力也强大了不少。 这一次出来之后,就不会有猫再甘心蜗居在谷中。 提早安排好他们之后生存的环境,是谷主应该尽到的义务。 另外…… 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欢呼声,不用猜,都知道是十二宗的那些弟子。 “道”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以为打败了阴霾山谷就是结束了吗? 别忘了,还有一个星罗殿在呢。 “合”……你的目的,也该完全地展示出来了吧。 不然可就要没机会了。 “道”半垂下眼睑,唇角微勾。 ——会是什么呢? 真期待啊。 。 阴霾山谷于此地战斗中落败。 这个消息插了翅膀一般,飞到了整个猫土,犄角旮旯里也没有被放过。 猫民们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和置之不理,到有喜色明显的京剧猫们作证后,奔走相告与敲锣打鼓的喜庆和开心。 比一百个新年一起过,还要热闹些。 “邪恶被打败喽,被打败喽!”孩童们口中唱着顺嘴的曲调。 阴霾山谷的颓势尽显,再无力回天。 那些狼狈逃窜又露出马脚的魔化猫们,不是被京剧猫发现后净化,就是踏上了暴露身份后的逃亡之路。 隐藏在暗处的魔化猫们,聪明的,不愿意被净化的,已经去到那些隐蔽的地方,准备长时间隐居…… 各有各的遭遇、活法。 第四十八折 节点!结局的面目 “黯”离开后,先是分出了许多正常体型的分身。 而后,依照着实力强大所造成的神识,覆盖的广阔范围,寻找着那些逃跑的魔化猫。 找到他们之后,“黯”也没有第一时间现身,而是观察了会。 确定了他们是想要被净化,回去过虽然不怎么体面,但总好过抱头鼠窜的生活;还是铁了心一条路走到黑,不愿意接受十二宗抛出的“只要被净化的魔化猫,就还是京剧猫”的橄榄枝,抱着只想离开的想法之后。 对于前者,或是不闻不问,或是根据情境、对方的嘴巴严实程度留下些忠告; 而对于后者,“黯”会现身,询问是否需要被他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随着对方的回答进行流程。 “您当时为何没有出现?” 有的下属看破了局势欣然接受,而有的下属一根筋,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黯”不喜欢他们这么的刨根问底,不喜欢被说教。。 究其根本,也有他明白自己虽然是提早知道结果,但过程中依旧不作为的些许愧疚。 但是,经过强大实力同时强化的心理异化下,愧疚就变成不耐之类的情绪。 ”黯”处理完魔化猫的事情后,天色已晚。 他此时的某个分身,正站在海边。 漆黑的夜空与海面之间,一轮皎洁的明月泛滥着清冷但温暖的月光。 “黯”静静地眺望着,海风吹动分身额前的些微碎发,清凉感一闪而过。 ……如果是在从前,这里会是一个扎营时,能好好欣赏一番美景的地方。 “黯”的思绪忽然戛然而止,眉心渐渐凝起。 ……扎营? 那种事,是曾经的他需要做的事吗? 猛然一回忆,“黯”才发现,过去的许多事都太模糊,被遗忘的差不多了。 这不正常。 “黯”又想起了“合”的那些话。 ……他是不是,不,铁定忘记了什么。 那道许久未曾浮现的模糊身影,又一次在脑海中出现了。 “黯”追着那道线索,在记忆之海中疯狂地翻找。 可是没过多久,启明灯一般的模糊身影消散,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找到。 仿佛抓住了某件事的真相的边角料,又被对方飞快地溜走。 很不爽。 但是又有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黯”又沉淀了一会心绪,回顾方才的事情,猛然发现这股感觉是来自于他自身。 ……是他的力量,在阻挠自己回想起所遗失的过去。 “黯”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 此情此景,他能想到唯一可能帮助自己的猫,只有星罗殿的“合”。 心中决策完后,事不宜迟,“黯”立刻走进虚空中,飞速赶往星罗殿的驻扎地。 与此同时,从纳兰口中得知事情始末后的“修”,在外游荡了一会,也向着星罗殿的方向赶去。 感应到那两股气息后,本来犹豫着是否应该即刻就前往的“道”,笑了笑,凑热闹似的不再犹豫,起身飞往。 远在废墟簇拥着的宫殿中,朴素宝座之上的“合”眉心一跳。 ……突然有种,接下来的事算不上是好事的预感。 之后,迎面遇上三只熟悉的猫,“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是死透了。 三只猫还各有各的事情。 “帮我!”这是开门见山但又没有完全直说的“黯”。 “……我们谈谈,好吗?”这是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了的“修”。 “你们继续。”这是自带了茶水糕点和椅子,满脸看戏意味的“道”。 “……” 神经了? “你们还是冷静些,过会再来吧。” “合”木着脸抬了抬爪,三只猫消失在原地。 大殿中随后又只剩下了她一只猫。 “合”站起身,身后的宝座之后也钻出一只猫,与她脚步同步走到大殿的中心。 “怎么样?” “合”轻轻拨动着面前的花蕊,问道。 云舒自问自答,叹了口气,说起在这场战役中的马甲损耗情况。 还是可以接受的地步,何况真的需要复活进那个空间里待上一会,攒好足够的能量也就ok,没什么好说的了。 “合”又问:“接下来呢?” “……”云舒沉吟片刻,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玩的很开心,也做到了一些事,可是结果要怎么收尾却成了大难事。 好像怎么走都不顺畅,哪样都不是想要得到的结局。 曾经视为心结的某些事,也早就解开。 “如何收尾”反而成了最大的难题。 “那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合”的反问,也是云舒的扪心自问。 云舒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太长,大殿内没有半点声响,只有花香依稀在弥漫。 ”……我不知道。”云舒的回答与先前并无不同。 就像笔尖落在宣纸上的墨痕有始有终,任何事,顺其自然也好其他的什么都好,都会有落点为结束的句号。 “其实,结局就在你的心中。” 但是“合”却说起了一个不太相同的答案,并且语重心长。 云舒抿了抿唇,眼神的焦点落在了悬浮在空中,只有她能够看到的系统面板。 “……我想到了一个,有点……癫狂的结局。”良久,她才说道。 “合”这一次没有回话,只是瞥开目光,爪指又轻松搂住了另一株花,静静地欣赏着。 。 小分队走出阴霾山谷的过程中,打了不少从战场那边逃下来的魔化猫。 途中,四小只的表现欲望有些旺盛,十只有五六只是被他们打趴下去的。 绘窗全程微笑着,时不时点点头,说几句赞扬的话。 明月和海漂还有海荡听四小只说过绘窗,无意在这种时候插足他们之间的重逢,沉默倒是常态。 没过几天,四小只缓过来了那股劲头之后,也冷静下来了。 在某个晴朗的日子,他们互相推搡了几下后,一同走到绘窗身前。 “怎么了?”绘窗笑着问道。 “……小师哥,”白糖先是扭捏着开口,又支支吾吾地问道,“您什么时候会走?” 另外三小只的想问的肯定也一样。 “……”绘窗愣住了。 第四十九折 相遇!另有目的 “……不走了。” “真的?” ”嗯。”绘窗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情绪是少有的感性为判断标准,“再也不走了。” 时过境迁。 四小只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呼,而是担忧。 据他们所知,星罗殿的成员们除了死,目前还没有能活着脱离的成功案例。 何况那样强大的势力,要走也不是容易事。 “……真的吗?” 绘窗抿了抿唇,抬爪摸了摸最近的白糖和小青的头。 “不能再真了。”他再一次保证道。 四小只点了点头,似乎是已经相信了。 一旁的明月见此,在心中摇头又叹了口气。 海漂眨了眨眼,也敛眸不语。 她们都知道,四小只还不相信,这份疑心不会有那么容易被打消的。 而显然,作为曾经相处许久的长辈,绘窗肯定也知道的。 绘窗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天边传来了一声爆炸响声。 并且大飞通过听声辨位,发现那是一只猫引发的,目前还在不停地向他们这里过来。 看那股势头,不是认准了也就是碰巧,但一场碰撞在所难免。 他们随即看过去,一秒进入了防备和战斗状态。 “……是你们啊。”不远处有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响起。 小猫们定睛一看发现,是宁笑安。 一只在所发生的事情中,虽然举重若轻,但是见面次数很少的猫。 前线战事变化已定,但是宁笑安这只猫的心思,小分队的讨论结果一直不明确。 宁笑安帮助无情,又有另外的苗头,给猫的直觉也不甚正直。 重要的是,小猫们从幻夜的口中,听说过宁笑安的过去。 失去父母和妹妹后,堕落混沌。 平心而论如果是他们,小猫们不觉得他们会帮助十二宗,哪怕也许真的与无情有友情做加持,也不会多动容。 ——世界将我打入泥潭之中,哪怕逃出来,身上也时刻留有洗刷不净的泥垢,我还没来得及烦心伤心多久,就又掉进另外一个名为“混沌”的泥潭。 曾经拥有过完美家庭的“我”,又有多少概率,会涅盘重生,重新振作,能成为正义的伙伴。 若是还在从前,小猫们还会相信这种可能性。 可走过这一遭后,他的已经不再相信了。 这绝无可能。 换做他们,哪怕明面上如此,暗地里也会想尽方法,随着心意再去搅弄风云。 ……等等。 如果真的就像是他们所想…… 小猫们交换了眼神后,看向坠落在身前不远处的宁笑安,心中不自觉更紧张了些。 烟尘散去之后,宁笑安仰起头甩了甩没有了发冠束缚的长发,一把撕扯下脸上的止咬器。 野性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此时那双无神的恐怖的双眼。 “您要做什么?” 据小猫们所知,在阴霾山谷战败后,幻夜一家三口就赶来问过宁笑安的去处。 ——他们要离开了,想要带上宁笑安一起,但哪里都找不到那只猫。 现在说不定还在寻找。 失踪了许久,又突然出现了…… “我没什么想做的事。”宁笑安抓了抓凌乱的长发。 梳不拢又扎不上,干脆就不再管,任由它们在微风中轻轻飘摇。 “只是心气不顺,”宁笑安看过来后道,“想做些事情罢了。” 不妙的氛围在弥漫,慢慢变得剑拔弩张。 绘窗拉着小猫们想要后退,却突然停下脚步,余光瞥向来另外一个方向。 树叶翕动,“道”的身形由远至近地显现。 因为两者所站在的方向不相同,小分队如果面临逃跑的局面,会陷入危难境地。 小猫们之间的距离更缩短了,无声地防备。 “道”吓了他们一会,顿了顿,才将目光落在了同样暗中戒备着,眼底铺满了平静与疯狂之色的宁笑安。 ……不对,他应该叫这孩子安安才对。 安安的外形更像他的父亲,只在眉眼处有几分像他的母亲,与儿时几乎一样,等比放大。 就是在与父母和母亲相像的部位这方面,与笑笑是完全相反。 这对兄妹,继承了司南罄和殷宁宁的特点,又经过碰撞,凝结出了新的特征。 如果没有这些事,他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家子。 ……看起来,他不记得自己了。 “道”的脑海中闪过去诸多思绪和回忆的画面,心中又低声说道。 不过经过这些,“道”眼中原本的情绪已经消散。 感性褪去,代替其占领判断天平中较重的那一边的,是理性。 “道”思索着宁笑安的目的和打算,打量着他的外形。 ……嗯,很出众的帅气。 似冬日雪树银花上一只驻足的鹰,观察世间的双目轻眨,极端的冰冷感由此而来。 “阁下是谁?” ……声音也很像。 “哪有一见面就自报家门的?”心中想着,“道”面上微笑着回应。 潜台词,宁笑安不说出他自己的来历,“道”也不会。 “‘黯’麾下的魔将……”宁笑安皱了皱眉头,开口。 越听,“道”长袖之下的拳头捏的越紧。 “你有何目的?” 宁笑安闻言,左右拉伸了一下脖颈,眼神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绘窗的头上。 ……这一圈里既是云舒的马甲,设定上又有那个承受能力的,除了绘窗也没谁了。 柿子,到底得挑舍得的捏。 “——杀了他,”宁笑安神色平静地说着,让小猫们心神动荡的话。 “为什么?!”正因如此,疑问的话不经脑子地就说了出去。 “这种事情,”宁笑安歪了歪头,脸颊的半边埋没在密林撒下的阴影中,“也不需要解释吧?” 小猫们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道”的神色不变,余光打量着青年猫的一举一动,半晌后又叹了一口气。 终究还是要和他的父亲母亲一样,走到对立面啊。 “‘为了开心’这种理由算吗?”宁笑安唇角咧开恶意的微笑,眉眼微压。 明明是标准的,恶人做坏事时的邪肆的神情。 却莫名的有种只有标准,而没有注入灵魂的感觉。 另有目的。 这是一些猫分析之后得到的结果。 第五十折 永别!林中静墓 宁笑安是死在了“道”的爪中。 这个结果乍一看很炸裂,再一看,还是很炸裂,但是也是必然。 安安曾经在“道”管不着的地方步入黑暗,如今晴空万里,早就不是混沌当家的时候。 宁笑安或许在从前,还有几分趁着乱世,好好抒发恶意的心。 ——在打斗时肢体地触碰中,“道”施展了一种能透过肉体看透灵魂中记忆部分的韵招。 看到了宁笑安的心思,那自殷宁宁被复活,并且改造掉所有曾经的母亲特质之后,所想拉着全世界培养的心,和还未来得及施展的一些计划。 那些计划的核心,总结下来也很简单,就是“谁都别想好过”。 摒弃了原本的,帮衬无情和十二宗的那些事。 全部、一切都是为了心底无法疏通的情绪。 这是无解的。 造就如今局面的事情早已发生,无法被改变了。 何况宁笑安能突破小猫们的想象,重新与正义接触,已经是奇迹。 他的底色本身就是善良的。 只可惜奇迹能有一次就是幸运至极,当第二次挫折降临后,没有相对应的奇迹再降落。 所以,“道”觉得,安安也是有寻死的意思在的。 无法拯救、无法放任对方继续下去的双向前提下,杀了对方,是最好的结果。 冒着点升腾热气的血液平铺在地面上。 眼眸的高光彻底逝去前,一缕解脱闪过。 “终于……结束了……” 从少年时便统领士兵的魔将,死在了一个平静的天气中。 没有盛大的繁乱的战场为他送行,只有他所不知道的曾经缠着玩耍的“道”,默默地为他收了尸身。 绘窗和小分队隐约品出了些不对劲,行了礼,识相地先离开了。 “道”蹲下身,摸了摸宁笑安散落的鬓发,良久又长叹一声。 复活无用。 司南罄和殷宁宁与从前截然不同,笑笑的下落…… 这孩子不会愿意的。 没有家人的世界,不是安安所盼望的,“道”了解这一点。 不久后,密林之中多了一座周遭有结界的坟冢。 墓碑上的字很简单,“安安”之墓。 一阵落叶萧萧飘落后,“道”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在几天后,归队的绘窗和小分队依旧徘徊在阴霾山谷附近。 本来打着没有魔化猫出入后,他们就进去,把何处欢的尸首带出来的想法,再也难以忍耐。 某一刻,他们出发了。 在当时离开前,小猫们就偷偷地把何处欢的尸首藏在了某处遮掩过的地方。 原想着离开时一起带走,走不了了便死在一起,不想当时实在匆忙,也只能等到如今了。 小猫们这一次走进阴霾山谷的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猫的突袭。 顺顺利利地来到目的地后,摸索了一番,小猫们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别。 ……怎么没有…… “你们若是想寻一只男猫的尸首,那便不必找了。”身后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猫们猛地扭头,第一眼看到的是挡在身前的绘窗,而后是衣摆处略带尘土、眉眼间疲惫之色满满的中元。 初见时的那股子疯劲头,此时在她的身上不复存在。 不等小猫们问一句“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中元便好像能未卜先知似的,自顾自地先回答了。 “我要埋我师父,掘土时碰巧也发现了他,看着也可怜,干脆一同处理了。” 中元往爪上缠了一圈绷带,语气平淡。 看不出撒谎的意味。 而且,中元的状态不对…… 小猫们听完后,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感激。 感谢了中元的好意后,小分队问起何处欢的坟冢地所在地。 中元也没有含糊,指了个方向。 小分队象征性走向那边,迈着腿,心中琢磨着其他的事。 当发现中元也同行,小猫们打了声招呼,默默地捏住了武器。 但是中元没搭理他们,直勾勾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绘窗。 “你还回去吗?” 这个问题,让四小只也竖起了耳朵。 “……不了。”绘窗没有以沉默代替回答。 ”平常看你挺胆小的,”中元“啧”了一声,感慨道,“想不到还挺有胆量。” “冒昧了,”小猫们没忍住出声询问,“不回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凭什么告诉你们。”中元看了小猫们一眼,真心发问道。 “当初说要告诉我们的……”小猫们摆出了还在步宗时,中元承诺过却没有做到的事。 中元自知理亏,移开目光,但开口回答了。 “其实也没什么。”她颇为无所谓地说着,双爪抬起枕在脑后,“殿主大人现在也顾不上我们这些猫了吧。” ……是阿年吗? 小猫们刚想开口问一问,紧皱眉头的绘窗便抢先了。 “怎么了?” “正邪之争的下一次斗争……怎么说也要到几百年之后才会开始吧,殿主想做的事可等不了那么久。”中元把该知道的吐了个干净,努了努嘴,“差不多也该准备了。现在还没有找过来,不就是最好的验证?” “想做的事”,是什么? 小猫们将目光看向来若有所思的绘窗。 “我并不清楚。”绘窗轻声说道。 “她和那家伙都是新加入的,知道的比我还少啦。”中元也说道。 “那家伙”,是指无忧大师姐吗?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中元走向其他方向后,绘窗回答了小分队的问题。 “……还好。”绘窗抿了抿唇,犹豫片刻,说起了无忧的事。 星罗殿内部的成员很少,所以后来的新鲜血液,都是被原先的成员们一对一挑走后教导的。 这种关系明显是“师傅与徒弟”,口中如此相称,但其实怎么想的也无从对证。 绘窗的“师傅”是只名为听悲的猫,不善言辞,他们之间也就和陌生猫的关系差不多。 无忧的情况特殊,是曾经多次抗争过的,一开始是直接由殿主教导。 后来,执法者冒出来,性情变得和平了不少的无忧,便被丢给了那只猫教导。 执法者的工作是星罗殿中最神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