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云图》 楔子 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大陆名叫纯元帝国,由轩辕震创建,建都望原城,纯元帝国内有八大诸侯国,其中犹以天泉、天翊、天雍,这三国国力最为强盛。 天泉国位于西北大漠,土地幅员辽阔,民风彪悍,内有一泉,相传是上天赐予,天泉国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天雍国地处偏南,水产丰富,黎民百姓多以下海打鱼制盐为业。 天翊国位于中原腹地,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民风淳朴。 在轩辕震建国三百年后,中央皇权渐渐走向衰败,而这三方诸侯的权势逐渐大增。 终于在两百年前的某一天,这个外强中干的纯元帝国自不量力的怂恿其附属国,欲灭掉这三个极具隐患的附属国,。 可颇具讽刺的是,人多势众物,资资充沛的泱泱大国不但没能折了那三国丝毫,却反被这三国联手所灭! 而后其国土便由这三国均分,并商议废帝历为永安,那年便为永安元年,至此形成暂时互不侵犯的鼎立的局面。 在这数百年里,人们虽谈不上怎么安居乐业,但最起码暂时免受了战争之苦。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这话一点儿不假,十八年前,天泉干涸,无奈之下天泉国国主慕容离决定,举国进犯水源充足、物产丰富的天雍国和天翊国。 天泉国士兵悍不畏死,一路所过势如破竹,半年后天翊国和天雍国变得岌岌可危,两国首次结成联盟,随后与天泉大军对决与云梦山下。 天泉国在物资短缺,水土不服的情况下,与联军大战首尝败绩,随后双方互有胜负,战争陷入胶着。 长期的混战,刀枪剑戟,带给人民无尽的灾难和痛苦,同时也使社会生产遭到严重的破坏,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现象无处不在。 基于物资短缺,水土不服,自己又积劳成疾,又加之国内政局的不稳等诸多情况,天泉国国主慕容离单方面决定停战,并以送质子到联盟国的方式作为永不进犯的保证。 就在三国达成协议那刻,身在九天之上的司命上神看着灵境中的这幕,不禁发出一声清叹。 而我们的故事也就由此开始了。 一个阴云密布之夜,云梦山腰紫霄洞附近突然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霹雳。 “浮尘速去观之!”紫须真人听到霹雳声便急急命弟子出去查看。 不刻浮尘回洞复命言断肠崖附近有一鸟妖被雷神劈死了。 紫须真人听罢,一捋胡须,心中暗思:“定是那鸟妖残害生灵,惹怒了雷神。” 正暗思间,浮尘又言那鸟妖腹中尚有胎动,且身边还有一人正抱尸痛哭。 “哦?腹中还有胎儿?快快引本尊前去。” 随即化作两道流光直奔断肠崖。 临至崖前,便闻泣声,“芊楚!都是为夫害了你!” 流光飞至,化二者落地瞬间,便见一俊美男子正俯身青鸾,痛哭流涕。 “我南宫民一生行善,为何遭此报应?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痛哭间全然不顾白衣血染,“芊楚!为夫誓要与你讨个说法!”言语间,灰败两眼,突愤视天。 或许是悲伤过度,仰天呼号间,那美男子竟蓦然倒下,恰巧晕倒在那鸟妖尸身上。 “快!快把他扶将起来。” 紫须真人见那鸟妖腹中胎儿尚在蠕动,急命弟子搬挪间,则快速设了仙障,随即运转神力直指那鸟妖腹部。 就在肚腹破裂的那刹,一道紫光骤然突破仙障,从云霄直泄而下,随即便传来一阵婴儿响彻天际的啼哭之音。 随着一指一吸间,那男婴脱离脐带,顷刻便被紫虚真人吸入怀中。 说也奇怪,男婴一到紫须真人怀中便停止了哭叫,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注视面前这个笑面佛心的紫须道长。 与此同时,那鸟妖的尸身也已化作一缕青烟,在原地久久打转不舍离去。 紫须真人岂会不知其意?忙把怀中婴孩抱与其前,“看看就上路吧,大鹏尊者借你这鸟妖之腹投胎,也算功德一件,轮回去吧.” 那青烟随即围着婴孩兜转了数圈,释然后便盘旋而去。 待那青烟散去,紫须真人便撤了仙障,来到那晕死的美男身旁,叹息道:“人妖殊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害人害己啊。” 为美男渡灵气后,遂冲怀中婴孩沉重道:“大鹏尊者,这便是你凡间的父亲。” 受了灵气的美男不刻便缓缓睁开双眼,只听得紫须真人一半言语的他,霎时难以置信道,“我的孩儿?这便是我与芊楚的孩儿?” 见男子眼眶湿润,紫须真人俯身便把怀中婴孩交于其手,“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男子下意识的望着天边破晓的一抹白肚,凄声道:“就叫旭吧,南宫旭。” 言毕,感激万分的跪倒便拜,“天翊国礼部尚书南宫民叩谢道长救命之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无量天尊。”紫虚真人手持佛尘随即冲着南宫民打了个稽首。 言语间紫须真人突然想起方才上苍指示,道:“你这孩儿日后定是大才,降生便一缕紫光护体,贫道见施主只取了名,那贫道再送他个字吧,昊宇乃广大无边之意,就唤昊宇吧,回府好生养育。” 谁料那婴孩见紫须真人转身要走,便大哭了起来,更令人惊讶的是这刚出生的婴孩居然开口喊了句师父! 就在几人诧异的同时,本就想随挚爱同赴黄泉的南宫民,猛然间跪爬了两下,“道长留步,既然吾儿与道长如此缘分,不如就此收了昊宇如何?” “无量天尊!待婴孩长大些再来学艺不迟。” 就在紫须真人推脱的同时,一个猝不及防,南宫民一把将婴孩塞入紫须真人怀中,自己则转身往断肠崖边上奔了过去,“芊楚等我——” 声落影无! 那南宫民就这样撒手人寰,跳下断肠崖殉情了。 事后,紫须真人便命浮尘将婴孩与南宫民尸身送回天翊国,但因南宫民亲人稀少,只一亲弟,那南宫瑾又身在国界线驻守,根本无力照顾婴孩,故,浮尘又把婴孩带回云梦山。 至此南宫昊宇便生长在云梦山紫霄洞中,紫须真人更待其如亲子,传其道,教其武,恨不得把全部所学都赋予南宫昊宇。 风起断肠、云涌无情 永安一一九年初秋。 某日,南宫昊宇独自去山间摘野果,欲为其师父添些佐食。 距紫霄洞不远处有一陡峭山崖,名曰断肠,山崖陡峭高耸,终年云雾缭绕,崖下一处水波潋滟的清潭与之遥相辉映。 在山崖半腰之处长有一棵茂盛的千年银杏树,其果实硕大味美,但因位置险要,很少有人能及。 当然这对于半妖之躯的南宫昊宇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此间紫须真人为了锁其戾气,以仙丹喂之,那对大鹏翅膀自然也就处于隐形状态。) 灵念一闪,南宫昊宇已然身在银杏树上。 “咦?今年的果实怎么这么少?莫不是山鼠之类的捷足先登?”思嗔间,南宫昊宇感觉茂密的枝叶下好似有什么声响。 “谁?谁在那!!”拨动枝叶间,南宫昊宇震慑一语。 这不喊方罢,一喊,自枝叶下方骤然传来一声冲破天际的惊叫——蛇!有蛇!! 刹那间,飞禽惊飞、走兽四窜! 与此同时,银杏树上一条受惊的黑色巨蟒,张开血盆大口便向那人袭去。 “休得伤人!!”声落,一道紫光陡然击中巨蟒要害。 随着一声闷吼,巨蟒随即变化人形,冲枝叶上方的南宫昊宇便扑了上去。 霎时间,一妖一道便在银杏树上大战了起来。 “你紫霄洞欺人太甚!”指骂间,蛇妖陡然利剑在手。 南宫昊宇也不示弱,随即唤出法器——打妖锏,与之复战一处。 一阵火花四溅,酸牙刺耳后,蛇妖明显处于下风,“南宫旭!我与你誓不两立!” 声落,化作一道黑烟,顷刻间便不知所踪。 平日里斩妖除魔不死不休的南宫昊宇,今日却破天荒的没有紧追不放,原因不言而喻,此举是为了救那悬挂在枝头之上,马上就要坠落深渊的那个凡人。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惨叫,那凡人手握着根折了的树枝,蓦然便坠了下去! 若不是南宫旭俯冲去救,那凡人绝无生的可能。 巨大的冲力,耳边的风声呼啸,就在二人即将坠入地面间,南宫昊宇急中生智,成功击中崖壁,及时改变了了方向,随着扑通一声,二人一同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无情潭内。 一阵巨大的水注回落过后,潭面上随即窜出两个湿漉漉的小脑袋瓜子来。 “喂!醒醒!快醒醒!”刚刚上岸的南宫昊宇,边拍打怀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边紧张道。 见少年良久没有声响,南宫昊宇迅速将其拖出深潭,置于草丛之上,“喂!兄弟!快醒醒!快醒醒!” 南宫昊宇边用力捶打边大声呼喊,可任他怎么按,怎么打,那少年就是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死了,救不回来了?”失望之余,南宫昊宇猛然间想起师尊说过的另一种解救方法。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南宫昊宇捏住那少年的鼻子,口对口的迅速为他注入灵气,以便修补损伤的脏器。 就在他吹的连自己都快窒息的时候,那少年猛地喷出一口污血,剧烈的咳嗦起来。 “活了!你活了!!”见此情景,南宫昊宇激动万分,脸上也随之露出这些许年来从未露过的笑容。 含着泪光,带着喜悦,夹着激动,他笑了,笑的那么发自内心,笑的那么欣慰释然。 一阵剧烈呕吐过后,少年慢慢睁开了眼睛,带着恐惧,夹着不安,透着疑惑不解,怀着难以置信,他开口了,他说话了,“这是哪?你是谁?” “好了好了,这是阳间,你还活着。”连忙进行安慰的南宫昊宇,言语中明显带着年长者的口吻。 “是你救了我?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没死?”惊愕之间,少年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 “算你命大,掉水里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面对一个凡人,半仙之体的南宫昊宇又怎么能够以实相告,只能对其言说幸运罢了。 “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赵晖赵子恒拜见恩公!”就在赵子恒支撑着想要站起来行答谢礼时候,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急迫地呼喊之声,“少将军!少将军!” “喂!我在这!”那少年闻声霎时面露喜悦,应答之余笑眼迷离的回首望了望尚且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南宫昊宇,“恩公,家里来人寻我了,明日食时过后,还在这里,我给你带些好东西过来。” 那笑容,好不阳光灿烂,好不摄人心魄,就好像全九州在那一霎都被点亮了般,更何况是内心孤寂多年的南宫昊宇?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不在落寞,心内那扇孤僻之门也随之被打开了,“好吧,就应了你,明日食时过后还是这里,我等你。” 自那以后,二人相处甚欢,或溪边篝火畅饮,或同骑骏马林间狩猎,亦或是江岔之上渔舟唱晚,青石之上对弈黑白。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三年光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愉悦而过。 天翊一二二年七月二十五,同往常一样,校场演练过后,赵子恒便寻了个由子,带了些吃食,美酒,直奔云梦山绝情潭处赴约南宫昊宇。 临至潭前,便见在水面之上一人正踏水剑舞。 远观其身姿如燕,势如流星,那剑舞,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如蝴蝶翩飞,时而又如闲庭漫步。 置身潭边的赵子恒,霎时被这精妙绝伦、洒脱飘逸的画面惊呆了。 也是凑巧,只听凌空一个唧啾,一只苍鹰突然直奔潭面一条水蛇俯冲下来。 刹那间,惊得战马嘶鸣,后仰连连。 还没等那鹰凌空飞起,一道紫光便把那鹰霎时化作一片血雾。 “子恒!!!”就在赵子恒惊诧那霎,潭面那人已然飞至近前。 “昊宇兄??昊宇兄竟然能在水中行走?” “没事吧,子恒!” 谁知南宫昊宇对赵子恒的问话全然不予理会,回首望了望水面上那一片阴红,愤愤道:“这厮若惊了贤弟,昊宇灭了它全族!” “人家只是捕食而已,又没来吃我,干嘛啊你!”虽然赵子恒觉得南宫昊宇手段有点过激,但碍于只一飞禽,也就一笑而过。 “子恒,这剑你喜欢吗?”嬉闹间,南宫昊宇随即把手中宝剑交于赵子恒观之。 “此剑夏禹,威力无穷,若是子恒喜欢,便送与贤弟。” “那在水上舞剑之事?” “你这厮好不贪心,与了宝剑,还要···” 就在二人潭边疯闹,食酒谈天间,一队官军护着一辆豪华车辇正慢吞吞向南郡行来。 第一章 星夜出逃 永安一二二年七月二十五,傍晚,天翊国南大门南郡以北三十里处左右。 此时落日余晖,晚霞似火。 人迹稀少的官道上,一对慵懒的军士护着一辆豪华车辇正慢吞吞行进着。 “吁”为首一身穿将军服饰的青年将领勒住缰绳,冲着其随从挥手道。 “少瑞啊,让军士们就此扎营吧。” “大哥,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到南郡了,这荒山野岭的······”紧随其后的一个苕帚眉、老鼠眼,梳着脏辫的粗壮少年不解道。 “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干啥就干啥得了。”为首将领见其弟那傻乎乎的模样,随即撇过一个白眼,不耐烦道。 “马上就到南郡了,放着好好地将军府不住,非得在这跟蚊子毒蛇作伴,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那少年不满的嘀咕了一阵,极不情愿的冲着身后的军士闷声道:“安营扎寨!” 那为首将领发号完施令,便驱马来到那豪华车辇前,拱手抱腕道:“二殿下,天色已晚,本使已命在此安营,此处景色怡人,殿下正好下辇活动活动筋骨。” “还是宇文仁兄考虑的周全,本宫都快闷死了。”言语间,一位年纪约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从车辇上蹦了下来。 “哎呦!我的腿。”可能是在车辇上久坐的缘故,落地那瞬,那少年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没瘫坐到地上。 “轩弟,一会盯得满身是胞可别怨我,放着好好地将军府不住,非得住这破地方,再走个把小时的也就到了······” “我看这里挺好,山青水秀的,这南方啊除了热点,蚊子多点其他倒也还好,唉少瑞兄,你看那边红彤彤的是什么?” 见少年面露惊奇,紧随宇文博过来请安的宇文少瑞,急急寻着少年手势望去。 “哎呀,光顾着跟我大哥置气了,这么大一片红丹林,居然没看见,等着,我这就让军士给你采些过来。” 就在宇文少祥转身吩咐之际,那少年已然独自向山间走去。 “轩弟!快回来!”喊了半天见少年没有转身的意思,宇文少瑞便焦急忙慌的跟撵上去。 “什么红丹,这么多毛,叫毛丹还差不多。”来到林间,那少年顺手摘下一颗果实,边剥着果皮边叨念道,“嗯,吃果子还得吃新鲜的,运到宫里都失去原味了。” “哎呀,我说小祖宗,你可吓死我了,这南方不比大都,毒虫蟒蛇多得很,快,赶紧跟我回去。” 就在宇文少祥拉拽少年的同时,一条细长的,外形花纹酷似银环蛇,头顶长有两条触须,类似蚂蚁,又不是蚂蚁的虫子忽然爬到少年手上。 “别拍!!!” 就在少年刚要拍死入侵物的同时,宇文少瑞忙擎住其手惊诧道! “别动!!!让我来!!!”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宇文少祥此刻突然间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小心翼翼地吹走虫子后,宇文少瑞擦了把额头的细汗,长出了口气道:“好了,没事了。” 见宇文少瑞如此之举,少年当即不解道:“一条虫子而已,打死也就罢了,少瑞兄何故如此?” “轩弟有所不知,此虫尸液厌恶无比,虽不是见血封喉,但若沾到皮肤,三天即全身溃烂,不出七天定会腹烂肠穿而死。” 奇怪的是,那少年听罢并没有大惊失色、后怕连连,而是哼笑了一声,一脸常态道:“此虫何名?” “断肠!” 语毕,宇文少瑞急急拉着少年匆匆向路边折返。 此刻营帐也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见二人手拉手回来,宇文博先是板着脸冲其弟咳嗦了一声,继而冲着其身边的少年一脸堆笑道:“二殿下一路奔波劳累,快快回营帐休息去吧。” 早有内侍打理好内帐,见其主子回来,小顺子率先上前撩起帐帘侍奉其主子入内休息。 “殿下,没有洗澡水,您就凑合一宿吧。” “方才在山坡处本宫望见前方不远处有条江,待夜色沉了你设法把门卫支开,咱俩出去痛痛快快洗个澡。”进帐刚要躺下伸伸腰,少年腰间的那颗上古红玉便发出了嗡鸣之音。 “殿下,明天就到南郡了,这荒郊野外的,您还是别折腾了。” “明天?”说到此处,少年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苦笑。 “对啊,听军士们说这里离南郡仅仅个把时辰的路程,明天当然到了。” 那少年听得言语并不做声,只是来到榻前和衣而卧,微闭双眼间,眉头随之心绪也跟着微锁了起来。 此刻已是暮色朦胧,血色无芒的落日渐渐消失在远山之中,繁星点点伴着一钩弯月随即揭开夜的面纱,深幽而沉寂。 一人,一帐,守着孤灯一盏,天窗一扇,刚用过晚膳后的天翊国二殿下李轩,平躺在榻上,透过天窗,静静看着满天繁星。 思起过往种种,这个饱经风霜的龙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母后,为什么把儿臣带到这世上?儿臣算什么?儿臣在他们眼里究竟算什么?” 自打其母妃凭空消失,父王病重,这个以往阳光灿烂,天资聪颖的的王子便被勒令禁足,就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准其往来,更可气的是身为龙子的自己竟连学习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去。 眼下又要被一道美其名曰拯救苍生、捍卫和平的“圣旨”,遣到异国他乡。 “明天?哼哼哼哼。”一想到这些,李轩不禁双拳紧握,眉头深锁。 “宇文策,你不仁,休怪我李轩不义!别以为你那点伎俩能骗得过我!”猛然间,李轩眼冒寒光,右手下意识的向腰间那颗红玉摸去。 随着心念驱使,那颗灵玉竟神奇的发出耀眼的红光。 顷刻间,漫山遍野的“断肠虫”黑压压的便向营帐方向袭来。 刹那间,大帐外边便传来一众七吵乱嚷的声音——哪来这么多虫子?不好!是断肠虫!快跑啊!!! 官兵们的惊诧奔逃,马厩内的战马嘶鸣,霎时,账外便乱成一片。 “用火烧!快用火烧!”正在账内与其亲信密谋,嘴角那抹奸笑还未曾散去的宇文博,闻讯从大帐迅速奔出,急急高呼道。 “快去李轩帐里看看。”猛然间,这家伙贼眼一亮,冲着其亲信急急道。 “报!二殿下不在帐内!” “快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一干人接到命令便举着火把倾巢出动,边驱赶飞虫边满山遍野的四下搜寻李轩。 “殿下你自己逃吧,奴才实在跑不动了,” “抓住我!别撒手!就快到了!!” 就在小顺子马上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滔滔的流水声。 “快把这个套上,听好了,我就在你身边!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相信我!!” 言语间李轩从怀里迅速掏出一团白色的东西,塞给小顺子。 “这是母妃留给我的鲛纱,穿上它!快!” 随着两声扑通扑通的落水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霎时消失在巨浪翻滚的江水中。 紧随其来的宇文博哥俩和一众官兵见此场景瞬间手足无策,望着滔滔江水宇文少瑞撕心裂肺的大喊道:“轩弟!你这又是何必啊!” “放箭!!快放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快给我射!”抱着不同心态的宇文博,则气急败坏的冲着一干人等当即下达死命。 “谁敢?我看谁敢?谁要是敢放箭,老子就让他血溅当场!!”平日里对李轩有着特殊情感的宇文少瑞见状,立刻瞪着鼠眼威吓道。 “大哥!父相没让咱们杀他,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在这说什么胡话呢你?贼寇把二殿下掳走,我下令射杀有什么不对吗?赶紧给我滚一边去!” 见一干人等犹豫不决,心狠手辣的宇文博便匆匆从身边一个军士手里抢过弓箭,冲着水里急急地连射数发箭羽。 “快去下游给我找!······你带几个人,赶紧去南郡报信,就说我等遇到悍匪,二殿下下落不明!” 身边一军士得令便急匆匆赶往南郡赵献忠处,请求支援。 漆黑的夜,愤怒的江,岸边一众混乱的急促踢踏,水中主仆二人奋力地的争分夺秒。 “小顺子!小顺子!”刚刚浮出水面的李轩,焦急地寻找着身穿鲛纱的小顺子。 见水面上没有其身影,李轩忙又钻入水里催动红玉仔细地进行着搜寻,漆黑而寒冷的水底,霎时被灵玉的红光照的锃明瓦亮,猛然间李轩眼睛一亮,便直奔不远处被一棵水草缠住的小顺子游了过去。 “别怕!我来了!” 只一瞬,李轩便游到其旁,解开水草,将其迅速托出水面。 “咳咳咳!”伴着几声咳嗦,小顺子惊恐的望望漆黑的四周,“殿下,水晶宫里居然也有星星?”一时间分不清状况的他,迷茫的望着李轩。 “别说话,跟我来!”见岸上追兵以至,李轩抓住小顺子,迅速又潜回水中。 “殿下小心!”言语间,几只利箭迎头袭来。 就在小顺子试图用身体替李轩挡箭的同时,一道红晕瞬间向四下开去。 “别慌,有这个!”李轩指了指腰间的灵玉冲小顺子镇定道。 那灵光就如一个巨大的罩子,霎时把二人与危险隔离开来。 这时水中隐约传来宇文博气急败坏的嘶吼——快去下游给我找! “找?下游?呵呵呵!”听见声音的李轩随即发出一阵不屑的哼笑。 虽然自己在陆地上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但在水中,身为鲛人之后的他俨然是一条无敌的霸王龙。 “走!咱们去天雍!” “天雍?那殿下为何还要逃?” “不逃,本宫怕是这辈子都到不了天雍。” “······” 带着疑惑,迷茫的小顺子只得随其主子逆流而上,直奔天雍方向游去。 第二章 夜半邂逅 入夜,天翊国边境南郡,赵献忠帅府。 书房内,大将军赵献忠手拿兵书正心绪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 “启禀将军,我等寻遍南郡,未见少将军身影。” “好了,下去吧。” 此刻赵献忠正为寻不到爱子而忐忑不安。 最近也不知怎的,一向乖巧好学的亲子赵子恒经常深夜而归,有时还半醺而回,且不说明因由,这可让赵献忠极为头疼。 “莫非我儿去烟花柳巷,寻花问柳了不成?” 正要遣人去风月场所寻找之际,一负责瞭哨的校尉来报,“报!城北发现异常!” “怎讲?”见那校尉急迫,赵献忠马上放下兵书,霎时变得机警起来。 “禀将军,我等瞭望之时,发现城外星火飘移。” “哦?”有着多年战斗经验的赵献忠,听得此番言语,第一反应就是查探虚实,便急急冲着门外道: “子恒何在?” 脱口一语后,马上意识到其子不在府中,于是稳了稳情绪冲着门口高声问道:“何人当值?” “校尉甘霖。” “火速命其前往查看。” 见传令官领命退去,赵献忠随即急急来到箭楼瞭望。 翘首瞭望间,见远处果然点点星火,赵献忠心中暗思,“莫不是青光山一代悍匪又来骚扰不成?”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校尉甘霖便带着那个宇文博派遣之人,急急赶了回来。 听罢那人一番言语,赵献忠顿时一个狙翎,当即严肃道:“甘霖听令!速去城中集结精兵,全力搜寻二殿下!” 而令赵献忠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此刻李轩主仆二人恰巧就在箭楼下边的护城河底。 “殿下,上面好像有马蹄声,一定是到南郡了。”听见吊桥上空洞的踢踏声,小顺子霎时眼睛一亮。 “殿下,听说赵献忠刚直不阿,要不咱俩去他那避避得了。” 不谙世事的小顺子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玄妙?正痴人说梦间突然觉得周身一阵奇痒,更甚者,那痒顷刻便深入骨髓。 “殿下!有东西钻到我骨头里了,快帮我取出来!痒死了!!” 见小顺子奋力抓挠,李轩第一反应就是“断肠虫毒”,忙催动灵石点照查看。 果不其然,小顺子周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均的水泡。 “别抓,忍着点!!”为了不让毒素侵入内脏,李轩迅速封其十二道穴位,然后托拽小顺子飞速前行。 到一寂静无声处,李轩迅速将其脱出水面,置于距岸边不远处的青石之上。 “殿下,殿下!快把虫子取出来!我快痒死了!”此刻的小顺子痒的已然失去理智,双手奋力抓挠着周身。 见水泡内黄水直流,李轩看得也是挤眉皱鼻。 “别挠了!再挠神仙也救不了你!” 言语间,李轩抓过岸边的一块尖石用力往自己手心划去。 顷刻间,一股蓝色的血液缓缓涌出。 “张嘴!喝了它!快点!” 就在血液进入小顺子内脏的同时,密密麻麻的水泡竟像被风吹走了般,刚才还在溃烂淌着臭水的皮肤霎时也变得完好如初。 “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本宫的血都快要被你吸干了!” 听得李轩亲切又诙谐的言语,恢复意识的小顺子猛地松开李轩的玉手,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惊诧的望着眼前这个神一般的小主子。 “什么?您说什么?您刚才给奴才喝的是啥?血?您的血?可这血为什么是凉的?” “本宫的心是冷的,血自然也是凉的,你傻啊?” “您骗我,您的心是热的!” “好了好了,别闹了!再闹本宫的血真就流干了!” 神奇的是,李轩血液所滴之处,植物竟悉数变成蓝色,当然,这一奇异现象,夜色中的主仆二人是无从知晓的。 “顺子,本宫要运功止血,你去摘些果子过来,本宫饿了,对了,运功期间千万别碰本宫。” 言语间,李轩见小顺子面露忐忑,料定小顺子还在心悸断肠虫之事,便又冲其微笑道:“快去吧!你现在是百毒不侵之身,就是喝一桶鹤顶红都不会有事的。” 就在小顺子在林中摘野果,李轩聚气凝神的运功止血之际,一位少年竟悄无声息的来到李轩背后,猛地一个环抱,霎时把李轩死死锁在怀中。 在这夜半三更,又是罕无人迹的荒郊野外,李轩只道有其主仆二人,还以为身后之人是采果回来的小顺子呢。 “昊宇兄!这回看你还往哪逃!?” 听得陌生人的嬉笑言语后,李轩当时吃惊不小,奈何自己正聚气凝神,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断,无奈之下,这个圣骨之身的李轩殿下便任由那人贴蹭紧锁其高洁如雪的圣体。 见自己环抱之人丝毫没有反应,那少年失望之余竟略显尴尬,继而小声试探道:“这么点事就生气了?” 见那人依然没有反应,便又略带委屈道:“我不就赢这一次吗。” 嘀咕了半天见还是没有反应,那少年的表情骤然变得如六月的天气般,灿如星河的笑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邪魅,嘴角也随之露出一抹坏笑,紧接着双手则随着齿缝间的挤语猛然间在李轩的胸前、腋下躁动了起来。 “让你装!让你不说话!看你还能装多久!?” 这骤然的突袭任任何人都会闪躲避及,但对天生就没有痒痒肉的李轩确是没有起到任何骚扰作用,此刻的他就如死人般直挺挺的杵在那,一动不动的任其胡乱的上下其手。 显然,这一结果是那人始料未及的,蓦然间,那人从李轩冰凉的腋下抽出双手,猛地拔出佩剑,只听仓啷一声,一把寒气逼人的夏禹剑顷刻间便架到李轩脖颈之上。 “你是谁?”可令他奇怪的是,任他怎么喊叫,眼前之人就是没有丝毫反应。 其实有的时候人也跟虎豹豺狼是一个性质,如果其猎物极具反抗性,那么就会越发激起它对猎物嗜血的欲望,如若相反则失去了刺激性。 动物们在翻看索然无味的猎物后,一般情况下会选择毫无兴致的离开,当然人类也不会省了这套程序。 但人类毕竟是人类,与动物还是有着本质性的不同,这便就是高级动物与低级动物的差别——大脑的原始构造与后天的开发变异。 在考虑是死是活的基础上,人类比动物明显会多出数种思维,那就是思嗔对方到底是装死还是真死,或者是因何而死,再或者就是类似眼前这种情况——是人是鬼!? 一番质问恐吓后,见眼前之人丝毫没有抵抗性,一向觉得自己艺高人胆大的少年郎,非但没有感觉到丝丝的安全,反而徒增了一股莫名的恐惧,随之大脑皮层的骤然变化,少年执剑的手竟也随之心绪开始不经意的抖了起来! 在此情况下,胆小之人会选择转身就跑,可对于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个深更半夜还孤身野外的,南郡将军府少将军赵子恒而言,略胜于常人之处还是他那恐惧之余还要一探究竟的好奇精神。 战战兢兢执剑转到李轩面前后,赵子恒用剑尖斗着胆子拨弄了一下眼前之人那遮着半张脸的醒目银丝,随即叹息一语:“死了!” “你才死了呢!” 此语一出,赵子恒当时吓得汗毛竖起,连连后退。 要不是自己还有点胆子,恐怕当时就得被这空灵一语吓得晕将过去,眼前这场景,明显应了那句古话——人吓人吓死人! “你是谁?三更半夜的跑这来吓什么人?”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本尊先回答哪个?”李轩猛然间睁开那双雾气昭昭的桃花眼,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少年。 “本尊?”看着眼前之人那凌厉刺骨的眼神,赵子恒摸不着头脑的疑惑道。 “见到本尊为何不跪?”突然间李轩剑眉一挑,桃花眼一立,冲着赵子恒威慑一语。 “本尊?就你这样的?”一见面前之人蓬头垢面,一付落汤鸡的惨状,赵子恒当时轻蔑道。 “大胆奴才!竟敢对殿下如此无礼!”这时小顺子捧了一捧野果从慢坡上急急跑了下来。 “哎呀!大半夜的一黑一白,你俩扮成黑白无常在这吓唬谁呢?” “说什么呢你?一介草民竟敢惊扰殿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见赵子恒如此言语,小顺子当时就急了,言语间竟气氛的撇过来一颗野果。 谁知赵子恒手疾眼快,只轻轻抬剑一搪,那水果瞬间又原路返回,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小顺子膝盖之上,随着哎呦一声,小顺子连人带果霎时从慢坡上轱辘下来。 “哈哈哈哈,就着德行还保护主子呢,给本将军洗脚都不够格。” 就在赵子恒讥笑小顺子的同时,一颗石子夹着愤怒嗖的冲其飞了过来,只听扑通一声闷响,大意的赵子恒顷刻间便半跪在小顺子面前。 “还不道歉!没大没小的东西!” 平日里前呼后拥的赵子恒哪受过这个?见自己吃了哑巴亏,这小子当时怒发冲冠,起身冲李轩便杀了过去。 二人随即战于一处。 一个是将军之子手持长剑,一位是王子之躯,手无寸铁,两人两影,飞一般的在皎洁的月色下灵动着。 第三章 注定的悲怆 “说!你到底是谁?” 就在二人凌空落地的那霎,赵子恒稳了稳身姿看着眼前这个如妖似魅的陌生人。 “狗奴才!还不跪下领罪?” “啊——”一听‘奴才’二字,赵子恒气就不打一处来,好歹自己也是这边疆霸主的公子,平日里随从众多,威风凛凛的,怎么能在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面前折了威风? 只见他聚气凝神,脚尖一点,大喝一声,猛地凌空跃起,使出赵家剑最具杀伤力的第十三式——飞龙在天,直奔李轩就杀了过去。 那剑霎时犹如一条嘶吼的巨龙,呼啸狰狞! “殿下小心!!” 就在小顺子大惊失色的刹那,一道红晕瞬间从李轩周身四下开去。 “啊——” 由于用力太过威猛,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效应,赵子恒瞬间被这强大的阻力弹的倒飞了出去!夏禹剑也随之脱手而出! 荒野外的护城河边杂草丛生,怪石突兀。 就在赵子恒坠落的瞬间,平地突然生出一朵紫云,稳稳托其落地。 “何方妖孽竟敢伤及子恒?” 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喊,一道凌厉的紫光直奔李轩就袭了过来。 意识到危险的李轩迅速重结灵力,双手猛地向外一推,一束蓝光骤然迎面搪了过去。 两道灵气的碰撞,两种力道的相冲,水与火的不容,妖与灵的较量,鲛人族的灵脉,天翊国最具争议的二王子——李轩,鸟妖的后裔,紫须真人最得意的弟子——南宫昊宇,这一世注定的夙敌!两个即将颠覆整个华夏的关键人物,便在这种情形下开始了二人之间的第一次较量。 一个是愤怒异常,一个是本能防御,就如正与负的原理,相互排斥,叠加必摧! 顷刻间灵光四溅,响声轰鸣,巨大的撞击声,霎时震得河水倒流,飞沙走石,那炸开的灵光宛如绽放的烟花,悲壮而绚烂,短暂而异彩。 有着不同承受能力的四人瞬间被这两股强大的内力冲击着。 得回小顺子方才喝了李轩的灵血,不然这次他是绝无生还的可能,倒飞的同时幸得抓住一颗小树,这才使之安然无恙。 而方才侥幸逃过一劫的赵子恒,一无仙丹护体,二无灵异之身,显然没那么幸运,就在他低头寻剑的同时猛地被这股强大的内力震得五内俱焚,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那俱有不凡之体的二位当事之人则没显得怎么异常,倒退了几步后,南宫昊宇惊奇的看着不远处这个能接住他内力的奇异之人,“这人何方神圣?为何内力如此不凡?” 若不是刚刚失了灵血,又是饥肠辘辘,李轩又岂会被那灵力震到?受了内伤的他为了不让对方看出破绽,故意把头低垂下去,缓缓回咽着喷到口腔的灵血。 亏得额前那缕醒目的银丝,不然还就真让南宫昊宇看出了破绽。 见小顺子蹒跚的走了过来,李轩当即决定离开。 “走!咱们走!” 而发现赵子恒有异的南宫昊宇则是无暇顾及二人的去留,紫光一现,南宫昊宇霎时飞至赵子恒面前。 “子恒!子恒!” 近前见其口吐鲜血,震惊之余便急急扶其打坐,迅速凝聚灵力为其修复内脏。 聚精会神间,李轩主仆二人早已钻入湍湍流水之中。 待赵子恒恢复如初后,耳畔只听见湍急的流水和牛蛙的呱叫,借着皎洁的月光,隐约可见方才打斗的残痕。 “子恒,好些了吗?”见赵子恒睁开双眼,南宫昊宇随即收了灵力,关切的问道。 “那人竟有如此内力,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 “此人是谁?可有过节?”见赵子恒言语,南宫昊宇忙关切的询问了起来。 于是乎,赵子恒便把方才所见的情形道与南宫昊宇于详尽。 南宫昊宇听罢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突然一个转念,南宫昊宇揣摩道:“莫不是那人正运功疗伤?” “嗯,有可能!”回想方才那人的状况,赵子恒也觉得南宫昊宇分析的及其有理。 “此人身手,这南郡方圆百里恐怕无人能及。” 也是,就连自己这半仙之身,修炼了十几年的道行,都没把此人怎么样,凡人之中还能有谁能伤得了他呢? “那此人是在哪受伤的呢?”赵子恒听罢南宫昊宇分析后当即疑惑道。 “不相干之人,想他干嘛?走!我送你回帅府。” 见此时月钩高悬已然接近午夜,南宫昊宇便起身帮赵子恒噗噜噗噜尘土,拉起他便朝南郡方向走去。 “方才昊宇兄躲到哪去了?” “人有三急,我还能干嘛去?” “不过那人背影倒是像极了仁兄。” “哦?方才情形急迫,我还真就没细端详···” 这二人边走边聊,不多时已然身在南郡城外。 “子恒就此别过。”见吊桥已然落下,赵子恒随即抱腕辞别南宫昊宇。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南宫昊宇突然感觉心像被掏空了般空荡无依,下意识的抬起手臂不经意道:“子恒!” 听见召唤的赵子恒还以为南宫昊宇忘了交代何事了呢,便急急转身愣愣道:“有事吗?” “哦,没事,回去吧,明天老地方我等你。” ······· 而此刻的赵献忠则正心急如焚的率部由上而下在河套边急急的搜寻着被“悍匪”劫持的小主子李轩。 “二殿下!二殿下!!” “报!钦差那边多人中了断肠虫毒!” “什么??”身在南郡多年熟知地域风情的赵献忠哪会不知这断肠虫的厉害,得知了此事的他当时心急如麻,因为此毒尚无人能解,唯一能帮助病人的方法就是给他个痛快的。 “那二位公子可有异样?”第一时间,这个南郡的土皇上想到了天翊国只手遮天的‘九阳’大丞相——宇文策。 若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折了宇文策血脉,那宇文策定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倒是没什么打紧的,但其一双子女的前途就会因此受到影响。 不经意间这个身经百战、天不怕地不怕的赵献忠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转身急匆匆冲宇文博哥俩处折返了回去。 “二位钦差尚无什么异常!” “哦,那就好,那就好。”得知关键人物安然无恙,赵献忠那颗悬着的心可算落了下来。 来到近前,见地上一众七扭八歪、龇牙咧嘴的军士们,赵献忠马上调动部下将中了毒的众人送往南郡医馆紧急救治。 “二位贤侄也请先行回南郡吧,我已命人安排妥当,二位暂时就在老夫府上将就将就吧。” “也好,我且跟随军士们回去救助伤员,这军士乃国之根本,本使作为一国宰相长子理应身先士卒、嘘寒问暖。二弟就留下来与叔父在此搜寻二殿下吧。” 早就心悸毒虫的宇文博,正愁找不到由子离开呢,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后,便留下其弟宇文少祥,独自一人随着一众官兵先行回将军府了。 “这个孬种,几只虫子就吓成那样。”刚刚跑回来,寻找李轩未果情绪低落的宇文少瑞,见其兄长慌乱离去,当即不屑的嘟囔道。 而赵献忠见状当时就觉得疑点重重:“这王子安危关乎社稷,为何不见他丝毫急迫之状?说是遇到悍匪,只一两个悍匪就能劫走一国的王子,难道这一大群人都是白痴不成?不知道虫子毒性个把人中毒倒也罢了,可这一众齐齐倒下,莫不是······” 正暗思间突然传来宇文少祥兴奋一语——不知赵叔父可能寻得大网?命军士两岸齐拽定能找到二殿下。 听罢那幼稚的言语,赵献忠差点没气尿了,“贤侄可知这江面多宽?” “也是啊,这百米大网确实不太好找。”意识到荒唐的宇文少瑞边挠着后脑勺边尴尬道,“那可如何是好?” 就是啊,这江水湍急,又是落水近一个时辰了,上哪找去啊?这在自己地盘上失了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赵献忠瞬间心乱如麻,如坐针毡! “再去给我找!找不到提头来见!” 校尉甘霖显然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颔首抱腕领命后便迅速带队赴命去了。 第四章 落地成珠 直至天亮,寻出数十里开外的赵献忠所部依然没有李轩的消息。 无奈之下赵献忠只得分出一个小部分人继续寻找,大队人马则折返南郡。 一路之上,赵献忠心绪难平甚是忐忑。 “这万里路途都是风平浪静,可怎么偏偏就在我地盘上出事了呢?···悍匪?悍匪不劫财物,劫持个孩子作甚?莫不是知道李轩是王子?···不对啊?跟朝廷谈筹码得是什么势力?莫不是天泉又有什么动向?那慕容离的宠儿慕容冲,不还在大都扣着呢吗?要不就是天雍国的沈泰派人干的?这个就更不可能了,李轩此行不就是去他国内当质子的吗?再者说这么大的事为何朝廷不提前告知本帅接应?眼看就到南郡又为何偏在野外扎营?” 越想越觉疑点重重的赵献忠,稳了稳情绪便冲着旁边的宇文少瑞询问道:“贤侄,可见那悍匪模样?” “这个嘛,我等追到岸边二人已然跳入水中。” “什么?只二殿下和那悍匪二人?” “啊,我是说,是只看到二人,又不是只有二人。”宇文少瑞见赵献忠俨然有刨根问底的趋势,当时就乱了阵脚。 “那其它悍匪往哪去了?” “我等,我等只道打捞二殿下,未曾顾及。” “夜黑风高,怎就断定那落水之人就是二殿下?”见宇文少瑞表情极不自然,赵献忠便穷追猛打道。 “这个嘛,这个嘛,是我大哥先看见的。”就在宇文少祥语无伦次之际,远处疾驰过来一匹银色的战马,那人近前便冲着赵献忠一阵耳语。 “什么?”赵献忠听罢显然是震惊不小,顾不上道其所踪,便催动战马跟那少年急急向南郡奔去。 “父亲!要不咱连夜送宇文博回大都得了!要是死在这,可就糟了!” “你懂什么?不等回大都他就得没命,到那时为父定会落得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原来是宇文博来到赵献忠府上虫毒发作,呼天喊地,赵子恒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才出城来寻其父。 二人风尘仆仆回到帅府,医馆医师正在客房为宇文博诊治。 “啊——痒死了!没用的庸医!给我拉下去斩了!”榻上宇文博正痛苦的*着。 见医师吓得哆嗦乱颤,赵子恒忙示意其退下。 “贤侄且忍奈一下,本帅这就张榜求医,定能有法子治此顽疾。” 见榻上宇文博周身布满水泡,明知道无药可救的赵献忠无奈之下只得安慰道。 “传令下去!四门张榜求医!若医好此病赏金万两!” “别说是万两,就是把南郡当赏金,也没人能解此毒!”站在一旁的赵子恒暗道。 对于病人来讲,有时候言语的安慰也是一剂良药,听得赵献忠一番言语,宇文博当时镇定了不少。 “叔父!都是侄儿怕扰了您清净,才擅作主张在野外扎营,本想明日绕过南郡为朝廷省些开销,没想到弄巧成拙,倒给叔父徒增烦恼,唉!” “贤侄莫慌,叔父定会全力为侄儿诊治,侄儿且好生休息,我父子二人这就去督办。” “宇文兄且安心休养,子恒告辞了!” 这父子二人出得门来,当时就愁云惨雾。 “父亲,此病无药可医,该如何是好?” “唉!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这二殿下的事还没着落,他又···,眼下我父子二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做样子,免得落得个袖手旁观的罪名。…还不快去督办,傻愣着干嘛?”见赵子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赵献忠马上训斥道。 就在赵子恒领命转身要走那瞬,猛然间又停下了。 “父亲,您让子恒督办哪个啊?” 见其子面带难色,赵献忠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周,马上稳了稳情绪道:“你去办二殿下的事,我跟少瑞在这边找大夫。” “可孩儿都不知道那个二殿下长了一副什么尊容,您让我怎么找啊?” 赵子恒的一番言语倒是让这个忙的头昏脑涨的赵献忠猛然间老脸一红,也是啊,找了半宿自己居然连最基本的事都给忽略了,看来自己还真是老了。 “速去把宇文少瑞请来,再找几个画师过来。快!” 经过宇文少瑞一番笨拙的描述后,一张李轩的画像终于呈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画中的李轩,宇文少瑞鼻子差点没气歪了,指着画像冲一帮画师骂道:“会不会画像啊你们?十三四岁的美少年,居然让你们活脱脱给画成了个老头!” “我等也是按照您的描述一笔一笔认真勾勒的,要是有什么不妥,小的们再重新画就是了。”其中一位胆大点的画师颔首抱腕道。 “好了好了,等你们画出来,轩弟恐怕就真变成老头了!···行了,这个就凑合着看吧,反正轩弟就一个特征,长得美,额头一缕银发!”众人听宇文少瑞那矛盾的言语,一时间也是忍俊不禁。 可头脑灵活的赵子恒却在其中发现了端倪,“额头银发?十三四岁?两个人,一起跳入河中?” 思嗔中,赵子恒猛然间回想起昨夜那奇怪的主仆二人,于是便急急冲着宇文少瑞询问了起来,“少瑞贤弟,可知那二殿下水性如何?” “这个嘛,让我想想,···应该是不会吧!?轩弟自小身在宫中,都没出过王宫,即使会两下子狗刨,掉这湍急的江水···恐怕也得···” “这么说贤弟也不敢确定了?”见宇文少瑞言语间断断续续,赵子恒当即驽定宇文少瑞是不知情的。 “父亲!上游可曾找过?” “上游?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那么急的江水?···我儿这想法倒是可佳。”赵献忠当即否决了赵子恒。 “就是啊,赵叔父说得有理,那么急的江水你自己下去试试,我看着都眼晕。”还没等宇文少瑞说完呢,焦急的赵子恒便头也不回的就向府门外走去。 “喂!你这是上哪去!?” “父亲,子恒去去便回!” 看着赵子恒远去的背影,赵献忠不禁暗道,“这个逆子最近是怎么了?” “少瑞啊,别管他,咱爷俩出去看看有没有揭榜的。”见宇文少瑞张着大嘴一副没回过神来的架势,赵献忠便一语打破沉寂。 “把画像多绘制几份,速速传阅军中,···对了,尽量画的年轻貌美些,毕竟是咱们天翊的王子!” 嘱咐了一番后,便带着宇文少瑞开始了一天的寻医之旅。 赵献忠从天亮忙到天黑,事事亲力亲为,为的就是让其旁的宇文少瑞看得清楚,为了撇清责任,赵献忠还故意发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告知远在大都的宇文策与详尽。 “叔父,咋不张榜找二殿下呢?”见满大街贴的都是求医告示,宇文少瑞猛然想起了方才的画像。 “这个万万不可!若是让百姓知道一国的王子丢了,势必造成恐慌,那时又置我天翊军威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那轩弟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唉!”说到这,这个外表彪悍内心似水的七尺男儿,竟然眼角泛起泪光。 见宇文少瑞那副与其外表及其不搭的柔肠欲断,赵献忠当即哭笑不得,“老子心狠手辣,儿子却一副侠骨柔肠,简直像个···” “叔父,忙了一天您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早上到现在还没见您吃过东西,侄儿代家兄谢过了。”见日落三竿,宇文少瑞偷瞧了一眼其旁略显疲惫的赵献忠,随即不好意思道。 “哪里的话,本帅也是职责所在,倒是少瑞侄儿忙前忙后甚是劳累,不如贤侄先行回府歇息去吧,本帅再到前面小镇打听打听,···哎呦!”随着一声‘哎呦’,赵献忠摇了三摇晃了三晃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叔父!!” “大帅!!” 见此情形,众人纷纷下马上前搀扶。 “快!快送老将军回府!” 一番折腾后,演了一天戏的赵献忠可算回到府中,不一会儿其子赵子恒也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得知父亲坠马,赵子恒三步并作两步急急来到其老父内室。 “父亲,可好些了?” “傻小子,小点声,你父亲我硬朗着呢!还不是为了做给那傻小子看?”赵献忠一看其子那焦急的神态,马上解释道。 “父亲如此劳累,就别亲力亲为了,若是想给他们演出好戏,儿子我倒是有个好办法。”语毕,赵子恒凑到赵献忠面前,耳语了片刻。 “嗯,这个主意不错!” “那儿子现在就去!”还没等赵献忠问赵子恒是否查到李轩的什么蛛丝马迹呢,赵子恒便一溜烟似的跑出内室。 出了内室,赵子恒急忙召集家丁,准备好一干物件,便朝城西佛光寺方向疾驰而去。 忙碌间竟忘了与南宫昊宇约定之事。 佛光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赵子恒之所以选择来这里,其原因是因为庙中有一颗百年的菩提树,这其实也是风俗所致。 谣传只要在树下潜心静坐三天三夜,所祈盼之事就会实现,为了演戏,赵子恒才想到来此。 当然临行前赵子恒还没忘记让下人‘无意间’透话给这哥俩。 进入佛光庙,赵子恒首先虔诚的一通烧香拜佛,然后在菩提树下转了三圈口中还念念有词,继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闭目打坐。 一众家丁则伺候左右。 ······ 佛光寺柴房内,两个衣着污秽的少年正躺在柴草之上,望着窗外繁星点点。 “殿下!” “别叫我殿下,叫我穆紫黎。” “也是啊,住着柴房,喊着殿下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谁让咱俩出来一点银两都没带来着。”一个主子模样的少年一边嚼着草棍儿一边丧气道。 “奴才倒是没啥,可您可是圣骨之身,就是那赵献忠知道您来都得把将军府腾出来给您住,可眼目前这叫什么事啊?”其旁奴才模样的少年,听其主子那低沉的语调,当即侧过身子附和道。 言语间见其主子头发凌乱,面色晦暗,这个忠仆不由得鼻子一酸。 “这叫卧薪尝胆,傻小子!”见小顺子眼泪巴巴的看着自己,李轩心中俨然不是滋味,可眼目前这形势,自己还能怎么样呢? “干嘛叫我傻小子,奴才比您还大两岁呢。”见其主子愁眉不展、叹气连连,小顺子瞬间收起眼泪,故意调解气氛道。 “傻不傻跟年龄有关系吗?” 知子莫若父,懂奴莫若主,见小顺子故意安慰自己,又见其惨白的脸色,一股愧疚感瞬间自李轩体内油然而生,于是乎,李轩便心疼的在小顺子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殿下···” 这一刮不要紧,一股暖流瞬间触到了小顺子内心深处那最柔软的地方,不经意间,这个忠实的奴仆眼泪竟像决堤的海一样喷涌而出。 “都是奴才不好,···要不是奴才粗心大意,您也不至于住柴房啊!” 见小顺子哭的梨花带雨,李轩心里更不是滋味,一寻思过往种种,又看看眼前小顺子的惨状,李轩霎时感觉普通官宦之家的奴才都要比小顺子过的舒坦。 也许眼泪也会传染吧,一向坚强隐忍的李轩竟也随之心绪簌簌的流起泪来,“顺子,这些许年也是委屈你了。” 猛然间,几颗圆圆凉凉的东西滚到小顺子眼前,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可见那圆滚滚的东西正闪闪发亮。 “珍珠!居然有珍珠!?”发现珍珠的小顺子霎时眼睛一亮,激动万分的拾起几颗亮闪闪的珠子在李轩眼前晃悠道。 “殿下你可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这破地方居然还有这宝贝!”与此同时,李轩流到嘴角的最后一滴泪正悄然滑落。 刹那间,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映入小顺子眼帘。 见此情景,小顺子猛地惊住了!“殿下!这珠子竟然是您的眼泪?” 一提到眼泪,李轩霎时回想起自己年幼时说姐姐李烟雨是妖怪的事来。 那时姐姐是个爱哭包,而且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可令他震惊的是,姐姐的眼泪居然能变成珠子,这对于一个不知身世的孩童来讲,俨然是不可接受的事情,惊诧之余年幼的自己便指着地上的珠子害怕道——妖怪! 想到这,李轩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对了!本宫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顺子,咱们有钱了!快找个家伙事来!” 第五章 偷贡品 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任何器皿的小顺子,只得撩着衣襟道:“殿下,往这哭吧,这瘪地方实在找不着啥家伙什。” “接好了!我可要哭了!”可让人无语的是,这回任凭李轩怎么使劲,都挤不出半滴眼泪来。 折腾了半天,擎着半边衣襟的小顺子倒是没什么怨言,可李轩的肚子倒是提出抗议了。 “顺子,本宫有点饿了。” “殿下,您忍着点,奴才这就给您寻去。” 出了门的小顺子当时犯起愁来,“这黑灯瞎火的附近又没啥人家,弄点吃的简直比登天还难,这寺院香火又不是很旺,进贡的大多也就烧两柱香,叩两个头就走了,供果都难找,香火不旺也就意味着寺内主持的日子也不好过,晚上仅仅舍了两碗清粥,连个馒头都没有。” 抱怨间,不知不觉来到大殿附近,远远望见菩提树下坐着一人,几个家丁打扮的人正守在其旁,瞧那架势俨然是个大户人家。 “这黑灯瞎火的那家伙坐那干嘛?”随着思绪,小顺子下意识的往大殿望去,“哎呀!这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居然还有鸡!” 饿了一天的小顺子看到食物眼睛都快绿了,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的走进大殿,冲着佛陀双手合十口中叨念道:“万能的佛啊,今日我主仆二人落难于此,饥肠辘辘,无奈之下吃了您的食物,您可千万别怪罪啊,日后我家主子定会为您重塑金身。” 叨咕完,小顺子撩起衣襟迅速一通网罗。 都说做贼心虚,还真是如此。 第一次做贼的小顺子除了心虚和心慌以外,俨然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慌乱之中竟把装供果的托盘带翻在地,这一声‘当啷’,在这空旷的佛殿上犹显刺耳清脆! “何人!?” 此刻,一来佛殿倒香灰的小沙尼刚好一脚门外一脚门里,见此场景当即大声喊道:“抓贼啊!来人啊!!!” 还没等小顺子反应过来呢,赵子恒周遭一众家丁便跑了过了来。 若说死,小顺子倒还真就没这么害怕,可一个王子身边的总管太监,顶着偷窃的罪名,还是为了一口吃的,这面子上还真就有点挂不住。 小顺子第一反应就是逃离。慌乱中,网罗的食物瓜果竟散落一地! 蹲地拾捡间,就听当啷一语——大胆狂徒!可知所偷何物? 一闻讯赶来的家丁正好与慌乱拾捡东西的小顺子撞了个正着。 “兄台饶命!小的家中老小已经三天水米未打牙了,兄弟我这也是逼不得已。” “今日你就是说出花来,都难逃一死!可知殿上供奉所为何人?” 说到这,那家丁为了突出对此人的恭敬,双手抱腕郑重其事道:“此人乃当朝大丞相长子——宇文少祥是也!” “宇文博?”听到‘宇文少祥’四字,小顺子当时就恨得牙根直痒,要不是那厮穷追猛打,二殿下能落难于此吗?转过来又一思,“那家伙身强力壮的,身边又有众多护卫,能有什么事?莫不是那厮中断肠虫毒了吧?哈哈!如若那般,可真是老天有眼!!” “你还有何话说?”见小顺子那奇葩的表情,那家丁还以为小顺子是傻子呢,便一改方才的严厉,嘘声道:“唉,问你呢!” 听那家丁语气骤变,小顺子突然灵机一动,于是便故作痴傻状,想装成傻子逃过此劫。 于是乎,他抓起地上的沾着香灰的烧鸡,不管不顾的大口撕咬了起来。 当然这个举动是骗不过收留其主仆二人的小沙尼的,见小顺子如此,一向救助弱小的小沙尼当即觉得自己救错了对象,反感之余,上前就来扯拽鸡腿。 “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噎得直打嗝的小顺子见小沙尼那失望的眼神,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言语,无奈之下也只能将戏演到底。 “他是装的!他不傻!” “弟兄们把他给我拖出去,斩了!”听小沙尼那愤怒的语气,一种被戏弄的感觉霎时自那家丁心中油然而生。 “斩了?”一听说要斩首,小顺子脑袋猛然间嗡了一声,“不就偷只鸡嘛?至于吗?”见家丁动起真格的来,他再也装不下去了,边往怀里揣着那剩下半只鸡,边冲那人愣模愣眼道:“斩我?” “废话少说!赶紧出去受死!” 顷刻间家丁们一拥而上,拽着小顺子就往殿外拖。 “都给我撒手听见没?小爷我要是散花了,你们这些狗奴才都得给我陪葬!”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没想到因为一口吃的即将在阴沟里翻船,好歹自己也是当朝王子的太监大总管,怎么能在一帮平民百姓面前丢了份,越想越不值当的小顺子,便不认可的冲着一众威吓道。 “哎呦呵!还陪葬?臭要饭的!大爷我今儿倒是要看看你这贵体有多金贵!”言语间,使劲踹了小顺子一脚,“就看不上你们这种刁民,快特么的给我走!” “何事喧哗?”就在小顺子被拖出殿外与众人撕扯间,菩提树下的赵子恒开口了。 “少将军,这小子偷吃贡品!” “算了算了,都是穷苦百姓,任由它去吧!”正寻思昨晚那主仆二人到底是何人的赵子恒,头不抬眼不睁的随口道。 “可这小子出言不逊,实在可恶!” “狗奴才!你们主子都发话了!还不松开!?”小顺子见那家丁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便使劲脱甩道。 就在小顺子‘狗奴才’三字出口那际,赵子恒眉头猝然一皱,“这字眼,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猛然间,他回想起昨晚被辱的情景,“对!就是这口气!就是这语调!” 蓦然间,赵子恒睁开双眼,猛地着一众家丁大喊一声——把他给我带过来!! 随着众人的连推带搡,不多时小顺子便被带到赵子恒面前。 “放开我!放开···”就在小顺子挣甩之际,无意间撇到了坐在树下的赵子恒,“咦?怎么是他?这小子不是昨晚那家伙吗?” 与此同时,赵子恒也认出了小顺子,“果然是他,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抱着不同的心态,两道目光霎时交织在一起。 “你?” “嗯,对,你没看错,正是本少帅!” “你想怎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意识到这回是插翅难逃,小顺子昂首挺胸,毅然决绝道。 “怎么就你自己?你主子呢?”见对方已然是瓮中之鳖,不紧不慢间,赵子恒嘴角随即露出一抹得意的浅笑。 “老子就自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哎呦!还挺忠诚的嘛!弟兄们!把他给我吊起来!”随着赵子恒俊颜突变,小顺子当即被一众家丁吊在菩提树上。 “说!你主子在哪!?” “就不告诉你!狗奴才!” “不给你点厉害,看来你还真就不知道我赵子恒的厉害!来人呐!给我打!!” “住手!!” 月色下,一少年威风凛凛,负手而立,一缕醒目的银丝随风飘逸,那空洞而极具威严的一语,霎时划破月色充斥着紧张的气息,“放他下来!” “想救他?哈哈哈哈!那得过我这关!” “手下败将还敢言勇!?”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灵光便直奔赵子恒袭来! “我赵子恒剑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名来!” “本尊穆紫黎!还不过来受死!?” “狂妄之辈,看你还能嚣张到何时!?” 一通互通姓名,恶语挑衅之后,二人便战与一处,本来是祈福许愿的菩提树下顷刻间变成恶语相加、喊杀震天的战场。 第六章 菩提树下 “飞龙在天!!” “你还会点别的不?” “蛟龙出海!!” “什么蛟龙出海,我看倒像蚯蚓钻地!” “啊啊啊啊!!!”战了半天,没占着一点便宜的赵子恒,俨然在下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小混蛋!本尊今天没兴致逗你玩,闪开!” 李轩此刻俨然是无心恋战,昨晚的内伤还未痊愈,今天又只进食了一碗清粥,眼目前小顺子还吊在树上,虚晃一招,甩开赵子恒,便急急飞身来救小顺子。 就在他劈断绳索那霎!一道紫光掠过,南宫昊宇寻了过来! “昊宇来也!子恒莫慌!” 而那刻的赵子恒早把注意力全部倾注到李轩身上,见其欲劈绳索,顺势也飞身尾随上去。 就在绳索脱离树干那刻,赵子恒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断头,飞身坠与树干另侧,在其重力牵引下,这主仆二人霎时间又重新悬挂树梢。 奈何赵子恒一人重量难以拉拽这主仆二人,只能勉强卡在树杈末端,眼看自己就要撑不住了,一眼瞥见刚刚落地的南宫昊宇,便焦急万分的求援道:“昊宇兄!莫要跑了贼人!” 话音未落,南宫昊宇已然直取李轩,而早在南宫昊宇飞身之前,李轩的手就已然脱离绳索,这一飞,那一脱,恰巧也就错了过去,也就是说,李轩落地那霎也是南宫昊宇飞身扑空之时。 强大的冲击力加之南宫昊宇自身的重量,树杈那侧的赵子恒俨然是控制不住手中的绳索,只听‘哎呀’一声,没有了支撑的赵子恒瞬间失重,霎时坠了下去。 不言而喻,没有了秤砣,天平另侧自然也就失去平衡,南宫昊宇与小顺子随即失去牵引,顷刻落地。 而那时李轩的注意力则又全在小顺子与南宫昊宇这边,至于赵子恒的坠落,对李轩而言显然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而就是这个无意识,才成就了这冥冥之中的‘意外’,注定了一场波澜悲怆,虐到极致的爱恨纠葛。 也不知道咋就那么巧,骤然下坠的赵子恒,偏偏就砸在这个毫无杂念的二殿下李轩身上。 霎时间李轩被这股强大的冲力砸的后仰倒地,而源头赵子恒自是叠压其身。 惊险的是,李轩即将倒向一处凸起坚硬的菩提树根。 这若是碰撞上去其后果与碰到石头是一个道理,轻则头昏目眩,重则头骨碎裂暴毙。 就在这关键时刻,李轩本能的以手撑地,蓦的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逆转,反倒寄身于赵子恒之上,当然,这个逆转无形当中也缓解了巨大的冲力, 值得庆幸的是就在赵子恒即将碰到树根的同时,李轩竟奇迹般的托住了赵子恒的后脑,使之稳稳地倒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而最最戏剧性的一幕也就在此刻发生了,由于落地瞬间的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驱使,二人的面部竟巧合的碰撞在了一起,而两片唇的叠加,则就是这戏剧性一幕的核心。 “主子!” “子恒!” “少将军!” 被这一幕惊呆的众人,当即惊呼了起来。 接踵而来的就是一众的争相上前,脚步急迫,而首当其冲的就属南宫昊宇和小顺子了。 还没来得及除去手上绳套的小顺子,惊恐万状的咧斜上前,口中大声疾呼道:“主子!主子!” 与此同时,南宫昊宇也奔到了近前,焦急关切,瞬间把李轩从赵子恒身上挪开,火速查看伤情,这都在情理之中,可接下来的一番神态与言语,简直就是让人极度费解! 而究其根源,则是第一时间映入他眼帘那两片紧紧贴在一起的唇。 厌烦的推开李轩后,南宫昊宇便急急催动灵力为赵子恒查看伤情,“子恒,睁开眼睛,我是昊宇!” “咳咳咳!”在一番紧张而急迫的召唤后,赵子恒微微睁开双眼,干咳了几声。 确定其并无大碍,南宫昊宇转身便向刚刚舒缓情绪、捂着伤手的李轩,狠狠甩了一记掌掴! “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赖啊?我家主子救了他,你非但不言谢,反而恩将仇报!” “我们走!”挨了一记耳光的李轩,这次倒是冷静异常,息事宁人的很。 “挨了一巴掌,就这么算了?”小顺子眨巴眨巴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这个睿智的小主子。 “想走??” 就在李轩主仆二人起身方要离去的同时,南宫昊宇突然起身,急急近前拦住了去路。 “你还想怎样?”见南宫昊宇那阴险的脸色,小顺子马上挡在李轩面前。 “想走可以!从我胯下钻过去!” “什么?你这厮欺人太甚!要不是我家主子···” 就在小顺子跟他理论的同时,李轩一把把小顺子拉到身后, “咱们一无怨二无仇,兄台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言语间李轩暗自调转周身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咄咄逼人?此话怎讲?”看李轩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南宫昊宇更觉气愤难当,“碰了我的人,杀你的心都有!还想走?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那日我主仆二人在岸边小歇,是他先搂着我家主子不放的,我们又没招惹他,动手也是他先,我家主子只不过出于本能,有什么错?”见场面紧张,护主心切的顺子忙上前解释道。 回放了一遍当时的画面,南宫昊宇明显释然了许多,紧握的双拳也随即舒展开来。 而此刻躺在地上的赵子恒也彻底醒了过来,“昊宇兄···” 顾不了许多,南宫昊宇撇开李轩主仆二人,急急来到赵子恒身边,霎时一改脸上的阴沉,附下身去,柔声密语的关切道:“我在这,子恒可还有不适?” “看把你吓得。”言语间,赵子恒一个鲤鱼打挺,霎时又好端端的站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磕碰算什么?切!”赵子恒边噗噜着身上的尘土,边拉硬道。 “还逞强,方才都···可把为兄吓坏了。” “既然相安无事,我主仆二人就告辞了。” 看赵子恒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一冒失鬼,本就没想把事情搞大的李轩,也就不想再与之计较下去,于是上前抱腕,抓起小顺子便走。 第七章 佛前索泪 此刻弯月如钩,繁星满天,菩提树下,刚刚起身回过神来的赵子恒,见李轩要走,忽然大喊一声:“且慢!” “······”急急行进的李轩,当即顿住脚步,蓦然转身,凌厉的望着赵子恒。 “啊,那个,尊驾何去何从某自是无权干预,可您身边那位自是走不得。” “此话怎讲?”透着额前那缕醒目的银丝,一道威严冷峻的寒光霎时直逼赵子恒。 早在白天听闻宇文少瑞描述失踪的二殿下容貌之后,赵子恒就费尽心力的寻找此二人,此刻,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又岂能错过? 观李轩那缕跟描述如出一辙的标志性银丝,又见其那与生俱来的贵族气势,赵子恒更加笃定面前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失踪的那个二殿下李轩。 虽然自己极力想留住他,但总不能跟自己的小主子来硬的吧?既然没有扣留王孙贵族的权利,但扣留一个下人的职权他还是有的。想到这,这小子灵机一动,轻咳了一声,又摆出以往盛气凌人的架势。 “方才是他触犯神灵,捣毁香案,致使本帅所祈之事顷刻落空。导致数百条人命即将陨落,此等滔天大罪,岂是说了就了的!来人呐!速速与某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话音刚落,早有一众家丁蜂拥而至,架起小顺子便走,当然在那之前,预感不佳的小顺子还没忘了把剩下的那半只鸡塞给李轩,“小顺子来生再来侍奉主子,别管我,快走!” 就在众人转身离去,李轩束手无策之际,猛那间,他看见那勾刚刚升起的弯月,“慢着!” “尊驾还有何话说?”就待李轩开口言语的赵子恒,闻那空洞一语,随即挥动手臂,示意众人止步,转身回望李轩。 “不知少将军方才所求何事?”见赵子恒那愣愣的表情,李轩便马上进入话题。 “此事家喻户晓,告示布满南郡各处,尊驾竟然不知?” “全郡上下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此间正重金悬赏解断肠毒之人,你这厮在这装什么糊涂?”一家丁见李轩那副全然不知的神情,当即嘲讽道。 “定是那宇文兄弟中了断肠之毒,不然怎会如此兴师动众?”思嗔间,李轩下意识的冷哼了一声。 “既然为此,那本尊属下何罪之有?” “破坏了祭祀还言无罪?真是笑话!”一众听闻当即七吵乱嚷起来。 “难道少帅不知酉时祭祀为佛家大忌否?如求生,即死也!” 赵子恒听言,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哎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尴尬之际,余光虚扫,下意识的扯了扯其侧南宫昊宇的衣襟。 南宫昊宇看了一眼唏嘘的一众,马上清了清嗓子上前替赵子恒解围,“啊,那个,道家吉时跟佛教尚且还有些差别·····” 见南宫昊宇眼神闪烁,李轩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继而道: “···本尊方才偶然得到上苍指引,若是此时祷告,定会有圣水降临,那一众病痛数日即可痊愈。” “什么?···圣水?数日定会痊愈?”一听此话,赵子恒当即就来了精神。 “本尊从来不打诳语,”言语间,李轩转身便向佛殿走去。 “你等随本尊祭拜即可。” 期间,赵子恒半信半疑的望向南宫昊宇,“昊宇兄····此?” “别听他的,定是这人想救那奴才脱身···哦对了,为兄前来也是听得此事,要解那断肠之毒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就是这药引嘛·····” “药引?什么药引?” 附耳过来,“······” “什么???”赵子恒听罢南宫昊宇一番耳语之后当即俊颜失色! “不过一男婴儿内脏,以一换众,有何不可?”南宫昊宇见赵子恒那诧异之色,当即纳闷道。 “此方太过阴毒,恐···恐家父不能允之。” “为何还不前来?”就在此时,李轩腰间红玉发出嗡鸣之音,获知事态有变的李轩当即转身,威严道。 “哦,那个,不知尊驾此法灵验否,这人命关天,赵某也是······” “若耽误了吉时,你可担当得起?” 此刻的赵子恒俨然是没了主意,身侧南宫昊宇的阴毒之方,对面又是尊贵的王子之身,自己到底要信奉于谁呢? “那个,昊宇兄,不妨先尊上苍指引,如若不行,再···” “随你,为兄也是不想见子恒为难。” 就这样,一众紧随其后进入佛殿,小顺子也夹在其中。 “祈告间,众人定要心无旁骛,如若不然,别说那几百条人命,弄不好南郡境内大旱三年!且记下了!?” “哦?这么严重?”赵子恒与南宫昊宇听罢面面相觑。 “小顺子!” “奴才在!” “去取些无根水来!” “喏!” “他不能去,若是半路跑了此人,稍事祈告再走了尊驾,我等岂不尽数被你主仆二人愚弄?”见李轩要指使小顺子,赵子恒第一反应就是李轩想借机让小顺子逃跑。 可是他哪里知道李轩的套路,岂不知这个人小鬼大的小主子伶俐着呢。 “不取那无根之水也行,若得少将军身上一物也可。”佛前李轩神色安然,淡淡吐出一语。 “我?我身上有何圣物?胳膊,腿,剑,玉佩?” 就像猜到了赵子恒心中所想,李轩那花瓣的嘴角霎时流落出一抹嗤笑。 “此物乃是少帅在佛前虔诚的一滴眼泪而已。” “哈哈哈,我当是何?只一滴泪而已,这有何难?某献上便是。”不顾南宫昊宇拉拽,赵子恒便不假思索的快步走到佛前。 “某赵子恒今日虔诚前来祷告,愿舍一泪佛前,愿佛祖念及赵某虔诚,赐圣水救那一众生灵。”一番小声祈告后,赵子恒便虔诚的挤起眼泪来。 第八章 幻境泪奔 佛前,气/氛*,几尊佛像或威严矗立,或善目坐莲,一股浓烈的香火味瞬间充斥着每个人的嗅觉。 此刻,佛光寺住持正率领一众小沙尼双手合掌,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见赵子恒大步流星走上前来,便示意小沙尼摆好垫子,持一炷香送到赵子恒手中。 “某,赵子恒,今日虔诚祷告,愿舍一泪佛前,愿佛祖念及赵某虔诚,赐圣水救那一众生灵。”一番小声祈告后,赵子恒便虔诚的挤起眼泪来。 “主持且找一钵来。” 见刚刚上前那位施主半天也没挤出半滴眼泪,施令者却要急着让自己备一大钵,佛光寺主持当即不解道:“只一滴眼泪,施主何须如此?” “此泪不流便罢,一流呈江海之势,怕是止不住的。”李轩忙双手合十回应道。 “止不住?哈哈哈,这厮在这妄语什么呢?本少帅男子汉大丈夫,一滴泪已是丢尽了颜面,还江海之势?”一听李轩那番自以为是的言语,赵子恒当即暗嗤起来。 “少将军,看来一时半刻你是哭不出来了,吉时将过,还是让本尊助你取泪吧,来,且往这里看。”言语间,李轩从腰间取下那块上古红玉,随即置于赵子恒眼前。 “这是何物?”殊不知这一问一看间,赵子恒的魂魄已然进入幻境。 与此同时,李轩聚气凝神,猛地一个意念,第一次使出自己在幻境中跟师尊学的那招时空静止术。 刹那间,周遭一切运动噶然而止! 随着李轩嘴角露出的那抹邪魅,铜钵内霎时充满淡黄色的液体,“宇文博,这次算你命大,要不是为了小顺子,本宫的尿都舍不得给你喝。” 透过红玉,李轩仿佛看到了赵子恒身在幻境里的迷茫之态,“师尊,这小子屡屡作对弟子,到底前世与弟子有何仇怨?” “这有何难,为师片刻便与你分晓。”随着空洞的一语回应,红玉内部霎时变得电闪雷鸣起来; “放了他,师叔!都是我的错,都是弟子不守天规,是弟子先去招惹他的,求求您,放过他吧!!!” 幻境中,斩妖台上一披散着长发,上身赤/裸的男子正在遭受天雷的刑罚,而台下一白衣上仙模样的俊美男子正伏在司命上神膝下痛苦哀求着。 “天族自有天族的规矩,仙与魔族之间是不可以相恋的,况······” “他不是魔族,他只是灵而已,是南海的一条灵鱼···” “灵也是恶灵!!那南海之上屡屡船毁人亡,尽是他族过错,身为灵界之首难道不懂得残害生灵是要遭天谴的?” “那是鲛人族嫁祸于他,与他无干呐师叔!” “休得替他狡辩,来人呐!把寻音拖下去!!” “天翊!天翊!!天翊啊!!!”那上仙模样的美男子奋力与上前的众天兵撕扯,撕心裂肺的冲着诛仙台上的男子嘶叫着。 “火神何在!!!” “师叔!!!他会灰飞烟灭的!!!” “行刑!!!” “不!!!”话音未落,那称呼为寻音的上仙蓦的使出洪荒之力,只听得一声巨吼,周边一众天兵刹那间被这股巨大的神力震得尽数倒飞了出去! 那司命上神也连连掩面,避及那些瞬间被震成齑粉,四下飞溅的天石。 与此同时,火神也奉命前来。 “天翊!!!” 声起,灵光一闪,声落,寻音现形。 那寻音疯了般窜入火海,紧紧抱住浑身尽是锁链的灵鱼天翊,“生不能同生,死亦与天翊同往!” “你走!你滚!!!你怎么这么傻啊,阿音···” “天翊,说好的殊途同归···” “三味真火!!!” 那三味真火乃太上老君淬炼神火,除了那石猴行者,谁还能承受得住?看来司命上神这回是彻底被眼前这幕气晕了。 火神接到命令,即刻释放数条火龙,盘旋吐火间嘶啸长鸣,那场面好不令人咂舌瞠目! 顷刻间便把那二位有情之人烧的八魄离魂。 那浑身尽是锁链,名为天翊的男子下身忽的现出一条硕大的银色鱼尾,而那寻音原本修炼千年的凡人,瞬间也被烧的周身光影虚无,俨然修为散去数阶! 身处幻境的赵子恒,猛然间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眼泪不知何时也簌簌滑落,“不!那不是我!那绝对不是我!!我怎么会爱上个男子!我赵子恒怎会爱上条鱼!?” “那就是你!!千万年前你乃司命上神师兄座下弟子——寻音尊者!” 霎时间幻境中的赵子恒便感周遭天旋地转,漆黑一片,空灵之音蓦地自四面八方一齐向他袭来! “我?寻音尊者??谁在跟我说话?你是谁??” “我乃女娲娘娘补天灵石,上知九天,下晓地府,乃是这虚境之神!!” “喂!!!醒醒!!别哭了,这都快淌出来了,装不下了!!”见时机成熟李轩马上唤其魂魄归位。 “我在哪,这是哪?”被李轩一声‘喂’震得回魂的赵子恒,瞬间醒了过来,“某刚才?” “只瞬间就流了这些许眼泪,看来这天翊国‘泪泉’的名号非你莫属了!” “天翊?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子恒,你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什么味?怎么一股尿骚味?” 就在南宫昊宇迟疑的一瞬,李轩立即高举着装满‘泪水’的铜钵,面向佛祖跪地虔诚祈告起来。 借众人虔诚之际,李轩迅速将铜钵置于地面,凝神聚力,硬是从昨晚那道伤口中逼出数股蓝血,滴入钵体之中,然后又迅速运转灵力,做好表面修复。 此刻铜钵内的‘眼泪’已然变成蓝色。 “谢佛祖赐圣水!”随着李轩兴奋一语,众人惊呼,祭祀就这样圆满结束了。 “速速回去分给众人,此水三天为期,每日三次,三天即可痊愈。” “好!!!这三日内某定会照顾好尊驾属下,如若此水不灵,你那随从可就······,若一众痊愈,便赏金万两。”言语间,赵子恒望李轩的眼神明显有些不同。 “如若此水不灵,你也难逃一死!”临行前,南宫昊宇在测又冰冷补上一句。 “如我那属下汗毛少了半根,本尊定要找尔等清算!”李轩也不示弱,随即威严一语。 “主子,您多保重······” 望着小顺子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李轩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自打记事起这个忠实的奴仆便一直伴在自己左右,与其说他是自己的奴才,倒不如说他是自小的玩伴,交心的哥们,无话不谈,家人般的存在。 下意识,李轩觉得前胸有异物,原来是小顺子方才塞给自己的那半只鸡,一瞬间李轩竟感慨万千,“顺子,这些许年难为你了,日后本宫定要给你个尊严的活法。”强咽下眼泪,这个忍辱负重的王子便头也不回的朝柴房走去。 第九章 夜半帅府 夜半,赵献忠府内。 平日里已然掩灯熄蜡,一片寂静安然的帅府,今夜却到处灯影晃动,人生嘈杂。 “啊——痒死了!一群庸医!都给我杀了!!” 走在回廊内的赵子恒隐约可闻宇文博那撕心裂肺的狂吼声。 “少将军您可回来了,将军正在上房闹心着呢,您快去看看吧。”拐角处,赵子恒一众恰好与一引着面露无奈之色医官的家丁,碰了个正着。 “恕在下无能医治此病之罪。”那医官见到赵子恒便慌乱屈身谢罪。 “你且先行退下,此病乃顽疾,莫要自责。”一见那医官此举,赵子恒便知其期间无奈,于是稍作安慰,让开道路与那医官离去。 “子恒,为兄就不进去了,若此水不灵,昊宇来想办法。”见赵子恒安全抵达,南宫昊宇便欲辞别离去。 “昊宇兄且慢!兄台可去馆绎督办救治其他病患,贤弟这边也好心安。” “你自去吧,为兄自会为子恒分忧。”从未对赵子恒有过任何质疑的南宫昊宇此次也不例外,简短分工后,二人就此别过。 一进宇文博内室,迎面一股臭气扑来,“父亲,兄长怎么样了,子恒方才取得圣水,快快与宇文兄服下。” 语毕,赵子恒亲自舀了一碗‘圣水’来到浑身散发恶臭的宇文博榻前,耐心的喂其服用。 “痒死我了,这什么味?wue,怎么一股尿骚味?” “别吐,这可是贤弟跪了好几个时辰求来的‘圣水’,专门解这断肠虫毒!” “我不喝,本少爷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父子俩都得给我陪葬!” “好好好,给你陪葬,先把这个喝了再说。” “我就是不喝,啊——痒死了!”言语间这家伙用力一拨弄,一下子就把赵子恒手中的药碗打翻了。 本来就耐着性子的赵子恒当下就急了,“这药不喝,病又如何好得?兄台如此胡闹,子恒只有强行喂灌了!来人呐!给我按住了,灌!!!” “你们,你们,呜呜——” 家丁们只听其主子吩咐,哪还管什么对方身份?上前便上下其手,也不管其感受,硬是生生的把那碗搀着蓝色血液的尿灌了下去。 期间宇文博似生命终止般的恐惧,挣扎! 直至尿液大半流到肚腹,家丁门退去,这个平日里作恶多端,狐假虎威的丞相之子,那一根绷紧的神经才得以舒缓。 方才那一幕瞬间让人联想到一些弱小被强行夺取生命那刻的残忍。 灌完,这厮一个反胃,一口黑血猛地吐了出来,瞬间竟不再感觉那么奇痒难耐了! “唉?怎么不痒了?快!再拿些过来!” 这厮尝到了甜头,也顾不得什么尿骚不尿骚了,接下来竟如饮甘露般自行大口灌咽了起来。 喝完第二碗,身上的脓疱竟然缩小了不少。 “再拿一碗来!” “这是药,将军!是药三分毒,您还是按顿喝吧。”一家丁看了赵子恒一眼,冲着宇文博劝道。 “本使让你拿你就拿,费什么话?” 在得到赵氏父子眼神默许下,又一碗圣水便递到宇文博手上。 第三碗药下肚,这厮竟奇迹般的坐起,瞬间精神焕发! “神药啊!贤弟莫非遇见神仙了不成?” “此乃佛祖赐的圣水,恐怕世上再难寻觅,兄长方才执意抵触,倾洒了许多,着实可惜了。” “费劲心思取来的,都让你给洒了,能多救好几个人呢!”一心直口快家丁面带怨气在旁嘟囔道。 正值此刻,出去躲清静的宇文少瑞也回来了。 原来这厮听说赵子恒祈回了神药,又获悉其兄宇文博已病势减轻,才装着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急急过来探望自己的一奶同胞。 “大哥!小弟便访名医,未能寻得丝毫。小弟对不住你啊大哥——”一进屋,这家伙便假装心急如焚的奔到其家兄榻前,俯身大哭起来。 见宇文少瑞那假惺惺的样子,宇文博当即回想起其站在江边冲一众威吓的场景,“少在这跟你大哥我整景,你能关心我?呵呵,恐怕满脑子都是你那朝思暮想,如女子般貌美的轩弟吧?” “赶紧给我滚一边去,等你寻得药来,我早就烂成滩泥了!···还不谢过赵叔父父子!?” 一通客套过后,赵子恒爷俩便辞别宇文兄弟尽直出得客房。 刚走出去没两步,就听客房中传来宇文少瑞憨声憨气的言语声,“什么屁圣水,明明就是尿嘛!” “小心着点,你要是给我撒出去一滴,看我不要了你的小命!” ······ 置身回廊,赵献忠这才缓下脚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道,“这道坎可算是过去了。” 一块心病除去,赵子恒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李轩,“父亲,你猜我看到谁了?” 赵子恒突然的话锋急转,使稍事放松的赵献忠猛然又绷紧神经,“谁?莫非······” “此人十有八九是那二殿下。” “二殿下?二殿下在哪,速速引为父前去!” “父帅莫急,听子恒把话说完。”赵子恒回身往宇文博客房望了一眼,便嘘声一五一十又把来龙去脉与赵献忠复说了一遍。 “父帅,子恒看这事态没那么简单。” “何讲?” 赵献忠见其子那严肃的表情,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此正是玄妙所在,在我赵氏地盘之上折了王子,这后果意味着什么?” “这么说来,殿下不是遭到悍匪劫持?是那···” 听到此处,赵献忠瞬间回想起率众折返南郡途中自己询问宇文少瑞的情形。 “莫非是那宇文策一箭双雕之计?我说这兄弟二人怎么在城外露宿呢,幸得二殿下无恙,不然我赵氏一脉非得让那老儿连根拔起不可!” 想到这,这个在边关自在惯了的土皇上霎时怒目圆睁。 “父帅莫急,听子恒把话说完,儿子见那二殿下宁愿借住寺庙也不愿求助帅府,似乎不愿我父子插手此事,也就没当众揭穿其身份,为了不打草惊蛇,儿子故绑了其随从,那殿下乃忠义之人,为救随从曾与子恒大打出手,子恒猜想今日午夜那二殿下必定来救此人。” “哦?那随从现在何处?” 赵子恒看看了四下,便掩面冲赵献忠耳语了一番。 “吾儿做的妙,做的甚妙!” 第十章 别院长谈 疏星点点,弯月高悬,南郡城外青山下,一处溪水缠绕的幽雅别院。 院中一众手持利刃的家丁与那仙境般的静谧之所犹显格格不入。 “我说哥几个,都给我盯仔细了,少将军说午夜定会有人来袭。” “这次我看少将军可是失算了,谁会想到一个犯人会关在这啊?” 别院内,斗拱飞椽、雕梁画栋,造形各异、浓淡相宜,宛如七彩虹霓,显得十分和谐。 西侧院一厢房内,小顺子正守着满桌子瓜果糕点在那拄肘发愣,“殿下啊殿下,要是知道这囚犯的日子这么舒坦,您也跟着来就好喽。” 而此刻,佛光寺柴房内,刚刚吃完那半只鸡的李轩也正对着红玉发呆,“师尊,弟子该不该见那赵献忠?”意念间竟已置身幻境。 “徒儿参见师尊!”进入幻境的李轩,马上大礼参拜。 “依星象所示,你君臣二人今夜子时相见,一切顺应天命,你且去吧。” 就在李轩转身之际,那幻境之神又空灵一语,“紫薇星君且慢,此乃天地灵气所化乾坤剑,可斩妖除魔,此剑可化为无形,意念即出。权当是为师送你出师之礼。” 言语间一道天雷降下,生生把一巨石一分为二,此间竟生出一把虚光神剑,那剑长三尺三寸,剑柄龙纹,剑身细长耀眼,寒气逼人! “谢师尊赐剑!” 李轩收了宝剑,跪地谢恩,抬眼间竟已然身在赵献忠别院之内。 灵念一闪,李轩便已获悉小顺子藏身之所,“我说这小子怎么那么看本尊,原来是猜到了本宫的身份。” 一见满桌子的食物,李轩瞬间回想起赵子恒与之分开前看自己那不同往时的眼神,“我怎么忘了问师尊此人到底与本宫有何渊源!?”懊悔间,李轩影影绰绰看见林中的两道虚影。 “你父子二人还不出来接驾?” “臣赵献忠携子赵子恒参见二殿下。”赵献忠闻那凌厉一语,马上拉着其子从树后走了出来,“恕在下未能先知先觉之罪,殿下受苦了。” 见跪地服服帖帖称臣的赵子恒李轩当即气便不打一处来,哪有心思听那赵献忠寒暄? “那宇文兄弟二人病势如何?” “回二殿下,圣水奇效无比,宇文博已然无恙。”闻李轩之言明显是在质问自己,赵子恒马上作答。 “你二人且平身吧。” 听那毕恭毕敬的答复,李轩心情霎时好了许多,“这个狂傲不羁的家伙倒还算聪明,要不是看在你善待小顺子的份上,看本宫怎么收拾你。” 正所谓不知者不怪,深明大义的李轩又怎么能够与之计较? 当然此刻赵子恒内心是极具忐忑不安的,自己未能第一时间判断出王子的身份不说,还出言不逊与其大打出手,此大不敬之举,面前这个谜一样的王子会饶恕自己吗? 恍惚间听得李轩那声听似平常却又极具威严的‘平身’,方才回过神来。 然而这些细节其父赵献忠是全然不知的,起身后,自然而然的尽着地主之谊,“二殿下这边请。” 君臣三人踩着石子路,穿过数个回廊,少顷便进入早已布办妥当的客厅之中,在赵氏父子一通嘘寒问暖后,李轩放下其王子的架子,边品茶边与赵献忠‘推心置腹’起来。 “早闻赵叔父忠肝义胆,此次‘太阳’出此下策也是为了顾全大局,那宇文策虎视赵叔父兵权已久······” 听完李轩一番肺腑之言,赵献忠虽然觉得李轩之举有所欠妥,但还是挺佩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主子那超乎寻常的胆量。 “不知二殿下作何打算?” 既然宇文博兄弟二人已然言明二殿下是被悍匪绑走了,那自己平了悍匪救出李轩岂不大功一件? 考虑到李轩的颜面,赵献忠并没有第一时间道出自己的想法。 “事已至此,已是给了那宇文策一个下马威,为了事态不在恶化,本宫也只有赴天雍尊圣旨这一条路了······”言必李轩放下茶碗,微闭双眼靠在靠椅上,轻叹数声,“父王尚在病中,王兄又卧床不起,那宇文策更是居心叵测,奈何?” 李轩此言正中赵献忠下怀,稍加思嗔后,赵献忠附和道:“此事就全全交于老臣之手,二殿下且好生歇息,这别院特意为二殿下开放,有什么不便吩咐下人即可。” 此间,主仆二人海阔天空,毫无年龄束缚,从本国谈到别国,从军士谈到百姓,商贸谈到政治,继而这个赵献忠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看似年幼,弱不禁风的小主子。 而赵子恒期间却一语未发,只静静注视着李轩额头上那缕醒目的银丝,“为何子恒感觉此人似曾相识?那银发,那面庞,那眼神,就连姿态都是那么的熟悉···”猛然间赵子恒胸口一紧,感觉似被人猛推了一把,“快走!!”紧随其后便是隐隐约约的一声撕心裂肺。 为了使自己不至于失态,赵子恒聚气凝神,排除杂念,警示自己专心听二殿下言辞。 “赵叔父,听闻天泉境内有一种钢砂,此砂淬炼钢刀锋利无比,若是能得此砂,我天翊战备定会精良不少····” 一听此言,这父子二人当即眼神矍铄,“回殿下,此砂乃天泉圣物,本帅也曾多次派人秘密获取,可均是石沉大海,有去无回啊!” “这小子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怎懂得这许多?”越听越精神的赵子恒本就对李轩充满好奇,此一番言语过后,更觉面前之人超出自己想像。 打量间方才发现这个王子衣衫污秽,头发上尽是草棍,也不知怎地,心里竟一阵酸楚,见其父与殿下正聊到兴头上,也未敢打扰,起身出得门来,吩咐下人把自己别院备置的衣物找些出来,又交代打扫浴室侍奉沐浴等一系列细节。 直至东方泛白,赵献忠父子才辞别李轩,匆匆折返南郡。 临行前对一众家丁严加训话,命其众不得出别院半步,好生侍奉期内之人,如怠慢丝毫或走漏半点风声,定斩不饶。 晨光微熹,雾气缭绕,弯弯曲曲的幽径上赵献忠父子二人并肩而骑,“父帅,这悍匪之事···” “地牢中死囚还有几人?”那赵献忠勒住缰绳,眼神骤凝,回首望向远方丛山。 “父帅英明,子恒稍后就去督办。” 第十一章 顺水推舟 相传那绵延数万里的青山原本是一个整体,后来一场山崩地裂后竟被齐刷刷一分为二,期间一条由北向南的江水贯穿始终,直至南郡山根处才与由东向西的怒江交汇,同入南海。 虽说天水两岸那立陡的峭壁导致无人能够落户,但并不意味着这条天水之上就是荒凉神秘,渺无人烟。 由于此水经由天翊国直通南海,故给商贩们带来诸多便利,而且这道神秘的峡谷还具有划开天翊、天泉两国领土的重要意义。 两山之中终年云雾缭绕,山内悬崖溶洞,怪石嶙峋,野兽奇珍数不胜数。 峡谷东侧被人们唤做云梦山,属天翊国,以西曰青光山,隶属天泉,而那条容留天水的怒江则又是这两国与天雍国的国界线。 既然互通商贸就一定有市舶使司(海关),而这个南郡的土皇上赵献忠在驻守边关的同时,还有另外一个职责,那就是收取关税严格检查一切通关物品。 那么这么重要的职位当然要安排其亲信全权代理,由于其子赵子恒常年与之学习兵法,管理军中政务,其侄赵子卿自然而然便充当起了这个角色。 “父帅,可否调子卿协助孩儿督办此事?”赵子恒一想李轩独自在别院无人照料,怕失了礼仪,便打算让其堂弟赵子卿过来帮忙。 “也罢,速派甘霖前去替换。” 一番商议过后这爷俩快马加鞭急急折返南郡,而此刻李轩主仆二人也已重聚。 “嘘!”李轩的突然出现着实让小顺子诧异非常,“殿下!?您是怎么找到这的?外面,外面全是赵家的人,快藏起来!”言语间,小顺子神色紧张,抓起几块糕点就要往李轩怀里塞。 “既来之则安之,你紧张个什么劲儿?” 李轩的淡然瞬间让小顺子摸不着头脑,见李轩不紧不慢的来到桌前,翻看桌上的食物,当时极为不解,“莫非……您看见赵献忠了?” “这爷俩倒是挺会阿谀奉承。”李轩拿起一块凤梨糕品了一口,嘴角微扬间,眉间轻舒,桃花眼也随之微眯,“嗯,味道还蛮不错的嘛。” “难不成是赵献忠把您接过来的?” 就在此间,一侍女在门外轻唤,“客人,洗澡水备好了。” 见小顺子那诧异的神情,李轩随即耸肩一语,“还愣着干嘛,走吧!” “殿下起驾沐浴喽!” “让你嘴贫····” 随着李轩宠溺的一个横踹,主仆二人随即开启疯闹模式。 清晨,一缕清风自窗而入,吹的床铃叮当作响,“本侯想多睡一会儿,别闹。”床榻上呢喃中的宇文博一个跨骑落空,随即睁开半只凤眼,“爱妾!爱妾!?” “瞎嚷嚷什么?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 床边突然伸过来的一只黝黑大手,霎时给宇文博吓了一跳。 “谁?” “睡糊涂了你?往里边点,我都困死了!”言语间宇文少瑞抹了一把嘴边的哈喇子,不管不顾的撩开文帐就爬了上来。 “滚一边去,一身的臭汗,恶心死了!” “凑合着闻吧,你那一身的尿骚味,我都凑合一宿了。” 一提起尿骚,宇文博猛然从恍惚中抽离出来,下意识的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瞬间惊呼道:“好了!?没了!?少瑞!快看!脓包下去了!” 这几天让那断肠虫毒着实给他也是折磨够呛,意识到病势好转,宇文博当时困意全消。 “来人呐!沐浴伺候!” “哎呀!看来那尿还真挺管用,等着,我再给你弄一碗去。” 宇文少瑞见其兄又重新有了精神,便也随之振奋了起来,由于天气太热,又没有冷藏措施,经过一宿的高温发酵,蓝色的血液早已凝固,竟像鸡蛋花一般漂浮在尿液表面,那圣水也不再是蓝色,较之昨晚更加味道加剧。 又加之早上空腹,对气味异常敏感,倾倒间,一个没忍住,宇文少瑞wue的一声,一口酸水便涌了上来。 “得得得,我自己来,看你那矫情样!” 怕糟蹋了圣水,坐在榻上的宇文博,情急之下便一个骨碌翻身而下,几步便窜到宇文少瑞近前,一副惜药如命的架势,“慢着点!” 接过药碗后也没细看,便仰脖一饮而尽。 观其行间,宇文少瑞曲眉皱脸,几口酸水又反了上来。 “神药啊!神药!”虽然宇文博回味间也觉得恶心异常,但碍于此水神效,还是极力控制住反胃的神经。 此间,恰巧赵氏父子赶了回来,离老远这爷俩便看见宇文哥俩那奇葩的表情,为了掩饰踪迹,赵献忠老远便做出一副惊喜之状,“贤侄!二殿下有着落了!” “什么??这小子居然还活着?”一见赵献忠表情如此,宇文博当即就觉冷风嗖嗖,若是李轩活着回来,那自己跟父亲精心密谋的一切不就败露无疑了吗,要是赵献忠再稍稍转个弯,就有可能猜到此事也关乎与他,到时自己可如何收场!? 思嗔间一个没忍住,喝下的那碗掺着血的圣水夹着胃酸猛然间便反了上来。 “快传军医!” 只片刻军医便慌慌张赶了过来,一通检查过后,那军医惊喜道:“恭喜将军,此毒以解!” “即是解了,那为何本使还觉头晕目眩?”言语间宇文博又是一阵呕吐,随即捂着肚腹冷汗淋漓。 “许是吃了变质的食物所致。”细细观了宇文博方才呕吐之物,军医忙给宇文博开了一副温中止泻,清凉消食的药方。 “不知使节大人方才所食何物?” “就那个。”宇文少瑞看了一眼那变质的‘圣水’,冲那军医努嘴道。 “这个?方才使节喝的就是这个?”那军医查看间当时就觉不可思议。 “此乃赵某所祈圣水。”赵子恒见军医那奇怪的表情,当即上前解释,“咦!?这圣水怎么?”猛然间赵子恒发现圣水变了颜色,当即诧异非常,“这水怎么变色了?这是何物?”随即指着那漂浮其上的一层蓝色漂浮物。 “许是天气太热导致。”那军医看着表面那星星水泡随即作答。 “这救命的圣水就这么糟蹋了?”宇文博捂着肚腹面露遗憾,颤声不舍道。 “此水已变质,断断不可再饮。”嘴上犹说那军医心中却思,“这分明就是尿嘛,难道尿也能治病?” “既然宇文兄已无恙,那这圣水腐了也无甚可惜,倾倒了便是。”就在赵子恒转身欲唤下人间,那军医指着那层漂浮物又道:“此水玄机尽在于此,容在下带回去细细研讨一番。” “赵叔父,二殿下现在何处?”那军医走后,四人便马上商讨李轩之事。 “云梦山。二殿下定让悍匪掳进此山。”赵献忠目光坚毅,随即断言道。 第十二章 红玉箫,水军令 “云梦山?轩弟被悍匪劫持进山了?不可能,我亲眼看见轩弟和小顺子跳水里了!”宇文少瑞一见赵献忠那坚毅决绝之态,当即嗤笑道。 此语一出不光是宇文博尴尬异常,就连赵氏父子都替他感到不自然。 “少瑞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殿下无缘无故带着内侍跳什么江啊!?”说到此处,赵子恒故意瞄了一眼尴尬异常的宇文博,“···定是后方有悍匪追杀!” “子恒贤弟不愧久经沙场,对事态判断的还是很准的嘛!”宇文博见状忙收起尴尬,当即随着赵子恒的言论一本正经的顺杆捋了起来。 “我天翊的王子就这么让几个悍匪劫走了,军威何在,国家颜面何存?···有劳赵叔父代我主全力清缴悍匪,还社稷于安危!” “本帅定不负众望!!”本就是虚晃一枪的赵氏父子,见眼前这明晃晃的台阶岂有不下之理? 抱拳离去间,赵献忠暗自思嗔道:“不愧那‘九阳’大丞相之子,这‘义正言辞’的功夫还真够本帅学一阵子的了!” 晦暗潮湿、污气浑浊的地牢中,死囚们或蜷缩一角,或席地而卧,个个意志消沉,无精打采。 “吃饭了吃饭了!”每天对着糙米素菜,囚犯们尚且狼吞虎咽,今日里望着大鱼大肉,死囚们却无一兴奋,原因不言而喻,这断头饭又有几个无心之人会咽得下去? 不过今日这顿断头饭与以往所见明显有些不同,每人居然还多发了一套便装。 “吃完了都把这个换上!”牢头才不管犯人是否进食,只道自己莫要负了上边之意便好。 “换他作甚?进地府还讲究什么穿戴!”牢笼中一唤做山鸡的死囚,边不屑的抛却衣物边嗤声道。 “就你话多!尔等今日是为国家效力,做得好的即刻发与盘缠,无罪归家!” 那山鸡乃一偷机取巧,见利忘义之辈,之所以进的死牢是因为贩卖军资,被‘市舶使司’掌管赵子卿人赃并获,此间正思不得脱身之法,那牢头的此番言语倒是令他兴奋异常。 赵氏父子为了李轩的回归,正明里暗里的精心布办着,而压根就想置李轩与赵献忠于死地的宇文博又怎么会一点动作都没有? 当然为了做好隐秘工作,宇文博是不会让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弟宇文少瑞参与其中的。 “少瑞啊,我这大病初愈,二殿下的事就有劳你了,你跟着赵献忠他们进山,别让人家说出咱们什么来。” “得得得,我就知道这擦屁股的事都是我的。”宇文少瑞望望外面的骄阳似火,极不情愿的领命去了。 南郡城外山脚下赵献忠别院——雅苑。 凉亭内,一身着冰蓝色华服的少年郎,负手而立,对着其前那一汪碧水,似在思虑什么事情。 一阵清风拂过,湖面上荡起阵阵涟漪,少年额头上一缕与之年龄极不相称的醒目银丝在风中犹显眨眼。 “客人,您要的箫。”一侍女手捧一只玉箫,颔首低眉道。 李轩接过玉箫仔细打量了一番,那箫乃罕见极品红玉所制,排六孔,长五寸,上镌刻‘天翊’二字。 见此方镌刻全无赵氏痕迹,李轩随口问道:“此乃何人之物?” “回客人,此箫乃少将军昨日偶得。” “嗯,退下吧。” 加之玉的质感冰凉,箫的音色纯正,一时间,李轩倍感心情舒爽。 以往李轩只在幻境中吹箫排忧,在这凡世还从未吹奏过一曲,且不说李轩箫韵是如何的离尘绝俗,翩翩醉人,就言那碧落琼霄的仙曲响起后,蝶飞鸟悬不说,那涟漪的池面竟突然巨浪翻滚! 少顷,一人身鱼尾的男子乘着水注便浮了上来,那男子见到李轩当即喜极而泣,单膝而跪,抱腕行礼,“清风见过太子殿下!” 李轩听那空洞一语,俨然也是惊得不轻,“汝乃何方神圣?” “殿下都长这么大了···” 哽咽间,那水族闻得庭内传音,随即道:“臣下乃鲛人宫巡海使,清风,曾侍奉殿下之母绿衣公主多年。” “母妃的侍卫??汝怎识得本宫??” “莫非殿下不知手中红玉箫乃南海圣物?此箫之音乃集结鲛人水军之号令,非历代世子所不能吹响!” “哦?此物如此神妙,为何只你一人前来?”重新观那红箫,除了材质有些特殊外,并未获悉玄妙的李轩,当即疑惑起来。 “殿下有所不知,此箫乃千年前灵鱼之王‘天翊’与上仙寻音尊者定情之物,铸此箫间,二人已是神阶非凡,故此箫须具一定神阶后方可穿透深海,方才臣下因在附近,故能闻之。” 获悉玄妙后,李轩不禁暗道:“看来本宫神阶尚未达到境界,那师尊为何言本宫出师了?” “此箫已失踪千年,据说流落那寻音尊者手中,不知殿下如何复得?” “哦,这个嘛···”迟疑间,李轩竟不知如何言辞。 “既然殿下无甚吩咐,那臣下就此告退。”语毕,那水族恭敬一礼便无形与小池之内。 见那池面恢复如初,李轩重又陷入一轮深思,“既然是我水族圣物,那赵子恒又是如何得来?”直至小顺子一声脆耳的呼唤,李轩这才回过神来。 “殿下,赵子恒求见。” 不刻,一白衣俊美少年快步来到庭前,“臣下赵子恒参见二殿下。” “免了!”知道这小子要来,李轩故意端着架子,负手对之。 “殿下,我父子二人已然安排妥当,不日殿下即可名正言顺去天雍复旨。” 闻李轩那声阴阳怪气的‘免了’,赵子恒知道李轩是在故意拿捏自己,便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心有忌惮,手便随心,用力间,触到冰凉玉感,李轩便又想起水族之言,暂且放下芥蒂,急转身子示那红玉箫于赵子恒眼前,“我且问你,此箫,···何来?” “乃臣下一梦所得。”见李轩那刨根问底的架势,赵子恒便一五一十道明渊源。 原来昨晚赵子恒见李轩衣着污秽,便引下人到自己卧房取些衣物,忽觉天旋地转,便伏案小歇了片刻,醒来桌上除了自己的泪水,便多了此箫,而那奇怪的梦,除了那句‘寻音快走’外,自己却一点都忆不起来。 “这就对了!不过那寻音尊者与这赵子恒又有甚关系!?” “殿下!殿下?”观李轩眼神骤凝,在侧的顺子忙唤其回神。 “若二殿下喜欢,就送与殿下,权当是臣下的一点见面礼。” 正愁讨不到机会赎罪的赵子恒,颔首间,正巧望见李轩那死死赚着红玉箫的纤手,当即获悉其爱不释手,灵机一动便来了一出借花献佛。 李轩也不推脱,径自出得庭来,朝正厅走去。 第十三章 雅苑,消怨 南郡城外山脚下,赵献忠别院,雅苑。 雅院内景观错落;红栏绿板,曲廊回旋,假山奇石,栽种摆设极为讲究。 凉亭浮桥对面是一片芭蕉林,密密稠稠的芭蕉叶将灼人的烈日隔挡开来,那蜿蜒雅苑的青黛小路别有一番韵味。 置身小路,享着那一份清凉,空气湿润而清新。 清幽绿意,别样的雅意深致,犹显安静,舒爽。 走着走着耳畔突闻哗哗流水之音,再行数十米,眼前赫然呈现一人工瀑布,那瀑布雾气缭绕,周遭奇花异草格外怡人。 由于水气喷溅,石子路甚是湿滑,一个不小心李轩竟一个咧斜,幸得赵子恒手疾眼快,从其后将其抱住,不然非得滑倒不可。 李轩的徒然后仰,赵子恒的惊诧扶抱,一瞬间二人均感此画面是那么的熟悉非常,没有尴尬的蓦然闪躲,也没有不适的突然推却,时间悄然在那一刻定格。 “寻音!” “天翊!” 一瞬间,二人几乎同时听到这幻觉之音。 “殿下!少将军!”倒是小顺子的一声惊呼,使得二人迅速从恍惚中抽离出来。 “此路甚是湿滑,殿下可要小心了。”分开后,赵子恒率先打破沉寂。 “无妨!你且头前带路。”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不可思议,可令李轩极度不解的是,自己心底对赵子恒那种排斥感竟在方才那一瞬消失了。 回到正厅,下人已经备好饭食,“我先,”赵子恒先行拿起银筷,意在试毒。 谁料想李轩竟没理那茬,自顾自的品食起来。 尴尬间,赵子恒悬着的手臂竟无从落筷,期间,赵子恒发现满桌子菜品,李轩唯独不食鱼类,便不解道:“殿下为何不吃那鱼?” 此语正好戳中李轩的软肋,之所以活得如此悲催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因为自己这人不人鱼不鱼的身驱吗? “多此一问!” 言必,李轩明显觉得话重了些,不管自己是何等身份,此刻断不该如此言语。 “还站着干嘛,还不快吃?” 就在二人安逸用餐,莫名拉近距离时,云梦山内却是剑拔弩张,杀机四伏! 一众官兵押着一串死囚蹒跚进山后,遂解去绳索,大喝道: “跑!!跑出大山你们就自由了!!” 跑??谈何容易! 本就是作恶多端,本就是死有余辜,躲在暗处奉命剿贼的赵子卿又岂能心慈手软?一声令下,黑压压的箭羽瞬间将一众罪恶淹没! 而那屁股中了一箭的山鸡,魂飞魄散时,被一众抱头鼠窜,横冲直撞的囚犯们瞬间撞倒在地,也许是这厮阳寿未尽,恰有数个中箭身亡的囚犯叠加其身,使之保全一条狗命,暂时晕将过去。 “过去清点!!!” “回司长,悍匪已全部清缴,无一活口!” “你!带队将尸体运回南郡!其余跟本司进山继续搜寻二殿下!!”替赵子恒分忧,急急从市舶使司赶回的赵子卿冲着身侧一校尉严令道。 就在此时,赵献忠和宇文少瑞‘急急’赶来了。 “轩弟呢?”一见满地的尸体,被蒙在鼓里的宇文少瑞当即焦急万分。 “伯父,那贼首狡诈,我等兵分两路,定要找到二殿下!” 那坚毅的神情,那紧张的气息,那庞大的阵仗,倒真真让宇文少瑞有些迟疑,“莫非落水的不是轩弟?” 既然见证人已经来到现场,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赵献忠毫无迟疑道:“众将听令!全力围剿悍匪,定要救出二殿下!” 一声令下,一场煞费苦心的围剿演习正式上演。 而另一方面,宇文博正命手下重金收买本地人,以获取有关赵氏父子的一切动向。 南郡大街上,一对军士喊着口号引着装满死尸的数辆马车正在缓慢游街。 那刚刚苏醒过来的山鸡小心翼翼的扒开死尸,猛猛吸了一口人间的空气。 终于,游街的马车停住了,一众尸体被拉倒乱葬岗,由于军士们接到的是暴尸三日的命令,故死尸并没有及时进行掩埋。 此刻已然是日落西山,经过一整天的折腾,一众官兵都已筋疲力尽、饥肠辘辘,急急离去间竟没留下一人值岗。 这显然是给了那阳寿未尽的山鸡一个天大的机会,闻周遭宁静,这个家伙斗着胆子扒开尸体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正暗自庆幸间,一把寒气逼人的利刃蓦地从后脖颈锁了过来! “军爷饶命!” “你是何人?”那自背后传来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却极具威慑。 “小的,小的山鸡。” 本以为这次是劫数难逃,谁料想背后那人竟没有杀他之意,一番试探后,那人便掳着山鸡来到一僻静林间,从怀里掏出一只鸡腿置于山鸡面前,“死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饿了一整天的山鸡一见食物顿时眼前一亮,伸手去接间,谁知那人却又把鸡腿收了回去,“额!还没回答就想吃?” “囚犯,死的都是死囚犯。” 原以为这下可以吃到鸡腿,谁知那人又问:“死囚为何安了个悍匪的罪名?” 可令那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早已洞察其意的山鸡,这次反却拿捏起他来。 “十两!十两银子成交!” “你这厮!信不信我杀了你!”举刀威吓间,谁料自己却又一次被动起来。 “杀啊,来!杀了我就再也没人告诉你这个秘密!” “好好好,这是五两,言毕再给你那五两。” 见那丝眼底隐藏的杀意,山鸡不禁暗嗤,“告诉你??你知道后我还能活着吗?这点把戏都是爷爷我玩剩下的,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于是乎,他不紧不慢把那五两银子揣入怀中,又瞄了一眼那人手上的鸡腿,倚着大树放起赖来。 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山鸡终于知道此人是专门靠卖取信息糊口的小混混,更获悉南郡城内几个操持大都口音的人正在重金收买情报。 “大都的人?”经过一番仔细推敲,这厮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原来赵献忠煞费苦心就是为了做给这帮人看呐!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我山鸡要时来运转喽!” 想到这,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故作惊诧一语:“小心!!!” 趁着那人转头之机,猛地夺过其手中利刃,一刀杀其于不备,又索了那人身上财物,美滋滋的朝南郡走去。 第十四章 云梦山,计中计 是夜,阴云密布,燥热难耐。 云梦山,蜿蜒崎岖的山路上,一队疲惫不堪的军士正缓慢折返。 为首一将,身穿白盔白甲,英俊脱俗,气度非凡! 按理说初秋的夜晚应该凉爽怡人才是,可今夜却是异常的气闷潮湿,本就是雾气缭绕能见度极低,也不知怎地,天上的云朵竟也跟着凑起热闹,悄悄然向弯月袭来。 “加快行军!!!” 见乌云密布,马上大雨将至,赵子卿果断命令军士飞速下山。 那么明知道李轩并非悍匪所掳,赵家军为何在山上滞留至如此之晚?此刻的赵献忠和宇文少瑞所部又身在何方? 早在进山之前赵献忠就已和其子赵子恒,其侄赵子卿做好分工,赵子恒去雅苑护卫李轩,赵子卿为先头部队负责射杀一众死囚,而自己则携着宇文少瑞紧随其后来做看客。 事后再引宇文少瑞先行折返南郡报信,继而赵子卿就可以趁着夜黑风高顺路去雅苑汇合赵子恒,接应李轩回南郡。 而赵献忠不惜大费周章如此行事,其目的有三;一,为了维护皇家威严,二,为了给大丞相宇文策一个台阶,三则是为了自己在朝中树立威信,不至于丢了他现在山高皇帝远的自由生活。 一切看似安排的那么天衣无缝,那么的自然巧妙。 可老天岂会让一个凡人轻易就改变其原有的路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事态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如不是那骤变的天气,赵子卿到山脚汇合其家兄赵子恒也就一个时辰的事。 可偏偏上天就是如此的不作美,变起脸来竟比不懂事的孩童还要快! 顷刻间的狂风大作,枯枝败叶的漫天飞散,直扰的马儿后仰,一众军士缩头掩面。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些小树自然是能安然无恙的接受着暴风的洗礼,而那平日里极个别的巍峨高耸就没那么幸运了,随着几声噼里啪啦的巨响,几颗大树不约而同的横卧于崎岖狭窄的山路之上。 “吁!吁!!吁!!!” 尽管军士们大声吆喝,勒着马缰绳尽最大努力想让马匹保持着安静,可那急迫的声音瞬间被那似怪兽来袭的风声、林动,淹没于无形! 顷刻间便马嘶人沸,相互倾踏,乱作一团! 紧随其后便是又一轮的惊天泣鬼,电闪雷鸣,大雨瓢泼! 就在一众七扭八歪搁置山腰的同时,雅苑内赵子恒、李轩,君臣二人又在做些什么? “这个不算,我刚刚走神了。”对弈连输了两把,赵子恒竟耍起来,见李轩落子,马上悔棋。 “本宫连让你两子,你还想怎样?” 就在李轩稳稳落下黑子,赵子恒拍着脑袋忏悔不已的同时,李轩腰间的红玉发出嗡鸣之音,此间已是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顺子,去外面看看怎么回事!” “不用看了,定是子卿来了。”赵子恒见天色不早,还以为那外面那隐在风雨雷电的嘈杂是赵子卿引着官兵来接二人回南郡呢! 意识到危险的李轩,马上警惕的站了起来。 “殿下这是何意?莫非怀疑我赵氏一脉在此地威严不成?” 话音未落小顺子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悍匪!有悍匪!!!” “悍匪??”见小顺子神色大变,赵子恒遂起身冲了出去。 那么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悍匪冲进来了?以赵献忠在南郡的军事实力,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有!当然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翊国大丞相长子,号称大都霸王侯的宇文博,宇文少祥是也! 自从打发走宇文少瑞后,大病初愈的宇文博就开始与亲信密谋其父宇文策此行前交代之事。 其父临行前曾密令,此次就算不能置赵献忠于死地,想方设法也得扒他层皮。 虽然赵氏父子救了宇文博一命,可对于狼子野心的他而言,什么也不能跟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这爷俩肯定知道李轩的下落,不然怎么会这么配合本使道李轩就是被悍匪掳走的?不行,绝对不能让赵氏父子活着把李轩带回来!” 想到这,宇文博脸色骤沉,冲着几位亲信嘘声道:“你们几个赶紧出去打探一下这几天赵献忠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 正可谓重赏之下无所不能,不到半日,南郡之内道上混的,江湖漂的尽数开始骚动起来。 但因此事内幕只赵氏父子知道详尽,那一众地牢管事又都是秘密随军山中,故混混们得知的情报竟跟大街小巷妇孺所知,如出一辙。 就在宇文博一筹莫展、毫无所获的当口,山鸡的出现无疑让宇文博贼眼一亮、窃喜非常! 而刚刚得到宇文博称赞的山鸡,得意间突然眼神诡异,看了一眼左右,神秘道:“御史大人,小的还知道个秘密。” 在宇文博屏退左右后,这厮斗着胆子来到宇文博眼前,掩面附耳道出赵献忠极有可能把李轩藏在雅苑的想法。 于是乎这个趋炎附势、利欲熏心,身份低微的山鸡,暂且被任命为“精英”大队头领,领着平日里偷鸡摸狗,好吃懒做的一群市井混混,乔装扮成悍匪,为宇文博打头阵。 而宇文博则重新整顿原有护卫队百余号人穿戴齐整,紧随其后赶往雅苑坐收渔翁之利。 经过一番周密部署,宇文博暗自得意起来,“赵献忠,只要本使在雅苑看到李轩半点影子,你这土皇上就做不成了,呵呵呵·······” 古人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要胜天固然渺茫,但想算计个人,那简直是小菜一碟,易如反掌。 不多时,先行的小混混来报,雅苑内发现一众手持利刃的家丁,这就更加验证了山鸡的料事如神。 见宇文博观自己那略带夸赞的眼神,山鸡霎时一块石头落地,忙快走两步谄媚的躬身抱腕道:“小的愿效犬马之劳,为御史马首是瞻!” “尔等听令!见那额头银丝少年,立斩无赦!” 话音未落,一记亮如白昼的闪电伴着一道天雷凌空炸响,要不是山鸡手疾眼快推了宇文博一把,恐怕被劈断的就不是其身旁的那颗参天老树了。 “慌的什么!我宇文少翔之命由己不由天!!”看了一眼那还冒着烟的老树断痕,暗自庆幸的同时,宇文博还没忘了装腔作势,“尔等还等什么?还不速去!” 随着‘喏’的一声领命,山鸡表情骤然阴冷,大手一挥,混混们瞬间顶着暴风、杂物,向雅苑袭去! 那一心想着升官发财的山鸡,在机会面前全然忘了屁股上的箭伤,一马当先踩着一混混背脊,快速翻入雅苑,出其不意的斩杀数名毫无防备的家丁,打开门栓放一众长驱直入,霎时与一众家丁混战在了一起。 一瞬间,喊声,杀声,隐在风雨,阴狠毒辣,充斥周遭。 第十五章雅苑内,血成河 漆黑的夜,狂躁的风,瓢泼的雨,此刻被宇文博一众突袭的雅苑内正喊杀震天,血水横流! 那场景俨然与地狱相差无两! 回廊内,曲径上,凉亭里,池水边,矮灌后,石阶前,随处可见残尸断肢,血肉模糊,死者面目各异,惨烈非常! 似不舍,犹未尽,露怨恨,伴狰狞! 刚刚绕到前庭的赵子恒见到这惨烈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爷···快逃!” 矮灌后猛然传来一家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竭力的嘶叫声。 “谁?谁在那?”待赵子恒寻着声音找到此人时,那人已经气若游丝,临终前顺着气息隐约可闻“宇文”二字,还没等赵子恒为其封住穴道,此人便眼神骤凝,两脚一蹬,离开凡世。 “宇文?宇文博?”听到那宇文二字,赵子恒当即血冲头顶,“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居然敢血洗我赵家!?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赵子恒正欲起身寻宇文博厮杀,猛然间想起李轩主仆二人,刚要折返告知,一只暗箭突然从背后袭来,幸好其反应迅速、躲闪及时,不然那箭就不只是擦破肩膀那么简单了。 见自己身着白衣,又在明处,赵子恒马上藏身矮灌,做好隐蔽,只待贼人近前,好来个出其不意。 不多时两个手持利刃的家伙果然寻到近前:“真是邪了门了,莫非这厮土遁了不成?” “让你找银发之人,又不是让你找穿白衣服的,你跟他较的什么劲儿啊!” 此番言语被躲在矮灌后的赵子恒听得是一清二楚。 “银发之人?定是那宇文博想杀了李轩,嫁祸我赵家!” 就在贼人迟疑之际,赵子恒蓦的窜起,只两式便结果了那二厮狗命,随即风一样折返急寻李轩。 此刻暴雨渐小,风势减弱,喊杀声骤然清晰。 而本就获悉危险的李轩又岂会无动于衷?紧随赵子恒便出得门来。 “顺子,赵子恒哪去了?” 明明是一前一后,可只一个转角赵子恒便踪迹全无,李轩哪里知道,那时赵子恒恰巧刚刚置身矮灌。 “殿下!别过去!”还没等小顺子说完呢,李轩就冲了出去,主子不惧危险,奴才焉能退缩,自然而然,小顺子也跟了过去。 没跑两步,就见迎面跑来二人,摸不着状况的李轩显然不能莽撞为之,情急之下只得示意小顺子躲进芭蕉林中。 不多时便见一白衣少年猛地从矮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刃那二贼场景。 “赵子恒!?”见那干净利落的手段,李轩主仆二人当即惊诧对望,就在赵子恒飞速折返之际,其后猛然又飞来无数只箭羽,山鸡引着一众混混杀气腾腾的奔了过来! “小心!!”眼看赵子恒必受箭雨所伤,时间却神奇的在那一刻嘎然停止! 停滞的时间里,茂密的芭蕉林后,一额头银发之人神情淡然的拨开雨丝,打落残叶,缓缓向赵子恒走来。 遂分开紧贴着赵子恒背后的箭羽,将其抱入林中,随后只一个不屑的拂袖,那悬在空中的箭羽便悉数调转箭峰直指一众恶人。 “你受伤了?”无意间李轩感觉自己手里黏黏的,定睛一看,方知赵子恒左臂受伤。 随着赵子恒眼睛的灵动,一阵啊啊的惨叫声霎时传入芭蕉林中,当然夹在其中的还有南宫昊宇那心急如焚呼唤赵子恒的声音。 随着一瞬间的紫光消散,一身穿道袍的冷峻少年郎陡然立于赵子恒与李轩面前。 “昊宇兄!?” “子恒!······你受伤了!?”抓抱间,南宫昊宇瞬感手中粘惆。 无妨,只擦破点皮而已,平日里历练或多或少也曾受些皮肉之伤,可不知怎地,赵子恒感觉此次火辣与之前明显有异,碍于男人之尊,硬是强打嘴角挤出一抹笑意。 可这不笑方好,一笑更加让视自己如命的南宫昊宇心疼不已,余光怨恨的扫了一眼其侧的李轩主仆二人之后,南宫昊宇蓦地冲出芭蕉林,凛厉愤视着远处七扭八歪的一众! 牙齿暗咬间,骤然交错的十指猛地用力一拉,两掌之间霎时若困住了九天雷神般;电光闪烁,刺目如旭,随之双掌骤推,一团紫球霎时向一众砸去,顷刻间远处便现惨烈的血雾弥散! 而这一幕,不仅身在芭蕉林里的李轩看得清楚,躲在石雕后的宇文博也看了个仔细,惊诧之余好不暗自感叹,“此人竟神功如此!若能囊入麾下,我宇文一脉还有何惧焉!?” 待南宫昊宇发泄完内心愤怒重返林中,却不见了赵子恒,李轩主仆二人。 情急之下急开天眼寻之,终于在人工瀑布后的水帘洞内寻得其三人影像。 原来是李轩闻到了赵子恒伤口上的巨毒,故把赵子恒抱进洞内救其性命。 南宫昊宇寻来那刻,李轩正滴血为赵子恒解毒,见其一动不动的侧卧李轩怀中,南宫昊宇登时五味陈杂,一个箭步冲将过去,欲将其拉起。 运功之际李轩显然不能分神,可一旁的小顺子岂能看着南宫昊宇如此胡闹?近前一把擎住其手,怒声道,“干什么啊你!没看见殿下正救他吗?” 听得小顺子言语,南宫昊宇这才注意到赵子恒左臂伤口处正冒着白烟。 “怎么回事?” “你说怎么回事,要不是殿下发现的及时,这小子早就赴黄泉了!” 原来那一众临来之时,在箭羽上全数涂上无人能解的剧毒,此毒出自万毒之邦,天泉国。穷极蝎子,眼镜蛇,琼花,毒蜘蛛,等百余种致命毒素,名曰黄泉。 别说是人,就是神中得此毒恐怕也得折去半身修为。 亏得李轩体内灵血,不然赵子恒这次是必死无疑。 南宫昊宇在紫霄洞曾听紫须真人提得此毒之巨,得知真相的他不禁暗暗擦了把冷汗,讲真,此毒自己还真就无法解得。 猛然间,天眼所获李轩那不同寻常的蓝色血液,再回想李轩身上那块眼熟的红玉,南宫昊宇猛然想起儿时鲛人宫公主绿衣为求仙法,来紫霄洞的情景。 “莫非此人就是那绿衣腹中胎儿?就是师尊命我日后辅佐之人??”惊诧之余,南宫昊宇方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厮自称本宫,原来他就是天翊国那个被宇文策视为眼中钉的二殿下。” 然,自那天菩提树下见得此人真容后,直觉分明在告诉自己此人乃平生夙敌,可师父又命自己辅佐此人,一时间,南宫昊宇竟矛盾重重。 “好了!他没事了!”随着李轩释然一语,赵子恒苏醒了过来。 “你醒了,”见赵子恒起身,南宫昊宇马上殷勤的凑了过去,“方才那帮混蛋,昊宇已经替子恒收拾了!” 就在此时,外面火光冲天,隔着瀑布依然能听见兵器隐隐的碰撞之音。 “别管我,快带二殿下离开!” 第十六章《集水军,杀悍匪》 咋一看雅苑这道人工形成的瀑布,还以为是主人为了衬托园林灵动,增强视觉效果而建,实则不尽然,其实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那就是供赵献忠的宝贝女儿那个倾国倾城的赵紫嫣,消暑玩耍之用。 洞内宽敞趣味,阴凉舒适自不必说,就言那道与外界相隔的水帘,那水帘薄的如蝉翼一般,既起到阻隔热浪之妙,又不遮挡光线的进入。 而这一切都是赵献忠为了方便其爱女玩耍精心设计的,为了方便其*进出,赵献忠还特意搭建了一座别致的平桥。 可眼下危险就危险到这座桥上了,外面灯火通明,此桥又直通洞内,但凡好奇一点的准会过来瞅上一眼。 若不是夜黑风高,又有芭蕉林遮挡,李轩断不会带赵子恒在此处疗伤。 “都翻遍了,御史大人!” 就在赵子恒焦急的让南宫旭护送李轩出府的同时,宇文博来到此间。 “一群废物!!” 猛然间宇文博听见那哗哗的流水之音,又见那直通洞口的小桥,当即命下属过去查看。 对于有着修为的李轩和南宫昊宇而言,此举倒不算什么,可对于身为凡人的赵子恒和小顺子来讲,俨然使之紧张到了窒息。 “快走!快带二殿下离开!” 见那逐渐靠近的火把,赵子恒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若此刻让宇文博发现李轩藏身于此,那父亲和堂弟赵子卿兴师动众之举又作何解释? “子恒何必如此慌张,一众毛贼而已,昊宇结果了便是!” 就在南宫昊宇聚气凝神,欲再来个血溅瀑布的同时,李轩和赵子恒齐齐将其拦了下来,并道出宇文博死在南郡,尤其是死在赵府的后果。 听罢,南宫昊宇沉默了,若不是因为赵子恒,他才不会顾及这许多后果,时间紧迫,这四人当中又数自己面生,于是乎南宫昊宇便决定由自己去引开来者,为三人的逃脱争取时间。 “子恒,我把他们引开,你带着他二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