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回来后我被大佬们宠翻了》 第1章 归来 “这大冷的天儿，也就咱们几个倒霉，被派了这趟差事！” “哎哟我的佛天老爷，这一个多月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快回府了，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多少年没遭过这种冻了！” ……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传入耳中，由模糊变清晰，惊得歪在马车里打盹的小姑娘一个哆嗦，整个人从迷糊转为清醒，也就是眨眼不过的时间。 苏软软直起身子，下意识的四下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又仔细听了听外头婆子们还没结束的碎碎念，脸上的神色由茫然转为震惊，震惊转为惊喜，最终回归于平静。 哈，她竟然回来了！ 在经历了数不清的位面穿梭，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最后的从善如流，她不知道完成了多少祈愿者的心愿之后，终于得到了摆脱穿梭，回到自己最初世界的机会。 为其他人改变了那么多次命运，也该让她自己获得一次圆满了。 甚至，因为有这样的机会，让苏软软原本因为早已习惯完成各种任务而完全麻痹的内心，也难得的兴奋和雀跃了起来。 是呢，改变自己的命运，和改变别人的命运，终归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微微眯了眯眼，苏软软在脑子里飞速的将过往的记忆捋了一遍，很快就弄清楚了她现在所处的局面——正是那一世被家人找到，然后被国公府安排的婆子们接回京城的路上。 确定的说，目前载着她的马车已经到了京郊，最多不过几个时辰之后，她便会到达镇国公府，与前世她无比渴望的亲人们见面了。 哪怕已经经过了那么多个位面，可是关于这一世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还是那般的刻骨铭心。 她以为的和亲人久别重逢的温馨并没有出现，因为那个与她交换了身份互换了人生的姑娘突然生了急病，家里无论是娘亲还是祖母都急火火的赶过去探问照顾，以至于她一进府就只是匆匆的被安排在一处僻静的院落中，直到三天之后才被想起，带到了祖母的面前与家人见面。 至于再后来嘛…… 她渴望家人关爱的各种努力，最终却成了妒忌、刻薄、娇蛮、任性、歹毒等等一系列不堪入耳的形容，被家人厌弃，成为全京城人人唾弃的笑柄，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既然上一世自己乖巧谦和反而换来个人人喊打的名声，那这一世，她若是还憋憋屈屈的任人宰割，那岂不是这么多世界都白活了？ 简单的规划了一下未来，苏软软又懒洋洋的靠回了软垫上，再没了先初知道即将回国公府面见亲人时的不安和忐忑。 反正，她也没打算在镇国公府久住，虽说如今她已经离开了朝夕相伴无数个世界的系统，可是这么多个世界穿梭之后得来的技艺才能，却也并没有从她的脑海中除去。 如今一切才刚刚开始，她还有的是时间，将曾经那些本属于她的东西，重新拿回来！ 虽然说她如今已经对那浅薄得如同飞絮的亲情早已没了曾经那般的执念，可那也和该是属于她的东西，即便是砸了毁了扔了，她也绝不会轻易去便宜了一个毁了她一生的仇人！ 第2章 太子 定了心的苏软软这会儿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了。听着车厢外的动静，差不多已经准备进城门了。若是按照那一世的轨迹，她在这逼仄的马车内也颠簸不了多久了。 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经历过一次完全不方也完全没啥期待的苏软软眯了眯眼，决定歪回去在补个眠。 毕竟这一段时间赶路赶得太急，她都没好好的睡一觉呢！ 只是让苏软软万万料到的是，她这里眼睛才刚刚阖上，就听到马车外从远及近的一阵喧哗，而后她乘坐的马车颠簸了一下，便明显的感觉掉个了个，挪到了一旁的路边停了下来。 苏软软微微蹙眉，她的记忆不会错，上一世她回京的时候，至少在到达京城区域之后，还是一路顺畅的，不曾遇到这样的一场混乱啊！ “太子回京，闲人暂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马车旁呼啸而过，同时传来的还有护卫的高声呼和！ 太子？ 苏软软一惊，顿时睡意全无。 她若是记得没错的话，那一世的太子是没有回京的！ 早在她被镇国公府待回京城前，就陨落在了两淮的盐案巡查的路途上。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还是因为她回京之后参与的第一场宫宴上，因为有一个小嫔妃饮酒无意中提了一嘴故太子，而惹得陛下大怒以大不敬唯有直接下令当场杖杀！ 当今弘景帝儿女众多，但最为偏爱信任的，无疑是元后所出的东宫太子，太子被人暗杀身陨在两淮，是弘景帝心底最无法弥合的痛。 因为太子的陨落，弘景帝在接下来的两年性情大变，几乎将整个京城血洗了一遍，那段时间无论前朝还是后宫皆是人人自危，哪怕是弘景帝素来信任的镇国公府，也都是噤若寒蝉，生怕哪里不太对引来圣上的雷霆怒火，被炸得满门灰飞烟灭。 不过现在，太子竟然没死？！ 经历过无数个世界磨炼的苏软软当然不会傻白甜到觉得这一切仅仅只是巧合的改变，不过话说回来…… 好像太子是死是活与她，也没太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原本紧张的苏软软又坦然了，她这一世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然后干干净净的脱离镇国公府，找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也体会一下当咸鱼养老的快乐，太子什么的，那种宫斗权谋剧本，不太适合她！ 不过，看戏吃瓜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还不等这松懈持续片刻，就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比之前还要混乱的喧哗，没错，就是喧哗！ 夹扎着刺耳的尖叫惨嚎的喧嚣像是海浪裹挟着四散奔逃的人群，直接就朝着苏软软所乘坐的马车咆哮而来…… “有刺客！” “杀人啦，死人啦！救命啊！” …… 变故来得太突然，苏软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外头的一个婆子已经一脸慌忙的拉开了车门，连帷帽都没顾得上往她头上扣，便伸手粗鲁的将她扯下车，和其他同行的婆子家丁一起推搡着将她裹挟在中间带着往一旁人少的地方避让。 第3章 茶肆偶遇 巡查江淮盐物的太子殿下在京城郊外遇刺，这种足以让整个大夏朝翻天的大事几乎是顷刻间就惊动了京城内外。 所以巡防营、骁龙卫几乎是瞬时便得讯出动，很快便将城门外一团混乱的局面控制了下来。 从人群混乱恢复秩序井然，也不过就差不多半刻钟的功夫。 苏软软随着婆子嬷嬷们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想要再继续上路却是不成了。 因为刚刚的风波，随行的马车坏了两辆。若是坏的是丫头婆子们坐的倒是也无妨，反正已经到了京城，大不了留着人在这里候着，等回府了再安排车来接就是。 可偏偏坏的最厉害的，是苏软软坐的这一辆，车轴都断裂成了两截。 就算随行的婆子们再如何轻视苏软软，却也不敢真的让她坐着仆妇的车回国公府。一行几个商量嘀咕了一阵，便决定先请苏软软到一旁不远处的一座茶肆先静坐休息，等这边的人回国公府报了信儿，再安排车马过来相迎。 苏软软对于这样的安排倒是没什么异议，很从善如流的顺着她们的安排，进了一旁的茶肆。 这场风波发生的太过突然，又正是每日京城城门口进出最为热闹的时候，除了她们，也还有不少无辜的行人都受到了波及，这会儿到茶肆来压惊或者是探听各类信息的人，是大有人在。 城门外的茶肆说简单点儿也就是个小茶棚，雅座单间什么的，自然是不存在的。也是有着镇国公府的名头，她们算是在茶肆的一角寻了个干净的桌子，暂时安顿了下来。 才刚坐定，连茶水都还没来得及上，茶肆门口的布帘子一动，一行几个面色肃然的带刀锦衣卫便从门外大步行了进来，众目睽睽之下，分散在茶肆的四下站定，随后进来的是一个面白无须手持浮尘的内宦，胖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四下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移动脚步。 而是随着他躬身进门的那个小内监速度极快的站直了身子，快步过去对着战战兢兢的茶肆老板交代了几句，就看到那老板的面色更为惊惶，却也不敢多耽搁，起身走到离苏软软她们这一桌不远的位置上对着那几个行脚商人低声耳语了几句，便见到那几个商人的面色也顿时变了，半点儿耽搁不敢有的站起身，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茶肆里发生的这一切极快，不过能够在京城周郊生活的，哪怕只是一般的贩夫走卒都是极有眼色的，所以即便茶肆老板没有主动过来请求，这些客人也都十分识趣，生怕被波及到一般迅速起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散了个大半。 苏软软垂眸不动声色的端起了面前小丫头呈上来的茶盏，慢条斯理的撇开表层的浮沫，尚不等喝上一口，就又感到从门口处有一道寒风袭来，她微微抬头，就见到一身玄色翻毛大氅的男人在一众护卫的拱卫下，从茶肆门外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第4章 尬撩 这个男人的身量极高，只进门时扫过来的一眼，也带了十足的气势与威压，哪怕这个照面是一闪而过，可苏软软还是留心到了他的那一双眼。 确认过眼神，是不太好惹的人。 苏软软确认记忆力没有这号人物出没，所以也就没有再生出关注的心思，倒是她身边的几个婆子被吓得不轻。 一来是因为这旁边刚刚发生了动乱，稍有不慎便容易惹祸上身；这二来也是因为来人威势太甚，而且根据身侧近身伺候的人是内宦来看，身份上绝对是非同小可，身边这位姑娘才从乡野穷僻处出来，第一次来到京城，若是不懂规矩失了仪态惹到了贵人，岂不是…… 不过这会儿人家贵人已经进门，就算是她们再提出要走，反倒是更容易惹人注意，也只能暗暗祈祷，求神拜佛希望旁边这位姑娘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然而很显然这满天神佛并没有站在她们这一边，只那边的男人刚刚坐定没多时，那位笑眯眯活像弥勒佛一般的内宦便缓步走了过来，十分客气的冲着稳稳当当的坐在桌边喝茶的苏软软微微躬了躬身，而后才道：“打扰姑娘了，实在是我家主子出来的匆忙，这茶肆的茶叶实在是不堪入口，不知道姑娘您这里是否行个方便？” “这个还真是只能说抱歉了。”苏软软微微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软糯糯的开口回道：“我这里用的，也是茶肆的茶呢！” 似乎是怕着内宦不相信，她还抬手将她面前的茶盏往他的面前推了推好方便他能看得更清楚。 “……”福全自小就跟在太子身边，也算是大风大浪见惯了的狠角色，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阴沟里翻船，毁在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 天可怜见，自从他家太子殿下束发礼至今年加冠，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对一个姑娘感兴趣。虽然没有明说，可是…… 他家太子行伍多年，出征行军时什么样的苦没受过，怎么会真觉得这茶肆的茶汤难以入喉？ 不过是找借口找人姑娘搭讪罢了！ 这种话福成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宣之于口，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选择了冲锋陷阵，恨不得当场就将那姑娘打包带回东宫。 可惜，万万没想到这看起来软乎乎的小姑娘竟一开口就给了他这样一颗软钉子，一句话就把天给聊死了…… “那这茶具……” 福成退而求其次，话没说完就又看到眼前的小姑娘继续遗憾的摇了摇头，一脸的爱莫能助：“我这茶盏也是这茶肆里的。” “……”福成一脸尴尬，这姑娘看起来身边排场不小，看起来也该是京城里富家贵胄的小姐，怎么出个门这么不讲究？！ “姑娘是镇国公府的家眷？”眼见福成撞了南墙，护在太子身边的叁木不得不出来帮腔，他轻咳一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引开注意力，算是救了被噎在墙上的福成一命。 “正是，奴婢们乃是镇国公府的家奴，护送姑娘返京。”在旁边因为苏软软的几句回答而提心吊胆的宋嬷嬷总算是寻到了开口的机会，急慌慌的挤出一抹笑冲着叁木的方向福了福，抢先回答。 第5章 用孤的马车 “镇国公府，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面生呀！”福成的目光转移，挪到了开口回话的宋嬷嬷身上，似笑非笑：“而且，镇国公府什么时候这般落魄了，家里亲眷出门竟是这般落魄，连这路边茶肆里的茶水都能上主子的桌了？！” 这镇国公可是目前弘景帝跟前儿炙手可热的红人儿，再如何也沦落不到眼前这地步吧！ “我是镇国公府的远亲，府里老夫人垂怜，接我进京入府照顾。”苏软软语气温和，轻言细语间就解了宋嬷嬷的尴尬之围。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主仆一行是什么来路什么目的，但是直觉告诉她，最好还是少惹为妙。不过她原本也就不太想和镇国公府扯上太深的关系，所以借着眼前的机会，她也正好把她的身份传出去。 这样就算是以后从镇国公府脱离，对她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一个远亲而已，待不下去自己离开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那如今都已经到了京郊，国公府已是近在眼前，姑娘为何还在这简陋的茶肆内逗留呢？外头方才闹了一出刺客可是不太平的很！”福成不动声色，他家太子难得对一个姑娘有了几分兴致，他无论如何也该想法子多探听些消息才是。 而且，这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命途多舛的，虽然说的是镇国公府接了她入府，可看着下人仆妇对待她的态度，怕也没几分真心，还不如早些入了东宫，有他家太子护着，岂不是比寄居在国公府要自在舒坦？ 想到这里福成心里越发像猫抓一般，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开口挑明了将眼前的姑娘带回东宫朝着他家太子的寝宫里塞，好堵了朝中那些居心叵测心怀鬼胎之人的嘴！ “我们回京时乘坐的马车方才的混乱中损坏了，所以只能暂时在这里等着国公府再派马车来接。”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眼前这主仆来历不明，且对她的态度有些出乎意料的热络，可到底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所以苏软软还是十分坦然的给予了回应。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依着派去送信的小厮的速度，怕是也快回来了。 “那姑娘怕是要等得久了。”一直坐在桌边从进门开始就不曾插言的男人突然开口，话里的内容却是完全的出乎了苏软软的意料。 他抬眸，浅褐色的瞳仁静静的注视着她，声线温润而淡漠：“方才太子回京遇刺，镇国公世子混战中受伤不轻，这会儿怕是阖府上下都惊动了，未必能够有腾出手的功夫来接姑娘回去。” 男人这会儿已经去了外披的大氅，一身玄色长袍，只在箭袖袖口滚了一圈暗金边，玉带紧束，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哪怕此时只是姿态随意的坐在桌边，却也依旧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强悍气势，似金戈撞击，寒芒匕现。 苏软软微微一滞，尚不等她多想，便又听到这男人继续开口，却是吩咐站在她近前的内宦：“福成，你去安排一下，用孤的马车，送这位姑娘一程。” 第6章 怒放的白莲花 全天下能自称孤的，唯有一人，那便是自出生就被宏景帝册封为太子的元后嫡子——萧凌钺！ 苏软软的瞳孔微缩，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位在那一世她回京之后几乎连称谓都无人敢提的大佬。 她还记得因为他的早殒，弘景帝不顾一切要为他报仇的疯魔模样，接下来一两年里京城的几乎都被那恐怖的血腥杀戮所笼罩，权贵府邸几乎听到“传召”两字都会下意识的瑟瑟发抖，生怕自家就是下一头被弘景帝选中的羔羊。 原本以为那一世人人皆言太子丰神俊秀，玉冠天下只是为了讨好发疯的弘景帝而夸大的彩虹屁，如今见了本尊方才知道，为何弘景帝会在失去太子之后疯魔得失去了理智。 就算不去看他那扑面而来的气势，只单论颜值，也绝对当得起那一句天人之姿的夸。 毕竟她也经历过无数个小世界，能够与其相较的，都是屈指可数！ 不过这样一尊大佛，为何偏偏要在这里盯着她这个素味蒙面的陌生人不放？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对比一下得失，苏软软还是默认了太子的这份突兀的善意，并没有拒绝而是十分恭敬却又带着疏离的起身谢恩。她并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有太子的这番护送，她回到国公府之后的开局如何都会比那一世好过不少。 见苏软软坦然接受，萧凌钺也就没有再多言，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致谢。 走出茶肆，宋嬷嬷有些担忧的凑在苏软软身边，颇有些欲言又止。说实话，今天这位姑娘的态度反应，完全是出乎了她们的预料。 不仅没有半分之前刚刚接出山村时的忐忑畏缩，反而是十分的稳重自持，进退有度，甚至比起京中的一些自小养起来的贵胄千金还要完美出彩，若是能一直是这样的态度，那未来她在国公府里的地位，也未必是她们之前闲聊时猜测的那般…… 宋嬷嬷既然生了投桃报李的心思，便也不再像之前刚刚接到苏软软时的那般端着态度，而是多了几分罕见的亲近之意：“姑娘，您方才为何要说您是国公府的远亲，那位可是太子殿下，若是以后您的……” “说是远亲不好吗？”苏软软停下脚步，微微蹙眉看着宋嬷嬷一脸无辜：“嬷嬷不是之前也对我说过，国公府目前只有一位大小姐，名动京城乃是世家嫡女中的翘楚，我不过是个乡野穷僻之处寻回来的野丫头，用远亲这个身份，不管到时候发生什么，都不会给国公府丢人，让长辈为难。” 记忆中，那位国公府的姑娘有着一张带雨梨花一般清雅的面容，弱柳扶风的身段儿，无论何时说话都是细细柔柔的，让人一见便会禁不住的心生怜惜。 那时候自己还不懂，直到后来进入了任务世界，见得多了才知道这类人物都有个通用的雅称——白莲花。 遇到的多了，对付这样的角色苏软软也就有了自己的心得——那就是要比对手更为洁白无瑕！ 第7章 世子苏洵毅 饶是宋嬷嬷这样惯会逢场作戏无利不起早的老仆，见到这样通情达理的苏软软心底也禁不住的柔软了几分，竟是难得的生出了几分心疼之意。 要说眼前这位，才是真正的国公府千金，本才是该被万千娇宠养大的娇娇女，可偏偏命途多舛，竟遇到了那样的一场意外…… 接下来的一路也算是太平无事，太子的朱盖马车停在镇国公府门外的时候，就像太子萧凌钺之前在茶肆离所说的那样，整个镇国公府因为世子的受伤昏迷而乱成了一锅粥。 镇国公镇守北境多年，只是近几年因为北境战事平定相对安稳，才奉召回京，居于朝堂；他与国公夫人鹣鲽情深，这么多年相濡以沫，别说是与其有关的桃色消息，就连贵胄人家司空见惯的妾室通房都不曾有一个。 家中的四儿一女皆是嫡出，也正因为如此，镇国公夫人在京中贵妇圈内简直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镇国公苏铭煊端坐在世子苏洵毅的玄鹤居正堂内，虽然面上不显，可眼底的担忧却是半点儿都做不得假。 苏洵毅是他的长子，算是从小随着他在军中长大的，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无论文采武功，都算得上出众，原本他是打算等过两年，就将镇国公府的公务全部移交给他，自己带着老妻四下走走散散心，可谁曾想，竟会在今朝，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乱子！ 苏洵毅身上别的伤势倒是还好，关键是从马上摔下，伤了后脑昏迷，依着太医话里的意思，这伤势倒是可大可小，若是能够平安醒过来与常时无异那便是大安，若是不能平安醒来，又或者是醒来之会有头晕头痛这类的症状，怕是不妥…… 苏铭煊为了怕爱妻和母亲担心，便一早将她们给劝回去了，只剩了他一人候在玄鹤居内等消息。他听着院子里并没有再传来什么异常的动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伸手端起了身侧桌案上搁着的茶盏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世子夫人身边伺候的大丫头螺钿急匆匆的从外头奔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镇国公的面前：“国公爷，世子醒了，世子醒过来了！” “醒过来便好，你慌什么？！”镇国公皱眉，心里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可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惯的威严冷静，不满的扫了一眼地下跪着的螺钿，但说话间人却已经站起了身，绕过了螺钿直冲冲的便朝着世子所在的卧房赶去。 世子苏洵毅是被一阵细碎的哭声唤醒的。 他微微蹙眉，忍着头疼欲裂的扭过头，在看清坐在床榻边捏着帕子哭得眼红红的女子是谁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怎么可能？！ 他，他的妻子刘氏不是已经…… 不，不光是他的妻子，就连他，还有整个镇国公府的其他人，都已经…… 而且，他记忆中最后与妻子见面的时候，妻子因为两子的战死一夜白发，整个人苍老绝望的仿若是八十岁老妪，可现在看她，分明就是记忆中刚刚与他成亲时的模样…… 这，莫不是他们夫妻在阴间黄泉重逢了？！ 第8章 悔不当初 不对！ 苏洵毅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里的环境实在是太过熟悉也太过真实，这分明就是之前在镇国公府还没有败落的时候，他与爱妻云兰一起居住的玄鹤居正房。 难道…… 真的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忏悔与懊悔，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可是，记忆里，他在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并没有这样一次受伤的遭遇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夫君，你没事吧，可是觉得头晕难受？”见到苏洵毅醒过来，坐在一旁床沿上的刘氏自然是欣喜若狂，眼角的泪都来不及擦便扑到苏洵毅身边，一连串焦急的询问几乎是不需要考虑的便冲口而出。 抬手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苏洵毅看着一脸焦急的刘氏安抚的笑了笑：“我没事，你别担心。” “若是想要家里人不担心，你就别做出这些让人担心的事！”苏铭煊从门外疾步进来，正好听到苏洵毅的这句话，微微蹙眉，带着几分责怪的对他沉声训道：“之前为父是如何教你的，逐兔尚且要施全力，不过是京城外冒出来的几个刺客蟊贼，竟将自己弄成这副狼狈之相，简直丢人现眼！” “父亲教训得是，这次确实是儿子大意了。”苏洵毅的脑海里此时已经是一团乱麻，前世的记忆与这一世的交织在一起，像是有人拿重锤在他的脑海里猛砸，胀痛难忍。 不过在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之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的苏洵毅也知道眼前最要紧的却并不是这些，他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件事情。 “父亲，派去北境接小妹的人，是不是该回来了？”苏洵毅撑着从床榻上坐起身，虽然这一世的有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变化，可是结合两世的记忆至少有一点是不会变的——他的小妹回府，正巧就是这两天。 他原本应该是被整个镇国公府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妹妹，却从一出生就被人恶意的换走了人生；后来好不容易被他们发现了不对，将在北境山村里遭受折磨十四年的妹妹接回了京城；然而对于在外饱受磨难与欺辱的妹妹来说，回到京城，回到他们这些亲人的身边，才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 原本被亏欠的她并没有得到他们这些家人应有的怜惜和关爱，反而他们整个镇国公府的所有人都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将她排斥在整个家庭之外，没有体谅她的怯懦胆小和不安，也没有给予她亲人应该有的关心和爱护，而是一切疼惜爱护，都付诸在了那个夺走了他妹妹人生的冒牌货身上。 最后妹妹被一次一次伤害，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的消失，在整个京城还有他们镇国公府的欺辱排斥下，心如死灰…… 可即便如此，她却仍旧在最后，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亏欠了他的亲人而选择了牺牲自己，惨死在那些戎兵的刀剑之下…… 而那个一直以来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生怕她受一点点委屈的冒牌货呢，却是为了她自己的荣华富贵，选择了背弃镇国公府，与那个为了登上皇位而通敌叛国的逆王狼狈为奸！ 第9章 开正门! 一想到上一世的种种，苏洵毅便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利刃划开一般，疼得撕心裂肺。 不过好在现在他回来了，不管未来怎么发生变故，他都会拼尽一切，护好他的妹妹，他的软软，一见到他就会仰起头带着几分期待笑得一脸欣喜的妹妹！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苏洵毅的询问让毫无准备的苏铭煊微微一怔，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洵毅所问的是什么事，对于这个流落在外的女儿，苏铭煊知道她之前是受了不少苦，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的存在，心底就会下意识的去排斥和拒绝。 所以这会儿他的态度落在苏洵毅的眼底，就有些冷漠得令人心寒。 可也正因为是重来一世的缘故，苏洵毅几乎是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父亲的态度，有些不对。因为是武将的缘故，镇国公一向给人的印象是肃正刚直且不苟言笑的。可是只有一直生活在他身边的亲人才知道，他在私下里对待妻儿父母的时候，其实是格外亲和的。 特别是对待几个孩子，更是一位难得的慈父，反倒是他们的母亲，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是一位从来不知道妥协为何物的严母。 这样的一位深爱着妻子，关爱着儿女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对一个被人恶意陷害，流落在外受苦十四年的女儿，冷漠到这种视而不见的程度？！ 这种反应，实在是太反常了！ “国公爷，世子，门房来报，说去北境的宋嬷嬷她们回来了！”苏洵毅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小厮从外面匆匆进来，跪在门口垂首对着里头坐着的几位主子低声禀报。 苏铭煊不听还好，一听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转过头，冷漠的嗓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怒意：“这种事情怎么不派人去禀报夫人？内宅的事情什么时候也拿来往前院报了？！” “国公爷息怒，实在不是小的要来过来打扰世子爷休息，而是，而是宋嬷嬷她们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正好遇到今天的那场刺客风波，她们护着姑娘因为闪避得快人倒是都没受伤，只是姑娘乘坐的马车损毁了；原本宋嬷嬷她们是打发了人回来送信，好另派人套车去接的，只是在茶肆里偶遇了回京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知道了姑娘是咱们镇国公府的远亲之后，便安排了马车送姑娘回来，这会儿东宫的车驾已经到咱们镇国公府的大门口了，小的才过来请国公爷示下。” “东宫的车驾？！”苏铭煊一听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炸，原本就算不得好的脸色这会儿更难看了：“太子殿下也过来了？！” “这倒是没有。听福成公公说，太子殿下这会儿还在城门口等着大理寺给结果呢！说是城门那边儿这会儿乱糟糟的，姑娘在那边候着也是不妥，才吩咐送人回来的。”小厮磕了个头，忙细细的又将打听来的消息对着里头坐着的苏铭煊回了一遍。 “开正门，迎姑娘回府！”苏铭煊站起身，正决定出去看看门口的情况，就听见身后的苏洵毅已经直接开了口，说出的话却是让房内外所有的人，皆是一惊。 第10章 真的是远亲吗? 盛京的贵胄世家向来规矩严谨，就算是像镇国公府这样不太拘泥规矩礼节的武将世家，有些约定俗成却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就比如这大开国公府正门。 平时非大事不开的正门，今天竟然要为了一个从山野僻壤处接回来的丫头打开，这……这可是连府里千宠万爱的大小姐，都不曾有过的待遇！ 不过让底下人觉得奇怪的是，房内的国公爷虽然也有些惊讶世子的这个决定，却并没有去反对，反而是转头对还愣在房内没有动静的小厮呵斥道：“怎么，是听不懂人话了吗？” 这便是也认同了世子的这个吩咐？！ 一路小厮跑得飞快，不过心底却还是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不是说府里对这位才找回来的小姐并不太在意嘛，怎么…… 莫不是因为送那位姑娘回来的是太子殿下的车驾？！ 镇国公府内现在的种种，苏软软倒是一点儿也不清楚了解。她只是和那一世一样，再一次顺着安排站到了国公府的大门口。 唯一不同的是，那一世自己站在国公府门外的时候，有一种近乡情怯的不安和忐忑，当然更多的还是期待，这扇大门之后的人，才是她真正的亲人，可惜，之后发生的种种…… 被打脸的滋味儿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受到她现在想起来就禁不住心底发酸。 所以这一世，没了期待等着看戏的她反而有了一种置身事外的坦然和淡定，只想看看接下来，随着侧门被打开，她曾经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亲人，该如何演！ 然后，苏软软就一脸错愕的看到，国公府一直紧闭的正门被七八个小厮缓缓的推开，而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堆着笑，一溜小跑的过来恭恭敬敬的领着一群小厮跪在了她的身前：“小的顺义，给姑娘请安。奉国公爷和世子爷的吩咐，来迎姑娘回府。” “姑娘不是说，只是镇国公府的远亲吗？”这阵仗，让含笑陪在苏软软身边极其有耐心等着府内回应的福成也是有些意外，开正门迎接一个前来投奔的远房孤女，是不是也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大约，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吧！”别说是福成有些意外，苏软软同样也是一脸的懵。要说今天这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已经出现了太多与那一世不同的偏差。 太子没有命陨在两淮，她进京的路上遇到了太子回京遇刺，然后在简陋的茶肆与太子偶遇，并且还承蒙他的帮忙，用东宫的车驾送她回了国公府；对了，那一世国公府的世子爷，她的大哥也没有受伤，那就更谈不上国公府会像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大开正门来迎接她回府了！ “国公爷持重，在朝堂上之上从来都是不偏不倚的，平素别说是太子爷上门来，就算是陛下有时候白龙鱼服出宫来与国公爷对弈，也都是从侧门进的。”抱着浮尘，福成一脸老神在在的摇了摇头，眼底的质疑一闪而过：“看来，姑娘这位远亲，在国公府的分量还真是，不一般哪！” 第11章 国公府的众生相 苏软软看着福成浅浅的笑了笑，并没有回应他这明显带着几分试探的感慨与搭讪。虽说她与这位东宫总管不熟，但依着她的经验，能够在东宫混到他如今的地位，想必绝对不会是像他相貌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 不然真是这样和善的傻白甜，在东宫那样的地方，怕是现在早就坟头草割了几茬了。 福成倒也不是真的想要从苏软软这里得到什么回应，而且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就看到镇国公苏铭煊大步从府内走了出来。 简单的寒暄和招呼之后，福成也没有再久留，和镇国公道别之后便带着东宫的全副仪仗离开了。 “你祖母和母亲还在内院等着，既然回来了，就先去见见她们吧！”送走了福成，镇国公苏铭煊才得空转身，对站在台阶下的小姑娘看了一会儿，才颇为冷淡的开口吩咐。 苏铭煊心底，也觉察出了不对。 明明见到流落在外受尽折磨十四年的女儿他应该是高兴甚至是激动的，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此时却偏偏就是提不起任何兴致，甚至，再多看她一眼，生出的更多的却是厌恶与排斥，只恨不得将她立刻赶出去，甚至是杀…… 这种情绪，明显是不对的。 所以镇国公不敢再继续与苏软软接触，只扔下一句并交代了宋嬷嬷带苏软软去镇国公老夫人居住的松鹤院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对于国公爷的态度，宋嬷嬷也是一脸懵。 按说这大开正门来迎接姑娘回府，该是重视的；可偏偏这国公爷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冷淡了？！ 不过心里腹诽归腹诽，宋嬷嬷却也是办差办老了的，她面上丝毫不显，堆着笑过来扶了苏软软穿过大开的正门，便上了里头早已经准备好的暖轿，一路摇摇晃晃的朝着二门内行去。 虽还没见到正主儿，但是外头发生的种种却早有婆子积极的递信到了松鹤院。 才刚刚经过世子受伤的慌乱，好不容易安顿下来的松鹤院这会儿又因为苏软软的到来，而陷入了新一轮的忙乱。 和镇国公一样，这会儿端坐在松鹤院的老国公夫人周氏和国公夫人刘氏的态度，也明显有些雷同的心不在焉。 对于这位才找回来的女儿，她们明显有着与众不同的淡漠，甚至还有些异乎寻常的厌恶与排斥。 “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时候回来？”刘氏还没吭声，倒是坐在下首的一个穿着赭色褙子的夫人带着几分嫌弃和不满的先开了口，她不动声色的先是瞟了一眼刘氏，而后目光滑过上首的周氏，见她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对她的话有意见，才又拔高了几分音量，状似无意的继续道：“也真是凑巧，她不回来还罢了，这一回来又是太子遇刺，又是咱们世子爷受了伤，该不会是有什么冲撞吧？！” “京城之内，天子脚下，哪里有那么多神鬼之言？！”很显然，这话上头的老夫人并不太爱听，她轻轻的搁下茶盏，瞟了一眼底下坐着的妇人：“老四家的，这种话下次还是不要再提了！” 第12章 异常 比起如今的镇国公，老镇国公的后宅可称不上清净。 姨娘妾室一大堆，除了如今继承了国公之位的嫡子苏铭煊，还有三个庶子两个庶女，也算是人丁兴旺。 老国公脾气暴烈，和同样性格刚烈的老国公夫人自然做不到琴瑟和鸣，几乎可以说是针尖对麦芒，盛京城里有名的一对怨偶。 所以老国公一过世，隐忍了大半辈子的老国公夫人也懒得去顾忌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就在老国公的灵堂上分了家，干脆利落的将几个庶子和他们的生母，一起从国公府里清理了出去。 这件事情当时可算是闹得整个盛京城人尽皆知，然而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几个庶子姨娘哭哭啼啼了月余，最终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安排，不情不愿的搬离了镇国公府。 有那梗着脖子和国公府老夫人硬怼的，自然也有那从一开始就识趣的伏低做小求庇护的，就比如镇国公四弟苏铭哲一家，便是一直依附着老夫人的存在。 苏铭哲的姨娘生他时难产，他一落地姨娘便撒手去了，所以从小他便是在镇国公老夫人身边长大的，有了这一层关系的缘故，虽然现在分了家，可他的媳妇儿几乎见天儿的就会过来国公府，美其名曰的在老夫人面前尽孝，其实也不过就是想要混个脸熟，不至于无靠山可依罢了！ 这位安氏倒也是个妙人，唱念做打无一不精，看得懂脸色又舍得下脸皮，这么多年倒也将老夫人哄得服服帖帖，对比其他几个兄弟如今家里的境况，他们家反倒还算得上有滋有味。 见老夫人不爱听，安氏十分识趣的便闭上了嘴，扭头看了一眼刘氏身边空着的位置，心底稍稍一琢磨，便又开口带着几分关心的开口问道：“怎么今儿没见到大姑娘？” “昨儿回去的时候吹了风受了些寒，早上请府医瞧了瞧，说是不打紧，可也最好是静养为主，我便做主让她先歇着了。”提到国公府的大姑娘苏洵鸾，刘氏明显要更为尽心得多，她面露忧色，低低的叹了口气，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说什么受了寒都只是托词，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苏软软，如今处在正堂的人都能明白，苏洵鸾会生病的原因。 精心宠爱了十四年的姑娘，如今证据确凿的被认定成了个被人恶意掉包的冒牌货，而那位真正该被她们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却在外头被人磋磨了十四年，受了十四年的苦。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她这个当娘的都该去疼这个好不容易归家的亲骨肉，可…… 可刘氏不知道为何，一想到那姑娘，就无端端有郁气在心底集结。她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是脑子里却总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她，说那姑娘本不该回来，她在那样的穷乡僻壤呆了十数年，早就被磋磨得粗鄙不堪，她回到京城也会成为整个京城贵胄圈的笑柄，还不如不回来呢！ 第13章 古怪 苏软软进到松鹤院正堂的时候，迎接她的便是三张面容各异的脸。纠结中又莫名的透着几分疏离，还有几分似乎是情绪无法控制的扭曲。 这样的表情，她其实在那一世是没有去留心过的，那时候刚刚进入国公府这从未曾见过经历过的富丽堂皇之地，只觉得连个下脚之处都没有，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生怕哪里做的不对梦醒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充斥着打骂的小院；而现在，当她再没了前世的那种期待亲人关爱的心境，再回头来看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处处都透着诡异与不正常。 如果镇国公府的诸人都是昏聩无能并且冷漠自私又势力的，那倒也罢了；哪怕那一世镇国公府的人对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实际上一直以来对她在其他方面却是没有什么亏待的。 只是，一旦涉及到与她交换身份的国公府大小姐苏洵鸾，哪怕是一向冷静的镇国公，也会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降智成为对其言听计从的女儿奴。 除了镇国公府，还有盛京城内，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贵胄权贵还是平头百姓商贾奴仆，甚至是与镇国公府向来有些恩怨的对家，在见到苏洵鸾之后，也无不是对其赞誉有加，喜欢得没有半分道理。 而活跃在她身边的追求者，无论是侯府公子还是皇子王爷，无不是为了她倾尽全力，为她疯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 那时候她深陷其中不自觉，可是现在跳脱出来再看，真是哪里哪里都透着不正常！ “给老夫人，夫人请安。”苏软软稳了稳心神，暂时停下了脑海中翻涌的思绪，在丫头婆子的指引下，礼数周全的跪在了堂中的软垫上，冲着上首坐着的周氏和刘氏恭恭敬敬的磕头请安。 “孩子，我是你娘啊！”哪怕心中想法万千，见到苏软软跪地的那一刹那，周氏脑中的那些翻涌咆哮的不满和愤怒，就像是被风驱散的迷雾，瞬时间便只剩下了最本能的反应，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将才刚见面的小姑娘牢牢地抱在了怀里，禁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的苏软软身躯一瞬有些僵硬，这在那一世她与母亲周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没有过的。 那一次因为苏洵鸾的突然晕倒，她便成了周氏口中给她女儿带来厄运的罪人，以至于在后面再见到她时，眼中也没了半分喜色，后来更是每一次见面都对她态度冷淡，别说是像这样情绪外露的拥抱，就算是一个笑脸，都不曾有过。 而这一世为何一切都变了呢？！ 除了太子还活着这个变数之外，最大的变故，便是她进入国公府到现在，就没有听到有关苏洵鸾的消息。 她并没有像那一世一样晕倒，也没有出现在松鹤院，陪在周氏和刘氏的身边。 所以…… 府里这些人对她的态度两世区别这么大，最主要的原因，应该就是在苏洵鸾的身上！ 第14章 见面 也是想什么应什么，苏软软这里正琢磨着苏洵鸾的异样，外头院子里便有婆子传报，说是大姑娘来了。 虽未曾开口，可苏软软还是感觉到抱着她的刘氏身躯一僵，下一刻她便被一股大力推开，随着苏洵鸾的进门，刘氏也迅速抬步迎了上去，急切的模样，一如苏软软所熟悉的那一世。 果然，若是没有苏洵鸾也到罢了，一旦有她在的地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所有人的注意力和喜爱，都会不约而同的朝着她身边聚集。 就像是中了邪一般。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垂眸立在堂下，看着刘氏与苏洵鸾挽着手亲亲热热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是你才回府来的妹妹。”刘氏在看到苏软软之后似乎也觉察到了尴尬，她嘴角扯了抹笑，扭头柔声对着身侧站着的苏洵鸾介绍道：“以后我儿便也有姐妹作陪一起玩耍，不会觉得孤单了。” 却是丝毫没有提鸠占鹊巢这件事，就像这一切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妹妹好。”苏洵鸾脸上的笑容有些怯怯的，她强压住内心的慌乱，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带着几分小心的停在了苏软软的面前，一开口眼泪已经滚珠一般的滑落了下来：“你，你在外面受委屈了。姐姐一想到这么多年你流落在外受的那些苦，心便像是被滚油泼过一样。好在你终于平安回来了，以后咱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团团圆圆的在一起了。 从知道妹妹在外这么多年受尽委屈的那会儿开始，我便一直心绪不宁，忐忑不安直到这会儿见到你平安的回府我才算是能稍稍放松下来几分。 只要妹妹你以后一生平安顺遂，姐姐哪怕是从此以后日日茹素，去寺里在佛前焚香祷告，也是情愿的。” 苏洵鸾这一番话说的正堂内诸人皆是捏着帕子拭泪，特别是刘氏，更是心疼的心肝儿肉一般的唤她，揽着一通哄劝。 苏软软也是感动得热泪盈眶，颇为激动的回握住了苏洵鸾的手，低低的哽咽道：“我从外归来，行为粗鄙不通透，原以为处处被人嘲笑，没想到姐姐却丝毫不嫌弃我，还待我这般好，如此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姐姐才好了！ 之前也去外头的佛寺呆过，那里那样简陋恶劣的条件，像我这样的粗人去倒也无妨，可是姐姐您这样精贵的人儿，哪里能去那种地方焚香祷告，听接我回来的嬷嬷说，咱们府里也是有小佛堂的，这种向神佛祷告的事情，向来都是心诚则灵，并不拘在什么地方。姐姐还是不要出去了，就留在咱们府里焚香就行。” “你这是在浑说些什么，你姐姐哪里能长居佛堂，那都成什么了？！” 苏软软哭哭啼啼的话语让苏洵鸾微微一怔，她本以为她都已经做出了这样低的姿态，眼前这乡下回来的土包子就该怯怯弱弱的不吭声才是，可没想到她会这般不长眼的开口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好在还有刘氏在一旁救场，才算是让苏洵鸾稍稍松了口气，可还不等她开口来劝，就看到苏软软一脸委屈的抬头，十分茫然不解的看着怒意满满的刘氏：“可是夫人，方才不是姐姐自己说，要去佛寺的吗？！” 第15章 苏洵鸾 小姑娘的声音细软糯甜，带着几分懵懂和不解的看着刘氏，眸光清澈纯粹像极了林间的小鹿，让刘氏原本到了嘴边的苛责，这会儿竟然有几分难以说出口。 也确实是如此啊！ 从头到尾，提出来要去寺庙里祈福的都是苏洵鸾，反而是这才回来的小姑娘体谅姐姐，生怕她受苦，所以才提出转为在府中的佛堂尽心，这…… 有什么错？！ “妹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该去佛前尽心祷告的。”苏洵鸾明显的感觉到身边刘氏的态度有些不对，她也反应极快的笑了笑，不等刘氏再开口便选择了以退为进。 对于苏软软，她有着两辈子积累下来的敌意。 她还清楚的记得上一世苏软软回府时的场面，在得知她与苏软软的身份互换之后，曾经对她疼宠无边的镇国公府诸人顷刻间便像是换了人一般，别说是像之前那样宠爱疼惜她了，就连留她在国公府都直接拒绝了。 虽然说什么给了她两个铺子一个庄子，还让她可以带走这些年在国公府用过的首饰玩物，可这些东西哪里有国公府嫡出大小姐的身份重要？ 哪怕她苦苦哀求，在松鹤院外跪了一天，可这一家人却没有一个认可她，接纳她，不仅要将她从族谱上驱逐，还昭告全京城她是鸠占鹊巢的冒牌货，那个从北境乡野寻回来的粗野丫头，才是他们国公府的大小姐。 她几乎是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之后不光是与她曾经交好的闺阁密友远离了她，就连曾经对她抱有倾慕的公子们也都避她如蛇蝎，不仅没有对她雪中送炭反而还对她落井下石，骗了她……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野丫头被镇国公府宠上了天，而她却被人骗光了所有的财富然后被抛弃被卖凄惨的死在勾栏院的破陋柴房里…… 不甘心啊！ 不过好在老天垂怜她，又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不仅如此，还有仙人陪伴相助她，让她可以取代眼前这个讨厌的野丫头，夺走她的一切！ 还有前世那些欺骗她，瞧不起她，背叛她的那些人，她也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会踩着那些人，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受世人顶礼膜拜！ 原本她是打算让苏软软就直接死在北境的，可是脑海里居住的仙人却告诉她，苏软软暂时还不能死，她必须回到京城，然后成为她的垫脚石！ 只要她能够让苏软软被人讨厌，她就能够更多的获得别人的宠爱和喜欢。直到最后苏软软被万人唾弃，失去最后的价值，那便如何都能随她了！ 这种提议简直和她脑海中的打算不谋而合！ 她重生一次，又得到了仙人相助，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让这个野丫头也尝一尝她曾经受过的苦吗？！她不光要这个野丫头将她曾经受过的苦再受一遍，还要在这一切都得偿所愿之后，再解除对国公府这些所谓‘亲人’的诱.惑，那时候这些亲人的表情，一定会格外的好看精彩！ 第16章 院子 只是今天从得知苏软软已经到了京郊之后，她安排的一切，好像就开始变得不顺当了起来。 原本她的打算，是赶在那丫头回府的当口来个生病晕倒，这样依着她这段时间以来在镇国公府努力维持住的家人对她的关注度，怕是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到那个才接回来的小可怜。 可是让她没料到的是，她还没有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镇国公府世子爷竟然在京郊受伤了！ 整个镇国公府乱成了一锅粥，她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添乱，不过好在世子受伤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一样不会有人在注意一个才从外面接回来的野丫头，先等晾她两天，再做打算也不迟。 谁曾想她才松懈下来还不等喘口气，就得到了那原本不被她放在眼里的野丫头，竟然已经回府了，还是被太子殿下用东宫的车驾送回来的！ 而且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国公府竟然为了那个野丫头开了国公府正门！ 这…… 惊觉不对的她不得不先暂时停下一切盘算，匆匆的赶到松鹤院来救急。 而这一见面，果然就让她发现了不对。 她记得上一世，这野丫头到国公府的时候，可是一脸的怯懦畏缩，半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怎么这会儿竟是这般的伶牙俐齿，还怪会装傻充愣，只几句话竟差点儿将她给套了进去！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那般让人厌恶的样子！ “好了好了，若是有心，多抄几卷佛经供奉在佛前便好了！至于去寺庙什么的，这些话以后可别再胡说了！你们姐妹情深是好事，我这个当母亲的看到也能多放心几分。”刘氏明显不愿意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耽搁，也不等苏洵鸾和苏软软再说什么，便先一步的将这件事情给翻了篇。 “杜嬷嬷，之前吩咐给二姑娘准备的院子，可收拾妥当了？”周氏坐在上首，见状也很配合的抬眸，对着一旁站着的一个婆子开口道：“这舟车劳顿的，也该先好好歇歇才是！女儿家身子娇贵，可别累坏了。” “一早就吩咐人去收拾了，只是今儿一早世子爷受伤，大家伙儿都……” 杜嬷嬷被点了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上前了两步有些尴尬的讪讪开口，却不想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声冷笑给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本世子受伤，和你们收拾院子有什么干系？！ 何况，本世子记得，这收拾院子的差事，早在十多天前祖母就已经吩咐下来了，这么多天都过去了，你们领了差事的却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如今还有脸来拿本世子当挡箭牌，真当本世子是死人吗？！” 被小刘氏扶着，苏洵毅脸色虽然因为受伤而显得有些苍白，可是这一番怒喝却是中气十足，让房内本来还想要继续解释的杜嬷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请罪不止。 “哥哥你才受了伤，可不能动这么大的气！”见苏洵毅如此，房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苏洵鸾，她急步过去配合着小刘氏扶住了苏洵毅的另一边，一边低低的劝道：“想必之前也是杜嬷嬷她们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不就是一处院子没有收拾出来嘛，不然就干脆让妹妹去我的院子住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第17章 维护 “哥哥你才受了伤，可不能动这么大的气！”见苏洵毅如此，房里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苏洵鸾，她急步过去配合着小刘氏扶住了苏洵毅的另一边，一边低低的劝道：“想必之前也是杜嬷嬷她们有别的事情耽搁了，不就是一处院子没有收拾出来嘛，不然就干脆让妹妹去我的院子住好了，也好有个照应。” 苏洵鸾的打算，是继续以退为进。 依着她对世子苏洵毅的了解，她但凡这么说了，那下一刻被心疼的人，只会是她。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她在镇国公府耗费在这些人身上的努力，可不是白费的。 然而让她万万没料到的是，苏洵毅这一次却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无条件的支持维护着她，一句似笑非笑的话，瞬时让她如坠冰窟。 “也行，鸣鹤轩当初本就是为本世子的妹妹准备的，现如今妹妹回来了，她住回去本就是理所应当。” 苏洵毅的这番话，不光是苏洵鸾，就连房内的其他人也都被惊呆了。 饶是苏软软承受能力再强，也有些愕然的抬眸扫了一眼苏洵毅，本想看看这位世子爷是不是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却不想径直就与一双深邃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苏洵毅近乎贪婪的看着面前这个离他不过两三步远的小姑娘，她穿着明显有些不合身的衣裙，头微微的垂着，带着明显的局促与不安，像一只误入迷雾的小兽，几乎本能的想要找寻依靠和保护，却不知道这里的其他人，对她几乎没有一个是充满善意的。 心底的情绪像是沸腾咆哮的熔浆，催促着叫嚣着要他上前，要他过去护着她，这样近的距离，看着才刚刚回家，还没有被那些恶意伤害得遍体鳞伤几乎绝望崩溃的小姑娘，苏洵毅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克制力，才没有冲上去将她狠狠的抱住。 他的妹妹啊，上一世从未曾被家人善待过，却倒死都还在努力保护着他们的妹妹…… 但是理智却告诉苏洵毅，他不能这么做。 眼前的小姑娘刚刚来到这陌生的环境，已经够惊惶害怕了，他不能吓着她。 深吸一口气，苏洵毅小心翼翼的冲着那双正在打量着他的清澈眸子挤了一抹看起来充满和善，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妹妹刚回家，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暂且先去鸣鹤轩住着，等回头哥哥给你收拾好了新院子，咱们再搬进去可好？” “这怎么成？鸣鹤轩里也是什么都没准备，你大妹妹身子骨弱，这样忙忙的进去，万一惊扰了她可怎么好？”刘氏哪怕心里再觉得不妥，可这样维护着苏洵鸾的话却还是像中了蛊一般，张口就来。 “那就让她搬出来！”苏洵毅冷笑一声，抬手就睁开了身侧苏洵鸾的搀扶，转头一双锐眸死死的盯着身侧明显已经是被惊住还没回过神的苏洵鸾，不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妹妹，反倒是像再看着自己累世的仇人一般：“总不会以为在鸣鹤轩住了这么久，这鸣鹤轩就真的是她的了吧？！” 第18章 谁是你哥哥 如果说之前苏洵毅的话还带着几分含蓄的话，那这一番话，可就真的是直接扯了苏洵鸾的脸皮扔在地上踩了。 “毅儿，你这是在胡说什么？”刘氏被苏洵毅的话吓了一跳，一脸不敢相信的盯着已经被刘氏扶到一旁圈椅上坐下的苏洵毅。 以前这个儿子可是最宠鸾儿的，怎么今天…… “我有胡说吗？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到咱们家来被咱们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多年的，母亲难道不清楚吗？ 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但凡是如她所说的，有一丝愧疚之心，就不该时时刻刻的在软软回来的今天不停的作妖！ 什么为了姐妹之情可以去佛寺祈福，可以让出自己居住的院子与妹妹同住；这无论哪一条不都是在逼软软去让步，去彰显她在这个家中的地位？！ 母亲你到底养了她这么多年，心疼她护着她是人之常情；可是若说人之常情，咱们更应该心疼的，不应该是眼前这个才回家，在外面飘零苦熬了十四年的妹妹吗？！ 您在府里宠着别人的孩子时，可曾想过，您的亲骨肉，儿子的亲妹妹，此时正在外头受苦遭罪，被人为了一筐柴火没有捡够而遭到毒打？！ 如今她好不容易回家，可是等待她的是什么？ 您看看她这一身衣服，再看看吩咐了十多天还没有半点儿动静的院子，有谁将她当做家人了吗？ 若是如此，还不如就让她不知道有咱们这些家人，也好过期望变成失望的好！” 苏洵毅自幼便由他的父亲镇国公教养长大，性子也是随了镇国公的沉默寡言，今次难得开口一番话，却是对着他一向尊敬的母亲。 这番话尖锐且不留情，可以说是一丁点儿面子都没有给立在堂中瞠目结舌的苏洵鸾留，而她身侧的刘氏虽然心疼，但是开口却也发现一向只要苏洵鸾受了委屈她张口就来的那些维护，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了。 堂中的气氛，瞬时陷入了死寂。 “也不用折腾了，既然回头也是要给软软准备新院子，那搬来搬去也是不美；倒不如先让软软随着我，住在松鹤院吧！” 周氏坐在堂上沉默了半天，这会儿眼看着堂内的局面陷入了僵局，终于是开口为刘氏解了围，同时也不忘转头去看苏洵毅：“阿毅你就是再心疼你妹妹，也该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才受了伤，哪能这样折腾来去的？云兰，先陪你家世子爷回去，好生照顾着；这里再不济还有祖母盯着呢，不会让你妹妹受委屈的！” “哥哥，我……”苏洵鸾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下一刻脑海里便被仙人的尖叫声刷了屏——世子苏洵毅失去掌控，注意反噬；世子…… 失去掌控，怎么可能！！ 苏洵鸾下意识的就想挽回，可惜还不等她含泪将委屈诉说出口，便被苏洵毅脸上透出的厌恶与憎恶吓得将剩下的话都禁不住的噎了回去；可是她闭嘴了，苏洵毅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十分干脆的冷哼一声，带着数不尽的轻蔑与鄙夷：“谁是你哥哥？” 第19章 晕倒 “我苏洵毅只有一个妹妹，但绝对不是你这样虚情假意口蜜腹剑之辈！”苏洵毅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性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苏洵鸾是个什么样的秉性，他自然不可能再任由着她留在镇国公府内图谋不轨。 但是他也很清楚，依着现在镇国公府内其他人的态度，是断断不会同意将这头白眼狼扔出府去的；所以在过来松鹤院的路上他思来想去，才想到了眼前的这个解决办法——他直接与苏洵鸾撕破脸，然后给他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妹妹当后盾！ 绝不容许再有人欺负她！ “毅儿，你这是在浑说什么！”周氏倒抽了一口凉气，作为祖母，她几乎是看着护着苏洵毅长大的，自然比谁都明白她这个孙子的性子，从来都是最稳妥不过的，可今天…… “祖母，洵毅没有胡说！洵毅只有一个妹妹，而这个，看起来娇弱可怜，文静恬雅，实则是个心肝肺全黑的白眼狼；她不是我们家的人，哪怕对她再好，也是养不熟的！依孙儿看，倒不如各自归位，送她回归本家的好！” 面对祖母的呵斥，苏洵毅却半点儿没有妥协，梗着脖子继续开口，抛出了一个自他回来之后，便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的念头。 “夫人，您怎么了？！” “娘……” 只是苏洵毅的话还没有得到上首周氏的回应，身后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刘氏晕倒了。 一时间整个松鹤院内外兵荒马乱。 闻讯赶来的镇国公虽是心疼儿子，但却更护老妻；若不是周氏拦着，镇国公那蒲扇大的巴掌就要糊到苏洵毅的脸上了！ 好不容易护送着刘氏回了丹鹤院，喧闹了一天的松鹤院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而苏软软也得以再被带到了暖阁，站在了镇国公老夫人周氏的面前。 围观了全场风波的苏软软其实内心里也是一片呆滞的；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完全与她记忆中的一切背道而驰，可以说是全然乱了套。 要说别人的反应倒还罢了，主要是世子苏洵毅的态度，完全与记忆中的就是判若两人。 要知道之前，她平时几乎都是被苏洵毅完全无视的！只除了她与苏洵鸾有交集的时候，他才会用那种充满嫌弃的眼神盯着她，即使一句话不说，也足够让她自惭形秽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今天他从一进门时看她的眼神就不太对，而后来的反应，更是…… 难道真的是从马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 “好孩子，你别怕。”周氏看着一进门只走了两步便拘束的站住不动的小姑娘，良久才微不可为的叹了口气，抬手冲她招了招：“过来，到祖母身边儿来！” 苏软软犹豫了一下，方才缓缓的又往前挪了两步，而后怯怯的带着几分不稳的冲着临窗大炕上坐着的周氏屈膝福了福：“给，给老夫人请安。” “什么老夫人，我是你祖母。”见苏软软这般小心谨慎，周氏也禁不住心软了几分，伸手牵住了苏软软的手，将她拉过去挨着她身侧坐下，才又道：“刚刚你见到的那些，是你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姐姐，莫要再弄错了！” 第20章 那我走吧! “什么老夫人，我是你祖母。”见苏软软这般小心谨慎，周氏也禁不住心软了几分，伸手牵住了苏软软的手，将她拉过去挨着她身侧坐下，才又道：“刚刚你见到的那些，是你父亲母亲，还有兄长姐姐，莫要再弄错了！” 苏软软低低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说。 她知道周氏的习惯，话说到这里，怕是要入正题了。 然而周氏接下来却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开口提到今日之事，而是又细细碎碎的问了一些她昔日的生活情况，听到她都回答以后，才话锋一转，提到了方才性格情绪大变的世子苏洵毅的身上。 “你是个好孩子，祖母也知道你在外头受了委屈，你哥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格外的疼惜你，护着你；这兄妹情深本来是好事，可咱们这样的人家，毕竟还是要注意些体面的，若是真的依着你哥哥的打算，把这件事情公布天下，那咱们镇国公府可就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自然，这对你来说也是极为不好的。若是让人都知道你自小在乡野长大，那日后等你及笄，想要找个好人家也是不易。” 周氏絮絮叨叨的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入情入理，站在任何高门显贵家族的角度来看，虽然也知道这孩子流落在外受了委屈，可一个一直不曾养在府中的女孩子的情绪，哪里又有家族的名声尊严重要？ 只要稳稳当当的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日后给那姑娘补偿，也就足够了！ 何必要为了她，毁了整个家族的名声呢？！ 但是周氏实际上却不是个为了名声会委屈自己的人。那可是一怒之下将老镇国公‘宠妾灭妻’告到御前的女人，也是后来为了出口窝囊气，在老镇国公灵堂上当众分家的烈性子！ 有这样的光辉事迹在前，现在周氏却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对她说出要她顾忌整个镇国公脸面的话…… 这会儿还真是怎么听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浓烈的违和。 “祖母打算如何呢？”苏软软垂眸，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声音极轻的开口：“不如，还是我离开国公府吧！ 其实这一路上我也想过了，我自幼生活在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就算是找任何借口，这些弱项都是掩饰不过去的。 那到时候，我岂不是还是会给国公府丢人？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我在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离开，只当我是个来投奔国公府求庇护的远亲，离开国公府先住到外头的庄子去，这样以后说起来，也好听些，至少不会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这怎么成？你这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周氏几乎是连考虑都没有，便直接拒绝了苏软软的提议。 别的不说，若是这孩子真的在这当口离开了国公府，那估计下一刻毅儿就会发疯。 而且，到底这孩子才是镇国公府的血脉，是她的亲孙女儿，怎么能当成远亲养在外头的庄子上？！ 第21章 转变 “祖母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苏软软眨了眨眼，看着周氏一脸真诚孺慕：“现在国公府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多，处置起来，肯定要容易许多。 您也别为我.操心，相比较之前的日子，现在入了京城，回到国公府，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又哪里敢奢求那么多呢？！” 累世的积累总结下来，她演戏可是专业的。 比如这种为了家族可以放弃一切的奉献型人格圣母白莲花，就是要将一切都抛开在外，务必要让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做到真诚无可挑剔，甚至连自己都能说服，那才是最高境界！ 就像苏软软预料的那样，这番话说完，周氏的脸上顿时便被心疼与愧疚挤满，别说是讨论出府这件事，就连之前打算的，让她去劝劝世子苏洵毅的盘算，也都一扫而空。 苏软软像前世一般，是孤零零一个人进的国公府。 周氏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到底是年纪大了，没多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累支撑不住，看着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苏软软，她又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想了想才抬头对着门口唤道：“刘嬷嬷，你进来。” 苏软软对于刘嬷嬷并不算陌生。 在那一世，国公府里的仆妇中，刘嬷嬷算是对她保留有善意的不多的一部分人之一。她是从小就跟在周氏身边伺候的，随着陪嫁来了国公府，算是周氏身边极其得脸的老嬷嬷了。 对比那一世最后只是随手给她安排了两个小丫头来伺候，这一世周氏竟然给她安排了一个陪房来照顾，实在也算是大手笔了。 见刘嬷嬷进来，周氏才又拉着苏软软的手对她笑道：“刘嬷嬷是我身边用老了的，她办事周到妥帖，最是细心不过，有她在你身边伺候照顾着，祖母也能放心几分。” 语毕周氏又把身边的大丫头茗香指给了苏软软，眼见着苏软软身边也算勉强有两个伺候的了，才稍稍松了口气，便开口让苏软软去隔壁厢房先歇着了。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刘嬷嬷便笑着给苏软软带路，一路领着她去了旁边在方才闻声早就已经赶着收拾出来的西厢房。 “这里收拾的仓促，姑娘您先瞧瞧可有什么缺的不满的，和老奴说一声，老奴好吩咐立刻去置办替换。”刘嬷嬷陪着苏软软在房内简单的转了一圈，方才扶着她走到临窗的大炕边坐下，自己则是微微欠身，带着几分恭敬的对苏软软回话。 “这里挺好的，辛苦嬷嬷了。”苏软软抬头看着刘嬷嬷笑了笑，低声感谢她的善意：“我才进京回国公府，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劳累嬷嬷多提点着些。” “姑娘折煞老奴了，无论您从哪里回来，您都是国公府的姑娘，是老奴该尽心伺候的主子，绝对不敢怠慢。”刘嬷嬷被苏软软的客气吓了一跳，随即便恭恭敬敬的冲苏软软深深的福了一礼。 “嬷嬷快起来，您平日里都是伺候祖母老夫人的，如今到我这里已经够委屈您了，哪里还当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苏软软忙探身将刘嬷嬷给扶了起来，正说着话呢，便听到外头茗香含笑的提醒：“洵鸾姑娘来了。” 第22章 称呼变了 苏洵鸾带着两个丫头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绕过门口放着的雕花屏风，已经有走在前面的小丫头为她打起了门口垂着的珍珠门帘。 “妹妹，听说祖母留你住在松鹤院，我特地过来看看。”苏洵鸾款款而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娇俏动人：“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若是有什么缺的，也正好一会儿可以安排给你补上。” 虽然她说话的语气温温柔柔的让人挑不出错，可这国公府主人的架势也是不动声色的摆得足足的。 “祖母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回来已经给府里添了不少麻烦了，就不劳烦姐姐你再操心了。”苏软软微微抬头，看着苏洵鸾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若是再为了我折腾得府里上下不宁，我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苏洵鸾碰了个软钉子，倒也没有立刻知难而退，而是顺着她的位置，隔着炕几坐在了她的身侧，同时才笑着伸手，将捧在身侧丫头手里的一个匣子拿了过来放在炕几上打开；“这套头面是之前母亲才从千金阁买回来的，如今你才回来，想着你身边定然也没有趁手的首饰，这一套你先将就着用，等母亲这两天忙完了，再带着你去千金阁挑新的。” 盒子里是一整套的白玉芙蓉头面，从发簪到项链耳环手镯禁步等等一应俱全，约莫有一百多件之多，一看就是千金阁里精雕细琢，价值不菲甚至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珍品。 而这样一套难得的珍品，就这样璀璨夺目猝不及防的展示在了苏软软的面前。 这样的好东西，别说是苏软软这个来自乡野的姑娘，就算是同在京城的其他普通贵胄家的姑娘，怕也会扛不住诱惑的露出渴望之色。 可苏软软却面色如常，抬手轻轻的合上了匣子，然后原路推回给了苏洵鸾：“这是母亲送给姐姐的东西，代表的是母亲对姐姐的疼爱之心，我不能拿。” “洵鸾姑娘放心，老夫人刚刚已经安排人给姑娘送过来了头面和穿戴，暂时这些东西湿疹的不缺的。”苏洵鸾还打算再说什么，却是站在一旁的刘嬷嬷突然前行了两步，看着她温和的开口道：“就像我们姑娘说的，这套白玉芙蓉头面是夫人送给您的，代表了夫人对您的一片爱女之心，我们姑娘若是贸然收了您的这套头面，岂不是夺您所爱，这可不太妥当。” 苏洵鸾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刘嬷嬷。 她经常往老夫人这边过来，自然是知道刘嬷嬷的，这可是老夫人身边一等一得脸的老嬷嬷，因为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府里别说是她，就连镇国公见了她，也多少得给她一两分薄面，可如今这样一个老嬷嬷却护在了眼前这个才回国公府不到一天的野丫头身边…… 还一口一个我们姑娘…… 当然，这还不是最让苏洵鸾无法忍受的，最让她接受不了的，还是刘嬷嬷那淡定到理所当然的称呼——洵鸾姑娘…… 要知道，府里之前见了她，可都是恭恭敬敬的一声大姑娘的！ 第23章 不是我的，我不贪! 可是不满归不满，苏洵鸾的面上还是维持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一脸抱歉的转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苏软软：“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妹妹现在大约用得上便直接拿过来了；而且这头面虽然是母亲送的，可是母亲疼你我之心是一样的，如今我们姐妹和睦，她反倒是能更安心些。” 轻描淡写一番话，就将眼前的僵局给寒暄过去了。 看着苏洵鸾的这番做派，苏软软在心底感慨，上一世那个傻乎乎的自己遇到这么个角色，输的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冤。 见苏软软不说话，苏洵鸾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稍微的不耐一闪而过。她带来的这套白玉芙蓉头面确实是千金阁这一季的精品，她想的是这丫头来自乡野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这样的头面必然如获至宝捧着不肯丢手，那时候她再去母亲那里诉说两句，就不信母亲会喜欢这样一个无知贪婪又浅薄的野丫头；只是没料到这样的好东西摆在她面前，这野丫头却半点儿没有动心，不仅如此，她还遭了刘嬷嬷的一通数落，简直是得不偿失！ 而偏偏这丫头现在还拿乔上了瘾，居然连她的问话都不给回应了，简直是…… 心里忿忿不平的苏洵鸾正想再说什么，刘嬷嬷又先一步的笑着开口，对苏洵鸾虽然语气温和态度恭敬，但话里透出的意思却半点儿也算不上和软：“洵鸾姑娘，我们姑娘才回府，一路舟车劳顿到现在还没歇口气儿呢，您若是没有旁的事儿，不如今天就先回去？！等明儿我们姑娘休息好了，再过去拜见，与您叙叙姐妹情也不迟啊！” 苏洵鸾再心有不甘，话到这份上她也留不住了，只得顺着刘嬷嬷的话起身，却还是一脸抱歉的握住了随着她站起来的苏软软的手：“是我的不是，我只想着妹妹才刚回来要过来看看，却不想耽搁了妹妹休息，得亏刘嬷嬷提醒，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妹妹休息好了，我再过来看你。” 做戏做全套，苏软软自然是一直配合着苏洵鸾，将一个怯懦小意生怕走错一步的小姑娘形象是演得惟妙惟肖。 等送走了苏洵鸾，再回到房内的苏软软才将目光又看向了陪着她进门的刘嬷嬷：“刘嬷嬷，我记得我刚刚回来那会儿，您叫姐姐还是称大姑娘的。” “姑娘您才是咱们国公府真正的大姑娘。”刘嬷嬷将茗香送过来的茶盏捧了放到苏软软身侧的炕几上，而后才缓言道：“即便您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可是血脉亲情是斩不断的。老奴说句不当说的，洵鸾姑娘对您的用心，实在是算不得坦荡。好在姑娘您心里明镜儿似的，并没有入她的套。” “那头面是好看，我也喜欢。只是却并不属于我。”苏软软端起茶盏，轻轻的拨开上面的浮沫，抿了一口，才抬头看着刘嬷嬷：“不是我的，我不要，也不贪；但该是属于我的，若是我不愿，谁也不能抢！” 第24章 阳奉阴违 面对苏软软的坦然，刘嬷嬷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起来，态度温和恭敬中又多出了几分钦佩与认同：“姑娘说的是，老奴受教了。” 知道苏软软一路辛苦，刘嬷嬷和茗香也没有多耽搁，先是伺候着她简单的用了些晚膳，而后苏软软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之后便直接睡觉了。 所以自然而然的，安顿好世子才好过来的世子夫人小刘氏就扑了个空。 “那这些东西就先留下，让小妹凑合着先用，世子说等明儿一早便安排千金阁和瑞绣坊的过来给小妹置办新的。”和之前苏洵鸾的‘关心’不同，小刘氏一听茗香说苏软软睡了，连房门都没有进就在院子里压着声音轻声交代道：“时间也不早了，小妹舟车劳顿回来今天又经历了这些事想必也是累坏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奴婢替我们姑娘谢过世子夫人了，等明儿姑娘起来，再过去给夫人致谢。”茗香回头给守在廊下的几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便有两个脚步轻快的过来，陪着将小刘氏送过来的东西一起收了进去。 “对了，我听说小妹回来的时候正好也遇到了城门口的风波，纷纷乱的想必也惊到了，你一会儿安排去熬点儿安神汤备着，若是万一小妹晚上惊梦，也好给她喝了安安神。” 等着随行送东西的丫头回来的功夫，小刘氏又有些不放心的对茗香交代了几句。 茗香笑着一一应了，刘氏这才松了口气，见随行的几个丫头都回来了，也就没有再多留，冲着茗香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姑娘，这事儿也是奇了，之前刚知道这位遗珠的消息时，世子爷也没有这般尽心啊，那会儿老奴记得姑娘你还提醒过他呢，可是世子却浑然没当回事儿，怎么今儿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陪在小刘氏身边的是她的奶娘吴嬷嬷，她挥着手让后头跟着的小丫头们远离了些，才压着声音凑在小刘氏身边低声嘀咕。 小刘氏却并没有吴嬷嬷这般惊讶，而是浅浅的笑了笑，十分温和的对吴嬷嬷交代道：“我倒是觉得，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 小妹在外头受了那么多的苦，光是听到传回来的那些信息，我这心里都疼得慌。如今好不容易归家，世子这个做大哥的，如何还能让她受委屈？ 依我看，之前也不过是不太能接受罢了！如今想明白了，这举动，才是咱们世子的性子该做出来的举动。” “就是苦了姑娘你，又要照顾世子养伤，又还要盯着这边的这位姑娘；若是早些就开始准备，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临时抱佛脚，折腾得一团糟！”吴嬷嬷叹了口气，想到眼前自家姑娘的处境，还是有些不满。 若是一早就顺着安排吩咐开始准备，哪里会折腾到今天人姑娘大老远的回来还没地方住？！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这国公府里一向规矩严谨，怎么就偏偏在安置归来的姑娘这件事情上，处处都在阳奉阴违呢？！ 第25章 祖母 吴嬷嬷本是一番为小刘氏抱不平的话，却难得的让一向言语温和的小刘氏变了脸色。她停下脚步，扭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吴嬷嬷：“奶娘，这话说的不对。” 似乎她也是觉得说话的语气有些严苛，便停了停，才又迎着吴嬷嬷疑惑的目光缓声道：“她才是我们世子爷嫡嫡亲的妹妹，不管旁人怎么看，作为兄嫂，我们照顾关心她，都是理所当然的。实在是不该有这样的抱怨。” “姑娘说的是，是老奴失言了。”听小刘氏这一番话，吴嬷嬷也惊觉她方才那番抱怨的不妥当，也十分迅速的低头认错。 这里是镇国公府，不是她们安国公府；姑娘虽然与如今的镇国公夫人都出自安国公府，但之前是堂姑侄，如今成了婆媳，哪怕之前再如何对姑娘满意，如今身份不同了，自然一些看法要求也会随着而变的。 “世子爷今天对待小妹的态度，不瞒嬷嬷，我其实是高兴的。你想，那可是世子爷的血亲，他若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都那么冷漠无情，那对我这个发妻又能有几分眷顾疼惜？”见吴嬷嬷将她的话放到了心上，小刘氏也就没有再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而是换了语气，低声像之前一样，与她说起了私房话儿。 “而且，凡事也都讲究个将心比心，我能体谅世子爷，想必日后世子爷也能体谅我。小妹之前生活在乡野，很多规矩肯定是不太明白的，重新学和了解适应都需要时间，嬷嬷你回去后可得约束着咱们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我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咱们院子里的婆子丫头可不能对小妹有不敬！若是让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轻饶的，不管是家生子还是什么一并打了板子发卖出去！” 小刘氏的脸色瞬时有严肃起来，她十分慎重的又交代了吴嬷嬷了一遍，直到吴嬷嬷点头确认她知道了，小刘氏才点了点头，和吴嬷嬷一起朝着玄鹤居返去。 苏软软这里昏天黑地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睁眼，看着头顶绣芙蓉花的暖帐顶，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并不是在做什么任务，而是又回到了她最初的那一世，这会儿她已经处在镇国公府内了。 只是和那一世相比，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比如镇国公府上下对她的态度，比如她进府之后的待遇…… 这些变化虽然有些不同寻常，但是总体来说却还是利大于弊，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姑娘醒了？”听到帐子里苏软软的动静，外头的茗香忙轻声问了一句，得到她的回应之后，才过来轻手轻脚的挽起了帐子挂在两旁的风钩上，同时刘嬷嬷也带着几个捧着各类洗漱用具的小丫头从外面快步迎了进来。 原本刘嬷嬷还想着她家这位姑娘才回府，有些规矩习惯想必还要慢慢教，却不想苏软软却给了她一个惊喜，哪怕只是简单的说了一遍，这姑娘竟然就能举一反三，将洗漱的一套规矩半点儿不错的给完成了。 而且坐在桌边用早膳的时候，虽然动作一开始看起来有些拘束僵硬，可是从头到尾也都是安安静静，并没有发出半点儿碗碟碰撞的脆响……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刘嬷嬷再看苏软软的时候也禁不住的感慨，果然是镇国公府的血脉，明珠就是明珠，即便是在乡下长大，受尽磋磨，可这骨子里的贵气却还是藏都藏不住！ 这才刚刚回来，只是简单的打扮了一番，看起来竟比一直生活在国公府里的那位洵鸾姑娘，还要从容大度，更有大家风范。 如此一对比下来，那位整日里娇娇柔柔的姑娘还真是…… 越发小家子气了！ 不过这种话，刘嬷嬷却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又细细的查看了一番苏软软的打扮穿着，见一切都妥当了，才笑着对苏软软请示道：“姑娘，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好。”苏软软点头，并不反对刘嬷嬷的这个提议。如今她才回来，又是暂住在老夫人的松鹤院，去请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昨儿世子夫人给您送来了不少东西，只是她过来的时候您正好睡下了，她便吩咐没有叫醒您，一会儿见过了老太太，不如姑娘也去一趟玄鹤居？”刘嬷嬷跟在苏软软身侧，一边陪着她往松鹤院的正房走，一边低声继续提议。 老夫人既然将她安排过来伺候这位新回府的姑娘，那这位以后便是她的新主子，作为她身边的嬷嬷，在主子还不太熟悉眼前环境处境的时候，自然是要处处为她考虑的。 “嗯，大哥昨儿伤还未好就过来松鹤院看我，如今我自然也该过去看看他。”对于这位世子大哥，苏软软如今的感官称不上好，也说不上坏。鉴于前世他与她之间那见了面都能当没见到的冷漠关系，这一世她原本也是打算与他做个陌生人，可是现在…… 她一回府，这位原本在上一世压根就没有出现过的世子兄长，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份人情…… 苏软软有些别扭。 说实话，大约是经历太多的缘故，她越发不愿意再欠别人的人情。毕竟，欠了人家的东西，怎么都是要还的！ 不然就是债！ 而她，并不想在和苏家人牵扯上太多的关系。真要论起生养之恩血脉之情，早就在前世的最后，她以身引开那些恶徒的时候，偿还干净了！ 这一世她只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一切该讨的讨回来之后，就直接离开镇国公府，从此山高海阔，自由自在的他不香吗？！ 老夫人见到苏软软的时候眼神不自觉的便软了几分，目光先是在她身上那套石榴红的短袄上落了落，随后便笑着抬手冲她招了招：“快过来，这身衣服好，你们小姑娘就该穿些鲜亮的颜色，祖母老了，库房里也没什么鲜色的料子，倒是有件白狐皮斗篷不错，茗颂，快去取过来让软软穿上给我瞧瞧！” 第26章 偷来的东西是要还的! 周氏似乎对打扮苏软软极其有兴致，安排几个大丫头来来回回的开库房取首饰取料子，然后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苏软软再离开的时候，除开带了一堆穿的用的，还带走了一个据说给周氏梳了几十年头的方嬷嬷。 方嬷嬷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太太。听老夫人的说法，她其实已经在去年就已经得了老太太恩典，回家含饴弄孙了，这次也是老太太想到了她刚回来，身边没几个得脸的老嬷嬷不行，这才又将她从家里给叫了回来。 刘嬷嬷和方嬷嬷交代了两句，让她先带着东西回去，自己则陪着苏软软一起，朝着世子居住的玄鹤居走去。 玄鹤居离松鹤院的位置并不算远，只不过中途却不可避免的要经过苏洵鸾居住的鸣鹤轩。苏软软没有生出什么拜访的心思，刘嬷嬷也没有主动去提，只一路上和苏软软细细的讲述着如今国公府里各位主子，还有与镇国公府相关的其他一些府邸的情况。 主仆两人一路说话说得投契，却不想走到鸣鹤轩之外，还是被拦了个正着。看着施施然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苏洵鸾主仆，苏软软的眉心微微的蹙了蹙，不过很快她还是恢复了淡然，微微屈膝，冲着苏洵鸾福了福：“洵鸾姐姐好。” “真是巧，我正打算过去寻妹妹的，没想到妹妹竟是先过来了。”苏洵鸾笑眯眯的上前，亲亲热热的握住了苏软软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苏软软的笑容里透着几分腼腆和怯懦，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我不是来看姐姐的，我是去玄鹤居给世子夫人道谢的。” 似乎是怕苏洵鸾多想，她马上又迅速加快语气焦急的补充道；“昨天世子夫人过去看我，给我送了好些东西，我却是连面都没见到，嬷嬷说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所以……” 苏洵鸾心里虽然已是恨得要命，可面上却也不得不维持着一贯的温柔有礼的人设，撑着对苏软软笑道：“不妨事，也正好我也要去探望大哥哥的，正好咱们一起过去。” 对于苏洵鸾的套近乎，苏软软也没有拒绝，便顺着她的心意一起朝着苏洵毅居住的玄鹤居赶去。 一路上因为有苏洵鸾在，刘嬷嬷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只得小心的陪在苏软软的身边，那戒备警惕的模样，活像是护崽的老母鸡。 刘嬷嬷的谨慎，显然也落在了苏洵鸾与苏软软的眼里。 苏洵鸾心里有些焦躁不安，可是却也清楚眼前这时候她越是不能慌乱，否则真的让刘嬷嬷看出什么端倪，去老夫人那里说一嘴，她这里怕是维持家人对她的好感会更艰难。 要知道，因为世子苏洵毅的脱离掌控，她可是得到了不小的反噬，国公府内其他人对她的好感，都因此而受到了影响。 若是她再不小心谨慎些，只怕接下来的行事会对她更不利。 而相比较苏洵鸾的烦躁，苏软软的心底却十分的平静。 对于刘嬷嬷向她释放过来的善意，还有今天一早上老夫人周氏对她的照拂，她其实都看在眼里，只是要说立马会给她们信任，却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世界的任务经历过来，能够撑到现在的她，太多次差点儿被人背后捅刀险中求胜，早就已经失去了信任人的勇气。 一进玄鹤居的院门，便有小丫头匆匆的跑进去通报了。 只是还不等两人再往里进几步，便有个容长脸的婆子恭恭敬敬的上前，冲着苏洵鸾福了福，十分疏离有礼的开口道：“洵鸾姑娘请留步，我们世子有交代，以后咱们玄鹤居还请您止步，您还是请回吧。” “为什么？”苏洵鸾第一次在国公府吃到这样的闭门羹，顿时脸上的笑容便挂不住了，她看着拦在她面前寸步不让的老嬷嬷，泫然欲泣：“我，我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让世子哥哥生气了吗？” “姑娘，主子们的想法，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里能知晓？不过是听吩咐办事儿罢了！还请姑娘您体谅一下老奴，不要让老奴为难才好。” 老嬷嬷笑了笑，说话依旧谦和客气，但脚下却是连半步都没有挪。 “嬷嬷，我只是……” 苏洵鸾还想再哀求，就见到正房门帘一挑，小刘氏从里面缓步出来，十分干脆的便打断了她的纠缠：“洵鸾姑娘还是先回去吧，您一向都是最知礼懂事儿的，如今世子爷受了伤，又正好在气头上，就算是为了他能够安心养伤，您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再上门来折腾吵闹，扰得他不得安宁。” “嫂嫂，到底是怎么了嘛，我，我，我若是做错了什么，还请您和世子哥哥告诉我，我一定改，我马上就改，还不行吗？！”苏洵鸾本事打算着过来挽回一下世子苏洵毅的态度的，没想到这会儿却看到世子夫人小刘氏的好感度也是呈断崖式下跌，她一时间难免有些失了分寸，顿时就慌乱起来。 可是她的慌乱和委屈哀求却并没有得到小刘氏的半点儿同情和怜悯，她带着几分看透一切的漠然，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洵鸾姑娘冰雪聪慧，这么简单的事儿，哪里还需要我们指教？世子为什么生气，现在最想要什么，咱们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你这样费尽心机的想要留在国公府，目的是为何？难道，真的是因为不舍这么多年国公府上下疼爱你的情分？ 可若是真如此，你就该知道，因为当年的歹人作恶，让咱们整个国公府上下，还有你身边的软软妹妹都承受了些什么样的伤害！ 你也说，这么多年国公府上下都疼爱你的很，可是这份疼爱是为什么会落在你头上，洵鸾姑娘还需要别人来一点点的给你点明吗？！ 你已经从软软妹妹身上偷走了十四年的关爱与幸福，莫不是这偷来的东西享受惯了就真的以为是你自己的，而不想还了？！” 第27章 世子 苏洵鸾最后是晕着被人扶着送出玄鹤居的。 看眼前的情况，冷静下来的苏洵鸾很快就反应过来，依着小刘氏如今的态度还有她平日里相处中对小刘氏的了解，这当口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妥协通融让她进玄鹤居的。 不仅不会让她进门，甚至还有极大的可能性，会直接将她从这院子里轰出去！ 若是那样，可就真的是丢人丢得没法挽回了！ 所以目前最稳妥的办法，便只有装晕了。 因为晕倒而被人送回去，总比被人直接轰出去要好看些。 打发走了苏洵鸾，小刘氏才终于有精力去面对站在一边旁观了方才的一切，却始终平静而立不发一言的苏软软。 要说第一印象，这小姑娘的反应，也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 稳重冷静，遇事半点不慌。这种气度，就算是一直养在京中的贵女们，也未必能做到。 喔，看到府里对她和善的姐妹受屈而无动于衷？ 小刘氏却只是在心里想，若是换了她，怕是恨不得自己上去给她两耳瓜子才好！ 虚伪矫情，明明就是舍不得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偏偏要说是放不下这么多年的亲情！ 若是真的在乎骨肉亲情，那为何这件事情都暴露这么久了，那重视亲情的洵鸾姑娘，却从未曾问过她的亲生父母是何人呢？ 小姑娘这样的态度，已经是十分有涵养了！ 至于以德报怨什么的，小刘氏对此自然有她的看法——若都去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明明都清楚，她自己的存在对于眼前的小姑娘来说，无疑是一种提醒和伤害，却还要装着没事人一般的在她的面前扮姐妹亲情…… 像话吗？！ 想到这里，小刘氏的态度越发的和软了几分，上前来轻轻的拉住了苏软软垂在身侧的手，低声解释道：“你别害怕，也别担心，如今回了家，一切都还有你大哥呢。 你大哥哥昨儿受了伤，这几天实在是精神有些不济，等他修养两天，定会为你做主的。 这国公府才是你的家，这世上还绝没有在自己家里，主人还被外人欺负的道理！” 苏软软没有搭腔，实在是这一世相比较之前，实在是变化太大了。因为这变故来的太突然，让她不得不更加谨慎的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之前有系统的帮助，她在这类探查人心得事情上还能偷偷懒，可现在她已经完成了累世的穿梭，与系统解除了绑定，所以如今每走一步，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见苏软软没吭声，小刘氏也并不在意，只当她是生疏小心，心里越发的心疼了几分，眼看已经要到正房门口，她想了想还是压着声音对苏软软交代道：“你大哥哥虽然看起来是严肃持重了些，可是人却是不坏的。 你才刚回来还不知道，等你与他多相处一些时日就知道了。” “谢谢大嫂嫂。”刘氏这样的态度，让苏软软也不好再继续沉默，她缓缓的抬头，冲着刘氏客气的笑了笑，低声的道谢。 刘氏轻轻的拍了拍苏软软的手背，算是安抚，而后便拉着她一起顺着丫头们挑开的门帘，进了房门。 房内烧了地龙，暖意熏人。 因为世子受了伤的缘故，一进门便能闻见一股浓郁的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味儿。苏软软脚步顿了顿，微微抬头便看到半靠在临窗暖炕上的苏洵毅，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她不放。 “大哥哥好。”苏软软总觉得眼前的苏洵毅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可是才刚接触却也不知道这份怪异从何而来，但按照原有的轨迹墨守成规，总是没错的。 至少，在没有发现这份怪异的源头到底是为什么之前，她并不打算轻举妄动。 “过来，坐。”苏洵毅盯着苏软软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是觉得他目前的状态有些失常，忙低咳一声，缓了缓脸上僵硬的表情，抬手干巴巴的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圈椅，想了想，又觉得这态度过于生硬，忙又绷着脸继续补充道：“桌上有点心果子，吃。” 随着苏软软进来的小刘氏被苏洵毅这一番动静给逗得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带着几分笑意打趣：“世子爷还是安心躺着养伤吧，哪里有一见到妹妹上门，便直接开口朝着人嘴里塞点心果子的？” 苏洵毅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小时候几个弟弟他带得算多，一般几个小不点去前院看他，给点吃的就能开心的笑很久…… 所以下意识的，他如今便用上了这一招。 可等到他开口之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妹妹却并不是当初那几个矮矮墩墩连路都走不稳当的萝卜丁了。 她早已经长大，即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受尽委屈，受尽磋磨却到底还是坚强的活了下来，然后被他们这些真正的亲人，再次残忍冷漠的送进了地狱。 上一世，为何他就那么混呢？！ 有小刘氏过来打圆场，房内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不少。但即便是如此，兄妹之间还是相对无言。 苏洵毅虽然有心想要与苏软软亲近，可是一来他本身就是个不善与人多言的性子，再加上两辈子加起来，他为之亲近几分的异性，除了家里的祖母和母亲，剩下的也就只有身侧的小刘氏，还有刚刚被他强制性轰出去的苏洵鸾。 他心中有愧，有悔，更多的却是生不如死的痛！ 也正因为这些内心的情绪太过复杂，太过汹涌，反而导致他现在面对苏软软的时候，成了近乡情怯，不敢靠近。 而苏软软这边呢，则是因为拿不准苏洵毅的变化是因何而起，所以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给予亲近。 于是也就只留着干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表示要离开。 只是苏软软刚刚站起身，就听到门外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喧哗，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哭声，她低垂的眼眸里不动声色的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 刚刚苏洵鸾晕着被抬出玄鹤居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场，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28章 不值 要说在镇国公府，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最护着苏洵鸾的，非镇国公夫人刘氏莫属。 苏软软还记得那一世的最后，哪怕苏洵鸾勾结逆王将整个镇国公府都拖入了深渊，可刘氏面对那些摆在面前的事实，却依旧不愿意相信那一切都是苏洵鸾做的，还在为她开脱…… 今天苏洵鸾在玄鹤居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依着刘氏对苏洵鸾的维护，自然是要过来给苏洵鸾讨个说法的。 “到底怎么回事？”刘氏一路直冲进门，面沉如水的看着躺在炕上的苏洵毅，大约也是看到苏洵毅苍白的脸色，她的语气稍稍放缓了几分，可依旧算不上和善：“鸾儿也是你的妹妹，你这个当哥哥的，竟连院门都不让她进了，这像话吗？！” “她不是我妹妹！”面对刘氏，苏洵毅的脸上可谓是波澜不惊，一脸漠然的陈述事实；“我只有一个妹妹，镇国公府也只有一位姑娘，那就是软软；至于其他那些虚伪自私的白眼狼，我是看一眼都嫌恶心！” “你，你是疯了吗？！”刘氏被苏洵毅的话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胸口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他，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而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你以前对鸾儿多好啊，每次回来都惦记着她，怎么现在，竟变成这样？ 鸾儿多乖的孩子，你，你怎么能这样诋毁她？！” “母亲，有道是日久见人心。”苏洵毅看着母亲，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上一世的最后，她抱着软软的衣物，懊悔得几近疯癫最终投湖而亡的结局…… 上一世，他们整个镇国公府都成了苏洵鸾扶摇直上的垫脚石，几乎无一善终，如今既然老天垂怜，能够让他重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他又如何能够再任由苏洵鸾那头白眼狼继续养在国公府里吸血？！ “您说洵鸾温柔善良，乖巧懂事，那她知道自己身世这么久了，可曾问过一句她自己生生父母的事情？！ 别说她是心疼你和父亲，不愿意让你们难过！ 当初的事情，到现在还有许多疑点未曾查清，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洵鸾的家人不是收养妹妹的那家农户！ 就算是现在追查起当初的事情来千难万难，可到底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作为其儿女，过问一句总是人之常情吧？！” “这不是怕给你们添麻烦，事情都过去了十四年了！我知道软软在外头受了苦，现在回来了，以后母亲也会好好待她，将之前的亏欠都补回来还不成吗？！ 鸾儿好歹也在我们国公府里养了这么多年，她又听话懂事，以后多一个人陪着软软，疼爱她，照顾她，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就一定要将她逐出国公府不可呢？！她如今不曾找到她的家人，将她贸然赶出国公府，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以后要怎么生活？”面对苏洵毅的指责，刘氏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就像以前很多次为苏洵鸾讨福利的时候一样，眼泪滚珠一般的往下落，哀求的话也是说得格外熟练，就像是练习过无数次一样，没有半分违和感。 “母亲，请恕儿媳无礼，您方才所说的这番话，实在是不太妥当。”小刘氏在一旁实在是有些听不过去了，而且看苏洵毅这会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是为苏洵毅处理过伤口的，自然知道他这会儿的难熬，终是心疼他大过了对规矩的苛守，上前两步冲着刘氏福了福，低声道：“您处处说洵鸾姑娘委屈可怜，她在咱们国公府里被全府上下当至宝一般疼宠了十四年，享受尽了本该是属于软软妹妹的一切，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世子想让洵鸾姑娘将原本属于软软妹妹的一切还给她，又有什么不对？ 原本洵鸾姑娘就已经抢走了软软妹妹十四年的家人宠爱，难不成还要软软妹妹将日后的家人亲情也与她去平分吗？！ 这对软软妹妹，又哪里谈得上公平？！” “可是当初的一切，也不是鸾儿愿意看到的啊！”刘氏颓然后退几步，被身侧的嬷嬷眼疾手快的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一时心乱如麻，其实她很清楚，小刘氏说的是没错的，可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一看到鸾儿，一听到她的哭诉，她就觉得若是让她受委屈，那简直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当初的一切，确实是洵鸾姑娘不愿意看到和发生的；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她却依旧不愿意让错误的一切归位，还要如此坚持的赖在国公府去抢夺本该属于软软的一切，母亲，这还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吗？” 小刘氏十分冷静的看着眼前哭得眼圈红红的刘氏，并没有因为她现在这般伤心欲绝的模样而心软。小刘氏心里甚至还有些觉得诡异，她自小就与这个堂姑姑亲近，记忆的堂姑姑，可不是眼前这般柔弱无依，昏聩不明的性子。 那可是个上街能跑马，遇到纨绔欺负人，可以直接上手抽鞭子的爽朗性子！ 若说是慈母之心，可这份心难道不更应该是给在外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的苏软软吗？！ “软软，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母亲也知道母亲对你不住。如今你回来了，母亲一定好好对你，不光是母亲，还有鸾儿，她也会做一个好姐姐，我们一起疼你，以后绝对不再委屈你，好不好？” 刘氏见苏洵毅不松口，一侧首正好看到了一旁角落里站着的苏软软，顿时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急切的站起身，几步冲到苏软软面前，一脸期待的握住了她的手，哀哀的祈求道：“鸾儿速来乖巧听话，她不会对你不好的！” “母亲，您若是真的像您说的那样不会委屈软软，那您现在在干什么？”苏洵毅被刘氏的举动气得直接从炕上撑起身，目眦欲裂的盯着她，眼底有愤怒有失望，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和不值！ 第29章 族谱除名!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母亲对于苏洵鸾，都是毫无保留的全心维护，甚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抛在了脑后，可结果呢…… 在苏洵鸾的心里，母亲也好，镇国公府也罢，都不过是她用来攀附更显赫位置的工具罢了！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便是她的亲人，若是有一天，他们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便是她随时可以抛弃的累赘，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我，我只是想和软软商量，想看看她对鸾儿，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刘氏声如蚊呐，越来越低，最终所有的底气都消失在苏软软含笑望向她的水眸里。 她并不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若不是为了苏洵鸾，她断断是做不到昧着良心过来找苏软软为她的鸾儿做说项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养了鸾儿十多年，真的就这样看着她被轰出国公府无依无靠，她真的舍不得也放不下啊！ 国公府又不是那种小门小户，难道多养一个姑娘还养不起吗？！ “夫人您说了这许多，大概的意思我知道了。就是想要洵鸾姐姐留在国公府，不至于流落在外，无依无靠。” 苏软软声音软糯，语气温和，丝毫没有因为刘氏提出的这番无理要求而不满。她看着刘氏，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我才刚刚从外面回来，惹得夫人和大哥哥因为我的事情而起了争执，是我的不是，还请夫人原谅。 洵鸾姐姐是夫人从小养在膝下的，情分自然非常人可比，您要留下她在身边也是理所当然，没什么不对的。只是夫人您既然如今寻到了我，那我正好也有两件事情不明白，想请夫人解惑。” 虽然不知道苏软软要问什么，不过看她这会儿的态度还算温和好说话，仿若是绝境中看到希望的旅人，她忙不迭的点头：“你说，只要母亲知道的，绝对不会隐瞒你半分。” “夫人如此珍爱洵鸾姐姐，一片慈母之心让我感动又羡慕；既是如此，那夫人可曾想过，洵鸾姐姐的亲人，是否也还在找她呢？ 若是她的生母也是像您一样，是一位疼爱儿女的和善母亲，那她见不到女儿，岂不是会痛苦伤心？ 夫人若是真的担心洵鸾姐姐离开国公府无处可去，那为她寻到真正的父母，不好吗？” 苏软软微微歪了歪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刘氏，等待着她的回答。 刘氏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苏软软会问到这个问题，她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一般，木愣愣的盯着苏软软，嘴唇翕动，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苏软软却像是没有看到刘氏的尴尬与为难一般，继续又开口缓缓的说道：“母亲不回答，是在担心洵鸾姐姐真正的家人对她不好，又或者是出生一般，只是普通的温饱人家，甚至连温饱人家都算不上，洵鸾姐姐过去会受苦，倒不如不去找，就让洵鸾姐姐留在国公府里更好，对吗？” 苏软软自回国公府之后，可谓是风波不断。 可是她却一直都是存在感极低，也极沉默寡言的。刘氏本以为这个从外头才接回来的孩子，是个老实怯懦的，被京城还有国公府的威势吓得不轻，还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再来慢慢的描补，哪曾想眼下这姑娘不开口则已，一开口竟然是这样的毫不留情。 接下来，苏软软也并没有因为房内的气氛转入凝固而害怕的躲到一旁，而是坦坦荡荡的抬头与刘氏的目光相对望，平静而执着。 她在等，等一个她经历了无数个轮回，却依旧不愿意放弃，想要弄清楚的答案。 “鸾儿一直养在我身边，我从她牙牙学语一直照顾她到现在，就算是养只猫儿狗儿，也都会有感情，也都会割舍不下，何况还是个叫了我这么多年母亲的人？！ 母亲知道之前是亏欠了你，也知道鸾儿之前十四年所拥有的一切，本该是属于你的。 可是，可是这已经错了十四年了啊！ 她是不是我亲生的，可是这么多年付诸的感情，不是假的啊！ 我一想到她未来可能要吃苦受难，我心里就刀割一样的难受！”刘氏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到底还是避开了苏软软的目光才敢开口。 她哪里会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有多可笑。 不忍心她的鸾儿受苦，却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了十四年的苦！ 但是，不正是因为如此，才要留下来鸾儿，不至于让她和软软一样，流落在外受尽欺凌吗？！ 这又有什么错？！ 脑海里的声音一直在叫嚣，搅得刘氏头疼欲裂，却到底还是撑住了没有倒下，她若是在这时候倒下了，又有谁来护着鸾儿呢？！ “那若是洵鸾姐姐的家人比国公府还要富贵显赫呢，难道夫人您就愿意放她离开了吗？”苏软软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看着刘氏：“若是如此，那您打算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将洵鸾姐姐留在国公府呢？！” “自然是你的姐姐。我都想好了，对外只说你们是亲姐妹，你从小身子骨弱，养在江南之地，如今身子大好了，才接回来的。”刘氏几乎没有多想，直接就将这个早在脑海里盘算了许久的打算说了出来：“你小姨嫁去了江南，只说你一直住在你小姨家中就是。” “这不可能！”苏软软还没开口，倒是一旁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苏洵毅忍不住的开口打断了刘氏的盘算，他气得双目赤红，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盯着自己的母亲，咬牙怒道：“就算依着母亲要留下那个冒牌货，也必须将她的真实身份昭告整个京城！ 她是当初有人在北境趁乱恶意换进国公府的假千金，如今真相大白还留着她，不过是因为国公府顾念旧情，不想她流落在外暂时给个栖身之所罢了！ 还有族谱上，她也必须从苏家除名！她只能是个寄居的客人，而不能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大小姐！” 第30章 总不能那么贪心吧?! 苏洵毅很清楚，依着刘氏对苏洵鸾的看重和偏爱，他原本想要将苏洵鸾从镇国公府彻底赶出去的打算，一定会落空。 刘氏如今的选择再如何错误，再如何昏聩，那也是他的母亲，他可以据理力争，但是却不能真的违背她的心意。 可即便如此，在这件事情上，苏洵毅也有他自己的底线和坚持。 就比如，苏洵鸾的身份，是一定要真相大白的！而且，她也绝对不可能再以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居于人前。 “这不可能！”刘氏微微一怔，在听明白了苏洵毅的意思之后，顿时便克制不住的拔高了声调，连握着苏软软双手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若是将洵鸾的身份公布出去，那，那她以后要在京城如何做人？！” 京城里贵胄如云，她的鸾儿向来优秀，在贵女圈里无论是才情还是相貌，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虽然说鸾儿平素里不与人相争为敌，可到底免不了会有那心怀不满和妒忌的，若是让那些人知道鸾儿的真实出生，对于那些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把柄。 她，她如何忍心看着曾经那么优秀的鸾儿，从此变成人人口中谈论和嘲笑的话柄？！ “母亲刚刚还说，从此不再委屈软软，可如今却是这也不肯，那也不能；所以刚刚那番说词，岂不是母亲您的权宜之计？！”苏洵毅带着几分嘲讽的看着刘氏，他很清楚，若是今天他的态度有上哪怕一丝一毫的松动，那母亲都会抓住机会，得寸进尺。 母亲对于苏洵鸾，是完全没有底线的！ 这一点，在经过了前世的种种之后，他实在是太清楚明白了。 “我是不想委屈软软，可是也不能这样不顾鸾儿的名声吧？！”刘氏老脸一红，小心的瞟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苏软软，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满和埋怨，才稍稍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试图继续说服苏洵毅：“毅儿，你说改族谱，我同意；可是鸾儿的身份，也就只咱们国公府人自己知道就好行吗？毕竟咱们都已经决定收留鸾儿了，又何苦对她如此残忍呢？！” “母亲若是真的想将这件事情瞒在府里，倒也不是不行。”苏洵毅沉默了好一会儿似在思索着些什么，就在刘氏等了半天以为等不到什么结果忍不住想要再开口催促他的时候，他终于抬起头，再次看着刘氏：“母亲，您要护着苏洵鸾的名声，那就将您的嫁妆交给软软吧！” “什，什么？！”苏洵毅的提议，让松了口气的刘氏顿时瞠目结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她提出这样的要求。 “咱们大夏的规矩，母亲的嫁妆，最终大半都是会留给女儿的；您已经让软软分出了本应该独属于她的身份，那银钱上，总该多给她一份补偿吧？！ 要知道，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和唯二的姑娘出嫁，身份上可是有很大区别的。”苏洵毅看着刘氏笑了笑，十分平静的为她解释着为何会有这个打算的原因：“至于苏洵鸾，她不过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女，养在国公府这么多年我们已经对她是仁至义尽，母亲您该不会还想着，想要利用镇国公府的势，为她在京城贵胄家中寻份儿好姻缘吧？！” 第31章 世子的心思 刘氏当初出嫁的时候，因为是两座国公府联姻，又有当初圣上做保，所以她的嫁妆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奢华富足。 库房里的珍玩摆件首饰珠宝且不提，就那京城鼎鼎有名的瑞绣坊，就是一笔足以让人瞠目结舌的财富。 前世，这笔财富被刘氏毫无保留的交到了苏洵鸾的手里，然后被她全部拿去支持了逆王用作谋反的军资，最后成为毁灭镇国公府的一把利刃…… 这一世，苏洵鸾再休想得到这一切！ 想到这里，苏洵毅更是坚定了要拿走这一笔嫁妆财富的决定！ 他就想看看，没有了这笔财富，苏洵鸾要拿什么去讨好逆王，去向他投诚，取得对方的信任！ “可是……”刘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带着几分哀求：“鸾儿以后出阁，总不能连份嫁妆都没有啊！” “苏洵鸾在府里呆了这么久，别人不说，光母亲你就给她置办了多少头面珍玩？这些东西到时候她出嫁的时候带走，也尽够了！” 苏洵毅一想到之前他也送过不少东西给苏洵鸾，脸色就更黑了，他低低的咳嗽了一阵，好不容易停下来缓了缓才又继续说道：“总之，苏洵鸾想要留在府里，并且暂时对外隐瞒她的出生，母亲就必须按照我的吩咐做，否则我的脾气母亲是知道的。” “可是软软如今才回府，又年纪还小，她什么都不懂啊！”刘氏咬牙，看着苏洵毅不甘心的又换了另一种说法：“我同意，甚至现在给你立字据都行，等到日后软软出阁，我手上的嫁妆全部都留给她，现在只是代管而已还不行吗？” 嫁妆留给软软她没什么意见，毕竟这孩子受得委屈亏待太多，补偿她什么都不为过；可是作为母亲，她也不能丢下鸾儿不管。 若是她继续打理嫁妆，那总能攒下一笔银钱，这样无论是软软还是鸾儿，便都能兼顾了。 可是她能想到的，苏洵毅自然也早就考虑到了。他从最开始提出要将苏洵鸾轰出国公府开始，所图谋的底线，其实便是这个。 刘氏的性子他太清楚，她必然是会护着苏洵鸾到底的。所以想要她妥协，只能一开始提出她无法答应的条件，再然后一退再退，到了眼前这一步，她便也没有了再拒绝的理由。 苏洵毅要做的，就是要一点点的抽掉苏洵鸾在府里的助力。 这样总有一天，等到她狗急跳墙的时候，他就可以一口气撕下她那伪善的面具，将那个心思肮脏恶心的女人，彻底曝光在人前！ “软软是暂时还不懂打理，母亲说要暂时帮忙打理也可以，不过为了公允起见，我安排了周嬷嬷过去给母亲您打个下手，母亲应该不介意吧？” 苏洵毅看着刘氏似笑非笑，从来都是和睦相处的母子俩，第一次有了如此大的分歧。 看着对她戒心满满的儿子，刘氏心底一阵钝痛，她苍白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点头：“好，好的很！” 第32章 太子登门 当母亲的，被自己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儿子寸步不让的怼上南墙，这种之前只在传闻和话本子戏文里出现的桥段，如今竟然也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她身上了。 这一刻，刘氏甚至有些希望自己眼前的儿子，是曾经与其他贵胄夫人谈论时出现在她们口中的自家纨绔儿子，无能归无能，可也是因为无能，才不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一开口就能让她无话可说，甚至连骂他一句不孝都说不出口。 毕竟整件事情，确实从头到尾，她都不怎么占理。 而且，本能告诉她，她若是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找别的理由胡搅蛮缠，自己这个儿子，绝对会让她比现在更为没脸。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完全的拿捏着她的命脉——她的鸾儿的去留，现在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若是她有个什么不对，想必苏洵毅一定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到那时，鸾儿的名声被毁，她就算是再追悔莫及又能有什么用？ 一个被自家兄长厌弃的养女，那是注定了不会有娘家支撑的存在；即便她的鸾儿惊才绝艳，又有哪家贵胄会选择这样的媳妇儿进门呢？！ 刘氏忍着气，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本来还想再打算说点儿什么，就见一个紫衣丫头垂着头，急匆匆的挑帘子从门外进来，冲着房内的几人福了福，才开口禀道：“夫人，世子爷，太子殿下来府里了，说是过来探望世子爷的伤势。”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刘氏也顾不得与苏洵毅置气。只要不是涉及到苏洵鸾，她身上那股豪门主母该有的气势与理智顷刻回笼，只稍稍顿了顿，便转头有条不紊的吩咐起了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刘氏：“太子过来探望毅儿不是小事，可是天家恩典，不可马虎。这院子里的庶务向来都是你经手的，可不能出岔子。” “儿媳明白。”小刘氏微微福了福身，也不敢多耽搁，立刻快步走了出去开始亲自安排，若是太子爷不过来探望还好，若是真过来探望，那入口的东西，还有近身的人，都得细细安排，万不可有半分马虎。 交代完了小刘氏，刘氏想了想也不便在这里多留，她本想就此离开，却在转身的当口看到了存在感又再次降低到无的苏软软，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不过马上就又镇定下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习惯性的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苏软软先一步的后退而避开，刘氏心中一空，虽然不愿意去承认，却也知道，这是软软与她离了心了。 可是眼下大事当前却也不是去考虑如何弥补关系的时候，刘氏脸上挤出一抹干笑，尽量放缓了语气，低声道：“软软，太子一会儿要过来探望你大哥哥，不如你先和母亲回去，等回头再过来陪你哥哥说话？” “软软还是留下吧。”苏软软眨了眨眼，正要开口，却不想有人比她更快一步的决定了她的去留问题。苏洵毅掩口咳嗽了两声，才又继续道：“之前软软回复是太子殿下送她回来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向人道声谢。 第33章 掉马来得猝不及防 “这怎么成，软软才刚回来，若是……”刘氏本想说若是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该如何是好，可话到了嘴边却到底还是觉察到了不妥，生硬的咽了回去。 苏洵毅当然明白自己的母亲在担心什么，他有些讽刺的勾起唇角，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软软虽然从小不曾学过一天规矩，可从昨天到今天她回来这么久，却并没有一处表现得不妥！所以母亲大可不必担心软软，反倒是苏洵鸾，刚刚不是说在院门口晕倒了吗，母亲不过去瞧瞧？” 果然，对于刘氏来说，什么都不如苏洵鸾的安危要紧，一听到事关苏洵鸾，可谓是什么大事都得靠边站，她甚至连见到太子应该有的规矩什么的都忘了嘱咐，直接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陡然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苏洵毅和身处局中却一直处于消极怠工状态的苏软软。 从发现这一世的不同开始，苏软软就果断的选择了按兵不动，原本是打算看清楚眼前这些变故的缘由到底是因何而起，又存有了什么目的。 不过现在看来，身边这位曾经对她无视得彻底的世子兄长苏洵毅，似乎是真的打算从头维护她到尾？ 可是为什么呢？ 如果上一世他的漠视是因为苏洵鸾身上拥有的特殊能力的蛊惑，那这一世他又是用什么方法摆脱了她的控制？ 莫非……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苏软软的脑海中浮现，这位突然一反常态挣脱了束缚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的世子大哥该不会是……重生了吧？！ 并没有太多时间给苏软软分析眼前的局面，就听到窗外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苏洵毅，却换来对方一记安抚的浅笑：“别怕，有哥哥在，你一会儿去对太子道个谢就好；太子虽然一向寡言冷肃，却并不是个会随意发脾气摆谱的人。” 苏软软点了点头，就看到屏风后光亮一闪，一道披着玄色大氅的修长身影便从屏风之后绕了过来。原本还算宽敞的室内，顿时生出了几分让人呼吸凝滞的压迫感。 苏洵毅下意识的要起身下地给来人行礼，却被他先一步的上前扶住，男人的声音依旧是之前苏软软记忆中的清冷淡漠：“不必。” “给太子殿下请安。”苏洵毅有伤可以免礼，但苏软软却清楚她这一礼是逃不脱的，也不等人提醒，十分乖巧的福身端端正正的冲着萧凌钺行了一礼。 “昨日多谢太子殿下送舍妹回府，今日幸蒙太子殿下登门，正好也让她过来向太子殿下道声谢。”苏洵毅是萧凌钺自幼的伴读之一，算得上是互相极其熟悉的亲信，他在太子扭头去看苏软软的时候，也不失时机的开口介绍了苏软软的身份。 萧凌钺抬手示意道过谢的苏软软起身，同时也不忘开口道出了他的疑惑：“舍妹？怎么昨儿孤听到的说法，是这位姑娘是你镇国公府的远亲？” 第34章 孤给你撑腰 “并不是远亲，软软是臣的妹妹，一母同胞的血亲。”苏洵毅并没有隐瞒萧凌钺的打算，这也是他昨天思索了一晚上之后得出的决定。 苏洵鸾的身份，他总有一天是一定会戳穿的。 那早一天晚一天让当朝太子知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按照前世的轨迹，眼前的这一位明明早就该在一个月前就命陨在两淮的一场刺杀中的，可如今他却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仅如此，还在昨天帮了他的软软。 虽然现在还搞不明白眼前这变故是因何而起，但直觉告诉他，将眼前软软的身世告诉他并不是坏事。 “鸠占鹊巢？”萧凌钺在一旁的圈椅上坐定，听完苏洵毅的讲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嗤一声：“这样的新鲜事儿，孤还真是第一次听到。” 顿了顿，他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白玉龙纹扳指，方才又抬头看着苏洵毅：“看你们府里如今的盘算，这是打算将错就错，将那偷了你妹妹十多年人生的冒牌货继续当宝贝一样的供在府里，继续由着她恶心你妹妹？”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苏洵毅在这件事情上，回应得十分肯定，但相比较作为外人的太子来说，他身在局中，顾忌的事情自然也不少：“只是母亲那里一时半会儿，不见得能说得通；所以这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只能徐徐图之。” “若是你母亲一直不同意呢？难不成就一直这么拖着？伯贤哪，孤与你相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优柔寡断！”萧凌钺放下摩挲扳指的手，扭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看起来格外乖巧柔顺的小姑娘，眼底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一闪而过，而后才又继续道：“不过你为人子，有些顾虑也理所应当！既然是狐狸，无论再如何隐蔽躲藏伪装，这尾巴总会有露出来的一天！” “殿下明鉴，依着家母对她的重视，若只是一些轻描淡写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无济于事；对付她，只能下猛药，等找到证据，再一招毙命！”萧凌钺想到前世的种种，禁不住恨得咬牙：“如今我已经从母亲手中为软软争来了嫁妆，没了这笔倚仗，想必她必然坐不住！” “你有章程就好，孤今天过来也是为了看你的伤势；如今见你身体还算妥当，也就安心了。刚刚从两淮归来，一摊子的事儿得忙，就不久留了。” 萧凌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的站起身，扭头给了随侍在身侧的福成一个眼色，便见福成笑眯眯的取出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子出来呈到苏软软面前。 “孤与伯贤素来亲厚，既然你是他的妹妹，那自然也是孤的妹妹；一点儿小玩意儿，算是见面礼，你留着玩吧！”萧凌钺眉梢微挑，看了一眼还有些愕然的小姑娘，眼底的笑意更深：“若是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哥哥护不住你，你便来东宫寻孤，孤给你撑腰！” 第35章 命运还是握在自己手里香! 苏洵毅的脸彻底黑了。 特别是在萧凌钺离开之后，看到苏软软打开的匣子里放着的东西之后，脸更黑了。 他就奇怪，为何萧凌钺会那么大言不惭的说，让他家软软去找他撑腰，东宫岂是那么好进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块白玉钺！ 有这玩意儿在，他妹妹以后进东宫，怕是比回家还容易！ “哥哥要吗？”苏软软眨眨眼，迎着苏洵毅的目光，将她手里捧着的匣子往他的面前递了递。这白玉钺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钺因为契合了当朝太子萧凌钺的名讳，所以理所当然也就成了东宫的一个标识。 她若是这样毫不避讳的将其挂在身上，只怕不出一天就能震动整个京城。 虽然说太子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势，可是苏软软却也很明白，有的势不是随便就能去借用的！ 否则，闹不好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特别还是，萧凌钺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很好惹得样子。 “你随身收好，日后说不定有用得上的时候。”苏洵毅心里不爽归不爽，但还是很明白这白玉钺的用处。就算是他再如何尽心努力，也总有顾忌不周的时候，那时候有这个白玉钺在，说不定还能救急。 太子萧凌钺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 “还有，太子送你这白玉钺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苏洵毅不忘嘱咐了一句道：“关键时候，它可以救命；但若是知道的人多了，却也是一种危险。” “我明白，听大哥哥的。”苏软软点头，乖巧的应下。 苏洵毅不放心，又细细的交代了苏软软一些在京城府中生活的简单常识，才在小刘氏挑帘子入门的时候，开口让苏软软回去休息了。 小刘氏将苏软软送出院门，想了想又塞了个紫金芙蓉的手炉在她手里，帮着理了理她的披风，笑容温和；“妹妹回去好好休息，天冷路滑，下次过来的时候让婆子们准备个暖轿。” 苏软软一一应下，方才辞别了小刘氏，和刘嬷嬷一起出了玄鹤居，朝着现在她暂住的松鹤院回去。 “姑娘，老奴知道您如今是受了委屈，不过洵鸾姑娘那里，您还是得暂时忍一忍，至少明面儿上，得过得去。”刘嬷嬷陪在苏软软身边，犹豫了半晌才压着声音劝道：“夫人对洵鸾姑娘的情分非同一般，您与她的身份大白之后，夫人便一直忧心洵鸾姑娘的前程，看不到别的，只觉得洵鸾姑娘委屈，为她难过。 可毕竟您与她才是亲母女，可不能为了个来路不明的，伤了您与夫人的和气，母女起了龃龉，可不值当。” “谢嬷嬷提点，嬷嬷的好意我明白，我日后自然不会与洵鸾姐姐起冲突的。”苏软软回头，看着刘嬷嬷的眼神里含满了感激。 那一世，这位老嬷嬷也是一样，在她那样深陷泥泞，成为整个镇国公府都不愿意接触碰触的存在时，她也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嫌弃她，反而还会在那时候给她一些关照。 因为那时候对她来说，善意显得尤为珍贵，所以她一直铭记在心。如今再次见到这位老人，感受她的照顾与好意，苏软软的心底仿佛有暖流淌过。 “姑娘聪慧又懂事，夫人如今也是暂时转不过弯儿来；越是如此便越是急不得，”见苏软软能听得进去劝，刘嬷嬷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忘抓住机会继续多劝她：“洵鸾姑娘养在府里这么多年，别说是咱们府里，就算是外头各大家的贵胄夫人们，甚至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也都是赞誉有佳的。 您如今回府来，若是这节骨眼下将您与她的身份宣扬出去，虽然说她确实是落不下好，可您也难免会被影响，被人拿出来与洵鸾姑娘比较来去，反而不美。倒不如徐徐图之，以退为进。” 刘嬷嬷自然明白，苏软软的短板在哪里。 这么多年生长在北境偏僻的山村里，被人当仆妇一样打骂长大，几乎快要活不下去；如今即便是已经告别了那样的日子数月，可昨儿在给她沐浴的时候，还是能看到身上那深深浅浅的棍棒打过的淤青伤痕…… 整个人也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身上更是瘦的一把骨头，似是风一吹就能够直接被吹走一般！ 这样的小姑娘，现在若是被暴露在人前，怕会立刻成为京中贵胄嘴里的笑谈，她又不懂规矩，京中小姐们擅长的琴棋书画一类她都是一窍不通…… 无论如何，都只会是她家姑娘吃亏！ 反倒不如先稳稳的在府中立足，养好身子，学学规矩礼仪，将一切都吃透了，再现身于人前，那时候再如何，也该有一搏之力了。 好在世子爷还是心疼姑娘的，而这镇国公府说到底日后也还是世子爷当家，有世子爷护着，她们姑娘只要不糊涂，未来的日子必然是有靠的！ “我听嬷嬷的。”苏软软继续乖乖的点头，表示一切都听刘嬷嬷的安排，信任的小模样让刘嬷嬷的心顿时越发的软成了一滩水，只想着这样乖巧的小姑娘，日后她必然得更费心的护着，不能让旁人欺负了去才好！ 苏软软回去了自己居住的屋子，也没有别的事，她便开始考虑起自己以后的生活来。 国公府里，目前世子的态度是明朗的，虽然不知道她这位大哥哥是有了什么样的奇遇，但至少目前来看，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苏洵鸾的怪异控制的亲人。 不过虽然知道这位哥哥是真心护着她的，但这么多世的生存竞争之后，苏软软早已经习惯了一切靠自己的行事准则。 有人护着是好，可哪有命运握在自己手里香？！ 这么多世存活过来，别的苏软软不敢保证，可是在各种技能上，苏软软觉得目前就算是把大夏朝顶顶有名的学者叫过来，她也能毫不费力的与其比上一比！ 还有修仙、武侠世界的各种丹方武学，随便一样拿出来，应该也够她在这个世界受用无穷了！ 第36章 金手指的限制 有些可惜的是，她的这个身体并不能习武，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有什么灵气可以修仙什么的；不过好在有一些法子可以强身健体，至少不至于像很多贵族少女一样，走两步就喘，吹吹风就病。 说到强身健体的法子，苏软软倒是真的生出了几分心思，她缓步走到一旁的书案后，执笔打算给自己先列个方子，把身体里的一些陈年旧疾给驱一驱。 一开始，苏软软能想到的自然是最有效的那种仙界丹方，只是一气儿写完还不等她多看一眼，她便惊愕的发现，她写出来的原本是丹方的内容，顷刻之间竟然全部变成了佛经…… ！！ 这什么情况？！ 苏软软第一反应就是她刚刚分神写错了内容，于是抽出一旁的纸来又写了一份，然后一眼看过去，仍旧是……佛经。 她沉默了一下，压下心底的惊讶，不动声色的伸手又取了一张纸，这次抄录的是她在修仙世界里引气入体的法诀，然后呈现出来的，依旧是佛经。 不过等她一遍遍试过，终于是确认了一件事情——她脑海里的那些学识技能，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可以无限制使用的。 一旦超脱了目前这个世界的合理性，就会被直接屏蔽掉。 比如，这种修仙的法诀，还有那些玄幻世界里的药方，拿到这里就成了佛经；还有那些现代社会里有的一些设计图纸，拿到这里就变成了绣图…… 不过即便如此，她所掌握的那些技能，在这个世界也尽够用了！ “姑娘，小厨房送来了点心，您要不要尝尝？”茗香在门外低声轻唤：“还有燕窝羹，刘嬷嬷说您如今身子弱，得多补一补。” 刘嬷嬷跟在茗香身后进来，一边帮着她将点心放上桌，一边笑着对苏软软解释道：“食补比药补好，是药三分毒，但凡是药，那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端着瓷盅过来的刘嬷嬷扫了一眼桌案上写了不少的佛经，不由得一愣：“姑娘习字？” 苏软软微微一怔，倒也没有为难的抬头看着刘嬷嬷笑了笑：“会一点，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跟着学过一些。” 这倒不是骗人，她之前在村子里养父母家的时候，确实是跟着养父母家的长子学过写字，但目的却并不是为了让她更加优秀，而是为了赚银子。 抄一卷书，特别是那会儿给庙里抄佛经，一卷最多的时候可以拿一两银子。她很多时候其实并不懂她抄的是什么，只要不抄错，不弄污纸张，就算是完成任务。 时间长了，多少她也能明白其中的一些意思。 虽然累，有时候为了多赚银子，她一天才能休息一两个时辰不到，可是她还是很乐意在每天晚上，在繁重的农活和家务之后，点着油灯抄写书籍。 “姑娘字儿写得真好。”刘嬷嬷瞧了一眼，也是禁不住的赞叹出声。她自幼便跟在老夫人身边，到现在见到的字帖什么的也不在少数，就姑娘这一手簪花小楷，绝对算得上是上上品。比府里那位精心教养的姑娘，可是强上太多了！ “只是会抄而已，那时候抄经书能赚银子，家里便让我每天晚上依样画葫芦抄一些。”苏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接过了刘嬷嬷递给她的汤盅，慢慢的喝了起来。 刘嬷嬷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很自然的过来帮她收拾桌案。 苏软软这边主仆相处融洽，一片和乐融融，可不远处的鸣鹤轩里，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景象。 苏洵鸾装晕倒是摆脱了被小刘氏轰出玄鹤居的尴尬，但是却拦不住有那自认为护主的好事丫头，将她晕倒的事情捅到了刘氏的面前，这才有了后头刘氏直接杀去玄鹤居为她鸣不平的一场风波。 可是刘氏到底还是没能拗过定了决心的苏洵毅，再回来见苏洵鸾时虽然是心疼不已，但是实际上为苏洵鸾争取来的东西，却实在是有限，最终母女俩也只能是哭了一场作罢。 等到刘氏离开之后，连续装了这么多天的苏洵鸾到底也有些压抑不住了，她屏退了左右，一个人再房间里来回的踱步，纠结焦虑的像是落入陷阱的困兽。 怎么会这样？！ 怎么能这样？！ 明明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处在她的控制之中，怎么一夕之间就全变了呢？！ 世子苏洵毅之前对她的好感，虽然没有到达最高的十成十，却也至少有十成六七，怎么会转瞬之间就清零了呢？！ 最要命的是，她还因此受到了反噬！让整个国公府诸人对她的好感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特别是与苏洵毅最为亲近的小刘氏与祖母，几乎已经到了清零的边缘……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 若是再继续这样任由苏软软在府里平安无事的待下去，只怕她这边受到的威胁会更大，那事情只怕会越发脱离她的控制！ “姑娘，平宁郡主给您下了赏梅宴的帖子，请您三日后过汝阳王府赏梅品茶。”就在苏洵鸾焦躁得差点儿控制不住想要砸东西宣泄的当口，门口门帘挑动，贴身丫头翠晓捧着张泥金染香的请帖笑吟吟的从门外进来，一进门便掩不住喜色的冲着她福了福，低声禀报。 “平宁郡主的帖子？”听了翠晓的禀报，苏洵鸾陡然停下脚步扭头问她：“平宁郡主就只给我下了帖子？” “那是自然，咱们府里除了大小姐您，还有谁有资格收平宁郡主的帖子呀？！”翠晓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苏洵鸾话里的意思，忙笑着为她定心：“您别担心，就算那位回来了，可怎么也都是在穷乡僻壤长大的，什么规矩都不懂的野丫头，哪配和您争？” “别胡说，她如何说都是母亲的亲生骨肉，是这镇国公府里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以后这话在外头可千万别提，当心世子哥哥怪罪下来，连我也护不住你。”苏洵鸾心里听了受用，面上却还是顶着几分轻愁，几句话没说完，眼眶便又红了：“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无能，只能让你们受委屈了……” 第37章 祖母的维护 “别胡说，她如何说都是母亲的亲生骨肉，是这镇国公府里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以后这话在外头可千万别提，当心世子哥哥怪罪下来，连我也护不住你。”苏洵鸾心里听了受用，面上却还是顶着几分轻愁，几句话没说完，眼眶便又红了：“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无能，只能让你们受委屈了……” 苏洵鸾一番话说得翠晓眼泪汪汪，忙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表忠心，一番主仆互相安慰了半天，总算是将情绪都稳定了下来。 平宁郡主的这一张帖子多少缓和了苏洵鸾心底涌上来的焦虑，好在刘氏为她争取来了身份暂时不外泄这一项，让她现在暂时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若是真的等那死丫头得了苏洵毅还有老夫人周氏的帮助在府中乃至京中站稳了脚跟，那她的日子只怕会更加如履薄冰。 她可是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浸染两世，这里头的门道她可清楚得很。拜高踩低是常态，别看平日里姐姐妹妹叫得亲热，可到了有落井下石机会的时候，谁都不曾手软过。 那丫头如今刚刚回京城，可谓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若是在这时候让人知道镇国公府如今有了这样一位姑娘，只怕…… 苏洵鸾动了心思，第二天一大早，苏软软就在老夫人周氏的暖阁里见到了早早过来给她请安的苏洵鸾。自然，也还有陪着她一起过来的镇国公夫人刘氏。 苏软软乖巧的福身给老夫人和刘氏行了礼，便不再多言的坐到了一旁世子夫人小刘氏的身侧当背景板。只是她想要置身事外，周氏却偏偏没有这个念头，她朝着苏软软笑眯眯的招了招手：“来，软软到祖母身边儿来。” 看着周老夫人炕沿边的位置，苏软软倒也没有矫情推让，很大方的就走过去挨在老夫人身边坐下。周氏笑呵呵的揽着苏软软，细细的问了一遍她这两日的生活状况，在听到一切都妥帖的时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小姑娘，就该打扮得娇俏些，等这两日雪停了，让你嫂子带你出去逛逛，选些自个儿喜欢的料子回来交给绣房裁新衣；还有首饰头面，都不能缺了！” “这事儿老祖宗今儿一早就交代四五遍了，孙媳记住了，若是明儿雪还不停，孙媳便吩咐人去一趟瑞绣坊和千金阁，叫她们安排人带着料子头面上门来让妹妹挑！” 小刘氏捏着帕子掩口吃吃的笑出声，凑趣儿的哄老夫人开心。 果然，她这话一出，老夫人果然满意了，她扭头去看坐在她身侧暖炕上的刘氏：“也是近年关了，你掌着府里的中馈事儿多，照顾软丫头的事情怕也是指望你不上，我便交托给她嫂子办好了！ 反正迟早，软软也是要交给她兄嫂去照顾的，如今早些把软软交过去，也好让她这个当嫂子的熟悉起来！” 刘氏被老夫人一句话说得脸色胀红，她尴尬的站起身，有些不安的想要解释，却被老夫人一声轻笑给堵了回去：“没人怪你，你别急着要解释什么！我老婆子还能活几年哪，也不想去多费那些闲心；只是到底比你多吃了几年饭，总是忍不住想要多句嘴，有些东西错过了还能弥补，可若是错得太远，等到时候回过神来想追，怕也是追不上了！ 软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心疼不心疼，你这个当娘的说了算！我们这些旁人，顶多也只能提个醒儿！” “母亲，儿媳没有不管软软，只是……”刘氏想要解释，可是开了口才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成了狡辩。 从知道软软的存在到现在，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一件是真正在为这个受了十多年苦的女儿着想的！ 可是能怎么办？ 软软如今已经有了这么多人疼，她的洵鸾，却只有她了呀！ 心底的那个声音在叫嚣着提醒着，撕扯着她的理智，吞噬着她的考量，让她一开口便自然而然的成了维护苏洵鸾的辩驳：“只是鸾儿病了啊！我才想着先去看顾鸾儿的！软软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 “就因为软软乖巧懂事，就合该受冷落受委屈？！”周氏哪怕再好的性子，这会儿也有些忍不住了，她掌家多年，积威犹存，转头一眼扫过去便成功的让刘氏住了嘴：“就说软软回来这两天了，你这个当娘亲的，给她准备了什么？ 丫头婆子，吃穿住行，你这个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有个章程没有？！ 若不是我老婆子惦记着，还有她哥哥嫂嫂帮衬着，你想让软软这两天怎么活？！” 周氏越说越生气，可看着刘氏那怎么看透着不服气的脸色，她又是一阵的泄气，最终只得疲惫的抬手挥了挥：“罢了罢了，我年纪也大了，管不了你们的事儿了，你下去忙吧！” “祖母，您误会母亲了，母亲一直都惦记着妹妹的，方才还交代我，让我过几日带着妹妹一起去平宁郡主的赏梅宴呢！”苏洵鸾见刘氏吃瘪，连之前安排的种种怕是都说不出来就要被老夫人撵出门，着急之下不得不抢先一步站出来，跪在地上为刘氏求情。 “是啊，软软是儿媳的女儿，儿媳哪里能不心疼呢？！平宁郡主每年冬日都会在汝阳王府举办赏梅宴，我想着软软以后也是咱们镇国公府的姑娘，哪里能不出门的？鸾儿向来与平宁郡主交好，有她陪着，总不会有人欺负她面生。” “平宁郡主下帖子给你了？”周氏并没有立刻叫起，而是盯着跪在她面前的苏洵鸾看了许久，才淡淡的开口，虽是疑问，却并没有给苏洵鸾开口回答的机会，便又轻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也是平素里去惯了这些花会茶会的人，也该明白这类聚会的规矩，从来都是单人单贴，平宁郡主并没有给软软下帖子，你打算让她怎么随你一起去？又以什么样的身份，陪你一起去？！” 第38章 小刘氏的筹谋 “孙女儿是打算先和祖母还有母亲商议妥当之后，再去请平宁郡主给妹妹再下一张帖子。”既然有了盘算，苏洵鸾自然也将这一茬想妥当了，她抬眸，故作镇定的看着周氏，十分认真的解释。 “母亲放心，来的时候儿媳与鸾儿已经商议过了，鸾儿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软软自然就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二姑娘了；只说她出生之后因为身子弱，一直都养在江南我妹妹府上，如今才接回京城来的。”刘氏只当是周氏不放心，忙又开口帮衬着苏洵鸾一起解释：“鸾儿办事向来周到妥帖，有她陪着，您还不放心吗？！” “就是因为有她陪着，我才不放心。”周氏垂眸，打开了手炉的盖子，取了炕几上的小火钳，慢悠悠的拨弄着里头的炭火，良久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这个当娘亲的，还真是心大！真以为你寻了个看上去过得去的说词，就能蒙混过关了？ 软软之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她什么规矩都没学过，什么也都不懂！你现在就这样莽莽撞撞的让她去赴平宁郡主的赏梅宴，你告诉我，她要如何去应对？” “别和我说，有鸾儿护着这样的话！怎么，鸾儿什么都会，软软什么都不会，就这一次，一比较下来，你让软软以后在京中如何立足？！ 这就是你这个当娘亲的，在心疼软软，在为软软着想？！” 周氏一通话说得是又快又急，刺得刘氏面红耳赤，羞愧欲死。 有些话不说透也就罢了，一旦说透，那就真的实在是不能听了！ 刘氏被老夫人的一通话羞臊得再也待不下去，匆匆的告了声罪便离开了。 刘氏一走，苏洵鸾自然也留不住了，担心母亲要去照顾是再合适不过的理由，一并也匆匆的走了。 “成了，该走的总算是都走了，咱们也可以自在的说会儿话了。”刘氏和苏洵鸾一离开，原本绷着脸的老夫人顿时就缓了神色，恢复了之前苏软软刚刚进门时的和善与慈爱：“我也是闹不明白，你们母亲在别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清楚明白妥当周全的，怎么偏偏在……” 似乎也是觉得这话题再说下去不妥，她摆了摆手，有些烦闷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不说这不高兴的！” “母亲到底与洵鸾姑娘有着十多年的母女情分，一时间想不明白割舍不开也是人之常情，祖母不必着急，等过段日子母亲想明白了，自然也就好了。”小刘氏轻抚着老夫人的后背，低声劝道：“只是今天洵鸾提到说平宁郡主那赏梅宴的帖子，孙媳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软软妹妹既然如今回府了，咱们府里是不是也该办个宴席，将她的身份给正名了？！” “这个不急。”老夫人摇了摇头，主意倒是拿的很正：“你软软妹妹如今才刚回来，什么都还是生疏的，这会子带到人前，难保不会有那些无事生非的过来折腾，反倒是不美！倒不如先让她在府里稳定下来，等她一切都习惯适应了，咱们再将她介绍出去，那样就算是有人来找茬，她多少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 .“祖母这么安排自然是稳妥，只是孙媳觉得，外头的人如此倒罢了，可是自家亲戚，是不是该寻几个稳重周全的过府来与软软妹妹见一见？”小刘氏虽然也觉得老夫人的安排不错，可是想想还是开口补充提议道：“要不然等到年节的时候，软软若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孤单？” 如果刘氏在，必然会开口表示有苏洵鸾在，什么都稳妥。 可是小刘氏却是个心明如镜的，所以压根就没有去考虑苏洵鸾的存在。 好歹也是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耳濡目染长大的，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就那样装模作样的道行，她还真是半点儿都看不上！ 什么一片好心带着刚刚回府的妹妹去散散心，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还什么都不懂的软软出去丢丑罢了！ 若是真的让她这一趟得逞，那日后就算是有镇国公府再为软软正名撑腰，可名声到底是出去了，依着京城里那些贵胄小姐们的矫情劲儿，怕是软软妹妹以后出门都安宁不了！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也确实该给软软寻两个踏实的玩伴，别说是年节的时候聚在一起有个说话的人选，就算是日后出去应酬，也能有个相陪的！”老夫人听了小刘氏的话，也一下子反应过来，禁不住连连点头：“不如这样，你先回去琢磨琢磨，再和毅儿商量商量，定好了人选拿过来给我瞧瞧，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办个小宴，请那几个姑娘过府来与软软聚一聚，好好的热闹热闹！” “是。”小刘氏忙起身领了吩咐，笑着应了一声。 苏软软和小刘氏又陪着老夫人坐着说了会儿话，见老夫人面露疲色，便也一起站起身来告辞退了出来。 “听祖母说，妹妹写得一手好字？”小刘氏陪着苏软软往她住的偏院走，一边低声开口询问，似乎是怕苏软软多想，她在这话问出口之后，又忙开口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刘嬷嬷说，妹妹对于很多写下来的内容只知其形不知其意，所以就想着来问妹妹一句，是不是有想学之意。” 若是她们家只是一普通富户，苏软软现在学不学什么礼仪规矩，会不会识文断字，倒也算不得多重要；以后有父兄护着，备上厚厚的嫁妆，寻一户稳重妥帖的人家嫁过去再如何也能保得住她衣食无忧。 可偏偏她们家是镇国公府，京城里多少人眼睛都盯着呢！ 哪怕有她们夫妻护着，可到底还是没办法去堵住那些好事者的悠悠之口，除非是软软一辈子不出门，否则那些流言蜚语怕是会一直缠着她不放！ 就算是她生性豁达不去计较，可终究也是一件让人恼火的事情，还是想想法子，从根子上解决了的好！ 第39章 作妖 “若是方便，自然是好的。”小刘氏一开口，苏软软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微微抬头，看着小刘氏笑了笑：“谢谢长嫂为我考虑，软软都知道的。” 小刘氏会如此小心，自然也是害怕哪里说错话惹得她心里难受。 其实算上那一世，她与小刘氏的交集都算不上频繁，不过却知道，她是个性格极和善，又大气沉稳的女人。 那一世最后镇国公府满府飘摇，人心惶惶，她却以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撑了下来，哪怕再苦，再难，她也并不曾有半分妥协。 “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也是你大哥哥的意思，他昨儿听说你写得一笔好字，只是有些意思不太明白，便生了心思，想去给你寻个得体的女先生；不知道怎么这消息便被东宫知道了，太子昨儿晚上便安排了个宫中的女官过来。” “宫中的……女官？”苏软软眨了眨眼，这，这若是真用了，怕是僭越了吧？！ “是以前伺候先皇后娘娘的，后来皇后娘娘仙去，她便留在了太子殿下的身边伺候，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按着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要让她出宫荣养的，只不过这位姑姑家中已经没了亲人，出宫孤身一人没个依靠也是不美，正好遇到了妹妹你在寻女先生，福成公公便亲自将这位姑姑送了过来。 只说她是诗文礼仪规矩都极其精通的，也没有别的所求，不过是得一安身之所罢了！”小刘氏见苏软软有些被吓到的样子，忙开口为她解释道：“每年宫中都会放一些到了年纪的宫女出宫，像这样在主子面前颇有体面的管事宫女，素来都是咱们这些贵胄世家争相邀请入府给女孩子们当教引姑姑的香饽饽，妹妹如今能够得了这位姑姑入府指教，也算是运气极好的了！” 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后来又在太子身边伺候，可算得上是十分得脸面的掌事姑姑了。 也难怪小刘氏提到就是压不住的一脸喜色：“若是妹妹觉得可以，我一会儿就安排人送姑姑过来。” “还是嫂子陪我去请一趟吧！”苏软软想了想，觉得对待这样的姑姑，她还是亲自去走一趟的好：“这位姑姑以后要教导我不少东西，该是我去请她才算合理。” “妹妹如此聪慧，姑姑见到你定然高兴。”小刘氏越看苏软软便越觉得满意，小小年纪受了那么多苦，却依旧还是这样大气从容，丝毫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张狂，反而越发稳重周全，实在是难得的很。 也因为这份难得，才更让人心疼。 实在是不知道她婆母是如何想的，竟然会毫无保留的对那样一个矫揉造作的冒牌货那般上心，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因为是东宫出来的人，又是太子身边的福成公公亲自送过来的，所以小刘氏并不敢怠慢，皆是按着待贵客的待遇，将她暂时安置在了客院里。 这会儿听到小丫头说世子夫人过来，自然是第一时间从房内出来立在廊下相迎。 苏软软一进院门，便看到了微微侧身站在廊下的紫衣女子。 她看起来大概三十出头的年纪，算不得容色出众，但胜在她的一身气质，哪怕穿的只是一套再普通不过的衣裙，却也依旧能一眼看出她与其他人的不同。 怎么说呢，就是很舒服。 那种一眼过去就能让人感觉到的，光风霁月般的大气明朗！ 简单的招呼之后，小刘氏便陪着苏软软还有这位宋姑姑一起进了房内。 “宋姑姑，这便是之前我与你说的，我们世子爷的胞妹，才归家的软软姑娘。”因为知道宋姑姑的来历，一开始苏洵毅就没有打算隐瞒发生在苏软软身上的一切，包括府里目前的情况，小刘氏昨天晚上便已经对这位姑姑仔细的讲述了一遍，所以这会儿介绍起来，倒是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 “宋姑姑好。” 苏软软适时的冲着宋姑姑福身见礼，却被宋姑姑忙侧身避过，她上前两步扶住了苏软软，声音带着几分不正常的沙哑，像是被砂纸磨砺过一般：“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软软才刚归家，很多规矩礼节都不太清楚，日后还得麻烦姑姑多费心。”小刘氏见两人相处融洽，原本悬着的心也随着放下了几分，笑着开口道：“姑姑初到府中，我年纪轻，或许有招待不周之处，若是有什么用的缺的，还请姑姑不要客气，开口对我说便是。” “世子夫人客气了，奴婢如今投身在镇国公府，能蒙世子与世子夫人不弃，将奴婢安置在姑娘身侧伺候，已经是奴婢极大的福气了，奴婢岂敢再有什么其他所求，还请世子与夫人放心，从今儿起，姑娘便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定当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宋姑姑虽然没有签下卖身契书，但福成公公过来的时候便已经交代过，她是投奔到镇国公府的，故而她在小刘氏和苏软软面前自称奴婢，倒也不算不妥。 交代完了前后，小刘氏也没有再多留苏软软和宋姑姑，寒暄了两句便放她们回去了。 苏软软原本身边有刘嬷嬷和茗香，后来祖母又给了她擅长梳妆打扮的方嬷嬷，现在再添上宋姑姑，她身边伺候的人倒也算得上是四角齐全了。 宫里有姑姑入府的事情，没过两天便传遍了府中。这个消息让原本因为赏梅宴邀苏软软同去打算落空而显得不安的苏洵鸾再次焦虑不安起来。 她很清楚，她现在所占的优势是什么，不过是比苏软软多了十多年的镇国公府的悉心教导和宠爱罢了！ 若是她现在失去了这些…… 不行！ 她绝对不能容许，那个从外头回来的野丫头抢走她好不容易经营下来的一切！既然老夫人和小刘氏都护着苏软软不让她去赏梅宴，那她还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就不信，若是平宁郡主下了帖子请苏软软过府赏花，那老夫人和小刘氏还能强行拦着不放不成！ 第40章 你说对吧，姐姐? “姑娘，若是老夫人她知道这消息是您透出去的，怕是会生气吧？！”听到苏洵鸾要吩咐人送信给平宁郡主，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大丫头翠晓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平宁郡主如何会知道我们家多了一位姑娘的事情，若是平宁郡主真的下了帖子，那老夫人她们一定就知道是您走漏了消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翠晓，老夫人说的没错，软软妹妹才是我们镇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嫡出大小姐，连她都不能去的赏花宴，我哪里有这个脸面去赴宴？ 倒不如留在府里，多陪陪母亲的好。”苏洵鸾叹了口气，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哀伤，娇弱得像窗边摆着的一株幽兰：“你别担心，只管安排人去送信吧！” 她是不想苏软软太平，却也不会傻到真的将把柄往老夫人手里送！ 只说是家里来了位妹妹，这两天她要留在府中陪着妹妹，不方便过去，她就不信依着平宁郡主的性子，会不给她们家补送一张帖子过来！ 这样好的理由和借口，就算是日后老夫人追问，她也有的是理由去解释！ 那个老虔婆，真是两世加起来，一世比一世令人厌恶！不是漠视她，就是处处挑三拣四的和她过不去，真是半分都见不得她好。 不过不要紧，这一世，她倒要看看，那个老虔婆如何再维护住那个死丫头！也想知道，那野丫头若是成了整个京城内外的笑话，她们还会不会像前世那样，不管不顾的护着她！ 这一次，她可是处处拔尖处处优秀的贵女典范，全京城上下提到她可是无一不夸的！ 就像苏洵鸾所期望的那样，平宁郡主在收到她递过去的信件之后，当下就给苏软软也送过来了一张赏梅宴的请帖。 看到这张突然被递过府来的帖子，老夫人鲜少的动了大气，直接便吩咐人将苏洵鸾和刘氏一起请去了松鹤院。 刘氏一进门还没站定，就被老夫人兜头一张帖子砸了满脸，她被吓了一跳，抬眸正要问老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老夫人面罩寒霜，一脸冷意的哼了一声：“你看看你的宝贝疙瘩干的好事！” 这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 之前她们不同意让软软现在就出去见客，顾虑都是摆在明处的！ 这丫头倒是将一手阳奉阴违是玩得出神入化，竟然也学会了先斩后奏！ “别说什么你的鸾儿不知道这件事情，若不是她将消息走漏出去，你告诉我，平宁郡主一个外人，是如何知道软软的存在的？”老夫人不想听刘氏一开口就是她家鸾儿如何如何这样车轱辘转的解释，不等她开口便直接开口堵死了刘氏会开腔的辩解：“怎么，不让软软丢这个脸，你们母女俩是不甘心是不是？！ 你把你的鸾儿当宝贝，我这个老太婆不说什么！咱们镇国公府也不是那小气的人家，多养个姑娘也不是养不起；可你不该生了作妖害人的心思，软软可不欠你们的！ 既然嫌弃这日子过得太松快，那今儿我也不想多留了，你回去给洵鸾收拾收拾，日落之前让她离开！” “母亲，您息怒。您先别急，这件事情说不定是有什么隐情，还请您给鸾儿一个解释的机会！”刘氏一听老夫人直接开口要撵人，顿时觉得像是天塌了一般，忙不迭的便冲着老夫人跪倒在了地上，凄声哀求。 一旁随着刘氏进门的苏洵鸾也是被老夫人的反应给惊到了。她从昨天递信出去给平宁郡主开始，就已经想到了今天面对老夫人的发难该如何应对的说词，可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这老虔婆竟然一见面就直接要下死手！ 竟然想要将她直接赶出府去！ “祖母，祖母您别生气，鸾儿真的没有去刻意搬弄是非，也没有想要软软妹妹去赏梅宴的打算。孙女儿昨天是给平宁郡主去了信，信里也只是说了家中有姐妹到来，我要留在家中陪伴姐妹，所以赏梅宴只能缺席了。 孙女儿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因为想着软软妹妹不能去赏梅宴，那作为一家子姐妹，我也不能越过她一个人前往，真的，祖母，我真的不是要针对软软妹妹的呀！” 知道此时已容不得她再犹豫，苏洵鸾忙也跟着刘氏噗通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解释。 “祖母，姐姐也是一片好心，您就别怪她了吧！”一直被老夫人护在身边坐着的苏软软看着地上已经哭成一团的母女俩，嘴角微翘，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她眨了眨眼，突然开口，娇软糯甜的嗓音带着几分小姑娘特有的娇憨与天真，她完全不知道眼前这是一招针对她的杀局，只真当是面前这居心叵测的姐姐的一片好心。 老夫人心底一痛，抬手就将苏软软揽入了怀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重重的在她的后背上拍了两下：“你这个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那个坏心眼的求情！” “祖母，您罚了姐姐，母亲会难过的；母亲若是难过了，软软也会心疼的！如今平宁郡主的帖子已经下了，不如就让软软和姐姐一起过去吧！我想，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苏软软伸手抱住了老夫人，凑在她的耳畔低低的撒娇，而后也不等老夫人回应，她便扭头去看跪在地上的苏洵鸾，笑容更加娇憨无害：“你说对吧，姐姐？” “那是自然的。”苏洵鸾被苏软软看得心底一凉，这明明是个再无害不过的笑容，可为什么却反而让她的心，越发的提起来了呢？！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眼前的份上，苏洵鸾也顾不得其他，似乎也是为了证明她所说保证的真实性，忙又补充了一句道：“祖母还有母亲将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我是如何也不会对镇国公府，对软软妹妹不利的！若是我真的有了坏心，就罚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第41章 以退为进 不过事情已经到了眼前的份上，苏洵鸾也顾不得其他，似乎也是为了证明她所说保证的真实性，忙又补充了一句道：“祖母还有母亲将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我是如何也不会对镇国公府，对软软妹妹不利的！若是我真的有了坏心，就罚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再……” “嘘！”苏软软不等苏洵鸾的毒誓发完，便已经抬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更深：“姐姐，有些誓言别乱说，很灵验的！” 这场风波来的快，去得也快。 有苏软软开口帮刘氏和苏洵鸾做说项，即便老夫人再愤怒不满，到底也没有舍得委屈苏软软，让她难过。 算是高拿轻放了。 见老夫人松了口，刘氏本来还想拉着苏洵鸾来一通保证，却被老夫人腻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不得已松口饶了她们已经是勉强，断没有再继续听那些车轱辘话恶心自己的道理！ 刘氏知道老夫人这会儿火气没退，也不敢再多留下来碍她的眼，索性就拉着苏洵鸾一起告退了出去。 “你这丫头啊……”等到刘氏她们都退出去，老夫人才忍不住看向乖巧站在她身侧的苏软软，叹了口气：“那丫头如今把你母亲当救命稻草一般的攥在手里不放，若是不趁早将她与你母亲分开，你母亲怕是会陷在里头越发脱不得身！” 现在这后宅里头，怕也只有刘氏一个人认定了她的鸾儿是这世上最乖巧温善无害的姑娘了！ 对于苏洵鸾来说，刚刚归家的软软简直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哪里会有什么姐妹情分？ 从软软回来到现在，那丫头可谓是明里暗里小动作不断，一次比一次歹毒恶劣，甚至这次竟然是动了拿整个镇国公府来做陪绑的心思！ 本打算正好这次便直接将她发作了出去，却不想眼前这小丫头竟会开口求情…… 老夫人有些无奈，她伸手摸了摸苏软软的头顶，良久才又继续道：“罢了，她再如何也是你母亲，你这次给她这份脸面，也希望她能早日开眼，别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软软知道祖母是为了软软打算，也知道洵鸾姑娘并不喜欢我，甚至对我有除之而后快的盘算；包括这次平宁郡主突然给我下帖子，也是她想要我出去丢丑而在故意为之。” 苏软软到底还是没忍心让眼前的老人担心难过，她略略思索了一下，才缓缓的开口对老夫人解释道。“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越发不想让苏洵鸾在这个时候离开镇国公府。” “说说看，你怎么想的。”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便松缓了神色，抬手指了指她身侧隔着炕几的位置。 而小刘氏也十分乖觉的抬手吩咐房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往外出，同时有吩咐送了新茶进来，等到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她才缓步回来，正好听到苏软软开口。 “母亲和洵鸾姑娘有着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一句血脉亲情就能轻易剥离开的；洵鸾姑娘是什么样的性子，如今祖母您知道，哥哥嫂嫂知道，可是母亲，却并不愿意知道。 如果您在这时候赶洵鸾姑娘出府，母亲确实无法忤逆您的决定，可是依着母亲的性子，她必然不会就此不顾，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去帮扶维护她在府外的周全。 甚至，还会因此而怪我们家里的人，对她，对洵鸾姑娘刻薄寡恩。 都是一家人，为何要因为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而变得分崩离析？” 苏软软的声音不大，像是潺潺淌过的溪流，毫不费力的就安抚住了老夫人的情绪。她看着苏软软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几分难掩的哀伤和愧疚开口：“孩子，你受苦了。” 老夫人从来不觉得，人的懂事明理是天生的。若是有人护有人疼，像软软这么大年纪的姑娘，哪个能想到这么多，又哪能想的这么稳妥？ 因为她就一个人！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去拼，去挣，去不顾一切！ “祖母，都过去了。”苏软软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意外老夫人会对她说这句话，不过很快她就又笑起来，明朗又舒然：“您之前说过，人得往前看，不能一直往后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对，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老夫人吐出一口浊气，认真的也随着苏软软的话点了点头。 “洵鸾姑娘现在不能走，是因为我觉得，让她离开这件事，还是由母亲亲自来下这个决定最合适。”苏软软安抚好了老夫人，才又继续开口提到方才的事：“她对洵鸾姑娘是真心以待，如果说洵鸾姑娘是长在母亲心上的一块毒瘤，那再疼，也该让母亲自己来决定挖不挖！” “没错，确实也该让你母亲看看，哪怕再用心，这毒蛇就是毒蛇，养得再久也挡不住有一天会来咬你一口！”老夫人接过小刘氏递给她的手炉，幽幽的叹了一声：“说来也奇怪，你母亲平日里处理旁的事情都是井井有条，偏偏一遇到那丫头，就像是被糊了满眼满心的猪油，糊涂透顶！” “母亲也是爱女心切。到底是十多年一直养在身边护大的。”小刘氏低低的叹了一声，虽然她也认同老夫人的说法，可刘氏到底是她的婆婆，她总不能一个字不护：“说到这个，妹妹可是真的要去平宁郡主的赏梅宴？” “请帖都下了，汝阳王府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苏软软最近听姑姑讲述规矩和京城的世家格局，比起前世那刚进府一抹黑的境况，可是要好多了。 前世她没有参加这场赏梅宴，却没有逃脱后来的另一场花宴，那时候她听了苏洵鸾的安排，从穿着打扮开始就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再加上后来礼仪规矩上的错漏，还不等回家，她就成了京城那些贵胄小姐们口中的土包子，破落户；在苏洵鸾各处都堪称完美的对照下，她就是那现在凤凰身侧还妄图与其争高下的野鸭子！ 第42章 不做垫脚石 前世她没有参加这场赏梅宴，却没有逃脱后来的另一场花宴，那时候她听了苏洵鸾的安排，从穿着打扮开始就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柄，再加上后来礼仪规矩上的错漏，还不等回家，她就成了京城那些贵胄小姐们口中的土包子，破落户；在苏洵鸾各处都堪称完美的对照下，她就是那现在凤凰身侧还妄图与其争高下的野鸭子！ 两世对比，苏洵鸾果然还是最擅长这些躲在暗处蝇营狗苟的勾当和算计！ 只是上一世，她成了苏洵鸾的对照组，垫脚石；那这一世她还想故技重施，怕是不能够了！ “你若是不想去，就算是汝阳王府的帖子又如何，想拒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老夫人却并没有将平宁郡主的帖子当回事儿，她和蔼的看着苏软软，半点儿也没有因此而为难的意思。 依着镇国公府眼下在朝中的影响力，一个闲散王爷家郡主的邀约，倒还真不至于看得太重。 老夫人是有底气，可是苏软软却并不这么想。 她还记得前世最后折腾出来的那场风波，平宁郡主对苏洵鸾好，其目的并不是苏洵鸾，而是她背后的兄长苏洵毅。 平宁郡主在秋狩之行上遇险，被碰巧路过的苏洵毅顺手施救，从此便对苏洵毅芳心暗许，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那时候，苏洵毅已经成婚三个月，与新婚妻子小刘氏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这样的感情，外人根本就很难插进去手。 何况，平宁郡主的身份，也不可能屈尊过来给苏洵毅做妾。 可这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会惦记挂念着难以忘怀。平宁郡主是汝阳王和王妃的老来女，看得心尖命.根子一般，哪里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儿？！ 故而她开始想尽办法，想要接近苏洵毅。 最终思来想去，苏洵鸾便成了她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突破口。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人各有所求，凑到一起没几天便成了知己至交，也正因为是有苏洵鸾的助纣为虐，才有了后头的那一场毁了苏洵毅一生的风波！ 如今她重来一世，既然知道了上一世发生那些事是有苏洵鸾的诡异能力在其中使绊子，那这一世她便不能再任由她将镇国公府毁于一旦！ 虽然说那一世，镇国公府的诸人冷眼看着她在流言蜚语的泥潭深渊里挣扎，可是在一些大是大非上，镇国公府的处事，却绝对是正义凛然的！ 否则，也不会落到最后阖府殉国的结局。 其实现在她大概也能猜测到，苏洵鸾的身上，应该是有类似‘系统’一般的存在。这种情况，她之前在穿越各个小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也遇到过。 这种‘系统’性子多种多样，但归根到底其根本却是一致的——那就是以夺取别人的气运来满足自己的成长和私欲。 要对付起来复杂也是复杂，可要说简单也极其简单，只要不停的让苏洵鸾这样的宿主吃瘪就行。让其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孽力反弹，光靠反噬之力，就够她和她背后的系统喝一壶的了！ 而这种反噬达到一定的程度，就算那背后的系统再厉害，也必然会受到影响，最终的结果要么是与宿主一起同归于尽受到天道的惩罚，要么就是系统脱离宿主另谋高就，而留下宿主做替罪羊…… 不管是哪一种，苏软软都不打算放过这一对前世毁了她一生的混蛋！ 罪魁祸首逃不掉，而像平宁郡主这样助纣为虐的帮凶，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这一世的她，正处在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是属于她的最好年华，那就让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将那些魑魅魍魉统统都踩在脚下！ “祖母也说了，不过是个小小的赏梅宴，我就是去看一看，不会有什么事的！”苏软软伸手握住了老夫人的手，低低的开口道：“这几天跟着姑姑学了不少规矩，也正好出去见见世面，就算是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孙女儿谦逊也就是了；若是收了这帖子不去，任由人说嘴，才是让人小瞧了呢！” “没错，你有这份大气，倒是真可以出去走一走。”老夫人见苏软软如此，悬着的心也随着放下了几分，她顺着揽过苏软软搂在怀里，像平常人家的祖孙一般的亲昵无间。 这边安抚好了老夫人，苏软软和小刘氏告退了出来。 “嫂嫂去我那里坐坐？”看得出小刘氏有话要说，苏软软一出门便侧首看着小刘氏笑吟吟的发出邀请：“姑姑昨儿教我点茶，说我学得不错，正好让嫂嫂尝一尝。” “好呀，有这样的好事儿我哪会错过？”小刘氏弯了弯眉梢，亲亲热热的上来挽上了苏软软的胳膊，姑嫂两个一起慢悠悠的往前走。 回到苏软软住的暖阁，先有小丫头过来伺候两人简单的净面梳洗之后，便一起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苏软软慢条斯理的取了茶碾开始碾茶。 “后天就是赏梅宴，妹妹可有什么章程没有？”小刘氏坐在一旁看着苏软软碾茶，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问道。 赏梅宴上，做茶自然是其中少不了的一环。 一般情况之下倒不会让到场的娇客们自己动手，可是也不得不防备那些挑事儿的来问东问西的折腾人，不过只看苏软软这一手碾茶的动作，倒是让小刘氏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她这妹妹有可能在赏梅宴上大放异彩的自信。 才只初学就能如此娴熟…… 那她这些天学过的其他东西呢？！ 指不定，她和祖母的担心，还真是多余的！ 不过即便如此，小刘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开口嘱咐：“我娘家幺妹每年也都会收到平宁郡主赏梅宴的帖子，我琢磨着你一个人过去我也不放心，若是你不介意的话，一会儿我便让人传话回去，邀她明儿过府来与你见一见，若是能够投契，那你们在宴席上也好有个伴儿，不至于让你落了单，到时候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 第43章 笃定 小刘氏如今虽然已经出阁，可也都是从姑娘的时候过来的。这京城的小娘子们是个什么生活状态，她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抱团什么的是常态，一般家族间往来亲密的小娘子们，自然也就来往密切；若是朝堂上政见不和的，那在平日里见了面，也自然都是和乌眼鸡一般，互相相看不顺眼！ 软软如今归家，这是她出去参加的第一场宴会。 虽然说是占了镇国公府小娘子的身份，可到底过往含混，再加上还有个居心叵测的苏洵鸾在中间挑拨，实在是不能保证这场宴席会太平无事。 为这件事情操碎了心的小刘氏想了半天唯一想到的办法，也就是临时给苏软软拉上个靠谱的帮手。 她的幺妹从小也是被父母兄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性格是泼辣刁蛮了些，可该有的大是大非还是不会出什么错漏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和苏洵鸾一贯从小到大都不对付，如今让她护着苏软软一些，也正好是投其所好！ 想必就为了恶心苏洵鸾这个从小到大的对手，她也会好好照顾软软的！ 小刘氏三言两语的将她家幺妹与苏洵鸾的纠葛还有那小姑娘的性子对苏软软简单的交代了一遍，而后才浅笑着继续道：“那丫头别的都好，就是个直性子暴脾气，我的意思是，不然明天你们先见一见，若是合不来就罢了，若是合得来，以后就叫她经常过府来和你说说话，也算是多个伴儿！” “谢嫂嫂为我安排。”苏软软抬头看着小刘氏颇为感激的一笑，对于小刘氏的幺妹，她是有印象的。 那个姑娘确实是如小刘氏所说的那般火热明朗，那一世她们倒是也有过几次交集，她在别人嘲笑她的时候，不止一次的站出来帮她说过话，只是后来…… 想到那姑娘最后的结局，苏软软的心里便不自觉的一酸。 那样好的姑娘，却…… 不过好在，这一世她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多少也是一起分过一块饼的情谊，那一世一直是她在处处维护着自己，那这一世，至少也该做到相互维护吧！ 见苏软软同意，小刘氏也是个痛快人，扭头就吩咐人出去安排传信儿了。 苏软软点好茶，递到小刘氏面前，姑嫂两个又继续细细的说了会儿话，小刘氏才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小刘氏，苏软软静静的在暖炕上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黄花梨桌案后坐定，研磨开始抄写经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 心不静或者是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去抄写经书。时间长了，她倒是练就了一笔好字，还有满脑子里滚瓜烂熟的各种经文。 “姑娘累了大半天，也该歇歇了。”刘嬷嬷端着一碗燕窝羹从门外走进来，停在她的身边慈爱的笑道：“昨儿将您抄好的经文送去给老夫人，老夫人可是高兴了好久呢！” “不过是顺手的事儿，祖母喜欢就好。”苏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刘嬷嬷一眼，搁下笔接过了刘嬷嬷递给她的汤盅。 要说这给老夫人抄经的事儿，还真是顺手而为之。她之前习惯性抄经书的时候被刘嬷嬷看到，她便开口提到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书字太小，她看不清；想着反正都是抄经，抄什么不是一样？所以苏软软便把老夫人平日里念的经文重抄了一卷让刘嬷嬷给老夫人送了过去，然后就被松鹤院里上上下下夸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 “也就姑娘您有这份儿心。”刘嬷嬷瞧着苏软软小口小口的喝着燕窝，再看看她这两天渐渐养起来的好气色，越发满意的笑起来：“有的人可是外头人人称颂的才女，这么多年说是写的诗文无数，也没见着她为老夫人抄上半个字的经文！” 越是与苏软软相处，刘嬷嬷对苏洵鸾便越是看不上，也越发为苏软软觉得委屈和不平。 那样一个虚荣功利的姑娘，为什么夫人就是抱着她不放将她当宝贝疙瘩一般不撒手呢？难不成是被小鬼附了身？！ “我是之前抄经书抄习惯了，若不是如此，像我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哪里有没事每天惦记着抄经文的？”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刘嬷嬷：“您也别再夸我了，再夸我我觉得我都要稳不住飘上天了！” “姑娘这么好，奴婢怎么夸都不为过。”刘嬷嬷接过苏软软递过去的汤盅，乐呵呵的转头递给候在一旁的香茗，再回头扶了苏软软一把，伺候着她到一旁净了手，等到将她送到暖炕上坐下，她才又絮絮叨叨的开口道：“既然姑娘决定要去赏梅宴，那就一定得提防着那一位。这样费力费心的也要您去参加，必然是没安好心！ 她这么多年在咱们府里长大，有着这个身份，在京城里可是混了个极为不错的名声！外头与她交好的贵女可是不少。 那平宁郡主就是其中之一，这次赏梅宴又是平宁郡主的东道，指不定她们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刘嬷嬷一想到自家姑娘或许会受的委屈，她就一肚子的火！ 那个白眼狼，受了镇国公府这么多年的恩惠，如今不懂感恩也就算了，还要恩将仇报的对她鸠占鹊巢这么多年的正主下毒手！ “嬷嬷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她的！”苏软软担心刘嬷嬷情绪太过激动而伤身，忙开口安抚道：“再说，她现在就算是有想对付我的心，却也没有那个胆子和底气。所以最多也不过是煽风点火一番，别的更过分的事情她暂时应该还不会做。” “为什么？”见苏软软如此笃定，刘嬷嬷很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她：“如今有这样好的可以对付姑娘的机会，她如何会放过？” “她如今非要将我拖拽进这场赏梅宴里已经惹得祖母不喜，若是再生出其他的幺蛾子，怕是祖母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苏软软耐心的开口解释道：“再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也担心在外头惹我惹的太过，我会将她的老底全都给掀了。” 第44章 “她如今非要将我拖拽进这场赏梅宴里已经惹得祖母不喜，若是再生出其他的幺蛾子，怕是祖母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苏软软耐心的开口解释道：“再说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也担心在外头惹我惹的太过，我会将她的老底全都给掀了。” 这一次，充其量也就是试探罢了！探一探她的实力，也了解一下她的底线。同时，也还有镇国公府诸人的态度！ 当然，若是能够有机会挑动一两波对她的针对，那也算是意外之喜！ 算盘倒是打的响亮无比，可是从来都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她倒是想看看，若是这次她不进瓮，她苏洵鸾架好的碳火会烧到谁！ 小刘氏的帖子下过去，第二天一大早苏软软就在老夫人的暖阁里见到了那个笑容明朗的小姑娘。 安国公府与镇国公府是姻亲，从老一辈到现在关系也都亲近得很，故而刘云蕊从小到大也是经常过府来玩的，自然是熟悉得很。 迎着扑面而来的暖意，那小姑娘的动作也是极快，笑盈盈的就疾步到了她的面前，上上下下一通打量之后，才扭头对着暖炕上坐着的老夫人笑道：“就说嘛，这才是我妹妹的样子！” 刘云蕊从小便和苏洵鸾不对付。 或许一开始的敌对，是因为苏洵鸾从记事起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标配，乖巧懂事又听话不说，还才华横溢，性子也温和，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都是那些世家夫人教导自家孩子时，不停的挂在嘴边的范例。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每次都要被拿来对比，换了谁也遭不住，何况还是一直以来性子都有些被父兄惯野了的刘云蕊。 而且用刘云蕊的话来说，从见苏洵鸾第一眼起，就觉得她假的不行，连多看一眼都堵心，就更别提和她和和美美的共叙姐妹情了！ 同样是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刘云蕊一眼就觉得苏软软亲切。 她也不等苏软软回应，直接伸手就拉住了她往里走：“一直听人说一见如故，我之前还道是那些人在胡说八道，如今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蕊丫头的这张嘴，真是越来越甜了！”老夫人被刘云蕊的话逗乐了，她爽朗的笑出声，看着这一对走进来的小姑娘，真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不过你说的这话可得算数，既然你和软丫头一见如故，以后可得护着她些，莫让人欺负了她去！” “那是自然，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也得护着妹妹！”刘云蕊拉着苏软软的手，如何都不愿意撒开了。家里就她最小，周围一圈亲戚，唯一比她年岁小的，也就是镇国公府这边的苏洵鸾，有还不如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来了这样一个乖巧软甜的妹妹，她自然是如获至宝，心底美得冒泡的同时，态度上也开始摆做姐姐的款儿了！ 见刘云蕊这态度，房里的老夫人和小刘氏一通调侃逗笑。 刘云蕊是个闲不住的活泼性子，老夫人也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才刚见面，总得给她们一点儿时间互相了解相处，便也没有久留她们在暖阁，说了一会儿话便放她们出来了。 “你别害怕，明儿赏梅宴我过来接你，咱们一起过去。”刘云蕊挽着苏软软的胳膊，笑眯眯的凑在她的耳畔咬耳朵：“然后没什么别的事，咱们就早些出来，我带你去德芸楼吃点心去，那里的红豆糕和莲仁儿饼可好吃了！我姐姐就最喜欢吃红豆糕，回头你还能帮她带一笼回来！” “那你呢，你喜欢吃什么？”旁边的姑娘在她的耳畔唧唧咋咋，可苏软软却并不觉得多吵闹，反倒是有一种久违的亲切与暖意。 说起来她是经历了无数小世界，可有任务在哪里牵制着，与其说她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一个物件儿。 一个能够为了完成各种任务无所不用其极的物件和工具！ 现在，她终于可以摆脱那些让她快要喘不过气的任务枷锁，真真正正的为她自己活一回了。 这样的事实，真是想一想，就让人快活。 “芸豆糕，还有蜜糖米糕！”刘云蕊眯着眼，笑容里一本满足，大约是因为苏软软的配合，她不禁朝着苏软软这边更亲密的靠近了几分：“明儿我带你去，咱们一起去吃！若是不喜欢，还可以尝尝别的，反正德芸楼的点心种类多，总能寻到合你口味的！” 小姑娘之间的友情，往往都是从吃的玩的用的上开始建立的。 刘云蕊和苏软软窝在暖阁里，细细碎碎的闲聊了一通，一起用了午饭，又约了明儿一早见面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去辞了老太太，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回府去了。 “不用太富贵，反倒是平淡一些的好。”等送走了刘云蕊，苏软软再回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嬷嬷和方嬷嬷在商议明儿去赏梅宴的穿戴问题。她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提议道：“若是太过富贵，反而有一种穷人乍富突兀显摆之嫌，就像之前祖母说的，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花宴，犯不着那般劳师动众，比往常在家的打扮稍微正式一些就行。” “姑娘明鉴。”刘嬷嬷和方嬷嬷一听也就明白了苏软软的意思，皆是相视一笑，转身便按着苏软软的安排去准备了。 “姑娘，明儿的花宴，奴婢不好跟着过去，刚刚和方嬷嬷和还有宋姑姑商议了一番，不成就先让茗香跟一天瞧瞧？”安排好了穿戴和一应要用的东西，刘嬷嬷才又回转过来，弯腰凑在苏软软的耳畔细细的与她商议。 虽然都是老夫人安排过来伺候苏软软的人，可茗香显然和这会儿守在苏软软身侧的刘嬷嬷还有方嬷嬷她们不同。 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茗香作为松鹤院里的二等丫头，算得上是伶俐出众的；可是现在到了苏软软身边，是不是能担得起大任，还真是不太好说。 “嗯，就听嬷嬷的，让她跟一天先瞧瞧吧！”苏软软点头，并没有反对。 第45章 命门 虽然那一世她与香茗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可这一世的这几天相处下来，苏软软对茗香还算是满意的。不过以后是要放在身边的人，再如何谨慎也并不为过。 简单的用了晚饭，出去到院子里消了会儿食，回到房里又抄了两页经书，苏软软便和以往一样，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软软穿戴妥当，简单的用过早饭之后，便过去了老夫人那边请安。见到苏软软的穿戴，老夫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当是寻常出去逛个园子，打扮的太过隆重了反而还不美，就这样简单大气又不落俗套是再妥当不过。” 眼看着要出门，老夫人又拉着她嘱咐了两句，便又叫过跟车的刘嬷嬷和香茗交代道：“你们陪着姑娘过去的，特别是香茗，你可得好好醒着神儿，今儿只有你跟在你们姑娘身边，该做什么该注意什么，刘嬷嬷想必也告诉过你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还有你老子娘在咱们府里几辈子的脸面，可就算是砸在你手里了！” “奴婢明白，今儿奴婢就算是再如何也会当好差，万万不敢大意的。” 茗香一听老夫人的交代，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她的态度还算是满意。便吩咐一旁候着的小刘氏送苏软软出门。 小刘氏和苏软软一人乘了一顶暖轿，摇摇晃晃的很快便出了到了二门口，刚扶着香茗的手下轿，便见到不远处一身银狐毛领斗篷的苏洵鸾，扶着丫头翠晓的手，正缓缓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嫂嫂，软软妹妹。” 见到苏软软和小刘氏，苏洵鸾疾走了两步先一步过来微福见礼。 小刘氏微微颔首，她身边站着的苏软软则也有样学样，对着苏洵鸾十分客气的回了一礼，便不再多言。 苏洵鸾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苏软软身上的穿戴，别的倒罢了，她腰上悬着的蝶戏芙蓉禁步，可是老夫人的陪嫁，之前陪着老夫人整理陈年旧物的时候见过，那可是一整块白玉为料雕出来的珍品，那会儿见到了她就喜欢的很，可是老夫人却并没有松口给她的意思；如今竟然就这样便宜了眼前的这个野丫头…… 心底虽然恨得不行，可面上苏洵鸾却还是收敛得恰到好处，她仿佛没有看到小刘氏眼底的疏离与嫌弃，依旧一副好姐姐的模样，看着苏软软笑着提议道：“妹妹，既然我们都要去赏梅宴，不如一起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不必了，软软妹妹去赏梅宴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就不麻烦洵鸾姑娘你费心了！”小刘氏不客气的开口，十分干脆的就将苏洵鸾的示好给挡了回去：“时间不早了，洵鸾姑娘既然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请先行吧！” “嫂嫂，洵鸾愚钝，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惹了嫂嫂不快，让嫂嫂这些日子一直对我怒言相对。再如何我们也是一家人，还请嫂嫂明示，洵鸾一定知错就改。”苏洵鸾一脸委屈，面对刘氏的耿直就差当场哭出声了。 她当然清楚小刘氏会如此对她是为什么，原本她对自己的好感就不算多，这次因为苏洵毅好感值清零的反噬影响，作为世子夫人的小刘氏自然就直接和苏洵毅一样，成为了这个镇国公府里对她没有半分好感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苏洵鸾却也明白眼下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她现在可没这个资格在这里与这位世子夫人叫板。不过…… 想着她对平宁郡主的了解，只要让她找到机会让平宁郡主心愿达成，那眼前这碍眼的小刘氏…… 倒要看看她还能如何嚣张得起来！ “洵鸾姑娘，无论府内外都说你聪慧无双，怎么这会儿竟来我这蠢笨之人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小刘氏对于苏洵鸾的这番做派，可谓是早就腻歪透了，如今一见她又摆出这副似哭不哭的委屈模样，再也忍不住的冷笑道：“不过就是看不惯你虚伪做作，贪慕虚荣，鸠占鹊巢罢了！莫非，这些你也能改？！” “嫂嫂，我没有，你误会洵鸾了。我并不是……” 苏洵鸾万万没料到一向在府中温和守礼的小刘氏会这般不留情面的对着她说出这样的话，她正想开口委屈万分的解释，就被身后一声高亢的嗤笑直接打断：“你并不是什么？” 刘云蕊一身红衣，神采飞扬的大步朝着她们这边赶了过来，随身伺候的丫头几乎已经是小跑步了，却还是稳稳的被她落了十来步远。 “我竟是没见过，这世上竟然还有脸皮如此厚的人！”刘云蕊极为不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面色涨红的苏洵鸾，啧啧两声：“别解释，你那些废话，听了那么多次了，我早就听的耳朵起老茧了！想要攀附镇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就明说呗，还非要扯什么为了孝道，你羞是不羞？”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蕊儿你们快些走吧！”眼看着双方又要乌眼鸡一般的斗起来，小刘氏连忙出来扯开话题。 刘云蕊虽然是仗义执言，可到底她不是镇国公府的人，苏洵鸾是走是留，可是镇国公府的家事，让她这般扯进来，总归是不妥当的！ “苏洵鸾，我最后一句丑话说在前头！你在乎的那点儿名头，要披着你那件光彩耀人的外衣在外头招摇，我们不在乎也懒得去管；你老老实实的倒也无妨，若是你还要不死心的继续作妖，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撕了你的外皮，让大家都看看这往日里京城里赫赫有名的才女美人儿，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刘云蕊自然明白苏洵鸾的命门在哪里，她看着气的差点儿原地炸裂的苏洵鸾，毫不客气的又对着她的心窝捅了一刀。 痛快！ 实在是痛快了！ 刘云蕊转身的同时，并没有留心道苏洵鸾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杀意，可是一直被护在这对姐妹身边的苏软软却一直在留心着苏洵鸾的脸色。 第46章 赏梅宴 “洵鸾姐姐，你别生气啊！云蕊姐姐就是这样直爽的性子，祖母昨天还说呢，她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欺瞒人的！” 苏软软跟着刘云蕊走了两步，才似想起什么一般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苏洵鸾微微笑了笑，声音柔软的劝道：“她对你只是还有误会，等时日长了，她看到了你对我的好，就不会再这样说啦！都说姐姐你的性子是最温和大气的，一定不会因为这个和云蕊姐姐生气的，对吧？” “怎么会，我一直都是极其喜欢云蕊的直爽性子的。” 对个p！ 苏洵鸾差点儿一句粗口爆出来。 可是再如何生气，她面上却也不得不维持着僵硬得快要崩溃的笑容，配合着苏软软的说法，努力的保持着最后的优雅与体面。 “那就好，洵鸾姐姐对我最好啦！”苏软软眨眨眼，转身冲着小刘氏挥了挥手，便回头加快步子追刘云蕊去了。 虽说是有安国公府的马车过来接人，可按着镇国公府的规矩，小刘氏还是一早就将苏软软出门的车马随从安排了个妥妥当当。 除了贴身伺候在苏软软身边的刘嬷嬷和香茗，还有七八个粗使婆子并一行看起来就精明得不行的小厮长随，赶着那辆有着镇国公府族徽的马车，随着安国公府的车马一起，浩浩荡荡的朝着汝阳王府赶去。 刘云蕊拉着苏软软，两个人挤在马车内的狐皮软垫上，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儿。 “也就你好性儿，还对她那般客气！”刘云蕊积累了这么多年的新仇旧恨如今总算是有了发泄口，一时间自然是神清气爽，所以对于苏软软对待苏洵鸾的态度，也就多出了几分不赞同。 要她说，对付那样不要脸的人，就该将她的脸皮干脆利落的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烂才是，干嘛还要这样费心的维护着？！ “若是将她驱逐出镇国公府倒是容易，难的是她到底没有犯下明面儿上的过错；如今在外人看来，她这样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被我们镇国公府赶出来，怎么都是我们国公府更过分些。 所以我们干嘛要用我们镇国公府的荣耀和脸面去给她当垫脚石？”苏软软捧着手炉，细细的为刘云蕊解释。 提到这个，刘云蕊越发的气不打一处来，更是生了几分告状的打算，她叹了口气，颇有几分认同的开口道：“你说的也是，那个丫头最会装可怜博同情！我跟你说，之前有一次宫宴，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可那会儿我在她旁边站着，明明什么都没做，最后都说是我推的她！ 我越是拉着她要她解释，她那会儿便越哭得厉害，结果最后不仅什么都没说清楚，反而还被贵妃娘娘罚抄了十遍《女则》！” “我气得不行，回来和母亲说委屈，还被母亲责骂了一顿，说我技不如人就要虚心向学！我要去跟她学什么，学装腔作势博人同情吗？！”刘云蕊是越说越激动，最后恨恨的一巴掌拍在她自己捧着的手炉上，眼眶都气红了！ “人，都是会下意识的去同情弱者的。”苏软软看着宣泄了一番仍然心气儿不顺的刘云蕊，犹豫了一下才低声开口劝道：“她很擅长利用人心，这一点上，姐姐你确实是不如她。” “你说的没错，我也知道我自己这个性子与人相处不好，可就是忍不住！”刘云蕊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垂头：“我母亲说，我就像是爆炭，而那丫头呢，就像是一盆冰水，克我克得死死的！” “不过现在我可不怕她了，她那样的身份，若是再作妖，我就给她全抖出去，看她还如何在这个圈子里立足！”只是刘云蕊没有沮丧太久，就又兴奋了起来，她双目放光的看着苏软软：“软软你知道吗，今天可是我第一次，怼她怼完之后，她连还口之力都没有的！实在是太痛快了，真的，想想我都能乐得飞起来！” 最后刘云蕊到底没能飞起来，因为汝阳王府到了。 汝阳王府的花宴，大约是从七八年前开始兴起的。春有桃花，夏有荷花，秋有菊花，冬有梅花，一年四季，四场花会年年都是办得花团锦簇。 一开始倒也还没有这么令人趋之若鹜，主要是后来有一年贵妃娘娘特意赏赐了一柄玉如意给花会的魁首，从此汝阳王府的花会便一举成名，成了彰显京城各家小娘子身份才华的象征。 以至于很多能够被邀请参加花会的小娘子以此为荣，推崇备至。 也正因为这场宴会重要，所以早半个月前，汝阳王府上下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苏软软和刘云蕊的马车停下的时候，早已经有体面的婆子过来殷勤的迎客，只是在见到随着刘云蕊下车的苏软软时，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神。 对此苏软软倒也没有去介意，只是示意一旁跟着的茗香出示了请柬。 婆子一眼扫过，忙不迭的福身赔罪，躬着身快步让到一旁，请刘云蕊和苏软软入内。 到底出门晚了一会儿，苏洵鸾比刘云蕊和苏软软晚了一线到场。迎客的婆子对苏洵鸾自然是熟悉的，只是想到方才进去的那位姑娘，再想到那辆明显更为气派的镇国公府马车，她到底是心里存了个嘀咕，面上却是半点儿不显的让进了这位与她们郡主来往极其亲密频繁的娇客。 苏软软她们到达梅林的时候，梅林里已经聚了不少各家的小娘子，正三两成群的凑在盛开的梅树旁赏着花说话。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雪后初晴，残雪还未化尽，坠在梅枝间，白雪红梅，分外好看！ 刘云蕊拉着苏软软，直接走到一旁空无一人的亭子里坐下。 “这么冷的天，坐在这亭子里看梅花不是一样能看到，干嘛非得凑到梅林里去挨冻？”刘云蕊吸了吸鼻子，看着外头那些明显被冻得不轻却依旧站在梅林里风雅无双的贵女们，有些忍不住的吐槽。 第47章 平宁郡主 “大概，是因为能看得更清楚吧！”苏软软撑着下巴，顺着刘云蕊的目光往亭子外看。不得不说，汝阳王福的这片梅林，还真是不错。 汝阳王是今上的堂弟，作为闲散的宗室王爷，这位算是混得不错的。一来，也是因为汝阳王长袖善舞，颇得今上和太后的喜欢；二来，也是因为汝阳王妃罗氏，与宫中的贵妃娘娘是亲姐妹；有这层关系在，汝阳王虽然并没有什么实权，可是在京城里也算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我倒是觉得，这梅花得远远的看才更好看！瞧瞧，这么远看过去，红云一样，多难得呀！”刘云蕊叹了口气，学着苏软软一模一样的姿势，也撑着下巴往外看：“其实要说梅花最好看的地方，还是京郊的鸿云寺！虽然这里的梅花也好看，可到底还是缺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野趣儿，不像鸿云寺那里的梅花，放肆灿烂，怎么看都看不够！” “既然你喜欢那鸿云寺的梅花，还来这里干什么？”刘云蕊的感慨话音未落尽，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颇为不客气的嗤笑。 也就是转头的功夫，原本还算清净的亭子里，一时间呼啦啦涌进来了四五位打扮矜贵的小娘子。 说话的小娘子一身紫衣，盯着刘云蕊的表情，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刺猬。 而这边的刘云蕊见到这样的针对，反应却是十分的淡然，就像是已经遇到过千百遍一遍，颇有些不屑的眯了眯眼：“关你什么事？” “你！”那小娘子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儿没被噎背过气去，她抬手指着刘云蕊，呼吸急促的像是在拉风箱：“平宁郡主好意邀请你来参加这赏梅宴，你竟然在背后诋毁不说，被我们发现了还拒不认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哟，你还知道这是平宁郡主的赏梅宴呀！”刘云蕊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挑眉，似笑非笑的打量了这几个小娘子一番，才拔高了音调，带着几分调侃的开口道：“不然还以为是你们承文伯府的家宴呢！” “刘云蕊，你别欺负人！真以为你是安国公府的人就可以这般肆无忌惮了吗？！” 那位小娘子虽然有勇气先冲出来对着刘云蕊发难，却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后续无力，旁边的粉衣小娘子一步上来扶住她，显然这一位的段位要比之前那位高上一些，虽然也没高上多少，但至少这一回合算是接上了刘云蕊的发难，不至于还没上场就阵亡。 “别有事没事的在这里给我乱套罪名，我不过就是感慨了一下这里的梅花与鸿云寺梅花的区别罢了，怎么就成了背后诋毁人，不尊重汝阳王府，仗势欺人了？”刘云蕊坐直身体，看着那几个小娘子气势逼人：“行吧，你们这么热心，到底能不能做主？若是能做主，你们这么看不惯我的言行，那大可以开口将我撵出去呀！” “好啦好啦，不过是听错了一句话而已，媛儿也是一片热心快肠，说话着急了些；阿蕊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就不要与她计较啦！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今天难得一聚，何必一见面就争得面红耳赤呢？！” 眼见着刘云蕊站起身要离开，随在这两位小娘子身后的一位穿着浅蓝短袄的小娘子笑吟吟的上来轻言细语的劝架：“岂不是辜负了这一园子的美景？” 有人出头劝架，自然随着跟过来的几个小娘子皆是开口应和，这样一番配合下来，倒是将亭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刘云蕊倒也不是真的要走，也不想与这几个人再继续折腾下去，索性也就顺着站起身，伸手拉起了苏软软：“反正左右都是你们有理，你们高兴就好啦！我带我妹妹去旁边看看，各位自便！” “哎，蕊儿，你这妹妹看起来有些面生呀，以前怎么没见过？”见刘云蕊要带着苏软软离开，方才开口劝和的小娘子颇有几分好奇的凑上前来，打量着苏软软。 “不是说赏梅宴得有请柬才能进来吗？”先前那位承文伯府的小娘子总算是寻到了机会，颇有几分傲然的瞟着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苏软软，看她的一身打扮倒是不俗，但是这样陌生的面孔，又是这样看起来怯弱的性子…… 她怼不赢刘云蕊，难道还对付不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吗？！ 再说了，这人一看就是刘云蕊带进来的，若是能让她丢脸，自然也会让刘云蕊出丑！要是能让刘云蕊出丑，那她不论做什么，也都值了！ “是啊，这汝阳王府的花宴不是每年都是这个规矩嘛！没有请柬，任谁都不能擅闯，难不成你这是在怀疑汝阳王府的仆人办事不利？”刘云蕊挑眉，半点儿没把那小娘子的故意挑衅放在眼里：“杜若若，你还是省点儿力气吧，要挑刺也找个好借口好由头，就你这点儿伎俩还来算计人，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又斗起嘴来了？我刚刚就是见到这位妹妹面生，所以多嘴问一句罢了！蕊儿你要是宝贝自家妹妹不愿意说就算了嘛，别生气别生气！” 眼见着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要复燃，那位劝和的小娘子一脸无奈，扯着杜若若往后拉，同时也不忘对着刘云蕊一脸和气的笑道：“蕊儿，你带你妹妹去玩吧，我们刚刚才逛完园子回来，正好在这里坐一坐歇歇脚。” “你们这里好热闹呀，我刚刚还和鸾儿说，蕊儿一定在这里她还不相信，你看，我没猜错吧，若是蕊儿不在，这里哪里能有这么热闹？” 刘云蕊拉着苏软软刚刚往亭外走了没两步，就被另外一行人结结实实的堵住了去路。为首的一位少女与她一样一身红衣，身披了一件滚了狐皮毛边儿的缂丝大红斗篷，配上那赤金红宝的头面，明艳灼灼的像是这园子里怒放的红梅。 不是别人，正是这一次赏梅宴的东道，汝阳王府的平宁郡主。 第48章 彩头 苏软软微微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平宁郡主身侧的苏洵鸾。看起来倒是神色如常，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浅笑，如何都不像是会在今天作妖的样子。 不过越是如此，苏软软便越是不敢大意。 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而很显然苏洵鸾就是属于这一挂的。 似乎是感觉到苏软软的目光，苏洵鸾也顺着看过来，迎着她的打量勾起了一抹浅笑，顺势便缓步走过来停在了她的身边，不等苏软软反应，便抬头看着平宁郡主柔声介绍道：“平宁，这就是我方才和你说过的，我们国公府才归家的软软妹妹。” “才归家？之前没听说你们镇国公府还有其他的小娘子呀？莫非这位……”杜若若嘴快，听到苏洵鸾的话还不等其他人的回应，便已经抢先一步带着几分夸张的看着苏软软惊呼出声。 “莫非什么？”刘云蕊看着话说了一半刻意戛然而止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捂着嘴装失言的杜若若，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她冷哼一声，盯着杜若若不依不饶：“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的在这里装腔作势！” “软软是我妹妹，才刚刚从江南姨母那里回来，若若你不要误会。”苏洵鸾是知道杜若若与刘云蕊这一对一见面就掐的冤家的，生怕她们再多说会扯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开口解释。 其实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苏软软垂眸眼下眼底一闪而过的讽意，依旧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一声不吭，正好观察这一场京中贵女的众生相。 那一世，她只顾着自己的自怨自艾，错过了很多东西；现在想要重新捡起来，只能谋定而后动。 平宁郡主虽然娇纵，可是大体上却还撑得住，并不算十分任性。 她笑看着苏软软，目光却是落在刘云蕊身上：“阿蕊你这脾气，也该收一收了，我阿娘不止一次说我了，说我这性子得改！说得亏是个嫡出，不然指不定会是神马样儿呢！你啊，比我还耿直，真是……” 摇着头，平宁郡主是一脸的无奈。 “哈，这投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都说做人难，能投胎到我们这样人家儿的，就更难；那再有像我们这种，得家里娇宠的，就更是百世难修了，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拘束压抑？难不成，真等下辈子投胎成了个庶女，再去作死？” 刘云蕊语调轻快，半调侃半认真的，就将平宁郡主话里的意有所指散了个干净。 平宁郡主脸上的笑容一滞，却到底没有生气，而是将注意力挪到了苏软软的身上：“之前鸾儿说家中回来了个柔顺乖巧的妹妹，我还不信，如今一见倒是真如她所说的那般，看你性子柔婉，怎么刚刚不和你鸾儿姐姐一起过去找我们玩？你阿蕊姐姐可是被安国公府上下娇宠着长大的，性子火炭一般，可别被她给吓到了！” 这算是敲打吗？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伸手扯了扯想要开口辩驳的刘云蕊，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平宁郡主声音甜糯：“祖母最疼我的，还有大哥哥和嫂嫂，也都疼我的很。祖母说，府里谁都不能欺负我，就连洵鸾姐姐也不例外。” 她不知道苏洵鸾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对平宁郡主说了些什么，不过听话听音，平宁郡主话里透出的意思，似乎是将她当成镇国公府的外室女了？ 那就很有意思了，若是这件事情被拆穿，她又要如何圆回去呢？ “软软你这话倒是说得没错，收到平宁你的帖子之后我姐姐就火急火燎的递了信给我，还有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也是害怕软软头回参加你家的花宴，她这乖巧柔和的性子被人欺负，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护着她，不然若是真受了委屈，她们可是要心疼死了！” 刘云蕊虽然性子直爽，却并不蠢。平宁郡主的话音一落，她就想明白了大概的缘由，原本是想直接怼回去的，可没想到苏软软会比她先开口，还应答得如此巧妙得体。 不过她能开口倒是更好。 方才平宁郡主的一句话倒是没错的，既然回到了京城，那和这些小娘子总是要见面的，虽然她是很想，可到底也做不到时时都护在她身边！ 还是得她自己能立起来才行！ 看着一句话应的，她还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才见面不到两天的妹妹了！ 真是太好了，太和她心意了！ “鸾儿的性子再好不过的，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平宁郡主脸上的笑意差点没挂住，倒是没想到，一个外室女还敢回嘴！ 真以为有刘云蕊这个j人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咱们也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今儿这场赏梅宴魁首的彩头可是之前贵妃娘娘亲自赐下来的，不如大家也都别藏拙了，无论是诗词文章还是书法绘画，大家只管都拿出自己的本事来，等完成封存好送入宫中由贵妃娘娘亲点魁首，无论如何都是极大的荣耀和恩典，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大家可要努力才是。” 一直站在平宁郡主身边的是罗家的姑娘罗怡欣，作为贵妃娘娘最为看中的外甥女，在这里她确实是有帮着平宁郡主操持宴会的权利。 罗怡欣能够在罗家一众姐妹中独得贵妃喜爱，自然不是一般的普通角色。至少心智和谋算上，要远远的胜过依靠出生凌驾于旁人之上的平宁郡主。 眼前这一场，显然对方无论是刘云蕊还是苏软软都不是好拿捏的，若是继续再揪着不放，怕是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所以她十分果断的插言，打断了即将又要开始的你来我往的交锋。 有罗怡欣打圆场，原本聚拢在亭子内外的贵女们也都顺着不再久留，三三两两的散开去准备诗文绘画去了。 苏软软上一世虽然参加这类活动比较少，却也影影绰绰的听着人提起过，今上在元后病故之后，便没有再立后的打算，而如今宫里盛宠正浓的贵妃娘娘，还未进宫时，就是个才华极其出众，风雅无双的妙人儿！ 第49章 为所欲为 与其说汝阳王府一年四季的花宴是汝阳王府的脸面，倒不如说是宫中贵妃娘娘的脸面。而之所以京城贵胄家的小娘子们对这花宴趋之若鹜，说到底也是为了博一个贵人的关注罢了。 特别是最近几年，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到了遴选皇子妃的时候，若是能够取得贵妃娘娘的青睐，一招雀屏中选，那可是难得的光耀门楣的大事！ 就算不能成为皇子妃，能够得一两句来自贵妃娘娘的夸赞，那也是极其面上有光的事情！ 存有这样想法和攀比之心的，一般也都是一些小世家的小娘子，而像刘云蕊她们这样真正的豪门贵女，在赏梅宴上的表现，顶多也就是应个景儿而已，谁也不会觉得，她们未来的归宿，会与一首诗两笔画有关。 刘云蕊拉着苏软软，寻了个人少的清净避风的回廊坐下来歇歇脚。 “实在是不想理会她们那些劳什子！”刘云蕊懒洋洋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颇为自得的靠着廊柱，舒服的眯了眯眼：“原本看花是个自在逍遥的事情，你说，煮一炉茶，或者是酒，咱们赏着花，品着茶，多快乐的事情，偏偏她们却非要比什么诗词画工，这大好的美景，竟生生的被她们这一群附庸风雅的给糟蹋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人各有活法，重要的是开心就好。”苏软软笑挨着刘云蕊坐下，低声搭话：“姐姐眼前的这番附庸风雅，对于很多人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们为了自己，为了家族，会去因此而拼尽全力，这都是人之常情。” “这倒是。反正她们如何都行，只要不来打扰咱们，她们该如何风雅都是她们的事情，和咱们没关系！”刘云蕊想了想，倒也没有反驳苏软软的看法，她点了点头，颇有几分不在意的掩口小小的打了个呵欠：“再待一会儿咱们就走吧，实在是无聊透了！” “不是说一会儿还有宴席吗？”苏软软知道刘云蕊肯定会中途退场，却不想她会这样的随意，连宴席还没有开始她就要直接闪人。 “那冷菜冷碟的又没有什么好吃的，我跟你说，你那洵鸾姐姐和平宁郡主几个，是天仙下凡，吃的不是水煮豆腐就是水煮菜心，这赏梅宴的宴席上也都是寡淡无比的菜肴，我可吃不下去！”刘云蕊撇了撇嘴角，凑到苏软软的身侧压着声音低低道：“咱们一会儿去西门桥旁边的醉月楼，吃炙羊肉去如何？” “这大冷的天，咱们冻了这一场，如何也该吃些热热的东西暖一暖。那醉月楼的炙肉和羊肉汤是一绝，不信你去尝尝就知道了，保证你喜欢！”见苏软软看着她不说话，刘云蕊忙又轻拍着胸一脸认真的保证，就差抬手赌咒起誓了。 “我倒不是不信姐姐，只是咱们暂时怕是走不掉的。”苏软软看了一眼斜侧月洞门外一闪而过的裙裾，不等她多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那边蜂拥而至。 “呀，大家都快要准备完了，你们怎么到现在还空着手呀？”杜若若咯咯的娇笑着和一群小娘子快步过来，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停在苏软软和刘云蕊的面前，实打实的阴魂不散，哪哪都有她！ “我空着手还是不空着手，和你有关吗？”刘云蕊一脸嫌弃的打量着杜若若，十分没好气的回怼：“我每年的花宴都参加，你见我什么时候交过那些诗啊画的？连平宁郡主都不管我，你算哪根葱？” “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人心！”杜若若似乎是被怼习惯了，听到刘云蕊这般不客气的话也只是笑了笑，扭头又去看坐在她身边的苏软软：“你也不参加吗？你姐姐可是拿过花宴好几个魁首的人呢！方才还听鸾儿姐姐说，你聪慧又柔婉，总不会什么都不会吧？” “是呀！”苏软软点头，十分老实又乖巧的看着杜若若：“我就是什么都不会呀！” “……”杜若若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抽着苏软软过去比试，看她当众出丑成为笑柄！毕竟苏洵鸾那里可是说了，这个外室女别看这会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可之前都是生活在北境的穷乡僻壤之处的。 那里回来的土丫头，能会什么？！ 只要她丢脸，那自然而然的也就是带她过来的刘云蕊丢脸！ 既可以给刘云蕊脸色看，又能讨好平宁郡主她们给苏洵鸾出气，一举多得的事情她凭什么不做？！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那充满暗示性的挑衅说出来，换来的竟然是这么个回应！ 她，竟然就这样毫不掩饰的承认了！ 杜若若被噎了个半死，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缓和过来，颇有几分绷不住的看着苏软软，强行惊呼道：“你，你竟什么都不会？这，这也太丢人了吧？！” “祖母说不会就是不会啊，这有什么可丢人的？”苏软软歪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杜若若，颇有几分疑惑的看着她：“祖母说，对我来说，这些东西喜欢的话，学一学算是打发时间的消遣；若是不喜欢，学不学的也不重要！毕竟，我们这样身份的人家，就算是想听诗赏画，难道还寻不到个可靠妥帖的，吟给我们听，画给我们看吗？” 噗嗤！ 刘云蕊没忍住，直接看着脸色青白交加的杜若若爆笑出声：“软软你说的没错，我母亲和祖母也是这么说的！咱们这样的身份，确实是用不上！”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杜若若气炸了，她不太敢去和刘云蕊叫板，只能扭头去瞪让她丢丑的罪魁祸首苏软软：“你不就是依仗着镇国公府的庇护尸位素餐罢了，自己不思进取也就算了，不以为耻还要在这里大放厥词，洵鸾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愤怒鸣不满，镇国公府也还是会护我周全啊！”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杜若若，慢吞吞的开口：“也不会弃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不顾，去转而维护才艺双全的你呀！” 第50章 挑拨 “你说的没错，可是你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愤怒鸣不满，镇国公府也还是会护我周全啊！”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杜若若，慢吞吞的开口：“也不会弃我这个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不顾，去转而维护才艺双全的你呀！” 虽然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 “你这个……” 杜若若再也克制不住，三两步冲过来就要对着苏软软动手，却被早有准备的刘云蕊先一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腕：“杜若若，你可得考虑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场合！你再想一想，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伯府小娘子，竟然敢冲着镇国公府的人动手，你是打算拉着你们杜氏全族陪葬吗？！” 刘云蕊的这一番话，像是迎头一盆冰水，让原本还怒气冲脑的杜若若激凌凌的打了个寒颤，原本绝对可以针对一切的勇气，这会儿也像是被戳穿了的皮球，顿时泄了气。 她怎么就忘了，刘云蕊在整个京城的贵胄圈子里如此得意如此硬气的原因呢！ 安国公府和镇国公府…… 这两家在朝中的影响，根本就不是她家一个小小的伯府能够与其抗衡的！ 甚至，连汝阳王府在遇到这两家时都还要退一射之地。 她哪里来的本事，哪里来的勇气…… “杜姑娘是聪明人，又有着别人家小娘子所没有的勇气与魄力。既然如此，也应该知道，各人自扫门前雪的说法。 不论我是什么出生，也不论我与洵鸾姑娘是什么关系，那总归是镇国公府自己府内的事情，你一腔热情的出来为了洵鸾姑娘鸣不平，可有想过未来你出了事，又有谁来为你鸣不平呢？！ 到底，疼的还是你自己。” 苏软软看着明显有些颓然泄气的杜若若，突然缓步上前，贴在她的耳畔，用大约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耳语了一番，复又后退两步，看着面色惨白的杜若若笑了笑，便不再与她多言，而是转头去看刘云蕊：“阿蕊姐姐，我们走吗？” 杜若若不会无缘无故的到处找她们的踪迹。 想必十之八.九是背后有人在挥鞭子抽着她往前冲，当然，也有可能是有某些当诱饵的好处，故而才让杜若若一时间忘乎所以，冲上来不顾一切的折腾。 “走吧！”苏软软能想明白的事情，自然也瞒不过经常与她们纷争不断的刘云蕊，她早就腻烦了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呆着浪费时间，现在正好有杜若若的这一通闹腾，她倒也有了可以直接离席的理由。 这边平宁郡主她们得到苏软软和刘云蕊已经离开赏梅宴而去的消息时，苏软软她们早已经上了马车，出汝阳王府而去了。 “不过是一个外室女，你们镇国公府竟还看得这般宝贝？”平宁郡主脸上的笑意一凝，回头似笑非笑的去看坐在她侧首的苏洵鸾，带着几分调侃：“啧，不是说，你们府上那位老夫人最重规矩的嘛，怎么这次竟然这么不着调，把一个外室女宠得这么无法无天？” “母亲说，祖母年纪大了，不论做什么都得以她开心为最要紧的大事。软软妹妹聪慧明理，性子又和顺柔婉，祖母自然喜欢。”苏洵鸾抬头看着平宁郡主，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那你们府里其他人呢？你母亲，还有你哥哥嫂子也这样不管不顾的纵着她？”平宁郡主见到苏洵鸾叹气，好奇之心更甚：“不能够吧，你家大哥哥可是出了名的冷肃持重，怎么也这般失了分寸？” “祖母喜欢，母亲又能怎么办？父亲忙于公务，向来也不管内宅的事儿；至于大哥哥，你也知道前些日子他才受了伤，如今正在院子里养伤呢，哪里能管得了这些；都是嫂子她……” 苏洵鸾面容愁苦，含混不清的给了旁人无数深思考量的空间。 平宁郡主一听苏洵鸾提到苏洵毅的伤，立马就又来了精神，她也懒得再管那个这会儿已经离了汝阳王府的外室女，颇有几分急切的凑近苏洵鸾：“我也是之前听说毅哥哥受了伤，原本是想过府去探望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是关心，也有些不太方便。 如今正好问问你，他的伤可要紧？！ 听父王说，那天城门口一涌而上了二三十号黑衣刺客，个个身手都好的不行！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当时就担心得不行，直到听说没有大碍，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哥哥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太医说大半都是皮肉外伤，还好没有伤筋动骨。”苏洵鸾温柔的伸手拍了拍平宁郡主的手背，详细的为她讲述了一番苏洵毅的伤势，而后才叹了口气道：“原本那天兄长是该在家中休沐的，可是因为祖母说软软妹妹就是那两天返京，大哥哥一早便过去城门口迎接，谁知道竟然会遇到那些胆大包天的刺客！” “什么，竟然是因为她？！”平宁郡主一听苏洵鸾的话，顿时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一个音调，她一抬手重重的拍在炕几上，咬牙切齿：“那个小j人，简直就是个丧门星！那样肮脏的出生本来就应该在那穷乡僻壤之地自生自灭才是，竟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回来京城恶心连累毅哥哥！ 不过，刘云蕊那个死丫头一向自视甚高，怎么这次竟然会对这样一个丧门星如此维护？！” 话锋一转，平宁郡主想到方才见到刘云蕊和苏软软时的种种，心里还是有些疑惑没有解开。 不是第一次打交道，这刘云蕊是什么脾气，她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别看她开口闭口的不在乎出生规矩，可实际上却是个再傲娇清高不过的性子！ 以往一般和庶女都很少去搭理的她，这次竟然对一个外室女这样的上心…… 还真是稀奇得很！ “阿蕊能这样照顾软软，也是因为大嫂的嘱咐。”苏洵鸾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垂着眼眸，淡淡的开口：“大嫂从那次之后便对我生了隔阂，平宁你是知道的。” 第51章 诬告 “阿蕊能这样照顾软软，也是因为大嫂的嘱咐。”苏洵鸾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垂着眼眸，淡淡的开口：“大嫂从那次之后便对我生了隔阂，平宁你是知道的。” “那一次……”平宁郡主脸上的兴奋与期待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有些讪讪的笑了笑，低声道：“那一次也是意外，我也不想的嘛！” 那次她不过是假借小刘氏的名义去给在京郊大营练兵的毅哥哥送了趟东西，那小刘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消息，竟然一路安排人去了京郊大营找毅哥哥，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非要毅哥哥彻查到底。 结果就为了将这件事情平息下去，她折损了两个心腹不说，还因为小刘氏的一封书信，被母妃责备。 当时帮她忙的苏洵鸾小刘氏自然不能怎么样，不过却也因此而被她所不喜，从此在国公府里是处处找机会寻她的麻烦，不让她好过。 小刘氏这样心胸狭隘的人，怎么配得上她的毅哥哥？！ 可偏偏小刘氏又太过能装会演，竟哄骗的毅哥哥对她爱若珍宝，言听计从。 一想到这些，平宁郡主的心里就像是刀割一般！她用力攥紧了帕子，抬头看着身侧垂眸喝茶的苏洵鸾，心底一阵活络，她眨了眨眼，想了想便继续开口哄道：“鸾儿，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太过大意没有筹谋得当，让你也不幸被牵连。不过细说起来，你也得感谢我才对！”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洵鸾挑眉，颇有些不解的看着平宁郡主。 她自然知道平宁郡主的打算是什么。 平宁郡主对苏洵毅的执念，还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那一世，平宁郡主在苦苦的求而不得之后，干脆在宫宴上铤而走险对苏洵毅下药想要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被人识破，不仅没有得到苏洵毅的怜悯和怜惜，反而因为这件事情而触怒了圣上，以祸乱宫闱之罪被赐白绫；汝阳王府也因为管教不利而被圣上连下圣旨斥责。 也因为有了那一世的了解，这一世她几乎是一遇到平宁郡主，就抓住了她的命门，丝毫不费力气的就得到了她的好感和靠近。 至于她哥哥已经有了妻子这件事情，早就被她给直接无视了。 一来，也是因为平宁郡主家世不差，背靠汝阳王府，算起来也配得上苏洵毅了；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和小刘氏从前一世开始，就不算合拍。 说起来她和小刘氏姐妹也算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姐妹从小就喜欢和她过不去！ 刘云蕊是个直性子，惯来不会做掩饰，在长辈们京城里的名声早已经传出去了，倒是不足为惧；让她觉得棘手的，还是小刘氏。 她就像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从她记事起，无论她如何努力，都一直被她压得死死的，连喘口气都困难。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小刘氏出嫁，却又是嫁入了镇国公府，成为了她的长嫂，更是名正言顺的压在她的头上，让她难以动弹。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受人掣肘的日子。每每看到小刘氏在她的面前春风得意，她的心里就像是有虫蚁在啃食！ 而平宁郡主对苏洵毅的这份欲望与执念，也正好能够让她心愿达成，彻底的拔掉小刘氏这根心头刺！ 她都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真想看看，到时候小刘氏被苏洵毅抛弃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她就不信，到了那时候，小刘氏还能够像现在这样的高高在上，目无下尘！ “我知道你母亲疼你，视你如命，可是你我都知道，父母再如何疼宠我们，我们终有一天是要外嫁的，而父母也终有一天会先我们而去；那时候，我们能指望的，也就只有家中其他兄弟姐妹的互相扶持，守望相助了！ 可是现在你的嫂嫂已经和你起了龃龉，若是我猜的没错，其实你嫂嫂一直都不喜欢你吧？！ 这一次，也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 你看，我可是替你早早的试出了你嫂嫂对你的态度，若是再晚上一些，等你嫂嫂有了身孕诞下嫡子，那她在镇国公府的地位，就越发的稳如泰山了，说不定，连你母亲，都要在她的面前，退一射之地！ 那时候，你要如何自处？ 更远一些来说，等到某一日你出阁了，父母又离你远行再不得归，你嫂嫂自然就成了你们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那时候你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回去找兄长寻求庇护，你觉得依着你和你嫂嫂的关系，她会对你伸手相助吗？” “兄长素来疼我，若是我将来遇到难处，他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苏洵鸾别过头，声音有些发虚，却还是勉强的支撑着最后的坚持。 平宁郡主看到她这态度，心里也知道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心里越发有了底气，自然也就有了继续循循善诱的动力：“毅哥哥是疼你，可到底是个男人，内宅的事儿他再有心，又能管多少？ 再则，毅哥哥对你嫂嫂是什么态度，你嫂嫂又是什么样的本事，你难道还要继续这样自欺欺人下去吗？ 别说再多等几年，就现在，你若是与你嫂嫂起了冲突争执，你觉得毅哥哥会站在谁那边儿？ 何况，现在又回来了一个更为乖巧的软软妹妹，这才几天，就已经哄得你们府里的老夫人晕头转向，再假以时日，有你那嫂嫂相助，你觉得你在你们府里，还能有什么地位？” “就算是你说的没错，可我又能如何？我一个当妹妹的，总不能插手大哥哥院儿里的事情吧？”苏洵鸾咬牙，眼圈泛了红，委委屈屈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哭腔：“如今不光是祖母，大哥哥还有嫂嫂，也都喜欢软软妹妹的很。 为此，母亲去大哥哥那里与他说过，甚至连哭都哭了好几场，又能怎么办，大哥哥还是要给软软妹妹另修院子，说她在外头吃苦不少，总不能回了家，还要让她继续受委屈！我，我也……” 第52章 醉酒 苏洵鸾掩面而泣，伤心的不行。 见她如此，平宁郡主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忘十分殷勤热络的过来哄劝苏洵鸾，好一会儿才将情绪不稳的她给劝住了。 等到苏洵鸾情绪平稳，平宁郡主才开口吩咐外间候着的丫头婆子送了热水帕子进来，自己拧干帕子帮苏洵鸾净了面，才又开口道：“鸾儿，你也该为自己多想想了。” “可是大哥哥和嫂嫂极为恩爱，大哥哥身为镇国公府世子，成亲两年来别说是侍妾，就连通房都没有一个。 至今嫂嫂也无所出，这要是换了别家，别说是像我们国公府这样的世家了，就连京城那些普通的人家，也该考虑纳妾给大哥哥开枝散叶了，可无论是祖母还是大哥哥，甚至连母亲都没有多提。 这样的情分，又能有什么办法？” 苏洵鸾难得的没有说话藏一半说一半，而像是寻到了知己一般，对着平宁郡主低低的抱怨：“按说，这样的话不该我这个当小姑子的来说，可是你也知道，我们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至今二哥和三哥都还在外巡查军务未归；虽说这两年天下太平，可谁也不知道这战事什么时候会起，一旦起了战事，我大哥哥去了战场……你说，这种事情如何能不着急？” “既是如此，你换个嫂嫂，岂不就好了？”平宁郡主笑了笑，不动声色的伸手拍了拍苏洵鸾的手背，带着几分蛊惑的看着她：“小刘氏虽然说出自安国公府，嫁给你大哥哥算是亲上加亲，可她一直都待你算不上好，如今又不能为你大哥哥延绵子嗣，如此德不配位，空占着镇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名头，岂不是耽误了你大哥哥？ 你若是信我，便听我安排如何？” 苏洵鸾有些犹豫的看着平宁郡主，似有些拿不定主意。 平宁郡主倒也不急，继续拉着她又说起了一些旁的话题，直到留着苏洵鸾在汝阳王府里用过了晚饭，才安排着护着护送着她返回了镇国公府。 按着刘云蕊的性子，她是要将发生在赏梅宴上的种种，回家与镇国公老夫人好好的告上一状的。 可是却被苏软软给阻止了。 “你这性子，也实在是太软了！”刘云蕊给铁网烤架上的炙肉换了个面，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一眼正坐在窗边侧首看着窗外湖景的苏软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样下去，苏洵鸾会一直欺负你不放手的！” 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刘云蕊早就将苏洵鸾的本性给看得透彻得不能再透彻了！ 之前只觉得她欺软怕硬，虚伪阴险，城府极深；后来在去年发生了那一场她帮着平宁郡主打掩护，让平宁郡主混在丫头婆子堆里去给她姐夫送掺了药的鸡汤时，她对她的印象，就又多了一条鲜廉寡耻！ 以至于从那时候开始，她便不止一次的想不通，为什么她姑母那样端方温和又大气的人，会有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 现在，这个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那并不是姑母的血脉！ “我不是要对她退避三舍，而是现在的实情你也能看到，就算是我将今天发生的种种说出去，凭着现在她在母亲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可能真的被轰出国公府的。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说出来，徒惹得祖母烦心？” 苏软软提起温酒的小铜壶，帮刘云蕊续上一杯梅子酒，才又继续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对付苏洵鸾，就必须找到而且找准她的弱点，一击毙命，否则，一切都只会是徒劳。” “这倒也是，她一直都是巧言令色，在长辈们面前，装得那叫一个恭敬谦和，可实际上……”刘云蕊有些不屑的摇头，仰脖饮尽了杯中酒，咂咂嘴：“反正她就是那样，虚伪狡诈得很！” “再狡诈的狐狸，也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苏软软抬手，在刘云蕊的示意下，又为她满上了一杯。 刘云蕊喝得脸颊绯红，心满意足的眯着眼，抬手指了指窗外不远处湖堤旁的一片红云：“瞧，那片梅林虽然不大，可就那景儿，比起汝阳王府里的梅园也要强上不少，至少没有那么憋闷！” 苏软软没有搭腔，不过却也能看得出刘云蕊这会儿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至于她心情不好的缘由…… “软软，你觉得我姐姐如何？”大约是酒喝得有些急，刘云蕊这会儿已经明显透出了几分醉意，话也自然而然的就越发多了起来。 “很好的人。”苏软软对于小刘氏，并没有吝啬她的赞美和喜欢。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小刘氏对她都是极其和善的，并没有因为她的境遇的变化，而有什么变化。 所以这份情谊，才越发难得。 “你才与她相处不久都能看出她的好，可是苏洵鸾那个白眼狼！这么久我姐姐对她不好吗，可是她，不记得我姐姐的好也就罢了，还吃里扒外的联合平宁郡主来算计她害她，你，你说，她还是个人吗？！” 刘云蕊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气得咬牙切齿：“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苏洵鸾和平宁郡主那两张故作和善的笑脸，就恨不得上去给她们一人两耳光，看看她们还能不能再装的下去！” “平宁郡主不会得逞的，虽然我才回镇国公府没太久，也没见过大哥哥几次，可是我却依旧能看得出，大哥哥对嫂嫂的情谊，不是那些肤浅的阴谋诡计能够摧毁的。”苏软软拦住了刘云蕊想要去抓酒壶的手，有些无奈的叹着气劝道：“你今天喝了不少了，这会儿不能再喝了！” “可是我难受！”刘云蕊有些委屈的看着苏软软，声音里已经克制不住的带了几分哭腔：“其实今天不用猜，她们两个见了面肯定又要想着去算计我姐姐！我姐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就被这样两条毒蛇给惦记上了呢？！” “其实这样也是好事。”苏软软伸手递了块帕子给刘云蕊，努力的安抚她道：“至少现在我们都知道了她们是毒蛇，明处的敌人，总比暗处的魑魅魍魉要好对付！” 第53章 百因必有果! 刘云蕊心里也知道苏软软所说的话有道理。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与否，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愁肠百结，心情极差，哪怕是身边有苏软软盯着，最终却还是一直念叨的炙肉没吃两口，桌上的三壶梅子酒倒是全被她一个人给喝了个干净。 看着已经醉得人事不省的刘云蕊，苏软软叹了口气，站起身叫进了门外候着的茗香，还有刘云蕊的丫头书雁。 “你们姑娘今儿兴致高，我没劝住便多喝了两杯。你们也知道这京城里我算不得熟，书雁，你下去寻了你们府里随行的嬷嬷，问问店里的小二，看看有没有隐蔽一些的后门，把马车挪过去候着。” 苏软软见两个丫头匆匆进来，也没有犹豫，十分干脆的压着声音吩咐。 书雁和茗香虽然被刘云蕊如今的状态吓了一跳，可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听着苏软软的吩咐，半点儿没有犹豫的立刻执行。 交代完了两个丫头去办事儿，苏软软方才回头，将一旁架子上的大毛斗篷拿过来给刘云蕊披上，后又自己取过斗篷披好，方才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等着茗香她们回来。 再那一世里，她其实对刘云蕊的了解也不算特别多，但是有一条却是肯定的，她和她姐姐的感情极好。 那一世最后刘云蕊走在她的前面。 那时候镇国公府已经是风雨飘摇，安国公府也是独木难撑；平宁郡主那时候越发的克制不住她的野心与欲望，抓紧时机落井下石，对她兄长和小刘氏苦苦相逼。 而刘云蕊也是再难忍受平宁郡主的无耻，在一次赴宴中指着鼻子臭骂平宁郡主不知羞耻为何物。大约也是因为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不甚光彩，平宁郡主在宴席上并未曾接腔与刘云蕊对峙，可是却并不表示，她会真的甘心忍下这口怒气。 在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鼎盛时期平宁郡主都不曾放下过对苏洵毅的觊觎，就更别提是那时候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镇国公府了。 所以在那之后没几天，刘云蕊在与母亲去京郊上香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所谓的流匪，再后来…… 消息传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小刘氏当场就晕厥了过去，而那时候，她腹中的孩子，才不过两个月…… 或者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的覆灭，是因为功高震主，被主上所疑，可有道是雪崩降临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何况，无论是平宁郡主还是苏洵鸾，她们可并不是那一片片小雪花，她们几乎就是推动那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 苏软软静静的看着趴在桌上已经睡熟的刘云蕊，眼底有着她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温柔。 上一世，你已经尽力去做好一切了；这一世，你也只需要继续做你鲜衣怒马，恣意明朗的小娘子就好！ 茗香她们的动作极快，几乎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便就一前一后的返回到了苏软软身边，同时上楼来的，还有在楼下候着的刘嬷嬷和其他几个安国公府的婆子们。 不管怎么说，像刘云蕊这样的世家贵女，在外头喝醉酒都不是一件说得出口的事情，所以在场的几个婆子的脸色都算不得好看。 苏软软自然明白她们的顾忌，低声开口道：“辛苦各位嬷嬷们了，这次的事情怨不得你们，你们只管小心办差，护好你们姑娘的名声就好；至于其他的，我回去之后也会修书给舅母，将今天的情况说明，不会牵扯连累到你们的。” 听到苏软软如此说，跟着的安国公府的婆子们忙齐齐冲着苏软软福身道谢，面上也多了几分松了口气的笑意。 因为早有安排，扶着刘云蕊下楼到马车上这一路，还算是平安顺当。 苏软软只看着安国公府的马车仄仄离开，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头和茗香还有刘嬷嬷笑了笑，也快步上了自家的马车，朝着镇国公府的方向回去。 只是苏软软这里的马车才行了没多远，就被人突兀的拦住了去路。 一身玄色锦衣常服的微胖男子是苏软软熟悉的长相，只是身为东宫总管，太子心腹的他，怎么可能这么闲的出现在这里，还如此肆无忌惮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给苏软软考虑的时间并不多，又或者说，压根就没有给她任何考虑的时间，她就不得不下了马车，随着福成的躬身伺候，步行到不远处的垂柳树下，上了另一辆外表不显山不露水，但明显比她之前乘坐的马车要更加宽大的双驾马车。 “给太子殿下请安。”苏软软一进车内，就看到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正歪在厚厚的白狐皮软垫上看公文。 听到苏软软进来请安的动静，他并没有从手上的公文里抬头，而是抬手指了指隔着矮几的另一边：“坐。” “太子殿下叫臣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苏软软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可并不好应付。 她十分小心谨慎的维持着她胆小卑弱得人设，微微垂着眼眸，跪坐在原地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在不知道对手的目的为何的时候，按兵不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很怕孤？”等了半天并没有等到苏软软入座，太子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跪坐在那里垂着头故作小心的小姑娘。 倒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臣女不敢。”苏软软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音，将一个面对恶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的小娘子，演绎得惟妙惟肖。 她越发觉得太子此番是来者不善，不过仔细想了想，似乎她与太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啊，为何这个这一世突然产生的变数，会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冲着她来了呢？！ “孤那天听你哥哥提起你的时候，可是百般赞誉，说你聪明乖巧。那想必有句话，你也一定是听说过的。”太子倒也没有戳穿眼前这个入戏已深的小姑娘，而是轻笑着开口，依着他自己的想法，开口道：“百因必有果！” 第54章 身份 “孤那天听你哥哥提起你的时候，可是百般赞誉，说你聪明乖巧。那想必有句话，你也一定是听说过的。”太子倒也没有戳穿眼前这个入戏已深的小姑娘，而是轻笑着开口，依着他自己的想法，开口道：“百因必有果！” ！！？ 苏软软心底一惊，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般。 在最初的惊异和不解之后，剩下更多的就只剩下了莫名其妙。她的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她们两世加起来，算上今天她们才见过三次面吧！而且这三次她无论哪一次都是毕恭毕敬，不曾得罪过这位大爷呀？！ 莫非，是他记错了？！ 可即便是有这方面的怀疑，苏软软也不敢真的开口去直言询问，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才低低的开口道：“臣女愚钝，不是很明白太子殿下您的意思。” “孤听你大哥哥说，你是在北境长大的？”萧凌钺并没有回应苏软软的不解和疑惑，而是话锋一转，十分不经意间，又换了个话题。 听起来或许只是相熟的人之间最自然不过的询问，可偏偏在苏软软的心里，萧凌钺明显算不上什么熟人。 甚至，还是有可能一个不注意，就能要了她性命的人。 想到这里，苏软软越发的谨慎小心，略微思忖了一下，便开口低声回道：“是，一直不曾离开过。” “孤看姑娘钟灵毓秀，可不是北境那荒凉贫瘠之地能供养得出来的。”萧凌钺突然直起上身，微微前倾逼近苏软软，眼眸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太子殿下这番夸赞，真实折煞臣女了，臣女实在是愧不敢当。实在是不敢欺瞒殿下，臣女之前十多年一直都在北境的偏僻山村内随着养父母一家生活；北境生活艰辛，糊口都是极其不易的事情，没有污了殿下的眼已经是臣女万幸，哪里当得了殿下一句钟灵毓秀的夸？” 苏软软的头垂得更低，实在是不太明白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为何就要这样不依不饶的和她过不去！ 就和她之前在漫长的任务旅途中遇到的…… 不自觉想到的某个可能让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 不可能的！ 那个人只是她在任务中遇到的一场意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能一路跟着她在不同的世界穿梭，可是这里是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世界，那个人总不能也有这个本事追过来吧！ “咦，若是真的糊口都艰难，粗苯不堪，又如何能知道钟灵毓秀这个词儿是夸人的意思？”萧凌钺眼底漾开笑意，像是吃饱喝足闲极无聊逗弄猎物的豹，虽是漫不经心，但却也是危险十足！ 几乎没有耗费任何吹灰之力，就抓住了苏软软不甚露出的小尾巴，直击要害。 “……”苏软软垂着头，嘴角禁不住轻轻的抽了抽，索性直接放弃了抵抗。 爱咋咋吧，总不至于她一声不吭，这位太子殿下还能与她死磕到底！ 好歹，她的兄长是太子从小到大的伴读，再加上镇国公府多少在朝中还有几分影响力，他总不至于一会儿直接翻脸将她人道毁灭…… “苏软软，这么久过去了你仍旧是半点儿没学乖！”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等到苏软软回应的萧凌钺冷哼一声，似乎也懒得打算再与她继续虚与委蛇，干脆利落的一句话，直接让面前原本还趴在地上低眉顺眼伏小做低的苏软软直接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直接炸毛，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这个面容陌生但是气势却突然一下变得格外熟悉的男人：“你，你……” “怎么，不装了？” 看着苏软软的这副震惊得模样，萧凌钺的心情越发的愉悦起来，他伸手屈指熟络而亲昵的刮了一下苏软软的鼻子：“发什么愣？这里，就是你拒绝与孤在一起的理由？” “你，你怎么来的？”苏软软下意识的抬手捂住鼻子，瞪着眼睛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这里，这里是我之前的世界，你，你不是只能在任务世界里穿梭吗？” “什么是任务世界？什么又是原本的世界？傻丫头，你也是做了那么多任务的人，怎么还这么天真？” 萧凌钺失笑，颇有深意的看着苏软软，十分有耐心的为她解释道：“天道无限，能够衍生出来的分支世界可谓是无穷无尽，你真以为你跳脱到任务之外就是解脱？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天真妄想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所处的世界，其实也是一个任务世界？可是我……”苏软软的反驳在她想到那一世发生在苏洵鸾还有镇国公府以及京城里其他一些人的诡异举动时戛然而止。 是啊，这样一来的话，那一切就都能够解释得通了。 如果那一世只是苏洵鸾的任务，那么她…… 只是个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工具人吗？！ “那，你这番过来，也是来做任务的吗？”苏软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勉强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去，她微微抬眸，看着萧凌钺有些干巴巴的开口。 她都已经忘记了和眼前这个人认识多久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像是在她的身上安上了定位仪一般，总是能准确无误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而且，总会是以对她来说，特别诡异的身份出现——她的夫君…… 一想到他之前与她的关系…… 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半夜睡觉都睡不安稳，总得想着有人会不会突然起身来掐死她。 何况，她一心都只是想着做完任务好回来她自己曾经的世界重新开始，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去做任务之外的事情？ 所以几乎每一次，她做完任务就会选择脱离，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而这个男人，却也像是和她杠上了一般，总是亦步亦趋的追着她不放！ 哪怕她现在都已经告别了任务，摆脱了系统的安排回到了她自己原本的世界，可这个男人，竟然还是如此的阴魂不散！ 第55章 你的报应就是我! “不做任务的话，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萧凌钺看着苏软软，眼神里有着令苏软软心悸的深意。她下意识的别过脸，避开萧凌钺的审视，有些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不是，就是随口问问罢了。”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任务。”萧凌钺看着苏软软，良久才低低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也透着几分纵容：“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喔。”苏软软点了点头，就没再说什么了。 经历过任务世界的苏软软很清楚，在任务世界里，任务者是有很多忌讳的；那比任务还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不方便为人言的，她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去求根问底的让人为难。 “你就不好奇，我来是为了什么？”见苏软软没了下文，萧凌钺突然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憋屈与恼怒。 这么多个世界，他一直追在这丫头的身边，用尽了方法，使尽了手段，可惜最终的结果，都是她在任务结束之后，没有半分留恋的脱离那个世界，丢下他而去。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问问这个狠心的丫头，她到底有没有心！ 可是能怎么办呢……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万千世界，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小丫头的时候就挪不开眼了。明明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任务者，并不是太出众，甚至有些时候还有些蠢，但是，他就是放不开！ 所以开始跟着她，一开始也是想弄明白他对这丫头的留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后来越是接触，他便越是放不开，一直到现在…… “这种事情，怎么好问？”苏软软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萧凌钺，她眨了眨眼，十分认真的对萧凌钺道：“每个任务者的任务都是不能对外人言的，若是惊动了这个世界的天道，可是会被当成外来者处理掉的！ 你不是也经历过那么多世界吗，怎么现在竟然连这个也忘了？” “……”萧凌钺抬手扶额，良久才将心底翻涌的那股郁气给咽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伸手捏住苏软软的衣后领，扶着她转了个方向，轻轻推了推她，示意她可以走了。 对此，苏软软自然是求之不得，按着规矩道了别，然后便麻溜的下了马车，脚不沾地的跑远了。 看着苏软软那欢快如脱兔的背影，萧凌钺再次无奈的，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最近偶尔竟然会梦到一些与她相处的场景，虽然隐隐绰绰，可那感觉不会错，应该就是他与苏软软。 很陌生，却也很熟悉，让他几乎可以直接断定，那些一定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可是醒过来仔细思索，却又不曾在记忆里搜寻到半点儿痕迹…… 所以，这才有了他这次遇到了她之后，将她叫过来想要询问个究竟的举动。 然而在将小丫头叫到面前之后，他又突然茫然了。 他叫她来又有什么用呢？！ 这丫头一直以来都避他如蛇蝎，就算是开口询问，想必她也定然会有一千一万种借口和理由来敷衍搪塞他。 算了，既然如今都已经追到这里了，就不怕她还能跑掉！ 这一世，他可是有足够的时间，与她慢慢耗！ …… 苏软软一溜烟跑回自己的马车上，直到马车仄仄的移动起来，她才缓缓的吐出来一口气，慢慢的平复心底翻涌不安的情绪。 对于萧凌钺，她可以说是熟悉的，但也绝对算得上是陌生的。 毕竟，这么多个世界的接触，她要说完全不了解，那就是矫情了；可若说了解，好像她至始至终也没有弄明白，这个人到底来自何处，是和她一样的任务者，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当然，更主要的，让她止步不前不敢去与他又更多交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危险。 无论他用什么身份，哪怕是看起来再温和无害的比她小两三岁的‘奶狗’，终究还是会在一天天的相处中，让她感受到狼犬的危险。 而且，她的内心里对这个人的存在，是排斥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直觉总是不止一次的提醒她，这个男人并不可信！ 可是为什么，她却又说不上来。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是做完任务就走，绝对不在有他的世界里多停留哪怕一秒…… 想到这里，苏软软的头越发的疼了！ 以前，她还能够在任务做完了就撤退走人，可是现在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系统的绑定，再说了，这个世界也是她所熟悉的，她的前世，一切开始的地方，她要如何逃？ 何况，这个人这一世的身份，竟然还是那个早早亡故的太子！ “姑娘，方才太子殿下寻您，可是有什么事情？”刘嬷嬷坐在苏软软旁边，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她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要说太子殿下天人之姿，整个京城里的贵胄家小娘子，没有一个不对他动心思的。 可是自太子成年到现在，皇帝因为遴选太子妃的事情已经与太子闹过几次不愉快了，可最终也还是不了了之，由着太子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别说是太子妃了，整个东宫里就连个陪房的宫女都没有！ 以至于京中渐渐都有了太子身有隐疾的传言，特别是这两年，越发传得风生水起。 一个一直以来对女子都不曾伤过心的太子殿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家姑娘身边，这…… “太子殿下只是听说我一直生活在北境，所以叫我过去询问一些有关北境的情况罢了，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苏软软也不想刘嬷嬷多想，不用刘嬷嬷再问什么，便已经痛快无比的开口将心底想好的缘由说了。 不然能怎么办，总不能说，太子殿下的芯子已经换了，这会儿叫她过去，不过是为了表明身份吓她一跳的吧…… “太子殿下龙章凤姿，乃是天下少有的俊杰；虽然如今东宫太子妃之位空悬，可那位置到底不好做，姑娘可得谨慎些才好。”刘嬷嬷听到苏软软这般痛快，虽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又开口多嘱咐了一句。 第56章 被嫌弃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龙章凤姿，乃是天下少有的俊杰；虽然如今东宫太子妃之位空悬，可那位置到底不好做，姑娘可得谨慎些才好。”刘嬷嬷听到苏软软这般痛快，虽然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又开口多嘱咐了一句。 谨慎么？ 若真的只是涉及到太子妃这个位置，她倒是不怕的。 苏软软想着之前做任务的经历，别说是太子妃了，连女皇她也是做过的！ 只是要做那个人的太子妃，还是不能轻易脱身的太子妃…… 想到这里，她就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绝对不行，这也太荒唐了！ 简直就是老鼠给猫当伴娘，明摆着送死嘛！ “怎么可能，就算我不知道轻重的动了心思，还有祖母和大哥哥他们呢，不会容许我胡闹的。”苏软软笑了笑，低声宽抚刘嬷嬷：“再则，虽然说我也是镇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可是有之前的那些过往，太子殿下哪里能瞧得上？嬷嬷多虑了。” “姑娘别这么说！”听了苏软软的话，刘嬷嬷忙开口反驳道：“您虽然是从小在北境那偏远之地长大，受尽磋磨，可是这人品品格哪一点儿比别人差？真轮起来，太子殿下那样的人品，您也是一样配得上的！ 只是，这皇家的媳妇儿可不好做，别看外头看起来金碧辉煌的，可内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唉，真是一提起来就心惊肉跳的！ 倒不如寻个稳重妥帖的夫君，琴瑟和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的好！” 刘嬷嬷一直跟在老夫人的身边，见得自然要比旁人更多一些。 这太子是龙章凤姿，人品出众少年英杰没错，可到底是太子，若是不出什么意外，那便是未来的天子，若是她家姑娘嫁过去，那可就是未来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 说起来是贵重非凡，可本朝，别说本朝了，就算是历朝历代，哪里有后宫里独皇后一人的？ 一旦后宫进了人，那就是数不清算不明的官司！ 那些娘娘们，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她家姑娘简单单纯，老实乖巧，哪里是那些心思深沉的人的对手？怕不是最后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有这个想法和担心的，自然不止刘嬷嬷。 府里的老夫人在听了刘嬷嬷的回禀之后，脸色也有些难看了下来。 她知道的内情更多，想的自然也比刘嬷嬷要深的多。 贵妃独宠多年，膝下两个皇子也已经成年。对于那个位置，怎么可能没有想法？！ 闹不好，之前两淮的暗杀，还有京城郊外的那一场刺杀，皆是出自贵妃一脉的手笔。 太子这个时候对软软这般关注，是为了什么？！ 对软软一见钟情？！ 那就是个笑话儿！ “姑娘是个懂事的。倒是比京城里那些世家贵胄家里千尊万贵教养的小娘子们还要大气明理一些，压根就没有生出那些心思；可也正因为如此，奴婢才担心。若是太子殿下有心算无心，真的对姑娘生了那不恰当的心思，姑娘的心思单纯，怕是……” 刘嬷嬷皱着眉，见房里如今也没有旁人，说话也大胆了不少。她忧心忡忡的开口对老夫人道：“要说这事儿，原本该是夫人操心的，可如今夫人那样子，怕是半点儿指望不上的！所以，还是得老夫人您多费费心，总不能等到时候真的事发再来描补，可就来不及了。” 当今圣上对太子的终身大事，可是挂心的很。 据说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朝堂上提过太子成婚的事情，可是最终却因为各种缘由，当然，最大的还是太子的抵触而最终不了了之。 如今若是让当今圣上知道太子与软软的接触，那…… 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在出生上，可是绝对配得上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之位的！ 而且，如今的镇国公府还掌控着北境的五十万军权…… 各种的可能性加起来，让老夫人的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她蹙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件事情你先别伸张，如今府里不太平，知道的人多了，反而越发的不利！ 你一会儿只去一趟世子那里，将这件事情对世子透个底。 他毕竟是太子自幼的伴读，多少也存着几分情谊。若太子殿下此番举动只是为了自保，那也请世子转告他大可不必；若是他真的要执意如此，那这便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我们镇国公府的姑娘，可不是任人揉搓的软柿子，别说他只是个太子，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断然没有不顾咱们软软的意思，强拉她入宫的道理！” 算起来，镇国公府可是有两道免死金牌。 如今也不是犯了死罪，只不过是抗婚而已，算不得什么！ 对此，老夫人自然是底气十足。 刘嬷嬷听老夫人如此说，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笑着称是，又陪着老夫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躬身告退了出来，朝着玄鹤居去了。 苏洵毅听了刘嬷嬷的讲述，当场脸色就变了。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太子也算是了解的。对于老夫人所担心的，太子是为了争夺皇位想要拉拢镇国公府才对软软有一系列的举动，他是不信的。 可是不信归不信，自家妹妹好不容易回来镇国公府，就被旁人给惦记上，不管什么理由，苏洵毅都觉得心里有些气不顺。 “你也别太担心了，妹妹是个有主见的。”从外面端着药碗进来的小刘氏见到苏洵毅黑着一张脸，忍不住轻笑着劝道：“何况，妹妹不也说了吗，太子殿下找她是为了询问有关北境的一些事情。你要真的因为这点事情去找太子殿下询问，岂不是越发让这件事情被人看重了？ 倒不如先留心着，看看接下来太子殿下那边的动作。若是没有，那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还有，世子爷再去询问也不迟。” “你说的也有理。”苏洵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颇有几分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如今软软才回来，还是不要让这些没边儿的事情打扰到她最好！” 第57章 继续被嫌弃的太子殿下 “你说的也有理。”苏洵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颇有几分不甘心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如今软软才回来，还是不要让这些没边儿的事情打扰到她最好！” “其实陛下那里，倒是不用担心。”小刘氏拿着调羹搅动着药碗里浓黑的药汁，一边温声对苏洵毅分析道：“妹妹明年下半年才及笄呢，太子如今可是年岁不小了。若是依着陛下的意思，妹妹可不是最好的太子妃人选。” 听了小刘氏的话，苏洵毅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也就回过神来，有些赧然的抬手拍了拍额头，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这也实在是有些心急过了，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全，多谢夫人！” 见苏洵毅装模作样的拱手冲她行礼，小刘氏抿着嘴儿笑，一抬手将已经凉好的药递过去给他：“就算是你这会儿态度再好，该喝的药还是要喝的！” 和苏洵毅还有小刘氏这边的琴瑟和鸣不同，处于宫中的弘景帝就显得有些心气儿不顺得多。 那个混小子，他不过就是提了一嘴他的皇叔，远在南疆的湘王又得了个孙子，他竟然就在御书房里当着两位相爷的面儿，给他尥了蹶子，直接一言不发的就走人了…… 要是他能争点儿气，给他整出个孙子，不，哪怕是个孙女儿呢，他也不至于去馋别人家孙子呀！ 结果呢，结果这混小子真是白瞎了他这一副好皮囊，如今都多大人了，别说是太子妃了，竟然身边连个宫女儿都没一个！ 也不知道那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像外头传的那样，都放坏了！ 弘景帝有些烦躁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习惯性的拿起龙案上的折子想要继续看，却在翻开后又似想起什么一般放下，扭头对伺候在身边的大太监德全开口问道：“太子呢？” “太子爷今儿一早离了御书房就出宫去了，听宫门那边儿递来的消息，说是黄昏时分才回来。这会儿，应该在东宫。”德全躬身，十分周全的回答了弘景帝的问题。 宫里宫外所有人都说，当今陛下宠爱贵妃，连带着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也是更被他高看；太子虽然占了个嫡字，可到底宫里没有母后看顾，朝堂上又没有得力外家相护，从这个位置上下来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可也只有他们这些在弘景帝身边伺候的亲信才知道，这满天下弘景帝最为在意的人，到底是谁。 以前，排在第一的自然是皇后娘娘，而后来自从那场意外之后，就只剩下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自小没了母后看顾，可是他自满月就被册立为太子，后来皇后娘娘仙去之后，便养在了陛下的紫宸宫。 其实在太子小时候，这父子俩的关系还是挺融洽和睦的，只是后来经历了太多，以至于…… 唉！ 德全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真是为前朝后宫那些蹦跶个不停的人，累得慌。 “出宫了？他最近这出宫的次数倒是频繁哪！”弘景帝微微一怔，带了几分探究的抬头看向德全，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说，太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这个，老奴可不敢胡乱猜测。”德全微微欠身，带着几分忐忑的开口回道：“不过能让太子爷费心劳力的，定然是与江山社稷有助益的大事儿！” “你个老货，数你嘴最会胡诌！”弘景帝索性扔开了面前完全没什么心情去看的奏折，颇为烦恼的叹着气：“要朕说，那个混小子现在最大的事儿，就是赶紧给朕迎娶太子妃，再给朕生一打孙子孙女，这样朕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孤零零的，想要含饴弄孙都是奢望！” 德全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吃过几次亏的他很清楚，这个话题并不适合他搭腔，反正不管说什么，最后都落不到什么好。 再说了，弘景帝这话说得也不对。他哪里是没有孙子孙女，大皇子三皇子，甚至是后头的四皇子五皇子，哪怕没有迎娶正妃，可也皆有庶出的子女降生；更别提大皇子那里了，虽然大皇子妃难产早亡，可是却也还是给大皇子留下了一位嫡子啊！ 若是陛下真的想要含饴弄孙，只要透个信儿出来，怕是不出半个时辰，这紫宸宫就要被挤得满满当当吧！ 如今陛下会有这样的抱怨，不过是他满心满眼里，只有太子这一个儿子罢了！ “唉，要不是朕之前允诺了那混小子以后不探查他在宫内外的一举一动，这会儿我也能知道他最近频频出宫到底是为何了！” 弘景帝虽然没有等到德全的回应，却也并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说得痛快，他有些懊恼的轻拍了一下龙案，心底皆是猫抓一般的心痒难耐。他顿了顿，带着几分期待的抬头继续问德全：“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出去密会他心仪的小娘子去了？” “……老奴听说，前儿太子殿出宫是去了镇国公府。”德全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有些无奈的看着满脸暗示，希望他能够去帮着探查一下太子宫外行动的陛下，索性直接开口给他浇了一瓢凉水，也好让这位折子还有一多半没有批阅的陛下快点儿停止这种浪费时间的磨洋工行为，赶紧干活！ “朕记得镇国公府有位据说才华品行都十分不错的小娘子！”弘景帝双眼一亮，兴奋的摸了摸下巴：“你说，会不会太子他……” “陛下，您忘了吗，之前的宫宴上，太子殿下对镇国公府的那位小娘子冷言相对，若不是您开口解围，只怕那位小娘子都要羞愤的去撞柱自尽了……”德全叹了口气，颇为不客气的戳破了弘景帝还没有来得及开始的畅想。 “行了行了，别说了！提到这些朕就堵得心口疼！”弘景帝太阳穴突突的疼，他索性抬手扔下笔，指责桌案上的一堆奏折，十分理直气壮的对德全吩咐道：“去，把这些都给太子送过去，他如今孤身一人又不需要陪妻哄子，正好替朕这个当爹的分担分担！” 第58章 嫁给我! 萧凌钺回到东宫已经是掌灯时分。他由着内侍伺候着净了面，又换了套常服，刚刚走到书房还未坐定，外头便有人来传，说是陛下身边的德全公公到了。 “太子殿下安。”德全进门来先是恭恭敬敬的冲着萧凌钺行了礼，而后才恭恭敬敬的冲着萧凌钺笑道：“陛下吩咐，让奴婢将这些奏折送过来给殿下批阅。” “父皇今儿又偏头痛犯了？”萧凌钺挑眉，看着自己案桌上那些还未处理完的奏折，这又来了一堆…… 德全低咳一声，有些尴尬的开口道：“陛下说，今天想去姚贵人那里听琴，您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多为陛下分担分担公务，也算是从旁的方面尽了孝道了。” “行了，搁这里吧。”萧凌钺面色平静，十分淡然的抬手指了指桌案。 早就想到了他那位父皇会出幺蛾子，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换着花样折腾！ 德全看了一眼萧凌钺的脸色，到底没敢多言，留下几句吉利话儿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回去向弘景帝复命去了。 萧凌钺看着原本就没什么空位的桌案上再次被摆的满满当当，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叹了口气。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其实算得上是个十分幸运的。 相比较其他世界那些一直在权谋构陷中挣扎求生的太子们来说，这位好歹有一位完全无条件相信他的父皇。 按说，有这样的一个强大的支撑，只要原主本身不去作天作地，他未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帝王。 可惜，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周围洞察了这个结果的人有了攻击的目标——他与他父皇的感情。 结果自然是令人嘘唏。 本来疑心深重的皇帝并没有对原主这个儿子起歹心，反而是原主这个儿子，对他的父皇起了疑心。 而他母后的过世，就是最好的一把利刃！在有心人的利用下，成为了斩断这对天家父子之间感情的最强杀招。 最后，太子孤注一掷前往两淮巡查盐务，被人毒杀！ 而因为太子的离世，失去儿子的帝王，也陷入了完全的疯魔，将一个繁荣昌盛的王朝折腾的动荡不安，加上后来晚期的皇子夺嫡，更是加速了这个王朝走向毁灭的速度…… 其实那时候，与其说是皇帝年老病弱，对帝国的一切有心无力失去掌控；倒不如说是因为太子的离世让皇帝早已经陷入了绝望的疯狂，想要拉着整个世界去给他儿子陪葬！ 经历了这一切的原主看着自己父皇从疯魔到绝望，看着曾经被父皇治理得繁荣昌盛的王朝陷入一片混乱，民不聊生，他后悔了…… 后悔自己会被人蒙骗，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失去了几本的判断力，误会了真正关心和爱护着他的父皇！ 所以他献出自己身体的时候，也提出了一个并不算难完成的请求——让他的父皇这一世平安快乐，心想事成，幸福终老。 如果说要让他那位父皇满意的话，那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得顺了他的心意，先迎娶一位太子妃入东宫。 这事儿的话…… 萧凌钺摸了摸下巴，以前原主之所以不乐意，主要也是因为顾忌宫里宫外的局势，一是害怕他自己遭了人的算计，当然，也是不想将更多无辜的人牵连进这场多嫡的风波中来。 现在换了他，这些自然都不算事儿；主要还是太子妃的人选问题…… 要是他现在去找那丫头，告诉她要迎娶她入东宫的话，那丫头想必是绝对不可能会答应的！ 那么……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苏软软最近几天的日子过得倒是丰富多彩的很。自从结识了刘云蕊之后，她的生活变也不只是局限在镇国公府了。 就像今天一大早，刘云蕊便过来叫上她，出门去千金阁挑首饰。 只是刚到千金阁安国公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便随着赶了过来，说是安国公夫人正好在旁边的铺子里挑料子，有几个交好的世家夫人也在，让刘云蕊过去见个礼。 这种事情推脱不得，刘云蕊只得匆匆交代了苏软软在二楼雅间等她，自己编带着丫头匆匆的随着那个嬷嬷一起去了。 千金阁迎客的嬷嬷殷勤的伺候着苏软软上了二楼，躬着身将她请进了里头临窗的一间雅间。 苏软软笑着对送她到门口的嬷嬷道了谢，跟着的香茗也自然的给了赏，她才在嬷嬷的道谢声中，转身进了房门。 只是苏软软一进房门还未曾往里走，脚步就停住了。 看着窗边站着的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她下意识的就像转身往外走。倒是萧凌钺先一步的开口，叫住了她：“孤有事寻姑娘，不知姑娘可否赏脸，坐下来喝杯茶？” 深吸了一口气，虽是不情愿，可苏软软却十分清楚，她这会儿压根就没有讨价还价和拒绝的可能，只能转头吩咐已经傻住的茗香一句，见茗香听话的离开并且关好了房门，她才转过身，站在原地看着窗边的萧凌钺：“殿下找臣女，不知道所为何事？” “过来坐。”萧凌钺抬手冲着苏软软招了招，而后指了指桌边的位置：“新得的这饼茶味儿不错，你来尝尝看！” “殿下有什么事情还是直说吧，臣女愚钝，怕是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话里有话。”苏软软有些无奈的挪动脚步，勉强坐到了萧凌钺的身边，颇有几分不情愿的开口：“再说了，殿下的本事，还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您？” “这件事情，孤思来想去，还真的只有软软你能帮忙。”萧凌钺提起茶壶，为苏软软倒了半杯清茶，而后才笑眯眯的开口。 苏软软蹙眉，并没有去拿她面前放着的茶盏，而是一脸戒备的看着面前这个笑容满面的男人：“何事？” 总觉得这个笑容…… 充满算计的样子看起来渗得慌！ 萧凌钺站起身，一脸肃然的看着苏软软，良久才冲着她躬身长揖，郑重又认真的开口：“嫁给我，做我东宫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第59章 游说 萧凌钺站起身，一脸肃然的看着苏软软，良久才冲着她躬身长揖，郑重又认真的开口：“嫁给我，做我东宫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不可能！”没有任何考虑，苏软软便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重遇这个男人，她躲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还自投罗网的过去与他再成一次亲？ 虽然说，之前也是成亲过很多次，可其实也都是为了任务各取所需的短暂权衡，有名无份到最后她完成任务脱离。 如今她已经摆脱了系统的控制，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反正这段时间她也想明白了，不管这个世界是不是任务世界，她都管不着！ 她从这里开始，自然也会在这里终老结束。 哪怕有什么任务者，她只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好。何况，根据她所知道的过往，也不是没有任务失败被抹杀掉的任务者，她才不怕！ 而这一切，都和眼前这个男人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再也不要牵扯进去，一星半点儿都不想！ “你先别忙着拒绝我。”苏软软的拒绝在萧凌钺的意料之中，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不满的端倪，反而态度比起刚刚苏软软进门的时候，还要更柔软温和了几分。 他伸手又把茶盏朝着苏软软面前推了推，笑着继续游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是觉得回到了这个所谓的最初之地，你便不想与我这样的旧相识再有所牵扯。 可是软软，你觉得就眼前的局面，你真的能够顺顺当当的破局，完成你这么多个世界的穿梭都不曾放下过的执念吗？” “那也与你没有关系！”苏软软扭头，看着窗外闷闷的开口：“你如今的身份是太子，太过敏.感也太过瞩目，以后还是少这样出现的好！” “你的兄长，可是我自幼的伴读。虽然表面上看，如今朝堂上镇国公府忠君居中，并不参与宫中的那些肮脏事儿，可你别忘了，你的哥哥可是我自幼的伴读，不管你们如今如何做，在某些人眼里，你们都是属于我这一系的支持者，若是我真的出了事，你觉得你们镇国公府还能置身事外吗？” 萧凌钺半点儿不着急，细细的为苏软软解释着这些她其实心里肯定有数却故意视而不见的细节和理由：“你的脾气，应该是想能够解决了自己心中报仇的执念，然后自由自在的想去哪里去哪里，逍遥自在的过完剩下的一生！ 可是软软，你觉得等你的执念消减之后，你还能离得开镇国公府的那些人吗？ 你看，你才回来多久，已经对你兄长还有祖母充满感激了，那日后呢，等到苏洵鸾在她们身上下的蛊惑全部解除，你还能下得了狠心对他们不管不顾的离开吗？”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苏软软咬牙，转头瞪着萧凌钺，一脸心思被人道破的恼羞成怒：“我就是留在家里一辈子不嫁人，你觉得我大哥哥会不接受吗？！” 第60章 你放心，有我在! “依着你大哥的脾气和性子，他自然不会干涉你的选择，甚至你嫂嫂，应该也不会因为你拒绝出嫁而对你有任何亏待，依旧会将你好好的护在镇国公府，佑你一生。 不过软软，你真的是个乐意给人添麻烦的性子吗？” 萧凌钺与苏软软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留心她，也自然不是一天两天。他十分清楚，这小丫头的命门在哪里！ 看起来的冷酷漠然，不过只是为了掩饰内心柔软的护甲而已。特别是对她重视的，也同样对她回报关爱的亲人，她更是无法割舍得下。 这一点，在之前的任务里，他不知道已经见过多少次了。 正因为了解，所以这会儿应对起她的拒绝来，萧凌钺才越发的胸有成竹。 “你想想，若是你嫁给我，这种烦恼便可以迎刃而解了。”他顿了顿，见苏软软不吭声，立刻又继续道：“我做完任务迟早是要离开的，而你那时候作为太后，有镇国公府护着，干什么不行？” 这么听起来…… 苏软软眨了眨眼，不可否认的，她动心了。 就像萧凌钺说的，她不嫁人，祖母或者是长兄明面上是不会责备她，甚至还会想尽办法的护着她，不让她难过。 可实际上，他们心里未必会好受！ 而若是与萧凌钺合作的话，那等到未来他任务做完了迟早是要离开的，她只要等到那时候便也彻底自由了。 不想做太后什么的，也可以假死出宫…… “你，你的任务是什么？”苏软软犹豫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问萧凌钺。 如果是那种周期超长的任务，需要用一生来完成的，那她要是答应了，可就不太划算了！ “这具身体的主人要求只有一个，让他的父皇平安顺遂，心愿达成，开开心心的安稳终老。”萧凌钺丝毫没有隐藏，十分干脆的将他的任务告诉了苏软软。 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只要现在的皇帝殡天，就算是任务完成了？！ 苏软软眼中亮光一闪，心思越发的活络了起来。她前后又仔细的考虑了一番，才又带着几分犹豫的开口：“可是，我听说太子到现在还没有子嗣啊，你要是到时候登基任务完成走人，我也没办法去做太后呀！” “这个，到时候该有的时候，自然也会有的。”萧凌钺似笑非笑的看了苏软软好一会儿，才意味深长的开口：“你放心，这么久一起做任务过来，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这倒是。 想想之前的种种，苏软软终于松了口，点了点头：“那行吧，我同意和你合作。不过，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你要想迎娶我成为太子妃，可不能胡来！ 我祖母身子不太好，你不能惊扰到她；还有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也不能干扰打乱我的布局，害我的努力付诸东流！” “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拆过你的台？”萧凌钺笑吟吟的抬手将桌上已经放凉了的茶盏收走，重新取了一个又给苏软软倒了一杯推过来给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有我在，势必也不会让你孤身承担。你放心。” 第61章 幸运 等到刘云蕊过去打完招呼回来的时候，萧凌钺已经离开了。 苏软软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心神却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刘云蕊守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见苏软软半天没有动静，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调侃的心思，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苏软软身后，正要开口吓她一吓，却不料苏软软在这时回头，竟是把她吓了个不轻。 “你怎么突然转头，吓死我了！” 刘云蕊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开口的同时，也没有客气的抬步走到了苏软软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而后毫不见外的给她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抿了两口，才又继续道：“唉，你不知道，平日里我最讨厌的就是去见这些我母亲的朋友呀什么的了！ 以前小时候到还好，现在真是，见一次都要提一次定亲什么的，真是烦死了！” 看着刘云蕊一脸不耐，苏软软忍不住笑出声：“那天还挺祖母提起过你的婚事，嫂嫂说，为了这件事情，你母亲可是操碎了心。” “你不懂！”刘云蕊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之前已经是定过一次亲的。 如果不出意外，我去年就该出阁了。 可是，就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有人告诉我父亲，说那个男人在京郊的东陵郡，养了个外室，连孩子都有两个了！ 我父亲悄悄一查，事实竟然比之前我们所了解的还要不堪。父亲气得半死，当即便上门去退了亲。 那家人仗着与贵妃母家有亲，竟反口污蔑说我善妒刻薄，一时间当时母亲正在帮我相看的几家，也都由此不了了之。 母亲是为了我好，我知道。可是，我就是不想将就，不想妥协！ 又不是我的错，他品行不端，养外室，胡作非为没有担当，被我家看不上退了亲，为何要我来承担这骂名？” “所以你母亲才会想着，先让你与那些夫人们接触，这样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清楚了你的为人，也就不会再人云亦云了。”苏软软低声劝着刘云蕊。 刘云蕊的遭遇，其实上一世她就了解过了。 她确实也不认为刘云蕊的决定有错，也同样不觉得，安国公府退亲的举动有什么问题。虽然不少人家都觉得，安国公府此举实在是太过冲动。 不过是个外室而已，而且当时那家也已经承诺，要将那外室，还有那外室的孩子一并打发了，甚至连贵妃都出面来帮着说项，可最终安国公却还是十分干脆的面见了圣上，选择了退亲。 这一下子，就打了贵妃的脸。虽然明里没有说明，可暗地里，贵妃自然是恨极了安国公府。 也正因为如此，才给后面安国公府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安国公这一举动是不识抬举，得不偿失。开罪了贵妃不说，还给自己的女儿泼了一头一脸的脏水，连累了她的名声；可苏软软却觉得，有安国公夫妇这样的父母，该是一种怎么样的幸运！ 第62章 刘氏 刘云蕊很明显有些情绪不高。 她陪着苏软软说了会儿话，又挑了几套头面，时间看着也不早了，她便和苏软软出了千金阁，互相上了各府的马车，分开回家去了。 苏软软回府和老夫人请过安，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出门便遇到了似乎是专门在院门口等她的镇国公夫人刘氏。 这让苏软软多少有些意外。 毕竟从之前在苏洵毅的面前发生了那一场冲突之后，刘氏几乎便没有与她有过什么交集。 甚至，就连在老夫人面前请安，也是各自选各自的时间，尽量避免碰面。 这次竟然会主动来寻她…… 必然不会是无目的而来。 苏软软面色平静的走到离刘氏两三步远的位置，微微福了福身，低声道：“给夫人请安，夫人安好。” 苏软软的一句‘夫人’，让刘氏的心里像是被划了一刀一般的钝痛，眼眶顿时就红了。她虽然这些天没有见苏软软，可是却从来都不曾少过让人去打听她的消息。 她知道，苏软软如今和老夫人关系处的极好，还有她的兄长和嫂嫂，都与她的关系十分的亲近，甚至她那一向不苟言笑的夫君，也对这个漂泊在外才归家的女儿，格外的满意，就这几天，已经听他提过几次了。 可是，她至今见了自己，都只会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夫人’，而不是母亲。 虽然知道自己是在一开始的时候对她有些失了周全，可是她再如何，也是她的母亲啊，哪怕错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心里也是有她的。 她承认，在之前的事情上，是她做的有些过分，可是…… 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关心吐出口就变成了伤害，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想着要靠近女儿的，却反而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软软，我是你母亲。” 刘氏犹豫了一下，小心的向前走了一步，却不想苏软软动作十分迅速的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半分靠近，反而离得越发的远了。 她的心里一阵绞痛，眼泪夺眶而出：“软软，我是你娘啊！” “夫人，若是被洵鸾姐姐看到您这样对我，会不高兴的吧？”苏软软歪头，看着刘氏语速平稳中透着几分小心：“那样，您岂不是很难为？” “鸾儿是我的女儿，你也是啊！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洵鸾她怎么会不开心？”刘氏微微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开口教训了起来：“你们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怎么能这般小人之心？这可不是……” “夫人，自从我回府之后，祖母对我很好，大哥哥和大嫂嫂也对我很好，甚至父亲也在百忙之中，打发人过来问过我的情况。可是夫人，这么久了，您有问过我一句吗？” 苏软软直起身，一脸淡漠的看着刘氏，声音不大，却十分的清晰，没留任何余地的便打断了刘氏的教训：“夫人，您只有一个女儿，这是事实，您心里早就认定了！这是咱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您又何必继续自欺欺人呢？” 第63章 一步一步来 刘氏想要辩驳，可是张了张嘴，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要如何否认呢？ 不管如何，她真正的女儿，在外受苦多年的女儿回府之后，她虽然没有说是亏待漠视，可确实在所作所为上，她更偏向另一个在国公府里占据了女儿的位置，享受了十多年锦衣玉食和宠爱的养女…… “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就必然知道有所得便必有所失的道理；我若是与洵鸾姑娘姐妹融洽，自然是您一直以来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 苏软软看着刘氏，微微的顿了顿，并没有因为刘氏脸上那如丧考妣的表情而心软，她只是继续声音和缓的说道：“您有问过我是否愿意吗？又或者，您可曾问过，洵鸾姑娘她是否也愿意呢？！” “鸾儿她……” “夫人，有些事情您说了是不算的。”刘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迫的想要开口，却被苏软软抬起一根手指头竖在唇边而打断，她笑了笑，而后端庄而大气的冲着刘氏行了一礼：“夫人，我还要回去帮祖母抄经，就不多留了。” 苏软软并不想继续与刘氏纠缠。 至少眼前的刘氏，完全与其他人口中所描述的那个大气稳重，敢爱敢恨，处事条理分明的大家祖母对不上号。 她现在虽然身边已经没有了系统帮忙，可依旧也能猜测得出，那个苏洵鸾大约是在刘氏身上下了重功夫的。 不过这也并不意外。 毕竟刘氏作为母亲，这么多年来以来，在整个镇国公府里，算是与苏洵鸾相处得最久，感情也最为深刻的人。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个办法，降低一下苏洵鸾对刘氏的控制和影响才是。 犹自想着，苏软软并没有犹豫，脚步很快的绕过花架，进了一旁她目前暂居的侧院，留下一脸痛苦的刘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流泪。 “姑娘，其实夫人也挺难过的。”茗香跟在苏软软身边，到底没能忍住，有些不忍的低声开口：“她到底也与洵鸾姑娘相处了那么多年，那样深的感情想要放下斩断，总得要些时日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顺她的心意，邀她进来坐坐呀！”苏软软回头，看着香茗笑了笑。似乎她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所以在见到香茗一脸惊愕的表情时，还十分有耐心的开口为她解释道：“现在这个府里，要说最难的，大约也就是她了。 一边是难以割舍的，有了这么多年感情的养女；一边是我这个才在外面漂泊多年，终于回到国公府的亲女，她夹在中间，自然是左右为难。 那位洵鸾姑娘，如今在府中生活不易；而对她难以割舍的夫人，就是她最后一根赖以生存的救命稻草，必然会时时刻刻的留心着夫人的行踪。 若是让她知道夫人今天来找了我，并且还与我进了房间内相谈甚欢，你觉得依着她的性子，会怎么做？ 想必一定又会去夫人面前哭诉委屈，让母亲心里难受吧！” 第64章 出门前 苏软软看了一眼路旁花苞透香的腊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说道：“何必呢，徒增伤感与难受而已！” 有与刘氏的这一场遭遇，苏软软接下来的一天也显得有些情绪低落。 从茗香那里知道了始末的刘嬷嬷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相劝，最终只得叹了口气，悄悄吩咐茗香去小厨房，让做些苏软软喜欢的菜品和点心过来。自己则是一步也不敢远离的守在苏软软身边，等着她的吩咐。 而接下来苏软软的态度却很平静，她像以往一样，抄了一会儿经，又看了一会儿书，到了用晚饭的时候，老夫人房里的嬷嬷过来相请，苏软软才换了衣服，过去陪老夫人用晚饭。 在简单的用了晚饭之后，老夫人便伸手拉着苏软软，一起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说话：“过两天，便是你祖父的祭日。祖母每年都会去京郊的鸿云寺小住几日，他在的时候每年这时候也会陪着祖母一起去那里赏梅花，祖母瞧着你在府里闷着也是没趣儿，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不如后儿一早，你陪着祖母一起去鸿云寺如何？ 一来，也能去佛前上柱香，祈求个未来平安顺遂；二来，也能去那里看看梅花，散散心，若是你祖父还在，知道你能陪着祖母一起去看梅花，想必也是会开心的。” 老夫人相邀，苏软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何况她这几天也确实无事，能够出去走一走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也便没有推辞，十分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老夫人要出门，哪怕只是去京郊的鸿云寺，对于整个镇国公府来说，也不算是小事。 再加上这一趟随行的还有苏软软，小刘氏就更是不敢大意，老夫人那里有惯用的嬷嬷丫头操心准备，并不需要她忧心，倒是苏软软这里，因为是回府之后的第一次随着老夫人外出，她压根不敢有半点儿大意。 第二天一整天小刘氏几乎是脚不沾地，将一切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不说还有些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两三遍，才勉强算是松了口气，正打算去老夫人房里回禀，就看到被拦在老夫人院门外的苏洵鸾，正捏着帕子站在那里双目垂泪。 倒是她身边的丫头还算是忠心，正冲在苏洵鸾的身前冲着守门的吴嬷嬷言词激烈的争辩着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老祖宗院子门口吵吵嚷嚷的，若是惊到了她老人家，你们担待得起吗？”小刘氏绷着脸，快步走过去不客气的呵斥道。 随着苏软软回来之后接触的时间变长，小刘氏对于眼前这个抢了软软这么多年身份的姑娘，实在是谈不上有一丝一毫的喜欢。 虽然说之前因为一些事，对于这位小姑子她就有些意见，可是看在是她夫君唯一的妹妹的份儿上，她不得已也只得忍耐几分，可是现在…… 特别是在看了苏软软回来之后她的一系列动作，更是让小刘氏对眼前这位捏着帕子哭得委屈至极的小姑娘，讨厌到了骨子里。 第65章 出去! 让小刘氏来说，便是这世间万事皆有定数。别说什么歹竹出好笋，大部分世俗的传承，还是遵循着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 苏洵鸾她也算是从小接触到大的。 明面上是所有人眼中的贵女典范，可实际上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还真是与镇国公府的谁都不太像。 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从小被宠着，娇养过了；眼下一切真相大白，她才明白，这苏洵鸾的坏，其实是坏在根子上了！ “嫂嫂，我是随着母亲一起过来给祖母请安的。”苏洵鸾看着小刘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带着几分小心的开口，弱弱的解释。 “之前老祖宗便有了吩咐，她不见你，你也无需再过来她面前请安行礼。这是她老人家的意思，你若是真的尽孝，便不该在这里胡搅蛮缠，忤逆了她老人家的意思才是。” 小刘氏绷着脸，一点儿也不为所动的看着苏洵鸾。 会如此着急，不就是因为知道老夫人要带着软软出去鸿云寺小住吗？ 鸿云寺素来香火旺盛，如今又正逢梅花盛开，京中想着去那里赏梅散心的女眷，不知道会有多少，说不定就会与老夫人遇上。 而那时候见到老夫人带着的是软软而不是一向在人前风头正盛的苏洵鸾，难保那些精明的夫人们，不会结合最近发生的种种，猜测出事情的始末来。 这可不是眼前这位死扒着镇国公府不放的洵鸾姑娘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会儿会撺掇着她婆母过来找老夫人，要么是想着同去，要么，便是想着用什么理由拦下软软，让她留在府里不要出门。 毕竟，之前老夫人出门踏青或者是寺旁的别院小住时，苏洵鸾也有不在场作陪的时候。 若是这次老夫人也一样谁都不带，那外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她的身份，也就还能瞒得住！ “老夫人去鸿云寺，想要软软作陪，是老夫人乐意，也是她老人家高兴。姑娘是聪明人，莫要将旁人都当傻子才好。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同样真不了。你的身份迟早是瞒不住的，与其现在费尽心力的去隐瞒，倒还不如坦坦荡荡的去面对的好。 不然，你真以为借着母亲的庇护能够给你寻一门你想要的亲事你便能高枕无忧？ 你有想过，未来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你的夫家会如何对你吗？” “嫂嫂，你误会了。我哪里敢去妄想那些，不过是想留在府里多陪母亲几年罢了！”苏洵鸾心里的盘算这么被小刘氏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她心里恨得滴血，可面上却依旧稳稳的维持着她的委屈与痛苦，不露半分端倪。 小刘氏似笑非笑的打量了苏洵鸾一眼，到底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转身进了院门。 有些人，你的劝告落到她的耳中，闹不好也只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多说无益！ 小刘氏心里叹气，脚下却半点儿没敢停，刚刚走到房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的碎裂声，随后便是老夫人周氏的一声怒斥：“出去！” 第66章 出府 小刘氏脚下步子一顿，听着里头传来了细细的辩解声，不是旁人，正是方才被苏洵鸾挂在嘴边的，她的婆母刘氏。 “你如何想的，我管不着；不过，我要干什么，你也管不了！”老夫人盯着站在她面前不远，裙子被溅起的茶沫子染湿了一片却也顾不得去管，只想要开口解释的刘氏冷笑：“我和软软去山上的庄子小住，戳着你们的肺管子了？” “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软软才回来，有些事情她处置起来毕竟比不过鸾儿周全，所以才想着您过去的时候，不如将鸾儿带着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刘氏喏喏的开口，明显有些发飘的音调，也能透出她此时的心虚。 故而还不等她再开口说什么，老夫人已经冷哼一声，十分不耐烦的打断她道：“照应？之前我老婆子每年去鸿云寺，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你那好鸾儿有一次想着跟着我去照应没有？如今倒是想起来我老婆子需要照应了，她这是在哄傻子吧！” 小刘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到底没有进门，而是放轻了脚步，挪到一旁的偏厅坐着，没等多大会儿，就听到外头传来刘氏离开的动静。 她又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的站起身，走过去到了老夫人此时呆着的暖阁。 “你母亲刚刚来了，说要我出门的时候，带上洵鸾那丫头一起。我没同意，她便说，要和洵鸾随着我一起去！算了，我也不想与她多争执什么，她也是个可怜人！ 要去就去吧，这些日子府里的事情你得多担待些，还有毅儿的伤，你可得盯着他好好养着，别匆匆忙忙的就想着下地去折腾，他现在是年轻，等到老了，就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了！”老夫人坐在临窗的炕沿上，手里挽着一串佛珠慢慢的捻着，见小刘氏进来，头也没抬的叹了口气，有些怏怏的低声吩咐。 小刘氏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陪着老夫人又坐了一会儿，伺候着她喝了碗甜汤，才起身告辞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镇国公府门口便已经排满了十来辆装着各种行李物件的大车，小刘氏站在门口，细细的又将一应要准备的东西对了一遍，才点了点头，回头亲自去松鹤院请老夫人和苏软软出门。 苏软软要带的东西，一早就让刘嬷嬷安排人给收拾好了。她披了件缠枝寒梅纹斗篷，捧着手炉坐上了婆子们抬着的暖轿，和老夫人一起朝着大门口赶去。 等她们到大门口的时候，刘氏带着苏洵鸾已经早早的就候在那里了。见到老夫人下轿，刘氏伸手要扶，却被老夫人直接挥手挡开，十分不客气的扶着身边杜妈妈的手目不斜视的朝着一旁为首的马车走去，丝毫没有给刘氏半分脸面的打算。 刘氏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了正下轿子的苏软软，强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迎上她低声道：“软软，你来和母亲坐一辆车吧！” 第67章 送礼 刘氏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了正下轿子的苏软软，强笑着往前走了两步，迎上她低声道：“软软，你来和母亲坐一辆车吧！” “软软，你过来！”还不等苏软软开口回应，走在前面的老夫人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的开口，打断了刘氏还没说出口的邀请理由：“你母亲身边有洵鸾陪着呢，倒是我这个老婆子，更想着你能一路陪我说说话！” 老夫人开了口，刘氏即便有再多不情愿也不得不都收了回去，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和苏洵鸾上了老夫人后面的那辆马车。 等到随行的诸人都上了车，随着领头的护院一声令下，一行浩浩荡荡的马车队开始朝着城外赶去。 说的是要她上车陪着说话，可真等上了马车之后，老夫人却十分惬意的歪倒在了软枕里，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苏软软道：“去寺里还有几个时辰的车程，来祖母身边歪一会儿，比干坐着舒服！” 面对老夫人的邀请，苏软软倒也没有多迟疑，很快就从善如流的靠了过去，陪着老夫人一起阖上眼睛，躺在软枕上休息。 车队出了城门，没走多远，便突然停了下来。 苏软软有些迷蒙的睁开眼，有些不解的看向老夫人，却发现老夫人看向她的眼神同样充满了迷茫。 祖孙俩没有对视太久，就听到车外有跟车的杜妈妈开口回禀：“老夫人，是东宫的内侍，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过来给您问声好。” “给老夫人请安，给姑娘请安。”得了吩咐，外头杜妈妈挑起了车帘，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内宦躬着身，笑眯眯的冲着马车内的老夫人和苏软软行了一礼，而后才示意旁边跟着的两个小内监将提着的两个大大的三层食盒送上。 而后才又继续笑着解释道：“太子殿下得知老夫人要去鸿云寺小住，一路旅途劳顿甚是辛苦，特地吩咐小的送些瓜果点心来，也好解解老夫人一路上的疲乏之苦。” “老生惶恐，竟还劳动太子殿下惦记，实在是当不得。” 听了小内宦的话，老夫人忙要扶着苏软软起身下车行礼谢恩，却被小内宦抢先一步抬手虚护着制止道：“老夫人莫客气，小的领命的时候，太子殿下便特地交代过，说他与世子爷是从小到大的交情，如今他又因为护卫殿下受伤，所以对老夫人您有所照应也是理所应当，也没有旁人，不必太过拘礼，自在些就好。” 虽是如此，老夫人还是转头对苏软软吩咐道：“太子殿下体恤，可到底礼不可废，软软你便代替祖母，下去磕个头谢个恩吧。” 苏软软应了一声，十分乖巧的下了马车，恭恭敬敬的跪地冲着东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而后才站起身，垂眸站到了一旁。 小内宦又冲着老夫人说了一堆吉祥话，才开口告辞。 杜嬷嬷忙殷勤恭敬的追了上去，将一个荷包小心的塞进了那小内宦的手里，又一路送他们上了马远去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车队向老夫人复命。 老夫人也没有多问，只是吩咐继续赶路。 等到马车再次缓缓的行进，坐在车里的老夫人看着搁在车厢里的那两个大食盒，微微蹙眉，良久才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这无端端的，太子怎么会突然送东西过来？” “大概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吧！”苏软软自然明白萧凌钺为何会送东西过来，可现在还不到将一切挑明的时候，她只能含混的找个看起来勉强还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老夫人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摇了摇头：“不对，你哥哥做太子殿下的伴读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太子殿下从来与咱们府里的关系都是淡淡的，以前别说是这样送东西了，就连平日里逢年过节，东宫也很少送赏过来。” “可是以前，哥哥也不曾为了太子殿下而受伤啊！”苏软软笑了笑，低声开口给老夫人安心：“祖母想想，若是以前您去鸿云寺，哥哥若是得空，肯定是要亲自护送您过去的；如今哥哥受伤在府中，太子殿下为了安抚人心，做出此举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倒也是。”老夫人想了想，终于松开了眉眼，低低的叹了口气：“太子如今的日子也算不得好过，贵妃所出的两位皇子在朝中势力日渐扩大，虽然陛下没有册立继后，可她到底如今是后宫的第一人，有这样的母妃护着，那两位皇子无论是谁上位，最终太子的结局都不会好。” “可是太子毕竟是元后嫡子呀！”苏软软看着祖母，想了想才开口反驳道：“陛下若是真的有废太子的打算，那第一步就应该会封贵妃为后，这样大皇子与三皇子也就成了中宫嫡出，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你倒是看得通透！”老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软软，良久才颇具意味的开口：“听你这意思，似乎很是看好太子殿下嘛！” “倒不是孙女儿看好太子殿下，而是不得不看好他！”苏软软绷着小脸，一脸认真的看着老夫人：“之前嬷嬷也对我说过一些京中的事情，祖母您也说了，哥哥是太子自小的伴读，哪怕平日里太子再与咱们镇国公府疏远，可只要有这层关系在，咱们镇国公府在贵妃一系眼里，便是逃不脱的太子党； 若是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咱们镇国公府可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所以，为了咱们镇国公府的未来，太子殿下就必须要安稳无事！” “你这丫头是个鬼灵精！”老夫人眉眼间的最后一抹愁色终于消散，她伸手将苏软软揽入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带着几分疼惜的哄道：“好孩子，不管之前如何，以后都会好的！你也不要担心太多，不论未来如何，祖母和你父兄，总能护得住你，不会让你以后再受半点儿委屈！” 第68章 越来越歪的刘氏 一路再没出什么波折，等到了鸿云寺旁的庄子时，正好赶上午饭时分。 虽然顾忌着老夫人的身体车速并不快，可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难免会觉得疲累。她抬手挥退了刘氏想要上前的搀扶，只是低声吩咐道：“一路坐车，大家也都劳顿辛苦了！我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回去歇着吧！” 老夫人开口的吩咐，刘氏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目送着老夫人扶着苏软软进了内院，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一旁不远处眉眼间全是委屈，眼巴巴看着这边的苏洵鸾，心底一软，快步迎了上去：“赶了这大半天的路，你也累了，咱们去吃午饭，然后好好歇一歇。” “母亲，祖母她，是不是再也不会见我了？”苏洵鸾看着站在她面前面露慈爱的刘氏，咬了咬唇，带着几分浅浅的哭腔：“是不是因为我，祖母连您也责怪上了？” “傻孩子，没有的事儿。”刘氏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她就又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你祖母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等时间长了，她缓过来也就没事了。 这些日子也只能先委屈你一些，等这段时日过了，就好了。” 是在安慰苏洵鸾，也更是在安慰她自己。 刘氏其实这会儿心里已是油煎一般，想到方才苏软软看她的眼神，以及这些天见到她之后那越来越淡漠疏离的态度…… 那也是她的女儿啊！ 为何别人家的女儿都能体谅母亲的难处，而她的软软，却连靠近她这个母亲，都那样的排斥呢？！ 她的要求也不多，仅仅只是希望她能够接纳鸾儿而已！ 当初的事情，其实鸾儿也是无辜的。她至今也还没有找寻到她的亲生父母；软软在外漂泊多年，自然知道没有真正家人的庇护，会生活得多么艰难；为何就不能将心比心的为鸾儿想一想呢！ 若是现在真的将鸾儿送出镇国公府，她的未来该如何？ 她怎么能如此冷漠残忍？！ 想到这里，刘氏心里对苏软软竟是生出了几分埋怨与怨怼。 和苏洵鸾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草草的用了午饭，刘氏送走了还要留下来陪她的苏洵鸾，自己一个人歪倒在临窗的大炕上想着心事。 这样下去不行。 就像方才鸾儿无意中提到的，若是再任由软软继续与她远远的处着，那只怕未来会越发的与她离心！ 想到这里，刘氏越发有些坐不下去了。她想了想，开口叫了门外伺候着的墨玉进来吩咐道：“去看看，软软在哪里！” 墨玉应了声，很快就转身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就又匆匆的从门外进来，见到刘氏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躬身回道：“奴婢过去老夫人那边问了，说软软姑娘方才伺候老夫人睡下，便出去回了她的院子。 算算时间，这会儿也是才刚过去不久。大概也已经歇下了，夫人您放心。” “走吧，咱们过去瞧瞧去。”刘氏听了墨玉的回话，没有半分迟疑的从大炕上下来，抬手理了理衣襟，毫不犹豫的就抬步往门外走去。 第69章 闭门羹 刘氏的想法倒是不复杂。 在她看来，虽然软软与她现在算不得亲近，却到底是她的女儿。母女再如何，也没有隔夜仇的道理。 好在她的鸾儿贴心，提醒了她。 这府里虽然一向太平无事，可也架不住有人在其中折腾添油加醋！ 好在如今软软与她相隔得还不远，一切也都还来得及。 她现在就要去找软软好好说说话，这样等到过几天回了府，她便将软软挪到她的院子里来，有她亲自照看着，就算有人生了坏心，也必定不能再得逞！ 只是刘氏想的美好，可到了苏软软的院门口，却出乎她意料的吃了闭门羹。 “我要见软软。”刘氏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刘嬷嬷，脸色实在是好看不起来。她很清楚刘嬷嬷的来历，也正因为如此，这会儿心里才越发的不是滋味儿，被后悔煎熬得死去活来。 她要是早些警觉起来，也送人过来软软身边伺候，又如何会到今天软软身边连个为她说话的人都没有的地步？！ 可是心里烦躁归烦躁，刘嬷嬷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儿，她身为儿媳妇儿，再如何也还保留着最基本的理智。 若是今天她真的在这里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发作了刘嬷嬷，只怕和老夫人之间的矛盾，会越发的加深！ 还有软软那里…… “夫人，姑娘一早就起身，一直伺候老夫人到庄子里，刚刚才睡下歇会儿。您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不如等姑娘睡醒了再说？” 刘嬷嬷如今看着刘氏心里可谓是相当的不满，只是人毕竟是主子，这镇国公府里的当家主母，她哪怕是在仆妇中有些许体面，却也不敢真的和刘氏别苗头，所以也只能压着火气，尽量保持着恭敬和客气的柔声对刘氏好言提议。 说起来她们姑娘也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母亲！ 若是这会儿里头累了大半天刚睡下的是她心肝肉一般的洵鸾姑娘，怕是这位一句重话都不会说吧，就更别提要进去叫醒她们姑娘起来说话了！ 有什么话是连她们姑娘的身子都不顾了，非要在现在说的？ “我，只是进去看看她，定不会吵到她的。”刘嬷嬷的话让刘氏脸颊一热，她并不蠢，刘嬷嬷这么明显的提醒，她自然能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现在，她也实在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件事情可不能再拖了！ 等到软软起来，八成又要去老夫人那里，那样一来二去的，她们母女要什么时候才能说得上话？ 倒不如她现在就进去守着她，等到软软醒过来，也正好可以说说话。 “夫人，我们姑娘觉浅，稍稍一点儿动静就会醒。”刘嬷嬷就算是脾气再好，这会儿也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念着主仆尊卑有别，一边努力的维持着脸上尴尬而僵硬的笑意：“您若是真的想要与姑娘说话，不如留下个婆子丫头在这里候着，姑娘一醒便安排过去通知您如何？” 第70章 劝 刘氏虽然不情愿，可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到底也还是顾忌着她的颜面，没有继续和刘嬷嬷多说什么，转头绷着脸离开了。 而刘嬷嬷这里也并不是说的一句空话，等到刘氏回去之后不出两个时辰，便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居住的院子里，传了刘嬷嬷的交代。 说是姑娘醒了，问夫人这会儿可有时间，若是有，她便过来给夫人请安。 刘氏被这刺心的‘夫人’称呼得嘴里发苦。 不过想到眼下的要紧事，刘氏还是压下了心底的酸楚，缓缓的站起身，对候在她身侧的墨玉开口道：“走，咱们去看看软软。” 苏软软起身梳洗妥当，就听刘嬷嬷告诉了她刘氏过来的事情。 她稍稍沉默了片刻，便开口提出要过去给刘氏请安：“如今到了庄子里，左右都是要过去问个安的。如今这时机，正正好。” 刘嬷嬷知道苏软软心里的膈应，说实话她这心里也算不上多痛快。 刘氏满心满眼都是那位鸠占鹊巢的洵鸾姑娘，就算这会儿主动示好，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不过这种话，刘嬷嬷自然是不会说的。只是在一旁小心的伺候苏软软换了身衣服，正打算出门，便听到外头有小丫头打帘子传话，说刘氏已经过来了。 刘氏由墨玉伺候着进门，见到苏软软她脸上的笑容便不受控制的浮了上来。 “软软啊，这庄子里住着可还习惯？”刘氏扶住了要给她行礼的苏软软，笑着问出了她的关心。 苏软软微微垂眸，不动声色的将被刘氏握住的双手抽了回来，然后十分客气的点了点头：“庄子里住着挺好的，多谢夫人关心。” “软软，我是你母亲！”刘氏看着苏软软，脸色因为苏软软的这一声称呼而变得有些晦暗了下来。她想了想，带着十成十的郑重看着面前生疏的像是陌生人一般的女儿，认真的提醒。 苏软软没有接话，只是低垂着眉眼，恭敬满满，亲近全无。 刘氏有些急，她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苏软软的回应，索性又伸手拽住了苏软软的手，急切的开口道：“软软，我方才想过了，等这次从庄子回去，你就搬到我的院子里去住吧！” “夫人的好意，按说软软不该推辞不依，可是让我住在松鹤院是老夫人的意思。而且嫂嫂之前还和我说过，我的院子也快收拾妥当了，到时候直接搬过去就好，就不用再打扰夫人您了。” 苏软软几乎没什么考虑，十分干脆的就拒绝了刘氏的好意。 她虽然不知道刘氏为何会在这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她却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 再说，住进刘氏的院子，这可是苏洵鸾曾经都不曾有的待遇，若是她点了头，怕是下一秒苏洵鸾哭出来的委屈就会将她直接淹没。 她才不要掺和这样的破事！ “这算得上什么麻烦？”刘氏似乎是这几天被拒绝得已经习惯了，所以这会儿伤心归伤心，却还是能保持着谦和的笑容，继续劝着苏软软道：“你是母亲的女儿，母亲已经与你分开十多年了，难道你就不愿意满足一下母亲的期望，多陪陪母亲吗？” 第71章 未经他人苦 “不愿意。”苏软软摇头，回答得迅速又干脆。 她看着刘氏几乎是瞬间龟裂开的脸，并没有半分惊惶，反而还透出了几分心满意足的浅笑：“你不喜欢我，我与你也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既然已经分开了十多年，如今又何苦再勉强彼此去接受本来就不亲近的对方？ 你喜欢和在意的是你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并不是我。 之所以会想着来接近我，其实也不是你内心的打算，而是因为你想为了洵鸾姑娘而不得不低头勉强自己来接受我。 这样的关心，我不需要，也不想要。” 苏软软的话，说得十分直白。 也正因为这份直白，才让原本就心里不好受的刘氏，越发的像是刀搅一般。 她脸色惨白的看着苏软软，脚下踉跄了数步几乎要站不住，伸手扶住了一旁的桌沿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 沉默了许久之后，刘氏才哑着嗓音开口：“你，你怎么能这样！鸾儿她哪里不好了，你，你为何就不能看在母亲的份上，接受她呢？！ 自从你回来到现在，她可对你有半分不敬？ 她一直对你退避谦让，处处都想着你，为何你就这般冷漠，不能容人呢？！” “夫人说得这话好没道理。我不接受她，与她好与不好并没有什么关系。或许在夫人您看来，洵鸾姑娘是委屈的。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千宠万爱于一身的世家贵女，如今因为我的出现，而变成了身份不明的镇国公府养女，原本的前程似锦，变成了晦暗不明；满身才华气度，未来却不得不因为她的身份，而蒙尘。 反倒是我这个从穷乡僻壤长大的野丫头，占了她原本的嫡出身份，说不定还有她那一片光明的未来。 这样一对比，她真的是好委屈，好可怜！ 可是夫人，您有没有想过，这些在您看来，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其实本来就该是我的！是她，这么多年占用了属于我的一切，父母的疼爱，良好的家教，还有光明的未来；这一切，若是没有那场变故，本来就该是属于我的！ 如今，不过是各自归位罢了！ 洵鸾姑娘在国公府里受了十多年的宠爱荣华，您都还觉得她如今是委屈了的话，那您想过我之前的十四年，是如何活过来的吗？” 苏软软说话间，已经猛然一抬手，直接扯开了自己的衣襟，茶白色的里衣下，虽然已经变得很淡，但是一条条的鞭痕依旧还能看到踪迹。 她并没有去看刘氏陡然变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颊，以及眼底透出的震惊与心疼，继续带着淡淡的漠然，语调平平的开口：“就在我被镇国公府的嬷嬷们找到的前两个时辰，我还因为给家里的养兄洗衣服慢了一些而被扇了两记耳光，挨了几鞭子。 夫人，我回镇国公府已经这么久了，您可有主动问过我一次我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 您没有！ 您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开口要我大度，要我容忍，要我接受洵鸾姑娘，要我与她和睦相处，姐妹情深！ 您告诉我，在经历过那样的十多年之后，我要怎么去和一个占有了我十多年人生的人，去和睦相处，去姐妹情深？！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夫人，胡乱劝人大度，是要天打雷劈的！” 第72章 承担 这场难得的母女间的谈话，以刘氏的期待开始，再以她的绝望和愤懑结束，简短得让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刘嬷嬷想了想，最后还是去老夫人那里禀报了一句，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交代了一句让刘嬷嬷好好照顾苏软软，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第二天老夫人定了去离庄子不远的鸿云寺上香祈福，然后去后山看那半山的梅花。 苏软软起的很早，却不想刘氏起来的比她更早。 等苏软软赶到老夫人居住的院子时，刘氏带着苏洵鸾已经到了不知道多久了。只是老夫人似乎并不想见她们，故而这么冷的天，也只是让她们在院子里候着。 苏软软进院门的时候，刘氏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脸上显露出浓浓的不自在。 看来，昨天的那场见面，对她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不动声色的冲着刘氏微微福了福身算是问安，之后也不等刘氏回应，苏软软便跟在迎出来的小丫头身后，进了老夫人的正房大门。 老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正小口小口的抿着燕窝粥。见到苏软软进门，她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抬手指了指她身侧的位置：“来坐。” 苏软软乖巧的行了礼，方才按着老夫人的安排，坐到了她的身边。 “你母亲，昨儿去找你说话了？”老夫人也没有藏着掖着，十分干脆的开口直接了当的问道。 “嗯。”苏软软也没有半分隐瞒的打算，点了点头：“夫人想要我这一趟回国公府之后，搬到她的院子里去住。我没同意，夫人走的时候，很是有些失望。” 老夫人盯着苏软软看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叹道：“罢了，这些天过来，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母亲了。 也不知道是我老糊涂了，还是你母亲老糊涂了。” 越是说起这些旧事，老夫人的脸色便越是有些不太好看。 她说的内容显得有些云山雾罩，漫无边际，可苏软软还是听懂了。不过她并没有打断老夫人的打算，也没有接腔的意图，便只是乖巧的坐在一旁，听老夫人继续往下说。 “她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其实，你从她处理府中庶务就能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一个糊涂不堪的人；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在处理洵鸾和你的事情上，老是昏招频出。 唉，祖母原本是想着家和万事兴，劝和不劝散的；可是昨天听了你对你母亲说的那些话，突然也觉得，这件事情，是祖母想糊涂了！ 这体谅也好，大度也罢，都是要互相的。 不能总想着要一个人委屈，一个人去大度！ 而且，就委屈来说，你这孩子已经受了十多年的委屈了，再如何，也没有让你一直这样继续受下去的道理！ 所以这件事情，祖母不管了！ 祖母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这件事情也知道该如何去处置。 何况，你母亲也不是个万事不懂的小孩子，她当家理事这么多年，做什么选择会有什么后果，想必她心里是清楚的！ 既然做了选择，那之后要承担的后果，她也应该担待得起！” 第73章 偶遇 鸿云寺坐落在京郊的鸿云山，算得上是京城附近最负盛名的佛寺之一。再加上前朝和大夏立朝之后，先后有不少太后醉心佛法，一来二去也就让这里成了不少京城贵胄家女眷会时常过来祈福上香的繁盛之地。 老夫人算是这里的常客。 因为一早便得了老夫人要过来的信儿，寺里一早就安排了知客僧迎在山下，见到镇国公府的车队，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堆着笑上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殷勤的问好。 “有劳了。”老夫人看着知客僧，和善的应了一声，便由苏软软扶着，祖孙二人慢慢的沿着山阶往上走。 刘氏和苏洵鸾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夫人身后，脸色明显的都算不上好看。 按着苏洵鸾的盘算，老夫人就算是再如何对她不满，可到底也该给刘氏几分体面。毕竟，刘氏可是当初老夫人自己看中的儿媳妇儿。 而且这么多年，刘氏与镇国公琴瑟和鸣，跟着他从京城到北境，又从北境返回京城，为他操持家务，生儿育女，将整个镇国公府打理得仅仅有条。 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从来都是十二分的满意的。 如今不过是因为儿女的事情，她犯了些许糊涂，老夫人怎么也该体谅一二才对！ 也正因为有这个想法，她才不得已对刘氏下了从仙人那里求来的，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灵药。 只是仙人也说了，这药虽然好，却也不是万能的。 虽然从此会为了她不顾一切，可是却也会因此而失去曾经她身上所拥有的的理智、聪慧等等一切。 时间长了，她甚至有可能变成一个疯妇。 对于这个，苏洵鸾也仅仅只是考虑了一瞬，便下在了给刘氏准备的甜汤里。 依着镇国公对刘氏的看重，还有她生育下的那几个儿子，就算是疯了，她也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夫人，可她呢…… 若是失去了刘氏的维护，她会怎么样？ 被轰出镇国公府，成为人人挖苦嘲讽的来历不明的野种？！ 她已经受了那一世的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绝对不要在沦落到那样的地步，她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刘氏她拥有那么多，就算是失去一点儿，又算什么？！ 再说了，她不是说最疼她吗，就算是那个贱人回来，她也会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吗？！ 那如今为她牺牲一下，不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苏洵鸾没想到的是，老夫人会对刘氏这般的冷漠不留情面。大清早哪怕她们早早的过来请安，最终却仍旧是连让她们进门的面子都没给！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若是一会儿在寺里遇到那些贵胄家的女眷打起招呼来，说不好就会露馅…… 那她这么费心的筹划，还有什么意义？！ “鸾儿，你也是来看梅花的吗？”就在苏洵鸾想着如何破局的当口，一声熟悉的惊呼从她们的身后传来。 苏洵鸾转过身一看，被一众婆子丫头们护在中间，满面笑容冲着她们过来的，不是平宁郡主，又是谁？ 第74章 怂恿 平宁郡主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近前。 她先是看起来十分乖巧懂事的冲着老夫人和刘氏福身行了一礼，然后才笑容满面的几步走到苏洵鸾身边：“鸾儿，你怎么过来鸿云寺看梅花也不和我说一声？” “罢了罢了，知道你是随着家里的长辈过来的。”见苏洵鸾面露难色，平宁郡主倒也没有再继续多问，而是看着已经逐渐走远的老夫人一行人冲着苏洵鸾又笑了笑，压低声音：“怎么她也跟着？” “祖母挺喜欢她作陪的。”苏洵鸾眼神闪烁，面上的笑容越发的勉强，顿了顿，才又低低的叹了口气，苦涩非常的低语：“为着这个，母亲已经被祖母责罚好几次了，方才早上还让我和母亲在廊下站着……” “什么？她一个外室女，你，你祖母这是老糊涂昏了头吗？”平宁郡主的眼睛圆瞪，一脸的不敢置信，连声音不自觉的都拔高了不少：“竟然为了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你母亲脸色看？” “能怎么办，如今嫂嫂伺候在祖母身侧越发得祖母看中，有她帮衬，母亲如今在府里越发的艰难……”苏洵鸾眼圈微红，越发的哽咽难言：“前儿祖母还说母亲如今身子不好，要她好好歇歇，家里的事情，交给嫂嫂便可。不然，这样的时日，若是以前，母亲哪里有空陪祖母来庄子小住？”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平宁郡主咬牙，义愤填膺的看着山门的方向：“别怕，有我呢！她不是惯会狐媚子惑人吗，那咱们这次就让她好好的惑个够！” “平宁，你不要这样。”苏洵鸾听到平宁郡主如此说，脸上的哀戚越发浓：“这本是我们府里的家事，而且母亲也说了，不想麻烦旁人，让别人为难。 再说了，她这么多年流落在外也是可怜，我们多担待些也无妨。 等她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呸！她就是欺负你和你母亲良善和软好说话！才会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蹬鼻子上脸！你且等我给她些教训，让她吃些苦头了，她自然才知道什么叫老实本分！” 平宁郡主有些恨其不争的瞪了一眼苏洵鸾，而后颇有几分不屑的看着苏软软她们消失的方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影响到你们的！ 而且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你若是不早些收拾，真要依着你母亲的打算由着她以后站稳了脚跟，怕是越发的张狂，说不定还会伤了你！ 倒不如现在一劳永逸的好！” “平宁，你，你要干什么？”苏洵鸾心底微喜，面上却是一脸的惊惶不安，伸手拽住了平宁郡主的衣袖，不安又急切的开口劝道：“你，你可别乱来，她，她也就是不知道刚回府不知礼数，倒也算不得大错，你，你不要……” “怕什么？！”平宁郡主看向苏洵鸾的目光里带上了几分无奈，却也同时更加深了她要为苏洵鸾出头的决心：“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75章 居心叵测的邀请 平宁郡主来鸿云寺是因为寺旁的梅花开得正好，加上家中母妃近日念叨她念叨得厉害，所以借了由头出来散心。 这会儿偶遇了苏洵鸾，就越发的不愿意回去了，索性安排了婆子回去递信儿，说是和镇国公府的女眷一起，只等着过两日一起回京。 平宁郡主身份摆在明面上，老夫人纵使不喜，却也没有去和她为难，很顺水推舟的就将招待平宁郡主的活计交给了苏洵鸾。 反正是一丘之貉，就让她们一道玩去吧！ 老夫人静坐听了会儿经，又由苏软软陪着用了些素斋，便到一旁的禅院歇息去了。 等老夫人安顿好，苏软软才告退了出来，迎上候在院门口的刘嬷嬷，压着声音道：“嬷嬷，平宁郡主是贵客，容不得闪失。” “老奴明白。”刘嬷嬷听了苏软软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忙欠身应道：“虽然说有洵鸾姑娘照顾，可毕竟如今她还要照顾夫人起居安危，若是有所疏忽可就是大不妥了。奴婢这就安排人去留心伺候着，太平无事自然是好，若是有所遗漏，正好也能查漏补缺，不至于让人误会咱们国公府的待客之道。” “嗯。”苏软软笑应了，而后还不忘低声叮嘱：“洵鸾姑娘素来爱多思多想，也不必惊动她，免得又生出是非。” “是。”刘嬷嬷点头，回答的十分干脆。 交代完了事情，苏软软也没有再多言，送走了刘嬷嬷之后，便和香茗一起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平宁郡主会留下，她可不认为真的就只是她自己说的，留下来和苏洵鸾说说话那么简单。 可是这仅仅只是怀疑，她并不能诉之于口，只能防患于未然。 就像苏软软料想的那样，平宁郡主一开始确实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不仅如此，每天在庄子里还会主动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虽然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和善，大体上还算过得去，甚至有几次还会当着老夫人的面主动与她说话。 对此苏软软也不怯场，应对自若不曾落了半分下风。 这样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也就一两天之后，平宁郡主便主动出现在了她居住的院子里。 “谢郡主好意相邀，不过我已经决定留在庄子里陪祖母，就不陪你们出去赏景了。”听完平宁郡主的邀请，苏软软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婉拒了。 鸿云寺这一片山高林密，对于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样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充满变数的环境，再遇上一个居心叵测的同行者，谁知道会遇到什么？ 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太过稳妥的自保手段，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些事儿精！ “你这是不给本郡主面子喽？”平宁郡主的耐心在面对苏软软的时候原本就几乎没有，为了哄她上钩几乎都已经是超额了，如今遭到苏软软的拒绝她哪里还忍得住，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威胁气势十足的瞪着苏软软：“你可知道，惹怒本郡主会有什么后果？！” 第76章 就是胆小 苏软软没回答，只是略带抱歉的冲着她福了福身，转身就吩咐刘嬷嬷送客。 虽说平宁郡主是出自汝阳王府，可汝阳王如今在京中只能算得上是个比较得宠的闲散王爷，想要与军权在手的镇国公府抗衡，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则，平宁郡主再如何受宠，也到底代替不了整个汝阳王府，所以对于她的威胁，苏软软压根就没有往心里去。 惹怒了她又能如何？ 反正她也并没有与这位郡主深交的打算。 甚至，凭着她的图谋，再加上那些不入流的算计，苏软软早就将眼前这位身份高贵但实则德行低劣的贵女加入了她自己的小黑本。 “软软，郡主也是好意邀请，你……” 一直站在一旁都没有开口的苏洵鸾眼见着局面有些失控，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硬撑着站出来，刚刚才开口就被苏软软毫不客气的开口给打断了：“洵鸾姐姐，我也劝你们一句，平宁郡主是姐姐你的好友，又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贵客，理应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不过，如今这庄子外山高林密，又寒冬萧瑟，你们两个姑娘家，万一出去遇到了什么不妥当，那可不是你平日里哭一哭，诉一诉委屈，就能避得过去的！” “不，不过是在庄子外简单的走一走，能有什么事情？”苏洵鸾脸色一僵，她原本已经考虑好的劝说，因为苏软软的这一番话全部都化为了堵心的石头，压在嗓子眼吞不下吐不出，难受得不行。 “前儿还听说，最近京郊不太平，似乎是有山匪出没，打劫路人；若是有山匪流窜到咱们这庄子附近，你们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出去，万一遇到，那可是天大的灾难！” 苏软软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同样难看的苏洵鸾和平宁郡主，她幽幽的叹了一声，不等两人回应，又继续道：“两位姐姐也不要怪妹妹我说话不中听，俗话说良言逆耳，这事情没发生自然是万事大吉；可若是有个万一，那可就是追悔莫及了！ 想必，就算是祖母和夫人知道了你们的打算，也是不会同意的！” “少危言耸听！我堂堂郡主，会怕那些毛贼？！”平宁郡主咬牙，缓了半天才算是缓过神来，也终于不再有之前的惊讶和慌乱，镇定的瞪着苏软软，冷笑：“再说了，什么山匪，京城之外，天子脚下，若是还有山匪出没，那这天下，还有安定之处吗？！ 你胆子小不敢就直说，何苦拿这些说词来吓唬人？！” “是呀，妹妹我就是胆小。”苏软软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平宁郡主，答应得十分爽利干脆，不带半点儿被人指责的不好意思和惭愧，反而透着坦荡荡的理直气壮：“郡主姐姐见谅，我过了十多年的苦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能过上这样之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实在是舍不得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所以，还请郡主姐姐见谅！原谅我不能奉陪了！” 第77章 祸水东引 看着转身走得毫不犹豫的苏软软，平宁郡主被气了个绝倒。 她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一脸娇媚模样的外室女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随便吓一下哄一哄就可以随意拿捏了。 却不想如此难缠，软硬不吃！ 本来她的盘算，是将这丫头骗出去，然后让外头早就候着的护卫伪装成山匪，将她直接掳走，这样一来，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这死丫头的名声，也算是全无了！那时候就算是能活着回国公府，最后也不过是被偷偷处置掉的命运。 这也是她咎由自取，一个低贱的外室女，竟敢对嫡女不敬，简直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可是现在苏软软却完全不上钩，压根没有离开山庄的打算。这样一来，她想要实施这个计划，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过不容易归不容易，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若是在国公府，凭着那样严密的防卫她自然是很难找到破绽，不过这里不过是个别院，她不出去，难不成还能不让人进来？！ 想到这里的平宁郡主冷笑一声，转身便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苏软软进了房门，先是走到炭盆旁暖了暖手，而后才神色凝重的坐到了临窗的暖炕边缘，沉默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对刘嬷嬷道：“嬷嬷，你说，平宁郡主会就此罢休吗？” “自然是不会的。”刘嬷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低声开口：“平宁郡主的性子向来骄纵，又被汝阳王府宠坏了，睚眦必报的她肯定不会这般轻易的就打消针对您的念头。” “我也这么想。她让我陪她出去，必然是在山林里有所布置，那时候随便揪出个什么山匪的，也就能搪塞过去；可现在我不愿意出去，想必平宁郡主能做的，也就是送人进来了。”苏软软的手指微曲，轻轻的叩击着炕几，似在思索，又似是在与刘嬷嬷商议：“咱们庄子里不比府里，人手防卫自然不会那般严密，若是她真的生了心思，还真是有些防不胜防。” “要不要去和老夫人说一声？”刘嬷嬷也是担心得很，若真的像她家姑娘说的那样，接下来在庄子里住着，岂不是危机重重？ “咱们没有证据。”苏软软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眼下的一切，都只是怀疑和推测。虽然她相信她的判断没有错，可旁人呢，也会如此想吗？ 特别是眼下平宁郡主还是在她们镇国公府的别院做客，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她的居心叵测，那贸然的行动，只会成为对方反咬一口的最好借口和理由。 她才不要送上门去被人打脸。 “那怎么办？”刘嬷嬷急了，她看着苏软软，一脸不安：“要是有个万一，您，您要老奴怎么去给老夫人交代？！” “嬷嬷，你去找一趟洵鸾姐姐。”苏软软想了想，突然开口，看着刘嬷嬷微微一笑：“就说我方才出门受了寒，身体不舒服，好在不是太严重，不想惊动祖母和夫人让她们担心，让她过来陪陪我。” 第78章 摊牌 听了刘嬷嬷的来历，苏洵鸾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挂不住了。 虽然平宁郡主没有对她明说，可依着她对平宁郡主的了解，几乎不用猜测也知道平宁郡主的打算。 既然外面没法动手，那能动手的地方，也就只有庄子里了。 而这当口一向与她泾渭分明的苏软软竟然会主动过来邀请她去作陪，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偏偏她就算是此时觉得不对，却也不得不去！ 毕竟，她之前可不止一次的当着整个镇国公府诸人的面，表达过对苏软软的善意。这种既定的事实，她不能改变！ 一旦改变，可能带来的后果，就是崩塌性的灾难！ 想到这里，苏洵鸾只得咬了咬牙，强笑着道：“怎么妹妹突然身体不适了？方才那会儿见到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大概是出来吹了风，奴婢已经吩咐人熬了姜汤，暂时还没什么大碍。”刘嬷嬷躬身笑得客气，细细的回话道：“姑娘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没有惊动老夫人和夫人，不过到底在庄子里，姑娘身子不舒服难免有些觉得闷，便想着要您过去陪着说说话，也好打发时间，不至于太寂寞孤单。” 苏洵鸾虽然心里百般不愿，可眼下却也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的理由，犹豫了一下便只得点头，简单的梳妆了一番，便和刘嬷嬷一起到了苏软软居住的院子。 苏洵鸾进门之后，便看到歪靠在临窗炕上翻着本书的苏软软，眉心微微一蹙，前行两步过去笑道：“刘嬷嬷不是说妹妹身体不适，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这里坐着费神？” “自然是在等姐姐你啊！”苏软软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笑眯眯的看着苏洵鸾，明艳动人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姐姐不来，我哪里能安得下心休息？”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洵鸾脸色越发的难看，她盯着苏软软，虽然不愿意，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对于眼前这个她眼下最强有力的竞争者，她之前立下的好姐姐的人设，是再也装不下去了。 “姐姐觉得是什么意思，自然就是什么意思。”苏软软端正坐好，看着苏洵鸾一脸的乖巧：“姐姐看着我如今好端端的坐在你的面前，很失望吧？” 苏洵鸾眼角抽了抽，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让情绪彻底放飞，哪怕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再诡异僵硬，却到底还是笑着的：“妹妹你这话说的，姐姐我，还真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妹妹你在外漂泊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归家，家里无论是祖母还是大哥哥，对你都是宠爱万分，视如珍宝，你平安无事，是我们全家人最大的期盼，姐姐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失望这一说？” “咦，姐姐真的是如此想的吗？难道不该是不明不白，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室女吗？”苏软软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洵鸾：“我从来没有与平宁郡主接触过，也没有与那些京中的贵胄之后有过太多的接触，有关于我的身份，总不会是我自己说出去的吧？” 第79章 我乐意就行了 “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这种诋毁人声誉的罪名，你说出来总还是需要证据的吧？”苏洵鸾盯着苏软软，良久才收了脸上再也挂不住的笑意，带着几分气定神闲的自信，一脸嘲讽的看着苏软软：“没有证据，妹妹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怕也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若是真的依着妹妹的盘算，随便开口就能将这口锅扣到我的头上，你也不会等到现在还不去向祖母哭诉，不是吗？” “凡事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姐姐，妹妹我也是一片好心的提醒你，做狐狸的时候还是得小心一些将尾巴藏好了，否则…… 可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 苏软软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苏洵鸾落座：“姐姐，你口口声声的要维护我，保护我，那如今，我要姐姐你就此留在我的院子里陪我，不算过分吧？” “我已经和母亲说了，一会儿过去陪她用晚膳。”苏洵鸾没有落座，只是站在门口有些神色不善的看着苏软软：“不然，妹妹你和我一起去，母亲若是见到你过去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姐姐放心，在请姐姐过来之后，我已经吩咐刘嬷嬷去祖母和夫人那里走过一趟了，说今天晚上我要与姐姐秉烛夜谈，好好叙一叙姐妹之情。 夫人对此可是求之不得，高兴得很呢！ 姐姐一向孝顺，总不会在这时候让夫人失望吧？”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苏洵鸾咬牙切齿，这贱人，她压根就是存心的！ 苏软软慢条斯理的提起炕几上红泥炉上的茶壶，倒了杯茶水推向苏洵鸾，在她焦虑不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她此时的态度气定神闲：“只是觉得自家姐妹，自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姐姐，被平宁郡主安排毁了声誉这样的事情，做妹妹的实在是不敢独享，所以才特地请了姐姐过来，也算是姐妹情深？” “平宁是多好的人，怎么会做出毁你声誉的事情？妹妹你可不要胡说，在这京城，胡言乱语有时候可是会遭大祸的！”苏洵鸾心底一惊，对于苏软软的坦白虽然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是了，这丫头如今看起来邪门的很，若不是因为看出了不对，怕是早就随着她们一起出庄子去了！ 如今她不仅没有中招，反而还拉了她来陪绑…… “那我不管，反正祖母说了，再过一日，后日咱们就要启程回府了！这段时间不管姐姐怎么想，我都是要留姐姐在身边解闷的！”苏软软轻抿了口茶，半点儿没有被苏洵鸾的情绪影响到。 “若是我不愿意呢？！”苏洵鸾握拳，盯着苏软软恨不得将她直接生吞活剥了，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就大意了，没有想到这丫头叫她过来会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姐姐不乐意吗？”苏软软有些意外的抬头，看着苏洵鸾看了好一会儿，才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那也没关系，我乐意就行了！” 第80章 搅局 “我知道姐姐你并不想留下来陪我，既然已经是相看两相厌，那妹妹也不留下来讨姐姐厌烦，姐姐只管好心留下来休息，我去陪祖母便是。” 苏软软不等苏洵鸾开口，便已缓缓的自暖炕上站起身，挺直身躯，看着苏洵鸾直接不容她拒绝的做出了决定。 “既然你要去陪祖母，为何还要留我在这里？”苏洵鸾心底已经是混乱一片，她过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苏软软会针对怀疑她，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下手会这样的直白干脆，不给她留半分余地。 “当然是要姐姐你留下来，帮我接待晚上或许会到来的贵客呀！”苏软软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苏洵鸾的话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显得格外的无辜又可爱，就像是妹妹在对着疼爱自己的姐姐撒娇讨好：“辛苦姐姐了，等回到府里，妹妹一定会好好感谢姐姐你的。” 语毕，她又似想到什么一般，转头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门口，随时都有可能溜出去的伺候在苏洵鸾身边的大丫头琉星嘱咐道：“琉星，你是我姐姐身边得力的人，自然也明白姐姐的脾性，她是最心疼我的，也是最孝顺夫人的，夫人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如今难得我们姐妹和睦，若是被人打扰破坏了，这罪过，就算是有姐姐心疼你，可也是一顿板子抹不平的！” 琉星的心底一紧，正想开口辩解，却发现苏软软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去夫人那里递个话儿，就说洵鸾姑娘正在我的院子里陪我说话儿解闷呢，让她不要太过担心；若是夫人提出要亲自过来，你便说如今好不容易有些许缓解，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别太过心急反而得不偿失。”苏软软走出院门，上撵轿之前不忘嘱咐刘嬷嬷。 刘嬷嬷点头，不过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的低声质疑道：“若是郡主那边晚上真的安排了人过来，该如何是好？” “那就晚些时候安排人去郡主那里知会一声，说我们姐妹两个秉烛夜谈呢，不想旁人打扰，只看郡主她如何行事了！”苏软软进了暖轿，听到这里也只是笑了笑：“若是郡主真的不依不饶，那也不过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洵鸾姑娘交友不慎，也是可怜。” 刘嬷嬷想了想，也觉得这说法没错。 原本就是她们自己折腾出来的事情，如今若是真的洵鸾姑娘倒霉，那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 这边苏软软安排好了一切，却不知道山脚下，那原本要安排晚上摸进她们庄子的‘刺客’，这会儿早已经被捆成了粽子，在另一处庄子的密室内被丢成了一堆。 他们原本已经将镇国公府庄子内外都摸清楚了，就等入夜了动手，可现在竟然什么都没闹明白，就被抓了个正着…… 忐忐忑忑的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靠近，几个人挣扎着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只听到铁门哐当被打开的声音，而后火折子一亮，昏暗的光线下旁的没看清，就看到率先进入暗室的那人衣摆上嚣张盘踞的五爪金龙…… 第81章 礼物 萧凌钺坐在密室里唯一的一张圈椅上，撑着下颌，眯着眼兴味十足的打量着面前被捆成一堆的粽子们，良久才微微抬了抬下巴，给了站在他身侧的左卫率严肃一个眼神。 严肃的动作极快，根本没有任何迟疑的抽出了手中的长剑，直接捅了离他最近的那个黑衣人一个对穿。 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在整个密室内弥漫开来，腥甜的黏腻刺激着人的鼻腔，也无限的扩大了原本就充斥在这间密室内的恐惧情绪，那几个黑衣人很显然并不是久经沙场的死士，在直面这样干脆的杀戮之后，几个胆子小的瞬间便下身一片湿润，腥臊的味道添加进来，让萧凌钺难得的蹙了下眉。 “说吧，不想吃些苦头的话就说实话。”严肃漠然的扫着地上躺着哆嗦个不停的粽子们，哼了一声：“你们在镇国公府的别院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是郡主，是郡主要我们去教训一下那个外室女的……” 几乎不需要严肃再多说些什么，一个被拿走堵嘴麻核的黑衣人几乎是涕泪横流的开始嚎哭：“我，我们都是听命行事啊，别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都不知道啊！” “平宁郡主？”萧凌钺挑眉，看着底下一群点头如捣蒜的粽子们，微微笑了起来：“呵，汝阳王府的人，竟然也有胆子这么肥的时候！” …… 平宁郡主这会儿课真没有萧凌钺所夸奖的那般胆子肥。 她是真的慌得一批！ 得到现在苏洵鸾被控制在苏软软房里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安排人去外头传讯通知安排有变了，可是让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是，她与外头的属下，竟然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了！ 这要怎么办？ 若是一会儿晚上那些人真的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动了苏洵鸾，反而还是好处理的；她担心的是那些人若是落到旁人手里，那…… “怎么会找不到人呢？”平宁郡主疯狂的啃噬着指甲，在暖阁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如同被关在囚笼里的困兽。 伺候在她身边的丫头不敢搭腔，自家郡主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了，这时候她若是随意搭腔，说得好还好，说不好，依着郡主的脾气，她的小命怕就要完蛋了…… 她不想死，她还想回去陪伴娘亲呢！ “郡主，有人给您送了份礼物过来。”就在平宁郡主急得差点儿发疯的当口，一个小丫头突然匆匆的从门外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伏地急急的开口禀道：“庄子的门房不敢怠慢，已经送到院门口了。” “礼物？”平宁郡主脚下的步子一滞，不免有些疑惑，她如今待在镇国公府别院的消息知道的人可不多，会是谁给她送东西呢？！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面上平宁郡主还是维持着镇定，吩咐道：“你去取进来吧！” 看着小丫头去而复返捧回来的那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平宁郡主原本显得有些慌乱的情绪又随着稳定了不少。 应该是她家哥哥不小心将她的行踪泄露出去了，才会换来这样突兀的讨好吧…… 第82章 万事大吉 檀木匣子抱起来并不算重，平宁郡主简单的看了看外观，就又将它放倒了桌上，稍稍犹豫了片刻，便伸手打开了盒盖…… “啊！！！！” 啪的一声，阖上了盖子的同时，身侧也传来了小丫头声嘶力竭的尖叫。 那哪是什么讨好的礼物，分明是一个人头，一个血淋淋的，怒目圆睁，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人头！！ 哪怕平宁郡主阖上盖子的速度飞快，她也还是认清了，那个人头的主人，就是她之前安排的，晚上过来找那个外室女麻烦的属下之一…… “闭嘴！”又惊又怕之下平宁郡主也顾不得其他，转头一巴掌就挥在了身侧还在尖叫的小丫头脸上。 小丫头被打了个趔趄，往旁撞在了桌角，却不敢呼痛，只敢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平宁郡主这会儿却也顾不上她，撑着桌面喘着粗气平复着此时心底的惊惶无措。 被发现了！ 那些人竟然被发现了！ 那现在，那些人落在了谁手里？ 那个人现在给她递过来这个人头，又是什么意思？ 警告吗？！ 吞了口口水，平宁郡主强压下心底的慌乱，深吸了口气才转头去看还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的小丫头：“去，叫婉玉进来。” 见郡主并没有打算要她的命，小丫头才松了口气，冲着平宁郡主又磕了几个头，才撑着爬起身，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没多大会儿，就看到郡主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婉玉低眉垂眼的快步走了进来，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平宁郡主眼下的态度，也能猜到事情小不了。 “郡主，刚刚那个小丫头奴婢已经安排看住了。”婉玉见到平宁郡主先是行了一礼，而后才低低的开口：“您别着急，外头的信儿……” “不用去找了，已经找不到了。”平宁郡主有些无力的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檀木匣子：“他们落在了旁人的手里，这里头是吴大的人头……” “这，怎么会这样？”婉玉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她自幼跟在平宁郡主的身边，主子交代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她去安排的，包括这次吴大他们晚上进别院去对付苏软软…… 若是真的被人发现暴露了，那为了保住平宁郡主的声誉与安全，她这个大丫头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你在怕什么，放心，就算是东窗事发，我也不会让你去顶罪的！”缓和了这一会儿，平宁郡主也缓过来没有先前那般惊慌失措了。 她看了一眼腿肚子忍不住打颤的婉玉，轻蔑的嗤笑了一声：“那个人抓住了吴大他们，却并没有立刻将那些人带进别院揭穿我们，那就说明这件事情他暂时还不想闹大！ 这个人头，不过是给我的警告，让我接下来不要轻举妄动罢了！算了算了，来日方长，那个死丫头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去教训！算是她命大，躲过了这一劫！ 你去吩咐下去，这两天咱们的人都安分些，别再生出什么不该生出的幺蛾子，只要咱们能平平安安的回王府，也就算万事大吉了！” 第83章 偶遇 接下来的两天因为平宁郡主不再作妖的缘故，过得倒是平安无事。 苏软软平日里除了在老夫人院子里陪老夫人解闷之外，剩下的时间也会去自己的院子里找如今被困在里头的苏洵鸾。 大概也是发现了预料中的危险没有到来的缘故，苏洵鸾倒也没有刚刚被关起来的那般惊慌无措，反倒是也和缩在自己院子里不动的平宁郡主一样冷静了下来。 终于在预定的日子里，镇国公府一行女眷一大早收拾妥当，离开了别院返回京城。 苏软软陪着老夫人一起坐在一辆马车内，随后跟着的两辆马车内，分别坐着苏洵鸾和平宁郡主，还有自从进了别院就存在感极低的夫人刘氏。 “咱们镇国公府与汝阳王府向来没什么交集，以后能不接触便不接触吧！”虽然这几天都没问过，可毕竟是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年的老太君，一举一动自然是瞒不过老夫人的。 这会儿马车里没有旁人，老夫人便也没有再顾忌，阖眸低低叹道：“至于咱们府里，祖母年纪大了，虽说是到了享儿孙福的时候，可有些事情毕竟不能强求，你是个聪明的好孩子，自己掂量着办吧！” 苏软软没有应声，只是垂眸一如往常般的捏着媒人锤帮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没有说明，可是她的打算却并不难猜。 总是不希望亲者痛仇者快的。 而这，也正是她最大的执念。 从鸿云山刚刚下来，就又偶遇了路过返京的东宫太子殿下的车驾。 苏软软听着外头来人的禀报，心中一直纳罕的疑惑终于有了解释——她就说之前平宁郡主都安排好了一切，怎么到了晚上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而且这后面两天也是安静如鸡，再没有过来寻衅闹事，逼着她放苏洵鸾出来；敢情症结在这里呢！ 看来，平宁郡主的人手应该都落在萧凌钺手里了才对。只是看眼下这风平浪静的模样，他该不会半个活口都没留吧…… 心里思忖，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陪着老夫人听完了外头护卫的禀报。 “太子殿下说既然都是回京，那正好同行，也好有个照应。”护卫在说了一通外面的情况后，不忘也将太子殿下那边传来的吩咐一并对老夫人回报了。 老夫人隐隐蹙眉，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了脸上的表情，开口道：“既然太子殿下盛情，咱们若是推辞便有些托大了。你过去问问安排吧，不管如何，一切听那边调派便是。” 护卫得了吩咐，没有半分犹豫的应了一声，便起身快速离开了。 没过多大会儿，停滞了片刻的车队又缓缓的行进了起来。也就这一会儿的动静，太子殿下护送镇国公府的马车一起回京的消息，便在车队里传了个遍。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鸿云山？”平宁郡主有些疑惑，太子殿下到鸿云山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府里大哥他们也没来个信儿？ “兴许也是去鸿云寺祈福的吧！”苏洵鸾心里有些活络，但面上的矜持却稳得极好：“毕竟，太子之前可是差点儿遇刺呢……” 第84章 欲盖弥彰 她重来一次之后，也不是没有想过接近太子。 虽然说上一世太子早殇，但印象里那却是个十分让人沉溺的人物。别说是她，就算是京城里的其他贵胄女眷，对太子也都是十分向往并且倾慕的。 可是这一世她的这个念想才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太子的态度给直接拍了个灰飞烟灭。 太冷漠了，无论她如何费心讨好，最后不仅没有获得太子的好感，反而还遭到了他的厌恶…… 可即便如此，现在提到这个人，她还是下意识的会心动。 以前是她刚刚重生回来底气不足，现在……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明白的。 若是上一世太子没有早殇，那最后依着陛下的圣心，帝位就不可能落到旁人的头上，也不会有那后来几年的血洗京城…… 既然如此，那她现在要是能够得到太子的心，那镇国公府对她来说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想到这里，苏洵鸾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一旁又靠回到软垫上的平宁郡主，犹豫了一下方才又试探性的开口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受伤，那天的情况真的是凶险极了。” “你怎么知道凶险？”平宁郡主愕然，有些不解的抬头看苏洵鸾，都是一样没在现场的，怎么她就能知道的这么多？ 苏洵鸾一怔，随即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平宁郡主：“你忘了，我大哥哥为了这件事情还受伤了呢！ 我去探望他的时候，自然也就听他说起了那天城门口的情况。据说是凶险得不得了，到了百十来号的刺客，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哪里来的，竟会这样的凶残！” “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平宁郡主一时有些尴尬，她强笑了两声，而后似撒娇一般的伸手扯了扯苏洵鸾的衣袖：“我也是一时间没想那么多嘛，你可别告诉你哥哥呀！我可是最关心他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才不管你！”苏洵鸾嗔了一声，扭头继续去看窗外，顿了顿才又状似无意的低喃：“平宁，你说我们要不要一会儿去给太子请个安？” “你这么一提，倒也是喔！”平宁郡主眨眼，想了想也觉得苏洵鸾这个提议没什么问题：“太子殿下就算是顺道送咱们一程，可再如何那也是太子殿下呀，咱们过去道个谢也是理所应当！ 何况，你哥哥可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才受伤的，这样的情分之下，你这个当妹妹的过去也算不得唐突，就算太子殿下再不近人情不好相处，有你哥哥的情分在，他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平宁，你在说什么呀！”苏洵鸾脸色绯红，抬手欲盖弥彰的将手里的帕子扔在了平宁郡主的身上，娇嗔道：“再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平宁郡主也不生气，脸上的促狭之色更重，她伸手笑嘻嘻的挽住了苏洵鸾的胳膊：“好好好，算我胡说，是我想去给太子殿下请安，好姐姐，你陪我一起去，这总成了吧？！” 第85章 邀请 然而出乎平宁郡主和苏洵鸾意料的是，太子殿下却拒绝了她们想要去拜见的请求。 苏洵鸾虽然有些失望，但太子殿下的反应却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若真的能够像平宁郡主所说的那样，太子殿下会看在镇国公府还有世子兄长的情分上对她另眼相看，那…… 之前她一早想要去接触太子的时候，就该给她特殊待遇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就在苏洵鸾坐在马车内等着外头休息的队伍什么时候再次启程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不大的低呼：“呀，太子殿下竟然邀请软软姑娘去亭子里小坐……” 苏洵鸾和平宁郡主脸色皆是陡然大变，皆是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那扇车窗，挑开帘子往外看，果然就看到拿到纤细婀娜的身影，朝着太子殿下此刻休息的草亭走了过去。 因为跟在她身侧引路的是东宫的大总管福全。 “怎么可能！”平宁郡主这一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恼意恨意以及其他一系列不方便外道的情绪，她扭头去看同样脸色也算不上好看的苏洵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祖母的意思吧。”苏洵鸾此时可以说是心乱如麻，她有些敷衍的干笑着看了一眼平宁郡主，含混的言语中意有所指。 不然能怎么说，要说她这个所谓的嫡女，其实是冒牌过，那边那个丫头才是真正的，镇国公府的嫡出千金大小姐？ 只不过是自小被报错，流落在外了…… 这要一说，依着平宁郡主现在对她的好感度，怕是下一秒她就会被踢下马车，从此再无在京城内外立足的可能。 “你祖母这是傻了还是疯了？竟然这么抬举一个出生低贱的小贱人？” 平宁郡主一听苏洵鸾的话，立马就炸毛了，她面容扭曲的看着飘起的车帘外隐约能看到的，草亭内并排坐在桌边的两道身影，恨意越发翻涌。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个原本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厉害关系的外室女这般的厌恶和记恨，不过…… 既然碍了她的眼，那就该死！ 何况，连她都做不到得到当今太子殿下的青睐，这个低贱的野丫头凭什么？！ 她也配！ …… 平宁郡主她们的愤怒，苏软软这会儿并不知道，不过即便不知道，她也知道萧凌钺的这一手，给她添下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麻烦！ 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苏软软的脸色就实在是好看不起来。她看着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碾茶，烫洗茶具的某人，实在是没忍住，索性便没什么好气的开口道：“殿下，您这样大张旗鼓众目睽睽之下，邀臣女过来，就不担心影响不好吗？” “孤不是那种在意宵小之言的人。”萧凌钺沏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被苏软软这会儿的焦躁不满情绪所影响：“何况，这么点子小事，还影响不到孤。” “您不怕，可是臣女不得不考虑！”磨了磨后槽牙，苏软软瞪着在她面前装大尾巴狼的萧凌钺：“您知道您今天这样大张旗鼓的邀请臣女过来喝茶，会给臣女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第86章 怀疑 “若是寻常那些对孤心生觊觎，居心叵测的女子，自然是有麻烦的。”萧凌钺将茶盏推到苏软软面前，神色如常：“可你是要成为孤太子妃的人，那些不入流的谈论，只能是对你的妒忌。” “……可是现在一切都还不成定数，说什么都言之尚早！”苏软软不满的瞪着萧凌钺，对他推过来的茶盏视而不见。 她才不相信一个没有任何保障的口头协议。 虽然说萧凌钺在以前每个世界的身份总是强无敌，可是眼下这个世界他毕竟也是初来乍到，变数太多太大，鬼知道以后剧情会如何发展？ 若是当今圣上不同意他的提议，那她算什么？ 岂不是要将之前的老路再走一遍？ 她才不要！ “所以，孤现在才得想些办法，让一切都成定局啊！”萧凌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苏软软，轻笑：“放心，孤有分寸，不会让你为难的。” “最好是如此。” 苏软软眨了眨眼，这才伸手要去端茶盏，却被萧凌钺先一步的伸手给拿走了，他将茶盏里的茶泼到一旁的茶海里，又给她倒了一杯热的，才亲自递到苏软软面前：“孤什么时候骗过你？” 想了想之前的种种，心底的那一抹怀疑到底还是散去了不少，苏软软叹了口气，眼下已经没了什么更好的退路可选。再说之前这人也确实帮了她不少忙，也确实并没有坑过她；如今他难得开口要她帮忙，她也确实是不太好拒绝。 算了，只当还债了。 陪着萧凌钺坐着喝了会儿茶，见时间不早，苏软软才起身与萧凌钺告辞，走出来又上了老夫人的马车。没多大一会儿，停了一个多时辰休整的车队，又再次晃晃悠悠的启程了。 老夫人歇了一会儿，这会儿精神倒是不错。捧着手炉，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小孙女看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太子与你很熟吗？” 之前还不觉得，如今掉头去看，从这小丫头刚刚回府那会儿就露出了些许端倪。 太子的性子，哪里是会主动对臣子家眷示好的主儿？ 要说这么多年下来，为了太子受伤甚至丢命的下属不知道有多少，虽然太子会安排人好生照料那些人的家眷，但要太子亲自对那些人表露出多少好感，却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何况，这次说起来洵毅是因为城门口太子遇袭的事情受伤，可也并不一定就是为了保护太子而受的伤啊！ 哪里就用得着太子安排东宫的车驾送她回府？ 后来她们祖孙出发来鸿云山，太子又是送水果又是来问候的；再后来就是今天，竟然还会主动邀请他们一起回京，甚至在刚刚还叫了这小丫头过去喝茶…… 实在是哪哪哪都不对劲！ “不算熟。”苏软软想了想，还是很淡定的摇了摇头。 她确实是与太子不熟，毕竟若不是因为萧凌钺的缘故，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与太子本尊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就更别提坐在一起喝茶了！ 第87章 算计 老夫人盯着苏软软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顺着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之后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亲昵的拍了拍，低笑道：“如今事态不明，你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对的。 只是软软啊，你得知道，你是咱们家的孩子，你不是没有依靠的。 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忘，那就是你不是一个人，若是受了委屈，遇了难处，你得开口，不许憋着，也不许忍着，更不许藏着掖着，明白吗？” “谢谢祖母。”苏软软心底一酸，她微微垂眸，低低的应了一声。 上一世最后祖母虽然一直对她冷淡，可最后祖母离开的时候，还是叫回了当初已经被驱逐到庄子上的自己。 祖母那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再出声，却在见到她第一眼后边伸手紧紧的拽住了她的手，流着泪怎么也不肯松…… 见苏软软如此，老夫人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又重新靠回了迎枕上阖眸休息。 有太子护送，这一路自然是顺风顺水，没出半分不该出的幺蛾子。 平宁郡主心里积着怨，可这会儿镇国公府却明显不是个适合发泄的地方。为了避免不该有的冲突和失态，她最终还是没有久留，进了城就吩咐汝阳王府的马车离开，直接脱离了镇国公府女眷的队伍。 原本老夫人对于平宁郡主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所以听到说她要离开，也没有挽留的打算，只是客气的尽到了礼数周全而已。 送走了平宁郡主，苏洵鸾自然而然的便又回到了刘氏所乘坐的马车上。 刘氏这段时间在庄子里其实过得并不算好，不过好在后来听说苏软软与苏洵鸾的关系有所缓和，她的情绪才好转了几分。 那会儿她确实想第一时间就过去看看，甚至是想参与进那份和乐融融里，可到底还是担心物极必反，怕她过去让好不容易有了缓和的关系再次恶化，只得一直忍到现在。 见到苏洵鸾进马车，刘氏略显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伸手拉过苏洵鸾坐到她自己的身边，而后才低声关切的问道：“平宁郡主还好吧？” “挺好的，她还说等她回去缓两天再过来拜见探望您呢。”苏洵鸾脸上的笑容信手拈来，哄刘氏那几乎是条件反射。 “这些天也是累到了，也该回去好好歇歇。”刘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你也累坏了吧，等回了府里好好歇两天，母亲让人给你炖补品好好养一养。” “还有妹妹呢！”苏洵鸾眨了眨眼，乖巧的缩进刘氏的怀里，嘴里抹了蜜，心里却在一万个弯弯绕的盘算着如何将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引。 “对对对，自然是你们姐妹都有的！”刘氏听到苏洵鸾如此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朗了几分，她伸手拍着苏洵鸾的后背，似想起什么一般的低喃：“那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确实应该好好的补一补才是。” 第88章 怼回去 “母亲，有件事情我犹豫再三，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苏洵鸾小心的看了刘氏一眼，试探着开口道：“方才，我听平宁郡主说，看到软软去了太子休憩的草亭。” “有这回事？”刘氏一怔，她方才回京城的路上因为这几天身体都不算舒坦，一路都是昏睡着过来的，直到进了城内才缓过来，如今听到苏洵鸾这么一提，她还真是吓了一跳。 “嗯，是真的。我让人去悄悄的问了一声，说是太子殿下邀请的妹妹去品茶，不知道怎么的，祖母也没有反对。 母亲，不是女儿心思重，而是这件事情女儿想了这一路，总觉得不太合适。 妹妹在外受苦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归家，她心思又单纯腼腆，若是……”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确实不该这么办！”刘氏点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的就附和了苏洵鸾的说法。 很久了，至少最近一两个月，她都已经习惯了万事听苏洵鸾提议了，这会儿自然也没有半点儿异议。 “主要是前些天您也提到了，说如今朝中局势复杂，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更应该守身持正，不偏不倚才是万全之道；可是妹妹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厉害，若万一被旁人所惑，一时走错了路，被人利用，可就真的是悔之晚矣了。”苏洵鸾见刘氏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向着她，也终于松了口气，继续不动声色的将她所谓的担心说了出来，说得深情并茂，倒也真的透出了几分姐妹情深来。 刘氏连连点头，越发觉得这件事情刻不容缓。 以至于一回镇国公府，她便匆匆的拦住了刚刚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苏软软，一点儿也没有客气的对她开口道：“软软，你随我来，母亲有话对你说。” “母亲是想问，今天太子殿下邀我品茶的事情吧？”苏软软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刘氏，面色倒是平静得很，一点儿也不见意外：“是洵鸾姐姐对您说的？” “鸾儿也是为了你好，你可知道这件事情其中的利害？”刘氏心里所想被苏软软直接说破，面上一时间也有几分难掩的尴尬，不过很快，她就又被心里浮起的担忧给搅乱了心神，顾不得其他的开口道：“太子殿下乃是储君，身份贵重无比，你，你怎么可以……” “是啊，夫人也知道太子殿下是储君，身份尊贵，他的吩咐，我一个小小的没有半分品阶的臣女如何拒得？ 就算是洵鸾姐姐，太子殿下开口邀请她过去赏花品茶，难道她就会开口直言拒绝？” “那不一样，她……” 刘氏被苏软软的一番话怼得一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其中的问题，可是很快，这漏洞就被她视而不见的忽略了过去，开口继续想要对面前的苏软软说教，可苏软软却压根就没有听下去的想法，她直接开口，淡淡的打断了刘氏的长篇大论：“她如何？她在京中生活多年，是最为优秀的贵女，而我不过是个在穷乡僻壤呆了十数年的野丫头，京中的利害关系什么都不懂，就被眼前的富贵荣华迷了眼，贪慕虚荣的还想去攀附太子殿下，对吗？” 第89章 宫宴 刘氏总觉得，她和苏软软之间的距离，在越拉越远。 她每次在和苏软软接触之后都会禁不住的后悔，可是下一次再见面，她还是会做出一些让她再次后悔的举动来。 完全无法控制。 看着苏软软转身离去的背影，刘氏伸手想要阻拦，却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挽留的话，可以说出口。 她，似乎有一次伤害了眼前的这个孩子。 “姑娘，夫人她……”刘嬷嬷跟在苏软软身边，自然将刘氏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会儿她有心想缓和，可开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说她对这位夫人，也还是很了解的，毕竟这么多年从北境到京城，一路风里雨里撑过来的，那位曾经的一些决策可不比镇国公差；可怎么现在…… 竟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般的，屡屡昏招不断呢？！ “嬷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夫人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我之所以一直以来都不与她多接触，也尽量避着她，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怨她，而是你也知道，我与她的情分本身就不重，若是每次见面都这样不欢而散，那情分又能维持多久呢？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彼此远着些更好。” 苏软软自然知道刘嬷嬷想要劝什么，她抢先笑着打断了刘嬷嬷的为难，温声解释道：“何况，方才茗香回来的时候不是也说了吗，夫人这几天身体都不算爽利，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睡着，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就知道又是那个事儿精在作！”刘嬷嬷何等聪明的人，苏软软这么一提，几乎不用往深处说她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气得一阵牙痒：“姑娘，您说她到底是给夫人下了什么迷魂汤，夫人怎么就看不穿那是个什么货色呢？！” “总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本事，这件事情急不得，且再看看吧！”苏软软眯着眼，抬头看着渐渐又灰暗下来的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天又要变了呢！” “是啊，马上就快到冬至宫宴了，若是那天下雪这进宫怕是又一场折腾！”刘嬷嬷皱眉，一想到下雪天需要准备的东西，就有些头疼：“别的还好，就是那宫道，走起来可是费劲的很！” 虽然有老夫人陪着一起进宫，可一般也就只会给老夫人赐下一乘暖轿，剩下的女眷都是得步行的。这么多年来，宫里的规矩可从来都没变过。 即使是如今荣宠正盛的贵妃娘娘的生母进宫，也一样得规规矩矩的步行穿过宫道长街。 “不妨事，我之前下大雪的时候上山拾柴火什么的是常事，这点儿距离还算不得什么。”苏软软笑着宽慰刘嬷嬷：“我应付得来。” “嗯，老夫人说还要借着这个机会带你进宫去见见太后和太妃，那天的行头可不能马虎，这会儿您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不会早些回去，也好早些做准备，若是缺了什么也好赶紧给补上，免得到了眼前再着急！”提到这件事情，刘嬷嬷立马就严肃了起来，也不等苏软软的态度表露，直接拉着她就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赶。 第90章 暖轿 冬至进宫，是一早就定下的安排。 苏软软回府虽然并没有开宴对外大张旗鼓的公布，但京城里有头脸的人家，甚至宫中都隐隐得了些信，知道镇国公府新接回来了一位姑娘。 对于这位姑娘的来历，外头现在的猜测沸沸扬扬，可到底也没有那胆大的敢真的不管不顾的拉着镇国公来问个究竟。 毕竟，镇国公的脾气，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不好惹。 就算是很少发火，可就那沉闷寡言阴沉沉盯着你的模样，也能让人后脊梁发寒。 反正，镇国公府既然将人接回来了，那迟早都是会有说法的，也不急这一时。而且，因为汝阳王府的那场赏梅宴的缘故，有关这位姑娘的传言也出去了不少。 当然，这印象和看法，那自然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刘嬷嬷她们都是伺候入宫惯了的老人了，大到换洗的衣裙，取暖的斗篷、暖炉，小到一块帕子，一个荷包，都一样样的被拿出来检查了再检查，确认无误，才一件件的又登记妥当，稳稳当当的交给了茗香记好，毕竟这些东西，若是出了差错，那在宫里可是要命的大事儿！ 茗香自然不敢大意，哪怕在出门前，她还将一切又重新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将包袱拿好，随着苏软软一起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老夫人和镇国公夫人刘氏以及世子夫人小刘氏，带上苏洵鸾和苏软软一起五辆马车，算着时间出了府门，一路朝着宫门的方向赶去。 苏洵鸾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心里这会儿像是被人用利刃捅过又撒了盐一般的绞痛不甘，凭什么，那个贱丫头能坐在她前面？！ 又凭什么，那贱丫头会被那个老虔婆带去见太后？ 不是说好了不将她们的身份外露吗，这样明目张胆的偏颇，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她的身份不是外室女那般的简单吗？！ 若是真碰上那些追根究底的，那她的身份不是很快就…… 不成！ 苏洵鸾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暗暗咬牙。 她不能再让那个贱人继续这般嚣张下去了！ 想到这里，苏洵鸾闭上眼，开始再心底默默的呼唤一直帮她，可以称得上是无所不能的仙人…… 就算是她有那个老虔婆护着又如何，她身边可是有仙人相助的！ 她才是被老天爷眷顾的那一个，那个贱人，迟早就是匍匐在她脚下的烂泥！ 镇国公府离宫门本就不远，而且依着镇国公府目前的权势，府里的女眷在宫门口并没有等候太久，就被放了行。 在两个内侍的躬身相请之下，镇国公府一行人随着便入了宫门，沿着长长的宫道朝着举行冬至晚宴的瑞祥宫走去。 而这一行没走多远，便看到一个内侍带着一乘暖脚，脚下如风的从长街的那一头赶了过来，一见老夫人便恭敬而有礼的行礼：“给老夫人见礼，奴婢奉太后娘娘的吩咐，给您送了暖轿过来，天冷路滑，老夫人可别太累着。” 第91章 暖轿 宫里这种赐给外臣家眷暖轿的做法并不新鲜，但是在当今圣上这里，在后宫有这个权利的，除了当今太后，也就只剩下早逝的元后了。 后来贵妃倒是给进宫来见她的母亲赐过一次，只是暖轿还在前去接人的路上，就被今上给不客气的截了胡。 今上没有给当初荣宠正盛的贵妃半点儿情面，十分干脆的就将那去传话送暖轿的几个内侍打了个皮开肉绽，贵妃倒是委屈的去寻过陛下，只是这会儿那个曾经对她千宠万怜的男人，却只给了她四个字——好自为之。 有了这四个字压着，贵妃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在宫中早已经是根基深稳，却依旧不敢去触这个霉头。至今她母家的人入宫，也还是规规矩矩的走的宫道。 太后倒是并没有被这条规矩束缚过，只是却很少破例，一般都是将暖轿赐给那些家世显赫，或者是为国有功的臣子家的老夫人们，比如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自然是排在首位的特殊对待。 这种恩赐，平时是不需要人专门跑一趟的，太后派人过来，一般也是想叫老夫人先去慈宁宫说说话。 “母亲，您先上暖轿去慈宁宫吧，儿媳一会儿安排人送软软她们过去便是。”刘氏见老夫人为难，几乎没有犹豫的便缓步上前，开口提议。 无可否认，她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若是让老夫人开口，这件事情八成会落到小刘氏身上；小刘氏做事固然稳妥，但那时候送去慈宁宫的，便肯定只会有软软一人；老夫人去慈宁宫面见太后，身边却只带了一个才刚刚回府还没有在京城诸家面前露面的姑娘，只这一个举动就足够让京城里那些人浮想联翩，想必不出几天，就有人会将鸾儿的身世给猜测得八.九不离十，那时候…… 所以思来想去，刘氏还是觉得，今天这一场，最好还是软软和鸾儿一起去面见太后为好。 可她能想到的事情，老夫人自然也料到了。她冷哼一声，鉴于现在这时这地儿实在也是不太好发作，可是要她就这样去被人算计，她却也做不到，她并没有应刘氏的话，而是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刘氏：“雪天难行，你如今也是年纪一大把，还是让世子媳妇儿跑一趟吧，送软软过来就成！” 刘氏被拒绝，脸色一变，正还想再争取一下，就看到不远处又有一行小内侍抬着一乘暖轿赶了过来，原本以为是给后头进宫的老夫人们准备的，却不想那一行人竟是径直走了过来，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给镇国公府老夫人，夫人，还有世子夫人，姑娘们请安。”为首的一位内侍态度恭敬谦和得很，他笑着冲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才又继续对老夫人开口解释道：“是太子殿下的吩咐，说雪天路滑不好走，便让奴婢给府上的软软姑娘送一乘暖轿过来，这样和老夫人一路前往慈宁宫请安，也更便当一些，不至于来回奔波太过辛苦。” 第92章 激动的弘景帝 太子？！ 除了心里已经有些准备的老夫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包括之前慈宁宫过来送暖轿的内侍也都是难掩脸上的惊愕。 不光是因为太子殿下赐暖轿给外臣，更重要的是，还是太子赐下暖轿的对象，竟然…… 是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 这难不成是…… 想到这会儿在慈宁宫里彩衣娱亲的那位，内侍心里默默的有了计较，这位，至少在今晚一切都未曾明了之前，是一定要好好伺候着的。 “既然如此，那软软姑娘也请上轿吧，正好奴婢伺候老夫人和姑娘一起去慈宁宫。”内侍的反应很快，几乎只是转瞬的功夫，他便已经又笑着躬下身，对苏软软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当口就算刘氏她们有再多的疑惑和不解，也不是开口的时候，她们只能看着苏软软神色平静的冲着内侍道了谢，而后端庄而又优雅的上了暖轿。 见苏软软应对得当，老夫人她们也算是松了口气，很快就都神色如常的开始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行去。 这一场在宫中看起来并不算大的交集，很快就像是湖面上荡开的涟漪一般，迅速就在宫中传播开来，带来了比苏软软她们预料中还要严重的震动。 特别是这会儿正在紫宸宫书房忙着政务的弘景帝，听到这个信儿几乎差点儿从龙案后跳了起来。 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给他送过来消息的德全，一副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的质疑模样：“太子当真，给人家小姑娘赐了暖轿？” “千真万确。”德全微微垂眸，十分肯定的答道：“奴婢刚刚亲口叫了之前被派去当差的合意，说他当时奉了太后娘娘的吩咐给镇国公府的老夫人送暖轿，还不等他领人回去交差呢，东宫的禄喜就带着人过去了，说是太子殿下的吩咐，给镇国公府那位刚刚寻回府的姑娘赐了暖轿，说是雪天路滑，怕人姑娘累着。 奴婢听了也和陛下一样觉得有些奇怪，索性也就安排着去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在这之前，那位姑娘回府的时候正巧遇到了那次殿下在城外遇袭的事儿，忙乱中马车坏了，太子殿下便吩咐用了东宫的车驾，送那姑娘回的镇国公府。” “还有这事儿？！”弘景帝的双目顿时明亮得像是旷野里饿久了陡然见到猎物的狼，绿油油的分外渗人，却也充满了兴奋与急切：“那，那位姑娘现在往哪里去了？！” “那位姑娘随了她祖母，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德全跟在弘景帝身边多年，他的心思，他自然是最明白不过的，所以在过来之前早就将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顿了顿，他见弘景帝没有开口，才又最后补充了一句道：“太子殿下今儿一大早便去了慈宁宫，说是冬至是大日子，您国事繁忙抽不得空，他便代替您，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去了！” “放他的……咳咳，这话倒也没错，朕，朕最近确实也是挺忙的！”到了嘴边的粗口到底还是被弘景帝给强行咽了回去，他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几声，眨了眨眼，脸上的态度顷刻间便恢复得正经无比：“不过孝道是大事，冬至晚宴在即，朕也该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了！” 第93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陛下，奴婢觉得，眼下您还是不去为好。” 见弘景帝兴奋得连白玉镇纸撞到了地上都懒得理会，急匆匆的衣服都顾不得换就要往外冲，德全忙跟在他身后壮着胆子不怕死的捋虎须。 “嗯？”弘景帝脚下的步子因为德全的这个提议微微一顿，有些不解的转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德全：“这是何意？” “陛下，太子殿下的脾气性格您是知道的，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儿下凡的意思，凡事欲速则不达，就像是钓鱼，总得等鱼儿彻底将勾咬实了才好提竿，若不然惊动了鱼儿，下次想要再钓，可就难了。” 德全垂眸，老老实实的说出了他的看法。 他自幼便跟在弘景帝身边，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这位帝王的人，他自然知道这会儿弘景帝会这样着急的赶去慈宁宫是为了什么，所以才不得不开口相劝。 弘景帝最为心心念念挂着的就是太子的终身大事，如今总算是有了点儿苗头，他自然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恨不得今天就赐婚明天就洞房后天小太孙就出生的…… 可是这感情的事儿，哪里是急的来的？！ 太子那脾气向来是软硬不吃，最恨的就是有人会干涉限制并且想要左右他的生活以及决定，特别是他的婚事，这么多年父子俩最大的矛盾冲突便是出自这里。 如今人愿意靠近一个小姑娘，陛下若是这会儿一掺和，万一将事情给折腾黄了，那…… 想到弘景帝若是不高兴了的后果，德全觉得这会儿他还是撑着老脸，先把这恶人做了为好。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理儿。”弘景帝虽然心里百爪挠心，但却也还没有到听不进人劝的地步，特别是德全这一提醒，还真让他冷静了不少，至少没有再不管不顾的往外冲了。 “太子那混小子，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次；一大早去慈宁宫尽孝，呵呵，这么多年过了那么多个冬至节，你见他什么时候这么早去过母后那边？！ 依朕看，八成他就是知道了那小姑娘进宫来会随着她的祖母去见母后，这才着急忙慌的去慈宁宫里守着人！ 还有，就说怎么这段时间这混小子老是朝着宫外跑，朕看，他八成是偷偷的去见人家小姑娘去了！” 弘景帝哼了一声，背着手又往回走，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转头去问德全：“对了，前几天那个混小子去了鸿云寺，回来碰到镇国公府老夫人的车队不是一起回来的吗，那小姑娘十成十的肯定在！ 这混小子！” “奴婢听说那姑娘是在北境的时候，走失的；在外流落了十四年，上月才找回来；据见过她的人回来讲，那姑娘虽然不是在镇国公府里长大，却通身的气派，比京城那些精心教养过的贵女，也差不了多少。”太子看中的人，德全自然不会说她的坏话，那肯定是挑了好听的说来哄弘景帝开心：“太子殿下的眼光，向来都是顶尖的。” “就是年岁小了些，才十四！”弘景帝有些遗憾的叹气：“这样算，就算是今年年底前成亲，那也得再等上好几年才能有好消息呢……” 第94章 德全的叹息 “陛下，如今已经冬至了……” 德全强压下微抽的嘴角，努力的想要将已经沉浸在美好未来畅想里的弘景帝给拽回来：“还是太子殿下大婚，可仓促不得！” 弘景帝对太子的实心，这世上真正能看懂的人，如今剩下的真的不多了，他勉强算是一个猜得中的。 虽然说自元后病故之后宫里也是新人不断，哪怕就是上个月，宫里还有位因孕晋封的昭仪。 明面上弘景帝对贵妃还有贵妃所出的大皇子和三皇子偏爱非常，反而是身为太子的二皇子，一直以来在弘景帝身边的位置，都显得十分的尴尬。 父子两个在臣子外人看来并不算亲厚，随着太子一天天长大，这份原本就不算亲厚的父子情谊，早就只剩下猜忌和防备了。 反倒是贵妃娘娘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更为得人心。 大皇子是能带兵的，不过到底性子上更为火爆了些，积累了些武将的坏脾气；倒是他的同胞兄弟三皇子更显得出众一些，从上到下无一不是说他仁厚聪慧，礼贤下士的。 早些年皇子们还小的时候，贵妃还稍许懂得收敛，可随着皇子们一天天长大，而在她看来大皇子和三皇子又是那样的优秀，这心思，自然而然的就藏不住了…… 可是对于那些动静，弘景帝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有过干预。 于是很多臣子便觉得，这是太子迟早要被废弃的先兆…… 可是，这种看法落在德全眼里，有着这种想法的人，完全就是读书读傻了脑子的白痴！ 其实只看一样就能明白弘景帝的心思——若是他真的像外界所揣测的那样，对太子不满，想要扶持三皇子或者是大皇子登位，那第一步就应该是立贵妃为继后。 那么至少出生上，大皇子便称得上是嫡长，也更为名正言顺一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贵妃花样百出，手段用尽，却依旧没有换来弘景帝的松口动摇！ 再宠，也依旧还是贵妃；而大皇子和三皇子，也依旧还是庶出！ 德全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贵妃也真是，这么多年实在是心被养大了，都有些飘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在他看来，弘景帝这么多年宠爱她，宠爱后宫的那些美人儿，其实和宠一只狗，一只猫并没有什么分别；至于后宫里出生的那些皇子公主…… 陛下眼里，怕是至始至终，就只有太子一个儿子。 他至始至终心里，就只有一个元后。 至于元后去世之后的种种行为做派，无非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太子。毕竟那会儿太子还年幼，就算是再仔细也总担心会有疏忽的时候；唯有让人误会他对太子的态度，才能更好的保护太子的安全。 毕竟让一个母族不显，父亲不喜的皇子占住那个位置，总是要比便宜了旁人更稳妥！ 可是这么做虽然是让太子平安的长大，并且成长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到底父子感情还是因此生疏了太多…… 第95章 慈宁宫 “德全啊，你觉得就那混小子的性子，人家姑娘能看得上他吗？”弘景帝看了几本折子，到底还是完全沉不下心，他索性也就懒得再装模作样，直接扔开了折子抬头对德全开口：“不行，朕得想想办法！” 弘景帝摸了摸下巴，不等德全开口便又继续道：“你一会儿悄悄的，往后宫里递个消息，就说这小姑娘是镇国公早年在外头留下的一份孽缘，不好放任不管，便只能先假作走失带回府中。 因为从小在外长大，这礼数上多少欠缺些周全，再加上镇国公夫人为此郁郁寡欢，镇国公便为了这位小娘子的归宿发了愁。” “……陛下，这不好吧？” 德全的嘴角忍不住的抽动了几下，要是这消息真的按照弘景帝的安排传出去，那后宫岂不是瞬间要炸锅？！ 特别是贵妃那边，怕是…… “有什么不好的，你继续去吩咐，就说太子已经许了良娣之位给那位姑娘，镇国公府也颇为赞同，只等着年后便能入东宫了！” 弘景帝可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太子的脾气他这个当爹的再清楚不过，这样温温吞吞不紧不慢的，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他要是不想办法在背后抽他一鞭子，怕是人家姑娘眼瘸了都看不中那个臭小子！ “可若是万一那姑娘被贵妃娘娘蛊惑，从而……” 德全总是有些不放心，有些担心的开口，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弘景帝冷声打断了：“若是那丫头真的没能扛得住贵妃那边的蛊惑，那她也配不上太子，用不着咱们为她费心！” 听到这里，德全没敢再多说什么，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是，便转身迅速出去吩咐下属办差去了。 …… 冬至宫宴算得上是每年京中权贵人家都十分重视的一件盛事。 这与除夕的守岁宴还不同，毕竟除夕的守岁宴能够进宫赴宴的都是极得皇帝器重的权贵重的权贵，重臣中的重臣；而冬至宴，一般有爵位的人家，以及正二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有资格参加。 官员们还好，有些已经比较没落了的有爵人家，一年也就这一次机会能够得见天颜，若是把握得好，兴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何况如今宫中成年的皇子几位都不曾有正妻，正是筹谋的好时候…… 故而，在冬至宴开宴之前的这点儿时间，便是最为宝贵的交际时间。 进宫之后的夫人们最想拜见的，自然是慈宁宫的太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向来喜静，又已不管繁杂琐事多年，最近几年更是明发了懿旨，无传召外命妇不得擅自请见。所以等苏软软扶着老夫人进到慈宁宫暖阁的时候，暖阁里也就只有倚着临窗大炕上的太后，以及坐在太后身边陪着说话的太子萧凌钺。 “哎呀，可算是把你给盼进宫了；前儿南边儿送来了几饼上好的团茶，哀家记得你最喜欢那个味儿，便吩咐给你备好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带出去！”见到镇国公老夫人，太后一下子便精神的坐了起来，一边吩咐身侧的女官去扶老夫人让她不要拘礼，一边笑呵呵的伸手指了指隔着炕几的另一边的位置：“坐，快坐下！老姐姐，哀家可是想你想得很哪！” 第96章 太后的嫌弃 太后与镇国公府老夫人算得上是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这么多年，关系不仅没有疏远，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亲和浓烈了起来。 早些年镇国公老夫人几乎每个月都会进宫几次来陪太后娘娘解闷说话，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慈宁宫小住一段时间。 只不过近几年镇国公老夫人的身体不如往年硬朗，进宫的次数也便相对的少了不少。近来更是因为苏软软的回府，老夫人已经是两个月多不曾进宫了，所以也难怪太后娘娘这会儿这般的激动高兴。 “这就是你那个刚刚寻回府的宝珠？来，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安顿好了老夫人，太后的目光才又挪到随着老夫人一起进来，乖巧的站在一旁的苏软软身上，一眼过来便忍不住的笑，伸手冲她招了招：“别怕，好孩子，快过来，坐到哀家身边儿来！” 太后虽然身份尊贵，可是在自己喜欢的小辈面前，她也不过就是个和蔼慈祥的老太太罢了。 看苏软软听话懂事的按着她的吩咐过来，太后越发的满意了，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通，又顺着问了一些简单的，诸如京城里住着习惯不习惯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呀，等等一类的问题。 苏软软皆是十分得体的答了，这让太后也越发的满意，笑着扭头去看同样一脸笑的镇国公老夫人：“哎呀，你这老东西真是好福气，哀家活到如今已是半截入土的年纪，身边也没这么个贴心的孙女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一看就是你们镇国公府的姑娘！” “这孩子老实，哪怕这么多年在外头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回府这么久却也不见她有什么抱怨，性子也是一如往常，淡定随和，不见半分改变，实在是让我这个老婆子都心疼得紧。”对于自己喜欢的孙女儿，镇国公老夫人自然是半点儿也不谦虚，顺着太后的话便流畅的往下夸。 “哈，你这老货，不就是拐着弯的说你这小孙女儿你还没疼够，不想让她留在宫里陪哀家这个老婆子几天嘛！哀家还不知道你，向来都是最小气不过的，之前若不是哀家从毅哥儿出生就开始磨你，你会同意送他进宫来给钺哥儿做伴当？” 听着镇国公老夫人的炫耀，太后是半点儿没客气的直接啐了她一口，颇为不满的哼了一声：“怎么，将你这小孙女儿留在哀家的身边几天怎么了，还怕哀家吃了她不成？” “娘娘能留软软在身边陪伴是她的福气，老婆子又如何会阻拦；只是如今她才回府没两天，有些规矩也是云里雾里的，若是在宫里不慎冲撞了贵人，可就是大罪过了。”镇国公老夫人垂眸，话里有话的轻笑着赔罪：“还是等翻过年吧，诸事皆定下来再让她进宫来陪娘娘也不迟。” “怕什么，这不还有钺哥儿吗？！”太后瞟了一眼坐在一旁桌边喝茶的太子萧凌钺，眼里有着若有似无的催促之意：“他如今好歹也是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连个小姑娘都护不住，他不如趁早抹脖子算了，省的丢人现眼！” 第97章 贵妃 太后眼里的嫌弃之意明显得都快要溢满整个暖阁了，方才人小姑娘还没来的时候，倒是知道安排暖轿去接，如今人到了跟前儿了，反倒是一句话都没了。 也不知道这傻乎乎的蠢样子，是和谁学的！ “行啦，哀家和老姐姐你也是许久不见了，正好有些话要说；慈宁宫后边儿花园里绿梅开得正好，钺哥儿你带软软去后头瞧瞧，总比枯坐在这里听两个老婆子说闲话来得自在。” 嫌弃归嫌弃，可到底太后没有在这时候拆萧凌钺的台，反倒是还给了他另一个表现的机会。 然而太后的心意是好的，只是还没等到萧凌钺有所表示，外头便传来了内侍官的唱喝：“贵妃娘娘到，三皇子到！” “她们来干什么？”太后的脸色陡然一变，有些不满的抬头盯着暖阁门口，这样全神戒备的模样，与刚刚的惬意完全不同，像是一瞬间就变了个人一般。 贵妃罗氏，在上一世的时候，苏软软也曾见过几次。 与这会儿见到时候的谦逊恭谨不同，那时候的罗贵妃是高傲的，像是一只栖息在梧桐树上的凤凰，无论看谁，都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 当然，那时候的贵妃，也确实有目空一切的资本。 太子早殇，拥有两个皇子的贵妃，自然有拥有一切的底气。 只可惜…… 这份高傲与得意并没有维持太久，便被弘景帝的愤怒与残酷冲击得七零八落，最终罗氏一族被屠了十族，大皇子赐了鸩酒，而三皇子…… 被赐了凌迟，还要求当时已被贬为庶人的罗贵妃监刑…… 由此可见，这次太子在外遇刺，多少是有这位贵妃娘娘还有那两位皇子的手笔的。 想到这里，苏软软顿时不敢再大意，也默默的打起了精神，留心起这会儿正向着太后行礼的贵妃与三皇子来。 “贵妃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太后垂眸，不动声色的搁下手里的茶盏，对于眼前这位面甜心苦的贵妃娘娘，太后这么多年是一直不太看得上。 她不喜欢，可偏偏贵妃却老是喜欢不请自来，还脸皮贼厚；曾经她也想着索性直接撕破脸，让这位如今在宫中尊贵无二的贵妃娘娘知难而退，可是…… 那一次她发脾气的后果，是贵妃一连七八天的来慈宁宫外长跪…… 又是哭又是闹，就差投井与上吊…… 折腾得整个后宫没个安生，最后还是她受不了这份折腾，不得不妥协，借坡下驴的原谅了她。 再后来她便对贵妃采取了冷淡处置的态度，可偏偏这位贵妃娘娘却总能找到机会来套近乎，就比如现在，真是烦不胜烦！ “今儿不是冬至吗，臣妾便想着过来给太后娘娘您请个安，正好枫哥儿也在，就一起过来了。”贵妃丝毫没有在意太后眼中的不满和嫌弃，就像是面对自己最为尊敬的长辈一般，笑容满面，同时目光一转，十分精准的便落到了苏软软的身上，微微一挑眉，脸上的笑意更浓：“咦，这位小姑娘看起来倒是面生的很，可是最近京中说起的，镇国公府才寻回来的小娘子？” 第98章 直言快语的贵妃 “贵妃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哀家今儿是见了人才知道，不像贵妃手眼通天，人在关雎宫里坐着，却像是满京城的事儿都发生在贵妃的眼皮子底下一般！” 太后轻笑了一声，虽然是当着镇国公老夫人的面，却也丝毫没有给贵妃好脸色。 对于这个面皮比城墙还厚的女人，她真是从头发丝都溢满了对她的厌恶。 在发现怎么都无法摆脱她的骚扰之后，太后对她的态度，便成了现在这样，怎么爽利怎么来。 苏软软垂眸，眼前这一幕让她禁不住又想到了前世。 好像前世她回京的时候，太后就已经大归了。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在太子被刺杀早殇之后不久。先是痛失爱子，之后又失去了母亲，难怪最后弘景帝会崩溃发疯至那种地步。 原本是针对苏软软的话被太后这样不客气的截断，贵妃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就像太后方才这番讽刺针对的是旁人一般，她依旧和声细语，带着进门时就没有放下过半点儿的恭敬：“太后娘娘您这可就误会臣妾了，臣妾也是方才听娘家嫂嫂提了一嘴，才知道有这么件事儿的；原本还以为要在大宴上才能见到呢，没想到臣妾的运气倒是好，竟在太后娘娘这里先见到了。 果然是神仙一样的人品，让人见了就喜欢得紧。” “倒是难得听到贵妃你的一声夸。”太后撇了撇嘴角，扭头去看太子：“成了，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钺哥儿你带软软出去逛逛，别在这里闷着了！” “慈宁宫外的梅园绿梅都开了，臣妾在这里陪太后娘娘说话，让枫哥儿也一起去吧，他们同龄人在一起，说说笑笑的也热闹。” 太后话音未落尽，贵妃便已经笑吟吟的跟了一句，成功的让三皇子也有了跟上的机会。 “枫哥儿留下，他与太子一向不和，一会儿出去万一一两句话说不周全折腾起来，这晚上的冬至宴你还要不要哀家去参加了？” 太后绷着脸，相当不客气的堵了一句，成功的将苏软软和太子原本决定的，出去赏梅的计划给阻止了个彻彻底底。 她之前或许是不知道贵妃走这一趟是为了什么，但从贵妃进这暖阁的说话举动，这会儿她再傻也猜出来了——就是冲着软软这小丫头来的。 贵妃想干什么，想要让老三出来和太子争人？ 不过是一乘暖轿，这女人就像是闻到了鱼腥味儿的猫，企图也实在是太明显了，真是半点儿都不想放过给太子添堵的机会！ “太后娘娘这可真的是冤枉咱们枫哥儿了，枫哥儿对太子殿下可向来都是尊重无比的，哪里有过半分僭越？ 如今也不过是想着眼下机会难得，能和太子殿下多亲近几分罢了，若是太后娘娘不喜欢，那让枫哥儿留下也就是了，还请娘娘别生气才好。” 贵妃依旧是笑意盈盈，只是语气里透出了几分委屈，她一脸哀怨的看着太后，可怜兮兮的继续道：“太后娘娘，臣妾不讨您喜欢也就罢了，可枫哥儿是个好孩子，又是您的亲孙子，您可不能因为臣妾而迁怒他呀！” 第99章 能屈能伸的三皇子 贵妃捏着帕子捂着脸，指缝里隐约能见到红的眼眶，再有别的就看不清了，只是等到贵妃放下手，哀哀戚戚的冲着太后跪下地的时候，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却是强忍着倔强着没有滚下来…… 这般委屈里叠着委屈，痛苦里含着痛苦的模样，让太后的心里越发的腻歪忍不住，她气得一阵气喘，刚要开口吩咐人将贵妃给送回去，就听到一旁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太子开口了：“来人，送贵妃回关雎宫里平复平复情绪，顺带也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今儿是什么日子，想要哭回关雎宫再哭，在慈宁宫惹了皇祖母不痛快，那就是大不孝！ 关雎宫的宫人内侍伺候主子不利，贵妃身边的管事姑姑还有掌事内官赐杖毙；其他伺候的宫人，一人三十板子；吩咐下去，就在关雎宫外行刑！让宫内外的人都看看，若是再当差不得力，不知道规劝主子，就都是这个下场！” 这一番发作来的是又快又猛，根本就没有给旁人丝毫的反应机会。 东宫安排出来，能够跟在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基本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那行动力自然是无可挑剔。等三皇子喊出那声‘你怎么敢’的时候，贵妃已经被一群冲进来的宫人毫不客气的给架出去了。 “太子，你放肆！”三皇子气得浑身哆嗦，他一向都知道太子在面对他们母子的时候，从来都是不带半分情面的；可是像这样当着皇祖母还有外臣女眷的面这么肆无忌惮，这还真的是第一次。 “到底是谁放肆？！枫哥儿，你母妃方才可是差点儿没将哀家给活活气死，太子帮哀家出口气而已，到你那里就成了放肆了？ 你母妃方才不还说你对太子最为尊敬，这就是你的尊敬？” 太后缓过神来，第一时间便对着三皇子一通责备可谓是半分情面没留，她当然明白三皇子这会儿会冲出来护着他母妃并不算是错，可是就像贵妃所指责的那样，她这个当皇祖母的，就是偏心了，那又如何？！ 她就是要护着太子，她就是喜欢太子，那又如何？！ 贵妃这样被太子下了面子是难看，可是也不想想，若不是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她的拒绝硬是要往她身边凑，那又怎么会有今天的这一场脸面尽失？ 总之，都是贵妃的错！ 眼下很显然已经不适合镇国公老夫人与苏软软再留下去了，太后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便已经有人利落的上前来请她们先往外走了。 苏软软垂眸，十分乖巧的扶着镇国公老夫人动作极快的冲着太后行了礼，而后便一起匆匆的离开了。 就这眨眼的功夫，三皇子也反应过来他方才那番话的失礼与不妥，所以也就是苏软软她们离开的这点儿功夫，他也已经很快就反应过来，干脆利落的转身冲着太子站立的方向噗通跪倒在地，面色惭愧又痛苦的告罪道：“二哥，都是弟弟出言无状，还请二哥息怒，原谅弟弟这次的不敬，弟弟甘愿受罚！” 第100章 是非 慈宁宫暖阁里的事情，苏软软与镇国公老夫人一出慈宁宫便没有了再继续关注的打算。 在镇国公老夫人看来，这是天家的事情，她们镇国公府哪怕是重臣功勋世家，可也犯不着去掺和这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却凶险万分牵连甚多的折腾。 太子的目的不算单纯，三皇子也是动机不纯。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希望将镇国公府携卷进这场争斗中而已。 “咱们犯不上。”镇国公老夫人压着嗓子，轻轻的拍了拍苏软软扶着她胳膊的手背，声音极低的嘱咐了一句：“别担心，既然太后让咱们出来了，那今天这件事情便与咱们再没了关系；至于贵妃娘娘那里，从祖母与太后交好那天开始，便注定咱们做什么都没用了，所以又何必去做那些不讨好的事儿给自己添堵？” 苏软软点了点头，并没有去多说什么。 祖母说的是有一定道理，可是很显然，贵妃这次带着三皇子过来慈宁宫的目的，绝对不会是像她所说的，来太后娘娘面前尽孝那般的简单。 想着贵妃进到慈宁宫后的言谈举动，怎么看，似乎都与她有着几分脱不开的干系。 按说，就算她是镇国公府的姑娘，可是镇国公府这么多年与贵妃一系相处的可算不上融洽，甚至可以说是相敬如冰。 贵妃那样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若是她这里无利可图，贵妃怕是连眼神也不会多分她一瞥，那既然如今会留意到她这里…… 苏软软在脑子里想了一圈，那唯一够格引起她留心的，也就只有进宫后，太子赐给她撵轿这一项了。 果然…… 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苏软软毫不客气的给如今还在慈宁宫暖阁里的太子萧凌钺记了一笔。 不过在搞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之后，苏软软倒也放心了下来。 既然事情是萧凌钺挑起来的，那便交给他去善后好了！ 反正，他也说过将一切交给他就好，那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缠过来的麻烦，自然也该由他去扫清！ 将一切想清楚理明白，她和镇国公老夫人也到了举办冬至宴的聚贤殿。 镇国公夫人刘氏虽然一早过来聚贤殿与相熟的夫人们说话聊天，可注意力却是一直都放在大殿的门口，生怕苏软软和老夫人过来的时候她没能看到，以至于进到殿中再生出什么事儿来惹得旁人注意让鸾儿越发的处境艰难。 刘氏这般的心不在焉神情恍惚的模样，让过来与她说话的娘家嫂子吴氏一脸的忧心，想到之前京中疯传的那些有关镇国公府的传言，她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压着声音开口问道：“你们府里刚回来的那个外室女，真的就这般讨你婆母欢心，竟然能让她亲自带着去见太后？” 吴氏想到来时家中婆母的交代，脸色越发的不好，她顿了顿，不等刘氏回答又继续道：“你若是抹不开面子，便递个信儿回去，自有母亲会替你上门，讨一个公道。 这满天下断没有将一个外室女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道理，就算是镇国公府，那也得讲理！” 第101章 弘景帝的小心思 同是做大家宗妇的，对于妾室、外室以及那些庶子庶女外室女，几乎有着一种本能的厌恶和排斥，所以就算是姑嫂关系平时不算好的，面对这样的事情也都能感同身受，就更别提吴氏与刘氏一直关系就不错了，这会儿看到小姑子这般神色恍惚，吴氏就越发的心疼以及不满了。 其实那丫头被接回镇国公府的事情，她们府上倒是很早就得了信儿，只是一直说得含含糊糊的没个准儿。 后来蕊丫头倒是带回了一些信儿，却也是有所顾忌，并没有说得太全。 只说整件事情并不是外面传的那般。 可越是这般含糊，便越是让他们府中稳不下来，如今宫里又见到镇国公老夫人竟带了那外室女去见太后，还偏偏留下了她小姑的嫡女鸾儿…… 这份委屈，让她们怎么忍？！ “大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镇国公夫人刘氏嘴唇翕动，话里的内容却还是和往常如出一辙的含混不清：“总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这件事情我能处理好，等过两天我回府去探望娘亲在细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因为今天太子赐下暖轿的缘故，如今宫里宫外的眼睛都盯着她们镇国公府，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随便说点儿什么都有可能成为旁人构陷针对的借口和由头，她不得不谨慎。 这是这么多年来深入骨髓的习惯，即便是眼下神思恍惚却也依旧没有抛下。 冬至宫宴向来都是按资排座位，像镇国公府这样的权臣世家，自然是位置离龙椅最近的。苏软软随着老夫人乖巧的坐在女席上，对周围时有时无投过来的打量的目光十分淡定，并不见半分慌乱和紧张。 这份气度，还真是让不少人都刮目相看。 若不是一早被人挂在嘴边上念叨，还真是看不出这姑娘，是一直生活在贫瘠的穷乡僻壤的！ 旁人是不是满意弘景帝并不在乎，他只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家儿子的眼光不错。 至少在长相上，绝对称得上是出类拔萃。 嗯，这份气度也不错！反正不管怎么说，场子能镇得住就行！ 至于别的…… 他家臭小子既然喜欢，伸了手，那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该由他自己去操心！ 想当初他挑皇后的时候，可比他现在这环境恶劣多了；他爹可是交给他了一手烂摊子，那会儿他登基的时候，可是随便一个世家出生的官员就敢跟他尥蹶子！ 他能稳住位置，撑到现在，将整个帝国的疆域扩了一番，国内也是稳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就这样的条件，还护不住自个儿挑中的媳妇儿，那他这个太子还当个什么劲儿，趁早退位让贤，也好过才不配位，回头就算是坐上了他的这个位置，还是会被人给掀下去，性命不保！ 更有甚者，还会毁了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那会儿他怕他真的会撑不住，气得掀了棺材板儿将这个不肖子直接捂死在裤裆里…… 第102章 贵妃的谋算 苏软软在小世界穿越任务的时候，别说是参加这样的冬至宫宴了，就连女帝她也当过不止一次，所以眼下的这种觥筹交错的场面，对她来说也只能算是小意思。 她稳稳的坐在镇国公老夫人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以求能够尽快的熟悉这个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场合，以及周围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贵人们。 嗯，有之前讽刺埋汰欺辱过她的，当然，现在投过来的目光也称不上友善；也有那些远远观望的，对她充满好奇的…… 反正，没有一盏灯省油。 “贵妃娘娘今儿气色真好。”随着乐声响起，殿内一片歌舞升平，自然也有凑趣的宫人趁着机会，与宫中握有权柄的贵人套近乎。 张嫔堆着笑，率先起身冲着坐在弘景帝右侧下首的贵妃举杯。 对于这样的示好，贵妃向来都是应对得当的。她含笑回礼，轻抿了一口酒，才又继续矜持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殿下热闹的一切。 实际上，她面上有多平静满足，心里就有多狂躁不满！ 多少年了，她在这宫里熬了快大半辈子了，可是最终却也只是个贵妃，而且还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贵妃！ 连淑妃那个病秧子，都有个‘蕙’字为封号，可她，至今都还只是个罗贵妃！ 她如何能不恨？！ 而且看这宴席上的排位，这么多年了，无论是什么时候举办的宫中大宴，她的位置从来都是在右边，比对面坐着的太子低了一大截…… 她从来没有能够与弘景帝并肩而坐的机会，一次都没有！ 不是她不想，而是在这些事情上，弘景帝从来都不曾松过口！ 之前被皇后压着也就算了，可现在呢，皇后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凭什么还要她这样继续做小伏低的熬着？！ 她可以不在乎弘景帝身边的那个位置，只要她的儿子能够有一天坐到那个位置，那她便是太后，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个贱人，还有那个贱人生下的贱种，便永远只配匍匐在她和她儿子的脚下，永世不得翻身！ 这次两淮路上，算是那贱种命好；不过她就不信，这贱种还能一直这样好命下去，下一次，她就不信，除不去他这块绊脚石！ 看来也是这次刺杀让这贱种生了警惕戒备之心，竟然也想到要借势了！ 镇国公府的兵权，还真是个不错的好东西。 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要她的皇儿迎娶镇国公府的那位嫡姑娘；只可惜只是刚刚露了个口风，就被镇国公府的那位老夫人给回绝了…… 原本以为是没了与之相交的机会的，却不想眼下竟是将这机会给送上门了！ 外室女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入皇家为正室的；而且听口风，镇国公的打算，也不过是想要寻个去处安置这位姑娘而已；那么…… 一个侧妃之位，也就足够了。 三皇儿若是能够拿下这个女子为侧妃，到时候在文臣这边寻一位合适的贵女做正妃，那么他的未来，也就更有几分底气了！ 第103章 目的 贵妃心里想着，不自觉目光又往苏软软的位置扫了两眼，越看越透出了几分满意。 她的两个儿子，最满意也最偏爱的，自然是她的幼子萧凌枫。 与老大萧凌松的有勇无谋，只知道暴烈冲杀相比，她的枫哥儿不仅是长相随她，更重要的还更懂得审时度势，也更聪慧明理。 只是因为这份聪明，也让他在某些地方显得格外挑剔。 原本她还担心依着枫哥儿的挑剔，让他去接受这姑娘会有些为难；如今看了这长相做派，看来这点儿是不用担心了。 那么只要枫哥儿上上心，哪里不比那个贱种强？！ 一场冬至宴吃得波澜不惊，无论是谁，基本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折腾幺蛾子。只不过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可私底下有些消息却也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在各大世家之间流传开来。 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位随着镇国公老夫人进宫，又被太子殿下破例赐下了暖轿的，流落在外十多年才刚刚被寻回府的镇国公府二姑娘。 一个外室女而已，竟然能有这样的待遇…… 众人酸归酸，可到底眼见到的实惠却是实打实的；再说还有镇国公府在那里摆着，倒也没几个人真的敢把嘲讽当众宣之于口。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得了这个消息的镇国公府世子苏洵毅气了个半死。 他也顾不上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势，直接就起身亲自赶往了东宫。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对于苏洵毅会在这个时候赶过来见他，正在书房里处理卷宗的萧凌钺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了临窗的暖炕上坐下，同时吩咐给苏洵毅赐坐上茶。 “殿下，微臣这次过来，是为了微臣的妹妹。”苏洵毅开门见山，一点儿也没有拐弯抹角的打算：“自从冬至宴之后，微臣便听到京中有一些流言实在是难听之极；软软不是什么外室女，她是微臣的亲妹妹，微臣不能看着她被传得这般不堪却什么都不做！” “那你想如何？”放下手里的茶盅，萧凌钺抬眸十分淡漠的应了他一声：“将一切公布于众，给众人更多谈资？” “就算是公布，那也是事实！”苏洵毅自然是记得苏软软之前的嘱咐的，可是眼下已经是这种局面了，难道还要继续忍耐吗？！ “是事实，可是很多时候事实却并代表什么。”萧凌钺的态度十分的平静，他静静的看着苏洵毅：“那些人会将这件事情传出来，目的自然不只是单纯的想要毁了你妹妹的声誉和名声；他们的目的，不过是想利用你妹妹的名声，泼镇国公府一盆污水罢了！ 所以，是不是事实，在这个时候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你现在就算是将一切都捅开了去，在旁人看来，也只不过是坐实了你父亲，你们镇国公府不尊嫡庶，内宅混乱，私德不堪等等一系列罪名。 喔，甚至还会多出一条，为了一个外室女，连自己府中的嫡女都能舍弃；都说虎毒不食子，你们这做法，真可谓是连畜生都不如！” 第104章 承诺 “殿下，就算软软不入东宫，镇国公府也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举动的。”苏洵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萧凌钺开口：“软软心思单纯，宫中的生活并不适合她。” “您是太子，是储君。未来君临天下，您的后宫必然不可能只有微臣妹妹一人；微臣亏欠妹妹良多，并不想让她成为联姻斡旋的工具，微臣只希望她能寻一一心人，相守一生，白首不离，幸福终老。” 不等萧凌钺开口，苏洵毅又继续补充着开口，只是这会儿话里透出的意思，却已经带上了几分豁出去的味道了。 他当然清楚这番话说出来也许会让萧凌钺不高兴甚至是愤怒，可是他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历朝历代的帝王后宫里，哪一个不是花团锦簇佳丽三千？ 虽然说镇国公府的势力摆在那里，可软软毕竟这么多年都生活在京城外的贫瘠荒凉之地，有这一点的限制，依着当今圣上对太子的关注与偏宠，便不可能让软软成为太子妃，甚至连侧妃也不可能是！ 这一点，从外头纷纷扬扬传出的想要软软入东宫为良娣的消息，就能看得出来。 再则，就算是让软软去当太子妃，苏洵毅也依旧不想答应。 虽然说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国母，算得上是这个帝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可，那又怎么样？！ 一辈子被困在那个宫城内，看着自己的夫君去宠爱旁人，然后一天天的陷在那权利纷争中永不停歇？！ 太累了，也太苦了。 他不愿意！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的这份担心实在是很多余。”让苏洵毅有些意外的是，他话已经说的这么重了，可眼前的太子殿下却并没有生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了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将茶盏又往苏洵毅面前推了推，而后才又继续道：“现在孤是太子，孤的东宫便只会有太子妃一人；未来孤成了帝王，那孤的后宫，也只会有皇后一人。 你不要对孤说，这世上的帝王都不可能后宫空置；若是以前没有，那从孤这里便有了。 这是孤给你的承诺，也是保证！ 这份誓言，孤现在可以立下字据给你，未来甚至可以立下圣旨给你。若是孤未来宠幸她人，便罚孤永生永世，痛失所爱，孤独永生！ 至于你的妹妹，若是孤负了她，哪怕未来她贵为皇后，孤也同样允许她与孤和离，平安的离开后宫！” “殿下，这……”苏洵毅彻底被萧凌钺的这番话给惊到了。 这怎么可能？！ 若不是眼前这位坐着的，真的是他所熟悉的太子殿下，他还真的会以为刚刚那番话是他出现了幻听。 在寻常人家，这种可能性都很小的存在，眼前这男人贵为太子，未来这世上最为尊贵的帝王，竟然在这时候告诉他，他要与他的妹妹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不立后宫…… 这，这也太荒唐了！ “这不可能？”像是看出了苏洵毅的惊愕，萧凌钺脸上的笑意更浓，他看着瞠目结舌的苏洵毅，继续郑重而又认真的说道：“你可以看下去，看看孤会不会食言！” 第105章 夫妻 苏洵毅离开东宫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脸色虽然比起之前离开镇国公府去东宫的时候缓和了些许，却依旧算不上好看。 他与萧凌钺的相识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小便是他的伴读，可以算得上是朝夕相处。他并不是一个会随意夸口胡乱许诺的人。但凡是他开了口，必然是有了决断。 面对这样的承诺，他到底做不到再狠心去拒绝，只能换了一种方式，表示只要软软点头愿意，他并不会阻拦。 可是…… 软软那样单纯柔软的性子，哪里禁得住萧凌钺的老谋深算？！ “夫君不必过于担心，软软妹妹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妾身一直暗暗的瞧着，她虽然性子柔软温和，可却并不是没有主见，可以随意供认揉搓的面团儿。 她的主意可是正得很，若是太子殿下只是为了得到镇国公府的支持而对妹妹虚与委蛇，妹妹定然也不会傻得真的去填他的坑。” 小刘氏一边伺候苏洵毅到暖炕上坐下，一边压着声音劝他。 如今整个暖阁里没有旁人，小刘氏说话也自然而然显得直白干脆得多。她将苏洵毅的大氅挂到一旁的衣架上整理好，转回身又给苏洵毅倒了一杯热茶，而后才随着他在他对面的炕几旁坐下，继续道：“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传得厉害归厉害，可实际上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一来，妹妹现在年岁还小，现在因为刚回来不熟悉，旁人会人云亦云；若是等再过些日子，给妹妹正了名，大家又都了解她，知道她的秉性之后，那些聪明靠谱的人家，自然也不会因为几句闲话而拒绝她；若是真的因为现在的这些传言，而将咱们妹妹嫌弃在外的人家，那咱们先也就看不上了，这样反倒是更好了。 二来，借着眼下这件事情，咱们也可以暗暗瞧着，到底是谁在这其中搅弄风云，想要惹是生非；咱们府里眼下的境况夫君你也知道，若是一直这样放任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洵鸾那里，妾身就算是有心，可不知道怎么的，一旦涉及到她的事情，母亲往往便会失去了理智；明明之前都已经说好的种种，只要洵鸾一开口，她必然会顺着洵鸾的意思去办。 怎么劝，都劝不听。” 对于自己妻子的为难，苏洵毅十分清楚。 母亲对洵鸾的关心和偏爱，几乎已经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单是为了这个，不光是祖母，就连父亲也不止一次的提到过，并且对此产生了十分明显的不解和疑惑。 “你别急，母亲总是有一些缓不过来的。”苏洵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温和的对小刘氏道：“毕竟洵鸾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不像我们兄弟几个，自小就是跟在父亲身边，情分上，是弱了些。 我明天过去母亲那里一趟，今儿早上在祖母那里的时候听到祖母提起，说母亲这几天身子有些不爽利，你过去她不见，我过去，想必她还是会见一见我的。” 第106章 兄长 然而苏洵毅的想法是美好的，可实际上他最终也没能见到刘氏。 刘氏身边的顾嬷嬷有些无奈的对苏洵毅行了一礼，而后才道：“夫人她，她说她身子有些不爽，您的孝心她明白了，至于见面…… 她说您本来伤势就未痊愈，如今进去若是过了病气儿就不好了，还请世子您早些回去歇息，等夫人身体痊愈了，再见也不迟。” 见顾嬷嬷如此说，苏洵毅也没有再坚持。只是看了一眼院子里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洵鸾也在里头？” “是，夫人身体不适，这么多天一直都是洵鸾姑娘陪在夫人身边伺候汤药的。夫人如今可是半步也离不开她，干什么都惦记着。” 顾嬷嬷垂眸，对于如今正院的情况，她倒是半点儿都没有隐瞒。 其实，单从她的角度来看，对于刘氏的做法，她也是十分不解的。 明明软软姑娘才是她的亲闺女，在外头漂泊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难得的是，如今回来府中却也不见有半分恶习，比起一直生活在京城的那些金尊玉贵长大的贵女们，也不差什么。 可偏偏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姑娘，夫人却从她回府的第一天起，就表现的态度诡异。 用吹毛求疵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更甚者，是在有时候洵鸾姑娘劝过之后，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因为这件事情，对国公爷还有世子爷也起了隔阂，这样继续下去，只怕…… “嬷嬷的意思我明白了，母亲这些年与洵鸾姑娘感情深厚，一时间难以割舍也属于正常，嬷嬷好好照顾母亲，有什么事情尽管来寻世子夫人。”苏洵毅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感激的对顾嬷嬷道：“至于洵鸾那里，还请嬷嬷多多照顾，她毕竟年轻，虽然有那份孝心，可到底也该顾着她自己的身子，这么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奴婢明白，奴婢寻了机会会劝夫人的。洵鸾姑娘这样日夜照顾夫人汤药起居，可是费神的很，姑娘家现在若是熬坏了身子，以后想要再补回来可是不易。” 顾嬷嬷也是伺候在刘氏身边多年的老人儿了，这些后宅的弯弯绕她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听到苏洵毅如此说，也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轻松了不少。 她做不到去替夫人做决定，但是以保重身体为由去尽量隔离刘氏与洵鸾姑娘在一起的时间，她还是能做到些许的。 还真是不知道，那洵鸾姑娘到底是给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是为了个居心叵测的养女，连亲生女儿都不顾了…… 从刘氏院门口离开，苏洵毅想了想，还是转了个身，朝着苏软软居住的院落走了过来。 等到苏洵毅过来看苏软软的时候，苏软软正从老夫人房里回来，坐在临窗的暖炕上，和刘嬷嬷一起选择荷包的花样儿。 见到门口小丫头的通传，苏软软坐起身，正好就看到苏洵毅挑了帘子从外面进来。他看到坐在暖炕上一脸意外的苏软软，生怕吓到她一般的放轻了语气，笑着道：“没别的事情，大哥就是想着过来看看你。” 第107章 兄妹 “大哥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苏软软一边起身迎进苏洵毅，让着他坐下，而后才低声笑着开口问道。 她回府了这些日子，和小刘氏虽然相处得时间多，可到底男女有别，她也并没有太多机会与苏洵毅说话。 能够得来的消息，也实在是有限。只是知道他的身体恢复的还算不错，别的，也就不甚详细了。 所以今天看到苏洵毅竟然登门来见，她实在是有些意外。 “已经不碍事了。妹妹回来这么久，在府里住着可还习惯？”苏洵毅笑了笑，看着面前的妹妹，心里一片柔软。 他的妹妹，前世受了多少苦啊！那时候，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挺好的，祖母，嫂嫂对我都挺好的。”苏软软配合着苏洵毅这生疏无比也尴尬无比的问话开场白，有问必答。 “我，今天去了一趟东宫，见了太子殿下一面。”大概也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苏洵毅摸了摸鼻子，低咳一声，索性直接直说： “近来京中的传言，妹妹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大哥说的是我要入东宫为良娣的事情吗？”苏软软接过香茗送进来的茶盏，亲手奉给苏洵毅，而后才顺着他的话道：“这事儿我是知道的。” “软软，这只是传言罢了，你不需要当真。”苏洵毅看着苏软软，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开口解释道：“我们镇国公府不需要也不屑利用家里的姑娘去牺牲自己的幸福来巩固权利和地位！ 哥哥希望你这一生都能平安顺遂，找个对你好的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琴瑟和鸣，恩爱终老，而不是在那孤寂的深宫里，为了一丝帝王的恩宠，穷尽一生的去等待和算计。 软软，你信哥哥，若是你不愿意，谁都不能强迫你！ 私心里，哥哥其实并不希望你进宫。虽然都说那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可却也是天底下最无情，最冷漠，最危险的地方。 哥哥不想你再去承受那份折磨与痛苦。” 当然，苏洵毅也有属于他的一份顾虑。 前世，太子早殇。 虽然说如今看起来，已经一切都脱离了他所熟悉的轨迹，可到底还是变数太多。若是万一……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大不敬，可事关妹妹一生的幸福，他不得不更为谨慎更为小心一些。他已经错过一世了，这一世，他实在是不想妹妹再经历一场那样的悲惨无望。 按着萧凌钺之前给他的保证，软软若是嫁给他，一定会成为他的太子妃。 可是这也意味着，一旦萧凌钺出了什么事情，那软软便会成为后宫中最为尴尬也最为难堪的存在。她注定不能改嫁，不管有无子嗣。 若是没有子嗣还好，兴许新君为了表明他的宽厚仁慈，会好好的照顾身为前任太子妃的她，至少吃穿生活还是有保障的！ 可若是有了子嗣…… 那只怕未来会更为凄惨。那个孩子，怕是会成为新帝上位之后第一个要除去的隐患，就算能够存活下来，几乎也是一生都要面临被圈禁的命运。 第108章 软软的决定 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当成牲畜一样圈养在高墙里，终其一生得不到自由不说，还得被养成一个唯唯诺诺，看人脸色苟活的废物，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无异于是凌迟一般的酷刑。 不，也不是全无办法的！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苏洵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惊觉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性想法，将他他带入了一个误区。 他从小就被告知，要忠诚。 不光是忠于国家，还有更多的是对君王，对主上的忠诚。 可是，既然是太子后嗣，那自然也算得上是正统的皇室后裔，没有人比那个孩子，更适合登上那个位置了！ 所以就算是未来太子萧凌钺出了什么意外，有他在，有镇国公府在，也绝不会让妹妹的子嗣落到那样的下场！ 这样，他的妹妹便是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是在深宫，也一样可以拥有肆意快活的人生！ 没什么不可以的！ 想通了这一切，苏洵毅脸上的凝重终于消散了几分，他的语气随着也轻松了不少：“总之，哥哥希望你开心。如果你喜欢，进宫也没什么不可以，还有哥哥在呢。” “大哥，我觉得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咱们能做主的。”苏软软看着苏洵毅陡然转变的情绪，虽然眼前的大哥没有明说，可她总觉得，他应该又是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虽然之前萧凌钺见她的时候对她说过，一切有他来准备就行，可是…… 就眼前来看，这一切也不过是身为太子的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的处境并不算好，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糟糕。 这个太子的身份，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不然，也不会有两淮路上的毒杀还有回京路上的刺杀。 下手的人，十之八.九是贵妃一系；可抛开贵妃这一系，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人也生出了对那张椅子的妄心。 既然如此，那他手上的筹码自然是越少越好。 现在她的身份，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是镇国公早年在外风.流之后的产物，一个母不详的外室女；可到底也是镇国公府接回来了的姑娘。 而且，从几次外出来看，她还是颇得老太太看中的！ 若是她真的进了东宫，就算镇国公府极力表明中立的态度，可到底也算是有了偏移的方向，这可不是那些对那把椅子生了心思的人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想要达成她进东宫成为太子妃的目标，还远得很呢！ 大哥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不过这层思量，苏软软并不打算对苏洵毅挑明。 她想了想，又开口继续劝道：“而且，那也不过是传言而已。今儿祖母还对我说过，咱们镇国公府的姑娘，哪怕是庶出，从始至终也没有给人当妾的存在。 别说是良娣，就是贵妃，皇贵妃，那也是不成的！”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苏洵毅听到苏软软这般态度，越发的放心了下来，他就是怕妹妹被萧凌钺随便几句话哄了就心软了，妥协愿意委屈先进东宫再说。 如今看来，还真是他多想了！ 他的妹妹，果然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姑娘！ 第109章 年礼 在得到苏软软的态度之后，苏洵毅又陪着她说了会儿闲话，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他虽然也想留下来多陪陪妹妹，可是根据妹妹刚刚的想法，她虽然说的坚决，可话里话外透出的讯息，她对萧凌钺还是有一定好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不论身份，只论人品的话，萧凌钺确实是难得的良配。 可偏偏，他是太子。 算了，若是妹妹真的喜欢，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接下来有些事情，他还是得去好好的与父亲商议商议。 不管如何，未来他们总得要护得住软软才行！ 特别是，万一有一天太子殿下出了什么意外之后，他们得成为软软最坚实可靠的后盾，虽然说萧凌钺方才再东宫给他的承诺郑重又认真，可自己妹妹的安危以及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总是不如依靠自己来的稳妥。 …… 送走了苏洵毅，苏软软又继续开始琢磨她的荷包花样。倒是刘嬷嬷有些心神不宁，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声音对苏软软道：“姑娘，奴婢总觉得，这传言有些来者不善。” “嗯，真说起来确实有些刻意。”苏软软点头，一边挑着丝线的颜色，一边顺口应道：“我回府至今，太子殿下对我确实是多有照拂，可是说起来除了这次宫中赐暖轿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之外，其他数次都算得上是十分隐蔽的。 充其量也不过是太子殿下对我有几分善意，哪里就谈得上要我进东宫做良娣了？ 何况，我的出生就算是再像外所言的那般是外室女，可到底如今也接回了镇国公府，又有祖母照顾，是镇国公正正经经的小娘子，若是真如传言所说，太子想要我进东宫是为了拉拢镇国公府的话，那区区一个良娣之位如何能够？ 怎么也该是位侧妃吧！” “那，有心放出这传言的人，到底是图个什么呢？”刘嬷嬷蹙眉，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就为了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儿，就能胡乱放出这样的流言，就不怕得罪了镇国公府得不偿失吗？ “嬷嬷别担心，不管放出这流言的人目的是什么，终归不会只扔下这番说词便撒手不管，肯定还会有后手的。 咱们现在只管静观其变就好。”苏软软气定神闲，将手上挑好的花样子给刘嬷嬷看：“嬷嬷，你看这个岁寒三友纹案的我做个抹额送给祖母怎么样？” “好看，再缀上之前您挑的那几颗红宝坠在红梅盛开处，过年的时候带着就越发显得喜庆了。”刘嬷嬷点头，笑着夸赞道：“老夫人收到，一定喜欢的很。” 顿了顿，刘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您给老夫人准备了抹额，给国公爷和世子爷做了护膝，还给世子夫人绣了一个荷包，那夫人那里，您有什么打算吗？” “夫人那里，大约不缺这些东西。”苏软软垂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道：“有洵鸾姑娘呢，我去凑什么热闹，没得惹人嫌。” 第110章 年礼 无论是前世还是当下，苏软软对刘氏的情绪都是矛盾而复杂的。 她曾经耗尽了一切心力，所求的也不过是母亲刘氏对她的一句夸奖，一份关切，一张笑脸。 为了得到这些，她并不介意付出代价，哪怕是低贱到泥泞里也毫不在意。 可是最终，她换来的却还是刘氏的嫌弃与拒绝。 兴许上一世最后她死了，刘氏也只是松了口气吧！ 若是如此，她也终于算是做成了一件让刘氏开心的事。 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既然上一世她连命都赌上也只是换来了这样的结果，那这一世她索性也懒得再去给自己添堵了。 反正无论她做什么，只要有苏洵鸾在，刘氏应该都是不会满意的。 其实她也可以安慰自己，说刘氏是因为受到了苏洵鸾的蛊惑，才会对她这样冷漠和无情，可是…… 苏洵鸾蛊惑的，并不只有刘氏。 她针对的对象，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京城上下所有的贵胄成员。 但是却并不是谁，都像刘氏这样是非不分，深陷其中的。 她在完成任务的途中，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手握金手指的重生、穿书、穿越的对手，这种蛊惑能力，也是因人而异的。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就是若是刘氏真的关心她，在意她，相信她，就不可能会被苏洵鸾蛊惑的失去了理智。 可以说，刘氏其实从内心里，还是排斥她的。 苏洵鸾只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不过想来也正常，毕竟苏洵鸾才是正儿八经国公府里教养长大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女，不像她在在胡打海摔的挣扎大，连最基本的行礼都不会，这样的存在完全可以说是刘氏的耻辱，是别人攻击它，指责她的最佳由头！ 可心里一直这样提醒她，但实际上她也明白，这不过是并没有任何用处的自欺欺人罢了！ 她…… 其实还是不太放得下。 嗯，大哥和大嫂对她那么好，如今因为她的存在，已经让刘氏生出不满了，就是看在大哥和大嫂的份上，她也不该继续让他们夹在中间太过为难。 想到这里，苏软软到底还是没有能彻底狠下心，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她身侧正帮她分线的刘嬷嬷，低低的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口道：“不然这里还有些材料，就依着祖母的那个抹额，再给夫人做一个吧。” “那感情好，奴婢觉得您可以给夫人做个紫色的，夫人最爱紫色，花纹上也不用多变什么，加上紫藤花做点缀就好。” “那嬷嬷你便帮我跑一趟，去嫂嫂那里问问，府里的库房里有没有紫晶玉，若是有便去取些过来；若是府里没有，那咱们就出去买。” 决定了要给刘氏送新年礼物，苏软软也就没有再过多的矫情，本着要就不做，做就做好的原则，苏软软决定投其所好，之前不能给苏洵鸾挑刺的机会。 刘嬷嬷应得很痛快，听完苏软软的吩咐便脚下不停的出去了，没多大会儿就又回转来，对苏软软回道：“姑娘，世子夫人说因为夫人喜欢紫色，之前府里存的紫晶玉正好在夫人生辰的时候，为夫人打了一整套的头面给用掉了，如今剩下的成色都算不上好，奴婢想着，不如姑娘明儿去珍宝阁看看？” “也成。”苏软软想了想，似乎宫宴回来后她就不曾出过府了，也正好借着机会出去逛一逛。 苏软软这边为了准备年礼的事情忙的如火如荼，宫中贵妃面对进宫请安的三皇子脸色却算不得好。 “冬至宫宴这都过去几天了，你怎么还是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贵妃皱眉，看着正坐在她身边品茶的三皇子一脸不满的抱怨道：“枫哥儿，你能不能上点心，若是回头真的让东宫的那位抢在你前头，将那位姑娘哄去做良娣，看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母妃怎么知道儿子没上心？”三皇子有些无奈的搁下茶盏，耐着性子对贵妃解释道：“我一回府，就安排了人在镇国公府外盯着了。只要那姑娘一出门，儿子绝对将剩下的事情处理的稳稳当当的，可是这不是那姑娘没出门嘛！ 这她不出门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去敲镇国公府的大门，说我对你们家刚回来的那位姑娘有兴趣，想抬她回府做侧妃吧？ 这招对别家的姑娘或许有用，可是镇国公府这位，怕是行不通。母妃你别忘了镇国公府的世子爷如今正在府里养伤呢，儿子要去这么一折腾。怕是下一刻东宫就会找上儿子的门，那不打草惊蛇了嘛！” “喔，这里不方便行事，那你养在别院的那个女子怎么说？ 那里便精力无限了对吧？！ 枫哥儿，你可别误了正事！若是你大事能成，天下什么样的女子，只要你喜欢，那还不是任你挑？ 可眼下，你还是得收收心，不管用什么方法，先将那姑娘迎进你的府里再说。必要的时候，别说是侧妃，就是王妃也使得！”贵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三皇子一眼，绷着脸细细的交代。 “正妃？母妃你疯了吧，就算是镇国公府的姑娘，那不过是为了让外头看起来好看些罢了，说到底也就是个外室女，撑死给个侧妃位了不起了，若是给了正妃位，那未来可就是皇后了，母妃你真的愿意儿子未来的皇后，是个外室女？” 听了贵妃的交代，三皇子当场毛就炸了，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贵妃，声音不经意间都拔高了几度：“再说了，东宫那位都只给了良娣的位份连个侧妃都没打算给，儿子却要许她正妃之位，这要是传出去，儿子的脸面可就全没了！” “大事未成之前，脸面算什么？母妃这么多年在这个宫里熬到现在，唾面自干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若是像你这般，别说是成为贵妃了，怕是坟头上的草，都和你一般高了！ 正妃算什么，就算是皇后，这后宫里早死的皇后还少吗？”贵妃冷哼一声，颇为不满的训斥道：“总之，母妃要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破了东宫的盘算！” 第111章 希望 贵妃的眼神，像极了被逼入绝境的母狼。这样怨毒愤懑的表情，把三皇子都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想要离这危险的源头远一点。 不过想到眼前这个接近歇斯底里的女人是他的母妃，这份恐惧自然而然的也就消散了不少。他低咳一声，掩饰方才的失态带来的尴尬。 “母妃，你也不需要太过担心了。萧凌钺的母族一早就没落了，如今他又不得父皇喜欢，今儿早朝，他还被父皇训斥了一番，满朝上下，可是半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历朝历代，您见哪位东宫储君，这般待遇的？” “你不要得意。”贵妃面色微微好转了几分，脸色却依旧不见舒缓，她叹了口气，低声道：“枫哥儿，母妃只有你了。你大哥那脾气你也知道，从小到大就只知道争强斗狠，如今更是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在边境带兵，你看看，这都几年了，母妃去了多少信，竟是连个音讯都没有！ 母妃知道，他还在为了徐氏的事情和母妃怄气，可是枫哥儿你也知道，母妃是为了什么！ 那徐氏小门小户，父亲不过是一个京兆尹府的小！ 他竟然要许给徐氏王妃之位！ 母妃不同意，他竟去找了你父皇，你父皇点了头，母妃能怎么办？最后不也是顺了他的心意？ 结果呢，徐氏有孕，母妃心疼他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想要给你大哥寻个侧妃。谁知道那徐氏是个善妒不能容人的，母妃也就是叫了她进宫来好言相劝，可谁知道她竟然……” 贵妃说到这里已经是禁不住的泪如雨下。她捂着脸，委屈的像个孩子。 三皇子劝了两句，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徐氏小产血崩而亡，对于他大哥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也是隔开他大哥与他母妃感情的天堑。 但是，他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哪个位置最终能坐上去的，只有一个人！ 大哥虽然口口声声说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可是他毕竟占了长；而且时移世易，大哥现在说的是不在乎，可以后呢？ 谁知道未来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他其实地位最为尴尬，前面的两个兄长，一个是长，一个是嫡，谁都比他有资格；他不用些手段，如何立足？ 母妃若是一直与大哥感情深，那他算什么？没了母妃的支持和帮忙，他要如何去凭借一己之力挣扎？ 他需要助力，所以，母妃只能有他一个儿子！ “枫哥儿，你听母妃的，暂且收收心，将那丫头先哄过来再说！若是真的让东宫的那位得了手，咱们可就太被动了！”贵妃哭了一场，情绪宣泄了些许，也终于可以再次平静的回归正题了。 “母妃放心，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萧凌枫看着贵妃，一脸郑重的开口：“等儿子成功的坐上那个位置，您便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无论是谁，都不敢再对您有半分不敬！” “好，我儿有志气！”贵妃终于破涕为笑，一脸满意的看着三皇子：“母妃的将来，就靠你了！” 第112章 ‘兄友弟恭\’ 三皇子又留着陪罗贵妃说了会儿话，又伺候着她用完了一碗百合羹，才起身向自己的母妃告退出了关雎宫。 也是凑巧，三皇子刚刚行到宫门口，便遇到了才从西境返京没两天，刚刚还一直被贵妃挂在嘴上数落的大皇子，他的长兄萧凌松。 “大皇兄。”三皇子看着目不斜视打算直接经过他连个招呼都没打算打的大皇子，心里没有多犹豫，面上便带着笑意迎上去见礼：“昨儿才听说你回京了，正打算出了宫去你府上拜见，没想到竟是凑巧在这里遇到了。 方才母妃还问起你呢，你这会儿过去给母妃请安，母妃一定会高兴的。” “我是进宫向父皇禀报军务的。至于贵妃那里，有三皇弟你承欢膝下就足够了，不多我这一个碍眼的。” 然而对于三皇子的靠近和示好，萧凌松不仅没有表现出半分高兴，反而还透出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冷漠与厌恶，就像这靠过来的不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而是一个什么扫一眼就让人觉得恶心的污秽一般。 对于大皇子的排斥，三皇子似乎是早就习惯了，一点儿也没有意外，他只是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脸的受伤，难过而又受伤的看着自己的皇兄：“皇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母妃？她，一切也都是为了你好！ 方才她还提到了皇嫂，说……” “闭嘴！”大皇子突然拔高嗓音，一声怒喝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血腥扑面的愤怒让三皇子顿时便收了声，他却丝毫不觉得这声愤怒有什么不对，依旧咄咄逼人的迫近了三皇子两步，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开口警告道：“不要提她，你的嘴里念出她的名字是对她的侮辱！若是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你提她半个字，纵然这里是宫中，我也一样会对你不客气！” “皇兄，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这件事情……”三皇子被大皇子逼得后退数步才站住，他干咳了一声，本想继续解释，可是在触及到大皇子那仿若要凝成实质的锐利的视线之后，又识趣的闭上了嘴，换了个话题：“好好好，你不开心，我不提就是！不过，皇兄对弟弟我有意见就罢了，可是母妃那里，你好歹得去给她请个安吧？”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大皇子冷哼一声，瞥了三皇子一眼，十分不屑的整理了一下衣袖，而后淡淡的开口：“管好你自己就行！” 语毕也不再多说，抬步便离开了。 三皇子转过身，看着大皇子离去的背影，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静静的看着那道身影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才微微垂眸，一脸漠然的对着跟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小内侍开口道：“走吧。” 他的这位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意气用事。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这位皇兄真的有所改变，那该着急担心的，可就要变成他自己了！ 毕竟，他这位大哥不仅占了长这一优势，还手握着西境二十万兵马！若是他真的生了争夺大位的心思，那他…… 怕是不得不被逼无奈，手足相残了！ 第113章 萧凌松 三皇子的考量和想法，并没有在大皇子的考虑中。他十分平静的走到了紫宸宫外请见，很快，就有小内侍弯腰躬身，脚下匆匆的从内殿出来，一溜烟到了大皇子面前，恭敬的行过礼之后，便做出了请的手势，邀请他入内。 萧凌松进到殿内的时候，萧凌钺还坐在暖炕上与弘景帝下着一盘已经厮杀过半的棋，棋盘上看起来黑白子交织，战况激烈得很，然而实际上却只有弘景帝自己知道，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见到萧凌松进门，弘景帝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心情极好的抬手冲他招了招：“东临你来得正好，帮父皇参详参详，看看这下一步该怎么走！” “父皇，儿臣并不擅长这个。”对于弘景帝的求助，萧凌松是一脸的爱莫能助，他看了一眼依旧气定神闲坐在那里的萧凌钺，有些无奈的苦笑道：“何况，太子殿下的棋艺，也实在是高出儿臣太多，儿臣此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罢了罢了，不下了不下，朕输了。”看着已经无路可走的棋盘，弘景帝有些兴致缺缺的将手里的白子扔进了棋盒里。他将注意力收回，又落到了还站着没有动的大皇子萧凌松身上：“你这是才回来救过来了？可有去见你母妃？” “儿臣打算给父皇请过安之后再过去。”萧凌松微微垂眸，这个问题回答的有些不情不愿。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希望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关雎宫。 印象里的母妃对他，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好脸色。他小时候还曾经想过去争取一下母妃的关爱，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最后才不得不确定，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努力，他的母妃不喜欢他便是不喜欢，并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为了得到这个答案，他也确实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还记得他那会儿赶进关雎宫时看到的场面…… 徐氏倒在关雎宫的院子里，鲜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像是永远流不完一般的从她的身下涌出来…… 他看着徐氏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身体一点点的冰冷，失去了最后的温度…… 而从头到尾，徐氏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他，一直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 死不瞑目。 她眼里有疑惑，有不解，有失望，有难过，就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是明明说好了，只要对母妃用心，就能换来母妃的认可吗？ 不是说，母妃也会在意她腹中的孩子，她的亲孙子孙女吗？！ 为什么…… 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候关雎宫那位贵妃娘娘的态度，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倒在榻上，还要指着他的鼻子骂，就像失去了妻儿，从此一无所有的人，是她一样！ 或许在那时候，失去了生机的徐氏还有徐氏腹中的孩子，还不如她关雎宫的院子重要吧？！ 那会儿，贵妃之所以愤怒，很大程度是因为徐氏的死，弄脏了她的院子…… 第114章 兄弟 你母妃她……罢了罢了，你也大了，有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弘景帝看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大皇子，本想开口劝一劝，却在开口之后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可劝的，也就十分突兀的转移了话题：“你也许久不曾回京了，这一趟便在京中多留些时日吧！西境近些年也算是太平无事，都是你的功劳，你如今越来越沉稳出色，父皇欣慰得很。” “谢父皇夸奖，一切都是儿臣应尽之责。西境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实际关外各部族之间也是风波不断，儿臣打算过完年，明年三四月返回西境。” 大皇子行礼谢恩，之后才平静的开口，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与恭敬对弘景帝道：“儿臣，不想在京中久留，还请父皇成全。” 京中的皇子府内，有着太多他与徐氏的美好回忆，而现在回头再看，那些回忆越是美好，身处在曾经的美好之处，便越是觉得剜心刮骨的痛。 徐氏，说起来是死在贵妃的残忍和三皇子的有意算计之下。 可在他看来，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他自己。 是他的大意，他的愚孝，他的轻信，他的…… 他是想得到来自母妃的爱护和关注，也想获得母妃的认可；可是因为他娶徐氏忤逆了母亲的打算，他不得不想着办法在其他的地方弥补。 可不管怎么弥补，这都应该是他一个人该承担的事情，而不是让徐氏也陪着他，一起陷入那难逃的深渊泥沼里，最后白白的丢了性命…… 还有，他们的孩子…… “罢了，你不想留便随你吧！”弘景帝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他身侧并没有插话的萧凌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朕乏了，西境的军务，你与太子好好商量吧！算算你与太子也几年不曾见过了，正好你们兄弟也可以一起去说说话。” 大皇子丝毫不意外弘景帝的这个交代，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天子，而且之前也还带兵出征过北境以及南境，也是这些年才返回到京中，开始参与朝中事务的决断，所以从习惯上，曾经跟随太子一起出征过的大皇子十分自然的便拱手冲着太子行了军礼：“殿下，西境眼下……” “打住！你们别在这里吵吵，换个地儿，朕还想歪一会儿呢！你们换个地儿说话去，别在这里折腾了！”大皇子话还没说完，弘景帝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打断了他的禀报，他挥了挥手，示意大皇子与太子走人。 大皇子有些无奈，却也到底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和已经起身的太子一起冲着弘景帝行了礼，便一前一后的退出了紫宸殿。 “大哥辛苦了。”出了紫宸殿，萧凌钺难得的转回头，冲着大皇子笑了笑，并拱手回了一礼：“西境这些年多亏有大哥看着，否则只怕会比现在的情况更为复杂。” “卫戍边疆，是身为武将之责，谈不上辛苦。”萧凌松笑了笑，看着萧凌钺的目光难得的多了几分温暖与关切：“倒是二弟，比以前清减了不少。” 第115章 贵妃的怒气 卫戍边疆，风餐露宿确实艰苦，可是比起京中朝堂上的那些尔以我诈，算计纠缠，大皇子却依旧更愿意呆在边境。 他并不喜欢京中的这一切，看起来花团锦簇，锦绣繁荣，可实际上内里却是脏污透顶，污秽不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格外的心疼眼前这个比他小数月的皇弟。 才是那么点针对，他便已经兵败如山，惨不忍睹；可是眼前这个弟弟所处的位置，所要面临的，可是要比他多得多…… 他想要护好他自己，面对的危机，只怕是他难以想象的凶险万分。 就比如之前的两淮路上的毒杀，还有回京路上的刺杀…… 其实并不需要调查，他也能想到这些针对多半出自哪里。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越发不能在京中久待。不光是为了明哲保身，更多的也是不希望成为那两人能够利用的利刃，去针对那些应该来说真正对他好的人。 “大哥其实并不需要这么着急离开京城的。明年父皇的万寿，若是你在京城，他会更加高兴。”萧凌钺对于这位常年征战在外的兄长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感。 大概是因为，之前也曾一起并肩作战过，有过这份难得的生死共担的袍泽之情，现在再见面的时候，也很难将他去往心思歹毒上去想。 “不了，我还是早些离京的好。”萧凌松却十分耿直，一边和萧凌钺往东宫走，一边十分淡然坦诚的开口道：“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并不擅长。我的身份本就尴尬，难保不被牵扯其中，我已经错过一次，所以……” 默了默，萧凌松才又继续道：“所以这一次，我还是早些脱身离开的好！我做不到别的，也唯有能尽我之力，去维护西疆的安危。至少，能够让你和父皇在朝堂之上，不至于内外交困，前后逢敌。” 萧凌松如此说，萧凌钺也就没有再多劝。兄弟俩眼看着也快进东宫，便也停了闲话，进入议起正事儿来。 大皇子入宫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关雎宫。 难得听到有自己长子的消息，贵妃原本心情还算是不错的。特别是在旁边宫人的哄劝下，贵妃也觉得，这世上的母子，哪里有隔夜仇的？ 因为徐氏的事情，松哥儿对她有怨怼她清楚。不过这都几年过去了，想着再多的不满，如今也该消散了。 只要一会儿他过来关雎宫给她请安，她再说些软话，哄一哄，母子之间和好如初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枫哥儿什么都好，就是在军中缺点儿助益。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在意镇国公府那个外室女的原因；可若是松哥儿能站到他弟弟这边，兄弟同心，怎么也都比一个外人来得让人安心。 只是贵妃还没有从自己的思绪中转过神来，又有消息递过来，说是大皇子在宫门口遇到了三皇子，态度并不算好。 这消息一来，贵妃当时的脸色就拉了下来；而后再有大皇子跟着太子进了东宫的消息传来，贵妃便直接砸了茶盏，掀了炕几，整个关雎宫的暖阁里，顿时一片狼藉…… 第116章 隐患 “他，他怎么敢？！” 贵妃气得气息紊乱，她的脸上浮现出浓烈得化不开的恨意与怨毒，盯着碎裂在地上的茶盏瓷器，良久才低低的哼了一声：“好，好得很！知道去讨好一个贱种，却不知道来拜见本宫这个母妃！他，他对那个贱种和颜悦色，低眉顺眼，倒是对他的弟弟从没有好脸色！ 有这份刺激在前，什么母子情深，什么好好哄一哄，统统都被罗贵妃一口气丢去了九霄云外，她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就只想将萧凌松拘过来，好好的训斥一顿出出气！ 于是贵妃也没有迟疑，迅速便安排了宫人去东宫门口守着。 她的想法也简单直白，萧凌松再如何，也还是会从东宫出来的，只要他出来，那就立刻传话过去，让大皇子过来关雎宫。 这样众目睽睽的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大皇子不情愿，想必也不会太过激烈的拒绝。 罗贵妃想的是挺不错，可是让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大皇子的态度，竟是出乎她意料的强硬，根本就没有去管她安排过去的内侍的相劝，直接出了东宫就头也不回的离了宫。 对于萧凌松的态度，罗贵妃不用说，又再次的砸碎了一地的碎瓷片。 宫里发生的种种，苏软软自然是一无所知。 她按着之前的安排，一大早等到了过府来的刘云蕊，两个人去老夫人那里请了安，用了早饭，便一起乘了一辆大车，出府朝着珍宝阁的方向而去。 有刘云蕊作陪，苏软软倒是不用再费力的去折腾路线问题，有她在，几乎只在她提了需要买什么之后，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所以两个小姑娘也没有多考虑，直接就先去了要买玉石的珍宝阁。 刘云蕊算是经常过来逛的老熟人，见到她进门，守在门口的小厮忙躬着身迎上来，一边行礼一边将带着帷帽的两个小姑娘往店内让：“两位贵人里头请，里头请。” 迎进去了几步，便有掌柜快步出来，接了手，将她们亲自送上了二楼雅间。 苏软软倒也没有太过寒暄，直接干脆利落的说明了来意：“我想要一些成色好一些的紫晶玉，不拘颜色的浅淡，颜色通透就成。” “紫晶玉这东西要得人并不算多，不过小店里倒是有一批成色不错的存货，贵人稍等，小老儿这就派人去取。” 掌柜点头哈腰恭敬得很，听到苏软软的要求，只略略想了想便笑着给出了回应，他转身吩咐候在门口的小厮去拿东西，之后才又转过身面对着苏软软她们客气而又谄媚的笑道：“店里新到了一批红蓝宝，嵌簪子步摇最好不过，两位姑娘要看看吗？” “拿过来瞧瞧。”刘云蕊点头，倒是没有拒绝：“若是有成色好的钻过孔的小珍珠也取一些来，我正好拿回去做珠花玩儿。” “好嘞，两位姑娘稍做，小老儿这就下去安排，马上给二位送过来。”掌柜笑呵呵的又冲着苏软软她们行了一礼，才后退着离开了雅间。 第117章 偶遇 掌柜出去没多大会儿，便有小二殷勤的送上了茶水点心，而后又迅速而礼数周全的退下，雅间里便只剩下了苏软软她们主仆。 茗香动作十分麻利的给苏软软她们沏茶倒茶，一旁刘云蕊的丫头冬儿也过来帮忙，虽然伺候的人不多，却也不见有半分不妥，一切都是十分令人舒服的有条不紊。 苏软软和刘云蕊说着过年的安排，还不等两人话说开，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身穿天青蓝长袍，披着黑狐皮大氅，头束金冠的男子便带着几分笑意从门外走了进来。 “倒是凑巧，在这里遇到了两位姑娘。 听说伯贤受伤，因为公务繁忙一直腾不出空，不知道他如今身体可好？”三皇子进门先是客气的抬手拱了拱，之后便带着几分自来熟的解了大氅，坐到了她们的身边。 刘云蕊的眉头微微一蹙，她下意识的去看坐在她边的苏软软，见她并没有什么太过异人的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慢条斯理的搁下茶盏，礼貌的冲三皇子笑了笑：“殿下客气了，表哥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想必不多时就能出府来与殿下品茗对弈了。” “这么说，这两天你见到你表哥了？”三皇子与刘云蕊并不是第一次见面，说起话来自然也随意得多，他说话间不动声色的去看坐在刘云蕊身侧的苏软软。 看这气度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伪装还是真的沉稳大气，气度不凡。 心里想着，面上却是半分不显，依旧笑容饱含的让人看不出半分真实的情绪。他也不等刘云蕊回答，又去问苏软软：“苏姑娘呢，按说这事儿该问你才更合适，怎么说伯贤都是你的兄长，这么多天你可曾去探望过他，他的身体真的无恙了吗？” “殿下真的关心臣女的兄长吗？”苏软软眨了眨眼，对于三皇子这番不客气的试探，她像是完全听不出危险一般，十分乖巧的歪着头一脸疑惑的反问。 三皇子虽然不知道苏软软为何会这么问，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若是要回答，就必须要慎重，否则极有可能中招掉入深坑里不能自拔。 所以他很谨慎的笑了笑，面上的态度也越发的温和：“当然，伯贤自小就与我一起读书，我与他可算得上是从小到大的交情！” “殿下这段时间并没有离京吧？”三皇子的回答，让苏软软面上的表情越发的显得疑惑不解，她看着三皇子，一脸的奇怪：“若是殿下没有离京，又这么关心臣女的兄长的话，那怎么会不知道，就在前两天，兄长还进宫面见过太子了呢？” “……”三皇子面上的笑容一僵，差点儿彻底崩掉。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会问出这么个刁钻的问题来！ 不过，虽然尴尬，倒也不至于难住他。 深吸了一口气，三皇子面上又浮现出规整的笑意：“这几天我虽然没有离京，但也有其他公务在身，哪里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这些变动？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倒是真的放心了不少！这样，我改日也就可以登门去探望伯贤了！” 第118章 诱惑 “您去探望臣女的兄长，他一定会高兴的。” 苏软软坐直身躯，看着三皇子一板一眼的回答，一看这生硬的反应，三皇子脸上的笑容也忍不住的真实了几分。 这姑娘被接回镇国公府到现在，应该家里没少安排嬷嬷教导才是。 虽然看起来还有些格格不入，可到底也算是尽过力了，至少能唬得住人几分，不至于在外丢人现眼，让人看笑话了！ 罢了罢了，按着母妃的意思，正妃也就正妃吧！ 至少，这位姑娘的颜色，在京中但也算是个中翘楚；至于其他，由他自己慢慢调教出一个处处都合乎他心意的王妃，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将这样一位好不容易从泥泞处挣扎而出，入了锦绣堆的姑娘捧到那至高处，看着那些曾经将她视为无物的世家女眷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憋屈和不满对她顶礼膜拜，对她阿谀奉承，讨好巴结；再将享受够了习惯够了这一切的她再次贬入泥泞…… 想着她那时候被更多人鄙夷，欺凌时露出的那种绝望的目光…… 真是想一想都让他期待兴奋不已。 “两位姑娘今天来珍宝阁，可有看中什么好东西？”三皇子有了盘算，态度自然而然也就没了先初的谨慎，变得自在随和了不少。 “还没开始挑呢，殿下您就过来了。”刘云蕊摸不清一向不曾有什么交集的三皇子这样主动的上门是为了什么，不过……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啊，那可真是巧了！正好我要为母妃挑两块红宝嵌步摇，不如一起看看？”三皇子笑容和煦的去看坐在刘云蕊身边的苏软软：“苏二姑娘觉得如何？” “臣女觉得不妥。”苏软软绷着一张小脸，一板一眼的态度做得十足。 她看着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的三皇子，越发认真的将一个刚刚接触世家圈子，将规矩无时无刻不放在言行里却反而是用力过猛过犹不及的小娘子演得惟妙惟肖：“男女授受不亲，若是与殿下在这雅室内逗留太久，传出去怕是不妥。 殿下要为贵妃娘娘挑礼物自然重要，臣女与姐姐不过是随意看看，也不着急；就不耽搁三皇子殿下您的要事了，臣女和姐姐这就离开。” 这借口总得实在是烂透了！ 贵妃盛宠，用的东西无一不是内造局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品；就算三皇子为表孝心在宫外为贵妃选礼物，也用不到珍宝阁这里的红宝！ 他分明是有目的而来！ 而很明显，他的目的就是她。 一见钟情肯定不可能，极大的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她要进东宫为良娣的消息，刺激到了他！ 毕竟，她若是去了东宫，那镇国公府的态度多少会有些倾向，这对三皇子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兆头！ 所以，三皇子这是打算亲自下场来色诱她？ 那么，相比较那个东宫的良娣之位，三皇子又会给她什么样的甜头来诱惑她呢？ 侧妃？又或者是…… 那个至今被京中无数贵女们心心念念的正妃之位呢？！ 第119章 担忧 “对的对的，三皇子殿下赎罪，” 闻弦音知雅意，刘云蕊本就在寻找机会脱身，如今听到苏软软这么说，她自然不会放过，十分配合的便连连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拉着苏软软往外走：“实在是我们不懂事，打扰了三皇子殿下您的正事儿，还请见谅，我们这就走！” 语毕根本就没有给三皇子挽留的时间和机会，主仆四人便像是被狗撵一般，匆匆的跑走了。 看着还在晃动的门帘，三皇子脸上看不出半分被敷衍拒绝的愤怒，反倒是多出了几分兴味。 原本以为是个一钓就能上手的小傻子，倒没想到，还有几分小机灵。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真的愚笨贪婪只有一张皮囊，玩起来也没意思不是？！ “主子，现在怎么办？”见苏软软她们离开，守在外面的护卫忙躬身进来请示下。 “派人跟着，看看她们都去了哪！不要惊动了就行。”三皇子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便也转身离开了。 因为三皇子的缘故，苏软软和刘云蕊也没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 两人索性上了马车，决定回府。 “真不是我小人之心，总觉得三皇子没安好心！”刘云蕊皱着眉，想到方才的偶遇不仅没有觉得运气好，反倒是觉得一脸的晦气。 她们安国公府和贵妃一系向来没什么来往，镇国公府更是守身持中，与夺嫡这样的破事儿有多远离多远，如今三皇子无缘无故的过来凑近乎…… 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我也觉得不太妥当。”苏软软点点头，表示同意：“兄长是太子自幼的伴读，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可太子与三皇子的关系，就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便是兵戎相见了。兄长又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性子，所以三皇子今天的关心，怎么都感觉奇奇怪怪的。 还有，外头才流出太子想让我进东宫做良娣的传言，三皇子便凑过来……要说没目的，怎么可能嘛！” “说起这个，软软，你真的要进东宫做良娣吗？”刘云蕊一直憋着这个疑问，如今逮住了机会，终于是没忍住的问了出来：“虽然说流言不可信，可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我有些担心你。 那后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如今东宫里还没有女眷，可你就算是先进去，也仅仅只是个良娣，上面未来还会有太子妃，侧妃；这日子可不好熬。” “不会的，我不会去做良娣的。”苏软软肯定的回复刘云蕊道：“你也知道我们镇国公府的规矩，不管是嫡出庶出，镇国公府的姑娘永不为妾。” 就算贵为东宫良娣，可仍然也是妾室。 “也对！说起来就令我生气，若不是那个苏洵鸾占了你的身份，你就算是进东宫当太子妃也是绰绰有余，哪里还会被人编排成什么外室女！”刘云蕊咬牙，想到安国公府里现在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她心里便更是不平。 也不知道她姑母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这样护着一个外人，也不帮着自己的亲骨肉！ 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第120章 良配 不过考虑到苏软软的情绪，刘云蕊还是没有将安国公府的种种说出来给苏软软听。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糟心了。 “不过算了，你不进东宫也好。说句僭越的话，别看东宫太子妃地位尊贵，可那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依我看，太子可不是什么良配。” 刘云蕊摇了摇头，压着声音开口哄坐在她身边的苏软软。 “为何说，孤不是良配？” 苏软软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马车窗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冷哼，让马车内的刘云蕊顿时脸色惨白，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去看身边同样一脸震惊的苏软软。 太子，他怎么会在外面？！ 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背后议论人被人听到更为尴尬的了，何况这人还是当朝权势滔天的东宫太子殿下！ 很快，想要返回镇国公府的马车在路口掉了个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驶去，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两个老实得像鹌鹑的小姑娘，就乖巧的随着太子萧凌钺一起，上了醉仙楼三楼的雅间。 “说吧，为何会觉得孤不是良配？”等到散尽了仆从，萧凌钺才看向对面挤坐在一起的两个小姑娘，面色凝重而漠然，开口问几乎想要原地消失的刘云蕊。 萧凌钺的心情这会儿实在是算不上好。 他得了这两个小姑娘出门被三皇子盯上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生怕她们吃亏被欺负；谁曾想过来竟然就听到了这一句他不是良配！ 他不是良配，那三皇子就是了？ 想到这里，萧凌钺的态度明显的又往酷寒滑了一大截，他盯着几乎都快要哭出来的刘云蕊，语气里透出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厉：“说吧，你方才那番话，总不会是无的放矢，胡说八道吧？” “……”刘云蕊无语凝噎。 她真的很想说她就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太子殿下他，绝对不会相信啊！ “殿下，表姐也是为了我好。”苏软软开口为刘云蕊解围。 她看着萧凌钺，低声细语的说道：“再则，我也不觉得表姐说的有什么不对。” “那你觉得，三皇子就是你的良配了？”萧凌钺的不满几乎是喷薄而出，他虽然语气冷漠似冰，可偏偏苏软软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殿下，您说话可得讲道理。这件事情与三皇子可没什么关系。”苏软软叹了口气，看着萧凌钺十分认真的开口道：“您不是良配，三皇子就更不是了。所以，您无需自降身份。 我姐姐的意思是，东宫是是非之地，牵扯太多，就像是在悬崖间走独木桥，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这样的沉重，并不是我这样一个才从京城外的穷乡僻壤之地被寻回来的小娘子能够承受得住的重担。 所以，才会有殿下你不是良配这个说法。” “她是觉得，孤护不住你？”萧凌钺看着苏软软，很显然这疑问是意有所指，表面是在问刘云蕊，可实际上他更想知道的，却是苏软软给予的答案。 第121章 太子很高兴 “殿下，我觉得这种事情您不该问旁人，而是该问您自己。” 苏软软半点儿没怯场，大概也是因为与萧凌钺打交道不是一两天，所以这会儿回应起来倒是半点儿没有被萧凌钺的气势碾压，反而透着一股游刃有余的自在。 这让坐在她身边一直关注着她动静的刘云蕊直接白了脸。 这丫头，是疯了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面前坐着的是谁？！ 好吧，软软确实是才回京不多久，不知道眼前这位太子爷曾经的那些辉煌事迹…… 但，但就算是不知道，可他也是太子啊！ 刘云蕊心里土拨鼠尖叫，忍不住偷偷的伸脚去踢了踢苏软软的脚尖提醒，却不想眼前这姑娘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完全没有在意她的提议，反而越发的大胆。 “这段时间，针对我的流言便不曾停过，特别是冬至宫宴之后，便越发放肆不可收拾；对此，我的父兄都为此做过澄清的努力，可是殿下您，也算是作为当事人吧，可曾为这件事情做过一句澄清？” 自从与萧凌钺摊牌交底之后，眼前这人一系列的骚操作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她眼下处在镇国公府内，朝堂外界的消息所知不多，但也知道他眼下的处境并不算美好；可是这也不是他放任流言无拘无束的理由！ 虽然说对于旁人的说法她并不在乎，但是却不表示她对于他的不作为，也能视而不见。 要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是爱莫能助那当然另当别论，可眼前这位偏偏是那种可以将一切处理周全的主儿，可在眼前驱散流言这件事情上，他竟然袖手旁观！ 就这，还要她进东宫…… 想p吃呢！ “你真的要孤出面处理？”苏软软带着怨气的指责吓得旁边陪着她的刘云蕊差点儿晕倒，可偏偏莫名其妙的，她从太子身上感受到的敌意，竟然一瞬间反而全部消失了。 之前压抑的那股喷薄而出的想要将一切摧毁殆尽的暴戾情绪，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明明，软软刚刚说的那番话怎么听都带着埋怨带着指责，是很冒犯的啊…… 怎么…… 刘云蕊眨了眨眼，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突然有一种她这会儿呆在这里很多余的感觉。 想到这里，刘云蕊也就十分从心的站起身，轻咳一声，颇为不自在的笑了笑，试探着提议：“殿下，臣女方才走得急，不小心将母亲送给我的珠串遗失了，想出去找一找，一会儿就回来。” 语毕也压根不管这两人是否同意，用了比方才离开三皇子还快的速度，一溜烟的就快步窜出了雅间。 “之前不是你说，一切都交给你来办的吗？”没了旁人，苏软软说话的语气便也越发的自在了几分，她双手托腮，盯着桌子对面坐着的萧凌钺，半调侃半认真：“怎么，如今事到临头，你要后悔？” “不是后悔，只是得到你给我的这个准信儿，我很高兴。”萧凌钺站起身，心情甚好的抬手在苏软软的头顶上rua了一把，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第122章 倒戈 被rua了个莫名其妙的苏软软看着萧凌钺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一种诡异的不祥之感。 总觉得，那个家伙要搞事！ “软软，你，你和太子殿下，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大概是看到萧凌钺离开，刘云蕊才踮着脚，一溜小跑的进来，也不给苏软软反应的时间，便抓着她毫不客气的一通问：“刚刚你那番话，若是太子殿下生气……” “我又没说错！”苏软软笑眯眯的起身扶着刘云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而后才慢条斯理的回道：“原本我最近的麻烦都是因他而起，可是他什么都不做不说，如今还转回头来问我，是不是质疑他能不能护住我这个问题。 这种事情，不是该他做给别人看的吗？光说有什么用？！” “这么说倒也是哈……不对，那可是太子，太子啊！”刘云蕊的头才点了一半就觉察出了不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抬头去看苏软软：“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呢，你和太子到底怎么回事？ 看你们这相处的架势，可不像是一点儿都不相熟的样子！” “之前真的没见过呀！”苏软软回答的十分迅速，她看着刘云蕊没有半点儿心虚。在这个世界，她与太子原身确实是一次面都没有见过啊！ 这可不算是欺骗。 “软软，太子后来可曾说什么？”相比较这些，刘云蕊更在意的还是后续的发展问题。软软到底有没有惹太子生气啊，若是太子真的生气了，她们要怎么办？ 都怪她，说话太过随意，才惹来太子的怒气；若不是她之前在马车里胡说八道，也不会牵连到软软！总之，若是太子真的生气了，她就得赶紧回去对父亲母亲说，早做准备，寻个对策了。 “没事，太子说流言的事情他会处理，让我们不用担心。”苏软软知道刘云蕊的担心，十分认真的回应她的担心：“太子走的时候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应该没有生气才对。” “当真？”刘云蕊还是不放心，拽着苏软软求确定。 苏软软十分耐心的点头，再次肯定了一次：“真的，这种事情我知道轻重，若是太子真的生气了，我不会瞒着的。” “那就好，不过还真是难得，太子居然会没生气！”刘云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难免生出了更多的疑惑，因为如今最大的危机解除，她便不自觉地将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有关太子的八卦上。 想了想，她眨了眨眼，往苏软软身边又靠了靠：“你有没有觉得，太子殿下对你很不一般？好像特别能包容的样子，而且，看你的眼神，也和看旁人不一样。 就像，就像是……”刘云蕊蹙眉凝神想了好一会儿才灵光一闪，看着苏软软十分确定的开口：“就像是我父亲看我母亲时的那种眼神；对，我大哥哥看我大嫂嫂的时候也是这样；还有你大哥哥看我姐姐的时候也是如此！ 我觉得，太子殿下肯定是真的喜欢你的！” 第123章 筹谋 “你之前明明还说太子不是良配的！”苏软软盯着已经开始花式为太子吹彩虹屁的刘云蕊，这倒戈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 就只是因为太子方才看她的眼神？ “哎呀，这不是因为之前没真的接触过太子嘛，如今真的接触了，虽然看起来挺凶，但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呀！ 再说了，对旁人凶有什么关系，对你好就行了呀！”刘云蕊却是半点儿没有觉得她的态度转变有什么不对，而是十分理所当然的反驳道：“你看，你方才都说话那么放肆了，太子殿下也没有生气，可见他是一个十分有涵养的人！ 就是可惜了，他只能许你良娣之位！若是能够进东宫为太子妃，我觉得你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的！” “可我看你这样子，就像是恨不得立刻把我打包送进东宫一样。”苏软软一脸怀疑的盯着眼里似乎有小星星在闪烁的刘云蕊，这丫头想要八卦的心都要溢出整个京城了好不好……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护着你，站在你这边的呀！”刘云蕊伸手，撒娇般的拽住了苏软软的手腕，就像之前对着自己的姐姐撒娇那般轻轻的晃着：“不过，我更希望你的未来平安顺遂，若是能有个人像你大哥哥疼我姐姐那样的疼你，我会更高兴！” 没有旁人，小姑娘之间的言语也变得更加大胆而直白。 刘云蕊本来就是爽朗大气的性子，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只是一想到苏软软现在这不上不下的身份，她又气呼呼的拍着桌子去骂苏洵鸾：“就是那个不要脸的死丫头，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她还霸占着姑母，逼着她非不在现在暴露你们的真实身份！ 她已经占了你的位置十几年，难道还想要继续这样不知羞耻的霸占一辈子吗？！ 就这样也就算了，竟然还对外造谣说你是镇国公府的外室女！她这不仅是对你的污蔑，还是对姑父和姑母的侮辱！ 姑父这么多年对姑母的好是有目共睹，何曾有过一次背叛过姑母？！ 可偏偏就这样，她还拿姑父的声誉出来糟蹋；难道不知道，她这么做，会给姑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你不知道，听我哥哥说，现在朝堂上都有谏官出面参姑父私德不休了！” “相比较声誉，父亲更在意的还是夫人的心情。”苏软软想到之前祖母的欲言又止，她很清楚整件事情的症结在哪里。 可以说，苏洵鸾十分聪明的抓住了国公府里最好掌控，却又是最为重要的一个人！ 如今的镇国公也好，大哥苏洵毅也好，甚至是从头到尾都护着她的祖母，也都不得不顾忌着刘氏的情绪。 这也是她刚刚回府的时候明明可以提出将苏洵鸾驱逐出府，却到现在都不曾动手的原因。 只要刘氏不从苏洵鸾的蛊惑中清醒，那即便是苏洵鸾被驱逐出府，等待着她的也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和针对，她倒不如先按下不发，只等机会合适，一击毙命，彻底的扒下她那张伪善的面皮！ 第124章 闺蜜 “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偷来的东西毕竟是偷来的，长久不了的。”刘云蕊见苏软软不吭声，以为是她在想刘氏的事情心里难受，忙低声开口劝道：“等到大家都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她就是那落水狗，保管人人喊打！” 若是可能，刘云蕊现在就想安排人去京城的大街小巷将事情的真相传出去，让大家都来看看那个在旁人眼中，一直是乖巧温和，善良无害的镇国公府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可是不行。 一来，她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代替不了镇国公府做决定；二来，她也不想坏了苏软软的安排。 软软不想让她的母亲未来继续被蒙在鼓里，可是…… 眼前那个上蹿下跳的冒牌货，也实在是太嚣张气人了！ 苏软软正打算解释一下她现在其实并没有不开心，就听到门外有人轻轻叩击了几下房门。 让人打开房门一看，竟然是这酒楼的掌柜。 “小人给二位姑娘请安！”一进门，掌柜便毫不迟疑的冲着苏软软她们跪下，干干脆脆的磕了三个头。 在得到允许起身之后，掌柜才又继续道：“小的是这醉仙楼的掌柜，方才太子殿下离开的时候吩咐了小的，要好好的招呼您二位贵人；小的已经吩咐厨房的档头做了醉仙楼的几道拿手菜，请问二位贵人，现在就上菜吗？” “啊，好，好的。”刘云蕊一时间有些没能从掌柜带来的消息中回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呆呆的点了点头。 太子，还给她们安排了席面？！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就她所知道的，太子殿下与京中的权贵世家向来交往不多，女眷就别提了，根本就连近他的身都难！而现在，太子殿下主动过来与她们说话，还贴心的给她们备下席面…… 刘云蕊满眼星光的扭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苏软软，她当然不会傻到觉得这份例是为她破的，若不是因为她，那自然而然的就是因为软软啦！ 那么，外面所传的，太子殿下中意软软，要将她抬进东宫做良娣，也是真的喽！ 可，软软之前可是说过，她不做妾室的！ 那若是太子殿下真的咬定了要让软软进东宫，岂不是…… 原本还激动的刘云蕊像是被人泼了盆凉水一般，一下子清醒过来。难免越发担忧的看着苏软软：“软软，看太子殿下这个态度，对你存的心思应该不是作假，若是这样的话，那他要是真的非要让你入东宫做良娣，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抗旨不尊吧！ 就算是镇国公府上下有这个魄力和决心，可软软的性子从来都是懂事的令人心疼，她若是为了不让家人为难，而去委屈她自己，那…… 想到这里刘云蕊也顾不得其他，伸手握住了苏软软的手，一脸郑重而认真的开口道：“软软，你答应我，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情，你做决定的时候一定要和我，和家里人商量，不要擅自做决定好不好？！” 第125章 交心 “我不想你再委屈自己。”刘云蕊说的很认真，而她的心里也确实是如此想的。 相比较这会儿在她姑母口中受尽了委屈的苏洵鸾，眼前的软软才真的是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爱补偿的孩子。 若不是之前的那场意外，被居心叵测的人钻了空子，软软也不会被人偷走了十四年的人生，流落在外受尽苦楚。 而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哪能还让她继续去承受那些不该她背负的痛苦和委屈？！ 别说是为了国公府的未来，她从小到大只享受过国公府带给她的磨难，可不曾有过什么富贵荣华给她，如今还要将这责任往她的肩上担，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阿蕊，谢谢你。若是有事情，我会和你商量的。” 苏软软有些意外刘云蕊的反应。 在她看来，这个从小受着家族教育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会积累了一些这个时代贵族少女特有的脾气和习惯。 比如，从小到大都被教育的，要以家族为重的世界观。 原本苏软软觉得，刘云蕊在窥探到这一切之后，就算不鼓动她主动与太子搞好关系，也多少会劝她以家族为重，加上太子对她也算不错，让她就此妥协什么的。 可是没想到的是，这姑娘会这般实诚的劝她要以自己为重，一切都要先考虑她自己。 实在是，够难得的了。 “你别光点头，我说的话你可得记在心里。别到时候宫里消息一下来，你怕府里老夫人她们为难，就直接点头了！ 我告诉你，若是你真的妥协了，那到时候委屈的，难过的，可是你自己！ 你别看眼下宫内外看起来和谐一片，可实际上里头暗流汹涌得很！太子从小到大遇刺多少次了？就最近的那一次，你还在现场呢！ 若是你到时候进了宫，哪怕不是太子妃，可也是太子的妾室；难保那些人不会对你下手！ 你别看现在那些娘娘啊，贵主儿们见了你客客气气的，可若是你真的进了东宫，威胁到她们了，那她们翻脸的速度，可是真真要比翻书还快的！ 就你这点儿小斤两，怕是连给她们塞牙缝都不够！ 真说起来，那个冒牌货倒是能进去与那些娘娘们折腾折腾，只不过太子慧眼如炬，可看不中她！” “可是之前太子说，若是我进了东宫，他会护着我的。”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刘云蕊，心底暖意融融，说起话来语气里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调侃：“而且你方才也说了，太子看起来人不错，对我似乎也挺中意的，是个良配呀！” “呸呸呸！这话打住了！我收回！”刘云蕊匆匆的啐了两口，一脸懊恼的盯着苏软软，想到方才她说的那番话，后悔得恨不得吞下去长胖二十斤：“软软，我方才说的那番话，你听听就罢了，可千万当不得真！ 太子是良配没错，可那也是对未来的太子妃而言。 可是，你若是以良娣的身份进东宫，也只是个妾室罢了！” 第126章 转机 “太子就算是再护着你，还能越过太子妃去吗？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了，怕是朝堂上的那些等着抓太子把柄的人，就要乐疯了！ 再则，就算是去做太子妃又如何，我大哥哥从小就告诉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现在为了哄你点头什么好听的话说不出，若是等到日后得了手，那你就成了他眼中随时可抛的死鱼眼珠子，半分价值都没了！” 刘云蕊急得不行，生怕苏软软不信她，顿了顿又继续道：“软软，你可别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到时候可是要吃大亏的！” 大概是太过担心的缘故，哪怕后来苏软软一再保证她不会妥协不会松口，却也依旧不能让刘云蕊完全放心下来。 她依旧拽着苏软软一直不停的碎碎念，直到一顿丰盛的午饭用完，回府的路上都还不曾停下她的唠叨。 好在最后算是平安的将刘云蕊送回了安国公府，她的耳畔才终于清净了下来。 返回府中，苏软软先去了老夫人那里报平安，只是刚进门便有些意外的发现，许久不曾露面的刘氏竟然也在老太太的暖阁里坐着。 见到她进门，比起以前看起来瘦削憔悴了不少的刘氏也难得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先老夫人一步冲她开口问道：“软软这一趟出去玩得可高兴？” “谢夫人关心，一切都好。”苏软软不清楚刘氏出现在这里目的是为了什么，不敢大意的先是中规中矩的回了话，而后才又转头给老夫人请了安，方才在老夫人的招手下，走过去坐到了她身边。 “建平长公主府午后递了帖子过来，邀请咱们府上的女眷过去赏梅花，我琢磨着日子，那两天正好有空闲，便过来和你祖母商量，那日正好咱们一起过去。”刘氏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却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对苏软软有什么强求，而是很平静的直接说起了正事：“你和云蕊相熟是好事，可是你未来也是要在京中生活的，多个朋友多条路，那天也会有不少与咱们镇国公府相熟的人家过去，正巧也能让你去见一见，若是遇到谈得来的，交往交往也没害处。” “你母亲这点儿说的在理，你在京中未来要立足，只有云蕊一个好友可是不够的，那天云蕊也会过去，回头呀让她也带你多见见几个小姐妹，日后常来常往的，也好过一个人在府里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解闷的人都没有。” 对于刘氏的这个安排，老夫人还是十分赞同的。她连连点着头，罕见的一起帮着劝道。 刘氏听到老夫人口里说出的‘一个人孤孤单单’脸色微微一变，张口本想说什么，可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见苏软软点头同意了，也就没有再久留，站起身正打算离开，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婆子跑得一脸热汗，卷起帘子进门来，噗通一声便跪在了诸人面前，喘着气也顾不得规矩，急切的开口道：“老夫人，夫人，宫，宫里来，来人了……” 第127章 圣旨 这消息来得颇有些猝不及防。 因为老夫人与太后娘娘的关系，镇国公府对宫里来人这件事情，几乎已经看得十分平淡了。慈宁宫的内监时不时的便会来一趟，送信递话儿什么的，就从来不曾断过。 门房接待这些天使，都有定数，哪里用得着这么慌不择路？！ 除非…… 想到一个可能，老夫人不禁脸上一变，也顾不得斥责面前这婆子的失态和无礼，只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怎么回事，来的是哪里的人？” 她前儿才收到宫里太后娘娘给她递过来的信儿，说身子甚是康健，还邀她年后一起进宫玩几天，怎么这转回头就…… “是，是紫宸宫的人，带着圣旨，说，说是要请咱们府里的二姑娘接旨呢！”婆子一口气喘匀，方才急急忙忙的将消息给说全了：“国公爷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人去通知世子和世子夫人，还有大姑娘了，还请老夫人您赶紧安排，准备接旨了。” 圣旨？！ 还是给软软的？！ 这个消息让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再想到这些天外头那驱散不开的传言，她这整个人的心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霾，一下子便沉重了起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如何，咱们先准备着吧。”沉默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叹了口气，低声开口对还坐在位置上发呆的刘氏和软软道。 相比较神色凝重的老夫人和刘氏，因为之前萧凌钺的举动悬着心的苏软软这会儿反倒是松了口气。 算算时间，这圣旨八成与那位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本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世界，他多少能够收敛一些，换换行事作风，然而结果还是她想多了，这家伙一点儿也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狗！ 借着这个机会，让弘景帝直接下旨赐婚，直接破除那些轻视她的传言，虽然简单粗暴，但快刀斩乱麻，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天使带着圣旨而来，自然是不能让他久等的。 等香案布好，内宦展开祥云瑞鹤的明黄圣旨，高声对着跪了一院子的镇国公府诸人高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选良女相配；镇国公府嫡女苏软软，温良敦厚，品貌俱佳，淑惠温婉，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特将其许配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选良辰吉日完婚。” 语毕那内宦收起圣旨，躬身走到苏软软面前将圣旨递到她面前，笑眯眯的开口：“恭喜姑娘，还请接旨吧！” 正妃？！ 不是说良娣吗？！ 跪在她身侧的苏洵鸾一脸惊愕不敢置信的扭过头，看着身边的苏软软依旧一脸镇定半点儿不见慌乱的谢了恩，抬手稳稳的接过了内宦递上的圣旨。 不管这会儿其他人心里怎么想，此时也皆是喜色一片。镇国公与世子陪着天使客气的往外走，留在院子里的老夫人也在身边挤过来磕头道喜的仆妇们的簇拥下，笑着吩咐府内外下人皆多给三个月月钱的赏赐。 第128章 嫁妆 和外头那些得了赏赐兴高采烈的仆妇们不同，这会儿聚在老夫人暖阁里的镇国公府诸人，却是没有一个神情轻松的。 这赐婚的旨意，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 就算是之前因为这件事情与太子有过接触的世子苏洵毅，也有些意外太子的行动速度。 他，竟然还真的为他的妹妹讨来了赐婚圣旨。 不过，不管怎么说，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良娣。也算是真的有诚意了。 “圣旨已经下了，软软成为太子妃已经是定局。”老夫人到底经事多，情绪看起来也并没有太大的起伏波动。她扫了一眼暖阁里坐着的诸人，方才淡淡的开口：“前头的事情，是国公爷和世子该去操心的，咱们只需要将软软的嫁妆好好的操办起来就好。” “母亲，软软才回府不久，这什么都还不太懂啊，这……” 刘氏身为母亲，哪怕再为人所控，可顾着自己的孩子却是本能，她下意识的去看老夫人，满心满眼的都是担忧和焦虑。 旁人看起来能够成为太子妃，是一个家族的荣耀，是这世上谁都羡慕的好福气；可是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宫里藏在花团锦簇之下的龌龊脏污，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想象的。 若是可能，她实在是不想让软软去那天下最无情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瞧着软软挺懂事的，也大气知礼，比起京中不少精心教养长大的世家贵女，也差不得什么。太子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他既然愿意迎娶软软，那日后自然也护得住她；你这个当母亲的，如今也应该高兴才是。别在这大好的日子里，给她添堵了。”不等刘氏说完，老夫人便不客气的开口打断了她的担忧，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抬头去看一直不曾开口的镇国公：“国公爷，你说呢？” “母亲说的是，润月这些日子身体不甚爽利，给软软备嫁妆的事情，还得母亲您帮着多操操心。”镇国公苏铭煊低眉垂首，冲着老夫人十分恭敬的开口道：“需要什么缺什么，只要咱们国公府拿得出，无需顾虑，随意取之便是。” “那我若是要将整个国公府掏空，给软软置办嫁妆呢？你也乐意？”听到国公爷如此说，老夫人的心情大好，甚至还有了与他开玩笑的心思。 见老夫人情绪转好，镇国公稍稍松了口气，面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对于老夫人的调侃，他倒是回应的斩钉截铁：“这有什么，掏空便掏空吧，儿子还有把子力气，再赚回来也就是了！ 再如何，软软的十里红妆我这个当爹的，还是置办得起的！” “那成，有你这个当爹的这句话，我这个祖母底气儿可就足了。不过丑话也还是要说在前头，这给软软置办嫁妆的事情，你们还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 若是有，现在便直说；若是现在不说，那以后也不许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由头来嚼舌头；若是让我这个老婆子知道，我可是半点儿不轻饶的！” 第129章 交心 镇国公府刚刚那个被寻回来的二姑娘被圣旨赐婚给太子，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转瞬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与镇国公府亲近的人家，自然是要过来贺喜的。 与外头急慌慌赶过来明面儿上说着贺喜，可实际上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的那些人不同，刘云蕊过来的是最快的，满心的开心和喜悦，也是最真的。 “太好了软软，这下外头那些满嘴酸话的人，脸都快要被打肿了！”刘云蕊挨着苏软软，一落座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你不知道，我方才进府的时候，看到不少之前说你坏话说得比谁都积极的那些人家，也派人送了贺礼来，真是不知廉耻。” “那些人在京中向来都是拜高踩低的个中翘楚，不算什么的。”苏软软转身，把一个绣好的荷包递给刘云蕊：“原本打算过几天给你送过去的，不过因为这一张圣旨下来，反倒是这些日子不太好出门了。正巧你过来，便带回去吧。” “就是上次我提到过的那个香囊？”刘云蕊接过荷包，凑在鼻尖闻了闻，抬头有些不太确定的看苏软软：“可是，这个味道好像与那一次的有些不太一样。” “你之前说不喜欢紫苏，我便调换了其中的几味香料，也是时间急，而且如今冬日里，就算是想用鲜花来调，也只能寻到梅花了，你有不太爱，所以先凑合戴着吧，等明年入了春，咱们再一起调就是。” 苏软软又取了一盒香丸递给刘云蕊，语调柔缓的解释。 这是上次出门的时候，刘云蕊提到了她之前带着的那一个香囊，极是喜欢，回来苏软软便记得给她也做了一份。 刘云蕊眨了眨眼，倒是一点儿没再客气的直接挂在了腰间，而后才带着几分戏谑的冲着苏软软做了个鬼脸：“未来太子妃殿下亲手做的香囊，臣女一定好好保存，绝对不会再和上次那帕子一样不小心弄丢的！”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你还来打趣我！”苏软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刘云蕊：“你就是弄丢了也不打紧，就是再要我给你绣个一样的，却是不能了！” “放心放心，这次绝对丢不了！我一定贴身当宝贝疙瘩一样的藏着护着！”刘云蕊嘿嘿一笑，又往苏软软身边蹭了蹭，想了想突然一拍额头，有些懊恼的开口：“哎呀，和你说话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五日后建平长公主府赏梅宴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夫人说那天我们一家大概都得过去。”苏软软点了点头，虽然没有避讳，可脸上的无可奈何也越发的明显：“若是之前去凑凑热闹倒也没什么，可如今这圣旨一下，怕是那天过去会很难太平。” “不太平那就对了！你可知道多少人盯着太子妃的位置呢！”刘云蕊笑嘻嘻的哄苏软软开心，也是为了给她宽心：“就算外面所传言的，太子要被废这样的消息沸沸扬扬，可是谁也架不住太子殿下长得好看呀！” 第130章 太子殿下好看 “当然，京中也不缺长得好看的男子，可是像太子殿下那样，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还文武双全，又洁身自好的男人，就十分罕见和难得了！ 何况，太子殿下一向对人皆是冷淡疏离，特别是京中各家的贵女，之前也不缺那些主动想要上去套近乎的，可是无一例外，都被太子殿下无情的给拒开了，不仅如此，有几个过分的，还被太子殿下毫不留情的扔出了宫门！ 不瞒你说，我们之前甚至都怀疑，太子殿下兴趣不喜欢女子，喜欢男子也未可知啊！ 又或者，这世上的女子皆入不了他的眼，他大概一生都不会娶妻了！ 如今，倒是在你这里破了例！ 那些人不服气，不高兴，会羡慕你，妒忌你，甚至会想着法儿的陷害你，也是理所当然的。” 刘云蕊难得认真的去和苏软软分析眼前的局势。 是担心，也是提醒。 这京中，不想看到太子殿下与镇国公府结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虽然说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可到底还没有大婚。 若是想阻止这场联姻，那些人唯一能够利用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了。 软软才回京不久，对比从小便生活在尔虞我诈生活中的太子，她自然是那些人最好攻陷的首要目标。 对比太子，一个懵懵懂懂，对京中的一切都不甚了解和清楚的小姑娘，可是要好对付的多！ 而最常用的一招…… 想到这里，刘云蕊的眉头禁不住皱紧：“软软，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是太想你去参加长公主府的赏梅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今天才接到圣旨，就算是再快，大婚怕也得等到年后了。这段时间，我能够躲过这一场赏梅宴，那年节期间，我总不能不出门吧？！ 就算年节的时候我可以不出门，那除夕宫宴，我总是逃不掉的。 何况，若是我这样一直回避下去也不合适。” 刘云蕊能够想到的危险，苏软软自然也早就料到了。 那些人，特别是贵妃一系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将太子从东宫拖出来，又哪里会在这时候眼睁睁的看着她嫁入东宫，让镇国公府成为东宫的支撑？！ 定然会想尽办法的来破坏这场婚事。 “这么说也没错，你要是一直避着不露面，那些人闹不好还会以为你怕了她们呢！”刘云蕊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太阳穴，唉声叹气：“这也不行，那也不妥，真是让人想想就头疼！ 罢了罢了，大不了以后若是要出门，咱们就一起，有我在一旁盯着呢，多个人多双眼，总是比你孤身一人要强！” 镇国公府里苏软软和刘云蕊细细的讨论着接下来可能会遇到的麻烦，一起商议解决办法，小姐妹的相处看起来温馨又幸福；可此时的关雎宫，同样在讨论这件事情的罗贵妃与三皇子之间，气氛看起来就不那么和谐了。 “本宫也没想到，太子的速度会这么的快！”罗贵妃咬牙，盯着地衣上已经碎得乱七八糟的花瓶，心底依旧一阵阵的气血翻涌。 第131章 墙角，危! 三皇子才和那丫头第一面接触，太子午后不久便去求了赐婚的圣旨。 而且还是太子正妃之位，并不是之前传言中的良娣！ 太子，这是感觉到了危机，懂得与她们虚与委蛇了？ 可见，对于这场联姻，太子的重视！ 想到这里罗贵妃越发的沉不下心了，她抬眸看着还自顾自坐在那里喝茶的三皇子：“枫哥儿，不管如何，那丫头都不能入东宫！” “母妃，您这不是开玩笑嘛！父皇圣旨都下了，儿臣再如何，还能去父皇那里让父皇收回成命？”萧凌枫听了罗贵妃的话，忍不住蹙眉，头疼的开口陈述事实。 虽然父皇对萧凌钺不算太亲近，可若是他真的为了这件事情到父皇那里提出反对，父皇大概会大发雷霆，斥责他不知天高地厚，竟想干预天子的决定什么的。 这种事情他熟。 之前发生过不少次，他都学乖了。 若是针对萧凌钺倒也没什么，可若是因为与萧凌钺有关的事情牵扯到父皇那里，父皇十之八.九便会给他一顿排头。 所以这一次，一听到罗贵妃如此说，萧凌枫便提出了反对。 明知道会被骂，还要不知死活的凑上去，他又不是傻！ “谁要你去打扰你父皇了？”罗贵妃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萧凌枫，若是这小子当初上点儿心，早些在窥见太子的打算之后便出手，岂不是也落不到眼前这般被动的局面？ “本宫让你去从那丫头的身上想办法！” “那能有什么办法，这赐婚的圣旨都下了，难不成她还有那个胆子能去抗旨？”宫祁枫不以为意，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能够在椅子上靠得更舒服些。 倒也不是说他对那丫头没兴趣，反而他兴趣还挺大的。 那小丫头长得不错，性子也算不上复杂，甚至有着在京城那些贵女身上鲜少能见到的单纯简单。胆子也不算大，完全就是一块还没有打磨过的璞玉。 若是未来能够打磨出来，那…… 想到这里，萧凌枫有些可惜的啧啧了两声：“而且那丫头是个老鼠胆子，被镇国公府教得老气横秋的，她怎么可能会去主动抗旨不尊？” “你懂什么！越是这样的小丫头，便越是好拐上手。”听了萧凌枫将今天见面的种种讲述了一遍之后，罗贵妃竟是罕见的露出了几分笑意，竟是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什么都不懂，以前在外头虽然日子过得苦，可到底也算是自由自在，哪像现在进了镇国公府之后这般的拘束？ 可是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物极必反；镇国公府为了让她知礼懂事，能够带的出去不至于贻笑大方，恨不得一天将这一辈子所有的规矩礼仪都塞进她脑子里，让她遵循，你觉得她那样一个自在惯了的野丫头，能坚持几天？ 枫哥儿，你只要上些心，还担心那丫头会不上钩？ 这女人总是喜欢男人话说得好听些，态度温柔些的；你觉得太子那样的性子，能够对那丫头说什么做什么？” 第132章 歹毒 想到之前太子在京中的那些所作所为，一向能言善辩的萧凌枫罕见的沉默了。 好吧，这么一看的话，太子那里，确实也是没什么竞争力。至少在女人缘上，与他那是完全无法相比！那样的一张冷脸，怕是是个姑娘有九个都会被吓得失去踪迹。 还剩下那一个，那是直接被吓晕了的！ “不过这次，枫哥儿你就别亲自过去了。派个合适的人过去就行。”罗贵妃顿了顿，才又继续对下首坐着沉默不语的萧凌枫开口吩咐。 这话让萧凌枫一愣，随即扭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罗贵妃：“为何？” 之前不是还鼓动他，给那小丫头正妃的位置都成，只要能将她拐进府便成嘛，怎么这会儿就又改变主意了呢？！ “现在那丫头已经被赐婚给太子，若是你再亲自过去与她接触，只怕到时候东窗事发，会有人说是你心生恶意，刻意为之，那时候就算是你有几百张嘴，怕也说不清楚。 就算是太子倒台，咱们也得粘上一身腥，反倒容易叫旁人去捡了便宜，不值当。 倒不如安排个身份，相貌，家世什么的都行的去，到时候若得手，那咱们只管看着太子提前被人戴了绿帽子的笑话；就算不能得手，那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太子要么顶着流言蜚语将那一位名声败坏的太子妃迎回东宫去，要么就该他自己去找你父皇提出悔婚。 那时候就算是你父皇心软，能够原谅太子，那镇国公府呢？ 就算明面儿上不说，可私下里对太子会没意见？ 到那时，咱们就只管看戏便是！” 罗贵妃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笃定与得意，咯咯的笑出了声。 “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怕是不成吧！那丫头又不是傻子，如何会上钩？”对于罗贵妃的笃定，萧凌枫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他与那丫头接触过，虽然呆笨，却并不表示她没脑子。 加上如今她成了太子妃，怕是更会成为镇国公府关注的焦点，他手下确实有不少拥趸，可是让那些人家安排出个人来完成这件事情，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些出了名的纨绔，怕是还没靠近就被镇国公府安排的人给驱赶开了；若是家中那些有才学的…… 人家那可是家族里的未来，如何会愿意牺牲出来？！ 要知道，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对于臣子来说，几乎便是必死的结局！ “谁要你安排世家子弟？枫哥儿，你还真是……”罗贵妃抬手扶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着萧凌枫提高了嗓音，不客气的教训道：“世家子弟可干不来这样的事情，那些纨绔对待出身低微的还能靠以势压人，可是镇国公府那样的人家，他们靠什么？ 再则，你在京中的势力，想必太子早就了然在心，你安排人过去，是怕他不会顺藤摸瓜吗？！ 到时候，他扯着这根线不放，你即便是能脱身，怕也会粘上一身臭，那这祸水东引的安排，还有什么意义？！” 第133章 偶遇 “还请母妃指点。” 接连被罗贵妃训斥，萧凌枫也学乖了。 他索性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罗贵妃行礼，而后耐着性子请教。 在哄罗贵妃开心这件事情上，萧凌枫早就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根本就不需要多想，他便分析出了眼前罗贵妃最希望他做的举动。 果然，看到萧凌枫如此，罗贵妃脸上的不满与嫌弃瞬时便转换成了笑意，她身体微微后靠，斜倚在暖炕的迎枕上，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上位者的自得与骄矜。 哪怕是面对自己这个最为喜欢宠爱的儿子，罗贵妃也依旧放不下她那满身的，端着的骄傲。 “论如何掌控女人的心，这京城里，还有比百花楼的名伶更擅长的吗？”罗贵妃似笑非笑的看着三皇子：“不是说那个丫头再被寻回镇国公府之前，一直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吗？ 这样彼此都有差不多的境遇，说起话来不是更投契？” “这样能行吗？”三皇子多少有些怀疑。他微微蹙眉，若是不行，这时间浪费了可是很难挽回的！ “行不行的，你找个机会安排人去试试不得了？本宫听说，过两天就是大长公主的赏梅宴，你姑母不也给你下帖子了吗？”罗贵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慢悠悠的建议：“那丫头肯定也会去，说不定，太子也会到场。 其实有时候也不必要那么复杂，什么感情什么的，没那么麻烦，若是让太子当众撞见他未来的太子妃衣衫不整的和一个伶人滚在一起，你说，他会不会高兴的昏了头？” “那，这岂不是也让我们失去了镇国公府的助益吗？”三皇子想到当初让他迎娶苏软软的初衷，多少有些舍不得。 “怎么会呢，等这件事情了了，你再出面，找个替罪羊出来将这场暗算的锅推过去，那姑娘可怜，你将她收入王府，给她口饭吃也就是了；那镇国公府不是还有位德才貌兼备的大姑娘吗，到时候母妃帮你求娶，那镇国公府的助益也不一样能落到你手里？” 罗贵妃一副成竹在胸的笃定模样，让原本还有几分质疑的三皇子也终于抛开了心底的那一点不舍和担心，坚定的点了点头，便告辞了罗贵妃，出宫回府安排去了。 苏软软作为未来的太子妃，长公主的赏梅宴就更不好推脱了。 不仅不能推脱，那天的穿衣打扮该都不能马虎。 老夫人对此颇有心得，在太后才送过来的一堆首饰里挑了一副白玉兰的嵌白玉头面：“就这副吧，样子大气又不扎眼，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头面是太后娘娘赏赐给你的，就算是有人要挑不是，怕也得顾忌些许。” 苏软软乖巧点头，十分有耐心。 这样一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看着老夫人脸上已经露出疲惫之色，苏软软才起身告辞，好让老夫人得以休息。 出了院门，苏软软本想去小刘氏那里一趟，昨天才帮小刘氏配好了香丸，今天正好送过去。 却不想一转身，便和刚刚从刘氏那里出来的苏洵鸾撞了个正着。 第134章 姐妹情深 苏洵鸾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至少在苏软软看来，比起她刚回府那会儿，憔悴得就像是一朵被暴风雨凌虐过的名贵花儿，蔫搭搭的蛊惑着人去心疼。 也不过如此吧！ 苏软软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上一世，这个时间节点的苏洵鸾的状态。 时间有些久了，细节已经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那时的苏洵鸾，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焦虑与憔悴。 那时候的她，在自己这个灰扑扑的，对京城的一切都是一窍不通的对照组的衬托下，她宛若一个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美玉，那样骄傲，那样自信。 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是充满悲悯与同情的。 曾经，她一直以为，这个人会是她的救赎，也不止一次的傻傻的觉得，这个女人能够将她从痛苦中拯救出来。 然而…… 一切都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妄想罢了。 “软软，你……”顿了顿，苏洵鸾抿了抿唇，露出了一抹苦笑：“还没有恭喜你，如今你已经是圣旨亲指的太子妃了。” “谢洵鸾姑娘。”苏软软微微屈膝，浅浅的福了福，面上笑容淡淡：“姐姐这是才从夫人那里出来吗？” “母亲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甚爽利，妹妹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她。太医说母亲的病多是因为忧思过度，心内郁结，若是能够常常见到妹妹，她一定会高兴的。”苏洵鸾看着苏软软，柔柔的开口劝道：“她心情好，对她的身体好转也有助益。” “夫人身边一直有姐姐陪着，难道还不能够让她开怀吗？夫人那么疼爱姐姐，姐姐如此孝顺，想必夫人不日便能无药而愈了。我一向不怎么会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夫人欢心，难保去了两句话说不对反倒是惹得她越发的生气。所以，还是得麻烦姐姐你，多辛苦辛苦了。” 苏软软面色如常，面对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老调重弹，她已经应对得没有任何压力了。 刘氏现在几乎已经被苏洵鸾控在手里，她现在怕是前脚过去，后脚就能有刘氏被她气得重病的消息传出。 过几天就是长公主府里的赏梅宴了，若是真的想给她添堵，那这一招确实是不错的，也正好遇到了天时地利。 只是，她却并不想在这时候去配合苏洵鸾一起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给刘氏看。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妹妹就先告辞了。”苏软软并不打算与苏洵鸾多呆，见没有别的事便直接打算走人。 不过她还没有走出两步，便听到苏洵鸾十分突兀的开口：“妹妹，你真的以为进了东宫，便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那不然呢？”苏软软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难不成，东宫还是龙潭虎穴，我进去了就非死即伤不成？” “妹妹还真是想得简单。你该不会以为，太子的东宫，未来便只会有你这个太子妃一人吧？”苏洵鸾轻笑一声，往苏软软的方向走了两步，才又继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开口道：“我听说，陛下有意为太子再择选两位侧妃，与妹妹你一起进东宫呢！” 第135章 仙人的吩咐 “姐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的让人惊讶。”苏软软转过身，看着苏洵鸾脸上还未散尽的幸灾乐祸轻轻一笑：“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进入到东宫的人再多，也不过是妾室玩物罢了！只要太子的心在我这里，进入再多的美人又有何妨？” “呵，妹妹还真是信心十足。”苏洵鸾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的抬手掩口笑出了声：“该不会是你真的信了之前太子殿下对你所说的那些话了吧？ 太子对你说了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便信了？” “我为何不信？”苏软软外头，一脸不解：“太子说了，他不会骗我，现在，以后，将来，无论是东宫还是哪里，只要有他在，他的后宅便永远只会有我一人。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好歹太子殿下对我说了这话，还为我请来了赐婚旨意，他对我这般用心，我自然也该信他才是。 姐姐你如今还不曾遇到对你这般用心的男子吧？等你到时候遇到了，你便也会信的。” “东宫太子只有太子妃一人，你还真是能异想天开！”苏洵鸾被苏软软这天真烂漫的样子差点儿气炸，她原本是想用这些假设来吓一吓她，让她至少没有现在这般洋洋得意的，可是没想到…… 最后被气了个半死的，反而成了她自己！ 什么叫还不曾遇到对她这般用心的男子…… 太子所说的那些承诺，能当真吗？！ 也只有眼前这个傻子才会信太子所说的那番话是认真的，是可信的！ “姐姐不信的话，可以等着看呀！”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苏洵鸾：“反正姐姐还年轻，又不是看不到结局！” “好啊，我就等着看！”苏洵鸾咬牙，正想再说点儿什么来刺激苏软软，却只看到苏软软已经转头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根本就没给她再放嘴炮的机会。 苏洵鸾再次被气得差点儿原地爆炸…… 干脆利落的ko掉苏洵鸾，苏软软的心情十分的不错。不过她这会儿心情再好，却也没有完全忘乎所以；不仅如此，她这会儿还能十分冷静的思考，苏洵鸾这会儿会主动靠过来的原因。 总不会是真的偶遇。 虽然说的是从刘氏那里出来，但是从刘氏那里出来到苏洵鸾居住的院子，怎么顺都顺不到这里来。而依着现在老夫人对苏洵鸾的态度，若是没有刘氏，苏洵鸾再想与老夫人修复关系，也不会选择一个人往这边凑。 那么，苏洵鸾会过来十之八.九，便是来找她的。 道喜，又或是为了说方才那般阴阳怪气的话？！ 肯定没那么简单…… 那么，是为了什么呢？！ 苏软软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苏软软正费力的分析苏洵鸾的盘算，这边苏洵鸾也在不停的懊恼她的一时意气，竟然就忘了办正事儿而就这样放弃了一次能够利用的机会！ 仙人昨天突然的交代，让她简直是措手不及。 竟然让她不惜一切代价进东宫…… 虽然说仙人的一切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是这个吩咐，实在也是太突然了！ 第136章 仙人的建议 虽然说仙人的一切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可是这个吩咐，实在也是太突然了！ 而且，还说就算是妾室也没关系…… “仙人，仙人？你在吗？”苏洵鸾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边往回走，边在心底呼唤道：“仙人，我，有事不太明白，还请您现身解惑。” “何事？”苏洵鸾等了良久，都以为要等不到打算放弃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冰冷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就，就是我必须要进东宫吗？”苏洵鸾斟酌了一下，才大着胆子开口：“您也知道，我如今在府里的处境算不得好，虽然说刘氏一直护着我，可是这个家里，毕竟做主的不是她。 镇国公府里一直有一条规矩，女孩子无论嫡庶，绝不做妾。 何况，我还是去苏软软也要去的东宫……镇国公府的其他人，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的。” 这是事实，并不是她故意叫难。 现在镇国公府的那些人完全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让她和苏软软一起进东宫，不说别人，怕是老夫人就要第一个出来要她的命。 “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有办法脱离镇国公府。若是脱离了镇国公府，我怕是真的就一点靠近皇室，接近太子的机会都没了。”顿了顿，苏洵鸾又低声补充道：“所以，仙人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别的选择，也不是不行。”沉默了许久之后，脑海里的声音终于再次开口：“三皇子，大皇子，甚至是皇帝，都可以成为你的选择。 我之所以让你去选择太子，是因为就眼前来看，你能够从他身上获取的气运最足！不过若是实在为难，那也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旁人了。” 听到仙人如此说，苏洵鸾原本打算放弃的心，又动摇了。 “有，有很大的帮助？”苏洵鸾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低声问道：“您的意思是，您之前说无法给我提供太多帮助，是因为我身上的气运不够吗？” “你要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取代了苏软软才成为镇国公府独一无二的大小姐的。若是没有这份取代，你可以说什么都不是！ 若是苏软软不回来还好，你还继续伪装下去；可是现在苏软软既然回来了，那你原本从她身上获得的那些偷来的气运，自然得加倍的还回去。 你现在身上残留的气运，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与其对抗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就算是有我帮你，你的未来也只会越来越糟糕，越来越难熬！ 这也是我为什么建议你进东宫的原因。 不光能够获取太子身上的气运，还能借势打压苏软软，只有将她的气运打压下去，你才有机会翻盘！ 实现你之前许下的愿望，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那您的意思是，只要能够打压下苏软软，让她出丑，让她倒霉，也一样会对我有帮助吗？”听到仙人的说法，苏洵鸾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第137章 父子 “没错。你的气运与她息息相关，她的生活越糟糕，你便会越好。而反之，她的生活越是蒸蒸日上，她的地位越高，越被人喜欢，被人接受，你便会越来越倒霉，越来越失落，越来越失去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甚至…… 结局会比你的前世还糟糕。” 脑海里的声音这次并没有迟疑，很干脆的给了她想要的结果。 “所以，我若是能有办法让她进不了东宫，身败名裂，成为整个京城里人人唾弃的笑柄，那我依然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对吧？” 苏洵鸾停下脚步，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阴郁狠辣。 她不要再像前世那样，成为别人可以随意踩踏的烂泥，她要做人上人，她要做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谁要是拦她的路，那也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想要这里，苏洵鸾心底越发的坚定：“仙人，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想办法接近那些能够给我带来气运的人；不过在这之前，我也不会让苏软软那么好过！ 眼下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希望她成为太子妃的人太多了，我甚至都不需要去多做什么，便会有的人出来帮我去对付她！” “你想的是没错，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要小心。”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的声音才低低的叹了口气，难得耐心的嘱咐她道：“苏软软这种身负大气运的存在，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稍有不慎，反噬之力足以让你生不如死，举步维艰。” “仙人您放心，我会小心的。”苏洵鸾心里盘算得正热络，对于脑海中那声音带着忧虑的提醒，几乎是连过耳一遍都顾不上。 她仔细的考虑着接下来她该如何做，才能达到她想要的目的，最好是在牵连不到她的同时，又将苏软软推入深渊…… …… 原本还算表面平静的京城，因为这一份赐婚旨意而变得越发的暗流涌动起来。就像是突兀而起的风暴，几乎没有一家幸免。 反而是处在风暴中心的苏软软和萧凌钺，格外的淡定自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朕下棋？”弘景帝看着坐在他对面气定神闲的萧凌钺，微微挑眉。 这外头因为他大婚的对象都快要闹翻天了，这正主儿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那儿臣该干什么？”萧凌钺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眸淡定的看着弘景帝：“若是儿臣这会儿去镇国公府，怕是引来的是非更多。”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弘景帝觉得，他真的是为了这个儿子操碎了心，这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那一张圣旨下地，他就能稳稳的坐在东宫等着讨媳妇儿吧！ 他就不怕外头那些饿狼将那娇娇软软的小姑娘，给吞得骨头渣渣都不剩？！ “父皇觉得儿臣这当口能做什么？”萧凌钺失笑，抬手示意弘景帝该落子了：“不管儿臣这会儿做什么，都不会改了那些人的盘算与心思，倒不如静观其变的好。” 第138章 纠结的弘景帝 “那小姑娘，你就扔在那里不管了？！”弘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萧凌钺，把自己未来的媳妇儿扔在那里当诱饵，只为了将那些暗处的黑手勾出来一网打尽…… 这家伙这性子，秉性，真的未来媳妇儿不会留不住吗？！ “怎么会！”萧凌钺抬眸，一脸父皇你怎么能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的表情：“这不是这会儿天色还早嘛！” “……什么意思，你堂堂一国太子，总不能学那等登徒子去……”弘景帝一听萧凌钺的回应，情绪不仅不见放松，反而越发紧张了起来。 他腾地站起身，抬起手颤抖着指向萧凌钺：“你，你这是怕镇国公揍不死你啊！” 别看镇国公向来脾气温和，可实际上也只有从小与他相交甚笃的弘景帝明白，镇国公表面上看起来脾气有多温和，实际上爆发起来就有多可怕。 他还记得，当初与镇国公在北境征伐入境的北狄，因为北狄人假意投降，实则是为了混入他们的营地来个里应外合；那一场恶战虽然开局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可也因为那时候的镇国公反应迅速，没太费力就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只不过他的胳膊还是在开局的时候，被北狄人刺伤；一怒之下镇国公不仅将当时闯营的北狄人杀了个精光，还一路突进，趁势将北狄驱逐进了荒芜的大漠。 那一战，彻底改变了北境的局势，也让他见识到了盛怒之下的镇国公的气势。 嗯，换位思考一下，若是有那个混小子觊觎他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珍宝明珠，不仅拐走了也就算了，还要半夜三更的夜探香闺…… 怕是他不捶掉那混小子一层皮！ “儿臣小心一些也就是了。”萧凌钺放下手里的棋子，抬眸看着弘景帝一脸信心十足：“何况，父皇也觉得儿臣这样做太过荒唐，那镇国公肯定也不会想到，儿臣会晚上前去镇国公府找软软。” “我告诉你，你可别胡来，到时候真的被镇国公发现，朕可丢不起这个人！”弘景帝盯着萧凌钺，胡子气得直翘却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劝不住自己面前坐着的这个心意已决的混小子。 其实吧，自家猪终于会拱别人家白菜，是一件值得欢欣鼓舞，当浮一大白的高兴事儿！ 可是，这样趣味十足，又极具纪念意义的突破，他这个当父亲的却只知道消息没法旁观，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他好想去看现场啊！ 就算是不能看现场，听听壁角也成哪！ 不过这内心的咆哮和小幽怨，当着萧凌钺的面，弘景帝是不可能说的。他只等到萧凌钺又陪他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之后，才一脸遗憾的冲着伺候在身边的德全叹气：“也不知道，那混小子今天晚上会不会一切顺利！ 唉，朕真的是…… 也就想着他能接下来顺顺当当的，结婚生子，和和美美的，这样等到朕大归见到皇后，也能对她有个交代了！ 唉，德全哪，你说今天晚上太子他，到底会不会被发现哪？！” 第139章 弘景帝的小纠结 “太子殿下也是在外领兵多年的人，突袭敌营这种事情，可算不得新鲜。”德全悄咪.咪的窥了一眼弘景帝此时的表情，内心稍稍斟酌了一下，才笑着开口：“想必定能马到成功，赢得佳人心的。” “胡说，太子是领过兵，可是比起镇国公，他就是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若是真的能够这么简单轻易的就进了镇国公府，那镇国公这么多年的威名，岂不是摆设？” 弘景帝脸一板，煞有介事的瞪着德全。 德全一噎，心里有些发苦。 陛下这意思，到底是想太子被抓，还是不想太子被抓啊？！ 不过他心底的腹诽却是不敢说的。纠结了半天，德全才越发小心的试探着开口道：“那，陛下不如明天问问镇国公？” “问什么？镇国公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今天晚上真的让他逮住太子的错处，你觉得他明天会对朕说？”弘景帝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的看向德全：“老东西，你现在也学会油嘴滑舌了！” “老奴不敢。”德全陪着笑，看着弘景帝试探着又往前进了一步：“若是陛下真的担心太子殿下，不如今晚去一趟镇国公府？” 德全不愧是伺候弘景帝多年的老油条，就这来回的功夫，也大概弄明白了弘景帝这会儿真正希望他说出的提议，自然也就没有让他失望。 “无缘无故的，这么过去实在是……”虽然说微服出访大臣家对于弘景帝来说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之前每次出去都是事出有因，这次就算是要过去，好歹也得寻个对付得过去的理由吧！ 总不能说，我是来看我儿子如何爬你家姑娘的闺房的吧？！ 这以后儿女亲家还做不做了！ 不像话！ “不是北境军务有些还悬而未决嘛！陛下忧心北境安危，想要多听听镇国公的意见，实在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德全垂眸低首，回应的越发滴水不漏。 “你说的没错，北境的事情一天不处理，朕便时时刻刻不得安身，食不下咽睡不成眠！罢了，你去安排安排，咱们出去的事情，若是外泄半个字儿……” 触到弘景帝威胁意味十足的目光，德全忙跪下地，恭恭敬敬的回道：“陛下放心，老奴一定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若是消息走漏哪怕一丝儿，老奴提头来见！” 听到德全如此说，弘景帝总算是安下神来，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瞟了一眼一旁桌案上还没看完的奏折，开口又叫住了已经退到殿门口的德全：“等等，把这些奏折给太子送过去！朕如今看这些多看两眼就头晕眼花，他是国之储君，该多学着处理这些要紧的政务，别一天到晚闲的没事的就想着去见人小姑娘！” “是。”德全称了声是，又转过头走到桌案前收拾奏折。他动作很快，几乎就眨眼的功夫，他已经将散在桌面上的奏折都收拾好，搁在了一旁的托盘里，和弘景帝回了一句之后，便脚步极轻的退出了紫宸殿，先朝着东宫找太子去了。 第140章 送客 德全虽然脚步极快，可到了东宫还是扑了个空，并没有见到已经直接出了宫的萧凌钺。 他将一切交代给东宫的属官之后，便又马不停蹄的去处理旁的事情了。 宫里发生的种种，生在镇国公府的苏软软依然不知道。 这一张圣旨的出现，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彻底打乱。而其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这些天随着各家的长辈过府来拜访她的闺秀格外的多。 长辈们自然是陪着老夫人说话，而那些年轻的娇客，自然而然的便轮到了她与小刘氏招呼。 原本正常的接触交往倒也没什么，可偏偏有时候总免不了要遇到一些神奇的柠檬精属性的杠精。 就比如眼前这位文昌侯家的姑娘，因为与老夫人那里七拐八弯的连着亲，见到苏软软也莫名其妙的带着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倨傲。 “咦，你既然在你们府里行二，那怎么不见大小姐？”周敏君挑眉，有些不善的看着苏软软。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苏洵鸾。要说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贵胄圈子更是满打满算就那么大一点，自然她们这些姑娘们之间，也难免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于是自然而然的，各家姑娘之间被提起来的时候，也多少就存着对比。 苏洵鸾之前在京城不少贵胄家的主母们口中，那妥妥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各方面都优秀的不行。 从小就处于苏洵鸾对照组范围的周敏君对于苏洵鸾自然是没什么好感官的。 只不过，对比起苏洵鸾，眼前这个粉颊含笑，淡定自若招呼她们，一副主人家自居的苏软软，才更令人厌恶。 明明就是个才被接回家的外室女，竟然不要脸的勾引住了太子，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这若是不出意外，她说不定还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 若是让人倒也罢了，可偏偏眼前这个外室女竟然也有这样的福气和运气，实在是…… 气死人了！ 想到这里周敏君越发的不满与生气。她不等苏软软开口解释，又继续带着几分不屑的开口：“鸾儿可才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就算软软你成了未来的东宫太子妃，也不能恃宠生娇，不敬嫡姐！” 这番话说的是又急又快。当时就让陪着她过来的其他几个周家的姑娘吓得脸色惨白。 这是疯了吗？ 她一个和镇国公府八竿子扯不到一起去的关系，凭什么去干涉别人的家事？ 可是周敏君因为是嫡出的缘故，所以身边的几个庶出的姑娘她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她已经昂着高高的头，十分自信的认为她所说的没有半分不对和错误。 就等着苏软软示弱。 然而苏软软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对候在一旁的刘嬷嬷道：“嬷嬷，派人过来送这位姑娘去洵鸾姑娘那边。若是问起来，你就说这位姑娘看不上我的招待，满心满眼的都想着我们府里的大小姐，还请洵鸾姑娘辛苦辛苦，好好的招呼一下这位贵客。” 第141章 回怼 周敏君被苏软软的安排震了个目瞪口呆。 她因为是嫡出，自出生起在府里也算得上是众人的掌中宝，自幼便是姐妹数人中最受宠的。所以也就养成了她一贯骄纵任性的性子。 一向去亲眷家拜访，因为相熟知道她的脾气，大多不是让着便是顺着，最多也就是避开不与她接触，像苏软软这样毫不客气直接将她往外轰的，这还真是第一次。 小姑娘在反应过来之后，便是勃然大怒，她腾的站起身，气得抬手指着苏软软，良久才哽咽着憋出一句：“你，你敢这么说我，我，我告诉姑祖母去！” 这下，轮到苏软软目瞪口呆了。 这，这在外面挑衅旁人，被旁人教育了，还带这样哭唧唧的跑回去告家长的？！ 你们京城闺秀这恶人先告状，玩的这么溜的吗？！ 到底也算是客人，就这样放置着不理也不是办法，苏软软想了想，到底还是站起身，叹了口气跟在周敏君以及她的一众小姐妹身后，朝着老夫人待客的暖阁走去。 苏软软这里还没进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嘤嘤的哭泣声，还有一个声音在细声细气的讲述着些什么，等到苏软软进门，那声音正好讲述完，看到苏软软脸色微微一白，有些怯懦的往一旁人堆儿里躲了躲，不敢再抬头了。 这人，是这会儿正扑在她母亲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周敏君的庶妹。 “祖母。”苏软软进门先冲着坐在上首的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便乖巧的走过去，站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与老夫人一起，看着一旁正依偎在母亲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周敏君，好等着她哭完了进行下一步的案情，啊不，是事情分析。 周敏君哭了半天，除了自己母亲的劝慰之外，却再没有听到旁人过来安慰她的声音，一时越发觉得委屈，可是却也知道，这样再哭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得憋着小幽怨缓缓的抬眸，眼睛通红的看向上首坐着的，一脸慈爱笑容的镇国公老夫人。 可惜，这笑容却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方才将她赶出房门的，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外室女的！ 真以为圣旨亲指的太子妃就了不起吗，像她这样粗鄙庸俗，势力浅薄的丫头，怕是进了东宫不出两三天就能被人挤兑的抬不起头来！ “敏君哭了这么久，看来还真是委屈坏了。”老夫人看周敏君不再哭了，才淡淡的笑着开口：“这会儿软软也来了，方才你妹妹说的那些，我也听明白了。 这其中有点儿误会，我得先给你解释解释，你姑祖母年纪老了，说话有些啰嗦，你别见怪。” “怎么会呢，能够聆听老祖宗的教导，是我们这些小辈的福气，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周敏君没吭声，倒是扶着她的文昌候夫人赵氏赔笑着对老夫人回应。 老夫人抬手摆了摆，一副不敢当的模样对着赵氏母女，似笑非笑：“教导可是不敢，不让洵鸾出来见客是我这个老婆子的意思，依着敏君的说法，岂不是也在指责我这个老婆子荒谬无礼，嫡庶不分？” 第142章 敲打 老夫人的话一出，底下原本还含着笑意在嘴角的赵氏一瞬间便像是被人锤了一拳一般的僵在了原处，而她怀里正蹭着自己母亲哼哼唧唧的表现委屈的周敏君也感觉到了母亲身躯的紧绷，不敢再有半点儿放肆，乖乖的起身站到了一旁。 她的脑子还有些懵。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外头都在说，那苏软软是被镇国公府找回来的外室女，从小跟着她那低贱的生母在风.尘里打滚的，故而学了一身狐媚子本事，这才一回到镇国公府便搅得整个镇国公府不得安宁，气病了嫡母，就连嫡姐，也被她逼得在整个国公府没有半分立锥之地。 可眼下看老夫人的这态度，似乎…… 难道说，是传言有误？ “不，不敢。是，是敏君听，听外面的人说，说软软妹妹是，是……”周敏君见整个暖阁的视线最终都顺着老夫人的目光停到了她身上，就算是再心怯，也不得不壮着胆子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结结巴巴的开口想要解释。 却在说到那个身份的时候，怎么都不敢说出口了。 若是真的传言有误，那她这一下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岂不是一下子得罪两个？！ “传言不可信，这种话难道你母亲从小不曾教导你？咱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姑娘，日后都是要为主母，为宗妇的。得当家做主，得撑起一族的琐事；若是连这点儿最基本的辨识能力都没有，偏听偏信，那后宅岂不是要乱套？！ 我知道外头是怎么说软软的。 也知道外头，是怎么笑我这个老婆子老糊涂了，拿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当宝贝疙瘩；可是外头归外头，这里是镇国公府，咱们国公府的事情，自己人都没有站出来说个一二三，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你也敢听，你也敢信？！” 老夫人冷哼一声，颇为不客气的扫了一眼面色讪讪的赵氏，意有所指的继续道：“何况，如今圣旨上都写着，软软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嫡女，怎么，你们这是觉得当今圣上也犯了糊涂？！” “老夫人，这话可万万不敢当的。”听到老夫人这番话，赵氏是真的被吓坏了，她用力扯了一把还站在她身侧傻愣着的周敏君：“快，跪下给老夫人请罪，说你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是敏君错了，敏君再也不敢了！”周敏君被赵氏一提醒，也猛然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原本止住的泪水这会儿再次心悦诚服的流淌。 只是之前是被委屈的，这会儿却是被吓的。 “你这孩子，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老婆子最喜欢你们这些小姑娘花团锦簇的陪着，看着就高兴！哪里会和你们计较这些小事儿？ 何况，咱们敏君一向最是乖巧，我老婆子喜欢还来不及呢！”老夫人笑呵呵的，扭头吩咐站在旁边的嬷嬷上前扶人：“何况，这说到底也是你们小姐妹们之间的事情，误会也好，真闹别扭也罢，等缓过来做错了的认个错也就是了，开过年春暖花开了，再让软软做东，请你们过来赏花喝茶！” 第143章 一记耳光 老夫人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的清楚明白，周敏君这会儿都被吓傻了，哪里还敢再迟疑，转头就又冲着苏软软赔罪。 苏软软虽然不喜欢眼前这个刁蛮任性又嚣张的小姑娘，但是却也没有打算在这里因为一点小事而和她过不去，所以也就从善如流的原谅了她。 不然反倒是显得她小气了，这也实在是犯不上。 见苏软软真的没有再继续发难的意思，周敏君和她的母亲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这一场小风波，周敏君母女一行人也没有了再久留的心思，留着略微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镇国公府，刚刚坐上回府的马车，赵氏便收了脸上的笑容，扬手便给了周敏君一记重重的耳光。 “母亲，你，你打我？！”周敏君被打得侧过头跌坐在软垫上，她抬手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面色黑沉，强压着愠怒的赵氏，好不容易停下的泪水，又委屈的淌下了脸颊。 “我平日是太纵容你了，才把你惯的无法无天，只长个子不长脑子！”赵氏明显气得不轻。若是平时，见到周敏君哭得这般伤心，早就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开始哄了，可这会儿，她不仅没有像以往一样哄她，反而还十分不客气的对着她斥责。 周敏君委屈巴巴的瘪了瘪嘴，低低的辩解道：“明明外头都是那么说的嘛，而且，别人说的时候，母亲你不也什么都没说，这会儿反倒来怪我。” “是，外头是人人都在说，她是外室女，可是有谁，真的把这话说到人正主儿面前去了？除了你！”赵氏被气得心肝肺都在疼，她抬手扶额，良久才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也只有你蠢而不自知，到了眼前这当口竟还不知道错哪儿了！ 不管她身份到底是什么，从陛下的圣旨下发的那天起，她便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是有谁不满，那不是在质疑苏软软的身份，而是在质疑陛下的决断？！ 你有几个脑袋，赶在这当口到苏软软那个正主儿面前胡说八道？！” “母亲，这个消息当时别人还在苏洵鸾面前提过呢，也没见她出来反驳啊；而且，她母亲因为苏软软回府而生病的事情，也是她隐隐绰绰的透出来的！ 您看，今天祖母也没陪咱们一起到访，按说接待咱们的该是镇国公夫人才是，可是您看您到老夫人那里那么久，可有见谁提过镇国公夫人？ 所以女儿才觉得奇怪，就在她面前提了一嘴嘛，又不是故意的！”周敏君蹭到赵氏身侧，小心翼翼的哄她：“行嘛，女儿下次再不这么莽撞冲动了，您就别生气了嘛！”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赵氏没好气的白了周敏君一眼，到底没能再狠下心不理她，而是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周敏君明显已经肿起来的脸颊：“疼吗？” “疼。”周敏君伸手扯着赵氏的手按到她的胸口撒娇：“可是女儿的心更疼，您今天竟然为了个外人打我，女儿真的好伤心好伤心！” 第144章 发威 “疼。”周敏君伸手扯着赵氏的手按到她的胸口撒娇：“可是女儿的心更疼，您今天竟然为了个外人打我，女儿真的好伤心好伤心！ “该！疼就对了，疼你才能长记性！”赵氏挣开周敏君的纠缠，抬手一指头重重的点在她的额头上：“今儿我打你，总比明儿你被外人打要来的强！ 你要是不长记性，你下次怕是还要吃更大的亏！” 顿了顿，不等周敏君再开口，赵氏又继续道：“这件事情，你也别再说什么了。以前没来过镇国公府还不能确定，如今过来一趟，倒是让我看出些东西来。 这件事情，怕是没有咱们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咱们还是不要随意评说的好。” “您的意思是，那苏软软不是外室女？”周敏君眨眼，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一般，顿时便来了精神的再次凑回到赵氏身边：“莫非，那苏洵鸾才是外室女？！” “胡咧咧什么呢！真是记吃不记打，刚刚挨得打这么快就又忘了？转过脸就开始胡说八道！”赵氏回头瞪了周敏君一眼，不满的教训道：“我的意思是，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东西，是咱们现在不知道的。苏洵鸾的身份我不好评判，可那苏软软，至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她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是外头传言的那样，是出生卑贱的外室女。 若她真的是外室女，你当他们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疯了，会放着精心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嫡出大小姐不顾，去玩命的疼爱一个外室女？！ 还有皇上，哪怕他再看不上太子，可也不至于去让一个镇国公府的外室女，来给太子做太子妃吧？！ 所以，这其中定然有缘故。 你啊，听母亲的话，最近还是别去与你熟识的那些小姐妹扎堆儿的好，就算是避不了要相见，也不要去就这件事情多说什么。 别人说，你听着就成了！可别又像今天这样，一开口就知道胡说八道，最后惹祸上身还不自知！” 周敏君虽然有些不服气，可到底还是没有再反驳赵氏的话，乖巧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赵氏见劝住了周敏君，也松了口气。阖眸休息的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眼下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她回去得加紧约束下人了。 至少，有关这件事情的谈论，在文昌侯府必须得杜绝！ …… 送走了赵氏母女一行，老夫人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她转头对一直伺候在她身边的杜嬷嬷道：“去，查查，府里到底是谁这么皮子痒，在那里胡咧咧的乱嚼舌头胡说八道，查出来也不必回禀我，三十板子打完叫人伢子过来，卖去西北做苦力！ 顺便也在府里说说清楚，眼下这当口，老婆子我也顾不得做那活菩萨，这会儿给我老婆子添堵添乱的，也就别再想着我能去顾他们那几辈子老脸，管在府里当差多久的，一家子统统都给我卖出去，既然好日子过多了，那就再去过过苦日子，也好明白明白，这做人的本分是什么！” 第145章 商议 老夫人很清楚，这种传言不会是空穴来风。 若是府里没有人助纣为虐，这种细致到点滴的传言，是绝不可能在外面被那么多人采信的。 府里谁会干出这种事情不言而喻，可是眼下因为一下原因还暂时不能动她。 不过虽然她不能动，可是那些唯她马首是瞻小喽啰，却是可以借着眼前的由头，一网打尽的。 也正好敲山震虎，让那些心思活络，存着非分之想的下人们看看清楚，明白背主是个什么下场！ 苏软软陪在老夫人身边，看她雷厉风行的处理着眼前的一切。没有吭声。 原本是想着这件事情与她无关，却不想老夫人在吩咐完赵嬷嬷之后，便将目光又投到了她的身上。 “软丫头，你觉得这件事，祖母处置的如何？”老夫人看着垂眸不语的苏软软，低低的开口问道。 “祖母这是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苏软软想了想，轻声开口对老夫人回道：“想必经过此一次之后，那些还存着几分观望心思，想要侥幸捞些油水好处的下人，也多少会适可而止一些的。” “你这丫头很聪明，有些事情一点就透；可你也别把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世上最恶的便是人心，那些积年老仆，还存在咱们府里伺候着的，哪一家不是几辈子都靠着咱们国公府生活的？ 论对仆从们的宽厚，咱们国公府在这京城里称得上数一数二，可那又如何，每年还不是能冒出来些心大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祸害？！ 给的多了，有时候也会助长他们的贪欲；给的少了，又会被人说成刻薄；这其中分寸的拿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老夫人看着苏软软，细细的对她分析道：“原本祖母的打算，是为你寻一户踏实忠厚的人家，能让你与未来的夫郎和和美美，平安富足一生。谁曾想你竟会被这世间最尊贵也是最无情的人家给挑了去。 罢了罢了，这也正好说明咱们软软是个好姑娘，不然也不会入了陛下的眼，定了你为太子妃。 太子是个好孩子，祖母将你交给他，祖母是放心的。 只是再放心，也不能让你就这么懵懵懂懂的进东宫。所以如今有些事，祖母能教你的，尽量都会教给你；至于其他的，刘嬷嬷，方嬷嬷都是跟了我一辈子的老人儿，随你进宫，由她们提点着，你历练个两年，也就能立住了；至于宋姑姑，她是从宫中出来的，你得看看她的意思，若是她愿意，能随你进宫自然是好，可若是不能，也不要强求。茗香是刘嬷嬷一手带出来的，这些日子跟着你，你若是觉得顺手也自然可以将她带进宫去，若是觉得不妥，便早些说出来，祖母给你再挑别的。” “茗香挺好的，人稳重也聪明，进退也都得当，就她随着孙女儿进宫吧。”苏软软眉眼弯弯，顺势被老夫人揽入怀里，细声细气的回话：“孙女儿觉得，进宫也无需带那么多人，就这几个尽够了。” 第146章 闲谈 “按例，你嫁入东宫，陪嫁除了金银器物那些死东西之外，还能带着家仆亲信。不过祖母的想法与你一样，进东宫陪在你身边的人，确实无需太多。 倒是宫外帮你打理庶务的，可以多一些可靠可用的。 祖母琢磨了这几天，打算将刘嬷嬷和方嬷嬷两家人给你陪嫁过去。刘嬷嬷的老头子一直绑着我管着庄子，而祖母的铺子也一直都是由方嬷嬷的老伴儿顾着的。 这两家人皆是稳重靠得住的，外头的庶务有他们统总，再有你大哥大嫂帮你盯着，你只需要定时查验即可。 其他的，再选一些老实本分的老仆放进册子里，差不多也就够了，你觉得呢？” 提到了一些庶务，老夫人索性也就将她的打算给苏软软交了底，当然，这同时也是希望能够听一听她这个正主儿的意见。 “一切皆凭祖母安排，孙女儿无二话。”苏软软摇了摇头，老夫人这样的安排是顶不错的，她并没有什么意见来提。 “那你告诉祖母，你为何会想着身边不放太多自己的心腹？”见苏软软答得痛快，老夫人反倒是来了兴致，她往后靠了靠，依着迎枕，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眼角含笑的问苏软软。 “孙女儿只是觉得，若是孙女儿身边带着的人太多，入了东宫反而不利于东宫那些宫人的靠近。”苏软软伸手接过一旁小丫头手里的美人锤，一边帮着老夫人捶腿，一边低低的回答道：“虽然说东宫在皇宫里，是这天下顶顶尊贵的地方，可有俗话说的好，万变不离其宗；那里的宫人们其实也就等于是咱们这样人家家里的仆从。 咱们家里的仆从，小厨房和大厨房的时不时会有矛盾摩擦，一旦起了冲突，那自然是各自护着各自一圈儿的人。 若是孙女儿一下子带那么多人进宫伺候，对于东宫原本的那些宫人来说，她们便是那独立存在的一个小团体。 很自然而然的会让她们产生一种危机和警惕感，这样相处起来，往往一开始就多少会带着些偏见与针对。 孙女儿虽然是太子妃，可不是也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进东宫，初来乍到的，其实更需要的是她们的协助，而不是一去就给她们一种是要去夺走她们饭碗的感觉。 祖母，您说对不对？” “对，你这丫头说的没错，还正是这个理儿！”老夫人被苏软软一番话逗乐了，她笑呵呵的伸手在苏软软的后背上拍了拍：“你能有这个想法，祖母很高兴。 你进东宫，是太子妃，甚至有一日.你还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一国之母。 帝王之家，虽是薄情，可也到底是最重规矩的地方。 若是你持身正，即便是未来再有新人进宫，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与尊荣！ 夫君的宠爱固然重要，若是可以，祖母当然希望你能够与太子琴瑟和鸣，相爱一生；可这种事情，也只不过是个念想而已，当不得真。” 第147章 世上最好的祖母 老夫人抬头给了站在一旁的杜嬷嬷一个眼神，杜嬷嬷十分迅速的转过身，将在暖阁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遣了出去，直到最后她也缓缓的走出门，阖上了暖阁的房门，只留了老夫人和苏软软祖孙在里面说话。 等到人都走出去，老夫人才又继续看着苏软软，极其郑重而认真的开口道：“你进东宫为太子妃，祖母别的不担心，唯有一点，祖母最是放心不下。 你得记住，从你嫁入东宫的那天起，这尘世间的男女之情，便与你再无任何干系了。 你可以和你的夫君相敬如宾，互相扶持；可以关心他，爱护他，帮助他，心疼他，但是，绝对不可以爱上他！ 帝王的后宫，往往那些交付真情的女人，结局都算不得好。 你看当今圣上自从元后离世之后，便不曾再有立后的打算。说的是对故去的元后情深意重，可现在不还是将贵妃，和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宠的无法无天？！ 帝王的感情啊，就像那午后的天气，说变也就变了。 你只要能够守住本心，就不会在后宫的漩涡泥潭中，迷失自己。 帝王不是你的夫君，而是你的君上。 夫君与君上，是不同的。 甚至，你可以将他视为主，而自己只是辅佐他，帮他管理后宫的臣子属下。这样，就算是那些争宠的手段再花样百出，你只要守身持正，不偏不倚的将一切都秉公处置，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可若是你动了心，将帝王错当做夫君，对他存了指望，那你的心，从后宫进人的那一天起，便不可能正得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老夫人这一番话，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也难怪她要让杜嬷嬷将房内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遣出去，这要是传出去哪怕一星半点儿，那带来的都将是难以想象的风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苏软软越发觉得眼前老夫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是发自内心的。她心底一片酸软，伸手下意识的揽住了老夫人的腰，头埋在她的胸口久久不愿抬起。 这位老人，从上一世到现在，都不曾放弃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只是上一世她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后来一步错步步错，就算老夫人再心有余，可也再无力去挽回。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挽回遗憾，至少，不让这位老人在最后的愁苦和不安中离世，落个最后死不瞑目的结果。 她会好好的，护着祖母，也护着她自己。 她想让祖母陪着她，开开心心的健康长寿，看着她们幸福安康，看着她们儿女满堂，将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再无缺憾的弥补回来！ “祖母放心吧，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好好的！祖母你要是不放心，便好好的照顾自己，这样日后孙女儿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也好回来找你商量商量嘛！”苏软软将眼底的泪意逼回去，良久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老夫人软糯糯的撒娇。 第148章 夜探 老夫人心情不错，和苏软软又依偎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又让苏软软陪着用了晚饭，方才放她离开。 苏软软原本住在老夫人居所的偏院，后来老夫人给她添了几个丫头，加上原本刘嬷嬷她们几个嬷嬷，那偏院就显得有些逼仄了，可是现在这当口换院子，老夫人又觉得太过仓促怕准备不妥当委屈了她。 于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小刘氏提了个折中的方案，把老夫人院子旁边的铃兰轩整理出来，正好给苏软软暂住。 那里因为离老夫人的院子近，所以一向是用来招呼一些探望老夫人的贵客做短暂休息用的，里头一应器物都很周全，只需要将苏软软惯用的东西挪过去就好。 苏软软出了老夫人松鹤院的大门，扭头没几步就进了她现在居住的铃兰轩。 香茗一早便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苏软软由着她伺候着沐浴完，便坐在临窗的暖炕上，由刘嬷嬷站在她身后，拿干帕子帮她绞干头发。 只是刘嬷嬷才刚刚开始将苏软软的头发梳通，便听到门口传来香茗的一声低呼，随后便是一声轻微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苏软软顿时神色一凝，转过身正要吩咐刘嬷嬷开窗叫人，便见萧凌钺一身玄色劲装挑了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刘嬷嬷目瞪口呆的看着大踏步走进来的萧凌钺，万万没想到一国太子竟然会做出夜探她家姑娘闺房这种混账事儿来。 就算陛下已经下了赐婚圣旨，可，可毕竟还没有大婚呢，他，他怎么能…… 想到这里刘嬷嬷再也不敢耽搁，张开手臂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般，拦在了苏软软的面前，盯着走过来的萧凌钺义正词严的开口道：“殿下，您这样做实在是不合规矩，还请您速速离开，就算是寻我家姑娘有事，也该明天白天再登门，而不是现在这样，三更半夜的往我们姑娘的闺房里闯！” “放心，孤寻你们姑娘是有事情要说，说完孤就离开，不会对你们姑娘如何的。”萧凌钺看了刘嬷嬷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你若是真的担心你家姑娘的闺誉，倒不如去门口守着。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便成。” 刘嬷嬷嘴角抽了抽，本想据理力争，却被苏软软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角：“嬷嬷，没事的，你先去门外看着吧，等太子殿下说完话，他自然会离开不会久留的。” “……是。”刘嬷嬷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 这样是换了旁人，不管是哪个世家子弟怕是刘嬷嬷早就有什么拿什么的招呼上去收拾了，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是太子，是她家姑娘未来的夫婿…… 若是得罪狠了，刘嬷嬷实在是怕他会回头对姑娘不利。如今好在她还在外头守着呢，若是万一有什么不妥，她便立刻去叫人，就算是拼了她这条老命不要，也绝对不能让她家姑娘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刘嬷嬷也就定下了心神，拿着手里的棉帕子便往外走。 只是没有走两步就又被太子叫住了。刘嬷嬷有些疑惑的回头，就见太子面色平静的冲她伸出了手：“帕子给孤。” 第149章 小哥哥很香 刘嬷嬷到底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多年，见过世面经过风浪的，这下也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太子镇定的笑道：“还是老奴先给姑娘把头发擦干吧，殿下您稍……” “不必了，孤来就行。”萧凌钺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刘嬷嬷的提议，再次冲着刘嬷嬷伸手。 刘嬷嬷有些拿不准，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坐在暖炕上不曾起身的苏软软。 这，让太子给擦头发…… 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苏软软也看出了刘嬷嬷此时此刻的纠结与为难，她看着刘嬷嬷轻轻的点了下头，声音轻柔而平缓：“嬷嬷，你把帕子交给殿下，去门口先守着吧。” “那老奴去给姑娘您备壶热茶来。”刘嬷嬷靠了眼空空如也的桌面，太子殿下就算这么晚过来不合规矩，可若是她们连壶茶都不准备，那岂不是更失了礼数？ 刘嬷嬷说完也没有迟疑，动作很快的就出去了。 萧凌钺看了眼手里的帕子，而后慢悠悠的走到苏软软身后，开始由生疏到熟练的给她绞起了头发。 “上次你帮我绞头发，好像还是几个世界之前吧？！”萧凌钺的力道不轻不重正正好，苏软软舒服的眯着眼睛，发出了一声喟叹。 “嗯。”萧凌钺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显然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那一世我记得我是女帝，你是厂公，哈哈哈嗝，还是真厂公！ 话说，那时候你怎么能适应的那么快，那么好的？”苏软软想到当时两人相处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下一秒乐极生悲扯到了头皮，疼的嘶一声，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别乱动。”萧凌钺黑着脸，低低的警告：“别一会儿扯疼了又哼哼。” “你的任务，完成度多少了？”没有旁人。苏软软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然的轻松了不少，她下意识的开口，带着几分关切的问道。 “你这是在关心我？”萧凌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苏软软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下意识的回答道：“是啊，关心你也就是关心我自己嘛！我还想着你任务做完离开了之后，我该怎么享受生活呢！” “我不离开，影响你享受生活了？”萧凌钺危险的眯了眯眼，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只可惜苏软软没有回头，所以完全感受不到这种凛冬将至的酷寒打击。 她依旧自在非常的放飞自我：“那是自然，我既然配合你完成任务，那我肯定要做到最好啊！就像你每次配合我，协助我完成任务一！ 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这次肯定也要好好配合你，不给你添乱不是？ 所以，我要做一个完美的太子妃，配合你的一切行动！ 等你回头登基了，任务完成离开，那我就是太后了！身为太后，养几个漂亮养眼的小哥哥，就很香嘛！” “那大概会让你失望了，我的任务进度，现在还没开始呢！”萧凌钺强压着心底翻涌沸腾的怒意，尽量维持着脸上早已经裂痕千万条的平心静气：“抱歉，大概得让你再等等，才能所想得真。” 第150章 套路 “怎么会这样？难道你这么久都没能把陛下哄开心吗？”萧凌钺的话让苏软软再也坐不住了，她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容平静的萧凌钺。 这不可能啊！ 根据她之前得到的消息，表面上弘景帝对太子是不理不问，可实际上他对太子绝对才是真爱。 因为只有太子才是他最钟爱的元后就给他的孩子，是他与元后之前感情的结晶！ 之所以这么多年对太子不闻不问，也是为了能保护他罢了。 可是这一点却被有心人利用，结合元后的死，弘景帝对贵妃的盛宠，成为了刺向他们父子俩关系的一把利刃。 在萧凌钺接手这个身体前，父子俩的关系，一直都处在冰点。 若是这会儿萧凌钺主动示好，弘景帝怕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一点好感度都没有？！ “获得好感度，就得投其所好。父皇最想要的东西，只凭我一个人，怕是无法满足。”萧凌钺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帕子放到了一旁的炕几上。 萧凌钺的话让苏软软越发好奇了，这世上竟然还有他完成不了的事情？ 和萧凌钺经历过不止一个世界，多少次死里求生活过来的。很多次生死边缘都是萧凌钺精准出手力挽狂澜实现反杀。 现在这个人却告诉她，这世上竟然有他没办法一个人去完成的要求…… “父皇想要一个皇孙，我一个人，如何满足？”萧凌钺迎上苏软软求知若渴的小眼神，异常淡定的回答。 “……”苏软软愕然，万万没想到她等了半天等到的，竟然是这个结果。她愣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的开口提议道：“那你就找个人去生一个……啊，你打我干嘛？！” 苏软软抬手抱着被重重敲了一记的头顶，抬头一脸控诉的盯着绷着一张黑脸的萧凌钺，委屈巴巴：“难，难道不成吗？” “父皇要的，是我的嫡子。”萧凌钺默默的咽下喉间的腥甜，在心底默默的念了几遍这是他心心念念了无数世的人，不能打死，才将那股子邪火彻底的压下去。 天知道每次面对她的时候，他需要多大的耐性才能压抑住他心底的那份蠢蠢欲动，那份欲壑难填。 可是他很清楚，面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镇定又聪明，实际上内心却戒备十足，是个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瞬间窜得没影的怂兔子…… 他已经坚持了这么多世了，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功亏于溃。 “你，你该不会是，是想……”苏软软瞪着萧凌钺，良久才反应过来的抬手指着她自己，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苏软软想明白了始末不由得气得差点儿爆炸，她，她好像又被他套路了！ “是谁说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无条件配合我的？”萧凌钺却丝毫不觉得他的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题，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气呼呼的苏软软反问：“怎么，如今又要反悔？ 其实也无所谓，你若是反悔也就算了，我之所以会有这个打算，虽然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任务需要，但是更多的，还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第151章 报应 “为了我的未来着想？”虽然理智一直在提醒着苏软软不要相信眼前这个言之凿凿一脸认真的男人，可是嘴巴却还是最真实的问出了她现在的心中所想。 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苏软软忍不住的在心底唾弃自己。 “当然。”萧凌钺点头，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 “你也知道，我若是任务完成，自然是要离开的。虽然我在离开的时候，一定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可是若是继位者不是你的亲子，那难保不会有什么变故。 哪怕是从小过继过来养在你身边，你又能保证未来他能毫无芥蒂的照顾你，孝敬你一生吗？ 就算是你自己觉得可以受委屈，不在乎，可镇国公府呢？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为新帝怀疑针对的目标，在你被禁锢在后宫的时候，整个家族被彻底铲除，灰飞烟灭？” 说的好有道理。 苏软软眨了眨眼，无可否认，萧凌钺所说的这一切，确实在理。她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世界，有不少委托者就是因为遭遇了这样的背弃而怨气恨意无法平复，若是这种事情未来发生在她的身上…… 想到这里苏软软忍不住摇了摇头，她才不要！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着急。”萧凌钺不动声色的窥探着苏软软的表情，见她面露深思而不是像之前那般排斥和抵触，他才继续放缓了语调，循循善诱：“我们大婚的时间还未定，就算定了，你也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考虑。反正你在这个世界终老，总是要嫁人生子的，如今你只是嫁给了我而已。那你为何不能将我当成这个世界的普通男子？” “那，那怎么能一样？”苏软软下意识的便有些排斥的抬头看他：“你，你哪里是普通人了？！” 弹指间就能够让一个世界的反派大佬直接灰飞烟灭的大佬，现在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委屈的让她将他当成一个普通人…… 是她在做梦还是产生了幻觉？！ “为何我不能是普通人？”萧凌钺索性拉过一张凳子，坐在苏软软面前，盯着她不放，似乎大有今天这个话题不进行完毕誓不罢休的架势。 小丫头在逃避，他能感觉到。 不过这份逃避，却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而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在种种轮回中找到的她的时候开始，她便是如此了。 可以合作，可以配合，但是只要他稍稍做出有关感情的试探，她便会迅速的逃开。 哪怕后面熟悉之后，她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对他的惧怕和躲避，是最杀人不见血的利刃，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捅得血肉模糊。 可是，至少她还在。 这大约是他这一路，能坚持隐忍到现在的缘故。 她现在的惧怕和排斥，是深入骨髓里的，抹不去的痕迹！哪怕经历了时间的消磨，哪怕她已经忘记了所有，但是那种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本能，还是忠实的履行着它的判断，一次一次的将他排斥在外。 或许，这便是报应吧…… 第152章 上心 这是对他曾经犯下的错误的惩罚，虽然痛彻心扉，可是却又让他甘之如饴。 好在，再多的痛苦，都比不过她如今能够平安无事的坐在他面前。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这样的存在，天生就该是站在高处的，我与你，差距太大，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你是普通人这样一件事。” 苏软软犹豫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开口道：“不过，你说的我觉得也没错，我会认真考虑的。” 反正该说的话要说，该答应的事情也不能马虎。 看着苏软软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萧凌钺微微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抬手给苏软软看了他手上还拿着的帕子：“头发还没擦干。” …… 刘嬷嬷回来的时候，萧凌钺已经离开了。 这让她多少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和尴尬。 她总不能说，她一出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就遇到了绷着一张脸的国公爷吧…… 虽然她已经是极力的掩饰隐瞒，可国公爷仿佛就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切一般，紧绷的神情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有继续转黑的态势…… 所以最终她也只能留在国公爷身边，一起盯着窗口映出的两道剪影…… 好在太子殿下还算稳重踏实，并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否则…… 一想到会有的后果，刘嬷嬷就觉得后脊梁一阵发寒。 “嬷嬷怎么了？” 苏软软见到进门之后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刘嬷嬷，带着几分关切的开口道：“是不舒服吗？” “姑娘，嬷嬷没事儿。就是，就是太子殿下他……他走了？”刘嬷嬷吞了口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问出了口。 “嗯。”苏软软见刘嬷嬷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多少也猜出了她这会儿在想什么，收了书中翻了一半的书，微笑着对她解释道：“嬷嬷别担心，太子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给我送两个伺候的人过来，因为不太方便外传，所以才会这么晚上门，以后不会让嬷嬷这般担心了。” “送伺候的人？”刘嬷嬷一愣，一时间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太子说，自从我与她的婚事定下之后，这京中起了歪心思的人不少。他身边戒备森严，轻易不太容易得手；倒是我这里更容易动手一些。 所以便给我送了两个女卫过来，正好也能填补我身边大丫头的空缺，这样若是之后遇到什么危险，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原来是这样，这倒确实是该注意的。姑娘是不知道，这京城里的那些人，心黑着呢！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龌龊手段都敢用。 本来太子殿下若是不准备，老奴听老夫人说，也已经安排世子爷去挑了；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想到前面去了。 如此看来，太子殿下对姑娘您还真的是上心的很呢！” 刘嬷嬷听了苏软软的话，脸上终于漾开了笑意。如今她要跟着姑娘进东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加上老夫人的决定，不光是她，以后她这一家子都是要随着姑娘陪嫁进东宫的。 第153章 送人 虽然说都是太子妃，可一个有宠的，能够被太子殿下敬重和爱护的太子妃，和一个无宠的只是被太子殿下当做工具摆设的存在，那可是两个概念。 对于她们这种世世代代都是奴仆的家生子儿来说，能够跟一个好主子，便是她们全家的指望。 跟了姑娘，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一开始老夫人决定将她安排过来伺候姑娘的时候，府里还有不少与她同龄的老货们嘲讽挖苦她，说临老了被派了这么桩差事。 一个从乡野山村里接回来的野丫头，就算是披上了国公府姑娘这件凤凰外衣，可又有哪个世家会接受这样的一个来历不堪的丫头做儿媳妇儿？ 所以最终也只有低价的份儿。 而她这会儿既然被指过来伺候姑娘，那自然未来也一样是毫无前途的。 就为这个，之前还有想法与她家大儿子议亲的宋婆子一家，也便再没提这事儿；谁曾想，姑娘竟然会有这样的大造化，竟然能被太子殿下看中，一跃成了陛下圣旨亲封的太子妃。 简直就是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最好的一记耳光！ 因为这件事情，刘嬷嬷这几天都是走路带风，脸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 “嬷嬷，我自从进府到现在，身边的事情都是您在打理安排的，这两个女卫从此也就归您安排，您看着吩咐她们差事吧！” 苏软软见刘嬷嬷脸上有了笑意，也知道她这会儿算是放了心，便转头说起了另外一件正事。 “成，明儿等那两位姑娘进府了，老奴立刻就安排。”刘嬷嬷忙点头应下，这种人自然是要安排在姑娘身边贴身保护的，若是安排她们去做其他的事情，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她们就在房里呀！”苏软软见刘嬷嬷这么说，忍不住轻笑出声，而后迎着刘嬷嬷一脸愕然的目光，扭头对着此时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房间语气温和的吩咐道：“你们出来吧，这是刘嬷嬷，我院子里统总管事儿的老嬷嬷。 你们以后既然要留在我身边伺候，那自然是少不了要和她打交道的。” 苏软软的话音未落尽，刚刚还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就眨眼的功夫，便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衣，身量相当的姑娘。 论长相，并不算特别出众，但是却是那种让人一看便觉得觉得舒服的长相。 可见这两个女卫被派过来，也是太子殿下精心准备安排过的，连长相都是适合做侍女的长相，不会太出挑，一看就是那种老实本分的存在。 “奴婢素月。” “奴婢听星。” 两个姑娘恭恭敬敬，礼数周全的冲着刘嬷嬷行了一礼，而后自报家门。 “你们如今既然到了姑娘身边儿，那自然得凡事以姑娘为重；这院子里也没有旁的事情需要安排你们去办的，你们只需要留在姑娘身边，听姑娘差遣，保护好姑娘就好。”刘嬷嬷对这两人的第一印象还是很满意的，她点了点头，依着一贯的规矩和习惯，公事公办的交代。 第154章 宽心 萧凌钺过来这一趟的动静并不大。 虽然有弘景帝的搅局惊动了镇国公，可府里的其他人却依旧是连半点儿风声都没有感受到。 刘氏这些天的精神明显有些不济。苏洵鸾自然清楚这缘由是什么，不过是因为她对刘氏施展的蛊惑之力超出了刘氏的承受能力罢了。 刘氏的内心一直在抗拒和抵抗，所以为了保住她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苏洵鸾不得不紧抓住刘氏这根救命稻草。 至于刘氏最后会怎么样…… 她现在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又如何还管得了刘氏的死活？！ 大不了，就一起死好了！ 要真说起来，苏洵鸾现在对刘氏除了这样恶毒的抱怨之外，更多的还有后悔。 若是之前早早的就抓住了老夫人那边，将老夫人的好感度刷满之后牢牢的将她控制住，那现在是不是她的处境会变得好过一些？ 不过…… 那会儿仙人警告过她，说老夫人年纪大了，若是用的蛊惑之力太重，她怕是扛不住会直接亡故。 她要是亡故了，别的麻烦还好，最要命的是她就得在家中守孝三年，那…… 那对她来说可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所以那会儿她才犹豫不决，最后放弃转而去对刘氏下重手的。 可是现在看来…… 还真是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该先对老夫人动手的！也好过刘氏这样，花了她那么大的精力，可是到了眼前这关键时候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虽然心里用着恶毒得堪比毒汁儿的话语诅咒着刘氏，可面上苏洵鸾却还是维持着一个十全孝女照顾母亲的心忧表情，坐在刘氏的床边给她伺候汤药。 “我这身子，真是不争气，越是到这要紧的关头，便越是提不起劲儿来。”刘氏有些无奈的苦笑，她看着苏洵鸾有些心疼的伸手去帮她顺了顺鬓角的碎发：“这些天为了照顾我，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都说了，母亲身边有丫头伺候呢，你也得好好休息，别只顾着母亲，伤了你自己个儿。” “母亲身子不好，女儿就算是回去了也是睡不下，倒不如在这里陪着母亲，也能和母亲说说话儿，日子反而不那么难熬了。”苏洵鸾将手中的药碗放到一旁丫头端着的托盘上，又取了上头放着的蜜饯碟子过来捧到了刘氏面前：“良药苦口，母亲含颗甜梅子压一压味儿吧。” “你这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懂事贴心。”听苏洵鸾如此说，刘氏脸上的心疼之色更重，她伸手握住了苏洵鸾的手，低低的叹道：“看到你这样，我就越发的担心软软。她才刚归家，什么都不懂，这就要嫁到东宫去，母亲怎么想，都放心不下。” “母亲别担心，软软妹妹吉人天相，定然一切都能逢凶化吉的。她如今已经是太子妃了，未来还是咱们大齐的皇后，如此高贵的身份，您合该高兴才是呢。”苏洵鸾看着刘氏已经顺着她的盘算开口，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贯的温柔笑意，极其贴心的当着一屋子丫鬟婆子的面给刘氏宽心。 第155章 惊变 “你不懂，母亲别的都不担心，就怕她身边每个贴心的人帮衬着，在东宫那种吃人的地方，会吃亏。”刘氏张嘴，即便是再不合时宜的话，这会儿也不过是张口就来。 她一开口，站在一旁随侍的顾嬷嬷便感觉到了不妥，忙上前一步，开口提醒道：“夫人，可不能这么说。若是老夫人知道，又该不高兴了。” 即便是在自己个儿家里，也不好这样毫无顾忌的指责东宫呀！ 那可是皇家！ 也不知道自家夫人这是怎么了，以前她可是断断说不出这样不合时宜的言词的；最近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不光是身体，性子也是大变样，若不是她一直贴身伺候从未离开过，真的该怀疑眼前的这个夫人是被人给掉包了。 要知道以前可都是夫人开口提点她们说话做事不周全的，如今反倒是倒了个儿了。 “这里又没有旁人，我们娘俩儿说话，有什么可避讳的？”刘氏不满的扫了顾嬷嬷一眼，继续扭头和蔼的对苏洵鸾道：“鸾儿，母亲这些天思前想后的，倒是想到了个主意，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帮母亲这个忙。” 苏洵鸾能感觉到刘氏说这番话的时候，传过来的那份抵触，这也让她下意识的再一次加大了蛊惑之力的力度，这才让刘氏原本的动摇减轻消散了几分。 她丝毫不敢大意，听到刘氏如此说，自然是配合无比的点头，笑着没有不应的。 “母亲，您有什么需要女儿做的尽管吩咐，只要女儿能办到的，女儿绝对不会推辞。” “是为了软软。”刘氏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明显的脸色也因为这份沉默而惨白了好几分，额头甚至都沁出了汗珠，不过她却像是感觉不出她此时的痛苦一般，只是紧紧的盯着苏洵鸾，继续道：“软软从一出生就被换走，离开我的身边，在外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可是转眼之间又要到那虎穴龙潭去，我这个当母亲的，真的是想一想就觉得心痛难忍。 她什么都不懂，心思又简单单纯，我实在是担心她进了东宫会活不下去…… 所以鸾儿，你能不能陪着软软她一起进东宫。虽然不是太子妃，可……噗……” 刘氏的一番话说的是又快又急，快到一旁的顾嬷嬷听出来不对想阻止都没能拦住，她正想不顾一切的开口打断刘氏的话时，刘氏突然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而后便面如金纸一般，仰面向后倒了下去…… “夫人！” 顾嬷嬷一看这状况，慌得也是一个趔趄，根本顾不得其他的惊呼一声，扭头便去吩咐站在旁边几乎都被眼前的异变吓傻了的丫头们：“快，快去请太医！快去通知国公爷，通知世子爷，通知世子夫人，还有二姑娘，说夫人吐血晕倒了！快去！” 能够在刘氏身边当差这么多年，顾嬷嬷也是见多识广经历过事儿的，一连串的吩咐虽然急促却丝毫不见紊乱。 第156章 荒唐 不过也正因为是她的这一连串吩咐，才让她错过了床边苏洵鸾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怨毒与恨意。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 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功亏于溃！ 刘氏吐血晕倒的消息，很快便在府中飞快的传开。几乎是所有人，包括老夫人都以极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苏软软陪老夫人过来刘氏的丹鹤院之后，便和早一步先到达的小刘氏去了刘氏的房里陪着太医看诊。看着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比起另一边站着的，眼圈都已经哭红了的苏洵鸾，苏软软的态度显然要冷静得多。 她静静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面容憔悴，几乎看上去老了十多岁的刘氏，几乎不用多想，她大概也猜测得到，刘氏身体会垮得如此突然的原因。 可是很遗憾的是，她这会儿其实是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太医来得很快，施针用药之后，便退出来对焦急的众人回禀病情。 其实说起来也都是老调重弹，无非是郁结于心一类的老话。苏软软和小刘氏也没有多插话，听到说没什么大碍，也就松了口气，又回到了刘氏的房里。 苏软软才刚进去没多久，刘氏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小刘氏一见忙急步上前扶住她，低声劝道：“母亲，您如今才刚醒，可不能起得如此急，得注意身子才是。” “软，软软……”刘氏被小刘氏扶着，挣扎了一下，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小刘氏身后不远处的苏软软，眼睛里一下有了亮光，她伸手冲着苏软软的方向伸过去：“软软，你，你过来，过来母亲这里……” 苏软软微微蹙眉，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却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 短暂的纠结之后，她缓步走到了刘氏的床边，低头看着这个苍白瘦削的女人，并没有再靠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刘氏的目光像是一团火，燃烧着让人心悸的欲.望与期待。 她盯着苏软软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带着浓烈的哀求开口道：“软软，母亲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一想到你将要进东宫，母亲这心里，便…… 便担心的寝食难安。 母亲思来想去，不如，不如便让鸾儿陪着你一起进东宫吧！” “母亲，您这是在说什么话？”刘氏的话音未落，苏软软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扶着她的小刘氏瞪大了双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婆母，这，这怕不是真的疯魔了吧！ 竟然要让一个居心叵测的养女，去进宫与自己的嫡亲女儿一起分享夫君…… “你懂什么！”刘氏回头瞪了一眼小刘氏，带着几分不满的低声呵斥道：“你知道那东宫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一样的，就算软软贵为太子妃，难道以后东宫就不会有新人了？ 与其让软软那时候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现在一早就准备妥当。 鸾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细心周全，性子也柔婉和顺，有她进宫护着软软，难道不好吗？！” 第157章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睡着的人 “我看你是疯了，才会想出这样的混账主意来！” 苏软软还未曾开口给出回应，门口便传来了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呵斥，老夫人扶着嬷嬷的手，怒气冲冲的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虽然生气，却到底还是顾着这么多年的婆媳情分，盯着床上躺着的刘氏，她的火气再大也有些不忍心：“你，你身子不好，便好好养着吧！软软的事情，有我，有她哥哥嫂嫂，你与其想七想八的，倒不如安安稳稳的先把身子调理好。 不然明年软软出嫁，你这个当母亲的有个什么闪失，岂不是更会害了她一辈子？！” “母亲，我是真的不放心软软。我知道您不喜欢鸾儿，可鸾儿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我最清楚，是从不曾有害人之心的。 她也一直记挂着软软，让她进东宫护着软软，她们姐妹也好有个依靠，不至于在宫里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啊！” 老夫人的愤怒，刘氏自然是感受到了的。 但是她却像是中了邪一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知难而退，识趣的不再多言，反而是情绪越发的激动，看着老夫人半点儿不让的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声：“我是软软的母亲，我会害她吗？！” “这世上最让人不能理解的，就是害人而不自知。”老夫人冷哼一声，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失望：“你说你不会害她，那我问问你，当初你嫁入我们镇国公府的时候，你母亲安国公老夫人，可有想过将你的姐妹送过来给你当媵妾的？ 就算她有想过，那你呢，你可希望，哪怕与你关系再亲密，性子再柔婉温顺的姐妹与你分享夫君？” “那不一样。”刘氏摇头，下意识的开口反驳道：“软软的夫君是太子，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自古以来哪里有后宫只有一人的？ 我不过是为了软软的未来打算，不想让她到时候处在那个位置，连个说话帮衬的人都没有！” “你如何知道未来是怎么样的？你又如何确定太子的东宫不能只是软软一人？”老夫人盯着刘氏，字字如刀：“再则，你一向都说你最疼洵鸾，为了她你连亲生女儿的心情都可以不顾，可是如今，你却让她去做人妾室，你可有想过洵鸾的心情？ 依着她现在的身份，就算是镇国公府的养女，想要嫁一户殷实可靠的人家为正室也是绰绰有余。 可你，却要将她推出去做妾！你，你这个当母亲的，到底是如何想的？ 再则你可还记得镇国公府的祖训吗？凡苏姓女儿，无论嫡庶，绝不为妾！ 你可是要违背祖训，与整个镇国公府为敌？”老夫人的视线紧紧的瞪着刘氏，话语中的严厉喷薄而出。 她真的是万万没想到，她曾经那引以为傲的儿媳妇，会糊涂到眼前这样的地步！ 这哪里是为了她的两个女儿着想，分明是将她们俩往火坑里推！ 几乎全府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的不对付，老夫人如何都想不通，眼前的刘氏到底是凭什么认定，这两人是姐妹情深的！ 第158章 心意 “你要洵鸾进东宫为妾，那你可就得想清楚了。镇国公府不出为妾的姑娘，也不出让姑娘为妾的主母；你若是执意如此，我这个当婆母的也全不住你，那你便和洵鸾一起离开镇国公府吧！ 那时候，你想如何，都随你！” 老夫人已经有些厌倦了每天因为苏洵鸾的事情和刘氏在相同的事情上不停的纠结纠结再纠结；车轱辘话来回说了那么多趟却一点儿用都没有，她也真的是受够了。 也不想再每天去面对刘氏莫名其妙，层出不穷的幺蛾子。 索性这次一次性将话说明白，也省的她再有事儿没事儿的来瞎折腾。 “母亲，您，您怎么可以，可以这么说？”老夫人的决定让刘氏彻底惊呆了，她愣愣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夫人，嘴唇翕动了许久，才挣扎着发出细弱的，不敢置信的声音。 只是因为她想要为软软的未来做一下打算，老夫人竟然要将她赶出镇国公府？！ 委屈、震惊、痛苦…… 种种情感喷薄而出，让好不容易醒过来的刘氏再次支撑不住，又重新晕了过去。 一时间，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房内，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老夫人却并没有因为这一场变故而心软，她抬头看了一眼苏软软，低声道：“软软，过来扶祖母出去，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扔下丹鹤院的一团混乱，老夫人和苏软软很快就回到了松鹤院。 苏软软和顾嬷嬷一起伺候着老夫人上了暖炕，又端过来一碗驱寒的姜糖红枣茶给她喝了两口，才见到老夫人脸上的疲惫与烦闷驱散了几分。 “你母亲那里，她也确实是……”老夫人叹了口气，本想对苏软软解释，可是开口之后，却又有些一言难尽，她沉默了许久才道：“她所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鲜少有帝王，后宫只有嫡妻一人的。 一般像你这样进宫为太子妃，家族里都会挑一些出生算不得高，但是容色出众的姑娘作为陪嫁一起去东宫以便协助固宠。 咱们镇国公府没有这样的规矩，可是你也不能因为太子对你的承诺，而太过乐观。 若是未来真的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你记得祖母的话，别再沉溺不醒了，得赶紧清醒过来，将自己的日子过好，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孙女明白，祖母放心。”苏软软点头，笑着应了一声给老夫人宽心：“若是未来太子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他好；若是太子未来变了心，我也不是那胡搅蛮缠不懂进退的人。”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祖母最担心的是，就是你当时候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最后不是自怨自艾，就是变得面目可憎，以为只要将那些新人除尽，便能挽回帝王的真心；殊不知君恩如流水，去而不可回；那样，最后也只会耗尽与君王最后残留的那一点儿情分，结局令人唏嘘。”老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难掩的痛色：“祖母年纪大了，如今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剩下了你。祖母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第159章 冷心冷血 刘氏这一病，别的还好，最大的影响，便是即将要去的长公主赏梅宴，她不得不缺席。不过因为老夫人早就决定了要过去赴宴，所以刘氏不去的影响倒也算不得有多大了。 只是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是，苏洵鸾竟然不等老夫人开口便主动提出了要留在府里照顾刘氏，也不过去了。 “那软软你也留下吧。”看着跪在地上说出了请求还未起身的苏洵鸾，老夫人沉默了许久，才淡淡的开口道：“你们都留下来尽尽孝心也好，这是大事儿，一场两场的花宴不去，也算不得什么。” 苏洵鸾的身形微微一滞，她会提出来留在府里照顾刘氏，也是为了避嫌。 依着她得到的消息，这一场宴席定然不会风平浪静；与其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惹人怀疑，她不如早早的避开，也正好眼前刘氏生病是个极好的借口。 而且，刘氏生病她能留在府里照顾，可苏软软却还依旧衣着光鲜的出去赴宴，这样的对比之下，就不信外头会没有什么说法。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太婆会如此的敏锐，根本就没有给她发挥的余地。 “是。”苏软软垂眸应是，也没有多言，乖乖巧巧的继续立在旁边当背景板。 她当然能够感觉到苏洵鸾这会儿过来提出这个请求的恶意，不过这会儿因为已经有老夫人开了口，她便也没有了再多言的必要。 其实真说起来，她也觉得挺奇怪的。 苏洵鸾每次做什么决定的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与笃定。 仿佛只要她开口，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要求，旁人就一定会答应她一样。 那，这股子自信与笃定，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是因为她觉得所有人都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无法挣脱了吗？！ “可是祖母，那到底是长公主的赏花宴，孙女儿这种无名小辈去不去的都不打紧，可是软软是陛下才下旨亲封的太子妃，若是她不去，会不会让长公主不高兴啊？！”苏洵鸾的大脑飞快的旋转，到底还是让她找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理由，她有些不安的抬头，怯怯的看了一眼上首坐着的老夫人，低低的开口。 “软软的母亲病了，她在家里侍疾，这是换了谁都能够理解和支持的。若是因为即将为太子妃就能不顾孝道，那她这个太子妃即便是能入东宫，怕也会被世人诟病。”老夫人笑了笑，颇有几分深意的看着苏洵鸾：“还是鸾儿姐你聪慧，心细如发；若不是你这会儿过来提醒，我还真差点儿就让软软犯了大错，这次还真是该好好谢谢你才是。” “孙女儿不敢，孙女儿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看母亲身体不好，想留下来多多照顾母亲罢了。”虽然心里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可面上苏洵鸾却依旧不得不扯出适时的笑容，回应老夫人的夸赞。 看来老夫人这里这一招是行不通了，她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说到底还是刘氏太过不争气，竟然在这个时候给病倒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160章 可悲的刘氏 虽然在心底将刘氏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透，可最后苏洵鸾能够想到利用的人，却还是刘氏。 所以就在第二天，长公主赏梅宴的前一天，原本已经卧床不起的刘氏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突然就可以正常起身了。 不仅如此，她还能气色不错的过来给老夫人请安。 面对站在自己身侧殷勤的给自己布菜的刘氏，老夫人实在是有些…… 食不下咽。 她简单的喝了两口小米粥，便放下了碗筷，抬头看了一眼刘氏：“这里也没旁人，你不用如此，让你儿媳妇儿在旁边伺候着就行，你过来坐下，陪着我一起用吧。” “伺候母亲本就是儿媳的本分，儿媳最近也是身子不太爽利，母亲体恤，我休养了这么久没过来给母亲请安已经是大不妥当了，如今觉得身子无恙了，自然也该过来伺候母亲的。” 刘氏放下公筷，却并没有落座的打算，反而越发恭敬的推辞了老夫人的好意。 老夫人见她如此，也没有再强求。 刘氏见老夫人不再多言，也是松了口气，转身看着正闷头喝粥的苏软软，抬手夹了一筷子酱三丁儿搁在了她面前的碟子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讨好和小心：“这个酱菜味道挺好的，是咱们府里的一位老嬷嬷的家传手艺，软软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谢夫人。”苏软软忙站起身，规规矩矩的冲着刘氏行礼道谢。 丝毫不见母女之间的亲近热络，甚至比有些人家的庶女与嫡母之间的关系还要生硬冷淡。 这事实让刘氏的脸色白了白，可是一想到她这次过来的目的，她又只能先将心底的那点儿酸意咽下去。是了，最近在面对软软的时候心底时不时会浮现的奇怪感觉，越来越少了。 她之前见到软软如此，她会难过的想哭；而现在…… 也仅仅就只会微微有些发酸而已了。 软软或许还在为了之前她提出的，让鸾儿陪她入东宫的事情而生气吧！ 鸾儿昨天劝她的话没错，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她确实是说什么都没有用，反而还会让人误会她是别有居心；也只有等未来真正的事实发生之后，软软才会明白她身为母亲的苦心。 所以也只能等未来事情发生了，她再来帮软软想办法了。 至于现在，暂时不提也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你既然身体好了，那明儿长公主的赏花宴还是照旧吧。”老夫人看了一眼刘氏，几乎不用多想也能料到她这一趟会撑着过来的原因。 无非是因为某人盘算的诡计落了空，这边忙着过来想办法弥补罢了。 这场赏花宴，软软确实是去与不去都无所谓，反正她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未来至少在旁人看来，那是一片光明美好。可她刘氏心心念念着的苏洵鸾，未来的终身大事却还是没有着落呢！ 她如何能甘心放过眼前这个能够为她好好相看未来郎君的机会？！ 第161章 老夫人的仁慈 老夫人的态度让刘氏一时间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她这一趟过来，确实是想老夫人能够改变主意，让鸾儿能去赏梅宴。 毕竟鸾儿眼看着年纪也渐渐大了，也该慢慢的给她考虑相看人家了。 原本她是打算让鸾儿陪着软软一起进宫，可是在被老夫人那般坚决的反对之后，刘氏也就渐渐的歇了心思。 说实话，对她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担心心疼软软，可是却也一样舍不得从小养大的鸾儿受委屈；若是能够给鸾儿寻个更好的未来，她其实也不愿意鸾儿进宫为妾。 所以在遭到老夫人的反对之后，刘氏也就没有再坚持，一门心思的开始认真的考虑起了苏洵鸾的婚事来。 京城里有适婚小郎君的人家不少，但是想要挑出合适的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好好找机会相看，而这次赏梅宴就是个极好的机会，若是鸾儿这一趟不去，那下一趟估计就要等到年后了；年后的花会是多，可这种选女婿的事儿，怎么都该是越早越好。 不然，回头好郎君都被挑走了，那还有她家鸾儿什么事情？！ 只是没想到她这里还什么都没提呢，老夫人那里便已经先一步的将这件事情给摆到了台面上，反倒是让她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不是心心念念的要给洵鸾寻个好婆家嘛，这会儿也正好是个机会。如今软软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当母亲的操心了，那你正好就将心思放在洵鸾身上吧！ 不管她是不是咱们镇国公府的血脉，到底也是十多年在咱们身边长大的，这些天我也想过了，给她寻个好归属，让她未来能够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算是对她有始有终了。 只要她懂事，我们国公府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小气无德的人家，自然也不会刻薄对她的。你让她尽管放心。 这婚事，你也按着她的心意来。 还是那句话，只要她未来去了夫家能够安分持家，奔着好好过日子去，有谁给她脸子瞧，对她不好刻薄她，我们镇国公府也不是摆着当摆设的！”老夫人不等刘氏回话，又继续扔出了一段让刘氏万万没有想到的决定。 这话出自老夫人的口中，几乎等于是一粒定心丸了。 刘氏自然是欣喜得很，也顾不得这里还有旁人在，忙冲着老夫人行礼道谢：“母亲仁慈，儿媳替鸾儿谢谢您的大恩，她是个好孩子，一定会记得您如今对她的好的。以后也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这些都是小事，我老婆子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如今所希望的也无非是家族兴旺，儿孙幸福罢了！她们这些小辈能过得好，我这老婆子也就算是能死也瞑目了。”老夫人摆摆手，无可无不可的叹了一声：“你也别在这里受累了，回去好好歇一歇，准备准备吧，明儿一早咱们就得出门，那赏花宴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寻个清净的地儿呢，你身子才刚刚有好转，还是得顾着些才是！” 第162章 公主府赏花宴(1) 建平长公主是弘景帝的幼妹，她的生母是先帝后宫中并不起眼的一个小妃嫔。她出生的时候生母难产而亡，所以由先帝做主，便送到了当时的皇后宫中抚养。 因为从小与弘景帝一起长大，所以情分自然不同一些。 先帝一共有三位公主，两位远嫁出了京城已经是多年不曾回京；如今只有建平长公主还在京城，深受宠爱。 建平长公主的驸马是如今的宁远侯，她与宁远侯诞育了一子一女，夫妻看起来还算相处和睦，并不像其他大部分公主与驸马那般的相敬如冰。 “建平长公主的女儿吉庆翁主今年才由太后下懿旨赐婚，定给了太常寺少卿刘家的二公子，小定礼都已经过了，只等过罢年，出了正月就完婚。” 坐在前往公主府的马车上，老夫人低低的对苏软软讲述着建平长公主府的种种琐事，也是一种变相的提点，让她知道一会儿去了长公主府遇到一些事情该如何行事。 苏软软仔细听着老夫人的讲解，在遇到不明的时候，也会主动开口去询问，这样来来回回的讲述中，倒也不觉得行程中太过无聊了。 这些，都是她前世所不曾去了解过的。而这一世，她既然要好好的生活下去，那有些东西她就无法去躲避退让，只能尽力的去了解，去适应。 而建平长公主，虽然印象里不是太清晰，可总觉得这个名字，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 她仔细想了很久，好像这一世从萧凌钺活生生的从两淮回来开始，一切便就都不一样了，所以再去思考过去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和用处。 不过却也是一种提醒，今天这场花宴，定然不会那般简单。 小心谨慎，总是不会错的。 镇国公府女眷一行到公主府的时间不早不晚，正正好卡在花宴开席的前半个时辰。 公主府一早便装饰修缮一新，不少在正门口迎客的仆妇见了镇国公府的车马，忙涌过来规规矩矩的磕头请安，又吩咐人迎了老夫人她们进府上暖轿。 到二门的时候，已经有长公主的大儿媳马氏笑吟吟的迎在了门口，一见到老夫人便忙不迭的屈膝行礼，笑着又与刘氏她们打了招呼，才上前来亲自扶着老夫人往花厅里走。 苏软软跟在老夫人身侧，面上挂着十分得体的笑，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因为如今她的身份，自然而然一进花厅便成了各家老夫人夫人们关注的焦点。 原本老夫人还有些担心苏软软会怯场，却不想她的态度大气而从容，面对不少夫人们的注视她并没有半分卑怯躲闪，反而十分客气的回望颔首，不卑不亢，妥当非常。 她在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与其他几位老夫人相处说话的时候，也便更多了几分随意自在。 在这里坐着的大多都是人精，自然不会有人傻到会主动开口来窥探镇国公府的隐私。而且就算是真的私生女又如何，如今圣旨都下了说是嫡女，那就算是刘氏再不乐意，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第163章 公主府赏花宴(2) 刘氏陪坐在老夫人身侧，对于周围夫人们投过来的那些带着几分同情的目光多少有些不解，可到底这种场合也不好随便发问，只得先按下心底的疑惑，打起精神去面对眼前的场面，应付来自周围各家夫人们的寒暄。 苏软软没在老夫人身边呆多久，就被刘云蕊过来给叫走了。 在刘云蕊看来，出门赴宴的时候与自己的祖母母亲呆在一起是最无聊的，那就是无休止的比较呀，询问什么的，简直…… 如坐针毡。 “你那姐姐都走了，你竟还傻乎乎的在里头留着。”刘云蕊拉着苏软软一口气到了一旁的园子里，等到周遭没人了才松了口气，低低的冲着她埋怨道：“小没良心的，我看到你进府就在花厅外等着你了，可你呢，竟还在里头呆那么久，让我在外头冷风里吹了大半天！” “那会儿汝阳王妃拉着我说话，不好拒绝。”苏软软有些抱歉的冲着刘云蕊连连道歉，有些无奈的叹气：“还好有姐姐你进去救命，否则我还不知道要在里头被拉着说多久……” “汝阳王妃是宫里罗贵妃娘娘的嫡亲妹妹，她拉着你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儿。”听到苏软软的回话，刘云蕊微微蹙眉，更靠近了苏软软几分，压着声音提醒道：“我方才听说，外头今天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到了，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太子殿下来不来。” “往年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太子殿下来了吗？”苏软软眨了眨眼，有些好奇。 刘云蕊摇头，回答的十分干脆：“没来过。听说每年长公主都会给在京中的皇子公主发请帖，可是一般每次都会过来的也就三皇子还有四皇子；至于太子殿下，似乎一次都不曾来过。” “那今年肯定也是照旧吧。”苏软软喔了一声，很自然的回道：“往年都是如此，你还那么兴奋的期待什么？” “今年不一样啊，今年这不是有你在嘛！”刘云蕊嘿嘿的笑起来，带着几分明显的揶揄看向苏软软：“太子妃在这里，太子难道就不打算过来会一会佳人？” “……别胡说，太子殿下不是那样荒唐的人。”苏软软被刘云蕊打趣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颊，转头嗔了刘云蕊一眼，示意她适可而止。 刘云蕊本没打算见好就收，不过看到一旁花阴后闪过的裙裾，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收方才的散漫没个正行的模样，一瞬间便又成了看起来无可挑剔的端庄贵女的模样。 “软软，你上次说梅花可以做花茶，我之前已经求过建平长公主殿下了，咱们可以在公主的梅苑里摘些梅花回去，制茶做酒什么的都是可以的。”刘云蕊停了玩笑，自然就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她伸手指了指一旁梅林里怒放的梅花，兴致勃勃。 别人是不知道，可是她是尝过甜头的。她家软软做的那些小东西，无论是香丸还是点心，都是她不曾尝试过的极品，让她欲罢不能。 第164章 公主府赏花宴(3)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方才和母亲一起面见建平长公主的时候，厚着脸皮对她提出了想要采摘些梅花花瓣的要求。 这会儿见了苏软软，她自然也就第一时间的想到了这个。 梅花酒梅花茶什么的，她都觉得没问题。 当然，若是软软心情好，能够再做一次梅花饼，那就更完美了。 “云蕊，你若是想要做梅花茶是不是找错人了？真说起来，我之前倒是喝过鸾儿之前用茉莉花蕊窨出的茉莉花茶，可真是难得极了。 你身边这位不是才刚回镇国公府嘛，怕是窨茶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让她去给你做梅花茶，岂不是太为难人家了？” 脚步声响，一群几个小娘子笑嘻嘻的从花丛假山后闪了出来，为首的不是旁人，真是汝阳王府的平宁郡主；而她身后跟着的，也算不得陌生，有承文伯府的九娘子杜若若，还有之前上门拜访被苏软软毫不客气直接端起茶盏送客的文昌侯府的周敏君。至于其他几位小娘子苏软软虽然不认识没见过，可看起来也都算不得什么善茬。 这会儿一群人围过来，还真是有些冤家路窄的味道。 “我就是要喝软软窨的茶，要你管！”刘云蕊皱眉，颇为不满的横了平宁郡主一眼，抬手拉着苏软软就想要离开，却不想她们不想在这里惹事，可眼前的平宁郡主显然没有打算放过她们。 平宁郡主的脸色很不好看，原本还能压得住的火气在见到苏软软之后，就像是火上浇油，立刻就噼里啪啦的顿时爆燃起来。 眼前这个贱人，到底何德何能，不光哄得太子对她动了心思，就连她那一向眼高于顶的表哥，也有心要将她娶回皇子府当正妃！！ 她凭什么？！ 不过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竟然也能够哄骗得陛下为她下了圣旨，还说是什么镇国公府嫡女…… 呸！ 真是不要脸至极！ “怎么，这就要走了？”平宁郡主侧身一步，正好挡住了刘云蕊与苏软软的去路，她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自从她出现就一直面色平静不见半分慌乱的苏软软，心底更是添了几分怒意，说话也越发口无遮拦了起来：“还没恭喜软软妹妹，就要入东宫为太子妃了。这么算起来，你成了太子表哥的正妃，那未来岂不是还要叫你一声表嫂？” “太子，表哥？”苏软软歪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平宁郡主。根据她的了解，汝阳王府与当今圣上的关系，算算应该是远了一些的堂兄妹还差不多，这表哥…… 是个什么鬼？！ “难道你不知道吗，宫里的贵妃娘娘是我姨母！” 平宁郡主微微挺胸，带着几分傲然的扫了一眼苏软软，有些不屑的开口，却不想她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苏软软面罩寒霜，十分不客气的冲她怒斥道：“放肆！” 猝不及防的被苏软软这般当众呵斥，平宁郡主的脸上顿时便挂不住了，然而苏软软并没有给她当众爆粗的机会，直接便又干脆利落的对一旁站着的素月吩咐道：“掌嘴！” 第165章 刘云蕊的担忧 素月原本一直低眉顺眼的站在苏软软身后，不过行动力却十分强，不等苏软软多言，也不等平宁郡主反应过来，她的脸上已经啪.啪.啪啪结结实实的挨了四记响亮的耳光。 比起一般的丫头，素月的手劲儿自然要大上不少，只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平宁郡主的脸便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你，你敢，你敢打我？！” 平宁郡主捂着脸，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敢置信的盯着苏软软，她尖叫着对一旁的丫头们吼道：“快，还不快给本郡主将她拿下，我，我要杀了她，要她死！” “我看想死的是你。”苏软软一脸漠然的盯着面前丑态毕露的平宁郡主，冷哼一声：“你的姨母再受圣宠也不过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可太子却是元后所出的嫡子，她何德何能，让太子唤她一声母亲？与你攀这一门表亲？！” 苏软软的一番话，如同一记惊雷，直接炸在了平宁郡主的耳畔，让她原本还想挣扎反抗的心思，也顿时都泄了气儿。 她自然明白，今天这一场她是输了。 输在了她的大意之上。所以这会儿也用不着苏软软再多说什么，她便也没有了久留的打算，捂着脸转头便匆匆的跑了。 平宁郡主都触了这么大的霉头，剩下的几个小娘子自然也没有再久留的必要，皆是跟在平宁郡主身后迅速的跑走了。 “软软，你……”刘云蕊站在一盘看了事情的始末，虽然也觉得苏软软这么做没有任何问题，也实在是称得上大快人心，但是一想到平宁郡主身后站着的那位，她又禁不住有些为面前的好友担心。 “平宁郡主是个记仇的性子，今天的事情她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告诉她母妃还有宫中的贵妃娘娘的，你，你以后进了宫，还是要小心为上。” “就算是我今天对她忍气吞声了，她在她母妃，还有宫中的贵妃娘娘面前，就会为我说好话了？”苏软软笑着回头，看着刘云蕊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安慰道：“没用的，就算是我眼前再如何示好，我未来与贵妃娘娘也成不了友。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将自己的脸贡献出来让她们随意践踏？！ 再说了，平宁郡主今天说的那番话，可是大不敬；若是她真的聪明，便会守口如瓶，否则真的让宫里的贵妃娘娘知道，怕是头一个会责罚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我总觉得，像平宁这样的，反而还是好应付的。”刘云蕊挽着苏软软的手，两人慢慢的往梅林里走，一边走，刘云蕊一边忧心忡忡的碎碎念：“至少她性子直，什么坏念头只要一起，脸上都能看得见；我最担心的，还是你未来遇到像你府里那位一样的，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和善，对你关怀备至，一副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你看的模样，可实际上内里却全是毒牙，只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便会跳起来啃你一口！让人防不胜防！” 第166章 梅林 比如，宫里的那位慈眉善目，优雅矜贵的罗贵妃，便是这一类难对付的人中的翘楚。 只是这样的话，刘云蕊并不太好明说，只能借着苏洵鸾来给苏软软提醒。她之前也曾跟随长辈进宫过多次，对于罗贵妃，无论是亲眼所见，还是从长辈的谈论中，都有所耳闻她的厉害。 那才是真正的，盘踞在宫中的一条毒蛇。她有个远房表姐，在数年前选秀入了宫。 那位表姐她是见过的，性子十分温柔。这种温柔并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确实就是一个十分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后来进宫之后也大概是因为她的性子和婉柔顺，很是被当今陛下宠爱。 以至于短短不过半年时间，便晋为了婕妤，后来又被诊出有了身孕。 看起来前程似锦，可是却也因为这份风头，得罪了贵妃。 再后来，那位表姐便莫名其妙的落了水，一尸两命…… “我很不放心你。”低低的将之前的这段往事对苏软软讲述之后，刘云蕊十分不安的抿了抿唇：“虽然说你居住的东宫离贵妃的关雎宫很远，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是太子妃，你的夫君是太子，你们的存在便是挡了三皇子的路；成婚后若是只有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若是你有了身孕，怕是更加艰难。 那人的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听我母亲说，那是极其的下作！ 咳咳，这，这些都是我母亲让我转告给你的。”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刘云蕊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挠了挠后颈，而后才带着几分哀求的伸手扯了扯苏软软的衣袖：“好妹妹，你可别告诉我母亲，说你已经知道了…… 要是她知道我这么点儿小事儿又办走了样，只怕是又要碎碎念了。” “我知道，我不说。”苏软软噗嗤笑出声，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不会出卖好友。 接到苏软软的保证，刘云蕊才稍稍放下心来，她深吸了口气，似乎也不想再继续这么沉闷的话题，转头看着周围怒放的红梅，对苏软软道：“咱们摘梅花吧！” “回去替我谢谢你母亲。她的好意我明白了，也请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苏软软声音不大，态度十分诚恳郑重，让刘云蕊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借着摘梅花的由头，避开了这一刻的不好意思。 建平长公主府的梅林极广，就苏软软她们这主仆几个进来，若是不用心，外头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里头还有人存在。 她们因为得了主人家的允许，也就没有缩手缩脚，只一路循着那开得正好的梅树，用小金剪将看中的花朵轻轻的剪下来，递到后头香茗她们手里提着的花篮里。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竟是走到了梅林的中心。见不远处有一座小草亭，刘云蕊转头问苏软软：“走了这么久，不然咱们去前面的亭子里歇歇脚吧，好久没走这么远了，还真是有些累了。” 第167章 意外 “前面亭子里，有人。” 苏软软还不曾回话，就听到站在她身侧的素月声音极轻的开口，面色有些古怪：“姑娘还是，避开些的好。” “你去瞧瞧。”苏软软见素月的面色，就知道那里头定然发生的不是什么好事儿。 素月她们习武，自然在耳力上要比她们强上不少。原本她确实是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拉着刘云蕊一起不动声色的离开，不过想到之前心底一直未曾消散的那个疑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了一眼素月吩咐道：“别惊动了人，看看怎么回事。” 听了吩咐，素月没有迟疑，动作极快的便掠了过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又迅速的返回，面上的古怪之色更浓，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隐瞒的回报道：“里头，好像是吉庆翁主与一位男子，只不过，只不过看吉庆翁主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太对。” 吉庆翁主，赏梅宴，梅花林…… 这几个要点糅合在一起，瞬时就像是醍醐灌顶一般，将苏软软脑海里的那层不曾想明白的疑惑冲散开来，她终于想起来，为何听到建平长公主会觉得熟悉了。 在那一世，她回府之后不久便发生了一场大事。 那会儿因为太子的早殇，是没有这场赏梅宴的，但是在长公主的梅林里，却还是发生了一件没有瞒住的大事儿。 公主的爱女吉庆翁主，被人发现在梅林里与一个名伶偷.欢…… 而发现这一切的也不是旁人，正是年后要与吉庆翁主成亲的刘家二公子；这下就算是建平公主想要为激吉庆翁主隐瞒，也瞒不住了。 一时间京中人人都知道了吉庆翁主的这段风.流韵事，刘家二话不说便登门来提出了退婚，而吉庆翁主原本那样一个明媚娇艳的小姑娘，顿时憔悴绝望得如同老妪，她趁着家人不注意，跑去了京城最热闹的醉仙楼，站在醉仙楼四楼的栏杆后，冲着下头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京城群众，声泪俱下的哭诉说她是被人陷害的，骂刘家无耻，骂她的父亲衣冠禽.兽，而后从醉仙楼上一跃而下，以死证清白。 也因为吉庆翁主的死太过惨烈，也让陷在这场丑闻里焦头烂额的建平长公主顿时清醒过来，她开始不动声色的彻查女儿的死因，而这还真的让她查出了一桩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恶劣丑闻。 这件事情最后得处置结果十分的简单粗暴，弘景帝根本就没有去听那些废话，直接干脆利落的下了旨，同意建平公主休夫的请求，同时夺了宁远侯的侯爵位直接传给了建平公主的儿子，将其以及其亲眷统统贬为庶人，发配边疆；而刘家，直接被夷了九族…… 而那之后，建平公主便出了家，从此青灯古佛形容枯槁的为吉庆翁主祈福，到死都还在后悔和懊恼，当初对女儿的怀疑和亏欠…… 而现在，这场悲剧就在她的眼前，还来得及去挽回。 想到这里，苏软软没有犹豫，十分干脆的对素月道：“去，将那伶人打晕了弄走控制起来，不要惊动旁人！” 第168章 解围 有素月和听星帮忙，眼前处理这点儿事情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等到一切都处置妥当，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苏软软和刘云蕊进到草亭的时候，里头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不少。 歪倒在狐裘之上的少女面色酡红，眼中泪光闪闪，虽然身软不能动弹，在见到进门的是刘云蕊和苏软软的时候，她就像是绝望中的恶鬼，那般渴求的看着她们，就像是看着唯一的希望。 苏软软快步走到吉庆翁主身边，动作很快的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凑在吉庆翁主的鼻尖让她嗅闻，只片刻的功夫，便见吉庆翁主像是被人击打了后背几番，激烈的咳嗽了起来，而后等到缓和下来，四肢虽然依旧觉得酸麻，但多少却可以活动了。 “能站起来吗？”苏软软看着吉庆翁主，低声却带着几分急切的开口：“想必一会儿就该来人了，咱们这会儿要走也来不及了，翁主若是能动，就起来让我的丫头帮着你收拾收拾，先将眼前的场面应付过去再说。” “可以。”吉庆翁主咬牙，点了点头。 她也清楚眼前不是矫情细问的时候，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让香茗帮她整理已经显得凌乱的衣衫和头饰，而素月也十分果断的将地上的狐裘拿起来，拍抖干净，等到吉庆翁主身上整理妥当，才递给香茗，让她给吉庆翁主披上。 草亭里一切该清理的东西都被清理了个干净，这会儿无论是谁过来，能看到的也就是三个小姑娘在一起赏梅聊天的场景，自然而和谐，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吉庆，你怎么会……”刘云蕊等到这一切都处理妥当，才开口有些后怕的看着她：“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还，还……” “是，是祈哥哥邀我过来的。”最不堪的一幕都让人给撞见了，这会儿吉庆翁主也没有再隐瞒的打算，似乎也就将刘云蕊和苏软软当成了眼前最好的倾诉对象，她想到方才的种种，眼圈又禁不住的红了：“他遣人给我递信，约我来这里相见。我，我不曾多想，便过来了，可是，可是谁曾想……” 即便是再单纯，这会儿吉庆翁主也觉察出不对了。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刘云蕊，相比较苏软软，她还是对刘云蕊更为熟悉一些，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下意识的朝着自己觉得最为安全的地方缩了过去：“蕊姐姐，是不是我被骗了？” 刘云蕊伸手顺势揽住吉庆翁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都过去了，别想了。这件事情现在咱们也没查清楚，说什么都还太冒失；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得稳住，只当是你带我们来梅林摘梅花窨茶，走累了过来坐着歇一会儿；至于其他的，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知道吗？” “嗯。”吉庆翁主窝在刘云蕊怀里点了点头，却伸手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她此时内心的恐慌和无助。 第169章 遭遇 无论是刘云蕊还是吉庆翁主，再如何自在无忧的长大，也都是跟在自己的母亲身边见过些事情的。 各种龌龊和内宅阴私，即便没有亲自经历过，可多少也会有所耳闻。眼前这一场，很明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过的阴谋。 草亭里没有安稳多久，就听到外头梅林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娇脆的谈笑声，而后便有人笑着提议：“前面有个亭子，咱们不如进去休息休息吧！在那草亭之中赏景，也是别有一番韵味。” 说话的声音对于苏软软和刘云蕊来说有些陌生，可是对于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由刘云蕊扶着坐直了上身的吉庆翁主来说，却是格外的熟悉。 也因为熟悉，她的脸色一时间变得格外的苍白难看，身体甚至也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未来的婆婆，太常寺少卿刘远峥的母亲郭氏。 她简直不敢想，若是刘云蕊和苏软软没有过来这边，没有将她从那个她从未曾见过的歹人手中救下，那现在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被未来的婆婆带着这么多京城贵胄家的夫人们抓住她与一个男人在自家的梅林里…… 真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咦，看来这里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倒是我们来得晚了些。”郭氏走在最前，一见拦在门口的素月不觉一怔，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对她身边的紫衣夫人道：“不然咱们问问看，若是方便，也让我们进去坐一坐？” “几位夫人请进，我们也是方才过来摘梅花，有些累了过来坐一坐，如今也差不多休息够了，正好让夫人们进去休息。” 刘云蕊也不等郭氏进门，先一步的挽着吉庆翁主往外走。 吉庆翁主身上的药效未曾完全消退，这会儿走路明显还有些力不从心，完全靠着刘云蕊的支撑，她才不至于软倒在地让人看出端倪来。 “咦，这不是安国公府的云蕊丫头嘛，你母亲方才还问起你来着，没想到你竟跑到这里来了。”见到刘云蕊，郭氏身后不远处缀着的一位夫人便已经笑出声，亲昵的抬手指她：“还不快差给人去给你母亲递个信儿，省的她担心。” “谢阮夫人提点，我一会儿就安排人去给母亲递信儿。”刘云蕊笑吟吟的屈膝福了福，方才又脆生生的解释道：“我也是见公主殿下这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便求了公主要寻些梅花回去窨茶，这会儿才寻了一点儿，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们赏景了，先去摘花了。” “玉儿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 郭氏的目光却至始至终落在被刘云蕊挽着的吉庆翁主身上，她微微蹙眉，状似关切的想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后面跟出来的苏软软先一步的挽住了吉庆翁主的另一条胳膊。 苏软软看向郭氏，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不过是走远了些，吹了风有些头疼，我和云蕊姐姐这就打算送吉庆回去休息，夫人别担心。” 第170章 针锋 吉庆翁主眼前这状态，很明显不适合久留。她的身体根本就撑不了多久就会露馅儿。所以苏软软一边过来帮着扶人，给吉庆翁主多一份的支撑，一边也在想办法，打算速战速决，直接走人为上。 可很显然眼前的郭氏却并不太好打发。 一来她的身份特殊，是吉庆翁主未来的婆婆，面露关切拦住她问询个一二实属正常；二来她见到吉庆翁主的那一刻眼底流露出来的震惊虽然消失得很快，但是却并没有逃过苏软软的观察。 这个郭氏，居心不.良！ 是为什么会布下这样的毒计苏软软不清楚，不过若是真的不想自家儿子娶吉庆翁主的话，直接开口拒绝就是，想建平公主在京中的风评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可是偏偏却要明里一套暗地里一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去毁掉一个姑娘最为珍贵的名节…… 实在是有够龌龊！ “这位姑娘是……？”郭氏没想到自己伸出去的手会落空，她微微一怔，旋即便又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姑娘看着有些面生怕是不知道，玉儿是我的二儿媳，我瞧着她脸色不好，自然是要关心些多问两句的。都是自家的孩子，看到了哪能不关心呢？” 这话像是回应苏软软，但更像是对周围的夫人们表明她的身份，说明她举动是理所当然的一般。 毕竟这么一对比，也确实是自家长辈比起两个外来的小姑娘更为可信一些。 “夫人慎言。虽然吉庆与贵府的二公子已经过了小定礼，可毕竟还未曾大婚，您便开口闭口儿媳妇的，实在是有些不妥。”苏软软微微抬高下巴，看着郭氏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慢：“我作为吉庆的表嫂，照顾她已经足够，夫人您若是真的关心吉庆的身体，还请您略让一让，等吉庆身子好了，若是觉得合适，自然会再去您府上给您请安的。” 只是过了小定礼而已，便这样急吼吼的满世界宣扬。殊不知这世上不知道多少哪怕是举办婚礼前一天，还有反目成仇的儿女亲家。 再说了，若是真的关心吉庆，这会儿哪里还会拦着吉庆不放，在这冷风里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浪费时间？ 不就是想以势压人嘛，她也不是不会。 苏软软这一番话让郭氏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可…… 吉庆的表嫂，是谁？！ 她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所以也就没犹豫，十分耿直的问出了声：“吉庆的表嫂？！” “建平公主是太子的姑母，太子是我未来的夫君，那吉庆叫我一句表嫂，有什么问题？”苏软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郭氏。 苏软软的坦诚直白让郭氏一时间哽在了当场，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在苏软软和刘云蕊扶着吉庆翁主要离开她面前时伸手将她们的去路再次拦住：“等等，你说玉儿没有与我家祈儿成婚，我称呼她为儿媳不妥当，那你这自称，是不是也有些不当呢？！” 第171章 安排 “不当？有何不当？我可是陛下圣旨亲封的太子妃，就算还不曾完婚，那也已经是昭告天下，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然，夫人这会儿也进宫去求一纸圣旨去？！又或者，夫人是对陛下的质疑有什么质疑吗？” 苏软软虽然一贯看起来都是温和乖巧的，可到底穿越过那么多个世界也不止一次居于高位，这会儿气场全开之下，倒也真的有那么点儿睥睨天下的味道，气势压下来，连郭氏这个在后宅多年的也不禁被压了一头。 等她反应过来时，苏软软和刘云蕊已经带着几个丫头扶着吉庆翁主迅速的离开了。 苏软软和刘云蕊半拖着吉庆翁主一路不曾歇下半步，直到出了梅林才稍稍缓了口气，为了不惊动旁人，她们先扶着吉庆翁主到了一旁一间空置的院子里暂时歇下，才让听星出去将这里发生的种种悄悄的告诉老夫人，让她去安排人通知长公主。 暂时脱离了危险，吉庆翁主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歪倒在刘云蕊的怀里。 怕她受凉，刘云蕊和苏软软将斗篷都裹紧在了她的身上，三个小姑娘互相依偎在临窗的炕上，虽然没有烧地龙，但至少挤在一起也多少能暖和些。 “软软，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刘云蕊看着整个人已经迷蒙半晕状态的吉庆翁主，莫名的有些心疼。她和吉庆翁主虽然相交不算熟络，可平时有花宴一类的遇到了也会打招呼，有时候也会聚在一起说说话。 这是个很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虽然被建平长公主宠得有些娇气，但大体上却还算过得去。 可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却要面对这样歹毒手段的侵害，实在是…… 也太过分了！ “郭氏肯定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吉庆出了事，她就偏偏带着人去了那片梅林。”苏软软声音不大，但吐字却极为清晰。 “而且，看到吉庆的时候，我明明白白的瞧见了她眼中的震惊和不敢置信；再加上后来她想尽办法的阻止我们离开，就让我越发觉得，这个吉庆未来的婆母，没安好心。” “可这是为什么呀？！依着吉庆的家世，那在京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她下嫁给刘家，那可是低嫁！刘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刘云蕊双眸圆瞪，怎么都有些觉得匪夷所思。 能够与建平长公主结亲，那可是京城里不少人家梦寐以求的好事儿！怎么到了刘家，竟还这样去糟蹋呢？！ “这个，我也只是猜。”想了想，苏软软转头去看素月：“素月，之前那个草亭里的男人，可曾处置好了？” “已经按您的吩咐，绑成了粽子，塞了口丢在草亭外不远的草丛里了。”素月听到苏软软问话，垂首干脆的禀道：“藏得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 “嗯，一会儿等长公主的人过来，你便带人过去，将人交给长公主的属下便可。这怎么都算是长公主的家事，咱们不便干涉太多。”苏软软点头，开口继续吩咐。 第172章 对比演技 苏软软的想法，也得到了刘云蕊的认同。 不管这件事情的缘由是什么，刘家怎么想，都不是她们该继续操心和过问的事情。 而将这一切，交给吉庆翁主的母亲建平长公主，是再合适不过了。 苏软软和刘云蕊没有等太久，便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但却并不见慌乱的脚步声。没多久，便见老夫人身边的顾嬷嬷带着一个圆脸锦袍的嬷嬷从外头快步走了进来。 一见到炕上被苏软软和刘云蕊护在中间已经人事不省的吉庆翁主，这位嬷嬷眼圈微微一红，但是下一刻却动作极快的冲着暖炕上的苏软软还有刘云蕊跪倒在地，砰砰砰的就连磕了数个头。 “谢谢，老奴替我们家公主殿下，谢谢二位姑娘。若不是二位姑娘相助，还不知道今天我们翁主会……”老嬷嬷声音哽咽，几乎说不下去，又继续砰砰砰的磕头。 还是苏软软反应过来，吩咐香茗上前去扶人。 看到将嬷嬷扶起来，她的情绪也算稳定，苏软软才缓缓的开口，将方才发生的种种事无巨细的对老嬷嬷复述了一遍，而后才道：“那个意图对吉庆翁主不轨的恶人，也被塞了口，捆住搁在梅林的草丛里了，一会儿我便让素月带您过去，将人交到您手里。 该如何处置，自然有公主殿下定夺。” “谢姑娘，这次我们翁主能够脱险，全仰仗您二位的帮忙，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公主说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这会儿她不方便过来见二位，实在是对不住，还请二位不要见怪。等到这件事情了结了，我们公主一定亲自登门致谢。”老嬷嬷说话间又是一通的致谢停不下来。 吉庆翁主几乎是她眼看着长大的，看得就像是眼珠子命.根子一般。刚刚知道她在自家的梅林里遭遇了这一场，简直就像是一瞬间天塌了一般。 好在她家翁主吉人天相，得眼前这两位姑娘的相助，不然依着后面的发展，那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等交代好了一切，刘云蕊和苏软软也没有再久留，将吉庆翁主交给这位孙嬷嬷之后，她们便整理好仪容出了小院，由顾嬷嬷陪着，相携朝着举办花宴的落雨院走去。 这一路再没遇到什么麻烦，虽然也碰到了几波同样是赏景归来的闺秀，有刘云蕊认识的便相互见了礼打了招呼，也有那不认识的见面也只是互相笑笑致意，并没有再起不愉快。 只是在花厅门口，苏软软却遇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苏洵鸾。 见到苏软软，苏洵鸾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众人可见的放心，她就那么毫无避让的在众人的眼皮子下缓步走到了苏软软的面前，像是最关心调皮妹妹的长姐，细致而温柔的看着她道：“软软，方才一直没看到你，你到哪里去了，可让我一通好找。” “我和云蕊姐姐摘梅花去了。”苏软软迎着苏洵鸾关切的目光，笑盈盈的带着几分献宝一般的将提在香茗手里的竹篮示意给她看：“想用来窨茶，听云蕊姐姐说，祖母和母亲都喜欢梅花茶，姐姐呢，也喜欢吗？若是喜欢，等我窨好了，一并给你送一些过去。” 第173章 彩头 苏软软无论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软糯的语气，都像极了一个依赖姐姐的软萌好妹妹，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完美得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般姐妹情深的模样，让一旁跟着的刘云蕊有些牙酸。她摸了摸鼻子，完全没有陪着演戏的打算，便一转身，趁着没人注意她的功夫，直接溜走了。 苏洵鸾稍一试探，便明白这一场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便也没有了继续浪费时间和精力的打算。她犹豫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带着几分责怪的看着苏软软：“你，方才平宁郡主过来说你欺负她，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若是有，姐姐陪你进去解释解释，可别真的小姐妹之间起了龃龉，就不好了。” “没有误会呀。”苏软软眨了眨眼，歪着头软软糯糯的看着苏洵鸾，一派天真无邪的乖巧模样：“是平宁郡主不慎说错了话，我帮她描补呢！” 苏洵鸾被苏软软这番话怼得一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她要怎么说？ 从方才陪着平宁郡主的那几个小娘子口中，苏洵鸾多少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正因为明白，所以才越发知道，这话题她不能再继续深问了。 若是她再继续问，苏软软真的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将刚刚发生的一切来个复述，怕是下一刻汝阳王妃和贵妃头一个要弄死的，就是她了。 罢了，这会儿在这里与她争一时意气也是自己找气受！ 想到一会儿会发生的种种，苏洵鸾心里又禁不住的松快了许多，她状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本想去摸苏软软的头顶，却在迎上苏软软警告的眸子之后将手落到了她的肩膀上，抚了抚本来没有的褶皱，叹了口气：“咱们先进去吧，母亲正担心着你呢。” “我要去找祖母，若是和姐姐去见母亲，她定然又要念我！”苏软软挣开苏洵鸾的钳制，冲她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就转身往一旁老夫人们呆着的花厅跑去。 这样娇憨的举动再配上她的话语，旁人看到也多只是会心一笑，不过是个娇俏动人冲着自家姐姐撒娇的小姑娘而已，这样不出大格的活泼，如何都够不上被指责的程度。 摆脱了苏洵鸾的纠缠，苏软软脚下步子稍缓，没走两步就看到刘云蕊再不远处冲她招手。她快步走上前去，就听见刘云蕊正一脸兴奋的对她说着才得来的最新消息：“软软，一会儿午宴后，长公主要在梅林举行箭术比赛，无论男女皆可参加，听说这次的彩头，是之前太后娘娘赐给长公主的一支丹凤朝阳挂珠大钗。” “你要去参加比赛吗？”苏软软有些不解刘云蕊为何如此兴奋。就算是彩头再惹人心动，但与她们又有什么干系？！ “就我那三脚猫的射箭功夫，就算是去了也是个陪衬，哪里能有在一旁看比赛来得精彩？！”刘云蕊双颊兴奋的发红，双眸亮晶晶的看着苏软软：“重点是，太子殿下到了，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也要下场，难道你不期待吗？！” 第174章 太子殿下，没有武德! “……”喔，那就更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苏软软想到萧凌钺的实力，突然生出了一种满级大神屠新手村的无奈感。 这也太欺负人了。 依着她的了解，别说是三皇子，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大皇子下场，也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对手。所以，这人这会儿这样正大光明的下场，难道就没有觉得胜之不武吗？！ 太没有武德了！ 心里碎碎念，苏软软面上却仍旧是波澜不惊，被兴奋的刘云蕊拉着往花厅走：“快，咱们先去陪老祖宗们待一会儿，等下午咱们就去看箭术比赛。” 苏软软和刘云蕊一进暖阁，就看到老夫人笑着冲她们招手，两人倒也没有迟疑，十分大方的穿过另外几位坐在暖阁的老夫人，过去依偎在了老夫人身边。 “你们两个小丫头，一来半天都见不到人影！”老夫人嘴里说着的话是埋怨，可是脸上眼底的笑意却是如何都藏不住。她拉着苏软软，转头和一旁坐着的定国公老夫人笑道：“这就是软软，我那个刚刚才接回来的孙女儿。” “老夫人好。”苏软软从善如流，十分客气的冲着定国公老夫人行了一礼。 定国公老夫人也是凑趣儿，一开口便将苏软软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而后才笑着感慨道：“也难怪都说太子殿下对你这孙女儿一见钟意，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品格，就算是我老婆子也喜欢呀！” 有定国公老夫人牵头，周围的几位老夫人也过来凑趣儿，一个接一个的将苏软软往天上夸，让她即便是再镇定，这会儿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的烧得慌。 这种尬吹听多了实在也挺伤耳的…… 好在老夫人适时的出来解围，笑着问旁边听人夸苏软软听的笑得停步在的刘云蕊：“蕊儿啊，见你们进来的时候笑成那样，有什么高兴的事儿说出来也让咱们都听听，一起乐乐？” “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午宴后建平长公主在梅林设了箭术比赛，但凡今天来到长公主府的客人都能参加；彩头就是之前公主殿下出嫁的时候，太后娘娘赐下的那支丹凤朝阳挂珠大钗。” 刘云蕊见老夫人如此问，也没有隐瞒，反正这事儿很快这暖阁里的老夫人们也都会知道，便很干脆的将事情给说了出来：“方才外头传了话进来，说一会儿太子殿下，大皇子还有三皇子、四皇子殿下他们都要下场呢！” “太子殿下今天也到了？”老夫人还没开口，倒是坐在一旁的汝阳王府老王妃眉眼一抬，瞟了一眼刘云蕊，带着几分怀疑的开口问了一句。 老王妃这不问还好，一问暖阁里的老夫人们也都有些面面相觑。 好像之前像这样的宴会是不少，别人家的不说，长公主府府每次可都给太子下了请柬的，但是太子殿下肯登门赏光的，好像这还真的是有史以来破天荒的第一次。 至于为什么…… 房内的老夫人们的目光再次不约而同的聚到了苏软软的身上。 第175章 老夫人们 若说一开始的目光还带着几分轻蔑的话，那这会儿再看过来的时候，更多的则都是重新审视了。 能够让太子殿下还未大婚就破了先例的太子妃……和仅仅只是笼络权臣的工具人，那可完全是两码事儿！ 若眼前这小姑娘真的有那么大能耐，那早一些的吩咐家里人注意，然后尽量投其所好，不要与其为敌，才是眼下最正确的决定。 可这世上有知难而退的人，自然也就少不了会有迎难而上的。 就比如汝阳王府老王妃。 平宁郡主之前与苏软软的那一场冲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老王妃的耳中。 对于这个孙女，老王妃也是从小宠到大的，虽然也有些生气这丫头这次的鲁莽冲动，可自己家的孩子，就算是再有错，也该由自己家的人来教训。 苏软软这样一个才被接回镇国公府的外室女，竟然也敢冲着她的宝贝孙女动手扇耳光，简直是无法无天！ 一辈子都被人捧在高处，这会儿遇到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并不会觉得是自家人有什么问题，只一门心思的将怨气归结到了苏软软身上。 原本就心气儿不顺，想要看苏软软的笑话，可这会儿不仅没能看到，反而让她看到了周围这些老夫人对她的另眼相看。 妒忌愤怒就像是无处安放的小虫，在心底四处啃噬，逼得她几乎要陷入疯魔。 若不是最后一丝理智一直提醒着她不可妄动，她这会儿闹不好真的要起身来对苏软软呵斥怒骂出口了。 “千真万确。”刘云蕊不是没看出老王妃脸上的妒恨与不满，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没有隐瞒太子殿下过来的这件事实。 她点了点头，十分肯定的对老王妃回答道：“我那会儿正好在镇平长公主殿下身边儿，刚听到前头传回来的消息时，长公主殿下也是像老夫人这样有些不敢置信，后来还是那个回来传话的婆子极其肯定的回了话，才确定的。” “太子殿下与镇平长公主殿下的情分，还真是非同一般。”老王妃撇了撇嘴角，憋了半天才终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我记得之前太子殿下还小的时候，经常会到镇平长公主府来玩耍小住。都说太子殿下念旧长情，如今一见果然是传言不假。” 老王妃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可是听到旁人耳中，却怎么都透着一股挥不去的酸意。 定国公老夫人呵呵的笑了笑，看了一眼因为找了这个借口出来平复心情而觉得沾沾自喜的老王妃，不动声色的也笑了一声：“是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太子殿下可不是最长情念旧的嘛！” 小时候就经常来镇平公主府玩耍小住，这后来镇平长公主给东宫下了不说上百至少也有几十张请柬吧，那会儿倒是一次都不见他过来，反倒是今天突然长情念旧起来了…… 谁信哪！ 倒也不是她在这里故意找茬，而是这位老王妃的这个做派，也实在是…… 啧，太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第176章 太子殿下的小迷妹 一个老封君，竟然和一个半大孩子过不去，真是怎么看都小气吧啦得很，哪有半点儿格局，这和那些小户人家每天只知道和左邻右舍斗嘴，与儿媳妇儿争输赢的老太太们有什么区别？！ 定国公老夫人看着脸色陡然变得难看非常的老王妃，有些不屑的挪开了眼，又转头和一旁的镇国公老夫人继续说起话来。 无端端被隔空怼了一把还被撂在了当场的汝阳王府老王妃气得差点儿原地炸裂，可偏偏她对上那两位老太君，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纵使气得气喘如牛，也只能自己宽慰自己，不敢在这当口把事情闹大。 苏软软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陪着她一直到用完午膳，又将老夫人送到早就安排好的客房里休憩，她才被激动得快要站不住的刘云蕊拽着往梅林跑。 因为苏软软留着陪老夫人耽搁了些时间，等她和刘云蕊赶到梅林的时候，箭术场外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满满当当。 刘云蕊拉着苏软软，一路不带喘气的挤进人群，左冲右突的，一会儿便挪到了她熟悉的一群小娘子身边。 “哎呀，你们怎么才过来！”见到刘云蕊和苏软软，几个小姑娘皆是先带着几分暧.昧的瞧了苏软软几眼，才带着嗔怒的去埋怨刘云蕊：“你们不知道，为了帮你们俩占位置，我们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的！” 临时搭起来的看台自然位置有限，能够占下这前排的座位，也确实是不容易了。 刘云蕊嘿嘿的道了一圈的不是，才挨着苏软软坐下，兴奋的看向台下不远的赛场。 “软软，你觉得一会儿谁能赢？”趁着底下还没有人入场，刘云蕊压着声音扭头与苏软软咬耳朵。 不想她大概是因为太过兴奋，声音明显有些大，旁边定国公府的二姑娘听到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不等苏软软开口便抢先一步咯咯的笑着打趣道：“那还用说，在软软心里，无论如何一会儿赢的都只会是太子殿下呀！” “其实我也觉得太子殿下一定会赢。”定国公府二姑娘的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粉裙的小姑娘已经抿着唇，带着几分浅浅的羞涩低低的开口，细声细气的说道：“我哥哥说过，太子殿下可是咱们大齐的战神，他在战场上都可以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的！” “哇，这是真的吗？！”听了这小姑娘的话，另一个一直挤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小姑娘忍不住瞪大了双眸，发出克制不住的低呼：“好厉害！” “当然是真的，我哥哥曾经跟着太子殿下上过战场的。”粉衣小姑娘忙不迭的点头，极其肯定。 这两个小姑娘一问一答，虽然说的都是萧凌钺的英武事迹，可是听在苏软软的耳中，却让她有一种想要爆笑的冲动…… 这太子殿下，都被神话到什么地步了…… 千米之外取敌将人头倒还说得过去，可是这千里之外取人人头…… 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 第177章 怕! 不过夸张归夸张，到底是对太子殿下有利的说词，苏软软虽然心底疯狂的吐槽浮夸，面上却还是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矜持与害羞，含笑听着几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她未来的夫君。 这一群小迷妹显然已经完全忽视了苏软软的存在，开始完全无脑的吹起了太子的彩虹屁来。 刘云蕊在一旁听着觉得有趣，忍不住开口咯咯的笑道：“你们这么喜欢太子殿下，干嘛之前没听你们提起？” “那，那不是害怕嘛！”粉衣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云蕊姐姐你是不知道，有一次我和哥哥一起，在京城市集上遇到了太子殿下，他就看了我一眼，我就吓晕过去了。” “……” 不光是刘云蕊，在一旁听八卦的苏软软也是彻底惊呆了。 不是，小姑娘都怕成这样，还能如此毫无压力的吹彩虹屁？难道说，这样可以缓解恐惧度？！ “那你还夸得这么起劲儿？”刘云蕊反应过来有些忍不住的抬手扶额，在这一点上，她的想法与苏软软是完全一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心慕太子，想要进东宫侍君呢！” “怎么可能！”粉衣小姑娘被刘云蕊打趣得鼓起腮帮子，又羞又气的瞪她：“太子殿下的眼神是看起来很凶没错，可是不妨碍他厉害呀！ 像太子殿下这样的英杰，咱们远远的看看就很满足啦，至于进东宫什么的…… 才不要！” “对对对，每天被太子盯着看一眼就要吓死过去，才不要去。”另一个小姑娘凑在旁边忙不迭的帮腔，同时还不忘带着崇拜的看苏软软两眼，到底没忍住，才又壮着胆子往苏软软这边挤了挤，带着好奇低低的开口问道：“软软妹妹，你，你和太子殿下一起，就不害怕吗？” “不怕呀。”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语气温和的回答道：“就像你们说的，太子殿下再凶，也是对着咱们大齐的敌人，他又不曾对我们这些大齐子民凶悍滥杀，所以又有什么好怕的？” “也对喔。可是我就是忍不住，看到太子殿下就会腿肚子哆嗦。”小姑娘咯咯的和身侧的粉衣小姑娘笑成一团。 “那你还来看太子殿下比箭？”刘云蕊看着身边笑个不停的小姑娘，也忍不住笑起来：“还那么兴奋着急，午膳才用完就跑过来了！这会儿不腿肚子哆嗦了？” “那，那哪能一样！”小姑娘理直气壮的反驳：“能够看到太子殿下的箭术，兴奋就够了，哪里还顾得上害怕？！” 行吧，你是小可爱你说什么都有理！ 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着话，虽然看起来亲密，但是因为声音动静不大，倒也没有惊动旁边坐着的其他女眷。 没多会儿，旁边便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动静和喧哗，刘云蕊有些好奇的抬头循声看过去，不由得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顿时便散了几分，带着几分严肃的低声嘀咕道：“她怎么也来了？” 第178章 朱大娘子 如今京城里，除了镇国公府、安国公府这样的老牌权贵世家，也有其他类似像当朝右相这样所谓的书香清流。 而当今朝堂上的左相朱懿之就是出生在这样世代簪缨，书香传世的朱家。 从开国到现在，朱家统共出了三位相爷，两位太师，至于其他肱骨之臣更是数不胜数；这么多年的积累，朱家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大齐文臣之首，在如今朝堂上的影响力，可谓是非同小可。 而现在被众家贵女簇拥着缓步走过来的女子，正是朱家的嫡长女，朱允娘。 朱家的姑娘，据说一向规矩严谨，教养极为不错。而眼前这一位，更是被精心培育教养出来的，最为名贵耀眼的那一朵花儿。 “听说之前陛下属意的太子妃，就是这位。”刘云蕊只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和苏软软咬耳朵：“有一次在宫宴上，陛下曾经提过一嘴，不过被太子殿下直接殿前拒绝了。因为那个拒绝的理由，这位朱大姑娘差点儿就一脖子上了房梁，最后还是贵妃出面赐下了好些赏赐，又派了女官去朱府安抚，才算最后不了了之的。” “太子是怎么拒绝的？”苏软软听刘云蕊如此说，倒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听这事后反应，这位被萧凌钺占了身体的原主，在毒舌方面的实力，怕也是个无人能敌的。 “太子说，他不想和一个假人过一辈子。”刘云蕊绷着脸，一本正经的开口。却把身侧的另外两个小姑娘都逗得喷笑出声…… “……”这话，若是私下说倒也还罢了，可在宫宴上，当这么多人的面，太子殿下这话说的也确实是…… 忒堵了。 “你可得小心一些，我看这位大娘子这次是来者不善。”刘云蕊暂时没空去理会旁边那两个天真可爱的小跟班，而是抓紧时间对身边的苏软软交代道：“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老成持重，最爱拿规矩什么的压人，我觉得太子说的没错，谁愿意娶一个只会碎碎念的老夫子回去当媳妇儿？！ 难道是觉得小时候开蒙的时候，挨得板子不够多？！” “你别逗我，我都快要绷不住了。”苏软软努力摆正态度，目不斜视的看着底下的赛场，却架不住刘云蕊一直在她耳畔细细碎碎的吐槽。 她脸上的端庄持重，就快要端不住了好嘛！ “我不是逗你，是让你有个准备。”刘云蕊低咳一声，眼见着那一群人就要走到这边了，她抓紧时间又继续道：“听说，贵妃有意让她给三皇子当正妃。”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苏软软眨眼，有些不解。 她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就暂时利害关系上，她与眼前这位绷着脸，一脸正宫娘娘范儿的朱大姑娘并没有什么直接冲突呀！ “我刚刚才说的你就忘了？她可是之前陛下有意赐婚，却被太子在殿上给干脆利落的回拒的人；你可是太子自己去陛下面前求旨赐下的太子妃。”刘云蕊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苏软软：“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 第179章 万箭穿心 关系大了好吗！ 这可是明明白白摆在众人面前的对照组！ 要是太子殿下这辈子不娶妻也就罢了，这对比还算不得有多惨烈，可如今太子殿下不仅有了太子妃，还是他自己心心念念去陛下面前求来的！ 而这位他心仪的太子妃若是和她一样，从小到大都是精心教养出来的也还能让人好想一些，可偏偏据说她虽然是镇国公府的姑娘，可却是个自小就养在穷乡僻壤的外室女…… 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朱允娘如何能服气？！ 这哪里是捅刀子，分明就是万箭穿心！ 所以，自从圣旨赐下的那天起，朱允娘便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建平公主的赏花宴她原本过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大的火气，可是在知道太子殿下也过来赴宴之后，她的心里便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那个卑贱的连烂泥都不如的丫头，她凭什么？！ 就凭那一张妖妖娆娆的狐狸精脸吗？！ 还在公主府当众欺辱平宁郡主，她这样嚣张狂悖，太子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这样粗俗无礼的女子？若是太子知道了她的本性…… 朱允娘在心里盘算着，人已经来到了苏软软她们这一席的旁边。 见到朱允娘她们过来，苏软软他们身边的这一席上坐着的几个姑娘倒也识趣，十分迅速的就站起了身，将位置让了出来，给这几位明显身份地位要显赫得多的贵女。 看着在自己身侧不远处正襟坐下的朱允娘，苏软软不动声色的只当是没见到，并没有起身去打招呼的打算。 她还记得，之前某人曾经说过。 若是有人存心端着架子来找茬，那你就要将位置放得比她更高，让她找你得搬梯子才够得着！ 而现在，苏软软就是采取了这个态度。 不就是比谁的范儿摆的足，气势更傲嘛！ 她也会！ 朱允娘原本以为，她坐在这里之后，苏软软多少会有所反应；毕竟那样轻浮没规矩的一个野丫头，在这样的场合，只要随便激她一下，她便会轻而易举的露出她那粗鄙不堪的本性来！ 而那时候，她只需要坐在这里，端庄含笑的看眼前这个女人丑态毕露就好！ 到那时候，还有谁会记得，太子殿下曾经对她的评价和侮辱呢？！最后还不是会说，是太子殿下眼瞎，放着她这样的明珠不要，却去挑那上不得台面的烂鱼目！ 可是现在…… 为何她都过来坐了半天了，那边那个野丫头竟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深吸一口气，朱允娘提醒自己不能着急；她若是着急先一步失了分寸，那接下来出丑的，闹不好就成了她了！ 不行，她不能急！ 她得沉的下气。 “允娘姐姐，我们找你好半天了，原来你早就过来了呀！”就在朱允娘内心纠结焦灼想着该如何打开眼前的困局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过来，也让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今天到这赏梅宴之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正焦虑该如何将眼前的困局打开呢，没想到就有把好刀自己送上门了！ 第180章 瓜田里的猹 瞟了一眼脸上被厚厚的粉盖住，看起来稍微肿的没有那么明显的，正在娇娇俏俏与朱允娘说话的平宁郡主，苏软软不得不在心底感慨，这姑娘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原本，她还以为平宁郡主那会儿捂着脸就哭着跑回王府去了呢，没想到竟然还在！ 不仅还在，还有这个勇气打扮妥当再次出战…… 实在是勇气可嘉！ 原本按着苏软软的设想，只要她不主动去开口，那边朱允娘的性子，应该也不会主动下神坛；那么这样比静坐，她还是很有胜算的。 可惜，这会儿杀出个搅事天才平宁郡主…… 苏软软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要安安生生的看场箭术比赛，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有平宁郡主的到来，整个看台顿时便一改方才的沉闷，变得活泼热闹起来。不过也是因为有她们这一群小娘子的加入，隔壁的席位，明显就有些挤了。 而苏软软所期待的清净，很显然也随着这份喧闹，而像那出了笼的鸟儿，一去不复返了。 “哎，云蕊，你们这边人少，不然咱们将这中间的屏风去了吧，反正大家又都不是陌生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岂不是更好？” 平宁郡主身边有个小娘子果然就在这当口灵光一闪，先开了口。 有她这个提议，隔壁的小娘子们也像是被打开了思路一般，也不等苏软软她们这边答应，便已经叫来了外头伺候的仆妇，直接上手就将隔在中间的屏风给搬开了。 一时间又是重新摆桌案，又是搬炭炉，不光是她们这两边的隔断屏风被去掉了，前排四个最好的观众席的隔断，也都被要求着去掉了。 这样一来重新布置又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安置妥当。 有了这一通布置，原本散在四处的小娘子们，也都被人为的聚拢过来，有了自己的位置。当然，也因为这一场动静，苏软软她们这里，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整个比赛场内外最引人注意的焦点。 因为被陛下赐婚给太子的缘故，这个一直以来从来不曾出现在大众面前，只存在于流言之中的小姑娘，实在是太令人好奇了。 而如今，原本陛下唯一一次生出给太子指婚心思却被太子当众无情拒绝的朱大娘子就坐在这姑娘的旁边。 一个是曾经被太子殿下嫌弃的，一个是太子殿下钟意的…… 嗯，这个对比之下，就算是无事发生，就单单这样的坐席安排，这样看过去也都是一场让人挪不开眼的大戏。 京城里这些说起来很忙但实际上一天天闲得发霉的老夫人、夫人、小娘子们，这会儿看起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庄懂礼，可实际上内心里一个个却像是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瞪大了双眼，兴奋得不敢挪开视线，生怕稍稍不注意就错过了那边随时随地可能发生的大戏。 等着吃瓜的猹们已经就位，可是瓜田里却是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动静。 第181章 开怼 处于风波之中的两人，无论是一向以端庄大气懂礼闻名的朱大娘子，还是那位外面传得神乎其神的除了好相貌根本就无一处上得了台面的未来太子妃，都是一样的眼观鼻，鼻观心，微笑静坐，不言不语。 事情发展的方向，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居然没人搞事情……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就在有人按耐不住，想要找个什么由头过去推一把的时候，原本沉寂无人的赛场上，突然有了动静。 这场箭术比赛说的是在场的宾客都可以参加，但是最后落实下来参赛的，也不过就是现如今京城里数得上名号的各家子弟以及难得到场的几位皇子罢了。 太子萧凌钺今天难得的穿了一身银白嵌暗金龙纹常服，头戴紫金嵌白玉翔龙冠，整个人一入场便是如同一把气势凌人的宝剑，锋芒毕露，冷厉非常。 一旁随行的大皇子倒还好，毕竟也是一直在边境领兵的一军统帅，虽然在气势上稍有逊色，却也不至于像另一边挂着浅笑的三皇子那般，被衬托得半点儿存在感全无。 “太子殿下今天竟然穿了白衣，原本以为三皇子穿白衫最好看，现在才知道，太子殿下才是真的穿什么都好看！” 太子这一出场，苏软软身侧的小迷妹顿时双眼放光，克制不住的喃喃念叨出了声：“这才是公子如玉世无双呀！真好看！” “赵家妹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呀！”虽然小迷妹声音不算大，可是在现在人都聚集过来的时候，就无可避免的被有心人听了个正着，随着平宁郡主一起过来的一个紫衣姑娘忍不住捏着帕子掩口低笑，眼中是藏不住的讥讽与嫌弃：“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倒是比她还兴奋雀跃，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头要入东宫的是你呢！” “这位姑娘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穿白衫不好看吗？”苏软软看着被这姑娘一句话逼得瞬时急红了眼的小迷妹，微微一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之后才转过身，看着那个正吃吃笑个不住等着看笑话的紫衣姑娘，十分平静的开口问道。 那紫衣姑娘正等着看苏软软会不会突然发飙，却不想不仅没有看到苏软软失态，反而还把火烧到了她自己的身上，一时间有些无措，她愣了半天才呆呆的答道：“不，不是，不对，我是说，太子殿下穿白衫自然是好看的。” “喔，既然太子殿下穿白衫好看，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赵家姑娘在这里夸赞太子一句有什么问题吗？姑娘你方才的话，还真是让我有些不明白。”苏软软一脸无辜的看着那个紫衣姑娘，继续认真的发出她的疑问：“赵家姑娘不过是实话实说，为何要牵扯到什么进东宫不进东宫的？难道说，这世上的人，只要夸一句太子殿下英姿不凡，就是存了进东宫的心思吗？那依着姑娘你的说法，如今东宫早已经挤挤挨挨的装不下人了吧！” 第182章 太子殿下最好看 “这话说的是没错，可是只凭外貌容色去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也太敷衍草率了？特别是像太子殿下这样英明神武的人中俊杰，你们的目光却都只看在他的外貌上，难道不是对太子殿下的一种轻视？ 而身为未来太子妃的姑娘，不仅没有想着要制止这种行为，反而还引以为荣，难道不觉得实在是太过肤浅和无知了吗？” 坐在朱允娘身边的，是她的庶妹朱萱娘。 她微微抬高下巴，摆出了与嫡姐几乎异曲同工的高傲表情，万分不屑的瞟着苏软软，言语里皆是藏不住的轻视和嘲讽。 比起嫡姐朱允娘，朱萱娘对苏软软的不满和鄙夷更重。 虽然她是庶出，可也是自小被朱家细心培养长大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德行操守，在整个京城的贵女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是即便如此，到哪里还是会被人拿出生说是非，即便是议亲，也因为她是庶出而不得不放弃许多对她来说，更好更优秀的选择。 原本她也是认命的。谁让她没有托生在嫡母的肚子里呢？！ 可偏偏后来出了个身份比她还低的苏软软。她不仅是个外室女，还是个从小跟着那个不入流的生母，在穷乡僻壤处长大的野丫头！ 凭什么，她就能被太子选中，成为了当今圣上亲封的太子妃？！ “一直都有一种说法，叫相由心生。我们了解第一次见面的人时，通常最先注意到的就是这人的长相。 若是抛开一切先不论，咱们要是没有见到过太子殿下，今天第一次见，觉得他好看，多夸赞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姑娘何苦这样一开口就夹枪带棒的，这么凶做什么！” 苏软软笑眯眯的：“我就是觉得太子殿下好看啊，我有个这样好看的夫君，为什么不能引以为荣？难不成还要以泪洗面引以为耻吗？” “呀，太子殿下过来了！” 就在朱萱娘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来刺激一下苏软软好排遣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了一声低呼。 顺势朝着赛场的方向看过去，便瞧见之前进场的时候还和大皇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太子殿下已经转过了身，朝着苏软软所坐的看台这一边走了过来。 “殿下过来了，他，他不会真的是来看那位的吧？” 人群中有人不敢置信的低呼出声，立时便换来了刘云蕊转回头的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不是来看软软的，难道还会是来看你的吗？” 从会场到看台的距离并不算远，萧凌钺的长腿一迈，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苏软软的面前。 “见过太子殿下。” 苏软软还未曾有动作，一旁的朱允娘已经恭恭敬敬的站起身，面色肃然的冲着萧凌钺跪了下去。 有她这一领头，一时间整个看台便跪了一片，只除了刚刚站起身想要跟风往下跪却被萧凌钺伸手一把拦住的苏软软除外。 “都起来吧，无需多礼。”萧凌钺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淡淡的开口。 第183章 姑侄 苏软软的手被萧凌钺握在手里，微凉的触感让他的眉心微微一蹙，他有些不满的抬手将她另外的一只爪子也捏进了手里：“怎么这么凉？” 不等苏软软开口回话，他已经转过身，接过身侧一直躬着身的小内侍递上的黑狐大氅，十分熟络的一转身就将面前的小姑娘罩了个严严实实。 “去给你们姑娘拿个手炉来。”裹好了面前嫩生生水灵灵的小粽子，太子又扭头吩咐一旁站着的茗香。 茗香不敢多言，忙不迭的转身去取手炉了。 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几乎是毫不避讳，亲力亲为的护着面前的小姑娘。 一向在外人面前冷漠严苛，几乎到了不近人情地步的太子，如今做出的这些举动，落到旁人眼里怎么看都透着诡异，可…… 偏偏又透着一股让人赏心悦目的和谐。 哪怕心底再酸再不愿意承认，却也挡不住心口跳动的，那颗属于颜狗的心正在加速。 郎才女貌什么的，果然无论到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很可啊！ 萧凌钺也是刚刚将茗香递上来的手炉塞进苏软软的怀里，就听到外头有声音尖细的内宦高声唱喝道：“建平长公主到。” 作为今天这场箭术比赛的发起人、彩头的提供者以及最大的裁判，建平长公主自然是最晚到场的。她与一群老夫人，夫人们在婆子们的簇拥之下，款款从不远处的花径上走了过来。 一路上的人皆是恭敬的对她行礼请安，长公主十分和煦，并没有半分高高在上的架子，而是十分温和的冲着那些小姑娘一一颔首示意，而后才继续往前。 苏软软被萧凌钺不动声色的伸手护在身侧，她便被留在了原地，而不是像其他贵女一样，起身向前去迎接长公主的到来。 可即便是隔得远，苏软软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建平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乖乖的看孤比箭，不要去搀和其他。”萧凌钺侧首俯身，几乎是凑在苏软软的耳畔低喃：“也不要去做在瓜田里乱窜的猹，眼前的瓜足够你吃。”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耳畔吹拂过来的热气，让苏软软的耳垂有些发烫，她有些不适应的稍稍往旁边挪了挪。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做什么！ “这件事情瞒不住，回头你就知道了。”萧凌钺继续站得笔挺，就像方才凑在她耳畔低喃的人不是他一般。 说话的功夫，建平长公主已经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看到被萧凌钺的狐裘包成了小粽子的苏软软，建平公主先是一怔，随即再看向萧凌钺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明显的真实了几分：“太子还是小时候来姑母这里玩过，如今姑母能够在这公主府里见到你，还真是难得。” “只是不想打扰了姑母的清净。”萧凌钺没有去做那些没用的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建平长公主：“若是姑母不介意，那侄儿以后经常过公主府来给姑母请安就是了。” 第184章 暗流 “只是不想打扰了姑母的清净。”萧凌钺没有去做那些没用的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建平长公主：“若是姑母不介意，那侄儿以后经常过公主府来给姑母请安就是了。” “这有什么，你愿意过来，姑母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介意！”建平长公主脸上的笑意更浓，她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被萧凌钺护在身边不放手的苏软软：“还有软软，回头若是得空也来姑母这里坐坐，吉庆方才还说，最喜欢你和云蕊那丫头，赶明儿若是需要什么花儿窨茶尽管过来，姑母这公主府别的不多，就是花儿多，保管你想要什么，都寻得到。” “谢姑母。”苏软软从善如流，并没有拘泥那点儿还没有过门还不好改口的规矩，十分给建平长公主面子的依着她的自称谢了一句。 她这般态度，让建平长公主看着就更满意了。 虽然说懂规矩是好事，可是有些时候不懂变通的去守规矩，就成了不讨人喜欢的木讷和迂腐了。 而眼前这小姑娘，也难怪太子会一眼相中她。 不光是人长得好看，就连品行脾气，也十分不俗；再加上之前她处理那一场突发意外时的沉稳冷静，与太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边建平长公主与太子他们一来一回说得简单开心，可旁边的人，却是听得胆颤心惊。 这话里的深意…… 还真是不敢多想啊！ 太子之所以这么多年都不曾再入过建平长公主府，对外虽然都说是太子长大了，事务繁杂顾不上；可实际上京城里的那些人精多少也都明白其中的缘故。 建平长公主的驸马宁远侯的母亲，与现在宫中罗贵妃的母亲那可是嫡亲的两姐妹。 依着太子与罗贵妃一系的关系，他如何还会再上门？ 可是现在，建平长公主却主动提出了邀请，不光是邀请太子，还对未来的太子妃也看重异常，这态度…… 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而且，按着以往建平公主待客的习惯，一般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招待男宾的事情，都是交给驸马宁远侯安排，可今天…… 宁远侯似乎也就是午宴之前出现了一会儿，到现在，这本该由公主夫妇二人同时出场来主持的箭术比赛，却只来了公主一人，身为驸马的宁远侯，不知所踪。 建平长公主这态度…… 不太对啊！ “公主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驸马他……” 就在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的当口，公主身边伺候的宋嬷嬷小心的走上前，带着几分焦急的凑在她的耳边回禀，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建平长公主给打断了：“既然已经一切都准备妥当了，那就开赛吧！溯玉，去将本宫的那支丹凤朝阳挂珠大钗取出来吧。” “可是驸马不在，这开箭该怎么办才好？”宋嬷嬷见公主面沉如水，也知道在这当口提这个是找死，可如今这关头，若是驸马真的不露面，那按着规矩的箭术比赛之前的第一箭，该由谁来开？！ 第185章 本宫还在! “本宫不是还在吗，难道本宫不能去开这一箭吗？”建平长公主扫了一眼宋嬷嬷，冷哼一声：“嬷嬷伺候本宫这么多年，难道忘了，本宫也是被父皇扶着上过马，开过宫，领过军的！” 语毕长公主也没有再理会宋嬷嬷，转身直接朝着赛场走去。 长公主的这一反应，让周围一群嗷嗷待哺的猹们像是见到了新鲜的瓜田，一个个的注意力都被迅速的吸引了过来，生怕错过哪怕只是极其细微的一个小细节。 要知道，宁远侯与长公主可算得上是京城贵胄圈子里有名的一对佳偶。 建平长公主在嫁给宁远侯之后，也并没有拘泥公主出嫁的祖制住在与宁远侯府相隔不出半盏茶功夫的公主府里，而是与宁远侯一起一直住在宁远侯府，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儿媳一样伺候婆母，照顾儿女，操持着整个宁远侯府的庶务。 而宁远侯也对公主十分尊重爱护。 至少这么多年，都不曾有过半分宁远侯在外有什么不对的消息传出来，可谓是京城那些贵胄人家后宅妇人们口中最值得推崇的，良婿的标杆。 不能完全一样，那至少也得像那么三四分才好。 可是现在，这对夫妻，却似乎有了龃龉。而且就眼前这情况来分析，似乎还是属于那种无法调和的矛盾。 应该…… 是出了什么大事！ 而此时周围宾客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建平长公主却是半点儿没在意。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缓步走到了赛场的一端，抬手取了一旁挂着的长弓。 她先是拿手指拨弄了一下弓弦，试了试弓弦的力度，而后抬手抽了三支一旁箭筒里放着的白羽长箭，转身抬臂冲着远处的箭靶，嗖嗖嗖三声之后，三箭连发，直中红心。 “今儿的箭比，参赛者一人十箭，命中红心最多者胜。若是有平局，那则再次比过！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各位就请就位开始吧！” 建平长公主一手三星连珠漂亮非凡，不等周围人群反应过来，她便已经将手里的长弓扔给了一旁过来的仆从，而后朗声冲着会场上的诸人大声宣布。 有了建平长公主的这一声吩咐，一旁早已准备就绪的仆从第一时间便擂响了开局的战鼓。一时间诸人的注意力也终于暂时从吃瓜挪到了眼前的比赛赛场上。 苏软软众人都走散了，萧凌钺却依旧还站在她身侧不动，不免有些为他心焦，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提醒道：“比赛开始了，殿下还不过去吗？” “不急，孤在这里再陪陪你。”萧凌钺垂眸，顶着周围投过来的或偷瞄或明目张胆的目光，旁若无人的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姑母的这支丹凤朝阳大钗是皇祖母在她及笄的时候，送给她的及笄礼。虽然式样放在现在来看，显得有些老气了，不过胜在寓意不凡。” 萧凌钺这话的内容提起来的有些突然，苏软软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他这会儿说这些是想干什么。 看样子，也并不像是在评价长公主这次拿出来的彩头不好啊！ 那……？ 第186章 大皇子的发难 “就想把最好的送给你。”萧凌钺低头，凑在苏软软的耳畔，气声暗哑撩人。 看着撩完就走的某人那挺拔修长的背影，苏软软没能控制住的，直接红了脸颊…… “太子皇兄与未来皇嫂的感情，看起来还真是不错的让人羡慕啊！”萧凌钺刚刚回到赛场，三皇子便笑得像朵花儿一样迎了上来。 “孤听说，贵妃正在努力为三皇弟你择选正妃，你若是羡慕，可以一会儿去关雎宫催一催。想必贵妃爱子心切，必不会让三皇弟你等得心焦难耐的。” 看着三皇子明显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萧凌钺只是微微一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不动声色的就给怼了回去。 很明显，看起来不动声色的所谓关心，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挖下的大坑。 若是他承认，怕是下一刻这个看起来天真淳厚的弟弟，就要追问一句‘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这样极容易让人歪曲误解的问题了。 他的身份，就眼下来说朝堂上不会有不长眼的来给他添堵；可是软软那里，却又会因此而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黑锅。 反正对于这种抹黑别人的事情，从来就是京城那些权贵后宅中的女子们最热衷的。 他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了，这种委屈，他哪能还让她去承受？！ “太子皇兄何必取笑臣弟。不过说到这个，臣弟确实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要求一求皇兄。”虽然被太子毫不客气的怼了一波，三皇子却像是没听懂太子话里的深意一般，依旧笑得憨厚无害，就像是一个求哥哥帮忙的傻弟弟一般。 这一幕看过去，若是那不知情的真的就要以为这俩是真的手足情深的亲兄弟，而不是私下里早就已经撕破脸，互相捅刀子恨不得不死不休的死敌。 “三皇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若是能满足孤自然不会吝啬。”萧凌钺不动声色的看着三皇子，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半点儿情绪起伏。 三皇子笑了笑，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看着萧凌钺，犹豫了许久才压着声音开口：“太子皇兄一会儿比试的时候，可否给臣弟一个机会？” “怎么，三皇弟这也是对长公主的那支丹凤朝阳钗起了心思？”萧凌钺还没开口，倒是一直在旁边负手站立的大皇子开了口，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竟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挑衅：“不过，皇弟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你太子皇兄让了你之后，你就能赢走那彩头呢？” 三皇子微微一怔，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意外。 他有想过他提出这个请求之后萧凌钺会直接不客气的拒绝，可是却如何都没能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出来捅他一刀的会是他一母同胞的亲皇兄。 一直他都很清楚，他的这位皇兄对他的怨意。 因为之前他皇子妃身故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早已是日落西山，可是…… 他却还是低估了他这位大哥的莽撞与不顾一切。 第187章 塑料兄弟情 因为之前他皇子妃身故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分早已是日落西山，可是…… 他却还是低估了他这位大哥的莽撞与不顾一切。 以前他的这位皇兄或许还会顾忌一下兄弟之情，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还会顾忌一下他的脸面情绪，可是现在…… 他的这位皇兄，已经彻底的成了一个不顾一切后果，只想报复的疯子。 只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若是能够站到那权利的最高处，坐上那把椅子，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为何偏偏就非要对一个容色普通的已死之人这么的割舍不下？！ 这不是有病吗！ 而且，还病得不轻！ 在心底重重的鄙夷了自家这个在他看来脑子有病的大哥一番之后，三皇子才又堆起了满脸的笑容，看向大皇子，十分不要脸的开口：“因为大哥你肯定是会让着我的嘛！” 很小的时候开始，三皇子就已经习惯了大皇子什么都要让着他的生活。 比起大哥的沉默寡言和有时候做出的那些自毁城墙的举动，他则更懂得如何去讨她母妃欢心。 所以从小他在母妃那里就是个福星。因为他的出生，让母妃不仅重新获得了父皇的宠爱，还一跃晋封为贵妃，成为这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存在。 与他大哥出生时的默默无闻相比，他的出生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这样对比起来，他大哥凭什么和他争？ 这种习惯，让他这时候几乎是本能的，就做出了回应。 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他再一次的对他的大哥提出了让他让步的要求。 很理所当然，没有一点觉得不应该或者是抱歉，甚至连最起码的感激之意都没有。 有的，只有理所当然。 只是这一次，大皇子却让三皇子失望了。他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沉默不语的退到一旁，而是半点退让的打算都没有的站在原地，看着三皇子一脸的嘲讽：“我为什么要让着你？就凭你不要脸吗？” 大皇子的声音不算大，大约也就只有他们这三位靠的最近的兄弟之间能听见。 可也因为这话说的太不留情面，三皇子脸上那堪称完美的笑容，也终于出现了裂痕。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三皇子看着大皇子，也顾不得旁边还有个萧凌钺站着，直接就带着几分发难的语气问出了声。 “字面上的意思，三皇弟如今是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吗？”大皇子冷笑，对三皇子的故作姿态一脸的厌恶：“你想要彩头，就自己凭本事来拿！ 萧凌枫我告诉你，从今儿往后，像今天这样的场合，不管是不是我需要的，你都别想我再让你半分！” “大哥这是以后都不顾念我们的兄弟情分了吗？”三皇子咬牙，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语气里含着浓郁而含蓄的威胁：“母妃若是知道我们兄弟失和，一定会伤心难过的！” “你我之前，什么时候有过兄弟情这种东西？”大皇子带着几分自嘲的摇头，一脸讥诮的看着三皇子：“我不就是你拿来垫脚的工具吗？” 第188章 瞧我这暴脾气! 对于面前的亲弟弟，大皇子早就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分耐心与期望。 就像他对关雎宫里那位的期望一样，什么母子、兄弟，在他们对那个位置的觊觎还有无限放大的野心与贪婪面前，根本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三位皇子说话的功夫，那边的箭术比赛已经开始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即便是报了名比赛，那也不过是凑趣儿，添个人数罢了。 毕竟有四位皇子要下场，难不成你一个当臣子的，还想去抢了那几位皇子的风头？ 所以一开始上场的几位世家公子，出手不管是留了一手还是实力全开，最后的结果都还算不错，没有一个全中的，大概也都是在五六个红心这样的成绩上徘徊。 刘云蕊凑在苏软软身侧，贴在她耳畔低声对正认真看着底下比试的苏软软低声介绍道：“那个穿红衣的，是鲁国公府的三公子，之前和那边那个杜若若还议过亲的。不过，最后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了了之了。 虽然两家风声都瞒得紧，不过只看这两家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八成这其中是出了什么不干净的龃龉。” “可是，我看那杜姑娘的态度，却不像是要放弃的样子呀！”苏软软回头看了一眼说起八卦就两眼发光的小姑娘，轻轻的笑了笑：“方才从那位三公子出场开始，杜姑娘的眼神可就顾不上看旁人了。” “她不放弃有什么用，人家鲁国公夫人之前就已经放过话了，说哪怕是迎娶个农户女呢，也绝不沾染她们杜家半分。 可见是气得狠了。”刘云蕊撇了撇嘴，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我这都是听我母亲和婶婶谈话的时候听到的，不过这种事情她们说的时候都是避着人的，偶尔也只能听那一点点，实在是不尽兴。” “好好的看的箭术比赛，竟是半分清净都不得，一直在旁边吵吵嚷嚷的，真是让人心烦，也不知是哪家的规矩！” 看比赛的时候，与旁边的女伴凑在一起低低说小话的，这周围可不止苏软软与刘云蕊这两人。朱萱娘这一番话，可谓是仇恨值一下拉了个爆棚。 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苏软软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身侧刘云蕊的衣袖，就当旁边的朱萱娘说的是旁人，压根就没有给予半分理会。 倒是旁边有个脾气暴躁的小姑娘忍不住站出来，冲着朱萱娘道：“朱萱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有谁规定了这比赛我们就不能说话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清净，佛寺庵堂倒是清净，怎么不见你去啊！ 再说了，我们说话声音哪里大了，这么多人说的声音，还不如你方才那一句话说的声音大！还说我们没有规矩，你朱家规矩大，难道在这样的大众场合，能够随意评断干涉旁人就是你们的规矩？ 实话说了，就算是宫里的宫宴，也没有这样的规矩，陛下还开口要求文官大臣们畅所欲言呢，你朱家这么大口气，难道是要朝堂变成你们朱家的一言堂吗？！” 第189章 怼的漂亮! 怼的漂亮！ 苏软软在心底默默的给这姑娘点了个赞，只是看起来挺面生，下意识的她便扭头去看坐在她身边的刘云蕊。而刘云蕊一碰苏软软的眼神，也能猜到她的疑问，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凑过来压着声音为她解惑：“还真是巧，这就是那位鲁国公三公子嫡亲的妹妹，鲁国公府的李三娘子。” “李三姑娘慎言。”眼看着自家庶妹惹了麻烦，朱允娘哪怕心里再将她骂成了蠢货，可面上却还是得端着笑，努力的来给自家庶妹收拾善后。 “我妹妹是说话口没遮拦了一些，也不过是心直口快罢了！她这样言行不妥，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教导不周。我难辞其咎，在这里代妹妹向各位道个不是，还请各位见谅。” 朱允娘先是极其有礼的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冲着在场的所有小娘子福了一礼，而后才站起身来看向方才起身发难的李三娘子：“李三姑娘别生气，不过是小姑娘之间言行不妥的一点儿小事，我妹妹冒犯了姑娘，你不开心，开口斥责她也是理所当然；只是这样随意牵连家人，是不是也太过了些呢？” “哈，你妹妹一开口就说我们这些人是家里没规矩倒是小姑娘不懂事，那我回敬她就算是太过了？你朱大娘子向来在京中被誉为是最知礼的贵女，怎么这样偏袒护短的举动做起来也是如此信手拈来？ 还真是刀不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如今涉及到自己了，倒是甩得一手好锅！” 李三娘子看起来娇娇.小小的一只，可是这杀伤力却是非比寻常。 从开国沿袭到现在的安国公、镇国公、定国公和鲁国公府这些人家，大半都是靠军功起家的。如今在朝中，也都是武将一系。 大齐并不重文抑武，相反，因为北境和北狄，南境的南蛮，还有东海之外皆有不安分的势力蠢蠢欲动，大齐在军事上，几代帝王一直都是十分强硬的主战派。 几乎每一任帝王都带兵亲征过；而像萧凌钺这样，身为太子却还驻守边境领兵多年的皇子，更是数不胜数。 也因为对于武力的推崇，以至于如今这些武将一系多多少少都沾了一些能动手就别bb的暴脾气。比如这位李三娘子的父亲鲁国公，就曾因为军粮的事情，当庭揍了朱允娘父亲，当时还是户部尚书的朱承恩一顿。 当时就将朱承恩揍得昏死了过去。 也把上首坐着的，反应过来的弘景帝气了个半死。他当时就呵斥鲁国公目无法纪，冲动无脑。 军粮欠缺，并不光是户部，是朱承恩一个人的责任，鲁国公就算是出来将朱承恩给打死了，也一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鲁国公揍了人，发泄了一顿之后反而冷静下来了。 他一点儿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看着上首胡子都被气得飞起来的弘景帝，十分认真且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陛下说的没错，揍人是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解气啊！ 第190章 挑事 也不知道是弘景帝当初本来就不想对鲁国公怎么样，还是因为鲁国公当时的回答取悦了这位心思向来难猜的帝王。弘景帝最后并没有太过问罪鲁国公，也就是罚了半年俸禄给朱承恩为补偿，又让鲁国公登门致歉了事。 这种纯粹和稀泥的处置方法，对于鲁国公来说完全就是无关痛痒，反正气也出了，登门赔个不是那不是理所当然嘛。 以后朝堂上还得见面的，甚至说不准哪天不对付了还得再揍一顿，咳咳…… 至于俸禄…… 哪个武将家里的财货，真正靠的是俸禄？！ 可是相比较鲁国公，丢人又挨打的朱承恩，受到的委屈，那可就大了去了。可再丢人，陛下已经下了解决方案，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得先捏着鼻子认下。 所以明面儿上两家是和好如初，可实际上梁子从那时候也就结下了。 前头斗得如火如荼，后宅女眷见了面，那也是时常暗流涌动不断的。就比如现在，朱家出的纰漏让李三姑娘抓住了把柄，她哪里有这么轻易松口放过的？ 朱允娘也是恨不得呕出口老血，原本目标是对着苏软软那边去的，可没想到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庶妹胡乱折腾，正主儿没伤到，倒是给她们惹来了鲁国公这牛皮糖一样粘上就不撒手的大麻烦。 苏软软和刘云蕊她们坐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场唇枪舌战的对决。 不得不说，朱允娘还是很能掰扯的，也比较识时务，单单从她们的角度来说，处理方法没有任何问题；可惜，奈何对手太凶猛，而队友又太拖后腿，一时间不仅没有脱身，反而越陷越深。 好在这里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赶着在引起 更多人注意这边之前，这场争执终于以李三姑娘大获全胜而结束。 有了这场意外，接下来还真的没人敢随意搞事情了。 没安静多大会儿，便见到一个老嬷嬷从建平长公主那边有了过来，先是停在苏软软她们身边冲着苏软软和刘云蕊福了福，而后才极其殷勤的笑着开口道：“两位姑娘安，长公主让奴婢过来请二位过去坐，长公主说她一个人看比赛难免无趣儿，想请二位过去说说话。”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长公主落坐的方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吉庆翁主也过来坐到了长公主身边。 看起来脸色不算太好，不过既然能够过来坐在这里，那说明身体上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 苏软软稍稍松了口气，知道那一世这个小姑娘的结局，这一世既然她伸了手，怎么也都希望她可以不再遭遇那些伤害，平安一世。 长公主的邀请，她们自然是不能推辞的。 所以两人也没有犹豫，起身便随着这位老嬷嬷一起朝着长公主那边走了过去。 “哼，真是穷人乍富。这还没成真正的太子妃呢，就已经这样目中无人了，若是未来成了太子妃，岂不是所有人都不会在她眼里了？”朱萱娘恨恨的咬牙，内心翻涌的妒忌，早已经让她的理智尽失。 第191章 亲上加亲 朱萱娘是真的恨啊！ 虽然无论从谁的角度来看，朱萱娘其实与苏软软是并不存在什么交集的。 毕竟，朱家与镇国公府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苏软软再有怎么样的境遇，其实与她都不存在有任何联系。 可是，朱萱娘就是恨。 就像是她从小到大遭遇的那些她自认为的鄙夷，不公，痛苦，这会儿都有了实质的突破口！这个明明出生比她还见不得光的野丫头，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拥有了她一直想要拥有的一切，难道不该去死吗？！ “萱娘，别胡来！”不等旁边的人开口，坐在主位上同样脸色不太好看的朱允娘已经先一步的开口，压着声音警告道：“现在不是你继续任性的时候！” 比起这会儿机会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朱萱娘，朱允娘对眼前的局面还是很敏.感的。 这里是建平长公主府，虽然方才的动静算不得大，可是想要瞒住这里的主人，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长公主会在这个时候请了苏软软和刘云蕊离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对她们的偏袒，也是对她以及方才说话不过脑子的庶妹的一种警告。 若是她再继续纵容萱娘闹腾下去，怕是会出大乱子。 她们家，目前还没有那个底气和实力，去明目张胆的惹怒长公主，还有苏软软背后的镇国公府和安国公府。 只能从长计议！ 在她们离开之后看台上发生了什么，苏软软并不知道。 她到长公主身边按着规矩行了礼，就被长公主安排坐到了吉庆翁主的身边，与她相距十分近的位置。 “在京城里，生活的还习惯吗？”建平长公主吩咐旁边的丫头给苏软软送上了果碟点心，而后才带着几分关心的开口问道：“也不知道你习惯吃什么，这些都是本宫府里的点心嬷嬷做出来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苏软软低声道了谢，随意取了一块浅绿的糕点放到嘴里小口的咀嚼。淡淡的茶香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不甜也不腻，味道极是不错。 “这是拿了今年供上的雨前做的。本宫不喜欢吃那些腻腻的点心，你的口味倒是与本宫有些类似。”见苏软软的表情，长公主也大概能猜出她对这点心应该是喜欢的，便笑着继续道：“方才，没有受委屈吧？” “还好，谢姑母关心。”苏软软微微一怔，随即便反应过来长公主所说的方才，指的是什么。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很坦诚的对长公主道：“不过是小姑娘之间起了点小争执，不算什么的。” “你能看得开，是好事。这样以后进了宫，也能轻松些。”建平长公主听了苏软软的回应，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在回过神来之后，又忍不住脸上的笑意增了几分：“太子是个好孩子，你可知道，之前本宫可是想过，要将吉庆许配给太子，以图个亲上加亲的。” 话说到这里，建平长公主故意停了停，看着苏软软，见她一脸震惊的目光，终于是止不住的咯咯笑出了声：“只可惜，太子看不上本宫的吉庆。” 第192章 发难 “母亲！” 建平长公主笑得开心，倒是坐在她一旁的吉庆翁主被打趣得面红耳赤，带着几分埋怨的去扯自己身侧母亲的衣袖，示意她适可而止。 大约也是感觉到自己女儿的不满，建平长公主倒也见好就收，她止住笑，看着苏软软：“你是个好孩子，这日子怎么过，都是你自个儿定的。 姑母混混沌沌的过了这大半辈子，也就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些。” 建平长公主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注意力又投向了一旁的赛场上。 大概是一早就知道结果，所以即便最后太子夺了头彩，将那支丹凤朝阳的珠钗送到了苏软软手里，也并没有在场上再引起什么波澜。 接下来的赏花宴，倒是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结束了。 这让苏软软多少有些意外。 甚至还有些不适应。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要跳一个深坑的准备，却不想还不曾到坑边，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虎头蛇尾，实在是…… 让人有一种一拳砸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既然太子在，那苏软软她们离开的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是要相送的。 不过有镇国公老夫人她们在场，萧凌钺倒是还保持着该有的克制，十分规矩的骑在马上，跟在苏软软所乘坐的马车旁，一路将她们平安的送回到了镇国公府大门口。 下马车的时候，苏软软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快步走到萧凌钺的马前，犹犹豫豫的将一直捧在手里的手炉举起来，递到了他的面前：“给你，路上风大，你骑着马仔细手冷。” 语毕也不管萧凌钺的态度，直接将手里的手炉塞了过去，便转身快步又跑回到了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的老夫人身边。 萧凌钺低头，看了一眼被强塞进他手里的手炉，还带着小姑娘身上那浅浅的山茶花香…… 他的手原本就不冷，这会儿…… 就更不冷了。 苏软软与太子这边是温暖和谐一片，可送走了宾客的长公主府，这会儿就像是坠入了冰窖，正门紧闭，从二门往内，几乎公主府内所有的仆从，皆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集中到了这里，密密麻麻的将建平长公主居住的住院内外跪了个满满当当。 众人心中纳罕，可谁也没敢吭声多话，皆是屏息凝神，生怕有什么不当的举动，惹怒了主家，被迁怒发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会儿这架势，就算是再蠢也知道，这座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公主府，怕是要翻天覆地了！ 长公主静静的坐在厅内的首座上，她的身侧一向留给驸马宁远侯的位置，已经被干脆利落的撤掉了。吉庆翁主有些忐忑不安的站在母亲身侧，顺着母亲的目光，看着底下那被扔了一地的‘人肉粽子’。 其中，有之前欺负她差点儿得逞的陌生男人；有传信儿过来的小丫头；还有…… 她认为是她这一生可以托付的良人，一直都对她说，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祈哥哥…… 第193章 活捉 刘远祈在被长公主的暗卫拿住的时候，还在醉月楼与好友喝酒闲谈。 他最近在旁人看来，也算是春风得意得很，能够成为建平长公主与宁远侯的乘龙快婿，这让他的未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一片坦途。 可实际上，刘远祈的心里，却总觉得有些遗憾，无法圆满。 说实话，他对那个娇滴滴的小丫头真的是半点儿兴致都没有。若不是因为那丫头命好投了个好胎，他哪里会忍着无聊和烦躁去讨好她？ 他一开始确实是喜欢上了吉庆翁主的那个妩媚娇弱的小表姐，原本琢磨着这也不过是寄居在宁远侯府，丧父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回头找个机会养在外头也就罢了，但谁知道就是这个小表姐，竟让他知道了一个有关宁远侯的天大的秘密！ 原来世人眼中那深情无比的宁远侯，只不过是个摆在外头给人看的假象罢了！ 不过那建平长公主也真是蠢，竟然就让宁远侯的那个小心肝表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呆了这么多年，不仅平平安安的在宁远侯府里享受富贵，还为宁远侯生了两个孩子…… 而与他互诉衷肠的那个所谓的吉庆的表姐，分明就该是吉庆翁主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他那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猪油蒙了心，竟就同意了她们要针对吉庆翁主的盘算。按着那丫头的说法，也不过是让吉庆翁主的名声稍微毁一些，这样日后娶了她过门，不仅可以博取一个好名声，还能让吉庆翁主事事都能低人一头，这样也不至于仗着有娘家撑腰而在婆家胡作非为。 这个提议不消说，第一时间就获得了他母亲的认同。 每次去与建平长公主见面，母亲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现在有机会能扳回一城，母亲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便同意了配合。 为了让今天的事情进展顺利，他还寻了个由头避开了没有去参加长公主府的赏花宴，就在这醉月楼等消息。 可是最后消息没等到，倒是在他出恭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 一开始，他以为是歹人抢劫，几乎当时就被吓尿了。 他想求饶，可是嘴被堵得严严实实，他除了呜呜呜之外，什么都做不了。那些绑了他的人，对待他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待宰的牲口，随意将他扔到了一处冰冷阴暗的所在，直到方才，他才又被人提溜出来，带到了这个明显要温暖舒适得多的地方。 等到他头上的头套被摘掉，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之后，他好不容易拿体温烘干的裤子，又湿透了…… 完了！ 这是在他触及到上首坐着的，面沉如水的长公主时的第一反应。 不过很快，他在看到一旁的吉庆翁主时，又生出了一抹希望，他挣扎着看向吉庆翁主，呜呜呜的尽力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他的努力并没有换来吉庆翁主的哪怕一个眼神，反倒是引起了建平长公主的注意。她垂眸，盯着刘远祈看了好一会儿，才勾起唇角，极其温和而慈爱的问道：“祈哥儿是想要说什么吗？” 第194章 长公主之怒(1) 有长公主的这句问话，马上便有老嬷嬷上前，动作极快的将堵着刘远祈嘴巴的布团给取了出来，然后规规矩矩的退到了一旁。 有这一耽搁的功夫，被捆在地上的刘远祈也冷静了下来。 不能，他不能求饶！ 若是真的开口求饶，岂不是说明，之前商议的那一切事情，他就都知道了吗？ 那依着长公主的脾气，就算是能留他一条命，那他必然也会脱一层皮。他不能，绝对不能被这件事情牵连上！ 绝对不能！ 强迫自己从慌乱中冷静了下来，刘远祈深吸了一口，才哑着嗓音开口道：“殿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 莫，莫不是我被恶人绑架，是长公主殿下您救了我吗？” “你这孩子真是会说话，都到了这时候了，你一开口，还是能哄得本宫格外开心。”建平长公主忍不住咯咯的笑出了声，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咬着牙强忍着没开口的吉庆翁主，而后才扭头继续对着底下滚在地上一脸无辜可怜状的刘远祈道：“不是恶人绑架，是本宫请你过来的。” “长，长公主请？这，这怎么可能？！”刘远祈的嗓音都有些发抖，却还勉强支撑着做最后的坚持：“长公主怎么会，怎么会这么请人？ 您，您是在开玩笑吧？！” “你看本宫像是在开玩笑吗？”长公主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行吧，你说你什么都不知情，那就什么都不知情吧！ 等本宫查清楚始末，若是你真的无辜，那本宫自然亲自端茶给你赔罪，这以后呢，你还是本宫的好女婿，吉庆未来的好依靠，咱们说清楚了误会，还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可若是让本宫查出些别的有趣儿的东西，那……” 长公主手上的甲套划在手上捧着的手炉上，发出刺耳的一声轻响：“本宫也不是那任由人欺瞒耍弄的面团儿，想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儿，也得看本宫，给不给你们这份脸面！” 有长公主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外头又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吵闹声，伴随着一个明显底气不足的老妇人的怒喝：“你们这是做什么，竟光天化日之下到侯府拿人，还有没有王法规矩了？！” “婆母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请婆母来，这不正是想好好的与您说说规矩的事儿嘛！”长公主端坐上首，看着被婆子们半拉半拽扯进来的一屋子侯府女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一改之前在侯府时对这位老夫人陈氏的客气尊重，这会儿端出长公主的架子来，便就是一贯在侯府里眼高于顶的陈氏，气焰也不自觉的消散得无影无踪。 再一看地上还捆着的刘远祈，她这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这，这该不会是…… “婆母别急，等人到齐了，本宫自然会好好与婆母说个清楚。至于现在，还请婆母稍坐。”长公主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的陈氏，也没理会她这会儿的心虚，只扭头笑着对身侧的嬷嬷吩咐道：“赐坐，上茶！” 第195章 长公主之怒(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氏心里一阵阵的发虚，眼前这架势让她哪里还坐得下去，硬撑着脸上的镇定抬头问高高端坐的长公主：“这，今儿方才的赏花宴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一转头就……” 陈氏的第一反应，就是赏花宴上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俗话说的好，捉奸捉双，拿贼拿赃！ 就算是赏花宴有幺蛾子，面前也就只抓了个刘远祈，这叫个什么事儿？！ 就在陈氏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当口，外头再一次传来了喧哗与隐隐的哭声，没多会儿，原本就已经挤了侯府一众女眷的房内，又被押进来了一波老熟人。 陈氏还好，刘远祈一看这进来的人，顿时便如坠冰窟一般…… 这分明就是他的母亲，大嫂还有两个长姐…… 长公主这是将他们刘家的女眷，也一起全带到了！ “祈哥儿，你这是怎么了？长公主，就算是祈哥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您好好教导就是了，何苦这样对他呢？！” 刘远祈的母亲郭氏一见刘远祈这般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扑上去便想要替刘远祈解身上的绳索，只可惜这绳索的捆法皆是用了特殊技巧的，郭氏折腾了半天，也没给刘远祈松开一丁点儿，只得抬头去看长公主。 这当口，就算是再蠢，郭氏也知道是出事儿了。 可她也清楚，越是这样的时候，便越是不能慌，不能乱；若是自己这会儿都慌了手脚，那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原本也只是想让吉庆吃些苦头，可，可这最后，不也是什么都没发生嘛！ 怎么就…… “本宫还真是瞎了眼，害了本宫自己一辈子不说，还差点儿把自己的女儿，也按进你们刘府这肮脏的粪坑里！”见人都被带来了，长公主也没了再等下去的耐心，她一抬手将桌案旁放着的茶盏直接扫到了地上。 破裂四溅的瓷器碎片，伴随着长公主这一声怒气十足的呵斥，整个堂内，可谓是一片寂静无声。 “呵，觉得我家吉庆嫁入你们刘家，会仗势欺人，跋扈不能容人对吧，那你们早早的便拒了这门亲事不好吗，本宫岂是那种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人？ 可是刘远祈，你早早与吉庆的那位姐姐勾搭成奸，想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你只管去向宁远侯求娶便是，怎么，嫌弃那姐姐只有一位身体娇弱的寡母还有一位并不算出众的长兄，自己又只是寄居在侯府的表小姐，身份上不够给你什么助益，便将主意打到了本宫的吉庆身上，你倒是好算计，只是你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的那位心上人，满心满眼里想的可不是与你为妾，让你享齐人之福，她的目标，一直以来都是想要嫁给你为正妻！ 而本宫的吉庆，不过是她想要拿来往上爬的垫脚石而已！ 对吧，本宫那位千娇百媚，娇弱无依，出嫁不久便丧夫大归的夫家表妹？”长公主话锋一转，陡然目光对准了站在侯府老夫人身后的那位，一身素衣的妇人身上。 第196章 长公主之怒(3) 从被人冲进院子，带到这长公主府起，林冬儿就很清楚，她那位表哥，还有姨母想要隐瞒的事情，终于是藏不住了。 因为母亲无能懦弱，身为府中主母，却因为手段不够，性子太糯而被夫君不喜，被家中的妾室欺辱，以至于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 她是她母亲唯一的血脉，好在她这位姨母怜惜，将她接到了府中抚养，她可以说自幼便是与表哥青梅竹马长大的。 只是那时候侯府风雨飘摇，姨父和她父亲一样，皆是花粉丛中的将军，当不得什么事儿的。 好在那会儿身为世子的表哥撑起了大梁，让侯府不至于在那一波动荡中倾覆，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原本，她以为等到一切稳定，表哥从边境归来之后，便可迎娶她为妻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表哥是大胜而归，也让宁远侯府保住了爵位，再袭三代后降等。 虽然没有到世袭罔替，但至少侯爵的地位还可以再沿袭三代。 这样多少给了子孙后代缓和发展的机会，若是再遇到那成器的，更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她那会儿正想着如何在和表哥成婚之后，协助他打理好侯府，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成就一番大业之时，她却等来了一个无异于晴天霹雳的消息——他的表哥，竟然要尚公主了！ 建平长公主虽然不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妹妹，可这位也是自幼便养在太后身边的，与嫡公主并没有任何区别。 何况，她还是本朝唯一一位领兵出征过的女将！ 圣上刚登基，便赐了建平公主为建平长公主，并且在京城里给她建了偌大华丽的公主府，一看便是生了要将她留在京中的打算。 林冬儿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位驸马的人选最后会落到了她表哥的身上。 她很清楚，对于表哥来说，这算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能够尚建平长公主，那么等到未来长公主诞下嫡子为世子，那么宁远侯府的世袭罔替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是…… 可是她如何能甘心？！ 她已经将一切都给了表哥，她如何甘心就这样放弃？！ 但是本朝驸马是没有纳妾这一说的。 一旦表哥与建平长公主大婚，那府中便不可能有她的容身之所。她这一生一世，只能以一个见不得光的身份依附在她表哥的身边，连她腹中的孩子，也不可能再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可是能怎么办？！ 林冬儿太明白，表哥对于权势的向往。他是不可能放弃的！ 与其哭泣哀求的让他讨厌，倒不如换一个方式，让他觉得亏欠，那样，她还有机会，还有可能，再未来再给自己寻求一个翻盘的机会。 就算是圣宠无双的建平长公主又如何，只要她细细筹谋，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看吧，她这苦苦等待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如今事实已经藏不住，木已成舟，长公主就算是再愤怒，再不满，又能如何？还能够真的将这件事情公布天下吗？！ 那她长公主，岂不是会成为这全京城里最大的笑话？！ 第197章 长公主之怒(4) “喔，本宫错了，不该是表姐，而该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姐才是！”建平长公主看着林冬儿，还有林冬儿身后躲着的，已经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女儿顾舒婉。 要说是她真的不清楚吗，并不是。 这么多年，就算是再愚钝，也能看出些许端倪的。 只是，她不愿意去多想，多计较罢了！ 仿佛只要她什么都不去管，不去计较，眼前这一切和睦就还能继续维持，哪怕是镜花水月，只要能够继续骗下去，她就愿意去信，愿意去沉溺。 相信她眼前这些假象都是真的。 她的夫君是这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她有最出色的儿子，最乖巧的女儿…… 她还是这个京城内外，人人都羡慕的建平长公主。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无论如何，也变不成真的。她做了大半辈子的美梦，如今也该到了梦醒的时候了。 “林冬儿，本宫对你不好吗？”建平长公主看着那个静静的站着，半点儿慌乱都没有的女子，突然笑了起来：“是了，本宫对你再好，你也是不会感激本宫的！ 在你看来，本宫是抢走了你夫君的人；而本宫的吉庆，则是抢走了你女儿身份地位，以及姻缘未来的人！ 你自然该恨毒了我们，恨不得我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所以，你筹谋了今天的这一出，想要借着这场赏花宴，彻底的毁了吉庆，对吗？！” “长公主殿下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那妾身也没什么可说的。”林冬儿微微抬眸，看着上首坐着的长公主：“一切都是妾身的错，长公主有什么不满，有什么愤怒，尽管对着妾身来就是，实在是无需去迁怒旁人。” “你说的，是你的女儿？”建平长公主的视线从林冬儿的身上，挪到了一旁已经快要站不住的顾舒婉的身上，良久才带着几分遗憾与惋惜的叹了口气：“若是旁的事，本宫饶了她倒也不是不可以。只可惜，你们不该对本宫的吉庆下手。 杀人诛心！你要诛本宫的心，本宫又岂是那以德报怨之人？ 不过你放心，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女儿，本宫都不会要了你们的命！你们不是最擅长拿捏男人的心吗，那本宫就送你们去那该去的地方，本宫倒是想看看，你们的本事，在男人成堆的地方，是不是能发挥得更加出色！” “不成！长公主，不管如何，婉儿也是侯爷的女儿，您再如何生气，也该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林冬儿还不曾开口，坐在一旁悬着心的老夫人陈氏已经忍不住的站了起来，冲着长公主急切的开口阻止道：“若是以后传出去，吉庆的脸上也无光呀！咱们侯府，岂不是会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堂堂宁远侯的女儿，成了秦楼楚馆的女技，这若是传出去，他们宁远侯府的女眷，以后还如何在京城里立足？！ “笑柄？呵，不用您提醒本宫，本宫早已经是全京城的笑柄了！”建平长公主冷笑，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林冬儿母女：“侯爷的女儿？本宫记得，侯爷可是姓谢的，这姓顾的是哪一家，本宫怎么不知道？” 第198章 长公主之怒(5) “笑柄？呵，不用您提醒本宫，本宫早已经是全京城的笑柄了！”建平长公主冷笑，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林冬儿母女：“侯爷的女儿？本宫记得，侯爷可是姓谢的，这姓顾的是哪一家，本宫怎么不知道？” 陈氏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从很早起，她便知道了林冬儿与长子的事情。可是那时候，整个宁远侯府风雨飘摇，她又所嫁非人，所以，那会儿自然也没有功夫去考虑那么多。 等到后来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可是那时候，她又能怎么办。一边是一直都有亏欠的侄女，一边是整个宁远侯府的未来，她要如何去做抉择？ 也是好在冬儿贴心，想了一个先离开，再以寡居之身回来的办法。否则，宁远侯府又如何会有眼下这样的繁华局面？ 可是日子越是过的安稳，她便越是担心，越是害怕。 建平长公主的身份尊贵，可是嫁入侯府之后，却并没有半点儿仗势欺人的举动，也没有以公主之尊，对侯府里诸人也都极其亲和。 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担心和害怕，几乎已经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长公主越是这样无过，那么未来一旦东窗事发，那长公主的怒意，皇家的愤怒，几乎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她也不是没有生出过，想将冬儿母子三人送走的打算。 可是每每面对林冬儿的泪水与落寞，她又觉得不舍。 到底，也是他们侯府对不起这孩子。若是当初不是为了侯府的前程，又或者，不是因为山哥儿的牵扯，她如今也该是夫妻和美，坐享儿孙福的正室夫人了！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用这个憋憋屈屈的身份，窝在侯府见不得光？ 于是陈氏便琢磨着，还是再等等吧。至少有侯府的助益，别的不说，两个孩子至少还能有个不错的前途。特别是婉丫头，她若是能够从侯府出阁，对她来说，也是一份极好的保障。 她将一切都想得好好的，可是…… 谁也没料到最终还是出事儿了！ “长公主您息怒，您也知道，冬儿一向性子都温和恭顺，对您也是从来没有过不尊敬的。只是，只是近来事情多，她也确实是有些失了分寸，所以疯魔了！ 您大人大量，还请您看在这么多年，与侯爷的夫妻情分上，至少给那孩子一条活路！” 陈氏虽然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当务之急却是保住冬儿母女，至少，至少也要将婉儿护下来。别的不说，若是真的将这母女送到那种地方，那，那可真的是生不如死…… “她疯魔了吗？本宫看她清醒的很！”长公主不为所动，盯着正抱着啼哭的女儿，惨白着一张脸不吭声的林冬儿：“她一步一步，计划周全；若是今天的事情让她办成了，那本宫的吉庆，会是什么下场？ 她是好盘算，想着吉庆若是失了贞，嫁入刘家便会从此抬不起头，那自然刘家也就有了纳妾的底气；这样她的婉儿便可以理所当然的以帮扶照顾吉庆的由头，进了刘家！” 第199章 宁远侯的无耻(1) “这其中，若是吉庆出了什么事儿，她有侯府这边做支持，扶正岂不也是情理之中？”长公主摩挲着手指上的护甲，淡淡的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她神色冰冷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堆之前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笑脸相迎的女眷们。 这些人，真的以为她是傻子，真的以为她性子和软好欺负？！ 都踩到她脸上了，还要她隐忍，还要她大度？！ 就在长公主想要再开口说什么的当口，门外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喧哗碰撞，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宁远侯谢忠山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这一室的狼藉，再看了一眼上首端坐着的建平长公主，他低低的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与诱哄，对着建平公主柔声道：“建平，咱们好好说话。你先把母亲她们都送出去吧！” “呵，侯爷好大的口气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句好好说话，就算是抹平了？”建平长公主都快要被气笑了，她看着就像看着孩子任性无可奈何只能哄着的家长一样的宁远侯，以前还觉得这样的表情态度让她十分心满意足，而现在…… 只觉得恶心。 “本宫今儿也算是见识了，别人家的外室都是养在外头，偏侯爷你别具一格，外室竟然都养到府里头来了！你这是欺负本宫眼瞎吗？” 建平长公主不等宁远侯再开口，愤怒已经是压抑不住的喷薄而出：“好，你与她好歹表哥表妹，青梅竹马，算是本宫这个恶人毁了你们一段好姻缘，那你当初，为何不去对本宫的皇兄明说？ 皇兄那时候，可是问过你打算的！ 你是怎么说的？侯爷现在可还记得？！ 侯爷舍不得如花美眷，又舍不得权势地位，那要将你这娇滴滴的表妹当外室养着，本宫也不介意；毕竟本朝驸马在外安置外室的事情，也不止侯爷你这一例。 可侯爷你做了什么？！竟然还来本宫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活儿，你是觉得恶心本宫恶心的还不够，对吗？！ 如今，她们想要害吉庆，想要毁了她的一辈子，你这个当父亲的，竟然来了就是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好好说说，就能放人了？！” 压抑了这许久的愤怒终于有了突破口，长公主压根就没有半分客气，直接就冲着宁远侯怒斥出口：“侯爷，你把本宫当什么，把吉庆当什么？！” “那你想如何？吉庆是受了惊吓，不过好在吉人天相不是暂时没事吗？我答应你，这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重罚，可是母亲她们，都是家人，建平，我们一家人这么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何苦这般计较不放呢？” 谢忠山其实现在也是心乱如麻。 他原本就警告过他们，让他们适可而止，不要节外生枝！ 可是谁曾想他们竟然会阳奉阴违，明里答应他答应得好好的，可是背地里却来了这么一出，完全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切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他很清楚就算是现在他舌灿莲花，怕也是瞒不过去了！ 第200章 宁远侯的无耻(2)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稳住建平长公主，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瞒下来再说！ 只要这件事情能够瞒下来，不传出去，那他就还有机会回旋，不至于让一切崩溃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毕竟，他对他把握建平长公主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可是很显然，宁远侯这次的估算，有些超乎他的预期。 建平长公主的愤怒，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估计。可以说，这次建平长公主的愤怒，完全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本宫就是不打算轻放，侯爷想如何？想要与本宫刀兵相见吗？！”大约是怒气宣泄过的缘故，这会儿建平长公主也冷静了下来：“本宫的吉庆没事，是因为有贵人相助才能逢凶化吉，这与眼前这一群贱人，有什么关系？本宫为什么，要放过她们？！” “侯爷不想将此事闹大也可，本宫也不为难你们，只要将那林冬儿母女还有刘远祈给我扔进花街三个月，本宫便既往不咎，只当以前与今天的种种都不曾发生过！”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方才抬手指着见到谢忠山便明显放松安心下来的林冬儿，若是不让这对母女受到惩罚，她便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建平，你不要再闹了。”谢忠山脸上的无奈之色更重，他往前走了两步，却因为建平长公主的呵斥而不得不停下了继续的脚步：“无论是冬儿母女，还是祈哥儿都不是侯府或者是公主府的家奴，你就算贵为大长公主，也没有滥用私刑的权利。” “那好啊，既然本宫没有权利责罚他们，那便将他们送去大理寺吧！让大理寺的人好好查一查，然后再来定一下欺君之罪，是个怎么样的判法！” 长公主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脸上的笑意还更深了。 她一脸轻蔑的看着堂下再也演不下去面色铁青的谢忠山。这么多年了，她哪怕是心里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再也不是当初在西境的时候，一起相互扶持走过来的那个少年郎了。 不，或许说从一开始起，那个少年郎，就是不存在的。 只不过是，一个她一直自欺欺人的幻梦而已。 而眼下，不管她是不是愿意，她终于是要从这幻梦中清醒了！ 长公主闭了闭眼，良久才睁开双眸，定定的看着宁远侯：“谢忠山，你与本宫相识在西境军营，这么多年来，本宫的性子你最是清楚。本宫不是那等为了自己的喜好，便不顾旁人感受的人。若是当初你告诉本宫，你在家中还有一位青梅竹马等着你回去迎娶的表妹，本宫便是终生不嫁，也不会上赶着来做这拆散人姻缘的恶人！ 本宫嫁给你这么多年，可曾有过一次以势压人的时候？ 虽然本宫有御赐的长公主府，可是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如同一个平常人家的媳妇儿一般，孝顺公婆，照顾舅姑，可曾有一点儿怠慢？ 可你，是如何待本宫的？！ 谢忠山，本宫对得起你，自始至终，本宫都对得起你！” 第201章 引火烧身 “建平，你也说了，我们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如今只是因为一点点小误会，你便要将之前的种种都舍弃不顾吗？” 宁远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是看着建平长公主的态度缓和了些许之后，才柔声开口道：“我与表妹的事情，确实是对你不住。可是你也知道，有些时候，有些感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去做到完全割舍的。 我承认，我对表妹有情，可是那种感情也大多是愧疚，与我对你的感情，是截然不同的。 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的妻子，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 宁远侯的话一出，别说是长公主，就连她身侧站着的吉庆翁主，都完全被他的这一套言论给震惊了。 这该是何等的无耻，才能够将这样的一番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谢忠山，本宫对你，还真是刮目相看！本宫以为，之前所知道的你，已经足够无耻，可是没想到的是，你还能这样毫无下限的刷新本宫对你的认知！ 本宫这些年，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是个值得本宫托付一生的良人！”建平长公主站起身，抬步向前，重重的一记耳光扇在了宁远侯的脸上：“本宫告诉你，你想将这件事情大事化了，你是在做梦！本宫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身后护着的这一群贱人！” 建平长公主盯着被她一巴掌扇得侧过头去的宁远侯，他这样完全不抵抗任由她作为的做法，让她不仅没有半天觉得轻松与开心，反而像是被利刃捅穿心口一般，痛得快要窒息了。 是啊，这个男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放弃的想要利用她！想要利用她的心软，想要利用她的感情，让眼前的这一场风波乱局归为平静。 她本想再继续在宁远侯的另外一边脸上补上一巴掌，却听到门外院子里又是一通喧哗。微微蹙眉，她本来想开口询问，就看到一个婆子面色肃然的从门外进来，恭恭敬敬的对长公主回禀道：“殿下，是宫里来了位姑姑。” 顿了顿，婆子又压低了几分嗓音，补充道：“是关雎宫的人。” 建平长公主听了婆子的禀告之后，脸色陡然一变，转头去看站在一侧的宁远侯：“是你，你为了护住她们，竟然去寻了关雎宫的贵妃出面？ 好，很好！ 谢忠山，你尽管用上你的手段，本宫倒想看看，你要如何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将她们给护住不放！” 语毕也不再多言，只转身叫了吉庆翁主，母女俩带着一干仆妇直接朝着门口走去。还不曾出门，便在门口与那个关雎宫来的姑姑撞了个正着。 “给长公主请安。”宋姑姑福身行礼，规矩是半点儿不见错漏。 建平长公主却并没有叫起，而是静静的瞧了她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你们贵妃娘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本宫这里火还没点呢，她那里就得了信儿了！ 你回去告诉你们贵妃娘娘，本宫这里的火可不好灭，她可得好好想清楚，否则引火烧身，可别怪本宫没有提醒她！” 第202章 罗贵妃 建平长公主此时是怒火中烧，同样这会儿在关雎宫内的罗贵妃，也是一样的心气儿不顺。她没想到，她之前那么周密的安排，竟然会被这样一出不入流的阴谋诡计给打断！ 原本已经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是谁曾想…… 而且最让她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以忍受的是，宁远侯竟然会做出这样让她措手不及，万万没料到的事！ 他竟然敢在建平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和表妹勾搭，还有了两个孩子…… 这，这简直是，简直是无法无天！ 可是就算是再生气，她也没有办法对这件事情真的置之不理，任由它继续恶化发展。 宁远侯与她也算是表兄妹的关系，对比林冬儿的母亲，宁远侯的母亲与她的母亲，才算是真正的嫡亲的双生姐妹。 而且自从她进宫开始，宁远侯就一直站在她这边，给了她不少支持和帮助。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在老大那个逆子还没办法指望上的情况下，她在军中，也就只有宁远侯这一个依靠了！ 若是宁远侯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们这边在军中，可就一点儿倚仗都没有了。 当然，她也确实可以在现在去邀请别的将领来加入，但是如今朝堂之上，在军中有影响的将领也就那么几个，能够超过宁远侯影响力与实力的，实在是不多。 一想到这里，罗贵妃便是一阵堵心。 能够超过宁远侯影响力的，老大绝对算是一个。可是偏偏那个逆子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作天作地的把她这个亲娘当仇敌，还处处与他弟弟过不去！ 一想到今天从长公主花宴上传回来的消息，罗贵妃就又恨不得将已经砸过一轮的茶盏杯碟再砸一轮。 那样的场合之下，竟然半点儿不给弟弟脸面，他哪里有半点儿当哥哥的样子？！ 说到底，还是怪那个贱人，蛊惑走了她儿子的心，都死了还不消停，真是想起来就让她心口发疼。好在是死了，这要是现在还活着，还不知道要怎么撺掇老大作妖呢！ 所以当初她的那一步走的还是没错的！ 就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算了，现在回头去想这些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如何将建平长公主稳住才是最重要的。 “暖意，你去吩咐一声，让人盯着宫门口。若是长公主明儿一早进宫，务必要拦住她，让她先来本宫这里一趟。”罗贵妃抬手揉了揉酸胀闷疼的太阳穴，方才抬头对身侧伺候的大宫女道：“建平长公主气性大，若是真的让她闹起来，那宁远侯的爵位，怕是难保。 “可是这当口，长公主未必会听您的劝呀！”暖意微微蹙眉，虽然听从贵妃的吩咐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可听到这个吩咐，她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自家一直情深意重的驸马实际上是个渣，还骗了她这么多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养外室不说，还哄得她将那个外室和外室所生的两个孩子当亲戚一般在家里照顾到现在…… 这别说是个公主了，就算是个普通人也受不了啊！ 让她这当口去忍，怎么可能？！ 第203章 入局 “她不听劝也得听！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本宫都不能任其继续恶化下去！至少，不能闹得满京城皆知！” 罗贵妃头疼的叹气，她抬手轻轻的摆了摆，示意暖意先出去：“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闹大闹开，宁远侯的爵位定然是不保，他威望尽失，那在军中本宫与枫哥儿将会彻底失去助益！ 无论如何，本宫都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罗贵妃想要隐瞒，可是有心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能够得到信儿的。 就比如这会儿东宫内的萧凌钺。 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一切，京城里其他府中的动静，还有这会儿宫中几位事儿主的反应，他全都一清二楚。 抬手将手中的密信扔进炭盆里毁尸灭迹，萧凌钺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飞舞的雪花，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某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她这会儿在干嘛！ 至少，肯定是没有想他的。 “殿下，宁远侯似乎是打算连夜将人送走。”严肃疾步从殿外走了进来，带着最新得到的消息，站在萧凌钺的侧后垂首禀报。 萧凌钺对于这个消息一点儿也不意外，几乎是能够预料得到的结果。 很明显，就算是有罗贵妃插手，长公主真的要弄死林冬儿那母子三人，大约罗贵妃最终也会妥协，哪怕孩子能保住，可是林冬儿的命绝对是留不住的。 看来，这位宁远侯对那位表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否则也不会在这当口为了护住她的性命又是进宫求贵妃，又是连夜送人走了。 “让人盯着，别让人走脱了。”萧凌钺想到记忆里展现的，这位宁远侯最后的结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对身侧的严肃吩咐道。 看起来是情深意重，可是最后却还不是为了活命对他的那位表妹下了黑手？！别说是同床共枕了多年的表妹了，就连后来整个宁远侯府，那位卖起来也是连眼都不眨…… 说到底，最终他这种人，最关心和在乎的，也都还是自己。 “那，长公主殿下那里，需要知会一声吗？”严肃应了一声，末了想了想又开口提了一嘴道：“目前长公主府内外的人手，都被宁远侯的人控制着，暂时还无法脱离长公主府。 宁远侯这会儿还守在长公主的院门外，看样子是打算施展怀柔战术，对长公主殿下死缠烂打求原谅了。” “暂时不用。”萧凌钺摇了摇头，走到桌边慢悠悠的给他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抿了一口，才继续不急不缓的开口道：“现在的长公主对宁远侯多少还存着几分念想，若是这会儿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她确实是会立马翻脸，但是厌恶针对的对象，也只是宁远侯这一人而已。 孤想要的，可不仅仅是长公主与宁远侯的反目。 毕竟贵妃明面儿上还是父皇的宠妃，算是孤的庶母；有些事情孤并不方便在明面上去处理，可是长公主却不同。 孤需要她的这个身份，去帮孤解决孤暂时还不方便去插手的事情。而现在，就是一个最好的，让长公主看清楚一切的机会。” 第204章 质疑 外头的刀光剑影苏软软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回府安安生生的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去给老夫人请过安之后，便又回来暖阁里做着香囊打发时间。 建平长公主府里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快消停。 不过，想要这么快的透出端倪，却也一样不太可能！ 当初为了权势地位，能够骗长公主那么多年，足见这宁远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宁远侯怕是会使尽手段来哄长公主原谅吧。 之前那一世之所以会挽回不了，无非是因为吉庆翁主被害死了，长公主痛失爱女，自然不可能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吉庆翁主的人。 可是现在不同了。 吉庆翁主虽然也受到了惊吓，可是至少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事情还没有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想必宁远侯也一定会抓住这一点，死皮赖脸的去求长公主原谅吧！ 在这一点上，宁远侯应该是老手才对，不然也不可能哄了长公主这么多年！ 哪怕现在这当口翻了车，可也还没有到彻底车毁人亡的时候，还是能拯救一下的！ …… 就像之前苏软软和萧凌钺猜测的一样，宁远侯确实也是对自己狠得下手，这么大冷的天，竟然就在长公主居住的房门外，顶着风雪跪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他整个人扛不住的晕倒在了院子里，这才在一阵鸡飞狗跳的折腾中，被抬进了主院的暖阁请太医灌参汤。 “母亲，眼前的局面，您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见到身心俱疲的从暖阁里出来的长公主，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沉默不语的吉庆翁主突然开口，低声问身边的建平长公主：“您要原谅父亲，将之前发生的种种，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 她从昨天回去醒过来，对建平长公主告知了一切开始，就一直在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到曾经自己以为的幸福和美满，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天翻地覆。 看到在平时最疼爱她的父亲，面对她的遭遇视而不见，却反而去为那加害她的人求情…… 再看到曾经一直护着她说最疼爱她的祖母，为了那个夺走她一切还想要害她去死的‘表姐’跪下求母亲开恩；再知道那个所谓的表姐，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觉得，她曾经所相信的，所喜欢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在她面前像是光怪陆离的怪物，随时随地都可能扑过来，吞噬她所拥有的一切！ 然而，对于吉庆翁主来说，最为担心和害怕的，还是母亲的态度。 如果，母亲在这个时候，也倒戈了，也一改之前要为她出气的强硬态度，而是转回头来劝她原谅，劝她放下，她要怎么办？！ “先，先等你父亲醒过来吧。”长公主有些纠结的走了两步，疲惫不堪的坐在了暖炕上揉捏着眉心。她现在也确实是心乱如麻，一团混乱。 宁远侯昨天在院子里跪了一晚，她便在床榻上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晚。对这个男人，要说完全没有感情，那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可现在要说原谅他…… 第205章 抉择 宁远侯昨天在院子里跪了一晚，她便在床榻上也是辗转反侧了一晚。对这个男人，要说完全没有感情，那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可现在要说原谅他…… “他不是我的父亲。”吉庆翁主微微退后一步，看着建平长公主的眼神陡然的陌生了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口道：“我的父亲，在昨天，就已经死掉了！ 他是宁远侯，是顾舒婉的父亲，不是我的！” “吉庆，你不要这样说。”建平长公主心底一咯噔，再看吉庆翁主的时候，也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忙伸手想要像以前那样将吉庆拉入怀中轻哄，可是明显这次吉庆的态度却是抗拒的。 吉庆动作极快的后退了数步，才一脸受伤的看着建平长公主：“母亲，你是不是也要为了那个人，抛弃我了？” “吉庆，你不要胡说，母亲怎么会抛弃你？！”建平长公主心底一痛，也顾不得其他，忙开口哄着吉庆道：“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母亲如何会抛弃你？ 不过是眼下事情太多太杂，母亲得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建平长公主也有着她的难处与顾虑。 虽然明面上别人眼中她深受皇恩，又是从小在太后身边，由太后亲自照顾长大的，自然与旁的几位远嫁的公主们是不同的。 可是也只有她心里明白，无论是太后还是当今圣上，之所以还愿意宠着她，无非是因为她懂事听话，从来不去掺和那些不该她过问的是非；再则，她也从来就没有什么野心，西境的战事平稳之后，她便主动交出了手中的兵权，同时回京成亲，从此便不再过问任何朝堂上的事情，一心只相夫教子。 若是她这次真的把事情闹大，依着她皇兄的脾气，必然是会重罚宁远侯的。甚至他身上的侯爵之位，怕也要不保！ 处置了宁远侯，就等于是和罗贵妃彻底为敌。 以后有罗贵妃在皇兄耳边吹枕头风，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所以，母亲有想过就这样原谅父亲吗？”看建平长公主的态度和语气不像是说谎，吉庆脸上的戒备明显比起刚刚消散了不少。她眨了眨眼，继续选择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大有不把问题搞明白誓不罢休的意思：“那其他人呢，是不是也要因为您原谅了父亲的缘故，也一起一笔勾销算了？” “吉庆，你年纪不小了，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你在做决定之前，都必须好好的考虑。”长公主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直接回答吉庆翁主的疑问，而是换了一种比较迂回的方式解释道：“母亲昨天是将一切都和你父亲挑开了，几乎已经到了彻底闹翻的地步。到底母亲还是差了一步，不然那一对害了你的贱人就能被母亲直接处置了。 可是吉庆你放心，虽然这次她们逃过了眼前，母亲却也不会放过她们，一定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至于与你父亲，那毕竟是母亲与你父亲的事情，你就不要为母亲担心了好不好？” 第206章 忠言逆耳 “母亲的事情，吉庆不敢多言。”吉庆翁主眼中的那一抹希望，最终也因为长公主的这句话而烟消云散，只是因为她垂着头，而长公主这会儿又心乱如麻，并没有发现她的这一点不同寻常的变化而已。 “吉庆，你累了，要不然你先……” “别碰我！”长公主伸手，想要哄吉庆先去休息一下，却不想刚刚伸手，就被吉庆翁主极其厌恶的拍开了。 她抬头，情绪有些失控的看着建平长公主：“母亲，您的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父亲。别说是我了，就连哥哥，在您的心里，也是没有任何位置的！ 我还记得那次，哥哥与顾舒婉起了冲突，顾舒婉掉入了侯府的荷塘，您和父亲他们一起指责哥哥，说哥哥不该那样暴虐跋扈，可是哥哥从头到尾都说，不是他推的顾舒婉下荷塘！ 您不信。 您知道哥哥有多伤心吗？！ 那时候，也是父亲来对您说的，他说什么您信什么，他说什么您听什么！ 既然如此，那您当初，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和哥哥，为什么不在我们一出生的时候，就掐死我们算了？！ 您以为哥哥为什么常年去外游学不归京城，他说，他都快要被侯府里的氛围给逼疯了您知道吗？！ 母亲，女儿不会再让您为难了！女儿告退！” 吉庆翁主微微冲着长公主福了福，然后也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门外冲着跑了出去。 “吉庆……”建平长公主反应过来的时候，吉庆翁主已经早就跑出了院子，拦不住了。她怅然跌坐在炕沿上，转回头对一直听着他们母女说话的邓嬷嬷开口道：“快，快去叫人，将吉庆给护住，这孩子，这当口可别让她去做傻事。” 邓嬷嬷也不敢耽搁，忙不迭的出门，吩咐了一圈才转回来，走到了心急如焚的长公主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殿下，翁主方才虽然说的话有些小孩子心性，又在气头上，可是有些话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您忘了，您与世子以前的关系，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只是后来，因为侯爷说，世子年纪大了，他既是长子，又是世子，未来是该挑起侯府门楣的，所以将他八岁就从您身边带走，后来更是与您连见面都少了。 世子是一直惦记着您的，可您呢…… 以前还不曾有什么，现在来看，世子突然与那母子三人翻脸，很大程度上，说不定就是世子觉察到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您说，所以这才用他自己的方式，给您出气呀！ 可结果呢，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哪里斗得过那老谋深算的林冬儿？所以最后才不得不远走游学，至今未归。 细细想来，侯爷其实带走世子，也是为了给那边那两个小的铺路吧！ 真是细思极恐，侯爷可是处处都在想着那头，老奴说句不当说的，若是这次翁主真的被她们算计成功，那后果…… 公主，您可真是不能再这样，不管不顾的，只要侯爷说两句软话，您就心疼犯糊涂呀！” 第207章 犹豫 长公主没有回话，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她从没有想过，她的儿女们对她，竟然是这样的看法；也从没有想过，在无意之中她的一些行为，竟然会将两个孩子伤得如此深。 而更让她痛苦得无法自拔的是，她竟然对此还一无所知。 若不是今天吉庆这样冲着她放肆的吼出声，她还一直都觉得，她是一个疼爱孩子的好母亲…… 可是如今看来，她根本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本宫与侯爷相识的时候，侯爷几次救过本宫的性命。本宫与他，也算是患难与共一路过来的。就算本宫昨天知道了那一切，可是本宫到现在，却总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就算是做梦，那也是一场噩梦！您得赶紧醒过来呀！”邓嬷嬷见长公主这会儿能听得进去劝，忙抓住机会，苦苦劝道：“再则说了，您当时在西境的身份，谁不知道？ 说句您不爱听的，谁知道当初那会儿还是世子的侯爷，是不是就是因为您是长公主，才会对您百般照顾呢？！ 那会儿他们宁远侯府风雨飘摇，老侯爷当初又是个不顶事儿的，里里外外庶出的外头的，男丁一大堆，侯爷那会儿虽然是世子，可那位置若是坐得稳，他又何必离开京城去西境那样危险的地方搏命？ 再看看那林冬儿的长子，可是比咱们大哥儿还要年长几个月呢，可见侯爷所说的什么一时的情难自禁，根本就是哄人的！” “嬷嬷，本宫知道，您说的都对。可是如今已经行至穷巷，嬷嬷也知道本宫的难处，外面看起来本宫是风光无限的长公主，可内里也不过是因为本宫这么多年一直乖觉懂事，不曾给母后与皇兄添麻烦罢了！ 如今若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闹开来，怕是会波及整个朝堂，让前朝后宫，都不得安宁。 只怕就算是为了皇家颜面，母后与皇兄为本宫做主，可是事后，怕也会责怪本宫不懂事。” 建平长公主轻叹一声，脸上有的是前所未有的纠结与痛苦为难：“依着本宫的心思，吉庆这次受这样的委屈，本宫自然是要倾尽全力为她去讨回公道的。 可是报仇归报仇，将咱们自己填进去的事情，可是不能做呀！所以本宫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都在琢磨这件事情，如何能够将吉庆的委屈讨回来，又不影响大局。 谁曾想，吉庆她竟然，竟然这般想本宫……” “公主，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世上从来都没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儿，甘蔗没有两头甜的。侯爷之所以从昨天到今天敢这般肆无忌惮，不就是瞧着您顾虑太多，他能利用的地方太多吗？！ 您想想，这件事情若是扯开了，那侯爷可不光是欺骗了您，更是欺君！ 当初他在陛下面前，可是做了保的，而且陛下那时候也曾问过他在家中的婚配，可侯爷的回答，可不是昨儿您听到的那样！要老奴说，您大可以进宫，先不惊动旁人，悄悄的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后与陛下，只看太后与陛下如何决断即可。” 第208章 偶遇 不得不说，邓嬷嬷的这个提议，还是很靠谱的。 建平长公主几乎没多考虑，就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好，既然如此，那赶早不赶晚，本宫即刻便进宫去见母后。” 语毕建平长公主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停下脚步，对邓嬷嬷交代道：“本宫这会儿要进宫，你吩咐人，赶紧去看看吉庆怎么样了，可千万不能让她胡来，一切等本宫从宫中回来了之后，再做定夺。” “长公主您放心，老奴这就亲自去见翁主，翁主向来乖巧懂事，一定能体会您的难处，和您母女一心，共度眼前的难关的。”邓嬷嬷一听哪里还有不应允的，忙不迭的点头，一边出去叫了人进来，伺候长公主更衣梳洗，准备进宫。 建平长公主这边正紧锣密鼓的准备进宫，那边吉庆翁主一从长公主的院子里出来，便径直奔向了公主府的大门口，让人备了马车，便带着随身的丫头翠谷一路出了公主府门口的巷子，去了京中最繁华的东大街。 她其实这会儿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就只是觉得，不想再继续留在公主府，留在那些人面前了。 倒不是说，她不能理解她母亲的做法。 毕竟她如今没有真的受伤，而且又有宫中贵妃那边压着，还有母亲与那个男人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看，她都只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可是，她越想，就越是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呀！ 她能够好端端的没出意外，那是因为表嫂与刘家姐姐的帮助解围，若不是她们出面帮忙，她现在哪里还有活着的指望？！ 那边那对母女，可是存了心要让她丢了贞洁以后无颜见人的…… 她们，是存了心的想要逼死她呀！ 可是母亲，却因为父亲的一跪，就要服软！ 那，她算什么？！ 一场意外吗？！ 心里乱糟糟的，越想越委屈的吉庆翁主整个人都趴在马车里的迎枕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翠谷看着自家姑娘难过成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要她这会儿开口劝，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毕竟她家姑娘遭遇的事儿…… 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正在翠谷急的心焦火燎的当口，借着车窗帘的缝隙，她瞧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略一思忖，她便没有再犹豫，回头对着正呜呜哭个不住的吉庆翁主惊喜的开口道：“翁主，是镇国公府的软软姑娘还有安国公府的刘三娘子。” “在哪里？” 吉庆翁主一听，也听了哭腔，带着几分急切与激动的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神看得翠谷心里一酸，她家姑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次实在是…… 一想到一会儿或许姑娘能高兴，她便直接挑起帘子，叫停了马车，而后指着不远处的一间脂粉铺子道：“奴婢见到那两位姑娘进到烟霞楼了，不如姑娘您也去看看吧？！之前您还说过，烟霞楼的桂花头油不错，反正来都来了，正好看看，烟霞楼里有没有什么新货，也好透透气。” 第209章 委屈的吉庆翁主 苏软软其实今天并不是很想出门，不过架不住一大早上门来的刘云蕊的软磨硬泡，不得不被她拉着去老夫人那里报备了一声，便一起出了镇国公府，朝着东大街过来。 刘云蕊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昨天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听到一起的小姐妹提起烟霞楼上了新的口脂与白梅香粉，便想着带苏软软一起过来看看，正好挑一些，可以年节的时候，拜年赴宴的时候用。 “软软，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我觉得味道都挺好的。”刘云蕊执念要给苏软软买一次单掏一次银子，所以这会儿正热络的给苏软软介绍那铺了满满一桌子的胭脂水粉，比旁边站着伺候的管事嬷嬷还要积极。 生怕她不买一般！ 苏软软对这些胭脂水粉，其实并不太热衷。她之前历经那么多世所掌握的一些制作这些小东西的方子都还在，她之前试验过几次，也都可以用，与这个世界并不冲突。 不过因为刘云蕊这会儿实在是太热情，她也不好真的一样都不拿，便抬手将一瓶玉兰花头油拿了起来：“我就要这个就好了。” “啊，那胭脂和口脂呢，你不要嘛？”刘云蕊有些意外的看着苏软软，这里的每样东西都不错，算得上是这烟霞楼的招牌。 毕竟就算是这会儿不看她的面子，身侧这位可是未来的太子妃，烟霞楼哪里会放过这样一个赚名声的机会？ 几乎是恨不得将柜台都直接搬上来了，可是这位却只是拿了一瓶玉兰花头油…… “我前儿不是才做了一些胭脂嘛，你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看看，若是喜欢就拿一些回去用。”苏软软笑了笑，语气淡淡的对刘云蕊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太爱用这些，只是觉得这头油味道怪好闻的，就拿一瓶这个吧！” “行吧，你比我白，就算是不用香粉什么的，也好看！”刘云蕊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也没再多劝苏软软，将自己选中的东西点出来，让丫头随着嬷嬷出去会账。 这边刚刚送出去了烟霞楼的嬷嬷，门就又被打开了，自认为已经平复好了情绪的吉庆翁主一见到房内坐着的两个人，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的绝了堤。 “表嫂，呜呜呜……” 吉庆翁主几乎是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扑进了苏软软的怀里，像是受了委屈的幼崽见到了家长一般，嚎啕大哭。 “这，这是怎么了？”刘云蕊在旁边看这场景看得是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的转头去问跟进来的翠谷：“翠谷，你家翁主这是怎么了？谁给她委屈受了，还是刚刚在外面谁欺负她了？！” “回姑娘话，我们翁主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是……”翠谷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这会儿正抱着苏软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吉庆翁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奴婢不能说，您还是等翁主一会儿缓过来，让她告诉您吧！总之，就是我们翁主这次是真的受了大委屈了！” 第210章 小姐妹的情谊 “表嫂，呜呜，你说，为何我母亲要这样对我……” 想着反正之前发生的种种苏软软也都知道，大概也是因为心底郁结实在是需要个人来倾诉，所以吉庆翁主也没有隐瞒，抽抽噎噎的便将昨天到今天发生的种种对苏软软她们说了个清楚明白。 “先别哭了，脸都哭成花猫了。”刘云蕊叹了口气，这事儿说起来也实在是太过尴尬，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劝起好。只好走到一旁，拧了个湿帕子递给了吉庆翁主，有些干巴巴的劝了一句。 吉庆翁主没有接，依旧抽抽搭搭的哭得不能自抑，倒是扶着她的苏软软伸手接过了刘云蕊递上来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帮着吉庆翁主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两个人又哄了吉庆好一会儿，才算是把小姑娘的情绪给稳定住了。 “咱们不然换个地儿说话吧？”刘云蕊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这会儿眼看着就到中午了，瞧着吉庆翁主这样子定然也是匆匆跑出来，连早饭都没用的。所以与其在这里耗着，还不如去醉仙楼。 反正，她一早也是想着邀苏软软去醉仙楼用午饭的。雅座都订好了，这会儿多吉庆翁主一个也不叫多。 吉庆翁主哭了大半天，这会儿就算是止了哭，头却还是觉得晕乎乎的。听到刘云蕊的提议也就没有反对，乖乖的点了点头。 一行三个小姑娘便在仆从的簇拥之下，出了烟霞楼，乘车朝着不远处的醉仙楼赶去。 这会儿正好是饭点儿，醉仙楼一楼大厅早已经是满满当当的坐满了食客。门口负责迎客的伙计一见到门口停定的马车，整个人便像是踩了风火轮一般，直窜过来，赶在刘云蕊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恭恭敬敬的磕了两三个头来迎客了。 最后一个下车的苏软软戴着帷帽，对地上热情赔笑的小伙计叫了起。便由这小伙计躬着身，领着三人走了入门侧边的楼梯，直接进了四楼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的雅间。 “天儿冷，咱们今天打算吃锅子，不是之前说有上好的鹿肉吗，再给我们来一份炙鹿肉。不要你们动手，将那炭炉子给咱们搬上来，咱们自己动手就成！” 刘云蕊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也不客气，转身便对过来招待她们的婆子一连串的吩咐。那婆子听得仔细，很快就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送走了醉仙楼的婆子，刘云蕊才带着几分得意的转过身，一边拿下头上的帷帽，一边对苏软软她们开口道：“我烤肉烤得可好了，你们一会儿可得好好尝一尝！ 这醉仙楼的鹿肉腌制得不错，若是让他们烤好了送过来，一来是肉质难免有些老了，二来也是失了吃炙肉的乐趣！ 反正今儿也没旁人，咱们就自己动手吧！” “真的可以吗，我还没吃过炙肉呢！”听到刘云蕊的介绍，吉庆翁主也来了几分兴趣，十分好奇的看着刘云蕊，目光里带着几分克制不住的羡慕与向往。 第211章 揭露 “不会吧，长公主以前可是掌过军的，应该不会连烤肉都不让你吃吧？！”听到吉庆的叹气，刘云蕊有些意外的低呼出声，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那锅子呢，你不会也没吃过吧？” “是府里，不喜欢。”吉庆翁主有些含混的开口，不过想到之前那样不堪的事情眼前的两人也见过了，她也就没有再扭捏，索性开口直言直语道：“就是那个，我以前叫表姑的那个，说什么女孩子就该端庄文雅，烤肉的话，味道太重了，而且吃起来也不雅观。 祖母深以为然，府里就再没有炙肉这种东西上桌了。 至于私下里想尝尝，也是不能的。我记得之前二叔家的四姐姐出去与小姐妹约茶会，还没吃呢，就只是站在旁边闻了闻味儿，回来就被表姑发现了不对，在祖母面前提了提，四姐姐被罚跪了半天祠堂，还请了教养嬷嬷来教导规矩。” 吉庆翁主的话，让不管是问出这话的刘云蕊，还是已经在一旁由茗香伺候着退下大衣服的苏软软，皆是一脸的莫名与惊愕。 这也…… 太奇葩了吧！ “还有锅子，也是尽量少吃为好，肉食也是。”吉庆翁主吸了吸鼻子，扳着手指头努力的将她曾经一直不喜欢甚至讨厌的规矩，一条条的数给苏软软她们听。 “可，就算是宁远侯府，不也应该是你母亲当家吗？这样的事情，你母亲也不管管？”刘云蕊缓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个消息有些难以接受。 她吞了口口水，试探着开口问道。 按说，建平长公主那可是她们大夏朝记录在史册的，西境领过兵的女将。她们家，就算不说她父亲吧，就是随着父亲去过西境的母亲，那也是绝对的说一不二的直爽干练性子。 不该，为了硬生生的折腾什么贵女风雅，连肉食都不让她家闺女沾吧？！ “母亲也劝过，可是祖母那边……劝不动。”吉庆翁主想到之前在侯府里发生的那一幕幕，脸色有些黯然，她低低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祖母似乎并不喜欢我母亲。虽然明面上十分恭敬，可实际上，只要是我母亲提出的东西，不管是对是错，祖母总是会想尽办法的去阻拦，去挑剔。 最后，母亲的决定，总是会不了了之。” “因为你母亲是建平长公主啊。”说话的功夫，苏软软已经亲手倒了两杯茶，送到了刘云蕊与吉庆翁主的面前，面色平淡的开口为她解惑：“天之骄女，金枝玉叶。那样尊贵无比的身份，却不得不对她那样一个曾经落魄得差点儿灰飞烟灭的侯府老夫人低眉顺眼，言听计从，对于你祖母来说，该是多大的成就，与满足呀！ 所以，即便她知道你那位表姑的身份，也知道一旦你那位表姑身份暴露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她却仍然纵容着你父亲的安排，将她留在府里。 因为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能够体会到，那种病态的，快感。” 第211章 安排 听到苏软软如此说，吉庆翁主与刘云蕊的脸色皆是一变，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是如此。 建平长公主从西境返回京城之后，便直接上交了虎符，而后很快的就与宁远侯成婚了。这么多年，她居住在京城，与京城的其他贵胄人家的夫人们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若不是长公主之前带兵的事情还没有距离太远，怕是现在很多京城里的夫人们，都会下意识的觉得，那个每年热衷于办各种赏花宴，茶会的建平长公主殿下，是一个在宫中被娇养长大的温柔和善的女人，与西境那位守城的女将军，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可是，再如何，她也是建平长公主啊，宁远侯老夫人她…… 怎么敢？！ “可是母亲，对祖母从来都是极其尊敬的啊！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会这样针对母亲呢？”吉庆蹙眉，怎么都想不通，她母亲在侯府里对祖母的尊重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别说她是一国长公主了，就算是平常人家的儿媳妇对待婆婆，也少有像她那般尽心的！ 都已经这样了，祖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为什么，还是要和母亲过不去呢？！ “这和尊重不尊重，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刘云蕊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摇了摇头，低声对吉庆翁主解释道：“其实你看外面，有不少普通人家的姑娘，也都是性格极好的，也礼貌周全，可是，你见哪家贵胄，愿意自家的儿孙娶回来为正室的？ 即便是做妾，那也是要看门第的。 那些普通人家的人，看咱们也就像是以地看天，羡慕而憧憬；可若是有一天，咱们从天上掉下去，成为了与她们一样的人，那你觉得，她们会如何？ 或许，会有那厚道的，依旧以平常心待我们，可我觉得，大半的人，都会是像你祖母那样，也终于可以有将天攥在手里的一天了，怎么也该好好的出出之前被嫌弃的那股子恶气。” “可是，当时我母亲也不是非我父亲不可呀！我听我母亲说，当初父亲能够迎娶她，可是哀求了我皇帝舅舅许久呢！ 她，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吉庆翁主觉得她的三观这会儿又再次被震碎刷新了一次。 既想从母亲那里得到好处，却又不愿意真心待她，这些人，哪怕是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却还是让吉庆翁主忍不住的想脱口而出骂一句无耻。 就在吉庆翁主憋不住为她的母亲觉得委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的当口，门外传来了一声试探的请示，是给她们送吃食的小二过来了。 有外人在，吉庆翁主自然不好太过感情外泄，也正好有这一下打断，不至于让苏软软她们再感受一把水淹醉仙楼。 想到这里苏软软不禁松了口气，拉着吉庆翁主去屏风后整理，外头刘云蕊已经开口叫了进。 醉仙楼作为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这里几乎每天都是权贵云集，所以里头的小二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老手。进门之后也不抬头，动作却十分麻利，一会儿就将刘云蕊交代的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第213章 阻拦 原本还空着的桌面，这会儿已经被摆了个满满当当。各种涮菜被切成薄片，搁在已经冒着热气的铜锅旁。一旁还贴心的摆上了调配好的或清淡或麻辣的酱料。 而另一侧，也有一个极其精致的长条案样的炙炉被摆好，上面稳稳的放着网状的烤盘，炙炉的边上，是调料格，里头放着花椒、孜然、辣椒面已经盐什么的，方便食客在自己动手的时候取用。 “来来来，你们等着，我来给你们烤鹿肉！”等到醉仙楼的伙计们退出去，刘云蕊便迫不及待的起身，褪了大衣服，熟练的走到炙炉旁开始操作起来。 趁着刘云蕊炙烤鹿肉的功夫，这边苏软软也已经将一些耐煮的菌菇、豆腐之类的放入了滚开的铜锅中。再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无论看什么都觉得好奇，几乎都觉得自个儿的眼睛快要不够用的吉庆翁主，笑着提醒道：“你也去把大衣服去了吧，不然一会儿你真该一身味儿回去了。” 吉庆乖巧的点了点头，起身去屏风后脱衣服去了。 等吉庆再回来的时候，刘云蕊烤的鹿肉已经可以入口了。她用小碟子将鹿肉装了一小片，转头递给吉庆：“我记得你不吃辣，所以给你调得清淡一些，你尝尝，看看味道还喜欢吗？” 吉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面前的小碟子，试探性的拿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嘴里，随即眼睛便更亮了，连连点头：“好吃！” 这里的食物，吉庆大多都没有碰过。 也是因为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无论是刘云蕊还是苏软软，皆是小心的护着她，努力的哄着让她高兴。而也是因为有她们的陪伴，吉庆逐渐放松了下来，情绪也好了不少。 三个人一顿饭，也算是吃得宾主尽欢。 “好开心啊，我好久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吉庆吃得有些多，捧着消食茶一本满足的感慨：“要是有机会，下次我还要和你们一起玩。表嫂，你以后都带着我一起好不好？” “这有什么，你要是想，随时可以来府里找我或者找你表嫂呀！”刘云蕊笑眯眯的，对于吉庆翁主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答应得万分干脆。 她也确实是有她的打算。对比来说，吉庆翁主的宫中的影响力，可是要比她大多了；而且有建平长公主在，苏软软未来成了太子妃，能多一分助益总是比多一份敌人要好得多。 眼前吉庆翁主会这么依赖亲近她们，从某种程度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 这边苏软软她们与吉庆翁主相谈甚欢，那边进宫的建平长公主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好待遇了！看着拦在她暖轿前的宫人，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这群人的来历。 关雎宫罗贵妃…… 这爪子伸的还真是够长的！ “长公主殿下，奴婢奉了贵妃娘娘的吩咐，请您过去一叙。”宫人躬身，十分恭敬的对暖轿上端坐的长公主低声禀报道：“贵妃娘娘说，也是许久不见您了，甚是想念，还请宁能拨冗移步。” 第214章 强行 “本宫要去给母后请安，若是贵妃有什么事情，还等本宫从慈宁宫出来再叙也不迟。”建平长公主对于罗贵妃的那一套说词，可谓是一个字儿也不信。 什么许久不见，就算是每天都见面，罗贵妃又什么时候在意过她？！ 若是真的在意，昨天晚上就不会那么放肆无忌的安排人去公主府阻拦她发作那几个贱人了！想到这里，建平长公主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 她瞟了一眼还躬身站在那里的宫人，冷冷一笑：“若是贵妃娘娘真的连这点儿时间也不愿意等，那便随本宫一起去慈宁宫好了！ 她不是一直想着要在母后面前尽孝心嘛，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随本宫一起进慈宁宫，说不定今儿太后娘娘一高兴，就应了贵妃娘娘每日去慈宁宫请安尽孝这件事呢！” 建平长公主这一番话，可谓是在往罗贵妃的心上捅刀子，而且是一刀毙命的那种。 虽然如今宫中就她一位贵妃，位于四妃之首，可是却也妃位以上，唯一一位没有封号的。就连前几个月才晋封的玉妃，也都同时被赐予了封号。 可偏偏就只有罗贵妃，晋封贵妃多年了，却依然只是罗贵妃。 而每每罗贵妃为这件事情去找弘景帝扯皮哭闹时，弘景帝总会用‘不知道用什么封号来配贵妃好，你让朕再好好想想’来搪塞。 没封号也就算了，偏偏太后那里，也架着罗贵妃往火上送。 慈宁宫里任何一个妃位以上的嫔妃都能够随时进入，偏偏只有罗贵妃，被太后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下令，平日里就不必去慈宁宫请安了，免得给太后添堵…… 添堵…… 这事儿一出，罗贵妃自然又去弘景帝那里痛哭了一场。 可偏偏弘景帝还总有理由说得罗贵妃服软信服，虽然之后罗贵妃确实是安分了许多，没再折腾了，可是不能去慈宁宫请安，就成了扎在罗贵妃心底的一根刺。 如今建平长公主本着你不让我舒服，我便让你更难受的原则，十分不客气的顺着这根刺，狠狠的捅进了一刀，看着那宫人瞬时难看下来的脸色，她脸上的笑意不免痛快了不少，正准备吩咐继续往慈宁宫去，就看那宫人又再次卷土重来，不仅没有退让，反而是越发坚定的往前进了两步：“还请长公主恕罪，奴婢奉了贵妃娘娘的吩咐，无论如何，都得请您先去关雎宫一叙。” 语毕抬手对着身侧同行的宫人打了个手势，不等建平长公主这边的人反应过来，便已经过来挤开了原本守在长公主暖轿旁边的内监，抬起长公主的暖轿，动作极其迅速的换了个方向，朝着关雎宫疾行而去。 即便是建平长公主进宫，身边也不可能带太多伺候的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长公主和身边伺候的丫头皆是始料未及，等到反应过来时，长公主早就已经被抬着离开了既定的宫道，拐上了去关雎宫的僻静近道。 第215章 劝诱 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建平长公主也冷静了下来。 罗贵妃会这样着急的将她掳过去，无非就是害怕她在太后与陛下面前，将昨天发生在长公主府的种种给说出来。 毕竟，对于罗贵妃来说，宁远侯的势力还是十分重要的！ 在军中，宁远侯也算是有些影响力。而且最重要的是，宁远侯现在掌握京城防务，手中握着的五万兵马，就在离京城不出五十里的京郊大营。 若是京中有个什么动静，他这里可以说是最近能够进入京城的兵马。 进可攻，退可守！ 可谓是非同一般的重要。 但，越是如此，建平长公主便越是觉得恶心。那种被人利用，被人算计的恨意，混着之前吉庆还犹在耳畔的哭喊，建平长公主这会儿的内心里仿若翻涌的岩浆，只等着一个突破口，便能喷涌而出！ 罗贵妃得了消息，一早便等在了关雎宫门口。 这在建平长公主回京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她如此礼遇有加的罗贵妃。 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有那么一丝受宠若惊，而现在…… 她有的只有恶心，还有愤怒。 “长公主难得进宫来一趟，许久不见，本宫可是想念您的厉害。”罗贵妃无视了建平长公主脸上的愤怒与不满，依旧笑得如沐春风，花团锦簇。 “娘娘叫本宫来，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没有必要在这里拐弯抹角的粉饰太平。”建平长公主冷冷的看了一眼罗贵妃，避开了她亲热的伸过来想要挽她的手臂，十分不客气的开口道：“另外，若是娘娘想要为了昨天的事情给宁远侯求情，那就大可不必了！ 本宫的脾气贵妃娘娘也清楚，眼里向来是容不得沙子的！ 宁远侯不光欺瞒本宫这么多年与他的表妹不清不楚有了两个孩子，还企图利用本宫的吉庆做踏脚石，去给他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女谋姻缘，这若是放到贵妃娘娘您身上，您能忍吗？！” “本宫不是听说，吉庆还平安，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吗？”罗贵妃被建平长公主一番话顶得微微一噎，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镇定，笑着打圆场道：“这人总有犯错的事情，长公主与宁远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情分，就这样因为一件事情而全盘推翻，长公主你舍得吗？ 是，吉庆这次是受了委屈，本宫也听宁远侯说了，他也是后悔生气的很，不过那都是旁人撺掇，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他还和本宫说，以后一定会好好的补偿吉庆，给她再好好的寻一门好亲。 不过如今这件事情出来也是好事，至少那刘家不是良配，咱们凡事也得往好的地方想，若是这件事情再晚些发生，等到吉庆真的嫁进刘家，那岂不是后悔想哭都没地儿去哭了？！ 本宫向来知道长公主是聪明人，想必也知道眼前这件事情早已经不是长公主您与驸马的家事了，若不是您也担心闹大了牵连太广，又何必隐忍到现在才进宫？” 第216章 讨价还价 建平长公主没有接腔，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舌灿莲花的罗贵妃。而罗贵妃瞧着建平长公主没有吭声，也只当她是认同了她方才的那番说法。方才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继续努力的劝道：“如今这局面，事情闹大了，其实对长公主您也不好。 所以长公主您又何必苦苦揪着这点儿错处不放呢？” “那依着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本宫打落牙齿和血吞，就当这件事情从不曾发生过喽？”知道罗贵妃向来无耻，但建平长公主还是没想到，她能无耻到眼前这种地步。 慷她人之慨的事情，她向来做得极好！ 若是真的像她所说的，什么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当初那些获了圣宠被她明里暗里弄死的嫔妃，她为何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与她们一起和睦友爱的侍奉陛下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刀子没有落到自己身上罢了！ 若是有人像伤害吉庆这样去算计伤害三皇子，她就不信，眼前这个这会儿将一切说得冠冕堂皇的女人，还能如此镇定的说出‘反正吉庆也没有别的事情，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这样无耻的话来！ “凡事得往前看，长公主您又何必拘泥以前的那点子过错不放呢？”罗贵妃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建平长公主的表情，见她虽然面上有愤懑不满之意，可是却也没有更加恶化发展的趋势，她才又继续试探着道：“长公主若是真的发作开去，顶多也就是宁远侯爵位被废，刘家被问罪。您是出了口恶气，可之后呢，您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错的确实是宁远侯，可是您呢，难道就不用面对全京城的流言蜚语？ 再则，有了这一通闹腾，吉庆的未来怎么办？ 这京中的权贵人家，哪里还敢迎娶她回去当媳妇儿？！” “贵妃娘娘揣摩人心的功夫，果然是登峰造极。”长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面带讥讽的看着罗贵妃：“那若是本宫不依贵妃，非要不看前路，只管眼前想为本宫自己，为本宫的吉庆，出这一口恶气呢？！” “出气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只有长公主您将宁远侯告发这一条啊！”罗贵妃揣测着建平长公主的想法，多半也明白了她这会儿执意不松口的症结在哪里，眼珠一转，心底顿时便有了主意。 “长公主，伤害吉庆的是刘家。既然如此，那将刘家全家治罪不就好了吗？还有其他的种种，若是长公主想，还有什么是办不到的？”罗贵妃盘算了一下，刘家那样的小家族，就眼前的罗家来说，也就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随随便便也就能摆平了，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 “那，府里的那三个呢？说起来，那林冬儿也算是贵妃娘娘您的表亲，她的母亲，与您的母亲还有本宫的婆母可是亲姐妹。 这件事情刘家若是有七分责任，那府里的三个，便有十分！ 贵妃娘娘处置起刘家来是干脆果断的很，那对林冬儿母子三人，您又打算如何给本宫一个交代呢？！”事情说到眼下，建平长公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贵妃，等待着她的反应。 第217章 胶着 贵妃娘娘处置起刘家来是干脆果断的很，那对林冬儿母子三人，您又打算如何给本宫一个交代呢？！”事情说到眼下，建平长公主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微微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罗贵妃，等待着她的反应。 罗贵妃这会儿也是满心的厌烦。 不光是因为建平长公主这不合作的态度，更多的，还有宁远侯那完全没擦干净的屁.股。林冬儿母女要怎么办？ 对于林冬儿这个表妹，罗贵妃从小到大就没有喜欢过。 那位姨母过世的早，至于过世的原因，说直白一些，就是性子太过软弱，拢不住夫君，又治不了家，最后被夫君的妾室们苦苦相逼，自己委屈抑郁致死。 很憋屈。 不过也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只有一个垂泪啼哭的母亲的缘故，林冬儿一直以来就没有受到很好的教导，导致她所接受最多的，便是那些姨娘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等到林冬儿被宁远侯夫人接到宁远侯的时候，林冬儿便是罗贵妃最早见到的那种，看起来娇怯怯，但实际上却一肚子小心思的小娘子了。 在被莫名阴了几次之后，罗贵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表姐，也完全没有了亲近的心思，甚至还有些讨厌。 奈何在长辈们心里，这个表姐，却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可怜孩子，值得人去疼爱，去照顾。 然后就照顾成了现在这样…… 对罗贵妃来说，这简直就是个恨不得能迅速除之而后快的祸害！ 可是，祸害归祸害，她却又不能真的就开口对长公主说，你可以弄死她们，我支持；若是真那样，怕是她家里那位十天有八天都病着需要请太医的母亲，又要水淹罗府了…… “那长公主想如何？”罗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才试探着看着长公主笑着问道：“这件事情也确实是本宫的表姐有错，给她一些教训也是理所当然的。本宫就算是再如何护短，也并不是没有分寸的。” “好啊，既然贵妃娘娘都这样说了，那本宫也就直接提了。她们想要怎么样毁了本宫的吉庆，那本宫也没有多余的要求，只需要她们将吉庆要承受的痛苦承受一遍罢了！ 本宫要将林冬儿母女还有刘家的那个畜生一起送进烟花巷三个月！ 只要贵妃娘娘可以做到这件事情，那之前发生的种种，本宫可以既往不咎！若是做不到，那贵妃娘娘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本宫还赶着去给母后请安呢！” 长公主微微抬高下巴，带着几分桀骜瞟了一眼罗贵妃，似笑非笑的开口：“当然，贵妃娘娘若是想，与本宫一起去慈宁宫也是可以的。” “长公主，别的要求也就罢了，这林冬儿母女毕竟也算是与驸马宁远侯有亲，若是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 那对宁远侯府以后的名声，也会有影响的！ 这别的倒还罢了，万一影响到吉庆与宏哥儿的婚配，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不是？” 第218章 恶意 罗贵妃很清楚建平长公主的软肋在哪里。 若是以前，宁远侯或许还能让她犹豫动容一下，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长公主现在大概更想宁远侯去死。就别提说拿来威胁长公主就范了。 那么现在，剩下的唯一能让长公主有所顾忌的，怕也就只剩下她的那一双儿女了。 若是宁远侯出事，身为女儿的吉庆，或许也仅仅只是影响一下婚配，但只要建平长公主的身份还在，那为她寻一门好亲，也不是没有那个可能；可是作为宁远侯世子的谢庆宏，面临的结果，可就大了去了！ 至少，他宁远侯世子的身份，是肯定保不住了。 就算是能够因为长公主的庇护而脱离惩罚，但因为有一个罪臣之后的身份在，他未来的前景，又能有多好？！ 又有谁，愿意将姑娘嫁给这样一个前途晦暗的人为妻？！ “长公主，您就算是不为自己，也该为世子想一想啊！”罗贵妃端起一旁宫人递上的热茶，转身递到了建平长公主的面前，继续温言道：“若是宁远侯出了事，那宏哥儿怎么办？他的世子位，还保得住吗？ 好，就算宏哥儿不在意那个世子位，那一个罪臣之后的名声压下来，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总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去毁了宏哥儿的一生吧？！ 不如这样，林冬儿犯了错，就让她到京郊的庵堂去，后半生青灯古佛，为她犯下的错误赎罪；至于婉娘，再如何身上也有些宁远侯的血脉，送到那去处实在是太过不堪，不如就将她远远的发嫁了，以后再不许她进京城，如何？” 从罗贵妃的角度来看，这确实也是她能够想到的，让她们这一边能够承受的，最重的惩罚了。 “呵，贵妃娘娘您还真是好盘算。本宫的吉庆差点儿一辈子都被毁了，本宫却还要赔上一笔嫁妆将那个贱人的孩子给嫁出去？！” 建平长公主搁下手中的茶盏，转过头盯着罗贵妃的脸上充满了愤怒与不满，还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想要再与罗贵妃周旋的打算，站起身便打算往店外走。 只是没走两步，她便感觉到了不对，一阵的天旋地转袭来，若不是她动作快的扶住了身侧陪她进宫的嬷嬷，只怕下一刻她就要栽倒在地了。 “你，你……”即便是再蠢，建平长公主也明白了这会儿的难受与变故是为什么，她转过头，白着脸盯着一脸淡定的罗贵妃，为了阻止她去见太后，罗贵妃竟然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对她下…… “长公主，本宫这也是没法子了。”罗贵妃一脸无奈，看着建平长公主叹了口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委屈的开口道：“若是你听本宫安排，本宫也不用对你下这样的手段呀！ 你放心，本宫也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过是一点点迷.药罢了！本宫会马上派人通知宁远侯，就说长公主你进宫来与本宫小叙，却突然头晕症发作，让他进宫来接您回去好好照顾的！” 第219章 绝路 “长公主的身体既然不好，还是留在府里好好休息吧！”罗贵妃无视了长公主的愤怒与指责，对她来说，这会儿的建平长公主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是再愤怒，也是拔了牙的老虎，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您与宁远侯伉俪情深，有宁远侯好好的照顾您，未来您的身体无论是本宫还是陛下，都可以放心了。”带着几分明显的恶意，罗贵妃咯咯的娇笑出声：“所以，您就在本宫的关雎宫再歇一歇，等着宁远侯来接您吧！” 这话，几乎已经是明摆着定下了建平长公主的未来。 宁远侯将突然生病的长公主带回府，悉心照顾，却无奈天意弄人，长公主可能从此一病不起，然后便可以悄无声息的离世了。 有宁远侯与长公主之前在外的名声做保，大家顶多感慨一句红颜薄命，这件事情差不多也就这样过去了…… 想到可能会发生的未来，建平长公主此时可以说是急怒交加，悲从心来。 然而她进宫时所带的人手有限，此时也都落在了罗贵妃的手中，可以说这会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贵妃，你可有想过，你今天如此对我，若是来日本宫脱困，你会是什么下场？”建平长公主喘着气，她歪在椅背上，盯着罗贵妃低低的开口：“本宫将会与你势不两立！” “长公主安心，本宫既然下了手，便能肯定，绝对不会有那一天的。”罗贵妃慢条斯理的走到长公主身侧坐下，满脸的笑意，得意而嚣张：“其实本宫也不想的，可是谁让您那般不识趣呢？ 原本，咱们可以开开心心的相谈甚欢，只要您接受本宫的安排，本宫不仅不会为难您，反而还会对您感激不尽；可是您呢，却偏偏不听劝，为了那么一点点小事纠缠不休，实在是令人厌烦！ 您这样的性子，本宫思来想去，还是留在府里好好修养最好，省的出来让人闹心！” “贵妃，你就真的这么肯定宁远侯就能控制得住本宫？”长公主心底乱麻一片，却还是在努力的想要威胁住罗贵妃，让她能够改变主意，放她自由。 “您活着的话，宁远侯自然是不能控制得住您，可是死人，要怎么开口说话呢？”罗贵妃掩口轻笑，带着几分讥讽的看着长公主：“您该不会觉得，在您拒绝了本宫的提议之后，本宫还会任由您活着来给本宫添堵吧？ 本宫走到今天，像您这样给本宫添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本宫若是心慈手软，如今坟头的草怕是都可以掩人了！ 喔，本宫忘了，长公主不会是还想着本宫这里说不通，宁远侯那里或许还有希望吧？ 傻姑娘，宁远侯心里最看中的是什么，长公主还不清楚吗？当初他为了自己的爵位和权力，多年相伴甚至都为他怀了身孕的表妹都能放弃，您现在成了他保住这一切的绊脚石，您觉得他还会让您活着吗？ 至于感情……呵呵，若是宁远侯真的爱您，那林冬儿的两个孩子是怎么出生的总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第220章 不听话的代价 “林冬儿这么多年都被宁远侯养在长公主您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宁远侯但凡能对您有那么一点真心，又何必这样作践您？” 罗贵妃似乎是找到了某种乐趣，站起来绕着长公主转了一圈，看着她的狼狈与无可奈何的愤怒，她的心情明显好了更多：“其实本宫真的很好奇，您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想要将一切都闹开的？ 您难道就不怕，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 知道已经是在劫难逃，长公主也就不想再去理会罗贵妃了。 只是想着罗贵妃的话，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酸发痛。 若是她这次真的死在宁远侯的手里，那她的孩子，特别是吉庆，会怎么样？ 可是越是担心，这会儿她便越是不想去让罗贵妃瞧出端倪。可即便如此，她心里的担心还是让罗贵妃窥出了几分，她笑着伸手，帮着长公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而后才道：“担心吉庆？放心，吉庆再如何也算是本宫表哥的血脉，本宫不会不顾她的。 其实我觉得刘家的那个孩子挺不错的，又是太后赐婚，郎才女貌的，又有她表姐作陪，在刘家肯定会过得极好的！ 只要她听话，至少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少不了。可若是她与您一样不识趣，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所以这人嘛，还是得识趣的，您说对不对？！” 对于长公主这会儿对她的态度，罗贵妃也不在乎了，她有些无趣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对身侧伺候的宫人道：“本宫累了，你们留下来伺候好长公主，等宁远侯进宫来，将她好好的交到侯爷的手上，连着那两个护主不利的丫头，正好让侯爷去一并处理了吧！” “是。”候在一旁的宫人们福身应了是，直到贵妃离开，一行人才又重新站起身，守在长公主身边。 宁远侯到了之后，并没有进关雎宫。而是候在宫外行了礼，说明了事情的始末之后，便有早就准备好的宫人将长公主扶出来，送上了宫门口备好的暖轿。 “谢忠山，这么多年让你一直委曲求全，真是委屈你了。”长公主浑身无力，只能勉强靠在暖轿内的软枕上，借着轿帘飘起的空隙，对着走在一侧的宁远侯开口道：“你肯定早就已经忍无可忍了吧？” “宁清，你太倔了。”宁远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若是你能够听一听劝，也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呵，那依照你的说法，错的还是本宫？”建平长公主被气笑了，她喘了口气，才又继续道：“罗贵妃要你杀了本宫，你也是如此打算的吗？” “你我夫妻一场，我如何能舍得你出事？”宁远侯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只要你听话，从此在府里静养，一切也会和以往一样，你还是宁远侯府里的当家主母，人人羡慕的建平长公主。” “那若是本宫不听话呢？”建平长公主冷哼：“你便要杀了本宫吗？” “宁清，你何苦要这样逼我呢？”宁远侯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痛不欲生，说出的话却像是利刃一般，直插长公主的心口：“为什么就不能乖一些，听我吩咐呢？！” 第221章 转机 “那你呢，为什么就不能骗我一辈子？”建平长公主无力的靠在软枕上，眼角的泪水将落未落，像极了一只受伤搁浅的孤雁。 看起来娇弱无助又可怜。 宁远侯侧首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话。 他很清楚，他对长公主并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 当然，一开始他确实是带着目的去接近长公主的。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倾覆的侯府，还有他的未来，权势，一切的一切，都迫切的需要他去找个助力。 而那时候，最好的目标就是当时在西境的长公主。 可是在这么多年之后，长公主对他的真心他是能够感受到的。所以对于她，他也是动了真感情的。原本，也确实是想好好的与长公主一起相濡以沫，共度一生的。 可是谁曾想…… 果然，靠欺骗，果然还是过不了一生的。 宁远侯没有回头，心底却突然有更强烈的不甘升起—— 谁说不能过一生的，若是现在长公主离世，他不是一样可以守着她，过往剩下的半生？这样在未来后人的眼中，他依旧是与长公主生同裘死同穴的恩爱夫妻。 一丝狠厉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只是还未等他细想，便感觉到前行的队伍一滞，宁远侯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太子萧凌钺的歩舆正缓缓的在一群东宫小黄门护卫的拱卫下，缓缓的朝着这边行来。 “见过太子殿下。”宁远侯心底一惊，怎么都没想到，选了这样一条僻静的宫道，还能够与这位太子殿下狭路相逢。 不过目前已经打了照面，想要再躲，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很快速的对身侧跟着的属下使了个眼色，由她进暖轿给长公主再捂了一帕子迷.药，让她虽然想要挣扎，却也不得不屈服在药性之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人事不省。 等到处理完这一切，正好太子也到了近前，而且看着挡在面前的一行人，也并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而是带着极大的兴趣，看着正冲着他行礼的宁远侯：“免礼，驸马怎么今儿有空进宫了？” “回禀殿下，是长公主殿下今天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关雎宫小坐，结果突然头疾发作，为了不惊扰太后娘娘与陛下，贵妃娘娘便吩咐人通知了微臣，微臣这才进宫来接长公主回府修养。” “似乎之前并没有听说姑母有头疾之症啊？！而且，昨儿的赏花宴下，姑母还能开弓三星连珠，怎么今儿一入宫就病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可有请太医？”萧凌钺斜倚在扶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正恭敬对他行礼的宁远侯，并没有叫起，就更别提直接放行了。 “已经请了太医过府，等回府之后就能诊脉了。”宁远侯心底那股不安越来越浓，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会儿太子在这里堵他，并不仅仅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有些不满的开口斥责道：“既然姑母病了，为何不在宫中就请太医？若是耽搁延误了病情，驸马你担待得起吗？！” 第222章 阻拦 宁远侯本想解释，可是还不等他开口，一旁已经有东宫的内监抢先一步跑开，看样子正是去请太医去了。 他心中一惊，不得已抬头，再开口时已经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急切：“太子殿下，长公主身体不适，若是在宫中怕是会惊动太后与陛下，让他们不安，所以微臣才想着将长公主带回府去安置。毕竟，长公主的头疾，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姑母都头痛至晕厥了，宁远侯还要将她带回府里再医治？”萧凌钺冷哼，盯着宁远侯半点儿没有退让的打算：“孤若是真的对此置之不理，以后皇祖母与父皇问起来，也实在是难以交代。 这样吧，这里离宁和宫不远，就将姑母送到蕙淑妃娘娘那里，先请太医过来问诊之后再做决断如何？” 这地界，确实是离宁和宫最近。 不过，里头住着的蕙淑妃，却并不是一位好缠的主儿。 她自从当年小产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太好，常年不怎么离开宁和宫，可是每个月弘景帝总会固定有几天要过来瞧瞧。 对此，贵妃自然是不满的。 可是再不满，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使阴谋用手段，蕙淑妃都不比她逊色，至于朝堂之上，蕙淑妃的母家是南阳名士，王家的后人，比起罗家的底蕴也要厚实得多。 贵妃虽然一直对蕙淑妃恨得咬牙切齿，却到底没占到什么太大的便宜，只除了那一次小产…… 可也正是因为这次小产，贵妃便成了蕙淑妃的死敌，但凡有机会的，蕙淑妃都不会放过的上去在贵妃的痛处踩一脚！ 今次若是真的让这件事情落到蕙淑妃的手里…… 那后果大约比他曾经所想的后果还要严重可怕！ “不成！”几乎是下意识间，宁远侯就将心中的想法给吼了出来。虽然一出口他就觉察到了不妥，但事实上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别的选择了。 所以接下来，他努力的平复了一下情绪，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失态。 “殿下，方才我接长公主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蕙淑妃娘娘一向在宫中静养，如何能够因为一点小事，就去打扰了她的休息？ 何况，微臣是外臣，因为长公主的事情进宫已经是破例，如今去蕙淑妃娘娘宫中，实在是有太多不便，还请太子殿下.体恤，让微臣能够快些带长公主回府安顿。” 宁远侯现在心里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只想赶紧的将眼前的太子摆平了好带着长公主走人。 可惜，他这会儿面对的对手，却是太子。 目前来说，算得上是整个大齐最难缠的人之一。萧凌钺若是不想放人，哪怕现在宁远侯再有心，也只能先从他的头顶上踩过去，才能够顺利出宫。 “对孤来说，眼下没有什么事情，比姑母的身体更重要。至于蕙淑妃娘娘那里，驸马就更不用担心了。她一向宅心仁厚，若是知道长公主因为害怕打扰她而耽误了病情，怕是会寝食难安，反倒是对养病无益。” 第223章 无能狂怒 宁远侯咬牙，眼前的局面，让他不得不开始考虑，若是硬闯的话，成功率有几成了。 可萧凌钺却像是逗弄猎物的猫，显然对眼前的这一场游戏已经有些腻烦了。他微微一抬手，身侧随侍的严肃便动作极快的带着人上前，几乎没耗费什么力气，就将长公主的暖轿从关雎宫派来的那几个内侍的手里接了过来。 而本还想挣扎一下的宁远侯，也被严肃十分不客气的伸手制服，扣在了萧凌钺的面前。 “太子殿下，微臣并没有犯错，您这样做是不是于理不合？”宁远侯虽然有功夫在身，可比上严肃，却显然不在一个台阶。他挣扎无果，也就只能无能狂怒了。 “是不是犯错，现在下定论似乎还为时过早了。”萧凌钺的手指微曲，轻轻的叩了叩扶手，抬着肩舆的内侍十分迅速的有了动作，稳稳的护着太子殿下朝着不远处的宁和宫走去。 等到萧凌钺与长公主的暖轿一起到达宁和宫时，里头得了消息的蕙淑妃早就扶着贴身宫人的手，披着一身白狐裘，等在了宫门口。 “太子殿下。”微微屈膝，蕙淑妃十分客气的冲着萧凌钺行了一礼，之后才带着几分小心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孤一切安好，就是姑母，怕是要麻烦蕙淑妃您招呼一下了。”萧凌钺从肩舆上抬步下来，一眼都没有去看被押在一旁的宁远侯，而是十分淡然的看着蕙淑妃道：“孤方才见过父皇之后回东宫，路上碰到了驸马带着姑母往回走，说是姑母在关雎宫头疾发作晕厥，驸马进宫来接人回公主府医治。 孤觉得什么都不如姑母的身体重要，所以便带了姑母过来蕙淑妃您这里，看您是否方便，能够给姑母匀个休息的地方。” “建平长公主身子不适那可是大事儿，方才刘太医过来给本宫请平安脉还未走，正好给长公主瞧瞧。”蕙淑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旁面如土色的宁远侯，再看了一眼轿帘被掀开，里头明显已经人事不省的长公主，还有被捆成一团，堵了嘴被塞在长公主身侧一脸泪水呜呜挣扎的宫人…… 她就算是再愚钝，这会儿也看出来事情不对了！ 何况，蕙淑妃明显也不是个愚笨的人。所以她十分迅速的便反应过来，转身吩咐宁和宫的宫人们过来帮忙，将长公主小心的扶进了东暖阁。 “这长公主生病了，怎么身侧伺候的姑姑被绑成这样？”等到长公主被人送进东暖阁之后，蕙淑妃才像是刚看到轿子里捆着的宫人一般，一脸疑惑的回头去看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太子萧凌钺。 “那就要问问驸马爷了，孤其实也很好奇，不知道驸马爷是不是能够为孤与蕙淑妃娘娘解个惑呢？”萧凌钺眼梢未抬，转头看着那边已经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宁远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谦和有礼，落在宁远侯的眼中，却比那索命的阎罗还要可怕！ 第224章 暴露 他完了，宁远侯府，也完了！ 这是宁远侯脑海里这会儿冒出来的最直接的念头。 不过既便是如此，该有的挣扎，还是要有的。 宁远侯努力的平复着自己内心的狂乱，强迫自己从快要崩溃的绝境中冷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快要控制不住的颤抖，尽量做到冷静从容的开口道：“这丫头伺候主子不利，难道还不能允许微臣待回府去处置吗？ 若是不如此，万一她在回府的路上大呼小叫的折腾，惊扰到了宫中的贵人，谁又能承担得起责任？” “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孤处事向来不喜欢偏听偏信，驸马爷你有你的说法，孤觉得这位伺候在姑母身边的姑姑，应该也有她的说法。”萧凌钺点头，倒也没有开口直接呵斥宁远侯在胡说八道，而是十分好说好商量的抬手吩咐人给那趴伏在地上的宫人拿下了塞住嘴巴的麻核，给了她能够开口说话的权利。 “殿下，太子殿下救命呀！ 长公主殿下今天本来是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结果一进宫就被关雎宫贵妃娘娘派人给拦下了，说什么都要长公主先去关雎宫一趟。长公主本不愿意，可是贵妃娘娘的人根本就不听劝，强行抬了暖轿，硬生生的将长公主带进了关雎宫。 贵妃娘娘让长公主对昨天发生在公主府的事情，既往不咎；长公主不同意，贵妃娘娘便用迷.药迷倒了长公主，又让人绑了奴婢，还吩咐去请了宁远侯进宫来带长公主回宁远侯府。 而且听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要宁远侯直接对长公主还有我们府里知道事情真相的吉庆翁主下手！若不是太子殿下今天拦下了宁远侯的人，长公主怕是就要没有活路了！ 太子殿下，蕙淑妃娘娘，求求你们，救救我们长公主吧！” 那宫人这会儿见到了活下来的希望，哪里还会放过。忙一边磕头一边哭号着向蕙淑妃与太子殿下求救，三言两语间，就将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而她说出的内容，也让蕙淑妃脸上的表情有了直接的变化。 她几乎是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贵妃这是疯了吗？！竟然要对长公主下这样的狠手？！ 不过转而她又马上反应了过来，既然能够让贵妃如此在意，那么这个宫人口中所说的，昨天发生在长公主府的事情，就绝对小不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蕙淑妃脸上的笑意就又再次浮了上来：“这位姑姑可不能乱说，驸马爷与长公主伉俪情深，这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驸马爷又怎么会因为贵妃娘娘的吩咐，就要对长公主下死手呢？！ 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儿？！ 再者说，长公主与贵妃娘娘从来都是无冤无仇的，贵妃娘娘又怎么会在这当口，吩咐人对长公主下手呢？！你这说的，本宫都糊涂了！” “蕙淑妃娘娘，那是因为您不知道昨天在咱们长公主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已至此，那宫人也没有了隐瞒一切的打算，毕竟眼前若是不将事情说清楚，万一蕙淑妃与太子再被宁远侯用花言巧语蛊惑，将她与长公主再交给宁远侯怎么办？！ 第225章 天子一怒 “若是您知道昨天咱们长公主府发生了什么，您就会知道，其实这么多年，宁远侯他一直都在欺骗长公主，欺骗整个皇室，他，他欺君罔上，罪无可赦！” 宫人磕头间，已经将昨天发生在长公主府里的种种，包括宁远侯与表妹一直有首尾，就在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诞下了两个孩子不说，现在还想要谋害吉庆翁主；结果事情暴露，宁远侯府上下皆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将这件事情抹平，甚至为了隐瞒，还联合宫中的贵妃，想要谋杀长公主母女…… 听完宫人的描述，就算是有了一定心理准备的蕙淑妃也是一脸惊愕，她本来以为只是能够抓住罗贵妃一个小把柄，回头恶心她一下的，却不想眼下送上来的，会是这样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 这，若是真的捅出去，别说是罗贵妃，就连朝堂上，怕是都要起大波澜大动荡吧？！ 一时间，蕙淑妃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她扭头下意识的去看一旁依旧稳如泰山的太子萧凌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殿下，这件事情本宫觉得，还是速速回禀陛下，请陛下定夺吧！” 把柄是个好把柄，就是牵扯太大。闹不好她自己还得赔进去，若是再死死的将其捏在手里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还是早早的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的好。 “孤也觉得，这件事情牵扯太重，还是交给父皇定夺更为稳妥。”萧凌钺点头，十分平静的同意了蕙淑妃的提议。 这种事情，他插手到这里已经够了，剩下的，不管最后他那位父皇如何处置，罗贵妃这一次都免不了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至于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反正，也就是给他那位闲的发慌的三皇弟寻点事情做，不然老是想着打他家小姑娘的主意，实在是令人讨厌至极！ 就像萧凌钺预料的那样，得知这件事情始末的弘景帝当时就砸了御案上的笔洗，甚至连问话的动作都没有，便直接吩咐大理寺前去宁远侯府和刘家拿人！ 所以等到苏软软她们送吉庆翁主回宁远侯府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场哭天喊地乱糟糟的场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吉庆翁主看着将整个宁远侯府围得水泄不通的衙役官兵，不由吓得直接软倒在车厢内，一时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怕是东窗事发了。”苏软软挑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想了想，转头对刘云蕊道：“不然，咱们先怂翁主去长公主府吧？” 宁远侯府现在这状况，送吉庆翁主回去显然不合适。 而且，看这状况十之八.九是长公主进了宫，将宁远侯的所作所为给上奏给了弘景帝。依着前世对弘景帝那不多的了解，苏软软也很清楚，宁远侯府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对于自己护着的人，弘景帝向来都极其的护短。 何况当初建平长公主下降宁远侯，还是弘景帝亲自保的媒，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无异于是抽在弘景帝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如何能忍？！ 第226章 吉庆翁主的决定 何况当初建平长公主下降宁远侯，还是弘景帝亲自保的媒，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无异于是抽在弘景帝脸上的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如何能忍？！ “姑娘，是东宫的叁木护卫。”马车外的听星突然低声开口，对着马车内的苏软软开口禀道：“看样子，似乎是有事情寻您。” “你让素月去瞧瞧，怎么回事。”苏软软微微蹙眉，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那位应该是有什么要对她交代的吧！ 素月的动作很快，过去没多大一会儿就又匆匆的赶了回来，对着马车内的苏软软她们恭敬的回道：“姑娘，叁木说他是奉命过来传话的。太子殿下说最近京城里可能会不太平，让几位姑娘最好明哲保身，无事不要外出。 至于眼下的宁远侯府倾覆，也不过是宁远侯府上下咎由自取，吉庆翁主可以放心的回长公主府休息，这件事情与翁主无关，还请翁主不要担心。” “长公主呢，现在还在宫中吗？”苏软软想了想，索性开口吩咐素月：“罢了，你过去将叁木请过来吧，就说我有事情想问他。” 素月应了一声是，很快，马车外便传来了叁木低沉的请安声：“请姑娘安。长公主之前进宫，被贵妃娘娘伙同宁远侯暗算，如今正在太后的慈宁宫修养；目前已经清醒，并没有什么大碍，请姑娘放心；至于别的，还得等陛下定夺。只不过宁远侯府与刘府这次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 “我母亲没事吧？”吉庆翁主听到叁木的回禀，整个人都慌了神，她不自觉的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声调，颤抖着手直接攥住了扶着她的刘云蕊的胳膊。 她目前的身份，并不能随意入宫。 可越是如此，她才越是担心。此时的吉庆翁主哪里还有早上出门那会儿与长公主生气的怒意与埋怨，整个人都被母亲的安危牵动，难以控制。 “长公主殿下一切安好，只是太后娘娘不太放心长公主殿下的身体，便留她在慈宁宫修养。太子殿下说，若是吉庆翁主您不放心，不如便随属下一起进宫，正好也可以在慈宁宫陪伴长公主与太后，免得长公主就算是修养，也不得安心。“叁木的语气一板一眼，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却胜在回答详尽，倒也十分妥帖。 “表嫂，我，我要进宫。”吉庆翁主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做出了决定，她转头看着苏软软，不等她开口相劝，便先一步的继续道：“母亲进宫被父亲暗算，虽然面上不说，肯定心里难过得厉害。我若是能够在她身边相伴，她想必也能开怀一些。 而且，贵妃既然会帮父亲，那接下来在宫里，肯定也会有一些狡辩之词。我虽然笨，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能够说清楚的！ 我要去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太后还有陛下说清楚，让那些恶人辩无可辩，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227章 罚 吉庆翁主的决定，苏软软她们并没有干涉和阻拦，只是交代了叁木要好好照顾吉庆翁主之后，便送她下了车，让她随着叁木离开了。 等马车上没了旁人，刘云蕊才松了口气，转回头带着几分担忧，有些不安的看着苏软软道：“软软，你说这次长公主和驸马爷最后会怎么样啊？” 大半天的相处下来，就算是存了结交的心思，可刘云蕊还是喜欢上了吉庆翁主这个单纯的小姑娘。 爱屋及乌，她直觉也觉得，能够养出这样性子姑娘的建平长公主肯定也不是个很坏的人。何况，建平长公主还是大夏立朝以来第一位带兵上战场的女将，一直以来都是她崇拜的对象；如今自己心中的英雄受到这样的委屈，真是想想都忍不下去！ 可是她毕竟不是长公主。 在这种情况下，长公主不论做什么决定，她其实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让她惊喜的是，长公主还真的进宫了！ 虽然听叁木的意思，是受到了暗算。可这样看来也未必是坏事，至少能让长公主对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彻底死心。 “应该是义绝吧。”苏软软想了想，目前能够拿出来的解决办法，最重的也就是义绝了。 不过若是换了她，大概还有另一个选择——休夫！ 只是长公主那样一个看起来直爽洒脱却实际上最是规矩不过的人，没有真的听从宁远侯的蛊惑大事化小已经是万幸，除非以前那个杀伐果断的长公主回来，否则义绝便是眼前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苏软软与刘云蕊正在猜测结果，宫里紫宸殿这会儿却是静若寒蝉，一殿伺候的宫人来来往往皆是不敢发出一点儿多余的声音，生怕引来弘景帝的暴怒与责罚。 弘景帝侧坐在临窗的暖炕上，抬手有些烦躁的捏着眉心。 听完底下的禀告，弘景帝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瓢滚油一般。 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儿！ 一想到这门亲事还是他出面的把的关，弘景帝就更是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恶心。 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却不想是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衣冠禽兽！ 眼前事实已经再清晰明白不过，可是接下来如何处置，却让弘景帝有些犯难。 治罪宁远侯府和刘家不难，难的是如何将影响降到最低，不然回头满城风雨，对于现在状态的建平长公主，那更是雪上加霜，会将她逼疯的！ 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好方法的弘景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扭头问伺候在他身侧的德全：“德全，太子呢？” “太子爷这会儿应该在慈宁宫，方才才得的信儿，太后娘娘叫了太子爷去慈宁宫问话，应该也是为了长公主殿下的事。”德全十分迅速的回话。 “德全啊，你觉得这件事，朕该怎么办好呢？”知道这会儿见不到太子，弘景帝索性也就不再一个人费神，而是拉过德全一起伤脑筋。 “老奴觉得，这宁远侯府与刘家，一定是要重罚的。”德全垂首，几乎不用思索便给出了一个绝佳的万精油答案。 第228章 诡异的对待 “你这老货，年纪越大越滑头！朕会不知道要重罚宁远侯府这两家吗？”弘景帝被德全的答案给气乐了。他抬腿一脚轻踹在德全的身上，烦躁的催促道：“快些帮朕想想，如何能够既罚了宁远侯府和刘家，又不伤害皇妹的声誉！ 皇妹这些年也不容易，这件事一出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让她从此心力交瘁，万念俱灰的走上前朝那些公主们的老路，去青灯古佛后半生，朕就是死了也没法闭眼啊！” 对于建平长公主，弘景帝的感情是很深的。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站在他身后，之前西境战事吃紧，大夏面临西北两线对敌的艰难局面，先皇那会儿又病重，他作为太子监国不能离开京城，最后在西境守军节节败退的情况下，建平宁危请命，出发前往西境领兵。 那时候，可以说是他这一生面临的最大的危机，算是在建平的帮助下度过的！ 建平在西境受了箭伤，至今一到变天伤口处就疼痛不堪…… 可是这些事情，建平从来不曾拿来做筹码对他要求过什么。反而是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生怕给他这个兄长带来麻烦！ 这样一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妹妹，却要遭遇这样的背叛和欺骗，他这个当兄长的还对其置之不理，那岂不是枉为人兄？ “老奴觉得，与其陛下在这里费神，不如也去慈宁宫问问长公主？”德全犹豫了一下，继续左右逢源的给出他的建议：“毕竟，如何让长公主出了这口恶气，还是得长公主自己满意才行。” “这么说也没错，那朕也去慈宁宫看看。”弘景帝稍稍一思索便给出了决定：“也正好去看看建平，身子好些了没。” 只是弘景帝到底没来得及离开紫宸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哀戚入骨的哭腔：“陛下，臣妾罗氏，特来向陛下请罪！” “什么声音？”弘景帝正坐在炕沿边上，由着德全伺候着换靴，被这一声突兀的哭喊惊得浑身一哆嗦，不满的看向门口：“怎么回事？谁在那里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 “陛下，是贵妃娘娘这会儿正跪在外面脱簪待罪呢。”门口伺候的内宦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过来回话。 “喔，是她啊！”弘景帝眉心一簇，很快就又恢复了先初的平静：“德全，你出去传朕的口谕，让贵妃先回去吧，既然贵妃是受人蒙蔽，那便好好在关雎宫思过吧！” “是。”德全垂首领命。而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对于贵妃，其实就连德全也不明白，他从小伺候到现在的陛下，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若说在乎吧，可是至今也没有给这位罗贵妃一个封号，也没有给她主理后宫的大权，至今后宫的掌控权，都还在太后手里，这别说是在大夏的历史上，就连前朝也几乎是从来不曾听闻过的奇事。 可若是说不在乎吧，贵妃无论犯了多大的错，最后陛下给的惩罚，无非都是禁足思过。 就比如这次，若是别的宫妃犯下了这样明显的，谋害长公主的重罪，怕是不赐毒酒，也要被褫夺位份打入冷宫了。 可是落到贵妃头上，自然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回宫思过。 这可实在是…… 琢磨不清！ 第229章 风波起 “陛下，他真的不愿意见本宫吗？” 听完德全给她传达到的口谕，原本就悬着心的罗贵妃，这会儿更是一颗心七上八下。这，这么怎么可能？！ 她平日里是跋扈，之前也确实是对不少嫔妃下过手，可是那毕竟都是藏在暗处的，就算是被人指出来，也是证据不足。 可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不光是因为她这次下手被抓了个正着，而且还因为她下手的对象，是弘景帝十分在意和维护的建平长公主。 她本以为，这次再如何，她的贵妃之位怕也是保不住了，没想到现在给她的惩罚，竟然只是让她先回关雎宫闭门思过？ 这怎么可能？！ “娘娘，陛下这会儿正因为长公主的事情而心力交瘁，他对宁远侯府与刘家可是厌恶至极，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来泄愤。 陛下.体恤您是被恶人蒙蔽才做了这为虎作伥的帮凶，方才只让您在关雎宫思过来弥补过失，您又何必在这时候着急的去见陛下，惹得陛下不开心呢？” 德全躬身去扶还跪在地上的罗贵妃，一边压着嗓音低声为罗贵妃答疑解惑：“老奴言尽于此，还请贵妃娘娘斟酌考量，这当口，可千万不能再踏错步了。” 语毕德全也没有再多废话，而是顺势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转身进了紫宸殿。 等德全整个人都进了殿内，罗贵妃在原地怔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的转身，由宫人扶着往关雎宫回去。 “娘娘，您也别太担心了。”暖意跟在罗贵妃的暖轿旁，适时的宽解她道：“陛下还是爱重您的，定然不会为了这件事情苛责您，不如您就先听德全公公的劝，先回去再做定夺吧！” “你懂什么！”罗贵妃压着声音低斥道：“陛下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若是这次打算先按下不发，等到时候再与本宫来秋后算账，本宫要怎么办？” “可是，陛下的吩咐是让您现在回宫思过，若是您这会儿再外出，只怕……”暖意皱眉，有些担心。 在她看来，现在贵妃既然已经犯下大错，那按着陛下的吩咐听话照做是最稳妥的。 若是这会儿再胡乱折腾，乱生枝节，只怕会是适得其反，得不偿失。 “怕什么，本宫不出关雎宫，却不代表你们也不能出。 本宫现在是生死存亡，哪里能真的什么都不做的在宫里等死？”罗贵妃有些烦躁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会儿心烦意乱，她除了心里冒火之外，倒也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 不过看这个架势，很明显宁远侯府应该是保不住了。 那，若是宁远侯就此垮台，那他手上握着的东西，就说什么也不能交到旁人手里！ 京畿的防务，可是重中之重，若是落到太子，或者是旁人手中，那对她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才真的是无可挽回的雪上加霜。 想到这里，罗贵妃也不再有迟疑，立刻开口吩咐：“暖意，你递个消息给本宫的父兄，将宫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京畿防务，揽到我们的人手里！” 第230章 歪脖子树 想到这里，罗贵妃也不再有迟疑，立刻开口吩咐：“暖意，你递个消息给本宫的父兄，将宫里发生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京畿防务，揽到我们的人手里！” 她在宫中的处境还是其次，只要她的位分还在，再怎么也都还是有机会能够见到陛下，挽回圣心的。就算她不行，也还有其他几个由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嫔妃。 再不济，选些新人也不是不行。 这些都可以慢慢筹谋，只是宫外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实在是半点儿都等不得。 “奴婢明白，奴婢一会儿就去办。”暖意听到罗贵妃的吩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只要主子不胡来，一切就还有转机。 罗贵妃这边正心里七上八下，那边慈宁宫里，却也算不上和乐融融。太后的脸阴沉的仿佛快要能滴出水来，特别是看到弘景帝一脸轻松的进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抬手就将炕几上的茶盏朝着弘景帝的方向扫了过去：“混账！” “母后息怒。”弘景帝微微侧身，避开了太后扔过来的茶盏，几乎不用多提醒，他就已经知道太后这么生气的原因是为什么。 所以弘景帝也不辩解，很干脆的冲着太后的方向跪下请罪。 有弘景帝这一跪，暖阁里包括太子在内，所有的人皆都冲着太后跪了下去，长公主挣扎着本想起身，却被太后伸手给眼疾手快的按住了：“你别动。”而后转头，对着太子与其他跪着的宫人道：“你们也都起来，让他一个人给哀家跪着！” “母后，贵妃是罪无可赦，可是朕既然不动她，也自然是有本宫不懂她的道理。朕知道这次让建平受了委屈，她要什么朕都可以满足，但是贵妃那里，还请母后听朕的安排。”弘景帝垂眸，不等太后开口便已经先一步的说出了他的打算。 “为什么，那个毒妇，她在宫中这么多年，做了多少孽，你不管不问纵着她也就罢了，眼下她竟然对着建平下这样的狠手，你还要姑息养奸，你，你将哀家，将建平至于何处？！” 弘景帝不提还好，一提太后直接就炸了，她抬手指着弘景帝，一连声的质问出口，若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太后怕是直接要抄着板子上来开揍了。 “贵妃所作所为，朕都知道。”弘景帝跪在原地，依旧是一脸平静，波澜不惊：“可是，朕留着她有朕的用处。还请母后体谅。” “你到底想干什么？”太后一通怒气发泄过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皱眉，看着地上跪着死都不肯回头的弘景帝，总觉得这其中，有着她没有想到的猫腻。 她这个儿子的性子，她还是清楚的。 并不是一个昏聩无能会被美色所误的主儿。 何况，贵妃虽然全力维护保养，这年纪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人老珠黄了，那么多好颜色的宫妃还不够他去宠爱的吗？！ 为何就必须要抱着这棵歪脖子树不放呢？！ 第231章 弘景帝的神操作 “母后，朕心里有数，还请您耐心的再给朕一些时间。” 弘景帝抬头看着太后，眼底有着浓烈的哀求，让太后一时间也实在是忍不下心再继续逼他。不得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抬手摆了摆：“罢了，你起来吧！哀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那贵妃实在是言行太过不堪，你若是非要留着她，哀家也无可奈何。只是哀家年纪也大了，如今宫物还放在哀家手里也实在是有些让哀家力不从心。 你既然一早就说了，怕贵妃累着不愿意将宫务交给她，那你可得尽快给哀家选个人出来，哀家好将这些繁琐的事情交出去，也好让哀家清净个几年！” 太后这也不是第一次提到要将手里的宫务交出去了，自从元后过世之后，宫中的一切事情便又重新被弘景帝交到了她的手里，一交这就快小二十年了。 如今皇子们年纪都大了，宫里也一天比一天的事儿多不太平，她要真的再死盯着，也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原本以为弘景帝还要再像以往那样推辞，劝着她让她再管几年，可没想到这次弘景帝倒是回答的十分爽快：“母后所言甚是，母后辛苦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是该好好歇一歇了。不过，可能还是要麻烦母后再帮着操心一段时间，等太子妃嫁入东宫，您将她带出来，您也就可以好好颐养天年了。” “……你说什么？你打算让谁来掌管宫务？！”太后微微一怔，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让自己的儿媳妇儿来管自己的后宫…… 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太子妃啊！”弘景帝一脸的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对。他看着太后那一脸仿佛被喂了翔一样的表情，反而还觉得有些不解了：“母后这是什么表情，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提前熟悉了解宫务，有什么不对？！” “可那是你儿媳妇儿！”太后嘴角抽了抽，到底没憋住的吼出声：“从古到今，哪里有满宫嫔妃都在，却让一个刚嫁进宫的太子妃来掌管宫务这样的安排？！ 哀家还没老糊涂，看你是老糊涂了！” “儿媳妇又怎么了，这满朝文武家里，也不是没有婆母过世之后，由长媳出来掌家理事的。朕的元后早逝，和那些失了夫人的老大人们有什么不同？ 难道那些老大人们家里的妾室也都死光了？！ 满宫嫔妃又如何，又不是朕的元后，凭什么出面来掌管后宫？！”弘景帝仰头，十分干脆利落的反驳道：“臣子家里都知道，让妾室掌家不成体统，怎么到了朕这个一国之尊的后宫中，就必须要让妾室掌家理事了？ 这又是哪里来的体统规矩？！ 难道朕还比不上那些文武百官，贩夫走卒吗？！” “……”太后愣愣的看着面前半点儿不愿退让的弘景帝，虽然知道他这会儿是在诡辩，但这么听起来，似乎，好像他说的也没错…… 第232章 萧凌钺的避嫌 “但，若是你真的让太妃子执掌宫务，怕是贵妃第一个要跳起来哭闹，你这会儿就舍得啦？”太后在发现这样直言说不过弘景帝之后，不得不换了个说法，她想到了方才被弘景帝护得严严实实的罗贵妃。 谁不知道，从宫务交到慈宁宫开始，罗贵妃便眼巴巴的盼着她这个太后去死了！ 若是她死了，按照正常的程序，宫务自然而然的也就会交到她这个后宫位分最高的嫔妃手上。 虽然她还不是皇后，可是本朝也不是没有贵妃执掌凤印的先例。 可是，现在皇帝却要越过她，将凤印交到刚刚嫁入东宫的太子妃手里…… 这，这哪里是打脸，分明是将她罗贵妃的脸丢在地上拿脚踩。 那依着罗贵妃的性子，还不寻死觅活的闹翻天啊！ 不过听到弘景帝的这个吩咐，太后突然有些品到弘景帝为何一定要护着罗贵妃的那个味儿了。 死也好，打入冷宫也好，最终也不过是痛苦一下的事情。人死如灯灭，有时候反而还是解脱；倒不如现在这样让她活着更为磋磨人。 明面上看起来，她是贵妃，住在象征着圣宠的关雎宫。 可实际上呢，除了个贵妃的位分，她在这个宫里还有什么？！根本没有任何实权！就连个封号都没有！ 而她这个儿子似乎是故意的，哪怕宫里位分最低的采女，只要是入了名册的嫔妃，皆有封号，只除了宫中位分最高的贵妃娘娘，仍旧还只是沿用的娘家的姓为称号…… 他宠着贵妃最爱的三皇子，给了她们母子最大的期望，却始终是像勾.引拉磨的驴一样，只是在它的面前悬上一根永远也吃不到的胡萝卜…… 贵妃以为她什么都得到了，但实际上…… 太后在心底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同情起刚刚还被她骂的狗血喷头的罗贵妃来。 若是她有一天发现了她与三皇子的真实处境，那场面……她这个在后宫呆了大半辈子几乎已经被磨练得铁石心肠的人，想想都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她也确实是咎由自取！ “贵妃的身子不好，朕不忍心累着她。”弘景帝眯了眯眼，淡淡的开口：“太子妃是钺哥儿亲自挑的，虽然品貌上确实不俗，不过听说从小是在民间长大的，怕是这管家理事上多少会有些欠缺，还是得母后您帮衬着些。 这样日后就算是朕大归了，她面对着偌大的后宫，也不至于接手就抓瞎。” “你不忍心累着贵妃，那太子就忍心让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妃受累？”太后冷哼一声，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从头到尾都只坐在一旁喝茶不吭声的萧凌钺，再和萧凌钺说话的时候，语气也变得和缓了不少，慈爱非常：“钺哥儿，你说呢？” “孙儿听皇祖母安排。”萧凌钺眼观鼻鼻观心，半点儿也不想搀和进眼前的母子之争里。 毕竟他脑海里有前身的记忆。弘景帝在他去世之后的疯狂，硬生生将一个盛世太平的大夏折腾得狼烟四起，几乎拉了京城一半的官员贵族陪葬…… 若是真的弘景帝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又如何会做到那样的地步？！ 第233章 当局者迷 至于弘景帝对罗贵妃的维护…… 萧凌钺从来可不觉得这是什么维护。大概，也只有那些总是喜欢自欺欺人的人，才会觉得，弘景帝是真的在宠罗贵妃。 若是真的心疼真爱一个女人，哪里会舍得将她放在风口浪尖，又哪里会舍得让她受委屈，成为别人口中嘲讽的焦点？！ 罗贵妃被弘景帝放在高位，却偏偏又没有给她任何能够在宫中威慑众人的权势；她可以说是除了个贵妃的空名儿，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道当时这个身体的原身，是怎么想的。就会信了旁人说的，弘景帝为了贵妃，谋害了他的母后这样的无稽之谈。 大约，是当局者迷？！ 萧凌钺在心底思忖，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异常。他的这个态度，倒是让太后觉察到了几分不对。 按着以往太子的脾气，就在刚刚她和皇帝因为贵妃的事情起争执的时候，他差不多就已经起身走人了，哪里还会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这么久？！ “钺哥儿这是有心事？”太后琢磨了一下，试探着开口。 别的她倒是不怕，就是担心眼前这对父子，一直别扭了这么多年，关系是越来越紧绷，哪怕她在中间一直调和，皇帝还好，主要是钺哥儿，就像是中了邪一般，一条道的认定他父皇才是害死他母后的元凶，一直与他父皇不对付到现在，到之前去两淮巡查盐务前，几乎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好在从两淮回来之后，钺哥儿的脾气变了不少，至少再见到他父皇的时候，没有像之前那样竖起全身的刺儿了。 这是个好现象。 她实在是不希望再看到，两父子又往仇怨的方向走。 “没有啊。”萧凌钺抬头，看着太后温和的笑了笑：“就是方才下朝的时候，见到了镇国公。” “哟，钺哥儿这是想太子妃了？”太后听了萧凌钺这话，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成了成了，你不提哀家也明白，正好，哀家这里有几张新供上来的白狐皮子，哀家年纪大了，这白狐皮子也用不大上，你替哀家走一趟，给软软送过去，让她拿去做个斗篷大毛衣服什么的，总比放在这里白糟蹋了强。” “孙儿谢皇祖母。”萧凌钺借势站起身，冲着太后行了一礼。 弘景帝抬手掩口低咳了一声，有些看不过眼的瞟了一眼萧凌钺：“钺哥儿啊，西北军务的事情，你年前也该多操操心。还是多去和镇国公商量，争取早日定个章程出来，也好递呈上来核算军费开支，虽然近几年大夏上下都算得上风调雨顺，可是边境的事情，还是一刻也不能放松的。” “父皇放心，儿臣会抓紧时间处理的。”弘景帝这明显的示好递机会，萧凌钺还是能感觉得到的，所以他自然没有拒绝，十分干脆的也顺着应了下来。 “建平啊，你这些日子也就在哀家的慈宁宫先住着，吉庆也被钺哥儿安排人接进宫来了，你现在回去也是面对那些糟心事儿，倒不如等一切都平息了，再离宫也不迟。”见弘景帝与萧凌钺在说政务，太后才把注意力又挪到了暖炕上躺着的建平长公主的身上。 第234章 糊涂人的糊涂事 “建平啊，你这些日子也就在哀家的慈宁宫先住着，吉庆也被钺哥儿安排人接进宫来了，你现在回去也是面对那些糟心事儿，倒不如等一切都平息了，再离宫也不迟。”见弘景帝与萧凌钺在说政务，太后才把注意力又挪到了暖炕上躺着的建平长公主的身上。 对于这个养女，太后是有感情的。 所以才会在听到她的遭遇之后，气得恨不得现在就去拿刀劈了宁远侯谢忠山一家。 建平是多好的孩子呀，那个混蛋怎么能这样遭践她？！ “母后，儿臣没事。说起来若不是吉庆提醒，儿臣这会儿还糊涂着呢。”建平长公主看着太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苦笑道：“不瞒母后，儿臣早上进宫之前还想着，是不是能够与谢忠山去商议一下，若是能够将伤害吉庆的人处置掉，儿臣与他……” “糊涂，你若是真的这么想，那就是真傻了！”太后一听建平长公主这话，便忍不住的开口呵斥道：“那谢忠山算是什么东西，这些年他若是对你好也就罢了，可他狼心狗肺，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你，凭他那平平无奇的才能，有什么资格让宁远侯府再维系三代？！ 如今东窗事发，他不知道请罪也就罢了，还为了隐藏事实，不惜对你下死手，这样的混账，依哀家看，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母后说的是，朕过来也是为了想听听建平的意见，看看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置才好。”听到太后提了头，弘景帝自然也没有再等着不管的道理，他忙开口顺着太后的话，看着建平长公主道：“建平，这件事情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皇兄，臣妹其实现在脑子里还是乱的。”建平长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带着几分惭愧与不安，谨慎的说道：“其实臣妹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若是可以，自然是希望能够为吉庆讨个公道的。那孩子这次受了大委屈。 说起来，臣妹还得谢谢钺哥儿的太子妃，若不是她及时发现了不对，应对得当的护住了吉庆，那会儿怕是吉庆没有真的受伤，这名声上也怕是挽回不了了。” “你就只想着吉庆，可有想想你自己？”太后在旁边听着建平长公主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她一把：“宁远侯对你的所作所为，你难道就打算这么放过他了？！” “母后，谢忠山是负了儿臣。可是这件事情，儿臣自己也有错。是儿臣自己识人不清，才会一脚踩进他布下的这个陷阱，一入就是大半辈子。 今天若不是吉庆叫醒儿臣，儿臣怕是还要继续沉溺在那虚幻的谎言与欺骗里无法自拔。”建平公主轻轻的摇了摇头，看着太后十分认真的开口道：“所以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儿臣全凭母后与皇兄安排。不过不管如何，儿臣与宁远侯都是不可能再继续生活下去了。所以，儿臣想请母后，准许儿臣与谢忠山和离，同时也请母后下旨，解除吉庆与刘家的婚约。” 第235章 休夫 “为什么要和离？”一直在旁边听着这边动静的萧凌钺突然开口，看着那边正小心的对太后说出自己打算的长公主，有些不解的插言道：“宁远侯谢忠山欺瞒姑母这么多年，甚至现在想要为了隐瞒自己的过失杀妻毁女，姑母居然只是想着要与他和离？” “那不然呢，难道还要将他宁远侯一家当祖宗一样供着？”太后转头，看了一眼萧凌钺，有些不满的开口：“依着哀家的意思，不光是和离，这之后庆宏与吉庆，也与宁远侯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休夫。”萧凌钺看着太后，语调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见太后与建平长公主的脸上皆是一脸惊愕，他才又继续开口补充解释道：“从头到尾，都是宁远侯欺瞒在先，骗婚在前，那凭什么还要姑母继续受委屈，与他和离？！ 姑母的身份尊贵，宁远侯府如今的权势地位，皆是因姑母的庇护而得，既然宁远侯如此不堪，那他又有什么资格，享用姑母带来的福泽和庇佑？！ 皇祖母，依孙儿看，大可以直接先将宁远侯全族贬为庶人，再来定罪论罚；至于宁远侯的爵位，完全可以直接传给庆宏。 毕竟，宁远侯府能够延续三代，其中大部分可是因为姑母当年在西境的战功。既然宁远侯德不配位，那他自然也该退位让贤！” “这主意好，让那家人机关算计，最后不过一场空！”太后点头，随即忍不住的抚掌赞道：“还有，那个谢姓不能要了，哀家做主，让庆宏与吉庆以后随母性，是咱们皇族萧家的孩子！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他们！” “儿臣谢母后，儿臣代庆宏与吉庆谢母后恩典。”长公主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的挣扎起身，不顾太后的阻拦下地，恭恭敬敬的冲着太后磕头谢恩。 若是别的倒还罢了，可是回归母姓，这无论是对庆宏还是对吉庆的未来，都是极大的保护与庇佑。她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至于宁远侯的爵位，儿臣还是想请皇兄与母后收回。 庆宏之所以离家远游，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侯府里的那些事情，让他伤透了心。 那个爵位，儿臣不在乎，儿臣想，庆宏也不会在乎的！ 若是庆宏有能力，日后他自己会努力给他自己挣回一个爵位的，至于眼下这个，还是没有了更好。” “嗯，这样也有些道理。”太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一边抬手吩咐人将长公主扶起身，一边去看坐在一旁的弘景帝：“皇帝，眼下大局都定了，那剩下的具体惩罚到人的事情，你可有什么好想法？” “谢忠山该死，可是朕却并不想让他那么轻易的去死！”弘景帝一想到这场婚事是他一手缔造促成的，就浑身不自在，他稍稍思忖了一番，才又继续道：“长公主休夫一事朕准了，宁远侯全族贬为庶人，发配西境为奴，永世不得回京！” 第236章 分心 “至于刘家，与谢家一起，统统发配西境，世代为奴，不得宽恕！”弘景帝对于这两家，可以说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处置起来自然也是毫不手软：“至于那个刘远祈，既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不要了也罢！赏他宫刑，以后也能落个清净，可以安心的在西境为奴，不用想七想八的了！” “既然父皇如此安排，儿臣也想向父皇讨个恩典。”弘景帝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萧凌钺便适时的接过了话头，看着弘景帝笑了笑：“不是说这刘远祈与宁远侯府的那位表小姐情比金坚吗，如今他们同去西境，两家不如就此结为亲家，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嗯，这话说的极是！既然是情比金坚，那自然是无论生死富贵，同去同归！还是钺哥儿你提醒了朕，朕回头就给他们赐婚，定了这一场天赐良缘。” 弘景帝像是一愣，随即便哈哈的笑出了声。 萧凌钺又留在慈宁宫与太后她们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带着太后赐下的一堆给苏软软的赏赐离开了。 一出慈宁宫，跟在他身侧的福成忙小跑着笑成了一朵儿花一般的凑趣儿道：“太子爷，是回宫还是……” “出宫。”萧凌钺扫了福成一眼，转身大步朝着肩舆走去。 福成嘿嘿一笑，喜滋滋的一扬浮尘，对着仪仗吩咐道：“起驾，出宫！” 慈宁宫里的种种，这会儿呆在老夫人身边打络子的苏软软自然不知道，当然，她对这件事情的兴趣也并不算大。 建平长公主她虽然不熟悉，可是听吉庆翁主今天断断续续对她所说的那些经过，她也能勾勒出建平长公主的性格与行事风格。 恋爱脑或许算不上，但是这么多年的京中生活，她之前在军中的杀伐决断早就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的性子上还是太过瞻前顾后，失去了那股子豁得出去的勇气。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顾虑太多吧！ 所以即便是知道宁远侯欺骗了她，却依旧没有勇气出手将一切给彻底斩断干净…… “错了错了，你编错了！”老夫人在一旁看着苏软软手里的动作，到底没忍住，笑眯眯的开口提醒道：“你这是在想什么呢，从你回来那会儿到现在就魂不守舍的，是看到什么人了？！” “不是，就是想到长公主府的事情。”苏软软被老夫人打趣得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停了手里的活计，抬头对老夫人解释道。 听完苏软软讲述的今天从吉庆翁主口中听到的种种，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建平长公主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子，这么多年……唉，可惜了。 软软，这是皇家的事儿，你能抽身旁观最好，毕竟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儿！若是可以，旁人不提及，你也就当不知道最好。”顿了顿，老夫人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的开口.交代苏软软道：“不过依着祖母看，宁远侯府怕是留不住了。” 第237章 惩罚 宁远侯府被封禁得很突然，而这场风波结束得也更突然，京城众人还没来得及打听明白，圣旨便已经下发。 一直以来在京中虽然算不上威名赫赫但好歹也能排得上名号的宁远侯府便就此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很多人都忽视了同时一起被处置的刘家。 也因为这场风波，这其中的牵扯也多多少少的被传出来不少，京城里的人大多都是人精，哪怕只是那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也足够旁人将整个事件的过程给补圆满了，甚至还润色了不少。 一时间有关长公主与宁远侯的种种恩怨纠葛，在京城口口相传中，精彩的都快能拓成说满一百个回合的话本子了。 “好在吉庆这会儿在宫里，不用出来听这些腌臜话。”刘云蕊和苏软软坐在醉仙楼三楼临窗的雅座里，看着楼下街道上往来熙攘的人群，刘云蕊忍不住感慨：“真是，越说越不堪了。明明错的是宁远侯，现在却什么都要攀附上长公主。 不过好在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那些人即便是嘴碎也不敢太过分，这要是换了旁人家的姑娘遭遇到这种事情，怕是早就被逼得活不下去了。 真的是，唉，人言可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发生的种种虽然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可大概是因为之前与吉庆接触的关系，竟让她也生出了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痛感。 若是未来她也所嫁非人，那…… 她的家人，会不会也会像宫中的陛下与太后那样，坚定的支持和维护长公主，帮她大归？ “有陛下的圣旨在，即便是那些人嘴里说得再难听，明面上也是不敢怎么样的。”苏软软看着远处的街角，楼下的这条路，无论是凯旋而归，还是流放离京，都是必经之路。 所以，谢家和刘家被贬离京，肯定也会从楼下经过。 这也是今天一大早，刘云蕊会过来叫苏软软一起来醉仙楼的原因。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到街口转角处一阵喧哗，被动静惊动的人群迅速朝着那边吸引，没多久，便看到几俩囚车打头，领着后面一群被绳索捆绑的家眷，哭哭啼啼的一趟在官差的呼喝护送下，远远的走了过来。 这其中，最为醒目的便是第二辆囚车里关着的两个红衣男女。 苏软软一眼便看出来，那个萎靡在囚车的一角，一脸绝望的男子，应该就是之前与吉庆翁主订婚的刘家二公子刘远祈；而他身边掩面哭个不停的，自然就是吉庆翁主口中提过很多次的，一直住在侯府的，她的那位所谓的表姐顾舒婉了。 “软软，听说这位刘家二公子已经被那啥了？”刘云蕊趴在窗边，努力的探头往外看，和苏软软一样，她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一对刻意被人换了红色喜服的男女，眼底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那，这位千娇百媚的顾家娘子嫁给他，那岂不是摆明了就是守活寡吗？” 第238章 往前看 “这已经是陛下格外开恩了，否则依着她们的所作所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苏软软垂眸，看着窗下走过的那一行人，有着无动于衷的冷漠。 吉庆翁主再如何也是建平长公主的女儿，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女。 就算是一点儿都不受宠，那也多少涉及到了皇家血脉，刘家敢这样毫无顾忌的对她下手，岂不是置皇权不顾？ 皇帝又如何会轻易的放过她们？！ “是啊，一想到那天若不是我们赶到的及时，吉庆会是遭遇什么样的对待，我就觉得不寒而栗。其实他们两个既然是互相心有所属，那明面上说出来也没什么啊，却偏偏要用这样阴毒的法子来害人，如今有这样的后果，简直就是活该！” 对于下面那两人，刘云蕊也是一脸的嫌弃和不屑。 两个人互相喜欢，想要在一起并不是错。可是像他们这样的，为了自己能够快活的生活在一起，去毫无顾忌的伤害无辜旁人的，那就是罪无可赦了！ 完全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等到底下这群人走远，刘云蕊她们才收回视线，由着一旁伺候的丫头关上窗户，叫了小二进来上菜，准备用午饭。 “再过几天就是腊八了，我们府上要去城外的碧云寺施粥，你到时候要不要过来一起？”刘云蕊尝了两口虾仁儿豆腐，才似想起什么一般的抬头问苏软软。 “祖母说，我们镇国公府每年也都是去碧云寺施粥的，那天我陪祖母一起过去，若是得空我便过去找你。”苏软软笑了笑，告诉了她镇国公府的安排。 刘云蕊听了苏软软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手拍了拍额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自嘲道：“哎呀哎呀，真是的，今儿大约是贪多了两杯，竟将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你也不能怪我，往年陪你祖母过去的都是那一位，我躲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顾得上你们家去的哪里？ 好啦，现在有你在，我到时候过去找你。” “好，不过祖母说那天有不少人家都会去碧云寺施粥，人大约会有些杂乱，反正咱们也不是平时不能相见的，那天若是实在不方便，也就罢了。”苏软软看着刘云蕊，想着最近京城里发生的种种，总是有些不放心。 那些人想要做什么事情，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现在从她身上难以下手，难保不会在她身边的人身上找机会。她实在是不希望再连累眼前这个小姑娘再因为她受罪。 “我知道。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也确实是多了些。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会小心的。”刘云蕊没有错过苏软软眼底的担心，她点点头，很认真的安抚苏软软道：“你也别太多想了，我母亲总是对我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情真的要发生，是如何都躲不过的。 但是只要自己做什么问心无愧，就算是遇到了什么不测和曲折，也不要往绝路上想，总得想想前路。只要人还在，就一切还有机会。” 第239章 什么是最重要的? 或许是说者无心，但到底还是听者有意。 刘云蕊一番看似安抚苏软软的无心之言，却一下子就戳中了苏软软心底最痛的软肋。她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小姑娘，不自觉的又想到了前一世…… 若不是平宁郡主卑鄙无耻的对她们下了那样的死手，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是可以…… “软软，你怎么了？”刘云蕊说话间又饮了一口桃花酒，抬头却看到苏软软一脸怔忪的看着她，眼底流淌的悲伤让她的心紧紧一抽，忙不迭的站起身过来哄她，连撞翻了面前的菜碟也顾不上了：“怎么了嘛，你哭什么呀，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你到底怎么了呀，你别吓我呀软软！谁欺负你了？！” “我没事，就是，就是看到你好好的在这里，我，我高兴。”苏软软吸了吸鼻子，伸手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刘云蕊的腰，低低的开口安抚她：“真的，我就是觉得，现在能够回来，能够和你做朋友，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以前的不开心都过去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你看，你都是未来的太子妃了，要是被人看到你这样哭鼻子，还不知道怎么笑你呢！”刘云蕊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苏软软又想到了以前还流落在外时的苦日子，一时间也是心疼得眼圈红红，忙护着她在怀里轻声哄道：“好啦，别哭了。这醉仙楼可是太子殿下的地盘儿，要是被他知道你在这里哭鼻子，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要是回头来找我的麻烦，我可担待不起！” “你少调侃我。”苏软软被刘云蕊这一番话给逗乐了，她轻轻锤了一把刘云蕊的后腰，虽然情绪收敛了不少，但是担心却是分毫未消，她直起身，十分认真的看着刘云蕊，再次认真的嘱咐道：“我说的是真的，目前京中盯着太子的人不少，这次宁远侯府倾颓，对于贵妃那边来说可算得上是个不小的打击。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你是我在这京城里唯一交好的朋友，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再小心都不为过！” “我知道，你是害怕有人想要对你动手找不到机会，就从我这里下手？”刘云蕊虽然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人却并不笨，苏软软这么一说她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伸手帮苏软软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而后才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就算是有人想要从我这里入手，挑拨你我的关系，我也不会上当的！” “这不是挑拨关系的问题，这都算是小事，我担心的是……” 苏软软被刘云蕊这一本正经却完全关注点没到位的态度弄得有些没脾气，她有些无奈的想要开口解释，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云蕊十分激动的给打断了，她有些不满的盯着苏软软，比她还要认真的强调道：“有什么事情，比咱们之间的关系还要重要？！” 第240章 气成河豚 “那好，我问你，若是有一天，你也被陷害遇到了吉庆翁主之前遭遇的事情，你会如何？”苏软软一咬牙，也不再与刘云蕊遮遮掩掩，索性将她的担心放到了明处。 “正因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那些人，或许为了打击我让我痛苦，便会将那份报复无下限的倾泻在你身上，你觉得，这不重要，这不值得提防和小心吗？！” “软软，你在害怕。你想用这个假设，来提醒我，让我离你越远越好，对吗？”沉默了好一会儿，刘云蕊也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一脸平静的看着苏软软，良久，她才轻轻的笑出声，伸手将苏软软整个人再次环抱进怀里，安抚小孩子一般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才道：“我不怕。” 其实，从你被圣旨册封为太子妃的那天起，母亲就对我做过这个假设。我是你眼下在京城里最好的，最重视的朋友。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外人看来是如此。 你成为太子妃，必然也就成为了很多人眼中的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因为你嫁给太子，等于是太子背后拥有了镇国公府还有安国公府这两座明显看得见的靠山。这不是那些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你肯定会被保护的很周全。而我这里，似乎也就成了那些人很好对付的目标。可是软软，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没有说，朋友遇到了危险，我就抽身而退的！ 若是我真的那样做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你？！ 你今天这么问我，那我也同样想问问你，如果今天是你我身份对调，你也许会被我连累而遭遇危险，你会弃我而去，选择明哲保身吗？” 不等苏软软开口回答，刘云蕊又继续道：“你不会。所以，我也不会。 再则，你们镇国公府与我们安国公府从来都是同气连枝，一脉相存的。若是你们镇国公府有了危机，那我们安国公府也是独木难支，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这趟浑水，不管你是不是愿意，我也蹚进来了，想要再退出去，也是不可能了！” “那你就一定要小心些！”苏软软心底一片酸软，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很清楚，这时候想要劝刘云蕊离开她，已经是不可能了。 所以也只能换了一种方式，提醒她接下来的危险。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又不是在京城里第一次见那些不入流的勾当了，不会胡来的！”刘云蕊笑眯眯的抬手，捏了捏苏软软的脸颊。 早就想下手了，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简直心满意足。 “我是认真的，没有和你开玩笑！”苏软软摸了摸被捏得有些发痛的脸颊，有些不满的盯着一脸笑的刘云蕊，这人怎么回事！ “我也是认真的，也没有和你开玩笑。”刘云蕊越看苏软软这认真的小模样就越是喜欢，她索性伸出爪子，再觊觎已久的苏软软的另一边脸颊上又捏了一把：“哎呀，好事成双，这下两边就一样圆满了！” “……”苏软软鼓起脸颊，被眼前这个明显有些不着调的家伙气成了河豚。 第241章 挑拨 “……”苏软软鼓起脸颊，被眼前这个明显有些不着调的家伙气成了河豚。 见苏软软这会儿是真生气了，刘云蕊倒也是见好就收，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举手发誓：“好啦好啦，我发誓，我一定注意安全，绝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这总行了吧？！” 两个小姑娘并不知道，她们现在讨论的本来算起来还算离她们很远的危险，因为今早朝堂上的一个决定，而离她们又近了一大步。 宁远侯获罪的事情，虽然在弘景帝的极力克制之下，已经将波及范围控制到了最小，但难免还是有一些被火星子崩到的倒霉蛋。 这就意味着，朝堂上又空出了不少让人免不了会垂涎三尺的位置。 而这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自然就是宁远侯一直掌控的主管京畿防务的镇北大营。 虽然只有不到五万人马，但是却是防卫京畿安全的重中之重。所以如今空缺出来，自然也就成了各方人马争抢的重点。 只是还不等各方势力发力，早朝的时候弘景帝便下了圣旨，将京畿的防务，交给了镇国公苏洵毅。 这个安排，几乎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特别是对这个位置存着势在必得心思的贵妃，更是气得在关雎宫里无能狂怒的砸了一波杯碟摆件：“废物，统统都是一群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他们有什么用？！” 暖意垂首站在一旁，半句多话都不敢劝。 这是朝堂上陛下下的旨意，又有谁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多质疑什么？ 而且，因为宁远侯与贵妃娘娘之前的牵扯，舅老爷他们在朝堂上已经十分被动，这会儿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上去捋虎须啊！ 除非，他们想要成为众家针对的活靶子。 不过这些心思，暖意是不会多说的。因为贵妃的脾气她伺候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再清楚不过，那是听不得半点逆言的，若是在这当口相劝，哪怕是对的，也一样会被她拿来迁怒发泄，实在是犯不着。 “呵呵，妹妹成了未来的太子妃，这哥哥又执掌了京畿防务！原本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就是姻亲，如今太子妃又与安国公府的那位九娘子相交甚笃！太子这可真是好算计，迎娶了一位太子妃，便能够得到这么大的助益，有了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这两座靠山，他可谓是如虎添翼；而本宫的三皇子，却被逼的连喘息的缝隙和余地都快要没有了！” 贵妃气得坐立不安，她在凤座旁盘桓来回，就像是被困在铁笼子里的母兽。 “娘娘，如今既然京畿防务已经注定落不到咱们手里，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安排的。”暖意不吭声，却不代表旁人也没有往前冲的打算。 一边站着的春融低垂着头，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道：“如今镇国公府的局面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对比起来，安国公府可就冷清多了，若是他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见镇国公府将握在手里的荣耀与权势，分出去一些，给自己的姻亲呢？ 第242章 筹谋 “你想说什么？” 贵妃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站在旁边垂着头的春融，顿了顿，两步缓缓的走到了春融的面前，盯着她开口：“想要说，便好好的说清楚，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本宫都恕你无罪！” 暖意听着身侧的动静，可以说是半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贵妃身边的几个大宫女，名字都是固定的。比如她叫暖意，若是她没有犯错，那么暖意这个名字也就一直是属于她的；而身侧的春融……这会儿开口对贵妃说话的，已经是第七还是第八任了。 比起刚刚进宫的时候，贵妃已经越来越会忽悠人了。 可以说，要是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掉进莫名其妙的深坑里，丢命只是瞬间的事儿。 就比如这会儿，贵妃嘴里说得是今天恕她无罪，可若是话说的不对得罪了贵妃，那明天说不定就会因为一件小事，被贵妃直接吩咐送去治罪。 可是这种经历过长期积累才总结得到的经验，春融并不知道。她只是想着找个机会能够让贵妃发现并且重用她而已，如今显然这个机会，已经递到了她的眼前。 这让春融一时间激动得差点儿忘乎所以。不过好在还算是没忘记这会儿身在何处，她收敛心神，跪下地冲着贵妃磕头谢了恩，才继续道：“奴婢只是觉得，如今看起来正是镇国公府与太子殿下春风得意的好时候，这人都是如此，一旦得意起来，就往往会忽略很多事情。 奴婢听说那位安国公府的小娘子与未来的太子妃关系极好，若是让她们之间起了龃龉，那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能够撬开安国公府与镇国公府之间的牢不可破。” “你这么一说，倒还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罗贵妃听了春融的话，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有些意动：“若是能够让这两家断开，那就算是眼下失去了京畿防务的控制权，也算不得什么了。” “而且，奴婢听说了一个传闻，就是有些不知真假。”春暖见罗贵妃点头，这胆子也就越发的大了起来，眨了眨眼继续道：“据说，太子妃与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关系不睦的很，这位本来身份就不清不楚，如今骤然回府，又这样毫无顾忌的抢了那位的风头，您说，那位她心里能痛快吗？ 而且，镇国公府的夫人已经称病许久了，据说也是被那位气的。” 对于春暖提供的信息，罗贵妃倒是见怪不怪的反应平淡：“这有什么，世家的姑娘从来都是如此，就像是养蛊一样，只有实力最强的那一个才能活下来，并且活得好。而这一切，和谁是嫡出谁是庶出是没什么关系的。 那位大姑娘在镇国公府里呆了那么久，却还斗不过这样一个身份不明才刚回府的野丫头，只能说她自己没用，能够有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至于那位镇国公夫人就更可笑了，一个堂堂正室嫡母，却被一个半途领回来的外室女挤兑得在府里无容身之所，依着本宫看，她也别称病了，干脆直接一脖子吊死算了！省得活着也是丢人！” 第243章 碧云寺 罗贵妃对京城世家后宅的那些琐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与春暖又说了会儿话，便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她自己则走进了内室，歪在暖炕上，细细的想起了接下来的种种安排来。 有关宁远侯府的风波来得快，消散得也快。 虽然一切还没有风平浪静，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京城腊八节的热闹。 镇国公府每年腊八节去碧云寺施粥祈福，是一早就立下来的传统。从来都不曾变过。不过也正因为是传统，所以一系列章程都是有据可循。 而且，今年负责整件事情的小刘氏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活动，早几天就开始安排准备，所以今天哪怕不少世家贵胄都会前往碧云寺，却也依旧不见镇国公府的出行出现任何不恰当的疏漏。 苏软软照例和老夫人坐了同一辆马车，身后跟着载了小刘氏、刘氏以及苏洵鸾的马车，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碧云寺赶了过去。 碧云寺虽然不如鸿云寺历史悠久，可到底因为离京城更近，所以近些年一些比较大的法会，都从鸿云寺转到了碧云寺，论及香火，倒也半点儿不输给更老规格的鸿云寺了。 也正因为举办的法会多，所以碧云寺对于招待这些京城贵胄的后宅女眷，也都是十分有经验的。一早就按照各家的权势地位不同，做了十分明确细致的安排。 比如镇国公府一家，一进寺门，便有早早候在门口的知客僧迎了过来，殷勤的招待着她们一行往里进。 老夫人先是领着苏软软她们去了佛像前上了香添了灯油，而后才笑着回头对几个小辈开口.交代道：“我约了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一起听经，你们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聊，去放生池那边转转也不错，等一会儿咱们用了素斋就回去。” 苏软软她们也没有多勉强，纷纷应了是，倒是刘氏却笑着对老夫人开口道：“母亲，还是儿媳陪着您吧，也是好久没听宏明法师讲经了，正好陪着母亲留下来听一听。” “既然如此，那你就陪我一起吧。”对于刘氏的提议，老夫人倒是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才又继续去看小刘氏：“我和你母亲去听经，你软软妹妹就交给你了，她这还是第一次来碧云寺，你正好也带着她四下瞧瞧，一会儿到厢房来用素斋就成。” “是。祖母放心，孙媳一定将软软照顾好。”小刘氏笑着应道，而后才和苏软软还有一只跟在一旁一声不吭的苏洵鸾冲着老夫人和刘氏屈了屈膝，一起退了出来。 “嫂嫂，平宁郡主之前已经和我约好了要在碧云寺小聚，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我就先过去了。”等到走出了大殿，苏洵鸾才止住脚步，对小刘氏开口道。 “嗯。”小刘氏并没有阻拦，毕竟这里苏洵鸾也确实不是第一次来，不过现在如何她还算是苏洵鸾的长嫂，想了想还是补充着叮嘱了一句道：“今儿寺里人多，洵鸾你注意着些安全，记得一会儿还要回来配祖母用素斋，可别误了时辰。” 第244章 惊变 “软软妹妹呢，要不要与我同去？”苏洵鸾点了点头，刚刚想要离开，却又似刚想到什么一般的止住脚步，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小刘氏身侧的苏软软，笑吟吟的提议。 “我若是这会儿说去，姐姐岂不是很为难？”苏软软看着苏洵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毕竟，我要去的话，定然也会带着嫂嫂一起去的。” 苏洵鸾脸上的笑意一僵，她确实是不在意苏软软是不是会过去，因为凭着平宁郡主对她的厌恶，苏软软这会儿过去，自然而然会成为众人针对的重点，那她就只需要在一旁看戏就成；可若是小刘氏也跟着一起过去…… 怕是平宁郡主会当场控制不住的直接翻脸，那时候场面控制不住是小，万一让小刘氏看出什么不对的端倪，那…… 对了，有关平宁郡主的事情她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苏软软这意有所指…… 她，她是如何知道的？！ “既然妹妹不想去那姐姐我就先走了。”苏洵鸾心底一阵慌乱，也顾不得再留下来和苏软软她们说点什么，扔下一句便匆忙离开了。 “她这是怎么了？”小刘氏有些奇怪的看着苏洵鸾仓惶离开仿佛是有鬼在追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她有那么可怕吗，听到她要过去便像是遇到了鬼一般！ “不知道，大概是要错过与平宁郡主约好的时间了吧。”苏软软但是一脸笑眯眯，伸手挽住小刘氏，低声请求道：“听刘嬷嬷说，这里的放生池边许愿十分灵验，嫂嫂，我们过去看看吧！” “你没有和阿蕊约好了今天一起逛吗？”小刘氏虽然没有拒绝苏软软的请求，却还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不然我先带你过去找阿蕊？” “我之前已经和阿蕊说好了，今天寺里人多，最好还是不要离开家人身边四下乱走，所以今天我陪着嫂嫂，若是有机会能遇到云蕊自然是好，若是遇不到也没关系，不用刻意去寻的。”苏软软听到小刘氏的提议，忙笑着开口解释。 “这么安排是对的，今天来碧云寺的除了咱们这样来施粥的人家，还有更多的是得了消息，过来领粥的人。”小刘氏带着苏软软一边朝着放生池的方向走，一边小声的和她说着话：“人是又多又杂，你们能够这样懂事，实在是难得的很。 不过我想，这个提议肯定不是阿蕊想到的，一定是软软你的提议对不对？” “不是，是我们一起商量后定下的。”苏软软被刘氏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忙开口十分认真的解释道：“就是觉得平时我们见面的日子也多，倒也不急在眼前这一会儿。” “没错，你们私下里想要见面也不是不行，确实也……” 刘氏脸上的赞同之色更重，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到碧云寺的门口传开了一阵突兀的喧哗，随后便是如潮水一般涌过来的混乱人群，伴随着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呼喊—— “救命啊，有流民抢劫杀人了……” 第245章 意外 碧云寺每年腊八施粥是传统，这两年大夏风调雨顺，并没有太大规模的流民入京的情况。所以在这时候，竟然会出现什么流民暴乱的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所以在听到喧哗响起的那一刻，苏软软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便觉得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过这会儿就算是她想停留，小刘氏也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伸手便紧紧的拽住了她，同时招呼周围的丫头婆子迅速聚拢过来，护着她们一路直到退回了之前碧云寺给她们安置的厢房，才算是松懈下来。 “素月，你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眼下她们这边看起来是安定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苏软软不仅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越发的觉得不安和紧张了起来。 看着小刘氏在一旁反应迅速的吩咐人去护着老夫人和夫人，她这会儿也帮不上别的忙，也不想在一旁胡乱插话乱了小刘氏的安排，想了想便叫过素月，走到一旁悄悄的吩咐她去打探方才那一番混乱的始末。 就算是安全了，可也该做到知此知彼，方才能够做出最完备的判断，不至于有所遗漏。 素月领命，也没有惊动其他人的后退离开。 小刘氏一通吩咐完，也是累的有些口干舌燥，正打算让小丫头给她倒杯茶水，就见到一个细白瓷的杯子送到了她的眼前，再一看，苏软软正捧着杯子，笑吟吟的站在她身侧。不由得也是心底一松，随着一起笑了起来：“还好，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就是这好端端的，怎么流民就又做乱了呢？” “嫂嫂，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苏软软转头，看着小刘氏低低的开口：“现在一没有战乱，二没有大的灾荒，京郊的流民比起往年本来就不多；而且因为今天是腊八粥，京中权贵们都会来碧云寺施粥的日子，一早镇北大营与京畿卫所的兵士就在这附近巡查防护了，哪里来的流民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在这当口顶风作案？” 小刘氏微微皱眉，其实她不是没发现不对，只是这时候不想去多考虑罢了。 思忖了片刻，小刘氏正要回话，便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等到门被打开，苏软软她们才看到，门外进来的竟然是刚刚出去打探消息的素月。 “姑娘，出事的是安国公府。”素月匆匆进门，顾不得喘口气，便对着苏软软垂首禀报道：“安国公府的粥棚一向是摆在碧云寺外的路边。而府中的女眷，也一直都有亲自去粥棚查看的传统。 这次原本一切都挺正常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原本排队排得好好的流民队伍就突然推搡喧闹了起来，云蕊姑娘出言安抚，结果事态突然失控，几个浑身脏污的流民冲上来，掳了云蕊姑娘就往山下跑。 奴婢回来的时候，云蕊姑娘还没有被救回来，虽然安国公府的家丁出去的很快，可是那些流民好像是有备而来，将那些家丁围堵得格外严实……” 第246章 安排 “你说什么，那蕊儿现在怎么样了？！”素月的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小刘氏便已经忍不住的惊呼出声，脸色惨白的几步踉跄着过来拽住了她的胳膊：“救回来了吗，啊？！” “嫂嫂先别急，我让素月再去打听打听。吉人天相，云蕊一定不会有事的。”苏软软伸手一把扶住了几乎要站立不住的小刘氏，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后才低声安慰她道：“这会儿你可是最不能慌的人，若是连嫂嫂你都失了冷静方寸，那谁来护着云蕊呢？” 哪怕知道苏软软这会儿说的是正理儿，可真的要做到完全冷静几乎是不可能。 小刘氏眼泪滚珠一般的往下落，她整个人这会儿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精明与冷静，几乎已经陷入了六神无主的状态。 苏软软劝了她一会儿，见她的情绪稳定了些许，才稍稍松了口气，站直身体转身开始对着一屋子仆妇吩咐道：“吴嬷嬷，你留在嫂嫂身边照顾嫂嫂就好；刘嬷嬷，你出去寻两个妥当人，将这里的事情回府告诉父亲和哥哥，那歹人掳了云蕊离开，带着人肯定走不太远，抓紧时间搜寻，定然能够找出些许端倪，目前别的都还好，最重要的是先将云蕊姐姐给救回来！” “是，老奴这就安排人回去传信。”刘嬷嬷和吴嬷嬷忙垂首应声。 苏软软点了点头，又对着房内其他随侍的丫头婆子冷言道：“今天寺里发生的事情，无论是谁，都不许乱嚼舌根子；若是让我知道，谁回去之后在府里胡说八道，别怪我回了祖母，将你们全家上下一起远远的发卖了！ 咱们国公府，也容不得那等不知分寸，胡乱议论主子的奴婢！” 见底下的诸人皆俯首称了是，苏软软才点点头，回头对素月与听星道：“走，咱们去安国公府那边看看。” “不行，如今寺里局势不明，云蕊已经出了事，软软你可不能再乱走了！”苏软软话音刚落，还未曾往门口走两步，胳膊就被追上来的小刘氏伸手给拽住了。 她红着眼眶，怎么都不愿意在这时候松手让苏软软离开。 若是之前还只是怀疑，那这会儿她几乎已经能肯定了，这哪里是什么流民闹事，分明就是有人有预谋的在对她们下手。 云蕊的性子她清楚，虽然说有时候是说话不太好听容易得罪人，可是却也不到为了报复她而这样耗费心机的地步。 那剩下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因为她与软软的关系了。她是软软回到京城之后，唯一的朋友。 那些人会今天对着云蕊动手，谁知道会不是有后手在等着软软？若是万一这是一出连环毒计，那现在软软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嫂嫂放心，我不会离开寺里的，只是去安国公府那边看看。”苏软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刘氏的手背，低声哄她道：“没事的，你别担心。你在这里歇一歇，说不定等一会儿云蕊就回来了。” 第247章 迁怒 “那我们一起去。”小刘氏想了想，到底不放心苏软软一个人离开。她咬了咬牙，撑着站起身，虽然眼睛依旧泛着红，可到底情绪上是恢复了冷静：“反正是等消息，倒不如过去那边一起等，也省得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瞎操心。” 这实在是小刘氏眼下能够想到的，解决眼前困局的最好办法。 对于这个提议，苏软软想了想，到底也没有再反对。毕竟，云蕊是长嫂的妹妹，她遭遇了这样的大难，却让长嫂一个人呆在这里等消息，实在是有些不切实际。 姑嫂两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朝着安国公府女眷居住的禅房赶去。 苏软软跟在小刘氏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院子。 虽然眼下安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可是院子里的仆从依旧行事有度，井井有条丝毫不见半分慌乱。 听到小刘氏与苏软软到来的消息，迎上来的是脸色怎么都算不得好看的安国公夫人的妯娌，方氏与吴氏。 “两位婶婶好，我母亲她……”小刘氏先是守着规矩，冲着迎上来的方氏和吴氏行了一礼，而后才急不可耐的开口道：“还有云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进来再说吧。”方氏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小刘氏身侧跟着的苏软软，微微蹙了下眉，到底没多说什么的让开了道路，请小刘氏与苏软软进门。 “等等！”就在小刘氏与苏软软准备进门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吴氏突然开口了，却是对着走在小刘氏身后的苏软软：“这会儿谈的是我们安国公府的家事，软软姑娘还是先请回吧。” 吴氏的态度很客气，但是说出的话的内容，却怎么都算不上和善。 她一看到眼前这个恭敬有礼的小姑娘，就想到了之前她在宫中见到她小姑子时的情景。哪怕眼前这位如今再风光无限又如何，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 已经将整个镇国公府搅得一团糟了，难道这会儿还打算来她们安国公府搀和吗？！ 想想她云蕊侄女，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可自从与她结识之后便遭遇了眼前这样的大难，如今生死未卜福祸未知，她竟然还能没事儿人一般的登门来访，到底安得什么心？！ “大嫂，你别这样，来者是客。”方氏被吴氏的态度吓了一跳，不过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伸手悄悄的扯了扯她的衣后摆，低声提醒。 哪怕对眼前这位再如何看不上，她到底也是未来的太子妃，面子上，总归还是要过得去的。 若是闹得太僵，其实最后难做的，还是身在镇国公府的两位。 可吴氏这会儿显然正在气头上，新仇旧恨加起来，哪里是方氏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能劝得住的？不仅没有劝住，还有些火上浇油之感。 她挣开方氏的拉扯，无视了小刘氏的阻拦，盯着苏软软越发不客气的开口道：“我哪里说错了，她算什么客？若不是她，云蕊会被歹人掳走生死未卜吗？！” 第248章 获救 “大伯母慎言，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刘氏被吴氏所说的话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吴氏是她的长辈了，直接开口阻止道：“云蕊出事我们都心急如焚，她会出事完全是那些歹人心思歹毒，与软软有什么关系？！” 吴氏本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方氏眼疾手快的扯住了。方氏绷着脸，有些尴尬的冲着苏软软笑了笑：“你大舅母也是因为云蕊出了事太着急了，有些口无遮拦。你不要介意。” “三舅母安心，我知道大舅母是因为心急所致，不妨事儿的。”苏软软摇了摇头，看着方氏温和的笑了笑。 方氏见苏软软的态度也确实不像是真的生了气，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心气儿明显越发不顺的吴氏，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忙伸手将她拽着强迫性的扯着她离开了。 小刘氏见方氏和吴氏离开，心底也是松了口气。她回头有些抱歉的对苏软软道：“软软，你的身份，现在在安国公府知道的人还不多。 因为……” 看了一眼苏软软，小刘氏有些不太好启齿，她总不能说，是婆母对她和云蕊下的死命令，让她不能将软软的真实身份说出来的吧？！ 其实婆母会做这样的决定，依着她对苏洵鸾的维护也能猜测出缘由。无非是想着，若是不说透的话，还能让苏洵鸾继续享受安国公府的维护；可是……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岂不是将苏软软架在火上烤？！但是刘氏毕竟是她的婆母，有些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我都明白的，嫂嫂不用多说的。”苏软软笑了笑，一脸理解的看着小刘氏：“咱们先进去吧。” 小刘氏点头，正打算带着苏软软进门去拜见她的母亲安国公夫人，便看到素月一脸喜色的从门外跑进来，一见到苏软软连行礼都顾不上，直接开口对着她高声禀报道：“姑娘，云蕊姑娘被救回来了！她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会儿正被几个婆子用暖轿护送着往这边过来，奴婢怕姑娘担心，就先过来给您禀报了！” “云蕊得救了？！”苏软软惊喜得双眼一亮，虽然知道素月不可能会给她递假消息，但还是不放心的又追问了一句。 素月连连点头，十分肯定的重复道：“对，应该马上就会被送过来了。听说是那些劫匪劫了云蕊姑娘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与太子殿下同行的大皇子。让大皇子看出了端倪，直接出手就降服了劫匪，救下了云蕊姑娘。” 救人的是大皇子？！ 苏软软心中一惊，不过这会儿倒也不是去考虑这些的时候，只要云蕊没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她也不再迟疑，回头对小刘氏道：“嫂嫂，你先进去送消息，我和素月去迎一迎。云蕊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被吓坏了，你看看能不能给她熬一碗安神汤，还有大夫，看看能不能就近请个大夫过来瞧一瞧。” 第249章 怼上南墙 苏软软由素月陪着出门，没走多远就被迫停下了脚步。只不过这会儿拦住她去路的不是她想要见到的刘云蕊，而是一个她此时万分不想见到的人——三皇子萧凌枫。 “见过三皇子。”虽然心里已经生气了十二分的警惕与不耐烦，但是面上苏软软却依旧保持着谦和有礼的态度，对着三皇子客气的微微福了福身算是打招呼。 面对面撞见，若是走，肯定是走不掉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去面对。 “软软姑娘客气了。”三皇子状似惊讶的先是退了一步，再才像是才看清路边站着的人是苏软软一样，笑着招呼道：“还真是巧，姑娘也是来碧云寺施粥祈福的吗？” “祖母每年的今天都会过来碧云寺施粥祈福，我是陪祖母过来的。”苏软软低眉顺眼，问一答一，绝不多言。 看着面前怎看都透着寡淡无趣的苏软软，三皇子不仅没有失去兴趣，反而兴趣更浓郁了几分。 眼前这个小姑娘，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都是这样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若是不去留意，几乎是看过了第一眼之后便不想再瞧第二眼。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不出彩的小姑娘，却偏偏获得了太子的青睐……真的仅仅只是利益的驱动？！ 三皇子总觉得并不是这样。 若真是太子会为了权势地位委屈他自己娶这样一位不出彩的姑娘，为何之前那样困境重重的时候他没有动静，反倒是眼前有了喘息的余地之后，他有了这样的打算？ 事有反常必有妖！ 越是如此，三皇子便越是多了几分探究之心。他就想看看，眼前这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他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太子兄长，低头折腰。 “喔，我是替母妃过来施粥祈福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软软姑娘，还真是缘分。”三皇子笑眯眯的进了一步，离苏软软更近了一些，才又继续道：“这会儿寺里不是很太平，姑娘这样一个人孤身出来可是有些危险，不如我送姑娘一程？” “谢三皇子，我只是去前面不远，就不劳烦您多跑这一趟了。”苏软软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两步，态度依旧疏离而恭敬。 “这算什么麻烦的。一切都比不过姑娘您的安全重要；可别看只有这两步路，方才在寺门口，看守严密的安国公府粥棚不也一样出事了吗？” 虽然遭到拒绝，可三皇子却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还更热情了几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苏软软，言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像极了等着猎物上钩的猎手。 苏软软微微抬头，看着三皇子眸色平静：“三皇子说的是，若是人时运不济被什么脏东西给盯上了，哪怕人坐在家里，也会祸从天降；可若是吉人天相，那即便是危墙之下，也能平安无事。三皇子觉得，我是吉人天相呢，还是时运不济？” 她的声音不算大，语气也是和缓软糯，可是话里的意思，却一下子就将带着几分试探之心的三皇子，怼上了南墙。 第250章 臣弟胆子小 她的声音不算大，语气也是和缓软糯，可是话里的意思，却一下子就将带着几分试探之心的三皇子，怼上了南墙。 三皇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苏软软会对他问出这样的疑问，他怔了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笑意分毫未减：“姑娘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不过姑娘如今身份贵重，可是更应该加倍小心才是。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皇兄可是要心疼难过的。” “谢三皇子吉言。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三皇子自便。”听到三皇子如此说，苏软软也就没有再迟疑，十分客气的含笑又福了福身，便打算离开。 却不想她想脱身，三皇子却并没有放人的意思。看着突然横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苏软软眉心微蹙，再看向三皇子的时候，眼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压抑的不满：“三皇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软软姑娘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送你一程罢了。”三皇子几乎是无视了苏软软的抵触，依旧笑得格外亲切和善，活像真的只是为了苏软软的安全而主动过来帮忙的好心人一样。 但他越是如此，苏软软的心便越是高高的悬了起来。 这个人，绝对是一只不太好对付的笑面虎。 可即便是她再不满，现在三皇子已经像牛皮糖一般的缠了上来，又哪里是那么轻易能掰扯开的？！ 就在苏软软琢磨了一下，打算就此松口让三皇子过来的时候，一旁传来了一声不大的冷哼：“孤还真是第一次见三皇弟如此好心。只是，软软是孤的太子妃，去哪里自然有孤陪着她，就不需要三皇弟你费神了！” 萧凌钺一身玄色大氅，从另一条岔路上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个转身便将苏软软牢牢的护在了他的身后，隔开了三皇子打量她的视线。 看到萧凌钺到来，很明显三皇子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这份失望也只是转瞬的功夫，他便又重整旗鼓，脸上的笑意便又重新聚集，对着太子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太子皇兄。” 礼毕之后，他才又继续开口和气的解释道：“今天碧云寺有些不太平，臣弟也是因为看到软软姑娘一个人有些不放心，才想着过来送她过去。 如今太子皇兄过来了，臣弟自然是放心的。” “你的意思是，孤还得谢谢你？”萧凌钺的目光投在萧凌枫身上良久，才笑了笑：“今儿碧云寺为何不太平，三皇弟是真不知道呢，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太子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臣弟不过是过来碧云寺替母妃施粥祈福，谁曾想现在的流民居然这样的胆大包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的动手掳人！原本臣弟是打算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帮上忙的，却不想在这里先遇到了皇兄。 有皇兄在，这些事情想必也是迎刃而解。 不过皇兄若是觉得臣弟又什么做的不对，大可以指出来，这种胡乱猜测的无稽之谈，还请皇兄不要说出来吓臣弟，臣弟胆子小，经不住事儿的。” 第251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还真是抱歉，孤让三皇弟你受惊了。”萧凌钺看着萧凌枫这般故作镇定的模样，也懒得与他再周旋：“三皇弟你慢慢压惊，孤与软软就先走一步。” 语毕也不再多说，直接护着苏软软朝着另一条路走去。 萧凌枫看着萧凌钺与苏软软的背影，看了许久才收回了目光，冷哼一声转头对着一旁的花阴处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殿下，是，是外头传来消息，那个，那个安国公府的小娘子被救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花阴后的属下不禁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的开口，才刚说了一半，就被三皇子怒气冲冲的一脚踹在胸口：“废物！” “殿下息怒，这件事情实在也是属下们无能为力，毕竟，毕竟出手救人的，是，是大皇子殿下。”属下被踹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强压住嗓子眼里翻涌的腥甜，连连冲着三皇子磕头道：“属下们实在是不敌，还请殿下您恕罪！” “你说什么，救人的是萧凌枫？！” 萧凌枫原本还堵在嗓子眼的怒气，因为属下这一番辩驳而尽数冲散开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与惊愕：“他，他怎么会出手救人？！” “回殿下，是刘三他们带着那个小娘子下山，本来按着咱们之前探查好的，专门走的不易被人发现的小路，可谁曾想太子与大皇子殿下他们也选择了那条小路上山，这就给撞上了。 那小娘子也就在那时候发了声音，一时间属下们也顾不得，就，就被大皇子给识破了……” 属下越说声音越小，却偏偏又不敢有什么隐瞒。说到最后，整个人都恨不得匍匐到地底去了…… 三皇子的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他盯着脚边趴着的属下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问道：“那现在刘三他们人是死是活？若是活着，人又在哪里？！” “刘三他们六个兄弟，有三个被大皇子当场斩杀，还有两个逃跑不及在被抓之时咬了毒丸，只有刘三，被太子的属下给拦住了咬毒，目前人被太子的人控制住了……”属下咽了口口水，低声回禀他探听来的最终结果。 这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了。 若是都被太子殿下抓个正着，那他们眼下的局面，只怕会更被动！ “行了，你先退下吧！”三皇子有些烦躁的抬手摆了摆：“去继续盯着，若是有什么异动，尽快过来回禀！” “是。”那属下吞了口口水，松了口气的冲着三皇子磕了头，才匆匆的退下了。 等到属下离开，三皇子才转过头，一脚踹在路旁的盆景上，噼里啪啦的盆景缸顿时碎了一地。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三皇子心底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 原本的计划，是让人掳走刘云蕊，再由他出面将人救下；那时候不管是要刘云蕊入他三皇子府为妃还是为妾，他安国公府都说不出二话！ 可是现在，原本周密的计划却碰上了这样的一场意外，人竟然被那个二愣子大哥给抢先救了下来！ 第252章 互相满意 不仅如此，他的属下还落到了太子的手里！ 也难怪刚刚太子会那样开口质疑他，原来是抓住了他的属下！ 不过真以为这样就是握住了他的把柄吗？！未免也太天真可笑了！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刘三而已。安排这件事情，他中途转过了几道手，就算是被抓住用酷刑，刘三能招出来的内容也很有限。 现在最令他头疼心烦的，还是这好好的一步棋，竟然又碰到了意外！ 好像自从太子在两淮转危为安回到京城之后，他所有的布局好像都更容易遇到这种意外了！ 真的只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三皇子冷静下来，开始细细的思索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种种。 就在他忘神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他微微一抬头，便看到入眼的人有几分眼熟。 再仔细一下，终于将这个人与脑海里的某个对象挂上了号，也让他的脸上下意识的便挂上了惯有的，温和有礼的笑容。 “三皇子殿下大安。”会碰到三皇子，苏洵鸾也有些意外。不过这当口既然碰上了，该有的规矩却也不能错。而且，她这里也还有之前仙人给她的交代。 若是不能利用萧凌钺，那面前的萧凌枫，似乎也不是不行。 总比宫中已经年纪与她父亲差不多大小的弘景帝要强吧！ 想要这里，苏洵鸾自然也再没有了不情愿，而是打起了十成十的精神，拿出了最好的状态去面对眼前这位对她来说，算是送上门来的肥羊。 “咦，本皇子今天还真是三生有幸，先是遇到了软软姑娘，如今又遇到了洵鸾姑娘。你们镇国公府的姑娘今天这是怎么了，都行色匆匆的，可是出了什么事？”三皇子看着苏洵鸾，也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今天的苏洵鸾看起来，比以往要多了几分动人之处。以至于让他在面对她时，也比往日更多了几分耐心与温和。 苏洵鸾见三皇子的态度与她希望的所差不多，心底也是松了口气，面上的笑容也越发的楚楚动人：“是云蕊遇到了匪人，我不放心，赶过去瞧瞧。” “喔，那难怪了。都说软软姑娘与云蕊姑娘的关系极好，如今看来果然是所言不虚。”三皇子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苏洵鸾：“不过方才听说云蕊姑娘已经被大皇兄所救，如今应该已经是转危为安了，洵鸾姑娘不用担心。” “真的吗？那样就太好了。”苏洵鸾适时的发出了惊喜的低呼，而后双手合十低低的念了声佛，然后才又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对三皇子抱歉道：“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间有些失态，还请三皇子原谅。” “不妨事，洵鸾姑娘宅心仁厚，我又如何会责怪你呢？！”三皇子在心底对眼前的人，是越看越满意，说话的态度，也越发的轻柔和缓：“不过虽然云蕊姑娘被救回来，可是歹人却并没有完全伏诛，这寺里如今也不太平，姑娘孤身一人实在是有些危险，本皇子这会儿也是无事，不如送姑娘一程？！” 第253章 萧凌钺的照顾 三皇子与苏洵鸾寺中‘偶遇’，然后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的事情，苏软软这会儿并不清楚。她被萧凌钺一路拉到了不远处的一间禅房内才停下来。 “没事吧？” 萧凌钺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着苏软软，见她一切看起来还算稳妥，才稍稍松了口气，开始板着脸盯着她教训道：“那家伙没安好心你不知道吗？还敢与他单独接触，若是出点儿什么事情，你要我怎么办，这里又不能回档重启！” 三皇子看起来确实是诸位皇子中，性格最温和无害的。但实际上，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性子其实极其的暴戾。 也大约是因为平时在外压抑得狠了，他回到皇子府便会格外的不做人。 根据他来到这世界之后的调查，每年悄无声息死在皇子府后院的女子，没有上百也有数十。 就像是一条阴冷的蛰伏在暗处的毒蛇，谁也不能保证，那个混蛋会在接下来对他的小姑娘做什么。所以刚刚他远远的看到三皇子拦住了苏软软的去路时，整个人差点儿当场失控。 “我也不想遇到他的。”萧凌钺所说的，苏软软自然也明白。她有些委屈的将方才的经过对萧凌钺重复了一遍，而后才道：“我就是知道他不好缠，也明白他过来接近我是没安好心，可是他整个人就像是牛皮糖一样，黏上来就甩不脱了！” 说到这里，苏软软想到了什么一般，福至心灵的看着萧凌钺颇为狗腿的又补充道：“还好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几句话说得狗腿味儿十足，可以说是求生欲十分之强了。 萧凌钺只是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无奈的叹了口气：“下次小心些。” “对了，云蕊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她被大皇子救了？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情与贵妃还有三皇子肯定脱不开干系，那大皇子这么做，是要干什么？！” 危机解除，苏软软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打开了话匣子，将心底的疑问一股脑的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苏软软很清楚，眼前的萧凌钺可以给她解答。 “你不是要去看她吗？不如一边走我一边告诉你？”萧凌钺看着苏软软这般急切的模样，态度上便不自觉的温和了几分，他伸手解下身上披着的大氅披到了苏软软的身上，而后才有些不满的教训道：“外面这么冷，为什么不知道加个披风？” “一时着急，忘了。”苏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紧了萧凌钺大氅的系带，小脸裹在厚厚的毛领里，怎么看都透着几分楚楚可怜。 萧凌钺看了她一眼，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伸手牵住了苏软软的手，拉着她缓步往外走：“再忍忍吧，等过些日子就好了。” “什么？”苏软软有些不解，转头去看萧凌钺，实在是不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从何而来。 萧凌钺看了苏软软一眼，十分认真的对她解释道：“等你嫁给我，成了太子妃，自然有我来操心，所以即便是你心大也无所谓了。” 第254章 剑走偏锋 “……”其实也并不是太想被照顾。 苏软软一想到曾经那些世界里被萧凌钺盯上的恐怖，就禁不住有些腿脚发软。 不过这种害怕，她是不敢开口对萧凌钺诉之于口的，惹毛了大佬的后果可不太美好，她如今也没有系统傍身不能选择脱离世界逃之夭夭，所以还是老实苟命为上。 “你猜的没错，今天刘云蕊遇袭的事情，确实是与贵妃与三皇子有关。不过，只是在执行的过程中，他们的盘算却起了分歧。”萧凌钺牵着苏软软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的对她介绍道：“按着罗贵妃的盘算，是打算直接毁了刘云蕊，让那些假扮匪徒的死士直接将她凌.辱致死，然后抛尸在京城的街道上，让所有人都看到安国公府的小姐的惨状；再牵动京城的舆论流言，把这口锅，牢牢的扣在你的头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苏软软双眼微瞪，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萧凌钺，那罗贵妃是疯了吗，这关联度是不是也太牵强了！那安国公府的人又…… 不对…… 想想方才吴氏对她的态度，苏软软的脸上惊愕顿时凝固，而萧凌钺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变化，轻笑：“你也想到了对不对？ 理智的人，肯定是无法将这件事情与你扯上关系，可若是失去了理智的人呢？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让罗贵妃得逞，那你觉得安国公府里最会被受到影响和波及的是什么？那自然是后宅的女眷。 不管是不是刘云蕊的错，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人必然只会将错误先归结到刘云蕊的身上。不然，好好的一个粥棚，大家都在里头施粥，为何就她出了这样的事情？！ 安国公府目前待嫁的姑娘，十之八.九就都会被影响到。 她们的母亲，会不会被舆论影响，迁怒到你身上？！ 毕竟，幕后真凶是可恶，但是离得太远啊！对比来说，还是互为姻亲的镇国公府更好针对一些！或许让你们两家不和，也是罗贵妃的目的之一。” “若是真的按照罗贵妃的盘算走，那今天就算是大皇子和你及时赶到，也未必能救得下云蕊。这，这可真是太危险了。”苏软软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觉得庆幸的同时也更觉得汗毛倒竖。 她之前经历的那些任务世界里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像罗贵妃这样的对手。 这种人，其实最不好对付。 因为行事完全没有依据，完全是凭着突发的心性儿。你根本就无法摸清楚这种人会在什么时候发难，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发难。 可偏偏有时候这种人的运气又是格外的好，往往就能剑走偏锋，成为令人防不胜防的威胁。 “三皇子却觉得，这样处置刘云蕊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他眼馋安国公府的势力，于是便自作主张，改了他母妃的安排，想着来个英雄救美，逼安国公府不得不将刘云蕊送进他的三皇子府。这样一来，他多少能将刘云蕊捏在手里，安国公府说不定会为了顾及这个女儿，而对他改为言听计从。” 第255章 孤的面子 萧凌钺慢悠悠的又继续将三皇子萧凌枫的打算说了出来：“只是他的盘算注定只能是妄想。就算今天的这一场阴谋让萧凌枫得逞，他能够将刘云蕊救下，可是等待他的绝对不会是安国公府的妥协。” “安国公府会放弃云蕊，对吧？”苏软软想到之前刘云蕊对她所说的种种，再想到那一世最后安国公府的选择和最终的结果，她几乎不用多猜测，也能料想到安国公府最后会做的决定。 三皇子就算是想迎娶，怕是娶回去的，也只会是刘云蕊的一具…… “那是必然的。”萧凌钺笑了笑，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有些喧哗的安国公府女眷歇脚的厢房，方才侧首对苏软软道：“刘云蕊的父亲，这一任的安国公是个十分冷静自持的人。他很清楚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朝堂上的种种，他很少表态，但是心里却是门儿清。 所以，他不可能浪费一丝一毫的筹码在三皇子身上。 在这样的世家眼里，一个儿女的生死在家族的未来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我呢，若是我遇到了和云蕊一样的事情，也会被家族直接放弃吗？”苏软软不自觉的想到了那一世，好像最后镇国公府也是这样果断的对待她的。 美其名曰是将她挪到郊外的庄子上修养，但实际上…… 也就是直接放弃她了吧！ “你有我。”萧凌钺没有直接回答苏软软的问题，看着她的低落与沮丧，眼底闪过一丝目标达成的心满意足。 看，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抛弃你，放弃你，只有我不会。 你不需要去依赖别人，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你也会走的呀！”苏软软眨了眨眼，看着萧凌钺一脸认真的捅刀：“你做完任务，也会从这个世界脱离，去下一个世界的。” “……”萧凌钺闷闷的看着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苏软软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萧凌钺的不满一样，继续语气软软的补刀：“我觉得，还是你之前教我的没错，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最终能依靠的，还是只有我自己。” “……”萧凌钺绷着脸，忍无可忍的赏了苏软软一个脑瓜崩：“不是还想着去见你的云蕊姐姐，还不快走？！” 苏软软揉着被敲得生疼的额头，有些委屈巴巴的看着已经抬步走到了前面的萧凌钺，说话就说话嘛，干嘛打人！ 明明那些话也都是他以前教她的！如今她只不过是原样复述而已！ 不讲武德！ 就很过分！ 不过心里腹诽归腹诽，说出口的勇气她暂时还是没有的。毕竟眼前这位可是大佬，她惹不起！ 叹了口气，苏软软也没再迟疑，迈步跟在萧凌钺的身后，朝着不远处她刚刚离开的小院走了过去。 等到苏软软赶到小院门口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满满当当的跪了一地人。萧凌钺抬了抬手，示意免礼，而后才抬头看着匆匆迎出来的方氏道：“孤陪软软过来看看她的朋友，想必看在孤的面子上，贵府这次应该不会下逐客令了吧？” 第256章 真假难辨 萧凌钺这话一出，不光是出来迎他的方氏，就连跟在他身后的苏软软都吓了一跳。这话针对性太强，几乎不用多想，就想到了方才吴氏针对苏软软所说的那些话。 所以下意识的方氏便去看苏软软，只是她才刚刚抬头，就听到萧凌钺又继续道：“不用怀疑，这件事情与软软并没有什么关系。 孤之所以知道，只不过是因为孤安排在软软身边保护她的人给孤的回禀。孤选的太子妃，孤都舍不得苛责她半分，贵府却将她当做迁怒的对象，实在是超乎了孤的想象！ 这件事情看在软软的面子上，孤可以不追究，还望诸位下不为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方氏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忙又带着一众仆从磕头请罪。一通忙乱之后，方才小心的请萧凌钺与苏软软进门。 只是这边苏软软她们才刚刚进门，后脚便院外便又传来了一通请安，竟然是三皇子萧凌钺与苏洵鸾一起过来了。 这两人，怎么合槽了？！ 苏软软心里腹诽，脚下却是半点儿没停，直接就绕过停在外间的萧凌钺，进了里间。 寺里的厢房只是供来上香的贵客们做短暂休息的，所以里头布置得虽然素雅，但相比较国公府里的环境来说，还是相对简陋的。 等苏软软进门的时候，刘云蕊正靠在小刘氏的怀里由着旁边的小丫头伺候着喝汤，床榻旁坐着正一脸关切看着她的国公夫人宋氏。 听到门边传来的动静，仿若惊弓之鸟般的刘云蕊还是惊得一颤，不过在回头看到是苏软软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再次决堤。而苏软软也没停留，顾不得给国公夫人请安，便直接两步冲到了床榻边，抱住了向她伸出手的刘云蕊。 两个小姑娘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被身边守着的宋氏与小刘氏哄着劝开。 “软软，我好怕，我当时真的就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刘云蕊的眼睛哭得红通通，像极了一只委屈巴巴的兔子。 看到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小伙伴难得的露出这样害怕的神情，老实说对于苏软软来说还真是一种有些稀奇的体验。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肯定，刘云蕊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 她伸手握住刘云蕊拽着她衣袖不肯松的手，低低的劝她道：“没事了，都已经过去了。那些歹人，我听太子殿下说，也都该诛杀的都诛杀了，据说还有一个活口，多少也能问出些许端倪来。 总之，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份委屈的！” “云蕊，你没事了吧？听到方才外面传来的消息乱七八糟的说什么的都有，不过这会儿见到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刘云蕊还没开口回应苏软软的话，就听到苏洵鸾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她一脸担忧的模样看不出半分作假的痕迹，几步间眼中的泪珠儿便当着宋氏的面滚落了下来：“你都不知道，知道你出了事，母亲当时都晕了过去，还是听到你平安无事的被救回来，她才放心的。” 第257章 逐客 这就有些太刻意了，完全不至于。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护着刘云蕊，看着苏洵鸾在宋氏面前深情并茂的表演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那一世，每次遇到事情也是如此。 她总是能够做到随时转换态度，无论是面对长辈还是面对平辈，总能做到像眼前这样说哭就哭，说担心就担心，唱念做打功夫一流。 这样一对比，从来她都是被拿来垫脚的那一个。 兴许是眼前的她有系统加持，可是那时候的她，也确实是傻的让人心疼。就像是一个在大人面前哭闹着要糖果的孩子，经不起任何对比。 果然，苏洵鸾的态度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就得到了宋氏的回应。似乎所有的长辈，都会喜欢这样第一印象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孩子。 “好孩子，你有心了。”宋氏伸手扶了一把苏洵鸾，勉强扯了抹笑意，低低的开口道：“你回去让你母亲别担心，现在云蕊已经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其他的现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以后再慢慢计较也不迟。” “你和三皇子一起过来的？”苏洵鸾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半靠在苏软软怀里的刘云蕊开口问了一句。她的脸色依旧算不得好，但是一双眼却是格外的有神。 被刘云蕊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苏洵鸾就算是有心想要使用她惯常使用的蛊惑术，这会儿也有些心里发虚，没敢往外拿。 可她越是如此，刘云蕊的态度便越发的强硬。她低低的笑了一声，而后也不等她回答的继续道：“你知道，我这次是被谁掳走的吗？” “不是说，是那些作乱的流民？”苏洵鸾心里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可是这当口，她也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太多。 这个回答，是外面现在传得最普遍的说法，所以苏洵鸾也没有多想，直接就将这个回复给了刘云蕊。 下一刻，她果然就听到了刘云蕊的冷笑：“果然，论装傻充愣，这京城里除了你还真没人敢自称魁首！苏洵鸾，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好心，出去！” “蕊儿，来者是客，何况鸾儿还是你的表姐，可不许这样没规矩！”宋氏虽然能感受到女儿此时情绪的不稳，不过大面上的规矩总不好错，所以不等苏洵鸾回应，便抢先一步的做出了回应。 虽然不痛不痒，但好歹态度是有了。 苏洵鸾有些委屈的看着别过头懒得看她的刘云蕊，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弃的柔声开口道：“云蕊妹妹，你别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什么冒犯的，你直接对我说就是了，我们一家子姐妹，何必要闹得如何生分？” “别，我与你可算不得一家子姐妹！”刘云蕊抬手，带着几分嫌弃的阻止了苏洵鸾继续的装模作样：“你还是别在这里演戏了，都演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觉得腻味！你演的不腻，我这个看戏的早就看腻了！我如今身子不济，也没那个力气在这里与你周旋，你还是快走吧！” 第258章 闹开 刘云蕊见苏洵鸾还没有离开的打算，整个人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几乎是没有任何克制的便伸手将搁在一旁矮几上的汤碗端起来毫不客气的冲着苏洵鸾砸了过去：“衮，你给我滚出去！” 里面突然爆发的动静惊动了外间的诸人，就在小刘氏起身过来安抚刘云蕊的时候，也听到了门帘外方氏担忧的询问：“怎么了？” “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汤碗，没事。”小刘氏听到询问，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直接走到门边对着门外低声回了一句。 然而还不等外面方氏再说什么，这边苏洵鸾已经委屈的捏着帕子捂住脸，呜呜跑着就冲出了门。 “……”这事态的发展打了站在门口的小刘氏一个措手不及，前一秒还说没事，后一刻就被现实一巴掌糊在了脸上。 这下不光是刘云蕊，就连刚刚对苏洵鸾还存着几分好感的宋氏，脸色也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刚刚还觉得这孩子知礼懂事，没想到转头这会儿就打了她的脸！ 她承认，云蕊方才的做法，是有些过分了。 可是在宋氏看来，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 一来，苏洵鸾与她家的云蕊向来便处于不对付的状态，见了面十次有八次都得吵起来！说句不中听的，若不是因为两家有姻亲连着，怕是早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了；这种关系，这会儿苏洵鸾竟然会这么快的过来嘘寒问暖，别说是云蕊不信，就连她也是不信的。 二来，云蕊受了这样的委屈和惊吓，情绪会失控也是正常的。她苏洵鸾既然是过来探望，那必然也应该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对于云蕊的过分，都已经有小刘氏这个当嫂子的出面调和了，她却还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 这是想干什么？！ 是觉得云蕊的名声还不够坏，还想让她眼下的名声被传得更难听一些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有了苏洵鸾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这一场折腾，外头显然已经是瞒不住了。方氏挑起帘子走进来，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场面，有些无奈的和宋氏对了一下眼神，却也皆是一脸的无奈。 能怎么办，外头坐着的可是一位太子与一位皇子…… 这一闹腾开，说不好不光云蕊，安国公府其他几位姑娘的名声，也会因此而受到牵扯！ “不过是小姐妹之间闹了些小脾气，不算什么的。”苏软软轻轻的拍了拍刘云蕊的手背作为安抚，之后才站起身，对着方氏微微的福了福，心平气和的解释道：“您也知道，云蕊与姐姐一向不和，姐姐方才进来也是担心云蕊，开口说的话就过了些。这会儿两个人都在气头上，难免说话就都不中听了些，等过几天姐妹们再见了面，将该说的说透了，也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也是的，这节骨眼儿上，还有心思闹小情绪！”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苏软软这话，方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笑着接过她递上的话茬，将事情轻描淡写的又往下掩了掩。 第259章 警告 不管怎么说，里头闹了不愉快已经是确定了。 这等于是变相逐客令的行为，让门外坐着的太子与三皇子皆也十分识趣的站起身，对着方氏道了告辞，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安国公府女眷暂居的小院。 “太子皇兄现在要回宫吗？”三皇子跟在萧凌钺的身后走了一段，才突然开口，对走在他身前不远的萧凌钺问道。 萧凌钺脚步微顿，转回头看着三皇子：“怎么，皇弟是打算与孤一起？” “还是不要了，臣弟还要给母妃去佛前诵经。”三皇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看着萧凌钺露出了招牌假笑：“若是耽搁了皇兄的正事儿，就不好了。” 萧凌钺走了两步，停在了前方不远的岔路口，方才转过身看着三皇子似笑非笑：“那正好，孤要留下来陪软软一会儿，若是不亲自送她回国公府，孤还真是不太放心。 毕竟，孤的太子妃那么优秀，闹不好就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混账给盯上。还是孤亲自看着些比较放心。你说是不是，三皇弟？” “太子皇兄还真是贴心。”萧凌钺这明晃晃的警告，让萧凌枫差点儿没抗住，硬生生退了好几步才将那股子被猛兽盯上的窒息感抵消些许，他吞了口口水，有些怂的抬手冲着萧凌钺敷衍的拱了拱，而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萧凌枫匆忙离去的背影，萧凌钺禁不住有些感慨。 就这样一个半点儿事情都担不起的窝囊废，到底是怎么就将这身体的原主，逼到无路可走，最后选择了放弃自己，死在两淮路上的。 一叶障目？ 大概是料到了萧凌钺虽然离开但不会走太远，苏软软陪着刘云蕊用完了安神汤，没多呆便起身冲着宋氏以及小刘氏还有方氏告辞，带着素月与听星离开了小院。 算算时间，兄长还有安国公府的人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等云蕊回到了府中，就能更好得休养了。至于别的…… 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心里想着事儿，苏软软的脚下却也是半点儿没停，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岔路口的那株寒梅旁立着的那道熟悉的身影。 “哄好了？”看着明显脚步加快了几分朝着他过来的苏软软，萧凌钺的心情明显的好转了不少。他微微抬手，护了她一把以防她跌倒，而后才开口低声问了一句。 “云蕊喝了安神汤，先睡下了。我看没有别的事情，又想着你可能在等我，便先一步出来了。”苏软软这会儿明显心情还算不错，说话的语气也比以往轻快了不少，甚至不自觉的对着对她来说格外熟悉的萧凌钺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情绪。 “这件事情也才刚刚开始，她现在好好休息也是对的。”萧凌钺抬手示意苏软软走左边的小路，之后才慢慢的守在她身侧，两人并肩而行，将身后伺候的丫头还有内宦都拉在了七八步之后的位置。 也因为身侧没了旁人，萧凌钺说话也就没有再有什么掩饰，十分直白的点破了眼前的和平假象：“罗贵妃不是会轻易收手的性子！这件事情虽然最终的结果没有让她称心如意，但是这个发展，还是拥有不少可操作空间的。” 第260章 邀功 也因为身侧没了旁人，萧凌钺说话也就没有再有什么掩饰，十分直白的点破了眼前的和平假象：“罗贵妃不是会轻易收手的性子！这件事情虽然最终的结果没有让她称心如意，但是这个发展，还是拥有不少可操作空间的。” 换而言之，就是接下来的流言将会对刘云蕊十分的不利。甚至，还有可能祸及整个安国公府的女眷！这样一来，原本在苏软软的心里，可以成为刘云蕊避风港的安国公府，也未必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甚至，还有可能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温床！ “我相信云蕊姐姐。”苏软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道：“我也相信安国公府。云蕊姐姐并没有错，那些人之所以会驱动流言助纣为虐，不过是眼瞎心盲而已；这世间对女子确实是有太多的不公，可是私心来说，我却希望云蕊姐姐能够有一个好的结局，而不是成为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放心吧，事情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你回去好好歇一歇，说不定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萧凌钺看着苏软软紧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再苏软软不满的死亡凝视之下，又迅速的收敛了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算是安抚：“放心吧，你不乐意看到的结果，自然不会出现。有我呢，你怕什么？！” “你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危机？”苏软软一听萧凌钺的话，便敏锐的觉察到了重点，忍不住伸手拽住了萧凌钺的衣袖，大有一种你不说出来就绝对不松手的架势。 “暂时还不能确定有没有，不过但凡是事情，总是会有解决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嘛！”萧凌钺却十分坚定的抗住了苏软软的这一波逼问攻势，并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见萧凌钺如此，苏软软也料想得到有些事情她现在大约还不方便知道。不过只要有希望，总比尽是绝望的强。 她便也就没有再多为难萧凌钺，而是十分认真的恳求道：“那，回头有消息，你得通知我。” “那是自然。若是有消息，我定然亲自过来告诉你。”萧凌钺十分肯定的承诺，同时他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看着苏软软：“如何，若是我真的能够解了刘云蕊的这一难，软软你要如何谢我？” “请，请你吃饭？”苏软软眨了眨眼，有些刻意的避开了萧凌钺盯着她不放的眼神。自从在这个世界遇到萧凌钺开始，她便觉得这人的状态有些不对。 特别是看她的眼神，总觉得若是盯得久了会有一种即将被他整个人生吞活剥的错觉。 嗯，一定是错觉！ “你下厨？”对于苏软软这下意识的回避态度，萧凌钺只当是没看见，继续不动声色的提条件为他自己争取福利。 不急，小兔子已经到了嘴边了，若是这当口太过分将人给吓跑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强行压下心底挣扎咆哮的欲.望，萧凌钺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越发的云淡风轻，温和无害：“若是你亲自下厨，我倒是勉强可以考虑接受。” 第261章 伪装 强行压下心底挣扎咆哮的欲.望，萧凌钺的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越发的云淡风轻，温和无害：“若是你亲自下厨，我倒是勉强可以考虑接受。” “也不是不行，就是现在我的处境，不是太方便呀！”苏软软听到萧凌钺提出的要求仅仅只是让她下厨，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不过这要求想要实施也实在是有些难度。 这世界又不是现世那种自由度极高的世界。像之前，她住在单身公寓里的时候，为了感谢他帮忙而邀请他上门给他做一顿好吃的经历也不是没有过。 可是现在要怎么办？ 邀请萧凌钺去镇国公府，然后她亲自去小厨房给太子殿下做好吃的？！ 怕是祖母第一个就要闹！ 她在府里给祖母也才只是做了几次小点心，第一次下厨竟然不是给她老人家而是给一个外男……哪怕这个外男是她未来的夫婿，想必老人家也是不能接受她这种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的不.良举动！ 可要是去别的地方…… “只要你答应，剩下的事情我来做。”萧凌钺一眼就看出来苏软软犹豫的缘由，十分干脆的大包大揽，将她的为难给接手了过去。 有大佬出面，苏软软自然也就从善如流。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饭，这会儿做一次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反正，被请的还是那个大佬不是吗？！ 眼看天色不早，苏软软也没有在这里多耽搁。由萧凌钺护着送回了镇国公府女眷居住的院落。萧凌钺倒是并没有亲自送他进去，只说一会儿离开的时候他会过来护送她们一起，便转身先离开了。 等送走了萧凌钺，苏软软才转过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一进院门，便听到房内传来一阵熟悉的嘤嘤哭声，她微微蹙眉，也没有多问什么，径直便从门口小丫头打起的门帘下走了进去。进门便看到坐在上首捻着佛珠的老夫人，以及坐在一旁窝在刘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洵鸾还有护着她不停低哄的刘氏。 哪里有方才苏洵鸾所说的，刘氏担心刘云蕊担心得都晕过去了的焦急模样？！ 不过是表达手法夸张了一些，也不算什么。苏软软收回目光，乖巧的走到老夫人面前，冲她福身行礼，又转头对刘氏福了福，而后才在老夫人的抬手招呼下，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侧。 “怎么样，云蕊可好些了？”老夫人等苏软软坐定，便忍不住的直接开口问道：“我和你母亲原本也是打算过去看看的，不过你也知道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杂乱不堪，我们过去也是给人添麻烦，还不如在这里等消息。” 老夫人没有提先一步回来的苏洵鸾，毕竟那位一回来就哭个不停，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掳走的是她呢！ 不过现在不是吵架折腾的时候，老夫人索性也就懒得理会。直到这会儿苏软软回来，老夫人才算是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听安国公府那边的情况。 第262章 戳破 不过现在不是吵架折腾的时候，老夫人索性也就懒得理会。直到这会儿苏软软回来，老夫人才算是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听安国公府那边的情况。 “云蕊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方才我回来前才看着她用了安神汤，安国公夫人说，一会儿安国公府世子会亲自过相接，等她回去好好养一养，也就没事了。”苏软软简单的将安国公府那边的情况对老夫人讲述了一遍，而后才开口低声劝道：“您放心吧，云蕊没事，她还说等她回去休息好了，就过府来看您呢！”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老夫人听到苏软软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双手合十，虔诚的念了一声佛，而后才开口嘱咐她道：“等咱们回去后，让刘嬷嬷陪你去库房挑些安神定心的东西，你给云蕊送过去。让她先别急着过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先顾着她的身体最要紧！” 苏软软应了一声，就听到旁边的刘氏开口问她道：“既然云蕊没事，那鸾儿怎么……”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是真的担心你的鸾儿，回去等她哭够了自然会告诉你。我老婆子年纪大了，听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苏软软没开口，倒是老妇人忍不住的打断了刘氏的问话：“让她过去探望一下云蕊，你看看她都去干了啥，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委屈惊吓，遭了难的是她呢！” 老夫人一番话说得极其不客气，刘氏最近也习惯了老夫人这样的态度，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伤心震惊得摇摇欲坠，她看了一眼老夫人，犹豫了一下才道：“正是因为担心云蕊，我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咱们也可以提前做准备。” “夫人也该知道，洵鸾姐姐与云蕊向来就不是很对付，她之所以会一路哭着回来，不过是因为云蕊与她起了几句口角罢了。 其实，云蕊遇到这样的大难受惊太重，会有些许神思不稳情绪失控也是正常的，平日里洵鸾姐姐你都能够忍住不对云蕊发难，怎么偏偏今儿就忍不住了？ 不用我多说，洵鸾姐姐你也该知道，如今寺里看起来平静，可是自从安国公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有多少人盯着安国公府的那间小院，你这样失了分寸的从里头哭着跑出来，你觉得今天看到这一幕的那些人，会如何想？” “我，我不是故意的。”苏洵鸾没想到苏软软会这样不客气的直接将她的伪装给全部撕碎，她咬了咬牙，撑着从刘氏怀里抬头，转过身细细弱弱的看着苏软软解释道：“我，我只是太难过了，我没想到那么多，我真的只是过去看云蕊的，可谁知道云蕊竟然那样质疑我不说，还，还让我衮，我，我也是一时没收住情绪，才……” “你这话不该对着我说。”苏软软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苏洵鸾的示弱而放过她：“你应该去对着被你所伤的云蕊去说！” 第263章 恃宠而骄 “你这话不该对着我说。”苏软软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苏洵鸾的示弱而放过她：“你应该去对着被你所伤的云蕊去说！” 苏软软所说的这些内容，是之前老夫人和刘氏都不知道的。这会儿虽然只是听了个大概，却能将方才发生在安国公府院落里的种种拼凑出个完整的轮廓。 所以一时间不光是老夫人，就连一向护着苏洵鸾的刘氏，脸色也变得无比的难看起来。 “鸾儿，你怎么这次这般失态？”因为知道老夫人的脾气，所以刘氏的反应十分的迅速，赶在老夫人发难之前，先一步的对着苏洵鸾开口训斥道：“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给整个安国公府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句问责，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吓唬苏洵鸾和做戏给老太太看的危言耸听。 她的这一举动，落在有心人的眼中，那简直是造谣生事的最佳佐证了！只需要一提，甚至都能衍生出刘云蕊被贼人掳走，孩子都有了的轶闻。 也正因为知道，所以老夫人这会儿才越发的生气。她抬手指着苏洵鸾，良久到底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缓了半天才道：“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苏洵鸾本来还想解释，却被刘氏先一步的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匆匆的对老夫人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了。 “软软，你说她到底想要干什么？”老夫人抬手扶额，许久之后才缓缓的抬头，看着站在她身侧的苏软软苦笑：“在你没有回来之前，我们对她也都是细心教养，从来不曾疏忽过！ 可是，她琴棋书画倒是学得有模有样，可这心性上，却不知道为何，会歪成眼前这样的地步！ 你母亲是宠着她，可是在你回来之前，也不曾对她有过溺爱放纵，不曾想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罢了，等这一趟回去之后，我便去与你母亲商量，看是不是先寻一户妥帖的人家，给她定下来。也省的她想七想八，上蹿下跳的失了分寸！” 苏软软想到之前苏洵鸾与三皇子一起出现在安国公府诸人面前的场景，到底没有再开口去给予祖母更深的冲击。 那个人的野心，是压抑不住的。 特别是在她成为了未来的太子妃之后，依着苏洵鸾的性子，又如何愿意仅仅只是寻一户普通的贵胄家庭嫁了相夫教子？！ 可惜祖母的这番好意，最后也只能是错付了。 “太子说，一会儿护送咱们返京。”苏软软不想再继续在这件事情上多浪费口舌，话锋一转，决定说点儿其他的事情来哄老夫人开心。 果然，一听到苏软软所说的话，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就好转了不少，她抬头细细的又打量了苏软软一番，才微微点头，带着几分满意的开口笑道：“太子对你，倒是用心。不过我们软软这么好的姑娘，也确实值得太子好好待你。 不过你别怪祖母多嘴，虽然太子对你上心，可你也得懂得分寸，万万不可恃宠而骄，惹了太子生气，就不好了！” 第264章 嘱咐 “这次云蕊得救，还是多亏了太子与大皇子呢！”因为这里没有了旁人，苏软软倒也没有再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之前从太子那里得来的消息对老夫人说了个透彻，而后才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见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澜，才继续道：“太子说，这次的事情，八成与贵妃还有三皇子有关。他们抓了一个活口，想必不多时就能够审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没有用。陛下不会在这个时候动贵妃与三皇子的。”老夫人听了苏软软的分析，虽然也不反对她的看法，但是却完全没有苏软软那般的乐观：“何况，虽然拿住了活口，可重刑之下的口供，也就失去了指证的最大用处。 这一次的事情，八成最后的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太子说的有一点倒是没错，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由此引发的余波，才是最难应付的！” “祖母，我想过几天等云蕊修养的差不多了，就将她接到咱们府里来小住一段。”苏软软见老夫人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便顺势开口请求道：“安国公府那边，总是比咱们府里人口多些，自然不如咱们府里清净。 何况，嫂嫂是她的亲姐姐，妹妹到姐姐家小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嗯，这个安排好！我看这样，等今儿晚上回去了，我就写帖子，你拿着我的帖子，去邀请她过府来，可比你出面要稳妥多了。”老夫人听了苏软软的话自然没有反对，不仅没有，还十分细心的帮她提建议：“这样就算是有人嘴碎想说什么，有我这个老太婆在前面顶着，量她们也不敢当面说什么！” “谢祖母！”苏软软听到老夫人如此提议喜不自胜，伸手就抱住了老夫人的胳膊，蹭过去撒娇：“祖母最好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快坐好，祖母还有事儿问你。”老夫人被苏软软抱着闹了一番，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绷不住的往外泄，她有些无奈的伸手拍了拍苏软软的后背，慈爱的开口道：“你方才说你在园子里遇到了三皇子？” “嗯，若不是太子殿下来的及时，我还真是不好脱身。”苏软软想到之前与三皇子见面时的种种，下意识的便拧紧了眉头，不满的开口道：“总觉得，他看向我的眼神不太对，阴森森的让人汗毛倒竖。” “以后若是可以，你尽量离他远一些。这一位看起来温文尔雅，可有句老话叫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位三皇子很明显就是属于这一类的。”见苏软软对三皇子是真的不待见，老夫人才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揽过苏软软，压着声音在她的耳畔嘱咐道：“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却有九成的把握是真的。之前祖母院子里进来过一个丫头，那是刘嬷嬷从人伢子手里买回来的，那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后来熟悉了之后，她有一回对我说，她还有个妹妹，不过自从被卖进三皇子府后，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第265章 隔岸观火 “没有了音讯？那会不会是那位姑娘记错了？”苏软软眨了眨眼，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或者，就是人伢子没有对她说实话，将她妹妹卖到别家了？” “不会。她说她是亲眼见到她的妹妹进的三皇子府，而且后来头一个月，她还与她的妹妹在三皇子府的后角门见过一面。那时候她的妹妹还告诉她，受了主子的赏识，被调进了主院伺候。”老夫人摇了摇头，继续一脸认真的对苏软软说着这段过往：“可是再后来，她再去三皇子府想要见她的妹妹时，守门的婆子们却告诉她，府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她不相信，可这丫头也是个聪明的。并没有因为得不到答案，就继续在三皇子府外胡闹折腾，她只偷偷的打听，这一打听，还真是让她打听出了不少东西。 虽然细节不清楚，可是像她妹妹这样明明进了三皇子府，后来却音讯全无的小丫头，就她所知道的，就有百十来个。 这些丫头，都是从外头买进去的，而不是宫里内务府挑出来的宫人。” 老夫人的话，让苏软软的脸色顿时也凝重了起来。 按着本朝的规制，皇子府里除了开府时宫里按着规矩赏赐出来的宫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从民间采买入府的仆从。 宫中的宫人，哪怕是送到皇子府，也是有档案在册的，内务府随时会备查的，所以三皇子自然不会愚蠢到去动这些人。 那么，那些失去了音讯的采买来的丫头……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应该也有。只不过既然如今这么久都没有一个人宣之于口，那便越是说明这件事情比咱们所知道的，想到的还要可怕与复杂。”老夫人很满意的看到苏软软态度的变化，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说明这个小孙女并不笨。 既然未来她入宫已经是定局，那有些事情老夫人也没打算再瞒着她。 毕竟，有的事情他们是能帮她，比如，在宫外成为她最强大有力的支撑；可这也是存在前提的，那就是她作为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得自己要立得住。 若是她自己在宫里立不住，护不住自己，还有未来还没有出生的孩子，那宫外的母家强势对于她来说就不是保障了，而是催命符。 曾经老夫人最担心的，就是苏软软因为是在京城外长大，没有经历过这类的弯弯绕，所以仓促进宫之后会吃亏。 可是现在看来，她自从回到府里之后，跟着刘嬷嬷还有方姑姑她们所学的东西还是蛮有成效的，就这对局势的敏锐度，就足够让人眼前一亮了。 “祖母您的意思我明白，我以后会努力避开三皇子的。就算是日后入了宫，我也会尽量避开与他接触。”苏软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 既然不说，那么自然是指望这个把柄捏在手里，能够换来更大的价值。反正不管如何，三皇子倒霉对于太子来说都是好事，所以她又何必在当口去蹚浑水？！ 第266章 剑拔弩张 与苏软软这边祖孙俩温情脉脉的相处不同的是，这会儿在大雄宝殿旁相遇的大皇子与三皇子兄弟俩，却是实打实的剑拔弩张。 “让开！” 大皇子刚刚才去给早亡的徐氏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长明灯添了灯油，原本情绪就不算好的他一出来正好遇到了刚好要进殿门的三皇子，一时间只觉得心底一阵怒意往上翻涌，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只觉得恶心。 “大皇兄这么急做什么？看皇兄这个样子，应该是才给皇嫂的长明灯供上灯油吧？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也是奉了母妃的吩咐，来给皇嫂和那位未出生的侄儿供上长明灯的！母妃可是惦记皇兄你惦记的厉害，你这样一直惹她伤心难过，可不是为人子该遵的孝道！” 三皇子见大皇子如此态度，原本心底就有气的他这会儿也顾不上场合不对，直接就不客气的瞪着大皇子阴阳怪气的开启了嘲讽模式。 大皇子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恶意满满的三皇子，攥紧了拳头，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发作，而是盯着三皇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笑起来：“三皇弟你很失望吧，算计好的一切结果落了空，还留下了一堆的小辫子给人抓。 心气儿不顺想来我这里撒气？ 作为大哥，我纵容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适可而止，不要太过了！否则就算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一样会揍你！ 就算你有母妃心疼，可是挨揍的疼，不还是得你自己背着？” 三皇子被大皇子这嘲讽意味十足的话气了个仰倒，原本是打算刺激大皇子让他失态的，没想到这回他这个一向冲动易怒的大哥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冲他发难，反而还能心平气和的掉头来回击他了！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这一开口就直接捅在他的命门上…… 怒气值简直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其实已经剩不了多少了的微笑，看着大皇子：“大哥这话说的弟弟可是一句都听不懂，弟弟不过是来寺里替母妃施粥祈福，同时给大皇嫂还有皇侄供长明灯罢了，什么算计，什么小辫子…… 大哥是不是怀疑错人了？” “是不是怀疑错了人，你我心知肚明。”大皇子打量着戏份十足的三皇子，脸色淡漠看不出喜怒：“总之你自己适可而止，否则最后玩脱了，遭殃的也还是你自己！”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三皇子冷哼一声，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大皇子这样一脸为了你好的说教！ 若是真的为了他好，为何不愿意在这紧要关头助他一臂之力？ 好，不帮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和他的死对头萧凌钺搅合再一起！都这样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在他的面前以大哥的身份自居？！ “大哥还是好好的管一管你自己吧，说起来我也正好借着眼前的机会提前向大哥你道个喜，母妃最近正忙着择选京中的大家闺秀，为你选妃呢！” 第267章 你这样会将他打死的。 “等到大哥你未来娇.妻在侧，自然也就用不着再来这碧云寺缅怀皇嫂和……啊！” 熟悉的怒意，熟悉的拳头，三皇子话没说完，就被大皇子一拳直接揍飞出了大雄宝殿。接下来更是一连串的暴击拳拳到肉，没片刻的功夫，三皇子就被按在地上捶得没了招架之力。 这边大皇子一动手，那边一旁的僧人见状不对便四散开去，拉架是不可能拉架的，但是却不妨碍有那聪明机灵的迅速跑去叫人。 要知道如今太子殿下也在寺里，如今这情况，大约也只有太子殿下过来才能制止得住了。 “你这样会将他打死的。” 等到萧凌钺得了消息过来的时候，场面已经明显得到了控制——不过是大皇子单方面的殴打三皇子罢了，并没有波及到旁人。 他微微蹙眉，上前一把拽住了大皇子的手腕：“皇兄，停手！” 大约也是揍够了，萧凌松倒也没有再坚持，而是顺着萧凌钺的手劲儿站起身，看着瘫在地上被揍成了猪头动弹不得的萧凌枫一脸的嫌弃与厌恶：“对你说过无数次，不要来挑衅我的耐心，你偏偏不听！既然你不介意的送上门，我也不介意让你尝一尝我拳头的滋味！ 这次看在太子殿下的份儿上就放过你，要是你下次还是学不乖，我不介意废了你的胳膊腿儿，让你以后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府里呆着！” 语毕再也没多看地上的萧凌枫一眼，直接转身扬长而去。 萧凌钺看着地上死狗一样时不时抽搐一下的萧凌枫，这…… 下手还真是狠。 原本还担心一会儿回去这家伙会死皮赖脸的过来纠缠，如今这样倒是好，连喘气儿看起来都有些费力，看起来不请太医几乎都活不过今晚的感觉。 本想丢这里不管，但到底佛家圣地，不怎么雅观。 想了想，萧凌钺才抬头对着躲在远处几乎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傻了的三皇子的两个随从开口吩咐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叫人来先把你们主子抬上车送回城里回府去传太医？” “是，只是，只是我们主子受了贵妃娘娘的吩咐，要去给大皇子妃上长明灯，这……”两个内侍忙过来磕头领命，其中一个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对着萧凌钺禀报，希望能够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儿主意。 毕竟这种差事没办完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万一回头主子追究起来…… “怎么，你们是觉得你们主子这顿打挨得还不够，还想让他再被大皇兄收拾一顿吗？”萧凌钺被这内侍单纯直白的问题给气乐了，他抬手指了指地上还呻.吟喊疼的三皇子：“到底是你们主子的身体重要，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重要，你们当了这么久的差，连这点儿主见都没有吗？！” 被萧凌钺呵斥了一顿之后，两个内侍也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冲着他连磕了数个头，才一个过去扶三皇子，一个匆匆的跑去叫人去了。 第268章 暴走的罗贵妃 腊八节的这一天，碧云寺里可谓是风波不断，高潮跌宕。几乎还不到第二天，各种传言便在整个京城内外，来回传了个遍。 甚至到最后都变成了，三皇子喜欢刘云蕊求而不得便想设计个英雄救美，结果被早就暗恋刘云蕊的大皇子得知，大皇子不仅中途截了三皇子的胡，先救了美人儿，还在碧云寺的大雄宝殿外，将三皇子揍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咳咳，这，这虽然有些离谱，但到底还算与事实真相有一定的关联，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倒是比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更可信一些。”听了素月对外面流言的禀报，正在喝汤的苏软软差点儿让甜汤给呛到，忙一边低咳，一边有些尴尬的笑着开口，想要掩饰她差点儿没藏住的惊讶。 这八成是萧凌钺故意安排出去的传言！ 不过对比其他那些，这个传言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对刘云蕊是最有利的。将三皇子作为一个施恶方牵扯进来，那下一步若是流言进一步恶化，安国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传言进宫去找弘景帝求个公道。 虽然说看起来是莽了一些，不过富贵险中求，依着弘景帝的脾气，八成不会真的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若是深挖下去，那三皇子可就有些保不住了…… 所以顾忌着自己那并不太干净的尾巴，三皇子应该也会懂得适可而止，不再继续拿这件事情做文章。 可三皇子放手了，罗贵妃的愤怒却因为无法发泄，而憋屈到了巅峰状态！即便是将关雎宫里的东西砸碎了好几趟，也没有办法将心底的怒意驱散哪怕一丁点。 她现在的愤怒，不光是对太子，更多的还是冲着大皇子去的！ 那个逆子！ 不光将之前她与枫哥儿的安排搅乱得一塌糊涂，还将枫哥儿打伤得那么重！一想到从三皇子府回来的内侍的回报，她的心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痛。 逆子！ 若是早知道那个混账会这样忤逆，她就该在当初他还在她腹中的时候就弄死他的！也好过像现在这样，生个儿子像是她的仇人！ 这分明就是来讨债的！ “大皇子呢，本宫让你们去给本宫传话，你们的耳朵都聋了吗？！”罗贵妃一抬手，水墨山水的茶盏又碎了一地，她的甲套划过炕几，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都几天了，他人呢，为什么还没有进宫来给本宫请罪？！” “回娘娘，从前儿您吩咐到现在，已经安排了七八波人去大皇子府传话了。可是，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一个人能见到大皇子，说是西北军务繁杂，大皇子最近都忙着与太子殿下商议军务，怕是不得空过来给娘娘请罪。” 听了罗贵妃的质问，暖意不得不跪下地，磕磕绊绊的开口解释。 何止是见不到大皇子的面，派过去的内侍根本就连大皇子府的门都未曾踏进去过，就被门房的守卫当叫花子一样的驱赶了出来。 不过这事实，暖意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说的。 第269章 禁足 “你说什么？！”罗贵妃转过头，盯着匍匐再地上不敢抬头的暖意，就像是盯着一个死人一般：“没见到他的面？那他们回来干什么？！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什么用？！ 暖意，你给本宫亲自走一趟，若是不能将那个逆子给本宫带进宫来，你也就别回来了！和那些废物一起去死吧！” “娘娘恕罪，不是奴婢不愿意去请大皇子殿下，实在是奴婢无能，大皇子如今正在紫宸殿外跪着呢，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惊动陛下呀！”暖意咚咚咚的一个劲儿磕头，一边请罪，一边将眼下大皇子的去向对罗贵妃迅速的说了出来。 从之前罗贵妃安排第一波人去传大皇子进宫开始，暖意就开始悄悄地关注着大皇子的行踪了。 不像其他人纷纷凑到贵妃面前告诉她现在外面又多了什么流言，又或者是三皇子那里的伤是不是有好转，她一直沉默着降低她的存在感，若不是罗贵妃发问，她几乎可以一整天不说一句话。 这当口，可不是赚表现的时候。 就算再富贵险中求，那也得先保住命才行！看看春融，这两天都换了三波了！ 若是她也不着分寸的跟着去瞎表现，那被拖出去杖毙的，早就该是她了。 “你说什么？那个逆子现在在紫宸殿？”罗贵妃一愣，随即就想到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正好可以当着陛下的面，让陛下给她一份公道，好好的处置一下那个逆子！ “也罢，既然他不可以来本宫的关雎宫，那本宫就去紫宸殿找他，也顺便让陛下定夺，看看那样不仁不慈，忤逆不孝的东西要怎么处置才好！” 罗贵妃说话间便已经站起身，打算进没吊重新梳洗换妆之后，再去紫宸殿打这一场硬仗。 “暖意，你过来给本宫重新梳头上妆，务必要将本宫画的憔悴着，越憔悴最好！” 她就不信，一会儿陛下见了饱受委屈的她，会真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娘娘，您现在不能离开关雎宫啊，您还在禁足呢！”虽然知道这时候说这样的提醒无异于是在捋虎须，可若是不提醒真的让贵妃出了关雎宫，那万一陛下回头怪罪下来，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闹不好还会赔上性命。 她不想死。 “闭嘴！眼前这种局面哪里还管得上什么禁足不禁足的！本宫都快要被那个逆子给逼疯了，还不能允许本宫去寻陛下求个公道吗？！”罗贵妃转回头，恶狠狠的盯着暖意：“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本宫吩咐，你照做就是！” “是。”见罗贵妃如此坚持，暖意到底没敢继续规劝，而是十分识时务的应了一声是。 很快，罗贵妃便梳洗妥当，扶着暖意便朝着关雎宫的大门口走去！ 然而她所想的通行无阻却并没有实现。 就在关雎宫的大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来了一队手持兵刃的护卫，见到罗贵妃她们靠近，马上便抽出了手中的长刀，十分不客气的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第270章 随心所欲的弘景帝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罗贵妃自从进宫以来很少遇到挫折，特别是在皇后过世之后，她更是一跃成为整个后宫位分最高的嫔妃，圣宠优渥，平日里很多人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不敢，就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对她刀剑相向了！ 她盯着面前一脸冷漠注视着她的护卫，恨得咬牙：“还不快给本宫让开？！” “贵妃娘娘，属下奉了陛下旨意，保护您在关雎宫闭门思过这段时间的清净与安全。没有陛下的旨意，您不得离开关雎宫宫门半步。这是陛下的圣意，还请您体谅。” 守在门口的护卫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而后十分公事公办的对罗贵妃回话。 这人的态度很坚决，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且最让罗贵妃不安的是，这个人还十分的面生，并不是经常在她关雎宫这一片布防的护卫！那就说明，极有可能是陛下从别的地方调过来…… 不对，也不一定是陛下，还有一种可能—— 太子！ 在宫里，除了陛下之外，还有太子也可以轻易的调动宫内护卫的布防！ 这么一想，罗贵妃便越是认定了，这会儿她不能离宫，是太子恶意的针对！不过，她也没有傻到真的在这个时候出面去和面前的护卫过不去，她想了想，很果断的退后一步，带着几分讥讽开口：“行，本宫不出去，不过陛下只是禁了本宫的足而已，那本宫的宫人出去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护卫点头，十分的公事公办，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罗贵妃听到了这个回复，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头对伺候在一旁的暖意道：“你去一趟紫宸殿，就说本宫本来想今天过去给陛下请安的，不过现在出不了宫门，就只能让你代为问候了！” “是。”这个吩咐倒还算是好完成，暖意心底松了口气，福身领命，片刻都没耽搁的便快步朝着宫门外走。 等看着暖意走远，罗贵妃才绷着脸狠狠的剜了那护卫一眼，甩袖直接进了关雎宫内殿。 这一点儿发生在关雎宫的小插曲并没有惊动和改变此时紫宸宫的一切。大皇子萧凌松依旧挺拔如松的跪在大殿门外，即使是顶着凛冽的寒风，也依旧不见半分瑟缩与闪避。 甚至，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他连身体的起伏都没有，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一座凝固的雕塑一般。 紫宸殿内倒是暖意融融，弘景帝歪靠在暖炕上，优哉游哉的就着炕几上摆着的红泥小炉一边温着姜丝酒，一边不动声色的瞄着不远处坐在大案后整理查看奏章的太子萧凌钺。 “父皇若是无事，外面大皇兄的事情，还请您早些定夺。”感觉到弘景帝不断偷瞄他的目光，萧凌钺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着故作矜持挪开目光去看窗外假装无事发生的弘景帝，眉心一阵突突的疼。 要说和他的小姑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不靠谱的帝王也没少见到，但是像弘景帝这样性子的，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第271章 追忆 要说和他的小姑娘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不靠谱的帝王也没少见到，但是像弘景帝这样性子的，确实还是第一次见。 倒不是说弘景帝身为帝王不靠谱，相反，在政务上，弘景帝比起很多自誉为明君的君王都还要有实力得多。 他勤政爱民，手腕强悍，对外军事手段铁血，对朝中也算是大棒加蜜糖，将那些老臣忽悠得几乎是死去活来，乖巧得好像是后宫那些妃嫔抱在怀里的猫。 可偏偏在对待他的后宫与子女的时候，态度却是十分的令人上头，简直是谜一样的走向。 原本他认为这身体的原主所提出的愿望很好完成，不过是让他的父皇得偿所愿，幸福终老而已，可在后来接触过以后才深切的体会到，这个任务实在是…… 有些一言难尽。 主要是，当他对弘景帝表现出善意之后，弘景帝就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猫，一天比一天得寸进尺，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完全的放飞了自我，几乎是任性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钺哥儿你怎么看？这门婚事，你真的打算点头？”弘景帝自顾自的抿了口姜丝酒，满足的眯了眯眼，方才看着萧凌钺，有些不赞同的质疑道：“你可知道，那刘云蕊与你那位未来的太子妃，是什么关系？ 再则，你就那么相信你那位与你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所谓的大哥？” 弘景帝摸了摸下巴，看着太子盯着他不放，想了想嘿嘿一笑，抬手慢悠悠的往酒壶里继续加姜丝，同时还不忘冲着这会儿正帮着他处理政务的萧凌钺招了招手：“钺哥儿过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大哥也是父皇您的儿子，他的秉性您该比儿臣还要清楚得多。若是真的大哥会出幺蛾子，怕是您今天都不会允许他进紫宸宫，更别提让他在殿外跪这么久做戏给旁人看了！ 只是大哥未来还要回西境带兵的，这么冷的天您让他跪两个时辰也差不多了，若是真的跪坏了腿，您让儿臣现在去哪里寻一个合适的人出来取代他去整顿西境军务？”萧凌钺有些无语的抬手捏了捏眉心，总觉得只要与这位在一起，政事几乎是永远谈不拢的。 因为总是鸡同鸭讲，弘景帝总是能找寻出一万种以上的方式来歪曲话题…… 所以这会儿看弘景帝心思根本就没在正事上，他也懒得再多说，只适时的提醒了一下自己的这位老父亲适可而止，便又继续埋首政务了。 “啧，不懂得享受的臭小子！想当初你母后就最喜欢喝朕煮的姜丝酒，再加上一点儿红糖，就在暖炕上，赏着雪景，那滋味儿，简直赛过神仙。” 弘景帝歪在迎枕上，扭头看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抱怨萧凌钺拒绝他邀请的冷淡，还是在追忆曾经那些昙花一现的过往……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弯腰将手里的酒盏凑近桌上另一个倒了半盏酒，却因为没人喝而早已经凉透了的酒盏旁轻轻的碰了一下，而后抬头，痛痛快快的一饮而尽。 第272章 疯狂暗示 大概也是因为萧凌钺为萧凌松说情的缘故，弘景帝接下来还真的没有再多为难萧凌松，没多大一会儿便吩咐人去请了萧凌松进暖阁。 虽然萧凌松行伍出生，又在西境那样艰苦的地方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跪在外面两个多时辰，还是够他足足的喝一壶的。 看着哪怕明显已经受了伤却依旧还在硬撑着肢体僵硬的走进门来的萧凌松，弘景帝虽然嫌弃却还是抬手指了指被他几乎是加了一大半姜丝的酒壶，示意旁边伺候着的小内宦：“去，给大皇子倒上一碗，让他先喝了暖和暖和！别一会儿真的冻病灾朕的紫宸宫里，倒是朕的罪过了！” 萧凌松规规矩矩的谢了恩，倒也没有矫情，接过弘景帝安排人倒上的一大碗姜丝酒，仰脖就灌了下去。一棍辛辣呛鼻的冲劲儿瞬间充斥口鼻，让毫无准备的萧凌松整个人都灌傻在了当场。 “大哥方才在外面呆了这么久，需要姜丝多一些驱寒。”萧凌钺也看出了萧凌松脸上的不对劲，赶在弘景帝恶劣的大笑出声之前，抢先一步开口想要缓解尴尬。 只不过，被弘景帝的拍榻大笑将这努力破坏得一干二净。 “咳咳，大哥儿你先坐，先坐下缓缓。”恶作剧得逞的弘景帝笑得可谓是上气不接下气，特别是看着一向老成持重的长子露出那样呆蠢的表情，真是…… 大皇子懵懵的走到一旁内宦搬过来的圆凳上坐下，良久才从那辛辣的刺激中缓过神来。他转过头，先是冲着太子道了声谢，而后才转头看向仍旧还没止住笑的弘景帝十分干脆的说出了他这次进紫宸宫的来意：“儿臣想请父皇赐婚。” “按说呢，你的年纪确实是不小了，续娶个王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弘景帝笑了一场，说话的语气也显得比之前每次与萧凌松交流的时候要轻快许多。 “不过，你之前迎娶王妃的时候，因为是朕直接下的旨意没有与你母妃商量，而被你母妃埋怨到现在，你这次又来找朕，这不是明摆着让朕为难嘛！ 所以，你要不要先去关雎宫问问你母妃的意思？” 弘景帝这番话，明显就是甩锅了。 罗贵妃的不满，他当然是不会在意的。若是真的在意，他也就不会在太子的婚事上那么干脆果断，连通知都没有通知罗贵妃一声了。 只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不太想出面做这个好人罢了！ “太子，你看呢？你觉得，你大皇兄的婚事，是不是也该去问问他母妃的意见？！”等了半天，发现自己递的梯子完全被埋头公务的萧凌钺视而不见之后，他不得不开口主动提了一句，对着完全不打算理他的萧凌钺疯狂暗示。 虽然是真的不太想蹚浑水，可看到弘景帝这样的心意，他也不好干脆的拒绝，只得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抬头看向了弘景帝与大皇子这边：“儿臣觉得，父皇是君父，这件事情您直接拿主意就可以，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第273章 软硬兼施 “那怎么能不考虑，贵妃回头是来找朕诉苦，又不是找你！”弘景帝脸一板，对萧凌钺这十分不靠谱的敷衍说法十分不满，他哼了一声，一副朕很不高兴，但是你们若是过来哄哄朕，朕或许还能考虑让一下步点一下头什么的傲娇模样。 深知弘景帝秉性的萧凌钺半点儿都没有被他的这点儿小动作骗到，他很平静的看着弘景帝：“难道父皇就这么害怕贵妃？” “……胡说！你这个小兔……咳咳！”在萧凌钺带着质疑的凝视下，弘景帝当场破功，他抬手掩口低咳了一声，才道：“罢了罢了，老大啊，你的意思朕知道了，但是这件事情呢，朕还需要斟酌一下，并不能立刻给你答复。 这样，你回去安心等着，朕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父皇，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再等了。”一听这事儿还不能落定，萧凌松顿时就急了，他收到一旁站着的萧凌钺的提醒，也顾不得其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在了弘景帝面前：“父皇，现在京城里流言如沸，已经越传越离谱，若是您这会儿不出手相助，那人家安国公府的姑娘要怎么出门见人？！” “瞧你这话说的，外头不是都在传，这件事情整个都是老三搞出来的吗，就算是要负责，那也该是老三负责，你一个救人的，难道还救出祸端来了？” 面对萧凌钺弘景帝确实是耐心十足，脾气也是好的没话说。可大概也是因为将所有的耐心与好脾气都耗费在了萧凌钺身上的缘故，他对其他的孩子，明显就没有那么好的态度了。 他颇为不满的挑眉，一脸嫌弃的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凌松：“再说了，你这样急吼吼的来找朕赐婚，那人家姑娘可同意？ 你可别剃头挑子一头热，折腾了大半天，最后来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连累朕的名声！” “若是父皇不同意，那儿子只有在这里长跪不起了！”萧凌松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顶着弘景帝杀人的目光，冲着他磕了数个头，相比较跪在外头的冰天雪地里，跪在这暖意融融的暖阁中简直就是小意思。 “你这是在威胁朕？！” 弘景帝的眉梢扬起，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凌松。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一股龙威倾泻而出，气势磅礴之下，周围伺候的人已经迅速不受控制的跪了一圈，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可萧凌松这回似乎是铁了心，他压根就没有被弘景帝的警告和威胁吓到，依旧梗着脖子，跪得上身笔直：“父皇明鉴，儿臣不是对您不敬，而是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那位姑娘有这一难，确实是因为三弟的缘故。一来是因为儿臣这次救了她，有道是救人救到底，她因为儿臣的缘故受尽冷言冷语的伤害，儿臣实在是做不到对此置之不理；二来，也是因为她实在是不想，也不能嫁给三弟，若是真的让她嫁给三弟，岂不是送羊入虎口？！那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将她往死路上逼，儿子下不去这个手！” 第274章 误会 “你的意思是，你下不去手，朕就下得去手？！”萧凌松的一番话不仅没有让弘景帝不仅没有生出松口的念头，反而还助长了他的怒气值。 在其他几个儿子面前，弘景帝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直接就吼出了声：“你还说你不是来气朕的？！” “父皇，大皇兄的意思是他下不去手，您就更下不去手了。”萧凌钺有些无奈的在旁边开口帮着萧凌松补救，真是有些想不太明白，明明有些时候，他这位大皇兄还是挺懂得聪明变通的，怎么一到父皇面前，就状态频发呢？！ “而且，大皇兄是觉得，三皇弟这次事情做得不地道，他毕竟是三皇弟的亲兄长，出面帮着弟弟挽回错误，也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关他什么事情？”有了萧凌钺在一旁这一搀和，就算是反应再迟钝，弘景帝也看出来了其中的关窍。他这大儿子可想不出这样破局的办法，多半是因为太子的提议！ 可即便如此，弘景帝还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大皇子。 他哼了一声，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里满是挑剔和不满，甚至还有藏不住的，浓浓的嫌弃与厌恶：“若是他没有搀和进这件事情，就算是老三将天给捅破了，该去填的也就只有他一人而已！ 需要你这样巴巴的冲出来，为你弟弟赎罪吗？！” “父皇息怒，大皇兄他……” 萧凌钺本想开口再劝劝和，却不想弘景帝这次却是连他的面子也不打算给了，直接抬手一巴掌将炕几掀翻在地，上头摆着的哄你小炉还有温好的姜丝酒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甚至有几块烧的火红的热碳还溅到了大皇子的身上。 那样灼人的痛苦，大皇子却依旧跪得仿佛雪松一般，不见半分动摇。 “你让他自己说！”弘景帝站起身，缓缓两步走到大皇子面前，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萧凌松：“朕从来不做老好人。老大，你就算是朕的儿子，也一样要按着朕的规矩来！ 你想要朕给你下旨赐婚，就得给朕一个必须点头的理由！而不是说像眼前这样，轻描淡写的跪一跪就能够得逞的！” “父皇，不是儿臣不想告诉您，而是……”大皇子有些犹豫，他绷着一张脸憋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沉默：“请父皇恕罪！” “到底什么事情不能说的？总不能是你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现在瞒不过去了必须要迎娶她过门来隐瞒吧？”弘景帝内心吃瓜心切的小人兴奋激动的尖叫，可面上却不得不维持一国君主最基本的风仪与威严，他瞪着大皇子，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为靠谱一些。 “父皇明鉴。”大皇子低头，有些瑟缩的小声回了一句。 明鉴…… 他明鉴个p！ “你，你，你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弘景帝一听火气顿时控制不住的蹭蹭蹭往上涨。这真不愧是她罗贵妃亲生的儿子啊，搞事情的本事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强！ 这才从西境回来几天，竟然就把人安国公的闺女给搞大了肚子…… 第275章 直觉 “你，你，你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弘景帝一听火气顿时控制不住的蹭蹭蹭往上涨。这真不愧是她罗贵妃亲生的儿子啊，搞事情的本事果然都是一等一的强！ 这才从西境回来几天，竟然就把人安国公的闺女给搞大了肚子…… 弘景帝几乎不用再往下问，便已经在脑海里补充完成了足够让人讲够三天三夜的精彩话本子！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他要撑不住了！ 他真担心，这个混账儿子没有被他弄死就已经先被安国公给揍废了！ “父皇，现在不是追究这种小事的时候。重点是，这道赐婚圣旨是真的不能再拖了。”萧凌钺看弘景帝的眼神就知道他这会儿已经想歪了。 不过想没想歪这会儿真的倒是不太重要了！重要的，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圣旨拿到手才是最要紧的。 …… 和萧凌钺这会儿正在紫宸殿帮着萧凌松向弘景帝扯皮要圣旨的混乱境况不同的是，这会儿正在安国公府与刘云蕊说话的苏软软，就显得要安逸得多。 大约是因为上次苏软软与苏洵鸾截然不同的表现，也许还有萧凌钺那明目张胆的警告，所以这次哪怕苏软软还是第一次到安国公府，却依然得到了极好的对待。 无论是仆从还是将她迎进门的其他几位安国公府的姑娘，皆是十分的客气。而且将她送进刘云蕊的院子之后，也都没有久留，简单的留下来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都起身离开了。 没了旁人，苏软软和刘云蕊两人说话也显得自在了不少。 而面对苏软软，刘云蕊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十分干脆的就将这些天府里发生的种种，对苏软软交了个底。 刘云蕊这会儿是生死看淡，说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落在苏软软的耳中却是心惊肉跳，她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刘云蕊：“你说，前儿大皇子来府里找你了？！” “嘘，你小点儿声！他是晚上过来的，没有惊动旁人。”刘云蕊被苏软软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捂住了她的嘴：“他，他晚上过来的，现在别人还都不知道呢！” “……你说，大皇子晚上偷偷的过来见了你？！”苏软软的额头一阵突突的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幕的操作有些眼熟。 按说大皇子那样方正严谨的人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除非……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苏软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等刘云蕊回答又继续道：“那，大皇子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他说，要娶我为皇子妃。”刘云蕊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还说，若是我答应，等成婚之后，他便带我去西境，绝不过问京中的任何事情，让我们安国公府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拿不准该怎么办。 可是，我总是有一种直觉，大皇子想娶我，可罗贵妃还有三皇子，甚至是陛下，未必愿意看到这件事情达成。” 第276章 刘云蕊的小脾气 “大皇子是罗贵妃的儿子，虽然明面上他与罗贵妃的关系并不和睦，可到底是亲母子，与三皇子也是亲兄弟。 谁知道，现在的这种不和睦是不是障眼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样诚恳的对我说，想让我嫁给他的时候，我竟有些不忍心去拒绝。 也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就眼前的情况来看，我能够嫁给他，已经是极其攀高枝的好运气了。虽然你们都不曾对我说什么，府里也都瞒得死死的，可是我知道，外头那些人都是怎么说我的。 那些依附安国公府为生的族亲因为这件事情，已经来府里几次了。 明里暗里无非是在暗示，像我这样名声尽毁，连累家族无光的女子，最好的归宿无非是死路一条，若是我能自己了结自己，至少还能博回一点颜面，让家族里其他的姑娘不至于被连累，连寻婆家都成问题。” 刘云蕊的情绪有些低落。 她一想到这些天经历的种种，就只觉得喘不过气。她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看着她的苏软软，微微笑了笑，才道：“没事，就是现在回头来看，觉得自己当时挺傻挺天真的。 以为自己能扛得住，可实际上真的在事情发生之后才发现，我之前实在是有些太过高估我自己了。我，我根本就做不到面对那些诋毁无动于衷，我，我……软软，我害怕！” 刘云蕊说话间，已经被苏软软伸手抱住，被熟悉的温暖包围，她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苏软软也没有打扰她，只是任由刘云蕊趴在她的肩膀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个够，而后等她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才松开她，取了旁边的一块帕子递到刘云蕊的手边：“擦擦吧，脸都哭成花猫了。” “才不是花猫！”刘云蕊吸了吸鼻子，低嗔苏软软的同时，也很听话的开始擦去脸上的泪痕。 苏软软笑了笑，也没有去和她争辩，而是低低的开口道：“别怕，一切都过去了！其实我觉得你已经很厉害了！那些人的话，你不用去多想。毕竟，刀没有砍在自己身上，是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疼的。你若是真的因为这些人的话而放弃了自己，选择按照他们希望的方式去做，那最后其实真正伤害到的，只会是你的爹娘，还有真正关心你的人。” “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觉得心里憋屈！”刘云蕊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咬牙：“明明不是我的错，那些人凭什么要我去死？！ 就只是因为，那个制造阴谋和算计的人，是罗贵妃与三皇子吗？！ 我知道，我这样想不对。可是我就是觉得，我不想死，我还想报仇！所以大皇子那天晚上过来对我说想要迎娶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可以答应！ 但是前提，是他得去请到陛下的赐婚旨意！ 软软，你大概不知道，最近罗贵妃正紧锣密鼓的为大皇子选继妃呢，她不是想要害我吗，那我就坏了她的打算，成为她的儿媳妇气死她！” 第277章 有个伴儿 这话就有些孩子气了。 不过对于现在几乎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对的刘云蕊来说，能够有这样苦中作乐的想法，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的心态还算好，没有太过糟糕。 “其实，我觉得嫁人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不用去有那么多的顾虑，也不要将太多的其他情绪考虑在其中。 就想你能选你中意喜欢的良人，两人可以琴瑟和鸣的过一生。”苏软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知道那一世最后刘云蕊的结局，所以有了这一世两人的相处之后，她更希望眼前这个小姑娘可以避开京城这团会吃人的漩涡，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但是很显然，对于她们这样出生世家的贵女来说，这基本是一种很难如愿的奢望。 很多人家的姑娘，从一出生开始，其实就在不自觉间，成为了家族细心培养浇灌的工具，只等到合适的时候，拿出去为家族换取最大的利益。 像她们府上这样能够真的去顾及自家姑娘人生幸福的人家，可以说在整个京城都算得上是罕见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刘云蕊才越发不会真的去肆意妄为。 “我明白，不过你也知道我眼下的处境。”刘云蕊点了点头，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之前母亲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其实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我能够嫁给大皇子。 可是，因为大皇子与罗贵妃的关系，陛下在这件事情上肯定会有所犹豫，甚至很大程度上，是压根不会同意的。 因为我们两府本就一直有姻亲联系，现在你即将入东宫为太子妃，若是我嫁给太子的死对头的儿子，那未来便极容易成为旁人去攻击的重点，从而分裂我们安国公府与你们镇国公府的联系。 当然，事情都有两面性。 我嫁过去是有可能引起两府的分歧，但也同样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比如，我能够说服大皇子不再去听那个心思歹毒的罗贵妃的差遣，与他那个同样不算好东西的弟弟保持距离，将大皇子从贵妃一系中彻底撕扯开！ 我知道这很难，也凶险异常。可是，我还是想试试。 软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到时候虽然虽然不能像你一样常待在宫里，可是我至少可以有机会经常进宫去看你呀！” “可是……” 苏软软本来还想劝，只是她一开口就被刘云蕊给开口打断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没事的，我也想好了！大皇子能够那般对待他早亡的妻子，应该对我也不会太差的！ 至少，该有的体面和尊重，不会不给我！ 即便是以后有了妾室，按着大皇子的性子，应该也做不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何况，还有你呢，你是太子妃，未来还是皇后，难道你不会护着我吗？！” “我当然会护着你。”苏软软开口，几乎是毫不犹豫。 “那不结了，反正我未来要嫁的人，我说了也不算，倒不如嫁给大皇子，还能离你更近一点！”刘云蕊伸手，挽住苏软软的胳膊，轻轻的靠在她的肩上，低低的开口道：“这样，总归是有个伴儿。” 第278章 打脸 “那不结了，反正我未来要嫁的人，我说了也不算，倒不如嫁给大皇子，还能离你更近一点！”刘云蕊伸手，挽住苏软软的胳膊，轻轻的靠在她的肩上，低低的开口道：“这样，总归是有个伴儿。” 苏软软到底没再说什么，两个小姑娘就这样依靠在一起，气氛温馨而宁静。 不过这份宁静，很快就被外面的一阵喧闹给打断了。 苏软软微微蹙眉，越听外面所说的那些话，她的脸色便越发的难看，正打算吩咐素月出去帮着将人给撵走的当口，刘云蕊却开口阻止了她：“不必，她们这两天每天都过来的，等她们闹够了自然也就走了。” “那，你母亲她就不管吗？” 苏软软有些意外，听着这外面说话的声音，应该就是安国公府那些旁支远房的姑娘。她们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进到安国公府里，并且站在刘云蕊的房外这样不客气的指责，若是国公夫人宋氏出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现在既然发生了，那便说明…… “母亲说，我既然已经决定要进皇子府，那以后比这更大的阵仗，更惨的境遇，都有可能遇到。若是连这点儿风波都经不住，那还是趁早绝了心思，顺着家里的另一个安排，远去江南嫁户家境殷实的人家算了。” 刘云蕊侧首，看着窗台上摆着的一株已经盛开的水仙：“她们想要我去死，就好像我死了，她们就能够得到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似的。 你说的没错，我偏偏要好好的活着，我越是活得好，活得自在，这些人就会越生气，越意难平！ 软软你看着，等到我与大皇子的婚事定下来，那些人又该舔着脸上门来认错了！ 她们就是这样，不用搭理！” 大概是和这些人打过太多的交道，对于这些人的秉性，刘云蕊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所以一派神色淡然，任由外头吵得闹哄哄，她这里依旧淡定自若没事人一般。 “虽然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也不能真的继续这样任由她们折腾下去！”苏软软有些气，要说有些话听起来确实是说的好听不往心里去，但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不能忍！ 想了想，苏软软才抬头对素月开口吩咐道：“素月，你去外头将那几位请进来吧！” “软软你这是想……”刘云蕊微微一怔，虽然大致也猜测到了苏软软想干什么，但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一来担心那些人出言无状会伤了苏软软，二来更是担心这些亲眷丑恶的嘴脸会吓到苏软软，从而让她生出了疏远的心思。 “虽然我知道，等你成为大皇子妃的那一天，那些人一定会像你方才所说的那样，舔着脸过来道歉求你原谅，可是那也太远了，一想想你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受这些闲气，我便有些忍不住！倒不如现在咱们把气先出了，等到你成为大皇子妃了，大不了咱们再打她们一回脸！”苏软软眯了眯眼，一脸认真。 第279章 气炸 安国公这一支，在刘氏一族里，算是人丁兴旺切能者颇多的。 早年最早的那位国公爷跟随太祖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以开国功臣的身份封爵。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有了这一支的兴旺，刘氏一族其他族人，也随着从老家迁居到了京郊，依附着安国公府为生。 一开始，那些族人还算是安分老实，可随着在京城里居住的时日渐长，被那些繁华盛景熏陶之后也就助长了不少人的贪欲，行事也就开始越来越过分起来。 虽然安国公也不止一次的对这些族人进行打击与处罚，可到底也是治标不治本，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为了些诱.惑，铤而走险。 就比如眼前这些放肆无忌来刘云蕊院子外指责不休的几位，十成十便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过来折腾人的！ 苏软软吩咐素月了没一会儿，素月便出去将人给带了进来。 先进门的，是方才迎接苏软软进府的二房的两个姑娘。大概是因为方才起冲突争执的缘故，两个小姑娘被气得眼圈泛红，有一个一见到刘云蕊，更是忍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委屈的扑过来扎进她的怀里：“蕊姐姐，呜呜呜，她们太欺负人了！” “没事没事，别哭。”刘云蕊看着小姑娘哭得如此伤心，忙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开口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再哭就真的不好看了，成花猫不说，还让她们笑话，咱们先忍忍，等今儿这事儿了了，姐姐请你吃红豆糕好不好？” “有什么好哭的，难道我们说的错了吗？现在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为了这件事情，枫儿姐姐才说定的婆家都上门来要退亲，说是容不下像咱们家这样没有家教的女儿进门做媳妇儿！ 枫儿姐姐那么委屈都没有哭，你们这始作俑者倒还委屈上了，是什么道理？！” 刘云蕊刚刚将小姑娘哄住，外头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娘子便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也不行礼，也不看人，一进门便盯着坐在暖炕上的刘云蕊不客气的怒斥：“还说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做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竟然还有脸在这里没事儿人一般的坐着，你还真是脸皮厚比城墙啊！” “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冲进来，连个招呼都不打，咋咋呼呼的哪里有半点规矩？若是你的那位枫儿姐姐也是你这样的性子家教，就算没有发生我姐姐这件事情，退亲那也是迟早的事，有什么可值得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苏软软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的看着气呼呼冲在最前面小炮仗一样的红衣小娘子，开口便是毫不客气的一通怼。 那小娘子进来得急，这几天连续过来虽然每次也都到了这院门口，可到底今天才是第一次能见到刘云蕊，所以积压了几天的火气根本就控制不住，一通发泄完之后，才发现刘云蕊旁边还坐着一位看起来极其面生的姑娘。 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来挽救，就被苏软软的一通怼给气炸在了当场。 第280章 白日做梦! 她原本也就是在庄子上自由自在长大的，在那一片，因为安国公府的关系，周围无论是镇子上还是周围的村民，皆对她是恭恭敬敬的，从来不会有人不长眼的来得罪她。 即便是随着母亲有时候进安国公府来拜见，安国公府里的这些夫人小姐们，也都是十分客气，从来不曾对她说过半句重话。 所以今天遇到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竟然敢这样对他说话，这让小姑娘原本就火爆的脾气，更是成倍的往上翻，她抬手便指责苏软软，怒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指手画脚？”苏软软微微抬高下巴，越发不屑的看着那个气得手指直哆嗦的小娘子：“云蕊姐姐，你们这族亲也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我回府这么久，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素月，好好的教教她规矩，带出去教，别在这里动手碍了我们的眼。” 素月听了苏软软的话，没有任何犹豫的伸手便拽住了那位红衣小娘子的胳膊，在她的力道面前，那小姑娘的挣扎就像是小鸡崽一般的没有任何杀伤力，她似乎是被这一场变故给吓傻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拖到了门口。 而一旁跟着的茗香也动作极快，随手将门口博古架上的一块帕子捏在手里团了团，而后不客气的塞进了那姑娘的嘴里，随后院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压抑着的痛呼以及啪.啪.啪扇耳光的声音。 “你，你们怎么，怎么能打人？！”随着那红衣小娘子一起过来的几个小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从没遇到过这种场面的几个小姑娘顿时像鹌鹑一样缩成了一团，其中有个胆子大的被剩下的几个推出来，壮着胆子对着苏软软与刘云蕊颇有几分虚张声势的开口：“你们就不怕，就不怕我，我们去告诉别人，你们，你们仗势欺人，跋扈无礼吗？！” “你去啊，你现在就可以去。我在这里等你。我也很好奇，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和胆子，敢对着未来的太子妃指手画脚，出言不逊！”苏软软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边缩成了一团的小姑娘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想做什么！羡慕也好，嫉妒也罢，云蕊姐姐的东西就是云蕊姐姐的，就算是她不在了，这一切的好处也轮不到你们来继承！ 云蕊姐姐在外受尽委屈，你们身为同族姐妹，不懂得同气连枝给予她安慰和维护也就罢了，还来落井下石，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她能够看在同族姐妹的情分上，绕过你们一次又一次，可是我的眼睛里，可容不得沙子！特别是在现在，更是见不惯你们这些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白眼狼！ 我今天看在云蕊姐姐的份上，也只是简单的给你们一点教训！若是还有下次，你们想要全身而退，呵，白日做梦！ 第281章 得寸进尺 每次过来都没有吃过任何苦头的一群小姑娘这次撞到了铁板，其中那个被拽出去的叫刘云淑的小姑娘，更是被素月的十多记耳光扇成了猪头。 看着嘤嘤嘤哭着被赶出院子的一群小姑娘，刘云蕊到底没忍住噗嗤笑出声：“软软，看不出来，你这小脸儿一板，气势还挺足的。 以前我还担心你进了东宫，怕你面软会镇不住那些刁钻油滑的宫人，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见刘云蕊笑出声，一旁依偎着她的小姑娘也破涕为笑，她十分附和的点了点头：“对对对，好厉害的！她们每次到我们府里来，都可凶可凶，还随便进我们院子，拿我们东西！ 我们要是说一句，她们就能有十七八句等着我们！ 说完了，还要哭着跑去长辈那里告状！然后长辈面前哭一哭，倒霉的总是我们！” “没错，那些人可讨厌了！”听到自家姐姐这么说，跟在一旁的另一个小姑娘刘云姝也一个劲儿的嗯嗯嗯的肯定帮腔：“上次母亲给我买的一对蝴蝶白玉簪，就是被她们抢走的！” “那你们没有和你们的母亲说吗？”苏软软微微蹙眉，都直接明抢了，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总该告诉长辈去解决吧！ 苏软软不说还好，一说刘云姝越发觉得委屈：“说过了，可是母亲说那到底是远房的族亲，而且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没有必要去开罪她们，反正也不过是一对白玉簪子，大不了再买就是了。” “对的，母亲总是让我们不要和她们计较，可是时间长了，她们也变得越来越得寸进尺。甚至，有几次都开始明目张胆的去找我母亲要东西了！”依偎在刘云蕊身边的，是刘云姝的姐姐刘云瑜，因为难得有这样可以倾诉发泄的机会，她也没有藏着掖着，和妹妹一起将那些人之前来府里之后的所作所为对苏软软她们讲述了一遍。 “家里长辈确实是不太想和京郊的那些族亲起冲突。”刘云蕊见苏软软有些不解，想了想还是开口为她解释道：“你也知道，安国公府在京中如今也算是树大招风，很多人的眼睛都盯我们盯得严严实实的，一旦不对，就会引来麻烦不断。 那些人又特别能闹腾，之前一点点小事，她们就能堵在安国公府门口闹得鸡犬不宁，所以有过几次这样不愉快的经历之后，祖母还有母亲她们便决定息事宁人，至少不给那些人折腾的理由和借口。 可这么做虽然确实是让她们没能再有折腾的由头，却难免让咱们府里的人去受委屈。” “那这次，她们岂不是会闹翻天？”苏软软想到刚刚几乎被打成了猪头的那个红衣小娘子，之前只是一点点口角都能够闹得天翻地覆，那她刚刚人直接动了手，还差点儿将人破了相，按照这个逻辑，那她们岂不是要去宫门口撞登闻鼓？！ 刘云蕊倒是并没有半点儿在意，她笑眯眯的看着苏软软：“闹吧，其实就算是你今天不处置她们，我接下来也不会继续坐以待毙的。” 第282章 面对 就像刘云蕊姐妹几个预测的那样，果然还不等她们将丫头才送上来的点心吃完，外头便有一个婆子匆匆的走了进来，先是对着屋内坐着的几人行了礼，之后才有些为难的直起身，对刘云蕊低声道：“姑娘，翠英堂那边闹起来了。” “我母亲怎么说？”刘云蕊微微蹙眉，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母亲可算不得是一个下得去狠手的人。这性子在对待府里的诸人时，虽然不容易起冲突，但是对外也这样心软的话，怕是只会被那些得寸进尺的人生拽着往头顶上爬。 何况这些年，因为顾忌安国公府的名声，投鼠忌器之下更是让她面对这些族亲的时候畏手畏脚，越发助长了那些人的嚣张气焰。 想到这里，刘云蕊索性摆了摆手：“罢了，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这两天在屋里一直闷着也实在是闷坏了，干脆我也出去透透气，看看她们这次又能闹出什么新花样来！” 语毕刘云蕊站起身，由着丫头们伺候着换了衣服，梳妆妥当，便带着苏软软和两个妹妹，一起朝着翠英堂赶去。 还没到翠英堂，隔着远远的一条小路，就能听到里头震天动地的哭号声。 可声音大归大，但是由于那声音太过尖利刺耳，苏软软皱着眉听了半天，硬生生没听清楚里头说了点儿啥。 也就在她仔细辨别里头说啥的时候，她与刘云蕊也终于进了翠英堂外的院门。 一进门，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被一群婆子仆妇拽着的，哭喊闹腾个不住的中年妇人，还有站在廊下一脸无奈的安国公夫人宋氏，以及与之前挨打的那个红衣小娘子站在一起的另一波闹哄哄的人群。 整个正院这会儿哪里还有往日的肃穆与宁静，活脱脱一个刚刚开市的菜市场！ “这是在吵什么？！”刘云蕊对这样的闹剧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她扫了一圈院内的场景，最终目光停在了院子中间闹腾得最欢的那个妇人身上：“林婶子难得进一趟府里，不好好的坐着与我母亲说话，在这里哭天喊地的折腾，是个怎么回事？！ 这都入了腊月了，马上就要过年了，您上门来闹这么一出，可算不得您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家风范。” “好啊，你可算是来了！我这里正等着呢！你倒是说说看，你自己做了那丢人的事情，难道还不让人说了？！你看看把你妹妹打的，你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是不是？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歹毒狠心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是为了你好，才想着过来劝你的，你现在这名声坏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 你还这样执迷不悟的留在府里，是想连累咱们整个刘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吗？！你妹妹她不过是说话直爽了些，你就下那样的死手啊你！” 那妇人一见刘云蕊过来，立马精神十足的推开了周围拦着她的仆妇，三两步冲到了刘云蕊面前，那手指头几乎都要点到刘云蕊的脸上了。 第283章 赐婚 刘云蕊皱着眉后退了两步，一脸嫌弃的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位妇人：“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丑事？林婶子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那些混账话，竟然也不打听打听就进到府里来胡说八道，什么时候我们这安国公府的大门这么好进了？！ 至于你说我做的事情连累到了族中的姐妹，那就更是荒唐了！ 自己府里几个姐妹也正处在谈婚论嫁的年纪，昨儿听说还有媒人上门给五姐姐说亲呢，与我这么亲的关系都没有被影响，你们那犄角旮旯的还被牵扯上了？ 真是笑话！ 另外，刘云淑为什么会被打，她过来没有对您说清楚吗？！” “说，说什么？！难道不是你欺负了她吗？！”林氏被刘云蕊一通怼得有些发懵，她愣了一会儿，才下意识的开口道：“你别想着推脱我告诉你，你看看我们淑儿的脸，都被你打成什么样了，这，这以后要是留了疤，你让她怎么办，这不是一辈子都被毁了吗？！” “您误会了，您的淑儿是我吩咐我的丫头掌的嘴。”不等刘云蕊开口，站在她身边的苏软软主动开口承认道：“至于为什么打她，原因也不复杂，主要就是她冒犯了我，我给她一些教训而已！” “你，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在安国公府行凶？！”林氏没见过苏软软，简单的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穿戴，因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第一反应也就只当她是与她们差不多的，宋氏那边亲戚的孩子，所以也就完全没当回事，十分不要脸的扯起了安国公府的大旗来抖威风。 “孤给的胆子，不可以吗？！” 苏软软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冷哼，下一刻，就见到萧凌钺一身玄色大氅，带着几个内侍从门外大踏步的进来。 一见到萧凌钺，原本乱哄哄的一院子女眷顿时极其迅速的跪了一地。苏软软本来也想跟着应个景儿，却被萧凌钺动作极快的过来拦住了。 他扶住苏软软，伸手摸了摸她有些冰凉的手，有些不满的开口道：“怎么出来又不拿手炉？” “还好，不冷。”苏软软眨了眨眼，侧首看了一眼身边还跪在地上的刘云蕊，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萧凌钺的衣袖，提醒他先让人起来。 萧凌钺也没有多为难还跪着的这一群女眷，却也没有叫起，而是转头对着一旁一个捧着圣旨的内侍道：“正好，正主都在，也不用她们在起来一次了，直接宣旨吧！” 这番话一出，底下除了大概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刘云蕊的态度还算平静之外，剩下的诸人，包括跪在屋檐下的国公夫人宋氏也是一脸担忧。 毕竟在这当口，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实在是有些祸福难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那内宦见所有人都跪得端正，他也就没有迟疑，直接站在诸人面前抖开了那张明黄的圣旨，一通辞藻华丽的赞誉之后，诸人只听明白了最核心的内容—— 安国公府九娘子刘云蕊，赐婚大皇子为正妃！ 第284章 打脸 “臣女谢恩。”终于尘埃落定，刘云蕊松了口气之后，大气优雅的福身谢恩，之后才抬手恭恭敬敬的接过了内宦地上来的圣旨。 对于刘云蕊她们来说，这算是尘埃落定，顺利反杀的大喜事；可对于这会儿存了过来找茬心思的林氏她们来说，就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了！ 她们是过来指责刘云蕊，要催着她要么自尽要么去庵里落发的；可是现在，皇帝竟然直接赐婚给了她，将她定给了大皇子为正妃！ 这…… 这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们，她们就是一群无端生事的跳梁小丑吗？！ 而且更要命的是，她们还因为这一场闹腾，得罪了未来的皇子妃不说，还顺带的惹到了未来的太子妃…… 这消息要是传回去，只怕族里得知消息后的那些人会将她们生吞活剥了吧…… 想到这里，林氏也顾不得这会儿是什么场合了，周围那些道喜的祝贺声，就像是送她上刑场的催命符，她最终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便扭过头对着太子尖声吼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刘云蕊那个死妮子，做出了那样见不得人的丑事，名声坏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能被封为皇子妃？！ 这，这分明是欺君，对！就是欺君！ 太子殿下明鉴，您可要看清楚啊，不能被人蒙蔽了双眼，将这样不堪的人迎进皇家啊！” “你是疯了吗？！”宋氏被林氏这一番话气得脸色大变，护女心切的她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过来便扯着林氏往回拖：“太子殿下面前，你也敢这样毫无分寸的胡说八道！ 我家云蕊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你好歹也是族中的长辈，这样欺辱污蔑族中后背，你还是个人吗你？！” “太子殿下，您明鉴。您看看，都是族亲，她们为了隐瞒真相，竟然对自家亲戚下这样重的狠手，您是不知道您身边这位姑娘之前有多嚣张，口口声声说她是未来的太子妃，便将民女打成了这样，民女，民女冤枉啊！还请殿下给民女做主！” 原先还被其他几个姑娘护在中间的刘云淑也不知道是被谁提醒，竟然也娇娇怯怯的几步过来，跪倒在了萧凌钺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面对这样的一场闹剧，萧凌钺只是默默的拉着苏软软一起后退了两步，而后才在刘云淑期颐的目光之下，带着几分无语的开口道：“你，照过镜子吗？” “啊？”这个突兀的问题让刘云淑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连哭都忘了，只呆呆的看着萧凌钺，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去，给这位姑娘拿个镜子来，让她看看她现在的这副尊荣。”萧凌钺转头，对着身侧的一名仆妇吩咐，而后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话锋一转，再看向刘云淑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几分凌厉杀意：“等她看清楚之后，再给孤掌嘴五十！ 既然这张脸你不珍惜不需要的话，以后干脆也就别要了！” 第285章 请三思 萧凌钺的吩咐自然是不敢有人打折扣的。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有一旁的内宦涌过来，将已经吓傻在地的刘云淑毫不客气的拖了出去。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的林氏尖叫一声，直接就朝着门外刘云淑惨叫的方向扑去，没多久，又连滚带爬的从外面扑进来，一头栽倒在萧凌钺的面前提泪横流的哀求：“殿下，殿下开恩，殿下求求你，饶了淑儿吧，她还小，她不懂事，这要五十个耳光下去，她的脸，可，可就全废了啊！”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若是没了好容色，以后…… 还能有什么以后！ 一想到自己女儿可能什么都不会再有的未来，林氏开始跪下不停的磕头，见萧凌钺没有反应，似是灵光一闪，转头又扑在了刘云蕊的脚边，哭着求道：“姑娘，好姑娘，求求你，帮你妹妹求求情吧，这样真的一场罚挨下来，她，她会没命的啊！ 你，你就看在我们是同族，血脉相连的份上，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婶子错了，一切都是婶子的错，婶子求求你开开恩，帮忙说说情吧！” 刘云蕊只是稍稍迟疑了片刻，便轻轻的摇了摇头：“抱歉，我帮不了你。” 若是别的时候，她开口帮忙说个情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一次…… 一想到方才刘云淑的种种动作，刘云蕊几乎不用深想也能猜到她的打算是什么。不过是妄想勾搭上太子，一步登天罢了！ 其实她想要往上爬无可厚非，可是在这当口，诋毁软软在前，又企图勾搭太子在后！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即便是族亲，她也不可能去开口帮着说情。 若是她这么做了，那她置软软于何地？！ “你，你怎么能这么心狠？！”林氏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刘云蕊，活像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淑儿可是你的妹妹，与你流着同样血脉的妹妹！你，你竟然就这样心狠手辣的见死不救，你，你还是人吗？！” “这样车轱辘话来回转有什么意思？”话都说到这份上，刘云蕊也懒得再与林氏多费口舌：“你说刘云淑是我妹妹，那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可是一个妹妹该对姐姐做的？！ 她自己不知廉耻，妄图去得到那些本不属于她的东西，结果开罪了惹不起的人，这时候便想起来我是她姐姐了？！ 晚了！ 既然做了，那就要承担！这便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和惩罚！” “蕊儿，你少说两句。” 国公夫人宋氏虽然还有些生气林氏母女之前的所作所为，可是看到林氏这样为了女儿哭求，又想想挨过五十耳光之后脸基本就已经废掉的刘云淑，到底有些心软了。她叹了口气，制止了刘云蕊的指责，之后才缓步走过来几步，对着萧凌钺福了福身：“殿下，还请您……” “母亲！”不等安国公夫人将求情的话说出口，站在苏软软身侧的刘云蕊突然开口，大约是因为太过急切，连音调都拔高了几个高度：“请三思！” 第286章 以德报怨 宋氏被刘云蕊这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她若是真的开口求情的不妥，一时间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她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找个话题将眼前的尴尬掩饰过去，就听到一直护在苏软软身侧的萧凌钺开口了。 “孤一直听说，安国公府虽然以武立府，却并不似一般的武将世家那般的杀伐决断，反倒是有着文臣世家那般的仁善美名；听父皇言及安国公府的过往，说当初太祖起事之时，被族亲亏待不得不离家独自闯荡的安国公便追随在了身侧，南征北战，方才博得如今安国公府的满府尊荣！ 原本以为安国公荣耀加身之后，会一血当年在刘氏族中的屈辱与亏待，却不曾想安国公选择了在那会儿以德报怨，不仅没有责罚那些亏待过他的族亲，反而还对其十分礼遇，甚至还帮他们在京郊安顿了下来。 一时传为美谈。” 萧凌钺顿了顿，看了一眼脸色胀红，这会儿不知该做什么反应的安国公夫人宋氏，轻笑一声，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不过，对此父皇每次提及总是忍不住的会笑一场。 说，当时的那位安国公，实在是个大大的蠢材！只为了图一时的名声，就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隐患！ 简直就是目光短浅，愚不可及！” 萧凌钺语毕，也不管安国公府的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只扭头对着身侧的苏软软道：“还要留一会儿吗？！” “正准备回府的。”苏软软摇了摇头，这当口安国公府正是混乱的时候，她可不好再继续留了。给了刘云蕊一个两人皆懂的眼神之后，才回眸对萧凌钺低声回道：“殿下也要回宫了吗？” “不急，孤先送你回去。”萧凌钺转身，语气温和，与方才的冷漠冰冷判若两人。他护着苏软软，十分干脆利落的转身便朝着院门走去。 直到萧凌钺离开，宋氏才缓过来半口气，踉跄了一步，若不是刘云蕊眼疾手快的上前扶了她一把，她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了。 林氏其实也不傻，自然也听出了萧凌钺话里的深意，这会儿哪里还敢再闹腾，眼瞅着大家都去照顾安国公夫人了，忙悄咪.咪的起身，和那几个与她同来的族亲一起一股脑的挤出了院门，慌慌张张的带上了门外已经被打晕在地的刘云淑，急匆匆的就跑路了。 刘云蕊这会儿也顾不得跑出去的林氏，指挥着婆子丫头先将宋氏送回了暖阁里好方便她能快些缓过这口气。 “蕊儿，今天真是得亏有你。”宋氏喝了一碗小丫头递上的安神汤，良久才缓过口气，抬头看着守在她身侧的刘云蕊，一时间只觉得心里五味陈杂。 原本在她的心里，小女儿并不如大女儿那般的稳重踏实，这让她一直都担心不已。毕竟这样的性子，若是嫁到一般人家也还好，可若是嫁到那规矩森严的人家，怕是会吃苦头！ 不过如今看起来，倒是她这个当母亲的，一直都不曾真的去了解过她的这个小女儿。 第287章 苦劝 “其实太子殿下所说的并没有错，先祖确实是给我们这些子孙留下了一个大隐患。”刘云蕊看了一眼自己明显有些疲累交加的母亲，想了想还是将一直憋在心底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些族亲，说的好听一些是族亲，其实就是一群趴在我们安国公府身上吸血的白眼狼！ 这么多年，他们折腾的幺蛾子还少吗？祖父、父亲皆是管束严厉，可是又有什么用？对于那些人来说，只需要一点点利益，他们就敢铤而走险，出卖我们去换取哪怕一点点好处。 他们这样有恃无恐的最根本原因，还不是因为咱们府里一贯的雷声大雨点小的纵容？！反正不管他们犯下了多大的错，最后不是都还有父亲去帮忙善后吗？又不会真的去对他们处罚得太重！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看她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越来越过分，越来越不成调！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乱子的！” 宋氏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你说的母亲都知道，可是你也知道你父亲那里，在这件事情上，一向是最难说通的。 以前最早的时候，是因为你祖父在。一提起来，总会说什么这是一早先辈定下来的规矩，要礼遇族人。 不光是对我如此说，就连对其他两房，也是如此吩咐的。 后来你祖父去世了，这规矩也就一直沿袭到现在。 虽然也都知道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过分，可是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也就成了习惯。想着反正每年来国公府也就那几次，忍忍也就算了，用不着为了一点儿小事情去得罪小人。 可谁曾想这次竟……” “母亲，您还是得抓紧对父亲提一提的好。”刘云蕊皱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今时不同往日，一来我如今已经被赐婚给大皇子。 依着那些人的品性，您觉得接下来她们会做什么？！ 之前她们已经因为一些琐事，闹到镇国公府面前了！当时还是老夫人出面，将事态平息了；可若是换了别家呢，难道还会这样任凭她们胡作非为？！ 以后我嫁给了大皇子，您觉得他们会不会继续扯着大皇子的虎皮去为非作歹？！ 说句不当说的，如今在府里，我们迁就着就也算了，难道您要我嫁了人，都还要再继续被这群恶鬼盯着不放吗？！” 刘云蕊很清楚宋氏的软肋在哪里。 若说为了她自己，她肯定是能忍则忍，可若是涉及到儿女，那宋氏的态度肯定又是大不一样。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宋氏的表情，见她的态度有了松动，才又继续抓住机会，趁机劝道：“何况，方才太子殿下那番话您也听到了。 明面上是夸赞，可实际上是什么意思，您还听不出来吗？！ 父亲就算是不为了我们，也该为了咱们安国公府的未来好好考虑一下吧！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太子殿下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咱们安国公府好坏不分，昏聩不明啊！” 第288章 闲谈 刘云蕊苦劝自己母亲的时候，苏软软已经和萧凌钺一起坐上了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对于一向只是跟在车外骑马而行的萧凌钺为何这次换了出行方式，苏软软倒是并不关心，她十分习惯的往一侧挪了挪，给萧凌钺让了个位置，而后看着他顶着茗香的一脸惊骇面不改色的坐到了她的身边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他们还未成婚，眼前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 不过这会儿萧凌钺人都已经坐进来了，这会儿再想让他出去就是真的在做梦了。 所以想了想，苏软软转头对茗香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与太子殿下还有些话要说。” 茗香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萧凌钺，应声的同时还不忘低声对苏软软道：“那奴婢就现在外头坐着，您若是有事，吩咐奴婢一声就好。” 虽然选择了听从了苏软软的吩咐，可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犹豫着嘱咐完之后，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孤有那么可怕吗？”萧凌钺盯着那刻意虚掩着没有关严实的马车门，有些不满的微微蹙眉：“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这不高兴来得好没有道理。若是茗香伺候得不周全，你要责怪她；如今她处处小心，你也不满意！那你说，到底要她如何才好？”苏软软嗔了萧凌钺一眼，有些不赞同的为刚刚出去的茗香说话。 “我也就这么一说。”没了旁人，萧凌钺自然也没了之前那般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变得随性自在了不少：“这会儿时辰还早，要不要出去逛逛？我陪你。” “还是不了。”苏软软想了想，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刚刚你那圣旨一下，这会儿怕已经惊动不少人家了。 如今这样的多事之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语毕她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的转头，带着几分好奇和不解的看向萧凌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怎么今天颁圣旨你也来了？ 我记得，大皇子与三皇子才是亲兄弟，而且大皇子对罗贵妃一向也都是孝顺得很，怎么这一次……” 眨了眨眼，苏软软仿若醍醐灌顶一般，双眼亮晶晶的恍然大悟：“喔，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对？！” “我可什么都没做。”萧凌钺摇了摇头，对于苏软软的这个猜测，他并不认同：“不过是罗贵妃做的太多了，我顺势而为的让大皇子看清了他母妃和他弟弟的真面目罢了！” “大皇子其实也怪可怜的。”苏软软想了想那一世大皇子最后的结局，也是忍不住有些嘘唏：“那一世，在太子在两淮巡视上出事儿之后，弘景帝直接宣了大皇子回京，然后直接就赐了鸩毒；那会儿大皇子的继妃也有了身孕，弘景帝也没有半点儿手软，一样也派人赐了大皇子妃白绫……” “那也是他愚孝该付出的代价。”萧凌钺有些不屑的冷笑，这位大皇兄确实是很多事情上并没有参与他的母妃与弟弟，但是他那时候对于罗贵妃的态度，毫无疑问让他也一样成为了弘景帝怀疑的对象。 第289章 促狭 那时候因为失去太子已经疯魔的弘景帝根本就不可能听得进去旁人的劝告，他满心满眼的就是要将那些有可能害了太子的人抓出来，挫骨扬灰！ 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之下，大皇子会直接被弘景帝迁怒处死，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现在呢？”想到刚刚那张刚刚颁下，还热乎着的赐婚圣旨，苏软软不自觉的就担心起这会儿还在安国公府即将面对暴风骤雨的刘云蕊来。 她记得上一世的大皇子继妃是罗贵妃安排的。好像是罗氏家族远房的一个姑娘，算不得太出众，所以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是默默无闻。 那时候整个罗氏家族都风雨飘摇，又有谁会记得那样一个原本就是被充做棋子送进宫的小姑娘呢？！ “你这是在想我死？”萧凌钺伸手，似笑非笑的捏住了她的下巴，身体陡然倾过来，气息交缠之间，原本并不算狭小的空间，突然就显得逼仄了起来。 苏软软有些无措的想要后移，可是这意图才刚刚在脑子里冒头，就被萧凌钺动作极快的镇压了，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整个人很轻易的就将她笼进了他的气息里：“就像你所知道的，对于如今的陛下来说，他最大的软肋，就是我。若是我好好的，他体内的那头凶兽便能够安稳的呆在笼子里；而老大只要能够像现在这样，守住立场，那么就算是未来罗贵妃与三皇子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迁怒他！” “那，那如果大皇子做了什么呢？！”苏软软有些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萧凌钺的这个态度，让她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但却不知道，为何就会莫名的生出几分惧意，想要逃离，越远越好的那种。 “那我也会努力保住刘云蕊的平安。当然，前提是刘云蕊还是现在的这个，你熟悉的刘云蕊才行。”萧凌钺似乎是感受到了苏软软的不安和排斥，他也就见好就收，再次坐直身躯，解除了对苏软软的钳制与迫近。 相比较之前，这一次苏软软的排斥明显的要减轻了不少。 所以，他不能着急，最好是一点点的来！不能吓着她！ “可是，你们这样横插一脚的话，罗贵妃会罢休？我可是听说，罗贵妃已经开始物色大皇子妃的人选了。”萧凌钺的离开让苏软软松了口气，语气不自觉的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放心的开口继续问萧凌钺。 萧凌钺笑了笑，很淡定的回道：“你忘了吗，罗贵妃这会儿正在关雎宫里禁足呢，哪里有机会搀和进眼前这件事情里来？ 再说了，她不是一直想和安国公府结亲嘛，如今我帮她达成了心愿，她理应高兴才是，又怎么会生气？！ 说不定，这件事情她知道之后，还会感激我呢！” “……”苏软软有些无语的看着萧凌钺，罗贵妃是想和安国公府结亲，但是她想要的是刘云蕊能够嫁给她心心念念护着的三皇子，而不是与她关系如今已经破裂到几乎算是仇人的大皇子啊！ 第290章 富贵险中求 就像萧凌钺估计的那样，关雎宫里的罗贵妃这会儿知道了赐婚的消息，确实是满嘴里念叨的都是他的名字。 只不过不是感激，而是愤怒到了极点的咒骂！ 之前陈设华丽张扬的关雎宫正殿，这会儿就像是台风过境一般，被毁了个干净彻底！ 可是这样的宣泄，并没有消除罗贵妃的愤怒和不满，反而将她心底压抑了多年的怒意和怨气，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贱人，贱人！ 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女人生下的这个兔崽子，都是贱人！ 罗贵妃如同是笼子里的困兽，在已经一片狼藉的关雎宫里转来转去。 她几乎不需要多想，也能猜测到这次皇帝之所以会赐婚给大皇子，始作俑者是谁！ 萧凌钺那个狼崽子，分明就是看出了她的盘算，所以不光是鼓动老大那个逆子重伤了枫哥儿，还利用他来破坏了枫哥儿想要迎娶刘云蕊的盘算！ 现在倒好，老大那个逆子娶了刘云蕊，而那个丫头与未来的太子妃一向交好，回头若是再有几分手段来蛊惑老大，那岂不是…… 不行！ 她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暖意，你说，本宫这会儿该做点儿什么才好呢？”罗贵妃稍稍冷静了些许，才在俯首跪在地上的暖意面前停下脚步，低头和煦如风的看着她。 暖意不敢抬头，她可不觉得罗贵妃这会儿是在真心的询问她的意见。她之前从紫宸宫带回来的消息，直接让罗贵妃愤怒成了眼前这样的地步，她很清楚，这会儿罗贵妃几乎已经将她视为了大皇子或者是太子的代替品，若是回答的不对，那…… “娘娘，奴婢觉得您现在应该赐下厚赏，给安国公府的九姑娘。”一咬牙，暖意决定豁出去了，这会儿再求稳肯定是行不通，只能采取富贵险中求了！ 反正是死，搏一把，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喔，这话怎么说？”罗贵妃微微伸手，冰凉的指套贴着暖意的脸颊，两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因为太过用力，指套的边缘在她的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还是说，连你也开始嘲笑本宫现在的处境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越是眼前这样的当口，娘娘才更应该冷静，稳住才对。如今陛下赐婚给大皇子，您是大皇子的生母，无论那未来皇子妃的人选是不是您认可的，您这会儿都应该高兴才是。毕竟，是陛下赐婚！您若是这会儿什么表示都没有，岂不是又让人有了胡说八道的由头？说您对陛下的安排不满，那岂不是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更得意？！ 再则，奴婢从小在家里就听娘提过，这婆婆为难儿媳妇儿，自古以来都是极其简单的事情。那未来的大皇子妃就算是安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又如何，归根到底还是您的儿媳妇儿，难道她能够避过规矩，不进宫来给您请安吗？！ 若是她真的敢违抗您的吩咐，那倒是正好了，现成的把柄让您捏着，还怕整治不了她吗？！” 第291章 娘娘明鉴 “你这么一说，倒是挺有几分道理的。”松开钳制暖意的手，罗贵妃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本宫现在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想到未来本宫还要强撑着笑去祝贺他们未来儿女双全，和和美美，本宫就觉得憋屈，难受！ 暖意，你是本宫身边伺候本宫最久的人了，你又这么聪明，那你给本宫想个主意，本宫被恶心了，所以在她们成婚之前，本宫想恶心回来！ 你能有法子，本宫恕你无罪，若是你继续在本宫面前装傻充愣，本宫就将你打发到浣衣局去当差！” 罗贵妃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十分得温和，但是话里的内容，却让暖意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顺着脊背朝上窜，她吞了口口水，纠结了一下，才道：“娘娘可还记得徐家？” “徐家？喔，你说的是之前那个贱人的母家吧？！”罗贵妃微微一怔，很快就想起来暖意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不提还好，一提这茬对于罗贵妃来说更是火上浇油：“怎么，这和眼前又有什么关系？！” “娘娘，徐家人之前奴婢出宫办差的时候，与他们有过接触。比起徐氏，那就是一滩上不得台面的烂泥。 原本因为有大皇子和徐氏压着，徐氏还在的时候，他们虽然有心，却也到底没有那样的贼胆出来折腾事情；后来徐氏没了，他们一族失去了最大的倚仗，比起之前很是老实了许多，可到底也是不甘心的。” “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就直接说吧，本宫对这样的小蝼蚁可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他们家族的兴衰与目的！”罗贵妃有些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暖意，轻哼了一声，警告意味十足的开口道：“不要卖关子，本宫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在这里听你啰嗦废话！” “徐氏还有个妹妹，如今正当妙龄。”暖意听到警告，忙抓紧时间，说出了她提起徐家的目的：“奴婢觉得，若是娘娘对徐家透个口风，徐家自然有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徐氏的妹妹，哼，本宫记得本宫之前倒是见过一面，也是一副妖精模样！”罗贵妃有些不屑，不过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以前的姐夫要迎娶新夫人，这位曾经的小姨妹正当妙龄……呵呵，倒是桩不错的风.流韵事！ 老大不是一直对徐氏念念不忘表现得痴情无比嘛，这丫头既然是徐氏的妹妹，那她做点儿什么，老大看在徐氏的面子上，怕也对她做不出什么严惩的举动！ 不然，他那痴情专一的好名声，不就全毁了嘛！ 你去安排吧，还有罗家的那两个姑娘，也一并邀请进宫来！这不是小年宴就在眼前嘛，本宫这关雎宫里冷清了这么久，也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娘娘明鉴。”听罗贵妃如此说，暖意悬着的心稍稍的松了松，恭恭敬敬的冲着罗贵妃又磕了个头。她这条命，看来这次算是暂时保住了。 第292章 风起 “说起小年夜宴，本宫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罗贵妃缓缓的绕过地上的狼藉，慢悠悠的走到大殿中间摆着的鸾座上坐定，而后才轻言细语的开口道：“本宫记得，慈宁宫的那位对每年的小年夜宴都是格外在意的，不过如今她到底是老了，安排事情难免做不到面面俱到；既然那两位一位马上要入东宫为太子妃，一位要嫁入大皇子府为大皇子妃，那让她们提早进宫来历练历练，也不为过吧？” “太后娘娘与镇国公府的老夫人一向关系亲近，您的这个提议她不仅不会反对，说不定还会很开心。”暖意连连点头，这时候只管点头就对了，哪怕罗贵妃说一坨x好吃，她也绝对不会说二话！ 不仅不会说，还会努力的绞尽脑汁的拍出一大堆的不重样的彩虹屁！ 罗贵妃满意了，随手便将这个任务丢给了还跪在地上的暖意：“你去备些礼物，亲自去一趟安国公府吧！你说的没错，这当口，本宫确实是该有所表示，不然宫里的那几个贱人，又该无事生非了！” 捡回一条小命的暖意连连磕头，动作迅速的站起身，退出去办差去了。 …… 贵妃提出要苏软软和刘云蕊进宫里协助打理小年夜宴琐事的消息传到镇国公府的时候，苏软软正在老夫人身边，和小刘氏一起陪着她打叶子牌。 等送走了内侍，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真是，一刻都消停不下来！”有了这一场临时生出的事端，老夫人也没有了继续打牌的心思，闷闷的走了两步，坐到了一旁的炕沿上：“还说过年之前能安身几天呢，如今一看，竟是奢望了！” “祖母别担心，每年小年夜的宫宴宫里想必都有定数，我进宫也不过是依例办差就好，至于贵妃那里，到时候见机行事就好。虽然贵妃一向行事嚣张，可是再如何现在这当口，她应该也不会在关雎宫里对我们如何。” 为了怕老夫人担心，苏软软尽量把事情往简单轻松的方向说。 可是苏软软这种做法，却并没有宽慰老夫人太多，反而还让她越发的担心起来：“胡说！贵妃那性子你是不知道，做事从来就不曾考虑过后果！ 你这样懵懵懂懂的进去，万一她直接在关雎宫里对你下手，你能怎么办？！” “那，我去找太子，让太子陪我一起去！”苏软软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笑眯眯的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着安慰她：“好啦，祖母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莽撞行事的！ 而且，就算是这次我能够躲过去，那以后我嫁给太子，进了东宫，迟早还是要和贵妃娘娘打交道的。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所以祖母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你这话说得，倒还像那么回事！”老夫人听了苏软软这番话，原本紧张的神情才算是缓和了些许，满意的点了点头：“丫头啊，你可千万得当心，这眼下非常时期，做什么事情都得三思而后行哪！” 第293章 强扯 反正不管老夫人有多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宫里派来接人的车马，还是准时的到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口。老夫人不管刘氏怎么打算，坚持由小刘氏陪着，亲自送苏软软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行得很稳，到宫门口的时候，苏软软正好与刚刚到达的刘云蕊碰了个正着。 见到苏软软，刘云蕊原本紧绷着的脸色，也舒缓了几分。她朝着苏软软这边迎了过来，到底是顾忌着周围人多眼杂，没有说太多，只是紧紧的握了握苏软软的手，而后才笑着开口道：“我也是才刚刚到不久，听说你也是今天进宫，便在这里等你一起。” “我们先去哪里？”苏软软明白刘云蕊的深意，也十分无害的笑了笑，带着几分懵懂的开口问她：“是，要先去给贵妃娘娘请安吗？” “贵妃娘娘那里肯定是要去请安的，不过现在咱们先得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刘云蕊只当苏软软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妹妹，十分耐心的为她解释，同时也让迎上来打算安排她们行程的宫人脸色微微有些挂不住了。 特别是迎面过来的那个内宦，脸色黑的几乎已经快要滴下水了。他有些不满的低咳一声，过来很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两个小姑娘的谈话：“奴婢奉了贵妃娘娘的吩咐，特地过来请二位去关雎宫交代一些事情。小年夜宫宴也没几天了，还请二位先随奴婢来，莫要耽搁了事情，贵妃娘娘可是要责罚的。” “公公，我们姐妹虽然蒙贵妃娘娘信重，进宫协理小年夜宴的准备。可是按照规矩，我们还是得先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的。 还请公公宽宥一二。而且，我们也就只是前往慈宁宫给太后娘娘磕个头，浪费不了多少时间的。 若是咱们真的直接过去面见贵妃娘娘，回头太后娘娘苛责下来，闹不好还会连累到贵妃娘娘的，那可就是我们姐妹的过错了。” 刘云蕊笑了笑，面对这位内宦的无礼回应得十分平静。 在接到进宫的消息后，她就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罗贵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嫁给大皇子的，那么在她们大婚之前，这位向来办事就不讲究章法底线的贵妃娘娘，可以说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她现在担心的，只是因为她的缘故，连累到了软软。 原本，软软是不需要进宫与她一起蹚这趟浑水的，可是现在却被她连累，不得不过来承受这份担惊受怕。 再想想之前在安国公府的那场混乱里，她母亲还差点儿出面求情打了软软的脸，她就越发有些愧疚难安，只想着无论如何，哪怕是折损了她自己都无所谓，怎么着也得先护住软软再说。 “这奴婢可管不着，奴婢只是奉了贵妃娘娘的吩咐，请二位先去关雎宫！这若是误了时辰，娘娘怪罪下来，奴婢也是罪责难逃啊！”刘云蕊的话虽然合情合理，可是那内宦却并没有接受的打算，甚至还带了几分蛮横与无礼：“还请两位不要让奴婢为难，速速随奴婢走吧！” 第294章 色厉内荏 内宦的态度，可谓是十分的无礼，甚至已经到了有些急迫的地步。似乎只要苏软软她们不点头，他们就要强行带人了！ 刘云蕊不动声色的微微伸手，护在了苏软软面前，她难得强势的盯着面前打算直接过来扯人的内侍：“这位公公，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凡事都得讲个规矩。 若是咱们按着规矩办事儿，就算是贵妃娘娘想要责怪，那也得讲道理对不对？！ 我们姐妹进了宫，若是不先去拜见太后，那可是大大的不敬，我们姐妹如今人微言轻，这样的错误可是不敢有半分尝试的！ 公公放心，若是一会儿去关雎宫拜见贵妃娘娘时，贵妃娘娘若是因为公公容我们姐妹先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而责怪您，我们姐妹一定会向贵妃娘娘禀明缘由，为公公您洗刷冤屈的。 都说贵妃娘娘宽容慈爱，是最讲道理不过的。所以也一定不会因为我们守规矩，而责罚公公你的。” “姑娘，您可得好好想想明白，得罪了贵妃娘娘，你们担待得起吗？”那公公听了刘云蕊的警告不仅没有改变主意，反而越发的刁横了几分，掐着兰花指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别磨蹭，，快些走，贵妃娘娘还等着呢！” “这位公公的意思，就是贵妃娘娘得罪不起，太后娘娘就可以随意对待喽！” 苏软软不等刘云蕊回应，边便从她的身后探出头，看着那个内宦单纯无害的发问。同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抬手轻轻扯了扯刘云蕊的衣袖，一脸天真无辜的开口：“对了，云蕊姐姐，之前太子殿下和我说过上次长公主进宫，被个胆大包天的内宦打着贵妃娘娘的名义冒犯，最后不仅连累得贵妃娘娘被罚禁足关雎宫，就连那个内宦，也被陛下重罚，判了腰斩。 你说有这样的前车之签，这位公公接下来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个内宦一样，强行将我们带去关雎宫的吧？” 苏软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那内宦的脸色顿时变了，别的不说，气势上明显就弱势了不少。 而刘云蕊则是差点笑出声，不过到底还是顾着场合，忍住了。 她轻咳一声，一脸认真的和苏软软一唱一和配合默契：“怎么会，这位公公一看就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那等不长眼又不长脑子的蠢人才会做出的事情，又不是嫌命太长！” 语毕还不忘转头去看那边站着的已经面如土色的内宦，体贴的追问了一句：“你说对吧，这位公公？” “自然，自然如此。”那内宦犹豫了一下，在心底算了算时间，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最终还是没有那个胆子去挑战极限，只得依了苏软软她们的打算，先陪着她们往慈宁宫赶。 贵妃发火确实可怕，可是眼前二位一看也都不是好惹的善茬！ 反正他接到的吩咐是带眼前的两人去关雎宫给贵妃娘娘请安，不过是先去慈宁宫请个安，问题应该不大！ 可若是真的将眼前的这两位得罪狠了，别的不说，光太子殿下一人，应该就能活撕了他！ 第295章 咎由自取 也算是这内宦运气不错，才刚刚进宫门内没走两步，就见到一行人带着两乘暖轿从宫道的另一边匆匆的赶过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慈宁宫的首领太监，苏合庆。 “给两位姑娘请安。”苏合庆一见到苏软软与刘云蕊脸上便堆满了笑，恭恭敬敬的过来行了个礼，而后才状似没有看到一旁已经开始装鹌鹑的之前那个内宦一般，开口殷勤的问道：“二位这是打算往哪里去？” “苏公公好，我们姐妹正打算前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见到苏合庆，刘云蕊明显松了一口气，她也像是方才那一切不愉快和争执都没有发生一般，笑吟吟的冲着苏合庆回了个半礼，而后才道：“公公这是要去哪里公干？” “哎哟，这可真是当不起姑娘一礼。真是老奴的不是，出来的晚了些，竟然让两位姑娘在这寒风口里站了这么久！老奴奉了太后娘娘的吩咐，特地给两位姑娘送来了两乘暖轿，接二位去慈宁宫陪太后娘娘说话。两位姑娘请。”苏合庆慌忙避开刘云蕊和苏软软的礼，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郁殷勤，躬身做出了请的手势，示意苏软软和刘云蕊上轿。 “没事，如今日近年关，公公差事多还能过来接我们姐妹一趟，实在是有劳公公了。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的，有这位公公给我们姐妹带路，用不了多久我们也就能到慈宁宫的。”刘云蕊笑吟吟的，不动声色间便给之前那位嚣张跋扈的内宦上了一层眼药。 能在慈宁宫里做到首领太监的位置，这苏合庆自然不是个傻的。 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刘云蕊的意思，哪里还会客气，抬腿便一脚踹在了那内宦的膝盖上，怒斥道：“不长眼的小兔崽子，既然敢让未来的太子妃与大皇子妃在冰天雪地里徒步去慈宁宫，若是她们二位有些什么闪失，你这二两轻的贱骨头赔得起吗？！ 跪着！” 苏合庆是慈宁宫的首领太监。如今慈宁宫掌着宫中大小的事务，处置眼前这样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太监，几乎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 苏软软坐在暖轿里，借着轿帘打下来的间隙，看到那个之前还在她们面前威风八面的内宦这会儿已经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跪在雪地里起不来身了。 这样的天寒地冻下，在这样冰冷的石板上跪上哪怕一个时辰人都会受不了，而看着架势，这内宦跪的时间，绝对不会只有一个时辰。 不过，苏软软却并没有生出什么同情的心思。 毕竟依着他方才那样嚣张的行为，会有这样的结局，也不过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这个宫墙内的生存法则，无论在哪个世界，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还是低如草芥的宫女内宦，其实都一样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若是行事不知进退，不懂谨慎小心，那最终的结果，比这个内宦凄惨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第296章 德妃与淑妃 慈宁宫内还是一如往常般的暖意融融。 只是让苏软软和刘云蕊有些没料到的是，如今在暖阁里的除了太后，竟然还坐着两位打扮清雅端丽的宫妃。 太后一见苏软软和刘云蕊，脸上就笑开了，她看着两人行了礼，才吩咐一旁的姑姑上前扶了她们起来，张开手，冲着她们笑道：“来来来，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有些日子没见到了，这一看软软瘦了，蕊丫头也清减了！” 拉着两个小姑娘说了会儿话，太后才话锋一转，开始说正事儿。她抬手指向了一旁坐着的两个宫妃：“正好，你们过来见一见，这位是蕙淑妃，这位是宁德妃。原本哀家的意思呢，是让她们二位，还有荣贤妃和罗贵妃一起打理这次的小年夜宴。 不过这不是罗贵妃被禁足，荣贤妃呢，又有些身子不爽利；正好，罗贵妃昨儿提出让你们两个进宫来帮忙，哀家也觉得不错，就准了。 你们第一次办这样的差事，一切以多看为主，看看淑妃与德妃是如何办事的，等你们嫁进宫来再接手，也就不会觉得生疏，从而无从下手了。” “谢太后教诲。”听了太后这番话，苏软软和刘云蕊忙站起身，冲着太后福身谢恩。 太后这番话，虽然说得平和，可分量却极重。对于刘云蕊和苏软软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明了的维护了！无异于是直接告诉身边坐着的两位宫妃，小年夜宴的事情大体上还是由她们负责，不要妄图将责任推给她们。 这样明了的分工，就算是接下来罗贵妃想要折腾什么幺蛾子，有太后的这个吩咐，她也没有办法拿小年夜宴这个由头来说事儿。 “太后娘娘不用担心，两位姑娘一看就聪慧过人，指不定回头呀，还得嫔妾们去得她们指教呢。”德妃比淑妃看起来，要显得更为珠圆玉润一些，所以笑起来也格外的讨喜。 这让苏软软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那天在长公主的赏梅宴上，一直跟在几位兄长之后的四皇子。看起来也是像他母妃一样，温和而无害，在几位兄长的映衬下，几乎没有一点点存在感。 可越是如此，苏软软便越是觉得危险。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苏软软便将眼前的德妃列入了重点注意对象，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 而很显然，太后对于德妃也是很满意的。她连连点头，笑着又夸了她几句。 等到交代完琐事，一直坐在一旁赔笑的淑妃突然开口道：“虽然如今圣旨已下，两位姑娘一位是未来的太子妃，一位是皇子妃，可到底如今还不曾大婚，如今进宫来协理小年夜宴的筹备，不知道这住所，太后娘娘想如何安置呢？” 淑妃的这话提得不经意，但是其中的内容对于苏软软她们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对比德妃那几乎没有任何用处，说了等于白说的吹捧，淑妃的态度很显然就更为实际靠谱一些。 至少，没有那么华而不实。 第297章 提醒 如今这深宫里，哪怕是从小在京中长大的刘云蕊，其实对于宫中的一切也都是陌生的。她们如今所处的环境，除了她们自己和各自带进宫来的两个丫头之外，面对其他的人几乎都是两眼一抹黑。 所以，这时候她们的住所，就显得尤为重要。 若是安排在不靠谱的地方，那么接下来的几天，她们可能会随时处于如履薄冰的警惕状态。 当然，其实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苏软软的神经就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哪怕是进了相对安全一些的慈宁宫，苏软软也不曾放下过半分戒备。 她还记得之前做任务的时候，有次差点儿吃了大亏，事后萧凌钺曾经严厉的告诫过她——判断一个人是否对你有恶意，靠得不是听她对你说什么，也不是看她对别人做什么，而是要用脑子，仔细去判断，细细的去甄别。 特别是在深宫这样危险的地方，更是来不得半点儿马虎大意！ 因为往往伤你最深，最猝不及防的刀，就是从你身后刺过来的！ 从那以后，她便将他的这番话记在了心底，一刻也不敢忘。 “哀家看，也不用那么麻烦的折腾来折腾去的，这慈宁宫的东边儿院子不还空着吗，让她们就住在那里！离哀家近一些，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也能过来陪哀家说说话！”对于淑妃的这个问题，太后倒是没有耗费太大的精力去细想，只略略思索了一下就给出了安排：“反正也不过就是暂住几天，就这么定了吧！” “是。”淑妃缓缓的站起身，和德妃一起冲着太后行了礼，而后便又主动开口道：“那，嫔妾先带两位姑娘过去安置？” “嗯，去吧，她们也累了这大半天了，你带她们过去，也好让她们先熟悉熟悉，歇一歇。”太后点头，抬手在苏软软的手背上拍了拍，轻轻的笑了笑：“去吧，若是住的地方有什么不满意的，和淑妃说就成，她办事向来妥帖，哀家很放心。” “谢太后。”苏软软和刘云蕊又恭恭敬敬的向太后行了礼谢了恩，才和淑妃德妃一起出了慈宁宫暖阁，朝着一旁太后所说的东院走过去。 “既然有淑妃妹妹安排两位姑娘的住所，那本宫就先走一步了。”走了一段儿，出了暖阁的院门，德妃停下脚步，对着苏软软她们亲切无比的笑了笑，柔声道：“还有些琐事得先过去瞧瞧，两位姑娘今儿肯定也累了，好好歇一歇，至于其他的事情，明儿再说也不迟。” “谢淑妃娘娘。”苏软软和刘云蕊冲着德妃行礼谢恩。 淑妃倒是一脸平静，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对于德妃的态度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在她这里生出什么波澜：“嗯，姐姐先去吧，等安置好两位姑娘，妹妹便过去给姐姐帮忙！” “喔对了，本宫突然想起来，你们两位进宫是贵妃娘娘的提议，若是方便的话，两位姑娘还是去一趟关雎宫，给贵妃娘娘请个安吧。”德妃点了点头，刚转身想要离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笑着看向刘云蕊意有所指的提醒。 “再如何，贵妃娘娘也是大皇子的母妃，就算如今禁足关雎宫，可陛下却并没有制止旁人进入探望。若是二位能过过去看看贵妃娘娘，想必她一定会高兴的。” 第298章 安顿 “再如何，贵妃娘娘也是大皇子的母妃，就算如今禁足关雎宫，可陛下却并没有制止旁人进入探望。若是二位能过过去看看贵妃娘娘，想必她一定会高兴的。” 德妃也没有在意刘云蕊她们会不会给予回应，就像只是在轻描淡写的说今天天气如何一样，语毕便转身带着宫人仪态万方的离开了。 看着德妃离开，原本苏软软以为淑妃要带着她们继续去太后给她们安排的居所，却不想淑妃像是从德妃的提议中得到了灵感一般，并不再往那东院过去，而是含笑看着刘云蕊与苏软软：“本宫觉得，德妃娘娘说得也有道理，若是不去关雎宫一趟，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不如这样，这会儿时间还早，本宫陪二位姑娘走一趟？” “谢淑妃娘娘，不过还是得先麻烦淑妃娘娘您先送软软妹妹去休息。关雎宫那边，臣女一个人过去就行了。”刘云蕊稍稍斟酌了一下，最终果断的抬起头，看着淑妃娘娘开口道：“软软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个时候过去关雎宫，不太合适。” 太子与罗贵妃素来龃龉颇深，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实。 甚至，之前还有传闻说元后的故去与罗贵妃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所以若是这时候软软主动前往关雎宫拜见，那成什么了？ “那也成。”淑妃并没有觉得刘云蕊的提议有什么不对，她很平静的点了点头，转头对苏软软道：“那本宫先送软软姑娘你进去吧！” “不用麻烦淑妃娘娘了，臣女自己进去随着姑姑进去就成。云蕊姐姐去关雎宫给贵妃娘娘请安要紧，还是不要误了时辰的好。”苏软软很客气的冲着淑妃微微福了福，而后才温声细语的提议道：“反正也没几步路，不妨事的。” 淑妃倒是从善如流，全程除了最早的提议之外，一切都顺从刘云蕊与苏软软的决定。 苏软软站在原地看着淑妃与刘云蕊远去，又停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客气的对随侍在一旁的宫人道：“还请姑姑带路。” “姑娘客气了，请随奴婢来。”那守在一旁的姑姑忙有些惶恐的福身，之后半点儿不敢怠慢的躬身走在苏软软的身侧，引着她往前走。 素月与听星小心的护在苏软软身侧，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大有身侧的人稍有不对，便直接动手的打算。 不过这里到底是慈宁宫的地界儿，周围的宫人都十分的规矩，暂时还算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苏软软被那姑姑一路带进了小院的暖阁，一进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让苏软软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这…… 可不像是太后口中所说的，一直没人居住的样子啊！ 看来，今天的这个安排，应该并不是太后的临时起意，而是从确定她们进宫开始，就已经做好了的安排。否则，这地龙不会烧得这般的暖意融融。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走进去，一旁已经有宫人动作十分迅速的送上了果碟茶水，而后又匆匆的退下，从头到尾都进退有度，没有半分四下张望打探的举动。 第299章 一锅烩 等到暖阁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苏软软才稍稍松了口气，对着素月开口感慨：“这一路走来，真是半步都不敢踏错。” “姑娘别怕，之前出门的时候姑姑特地交代过，说您只要大规矩不错就成，别的一些琐事您没必要那般在意。”素月用银针试过了毒，见没有异样才收好了银针，却还是十分谨慎的接过听星递上的瓷瓶，从里头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给苏软软：“有备无患，姑娘还是先服下一颗避毒丸吧。” 想着太子殿下之前对她们的交代，素月觉得如今伺候主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要是有个万一，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姑娘放心，之前已经悄悄送了药给云蕊姑娘身边的丫头了。”见苏软软拿着手中的药丸并没有立刻送入口中，素月以为是她在担心这会儿正往关雎宫去的刘云蕊，压着声音开口禀报道。 “嗯。”苏软软点了点头，将药丸放入口中服下。 “这避毒丸能防住大半的毒药，只是有些害人的东西，却还是防不胜防。”苏软软饮下一口茶压了压药味儿，不禁有些感慨。 比如春药一类的阴损东西，这避毒丸就并不能避过。 而依着罗贵妃的性子和手段，往往还真有可能再故技重施一遍。 “您也别太担心了，罗贵妃就算是再跋扈，应该也不至于在您和云蕊姑娘进宫的第一天，就让你们出事吧！”素月见苏软软不放心，便开口劝慰道：“何况，您也不能真的护云蕊姑娘一辈子。若是她自己立不住，办事依旧像之前那样耿直不懂进退，您就是再护着她，又能护住多久呢？” 在素月看来，她就只有苏软软一位主子。只要苏软软一切平安顺遂就好，其他哪怕洪水滔天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何况虽然刘云蕊对她主子确实还算不错，可是对应的主子对她也是真心换真心；可明明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过她要小心，结果后来还是出了事！ 虽然说三皇子罗贵妃心思歹毒是一方面，可安国公府还有刘云蕊自己没有小心谨慎，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 现在她们一起进宫，素月最担心的就是刘云蕊再犯之前那样大意的错误，把她家主子给连累了！ 不过这种话，素月肯定是不会直说的。她只能努力做好防患未然，将一切危险都消灭在萌芽状态！ “罗贵妃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们进宫来协理小年夜宴的事情。如果仅仅只是不满云蕊姐姐想要对她动手，那她完全没有必要将我也扯进来。 毕竟，我的身份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可是元后唯一的儿子，她就算是贵妃，没有协理六宫之权，想要以长辈的身份来压我，还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苏软软大概也能想到素月的顾忌与担心，想了想，才开口对她解释道：“所以极有可能是她又想到了什么针对我与刘云蕊的妙招，想借着这次小年夜宴，将我们一锅给烩了！” 第300章 回忆 说实话，苏软软并不喜欢这种等着别人出招的感觉。可是现在，她却又够不到主动出击的资格，除了等待被动防御，别无他法。 罗贵妃能用的招数，无非就是那几种，其实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来。她所担心的，还是来自其他人那出其不意的落井下石。 比如德妃，比如……淑妃。 虽然就眼前来看，淑妃从头到尾向她们释放的善意十分明显，可是苏软软却并不觉得，这样便是真的说明她完全无害。 还有那抱病的德妃。 以及宫中其他那些妃嫔们，无论是谁，其实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都是看不见的威胁。 这座深宫，就像是一座浮在平静海面之上的冰山，你永远不知道，深藏在海底的威胁到底有多少。 苏软软坐在暖炕上，仔细的在脑海里梳理着眼下她所知道的每一条信息，务必做到不留一丝缝隙和疏漏，尽量的在眼前这晦暗无比的局面下，寻一条可行的出路。 然后，安全无虞的让她和刘云蕊能够平平安安的离宫回府。 “姑娘，有消息过来。”守在门口的听星突然疾步进来，小心的将一张纸条递到了苏软软的面前：“是殿下那边递来的消息，您先看看。” 苏软软接过听星递过来的纸条，一眼扫过去，脸色顿时便变得凝重了起来。 纸条上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件事。 一件，是罗贵妃同时宣了几个京城的贵女进宫，其中有她母家罗家的姑娘倒在情理之中，苏软软不自觉的就想到前一世那位大皇子的继妃罗氏，大约就是这位吧；可是徐家的姑娘，还有镇国公府的大姑娘苏洵鸾…… 罗贵妃这是要干什么？！ 苏软软按下心底的疑惑，继续往下看，这第二件事情，就更为简洁明了了——定安王回京，大概会赶上小年夜宴。 定安王啊…… 想到这位前世最后的所作所为，苏软软不禁打了个寒颤，但更多的，却是从骨子里往外涌上来的愤恨与厌恶。 在前世，弘景帝驾崩之时并没有留下半句册封谁为继任者的只言片语。为了那张大位，最后还苟延存活下来的几位皇子，以及他们背后支持的势力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整个朝局也终于陷入了越发混乱不可开交的局面，到底四皇子以微弱的优势获胜，可是还没等到四皇子坐热皇位，清除异己的屠刀才刚刚举起，定安王便以拨乱反正，维护正统的名义，起兵叛乱了。 苏软软之所以对定安王充满恨意，倒不是他对皇位起了觊觎之心，而是…… 他为了坐稳那个位置，竟然与北狄勾结，不仅割让了大片大夏的城池土地给北狄，还直接敞开了北境的防御之门，让北狄大军长驱而入，在整个大夏的土地上烧杀抢掠，以至于最后连京城，也落入了北狄之手。 最后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就是在北狄士兵的…… 昔日的惨状，因为定安王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再次清晰而明了的浮现在了脑海，她的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捏着杯子的手，也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 第301章 手段 “姑娘，你怎么了？”苏软软的状况把一旁一直细心的注意着她的素月吓了一跳，她忙过来伸手握住了苏软软的手，感觉到沁骨的凉意，更是有些慌神：“听星，快，过来给姑娘看看，她的手怎么突然这么凉，不会是刚刚吹了风，受了寒吧？！” “我没事。”苏软软伸手，反握住了素月的手，轻声开口让她安心：“只是刚刚一时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现在没事了。” 苏软软从那些负面情绪里抽身出来得极快。 现在，可真不是伤悲感秋的时候。 就像之前萧凌钺提醒她的那样，如今太子还在，一切发展的轨迹都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所以，没有那样混乱的朝局作为掩护和铺垫，再加上她对前世的一些了解，便可以提前对定安王有所警惕。 那么前世最后那样残酷的结局，是一定可以改变的！ “那我去给姑娘备个手炉。”听星见苏软软的状态有所好转，也就没有继续坚持来给她诊脉，而是转头去一旁取了个手炉，又去一旁的炭盆里装了一些银丝碳进去，才转头小心的递给苏软软。 苏软软抬手，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听星，看着她将这纸条丢进了炭盆里毁尸灭迹。 刘云蕊这一去关雎宫，便一直到苏软软用过了午膳才回来。 她一进门，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直接过来便一头栽倒在了苏软软身侧的暖炕上，有气无力的开口：“软软，快帮我倒杯水……” “怎么累成这样？”苏软软一边抬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刘云蕊嘴边，一边关切的开口问道：“贵妃不是很高兴吗？” 这里毕竟是宫里，她有些话说得并不好太直白，若是回头传出去一星半点儿又是麻烦。 “还有吃的吗？点心什么的，能填饱肚子就行。”咕咚咕咚灌了满满一杯茶水下肚，刘云蕊总算是缓过来了几分，她撑着坐起身，眼巴巴的看着苏软软：“我都快要饿死了。” “只有几块栗子糕了。”苏软软回头看了眼桌面，有些担忧的回头：“不然，我让素月去给你弄碗面吧，只吃栗子糕怕是……” “不用不用，给我栗子糕就行！”不等苏软软话说完，刘云蕊已经等不及的制止了她，抬手接过了苏软软手里端着的栗子糕，过来眨眼之间已经两口一块吞下去了两三块。 这恐怖的吃相别说是苏软软，连她身边的素月都被吓了一跳。她忙提过茶壶，又给刘云蕊倒了一杯温茶：“姑娘您慢点儿，奴婢已经让听星出去再去小厨房寻些点心过来了。” “我从过去开始，一直到刚刚离开，除了跪着，就是站着。”刘云蕊吃了大半盘子栗子糕，总算是恢复过来，开始有力气对苏软软讲她的经历了：“淑妃娘娘陪着我一路进去倒是好心，可罗贵妃娘娘却不太买账，不过好歹顾忌着淑妃娘娘在，倒是不曾明面上对我苛责什么，可是你也知道，这宫里头从来都是小手段磨死人！” 第302章 推陈出新 “淑妃娘娘也陪你一起在关雎宫待到刚刚才离开的吗？”苏软软挨着刘云蕊坐下，低声询问一些她眼下比较感兴趣的细节。 “那倒是没有。”刘云蕊摇了摇头，小声回道：“不过看起来，淑妃与罗贵妃并不算太和睦，罗贵妃见到淑妃与我一起的时候，那眼睛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 而且，我总觉得淑妃娘娘有些怪怪的。” 似乎也有些拿不准，所以刘云蕊说话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你说，她今天陪我去罗贵妃那里，是不是故意的？ 她明明与罗贵妃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她却全程像是与罗贵妃关系极好亲如姐妹的样子，明面上看起来是对罗贵妃各种羡慕，然后对我各种夸奖，可是她越夸，似乎罗贵妃便越是愤怒，到后来，几乎都快要忍不住了！” “我们在宫中，可信的人不多，但是绝对不包括我们今天认识的这几位。”苏软软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总之，万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明白。”刘云蕊点头，很认同苏软软的说法：“不过，有件事情。罗贵妃说这几天或许会请我们去关雎宫做客。 若仅仅只是过去拜见，你不出面确实是理所当然，可若是她邀请你过去做客，你还不过去的话，怕是不太好。 所以我提前和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准备。” “没什么可准备的，我听太子的。”苏软软对于罗贵妃的邀请，看得倒是极开。一来，她的邀请还不知道怎么发呢，若是只是这样口头的带句话，她自然可以当完全不知道一样的缺席。 毕竟，作为未来的太子的正妃，她面对一个贵妃，还是有一定底气的！这样浅薄轻浮的邀请，她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二来，罗贵妃邀请她们过去做客，绝对不会是真的好酒好菜的款待，而是想要作妖！若是作妖，那邀请她们两个怎么能够？ 必然会请了另外的事主一起，比如大皇子，比如太子！那到时候见招拆招也就是了，用不着现在去费心准备。 “你的意思是，罗贵妃也会邀请太子殿下？”刘云蕊一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软软。 这不可能吧！ 谁不知道罗贵妃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是水火不容的？！ “应该还会请大皇子一起过来。”苏软软点头，很肯定的将面前的花样本子递给刘云蕊：“是德妃娘娘刚刚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小年夜宴上太后一直都比较喜欢宴席的装点上出现一些民间的小物件，比如窗花什么的。 这是新送来的花样子，德妃娘娘让我们帮着挑一挑，挑好了送过去给太后娘娘过目定夺。” “窗花不都是图个吉利嘛。”刘云蕊接过花样本子，打开一页页的看过去，最后定了几个她觉得不错的只给苏软软看：“你觉得呢，反正依我看，这些花样都差不多，反正往年应该也是如此安排的，今年咱们也随大流求稳为主，就不要去琢磨着什么推陈出新了。” 第303章 警告 从之前的赐婚，到现在被传入宫协办小年夜宴，她们现在几乎已经成了整个京城后宅议论的焦点了，实在是不需要再在其他方面去博取人的注意力。 若是再继续折腾，就有些过犹不及了。 苏软软点头，认同的刘云蕊的这个提议。 她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要与刘云蕊商量着办的：“那，我们明儿一早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便将这个花样子的事情回禀了吧。” “嗯。反正我是想着，这几天在宫里，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咱们尽量的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就不信那些麻烦还能从天上掉下来砸到我们头顶上！”刘云蕊有些赌气，伸手轻轻的捶揉着有些发酸的膝盖：“惹不起，躲还躲不起嘛！” 事实证明，有些麻烦，是没法躲过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苏软软她们才去给太后娘娘请过安，将窗花的花样子呈上之后，没多久德妃与淑妃也前后脚进了慈宁宫暖阁。 和之前一样，德妃与淑妃待她们也是一样的客气，就像昨天发生的种种皆不存在一般。 苏软软与刘云蕊也努力的站在一旁，扮演着乖巧听话的小姑娘形象，配合着回答着太后偶尔会问过来的一些问题。 一时间整个慈宁宫内和乐融融，宾主尽欢。 眼看着又快到了散场的时候，坐在圆凳上的德妃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刘云蕊：“听说昨天云蕊姑娘去了个关雎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到午膳后才离开，想必贵妃娘娘一定十分喜欢你吧！ 哎呀，也就是贵妃娘娘有这样的好福气，能够得到云蕊姑娘这样大气聪慧又知书达理的儿媳妇儿，若是我家霖哥儿能有这样的好运气，讨回这么一位皇子妃来，嫔妾真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霖哥儿还小呢，急什么！”太后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德妃，眼底的笑意明显的淡了不少，她开口，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便岔开了话题：“到时候你这个当母妃的多帮他参详参详不就成了，还怕挑不到好的？” “嫔妾的眼界，哪里比得过陛下与太后娘娘。不如到时候还是娘娘您帮着霖哥儿瞧瞧吧！”德妃笑吟吟的，就像是没有看到太后的表情变化一般。 太后笑了笑，神色淡淡：“到时候再说吧，你若是信得过哀家，哀家帮着瞧瞧又有什么打紧的。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小年夜宴的筹备。 昨儿晚上哀家才得到的信儿，也不知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定安王要回京了，时间上，大概能赶上在小年夜宴上露脸。” “娘娘放心，一切都是按着往年的规制准备的，出不了什么差错。”淑妃微微垂首，先德妃一步开口禀道：“不过有娘娘您的提醒，嫔妾与德妃姐姐一定会再用心些去查看的，务必做到那一天不出半分纰漏。” “嗯，这样就好了！饭呢一口口的吃，事儿呢，也要一件件的办！与其每天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办好最为重要。你说是不是呀，德妃？”太后很满意的冲着淑妃点了点头，同时还不忘意有所指的给一旁坐着的德妃送了个警告。 第304章 太后的为难 德妃很乖觉，太后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自然也不好再装傻充愣，忙神色自若的站起来，恭敬的低声应是。 看太后这会儿也没了继续再说话的心思，几个人也都识趣的站起身告退。 太后倒是没有挽留，点了点头就让她们退下了。 等到苏软软她们离开，一直伺候在太后身侧的刘宫令才躬身上前，正准备给太后的腿上搭条毯子，就听到太后轻声开口：“翠玲啊，你说哀家这样不插手的就看着那两个小丫头往火海里闯是不是太心狠了？” “娘娘，您忘了，之前您还教过奴婢呢，在这深宫里，路都是得靠自己去走的。您这次能伸手，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总会有她们独自去面对的时候，您可帮不了她们一辈子。”刘宫令温和的笑着给太后的腿上盖了块毯子，而后才低声有条不紊的说道：“不过就奴婢看，这两个小娘子聪明着呢，也懂得进退有度，您啊，多虑了。” “也是，特别是软软那小丫头，还真不愧是那老太婆的后人，哪怕被遗失在外磋磨了这么多年，回到京城才这么些日子，竟也是一点儿都不比京中那些娇养出来的小娘子差！ 依着哀家看，竟是比那个精心教养大的，那个养女还要强些！” “奴婢家乡常说这豆苗结不出倭瓜来，大概就是这个道理。毕竟血脉在那里搁着，再如何也抹杀不了的！这凤凰到哪里都是凤凰，山鸡呢，再如何装扮也都是山鸡，种在那儿呢！”刘宫令伺候太后大半辈子，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说话也显得自在随意的多。 “是这个理儿。”太后笑起来，点头：“那就先看看吧，让她们历练历练，如今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也安排下去留心些，到底还是两个孩子，别真的伤着了。” “娘娘放心，奴婢从两位姑娘进宫起，就安排下去了。何况，除了奴婢外，早有人比奴婢还早就护上了，奴婢布置的，恐怕还没有那位周全呢。”说起这个，刘宫令便忍不住的笑了：“您就放心吧！” “啧，钺哥儿这性子，也是随了皇帝。不知道是好还是坏！”提到这里，太后便难免有些感慨，她叹了口气，低声道：“可惜，哀家和先帝没有能给皇帝留下个好的局面，让他不得不……唉，罢了罢了，到底是哀家愧对了皇帝，也愧对了钺哥儿的母后。 当初要不是哀家强逼皇帝，他也不会妥协，纳了贵妃入宫。以至于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 “娘娘，您当初也是没法子。”作为当初陪着太后一起度过那段日子的刘宫令自然也是对当初的那段往事感同身受。 内外交困，若是有一点法子，太后也不至于去强迫皇帝去做出那样的选择。可元后…… 当初若是元后的性子，能不那样的刚烈，大概也能是另一种结果。 不自觉间，刘宫令便将这句话也不自觉的感慨了出来。太后微微一怔，随即便有些不满的开口斥责道：“你这话不妥！” 第305章 逆鳞 “皇后那是心里有皇帝。才会难过，才会郁结于心。 哀家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皇后的心思呢？！别说什么为人正室就该大度容人，真正能做到将自己心中所爱分出去给旁人的，几人能做到？！ 要哀家说，能做到的，必然不是真爱！ 若是皇后真的那会儿能够若无其事的接受罗贵妃，哀家倒是还真的是瞧不上她，只觉得是陛下看错了人！” 太后的语速不快，但是内容携带的分量，却让一向在太后面前颇为得脸的刘宫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声请罪。 “哀家只是提醒你，元后是皇帝的逆鳞，你在哀家面前这般哀家还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护你几分，可若是不小心让皇帝听见，你这大半辈子的脸面，怕是也护不住你后半辈子的平安了！”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刘宫令起身，而且也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打算：“哀家也累了，你下去吧！” 刘宫令不敢耽搁，匆匆的磕了几个头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直到退出了暖阁，站到院子里，她才算是松了口气，一回头就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苏合庆吓了一跳：“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咱家自然是过来有事回禀，只是见到宫令在门口站着，便想着过来打声招呼。不曾想竟将宫令吓成这样，实在是奴婢的不是，奴婢给宫令赔罪了。”苏合庆眯着眼，笑得一脸和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宫令这会儿本来就心底慌得很，也不想和苏合庆继续纠缠，扔下一句便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刘宫令离去的背影，苏合庆脸上的笑意依旧透着喜气，只可惜却并未达眼底。 苏软软与刘云蕊今天得到的交代，是去小年夜宴的举办地——聚贤殿查看内外陈设的安置，已经整个宫室内外的清洁状况。 这算不得一件大事，却绝对是一件细活儿。 不过好在这差事几乎每天都有德妃与淑妃安排的人过来查看，她们就算是有遗漏，后头自然也有人去查漏补缺。 可虽是这么说，苏软软与刘云蕊还是十分细心又尽责的由宫人带着，将整个聚贤殿内外都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才安心，又亲自去德妃娘娘那里回了话，才两人一起朝着慈宁宫她们居住的小院回来。 才刚刚走到院门口，便见到一个面生的小内监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瞧，苏软软的眉心微蹙，正要开口吩咐素月去问问那是什么人，就见那小内监已回头发现了她们。 那小内监看起来就十分机灵，躬身几步就过来跪倒在了苏软软她们的面前：“给两位姑娘请安，奴婢小印子，东宫的总管福成公公是奴婢的师傅。” “不太像呀，我记得你师傅可是个十分周全稳妥的人。”苏软软打量着面前跪着的小印子，微微皱眉，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所说来历的真实性。 “姑娘，这个小印子确实是福成总管的徒弟，福成总管当初看中他，就是觉得他在一众新进东宫的小内监里最机灵。”素月对于东宫的一切，还是挺熟悉的。见苏软软面露怀疑，她忙站出来帮着小印子解释。 第306章 对比 “姑娘，这个小印子确实是福成总管的徒弟，福成总管当初看中他，就是觉得他在一众新进东宫的小内监里最机灵。”素月对于东宫的一切，还是挺熟悉的。见苏软软面露怀疑，她忙站出来帮着小印子解释。 “这是奴婢的腰牌，做不了假的。”小印子也忙膝行两步，将腰间悬着的一块腰牌摘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呈给苏软软看。 “你先起来吧。”确认了眼前小印子的身份没有作假，苏软软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示意素月先将人扶起来，而后才温和的看着他问道：“你师父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师傅说，姑娘们在宫中这两天协理小年夜宴的事情，身边肯定少不了跑腿打杂的，见奴婢腿脚利索，就让奴婢过来听姑娘差遣。”小印子笑呵呵的，一脸讨好的回话。 “那你听素月吩咐吧，我这里的事情都是她在统总打理的，若是有事情，也是她吩咐你去跑腿。”苏软软被小印子的态度给逗乐了，她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素月：“正好，你们也熟。” 小印子谢了恩，又接过听星递给他的赏钱，像个毛猴子一样，一会儿就窜没了踪迹。 “这小子滑头得很，却也很懂分寸。之前办事还有些毛糙，近几年被福成总管调.教着，倒是日渐稳妥了。”素月低声为苏软软继续解释道：“不过宫里很多的事情交给他去做，总比交给旁人要放心。” “嗯，你安排就好。”苏软软点头，并没有反对这个安排。 她这里用人的地方倒是不多，可是素月那里就不一样了。有萧凌钺安排过来的人手帮忙，她在处理一些事情上，自然也就更能有条不紊一些。 是好事。 她们回暖阁没多久，关雎宫里的暖意姑姑便亲自带着人过来了。 作为罗贵妃身边资历最老的管事姑姑，她的到来自然也表明了罗贵妃的态度。 至少，表面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漏。 “给两位姑娘请安。”暖意进门，十分客气的福身给坐在暖炕上的苏软软和刘云蕊请安。作为罗贵妃身边最得脸的掌事姑姑，她的态度反而是这两天以来，她们所见过的，关雎宫里最客气的宫人了。 这让苏软软下意识的便对她生出了更强的戒备之意。 这个人，能够在罗贵妃身侧这么多年依旧平安无事，这就足够说明眼前这位姑姑的不好应付了。 在苏软软不动声色的打量暖意的同时，暖意也在小心谨慎的观察着苏软软。和她所想的不同，原本以为她虽然长相出众，但毕竟是在京城外穷乡僻壤处长大，怎么也该染上些粗俗不堪的小毛病才对，可是如今细细看来，这位…… 坐在安国公府宠爱颇深的嫡次女面前，竟是半点儿也不逊色，甚至看上去还更胜一筹！实在是让人意外。 这还真是印证了那句老话，凤凰就是凤凰，到哪里都不会沦落为山鸡。 第307章 邀请 反倒是那位鸠占鹊巢的大小姐，对比起来真的就是落了下层了。 暖意想着之前见过几次的那位所谓的名满京城的大小姐，还真是没对比还好，这一对比，真的就是给这位提鞋都不配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就只是在心底过一遍罢了。 她直起身，十分客气的先是让身后的小宫女呈上了准备的礼物，交给苏软软她们身侧的丫头之后，才又继续客气的开口道：“关雎宫里几株绿梅开了，娘娘说放在那里孤芳自赏怪可惜的，便想请二位姑娘过去小坐一番，也好不辜负花开的这一场美景了。” “谢娘娘邀请，也劳烦姑姑亲自过来走着一趟。还请姑姑告知时间，我们姐妹也好早做准备，不至于误了时辰。”刘云蕊开口，也是一样客客气气的应对了回去。 暖意见刘云蕊开口如此说，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笑意更浓：“就安排在明日，二位可早些过去，娘娘连午膳都备下了，还有去岁的梅子酒，更是贵妃娘娘特地吩咐准备的。” 刘云蕊点头，与暖意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半天，倒也算是气氛融洽。 苏软软一直听着两人的交谈，终于在暖意收了话头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带着几分天真与懵懂，好奇的问道：“那，明天贵妃娘娘就只请了我与云蕊姐姐去关雎宫吗？” 这话问得十分出其不意。 至少是完全打了暖意一个措手不及。她微微怔了一下，才带着几分小心与审视的看着苏软软，十分谨慎的回道：“还有几位客人，两位姑娘明儿见到了也就知道了。” “喔。”苏软软点头，恍然大悟之后又透着一丝不解：“那，为什么姑姑现在不告诉我们呢？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哪里，只是因为有几位客人还不确定能不能到，所以不好提前说。”暖意被苏软软问得有些狼狈，不过倒也算反应快，并没有应对失常。 苏软软见状倒也没有再继续多问，暖意也是松了口气，生怕她再开口问出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便十分迅速的告辞离开了。 等到暖意离开，苏软软才转头吩咐素月：“你去打听打听，明天贵妃宫里还邀请了谁。” “是。”素月点头应下，十分迅速的便出门办差去了。 苏软软想到之前太子递过来的纸条，上面所说的若是没错，那明天到场的应该会有几位皇子，还有其他一些被贵妃选中的姑娘。 “软软，你是不是担心明天贵妃会对咱们出手？”刘云蕊见苏软软这样紧张的模样，不禁也有几分心慌。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可这毕竟是宫里，她再如何丧心病狂，总不至于对我们下毒吧？！” “有些事情不需要下毒，喝醉了，迷.药，什么都可能。”苏软软转头，看向窗台上搁着的花苞已经快要舒展开的水仙：“曾经用在你身上的手段，很明显这位贵妃娘娘并不介意再用一次！虽然说这手段是下作不堪，但是用来对付我们这样有着婚约在身的小姑娘，却是最好用也是最有效的！” 第308章 攀附 秽乱宫闱，这种罪名不光可以毁了她与刘云蕊，甚至还会牵扯到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还有太子甚至大皇子的未来与前程。 一石数鸟，这样惠而不费的事情谁都会喜欢，贵妃自然也是如此。 大概是想到曾经自己的遭遇，刘云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起来，那是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也不愿意提到了过往和经历。 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去提起那天发生的种种，可实际上她却又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逃避的。 “那，我们明天尽量不分开。”刘云蕊努力将心底翻涌的恐惧压下，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对苏软软道：“我们在一起好歹还能有个照应，若是落了单，怕是更加危险。” “嗯。明天尽量见招拆招吧。”苏软软也有些无奈，虽然能想到的贵妃动手的手段，但什么时候下手实在还不清楚，所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萧凌钺的消息是晚上递过来的。 对比暖意的遮遮掩掩，他的消息便要准确的多。 明天的宴席，贵妃果然是下了大本钱的。除了邀请她们之外，还有之前太子提过的几位贵女，同时还有德妃，淑妃，以及几位皇子。 可谓是热闹的很。 “这位徐姑娘，你提防些。”苏软软把名单递给刘云蕊，同时抬手在一个名字上重点点了点：“这是之前那位大皇子妃的胞妹。贵妃对之前的那位大皇子妃十分的不喜，甚至有传言说，那位大皇子妃就是被贵妃给磋磨死的，死的时候一尸两命。所以大皇子才会对贵妃如此的不满和怨恨。” “既然如此，那这位徐姑娘……”苏软软话未说尽，但刘云蕊却还是敏锐的听出了其中的不对，禁不住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还真是，也不知道她姐姐在天上看到她妹妹为了自己的前程荣耀去跪舔杀姐仇人，会不会气的掀了棺材板！” “听说，这徐家除了那位嫁给大皇子妃长女，剩下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苏软软慢而详细的将有关徐家的事情对刘云蕊交代道：“这位长女，是徐大人的发妻所出。后来徐大人科举高中，便以原配无子为由，纳了他的表妹为贵妾。 后来那位原配夫人难产而亡，徐大人就扶正了表妹，这次进宫来的这位徐姑娘，就是那位后来被扶正的表妹所出。”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刘云蕊啐了一口，对那位还没见面的徐姑娘，也是再没了一点儿好印象。 苏软软看了一眼刘云蕊，继续道：“不管如何，这位徐姑娘都算是来者不善。 她姐姐在世的时候，曾经对徐家上下有言在先，若是借势横行，严惩不贷。后来大皇子出手重罚了几个不信邪的徐氏族人之后，徐家才算是稍稍老实了下来。 后来徐氏去世，他们便更是不敢再有什么出格的动作。 可是你知道，人都是有贪念的。 特别是徐家这种，曾经还尝到过一些甜头的水蛭，如今有了可以重新攀附权贵的机会，她们又如何会放弃？” 第309章 徐家 就像苏软软所说的那样，得知明天徐婉儿得了贵妃的邀请要进宫的消息，整个徐家就像是烧开的水壶，顿时就沸腾了。 机会啊！这是他们徐家千载难逢的，翻身的机会啊！ 要不是之前的那位太短命没福，他们徐家哪里就会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能攀附皇子的机会，哪里还能再让它飞了？ 于是一整天，整个徐家可以说是鸡飞狗跳，折腾了整整一天，才算是将明天进宫的行头都准备妥了。 夫人胡氏却还是不放心，拉着徐婉儿的手，细细的再次将之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嘱咐又再唠叨了一遍，这下徐婉儿终于是受不了了，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母亲，我都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见姐夫，我知道该怎么办，不会失了分寸的！” “胡咧咧什么，他以后可是你的夫君！那个短命的病秧子，不提也罢！”胡氏觉得晦气的连啐了几口，才伸手一指头点在徐婉儿的额头上：“而且，你这次进宫可不光是要引得大皇子的青睐和注意，更重要的还是要抓住贵妃娘娘的心。” “为什么呀，贵妃可是不好相处的！”徐婉儿将手里的耳坠子扔回首饰盒里，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胡氏。 不是她不想，而是一想到之前见到罗贵妃之后的遭遇，她就觉得头皮发麻。 那样可怕的存在，躲还来不及呢，哪里有那个本事去讨好？！ 又不是嫌命长？！ “大皇子现在又不住在宫里，我又不用每天去给贵妃请安，面子上过得去得了，何苦拿我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撇了撇嘴角，徐婉儿不禁又带着埋怨开始念叨：“说起来姐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她干了啥，竟然让贵妃娘娘那般厌恶她！ 她自己短命福薄也就算了，还要连累我现在来给她收拾烂摊子！” “少说两句吧，你都知道你姐姐做的不对，你还学她？那个丫头是短命，可是死了可是皇子妃，难道你想一辈子去给大皇子做妾？”胡氏有些头疼的瞪着徐婉儿斥责道。 “那能怎么办，陛下已经赐婚了，我总不能去和圣旨争吧？”徐婉儿有些无奈的叹气：“所以，我现在讨好贵妃有什么用，她还能为了我去抗旨帮大皇子拒婚？” “你的眼睛里就只看到眼前吗？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你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胡氏恨铁不成钢的抬手又在徐婉儿的头顶拍了一巴掌：“蠢！你觉得贵妃为什么会在这当口，请你入宫？” “这我哪里知道。”徐婉儿抬手捂着头顶，看着她逐渐笑容丧失的母亲一脸委屈：“说不定，也有可能是贵妃还讨厌着姐姐，想要拉我进宫去当出气筒呢？” 主要是之前罗贵妃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太重了，导致她现在提到罗贵妃，就会下意识的丧失思考能力，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乱麻。越理越乱，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第310章 母女 当众面不改色的吩咐将人在院子里直接杖毙，还要在场的人一起围观…… 也不过就是打碎了一个瓷碟而已，竟然就要丢一条人命。 想想那天的场面，徐婉儿便止不住的打哆嗦。 可怕，真是的太可怕了！ “这说明，贵妃对这位新的大皇子妃，也是一样的不满意！”眼见自家闺女在那里脸色苍白魂不守舍，胡氏虽然想骂她没出息，可是想到这孩子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确实也没见过那样的场面，想必也是被吓到了，便将到了嘴边的嫌弃又咽了回去，继续安抚她道。 徐婉儿眨眨眼，还是有些没能转过弯儿来，依旧懵懵的看着自己的母亲：“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位圣旨赐婚的大皇子妃，可是来自安国公府。那样显赫的世家出来的姑娘，对大皇子可是有极大助益的。 贵妃怎么可能会不满意呢？！ 再说了，这次被邀请的可还有罗家的两位姑娘。贵妃就算是不满意现在的这位安国公府的刘家姑娘，那心肯定也是往罗家那边偏的。怎么可能会选择她这个被她厌弃的，短命的上一任大皇子妃的妹妹来做大皇子正妃？！ 这不是白日做梦吗？！ “这可是你的机会！”胡氏强压住心底想要骂人的冲动，没办法，眼前这个傻子是她亲生的！ “贵妃肯定是不喜欢现在这位御赐的大皇子妃的。若是真的满意，也不会在这当口让你们进宫，去想着选侧妃给这位大皇子妃添堵。 你别看还有贵妃娘家的那两位在，若是贵妃真的能插手，那早先大皇子选妃，也不会选到咱们家那位了！ 所以，由此可见，贵妃也并不能完全去做大皇子的主。既然如此，你若是能够去获取贵妃的满意与欢心，那大皇子妃的位置，不是迟早还是你的？” “可是贵妃娘娘不喜欢我呀！”徐婉儿明显有些心动，可是更多的，却还是害怕。她微微蹙眉：“她还那么可怕，我要是讨好不好，岂不是会连自己的小命儿也搭进去？” “傻丫头，贵妃娘娘那里是不好相处，她那样身处高位的贵人，要什么样的奉承没有？你啊，只需要投其所好就成！ 贵妃给你安排的事情，你听话照做，乖巧些，小意些。就像之前对你那位长姐一样，就让贵妃将你当成一只小猫小狗那样的宠一宠，眼下也就够了！ 至于以后，那也有走一步看一步的路数。 你先将眼前这一步踩稳当，下一步母亲再慢慢教你。”胡氏伸手帮徐婉儿理了理鬓角的碎发，一脸慈爱的嘱咐道：“你是母亲唯一的女儿，是母亲的指望，母亲自然会帮你细细筹谋的！” “嗯，那我听母亲的。”徐婉儿点头，乖巧的依偎进胡氏的怀里撒娇：“母亲可要帮我！” “对了，你这一趟过去，八成是会见到未来的太子妃还有那位大皇子妃的。你可别傻乎乎的一去就和她们对着干，若是有可能，你最好是与她们能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最好。”胡氏拍着徐婉儿，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开口郑重的交代她。 第311章 赴宴 “啊？为什么呀，母亲你之前不还让我讨好贵妃嘛？明明贵妃应该是最讨厌她们的，那我要是和她们交好，岂不是会开罪贵妃？！” 徐婉儿完全被胡氏的说法给弄糊涂了，这，这不是和之前的安排完全背道而驰嘛？！ “傻丫头，你现在可没那本事去和人家起冲突。”胡氏有些无奈，这个女儿还是被她养得太娇了，也养得太蠢了！ 现在开始，她不得不一点点教了！ “贵妃是希望你乖巧听话，可是却也不是让你乖巧没脑子！你要是莽莽撞撞就那么冲出去，你凭什么？论身份地位，人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与大皇子妃，你呢，以后若是进了大皇子府，你少不得还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 所以，你现在若是能与她们交好，那便交好。 你记住，在没有把握能够将对手一击必杀的时候，就一定要懂得隐忍，不要贸然出击。否则，你闹不好就会变成明晃晃的活靶子！” “反正我尽力吧。不去招惹她们也就是了。”徐婉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真是麻烦，被母亲你这么说的，我都不想进宫了！” “你瞧瞧你那点儿出息！”胡氏头疼的啐了徐婉儿一口，一脸不满：“你也不想想，你这进宫的机会有多难得！ 人家不知道多少人家求还求不到呢！ 怕麻烦，若是怕麻烦，那你就这辈子低着头做人吧！ 看看现在的贵妃娘娘，你若是能进大皇子府做侧妃，那未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贵妃，甚至是成为皇后的！ 你难道就不心动？ 想着以前那些瞧不起你，甚至是欺负你的人，以后在你面前俯首帖耳，毕恭毕敬，你难道不觉得，你现在所为之付出的任何努力，都是值得的吗？” 胡氏的劝，到底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至少接下来一直到夜深，徐婉儿都兴奋得不行，一直沉浸在自己幻想支撑起来的荣耀与辉煌里，连做梦，都是她高高在上，受万人朝拜的样子。 以至于整晚都没能睡着，直到第二天天亮前才眯了一会儿，起来的时候差点儿误了进宫的时辰。 等到徐婉儿开始匆匆忙忙的往宫里赶的时候，苏软软与刘云蕊已经不慌不忙的走在前往关雎宫的宫道上了。 “太子他们大概得下了朝才能赶过来。”见刘云蕊有些心神不宁，苏软软便开口找些话题来让她转移注意力：“大皇子应该也是一样。另外几家的贵女要进宫还需要时间，咱们可以不用着急的慢慢过去。” “我不是在想这个！”刘云蕊的脸微微一红，嗔了苏软软一眼：“我是想，一会儿见了贵妃要怎么办！” “放心吧，今儿贵妃一定会对我们十分客气周全的，甚至明面上，还会表现得对你特别的喜欢！”苏软软笑着为她宽心：“不用考虑太多，按着规矩来不出错就行！至于其他的方面，自然是见机行事，多小心都不为过。” 第312章 挑事 就像苏软软所说的那样，贵妃这会儿见了早一步到关雎宫的她们，确实是客气得很。甚至还一反常态的拉着刘云蕊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松手让人带她们去花房看绿梅。 等到苏软软她们离开之后，罗贵妃的脸瞬时便拉了下来，她转头瞪了一眼身侧伺候的小宫女，不满的开口道：“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本宫端茶给你喝吗？” “娘娘息怒，一切都是为了大计。”暖意见罗贵妃如此，也知道她这会儿心底的火气正浓，可为了不影响之前安排的顺利进行，她不得不壮着胆子开口劝道：“大皇子殿下很久没来关雎宫了，您这次可千万要忍住，不管如何，今天这大面儿上得过得去，不能让外人瞧了笑话。” “笑话？有那个逆子在，本宫早就已经是满宫的笑话了！”暖意不说还好，一说罗贵妃更是怒不可遏，她一巴掌拍飞了身侧的靠枕：“他回京这么久，可曾有来看过本宫这个母妃？这宫里，哪有皇子是这样对待自己母妃的？！ 你真以为，本宫粉饰太平，淑妃和德妃那几个贱人，就会不知道吗？！” “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暖意苦口婆心：“不管如何，至少明面上大皇子与您还是和和美美的母子关系，您若是今天真的大发雷霆，最后看热闹的还不是旁人？” “行了，别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罗贵妃懒得去听这些她耳朵都起茧子了的劝告，暖意只是开了个头，就被她给不耐烦的打断了：“让那些人都给本宫把皮子绷紧些，可别误了本宫的正事儿！若是这次再出什么纰漏，就算本宫要死，之前也得一个个扒了他们的皮！” “是。奴婢这就再去安排一遍。”暖意也不敢大意，忙福身应了是，匆匆的退出了大殿。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几位被贵妃邀请的贵女也都来到了关雎宫。 原本以为见到了苏洵鸾之后，苏软软多少会有些失态，却不想结果却让罗贵妃有些失望。因为苏软软见到苏洵鸾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半点儿情绪的起伏都没有。 “本宫想着软软姑娘一个人进宫也怪冷清的，是本宫之前思虑不周，如今请了洵鸾进宫来，你们姐妹一起正好也能有个照应。” 罗贵妃笑盈盈的，本着没事儿也要生出点儿事的原则，温柔的开口看着苏软软提议：“不是之前还说，这次小年夜宴筹备有些紧张吗，不如让洵鸾也留下来帮帮忙？ 你们年岁也都相仿，平日里又是自家姐妹，住一起也方便。” “娘娘的提议很好，可是这件事情臣女做不得主。”苏软软站起身，同样含笑冲着贵妃行了一礼：“筹备小年夜宴的事情是太后娘娘安排的，臣女和云蕊姐姐也是从淑妃娘娘和德妃娘娘那里领差事听吩咐罢了！若是娘娘想要留下洵鸾姐姐，得去和太后娘娘还有淑妃娘娘与德妃娘娘商议。臣女与云蕊姐姐一切都听几位娘娘吩咐，绝对不敢有任何怠慢。” 第313章 争锋 苏软软回应得十分中规中矩，话里的意思也表露得十分明白——她们只是跑腿的，要安排人进来，你自己去找主事儿的去！和她们在这里掰扯，没用！ “洵鸾可是你姐姐，软软你这样说，可是怕了洵鸾会抢了你的风头？”罗贵妃咬了咬牙，要她这么放弃这个话题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索性话锋一转，干脆把话题再继续挑明了些。 虽然目的性过强，可到底也算是给了苏软软一个难题。 就看那丫头怎么回了！ 只是苏软软面对这样刁钻挑刺儿的问题，却只是轻轻一笑，微微歪了歪头，一脸懵懂无辜的看着罗贵妃：“娘娘，臣女自然是想洵鸾姐姐能留下的，可是臣女实在是不敢做太后娘娘和其他两位娘娘的主。那可是大不敬，会被人戳脊梁骨，骂臣女没家教的。” 苏软软的声音本来就有些甜糯，如今她几乎是将这声音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即便是罗贵妃，也不得不承认她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与愤懑。 毕竟，这丫头所说的确实也是占着正理的！让她想斥责都无从下口。 “那为何软软姑娘不能去太后娘娘那里为你姐姐说说情呢？毕竟一家子姐妹。”细声细气的声音，来自坐得离罗贵妃最近的一位打扮的十分周正端庄的罗家姑娘。 “臣女能承蒙太后娘娘不弃给安排了协理小年夜宴的差事，已经是莫大的恩泽了，怎么还能再去给太后娘娘添麻烦？ 小年夜宴已经尽在眼前，现在每个人的事情都已经分配妥当，若是再有所变动岂不是无端生出麻烦？ 不过罗姑娘说的也没错，一家子姐妹，确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然这样，一会儿臣女去面见太后，将臣女的差事转交给姐姐，这样姐姐留在宫里接替臣女的差事就行，不至于影响旁人。” 苏软软却丝毫不惧，有条不紊的用一个新提议给怼了回去。 不是指责她为了自己独享风头而拦了自家姐妹的路嘛，那她索性将这风头让出来，看看她们还有什么可说嘴的！ “将这样难得的机会让出来，软软姑娘也舍得？”罗贵妃盯着苏软软看了半天，才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听说软软姑娘你自幼在京城外长大，还真是看不出，能有这样的大气真是难得！” “虽然软软自幼在乡野间长大，可是从小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属于软软的东西，不能去强求。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如何去强求都是强求不来的！ 软软能够被娘娘您举荐，又被太后娘娘信重，安排了协理小年夜宴这样的差事，已经是臣女如今最大的福分与幸运了！ 哪怕只是有一天，臣女也满足了，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苏软软一脸感激的看着罗贵妃，一番话声情并茂，真实无比。 “你倒是会说话，这小嘴儿甜的，难怪无论是太子，还是太后，都那么喜欢你！如今就连本宫，也开始觉得你这孩子有意思了。”罗贵妃呵呵笑出声，盯着苏软软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的利刃，森寒无比。 第314章 长幼有序 如果说之前对于罗贵妃来说，苏软软只是一个需要留心的目标的话，那现在，她已经完全成为了必须要处理掉的存在了。 这种麻烦难缠的丫头，与其让她成为太子妃养虎为患，倒不如提前除掉永绝后患！ “谢娘娘夸赞。”苏软软只当没见到罗贵妃眼底的杀意，依旧笑吟吟的起身，冲着罗贵妃福身致谢，就像罗贵妃方才那番话是真的再夸她一样。 罗贵妃原本还想说什么，外头便传来了宫人的唱传——淑妃与德妃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到了。 有德妃与淑妃进来，姐姐妹妹之间一通寒暄，倒也冲淡了不少之前殿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苏软软适时的后退了几步，坐到了刘云蕊的身边不再多言。 五皇子年纪比苏软软大一些，生母是之前住在德妃宫里的一个美人儿，一次承宠之后，便有了身孕。 虽然有德妃护着还算有惊无险的护住了孩子，可到底身体孱弱，一直担惊受怕之下更是雪上加霜。最后五皇子早产，算是勉强保住了一命，可是那位美人却是产后血崩，香消玉殒。 因为那位美人之前住在德妃的永和宫，又是因为德妃的相护才保住了五皇子，所以五皇子出生之后，便留在了德妃宫里，由德妃抚养。 后来更是直接就记在了德妃的名下。所以现在宫里，德妃是除了罗贵妃之外，唯一膝下有两位皇子的后妃。 比起沉默寡言，看起来老实木讷的四皇子，年纪小一些的五皇子则要显得活泼得多，他一脸好奇的凑到苏软软与刘云蕊的身边，压着声音问苏软软：“你就是我二哥亲自选的太子妃，我以后的皇嫂吗？” “榕哥儿这是在说什么呢？”罗贵妃看到一旁正在与苏软软她们说话的五皇子，突然笑着开口，轻而易举的就将整个殿内的焦点挪了过来：“看你们这说话的样子，莫不是以前便认识？” “不，没有。就是，就是觉得这位皇嫂挺好看的。”五皇子被罗贵妃的突然发问吓了一跳，忙开口结结巴巴的解释。 他这一解释不打紧，倒是让罗贵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她扑哧一声掩口笑着转头去看德妃：“瞧瞧，连五皇子都知道想要个漂亮媳妇儿了，德妃姐姐你也该费些心思了，可别心里老只想着老四，这老五不一样是你的儿子？” “长幼有序，这三皇子的终身大事都还选择呢，老四和老五着什么急？”德妃慢条斯理的放下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便怼回到了罗贵妃的脸上：“不过咱们五哥儿说的也没错，这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就是本宫，也喜欢自己的永和宫里美人儿多一些，瞧着也赏心悦目不是？” “是呀，昨儿太后娘娘还说呢，如今太子殿下与大皇子殿下的婚事都定了，宫里其他皇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淑妃点头，顺着德妃的话看向上首坐着的罗贵妃，声音温柔恬静：“贵妃姐姐确实也该好好的为三皇子殿下操操心了，不然这长幼有序的摆着，德妃姐姐就是再着急也没办法呀！” 第315章 三色梅 罗贵妃瞥了一眼淑妃，对于她的帮腔早已经是见怪不怪，所以这会儿即便是有苏软软她们这些外人在场，她也丝毫不介意的开口往淑妃的心口上捅刀子：“呵，淑妃你急什么，你说德妃在意嘛，那是因为她是有儿有女的人，你膝下空空，与其操心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怎么去求求陛下，让他给你安排个孩子养在身边儿吧，也好过以后老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可怜呀！” 大约也是被罗贵妃这样刺激的次数太多了，淑妃对于罗贵妃的举动和态度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她是毫不介意的笑了笑：“这儿女是债也是福，本宫大概是福缘不够，这才膝下空空。可话又说回来了，宫里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那不都是陛下的子嗣？ 本宫关心陛下，自然也会想着他能子嗣昌茂，我大夏皇室千秋万代延绵不绝。贵妃姐姐你刚刚这番话，未免也太狭隘了。” 几位娘娘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机锋，直到太子与大皇子的到来才算暂时鸣金收兵。 “大皇子回京这么久，这还是贵妃姐姐第一次见到大皇子吧？大皇子常年驻守边关，难得回京也是军务繁忙，连过来看看姐姐你的时间都没有，哎呀，这样想想，也确实是怪心疼姐姐的。”德妃见大皇子神色平静的拱手冲着上首坐着的贵妃行礼，再看看罗贵妃那张几乎比墨碳还要黑的脸，笑吟吟的在这盆旺碳上，又加了一瓢油。 “这有什么可心疼的，他身为皇长子，为陛下分忧乃是为人臣子应尽的本分。岂能因为这些儿女情长而误了军国大事？！ 本宫虽然挂念松哥儿，却也不是那般不懂轻重的！ 德妃你现在还不懂，等你的四皇子与五皇子回头也能在朝中领差事就知道了，这孩子们忙起来才好呢，若是闲的无所事事，反倒还更令人担心。”虽然心底罗贵妃恨不得将德妃的那张笑脸撕成碎片，可面上却依然还要维持着矜持高傲的浅笑努力的粉饰太平。 “贵妃请孤过来，不是说来赏花的吗？”萧凌钺十分自然的走到了苏软软的身边，有些不耐烦的抬眸看了一眼似乎马上又要掐起来的贵妃与德妃，淡漠的打断了两人的对峙：“花呢？若仅仅只是过来看几位娘娘起争执，那孤倒不如先告辞了。” “太子殿下说的没错，贵妃姐姐邀请咱们过来是为了赏花的。可是说了这会子话，别说那世所罕见的三色梅了，就连普通的辣梅也没瞧见半朵。贵妃姐姐，你还是别藏私了，先将那三色梅呈上来，让咱们都先饱饱眼福再说闲话也不迟嘛！”淑妃笑眯眯的，不等罗贵妃接腔，便已经先一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充当起了和事佬。 “淑妃你也入宫这么多年了，有陛下宠着你，你什么样的珍稀花草没见过？会在意本宫这宫里的这点儿小东西？”罗贵妃咬牙瞪了淑妃一眼，虽然忍耐已经快到极限，却还是吩咐了暖意去准备。 第316章 幺蛾子 关雎宫不同于德妃与淑妃的宫中，侧殿还住着其他的低位妃嫔。从这宫室被修缮一新赐名关雎宫之后，便至始至终只有罗贵妃一人居住。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弘景帝对罗贵妃独一无二的圣宠！ 而因为这个安排，罗贵妃在旁的宫妃面前，一直得意高傲到现在！ 关雎宫里的一切陈设布置，都是宫中最奢华舒适的。也由于这里够宽敞，而贵妃又素来爱花，所以弘景帝便吩咐人，专门在修缮关雎宫的时候，建了一个大大的花房。 还安排了专门的花匠侍弄花草，为罗贵妃培育照顾那些珍稀难得的花卉。 就比如这次被贵妃拿出来待客的三色梅。 不过梅花再好看，却并不足以引起到场诸人太多的兴趣。例行的一通夸耀之后，剩下的便也是和之前没有什么分别的你来我往，暗藏机锋了。 这样的氛围，一直到用完午膳，也并没有出现什么预料之中会出现的阴私勾当。 超乎预料的反常发展，让苏软软不仅没有放松警惕，反倒是越发紧张了起来。 事有反常必有妖！ 果然，等到午膳之后，一直憋着火的罗贵妃终于看着苏软软她们开口了：“其实本宫这次请你们几位姑娘过来，除了赏梅花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来完成。 你们也知道，本宫素来爱花，也喜欢与花有关的诗词文赋。你们都是京中数得上的贵女佳人，也都素有才名，方才那三色梅你们也都欣赏了。还请各位留下墨宝，若是夺得魁首者，本宫必有重赏。” “贵妃娘娘好雅兴，只是这定魁首向来都该有评判，贵妃娘娘打算让何人来做评判呢？”淑妃坐在一旁，笑吟吟的插话。 “自然是你我姐妹三人，还有太子与大皇子以及四哥儿五哥儿了！”罗贵妃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在场还坐着没有离开的几位皇子，继续笑着开口道：“本宫在这花园四周置办了几处雅间，各位姑娘在其中作诗也好，作画也罢，总之互不打扰，完成之后，只署雅间之名，宫人呈上来，咱们也不知道这雅间里坐着的是哪位姑娘，只看诗画成品如何，这魁首选出来自然也不会有失公允。” 来了！ 随着罗贵妃的话音落地，苏软软悬着的心反倒是放了下来。 关雎宫的后花园很大，花房周围有不少造型精致古朴的亭台楼阁，即便眼下是冬日，挂上帘笼，里头再摆上烧得旺旺的炭盆，即便是亭还寒风瑟瑟，也一样可以让亭内成为温暖如春的雅间。 可是这些错落在树丛假山之后的点缀，也自然离眼下这待客的暖阁有着不远的距离。 所以这会儿在那雅间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这暖阁里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发现了不对，赶过去想要阻止怕也来是来不及的。 就在苏软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直坐在她身侧的萧凌钺突然笑了起来，颇有几分不屑的看着罗贵妃：“贵妃虽然好兴致，可是孤却不喜欢孤未来的太子妃被旁人拿来评头论足！” 第317章 撕破脸 “贵妃想要如何安排都自便，只不过软软今儿必须得陪在孤的身边，哪里都不会去。”萧凌钺抬眸，挑衅意味十足的看了一眼罗贵妃，丝毫没有将她的愤怒看在眼里。 有了萧凌钺起头，一旁的大皇子也终于有了动静。他开口十分有板有眼的赞同道：“这种花会文会，向来都是为了宣扬未曾婚配的贵女们的才名的。 刘姑娘已经由父皇下旨，赐给本皇子为正妃，实在是不适合在眼下卖弄文墨风雅，还请母妃见谅。” 罗贵妃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在这样的场合半点儿面子不给她留也就算了，就连大皇子也这样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当母妃的心情，直接开口就是忤逆！ 这，这让这几天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罗贵妃哪里还忍得住，当场就一巴掌拍在身侧的矮几上：“放肆，本宫既然开了口，你们这是打算忤逆本宫吗？！” “若这点儿程度就算是忤逆的话，那孤从小到大忤逆过你的次数，贵妃你还记得清吗？”罗贵妃发了火，萧凌钺也没有半分客气。只慢悠悠的站起身，毫不示弱的回望着气得浑身哆嗦的罗贵妃：“你算什么东西，贵妃又如何，也不过是父皇的妾室罢了！孤是父皇的元配嫡出，东宫正统，你也配本孤给你留颜面？！” “萧凌钺！你放肆！就算你是东宫太子又如何，本宫是你父皇亲封的贵妃，你这样侮辱本宫，可是想对你父皇不敬？！” 萧凌钺的语气极轻，可说出的话却让罗贵妃当众失态，再也克制不住的尖叫出声。抬手就掀翻了身侧的矮几，噼里啪啦的点心碟子茶盏碎了一地。 罗贵妃的失态惊动了整个殿内的仆从，一时间整个内殿兵荒马乱，反倒是引起这件事情的事主萧凌钺格外的气定神闲。 他一副没事儿人一般的看着软在上首座椅上由着暖意轻抚后背帮她定神的罗贵妃，想了想才又慢条斯理的开口道：“贵妃娘娘消消气，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儿这宴席安得什么心，咱们大家都心知肚明。孤能过来已经是给足了您面子。可您还要不管不顾，继续蹬鼻子上脸的来折腾找不痛快，孤也不是泥糊纸塑的！ 您总不至于真的希望孤这会儿派人来将这富丽堂皇的关雎宫翻个底朝天，看看里头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阴私勾当吧？！” “太子，贵妃姐姐毕竟身份在这里，再如何还请您体谅，多少给留些许颜面吧！”淑妃看着这一殿狼藉，有些头疼的上前两步，明面儿上是说情，可实际上却是火上浇油的对着萧凌钺开口道：“这要是传出去，谁的面子上都不会好看的。” “衮！本宫不要你们在这里假惺惺！衮！都给本宫滚出去！”罗贵妃虽然面上已经失去了冷静，可是心底却是再清楚不过，今天的这场精心准备的宴席，是进行不下去了！ 所以与其再继续纠缠，倒不如直接借坡下驴，好歹她这会儿还能够背个被太子欺辱的名声。还能有理由去弘景帝那里哭一场！ 第318章 一点点甜 第318章一点点甜 至于今天原本做好的准备…… 那不是还有近在眼前的小年夜宴吗？！ 罗贵妃在心底冷笑，到时候在满朝功勋文武面前出丑丢脸，就看他萧凌钺还要如何去挽回他那所谓东宫正统的脸面！ 对于罗贵妃的那点儿小心思，萧凌钺是半点儿没有在意，直接拉着苏软软就大大方方的出了关雎宫。 苏软软本来想去和刘云蕊打个招呼，却不想萧凌钺拽着她的手半点儿松开的打算都没有，还有些不满的埋怨道：“她那里有大皇子呢，你也不管管我！” “你不是好好的吗？”苏软软有些无奈，这个人好端端的哪里需要她去多管。可是她和刘云蕊一起进宫的，若是这样一个人走了，她万一还被留在关雎宫里，岂不是羊入虎口？ “你哪里看到我好好的？”萧凌钺推着苏软软上了肩撵，随后跟在她身后越发带着委屈的抱怨：“你进宫这几天，都不曾过来瞧瞧我！要不是今天贵妃那里安排，你怕是到出宫都不会想起我来！” “你在东宫，我现在的身份哪里方便过去？”苏软软只觉得萧凌钺这指责有些莫名其妙，她一个小小的外臣之女，就算如今有圣旨赐婚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可这当口她也不好不管不顾的一进宫就往东宫跑啊！ 不是摆明了给人诟病的由头嘛！ “我都安排了小印子过去，你若是真的想我，让他传个话很难吗？”不说还不觉得，这一说萧凌钺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被苏软软抛弃的小可怜，可偏偏苏软软却是渣人不自知，一脸懵懂无辜的在那里犹自可可爱爱。 “可是你让小印子过去，不是帮忙跑腿的吗？再说了，我现在住在慈宁宫偏院，又和云蕊姐姐住一起，你来也不方便呀！”面对萧凌钺的指责，苏软软也很委屈，不过想到萧凌钺那大佬的身份，她到底还是没胆子太过去怼他，只得小心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带着几分小心的讨好道：“那，下次我进宫了就去见你？” “那你可别忘了。”萧凌钺看了一眼他身侧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的苏软软，心里原本还存着的几丝郁结，这会儿也到底烟消云散了。 这不怪她。 这么多个世界一路走过来，她对于他的排斥现在已经是明显好转了不少。他还记得最开始他找到她的时候，那才真正的就是一只竖起浑身利刺朝他龇着奶牙的小刺猬……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见萧凌钺似乎并不打算在继续就这件事情来继续追究，苏软软明显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连连点头，乖巧得不行。 大概是见萧凌钺这会儿看起来没有那么大的威胁性了，苏软软也终于有精力来查看眼下自己所处的环境了，这一看不打紧，倒是将她直接吓了一跳，她有些担心的回头看萧凌钺，难掩急切的开口问道：“我们，我们这是去哪？！” “把你带去卖了！”见苏软软这着急担心的模样，萧凌钺有些没好气的开口。这都走了多远了才发现不对，若真是心存不轨的，她这点儿警觉性……怕是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吧！ 第319章 交心 萧凌钺没有理会苏软软那点儿几乎等于不存在的反抗，一路将她带回了东宫。 “从定下你我的婚事之后，我便吩咐人开始修缮东宫了。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你瞧瞧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吩咐人再改！”萧凌钺牵着苏软软的手，直接将她带到了东宫的正殿。 “这是不是东宫正殿吗？”苏软软有些疑惑的看着殿内的陈设，虽然说这里的一切，确实是她之前不少世界里喜欢的风格，但是…… 按着规矩，她就算是日后嫁入了东宫，也是有单属于她的宫室的。所以按照正理儿来说，萧凌钺应该修缮的不该是她的宫室吗？ “是啊。等你嫁过来，你我便是夫妻。”萧凌钺却丝毫没有觉得他现在的安排有什么不对，十分理所当然的应道：“夫妻难道不该住在一起吗？” “可，这不合规矩吧？”苏软软一怔，话是这么说倒也没错，但这里毕竟不是现代社会那种一夫一妻的世界啊…… “软软，你觉得什么是规矩？”萧凌钺停下脚步，转回头看着她极其认真的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突然，苏软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倒也没深想他问这问题的缘由，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思答道：“自然是每个世界该遵循的规则吧……” “不，规矩是强者定的。只要你够强，这世界的规矩，便是你说了算！”萧凌钺抬手，在苏软软的头顶轻轻的揉了揉，见她一脸迷惑的呆滞模样，忍不住笑了笑，有些舍不得手心那柔软的触感，便又趁机多揉了几下：“就比如这原身的父皇，他大概也是真心爱着原身的母后的。只可惜，他继位的时候，正是大夏最风雨飘摇的时候，臣子权利过大，已经到了欺主的地步。 因为弱小，他便不得不去做出取舍，做出牺牲。” 所以，才会有了后面其他妃嫔的入宫，才会有了罗贵妃的获宠，甚至最后让自己心爱的女子惨死宫中…… “可我不是原主，也不是原主的父皇。”萧凌钺顿了顿，看着苏软软语气温和，却有着绝对不容置疑的肯定：“所以，我只会有你一个太子妃，未来也只会有你一位皇后。 现在，我们一起住在东宫的正殿，未来，我们一起住在紫宸殿，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有机会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那样的话，会给你添不少麻烦吧？”萧凌钺这么说，苏软软的心里要说不动容，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动容归动容，更多的却还是担忧。 她不敢去深想其他，只是担心若是萧凌钺为了她这里而忽视了任务，到时候任务完不成要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成罪人了？！ 想到这里苏软软难免有些心里发慌，她不等萧凌钺回话，忙又继续开口，十分认真的为他着想道：“那个，其实我没关系的，若是能够有助于你的任务，我觉得你还是要以任务为重……” 第320章 忍字头上一把刀 苏软软的话没说完，就被萧凌钺的目光给吓得收了声。 虽然她觉得她刚刚那番话明明是为他着想，但是一碰到萧凌钺的目光，她还是下意识的有些心虚的闭了嘴。 总之，这会儿不吭声应该是最明智的决定。 因为，大佬的眼神这会儿看起来好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啃她两口的样子！ “那个，我可以，可以回去了吗？”苏软软小心翼翼的后退两步，眼巴巴的看着萧凌钺。她有点方，嗯，眼前的大佬很明显，这会儿状态不太对。 “不能！”萧凌钺一脸冷漠，伸手拽住了苏软软的胳膊，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身侧：“陪我用了晚膳，我送你回去！” “……喔。”苏软软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会儿人被大佬扣着，也不得不暂且妥协。谁让她现如今势不如人呢！ 不过从心而已，不丢人！ 好在接下来萧凌钺倒是没有再做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带着她逛了一圈东宫，简单的用过了晚膳，便亲自又将她送回了之前居住的小院。 颇有君子风度。 只是等到告别了萧凌钺之后返回院子里苏软软才发现，不过是一下午没回来，这里现如今已经大变了模样！ 不光苏洵鸾住进来了，就连剩下的三位被罗贵妃邀请的贵女，也一起挤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苏软软一脸不解的看着坐在暖炕上面色怎么看都算不上好的刘云蕊，对如今这院子里闹哄哄的场面明显有些不适应。 “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贵妃娘娘下午的时候不知道去太后娘娘还有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反正那几位就被送过来了。”刘云蕊摊手，一脸无奈。 她回来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也是一脸的懵。 不过这大半天过去，她也算是接受下来了。满打满算，到小年夜宴也就不到三天了，这三天再如何也忍过去了。 所以，这会儿见到苏软软发懵，她还能沉下气来劝她：“没事，也就不到三天了，这三天再如何咱们能忍则忍也就过去了！” “嗯。”苏软软点头，依着贵妃娘娘的脾气和性子，能做出这种安排也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下午她才在太子那里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无论是太后与弘景帝，这会儿为了粉饰太平，总不会继续在这种小事上驳她的面子。 不过想着能忍是一回事，可是真的被寻上门的时候，无论是苏软软还是刘云蕊，都有些深切的感受到忍字头上一把刀的艰难。 “我和妹妹也是听德妃娘娘与淑妃娘娘的吩咐办事，听话照做罢了。”刘云蕊端坐在暖炕沿上，看着面前寒暄过后，笑着询问她们该如何当差的罗家姑娘，一板一眼的回复道：“你们既然是贵妃娘娘开口安排过来帮忙的，那明儿一早去两位娘娘那里领差事就成了。” “主要是我们也是第一次有幸能被贵妃娘娘看重，被安排这样的差事，就有些担心到时候办的不好，会让娘娘失望，那就是我们姐妹的过错了。”罗家这次安排进宫的姐姐罗秋玉，明显就成了这次过来的这四个姑娘的领头者。 第321章 祸水东引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看着坐在一旁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苏洵鸾，还有苏洵鸾身侧从在关雎宫里露面到现在，都不曾主动开过口的徐婉儿。 这还真是…… 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啊！ “那还真是抱歉，我们姐妹也是第一次进宫接这样的差事，帮不了你们。”刘云蕊配合着罗秋玉，笑得遗憾又无奈：“这会儿时辰还早，不如，你们去问问贵妃娘娘？” 罗秋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她又勉强挤出一抹笑，看着刘云蕊越发小意的哀求道：“云蕊姐姐，你就帮帮我们姐妹嘛！” “这事儿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刘云蕊半点儿不为所动，依旧是公事公办爱莫能助的态度：“我们姐妹眼下其实与你们一样，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事惹了娘娘们厌弃，哪里敢在你们面前胡言乱语的瞎指挥？ 若是说得好也就罢了，说得不好，岂不是会害了你们？！” 反正刘云蕊这次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罗秋玉如何哀求，始终都是一个态度——爱莫能助！ 见罗秋玉折腾了半天也没讨到半分便宜，陪着她一起进宫来的罗秋玲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在一旁眼珠一转，直接就将主意打到了坐在刘云蕊身侧的苏软软的身上：“那软软姑娘呢，说起来软软姑娘还是洵鸾姐姐的妹妹呢，总不能不顾姐妹之情，看着自己的姐姐倒霉，自己却在一旁看戏吧？ 都说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妹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难道只是场面上哄贵妃娘娘开心的吗？！” “倒霉？姐姐能够被贵妃娘娘选中，留在宫中协理小年夜宴，这是何等的荣耀，怎么能说是倒霉呢？！秋玲姑娘慎言，这宫里一言一行都要注意，可不像家里可以随心所欲。”苏软软微微挑眉，这姑娘她不陌生，刚刚在关雎宫里特地将她点出来的，就是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苏软软总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从在关雎宫开始，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再者说，我姐姐自幼便在京中长大，比起从小在外长大的我来说，要优秀得多。家里无论是祖母还是母亲，都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出门在外，要一切看着姐姐行事。我哪里敢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 苏软软语气温和，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毫无威胁性，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将罗秋玲噎了个半死。 她转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含笑坐在旁边的苏洵鸾。明明是镇国公府的嫡女，如今却被一个外室女这样欺压却连句话都不敢说，还真是…… 没出息！ “软软妹妹说的对。”刘云蕊在一旁连连点头，十分认真和赞同的帮腔：“家里长辈提到洵鸾从来都是夸个不停的，你们与其在这里问我们，倒不如去问问洵鸾妹妹，她一向都是最有主意和见识的，可比我和软软妹妹强多了。” 第322章 早做准备 “软软妹妹说的对。”刘云蕊在一旁连连点头，十分认真和赞同的帮腔：“家里长辈提到洵鸾从来都是夸个不停的，你们与其在这里问我们，倒不如去问问洵鸾妹妹，她一向都是最有主意和见识的，可比我和软软妹妹强多了。” 苏软软和刘云蕊这样一唱一和，让原本还端庄秀雅的坐在一旁看戏的苏洵鸾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她迎着诸人都看向她的目光，勉强的撑住了脸上的表情：“哪里就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了，你们两个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其实云蕊姐姐还有软软妹妹所说的没错，咱们如今在宫里，只需要听娘娘们的吩咐办事儿就行，咱们就算是再聪慧，那也比不过宫里的各位娘娘呀，你们说是不是？” 苏洵鸾这番话，是给她自己一个台阶，也同时算是给了罗家姐妹俩台阶。有了这个机会，罗家姐妹也不再多说，随意搭讪了两句，便站起身来告辞了。 总算是打发走了那一行四位，刘云蕊直接倒在了暖炕上哼哼唧唧：“啊，累死了，你说这接下来三天她们每天来一趟，在咱们面前这样姐姐妹妹的装模作样一遍，那咱们会不会迟早被恶心死？” “其实每天过来一趟还是好的，你得想想她们要是无时无刻不在咱们面前扮演好姐妹，咱们应该怎么办。”苏软软并没有因为刘云蕊这会儿的沮丧无奈而安慰她，反而是一脸认真的给她继续泼冷水，把更坏的可能性摆在她的面前给她看。 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接下来几天她们可是得一起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还要去德妃与淑妃娘娘那里领差事的。 “啊，你不提我还真的忘了这茬了。这不是要人的命吗？！”苏软软不说还好，一说刘云蕊更是忍不住的惨呼出声：“这，这可还有三天呢！” “没事，大不了咱们恶心回来。”苏软软眨了眨眼，凑近到刘云蕊的身侧，笑眯眯的安慰她：“她们不是在咱们面前姐妹情深吗，那咱们就表现得比她们要更重视姐妹之情。” “可是，像那位洵鸾姑娘那样，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我可做不到。”刘云蕊有些无奈的叹气，她当然知道苏软软所说的这种方法应对眼前的局面是最稳妥的。可是，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要是能做到，她也不至于每次在亲长面前，都被苏洵鸾吊打坑害了！ “我有办法。”苏软软却是信心满满，她打开身上带着的荷包，从里头取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刘云蕊：“你明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把里头的汁液滴两滴在帕子上，等到需要哭的时候，就拿帕子靠在眼边，保管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 “这是什么？”刘云蕊接过苏软软递给她的瓷瓶，有些好奇的拿在手里小心的打量着：“是辣椒汁吗？” “不是。”苏软软摇了摇头，辣椒汁虽然也能有催人泪下的效果，但是副作用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不小心便极其容易演过头：“是我拿银根草的根茎提炼出来的，比起辣椒汁效果要温和得多。” 第323章 太后的安排 有了苏软软提供的秘密武器，刘云蕊第二天一早上出发准备面对今日份的‘姐妹情深’角色扮演的时候，就有底气多了。 只是让刘云蕊有些没有预料到的是，事情并没有朝着她们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朝着越来越坏的方向发展，反而在太后的慈宁宫内，就出现了转机。 “既然有贵妃举荐的新人进宫来帮忙，软软和云蕊这两天就不用跑来跑去了，留在慈宁宫里陪哀家说说话解解闷吧！” 早起给太后请过安之后，太后几乎连寒暄都没有多寒暄，便直接扔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这个决定的偏袒性实在是太强，以至于当场就让毫无任何心理准备的罗家姐妹四个脸色大变。 若是真的按着太后的安排度过接下来的几天，那她们之前一晚上商议出来的策略，岂不是白折腾了？！还有贵妃那边的吩咐，要怎么完成？！ 可太后的吩咐，又不能违背！ 这…… “这几个姑娘都是好孩子，太后既然想，不如都留下来陪您解闷儿好了。小年夜宴的事情已经打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嫔妾与淑妃妹妹也能打理得过来。” 德妃语气温和，开口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但是这其中的偏袒和目的，就有些不好言说了。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抬手扯了扯刘云蕊的衣襟，示意她稍安勿躁，静观其变。所以眼下明显的是占了好处的她们俩，顿时开始努力的扮鹌鹑。 总之，当个少说话的乖宝宝就对了！ “那怎么成，贵妃既然有心让她们几个跟着历练历练，哀家就算是有心，也不能驳了贵妃的一番好意不是？ 再说了，这几个都是好孩子，哀家瞧着也都喜欢。让她们跟着你们多学学练练，这回头说出去也对她们有益处。 至于软软和云蕊，她们都已经许给了太子与大哥儿，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头，不要也罢！” 对于德妃的提议，太后却只是摆了摆手，很平静的就用充足的理由就把德妃的提议给回绝了。而且回绝的同时，也不忘扭头去看一边笑容在脸上已经摇摇欲坠的罗秋玉：“玉丫头，你姑母可不止一次在哀家面前提起你的婚事了。 如今更是来哀家这里为你们争取了眼前这个表现的机会，你们可得好好的听德妃还有淑妃的吩咐，把差事办好，这样才能不辜负你姑母的一片为你们呕心沥血经营的苦心哪！” 这一通苦口婆心的劝说，让罗秋玉差点儿没能呕出一口血来。 可偏偏太后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的语重心长，没有半分以势压人，完全是一个慈爱长辈教导后辈的态度，让人想挑毛病都无从挑起。 罗秋玉憋了半天，才不得不强撑着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太后福身谢恩，连带着身后的苏洵鸾她们一起也都跟着一起站起了身，谢太后恩典。 “瞧瞧，这些孩子多懂事乖巧？德妃啊，你和淑妃这些年每年操持宫宴也是辛苦，既然如今你都说剩下的事儿也不多了，那不如就交给她们四个去办吧！好好的练练手，女孩子嘛，嫁了人总是要操持家务应酬的，这些多学学，对她们有益无害。”太后笑呵呵的回头，对着德妃继续吩咐，算是正式将罗秋玉她们架上了火堆。 第324章 改变策略 “瞧瞧，这些孩子多懂事乖巧？德妃啊，你和淑妃这些年每年操持宫宴也是辛苦，既然如今你都说剩下的事儿也不多了，那不如就交给她们四个去办吧！好好的练练手，女孩子嘛，嫁了人总是要操持家务应酬的，这些多学学，对她们有益无害。”太后笑呵呵的回头，对着德妃继续吩咐，算是正式将罗秋玉她们架上了火堆。 在如今这大夏的后宫里，太后便是那最尊贵也是最有权势的存在。别说如今她的安排本来就挑不出错处，即便是她真的像贵妃那样的胡搅蛮缠，又有谁敢站出来多说半个不字？ 所以最终哪怕罗秋玉她们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德妃与淑妃她们一起告退离开了。 对于留下来的苏软软和刘云蕊，太后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吩咐，而是像很多普通人家的老太太那样，安排给了她们一些抄写经书的差事，就吩咐她们先回去了。 这种抄写经文的活儿，无论是苏软软还是刘云蕊都算不得陌生。 哪怕苏软软才回来这世界不久，也帮着镇国公老夫人抄了不少经文了。不光是抄，甚至还做过一些有助于安神静心的香囊。 想到这里，苏软软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开口对正在研墨的刘云蕊道：“不如，我们给太后做个香囊吧。” “你说的是内里藏经文，保平安的那种吗？”刘云蕊一听苏软软的提议，也来了兴致。她其实并不喜欢抄经书。 因为静不下心来。 若是能够有办法既能哄太后高兴，又可以少抄几页经书，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我觉得可以，如今近年关了，给太后做一个香囊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儿小心意。想必太后娘娘也一定会高兴的！” 苏软软见刘云蕊不反对，便拿过了一旁的空白的纸张，一边简单的画草图，一边将心里的想法对刘云蕊更为细致的描述了一遍：“你看，这个香囊咱们可以分成两部分，外面绣万寿福文，内里用金线绣上经文，这样香囊里再放上配好的用来凝神的香料，我记得你的络子打得好，回头你给这个香囊打几个平安福结，再加上一些简单的小点缀，虽然材料不算名贵，却多少能取巧求胜，送过去，应该比咱们简单的抄几页经书过去讨喜。” “你之前不是还说，咱们这一趟要低调，不能太过拔尖儿嘛，怎么这会儿你改主意了？”虽然觉得苏软软这个提议不错，可是细细一想，刘云蕊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说低调，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那自然是越没存在感越好；可是现在有了罗秋玉她们四个，若是我们再继续这样不温不火，那回头对比起来，咱们未免也有些太上不得台面，也是不美。”苏软软并没有隐瞒她的想法，很干脆的开口对刘云蕊分析道：“你也知道我的那位姐姐的脾气性子，如今被逼到南墙上，她自然是不会甘于平庸的。” 第325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苏软软没有说的是，看起来那两位罗家姑娘和一直闷声不言的徐家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她们这次真的一直庸庸碌碌，怕是贵妃下一刻便能让她们无能的名声传遍整个京城。 所以该出手时还是得出手。 说做就做，苏软软将需要的东西列了个清单，然后递给了素月让她去准备。她自己则开始绘制香囊上需要的花样子。 若是想要有新意，那用现成的那些花样子肯定不行，还是得自己画。 好在苏软软穿越了那么多的世界做任务，对于这些技能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她速度很快的就画好了花样子，然后递给刘云蕊看。 等到素月带着苏软软需要的东西回来的时候，苏软软已经和刘云蕊敲定好了香囊的纹案。算算时间，虽然只是一个香囊，可是工作量却也不小，这两天若是不抓紧怕还完成不了。 所以等到苏软软她们开工的时候，她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开口对听星交代道：“我要和云蕊姐姐给太后抄写经文，若是一会儿罗秋玉她们过来，你便告诉她们，抄写经文需要虔诚静心，不方便见客。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等我们将经文抄写完毕之后再说。” “是。”听星应是，速度极快的便出去安排了。 等到将一切都吩咐妥当，苏软软和刘云蕊才进了里间，开始分丝线，裁布料，紧紧张张的忙碌了起来。 因为有事情做，时间便过得飞快。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晚膳十分。 因见苏软软与刘云蕊忙着，素月也没有急着催促二人，小心的将饭菜摆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才过来请二人过去用膳。 就像苏软软预料的那样，她们才刚刚端起碗筷没吃两口，门外便传来了罗秋玉那辨识度极强的细弱请求声。 听星十分客气的拒绝了罗秋玉想要件苏软软与刘云蕊的请求，这让罗秋玉很是委屈，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里是后宫，不是她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罗秋玉想的也很简单，就算是再抄写经文，那也不可能接下来几天都不露面吧！只要她们露面，那她就还有表现的余地！ 姑母给她的交代也很简单——刘云蕊的性子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耿直火爆，只要能有办法让她绷不住发飙，再将事情闹大，那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用她操心了。 若只是如此，罗秋玉觉得还是不难的。她之前和刘云蕊的接触也让她很清楚的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一个能忍得下装得住的性子。 所以，只需要找到机会稍微刺激她一下，那…… 她的任务，也就达成了！ 可惜，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一连两天，罗秋玉都主动上门来了四五趟，得到的结果却都没有半点儿改变——苏软软和刘云蕊两人正在虔心为太后抄写经文，不方便见客。 眼看着还有一天，她们就要交差离宫了，若是还找不到突破口，那事情办不成要怎么去向姑母交代？！ 第326章 失态 为了这个，罗秋玉急的头都要秃了。 她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纠结了半天，终于决定去向她们几个人中间看起来最为聪明有见解的苏洵鸾求助。 当然，她的真实目的肯定是不能说的。罗秋玉只能想了个过得去的由头，来到了苏洵鸾的面前卖惨。 “秋玲性子直，又是小孩子心性，之前说话没轻没重的冒犯了软软，后来回去了秋玲很是后悔，便想着能亲自过去给软软赔个不是，谁曾想，竟是到现在也没见到她们的面。”罗秋玉叹着气，对着苏洵鸾一通可怜兮兮的哀叹，见苏洵鸾面色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才又继续道：“洵鸾妹妹，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去帮着秋玲说说好话，让你软软妹妹能见她一面，也好让她有个请罪的机会。 不然，她这一直愧疚不安，魂不守舍的，我这个当姐姐的看了也实在是心疼的很。” “姐姐你多心了，我听说软软和云蕊妹妹两人在太后那里领了抄经的差事，这为太后抄经祈福可是大事儿，是容不得半点儿差错的。 想必，她们这会儿正忙着抄经呢！姐姐若是真的有心想要请罪，那等她们经书抄完了出来再请也不迟啊！” 苏洵鸾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早就将面前罗秋玉的盘算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是想看着苏软软倒霉，可是却不代表她会蠢到在宫里去搀和进针对苏软软她们的阴谋里去。 经过了之前几次的铩羽而归，苏洵鸾已经很聪明的改变了策略。现在仙人给她的任务，是要嫁给皇族，只要能够嫁给皇族，那么她就能够从仙人那里得到更多的帮助和好处，那时候再找机会去对付苏软软也不迟。 可现在若是卷进罗贵妃为苏软软她们安排的阴谋里，无论事成事败，怕是镇国公府的那几位都是不可能会放过她的！ 哪怕现在刘氏被她用蛊惑术控制站在她这边，可现在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还活着，府里的一切事物还暂时轮不到刘氏能全权做主。 而要嫁入皇族，那镇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她还暂时不能丢！眼下正是她完成任务的关键时刻，她可不想在这当口功亏于溃。 不过，眼前罗秋玉这着急的样子，应该是罗贵妃那边有所安排才对。 虽然她不能参与，但也不代表她什么都不能做。想了想，不等罗秋玉开口，苏洵鸾便又继续道：“其实我觉得，眼下这赔罪什么的还是小事。贵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之前不是说了吗，咱们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处理好有关小年夜宴的差事。 哎，其实想想也挺可惜的，虽然无论是办夜宴还是为太后娘娘抄写经文都是极其重要的，可到底不能和软软她们一起办差，我还是觉得挺遗憾的。 其实我看软软她们之前的事情都办得挺周全的，这突然换了咱们来接手，还真是……有些让人没想到。” “这么说起来，也确实是蛮可惜的，要是她们能留下来与咱们一起，那日后提起来也都是咱们大家一起的功劳，可如今她们被太后安排去抄写经文，这说……啊，还真是太遗憾了！” 罗秋玉被苏洵鸾这一通茶言茶语恶心得不行，可是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撑着假笑与她虚与委蛇，只是话说到一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现之余，让她差点儿就没绷住，在苏洵鸾的面前失了态。 第327章 挑事儿 罗秋玉被苏洵鸾这一通茶言茶语恶心得不行，可是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撑着假笑与她虚与委蛇，只是话说到一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浮现之余，让她差点儿就没绷住，在苏洵鸾的面前失了态。 是啊，好端端的她们突然被安排去抄写经文，这件事情本身，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抹黑的由头吗？ 想明白过来的罗秋玉顿时就神清气爽了，自然也就没了再继续和苏洵鸾姐妹情深的耐心，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罗秋玉离开了苏洵鸾的房间几乎半步没停，就直接出了院门，前往了关雎宫。 似乎是因为罗贵妃这次被太子下面子下得太狠了的缘故，弘景帝不光答应了罗贵妃的请求，留下了罗家姐妹四人，还彻底解了罗贵妃的禁足。 所以罗秋玉进到关雎宫的时候，正遇上了一些小嫔妃过来给罗贵妃请安贺喜，整个关雎宫正殿的气氛和乐融融，罗贵妃被簇拥在人群里，笑得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罗秋玉小心翼翼的进门，努力的维持着自认为优雅的仪态，冲着罗贵妃行了一礼，而后才乖巧的站起身，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对罗贵妃禀报了这两天她们在宫中的所作所为。 对于她们是如何办差这件事情，罗贵妃完全就没有太多的兴趣。倒是旁边的茹贵人讨好的笑着凑趣儿，恭敬的奉承道：“不愧是娘娘亲自选出来的人，办事儿竟是比宫中事情办老了的德妃娘娘她们也不差，可见娘娘慧眼如炬。” “不过些许小事，都是家里教过的。本宫也不过是提点了她们一二罢了，算不得什么。”罗贵妃被捧得心里舒服，面上却依旧是不当回事一般的轻描淡写。 “哪能呢，嫔妾可是听说了，之前镇国公府的二姑娘还有安国公府的九姑娘随着德妃娘娘她们办事，德妃娘娘她们可是只敢让那两位远远的看着，重要一些的事情就只能辛苦她们自己盯着；听说德妃娘娘忙累得连膳食都顾不得用呢！ 如今娘娘举荐了罗姑娘她们过去，这现在听说可都是罗姑娘她们辛苦操办，若不是娘娘举荐得力，那德妃娘娘这一场小年夜宴下来，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儿呢！”见刚刚那话让罗贵妃心情愉悦，底下的小嫔妃们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吹起了彩虹屁。 自然也有不少人，慢慢的把话题说到了罗秋玉想要点名的方向。她瞅准机会，挤出了一个看起来格外可惜又遗憾的表情，插言道：“说起来还挺可惜的，之前在姑母宫里的时候，与安国公府的刘姑娘说话还挺投机的，本来以为可以一起办差，没想到我们刚刚过去，太后就吩咐她们姐妹二人去抄经书了。 后来我去探望了几次，都因为她们抄写经文太过虔诚而被拒之门外。 看来，要想再聚在一起说说话，怎么也得等到小年夜宴结束，出宫再说了！” 第328章 警告 “抄经？啧，这好端端的，怎么……” 说者有心，那听者自然就更有心了。很快，就有个小嫔妃就忍不住惊呼，却又十分精妙的戛然而止在了令人遐想连篇的地方。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需要刻意去点明，聪明的人，自然都懂得什么叫心照不宣。 宫里从来都是个流言散播最快的地方，而这消息往外透露到京中各家，也不过就是顷刻间的事情。所以等到小年夜宴的前一天，苏软软和刘云蕊出了房门，将准备好的荷包呈送给太后的时候，她们已经成了诸人口中办事不利，开罪太后，被罚禁足抄经的罪人了。 “这香囊不错，哀家喜欢！”太后笑眯眯的接过苏软软和刘云蕊递上的香囊，拿起来在手上把玩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夸赞道：“这样的心思，可不是云蕊丫头你想得出来的，你呀，又是沾了软软的光！” “太后娘娘明鉴，臣女也是帮了不少忙的。”刘云蕊也不藏拙，十分坦然的就点头承认了她自己的短板，不过却也没忘凑在太后身边低声撒娇：“里头绣经文的金线，可是臣女一点点分出来的！” “哟，这里头还有经文哪？”太后有些意外，顺着刘云蕊的提醒，她打开了香囊，便见到里头蓝底金线绣经文的内里，细细密密的针脚，让太后脸上的表情也越发满意，她笑着点头，扭头又夸了苏软软几句，赏赐了她们许多东西，才吩咐人安排送她们出宫。 对于现在外头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太后只字未提，而苏软软她们也就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一如往常。 等到苏软软她们被送走，太后才轻抚着手中的香囊，冷下脸色：“去和德妃说，她若是如今身子不济扛不住事儿，便好好的歇着去，这宫里头有的是人能办事儿，哀家不缺她这一个！ 另外去查查，这事儿的出处在哪儿！ 都不是三两岁的小孩子了，既然管不住自己的那根舌头，那也就没必要再留了。” “娘娘已经好久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了，能得娘娘您这一份回护，太子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气。”出去吩咐完了差事回来，刘宫令躬身在太后身侧陪着笑回了话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开口试探着恭维。 “翠玲啊，你是觉得哀家偏心吗？”太后抬眸，看着笑意因为她的这句话而凝固在脸上的刘宫令。 刘宫令忙跪下请罪：“奴婢不敢。” “行了，你起来吧。哀家的脾气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想再多过问。可不过问，却并不代表哀家老糊涂了不知道。 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好好掂量掂量，可别到时候走错了路，做错了事，追悔莫及！” 刘宫令本想解释，可是太后却只是抬手轻轻的挥了挥，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这样的对待，是刘宫令从来没有遭遇过的。她咬了咬牙，有些难堪的冲着太后磕了头，方才狼狈的退出了暖阁。 第329章 嫌弃 苏软软回府之后连歇息都没顾得上，便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见到苏软软平安无事回来，她才算是松了口气，拉着苏软软坐在炕沿上，细细的问了她在宫中的情况。 苏软软倒也没有隐瞒，简单明了的将宫里发生的种种，对老夫人讲述了一遍。 提到后来进宫的罗秋玉她们，自然也就避不开会提到苏洵鸾。 老夫人的脸色，因为说起苏洵鸾而明显的变得有些难看。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隐瞒，将这两天发生在府里的糟心事给苏软软透了个底：“你母亲，祖母做主，将她暂时禁足了。 贵妃派人来让那丫头进宫的时候，祖母自然是不同意的。 你也知道，太子与贵妃的关系向来不睦，你如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无论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其他，与贵妃一系都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你母亲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一听到贵妃派人来接那丫头进宫，高兴欢喜得什么似得，我怎么拦都拦不住，甚至为了让那丫头能顺利出府进宫，她简直是闹得咱们府里鸡犬不宁。” 关于刘氏为了能让苏洵鸾进宫而采取的那些手段，老夫人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当然，更重要的是，老夫人也确实是不想多说。她担心苏软软难过。毕竟，刘氏是她的生母，自己的亲生母亲放着她这个自幼亏欠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去管一个鸠占鹊巢居心不.良的冒牌货…… 这换了谁，心里能好受？！ 哪怕软软再懂事，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哪里能不痛呢？！ “其实这次进宫，她倒是真的没有做什么。”苏软软想了想，这次宫里的情况，苏洵鸾还真是难得的老实本分，至少明面上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老夫人却不信，她轻轻的哼了一声，抬手拍了拍苏软软的手背：“我也是想着，你母亲身体最近一直算不上好，太医来看了几趟，说是忧思过度，心气郁结。 那丫头鬼心思多着呢，怕是你母亲所想的，给她在安国公府的子弟中寻一个踏实可靠的后生结亲的打算，她是看不上的。 她的心气儿高得很，怕是早就想着打上了三皇子的主意了。” 老夫人说话间，便又将之前下人回禀的，苏洵鸾在外与三皇子见面的事情对苏软软提了提，同时也带上了十成十的嫌弃与不满：“要说这么多年在咱们府里，也不曾短了她的吃喝半分，礼数教导也都从来不缺，可偏偏不知道她这是跟谁学的…… 算了，也大概是从根子上，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吧！ 她这目光短浅的，也实在是蠢到可笑了。 只想着攀上贵妃三皇子便能一步登天，成为人人羡慕的皇子妃；可是她也不想想，就算是贵妃会同意，那看中的是什么，是她那个小手段不停，大的见识却半分没有的目光短浅的人吗？！ 若是回头她的身份暴露，依着贵妃的脾气，怕是第一个就会上手撕了她的皮！” 第330章 前途光明 刘氏的反应，其实在苏软软的预料之中。 她现在的反应，其实比起那一世还要疯魔。那一世，刘氏多少还属于左右摇摆的状态，在她被送去郊外的庄子上时，刘氏也会经常偷偷的过去看她。 也是因为刘氏的这个举动，让她在庄子里倒还算生活得很安定，并没有那些不长眼的奴仆过来给她脸子瞧。 再后来，好像是因为苏洵鸾不高兴还是什么，刘氏就来得少了，到后来就再也不曾来过了。 等到之后京城城破之前，刘氏她们还是安排人来将她接回了镇国公府，原本似乎是打算安排女眷先离开的，可是后来…… 那时候的苏洵鸾，在哪里呢？！ 苏软软蹙眉仔细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回过头来看她的上一世，她好像一直都活得懵懵懂懂的。 很多事情，她都错过了！ 不过错过了也就错过了吧，反正现在一切和上一世，早就不一样了！ 太子还活着，弘景帝也没有发疯，而且……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定安王也没有回京。 “小年夜宴你母亲就不进宫了，这个祖母已经与你的父亲商量好了！他也同意这个做法，等到过罢年，天气暖和些了，祖母就带着你的母亲去庄子上清净些日子，将她与那丫头隔开，说不定你母亲一个人还能想明白一些，不至于再像现在这样，胡搅蛮缠的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老夫人见苏软软不说话，倒是没有多想，只是继续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母亲只是一时想左了，等她缓过来，自然就好了。 至于苏洵鸾那里，祖母也和你父亲商议过了，等过罢年，便给她安排婚事，若是她同意，我们也给她备好嫁妆，风风光光的送她出阁，也算是全了这么多年的相处情分；若是她不同意……非要继续折腾，那也怪不得我们不顾情分，将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祖母，我听您的。”苏软软抬头，看着老夫人笑了笑，神色平静，倒是看不出半分不满与不甘。 倒不是她真的愿意原谅苏洵鸾，而是她很清楚，依着苏洵鸾的脾性，她根本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去依了刘氏她的打算，嫁给普通的贵胄子弟，富足一生。 她还有更大的野心，更疯狂的打算。 说不定，她的目标便是嫁入皇室，成为皇子妃，甚至是未来的皇后！ 当然，再膨胀一下，自己做女皇也不是不可能！ 已经明显的猜测出她身体里有东西了，在那种伪系统的控制与刺激之下，她做什么，苏软软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现在太子这边走不通，剩下的便也只剩下罗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与三皇子。贵妃的心偏得明明白白，而且大皇子的性子明显的不是苏洵鸾所方便掌握把控的，那剩下的便是对她来说，最容易上手的三皇子了。 若是旁人，或许是存在一定的难度。 可是对于有系统金手指在手的苏洵鸾来说，这点儿挑战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至于贵妃的为难…… 她自然可以用对待刘氏的办法，去故技重施一把，将罗贵妃也控制住，那么她的未来，也一样可以一片光明！ 第331章 谈条件 至于贵妃的为难…… 她自然可以用对待刘氏的办法，去故技重施一把，将罗贵妃也控制住，那么她的未来，也一样可以一片光明！ 说实话，苏软软现在突然有些期待。 她真的比较像看看，苏洵鸾若是真的嫁给了三皇子，这后续该会如何发展。有苏洵鸾去帮她分散一下罗贵妃的注意力，好像也不错！ 老夫人和苏软软又说了会儿话，便放她回去休息了。 苏软软出松鹤院没多久，就在岔路上碰到了明显是打算去她院子里找她的苏洵鸾。苏洵鸾这身衣服，一看也就是才从宫里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如此着急，竟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她见到苏软软，也懒得再虚与委蛇，直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有话和你说。” “先进去吧。”苏软软看了苏洵鸾一会儿，倒也没有拒绝她，直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大冬天的，就算是想看看眼前这位想出啥幺蛾子，也没必要折腾自己在这门口吹冷风。 进了暖阁，有小丫头过来上了茶，屏退了旁人之后，房内便只剩下了苏洵鸾与苏软软，还有两人的贴身丫头守在一旁。 见到没了旁人，苏洵鸾也十分直白，看着苏软软便直接开口道：“你与刘云蕊关系好，自然也该知道，贵妃并不希望她能嫁给大皇子。 贵妃希望得到的，是一个能够任由她摆布的，听话的大皇子以及大皇子妃；可是很显然，刘云蕊并不是她所中意的那种儿媳妇。 而且，刘云蕊身后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若是真的因此而成为大皇子的后盾，激起大皇子的野心的话，那她最中意的三皇子要怎么办？！ 所以，这次贵妃之所以会传我们几个人入宫，目的就是为了给大皇子安排侧妃，若是有可能，她还想往东宫送上一两个良娣什么的。” “你说这些，是想要表达什么？”苏软软神色平静的看着苏洵鸾，无缘无故的苏洵鸾肯定不会对她说这么多话。 总不是无的放矢吧！ “我想和你合作。”苏洵鸾看着苏软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认真的对她道：“这次的小年夜宴，贵妃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有刘云蕊的。 如果你能同意与我合作，那么我会想办法谈听出贵妃的谋算让你能够早做准备，不至于被她算计。 这笔交易对你来说，算不得亏吧！” “那我呢，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这世间从来都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苏软软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苏洵鸾，没有忽视掉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急切。 因为这个发现，苏软软的态度变得越发的淡定自若，她冲着苏洵鸾笑了笑：“让你冒着出卖贵妃娘娘的代价来给我好处，我所需要做的事情，怕也不简单吧。” “我也不瞒你，我的目标是三皇子。”苏洵鸾倒是很坦然，她一回家就得到了刘氏被禁足的消息，便明白，这次她的盘算，刘氏是指望不上了。 那如今镇国公府，她思前想后，唯一有可能与其商量的，就只剩下苏软软了。 第332章 讨价还价 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其他人，绝对是不可能同意她嫁给三皇子的。 可苏软软，未必会想到这层利害关系，所以尝试一下，或许还能有点儿操作的空间和余地。 总之，只要在她与三皇子之间的婚事定下来之前镇国公府不出幺蛾子，那以后再发生什么，她都有把握可以处理好！ 毕竟她有仙人相助，除了她的身份没有办法改变之外，其他的事情仙人都有办法帮她解决。 所以为了保住她在镇国公府的这个身份，她不得不暂时和苏软软妥协。只要她能够达成目的，让仙人满意，接下来的事情，诸如如何稳住罗贵妃让她满意什么的，就不用她多担心了！ 她完全可以利用仙人赐予她的能力，像对待刘氏那样的去对待罗贵妃。 “我想要你帮我留在镇国公府。我不能失去眼前的身份。”苏洵鸾咬了咬唇，有些纠结但还是强压着心底的不甘，开口诱哄道：“你看，若是我能够嫁给三皇子，以后在宫中，便可以与你相互扶持，互惠互利，难道不好吗？！” 等了片刻，见苏软软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她又继续放软了语气，循循善诱：“我知道，你与刘云蕊关系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毕竟是出自安国公府，而且大皇子大婚之后，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会离开京城前往西境的，保不齐到时候刘云蕊也会随着一起前往。 到时候她离开京城，你在京中岂不是形单影只？ 若是我能够成功嫁给三皇子，至少我们姐妹也能守望相助，毕竟明面上咱们可都是出自镇国公府。”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苏软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但是却也只是赞同而已，之后依旧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敷衍着苏洵鸾：“不过，我却觉得可行性不大。虽然我才回京城不懂京城的局势，但是有件事情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那就是贵妃与太子的关系，可算不上融洽。 我若是与你守望相助，那你觉得太子会怎么对我？！贵妃，又会如何对你？！” “你也说了，是贵妃与太子殿下相处不融洽，可三皇子是太子的弟弟，可从来没有对太子不敬过。而且，之所以太子对贵妃不满，是因为一些不切实际的谣言。 妹妹，你想想，若是那传言是真的，太子的母后真的是贵妃所伤，那贵妃又如何能够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还一直被陛下所宠幸呢？！ 所以，那些都是宫中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为了抹黑贵妃而胡编乱造的传言，当不得真的！” “是不是流言我不知道，别人当不当真也不打紧，但是太子当真呀！”苏软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所以，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帮你，还是拿出点儿别的诚意吧！这守望相助什么的，实在是和空手套白狼没啥区别。 你想，等到未来若是真的你进了三皇子府再反悔，我该找谁说理去？！” 第333章 不拿白不拿 “那你想要什么？！” 苏洵鸾虽然有些愤怒苏软软的态度，不过见她没有把话说死，这就说明眼下她还有机会。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拒绝就是好的。 能达到目的就成，就算这丫头暂时狮子大开口，她也只能先想办法满足了再说。 “我听说姐姐在京郊有个温泉庄子？”苏软软端起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顿了顿又道：“还有在京城里有间脂粉铺子在转售？” 苏洵鸾手上的资产其实并不算多。 也不知道是她固有的观念作祟还是什么，她对于财富似乎算不上太过看重。京城里那家脂粉铺子据说是她十三岁时刘氏送给她的生辰礼物，目的是让她学着去打理一些庶务。 然而结果却并不算乐观，在京城那么上好地段的两层铺面，竟然面临着要经营不下去的地步。 实在是怪可惜的。 苏软软有些眼馋，她回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手里还没有什么实产呢。虽然说苏洵鸾想要嫁给三皇子，与她一早的计划不算冲突，她完全可以顺势而为，但是吧…… 有占便宜的机会，她干嘛要推出去？！ “你想要？”苏洵鸾强压下心底犯起来的轻蔑与鄙夷，果然是在京城外的穷乡僻壤处长大的，哪怕明面上伪装得再好，可内里一有机会还是改不掉那骨子里往外透的穷酸与贪婪。 真是一点儿都上不得台面，只知道捞银子！ 虽然心里对苏软软的举动嫌弃得要命，可面上苏洵鸾还是维持着笑容：“若是你喜欢，我回头就安排人去衙门过手续，转给你也成。” “那好吧，相比较姐姐你的空口承诺，我还是更喜欢这些实质性的东西。”苏软软眯眼，十分满意的笑了，想了想，她又带着几分恶趣味的凑近苏洵鸾，带着几分调侃的问她：“姐姐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这样做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真不愧是穷乡僻壤里长大的无知村姑？” “……怎么会，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苏洵鸾脸上的笑差点儿没裂开，她低咳一声，努力的掩饰下面上的尴尬，她急匆匆的站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妹妹什么时候想要，便安排人过来找我，我好吩咐人去给你办过户的手续。 至于小年夜宴的事情，我若是有什么新的消息，会派人来告诉妹妹你的！” 语毕也不再停留，匆匆的转身就出去了。 “姑娘其实也不缺庄子与铺子的。”素月见苏软软笑得开心，以为她是在高兴得到了苏洵鸾答应给她的铺子与庄子，便想着太子之前交给她，让她转交给了苏软软，却从没见苏软软打开过的匣子。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太子殿下之前给您送过来的那个匣子里，这样的铺子和庄子可有不少呢！” “我知道啊！”苏软软抬头，看着素月一点儿都不意外那匣子里装着的是什么，她伸手拿了块点心递给素月，心情极好的继续道：“可是她苏洵鸾的东西，不拿白不拿嘛！” 第334章 夜宴 “可是，您真的要帮她去成为三皇子妃吗？”素月有些担心，她倒不是害怕别的，而是这个苏洵鸾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而且，她所说的什么从贵妃那里得来消息什么的，也根本不可信啊！！ “她成为三皇子妃也挺好的啊，反正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她，都是让人讨厌的存在，与其各个击破，凑成一对儿一起处理掉，不好吗？！” 苏软软把凉了的茶盏里的水倒进茶海里，又给自己续了杯温热的，捧在手里慢慢的抿着：“你明儿安排人过去找她，把那个温泉庄子还有店面的房契地契过户好，我之前琢磨出来的那些香粉方子反正搁着也是搁着，那个脂粉铺子的地段不错，咱们回头去瞧瞧看，整理一下正好利用起来。” “好。”素月也没细想那么多，反正姑娘高兴就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就是！ 反正就像她家姑娘说的那样，哪怕苏洵鸾得偿所愿的嫁给了三皇子，最后也不过是两口子一起被宰的份儿，难不成还能翻天？！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小年夜宴的当天。 这天早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朝堂上的定安王几乎是将所有的朝臣都吓了一跳，不过看在弘景帝的态度还算不错的份上，虽然底下的朝臣们都觉得有些不对，可到底还是都稳住了没有太过失态。 毕竟定安王有着绝对的回京的理由——弘景帝的万寿节就在翻过年后，他身为臣弟，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兄长了，入京来给自己的皇兄祝寿，简直是理所当然。 既然回来得这么是时候，那晚上的小年夜宴自然是要参加的。 所以等到苏软软陪着老夫人坐上进宫的马车时，老夫人便不忘又细细的嘱咐了她一遍，让她小年夜宴上千万要当心。 这次进宫在时间上老夫人卡得很准，等到她们进宫之后没多久，夜宴也就开场了。 镇国公府在夜宴上的座位安排得十分靠前，苏软软陪坐在老夫人的身侧，几乎一抬头就能与萧凌钺的视线撞个正着。 整个小年夜宴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与往年的夜宴没有什么不同。 按部就班的菜肴，规规矩矩的歌舞，千篇一律的敬酒套路…… 哪怕是多了定安王一家的存在，整个小年夜宴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前半场。大概是因为弘景帝的敬酒词说得太过煽情的缘故，接下来的气氛明显得有了些许变化。 首先打破这种沉闷氛围的，自然是刚刚回京，处于众人瞩目中心的定安王。 算算年纪，如今定安王正处壮年，大夏皇族的长相都不算差，从苏软软的角度看过去，怎么都算得上是个颜值不错的美大叔。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冲着上首坐着的弘景帝双手举起：“皇兄，多年不见，臣弟敬您这一杯。” “算一算，你与朕确实是有些年岁没见了！”弘景帝倒也没有驳了定安王的面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呵呵的应了一句：“朕记得定安王妃三年前就病逝了，怎么到现在你还是一个人回京的啊？！” 第335章 震慑 弘景帝的这个问题问得十分自然，就像是见到了好友开口问你吃了没有或者天气如何这样的问题一样的随和。 但是听在在场所有大臣的耳中，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定安王虽然从弘景帝登基以后就被发配到了离北境不远的封地再未回京，可有关于他的一些传言，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却也是京中权贵们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的话题。 定安王的王妃，是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文贵妃为他选的，当时礼国公周家的嫡长女。礼国公当时与现在明显已经式微不少的罗贵妃的母家分庭抗礼，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权贵之家。 先帝本来就更宠爱定安王，再加上有这样一个得力的岳家支撑，当时定安王与文贵妃在朝中的威势，比起现在的罗贵妃与三皇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不是后来先帝突发急症，一病没了，说不定后续真的会有废太子这类的风波发生。 先帝过世得太急，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其中最难啃的骨头，便是定安王与文贵妃的安置。太后那时候十分的果决，一条白绫让文贵妃随了先帝入皇陵。失去了文贵妃的出谋划策，当初还羽翼未丰的定安王明显不是弘景帝母子的对手。 一时间趁着朝堂上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的机会，弘景帝迅速出手寻出了十多条罪状，直接将礼国公夺爵毁劵，抄家的抄家，发配的发配，砍头的砍头。 曾经显赫了百余年的世家大族，顷刻间便轰然倒塌，烟消云散。 定安王更是连守孝都没守全，就被弘景帝下旨喝令，带着才刚刚新婚不久的定安王妃周氏，一起狼狈的被轰出了京城，赶往贫瘠不堪的北境封地。 原本定安王就不喜素来刁蛮任性的王妃周氏，碍于她的家世不得不低头娶了她过门。可如今礼国公府已经不复存在，周氏自然就成了他心口的一根刺，是失败的象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这么明显的事实，自然弘景帝也清楚。 存着不让定安王好过的心思，他以糟糠之妻不下堂，母族之罪祸不及出嫁女的理由，不光连下数道旨意去定安王的封地训弟给定安王妃撑腰，还安排了不少得力的宫人前往定安王封地，保护定安王妃的安全。 这样一来，定安王就算是想弄死定安王妃，也没了那个胆子。只得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原本夫妻之间就没感情，加上弘景帝这么一折腾，更是势如水火。定安王寻回来的美妾便成了定安王妃的出气筒，这样一直鸡飞狗跳了十数年，直到三年前定安王妃在和一位美妾的争执中被美妾失手捅了脖子不幸亡故，定安王府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而为了皇室的颜面，对外定安王也只能称王妃是突发急症而亡，可实际上真相如何，这整个京城里早就已经传了个遍。 所以，这会儿弘景帝一开口就提及这事儿，明面上是挑不出错的关心自己的弟弟，实际上却是明晃晃的提醒与震慑。 第336章 母慈子孝 当然，也是一种试探。 弘景帝对于定安王，一直是没有放松警惕的。这个弟弟，从小就被先帝评价为聪慧过人，未来必成大器！ 这么多年却一直被他安排在贫瘠的封地里举步维艰，可他却不见有半点儿不敬的举动，甚至对于他插手他的后宅事情，也是低头忍了下来！ 每年都不曾停歇的给他上折子吹彩虹屁，逢上太后的千秋与他的万寿，定安王的贺礼总是第一个到，也是最尽心的…… 这样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谦卑俯首的好弟弟。 可真是如此吗…… 卧薪尝胆的故事，弘景帝可不是没听说过。 定安王越是如此恭敬，弘景帝反而越是对他充满了质疑。 若是真的服软了，认输了，那道也罢了；可若不是，那这个弟弟，可就实在是心思太过深沉了！ 那么这次回来京城，就不宜再纵虎归山了！ 反正他也那么想回京城，不如就一直留下来算了。 想到这里，弘景帝脸上的笑意又更添了几分：“罢了，你如今既然回京了，那就多留段日子吧！正好，太子妃人选已定，老大也要成亲了！你这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朕看着也难受，不如母后你操操心，给皇弟挑一位合适的新王妃如何？！” 前面的话，弘景帝是对着定安王说的，后面的话，则是扭头冲着太后去了。 端坐于上首的太后自然不会不明白自己儿子的打算，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拆儿子的台，弘景帝话音落定，便见太后温和慈爱的笑着点头道：“这倒是不难，明哥儿你若是信得过哀家，回头便过来慈宁宫与哀家说说，看看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王妃，哀家定然好好的给你挑一挑。 先帝在的时候，最记挂宠爱的就是你这孩子，你瞧瞧如今你定安王府里还连个嫡子都没有，让哀家回头见了先帝，也不好向他交代啊！” 太后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若是不知道之前发生在皇室的那些秘辛，怕是这里就都要相信太后与定安王是真正的母慈子孝了。 一时间宴席上的气氛，有些凝固。 毕竟别的不提，定安王的母妃文贵妃是怎么去的，在场的人可都是心知肚明。若是换了旁人，面对眼前的杀母仇人怕是早就绷不住的发作了，即便不发作，那脸上的恨意多少还是有些藏不住的。 可是定安王抬头间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恭敬谦和的太后俯身行了一礼，方才带着几分难掩的欣喜开口道：“儿臣这次回京，本来也就想着请母后与皇兄为儿臣做主此事。儿臣惭愧，都已经如此大龄了，好劳母后操心劳累，都是儿臣的不是，还请母后恕罪。”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般懂事，让母后如何能不疼你呢？！”太后笑吟吟的抬手免了定安王的礼，而后才转头对着弘景帝笑道：“你弟弟的亲事，你也操操心，哀家毕竟年纪大了，有些时候难免犯糊涂。若是选的人不好，岂不是耽搁了你弟弟？” 第337章 不妥 上首坐着的几位大佬要扮演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底下的人自然也是纷纷凑趣儿，一时间场上的氛围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 这种场合，现在暂时是没有她们什么事儿的。 苏软软垂眸坐在老夫人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殿上殿下来来回回的交锋，努力的甄别着对她来说有用的信息。 虽然说场上恭维的都是些闲话，可看说话那些人的态度，大概也能够分辨得出，这些人在朝堂上所处的阵营，所持的态度。 而后，苏软软便见到一个小宫女的酒壶不小心泼了坐在对面男宾席的大皇子一身。 这会儿宴会场上热闹喧嚣，丝竹管弦之中，并没有人留意到这一点点动静。而大皇子也并不是那种会随意去为难下人的性子，他很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正跪在他身侧磕头请罪的小宫女退下，自己则悄悄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苏软软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女宾席这边，果然，就看到坐在一旁角落的徐家的姑娘也随着起了身，跟在大皇子的身后往外跟了上去。 就这？！ 几乎不用去多考虑，苏软软便已经想到了罗贵妃的盘算。 在小年夜宴上让生米煮成熟饭…… 既能毁了大皇子的名声，让他不得不在这当口就范收下徐家的那位姑娘，也能就此在大皇子与刘云蕊之间横下一根刺儿。 毕竟，在大婚之前与前妻妹发生苟且之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抓个正着…… 丢人可谓是丢到满京城都是了！ 就算是被人利用，可一样会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若是大皇子对徐家没什么心思，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中计？！ 办法老旧没关系，管用就行。 苏软软想了想，还是转身冲着一旁伺候着的素月招了招手，而后等她过来之后才凑在她的耳畔低低的吩咐了一通。 素月不敢耽搁，应了一声便也疾步出去了。 等到素月离开，苏软软才稍微定了定神，继续和之前一样，面带浅笑的留意着殿内的种种动静。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错过了一些重要的小细节。 然而让苏软软没料到的是，哪怕她留心了整个宴席会场的动静，却还是忽视了一个重点，等到外面有宫人面色大变匆匆从外进来的时候，苏软软的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咯噔了一下。 不过好在那个宫人进门之后没多久，大皇子便也黑着一张脸从外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便直接越过众舞姬，直接跪在了弘景帝的面前：“父皇，还请父皇做主！” “这大好的日子，老大你这是闹腾什么？”弘景帝看着底下跪着的大皇子眉心微蹙，随即便微微抬手，挥退了底下还在表演的舞姬。 罗贵妃看着面色黑沉的大皇子，心中直觉不好，下意识的便开口想要制止：“是啊，今天是小年夜宴，大哥儿，若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可不能在今天来扰了你父皇的兴致，还不快快退下！” “行了，老大也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让他说吧！”弘景帝没有错过贵妃脸上的紧张，他顿时便来了兴致，一改之前的不悦，甚至还帮着大皇子说起了话。 第338章 混乱 “行了，老大也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孩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让他说吧！”弘景帝没有错过贵妃脸上的紧张，他顿时便来了兴致，一改之前的不悦，甚至还帮着大皇子说起了话。 “回父皇，方才有宫人倒酒，不慎将酒洒在了儿臣身上。因为实在是不雅，儿臣便想着出去换套衣服，没想到儿臣换好衣服打算回来，却…… 却遇到定安王家的二公子，正拉着儿臣的妻妹正在一旁的偏殿处欲图不轨！儿臣的皇子妃在世时便十分照顾这个妹妹，如今她在儿臣的眼皮子底下遭此大辱，若是儿臣不能为她讨个公道，儿臣实在是愧为人夫！” 大皇子压根就没有理会上首贵妃的阻拦，他一开口便十分干脆利落的将方才发生的种种说了个清楚明白。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不光是上首的弘景帝，就连坐在下首的定安王一行，也皆是脸色大变。定安王忙站起身，正要解释一二，便见到一个褐色锦袍的公子一脸仓惶的从殿外扑了进来，也顾不得仪态是不是合格了，整个人连滚带爬的就挤到了大皇子的身侧，冲着上首坐着的弘景帝哭得比大皇子还要凄惨：“陛下明鉴，陛下明鉴，侄儿冤枉啊！侄儿方才在宴上多饮了几杯，觉得有些发热出汗，便想着出去换套衣服，结果侄儿刚刚去了殿里换衣服，这衣服才脱了一半呢，就，就有一姑娘从外头闯进来…… 侄儿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 “你胡说，好端端的，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往你的殿里闯？”大皇子听了这二公子的解释，不仅没有消气，反而火气是蹭蹭蹭的网上窜，转头便一把拽住了这二公子的衣襟，咬牙切齿的怒道：“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那你们皆是衣衫不整，难道是徐家的姑娘自己脱了衣服陷害你不成？！” 大皇子的话，顿时引起场中一片哗然。 这…… 苏软软垂下眼眸，努力的掩下想要爆笑的冲动。 之前太子说，大皇子对徐家没什么好感她还不全信，如今看来这话是真的不假了。 就方才大皇子这番话，哪里是没有好感，分明都快赶上不共戴天之仇了。就他话里透出来的信息量，就算是今天弘景帝能够给那徐家姑娘一个公道，徐家这日后在京城的名声…… 也已经是被霍霍完了。 “不是，这，真不是我！”二公子被大皇子这一通质问直接给问懵了，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涨红着一张脸拼命解释道：“那姑娘进殿了之后就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就往我的身上扑；我与她的衣服皆是在我挣扎反抗的时候扯开的，真的，我对天发誓，真的我是什么都没做啊！” “那徐家的姑娘哀家也见过，是个知书达理的乖巧性子，怎么会无端端的发疯？”太后端坐上首，听了二公子的话忍不住的蹙眉，插言道：“太医院不是今儿也安排了太医在一旁的偏殿里候着嘛，刘宫令，你带个太医过去瞧瞧，看看那徐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39章 解决 有太后的吩咐，刘宫令不敢怠慢，迅速躬身领命的出去了。 而整个小年夜宴的宴席，这会儿也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大家皆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 这定安王才回京，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真是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底下人的心思各异，坐在上首的弘景帝却是面色铁青。 不过他的心情不好，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定安王一家子回京的缘故，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情。 别人不清楚，他结合在场这些人的举动，几乎不用多猜就能想明白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徐家姑娘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定安王二公子的殿内的。这位二公子的这声冤枉，确实是喊得不冤。 他就是个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倒霉蛋！ 给身边的大皇子顶缸罢了！ 整件事情就是冲着大皇子去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眼前这个地步，但很明显，若是今天大皇子没能逃过这一劫，那这会儿在众大臣还有定安王面前丢丑的，就成了他了！ 老大倒霉了，他这个当爹的，自然也是脸上无光！ 平日里后宫里暗流涌动互相捅刀子也就罢了，如今刀子都大庭广众的捅到他身上了，简直是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很快，刘宫令便带着一个太医小跑着从殿外赶了进来，也没二话，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殿中冲着上首的弘景帝与太后回禀道：“回太后娘娘，陛下，那徐姑娘确实是中了不干净的东西，微臣已经给她服下了缓解的药物，想必不久之后就能清醒了。” “放肆！这宫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一听太医的禀报，太后顿时便怒了，她重重的一掌拍在扶手上，不等她再开口，下面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母后息怒，这件事情儿子一定下令彻查，还请您保重凤体，免得急怒伤身就不好了。”弘景帝也从座椅上站起身，转头对着太后躬身劝道。 “好好的一场宫宴，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你让哀家怎么能装着无事发生？！徐家那孩子，前两天还在哀家的慈宁宫里进出的，这宫宴能够顺顺当当的举办，也少不了她的一份功劳。如今，却被人用那害人的东西相伤，这，这该如何是好？！”太后叹气，一脸痛心疾首的拍着身侧的扶手，恨得又将那暗中使坏的人骂了一通。 等到太后的情绪平复了些许，弘景帝正想开口相劝，却见定安王已经从自己的座位后膝行出来，冲着太后磕头道：“母后，千错万错都是辰哥儿的错，还请您保重凤体。总之不管如何，徐家姑娘也是无辜，既然如此，不如请母后恩准，让那徐家姑娘入王府，给辰哥儿当个侧室吧。” 其实刚刚从大皇子进来开口表明了徐家女的身份那之后，定安王心里就有了决断。 今天这事儿肯定是要有个结果的，不管是不是被人阴了，徐家姑娘那里总得有个人来做冤大头！ 第340章 护食的太子 好在这徐家虽然出过一位大皇子妃，实际上却也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能够进到定安王府里给里头的公子做个妾室，也算能对付过去了。 至于说什么这徐家姑娘的姐姐是之前的大皇子妃…… 不是说大皇子马上又要娶妻了嘛，迎娶的还是安国公府家的嫡女，这样一对比下来，以前的那位皇子妃，又算得了什么？！ 如今不过是图个大家都有台阶下罢了！ 果然，定安王的话让太后与弘景帝脸上的神色都缓和了不少，加上旁边再有贵妃贤妃她们开口相劝，最终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定了下来。 素月走的时候动静不算大，回来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她冲着苏软软微微点了点头，苏软软也就没有再多问，只当刚刚她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端庄乖巧的坐在老夫人身边，当个供人观赏的小花瓶。 这风波来的快，去得也快。 很快，大殿之上的氛围，又恢复了最初的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至于那位声誉受损的徐姑娘是不是愿意入定安王府给一个庶出的二公子当妾室，又有谁会真的去关心呢？！ 小年夜宴散场得不算早，不过对于早就习惯了这种晚宴的权贵来说，准备充分的安排并没有让他们遭遇太多的不适，即便是年岁大些的像老夫人这样的命妇，也都有宫里安排妥当的暖轿，将她们送到宫门口的马车上。 老夫人明显的是有些累了。在镇国公府下了马车之后便只交代了一句先休息有话明天再说，便径直离开了。 苏软软也没有搞特殊，依着老夫人的安排，和小刘氏她们福身道了别之后，便也上了准备好的暖轿，回了自己的居所。 第二天一早苏软软和以往一样，收拾妥当之后便去了老夫人那里陪她用早膳。早膳刚刚摆上，外头就有小丫头来传，说刘云蕊到了。 给老夫人请了安，刘云蕊一起坐着陪老夫人用了早饭，才拉着苏软软一起回了她的小院。这一进房门，刘云蕊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拽着苏软软开口：“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的事情居然是贵妃安排的。” “你怎么知道的？”苏软软微微一怔，虽然她早就猜到了这件事情与贵妃有关，可是看刘云蕊这笃定无比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她试探着问道：“大皇子给你递信儿了？” “也不是。”苏软软不提还好，一提刘云蕊的脸颊顿时就红了，她低咳一声，扭过头别别扭扭的开口：“就是，昨儿回府的时候，他，他怕我多想，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 “我也没说别的啊，你脸红什么？”苏软软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刘云蕊，慢悠悠的打趣道：“大皇子会这样想着你，不是挺好的嘛！” “你别打趣我！想想你家太子，护食儿护得更厉害！”刘云蕊脸上泛起薄怒，冲着苏软软羞恼的啐了一口：“你看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 第341章 深意 “你别打趣我！想想你家太子，护食儿护得更厉害！”刘云蕊脸上泛起薄怒，冲着苏软软羞恼的啐了一口：“你看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 “好了好了不扯这些，咱们说正事儿！”刘云蕊见苏软软识趣的没再吭声，也就没有再继续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而是十分干脆的换了个话题：“我是真没想到，还真有当娘的会对自己的亲儿子那么刻薄寡恩的！你说，这大皇子好了，不也等于是贵妃那个当娘的也好了吗，干嘛就这样不待见大皇子呢？！” “这也只有贵妃自己知道了。”刘云蕊的这个问题，苏软软也没办法回答。 其实不光是刘云蕊，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想明白贵妃会如此的缘由。大皇子在诸皇子中，可是占了长，贵妃若是真的有意去争取那个位置，那若是太子被挤下位，最有资格的绝对是大皇子，而非什么都不占的三皇子。 可偏偏贵妃就是对大皇子厌恶至极，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一样。 母子关系几乎是一世比一世糟。 “今天一早，徐姑娘就被抬进定安王府了。”顿了顿，刘云蕊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脸色有些不好看的叹了口气，她出门的早，往这边来的时候，正好见到了定安王府派去接徐姑娘的轿子。 原本之前还是贵妃的座上宾，如今却只能委身在王府，成为一个庶子的妾室。这样地位的天差地别，让刘云蕊难免有些唏嘘。 “那也是她自己求仁得仁，你应该为她高兴才是。”苏软软却并没有刘云蕊那般的多愁善感，她抬头，有些意外的看着刘云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徐姑娘昨天出现在那位二公子的殿内，是意外被人陷害的吧？！” “难道不是吗？”刘云蕊眨眼，有些不解。 昨天宴席上所说的那些，难道也是假的？！ 这不能吧！ 那可是陛下与太后都认可了的事情…… “徐姑娘在昨天的晚宴上，无论是身份，还是别的什么几乎都算得上不值一提，有谁会冒着秽乱宫闱的重罪，在小年夜宴这样重要的场合，对她下药去陷害她？！ 这么做，能得来什么好处？！ 好，就算是陛下对定安王不满，想要抓他的把柄，那二公子只不过是定安王府的一个庶子，就算是他与徐姑娘发生了什么，定安王完全可以断尾求生，那这一场又有什么意义？！”苏软软见刘云蕊依旧有些想不明白的模样，也不再隐瞒，细细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她分析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晚宴上，真正被人扣了黑锅的，反而是那位定安王府的二公子？！”刘云蕊并不笨，只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她并没有去往深处想而已。 这一深想，简直是细思极恐。 “徐姑娘的目标，从头到尾就是大皇子！大皇子在殿上被小宫女泼了酒在身上，是贵妃的安排；大皇子离席之后，徐姑娘便也跟着追了出去。” 第342章 只要大皇子觉得你好就行 “按着她们原本的打算，应该是徐姑娘去见大皇子，然后对他用药让生米煮成熟饭。后续让人设计将这件事情撞破在大庭广众下。 这样直接毁了大皇子的名声的同时，也会让他与你，与安国公府的关系产生隔阂。 毕竟徐姑娘可是之前那位大皇子妃的亲妹妹，大皇子与徐姑娘的事情被爆出来，那可就是姐夫和小姨子不清不楚，这样的流言一传，那后果可不光是大皇子的脸上不好看，你们安国公府也一样要被连累到。 昨天晚上虽然不知道后来大皇子是如何避过这一劫的，可是好在是一切都有惊无险，否则若是让贵妃得偿所愿，姐姐你现在还能这样坐在我的面前，感慨徐姑娘的可怜吗？！” 苏软软的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直逼得刘云蕊脸色苍白，半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不知道。”刘云蕊垂眸，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着苏软软，咬了咬唇，犹豫着继续道：“我，我没细想那么多。 是我的错。 我一直都知道，嫁给大皇子，就不得不参与到宫中的那些是非里。我母亲一直对我说，要我从此以后要想五步才能往前走一步，必须要三思而后行…… 可，可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做不到。” 刘云蕊有些自暴自弃的扯着手里的帕子，一想到方才她还在为那位徐姑娘难过，她就想要回去扇那个单蠢不自知的自己两耳光。 难怪，大皇子会在昨天晚上第一时间就过来对她解释，还说了那些那时候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现在在苏软软帮她理清楚了一切之后再回头去看却是恍然大悟的话…… 想到这里，刘云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吗，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苏软软，结结巴巴的问道：“软软，你，你说，大皇子他，他该不会昨天来找我，是以为我把一切都看明白了吧？！” 暖阁里，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两个小姑娘大眼对小眼愕然相对了半天，最终还是刘云蕊控制不住的抬手捂住了脸，羞愧欲死的哀嚎：“啊，这，这也太丢人了！”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算晚。”苏软软有些无奈的叹气，原本还想一鼓作气的给她再多一些提醒的，可是这楼莫名其妙的就给歪了…… 罢了，反正刘云蕊也不算是真正绝对的傻白甜，慢慢来吧。 大不了，以后她和大皇子婚后离京，远离这些蝇营狗苟的破烂事儿，也就用不着她再继续那样费神的去提心吊胆了。 “软软，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特别的蠢啊，蠢到无可救药的那种！”想明白过来的刘云蕊这会儿真的是连哭的心又有了。 一想到她刚刚还在沾沾自喜她昨天在大皇子面前的表现，这会儿再一对比，简直就是没眼看…… 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苏软软看着委屈巴巴的刘云蕊，沉默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一本正经的安慰她：“没关系，反正我觉不觉得都无所谓，只要大皇子觉得你好就成。” 第343章 小精怪 老夫人这次是雷厉风行，刘氏被禁足在院子里，哪怕是除夕守岁，也都没有放刘氏出院门。 镇国公府的除夕夜宴是小刘氏操办的。 因为今年苏软软被赐婚太子的缘故，镇国公府现今的一切活动，都改为以低调稳重为主，和往年差不多，并没有太过铺张。 到晚上的时候，宫里和往常一样，赐下了御菜君臣同乐。不过和之前数年不同的是，今年比往常多了两个菜。 一个龙凤团圆，一个比翼双飞。 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随着辞旧迎新的鞭炮轰鸣声，弘景十九年就这样平安顺遂的过去了。 正月里的第一天，苏软软她们一早起来便过来给老夫人磕头贺岁拜年，被老夫人笑呵呵的分发了红包之后，又一路随着世子开始挨家挨户的去拜年，这样团团的跑了一大圈回府，苏软软累得直接一头便栽倒在了暖炕上。 这可真是，腿都要跑麻细了。 不过好在过了今天，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也是每天安排得满满当当，可到底只是一天去一家，不用这般着急忙慌的赶个十几二十家。 京城里摆年酒的规矩，是从大年初二开始，一般都是按着权势地位来排日子，这排在首位的，之前都是汝阳王府，如今因为定安王回京了，这京城的第一场年酒，自然就落到了定安王府。 虽然定安王府至今没有正妃，不过好在府里的两位公子都已经娶妻，也大概是世子之位未定，所以一直以来府里的两位公子都较着劲儿，这两位女眷自然也是卯足了力气，将这场定安王回京之后的第一场年酒，办得是热热闹闹，锦上添花。 因为说好了是午间开宴，所以老夫人倒是不急，用过早饭，又和小刘氏还有苏软软打了几把叶子牌才起身收拾，一行三辆马车，由仆从前后簇拥着朝着定安王府赶去。 定安王虽然也才回京不几天，可是如今进到王府里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仓促之意，热闹喜庆扑面而来。婆子丫头也早换上了簇新的短袄，笑吟吟的招待着来自各家的贵客。 老夫人被迎进了花厅与其他几家的老封君坐着聊天说话，苏软软随着过去见了个礼，就被早几步过来等了半天的刘云蕊拉着一起走了出来，到一旁布置妥当的六角亭里坐着说话。 “软软，我方才过来的时候，见到徐家那位姑娘了。”见周围没有旁人，刘云蕊才凑过来，靠近苏软软压着声音对她提醒道：“徐家那位姑娘哭得伤心得很，正和之前咱们见过的那个罗家的罗秋玉她们说话。我当时跟着母亲，也就只是路过瞧了那么一眼。 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不过我觉得咱们这赴年酒的约，也还是小心些为好。指不定那些人没死心，还会对咱们做什么呢？！” “嗯。谢谢姐姐提醒。”苏软软笑眯眯的点头，看起来乖巧可人得很。 刘云蕊见着苏软软这幅模样，不自觉的又想到了之前她绷着小脸提醒教训她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抬手一指头戳在苏软软的额头：“小精怪！” 第344章 庙会 刘云蕊见着苏软软这幅模样，不自觉的又想到了之前她绷着小脸提醒教训她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抬手一指头戳在苏软软的额头：“小精怪！” 小姐妹两个在亭子里说着过年这些天的趣事，刘云蕊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开口对苏软软道：“啊，软软你是第一次在京城过年，还没去赶过京城的庙会吧？” “之前听嫂嫂提过，说是很热闹。”苏软软想了想，好像两世加起来，她都没有在过年的时候，去逛过鼎鼎有名的京城庙会。 上一世是一开始她刚刚回府并不清楚，后来知道了有庙会的存在想过去看看，却并没有人会陪她了；再后来…… 她去了庄子上，就更没有机会了。 而现在，听到了刘云蕊提起，她突然还真的生出了几分想要去看看的想法。 也算是一种遗憾的弥补吧。 “那一会儿咱们午饭就简单应个景儿，等过后我带你去逛庙会去！”刘云蕊眨眨眼，颇为兴奋的建议道：“反正这种年酒也大半就是走个过场，那么这么多人，人来人往的就算是咱们走了，也不会有人留心到的。” 刘云蕊一看就是在年酒上溜号的老手了。用完午膳，她便悄悄的拉着苏软软去给老夫人打了个招呼，这便和苏软软一起，坐了马车便朝着庙会所在的西市赶去。 京城里贵胄家一向规矩多，特别是后宅的女眷，出门的机会并不算多。就算是出门，那也都是带着帷帽，前后仆从跟随去一些脂粉、布料铺子什么的。这年节间的庙会，是很多后宅小娘子们难得的可以摆脱那些规矩的束缚，痛痛快快出来玩一场的机会。 一直持续到正月十五晚上的花灯会结束，这样热闹的庙会一直会存在半个月。 苏软软被刘云蕊拽着进了市集。刘云蕊先是直接买了两根冰糖葫芦，顺手递了一根给苏软软，而后扯着她继续慢悠悠的往前逛，一边逛还不忘一边为苏软软介绍道：“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位老婆婆摆的馄饨摊子，她包的馄饨特别好吃！还有她家隔壁的孙家芝麻饼，也好吃的不得了！” 刘云蕊兴奋的双眼放光，她拉着苏软软一路熟门熟路的到了那家她所说的馄饨店。守店的是一位看起来面容和善的老太太，见到她们进门，忙不迭的上来招呼，把一张临街的桌子仔仔细细的擦了又擦，才恭恭敬敬的让苏软软她们坐下。 这庙会热闹，不光是有吃的玩的，还有不少街头卖艺的艺人在市集上表演一些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是却格外凑趣儿热闹的节目，博得路人的一片喝彩之声。 苏软软她们所在的这个馄饨店外，正好就对着一众表演的场地，坐在这里吃着小吃，还能够看外头的精彩演出，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与体验。至少，比起在定安王府呆坐着熬时间要令人开心得多。 只是这样开心惬意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扰乱了。 第345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京城每年年节期间的庙会是一场难得的热闹，会吸引很多小娘子相携而来，无论贫穷富贵，这段时间，在庙会的节日热闹喜庆的氛围里，大家都是享受着难得自由呼吸的小可爱！ 只是，这么多小娘子聚集的地方，自然就有那些跟风而来的带着某些不堪目的的纨绔子。京城这地界儿从来最不缺的也就是世家。曾经有人开过玩笑，说若是天上掉下块砖头，砸下来说不定就能砸中几个有爵位的路人。 正因为贵胄多，所以往往越是得势位高的人家，哪怕是家中再不成器的子弟，也不会在这庙会上胡来。 毕竟，这里头的小娘子若是闹不好，鬼知道会惹到哪一家？！ 所以真正的会在这场合胡作非为的，往往更多的还是外地才刚进京不久的二愣子。 就比如说，这会儿大摇大摆坐在苏软软她们这一桌的紫衣公子。 今天也是凑巧，无论是苏软软还刘云蕊，出门的打扮都算不得招摇，乍一眼看过去和庙会上那些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只有那些有些底蕴的人家，才能一眼看出她们身上的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玉簪是多么的难得。 当然，面前的这位看着她们一脸垂涎三尺色眯眯的公子哥儿很明显是属于那瞎眼一挂的。 “两位小娘子在这里枯坐着就不觉得无聊吗？！要不要哥哥陪你们去乐一乐？”陆任贾搓了搓手，似乎也是觉得他自己的动作有些不雅相，顿了顿又从袖子里摸了把折扇出来，有模有样的展开摇了摇，以自认为最为惑人的姿态，冲着苏软软她们笑得深意十足。 他随着老爹一直辗转在任，如今好不容易花银子走关系，甚至送出去了三四个姐妹给人做小，才算是疏通了一条官路，进京补了个缺任，他如今也算是京官子弟了，想想就让他觉得神清气爽。 还没进京城之前他就听人说起，这京中的繁华与热闹。特别是之前与几个新结交的好友在软香楼喝酒品茶的时候，听他们说起的那些艳事儿，想想就觉得浑身燥热。 虽说老爹已经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可那家的姑娘他偷偷见了一面，长得古板没趣儿的很，像极了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教他四书五经的先生，真是看一眼都倒胃口。若不是因为那姑娘的家世难得，他是万万不可能点头的。 既然婚事上已经委屈了他自己，那他好好寻上一两个娇美得小娘子抬回家去做妾，总是说得过去的吧！ 原本陆任贾觉得美人难寻，他爹从江南任上过来，他也算是经手了不少美人儿的，这一路闲闲的逛下来，本以为今天要空跑一趟，却在一转身的当口，见到了馄饨店里的这两位小娘子。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陆任贾绞尽脑汁了半天，终于在他那积存知识不多的脑袋里翻出了一句话，摇头晃脑的便冲着苏软软她们念了出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346章 吃香的喝辣的 看着面前陆任贾摇头晃脑猥琐得不行却自认为风流无双的模样，苏软软和刘云蕊觉得是好好气又好笑。 特别是刘云蕊，她自幼在京中长大，虽然一直以来都没少听过类似纨绔恃强凌弱强抢民女这类的传言，可真正的遇到过，这还真是第一次。 毕竟作为安国公府的嫡女，她在京城中多少也是有些名气的。所以那些大家族的纨绔十个有九个都认识她，自然不可能会不长眼的上来找她的麻烦；而像眼前陆任贾这样的纨绔，她还实在是没什么机会能遇到。 “走吧。”这种时候，刘云蕊下意识的还是不想惹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直接站起身，拉着苏软软便想要离开。 好歹眼前这种环境之下，面前这恶心的家伙就算是胆子再肥，应该也不至于强行过来拉关系吧？！ 可是很显然刘云蕊还是低估了陆任贾的作死本事。他见到他相中的两位小娘子不理他不说，还打算直接走人，这哪里还能坐得住，忙站起身，和身后几个跟着他出门出惯了的狗腿子一起，将出这馄饨铺子的出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二位小娘子，别急着走呀！ 都说相逢即是有缘。我们在这茫茫人海中相逢，又坐了同一张桌子，可见是缘分不浅。不如今天我来做东，请二位到一旁的酒楼里喝喝酒，听听曲儿如何？” 占着人多的优势，陆任贾看着面前的苏软软和刘云蕊那是势在必得。 这两个小娘子还真是难得的佳人；特别是那个小的，更是一颦一笑都长在他的心尖儿上。哪怕是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却也依旧是勾得他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搂过来拥在怀里千宠万爱才好。 “闪开！我们不与你计较，你也不要再纠缠！若是再不听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刘云蕊护着苏软软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已经带了几分薄怒，盯着面前狗皮膏药一般的陆任贾。 真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一条没长眼睛的癞皮狗，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哟，这小娘子脾气还怪大！不过不要紧，爷还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来来来，别害羞，你们只要以后跟了爷，爷保证让你们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爷劝你们还是识趣些，能被爷看上，是你们姐妹的福气，可不要给脸不要脸，惹了爷不高兴，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倒霉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陆任贾嘿嘿一笑，不仅没有被刘云蕊的警告吓到，反而越发的得寸进尺，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不成样了。 他说话间更是往前逼近，想要伸手去拽被刘云蕊护在身后的苏软软，只是还不等他那一声小乖乖喊出口，一碗热气腾腾没吃两口的馄饨便扣了他一脸。 苏软软动作极快，不等陆任贾反应过来，又是另一碗馄饨兜头淋了过去：“素月，替我和姐姐好好招待一下这位爷，问问他，到底要如何请我和姐姐吃香的喝辣的！” 第347章 救兵 从陆任贾出现开始，素月就一直忍着了。若不是因为顾及到苏软软她们的身份不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她早就将这个一脸猥琐的恶心男丢出去了！ 如今有了苏软软的吩咐，她也就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便冲着陆任贾挥拳揍了过去。 这陆任贾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酒囊饭袋，身边的长随小厮也都是些狐假虎威的外面光，跟在主子身边吆五喝六虚张声势那是没得说，可遇到了硬茬子，那别说是护主了，不把主子推出去挡刀便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陆任贾被揍了个满脸桃花开，他身侧的那些长随也都没落到好，被素月有一个算一个，揍得鼻青脸肿统统的扔出了馄饨铺子。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吸引来了庙会上路人的注意。一时间前前后后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任贾被揍，身边自然也有聪明的小厮跑出去搬救兵。不等苏软软她们离开，便已经有人带着一群官差，气势汹汹分开人群，挡在了苏软软她们的面前。 “你们大胆！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们竟敢在这里当街斗殴，欺凌弱小，来啊，将这几个歹人拿下，带回京兆衙门审问！” 领头的官吏跑得气喘吁吁，过来连口气儿都没缓，就抬手指着刘云蕊她们对身后跟着的衙役们吩咐道：“快，拿下！” “你们京兆衙门办差，从来都是青红皂白都不问清楚就直接抓人的吗？”这小吏的态度把刘云蕊给气笑了，她盯着那个小吏不客气的冷哼道：“这个人方才意图对我和妹妹不善，我们忍无可忍才出手反击的！ 你们就算是要抓，也该先将这登徒子抓进衙门问罪才是！” “少废话，你们将人陆公子打成这样，还敢狡辩？！哼哼，有什么话，等进了衙门再说吧！”那官吏有些微胖，但气势却是不弱，他抬手指着刘云蕊她们不客气的嚷道：“我劝你们还是听话些的好，也好少吃些苦头！” “你想让我们吃什么苦头？”苏软软从刘云蕊身后探出头，看着那个官吏笑了笑，颇有几分好奇的开口发问。 看着官吏身侧跟着的那个小长随，这人八成是这所谓的陆公子请过来的救兵。 自然是不可能与她们讲道理的。 这种蛀虫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存在，数量还不算少。苏软软下意识的便想要顺着这条线去捞一捞，说不定还能捞出点儿惊喜来。 “听这位官爷的意思，您似乎是与眼前这位公子相熟？这样公报私仇的，不太好吧？！”苏软软眨了眨眼，不等那官吏回话，又继续含笑开口：“这可是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身为京兆衙门的父母官，这样公权私用，助纣为虐，就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了你这大半辈子的辛苦经营得来的地位全部都付诸东流不说，还累及妻儿一起受罪吗？”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威胁本官？！你知道本官是什么人吗？！”那个官吏被苏软软的一番话给激怒了，他一脚踹开横在他面前的条凳，瞪着苏软软：“别听她废话，给老子将她们拿下，带回去一通刑下来，老子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的伶牙俐齿！” 第348章 纵容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威胁本官？！你知道本官是什么人吗？！”那个官吏被苏软软的一番话给激怒了，他一脚踹开横在他面前的条凳，瞪着苏软软：“别听她废话，给老子将她们拿下，带回去一通刑下来，老子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的伶牙俐齿！” “你这样张狂嚣张，那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苏软软很清楚，眼前这种情况想要息事宁人已经是妄想。她索性也就懒得再遮掩什么，直接走到刘云蕊身侧，拉着她的胳膊看向对面气得跳脚的官吏以及他身边如狼似虎正要冲过来抓她们的衙役，不见半点儿惊慌与害怕，反倒是像在看一场笑话一般。 “表哥，表哥你别听这小娘皮的，这小j人在这里吓你呢！等把她关进去，一通板子下来，你看她还敢对你叫板不敢！” 被揍倒在地的陆任贾这会儿也回过神了，他眼见到那小官吏有所动摇，忙开口声嘶力竭的惨叫道：“哥，表哥，你可不能不管我，你看我都被这小j人打成什么样儿了表哥！” “你闭嘴！”那小官吏就算是再放肆也觉得陆任贾这会儿嚷出来的话的内容不是太合适。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所有的人，他这是在包庇纵容，以权谋私嘛！ 吼完了自己那不争气的表弟，这官吏转过头，冲着苏软软她们冲了个带走的手势，而下一刻，他带着几分得意的呵斥便被卡在了嗓子眼。 那，那块…… 素月几乎将那块东宫特有的令牌怼在了官吏的脸上，她的声音冷漠如冰：“我们姑娘你不认识，那这块牌子，你总该认识吧？！” “东，东……”小官吏虽然没那个机会能够见到太子本人，可是东宫的令牌他却是知道的。 可是，这东宫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一个…… 他的脑子明显有些不太够用，可即便是再不够用，这会儿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太子在年前才定下了太子妃，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莫非，莫非眼前这位被他表弟称之为什么都不是，还想抓回去做妾的小娘子，就是…… 就是镇国公府的那位姑娘吧？！ “怎么，不认识字儿吗？” 素月拿着令牌又往前怼了怼，看着那小官吏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最后噗通一声跪在了苏软软和刘云蕊的面前，涕泪交加的磕头哀求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冒犯，是小的该死，还请姑娘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次吧！” “哟，现在京兆衙门一个捕头都这么大的官威了吗？” 不等苏软软开口，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笑声，就看到三皇子萧凌枫一身常服，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一进门便不算客气的踹了一脚地上跪着磕头的小官吏：“谁给你的胆子，在京城里耀武扬威？你这样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你们林府尹知道吗？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你们林府尹的纵容？” 第349章 安抚民心 “是小人猪油蒙了心，小人的错，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诸位高抬贵手，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小吏已经被吓傻了，他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去辨认眼前的人是谁，只顾得咚咚咚的磕头了。 若是对方真的是镇国公府的姑娘，那这会儿能主动过来与她打招呼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他不需要抬头，磕头就对了。 看着自己表哥这般态度，陆任贾也傻眼了。 他才回京城不久，虽然说是在外面嚣张惯了，可实际上也清楚，他们家那点儿家底儿在自己父亲的任上，还算是拿得出手；可拿到京城来…… 可以说是连个p都不是。 不过清楚归清楚，可一旦出了门，他总是会将这些要紧的事情，忘个精光。 但是陆任贾觉得，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 虽然说京城里权贵如云，可是他能有多少机会遇到？再说了，他这样一贯谨小慎微又谦和有礼的人，哪里就可能去得罪别人？！ 今天，也不过是场意外而已。 可谁曾想，就这一次，还让他遇到了连他表哥见到了都只能磕头赔罪的狠角色呢？！ 他真是冤死了他！ “这两个不长眼的，二位姑娘打算怎么处置？”三皇子也懒得再理会地上瘫着的两人，扭头十分客气的问站在离他不远处，被素月她们几个丫头牢牢的护在中间的苏软软和刘云蕊。 “三皇子想要如何处置都行，我们姐妹没什么意见。” 刘云蕊的脸色算不得好看。自从有了上次的意外之后，她对罗贵妃还有眼前的这位三皇子便再没了什么好印象。 下意识的便想远离。 因为，她怕再多呆下去，她会忍不住啐这虚伪的男人一脸！ “那怎么成，他们冒犯的可是二位姑娘，如今要处置，自然是要听从二位的意见才行。”三皇子看了一眼缩在一旁还在瑟瑟发抖的两人，笑了笑继续扭头看向苏软软：“软软姑娘，你觉得呢？” “我看，不如将他们二人交给京兆衙门按律处置吧。这位陆公子方才过来打扰我和姐姐时，一套程序熟练而流畅，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所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总是会有些发现的。 陛下之前还说，为官者要勤勉克己，不能因为私欲而为祸一方。想必三皇子处理这件事情，总不会让我和姐姐这两个后宅女眷失望才是。”苏软软倒也没有客气，很干脆的开口将锅甩给了三皇子。 原本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结束翻篇儿了，偏偏他要自顾自的冲出来搭讪，那这件事情丢给他岂不是理所当然？！ “行，两位姑娘如此信任在下，是在下的荣幸。还请两位放心，这件事情本皇子一定会给二位一个完美的答复。”苏软软将他推出来的举动，三皇子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从善如流的一口应承了下来：“这种尸位素餐的国之蛀虫，天子脚下都敢如此胆大妄为，若是不能给予重罚，那要如何安抚民心？！” 第350章 幸灾乐祸 三皇子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加之他的身份如今也已经暴露，再有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些人的追捧，一下子整个庙会上皆是高呼万岁圣明的同时，也对三皇子夸赞不已。 苏软软直觉这其中有问题，三皇子应该不可能会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范，他会在这时候这样的配合她，保不齐这其中就是个大坑。 她谨慎的看着三皇子，并没有接腔，而是十分有耐心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看着眼前这个堪比‘小强’，被揍了好几次却依旧还能原地复活再折腾的三皇子殿下，这次又能作出什么新花样儿来。 “唉，说起来京兆衙门一向是太子皇兄在打理，这京兆府尹当初还是太子皇兄亲自选定的。如今竟然在他的麾下出现了这样的混账东西，也不知道回头太子皇兄知道这件事情，会是如何的震怒！” 果然并没有让苏软软等太久，三皇子再开口时便已经带上了几分浓浓的，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之意。 京兆衙门是太子经手管理的，如今他下辖的官员出了这样的勾当，被别人捅出来的倒还罢了，可偏偏讲这件事情折腾开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太子自己选定的太子妃…… 确实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事情的发展也确实是够三皇子得意许久了。 这事儿往小了说，叫树大有枯枝，太子麾下官员那么多，有那么一两头害群之马也是情理之中，只要秉公处理完了也就没事儿了；可若是往大了说，完全可以上升到一个绝对的高度。 比如，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现在就能容忍这样昏聩的下属在京城里胡作非为，那若是以后这整个大夏江山交到太子手里，岂不是越发一团混乱？！ 单看如何运作了。 这事儿三皇子明白，苏软软自然也清楚。她好歹之前也是做过女皇的人，这么点儿政治觉悟还是有的。 那自然而然的，这点儿挑拨还难不住她。 只是短短的沉默了片刻，苏软软便抬头看着三皇子笑得更和善无害了：“殿下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就只是因为太子殿下将京兆府尹选定了，就认定这贪赃枉法的小吏与京兆府尹还有太子殿下有关，也实在是太过武断了。 三皇子殿下也知道，我和姐姐不过是后宅之人，这前头朝堂的事情，是从来不懂的。可即便是再不懂，却也知道捉贼拿赃的道理。 三皇子若是这么着急想着将太子殿下拉下水，我的建议是您与其在这里对着我和云蕊姐姐耍嘴皮子，倒不如抓紧时间带着这两个人下去找证据，说不定真的可以让您拿到您一直想要的东西，然后心想事成也说不定呢！” “软软姑娘就不怕吗？若是本皇子真的找到了对太子殿下不利的东西，作为这件事情被惹出来的源头，姑娘就不担心太子殿下未来会责怪姑娘？”三皇子本想看苏软软的笑话，却不想被她毫不留情的嘲讽了一番，顿时只觉得脸上无光。他收起之前脸上挂了半天的假笑，盯着苏软软不客气的问出了声。 第351章 快去找太子 “三皇子殿下还真是宅心仁厚，心系天下。连我与太子殿下的关系这样的事情，您都要操心。”苏软软微微歪了歪头，似笑非笑的打趣三皇子道：“且不说殿下你还没有找到证据，就算是有了证据，证明那京兆府尹确实是与眼前这两人狼狈为奸，我想太子殿下只会感谢三殿下你为大夏揪出了这样的蛀虫，是绝对不会责怪您多管闲事的。 至于太子殿下会不会怪责我这种事情，殿下想想，您彻查京兆衙门的藏污纳垢之事太子都不会怪责您，他又如何会怪责无端被卷入此事的我呢？” “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三皇子盯着苏软软看了良久，才淡淡的笑了笑：“不过姑娘也该知道，朝堂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还是不要太过乐观了的好。” 语毕三皇子便转过身，对着下属抬手示意，而后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 “他，他将人带走，不会真的会对太子不利吧？”苏软软神色不变，可刘云蕊却难免有些担心。三皇子可不是善茬，他要是真的将这两个人待下去严刑逼供，回头屈打成招岂不是要给太子带来大麻烦？！ 想到这里，刘云蕊便越发的担心不已，她想了想，又扯了扯苏软软的胳膊，压着声音提议道：“不然，你去找太子将这件事情想对他交个底吧，也好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苏软软本来打算说没事，可是看到刘云蕊那担忧的表情，想了想到底还是点了点头，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好，我回头去和他说。” “别回头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就去！”刘云蕊见苏软软居然还要再回头，不由着急的抬手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点，快去！别耽搁了，老夫人那里我去帮你悄悄回个话，你赶紧的过去找太子！” “……可是这会儿要怎么去找太子？”苏软软被刘云蕊推了个趔趄，下意识的扭头去看素月，大年初一去东宫…… 是不是有点儿太张扬而且也太迫不及待了？！ “殿下这会儿应该在西山别院。”素月微微垂眸，适时的给出了太子这会儿所在的位置。每年大年初一大朝会结束之后，太子都会去西山别院小住两天。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西山别院是早逝的皇后娘娘生前最喜欢的一处庄子。太子过去，也有陪伴母后的意思在其中。 去东宫不方便，可是前往西山别院就相对的要简单得多。 苏软软方才既然已经点头，这会儿自然也就没有再矫情的必要。她想了想，便对刘云蕊交代道：“那你和祖母说一声，我去西山别院找太子了，若是回头太晚，我就暂时先去镇国公府在西山的庄子住一晚，明儿一早回。” “行，有事儿我让人安排给你递信！”刘云蕊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催促苏软软：“你就别磨磨蹭蹭了，快点快点，若是耽搁了闹不好可是要误了大事的！你赶紧让太子早做准备，可不能让那个混蛋的阴谋诡计得逞！” 第352章 关心? 苏软软几乎是被刘云蕊强行推上前往西山别院的马车的。等到她缓过神来，她所乘坐的马车已经出城了。 之前在刘云蕊面前她还不觉得，这会儿冷静下来，苏软软突然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紧张感。 好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个世界，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上门去找他。 三皇子方才的那些威胁，在旁人看来是了不得的大事，可是苏软软却很清楚，对于萧凌钺来说，这几乎就是随手就能解决摆平的，不值一提的小事。 她拿着因为这种事情担心他，所以想过来给他透个信儿的理由来找他，他会不会嘲笑她大惊小怪啊？！ 苏软软这会儿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毛球，而往往是心里越担心越害怕什么，什么就来得越快。她原本以为要等进了西山别院才会见到萧凌钺，却不想才出了城门没多久，便听到远处的官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抬手想起挑起窗帘看看外头的境况，然而手才刚探出，车门就被人从外给打开了，然后她就落入了一个还带着几分凉意的怀抱。 “……你，你怎么来了？”苏软软呆呆的被萧凌钺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眨了眨眼，还有些没能反应过来的看着萧凌钺，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她心底的疑惑。 不是说在西山别院的吗？！ “听说你过来，我来接你。”萧凌钺的心情好得十分明显。他拉着苏软软重新坐回软垫上，而后才转身上上下下认真的将苏软软打量了一遍，见她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迹象，才算是松了口气，伸手帮她顺了顺鬓角的碎发，而后才道：“庙会的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至于这次被萧凌枫带走的那两个人，我会让他乖乖的将人交过来给我的！到时候，给你好好出气好不好？” “我没事。”苏软软被萧凌钺凑近的呼吸烫得脸颊一红，她小心的往后挪了挪，犹豫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主要还是你。虽然我知道三皇子是不是你的对手，可也不能轻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不会错的。” “软软这是在关心我？”萧凌钺不是没有觉察到苏软软面对他靠近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抗拒与紧张，但是他却并不打算见好就收。 他得一点点的靠近，让她慢慢习惯。 否则若是一直任由她排斥，那他怕是等到天荒地老，都未必能等到这丫头开窍，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我，我就这么一说。”苏软软不是太习惯萧凌钺突然靠她靠得如此近，一时间有些局促得觉得两条腿都没有地方安放了。 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刻在骨子里的惧意，让她下意识的想要逃。只是还未等她将这个想法付诸实现，萧凌钺又突然后退了些许，让她原本紧张得想要爆炸的情绪，顿时又舒缓松懈了下来。 她咬了咬下唇，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的开口补充道：“但，但我总是希望你能平安无事的。” 第353章 我陪你 小姑娘的态度还有些别扭，可是能有这样的进步已经是不容易了，萧凌钺也就没有再给她施压，很适时的后退了一些，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庙会好玩吗？” “还成。”苏软软想了想今天与刘云蕊出去逛庙会的种种经历，挑了几件她自认为有趣的对萧凌钺讲述了一遍，而后颇有些意犹未尽的叹气道：“可惜，云蕊姐姐说要带我去戏棚里看戏的，结果没去成。” “明儿我带你去？”萧凌钺心情不错，自然好说话。他想象明天大年初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带着苏软软上街玩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用忙吗？”苏软软有些诧异，虽然说年节间不用上早朝，可是身为储君的他，可还没有到能闲得没事儿到处乱逛的地步。 何况，还有三皇子在一旁蠢蠢欲动。 “年节间能有什么忙的，陪你就是最大的事儿了！”萧凌钺却并没有半分紧张，就像苏软软所担心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十足的昏君做派。 “可是明天还要去汝阳王府赴年酒的。”虽然已经有了八.九分心动，可到底苏软软还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明天是汝阳王府办年酒的日子，她若是缺席…… “你喜欢去汝阳王府吗？”萧凌钺并没有强迫苏软软必须同意，而是问出了一个直击她灵魂深处的问题。 几乎是半点儿考虑没有，苏软软异常干脆的摇了摇头：“不喜欢啊！” “那就不去。”萧凌钺十分果断的替她做了决定：“明天我带你出去玩一天，一会儿我让人回去给你们老夫人递个消息，她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还是别让祖母为难了。这样，我明天也和今天一样，去汝阳王府打个照面就出来，你在外头等我，如何？”苏软软想了想，毕竟这种场面上的事儿，她若是完全不露面，到最后为难的还是祖母。 毕竟汝阳王府还有位事儿特别多的老太妃呢！ 若是到时候坐在一起说起来，十成十的会拿她出来说嘴。她可不想祖母到时候去受那份儿闲气。 “也行。”萧凌钺想了想，倒也没有反对她的这个提议：“那你陪我去别院用完晚膳，我再送你回镇国公府。” 接下来两个人在马车里倒也没有再说什么特别重要的话题，而是就着年节的话头，说起了闲话。而这一说，自然也就扯到了接下来镇国公府办年酒的事情上。 “按着以往的安排，镇国公府每年的年酒都是安排在正月初二；今年不过是定安王回来，所以才有改动。”萧凌钺开口为苏软软解释：“顺延一天的话，你们家便挪到了正月初三。” “我知道，祖母之前对我说了。”苏软软点头，有关年酒的安排，她还是清楚的。不过也正因为提到这个，苏软软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便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看着萧凌钺开口问出了声：“那，初三我们镇国公府办年酒，你过去吗？！” 第354章 说定 很明天，定安王府和汝阳王府每年都应该给太子还有各位皇子也递了请柬的，包括她们镇国公府，每年的年酒也都会依着规矩早早的将请柬送到太子与各位皇子的手上。 但是这些矜贵的大爷们会不会给面子，到不到场，那就是全凭心情了。 听萧凌钺的这个语气和态度，明天汝阳王府的年酒他肯定是不会到场的。那么接下来镇国公府的年酒，想必他也一定是会避…… “去。” 苏软软心里还在胡思乱想，那边萧凌钺已经痛快的给了她答复。这答复太过匪夷所思也太过突然，让苏软软一时间有些没能反应过来，呆呆的一脸愕然的看着萧凌钺：“啊，什么？” “我说，我去！”萧凌钺见苏软软这般呆呆的小模样只觉得好玩，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十分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未来的太子妃，你们府上办年酒我自然是要去捧场的！” 其实大可不必！ 想到萧凌钺如果到场会带来的轰动效应，苏软软就觉得一阵头秃。 “你不用担心我过去会惹来过多的人注意，因为那天老大也会去。”萧凌钺一脸淡定的看着苏软软，似乎是看穿了她此刻的心思，笑着让她放心：“因为我和他说好了，在之后安国公府的年酒，我也一样会陪着到场。” 这样一来，怎么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太子与大皇子都是才定下了太子妃与皇子妃，在这时候去给未来的妻族捧个场也是无可厚非。 听到萧凌钺如此说，苏软软也松了口气，不再想着要劝萧凌钺改变主意了。毕竟镇国公府的年酒能够请到太子出席，对于镇国公府来说，也是一种荣耀。 代表了皇恩浩荡，同时也表明了太子对未来太子妃的看重。 就算是回头听几句酸言酸语，在实际利益的面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就像萧凌钺之前所说的那样，他接下来一路上到西山别院，都十分的恪守规矩，并没有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用过晚膳之后，萧凌钺便依着之前路上两人商量好的安排，亲自送了苏软软回镇国公府。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苏软软原本没打算惊动老夫人，却不想这么晚了老夫人却并没有休息，依旧还在等着她归来。 苏软软不敢怠慢，连衣服都顾不得换，便一路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向她先报平安。 见到苏软软回来，老夫人紧绷的神色总算是松缓了下来，渐渐的也有了笑意。她伸手拉过苏软软，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一切平安，才笑着开口道：“你这丫头，可把祖母吓坏了！不过好在一切都平安无事，也算是万幸。 你把事情都对太子说了？！” “说了，太子说无妨，让咱们不要担心，他有计较的。”苏软软点了点头，为老夫人宽心：“不过既然说到这里，相比较这个倒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得先让祖母您知道。就是初三的年酒，太子说他也要到场，还有大皇子也要过来。 到时候还得麻烦嫂嫂再做些安排才好。” 第355章 汝阳王府 “殿下和你说了要来？”苏软软的话让老夫人一下子便来了精神，她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又问了一遍：“那大皇子要来的事情，也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 “嗯。太子殿下说，他和大皇子已经商量好了，等到安国公府摆年酒的时候，他也要过去的。”苏软软肯定的点头，同时将太子殿下决定去安国公府的消息，也对祖母透了个信儿。 这种事情，祖母她们安排起来肯定要比她更为熟练周全，她现在就只要做个单纯的，听话照做的乖孩子就好。 “好，这事儿你不管了，我去和你嫂嫂说。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去汝阳王府呢。”老夫人点头，心里有了数，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吩咐苏软软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和之前去定安王府的安排一样，苏软软陪着老夫人一起，进了汝阳王府一早准备的，用来招待各位老封君的花厅。 她们过来的时间不算早，进门一眼看过去，已经有好几位老夫人都先到了，坐在里头与汝阳王府的老王妃凑趣儿说着闲话。 见到镇国公老夫人进门，汝阳王妃忙笑着亲自迎了上来，先是互相见了礼，而后才听到王妃笑着开口道：“方才母亲还在念着，可巧您就来了，快请上坐。” 汝阳王妃一脸的笑意，殷勤的对着老夫人说着喜庆的吉祥话儿，即便是对着苏软软，也是一连声的赞不绝口，亲自拉着她的手，将她送到了汝阳王府老王妃的面前才松手。 苏软软十分乖巧懂事的在汝阳王老王妃面前已经有丫头上来摆好的软垫上跪下，对着老王妃磕了头拜年。 老王妃脸上的笑容绷得很紧，她缓缓的抬了抬手，让人扶起了拜完年的苏软软，又抬手给了个大大的红包。 过完这些应尽的礼数，苏软软便走到了镇国公府老夫人的身侧，乖巧的做一个称职的花瓶。 老夫人们之间能聊的内容也就那么多，无非是各家的后辈是否有出息之类。说着说着，话题便歪到了苏软软她们这些小姑娘的身上。 不管以前是什么样的经历，现在的苏软软已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所以老夫人们提到她时，开口闭口那自然是无不夸赞的，夸得就连苏软软也有些快要支撑不住的红了脸颊。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好在刘云蕊一行人过来得及时，算是缓解了苏软软的尴尬。例行的一套拜年程序走完，苏软软终于能够被刘云蕊拽着，脱离了这让她几乎已经快要呆不下去的小花厅。 “怎么样，昨天的事情，你和太子说了吗？”一离开人多的地方，刘云蕊便压抑不住的拉着苏软软与她咬耳朵。 这事儿若是得不到一个安心的结果，她简直就是坐立难安。要知道，她昨儿可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呢！ “说了，放心吧，没事儿。”苏软软轻轻的拍了拍刘云蕊的手，同时也不忘回过一句调侃：“对了，你们家摆年酒的时候，大皇子说是要过去的。你与其担心别的，还是先操心这个吧！” 第356章 咦，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 “咦，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呢？”正当刘云蕊正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想要去教训苏软软时，一旁传来了一个笑嘻嘻的女声。 有些熟悉，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平宁郡主的小跟班，她们之前有过接触的承文伯府的杜若若。 杜若若笑眯眯的走过来，站在二人面前，眼底里充斥着浓浓的打探之意，像极了嗅到了肉味儿的猎犬。她的目光从刘云蕊的身上挪开，带着几分不甘与妒忌的落在了苏软软的身上，只是一瞬，立马她又恢复了先初的热络，甚至还带上了几分隐晦的讨好：“平宁郡主她们都在那边的小暖阁里坐着说话呢，你们要一起来吗？” “谢谢，不过我和软软还有事情要说，就先不过去了。”刘云蕊客气的冲着杜若若笑了笑，然后婉言拒绝了她。 她们与平宁郡主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苏软软上次一巴掌抽在平宁郡主脸上之后，她们的矛盾几乎已经是大白天下，这会儿明知道那边是平宁郡主的主场，她们干嘛还要傻乎乎的凑上去让人奚落？ 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可偏偏杜若若却像是完全听不出这其中的深意一般，继续不死心的游说：“你们几乎是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话不能改日再说？ 平宁郡主方才还提到你们呢，再说了，连软软姑娘你的姐姐都过去了，你们两个单独在外不去，有些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既然洵鸾过去了，那我们过去不过去的又有什么要紧？”刘云蕊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她拉着苏软软，不想再与杜若若纠缠，而是转身朝着另一边走。 可谁曾想杜若若却是半点儿也没有放弃，直接就不依不饶的追了上来：“哎，你们别走呀，我这不就是想着既然来了汝阳王府，总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去和郡主打吧，这样传出去也不太好听呀！我可是在为你们着想！” “我们去不去拜见平宁郡主与你有什么关系？！”刘云蕊就算是如今再懂得隐忍，这会儿也被纠缠得生出了几分火气，她停下脚步，回头不客气的看着杜若若：“若是平宁郡主觉得不妥，需要我们过去请安，那她自己过来说便是，哪里需要你在这里多管闲事！” 杜若若被一通抢白气得浑身哆嗦，可偏偏刘云蕊还说的没错，她就是想反驳这会儿也找不出合适的词儿来，也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刘云蕊拉着苏软软走远了。 她咬牙跺了跺脚，恨恨的转身，刚刚走了两步，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转身，悄悄的朝着苏软软她们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现在满京城里提到她们，不是羡慕就是夸赞，甚至就连她们家，提到这件事情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要她想办法与这两个人搞好关系。 刘云蕊明明已经是个残花败柳，那苏软软也不过是个刚刚回府的外室女，凭什么要她去上赶着巴结这两个人？！ 看她们这样神秘兮兮的样子，说不定…… 第357章 和太子说好的。 苏软软她们倒是没想那么多，想着昨天与太子商议后的决定，她想了想开口对刘云蕊道：“我有事，今儿得先走了。” “现在？”刘云蕊一愣，虽然说平时她们也不是没有在酒宴上开溜过，可这会儿午宴还没有开席呢，她就要走人…… “嗯。”苏软软点头，也没有瞒着刘云蕊：“和太子说好的。” “啧，去吧去吧！”刘云蕊轻嗔一声，抬手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可别让人家等久了！” 苏软软也没有耽搁，说了一句回头给她带点心，便带着素月与听星转身朝着一旁的侧门走去。送走了苏软软，刘云蕊松了口气，一转身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杜若若吓了一跳，她一脸不满的瞪着她：“干什么啊你，偷偷摸摸的站在我背后干什么？！” 刘云蕊的愤怒，这会儿落在杜若若眼里便成了心虚的证明。 她方才离得远，并没有听清楚苏软软和刘云蕊到底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到什么太子，还有要先走，倒是刘云蕊说的那句可别让人家等久了……她听得格外清楚。 只是一瞬的功夫，就足够让杜若若脑补出了无数可能，也让她兴奋得无法控制，一边吩咐自己身边的丫头去通知平宁郡主，一边自己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走了出来，看着刘云蕊想要报刚刚的憋屈之仇。 “你与那苏软软一向都是焦不离孟的，怎么这会儿竟分开了？”杜若若自认为拿住了苏软软与刘云蕊的把柄，一想到今天之后这两个人将会声名狼藉，或许连命都保不住了，她就雀跃激动得想要尖叫，不过这会儿，她倒还算稳得住，只是言语的态度上，难免带上了几分嚣张与得意。 “这关你什么事儿？”刘云蕊拿不准杜若若要干什么，她有些警惕的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兴奋过头的姑娘，刚刚还是那样一副谄媚的嘴脸，怎么这眨眼的功夫，就…… 罢了，好像这才应该是眼前这位的真面目才对。 这会儿苏软软不在，刘云蕊更是没了什么大姐姐包袱，越发的也就再没了客气的必要，她抬步便打算绕过杜若若离开，却不想被杜若若先一步的挡住了她的去路：“你不能走！想去给苏软软通风报信，门儿都没有！” “通，通风报信？！”刘云蕊微微挑眉，先是疑惑，随即便反应过来杜若若会说出这番话的缘由，不由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杜若若：“你，你偷听我们说话？！” “那又如何，真不愧是外室女出生，即便是如今换了个身份，可假的就是假的！你说，若是让人知道，你那好妹妹在即将嫁入东宫之前，却在外面秘会外男，她会是什么下场？！”杜若若被刘云蕊指责，不仅没有心虚害怕，反而还越发得意了起来，掩口咯咯的笑出了声：“我看你与其在这里指责我，倒不如为你，还有你的那位好妹妹想想后路吧！不然，一会儿众目睽睽之下，可怎么下台哟！” 第358章 你，你去通知平宁郡主了?! “你，你去通知平宁郡主了？！”刘云蕊眨了眨眼，看着她面前已经被得意冲昏了头脑的杜若若，她这会儿的内心可以说是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儿想要爆笑出声。 看杜若若这表情，八成是已经通知平宁郡主去汝阳王府外堵人了。 可若是回头让她们发现，抓奸最后抓到了太子身上…… 想到最后会出现的结局，刘云蕊突然也忍不住有些期待了。现在眼前这些人有多么得意嚣张，那接下来的打脸，就能有多痛！ 见刘云蕊如此，杜若若只以为是她已经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傻了，笑得越发大声：“呵呵，那是自然。这里可是汝阳王府，今儿又是汝阳王府的年酒，若是让这样的肮脏事发生，岂不是脏了汝阳王府的地儿？！ 刘姐姐，我知道你和那苏软软关系好，可是这当口了，你还是识时务为俊杰，提早脱身吧！你经历了那样不堪的事情，能够被指婚给大皇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可要懂得惜福啊！否则到时候被那苏软软连累，鸡飞蛋打一场空，可就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了！” 虽然知道杜若若眼前的得意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她话里透出的恶意与轻视，还是让刘云蕊心底的怒火腾的一下便烧了起来。 她也实在是忍不了了，抬手便是一记耳光重重的扇在了杜若若的脸上，而后不等她反应过来，又是一记耳光打了个对称，之后才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诋毁未来的太子妃？！我经历了什么事情，连陛下都没有指责我什么，你哪里来的胆子，敢随意诋毁污蔑，可是觉得陛下的决断有错？！ 且不说现在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就算是发生了，你以为我们被扳倒了，就能轮到你上位？！真是做梦！ 小人行径，令人不齿！” 被重重的扇了两记耳光的杜若若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她尖叫一声便要扑过来报复，却被刘云蕊身侧的彩月动作更快的拦住了上前的步伐，重重的被推倒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丫头被她安排着去通知平宁郡主了，这会儿一个人面对刘云蕊一个尚且还不敌，更何况旁边还有她的两个丫头极力维护着。 她一咬牙，索性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委屈的就瘫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好在杜若若也没有出丑太久，很快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平宁郡主带着一群世家的小娘子还有各自的丫头们一路脚下如风的赶了过来，哪怕是已经极力的掩饰，刘云蕊却依旧从这一行人的脸上，看到了兴奋与幸灾乐祸。 特别是平宁郡主，那眼底的恶意与兴奋，简直都快要溢满这个小院的每一个角落了。 可既便是如此，她却依旧还是故作惊讶的上前来，和善温柔的扶起地上嚎哭着的杜若若，而后抬头一脸不赞同但又透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看着刘云蕊：“阿蕊，若若一向小孩子心性你是知道的，她若是有什么不对的，你直接说就是，这打过年的，你怎么可以动手打她呢？！” 第359章 口出狂言 “那不然呢，我还要冲着这个口出狂言，诋毁我和软软声誉的丫头拱手作揖，祝她新年好给她拜年请安吗？！” 刘云蕊轻哼一声，半点儿没有客气的直接开口怼在了平宁郡主的脸上：“行了，别惺惺作态了，你这样急匆匆的赶过来，就不怕软软先走了，你们没抓住人空欢喜一场？！” “阿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呢？！我们也是一片好心，软软才会京城不久，有些规矩不太懂，她走错路，你该规劝着才对啊，怎么能帮她隐瞒纵容她一错再错呢？！ 原本我们赶过来就是想劝她的，结果你……唉，你为什么不拦住她呀！”平宁郡主因为这会儿心情极好，所以耐性也极好。她一点儿也没有介意刘云蕊此时对她的出言不逊，在她看来，这不过是刘云蕊被抓住了把柄，在临死之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就让她挣扎一下也没什么嘛！ 看着自己一向讨厌的人马上就要身败名裂走向死亡，再欣赏一下她这最后不甘的，以为可以反败为胜的挣扎，实在是太有趣了！ 以至于平时听起来刺耳无比的言语，这会儿听起来也是充满了趣味。 平宁郡主一脸痛心疾首的看着刘云蕊，恨不得她能再激动一些，再恼羞成怒一些，再骂她骂得厉害一些！ 这样一副生气焦虑，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我要是拦住了软软，郡主现在还笑得出来吗？”刘云蕊一眼就看穿了平宁郡主这会儿怀揣着的恶意，不过既然平宁郡主如此难得的纵容，那她自然也不好让人失望，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平宁郡主如此的期待挨骂呢！ 若是不多骂几句，岂不是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期待？！ “所以郡主你也就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想干什么赶快动手吧，别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了！” “阿蕊，你该不会以为，这次那苏软软还能够再转危为安吧？！”大概也是觉得逗弄够了，平宁郡主也敛了脸上的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刘云蕊：“我真是不知道你们是太过胆大包天呢，还是太过心大，既然在我的地盘这样的放肆！ 我既然会来这里找你，你那好姐妹那边，自然有我母妃代劳！我倒是想看看，在一群老夫人，夫人面前，你那软软妹妹这回要如何脱身！” “既然你这么期待，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刘云蕊见平宁郡主如此信心十足，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和平宁郡主一样，透出了几分期待之意。 这样的态度很明显是不对劲的。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但凡是细心一些的人，怕是早就发现不对劲而想办法叫停接下来的一切了。 可此时的平宁郡主已经沉浸在即将要痛打落水狗的激动里，哪里还顾得上去观察那些细节，听刘云蕊这样说，她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甚至还十分客气的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就别在这里继续耽搁了，请吧！” 第360章 赌府运 就在平宁郡主与刘云蕊交锋牵扯的时候，汝阳王妃那边也已经闹开了。 倒不是汝阳王妃乐意，而是过来递信儿的丫头神色太过焦急，惊动了正在与旁边几位老夫人说话的汝阳王老王妃。 听到这丫头嘴里说出的消息，在场的老夫人们可以说是一片哗然…… 虽然碍于规矩礼节什么的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可是那时不时投向镇国公府老夫人身上的眼神，有担忧的，有关心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与等着看笑话的急切。 镇国公府才刚刚接回府的那个外室女，竟然一跃成了未来的太子妃。 这个消息在京中传开的时候，无疑不是令人震惊的。 可是震惊过后，更多的却是不甘与妒恨。 世家那么多贵女，太子选哪个不行，非要挑了那样一个出生的！这不是在打所有世家的脸吗？！ 虽然说这其中大概有台子想要借势的打算，也有皇帝的顺势而为，从而也成了皇帝要废太子的最直接证明——试想，若是皇帝真的在乎太子，想要让他继承大统，又如何会安排这样一个出生不够光彩的女子为太子妃？！ 可即便如此，让一个外室女爬上太子妃的位置，总归不是一件让人气顺的事儿！ 如今有机会看到苏软软吃瘪倒霉，对于这些心里妒恨得牙痒痒的世家夫人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再大快人心不过的事情。 可心里高兴归高兴，却也不会有人真的出来得罪镇国公府。反正这会儿有汝阳王府顶在前面呢，她们只需要躲在后面煽风点火加看戏就行，反正这会儿事情已经爆出来了，总是要想着法儿善后的。 “真是满口胡言，来人，还不将这不懂规矩的丫头给拖下去！”汝阳王妃绷着脸，二话不说便直接吩咐坐在一旁的婆子上前拖人。 她是不喜欢苏软软，甚至对其是厌恶至极的。 可是这并不表示，她会拿着整个汝阳王府的未来来赌这口气，去给苏软软好看。 哪怕她与宫里的罗贵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可有些事情汝阳王妃却并没有脑子一热失去理智。眼前她所在的汝阳王府才是她的家，她的依靠！ 帮罗贵妃一些忙可以，但要让她为了罗贵妃而倾其所有，这不可能！ 所以在那丫头一开口时，汝阳王妃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想要善了几乎是不可能了！所以她眼下唯一能像能做的，就是尽量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至少，这会这种抓奸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在汝阳王府的年酒上！ 可是她能够轻易看明白，却不表示旁人也能够与她一样看得清楚。她开口要撵人，可身后的汝阳王府老王妃却不愿意了。 她开口就喝住了要将堵了口挣扎不休的小丫头拖出去的几个婆子，而后十分不赞同的看向一脸焦急给她使眼色的汝阳王妃：“事情青红皂白你都不问一句，就要把人往下拖是个什么道理？你就算是喜欢那丫头想要偏袒，可眼下这种局面，你就算是想要帮她遮掩，也得遮掩得过去啊！” 第361章 作死不怕事儿大啊! 被当众拆台的汝阳王妃气得当场原地爆炸。 以前她只知道脑子笨不好使偏偏又自以为是的人相处起来各种痛苦，现在真的也让她遇到了这一回，还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这老王妃到底明不明白，眼前这件事情若是真的在汝阳王府的年酒上闹开是什么后果？！ 是，那苏软软确实是能受到惩罚，从此声名狼藉，甚至还会连累整个镇国公府遭到来自皇室的雷霆之怒，可这对他们汝阳王府又有什么好处？！ 若是镇国公府与太子能够因为此事被一击而中，从此再翻不起风浪也就罢了；可若是眼前这件事情不能让他们彻底垮台，那接下来汝阳王府被镇国公府与太子针对报复，那绝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些年汝阳王府明面上是风光无限，可暗地里的那些勾当随便被揪出来一件，就够他们整个王府喝一壶了！ 当然，更糟糕的情况，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一场算计，然后汝阳王府要遭遇什么，眼前这位高高在上颐气指使惯了的老王妃，到底知道不知道？！ 可是无论她心里怎么愤怒，这会儿汝阳王妃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因为眼前这位拆台的是她的婆婆，是她在这个府里不得不去向其低头的存在。 “母妃，儿媳并不是偏袒，而是觉得眼下……” 汝阳王妃想要再做最后一次努力，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汝阳王府老王妃给打断了：“罢了，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容许发生在我们汝阳王府的！走，咱们去瞧瞧去！” 汝阳王府老王妃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几乎吓得汝阳王妃魂飞魄散。 她，她这还真是看戏不怕台高，作死不怕事儿大啊！ 竟想着在汝阳王府的年酒上，抓未来太子妃的奸！！ 这是疯了吧？！ 然而汝阳王府这会儿想要阻拦无疑是螳臂拦车，她看着浩浩荡荡从她身边经过赶出去的老夫人们，急得六神无主，只得吩咐身侧的心腹去前院通知汝阳王。 这事儿，她是没法管了！ 心里恨得骂娘，可脚下却也是半点儿不敢停的循着老夫人她们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现在想要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她只能尽她所能，让事情不至于糟糕到无法挽回了！ 汝阳王府老王妃带着一众老夫人与平宁郡主她们一群小娘子在二门口聚成了一团，而后越发浩浩荡荡的朝着所谓的事发之地赶去。 也就这沿途的功夫，各家的小娘子也将她们所知道的事情对各家的长辈交代了一遍，也勾起了大家越发的兴趣与期待。 原本还以为是那递信的丫头虚张声势，胡说八道，却不想她所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那苏软软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赴别人家年酒的当口去私会外男，还让自己的好姐妹帮着打掩护…… 这样一来，若是那苏软软被抓个正着，那今儿帮她隐瞒打掩护的安国公府的刘云蕊，是不是也一样属于品行不端？！ 第362章 孤还没死呢! 若是如此，那苏软软的太子妃之位不保自然是理所当然，对应的刘云蕊的大皇子妃之位，是不是也必然不保？！ 必然这样的品行，可撑不起大皇子妃的位置！ “启禀老王妃，外头停了一辆马车，那镇国公府的姑娘是确定上了马车的，她的两个丫头还在外头守着呢！只是，只是随着那马车过来的护卫格外凶悍，小的们实在是没有办法靠近。” 见汝阳王府老王妃带着一行人过来，在王府外堵住萧凌钺马车去路的护卫忙小跑着过来请安禀报。 虽然随着那马车过来的不过四个随从，可他们这一行二十来个人，硬是没有半分近身的可能。在尝试了几次无果之后，也只能增加人手，将这马车堵在这巷子里不让他们离开。 原本还担心眼前这辆马车会硬闯离去，如今总算是遇到主子过来，他总算是可以顺利交差了。 “废物！”老王妃一甩衣袖，扭头去看那关闭严实的马车，一脸的嫌恶不加掩饰：“还不快去，将里头那位镇国公府的二姑娘请出来？！ 还真是看不出来，小小年纪如此不懂规矩体统，光天化日之下不知廉耻，竟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这是还不打算出来请罪认错吗？！真以为你那个j夫能护得住你？！” “老王妃这是瞧不起谁呢？”老王妃一通指责出口，周围的空气几乎凝滞了片刻，最后打破这死寂的，却是马车里传出来的一声轻笑。 这声音极其耳熟，就在老夫人心底咯噔一下，觉得暗暗不妙的当口，马车原本紧闭的车门被一旁的随从打开，随着车帘挑起，萧凌钺那张颠倒众生的俊容一露面，顿时刘云蕊便清晰的听到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的侧首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平宁郡主，当发现她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的时候，她压在心口半天的那口浊气，终于舒爽的吐了出来！ “怎么，孤想要带孤未来的太子妃出去逛逛，碍着老王妃你的眼了，让你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污蔑又是责骂？” 萧凌钺微微眯眼，打量着在场站着的神色各异的各家夫人，良久才冷笑道：“孤还没死呢，你们就敢这么对孤未来的太子妃如此不敬，那孤若是不在了，你们岂不是要将孤的太子妃生吞活剥了？！” “臣妇不敢，太子殿下息怒，实在是个误会，对，这真的就是个误会！” 太子这话一出，还有谁敢站着不动，眨眼的功夫地上便呼啦啦的跪了一片。特别是汝阳王府的老王妃，这会儿也感觉到了危机，忙不迭的趴伏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请罪。 “误会啊！”萧凌钺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跪在离老夫人不远处的平宁郡主，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道：“那孤说孤见到老王妃你的宝贝孙女心系有妇之夫，对其纠缠不清，并且心思歹毒想要对那人的元配嫡妻下手，意图谋害之后好方便她自己得偿所愿也是误会，老王妃你信吗？” 第363章 责怪 萧凌钺的语气十分的轻描淡写，但说出的话却像是一记惊雷炸响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跟在老夫人她们的身后赶过来的汝阳王妃更是一个趔趄，若不是身侧的丫头眼尖扶了她一把，她大概整个人都要扑倒在地出个大丑了。 不过这会儿也顾不上这些小事儿了，汝阳王妃踉跄着走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马车上的萧凌钺凄声哀求道：“太子殿下，今天的事情都是臣妇探查不周，才委屈了软软姑娘蒙受这不白之冤，臣妇愿亲赴镇国公府，向软软姑娘赔罪。还请殿下开恩，一切都是臣妇的错，还望您饶过平宁，平宁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喔，无妨。孤方才说的，汝阳王妃也大可以当做是个误会。”萧凌钺神色不变，一脸淡漠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如丧考妣的汝阳王妃：“都起来吧，大过年的无需这般客气。孤与太子妃还有事要商议，就不打扰各位相聚的雅兴了。” 语毕也不再多言，直接放下车帘，身侧自然有护卫直接跳上了车辕，驾着马车便护送着太子与苏软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到太子的车驾离开，在场的诸人悬着的那颗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反倒是越发提紧了几分。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这场风波的发起者，刚刚还趾高气扬这会儿已经是面如死灰的汝阳王府老王妃。 还有汝阳王妃身侧不远，同样面色惨白的平宁郡主。 再想想之前太子所说的那番话，一时间众人的眼神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几分玩味与探究。 若太子所说的那番话是真的的话，那…… “你，你们看着我干什么？！”平宁郡主率先有些扛不住那四周投过来的，带着审视与探究的眼神，咬牙冲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小娘子怒道：“太子殿下都说了，那不过是误会，误会你们不懂吗？！” “既然是误会，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刘云蕊轻笑一声，而后带着几分兴致缺缺的走到姐姐小刘氏的身边，笑眯眯的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我们进去吧！这风口怪冷的。” 太子自然不会无的放矢的。 这是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的事实。 而平宁郡主这会儿的反应，无异于是摆到了明处的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禁不住开始思索，那个她所觊觎的有妇之夫到底是谁。 有了这样一场风波的折腾，就算汝阳王府接下来的年酒依旧一如往常般进行，但实际上在场大半的人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那些美食佳肴上了。 到底还是小孩子，没有经历过那些风波。平宁郡主到底在午宴后抓住了一直躲着她恨不得原地消失的杜若若，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衣襟对着她就是两记响亮的耳光：“贱人，你竟敢害我？！” “没，没有。”在之前撞见马车里的人是太子之后，杜若若就知道她完了。再加上后面太子后面所说的那些话，杜若若更是如坠深渊。她死定了，依着平宁郡主的脾气，这次她就算是不死，脱层皮肯定是免不了的。 第364章 怒意 “没有？你不是说你亲耳听到了，苏软软是出去秘会外男的吗？怎么那马车里的人，会是太子？！”平宁郡主咬牙切齿，伸手掐住了杜若若的脖子：“说啊，你是不是和刘云蕊那两个贱人同谋，故意来害我出丑的？！” “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杜若若被平宁郡主掐得快要窒息了，她一边求饶挣扎，一边努力的在脑子里想着对策，许久之后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有了计较，忙赶着她自己被活活掐死之前，开口用尽力气解释道：“是刘云蕊，是刘云蕊她们故意的，肯定是她们发现我跟着她们，故意给我假消息坑骗我们的！ 郡主，我，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背叛您啊！” “是啊，郡主你消消气，若若她一向都藏不住事情的，今天这事儿她肯定也是听到了信儿就直接过来给您说了，哪曾想那两个人的心思会如此歹毒，竟然故意坑骗您。”同样是平宁郡主小跟班的另一位杜家的姑娘忙借机站出来帮着杜若若说话。 倒不是说她与杜若若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她很清楚，这会儿若是杜若若翻车被平宁郡主厌弃的话，那同为杜家女儿的她，也绝对落不到半分好处。 “蠢货！”平宁郡主松开手，一脸嫌弃的瞪了杜若若一眼：“我身边，怎么都是你们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点儿用都没有还尽给我添乱惹麻烦！” “郡主息怒，这也不能怪您。您也是一片好心啊，若是今天这马车上的不是太子，而真的是咱们所不知道的外男呢？！ 所以这件事情就算是闹开了，太子也不敢怎么样的。”见平宁郡主松开了杜若若，旁边站着的肖家四娘子犹豫了一下，适时的上前来低声劝道：“何况，谁能想到那苏软软会这般的大胆，还没有正式过礼，就敢这样放肆的和太子在外行走私会呢？！” “闭嘴！是嫌事儿还不够大，想要继续煽风点火吗？！太子陪她出来，那是太子给的脸面，换了你，你会拒绝吗？！”平宁郡主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她听了这明显带着诋毁苏软软的话反常的没有顺气，反倒是越发火大了几分。 几乎不用想，今天这场年酒结束之后她要面对的是怎么样的狂风暴雨，这都是苏软软还有刘云蕊那个贱人的错！ 不过方才这丫头所说的倒也没错，她不过是担心太子，所以才会想着去派人抓j罢了，谁会想到马车里坐着的是太子呢？！ 她又没错！凭什么要责怪她？！ 越想平宁郡主越是觉得拥有了底气。自然也就没有了先前的那般暴躁与不安，终于可以坐下来，和颜悦色的与身边的小跟班们说话闲谈了。 平宁郡主这边安定下来，可汝阳王妃却不是她女儿那般的天真无邪，将一切都想得那般的简单。她硬撑着笑脸主持完剩下的酒宴，再周全的送走了所有的客人之后，整个人顿时脸色便沉了下来。 第365章 吃力不讨好 汝阳王府老王妃自从那会儿太子离开之后，便再没有出现在酒宴上，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回了自己住着的长春院再没露面。 虽然她一向跋扈自大，可却也很清楚，眼前这一趟是她闯了大祸。 不过这血缘的关系也就是那么奇妙，她只是在思绪混乱了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与自我。 又不是她的错！ 她不过是正常的得了消息过去抓奸而已，总不能让这种肮脏事情发生在汝阳王府吧？！谁会想到那车里坐着的是太子呢？！ 总之，都是苏软软那丫头不知检点的错！ “母妃，都到这时候了您还在说这样的话吗？！”听了老王妃的辩解，汝阳王妃的心态顿时就崩了，她强压着喷薄而出的怒意，尽力保持着语气的平和：“您要抓那丫头的奸，想要出丑，暗地里去做不好吗，非要折腾得全场皆知？！” “我们暗地里抓有什么用？有这种机会自然是要一棍子打死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才好啊！”老王妃振振有词，声音比汝阳王妃还要理直气壮：“谁会知道那里头坐着的是太子？！ 再说了，这不也是淑宁丫头递过来的信儿有误嘛，若不是她在那里瞎折腾，会有今天的这场折腾？！” “母妃，就算是您抓了那苏软软的奸，今天成功的证明了她就是秘会外男，对我们汝阳王府有好处吗？！ 无论是与不是，那都是得罪人的事儿！ 您看不上那丫头，讨厌想要给她些教训，那私底下要多少机会没有？就比如今天，完全可以换了别人来捅破这件事情，为何偏偏您要站出来呢？！ 如今太子十之八.九是记恨上咱们王府了，而且也将镇国公府、安国公府开罪得不轻，您说，您这是何必呢！” 汝阳王妃想着随着太子离开之后就立马离府的镇国公府还有安国公府的女眷，她便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那要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我老婆子去登门给个小辈儿道歉？！”老王妃梗着脖子昂着头，即便是知道儿媳妇所说的没错，却也不愿意低下她高贵的头颅认错。 “母妃，不管如何，明天镇国公府的年酒，您登门了好歹态度放软些吧。”汝阳王妃一脸的无奈，这是她如今能想到的，最能让老王妃接受的提议了。 可偏偏就算是这样的建议，却也遭到了老王妃的激烈反对，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的便冲着汝阳王妃尖叫出声：“不去！我才不去！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要我明天去镇国公府看人家的脸色？！你到底有没有将你母妃的脸面放在眼里？！” “母妃，眼下已经不是脸面不脸面的事情了！若是您明天不到场，您可曾想过后果？！您是想真的与镇国公府决裂吗？！” 汝阳王妃只觉得心力交瘁，她真算是为这个王府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可偏偏她如此，面前这些享受着她辛苦的人，却半点儿都不买账…… 第366章 教女 “就，就算……” 老王妃还想犟嘴，却被汝阳王妃一脸怒意的打断了：“您想说的是，就算决裂了又如何对吧？！现在咱们汝阳王府是个什么情况，想必您也清楚！ 您多少想一想，就咱们现在王府的实力，有没有能力扛得住镇国公府安国公府还有太子联合在一起的打击？！” “太子也不过是眼前的光景罢了，不是都说太子这位置坐不了多久了吗？若是陛下真的在意太子，会将那样一个出生的丫头，送上太子妃的位置？！” 老王妃虽然心里明白汝阳王妃所说的是事实，可她一贯最看重的脸面，却不容许她有任何低头的行为，一点点都不行！ “不管太子有多久的光景，除非他明天就垮台，否则除掉我们汝阳王府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陛下自从登基之后，对他的那些兄弟叔伯的态度，您是看得到的。 就连那些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公主们，如今留在京城里的除了建平长公主之外，还有谁？！ 我们汝阳王府虽然明面儿上看起来颇受圣宠，可实际上的处境如何，母妃您该比儿媳更清楚才是。稍有不慎，便是满门飘红万劫不复。 儿媳话已至此，您若是愿意去便去，若是实在不愿意，也随母妃您自己！” 语毕，汝阳王妃也不再留下来多费口舌，转头十分干脆的就大步离开了老夫人所呆的暖阁。她实在是受够了，再也不想再这里浪费精力，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汝阳王妃出了老王妃的院子，转头便过来寻平宁郡主。 对自己的女儿，汝阳王妃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与态度了，一进门便毫不客气的冲着过来向她行礼的平宁郡主开口呵斥道：“跪下！” 平宁郡主自然知道自己母妃生气的缘由，也不辩解，很干脆的便冲着她屈膝跪下了地：“母妃，女儿错了！”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儿了？！”汝阳王妃沉着脸，坐在暖炕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等待着她的回答。 平宁郡主垂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微微抬头：“女儿不该在事情还没有拿准之前，就将其招摇公布，弄得人尽皆知，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汝阳王妃抬手端起了旁边小丫头给她奉上的茶盏，对平宁郡主的回答还算是满意：“母妃不止一次的教过你，让你懂得分寸，懂得适可而止！你与那苏软软还有那刘云蕊有什么仇怨，值得你这样费尽心机？！ 你的那点儿小心思，母亲明白得很！现在母亲便可以十分肯定的告诉你，你别妄想了，那是不可能的！就算镇国公世子现在还未成婚，母亲也不会同意你嫁给他，更何况是现在他早已娶妻！ 你堂堂郡主的身份，难道要厚颜无耻的去给镇国公世子当妾？！ 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汝阳王府可丢不起！ 你也别想着说去毁了他苏洵毅的这门亲事，你好借机而上，登门去给他做填房！平宁，母亲告诉你，这世上但凡做了的事情，总会留有痕迹！ 若是那刘云兰自己命不好早亡也就罢了，可若是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就算你心愿达成能够上门去给他做填房，可你有想过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吗？！” 第367章 她要如何自处…… “若是那刘云兰自己命不好早亡也就罢了，可若是你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就算你心愿达成能够上门去给他做填房，可你有想过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吗？一旦东窗事发，你可想过，你要如何自处？！”汝阳王妃盯着平宁郡主，一字一句问题问得是越来越尖锐直白。 平宁郡主被逼问得整个人都跌坐在地，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是啊，她要如何自处…… 可是，她的那点儿小心思，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若是太子知道的话，那岂不是苏软软还有刘云蕊也知道了？！那，是不是镇国公府的人，也都知道了？！ 可，既然镇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了，为什么苏洵鸾会提都没有对她提起过？！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平宁郡主下意识的将所有的错漏，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甚至，还用上了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于是向来与她关系极好的苏洵鸾，顿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平宁郡主心中最合适的背锅侠。 不过虽然心里这会儿已经将自己脑补成了一个被信任的好友背弃谋害的小可怜，可面上平宁郡主却十分恭敬甚至是乖巧的对着汝阳王妃认了错。 若论这世上对汝阳王妃最了解的人，平宁郡主自然算一个。 她母妃最在意的，其实从来都不是她的夫君，也不是她的儿女；而是属于她的荣耀。明面上她与宫中的罗贵妃是相亲相爱的姐妹，可实际上平宁郡主却很清楚，她对于罗贵妃其实一直是不服的。 暂时的屈从，不过是一种蛰伏。 一旦有机会，她母妃绝对是对罗贵妃下手最干脆的那一拨人无疑。 她是汝阳王妃的女儿不假，可若是有一天，她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了她母妃的荣耀和脸面，那么她这个女儿被抛弃，也实在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所以平宁郡主在汝阳王妃面前，一向都十分的乖巧识趣。 “母妃，这次是女儿太过心急失了分寸，女儿已经知错了！”平宁郡主认错的态度十分的诚恳，虽然下次还敢，但该服软的时候还是要态度端正的。 否则她母妃发起脾气来，最后吃亏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明天去镇国公府，你该怎么做，需要母妃教你吗？”汝阳王妃微微抬眸，也不想再去纠结自家的女儿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她将手里的茶盏搁在炕几上，慢悠悠的开口发问。 平宁郡主微微咬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女儿会主动去向苏软软道歉，绝对不会在镇国公府生事儿的。” “嗯，你明白就好。”汝阳王妃站起身，走到平宁郡主身前弯腰亲自扶起了她，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母亲知道你不服气，心里也委屈，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咱们现在势不如人，便只能蛰伏，只能示弱。 过程不重要，只要结果能够得偿所愿，那中途你所受的那些委屈，屈辱，终究都是可以加倍的偿还，报复回去的！ 你想想，曾经那些对你趾高气扬的人在未来不得不对你俯首称臣，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痛快！” 第368章 拖油瓶 汝阳王府这边的一团混乱，萧凌钺与苏软软自然是不清楚的。 当然，就算是知道了她们的那些小心思与算计，萧凌钺也并不在乎。毕竟不管有没有这些小伎俩，汝阳王府都在他想要处置掉的黑名单上，不在乎那一点小算计。 怎么说这也是这个世界两个人的第一次相约出门，萧凌钺从昨天晚上苏软软离开之后，便仔细的做好了准备工作，从福成收集来的，适合带小姑娘去玩的地方挑了又挑，最终才确定了一条对他来说最完美的路线。 先可以带着苏软软去庙会逛一逛，然后在醉仙楼用午膳，下午再与她去看杂耍，晚上再去夜市瞧一瞧，简直不要更完美了！ 可惜…… 这一趟完美的安排，在醉仙楼的午膳时就出了状况。 萧凌钺有些嫌弃的看着不请自来缠着苏软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吉庆翁主，突然有些后悔他挑选的这个用午膳的地方。 醉仙楼的菜肴确实是京城一绝，可是相对的人也多啊！自然遇到吉庆翁主这种没眼色的人的几率，也就更高了！ “太子表哥，我一会儿可以和你们一起去看杂耍吗？”眨着晶亮的大眼睛，吉庆翁主一脸期待的看着脸色黑沉的萧凌钺，丝毫没有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不满与排斥所影响，满心眼都沉浸在遇到了苏软软的开心里。 “你出来这么久，姑母放心吗？”萧凌钺盯着吉庆翁主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企图用建平长公主来打消吉庆翁主的这个念头。 然而可惜的是，吉庆翁主这一趟是有备而来，萧凌钺不提还好，一提吉庆翁主更加开心了：“我方才已经吩咐人回去给母亲递信，说我和太子表哥还有软软表嫂在一起，用过午膳一起去看杂耍，母亲说让我听表哥你的话！”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同意吗？”萧凌钺恨不得搬起块顽石砸在吉庆翁主的头顶上，可情势所迫，却也不得不接下面前这自己找上门来的拖油瓶。 吉庆翁主得偿所愿，欢呼了一声便又转身拉着苏软软开始叽叽喳喳，讲着之前在市集的所见所闻，完全将萧凌钺给彻底的冷落到了一旁。 苏软软倒是能感觉到来自身侧某位大佬的怨念，可是能怎么办，吉庆翁主这样软萌又可爱的女孩子，总不能开口拒绝她这朝她涌过来的，铺天盖地的善意与热情吧！ 于是这样萧凌钺便不得不忍耐着身边这只小麻雀的叽叽喳喳一直到了晚膳结束。原本萧凌钺觉得今天这一天的安排算是大半要泡汤，却不想吉庆翁主这会儿却突然懂事起来，她冲着萧凌钺挤挤眼睛，坏笑着打趣道：“太子表哥，我知道你想和表嫂单独相处，我已经打扰你一下午啦，晚上就不打扰你们啦！表嫂是个好姑娘，你可不能欺负她！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回头我就去告诉母亲，让母亲训你话！” 语毕也不管萧凌钺那越发黑沉的脸色，咯咯的笑着跑走了。 第369章 顽石 “我就说，这小丫头就是故意的！”萧凌钺扭头，气哼哼的向身侧站着的苏软软告状，哪里还有往日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整个一受了委屈的大狗子。 幸亏是这里没有旁人，若是有人在，看到了这番做派的太子殿下，只怕是下巴都要吓掉一地。 “她没有恶意啦，你别生气。”苏软软想了想，到底还是有些心软的凑过去伸手捏住了萧凌钺的手，想着他百忙之中能空出一天来陪她出来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佬看起来有些心情不好，不过…… 还是说些软话哄哄他吧！ “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萧凌钺还是很不满，难得有机会和他的小姑娘单独相处，结果却被人打扰了一下午…… 若是真的不知道也倒罢了，可看那小丫头离开时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分明就是明知故犯，故意在这里给他捣乱呢！ “这会儿没别人了，不是说要去逛夜市的嘛！”苏软软决定送佛送到西，努力的发挥着她并不算熟练的撒娇技能，竭尽全力的哄着大佬，让他的情绪能稍微平息下来，不至于继续生气。 难得见到苏软软这般娇俏柔软的模样，萧凌钺也不好再继续作天作地，他便也从善如流，不再浪费时间的拉着苏软软往外走。 时间已经让那小丫头浪费了一大半，接下来可不能再浪费了！ 马车一路仄仄的行到西市，这里平日里虽然也是热闹的商业街，但是夜市却只有每年年节从正月初一到十五才有。 特别是正月十五的晚上灯会的时候，更是熙熙攘攘，热闹得水泄不通。 苏软软被萧凌钺扶着下了马车，不等她往前走两步，便被萧凌钺拉住了手，强硬的穿过指缝，与她十指相扣，这才满意的看着还有些呆呆不解的看着他的苏软软，一脸认真的解释：“人多，这样不容易被挤散。” 听起来似乎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苏软软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便也就从善如流了。 萧凌钺牵着苏软软，很快就融入了川流的人群中，与那些面露喜色笑容满面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样的夜市，其实也不是他们第一次逛。 只不过之前那些任务里，他们或是兄妹，或是上司与下属，又或者，是女皇与护卫……而难得的几次夫妻相处的关系，大半都是相敬如宾。 他不敢越雷池半步，而那个小丫头，更是对他如同蛇蝎一般避之不及！想想那几个世界通房不同床，打地铺睡觉的‘夫妻’生活…… 萧凌钺就禁不住的想叹气。 所以像现在这样作为未婚夫妻，十指相扣并肩而行的，还是第一次。 不同的身份，让萧凌钺有着一种难得的满足感，那么漫长的岁月，那么久远的等待，终于在眼前，让他有了一种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激动。 只是……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身侧注意力全在路边摊位上的某块小顽石，刚刚的那一点儿悸动，顿时就又像是碰到了火炭的冰水，瞬时就烟消云散了…… 唉，啥时候这丫头才能开点儿窍呢？！ 第370章 弘景帝的小情绪 每年年节对于弘景帝来说，都是格外难得的松快日子。 不用每天一睁眼就去面对那些歪瓜裂枣的像是老坛腌菜一般的老臣的脸，也不用去听那些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御史们的口诛笔伐，每天喝喝茶，听听曲儿，这日子别提有多美了。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听到有关于太子出门会佳人不说，还闹得满城皆知的消息。 听完属下将太子今天的行程仔仔细细的汇报完的弘景帝顿时就觉得，自己手里捏着的茶盏里的茶，它不香了！ 哈！ 他这个当老子的想听个曲儿还得趁着年节的时候才敢传教坊司的安排人过来唱一唱，否则就要被御史台那群吃饱了没事儿撑的不养着还不行的御史们喷个狗血淋头，说他沉迷靡靡之音，荒废朝政什么的…… 讲道理，他自从登基到现在，除了元后离世后他罢朝一个月之外，剩下也就每年元后去世的那天他会免朝。剩下无论刮风下雨，他什么时候旷过工？！ 他这个一国之君，活得简直比那耕田的老牛还要辛苦！ 原本想着那混小子未来也该是与他一样被所谓的政务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却不想这还没登基呢，就已经浪上天了！ 居然这样正大光明的带着还没过门的妻子出去逛市集…… 去也就算了，还在汝阳王府门口差点儿被人当做野男人给抓了…… 丢人！简直太丢人了！ “那混小子现在在哪？！”弘景帝气哼哼的将茶盏搁在炕几上，扭头问候在一旁的德全：“回东宫还是又去西山别院了？” 德全眼观鼻鼻观心，对弘景帝这会儿表面上的气呼呼只当是没看见，低眉垂眼的回禀道：“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这会儿正带着太子妃在逛夜市呢。” “！！还去逛夜市了？！”弘景帝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德全：“那混小子把汝阳王府的年酒搅合得一团糟不说，还带着那个小丫头出去逛了一天现在还没回来？！” 伤风败俗，实在是太伤风败俗了！ 简直就是，就是…… 他都没和元后这样放肆的出去逛过！ 凭什么那混小子就能这么得瑟！！ “陛下，老奴觉得这是好事儿，太子与太子妃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才能子嗣昌茂不是？”德全躬身，想着吉祥话儿怎么说才能让弘景帝满意。 如今能够让弘景帝惦记的，大约也就只有未来的小太孙出世了。 果然，德全这话一出弘景帝的不满果然散了不少，他摸了摸下巴，沉默了好一会儿却还是觉得意难平：“行吧，若是那混小子真能让朕早些抱上太孙，朕容忍他一些倒也没啥！唉，说起来也是那丫头年纪太小了些，德全哪，你说朕要不要帮太子再挑几个好的送去东宫备着？！” “陛下，您当初与元后成亲的时候，可是将先帝送去东宫的美人们都送去浣衣局了的！”德全垂眸，眼观鼻鼻观心的提醒又按耐不住想要作死的弘景帝：“您再想想太子殿下的脾气，若是您真的送了美人儿去东宫，怕是下一刻那些美人儿便会香消玉殒吧！” 第371章 赶上这波左右都不亏! 德全苦口婆心，好说歹说总算是让弘景帝打消了亲自作死送美人儿去东宫的念头，不过弘景帝吩咐人悄咪.咪把这个消息泄露给贵妃，他也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反正贵妃与太子之间的仇怨多了去，也真不差这一件。 弘景帝动了心思，底下人传话的速度自然是毫不含糊，几乎只是片刻的功夫，整个后宫里的女人们都差不多知道了，未来的太子妃不得圣心，弘景帝有意往东宫送美人儿的盘算。 才刚刚解除了禁足的罗贵妃自然是高兴得不行。 痛快的饮完一盏茶之后，心情极好的对一旁伺候着的暖意心情极好的开口道：“瞧瞧，本宫说什么来着，本宫还以为那丫头能得意多久呢，没想到这还没入东宫呢，便已经惹得圣心不悦了。” “陛下向来不喜欢得势张狂，不懂收敛的女人。”暖意见罗贵妃这会儿心情不错，开口说话时胆子也大了不少，她低声的附和道：“虽然陛下不满太子，可是太子也毕竟是陛下的孩子，没有哪个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智。” “呵呵，你啊，还是看得太简单了。咱们这位陛下可矛盾着呢，一面是担心着自己的那个儿子会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可一边呢，又怕他不被迷了心智！”罗贵妃咯咯的笑出了声，扶着暖意的手站起身，走到一旁窗边的花架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那一朵刚刚探出头的花苞，细细的抚过之后，便是毫不留情的直接掐断：“这样也好，本宫正愁着没机会动手呢！既然陛下有这个盘算，暖意，你传话下去，要之前本宫看好的那几个都准备着，若是能有那个造化，未来保不齐还能是东宫的侧妃呢！”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暖意微微颔首屈膝，转身丝毫没有迟疑的便出去了。 罗贵妃抬手将那朵已经被她揉烂的水仙花苞扔进了花盆里，扭头轻飘飘的吩咐一旁站着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小宫女：“拿出去，扔了吧！” 没有用的废物，留着也没有任何价值，还碍眼的很！ 因为弘景帝这透出来的消息的缘故，一时间宫里宫外可以说是风气云涌，哪怕表面上再如何平静，这会儿底下也早已翻了天。 虽然大家都传言说太子迟早被废，可还有个万一呢？！ 要是万一太子没有被废，那现在送进东宫的姑娘若是能够承宠，那未来再不济也能是后宫的一位娘娘吧！ 可比到时候临时抱佛脚要来的有先机得多。 而且就算是太子被废了，损失的也不过是家里的一两个庶女，也算不得什么！ 反正，赶上这波左右都不亏！ 然而这些心思活络已经开始想尽办法找门路往东宫里塞人的世家们并不知道，这会儿回了东宫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萧凌钺，已经是磨刀霍霍了。 他倒是一反常态，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去紫宸宫寻找带来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他只是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以示他知道之后，就没了下文。 第372章 这，都不像太子了! “太子真的没生气？” 消息反馈回紫宸宫，弘景帝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他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盯着过来回话的暗卫微微皱眉。 这，不应该啊！ 按着太子的脾气，这会儿早就该杀气腾腾的冲到他的紫宸宫来让他收回成命了，哪里可能这么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这，都不像太子了！ 莫不是中了什么邪吧？！ 想到这里弘景帝暗暗连啐了好几口才将这个荒诞的想法从脑海里踢出去，而后就像是困在陷阱里的凶兽，来来回回的转了十几二十圈才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立在一旁木头桩子一般的德全：“德全，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老奴不知。”德全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的用言语表明了他此时想要退避三舍的决心。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他才不会蠢而不自知的像后宫那些妇人一样，半点儿眼力劲儿没有的主动上去搀和这对天家父子的事儿呢！ “啧，你这老货！问你什么你都不知道，你说朕留你在身边有什么用？！”弘景帝气哼哼的剜了德全一眼，又扭头继续在暖阁里转圈圈。 连续又转了好几十圈之后，才一脸烦躁加郁结的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恨恨的骂道：“个小兔崽子，就知道折腾他老子！” 若是太子真的过来找他麻烦，他反倒是有应对之策，总之这么多年和朝堂上那些老东西别的没学到，教训人的大道理那简直是信手拈来。 弘景帝完全有把握，只要太子这次寻上门，他一定能够引经据典的将太子训个狗血喷头毫无还口之力！但问题是…… 太子他一反常态，完全没有打算过来找茬的举动。 这简直就是让他的一腔热情扎进了雪窝里，里外冻得透心凉！ 这就很过分了！ 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这么折腾呢？！ 可偏偏…… 弘景帝咂咂嘴，越想越觉得不放心，索性站起身对德全道：“更衣，朕要去找太子问问清楚！看看那个混小子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若是不搞明白，他今儿晚上抱着美人儿睡觉都不香了！ 就像是预料到了弘景帝会过来一般，等到弘景帝大步走进东宫正殿的东暖阁时，便看到萧凌钺正盘腿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沏茶。 “哼！”弘景帝重重的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解了大氅，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萧凌钺对面坐下，一落座便二话不说的先开口为强：“大过年的，太子你这一天天可忙得很哪！朕要见见你都还得亲自到东宫来才能得见你的金面儿，啧，莫不是在你这个太子的心里，朕这个当爹的，还不如你那未来的太子妃要紧？！” “父皇，喝茶。”萧凌钺也不回应这个怎么回答都落不到好的问题，直接倒了一杯茶递给弘景帝：“许久不曾煮茶了，父皇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咳，这么晚还喝茶，你是想害朕通夜不眠吗？！”弘景帝端起茶盏先是轻抿了一口，而后舒展开眉眼，十分满意的一饮而尽，之后才一边将茶盏递给萧凌钺示意他再满上，一边一脸严肃的表达着他的不满与愤怒。 第373章 深明大义 “咳，这么晚还喝茶，你是想害朕通夜不眠吗？！”弘景帝端起茶盏先是轻抿了一口，而后舒展开眉眼，十分满意的一饮而尽，之后才一边将茶盏递给萧凌钺示意他再满上，一边一脸严肃的表达着他的不满与愤怒。 “那儿臣让人给父皇换碗药膳汤过来？”接过弘景帝递过来的茶盏，萧凌钺就像是没有感受到弘景帝那浑身都竖起来的，想要挑事儿的刺来，依旧慢条斯理的应对着面前弘景帝的找茬儿，心平气和得仿若老僧入定。 “……朕好不容易喝你一盏茶，你竟让朕去喝汤？！”弘景帝气得胡子直翘，他斜睨着萧凌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茬上了瘾。 啪的一声，萧凌钺将茶盏扔进了面前的茶海里，抬眼瞟了一眼弘景帝，慢吞吞的开口：“爱喝喝，不喝算！” “喝茶。” 一看太子发火，弘景帝顿时就老实了。 不再作天作地的弘景帝沟通起来还是很顺畅的。萧凌钺重新给弘景帝倒了盏茶，而后也不说话，端着茶扭头看着窗外慢悠悠的抿着，等着弘景帝继续下一轮的作妖。 不过大概是这次萧凌钺的态度有些不对，弘景帝倒是难得的没有继续往下作，而是换上了一位君父该有的稳重，打量了萧凌钺好一会儿，一开口便直接破了功：“怎么，真生气啦？！” “父皇，您当初和母后在一起的时候，据说皇祖父也往东宫送过美人儿吧！”萧凌钺气定神闲，面对弘景帝这明显有些找抽，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询问回复得十分淡定，不假思索的便决定以毒攻毒。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父皇早就不记得了！”弘景帝毕竟不是第一次和萧凌钺交手，所以他这一开口，弘景帝便猜出了他的盘算，忙熟练的开启了装傻充愣模式。 反正，只要他不承认，眼前这个小兔崽子就坑不到他！ “儿臣听说，当初您将那些送入东宫的美人儿，都送去了浣衣局？”对于弘景帝的装傻，萧凌钺直接无视，他慢悠悠的开口，帮着弘景帝回忆：“听说为了您的这个举动，当初皇祖父格外的生气，让您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天？” “呸，那都是文贵妃那个贱人挑出的事儿！”弘景帝啐了一口，想到自己在儿子面前这样似乎不太庄重，低咳了一声又努力的摆正了态度，端着脸一脸严肃：“这么多年朕的脾气你也清楚，这完全是谣言！朕如何能做出那种迁怒的事情？！ 那些所谓的美人，几乎都是蛇蝎！ 朕为了东宫的安稳，如何会让她们轻易得逞？！” “喔。” 萧凌钺点头，木着脸的表情让弘景帝一下子就炸了毛，他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瞪着面前这个配合他演戏态度敷衍得明目张胆的爱子，想要一巴掌糊过去的想法在心底蠢蠢欲动。 “你喔什么，不信吗？！朕告诉你，朕虽然与你母后鹣鲽情深，却从来不曾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因为你母后是这世间，最深明大义，善解人意的女子！” 第374章 前车之鉴 “你喔什么，不信吗？！朕告诉你，朕虽然与你母后鹣鲽情深，却从来不曾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因为你母后是这世间，最深明大义，善解人意的女子！”弘景帝一脸的骄傲与怀念，当着萧凌钺的面夸起元后来，语气不自觉的都温柔了不少。 “所以，母后早早的就离开了。”萧凌钺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过头看着弘景帝，哪怕看到弘景帝的脸色因为他的这句话儿瞬时黑成了炭，可是该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少：“您只知道她善解人意，只知道她深明大义，可是您可曾体谅过她半分？可曾去想过，在她那些隐忍的背后，到底有多少难过，多少痛苦，多少伤心？在看着您宠爱罗贵妃，给她尊荣的时候，又独自咽下了多少绝望？” “你懂什么！”弘景帝的脸色由黑转白，他双眸赤红，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的萧凌钺，若不是这是她的儿子，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牵挂，他，他早就将这个只会扎他心捅他刀的混小子碎尸万段了！ “当初的局面，但凡能好一点点，就不会是后面那样！朕在朝堂上举步维艰，对外无良将，对内无能臣，忠心于朕的几乎都被排斥在朝堂边缘；边境战乱四起，若不是那时候有镇国公、安国公还有建平硬扛着，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在朕的面前大放厥词吗？！” 若是可以，弘景帝一点儿都不想提起过去。 一想起来，他就恨不得去掘了先帝的皇陵，将那个昏聩无能的魂淡拖出来鞭尸！ 他留下的那个烂摊子，几乎耗尽了他半生的心力才算是扭转了过来！可即便是扭转了又如何，最终他还是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 这一生形影单只，孤苦无依！唯一的儿子还总以气他为乐，这种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完全看不到头！ 越想越委屈的弘景帝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你母后在世的时候，总是要我以江山为重，以社稷为重，要对得起黎民百姓，要对得起万物苍生！ 是，朕保住了大夏，朕扭转了颓势，让大夏重新焕发了生机！可是有什么用，我对得起天下百姓，对得起所有人，可我唯独对不起她！ 你说的没错，朕确实是没想过。 不是朕不去想，而是朕那时候根本就不敢去想！一旦想了，朕怕朕会控制不住，将罗贵妃，将那些女人，从朕的后宫丢出去！ 若是可以，朕根本就不想坐着个劳什子的皇位！ 钺哥儿啊，朕后悔了！后悔了你知道吗！” 说到最后，弘景帝再也克制不住的嚎啕大哭。在这个宫墙外四处都弥漫着喜庆与祥和的春节里，整个大夏最尊贵的男人，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父皇，您别难过了。”萧凌钺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弘景帝的身侧，一边轻抚着他的后背帮他平复情绪，一边低声劝道：“儿臣之所以会对您提起那些往事，其实并不是想揭您的伤疤，戳您的痛处，而是想告诉您，有您的前车之鉴，儿臣实在是不想重蹈覆辙了。” 第375章 臭小子! “那丫头哪里能与你母后相比！若是你母后在，是断断不会这么放肆大胆，过年节的时候与你出去逛市集的！” 萧凌钺不提还好，一提弘景帝也顾不得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净了，直接开口就去怼萧凌钺，愤愤不平的碎碎念道：“还把汝阳王府的年酒折腾得一塌糊涂，你看看，你看看，那小丫头就只会恃宠而骄，撺掇着你陪她胡闹！哪里有你母后的半点儿端庄温柔，知礼懂事？！ 朕之所以会有之前的安排，不过是想给那小丫头一点儿警告！身为太子妃就要有太子妃的样子，不准胡闹！” “父皇，您邀请过母后一起在年节的时候，出去逛庙会和夜市吗？”萧凌钺倒是没有着急去反驳弘景帝，而是微微抬头，看着他发出了一句来自灵魂的拷问。 弘景帝微微一怔，随即便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低咳一声努力的掩饰着他此时表情的不自然：“你母后才不会赞同朕去做那样荒谬的事情！她一向最守规矩，朕在大婚之前想见她一面都难上加难，还邀请她去逛庙会…… 若是你母后，怕是当场就斥责朕不务正业，生气不理朕了！” 要说邀请，他也确实是邀请过的。 只是最后的结果，不太如人意罢了。 不过，那也不是元后的错呀！她那般端庄娴雅，自然是做不出像那个丫头那样放肆大胆的举动的。 哼，都是眼前这混小子与那个小丫头的错！ “那若是母后不生您的气，同意与您出去逛庙会呢？就像软软对儿臣一样，凡事都听儿臣的安排呢？！”萧凌钺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的顺着这个话题循循善诱。 而这会儿本来就还沉浸在对元后的思念中没有脱身的弘景帝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想那么多，听到萧凌钺的疑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开口回道：“那自然是带你母后好好的去京城里逛一逛啊！朕跟你说臭小子，你这带着那小丫头去的都是些什么地方？！ 完完全全没有什么看头，朕告诉你，若是朕，朕一定会带着你母后去……咳咳，混小子，你竟敢套朕的话！” 说到兴致高昂处突然绝对不对的弘景帝顿时跳脚，回头就在萧凌钺的后背上重重的给了一巴掌：“就算朕曾经动了念头又如何，还有你母后在身侧劝诫朕呢！哪像那个小丫头，遇事没一点主见，就只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哼，要朕说，就她那性子脾气，进了东宫怕是会被某些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父皇，软软信我，我自然就会护着她。”萧凌钺看着弘景帝，态度十分的认真严肃。他沉默了片刻，方才又继续开口，不急不缓，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而且，儿臣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和软软一起，将您曾经想和母后一起去做，但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完成的事情，完成一遍罢了！ 所以，儿臣觉得您应该因此而感到欣慰与高兴，而不是羡慕妒忌恨！” 第376章 年酒 “谁，谁羡慕妒忌恨了？！” 前面的话听着还算入耳，原本还想点头赞同一下的弘景帝因为萧凌钺的最后一句话直接破功，他抬手一巴掌直接糊在萧凌钺的后背上，气呼呼的站起身：“我告诉你混小子，东宫进人还是不进人的麻烦你自己看着办，朕才不会帮你！哼！” 语毕也没管身后的萧凌钺，背着手气呼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凌钺倒也不介意，弘景帝这般说，基本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帮忙了。只要他不再出面瞎搀和，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镇国公府的年酒，还没开始办，就吸引了各方的注意。 先是那个满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外室女的传闻，后来那个外室女竟然一跃成为了弘景帝亲自下旨册封的太子妃！！ 当然，若仅仅只是陛下赐婚的太子妃也就罢了，偏偏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还极得太子的看重，昨儿发生在汝阳王府的种种，几乎不需要刻意的去宣扬，如今几乎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 太子为了给未来的太子妃出气，可是把整个汝阳王府女眷的脸面扔在地上拿脚踩；光这不说，甚至太子还在大年初二带着未来的太子妃出去逛了一天的庙会与夜市…… 这，即便是当今圣上为太子的时候与当初的元后感情再深厚，却也是不曾有过的举动！ 当然，对这位未来太子妃的好奇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因为昨天傍晚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弘景帝有意提前添人入东宫。 这心思活络的人家，自然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对准备这次镇国公府的年酒宴。依着太子现在对未来太子妃的重视程度，今儿镇国公府的年酒宴，太子说不定会到场。 那便是十分难得的，可以与太子见面的机会。 若是自家姑娘争点气，再加上有那么点儿运气，说不定这提前进东宫的名额，也就到手了！不说是东宫侧妃吧，至少一个良娣什么的位分，总是少不了的。 所以，一大早被安排陪着长嫂一起迎客的苏软软，便见到了一波又一波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们随着自家的长辈进了镇国公府。 这…… 女客是不是有些过了？！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身侧站着的小刘氏的脸色却越来越有些挂不住了。她毕竟经历的事情不少了，这目的几乎都昭然若揭了！ 自从昨天宫里传出那个弘景帝有意往东宫添人的信儿之后，别人家也就罢了，她们安国公府的那些旁支，竟然也动了心思，企图将姑娘往东宫里塞。 想要塞也就罢了，走关系竟然走到她这里了！ 原本她以为，安国公府的的那些旁支痴心妄想也就罢了，没想到现在看来，存着进东宫心思的，还真是不少！ 小刘氏不动声色的瞧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苏软软，见她脸上的神色还算轻松，也就悄悄的暂时松了口气。 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呢，而且就算是东宫要添人，软软怎么说都是太子妃，想要收拾那些居心不.良的妾室怎么都占着优势。 第377章 作妖 现在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呢，而且就算是东宫要添人，软软怎么说都是太子妃，想要收拾那些居心不.良的妾室怎么都占着优势。 因为女眷到得多，整个镇国公府的后宅花厅里可谓是裙带飘飘，争奇斗艳。 老夫人笑着与几位老夫人寒暄周旋，对每个到她面前来问安的小娘子，也都是赞誉满满，甚至是对进门时脸上表情还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平宁郡主，也是表露得无比喜爱，就像是昨天汝阳王府的那一场混乱完全没有发生一般。 老夫人的好脾气很明显的让平宁郡主松了口气，不过也大概是她的好态度，让一旁与平宁郡主一起过来的汝阳王府老王妃，又生出了几分作死的跃跃欲试。 她端坐在位上，冷眼看着周围人对老夫人的恭维与奉承，那扑面而来的热闹，就像是尖刀利刃狠狠的戳刺在她的心口，让她越来越坐立不安。 挣扎纠结了半天，心底那股不甘与烦闷还有妒恨混合在一起逐渐发酵，最终成了让她再次作死的底气与动力。 老王妃眨了眨眼，趁着苏软软从门外进来的机会，突然拔高音调，努力想要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看着苏软软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软丫头，这大好的日子，怎么没见着你母亲还有你姐姐露面呀？！” 原本热闹的花厅此时就像是被失了定身咒，顿时整个空间里，连空气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苏软软转过头，看向了面露得色的老王妃，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的时候，她浅浅的笑了笑：“老王妃好。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听说城门口周屠夫家看门的狗狗，昨天晚上生了一窝小狗。个顶个的可爱的很呢，周围邻居都说，这新年伊始，狗狗降生可是有来财之相呢。” “城门口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干系？”老王妃被苏软软这一番话回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听到她提起狗，下意识的就有些不悦，不过触到一旁老夫人那警告的眼神，老王妃想了想到底还是先压下了心底的那股火气。 苏软软这样回避她的疑问，那就说明这刘氏与那苏洵鸾不在，肯定有猫腻！ 所以，老王妃便像是嗅到了鱼腥味的老猫，继续紧紧的咬住了这个问题不放：“我关心的是你的母亲，说起来你母亲也算是我这老太婆看着长大的，你如今是出息了，即将入东宫为太子妃；可这就算是成了太子妃也不能不孝不是？若是你不敬你母亲，就算是太子殿下再如何护着你，那也是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的！” “既然城门口的事情与老王妃您没有干系，那我们镇国公府的事情，该如何处理又与您有什么关系呢？！”面对这迎面而来的指责，苏软软不急不缓的歪了歪头，一脸不解的冲着老王妃笑了笑。 噗嗤~！ 不知道是谁，在苏软软这番话说出口之后便再也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有了这个笑声的牵头，一时间整个花厅里顿时就被笑声填满，越发衬托得老王妃的那张脸五彩斑斓，好看得紧！ 第378章 众生相 不知道是谁，在苏软软这番话说出口之后便再也没忍住的笑出了声，有了这个笑声的牵头，一时间整个花厅里顿时就被笑声填满，越发衬托得老王妃的那张脸五彩斑斓，好看得紧！ 老王妃这番被埋汰得不轻，偏偏还有人在一旁笑着补刀：“软软你误会老王妃啦！她啊，还没出阁的时候就是如此，最是热心快肠了！但凡谁家有什么事情，她都是最快知道的。有时候啊，还能主动去帮人调解周全呢！” 开口的人，是定国公老夫人。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是气得老王妃差点儿跳脚，这哪里是什么好话，这分明就是暗指她一直以来都喜欢多管闲事呢！ 老王妃本想开口说什么来挽尊，却不想镇国公府老夫人笑着已经先一步的开了口：“哎呀，这还真是个误会！ 我那儿媳妇儿自入了冬起，身子就一直不太爽利。这年节上也是事儿一场赶着一场，我瞧着她辛苦，便吩咐她好好的修养些日子。这翻过年了还有软软的婚事要她操办呢！ 鸾儿是个孝顺懂事的，这会儿也正陪着她母亲呢！ 至于软软之前也是一直陪着的，不过是我的吩咐，说咱们镇国公府的年酒，不能她们姐妹两个一个都不到场！这才过来和她嫂子一起待客的。” 两位国公府的老夫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很快就把整个房间内尴尬的气氛给化解开了。 老王妃虽然还有些不忿，可这会儿汝阳王妃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就算是有不满，这会儿也只得先强压下去，不好再作妖。 花厅里的种种，小刘氏这会儿并不清楚，她正忙里偷闲的接待着同样过来赴宴的母亲还有几位婶娘还有嫂嫂。 “你说实话，你姑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今天摆年酒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见她露面？”率先开口的并不是安国公夫人宋氏，而是之前与苏软软起过龃龉的吴氏。 在整个安国公府，她与刘氏的关系算是最融洽的。从苏软软出现开始，她便为了刘氏憋了一肚子气，后来又在苏软软的面前丢了丑，这会儿过来没有见到刘氏，几乎是一瞬间就脑补出了一场刘氏被气病的宅斗大戏。 更是气得差一点儿就要直接去正院寻刘氏问问清楚，结果才刚刚流露出了打算，就被小刘氏给派人拦下了。 “婶婶，母亲只是身体抱恙，太医吩咐要静心休养。”小刘氏知道今天这一场质问免不了，也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这会儿面对吴氏的质问，她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的便按照之前她想好的说词给出了答案。 想着之前老夫人的交代，小刘氏也是愁的有些头秃。 既要顾着刘氏的面子，又要讲这件事情的真相尽量隐瞒……眼下唯一能用的借口，也就只剩下了身体抱恙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刘氏也真觉得自己的这位婆母闹不好是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若不然，怎么会放着自己一直在外受苦多年的亲骨肉不疼，疼一个居心叵测虚伪做作的养女？！ 第379章 你婆母不光是你婆母，也是你姑姑! 不过话说回来，小刘氏也真觉得自己的这位婆母闹不好是真的有病，还病得不轻！若不然，怎么会放着自己一直在外受苦多年的亲骨肉不疼，疼一个居心叵测虚伪做作的养女？！ 可长辈们的事情，她不好太过去评价。反正换了她，定然是做不到那般的！ 小刘氏心底腹诽，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等着面前几位长辈接下来的询问。 “你这话当真？”吴氏挑着眉，打量着小刘氏，一脸的怀疑：“兰丫头，你虽然如今是嫁到了镇国公府，可你多少也该明白，什么是亲疏有别。 你婆母不光是你婆母，也是你姑姑！ 这个府里，若是连你都不帮她，那还有谁能护着她？！你可不能被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言巧语给糊了眼，伤了你最亲的亲人才是！” “大伯母，我说的确实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坑骗你们的意思。 婆母的确是因为身体抱恙才静养休息的，并不是因为别的愿意。至于软软，有些事情实在是恕侄女暂时无法言明，毕竟这涉及到了镇国公府的家事。 不过大伯母放心，等到时机成熟，祖母允许的情况之下，侄女一定会对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小刘氏态度十分恭敬有礼，冲着吴氏微微福身，一脸抱歉的回道。 “哼，看来你这是铁了心要站在婆家那边了喽？”吴氏很明显并不相信小刘氏的说词，她哼了一声，带着几分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也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你如今已经嫁入镇国公府是镇国公府的人了呢？！ 端别人碗，受别人管！ 罢了罢了，你就当是你大伯母我多嘴问这一句吧！” “孩子面前，别这样说话。”方氏有些看不过去，抬手轻轻的扯了吴氏一把，之后才转头看着小刘氏笑道：“兰姐儿你别在意，你大伯母并没有恶意，也不过是关心你姑姑罢了。 这算算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小年夜宴没露面也就罢了，可如今连你们府里的年酒宴也没见到人，实在是让人难免担心。 不过你说的事情我们也都明白，总之你也多费费心，好好照顾照顾你姑母，等到方便的时候，你再给我们递个信儿，我们过来瞧瞧她。” 似乎是担心吴氏再说出什么不对劲的话来，方氏说完话便伸手拉着有些不情不愿的吴氏先出门了，房间里至此便只剩下了宋氏与小刘氏母女。 “昨天汝阳王府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便让你妹妹今儿在院子里思过不得外出。不过这也都是对外的说词，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这里没了旁人，宋氏开口便也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显得十分的自然平静：“如今外面因为宫里传出来的消息闹腾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我不让你妹妹今天跟过来，也是防着今儿你们府里事情多，她又是个炮仗脾气，万一一个不对付把事情闹得更糟就不好了！ 你得空对软软还有你祖母说一声，让她们不要多想，我这么安排是真的没有旁的意思。” 第380章 烦不胜烦 “昨儿您递消息过来的时候，我就回过祖母了，祖母说她能理解，让您不要太过介意了。还说妹妹虽然性子直，却也不是个莽撞无知的，只是有时候太过意气用事，让您别罚她罚重了，免得回头她到老夫人面前诉苦，惹得老夫人又心疼。” 在自己母亲面前，小刘氏也没了先初面对大伯母吴氏的拘束与紧张，也随着放松了不少：“软软说，明儿咱们府的年酒，大皇子与太子都要过去的，看着今儿这态势，怕是明儿咱们府上也安宁不下来，您一会儿还是早些回去做安排的好。” “说到这个，我便禁不住的火大！你那个父亲，还有你那个三叔和大伯，一个一个的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 之前太子殿下在咱们府里那么重的话都说出来了，我想着你爹容着那些人也这么多年了，如今好歹也该看清楚那些人的真面目，远离他们了吧？ 可是，那些人不过是来你爹面前哭了一场，又是忏悔又是保证的，这不，你爹又心软了。只是将旁支的几个管事儿的叫进府来严厉的斥责了一顿，这事儿便又不了了之了。 原本我想着，也是近年节，你爹事儿多我也就没有多去烦他，本想着一切等过完年之后，再与他细细的分说，可没想到，会出了昨天汝阳王府的那档子事儿。 不出还好，这一出，那些人又开始折腾了！真是烦不胜烦！” 吴氏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自己大女儿面前，她向来没有遮掩的习惯，一向都是直言直语。 一来是可以找个诉苦的人，二来也是想着大女儿一向沉稳踏实，多少能给她提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这事儿，确实是难着她了！ 若是管吧，该如何管才能一劳永逸！ 若是不管，那肯定也是不成的！别的不说，云蕊丫头就要嫁给大皇子了，要是真的像云蕊之前所揣测的那样，那些人故技重施继续折腾，连累到了云蕊，该怎么办？！ 虽然说之前安国公给她宽心，说那些人有了这次的教训，断断不敢再胡闹了，可是这种话…… 大概也就只有安国公相信了！ 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别的不说，那狗他能改的了吃那什么吗？！ 想想都不可能嘛！ 若是真的改了，那这次为什么还异想天开上蹿下跳的想要进东宫？！ 是嫌命不够长吗？！ “母亲您别气，她们就算是再折腾，也不过是痴心妄想。”小刘氏想着之前太子对自家小姑所做的种种，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心，这短时间里，他大概都是不可能会变心的。 至于软软进了东宫之后…… 有安国公府还有镇国公府这两个强有力的支撑，只要软软不在宫里作妖得太过，她太子妃，甚至是未来皇后的位置，肯定是不会动摇的。 “痴心妄想是没错，可是自己的东西老是被别人惦记总是心烦！今儿是在镇国公府上，那些人没那个机会过来作妖，明儿咱们府上，那些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提还好，一提吴氏越发的烦躁：“你祖母，昨儿晚上突然回府了。” 第381章 一脉相承 吴氏这话一出，小刘氏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这位祖母，自从她的祖父老安国公过世之后没多久，便去了山上的佛堂清修。那会儿这个决定坐下来，一家子苦苦哀求都没能将她劝动，硬生生的就去了山上，这一去就是七八年，连逢年过节都不曾回府来与儿孙团聚过。 祖母与祖父感情极好，在祖父去世之后会做出这个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也正因为这极好的感情，才让祖母在面对祖父的决定时，从来都是无脑的迎合，根本就不可能去接受违背祖父意愿的事情发生。 祖父在世时，对那些旁支一向是十分迁就的。就算是临终弥留之际，也是拉着他父亲的手，交代他要善待这些族亲。 说到底是一脉相承，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不能让人家看了安国公府的笑话。 所以后来他父亲成了新的安国公之后，也就遵从了祖父的遗愿，对那些惹是生非的远亲旁支们，虽然也有限制，但到底是雷声大雨点小，早就没有了什么威慑力了。 这次也是因为太子那次严厉苛责的缘故，安国公才叫了庄子上的那些人进府训话。这一训，那些人自然当面不敢折腾，一转头便去佛堂寻了祖母。 “祖母回来，是想干什么？”小刘氏的直觉告诉她，这位老太太回来绝对不会有好事，但多少还是心存了一丝侥幸。 毕竟这安国公府里住着的，才是那位老太太的至亲骨肉！她总不至于为了外人，来苛待自己的后人吧？！ “云淑的事情你知道吧！因为冒犯了太子，被太子责罚，打烂了脸，如今回了庄子里寻死觅活的，她那娘亲便带着她去了佛堂，到你祖母面前哭天喊地的说是要剃度出家，伺候你祖母在佛堂清修。 你祖母当时就被感动坏了！哪里愿意让她剃度？再加上那母女几个的添油加醋，你祖母只说是我们欺负了人家，回来就要责罚你妹妹，若不是我拿着太子当令箭拦了一手，你妹妹这会儿怕就该被罚去跪祠堂了！” “……难怪。”小刘氏一时有些无语，下意识的便感慨了一句。 小刘氏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感概让吴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的抬头看着她：“什么难怪？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是说，难怪我婆母会做出那样匪夷所思的举动来。”因为吴氏是安国公府里少有的知道这边真相的人，所以这会儿小刘氏倒也没有隐瞒心底的想法，开口对着自己的母亲轻声吐槽：“之前府里上下都说母亲是失心疯了，中了那苏洵鸾下的蛊，如今看祖母这一番举动，我算是发现了，哪里是什么一时失心疯中了蛊，分明就是得了祖母的真传了！ 都是一样的自家的孩子不护着，偏帮着外人瞎折腾！” 吴氏到底也是在内宅呆了这么久的当家主母，小刘氏这一感慨，几乎不用多想她便猜出了其中的关窍，禁不住眉头紧皱：“……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婆母之所以会连续这么久不露面，是又折腾出幺蛾子了？！” 第382章 当局者迷 吴氏到底也是在内宅呆了这么久的当家主母，小刘氏这一感慨，几乎不用多想她便猜出了其中的关窍，禁不住眉头紧皱：“……你这话的意思是，你婆母之所以会连续这么久不露面，是又折腾出幺蛾子了？！” “是祖母禁了婆母的足。”斟酌了一下，为了回头面对祖母还有安国公府其他的长辈时能有个助益，小刘氏倒也没有再隐瞒，开口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对自己的母亲讲述了一遍，而后才叹着气无奈的开口道：“祖母也是没办法了，这才直接禁了母亲的足，让她不得踏出正院半步，也不能再与苏洵鸾有任何接触！ 因为祖母现在也不知道，若是再放任下去，母亲还会干出什么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来！” “糊涂，真是糊涂！”吴氏有些忍不住的抬手，重重的一巴掌拍在炕几上，恨铁不成钢的叹道：“之前我与她在宫里见面的时候，便提醒过她，让她分清主次亲疏，也要看清是非黑白，那会儿她答应得倒是极好，可现在看来，竟也是在敷衍我！” “当局者迷，别说是母亲了，就连世子之前苦苦相劝也没有半分用处！她只说那苏洵鸾可怜，可真说起来，难道不是在外面受了那么多年苦的软软更委屈可怜吗？ 苏洵鸾在咱们国公府里，受尽了宠爱，从来就不曾为吃喝发过愁，可软软呢，在外面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都不为过。 您是没看到，就算是回府养了这么久，她还是瘦得，让人心疼。”小刘氏摇头，提到这个她也是满腹的不满：“连我这个做嫂子的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多疼她几分，可偏偏婆母那个当娘亲的，却开口闭口的还要软软去让着洵鸾，这，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行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今儿你事情也多，咱们也就别在这里多耽搁了！你好好的把今天的年酒张罗完，然后将方才我对你说的那些，找机会告诉你祖母和软软，也别想着丢人不丢人的，与其现在藏着掖着等到明天再突然面对，倒不如现在将一切都说透了的好！ 也好让你祖母还有软软有个准备。我一会儿吃过午饭便先和你的两个伯母婶婶回去准备安排，不管如何，明天的年酒咱们安国公府不能出岔子！” 吴氏看了一眼旁边的滴漏，也没有再耽搁的打算，站起身来细细的对小刘氏嘱咐道：“你也别怪你大伯母，她与你母亲向来关系最为亲近，所以对洵鸾也是一向最疼爱的，如今你们府里对真相三缄其口，她也是不知情才会这样对软软有意见，若是有机会，你还是要劝劝你祖母，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我知道的。有机会我会对祖母说的。”小刘氏点头，扶着吴氏往外走：“您也别太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些人若是真的不管不顾的继续作死，怕是咱们不出手，也会有人看不下去替咱们出手的！” 第383章 先下手为强 今天刘云蕊没有过来镇国公府，所以苏软软身边能说话的人并不算多。但是今天过来镇国公府的这成堆的小娘子们，也总得有个人来招待。 原本到还不觉得，这会儿看着这挤挤挨挨的花厅，苏软软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这次过来的小娘子…… 还真的是有点儿多的离谱。 “这不是想着，今天你们镇国公府的年酒，兴许太子殿下会过来嘛！”见苏软软一个人招呼应酬得吃力，安国公府这次赴宴的两个小娘子也没含糊，主动过来帮忙分担。 见苏软软有些不解，离她最近的刘云姝找了个机会压着声音凑在她的耳畔轻声解释道：“昨儿晚上宫里传出了消息，说是陛下有意在你与太子大婚之前添些人进东宫，所以……” 悄悄的看了一眼苏软软，见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妥，刘云姝才又继续道：“所以这些人大概是想着，在人选定下来之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能够入了太子的眼，就一步登天了！” 其实说完这些，刘云姝也觉得这些人要么是心大，要么就是被贪欲迷了眼；要不然，在未来太子妃母家的年酒宴上，想着去勾.引太子博上位…… 这还没进宫几乎就已经将未来的东宫主母给得罪了个彻底，是谁给她们的勇气，让她们觉得她们用这种手段进了东宫，就能够平安无事的享受荣华的？！ 虽然说皇室的事情她不明白，可是这么多年跟在母亲身边见那些后宅的事情也见得不少，得罪了当家主母的妾室，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得宠的时候确实是风光无限，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凭着男人那上下嘴皮子一碰的恩宠，又能在宫中支撑多久？！ 一旦失宠，那通常伴随而来的便是成败上千倍的报复与侮辱…… 她母亲不止一次的说过，这后宅的女人之间的斗争，不比朝堂之上那些堂官们的争斗逊色，甚至还要残酷无情。 堂官们的争斗是为了权势，可后宅的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则是为了活命！ “那今儿她们算是运气不错，太子殿下一会儿还真的会过来。”明明是足以让人气得跳脚的消息，可是苏软软的态度却很平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透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期待味道。 这让刘云姝一时间有些不解，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小心的扯了扯苏软软的衣袖，压着声音低声问道：“软软姐姐，你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们会有这样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苏软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花厅里或坐或站与相熟的人聊着天的小娘子们，转头一脸平静的回复刘云姝：“若是太子真能看上她们，那也是她们的福气。 可若是太子不乐意，有些人想要用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就算是我当做没看见，太子也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让那些人张狂到底的！” 第384章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苏软软的态度是刘云姝所没有料到的。不过刘云姝却也很清楚，对比那些会为了自己夫君纳妾宠爱别的女人而魂不守舍，伤悲感秋，甚至是磨灭心性的主母们来说，苏软软的这个态度明显才是最可取的。 夫君自然是很重要的。 可若是为了夫君，连自己都丢了的话，那要夫君又有什么意义呢？！ 刘云姝想着自己母亲曾经对她所说的那些教导，再看向苏软软时自然而然的就多出了几分钦佩来。 “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刘云姝本来还想说什么，只是她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便过来了一个紫衣小娘子。笑嘻嘻的挤在刘云姝的身边十分亲热的挽住了她的胳膊，看向站在她对面的苏软软：“软软姑娘的镯子真好看，我年节前也想去买个镯子带，不过去了几次千金阁都没有看到中意的，只能等开过年再说了。” 无论什么时候，对于女孩子来说，穿着打扮，首饰这类都是说不完的话题。 在眼前这种说什么都显得尴尬和刻意的时候，没有什么比用首饰穿搭来打开话题最合情合理了。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到。”苏软软看着那个小娘子微微笑了笑，抬起手露出了腕上挂着的一支晶莹剔透雪白无暇的羊脂玉镯子来晃了晃，而后才带着几分抱歉的继续道：“是太子年节前送过来给我的新年礼物。”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刘云姝没忍住差点儿笑出了声，不过也知道这会儿她不能失态，忙努力憋住了翻涌上来的笑意，扭头配合着苏软软对身侧明显笑容已经快要绷不住的小娘子道：“没事，若是你喜欢，下次可以让软软姐姐帮你去问问太子，这镯子是在哪里买的。 而且，千金阁里，若是银子给足，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 刘云姝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小娘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她也明显的感觉到再待下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随意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打发走了这自来熟的小娘子，刘云姝转过头，对着苏软软挤了挤眼，悄咪咪的竖了竖大拇指。 这世上，无形的炫耀才是最打击人的。 既然这些人的目的是夺取和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那还有什么，比表现太子殿下对软软姐姐的重视，更能打击人的呢？！ 不过有了第一个上来搭讪的，自然也就会有接下来的第二个第三个。 在场的小娘子们也都明白，虽然要借着镇国公府的年酒宴来找机会接近太子殿下，但是眼下却也不是得罪太子妃的时候。 毕竟，陛下虽然有意想要送新人进东宫，却并没有废掉太子妃的打算。所以很明显，这时候往东宫安排新人，不过是陛下对未来太子妃的不满和警告罢了！ 苏软软礼数周到的应对着这些小娘子铺面而来的热情与奉承，至少从明面上如何都挑不出她的半分错处。 第385章 百花齐放 不过这种交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是苏软软所喜欢的。就在她有些扛不住想要找个什么由头来暂时躲避一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小丫头带着兴奋与惊喜的低呼：“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到了！” 这消息像是一记响雷，一下子就将在场所有小娘子的注意力给吸走了。 几乎是转瞬的功夫，原本挤挤挨挨的花厅里，顿时空了一大半。苏软软一时有些愕然，她虽然也知道今天府里人员混杂，关注太子那边动静的人必然不少，可是消息如此灵通，而这些小娘子的反应又如此激动的，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不过这样的闹腾劲儿，倒是让苏软软生出了几分好奇——若是萧凌钺看到这样一群冲着他蜂拥而去的小姑娘，会如何反应呢？！ 就在苏软软这边独自腹诽的时候，萧凌钺与大皇子萧凌松也一起在镇国公府世子苏洵毅的陪伴下，步入了老夫人所在的花厅。 虽然太子身份尊贵，可毕竟老夫人算是目前整个大夏京城里为数不多的老封君，又一直为弘景帝所敬重，而且她又是苏软软的祖母，这样算下来若是未来他与苏软软成亲，他也算是老夫人的孙女婿，如今上门来，不管是从礼贤下士的政治角度考虑，还是从人情世故的角度考虑，萧凌钺这一趟主动过来拜见老夫人，都是理所应当的。 例行的寒暄之后，萧凌钺便发现了这花厅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进到镇国公府之后，苏洵毅也对他介绍过一些镇国公府里年酒的安排，像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花厅，主要是用来招呼各家那些老夫人的，可是这会儿看起来，这花厅里除了那些精神矍铄的老夫人，更多的还是那些依偎着自家长辈，偷偷瞧着他，笑容明媚或羞涩的小娘子们。 这场面…… 倒不像是等着他来拜见镇国公老夫人，更像是这些老夫人带着自家的后辈，来给他相看的。 相看的？！ 萧凌钺脑中灵光一闪，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那主动前往东宫寻他的弘景帝，面前这局面，十之八.九应该是那位又没忍住，折腾出的幺蛾子！ 不过那位对待原身一向都是直来直往，眼前这样拐弯抹角的安排，倒不像是他的手笔。真的要往东宫塞人，那位最可能的做法便是昨天他回到东宫的时候，已经一院子的美人儿站在那里等他了，哪里还用得着这般的拐弯抹角？ 所以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只是放出了个风声，然后跑腿的却是别人！ 心里有了底，他面上倒也不动声色，依着礼数坐下与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之后，便起身有了暂离的打算。 这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出现，难得愿意开口却只是与上首坐着的老夫人有来有回，并没有与旁人搭腔的打算。 眼看着这唾手可得的机会就要溜走，场上有几位小娘子明显忍不住了，绞尽脑汁的盘算着法子，想要与太子殿下搭上话。 第386章 嘲讽 不过想要与太子搭上话确实是在场所有小娘子的心中所愿，可从小到大的教养却又时刻不停的警告着她们，不能太过放肆仓促，否则落入旁人眼里成了轻浮那可就吃力不讨好了！ 这样左右为难正纠结的当口，门外一个婆子匆匆进来，满脸含笑的对着老夫人福身禀报道：“老夫人，二姑娘到了。” 太子亲临镇国公府，目的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不管如何，苏软软作为正主儿，这次都是必须要露面的。 所以在得知太子已经到府这个消息之后，老夫人第一时间便安排人去请苏软软了。只不过，这速度到底还是慢了一步，没有赶在那不知名的丫头报信之前。 不过原本苏软软对萧凌钺到来这件事情也没有太过紧张在意，哪怕那个递信儿的婆子再如何焦急的相劝，苏软软也并没有改变她一早的打算，十分淡定的回自己院子换了套衣服，才不急不缓的赶了过来。 顶着众人投到身上的视线，苏软软十分镇定自若的走到老夫人身前，恭恭敬敬的冲着她福身行礼，而后才开口道：“祖母，方才嫂嫂说宴厅的酒席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还请您与各位老夫人，夫人们准备入席。” “嗯，那咱们就先入席吧！”老夫人从善如流，也想着能尽快的安排让眼前这一场隐藏着暗流的见面迅速翻篇儿。 只是她是如此想，旁边却总有那看不得旁人太平的人，出来挑火惹事儿。 汝阳王府老王妃适时一笑，那呵呵的声音在这有些安静的花厅里，就显得格外的响亮入耳：“你这丫头也真是的，这太子殿下到了你怎么也不过来行个礼啊？！” 语毕似乎是又想到什么，扭头对着老夫人笑道：“老姐姐你别见怪，我这也是瞧着软软这孩子乖巧可人疼，就忍不住多嘴说几句。 你也知道，她马上可是要入东宫为太子妃的，这样不懂礼数，不尊夫君可不成！” “老王妃多虑了，软软嫁入东宫，与孤便是夫妻一体，夫妻之间哪里需要这般生疏？”不等镇国公夫人回话，坐在她下首的萧凌钺便已经率先开口了。 语气客气而疏离，但是维护苏软软态度却是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不带任何掩饰。 “孤听闻先汝阳王离世的时候，还有十数个侧妃爱妾留在世间；敢问老夫人，现在还健在的，还有几位？ 既然老王妃开口闭口的都要以夫君为重，那怎么夫君故去了，老王妃就变了脸呢？！” 已经不是第一次给汝阳王府老王妃没脸，再次运作起来萧凌钺简直是熟能生巧，一开口就直接能捅到汝阳王府老王妃的痛点上。 在场的老封君们与老王妃年纪大多相仿，曾经汝阳王府发生的一切，她们虽然不提但大多都是心知肚明。 时间久了不提也就罢了，这会儿提起来大家再看向汝阳王府老王妃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第387章 糊脸 当年老汝阳王的花心，那是在整个京城里都出了名的。 也大约是因为这份花心，让他与先帝成了臭味相投的一对知己。据说，当初最荒唐的时候，老汝阳王还陪着先帝，微服捧过几位红ji！ 大概也是因为一起那啥过的情谊，所以先帝对汝阳王府也算是十分的礼遇有加，并不曾因为他那尴尬的身份，而像是对待别的兄弟姐妹一般，早早的将其驱逐去封地。 而老汝阳王也很聪明，知道他在先帝面前获得的荣宠算不得名正言顺，也明白他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让当初的皇后现在的太后对其厌弃非常，所以先帝一过世，老汝阳王便十分识趣的哭到了太后面前，主动提出要去为先帝守皇陵。 弘景帝继位的时候，朝堂上一片混乱，各方势力龙蛇混杂，老汝阳王的这个决定算是难得的英明。他很清楚，依着当时汝阳王府的实力，在那种风雨飘摇的时候不仅使不上什么力气，闹不好反而就会被填了炮灰！ 与其留在京城里提心吊胆，倒不如赶紧寻个由头避开这场混乱为上！ 毕竟，他的这个举动，最后无论是谁在政斗中获胜，明面上都不可能会对汝阳王府如何。若是弘景帝获胜，他可是主动提出去为他的父亲守皇陵的人，若是弘景帝对汝阳王府开刀，那岂不是太过薄情寡义？！ 若是旁人获胜，那为了安抚朝廷上下的心，也不会擅动自请为先帝守陵的汝阳王府一支。 所以左右都不算亏！ 这个决定，果然也就护住了汝阳王府一门的安全与荣耀。弘景帝稳定政权之后，也确实是看在曾经老汝阳王的面子上，对汝阳王府还算不错，虽然说没给什么实权，但好歹他们算是难得的，留在京中的亲王世家。 要知道，先帝的那些皇兄皇弟，如今还在王爵的，也就只剩下汝阳王府这一支了。 其他的，怕是全家上下，骨头渣子都化没了。 有一说一，虽然老汝阳王的决策算是聪明，可也正是他这左右逢源的墙头草属性，让他在京城里的世家中，颇受非议。 可是，再如何非议，人家得宠是事实！ 既然干不掉，那过过嘴瘾就成了所有世家们心照不宣的消遣。而最容易被人拿出来说嘴的，自然是有关于老汝阳王的那些风.流韵事。 在老汝阳王的风.流举止映衬下，独守在汝阳王府支撑后宅的老汝阳王妃，简直就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好在这一切随着老汝阳王的过世都尘归尘土归土了，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再主动提起汝阳王府里曾经发生的那一切。 特别是在她出手将那些莺莺燕燕一扫空之后，她更是再容不得府里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一丁点儿过往！原本以为这样就能够将那些令她想起来就觉得耻辱与难堪的过去掩埋，却不想…… 今天会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太子直接毫不客气的揭了伤疤！还是哪里最痛往哪里捅，根本就没有给她留半分余地！ 第388章 做戏? “哎呀，孤也是瞧着老王妃觉得十分亲切，一时间便想起了过往那些事情便没控制住多说了两句。别见怪。” 萧凌钺看着面色涨紫的老王妃，虽然嘴里说着让她别见怪的解释，可眼底的威胁与警告却像是利刃一样，刺向了想要当场发作的老王妃。 这番话，算是刚刚老王妃阴阳怪气指责苏软软的完美复制，毫不含糊的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老王妃的脸上。 老王妃的脸上，像是打翻了酱油坛子，黑红交加难看得紧。 多少年了，她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了！即便是那个老不死的在世的时候，府里的那些妾室再如何受宠，在她面前也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 可是现在…… 太子竟然为了一个外室丫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当众下她的脸面！！ “太子殿下这也太客气了，老王妃向来最和善宽厚不过，哪里会在意这点儿小事？不是说可以入席了，那咱们也就别在这里耽搁了，好久没和几位老姐姐坐在一起喝两杯了，今儿可都不许躲，一定要一醉方休！” 眼看着局面有些失控，定国公老夫人适时的站出来缓和气氛，伸手便挽住了她身边站着的镇国公夫人，笑呵呵的打圆场。 说是打圆场，但实际上却还是暗戳戳踩了老王妃一脚。 老王妃虽然气得快要原地升天，但却也知道现下并不是她可以随性而为的时候。所以哪怕心里不甘，面上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她也明白，这会儿再说什么，都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而且最主要的是，有了前面几次的教训，她也清楚，眼前这些人，是不可能给她留脸面的。虽然说她这老脸已经被人几次踩在地上摩擦了，可一直这样丢人现眼也是怪不好看的~ 定国公夫人扶着镇国公老夫人走了两步，便顺势将镇国公老夫人的手臂送到了苏软软的手里，而随后跟上的萧凌钺也十分的从善如流，上前来扶住了老夫人的另一只胳膊，两人一左一右，一直扶着老夫人到了宴厅，将她送到了上首的座位上安顿好，两人才又各自礼数周全的归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然而萧凌钺却并不知道，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扶，无形之中不知道刺伤了在场多少人的双眼。 要知道，历朝历代册立了那么多位太子妃，像现在的太子殿下这样，当众毫不避讳的对未来太子妃的家人长辈如此礼遇和尊重的，这还真是第一次。 若是别的时候倒还罢了，偏偏这会儿不少人家都还打着让自家闺女儿来挖太子妃墙角的主意，因为毕竟之前宫里传出的消息，可是太子对太子妃不过是表面功夫，并没有多少深情厚爱，不过是为了得到她背后的镇国公府的支持罢了…… 可若是这番话说的是真的，那，眼前这一幕是啥？！ 做戏？！ 可若真的是太子在做戏的话，是不是也做得太真，太卑微了？！ 第389章 气鼓鼓 然而不管太子这举动是做戏还是认真的，都给镇国公府做足了面子。让那些有心的世家们越发的眼热心馋。 这样的礼遇，对于镇国公府来说，其实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可是对于一般的普通世家来说，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皇恩浩荡，一步登天了。 很多人，在这时候都开始做起了太子宠幸了自家的姑娘，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梦来。 用过午膳，按照年酒宴的惯例，下午是有花会茶会这样的安排的。因为年酒宴，其实对于京城的世家们来说，其实也就是一场场变相的相亲会。 家里有适婚年龄后辈的当家主母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为自家的后辈们相看；若是有家境合适的，又对上眼缘，那就可以借着年节的机会，与对方的长辈递出自家的意愿；若是两家都觉得不错，那差不多过完年节也就可以请媒人上门了。 至于小辈们，聚在一起也多少会寻一些机会，见见家里透过底的，有可能是自己未来夫婿或者是娘子的那一位。 镇国公府的年酒宴，苏软软作为主人家，协助自家长嫂招呼客人，处理一些琐事，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萧凌钺的。 原本苏软软想着，用过午膳之后萧凌钺应该会走人，毕竟留在府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可做。可萧凌钺的态度明显是没有打算离开，苏软软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将他直接带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真小。”跟在苏软软身后的萧凌钺一进院门便有些嫌弃的开始挑三拣四：“我听说那苏洵鸾的院子可算得上是这镇国公府里少有的精致华丽，怎么轮到你这里就住得这般简陋？” 苏软软的脚步微微一滞，她顺着萧凌钺的目光四下看了看，难免有些不解：“哪里有，这不挺好的吗？！” 虽然说院子是小了些，可里头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那样短的时间被布置成这样，已经是十分难得了，她要是再去挑三拣四，可就有些太过了。 “哪里好？你看看这院子多小，转个圈的地儿都没有；还有这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也就这寿山石能看一眼！可你一个小姑娘的院子，连一棵花草都看不到，还说不是敷衍！”萧凌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出来全都是毛病！ 几乎是瞬间就将这院子贬低得一钱不值了。 苏软软有些无奈，伸手扯了扯萧凌钺的衣袖，让他适可而止，别太过了。 “这院子只是临时安排出来给我住的，那么短的时间能够准备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苏软软压着声音对他解释：“再说祖母也说了，这只是暂住的，等到过完年，还要给我收拾新院子的。” “罢了，反正你也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萧凌钺低头，轻轻的捏了捏苏软软的脸颊，软糯糯的手感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美好了起来，只是再伸手想要再捏一下的时候，被眼前的小姑娘气鼓鼓的躲开了。 第390章 安置 “等你进了东宫，慢慢布置就好。”萧凌钺也不生气，反而因为苏软软的生动表情而越发的愉悦了几分，他顺势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在苏软软彻底炸毛之前，转头率先走进了房门，留下苏软软一个人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气呼呼的跟上他的脚步，也进了房内。 “我要去给嫂嫂帮忙，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吧。”苏软软跟进门，才发现萧凌钺已经十分自来熟的在临窗的暖炕上歪靠着等他了。 她想了想，转头对茗香吩咐了几句，才又转头对着萧凌钺碎碎念着嘱咐：“要是需要什么，和茗香说就成了。” “嗯，你去吧！”萧凌钺微微眯了眯眼，懒洋洋的抬手挥了挥，示意苏软软可以走人了。 也知道苏软软今天确实是忙，所以萧凌钺倒也没有继续折腾她。一反常态的干脆利落。 苏软软有些奇怪，不过这会儿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让她想太多，她将萧凌钺安置妥当，也就匆匆忙忙的转身离开了。 太子从出现开始，几乎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或明或暗的，都悄悄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从苏软软出现在小娘子们聚集的花厅开始，整个花厅的气氛，都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苏软软只当是没有感受到四周情绪的变化，她依旧像之前那般亲切又温柔的与所有上前来找她搭讪的小娘子说着话，只当周围那些细碎的小动作完全不存在一般。 “我该说你是心大呢，还是人傻呢？！”看着苏软软这般无事发生的淡定样子，今天自从过来开始便一直处于沉默寡言状态的平宁郡主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和她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小娘子一起走过来，挤开了苏软软身侧的几个小姑娘，十分不客气的打量着她开口道：“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这些人聚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吧？！” “这个，我还真是不太清楚。”苏软软眨了眨眼，一脸懵懂不解的看着平宁郡主：“今天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年酒宴，来府的难道不都是过来拜年的吗？！” “还真是蠢而不自知！”平宁郡主一脸的嫌弃，冷哼了一声，微微抬起头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倨傲：“陛下有意想要择选新人进东宫，这消息你竟然不知道？！” “知道呀。”苏软软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懂：“可是，这和我家年酒宴上来客人，有什么关系吗？！”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所以故意在这里装傻充愣？！”平宁郡主被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她深呼吸了几口才平复下内心翻涌的愤怒与暴躁，恨恨的盯着苏软软：“她们为了能顺利进到东宫，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往里头挤！但是总是有人身份不够凑不上，便只能想别的法子！ 比如，若是能够被太子殿下一眼看中，那不也一样能够入东宫？！ 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作为未来太子的岳家，太子十之八.九会过来，不管是真是假，哪怕是应个景儿，也足够让她们想方设法的找机会往上贴了！” 第391章 心大 “若是换了旁人，这会儿谁不是会守着太子不放防着旁人折腾幺蛾子，你倒是好，竟然还能这样没事儿人一般的在这里闲逛！你说，你是不是傻？！” 平宁郡主一脸讥讽的看着苏软软，越发觉得眼前这丫头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傻子！ 该不会是真觉得，太子对她所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是能当真的吧？！ 不过是为了得到镇国公府的势力支持罢了！ 原本她确实是可以不用在这里将这些挑开了告诉苏软软的，只是在一旁看戏的她看着苏软软那淡定自若的态度，突然就生出了几分恶意。 若是将一切都挑破了，那苏软软还能笑得出来吗？！ 今天刘云蕊刚好没有在，她身侧没有旁人提点，说不定会当场失态出丑，让她能看到更大的笑话也说不定！ 然而，苏软软的态度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不仅没有像她之前所希望的那样失控，甚至可以说是连脸色都没变一下，依旧笑得格外的天真无邪：“若是能被太子殿下看中，也是她们的福气；未来进了东宫，那便是姐妹，一起和睦相处难道不好吗？！ 我身为未来的太子妃，能得太子殿下看中，自然要一切以他为重，若是我现在按照郡主你所说的那样，生气阻拦，岂不是善妒不能容人？！ 这可不是为人正妻该有的态度！” “还真看不出，你竟然能够如此大度！”平宁郡主被苏软软一番话噎得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儿，良久才冷笑着连连点头：“行，那我就等着看，你到底还能这样洋洋自得多久！” 看着平宁郡主转身离去，苏软软倒也没有去阻拦，只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笑了笑，便转头走到了一旁坐下，端起茶慢悠悠抿着，等着下一波的为难到来。 等到苏软软身边没了旁人，刘云姝才快步过来挨着她坐下，有些担忧的开口道：“软软姐姐，刚刚就你和平宁郡主说话的功夫，已经出去七八个小娘子了！ 真的不会有事吧？！” “没事。”苏软软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对刘云姝道：“太子殿下说他午膳的时候喝多了两杯，我瞧着别的地方安置他也不太合适，就将他送回我居住的院子里去休息了。” 那些小娘子们就算是再迫不及待，总不至于会直接往她的院子里冲吧！ 苏软软正和刘云姝说着话，便看到一个婆子慌慌张张的从外面疾走进来，几步到苏软软身侧，躬身凑在她的身侧道：“姑娘，出事儿了！外头林家的三姑娘和柳家的六姑娘，落水了。” “什么？怎么会落水的？！”苏软软一怔，这大冬天的，就算是再有雅兴，也不会这么想不开的往后园的湖边凑啊！ “是，是太子殿下路过，不知道怎么的，那两个姑娘便落水了。”那婆子也是一脸焦急，她当时正好在后花园里当差，离那边事发地很近，所以才被派过来递信儿。 可即便是离得近，她也实在是没搞明白那两位是怎么落得水。 第392章 落水 不管是什么原因，两个小娘子再后花园里落水都不算是小事。苏软软倒也没有再犹豫，一边让那婆子去传话给小刘氏，一边自己起身带着素月往外走。 这边的动静不算小，那婆子说话哪怕再压低声音，可看那样子也知道是出了事。所以苏软软一出花厅的门，其他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小娘子们也都尾随着她跟了出来。 等到苏软软到后湖边的时候，落水的两个小娘子已经被守在湖边的婆子们给救上来送去了离着最近的一处阁子里安置。 她问了一圈，在场的每个人回复也都差不多，无非都是几个小娘子一起在湖边赏景，然后太子殿下路过这边，不知道怎么的，那两个小娘子便先后掉下了湖…… “那当时在场的还有谁？”苏软软回首问负责这一块区域的婆子：“也一起送去暖阁了吗？！” “好像有刘家的两位小娘子，还有宋家的一位。那两个姑娘落水，这几个小娘子也被吓坏了，奴婢就做主，先一起都送过去了。”那婆子躬身，十分恭敬客气的回答着苏软软提出的问题。 苏软软点头，侧首对素月交代道：“一会儿去给嫂嫂回一句，赏这位嬷嬷十两银子，记她一功。” 不得不说。这老嬷嬷的反应和处理方式可谓是周全又妥当，至少在其他人赶过来闹开之前，已经将这里的一切都安顿好了！避免了更大的麻烦和波折。 那婆子一听苏软软的话，忙噗通一声跪下地，冲着苏软软连磕了几个头谢恩：“谢姑娘，谢姑娘赏赐。” “嬷嬷不必客气，这次多亏了你反应迅速，处理周全。这份赏赐是你应得的！”苏软软示意听星上前去将嬷嬷扶起来，而后才笑着对她道：“我去暖阁瞧瞧，劳烦嬷嬷你再继续在这里守一守，若是一会儿那两位小娘子的家人过来，你安排人送她们去暖阁就好。” 嬷嬷忙应了，起身喜滋滋的继续当差去了。 苏软软交代完，和素月她们一起朝着安置那几位小娘子的暖阁走去。她其实这会儿也是满脑子的疑惑，之前萧凌钺不是还在她的房里休息的吗，怎么这会儿会跑到后花园来？！ 还真是，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给她惹了这么大一出麻烦！ 不过这会儿也不是去找萧凌钺问事情经过的时候，她得先去暖阁看看那里头的情况。 几乎不用多猜在哪个房间，她一进院门便循着那隐隐绰绰的哭声，进了已经摆上了三四个炭盆的暖阁。 “去请大夫了吗？！”苏软软一进门，也没有先进里间，而是站在门口屏风旁问守在门口的一个紫衣丫头。 “已经派人去请了，姜汤也熬上了，马上就能送过来。”那紫衣丫头冲着苏软软福了福，开口恭恭敬敬的回道：“还有安神汤，奴婢也吩咐人备上了。只是里头两位姑娘的情绪有些失控，哭得实在是伤心得很，奴婢让她们近身的丫头陪着劝，劝了这大半天也没什么用，还有一位竟是想着要去撞墙……” 第393章 碰瓷 “撞墙？”苏软软一脸莫名，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开口问那个叫汀兰的丫头：“之前将那两位姑娘救起来的时候，你在场吗？” “在的。”汀兰点头，十分肯定的答道：“奴婢领的差事，便是在后花园里的湖边到暖阁这一线，若是有客人过来需要歇脚或是别的什么要求，就一定要按着她们的要求，给她们处理妥当。 出事的时候，奴婢正好就在湖边不远。看得一清二楚，朱嬷嬷发现不对，立马就安排打杂的几个婆子将四周的走道都拦住了，然后马上就安排了婆子们下水将两位姑娘救了起来，送来了暖阁。 这件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因为今儿外头风大，园子里本身也没有什么人，加上朱嬷嬷处置的也很快，所以并没有惊动外人。” 虽然苏软软并没有明着问，可是汀兰还是十分聪明的领悟到了她问题里的深意，低声隐晦的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对苏软软解释了一遍。 在发生了这种意外之后，会让人姑娘直接想着去撞墙的，十之八.九是涉及到名节问题。 可是现在依着汀兰的说法，就是压根不存在这种问题，那…… 就只剩下碰瓷了。 不过依着那姑娘的盘算，碰瓷儿的对象肯定不会是她们镇国公府，那剩下的，就只有如今处于众人瞩目中心的太子萧凌钺了。 若是碰瓷的对象是萧凌钺，那她…… 还真是爱莫能助了！ 不过，看戏还是不错的。 苏软软点头，对汀兰交代道：“既然如此，一会儿等这两位姑娘的家人过来，你实话实说便是。” 汀兰福身应了一声是，苏软软转身，正准备进去看看两位落水的小娘子的情况，就听到门外院子里传来一阵纷乱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也没有再着急的去屏风后，而是静静的等待着外面的人群进来。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几位打扮华丽的夫人便相携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太过着急没注意，几位夫人皆像是没有看到苏软软一般，径直便进了屏风后的内室，没片刻的功夫，便听到里头传来一道尖利的惊呼：“婉儿，你，你怎么会落水了？！是谁害你？！” 苏软软在屏风后听得眉心直抽抽，不过想到今天的种种，倒也不觉得意外了。 若是这次碰瓷失败，那之前受的苦遭的罪，岂不是白费了？！ 她便也不着急，静静的站着等着里头的几位去折腾完再说。 很明显，里头的小姑娘还并没有领会到长辈的意图，这会儿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与委屈，也就只剩下哭了。 几位长辈明显是有些撑不住了，她们开始扭头去问跪在地上的丫头，几个丫头磕磕绊绊的将事情的经过算是勉强说了一遍，可是是否是事实，就不得而知了。 “无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当时湖边难道就没有人保护你们周全的吗？！”有个夫人明显是动了怒，转头便冲着外间吼道：“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镇国公府上下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第394章 折腾 “无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当时湖边难道就没有人保护你们周全的吗？！”有个夫人明显是动了怒，转头便冲着外间吼道：“人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镇国公府上下难道不打算给我们一个交代吗？！” “回禀几位夫人，当时实在是事发突然，奴婢们已经尽力……啊！” 汀兰听到里头那位夫人的呵斥，倒也没有迟疑，十分果断的就走了进去，只是话还没说完，连站在屏风这边的苏软软，都听到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顿时苏软软的脸色就变了。 家里的小姑娘遭遇到了这种事情，家里的长辈会着急上火，心疼愤怒都是十分正常的，也在情理之中。可是连该有的解释都不听便直接上手打人，这也有些太过分了！ “尽力？若是尽力了，我们婉儿怎么会落水？！”那夫人有些不依不饶，她盯着被她打得侧过脸去的汀兰，就像那害她们家姑娘落水的人就是她一般，恨不得直接将其给生吞活剥了：“你们镇国公府的下人，就是这样当差的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句尽力就能将一切都抹平了？！” “那夫人您想要如何呢？！”苏软软有些听不下去了，缓步走进了内间，见素月护着汀兰走到了一旁，才转过头，迎着那位明显情绪有些失控的夫人，温和有礼的开口又问了一遍：“我知道婉儿姑娘落水，几位夫人担心着急是人之常情，可是总得给汀兰一个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的时间和机会吧？ 这样您一上来便直接动手打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见苏软软突然出现，那位夫人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为了提高自己的气势，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提高了音量：“软软姑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镇国公府便只将你安排出来应付我们，分明就是敷衍！难道还不允许我们发发脾气吗？！” “夫人，您方才从进门开始，我便已经到了。只是您方才太过担心婉儿姑娘，太过着急所以没有发现我罢了！ 从知道婉儿姑娘出事开始，我便没有半点儿犹豫的直接过来了。 这期间，我不光问了当时在后园当差的嬷嬷，也询问了当时在场的汀兰，不说完全将事情了解得清清楚楚吧，至少也知道了个七八分。 据说当时湖边一起有五位姑娘在赏景，婉儿姑娘便是其中之一。 后来……” 苏软软很认真的想要解释，却不想面前这位夫人明显没有打算讲道理的打算，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不客气的打断了：“无论你说什么，我们婉儿在你们镇国公府坠湖是事实，任你舌灿莲花都改变不了！ 行了，我也不想在这里和你继续墨迹。你也不用在这里多费口舌了，换个你家里能做主的人来吧！反正我如今就算是与你说得再多也无用，难不成你这小丫头还能做得了你家长辈的主不成？！” 第395章 姜还是老的辣 “好啊，那老生来与你说！”门帘晃动，老夫人沉着脸从外面扶着小丫头的手，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你想要我们镇国公府怎么负责？”老夫人几步过来，抬手便伸手将苏软软拉到了她的身后，而后才又转头去看那个一脸不满的夫人：“说吧，老生别的本事没有，要说镇国公府的主，暂时也还做得！ 有什么不满的冲着我老婆子来，别为难欺负一个孩子！” 老夫人过来的时候也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与她相熟的老夫人。被老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一通数落，那夫人一时间真有些下不来台。 她脸色涨紫，憋了半天才勉强开口道：“老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看着婉儿这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与委屈，差点儿连性命都丢了！这心里实在是难受，气不过。 所以说话也就冲了些，并没有想要冒犯贵府，也没有想过要委屈软软姑娘。这也实在是想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难免考虑不周，还请老夫人别生气，原谅些个。” “寿春伯夫人，老生知道，你心疼你这外甥女儿。可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的是非曲折你总得弄清楚了再发作吧！ 若是以后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在我镇国公府出了事就得我们镇国公府负责，那咱们这府里岂不是满地都躺满死人了？！”老夫人却并没有因为寿春伯夫人的示弱而放软态度，她一想到方才在门外听到寿春伯夫人与软软说话时那充满轻蔑与不屑的语气，就一阵气血翻涌。 虽然说这世间是有个说法叫以德报怨，得饶人处且饶人；可若是什么事情都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再说了，眼前这位寿春伯夫人的外甥女为什么会落水，她在这里的一通发作又是什么目的，别人不清楚，她自己心里还没点儿数吗？！ 不过这丫头也真是个狠人，对自己下得去狠手。 这么冷天，说跳就能往那样冰冷的湖里跳，也不怕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或者伤了身体结果得不偿失。 可也正是如此，这样性子的姑娘，如何能让她进东宫？！ 还好太子路过的时候目不斜视，没有任何靠近的举动，否则今天这块牛皮糖，还真的就要厚颜无耻的贴上去了！ 这如今看来，眼前这家人，是打算太子那里贴不上，就想让她们镇国公府来做冤大头了？！ 不得不说这算盘打的是怪精的，可谁都不是傻子！ 想要踩着她的软软上位，那是在做梦！ 她老婆子还没死呢，就不信这些牛鬼蛇神还能翻了天去！ “汀兰，你之前不是说那两位小娘子落水的时候你也在场吗，来，将当时你看到的事情真相一五一十的对寿春伯夫人，还有其他几位夫人说清楚。 不得添油加醋，也不得隐瞒！若是到时候查出来你在这其中夸大其词，或则是冤枉委屈了人家姑娘，那依着咱们镇国公府的规矩，可是要将你打足二十板子发卖出去的！” 第396章 好运气 “是。”汀兰顺从的应了一声是，而后缓缓的走过来站在一群贵夫人的中间，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而后不卑不亢的开口将刚刚发生在后园湖边的种种，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 从之前那几位姑娘是怎么去湖边的，负责湖边安全的婆子又是如何相劝的，而那几位姑娘又是如何对婆子的劝告置若罔闻继续在湖边逗留的，直到再后来太子殿下路过，两个姑娘落水，以及后面太子殿下是如何头也没回的直接走人，而留在湖边的那些丫头婆子又是如此善后的，总总细节，无一遗漏，说得条理分明，浅显易懂。 有些事情若是不挑明还好，一旦挑明，那便是明晃晃的嘲讽与打脸了。 京城这地界儿说小不小，但是说大吧，权贵圈却也就那么点地儿。一丁点儿风吹草动顷刻间便能传遍整个京城。 陛下有意往东宫送新人，这消息出来的时候，不少世家自然是动心的，可是真正的那些中流砥柱的顶级世家，大半对这个消息是不屑的。 先不说主动送自家的姑娘上赶着去当人妾室是不是上不得台面吧，就光说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就值得让人揣摩。 从太子被册封开始，有关陛下不喜太子，迟早要将其废掉的消息，便一直传得沸沸扬扬。而太子与陛下的关系，也在这种氛围之下，肉眼可见的一路差到了冰点。 甚至有不少次太子甚至都当众顶撞过陛下！ 可这都过去了多少年了，哪怕一直说着的，陛下最爱的三皇子都入朝参政了，也没见那个讨厌太子的陛下，将太子废掉。 不仅没有废掉太子，反而还亲自下旨赐婚，将镇国公府的姑娘，赐给了太子为太子妃。 别说什么陛下这是对太子的轻视，那个未来的太子妃是外室女什么的…… 这后宅的事情，很多时候是不能轻易下结论的。 镇国公府的别人或许会昏聩被迷了眼，可镇国公府老夫人却绝对不是傻子！ 从镇国公府老夫人对待那苏软软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那传遍了整个京城的，有关那位未来太子妃身世的传言的真实性有多少了。 可偏偏这样浅显的道理，就是有那么多人刻意的拿牛粪去糊眼，对其视而不见！ 是真没想到？！ 那倒不至于。 只不过是心底的那点儿小心思作祟，羡慕妒忌恨人家小姑娘的运气，故而想方设法的想要去抹黑她不愿意承认人家小姑娘的优秀罢了！ 降等袭爵的寿春伯府到了这一任寿春伯便是最后一任了。若是没有什么意外，等到这任寿春伯过世，寿春伯的这个爵位，就会不复存在。 为了能够保住自家的爵位，寿春伯府上下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而眼前能够进东宫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更显珍贵。 可问题是如今寿春伯府的几位小娘子要么是已经嫁人，要么是年纪还太小根本就没办法往宫里送…… 所以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与寿春伯府关系相对密切的亲眷家中。 第397章 所以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之下，只能将目光投向了与寿春伯府关系相对密切的亲眷家中。 而眼前的这位宋婉儿，就是如今寿春伯夫人娘家哥哥的嫡女，特意被寿春伯府挑出来，想要送进东宫的小娘子。 其实，有这样向上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这宫里除了三年选秀之外，几乎也是随时有可能进新人的，多一个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可是就算是有这种想法，多少也该含蓄一些吧！ 像这样明目张胆的到未来太子妃的府上来勾引太子想要上位，结果没有引得太子的注意就转头来碰瓷儿太子妃母家不说，还理直气壮到简直不要脸程度的，这还真是活久见。 一时间，众人看向寿春伯夫人的目光，多少都透着几分玩味。 “老夫人，您心疼维护软软姑娘，都是身为长辈，对自家小辈的疼爱谁也不会比谁少。我们婉儿一向乖巧听话，不过是在湖边看鱼，却莫名其妙的落了水！ 我们不过是想寻个说法，您不乐意给也就罢了，何苦还要这样往咱们婉儿的身上泼脏水？！ 这大庭广众之下，婉儿浑身湿透被人救起，若是被人看见，那您要我们婉儿以后怎么办？！ 她这未来的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难道还不能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为她讨个说法公道吗？！” 被老夫人这样当众捅破了意图，寿春伯夫人的脸微微一红，不过很快她就稳住了情绪，恢复了镇定。 反正已经被人戳破了意图，那这会儿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有了这一场，镇国公府上下她们已经是得罪了个彻底。若是这次不能够成功的将婉儿送进东宫，那她们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贻笑大方，成为整个京城上下的笑柄了！ “老生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问了，夫人你打算怎么给你的外甥女讨公道这个问题了。”老夫人面沉如水，看着面前几乎已经是半分脸面都不要，打算直接耍无赖的寿春伯夫人：“夫人你不妨说说看，若是老生能够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脱！ 可有件事情老生得说在前面，老生再如何也只做得了我们镇国公府的主，太子殿下哪里，老生可没那个脸面和胆子，你想让你的外甥女儿入东宫，最好还是换条路走的好！” 寿春伯夫人哪怕脸皮再厚，这会儿被老夫人这样不客气的一语道破了盘算，面上还是有些挂不住。 她低咳一声掩饰脸上泛起的尴尬，犹豫了一下才道：“老夫人，咱们都同在京城里住了这么多年了，也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婉儿是我的外甥女，从小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疼她，就和疼我自己的闺女儿一样样的。她如今遭了这样的大难，下半辈子还不知道要如何过呢，我这也实在是关心则乱，一想到她的未来，我便是扎心一般的疼。 还请老夫人行行好，发发慈悲，给我这可怜的外甥女，指一条活路吧！” “这不难，不过一张口吃饭，一个人穿衣的事情。富养个把人，我们还养得起！” 第398章 死皮赖脸 寿春伯夫人一番唱念做打功夫俱全的话差点儿把老夫人给气笑了，她呵呵一笑，半点儿没有犹豫的开口道：“若是夫人你愿意，你这外甥女儿今儿就可以留在我们镇国公府了！ 我老婆子向你保证，绝对像对待我的亲孙女那样的疼爱你拿外甥女，她在我们镇国公府的一切吃穿用度，都与软软她们无异。 这样的安排，你总不至于再哭着说你这外甥女的后半生无依无靠了吧？！” 老夫人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寿春伯夫人的脸彻底的绿了。她若是真的只是担心她外甥女下辈子没人养，何苦折腾这么大一出？！ “老夫人，若只是穿衣吃饭，那咱们寿春伯府也不缺那点儿银子。难道还供不起婉儿一辈子吗？！我所担心的是，婉儿这孩子有了这一遭，这以后要怎么办？！ 女孩子，总不能孤零零的一辈子到最后连个依靠都没有吧？若是不能有个好归宿，寻个知冷知热的好夫君，那就算是暂时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又有什么趣儿呢？”寿春伯夫人绷着脸，想着如今反正已经是撕破了脸，也就越发懒得去顾忌那有和没有差不多的脸面了，极其不要脸的振振有词。 “那你便直说吧，要如何才能让夫人你满意。”老夫人瞟了一眼寿春伯夫人，索性抬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定，而后才道：“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也就别藏着掖着了。老婆子我年纪也大了，有些事情说实话也是力不从心。 你让老婆子出面帮你这外甥女寻个踏实可靠的婆家，倒也不是不行；可若是说让我这个老婆子想法子把你这外甥女塞进东宫，那我老婆子可就真的是爱莫能助了！夫人还是另寻高明吧！” “我们婉儿总不至于无缘无故的落水吧？！”寿春伯夫人咬牙，死撑着不放的就是要找茬碰瓷儿。可是有些话，就算是她脸皮再厚，也做不到没有任何遮掩的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将她的目的和打算说出来。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就只是继续憋出了一句废话。 老夫人也不惯着她，眉眼一挑，冷漠的哼了一声道：“那夫人你的意思，是你家外甥女儿之所以会落水，是旁人陷害的缘故？！ 那也不难，夫人既然如此认定，那这大过年的老婆子我也就卖一回脸，得罪一回人，将这件事情给夫人你查个妥妥当当！” 语毕老夫人也是态度十分的坚决果断，直接就吩咐身侧的几个丫头去将那几位当时在湖边的小姑娘都通知过来，方便了解事情的真相。 寿春伯夫人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阻拦，却不想老夫人根本就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站起身来对汀兰吩咐道：“去将这旁边不远的致远阁给收拾出来，省的一会儿大家到了，连个坐着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汀兰微微福了福身，转身便去办差了。 等到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老夫人才转身看着寿春伯夫人和颜悦色的说道：“夫人不用担心，不过是请那几位小娘子过来问问话，不妨事的。” 第399章 对峙 等到将一切都布置妥当，老夫人才转身看着寿春伯夫人和颜悦色的说道：“夫人不用担心，不过是请那几位小娘子过来问问话，不妨事的。” 寿春伯夫人几乎是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致远阁算得上是镇国公府内最老的建筑之一。据说这里原本是前朝一位重臣的府邸，那位重臣记载中是位十分风雅之人，经常会举办一些文会诗会一类的活动，这建在后湖边的致远阁，当初就是为了举办这样的文会而建立的。 所以这会儿哪怕挤上了差不多如今来镇国公府赴宴的大半女眷，依旧也并不显拥挤。 一早这里便烧起了地龙，如今哪怕是临湖的阁子，处在其中也是温暖入春，不见半分逼仄和拥挤，若不是坐在上首与几位脸色明显不太好看的夫人们镇着场子，提醒着这会儿大家聚过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还真会让人觉得，这不过是年酒宴上为了女眷们而准备的凑趣儿活动呢。 “我们霜儿见到我的时候就说了，她当时就是在湖边看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听到一旁的杜家姑娘和方家姑娘起了点争执，霜儿说想过去劝一劝，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呢，就见着那两位小娘子落水了。 说实话，我们霜儿这次也被吓坏了！ 可是真的要追究起来，这责任怕是也只能从那两位落水的姑娘头上寻，怎么也是扯不上旁人的。” 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的夫人顾氏，她绷着脸，率先开口对在场的人，特别是对面坐着的寿春伯夫人毫不客气的开口。 她是真的现在有些火大。 和其他几位小姑娘过去的目的不同，她们府上真是从上到下都不想去蹚这趟浑水。所以今天为了避嫌，她将两个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都留在了家里，带上了自家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过来应个景儿。 可谁曾想，偏偏就是这样，还出了事儿！ 她家霜儿因为从小看得娇，心思也相对更为单纯些，所以对那些弯弯绕绕的也不是太清楚，就这样被人拽出去，当了陪衬。 真是没逮住狐狸反倒是惹了一身骚！ 原本这件事情没折腾开的话，过些日子事情淡了也就算了！可眼前这两个罪魁祸首不仅不懂得知难而退，反而还在这里蹬鼻子上脸的继续作死！ 自己不想活了也就罢了，还要拉着别人一起倒霉！ 现在折腾成这样，她们不顾自己姑娘的脸面，为了进东宫不管不顾，可现在连累了她的霜儿…… 一想到今天之后她的霜儿会面对的针对和流言蜚语，她现在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顾夫人别生气，这不是我这老姐姐也想着事情不能不明不白，所以便让大家来一起说说清楚嘛！”定国公老夫人笑呵呵的打圆场：“免得回头不清不楚的起了龃龉，这同在一个京城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以后见了面多难受？！” 第400章 “我不管，反正我们婉儿是在你们镇国公府出的事情。你们如今为了推卸责任，随意一开口便将事情推到了我们婉儿的身上，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寿春伯夫人说话间已经掏出了帕子，掩面嘤嘤的哭了起来：“我知道，如今我们寿春伯府势微力薄，与镇国公府的如日中天是不能比，可是却也不是那种看着自家孩子受了委屈还能忍气吞声的主儿！ 总之，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否则就算告到太后陛下面前，我也要为我们家姑娘，寻个公道！” “这大过年的，在别人家里闹成这样像话吗？！”定国公老夫人瞧着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微微皱眉，一脸嫌弃的盯着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了的寿春伯夫人，就算如今这寿春伯府没落了，可也不至于一个当家主母，这样的没皮没脸吧！ 实在是有些太不成样子了！ “你们婉儿是怎么落水的，这也不是顾夫人一位如此说了！方才另外两家的夫人们也都说，是因为你们家孩子起了争执才落水的！ 如今你在这里完全就是胡搅蛮缠了！” 几位夫人争得面红耳赤，被丫头护着坐在一旁披着厚斗篷的杜婉儿一脸绝望，有些万念俱灰的坐在那里，看起来整个人颓废又麻木。 她很清楚，今天这一场折腾之后，她的未来…… 不，别说是未来了，就算是她这条命，今天之后，怕也就到头了。 可是，她又能怪谁呢？！ 姨母找过来对她说明来意的时候，她也不是不能拒绝。可是她若是拒绝了，那若是得罪了姨母，母亲无人撑腰的话，她们接下来的日子，又要怎么过？！ 她母亲嫁入杜家，至今只出了她们姐妹五个，没有男丁傍身，本来在家中就过得举步维艰。父亲宠爱妾室罗姨娘，若不是因为时不时有姨母照应着，她母亲怕是早就因为无子而被休弃了。 可是姨母的照顾，却也不是完全不求回报的。 算算她前面的四个姐姐，不是与人为妾，就是做了人的填房继室。最让她想起来就禁不住心疼的还是二姐，嫁给了一个可以给她当祖父的老头子当填房，过门不到三年，那老头子一病而亡，还不等她们上门去见二姐一面，她便一根白绫悬了梁。 对外说是殉了夫，可那老头子前面都去了三任老婆了，她二姐如花似玉的年纪，哪里就真的与那老头子情深义重到要追随而去的地步？！ 不过是被逼无奈，又或者事实上那根本就不是她二姐的打算和本意，只不过那老头子的儿孙后人们容不下她，找机会送她上路罢了！ 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姨母又是怎么说的？！ 说二姐是个节妇，值得夸赞称颂，这是她母亲教导的好，是母亲还有她们姐妹的福气。 送命的福气吗？！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若是置若罔闻，母亲便有可能失去了最后的靠山，被父亲毫不留情的扫出家门。 第401章 无奈 母亲为了她们姐妹，这一生都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她没有办法，不得不按照姨母的要求，尽力来搏取这进东宫的机会。 杜婉儿微微垂眸，姨母那尖细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第一次让她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恶心与厌恶。 而当她看着一向在母亲面前趾高气扬的姨母这会儿在这些更加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夫人们面前宛若市井泼妇一般的嘴脸，又觉得格外的解气。 哪怕姨母与她们争执的焦点与中心是她的未来，这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了！ 反正，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 若是她死了，便不用再担心母亲是不是会受欺负，也不用在听母亲在她的身侧哭哭啼啼，一天用几块帕子的诉说命苦了。 “你真的就甘心，这样被人当棋子一般随意利用，一旦失去价值，就像草芥一般的被扔在一边吗？”苏软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杜婉儿身侧，压着声音对她道：“瞧瞧，你姨母现在哭的多伤心，可是真的是为了你而伤心的吗？！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和你姨母今天从镇国公府无功而返，你的下场是什么？” “不过就是个死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杜婉儿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苏软软，虽然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来找自己，不过却也没有不理会，很诚实的回答了她的疑问。 这个回答很干脆，一看就是在心底思考了许久才得来的。 可也正是这个回答，让苏软软对她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又多了几分信心和把握。 毕竟，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几乎是已经步入绝境了！ 既然如此，那若是能够给她们一分生的希望，她们会抓住的可能性，往往会更大！ 若是能活，谁又会真的想去死呢？！ “可是你甘心吗？让自己的死去成全别人的野心？！”苏软软微微眨了眨眼，不急不缓的开口道：“而且，若是你死了，你的母亲，你的家人会如何？你难道，就不怕她们会伤心吗？！” “我能怎么办，难不成，你会帮我进东宫？”杜婉儿自嘲一笑，抬头看着苏软软，觉得她的这个问题实在是问得有些可笑：“若是你会同意我进东宫，那我姨母这会儿也就不会在这里撒泼打滚，出尽洋相了！” “可是我明明看你在这里看你姨母出丑，看得很开心啊！”苏软软并没有去在意杜婉儿这会儿对她流露出来的敌意，自然而肯定的笑道：“你很讨厌她，对吧？！” “是又如何？我就算再讨厌她，也没有办法能够给她教训，能够帮我姐姐报仇！这一趟我何尝不知道，就算是我丢了性命，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是又能怎么办，她找到了我母亲，找到了我，说起了这么多年她对母亲的帮助和维护，人情债向来是最难还的！ 你回到府里，别的我不清楚，可是至少你祖母是真心疼你的。可我呢，我是不想答应，可是我母亲哭个不停，大有我不答应，她就能哭死在我面前的势头！·” 第402章 反击 “你回到府里，别的我不清楚，可是至少你祖母是真心疼你的。可我呢，我是不想答应，可是我母亲哭个不停，大有我不答应，她就能哭死在我面前的势头！” 似乎是难得的找到了可以倾听她想法的对象，杜婉儿这会儿也没有去顾及苏软软的身份是什么，只当她是一个工具人一样，将心底藏着的难过委屈愤怒不满，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我母亲虽然是正室，可是这么多年她就只有我们姐妹五个，没有儿子，在家里便没有地位，被祖母嫌弃，被父亲厌恶，被那些妾室姨娘嘲讽，若不是还有个姨母在后面撑着，只怕我母亲早就没了性命，成为一抔黄土了。， 所以姨母想要挟恩图报也是理所当然。 也正是如此，我们姐妹五个，已经被她利用完了四个，我是最后一个。反正不是当妾，就是做填房，再不然，就是被拿来当成构陷人的工具。 我早就习惯了！与其这样被当成玩意儿耍来耍去，还不如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若是我能帮你呢？不仅可以让你出口恶气，还能让你的未来换个活法呢？！”苏软软的身体微微倾向杜婉儿，压着声音循循善诱：“只要你听我的，我就能保证，你的未来一定能够摆脱这些人的胁迫与控制，不仅可以不用再受人摆布，还能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自由而光明的未来。” “你该不会是想着让我与你一起入东宫吧？”杜婉儿挑眉，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软软：“若是你这会儿服了软，点了头，那我姨母还不得意死！” “你想进东宫吗？”苏软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杜婉儿轻声反问道：“其实若是你想，我带你进东宫也不是不行！关键是，你真的愿意进去吗？！” “不愿意。”杜婉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开口道：“我大姐和四姐都被姨母送去给人做妾了！ 我这人没别的想头，不嫁人，做填房，去送命都行，可是我不做妾。谁的妾我也不想做！” 杜婉儿很清楚的记得，她见过的，自己大姐姐和四姐姐那卑微的样子。何况，就算是受宠又如何，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终究还是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失去了好颜色，一个妾室，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试试我的主意。”苏软软转过头，顺着杜婉儿的目光看向那边还在与人争吵的寿春伯夫人，慢悠悠的开口道：“只要你出面将寿春伯夫人的意图一五一十的说出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自然会有人替你办好一切。”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叛出卖我姨母？”杜婉儿蹙眉，盯着苏软软的目光里不自觉的便多出了几分警惕：“你说的好听，可以给我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这些话，我姨母同样也说过！结果现在的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现在你又说这样的话，那你叫我如何能够信你呢？！” 第403章 变故 “我没有要你相信我啊。”苏软软并不意外她的提议会遭到杜婉儿的质疑和抵触，她一脸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道：“反正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罢了！你愿意不愿意接受那是你的事情。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你如今已经是入了死局，若是愿意赌这一局，你或许还有几分生的希望！可若是你接受不了，也没有人能强迫你往死路上走。 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吧！” 语毕苏软软也没有再多逗留的打算，趁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边争执的几位夫人身上的时候，又不动声色的回到了老夫人的身边，乖巧的静立，当一个完美无缺的花瓶。 其实这种事情的真相，在场的不在场的大家都有几分心知肚明，可是却偏偏谁都不可能去主动承认。 所以一时间争执自然而然的就陷入了僵局。 大概也是看到这边寿春伯夫人的战斗力不错，那边另外一家落水小娘子的家人也站了出来开始帮腔，让原本就不算太平的局面，越发的乱成了一团。 不过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互相指责，相互扣锅，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内容可言。听了没多会儿，不少人便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与身侧熟识的朋友，家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场面顿时乱哄哄的失去了控制。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作为主家的老夫人和站在她身侧的苏软软都没有再开口去干预眼前局面的进一步恶化，就像是整件事情都与她们无关一般的在一旁充当着无关紧要的吃瓜群众。 有不少人其实也注意到了这事情发展的不对，可是这会儿却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当冤大头，只除了…… “各位夫人，大家都别吵了！”杜婉儿突然的一声尖叫，像是一把利刃，撕开了花厅里的乱象，无论是谁，几乎都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突然开口。 不过看她这几乎已经完全失控的崩溃状态，不少人突然又多出了几分期待。 终于…… 不用再看那些无聊的互相指责了！ “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大家不要争吵了，是我该死，是我不对，是我起了妄心，惊扰了贵府的年酒宴，一切都是我的错，还请大家原谅，婉儿愿意以死谢罪，还请大家不要再因为我的过失，而伤了和气……” 杜婉儿说话间，已经不顾一切的转头冲向了一旁的墙壁，虽然身侧有婆子反应迅速拽住了她，可是那样的冲劲之下，她的头还是在墙壁上撞破了一大块，鲜血顿时便汩汩的涌了出来…… “我的婉儿啊！”在一片低呼与倒抽气声中，寿春伯夫人立刻便把握住了机会，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踉踉跄跄的飞扑了过来，抱住了已经软倒在地的杜婉儿嚎啕大哭：“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你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姨母怎么去向你母亲交代啊！” 第404章 反转 “我的婉儿啊！”在一片低呼与倒抽气声中，寿春伯夫人立刻便把握住了机会，几乎是第一时间便踉踉跄跄的飞扑了过来，抱住了已经软倒在地的杜婉儿嚎啕大哭：“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你若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姨母怎么去向你母亲交代啊！ 你这个傻孩子啊，若是有什么委屈，你说就是，有姨母呢，姨母无论如何都会护着你，给你撑腰的！ 哪怕那人再强势，可这天下也总有讲理的地方！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 寿春伯夫人可以说是哭得声情并茂，一时间旁边的不少人看了也禁不住换了想法，开始同情起地上面色惨白的杜婉儿来。 “去请大夫！”镇国公老夫人面沉如水，看着面前这一场突然爆发的闹剧，大过年的，任谁遇到这种事情都开心不起来。 正月间在人家里吵吵闹闹，是什么道理！ “姨母，婉儿，婉儿能力有限，也就只能帮您到这里了！婉儿尽力了，只是婉儿蠢笨，还是做不到您要婉儿做得一切，还请姨母原谅。” 歪在寿春伯夫人的怀里，杜婉儿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只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原本抱着她还打算继续往下演的寿春伯夫人脸色陡然一变，她下意识的伸手在杜婉儿的后背上重重的捏了一把，而后才绷着脸笑道：“你这是被撞糊涂了吧，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姨母哪里有安排你做什么，莫不是你这会儿头晕目眩的，记错了事儿？ 罢了罢了，你先歇歇吧，一会儿让大夫来给你瞧瞧！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你可真是吓死姨母了！” 寿春伯夫人警告意味十足的瞪了杜婉儿一眼，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完全没有得到杜婉儿的回应。 杜婉儿就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目光空洞的看向寿春伯夫人的方向，大颗大颗的泪水滚珠儿一般的往下坠：“姨母，婉儿怕是不成了！还请姨母看在婉儿听了您的话，为您办事儿的份上，不要不管我母亲！ 之前，您来府里提出要让我过来接近太子殿下的时候，您便说了，只要我做得好，您就护着我母亲，不让她再在家里被妾室姨娘欺负，您，您当初说得那些话，还作数吗？！” “你，你这孩子都在胡说些什么啊！”寿春伯夫人饶是再镇定，这会儿也有些撑不下去了。 她尴尬的偷偷四下瞧了瞧，努力的稳定着她已经快要绷不住的和善慈爱的笑意，低声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杜婉儿道：“好孩子，你别再说话了，好好歇着，等一会儿大夫来给你瞧了，姨母就带你回家！ 算了，咱们也别折腾了！人家家大势大，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惹得起的？！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也好让你好好养伤。 不妨事的，乖，万事有姨母呢，你放心啊，只要你听话，姨母就一定拼尽全力的护住你母亲。好不好？” 第405章 戳穿 “算了，咱们也别折腾了！人家家大势大，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惹得起的？！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也好让你好好养伤。 不妨事的，乖，万事有姨母呢，你放心啊，只要你听话，姨母就一定拼尽全力的护住你母亲。好不好？” 这话说得威胁意味十足，旁人或许听不懂，但是杜婉儿却是能明白的。 可是这会儿，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别的不说，就刚刚她那装疯卖傻说得那番话，便已经足够让面前这位一向心狠手辣，自私歹毒的姨母记恨她一辈子了！ 依着她姨母的手段，这一趟回去之后，她铁定是小命难保。她既然已经豁出来选择赌这一把，那就没有再退缩回去的可能！ 强压住心底翻涌上来的恶心与眩晕感，杜婉儿抬手一把拽住了寿春伯夫人的胳膊，盯着她良久，才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姨母，我看到二姐了，是不是二姐姐来接我了？ 姨母，我心愿未了，我走也会死不瞑目不安心的，您行行好，看在这么多年，我们一家姐妹都为你所用的份上，护一护我们的母亲，好不好？！” 杜婉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声音突然拔高，尖利急切的直接都破了音，她死死的拽着寿春伯夫人的胳膊，盯着她仿佛是地狱的恶鬼在仰望人间，那眼神里的恳切，渴望，让周围看这边动静的人几乎都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疯了，你真的是疯了！”寿春伯夫人也被杜婉儿的这番话给彻底的撕下了伪善的面具，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杜婉儿的钳制，想要摆脱眼前这个明显已经没有了理智的，刚刚还被她视若珍宝的外甥女儿。 其实杜婉儿若是没有提起她的二姐杜芳儿还好，这一提还真是让寿春伯夫人有些心里发虚，后脊梁发寒。 她这一生，为了达到目的做了不少事情。 若说真的后悔的，还真的就只有杜婉儿的二姐——杜芳儿。 几乎是只要听到这个外甥女的名字，就会让她控制不住的一阵阵的心虚与害怕。 那时候，她的长子在江南闹出了人命。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于不少权贵世家来说，也不过就是和当地的官员打个招呼，赔些银钱，判个误伤也就了事了。 可偏偏她们寿春伯府并没有这样的脸面，一个马上就要不复存在的小小伯府，别说是开口去吩咐那边的官员帮忙，就算是想见那些官员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好在最后焦头烂额的她还真的寻到了一条救她长子的门路——那会儿江南任上的那位主管官员刚刚丧妻，正想续娶一位填房回家照顾儿女操持家务。 她想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外甥女杜芳儿的身上。 若说寿春伯府落魄了，那杜家可以说更是比寿春伯府落魄一百倍！她那好妹妹一向性子绵软懦弱，又只生了五个闺女，几乎是靠着她的支撑才一直在正室的位置上，活到了现在。 第406章 诅咒 若说寿春伯府落魄了，那杜家可以说更是比寿春伯府落魄一百倍！她那好妹妹一向性子绵软懦弱，又只生了五个闺女，几乎是靠着她的支撑才一直在正室的位置上，活到了现在。 她被杜家所厌弃，生出来的五个女儿自然也在家里属于被无视和排挤的那一类。杜芳儿那会儿其实早就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 可是一直以来她那个好姐妹一向都只会怨天尤人抹眼泪，哪里有那个精力和能力去考虑她女儿的婚事？！ 原本家境就不太好，再加上家里更是不愿意给杜芳儿多添置嫁妆，所以她的婚事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于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便将杜芳儿介绍给了那位官老爷。 也正是因为接触过了，寿春伯夫人才知道，这位官老爷过世的已经是他的第三还是第四任夫人了。 而且，这位官老爷家里本来已经有了三个成年的儿子，甚至连孙子孙女都有几个了，家里长媳次媳都在，哪里需要什么人照顾家中老小？！ 一查之下，寿春伯夫人才知道，这位官老爷分明就是个禽兽不如的老不羞！ 可是一想到自己那还关在大牢里的长子，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隐瞒了真相，夸大了好处，轻而易举的就把杜芳儿给哄骗了过去，成了那个老头子的新一任填房。 老头子如了意，自然也就出手帮忙，没多久她那儿子便除了牢狱，至于被她亲手送进火坑的杜芳儿…… 那也是她的命！ 若只是如此，寿春伯夫人倒也不至于会吓成这样。之所以会让她想起来就觉得毛骨悚然的，还是在那老头子死了之后。 那会儿，她其实时第一个过去见杜芳儿的人。 那时候，杜芳儿早已经被那老头子折磨得失了魂，整个人上下都几乎青青紫紫没一块好肉了…… 她记得，那会儿杜芳儿见到她时，眼睛里的充满了哀求与渴望，希望她这个姨母可以出面帮帮她，让她可以回家。就算是不回家，找个尼庵让她出家也行。 那会儿面对杜芳儿的哀求，她也确实是心软过的，也确实是想过，要伸手拉杜芳儿一把的。 可是，那家的几个儿子，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点头放人。 理由说的是冠冕堂皇，但实际上的原因大家都清楚——不过是因为那老头子的爱好实在是太过不堪，若是传出去那么一星半点儿，这整个府里怕是再在官场无立足之地了！ 在那边大儿子承诺的好处之下，她再一次的选择了放弃那个曾经已经被她放弃过一次的外甥女儿，将她彻底的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死路。 她还记得，在被人强行勒住脖子的时候，杜芳儿在房内那凄厉绝望的怒骂，她也还记得杜芳儿说过的——终有一天，她会来找她的！化作厉鬼，与她不死不休…… 而现在，身为杜芳儿幼妹的杜婉儿突然说出那样一番话，几乎是立刻就让本来就心虚胆怯的寿春伯夫人软了腿脚，控制不住的跌坐在了杜婉儿身侧。 第407章 煽风点火 “啧，还真是看不出，寿春伯夫人您还有这样的一段儿过往啊！”刚刚被寿春伯夫人的撒泼不讲理气得差点儿吐血的礼部侍郎家的顾夫人终于找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掩口笑出了声：“拿自己的外甥女去做人情，啧啧，您这吃相，还真是有够难看的！” “你不要血口喷人！”寿春伯夫人在一时的慌乱之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她猛然抬头，盯着那边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顾夫人，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张怎么看怎么碍眼的脸。 “那都是误会，不存在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寿春伯夫人努力的压抑住内心的不安与心慌，也不管旁人是不是相信，开口故作镇定的解释：“我再如何，也只是她们的姨母，若是她们家里人不同意，我难道还能强行将她绑上花轿不成？！ 是我那妹妹可怜，遇人不淑，嫁了个豺狼虎豹一般的夫君。又没有什么福分，从成亲到现在，也只生出了她们姐妹五个，没有男丁傍生，在婆家的地位那是可想而知。 我也不过是想着妹妹可怜，身为长姐便多护着她几分，连带着这五个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亲生女儿一般，我就算是再冷血再无情，也做不出那样将她们往火坑里推的事情啊！” “可我怎么听说，你那妹妹只不过是庶出。当初你们府里穷困潦倒，拿不出银子给你置办嫁妆，你母亲精明干练，便将你几个到了嫁龄的庶妹随意拿出去换了彩礼，这才让你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入了寿春伯府，成了精致光鲜的伯夫人！ 哎呀，方才我还没想起来这回事儿，如今这一提倒是让我想起来了！果然是家学渊源，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坐在顾氏身侧的一位夫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带着几分不屑的开始揭寿春伯夫人的老底。 “对对对，这事儿我也想起来了。 当初这事儿几乎是闹得满京城皆知。听说就在杜夫人嫁入寿春伯府之后不久，杜府的一位姨娘便冲出了府邸，在东大街上将一切都道破了出来，然后拿剪子抹了脖子。 那会儿因为这事儿，刚刚嫁入寿春伯府的杜夫人，因为没有站稳脚跟，差点儿被休回去！说起来，我也还真是有些好奇，夫人你当初是如何做到让寿春伯府改了主意，又将您留下的呢？！” 有一位夫人起头，剩下的夫人们自然有跟风过来踩一脚的。 一时间这么多位夫人将已经尘封在历史的那些旧事都翻了出来，几乎将寿春伯府，还有之前杜府的那些破事儿，揭了个底儿掉。 有些事情是不提还好，一提那简直就是麻绳提豆腐，脸面丢得满大街都是了！ “祖母，按说这些事情与咱们今天想要弄明白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干系，属于寿春伯夫人她们的家事；只不过，方才孙女儿听到婉儿姑娘隐隐绰绰的提到了这事儿似乎与太子殿下有关，若是真的就此不管，怕也不好。”苏软软不动声色的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老夫人身侧，微微躬身冲着老夫人开口提议道： “不如，这件事情还是问问太子殿下的意见吧？！” 第408章 扩大 “不如，这件事情还是问问太子殿下的意见吧？！” 苏软软顿了顿，微微抬头一脸怜悯的看向歪靠在墙壁上脸色苍白的杜婉儿，低低的叹了口气：“杜姑娘这样，也实在是挺可怜的。” “是这个理儿。”老夫人虽然不知道苏软软想要干什么，但是看她方才过去与杜婉儿打过招呼，而杜婉儿又突然做出了刚刚那样的举动，保不齐是她的软软有什么盘算。 不过不管是什么打算，她都不能在这时候来拆她的台。 至于是不是能够圆回场子，老夫人倒也没太在乎。这不是还有她在嘛！看谁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欺负她的宝贝软软！ “毕竟如今不是以前，这年前太子殿下才遭大难，如今若是有什么人居心叵测想要谋害太子，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老夫人不动声色的一句话，便将今天的事情上升到了一个诛九族灭门的高度。一时间还抱着看戏吃瓜顺便落井下石踩一脚寿春伯夫人打算的诸位夫人们，脸色也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就算是疯传太子不受宠，可现在再如何他也都还是太子！ 若是真的今天的事情涉及到了谋害太子上，那…… 那在场呆着的人，怕是十之八.九都脱不开干系！就算是什么都没做，羽林卫的人手出来插手一遍，也足够不少人家直接脱层皮的。 “老夫人，没有那么严重吧！不过是两个小姑娘之间的玩闹罢了，又何必要惊动太子殿下呢？！” 眼看着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有几位夫人虽然也不齿寿春伯夫人的无耻，但这若是闹开了毕竟牵扯太大，谁也不想去碰这个雷。 于是就算是心里不太乐意，却也不得不开口帮着寿春伯夫人求情。 有人开口，自然便有人附和。一时间整个阁子里七嘴八舌的，言语纷扰说什么的都有。老夫人等了一会儿，才低咳一声开口：“大家都不必争执了，老生已经吩咐人去禀告太子殿下了，想必一会儿便能够有结果传回来。 太子殿下一向明理，是断断不会累及无辜的，大家可以放心。若是这件事情只是误会，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虚惊一场，可若是万一有什么不妥，回头追究起来也算不到咱们这些无辜被牵连的人身上。” “老姐姐这么说，倒是有理。事情既然发生在镇国公府的年酒宴上，那还是现在查清，现开发的好！ 免得回头牵扯起来，东拉西扯的一堆的麻烦！”定国公夫人自然是站在老夫人这边的，几乎不用互相沟通，她便直接开口为老夫人帮腔：“你们也别怪我这老姐姐谨慎小心，你们是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你们也活到我和我这老姐姐的一把岁数，就该知道有些事情，那真的是再小心都不为过！” 定国公老夫人这一番话，让不少还存着几分不满想要开口质疑的夫人都咽下了嘴边的话，默默的坐在一旁等着结果。 第409章 横生枝节 定国公老夫人这一番话，让不少还存着几分不满想要开口质疑的夫人都咽下了嘴边的话，默默的坐在一旁等着结果。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很多人心里都明白，老夫人所做的这个决定，其实是最稳妥的。毕竟这种涉及皇家的事情，从来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 若是没有事情还好，一旦有事，那罢官夺爵都是轻的，满门飘血也不过就是上头那些贵人一句话的吩咐。 “老夫人，你这么安排是不是也太过分了！不过是个小丫头的胡言乱语而已，你竟然就给我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话说的那么好听，还不就是不想承担责任？！ 我们婉儿在你们府里现在命都丢了半条了，你们竟然还不放过她，还想要往我们一家人的身上泼脏水，你们镇国公府是不是也太仗势欺人了？！” 寿春伯夫人饶是脸皮再厚，再处变不惊，这会儿也有些兜不住了。 她确实是没有谋害太子的意图，可是鼓动杜婉儿时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后来为了让杜婉儿达成目的而塞给她的东西…… 若是万一一会儿真的太子过来询问，杜婉儿承受不住压力，继续像刚刚那样胡说八道，甚至将一切都抖出来，那她即便是有一百张嘴，怕也是解释不清的。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就在阁子里这会儿大家都心焦的等着太子那边的消息时，一个中年婆子连滚带爬的从外面冲进来，脸色惨白的噗通一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声音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竟带上了几分哭腔：“老夫人，世子爷，世子爷那里出事了！” “慌什么，天还没塌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清楚！”听到面前的婆子提到苏洵毅，老夫人心底也是一跳。不过到底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稍稍慌了一下便又镇定下来，盯着底下的婆子有些不满的呵斥道：“像你这样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是，是有女眷误入了世子爷的院子，然后，然后与三皇子的伴读，威宁伯府的二公子……”传话的婆子定了定神，总算是将情绪稳定了几分，而后才有些为难的开口，越说便越含糊，她有些尴尬的顿了顿，见老夫人面色越发暗沉，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一般的开口道：“衣衫不整的被发现在暖阁里。”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女眷去世子爷院子里的？！”婆子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神色各异，都下意识的去打量着这阁子里在场的女眷，看看还有哪几位是缺席的。 而老夫人则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次过来镇国公府的女眷们，虽然平时也都有来往，但是世子素来喜静，所以他的院子算是离国公府后宅居住区域最远的一处。 若不是对镇国公府的环境了如指掌，只是来过一次两次府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摸过去！ 第410章 出乎意料 若不是对镇国公府的环境了如指掌，只是来过一次两次府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摸过去！ 所以，这到底是谁？！ “是，是平宁郡主。”老婆子想了想方才世子院子里发生的种种，也是认定了这事儿十之八九是瞒不住的，索性也就懒得再去考虑是不是会得罪人了，直接开口将那个女眷的名字给报了出来。 她这不挑明还好，一挑明整个阁子里的女眷顿时都炸了！ 平宁郡主啊！ 那可是太子爷嫡亲的堂妹，竟然也…… 不过一想到这层关系，大家便自然而然的将她的目的是太子爷的可能性给排除了。若是真的，那平宁郡主以后可真的就别想着出来见人了！ 竟然会去想着勾引自己的堂兄…… 可若是她的目的不是太子，那这大白天的，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往人家世子爷夫妇居住的院子里扎？！ 这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小娘子会有的规矩！ 说一千道一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而且，已经是怎么都瞒不住的状态！所以老夫人想了像，索性也懒得再耽搁了，站起身扶着苏软软，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直接就朝着世子的院子赶去。 谁也不曾想，一次简单的年酒宴，竟然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还是高潮迭起一件比一件更离谱！ 这真是让在场的不少女眷吃瓜吃得都快撑死了，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想要放弃，皆是满眼兴奋的挤在人群里，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一看才好。 苏软软扶着老夫人离开的时候，不动声色的给了一旁的素月一个眼神，让她顾好杜婉儿，可别在这当口，让杜婉儿出了事。 毕竟，这件事情的发展，也实在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的印象里，平宁郡主其实是个极其爱惜自己羽毛的人。上一世哪怕她对自己的兄长觊觎得几乎到了偏执的地步，却依旧没有暴露哪怕一星半点儿，若不是最后实在是绷不住露出了原型，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娇俏可人的小娘子，竟然会为了一个有妇之夫做出那样可怕的事情！ 按说，她那样的人，应该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情来毁掉自己未来一生的！毕竟，这会儿她长嫂还好好的活着，而兄长与长嫂的关系也极其的恩爱，长嫂又是安国公府的嫡女，如今镇国公夫人刘氏的嫡亲外甥女儿…… 无论那一条摆出来，她的兄长都是不可能在眼下休妻另娶的。 可堂堂一位郡主，这样自荐枕席的上赶着来给人做妾…… 就算是平宁郡主再如何喜欢她的兄长，怕也做不出这样脑子被门夹了的愚蠢举动！ 所以十之八九，平宁郡主应该是被人给阴了。 而阴她的那个人…… 虽然还不能肯定，不过根据如今已经露出来的几条隐隐绰绰的线索来看，十之八九这该是那位大佬的手笔。 依着大佬的脾气，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所以这一次，他到底又想干什么呢？！ 第411章 水落石出 等老夫人她们赶到世子居住的院落时，这里早就已经被先前的变故折腾得人仰马翻了。 在得了消息之后，汝阳王妃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哪怕有太子在场，她也丝毫不惧，但凡这里不是镇国公府，换一个稍微弱势一点的人家，她大概就要直接越俎代庖，直接亲自下场，对牵扯到这件事情中的人，严刑逼供拷问真相了。 倒也不是她偏袒，而是她自己养大的女儿她自己自然明白。 她或许有时候是会胡闹不知分寸，可是在大是大非上，她这孩子还是能够拿得稳的。眼前这种明显吃力不讨好的做法，绝对不可能是她女儿会做的事儿！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是再懊恼再愤怒，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还是要将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先抓出来最要紧！ 要知道，她女儿出事的时候，太子也正好在世子的院子里。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回头扯不清道不明的牵连到了太子身上，那才真的是天降横祸！闹不好整个汝阳王府都要被扯进去陪葬！ 毕竟之前太子与汝阳王府间才起了龃龉，若是有心人到时候来一句是汝阳王府在蓄意报复，那她们就算是浑身长满嘴怕也解释不清楚。 所以老夫人进门的时候，正好就听到汝阳王妃在院子里厉声询问那些今天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和婆子。 听着汝阳王妃那威胁性十足的话语，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快步走进了院子里。 突然到来的老夫人一行打断了汝阳王妃的发挥，她转过头见到老夫人的时候还好，等她看到老夫人身后跟着的那一眼望不见头的人群后，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的晃了晃，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别人家的地盘，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和愤怒，这会儿都只能先能忍则忍；所以汝阳王妃的打算，是抓紧时间将一切问出个眉目来，再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先带平宁郡主离开。 这样就算是回头这件事情传出去，她们汝阳王府也可以直接来个一推二五六，说完全不知情是有人故意污蔑！ 而她女儿遭遇的这一场劫难，等到再过一段时间，有新的东西出来满足大家说嘴的欲望，这件事也就会慢慢淡出视线的。 至于婚配什么的，平宁年纪还小，再留她在家里几年也不是不行！ 可是她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老夫人会突然出现得这么快，这么早；还带了乌泱泱一帮的人过来！ 这，这不是存了心的想要将她女儿平宁郡主往绝路上逼吗？！ “王妃不要着急，事情既然发生了总会有解决之法的！”老夫人看着双眼赤红恨意满满的汝阳王妃，只当她眼底的那点儿针对和不愉快完全不存在一般，依旧态度温和有礼，让人怎么都挑不出半点儿错漏。 “当务之急还是平宁的身子要紧，王妃不然先带平宁郡主回去吧！” 就像老夫人心底预料的那样，汝阳王妃果然一开口就拒绝了她的提议，发誓必须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第412章 尖叫 就像老夫人心底预料的那样，汝阳王妃果然一开口就拒绝了她的提议，发誓必须要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什么都还没有搞明白，我们就算是走了，又如何能够安心？！老夫人，烦请您安排个贵府的府医过来先帮平宁瞧一瞧吧！” 老夫人本来就没想过汝阳王妃会离开，所以也没有太过意外和失望，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便吩咐身侧的丫头去办了。 这边老夫人才交代完，那边里间便传出了平宁郡主发疯一般的尖叫：“魂淡，王八蛋！是有人害我，竟敢害我！” 就算平时再如何跋扈嚣张，可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遇到了这种事情，即便是长辈们不提，她也很明白，她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天塌一般的残酷现实让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平宁郡主情绪顿时就崩溃失控了。她抬手捂住头，不管不顾的尖叫着，怒骂着，直到听到动静的汝阳王妃冲进来，沉着脸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才算是勉强止住了她的失态。 “闭嘴，若是还没有清醒，我就再给你一巴掌，直到你清醒过来为止！”对于平宁郡主，汝阳王妃是又气又心疼。 来的时候，她这个当娘亲的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这两天赴宴时一定要谨小慎微，千万不可以肆意妄为由着她自己的性子来！ 可结果呢，这丫头干了什么？！ 出门的时候保证得天好地好，可这一出门顿时就全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她这一次遭遇这样的不幸确实是被人陷害，可若不是她自己不谨慎，又如何会着了那有心人的道儿？！ 偏偏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还不自知，还在这里鬼哭狼嚎的丢人现眼！ 这时候哭哭啼啼怨天尤人又有什么用，只能让人看笑话罢了！ “母亲，我是被人害的！”见到汝阳王妃，平宁郡主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扑到她的怀里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我……” 她哆哆嗦嗦的话不成句，眼神游离间一眼便看到了扶着老夫人站在门口的苏软软，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她抬手便指向了苏软软，声音越发的尖利刺耳：“是她，一定是她，就是她害我！ 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她害我，都是她害我！” 平宁郡主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清醒还是迷糊，左右嘴里翻来覆去的便是这样的一句指责，她不说还好，一说汝阳王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你闭嘴，好好说话！你若真是被人害的，那便好好想想，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去了哪里，见到了谁，最后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世子的院子里？！” 这些过程的回忆，对于平宁郡主来说无异于是二次伤害。可是这会儿明显已经被自己的亲闺女气得掉了半条命的汝阳王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盯着平宁郡主一字一句的吩咐道：“若是你继续在这里胡说八道，那别说旁人了，就算是母妃，也帮不到你的！” 第413章 反转 这些过程的回忆，对于平宁郡主来说无异于是二次伤害。可是这会儿明显已经被自己的亲闺女气得掉了半条命的汝阳王妃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盯着平宁郡主一字一句的吩咐道：“若是你继续在这里胡说八道，那别说旁人了，就算是母妃，也帮不到你的！” 可这会儿明显已经被现实打击得精神崩溃的平宁郡主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劝，她就只死死的盯着面色平静的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苏软软，一阵更比一阵强烈的不甘从心底涌起。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外室女，就能够一路顺遂，风风光光的嫁入东宫，成为人人羡慕的太子妃；而她，却要在自己最喜欢的人居住的院子里，被另外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平宁郡主心底的恨意再也克制不住的直接爆发了：“就是她，一定是她！之前我与她一直不对付，一定是她这次找机会想要坑害我！” 其实她也很清楚，真正害她的人，并不是苏软软。 可是她就是看不过去那个死丫头站在人群里洋洋得意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实在是太过恶心难看了！ 所以，那会儿她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才趁着没什么人注意，一个人步出了花厅想要出门透透气。 原本她是没打算走太远的。可是到了镇国公府，她便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个人，想要能够在离那个人近一点儿。 她其实也很清楚，她母亲是不可能同意让她与世子哥哥在一起的。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忍不住的想要找寻任何机会，去看她的世子哥哥。 这一想，走着走着便到了世子与世子夫人居住的院子旁边。她虽然对那一位想念得很，可是却也知道有些规矩是不能破例的。 比如，私自去闯一个外男居住的院子，这无论传到哪里可都算不上好听。所以她也就只是想在门口瞧一眼，然后马上就离开，可是谁曾想…… 她只记得，她的后脑勺被人狠狠的击中了，再然后醒过来，就…… “郡主，您开口闭口的说，一切都是我安排的。那你可有证据？”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提及，苏软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缓缓的向前走了两步，离平宁郡主的床榻近了几分，才又继续心平气和的开口：“今天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年酒宴，因为母亲身体不适，长姐又要照顾母亲，所以也就只剩下我帮着嫂嫂处理一些琐事。 我今天从早上到现在，去过哪里，呆过哪里，可以说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别说是我，就算是我的两个丫头，也不曾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郡主说我害你，那我究竟是如何害你的？！” 趁着平宁郡主发呆的时机，苏软软完美的将自己不在场的证据提供了一遍，同时也不忘反手捅平宁郡主一刀：“何况，说起这个我也实在是有些好奇。 这如今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突然跑到世子哥哥的院子里来呢？！” 第414章 彻查 世家举办宴会，都是有规矩可循的。 一般情况之下，像平宁郡主这样尊贵的女客，都是有专门安排小丫头随行伺候的。就算是没有小丫头的提醒，在送去汝阳王府的请柬上，也十分明确的注明了这次年酒宴设宴的区域。 正经世家的贵女上门，是绝对不会离开宴席区域的。若是都像平宁郡主这样，没事就往人家男丁的院子里扎…… 那还不早乱套了！ 所以不管今天这件事情最后定性为什么，至少平宁郡主这个举动在前，便已经是有失体统了！ 而这，也正是汝阳王妃这会儿最恨最气平宁郡主的地方。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竟然上赶着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送！ “所以郡主，按着规矩来说，您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苏软软有些无奈的看着气得脸色涨红的平宁郡主，低低的叹气：“至于您刚刚说的，我因为与你起了几次小冲突就因此而记恨您，想要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来报复您，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或许我与你是有龃龉，可是世子是我的兄长，我若是真的要算计你，为何还要拖上我的兄长？！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是不可取，郡主日后也还要注意才是。” “我是被人打晕了才送进这院子的！”平宁郡主这会儿也渐渐的回过神来，她听到苏软软细声细气的解释，也终于反应过来眼前不是她可以肆意妄为的时候。 不由得很快就老实了不少，沉默了片刻才又继续道：“那个人是从我身后击伤的我，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正脸，但是我能肯定，那一定是个男人！” “这也还真是反了天了！”老夫人听了平宁郡主的话，一时间也有些火气上涌。 平宁郡主这一番话实在是形容得太模糊，一个男人…… 今天来镇国公府赴年酒宴的客人不少，那些公子少爷还有他们带着的小厮长随…… 平宁郡主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所以在这么多人中找出那个凶手，只凭她那大而化之的描述，根本就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可是再如何困难，这件事情总是发生在了镇国公府，他们再如何也该要给眼前的平宁郡主一个交代。 “老夫人，那位公子还没醒，不过府医过来瞧过之后，说那位公子是中了迷情散一类的药物。” 这边老夫人正想好好发作发作，便见一位婆子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一膝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低低的开口道：“那药效因为十分霸道，所以府医便开了一记安神的房子，老奴已经安排好去煎药了。” “嗯，没事就好。”老夫人听了婆子的禀告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话锋一转的冷着脸开口道：“我们镇国公府后宅一向祥和安稳，从来就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糟心事儿！就更别提什么迷情散这样的肮脏东西了！ 今儿既然出了，那咱们就要一查到底，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 第415章 缘由 老夫人既然开了口，那就绝对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的简单。 很快，几个面色严肃的嬷嬷便已经匆匆的带着这院子里当时在场的仆妇去了隔壁的院子开始问询。而这边，也有丫头们迅速的送上了香茶点心给在场的夫人小姐们。 只是这会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任谁也没了再继续喝茶聊天的兴致，皆是屏息凝神，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只是虽然暂时消息没等过来，却等来了满脸带笑的东宫大总管福全。 “老夫人好，各位夫人好。”福全一抖手中的浮尘，冲着老夫人躬身行了个礼，而后才笑着开口道明了此行的来意：“奴婢奉了太子殿下的吩咐过来瞧瞧，看看老夫人这里是否有什么事情，是用得上奴婢帮忙的。” “公公客气了，不过是些小事，哪里用得着劳动您亲自出面？不过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您过来稍坐坐，一会儿想必就有结果了。” 老夫人自然不会真的就实诚的认为，福全这次过来真的只是为了来给她帮忙的。 身为东宫大总管，他但凡会过问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是与太子息息相关的。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在场所有的人的情绪，一下子就都紧张了起来。 若是今天发生在镇国公府里的一切真的与太子有关，那…… “也好。”福全也没有推辞，笑着又冲着老夫人客气的道了声谢，方才走到一旁为他准备好的圆墩子上坐下，与周遭的人一起静静的等结果。 其实这件事情本来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是三皇子方才午宴之后也过来了，世子便招待他去了自己院子里的书房叙话闲谈。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会突然起身过来世子院子的原因。 过年嘛，大家谈论的话题也都很自然的避开了朝堂政务，诗词文章什么的，反倒是牵扯得比较多一些。这样一来，香茶美酒自然就成了少不了的点缀。 这会儿还在后头人事不省的威宁侯府二公子，就是喝了掺了药的酒，所以才中了招。 “可是，为什么只有二公子中了招，这别人都好好的呢？”听到福全身侧的小内宦简单的讲完了方才发生的种种，定国公老夫人有些不解的蹙眉。 这也确实是让人有些不解。 毕竟当时在世子院子里可不仅仅只有二公子一人饮了酒。 “这就是此人用药的高明之处了。”福全笑起来，话里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赞赏：“这迷情散发作需要时间，可若是碰上红螺香，催发便会变得极为迅速。 太子殿下每次来镇国公府与世子见面，都会喜欢在偏远的暖阁里歇息。所以这次，大概对方也是想到太子殿下会过去歇歇脚，便将染了红螺香的兰花搁置在了太子殿下的房间里。 结果今天太子殿下与世子相谈甚欢，便没有即刻过去休息。反倒是威宁侯府的二公子多喝了两杯，有些头晕，便被先安置过去歇着了。 可是二公子对世子这院子不算熟悉，带路的丫头据说也是个新人，这一来二去阴差阳错的就给二公子带错了房间，这才有了后头的这一场风波。” 第416章 维护 “可是二公子对世子这院子不算熟悉，带路的丫头据说也是个新人，这一来二去阴差阳错的就给二公子带错了房间，这才有了后头的这一场风波。” 福全这一番话解释得可谓是清楚明白，但是不说还好，一说坐在暖炕上护着平宁郡主的汝阳王妃更是觉得怒意难消。 这是哄鬼呢！ 什么巧合，什么新人，什么阴差阳错！！ 镇国公府举办年酒宴这么多年，哪一次出过这样的纰漏？！会安排一个新人护送喝了酒的男客去休息？！ 这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可能的事情！ “那听公公的意思，莫不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冲着太子去的？！若真是如此，那本王妃倒是要问问老夫人了！” 反正现在与镇国公府的关系，也趋近于撕破脸了，汝阳王妃便也懒得再去折腾那些弯弯绕，直接开口便怼到了老夫人的脸上：“镇国公府办年酒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都是太平无事，怎么偏偏今年明明知道太子殿下有可能莅临贵府，却依旧让这么多纰漏频频发生！ 那边是有人在太子殿下经过的路上落了水，这边又有人在太子殿下休憩的房里下了药！ 这次还好是太子殿下吉人天相，躲过了这一劫；那若是有个万一呢？！你们镇国公府可是难辞其咎！” “王妃莫生气，这一切都还未能有个定数，现在就将一切归咎到镇国公府的头上，未免有些太过草率了！ 太子殿下今次也是微服而来，并没有提前通知，所以镇国公府仓促准备之下会出现这样的纰漏也是人之常情，不可勉强也不可苛责。 有道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总有那些人不死心，想要对太子殿下的安危伸手。实在是让人烦不胜烦。 所以太子殿下这才吩咐奴婢过来，一来也是为了能够将事实彻查清楚，不至于冤枉如今到府里的每一位贵客；二来，也是想借着眼下的机会，来个杀鸡儆猴，严惩一下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免得那些人老是觉得太子殿下和善宽厚，便能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 福全笑呵呵的看着汝阳王妃，慢条斯理的开口，语气是不急不缓，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分量极重。 这会儿太子没露面，福全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自然都是太子的意思。 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明显得都要溢出这个暖阁了！ 而太子殿下之所以会这样维护镇国公府，还不是因为…… 不少人的目光，又开始不约而同的往苏软软的身上瞟。 这位未来的太子妃，看来还真是深得太子殿下的喜欢啊！若不然，太子殿下怎么会如此维护镇国公府？！要知道，今天他可是在这府里连遭算计，若是换了旁的府邸，怕是不问责，也算是一次将太子给得罪透了吧！ “不怪她们，难道要怪我吗？！我不过是个登门的客人，却被人陷害，遭此无妄之灾，难道，还不准我母妃，为我向镇国公府讨个公道吗？！”旁人因为福全的一番话都收了声，偏偏这时候平宁郡主忍不住了，尖叫着怨气十足的吼出了声。 第417章 打脸 “不怪她们，难道要怪我吗？！我不过是个登门的客人，却被人陷害，遭此无妄之灾，难道，还不准我母妃，为我向镇国公府讨个公道吗？！”旁人因为福全的一番话都收了声，偏偏这时候平宁郡主忍不住了，尖叫着怨气十足的吼出了声。 “郡主，您这遭遇确实是令人同情。可这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据奴婢所知，这镇国公世子的院子，并不是您一个外客女眷该到的地方吧？！ 那有心想要谋害太子的人，一开始铁定也没有想过将您给算计进去。若是您不出现在附近，那对方顶多也就只会安排个婢女什么的进到太子殿下的房间里，即便是出事儿了，顶多也就是有人会借机参太子殿下一个私德不修而已。 虽说是挺恶心人的，但这种算计大家也都心里有数，一两个婢女而已，处置起来也就是随口一说的事儿。 可您就不一样了。 您身份尊贵，又是太子殿下嫡亲的堂妹，若是您与太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那对于那有心之人来说，可就是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了。” 福全这话，就差怼在平宁郡主的脸上直接说她是自作自受了！ 这样的指责，平宁郡主哪里受得了，正要再开口，却被身侧的汝阳王妃动作极快的扯住了胳膊，她回头本来想不满的反抗，却在触到汝阳王妃的眼神之后瞬间哑了音。 汝阳王妃警告完干啥啥不行，捣乱坏事第一名的自家闺女，之后方才转过头看着福全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公公这么说到也确实有理，那索性咱们就一起再等等吧，看看这其中，到底还能牵扯出来谁！” 虽然嘴里说着大家都不知道，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谁心里会是半点儿数都没有呢？！ 如今能够对太子殿下下手的，除了那一位之外，还能有谁？！ 可越是如此，汝阳王妃便越是生气。 那位明明是知道她今天会带着平宁郡主来镇国公府赴年酒宴的，她要布局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知会她一声不说，还纵容将平宁也卷入了其中。 三皇子今天可是也在的，她就不信，若是没有三皇子的首肯，那动手的人会有那个胆子对平宁下手！ 方才福全那阉人的话虽然不中听，可是有一点却是说得没错的，那就是对比让太子沾染上一个婢女来说，那自然是牵扯进平宁更能让太子万劫不复。 可是，让太子万劫不复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样让她的平宁万劫不复呢？！ 汝阳王妃此刻是心乱如麻，她一边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更多的却还是怨上了宫中的那一位。 要说这么多年，汝阳王妃几乎是每次都站在她那一边的，明里暗里也不知道帮了她多少！可即便如此，一旦到了涉及到那一位的权势地位的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她家人，都依然可以被毫不留情的舍弃掉。 与随手被她抛弃扔掉的一只猫儿狗儿，并没有什么分别！ 第418章 反转 心里怨归怨，可实际上汝阳王妃却也明白，她如今已经上了贵妃与三皇子的这条船，就算是想下，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也就在汝阳王妃思索着今天种种事情之间的关联时，一个婆子已经扶着额头被纱布包着，脸色依旧难看得紧的杜婉儿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夫人，婉儿姑娘说，她知道一些事情，想要来对您禀明。”婆子扶着杜婉儿走到了老夫人面前，微微福了福，才开口冲着老夫人解释道：“她说，她或许知道那催情散的来历。” “老夫人，我虽然不能肯定别的，但是我发誓，我昨天晚上因为要陪着姨母来镇国公府，所以为了方便，就住在姨母的院子里。 当晚，我因为睡不着有些紧张，就想过去找姨母说说话，结果我才走出来，就看到一个身披黑色长斗篷的人，进了姨母的房间。 我当时也是有些害怕，但同时也很好奇，就悄悄的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别的没有听太清，只隐约的听到说，让姨母将药带进去，交给一个叫珍珠的丫头就好了。 我那会儿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也担心呆的太久会被姨母她们发现，便匆匆的就离开了。 直到刚刚听到说，有人意图对太子殿下下药谋害，才想到了这件事情。 此时事关重大，婉儿实在是不敢隐瞒，这才过来面见老夫人，只希望老夫人能够将一切真相查清，以免牵扯无辜。” 杜婉儿这番话，无异于是沸油里泼入了一瓢冷水，顿时整个暖阁都因为她的这番说词而彻底的炸了锅。 “回老夫人，世子院子里确实是有一位叫珍珠的丫头，管着院子里的茶房事宜。这么说起来，若是婉儿姑娘所言属实，那在整个世子的院子里，那丫头也确实是最容易在茶水里做手脚的人。” 等杜婉儿将一切说完，扶着她过来的婆子才连忙开口补充。 “去，将那珍珠带过来问话！”老夫人沉着脸，也没有犹豫的直接吩咐道。 很快，就有婆子从隔壁院子里将珍珠揪着给带了过来，推搡着按在了地上。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败露，早已经抖得筛糠一般，这会儿被按在老夫人面前，自然是再也绷不住，还不等老夫人发问，便已经语无伦次的将一切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珍珠交代的事情，与杜婉儿所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可见无论是杜婉儿还是珍珠，都没有撒谎。这件事情，还真的与那寿春伯夫人有关。 可事情这会儿有了眉目，老夫人反倒是有些为难了。 珍珠是镇国公府的奴婢，想要抓来那不过是老夫人一句吩咐的事情；可寿春伯夫人却不同，那可是有品阶的诰命，可不是老夫人能够随意呼喝安排的对象。 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老夫人这会儿的为难，福不等老夫人开口便已经笑眯眯的主动开口，吩咐身侧候着的小黄门：“去，请寿春伯夫人过来说说话吧！” 第419章 带走 小黄门出手，那就不是之前对待杜婉儿那般的温和了，没轻没重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很快，尖叫声不断的寿春伯夫人就被两个冷着脸的小黄门推搡着押进了暖阁。 “你们，你们这样光天化日之下随意扣押有品级的命妇，你们镇国公府还有王法可言吗？！”寿春伯夫人这一趟过来，头发也散了，妆也花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得像一个市井泼妇一般，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矜贵优雅可言？！ “夫人别误会，是咱家有事儿想请夫人过来问问话，与镇国公府上下并没有什么关系。”福全笑呵呵的看着虽然已经穷途末路却仍然还不自知的寿春伯夫人，眼底的冷意如刀：“至于咱家想问什么，想必夫人也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我怎么知道！”寿春伯夫人咬牙，虽然心里大概有了数，可是这时候却也不能露怯，她硬撑着假装无事发生，企图能够来个蒙混过关。 “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说便直接将我抓了过来，我哪里晓得你们是在发什么疯？” 福全看着寿春伯夫人的模样，笑了笑，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抬手理了理其实并没有半分褶皱的衣角，方才不急不缓的开口道：“既然夫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又牵扯到东宫太子殿下的安危，不如咱家斗胆向老夫人求个方便，将这些人交给咱家带回东宫细问如何？” “这样也好，咱们这些都是妇道人家，问来问去的也未必问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是要辛苦公公了！” 听到福全如此说，老夫人自然是求之不得。她几乎没多犹豫的便点了点头，末了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一边坐着的汝阳王妃：“王妃，你觉得这个决定可好？” “老夫人都已经做下决定了，还问我做什么！不过福全公公说的也是，这件事情牵扯太广，交给东宫闻讯，也确实是更为稳妥一些。”汝阳王妃沉着脸，不重不轻的刺了老夫人一句，却也并没有反对福全的提议。 她很清楚，这件事情如果再继续交在镇国公府，审来审去也审不出个什么东西，说不定最后还极有可能会不了了之。 自家的平宁遭了这样的罪，她身为平宁的母妃，就算是再如何对这个孩子失望，那这也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 如今有机会借别人的手，给那位一些教训，她何乐而不为？！ “那便多谢老夫人，王妃了。”福全说话间已经站起身，礼数周全的又冲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说是这么说，可至始至终对坐在离老夫人不远处的汝阳王妃就像是没看到一般，半点儿示意都没有。 福全的态度，汝阳王妃自然也也能够感觉到，不过她这会儿也懒得去和他计较，对于宫里的这些阉人她是最明白的，向来都是欺软怕硬见风就倒的墙头草！ 如今太子护着那位还没进东宫的太子妃护得就像是自己的眼珠子命.根子一样，他们这些阉人自然知道如何看人下菜碟儿！ 第420章 祸水东引 如今太子护着那位还没进东宫的太子妃护得就像是自己的眼珠子命.根子一样，他们这些阉人自然知道如何看人下菜碟儿！ “对了，刚刚事儿忙，咱家倒是忘了说了。过来的时候太子殿下有交代。说是东宫如今空置，也知道如今大家的心思，索性也就让奴婢过来替他传个话。 为了不让未来太子妃进了东宫寂寞，安置些人进去陪她解闷也是可行的。 只是丑话得放在前头，若是未来谁在东宫惹了太子妃不高兴，那殿下可是要重罚的！至于该选哪些人入东宫，太子殿下认为，未来既然是要进去给太子妃解闷儿的，那自然是要太子妃自己来选。” “这，这是什么规矩？”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在人群里哼出了一句，不过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所言不对，马上就又收了声。 不过她这话一提倒也是说出了不少在场女眷的心声，一时间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像是蚕房内的春蚕在啃噬桑叶，连绵不停。 对此福全倒也不意外，他一抖浮尘，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和善亲切：“殿下说了，这就是东宫的规矩。只要殿下还呆在东宫，这东宫里便只能有一位太子妃，至于旁的，那都不过是用来给太子妃解闷的玩意儿。 那小猫小狗儿若是惹得主人不高兴，随手打杀了换一只听话乖巧的，不是挺正常不过的吗？！” “这，这规矩也实在是太过了吧！能够选入东宫的那可都是京城各大世家的名门贵女，哪里就能与那猫儿狗儿的去相提并论？！” 汝阳王妃端坐着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太子如今越是这样给镇国公府的那个小j人做脸，便越是给她们汝阳王府没脸。 她的平宁，经过这一遭，后半辈子可谓是毁了个彻彻底底！ 虽然说，平宁会有这样的遭遇，有她自己的不是，更有宫里那位的推波助澜；可越是如此，她便越是觉得苏软软这个j人可恨！ 分明就是那样不堪的出生，凭什么事事都能强过她的平宁一头？！ 年前的时候有高人为平宁卜过一卦，说平宁近在眼前便有一场大难，那便是她这一生的克星！原本她还以为，那不过是危言耸听，可如今看来，可不就应了这卦上所示吗？！ 那苏软软，便是平宁的克星！ 自从这丫头进了京城之后，平宁遇事便是百般的不顺！如今更是遭遇了这样的大不幸！ 不过好在，眼下还有补救的余地！既然是克星，那就早些除掉，或许，她的平宁还能有那一线生机！不过这丫头如今风头正盛，她就算是要除掉她，也不能在眼下自己出面动手，免得祸及汝阳王府不说，还打草惊蛇闹得以后越发的难对付！ 眼下太子既然要拿东宫进新人这件事情来给这丫头做脸，那就别怪她借着这个机会来一招祸水东引。 这样一个被太子护在手心里的太子妃，对于那些想将自家姑娘送进宫中去博前程的人家来说，可算得上是最大的绊脚石了！ 第421章 玩意儿 这样一个被太子护在手心里的太子妃，对于那些想将自家姑娘送进宫中去博前程的人家来说，可算得上是最大的绊脚石了！ 既然她的存在能让太子见不到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的消失，否则哪里还会有其他姑娘们的机会？！ “瞧王妃这话说的，就算是再如何，那进了东宫也不过是个妾室。这平常百姓家里，妾室难道不是个玩意儿？！ 莫不是，汝阳王府的妾室还能登堂入室，与主母平起平坐？！ 至于那所谓的名门贵女，也不过就是个说法！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真的是世家贵女，哪里有上赶着去给人当妾的道理？！” 福全嘿嘿一笑，半点儿也没把汝阳王妃的话放在眼里，他说话间突然神色一凛，回归严肃一本正经的又继续道：“嫡庶尊卑，自古就有！东宫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选择了当人妾室，那就要有当人妾室的自知之明，若是光想着进了东宫，就能一飞冲天，妄想与太子妃平起平坐甚至是凌驾于太子妃之上，还是趁早收了心思，老老实实的在家里保命的好！ 否则，就算是进了东宫，那也迟早是被处死的命！ 太子殿下的意思，奴婢已经带到了！各位夫人，还请慎重考虑为好！” 说完，福全又冲着老夫人与苏软软行了一礼，方才转身，大步离开了暖阁。 福全离开，他带着的几个小黄门动作也是极快，将牵扯到这件事里的几位扶的扶，押的押，很快就还了暖阁里一片清净。 年酒宴上出了这样的事儿，论谁也再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镇国公府也懒得再和汝阳王妃浪费口舌，随意说了两句，便由着汝阳王妃带着不情不愿的平宁郡主离开回府了。 至于剩下的女客，因为福全方才的那番话，不少人的热络劲儿都退了下去，也没有了再继续往下留的必要，三三两两的很快也都找了由头离开了镇国公府。 苏软软送老夫人还有定国公老夫人回了松鹤院，她吩咐人去煮了安神汤，又返回来对老夫人开口提议道：“祖母，如今府里客人已经不太多了，而且也都有提前归家的打算，不如晚上您就在院子里歇着吧，我一会儿让嬷嬷给您熬点儿易克化的山药粥，您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歇息的好。明儿一早，还要去安国公府呢！” “提起安国公府，我这头又开始疼了！”老夫人抬手揉着太阳穴，忍不住的叹了一声，对着身侧的定国公老夫人一脸无奈的大倒苦水：“安国公府的那位，从山上回来了！明儿不消说，又是一场折腾！” “什么？那位回来了？！哎哟，安国公府的那些事儿，不提也罢！”定国公老夫人一听也是眉头紧皱，连连摇头：“不过，你与她素来还算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想必这次久别重逢，她就算是要折腾，怕也折腾不到你头上！ 你放宽心，别去与她一般计较！实在不行，咱们去吃过午饭，应个景儿就走！” 第422章 麻烦 “不过，你与她素来还算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想必这次久别重逢，她就算是要折腾，怕也折腾不到你头上！ 你放宽心，别去与她一般计较！实在不行，咱们去吃过午饭，应个景儿就走！” “软软，明儿你就别跟着祖母去安国公府了，留在家里歇一天。”定国公老夫人的安慰并没有让老夫人放松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对着还站在她身边的苏软软吩咐道：“明天安国公府想必也不太平，你过去也是受累，倒不如就在家里好好歇一歇，这过年几天，你也是累得不轻。” “祖母，我若是不去，怕是会让您更为难的。” 苏软软自然明白，老夫人让她留在府里虽然是为了她好，可是顶着的压力，也是可想而知。 那位安国公老夫人既然让祖母这么为难，那必然是个极其难对付的。祖母已经将镇国公夫人禁足再院子里，若是明天的年酒连她也避开，那依着对方的脾气，想必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让祖母为了她再犯难扛委屈了！ “祖母没事儿，就怕你，明天乱糟糟的，祖母怕你受委屈！”老夫人拉住苏软软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而后才低低的叹道：“那是个拎不清的，一向以她的夫君为天，从来就不曾考虑过其他！ 安国公府的那些远亲什么嘴脸，你也见过的。分明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若是换了旁人家，躲都还来不及呢，可偏偏这位老夫人就因为之前老安国公府在世的时候留下的嘱托，不管不顾的非要护着那帮人！ 你之前与那些人起了冲突，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今那位老夫人回来，明天肯定是不会给你好脸色的，说不定还会当众给你难堪！ 祖母实在是不想你过去受这份儿气！” “祖母，您之前也说过，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儿都得遇一遇，不然，又怎么能有长进呢？！我未来是要进东宫的，若是遇到事情就想着躲，那东宫又有多大的地方，能让我去躲呢？！ 如今还是面对一位与我有亲的老夫人，又有祖母您在一旁护着，我应付得来的。”苏软软笑着回握住老夫人的手，柔声回道：“您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瞧瞧，你这孙女儿倒是比你有出息些！你也是的，年轻时怼她不知道怼过多少回了，怎么如今年纪大了，反倒是越来越胆小如鼠了！ 那一位从年轻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也是半点儿长进都没有！别的也就罢了，只她那别扭劲儿，真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定国公老夫人听了苏软软的话，不等老夫人开口便已经先笑出了声，十分赞赏的冲着苏软软点了点头：“丫头啊，你别怕！那位安国公老夫人也没别的什么本事，你只需要拿道理压住她，她也就没话可说了！不过，这两年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有些倚老卖老，你听得过去就听，听不过去也别去理她！有我和祖母在呢，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第423章 夜话 会不会受委屈的，苏软软倒是不甚在意。若是那一世的她，或许还会有些胆怯，不过现在，在经历了那么多个世界之后，比安国公老夫人那样难缠的老夫人她也不是没见过，早就已经锻炼过来了。如今这点儿麻烦，实在是不值一提。 决定好了明天的事情，苏软软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告退出来了。 苏软软出了松鹤院，很快就又转身去寻了小刘氏，陪着她一起将剩下的客人招呼妥当，等到一切都周全了，她才辞别了刘氏，转身踏着朦胧的夜色，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院。 自从回到这世界，还真是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的累过。 她有些疲惫的揉着酸疼的胳膊，一边进门一边吩咐素月去帮她倒碗甜汤，一边颇为放松的碎碎念道：“我今天可真是累坏了，得好好歇一歇。” “都累成这样了，怎么不早些回来休息？”苏软软才走了两步，就看到萧凌钺从屏风后绕出来，有些不赞同的盯着她瞧：“事儿不是早了了吗？！” 人都被福全带去东宫了，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破事儿需要她去受累？！ “那不是还要陪着嫂子将剩下的客人送走嘛！”见到突然出现的萧凌钺，苏软软微微一怔，虽然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会儿还在，不过情绪上倒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不过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一出出的，我都懵了。” 萧凌钺伸手十分熟练的帮着苏软软按揉着肩膀，力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拿捏得正好，让苏软软舒服的眯上了眼，靠在桌边越发的懒洋洋的不想动。 见苏软软这般，萧凌钺也知道她今天是真的累坏了，叹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她什么，只任劳任怨的帮她继续按揉脖颈：“发生在你们镇国公府的事情，怎么会想要来问我？” “不问你问谁呀？”苏软软睁开眼，带着几分不满的歪头嗔了萧凌钺一眼，低哼了一声：“你要是不知道，这世上也没有旁人能知道了！” “其实，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罢了。”萧凌钺也没有再逗苏软软，正好素月端着甜汤进来，他也就顺势接过了汤碗示意素月退下，一边转身坐在了苏软软的身边，一边搅动调羹，让甜汤能凉得快一些：“那些人蠢蠢欲动，无非是觉得有利可图，进到东宫，博取那一人得宠，鸡犬升天的机会。 而且，这件事情，关雎宫的那位也搀和得不轻。 别人或许只是想要送人进东宫，她的目的可不是那么简单，她做梦都想让我去死！ 若是能够借此机会生些事，让她得偿所愿，怕是她今晚做梦都能笑醒！” “那，这后面下药的事情，莫非就是贵妃的手笔？”苏软软虽然对如今朝堂的局势了解的还不够全面，但是只看眼前漏出来的那点儿线头，她多半也猜出了个大概：“我说呢，怎么无端端的三皇子会急吼吼的赶过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第424章 抱怨 “可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贵妃今天的谋划能够得逞，给你下药成功又能如何？难不成，还真能因为这个，就让陛下废太子吗？！” 苏软软其实一直不是很明白贵妃的脑回路，虽然很多时候她的狠毒算计确实很是有用，但是更多的时候，她的盘算都是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就像这次，拼着将自己一些暗子全部暴露的损失也要给太子安上一个私德不休的罪名，这又能做什么？！ 就算是太子回头把她安排的丫头给那什么了，难道镇国公府上下，还有皇帝就看不出这是有人在故意算计？！ 这年头，在朝堂之上蹲着的，有哪个是傻子？！ 这么拙劣的算计，几乎是一眼就看透了！ 她让镇国公府丢这么大的人，怕是不光拆不散镇国公府与太子的联盟，闹不好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让镇国公府越发坚定的站在太子那一边。 这，又是何苦呢？！ “贵妃的心思，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只不过是想着有仇当场报罢了！”对于苏软软的疑惑，萧凌钺倒是十分淡定，他将手里已经温度适宜的甜汤递给苏软软，而后才又继续道：“她向来就是如此，做一切事情只凭自己喜好，高兴。 若是让她不高兴了，哪怕倾其所有也要先将那口气出了再说。 她现在对你，对我可谓是恨之入骨。可偏偏她的格局就摆在那里，想要报复，也只会用那不入流的，后宅妇人的手段。 不计后果，但是却收效甚微甚至是适得其反。” 贵妃这次的所作所为，不光是苏软软觉得迷惑不解，同样为此暴跳如雷的也大有人在。 其中，便有今天急匆匆赶过来想要叫停却反而将自己身侧的亲信给赔进去的三皇子。他一回皇子府，便直接将花厅里的梅瓶给砸了一地。 这习惯动作，倒是和他的母妃一脉相承。 “殿下，您先消消气。”跟着进来的谋士杜衡虽然心里也是恨不得将宫里那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贵人给骂个狗血淋头，但…… 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杜衡也只能尽量的帮三皇子稳定情绪，低声劝道：“娘娘也是为了您……” “她若是真的为了我，就不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三皇子只觉得头大如斗。他为了将那几颗暗子送到既定的位置，耗费了多少心力，只为了等到合适的时候用上，便能收获奇效！ 可谁曾想，这些他好不容易布下的暗子，竟然会因为他母妃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举动，而统统暴露在了太子的视线范围里…… 他实在是搞不明白，他的母妃，这究竟是想干什么！ 就算是她那点儿盘算能够奏效，那最后又能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母妃厌恶太子，也恨极了那个丫头！可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她这样不管不顾的胡乱作为，除了给我们添乱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你别说母妃这么做也能够恶心到镇国公府。我告诉你，镇国公府上下估计是没被恶心到，但是我，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第425章 寒心 “你别说母妃这么做也能够恶心到镇国公府。我告诉你，镇国公府上下估计是没被恶心到，但是我，是真的被恶心到了！” 镇国公府的那些人难道是傻子吗？！ 那么大一个直钩，瞎子才会视而不见的往上面挂！ “殿下，即便那些人被带进东宫，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杜衡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事儿贵妃确实是办得糟心，不过好在他们也算是反应迅速，将所有能牵扯过来的线索都提前给断了。 这样就算是太子那边会对他们心生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他们又能如何？！ “罢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这些天都小心着点儿，暂时都收一收，等先稳过这段时间再说！” 三皇子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抬手挥了挥，示意杜衡先退下。 他其实这会儿也没有办法肯定这件事情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最稳妥的办法，也就是暂时让他手上的人手都暂时收一收，免得让人抓住把柄，给一窝端了就真的是损失惨重了。 当务之急，他还是得想法子稳住母妃，让她好歹先忍一忍，不要再给他添乱才好！ 至于明天安国公府的年酒…… 三皇子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明天走一趟。至少明面儿上的关系，还是要好好维系的，毕竟现在还没有真的撕破脸。 三皇子这边正绞尽脑汁的考虑如何让宫中的贵妃娘娘消停几天，而那边关雎宫里的罗贵妃却还嫌事情闹腾得不够大。 她听完内侍对今天镇国公府种种的回禀，气得当场就赏了那内侍一顿板子。 一群没用的东西！ 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娘娘息怒，如今娘娘的当务之急不是在这里发脾气，而是要想法子去安抚住汝阳王府上下的心。”暖意低眉垂首，小心翼翼的顶着压力提醒道：“今天平宁郡主这一遭，汝阳王妃一定会觉察到不对的，与其等到汝阳王妃为了平宁郡主与您离心，还不如您提早出面将这件事情推给太子，不然若是真的等到汝阳王妃找上门来，怕是就越发难以挽回了。” “有什么可说的！她自己的女儿教不好，生了那样的心思，还指望能有个什么好将来？！原本本宫还打算帮一帮她，说不定就能入了东宫，多少也能混个侧妃不是？！ 喔，也不行。 本宫忘了，平宁与太子可是嫡亲的堂兄妹，这要是搅合在一起，啧啧啧，这东宫的乐子可就大了！ 偏偏那丫头不成器，连这点儿用处都没有！”对于平宁郡主如今的死活，罗贵妃是一点儿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仅没有放在心上，她甚至还有些埋怨。 这样的举动，让暖意只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背往上窜，这样的主子…… “算了算了，你既然提了那便明儿一早替本宫走一趟吧！带着补品去汝阳王府瞧瞧，也免得我那好妹妹胡思乱想，真生出什么事儿来，也是麻烦！”说话间，罗贵妃已经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而后嫌弃的摆了摆手，示意暖意下去。 第426章 发难 安国公府离镇国公府并不算太远。 昨天晚上已经议过了，过去安国公府的女眷只有老夫人，小刘氏以及苏软软。刘氏禁足自然是去不了的，而苏洵鸾…… 老夫人担心她今天去了安国公府会横生枝节，所以昨天晚上便派人过去知会了她，让她今天留在府里不得外出。 难得的是苏洵鸾这次是十分的乖巧，并没有流露出半点儿不情愿，十分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这会儿却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一大早，老夫人便带着小刘氏与苏软软出门上了马车，朝着安国公府的方向赶去。 作为姻亲，镇国公府的诸人会提早过去那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之前镇国公府的年酒时，安国公府也是提前过来帮忙一样。 老夫人一进府，便被早早得了消息迎上来的安国公夫人宋氏以及长嫂吴氏簇拥着送进了花厅，苏软软不动声色的跟在老夫人身边，一进花厅，便敏锐的感觉到，整个花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苏软软不动声色的抬眸扫了一眼花厅内的布局，见到了几个打扮得十分精细的老熟人，都热切的簇拥在上首一位白发苍苍但是却显得格外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身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是被她们进来的动静给打断了，这会儿皆是抬着头，看着她们这边不再言语。 “哼，我还当你瞧不上咱们安国公府这门亲，都不打算上门了呢！”安国公老夫人尤氏绷着脸，看着老夫人一脸的不满：“怎么，我这个当娘亲的难得回京一趟，你竟是连我那闺女的面儿都不让她露一露，到底是什么病，得这么严防死守着？！” “老姐姐，你若是真的关心你那闺女，昨儿怎么就没见你登我镇国公府的门哪？！”论怼人，老夫人那也是半点儿不虚的。她一点儿也不在意尤氏这一开口便是夹枪带棒，十分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按说，就你昨儿那态度，我今儿还真是不想登你的门！ 不过也是想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你我也算是亲家，你年纪比我大，性子比我娇，那我让让你也算不得什么！ 你也别吵，这一趟你既然回京了，那索性也就多住些日子。 你这孙女外孙女都要出阁了，你这个当祖母外祖母的，总不能远远的躲在山上，连个面儿都不露吧？！” “呸，什么外孙女！你还真是能往你们自己个儿的脸上贴金哪！她算是我哪门子的外孙女儿？我那女儿为何被你禁足，我那外孙女儿为何要被你拘在府里？你真是好大的气派，好卑鄙的手段哪！ 真是为了自己的满门荣耀，连脸皮儿都能不要了！” 老夫人不提还好，一提尤氏顿时就炸了毛，她一拍炕几，直接就站起来指责镇国公老夫人骂道：“我告你，你今天若是不将我闺女和外孙女带来见我，我绝对不与你善罢甘休！ 我可不管你旁边的这个东西是不是未来的太子妃，只要我一日还活着，便不容许你们一家子这样糟践我的女儿！” 第427章 糊涂 尤氏这一番话，说得可以说是半点儿情面都没留了。别说是这会儿才进门的老夫人，就连陪着老夫人进来的安国公夫人宋氏脸色也是大变。 “母亲，您……” 宋氏本想开口劝一劝自己的婆母，让她注意一下场合，不要太过了吗，可还不等她话说完，便被尤氏一眼扫过来给呵斥住了：“你闭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自己想要去巴结你自己去做软骨头也就罢了，可你要拉着我们整个安国公府一起去给你陪绑，你是想都别想！ 你怕她们，我可不怕！” “老姐姐，有理不在声高，你也不用这么劈头盖脸的来回吼来吼去的，震得我老婆子耳朵生疼。有些内情这会儿我不便与你多言，你若是真的不服气，等回头寻个合适的时候，我与你慢慢解释就是！ 若是那时候你听完缘由还坚持是我的过错，那我也是无话可说。你想干什么便去干什么吧！”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安国公老夫人到底也是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虽然还是有些气闷不甘，却也到底没有再多揪着不放。 毕竟，一会儿外客就要登门了，真的在外人面前闹开，最后丢脸的也还是少不了她们安国公府。讨厌眼前这镇国公府的一干人是真的没错，却也犯不着拿整个安国公府的名声来做陪绑，那也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虽然心里不痛快的紧，但是面上尤氏到底还是缓和了几分，没有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 可是尤氏如此，却不代表旁边的人也是如此看，这其中就有之前在苏软软手里吃过亏的林婶子母女。林婶子就站在尤氏的身侧，而那位后来被太子吩咐掌嘴的刘云淑，则是垂着头躲在她母亲的身后窥探着这边，怨恨恶毒的目光像是阴冷毒蛇的信，只趁着她不注意便有可能冲上来咬她两口。 眼看着场面上的纷争就要过去，林婶子明显有些忍不下去了。 她很清楚，她想要报复，唯一能够依靠的也就是安国公老夫人尤氏，若是这会儿连尤氏都松了口不再就这件事情多提，那她要怎么才能将事情闹大，弄得人尽皆知？！ 尤氏多少还要顾及几分安国公府未来的颜面，可安国公府是不是会丢人现眼，与她又有什么相干？！她只是单纯的就想报个仇而已！ 一想到她如花似玉，被她寄予了期望的女儿被毁了容貌，以后别说是嫁入豪门给家里带来荣光了，就连普通寻个夫家都是难上加难。 现在终日在家以泪洗面，她这个当娘亲的，如何能够不心疼？！ 这个仇，她是说什么都要报回来的！ 林婶子捏着帕子假意的拭了拭眼角，躬身冲着老夫人福了福身，颇为勉强的笑道：“老夫人，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们母女就先退下了，再留下来久了，若是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情再惹得贵人不高兴，那可就是我们的过错了。” 第428章 疯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且安生坐着，有我在这里，看谁敢欺负你们！” 安国公夫人沉着脸，说话间还不忘去扫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身侧的苏软软，只是这一瞧不打紧，不仅没有吓到苏软软，反而还被小姑娘那和煦自若的浅笑晃得一阵胸闷气短。 她重重的喘了口气，恨恨的剜了一眼苏软软之后才又转头冲着躲在林婶子背后的刘云淑招了招手，格外亲切的对她道：“来，淑儿，到堂祖母身边儿来。” 看着这即将要作妖的架势，苏软软眼观鼻鼻观心，正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接招呢，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花厅外传了进来。 刘云蕊绷着脸，大踏步的步入了花厅，一眼看到缩在安国公老夫人身侧的刘云淑气便不打一出来。若不是这母女两个作妖，她祖母又怎么会突然回府不说，还一回府就差点儿对她上家法！ 明明就是她们的错，可祖母却像是听不见看不到一样，偏偏从头到尾就只知道去维护她们！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刘云蕊这般气冲冲的模样，安国公老夫人首先就沉下了脸色，一脸不悦的盯着她，冷着脸训斥道：“进了门，见了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说，还这样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莫不是想杀人？！” “祖母，在您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当我是您的孙女儿？！”刘云蕊本来是想忍的，可是进到这里，碰到上首刘云淑那挑衅意味十足的眼神，再被安国公老夫人如此一通责难，她心里的委屈与不满这会儿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的喷薄而出，她眼眶微红的盯着上首的安国公老夫人：“您一回府，根本就不问事情缘由便将一切错漏都推到了孙女儿头上，您从来都不问孙女事情到底是如何，就算是问了，孙女儿回了您也从来不信！ 之前也就罢了，如今您竟然要将刘云淑安排随着孙女一起进大皇子府，祖母，您就这么见不得您的孙女儿过得好一些吗？！” 刘云蕊也是气疯了。 原本这件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可是早上刘云淑的妹妹不知道为何，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就说漏了嘴，将消息透了出来。 这消息仿佛是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将刘云蕊给炸懵了。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剩下的便是泼天的愤怒与对那位祖母的绝望与心寒。 都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原本以为，只要对祖母用心，那迟早祖母也是能够看到她的好的！ 可是…… 可是现在看来，到底是她奢望了。 既然之前无论如何恭谨懂事都换不来她祖母的一点儿垂怜，那她还那么拼尽全力的干什么？！自己找罪受吗？！ “云蕊，你说什么？！”刘云蕊话一出口，宋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母亲，云蕊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 即便到了眼前这地步，宋氏依旧还存着一分幻想。 她总想着，云蕊好歹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她再如何偏袒维护那些远亲，总不至于会不顾自己的亲孙女吧…… 第429章 冤有头债有主 她总想着，云蕊好歹也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她再如何偏袒维护那些远亲，总不至于会不顾自己的亲孙女吧…… 可是如今听云蕊这么一说，再看看老夫人那下意识带上了几分心虚的躲闪的眼神，她还有什么是不清楚的呢！ 这么多年，她一直容忍着家里对那些水蛭一般的远亲的照顾，哪怕是自己和孩子受些委屈，为了整个府中的和睦融洽，她也都容下了。 可是，她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换来了什么？！ 云蕊的性子，她是最清楚的。 虽然说平日里也有些聪明劲儿，但实际上她却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这样的心性，进到大皇子府那样的地方不知道要受多大的苦，遭多大的罪。 老夫人身为祖母，不帮着她谋划为她担心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将一个居心叵测的乱家之祸送进去给云蕊添乱…… 她，她这分明是想逼死云蕊啊！ “真的又如何，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她害的淑儿容貌毁损，身为自家姐妹，难道不该负责吗？！何况，大皇子那样的身份，未来难道她还妄想着后宅能够只她一人不成？！ 淑儿好歹也是她的同族姐妹，一起嫁去大皇子府也能有个助益，岂不是一举多得？！”被当众指出来自己的作为，尤氏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不过到底也知道这件事情她做的有些不太妥当，面对刘云蕊这样的指责，她难得的没有火气上涌的发难，而是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的冲着宋氏开口道：“还未曾出阁便已经这样跋扈善妒，你这个当母亲的不仅不加以管教，反而还纵容她越发的不知道深浅，实在是不知所谓！” “外祖母，软软觉得您的这个安排不妥。”宋氏正要开口，却不想苏软软先一步的从老夫人的身侧走了出来，看着上首坐着的尤氏微微笑了笑，不等她发作便又继续声音娇软，细声细气的开口道：“云淑脸上的伤，是因为她言语冒犯，太子殿下看在她是云蕊姐姐的同族远亲的份上，才只罚了掌嘴二十。 您今天这样安排，将一切错处都推到了云蕊姐姐的身上，若是传出去，知道的自然是明白您这是心疼小辈，不想要云淑下辈子无依无靠；可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对太子殿下有什么不满呢！”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很！不过，你的这番话也只能唬弄唬弄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罢了！云淑与云蕊同族姐妹，我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 何况，这也是我们安国公府的家事，我身为祖母，长辈赐不可辞！连这样的道理你也不明白吗？！”尤氏扭头，盯着苏软软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却到底没有像之前对待老夫人与刘云蕊的态度那样的放肆。 苏软软也不着急，只是看着面前的尤氏继续笑道：“我知道这是安国公府的家事，可您是我的外祖母，那这里自然我也算不上是外人吧！” 第430章 能演会装 苏软软也不着急，只是看着面前的尤氏继续笑道：“我知道这是安国公府的家事，可您是我的外祖母，那这里自然我也算不上是外人吧！” 似乎知道尤氏会做什么，苏软软只是短暂的顿了顿，便又继续开口道：“再说了，云淑会受罚多少也与我有些关系，所以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让云蕊姐姐来背这口黑锅实在是有些委屈，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所以方才想了想，不如让云淑随着我一起进东宫吧！” “软软，你这是想干什么啊！”苏软软话音未落，一旁的刘云蕊便克制不住的尖叫出了声，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几步过来拽住了苏软软的衣袖，急切的开口道：“你不要胡来，她要进大皇子府就让她进吧，左不过也就是后宅里多张嘴吃饭罢了！我还不至于养不起！” 其实方才一番发坐下来，刘云蕊也想通看明白了。 虽然心里确实是气不过，可真的冷静下来想想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刘云淑已经容貌尽毁，凭着她的那张脸，就算是随着一起进了大皇子府，难道还能翻出花来吗？！ 她就算是再蠢，也总不至于连她这样的对手也对付不了！ 原本她都已经认命了，没想到这时候苏软软会突然站出来，主动要把这个大麻烦给揽过去。 这怎么能行？！ “你这丫头口气倒是不小，这还没嫁入东宫呢，便能这样大言不惭的做东宫的主了？！”尤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软软，对于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她还真是怎么看都看不上眼：“你就不担心回头太子殿下追究起来，你担不起这份责任？！” “外祖母不必担心。昨儿太子殿下已经让福全公公传过话出来了，说东宫这次进什么人，都由外孙女我说了算。 反正回头进东宫也是给我解闷的，我瞧着云淑姑娘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让我能够高兴起来的感觉，所以斗胆求一求外祖母，不如就让软软把她带进东宫安置吧！”苏软软轻轻的拍了拍刘云蕊的手，示意她不要慌，而后才半点儿不在意的看着尤氏，娇娇软软的语调就像是在向着长辈撒娇的晚辈。 “老姐姐，我觉得软软说的也有些道理。你心疼云淑咱们也都看得到，不过这事儿怎么说都扯不到蕊丫头身上，倒是软软的干系更大一些。 所以，如今既然软软主动开口了，你也就别为难两个孩子了！反正你之前也说了，只是想着云淑以后生活有靠，那跟着软软去东宫，若是听话本分，乖巧知礼，以后还怕没了她的好日子？！” “堂祖母，淑儿哪儿也不想去，只想留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您就不要再为淑儿的事情为难了，好不好？！”刘云淑眼见着这花厅里为了这件事情争执不下，她稍一思索，便缓步走了出来，盈盈拜倒在老夫人面前哭唧唧的开口道：“淑儿，淑儿实在是不想看着你们因为淑儿的事情，闹得家宅不宁，都是淑儿的错！” 第431章 说定 刘云淑哭得梨花带雨，林婶子也扑过来配合着一起搭戏，看得在场的不少人心里都是一阵阵的感到腻歪。 不过戏都是演给唱戏的人看的，只要看戏的觉得好看，那旁人的看法，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看着母女两个这番真情并茂的表演，尤氏果然面露不忍，她抬手示意旁边的丫头婆子去将人先扶起来，而后才叹着气道：“你这孩子，多大点儿事啊，也值得哭成这样。 你也知道，堂祖母之前该说的也都与你说过了。 堂祖母还能活几年？你若是一直留在家里，你那兄嫂未必指望得上。云蕊这孩子是你堂祖母看着长大的，她虽然脾气不好，可心性却是不坏的。 将你托付过去，只要你乖巧懂事，你下半辈子至少衣食无忧是不愁的。” 尤氏没有说的是，像云淑现在这样子的容貌，以后就算是嫁入寻常人家，怕博得夫君宠爱也是极难的；所以才会想着送她陪刘云蕊一起进大皇子府。 这样若是以后大皇子府的妾室生下孩子，作为主母的刘云蕊还能够做主抱一个给云淑抚养，这样至少她未来也不至于孤单无靠。 可是这些盘算，尤氏是不可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是她的倾向，还是希望云淑能够听她的安排，随着刘云蕊去大皇子府。 “可是云蕊姐姐并不喜欢我。”云淑娇怯怯的抬眸，偷偷瞟了一眼刘云蕊便又似被吓到了一般迅速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嘟囔道：“堂祖母，我怕……” 看着演得入戏非常的刘云淑，刘云蕊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甚至还有些想笑。都已经浮夸到这地步了，她的祖母竟然还一脸爱怜的继续安慰她…… 这怕不是真的眼瞎吧！ “那就跟着我进东宫吧。” 苏软软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刘云淑的选择，她脸上依旧带着笑的对上首不是亲祖孙却胜似亲祖孙的尤氏与刘云淑开口道：“不过你不怕将你的脸打废的太子，竟然会怕一向只是嘴上说说你，却从不曾动你一根手指头的云蕊姐姐！这还真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有些小心思藏着倒也无关痛痒，可一旦说破，那就真是的……再能装会演的怕也是要翻车。 刘云淑虽然戏不错，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被苏软软这么一问，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失了控，不过倒是回神的很快，转头便扑进了她身侧林婶子的怀里，嘤嘤嘤的哭个不住…… “怎么能不怕呢，淑儿回去不知道做了多久噩梦呢。”林婶子不愧是老戏骨，她倒是很轻易的就替刘云淑接上了戏，叹息着解释道：“可，可这之前姑娘不是也说了吗，东宫进什么人，是姑娘您说了算嘛！而且，我们淑儿也只是想要个栖身之所，只要不见太子，也谈不上什么害怕不害怕的。 还请姑娘怜悯，我们淑儿之前已经受了教训，也知道错了。她之后定然不会不懂分寸，惹得姑娘您生气厌烦的。” 第432章 敲定 这哪里是保证，几乎已经算得上是明晃晃的讨好了。 不过也不得不说，林婶子这一番说词倒也算是合情合理，至少大面儿上，是能糊弄过去的。 “这是有新人要入东宫？” 就在花厅里的诸人以为眼前这一场算是度过了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循声望过去，便看到太子萧凌钺与大皇子萧凌松结伴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会儿时间还早，处在花厅里的大半都是与安国公府几位亲近的亲眷，比如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姻亲，也譬如像林婶子她们这样的同族远亲。 可即便如此，看到这样走进来的太子与大皇子，花厅内的不少人还是都变了脸色。 和之前去镇国公府的客气不同，这次萧凌钺可是矜贵倨傲的很，虽然抬手制止了花厅里诸人的行礼，但却完全没有去向上首的安国公老夫人行礼的打算。 就连大皇子，对待老夫人的态度也算不上友善，只是带着几分敷衍的拱了拱手，便很自然的走到了刘云蕊的身边站定。 受到这样的冷待，尤氏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她也掩饰得极快，若不是苏软软这会儿正好看向她的方向，还真就给错过了。 “看什么呢？”萧凌钺走过来正好看到苏软软的眼神投向的方向不是他，有些不满的悄悄伸手，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袖下的手心，低声问。 “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今天来得这样早。”苏软软的手被萧凌钺悄咪.咪的捏在他的掌心轻轻的摩挲，她挣了挣，发现挣不脱之后也就只好暂时由着他了。 不过说起来，今天萧凌钺他们过来的也确实是挺早的。 “若不是孤早些过来，岂不是就错过了这位即将进东宫的新人？”萧凌钺抬头，声音是难得的温和，但是看向不远处含羞垂首的刘云淑时，目光里的深意却透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冷漠与杀意。 “见过太子殿下。”刘云淑被林婶子推了一把，勉强算是维持着弱柳扶风的仪态冲着萧凌钺福了一礼，娇羞万分的请安。 “不介意孤提早将她带回东宫去吧？”萧凌钺上下打量了刘云淑一番，神色不变的转头，对着站在他身侧的苏软软开口：“孤记得她，似乎规矩上还有些欠缺，若是等到你与孤大婚的时候再让她进东宫，孤怕她不知轻重的惹得你不高兴，不如现在就将她带回去交给福全调.教些日子，也能让她学得乖一些。” “但凭殿下安排。”苏软软微微福身，礼数周全得恰到好处。 这件事情顺利得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特别是林婶子与刘云淑，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皆是陷入了抑制不住的狂喜。 若是能够早些进东宫，那自然是最好的呀！ 如今东宫又没有旁人，若是能够早些进东宫自然就有更多的机会早些接近太子，虽然现在云淑的脸是有些瑕疵，可是大夫也说了，只要再多养些日子，脸上之前被打破皮的疤痕自然而然的就会变淡，多敷些粉也就看不出来了。 第433章 开罪 林婶子与刘云淑这边正想着未来得宠之后的美事儿想得天花乱坠呢，这边就看到福全笑眯眯的上来，对着刘云淑象征性的笑了笑，开口：“姑娘，这就走吧？！” “等等。殿下，淑儿如何也算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您让她进东宫，多少也该给她个名分吧？！”眼看着刘云淑晕晕乎乎的就要跟着福全的人离开，到底还是尤氏见多识广反应快，开口叫住了刘云淑的同时，也不忘转身去问太子有关刘云淑的安排。 东宫至今还不曾进过新人，云淑若是决定进东宫，早一些进去自然是好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没名门分的就这么跟着人走了吧！ 那回头论起来，到底算什么？！ “名分啊，孤也不知道。如今太子妃还没进东宫呢，这名分自然是要等她进了东宫再定！当然，若是老夫人觉得孤这么安排委屈了你们家这位云淑姑娘，那也可以选择不去东宫。 这世上能讨太子妃欢心的人多了去了，倒也不差这一个！” “太子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如今还未大婚，哪有先着急给妾室名分的道理。”不等尤氏开口，安国公夫人宋氏便已经先一步开口，将尤氏还没有说出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名分？！ 这人如今还在外头站着呢，就妄想着名分了？！ 老夫人为了那个矫揉造作的小j人还真是用心啊！她平日里几乎是将老夫人当祖宗一般的供着，衣食住行无一不放在心上留意，嫁入安国公府这么多年，她别说是违逆老夫人的意思了，就连重话都不曾对着她说过一句！ 可结果呢，换来了什么？！ 从头到尾她们这些尽心尽力护着她的亲人，却还不如这几个j人的一通假情假意的哄骗！ 既然如此，那她还敬重她什么？！ 将那份儿心，用在自己儿女的身上不香吗？！为什么非要去伺候一个养不熟的冷心冷情的老夫人？！ “可……” 尤氏还想说什么，就又被宋氏越发不客气的打断：“母亲，您也该想想云淑是什么身份！您是疼她，可她与咱们京城的那些贵女相比，无论是出生还是才情，哪一点儿比得过？！ 如今能够进东宫，也全是因为太子殿下开恩，念着太子妃与咱们安国公府的情分，才点了头给了她这天大的恩典。 也该知足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淑如何也喊你一声堂伯母，你身为长辈，关心一下她难道不是应该的？！”尤氏被宋氏一番话气得心口疼，她抬手捂着胸口，盯着宋氏痛心疾首的开口：“名分这种事情有多重要，她们母女不懂，你难道也不明白？！你让她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没名没分的进了宫，这以后要如何是好？！” “母亲，正因为我是她的长辈，念着她叫我这一声堂伯母，我才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宋氏扯了抹笑，却仍旧藏不住眼底的鄙夷与不屑：“不然，我才犯不着多这一句嘴得罪人呢！” 第434章 缘由 “母亲，正因为我是她的长辈，念着她叫我这一声堂伯母，我才觉得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宋氏扯了抹笑，却仍旧藏不住眼底的鄙夷与不屑：“不然，我才犯不着多这一句嘴得罪人呢！” “是啊，如今想进东宫的贵女不知道有多少，那云淑丫头可算得上是能进东宫的第一人，这份殊荣已经足够旁人眼红不已了。 老姐姐，你若是再为她争取个名分，那这以后其他人进了东宫，凭着今儿积攒下来的这份怨气，云淑丫头的日子怕是会不好过呀！”镇国公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搭了一句腔：“你若是真疼她，眼下就先委屈她一些吧！等到日后软软进了宫，再给她个名分也不迟嘛！” “老夫人还是快些做决定吧，孤这里还等着呢！”萧凌钺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而后不动声色的垂下手，借着苏软软衣袖的遮挡，再次悄咪.咪的伸过去穿过她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对于萧凌钺这时不时的小动作，苏软软已经习惯了。 反正握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大佬高兴就好！ 最终，刘云淑还是跟着福全走了。 毕竟就像宋氏和镇国公老夫人所说的那样，凭着刘云淑的身份想要进东宫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哪里还有那个资格去挑三拣四考虑那么多？！ 而且就算是有了名分，顶多也就是个最末等的选侍，有与没有其实区别都不大，有了反倒是越发的扎人眼惹人恨，得不偿失。 安顿好了刘云淑，外头也有婆子进来传话，说客人们都陆续上门了。 这里是后宅，太子与大皇子倒也不便多留，便由人伺候着往前院寻安国公与世子去了；而苏软软则被刘云蕊拉着，一起去了招待各家姑娘们的花厅说话。 等到离了长辈，刘云蕊才沉下脸，拉着苏软软到了一旁避人的水阁里，开口对她道：“软软，以后你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擅做主张了！ 你知道吗，我方才真是替你捏了把汗！ 要是万一太子殿下怪罪下来要怎么办？！你不是不知道刘云淑那是什么性子，她进了东宫如何能够安分？！ 怕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勾.引太子，妄图获取宠幸！ 若是有个万一，你可想过你的处境？！” “你若是带她进了大皇子府，她还不是一样会不安分？”苏软软知道刘云蕊是真的在关心她，轻笑着安抚道：“何况，我会这样安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嫁给大皇子，本就不被贵妃所喜。后来又经历了那些事情，贵妃更是你对恨之不及。 对比起来，你嫁入大皇子府之后，日子会比我艰难得多！毕竟贵妃算是你的正经婆婆，她若是想为难你，才是最难应付的！ 若是你身边再多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我怕她会被贵妃所利用，到时候对你不利！ 所以我才开口将她要过来带进东宫，毕竟你的祖母也好，贵妃也罢，虽然会有想法，但是要真的把手伸进东宫，却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第435章 劝退 何况，依着昨天那位对她的嘱咐，这刘云淑这次进了东宫，未必就能活着离开。 京城里的世家说是赫赫扬扬，但是多多少少都会存在一些漏洞与短板。而对于安国公府来说，那些依附着她们而活的同族旁支，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这次安国公府的刘云蕊定给了大皇子之后，安国公府便和镇国公府一样，成为了京中诸多世家盯着不放的焦点。 朝堂之上的权势地位其实就那么多，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互为掎角之势，再加上定国公府的支持，几乎就撑起了整个大夏朝堂的半边天。 这样的权势，谁不眼红？ 眼下因为两道赐婚旨意的颁布，整个京城里的局势也变得越发微妙。 而因为贵妃不满这位即将嫁给大皇子的大皇子妃，所以不少被贵妃鼓动的黑手，便越发的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了。 林婶子母女，不过是被这些人推出来做试探的棋子罢了！ 她们确实是这个棋局中最无关紧要的那一批棋子，但是通过她们多少也是能扯出一些暗藏的线头来的。 只是，太子若是出手，怕是那结果…… 就未必是有的人能够接受的了。 但是这些事情，苏软软并没有对刘云蕊说得太透，只是希望她不要为了这件事情继续担心就好。 刘云蕊听了苏软软的话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的点了点头，算是松了口气：“若是这样，那就最好。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毕竟，你的夫君可是太子，未来的帝王，现在他是宠着你，可是你也得想着些以后。不能尽由着你的性子来知不知道？” “嗯嗯嗯，记住啦！”苏软软连连点头，笑眯眯的一边称是一边推着刘云蕊往外走：“快走快走，一会儿客人都该过来了！” 刘云蕊有些无奈，本想再揪着苏软软碎碎念一通，却不想这丫头压根就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一路推着她就走得飞快：“你今儿可是主人家，要是迟迟不露面，多不好？！” 拗不过苏软软，刘云蕊只得先把满肚子的嘱咐咽了回去，道花厅与自家已经早早过来的几个姐妹一起招呼陆续赶来的各家小娘子们。 大概是有了前一天镇国公府年酒宴的折腾，今天这一场哪怕太子殿下和大皇子殿下都早早的过来了，但却再没有前一天那样蜂拥雀跃的景象了。 刘云蕊也乐得清闲，维持着主人家的矜持与客气，与过来与她打招呼的各家小娘子寒暄交谈，整个小花厅的气氛倒也算是和乐融融。 安国公府的年酒宴之后，便是定国公府的年酒。 苏软软这一整个春节里陪着老夫人，一直到正月初十，算是将京城里有头脸的各大世家跑了个遍。所以到正月十一这难得空闲下来的一天，苏软软是再也懒得折腾半分，懒洋洋的靠在暖炕上不想动弹。 她是能休息，可世子夫人小刘氏却是半分都歇不得的又开始忙碌正月十五的灯棚了。 第436章 诡异 正月十五的花灯，算是大夏京城每年最为盛大的美景。天上的烟火，与地上各家的花灯堆砌起的灯海交相辉映，美得仿佛不是人间。 每年宫门外都会搭起高大的鳌山，接下来便是各家权贵的灯棚，整个京城的正月十五的夜晚，几乎是一场全京城的狂欢之夜。 镇国公府的灯棚，每年都在离鳌山最近的位置，所以每年的布置都不能马虎，否则极其容易让人挑毛病看笑话。 何况，京城里向来认定，灯棚的辉煌也意味着新的这一年的家宅繁荣。为了博个好彩头，整个京城里都不会有世家拿自家的灯棚去随意开玩笑的。 原本苏软软是想陪着小刘氏一起过去的，却被小刘氏笑着拦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都是早安排好的，我不过是过去看看。你随着祖母这么多天出门也累坏了，还是先在家里好好歇两天吧！” 小刘氏想得很明白。 按着太子如今对软软的重视，十五那天的灯会他会来邀软软一起去夜游是免不了的。所以还是让她这两天歇歇养养精神的好。 对于小刘氏的这个安排，老夫人也是赞同的。面对这样的善意，苏软软也没有拒绝，乖巧的冲小刘氏道了谢，也就安心的在自己的院子里歇了下来，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只是这样的享受并没有维持太久，到下午的时候，苏洵鸾主动上门了。 她这一个年节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低调，因为没有搞事情，所以这十几天过去，差点儿都让苏软软忘了她的存在。 “平宁郡主出事的事情，你知道吧？”苏洵鸾看着苏软软也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出了主题：“前两天，平宁郡主身边的丫头过来递信给我，说平宁郡主那日从咱们府里回去之后，便开始闹绝食，已经折腾到汝阳王府鸡犬不宁了。 你屡次三番的与老王妃还有王妃起冲突，太子又为了你下了汝阳王府那么大的面子，现在平宁郡主又在我们镇国公府出了事，你觉得汝阳王府上下，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大概，会比较想要将我挫骨扬灰吧！”苏软软眨眼，想着老王妃和汝阳王妃的记仇程度，大概未来但凡有机会，她们大概是会想尽办法弄死她为上的！ 不过，前提条件是她们得找到机会。 “今天早起，汝阳王妃便进宫了。”苏软软那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有些刺伤苏洵鸾的双眼，她强压住心底的不满，努力的维持着那点儿虚伪的和善继续开口道：“她进宫，十之八.九是为了平宁郡主，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在贵妃面前抹黑你的。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在现在出事。 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语毕，苏洵鸾也懒得再留下来与苏软软多说，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便匆匆离开了。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而急促，连素月端上来的茶水和点心都没赶上吃一口。 第437章 蛊惑 “姑娘，这是怎么回事？”素月端着点心进门，正好与匆匆出门的苏洵鸾打了个照面，她走到苏软软身侧，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方才回过头来问靠坐在暖炕上的苏软软。 这样匆匆忙忙的，才老实本分了几天，这是又想起幺蛾子？！ “没什么，就是过来给我一个提醒罢了！”苏软软接过素月递给她的茶盏，简单明了的将方才苏洵鸾过来对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才低低的笑道：“虽然不知道她这一趟过来是为了什么，但是至少有句话她应该是真心的。 她的筹谋眼下都离不开镇国公府的平安与如日中天。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只要镇国公府不垮，她便能够借着这个身份，至少嫁入高门还是有指望的。 若是现在她出了什么事情，必然会牵扯到镇国公府。 一旦镇国公府出了事儿，那她显然也会一起跟着凉凉。这可不是苏洵鸾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今天这么急吼吼的过来提醒她的原因。 苏洵鸾的担心，自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这会儿被她方才提起的正主儿汝阳王妃，确实正在对上首坐着的贵妃提着让她屡屡受挫的苏软软。话里话外透出来的怨恨与不满，简直都快要溢满整个关雎宫了。 “妹妹你说了这么多，其实除了怨恨苏软软之外，你也是怨着本宫的，对吧？”罗贵妃怀里抱着她的爱猫翡翠，正一边听着汝阳王妃的讲述，一边慢悠悠的给它撸毛，趁着汝阳王妃端起茶盏润喉的功夫，她微微抬眸，似笑非笑的瞟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开口：“你是不是认为，是本宫的谋划害了平宁？” “不敢。”汝阳王妃脸上的表情一滞，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如初，她放下手里的茶盏，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娘娘深谋远虑，哪里是我们这样的心智所能比的？”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罗贵妃叹了口气，抬手将手里的翡翠递给身侧站着的暖意，而后才缓缓的站起身，走到汝阳王妃的身侧挨着她坐下，颇为和善的开口哄道：“好妹妹，你气本宫，本宫也能理解。毕竟你我都是当母亲的人，推心置腹的说，若是有人将主意打到本宫的枫哥儿身上，那本宫怕是会克制不住的当场活撕了她。 可是，这不是也是眼下没有别的法子了嘛！ 你瞧瞧，太子现在的势力如日中天，又有了镇国公府在背后作为支撑，若是不想办法将他们之间撬开一条裂缝，那枫哥儿还有什么指望？！ 你与本宫同为姐妹，若是日后登基的是太子，那凭着咱们这些年与太子积攒下的仇怨，你觉得他日后会放过本宫还有你们汝阳王府吗？！ 是，本宫知道那样的安排是委屈平宁了。 可是你想想，若是日后枫哥儿登基，本宫如何也会给平宁争取个公主之位，公主之尊，你还怕日后平宁寻不到一个乘龙快婿吗？！” 第438章 承诺 虽然之前嘴里一直说着不情愿，可罗贵妃到底也清楚眼前的汝阳王府对于她来说，还算是十分重要的一股支撑。 哪怕有些不情愿，这会儿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去哄明显因为她之前的安排而对她生出了怨怼之心的汝阳王妃。 “可，可平宁的名声到底……” 不得不说，罗贵妃还是十分会收买人心的，她的话明显的让还存着不满之心的汝阳王妃动摇了，虽然她也知道罗贵妃这番话十分有道理，可是想到如今在府里寻死觅活的平宁郡主，她还是有些意难平。 不管未来如何，现在平宁的名声是彻底的毁了呀！ 若是与她同居一室的那位二公子是个良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位早已娶妻，而且还是兵部侍郎的嫡女，当初这门亲事，也是罗贵妃一系费尽心思才谋划来的！ 要她现在为了平宁郡主去要求贵妃让二公子休妻肯定是不用妄想的。而让平宁郡主去给那位二公子做妾，更是不可能！ 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贵妃的这份保证虽然说多少让平宁的未来能有所期颐，可到底眼下的难题还是解决不了啊！ 有了这一场风波，她的平宁，以后要如何在京中立足？！ “那又如何，本宫在外头被那些人骂的还少吗？！可是又能怎么样，本宫只要坐在这个位置上，她们就算是心里再对本宫恨之入骨，见到了还不是要舔着脸尊本宫一声贵妃娘娘？！ 你再看看那个让你厌恶无比的丫头，她又是什么身份？ 一个外室女，最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可是因为会巴结，又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故而迷惑了太子，让咱们那向来稳重自持的太子殿下迷得三魂七魄都飞了，不惜一切的护着她！ 所以呢，她现在的风头可比镇国公府的那位正儿八经的嫡女要高得多！ 瞧瞧，现在不光是那位嫡女，就连她的嫡母都被镇国公老夫人给扣在了院子里，半步都离不得！这说明什么，说明什么名声啊，都是虚的，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势和地位，才是真的。 好妹妹，平宁也是本宫一眼看着长大的，本宫是她的亲姨母，她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本宫如何会不心疼呢？！ 所以你放心，且让她先忍忍，本宫和枫哥儿一定记得她今日的委屈。来日枫哥儿得偿所愿，难道还会少了平宁的风光荣耀？！ 那时候，别说是那个小j人，这京城里上上下下的夫人小姐们，哪个又敢会对她不敬？！ 本宫知道平宁的心思，也明白她心里所想的是什么。你且回去告诉她，只要她懂事些，忍过这一段，未来本宫一定让她得偿所愿，让她心心念念多年的苏洵毅，入她的帐下是为她的驸马还是奴仆，皆由她说了算，可好？！” “娘娘慎言，当心隔墙有耳。”罗贵妃这般不避讳的直言让汝阳王妃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下意识的四下看了看，见没有旁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的看着罗贵妃道：“旁的我也不指望，就指望平宁日后能够有个知冷知热的依靠，也就心满意足了。” 第439章 嘲讽 人总是得陇望蜀的。 现在之所以汝阳王妃会将话和要求说得如此低微，原因不过是因为现在的平宁郡主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已经没有了去谈未来的资格。 倒也不是说真的会嫁不出去去，只是那些会知道平宁郡主的遭遇还主动凑上来求取的，家世或是人品，也实在是太过不堪，根本就是为了想要借汝阳王府的势才愿意推出个家里不受重视的子嗣出来凑这个热闹。 这样的人不是纨绔就是拧不起来的废物，嫁去这样的人家，还真不如不嫁！ 汝阳王妃的这点儿小心思，罗贵妃自然明白。不过却是乐见其成的。 在她看来，只要汝阳王妃不继续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那什么承诺她现在都能给！ 反正，说句好话又不会少块肉！ 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了之前贵妃的保证，汝阳王妃又见好就收，至少暂时这两姐妹在表面上算是和好如初了。 两人正坐在殿内说话，外头便有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进来，噗通一声跪在罗贵妃面前磕了两个头，而后才道：“娘娘，紫宸宫有消息出来，说陛下罚了太子殿下在紫宸宫外跪着呢。” “此话当真？”一听这小黄门的话，罗贵妃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一脸惊愕的拔高了嗓音：“太子真的被陛下罚了？！” “千真万确。”小黄门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喜色，带着几分谄媚的对罗贵妃道：“奴婢得了这个消息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便去紫宸宫悄悄的转了一圈，真的看到太子还跪在大殿外呢。这才敢回来回禀娘娘。” “嗯，算你聪明！”罗贵妃心情大好，这会儿自然是好说话得很。她转头对着暖意使了个眼色，而后才道：“赏！” “谢娘娘，谢娘娘恩典。” 小黄门接过暖意递上的荷包，忙不迭的又是一通磕头谢恩，直到将额头磕得红肿不堪才被罗贵妃笑着叫了停：“行了，起来说话吧！ 本宫问你，你既然瞧见太子跪在紫宸宫的大殿外，那你可知道太子被罚是所为何事？” 相比较得知太子被罚的狂喜，冷静下来的罗贵妃现在更关心的，还是太子被罚的缘由。若是能够抓住这次机会，那这么多天以来所受的那些闷气，岂不是可以一次性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听说，是因为太子之前在镇国公府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后来太子过分维护未来的太子妃所做出的一些举动，让陛下很是恼火。 今天便叫了太子殿下过去问话，结果太子殿下言语间不慎，冲撞了陛下，所以陛下一怒之下，便罚了太子殿下在殿外跪下思过。” 这小黄门回话回得极快，也极伶俐。几句话就将紫宸宫内发生的种种说了个清楚明白。 “哈，本宫就说呢，太子在镇国公府所说的那些话，所做的那些事如今在京城都传遍了，陛下竟还能坐得住！ 东宫进什么人由未来的太子妃说了算，也亏得太子说得出口！”小黄门的回话逗得罗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嘲讽的冷哼道：“依本宫看，太子这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440章 谨慎 “东宫进什么人由未来的太子妃说了算，也亏得太子说得出口！”小黄门的回话逗得罗贵妃忍不住笑出了声，带着几分嘲讽的冷哼道：“依本宫看，太子这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也不怪罗贵妃一脸的鄙夷。 在她的认知里，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比起权势还有地位更重要。为了权势，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牺牲的！ 当然，若是她的枫哥儿坐上那个位置，宠几个心仪的妃嫔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是为了某个妃嫔沉溺到太子现在的这种地步，那她这个母妃也是绝对容不下那个女人的！ 她不能忍，那陛下自然就更不能忍了。 而这么多年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只需要稍加挑拨，他们便会像乌眼鸡一样，斗个死去活来！ 一个怨恨着陛下的太子…… 呵呵！ 罗贵妃的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她甚至这一刻都开始喜欢起那个让她无论如何去看都看不顺眼的苏软软来。 看来，这个丫头的存在也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嘛！ “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罗贵妃稳定了一下情绪，才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赞赏的看着地上还跪着的小黄门：“本宫要你继续去帮本宫盯着点紫宸宫的动向，特别是太子的举动，务必做到精准无误。 若是这件差事你办得好，本宫重重有赏！” “能够为贵妃娘娘办事儿，是奴婢的福气。您放心，奴婢这就过去，一定将您交代的事情，办得妥妥的。” 小黄门笑眯了眼，又冲着罗贵妃磕了几个头，才匆匆的膝行着退出去办差。 等到小黄门离开，一直坐在一旁的汝阳王妃才抬头，带着几分不确定与担忧的看着罗贵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娘娘，眼下事情并未确定，您不然还是再等等，等结果确定之后，再下决断也不迟。” “你懂什么！”罗贵妃转头下意识的呵斥了一句，不过看到开口的是汝阳王妃，顿时也意识到她的态度有些不妥，忙缓和了语气，有些僵硬的冲着汝阳王妃笑了笑：“妹妹，你不懂，这宫中是处处危机，却也处处都有机会。 你若是能抓得住，瞬时翻盘也不是不可能；可若是事事都像你这样谨小慎微，那在这宫里，要么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要么……” 罗贵妃顿了顿，脸上闪过一抹杀意：“就是成为别人谋局里的垫脚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是，就算太子这次被陛下罚跪，说起来却也是无关痛痒啊！”汝阳王妃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让她有些不太踏实。 心底的不安，也越发的严重。 紫宸宫是陛下的地盘，作为父亲罚儿子，这在哪里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陛下真的像那小黄门所说的，厌恶太子，十之八九会罚得比这重得多！ 之前陛下火气上来的时候，罚妃嫔在宫门口跪着思过的也不是没有！ 第441章 老父亲 之前陛下火气上来的时候，罚妃嫔在宫门口跪着思过的也不是没有！ 汝阳王妃记忆里，之前就有一位一直以罗贵妃马首是瞻的纯嫔，就是这样被陛下狠狠的下了一次脸面，回宫之后大病一场然后没了的。 陛下的脾气，从来都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若是真的对太子厌恶至极，他绝对不会只是简单的让太子在紫宸宫大殿外跪着这么简单。 可是汝阳王妃也清楚，现在罗贵妃正在兴头上，这些话不仅不能让她清醒，反而还会惹来她的厌烦。 所以犹豫了一下，汝阳王妃到底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想着一会儿离了宫，托个人将消息给三皇子递过去。 毕竟现在，能劝得住贵妃不要轻举妄动的，也就只有三皇子萧凌枫了。 汝阳王妃现在心力一团乱麻，也没了心思再坐在这里和贵妃聊家常；而罗贵妃这会儿满脑子的都是想着如何将太子被弘景帝罚跪紫宸宫殿外的事情利用好，也没有功夫再继续敷衍汝阳王妃。 所以在汝阳王妃提出要告辞的时候，罗贵妃自然没有阻拦的打算，甚至还恨不得她赶紧走，越快越好。 这边汝阳王妃出了宫门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匀，便吩咐跟车的一个小厮迅速去三皇子府报信。 那边紫宸宫里，被小黄门描述得跪在紫宸宫殿外雪地里凄凄惨惨戚戚的太子殿下，这会儿却一脸悠然的盘腿坐在暖炕上，与棋盘对面绷着脸面黑如炭的弘景帝在态度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父皇，这一步棋您已经悔了三遍了。”萧凌钺端起一旁的茶盏，好以整暇的轻抿了一口，而后才轻轻敲着炕几桌面，慢悠悠的提醒道。 “闭嘴！”弘景帝额头青筋直跳，抬头恶狠狠的瞪了对面坐着的那个不孝子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催什么催！”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是怎么回事，去了一次两淮之后回来，这棋技是蹭蹭蹭的往上涨，每次下棋都能将他这个当老子的怼上南墙！ 不懂的让一让他也就罢了，还在旁边冷嘲热讽看他笑话！ 他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不孝子！ 气死他了！ “父皇，这盘棋咱们已经下了两个时辰了。”萧凌钺有些无奈的叹气，眼前这位帝王的棋技可真是够臭的。 可偏偏他这还是技术臭而不自知！ 每次过来面见，都要拉着他往棋盘旁边坐，不来一盘就死活不放人走！ 毕竟是原主的君父，他也不好将人打击得太狠，以至于每次下棋都得考虑如何落子，才能让眼前这位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可即便如此，眼前这位还不满意…… 他也真是够难的！ “那又如何，一个年节，你自己看看你在外面野了多少天！如今只是让你陪朕下盘棋，你就这样的不耐烦！”萧凌钺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弘景帝可算是找到了机会，二话不说就开始怼着萧凌钺控诉道： “哼，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儿还没娶回来呢，就恨不得把你的老父亲丢过墙了，你自己说说，你亏心不亏心吧！” 第442章 委屈巴巴的老父亲 “哼，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儿还没娶回来呢，就恨不得把你的老父亲丢过墙了，你自己说说，你亏心不亏心吧！” 弘景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越发觉得自己简直是又委屈又可怜。 元后就只给他留下了这么一个儿子。为了让他能够平安长大，他不得不狠下心，装出一副不重视他不看重他的样子。 可这孩子之前就是死脑筋，看不透！被人挑拨甚至都将他当成了杀母仇人…… 可他能怎么办，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本以为这辈子这孩子都不可能会亲近他了，没想到去了一次两淮之后，这孩子回来竟然转了性，对他这个当爹的，竟然改了态度，开始主动的亲近他起来。 这个变化，让他高兴得几乎是几个晚上都没睡着觉。 然而这还不等他高兴几天呢，这混小子就又开始来给他堵心了！ 真是…… “父皇，儿子这也是为了您的心愿在努力不是？”面对弘景帝的指控，萧凌钺倒是淡定的很，一点儿也没有慌。他慢悠悠的开口：“您不是想着尽快抱孙子嘛，儿子若是不将镇国公府的那位老夫人哄好了，她回头拿软软年纪还小，想要再留她两年来搪塞儿臣，儿臣还得在等多久才能将软软娶回东宫？” “呸！你少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哄朕！就算如你的愿将那小丫头今天就迎娶进东宫，你又能干什么？！”萧凌钺的这番话不仅没有哄得弘景帝开怀，反而让他越发的怒火中烧，他气得胡子直翘，拍着桌子冲着萧凌钺怒吼：“人家小姑娘还没及笄呢，就算朕再着急抱孙子，也做不出那样的禽兽事儿来！ 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丫头，你就别胡来！否则，现在伤了她的身子，以后有的是你后悔的时候！” 弘景帝气哼哼的教训，他现在是真的非常想将面前的这个混小子捶一顿，可是看到他那双酷似元后的凤眸，他到底还是下不去手！ 就很气！ 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父皇你在想什么呢，儿子只是想着软软能够早些进东宫，与儿子朝夕相处培养感情，这样日后感情融洽，您抱孙子岂不是水到渠成？” 萧凌钺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之前没有接触还不太了解，等到真的接触之后他才算看清，眼前这位所有人眼中严谨自持的皇帝，其实就是个内心戏份极多的逗比！ 他的脑回路经常就会在你毫无准备的时候，给你意想不到的一击。 简直就是，防不胜防……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歪理。”萧凌钺的解释，总算是让弘景帝的情绪稳定了几分。他轻轻捋着胡子，沉吟着点头：“不过，这也不是你肆意纵容她的理由！ 哼，东宫进新人这种事情，是能随意儿戏的吗？！ 你竟然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进新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哄太子妃高兴这样的混账话！你可想过，这消息若是传开了，那些朝臣会如何想？！ 你且看着，等开过年了复朝会上，那些谏官御史的唾沫星子，八成能把你给淹了！” 第443章 认真的 “那又如何，儿臣如今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当初父皇还让刚刚进宫的罗侧妃，给母后做了半年的洗脚婢呢！” 萧凌钺一点儿也没有将弘景帝的警告放在眼里，他只是慢悠悠的抬了抬眼皮，颇为不在意的开口道：“儿臣不过只是将进东宫人选的决定权交给了未来太子妃而已，比起父皇您当初的决断可是差远了！ 那会儿您都没被御史台的唾沫星子给淹死，这会儿想必御史台的那些老大人们，也不会将儿臣怎么样的！” “放屁！”弘景帝没忍住，直接冲着萧凌钺爆了一句粗：“你个混小子到底明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要不是朕护着你，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与朕贫嘴？！早就被人嚼烂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哈，父皇您这话说得，就不觉得亏心吗？”萧凌钺听了弘景帝的抱怨，不仅没有半分感动，反而禁不住的笑出了声：“之前你私下里朝着关雎宫递了多少次消息，还需要儿臣提醒您吗？ 还有这次，贵妃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往东宫塞人，镇国公府的那场风波又是因何而起，父皇您会真的不清楚？” 心中的那点儿小九九被萧凌钺这样毫不客气的指出来，弘景帝的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他哼了一声，绷着脸瞪着萧凌钺，理不直气也壮：“那又怎么样，谁叫你这混小子这么气你亲爹？！ 大过年的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天是留在宫里陪朕的？ 哼，你要是一直谁都不陪着，却陪你母后也就罢了，可你呢！ 竟然带着那小丫头去逛庙会！” 萧凌钺看着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的弘景帝，无奈的叹气：“好了好了，父皇咱们言归正传，下棋吧！” “……你还好意思说下棋！ 你自己说，你陪你朕下了这么多年的棋，什么时候真的考虑过朕到底想要什么？！就只是下一盘棋吗？！”弘景帝看着棋盘上基本已经无力回天的白子，越发觉得他心底的委屈都快要溢满紫宸宫了。 可偏偏眼前这个混小子从来都是无动于衷！ “父皇，您真的认为儿臣没有顾及您的感受吗？”萧凌钺眯眼，抬头看着弘景帝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不如儿臣陪父皇再来一局？” “也不是不行！”弘景帝嘴里说得勉强，手上的动作却是半点儿不含糊，三两下九就抬手将棋盘上的白子捡起来朝着棋盒里扔，一边自得意满的瞟了一眼萧凌钺：“我告诉你，你父皇我可是一直都顾及着你的感受，从来都没有施全力！ 你等着看，父皇这次定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一边说，弘景帝一边气势十足的在清空的棋盘上落下了第一子。 萧凌钺但笑不语，一盏茶之后…… 看着棋盘上兵败如山倒的棋局，弘景帝的双眼瞪成了铜铃，却依旧还是改变不了棋盘上一边倒的，难以挽回的结局。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他明明这次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半点儿都不曾保留的啊！ 怎么…… 第444章 诱惑 这，这怎么可能？！ 他，他明明这次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半点儿都不曾保留的啊！ 怎么…… 怎么还会输的比以前还要惨？！ “好啊，你这个混小子，竟敢欺君！”看到眼前这样的现实，再想到方才萧凌钺那番意有所指的话，弘景帝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哪里是他用没用全力的问题，分明就是那小子之前与他下棋，从来就没有认真过！ “你，你之前不愿意陪着朕一起下棋也就算了，为何要敷衍朕？！”弘景帝一脸不满的瞪着面前坐着的儿子。 也是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他的儿子，是真的长大了！ 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当年的他要优秀得多！ 若是元后还在的话，不知道她会有多高兴…… 想到这里，弘景帝原本的不满和愤懑，这会儿也全都被心底涌上来的那一波一波潮水般的自豪与欣慰冲淡得无影无踪。 有什么不高兴的呢，他的儿子已经成长得如此优秀。比他所想的，还要优秀得多！ “父皇，这么多年，这是我第一次真的没怎么认真的与您下棋。”萧凌钺看着弘景帝，十分诚恳的冲着他笑了笑，眉眼里透出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惬意：“父皇，您先别生气，儿臣回头给您送几本孤本棋谱来，陪着您一起多练练手，您的棋艺自然会比儿臣精进的还要迅速的。” “罢了，父皇老了，就算是再练也……等等，你说什么？你要陪着朕一起练？”弘景帝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只是拒绝到一半突然想起刚刚萧凌钺话里的重点，原本的沮丧一扫而空，颇为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凌钺又确认了一遍他刚刚的承诺。 “自然，父皇以后若是少给儿臣找些事情，儿臣自然能够空出时间来陪您。”萧凌钺不动声色的放下诱饵。 其实他接手这个身份之后，经历的这么多糟心事儿背后多半都有弘景帝的影子。没有他在后面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贵妃她们自然也没有那个胆子在前面冲锋陷阵。 他倒是不怕那些折腾，只是…… 现在他的小姑娘一个人在镇国公府，他又不能时时刻刻的待在她的身边，所以多少总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只要他这个热衷于搞事情的父皇安生下来，那他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肯定会成倍的减少。 萧凌钺的算盘打的精，弘景帝也不是个傻的。他斜眼瞧着一脸认真的萧凌钺，到底没崩住冷哼了一声：“你这算盘倒是打的精！想着先糊弄住朕，然后好腾出手来去哄你的小娇娇？” “父皇，儿臣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萧凌钺脸上波澜不惊，即便是被弘景帝这样直白的说破了他的盘算，却依旧不见他有半分慌乱之色：“您只看看儿臣从两淮回来之后，可曾安生过半日？！ 前朝后宫，针对儿臣的陷阱几乎是一个接一个，儿臣就算是想要陪您，也得分得出精力来才行啊！” 第445章 可怜 “前朝后宫，针对儿臣的陷阱几乎是一个接一个，儿臣就算是想要陪您，也得分得出精力来才行啊！” 萧凌钺说得十分认真，且他所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弘景帝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的种种，莫名的生出了几分心虚，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了一贯的理直气壮，瞪着萧凌钺道：“那又如何？ 朕当初当太子的时候，面对的麻烦可比你小子要应付的多多了！ 可你见你老子我怂过没有？！ 哪像你，一点点的小事情就跑来朕这里抱怨！哼，真是一点儿事儿都经不住！” 弘景帝虽然话里是满满的嫌弃，不过到底也没有再揪着萧凌钺不放：“你说要陪朕练棋，可不准诓骗朕！” “父皇若是不生事，儿臣自然说话算话。”萧凌钺十分认真的保证，就差站起来赌咒发誓了。 弘景帝虽然还是有些怀疑，但到底还是信了萧凌钺的这番说词，心情也随着越发好了几分：“行，只要你答应经常过来看朕，朕保证不做什么来吸引你的注意力。” 因为得到了萧凌钺的保证，弘景帝接下来心情都十分的不错，甚至还主动溜了萧凌钺在紫宸宫用晚膳。 萧凌钺也没有推辞，很自然而然的就应了下来，同时也不忘再次捡干净了棋盘上的棋子，与弘景帝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只是这次棋局并没有开始多久，便见到德全躬身从外面走了进来，停到暖炕旁躬身冲着弘景帝与萧凌钺行了礼，而后才低低的开口道：“陛下，殿下，外头那个小的已经跪晕过去了，接下来是……” “德全，你都在朕身边当了大半辈子差了，这么点子小事儿还要来打扰朕吗？”不等德全将话说完，弘景帝便已经十分不耐烦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请示，抬手摆了摆，有些不满的呵斥道：“那种碍眼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德全一听自然不敢在多逗留，偷偷看了一眼萧凌钺见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态度，才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然后躬身悄悄的退了出来。 站在紫宸宫的屋檐下，看着已经倒在雪地里看起来人事不省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内侍，有些嫌弃的啐了一口，抬手对着殿下站着的护卫招了招手，而后随意的抬手冲着那边小内侍的方向点了点：“去，将他拖出去丢去浣衣坊，若是能留条命，以后就在那里干杂活；若是保不住，那就扔去烂葬岗！” 看着被毫不客气拖走的小内侍，德全低低的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个不长眼到家的！在这宫里，若是不长眼，不知道谁是真主子谁是假鱼目，乱巴结出了错，下场也就是这样了！ 要说今天紫宸宫自然是有人受罚的。 只可惜，传出去的却并不是这个小内侍被罚了跪，而是太子被弘景帝罚跪在殿外。 想必这会儿贵妃那边怕是要乐疯了！ 一想到里头坐着的那两位的态度，德全第一次觉得，关雎宫的那位，其实也挺可怜的。 第446章 交代 “看你这架势，十五那晚你是又打算去陪你的小娇娇逛花灯？”弘景帝并不知道外头德全处置那小内侍的具体情况。他更关心的，自然还是坐在他对面的儿子。 从他早上过来直接开口罚了那个内侍跪在殿外雪地里，并且还解了他自己的大氅扔在那内侍身上之后，弘景帝就知道，这小子今天过来的动机不纯。 估计看他只是顺便，真的过来布局才是真的。 贵妃这些天也确实是蹦跶的有些过分欢腾了。从镇国公府开始，一直到安国公府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一桩桩一件件，几乎都与贵妃还有三皇子脱不开干系。 贵妃所求的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无非是她想要荣登后位，而让她最疼爱的儿子三皇子成为未来的帝王罢了！ 不过有些时候，越是简单的想法，实施起来便越是困难重重。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纵容着贵妃的所作所为，其实并不是不知道，而是他还在等，等到最终他要闭眼的时候，一定会将贵妃的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不过见萧凌钺这般成竹在胸的模样，弘景帝又有些忍不住的开始好奇，眼前这混小子，到底要如何去反击这些天贵妃的折腾，给她送一份大礼呢？！ “自然是要去的。”萧凌钺倒也没有瞒着弘景帝，这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弘景帝哼了一声，颇为不满的又打量了萧凌钺一番，不过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的那点儿不满又瞬时烟消云散了。 他再开口的时候，眸光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几分怀念：“也是，当初你父皇与你母后定亲之后的那一年正月，父皇也陪你母后去看过花灯。” 后来成了亲，元后进了东宫，他们夫妻虽然一心，可是在那样的环境下，东宫里的每一天生活都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还记得，那会儿他还对元后做了承诺。 说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他一定会抽个机会，带着元后好好的离宫去散散心，玩一玩。 只可惜…… 这个承诺，最终他还是失言了。 “灯会那天人多，你若是要带着你那小娇娇出去逛，记得多带些人。别到时候吓到你的小心肝儿！”弘景帝哼了一声，虽然是关心，说出的话却怎么都透着一股子酸溜溜的阴阳怪气。 萧凌钺抬眸看了弘景帝一眼，依旧是淡定自若的很：“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了。” “外头那个，就是你这次挖出来的耳目？”弘景帝这会儿倒是突然想到了外头跪着的那个小内侍来。 他很清楚他面前这儿子的脾气。 若不是因为必要的原因，他是从来不会插手紫宸宫里的事情的。 今天会主动开口下这样的狠手去罚一个门外洒扫的小内侍，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您之前不是说有几次消息都走漏了嘛，这个小内侍的干爹，是贵妃宫里的人。”萧凌钺并不想对弘景帝解释太细，只是大概的将他所查到的消息对弘景帝提了一下：“今儿不过是训了个正好的机会，就顺手将他处置了而已！” 第447章 父子 “呵，贵妃的性子你也知道，干什么事情从来都是明火执仗的来！”弘景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而后才有些不甚在意的笑道：“放心，她真玩心机玩不过你的。” “可是一直在那里晃荡，也是惹人厌烦。”萧凌钺抬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慢悠悠的开口：“这件事情您既然方才已经说了不干涉，那接下来如何，您也只当看不见就好。” “呸！”弘景帝没克制住，直接就啐了萧凌钺一脸：“你好意思说！你都在朕的紫宸宫耀武扬威了，你还要朕当没看见？！朕又不瞎！” “您若是不满儿臣的处置，现在可以吩咐德全公公去将人带回来。”萧凌钺当然明白弘景帝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他今天在紫宸宫直接开口惩罚了那个小内侍，若是换了别的帝王，就算是不当场翻脸，心里肯定是会存着几分疙瘩的。 可是弘景帝不同。 对于原主这个他与元后唯一的嫡子，弘景帝几乎是将他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的在疼。特别是元后去世之后，他在弘景帝心里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 这一点，从那一世太子在两淮被暗杀之后，弘景帝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只是那一世，一来这身体的原主太过执拗，加上有心人的存心挑唆，让他自懂事起，便和自己的父皇起了龃龉。 随着时间的流逝，误会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裂缝也便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当然，也不是说，前世最后那样的悲剧会造成就全是原身的错；弘景帝本身那不靠谱的做法，也是这一切悲剧的源头之一。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弘景帝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为了原身的安全确实是隐忍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可是却忽视了与原身的沟通与交流，结果被人钻了空子。 而后来在发现了他与原身的问题之后，又没有采取有效的手段来弥补，反而是用了那些他自以为有效但实际上却将原本就对他生出了芥蒂之心的太子越推越远，父子俩也变得越来越生疏，到最后变成了难以挽回的悲剧。 萧凌钺觉得，他既然接手了原主的身份，那满足原主的请求与心愿，便是他必须要履行的承诺。 而现在他要完成的第一步，就是重新挽回这个身份，与弘景帝之间已经算得上是千疮百孔的父子关系。 可即便如此，却也不代表他就要什么事情都依着他惯着他！ 对于弘景帝这个拿自己儿子各种取乐的作精，他若是退一步，那依着弘景帝的性格，十之八.九会毫不客气的蹬鼻子上脸，进个七八步那都是玩儿一样的。 “哼，人都已经被你罚完了，这会儿朕就算是吩咐德全叫回来又有什么用？！” 弘景帝不动声色的瞟了萧凌钺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他这会儿情绪上的不对劲，十分迅速的就见好就收，换了一副亲切和善的面孔，甚至语气里还带上了几分讨好之意：“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晚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朕吩咐他们去准备！” 第448章 妒忌 弘景帝不动声色的瞟了萧凌钺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他这会儿情绪上的不对劲，十分迅速的就见好就收，换了一副亲切和善的面孔，甚至语气里还带上了几分讨好之意：“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晚膳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朕吩咐他们去准备！” “别的倒是罢了，那个绿玉糕一类的点心，还请父皇吩咐装一些给儿臣。” 难得的，这次萧凌钺并没有和以往原主那样直接粗暴的拒绝弘景帝，反而是一反常态的开口应下了弘景帝的好意。 只是弘景帝还没有从太子没有拒绝他的狂喜中回神，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萧凌钺作为他最在意的儿子，性格脾胃啥的，他是最清楚的！ 这小子喜辣不爱甜！从小就对这些甜食小点心没啥兴趣！一个吃元宵都要吃咸口的奇葩，会主动开口要甜得有些发腻的绿玉糕？！ 不消说，这分明就是给那个小丫头要的！ 一想到是这种可能，原本还存着几分高兴的弘景帝顿时就觉得自家太子愿意留下来陪他吃饭这件事情，不香了！ “哼，你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那个小丫头！”弘景帝有些酸溜溜的哼了一声，这态度看上去，顿时比三岁的小孩子大不了多少，幼稚得很。 “父皇，那是儿臣未来的妻子，是要与儿子携手共度一生的人。”萧凌钺并没有避讳他对苏软软的重视。 因为他十分清楚，他就算是现在当着弘景帝的面，用那种他不是很在乎这样的话搪塞过去，凭着弘景帝的手段，他一样可以知道自己对待苏软软的真实态度。 那样反而对软软更不好！ 何况，他也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隐藏住他对他的小姑娘的重视与喜爱。虽然说这样做，有可能会让人对小姑娘不利，但是更多的，还是会让那些轻视小姑娘的家伙有所顾忌，让他们不至于在他不在的时候，给小姑娘难堪。 “而且，您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儿臣，要珍惜当下。”顿了顿，不等弘景帝开口，萧凌钺又继续道：“现在她还在儿臣身边，儿臣若是不护好她，难道要等回头失去之后，儿臣再来后悔吗？” 萧凌钺的话，让原本还打算继续再闹点小情绪的弘景帝顿时就哑了火。 是啊，若是元后还在，他，他定然也会想尽办法的去哄她开心的！无论是走到哪里，看到那些新奇难得的东西，也会想着带回来给她，哪怕只是一朵花，一片叶…… 可是，他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在天冷的时候惦记着他是不是该加衣；夜深的时候，过来为他煮一碗汤面了…… 可是，他的钺哥儿还没有遭遇这些遗憾，他的姑娘还在他的身边，能够陪着他一起畅游京城，共享这世间的一切繁华。 作为父亲，看到他的钺哥儿能够拥有他自己的幸福，他应该高兴才对，哪里还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头子一样，去妒忌自己的儿子，给他添堵呢？！ 第449章 疏忽 作为父亲，看到他的钺哥儿能够拥有他自己的幸福，他应该高兴才对，哪里还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老头子一样，去妒忌自己的儿子，给他添堵呢？！ “是啊，能够在拥有的时候对她好，是最幸福的事了！”弘景帝叹了一声，止不住的感慨：“不过，你这混小子办事儿也该有个度，万不可太过了！ 那小丫头回头朕也得再见见，若是她仗着你的宠爱胡作非为，朕就算是知道会惹你讨厌，也不能留下个祸害在你身侧！” 做父母的，最担心的永远是自己的孩子会受委屈。 弘景帝虽然也认同了萧凌钺对苏软软的态度，但多少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世面见得少，会被苏软软诓骗。毕竟，外头有关那个小丫头的传言，可不太好听！ “父皇，您不是已经见过软软几次了吗？！”萧凌钺见弘景帝松了口，自然也明白他担心的点在哪里：“难道之前您都没有注意到她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一个普通大臣才找回来的女儿，和朕未来的儿媳妇儿，这能一样吗？！”弘景帝有些嫌弃的白了萧凌钺一眼，一副朕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的表情：“还有，你在这里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想着早些把你的小姑娘哄进门，那边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和镇国公愿意吗？！” “……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萧凌钺今天第一次被弘景帝的问题给难住了，他微微滞了滞，方才低声道：“软软已经同意了，等到过罢年，儿臣回去钦天监请他们开始择选吉日，定好了日子早些准备着，到时候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你就是个傻子！”弘景帝被萧凌钺的说法给气笑了，他抬手朝着萧凌钺的方向隔空点了点，一副无可奈何看傻子的表情：“你那小丫头和你一样，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呢，哪里会管那些旁的事情？！ 你想想，那丫头才被镇国公府找回来才几天哪？就被朕一道圣旨赐婚给了你！ 她如今还未及笄呢，你觉得你要是个当父亲的，会这么着急把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找回来的女儿，交给旁的男人带走？！” 不锤死你都是看你是太子的份上！ 弘景帝有些头疼的抬手扶额，镇国公的性子他是最清楚不过！现在之所以还没有什么动静，无非也是想着他那闺女年纪还小，还能在家里留几年，就算留不太长，至少及笄之前的日子在家里，还是能保证的！ 可现在太子竟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要将人家好不容易娇养的花儿连盆搬走…… 这换了谁怕也忍不了啊！ 想必到时候镇国公真的活撕了他这傻儿子的心都会有。 “那父皇的意思，是儿臣还要继续等下去？！”弘景帝不提还好，一提萧凌钺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这还真的是他疏忽大意了！ 原本就想着，只要能够让软软点头答应嫁给他，那剩下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他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以至于就忘了这一世的小姑娘除了有他之外，还有那些让她完全无法割舍得下的，所谓的亲人！ 第450章 得意 原本就想着，只要能够让软软点头答应嫁给他，那剩下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他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以至于就忘了这一世的小姑娘除了有他之外，还有那些让她完全无法割舍得下的，所谓的亲人！ “擒贼先擒王，你若是有办法能够说动镇国公，那你去钦天监让人算日子才算是有用！”弘景帝瞟了一眼坐在对面脸色黑沉下来的太子，虽然这会儿说他心情突然就好了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但事实上他现在确实还真就十分的心情舒畅。 哼！ 不知道他现在是个失去了元后的鳏夫吗？！ 这死小子还故意的来他的面前炫耀他有个心上人的事实！ 该！ …… 萧凌钺最后还是留在紫宸宫里用了晚膳，之后又被弘景帝拉着下了两盘棋，等到入更了才起身告退，由福成伺候着回了东宫。 关雎宫这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罗贵妃都已经浅睡了一觉了。不过因为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重要，暖意也不敢隐瞒，等到那小内侍将消息带过来之后，她便轻手轻脚的进去叫醒了她。 “贵妃娘娘，方才小云子来报，说太子一直到刚刚半个时辰前才离开紫宸殿。据说离开的时候情况很不好，不过东宫那边儿倒是没有请太医。”暖意跪在床边，低低的将方才从那小内侍那里得来的消息对罗贵妃说了。 虽然罗贵妃这一整天都兴奋激动得不行，可是暖意就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不仅是无法高兴，反而还莫名的觉得心惊肉跳，心慌得很。 总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她却不敢将这种忐忑不安的情绪泄露半分。 毕竟在这个时候，贵妃是听不进去任何劝告的。你去劝她小心，反而会被她当成是居心叵测见不得她好的不轨之徒给予重罚。 “东宫当然不会请太医！ 那位吃了这样一个大亏，怕是恨不得将这件事情捂得严严实实的才好，若是请了太医，岂不是就将他今天在紫宸宫犯下大错被陛下罚跪的事情，昭告天下了？！” 罗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就不错的心情，这会儿越发的雀跃兴奋到了极点。她忍不住掩口噗嗤笑出声，带着几分明显的幸灾乐祸，咯咯的娇笑道：“不过也是可怜，这马上就是正月十五元宵灯会了，依着咱们太子殿下对未来太子妃的黏糊劲儿，想必是早就定好了要一起同游的！ 这如今跪了这么久，那十五的灯会岂不是只能爽约了？！” “说不定，太子殿下还是过去相陪的。毕竟殿下之前在军中历练过，说是也吃了不少苦，今天也不过就是在雪地里跪了几个时辰，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的吧？！”暖意揣度着贵妃的想法，试探着开口道：“不过，到底也是跪了这么久，万一到时候走路腿脚不利索，那岂不是……不太好看？！” “何止啊，元宵灯会那天人流如织，万一挤一挤撞一撞，出什么意外，啧啧啧，这未来的天子，总不能是个瘸子吧？！”罗贵妃的眼底闪过一抹暗光，笑得越发的不怀好意。 第451章 诱饵 “那，太子今天挨罚的事情，要不要……”暖意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床榻上半靠着的志得意满的罗贵妃，到底还是将心底的考虑给说了出来：“要不要透些消息出去？” “自然是要的。”罗贵妃几乎是没怎么考虑就给出了决断：“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安排，做得隐蔽些，不要让人知道这消息是咱们透出去的。 德妃和贤妃那两个j人，表面上从来都是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可实际上呢，本宫就不信，她们会真的对那个位置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不过是想着让本宫出手将太子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她们好来从本宫的手里摘桃子罢了！ 一点儿力都不出就想来捡现成的，她们那是在做梦！” 暖意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不敢再耽搁，悄悄的便又退了出来。 …… 其实暖意之所以能够在关雎宫罗贵妃身边存活这么久，一方面是因为她懂得审时度势，从来不曾真的去触碰过罗贵妃的雷区；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办事利索的好下属。 基本只要是罗贵妃交代下来的事情，暖意总是能最快最速度的为她办妥，所以很多时候哪怕罗贵妃真的在气头上，却也很少会迁怒到暖意的头上。 就比如这次，罗贵妃晚上的安排，第二天一早，有关太子昨天被弘景帝罚跪的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整个深宫禁内传开了。 望月带着消息疾步进来回禀宁德妃消息时，宁德妃正坐在妆台前由宫人伺候着梳妆。 听完望月的禀告，德妃捏着白玉耳坠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又恢复如常，笑容淡然的对着铜镜捏着耳坠放在耳边比划，同时还不忘问望月道：“你瞧瞧，本宫今儿是戴这对儿白玉的呢，还是昨儿霖哥儿送进来的那对珍珠的好看？” “娘娘国色天香，戴什么都好看。”望月这会儿心里焦躁不安得很，满脑子想的都是才刚刚得到的有关东宫的消息，这会儿面对自家主子这样的问题，多少存了几分心不在焉。 她是真的着急。 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那…… “娘娘，奴婢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直觉是不信的。但是想着空穴不会来风，便暗地里安排着去打听了一圈，结果是这是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望月接过一旁宫女递上的小手镜，捧着凑在德妃的身后，方便她查看后面发髻的状态是否需要修改。 “真的又如何？太子被陛下责罚的次数还少吗，结果呢，他不现在还是太子？！”德妃抬手轻轻扶了扶发髻，而后才抬手，扶着身侧宫女的手慢悠悠的站起身，看着望月笑了笑：“从本宫进宫的时候开始，就不停的有人说，陛下对太子厌恶得很，迟早是要废黜重立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不仅没有见到太子失势被废，反倒是瞧着太子这些年日渐羽翼丰满了。若说本宫早些年在霖哥儿出生的时候还存了些许妄念，那现在本宫可就真的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第452章 德妃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宫不仅没有见到太子失势被废，反倒是瞧着太子这些年日渐羽翼丰满了。若说本宫早些年在霖哥儿出生的时候还存了些许妄念，那现在本宫可就真的是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德妃接过望月递上的燕窝羹，慢悠悠的抿了一口，看了一眼情绪明显稳定下来不少的望月，才又继续和缓的为她分析道：“何况，这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情，今儿一大早就让你这么轻易的得了消息，你觉得会有这么凑巧？ 依本宫看，十之八.九又是那一位的手笔。 她倒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让她的三皇子上位，可是也不看看她是不是有哪个命！ 想要别人帮忙，却又想一个人独占好处，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望月，你吩咐下去，别人怎么想本宫管不了，可是咱们宫里的人，若是不知死活的想要搀和进去，可别怪本宫不客气！ 本宫这里庙小，可容不下那样的心大的奴婢！” “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吩咐。”德妃这么一提醒，望月顿时懊恼得恨不得给她自己两耳光。这些年跟在德妃身边也不是没经历过事儿，可现在…… 怎么就越活越回去了呢？！ 顿了顿，望月突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犹豫着开口对德妃道：“对了，娘娘，夫人昨儿就递了折子，想要带着五姑娘进宫来给您请安，顺便也想与您说说话儿，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安排夫人进宫啊？！” “你派人递个信儿回去，说母亲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五姑娘自幼被娇养得太过，进东宫她不合适，还是让母亲操操心，给她寻个合适的人家，好好的嫁了吧！”德妃想到自家那个脾气素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甥女儿，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道：“让那丫头进宫不是来求福，根本就是来给咱们家招祸的！ 她那个脾气，进了东宫能够活几天？！再者说，这宫里赔进来本宫一个也就算了，难不成咱们家这一辈子都要靠着女人的裙带子立足不成？！” 提到这个，德妃的话语里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怨怼。 当初，她明明有心仪的竹马，门当户对两心相悦，几乎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可偏偏那会儿父亲不知道哪里想不开，非寻了门路要让她进宫…… 这些年都只看到她身为德妃的风光无限，可内里她的苦楚，又有谁清楚？！ 明明可以为人正妻，却偏偏要被塞进来宫来为妾…… 家里那些人偏偏为此还得意得很，好像这是什么无限光荣的事情一般！ 还真是…… 想想就觉得可笑至极！ “娘娘，若是真这样说，怕是老爷又要不高兴了。”望月微微蹙眉，有些为难的看着德妃，低声道：“之前您拒绝了五姑娘进宫来陪您的事情，老爷就已经很不满了，若是这次再……” “他还能进宫来教训本宫不成？！”德妃听到望月提到她的父亲，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开口道：“你就按着本宫的吩咐去回话，有什么事儿，让他自己来与本宫说！” 第453章 拒绝上钩 “他还能进宫来教训本宫不成？！”德妃听到望月提到她的父亲，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哼了一声，颇为不屑的开口道：“你就按着本宫的吩咐去回话，有什么事儿，让他自己来与本宫说！” 对于她的那位好父亲，德妃早就已经心灰意冷不报任何期望了！ 一想到之前父亲还想着要与旁人合作，将她的霖哥儿往那个位置上推，她就恨不得扑上去给她的父亲两耳光。 这么多年了，算计了她的一生也就罢了，连她唯一的儿子也要给算计上，让她如何能忍？！ 当然，若是真的有那个可能和实力也就罢了，可偏偏眼下的情况是太子的地位稳如泰山，而且她们家的那点儿家底，拿什么出来去争那个位置？！ 怕不是活在梦里！ 她当然清楚，她父亲心里的那点儿小九九，无非是想着霖哥儿若是真的能上位，那她们家族也算是一飞冲天了，可…… 可凭什么？！ 就凭她们家一无是处的废物和纨绔比别人家多吗？！ “奴婢明白了。”见德妃这态度，望月心里也有了数，微微的福了福身，便转身匆匆出去办差去了。 ……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了宁和宫的蕙淑妃那里。 得了这个消息的蕙淑妃反应比宁德妃还要平淡，她懒洋洋的倚在暖炕的迎枕上打了个哈欠，笑着对还站在她身侧等着她示下的宫人开口道：“你这么严肃做什么，多大点儿事儿！ 别说是太子只是简单的被罚了，就算是太子被废黜了，又与本宫有什么关系？！ 本宫又没有子嗣可以去觊觎那个位置，说到底也就是看着那群人在这宫里唱大戏罢了！” “确是如此，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还看到宁德妃宫里的望月姑姑也匆匆的往回赶呢，八成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在打听。” 石榴见自家主子这淡定的态度，原本有些紊乱的思绪这会儿也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迅速的平静了下来。她压着声音，对淑妃禀报道：“娘娘，您说德妃娘娘该不会是也生了那份儿心吧？！” “呵，德妃的心思一向最深重，这么明显的局就是傻子也看出来是谁布的了，你以为她是那种明知道前面是陷阱还会主动往里头跳的人嘛？！ 依本宫看，德妃这次大约又该病一场了！” 反正每次宫里有什么风波，德妃就会病，比她的身子骨似乎看起来还要弱几分，淑妃早就已经习惯了。 “娘娘，奴婢昨儿听说，临翠苑那边的笙美人有孕了，不如您趁着这些天陛下有时候会过来，主动提一提，看是不是……”石榴见自家主子的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再继续就这件事情说什么，而是开口提到了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来。 淑妃虽然身处四妃之位，可却也是如今四妃之中，唯一一位无所出的。 早些年或许还存着几分指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指望也都变成了绝望。可这宫里若是每个孩子傍身，未来也实在是太过凄凉，石榴作为淑妃进宫的陪嫁，自然免不了为她多考虑几分。 第454章 太后的嫌弃 早些年或许还存着几分指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指望也都变成了绝望。可这宫里若是每个孩子傍身，未来也实在是太过凄凉，石榴作为淑妃进宫的陪嫁，自然免不了为她多考虑几分。 现在她家主子还年轻，倒还好说；可万一未来年纪大了，陛下大行，那她一个没有子嗣傍生的太妃，在这深宫里，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想到她之前见到的宫里那些先帝的太妃的晚年生活，石榴便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她不想她的主子未来也落到那个下场。 “没那个必要，本宫不能生就是不能生，没必要去夺了别人的孩子来粉饰太平。当初，本宫自己无能，没能护住本宫腹中的胎儿，就算是未来晚景凄凉，可也是老天爷对本宫的惩罚，本宫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但是，那个j人害了本宫的孩儿，本宫就是拼了本宫这条命，本宫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淑妃的手紧紧的攥紧了手里捏着的帕子，咬牙切齿。 她的孩子，两次都与罗贵妃脱不开干系！ 然而却没有证据。 那时候她的位分不高，比起圣宠无双，在后宫中无人能及的罗贵妃实在是差得太多了！那时候的罗贵妃想要对付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的简单。 哪怕她日防夜防，最终还是没能防住罗贵妃的针对与暗算，接连失去了她的孩子…… 对于淑妃来说，未来就算是太子被废黜，那剩下的皇子谁都可以上位，只除了那个j人最爱的三皇子！ 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绝了那个j人的念想！ “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淑妃平复了一下情绪，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石榴：“依着那位的性子，今儿太后娘娘想必是热闹得很！ 咱们得早些过去，免得错过了这一场大戏！” 俗话说的好，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对手。 在这后宫里，淑妃还真是将罗贵妃的举动一算一个准。她还在梳妆准备的时候，罗贵妃已经进了慈宁宫，视太后的厌烦如无物的在她的面前哭开了：“嫔妾也是担心太子，听说昨儿可是被罚着跪到半夜呢，这到现在也没说请个太医去瞧瞧，这万一要是腿跪伤了，可怎么好啊！” “若是太子的腿真的跪伤了，你还不得高兴的在你的关雎宫里放鞭炮啊！”太后捧着手炉，一脸嫌弃的看着跪在她身前哭得伤心欲绝的罗贵妃，眯了眯眼，带着几分嘲讽的开口道：“得了，别哭了！你那点儿心思，哀家还不知道？！ 怎么，想要哀家派人去瞧瞧，看看太子是不是真的跪瘸了？！ 贵妃你也省省力气吧，哀家不是傻子，你就算是想要算计利用哀家，也多少将这戏再演得真一些，如此敷衍的过来哭哭啼啼一场就想奏效，你未免也太将你的那两滴眼泪当回事儿了！ 若是你真的担心太子，你便自己去东宫瞧！ 你多少也算是太子的庶母，过去探望他不也是人之常情嘛！” 第455章 演 探望是不可能探望的，罗贵妃很清楚她若是真的去了东宫，哪怕是诚意满满，最后的结果也绝对是被萧凌钺那个狼崽子毫不留情的扔出来。 不过罗贵妃本身来找太后的目的也并不是真的想着太后能够站在她这边，帮她达成什么目的。 她的盘算，其实也就是想过来，将这潭原本就已经开始浑浊的水，搅得更浑一些罢了。 所以即便是这会儿太后对她没有半点儿好脸色，她也依旧毫不在意，依旧黏在太后的身侧哼哼唧唧的扮委屈装可怜，独角戏唱得是入戏得很。 就在太后烦不胜烦，恨不得现在直接吩咐人将罗贵妃给轰出去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消息，说是淑妃到了。 听到淑妃到来，太后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松缓了不少，她给了身侧站着的嬷嬷一个眼色，有些不满的开口吩咐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贵妃扶起来？如今年还没过完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淑妃进门的时候，罗贵妃已经被人扶起来了。正坐在太后身侧的圆凳上捏着帕子抹眼泪，瞧见淑妃进来，她倒也端得住，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依旧抬眸笑得雍容华贵：“哟，淑妃妹妹怎么今儿想着过来了？” “贵妃姐姐来得，本宫难道就来不得？不过是想着大过年的，过来瞧瞧太后，陪她老人家说说话逗个趣儿。”淑妃先是礼数周全的给太后行礼请了安，而后才转身，看着罗贵妃笑吟吟的开口：“咦，看贵妃姐姐这模样，像是哭了？ 这大过年的，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咱们也好一起开导开导你，不然你这样憋着多难受呀！” 淑妃眼底那浓浓的看笑话的恶意简直是藏都藏不住，罗贵妃气得暗暗咬牙，却也清楚这会儿不是发脾气使性子的时候，她勾了勾唇角，捏着帕子象征性的拭了拭眼角，而后才低低的叹道：“本宫这不是为了太子殿下担心嘛！ 妹妹你怕是也听说了，陛下昨儿罚了太子殿下在紫宸宫的大殿外跪了大半夜，昨儿地上还有残雪未消呢，那么冷的天，殿下的腿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本宫也是不放心，这才一早过来想请太后娘娘出面，请个太医过去瞧瞧。可这还没说明白呢，妹妹不就过来了嘛！” 罗贵妃会开口将这件事情说破，本就在淑妃的意料之中，她倒是半点儿也不奇怪，反而还十分配合罗贵妃的话语，适时的露出了恰到好处的震惊之色：“什么，太子殿下被陛下责罚？这，这怎么可能？！不会是姐姐你弄错了吧？本宫可是坐在宫里什么都没听见呀！” “可不是，别说你不知道，就是哀家，也是方才才听贵妃过来提及的。”淑妃的话很得太后的认同，她点头，很是认真的附和道：“你说这大过年的，哀家这个当祖母的什么都不清楚，直接就安排个太医往东宫里送，成什么样子？！ 可贵妃口口声声哭哭啼啼的说她担心太子，却也不见她真的安排个人过去瞧瞧！” 第456章 拒绝 “太后娘娘，嫔妾这不是怕嫔妾过去会惹得太子不高兴嘛！”罗贵妃脸上的委屈浮现得及时无比，几乎太后话音未落，她便已经忍不住的开口解释道：“若是惹得太子厌烦，岂不又是嫔妾的罪过。” “太子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么大个儿人了，该不该请太医，他多少心里有数。你既然知道你不得他喜欢，那索性就少些事，当不知道得了！” 太后实在是被腻歪得不行，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对着罗贵妃就是一通数落：“哀家也乏了，没旁的事情，你们就都退下吧！” “姐姐若是嫌闷，不如去妹妹那里坐坐？”淑妃自然而然的顺着太后的话站起身，先是冲着太后行了礼，而后才转过身来看着罗贵妃似笑非笑的邀请道：“妹妹那里才得了一饼好茶，这一个人喝着也没趣儿，若是姐姐过去，咱们正好一起品品茶，说说话儿，倒是极好的。” “本宫不善饮茶，也不喜饮茶，怕是要辜负妹妹一番好意了！”有了淑妃的这一打岔，罗贵妃就算是想留，这会儿也有些留不住了。 她有些不满的瞪了淑妃一眼，哼了一声，草草的冲着太后福了福，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淑妃见罗贵妃离开，她也下意识的抬腿要走，却被身后的太后给开口叫住了：“淑妃，你且留一留。哀家有话对你说。” “太后娘娘请讲。”淑妃微微一怔，不过却也没有多问，而是十分乖巧的笑了笑，转身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太后开口。、 “临翠苑那边的笙美人有孕了，哀家让石榴把这消息递给你了，你是怎么盘算的？”太后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对着淑妃开门见山了。 自从元后离世之后，弘景帝的后宫便一天比一天热闹，每三年的大选自不必说了，这每年也从不曾少了进新人。 可是这么多年过来，倒是淑妃最得太后欢心。 自然而然的，太后也就难免多为淑妃考虑一些。 “哀家知道，孩子的事情是你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儿。可是这后宫里头就是如此，肉就那么多，群狼环伺之下，你能挣出条命来，已经是不易了。 人嘛，总是得往前看的。 虽然钺哥儿和软软都是好孩子，即便你到时候孤身一人，她们是不会为难你；可是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是个办法！ 所以哀家想来想去，不如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记在你名下，交由你抚养。 凭着你从小养他到大的情分，未来也多少是个寄托！你觉得呢？！” “太后娘娘的好意，嫔妾明白。只是嫔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实在是不想让旁人也和臣妾一样去承受那样的痛苦。 嫔妾自认嫔妾不是那般下得了狠心的人，也做不到去母留子这样的决断。与其到时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倒不如一开始就不伸手。 就像太后娘娘您说的，无论是殿下还是太子妃都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嫔妾如今很好，想必以后也不会真的无依无靠。” 第457章 为难 “罢了，哀家也就是这么一提，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太后盯着淑妃看了许久，才终于带着几分无奈与心疼的叹了口气：“不过好在那孩子如今月份还不大，你还有时间去考虑清楚。 你先别急着拒绝，回去之后再好好想想。那孩子还是得从小养在身边才有感情，这两年宫里倒是很少有孩子诞生了，如今这机会也是不多，你别犯倔，回去仔细琢磨琢磨，若是决定了，这事儿哀家来为你安排。” “是，谢太后娘娘恩典。”淑妃这次倒是没有再拒绝，而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冲着太后行了大礼，而后才躬身小心的退出了慈宁宫。 淑妃出了慈宁宫，身侧跟着的石榴习惯性的想要扶她上暖轿，却被她抬手给拒绝了：“本宫想走走，你让他们先回去吧！” “是。”石榴虽然有些意外淑妃的举动，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很听话的转身就吩咐抬暖轿的内监离开了，自己则是又迅速回到淑妃身边，陪着她沿着慈宁宫外的花径，慢悠悠的往前走。 “石榴，你觉得那个孩子，本宫该伸手吗？”走了一段，淑妃突然开口，声音极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身侧陪着她的石榴。 她进宫的时候带进宫的陪嫁，现在也就只剩下一个石榴了。 一路陪着她走到现在，算是最了解她的人了。 “本宫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去养一个孩子在身边儿。这件事情，几年前陛下就对本宫提过了。可是你知道，本宫心里惦记着事儿，本宫两个孩子的仇，本宫是一定要报的。 所以未来本宫会是什么结局，本宫其实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本宫若是领个孩子在身边，若是以后有个什么万一，那孩子岂不是会被本宫连累？！ 再则，本宫身侧从来就没太平过，养个孩子，等于是树个靶子。像咱们这些在宫里呆久了的，谁手上是干净的？！ 即便是败了，也不过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可抱怨的！ 可孩子……总是无辜的。本宫实在是不想害性命，将无辜的生命牵扯进来…… 但是，但是太后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孩子若是能够出生，对于本宫来说大概算是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本宫错过了这次，那未来若想再养个孩子在身侧，怕是没有如今这般合适了。” 淑妃这会儿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 她很清楚，她自己的私心里是想要个孩子的。之前每每看着其他的皇子公主承欢再她们母妃的膝下，她虽然面上不显，可心底却是羡慕的。 曾经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她未来能够有个孩子，又或者是她的孩子还活着，那她是不是也能够和那些嫔妃一样，享受着与孩子们相处的天伦之乐呢？！ 可惜…… “娘娘，奴婢觉得您还是将那个孩子养在膝下吧！”石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低声开口劝道：“太后娘娘都说了，您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再要个孩子可就难了！” 第458章 议论 “娘娘，奴婢觉得您还是将那个孩子养在膝下吧！”石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低声开口劝道：“太后娘娘都说了，您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再要个孩子可就难了！” 石榴没考虑那么多，她只是想着自家娘娘若是有个孩子，未来大概能够开怀不少。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虽然娘娘明面上一直没有表露，可私底下她不知多少次拿着匣子里她一早为两位小皇子做的虎头帽，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罢了罢了，这件事情还早，等再看看，再让本宫想想吧！”淑妃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没能立刻做下决断。 主仆两人走在御花园里，因为没有旁的事情，倒也不用太过着急，所以在旁人看来，倒是显得格外的悠闲自在。 也是许久没有出来散过步了，淑妃和石榴走着走着便不自觉的循着路边的梅花瞧着迷失了方向，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到了一处之前很少到的所在。 “这里，好像再往前走一些，就是临翠苑了。”石榴到底是在这宫里呆久了，只抬头看了看便确定了眼下所在的方位：“就是那位笙美人住的地方。” “嗯，走吧。咱们回去！”听了石榴的解释，淑妃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别的想法，而是转身就想离开。不管她是不是想要抚养这个孩子，这时候过去都未免有些太不合适了。 还是避嫌得好。 只是淑妃与石榴还没转身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后，传来了两个人明显声音不算小的议论。原本这种听墙角的事情，主仆俩都算不上热衷，可惜却在那议论里，听到了‘淑妃’的称呼。 淑妃回头看了一眼石榴，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放轻了脚步，缓缓的靠了过去。 “有什么可得意的，就她那个位分，哪怕是生下了皇子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养得住？！”这声音明显的带上了很浓的情绪，愤怒得不行：“你瞧瞧，今儿这一早起便开始折腾，一会儿要吃燕窝，一会儿要喝米粥，现在又说燕窝太腥，想要喝银耳羹！ 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一样！” “好了好了，你小声点儿！”与她一起的另一个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惧意，压着声音劝道：“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她身边伺候的人不多，咱们娘娘总不能真的就这么看着不管吧！ 你且忍着些，等过了这些日子，想必咱们也就能回去了。” “咱们娘娘这次，怕是要为她人做嫁衣了！”那怒气冲冲的宫女听了这边同伴的劝，不仅没有降低嗓音，反而还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咯咯的笑出了声：“她哪里是想管那个大的，分明就是瞧着她肚子里的那个小的呢！ 可惜，她想的是好，但是架不住咱们这宫里没有后嗣的高位嫔妃多呀！ 她是嫔位没错，可是这宁和宫里还有位淑妃娘娘呢，有那位在，咱们娘娘就算是有心，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干看着？！” 第459章 处罚 临翠苑的主位，是早几年前进宫的玫嫔。 玫嫔家世一般，所以进宫的时候位分也算不得高，加上又没有得什么太重的宠爱，这几年不过是随着后宫施恩大封的时候，晋到了现在的位分上。 没宠，那对旁的嫔妃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又威胁的存在。所以倒也算安稳的活到了现在。 如今大约也是看着年纪不小了，正好宫里的美人有了身孕，大概也就动了想要将孩子养在身边，未来也好有个依靠的想法。 也大概是这目的暴露得太明显，导致底下不少人精一样的宫人早就看出了端倪。 那像今天这两个宫女这般，背着人的时候抱怨一番也并不是什么特别不得了的事情，几乎每个宫中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连她的宁和宫也不例外。 原本淑妃并没有打算惊动这两个宫人，打算就这样和石榴转身离开，却不想还没等她真的付诸行动，便听到假山后传来了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贱人，你们两个贱人！” 带着哭腔的怒斥还透着几分掩不住的小骄纵，这边淑妃几乎不用多想，都能猜到这会儿出声的人是谁。想必就是那位最近有了身孕风头正盛的笙美人。 淑妃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干涉这种狗屁倒灶的烂事儿，她扶着石榴的手，慢悠悠的转身打算换条路往回走，就听到身后的假山后，笙美人儿的话说得越来越没边儿了：“孩子是我的，与旁人有什么相干？！ 且不说玫嫔了，就算是宁和宫的淑妃来了又如何，不能她们自己是不会下蛋的母鸡，就要来抢别人的孩子吧？！ 若是想要孩子，有本事自己生呀，身为女人，连孩子都生不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还有脸去抢别人的孩子！ 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这段时间整个人娇得不行，而周围的宫人也尽量都依着她，不管她未来的位分如何，至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正儿八经的龙子凤孙，若是能够出生，那自然不是她们这些普通的宫人所能招惹得起的。 也因为宠得太过，倒是让笙美人多了一种这会儿宫里她最大的错觉。以至于越来越得意忘形，竟是放肆得都快要忘记她的身份与本分了。 她这口没遮拦的一通宣泄，不消说是精准无比的戳在了淑妃的肺管子上。 “笙美人真的是好大的脾气呀！” 淑妃沉着脸，冷哼一声，扶着石榴的手，慢悠悠的绕过假山，出现在了假山后乱哄哄的一群人面前，迎着笙美人那陡然惨白的脸色，低低的笑了一声：“若不是今天本宫听到了，还真不知道平日里见到了本宫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笙美人儿，背地里竟然对本宫有着这么大的意见！” “娘娘息怒，嫔妾，嫔妾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被她们气到了，对，就是被她们气到了，才，一时失言，还，还请娘娘息怒。” 哪怕背地里再跋扈骄纵，这会儿见到被自己方才骂了个爽的正主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之前说得再理直气壮气势如虹，这会儿也都怂成了狗，若是可能，真恨不得回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狠狠的扇两耳光。 第460章 猜测 哪怕背地里再跋扈骄纵，这会儿见到被自己方才骂了个爽的正主出现在自己面前，哪怕之前说得再理直气壮气势如虹，这会儿也都怂成了狗，若是可能，真恨不得回去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狠狠的扇两耳光。 “笙美人如今有孕在身，性子骄纵些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身边这些做奴婢的却不知规劝，纵容自家的主子胡闹不尊宫规，本宫若是今儿就这么放过了，那以后宫里有样学样，岂不是要乱了套？！ 石榴，笙美人口无遮拦，以下犯上本该重罚，只是如今她怀有皇嗣，怠慢不得，就改禁足一个月吧！也正好让你静静心，稳稳情绪，不至于这样无法无天的在宫里胡闹！ 至于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每人去领二十板子，罚半年俸银。 若是这次还记不住教训，那下次你们就去浣衣局去！既然不会做伺候主子这样的精细活儿，那就去浣衣局干粗活儿吧！ 总不至于，连洗个衣服都能出乱子！” 淡漠的交代完对面前这一堆人的处罚，淑妃也懒得再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犯堵，她转头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站定，回头极其轻蔑的盯着已经软倒在身侧宫人身上几乎要站不住的笙美人：“你不用害怕，也不用担心。 本宫现在膝下是没有孩子，可是本宫更不屑去帮人养孩子！ 你既然这么在乎你肚子的孩子，那你就好好的用心的护着她，像眼前这样作天作地的做法，你觉得就算本宫不出手，你又还能嚣张多久？！” 语毕，淑妃已经扶着石榴的手，也没理身后的乱象，直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因为偏离了之前的路线，这会儿淑妃要回宁和宫，就得从东宫后面的宫道经过。有了方才的那一场，石榴这会儿也不敢多言，只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言不发的淑妃往前走。 只是才刚走到东宫的范围，就看到远处的官道上，笑眯眯的站着胖呼呼看起来格外和气的东宫大总管福成。 “给淑妃娘娘请安。”福成见到淑妃，二话不说便快步迎了上来，十分客气的冲着她行了一礼，而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殿下在前头的醉风亭里等您，有要事相商。” “劳烦福成公公带路吧。”虽然心里疑惑为何这时候太子会想着要见她，不过不管怎么样，淑妃都不想在这时候去得罪萧凌钺。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她最好的同盟！ 罗贵妃和她有杀子之仇，当今太子呢，和罗贵妃则更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所以几乎是心照不宣的，她们便成了这宫里针对罗贵妃的最稳定的合作者。 不过一般他们的合作都是藏在暗处的，像今天这样，太子会主动邀请她过去说话的，还真是第一次。 这也让淑妃不自觉的在情绪上带上了几分紧张，以至于方才遭遇的那场糟心事，也都被她直接扔到了脑后。 莫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 第461章 母妃 这也让淑妃不自觉的在情绪上带上了几分紧张，以至于方才遭遇的那场糟心事，也都被她直接扔到了脑后。 莫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 “娘娘请坐。”见淑妃进到亭内，正在自己动手煮茶的萧凌钺虽不曾抬头，却也十分客气的招呼了她一声，也算是难得了。 淑妃见萧凌钺这闲适淡然的模样，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松了几分，从善如流的走到桌边，坐在了萧凌钺的对面：“殿下今儿还真是好性子，就是不知道让本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呢？！” “听说，无论是皇祖母还是父皇，都有意想要娘娘将笙美人的那个孩子养在膝下？”萧凌钺为淑妃倒了一杯茶，慢吞吞的推到了她的面前。 既然淑妃是这样的开门见山，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干脆的就开口说出了这次会主动邀请淑妃过来的目的。 “倒是没想到，本宫的这么点儿小事，竟会劳动这么多人惦记。”听了萧凌钺的话，淑妃先是一愣，随即便轻笑出声：“本宫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不过现在倒是看开了。 不是自己的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就算是从小养在身边又如何，若是未来听话懂事，知道感恩也倒罢了；可若是遇到那知恩不报的白眼狼，本宫岂不是连哭都要没地儿哭去？！” “娘娘倒是看得明白。”萧凌钺抬头，看着如此坦然淡定的淑妃，倒是露出了一丝意外，他笑了笑，对于她的决定，倒是十分赞同的：“确实。虽然孤不曾有过后嗣，但却也知道养大一个孩子的不易。 就算那个孩子乖巧懂事，到长大成年也要十多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中间会不会生出什么新的变故。 娘娘会做这样的决定，实在是睿智。 那既然娘娘如此睿智聪慧，那想必有件事情娘娘一定会很感兴趣。” “殿下请讲，本宫这里洗耳恭听。”淑妃轻抿了口茶，微微笑了笑，十分淡然的等着萧凌钺的下言。 萧凌钺搁下手里的茶盏，抬头看着淑妃：“皇祖母之所以会想着让娘娘您养个孩子在膝下，无非是希望您未来能够有个依靠，不至于孤苦无依；可是现在从头开始养一个孩子，又太过费时费神。 若是眼前有机会让您的名下能够拥有一位皇子，又不用担心未来他不成器会惹得娘娘您生气，您觉得如何？！” “太子殿下说笑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本宫可不敢想。”太子的话让淑妃微微一怔，心里隐隐生出了几分想法，面上却半点儿不显，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殿下就不要拿本宫寻开心了。” “若是大皇兄想要叫娘娘一声母妃，您愿意答应吗？”萧凌钺微微勾了勾唇角，对于面前淑妃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当是视而不见。索性直接说出了这次叫淑妃过来的最终目的：“若是从此大皇兄归到您的名下，您便从此就成了他的母妃，这怎么能算是天上掉馅饼呢？！” 第462章 坏心 “若是从此大皇兄归到您的名下，您便从此就成了他的母妃，这怎么能算是天上掉馅饼呢？！” 萧凌钺的坦言让淑妃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听错了。虽然心里多多少少有往这方面去考虑过，但是真的听到萧凌钺说出来，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大皇兄与罗贵妃的关系，想必娘娘也清楚得很。”萧凌钺见淑妃蹙眉沉默不语，也不着急，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道：“罗贵妃不喜欢大皇兄，连带着也厌恶着大皇兄身边的一切。 这么多年来，大皇兄对罗贵妃如何，娘娘也是看在眼里。论孝顺，怕是罗贵妃最疼宠的三皇子拍马都赶不上！ 可偏偏，罗贵妃就是不喜欢他。” “就算是贵妃再不喜欢大皇子，也改变不了她是大皇子母妃的事实！”淑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带着几分质疑：“她的性子，太子殿下想必也明白！霸道又蛮横，她的东西，就算是扔了毁了，也绝对不会看着别人拿走的！ 她是讨厌大皇子，但是若是真的将大皇子记入本宫的名下，那依着贵妃的性子，怕是要杀人！” “这不正是娘娘您愿意看到的吗？”萧凌钺微微笑，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若是能够让贵妃眼睁睁的看着她已经成年并且已经拥有不小势力的儿子以后改口叫您一声母妃，您觉得贵妃会不会因此而活活气死？” “这么说，倒也是没错。若是大皇子真的愿意从此叫本宫一声母妃，与本宫续一份母子情，那本宫自然也会尽全力去护他的！ 至于贵妃那里，本宫也不是头一次见她发疯了，没什么可担心害怕的！本宫就算是再无能，这么点儿小事情还是应付得来的。”萧凌钺的话让淑妃的双眼一亮，原本还有些迟疑的她顿时就做出了决断，十分干脆的就应下了萧凌钺的提议。 贵妃当初害了她两个孩子，那如今赔给她一个如此成器的儿子也是理所当然！ 何况，她也确实心里怪为大皇子委屈的。 就像萧凌钺所说的，大皇子对罗贵妃的孝心，这么多年来她都是看在眼里的。说起来为了这个，这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得不行。 可偏偏罗贵妃就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 一边享受着大皇子对她的好，一边又不把自己的亲儿子当人！对他从来没有一天尽心过也就算了，甚至之前还对那位大皇子妃下那样的狠手…… 以至于彻底寒了大皇子的心，让他远离京城，去了边境。 如今若是太子所说的是真的，大皇子是真的有心想要换一个母妃的话，她就此接手也不是不行！毕竟相比一个要从头开始养不知道未来如何的小婴孩，她还是直接去摘罗贵妃已经成熟的桃子更有成就感，也更能让她身心愉悦。 越是想，淑妃的心里便越是雀跃。 她几乎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未来当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时罗贵妃的脸色了！ 第463章 敲定 “娘娘，您真的要将大皇子记到您的名下呀？！” 回宫的路上，石榴看着身侧眉眼带笑的淑妃，一想到她之所以会如此高兴的原因，就有些心里打鼓，压不住的忐忑不安。 大皇子可是罗贵妃的长子啊！ 若是，若是真的从此以后改叫她家娘娘为母妃，那…… 罗贵妃还不得生吃了她们娘娘啊！ 一想到这件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之后她家娘娘有可能会面临的报复，石榴便感到心里发憷。罗贵妃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真的发起疯来可以说是六亲不认的。 “嗯，怎么，石榴你觉得本宫的这个决定不好吗？”淑妃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忧心忡忡的石榴，低声询问。 石榴有些为难，她支吾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道：“其实奴婢也不是觉得不好，而是，而是您若是真的决定要将大皇子记到您的名下，那，那贵妃怕是要发疯的。 奴婢只是担心您。” “没事，这么多年，她发疯的次数还少吗？！何况，就算是本宫不接受太子殿下的这个提议，你觉得贵妃就会放过本宫吗？！ 等她真的得偿所愿的那一天，怕是她最先要除掉的人，就是本宫！ 既然如此，那本宫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面对石榴的担忧，淑妃倒是一脸淡定，并没有将她的忧心放在心上。当然，这并不是淑妃真的就心大到无所顾忌，而是因为在她看来，这一点儿威胁，在她能从这件事情中得到的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那，只要娘娘高兴，奴婢便陪着娘娘。” 淑妃这么一说，石榴也终于想明白过来，她点了点头，也就没有了之前的忐忑与纠结，十分干脆的就站稳了她自己的立场。 反正，只要她家娘娘高兴就好了！ 别的，其实也不太重要了。 主仆两个回去的步伐比起之前出慈宁宫的时候要轻松太多，两个人都开始商量等接下来这件事情敲定之后，她们要如何与大皇子相处了。 “大皇子年后肯定是要大婚之后再往边境去的，不过说到这个奴婢就忍不住替咱们的大皇子委屈，从陛下赐婚到现在，贵妃那边可以说是从头到尾就没替大皇子操心过，不仅如此，听说她还给未来的大皇子妃脸子看，想方设法的给大皇子妃添堵，离间大皇子与大皇子妃的关系！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因为已经确定了要将大皇子记名过来，所以石榴现在开口闭口已经开始叫上‘我们大皇子’了。对这态度转变的速度，淑妃忍不住笑了：“你不是之前还不同意本宫将大皇子过记过来的嘛，这现在才只是提了一嘴，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就叫上‘我们大皇子’了？！” “娘娘，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说的都是真的！”石榴的脸颊微微一红，她有些羞恼的跺了跺脚，低声道：“确实是贵妃太过分了嘛！ 大皇子多好的人呀，都不知道贵妃是如何能那么狠得下心的！” 第464章 往事 其实在石榴看来，贵妃不光是狠心，还脑子有问题！ 要她说，三皇子有什么好的！ 除了嘴巴甜一点儿之外，几乎是一无是处！没看到在京城里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太子殿下按在地上揍吗？！ 可反观大皇子呢，无论是实力还是心地，可都要比三皇子强太多了！ 说句僭越的话，若是她是罗贵妃，真的想要往那个位置上去争取，怎么也该去护着大皇子而不是去扶持三皇子呀！ 怎么说大皇子那里还占着个长呢！ “你不懂，大皇子不是不好，只是他出生的不是时候。”石榴那会儿虽然在她身边，可是到底她年纪那会儿不算大，一些事情她没有经手不清楚，可她却是明白的。 “贵妃进宫，是陛下不得已做出的让步。 那会儿元后都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贵妃进宫陛下为了发泄不满，便让那时候还没有给任何位分的贵妃去了元后娘娘身边，给她当了三个月洗脚婢。 因为这件事情，前朝当时以罗尚书为首的文官，差点儿没把整个太极殿房顶给掀翻了。 那段时间，陛下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元后娘娘心疼陛下，便做主给了贵妃位分，劝陛下去了贵妃宫里。说起来也是贵妃运气好，得上天眷顾，只一次便有了大皇子。” “可，可不是元后娘娘先有的身孕吗……” 石榴听淑妃的讲述，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既然元后先有的身孕，那按照道理来说，理所当然应该是当今太子殿下嫡长才对呀！ 怎么…… “是啊，可是你觉得依着贵妃的性子，她能容忍她自己一直屈居人下嘛？她给元后当了三个月的洗脚婢，已经是她这一生都难以平复的侮辱，又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元后的孩子占了嫡长之尊？！ 所以，她便擅自用了催产药，抢在元后之前诞下了大皇子。 大皇子因为早产，出生之后便极其的凶险，听说是连哭声都细弱不可闻，几乎随时都有可能夭折。 最后还是元后让整个太医院尽全力，才勉强留下了大皇子的性命。元后心善，想着母之过，不该累及无辜的幼儿，所以在贵妃因为这件事情被震怒的陛下禁足的时候，大皇子一直是由元后抚养的。” “所以，这就是贵妃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大皇子，甚至是厌恶他的原因？”石榴一脸愕然，她想过无数种大皇子不得贵妃喜欢的缘由，却万万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这里怎么都不是大皇子的错啊！ 反而是作为母亲的贵妃，从头到尾都只是将大皇子当成工具而已！ 若不是因为元后的善良仁慈，再加上大皇子吉人天相，说不定现在大皇子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可即便如此，大皇子却并没有怨恨贵妃，反而还一直以来都对贵妃孝顺得很，这…… 可贵妃到底是哪里来的脸，会这样去对待伤害这样一个不计前嫌，对她那么好的儿子的？！ “贵妃向来就是如此，大皇子因为在元后那里被照顾养育了一段时间，所以她便从一开始便将大皇子当成了元后的孩子，将他给彻彻底底的记恨上了！”淑妃叹气，虽然也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匪夷所思，但罗贵妃还就是这么个认死理儿的性子。 第465章 计划 “贵妃向来就是如此，大皇子因为在元后那里被照顾养育了一段时间，所以她便从一开始便将大皇子当成了元后的孩子，将他给彻彻底底的记恨上了！”淑妃叹气，虽然也觉得这样的决定有些匪夷所思，但罗贵妃还就是这么个认死理儿的性子。 其实淑妃没有对石榴说的是，后来大皇子交到贵妃手里之后，几次大皇子都差点儿殒命在贵妃的虐待之下。 后来还是太后看不过去，将大皇子抱去了慈宁宫，这才让他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 可虽然有太后的照顾，但毕竟太后只是祖母，不是大皇子的母妃；后来皇子们一起去御书房读书，贵妃大概也是想明白了大皇子再如何也是皇子，多少会有些用处，便又开始哭哭啼啼的采取怀柔政策，将当时还懵懵懂懂的大皇子又哄回了关雎宫。 再后来…… 若不是后来大皇子妃一尸两命惨死在关雎宫，怕是大皇子现在应该还是会对罗贵妃唯命是从吧！ …… 淑妃主仆的感慨这会儿萧凌钺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依旧还是坐在亭子内煮茶，只是对面坐着的客人，已经从淑妃换成了一脸肃然，看不出半点儿情绪波动的大皇子萧凌松。 “之前与皇兄你商议的事情，孤已经办妥了。”萧凌钺推了盏茶到萧凌松面前，也没有寒暄的打算，直接开口便道出了正题：“淑妃娘娘答应得很痛快，现在就要看皇兄你如何决断了。”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之前与殿下商议的章程来吧。”大皇子垂眸，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这么多年，他对他的母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都说母慈子孝，母慈方才有子孝。可是他即便是在母不慈的情况下，也孝顺了她这么多年！甚至于连妻儿的命都没能护住！ 尽够了！ 就算是偿还生恩，也尽够了！ 他劝也劝了，拦也拦了，可是贵妃非要一门心思的往死路上走，他又能怎么办？！ 就像太子之前所说的，他不光有贵妃这个母妃，也还有父皇和皇祖母啊！难道要他为了他这个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母妃，去谋逆不尊父皇和皇祖母吗？！ 那他未免也太过狼心狗肺了！ “大皇兄，这件事情一旦开始，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后悔不得的！”萧凌钺倒是没有着急应下，而是看着大皇子耐心十足的又重复了一遍道：“所以，我劝你还是回去多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不用了。”大皇子看了一眼萧凌钺，轻轻的摇了摇头，十分肯定的又对他重复了一遍他的决定：“就这样吧。 原本我的存在对于贵妃来说，便是可有可无。 而且，每次一出现都会让她生气，既然如此，那她以后若是真的没有了我这个儿子，想必会更加开心吧！ 也算是我这个儿子对她最后的孝顺了。” “既然如此，那孤可就真的开始安排了。”萧凌钺见大皇子这般不像是在开玩笑，才终于点了点头：“淑妃娘娘那里孤会安排人过去通知，至于父皇那里，还得皇兄你自己去走一趟。” 第466章 套路 “既然如此，那孤可就真的开始安排了。”萧凌钺见大皇子这般不像是在开玩笑，才终于点了点头：“淑妃娘娘那里孤会安排人过去通知，至于父皇那里，还得皇兄你自己去走一趟。” 对于这样的安排，大皇子并没有什么异议，表示一切都按照之前商议好的来就行，他没有任何意见。 敲定了这件事情，萧凌钺又和大皇子说了一会儿边境的军务问题，一起用了个简单的午膳，大皇子才起身告辞离开。 送走了大皇子，萧凌钺也是半点儿没耽搁，扔下手里的书卷，一边大步往殿外走一遍吩咐随侍在身侧的福成：“出宫。” 听了太子的吩咐，福成圆乎乎的脸上硬是憋出了一脸苦相。 他叹了口气，小跑着跟在太子身后，犹豫了许久才道：“可是，陛下之前传过话来，要您晚上过去陪他用晚膳呢！” “孤这不是跪伤了腿嘛，再说了，父皇昨儿才罚完孤，孤今天就又过去陪父皇用晚膳，这戏要怎么往下演？！ 你吩咐人悄悄递个话儿给父皇，让他先缓几天，等眼下事情安顿好之后，他每日都能见到孤的，不急在这一时。” 萧凌钺脚下步子未停，一边已经极其熟络的安排好了套路去忽悠弘景帝。 太子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福成脸上的苦相更重了，若是再挤一挤，怕是都能挤出苦汁来。依着这位爷的脾气，这话八成又是说了哄陛下开心的！ 若是到时候兑现不了，那他这个东宫大总管，一顿板子肯定少不了！ 愁啊！ “殿下，殿下，您这话说出来是不难，可是要兑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啊！”福成想了想，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还是开口提醒道：“万一以后您要去陪太子妃娘娘呢，那岂不是连累太子妃一起要被陛下记下？！” “有什么难的，这不马上就过十五了嘛！”萧凌钺接过一旁小内侍递上来的大氅，随手披在了肩上，一边慢条斯理的系着带子，一边随口回了福成一句：“以后朝堂上，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孤？” “……”福成没忍住嘴角抽了抽，若是这话要让陛下听到，怕是陛下现在就能过来打爆太子殿下的…… 咳咳，这种想法真是光想想都是大不敬，呸呸呸！ 一边在心底唾弃自己，一边福成也只能扭头去吩咐内侍前往紫宸宫传话。等他交代妥当一切，回头萧凌钺已经早就稳稳的上了出宫的马车，在东宫门口等他了。 福成也没有耽搁，动作极快的爬上了马车，随后马车便仄仄的行驶在了寂静的宫道上，没有遭遇任何阻拦的朝着宫门口驶去。 太子出宫的消息，很快就递到了关雎宫的罗贵妃耳中。 正在由着宫人帮她染指甲的罗贵妃眉心微挑，不过很快她就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与悠然：“可有看清楚他的腿到底如何了？！” “太子殿下在东宫上的马车，中途殿下一直在车内并没有露面，一出宫就直接去了别院，片刻都没有耽搁。”暖意低低的回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第467章 下场 “你确定太子是一出宫就直接去了别院吗？”罗贵妃垂眸细想了片刻，才抬眼去看垂首恭恭敬敬的随侍在一旁的暖意，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暖意没有犹豫，十分肯定的点头：“确定，咱们的人是跟着太子的车驾，一路去了别院看着进去了，又等了大概一个时辰没有什么异状，才回来回禀的。” “那看来太子这次还真是伤得不轻呀！”罗贵妃咯咯的笑出声，心情一下子就好得没了边儿。也因为心情好，她这会儿便变得格外的好说话，连带着对身侧的宫人，也难得的和颜悦色了许多。 “呵呵，别问本宫是如何知道的。依着咱们这位太子对未来那位太子妃的黏糊程度，他若是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出宫之后不去镇国公府晃一圈？！ 除非，他是不打算将这场戏再往下演了！” 在罗贵妃看来，所谓的太子殿下对未来的太子妃一见倾心，如今对其爱若珍宝什么的，不过是一场演给镇国公府上下看得好戏罢了！ 历朝历代这样的例子可是太多了。 现在看起来有多恩爱，到时候翻脸的时候，就有多绝情残忍！也只有像那个蠢丫头那样的，才会真的认为太子是对她情深意重。 等到未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将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趟之后，罗贵妃的心思便又开始活络起来。之前被三皇子苦口婆心的相劝，总算是压下去的那些蠢蠢欲动，又开始有些失控了起来。 眼前这机会，可是太难得了！ 自从之前在两淮的那次刺杀失手之后，她和枫哥儿的一切举动，似乎都处在太子的刻意针对和打压之下。 毫无疑问，太子肯定是已经确定了什么，不过是因为证据不足，或是别的什么其他的原因才没有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而是选择了暗地里下手！ 实在是太憋屈了！ 想到这段时间她所受的那些委屈，罗贵妃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再动手，她如何能够就这样真的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流逝？！ 罗贵妃略一思索，便做了决定，开口吩咐暖意：“你去递个话儿，就说本宫这两天有些头痛，请母亲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 “是。”暖意虽然不知道罗贵妃想要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她本来想开口劝一句让她先寻三皇子商议一下，不过看罗贵妃的脸色，她不自觉的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的垂首退了出去。 她能怎么办呢？！ 就算是开口提醒了罗贵妃，依着她的脾气，不仅不会听她的提议，反而还会觉得她是无端端的在挑拨她们母子的关系，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她，给她一通惩罚。 不过想到之前三皇子的交代，走出大殿的暖意抬头被迎着过来的冷风一吹，顿时便又清醒了不少。 她现在的处境，真真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不说，还完全无法脱身！实在是太艰难了！ 第468章 担心 处境艰难的暖意琢磨来去，最后还是决定在完成罗贵妃吩咐的同时，给三皇子那边儿去个信儿。若是三皇子不认同，还能有时间过来阻止。 …… 关雎宫里暖意正忙着安排外头罗家的夫人进宫呢，这边萧凌钺也终于等到了锦衣夜行而来的苏软软。 按着他对外放出的烟幕，他这会儿应该是被罚跪伤了腿，不好在东宫里修养，便挪到了别院，至少还能够请个大夫来看看腿。 苏软软进门的时候，萧凌钺正坐在书案后埋头写着些什么，她也就没有去打扰，自己走到一旁的暖炕上坐下，等着萧凌钺忙完。 萧凌钺并没有让苏软软等太久，他很快就搁了笔，一抬眸看到暖炕边坐着的苏软软先是一愣，随即便唇角一勾，带了几分笑意的走过来坐在了她的身侧：“我还以为，你得明儿一早过来呢。” 他到底还是存了几分私心，让福成安排人去递信的时候，并没有对她讲明实情，只当一切都是真的来交代。 原本还以为这小丫头会冷静自持的识破小内侍话里的破绽，等到明儿一早再来找他兴师问罪的。没想到…… 她竟然会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知道自己被骗了的苏软软有些没好气的瞥了萧凌钺一眼，干巴巴的开口道：“那不是你派人过去说，你腿疼得没办法嘛！” 一想到方才被这位带过去的消息折腾得鸡飞狗跳的镇国公府，苏软软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有些没好气的将身边放着的匣子捧起来搁到炕几上推给萧凌钺：“这是祖母让我带过来给你的，说这是咱们镇国公府祖传的治伤药酒，不管多严重的外伤瘀伤，只要用了这药酒用力揉开，过个夜就能好！” 这可真不是老夫人夸大其词，镇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战场上刀剑无眼，对伤药自然是极其看重的，他们府上能够拿出来的药酒伤药，甚至有时候比太医院的国手开出的药方还管用。 而且这种药也基本都是不外传的，若不是这次受伤的太子是软软未来的夫婿，怕是老夫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将这药酒让苏软软带过来。 哪曾想，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如今竟是喂了…… 看着苏软软气呼呼的小模样，萧凌钺只觉得稀罕得不行。他伸手拿过苏软软递给他的药匣子，笑眯眯的哄她：“别气，这次用不上说不定下次就用上了呢？！不会辜负你的心意的！”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 听萧凌钺这么一说，苏软软顿时脸色变得比之前来的时候还要臭，不等他说完便伸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十分迅速的就朝着地上啐了几口，而后抬头看着萧凌钺的脸上布满了怒意：“都巴不得一辈子不用这东西，你，你怎么还胡说这样的话？！” “好好好，我胡说。软软不气！”苏软软越是炸毛，萧凌钺的心情反倒是越发的愉悦，小姑娘会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担心他，在意他罢了！ 第469章 期望 “好好好，我胡说。软软不气！”苏软软越是炸毛，萧凌钺的心情反倒是越发的愉悦，小姑娘会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担心他，在意他罢了！ 萧凌钺耐着性子，哄了又哄，才算是将这一茬揭了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萧凌钺认错态度良好，苏软软倒也没有继续扯着这件事情不依不饶，她很快就转移了重点，问到了这件事情的根源上。 “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自从过来之后一直承蒙贵妃娘娘照顾，想要送她一份大礼罢了！”萧凌钺倒也没有隐瞒，很简单明了的就将他与大皇子的安排，对苏软软讲述了一遍。 至于提到罚跪这件事情，他回答得更是轻描淡写：“三皇子往紫宸宫递进去的小眼线，虽然还没站稳当进不去内殿伺候，但摆在那里看着也是碍眼，顺手拔掉而已。” “……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你们的盘算，还不得气疯了。”苏软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啊！ 直接把贵妃娘娘的长子给嚯嚯没了…… 而且，还是挪去给一向与贵妃娘娘不对付的淑妃当儿子…… 这，这简直就是往贵妃的心口上捅刀子啊！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萧凌钺一脸认真，丝毫不觉得他这会儿说出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迎着苏软软那‘你的脸还要不要’的嫌弃眼神，他解释得是越发的理直气壮：“你先别急着指责，你且听我分析给你听。” “好，我听你辩解。”苏软软被萧凌钺的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给彻底气乐了，她点头，颇为配合的接受了萧凌钺的提议，端正的坐在那里洗耳恭听。 “你与刘云蕊交好，刘云蕊以后是要嫁给大皇子的。若是大皇子的母妃依旧是贵妃，那顶着未来刘云蕊婆婆的身份，就算是刘云蕊再如何回避，有些场合也是避不开躲不掉的。 你说，若是贵妃执意要干涉大皇子府的内务，想要往大皇子的后宅塞人，刘云蕊身为大皇子妃，她能说不吗？！ 可现在，将大皇子记入淑妃的名下，从此改叫淑妃为母妃，那就又不一样了！ 淑妃与大皇子毕竟不是亲母子，又是这样因为利益而结合起来的关系，淑妃为了未来有靠，必然会尽力的去搞好与大皇子夫妻的关系，自然也就不会做出那些让大皇子妃会觉得不高兴的事情来。 这样，可是为她少了不少的麻烦。难道还不是为了你放心？！” 不得不说，萧凌钺的这一番辩解还挺有理有据的，说得苏软软都差点儿信了。但不管如何，若是这件事情能成的话，确实是为刘云蕊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她想了想，还是很认真诚恳的看着萧凌钺：“谢谢你。” “你我未来就是夫妻，夫妻一体，哪里需要这样生分的谢来谢去？”萧凌钺因为苏软软这一句生疏的‘谢谢’，脸色微微一暗，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苏软软语气温和的开口：“我只是想你以后能够每天都开心自在，不必为了这种事情而烦恼罢了！” 第470章 坚持 “你我未来就是夫妻，夫妻一体，哪里需要这样生分的谢来谢去？”萧凌钺因为苏软软这一句生疏的‘谢谢’，脸色微微一暗，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苏软软语气温和的开口：“我只是想你以后能够每天都开心自在，不必为了这种事情而烦恼罢了！” “对了，我方才过来的时候，似乎有人跟着，一直到了别院外才停下。”苏软软听萧凌钺这么说，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她想到了一件事情来，忙带着几分急切的开口对萧凌钺说道：“你说，会不会是贵妃的人？” “自然是的。”萧凌钺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低低的笑道：“我从东宫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想必贵妃这会儿正满心想着，我的两条腿废掉，她好直接让老三上位呢！” “我觉得，贵妃既然会这么关心你在别院里的行踪，那肯定不会只是想要知道你是不是腿受伤了这么简单而已。” 苏软软蹙眉，想着贵妃那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的秉性，直觉告诉她，贵妃肯定又要出手了！ “嗯，不过是想着在十五灯会上，将在两淮没有完成的事情，再进行一次罢了。” 已经洞察了贵妃一切动机打算将计就计的萧凌钺自然没有对这件事情太过在意，只是他的这番轻描淡写却让一旁的苏软软再次不满起来，她伸手推了推萧凌钺的胳膊，一脸认真的提醒道：“你认真些，凡事不可轻敌大意，这还是你之前教我的！” 就算是洞察了贵妃的目的又如何，乱拳打死老师傅，万一贵妃来个鱼死网破，他稍有不慎也一样会遭遇危险！ 哪里能用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去对待？！ “软软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会这样说不过是不想你太担心罢了！”萧凌钺微微一怔，随即便看着苏软软一脸认真的小脸笑了，不同于以往的含蓄，这次他的态度，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开怀：“放心吧，我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轻敌的。” “正月十五的灯会，我和你一起吧！”苏软软见萧凌钺这番话不像是哄她，才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开口对萧凌钺主动请求道：“你这段时间为了护着我，都被陛下罚了，若是正月十五灯会的时候，只有你一个人去逛灯会，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其中有诈？！” “我有安排替身。”苏软软的提议让萧凌钺有一瞬间的怔忪，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拒绝：“那天太危险，万一……” “万一露馅了呢？！你要知道，你那边是铁板一块，可是镇国公府上下我却是无法做保的。万一走漏点儿消息，你们的安排岂不是要功亏于溃？” 自从那天平宁郡主在镇国公府出事之后，老夫人便开始安排彻查镇国公府上下了，到现在还没有查干净呢！ 若是换成替身，万一被人察觉出什么不对，那岂不是要乱套？！ 第471章 妥协 面对苏软软的提议，萧凌钺并没有吭声，很明显是不打算同意她的这个提议。 实在是太危险了，他不敢，也不能去冒险。 “以前我也和你一起去面对过这样危机的呀，不是也没事！”苏软软伸手扯了扯萧凌钺的衣袖，不死心的继续游说，想要说服他点头：“再说了，我说起来还没有去逛过京城的灯会呢！” 这也算是她那一世的遗憾吧！ 那一年她刚回来的时候，逢上太子出事，整个京城里血流成河，人人自危，别说是正月十五的灯会了，就连大年除夕，也都禁了一切欢庆活动。 整个年过的，仿佛是在渡劫。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去了城外的庄子，再后来…… 反正一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她也没有再有那个机会去看看正月十五的灯会。虽然这个遗憾最后在穿越各个世界完成任务的时候，得到过些许补偿，可是…… 也正因为是那些灯会的繁华，才让她每每在游逛之后，更是克制不住的会想起她藏在心底的那点儿遗憾。 所以这一次，她说什么都不想再错过了！ “可以明年再逛，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一起。”萧凌钺微微一怔，苏软软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像是一根刺，狠狠的在他心上扎了一下，血肉模糊的疼…… 可是即便知道这是她的遗憾，可是萧凌钺仍然不想冒险。 “但都不是现在了。”萧凌钺不松口，苏软软也格外的固执，她盯着萧凌钺丝毫没有半点儿妥协退让的打算：“反正，就算是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偷偷去的！” “真想去？”萧凌钺看着苏软软气鼓鼓的小脸，挣扎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妥协了：“你可得想好，十五那天，可是真的很危险。 若是要去，那你必须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呆在我的身边，不能离开半步！” “好！”见萧凌钺妥协，苏软软终于转怒为笑，连连点头保证：“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语毕似乎是为了让萧凌钺放心，她伸手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小荷包，献宝一般的介绍道：“这里头有我配的不少药，遇到危险撒出去，不管是谁，吸入立马就能晕厥！” 她这个世界的身体练武够呛，所以只能努力从别的地方去发掘求生自保的能力。 想来想去，也只有配置香料与各种迷.药毒药最适合她了！ 曾经在其他的小世界做过神医调香师还有毒医的她，将这些技能融会贯通再加以利用，可以说若是她配下的毒，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轻而易举的解除。 “啊，对了！”说到这里，苏软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的抬手拍了拍额头，伸手从袖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小荷包递给萧凌钺：“这里是我配的避毒丹，因为药材有限所以药效和以前那自然是没法比，不过在这个世界一般常见的毒都没问题。” 这是她才赶配出来的，虽然知道他身边应该也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总归是她的一片心意。 第472章 争执 “你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看着脸上还带着几分讨好的苏软软，萧凌钺自然明白她这突然的殷勤是因为什么。无非是因为她刚刚违逆了他的建议，所以这会儿赶着来哄他罢了！ 之前在其他世界也是如此，一旦做了什么在她想来或许会让他不高兴的事情时，她都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的奉上她自己做的点心啊，或者是其他一些小东西来哄他开心。 可是，这小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其实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是不会生气的。 见萧凌钺接过了她递上的避毒丹，苏软软才小小的在心底松了口气，还好大佬没有生气，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哄他了。 萧凌钺这里好哄，这会儿关雎宫里动了怒的罗贵妃，就不是那么好哄了。 她转身盯着站在殿下的三皇子，一脸的不满和恼火：“你让母妃撤手？！你知道这些日子，你母妃收了多少的气，多少的委屈吗？！ 母妃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萧凌钺刻意的针对！ 等等等，你还要母妃等多久？！眼前这个机会不好吗？！ 不是说那个狼崽子功夫好吗，如今他有伤在身，要动手岂不是最佳良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谁知道还要继续再等多久？！” 她不甘心！ 若是别人来劝她也就罢了，可偏偏过来劝她收手的，还是她最疼爱的三皇子！ 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母妃，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一切都只是太子的请君入瓮之计呢？！”萧凌枫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在得了暖意递过去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是半点儿迟疑都不敢的迅速就赶进了宫。 他也知道他母妃的性子，这会儿要劝她收手几乎是不可能，可他又不能真的就这样看着什么都不管，任由他的母妃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原本两淮的刺杀，他就不太赞同。 这种事情，若是能够成事儿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功亏于溃，那就必然会换来太子的针对和反攻，这根本就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哪里值得母妃动这样的大气？！ 可现在，母妃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在京城的十五灯会上刺杀太子…… 这可是皇城脚下，京城郊外的那场刺杀已经让父皇雷霆震怒了，若是再继续在正月十五的灯会上来一出，那不是直接捅了父皇的肺管子吗？！ 而且，说太子在紫宸宫跪了几乎半天一.夜腿几乎都跪废了，这消息也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证实啊！ 反倒是他好不容易送进紫宸宫的一颗钉子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被莫名其妙的拔掉了！而拔掉的时间，正好就是传闻太子被罚跪的那天…… 这一切也实在是太巧合了！ “可若不是呢？你岂不是就眼睁睁的看着机会从咱们的手掌心溜走了？”罗贵妃虽然也有想过自家儿子提出的这个可能，但是下意识的她直接就将其给忽略了过去。 她不愿意，也不能去多想！ 第473章 疯魔 “枫哥儿，你与母妃的机会不多了。”罗贵妃踉跄了几步，抬手扶着炕几，有些疲惫的转身坐在炕沿上，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未来的太子妃背后还站着一个镇国公府；这场联姻对于太子来说，可谓是如虎添翼。 若是回头太子得了镇国公府的相助，你觉得咱们还有多少机会能成事儿？！ 母妃这些天一直都在想，咱们筹谋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按照你之前所说的，徐徐图之。可是结果呢，咱们图到了什么？！ 母妃明白，你还在怪母妃之前没有与你商议，安排了两淮的那场针对太子的刺杀！ 是，咱们这次是失败了，哪怕后来冒险，在京郊补上的那一场刺杀也未能成功奏效，可枫哥儿，万一这事儿成功了呢？！ 这么多年，母妃也算是看明白了！ 你父皇，哪怕口口声声的说着厌弃太子，这么多年对他几乎也是不闻不问，可是内心底，或许根本就没有动过换储的念头。 只要太子还活着，除非是犯下天大的过错，又或者是他真的昏聩无能难当大任，否则他占着嫡出的身份，哪怕母妃当初想尽办法夺了他长子的位置，可也依旧无济于事。 除非，他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么多年在弘景帝身边，她别的感悟没有，唯有那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体会得无比深刻。 她还记得弘景帝给她过无数承诺，可是到现在位置，兑现的机会一个没有。 所以现在，她也不做什么指望了，她的出身，才学哪里比元后差？她从记事起，就知道家族对她的要求和期望，几乎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在培养她…… 可是结果呢？！ 当时的太子竟然选择了那样一个处处不如她的女人为太子妃！ 若仅仅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后来当她费尽心思才努力争取到了进东宫的机会，满腔的柔情蜜意等到的是什么…… 那个男人不给她任何位分也就罢了，还让她去给太子妃当了三个月的洗脚婢！ 这几乎是她这一生都无法抹除的污点！ 哪怕现在她贵为贵妃，可是每每聚在一起的时候，德妃她们那高傲轻蔑的目光，还是让她不自觉的就会想起曾经她匍匐在太子妃脚边，为她洗脚的每日每夜…… 就连淑妃那个贱人，曾经也不止一次的鄙夷过她——她进宫之后曾经是她宫里的人没错，可是再如何那时候她也是个有位分的妃嫔，哪像她，一进宫先当了三个月洗脚婢…… 贱人贱人贱人！ 统统都是贱人！ 她为了走到今天，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 所以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她的目标？！她可以不做皇后，但是她一定要坐上太后的位置！她一定要将那个贱人的棺椁从帝陵里挪出来，将她挫骨扬灰！然后从头到尾抹掉她存在过的痕迹！ 当今圣上再如何不愿意给她皇后之位又如何，等到未来，史书工笔之下，世人所知的，还不是只有他们的伉俪情深？！ 第474章 固执 “母妃，您说的确实没错，可是却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 相比较旁人，萧凌枫对于罗贵妃的了解自然是最深的。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多年将罗贵妃哄得一本满足，全心全意的为他筹谋。 所以只是稍稍沉默了片刻，他便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您想想，如今皇叔也在京中，他曾经可是先帝最中意的太子人选，几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够将父皇取而代之了，您觉得他会真的就这样甘愿在贫瘠之地永远的做一个被皇权厌弃的藩王吗？！” “自然是不愿意的。”罗贵妃愣了愣，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可是他就算是不愿意又如何，如今你父皇已经在位这么多年，他难不成还能翻天不成？！” 言语间，有着明显的轻慢。 她还记得之前在宴席上见过那位王爷一面，哪里还有昔日传言中所说的清贵优雅，和煦如风？完全就是一个圆润的胖子嘛！ 倒是他身侧跟着的那几位公子还算不错，可是苦寒之地的藩王，又被当今陛下限制得死死的，那言语举止，与京中的那些贵胄公子都没法比，就更别提与她的枫哥儿相提并论了。 “母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若是故意装愚钝呢？！ 咱们若是在这时候对太子下手，万一到时候真的得手了，他要是抓着这个机会，趁乱来个黄雀在后，咱们岂不是得不偿失？” 罗贵妃不在乎，可是三皇子却不能不在乎。 他这些天对于那间王府可是没放松警惕的去盯着，看起来松懈得一盘散沙，可实际上内里却是铁桶一般，根本就打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治家如此严谨，怎么可能是真正的昏聩无能的主儿？！ “而且，皇叔这次进京本来就蹊跷，若是他真的对那个位置还没死心，那必然会有所动作！若是想要动摇国本，母妃，您觉得他会先对谁下手？”萧凌枫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蛊惑的劝着罗贵妃：“必然是当今储君，太子殿下。 所以咱们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静静的在一旁看戏就好！ 只等着他们两虎相争，而后咱们伺机而动，正好将他们来个一网打尽！这样，岂不是美哉？！” “母妃这次并没有动你的人，而是请的江湖上的杀手。暗阁有规矩，不会泄露任何一个客人的信息；如今赏银都给出去了，哪里还收得了手？！ 你放心，这件事情母妃可没有蛮干，也知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有道理。不过，母妃做事情从来不喜欢去猜！ 你那位皇叔也好，太子也好，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咱们这次一试便知。” 罗贵妃点了点头，虽然并没有反驳萧凌枫的提议，但是后面说出的话却还是让萧凌枫一瞬间觉得他刚刚苦口婆心所说的一切，都算是做了白工。 他母妃这分明就是已经下定了主意根本就不打算改变了！ 不过，就像母妃所说的，这件事情确实还存有不少疑点，试一试…… 倒也不是不行。 第475章 撞人 苏软软在萧凌钺的别院里并没有呆太久，便出门上马车返回了。 其实说是别院，也就是太子在宫外的居所，离现在的镇国公府府邸算不得太远，只是那地段要更为清幽雅致，是个难得的闹中取静的场所。 残雪未融，车夫为了保持马车行驶途中平稳无恙，自然而然的将速度放慢了不少。夜晚静谧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也就显得格外的空旷寂寥。 苏软软斜靠在软枕上，微阖着眼眸想事情。 最近的事情看起来零零碎碎，但实际上若是细细的去看，其中很多都是有所联系的。萧凌钺太子的位置，眼馋的可远远不止罗贵妃一个。 说起来，在那些对手里，罗贵妃还算是好应付的。 一来她在明处，二来她的处事风格很好把握，基本都是明火执仗的来，压根就不不知道所谓的掩饰和含蓄是什么。 这样很多时候，她其实也是很多暗处那些人标榜在明处的活靶子。 贵妃八成会在十五灯会对太子下手，可若是这背后伺机而动的并不只有罗贵妃一方呢？！ 想到这里，苏软软微微睁开眼，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正打算再小眯一会儿就回府了，便感觉到马车轻微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等她开口，守在旁边的素月已经先一步的挑开车帘探头出去，皱眉问外面的车夫。原本这马车行驶的速度就不算快，这样都还能出意外，也实在是太过无用了！ 素月正想着回去之后要不要去和太子殿下建议换个车夫来呢，就听到外头跟着的听星匆匆的过来，奏折眉头对她道：“是徐家的那位姑娘，扑出来倒在了咱们的马车前，看样子伤得不轻，狼狈得很。” “让人把她挪开！咱们姑娘是脾气好性子柔，可也不是开善堂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碰瓷儿！”素月一开始还没想明白徐姑娘是谁，后来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脸色就变了。 这位不是成了定安王府二公子的妾室吗，这会儿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姑娘的马车外，谁知道是不是存了歹心？！ 想到这里素月便越发紧张起来，她开口又吩咐听星道：“让外头的人都警醒着些，咱们赶紧回府！” 不怪素月这会儿小心，实在是眼前的局面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她实在是不敢保证，这到底是意外，还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 若是姑娘这会儿出了事，那太子…… “救，救我……”听星伸手有些嫌弃的要将徐婉儿挪开，却被她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胳膊上明显是被鞭子抽过，鞭痕叠着鞭痕，最新的地方还渗出了血丝，徐婉儿这会儿明显也顾不得疼，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拽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住了听星的手腕不放：“求，求求你，救救我……” “听星，把她扶上马车。”苏软软也探头看了会儿外头的动静，自然是将眼前发生的一切收入了眼中，她没有任何迟疑的开口吩咐道：“掉头，回别院。” 第476章 阻拦 “姑娘，你怎么……” 素月虽然动作极快的下车帮着听星一起将地上瘫着的徐婉儿弄伤了马车，但是进了车厢内，等着马车重新掉头行驶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抬头看着苏软软。 这女人原本就算不得什么好人，之前在宫里相处的时候，素月就对她没什么好感；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她又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家姑娘面前…… 如何能让人放心？！ “她这状态明显有些不对，看起来像是耗费了不少力气逃出来的。定安王府这一趟进京本来就诡谲异常，将她交给太子，说不定能够问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苏软软看着倒在马车内已经昏迷不醒的徐婉儿，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脉，而后收回手接过素月递给她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低声对她道：“内伤不轻，这么短的时间能够把一个小姑娘伤成这样，这下手也确实是黑得很。” 若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会下这样的死手？！ 别的地方她还没有检查，想必…… 想必也不会比她号脉得到的结果轻。 定安王府里，到底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做了什么？！ 苏软软心里有些乱，却也并没有再开口多言，而是示意素月将徐婉儿往毯子上带一带，好歹让她能暂时躺着舒服一些。 马车没行多久，就又再次停了下来。 这次拦路的是一群看起来就显得凶神恶煞的黑衣护卫一般的男人，他们就像是没有看到马车上悬挂着的标了镇国公府名讳的灯笼一般，直接就拔刀横在了马车前。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镇国公府的马车？！”车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他一边用力控住有些受惊的马匹不至于惊了车上坐着的主子。 “我们是定安王府的护卫，追击府中逃妾，还请给个方便，让我们兄弟瞧一瞧，也好回去向王爷交差！” 车夫的呵斥还算气势十足，可惜对方压根就不买账，根本就没有将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大有他们这边不同意，就直接挥刀过来强行动手的架势。 “放肆！你们知道车上坐着的是谁吗？是我们镇国公府的二小姐，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你们这样蛮横无理，若是惊扰了姑娘，你们担待得起吗？！” 车夫没开口，只是跟在他身侧的护卫长先一步厉声呵斥出声，对着虎视眈眈的对方，半点儿也没有惧意。 很显然，这个消息让对方也有些没料到，一时间竟也有些为难的僵持在了路中间。 这里头坐着的若真的是那位未来的太子妃，那他们这样冲上去挑了帘子，找到了那个逃妾倒还好，可若是没找到…… “我们两府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为了这点儿小事伤了和气？”车夫见场面僵持不下，低咳一声，笑着开口做起了和事老：“我们姑娘拉了东西在殿下那里，这会儿正着急回去取呢！如今天色也不早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如何？！” 第477章 死仇 “这么晚了，怎么你们姑娘还在外头闲逛？”那护卫首领眼珠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带着几分试探的看着车夫开口：“这一般的姑娘家，难道不是早该安歇了嘛？！” 眼前这护卫首领也算是见过世面经过事儿的，在最初的惊愕之后，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车夫这边不动声色的开始试探，妄图寻点而破绽出来对其一举击破。 车夫倒也不慌，呵呵笑了笑，才带着几分明显的炫耀开口：“这不是太子殿下想见我们姑娘嘛，殿下是我们姑娘未来的夫婿，那都是圣旨过了明路的！ 不过是方才姑娘发现有东西落在了别院，才调转车头回去拿罢了！ 谁曾想会遇到你们在这里拦路搜查！ 说到这里，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情！这可是京城，不是你们定安王府的封地，你们又不是大理寺京兆尹府办差，凭什么拦路搜查我们镇国公府的马车？！” 车夫说话间气势也越发凌厉，几句话就将对方护卫首领的试探给堵了回去。 “你们这是觉得，老子会怕了你们不成？！”那护卫首领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安排去搬救兵的人派出去，到现在还没返回。 这要是真的将这马车放过去，万一那个贱人在这车里，那…… “怎么回事？！” 就在这里双方僵持不下的当口，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的街道传了过来，为首的紫衣玉冠的俊逸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定安王的庶长子，一直十分得定安王重用的萧凌珏。 “公子，对方说他们是镇国公府的马车，里头坐着的是二姑娘，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娘娘。”见到萧凌珏过来，为首的护卫算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忙几步过去一边行礼一边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和眼前的局面对萧凌珏说了一遍。 而后才恭敬的跟在萧凌珏身后，随着他一起来到了苏软软的马车前。 “下人鲁莽，惊扰了姑娘，还请见谅。”萧凌珏的态度十分的和善客气，过来就对着马车躬身行了一礼，而后才开口道：“二弟新纳的妾室今天不知道为何，竟伤了二弟，逃出了府！父王为此十分生气，那徐氏是太后娘娘与陛下赐下的，发生这样的事情总不能不了了之，所以才会想着安排下仆四下搜寻，没想到竟然会拦了姑娘的马车，实在是他们的不是，等到回去之后，我一定会禀报父王，重重的惩罚他们的。” “既然是误会，巧合，那还请公子让出路来，让我的马车好过去。也不会误了公子你的寻人大事。”苏软软隔着马车门，语气平静的开口。 眼前这位大公子，苏软软在前世也是见过的。 她记得很清楚，最后好像破开镇国公府的大门，引着蛮族士兵进到镇国公府内烧杀抢夺的，就是他！ 那时的他，似乎也是像今天这样的谦和有礼，一边笑着说抱歉，一边将刀狠狠的捅进了门房那些阻拦着他们进门的家丁身上…… 第478章 拒绝 这样的人，真是可怕！ 苏软软垂下眼眸，掩去眼底那几乎快要压抑不住的恨意。 若是之前她还在犹豫救下徐婉儿是否值得的话，那现在她可以说，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后悔了！ 什么徐婉儿伤了萧凌辰惹得定安王愤怒，才让他带人出来搜寻…… 这种说法真是哄鬼呢！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萧凌辰在定安王府的地位都算不得高。就像是京城里每个世家都会有的纨绔一样，他最大的乐趣是吃喝玩乐，而不是争权夺利。 对于这样等于是府里混吃等死一般的存在，定安王从来都是对其视而不见的。只要他不折腾得太出格无法收场，定安王几乎是不会对其有任何多的过问。 若仅仅只是因为徐婉儿伤了萧凌辰，那定安王绝对不可能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四下搜寻逃走的徐婉儿的下落。 甚至是冒着得罪镇国公府与太子的风险，拦下她的马车不放人。 “说起来我未来还得叫姑娘一声堂嫂，按着规矩我总该见一见姑娘，向您行个礼才算是周全，总不能这样隔着帘子说个话就完事儿吧！ 若是未来太子堂兄怪罪起来，我可不好解释。”萧凌珏说得是有理有据，其中的目的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他依旧没有放弃他要查看马车内情况的想法和企图。 “公子其实更多的还是想看看我的马车里有没有你要寻的人吧？！”苏软软轻笑一声，语气越发的淡漠，她不客气的直接就戳穿了萧凌珏的盘算，同时也越发坚定的拒绝了他的想法：“我今天出门，未曾携带帷帽，男女授受不亲，我与太子殿下已经订婚，若是在这样的场合无所顾忌的与你见面，实在是有些不妥和失仪。 还请公子见谅。” “姑娘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接受我的请安喽？”萧凌珏微微勾起唇角，盯着紧闭的马车门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的兴味：“这是不是也太冷漠了？” “公子，你若是真的想搜查我的马车也不是不行。”苏软软顿了顿，才又语气平静的开口，话语里却透着让人无法置疑与反对的坚决：“只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一切都要依着法度与规矩来。 我并不曾犯下什么重罪，公子你也不是朝廷命官，大理寺、京兆尹府都与你毫不相干，你凭什么，又是谁给你的权利来搜寻我的马车？！ 我是未来的太子妃，可不是犯了重罪的朝廷重犯。 若是今天让公子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搜了我的马车，那传出去，我的以后要在京城如何立足？！ 公子若是想要拜访相交，其他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镇国公府从来都不是会拒人千里之外的门第，若是您要上门拜访，父兄一定会以礼相待的。 至于今天，实在是不太合适，还请公子你行个方便，让条路出来。 你我两家本没有什么仇怨纠葛，若是为了眼前这样一件小事起了龃龉，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您说是吧？！” 第479章 推锅 萧凌珏微微皱眉，面上虽然不太显，但实际上心里已经将之前提供消息的属下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什么这丫头空有容貌没有脑子，只会谄媚惑主…… 就眼前这局面来看，这哪里是没脑子无城府的人能做出的决断？！ 眼前的情形很明显，他虽然拦住了对方的马车，可实际上他现在的情况却并不算好，可以说是进退两难。 他不能这样轻易的放眼前这丫头离开，若是马车上没有那个j人也倒罢了，可若是真的就这样被这娇滴滴的小娘子给带走了，那…… 依着他父王的脾气，怕是绝对不会对他有好脸色！ 可他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强行动手，那他等于是同时得罪了太子与镇国公府不说，还将他们定安王府同时也送到了风口浪尖上。 依着如今弘景帝那多疑的性子，怕是接下来父王为了平息帝王的怒火，会直接将他推出去当替罪羊。 外面都只说，他是父王的长子，父王对他寄予了厚望，也最为宠幸信任他。 可是身处其中的他才最清楚父王对他的态度。 父王至今并没有立下世子。 一来是因为父王没有嫡子，每每上折子请封世子，都会被弘景帝以这个理由给驳回来，之后父王也就以此而停了请封的动作，只是每次拿他是长子，被寄予了厚望云云来搪塞安抚他。 之前还好，可是这些年他的那些庶弟们一个个长大，也一个个都开始对他的地位蠢蠢欲动起来。现在的他，可是容不得半点儿失误与错漏，但凡他有一点不对，只怕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萧凌珏有些为难。 不过却也没有放弃思考。 他正琢磨着该如何才能将眼前的场面圆过去之时，另一侧的街道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他的那一对双胞胎弟弟，萧凌竹与萧凌柏。 这一对，是父王比较宠爱的朱侧妃所出。朱氏之前不过是父王身边一个夫人，因为这一对儿子的出生，而被父王请封为了侧妃。 如今王府里没有王妃，育有三子一女的朱氏，无疑成了整个定安王府的第一人。甚至在进京之时，不少王府里的人都在猜测念叨，说不定这一趟进京之后，这位朱侧妃说不准就被扶正成王妃了。 这自然不是萧凌珏所愿意看到的。 若是朱氏成了王妃，那她所生的三个儿子便成了嫡出，他这个庶长子，在定安王府哪里还有立足之地？！ 所以，这会儿见到那两兄弟过来，萧凌珏的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他们这样着急的赶过来，可不是为了帮他忙的，而是为了来分一杯羹打压他的！ 既然如此，那眼前这局面，他们要是喜欢，接手也不是不行。 “大哥，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都出来大半天了，你还没找到那个j人的踪迹吗？父王可是气得不轻，没办法，我们兄弟俩也不想父王气得伤了身，这才出来看看。 倒是没想到大哥你竟然在这里停滞不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第480章 兄弟反目 萧凌竹勒马停在了萧凌珏面前，带着几分轻蔑的瞟了一眼对面车门紧闭的马车，笑呵呵的和站在地上的萧凌珏打招呼。 只是那轻慢的态度，却怎么都称不上恭敬友善。 就更别提说是弟弟对哥哥应该有的尊重和礼让了。 不过萧凌珏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表现出有多意外，就像眼前的这一切是再稀疏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外人即便之前没见过这三兄弟，从这表现上也多少能看出，这三人在定安王府里的关系。 苏软软隔着微微挑起的帘子，将外面发生的种种一点儿不漏的收入了眼中。 她对于萧凌珏兄弟的感情问题并不关心，不过这会儿她却十分希望他们能先打起来。萧凌珏他们能够搬救兵，她自然也能。 只不过相比较他们的人都在附近，她的救兵要过来，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所以，若是对方能够在这时候起争执，对于她来说绝对是好处多过坏处。 “对面马车里坐着的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你们休得无礼。”萧凌珏嘴里说着呵斥的话，但实际上却并没有太大的规劝的诚意。 倒是有一种，刻意挑事儿的感觉。 “大哥，你这也太小心过头了！对面坐着的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又如何，我们王府追拿逃妾，也就是打开车门看一眼而已，算什么大事儿？！” 萧凌竹轻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的斜了一眼那依旧紧闭着的马车门，语气里的轻视再明显不过：“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哥你真的确定里头是那位二姑娘？ 这大晚上的，啧啧，她这是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啊？！” 几乎是习惯性的，萧凌竹的语气里便带上了几分孟浪，轻飘飘的调笑之意十足。以至于萧凌柏都有些听不过去，直接伸手扯了他一把，才算是让他那轻佻的态度收敛了几分：“咳，确实是嘛，这么大晚上的，一个姑娘家却在外头乱跑，怎么能不让人多想？！” “公子慎言，我家姑娘不过是去别院给太子殿下送东西，您这样胡言乱语的，可曾想过后果？！”车夫皱眉，有些听不下去的开口对着萧凌竹不满的抗议。 “嘿，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逞能？！”萧凌竹没想到面前不过是个车夫，竟然还有这样的胆子来指责他，一抬手手里的马鞭便像吐信的毒蛇一般，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车夫的面门狠狠的抽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就在众人以为车夫要到大霉被抽下马车的时候，他手上的马鞭也是动作极快的扬了起来，精准的缠住了萧凌竹的鎏金马鞭，而后一施力，直接就扯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萧凌竹坠下了马，狼狈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这位公子还请见谅，受国公爷的吩咐，保护我家姑娘周全！冒犯了！”那车夫一改之前沉默寡言老实憨厚的模样，气势凌厉，杀气腾腾的盯着对面明显被这一场变故给惊傻了的定安王府众人。 第481章 出手 “这位公子还请见谅，受国公爷的吩咐，保护我家姑娘周全！冒犯了！”那车夫一改之前沉默寡言老实憨厚的模样，气势凌厉，杀气腾腾的盯着对面明显被这一场变故给惊傻了的定安王府众人。 不光是倒在地上的萧凌竹一脸不敢置信，就连站在他身侧的萧凌珏也是暗暗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方才他没有出昏招，直接上去硬碰硬…… 就这车夫刚刚露的这一手，便能看出他是个十分难得的好手！即便是这里所有的护卫都加起来，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对手！ 何况，他身侧还有那七八个严阵以待的护卫…… 比起他们定安王府要藏拙不同，如今权势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府压根就不需要隐藏什么，身为武将世家，世代刀口舔血博家族前程的他们，家里有一两个身手好的家丁，那几乎就和那些书香世家有一两本传世珍本一样的稀疏平常。 “反了天了，你们镇国公府的家奴竟敢当街行凶！”萧凌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怒意几乎是藏都藏不住，他抖着手抬手指着拦在马车前的马夫，恨不得上去将其生吞活剥了。 自从他记事起，封地的诸人谁敢对他不敬？！别说是像这样当众给他没脸了，就连句重话也都没人敢说过！ 可现在，他竟然在自己最厌恶的萧凌珏面前，被一个马车夫这样不客气的下了面子…… “呵，那你们定安王府还罔顾王法，在天子脚下蛮横的拦下我们镇国公府的马车，妄图冒犯我们姑娘呢！ 也没见你们这样义正言辞的指责你们自己反了天啊！” 车夫呵呵冷笑，抬手抱胸，冷冷的看着面前跳脚的萧凌竹，活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演大戏。 萧凌竹一咬牙，也顾不得对方是谁了，直接就抬手一挥，对跟着他过来的王府护卫们开口喝道：“给本公子将他们拿下！ 我倒要看看，这马车里到底是藏了个什么样的人物！就算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又如何，本公子的父王可是定安王，难不成，还不如一个……啊！” 萧凌竹得意的叫嚣还不曾嚷嚷完，就被破风二来的长箭直接贴着脸颊飞过，夺走了他半边耳朵的同时，也换来了他撕心裂肺的惨嚎…… 萧凌珏神色一变，一脸警惕的看向马车后面那深沉浓厚的夜色，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马上的萧凌钺一身玄色大氅，手中的长弓在灯笼光芒的映衬下，闪着让人心悸的寒光。 “既然听不进去人话，那这耳朵不要也罢！”萧凌钺十分随意的一抬手，将手中的长弓扔给身边跟着的严肃，目光落到了正捂着半边耳朵，在地上打滚哀嚎的萧凌竹身上：“孤说过，谁敢对太子妃不敬，便是与孤过不去。 你们定安王府还真是好狗胆，皇城之外，天子脚下，你们也敢如此放肆的带着府兵随意搜查过路的行人马车，真当这里还是你们定安王府的封地不成？！” “殿下恕罪，这实在是一场误会。”眼见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眼前无法收拾的局面，他不得不出来力挽狂澜：“还请殿下息怒！” 第482章 教训 “殿下恕罪，这实在是一场误会。”眼见事情已经发展成了眼前无法收拾的局面，他不得不出来力挽狂澜：“还请殿下息怒！” “误会？哪里来的误会？是这马车上的灯笼不够显眼，还是这赶车的马夫，跟车的护卫，没有对你们解释？！ 再者说，是不是今天换了旁人，你们就能够肆无忌惮的对其进行欺凌，丢皇室的脸面呢？！”萧凌钺冷哼一声，并没有将萧凌珏的这点儿解释当回事，大帽子是一顶一顶的往对方的脑袋上扣，一点儿都不带手软的。 “在京城里你们都是如此的放肆妄为，连孤的太子妃你们都能随意欺凌，那你们封地百姓的日子过的，也是可想而知！ 孤不想再听你们废话，若是有什么想解释的，回头自己去寻陛下言明。”顿了顿，萧凌钺才转头吩咐已经重新坐回车辕上恢复了本分老实模样的车夫：“走吧！” 看着杀气腾腾过来，废了萧凌竹一只耳朵又气势逼人转头离开的萧凌钺的背影，萧凌珏从头到尾都没有多说半个字。 直到那一行人都离开，萧凌柏才忍不住的冲到萧凌珏的身边，带着愤怒和不满对他怒道：“他，他伤了五哥，你，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不然呢，你若是不满，刚刚为何不上前去拦了太子的车驾？！”对于萧凌柏的指责，萧凌珏的态度依旧平静，甚至眼中还带上几分嘲讽意味十足的笑意：“你都不敢，我难道脑袋比你硬一些？” “你，你就是故意的！”萧凌柏并不蠢，这一趟到现在，他也算是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位大哥其实早就知道了惹了对方会是什么后果，却还故意刺激一向就容易情绪激动的五哥…… 若不是他，五哥如何会犯下这样的大错，被伤成这样？！ “六弟，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太不讲道理了。 从你们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警告过了，对方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未来的太子妃，让你们慎言慎行，可你看看五弟都干了些什么？！ 一开始言语上的轻慢无礼，激怒了对方的车夫；后来又恼羞成怒的想要直接动手，结果被太子殿下逮了个正着，这能怪我吗？！” 萧凌珏眨了眨眼，面对萧凌柏的指责是一脸的委屈，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开口道：“老早我就提醒过五弟，这京城不比咱们封地，可以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横冲直闯，一切言行举止都要谨慎小心，可五弟呢，什么时候将我的这番话放在心上过？！ 不仅是没有放在心上，还不止一次的嘲笑过我是个谨慎过头的胆小鬼！ 如今有这样的结果，他能怨得了谁？！ 好在太子殿下还算是箭下留情，命算是保住了。不管如何，我作为大哥，不管你们听不听得进去，该有的提醒，我还是得说。 这一次我们算是将太子殿下与镇国公府得罪狠了，接下来更该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再像五弟今天这样莽撞胡闹了！” 第483章 争执 萧凌珏的姿态摆得很正，长兄的口吻拿捏得恰到好处，即使是向来最擅长挑人错漏的萧凌柏，也只能瞪着他恨得咬牙而无计可施。 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今天萧凌珏都做得滴水不漏，真的扯起来，最后倒霉的只会是他和五哥。今天五哥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回去再惹得父王不高兴，那后果实在是…… 想一想萧凌柏就觉得毛骨悚然，于是也不再开口，转头去扶还倒在地上的萧凌竹。他们出门太急，太子下手又太狠绝，所以这会儿手上并没有金疮药来帮萧凌竹处理伤口的他只能勉强先想法子把他扶起来，先送回去再说。 倒是萧凌珏十分好心的走过来，掏出一瓶药粉来递到了萧凌柏的面前，见萧凌柏抬头看他，更是带着几分悲悯的往他面前递了递：“先给五弟把血止住吧，这样若是不管不顾的，等回府了怕是要失血过多晕厥，伤身过度，可就不好了。” 萧凌柏盯着萧凌珏看了好一会儿，虽然有些不情愿，却到底没有拒绝他的好意，而是接过来拔开了瓶塞，抖着手将药粉洒在萧凌竹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的耳朵上。 瞧着萧凌竹耳朵上的伤口渐渐止血，萧凌珏也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微微的笑着伸手拍了拍萧凌柏的肩膀：“好了六弟，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 定安王府那边看起来是兄弟情深，这边萧凌钺的脸色却算不得好。一进别院他便十分不客气的对素月和听星开口：“跪着。” 素月和听星没有犹豫，几乎是半点儿迟疑都没有的直接跪在了门口，苏软软眉头微皱，对萧凌钺的这个决定有些不满的抗议道：“素月和听星阻拦过我，是我要将她搬上马车的！ 你若是要罚她们，不如连着我一起罚好了！” 苏软软说话间也就要往殿外走，却被萧凌钺伸手一把拽了回去：“我罚她们，不是因为她们她们没有劝阻你救那个女人，而是她们本来有很多种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可是却偏偏采取了最愚笨的办法！ 难道，不能让听星带着徐婉儿回来，素月陪着你先回府吗？” 萧凌钺叹气，他是真没有觉得苏软软的这个决定有什么不对。她在这个世界虽然武力值不行，可是这么多个世界锻炼出来的洞察力却并不是假的。 她自然是从中间窥探出了什么不对才会去伸手。 可明明素月她们能够配合着她给予更好的安排，却偏偏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才是他今天会发火的原因。 “那也太冒险了。”苏软软蹙眉，有些不赞同的看着萧凌钺，开口帮素月与听星她们辩解道：“刚刚定安王府出动的人手你也见到了，大公子萧凌珏都亲自出马了，这周围怕是早就被围得铁桶一般了！ 听星就算是功夫再好，带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想要离开，也是变数太大。倒不如将她带到马车里，反而还更为安全稳妥一些，也能避过旁人的耳目。” 第484章 哄 “你就别生气了，多少给她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徐婉儿还在里头晕着呢，你这别院的丫头们大约对那些外伤都不太懂，还是让她们先进去看看吧。” 眼见萧凌钺半点儿不打算妥协，苏软软想了想，决定换迂回战术，她伸手扯了扯萧凌钺的衣袖，带上了几分恳求，低低的拖长了尾音不自觉的冲他撒娇。 这样态度的苏软软，是萧凌钺无法拒绝的。他叹了口气，几乎是没有任何挣扎的就举了白旗，对还跪在廊下的两人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去吧！若是再有下次还这么不过脑子，便自己去刑堂！” “是。” 素月与听星皆是齐齐的松了口气，冲着萧凌钺与苏软软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方才起身往里进了。 “如今天色不早了，外头这会儿也不太平，不如你今天就先住下，明儿一早我送你回去？”萧凌钺吩咐完，才回身低头去看苏软软，温声问她的意见。 “嗯，先等素月她们出来。”苏软软倒是没有矫情的去拒绝，她这会儿更为关心的还是里头徐婉儿的情况。 耗费了这么大力气将人给捞出来，若是半点儿信息都捞不到，岂不是太亏了？！ 毕竟她与这徐婉儿的关系可算不得好。有之前那些幺蛾子在，她还真做不到去做那以德报怨的滥好人。 “饿不饿，我让她们给你下碗银丝面来？”萧凌钺牵着苏软软的手慢悠悠的往里间进，一边低声问她：“或者，我亲自去给你下？” “我不饿，就是刚刚有些紧张，让我坐着缓一缓就好了。”苏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一把要往外走的萧凌钺的衣袖，拦住了他的忙前忙后：“咱们坐着等消息吧，你让她们上壶茶来就行了。” 听到苏软软如此说，萧凌钺倒也没有再坚持，而是顺着她的提议吩咐一旁候着的内侍出去准备。 这个内侍办事儿倒是个极有眼色的，他很快就带了全套煮茶的茶具上来，还有一些别院的小厨房里做出来的点心，过来麻利的摆了一炕几。 萧凌钺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工具，十分熟练的就挽袖开始取茶焙茶，开始全套的煮茶工序。 苏软软静静的看着萧凌钺行云流水的动作，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让人挪不开眼的赏心悦目。她一时间不禁有些看呆，直到萧凌钺将茶盏推到她面前，才让她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方才端起茶盏细细的品了起来。 等苏软软品完半盏茶，素月也终于从安置徐婉儿的卧室里走了出来，直接过来冲着萧凌钺和苏软软行了一礼，而后才道：“那位徐姑娘身上的伤很重，外伤都是被人凌虐留下的，有鞭打的，也有火烫的，还有针扎的…… 而且这些伤，最早的也差不多有六七天了，算算，应该是这位徐姑娘进到定安王府之后不久，就开始遭遇这些了。 其实这些伤还倒好说，主要是她在近些天怕是遭遇过不太好的对待，下身几乎已经是血肉模糊，而且内里也伤得极重，就算是这次能够逃过一劫留下性命，怕是未来也难有子嗣了。” 第485章 伤势 “其实这些伤还倒好说，主要是她在近些天怕是遭遇过不太好的对待，下身几乎已经是血肉模糊，而且内里也伤得极重，就算是这次能够逃过一劫留下性命，怕是未来也难有子嗣了。” 素月说得很含蓄，但是苏软软却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也正因为听明白了，所以她此时才会压抑不住心底翻涌的怒意。 就算徐婉儿再如何不堪，可是这样对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都让人对定安王府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这样的凌虐，几乎是没有任何人性的！ “我去看看。”若说之前还大半是存着想要从徐婉儿身上得到些许信息的目的去救她的话，那现在苏软软会对她伸手，完全是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对于苏软软的决定，萧凌钺倒是没有反对，只是站起身陪着她一起往徐婉儿的房间里走。 徐婉儿身上的外伤已经被清理干净并且上药处理妥当了，这会儿正歪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由一个小宫女扶着喂参汤。 见到苏软软进门，徐婉儿先是一怔，随即便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泪水溢出了眼眶，看着她低低的哭出了声：“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你先好好躺着吧，别哭了。”苏软软见徐婉儿如此，虽然对她并没有太多好印象，这会儿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她走过去挨着坐在床边，伸手扶了她一把，又将她重新按回到了软枕上靠好，而后才又道：“你伤得不轻，得好好养着。外头定安王府正满京城的搜寻你的下落，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他们，他们都不是人，是畜生！不，他们根本就是禽.兽不如！”徐婉儿的手紧紧的攥着被面儿，一想到之前在定安王府里发生的种种，她便禁不住开始浑身直哆嗦，压抑了许久，深吸了数口气才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看着苏软软继续道：“我知道，我会有今天，很多人都会觉得是我自作自受。 可是，这世间的事情，不都是那样吗！ 我只是不想再过那样唯唯诺诺的日子，这京城里存着和我同样的想法，甚至所作所为比我还要过分的不知道有多少，想要努力的往上爬，爬得更高一些，不用再仰人鼻息，这样又有什么错？！ 我进了定安王府，一开始还算太平。我也知道，我进府的原因不算光彩，二公子早已娶妻，身边侍妾如云。哪怕我算是太后与陛下指给二公子的，可是却也不敢有半点儿放肆。 所以一开始我也就想着先保命要紧，结果就算是这样，却也还是让我触了霉头，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瞧见了那个藏在假山之后的密道。 我，我也是一时好奇，便想着进去看看。 然后，然后我听到，定安王他们正在密谋对太子殿下还有陛下下手，搅乱整个京城。我原本以为那里头说不定是有人在私会，可是没想法到会听到这样的内容……” 第486章 看透 “然后，然后我听到，定安王他们正在密谋对太子殿下还有陛下下手，搅乱整个京城。我原本以为那里头说不定是有人在私会，可是没想法到会听到这样的内容……” 徐婉儿咬了咬唇，挣扎着抬手指了指一旁凳子上摆着的那套她换下来的衣服，对候在苏软软身侧的素月道：“烦劳姑娘过去在腰带处摸一摸，里头藏着一份名单。 我那会儿太慌了，惊动了里头谈话的人，他们冲出来的时候，我躲到了一旁的屏风后没有被抓住，然后便又潜回去，记下了他们还放在桌案上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那一份名册。 我后来悄悄跑出来，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便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没想到也是我那时候太过慌乱了，衣服挂在屏风上给划破了，也因为让他们发现了端倪。 他们不能直接杀了我，又怀疑我是外头人送进去的探子，便疯了一样的折磨我，要我吐露出实情。 我今天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扎伤了二公子，才从定安王府里逃出来，没想到会遇到姑娘，还能被姑娘所救。” 徐婉儿这一番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内里不少内容也是含含糊糊，但其中的意思，却还是不难去弄明白。 就在徐婉儿话音落定的当口，素月也已经拿着那张被血浸了大半的纸页走过来递给了萧凌钺：“殿下，上头确实是一份名册。” “这份儿名册是我回房之后拓下来的，我害怕忘了，也害怕被发现，就拓了这一份儿缝进了腰带里。原本是想着找机会能够过来寻殿下您讨些好处的，如今姑娘救了我性命，我身上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仅有这一份名册，就当是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吧。”徐婉儿急喘了几口气，才开口低声解释道：“若是殿下不信，也可以去吩咐查实。 这名册里的，似乎都是与定安王府有交情的在朝官员。” “这些先放着不提，你暂时怕是只能在这里养伤。外头如今到处是定安王府找你的人，怕是也不太方便去通知你的家人。不如等……” 苏软软微微蹙眉，既然徐婉儿如今已经痛快的将一切都言明，甚至连名册都拿出来了，她也不能没一点儿表示，只是她还没有将暂时对她的安置说全，就被徐婉儿开口给打断了：“姑娘，我没有家人了。” 徐婉儿的神情有些暗淡，她微微垂着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从我进定安王府的那天起，我对于徐家来说，便已经不再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父亲需要的是，是一个能够给徐家带来利益的女儿，我不过是一枚废掉的棋子！ 而如今，我犯下的事情就算是您通知了他们，等待我的，不过是被他们五花大绑，送去定安王府邀功罢了！ 姑娘，其实我之所以会做着一切，也不过是想未来我的日子能够好过一些罢了！徐家是什么情况想必您也清楚，对于我父亲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拿来利用的！先前有长姐，现在有我，还有徐家后面的那些妹妹们，我们都是他随时可以拿来去笼络攀附权贵的工具！” 第487章 质疑 徐婉儿至今都还记得，在得知一直等于是被父亲放养在京郊庄子上的长姐被大皇子看中，即将成为大皇子妃的时候，一向沉默严肃的父亲那欣喜若狂得几乎要发疯失态的模样。 可后来长姐并没有依着父亲的要求，满足他的那些欲.望。父亲从一开始的狂喜，到最后的狂怒，再到最后的失望怨怼，最后甚至与罗贵妃派过来的人合作，导致了最后长姐她…… 曾经被她刻意忽视掉的那些事实，这会儿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契机一般，争先恐后的朝着她的脑子里钻，让她想要再自欺欺人都成了一种幻想。 “那你先在这里休息吧。”苏软软看着床榻上斜靠着沉默不语，一瞬间看起来似乎憔悴了十多岁的徐婉儿，也没有再留下来继续打扰她的打算，低低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提出了告辞：“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慢慢想未来该如何去安排。” “谢姑娘。”徐婉儿撑起身，躬身冲着苏软软致谢。 苏软软起身没有太多犹豫的朝着门外走，萧凌钺自然是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也跟在苏软软身后一起离开了。 “她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在去她居住的院落的路上，苏软软下意识的扭头去问走在她身侧的萧凌钺，语气里透着几分担忧与质疑，小声的提醒着萧凌钺：“我总觉得，定安王的目的不纯。” “定安王当初离帝位就差一步之遥，却在最后功亏于溃，你觉得他能甘心？！”萧凌钺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定安王的反应。 上一世定安王最后能将大夏的江山搅得那般天翻地覆，很大程度上其实并不是他有多能干，更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弘景帝最后想要拿着整个天下去给太子陪葬的疯狂！ 整个大夏朝堂的文武重臣几乎被血洗了一遍；无论是治国能臣还是戍边之将都大半被波及殆尽。有那样的天时地利人和在，定安王自然能成事。 可是这一世…… 萧凌钺还真是有些期待，定安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或许能够让这无聊的朝堂之争，来得更精彩一些！ 也不至于让他现在的生活这般的无聊！ “别担心，没事的。”萧凌钺大概是感觉到了苏软软这会儿的担忧与不安，他停下脚步，转头伸手握住了苏软软的手，低低的安抚道：“那一世定安王之所以能成事儿，他心黑手狠无下限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当时朝堂的情况，几乎已经到了混乱不堪的地步。 内务辅政能臣，外无遇敌之将，而最后继位的皇子又还在襁褓，他自然能得手。 而这一世，一切前世混乱的根源都没有发生，我来了，大皇子也没有因为那一场谋杀而被波及，而弘景帝也没有因为太子的离世而发疯。 所以，这一世定安王想要达成他的目的，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倒不是他托大，而是事实确实是如此。 他从到这世界接手这具身体开始，便已经对可能对他的未来造成威胁的对象留了心，所以倒是半点儿都不慌。 第488章 挑破 见萧凌钺的态度如此，苏软软也终于是松了口气。不过一想到对方那不择手段到甚至对蛮夷引狼入室的做法，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提醒道：“总之还是得小心为上，定安王做事向来不顾后果，若是他到时候来个鱼死网破，他是无所谓得失，可是你不同啊！” “嗯，我还有你，冒不起这个险。”萧凌钺垂眸，笑吟吟的看着她。 苏软软脸颊一红，有些羞恼的嗔了萧凌钺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哪怕是萧凌钺离得这么近，也并没有听太清。 她一扭身，也不等萧凌钺再说什么，便已先一步冲进了门，而后转身便扣上了房门，隔着紧闭的房门对门外的萧凌钺低声道：“那个，我有些困了，你也早些去睡吧！” 嗯，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连句话都不回便直接跑没影……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所以萧凌钺倒也没有将她逼得太狠，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对里头的苏软软道了一声晚安，便转身慢悠悠的离开了。 苏软软平息了半天快得有些失常的心跳，方才慢慢的走到临窗的暖炕上坐下，自己伸手倒了杯茶水，捧在手里慢慢的抿。 若说以前她对萧凌钺对她的态度，还怀揣着几分怀疑与躲避的话，那现在到了这个世界，她若是还感觉不到萧凌钺的心思，那她就真的是自欺欺人了。 微微垂着眼眸，她的心里这会儿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线。 虽然内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提醒着她，要她不要去相信眼前这个男人的花言巧语，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一场骗人的阴谋…… 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的会去心动。 这到底…… 因为萧凌钺的态度，让苏软软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导致第二天早上见到萧凌钺的时候，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见到苏软软这状态，萧凌钺明显的眉心一簇，有些不悦的看着她：“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有人吵到你了吗？” “不是，突然换了个地方有些不习惯而已。”苏软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含混的开口道：“没事的，我一会儿回府了再歇一会儿就好了。” 想了一晚上，最终苏软软还是决定装傻！ 在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与萧凌钺相处之前，装傻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可以规避尴尬的最好办法！ 看着自己对面的小姑娘又打算再次将自己缩回那厚重的蜗牛壳儿里，萧凌钺这次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坐视不理，而是伸手拽住了又打算找借口偷溜远离他的小姑娘。 “软软，你在装傻吗？” 苏软软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料到，萧凌钺会在这个时候一改之前对她的态度，突然就开始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 而且，还问得如此直白干脆，让她一瞬间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慌乱与不安。 她下意识的想要逃，却不想萧凌钺这次根本就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伸手将她紧紧的拽在原地。 第489章 逃避 “我，我不知道！” 苏软软下意识的挣扎，努力的将自己从萧凌钺的禁锢中挣扎出来，也不管这里还是太子别院，转头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萧凌钺追了两步，不过看到苏软软这般惊恐的模样，他也不敢再继续给她施压，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对着暗处吩咐道：“去，护着太子妃！” 一路上苏软软跑得飞快，像是遭狗撵了一般。 等到她一路横冲直撞的跑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她熟悉的镇国公府，而是来得次数并不算多的萧凌钺的别院。 更要命的是，她就顾着跑路了，却忘了通知跟在她身边的素月与听星。 还有她的马车什么的也都半点儿没准备，这会儿要是出了这别院，难道她要步行回去？！ 可若是不走，就得返回去叫人。 那十之八.九依旧会与那位碰面…… 想到这里，苏软软又停下了回转的脚步，纠结了一下也就定下心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反正，这里离镇国公府说远也不算远，她走回去也并不是不行。 只不过就在苏软软出了别院大门没走太远，身后便传来了一阵仄仄的车轮声，还隐隐有素月唤她的声音。 停下脚步回头，果然看到素月一脸焦急的从车窗里探出了上半身，见到她回头，忙激动的上下挥手，生怕她没看到一般的急切。 上了马车，苏软软没有问，素月也没有提。就像眼前这突然的不告而别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一般。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素月才从一旁提了个大大的食盒出来，没一会儿，各种小点心便摆满了苏软软面上的小桌，不仅如此，素月还贴心的从最下层的格子里端出了一碗散着热气的燕窝羹递到了她的面前：“姑娘，走得匆忙也来不及准备，您先喝完燕窝羹垫一垫吧！” 苏软软这会儿倒是没有拒绝素月的好意，她接过粥碗慢悠悠的喝了大半碗，才搁下碗，捏着帕子拭了拭嘴角：“我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 “姑娘昨儿到今天实在是累坏了，回去之后便好好歇着吧！”素月笑了笑，一边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上的吃食，一边低声神色如常的劝道：“老夫人那里，不行奴婢一会儿去帮您回话好了。” “还是先去给祖母请安吧。一晚未归，想必祖母也是担心着的。”对于素月好心的建议，苏软软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件事情，她还是有着她自己的坚持的。 素月听苏软软这么说，也没有再坚持，而是顺着她的意思，探头去通知了外头赶车的车夫，让他尽量提一提速度。 这一趟回府路上倒是太平无事，等到苏软软安安稳稳的进到暖阁见到老夫人的时候，也不过才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 见到平安归来的苏软软，老夫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她伸手拽过苏软软，又爱又恨的在她的胳膊上轻轻的拍了两把，才恨道：“冤家！你这还没入东宫呢，心都已经飞啦？！” 第490章 冤家 “祖母别生气，实在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苏软软听到老夫人如此说，忙开口一边哄，一边简单的将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隐瞒了徐婉儿的存在，对老夫人原封不动的讲述了一遍：“所以那会儿我也不好再往回走，万一再遇到定安王府的人，怕是又免不了一场折腾。” “混账！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他们王府丢了逃妾，竟然要来搜咱们府里的马车，这是当京城是他们定安王府的封地吗？！ 还是说，压根就没把咱们镇国公府放在眼里？！” 老夫人听完始末，当场就气得拍了桌子。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镇国公府别说是在京城，就算是在整个大夏，也都是威名赫赫的世家！哪怕是当今天子，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都不会随意对镇国公府动手！ 何况还是眼前这样一个被发配到蛮荒的藩王？！ “祖母，父亲这会儿在府里吗？！”苏软软觉得，有些事情对老夫人说了还不算，她还需要去和自己的父亲镇国公见一见才好。 有些事情，若是不说清楚，在这节骨眼上万一踏错一步，那接下来可就很难收场了。 “嗯，这会儿他不在府里能去哪里呀？！你去和你父亲说说也好，对了，还有你大哥，最好也一并叫上，现在咱们府里一举一动不比从前，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不过，你也不要为了昨天的事情担心。 一来，太子的态度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二来，咱们镇国公府行得正，坐得稳，也不害怕定安王府主动上门来找茬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依着祖母看，定安王就算是寻上门来，也怕是来赔礼道歉的。” 对于苏软软的提议，老夫人并没有反对，反而还带着几分赞同，不过似乎是担心苏软软会在这件事情上多想，她便又主动开口宽慰道：“别怕，这事儿还有祖母，还有你父兄呢！” “定安王的母妃，祖母您见过吗？”大概是因为昨天见到徐婉儿的惨状，她突然对于那个外面论起来都只能算得上是苟延残喘的王府，起了几分兴致。 若是她的预感没错，未来这个王府，闹不好便是她要去直面的对象！ 都说知此知彼，百战不殆，她现在多知道一些有关定安王府的过往，总不会是件坏事。 “见过，怎么能没见过。那可是位相当了得的人物！”听到苏软软提起定安王的母妃，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开口笑道：“你是见过罗贵妃的，你觉得罗贵妃如何？” “孙女儿觉得，若不是陛下刻意而为，依着罗贵妃的心智手段，怕是在宫里活不过三天。”苏软软想想凡事都直接明火执仗横冲直撞却一直觉得自己技高一筹无能能及的罗贵妃，忍不住低低的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老夫人说出了她的真实看法。 听了苏软软的评价，老夫人没忍住大笑出声，而后抬手指责苏软软的额头虚虚的点了点，才开口道：“虽然你这话说得刻薄，倒也不算错！对比文贵妃，罗贵妃实在是蠢得不值得一提！” 第491章 对比 “你也与太后相处过，在你看来太后比罗贵妃又如何？”老夫人存了想要教教苏软软的心思，所以这会儿她更倾向于得到苏软软的答案。 “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苏软软一滞，良久才有些无语的开口：“就罗贵妃那样的，真是给太后娘娘提鞋都不配！” “太后之所以不喜欢罗贵妃，很大程度上就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文贵妃的影子。 她有着文贵妃的野心，却没有文贵妃的本事。说到这里罗贵妃也算是因祸得福，若是真的她再聪明一些，哪怕能赶上曾经文贵妃手段的一星半点儿，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文贵妃当初惑得先帝不思朝政，废嫡立庶，连当时居于中宫的皇后娘娘都要退一射之地。 若不是后来先帝急病暴毙，这现在坐在那位置上的，还真说不准是谁。 所以，你觉得有这样的母妃，她的儿子会是好应付的角色吗？！ 何况，太后与定安王还有杀母之仇在。先帝薨逝之后，太后十分果决的当天便一碗毒送走了文贵妃，这算是当时太后娘娘做出的最正确果断的决定。 若不然，还不知道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现在定安王对陛下与太后的态度，可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恨意在呢。”苏软软想到之前宫宴上定安王那谦卑恭敬的态度，再一想这其中的恩怨纠葛，突然就只觉得一阵寒气沿着脊梁往上冒。 “不过，定安王如此也算是用力太过了。”顿了顿，苏软软又继续道：“反倒是适得其反。” “是啊，所以定安王府的事情，你不用害怕！就算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可是动手伤了那位五公子的是太子殿下，定安王府就算是心里再记恨，明面儿上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 相反，他极有可能会带着那位对你出言不逊的五公子，亲自登门来赔罪。”老夫人点了点头，对于苏软软的反应很是满意：“好了，你去找你父亲吧！一会儿记得过来用午饭，庄子里刚刚送来了新鲜的鹿肉，祖母已经吩咐了，中午咱们好好吃顿锅子！” 苏软软应了一声，便起身告退了出来，朝着外书房的方向走去。 有老夫人提前安排人过来通知，等苏软软坐着软轿到外书房时，不光是镇国公，就连世子苏洵毅也已经早早的到了书房，正坐在那里一边和镇国公说话一边等她。 “妹妹。”见到苏软软进门，苏洵毅已经笑着站起身与她打招呼：“快过来坐。” 苏软软先是给镇国公行了礼，而后才又转身依着规矩冲着苏洵毅福了福身，方才开口道：“谢兄长。” 其实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她与她的这位父亲的相处机会都不算多。 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位不苟言笑的严肃的长者。作为一家之主，又是带病多年的老将，只是站在那里不动，便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与压迫。 即便这会儿他已经十分尽力的放缓了神色，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和蔼的笑容，可是却依旧让苏软软有些克制不住的就绷紧了神经，不敢放肆。 第492章 告知 简单的寒暄之后，苏软软也没有耽搁，她并没有隐瞒徐婉儿的存在，很干脆的就将昨天发生的种种，未添未减，将前后经过详细的对面前的父兄重复了一遍。 “这么多年过去了，本以为他已经安分老实了，没想到竟然还贼心不死！”听完苏软软的讲述，镇国公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哼一声开口道：“软软你别担心，他们竟敢欺负到你的头上，若是不给个说法，父亲绝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对于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镇国公自然是疼到心坎儿里的。 不同于之前与苏洵鸾的相处，哪怕那时候还不知道苏软软的存在，可奇怪的是对于那个明明也会经常甜甜的开口叫他父亲的小姑娘，他竟完全生不起那种想要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捧给她，去心疼她的冲动。 而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算是之前只是在她回府时刚刚与他打了个照面，他竟然就有一种心里酸酸软软，那时候几乎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克制力，才没有冲上去将那个小姑娘抱进怀里…… 他错过了这孩子成长的时间，已经是莫大的遗憾，如今哪里还舍得她再受委屈？！可是他是父亲，到底不能像老夫人那样，对她表现得太过亲密，所以也只能从别的方面去心疼补偿她。 就比如这次，他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的小姑娘，竟然差点儿被定安王府的几个庶子拦住搜了车厢！ 这口气，他如何咽得下？！ “没错，妹妹别怕。别说是定安王府，就算是未来的太子殿下，若是欺负了你，父兄也绝对会为你撑腰！”不等苏软软开口，守在一旁的苏洵毅也一脸郑重的附和镇国公的话，压根就没有去考虑谁对谁错的问题，几乎已经称得上是完全的无脑宠了。 “大哥，若是回头妹妹做出了事，你还这样不管不顾的护着我，会被人诟病指责，甚至会给镇国公府招祸的。”苏软软心里一片酸软，虽然感动，却并不赞同。 “那有什么，若是这堂堂国公府连自家的亲人都护不住，那要他何用？！ 何况，妹妹你的性子我们都清楚，从来都不是肆意妄为，心思歹毒之人！所以即便是今天我说出这样的承诺，妹妹你难道就会从此不管不顾，去仗势欺人，败坏镇国公府的声誉吗？！” 对于苏软软的不赞同苏洵鸾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甚至还能言之凿凿的反驳。 看着兄妹俩如此和谐的相处，镇国公虽然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十分高兴和赞同的。毕竟他如今年岁也大了，未来撑起整个镇国公府能够给软软撑腰的只能是长子。 看如今长子与他宝贝女儿相处时这融洽的样子，他这个老父亲到时候也算是可以含笑闭眼了。 “对了，太子殿下让我把这份名单也给您一份。”大概是苏洵毅方才的话提醒了苏软软，她自袖中摸出了一份名单来递给了镇国公，低声道：“徐婉儿的话也不能全信，不过这份名单上的人员总是要过一遍的。” 第493章 信任 镇国公府看着递到他面前的这份名单，因为太过震惊竟第一时间忘了伸手去接，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了那份名单。 这样绝密的消息，竟就被太子这样干脆的第一时间递到了他们的手里，这…… 算得上是最极致的信任了吧！ 大家同在朝堂为官，这份名单里的人物，多多少少会有与镇国公府牵连上的；有这样提前透出的消息，至少能够让镇国公府提前做出应对，不至于到时候太子动手之后，被牵连太过。 可这样做，对于他们镇国公府来说是有莫大的益处，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却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若是万一镇国公府这时候将消息透露出去，让太子的对手有了准备，闹不好不仅不会让太子清剿政敌，削弱对手的目的奏效，甚至闹不好还会给对手一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给太子致命打击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太子却还是十分干脆的第一时间拿出了这份名单。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殿下说，让兄长找个机会过去详谈。”苏软软眨了眨眼，转头看了一眼苏洵毅，而后才笑眯眯的继续道：“父亲和哥哥接下来肯定还有事情要商量，我就先回去了。” 镇国公点头，也没有再阻拦她：“嗯，昨天晚上到现在你也累坏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凡事还有你父亲与兄长呢，别担心。” 苏软软返回老夫人的松鹤院时，午饭早已经摆在了偏厅。这会儿不光是老夫人，连小刘氏也笑着陪坐在一旁等她。 见到苏软软进门，小刘氏一边笑着过来帮她脱下了外头的大衣服，一边招呼着丫头打水来供她洗手净面，等到一趟收拾完，小刘氏才小心的将苏软软送到老夫人身侧坐下。 她正要和以往一样站在一旁伺候着老夫人她们用午饭时，却被老夫人给伸手也拽到了她的另一侧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没有外人，不需要折腾那些破规矩！坐下来陪着祖母一起吃就是！” 小刘氏低低的道了声谢，才从善如流的和苏软软一起陪着老夫人用起了午饭。 有苏软软和小刘氏作陪，老夫人今天的胃口也是不错，甚至还十分有兴致的陪着苏软软她们喝了两杯荔枝酒。 等到撤了午饭，祖孙三个也顺着走到了一旁的暖阁里坐着说话消食。 只是话还没说到一半，便有婆子匆匆从外面进来，见了老夫人先是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而后才压着声音回禀道：“老夫人，定安王府的朱侧妃递了拜帖，说是来给二姑娘赔罪的。” “呵，这来得倒还怪快的！”老夫人微微一怔，随即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避是避不过的，就一起见见吧！” “软软一切都挺祖母安排。”苏软软点头，对老夫人的这个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 见苏软软一脸平静丝毫不见慌乱的模样，老夫人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位朱侧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一会儿小心些，别让她给带歪了。” 第494章 朱侧妃 苏软软对定安王府的了解并不算多，不过对于这位朱侧妃却多少是有所耳闻的。 定安王府后宅的混乱程度，即便是远在封地，也经常会沦为京城贵胄们放在嘴边的谈资。定安王虽然很明显不得弘景帝与太后喜欢，甚至在封地也一直处于京城派过去的耳目眼线所监视，可对于赏赐美人儿这种事情，无论是弘景帝还是太后，都格外的热衷。 几乎每年到了年节什么的大日子的时候，其他藩王收到的多少都有一些金器什么的财帛这类的赏赐，可定安王府不同。 银子，那是没有的！ 但是美人，却永远是最多的！ 这么多美人过去定安王府，再加上定安王的刻意纵容，几乎让他的后宅整个就变成了一处养蛊的鼎炉；能够活下来的，只有其中最强的那一批！ 美人是如此，子女更是如此！ 能够在这样残酷的争斗中存活下来，成为定安王府里眼下唯一的一位侧妃，还能为定安王诞下三子一女，这位朱侧妃绝对算得上是一位不容小觑的狠角色。 这一点，在苏软软见到那位朱侧妃的时候，再一次也得到了证实。 因为单从长相上，朱侧妃顶多只能算得上清秀。并没有美貌立足，却依旧在后宅的争宠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么凭借的，应该就是极佳的心智手段了。 “老夫人好。” 朱侧妃进门来，十分客气的就要冲着老夫人福身行礼，只是还没等她福下身，就被早早守在一旁的小刘氏迅速的给扶住了。 “当不得当不得，侧妃娘娘还是先请坐吧。”老夫人客气而疏离的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朱侧妃坐。 小刘氏扶着朱侧妃，一直将她送到老夫人身侧的暖炕上坐下，才恭敬的后退了两步，走到老夫人身侧的苏软软身边站定。 “老夫人，说来惭愧，都是我教子无方，昨天晚上才让软软姑娘受了那样的惊吓与委屈。回去之后竹哥儿他父王已经重重的罚过他了。 可罚归罚，软软姑娘受的那些委屈，却到底是实打实的补不回来了，所以思来想去，我这个当母妃的也怎么都该来走一趟，替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对软软姑娘道个不是，还请软软姑娘大人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朱侧妃一开口便是一记直球，压根就没有寒暄套近乎的打算，直接就干脆利落的道明了来意。 不仅如此，她还将姿态放得极低，让人想挑毛病都完全是无从下手。 “侧妃娘娘您这样说就是折煞软软了。软软也是才回京城不久，很多规矩也都还在学；所以发生这种事情，软软实在是也做不得主，一切都是听长辈的安排和吩咐。” 苏软软垂眸，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几分怯意，一副受惊吓不轻的小可怜模样。 “让侧妃见笑了，软软这孩子虽然一向听话懂事，可到底是在外头长大的，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昨儿晚上是真的把她给吓坏了，今儿回来我老婆子哄了许久才哄安神。 罢了罢了，昨儿晚上的事情也听软软说了，五公子性子是直了些，不过也算是事出有因，不妨事，下次注意些也就是了！”老夫人端坐在暖炕沿上，看着朱侧妃一脸的笑。 第495章 戏 朱侧妃想过很多种她来到镇国公府之后会面临的对待，也根据这些假设，准备了她自认为最妥当的应对方式，却万万没想到，这镇国公府的祖孙俩，竟给她来了这么一出。 一个娇滴滴怯生生的仿佛是人说话的声音大一些就要晕倒；一个竟然也能脸不红心不跳的端坐在那里帮腔…… 若不是来之前已经彻底询问过昨天晚上发生的种种，她还真的要信了面前这对祖孙的邪！ 一个真的没见过世面，胆小怯懦的小丫头，会在昨天晚上将她的儿子坑成那样？！ 一想到这会儿还在罚跪的儿子，朱侧妃就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将眼前那个看起来怯懦娇弱的小丫头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不过是简单的看一下马车内的情况，需要矫情成那样，拒不接受吗？！ 有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场，这丫头倒是还能继续在这里扮娇滴滴的毫发无伤，可她的儿子呢？！ 她的竹哥儿，那样优秀出色的孩子，在封地的时候，他父王交代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做得漂漂亮亮，让人赞不绝口？ 可现在，就因为这丫头的缘故，让她的儿子失去了半边耳朵破了相不说，还就此惹怒了他父王，被重罚了一通鞭子不说，还被勒令跪在院子里思过！ 这一通折腾下来，竹哥儿那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住？！ 可以说，就这一点儿小事，几乎就毁了她儿子的一生！ 作为母亲，她如何能不恨？！ 可即便再恨，她却也清楚，这时候并不是与眼前这丫头翻脸的时候。毕竟，她现在背后还站着镇国公府与太子！若是她有个什么不当的举动，怕是下一刻还不用等到镇国公府与太子出手，王爷便会率先弄死她！ 她当然清楚竹哥儿的痛苦与绝望；她当然也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可是她却并不只有竹哥儿一个儿子！她还有柏哥儿和兰哥儿。 因为竹哥儿出事，现在后宅那些女人们几乎个个都化身为了乌眼鸡，都想着趁着机会，连带着将她也一并踩死在脚下！ 她若是一个人，成王败寇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背后还有几个孩子！ 若是她这时垮下去，她的孩子们要怎么办？！ 总不能为了一个竹哥儿，就不顾其他几个孩子的死活了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越是这当口，她越是要冷静，不能慌，不能冲动！否则，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谢老夫人体谅，其实竹哥儿那性子我也知道，一向都是直脾气，为这个我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可他就是不听。 如今受些教训也好，总好过以后横冲直撞的闯出更大的祸来。”朱侧妃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浅笑着维持着最恰到好处的表情，几乎连每一缕头发丝儿都散发着温柔与善意。 即便是再挑剔的如老夫人，这会儿也挑不出她的半点儿不对来。 而之前还怯懦的躲在老夫人身后的苏软软这会儿也像是感受到了朱侧妃的善意一般，小心的往外走了两步，不再像之前那样，躲避她躲避得厉害。 第496章 祸水东引 “其实，昨天晚上的事情，到现在我也有些没弄明白。”苏软软眨了眨眼，看着对面的朱侧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口道：“其实，我都不知道五公子是什么时候到的。 那会儿一开始拦下我们马车的，是王府的护卫，后来大公子便到了，那会儿其实都已经说好，大公子都快要同意放我们离开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五公子他们到了之后，大公子就再没有提让我们离开的事情，反倒是后面说话的就都变成了五公子。 再然后发生的事情，想必侧妃娘娘也都知道了。 不瞒侧妃娘娘，其实真说起来我与五公子无冤无仇，甚至连照面都没有打过，五公子就算是再心急如焚的想要将那伤害二公子的凶手抓住问罪，也不至于在那时候突然不管不顾的对我发难。 所以，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软软这番话说得极慢，也极小心。几乎是说一句，便要去看一眼朱侧妃的表情；而就像她之前所预料和期望的那样，朱侧妃的脸色，果然是越来越糟，到最后苏软软问出那句‘是否有误会’时，她的脸黑的几乎都快要能滴下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苏软软这番话说得虽然有些仓促，甚至还透着几分因为太过紧张而显现出来的语无伦次，但朱侧妃却还是精准的找到了她这番话里的重点。 这些前面发生的种种，是她在府里询问的时候，没有去多问的。 也是因为萧凌竹出事来得太过突然，再加上定安王那一通不论青红皂白的责罚，让她一时间还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想这些。 这会儿冷静下来，经由苏软软一提…… 她如何还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 好个萧凌珏！他那样一个精明似狐的人，如何会不知道得罪了眼前这小姑娘会带来的麻烦？！他自己不想去冒险，就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往竹哥儿他们身上推！ 而竹哥儿那个二傻子，竟然就这样傻乎乎的入了套，毁了自己的一生！ 可萧凌珏呢，不仅没有被这件事情影响到，还能除掉竹哥儿这么一个劲敌！真是好算计啊！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不要再多想了。”朱侧妃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因为苏软软的这一番提醒，她现在也没有了再留下来寒暄的精力。 强大精神再与老夫人寒暄了两句，便吩咐旁边的丫头送上了这次过来所携带的礼物的礼单，而后也不等老夫人开口，便笑着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朱侧妃，老夫人笑着对苏软软肯定道：“你这小丫头，这一招祸水东引用得还真是恰到好处，直接戳在了朱侧妃的肺管子上！” “我本来说的就是事实，其实整件事情要说起来根本也就没有五公子他们什么事儿，也不知道那位大公子到底说了些什么，这五公子一下自己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其实这件事情里，我若是真的被朱侧妃怪罪记恨，那也确实是怪冤的。 倒不如试探着提一提，没想到朱侧妃还真的就听进去了。”苏软软扶着老夫人一边往暖阁里走，一边呆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也不过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罢了，祖母你若是再夸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第497章 权衡 倒不如试探着提一提，没想到朱侧妃还真的就听进去了。”苏软软扶着老夫人一边往暖阁里走，一边呆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也不过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罢了，祖母你若是再夸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权宜之策。定安王明显心思不纯，这未来的京城里波诡云谲，你可得越发小心些才是。”老夫人叹了口气，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心里越发觉得沉甸甸的：“原本祖母是打算再多留你在府里两年，等你及笄之后再嫁入东宫也不迟；可是现在看来，祖母倒是觉得，你早些嫁过去反而更有益处。 免得夜长梦多，是非缠身。” “总之一切有祖母做主就好，孙女儿都听祖母的！”苏软软对于老夫人的提议倒是没什么大太的意见，虽然想到之前萧凌钺对她所说的那些话多少有些心慌，可是有些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若是一直想着逃避，又能逃到哪里去？！ 萧凌钺的脾气，她与他相处了这么多个世界，其实是在清楚不过的。表面上看起来是十分的好说话，虽然是大佬，却并没有大佬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反倒是一向都对她十分的温和亲切。 可即便如此，一旦萧凌钺有什么事情做了决定，那几乎可以说是八匹马也拉不回的倔强与坚持。 他原本也就不止一次的说过想要早些迎娶她进东宫，那这样的强势之下，就算是她想要阻止，其实也无异于是螳臂拦车，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作用。 倒不如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来得自在稳妥。 这边苏软软与老夫人祖孙俩是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可是刚刚从镇国公府出去的朱侧妃那里，却可以说是乌云罩顶，风雨袭来。 莲蓉小心翼翼的低眉顺眼的伺候在朱侧妃身边，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好被迁怒到让她难以脱身。她虽然也算是朱侧妃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多少也有那么几分脸面，可在盛怒的主子面前，那点儿脸面其实也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一想到今天早上因为梳妆扯到了朱侧妃的头发，而被吩咐拖出去杖毙的小金，莲蓉就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不过想一想，朱侧妃会如此生气，莲蓉倒也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虽然她这位主子有三子一女，可损失掉一个儿子，对她来说怎么都算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何况，五公子也确实一向得王爷喜欢。 这下子，算是彻底的废了！ “莲蓉，一会儿回府之后，你陪我去一趟王爷那里，本妃要去向王爷请罪！不管如何，也要先将五哥儿救下来再说。” 沉默了好一会儿，朱侧妃才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的开口道：“那丫头是可恶，但是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本妃就算是再想给她好看，也不能挑在现在这当口去触霉头！ 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的寻，总归是能找到机会给其教训的！倒是咱们府里的，可是真的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否则今儿是五哥儿，明儿，怕就是本妃和本妃的其他几个孩子了！” 第498章 稳住 “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的寻，总归是能找到机会给其教训的！倒是咱们府里的，可是真的容不得半点儿差池，否则今儿是五哥儿，明儿，怕就是本妃和本妃的其他几个孩子了！” 朱侧妃捧着手炉，赤金红宝的甲套慢悠悠的沿着手炉盖上缠枝芙蓉的纹路慢慢摩挲：“另外，你回去之后要好好的约束咱们院子里的那些下人。 这当口可不比从前，五哥儿出了事，那些j人们便觉得是本妃失了势，就想着无论是谁，都能够过来踩本妃一脚，将本妃踩进那泥潭沼泽里去！ 真是做梦！ 你给本妃盯紧点儿，看看咱们院子里可有那不长眼的墙头草，以为本妃要垮台便想着在这个时候去攀高枝儿，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有一个算一个，本妃绝不轻饶！” “是，奴婢回去之后就去安排。”听到朱侧妃这样的吩咐，莲蓉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忙磕头领命，生怕再晚一些朱侧妃就会后悔收回刚刚的吩咐一般。 “你怕什么，你跟着本妃这么多年，只要你一直忠心耿耿，本妃就不会迁怒责怪你！你好好的当差，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朱侧妃扫了一眼脚边跪着的莲蓉，轻嗤了一声，抬着脚尖勾起了趴伏在地上的莲蓉的下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起来吧！” “娘娘，五公子那里要不要奴婢安排两个得力的人过去伺候着？”莲蓉得了朱侧妃的这番保证，也算是放心下来，开始和以往一样，为朱侧妃出谋划策起来。 “你去选两个老实本分，办事儿踏实的吧！五哥儿这次遭了罪，有两个稳妥的人在身边伺候着也能让本妃放心些。” 提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萧凌竹，朱侧妃便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 不过再如何烦躁，她也知道不能急！ 事情得一件一件的办，若是她现在发了慌，失了分寸，那她的几个孩子便越是要稳不住了！ 本着这个念头，朱侧妃接下来的态度一直都十分的冷静沉稳，一直到回了定安王府，在莲蓉的陪同下，到了定安王居住的正院，她一眼看着跪在院子中间几乎已经摇摇欲坠快要支撑不下去的萧凌竹，再听着暖阁里传出来的嬉笑逗乐声，她脸上那无可挑剔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 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踉跄而已，眨眼间她就又扶着莲蓉的肩膀稳住了身形。 深吸了一口气，朱侧妃松开了莲蓉的搀扶，自己抬步越过还跪在院子中间的萧凌竹，直接上了台阶不等门口伺候的两个内侍通传，人便已经挑帘子进了暖阁。 暖阁里温暖如春，定安王只披了一件长衫，露着胸膛，正与两个新宠小美人儿滚在暖炕上玩掷骰子，见到朱侧妃进门，两个身上几乎已经不剩下啥蔽体的小美人儿一前一后的发出了两声惊呼，下一刻便像是两只受了惊吓的小鹌鹑，飞快的缩到了定安王的身后瑟瑟发抖。 就像进来的不是朱侧妃，而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 第499章 感情牌 “怎么，看你这样子，是事儿都了了？” 定安王手里捏着骰子，眯着眼看着进门来冲他盈盈拜下的朱侧妃，眼底有着浓浓的讥讽与嘲弄：“那镇国公府的老夫人倒是好脾气，竟然没将你给赶出来！” “都是托王爷的福，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老夫人对妾身还算是客气。那位姑娘也不算是难相处，说起来也都是误会，这互相解释通了，也就没事了。” 朱侧妃垂着眼眸，恭敬的维持着方才拜倒的姿势，声音柔软温顺，像极了羊圈里跪伏在主人身边的小羊，几乎是顷刻间，就平复了定安王方才见到朱侧妃时的那点儿不满与嫌弃。 定安王将骰子扔在了面前的茶洗里，向后懒洋洋的靠在宽大松软的迎枕上，打量着还保持着半蹲行万福礼状态的朱侧妃。 这会儿从她进来拜下到现在，少说也有半柱香功夫了，还能保持着这样完美的姿态，也实在是够为难她了！ 呵呵一笑，定安王才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朱侧妃起身，而后才慢悠悠的继续道：“进来的时候，可看到跪在外头的竹哥儿了？” 朱侧妃缓缓起身，却依旧保持着低眉顺眼的恭敬姿态，不见有半分僭越与松懈。她柔柔的开口回道：“瞧见了。” “那你这个当娘的，就没什么可说的？”见朱侧妃如此态度，定安王倒是有些意外。他摸了摸下巴，颇有几分好奇的打量着朱侧妃：“孤王记得，你一向是最宠爱竹哥儿的，如今莫不是看着他废了前程，所以便觉得他没了价值，也就不用再操心了？” “回王爷话，妾身是竹哥儿的亲娘没错，可是王爷您也同样是竹哥儿的父王。竹哥儿犯了错，您身为父王教导责罚他，那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 他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也有妾身平时娇惯太过的缘故，都说慈母多拜儿；妾身如今虽然心痛，却也知道王爷是为了竹哥儿的将来好。 所以，妾身虽然心里也盼着王爷能轻罚竹哥儿，可，可妾身却也知道，这时候是万万不该开口求情的。” 定安王这话一出，朱侧妃的双眼顿时就红了。她微提裙裾，直接跪在了定安王面前的地衣上，开口没说几句话眼泪便已是滚珠一般的往下落。 朱侧妃这么多年跟在定安王身边，能够为他生儿育女，并且还能够做上侧妃之位，靠的自然不仅仅是以色侍人。 毕竟，若论起容貌，她在美女如云的定安王府后宅，可是连中上之姿都算不上。 她能走到今天，靠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人心的把握。 特别是对定安王心思的揣摩，朱侧妃甚至可以说，比定安王自己还要更了解他自己！ 她这一番深情并茂的解释，可以说是十分的恰到好处。既成功的打消了定安王的质疑，又含蓄的表明了她身为母亲，在这件事情上的为难与挣扎。 一通感情牌打得是漂亮至极，果然，她话才说完，便看到定安王已经从炕上坐起身，亲自过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好了好了，孤王不过就是一问罢了，瞧瞧你，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还说哭就哭！” 第500章 警告 朱侧妃这一哭一求，虽然不至于让定安王完全的心软，可到底也算是起了几分作用。 至少，原本要被罚跪到第二天的萧凌竹，终于得了特赦，被安排人送回了他居住的小院，总算是在失去了自己一半的耳朵之后，多少算是勉强保住了一双.腿。 救下了萧凌竹之后，朱侧妃明显的比起刚刚进门时状态要放松了太多。即便这会儿定安王身侧还有两个美人儿在场，她也丝毫没有在意，就像她们压根就不存在一般，面对定安王该哭便哭，该笑便笑，该放软身段的也绝对不含糊，哄起人来，简直比炕上的那两个小美人还要娴熟自然。 “你们都滚下去吧！”定安王被朱侧妃哄得格外受用，抬手有些不耐烦的冲着这两个美人儿摆了摆手，轻慢的态度活像他打发出去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小猫小狗一般。 那两个美人儿倒也乖觉，听了定安王的吩咐不仅没有不满，反倒是如蒙特赦一般，两个人动作极快的从炕上爬下地，冲着定安王磕了头之后连衣衫都顾不得整理，就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瞧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孤王的侧妃是头母老虎呢，看看把这两个小丫头给吓得！啧啧，侧妃啊，你以后在后宅也悠着些，别动不动就血淋淋的，如今这里是京城，闹得太过了，被人看了笑话可就不美了。” 定安王笑呵呵的看着朱侧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 朱侧妃也不辩解，只是低低的认了一声错，而后才越发柔情蜜意的开口道：“妾身是心里有王爷，见到那些小妖精勾走了王爷的心，妾身就忍不住。” “你觉得孤王会信你这话？”定安王伸手，勾起朱侧妃的下巴，似笑非笑：“不过呢，孤王就喜欢你这辛辣呛人的模样！ 孤王方才说那话不是怪你，而是提醒你。 咱们现在可是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你就算是要作妖，也收敛着点儿，别让人找机会寻了你的空子，那就算是孤王想要保你，也未必保得住呀！” 朱侧妃心底一惊，定安王这话说得虽然是情意绵绵，可实际上透出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她若是能够保得住自己，就是捅破天都没事儿；可若是万一做了什么事情影响到了定安王府的未来，那定安王也是绝对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她的。 “今天咱们王府在京中过年节，这灯棚的事情，你可都安排妥当了？”定安王没有给朱侧妃太多的考虑时间，顿了顿又继续开口道：“这也算是件大事儿，你可别搞砸了，弄得到时候大家脸上都难看。” “妾身都安排好了，一切皆是比着汝阳王府的规格来的。只不过……”朱侧妃犹豫了一下，似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想到方才定安王关心的事情，她稍稍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将她纠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只不过灯棚的位置，咱们王府的位置被安排得有些靠后。” 第501章 怠慢 从玄武宫门一直往外延伸到外城门口，纵贯整个京城内外城的玄武大街，结合横贯的朱雀大街，将整个京城分成了十分规整的四块。 而每年的元宵灯会，则是从玄武宫门开始，沿着玄武大街，往外，则是分散搭着各大世家的灯棚，簇拥着宣武门外那座巨大的鳌山。 弘景帝每年都会登上玄武门，与京城万民同乐。 所以，这时候每个世家灯棚的位置，就成了彰显各家地位的一个最直接的展现。位高权重且受陛下宠爱信重的世家，自然而然的就排在最挨着鳌山的位置，那些虽然也有爵位，可在朝中没什么权势的人家，甚至有时候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京官家的位置靠前。 不过不管怎么说，每年最靠近弘景帝的两座灯棚自然是东宫的小鳌山，而后便是汝阳王府，还有建平长公主府。后面接着的，便是几大国公府，以及剩下的侯府伯府一类的了。 在这一点上，礼部的看人下菜碟的作风，可谓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定安王府回京城的时间，其实并不算晚。要说重新安排调整位置，那是绝对来得及的。可偏偏礼部却还是将定安王府灯棚的位置，排到了极其偏厚的位置。 当然，如果说安排在几个国公府的后头也就算了，可偏偏连如今已经破落得不像话的几个侯府，也都排在它们王府的前面…… 对此朱侧妃虽然不满，可她到底只是个侧妃，派人去了几次礼部，可得到的结果，不是互相推诿，就是异口同声的十分官场老油子的回复——因为定安王回京的时候，灯棚的位置已经定好了，有很多人家已经提早都在既定位置开始准备了，能够匀出来这个位置已经是不容易了，还请见谅！ 为了这个事儿，朱侧妃也派人去回禀过定安王，可是定安王那时候对此并没有什么太明确的态度表达出来，她原本以为定安王并不在意，不过这会儿听到定安王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朱侧妃想了想还是低声开口，将这件事情又亲自对定安王回禀了一遍。 “这事儿怎么早没听你来说？” 朱侧妃这话一出，定安王的脸色则立马就变了，他冷着脸，上位者的威严与杀气几乎是铺面而来，让朱侧妃顿时便软了手脚，噗通一声跪在了定安王的面前，抖着唇低低的解释道：“之前妾身吩咐冬霜去前院禀报过您这件事情，当时刘大先生说您那会儿正在议事，他会负责转达的。 妾身以为王爷已经知道了，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所以才没有多干涉……” “算了，你先起来吧。”定安王定定的盯着朱侧妃看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有些无力的抬手摆了摆，示意跪在地上的朱侧妃先起身。 朱侧妃这么一解释，他还真记起来了。 那天好像刘大先生是对他说过一嘴，不过那时候他的注意力都在别的地方，并没有去在意这个。毕竟，不过就是个灯棚的事情…… 第502章 嫌弃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算是他在意，对这个安排有不满，他又能如何？！ 去礼部与那些老油条争执？ 他如今就算是再不得圣宠，被贬低到了泥里，可他好歹也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儿子，也是如今大夏堂堂的皇室藩王。 让他为了这个去和那些老油条折腾一个灯棚的位置，即便是最后目的得逞了，他依然会沦为全京城贵胄圈的笑柄；可若是输了，那丢人，可就丢得更大发了！ 礼部那些人可都是人精，最会揣摩圣意的。 依着弘景帝与太后现在对他的敌意与厌恶，自然是巴不得他这个定安王越丢人越好，哪里会给他翻身的机会？！ “这事儿，就这样吧。咱们府的灯棚也不用比照汝阳王府的例，再往下压一压，和周围几家人的灯棚规模区别不大就行。” 定安王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直到朱侧妃十分有眼色的过来接手帮他按揉，他才又继续开口.交代道：“有人不乐意咱们府占这个风头，那咱们也就能避就避吧！” 明显硬不过，所以何必呢…… “王爷，昨儿罗贵妃的娘家嫂嫂突然登门，当时您不在府中，妾身也不敢擅自做主，便以妾身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 那位倒也没有太过为难，留下了些礼物就离开了。 后来妾身看了一眼礼单，里头的东西倒是中规中矩，算是正常过来拜访时的规格。 原本应该昨日就禀告您的，只是出了晚上那档子事儿，就给误了。”朱侧妃一边轻轻的帮定安王揉着太阳穴缓解压力，一边低低的将昨天发生的一件事借着这个机会，也对定安王禀报了一遍。 对于朱侧妃处理这类问题的手段和能力，定安王一直都是十分满意的。 所以听完朱侧妃的回禀，他也只是兴趣不大的点了点头：“嗯，你这么安排很稳妥。罗贵妃的野心是不小，可是脑子却不怎么灵光！ 如今京城这局势波诡云谲，三皇子与太子斗得是如火如荼，咱们才进京城，犯不着卷进这场乱局里给别人填了坑！ 不过，若是有机会，你也可以试着探探底。 至于这分寸，应该不需要本王教你吧？！” “是，妾身明白。不过您挺起这三皇子，妾身还真是有些不明白，明明这大皇子也是她亲生的，而且还占了个长字，按说她若是想地位稳固，更上一层楼，那怎么也该是大皇子更适合才对！ 可，可妾身却听说，罗贵妃与大皇子的关系如今可谓是水火不容，而缘由正是因为先大皇子妃徐氏，是在罗贵妃的关雎宫里罚跪之后小产，一尸两命的。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提昨儿咱们王府里出去的那个丫头，可是徐氏的妹妹。若是万一这件事情闹开了去，嫔妾担心大皇子那里，会不会生事儿啊？！” 朱侧妃斟酌了片刻，方才犹犹豫豫的试探着开口道：“当下咱们王府才回京城，诸事不稳。嫔妾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那徐婉儿下落不明，与其这样继续闷不吭声的找下去，倒不如嫔妾安排人先通知徐府，王爷您看如何？” 第503章 猜测 “徐府那帮人不足为惧，你就算是过去通知了，他们怕是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吱半句声；至于大皇子那边，就算是他对元配徐氏再如何情深意重，这如今都是要续娶新皇子妃的人了，他若是还对元配情深意重，那如今这安国公府的姑娘，岂不是成了个笑话儿？” 对于朱侧妃的担心，定安王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他呵呵笑了一声，难得十分耐心的为朱侧妃解惑道：“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眼下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得先去把徐婉儿那个贱人找到！” “嫔妾别的不担心，就担心徐婉儿到底是不是被镇国公府的那个丫头给救了。若真是昨天晚上徐婉儿在她的马车上，岂不是等于她落到了太子手里？ 若是她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那咱们王府岂不是……” 朱侧妃有些担心的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着一脸淡定丝毫不见慌张的定安王，虽然知道这件事情定安王肯定有所安排，可作为他后宅的女人，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表现出恰到好处的关心与担忧，给定安王展现他大局在握的自信。 果然，朱侧妃这么一提，定安王还真就哈哈笑出了声，带着几分自得的抬手拍了拍朱侧妃搁在他的肩上正在帮他揉肩的手背，语气里满是笃定：“放心，那丫头也不过是听了个大概，就算是她跑到太子面前将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原封不动的告知，那又如何？！ 她有什么证据？！ 空口无凭，就算是告上金銮殿，没有证据，他们就算是再想弄死孤王，也只能干看着！ 孤王的这位皇兄可是精明得很呢，特别是这些年，越发想要做个所谓的仁慈明君了！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他哪里肯背上残害手足这样的罪名？！ 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就算是那个贱人去见到了太子，他也绝对不会在现在将这件事情给透出来的！ 他面前已经有个贵妃还有三皇子在不停的给他使绊子，他又如何会在这时候选择再树敌呢？！ 就算孤王如今势单力薄，可再如何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子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王爷如此说，妾身就放心了。也是妾身眼界有限，太过小家子气了。”朱侧妃不动声色的顺着定安王的话锋，将彩虹屁拍得是恰到好处。 对比这样八面玲珑的朱侧妃，得了娘家嫂嫂递进宫消息的罗贵妃，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涵养与心机，她直接就揉了信函，抬手便扔进了身前的炭盆里。 “真是不知好歹！本宫还以为定安王作为昔日最得宠的皇子，多少还存着那么点儿血性与傲气，却不想如今看来，也是一个胆小如鼠的蠢货！” 罗贵妃低哼一声，斜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暖意，有些不满的吩咐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将这个消息递给枫哥儿？ 既然定安王府不愿意与本宫合谋，那也就怪不得本宫不择手段了！这锅他是愿意背也得背，不愿意他也休想给本宫甩掉！” 第504章 连累 “娘娘，夫人递信进来的时候还传了个消息，说是之前被送进王府的那位徐婉儿，出事儿了。”暖意压着声音，低低的将之前才从外头送信那人口中听来的消息，对罗贵妃说了。 “出事儿？她一个妾室，能出什么事儿！”对于暖意口中的消息，罗贵妃压根就没有在意。 原本她就没有将徐家那群人放在眼里过，之前之所以会让徐婉儿进宫，打的也是不想让她口中的那个逆子好过的主意；可后来出了纰漏，她被太后开口赐给了那位定安王府的二公子之后，便彻底的成了罗贵妃眼中的废物了。 废物，哪里需要放在心上？！ “听说，她刺伤了二公子，逃出了定安王府。定安王府的人昨儿寻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寻到那位徐婉儿的下落；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可偏偏这事儿就是这么巧，定安王府出来搜寻徐婉儿的人，竟是与镇国公府的那位二姑娘撞了个正着！ 定安王府的五公子还因为得罪了那位姑娘，受了太子的一箭，据说耳朵都被射掉了一半。 为此定安王可是生气得很，重重的罚了五公子不说，还责令五公子的生母朱侧妃亲自前往镇国公府给那位姑娘赔礼道歉。 听夫人的意思，那位侧妃娘娘还真是今儿一早就过去了。看样子，与镇国公府倒是谈的不错，反正带去的礼物，并没有带回去。 至于那位朱侧妃的心情如何，就不好说了。” 虽然罗贵妃不在意，可暖意却并不能不说。她十分细致的将宫外传来的消息，一点儿不漏的对罗贵妃重复了一遍，而后才又道：“而且，听说到现在那位徐婉儿都没有被找到。” “那丫头还真是……可惜了。”罗贵妃听了暖意的讲述先是一愣，随即便摇头叹道：“若是早知道她有这样的本事与魄力，本宫当初就应该伸把手，保一保她的！ 说不定，她还能给本宫更大的惊喜也未可知！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若仅仅只是伤了一个二公子，哪里又只得定安王府这么大的阵仗出来搜寻？甚至，还要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去拦那位未来太子妃娘娘的马车！ 这可不像是那位咱们陛下口中最为老谋深算的定安王能做出来的事儿！” “娘娘，您的意思是，那位徐婉儿莫不是……知道了什么？”经罗贵妃这么一提醒，暖意也反应过来，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的猜测道。 罗贵妃点头，十分笃定的吩咐道：“十之八.九是如此。暖意，你正好安排人一会儿通知枫哥儿，让他好好的也帮着留心一下那徐婉儿的下落！ 本宫倒是想看看，那丫头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会被定安王府这么不顾一切的去追杀！” 顿了顿，见暖意福身应是要出去，罗贵妃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暖意，补充了一句道：“还有，这徐婉儿怎么也算是徐氏的妹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大皇子作为她的姐夫，也不好不管不是？你也安排人去大皇子府知会一声，别只顾着新人，倒是忘了旧日的情分，到时候让人戳了脊梁骨，连累了本宫和枫哥儿的名声！” 第505章 匪夷所思 罗贵妃的吩咐，无论是做什么，暖意向来都是不敢打马虎眼的。 所以，大皇子萧凌松很快就从暖意派来的小黄门口中，得到了一份详细的，定安王府事件的经过。 对于这个事情，其实萧凌松并不意外，毕竟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各家都有各家的消息门路，定安王府又是那样敏感的存在，所以他府上的动静，哪怕再被刻意的封过口，也一样藏不住。 他意外的，是罗贵妃居然会主动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萧凌松想了一.夜，总觉得不是太对头的他也懒得再费神，索性骑了马，直接就奔进了太子在京中的别院。 这种破事儿，费脑费神又不讨好，他一向是最讨厌又不在行的，所以与其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他还不如去找高手更实际。 萧凌松见到萧凌钺的时候，他正盘腿坐在别院临湖的水阁里对着冻成一片白茫茫的湖水煮茶，这样状态的萧凌钺，其实在萧凌松看来怎么都是不习惯的。 他记忆里的萧凌钺，大半是边塞黄沙漫天之下的沉默寡言，还有面对对手时的果敢狠辣，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只竖起了浑身尖刺的刺猬，在将别人扎得鲜血淋漓的时候，自己也是遍体鳞伤。 而现在的萧凌钺，看起来则要显得平和太多。 就像是他面前这纯白一片看不出深浅的湖面，你永远不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之下，到底是何样的波诡云谲。 “皇兄在看什么？” 萧凌钺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水阁门口却并没有往里进的萧凌松。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之前还在北疆的时候。”萧凌松从沉思中回过神，也没有再迟疑，很干脆的走到了萧凌钺的对面坐下。 虽然这水阁临水而建，但是因为这会儿烧了地龙，墙壁也都修了中空的暖烟道，这会儿即便里头只放了一个炭盆，坐在里面却依旧是温暖入春。 “北疆的生活，比起京城要简单得多。”萧凌钺将倒好茶水的茶盏推给萧凌松，淡淡的开口：“若说北境是血肉横飞刀剑无眼的战场，那京城就称得上是杀人不见血的深渊。 若是还一如既往的按照北疆的习惯来京城，怕是现在孤的坟头草都可以牧马了。” 对于萧凌钺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萧凌松并没有搭腔。 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京城里想要对萧凌钺不利的人，他的母妃和三皇子必然是排在榜首的。 他虽然不曾参与，也从不赞同，可是却也依旧改变不了那两位血亲的坚持。所以这会儿面对萧凌钺，他也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很明显萧凌钺刚刚那番话却也并不是针对萧凌松来的，也就仅仅只是提了一嘴便换了话题。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的心情还算不错，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而后才又继续慢悠悠的问道：“大皇兄这趟过来，总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孤的这一口茶吧？！ 这么着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第506章 与虎谋皮 萧凌松倒是也没有犹豫，十分干脆的就将他得来的消息对萧凌钺重复了一遍。而后才带着几分疑惑与不解的开口道：“贵妃的性子，想必殿下您也知道，从来都是有好处恨不得都碰到三弟面前的。 这样的消息，若是以前十之八.九不到最后不可能透露给我分毫，可是这次……” “怎么，皇兄该不会是以为你母妃改了性子，突然又想起你这个儿子来了吧？”萧凌钺搁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着萧凌松，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了几分嘲讽的弧度。 面对萧凌钺的调侃，萧凌松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很肯定的回复道：“这不可能。贵妃的性子与脾气，注定了我与她不可能有未来。 哪怕是三弟出了事，从此不可能再有机会卷土重来，她也绝对不会想到还有我这个儿子的。 我所担心的是，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现在只要是罗贵妃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毕竟，现在他这里也还正谋划着如何脱离贵妃的掌控，获得新的未来呢！ 若是这当口让贵妃发现了什么端倪，那…… 虽然也不是说不能达成目的，但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走捷径他干嘛要去吃力不讨好？！ “贵妃会通知你，无非是想让你出手与定安王府对上罢了。 定安王这趟回京，虽然动机不明，可大体上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咱们的这位皇叔，对于父皇的那个位置，还是向往得紧呢！” 萧凌钺说话间，已经将搁置在茶盘旁边的一沓信函递给了萧凌松：“大皇兄先看看。” “这，这！！”萧凌松伸手接过萧凌钺递给他的信函，低头只看了两眼脸色就变了，越往后看脸色越是发黑，最终到底没忍住，一掌重重的拍在面前的暗几上：“他，这是疯了吗？！” 与北彝族的那群蛮夷勾结，他想要干什么？！ 因为有镇国公府的几位镇守在北境，所以这些年北彝族还有其他几个活跃再大夏北境的蛮夷的日子，都算不得好过。 所以这也让北彝族对镇国公府上下，可谓是恨之入骨。 而定安王的封地，也正好在靠近北境的宣城附近，贫瘠而荒凉，又常年受着京中安排过去的属官的监视与管束，这让受惯了锦衣华服的曾经的先帝最宠爱的定安王如何能接受得了？！ 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回京城，想要翻盘，也实在是在情理之中。 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萧凌松觉得，他若是站在定安王的那个位置，但凡有机会他也一样会想着东山再起。 可是这份东山再起，却并不表示能够去卖国求荣！ 若是出卖大夏的疆域与利益去与那些和喂不饱的狗有得一拼的蛮夷狼狈为奸，那即便是最终得到了大夏的江山又如何？！ 那些蛮夷从来都是不知道‘信用’为何物的贪婪之族。与他们谋求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第507章 其心可诛 那些蛮夷从来都是不知道‘信用’为何物的贪婪之族。与他们谋求合作，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定安王找蛮夷借兵，就不怕引狼入室，最终自取灭亡吗？！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得马上回禀父皇！”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大皇子便站起身，做出了决断。 不管是不是真的，做出这样接触举动的定安王都是其心可诛！ 一想到他的盘算有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常年驻守边境的大皇子便觉得一阵脊梁发寒。 大夏如今的稳定繁荣来之不易，其中更有数十万戍边将士的浴血牺牲与付出。 这些将士在前面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后头竟然有这样卑鄙无耻的人渣竟然想要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卖国求荣！ 换了谁能忍？！ “你别冲动。”萧凌钺伸手拽住了萧凌松，有些无奈的抬手示意他落座。等到萧凌松勉为其难的坐定之后，他才又继续道：“你去见父皇，想要如何说？ 说定安王想要勾结蛮夷，意图谋反？ 那么证据呢？！” 萧凌松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函，一时间也不知道还说什么了。 是的，证据。 虽然信函里记录了很多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的不对与图谋，可这毕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直接定死定安王的罪状。 所以，即便是告去了他们的父皇弘景帝那里，也不见得有什么用，闹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走漏消息打草惊蛇让定安王府有所准备。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萧凌松有些不甘心的一拳砸在案上，气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他其实并不在意京中这些让他看不懂参不透的朝堂之争；对谁做皇帝什么的也关心不大。 在他看来，只要是一个能够稳定大夏局面，不会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繁荣的局面土崩瓦解，无论谁最后成为帝王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定安王为了谋求那个位置，竟然要与大夏多年的宿敌狼狈为奸，他怎么都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若是真的让他得逞了，怕是整个大夏都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最后遭殃的，还是那些无辜的黎民百姓！ 若是如此，那他们这些戍边将士的血，岂不是白流了？！ “自然不能。”萧凌钺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极重。他看着大皇子，继续淡淡的开口道：“这种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不过定安王一贯狡诈如狐，若是不能寻到实据将他直接按死，他说不定死灰复燃之后，会和你家无耻下作！” “既然有这份密函调查出来的东西在，那顺藤摸瓜，总不会是毫无线索的。”萧凌松在最初知道这件事情的震惊和愤怒之后，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思考能力：“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有件事情，孤觉得你还知道。”萧凌钺扭头看了一眼湖面的景致，过了好一会儿才十分淡定的开口道：“那位定安王府所说的，伤了人逃窜出来的徐婉儿，如今正好就在孤的别院里。皇兄你可想去见见？” 第508章 算无遗策 “有件事情，孤觉得你还知道。”萧凌钺扭头看了一眼湖面的景致，过了好一会儿才十分淡定的开口道：“那位定安王府所说的，伤了人逃窜出来的徐婉儿，如今正好就在孤的别院里。皇兄你可想去见见？” “……太子的意思是，那个如今定国公府满世界搜寻的徐婉儿，就在你这别院里？”萧凌钺的话让萧凌松愣了一下，有些没能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之前贵妃传过来的话里的内容，这么一对，他也想明白了这一切事情之间的联系。 难怪定安王府会冒着得罪整个定国公府还有太子的风险，去冲着那位二姑娘的那车下手！ “嗯，那天晚上软软在路上偶遇到的。伤的不轻，就塞在马车里给孤送了过来。”萧凌钺也没有隐瞒，很平静的把徐婉儿的情况对萧凌松说了一遍。 “她现在的状态，那些身上的皮外伤还好调理，重要的是她被人灌了红花，又被残忍的对待过，所以未来她已经没有了拥有她自己子嗣的可能。 原本孤是打算，将她悄悄的送回徐家去的。毕竟依着徐家的实力，想要在孤的帮助之下，送一个人离京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可是这个提议，徐婉儿不同意。 她说她从被送进定安王府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父母兄弟，从此便是孑然一身一个人。 孤送她回去，不过是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转头又要再被卖一次罢了！ 所以，孤也就没有再提这个。 如今大皇兄过来，多少也和那徐婉儿有些关系在，索性便也去看看她，问问她的打算也是好的。” 萧凌松面对萧凌钺的陈述和请求倒也没有太过失态。他很果断的点了点头，决定先去看看徐婉儿！ 见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萧凌婉儿显然有些没料到，她沉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叫道：“姐，姐夫。” “我来太子殿下这里说事儿，太子殿下提到松，徐了你，便想让我过来看看，问问你未来有什么打算！”萧凌松看徐婉儿，慢悠悠的走到了床边的圆凳上坐下，而后才继续道：“你不回徐家其实也还好，但是也不能这样一直躲在太子的别院里不露头啊！” “我想进宫。”徐婉儿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萧凌松觉得徐婉儿是不是在骗他的时候，徐婉儿才终于开口：“我想进东宫去做女官。” “你这是疯了吗？”这个要求实在是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了。等他从震惊中回神之后，下意识的便冲着徐婉儿吼道：“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无论是姐夫你还是旁人，听了这个消息绝对会开口反对我的这个举动！ 其实按着我的那些遭遇，像我这样的人，现在若是还有些许骨气，就该自我了断，而不该继续苟活于世。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那些人伤害了别人，却还能锦衣玉食，权势滔天？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为自己向关雎宫的那位讨个公道罢了！” 第509章 投名状 徐婉儿还记得，那会儿罗贵妃安排人过来寻她们家的时候，所说的那些承诺。 虽然说这件事情会到现在这个地步，她们的贪心确实是原罪。可是，往上爬这种事情，处在京城之中的世家，又有谁不想呢？！ 可是贵妃千不该万不该，在那天隐瞒了对她也下了药的事实。 其实最后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她这是被贵妃给坑了。 贵妃不是像她所说的那样，想要与她合作，而是根本就只是将她当一个工具，完全不顾她死活的去利用而已！ 若是能成功，那是她的运气好，若是失败…… 遭罪的也不会是贵妃，而是她这个因为贪心而上了贼船的傻蛋。 那时候，她原本都已经和贵妃说了，她要放弃入大皇子府的坚持，都已经和母亲商量好，年节的时候，由母亲帮着相看合适的人家，等到开过年，说不定她的婚事就能够定下来，或许不能够与想象中的大富大贵相比，但至少不至于沦落给人做妾。 然而，那时候已经点头同意的贵妃，竟然会在夜宴上，直接坑她入局…… “姐夫，这件事情你不用劝我了。我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去轻易更改。”徐婉儿低低的叹了口气，微微垂眸，看着被面上那浅浅的云芝花纹，良久才又继续道：“而且以后，若是可以，您也不用再多过问我的事情了，毕竟，您也是马上要续娶继妃的人了。 若是您以后还继续这样过问我的事情，并不太合适。”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你姐姐若是在，你认为她会同意你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吗？”萧凌松有些懵的看着面前坐着一脸平静的徐婉儿，像是第一次才看清楚她一般，压抑着恨其不争的怒意低吼道：“你刚刚也说，之前是你自己的贪欲作祟才走错了路，如今你难道还要继续再错一次吗？！ 太子殿下与软软姑娘情投意合，你现在的身份别说是进东宫，就是提一句，太子殿下就不可能会放过你！ 你这是在找死你知道吗？！” “姐夫你想什么呢，我说进东宫又不是要去做太子的女人，就算是以前的我，想要进东宫太子殿下也未必看得上，更何况现在的我已经是残花败柳，连生孩子都成了奢望！ 这样的我，就算是隐姓埋名到民间去生活，也不过是孤独一生，熬日子罢了！ 我说的进东宫，是想以奴婢的身份，投奔到太子妃娘娘的身边，随着她进宫，奉她为主，此生此世，绝不背叛！” “你说的这些倒是好听，可是要如何证明呢？” 萧凌松还未开口，屏风后便传来了萧凌钺的一声轻笑，他慢悠悠的踱步过来，站在萧凌松的身侧，看着坐在床榻上对他的出现几乎没有半点儿意外，依旧平静无波的女人：“就算是落草为寇，也要递上投名状吧？！” “太子殿下，奴婢如今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唯一还能够看的，也就只有奴婢的这张面皮而已。”徐婉儿说话间动作也异常迅速，抬手握着簪子便在自己的面上划下了数道深痕，顿时整张脸便被鲜血浸透…… 这样的痛苦之下，徐婉儿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是脸上被划伤的人不是她自己，而只是个事不关己的旁人而已。 她握着还在滴血的簪子，眼底有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奴婢如今已经舍弃一切，只愿成为太子妃娘娘身边最忠诚的一个狗，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 苏软软得到萧凌钺递过来的，有关徐婉儿的消息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她万万没想到，徐婉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为了这个决定，还能够豁出去到那种地步。 能够对自己狠成这样的角色，若是用得好确实是捏在自己手里的一把好刀，可若是用得不好，那刀口反噬，伤到自己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是轻描淡写的破个小口那么简单…… 可若是拒绝了，那徐婉儿大概也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而且换一句话说，一个人愿意将一切都舍弃，只为投奔过来，那她若是这时候拒绝，岂不是也等于是自曝其短？！ 想了好一会儿，苏软软才提笔给萧凌钺写了回信，表示徐婉儿的请求，她应允了。 从离开这个时间到回来，中途她做过无数次的任务，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像徐婉儿这样，最后孤注一掷的对象，她也并不是没有遇到过。 或许徐婉儿之前的行径是很卑劣上不得台面，但是现在她既然愿意改变，那她也不吝啬给她一次改变的机会。 若是她把握不住，想要背主…… 那自然也有对付的办法！ 让素月将消息送出去之后，苏软软又坐在书案前沉下心抄了几页佛经，才让心底那些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不少。 也怪她自己，那一世太笨了，并没有接触到太多有用的东西，以至于哪怕现在回来了，也占不到任何优势！ 定安王府也好，贵妃也罢，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然也知道萧凌钺确实是实力强悍，面对比眼前这样的局面混乱更多倍的场面也不曾见他慌乱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总是一静下来，就会想到他若是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 对，一定是因为那天萧凌钺胡说八道了那些话的缘故！ 那个家伙，分明就是不想她好过！竟然和她开这样的玩笑，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样的大佬，怎么可能喜欢她？！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见到他就想要离开的冲动。他确实是帮过她太过次，可是…… 可是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她却已经还是能够感受到恐惧。 无法言说的恐惧！ 这到底是为什么？！ 低头看着面前再次被墨迹污坏的纸张，苏软软有些挫败的放下笔，抬手将那页写了一半的经文团吧团吧扔进了一旁的炭盆。 罢了，还是老规矩，顺其自然吧！ 越想心越乱，还是老老实实的苟着看情况最稳妥！ 正月十四的一大早，镇国公府便来了一位让人有些意外的客人——平宁郡主。 自从那天平宁郡主在镇国公府出事之后，接连几天的年酒宴上，都没有再看到过她的身影。倒是汝阳王妃和老王妃依旧面色如常的参加完了剩下所有贵胄家的年酒宴，就像之前发生在镇国公府的种种，完全不存在一般。 苏软软记得，那天与平宁郡主被抓在一起的那位公子，应该是已经娶妻了的。 而且，据说那位妻子还是罗贵妃那边一员重臣的女儿，按着罗贵妃一贯的作风，应该是绝对不会同意那位公子休妻另娶平宁郡主的。 大夏并没有平妻的说法和规矩，所以平宁郡主如果真的要揪着这个不放，那就只能做妾。 可若是委屈平宁郡主过门做妾，这别说平宁郡主不同意，人家正妻也不可能答应啊！ 好歹也是流着当今皇室血脉，让堂堂皇族郡主做妾……这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所以这么多天都没有见到有什么动静，苏软软琢磨着，八成又是罗贵妃在中间做了什么许诺，和了稀泥，安抚住了汝阳王妃不再折腾。 不过这件事情无论接下来再怎么发展，都不过是狗咬狗，犯不着去打听得太过。 只是让苏软软没料到的是，平宁郡主会在这当口主动登门，而且一开口提出来的，就是要见她。而不是一向与她好姐妹相称的苏洵鸾。 这位，到底想干嘛？！ 不过人家如今都递了帖子上门了，她若是闭门不见，似乎也不太好。而且最主要的是，苏软软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即便她现在拒绝了一次，平宁郡主也绝对会来第二次第三次，不见到她，那位应该是不会罢休的。 所以，何必去折腾那些有的没的呢…… 想到这里，苏软软也就没有再矫情，而是很干脆的让素月出去迎客，自己则是走到了一旁的暖阁里坐着等平宁郡主过来。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可真的等苏软软见到现在平宁郡主模样的时候，还是被她的模样给吓了一大跳。 这…… 她不自觉的就将眼前的平宁郡主与之前在太子别院里见到的徐婉儿做了对比。虽然说这两位遭遇的事情都差不多，可是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好歹汝阳王府上下还都是护着她的，哪像徐婉儿，被家族抛弃，还被定安王府那样对待…… 可是即便是那样，徐婉儿的身上，也没有像平宁郡主这样，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活不下去了的死气。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狼狈可笑？”平宁郡主见到苏软软也没有打什么招呼，径直便走到了暖炕边，隔着炕几坐到了苏软软的右侧。 她扭过头，直愣愣的盯着苏软软，嘶哑的嗓音里带着让人有些不舒服的尖锐与刻薄。 苏软软微微蹙眉，眼前平宁郡主的状态，很明显是不正常的。不过，这里再如何也是她镇国公府的地盘，若是她这会儿过来的目的是找茬，她也懒得惯着这位。 想到这里苏软软也没含糊，十分干脆的开口道：“是，比起之前的郡主你，确实是狼狈太多了。至少，你刚刚进门的时候，我差点儿都没能认出你来！”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母妃总是会护着我的。可是这次，我明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她，却不仅不为我主持公道，还责怪我说我是自作自受！ 她竟然同意了贵妃的提议，让我忍，再不然，就在京城外找户人家，把我给嫁出去！ 你说，我能不狼狈吗？！”平宁郡主再开口时本就带了几分哽咽，说到最后更是克制不住的趴在了身侧的炕几上嚎啕大哭：“你说，你说我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因为你哥哥救过我，我喜欢他想要去看看他罢了！ 那个人，是我姨母啊！ 她，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更恨的还是母妃，口口声声的说最心疼我，最在意我，可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竟然还要冲着那个将我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卑躬屈膝！ 凭什么呀！ 凭什么我就要为了她们的那些什么大业去忍气吞声？！” 苏软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趴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般的平宁郡主，真的有些想伸手去捏着她的肩膀将她给摇醒，然后问她一句，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过看平宁郡主这语无伦次竹筒倒豆子一般还在往外吐露心声的举动，苏软软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的坐在那里当一个忠实的听众。 平宁郡主一边哭，一边乱七八糟的往外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语。 什么她知道贵妃的打算是什么啦，什么她母妃不过是想着抱贵妃的大.腿，却一直被贵妃利用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啦；什么贵妃许诺给她母妃的那些都是画大饼没有一件能够兑现啦…… 越说，越是听得坐在一旁的苏软软心惊肉跳。 这么多有关汝阳王府和罗贵妃的细节秘密就这样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她，她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接下来会不会被罗贵妃给安排杀手来灭口？！ 苏软软乱七八糟的想着，也终于是受不了面前这位的哭唧唧，示意一旁的素月递块帕子给面前哭得正带劲儿的平宁郡主。 然而平宁郡主却只是吸了吸鼻子，将素月递给她的那块帕子毫不客气的扬手扔到了一边，而后不满的盯着坐在她身侧纹丝不动的苏软软，抽抽搭搭的抗议道：“你，你就不能亲自过来帮我擦一擦，安慰一下我吗？！ 你看我哭得这么伤心，你就一句话都没有的吗？！ 你怎么这么冷血！” “别哭了。”苏软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还真的就顺着平宁郡主的意思站起身，捡起了地上的帕子亲手递给了她：“你知道的，凭着你我之前的关系，你过来我这里说这些，我能不开口就已经是在安慰你了。” 第510章 平宁郡主的求助 前世今生，面前的这位郡主娘娘给她的感官都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带着血海深仇也不为过。她如今能够在眼前她遭难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她最大的忍耐和慈悲了，她哪里来的脸，来这里向她讨安慰？ “你是不是很恨我？”平宁郡主抬头看了一眼苏软软，越发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低低的嘟囔道：“可是，我做的那些事情，不是也没有给你带来什么太大的伤害嘛！” 平宁郡主的表情很自然，满脸都写着理所当然。她并不是害人不自知，而是根本就不觉得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误。 她就那样理直气壮的看着苏软软，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刚刚说的那番话有什么不对。 苏软软一样平静的回望她，许久才道：“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伤害是因为我提前做了防备，避过了你算计。这都是我自己的实力与本市，与你有什么相干？！ 你对着我，对着我哥哥嫂嫂做了那么多算计，你以为你现在跑过来在我面前哭一哭，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是不是也太过天真了？！” 苏软软原本就对平宁郡主没什么好感，之所以能够让她这时候进门来，也不过是碍于面子，不好现在直接和汝阳王府将关系闹得太不可收拾罢了！ 人家好歹也是汝阳王府的郡主，皇族后裔，若是镇国公府真的那么不讲情面直接将人拒之门外，传出去还不知道会被那些有心之人怎么编排呢！ 肯定又少不了什么权大压主啊，一类的！ 虽然说陛下应该不会将这些没什么营养的陈腔滥调放在心上，可是好端端的总有那些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也是讨人嫌。 苏软软陡然转变的态度，是平宁郡主万万没有料到的。 她一时间像是被吓傻了一般，连哭都忘了的抬头看着苏软软，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直接哇的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呜呜呜呜，你吼我！” “……”苏软软有些头疼的盯着面前看起来好像只剩下三岁不到的平宁郡主，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力的抬头对守在一旁的素月道：“素月，你不然帮我把平宁郡主送去洵鸾那里吧！” 这会儿，大概也只有苏洵鸾那个好闺蜜更能够安抚平宁郡主的委屈与伤心了。 这么想着的苏软软并不觉得她的安排有什么不对。只是她才做出了这个决定，平宁郡主就伸手拽住了苏软软的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她哭唧唧：“不，我不走！我就要你陪着我！” “软软姑娘，还请您帮帮我们主子吧！” 苏软软正心里怀疑眼前这个平宁郡主是不是换了芯子呢，旁边陪着平宁郡主过来的丫头甜杏便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们主子不是故意这样过来打扰您的，她，她实在也是被逼得不行了！这才，这才无路可去，寻到您这里来的。” “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可笑，我与你家主子可还没有熟悉到你所说的这种地步！”甜杏的话不仅没有让苏软软觉得靠谱，反而是直接将她给气乐了：“你还是先想法子带着你主子回去吧，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我们镇国公府可担不起这份责任！” 原本是想少些麻烦才将平宁郡主放进来的，可是没想到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平宁郡主竟然会变成眼前这幅鬼样子！ 苏软软也实在是拿不住这到底是怎么了，只是直觉告诉她眼前的平宁郡主有些不太对。 见苏软软生气，甜杏倒也没有意外，她只是跪着冲着苏软软磕了几个头，才咬着牙开口解释道：“姑娘，我们郡主确实是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这次，这次也实在是被逼得狠了！ 王妃不愿意帮她，还要将她嫁出京城去，只因为宫里的贵妃娘娘不愿意给姑娘出头，一开始，娘娘也只是说让姑娘老老实实的呆在王府里，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也就好了；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是谁去威宁伯府的那位二少夫人面前说漏了嘴，这会儿那边便闹腾起来了。 贵妃为了息事宁人，便传话出来让王妃先将郡主嫁出去，也好平息这件事情带来的风波。 不知道最后贵妃是给王爷和王妃许诺了什么，王妃竟然还真的就点头同意了。 我们主子如何能忍受这样的委屈？可是王妃这次就像是铁了心一般，根本就不管我们郡主的死活，还不准她离开王府半步。 今天还是我们郡主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偷溜出来的。 郡主还是小时候被人绑走受了惊吓，变成过现在这个样子；这次，这次想必也是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才会，才会又露出这样的孩子心性…… 还请姑娘您行行好，帮帮我们郡主吧！” 甜杏一番话说得是又快又急，几乎不等苏软软阻挠，便已经将眼前平宁郡主这般的缘由对她说了个通透。 她其实也是真的豁出去了。 郡主今天偷偷带着她溜出王府，等回去王妃就算是再生气，面对郡主也不过只是一顿呵斥，可是她这个随着一起出门的丫头，会有的结局绝对不会仅仅只是一顿板子那么的简单。 她主子虽然平时对她还算不错，可是面对执拗起来的王妃，就算是郡主想要保她，也绝对是不可能办到的。 所以与其就这样无功而返的被带回去送了性命，她如今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面前的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身上了。 若是能够得到她的帮助，劝动太子帮忙，或许她家郡主的未来，还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帮忙？！”苏软软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左边是磕头磕得咚咚咚求她开恩救命的‘忠仆’，右边是抱着她大.腿不放，一脸眼巴巴盯着她看的平宁郡主……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这！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甜杏脸色一白，有些磕巴的开口。 这个问题，她确实是不知道啊！ 虽然她想着若是太子殿下出手这件事情或许会有转机，可是要怎么才能说动太子殿下同意呢？！ 这种事情，她一个做奴婢的实在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纠结了好一会儿，甜杏才试探着开口道：“若是，若是可以的话，是不是可以请太子殿下帮帮我们姑娘啊？！ 怎么说，太子殿下都是我们郡主的堂兄呢。” “可是要将你们郡主嫁出去的，却是你们王爷和王妃。若是论私，他们还是太子殿下的长辈呢，你让太子殿下有什么立场去干涉汝阳王府的家事？！ 何况，还是去干涉一位同辈的嫁娶之事，你是怕现在御史台的那些文官太闲了吗？！” 苏软软盯着甜杏，冷笑道：“好了，你也别磕头了。既然如今你们上了门，我也不好真的将你们给轰出去！ 但是毕竟这种事情，我见识少，不曾遇到过，不如还是去问问祖母吧！若是你觉得可以，便哄着你的主子随我走一趟；若是不行，你便也带着你们主子直接回去吧！” 其实苏软软脑子里这会儿倒是有个不成形的想法，但是能不能实施，她还是得去问问老夫人的意见。 听到苏软软如此说，原本已经有些绝望了的甜杏又像是见到了希望，忙不迭的点头，喜滋滋的上前来扶着赖在地上的平宁郡主起身，又低低的哄了她好一会儿才算是安抚好了。 见平宁郡主的情绪稳定好，苏软软也没有耽搁，直接就带着平宁郡主主仆，去了老夫人的松鹤院。 这会儿老夫人正午睡起身，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着一碗银耳羹，听完苏软软过来这一趟的来历，也是有些没料到。 一开始老夫人也和苏软软一样，觉得是不是平宁郡主故意在这里碰瓷找茬儿，只是在拉着平宁郡主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也不得不和苏软软一样去面对平宁郡主现在似乎只有三岁大小了的事实。 “算了，装的也好真的也罢，她如今也算是遭罪不少。”老夫人想着和之前平宁郡主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再看看这会儿正规规矩矩坐在她面前圆凳上喝甜汤的平宁郡主，忍不住也是额头突突的疼。 特别是在平宁郡主抬眸看着老夫人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老夫人这额头，就疼得更厉害了。 这……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人成这样子了呢？！ “罢了，她之前也是在咱们镇国公府出的事，若是真的就这样放着她不管，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何况，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如今遭到亲人的如此对待，也实在是怪可怜的。 软软，你可有什么好主意？”老夫人叹了口气，到底也是没能对着这样的一张笑脸彻底狠下心。 不管这丫头之前多飞扬跋扈，这次的这件事情，怎么都是贵妃与汝阳王妃太过冷血无情了。一直以来不知道好好教导，等到孩子养歪了惹出事了，就这样像扔什么破烂儿一般的直接扔到一旁…… 这父母长辈，也实在是做得太不够格了！ 若说平宁郡主那性子她自己有五分错，那她的那些长辈，便错有十分！ “孙女儿觉得，这件事情不如咱们去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苏软软眨了眨眼，试探着开口道：“平宁郡主再如何，也都是皇族后裔，这样尊贵的身份，就算是做错了事情，也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何况，那件事情的发生，也并不是平宁郡主的错。她虽然行为举止上有不妥，却也不是被别人拿来利用伤害的理由！ 所以，孙女儿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请太后娘娘出面，还平宁郡主一个公道。” 贵妃之所以会想这样迅速的将平宁郡主嫁出去，不过是想着将眼前的这场麻烦给抹平了！毕竟，那天在镇国公府发生的种种，可都是她的手笔。 为了自己的权势，罗贵妃几乎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自己的姐妹亲人都能够拿来利用，也实在是个狼人！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是她们镇国公府再看不过去，在这当口也没有立场和资格去干涉汝阳王府的决定。 如今唯一能够对这件事情做出反应的，最合适的人选也就只剩下宫里的太后娘娘了。 “你这个小鬼灵精！”听了苏软软的提议，老夫人轻笑一声，抬手虚点了点苏软软的额头，而后才转头去看此时还跪在地上的甜杏：“你这个丫头是个护主的，既然你能够护着你的主子违逆你家王妃的意思出府，那自然是知道，若是这会儿回府你的下场了？” “奴婢知道，可是奴婢这条命是郡主救下的。奴婢实在是看郡主太可怜了，所以才想着护着郡主出府，求一个救命的法子！ 若是郡主就这样被草率的嫁出去，那郡主的这一辈子可就全完了！ 不管贵妃承诺了什么，郡主这样一个女孩子未来又能怎么样？！何况，她现在就护不住郡主了，那以后顾虑更多的时候，她又如何能够顶得住悠悠众口来弥补郡主？！” 甜杏冲着老夫人磕头，这会儿也顾不得旁的，十分干脆的实话实说道：“奴婢愿意随着郡主进宫去面见太后，奴婢绝对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这一切都对太后娘娘说清楚！ 绝对不敢有任何欺瞒，否则就让奴婢永生永世堕入畜生道，不得超生！” “你是个聪明的，既然如此，那我这个老婆子也就想想法子，给你们安排妥当，送你们进宫去见太后。只是这件事情能不能成，我老婆子可不敢保证，但是至少对于你们郡主来说，这算是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把握住，也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于甜杏的通透倒是难得的高看了两眼，她顿了顿，不等甜杏开口便又继续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这件事情真的在太后娘娘那里落了实，太后娘娘开口过问起来，少不了会牵扯到你们汝阳王府，你这丫头可得考虑清楚，这会儿你们郡主是糊里糊涂不知道分寸，她若是赶明儿清醒了，指不定可是会责怪你的！ 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第511章 挖坑 老夫人既然说了要帮忙，那就绝对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 她与太后本来就私交不错，真多年来都是不忘彼此的好姐妹，有她修书一封给太后，又是这样一件完全可以把贵妃糊在墙上摩擦的实锤把柄，太后哪里会轻易放过？ 所以等到罗贵妃被太后派人请到慈宁宫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任何危机意识，就只想着是不是因为明天的灯会，所以太后要询问一遍有关的事项。 直到她等在院子里见到同样是行色匆匆一脸茫然被宫人带进慈宁宫的汝阳王妃时，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不过这个时候再想去做补救，就显得有些太晚来不及了。 “你们这对姐妹，倒是一样的心思歹毒，枉为人母！”太后一见面前的罗贵妃与汝阳王妃便气不打一处来，开口便半点儿不客气的呵斥道：“平宁再如何也是皇家子嗣，你们竟敢如此糟践她，可有将哀家，将皇家的颜面放在眼里？！ 根本就没有给罗贵妃她们开口辩解的机会，太后直接就给他们姐妹俩定了罪名。 这个开局简直就是打了罗贵妃姐妹一个措手不及，罗贵妃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辩解，却被太后十分厌恶的挥手打断，直接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出去，给哀家到外面跪着去！” “娘娘明鉴，平宁是臣妾的女儿，臣妾如何能不疼她呢？！ 如今会有这样的安排，也都是为了她好呀！ 她在镇国公府里发生那样的事情，如今已经成了京城贵胄家挂在嘴边的谈资笑话，若是让她继续留在京城，她怕是只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臣妾才不得已想到送她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哪怕到外面寻一户普通的殷实人家嫁了，也好过留在京城里受这留言纷扰的苦啊！” 汝阳王妃几乎是顷刻间便想到了太后之所以会发这么大火的原因。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偷偷离府的平宁，依着她离开的时间，再看看眼前这般愤怒毫不掩饰的太后娘娘，她哪里还会想不到是发生了什么呢？！ 十之八.九，是太后如今已经知道了平宁的事情，想要插手！ 其实从私心来说，汝阳王妃是希望这件事情太后能插手的。若是太后插手，肯定就不会任由罗贵妃将平宁捏扁搓圆，一定会给平宁撑腰的。 有了太后的撑腰，那她自然也不用再勉强着将平宁就按着罗贵妃的安排，那么没名没分的嫁出去了。 虽然说，这样一来对罗贵妃的大局肯定是不利的！ 可是…… 再如何平宁都是她的女儿，她这个当娘亲的若是有可能，哪里会真的就放弃自己的女儿去受苦呢？！ “是嘛？你这话说的倒是怪好听的，不过哀家怎么听说平宁未来的夫婿，是你姐姐罗贵妃给定下的？定得还是山西的巨商马家。 怎么，贵妃手上缺银子使吗？竟然要将自己的外甥女儿嫁去那样的贩夫走卒之家？哀家记得，贵妃一向都是以清流名门出生自居的，怎么现在倒是这样低俗不堪了？！ 拿着自己的外甥女儿去讨好旁人，也真亏得你们下得了这个手！” 对于汝阳王妃的辩解，太后是压根就没信半个字。她盯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人，冷哼一声继续道：“你们不要脸，丢得起这个人，可是哀家，皇室还要脸面呢！ 平宁如今就在哀家的慈宁宫。 有你们这样不着调的长辈，哀家也不敢再将她放回到你们身边了，就这么着吧，平宁以后的事情，哀家来管！ 你们汝阳王府只好好筹备好嫁妆便是。” 太后这次的出手十分的干脆利落，也丝毫没有给罗贵妃与汝阳王妃半分面子，语毕便直接给了旁边立着的宫令一个眼色，很快一群宫人便从外走了进来，也不管罗贵妃与汝阳王妃是不是愿意，便已经半强迫着将她们从暖阁里请了出去。 罗贵妃与汝阳王妃在京中再如何那也是排的上号的风云人物，如今就这样被太后毫不客气的吩咐在殿外跪着，哪怕不是跪在更为阴冷的院子里，而是跪在铺了地衣的屋檐下，这样的待遇却依旧让汝阳王妃克制不住的红了脸，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这样一直跪了大约两个时辰，才看到刘宫令含笑出来冲着罗贵妃与汝阳王妃微微福了福，方才继续开口道：“两位娘娘，太后娘娘吩咐二位可以谢恩回去了。” “本宫还有事情想对太后娘娘禀报。”罗贵妃咬着牙，克制的压住膝盖处传来的一阵阵酸麻不适，强撑着对刘宫令道：“还请刘宫令进去为本宫回禀一声。” “太后娘娘懿旨，她这会儿身体不适，情绪不稳，就不见二位给她自己添堵了；贵妃娘娘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儿，自己斟酌着办就好！ 至于今天这样的事情，还望二位引以为鉴。 上天恩赐，你们才能为人母，享受天伦；若是不珍惜，就像这样随意挥霍的话，未来你们孤苦无依，可不要怪太后娘娘没有开口提醒。” 面对罗贵妃，刘宫令的态度依旧显得谦和有礼，不见半分慌乱。 语毕也不管罗贵妃的脸上好不好看，她恭敬的又福了福，才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殿门。 见到刘宫令进门，陪跪在一旁的暖意强撑着过来，伸手扶着罗贵妃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是慈宁宫的地界儿，哪怕罗贵妃这会儿再愤怒得恨不得杀人，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强撑着咬牙没有流露出半分痛苦，扶着暖意一直到慈宁宫外坐上了暖轿，整个人才像是散了架一般，软倒在了迎枕上。 罗贵妃受了这样的大难，暖意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吩咐人抬着暖轿往关雎宫去，至于并没有蹭到暖轿，但是现在也已经是走路困难的汝阳王妃，暖意想了想，便吩咐关雎宫里的一个小黄门上去背上了汝阳王妃，再安排了两个宫人在她身边扶着，这才有惊无险的将人都平安的送回了关雎宫。 至于她自己…… 说句不中听的，她这么多年受的苦遭的罪还少吗，不过是跪两个时辰而已，之前连挨了板子都还要继续干活儿办差，这么点儿惩罚对于她来说，压根就不是事儿。 回到关雎宫自然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罗贵妃一向养尊处优，这会儿硬生生的跪满了两个时辰，才回宫，就发现膝盖已经青紫红肿了起来…… 暖意纠结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过来跪在贵妃面前，低声建议道：“娘娘，奴婢去寻些药酒来给您揉开吧。 若不然，明天这伤只怕会更严重。 明儿晚上可是十五灯会，您可是要陪着陛下一起去城门口赏灯与万民同乐的！” “本宫知道，你过来安排吧！”罗贵妃吃了这么个大亏，倒是难得的没有发飙，而是静静的坐在炕上，由着暖意伺候着她先泡脚活血。 等到暖意拿了药酒，打算为罗贵妃揉开淤血的时候，小黄门终于背着汝阳王妃回来了。 和罗贵妃一样，汝阳王妃的膝盖如今也是彻底不能看了。 对于她们这些金尊玉贵的贵人来说，让老老实实的跪满两个时辰，那还真是要了人命了。 “娘娘，奴婢现在就给你开始揉了，会有些痛，还请娘娘您原谅奴婢的冒犯。”暖意见罗贵妃准备好，却也没有立刻就开始给她揉腿，而是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耐心的又对罗贵妃重复确认了一遍。 “你尽管揉，本宫还受得住！”罗贵妃咬牙，下意识的别过头去看身侧几乎已经快要崩溃的汝阳王妃，有些不满的伸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汝阳王妃的脸上：“你给本宫清醒点儿，现在可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太后的性子本宫再清楚不过。 若是她真的能够拿出来处置本宫与你的证据，那本宫与你也就不会只是被太后罚，甚至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那宝贝女儿，是怎么到太后那里去的？！” “姐姐你这是在质疑我吗？！不瞒姐姐，得了姐姐要将平宁嫁出去的吩咐，我虽然心里舍不得，可是却也还是和王爷一起，帮着劝平宁能够接受。 可是平宁这孩子的性子，姐姐你也知道。 所以，今儿一大早她便从府里离开了！我这里正安排人到处找寻她的下落呢，就被慈宁宫派人带进宫了。 只是我在进宫之前，听到外头有人来回话，说平宁午后，去了镇国公府。 原本我是打算直接去镇国公府要人的，谁知道还不曾过去，就先被太后娘娘传进宫了。” “你的意思是，镇国公府有……嘶！你轻点儿！”暖意的力道一重，是罗贵妃不曾料到的酸爽，她咬牙压住了差点儿叫出来的痛呼，低头瞪了暖意一眼，才又继续扭头对汝阳王妃道：“你的意思是，平宁之所以会进宫，是镇国公府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个，姐姐你想，若只是平宁一个人，她哪里来的本事进宫？若是换了旁人，就算是能够帮她进宫，又怎么能这么快的寻上太后娘娘？” 汝阳王妃微微垂眸，低声开口解释。 “哼，也对，镇国公府那个死老太婆与宫里的那个老虔婆关系向来是密不可分；如今她那宝贝孙女儿又即将进宫成为她的孙媳，这关系怕是要更上一层楼了！ 好啊，这么着急想要进宫，那便进来好了！本宫倒要看看，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她还能够使出什么狐媚妖术来！” 关雎宫里罗贵妃正被暖意药酒揉腿折腾得死去活来，这边得了消息的淑妃差点儿没被活活笑死，一想到贵妃在慈宁宫的屋檐下足足跪了两个时辰，她好不容易忍住的笑意又再次克制不住的破了功。 石榴叹了口气，虽然说见到自家主子开心她也挺开心的，可是主子这样笑得开怀，万一隔墙有耳…… “本宫得罪她的次数还少吗，也不多这一次！”听了石榴的担心，淑妃掩口笑得更开心了，她斜倚在迎枕上，越发满意的打量着自己才刚刚染好的指甲：“吩咐你去炖的汤，炖好了吗？” “回娘娘话，已经早早的都准备妥当了。”石榴躬身，半点儿不敢马虎的回话。 听到石榴如此说，淑妃才又点了点头，伸手扶着石榴起身：“去，把本宫早上新做好的点心，带着汤一起，咱们去紫宸宫见陛下去。” “娘娘，这会儿陛下怕是在休息吧？”石榴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滴漏，有些不解淑妃这突然做下的安排。 陛下有着十分稳定的作息时间。 这会儿正应该是陛下休憩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接受宫妃过去打扰的。之前她家主子也都是严格的遵循着这些安排，从不曾破过例，怎么今天…… “贵妃姐姐在慈宁宫跪了那么久，想必那腿也是肿得不能走路了，多让人心疼啊！可是贵妃姐姐向来又是最要强的，明儿便是十五灯会，依着旧例，她可是会陪着陛下一起去赏灯的。 只是她现在这样子，哪里还去得了？ 她不好说，咱们总得帮她一把不是？！陛下向来最宠爱贵妃姐姐，一定会心疼她，留她在关雎宫里休息的。” 淑妃扶着石榴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对她解释道：“本宫可是念着贵妃娘娘的好，哪里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石榴想了想，到底也没再多说什么。 若是真的她家主子去陛下面前提了这个，想必依着陛下的习惯，一定会直接下旨宽宥贵妃，让她留在宫里歇息的。 但是每年这样能够陪着陛下在外臣面前露面彰显身份的时候可不多，就这样断了贵妃的路，贵妃若是回头知道，怕是要疯。 不过转念一想，石榴也就坦然了。 就像是她主子所说的那样，反正她们得罪贵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多这一次也不算什么！ 若是能够看到贵妃吃瘪，那即便是未来日子过得艰难点儿，至少现在快活了！ 也值了不是？！ 第512章 算计 有淑妃娇娇弱弱的去为贵妃出头在前，弘景帝自然也是从善如流，德全带着一大堆药材补品内赏赐亲自走了一趟，天上有地上无的夸了一通当今弘景帝对贵妃娘娘的看重与情深，最后总结——明天的灯会，贵妃不用去了。 罗贵妃整个人都有些懵，她盯着笑眯眯的德全，半晌才回过神来，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又见德全继续笑眯眯的补充道：“陛下担心娘娘的身体，还请娘娘体谅陛下的一片心意，不要不把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儿。” 看着压根就没有给她开口机会，扭头就离开的德全，罗贵妃气得直接就掀翻了炕几上搁着的茶盏。 她是贵妃，就算不是皇后，可是明天的灯会，这后宫难道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陪在陛下的身边去接受京城万民的朝拜吗？！ 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要将她禁足在关雎宫！！ “去，打听一下明天陪陛下上城楼的是谁！” 罗贵妃深吸一口气，她如何都不相信弘景帝会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八成是有哪个j人在借机生事！ “姐姐，您先消消气。”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汝阳王妃看着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盏，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声劝道：“这安排如今怎么都算是陛下对您的恩宠，若是您在这当口生气发火，岂不更是会让人拿住了话柄？” “本宫还怕那些？！ 左不过不是淑妃就是德妃！ 别的本事没有，这种暗地里捅刀子的把戏，倒是一年比一年娴熟了！” 对于汝阳王妃的劝，可以说罗贵妃是半个字都未曾听进去。她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还立在一旁的暖意，皱了皱眉头不满的斥道：“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查？！” “是。” 暖意不敢耽搁，迅速福身告了罪，领了吩咐就出去了。 汝阳王妃思索了一下，虽然现在罗贵妃的情绪不太好，可是有些事情却也不得不问：“姐姐，如今平宁的事情，你看……” “太后不是说了吗，这事儿她老人家来操心，你只管回去好好的给她备一份嫁妆即可。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 为了自己的名声，太后娘娘定然不会太过委屈平宁的。妹妹你放心吧，本宫与太后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她的性子本宫再清楚不过。 从来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若不然，又哪里会有当初文贵妃权倾后宫，以至于差点儿将她挤兑得连容身之处都没有！”对于汝阳王妃担心的问题，罗贵妃却只是淡然一笑，半点儿也没有在意的开口。 对于这件事情她不关心，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却让罗贵妃多少存了几分兴趣：“对了，本宫听说妹妹你与定安王府朱侧妃的关系还算不错？” “也谈不上不错，只不过是年酒的时候见了面，说了几句话，还算投契罢了。”汝阳王妃听罗贵妃提到朱侧妃，心里先是咯噔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十分淡定的开口解释道：“不过，定安王府的后宅，一向都不是块和善之地，她能够在一众妾室中杀出来，获得眼前的地位，足见她不是个好应付的。” “她现在也算是焦头烂额吧！ 本宫听说，她的宝贝儿子因为得罪了未来的太子妃，而同时开罪了太子与镇国公府；为了这个，听说连她都被定安王所迁怒，日子可是不好过呀！”罗贵妃摘下小手指上长长的甲套，随手放在了身侧的炕几上，慢悠悠的又继续道：“妹妹，你既然与她相交不错，也该过去问候问候才是。” 汝阳王妃没有吭声，心里却是有些不情愿的。 朱侧妃再如何厉害，如今在定安王府里再如何呼风唤雨，可她到底也只是个侧妃。 她好歹也是汝阳王正妃，自家夫君好歹也算是当今陛下的堂兄弟，姐姐又是后宫荣宠正盛的贵妃；无论是家世地位还是背景，哪里不比那一个不受宠藩王的侧妃要强？！ 竟然要她主动去向一个妾室去示好…… 这要是传出去，怕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但是这种抱怨，汝阳王妃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姐姐的秉性，即便是她开口说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 甚至还有可能会得罪她…… 毕竟，和朱侧妃一样，她再受宠，也不过只是个贵妃，并不是皇后。 “妹妹可是不愿意？”见汝阳王妃不吭声，罗贵妃的脸色明显的沉下来几分。就像汝阳王妃对罗贵妃十分了解一样，对这位妹妹的脾性，罗贵妃也是十分清楚的。 无非就是嫌弃朱侧妃是个妾室，她这个端着正室架子的王妃主动上门，有些掉身价罢了！ 还真是愚不可及！ 心里虽然嫌弃，可罗贵妃却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去得罪汝阳王妃。怎么说现在她手上能用的人手不多，比起旁人，汝阳王妃还算听话。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些天随着定安王回京，我倒是听到了一个消息。虽然没有得到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有句老话不是叫无风不起浪吗？ 陛下据说想为定安王再择选一位新王妃。” “这事儿本宫怎么没有听说过？”罗贵妃微微蹙眉，定安王回京之后这段时间她也不是没有留心过宫里的动静以及弘景帝的态度，可是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似乎都没有这方面的消息流出来啊！ “陛下不喜定安王，这是满天下无人不知的事实。虽然明面上大家过得去，可是暗地里陛下对其的打击，姐姐你难道还看不出吗？！ 文贵妃当年圣宠，连带着定安王也一直为先帝所宠爱。 若不是先帝突然病重驾崩，您觉得现在这天下是不是就该又换个人来掌握了？！ 文贵妃殉了先帝，定安王的封地姐姐你也知道，算是眼下几位藩王中最为贫瘠的；陛下碍于兄弟情深，不好对定安王下死手。那是以前，可现在整个大夏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朝中当初向着文贵妃和定安王的那些老臣，如今死的死，没的没，就算是陛下要下杀手，又有谁还拦得住？！ 所以，妹妹劝姐姐一句，定安王府咱们还是远着些为好。” “你这么说，倒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罗贵妃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汝阳王妃提心吊胆她是不是又生气了要发火的当口，她才缓缓的开口应道：“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于本宫来说，定安王府还有用处，暂时还不能真的将其彻底放开。” “姐姐的意思是，想要让定安王去对付……”汝阳王妃也不蠢，罗贵妃这里只是开了个头，她便已经隐约猜测到了她的盘算。 若是定安王真的对帝位还没有死心，那目前横在他面前当务之急要处理掉的，绝对非东宫太子莫属。 只有除掉当前的储君，才能动摇眼前的局面，给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争夺的机会。否则，只要太子还好端端的在东宫一日，他便是当之无愧的正统，任何人想要越过他，那都是世人所不容的谋逆！ 那就算是能够将其取而代之，那也只会成为天下指责唾骂的对象，也会成为旁人举起大旗公然针对的最大把柄。 这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定安王也是一样。 “定安王若是真的对那个位置没有一丁点儿想法，只是认命自己成为一位藩王的话，他为何会选择在眼下进京？！ 给太后祝寿？！ 那可就真成笑话儿了！ 文贵妃当年为何会殉葬，你真以为是对外传的那样，她与先帝鹣鲽情深，舍不得先帝一个人上路，所以万念俱灰想要去生死相随？ 那不过是说出去好听些罢了！ 实际上，她就是被当今的太后娘娘，一碗毒给送走的！ 定安王是皇子，想要对他动手多少需要些理由借口；可是文贵妃，没了先帝的庇佑，她在后宫就算是贵妃，又如何？！ 也不过是人为刀俎她为鱼肉罢了！ 只是一个‘殉葬’的名声，就足够打发她了！ 当今太后对定安王来说，可是有杀母之仇，他会真心实意的来为杀了他母亲，断了他登基之路的人祝寿？奔丧还差不多！” 罗贵妃的话可以说是越说越放肆过分，这可把一向谨小慎微的汝阳王妃吓得不轻，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往外张望，见外头院子廊下并没有旁人，才算是松了口气，回头有些不赞同的对着罗贵妃道：“姐姐，小心隔墙有耳。” 这些话若是落到有心人的耳中，怕又是少不了的一场风波。 对于汝阳王妃的忧心忡忡，罗贵妃却是淡定得很，一点儿也不在意的笑道：“怕什么，难道本宫说得不是事实？ 本宫让你去接近定安王府，不过是有件事情本宫有些好奇罢了。 你说，定安王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怎么现在突然就忍不住了呢？！会不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缘故？！” “可就算是有什么缘故，朱侧妃也不过是后宅一妇人，她能知道什么？！”汝阳王妃微微皱眉，虽然说她也觉得罗贵妃说的这番分析很有道理，但这和让她主动去找朱侧妃有什么联系吗？！ 朱侧妃再能干，也不过是后宅的一个妾室。 定安王府后宅一向混乱，那些美妾还大多都是当今陛下以各种名目送过去给定安王的，若定安王真的还没有对那个位置死心，那后宅定然是他严格防范的区域之一，又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透露给他的那些妾室们知道？！ “妹妹，本宫嘱咐过你多少回了，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这后宅的女人，特别是定安王府那样混乱的后宅，能够活到现在还能够护住自己的四个子女，身居高位的，会真的是什么都不懂，只懂后宅纷争的妇人？！ 你未免也太看低她们了！ 就算是定安王对后宅再如何封锁消息，可只要是有心的，但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线索，就足够聪明人把全局给看透了！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去也无妨，毕竟就你现在的心机，本宫还真是有些担心你过去会被那位朱侧妃反过来给利用了！” 罗贵妃有些嫌弃的看着端坐在她面前的汝阳王妃，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吧，朱侧妃那里，本宫再去想想别的办法！” “姐姐，你这么说，我倒是突然生出了一个办法。你不是对定安王府的事情有兴趣吗，不如找个机会先下手为强？”听到罗贵妃如此说，汝阳王妃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有时候必要的露拙还是有用的。 至少罗贵妃不至于每次想到要动棋子的时候，就会优先想到她。 但既然在这里隐隐的拒绝了罗贵妃，汝阳王妃就不得不在别的地方开口给她一些甜头。 这几乎已经成了姐妹俩这么多年来相处下来的常态了。 “你是指，定安王府的正妃之位？”虽然汝阳王妃话说一半留一半，可罗贵妃到底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猜不出她的盘算？！ 不过和一向什么事情都有兴趣插一手不同，这次很明显罗贵妃有些兴致缺缺：“要说这件事情吧，本宫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这人选，实在是难定得很！ 若是那心机浅的，怕是送过去熬不过两天人就会没了；可若是那心机深的，一向都不好掌控，万一中途出些意外，反噬到咱们自己身上，那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了！ 所以，本宫也还在琢磨。既然妹妹你今天提到了这个，不如这个人选你也帮本宫盯着些如何？” “成，我回去之后便和王爷商量商量，看看咱们这身边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事情不算为难，所以汝阳王妃也没有推脱，十分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嗯，你盯紧些，若是能多寻几个也没关系，好歹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还能有个替换的！”罗贵妃点了点头，对于汝阳王妃这次的干脆十分满意。 第513章 好姐妹 汝阳王妃在罗贵妃面前，一向都是进退有度得很。 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姐姐是什么样的秉性，自然也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她满意，获得更多对她自己有利的好处。 又留着和罗贵妃说了会儿话，瞧着时间也不早了，汝阳王妃便起身告辞了。 与罗贵妃姐妹的塑料姐妹情不同，苏软软与刘云蕊这对姐妹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的缘故，反倒是越发亲近了。 正月十五的灯会，一向是用过午饭才开始准备的。 刘云蕊一早就和苏软软说定，今天是随着她一起先去镇国公府的灯棚凑趣儿的。反正他们两家的灯棚一向都挨在一起，无论是去哪一家，问题其实都不大。 “我是真的不太想继续在府里呆着，祖母不走，那帮远亲也都留在府里不挪窝，真是，烦也烦死了。”刘云蕊有些烦躁的抬手将手里的茶盏搁在了面前的炕几上，一提到家里的那摊破事儿，刘云蕊就忍不住蹙眉，低低的抱怨道：“祖母那边，那些人还不死心呢。 不过是看着刘云淑得逞进了东宫，竟一个个的都寻上了祖母，嘴里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说什么要陪着我一起进大皇子府，也好姐妹间有个照应，不至于我一个人在大皇子府的后宅孤掌难鸣什么的。 还真是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那些人的盘算，我还不清楚嘛！只要能够踩着我进了大皇子府，这进去之后还不得一踩再踩，恨不得将我活活踩死才甘心？” “那，你父亲和母亲呢，点头了吗？” 苏软软的手里绣着一个荷包，自从被圣旨赐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之后，萧凌钺便不止一次的派人过来，寻她要些扇袋荷包什么的。一开始还含蓄一些，后来干脆就萧凌钺身上涉及女红一类的东西，就都交到了她手里。 这个岁寒三友的荷包，就是准备今天绣好了，晚上送给萧凌钺做礼物用的。 “母亲自然是不肯点头的，至于父亲……”刘云蕊帮苏软软分着线，听到苏软软这么问，语气里有着藏不住的黯然与无奈：“父亲，怕是快顶不住了。 祖母每天都拽着父亲不放，又是哭又是闹，动不动还要来一波寻死觅活什么的；我瞧着父亲迟早还是得妥协。” “你父亲还真是个难得的好人。”苏软软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刘云蕊一眼，忍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 “反正就是拿着母亲的颜面，我们这些当子女的前程去做人情呗！”苏软软摊手，一脸自嘲的苦笑：“祖母也早就摸准了，只要能够先让父亲妥协，那后头母亲迟早也会点头。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如此。”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苏软软换了线，穿好针，继续绣着她手里的荷包。安国公府的事情，她后来又听祖母还有父亲以及长嫂细致的说过一回。 你也不能说安国公府的举动是错，毕竟上行下效；从随着太祖立朝的那位安国公做出了那么一个以德报怨的决定开始，这颗雷便已经被埋下了。 当然，那时候的安国公会做出那样的决定，自然应该是与当时的环境和处境息息相关的。 建朝初始，百废待兴。 新建立的政权想要坐稳江山，需要的不光是强权与镇压，也需要做给天下人看的怀柔与仁善。这时候，作为太祖左膀右臂的重臣，在得势之后依旧善待曾经亏待过他的那些族亲，这对于那些还在观望的旧朝臣民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安抚。 放在那时候，这个决断无异于是明智的。 可惜，那位安国公旧伤发作，走得太过仓促，以至于给后代子孙，留下了这么一个天大的麻烦。 以至于这个在当时本来是十分明智的决断，在现在却成了制约甚至困扰安国公府的毒瘤！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发展，这个毒瘤也变得越发恶劣，几乎已经到了若是不除，极有可能会给安国公府带来灭族之祸的地步。 然而即便这样，安国公府上下却依旧还不见有什么危机意识。哪怕是萧凌钺不止一次的做了提醒，却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不见半分用处。 所以这样的现状之下，即便苏软软与刘云蕊关系再好，她能够管她一次，管她两次，也不能够出手管她一辈子啊！ 何况，她未来要嫁的还是大皇子，若是她自己立不起来，那以后要怎么办？！ 所以很明显，这次苏软软对于安国公府的事情，并没有想要接腔干预，不过却也不妨碍她问刘云蕊的打算。 “其实有件事情，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想，可是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先来问问你更为稳妥些。”苏软软开了口，刘云蕊倒也没有再隐藏打算，十分干脆的开口道：“刘云淑不是进了东宫吗，我想，我想问问她现在如何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苏软软微微一怔，不过脸上的笑容明显比方才愉悦了不少，她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眸看着刘云蕊：“不过，晚上若是有机会，我可以帮你问问。” “其实你就算不帮我问，我也能多少猜出她现在的处境。 我的打算，就是想要先对她们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他们不听劝，我便会将刘云淑现在的处境，告诉她们！ 若是她们依旧觉得，自己会比刘云淑高明，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和大皇子说明原委，而后为了后宅平稳，不得不将其打发了！” 刘云蕊其实这些天也在想着这件事情能够发展成的最坏的结果，以及那结果发生之后的处理办法。 与家中的祖母、父母硬着来肯定是不明智的。 先不说有用没用，这只要一闹起来，那些人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出去抹黑她，这若是有用，那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若是没用，那纯粹就是她自己去做无谓的牺牲，完全白送！ 这样的蠢事儿以前她会做，但是现在嘛…… 她肯定是不会考虑了！ 所以剩下的，也就只有暂时同意，等真的到了大皇子府，再做定夺也不迟。 反正身为正妻，想要处置几个妾室那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只是在处理这些人之前，她也不能对她的夫君有所隐瞒，自然是要将一切和盘托出的。 毕竟新婚，就算大皇子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但至少刚刚进府的时候，他总不至于为了几个随她一起进府的，连名分都没有的丫头下她这个正妻的面子。 “这件事情，若是要处理自然是宜早不宜迟。得等她们进了大皇子府还没有立稳脚跟的时候，便将她们直接连根拔除，也算是杀鸡儆猴吧。” 刘云蕊顿了顿，垂眸苦笑：“说实话，我之前还一直说这个那个心思歹毒，如今眼看着我也一点点的，要成为那样心思歹毒的人了！ 以前只觉得，有时候母亲，姑母她们做出的一些决断太过残忍，现在这火落到了自己的脚背上，才算是让我彻底的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纯粹的好人和坏人，不过都是为了争口命罢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人在想着要进大皇子府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们这样的决定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麻烦吗？！ 她们自然是想过的。 只是，没有往心里去罢了！ 不，或者说，她们压根就没有在意罢了！ 她们所想的，不过是如何利用你，能够在大皇子府更快的站稳脚跟，甚至到最后，将你踩下去成为她们的垫脚泥。 既然生了这样的野心，那自然也要有承受做出这个决定失败之后会得到应有代价的勇气。 我觉得，你这个决定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或许你可以提前一步，将你的打算摊开来说给你的祖母还有父母听。 勿谓言之不预也。 有你这提前的提醒，那即便未来你做什么，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是吗？！” 苏软软看到刘云蕊如此沮丧难过的模样，难免有些心软。她叹了口气，当初在她还没有去经历那些任务世界的时候，也以她一样，以为这世界就该是非黑即白的。 她想做个好人，所以，最后她死了。 在经历了那些种种之后，苏软软也终于明白，这世间其实最难的，就是做个好人。 若是连护住自己的能力都没有，那所谓的善意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罢了！ 哪怕说得再天花乱坠，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一地鸡毛，徒增笑柄，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意义。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刘云蕊点头，苏软软的赞同和提议让原本沮丧的她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就又精神了起来。 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苏软软，咬了咬下唇才开口：“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其实心里一直可难受了。我别的都不怕，就怕你会因为我的决定而讨厌我。” “怎么会呢？你又不是无缘无故的去针对她们的。”苏软软歪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刘云蕊，不过细细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其实正好与你担心的相反，若是你面对这样的针对还是束手无策或者是顺其自然的话，我才会真正的选择远离你。 并不是讨厌你，而是因为我的身份，注定了未来身边肯定不可能会太平，你若是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离我太近也只会被我连累罢了！ 我不想害你，所以与其等到那时候再看着你受伤而心痛后悔，倒不如现在长痛不如短痛。” 听到苏软软如此说，刘云蕊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原本有些生气，可是指责的话到了嘴边，她却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是啊，若是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冲动无畏，面对什么都直来直去，冲锋陷阵了再说的话……那她在软软的身边，除了是个负担和拖累之外，就是个惹货篓子了！ 那样的她，不仅帮不上软软什么忙，反而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到这里，刘云蕊忍不住有些沮丧的垂下头，低低的开口：“对不起，之前的我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说什么呢！其实我真的没有任何怪你的意思，也自然不可能存在嫌弃你的想法。说实话，我其实可羡慕你了。 在京城这样的圈子里，你又生活在那样复杂的家庭中，还能又这样爽朗干练，无拘无束的性子，不知道有多难得。 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你一辈子都能这样开心快乐。”苏软软看着刘云蕊，不自觉的就想到了上一世。 那一世的刘云蕊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改变她那直来直去风风火火的爽朗性子…… 她依旧都还记得，猎场里她被那些贵女围着嘲讽挖苦，感到无地自容的时候，是这个红衣小姑娘干脆利落的过来，挤兑走了那些围在她身边的贵女，像一个小太阳一般，冲她伸出了手…… “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刘云蕊没想到苏软软会这样夸她，一时间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脸顿时胀红一片，有些扭捏的低声哼唧，但眼底的欢喜，却是藏也藏不住的倾泻出来，让整个房间里的氛围，一下子也都被感染得轻松了起来。 “我，我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我母亲每天都说我是傻大姐，又蠢又傻，都没救了！” “不会呀，我觉得挺好的。”苏软软笑眯眯的看着刘云蕊，继续毫不吝啬的夸她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我觉得你比那些含含糊糊，当人一套背人一套的那些所谓的贵女，好多了！” “那，那你以后真的不会嫌弃我笨吗？”刘云蕊咯咯笑着，绕过炕几爬到苏软软这边，挨着她伸手环抱住她的腰，轻轻的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格外亲昵的开口：“我不管，反正我是赖上你了，软软，我们可是说好了，要做一辈子好姐妹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咱们都要想办法一起去面对，谁也不能食言！” 第514章 恨嫁 就算萧凌钺再想早点过来和苏软软出去浪，该走的过场却还是一点都不能少的要走全的。 比如陪着弘景帝用晚膳，然后再与他象征性的点亮紫宸宫内的几盏灯笼，再放好祈福国泰民安的孔明灯，父子俩才各自乘上轿撵，朝着玄武门浩浩荡荡的赶了过去。 还不等父子俩登上城楼，玄武门外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高呼万岁的声音，便已经随着夜风，翻涌奔腾而来。 萧凌钺跟着弘景帝，一步步的走上了城楼，巨大的鳌山光彩夺目，九龙腾飞气势如虹。见到弘景帝出现，城墙下面的臣民更是像着了魔一般，匍匐磕头，万岁呼声响彻云霄，回荡在整个京城的夜空。 弘景帝治国这么多年，整个大夏一改先帝在位时的苟延残喘，励精图治之后的整个帝国褪.去了那些阻碍她发展的沉疴痼疾，重新生机勃发。 日子好过，对于上位的统治者，臣民自然是格外信服与尊重，这种发自内心的欢呼，与被人强迫而勉强发出的应和，自然是不同的。 对于这样的局面，弘景帝自然也很开心。作为一位帝王，虽然处在万人之颠，其实也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了孤高无助的孤家寡人。 能有这么多臣民信服他，这对于帝王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鼓励与支撑？！ “你这是打算连坐都不坐一下，就直接走人的？”弘景帝嫌弃的看着身侧还站着的萧凌钺，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人模人样的，可实际上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呵呵，他这个当爹的几乎不用考虑，都能想到！ 萧凌钺倒也没有避讳，十分坦荡的就笑着躬身冲着弘景帝行了一礼：“谢父皇体谅。” 弘景帝被气了个绝倒，不过到底也还顾忌着这里有旁人，他虽然黑着脸，但到底也没有在这时候拆太子的台，只气哼哼的连喝了两杯酒，便转头去看城墙下的龙狮表演。 “陛下，冷酒伤身，还是温一温再饮吧。”淑妃陪坐在弘景帝身边，适时的开口缓和气氛。 “朕还没那么脆弱！”弘景帝虽然嘴里说着嫌弃反对，可到底还是听了淑妃的劝，由着她去安排温酒去了。 淑妃和弘景帝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自然也明白他的性子，拿捏得可谓是恰到好处。 这样善解人意的淑妃，比起一向娇蛮任性的贵妃，自然要更让弘景帝觉得满意舒适。有她哄着，很快弘景帝就从之前的那点儿原本就不达心底的不满中摆脱了出来，愉悦的甚至还能与身旁另外一些小嫔妃开起了玩笑。 大概是场面上的氛围太过和谐，也大约是这会儿弘景帝看起来显得好接触，以至于让底下有的小嫔妃的心思，便禁不住活络了起来。 “太子殿下这是去哪里了呀？” 小嫔妃要搞事情，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开口去问陛下，不过却可以和身边的小姐妹用周围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咬耳朵。 “自然是去见太子妃了吧？”有一就有二，哪怕贵妃今天没有过来，她身边从来也都不缺拍马溜须的。每年宫里都有新人往里进，那些没权没势又没有什么地位的小美人儿想要在宫里活下去，自然而然的就会像是菟丝花一样，去攀附这宫里更为有权势有地位能立得住的宫妃。 贵妃，自然而然的就是这些小嫔妃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巴结的对象。 而贵妃与太子的那点儿争执，几乎在整个后宫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这会儿若是能够把握住机会，把眼药给上好，那回头去贵妃那里岂不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里，几个凑在一起的小嫔妃评价起来也是越发的卖力。 “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太子殿下竟然不随侍在陛下身边，这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是呀，其他几位皇子可都一直陪着陛下呢！” ……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借着夜风，慢悠悠的飘进了上首坐着的弘景帝耳中。 淑妃垂眸不语，只默默的在心底数数。 果然，不出片刻，就见弘景帝饮完了杯中的温酒，抬手搁下酒盏，看着那群小嫔妃的方向淡淡的开口：“拖下去，杖毙！” 这变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都没等那几个小嫔妃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得了吩咐过来的内侍们捂住了口鼻，像是拖牲口一般的强拽了下去。 弘景帝这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人的做法，顿时就让城楼上还陪坐着的其他小嫔妃面如土色，噤若寒蝉的恨不得当场消失才好。 城楼上发生的种种，萧凌钺自然是不清楚的。 他一下城楼几乎是半点儿没歇，上马就出了宫门朝着镇国公府的灯棚这边赶了过来。 刘云蕊原本是打算陪着苏软软多坐一会儿的，只不过还没坐片刻，就见她身侧的丫头银鹭笑吟吟的上来，凑在她的耳畔低低的禀道：“姑娘，大皇子到了，正在咱们家的灯棚下等您呢。” “还愣在我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苏软软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景呢，听到银鹭的禀报，直接回头冲着刘云蕊促狭的做了个鬼脸：“莫不是，姐姐你还等着大皇子过来我这边请你不成？” “去你的！”刘云蕊脸色绯红，恼羞成怒的啐了苏软软一口，倒是也没有再多留，由着银鹭为她系上披风，脚下如风的离开了。 安国公府的灯棚与镇国公府的灯棚相邻，苏软软即便没有下楼，也能从灯棚半开的窗口看到安国公府灯棚前的情况。 这一看，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那是谁？” 苏软软所指的，是这会儿正凑在大皇子面前的两个面颊绯红的小娘子。看大皇子的态度，明显是嫌弃得不行却又碍着现在的处境不得不强压下来勉强去应付，可那两位却就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就差直接撞进大皇子怀里去了。 “大概，是安国公府旁支的姑娘吧。”素月将换好碳的手炉递给苏软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楼下，倒是没有太过在意的低声禀道：“看样子，这是打算先下手为强了？” “你这先下手为强的说法，还真是绝了。”苏软软微微一怔，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不过她们也还真是被安国公府上下给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以为不论是谁，都会哄着惯着她们不放吗？！” 这边苏软软与素月正站在窗边看戏，那边刘云蕊已经由银鹭陪着，大步也走到了大皇子与那两位小娘子的身边。 刘云蕊全部的好心情，都因为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而刺得无影无踪，她直接上前两步，也不管那两个小娘子脸上的表情如何，直接就伸手将她们给不客气的从大皇子的身侧扯开了来。 “还有没有规矩了！”刘云蕊瞪着被她扯开，踉跄了两步皆是委屈得不行去看大皇子的两个小娘子，忍不住低哼一声，冷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今天这日子，周遭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若是再折腾，可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听刘云蕊如此说，粉衣小娘子一脸的不满，正要冲上来与刘云蕊理论，却被她身侧的绿衣小娘子死死的拽住了。 比起她身侧这冲动的姐姐，妹妹自然更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她有些委屈的眨了眨眼，正看着大皇子想要说什么，就看到安国公府老夫人身边的华嬷嬷笑着从灯棚上走了下来，冲着刘云蕊福了福，才道：“姑娘，老夫人说今儿晚上热闹，灯棚里难免闷了些，让您带着两位妹妹出去逛一逛，也好见见这京城灯会的盛景。” “我的妹妹们可不止有她们二人，还有其他人呢？既然是要逛，那自然是要姐妹们一起的！”刘云蕊看着华嬷嬷，半点儿也没有客气的开口道：“祖母一向对我们这些下辈宽厚仁和，总不至于会这般厚此薄彼吧？！” “另外几位姑娘都是在京中长大的，外头的灯会也逛得多了，这会儿正好便陪在老夫人身边说说话，时候不早了，姑娘们还是早些去吧，若是再晚些，可就看不好好景儿了。”华嬷嬷一向跟在老夫人身边，算得上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她见刘云蕊这么说，也知道她是不满老夫人这样的安排。 其实作为华嬷嬷自己来看，她也不是很赞成老夫人的一些决定和安排。 就比如这，要让旁支的小娘子们随着九姑娘入大皇子府，这不是摆明了过去分宠的吗？！那些旁支里，哪里有个好儿？！ 可是这种话，华嬷嬷却是不会说的。 毕竟她这辈子都陪在老夫人身边，孑然一身没什么可依靠的，若是得罪了老夫人，她才算是真的是到老了没了依靠，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现在的态度，就是打算谁也不得罪。 华嬷嬷的打算，苏软软也是再清楚不过。可也正因为清楚，她才越发的不屑，所谓的新仇旧恨，这会儿她也懒得再顾忌什么，索性直接就开腔干脆利落的给怼了回去：“既然如此，那还是请嬷嬷你辛苦些，再安排些人陪这两位妹妹去逛灯会吧！ 我要陪大皇子，不是很方便。 嬷嬷也不要说，让她们与我还有大皇子同行，大皇子殿下身份尊贵，难不成嬷嬷还想着让大皇子来当我们姐妹的陪同不成？！” 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不留情面，华嬷嬷一时间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不过很快她便又回过神来，笑着开口斡旋道：“两位姑娘一向都是听话懂事的，也不过是想着去看看热闹，不会惹事的。” “这可不好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得陇望蜀，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情可是比比皆是，还请嬷嬷回去告诉祖母一声，我这里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实在不行，我便留下来陪祖母好了！也省的回头出了事，我担待不起！” 刘云蕊瞥了一旁站着的两个小娘子一眼，眼里的轻视与鄙夷毫不掩饰。 “走吧。”大皇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再给华嬷嬷开口再多说的机会，伸手拿过银鹭手里的手里，抬手塞到刘云蕊的手里：“风大，别冻着了。” 语毕，便扶着刘云蕊，两人一起转头朝着灯会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 两个小娘子本来还想跟上，却被随着大皇子一起过来的内侍笑着给拦了下来。虽然说是笑着，可那内侍的眼神却透着让人瞧着就禁不住心底发凉的冷意：“两位姑娘，我们家殿下只想与九姑娘同游，还请二位自重。” 有了这样的阻拦，就算是那两位小娘子还想再起幺蛾子，华嬷嬷也不敢再让她们放肆了。 这两个不懂得京中这些贵人的脾气，她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原本若是大皇子能怜香惜玉，她们这边顺其自然也就罢了，可现在明显大皇子对这两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若是他们还硬撑着强行要她们凑上去，那岂不是明晃晃的把脸凑上去让人打？！ 华嬷嬷对着内侍道了不是，才上手扯着两个小娘子，眼底带着浓浓的警告，将她们带回了灯棚二楼。 灯棚里，安国公老夫人坐在上首，下首安国公夫人神色紧绷，心里焦急万分却碍于老夫人的吩咐她不得离开半步，就在她忍不住打算下楼去看看究竟的时候，华嬷嬷已经领着两个小娘子上了楼。 还不等安国公夫人松口气，便见两个小娘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前一后的扑进老夫人的怀里，嘤嘤嘤的哭诉着方才的种种，抱怨着刘云蕊不讲姐妹情分，以及她们受的委屈。 老夫人越听脸色越难看，抬头正要说什么，却不想安国公夫人却比她还先一步的有了反应，冷笑着开口道：“母亲想说什么？ 还请您原谅儿媳的孤陋寡闻，咱们这样的人家，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上赶着送自家的姑娘去给人当妾室的！ 您或许觉得无所谓，可是无论是儿媳，还是嫂嫂和弟妹，甚至是咱们安国公府上下所有的女眷，怕是都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传出去，咱们以后在京城还要不要脸了？！” “是啊，这由来只有锦上添花的。若是大皇子自己个儿愿意，那咱们就算是让云蕊委屈些，送这两个丫头进去与她做个伴儿也不是不行，可是现在大皇子摆明了就是对这两个丫头没什么想法，这，总不能咱们硬撑着去强塞吧？！ 这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安国公府的姑娘嫁不出去呢！”安国公夫人话音未落，吴氏也语调柔软的开口为她帮腔。 第515章 灯会 “是啊，这由来只有锦上添花的。若是大皇子自己个儿愿意，那咱们就算是让云蕊委屈些，送这两个丫头进去与她做个伴儿也不是不行，可是现在大皇子摆明了就是对这两个丫头没什么想法，这，总不能咱们硬撑着去强塞吧？！ 这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安国公府的姑娘嫁不出去呢！”安国公夫人话音未落，吴氏也语调柔软的开口为她帮腔。 也不是吴氏想搀和，而是就像安国公夫人宋氏所说的那样，她现在还有女儿未出嫁呢，若是真的让这几个小贱人坏了安国公府女眷的名声，她的女儿要怎么办？！ 老夫人老糊涂了，她可没糊涂。 说起来，安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关系都还算不错，刘云蕊嫁给大皇子，若是能够在大皇子府里站稳脚跟，那对于她的女儿也是绝对有益处的。 可是现在，老夫人不帮着自己的亲孙女儿也就算了，竟然要为了那几个喂不饱的白眼狼来毁了安国公府的名声，这简直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是什么话？ 老大家的，你这话说的也未免太难听了些！”安国公老夫人手里捻佛珠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瞟了吴氏一眼。 老夫人对于这个庶长子媳妇儿一向都是不怎么太搭理的。 这个庶长子的出生，本来也就让她高兴不起来。那会儿她还不曾嫁过来，当时还是世子的安国公出门着了人的道，被人下了那不便言说的脏东西，故而为了给他解药性，当时的安国公夫人便将她身边的一个丫头开了脸，送到了世子的院子里。 这一.夜之后，那丫头竟然就有了身孕。 那会儿的安国公夫人一向是慈悲为怀的，也想着这也不是那个丫头恶意为之，也是情有可原，何况那孩子也算是世子的血脉；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时候世子一直随着镇国公在边关征战，几乎等于是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博一个功名地位，所以这子嗣也就显得尤为珍贵。 在这一点上，武将世家与文臣之后的关注点总是不太相同的。 武将世家的男丁折损得一向厉害，所以从来都是讲究个多子多福；所以等到安国公老夫人过门不出两个月，那丫头便分娩生下了一个男婴；可惜那丫头是个没福的，难产血崩，拼着性命生下了安国公的庶长子便撒手人寰了。 这孩子便从此养在了安国公老夫人的名下，因为是自小的情分，所以一直以来也算是相安无事。 而随着安国公老夫人的年岁越来越大，她现在几乎连看自己嫡亲的儿子儿媳都有些不顺眼了，哪里还会给一个庶长媳好脸色？！ “母亲息怒，大嫂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一贯最是直来直去不知变通的。她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但是话糙理不糙。 眼下大皇子的态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对这两个丫头没什么想头，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吧？！ 而且这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这爷们儿真的想要纳妾，哪里是咱们这些正室所能拦得住的？” 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却始终注意着自己两位妯娌一举一动的三夫人方氏接过了老夫人的话头，软声软气的开口给吴氏帮腔。 就像吴氏所担心的那样，她这边也一样还有女儿待字闺中。 自家这老祖宗眼看着是越来越不着调，这几个远房的丫头，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若是换了旁人家，那是十之八.九都会避之不及的！ 可偏偏自家的这位，却还生怕被人坑不了一般，上赶着过去找坑！ 当然，若是她真的扛得住事儿也倒罢了，可偏偏一贯都是惹了事情就跑路，一句她要回山上去清修，便将一屁.股的烂摊子甩下来给她们解决…… 这么多年，算算都解决了多少烂事儿了？！ 要命的是，这位压根就是油盐不进，根本就听不去任何人的劝！ 只我行我素的由着性子来！ 开口闭口就拿老公爷压人。可老公爷都去了那么多年了，若是他在，难道就乐意看到整个安国公府被这些白眼狼祸害得乱七八糟？！ 可这家里之前都是二嫂安国公夫人当家，她向来都奉行得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最后不管怎么样，若是不尽量顺着那些人的意思来，老夫人就要折腾，那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次好不容易硬气一次，方氏觉得这也算是个难得的机会，若是这次再退让了，那下次她的女儿万一寻一门好亲，那些不要脸的狐媚子再来个有样学样，也要来搀和一脚，那才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听你们这意思，是这家里的事情已经由不得我这个老婆子做主了？”老夫人被这样接连一通怼，明显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她扭头看向站在刘云蕊身侧的安国公夫人宋氏，带着几分不满的责备道：“老二家的，你这家当的可真是好啊！ 如今你们妯娌三个倒是越发底气十足了，都学会与长辈对着来了！ 好，好得很！我老婆子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到老了，却活得要看儿媳妇儿们的脸色了！ 如此，再活下去也没了趣儿，倒不如一头磕死了去见老公爷的好！” 语毕只捏着帕子侧过头去抹眼泪，往常若是如此，安国公夫人必然会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带头跪地磕头告罪。 老夫人这次自然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毕竟独木难支，安国公府处在京中，虽然说一直与镇国公府来往密切，可到底是隔了一层的。 这些远亲，如何也算是与安国公府同族，若是能够互相扶持，岂不是一件美事？！ 何况，这也是老公爷在世的时候，一直想要看到的场面。她作为老公爷的嫡妻，自然要将老公爷的打算坚持下去。 可是这次很明显，安国公夫人宋氏却让老夫人失望了。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跪下地，冲着安国公老夫人行了个大礼，而后才极其认真的开口道：“母亲，若是母亲真的还要这般坚持，还请母亲给儿媳一纸和离书，允许儿媳自请归家吧！ 儿媳母家虽然不似安国公府这般显赫，可是却也是正经的官宦之家。从小到大父母长辈的教导里，都没有任何一条，是提到可以将自家的姑娘送过去给权贵为妾的！ 儿媳惶恐，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回头让家中的老父亲知道，怕是会真的将儿媳彻底逐出家门，断了往来的！” 安国公夫人这番话一出，顿时灯棚里一片哗然。 谁也没料到，这当口安国公夫人竟然会开口自请下堂。这样的举动，别说是在安国公府，就连是大夏建朝以来，都是不曾发生过的！ 可偏偏无论是老夫人还是吴氏方氏，甚至是一旁等着看笑话的那些远亲家的女眷，都很清楚这件事情若是真的闹开来，安国公府还真是半点儿理都占不上。 被将了一军的老夫人脸色有些难看，她抬手指着宋氏刚想说什么，便看到吴氏与方氏也一起过来跪在了宋氏的一左一右，带着几分哽咽异口同声的开口道：“也请母亲一并给了我们和离书吧，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儿媳们可就真的在这京中无立足之地了！与其让人看尽笑话，羞辱嘲笑，儿媳们还不如自请求去，至少还能求个耳根清净。” 老夫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媳这会儿竟然会一起做出这样的举动，她一时间是又急又气，抬手指着宋氏她们哆嗦了一下，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晕厥了过去。 一时间安国公府的灯棚里乱作了一团。 安国公府那边的动静不小，传过来的时候，萧凌钺正牵着苏软软从镇国公府的灯棚上下楼，见到从那边跑过来一脸慌张的小丫头，苏软软微微蹙眉，开口对着正冲着她行礼的小丫头道：“这是怎么了？” “是那边的老夫人晕过去了。”这小丫头也没敢隐瞒，忙开口将这会儿安国公府那边的混乱对苏软软简单的回禀了一遍。 “你去回话吧。”萧凌钺对于安国公府的破烂事儿压根就没什么兴趣，听了小丫头的话，只抬了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苏软软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萧凌钺：“我怎么觉得，你对安国公府的事情一点儿都不意外啊？” 这都几次了，好像每次听说安国公府出事儿，萧凌钺都格外的气定神闲，几乎让她有一种，这一切闹不好是他在中间操纵的错觉。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 安国公府的那些破烂事儿你不是也清楚嘛？！ 安国公老夫人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一向都是听老公爷的调停安排，只要老公爷说东，那老夫人绝对不会觉得其他地方能好。 她是听不进任何人的劝的！ 而现在的这位安国公，父皇都不止一次的说过，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在某些时候太过优柔寡断。 有关那些远亲的事情，不止我，父皇也不知道都提醒过多少次了，可安国公每次总是下不去狠心。 但凡那边哭一哭，老夫人求一求，这事儿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我听云蕊姐姐的意思，老夫人有意将那边的两个小娘子安排了随着她进大皇子府。”苏软软眨了眨眼，低声将今天刘云蕊过来对她所说的那些对萧凌钺简单的重复了一遍，而后才道：“我觉得，安国公夫人这次之所以会如此硬气，大概也是因为如今涉及到的是云蕊姐姐的幸福吧！” 实在是这次老夫人的举动，已经践踏到了安国公夫人的底线吧！ 这样的两个小娘子送进大皇子府，对于刘云蕊来说，便无异于是乱家之源。作为母亲，宋氏肯定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可若是老夫人继续坚持不放，那就像刘云蕊所无奈的那样，一向孝顺的安国公说不准为了母亲的心情，会真的去点头。 那…… “对了，说起来我记得之前刘云淑不是让你带去东宫了吗？”大概是提到这个，倒是让苏软软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也实在是那位的存在感太低，这段时间萧凌钺不提，东宫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要不是刘云蕊今天过来提一嘴，她都要忘记这档子事儿了。 “刘云淑？”萧凌钺一脸茫然，有些不解的看着苏软软：“那是谁？” “……”看着萧凌钺这样子还真不像是在撒谎，他还真是不记得那位被他带走的小娘子……不对，他甚至可以说连他点头允许这位小娘子进东宫的事情都给忘了。 对此，苏软软不得不带着几分无奈的开口帮他回忆：“就是之前你从安国公府带走的那位，被你吩咐掌嘴过的，那个小娘子！” “喔，她啊！”萧凌钺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就停下了脚步，转头吩咐笑眯眯的跟在他们身后的福成：“那个刘云淑，就是之前从安国公府带走的那个丫头，调.教得如何了？” “回爷的话，已经调.教得差不多了。”福成听了萧凌钺的传唤，忙几步过来，恭恭敬敬的笑着回道：“如今可是听话得很，比起刚刚进东宫那会儿可是乖巧多了。” “成吧，今儿过节，开个恩，安排她回来见见家里的长辈姐妹，之后再有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了。”萧凌钺点头，有些漫不经心的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又转过头来拉着苏软软继续往前走：“走吧，今天这般热闹的好日子，就别将精力浪费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了！” 萧凌钺一身黑色大氅，拉着苏软软很快就汇入了看灯的人群里。这会儿的玄武大街，成了整个京城最为热闹繁华的所在。 临街的店铺也是各怀心思，为了吸引往来客人的注意，将自家的店面装点得各有特色，各种灯谜彩头充斥在每一处的布置点缀里，让人目不暇接，恨不得再生出一双眼睛来才能看得够这银河坠落凡尘的美景。 第516章 疑问 萧凌钺的身形长相，即便是裹挟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也绝对称得上是那种鹤立鸡群，让人一见便会挪不动眼的。 就这短短的一段路的时间，已经有几波小娘子刻意朝着这边挤了。苏软软觉得，若是视线可以为刀子，她早就被捅成筛子了。 苏软软有些不满，萧凌钺这会儿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平日里也就罢了，今天晚上的灯会出游，男女大防什么的，相对的也就宽松许多。以至于周围那些年轻公子的眼神，不止一个的朝着苏软软的身上瞄。 偏偏这小姑娘还不自知，犹自在那里笑得开心。 正好路过一个面具摊子，萧凌钺没有迟疑的拉着她停下脚步，转身取了个玉兔面具，回头就给苏软软扣上了。 这面具设计得还算巧妙，只遮住了鼻梁以上的位置，倒是不影响小姑娘贪嘴吃那些小零食，却又能挡出大半让他不满的视线。 萧凌钺是满意了，可苏软软却不开心了。 分明招蜂引蝶的是他才对，干嘛要拿面具挡住她的脸？！ 想到这里，苏软软也顾不得其他，恶向胆边生的伸手拽了旁边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有样学样的也扣在了萧凌钺的脸上。 虽说挡不住那身形气质，可是能够遮住那张诱.惑力惊人的脸，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对于苏软软这样的举动，萧凌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是乐见其成。 他微微弯下腰，配合着踮着脚的小姑娘帮他系上面具的系带。 “要不要去猜灯谜？” 其实真说起来，萧凌钺对于灯会的了解也并不比苏软软多多少。 原身身为太子，从出生起大半时间都生活在宫中，后来出宫之后，便直接去了边疆领兵，像逛灯会这样彰显盛世太平的活动，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参与过。 所以两个新手就这样随着人流，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停留。 灯谜猜了不少，吃食也选了许多，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可是预料之中的暗杀，却连个影儿都没漏出来。 这让心里装着事儿的苏软软难免有些担心，她也顾不得手里才放出去的河灯，转头去扯萧凌钺的衣袖：“今天晚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儿，别担心。”萧凌钺伸手摸了摸苏软软的头，而后轻描淡写的开口为她宽心：“不是什么大事，已经打发走几波了。” 说到这里，萧凌钺的眼里明显的滑过一抹嫌弃。 说实话，他现在真的是有些好奇了，就罗贵妃那样的手段，是怎么把原太子诓得失了智，硬生生将一手好牌打废的。 按说，刺杀他这样的举动，怎么都该细细谋划，就算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是至少也该保证最基本的稳妥吧？ 可是呢，贵妃那找的都是些什么人？！ 别说靠近他了，就连最基本的行踪都隐藏不住，一露面还没有等他的人上前阻拦，就已经被京城巡防营的人发现了不对…… 结果那帮人根本就没有来到灯会区域，就被巡防营的人给一锅端了大半。 剩下的那一帮也顿时做了鸟兽散…… 好好的一场刺杀，竟然被折腾成了这样的一场闹剧。 真是让他这个被刺杀的目标，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怎，怎么这样？”听了萧凌钺的解释，苏软软也傻眼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这，这不是自己将把柄往别人手里送吗？！” 京城里生活的人，谁不是人精？！ 不管是谁，做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想着最好是一击而中，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会擅自出手。原因就是不想被人抓住把柄！ 可贵妃这，完全就是…… 有恃无恐啊！ “所以，我才一直说贵妃算是我们的对手里最容易对付的。”萧凌钺苦笑，拉着苏软软从河堤边起身往回走：“对了，我已经和父皇说了，过罢年就让钦天监挑日子，先把咱们的婚事给办了！” “……啊？”苏软软微微一怔，有些意外的抬眸看向萧凌钺，在之前有了萧凌钺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之后，现在又让她这么快嫁进东宫…… 她心底的那点儿抵触，又开始不受控的蠢蠢欲动了。 “你，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苏软软眨了眨眼，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开口道：“我其实一直都很奇怪一件事情。 和我一样遭遇不幸，甚至比我还凄惨的人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可是为什么只有我得到了系统的承认和帮助？ 而且，我曾经听系统说过，一个世界里同时出现两个任务者的机会简直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可是，我却每次都能够遇到你。 还有，明明我之前还好好的在做任务，怎么就突然和系统失去了联系，回到了这个最初之地？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可以说已经困扰苏软软很久了。 从她回到这个世界，然后发现萧凌钺也同时跟过来的时候开始，她便觉察到了这其中的不对。 可是，即便是觉察到了不对，她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只能被裹挟在那些看不见的操纵里，被推搡着向前。 这种感觉，苏软软觉得很不喜欢。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肯定是知道什么的！ 但是，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她？！ “软软，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的。”萧凌钺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却因为掩饰得太快而被苏软软给忽视掉了。 不能，现在还不能说！ 萧凌钺伸手握住了苏软软的手，十分自然的与她十指相扣，而后才又继续道：“软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倾尽一切去保护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请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苏软软也知道，她们这样的任务者，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够对外人道的。看着萧凌钺几乎已经带上了几分哀求的目光，她到底还是心软了。 “好吧。”苏软软叹了口气，几乎没有怎么坚持就直接妥协了：“我暂时就相信你好了！不过你也说了的，不许骗我！” “嗯。”看着苏软软那有着几丝小纠结的表情，萧凌钺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抬手拉着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会儿就是烟花表演了，我让福成备了船，咱们去银月湖看烟火去。” 别的不知道，可是银月湖每年的烟火表演萧凌钺却是清楚的。 也因为烟火的壮观在银月湖乘船观看最佳，所以每年正月十五这天晚上，能够在银月湖上拥有一条画舫赏烟花，简直成了可以拿出来炫耀一年的美事儿。 所以萧凌钺很早就吩咐福成去准备好了一切，这会儿倒是半点儿都不慌了。 不过萧凌钺的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就被画舫上突然多出来的两个无关人士给打断了。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大皇子，还有一旁正拉着苏软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湖景叽叽喳喳说话的刘云蕊，萧凌钺真是觉得，他之前提醒萧凌松陪刘云蕊看灯会，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给他自己找不痛快。 “呵，兄长倒是好雅兴。孤过来的时候，可是听说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晕倒了，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醒呢！” 萧凌钺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但还是客气的递了个茶盏给萧凌松：“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兄长马上就要成婚了，有关安国公府的事情，你是如何打算的？” “不瞒殿下，安国公府的事情看起来混乱不堪，其实要想理顺也极简单，只要将那些拎不清的人安排去颐养天年就好。 安国公愚孝，安国公夫人慈善有余，决断不足。 我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安国公还有安国公夫人，可是结果…… 殿下也看到了。 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孤与安国公世子谈过，安国公世子因为对这些远亲蛀虫的处置，与安国公起争执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被家法处置过后的伤还没消呢。” 提到安国公府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萧凌钺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可是又不能真的扔下不管。 要说也是奇了怪了，安国公在军务朝堂上处事向来都十分的周全老辣，从来就不曾出过什么纰漏；可是只要去处理安国公府的那些家务，他一出手便是乱七八糟…… 让人想出手想帮忙，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好。 简直…… 绝了！ “安国公夫人提出了和离。”有眼线布着，今天安国公府灯棚里发生的种种，自然瞒不过萧凌钺。他简单的将事情对萧凌松复述了一遍，而后才道：“原本孤也不过是想提醒一下那位老夫人，让她适可而止；可是没想到的是，安国公府里剩下的那两位夫人也都坚定的站在了安国公夫人的背后。 这样一来，老夫人就没能扛住，直接刺激过大，晕过去了。” 这还真不是萧凌钺推卸责任，他是真的没料到，最后事情的走向会是那样！ 他原本的想法里，方氏与吴氏应该是会作壁上观的；毕竟之前处理这些远亲的事情时，这两位向来都是不吭声不插话的。 而这次…… “因为那两位夫人也有女儿还待字闺中啊！” 听到了萧凌钺这边谈话内容的苏软软和刘云蕊也坐了过来，一落座，苏软软就见怪不怪的开口为萧凌钺解释道：“以前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可是这次，涉及到的可是云蕊姐姐的未来。若是这次她们再不管不顾，坐在一旁看戏，要是万一安国公夫人顶不住松了口，那以后要怎么办？！ 安国公夫人现在膝下可就只有云蕊姐姐一个女儿了，不像两外那两位。若是未来那些旁支的见这次这样的举动得逞，尝到了甜头的她们未来哪里可能会安分守己？ 闹不好也在他们要嫁女儿的时候过来折腾一场，再送几个跟着去婆家为妾，那她们要怎么办？！ 说拒绝？ 安国公夫人的嫡亲女儿，都同意了这样的安排，为什么她们的女儿就不行？！ 所以，这个口子，就一定不能开！” “母亲，真的会和离吗？”虽然事先也知道安国公夫人今天会做的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云蕊就是觉得有些心慌。 其实真论起来，她母亲一直都是个十分温柔和善的性子。 一直以来无论受到什么委屈，她的母亲从来就不曾流露过什么不对的地方，人前总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平和…… 可这样的波澜不惊，肯定不会是她母亲心底真正的反应与想法。 所以…… 她若是一旦爆发，那最后的结果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想到这里刘云蕊越发有些坐不住了，她纠结着站起身，对苏软软还有大皇子以及萧凌钺十分恭敬的福了福，而后才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若是这件事情真的闹大了，那，那可就太难收拾了。” “其实你母亲与你父亲和离不和离，对你来说重要吗？”萧凌钺放下手里的茶盏，抬眸扫了一眼脸上写满了我现在心很慌快来诓我的刘云蕊，慢悠悠的开口：“若是你父亲这次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来责怪你母亲，那我觉得像你父亲这样的夫君，还是早些扔掉的好！ 关键时候半点儿用处不说，还每天给人添堵。 说不定，你母亲若是真的与你父亲和离之后，还会过得更轻松惬意呢？！” “其实真说起来，父亲对我们还有母亲，不犯糊涂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刘云蕊一想到曾经安国公做过的那些事儿，她就忍不住的抬手拍了两下脑门，一脸的生无可恋：“可是，现在祖母回来了，父亲的脑子里怕是现在已经全是祖母给他灌进去的浆糊了吧！” “所以，你母亲这是在帮你父亲往脑子外倒浆糊呢！”苏软软笑起来，带着几分轻松的安抚刘云蕊：“放心吧，你母亲肯定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你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有可能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第517章 哄妻 “什么工具？”刘云蕊有些懵，她是想回去看看母亲的，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工具了？！ 苏软软叹了口气，要说有时候刘云蕊的心思单纯，还真是单纯。她想了想，虽然觉得很为难，但还是努力开口为她解惑道：“你不回去，现在即便是你祖母晕了，那些远房亲眷就算是再有心思，也不可能去压着你母亲做什么；可是你若回去了，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你觉得你能怎么办？ 拿你做借口，去攻击你母亲，你觉得你母亲能怎么办？” 刘云蕊愕然，若不是苏软软的提醒，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里去。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头，看着苏软软肯定的开口道：“那我听你的，还是一会儿再回去吧！” 刘云蕊知道她自己在某些方面并不算聪明，甚至还称得上有些笨笨的。 所以，在很多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她都很愿意去听取别人的意见。比如她的母亲，姐姐，还有现在坐在她身侧的苏软软。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大皇子看了刘云蕊一眼，低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道：“兴许，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也说不定。” 刘云蕊有些意外大皇子的反应，不过却也没有拒绝，带着几分小心的点了点头。 这边的气氛再和谐，也改变不了安国公府这会儿风雨欲来的紧迫与肃然。 得知安国公老夫人晕倒的消息之后，安国公府的其他男丁也迅速的都返回到了府内，聚集在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里。 简单的听明白了事情始末的安国公再进门的时候，脸色怎么都算不上好看。 他当然清楚，今天这件事情的症结在哪里，但是这其中最让他不好接受的是，他的老妻，与他相濡以沫了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都坚定的站在他身后的发妻，竟然在这时候提出要与他和离…… “你们都先出去吧。” 安国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候在房里挤成一堆的其他人道。 安国公这吩咐对于府内的诸人来说倒是还好，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毕竟方才发生在灯棚里的种种，确实也是需要安国公来处理。 都提出和离了，总不能是一时气话吧！ 不过对比府内的这些人来说，依附着老夫人过来的那些远亲就显然有些不识时务了。 或许这也不是这些人不识时务，而是她们也是没有了其他的选择。虽然明面儿上老夫人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安国公夫人妯娌三人的顶撞，但实际上内里的缘由实在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安国公老夫人这会儿对她们来说，无异于是最后需要拽住的稻草，若是她真的有个什么好歹，怕是接下来她们想要再依附安国公府…… 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便有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妇人忍不住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对着安国公强笑着开口道：“国公爷，这……” “出去！”安国公压根就没有打算听那妇人说完话的打算，直接扭头对着她喝道：“衮！” 多年在军营里打磨出来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吓得那边一行人皆是面如土色，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随着一起出了房门，站到了廊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几天的雪，又再次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外头的温度陡降，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就这样转身离开。 里头老夫人还没有音讯呢…… “国公爷想要对妾身说什么？”和刚刚乌压压一群涌出去的人不同，安国公夫人从头到尾都端坐在圈椅上纹丝不动，看着几乎已经到了暴走边缘的安国公，她甚至还露出了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浅笑：“莫非，国公爷也想像方才那样，对着妾身吼出一个滚字？” “鹤娘，你这是在和我闹什么？”安国公夫人很少生气，也正因为她生气的次数极少，所以安国公对于她情绪的把握才越发的精准。 就像现在，就是她真的生气了。 安国公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去触他夫人的霉头。当然，更重要的也是因为他这会儿实在也是有些心虚。虽然说里头他母亲晕倒，是因为受了夫人的刺激，但…… 就算是他身为老夫人的亲子，却也不得不说这次的错，实在是老夫人占了九成九。 “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好好商量吗？”安国公叹了口气，见安国公夫人不说话，只得耐着性子开口哄道：“和离这种事情，夫人以后还是不要提了吧！” “没什么可商量的！ 你们安国公府不给我活路，难道我还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受人折腾吗？！ 刘润舟，你自己摸摸你自己的良心，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可曾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为你照顾爹娘，操持家务，生儿育女！ 那些远亲哪怕做得再过分，看在你的份上，我也是从来都不曾对他们嫌弃亏待过！甚至每次女儿受了委屈，我还帮着去劝，让她们顾全一下大局。 可是你们刘家是怎么对我的？！ 云蕊是她的亲孙女儿啊！她竟然要将那两个居心叵测的搅家精安排着与云蕊一起进大皇子府！她，她这是要毁了云蕊的一辈子啊！ 都是当母亲的，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你这个当父亲的无所谓，拿着自己的女儿儿子去成全你的孝道，可是我做不到！ 刘润舟，我告诉你，今天我就把话放这里，从今儿起，但凡你还要我当这个家，那外头那些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白眼狼，这辈子就休想再进我安国公府的大门！” 宋氏心里本就压着火，这会儿被安国公一提顿时就像是点着了的窜天猴，顿时就炸了安国公一个劈头盖脸。 面对这样火力全开的夫人，安国公也只是抬手抹了把被喷了满头满脸的唾沫，叹了口气，软着语气继续告饶：“夫人息怒，这件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同意，母亲不过是一时转不过来弯，多劝劝也就是了！你何苦生这么大的气？ 云蕊是我们的最小的闺女，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这件事情就算是母亲找到我，我也是不可能会同意的！哪里就需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劝？你说的好听，哪次你不都是这么说，可是最后呢，结果是你劝动了母亲吗？还不是母亲一哭一闹一上吊，你就吓得胆颤心惊立马就妥协了？！ 我告诉你，你这次再想如此蒙混过关，你做梦！ 那两个丫头不是想随着云蕊一起进大皇子府吗？你们只管同意，现在点头，我马上就吩咐下去将她们打杀在院子里！ 我不怕手上沾血，宁可一切孽债我来背，我也不能让她们去祸害我女儿的一辈子！” 宋氏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她抬手一巴掌拍开安国公过来抚她后背的手，继续气势十足的冲着安国公怒吼。 是真的吼。 外头屋檐下站着的诸人听到里头的动静也是面面相觑。 要知道这么多年，宋氏无论是之前的世子夫人，还是后来成了安国公夫人，人前人后皆是一副温和和善的模样，连重话都很少说一两句，如今这…… 偏偏方才还气势汹汹喊着要人衮的安国公，这会儿就像是被猫按住了尾巴的耗子，赔小心赔得那叫一个殷勤…… 旁人的想法，安国公夫人这会儿其实是真的不太在乎。 说实话，和离自然是不可能和离的。 任谁都清楚，这时候与安国公和离，那她的云蕊怕是以后嫁入大皇子府会更为难；再者说，她这么多年都赔在这安国公府里了，眼看着她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这会儿让她让贤走人…… 她是吃多了撑的吧！ 所以，之前当着老夫人说的那番话，无非是用来表达她态度的气话罢了；只是没想到的是，她的两位妯娌会出来陪着她一起…… 这才把老夫人气了个绝倒，让场面一时间失了控。 可是也正因为这同气连枝的情分，不管那两位是存着什么心思，可这份情她到底是认了！所以这时候，她就越是不能松口，不能退让！ 若是这会儿她掉了链子，那之前那两位妯娌站出来帮她的举动，岂不是就成了一场笑话？！ 安国公也知道，宋氏这会儿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白搭。 所以与其在这里做这些没用的解释，倒不如做点儿实事来得更有用。略一思索，他也没有在迟疑，直接转头推开门，站在门口冷这张脸，对外头站着的远亲诸人硬邦邦的开口道：“之前劳各位送母亲回府，如今过完了正月，诸位也该回去了！ 现在就请各位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儿一大早，我会安排人送你们回去的！” 要想他那老妻消气，眼前的这群罪魁祸首就必须驱离安国公府。 至于他的母亲…… 安国公很清楚，为了大局也是为了他母亲的安危，最稳妥的办法，以后还是将她留在府里的好！ 什么去山上的庄子里清修…… 那都是扯淡！ 只是给那些喂不饱的白眼狼提供搞事的机会罢了！ “国公爷，堂祖母现在卧病在床，我们怎么能在这当口离开呢？！”安国公的吩咐一出，围在一起的随着老夫人一起进国公府的女眷们难免慌了神。 这会儿若是真的被安国公送出府，那以后想要再接近可就难了！ 再说了，这眼看着老夫人都点头了，送两个丫头进大皇子府的事情就要成了，怎么能在这当口功亏于溃？！ “这里用不上你们！”安国公的回应十分干脆，且半点儿余地都没留：“这么多年，你们从国公府捞到的好处也不少。 如今若是你们自己离开，还能保全那么一点儿体面；若是再不识趣，继续贪心不足，别怪我不留情面，让你们当初吃进去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语毕一甩衣袖，也不管身后几个妇人的哭闹，再次走进了房内，打算再进一把力，去哄好自己的老妻。 “鹤娘，你看，我已经吩咐将那些碍眼的家伙都轰出府了！也会吩咐下去，以后不准她们再进咱们安国公府半步！ 至于母亲那里，我这些天也想过了。她如今年纪大了，山上的条件清苦，对她的身体不利；不如以后就留在府里颐养天年最为稳妥。 至于清修什么的，只要在后院寻个所在，建个佛堂就好。 也清净，总好过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事打扰，你觉得呢？！” 安国公陪着笑，努力的哄着坐在那里板着一张脸的宋氏：“再不然，你打我一顿？一顿不行，两顿也可以！ 夫人消消气，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为夫的错，还请夫人大人大量，原谅为夫这一次，为夫以后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绝对不会再让夫人受气。” 宋氏到底没有绷住，脸色明显的缓和了不少，她嗔了安国公一眼，依旧带着几分不情不愿的怀疑道：“你今儿说的话，可当真？ 不会又是像之前那样，暂时哄我开心的吧？！ 再说了，母亲会愿意留下来？我可不信！别到时候折腾得人仰马翻，你又来怪我不懂事，不去孝顺母亲！” “不会。”安国公见事情有缓和的余地，忙再接再砺，努力的保证道：“你我成婚这么多年，但凡是我保证过的事情，我什么时候真的食言过？！ 之前母亲的那些要求，咱们也不过是损失些财帛，能够买个清净，忍一忍也倒罢了！ 就像夫人你所说的，这次的这些要求，可是涉及到咱们云蕊一辈子的幸福，为夫就算是再糊涂，又怎么会昏聩糊涂到那种地步？！ 再则，如今朝中局势复杂不明。 因为云蕊与大皇子的婚事，我们安国公府已经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上，这当口随便一点儿错漏都是致命的，我就算不为了咱们的女儿，只是为了祖宗留下来的这份基业，也不可能任由那些人继续放肆胡闹啊！” 第518章 分宗 既然安国公下了决定，那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也就显得十分的轻松顺畅了。等到安国公老夫人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安国公已经将那些留在安国公府内的远亲女眷都驱逐出府了。 安国公老夫人的身体还算硬朗，虽然这次晕倒看起来有些突兀凶险，但实际上也就是气急攻心，太医施针又开了方子之后，不过一晚上也就缓过来了。 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由着小丫头伺候着喝燕窝羹的老夫人有些恹恹的。她眯着眼抬起眼皮瞟了一眼端坐在床边的安国公，等了半天却并没有等到他开口，这让一向在府中稳如泰山的老夫人多少也有些急了。 她这会儿心里藏着事儿，又有些拉不下面子开口去问，一时间不上不下的，憋得着实难受。咬了咬牙，到底是没忍住，抬手先一巴掌挡开了想要继续喂她喝粥的小丫头，而后才带着几分不满的低斥道：“笨手笨脚的，还不下去！” 小丫头被老夫人突然的发难吓了一跳，忙跪下地磕头请罪，而后才匆匆的起身告退了出去。 看着老夫人的这般做派，安国公并没有太过意外。他依旧保持着刚刚进门时那波澜不惊的状态，静静的等待着老夫人的下一招到底落在何处。 老夫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是想着能够激起安国公的动静，让他像之前每一次那样，起身主动过来哄她。 可是让她没料到的是，一向对她的每一个要求都有求必应的儿子，这次竟然没有动静了！ 这…… 这个事态的发展，让老夫人彻底慌了。 她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安国公：“你，你这是要想干什么？！ 难不成，你也像你媳妇儿那样，要来我这里造反吗？！” “母亲，这话其实该儿子来问您才是。”安国公叹了口气，面对自己母亲的质问，他这时候更多的反而是无奈多过于难过。 外人从来都只看得到他们这些贵胄世家的辉煌，却很少有人明白他们这些人的处境艰难。几乎每一步都是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满门飘血。 眼前这人是他的母亲，按说这应该是最能体谅他，最该支持他的人。可是…… 一想到曾经的种种，安国公便有些无力。 他要开口说什么呢，要说自己的母亲坑儿子上瘾？恨不得在他走过的每一条路上，都挖满深坑？！ “你说这些的时候，有想过你的父亲吗？！ 你父亲在世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你都忘了吗？ 母亲不过是希望能够将你父亲想要达成的愿望达成罢了，也好在百年之后能够`对你父亲有个交代。这，难道有错吗？！”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声音顿时就哽咽难语了。她抬袖掩面哭得伤心欲绝，若不是一早对她的举动实在是太过熟悉，安国公怕是也要被诓骗得再次相信她，低头认错了。 “父亲的心愿有很多。 能够稳定与那些远亲的关系，只是其中之一。 对于父亲来说，更重要的还是如何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让安国公府在儿子手里更上一层楼，才是他更愿意看到的。 可是现在，就因为您的纵容，那些所谓的远亲都做了些什么您都知道吗？！ 这么多年来，儿子为了他们在外面干下的那些破事儿擦了多少次屁.股，求了多少人，又丢了多少把柄在人手里，您想过吗？！ 您觉得那些远亲的儿女比咱们府里的孩子们听话，想要多疼一些，只要您高兴，那也没什么；可是，您为了她们，却要拿府中孩子们的未来做铺垫，您觉得你做的合适吗？！ 若是对一个人好，就要拿另外一个人的幸福来交换，您觉得这样做，对咱们府里的这些孩子，又公平吗？！” 事到如今，安国公也还是没有放弃的想要和老夫人讲道理。 毕竟这当口，若是能够将道理讲明白，未来也会省下不少事儿。 可也就像安国公夫人之前所说的那样，若是老夫人真的能够听得进劝，现在也不至于将事情都走到眼前这样无法收拾的一步。 听到安国公的劝告，老夫人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还当场就发了火，不满的瞪着安国公怒道：“是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指责嫌弃起你母亲了！ 你在这里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媳妇儿不高兴？！ 都说家和万事兴。 与旁支的关系如何处理，那算是咱们安国公府的家事。陛下再如何，他还能管到咱们的家事上来？！ 你怪他们做错事，这么多年他们也没进京来求过你什么，都是自己在外面努力去闯，这犯了错，改了也就是了，用得着你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指责吗？！ 难道，你就能保证你这一辈子就没犯过一点儿错？！ 咱们府里的孩子，仗着府里的荣光，这么多年来锦衣玉食的供着，还要如何？！旁支里出生的女孩子，想要寻门好亲是何等的艰难，你媳妇儿从来不管，只顾着自己闺女的荣华富贵，难不成她不管，还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替她们操操心？！” 老夫人的一通胡搅蛮缠简直把安国公给气乐了。 他之前过来的时候，也不是没听安国公夫人碎碎念过他母亲的奇葩，原本还想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他夫人的私心作祟，如今看来，倒还是她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给他的母亲留了几分颜面，否则…… 就这样的言行举动，换了他真是恨不得想一刀砍了了事儿！ 默默在心底念了无数遍‘这是他母亲，不能发火’之后，安国公终于稳定好了情绪，强压着怒气开口道：“您所谓的操心，就是将她们全都安排着去给人做妾？！ 还有家事，之前刘云淑出的那档子事儿，母亲难道忘了？太子殿下出面斥责的那些话，莫非您以为是开玩笑？！ 母亲，您如今年纪也大了，儿子觉得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您也实在是不便再回到山上去清修了。 我与鹤娘商量过了，以后您便就留在府里吧，我们在花园的东边给您新建一座佛堂，那里清净少人，您若是想要礼佛，大可以直接过去，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您清修的。” 安国公语毕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就想要离开。却不想还没等他转身，就被惊怒交加的老夫人再次拽住了袖摆：“你，你刚刚说什么？！ 你，你这是要软禁你的母亲吗？！” “母亲，儿子只是希望您能够留在府里，安心的颐养天年。外头的那些闲杂琐事，有儿子出面打理就好，还请您体谅一下儿子的难处，不要再继续折腾那些幺蛾子了！” 完全没有了耐心继续留下来陪着老夫人虚与委蛇的安国公硬邦邦的扔下了一句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边老夫人见儿子如此决绝的离开，痛怒交加之下，一口老血顿时便喷了伺候在她身侧的丫头一头一脸…… 安国公府，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得到安国公府的消息，还是在午后。 安国公府那边有婆子匆匆的赶过来求见小刘氏，提到了安国公府的老夫人不太好，想要她过去瞧瞧祖母，宽慰一下老夫人的情绪。 这个婆子一向都是跟在安国公夫人身边当差的，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忌讳，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刘氏半个字。 小刘氏不敢耽搁，起身便过来禀了老夫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让正陪着老夫人下棋说话的苏软软知道了。 “既是如此，你便和软软一起走一趟吧。”老夫人听了那婆子的回禀，有些头疼的抬手将手中的棋子扔进了棋盒里：“你母亲病着，你姐姐这会儿忙着侍疾也动不了；你们走一趟也是应该的。 若是你们的祖母还有外祖母问起来，便按着这个说法回就是了。” “是。”苏软软和小刘氏领了嘱咐，便一前一后的匆匆出来做了准备，登上马车便朝着安国公府去了。 老夫人这次吐血晕倒，可比上次要来得凶险得多。 等到小刘氏带着苏软软赶到的时候，整个安国公府所有在京城的人，差不多都聚到了老夫人居住的院子里，焦急的等待着房里的消息。 安国公的脸色有些难看，安国公夫人正陪站在他身侧，一边帮他轻抚着后背顺气，一边低低的劝着他些什么，见到小刘氏与苏软软过来，安国公夫人忙停了手里的动作，有些勉强的看着她们笑了笑，主动开口招呼道：“今儿府里事情多，也就没有那么细致的招待了！太医还在里头诊治，你们且也坐着等一等吧。” 低低的应了是，小刘氏与苏软软便一起到了刘云蕊那边坐下，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的和大家一起等着里头的消息。 太医这一趟足足在里头呆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见到迎上来的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他倒是开口笑着道：“国公爷，夫人安心，老夫人这一次看起来凶险，但实际上也算是因祸得福。 她原本积郁于体内的淤血因为这一刺激而散出体外，虽然说近期看起来是有些伤，可是调养些时日也就没事了。 听到太医如此说，安国公府上下也皆是松了口气。 特别是安国公夫人，更是笑着吩咐给太医包了个大大的红包，又安排人十分客气的将太医送了出去。 等到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得了空的安国公夫人才转身返回到暖阁里，正好听到安国公再与房内的其他人，商议有关这件事情的处理后续。 “母亲以后就留在府里，这件事情我觉得二哥的安排是对的。”安国公的三弟对于安国公的这个安排很是赞同。 在他看来，他们的母亲就是在山上住着，离着这些人太近从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他们的混账贪婪给影响了！ 若是现在能够将母亲与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分开，那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也就好了。 要是再继续任由母亲与那些人接触，鬼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说不定，连整个安国公府都会被赔进去！ 安国公的庶兄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他和三弟一样对这个安排表示赞同和认可：“还有那些人，咱们也不能再任由他们肆意妄为了。 这次他们的好盘算落空，下次指不定还会生出什么新的幺蛾子呢！ 要我说，就该像太子殿下所说的那样，直接将那些人该处置的处置，该问责的问责，最后剩下的全部遣送回老家。 远离了京城之地，就不信他们还能折腾出什么风波来！” “其实自从上次被太子殿下提醒之后，我便一直有一个打算。”安国公沉默了好一会儿，听完两个兄弟的看法之后，才终于抬起头，缓缓的开口道：“我们分宗吧！” “分宗？！” “这，可行吗？！” 安国公的提议，就像是一记闷雷，突兀的炸响在了众人的耳畔，震惊了大家的同时，也让人莫名的生出了几分不安与惶恐。 但是转头一想，在眼前这种局面之下，若是分宗，将安国公府与那些远亲旁支彻底剥离开，无异于是最好的，治标又治本的好选择！ 之前那些远亲旁支之所以敢扒着安国公府喝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再如何落魄，说起来和安国公府也算是同宗同族。 只要有这一层关系在，安国公府便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可若是以后这层关系都不存在了，那以后他们就算是想巴结过来，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和资格过来呢？！ 或许眼前是会遇到一些困难和麻烦，但是只要将眼前的这一关渡过去，那未来对于安国公府来说，绝对是去掉了一个大毒瘤，怎么都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糟糕了！ “可是，母亲不会同意的。”虽然这个提议十分诱人，但是想到这会儿还在里头躺着的老夫人，老大难免有些担忧。 他虽然是庶子，但却也是老夫人一手抚养长大的。 如今见到一向将自己视为亲子的老夫人受这样的罪，他实在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第519章 换个母妃 “母亲不同意也没办法。真论起来，我们对那些家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安国公大刀金马的坐着，一脸镇定不见丝毫动摇之意。 “总不能为了那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混蛋，就要赔上我们安国公府满门吧！ 我之前已经和母亲说了，她日后便留在府中，不要再上山去了！等这段时间事情结束之后，三弟你寻些工匠，将后花园的那处许久不曾住人的院子好好的收拾收拾，建个佛堂起来，母亲若是要清修，便留在那里也不错！” 不管如何，安国公这次是铁了心的要阻断老夫人与外头那些远亲的联系了。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委屈母亲。可是现在的局势你们也都看到了。 自从软软被定为太子妃，云蕊又赐婚给了大皇子之后，我们这两家便成了整个京城上下诸人关注的焦点。多少人都恨不得找个由头借口，把我们两家连根拔起！ 可母亲这当口，可曾考虑过我们的难处？！ 你们也知道，之前太子已经对我们家发出了警告，那时候我也是因为顾忌到母亲的感受，只是对他们提出了警告，也希望他们可以悬崖勒马，若是能够停止胡作非为，我们安国公府也不是那种真的心狠手辣不顾亲朋血脉亲情之人。 可是这后来事情的发展，你们也都看到了。 不是我不给他们机会，而是他们压根就没有将我之前的警告放在心上。 就这短短的月余功夫，你们看看，他们就又生出了多少事来！ 我们家族，也算是从那刀山血海里打拼出来的。要说惧死，那是胡说八道！可这死，也该死的有价值，死得其所！ 若只是给那些人的胡作非为做陪绑，我觉得那不是什么光荣，而是我们安国公府上下的耻辱！” “二弟所言不错，我们家确实是经不起那些风波与折腾了。与其等着别人到时候抓着把柄来痛击咱们，倒不如由咱们自己来断尾求生！ 若是父亲在，也绝对不会反对我们现在这个决定的！”老大想了想，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情。毕竟，家若是还在，一切都还有修复的可能；可若是家都没了…… 那还谈个p的母慈子孝啊！ 安国公府的事情，苏软软并没有去太过操心。留着陪刘云蕊说了会儿话，便起身和小刘氏一起回府了。 只是苏软软她们乘坐的马车才刚到镇国公府门口，便有婆子急匆匆的迎上来，冲着苏软软行礼道：“姑娘，太子殿下来了，正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坐着说话呢。” “那咱们快进去吧！”跟在苏软软身后下马车的小刘氏听了婆子的话忍不住笑起来，抬手带着几分促狭的推了苏软软一把：“可别让殿下等急了。” 自从与太子订婚到现在，苏软软早已被各种调侃打磨得波澜不惊了。所以这会儿面对小刘氏的调侃，她也是一点儿都不慌，伸手就拽住了小刘氏笑眯眯的反击：“那嫂嫂陪我一起过去吧，既然太子殿下过来的话，那大哥哥肯定也在的！” 小刘氏没想着被苏软软反将一军，顿时毫无心理准备的红了脸颊，而后被苏软软拽着一起上了进内宅的暖轿。 抬轿的婆子速度倒是极快，几乎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们便被送到了老夫人的松鹤院门口。 早有等在那里的婆子们上来，扶着苏软软她们下轿，在一路簇拥着她们进了温暖如春的东暖阁。 苏软软进门的时候，萧凌钺正与老夫人说着些什么，看起来老夫人这会儿的心情倒是极其不错，见到苏软软她们进门，老夫人忙笑着伸手冲她们招了招：“快过来，外头是不是又下雪了？我一早就说了，让你们出去的时候带件大毛的衣服，你们偏偏不听，这会儿可冻到了？！” “还好，我带了斗篷的。”苏软软笑吟吟的先是冲着萧凌钺象征性的福了福算是掩人耳目的打了招呼，而后才笑着蹭进了老夫人的怀里：“祖母别担心，回来的时候，云蕊姐姐还往我怀里塞了两个手炉呢！” “那就好。太子殿下难得过来一趟，祖母也不讨人嫌的拉着你不放了，你陪着殿下去说说话吧！”老夫人摸了摸苏软软的手，看并没有太过冰凉才松了口气，也就笑着松开她，把苏软软往萧凌钺那边推了推。 其实按着老夫人的打算，确实是想将苏软软再在家里留两年的。 可是到底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来，东宫不能一直空置，太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等不了那么久；二来，如今京城因为定安王的回归，而变得越发情势不明。 若是继续留苏软软在府里，怕是时间长了容易夜长梦多的生出变故。 所以想来想去，老夫人还是同意了太子萧凌钺的提议，让苏软软尽早嫁入东宫。这样尘埃落定也好早早的绝了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坏心思。 反正不管怎么说，只要软软能够生活得好，在哪里又有什么要紧？！ 那边老夫人心里做了决定，这边苏软软已经带着萧凌钺回了她居住的小院。她看起来情绪并不算高，这是萧凌钺见到她回来的第一眼就感觉到的事实。 “怎么了？”所以一进暖阁，萧凌钺便十分干脆的问出了他的担心：“可是安国公府那里又有不长眼的惹你生气了？！” “不是。”苏软软摇头，想了想还是将今天发生在安国公府的种种对萧凌钺说了一遍，而后才道：“我听云蕊姐姐说，外祖父还在的时候，老夫人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可是自从外祖父过世之后，老夫人就像是魔怔了一般，无论谁劝都不管用，她竟是一门心思的要护着那些旁支，固执的认定，那是外祖父想要保住的族人！ 可是实际上外祖父离世的时候为了这件事情还专门交代过舅父，让他在对待族内远亲这件事情上要谨慎小心，量力而行。若是那些远亲不守规矩，胡作非为，绝对不可姑息！ 她说，老夫人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受不了外祖父去世的打击。” “然后呢？”萧凌钺当然不会傻到认为苏软软的情绪低落，是因为对那位安国公老夫人的同情。按着他的了解，这小姑娘接下来说的话，才会是重点。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啊？”苏软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萧凌钺试探着开口道：“你也知道，你是任务者，做完了任务，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若是有一天你离开我，我害怕我也会像老夫人那样，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和勇气，陷入爬出来的梦魇之中。” “软软，听你话里的意思，是不是也表示你对我，并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原本苏软软说出来的话是变相的拒绝，却换来了萧凌钺难以压抑的欣喜若狂。 他伸手快一步的抓住了想要往后退的苏软软，带着几分急切的盯着她又继续问了一句道：“你，也并不是全然讨厌我的，对不对？” “你对我这么好，若我真的开口说对你没有感情，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既然如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软软倒也没有了继续藏着掖着的打算。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道：“可是喜欢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在一起，又是另外一回事。我……” “够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萧凌钺抬起手指，轻轻的在苏软软的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她继续往下的解释。他微微勾起唇角，溢出的笑意顿时就晃花了苏软软的双眼：“你不用怕，只要保持住你的这份喜欢，剩下的一切，都交给我！” 苏软软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触及到萧凌钺的眼神之后，再也说不出半句拒绝。 或许，也真的可以再试试信他呢…… “软软，我回去之后，便会禀报父皇，让钦天监挑日子。”萧凌钺伸手将苏软软揽入怀里，低低的笑声里透着藏不住的愉悦：“你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等着我来迎娶你进东宫，成为我唯一的太子妃。” 苏软软稍稍的迟疑了片刻，便顺着萧凌钺的提议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样浓烈的情意，她实在是不忍，也不想拒绝。 萧凌钺得偿所愿，进紫宸殿的脚步都带着风。看他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的春风得意的表情，弘景帝下意识的就拧紧了眉头。 啧，还真是春天到了啊！ 看看这浑身上下藏都藏不住的那啥荡漾…… “这是，从哪儿回来的啊？”弘景帝挥了挥手，正在一旁伺候着弹琵琶唱小曲儿的宫人便迅速的停了手里的乐曲，站起身行了礼匆匆告退。 他上下打量了萧凌钺一番，眼底的嫌弃之意更重：“罢了，朕这句话就是白问的！ 说吧，这不早不晚的，过来找朕有什么事儿啊？！” 肯定不是从东宫，能够让他乐成这样，八成又是去见那小丫头了！ 瞧瞧，这一国太子都快变成孔雀精了，每天都抖开他那花尾巴在人家小姑娘面前晃，也不嫌丢人！ “父皇，之前您说过的，只要镇国公府那边不反对，便让钦天监定日子，早些让儿臣迎娶太子妃进东宫的。”萧凌钺也不含糊，十分不客气的便对着弘景帝来了个开门见山：“儿臣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父皇您这旨意，打算什么时候下？” “镇国公府那边真的答应了？！”弘景帝一边的眉毛挑得老高，这事儿……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依着镇国公那个老油条的性子，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女儿，他舍得这么早就送出门来便宜了他家的这头猪？！ 怎么看，都不像是镇国公能做出来的决定！ 想到这里弘景帝的脸色顿时就严肃了几分，他看着萧凌钺十分认真的开口道：“你小子，是不是又在这其中耍了花招？！” “怎么可能！从来结亲都是结两姓之好，讲究的是一个你情我愿，琴瑟和鸣；若是儿臣在这其中施手段，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萧凌钺倒也爽快，很干脆的就否认了弘景帝的指控。 “嗯，罢了！这事儿既然人家镇国公府都点头了，那朕也没道理拦着你。明天朕便下旨，顺道也让钦天监看看，把老大的婚期也一起给定下来。 不过说到这里，朕倒是觉得，你与那软丫头的婚事倒是该往后挪一挪，先让老大把婚事办了吧！ 毕竟，他也算是你的兄长，这么多年他又一直驻守在边疆，于情于理，你也该在这件事情上让一让他。” 弘景帝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再继续为难萧凌钺，而是试着给出了一个提议：“而且这次，朕也没打算让老大这么快去边境。 他也老大不小了，膝下至今还是空空如也，如今好不容易娶妻，也该让他在京城里再好好呆些时日才好。” “一切但凭父皇安排。”对于弘景帝的这个提议，萧凌钺倒是没什么意见。很干脆的便点了点头。 “说起老大，贵妃这两天一直在往朕这里跑。车轱辘话来回说了一大堆，无非还是有关老大子嗣的那档子事儿！ 最后死磨硬泡的要朕同意给老大的府里送两个侧妃。”弘景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到这几天罗贵妃的折腾，就有些忍不住的头疼。 “皇兄不会同意的。”萧凌钺没有犹豫，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罗贵妃这是希望恶人您来做，好处她来享呢！” “可她到底是老大的母妃，这种事情她过问也是天经地义，朕也不好阻拦啊！”弘景帝摇头，眼中的无奈之色更重。 “那就给皇兄换个母妃。”萧凌钺微微抬了抬眼皮，不动声色的配合着弘景帝的表演：“听说大皇兄出生之后，便是由母后照顾的。后来若不是母后身体不适，怕是大皇兄便会一直留在母后身边吧！” 第520章 怒意 “而贵妃之所以对大皇兄如此大的意见，还不是因为他与母后所有的这段时间的母子情？！ 大皇兄心中所想，贵妃其实是知道的。可她却依旧还要顶着大皇兄的厌恶给他添堵，这样的母妃，对于大皇兄来说还真是有还不如没有。”萧凌钺的语气平平，看不出什么喜怒情绪。就像他所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早就安排好的台本，他只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朗读机器一般。 而就是这般敷衍的戏，弘景帝也是接受能力良好。他很是不走心的嗯了一声算是认同，接着更加敷衍的问了一句：“那，依你之见，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为好？” “不如给大皇兄换个母妃？” 萧凌钺慢吞吞的开口，怎么看都称不上走心，倒是有一种走过场的不耐烦。 哪怕弘景帝与萧凌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互相招呼，可是该说的话，还有该走的章程还是得走。 两人一来二去的，几乎是等于自说自话一般，便将大皇子过继给淑妃的安排给定下了。 这个旨意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在第二天早朝上一宣布，立刻就像是引爆了一颗重型炸弹一般，将满朝文武直接就给炸懵了。 可偏偏就是这样突兀的安排，弘景帝却还给寻了个十分不错的好理由。 这件事情真论起来，也有些说来话长。 蕙淑妃在宫中的地位超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进宫的时间长，加上性子温婉和顺，所以得了弘景帝的喜欢；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当年弘景帝北巡，遇到刺客的时候蕙淑妃正好在他身边，当时奋不顾身的出来救驾，为弘景帝挡了一剑。 这件事情当时闹得可是不小，也因为这个，当时还是蕙嫔的她一跃成了现在的蕙淑妃，成为这个后宫里，虽然无子女，却依旧可以与贵妃抗衡的四妃之一。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满朝上下都几乎已经快要将这场刺杀事件翻篇的当口，弘景帝居然又在现下旧事重提了。 说蕙淑妃救驾有功，伤了身子不能再有身孕。这些年他一直对这件事情无法释怀，所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过继一个孩子给蕙淑妃，也好让她不至于膝下空空，百年之后连个真心祭拜的人都没有。 这话说得深情并茂，倒是一下子唬住了底下站着的不少大臣。但却还是有一部分对此表示了不赞同。 要说过继孩子，在宫里其实并不算一件多么特殊的事情。 按照大夏后宫的规矩，嫔以下是没有资格抚养孩子的。那些低位的嫔妃即便是生下孩子，也都会被抱到高位嫔妃的身边抚养，记名也都是记在养母名下。 可是那一般都是过继刚刚出生或者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可现在大皇子都多大了……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还换什么母妃？！ 再说了，大皇子的母妃也不是不在啊！ 她还是当今后宫最受宠的罗贵妃呢！ 陛下要将罗贵妃的儿子过继给蕙淑妃…… 这操作不得不说实在是太过迷幻，以至于底下很多与罗贵妃一系走得近的大臣硬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过，很诡异的是，这里很多人都选择了沉默，而不是站出来强烈反对。 其实这一点，细细一想也不难理解。 对于他们来说，与其说是归顺了罗贵妃，倒不如说是归顺了三皇子。他们努力了这么久，一直费尽心机的想要与太子打擂台，目的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想帮着三皇子能登上那个位置啊！ 对于他们来说，三皇子就是他们外来选定的‘主’，可是罗贵妃却并不只有一个儿子啊！ 她还有个占了‘长’之一位的大皇子呢！ 虽然是陛下的庶长子，可那也是长啊！ 若是万一陛下有个什么好歹，太子又出了事情的话，那对比排行第三的三皇子，自然是身为庶长子的大皇子更有继位的资格。 这还是在罗贵妃没有成为继后的前提下。 若是罗贵妃未来成为了大夏皇后，那不管是不是继后，大皇子都会直接占了嫡长子的位置，成为未来当之无愧的正统继承人。 这…… 可不是这些人所愿意看到的。 所以这当口，弘景帝突然做出这样的安排，明面上看是在削弱贵妃，从她手里夺走了一个儿子；可实际上从长远来看，对三皇子却是有利的！ 这么看，早先都提到的那个说法，也不全是传言嘛！ 当今陛下，果然是最宠爱三皇子的！ 因为罗贵妃这边的官员普遍选择了静默，所以这一场在弘景帝预料中应该吵得天翻地覆，必须得折腾数天甚至是数月才能得出结果的提议，竟然就这样顺利得不可思议的达成了…… “这还真是，让你说准了！”御书房里，还没有从之前那诡异的发展中回神的弘景帝忍不住摇头，低低的对着坐在他身侧炕沿上的萧凌钺感慨：“朕还以为，他们会直接吵翻天的，却不想罗贵妃那边的朝臣，竟是连一个站出来说话反对的都没有。” “因为他们想要扶上位的是老三。所以这时候，能够把大皇兄从罗贵妃的这条大船上赶下去，对他们反而是最有利的。” 萧凌钺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意外今天发生在朝堂上的种种，他开始慢悠悠的取了弘景帝点的茶饼，开始准备煮茶。 “朕就不明白了，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自信和错觉，认为朕会在百年之后，将帝位传给老三？！”弘景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莫名其妙。 他承认，一开始的时候，他为了保全萧凌钺，确实是有拿刚刚出生的老三当靶子使的举动和刻意的安排。 可是随着萧凌钺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强，他也开始有了渐渐疏远老三的举动，可为什么现在这些人，还是那么坚定的认为，他就宠老三宠到了不顾一切为他铺路为他扫清障碍的地步呢？！ “可能，是一开始就出现的误解；当然更多的，还是他们心底那蔓延得无处安放的野心吧！” 对眼前的局面，萧凌钺倒是看得很开很平静。 毕竟，最初的时候，弘景帝对三皇子还有罗贵妃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甚至还有因为这具身体的原身与三皇子发生争执，最后弘景帝罚他在御花园的大庭广众之下跪了一个时辰的荒唐事。 不得不说，弘景帝这样的做法，是迷惑了不少人的视线。 也正因为从一开始就站错了队，所以他们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去深想很多事情背后透出的深意，他们只愿意看到他们所愿意看到的，只愿意相信他们所想听到的。 这就导致了现在无论弘景帝做什么决定，最后都会被曲解成为他这是有目的的在为三皇子铺路上…… “若是儿臣没有猜错，应该就在近期，估计便会有人再次提出，让您册封贵妃为继后了。”萧凌钺慢悠悠的碾着茶，语气平和的又抛出了一个让弘景帝直接跳脚的可能。 “胡闹！”与后位有关的事情一向都是弘景帝的逆鳞。这会儿即便提出来的是萧凌钺，却依然还是让弘景帝气得不轻。 他重重的一拍炕几，瞪着萧凌钺不满的怒道：“朕说过无数次，朕此生只有一位妻子，那就是你的母后！ 百年之后，朕也只想与她同.眠，不想再弄进去其他人来打扰我们的清净！ 你也不用拿着这件事情来试探朕！” “儿臣不是在试探，只是实话实说。不信，父皇可以等着看，看儿臣所猜测的是不是真的。”面对突然暴怒的弘景帝，萧凌钺的态度依旧是云淡风气：“之前他们之所以不提，不过是因为大皇兄还在贵妃的膝下。 若是那时候贵妃真的成了父皇您的继后，那大皇兄便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儿臣若是出点儿什么事情被废的话，那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该是大皇兄为太子更为妥当。 所以，哪怕罗贵妃想了一辈子，却也没有人主动在朝堂上为她发过声。” “你的意思是，罗贵妃若是知道的这个消息，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还会高兴？！”弘景帝皱眉，一脸不敢执行的看着萧凌钺。 这都是什么混账想法！ 那可是自己的亲儿子，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不知道能不能成的期望，就要抛弃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 这…… 若是贵妃真的存的是这样的心思和想法，那她算什么母亲？！ 又怎么配做一个母亲？！ “高兴，应该还好。毕竟，大皇子虽然有些挡道，但到底也是她亲生的。何况，他过继的对象还是一向与贵妃不和的蕙淑妃。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下子成了别人的所有物，父皇，你觉得贵妃她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萧凌钺抬头迎着弘景帝的视线，有条不紊的帮他分析。 就像萧凌钺所猜测的那样，得到消息的罗贵妃在从震惊中过回神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怒。她几乎是风卷残云一般的将整个关雎宫洗劫了一遍，将能砸的能扔的能摔的能撕的全部霍霍了个干干净净，就差直接拆了关雎宫的房顶，让它彻底变成废墟了。 可即便是如此，关雎宫上下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出面来阻止。哪怕是罗贵妃如今最信任倚重的暖意，也只敢跪伏在地上，哪怕是贵妃接连几个花瓶都砸到了她背上，她也没有多吭半声。 三皇子便是在这样的一片狼藉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找不到的情况下，踏入关雎宫的。 虽然一早就有想过他母妃会生气，但是实在是没料到，他的母妃会疯成这样。 莫非，母妃虽然不说，但是她的心里依然是看重大哥的？！ 想到这种可能，原本带了几分雀跃的心情这会儿也有些不受控制的低落阴沉了下来。 呵…… 原本还想着，老大被过继出去了，看在同胞兄弟的份上，到时候不会再为难他了，如今看来，还真是他太心善了！ 就算是走了，也还不让他这边安身的人，就该早早的处置掉了事！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三皇子心里盘算着处置大皇子的一百种方法，面上却已经挂好了担忧的表情，急切的来到了罗贵妃身边，扶着她小心翼翼的为她抚背顺气：“您先别生气，气大伤身哪！” “枫哥儿，你知道吗，你父皇竟然要将老大过继出去，从此记到蕙淑妃那个贱人的名下！他，他怎么能这么做！ 本宫可是贵妃，竟然连自己的孩儿都留不住！ 他，他这是在打本宫的脸，让本宫活不下去啊！” 见到萧凌枫，罗贵妃满腔的委屈与愤怒终于算是有些倾泻之地，转身便抱着萧凌枫嚎啕大哭起来。 “母妃，您先冷静些。这件事情今天一早在朝堂上就提出来了，包括舅舅都知道了。可是至始至终舅舅都没有站出来说话，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三皇子听罗贵妃这么说，大抵也算是明白了她这会儿会愤怒的缘由，不自觉心里也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因为她对老大还存着感情与不舍，要不然就现在这局面，还真是不好办！ “不过就是贪生怕死，怕你父皇责罚罢了！”听到三皇子的疑问，罗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当然知道，今天这过继的事情是弘景帝在朝堂上突然提出来的。若是她哥哥能够站出来反对，后面再加上朝堂上其他拥趸的助力，她就不信这件事情能够这么快的就敲定下来！ 所以十之八.九就是像她的枫哥儿所说的那样，他们压根就没有开口反对过！ 那可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竟然，竟然也在这关键的时候弃她不顾，只顾自己明哲保身…… 这如何能让她不生气，不愤怒？！ “母妃，舅舅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您啊！”萧凌枫叹了口气，见周围并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凑在罗贵妃的耳畔低声道：“您不是一直想要更上一步，成为大夏的皇后吗？眼下，可正是成全满足您这个愿望的大好时机啊！” 第521章 胆大包天 罗贵妃本来正捏着帕子，坐在那里哭得控制不住，听到萧凌枫的这句话，她顿时便惊得连哭都忘了，抬头一脸不敢置信的盯着萧凌枫：“你，说什么？！” “母妃，儿臣说，舅舅之所以选择如此，都是为了您好啊！”萧凌枫见罗贵妃终于不再哭闹，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您想想，若是大哥还在您的膝下，那若是您日后被父皇册封为后，那大哥便成了理所当然的嫡长子。若是太子不在了，那倒还好，大哥便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可现在太子还在，若是您为后，那岂不是要乱套？！ 所以，舅舅才一直不曾主动在朝堂上提出要父皇立后这件事。 如今大哥被过继到了蕙淑妃的名下，再提您为后的话，就不用担心有这些麻烦了。” 萧凌枫说得有些艰难。 其实真论起来，他舅舅这次会对父皇的这个提议视而不见不做反对，最大的缘故却并不是因为母妃，而是因为他。 若是母妃为后，那未来若是他们成功将太子从位置上扳倒，那朝中必然会有大部分迂腐的老臣倒向身为嫡长子的大哥。 那他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图啥？！ 而且，最重要的是，父皇的这个举动，也实在是微妙得很。 原本他还以为，父皇对他的宠爱已经到了头，却不想这当口，父皇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到刚刚舅舅那激动得难以控制的模样，他不禁也有些禁不住的要相信他的说法了——或许，父皇真的是在为他铺路？！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对他的母妃说得太明。 若是母妃还对大哥保有一定的喜欢和不舍，那他这样为了自己而让母妃与大哥母子分离的做法，母妃若是知道了恨起他来，那他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你的意思是，你父皇这么做，是为了让本宫能够为后？”罗贵妃其实对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并不感兴趣，她之所以会对萧凌枫的话感兴趣到忘了伤心哭泣，最主要的还是那个‘为后’的说法。 这么多年，让她成为继后的承诺，就像是吊在拉磨的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一直就近在咫尺，却偏偏这十多年都过去了，就是让她可望而不可及。 原本对于这件事情她都已经快要绝望了，却不想在这当口竟然还能出现转机！ “是方才退朝了之后，儿臣见了舅舅，舅舅仓促之间让儿臣回来告诉母妃的。”萧凌枫想到刚刚散朝之后舅舅的嘱咐，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一会儿安抚好母妃之后再去见舅舅一面：“他让您在这当口千万要稳住，不可肆意妄为。 之前您在灯会上安排人刺杀太子已经很冒险了！ 越是到了眼前这样关键的时候，您可越是要稳住。若是万一在这当口出了什么纰漏，那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可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您想想，您若是未来成了皇后，后宫的那些嫔妃，无论是谁还不是捏在您手心里的一盘菜？！ 何苦为了争现在的一时长短而误了您的大事儿呢？！” 萧凌枫很清楚罗贵妃这么多年最在乎的东西是什么。 皇后的凤座，几乎是她这一生都割舍不掉的执念。 甚至有时候，他都禁不住会怀疑，若是有一天父皇提出，要拿他的性命去换她母妃的后位，她母妃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的。 毕竟，那时候她母妃可不止他一个儿子！ 但是现在不同了，等到大哥平安顺利的过继到蕙淑妃的膝下之后，他的母妃便只有他一个儿子了！那，即便未来她就算是后悔了，也不可能再有别的选择了！ 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继续全力来支持他！ “再说了，大哥如今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若是未来您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他怎么都是您的亲儿子，难道真的会置您与危险而不顾吗？！ 毕竟血浓于水。就算蕙淑妃如今能够将大哥记到她的名下，难道这么短的时间里，您还能指望他们培养处多深的母子情吗？！” 顿了顿，见罗贵妃不吭声，萧凌枫又换了个角度继续劝道：“大哥一向孝顺，不过是名分上走个过场而已，您不用担心。” “本宫没有担心。本宫只是想着，有些事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也不用为了劝本宫高兴而说那些违心的话。 你大哥那就是个狼崽子！他不盼着本宫死本宫就已经该去烧高香了，至于孝顺，呵，他现在怕是求之不得的去见蕙淑妃那个贱人为母妃吧！ 所以枫哥儿你还是太心软了！ 本宫与蕙淑妃斗了这么多年，你大哥会不清楚吗？！他如今会这么做，不过是想气死本宫，给他曾经的那个心肝宝贝儿报仇罢了！ 既然如此，本宫也就只当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 本宫既然不想要他，那自然也不会让蕙淑妃那个贱人得逞！” 罗贵妃话里透出的杀意，把萧凌枫也吓了一大跳。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端坐在那里嘴角勾起冷笑的罗贵妃，琢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再多说半个字。 毕竟他母妃那脾气，他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基本就是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哪怕他算是他母妃最中意的儿子，可实际上若是他做了让他母妃不痛快的事情，也一样会被他母妃收拾得惨不忍睹。 有弘景帝的圣旨督促，钦天监的速度倒是十分的迅速。 不过两三天，便将今年一年适合迎娶的黄道吉日都列了出来，呈送到了弘景帝的御案上。 弘景帝只扫了一眼，几乎都没有和萧凌钺商议，便大笔一挥将日子给定了下来。四月八日定给了大皇子，后头的六月十三，便是太子大婚。 似乎是觉得这两道旨意颁下还不过瘾，弘景帝又同时颁布了另外两道旨意。一，是册封大皇子为秦王；二，就是从此大皇子记名到蕙淑妃膝下，改尊蕙淑妃为母妃。 这两道圣旨后面的倒还罢了，主要是前面的那道封王圣旨，无异于又是一道惊雷，让整个朝堂上下都为之再次震动了起来。 “朕知道你们心里的想法千奇百怪，朕也没空去一一了解！ 之所以要在这时候册封老大为秦王，也是因为他这些年驻守边关，战功无数，如今又逢大婚在即，难道封个王爵有什么奇怪的吗？！” 弘景帝赶在众大臣开口反对之前，首先表明了他的态度。 也正是因为这个态度，让底下不少存着反对之心的大臣也都不得不暂时闭了嘴。 就像弘景帝所说的那样，若论功绩，大皇子封王实在是无可厚非。若是这当口站出来阻止，只怕头一个便会惹弘景帝不悦。 再说了，封王就封王吧！ 说不定，也是对将他过继给蕙淑妃的一种补偿呢！ 毕竟，弘景帝这种大家加深了想法之后，脑补成为是在为三皇子铺路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了，以至于现在不少人看站在前排的太子萧凌钺的背影，都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感慨。 太子殿下这位置，还能坐多久呢？！ 朝堂上的局势瞬息万变，镇国公回府之后也没有耽搁，直接就去了松鹤院，将今天发生在朝堂之上的种种对老夫人说了。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便抬头对着身边站着的嬷嬷吩咐道：“去，把二姑娘请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找她！” “母亲，这件事情您是打算告诉软软吗？”老夫人的反应让镇国公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却还是不赞成：“她还是个孩子，这种事情交给我和她兄长来处理就好。还是让她开开心心的在家里备嫁便可。” “糊涂！她要嫁的是谁？是处在风口浪尖中的太子！ 若是嫁给旁人，我何须那般操心？！ 罗贵妃和三皇子如今风头无二，依着罗贵妃那闲不住的性子，指不定这段时间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若是咱们什么事情都瞒着软软，不叫她知道其中的深浅厉害，万一她一个不小心走错了路，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她是咱们府里失而复得的珍宝，我这个当祖母的哪里舍得她去受委屈？！ 可偏偏这当口，这些事情都不是咱们说了能算数的！ 咱们若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得想办法让她先立起来！这样进了东宫，才能站稳脚跟，游刃有余！ 若我猜的没错，接下来怕是罗贵妃那边就要筹谋算计着让罗贵妃为继后了！这后位，罗贵妃想了这么多年，如今有这样的好时机，她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虽然你们都认为陛下不会再立新后。可凡事都没有绝对，若是万一真的让罗贵妃得逞了呢？！ 那咱们软软进宫，可就免不了要与她打交道了！ 所以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临时抱佛脚，倒不如现在将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让她提早准备妥当，也不至于到那时候再来仓促应战！” 虽然心里也知道弘景帝对元后的情谊，可这世上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老夫人想着这些年后宫里那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难以分辨的传言，看着弘景帝对罗贵妃这么多年来的态度，她实在是很难相信，这真的只是弘景帝为了迷惑世人而演的一场戏。 若是以前，她看戏也就罢了！ 可现在，苏软软却被牵扯着入了局，她哪里能不小心，不谨慎？！ “母亲教训得是。”镇国公恭敬的低头认错，很干脆的也就接受了老夫人的教诲与建议。他停了停，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道：“对了，今天朝堂之上有谏官上奏，指责安国公私德不休，纵容亲眷横行乡野，鱼肉百姓。 好在安国公一早便有准备，虽然对方来势汹汹，却好歹也算是应付过去了。 不过这次安国公那边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不语，而是当朝向陛下提出了分宗的请求。” “呵，这倒是个新鲜事儿！”听了镇国公的话，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安国公不是一向都唯母命是从的吗？ 之前无论是你，还是定国公去劝，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怎么这次他竟转了性儿，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阵仗？！ 这是真的打算要将那依附在安国公府的毒疮给彻底剜去了？！” “您也知道，安国公府的那些旁支这些年越发做的过分了。安国公一而再而在三的容忍，换来的不是他们的体谅，反而是他们越发贪婪的得寸进尺。 加上安国公老夫人的推波助澜，听说他们竟然打算将旁支的几个女孩子送进秦王府为妾！ 安国公夫人气得不行，为了这件事情甚至都与安国公闹起了和离。可即便如此，老夫人却还是我行我素，非要一意孤行。 这才彻底惹火了安国公，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分宗。”镇国公与安国公相交多年，加上安国公府也是他的岳家，这么多年来他对安国公府的一切自然也是关注颇多。 如今见到安国公终于有了彻底根除那些远亲的打算，他打心眼里也是高兴的！ 实在是那些人太能折腾，前些年甚至还打上了镇国公府的主意！还好世子觉察的快，将那些人的盘算直接掐灭在了萌芽状态，否则还不知道后面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真是胆大包天到了极致，别的也倒罢了，他们的打算，竟然是想偷运贩卖军粮！ 这若是真的让他们沾上一星半点儿，那对于镇国公府还有安国公府来说，可就真真正正的是灭顶之灾啊！ 可偏偏那些人利欲熏心，压根就没去管这中间的陷阱与布局，只看到了甜头便不顾一切的一口咬了上去…… 就这么严重的事情，那会儿安国公却还是最终屈服在了自己母亲安国公老夫人的泪水之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只是处理了几个涉事的远亲了事。 也正是因为安国公的这个举动，他们两个人的隔阂矛盾，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曾消散！ 第522章 诡异的刘氏 “断尾求生，安国公的这个举动也算是及时。” 老夫人点头，对于安国公的这个决定，还是十分支持的。 从大夏立朝到现在，他们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还有定国公府便是牢牢的绑在一起的，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可是这些年以来，安国公府逐渐式微不说，还因为两代安国公的一系列软弱的操作，而给剩下两府也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虽然说这些麻烦最后都算是有惊无险的解决了，可那些先辈多年同战壕的经历而累积下来的情谊，却还是在这些零零碎碎的消磨中，渐渐的所剩无几。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无论是多深的情分，多复杂的羁绊，但归根到底人都是自私的。 若果安国公府自私一次两次的犯错牵连上了其他两府也倒罢了，可偏偏安国公府的错就像是止不住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压根就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 这让另外两府如何能受得了？！做一次冤大头也就够了，谁还能撑着给人做一辈子冤大头啊！所以在这当口安国公府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于未来三府的关系，也无异于是一种最好的修补。 “我与洵毅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府里还是观望为主。”镇国公向来不会对老夫人隐瞒他的盘算与决定。 所以顺着她的话便将之前路上与世子定下的章程对老夫人说了一遍，而后才又补充着解释道：“这件事情看起来简单，不过是安国公府的家事；但实际上其中盘根错节，也是麻烦的很！ 与其现在我们就上去搀和，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未来到底是个什么局面，这样若是到时候安国公府真的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再出面也不迟！” “你说的没错，安国公府的事情咱们还是少插手的好。”老夫人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对镇国公的这个举动很是满意。 末了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盯着镇国公主动开口问道：“说起这个，安国公府的事情，你有打算告诉刘氏吗？！” 刘氏是她下令禁足的。 这个命令执行得十分的彻底。刘氏被她安排人封在了她的院子里，里外都有她的心腹看顾守着，若是有擅自乱闯或者乱传话的，发现一个便直接打了板子发卖！ 如此强硬的态度下，纵使刘氏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暂时妥协。 可是像这样关着她，却也不是什么长远之计。毕竟，眼看着刘云蕊要成亲，软软的嫁期也定了。刘氏作为当家主母，这时候若是依旧不露面…… 怎么看都是不妥。 外头那些人抓住这个把柄，还不知道会如何编排呢！ 若仅仅只是说她们镇国公府上下倒也罢了，可软软是嫁去了东宫，身为太子妃，她的身上可不能有什么污点！ “还有，刘氏的禁足也不能再继续了。她是你的发妻，有些事情还是得你出面劝一劝才好，至少比我这个老婆子的苦口婆心要有用得多！” 老夫人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拎不清这一点，刘氏还真是与她那个母亲一脉相承！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就在有关软软的事情上这般的拧巴！ 怎么都说不通！ 真是想想就心烦。 镇国公一愣，还不等他开口，外头便又婆子进门来笑着打断了他与老夫人的对话：“老夫人，国公爷，二姑娘来了。” “还不快让她进来，外头那么冷，她那身子骨能扛得住冻吗？！”老夫人一听这婆子的话，脸色就变了，忙拍着炕几带着几分急切的催促道：“还有，去端碗姜茶来！多放些红糖，再浇一勺桂花蜜！” 身侧的嬷嬷笑着应了是，下去准备的同时，门口苏软软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先是礼数周全的对房内的两位长辈行了礼，而后才笑着开口问老夫人道：“祖母叫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是你父亲，带回来了一些朝堂上的消息。因为事关太子，所以祖母觉得，让你也来听一听，至少能做到心里有数。” 老夫人笑着轻揽着苏软软，示意坐在下首的镇国公将之前的种种简洁明了的给苏软软又重复了一遍。而后老夫人才又转头，笑看着苏软软道：“就是这么回事，软软，你怎么看？” “父亲方才说，朝堂上大部分朝臣都觉得，这是陛下对三皇子的偏袒，也是想要将太子废掉的先兆；可是孙女儿却觉得，恰恰相反。” 其实大皇子过继出去的这个消息，苏软软早就知道了。 不过这种事情，她并不好直接对镇国公还有老夫人说明，所以脑中思忖了片刻，便低声开口道：“这其实也正好说明了，当今陛下对太子的重视，以及他想要维护太子的态度是十分坚定而且不容人质疑的。” “喔，这话怎么说？”老夫人微微挑眉，原本她还想着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听到这个消息大概会害怕惊恐，都已经做好了要开口哄她的准备了，却不想这当口这小丫头竟然会给她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陛下若是真的为了三皇子，那早些年就该直接在太子还未曾在北境领兵站稳脚跟的时候，找个由头直接将他废黜了，何苦等到现在，太子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朝堂都已经站稳了脚跟，这会儿再来说为了三皇子铺路，岂不是太荒谬了？！ 而且，若是真的为了三皇子，那为什么至今三皇子的生母还是贵妃？！ 再说了，大皇子在军中也算是拥趸不少，陛下若是真的为三皇子着想，便会在大皇子与三皇子一开始发生矛盾的时候，就去想办法化解，而不是坐视不理，看着兄弟俩的矛盾越来越深，以至于到了现在都快要刀兵相见的地步！ 失去了大皇子，对于原本在朝中势力就不算稳固的三皇子来说，简直就是极大的损失，可偏偏这当口却好像谁都没有发现军中势力的重要性一般，将这其中的关窍给忽视了！ 若说没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孙女儿怎么都是不信的。 所以，孙女觉得，陛下如今的这个举动，与其说是在帮三皇子铺路，倒不如说是在为太子殿下扫清障碍！” 苏软软的语气很轻，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不管是老夫人还是镇国公，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她的想法，与她们的想法算是不谋而合。 可，苏软软之前一直都是生活在北境那僻静的山村里的啊！怎么会…… “父亲是不是很好奇，明明女儿并没有在京城中长大，对于朝中的那些事情甚至很多都从未听闻，为何也会有这样的看法？！” 苏软软并没有错过镇国公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怀疑与审视，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继续又开口道：“其实如今京城的局面说起来是复杂，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一场孩子们长大了，争家产的闹剧。 这种事情，女儿在外面看得可是不少。” “这么说，倒也没错。”镇国公微微一怔，随即禁不住的摇头苦笑：“你不提还罢，一提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你这丫头明白归明白，这些话以后到了外面可不能乱说！” 女儿聪明是好事，可镇国公也难免担心女儿会聪明太过，反而给她自己召来了灾祸。 就在祖孙三代坐在一起谈论各自看法的当口，一个婆子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了，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直接就打断了三人的聊天：“老夫人，国公爷，夫人，夫人那里不好了！” “怎么回事？！”听到这婆子的话，房内的三人皆是一愣，不过想到之前刘氏也不是没闹过，老夫人倒还算镇定，皱着眉盯着地上的婆子道：“好好把话说清楚，若是再含含糊糊，就治你个办差不利之罪！” “老夫人，老奴也是太急了！ 夫人昨儿便说身子不舒服，有些头晕。 孙嬷嬷就按照您之前的交代，请了府医过去给夫人把了脉，说是夫人其他还好，就是之前的老毛病头晕之症犯了，然后就给夫人开了方子。 夫人吃了药，昨儿晚上入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也因为夫人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所以今儿早上看到夫人还睡着，奴婢们也就没敢惊扰她。 结果就在方才，夫人突然从睡梦中惊醒，醒来便开始哭着喊着要找姑娘。 奴婢们便按着之前的法子去劝夫人，可没想到夫人这次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不仅不听劝，反而还不顾一切的往院子外闯……” “既然她这么想见洵鸾，你们便去把洵鸾带过去让她见一见吧！”老夫人听完这婆子的禀报，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一想到之前刘氏为了苏洵鸾所施展出来的那些幺蛾子…… 真是想想就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的不舒服！ “不，不是。”那婆子听了老夫人的吩咐，不仅没有应声退下，反而还继续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抬头看着老夫人一脸纠结的开口道：“那个，那个妇人她想要见的，是软软姑娘。” “……什么？”老夫人第一反应是她听错了，一脸莫名的盯着地上的婆子，大有你再胡说八道一句就把你拖出去打板子的态度在：“你可知道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会有什么后果？！” 老夫人本身就因为刘氏的事情正头疼呢，这会儿那边又出了这样不靠谱的幺蛾子，她自然而然的第一反应，就是刘氏又在为了苏洵鸾搞事情！ 这才安分老实了几天啊！ 真的是…… 一天都消停不下来！ “老奴就是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这里诓骗老夫人哪！真的是夫人疯了一般的在院子里哭嚎着叫着姑娘的名字，非要跑出来见软软姑娘。 孙嬷嬷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才让老奴过来禀报您的。”那婆子听到老夫人的警告也是被吓了一跳，忙哆嗦着又磕了两个头，才一脸认真的对老夫人赌咒道：“若是老奴有半句谎话，老奴任由老夫人处置！” “既然如此，那咱们索性便一起过去看看吧。” 老夫人对刘氏实在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年的婆媳之情，现如今消耗起来也是快得很。特别是在刘氏一意孤行，为了苏洵鸾不顾一切，甚至连整个镇国公府上下的安危都可以不顾的时候，她身为婆母，没有直接吩咐将她扫地出门，真就已经是给她留了颜面了！ 所以这会儿即便知道婆子所言不虚，可她还是不怎么放心让苏软软一个人过去见刘氏。于是眼下最稳妥的做法，就成了她们一起过去了！ 当然，老夫人也实在是有些好奇，她真的想看看，刘氏为了苏洵鸾到底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好在刘氏如今居住的院子里松鹤院也不远，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老夫人便扶着苏软软走到了那院子旁边。还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里头的喧哗与动静。 老夫人沉着脸，只扶着苏软软脚下不停的往院子里走。 不过虽然有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这会儿刘氏的状态时，还是让她有些意外的瞪大了双眼——这，真的是刘氏？！ 她现在这模样，一看就是才从床榻上爬起来的样子。 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中衣，居然还赤着脚，头发凌乱的半堆在头顶，看起来就像是个失去了理智的疯婆子。 这，若是演戏的话，是不是也太过投入了些？！ 老夫人心里腹诽归腹诽，但是面上却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她最为真实的反应：“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么冷的天还不知道将你们夫人送回房去？！ 冻着了可怎么好？！” “软软，软软真的是你吗软软，娘，娘终于再见到你了，软软啊……” 就在老夫人吩咐那些婆子将刘氏送回房的同时，被围在人群中的刘氏也看到了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苏软软，一时间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 第523章 又一个重生者 就在老夫人吩咐那些婆子将刘氏送回房的同时，被围在人群中的刘氏也看到了站在老夫人身边的苏软软，一时间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 刘氏这状态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就算是经历过无数个任务世界的苏软软，也被这突兀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两步，而一直跟在她身侧的素月也是动作极快，伸手便拦住了刘氏的动作，下一步便一掌劈在了刘氏的后颈，才算是让她暂时晕了过去。 “将夫人先带进去，再去请太医！”镇国公的脸色也一样算不得好看。饶是反应再迟钝这会儿也都察觉到了刘氏的不对劲。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今这样的多事之秋，又再出这样的变故，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是现在却也不是计较纠结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还是先顾着刘氏的身体！这么冷的天，在外头折腾了这么久，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面有镇国公和老夫人做主，苏软软便没有插手，从头到尾都乖巧的站在老夫人的身侧。 刘氏出了这样的变故，很快得了消息的世子和小刘氏也都匆匆的赶了过来，甚至最近一直都呆在院子里不曾露面的苏洵鸾，也一起焦急的聚在外厅里，等着里头太医的诊断结果。 “孙嬷嬷，母亲这里一直都是你在照顾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刘氏绷着脸，看着跪在厅中间回话的孙嬷嬷，她昨天晚上过来探望刘氏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甚至她还伺候着刘氏用完了一碗鸽子汤！ 可现在转过头早上就出了事，这让她怎么想？！ 如今镇国公府内宅可是她在当家，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还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呢！ 一想到这件事情有可能会给镇国公府带来的麻烦，小刘氏就有些坐立难安。 相比较小刘氏的愤怒，孙嬷嬷也是一脸的委屈。她冲着上首坐着的老夫人连磕了数个头，才开口带着哭腔解释道：“老奴也不知道啊，昨儿晚上都还好好的。世子夫人您昨晚上过来陪夫人用了鸽子汤之后没多久，夫人就安歇了。 这些天夫人一直都不曾睡好，昨儿晚上倒是难得，老奴守在脚踏上一晚上都没有听到夫人传唤；到天明的时候，老奴想着如今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夫人难得睡个好觉，便让房里的丫头们没有吵她。 哪晓得夫人突然惊醒之后，就，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行了，你先起来吧！”老夫人叹了口气，抬手示意孙嬷嬷起身。这种事情，有时候还真是说不清。对于孙嬷嬷这个一直伺候在她身边的老人，老夫人还是比较放心的。 可若不是中途出了什么变故，那…… “祖母，父亲，你们不用担心，母亲说不定是做了噩梦，受到了惊吓，等缓一缓，说不定就没事了。”就在厅里的众人都因为刘氏的这个变故而莫名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苏洵毅突然开口，宽慰老夫人和镇国公：“赵太医也进去有一会儿了，应该马上就能有结果了。” 苏洵毅的话音刚落，就看到赵太医面色平静的提着医箱由一个婆子陪着从内室走了出来。 见赵太医出来，镇国公忙站起身迎上去，十分客气的冲着他开口询问道：“赵太医，不知道内子她的身体……” “不妨事，不过是受了些许惊吓，又受了些凉。老夫开个方子，让夫人喝几剂汤药，好好养一养也就没事了。”赵太医忙侧身避过镇国公的一礼，一边说着不敢当，一边恭敬的将刘氏的情况对镇国公回禀了一遍。 听到赵太医这么说，厅里所有的人都算是松了口气。也就在大家安排人送走了赵太医之后，里头一直伺候在刘氏身侧的嬷嬷匆匆的走了出来，冲着老夫人她们福了福，方才低声禀道：“老夫人，国公爷，夫人醒了。” 刘氏睁开眼，看着头顶精致的床幔顶，一时间还没有从她又重活了一回的匪夷所思中回神。 她虽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身侧刚刚来来回回走过的熟人都在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怀着痛苦与懊悔病故之后并没有下十八层地狱，而是又回到了一切灾难都还没有发生的从前。 这时候，她的软软才刚刚从北境的贫瘠山村里被寻回，她还没有遭遇那些残忍的对待，她还有机会去挽回一切，去改变那些让她日后每每想起来都恨不得杀死自己一千次一万次的那些错漏与愚蠢…… 想到这里，刘氏便再也忍不住的支撑着坐起身，对着床榻边感受到她的动静便忙着过来护着她的丫头开口急切的吩咐道：“软软呢，我怎么没有看到我的软软？！” “夫人，您先躺着，吴嬷嬷已经去帮您叫了，想必二姑娘马上就该进来看您了。”玉树被刘氏的动作吓得不轻，忙一边想要将她再按回去好好躺着，一边开口努力的哄着她道：“您先好好躺着，太医方才交代过了，说您受了凉，可得好好暖着，若是再受了冻，二姑娘知道了可是会心疼的！” 玉树连哄带劝的，总算是让刘氏又勉强的躺了回去。 她一边乖乖的听着吩咐躺好，一边十分认同的点头笑道：“对，你说的没错。软软她最是心善孝顺，可不能让她再担心了。” 见刘氏开口闭口提到的都是苏软软，玉树难免有些奇怪。 这一向夫人开口闭口挂在嘴边上不放的，可从来都是大姑娘苏洵鸾。之前几次，吴嬷嬷劝她也要多多关心二姑娘，可结果不是被夫人无视，就是被她呵斥。 今儿怎么就突然转了性了？！ 不过对此玉树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反而有些乐见其成。 虽然说她是一直伺候在刘氏身边多年的大丫头，但多少也知道个是非曲直。说起来二姑娘才是夫人真正的亲生女儿，当初被恶人掉包，送去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好不容易寻回来，夫人这个当娘的，怎么都该好好疼爱她才是。可偏偏夫人却就觉得一直生活在镇国公府里，占有了二姑娘十多年人生的苏洵鸾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 这么多年在镇国公府里，她吃穿不愁不说，还享受着本来不该属于她的荣华富贵，父母疼爱…… 之前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既然知道了，她怎么着也该有些自知之明，将不该属于她的东西让出来一些给二姑娘吧？！ 可偏偏大姑娘却从来就不曾有这样的打算不说，还每次过来都明里暗里的暗示着二姑娘欺负她…… 其实二姑娘的性子，虽然她才回镇国公府没多久，可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那是顶顶好的和善人儿，对待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失格的举动。 再说了，若不是二姑娘太好，又怎么会入了太子殿下的眼，成为了陛下钦点的未来太子妃？！ 可这些，夫人都看不进眼里。 她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从头到尾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大姑娘！甚至为了大姑娘，还不顾自己的去触怒了老夫人，以至于被老夫人直接禁足在了这个院子里。 虽然说夫人被罚了，可无论是她还是一直照顾着夫人长大的吴嬷嬷，却都觉得这是好事，是老夫人对夫人的照顾！ 毕竟，依着夫人那被大姑娘迷惑得失了理智的样子，若是继续让她在外面与大姑娘相处下去，还指不定她会犯下什么错呢！ 原本她想着这辈子大概是见不到夫人迷途知返了，却不想就在她们对夫人完全没了期望的现在，夫人竟然一反常态，突然对二姑娘这般的关心了起来！ 实在是…… 可喜可贺！ “太医说你要好生养着，不宜情绪波动太大。”镇国公是第一个走进来的。虽然之前因为如何对待苏洵鸾和苏软软的事情两人争执得水火不容，可现在看到自己的发妻消瘦憔悴成眼前这个地步，镇国公到底还是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走过来挨在床沿上坐下，还不等他再开口，就见刘氏伸手先一步的握住了他的手，定定的盯着他看了许久，那眼神里透出的情绪太过复杂，让原本还存了一肚子话的镇国公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等刘氏自己松手。 然而刘氏的手却并没有松不说，反倒是越发握得紧了。握着握着，刘氏便禁不住的哭了，从最先的哽咽难语，到最后的嚎啕大哭，这样的反应是镇国公从来不曾见过的，那毫不掩饰的绝望与痛苦，把素来镇定的镇国公也是吓了一跳，忙伸手将刘氏从床上扶了起来，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希望她能够舒服些。 跟在镇国公身后的老夫人走了两步，在门口看到里头的情况动作极快的停下了脚步，转头便对着跟在她身后的诸人压着声音开口道：“行了，今儿这一场大家也都累了，就先都回去吧！”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刘氏的哭声却十分清晰的传了过来，想到刚刚才进去的镇国公，苏洵毅他们几乎不用多问也知道老夫人在这时候让他们离开的原因，于是也就都没有再追问，应了一声之后，便都十分听话的离开了。 老夫人扶着苏软软，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里头刘氏的情绪稳定，她才抬手拍了拍苏软软的手背，示意她扶着她进去。 “软软，软软是你吗？”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的刘氏一抬头，便看到和老夫人一起进来的苏软软，她才勉强止住的眼泪又再次像决了堤的河水，再次沿着脸颊泛滥成灾：“软软，你，你过来，到娘这里来，让娘好好看看你，好不好？！” 看着刘氏挣扎着冲她伸出的双手，苏软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老夫人不动声色的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她才十分勉强的抬步朝着刘氏走了过去。 镇国公见苏软软过来，也十分配合的站起身，将床头挨着刘氏的位置让了出来，而刘氏也根本就没有给苏软软犹豫的时间，伸手便力道极大的将苏软软拉到了她身边，直接抬手便将她揽入了怀里：“我的软软，我的软软……” 苏软软被刘氏的力道勒得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现在她这异常的情绪与举动，到底还是没有反抗，顺着她的举动想要安抚住她。 不过也正因为是看刘氏现在的反应，有一个想法开始越发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成型，她这样子，该不会是…… 也重生了吧？！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的变故，是不是也太大了！ 想到之前她经历过的那些任务世界，哪怕再艰难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么多变故啊！ 这个认知让苏软软难免有些紧张了起来。作为经历过无数个任务世界的她很清楚，每个世界其实都是有固定运数的。 而穿越、重生这些，很明显会对小世界的平衡与稳定造成不小的影响！ 若是这种变数太多的话，小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会发生难以控制的变故，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甚至最后还有可能会导致这个世界的彻底崩溃！ “夫人，您冷静些。”苏软软在心底叹了口气，正因为知道眼前事情的棘手，她才不得不先想办法安抚住刘氏，才好找机会出去与萧凌钺去商量一下对策。 这种情况，她之前可是从来不曾遇到过的！ 也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和刘氏一样，重生或者是穿越了！ 若是万一影响到了整个世界的整体大局，那才真的是让人头疼的大事！ “太医说您的情绪不宜太过波动，忌大喜大悲。您还是先冷静冷静，好好休息好不好？”苏软软扶着刘氏，将她重新送回去躺好，而后才开口低声安抚道：“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您的身体好了再说，我一直都在府里，您实在是不必着急这一时的。” 第524章 春狩 “太医说您的情绪不宜太过波动，忌大喜大悲。您还是先冷静冷静，好好休息好不好？”苏软软扶着刘氏，将她重新送回去躺好，而后才开口低声安抚道：“有什么事情，可以等您的身体好了再说，我一直都在府里，您实在是不必着急这一时的。” 苏软软着急脱身，可刘氏显然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松手。她并不是看不出苏软软这会儿对她的抗拒与排斥，她也知道，依着她之前所做的种种，苏软软会对她排斥是理所当然，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并不是强扯着她不放，而是应该徐徐图之……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能够再次抱住自己活生生的，有心跳有呼吸的女儿，而不是一块冰冷的墓碑，对于刘氏来说无异于是梦境一般的美好存在。 也因为太过美好，让刘氏这会儿拽住了苏软软之后便压根就没打算放手。就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又成了那个每天抱着女儿灵位哭泣痛苦的老妪。 最后还是镇国公看不下去，趁着刘氏不注意抬手敲晕了她，才让苏软软终于得了自由。 “你母亲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镇国公有些心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显得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小姑娘，低低的叹了口气。 其实作为他真心来说，还是希望软软能够与刘氏和好如初的。 可是他也更清楚，刘氏之前的那些所作所为有多伤人。很明显，软软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对刘氏的不满和厌恶，但是伤了心就是伤了心，并不是现在哭一哭，表现一下自己的可怜，说句对不起，就可以弥补的。 他心疼妻子，也心疼女儿。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最终选择了给女儿自己选择的权利。 就算他是父亲，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强迫女儿违背她自己的意愿去做她不愿意做的决定。 苏软软对着镇国公道了声谢，想了想还是低声道：“女儿下午约了云蕊去取之前她定下的首饰，就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镇国公不是没有看出苏软软眼里的躲避之色，但是他虽然再有心想要拉近她与刘氏之间的关系，却也知道不能在现在急于一时，那样闹不好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也就没有阻拦，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对苏软软笑道：“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些银票过来，你若是看上什么，只管买下就是。” 末了似乎是又怕苏软软担心，补充了一句道：“这银子走的是你父亲的私帐，你尽管花就是！” “谢父亲。”苏软软微微一怔，到底还是没有拒绝镇国公的这一番心意，低声应了下来。 不过等到下午她收到婆子送过来的那一匣子银票时，还是被镇国公的大手笔吓了一跳。这里头装的，可是整整五万两银票。 这…… 该不会是镇国公把他自己的私库都掏空了吧？！ 都说带兵打仗的将军不缺钱，之前她还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如今看镇国公的手笔，倒是不得不信了！ 所以，依着这个来看，那同样之前也带兵出征过的太子殿下，应该也不是穷鬼吧？！ …… 所谓的与刘云蕊越好取首饰，也不过是个托词。 她与刘云蕊在千金阁里见了面，陪她看了定好的头面之后，便于刘云蕊分道扬镳了。她这边直接吩咐车夫，驾着马车就直接去了太子在宫外的别院。 萧凌钺一下早朝就接到了外头递进来的消息，这让他难免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说起来到这世界这么久，这还是他的小姑娘第一次这么急的主动安排人来通知他要见面。虽然也明白肯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对他说，可小姑娘能够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他，倒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所以萧凌钺也没有耽搁，回东宫换了身常服，又将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政务军务交代妥当，便在福成的陪同下，驾车出了宫。 等他来到别院时，已经是金乌西坠，百鸟归巢时分了。 苏软软坐在别院的暖阁里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着上次过来没有看完的话本，听到门口的动静，她慢悠悠的抬起头，正好看到萧凌钺披着一件玄色大氅，龙行虎步的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 “今儿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出来的就晚了一些。”见到苏软软，萧凌钺习惯性的开口对她解释道：“怎么了，这么急的想要见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其实真说起来也与你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只是我总是心里有些不对劲。”大约是中途留存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冷却缓冲期，原本的焦急等到真的见到了萧凌钺之后，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言说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简单的将刘氏现在的情况对萧凌钺讲述了一遍，而后才带着几分担忧的开口道：“如今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你我两个变数，苏洵鸾自然不必说，也算是一个；现在又多了镇国公夫人一位，算一算差不多就有四个了；这还不包括咱们不知道的那些…… 你说，这是不是也太混乱了？！ 之前你曾经对我说过，一个小世界的变数越多，就越不稳定。所以我有些担心，才会忍不住想要过来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软软，这个小世界……” 萧凌钺看了一眼苏软软，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过来，伸手摸了摸苏软软的头顶，低声道：“放心，这个小世界就算是有再多变数，也崩不了的。” “为什么？”萧凌钺的这个反应一看就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不过对此苏软软倒是不意外。他现在的身份是任务者，系统对任务者是有很多限制的，大概他刚刚想说的内容，便正处于系统的限制之中吧…… 所以对比去穷究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在那里欲言又止，苏软软更关心的还是萧凌钺对眼前局面的掌控与笃定。 就算他是实力强悍的大佬，可是这样的底气，也不是一般人就能随意拥有的吧…… “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一切的！”萧凌钺并没有回答苏软软的疑问，而是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岔开到了另外的方向：“这一天不会太远的，我保证。” “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是你做任务，又不是我！”苏软软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去与他计较什么，扭头看了眼窗外见时间不早，便也没有了留下来的打算，而是站起身来对萧凌钺提出了告辞：“时间不早了，消息我也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陪我用了晚膳，我送你回去？”萧凌钺伸手，拽住了想要离开的苏软软，带着几分委屈巴巴：“今儿忙了一天，都还没好好吃顿饭呢！” 苏软软本想拒绝，不过想到府里这会儿那态度让她完全接受不来的刘氏，再看看眼前这可怜巴巴看着她就差拿出条尾巴来在身后晃悠的大尾巴狼…… 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得了苏软软的同意，萧凌钺顿时心情大好，他一边叫进福成来让他去准备，一边回头拉着苏软软到一旁坐着说话。 “对了，春狩的时间今儿早朝上也定下了。”等到苏软软坐定，萧凌钺想到今天早朝上才定下来的事情苏软软或许会感兴趣，便开口将这个给提了出来：“到时候我肯定是要随行的，你父兄自然也少不了要过去，你到时候要不要也一起出去透透气？” 大夏立朝之后，皇室便一直有春狩秋猎的传统。 一开始举办这样的活动，是为了提醒皇室的成员，虽然如今天下安定，但是却依旧不可以放松警惕，只知道松弛享乐。 而后来，这种活动便也就真的成了皇室大臣们结伴出门散心的最佳机会…… 到底还是活成了老祖宗们最担心的样子！ 不过吐槽归吐槽，这种活动可以散心倒是绝对的。对于苏软软这样自从回到这个世界之后便几乎都被困在镇国公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可怜来说，能够有这样出去散心的机会，绝对是十分难得的！ 而且她如今回来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就是将之前不曾做的事情做一遍，将之前没有达成的遗憾弥补一番罢了。 如今有这样的好事儿，她自然是兴致勃勃，连之前刘氏重生的变故来带的担心和郁结，也随之一扫而空。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到底还是没有真的失去理智。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看着萧凌钺：“这个时候出去参加春狩，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比如暗杀什么的，可是春狩这种活动的最佳伴侣！ 因为比起戒备森严的皇宫，在外头哪怕是再严密的防护，只要用心，总能找到可以钻的漏洞来个出其不意…… “左不过就是暗杀一类的勾当，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习惯了也就好了。”对于苏软软的担心，萧凌钺倒是看的很开。 他笑着宽慰苏软软道：“放心吧，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好不好？！” “那，到时候贵妃也要去吗？”苏软软想着宫里如今的局面，觉得还是多了解一些情况，对她来说比较有优势。 不过这会儿提到贵妃，苏软软难免又想到了这会儿京城上下广为流传，如今随着大皇子被过继出去，越发愈演愈烈的传言。 她倒也没有避讳，很干脆的就问出了她的好奇：“对了，说起这个，现在外头大家都在传，说贵妃马上就要被陛下册封为继后了，那岂不是未来我嫁给你还要叫她一声母后？” “贵妃倒是想，不过可惜的是，父皇似乎并不愿意给咱们这个机会。”萧凌钺没有忽视掉苏软软眼底的促狭，忍不住轻笑道：“现在就连大皇子的那杯媳妇茶她都喝不上了，又哪里有资格再来幻想咱们回头会对她毕恭毕敬？” “倒也是。不过看着这消息蔓延的速度和架势，怕是罗家忍不了太久就会提议陛下立后吧！”苏软软想着她之前从老夫人和镇国公那里得到的消息，低声叹道：“看来朝堂上，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罗家在弘景帝继位之前，可是风头正盛的文臣之首。 那时候还是太子的弘景帝，为了稳固住自己的地位，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对罗家做出妥协和让步，其中就包括将罗家的女儿迎进东宫立为侧妃。 甚至在后来弘景帝登基之后的几年，罗家在朝堂上都还有掣肘弘景帝的实力。 只不过后来随着弘景帝的地位日益稳固，罗家在他明里暗里的打压之下，也已经算是日薄西山，一日不如一日了。 这样的颓势，是罗家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们现在几乎不敢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让罗家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摆在眼前最好的出路，就是先让罗贵妃再往上爬一步，成为弘景帝的继后，这样就可以给三皇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子身份。 然后再想个法子除掉太子，那等到流着罗家血脉的三皇子登基为帝，罗家自然而然的也就能够迎来一个新的辉煌。 这一切的设想都是十分美好的！ 但是前提条件是，事情会真的按照他们所设想的路线走。 只可惜，现在的弘景帝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立足不稳的新帝，而太子也不再是之前可以随意被人摆布的原身了…… 所以注定，罗家对于未来的展望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是必然的。父皇这些年对罗家的势力暗地里是一削再削，可惜，现在罗家的家主明显没有他先人那般拥有审时度势，进退有度的本事；却偏偏又还拥有一副万事都在他掌控的自负。 按照他们的狂妄再继续这样折腾下去，怕是不出一两年，罗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这点儿家业，怕是就要烟消云散了！”比起苏软软，萧凌钺对罗家的了解自然要更深一些，所以给出的结论也自然更为一阵见血。 第525章 前世的悲剧 因为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这会儿镇国公府里的刘氏，苏软软便在太子别院里多呆了一会儿，直到掌灯时分，才坐上了返回镇国公府的马车。 想着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了，刘氏应该也已经入睡了才是。 可惜让苏软软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刚前脚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后脚外头便有丫头传话，说刘氏过来了。 …… 这态势，让苏软软难免有些头疼。 她在猜测出刘氏有可能是重生的变数之后，便多少也能想到刘氏的打算。在经历过了失去之后，方才知道曾经拥有东西的可贵，所以能够重来一世，自然会想尽办法的去弥补，去挽回。 这做法对于刘氏来说，并没有错；对于很多人来说，也算是人之常情。 可是…… 她们为什么就认为，她这个曾经被伤害了的对象，就一定愿意接受她们这些迟来的悔意与弥补呢？！ 破镜不可重圆！ 就算是再极力去修补，坏了就是坏了，再如何精湛的技术，最后也依然会留有裂缝！ 曾经受过的伤害，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被遗忘的呢？！ 杀了人，再来后悔说对不起，哪怕哭声震天，被杀的那个人也是没办法再活过来的。 这边苏软软正思忖着，那边刘氏已经扶着丫头的手，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见到坐在炕沿上的苏软软，她的眼圈就红了。 “软软，阿娘给你炖了些甜汤，你要不要尝一尝？”刘氏说着，一旁的丫头已经动作极其麻利的将汤盅从食盒中取出来，放到苏软软身侧的炕几上。 “夫人，我没有用睡前点心的习惯，抱歉。”苏软软站起身，有些抱歉的冲着刘氏福了福，而后不等她开口，便又继续道：“我不知道您为什么突然间就对我换了态度。 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对您说一声。 您放心，只要苏洵鸾不主动来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去找苏洵鸾的麻烦，您不用为了她的未来，这样过来对我表达善意。” “不是的！”苏软软的态度，让刘氏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顿时整个人都沮丧颓然了下来，乍一看过去，就像是突然老了十来岁。 她摇了摇头，顿了顿到底没有克制住的站起身，情绪激动的看着苏软软道：“软软，母亲过来找你不是为了苏洵鸾，是母亲，母亲单纯的想来看看你。 软软，母亲知道，之前母亲的所作所为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都是母亲不好，是母亲愚蠢，有眼无珠，偏听偏信，这才让人钻了空子，做出那些荒唐的举动来。 母亲现在知道错了，母亲别的什么都不求，甚至母亲都不求你能够原谅母亲，母亲只希望，可以有机会多看看你，看到你开心幸福，母亲也就心满意足了。” “您，真是不必要这样。”苏软软被刘氏那热切而又饱含了深情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道：“过去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怎么能！”刘氏抬手捂脸，忍不住的又哭出了声：“你不知道，母亲见到你现在好好的，母亲有多开心！ 都是母亲不好，母亲让软软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遭了那么多的罪，一切都是母亲的错！” 苏软软见刘氏哭得伤心，她这样干站在一旁也有些不是事儿，所以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的抬步走到刘氏身侧，抬手递了块帕子给她：“夫人您别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夫人，您又何苦强求呢？！” “你，你是真的不愿意原谅母亲了吗？！”刘氏泪眼朦胧的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苏软软，绝望得令人心碎。 “夫人言重了，我对您并没有过什么怨怼，又何来的原谅一说？！”苏软软轻轻的摇了摇头，有些头疼的看着面前这会儿压根就没打算离开的刘氏，叹了口气：“夫人，咱们就像之前那样，平平淡淡的相处，不好吗？！” “可是，你是我的女儿啊！”刘氏就算是再沉浸在再次见到苏软软的狂喜中，却还是觉察到了面前苏软软情绪的异常。 不对！ 苏软软的态度，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姑娘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差太多了！ 那个孩子，那时候的眼神，几乎时时刻刻都是落在她身上的。只要在一起相处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尽办法的来获取她的注意，又怎么会对她这般的冷淡？！ 还有现在的情况，明明是和以前一样…… 不对，不一样！ 刘氏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起身从苏软软的房间里离开的。 可是这一路走来，她还真的就发现了一些自己刚刚回来的时候因为太过欣喜激动而忽视掉的不同。 现在的一切是她熟悉的，但是有些事情，却也是那一世不曾发生过的。 比如，太子并没有在两淮遇刺身故，现在的京城并没有像前世一样，因为弘景帝的疯狂而陷入一片血海…… 当然，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软软竟然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不光是软软，还有云蕊……、 一切，都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之下，发生了让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有些事情似乎也是没有变的。 比如定安王的回京，比如罗贵妃一系对太子的敌意…… 若是之前，她对于有关太子的事情倒是不会太过去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了，她的软软即将要嫁给太子为太子妃，那为了她的软软，说什么她也要做些什么才是！ 想到这里，刘氏止住了脚步，对身侧陪着她的吴嬷嬷道：“让人去前院看看国公爷休息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让她禀报一声，说我找国公爷有要事相商。” “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国公爷怕是早就睡了吧！”吴嬷嬷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有些为难的开口建议道：“不然，明儿一早奴婢亲自过去请国公爷过来？！” “罢了，咱们直接过去吧！若是国公爷还没睡，我就先去与他说说话，若是他睡了，就明儿一早再说。”刘氏只是稍稍顿了顿，就做出了决断。 她已经耽搁了太久，不能再有任何拖延了！ 若是她记得没错，马上就要到今年春狩了。 而那一世，国公爷就是在这次春狩的时候…… 想到这里，刘氏禁不住攥紧了拳头，连指甲刺破了掌心都未察觉。 罗贵妃！三皇子！ 上一世吃过的亏，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曾经的悲剧重演了！ …… 这边苏软软送走了神情恍惚的刘氏，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让素月悄悄的跟上去瞧瞧，却不想素月去了没多时就回来禀报，刘氏并没有回她居住的正院，而是去了前院寻镇国公去了。 “夫人该不会是去找国公爷告状去了吧？！”听星在一旁听了素月的禀报，心直口快的开口。她性子一向直接，在经历过刘氏之前的所作所为之后，她下意识的也将刘氏眼前的反常，当成了是刘氏想要为苏洵鸾铺路而做出的不得已而为之的退让。 所以这会儿一想到曾经苏软软受的那些委屈，听星便越发对刘氏没了好感：“她现在只想着您不愿意靠近她，却也不想想，之前她都是怎么对您的！”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先让姑娘安歇吧。”素月看得出苏软软这会儿的心情不好，有些无奈的伸手扯了扯听星，低声开口打断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抱不平：“明儿还得早起给老夫人去请安呢。” 第二天一早苏软软到松鹤院的时候，刘氏竟然也到了。 虽然她这会儿看起来脸色还些憔悴，但精神状态明显却比以前好了不少。苏软软进门的时候，她正坐在老夫人身侧与她说着些什么，听到门口这边的动静，刘氏转过头便温和的笑道：“软软来了？方才还和你祖母说起你，既然来了也就正好过来一起听听春狩的安排。 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好现在提出来，咱们好想想怎么去改。” 也不知道刘氏这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这会儿再与她说话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激动与失态，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又恢复了苏软软印象里那个冷静自持的高门主母。 …… 倒也不是不行。 至少比昨天那样，见到她就恨不得拽着不放的样子，相处起来要自在得多。 所以苏软软也没有拒绝刘氏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很自然的走过去先是对着老夫人和她行了礼，而后才又听站在一旁的小刘氏简单的讲述了一下这次的安排。 不过才听了个开头，苏软软就觉察到了不对。但是她却很有分寸的并没有打断小刘氏的讲述，而是等她将一切都说完，才带着几分疑惑的开口：“这次春狩，洵鸾姑娘不去吗？！” 这实在是有些让人意外了。 按说春狩这样难得的可以接触京城里世家公子的机会，一向是想要给苏洵鸾找个好归属的刘氏绝对不会放过的，怎么这会儿…… 记忆里的上一世，在她离开的时候，刘氏与苏洵鸾也还是相处十分融洽的一对母女；莫不是，在她被烧死在镇国公府的大火里之后，刘氏与苏洵鸾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不然，刘氏为何会在重生之后，对待苏洵鸾的态度会有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莫非…… 苏软软微微一怔，不禁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 她上一世的春狩并没有前往，那会儿她还被禁足在庄子里。不过春狩才进行到一半，她就得到她的父亲镇国公出事的消息，再然后，兄长连父亲的孝期都不曾守完，就直接披甲出京赶去了北境…… 那时候她得到的消息，是镇国公突发急症身故。而现在看刘氏的举动，莫不是那一世的镇国公的死，另有原因？！ 而刘氏之所以没有安排苏洵鸾跟着一同前往，只是为了保护她，让她免遭一场危险？！ 心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纷纷浮现，苏软软这会儿脑子有些发懵，不过面上却还是维持着能够迷惑人心的浅浅笑意，将这个疑问不动声色的问了出来。 “她不去。”不等小刘氏开口，刘氏便已经十分干脆的给了苏软软答案：“我已经吩咐人帮她收拾东西，一会儿便将她送去郊外的庄子。 等到春狩回来之后，我会为她寻一户殷实可靠的人家，为她备好嫁妆送她出阁，也就算是全了我与她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了。 至于以后会如何，那就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夫人这样的安排，洵鸾姑娘也愿意？！”苏软软愕然，眨了眨眼，这个安排听起来确实是不错，可是执行难度可是不小…… 苏洵鸾之前的盘算，可是想嫁入皇家的。刘氏这样的安排，等于就是彻底断了她想要踩着镇国公府的门楣往上爬的生路。 按着苏洵鸾的性子，怕是要发疯！ 而就像苏软软所猜测的那样，一大清早得了消息的苏洵鸾确实是差点儿疯了。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晚上的功夫，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不仅刘氏对她的好感度跌入了谷底不说，现在刘氏还要断了她的生机，将她直接软禁到庄子里去……” “仙人，怎么会这样？！您，您之前不是说只要对刘氏用了那种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刘氏都不会背弃我的吗？！” 苏洵鸾被刘氏派来的婆子盯得死死的，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脑海里发疯似的呼唤那位一直以来为她排忧解难的仙人。 然而一向有求必应的仙人这次却让她失望了，不管她如何歇斯底里的呼唤，脑海里的那道声音都没有再给她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回应…… 巨大的恐惧顿时如同潮水一般的淹没了她，让苏洵鸾一瞬间有一种失去了一切的绝望。她，她要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能够重来一次，甚至还得到了仙人的相处，难道现在就要一切前功尽弃吗？！ 第526章 威胁 她好不容易能够重来一次，甚至还得到了仙人的相处，难道现在就要一切前功尽弃吗？！ 她不甘心！ 她如何都不甘心！ 好不容易能够重来一次，获取了重头再来一次的机会，如今眼看着她能够改变曾经失去一切的命运，站到所有人羡慕的巅峰，现在却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被人扼住了咽喉…… “姑娘，夫人的吩咐，还请您体谅，不要让奴婢们为难。” 过来处置这一切的，是一直伺候在刘氏身侧的玉树。她绷着小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呆坐在暖炕沿上，一脸不合作状态的苏洵鸾，或许是因为本来就对这位曾经镇国公府里被万千宠爱着教养大的大小姐存着不满吧，所以这会儿态度里流露出来的幸灾乐祸与恶意便显得格外的明显。 她有些挑剔的抬了抬下巴，示意守在旁边的两个婆子：“你们过去帮着姑娘再收拾收拾，外头的马车都备好了，若是误了出城的时间，可就不好了。” “你们放开我，我要见母亲！否则，我绝对不离开！”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整个人处于魂游天外状态的苏洵鸾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冷静下来。 她抬手挥开了想要靠近她的两个婆子，一脸怒意的瞪着不远处站着的等着看好戏的玉树，她并不意外这丫头的反应！ 之前在刘氏那里的时候，这丫头便不止一次表现出来过对她的不满和针对。 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而现在却不曾想，会是这丫头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过来踩她一脚！ 但是现在却也不是去在意这些的时候，仓促间强迫她自己冷静下来的苏洵鸾咬牙深吸了口气，才又继续道：“玉树，我与你这些年也算是无冤无仇，可没怎么得罪你！ 到这会儿，也请你不要逼人太甚，凡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是想要见母亲一面罢了，还请你通融一下，帮我去母亲那里递个话儿！” 苏洵鸾很清楚，这时候她就算是再生气，再愤怒，也不能够得罪眼前的这个丫头。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都必须要见到刘氏！ 这或许是她眼前能够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虽然不知道仙人为什么这会儿突然消失不见，但即便仙人不在，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想到这里，苏洵鸾几乎没有犹豫的站起身，几步疾走到妆台前，将那装满了头面的匣子一层层的打开，摊在了众人面前：“若是各位能够帮我这一次，我这匣子里的头面首饰，各位可以随意支取！” 苏洵鸾从小到大在镇国公府可是受尽疼宠，她首饰匣子里的东西绝对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若是换了别的时候，她有这样的赏赐，底下伺候的丫头婆子们早就已经欢天喜地的跪下来冲她磕头谢恩，谄媚的说便各种好话了；可是现在，面对这样的诱.惑，不管是站在门口领头的玉树，还是跟着玉树过来帮她收拾东西的其他那些丫头婆子，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就像她打开的那个首饰匣子里放着的不是各种珍品，而是会要人性命的毒物一般！ “姑娘，奴婢劝您还是别再折腾了！ 奴婢过来的时候，夫人便已经交代过了！她让奴婢转告姑娘，她与您的母女情分已尽，再见也没有任何意义。 您若是乖乖的听话，顺着夫人的安排去庄子里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夫人看在曾经与您的母女情分上，也不会真的将您放在庄子里不管不顾。 她自然会为您寻一门家境殷实可靠的人家，让您后半生不至于无所依靠！ 可若是您不听话，非要不管不顾的去折腾那些害人害己的幺蛾子，那您也别怪夫人心狠，不顾这么多年与您的母女情分！” 玉树有些不屑的瞧着虽然面上极力掩饰，可眼底却明显已经藏不住慌乱的苏洵鸾。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姑娘会真的有一天能低下头来与她们这些奴婢和颜悦色的相处。 她如今会有这样的反应和态度，不过是因为她如今已经走投无路，所以不得不放低姿态罢了！ 一旦她有一日能够摆脱困境，那她们这些曾经见过她落魄与痛苦的人，绝对是她第一个要除去的对象！ 所以，玉树压根就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去相信苏洵鸾的鬼话，开口帮忙让她去见刘氏！ 若是可能，玉树甚至想着让苏洵鸾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出现在刘氏的面前是最好！ “玉树姑娘，我没有见到母亲，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信的！ 我知道，你如今也是听吩咐办事，也自然想将这趟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可你若是不让我见母亲，我今天绝对不可能会离开这里半步！” 苏洵鸾说话间已经抓起了首饰匣子里的一根长簪，抬手便怼在了她自己的咽喉上，带着几分决然与歇斯底里的疯狂，盯着明显已经是神色大变的玉树冷笑：“母亲只是让你来安排送我出城去郊外的庄子静养，可没要你来取我的性命吧？！ 若是我现在死在这里，死在你面前。玉树姑娘，你觉得母亲会听你的解释吗？！” 玉树面色一凝，有些挫败的咬牙。 失策了！ 她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向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竟然会想到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威胁自己！ 不过…… 想到一种可能，玉树又冷静下来，带着几分不屑的看着苏洵鸾笑道：“洵鸾姑娘这又是何苦，您从小被娇养着养大的身子是何等的精贵，可以说是连层油皮都不曾破过，您可知道，这簪子扎进颈项里有多疼？！ 当然，若是您能下得去狠手，一下子扎下去扎得稳的话，也不过就是疼一两盏茶的功夫罢了；可若是没扎稳，那……” 玉树的欲言又止明显的让苏洵鸾的动作存了几分犹豫，不过也就是转瞬的功夫，苏洵鸾原本还有些颤抖的手，又恢复了稳重，她拿着簪子又往自己的颈项上怼了怼，尖利的簪头刺破了表皮，几颗血珠顿时就滚落下来，她呵呵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与疯狂的的睨着明显已经开始慌了的玉树：“玉树姑娘，你不用吓我！我知道轻重，也知道我这么做会有的后果！ 可是若是见不到母亲，我便是死也不甘心！ 所以，玉树姑娘，你是想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还是你受些累，安排人去替我传个信儿？！” 不得不说，苏洵鸾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是一样的很！ 她手上的簪子在说话的功夫，又顺着力道往里扎了一些进去，看得玉树越发的心惊肉跳，心慌不已。 确实就像是苏洵鸾所说的那样，夫人只是吩咐让她平安的将她送去京外的庄子里修养！若是这会儿真的她死在府里，那…… 那她还真的有些不好去对夫人交代！ 毕竟，现在这状态，她还真的拿不准夫人对苏洵鸾的真实态度。若是她是真的厌弃了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也就罢了，可若是夫人还对苏洵鸾存着几分母女之情…… 那说不定她的死，还真的会又激起夫人对苏洵鸾的疼惜之意，若真的是这样，那倒霉的可就成了她了！ 她是不喜欢苏洵鸾，可是却也不想为了她赔上她自己的一条命！ 想到这里，玉树也就没有再犹豫，抬手便制止住了还想要继续拿着簪子自残的苏洵鸾：“你住手，别乱来！ 我吩咐人去帮你给夫人递个信儿过去就是！” 语毕玉树也没有耽搁，扭头便吩咐离她最近的一个婆子去传话。 等那个婆子离开，玉树才又转过头，陪着笑意对苏洵鸾小心的开口道：“姑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人去请夫人了！ 您能不能先将手里的簪子放下来，也好让奴婢们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若是耽搁的久了，回头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你不用说这些好听的来糊弄我！母亲不来，我是不会收手的！”苏洵鸾半点儿不为所动，她依旧直直的站在妆台旁，警惕的与玉树她们保持着对峙：“没错，我现在是落魄了，我也知道，你们都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可是我告诉你们，就算我如今再落魄，那也不是你们这些世代为奴的贱婢能够嘲笑的！” 事情到了眼前这样的地步，自然而然已经突破了玉树能够控制的范围。所以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和还留在房内的几个婆子紧紧的盯着苏洵鸾。 眼看着这会儿苏洵鸾几乎已经快要到了崩溃失控的边缘，玉树也没敢再继续刺激她，生怕有个万一，眼前这人真的就拿簪子抹了脖子……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全然没有。 她犯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去赌这种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 那边玉树盯着苏洵鸾盯得小心翼翼，这边消息传到刘氏耳中的时候，她正亲自呆在正院的小厨房里，仔仔细细的盯着给苏软软熬汤。 听到那婆子急匆匆的禀报，刘氏平静得几乎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喔，她想死，那就让她去死吧！”刘氏放下手里的调羹，转过身来看着那站在门口还没缓过气来的婆子勾唇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冷漠至极。 “啊？！”那个负责传话的婆子直接傻眼了。 她有想过夫人会有的反应，可万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说府里上下都知道苏洵鸾那个大小姐的身份其实是假的，但好歹她与夫人也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母女情分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彻底了断的。 何况，二姑娘被找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夫人明明对苏洵鸾还十分照顾维护的，可现在，怎么突然之间一切就都变了呢？！ “我说，你去告诉玉树，我不会去见她的！ 若是她还要闹，便让她闹！ 一根簪子戳不死人，她若是真的想死，让玉树递把匕首给她！”刘氏直直的站在小厨房里，淡漠的态度让周围随侍在一旁的婆子丫头皆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接腔。 等到那个传话的婆子离开，吴嬷嬷在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低声劝道：“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嬷嬷，你也觉得我是表面对她狠，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舍不得，对吧？！”刘氏看了一眼吴嬷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我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或许我说了你也不信，但是你放心，她哪怕这次样子做得再足，可真的让她拿刀捅自己，她却是不会做的。 她还想着未来能够更上一层楼，享尽荣华富贵呢，哪里会舍得去死？！” 对于苏洵鸾，刘氏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轻慢。 想到前世经历过的一切，最后苏洵鸾的所作所为，刘氏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得恶心，她踉跄了一步，却抬手制止了吴嬷嬷想要过来搀扶她的动作：“我没事，只是好久没有亲自炖汤了，也不知道软软会不会喜欢。” “夫人您放心，二姑娘一定会喜欢的。”吴嬷嬷虽然拿不准这会儿刘氏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但这当口还是顺着她说话最为稳妥，若是万一说错什么不对的刺激到她，岂不是更加糟糕？！ 刘氏并没有理会吴嬷嬷的奉承，她只是低头看着正在汩汩沸腾的砂锅，良久才自嘲一般的勾了勾唇角：“罢了，你们将这锅汤分了吧！” “夫人，您这耗费了一上午的功夫，怎么……”吴嬷嬷一愣，完全没想到刘氏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这好端端的，到底是在折腾什么啊？！ “嬷嬷，你我其实都清楚，就算是将这锅汤熬好，给软软送过去，她也不会喝的。”刘氏苦笑，撑着走到一旁的桌边坐下，表情落寞而又悲伤：“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错过了她，也伤害了她，桩桩件件就在眼前，又岂是一锅汤便能够平息消散的？！” 第527章 度日如年 苏洵鸾的折腾，哪怕被刘氏刻意压着，却到底还是让旁人得了些许消息。 老夫人听完底下嬷嬷的禀报，手上转动念珠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淡定：“看起来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就是不知道她这次能坚持多久。” 实在是刘氏之前的所作所为太过深入人心。以至于现在哪怕见到刘氏这般快刀斩乱麻，老夫人却依旧还是没有太过往心里去。 毕竟，这个闹腾起来的节点，太过巧合了。 以至于让老夫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氏是不是又在为了苏洵鸾而打这次春狩的主意。 送苏洵鸾去庄子里修养…… 若是刘氏真的一早能狠下这个心，哪里还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儿？！ “夫人倒是稳得住，只是洵鸾姑娘那里，好像是闹真的了。”嬷嬷想了想，还是将苏洵鸾拿着簪子逼迫玉树递信儿的消息给老夫人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而后才有些不安的开口道：“这若是小打小闹倒也罢了，可要是万一见了血，闹大了可是不好看。” 现在外头那些居心叵测盯着镇国公府的，连国公爷出门的时候衣衫有些不整都能扯出来说一堆，就更别提如今这府里还见了血了！ 而且，这出事儿的还是苏洵鸾。 难保外头那些人不拿这个事儿来攻击软软姑娘，到时候不管如何，粘上这些破事儿总归是不好听！ 这也正是为什么老夫人一直对苏洵鸾不满，却还是忍她忍到现在的原因。 老鼠是要除，可是为了打老鼠而伤了玉花瓶，就大大的不值当了。 “你过去盯着些吧！”老夫人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的厌烦：“真是，就没个让人省心的时候！” 嬷嬷应了一声，忙躬身退出去办事儿去了。 等嬷嬷离开，老夫人又盯着经书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念珠重重的搁在了经书上，自己则是撑着站起身，慢慢的在房内踱了两圈，才停下脚步，转头对着门口候着的一个小丫头吩咐道：“你去一趟正院，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做事儿有始有终，这当口若是真的要结束她与那苏洵鸾之间的母女情分，也该做得周全些。 像她这样说丢手就丢手，后面的烂摊子谁来收拾？！” 吩咐完了小丫头，老夫人又踱了两圈才到桌边坐下，面上却依旧看不出半点儿喜色，沉重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老夫人这边得到消息的差不多时间，正坐在苏软软的房里与她说话的小刘氏和苏软软也一起得到了苏洵鸾闹自尽的消息。 对于刘氏的态度，小刘氏也是一脸的震惊。不过只是转瞬她便又镇定下来，转头看着苏软软，见她面色如常才稍稍松了口气，笑着开口缓和气氛：“这还真是，让人没想到。 不过她的身份迟早是要公开的，咱们镇国公府总不能隐瞒了她的真实出生，而将她当正儿八经的国公府大小姐嫁出去吧！ 你虽然回京的时间不长，可是就这段时间你也能看出来，京城里那些人对出生有多看重！ 若是回头真的暴露出她的真实身份不过是抱错的养女，你觉得她的婆家会如何想？！ 那可不是结亲，是结仇！ 原本我还担这件事情真的闹腾开了母亲会难过接受不了，如今见母亲先一步提出来，反倒是好事。总比到时候拖泥带水，大家都被折腾得疲惫不堪要强。” 不得不说，对于眼前这个事情的发展方向，小刘氏是真的松了口气的。 她其实一直都在担心，万一日后有关苏洵鸾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要怎么办！现在看来，却是她之前自己想多了。 母亲果然也只是一时糊涂，感情上接受不来。 如今不是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苏洵鸾不会善罢甘休的。”苏软软想的却不是刘氏，而是这会儿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的苏洵鸾。 其实从她重回到这个世界开始，苏洵鸾曾经利用系统从她身上夺走的那些气运，还有利用系统去迷惑住的那些人，也都因为事情发展的失控而让她损失惨重。 虽然她暂时还不清楚那被苏洵鸾称之为‘仙人’的系统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但是一直这样被打脸，她遭遇任务失败的反噬，肯定也是少不了的。 而现在，她既然会想着靠自尽来逼迫玉树就范，那就说明，现在她应该从‘仙人’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帮助了！ 否则若是换了以前的她，只需要稍稍使用一下魅惑之术，玉树怕是早就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了。 “她不善罢甘休又能如何？！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本来就不属于她。 其实祖母一早也就说了，只要她听话，不存有那些不该有的妄想，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国公府也绝对不会弃她不顾。 虽然那些重视门第的贵胄世家是不用想了，可是一般官宦清流人家，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结亲的。 寻一个踏实可靠的夫君，以后夫唱妇随的一辈子，难道不好吗？！ 可偏偏那位大小姐却是个不认命的，总想着要嫁入高门，甚至是嫁入皇家！ 你说她这想法，老夫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小刘氏摇头，提到苏洵鸾她便是一脑门的头疼，如今有了一个倾诉的对象，她倒也没有瞒着，十分干脆的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向着苏软软说了个痛快：“我后来也不止一次的劝过她，也劝过母亲，可是她们两个当时就像是中了邪一样，怎么说都不听，反而还觉得是我在故意挑拨……” 明明这些事情还没发生太久，但是现在让小刘氏回想起来，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心酸与无奈。 “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苏洵鸾那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现在好不容易母亲对她疏远了……不成，我得过去看看！”小刘氏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又突然紧张起来，她也顾不得手上还没有帮苏软软理好的丝线，腾的站起身：“可不能再给她蛊惑母亲的机会！” 小刘氏决定，今天一定要趁着这个机会送佛送到西！打死也不能再让苏洵鸾继续在留在镇国公府里恶心人了！ 苏软软本想开口劝一下，却不想小刘氏速度极快，几步就疾走出了房门，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块晃动的门帘…… “姑娘您这会儿是劝不住世子夫人的。”素月在一旁看得忍不住笑了，缓步过来轻声劝道：“她与大姑娘之间打擂台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因为有夫人护着，每次哪怕是世子夫人占着理儿，最后也都没能落到好。 这次好不容易等到能够将苏洵鸾撵出府的机会，她自然不可能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坐视不理。” 苏软软点了点头，她很清楚小刘氏对苏洵鸾会有这样厌恶态度的原因，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之前苏洵鸾利用‘仙人’来蛊惑住了旁人，如今‘仙人’带给她的那些优势渐渐消散殆尽，反噬的威力，自然也就不加掩饰的显现出来了。 然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罢了…… 在之前的那些任务世界里，苏软软也不是没见过那些任务失败后，遭遇系统失控反噬的绑定者。 在之前有多嚣张多风光，在遭遇反噬之后便会又多狼狈多惨烈。 这种莫名散落在各个小世界的所谓系统，其实也不过是贪婪的另一种展现。利用了绑定者心底的贪婪，给予一些甜头，然后不断的蛊惑绑定者去向越来越深的深渊中滑落…… 而苏洵鸾，显然遇到的也是这种系统。 其实对于别的苏软软倒是不太担心，她所不放心的，还是那个眼下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所谓的‘仙人’ 系统。 在系统没有得到足够的力量之前，它与它的绑定者可以说是一种共生的关系。只有苏洵鸾过得好，它才能够源源不断的得到供养，从而强大它自己！ 可现在苏洵鸾从高处跌落，那受到影响的可不光是苏洵鸾，还有和苏洵鸾绑定在一起的系统…… 所以，这当口如果系统还没有消失的话，那它会如何去挽回眼前的颓势？！ …… 就像苏软软所担心的那样，得了刘氏不见她的消息，苏洵鸾几乎是顷刻间就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她都已经拿簪子将她自己扎伤了，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还是不见她？！ “姑娘，我劝您还是别再闹腾了！ 夫人说了不见您便是真的不见您！奴婢也帮你传了话了，如今这样子您再闹下去也实在是不好看，还是听奴婢一句劝，将簪子放下，和奴婢一起去庄子吧！” 玉树强压着忍不住想要往上翘的嘴角，看着面前的苏洵鸾犹如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曾经再她们这些下人面前，这位洵鸾姑娘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矜持高贵的。 可现在呢，发起疯来竟也是这般的难看！ “我，我不信！”苏洵鸾后退了两步，直到身体怼到了墙边才停下来，她一脸怀疑的盯着站在玉树身边的那个婆子，咬着牙尖叫：“你们在骗我，对，一定是你们在骗我！ 母亲，母亲最疼我了，她才不会这样心狠的丢下我不管！ 都是你们，你们想要害我！” 看着完全说不通的苏洵鸾，玉树也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她沉下脸，抬手示意房内几个等着吩咐的婆子们：“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也不能再耽搁了，洵鸾姑娘大概是一时接受不来，情绪有些不稳，你们上手帮帮她，等到了庄子再帮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玉树一声吩咐，旁边便有婆子动作极快的朝着苏洵鸾扑了过去。而这会儿已经被逼入绝境的苏洵鸾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抬手捏着手里的簪子便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婆子脸上扎去，一时间房间里惨叫声，尖叫声，混着凌乱的脚步声，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等刘氏扶着吴嬷嬷的手走进房门的时候，玉树虽然已经安排了婆子们将苏洵鸾结结实实的捆在了床上，可这暖阁里也已经凌乱得没有任何落脚之地了。 见到绷着脸进门的刘氏，玉树心里一突，都来不及高兴一下便慌忙朝着刘氏跪下请罪：“夫人，都是奴婢无能。” “你事儿办的很好，没什么需要请罪的，起来吧！”只是让玉树意外的是，刘氏却并没有责怪她，反而还十分温和的对吴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吴嬷嬷将战战兢兢的玉树从地上扶了起来。 等安抚好了玉树这边，刘氏才转过头，对暖炕上被捆成粽子的苏洵鸾微微勾了勾唇角，迎着她期盼的目光，说出了最残酷的宣判：“我本来是不打算过来的，可是老夫人教训的不错，你我这么多年的所谓母女情分，就算是眼下要断，也该断的干脆漂亮一些！ 所以，我才会改了主意，过来见你一面。 洵鸾，我这么多年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哪怕是你的真实身份确定，软软被接回镇国公府，我也一直都是护着你的。 因为我总想着，我与你好歹也是十多年的母女情分，你从出生就一直养在我的身边，我对你几乎是倾注了所有的心血。 即使是软软回来，我也没打算放弃你。我是真的想着，将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甚至，我还想过，等到你议亲的时候，便从安国公府你的几位表哥里给你定下夫君的人选，这样你未来就算是被人爆出不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血脉，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可是你是如何对我的？！ 有些事情咱们不用说得太透彻，毕竟也实在是挺没意思的，对吧？！ 我过来这一趟，也就是想告诉你，你若是还念着几分情，就给彼此留点儿颜面吧！你曾经用过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拿回来，也已经吩咐玉树她们为你收拾好，让你可以一并带走。 你既然不想去庄子，我也不强求你！ 只是从今儿开始，你与我们镇国公府便无任何关系！出了这个府邸，你未来是上天还是入地，都是你自己的造化！我们也绝不会想着到时候去沾你的光。” 第528章 交心 刘氏最后看了一眼苏洵鸾，转身头也不回走得格外决绝。 若不是想着这时候对她下手有可能会影响到镇国公府还有她的软软，她这会儿就绝对不是将她送去庄子了，而是直接将她干脆利落的除掉永绝后患了！ 这就是个祸害！ 无论对她多好，最终都是欲壑难填！ 小刘氏匆匆的赶过来，正好与走出院门的刘氏撞了个正着。小刘氏这会儿心里想这事儿，也就没有去注意太多，直到看到正面走过来离她不到三四步远的刘氏，才惊觉不对的止住了脚步，匆匆忙忙的对着刘氏行礼。 从小刘氏的角度，她是真的尴尬。 自从软软回府，刘氏的举动越来越出格之后，小刘氏与她之间的关系也渐渐的一天比一天疏远了。后来刘氏被禁足之后，她就更是没有再见到自己的这位婆婆了。 如今这样毫无准备的突然见面，小刘氏一时间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刘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沉默听训了。 “里头有玉树她们盯着，你不用担心。”刘氏看着一脸拘谨的站在她面前的小刘氏，语气明显的放缓了不少，她缓缓走了两步，停在了小刘氏面前，低声道：“有空的话，陪母亲走走如何？！” “是。”刘氏的反应明显有些出乎小刘氏的意外。不过这种好的变故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所以小刘氏也没有犹豫，十分欣然的就接受了刘氏的提议，微微福了福身便笑着伸手，像之前那样扶住了刘氏的手腕，顺着她的步伐慢悠悠的沿着花径往前走。 “咱们婆媳，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说说话了？！”走了一段，刘氏才低笑着开口问身侧一言不发的小刘氏：“别说你不习惯，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你还愿意再挽着我的手，没有选择弃我不顾。” “母亲，您……” 刘氏的话让小刘氏心底不禁一慌，她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刘氏抬手给制止了，她继续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不用道歉，也不用说那些话来安慰我。 我很清楚，我做错了事，而是还是无法挽回的错漏！很有可能，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你们怎么对我，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去怪你们任何人的决定。” 相比较之前那几乎有些疯魔的刘氏，现在的刘氏一举一动都冷静得让人害怕。小刘氏越听便越觉得心里发慌，可是这当口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劝，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只得干巴巴的开口劝道：“母亲，您别这么说。 夫君之前不止一次说过，人无完人，只要是人总是会犯错的，只要能够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并且去改正，那就一切都不晚。 软软妹妹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她只是现在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来。您别着急，等到时间长了，她感受到您对她的好，自然而然的就会接受您，与您亲近了。” 小刘氏说得很含蓄，但实际上这也正是她现在想要抱怨吐槽的点。 母亲之前对软软的所做作为，就算是颗石头都会寒了心，何况是人呢？！ 她做了那么多伤害软软的事情，就如今回来哭一场就想让一切翻篇…… 这世上就算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也没有这么简单的知错去改吧？！ 不过这种话，她身为儿媳妇儿不好说得太直接，能够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她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她原本以为刘氏会生气，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她这番话说出口，刘氏却并没有生气，甚至连嘴角的笑意都不曾消散半分。 这就…… 有点让她心慌了啊！ “好了，你的心意母亲知道。别担心，母亲觉得你说的很在理，母亲也没有半分怪你的意思。”似乎是感觉到小刘氏的紧张，刘氏甚至还主动开口安抚小刘氏。 小刘氏只觉得这会儿的这短短一段路，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不过好在刘氏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而是换了个话题，看着她道：“春狩的日子定得近，要准备的东西可是不少。算起来这可是你第一次独自操持这样的事情，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 “啊，这件事情之前不是一直都是母亲您……”小刘氏愕然，她这里还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将管家的事情交还给刘氏呢，没想到刘氏的态度，竟然是她并不打算接下来管府务了？！ “你也不小了，这府里的事情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等到回头二郎他们从边境回来，你这个当长嫂的，要操心的事情还更多呢！ 现在不提早历练出来，难道要等那时候事到临头了再来抱佛脚？！”对于小刘氏的愕然，刘氏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她叹了口气，不等小刘氏回应又继续道：“我也不瞒你，这一次病后，我越发觉得精力不济了。 昨儿晚上和你父亲商议了一番，觉得你之前家管的也挺好的，所以以后这府里的事情，你就得担起来了！” 末了刘氏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停下脚步，转头带着几分促狭的看着还有些没从这消息带来的震惊中回神的小刘氏：“不过，你若是回头有了身孕，身子不便的时候，母亲倒是可以出面给你搭把手，免得你到时候累着，毅哥儿回头来找我这个母亲要说法！” “母亲……您，您还是别取笑儿媳了。”小刘氏脸颊顿时绯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低声嘟囔道：“这，这都是看缘分的，哪里是能强求的事儿。” 说到这里，小刘氏也难免有些沮丧与担忧。 她与世子大婚也有些日子了，可是这肚子就是没什么动静。若是别家，怕是早就催促上了。可是镇国公府的长辈都是和善人儿，从来不曾对她因为子嗣的事情施压过。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越发的担心和不安。 若是万一…… “你别多想，咱们镇国公府从来就没有新婚不过五年就纳妾的道理。何况，你与世子都还年轻，身体又都康健，怎么可能会没孩子？！ 就像你说的，不过是如今缘分还没到罢了！”刘氏没有忽视掉小刘氏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落寞与忧虑，她不动声色的开口劝她道：“你只稳稳当当的，指不定过些日子就有好消息了呢？！” 刘氏还记得，上一世小刘氏似乎就是春狩前后查出来有了身孕的。 那时候，她在干什么？！ 好像正琢磨着如何让苏洵鸾在春狩的时候出彩，根本就没有去关心过自己最该关心的几个孩子的死活。 后来春狩会上，国公爷出事，再后来云蕊陪二嫂出城上香祈福遇到山贼……消息没控住被苏洵鸾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小刘氏知道了…… 再然后，小刘氏情绪失控，大悲之下难产一尸两命…… 想到曾经的种种，刘氏真恨不得能够回去，掐死那个犯浑糊涂的自己！ 不过好在，现在她回来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次，她不光要护住她的软软，还要护住镇国公府，护住国公爷，护住她的儿子媳妇儿，护住眼前这些她真正应该去关心疼爱的亲人！ “说起来，最近你可传府医请过平安脉？！”算算日子，刘氏皱眉抬头去看小刘氏。实在是她也记不太清日子了，与其去猜，倒不如请府医看看更为妥帖。 “最近不是事儿多吗，再加上儿媳也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不爽利的，所以就……” 小刘氏微微一怔，想了想才有些尴尬的想要解释，只是还不等她说完，就看到刘氏沉了脸色：“胡闹！有什么事情能比你自己个儿的身子更重要的？！” 语毕也不再多问小刘氏，而是扭头就吩咐吴嬷嬷去请府医，而后便拉着小刘氏往正院的方向走：“走，咱们回去，先让府医过来给你瞧瞧！” 小刘氏本来是想拒绝的，不过看到刘氏这般认真的模样，到底没好意思开口拒绝她的好意，只得顺着刘氏的提议，一起朝着正院赶去。 府医得了正院的传话，第一时间还以为是刘氏身体不适，忙不迭的跑过来，在听到说只是给小刘氏请个平安脉时，他明显松了口气，连走路的步伐都稳健了不少。 只是当府医为小刘氏把脉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又严肃起来。他这脸色的变化，明显也引起了刘氏的注意，她心里多少有了些数，可是却还是不敢大意，开口追问了一句道：“怎么了，可是世子夫人的身子有什么不妥？！” “回禀夫人，世子夫人的脉象……像是有喜了。”府医又仔细的把脉观察了一番，之后才收了手，笑着冲刘氏躬身行礼禀道：“只是月份还浅，不能太过肯定，不过依着老夫这么多年行医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恭喜夫人，恭喜世子夫人！” “真的？！”这下不光是刘氏，连一点儿心理准备也没有的刘氏也傻了，她愣愣的看着冲她道喜的府医，良久才呆呆的开口道：“可，可是我小日子才过呀……” “世子夫人莫慌，这有的妇人在孕初不显，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意外。不过世子夫人您当务之急，还是得好好休养，不易太过操劳。” 府医倒是淡定得很，一点儿也没有惊慌的对小刘氏嘱咐道：“老夫一会儿会为世子夫人列张单子，有些避讳的物件，饮食，还请世子夫人一定要注意！” “好好！云霜，快陪府医去一旁的书房列单子！顾嬷嬷，快，将这好消息去告诉老夫人，国公爷还有世子，对，还有软软！让大家一起都高兴高兴！ 另外，世子夫人有孕，全府上下统统赏一个月月钱！ 告诉大家，若是未来好好伺候，待到世子夫人平安诞下孩儿，还重重的有赏！可若是这些日子，有人当差办事懈怠懒惰，让世子夫人费神了，我也绝对不会轻饶！”刘氏听了府医的话自然是喜笑颜开，直接站起身来团团的对着周围的丫头婆子们一通吩咐，而后才又转过身，笑吟吟的拉着小刘氏的手，细细的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有，还是说这会儿走了这么长的路，累了要歇歇？！” “母亲，儿媳一切都好，哪里就有那么娇气了。”小刘氏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刘氏道：“这，这是真的吗，府医方才也没有确定，只说是有可能！ 您这样就把消息告诉祖母她们，若是到时候不是……” “怎么会！周府医的医术你还不放心？！ 他既然说了是八.九不离十，那就是绝对不会有误了！而且，就算是没有也不妨事，迟早会有的！ 大不了就是这次提前给了赏，没事儿的！”刘氏笑眯眯的伸手拍了拍小刘氏的肩，想着又不安心的回头对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进门的吴嬷嬷道：“你是世子夫人的奶嬷嬷，这照顾身孕的事情，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是，夫人放心，老奴绝对不敢有任何大意，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护住世子夫人与小公子的安全。”吴嬷嬷听了刘氏的话自然是半点儿耽搁不敢有，噗通跪下地磕头应了这吩咐。 刘氏点头，对吴嬷嬷的这态度还算是满意，她又扭头对小刘氏不放心的继续嘱咐道：“你如今身子要紧，有什么事情断不可多思多想。 还有这府务，原本还想着交到你手里让你多历练历练的，如今看来也只有等你腹中的孩子出生之后再说了！ 你院子里有吴嬷嬷统总，我还是放心的。不过这会儿你还是先别忙着回去，让吴嬷嬷和顾嬷嬷两个先过去检查一遍，将那些个不合适的香料一类的，统统都先寻出来，还有这些日子，让你院子里的那些丫头们都小心些，胭脂水粉什么的，能避就避，有的妇人有了身孕，可是闻不得那些味道的！” “是，老奴这就回去收拾！”刘氏话音未落，吴嬷嬷便已经磕头应了是，之后没半点儿犹豫的起身，与顾嬷嬷一起急匆匆的朝着小刘氏她们居住的院子赶去收拾去了。 第529章 相劝 小刘氏有孕的消息，很快就在镇国公府传开了。 不多时，不光是老夫人，世子苏洵毅和苏软软，甚至就连镇国公都放下了手中的公务，一起赶过来挤在正院的暖阁里，分享着这难得的喜悦。 这份天降之喜来得太过突然，世子苏洵毅过来到现在整个人几乎都还是飘着的。他整个人脸上露着一种看起来很难形容的，迷幻般的傻笑，这让正对着他的苏软软几次都没忍住的别过了脸。 实在是…… 太傻了！ 完全没眼睛看！ “好好好，我就说吧，孩子的事也是缘分，急不得！你们小两口本来也还年轻，真不知道你们之前都在急什么！” 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还有着几分羞涩的垂着头的小刘氏，想到什么一般又扭头去招呼世子苏洵毅。只不过这会儿世子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老夫人连叫了他几声，若不是身侧离他近一些的镇国公伸手拽他一把，只怕他还会没有反应。 “祖，祖母。” 反应过来的苏洵毅依旧是一脸傻笑，看得老夫人也有些哭笑不得的连连摇头：“你，你这……罢了罢了！真是，蠢得都没眼睛看了！ 你也不用回话了，祖母就交代你几件事，你可得给祖母好好的记清楚！ 咱们府里，原本就没有抬妾室通房的规矩，现在你媳妇儿有了身孕，你这个当夫君的可不能气着她，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惹了你媳妇儿不高兴，你可仔细你祖母的拐杖不饶人！” “是是是，祖母放心，我，我一定照顾好她们母子。”对于老夫人这会儿的嘱咐，苏洵毅哪里会有二话，忙不迭的点头：“绝对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其实，我对你还是放心的。 祖母主要是担心安国公府那边。”这里并没有旁人，老夫人也没有避讳，直接就开口说出了她的担忧：“最近安国公府那边正在闹分宗，里外折腾得一团乱。 所以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毅哥儿媳妇这胎现在正好月份还轻，也就不要大肆宣扬了。只悄悄的给国公夫人那里递个信儿就好，你们觉得呢？！” “母亲说的是。三个月之内不宣扬也是京城里约定俗成的规矩，咱们现在不说也算不得违规。这样吧，明儿一早我过一趟安国公府，去将这个事情告知二嫂的同时，也正好去看看母亲。” “嗯，我觉得这安排可行。再则，就是毅哥儿媳妇之前管着家，如今她有了身孕受不得累，你身子如今既然大好了，那这管家的事情还是少不得要操劳你几分！” 老夫人看了一眼刘氏，温和的笑了笑，并没有提到曾经的种种，就像真的刘氏只是身体不适修养了一段，如今平安回来了一般。 对于老夫人这样的态度，刘氏也是适应得十分良好，她福身应了是，便又转头将注意力挪到了小刘氏的身上，只是时不时的，她的目光还是会不自觉的朝着苏软软那边挪，在发现苏软软注意到之后，她又会十分迅速的移开。 刘氏现在的态度，实在是让苏软软很难适应。她留着陪小刘氏又说了会儿话，便提出还有事要先回院子。 只是这次她的这个提议，却被老夫人给制止了。 老夫人缓缓的站起身，伸手朝着苏软软招了招手：“今儿难得外头天气好，软软你正好陪祖母一路走回去。” “是。”苏软软多少也能猜到老夫人会叫住她的缘由，不过她却也不担心老夫人会真的去道德绑架她。 不过是好意的相劝，她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软软啊，你是个聪明孩子。所以，你应该知道，祖母叫住你是要对你说什么吧？！”和苏软软一路走出来，老夫人才转过头，看着苏软软语气温和的问她。 和苏软软经历过的那些世界的那些贵胄世家的老封君们不同，老夫人算是难得的明理通达之人。她从来不曾用那些条条框框规矩去约束自己的子孙下辈，她一般情况下还是会尊重府中每个下辈的想法，并不曾去将她自己的一些想法，强加到府中后辈的身上。 就比如现在，若是换了旁人，大概早已经开始要求她见好就收，与刘氏母女抱头痛哭一场然后和好如初了。 可是老夫人却并没有那般武断仓促，她依然还是想着尽力的相劝，并没有强迫她点头的意思。 “知道。”苏软软很老实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让老夫人等太久就给了她答案：“可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去面对她。 我知道，夫人现在对我的关心是真的。 可是以前的那些伤害也一样是真的。 祖母，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还是做不到去将曾经的一切都翻篇，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去叫她母亲，去像云蕊姐姐对待安国公府那样，缩在她怀里撒娇。 我只要看到她，就会想到曾经的种种。 那时候的我，因为犯了错被毒打，被关在猪圈里让我与猪抢食。那时候我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的阿爹阿娘，可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将我从泥沼中扶起来，然后对我说，带我回家。 是，我最终还是等到了接我回家的马车。 我在进镇国公府大门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我终于有阿爹和阿娘了。我那会儿就想着，只要这个家里能够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可以对每个人好。 但是，夫人那时候其实对我是厌恶的。 我能够感受到，因为我的出现，毁了苏洵鸾的未来，所以她对我其实是存着埋怨的。 后来的桩桩件件发生之后，我才对自己说，没关系，夫人不喜欢我没关系，我还有祖母，还有阿兄和大嫂，还有父亲，还有云蕊姐姐！ 就算是夫人不喜欢我，我也一样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可是现在，就在我已经做下决定之后，夫人她又转过头来对我说，她爱我，喜欢我，想要补偿我…… 祖母，我实在是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去面对她。 所以，请恕孙女无法做到您的提议，还请您原谅。” “罢了，祖母叫你出来，也确实是想好好劝劝你的。不过听到你这么说，祖母也不好再继续开口相劝了。 你说的没错，是祖母太过想当然了。祖母年纪大了，平日里想的最多的也不过是你们这些子孙后辈能够和和睦睦的平安无忧。 你母亲与你父亲也算是青梅竹马，但是你也见过你的那位外祖母，所以对你父亲当时提出说要迎娶你母亲，我其实心里，是不痛快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你的父亲喜欢。 所以最后你父亲与你母亲成婚，你母亲其实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秉性我比谁都清楚。所以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我与她的情分，甚至有时候都超过了与你父亲的母子之情。 毕竟，你父亲大半时间都在外驻守边关，留在府里的，也就只剩下了我与你母亲。 她是个大事上从来不含糊的人，可是偏偏在处理你与苏洵鸾的事情上，是一糊涂再糊涂，简直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祖母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要逼你去做决定。 只是觉得，你母亲她确实是错了，如今也知道改了。你多少也给她一个机会吧！”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劝了苏软软一番，虽然也知道用处不大，可到底也算是尽了心。 苏软软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老夫人的好意。 见苏软软应下，老夫人多少松了口气，祖孙俩也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折腾，换了其他高兴的话题，一路送老夫人回到了松鹤院。 等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苏软软也是半点儿没停，直接就吩咐素月，去选些柔软的素色适合给婴儿做衣服的细棉布出来，她决定给未出世的小侄儿做几套小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用起来也废。 其实真说起来，苏软软也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她之前穿越过的那些世界，因为身体和身份的原因，并不曾拥有过自己的孩子，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对孩子拥有一种超越旁人理解的喜欢。 特别是刚刚出生的小婴儿，软软嫩.嫩的，多可爱啊！ “姑娘现在就开始准备，会不会太早了啊？！”素月听到苏软软的吩咐，一边陪着她一起折腾，一边忍不住笑着打趣道：“奴婢总是听人说十月怀胎，算算还有小半年多呢，姑娘哪里用得着急成这样？！” “你不懂，我之前听人说有苗不愁长。这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也就诞生了。 而且现在我正好有时间，等再过些日子，我就算是想做也怕是抽不出时间了。倒不如现在就开始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折腾得一塌糊涂。” 苏软软却是摇了摇头，一脸认真的对素月解释，同时又转头去翻那些取出来的布料，想着选什么颜色的更适合。 正好刘嬷嬷过来听到主仆俩的对话，便也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不妨事，就是现在多做几套，未来小太孙也用得上。” “嬷嬷！”苏软软猝不及防被打趣得脸颊绯红，她转头嗔了刘嬷嬷一眼：“这还哪儿跟哪儿啊，您想的也太远了！” “这不是姑娘方才说的嘛，这一眨眼的功夫，时间不就过去了？！您现在准备着，到时候也不用兵荒马乱的折腾人了！” 刘嬷嬷的话换来一屋子丫头们的哄笑，苏软软被打趣得没法，只得抱着块素缎垂着头一溜小跑从库房逃了出来，再待下去她真的怕是要烧起来了…… 然而刘嬷嬷却还是不放过她，在后面不忘精准补刀：“说起来太子殿下与姑娘都是好容色，这未来的小太孙一定也是个极其可爱俊秀的小郎君！” “……”真是够了！ 苏软软涨红着一张脸，好半天才消散掉脸上的燥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嬷嬷说的那些话的缘故，苏软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真的梦到了她有了身孕。 就像是现在的大嫂小刘氏一样，她也十分的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 她每天都在为没有出生的孩子做着各种小衣服，男孩子和女孩子的都有准备，只等着孩子出生之后好穿。 可是最终她等来的却不是孩子的出生，而是整个世界的尸山血海。 她被人护着，挺着肚子在火海和杀戮中疯狂奔跑，可是事与愿违的是，杀戮却总是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后。 有着身孕的她哪里跑得过那些追兵，到底她还是被追上了。 只是在看清楚那为首追兵模样的时候，她还是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惊得说不出半个字。因为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萧凌钺！ 再然后，她便看到这个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她的男人，冲她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无视了她的哭泣与哀求，重重的朝着她斩了下来…… “啊！” 一声惨叫，苏软软浑身湿透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整个人惊魂未定的剧烈喘息。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没有看到那满手的鲜血，她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原来，是个梦啊！ 可若是梦的话，那场景是不是也太真实了？！ 苏软软一脸怔忪的坐在那里，以至于被她的动静惊醒的素月连唤了她数声她才回过神来，冲着一脸担忧的素月挤了抹十分勉强的笑容：“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姑娘别怕，梦都是反的。”素月听苏软软这么说也松了口气，她忙起身来倒了杯温水递给苏软软：“姑娘喝口水，再换套寝衣吧。您身上的都汗湿透了。” 似乎是为了缓和气氛，素月一边替苏软软取衣服，一边十分随意的开口问道：“姑娘方才做梦梦到什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若是以前，苏软软或许会以一句没什么或者是不记得了敷衍过去，但是这次她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回避，而是看着素月笑了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开口道：“也没什么，就是梦到我与太子成婚，后来有了孩子，然后太子带兵归来，举剑杀了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他下手十分的干脆，也相当的决绝。哪怕我哭着求他，也没有用！” 第530章 开心的刘云蕊 因为这梦境的影响，苏软软几乎是一晚上没有睡好。等到第二天早上起身的时候都还显得恹恹的。喝了两口燕窝羹就不想再动口了。 “姑娘，要不奴婢让小厨房给您下一碗鸡汤银丝面吧？”素月见苏软软这样有些心疼，她微微蹙眉，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为什么会突然做了那样的梦，可是细想一下对于现在即将要与太子成婚的她来说，做了这样一个渗人的噩梦，总归是不太好受的。 可是再难受，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嘛！ 她家姑娘本来身子就需要好好养着，如今这样不思饮食，可不是个办法。 “我没什么胃口。你别担心，等我缓一缓一会儿就没事了。”苏软软冲着素月安抚的一笑，虽然说是想要直接开工做小衣服，但也只是开了个头，便又没了什么精神的重新靠回了暖炕的软枕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发呆。 素月不敢打扰她，只得让房内伺候的人都压低些声音，免得惊扰到了姑娘的清净。 这个局面终于在刘云蕊过来的时候，得到了缓解。 刘云蕊一身大红滚毛边的斗篷，手里捏着一支一看就知道是才摘下来的红梅，笑吟吟的进门，先是看了一眼暖炕上还不曾被惊动的苏软软，笑着抬手对着想要提醒苏软软的素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到苏软软身侧，抬手将手里的梅花凑到苏软软面前晃了晃，将毫无准备的苏软软直接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我都来这大半天了，也不见你回神。”刘云蕊的恶作剧得逞，忍不住咯咯的轻笑出声，一边将手里的梅花递给素月让她去插瓶，一边格外熟门熟路的褪了外面套着的斗篷和大衣服，上了暖炕挨着苏软软坐下，同时不忘拿肩膀轻轻的撞了撞苏软软，带着几分促狭的打趣：“想太子啦？！” “哪有！”苏软软脸微微一红，抬手就带着几分嗔怒的锤了刘云蕊一拳：“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儿！” “哎哟，这话说的，比我家那位老祖宗还有那老封君的姿态呢！”刘云蕊被苏软软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越发乐起来，她伸手就去挠苏软软的痒痒肉，两个小姑娘一时间在炕上笑嘻嘻的闹成了一团…… 这样折腾了一番，苏软软的情绪明显比起之前好了许多。她小脸红扑扑的由着素月过来替她整理仪容，同时也不忘笑问坐在另一边的刘云蕊：“怎么，你家那位老祖宗又出幺蛾子了？！” 刘云蕊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很少会提起安国公府的种种，如今会主动提出来，那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肯定是那位老祖宗又闹出什么新的不愉快了。 果然，苏软软这么一问，刘云蕊便立刻像是见到了知音一般苦着脸哀叹道：“唉，我说句话你可别觉得我恶毒。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的这位祖母，当初还真不如殉情岁了我祖父去了的好。 软软你不知道，就这段时间，我几乎是明显看着父亲和母亲被折腾得心力交瘁，特别是母亲，明显的看着人都憔悴了一圈。 祖母被父亲留在府里，虽然是杜绝了她与外头那些不.良之人见面的机会，可是却阻止不了她在安国公府里无休止的作天作地。 特别是在知道父亲想要分宗之后，更是几次都要上吊投井…… 没办法，母亲只好和大伯母她们轮着班的守着祖母。 祖母见寻死威胁不成，便开始可劲儿的折腾母亲和大伯娘她们，今天嫌汤太咸，明显骂茶太凉；再就是骂我母亲还有大伯娘她们不孝…… 总之，乱七八糟的各种幺蛾子简直是层出不穷。” 一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刘云蕊便觉得有些生无可恋。她摊开手脚，朝后仰倒躺在了暖炕上，长叹了口气：“再就是吧，祖母如今在府里，我们这些小辈便不得不每天过去请安。 然后祖母就开始了各种说教指责，特别是我这里，她更是不死心的还想着要我点头放城外的那几个白眼狼进大皇子府。 真是烦不胜烦！” “那你父亲呢，可曾改变主意？” 依着安国公老夫人的性子，这一场闹腾那是必然的。所以哪怕刘云蕊倒了这大半天苦水，苏软软也不觉得有多意外。 她所关心的，还是遭了这些罪之后的最终结果。 若是安国公还是坚持己见，执意要将分宗进行到底那倒还好‘若是他顶不住这压力而反悔，将这件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对于这段时间被老夫人折磨得不轻的安国公夫人还有安国公府的其他人来说，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呢！ “这也是我这段时间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父亲这次倒是难得的硬气，无论祖母怎么折腾，他一直不曾松口半分，铁了心的要分宗。 大概也是因为父亲被祖母闹怕了，生怕这次若是松口，以后越发难成型了。所以，现在这不正磨着嘛！” 刘云蕊有些无奈的摊手叹气。 她也真是被磨得没脾气了，一想到府里现在的鸡飞狗跳，她就脑仁疼。 “对了，你母亲今天不是过去递喜讯嘛，正好祖母也听到了，结果你猜猜祖母当时开口说什么？！”刘云蕊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低哼：“她说，长姐现在有了身子不方便，总不能让世子没人伺候，远房那边几个姑娘乖巧伶俐，过来给长姐做个伴儿也是好的！ 你瞧瞧，这都是什么p话！ 气得母亲当时就黑了脸色，怼了祖母一顿便甩袖离开了。也好在是母亲过来，我才能跟着蹭出来透口气！ 要不然，再继续在府里呆着我可要被憋屈死了！ 软软啊，你说这样的鬼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越想越气的刘云蕊抬腿泄愤一般的对着天空踢了踢，而后又颓然的躺平，宛如一条失去了生机的咸鱼。 “你不然去和你母亲说一声，就说你想留在府里陪你长姐，这样不就可以暂时在咱们府里先避一阵了？！”苏软软见刘云蕊这样，也有些心疼，想了想便开口为她出主意：“反正长姐有了身孕，娘家妹妹过来陪伴一段时间在京城里也不算稀奇，想必你母亲也是不会拒绝的。”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母亲说说！”苏软软的提议就像是一剂强心药，让原本已经躺平安详等死的刘云蕊再次焕发了生机，一个鲤鱼打挺便从炕上弹起来，一边快乐的欢呼，一边套上鞋子连斗篷都顾不上披便朝着门外跑：“软软你等我啊，我去打个招呼就回来！” “……你先把衣服穿好了再出去啊！”苏软软愕然的看着刘云蕊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等她反应过来人早已经窜出门去跑得没影儿了。 她忍不住抬手扶额，忙不迭的吩咐素月将手炉和斗篷给刘云蕊送过去。 这要是冻坏了，那可就真的是乐极生悲了！那过来这边还不知道是放风还是养病呢…… 真是头疼。 刘云蕊的动作很快，不过是离开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又满脸喜色的回来了，一见到苏软软，便迫不及待的告诉她所愿达成的喜讯：“我母亲已经同意了，方才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吩咐丫头回去帮我收拾衣服这些了！ 你别想着给我再安排什么别的院子那么麻烦了，我就和你住一起！ 算算正好等到春狩前我再回去，这样不多几天我们就又可以结伴同行一段了！嘿嘿，真是太开心了！你不知道，一想到我接下来那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去面对祖母的责备与刁难，简直就觉得这个天下都美好了！” “你也悠着点儿，别太得意过了！”苏软软叹着气，有些无奈的提醒明显有些得意忘形的刘云蕊：“你这样子在咱们府里还好，若是出去了还这样，当心别人回头又找到由头来指责你父亲教女无方什么的！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放心吧，我是那种做事没分寸的人嘛？！”刘云蕊吸吸鼻子，冲着苏软软做了个鬼脸，一转头便被她搁在炕几上已经裁剪好的布片吸引了注意力：“咦，这是什么？！” “给你姐姐腹中的小宝宝做的小衣服。”苏软软没有隐瞒，笑着看她：“我这个做姑姑的可是已经开始准备了，你这个当小姨的难道就打算在旁边看戏？！” “饶了我吧！你知道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刘云蕊听到苏软软的回复先是一愣，随即便破罐子破摔的哀嚎道：“我到现在连走线都还走不稳呢，就别说做这样精细的活儿了！” 末了刘云蕊突然似想起什么一般，嘿嘿笑着蹭到了苏软软身边，带着几分讨好的扯了扯她的衣袖：“那个，好软软，你不然带我一个呗？！” “怎么带？！”苏软软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刘云蕊的打算，微微带着几分愕然的看着她：“现在教你？！” “哎呀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在这方面的悟性，就算是现在临时抱佛脚怕也是来不及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在旁边帮你分线啊打打下手什么的，你不然做的衣服，也算我一份儿呗？！” 刘云蕊一脸哀求的看着苏软软眨眼，讨好之意实在是不要太过明显。 “你还真是半点儿都不客气……”苏软软无奈的抬手扶额，倒也架不住刘云蕊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得点头：“行吧行吧，你别晃我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就知道软软你最好了！回头我去千金阁寻一副最新的头面送给你，这总可以了吧！”见目的达成，刘云蕊倒也真的没有再折腾苏软软，而是笑眯眯的给予了新的承诺：“还有，我这几天都出去帮你买点心，绝对让你吃够三五个月不重样的！ 是不是特别有诚意？！”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分线？”苏软软听了刘云蕊的这些话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按着她的这安排，接下来这段时间还干什么活儿？ 整个去吃喝玩乐算了！ “哎呀，别急嘛！好软软，你就体谅一下我这个被关了这么久不得自由的人的心情吧！好歹，也让我先松快几天！”刘云蕊笑眯眯，一点儿也不觉得她的这个安排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听姐姐身边的嬷嬷说，她最近胃口不算好，说不定我出去寻些好吃的回来，还能让她开开胃呢？！” “你可消停些吧！别的都好，这从外面带吃食回来给你姐姐，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苏软软听到刘云蕊如此说，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十分严肃的看着她阻止道：“不光是她，就连你我，最近最好都不要出门去随意吃喝了！ 就算是忍不住，拿回来的吃食也该送去府医那里让他先瞧一瞧，确认无误了才能入口！ 我知道你或许会觉得我这样的安排，是有些太过谨慎。可是眼下多事之秋，你我又有着那样的婚约在身，再小心都是不为过的。” 外头的吃食说起来是看着做的，可实际上只要有心，总能有动手脚的机会。 那些心思歹毒的，随意往里头添些东西，就算是不要她们的性命，在别的地方使劲儿也足够她们后悔终生了！ 比如，能够让女子彻底失去生育能力的药方，在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 “软软，你可别吓我！”听到苏软软如此说，刘云蕊也终于从欢喜中回过神来，一脸后怕的看着苏软软，良久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我方才随母亲过来的时候，还，还在外面吃了一碗馄饨的！” “这一次两次的倒是还好，毕竟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没有寻到规律，也不好贸然下手；若是真的按照你方才说的那样，以后每天都出去寻吃的，那万一被人找到了你觅食的规律，再下手可就容易了！”苏软软也不是真的想吓刘云蕊，见她如今紧张的模样，也就见好就收，柔声安抚她道：“所以，你还是听我的，安安心心的在府里陪着我一起做女红，帮我分线吧！” 第531章 春狩前 刘云蕊过来镇国公府几天，日子过得算是难得的有滋有味，她整个人也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头扎进了镇国公府后院的演武堂，抱着长弓就不肯撒手了。 分线那是不可能分线的，不仅她自己不做女红，同时还忍不住拽上了苏软软一起，去演武堂陪着她一起练射箭。 苏软软拗不过她，只得强撑着被她拖着过去坐在一旁充当观众。 要说刘云蕊的兴趣是极好的，可是射箭的技术，却实在是…… 有些一言难尽。 看着十次八次脱靶的状况，苏软软忍不住抬手扶额：“我说，你这要想练好，也实在是非一日之功啊！这，离靶子是不是也太远了些！” “你别只顾着笑我！ 我告诉你，每次春狩都会有射箭比赛的！ 说实话，这方面我还真是半点儿不擅长，可每次若是不参加的话，她们总是会说什么，我好歹也是将门之后，竟然连弓都拉不开……” 刘云蕊苦着脸过来接过了苏软软递给她的茶盏，大口的灌了两口才继续解释道：“你这次过去参加春狩虽然是第一次，可是我觉得吧，那些人肯定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我才想着过来拉你一起练一练啊，好歹到时候也不至于丢人丢得太狠。” “我不练。”傅满满微微一怔，这才明白刘云蕊会这时候认真的练射箭的原因；不过即便如此，她对于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毕竟从来就没有人规定，这出自将门世家的姑娘，就必须要精通骑射的。 若真是如此，那那些出自文官家庭的姑娘，岂不是也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完全没道理嘛！ “嘿嘿，其实主要也是因为我自己也挺喜欢射箭的！”刘云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到底还是没忍住对苏软软说了实话：“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从小到大在这上面可是没少花精力，可就是练不好……” “是不是因为弓太沉了？”苏软软看了一眼刘云蕊搁在旁边的长弓，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开口，试探着问道：“或者，是弓用着不顺手？！” “应该不是吧？！”刘云蕊微微一愣，想了想才道：“我一直用的都是这种的啊！” “你换这个试试？”苏软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重新为刘云蕊挑了一把递给她：“这个比你之前用的那个要稍微轻一些，你看看用起来是不是能好一些。” 按说，苏软软这种从来没有动过弓箭的人应该是不懂这些的，但刘云蕊却莫名其妙的就从她的眼里看出了笃定，也正是因为这份笃定，让刘云蕊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拿着苏软软帮她选的长弓，站在了箭靶前。 一连又是五箭过去，虽然准头还是强差人意，但至少这次五支箭都在靶上！ “咦，真的耶！”刘云蕊看着眼前明显进步了一大截的结果，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呼！而后活像是看神仙一般的扭头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苏软软：“软软，你怎么知道我之前射不中靶，是因为弓的原因啊？！” “弓太沉，你握起来本来就很吃力，所以从拉弓瞄准到箭矢离弦，你肯定承受不住那个重量，下意识的就会往下沉，这样自然容易脱靶。” 苏软软倒是一脸的淡定，开口低声为她解释：“好了，现在问题的原因已经找到了，你接下来继续练吧！” “那你呢，真的不练吗？！”刘云蕊点头，刚刚转过身还没搭箭上弦，便又似想起什么一般的回头看着苏软软，有些担心的问她。 苏软软坚定的摇了摇头，依旧淡定的坐在观众席上当一个称职合格的观众。 刘云蕊见劝不动她，也就没再勉强，转头越发认真的练了起来。 软软不喜欢这个没关系，她努力练好，大不了到时候那些人挑衅软软的时候，她出面来帮她出战好了！ 在陪刘云蕊去了几趟演武堂之后，苏软软就再也不愿意过去了！ 大概也是想着苏软软过去也是真的没什么意思，刘云蕊也就没有再勉强她，留着她在房里继续做女红了。 这样平静的生活过了大约有十多天，终于到了春狩即将要出发的日子。 安国公府的官司还没有彻底掰扯完，可是即便如此，该要参加的活动，还是推脱不掉的。 所以安国公夫人百忙之中还是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亲自领着刘云蕊还有大房和三房的几个姑娘，一起坐上了前往春狩围场的马车，与其他出发的贵胄家的马车混在一起，加上皇家的车驾，整个队伍浩浩荡荡，从早上出发，一直到正午的时候，长长的车队还没有全部离开京城。 每年这前往春狩目的地兰山围场的车队位次安排，都是有讲究的。 排在队伍最头起的，自然是弘景帝和太子殿下还有一众后宫嫔妃的车驾，后面跟着的就是各个王爵公主府邸的成员，再其后就是像镇国公府安国公府这样的受帝王信重的贵胄之家。 因为起的太早的缘故，苏软软很是有些精神不济，撑着上了马车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歪倒在了锦绣软枕堆里开始补觉。 素月小心翼翼的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手炉，又将一旁备着的裘被拉过来给苏软软盖上，这才退到一旁坐着观察着马车外的情况。 镇国公府这一趟出行的女眷，也就只有刘氏和苏软软两人。 原本也要一起随行的小刘氏因为有了身孕而不得不留在府里安胎，至于老夫人，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参加春狩这样的长途跋涉很多年了。 所以相比较其他府邸那长长的马车队伍，镇国公府这边就显得要精简得多。 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没有人敢随意小瞧，周围负责保障车队安全的护卫路过的时候，甚至还会格外的放轻脚步，生怕惊动了马车里的女眷。 因为第一天出发都处在调整阶段，所以即便刘云蕊再想，也还是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乖乖的在自己的马车里坐着，没有过来找苏软软一起。 但是刘云蕊不过来，却不代表某人也会一样安分守己。 看着掀开车帘挤进来的萧凌钺，睡眼惺忪的苏软软满脸写着拒绝。不过很显然萧凌钺却并不是因为她的拒绝就会选择退出的主儿，他十分熟络的蹭到苏软软的身侧，一改外人面前的冷漠疏离，直接就哼哼唧唧的开始冲着苏软软委屈巴巴的撒娇：“头疼……” “好端端的，怎么就头疼了？” 虽然心里有感觉萧凌钺此番是在卖惨，但苏软软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诚实的选择了妥协。她有些担忧的伸手在萧凌钺的额头上探了探，眉心不觉蹙得更紧：“还好，没发烧。” “昨儿晚上没睡好，今儿一早又要起来祭天出发什么的，一直累到现在连碗热汤都没喝上。”见苏软软为他担心，萧凌钺十分有眼色的开始顺杆爬：“头疼，胃也难受。” “我这里还有些热汤，你要不要先喝一碗？”苏软软想到帝王出行时那些繁琐的礼节，也就没有想太多的就对面前的家伙选择了信任：“或者，我让素月到后面去，就着汤给你下碗银丝面？” “你看着安排吧，我躺一会儿。”萧凌钺十分自然的就顺着苏软软的动作枕上了她的大.腿，还心满意足的蹭了蹭。 苏软软低头看着明显有些耍赖嫌疑的某人，到底没能狠下心将她从自己的腿上掀走，反而还配合着伸手帮他按揉太阳穴，为他缓解辛苦疲劳带来的不适。 这边马车里是难得的温馨，前头弘景帝坐在宽敞的马车内却显得尤为的暴躁。 特别是听到说太子这会儿并不在自己的马车里之后，他更是气得将手边看了一半的奏折毫不客气的给摔了出去：“那个小兔崽子！” “陛下，太子殿下从昨儿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的歇一歇，您……” 德全本想开口替萧凌钺说说好话，只是才起了个头就被弘景帝十分不客气的给打断了：“哈，他没有好好的歇一歇，那还有精力去钻人家小姑娘的马车？！” “陛下，软软姑娘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殿下过去那边休息，有太子妃亲自照顾，岂不比东宫的那些奴婢们照顾要强？！”德全笑呵呵的为弘景帝顺毛。 弘景帝哼了一声，虽然也觉得德全说得在理，但是一想到太子之前说过路上要陪他下棋解闷结果现在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他的火气又有些止不住的往上涌。 那个有了媳妇儿就忘了爹的臭小子！ “陛下，不然老奴去请淑妃娘娘过来陪您下下棋？”德全瞅着弘景帝面色稍缓，看了一眼一旁搁着的磁石棋盘，心里琢磨着弘景帝这会儿的想法试探着开口提议。 在如今随行的众嫔妃中，会下棋的确实不少。但是这当口光会下棋可不顶用，还得是那懂得如何哄陛下开心的才行。 所以在这个前提之下，德全首先就将罗贵妃给排除了。 开玩笑，这会儿陛下的火气已经可以冲上云霄了，再提罗贵妃，岂不是火上浇油？！ 那他怕是才刚开口就会被弘景帝给当场弄死，跟在弘景帝身边这么多年，这点儿眼力劲儿若是都没有，那德全也真不用再当差了，趁早回家养老算了。 “行吧，去请淑妃！”弘景帝想了想，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就目前来看，也确实是只有淑妃能够暂时缓解一下他的无聊了！至于贵妃，那分明就是他自己没事儿给自己添堵！ 见弘景帝点头，德全在心底松了口气，悄悄的退出去让外头候着的小黄门去传话了。 没多久，只听见悬在龙撵门边的珠帘一响，就见到蕙淑妃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缓缓的走了进来冲弘景帝请安。 弘景帝叫了起，然后抬手指了指窗边的棋盘：“爱妃来得正好，也没有旁的事情，就陪朕解解闷吧！” 淑妃笑着应是，很熟门熟路的就陪着弘景帝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弘景帝传了淑妃伴驾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的嫔妃中间传开了。 这次弘景帝带着随行的嫔妃里，高位的嫔妃也就只有罗贵妃与蕙淑妃两位；剩下的皆是贵人美人一类这一两年才受宠晋封的新人。 听到这样的消息虽然羡慕，却也不敢真的有什么怨色流露在外。 实在是位分上的差距根本就是天差地别，何况现在蕙淑妃还成了大皇子的生母，有那样一位实力不凡的皇子做后盾，只要蕙淑妃自己不作死，那她在后宫的地位，便是仅次于罗贵妃的稳如泰山。 那些小嫔妃敢怨不敢言，可罗贵妃却是不怕的！ 新仇旧恨加起来，若不是暖意冒死拽着她不放，她怕是立马就要步下马车，上龙撵去找蕙淑妃的麻烦了。 这种事情，其实以前出行的时候罗贵妃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那时候罗贵妃收拾的都是那些位分不高的小嫔妃。 那些小嫔妃位分不高，在宫中也没什么根基，弘景帝基本也就只是将她们当着小猫小狗一般宠着逗趣儿的玩意儿，所以那会儿即便是罗贵妃再如何折腾，弘景帝也并不怎么在意，往往有时候兴致高的时候，还会逗弄罗贵妃一番。 可这次，龙撵里伴驾的可是蕙淑妃。 若是罗贵妃真的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过去折腾，依着她与蕙淑妃交手这么多年的结果来看，她怕是不仅占不到半分便宜，还会适得其反的自取其辱。 “本宫为什么不能去，那个贱人！贱人！”罗贵妃一想到蕙淑妃如今占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就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蕙淑妃碎尸万段。 “娘娘，您冷静，您现在不能过去啊！”暖意被罗贵妃连着重重的踹了几脚，虽然疼得不行却也依旧没敢松开抱住她双腿的手：“蕙淑妃是可恨，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些没有位分的小嫔妃，您若是这样不管不顾的过去寻她，惊扰了陛下，只怕陛下会生气的！” 第532章 猜测 “娘娘，您冷静，您现在不能过去啊！”暖意被罗贵妃连着重重的踹了几脚，虽然疼得不行却也依旧没敢松开抱住她双腿的手：“蕙淑妃是可恨，可是她毕竟不是那些没有位分的小嫔妃，您若是这样不管不顾的过去寻她，惊扰了陛下，只怕陛下会生气的！” 罗贵妃本来想说她不怕，可是一想到最近她与弘景帝相处的种种，她又克制不住的心虚起来。 是啊，最近弘景帝对她的态度，能感觉得到的敷衍了不少。 虽然这次也依旧让她处在春狩的随行名单里，可是却并没有像之前每次出行那般，一出京城就唤她过去伴驾随侍。 难道，是她要失宠了？！ 不，这不可能！ 罗贵妃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将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从脑海里扔了出去，一脸颓然的又跌坐回马车一角的锦绣堆里。 “娘娘，您忘了之前咱们离开京城之前三皇子殿下的嘱咐了吗？！”暖意见罗贵妃这状态也不敢继续去刺激她，而是想着法儿的拣好听的说出来宽慰她：“眼下正是您是否能够继立为后的关键时期，这当口您可千万要稳住，凡事宁可先忍一忍，也不能冲动而为。 您想想，等您成了皇后之后，那蕙淑妃再如何见了您还不是得跪下请安行礼？！” “你不用说这些话来哄本宫，本宫很清楚本宫现在的处境！”罗贵妃这次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表现出兴奋与雀跃，而是依旧恹恹的趴在软枕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红了眼眶：“陛下，他一定是厌弃本宫了！ 依着他如今对本宫的态度，本宫别说是成为继后了，就算是接下来是不是能够保住位分性命都成了问题！ 暖意，本宫的心，好痛！” 看着一向强势的罗贵妃难得露出这样脆弱彷徨的一面，即便是一直伺候在她身侧的暖意也不禁有些发慌。不过一想到出宫之前三皇子对她的那些交代，她原本紊乱的内心顿时又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的安定了下来。 “娘娘，您真的多虑了！ 三皇子之前说的话您都忘了吗，他说如今朝堂上，已经开始有大臣提议要陛下重新立后了。理由是中宫空悬，会导致后宫不宁，之前好歹还有太后掌管后宫诸事，可现在太后随着年岁渐长越发精力不济，想要再处理那些繁琐的宫务难免操劳；而若是让后宫的其他高位嫔妃执掌凤印，又多少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还是重立皇后的好。 虽然这份奏折只是投石问路用的，可是难得的是陛下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驳回，而是留中不发。 娘娘，您说，若是陛下真的不想立您为后，又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暖意几乎是将那天三皇子过来说出的话，原原本本的对罗贵妃重复了一遍。可是她很清楚，这时候说别的怕是都没什么用，还是这样与她的未来息息相关的事情说出来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就在暖意这番话说完之后，先前还一脸绝望的歪倒在软枕上的罗贵妃顿时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精神，看着暖意十分认真的开口：“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会现在对本宫如此敷衍冷淡呢？！ 他都不喜欢本宫了，又怎么会立本宫为后？！说不定，他更想立蕙淑妃那贱人为后呢？！” “娘娘，您说什么呢！”暖意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虽然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 呸呸呸，不能想！ 咬了咬牙，暖意不得不又再次绞尽脑汁的开口安抚罗贵妃道：“蕙淑妃如今一没有母家可以依靠，二来圣宠这么多年都是淡淡的，她凭什么和您争呀？！ 再说了，她膝下又没有一子半……” 想到之前才过继到蕙淑妃名下的大皇子，暖意到了嘴边的话迅速又咽了回去，拐了个弯十分勉强的换了个说法：“总之，若是陛下真的有意想要立蕙淑妃为后的话，那依着陛下一贯的作风，怕是在将大皇子记到她名下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给宣布了！ 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顿了顿，见罗贵妃像是在认真听她说话且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暖意才又继续补充道：“何况，您也知道，陛下与元后情分非比寻常，这是整个朝堂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若是陛下这当口这么痛快的立您为后，那岂不是有违陛下痴情的名声？！ 所以，想必陛下也是因为这样，才暂时疏远您的。 依奴婢看，陛下这哪里是疏远，分明就是将您放在心尖尖上护着才是！” 暖意说话间不光是将罗贵妃哄好了，也将她自己给说服了。 没错，就是如此！ 陛下肯定是眷恋着她家主子的！ 若不然，她家主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接下来她这个主子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又哪里能逃得掉？！ 所以，她家贵妃娘娘一定不能有事！就算是这次春狩会发生什么，那倒霉的也一定是别人！ “就你会说话！”罗贵妃嗔了暖意一眼，虽然对眼下淑妃前去伴驾多少还有些意难平，却因为暖意的开解也好歹放宽心了几分。 “本宫也不是不能容人，只是淑妃那贱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本宫为敌，现在甚至连松哥儿也被她抢走了！本宫是不喜欢松哥儿，可再如何那也是本宫亲生的！ 历朝历代，哪里有身为贵妃，孩子却过继给其他低位嫔妃的道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本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娘娘，您先忍耐些，来日方长呢！等您成了皇后，想要如何收拾她不行？”暖意一边低声劝着，一边将手里的茶盏递给罗贵妃：“再说了，秦王殿下怎么都是您的亲生骨肉，血浓于水，这么多年的情分哪里是蕙淑妃这一天两天就能笼络过去的？！” “哼，那就是个白眼狼！本宫可以不介意其他，不过一想到松哥儿认贼做母，本宫心里就像是刀扎一般的难受！ 之前让你安排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 “奴婢过去传话的时候，正好三皇子殿下也在。他听了娘娘的吩咐之后，只说让奴婢回来告诉娘娘，春狩的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娘娘您放宽心。 好不容易您能出宫透透气，他绝对不会让这些琐事来烦扰您的。” 暖意听了罗贵妃的询问，忙垂首毕恭毕敬的答道。 听了暖意的回禀，罗贵妃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懒洋洋的将手里的茶盏递还给暖意，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眯着凤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罢了，本宫也累了，先歇一歇，这一天出城想必也走不太远，等到了歇脚的地儿，你再叫本宫起来。” “是。”见罗贵妃终于消停，暖意也算是松了口气，低低的应了一声是，便膝行上前伺候着她先褪了外面穿着的大衣服，又到旁边取了裘毯来给她盖好，方才退到一旁不再发出任何动静，生怕不小心吵到了罗贵妃，惹得她生气。 就像罗贵妃所猜测的那样，第一天的行程放得并不快，车队中午不曾停歇，各家因为早有准备，一般也就是在马车上简单的用些干食，等到了傍晚车队到达指定的休憩营地时，这里早已经有先一步赶到的前卫将一切都打理妥当了。 而剩下的各府家眷，也有各府的小厮奴婢随行，按着上头划分下来的区域，该搭帐篷的搭帐篷，该收拾驿房的收拾驿房。 所以等到苏软软扶着素月的手步下马车的时候，属于她的那间帐篷，早已经被听星领着一众丫头收拾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了。 这一趟出行，苏软软就只带了素月与听星。 毕竟在那一世，春狩的途中发生了不少事情。这一世虽然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可是看眼前的局势，怕是只有更复杂而没有简单的。 她进帐篷坐定，外头便有小丫头通传，说是夫人身边的玉树姑娘过来了。 这次春狩，整个镇国公府上下就只过来了镇国公夫人刘氏与苏软软两个人。不管现在关系如何，哪怕只是作为国公夫人，这趟行程的安排者，她安排人过来查看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苏软软倒也没有阻拦，只让人请了玉树进门。 玉树进来之后也没有左右胡乱打量，而是规规矩矩的冲着苏软软福了福身，而后才笑着开口道明了来意：“姑娘一行辛苦了，夫人让奴婢过来瞧瞧，姑娘这里是否还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也好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做些弥补。” “不用了，一切都挺好的。”苏软软客气的叫了起，而后才面带疏离的浅笑道：“劳夫人费心了。这一趟旅途劳顿，我这里有素月她们照顾着就够了，还请夫人能够注意身体，护好自己。” 言下之意就是她这里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处理，并不需要刘氏多操心。 可是这话经过玉树的转达，落到刘氏的耳中之后，却又换了层意思。她几乎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抬手掩口泪如雨下：“软软，软软她这是在关心我，对吗？！” “夫人，姑娘的性子最是和善的。她哪里舍得真的看着您难过？不过是受了那么多委屈，总得需要一些时间来缓解不是？！ 只要您对她好，都说水滴石穿，您的心意她一定能看见的。” 玉树见刘氏如此，忙上前一边递帕子，一边轻抚着刘氏的后背帮她舒缓情绪。其实她能听出来苏软软话里的那份疏离与拒绝。 可是，那份隐藏在其中的关心，却也是真实存在的。 到底是夫人亲生的，哪怕是受了那么苦，遭了那么多罪，却依旧没有改变她骨子里存着的善良与高贵。比起某些人哪怕是再如何锦衣玉食的供养着，最后却也只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想到被送到了庄子上却依旧不老实的苏洵鸾，玉树便忍不住心底一阵厌恶。 若不是那个搅家精的折腾，夫人和软软姑娘又如何会被折腾得离了心？！ “你说得对，都是我不好，让软软受了那么多苦。是我对不起她，她如今能够还念着我，已经是我莫大的满足了。”刘氏点头，并没有因为苏软软的这份疏离而生气，反而还透着难掩的欣喜。 她一边点头，一边又继续交代玉树，让她注意着些苏软软那边的需求，万万不可委屈。 刘氏这边正交代玉树让她不可委屈了苏软软，那边福成已经笑眯眯的带着两个小内侍，给苏软软这里送过来了一大筐蜜桔。 “殿下说，这一路上也没个什么好东西来给姑娘解闷儿的，就这才上供来的福橘看着还不错，就让老奴给姑娘您送过来了。 马车上行程枯燥，姑娘拿着润润喉也是不错的。” 福成十分恭敬的冲着苏软软行礼，脸都笑成了一朵儿花。 比起旁人，他自然是更懂得太子殿下对这位未来太子妃娘娘的心意。比起之前陛下对元后的情分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本这次太子殿下也是想亲自过来的，若不是被陛下拽着，也实在不会只让他过来跑这一趟。 苏软软笑着道了谢，又吩咐素月给福成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让他去喝茶，福成也没有推，笑呵呵的就接过去笼在了袖子里。 这蜜橘若是平时在府里，倒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东西。 可是如今在这样的赶路途中，这点儿水果可就显得十分难得了。 “父皇，就算是再难得，您也不至于为了一个橘子数落儿臣吧？”萧凌钺有些无奈的抬手扶额，他被弘景帝叫过来陪着下棋不能去看软软已经让他够忍让了，谁曾想过来不过就是随手剥个橘子，就被弘景帝碎碎念了大半天…… “哼，朕这是舍不得橘子吗？！”弘景帝气呼呼的抬头，瞪着面前一脸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的儿子：“朕可是给你送过去了一筐福橘，你呢，你转手就拿去讨美人欢心了！ 你可想过，朕这里是不是也有一两个橘子止渴啊？！” 第533章 吃醋的老父亲 弘景帝气得不轻。 他也不是那种，会和未来的儿媳妇儿去争那一个两个橘子的人！ 重点是，他家儿子的态度，就不对！ 现在还没有大婚就对人家小姑娘这样挪不开眼了，那若是以后大婚了，那个小姑娘心思不纯的话，他这儿子岂不是会立马堕.落成昏君？！ 呸呸呸！ 不可以这么想！ 狠狠的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番的弘景帝又开始琢磨另外的可能。 儿子绝对是个好儿子，他也不吝啬的想要夸。 可是，可是架不住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意图不轨！ 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毁在那些阴谋诡计之下，弘景帝就一阵气血上涌。再一想那小姑娘的来历，他心里也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那小姑娘是镇国公府的血脉肯定不假，可是一出生就被人换出去，丢在那穷乡僻壤处到现在…… 对外是这么说的没错，可是，具体如何谁能保证呢？！ 倒不是说他怀疑镇国公有什么问题，而是那样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与国公府失去联系那么多年，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有谁知道？！ 万一，这就是别人一早埋下的暗子，就想着等到时机成熟，来对付太子的呢？！ 否则，他那一向不近女色的儿子，如何会只是在那城外酒馆里惊鸿一瞥就对那小丫头一见钟情了呢？！ 何况，若真是穷乡僻壤之地被磋磨大的孩子，又如何会有如今这样通身的气派？！他几次在宫宴上刻意观察，那小姑娘的言行举止大气有礼，比起那些贵胄家精心培养出来的闺女还要出色几分。 若仅仅只是靠教养嬷嬷什么的教养上不足月余就能有这样的仪态举止…… 那满京城里那些从小精心培养还养的歪瓜裂枣的贵女们，岂不是该去集体跳护城河？！ 这不成笑话儿了嘛！ “父皇，您这里儿臣是最早吩咐人送过来的。”萧凌钺岂会看不出弘景帝心底的那点儿小别扭，他笑了笑，淡淡的开口解释道：“而且是挑的最好的，送过来了三筐。 不光是您这里，后宫的嫔妃那里也都有送到。最后剩下的，儿臣才选了一些好的给软软送过去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是送了东西过去，却算不得僭越。 只是萧凌钺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弘景帝越发怀疑起苏软软的存在和居心了。不过面前这傻儿子明显是陷进去了，和他说什么都等于是对牛弹琴。 想到这里弘景帝也就觉得不再继续就这个事情与萧凌钺多费口舌，等他找到那小丫头的破绽，将一切证据都摆在这混小子面前，看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的笃定，他的太子妃什么都没有错！ “父皇，软软不是妖妃，儿臣也不是昏君。您不用胡思乱想了。”剥好橘子，萧凌钺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走到弘景帝身侧，将那橘子放在了他手边的瓷碟上，而后才似笑非笑的继续道：“再则，您也误会儿臣了。儿臣剥这个橘子不是为了给儿臣自己，而是想着父皇您半晌心思都在棋局上不曾挪开，吃个橘子可以提提神。” “……老子自己有手有脚，要你给老子剥啦？！”弘景帝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被戳破，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了，他恼羞成怒的冲着萧凌钺吼。 吼归吼，但是瓷碟里剥好的橘子却到底没舍得扔，斟酌了再三只是将另一个空置的碟子扫下了地！ “罢了，那小丫头你喜欢归喜欢，可是父皇也得提醒你，这女子的来历，你还是去查一查更为稳妥。她毕竟在外头呆了那么多年，如今回来……”弘景帝有些烦躁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别怪父皇心疑，你只想想之前先皇还在世的时候，文贵妃的所作所为，父皇便只觉得脊背生寒。 父皇受过的苦，遭过的罪，怎么都不希望你再受一遍。” “父皇，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母后当初能有文贵妃的心机与决断，她后面的结局，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呢？！” 相比较原身，萧凌钺更能跳出眼前的桎梏去看全局。 所以在很多时候，他无论是提出的质疑还是什么，很大程度上都能做到实事求是，不失偏颇。也正因为如此，哪怕很多次都能怼得弘景帝恨不得杀人，却最终还是在失控的边缘止住了脚步。 因为他很清楚，萧凌钺所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哪怕他不接受，却也是最中肯的评断。 “那也就不是你母后了。”弘景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低声道：“你母后性子温婉，惯是不与人争执的。” “所以，她明明心里不愿意父皇您纳罗贵妃她们这些妃嫔进宫，却不得不沉默忍耐，又不懂得如何去排遣这种郁结与痛苦，面对罗贵妃的步步紧逼她无力应对，又害怕您担心为难而不得不一退再退。 最终她的温婉柔弱，害死了她。 儿臣喜欢软软，却并不喜欢软软是那没有任何主见与反抗能力的菟丝花。 若是有一天儿臣不在京中，她也能够支撑起一切，而不是遇事只知怯懦后退的小可怜。” 萧凌钺看着弘景帝，十分平静的开口：“所以，父皇您放心，软软是什么人，什么性子，儿臣再清楚不过了。 儿臣不是那等不懂分辨的昏聩之人，至于软软，这次春狩父皇也有机会与她多接触，您多了解她一些之后，自然也会像儿臣一样选择信任她的。” “罢了，父皇手中的一切，迟早也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你既然能够如此笃定你所选的太子妃值得信任，那父皇自然也会尊重你的决定。” 弘景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轻轻的摆了摆，示意萧凌钺出去。 虽然这孩子说的话有些不中听，但无可否认，他所说的确实存着几分道理。 其实在元后出事之后，他母后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若是元后当初能够硬气一些，能够多一些筹谋，那至少也不会到最后抑郁而终…… 可是，他与元后自小相识，已经习惯了一切都由他来掌控，来安排；所以最后与其说是元后的懦弱害死了她，倒不如说是他曾经的自大与自负，害死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钺哥儿长大了，比起当初的他，实在是强出了太多！ “德全，去吩咐下去，春狩的时候，让他们护着些太子妃。不用刻意去留心，只要不危及到太子妃的安危，可以不插手她的任何决定与举止。” 想了想，弘景帝还是忍不住扭头对着一直伺候在旁边的德全吩咐。 哼！ 他才不是真的相信了那个小丫头！ 不过是想着，眼下如果那个小丫头出事，他的儿子会伤心难过罢了！ …… 简单的休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车队再次拔营前行。 苏软软收到萧凌钺递过来的橘子倒是没有独吞，而是分成了几份，除了给安国公府那边的刘云蕊送了一些过去之外，连刘氏那里她也没有落下。 素月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算好。 这让苏软软难免有些奇怪。 等到马车行驶起来，她才开口问素月道：“这是怎么了，有人惹你不开心了？” “是安国公府的事情。”素月看了一眼苏软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还真是，奴婢长这么大，从来不曾见过那样不要脸的人。” 原来，按着安国公府的安排，也就是安国公夫人带着安国公府的几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出门。原本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却不想关键时候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就在苏软软听素月说起安国公府种种的当口，这会儿刘云蕊的脸色，也是黑成了焦炭。她盯着瑟缩着躲在车厢最角落恨不得直接消失的三房的庶女刘云芯，若不是知道此事场合时机不对，她真的很想将她的脑袋扒拉开看清楚，看看她脑子里是不是灌满了水！ “云蕊姐姐，你别气了。二伯母已经说了，等回头到了前面的镇子上，就让人安排她与那两个丫头一起回京去。”同样是出自三房的刘云瑜面对这样的局面也有些尴尬。 她这会儿其实心里比刘云蕊还要愤怒，可是当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发火又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问题解决了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云蕊姐姐。有道是只有千年做贼的，哪里有千年防贼的？”刘云姝见状也低声开口劝刘云蕊，她瞧了一眼旁边已经开始捂着脸低低抽泣的刘云芯，一脸嫌恶的啐了一口，不满的呵斥道：“哭什么哭，你现在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居然还有脸哭！” “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就是见她们也挺可怜的……”刘云芯被吼得一瑟缩，她继续往角落里挪了挪，良久才委屈巴巴的开口，弱声弱气的解释道：“而且，她们，她们也就说只是想来看看，因为她们都没来参加过春狩，所以……” “所以你就点了头，将她们混做你的丫头给带进了车队？！”刘云蕊咬牙切齿的冷哼出声：“你这话哄旁人还好，真当我们是傻的吗？！ 我就说，这些天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殷勤，每天都往老夫人那边跑！而老夫人也怎么像突然转了性一般，对你这个她曾经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孙女这般的好！ 还主动对我母亲开口，让她带你来春狩！ 如今看来，这是老夫人与你商议好了的吧？！让你能够来春狩的条件，就是让你带上那两个？！” “你，你真的承诺她们了？！”听到刘云蕊这么说，连方才还想缓和气氛的刘云瑜都傻眼了，她盯着缩在角落里的刘云芯，一咬牙伸手将她直接扯了出来：“你躲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你还和她们约定了什么，你们这次过来春狩，到底还打了什么鬼主意？！” “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呜呜……你们原谅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云芯被刘云瑜扯得一个踉跄，吓得瑟瑟发抖的又抬手抱头，哭哭啼啼的哀求道：“我能怎么办，祖母的吩咐，我一个庶出的孙女儿，怎么敢去拒绝她？！ 再说了，她们之前来咱们府里的时候，你们对她们不也是和气得很嘛！ 所以我现在带她们来春狩，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是嫡庶有别，也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吧！” 刘云芯这会儿多少也知道自己是无路可退了，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的抬手抹了把眼泪，盯着刘云蕊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行，你要一条道走到黑，我们也不劝你了。反正等到一会儿到了镇子上，你便与她们一起回去！”刘云蕊深吸一口气，也不想再与刘云芯多说，只瞪了她一眼便吩咐刘云瑜：“阿瑜，你盯着她些，让她不要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一会儿将她稳稳当当的送到母亲派来的人手里，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我不回去！我能过来，是祖母的吩咐，我又没有做错，你们凭什么要送我回京？！”刘云芯听到刘云蕊的吩咐，彻底的急了，她尖叫着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却被刘云瑜与刘云姝动作极快的按在了地上，刘云姝眼疾手快，捏了块帕子便塞进了刘云芯的嘴里；而身侧刘云瑜也和刘云蕊一起，用一旁的绸带直接将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得罪了，你先就这样受着吧！等到你平安到了京城，自然会还你自由！”刘云蕊盯着躺在马车地板上还像一条蠕虫一样挣扎着的刘云芯，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鄙夷：“至于你剩下的那些不满与委屈，留着回去对三婶婶说吧！” 她们不过是平辈，真正能教训她的，也就只有她的嫡母了。 将一切都安顿好，刘云蕊也不再去看地上已经一脸绝望的呜呜哭个不停的刘云芯，扭头又有些不放心的问刘云姝：“那两个丫头呢，可安顿好了？！” “那两个丫头一发现，我就告诉二婶婶了，二婶婶当时就派了婆子过来将她们给看住了。有二婶婶出面，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刘云姝笑了笑，低声安慰一脸紧张的刘云蕊：“还好发现得早，若是再晚些，等到了春狩目的地再让她们整出些幺蛾子来，才叫不好收拾呢！” 第534章 惊变 “这当口，出这样的纰漏！ 她们若是存了什么坏心，这时候混进了安国公府的车队里，万一，一旦有个什么万一，咱们安国公府的下场，那就是万劫不复！” 刘云姝的安慰并没有让刘云蕊放松，她反而越发紧张了起来。 这段时间，她从阿娘那里听说了不少种种阴私权谋，想得多了真是觉得后脊梁都是凉的。 她也不敢耽搁，趁着马车停下休整的功夫，让人递信给了前面马车上坐着的母亲，让她不管如何，等再到了营地之后，要将整个安国公府上下这次跟过来的仆从重头再清理一遍。 同时，也没忘递了个消息给苏软软，让她小心一些。 一早就得了消息的苏软软对于这个提醒倒是已经不意外了，她谢了刘云蕊的提醒，又吩咐递信的人转告她的问候。 之后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倒还算稳妥安逸。 只是就在苏软软她们觉得，这一趟能平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最后两天的行程还是出事了。 贵妃中毒了。 其实这种事情，按着以往的规矩，都是暗暗处置，悄悄调查，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贵妃前脚才中毒，后面整个前往春狩地的车队，就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顿时一片哗然。 在最初的混乱和震惊之后，更多的人开始想要从中间挖掘更多的细节和内幕。 而苏软软这会儿更为担心的，却是已经一天多没有过来见她的萧凌钺。 按着以前，再如何忙碌，萧凌钺也都会抽空过来看她的。可是这次，萧凌钺却已经一天多没有露面了。而且，她让素月过去打探了一下，可是结果却是非常难得的一无所知。 这就让人很揪心了。 “姑娘别担心，兴许是因为贵妃中毒的事情，殿下现下正忙着彻查下毒之人也未可知，等一会儿晚一些，奴婢再过去瞧瞧，看能不能见到福成总管。” 见苏软软这般担忧得茶饭不思的模样，素月也禁不住有些担心。她压着声音，轻声凑在苏软软的身边劝道：“您好歹用些吃食，从早上起，您就没好好的用顿饭，这样下去，您的身体如何受得住？！” “我不是太饿。”苏软软在帐篷内转了两圈，才停下脚步转身对素月笑道：“好啦，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的。 不过是一想到这几天事情发生得太多，一时间有些心神不宁罢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只希望是我多想了！不过素月，一切有备无患，你一会儿吩咐下去，咱们的人务必要做到小心谨慎，万不可让人在这时候钻了空子！” “是，奴婢知道了。”素月应声，也似乎是突然觉得苏软软的说法有些刻不容缓，所以也没有再多留，直接就转身出去处理去了。 见素月离开，苏软软也渐渐从之前的焦躁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十分清楚，眼下并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萧凌钺不会这样莫名其妙的突然失去联系，所以…… 这次贵妃那里，到底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呢？！ 第535章 贵妃出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情，所以这会儿哪怕是很多人心里都不太情愿，却也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整，等贵妃这档子事情出结果。 只是任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场混乱还没有让大家放心完，另一个更为可怕的消息，迅速在营地传播开来——其实中毒的不是贵妃，而是陛下！ 陛下为贵妃所挟持，三皇子，谋反了！ 而太子和大皇子正忙着与三皇子对峙，意图想要将身陷危险的陛下，救出来。 这个发展，显然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外，包括苏软软。 只是眼下却还没有容许她多想，那边有人已经递了消息过来，告诉她，太子请她过去。 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确实是面善，可依旧没有人敢就这样将人给放过去。直到那小内宦拿出了太子的印信，素月才稍稍松了口气，和听星一起护着苏软软往外走去。 苏软软没有想到，她这一进，就是隶属于帝王的中央营帐。 只是一进去，她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中药的苦味。 她不动声色的又往前走了几步，绕过了面前挡着的屏风，在看到萧凌钺的那一刻，她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快步过去站到了他身边。 “我对你不好吗？我那么爱着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可以喜欢那个j人，你甚至可以这辈子都念着她，想着她，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我的家人，那些人他们又有什么错？！ 你为了将天下留给太子，你竟然对你的亲生儿子施下那样的毒计，你，你身为当今圣上，你还是人吗？！” 轻薄的纱帘后，坐在床榻边的贵妃，正在对着躺在床上的陛下厉声哭诉。 哪怕是隔着纱帘，也能看出来，这会儿的贵妃早已经没有曾经的雍容大气，她现在蓬头垢面，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失了勇气的山鸡。 三皇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堵了口舌丢在一旁，而三皇子的旁边，则站着同样面色不算好看的大皇子。 “你要如何才肯放了父皇？”萧凌钺给了苏软软一个安心的眼神，方才扭头去看纱帘里坐着的贵妃。 “你问我？！呵呵呵呵，太子，你很喜欢你未来的太子妃吧？！那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你挡着我的面，杀了你未来的太子妃，我便放了你父皇，如何？！” 贵妃咯咯的笑着，突然说出的这一番话，让原本还等着看事情发展的苏软软只觉得头脑一阵巨震……这场景，这处境，为何，为何会让她，让她有一种，好像曾经发生过的，时曾相识之感？！ 她，她为什么会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熟悉到，她几乎只要是一闭眼，就能够想的起来的种种！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呢！ 她又怎么能忘了呢！！ 捂着头踉跄着后退了数步的苏软软猛然抬头，再看过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场景，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愤怒嘶吼的贵妃，抬腿一步想要阻止事态发展的大皇子，还有那滚在地上还没有放弃挣扎的三皇子…… 一切的一切，在她想起来曾经种种的时候，迅速在她的面前褪色，崩塌，最后化为了齑粉，灰飞烟灭…… “竟然，是这样！”苏软软苦笑一声，只觉得喉中一阵腥甜，哇的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再也克制不住的仰面倒了下去…… 第536章 静谧的宫室，入眼所及皆是刺目的雪白。 苏软软微微蹙眉，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顿时有种一眼万年的既视感。她这是，终于回归本位了吗？！ “软软，你醒了？”苏软软微微扭头，正撑着想要起身，却被旁边过来的一只手臂眼疾手快的扶住，助她坐起身，并给她身后垫上了两个厚厚的软枕，让她可以躺得舒服些。 “我，睡了多久？”苏软软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那边萧凌钺已经端了蜜水过来，一勺勺的喂给她，好让她润润因为睡得太久，而明显有些干裂的嗓子。 “一千六百二十四年五个月零八天。”萧凌钺的手微微顿了顿，良久才低低的开口：“自那场变故之后，我想过无数种办法，最终还是司命提议，用这种入世历劫的方式，看看能不能唤醒你的神魂。” “天魔之战，两军阵前，我不是真的要牺牲你！ 软软，你信我！ 那时候，我知道瑞清神女的身份不对，可是也是为了将计就计，让对方放松警惕，我们才能够寻到机会，力求万无一失的反败为胜。 我那时候没有告诉你，将你控制在天宫内，也是不希望你卷入其中，我本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对你说，可谁曾想，会被瑞清钻了空子，将你……” “天帝，你不必说了，之前的种种我现在回头来看，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苏软软抬眸，看着一脸紧张的萧凌钺笑了笑：“其实，现在回头来看，你我也是万年的感情，却因为这件事情，而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其实归根结底，却不该怪瑞清神女，而是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以来，因为总觉得对彼此了解，所以一直以来都少了沟通。 你总是觉得，能够将一切扛起来，我只需要呆在你身后就可以了！ 我也一直都觉得，你的安排没什么不好。可实际上现在回头来看，历经了这么多世界之后，我才明白，其实我与陛下之间的感情，早就因为这种相处模式，而变得脆弱不堪了。 所以，在后来瑞清神女对我说那些的时候，我才会相信，我才会认为，陛下你已经决定放弃我，你其实最喜欢的人，是瑞清神女了！ 所以天帝陛下，这一场，也算是你我夫妻的劫吧！” 苏软软垂眸看着因为沉睡太久而显得有些苍白的手指，低低的叹了口气，而此时心底涌入的，却不再是之前听到瑞清神女对她说出那些话时的震惊与绝望，更多的，也是一种自我反省之后的平静。 “这种轮回，我经历过很多次吗？”苏软软想着一千多年，她穿梭过的世界加起来，好像也不该有这么久吧！ 毕竟，天界的一天，可是人世间的一年！ “嗯，我们一共重复了几百次这样的轮回。”萧凌钺垂眸，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去多谈。他更不会告诉她，这次他们最后的一次机会。 若是这次，他还没有办法成功的换回软软的神智，那他们夫妻…… 怕是只有一同陨灭了。 至于天界，已经可以交给太子了！他并不留恋。 “你能醒过来，颂儿他们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似乎是为了让眼前的阮阮能够开心，萧凌钺不动声色的顺口提到了孩子们。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之所以还能撑下去，一来是因为她醒过来的希望还没有完全丧失；更多的，也是因为，孩子们。 而如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之后，再回头他只觉得那几个小崽子有些多余的让人烦躁。 “软软，我们只有三个儿子。”萧凌钺放下手里的汤碗，蹭过来坐在了软软的身侧，揽着她低低的开口：“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要个小公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