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妻成瘾》 第一章 你跟你死去的父亲一样,铁石心肠 漓水城是江南水城,它最为出名的是城中一条古巷——枙子巷,前街后河,巷子两边全都是明清时代留下的古宅,随随便便一座,现如今都估价在两亿以上。 宁语昕就住在这里,枙子巷九号。 这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宅院,院子的中间,有一颗百年古树。 树下,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柱着拐杖,正哭天抢地的话着当年的艰辛。 老太太的身边,木然的站着一个男人。 颀长又健壮的身影,古典又坚毅的五官,两道剑眉正义凛然,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冷漠淡然。他不耐的背着手,站在离老太太三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宁语昕躲在厨房里煎药,药都煎好了,可见他们还没有谈出个所以然来,她只好硬着头皮端药走出来。 “妈,该喝药了。”宁语昕把药放在树下的茶几上,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男人。 那男人对她的出现视若无睹,如同路人甲一般,面无表情。 宁语昕唇角不禁扬起一抹自嘲浅笑,心口泛起阵阵凉意。她下意识的卷了卷耳边的碎发,慢慢的归拢到耳后,直起腰正准备离开时,突然觉得小腿肚子一痛,不禁痛呼出声:“啊——” 原来是老太太拿着拐杖狠狠抽了她一下,抽完还不解气,很快,刻薄的骂声从耳边传来:“臭丫头,是想烫死我么?等我死了好刮分我的财产,是不是?!” 闻言,宁语昕秀气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层水汽,她默默的揉着小腿,那里火辣辣的痛,心里却是冰凉的。 老太太生病也不是一两年了,为了照顾她,宁语昕辍学在家五年。亲朋好友都很惋惜,觉得她本可以成为一个智慧和美貌兼备的现代女性,但现在却做了家庭主妇。在最青春美丽的时候,被关在这祖宅里。 这些年,老太太气一不顺就打她,炎炎夏日,宁语昕因为这些伤痕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捂得密不透风,每回出门都被别人当怪物看,宁语昕心里难受但又无可奈何。 程梓杨见宁语昕细白如藕的小腿上全是一道道青紫旧伤,剑眉紧紧的锁在一起,眸光阴沉。他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然后又恢复了那冷清无情的样子。 老太太见自己打了宁语昕,程梓杨无动于衷,不禁小声嘟囔:“真是跟你死去的父亲一样,铁死心肠,没有良心。” 程梓杨听见了,眼神更加冷清,再看宁语昕时,她已经放下了裤腿,将笔直细嫩的腿藏在那裤子里,静静的站在一旁。 程梓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宁语昕身材高挑身姿曼妙,看似纤弱实质柔韧,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和谐的仿佛琴键上悦耳的音符,让人赏心悦目。干净白希的脸颊上,因为刚煎药出来,有些潮.红,乌黑的发丝,和着汗水,轻轻的贴在脸上,如雾似水的眸子里,看不到半点委屈,反倒多了些冷漠和鄙夷。 她是他的妻子,年轻漂亮的妻子,但他似乎根本不心疼她受过的委屈。 程梓杨的眼神落在她的手指上,红红的,有点脏,应该是刚才熬药的时候烫到了手指。他将所有的情感全部隐藏在眼底,僵硬的把一个信封扔到了桌上,说:“这个月的家用,你收好。不够的话,刷卡。” “嗯。”宁语昕应了一声,垂下眸子不看他,也不去拿那个信封。 这信封很大,里面少说装了六、七万块钱。除了这些现金,程梓杨还给了她一张信用卡和一张储蓄卡,让她平时刷卡用。他从来没有在金钱上面亏待她们,但是,身为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他并没有和她过一天的夫妻生活。 每次他回来给生活费的时候,宁语昕都有种他在外面*女人的错觉。所以,她不愿意接这笔钱,但为了宁老太太,又不得不接。 宁老太太等了几分钟,见宁语昕又在犯犟不肯收钱,她想接又拉不下脸面,气急败坏的抡起拐杖又要打宁语昕。 宁语昕眼睁睁的看着那拐杖又要抽自己的小腿,也不躲,闭上了眼睛,希望这一拐杖直接把自己打死了算了,以后她也能少受这些气这些苦。 程梓杨见她们两个都不来拿这信封,嘲弄的笑了一下,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宁老太太开口咒骂宁语昕,紧接着便听到拐杖抡起时的呼呼风声。 一直漠然相对的程梓杨冷不丁的走了过来,他一把抓住已经高举在半空中的拐杖,看着宁语昕,不耐烦的问她:“催我回来,到底什么事?!” 第二章 哥回家多看看妈 宁老太太见自己的拐杖被程梓杨抓住,打不了宁语昕,两人僵持了一会,宁老太太气急败坏的甩开手,冷哼一声坐了下来,瞪着宁语昕,要她说话。 宁语昕有些心虚的看着程梓杨,一时之间,竟然开不了口。 宁老太太暗自骂了一声宁语昕,刚开口想说,但程梓杨根本不给她机会。他把手里的拐杖扔得远远的,然后瞟了宁语昕的小腿一眼,一声不吭的扭头就走。 “还不快追!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把你养这么大,没干成一件好事!”宁老太太气得又想拿拐杖打宁语昕,刚抬起手才发觉拐杖被扔到了角落里,自己年纪大了,没有拐杖连站起来都困难,只能坐在椅子里不停的拍着大腿,气得七窍生烟,喊不了两句就用力的咳嗽起来。 宁语昕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追了出去。 程梓杨走得不快,但腿长,三两步就快走到了巷子口。 宁语昕一路小跑,眼看要追不上了,急得站在原地,气喘吁吁的喊了一声:“哥,你等一下我啊!” 程梓杨听见了,身子一震,迟疑了片刻,最终没有迈腿向前。 “哥,妈妈真的有事要跟你说!你听我说……”宁语昕跑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就怕他会不告而别。 程梓杨今天穿得是休闲服,当宁语昕冰凉的手触碰到他烫烫的胳膊时,煎药时被烫伤的手指传来刺痛。宁语昕小声的哎哟一声,立刻缩回手,背在身后。 “到底什么事?快说!”程梓杨站在巷子口,语气虽凶,但面色和气了些。 其实,程梓杨每个月都会亲自送生活费一次,这也是他们婚后唯一能见面的机会。但最近,宁老太太连续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要他回来说有大事商量。 程梓杨趁着开会前特地赶回来一趟,可是宁老太太就会哭爹骂娘的,压根不提正事。程梓杨没有这么多时间跟她耗,见她又要当着他的面打宁语昕耍威风,索性走人。 他不在,宁语昕反而能过上好日子。 “前两天有人来看了房子,说想出五亿买这院子。妈叫你回来,是想跟你商量这事。”宁语昕快速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程梓杨皱着眉头,想都不想的说:“告诉她,不可能!这是程家唯一的财产,也是程家的祖业。说什么,我也不会卖祖宅的!” 程梓杨的答复,是宁语昕预料之中的。她并不惊讶,只是很为难,该如何回去跟宁老太太说。 就在她犹豫之时,程梓杨不招呼的丢下她,径直上车。 司机开了车门,程梓杨半边身子已经坐了进去,宁语昕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冲了过去,用手拦着司机不让他关车门。 “哥……医生昨天跟我说,说妈的肺癌复发了,而且扩散得厉害,最多……只有三个月的寿命……”这件事,宁老太太并没有交待宁语昕要说给程梓杨听,但宁语昕觉得,自己应该通知他:“哥,妈的时间不多了,你能多回来看看她吗?” 第三章 亲人不堪心难安 正忙碌的用手机发邮件的程梓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身体一震,但很快他就神色如常的继续发着邮件,嘴里冒出一句冰冷的话:“她是你的养母,又是你的亲姑姑,还是你的婆婆……有你陪着就行了。” “你太无情无义了!”宁语昕咬着唇,放开了车门,退后两步,凶巴巴的瞪着他。 程梓杨是个私生子,在他八岁那年,他的母亲柳惠丽突然抛弃了他离开了漓水城,从此下落不明。宁老太太收养了程梓杨,同年,又把宁语昕过继到自己名下,将他们当两兄妹一起养大。 程梓杨对宁老太太的感情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但他和宁语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五年前,宁老太太查出得了肺癌,正巧宁语昕也刚满二十岁,程梓杨便答应了宁老太太的要求,和她结婚来冲喜。 这本是件喜事,但对宁语昕来说,却是个悲剧。 结婚当晚,程梓杨不声不响的离开了这个宅子。没有理由,也没有歉意。除了给钱,其它事他都置之不理。 宁语昕只好辍学在家,照顾生病的宁老太太。 宁语昕一出生就没了母亲,正好宁老太太不能生养,就把她抱了过来过继在她名下,将她养大。所以,宁老太太对她而言,除了是婆婆和姑姑以外,更重要的是身为母亲的养育之恩。 得了肺癌之后的宁老太太,性情大变,时常拿拐杖打骂宁语昕,总是用各种伤人的话来污辱她。 宁语昕只道她病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一忍就是五年。 前两天,医生直接给宁老太太判了死刑。宁语昕这几夜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心里七上八下,五味杂陈。可是程梓杨,却这样的冷酷无情。 面对宁语昕的责骂,程梓杨很冷漠:“你就当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好了。” “程梓杨!你不是人!她也是你的妈妈!你别忘了,是她把你养大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就算不是亲生母子,也是法律意义上的母子关系!无论说到哪去,你都该尽孝道!” “孝道!哼!宁语昕,你凭什么指责我没有尽孝道!”程梓杨本来要关车门的,他听到宁语昕的话之后,慢条斯理的把车门关上,再打开车窗,然后不冷不热的反问她:“我问你,这些年来,她看病吃药的钱是谁出的?你们日常生活的开销是谁给的?你爸爸四处欠的赌债是谁替他付的?你弟弟天天嚷着要创业,亏了一次又一次,又是谁帮着摆平的?” 程梓杨一笔笔的,把这些陈年烂账全都摊在宁语昕的面前,臊得她无地自容。 宁语昕自己可以行得正站得直,可是她对她的父亲宁正帆和同父异母的弟弟宁海涛,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家九代单传,到了宁正帆这代,吃喝嫖赌样样都行。当年如果不是宁老太太收养了宁语昕,只怕早就被宁正帆拿去卖给人贩子换钱赌博去了。 至于宁海涛,只比宁正帆好那么一点。人是挺有“出息”的,整天说要创业发大财,为了他借了无数次钱,不是被人骗光就是被他自己亏光。 这些年来,程梓杨确实暗地里贴了不少钱给他们。 程梓杨见宁语昕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以前水润柔软的嫣唇此刻也变得煞白,也没了数落她的心情。 他一边吩咐司机开车,一边扫了宁语昕一眼,淡淡说道:“快不行的时候,通知我一声就行了。没事别找我!” 第四章 你一定是希望我快点死掉 程梓杨说完,关上了车窗,将外面的热浪和宁语昕的眼泪,全都关在了外面。 宁语昕靠着路边的景观树,双腿软得支撑不了瘦弱的身体,缓缓的滑了下去。 她蹲在树下,双手捂着脸,感觉温热的泪水一落到手心,就变得冰凉。她静静的流着泪水,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是哭一直相依为命的宁老太太马上就要撒手人寰?还是哭程梓杨冷酷无情没有血性没有良心?又或者是哭自己浪费了五年的青春苦守了一段无望的婚姻? 宁语昕没有哭太长的时候,五年前程梓杨离开他的时候,她才哭得伤心。现在,她已麻木了许多。 抬起头,等泪水干涸后,她去附近商场的洗手间里好好的洗了一把脸,又买了些日用品回去。再进门的时候,她神色如常,并无异样。 宁老太太一直坐在树下等她回来,宁语昕一进门,就去角落里找到了拐杖,送到她的手边。 难得的,宁老太太没有再打她。她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说完卖祖宅的事,去买了些东西。”宁语昕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她见宁老太太没有再追问下去,这才小声说道:“他不肯卖祖宅,说是程家唯一的家产,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卖的。” “唉!”宁老太太出乎意料的没有发脾气,她只是拿着拐杖在地上跺了两下,唉声叹气的大半天,才说:“语昕,你怨我吧!你一定是希望我快点死吧!” 宁语昕望着宁老太太,摇头。 有时候,她的心里确实怨恨过,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现在,她真的不愿。她的心里,脑海里,只剩下宁老太太慈祥温和的一面。 宁语昕清楚的记得,宁老太太因为不能生育,不得不忍受丈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她白天强颜欢笑,夜夜以泪洗面。她收养了她,还收养了丈夫*的儿子,这样的苦楚,不是谁都能忍受的。 宁语昕从有记忆开始,宁老太太整日奔波劳累,为了生计为了养活他们打工赚钱,陪伴她照顾她的是程梓杨。宁语昕还记得,小时候她骑在程梓杨身上骑大马,宁老太太和程家其它长辈笑着说要给他们定娃娃亲的模样,是这样的幸福和谐。 从小,宁老太太都说与其嫁给一个不了解的男人,不如嫁给一个从小爱着她的哥哥。所以,她嫁了。但事实,并非如传说中的“娃娃亲”那样美满。 “我想卖了这祖宅,无非是想弄些现金留给你们。你也知道你父亲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等我死后,那个混小子肯定不会再给他们钱了!”宁老太太嘴里说的混小子,就是指程梓杨:“我这一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反正我也活到这把年纪,迟早要死。只是想着,死之前,还能为你们做些好事。” “妈,我明白。” “你明白有屁用!”宁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宁语昕。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程梓杨对宁语昕的态度会突然恶劣。 他们俩的感情从小就很好,说娃娃亲的时候,程梓杨也从来没有反对过。他甚至心心念念的等着她长大,等到她到了法定结婚年龄的时候,就在她二十岁生日那天,和她欢天喜地的去打了结婚证。 一切都很美满,但最终没有在美满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宁语昕抿着嘴没有说话,宁老太太又骂骂咧咧的数落了她几句。正骂着,宁语昕的手机响了。 “谁的?”宁老太太等她接完电话之后,问她:“又要出去?” “嗯……有容说他今天一回公司就发了脾气,问我怎么回事,说要约我出去吃饭。”花有容是宁语昕的大学同学,她现在在程梓杨的身边做秘书,手上管理了三、四个小助理。 宁老太太一听到说是花有容约她,忙不迭的说:“快去吧,正好问问她公司的事。看看他哪天心情好了,再商量商量卖祖宅的事。” 第五章 他的女人缘向来很好 宁语昕换了一身衣服,和花有容碰面。 读大学的时候,花有容和她同住一间宿舍,上下铺。那时候,程梓杨每周都会来接宁语昕回家,花有容总喜欢蹭车,跟着宁语昕哥哥长哥哥短的叫。 花有容曾经说过,她一定要进程梓杨的公司,并且成为他的秘书。老天不负有心人,花有容现在果真成了程梓杨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 “过来!”花有容一看到宁语昕就招手叫她过去,挽起她的裤腿,从包里拿出一大瓶药,一边替她抹药一边唠唠叨叨:“你那个妈真是蛇蝎心肠,如果不是你照顾她,她早死了,看她到哪里打人去!” “有容,她是我妈,你别说了。”宁语昕接过药,自己随便的抹了两下,便放下裤腿把那些伤藏了起来。 每次她挨了打之后,花有容都会带着药来看她,替她打抱不平。 花有容扫了一眼宁语昕身上的衣服,虽说三伏天穿的是长衣长裤,但这衣服的料子都是丝麻的,透气又清爽。 花有容啧啧两声,说:“梓杨哥对你真不错,你身上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都要花我一个多月的工资。” “别提他!”宁语昕一想到他对宁老太太无情无义的样子,就气得肠绞痛,立刻没了食yu,心烦气躁的玩着耳边的碎发。 花有容见她突然发了脾气,只是笑笑,切了几块牛排放到宁语昕的盘子里,说:“你也别急,梓杨哥刚才一回到公司就气得摔文件,还把我手下两个助理给骂哭了。刚才我端咖啡进去,梓杨哥只喝了一口就骂我没脑子,说我咖啡里放了糖和奶……唉,语昕,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把梓杨哥气成这样?” “我妈想卖祖宅,他不肯。我叫他回家多看看妈,他也不肯。” “唔……你妈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最多只剩下三个月……”宁语昕说到一半,突然面色凛然,她四处张望着,见没有熟人,拉着花有容悄声说道:“有容,我想等我妈过世后……就离婚……” 花有容手里的刀叉咣当一直掉在盘子里,吓了一大跳。她没有立刻回答宁语昕的话,想了许久,才意味深长的说:“语昕,其实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肖薇,你听过这个名字吧。” 宁语昕想了想,犹豫不决的摇摇头。她整日呆在家里照顾宁老太太,不是菜市场就是医院的,难得有空闲时间,也时常是坐着发呆,很少注意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哎呀,也不是什么大名人,就是一个二线小明星。”花有容一说起肖薇,满脸不屑:“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梓杨哥了,三天两头的跑到公司里来,青天白日的,在办公室里跟梓杨哥搂搂抱抱。现在,更是登鼻子上脸的,说自己是梓杨哥的女朋友,不管什么场合都跟着梓杨哥成双入对的,看着就恶心。” “他女人缘向来好。”宁语昕一听,又是程梓杨闹出来的绯闻,幽幽叹气,放下刀叉,揉着眉心打断了她的话:“有容,那个肖薇来找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心情不错?” “呃……可以这么说……” 宁语昕莞尔一笑,重新拿起刀叉切着牛排,胃口大好的塞了一块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行,等下次肖薇来找他,你通知我一声。” 第六章 教训 第二天,肖薇的情报就传了过来。肖薇去公司找程梓杨了。 宁语昕刚陪着宁老太太从医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她化了个简单的妆,把宁老太太这五年看病的所有病历资料全部装在包里,一鼓作气的来到公司。 程家本是一个大家族,富贵显赫,但家道中落。程梓杨十岁时,其父因为破产而自杀,宁老太太从贵妇人变成了上班族,程梓杨从公子哥变成了穷小子。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程梓杨经此家难之后,*之间长大。除了努力读书,照顾宁语昕之后,剩下的时间他都在琢磨生意。短短十年之间,他从小打小闹到今天成为城中新贵,公司也从只有三个员工发展到市值破亿的集团公司,其中的辛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语昕刚到,花有容就已经在楼下等她。程梓杨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没有花有容这个大秘书带着她,宁语昕可能连电梯了进不了。 “梓杨哥在开会,那个女人在办公室里坐着等。”花有容打量着宁语昕,见她换了一身正装,略施粉黛之后,明眸皓齿,粉颊绛唇,颇有正宫娘娘的气势,担心火星撞地球,自己会惹祸上身:“你千万别告诉梓杨哥是我报信的啊。” “放心吧。”宁语昕见程梓杨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马屁精,拎着宁老太太的病历就冲了出去:“哥,有空说会话吗?” 程梓杨边走边听高层的汇报,听到宁语昕喊他,身体陡然一震,愣在那里。 那些高层对程梓杨的背景了解甚少,忽然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姑娘站在他面前喊他哥,正想上前拍马屁,程梓杨突然把手里的文件往后一扔,上前拽着宁语昕往会议室走去。 “你怎么跑来了?”会议刚结束,会议室里空荡荡的,程梓杨压着怒气,凶巴巴的问她。 宁语昕把包里的病历倒了一桌子,拍着桌子跟他对叫起来:“我要你回家住!” “哼,回家住?那不是我的家!”程梓杨冷冷的扫了一眼那些病历,冷嘲热讽:“你是想要我回去,方便你们逼我卖祖宅吧。” “就算你不答应卖祖宅,也应该每天回来看看妈妈啊!不管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怨恨,看着她快要过世的份上,也不应该计较了!” 程梓杨突然上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宁语昕。 宁语昕下意识的往后退,程梓杨步步逼近,直到宁语昕的身体抵到了墙,退无可退。 高大的身躯,将她挤压在他和墙之间。宁语昕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露出粉红色的小舌尖。 程梓杨看见,只觉得某处也跟着胀得很痛,恼火的掐住宁语昕的下颔,唇边,露出一丝邪肆笑意:“宁语昕,你凭什么来教训我?从小到大,都是我给你换尿布洗衣服,是我给你做饭洗澡,我哄你睡觉陪你读书,你的卫生巾是我买的,你的胸罩是我给你挑的,是我把你带大教你做人!你凭什么来教训,指使我该做些什么?!” 第七章 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就不让你好过 宁语昕胀红了脸,刚冲上楼要算账的那鼓冲动,被他这话,浇了个透心凉。她心里乱糟糟的,又是羞涩又是气愤,下巴被迫扬起与他对视。他的眸子里全是桀骜不驯的张狂和嘲笑,还有无法说清的情绪隐藏其中。 宁语昕索性闭上双眼,脑海里突然浮现宁老太太每日早晨念经颂佛的情形,自己也在心底跟着连念了十几声阿弥陀佛。 程梓杨见她又开始消极抵抗,自知他们两个谁也不可能说服对方,突然放开了她,退后两步,转身要走。 宁语昕只觉得身体一凉,胸口上的压力骤然减轻。再睁眼时,程梓杨已经走到了会议室的门口。 宁语昕慌乱的把桌上的病历收了起来,要跟着程梓杨去办公室。程梓杨见她还真是不屈不挠,无可奈何的转过身来,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要是不跟我回家,我就……就……”宁语昕说到一半,看见肖薇不耐烦的从程梓杨的办公室走出来,好奇的盯着她看。宁语昕停顿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声威胁程梓杨:“我就不让你好过!我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诉她,我是你妻子!让你……偷不了情!” 程梓杨先是怔住,然后突然仰头大笑。 花有容一直悄悄躲在角落里观察他们,她见程梓杨大笑,尴尬的也跟着笑了两声。花有容笑了,她手下的助理也跟着配合的笑笑。 大家都不知道,程梓杨为何而笑,反正总裁笑了,她们就跟着笑。 肖薇从来没有见过程梓杨笑得这样开心,方才听到助理们在议论,说她是程梓杨的妹妹,肖薇心神一动,婷婷袅袅的走了过去,挽 着程梓杨的手臂,嗲声问道:“亲爱的,她是谁?” “她是……”程梓杨故意拉长尾音,不给个正面答复。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宁语昕刚才的威胁,甚至给她机会,让她自我介绍。 花语昕细细的打量着肖薇,她的妆容很精致,浑身都是狐媚气,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小三。 “我是他妹妹!”宁语昕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程梓杨回家住,陪宁老太太走完最后一程。她不想这么快就把关系弄僵,只好先退让一步。 肖薇笑了:“亲爱的,你怎么从来不说你有个妹妹啊。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怕太多坏男人骚扰她,所以才藏着不说吧。你妹妹长得可真水灵,看上去像是……你还在读书吧?” 这五年来,宁语昕都在照顾宁老太太,没有步入社会。跟她的同龄人相比,她少了阅历和成熟,身上还保留着学校时的气息,清纯简单,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 肖薇放开程梓杨,转而挽着宁语昕的胳膊,自来熟的说:“你叫什么名字?中午跟我们一起吃饭吧。你哥也真是,把你藏得这么严实,我都没有机会好好了解你。” 宁语昕厌恶的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手里拿了出来,她轻蔑的瞅着肖薇,走到程梓杨身边,假装亲昵的抱着程梓杨的腰,撒娇说道:“哥,你没告诉她我们的关系吗?” 第八章 烈艳红唇 肖薇眼神一暗,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意。 此妹妹非彼妹妹,宁语昕搂程梓杨腰的时候,他动也没动。肖薇分明记得,每次她去搂他的时候,换来的,都是冷漠和警告。 “亲爱的……她,她到底是谁?……”肖薇的声音发颤,手指着宁语昕时,眼神中全是质疑和愤怒。 程梓杨没有回答肖薇,而是低下头在宁语昕的耳边轻声说:“我不会卖祖宅的,也不会回去住。你想干什么随便你!” 宁语昕手一紧,倏的放开了程梓杨,转身瞅着肖薇,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是他的妻子,合法的!你做了小三这么长时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太失败了!” “不可能!”肖薇认识程梓杨的时候,打听过他的背景。尽管能打听到的不多,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单身未婚。突然跑出个宁语昕大言不惭的是说他的妻子,肖薇怎么可能相信。 宁语昕似笑非笑的指着程梓杨,说:“不信你问我哥?哦,你一定是听到我喊他哥才不相信我们是夫妻吧。肖薇,你做小三做得也太落后了,哥哥妹妹的才会亲热,亲爱的……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人的称呼吧。” 肖薇初见宁语昕,看她气质纯良,以为她不过是懵懂女孩。却没想到,她的嘴这么厉害,一个脏字没有,把她当众羞辱得无地自容。 程梓杨只在旁边看好戏,谁也不帮,谁也不理。不过,宁语昕张牙舞爪的时候,肖薇看见他的眼底全是笑意。 肖薇气得全身发抖,她知道,今天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她都没有占到便宜。她以退为进,转身拿起自己的包,准备离开这里。 “亲爱的,今天不能陪你吃午餐了。等你忙完,我们再联系。”临走前,肖薇试探性的想给程梓杨一个good-byb-kiss,眼看红艳双唇就要碰到他的脸了,程梓杨撇过头去,浓浓的红唇印在他的颈上。 一半在领口,一半在脖子上。 肖薇挑衅的冲着宁语昕笑笑,花自容赶紧出现打圆场,送肖薇离开。助理们也不敢围观,各种借口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宁语昕和程梓杨。 宁语昕瞟了一眼程梓杨颈上的烈艳红唇,心里刺痛。 他是她的丈夫,竟然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还留下证据。最让她郁闷的是,程梓杨似乎根本不在乎她赶走了肖薇,此行目的,没有达成。 宁语昕立刻没了刚才的霸气,讪讪起身,拎着包也准备离开。 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宁老太太生性多疑,再不回去,又要解释半天。 “谢谢你!”程梓杨突然说道。 宁语昕扭头看他,不理解他这话里的含义。 程梓杨曲起手指,在她的脸上划弄着,眼底竟有怜悯之色:“我一直在发愁,怎么处理那个烦人的女人。谢谢你今天来,帮了我大忙。做为感谢……过两天我会回去一趟。” 宁语昕觉得程梓杨在嘲弄她,挡开他的手,扭身要走。 突然,程梓杨抓住她的手。他太用力,恰好碰到宁语昕手指尖上的烫伤,痛得她直皱眉头。 程梓杨并没有因此放开她,他忽然变了脸,阴森森的警告宁语昕:“我说过,没事别来找我!以后,别让我在这里看见你!” 第九章 亲人之间不能只有钱 宁语昕用力的甩着手,想把程梓杨的手甩开。他突然用力,大手握着她的纤纤细腰,皮笑肉不笑的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宁语昕紧抿着嘴,见他把自己抱得够紧,再挣扎也于事无补,索性冷冷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搂着,顺手把她特地带来的病历和小布包全都扔到了他的脚边。 “这五年来你是付出了很多,我和妈妈心里都记着。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哥,亲人之间不能只有钱……我知道你很忙,这些病历留给你,有空你看看,或许……会改变主意……” 说完这些话之后,宁语昕推开了程梓杨,离开了这里。 刚到一楼大厅,就看见刚刚送肖薇离开的花有容。 “语昕,你没事吧。”花有容见宁语昕脸色苍白,头发凌乱,那架势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博斗似的,不禁想远了:“不会是梓杨哥……这是办公室啊,大庭广众的……” “有容,别瞎说!我只是跟他讲道理,又不是来打架的。”宁语昕急忙辩驳,心慌意乱的卷着耳边的一缕碎发,心神恍惚。 花有容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怯怯的样子,竟有些羡慕她。 这五年来,宁老太太因为身体原因除了医院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吃斋念佛,焚香打坐。宁语昕长期和她在一起,也习惯了吃素,身上被薰染出淡淡的香气,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最令花有容羡慕的是,别人盛夏汗气薰天,可是宁语昕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干干净净的味道,清新宜人,偶尔还有一股婴儿才有的奶香味,闻着醉人。 刚才在楼上,花有空分明看见宁语昕抱着程梓杨腰时,程梓杨下意识的低头去闻她发间的香气,尽管程梓杨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眼底不经意之间闪过惬意和满足。 “语昕,你回家吗?”花有容收回心神,见宁语昕两手空空,连随身背来的包都没有拿下来,问她:“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宁语昕失魂落魄的摆摆手,刚想拦辆出租车,才发觉自己把包全都扔到了程梓杨的脚下。她迷茫的望着花有容,问她:“有容,能借点零钱给我吗?” “当然可以,看你说得多客气。”花有容把自己口袋里的零钱全都掏给了宁语昕,然后陪着她到大门口拦车。等车的时候,花有容嘴快的提起了肖薇:“那个女人的脸皮真厚,我送她走的时候,她一个劲的问我,你到底是谁,跟梓杨哥什么关系?” “哦,那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是照实说!梓杨这五年没少玩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像肖薇这样上赶着想嫁给梓杨哥的!我一说你是梓杨哥的合法妻子,那女人惊的差点摔倒,哈哈哈……”花有容兴致勃勃的说着肖薇的各种八卦,全然没有注意到宁语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终于,宁语昕拦到了一辆出租车,连招呼都没打,头也不回的钻了进去。 花有容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开之后,赶紧回到楼上。 程梓杨已经坐在办公室里,认真的看着什么。宁语昕可爱的小布包,正放在他的右手边。 花有容在外面观察了许久,看不出程梓杨的喜怒,正纠结着是不是该进去,程梓杨抬头看见她,示意她进去:“她,回去了?” 第十章 要跟你离婚 花有容见程梓杨问起宁语昕,急忙点头说道:“是的。语昕把包落在这里了,我给了她一些零钱让她坐车走的。哎,语昕很难过,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转,就是不肯哭出声来。她说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污辱……那个肖薇也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这么嚣张,让语昕看见了,她当然受不了……肖薇也太跋扈了,我送她下楼的时候,她扬言一定要让你们离婚,非说语昕配不上……” “够了!”程梓杨没有抬头,他冷声喝斥,吓得花有容缩了缩肩膀不敢再添油加醋。 等了一会,她见程梓杨仍然在看那些花花绿绿的病历和笔记本,小心翼翼说道:“药膏我给语昕带去了,也帮她上了药,她小腿上的伤,好了许多。” “嗯……”程梓杨只是慵懒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共鸣声。 花有容见程梓杨面色如常,长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假装无意的说道:“那天语昕说……要跟你离婚……” 程梓杨没有出声,他只是抬起头,扫了花有容一眼。 花有容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凉,空调口上吹下来的风几乎把她冻住。但话已经说出来了,程梓杨最讨厌别人对他说话留半句,只好低着头,看着脚尖,委屈的继续说下去:“语昕说,等宁老太太过世了,她也没有牵挂,就会跟你离婚……从此以后,各不相欠,也不必彼此看着心烦,徒增怨恨……” 花有容说完后,身体慢慢的往后靠去,脚也不自觉的往后退。 程梓杨没有骂人摔东西,办公室静得能清楚的听到从空调风口传来隔壁办公室的欢笑声。 花有容太了解程梓杨,他越平静,就是越愤怒。 不等程梓杨出声,花有容已经逃命似的,逃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看见程梓杨烦恼的撑着额头,胡乱的翻着桌上那些病历本。 宁老太太的病历本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中医西医看了不下百人。宁语昕做事仔细,病历本按照章顺序摆好,每张发票都跟相对应的诊断单订在一起,每个月的花销,她都细细的记录在一本笔记本上,好像准备随时跟程梓杨报账。 程梓杨只是随便的翻了两下,才突然意识到,虽说宁语昕没有外出工作,但她陪着宁老太太,大江南北的也跑了不少地方。只要是听说有希望的,她们都去了,哪怕是明知道骗人的气功治疗,她们也没有错过。 这五年来,他除了给钱,真的没有关心过她们的生活。当一本本病历摆在眼前,就好像一幅滚动的画卷,将宁语昕这些年的生活,一一的展现出来。 “哼……离婚……”程梓杨将这些病历全都扫到地上,看着病历如雪花般散落在脚边时,程梓杨拎起宁语昕留下的小布包,将它揉成一团,置于双手掌心之中,用力的挤压,嘴角露出一个邪肆笑意:“离不离婚,什么时候由你宁语昕说了算!” 第十一章 不会下蛋没出息 宁语昕慌慌张张的回到祖宅,一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原来,是宁正帆和宁海涛来看望宁老太太了。 宁老太太是个顾娘家的人,这些年来,多亏宁老太太明着暗着补贴着娘家,宁正帆他们才过得这样游手好闲。他们两个也是识趣的人,知道宁老太太是摇钱树,所以,时不时的会来祖宅看看她,哄她高兴。 宁语昕知道他们的心思,但她从来不点破。其实,宁老太太这等精明能干,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想着,有人来陪来哄就好,剩下的,都不计较了。 宁语昕在门外堆起了笑容,推门进去时,只见宁老太太坐在椅子里和宁正帆说话,宁海涛在旁边吃着葡萄,把葡萄籽吐了一地。 “爸,你来了。”宁语昕顺手拿起扫帚,正要打扫,宁老太太瞅了她一眼,忽然问她:“你去臭小子那了?谈得怎么样?” 宁语昕知道自己什么事都瞒不过宁老太太,听她这么一问,也不隐藏,只说不顺利,仍然不肯卖宅子。剩下的事,全部隐去不说。 宁海涛听到了,冷笑一声:“姐,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姐夫现在每天都上报纸,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不是明星就是名模,个个都长得比你漂亮百倍!你就穿成这样去跟姐夫谈事情,他会理你才怪呢!” “海涛,别胡说!你姐才是他明媒正娶有本本的老婆!外面那些女人,玩玩而已!你姐夫管着这么大一个公司,不可能不分轻重的!” 宁正帆喝令宁海涛要他安静,自己则看着宁语昕,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女儿不争气,对着宁老太太连声叹气:“大姐啊!你说语昕从小是你带大的,她怎么没一点像到你啊!你说吧,她和梓杨从小就睡一张chuang长大,如果是别人家的女儿,早就生了七个八个的,她怎么……怎么……唉!” 宁语昕见宁正帆又要提她没出息不生孩子的事,急忙将地面随便的扫了两下,假装要去倒垃圾。 临出门前,宁语昕听见宁老太太也在叹气:“唉,梓杨都没有碰过她,你叫她去哪里怀孕生子?” 宁语昕前脚刚跨出门槛,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坐下来。她不想哭,但眼泪还是簌簌往下掉。 她于程梓杨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摆在家里的花瓶妻子,对宁老太太来说,只不过是无怨无悔的看护兼保姆,对于宁正帆他们来说,是一个不会下蛋无法抓住丈夫的无能的女人而已。 双手合拢,轻轻的捂着脸,把所有的泪水都藏在掌心里。 宁语昕暗暗的劝慰自己,还有三个月。再熬三个月,等宁老太太去世了,她就立刻离婚,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姐,你还不快去做饭!我跟爸都饿死了!”这时,宁海涛在房间里大叫起来:“你别只做素菜!我要吃红烧肉!” 宁语昕站起身来,轻轻的应了一声。正准备外出买些肉和排骨,忽然又听到宁老太太的喊她:“语昕,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第十二章 不速之客 宁语昕一怔,最后还是答应了。 小布包扔在了程梓杨那里,手机和一些随身物品都在里面。宁语昕只好折返回房间,用座机拨通了花有容的电话:“有容,你帮我问问他,晚上能回来吃饭吗?” “啊!语昕,梓杨哥这会在生气呢……我不敢去问。”花有容当然不敢去问,刚才进去的几个助理都被骂哭出来,这个时候再去,就是撞到枪口上了。 花有容当然知道,是她提了宁语昕要离婚的事,才把程梓杨给惹恼了。她再出现在程梓杨面前,那就是飞蛾扑火,必死无疑。 宁语昕听罢,叹气说:“算了,你也别问了,问了他也不会来的。” 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身跟宁老太太他们说程梓杨晚上有应酬不会来。 宁老太太他们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宁语昕赶紧却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菜和肉,手脚利索的做好了晚饭,全都端到了宁老太太的房间。 自从医院下了通知之后,宁老太太也没有再住院去必要。宁语昕带她去化疗,很大程度上只是心理安慰。医院开了一种药,可以在家里自行输液,医生没有明说,但宁语昕知道,这是为了减轻病发时疼痛的药,让病入膏肓的病人在临死前,不用太过痛苦。 宁语昕替宁老太太输液之后,宁正帆他们帮忙看着。等宁语昕做好晚饭,宁老太太输完了液,精神也大好,有说有笑的跟宁正帆他们聊了些以前的事,气氛不错。 宁语昕刚坐下,外面响起敲门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啊!”宁海涛坐在门边,他出去打开大门一看,竟程梓杨。 宁海涛兴奋的冲着里面大叫起来:“姑姑,爸,姐,姐夫回来了!” 宁老太太和宁正帆对望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宁语昕。宁语昕只是端着碗干扒饭吃,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程梓杨刚进房间,宁正帆已经站起身殷勤的把他让到自己的座位上,宁语昕默默起身,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饭过来,放在他面前。 “姐夫,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宁海涛姐夫长姐夫短的,叫得别提有多甜。 程梓杨面无表情的指了指他带来的小布包,说:“你姐把包落到我办公室了,我给她送过来。顺便……看一下妈妈。” 宁老太太听到程梓杨的后半句时,皱巴巴的脸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到底是将死之人,此刻也没有别的愿望,就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的吃顿饭。 哪怕程梓杨的脸色再难看,至少他来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宁老太太边笑边喃喃着,她见宁语昕爱理不理的样子,下意识的举起手要打她。 程梓杨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宁老太太忽然反应过来,停下手来,厉声喝道:“语昕,还不给你老公夹菜!” “哦……”宁语昕心不甘情不愿的夹了两块肉给程梓杨,她没看他,也想不明白他今天来的目的。 反正,肯定不是送包这么简单,更不可能突然的大发善心来看宁老太太。 宁海涛瞟着程梓杨,见他吃的津津有味,假意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梓杨啊!好女婿……你跟语昕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第十三章 银货两讫 宁正帆话音刚落,宁语昕手一抖,筷子掉了一根在桌上,发出轻脆的声响。 大家都看向宁语昕,包括程梓杨。 宁语昕红着脸,把筷子捡了起来,起身要去厨房洗筷子。宁海涛却抢过那根掉下来了筷子,用餐巾纸擦了两下,又递还给她,说:“姐,别这么讲究!你没听到爸在跟姐夫商量正事嘛,你怎么能跑走。” 宁语昕无奈,只能重新坐下。她垂着头,心中埋怨宁正帆太过谄媚,问了自讨没趣羞辱自己的问题,又恨自己过于温顺不敢当面训斥他们,只能自欺欺人的低头不语,好像这事与自己无关。 程梓杨不怒反笑,他促狭的看着宁语昕,许久没有出声。就在大家以为程梓杨不打算回答他们的时候,他突然眸色一暗,沉声问道:“你们不是打算卖祖宅的吗?” 卖祖宅不仅仅是宁老太太的意思,更是宁正帆和宁海涛的想法。因为只有把祖宅卖了,才能换成现金,他们两父子才能得到实惠。如果不在宁老太太临死前把这事办了,他们可能一分钱也得不到。 所以,当他们听到程梓杨重提卖祖宅的事之后,关于生孩子的事立刻被他们抛之脑后。 “梓杨,你改变主意了?”宁老太太柔声问他。白天宁语昕还说这事没有进展,晚上程梓杨突然登门说卖祖宅的事,这样的转变着实快了点,但又让人感到欣喜。 “妈,我记得爸在世的时候,你们之间是有协议的。这祖宅是我们程家的祖业,只有程家的嫡子长孙才能继承。我虽是私生子,但爸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所以宅子由我继承。就算我卖了这祖宅,能分多少钱给你,全看我的决定。” 程梓杨说这话的时候,很客气,彬彬有礼。但一字一句,都像针似的,扎在宁老太太的心里。 当年,她嫁到程家之前,就签了一个协议,程家所有的财产,她都没有继承权。后来程家见她无后,又养了程梓杨,这才改动了一下协议,除了有居住权之外,允许她占有很微小的一部分产权。具体多少,全部由程家后代说了算。 宁老太太本想临死前,把这最值钱的祖宅给卖了,也能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却没想到,最后心存的侥幸,都被程梓杨一语道破,没有半点转寰余地。 宁老太太忍着没有发脾气,毕竟现在是他们有求于程梓杨。 宁正帆见程梓杨把话说死了,不满的辩解道:“梓杨,话可不能这样说,我姐嫁到你们程家也吃了不少苦。当年,如果不是我姐把你养大,你也没有今天,是不是!为了养你们,程家值钱的手饰都拿去卖了,我姐还倒贴了嫁妆!现在我姐想卖宅子,你就这样打发她,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卖宅子,无非是想要一笔钱。”程梓杨根本不理会宁正帆,他看着宁老太太,侃侃而谈:“你想要一笔钱,无非是想着你娘家还有不少穷亲戚,你想趁着死之前把程家能捞走的东西都捞走。其实,他们两个一个算是我老丈人,一个算是我小舅子,只要我和宁丫头是夫妻,你还怕我不管他们?” 程梓杨这话说的是不中听,但宁老太太知道,这是程梓杨对她变相做出的承诺。他在告诉她,只要他和宁语昕是夫妻,就不会不管他们。 只是,程梓杨的话并没有全部说完。 “如果,宁丫头想跟我离婚,我一定会同意。只不过,如果离婚了,我跟你们就没有半点关系,之前欠我的钱,麻烦你们都还回来,银货两讫!” 第十四章 我程梓杨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别的男人碰 宁正帆和宁老太太都听出这话外之音,他们四道目光像四把匕首,狠狠的剜着宁语昕。 宁语昕也慌了神,她只是跟花有容说了离婚的事,没想到她快人快语的告诉了程梓杨。这本也没什么害怕的,只是,听着程梓杨的意思,他并不打算离婚。 “妈,你到底占有多少产权,这个全由我说了算。如果你真要卖宅子也不是不行,大不了,把你手上那部分产权卖给我,就当我做件好事,顺了你的心愿。只是,这事得让我心甘情愿,心情愉悦才行。否则,摆明了是两家人,我何苦要这么做?……”程梓杨说完,咳嗽两声,乐呵呵的笑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房管局查查咱们这房子的产权证明。那上面,可没有你们的名字。这所谓的补偿份额,也不过是咱们家自己做的约定,过期作废!” 宁老太太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当年家族长老们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的时候,也是看着她守寡带这两个孩子辛苦,才自作主张说会拿宅子的一小部分产权给她,做为补偿。有没有法律效力天知道,但只要程梓杨承认了,她就有钱。 宁正帆突然扬起手,狠狠的拍了宁语昕背一下,大声骂道:“你是好日子过腻了,是不是!这么好的老公你不好好珍惜,整天跟外面那些坏女人学离婚!离婚离婚!离了你打算去哪里!众叛亲离是不是!” 宁语昕没想到宁正帆会打她,倏的一下跳了起来。她还来不及辩白,宁老太太也柱着拐杖训她:“我们程家没有离婚的传统!当年这么苦我都熬下来了,你现在吃了什么苦?竟然想离婚!” 宁语昕抱着头瞪了程梓杨一眼,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个乌龟王八蛋突然跑来吃晚饭是安了什么心。他明明不回家,也不需要她,却又不跟离婚,这样跟她苦苦耗了五年,却不肯放她自由,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宁正帆假意的又打了宁语昕几下,就让宁海涛把她拉出去做思想工作去了。 程梓杨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多说,认认真真的开始吃起饭来。 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尝过宁主语昕的手艺,反正今天他吃起来,觉得每道菜都很香。 就连宁老太太和宁正帆,他看着都顺眼极了。 “梓杨……关于卖宅子的事……”宁老太太见他吃得香喷喷的,试探性的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坐下来谈谈?” 程梓杨回答得毫不含糊:“等我有空了谈。” 宁老太太和宁正帆面面相觑,等他有空,天知道猴年马月。 不过,这次他没有把话说死,多少让宁老太太宽慰不少。宁正帆见卖宅子有希望,又腆着脸,说了一大通他会好好教育宁语昕之类的话,要他放心。 程梓杨心情愉快的吃完了晚饭,立刻起身告辞。 宁老太太没有留他,特意叫宁语昕送他出去。 宁语昕别扭的跟在他身后,往巷子口走去。天黑了,路灯不知为何没有亮起,巷子黑暗幽深,走着走着,程梓杨突然停下脚步,将宁语昕压在巷子的青石砖墙上。 “宁语昕,你记住!我程梓杨不要的女人,也轮不到别的男人碰!” 第十五章 我比你大度,我不要的男人随便哪个女人碰 宁语昕双手紧紧的护在胸前,隔在她和程梓杨之间,杏目圆睁,柳眉倒竖。 她想不明白,程梓杨为什么对自己离婚的事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也在后悔,自己应该告诉花有容她想离婚。毕竟,现在花有容是他的秘书,肯定会通风报信的。 宁语昕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输给程梓杨了,如果不想办法扳回一局,到时候就更抬不起头来。 她一改平日温顺乖巧的样子,抬起头,双手微微用力把程梓杨推开了点,冷冷说道:“哥,我比你大度多了。我不要的男人,随便哪个女人碰!” “你整天在祖宅里待着,我以为你照顾妈妈很辛苦,原来不是如此。什么时候修得这样伶牙俐齿的?难道是跟妈妈学的?” “你错了,我这些都是跟你说的。你别忘了,我是你带大的。” 为了配合这句话,宁语昕想学着电视里那些风情的女子笑得别致又风尘些,但她本性善良纯真,笑起来,不似外面的女子那样世故。尽管她有意让自己说话变得刻薄难听,但她一笑,这话就变了味。 程梓杨听到耳朵里,不知为何,觉得特别的舒服。 他上前一步,结实的身体用力的压在宁语昕,将她整个人,像一块面饼似的,死死的抵在了青石砖墙上。 宁语昕小声的惊呼,试图要把他推开。程梓杨突然弯下腰,捏住她的下颔,眼睛与她保持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漆黑的眸子里没有波澜,如月夜下的湖水,幽静深邃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平静下来。 “妈妈一直在打祖宅的主意,她想卖了,你呢?”程梓杨突然问她。 宁语昕愣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宁语昕对祖宅的感情并不比程梓杨的浅。如果真的要卖给别人,她也舍不得。可是,宁老太太快要离开这个人世,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卖了祖宅换成钱,再把这些钱分给宁正帆和宁海涛。 身为宁家的女儿,宁语昕如果说不卖,似乎对不起他们。 程梓杨似乎很满意宁语昕的犹豫,看着她低垂的眼,长长的睫毛因为不安扑闪扑闪的。黑暗中,也能看到她害羞恐惧的模样,绯红脸颊,密密睫毛之下隐藏着不安的眼神,她的呼吸因为他的靠近,变得混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憋到最后,程梓杨不得不用力的在宁语昕的腰上拧了一把,她惨叫一声,才意识到自己紧张的,竟然忘记了呼吸。 “哈哈哈!”程梓杨仰头大笑起来,引得路过的领居都回头来看。 宁语昕莫名其妙的羞得捂着脸,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但躲在这阴暗处,被邻居看见了,邻居们肯定以为他们在这里做了什么。 程梓杨放开宁语昕,见她又急又气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们自己去找个律师。” 第十六章 男人心,海底针 宁语昕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怔怔的看着程梓杨,在那里发呆。双臂也不由自主的垂在身体的两侧,没有再推他,兀自回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琢磨着到底是真是假。 程梓杨不是个聒噪之人,他从小性格就很沉稳。在宁语昕的回忆里,他是个幽默大度并且见多识广的人,唯一让人心烦的就是,他的话,总是半真半假,真真假假,让人弄不明白。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程梓杨的心,比女人心还更难以琢磨。 程梓杨见宁语昕没有如他所想像的那样开心,有点后悔,自己这么快就松了口,答应买宁老太太手上的“产权。” “不想卖就算了,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程梓杨的语气里夹杂着不快,他瞟了宁语昕一眼,只见黑暗之中,她星眸闪闪,紧抿着双唇,就是不开口说话,那架势,好像不把他程梓杨憋死她就不开口似的。 程梓杨有点泄气的退后一步,转身要走。 这五年来,他与宁语昕的互动不多,每次都是不欢而散。难得今天他愿意让步,却没有看到他最爱的她的笑容,程梓杨有些失望。只不过,他不愿意表现出来。 程梓杨不想宁语昕看透他的心思,如果让她知道,她的一颦一笑都是他最在意的,程梓杨会有一种输得太过彻底的失败感。 程梓杨刚转过身去,突然,衣角被人捉住。 “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可以找律师办手续吗?”宁语昕小声的问他。 尽管刚才程梓杨在祖宅里吃饭的时候就说过,宁老太太可以把她手中的“产权”卖给他。但他说得并不肯定,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玩笑话。 刚才他叫她去找律师,宁语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看来,这是真实的。 “煮的!”程梓杨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宁语昕莞儿一笑,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哥,哥……哥……” “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我没空跟你磨叽!” “哥,你明天还回来吃饭吗?”宁语昕觉得,程梓杨现在会让步,就说明他和她们的关系在缓和。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多提些要求。 程梓杨是个守信用的人,只要他答应下来的事,都不会反悔。 程梓杨一挑眉毛,反问她:“你以为我答应买祖宅了,就会回家吃饭了?” 宁语昕收回手来,重新抿着嘴,暗自生着闷气。她觉得程梓杨太善变了,而且,也太小气了。 程梓杨没有再多做停留,他大手一拍,将宁语昕的手拍开。 宁语昕突然变得勇敢,被程梓杨拍开了右手,她就左手去扯他的衣服,程梓杨扭身拉开她的左手,她又改成用右手。 两人像耍花腔似的弄了几下,程梓杨忽然也不恼了。他伸手,摸了摸宁语昕的脸,指腹轻轻的刮着她细细的皮肤,深情又茫然的看着她,最后,重重的叹了叹气,推开她,径直离开了这里。 第十七章 赌债 宁语昕在黑暗中站了一会,被程梓杨抚摸过的脸,变得滚烫。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竟然也烫得厉害,但身体,却抖得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她靠在青石砖墙上,恐怕她已经坐在地上了。 程梓杨就好像是一座火山,不喷发的时候,冰冷荒凉又沉默。可是,一旦他喷发的,不管是谁,都会像庞贝古城一样,被他的怒火淹没,保证连个渣渣都看不到。 再冷静下来想想,宁语昕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不管怎么样,程梓杨会松口,也是因为他本质是善良的,不想宁老太太抱憾终生,所以,明知道宁老太太的要求太过分了,也答应下来。 或许,等找到了律师之后,可以再找机会去跟程梓杨好好谈谈,让他回来多看看宁老太太。 一想到这里,宁语昕就很开心。终于有好消息告诉宁老太太,也不枉她那天拿着病历跑去跟程梓杨撒泼。 宁语昕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祖宅,刚进屋,就听到宁正帆和宁海涛一唱一和的怂恿宁老太太分钱。 刚才吃饭的时候,程梓杨还没有明确的答应买祖宅,八字没一撇的事,他们就急着已经开始在打这笔钱的主意。 宁语昕觉得很寒心,对他们这样的言行感到羞耻。 “爸,你就让妈妈休息一下吧。卖宅子的事,还没有着落……再说,妈妈一直都是向着你们的,妈妈会卖宅子也是为了你们的……” 宁语昕刚开口,就被宁海涛打断了:“姐,你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来讨债似的。爸爸如果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手气不好,输了点钱,也不会急着来找姑姑的。再说,我也二十好几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看看我那些朋友,女朋友都谈了一个连,有好几个,都已经离婚又再婚了!” “海涛,你那是什么朋友啊?”宁语昕不满意的瞪了宁海涛一眼,他才二十二岁,不好好读书就算了,整天在外面认识一些猪朋狗友。说要学做生意,天天亏,不做生意,就闲得到处惹事,真是个败家子。 宁海涛见宁语昕端着姐姐的架子要教训他了,气得冲宁老太太直嚷嚷:“姑姑,你看我姐!钱没赚到一分给我,现在说我的不是了!” 宁老太太被他们吵得头痛,摆摆手,示意他先安静下来,然后问宁正帆:“你怎么又去赌了……又欠了多少钱?” “二十万……” “这么多!”宁老太太面有难色,她看了宁语昕一眼,似乎在问她,自己这里是否有二十万可以拿给宁正帆还赌债。 宁正帆怕宁老太太不给钱,急忙发誓:“大姐,这是我最后一次玩了!以后我再也不赌了,真的!” 宁语昕听见了,忍不住的小声嘀咕:“爸,你每天都发誓不赌……” “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宁正帆恼羞成怒的骂了起来。 宁语昕难得态度强硬的跟他顶嘴:“可是,妈身边那些钱都是看病用的,不能拿起去你还赌债。” 第十八章 娘家,婆家 宁正帆没想到宁语昕会跟他犟起来,以前每次他来要钱,宁语昕再不满意也只是脸色难看些,像今天这样顶嘴,真的是第一次。 虽然宁正帆没有养过宁语昕一天,但他到底是她血缘上的父亲。现在当着宁海涛的面,宁语昕这样没大没小,宁正帆觉得很没有面子。 他向四周扫了两眼,看到chuang边摆着宁老太太的拐杖,一气之下,拿起拐杖要打宁语昕。 “你敢打她?!”宁老太太突然挣扎的坐了起来,厉声喝道:“她虽然姓宁,但到底是程家的媳妇!要打,也是我这个婆婆打,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 宁正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对宁老太太这个长姐还是有点敬畏的。平时他见宁老太太打宁语昕这么顺手,他才有胆子当着宁老太太的面要打宁语昕。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到了关键时刻,宁老太太还很计较婆家和娘家之分。 宁正帆尴尬的放下了举着拐杖的手,讪讪的笑了两声,没有造次。 宁语昕见宁老太太替自己出面了,心里很是欣慰。她低下头,嘴角也扬起了笑意。 宁海涛见宁正帆没了动静,缩着头在身后悄悄说了一句话:“姑姑,我姐不可怜我们,你也不可怜我们啊!” “我要是不可怜你们,怎么会这么不要脸的逼着梓杨卖祖宅!” 宁老太太拍着chuang架,气得大声咳嗽着,宁语昕悄悄走了过去帮她拍背顺气,听着她拉风箱似的喘气声,心中凄凉。 宁正帆怕把事情弄砸,扭头瞪了宁海涛一眼,然后腆着脸哄宁老太太:“大姐,你别跟这些小辈一般见识。海涛也是替我着急,才乱说话的。大姐,你看我也这把年纪了,被人整天追债……如果是十年前,我大不了让他们打一顿就是了,可是现在骨头也脆了,打一下就会断……这,这……大姐……” 宁老太太是恨铁不成钢,再恼火,还是自己的亲人。她不帮,谁帮? “语昕,我这还有多少钱?”宁老太太问她。 宁语昕抿着嘴拧巴着不说,宁老太太又问了两声,宁语昕见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帮忙,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就剩两万块了……” “才两万啊!我是欠二十万!”宁正帆不满意的大叫起来。 宁语昕扭过头去不看宁正帆那气急败坏的脸,脚尖轻轻的踢着地面,爱理不理的说道:“这钱还是哥前几天给的生活费,妈妈看病花销大,每一笔都得问他要。多了我们这真没有,就剩两万了。” “姐……两万太少了,杯水车薪啊!”宁正帆则盯着宁老太太看,希望她能改口多给点。 谁知这次宁老太太没有再翻箱底的帮他,只是叹气摇头。 宁正帆见要不到钱了,无可奈何的只好拿着这两万块,带着宁海涛灰溜溜的走人了。 他们刚走,宁老太太强打起精神把宁语昕叫到身边:“说吧,梓杨是不是答应了买我手上的产权?” 第十九章 今晚,很不一样 “妈,你怎么知道的!”宁语昕脱口而出,满脸疑问。 宁老太太得意的笑道:“你和梓杨都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我猜不透,你,我会不知道?刚才你一路小跑回来,如果没有好消息,你会这么高兴?” 宁语昕捂着嘴,悄悄的笑了一下。笑完了,才发现宁老太太一直盯着她看,宁语昕赶紧放下手来,正儿八经的站在她的面前,不敢再笑了。 宁老太太一直看着宁语昕,好像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疲倦的往后靠了一下,问她:“刚才你爸爸和你弟弟在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好消息告诉他们?” “他们摆明了是来要钱的,说了,家里还能安宁嘛。”宁语昕嘟嘟囔囔的,小心抱怨着:“就算卖了宅子得了钱,也不能随便花。妈你的病还没好,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怎么能随便给他们。” 宁老太太见宁语昕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她,心里暖烘烘的。但嘴里,仍然是不饶人:“别在我面前卖乖,你也是看中我这点钱,才服侍我的吧!” 宁语昕只是笑,并不接这句话。 自从宁老太太查出有癌症后,长期的化疗和服药,令宁老太太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敏感,易怒,并且特别的刻薄。刚才那话,已经是温柔的了。 宁语昕陪了她五年,怎么会不知道她是真的在生气还是在矫情。宁老太太明明是心里欢喜的,但当着她的面,就是不肯表现出来。 宁老太太见宁语昕并不介意她说这些无情的话,突然难过的叹气:“语昕,你真的想跟梓杨离婚?” “啊……”宁语昕没想到宁老太太会问她这件事,当场愣住,然后马上装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淡淡的说:“妈,你好好休息吧。” “其实,梓杨心里一直有你。你看他今晚回来,左一个宁丫头右一个宁丫头的……如果不是为留住你,他是不会答应买宅子。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的,这些我看得清清楚楚。” 宁老太太不管宁语昕有没有在听, 一个人坐在chuang上絮絮叨刀的说着程梓杨的各种好处。 宁语昕总觉得今天宁老太太有点不对劲,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宁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夸奖过程梓杨。或许是因为程梓杨私生子的原因,宁老太太对他始终不冷不热,有所保留。 程梓杨也因为这个原因,对宁老太太保持距离。 宁语昕一直是他们之间的纽带,但宁语昕从来没有听到过他们夸奖过彼此。今晚,很不一样。 宁老太太夸奖完了程梓杨之后,又习惯性的,用这句说了无数遍的话来结尾:“语昕啊,你一定特别恨我吧!是我害得你不能出去工作,也不能跟梓杨在一起。” 某龟感冒了,一个月感冒三次,也真是醉了……大家多留言哈,求收藏,嗷嗷! 第二十章 逗逗她 宁语昕听这句话,听得耳朵早就起茧了。 她大度的笑了一下,安慰宁老太太:“妈,你想多了。是哥看不上我,才故意冷漠我的,跟你没关系。” 宁语昕怕宁老太太总是纠结程梓杨的事,赶紧的,又加了一句话,把话题从程梓杨身上转移到祖宅的事上。 “哦,对了,哥叫我们自己去找个律师跟他谈卖宅子的事,妈,你说我们该去哪找律师?” 程家是个大家族,直系亲属虽然不多,但拐弯抹角的亲戚还是不少的。其中,也有不少律师。 但是,宁老太太一直不喜欢跟程家人打交道,特别是在程家没落之时,这些所谓的亲戚都见死不救,宁老太太就特别记恨他们。 现在程梓杨要她们去找律师,不熟悉的,她们不放心,熟悉的吧,又都是家族里的人,宁老太太不愿意。所以,宁语昕很为难,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律师。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花……” “花有容。” “她好像在梓杨那里当秘书吧?” “嗯。” “梓杨的公司是个大公司,你同学又是秘书,认识的人应该很多,不如,请她帮忙找个忠厚的律师,趁着我还没死,赶紧把这买卖给办了。”宁老太太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又开始用力的咳嗽起来。 宁语昕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服侍宁老太太睡下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花有容打了个电话,约她明天出来见面。 程梓杨离开祖宅之后,直接回到了他在公司附近的公寓里。他的公寓不大,不过一个人住,总是显得空荡荡的。 程梓杨洗完澡,手拿着一杯红酒,站在阳台吹风。 脚下,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与幽静的小巷子相比,简直是天上人间。 很多年前,程梓杨就幻想过,宁语昕会乖巧的陪着自己,肩并肩的站在这繁华之上。如今,他做到了,只是,她不在身边。 巷子里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不停的播放着。 这五年前,为了一些应酬,他也逢场作戏过,女伴自然也不少,但从来没有谁能走进这间公寓,更不可能走进他的心里。 他从来不碰那些女人,但他故意让自己成为城中焦点,绯闻不断,希望,能引起宁语昕的注意。 宁语昕仿佛是世外高人,她对他的种种没有任何反应,从来不在意他的花边新闻,也不嫉妒更不生气,就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平静如水,管你程梓杨闹得是翻江倒海,她宁语昕都巍然不动。 但这次,宁老太太想卖宅子,才逼得宁语昕不得不主动找他。 程梓杨既高兴又担忧,拿着卖宅子的事来逗她,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特别是当着肖薇的面说自己是他妻子的得意劲,程梓杨想一次就要笑一次。 程梓杨又想到宁语昕在巷子里的样子,含羞带怯的模样特别的招人喜欢。只要能引起她的注意,程梓杨不介意顺了她的意思,逗逗她,让她开心。 第二十一章 有钱,任性 程梓杨晃了晃手中的红酒,忽然的酒兴大发,仰头一口饮尽之后,转身回到房间里,正准备再倒点,手机响了。 “亲爱的,你在干嘛呢?”肖薇嗲嗲的声音在手机里回荡着,隐约还传来嘈杂人声,似乎在街上。 程梓杨皱了皱眉头,很不满意,肖薇这个时候来打扰他。 “有事吗?”一分心,酒倒多了,小半杯殷红色在灯光下显得迷.幻,程梓杨停下手来,盯着那红酒看,仿佛看见宁语昕爱笑的眸子,不知不觉的,说话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找我有事吗?” 肖薇自从知道宁语昕的存在之后,便四处打听她的底细。零零碎碎的,能打听到的有用的信息不多,只知道宁语昕确实是程梓杨的合法妻子,但程梓杨从来不提起宁语昕,而宁语昕也从来没有在公众场所出现过,所以,知道其中关系的人,真正是少之又少。 按理,肖薇打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应该知难而退。可是她不信邪,她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勾.搭上程梓杨,说什么,也要让自己转正。 可是最让肖薇头痛的是,程梓杨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从来不碰她,不跟她有任何亲昵的行为,可是,每逢大场合,特别是需要女伴的时候,他又都会叫上她,把她当“女朋友”使唤。 肖薇把这些种种,都归结于——有钱!任性。 只要是有钱人,哪个没点怪癖?张家大公子喜欢闻女人的脚臭味,李家独生子最喜欢男女混搭,王家的兄弟还喜欢挥着小鞭子,相比之下,程梓杨不过是太正人君子而已,这是优点,不是短处! 所以,肖薇决定,要主动出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玩什么若即若离。别离到后面,真离了,人家还有正房在家坐着,随时可以杀上门来。 “梓杨……刚才我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想送到你公寓里来。”肖薇听见程梓杨的声音缓和了,赶紧趁胜追击。 程梓杨放下酒瓶子,望着杯里的红酒,宁语昕的眸子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肖薇的那张媚脸,莫名其妙的,程梓杨变得心烦气躁,一甩手,把那杯红酒推到了地上。 肖薇听到酒杯碎裂的声音,知道自己踩了程梓杨的雷区,赶紧改口:“我明天送到你公司去吧!” “嗯?” 肖薇是何等聪明之人,仅凭着程梓杨的一声“嗯”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坚决不敢再提这事,又换了个话题:“梓杨,前两天你说的明天的酒会,还需要我去吗?” 程梓杨这才想起,最近有不少应酬还需要肖薇跟着。他本不想再让肖薇再跟,但转念一想,肖薇的存在可以让宁语昕紧张自己,便没有立刻拒绝。 “明天穿得体些,别太花枝招展的!” 肖薇见程梓杨答应了,喜出望外,不停的点头,说:“知道了,梓杨,我们明天见哦!” 第二十二章 买卖消息 肖薇挂掉电话之后,想了想,又给花有容打了个电话。 花有容刚接完宁语昕的电话之后,正准备去洗澡,忽然,看到肖薇的电话,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肖薇还是程梓杨身边的女人。花有容虽然是秘书,但也仅仅是个秘书。谁也不得罪,是她的处世之道,否则,她也不可能把大秘书这个位置坐得这样的稳。 “有容啊,我是肖薇!我刚才逛街的时候,看到一套衣服很漂亮,我买了才发现,原来这几天我竟然胖了,穿不下。你比我瘦,这衣服,送你吧。” 花有容无声的冷笑了一下,肖薇有多大方她清楚的很,所谓的送衣服,肯定是想拿点小恩小惠来求她帮忙。最近也没有别的事发生,除了宁语昕神一般的出现,肖薇一直视自己是程梓杨的未婚妻,她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找她,肯定是想打听宁语昕的事。 “肖小姐,你太客气了!“ “叫什么肖小姐,这么见外!梓杨平时喊我小薇,你也叫我小薇吧!”肖薇不想浪费时间,发动了车子,说:“你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来!” 花有容无奈,只好约肖薇在自家楼下的咖啡厅里见面。半小时候,肖薇当真拿来一套新衣服来见她,花有容瞟了一眼那吊牌,当真贵的吓人,再看肖薇时,也觉得她顺眼了很多。 “肖……呵呵,小薇,谢谢你啊!”花有容坦然的收下这衣服,她心里清楚的很,肖薇想打听的消息,绝对不是这套衣服能买来的。 但是,只要给肖薇一点甜头,她肯定后续还会有所表示的。 果然,肖薇客套了两句之后,便向花有容打听宁语昕的事。她担心花有容有所隐瞒,先拿出了杀手铡:“我知道,你跟宁语昕是大学同学!你可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花有容的眼皮子不祥的跳了两下,然后,镇定的笑了一下:“小薇,你也知道我们总裁的脾气。他如果知道我说了他的家事,肯定会把我炒了的!” “放心吧,这些事,我懂的。”肖薇笑笑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推到了花有容的面前。 花有容瞟了一眼这厚度,少说也有两三万块。她想了想,把信封收进自己的包里,就轻避重的,把程梓杨和宁语昕既是夫妻又是无血缘的兄妹关系告诉了肖薇。 肖薇见自己在外面打听来的消息,与花有容所说的吻合,知道花有容没有骗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问她:“有容,你说……梓杨既然五年都没有理她了,他们为什么不离婚?” “或许……总裁还喜欢着她,所以……”花有容假意猜测,其实,她也不明白,程梓杨这些不寻常的行为。 肖薇摇摇头,没有再猜下去。 她突然伸手,抓着花有容的手,亲热的笑道:“有容啊,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有什么事,麻烦你告诉我一声。唉,你也知道,女人一生就是想嫁个好男人而已,我们互帮互助,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介绍男朋友!” 第二十三章 登门,别有用心? 花有容与肖薇分手之后,回到家里发了一会呆之后,拿起手机,给程梓杨发了条短信。 程梓杨正准备休息,看到花有容的信息之后,拧着眉头,回拨了电话:“有容,是我。” “总裁好。” “下班了就别喊我总裁了。” “嗯,梓杨哥……你看到信息了吧……” “肖薇来找你问语昕的事……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梓杨哥,你也知道肖薇的脾气,她如果没有打听到什么,是不可能来找我问这问那的。我也没办法,所以……把你们的关系告诉了她。她还给了我一笔钱,叫我以后有你们的消息就通知她。我想想也觉得这样不好,太对不起语昕了,所以……所以主动向你坦白……” 程梓杨哑然失笑,声音性感又好听:“呵呵,我和语昕之间的关系也没什么见不得人,只不过语昕素来低调,我也没有必要四处宣扬。既然她问了你,你说实说也没有错。” “梓杨哥,你千万别跟肖薇说啊!你也别表现出来,否则肖薇就知道我告密了!”花有容着急的说:“我现在就把钱送来给你,我真的不是为了钱说实话的!” 程梓杨还没来得及阻止,花有容就挂了电话。程梓杨再打过去时,花有容没有接。二十分钟后,花有容已经到了程梓杨的公寓门口,手里,拿着那个信封。 “梓杨哥……” 程梓杨无奈的看着花有容,并没有接那个信封。他半边身子隐在门后,似乎没有开门让花有容进来的意思。 花有容见程梓杨对她也没多热络,不敢上前,讨好的说道:“梓杨哥,语昕今晚也找我了……” 程梓杨听到宁语昕的事,这才有点精神。他把门拉开了点,侧身让花有容进来,站在玄关处,面对面的说话:“她找你什么事?” “语昕没说,她只说要我明天跟她见面。语昕很少主动来找我,每次找我,都是有事的。” 程梓杨先是蹙眉,很快就舒展眉头,欣然一笑:“明天你不必来上班,跟语昕吃完饭,陪她逛逛街吧。” 花有容听话的点点头,晃了一下手中的信封,问他:“梓杨哥,这钱……” “你留着用吧!”程梓杨无所谓的说道:“既然是肖薇有心要给你,你也告诉了她想知道的,对得起这笔钱,拿着不烫手。” “可是……这多不好意思……”花有容还想客气的,但她发现程梓杨的脸上已经浮现不耐之色,立刻闭上嘴,乖乖的将信封藏到身后,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该走呢,还是留下来再聊上两句。 程梓杨忽然想起什么,交待她:“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了卧室,很快,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花有容:“再过几天,就是语昕阳历生日,你把这个给她,就说是你买的,明白了吗?” 第二十四章 诈 花有容接过那包装精美的盒子,小小的,方方的,在手里掂了掂,不重,看上去,应该是珠宝类的东西。 花有容羡慕看着这盒子,再说话时,声音里也多是巴结之声:“梓杨哥,你对语昕真好!可是她……” “好了,不晚了,你赶紧回去!”程梓杨说完这话,就拉开了门,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 花有容不好意思再站在玄关,悻悻然的将盒子放在包里,离开了程梓杨的公寓。 第二天,花有容主动约宁语昕见面。 “有容,你今天不上班吗?”宁语昕很奇怪,现在明明是上班时间,花有容还能穿得清清爽爽的跑来跟她逛街。宁语昕惦记宁老太太,对逛街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花有容就是不肯放她走,宁语昕无奈,只好跟着她,在商场里,漫无目的的逛着。 好容易挨到了中午,她们在商场顶楼的茶餐厅坐了下来。 花有容从包里拿出那个盒子,放在桌上:“语昕,过几天你生日,送你的礼物。” “有容,你有心了!我自己都忘了……”宁语昕感激的接了过来,撕开包装,打开一看,愣了。 原来盒子里,装着一根细细白金项链,下面,吊着一颗又大又圆又闪亮的金珠。 宁语昕下意识的想找吊牌或者发票,这才发现,这盒子里除了这根金珠项链,任何一样可以查清楚价钱的东西都没有。 “有容……这颗金珠……”虽然宁语昕这五年一直待在家里照顾宁老太太,但程家也曾经是富贵之家,值钱的东西,宁语昕还是见过的。 且不说这是一个国际品牌的金珠,就是只看这颗珍珠,宁语昕估摸着,也得是六位数,这绝对不是花有容能负担得起的。 花有容昨晚根本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看着那盒子眼馋。她很想拆开包装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又怕会被宁语昕看出端倪,熬得难受,过了半夜才勉强睡着。 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宁语昕在盒子里面找来找去的,好像很不满意这份礼物。花有容真想问她,到底要找什么,又不敢问,只能假装在认真的喝着饮料,不出声。 “有容,怎么没有发票?”宁语昕终于忍不住问她了。 花有容冲着宁语昕翻了个白眼,假装生气的说:“你见过谁送生日礼物,还把发票带上的啊!” “有容你别生气啊!我是觉得这礼物太贵了……” 宁语昕盯着花有容看,花有容被她看得心里直发虚,说话的声音不免大了许多:“哎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啊!我可是帮你挑了一整天,走的腿都累了!” “好了好了,有容你现在脾气也越来越大了!”宁语昕温和的笑了笑,指着盒子里的金珠,振振有词的说道:“我是奇怪,你明明知道我对那些红绳子什么的过敏,干嘛要买个小玉佩,用红绳系着!我戴不了啊!” 第二十六章 坑爹的朋友 花有容见宁语昕说得一板正经的,挠挠头,为难的说:“知道了!东西都先放我这吧,假如哪天你想要回去,我再还给你。” 宁语昕没有接这话,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花有容刚才说的也是客套话,她知道宁语昕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不会再问她要回去,所以,花有容也没有再提礼物的事,而是把肖薇和程梓杨要参加酒会,以及他们以前相处的细节,事无巨细,绘声绘色的,全都告诉了宁语昕。 宁语昕一直好脾气的听着,不置可否。 她从来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她对程梓杨身边女人的态度,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每次花有容向她形容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都会跌落到谷底。 宁语昕已经没有食yu了,不过,她没有打断花有容。 这五年来,花有容是她唯一可以了解到程梓杨的渠道。如果她打断了,宁语昕害怕花有容以后都不提程梓杨了,她便再也不知道,程梓杨的近况。 午饭吃了三个小时才结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有容在那里自弹自唱,说的全都是程梓杨的事。可能是这颗金珠太过贵重的原因,花有容觉得自己不多说点,会对不起这份礼物。 分手时,花有容欢天喜地回到了家,拿出那颗金珠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越看越觉得,这金珠戴在自己身上最漂亮。她一想到宁语昕看到那金珠平静的表情,花有容就妒忌的牙疼,心中暗自腹诽花有容太过矫情,这么贵重的礼物都看不上眼,真不知道她看得上谁。 花有容戴着金珠在自己的公寓里满意的走了三圈之后,恋恋不舍的取了下来。明天她就要去公司上班,程梓杨肯定会问她有关于宁语昕的事,如果现在不取下这颗金珠,万一戴在脖子上被程梓杨发现了,就麻烦了。 花有容刚放好金珠,手机响起:“有容啊,你今天怎么没来公司上班啊!人家特地买了两大盒的蛋挞送去公司给你吃,结果你不在,全给别人吃光了!” 肖薇甜腻的声音响起,花有容这才想起肖薇今天要陪程梓杨出席酒会,她肯定是借机去了公司,顺便拿小点心来贿赂她。看到她不在,还特地打来电话,一定是担心她跟宁语昕见面时会出卖她。 “小薇啊,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你那里,说话方便吗?” “方便,你说吧。” 花有容想都不想的,一五一十把宁语昕要找律师的事,全部告诉了肖薇。 肖薇听完之后,很是惊讶,她迟迟没有出声,花有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变重,似乎对程梓杨决定买回宁老太太手中的“产权”很不满意。 “有容,你介绍了律师给宁语昕吗?”肖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继续嗲着甜腻的嗓音问花有容。 “没有,我又不是孙悟空,一时之间到哪里变出律师来。不过我答应她了,这几天会帮她打听,帮她找律师……” “有容啊……我们是朋友吗?” 花有容眼底立刻闪过一丝亮光,马上提高嗓音,欢快回道:“当然是!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朋友!” 肖薇快乐的笑了两声,说:“我有个朋友是律师,有容,你可以把他介绍给宁语昕吗?” 第二十七章 会卖房子还会办离婚的律师 宁语昕没想到,花有容的动作如此迅速,不到三天,就帮她找到了律师,还帮他们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宁老太太不方便出门,宁语昕只好请花有容带着律师到家里见面。既然是卖宅子,律师也需要到现场来看看情况,还要请来专门的机构来评估这祖宅的价格,才能进行交易。 尽管这交易只是私下的一种买卖,多少都是由程梓杨说了算。但宁老太太觉得,多了解一点才不会吃亏,知已知彼才能保证权益。 所以,评估的钱,以及请律师的钱,都是值得。 “李自胜!金牌律师,打赢了不少官司,不管是经济案件还是离婚案件,他都特别在行!”花有容侃侃而谈,把李自胜的几个经典案子说得天花乱坠。 宁语昕站在宁老太太的身边,仔细打量着李自胜。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西装革履,五官端正,面带笑容,看上去有点老成,站在那里的姿势像一个士兵,腰杆笔挺。大概是做了些年头的律师,气质跟平常人有点不同,看上去,感觉还是靠谱的。 宁老太太也很满意,忙不迭的感谢花有容的帮忙。 宁语昕知道宁老太太想私下跟李自胜谈,便找了个借口,拉着花有容出去,在院子的古树下,喝着茶,乘着凉,聊着天。 “有容,我们请律师不是为了打官司,是想请他去公司跟梓杨哥谈合同。你说他精通经济案件,还会打离婚官司,找他去跟梓杨哥谈,万一梓杨哥误会我们要跟他打官司……会不会不好?” 花有容刚喝进去的水立刻呛到了气管里,她用力的咳嗽起来,过了很久才缓过气。 花有容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哭笑不得的跟宁语昕说:“语昕,哪个律师都会打官司,否则,他们怎么赚钱?虽然你跟梓杨哥不打官司,但你叫我去哪给你找个不会打官司只会弄合同的律师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还是个离婚律师……” “现在律师的活也不好干,谁都有专攻的方向,做宣传的时候,还要再加几个其它长处。李律师说他会打离婚官司只是为了能多招揽生意,实际上他还是更擅长弄合同的!”花有容巧舌如簧,毕竟是做秘书的,一眼就能看透别人心里想什么。 尽管宁语昕什么都没说,花有容还是能看出,宁语昕是担心程梓杨误会她找律师来离婚,闹得不愉快,影响签合同。 不过,花有容还真有私心。 肖薇介绍李自胜给她的时候,特地告诉她,李自胜是个离婚律师。言下之意,宁语昕要离婚的时候,李自胜可以鼎力帮助。 这样的暗示,花有容心知肚明,她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介绍给宁语昕。花有容暗恋程梓杨这么多年,一直在他的身边,为的就是等宁语昕跟他离婚。 当然,他们离婚前,花有容还是需要借宁语昕的手,把肖薇赶走。 在此之前,她要一直扮猪吃老虎:“语昕,你和大妈千万别在梓杨哥那里说漏了嘴,说李律师是我介绍的,万一我没了工作,我就完了!” 第二十八章 我是律师,不说假话 宁语昕见花有容又重复着这个口头禅,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安慰她不要害怕,她不会让她穿帮的。 花有容得到了宁语昕的保证之后,突然话题一转:“语昕,那个肖薇跟着梓杨哥出席洒会的时候,跟别人说她是梓杨哥的未婚妻呢!听着就火!……你不生气?” “梓杨哥让她说的吧,我生气做什么。” “没呢,她是背着梓杨哥说的。我觉得吧,梓杨哥根本没有娶她的意思,她就是脸皮厚,缠着梓杨哥不放。语昕,你应该拿出老大的气势,把这个小三赶走!” 宁语昕张张嘴,正要说什么,李自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难得的,宁老太太跟在身后,亲自送他出门。 “李律师!”宁语昕起身跟他打招呼,李自胜礼貌的冲着她笑了一下,说:“宁老太太已经把她的诉求和想法都告诉我了,我会尽快请人来评估这座宅子,然后,再拟一份买卖合同送去给程梓杨。” “谢谢你啦,李律师!”宁语昕也很礼貌的冲着李自胜点头。 花有容见针插针的问李自胜:“李律师,你现在就要走?哎呀,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不如,今晚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宁老太太一听,这才意识到,他们失礼了。 她赶紧拍拍宁语昕,说:“怎么能让有容出钱请客!这是啊我们家的事。语昕,你快去换身衣服,请李律师和有容吃个饭吧。” 李自胜见盛情难却,客客气气的说:“这怎么好意思。” “李律师,都是朋友,不要这么客套,否则就见外了。语昕,你快点换衣服吧,正好我们去咖啡厅坐坐,聊聊正事,顺便吃个饭。” 宁语昕在花有容和宁老太太的催促之下,赶紧换了身干净衣服,跟着他们出去了。 就在巷子口附近的咖啡厅里,三人各自坐下,李自胜把他和宁老太太商谈的过程与宁语昕细细说了,又给了一些专业意见,详细的解释了一下有关的程序和内容,说得宁语昕茅塞顿开,对李自胜是心服口服,多了不少崇拜的意思。 花有容感觉他们之间关系变得融洽了之后,突然问李自胜:“李律师,你猜猜我们两个,谁大谁小?” “有容……”宁语昕没想到花有容会冒出这句话来,害羞的看着她,推了她一下。 李自胜正儿八经的仔细打量着她们两个,然后很肯定的说:“有容你,应该有二十四、五岁。至于宁小姐……如果不是你事先告诉我她的年纪,我真的以为她只有十八、九岁!” 宁语昕惊讶的看着李自胜,脸上泛起了红晕。 花有容笑得前俯后仰,指着李自胜,声音大的夸张:“我们是大学同学啦!我们两个都二十五岁!唉,岁月不饶人啊,一下子我都比语昕你老了这么多!” 宁语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有容,别乱说,李律师是说着逗我们玩呢。” 花有容还没有接话,李自胜已经着急的摆着手,宣誓般的,很肯定的说:“宁小姐的长相特别清秀干净,娴静温柔,气质优雅单纯,乍一眼看去,真得很像高中生!我是律师,我不说假话的!” 第二十九章 我就说你小气了,怎么样 宁语昕见李自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便不好再谦虚,只能羞怯的低头笑着说谢谢。 花有容见李自胜一出马,就把宁语昕哄得这么开心,渐渐的放下心来,掺和着一起说了些轻松的事。 晚饭结束后,花有容找了个借口先离开,让李自胜送宁语昕回家。 李自胜对宁语昕非常殷勤,但又彬彬有礼,谈吐优雅,宁语昕觉得他不但有本事,人还特别热情有礼,对他也多了几分好感。 两个边走边聊,李自胜说了几个笑话,逗得宁语昕哈哈大笑,花枝乱颤,眉眼间全是温柔笑意。 刚走到巷子口,正巧李自胜刚说完一个笑话,宁语昕大笑的时候没有注意脚下的路,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李自胜急忙伸出手来,扶着宁语昕的手肘,她这才没有摔到地上。 “谢谢你,李律师!”宁语昕刚说完,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冷笑,抬头一看,昏暗的灯光下,站着一个身影颀长的男人——程梓杨。 “哥!”宁语昕立刻从李自胜的手里抽回自己的胳膊,紧张的望着他,喊了他一声。 程梓杨阴着脸,慢慢的走到李自胜面前,瞟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是谁?” “我叫李自胜,是语昕请来的律师。”李自胜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恭敬的递给了程梓杨。 宁语昕见李自胜刚刚还喊自己宁小姐,见到了程梓杨突然就喊她语昕了,心里暗叫不好,正想解释,程梓杨突然把手里的名片往地上一扔,伸脚踩住,还用脚步轻蔑的把那名片给碾破了。 宁语昕震惊的看着程梓杨,觉得他太过分了。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你了?” “哥!你……李律师又没得罪你,你干嘛踩他的名片!你太小气了!” “你说我什么!” “你说你小气!” “宁语昕!……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你小气了,怎么样!你太不讲道理了,小气鬼!” 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就在巷子口吵了起来,还越吵越凶,一发不可收拾。 程梓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火苗就像被浇了油似的,蹭蹭的往上蹿。 程梓杨难得今天好心情,想着抽空回家看看宁老太太和宁语昕,刚走到巷子口,就看见宁语昕跟李自胜拉拉扯扯的,立刻无名火起,这才气得踩李自胜的名片。 宁语昕不但不理解他,还来说他小气,程梓杨自然火气更旺。 李自胜见他们两个吵起来了,赶紧拉着宁语昕,小声耳语:“语昕,你冷静点。你们还要买卖的,这个时候翻脸不合适。” 程梓杨听不清李自胜说话,但他看见李自胜拉着宁语昕,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嘴巴贴着宁语昕的脸颊如此之近,太过亲昵,不禁无名火气,上前一步,一记右勾拳,呯的一声,把李自胜打倒在地。 新年快乐! 第三十章 你可以在外面乱来,就不许别人正常交朋友? 时间突然停滞不前了似的,整个世界都就像电影胶片似的,放慢了速度。李自胜只觉得眼冒金眼,大脑嗡嗡乱响,再清醒过来时,左眼已经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嘴角渗血,牙齿险些被打落。 宁语昕尖叫一声,蹲下身去要扶李自胜起来。 程梓杨见宁语昕还跟李自胜腻腻歪歪的,气得将她扯了起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的,把宁语昕直接扯回了家。 宁老太太听到声响,颤颤巍巍的柱着拐杖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程梓杨把宁语昕推到了她面前:“你不是整天三贞九烈的笑话别人该浸猪笼吗?怎么现在连自己的儿媳都管不住?要勾.引男人,也走远点去,在自家门口丢人现脸,你们不要脸,我还要!” 宁老太太刚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头晕晕乎乎的,连眼前站着谁都没看清楚,突然被程梓杨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云里雾里的,搞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宁语昕却是明白得很,她知道程梓杨前面那句话是说给宁老太太的,后面那几句,便是冲着她来的。 若是平时,她也忍了,但今天程梓杨冤枉她偷.人,说什么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就这样默认了。 “程梓杨,你少胡说八道!李律师是看我差点摔倒,才来扶我的。我跟李律师今天才见面,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是你太龌龊,看谁都不是好人!”宁语昕见程梓杨气得脸都扭曲成一团,五官,头顶冒烟,也不肯退让半步,转而指责他:“你平时不回家,一回来就冤枉人!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处鬼混,我和妈妈从来没有说过你一个字!你又凭什么在这里聒噪!凭什么这样训我和妈妈!你可以在外面乱来,就不许别人正常交朋友?” “你!”程梓杨怒不可遏的瞪着宁语昕,却说不出话来。 别看程梓杨对着别人凶巴巴的,骂女人打男人的,宁语昕一发起火来,程梓杨还真拿她没办法,只能瞪着她,却回不了嘴。 他们从小如此,宁老太太心里清楚的很。 宁语昕才五岁的时候,她指着钢琴说要学,程梓杨立刻去摆地摊,赚钱供她学钢琴。宁语昕十岁那年,闹着要去参加夏令营,程梓杨不满意他们是男女一起在外搭帐篷过夜,坚决不同意,宁语昕一跺脚,程梓杨不但不敢拦着,还跟着跑去当杂役。 反正,宁老太太从来没有见过程梓杨有拗过宁语昕的时候。他对着宁语昕,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果然,程梓杨被宁语昕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之后,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最后黑了脸,气呼呼的站在那里,半天找不到话来反驳。 宁老太太难得看到程梓杨灰头土脸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考虑到他们还有买卖宅子,宁老太太不想让他太难堪,正准备打个圆场,程梓杨突然说道:“我那些都是绯闻,是好事人乱写的,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别的女人乱搞了?宁语昕,你指责我也要有证据才行!” 第三十一章 临死前不想再看到悲剧 这个解释很无力,但程梓杨却说得很坚定。 他是有女伴,但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们。别人看到的都是表象,但程梓杨觉得,宁语昕应该知道他的心的。 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动过心,只不过树大招风,他不招惹别人,一样有无数的女人上赶着倒贴。赶走了一个会有一群来,不如留下一个,把那一群都挡在门外。 宁语昕不信他,觉得他巧舌簧,黑白颠倒。但仔细回想那些花边新闻,也确实没有拍到什么实质性的照片,无非就是手挽手出席一引起酒会之类的,连个亲吻的动作都没有。如此一看,跟别人的绯闻相比,程梓杨的确实干净多了。 但宁语昕还在气头上,无法理智的去思考。 她只是不想跟他在这院子里理论,吵得太大声会被邻居听见,明天出门又会很尴尬,所以,宁语昕狠狠的瞪他一眼之后,扭身进了房间。 院子里,只剩下宁老太太和程梓杨。 程梓杨很久没有跟宁老太太单独相处,他尴尬的站了一会,正准备离开,宁老太太突然解释道:“语昕不是你说的那样,李律师是她今天请来商量卖宅子的。” 程梓杨有些难堪的哦了一声,并没有任何表示。 “李律师说,要先请人来估价,然后……再去公司跟你谈。” “嗯,可以。” “其实,这宅子能卖多少钱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到底能得多少钱,还不是你说了算……” 程梓杨听到这里,才抬起头看了宁老太太一眼。 “前几天,语昕的爸爸带着她弟弟来看我……你知道她爸爸好赌,前不久又欠了一屁股债,跑我这里来要钱……”宁老太太见程梓杨肯正眼看她,知道他现在冷静下来了,觉得机不可失,赶紧的又把前些日子,宁正帆欠赌债的事说了。 程梓杨得知宁正帆为了赌债的事责骂了宁语昕之后,皱起眉来,很是不快:“他欠多少?” “二十万……” 程梓杨挑了挑眉,没有再问下去。 宁正帆的为人,程梓杨他是清楚的。宁语昕性格像母亲,特别的温顺娴静,一年也不见发一次脾气的人,今天这样跟他大吵,十有*也是因为上一次被宁正帆责骂受了委屈的原因。 程梓杨也知道宁老太太的意图,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随口说了句:“你今天看上去,身体不错。” 宁老太太吃惊的望着程梓杨,眼里,蓄满了泪水。 这么多年来,程梓杨连正眼看她都不曾有过,更别提问候她身体。突然的,听到他这句话,明知道他不是真心的,宁老太太还是感动的想哭。 也许是老了,也许是快要死了,宁老太太觉得自己的神经太过敏感,感情也太过丰富了些。 她尴尬的扭过头,抹干净眼睛,哽咽的说道:“语昕这些年也挺委屈的,你进去安慰她一下吧。唉,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天活头了,临死前,不想再看到……悲剧了……” 第三十二章 宁丫头,我饿了 程梓杨的心弦,随着宁老太太的话,轻轻的颤动着。 宁老太太叹着气,柱着拐杖又颤颤巍巍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程梓杨站在院子里目送她离开后,犹豫了一会,径直住宁语昕的房间走去。 悄悄的推门进去,在门口就能听到她趴在被窝里嘤嘤哭声,很委屈,也很伤心。 程梓杨的腿,如灌铅一般,再也抬不起来。他到底没有勇气进去道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宁语昕,他只要一想到她在李自胜面前笑得样子,心里就隐隐的痛。 一甩手,程梓杨掉头就走。临走前,他用力的将门关上,咣当一声,把宁语昕吓了一大跳。 宁语昕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她不知道程梓杨是进屋后用力关门的,还是进来了又出去才关门的。刚才她只顾着哭,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现在只听到关门声,她拿不准程梓杨到底在不在身后。 她不想让程梓杨看到她哭的样子,听到她的哭声。她的肌肉紧绷到极限,不过两三分钟就累了。 身后静得让人窒息,宁语昕才这反应过来,程梓杨不在屋子里。她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了,自我解嘲的笑笑,赶紧起来用湿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出去。 跟程梓杨闹脾气是一回事,宁老太太的身体是另一回事,不能只顾着生气,不管宁老太太。 宁语昕刚一开门,觉得眼前一暗,程梓杨就站在门前。 “你没走?”宁语昕下意识的身体往后缩,程梓杨一把将她抓住,不说话,就那样凶巴巴的看着她。 宁语昕避开他的眼睛,不理他。 “你从哪里找来的律师?” “干你……什么事?”宁语昕还是扯不下脸皮说“屁事”,临时改了口,气势也弱了许多,不自觉的,自己先矮了一截,然后讷讷的不再出声,不甘示弱的瞪着程梓杨。 程梓杨不想再跟她闹,怕她哭,慢慢的也软了嗓音:“外面人心险恶,你不认识他,怎么相信他让他来处理家里的事?” 宁语昕的脾气就像个皮球,拍得越用力,就反弹的越厉害。程梓杨现在是怀柔政策,温温柔柔的跟她说话了,她反而不好意思发脾气。 她不能出卖花有容,又不想撒谎骗程梓杨,左思右想的忽然又觉得自己委屈了,红了眼睛,小声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谁好谁坏分不清楚。你叫我们请律师,我们就去请了。现在请来了,你又不满意,分明是找茬!” 程梓杨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讪讪的笑了一下,没有再追问下去了。 怀里的宁语昕,已经不再是那个喝口水都会搂着他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的小女孩了。她早已成年,有自己的思想和立场。这五年他们生疏了许多,程梓杨想再赢回她的心,只能更努力。 程梓杨望了望已经黑透了的天,揉着眉心,自言自语:“宁丫头,我饿了。” 第三十三章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宁丫头 宁语昕背过手去,退后一步望着程梓杨的脸,好像在猜测他刚才这话背后的含义。 程梓杨怕她误会,疲惫的摇摇头,说:“算了,我到外面随便吃点东西。你好好休息。” “等一下!”宁语昕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程梓杨这次是真的来看望她和宁老太太的。上回她要他经常回家吃饭,看望老人,程梓杨嘴上没有答应,但实际上来是做到了。 宁语昕上前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宁老太太的日子不多了,他能多来一次是一次。哪怕刚才吵得天翻地覆,只要程梓杨真心来看宁老太太,宁语昕可以既往不咎。 “我去做饭……哥,西红柿炒蛋怎么样?” 程梓杨哭笑不得的看着宁语昕,她眼角还有湿,因为哭过,说话时鼻音很重,小嘴翘起来,尖尖的下巴都皱了起来。这是她受了委屈时的招牌动作,每每这样带着娇态生闷气的时候,程梓杨的心都软化了。 她双手紧紧的抓着程梓杨不放,就怕他会离开。脸上是闷闷的表情,但声音已经轻快许多,还带着点讨好,可见她是多么希望他能留下来陪陪宁老太太。 “嗯。”程梓杨答应了,他见宁语昕一蹦一跳的跑去厨房做饭,自己则去了宁老太太的房间。 宁老太太没有开灯,借着电视机屏幕的光,歪歪的躺在那里喘气。程梓杨进来的时候,她颇为惊讶,挣扎着想站起来,程梓杨已经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将她按住:“宁丫头做饭去了,等一下……一起吃点?” “好好好。”宁老太太忙不迭的答应着,眼底全是欣喜。 程梓杨尴尬的坐在那里假装在看电视,宁老太太不时的瞟瞟他,见他眉头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说话,话话家常。 “这段时间,我会经常来看你,但是,你不能再打宁丫头了。”突然,程梓杨冒出这句话来。 宁老太太一愣,旋即点了点头,急忙解释道:“我是看病吃药打针弄多了,老糊涂了……” “如果再让我看到她身上有伤,我不但不会花钱买宅子,也不会来看你,更不会照顾宁正帆和宁海涛。” “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宁丫头……” 程梓杨扭头看着宁老太太,古怪的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宁语昕端来一盘青菜和西红柿炒蛋进来了。她麻利的从小茶几底下拿来一本杂志,撕下几页垫在茶几下,将碗筷放好,正准备招呼宁老太太和程梓杨吃饭时,忽然看见杂志上程梓杨和肖薇的头版头条,顿时愣在那里。 那是前半个月肖薇陪着程梓杨参加一个酒会后的照片,肖薇故意搂着程梓杨的胳膊亲昵笑着,尽管程梓杨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从拍摄的角度看去,他们好象在——接吻。 第三十四章 整天在家里闷头生气有屁用 宁语昕手一抖,端在手上的青菜汁烫到了手指,痛得她哎哟一声松了手,一大盘青菜全部撒在茶几上,溅得程梓杨全身都是,青青的菜叶子正好盖住了程梓杨和肖薇的照片。 “宁丫头,烫着了手?”宁老太太撑着拐杖站起来,刚想看看宁语昕手上的伤,程梓杨已经把宁语昕拉到了自己身边,查看着她的手。 他见她手指被烫得红红的,不禁恼火的骂了起来:“五年前就叫你请保姆!你不肯,非要自己当奴隶,天天做饭扫地!我哪次少给你钱了,你就是请十个保姆也绰绰有余,好好的有福不享,偏要作贱自己!” 本是关心的话,但从程梓杨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刻薄又难听。 宁语昕气鼓鼓的从他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身后,不乐意的嘀咕着:“别人哪有自己人照顾得尽心尽力……妈妈也不喜欢外人,我也不喜欢外人……” 宁语昕说完,眼角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悄悄的瞟了一眼茶几。 程梓杨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那杂志上的照片,觉得特别的刺眼。他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宁语昕终于对他的“*韵事”有所反应了,说明她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忧的是,他怕自己刺激过度了,把宁语昕气跑了。 宁老太太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她安然坐下,不咸不淡的说:“到底是我这个老婆子耽误了你们,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等我过了,就不会麻烦你们了。” “妈……”宁语昕忽然意识到,宁老太太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她病了这么多年,苟延残喘,能活到现在医生也说是奇迹。如今,她坦然面对自己的死,反而让人感觉心酸。 程梓杨见话题又扯回到生生死死去,不禁厌烦又焦躁,他扯着宁语昕去水龙头那里冲了冲,然后找来烫伤膏,帮她上药。紧接着他把宁老太太的房间打扫干净,处理完这些,他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祖宅。 宁老太太等程梓杨走了后,这才教训宁语昕:“你现在才受不了有别的女人缠着他了?……当年他抛弃你突然离开是不对,但他后来回来暗示过你想和好,你又是什么态度?你像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他上门你就拿扫把赶!你不稀罕,现在有别人稀罕了,你又伤心!宁丫头,女人闹别扭有时候是挺可爱的,可是一闹就五年,换着谁也会受不了的。” “妈,不说这事,好不好。” “我现在不说你,难道等我死了到阴间去说?”宁老太太气得拿着拐杖想打宁语昕,忽然想起了程梓杨的话,颓废的放下,恨铁不成钢的冲着宁语昕大骂起来:“我们宁家怎么出了你这种脾气的女儿?我问你,你弄清楚了五年前他为什么会离开你的原因吗?你们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你不去积极的了解解决,就知道整天在家里闷头生气,有屁用啊!” 第三十五章 他不是同性恋就是个太监 宁语昕抿着嘴,低头不语。 宁老太太见她又是一副死活不听话的样子,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叹着气直摇头,摇着摇着,突然想起被程梓杨打倒在地的李自胜,赶紧吩咐宁语昕:“快点给李律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千万别打伤了人,到时候人家不肯给咱们做律师就麻烦了!” 宁语昕这才想起,被程梓杨打得面目全非的李自胜。她赶紧给他打了个电话道歉,李自胜似乎很平静,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反过来安慰宁语昕不要担心,弄得宁语昕非常愧疚。 “语昕,我的脸受了些伤,可能需要几天休养才能出门。我们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吧,卖宅子的事,我一定会跟下去。不过,要再过些日子等我脸好些才行……”李自胜在电话那头略带歉意的表示,要晚点处理宁语昕的生意。 宁语昕又是一连串的道歉,表示他们的事不着急,等李自胜伤好了之后,他们再见面商议。 又客套了几句之后,宁语昕才挂断电话。她把这些转告给宁老太太之后,收拾干净便回房休息了。 李自胜挂断电话之后,冷笑了两声。这时,从他身后伸出两只光溜溜的胳膊,一只缠着他的腰,在他的肚脐上划了几个圈圈之后,悄悄的探到了他的下面。另一只手,则勾着他的颈,稍一用力,一张香艳的脸越过他的肩膀,与他的嘴贴在一起,吻得啧啧响。 李自胜扔掉手机,一转身把身后的女人抱了起来,在chuang上连亲了好几下,然后笑呵呵的把她搂在怀里,说着情话,做着事。 半小时后,双方都累得虚脱,这才满意的彼此分开,各自躺下。 过了会,李自胜半靠着坐起身,点了一根烟,用力的吸上两口,伸手玩弄着女人长长的发丝,se米米的调侃她:“肖薇,你跟着程梓杨也有三五个月了吧,怎么还这么疯?他没有喂饱你?” 肖薇也跟着坐了起来,软绵绵的靠在李自胜的身边,喘着气。 她拍在一直玩她头发的的那只手,抢过李自胜嘴边的烟,猛吸两口,冷哼一声:“那个程梓杨绝对身体有毛病!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上chuang呢,连个拥抱都没有!我敢保证,他不是同性恋就是个太监!” “像你这样的极品他都不碰,肯定是太监。”李自胜哈哈大笑起来,用力的在她脸上捏了两下,说:“我至今都忘不了我们从前的日子,真是太美妙了!肖薇,刚才你满意吧,要不要再来一次?” 肖薇把烟头按灭,没有拒绝。 为了能嫁给程梓杨,她老实了一段时间,确实是太久没有好好的享受这鱼水之欢。李自胜和她都是阅人无数,又是老*,做起事来轻车熟路的,很是享受。 就在李自胜快要再次攀上高峰的时候,肖薇突然叫停:“喂,李自胜,你别光顾着占我便宜忘了正事!老娘不是白给你享受的,你答应我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第三十六章 本职工作 李自胜被肖薇推开了,刚在兴头上突然叫停,简直要了他的命。特别是听到肖薇的话之后,他有脑海里立刻跳出宁语昕那羞怯纯净的脸,莫名的,更加难受。 他把肖薇抱紧,喘着气,快速说道:“你没听到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话的语气?我故意让程梓杨打我,她看我受伤了,愧疚的恨不得现在就以身相许呢。放心吧,我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办到的。” “我跟你说,那个宁语昕你可给我快点上点劲,听说她还是个处呢。你要是搞定了她,不但能得到她卖宅子的钱,还可以尝尝这样的青果子,保证你喜欢!”肖薇听了李自胜的话之后,心情越发的好。她反身搂着李自胜,在他耳边说道:“事成之后,我嫁给了程梓杨,你又玩到了新鲜货色,我们各有所得,互不相欠!” 李自胜听罢,笑了起来:“现在,是你欠我的。自从你有点名气开始,就看不上我们这些俗人了。我不趁机要个够,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肖薇被他弄得嗯哼一声,心满意足的倒身下去,好好的玩了一整晚。 第二天,肖薇哼着歌去浴室洗澡。昨晚李自胜表现得特别卖力,她*了好几个月,干涸如沙漠。李自胜就像洪水似的侵袭而来,现在沙漠成了绿洲,开花结果,鸟语花香,一片生机。 镜子里的胴.体还是年轻的,但是因为昨晚太过激烈,已经留下不少痕迹。有些,穿着衣服也遮不住。 肖薇望着这些痕迹,有些着急。 程梓杨是成年人,一看这些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什么,这几天也不能出现在程梓杨面前,被他发现了端倪,她就前功尽弃。 “有容啊!你忙吗?……哦,没什么事,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嗯,感冒了……是啊,我怕梓杨那里会有应酬要我去,可是我现在这样连门都出不了……” 肖薇赶紧给花有容打电话,想打听程梓杨这一周的行程。当她得知,程梓杨这一周有三个应酬需要女伴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办……我病得起不了身,没办法陪梓杨……” 花有容听到肖薇那神采飞扬的嗓音就知道她根本没病,但她也不戳穿,安慰了肖薇几句之后,突然压低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小薇啊,昨天总裁去了语昕那……今天他心情似乎很好……唉,你偏偏病了,你若不来陪总裁出席这些酒会,我担心总裁会叫语昕去……”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宁语昕出现!”肖薇紧张的叫了起来。宁语昕做了五年的隐形妻子,等同于不存在。但假如哪天她突然正式公开了和程梓杨的关系,肖薇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肖薇说什么也不能让宁语昕有机会跟着程梓杨出来应酬。 “有容,好妹妹,你是梓杨身边的大秘书,跟着总裁出席一些大场合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你让我辛苦了这么多次,也该自己辛苦辛苦了嘛。” 第三十七章 这三天你做我的女伴 肖薇暗示花有容,让她陪着程梓杨一起出席这三场酒会。 花有容一听,欣喜若狂。她强压着心底的激动,假装不乐意的说:“小薇,你是站着说话腰不疼。那些应酬哪里是我们这些小秘书能去的,当然是要总裁的女朋友才行!我若是去了,人家以为我跟总裁有一腿,我以后还怎么混啊!” 花有容的这番话说得肖薇是心花怒放,她假惺惺的客套了两句之后,当机立断:“我现在就跟梓杨说我病了,请你代班。好了,别客气了,我挂了啊!” 肖薇挂断电话之后,又拨通了程梓杨的手机,将自己的心意委婉的表达了一番。 程梓杨刚好在看自己的行程安排,听到肖薇生病的消息之后,他松了口气。对于让花有容代班的建议,他不置可否。与肖薇结束通话之后,程梓杨将花有容叫进了办公室。 “帮我联系宁正帆和宁海涛,安排他们跟我见面。另外,把马律师叫来,我有事跟他商量。”程梓杨头也不抬的,交待着花有容做各种事。 花有容紧张的拿着纸和笔,将这些事一一记下,很快,满满当当两面纸,全是程梓杨这两天要办的事。 程梓杨见交待得差不多了,挥挥手,示意花有容离开。花有容刚要走,程梓杨又想起酒会的事:“我刚看了一下行程,这周有三个重要的酒会需要女伴,你陪我去吧。你今天去买几身衣服,让公司出置装费。” “总裁,这事一直都是肖小姐陪着您去的。现在改成我,不大好吧……” 程梓杨蹙眉,不悦的反问花有容:“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她来管了?” “总裁……”花有容还在假意推托:“我是怕到时候媒体又乱写,语昕那我可以解释,可是肖小姐那我怕我……” “有时间好好工作,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事!”程梓杨已经很不耐烦,说话时,声音也大了些。 “是。”花有容见目的达到了,抿着嘴悄悄的笑。 程梓杨感觉到她声音的变化,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说道:“你正好可以约语昕一起出去逛逛,她也没有别的朋友,就跟你好些。有容多劝劝她,叫她别太辛苦了,最好……能劝她请个钟点工,帮她分担一下家务。” 花有容冲着程梓杨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是。” “对了,那礼物……语昕喜欢吗?” 花有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颗金珠,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锁骨,立刻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语昕……不喜欢那颗金珠!她说我现在眼光越来越俗气,越来越糟糕,说我挑了份她最不喜欢的礼物给她……她,她叫我以后都不许再送礼物给她了……” 程梓杨阴沉着脸,静静的听完花有容的话之后,突然问她:“语昕收下了吗?” 第三十八章 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都不帮我 花有容又面露愁容,憋着不说话。程梓杨越看她心里越没有谱,越到后面越觉得自己好傻,有种自讨没趣的感觉,但他还是想知道这些细节。 这些年,他借花有容的手,送了一些礼物,但宁语昕一样都没有戴没有用。时间长了,程梓杨难免有点心灰意冷。 花有容同情的看着程梓杨,尴尬的说道:“语昕她……很……很勉强收下来了……” “唉,你出去吧!”程梓杨失望的揉着太阳xue,挥手要花有容离开。不管怎么样,宁语昕收下来了,总比不收礼物好。 花有容见状,默默的退了出去。不管是煽风点火还是落井下石,都要适可而止。她不会像肖薇那么笨,上赶着让人厌烦,也不会像宁语昕那样骄傲,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不肯退让。 花有容自认为,自己是最适合程梓杨的女人。只不过,程梓杨一直被宁语昕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她这个优秀又痴情的女子而已。 花有容约宁语昕去逛街,宁语昕没有应约。花有容反而觉得松了口气,一个人兴奋的把本城最高端的商场和品牌专卖都逛了个够,选了五套衣裳之后,大包小包的拎着去了枙子巷。 “语昕,我给你挑了两套衣服!喏,我假公济私给你送生日礼物,你一定要收哦!”当花有容满头大汗的出现在宁语昕面前时,宁语昕忘着她“精心”挑选的两套衣服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接受。 花有容陪宁老太太说了会话之后,便拉着宁语昕在她的房里咬耳朵。少不了要说上一通肖薇的坏话,然后,再把自己要陪程梓杨出席酒会的事告诉了宁语昕。 “语昕,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梓杨哥,我不陪他去!”花有容信誓旦旦的说着。 宁语昕抿着嘴斯文的笑,徐徐说来:“那是你的工作啦,你应该去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可是我觉得梓杨哥好像不喜欢我陪他去,我觉得……他更想肖薇陪他去。毕竟,以前都是肖薇陪着他,突然改成我去,感觉好怪。” 宁语昕见花有容自怨自艾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下来,急忙安慰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我哥对你印象可好了。再说了,那个肖薇太喜欢出风头了,我哥整天带着她也不是个事。我宁愿我哥邀你做女伴,也不想让那个肖薇去。” 花有容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语昕,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是支持我的对不对?那你能不能找个机会在梓杨哥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啊!我心里很忐忑不安……” “好吧……”宁语昕不忍心拒绝花有容,勉强答应了:“等有机会,我再跟他说。” “不行!我就陪梓杨哥这周的三次酒会,你现在不说,以后说就晚了。” “可是……” “还说是好朋友呢,都不肯帮我。”花有容假装生气,背过身去,郁闷的说:“现在工作多艰辛啊,一不小心得罪了人就会没工作,我就你这一个朋友,你都不帮我……” 第三十九章 你看得下去就看,看不下去,就别看 宁语昕被花有容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她第二天去公司找程梓杨,借机提提花有容做女伴的事,顺便帮宁老太太打探一下程梓杨买宅子的心理价位。 宁语昕刚到公司,花有容就向肖薇通风报信,气得肖薇在家里直转圈圈,又不敢出现在程梓杨的面前,只好逼着李自胜给宁语昕打电话,要他想办法把宁语昕支走。 程梓杨见宁语昕来看他,心情大好,得知这一切是花有容的功劳之后,对她另眼相看,还向宁语昕保证以后遇到公司应酬需要女伴时,都只叫花有容。 两人聊得真开心,李自胜的电话来了:“语昕,我的眼睛很痛,脸也肿的厉害……不知道能不能请你陪我去趟医院?” “啊,李律师,你要不要紧?”宁语昕很紧张,昨晚李自胜都说没事,这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突然说要去医院,很吓人。 程梓杨听到是李自胜,起身想从宁语昕那抢过手机。宁语昕敏捷的躲开后,捂着话筒,快速的嘀嘀咕咕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哥,我要走了。”宁语昕背起自己的包,就要离开。 程梓杨抓住她,语气不善:“你去做什么?” “李律师说昨天被你打了之后,伤口很痛,让我陪他去医院。” “他是三岁小孩吗?还要你陪他去医院?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要酒,有心要泡你吧!” 宁语昕停下脚步,愣在原地。程梓杨一直是个有修养的人,可是每次遇到类似情况的时候,他总是表现得特别流.氓,说话也尖酸刻薄。 程梓杨见宁语昕没有辩驳,觉得自己说中了她的心思,更加生气,恼羞成怒的冲着她吼了起来:“你是有夫之妇,没事跟着别的男人去医院,不怕别人以为你去堕.胎?!” “啪!”一记响亮的耳朵,打得程梓杨眼冒金星。 宁语昕下手太重,打完之后,她的手心发烫,骨头都仿佛断了似的。可是,她没有退缩,她紧紧的抿着嘴,上前一步,曲膝用力的顶了程梓杨的下身。 办公室里传出一阵狼嚎,那是临死前垂死挣扎痛苦嚎叫。 宁语昕听得心都停止跳动了,她只是本能的上前用这个动作来表达了自己的恨意。她没想到程梓杨没有躲开,也没有阻止她,以至于她顶得太顺利,连力道都大了许多。 也不知道这么一顶程梓杨会不会有后遗症,宁语昕也来不及细想,而是冲着他叫了起来:“谁都可以污辱我,唯独你不可以!” “宁丫头……”程梓杨痛得说不出话来,刚才那些话,他也是一气之下冲动的说出了口,只顾着逞口舌之快,没有去想会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痛了,才知道,原来不但会伤害宁语昕,还会伤害自己。 宁语昕走到门口,打开门,坚定的说:“我陪李律师看病,纯粹是朋友之间的行为。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想歪我也没有办法。你看得下去就看,看不下去,就别看!” 第四十章 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宁语昕说完,也不管程梓杨有没有伤到,嘭的一下把门关上,转身离开了这里。 程梓杨的办公室隔音,他们在里面闹得天翻地覆,外面也听不到半点动静。但是,刚才宁语昕站在门边的那段话,门外的花有容听得清清楚楚,她心知肚明,肯定是李自胜搅局成功,心中不禁快乐的“耶”了一声。 花有容假意灭火的跟在宁语昕身后,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安慰的话。但这些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她说得越多,宁语昕就走得越快。 花有容送走宁语昕之后,赶紧回到程梓杨的办公室。 程梓杨痛得坐在那里许久没有恢复过来,花有容一进办公室就假装不明就里的问他:“总裁,语昕怎么气呼呼的走了?她说今天要陪李律师一天……他们什么时候成了朋友?上次我叫语昕陪我逛街她都不肯,怎么跑去陪李律师了?” 花有容这话简直就是催燃剂,程梓杨听得火冒三丈,一下子把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推到地上,乒乒乓乓,就像地震后现场似的,一片狼籍。 “总裁,你要去哪里?”花有容见程梓杨拿着车钥匙要走,赶紧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他的备用车钥匙,跟在身后,小声劝道:“总裁,你消消气,语昕肯定有苦衷的,你理解理解她吧。” 程梓杨一声不吭的来到停车场,花有容眼疾手快的先行上了他的车,坐在驾驶座上,真诚的说:“梓杨哥,你现在情绪不好,还是我来开车吧。” “你下来!”程梓杨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差点要伸手把花有容拽下车来。 花有容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语昕说过要我看着你,你们现在吵架生气,过两天语昕肯定会问我你的行踪。你不让我跟着,我怎么跟语昕交待……” 程梓杨一听到宁语昕的名字,立刻冷静了许多。他立在车外,仔细想着花有容的话也有些道理,这才作罢,坐上副驾驶座之后,让花有容开车把他送到一个相熟的酒吧。 程梓杨一坐下来就猛灌酒,闷闷不乐的喝了三、四个小时,终于把自己灌醉,趴在那里睡得迷迷糊糊。 花有容一直耐心陪着,等他喝醉了,便想办法扶他上车送他回家。她费力的把程梓杨拖进了公寓里,将他放在沙发边,双手,哆哆嗦嗦的开始给他解衫衣扣。 好不容易把衫衣的扣子全部解开,花有容盯着程梓杨的胸口,直咽口水。 花有容从来没有见过程梓杨的luo体,她只是目测,程梓杨足够强壮。现在,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看,这才发现,原来程梓杨的身体并不比任何一个男模差,典型的脱衣有rou穿衣显瘦的身材。 特别是他的腹肌,棱角分明软硬适中的八块,每一块,都这样的完美,肌理均匀漂亮,无与伦比。 花有容越看越是心神荡漾,她傻傻的跪在程梓杨的面前,双手扯着他的衫衣,眼珠子几乎粘在了他的身上,不停的呵呵傻笑。 程梓杨混沌的醒来了一下,隐约间看到一个女人跪在自己面前,他本能的将花有容抱了过来,搂着她温柔的问她:“宁丫头,你怎么来了?” 第四十一章 被香水出卖 花有容身体一僵,不敢出声。 程梓杨抱着花有容挣扎的坐上了沙发,他幸福的闭着眼睛,让花有容躺在自己的身上。忽然,他觉得味道不对劲,一皱眉,又问:“宁丫头,你喷香水了?你不是从来不用香水的吗?” 花有容暗暗叫苦,她不像宁语昕,自身带着清香。在公司做事,大家都喷香水,她也不可能脱俗,当然要把各种国际大品牌的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上两回。 现在好了,被香水出卖了。 “你不是宁丫头!” 就在花自容正苦思冥想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程梓杨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不是宁语昕,想都不想的将花有容整个人扔到了地上,然后自己一个翻身,又睡了过去。 花有容冷不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尾椎简直就要断了,痛得她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等她缓过劲来时,程梓杨双手抱胸,悠然自得的侧躺在沙发里睡得昏天暗地。 “程梓杨,你不仁,我不义!”花有容吃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气得七窍生烟。她也不敢冒险来蛮的,灵机一动,心里有了主意。 花自容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程梓杨的衬衣往两边拉开,但没有完全的脱下来,然后,将他的长裤解开,褪到膝盖处,费劲的摆了一个怪怪的姿势,而她自己则全身脱了个干净,躺在他的身边,配合着程梓杨酒醉的姿势,摆出被强迫的*姿势,拍下了照片。 花有容怕程梓杨中途醒来发现这一切,不也久留,她快速拍了十几张之后,蹑手蹑脚的先把自己整理好,再把程梓杨的衣裤重新穿好,保持原样,将他公寓的钥匙放在桌上,写了个便条之后,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宁语昕离开公司之后,直奔医院。到了医院,看见戴着墨镜蒙着口罩的李自胜之后,宁语昕才知道,程梓杨那一拳打得有多重。 李自胜在电话里说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真得一点都不夸张,宁语昕都不好意思盯着他看,连声道歉之后,便熟门熟路的帮他挂号,排队看医生,又再去拿药,上上下下来回的跑,很是熟练。 “语昕,你好像很熟悉这里?”李自胜像少爷似的,坐在那里看着宁语昕跑来跑去。 宁语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道:“我妈妈病了五年,城的所有的医院我都来过,都熟悉。” “你真得很孝顺!” “呵呵,这是做子女应该做的本分,谈不上孝不孝顺。” “不,语昕,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心灵也很美!”李自胜突然握着宁语昕的手,激动的说:“现在再想找到像你这样美的姑娘真的很难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宁语昕被李自胜突然的表达吓得连连后退,刚退了两步又被他拉了回来。宁语昕费劲的抽回自己的手,将病历塞到李自胜的怀里,自己则不停的双手在衣服上搽来搽去,好像刚才李自胜握着她的时候,弄脏了她似的。 李自胜见好就收,赶紧道歉:“对不起,我刚才有感而发,唐突美人了。” 第四十二章 我没有他公寓的钥匙 宁语昕见李自胜文绉绉的冒出句“唐突美人,”莞尔一笑,不以为忤,温和的提醒他:“李律师,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吃点消炎药,再抹点药膏就好了。最多一周,就能消肿。” “哦哦……好。”李自胜点点头,他上前一步,宁语昕就警惕的退后一步,他怕吓坏宁语昕,便说:“谢谢你啊,今天多亏你了,否则我一个人,真不知道怎么办。” “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哥不对,打了你。” “你哥?……”尽管李自胜已经从肖薇那知道了宁语昕和程梓杨的关系,但他在她面前还要装傻,并借此引出一些话题,增进了解。 宁语昕却不愿意多说,只是柔柔的笑了一下:“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李律师说。对了,李律师,你是回家还是去律师事务所?” “我回家,唉,我现在脸上有伤,医生叫我忌口。可是……我一个人不会做饭……”李自胜继续发.轮子,宁语昕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没有接下来,只是假装没有听见。 李自胜也没有再暗示宁语昕,他绅士的把宁语昕送到了枙子巷巷口,看着她走进去之后,转身来到肖薇的公寓里,把这一天的收获告诉了她。 肖薇已经从花有容那得知,程梓杨和宁语昕又吵架了,正得意,听到李自胜这边进展顺利,更加高兴。旧*见面分外亲热,一来二去的,李自胜索性在肖薇这住了一晚,意犹未尽。 宁语昕回到宅子里后,一晚上睡得不安稳。她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程梓杨的情况,每次拨到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她都没有勇气,最后,索性关机,闷头睡去。 程梓杨一觉睡到第二天,醒来时,他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样之处。桌上摆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梓杨哥,你喝醉了,明天的行程我会替你推掉,你好好休息。有容。” 程梓杨随手将便条扔到了垃圾桶里,宿醉后的头很痛,他强打起精神去沐浴,准备等会好好睡上一觉。 花有容一如往常的坐在办公桌上工作,今天她特地换了一瓶香水,就是害怕被程梓杨闻出来。可是,程梓杨没来上班,宁语昕的电话打了过来:“有容,我哥……在吗?” “总裁没来上班。”花有容淡淡的应着。 “他……病了?” “我哪知道啊,他是总裁,上班又不用打卡,也不用向我们报备。” “有容,你去看看我哥,好不好?”宁语昕很担心是自己那一膝盖把程梓杨给顶坏了,她拉不下脸去看他,就拜托花有容去。 花有容一见自己又有理由去程梓杨的公寓,立刻笑了起来,声音也温柔了好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不让别人去他公寓的。我去了,肯定会被他赶出来的。” “可是……我很担心我哥,我怕他病了。” 花有容见酝酿得差不多,立刻松了口:“好了好了,我帮你去看看他吧。可是,我没有他公寓的钥匙。” 第四十四章 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再有下次,我让你一无所有 程梓杨刚洗完澡,正站在花洒底下,冲着冷水想着宁语昕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 除了宁语昕,他从来没有给别人公寓的钥匙,所以程梓杨并没有在意外面的声音。他想当然的认为,宁语昕是不会来看自己的,刚才听到的女性的声音,是因为他太想念宁语昕所致。 于是,他将冷水放到最大,让喷洒出来的冷水从头淋到脚,希望能让自己更加清醒。 宿醉后,头痛欲裂。冷水的刺激,流水敲打在头上,令他此刻清醒了许多。程梓杨满脑子的想着昨天宁语昕说的每一句话,猜想她和李自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懊悔自己当初一时冲动说了伤害她的话,又琢磨着自己后面该怎么做才能重新赢得宁语昕的心。 花有容走进程梓杨的卧室,这是她第一次走进只属于程梓杨的空间,她激动的不停哆嗦,只听到上牙磕着下牙的声音。 卧室一如主人,简单冰冷,没有过多的装饰,甚至看不到半点暖色调的存在。站在这里,只觉得卧室太空旷太冷清,脚底冷风直直往上蹿,只站了一会,心就拨凉拨凉的。 花有容突然变得胆怯,她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装傻说要程梓杨签合同。 正举棋不定时,浴室里的水声消失了。很快,程梓杨出现在花有容的面前。 程梓杨没想到卧室里有人,他只是随意的裹着一条浴巾,将自己的下半身遮住。手里,拿着另一条干净的浴巾,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湿湿的头发。水珠,凝聚在发丝尽头,最后承受不了重量,轻轻的落在luo露的上半身,沿着好看的肌肉纹理,一颗颗的,滚入到腰间,最后,被裹在身上的那条浴巾吸干。 花有容看得目瞪口呆,当第一颗水珠滑落在腰间被浴巾吸干时,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程梓杨也愣在那里,好像看到了鬼似的。他惊讶的将正在擦头的浴巾遮住了上半身,快速的返回到浴室里,几秒钟之后,他再走出来时,身上已经穿好了一件浴袍,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你怎么来了?”程梓杨见花有容还在发呆,他沉下脸来,声音冰冷无情。 花有容立刻从神游中清醒过来,她有一种身处蛇xue的恐惧感,程梓杨的眼神和声音,就像一条条巨毒无比的蟒蛇,将她缠得喘不过气来。 “梓……总裁……这是急件!还有几份文件急着要签……” 花有容急忙把文件递到程梓杨手中,她不敢抬头看他,双腿也软绵绵的,打着哆嗦。她真的后悔,不该这么冲动的跑来,她以为这个时候是程梓杨最脆弱的时候,可以来表示一下关怀,却没想到,程梓杨醒来之后,早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高冷。 程梓杨接过文件,翻了两下。确实是急件,但还不至于急到必须现在签。他拧着眉头将文件全部签好之后,见花有容伸手来接,突然,他扬起手来,将所有的文件全部狠狠的砸到了花有容的脸上。 精致的面容上,立刻划出了两道血痕。 花有容望着一地的文件,双手捂着脸,愕然望着程梓杨。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进我的公寓了?花有容,你是语昕的闺蜜我才让你做我的秘书,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不谨守秘书的本分,有非分之想……”程梓杨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花有容,指着大门的方向冷冰冰的说道:“你现在给我滚出去!再有下次,我让你一无所有!” 第四十五章 我要辞职,我再也不干了 花有容哭着跑了出去,她连电梯都不坐,捂着脸,一路跑下楼。 宁语昕站在公寓楼下,焦虑不安,彷徨徘徊。她怕程梓杨会撞见花有容,怕花有容会说出实情,又怕程梓杨昨天真的受伤,难受的卧病不起,更怕此刻肖薇就在公寓里照顾程梓杨,这样,她就真的找不到理由再坚持下去。 就在她想东想西想不出个名堂的时候,花有容如旋风般从公寓楼里冲了出去,呜呜哭着跑到了街对面,要召出租车离开。 “有容,你怎么了?”宁语昕急忙跟着跑过去了,她强行拉开花有容的手,只见她左脸颊上两道明显的血痕,正淌着血珠子,触目惊心。 花有容重新捂着脸,瞪着宁语昕,恨不得将她一口吃了。 花有容觉得自己的脸受伤,全都拜要语昕所赐。宁语昕关心她,在她看来都是假惺惺的。花有容恨死了宁语昕,她一生想追求的所有东西,费尽心思都得不到,可花语昕什么都没有干就得到了,还弃如敝履。 花有容的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狂奔,她想狠狠的扇宁语昕两巴掌,或者用自己尖锐的指甲划破她的脸,花有容甚至在心底暗自咒骂李自胜的无能,没有在第一时间把花语昕搞定,害得她今天受到如此羞辱,被暴力对待。 可是她不敢,她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她清晰的记得刚才程梓杨的每句话,也清楚的了解到她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都因为她是宁语昕的闺蜜。如果她失去了这个身份,程梓杨会让她一无所有。 “语昕……我要辞职……呜呜呜……”不过是须臾之间,花有容立刻将狰狞面孔全部隐藏,变得楚楚可怜。她放开双手,让那两道血痕全部展现在宁语昕的眼前。当她看到宁语昕心疼和诧异的眼神时,花有容马上哭道:“是你叫我去看梓杨哥的……呜呜呜,我一进去,梓杨哥就拿文件砸我……我都破相了……呜呜呜,我是人不是畜生,我还是辞职吧!免得别人以为我有什么企图……呜呜呜,要是有疤怎么办,我还没有男朋友呢……” 宁语昕很快就听明白了,她没想到程梓杨会对花有容动手,她也想不明白程梓杨为什么会拿文件砸花有容。 宁语昕很是愧疚,拉着花有容不停的道歉。花有容越哭越委屈,嚷着再也不回公司,不当程梓杨的秘书。宁语昕只能好言相劝,心里已经把程梓杨骂得狗血淋头。 程梓杨等花有容跑走后,鬼使神差的来到了阳台。阳台下面便是街道,花语昕焦虑不安的身影很快印入了眼睑。程梓杨笑了,他就觉得,花有容没有胆子敢挑战他的底限。平时花有容总是打着宁语昕的旗号这样那样,今天也应该如此。 很快,程梓杨看到花有容跑出来,在街对面与宁语昕哭诉。宁语昕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送花有容回去前,本能的抬头往上望了望。程梓杨心虚的往后一退,担心宁语昕看见自己,当他再探头去看时,宁语昕和花有容已经不见了。 第四十六章 小心引狼入室,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帮别人数钱 宁语昕把花有容送回家后,怕她想不开,特地留下来陪了她两三个小时。等她心情好点,这才回栀子巷。 刚进家门,就看见宁老太太坐在院子大树底下,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这天太热,人人都恨不得躲到空调房里休息,可宁老太太非要到高温下感受外面的热浪。 宁语昕看得,心里莫名酸楚。宁老太太早已知道自己阳寿将尽,所以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来感受人间才有的温度。 “妈,我回来了。”宁语昕见宁老太太困乏的睁开了一只眼睛,便走了过去,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妈,回房间休息吧。” 宁老太太摇摇头,反问她:“你最近怎么总出去?刚才又去做什么了?” 宁语昕想了想,把花有容的事告诉了宁老太太:“哥也不知怎么了,弄伤了有容。有容哭得死去活来,说要辞职不干。唉,都怪我不好,我以为那天只需要去哥那里替有容美言两句就行,没想到闹出这么多事来。” 宁老太太一直安静的听着,宁语昕是个没心眼的孩子,一般有什么事她都会告诉宁老太太。这些日子,因为想卖祖宅,宁语昕和程梓杨的接触多了,渐渐的多了许多事。很多事是她们预料不到的,比如宁语昕顶了程梓杨的要害部位,比如花有容闹着要辞职不干。 虽然宁老太太的年纪大了,又病得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可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上次花有容送来两套衣服说要做程梓杨女伴时,宁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今天听完宁语昕的讲述之后,宁老太太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花有容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你梓杨哥,她是他的秘书,你梓杨哥最讨厌什么她会不清楚?自己上赶着犯了大忌,只被摔了文件,有什么委屈的。” “妈……”宁语昕觉得宁老太太的话太刻薄了,但又不好指责她,只好娇嗔的说道:“真的不怪有容,是我叫有容去看梓杨哥的。” “花有容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偏偏今天犯了傻。除非她自己也想去,否则,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能因为你叫她去她就去?”宁老太太仍然不依不饶:“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对劲。梓杨去接你,她比你激动。逢年过节的,非要来我们家住,拉着你和梓杨出去玩。我一直觉得她对梓杨有意图,只不过看到这些年没有进展,你又和她好,我才没说的。现在你和梓杨一直冷战,她近水楼台先得月……语昕啊,小心引狼入室,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傻乎乎帮别人数钱。” 宁语昕见自己在花有容这件事上跟宁老太太无法达成共识,索性也不再去争辩。她温顺的点点头,又陪着宁老太太坐了一会,等宁老太太睡着了,她悄悄的躲进了卧室,准备打个电话。 第四十七章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李自胜刚刚和肖薇腻歪着起来,就接到了宁语昕的电话。 宁语昕关心的问了问李自胜脸上伤的情况,然后扭扭捏捏不肯说重点。肖薇在旁边听得着急,差点要抢过电话来骂人,还是李自胜聪明,灵光一闪,问宁语昕:“你是不是怕我会告程梓杨伤人?” “嗯。”虽说李自胜没有伤到残废的地步,但坊间确实有不少律师总会借着这些事来扩大自己的知名度。程梓杨是城中新贵,他打了谁,或者谁打了他,都可以成为头条新闻。 宁语昕之所以对李自胜这样热心,除了愧疚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关心程梓杨。她觉得程梓杨已经有太多的绯闻,再多一条因为打人被告的新闻,就太糟了。 李自胜哈哈一笑,说:“语昕,看你说的,我会是那种人?再说了,你是有容的朋友,我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有容的面子啊。” “嗯……有容……”宁语昕就是怕花有容一气之下把自己伤了脸的事告诉李自胜,这才给他打电话的。当初花有容介绍李自胜的时候,说他们是朋友,万一李自胜知道了这事,存心要给花有容出气,程梓杨又得多一条罪状了:“有容这几天心情不好……我哥他……他不小心弄伤了有容的脸。李律师,你跟有容是朋友,能不能劝劝她不要太冲动了,现在工作不好找,千万不要随便就辞职……” 李自胜先是听得一头雾水,到后面才慢慢的明白过来。他让肖薇凑过来听,肖薇边听边笑,差点笑出声音来。李自胜急忙捂住肖薇的嘴,在电话里安慰了宁语昕几句,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一定会去劝花有容,然后挂断了电话。 “花有容那个傻.逼以为她自己是谁啊!竟然敢随便进梓杨的卧室!”肖薇等李自胜一挂断电话,立刻笑翻在chuang上,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大声说道:“我早就知道花有容她不是个好东西,连闺蜜都会出卖的人,肯定另有企图。我看啊,她是想着挑拨梓杨和我、宁语昕的关系,然后再趁虚而入。可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现在自己就能成为女主,堂而皇之的去梓杨的卧室里!哼!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活该!” 李自胜把玩着肖薇的身体,问她:“那个程梓杨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一下子就迷倒了你们三个?” “高富帅的魅力,还需要解释吗?”肖薇见李自胜脸色变了,马上巴结着他,说:“你是高帅,就是富少了点。不过,如果你搞定了宁语昕那笨蛋,帮她卖了宅子,到时候财se双收,不就行了。” “那我还要不要去安慰花有容?”李自胜笑着点点头,向肖薇讨主意。 “当然不能去!花有容知道你跟我关系密切,你知道她的糗事就意味着我也知道。这事你装傻,她不是要辞职嘛!过几天我假装不清楚她的事,故意去问她,再想办法劝她回去。我还要靠她打听消息呢。”肖薇慵懒的伸着腰,看着李自胜吃吃笑着:“李自胜!没想到宁语昕这么相信你!加油,好好干,别让我失望!” 第四十八章 你们可真是好人 花有容说要辞职,还当真说到做到,窝在家里不再去公司。她见公司没人来找她,便发了封邮件给公司,提出辞职。五分钟不到,公司就准备了她的辞呈,并且连她的遣散费损失费全都算好了。花有容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手机就接到了银行的短信,告诉她,钱到账。 花有容彻底傻眼了,她抱着枕头哭了大半天,直到接到宁语昕问候的电话,她才意识到,宁语昕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有容,你的脸好点了没有。” “嗯。” “你一直在家里吗?” “嗯。” “有容,你还在生气?” “……” “有容,我来看看你吧。” “不用了,你还要照顾你妈妈。前些天你总跑出来,你妈妈肯定不高兴了吧。”花有容知道,宁语昕这几天没来看她,肯定是因为宁老太太拦着,她现在得欲擒故纵,表现得太明显了,宁语昕看不出来,也会被宁老太太看透。 宁语昕没有出声,她几次想出门找花有容,宁老太太都不同意。宁语昕不想让宁老太太生气,所以只好忍着。现在花有容一语道破天机,她也不好意思,只能嗯嗯哈哈的说了些别的事,安慰花有容。 花有容勉强应付了两句之后,才把辞职的事告诉了宁语昕。 宁语昕惊的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出声,花有容有意不出声,让她慢慢消化这个消息。 “有容,你怎么这么冲动,一定要辞职呢!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宁语昕真心为朋友着急:“是我哥不对,怎么能让你辞职!” 花有容听到宁语昕急切的声音之后,心中大石终于平安落地。她故意装得有气无力,无可奈何的说:“唉,语昕,你别再说了……我现在头晕,我睡了。” 和花有容结束通话之后,宁语昕立刻给程梓杨打了个电话:“哥,你在公司等我,我找你有事!” 宁正帆和宁海涛正笑呵呵的坐在程梓杨的办公室里,他们紧张得手脚不知该往哪放,但一看到桌上放着的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就心花怒放,眉开眼笑。 “听说你们欠了二十万赌债?”程梓杨低头一边看着手里的合同,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他们。 宁海涛瞅了宁正帆一眼,见他拼命的点头哈腰,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宁正帆这才注意到,程梓杨根本没有看他,赶紧说话:“哪有……呃,是有的,不过不是赌债,是……是海涛跟朋友做生意,又被坑了!” 宁正帆怕程梓杨听到是赌债不会帮他们,又把宁海涛给推了出来。 宁海涛刚想辩解,宁正帆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宁海涛不敢出声,只好背了这个黑锅:“姐夫,你就再帮我一回吧……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姐她……也不会好过的……” 程梓杨抬头斜睨宁海涛,神色淡漠冷清:“你们可真是好人啊!处处替宁丫头着想,看来,我还要好好感谢你们了。” 第四十九章 暗示 宁海涛被程梓杨这话撑得不敢再出声,宁正帆本想摆摆老丈人的架子,一看到桌上的黑塑料袋立刻没了声音,缩起身体窝在座位里,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程梓杨也没有再出声,他继续看着合同,每一款每一个字,都像美女似的,在他眼前晃。他的心,并不像他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镇静。 刚才宁语昕打来电话,一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是要来公司找他麻烦,为花有容打抱不平。 再看看眼前坐着的宁氏父子,程梓杨更加无奈。 他不介意自己能遇到什么人,过着什么日子,他是男人,他可以想办法解决一切。只是一想到,在宁语昕身边都是这些乱七八糟居心叵测自私自利的人,他就忧心。程梓杨想为宁语昕遮风挡雨,排除万难,但宁语昕就是不肯领情,让他有心无力,每每这个时候,程梓杨都很郁闷。 又过了一会,程梓杨突然说道:“家里一直都是宁丫头在照顾妈妈,都五年了,挺辛苦的。” “是啊,语昕是个孝顺孩子。我大姐把她养她,她一直都记着这恩情的。”宁正帆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跑题了,再看程梓杨,似乎对刚才的话没有兴趣,隐约觉得自己没有说到他心坎里去。 还是宁海涛机灵,拍着桌子假装生气的说:“我早就骂过我姐了!再孝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如果她都垮了,谁来照顾姑姑,是不是!姐夫,你放心,我和我爸也经常去祖宅帮我姐的,只不过最近我爸出了点事,得躲着,才没去的……” 程梓杨挑起一道剑眉,许久,才慢慢放下,算是对宁海涛的话有所回应。 宁正帆渐渐的也回过味来,他试探性的说:“其实吧,语昕这丫头就是认死理。又不是穷人家,完全可以请几个保姆的……” 宁正帆刚提到保姆,程梓杨的眉梢就立刻翘了起来。 宁海涛见到,如醍醐灌顶,立刻大声嚷嚷起来:“爸,这也是你的不对!请保姆这事,本来就由不得我姐来做主的。咱们给姑姑请个保姆,有什么不可以!姐夫,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宁海涛最后一句,尽是谄媚。 程梓杨矜持的看了宁海涛一眼,故作冷漠的阖着眸子,淡淡说道:“你姐姐素来不听我的话,她的事,你们决定就好。” 宁正帆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程梓杨这弯拐得真远。他实在的暗示的太隐晦了,以至于他们说了大半天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如果不是宁海涛这家伙脑子灵光,懂得琢磨程梓杨的心思,这桌上的钱就真的会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喽。 “梓杨啊,好女婿,你放心!等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给语昕……啊不,给我大姐找三个保姆去!顺便再去医院请个看护,让他们守着我大姐,让语昕好好休息!”宁正帆激动万分的站了起来,说得口沫横飞。他见程梓杨的脸色渐渐的好看了些,立刻弯下腰来,手有意无意的拨弄着那黑色的塑料袋,然后讨好的笑着说:“这个……这个垃圾看上去挺重的,我帮你拿……拿出去吧……” 第五十章 我来看你老公不行啊 程梓杨笑了,这次跟以往不同,他笑出声来了。急促的,听不到任何感情的一声“呵呵”听得宁氏父子毛骨悚然,愣在那里屏住呼吸。宁正帆正想弯腰拎这塑料袋,手指刚刚勾住那袋子的提手处,听到程梓杨冷笑,他吓得不敢动,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看上去很古怪。 程梓杨的目光落在那黑色塑料袋上,里面装着一万元一捆的现金,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捆,规规矩矩的摆成了一个长方体,所以,既然这塑料袋不是透明的,凭着宁正帆和宁海涛对金钱敏锐的观察力,也能看出,这里面装了二十万现金。 以前,程梓杨帮他们,都是通过转账的形式。这次他特地约他们来办公室谈,还拿来现金,着实让他们吃惊了一回。直到刚才,他们才明白,这钱不是好拿的。 “语昕等会就要过来。”程梓杨突然起身,揉着太阳xue低声说道:“我还有个会议!” 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宁正帆和宁海涛面面相觑,几秒钟之后,他们手脚麻利的从脚边拿起他们事先带来的包,一人十万,将黑色塑料袋里的现金全都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爸,等会我姐来,你可要拿出威风来,好好的骂一通我姐。然后,我再在旁边做好人,哄她两句。”宁海涛一边装钱一边说:“姐夫多精明的人啊,他肯定是什么都知道了,才叫咱们来拿钱的。万一没有搞定我姐,指不定这钱还要被拿回去。” “呸,到了手的钱,他有什么本事拿!上次那两万够还赌债的了,这次你也跟着我白得了十万,没吃亏,凭什么让我当恶人你当好人!”程梓杨不在,宁正帆立刻耀武扬威起来。宁海涛是他儿子,跟着他分钱,他才是老大。 宁海涛将最后一捆现金装进了包里,听着拉链拉合的声音时,他露出一个享受又满足的表情。看在钱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做一回恶人:“得了吧,我也不是第一次当恶人。上回要那两万块,我也丢尽了脸!大了不,等会我姐来了,我先骂!” 话音刚落,他们就看见宁语昕急匆匆的身影。 宁海涛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宁语昕抓了过来,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通。宁语昕心急要找程梓杨,懒得理会宁海涛,抬脚就要走。宁正帆怕自己不能胜利完成任务,刚装进包里的钱会被公司保安拿回去,一急之下,竟然也憋出了几滴眼泪,哼哼哧哧的学着电视里的台词,说了两句文绉绉的话,倒也算是有情有义。 宁语昕从小见惯了只会赌博,赌输了要钱,要不到钱就打人的宁正帆,突然从他嘴里听到这么有文化的话,感动之余不免起了疑心。再扭头看看嘴里骂得狠,脸上却带着笑的弟弟宁海涛,宁语昕忽然明白了。 “海涛,你们怎么到公司来了?”宁语昕问他。 宁正帆见宁海涛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怕他会把实情说出来,气得一拍桌子,连人都差点跳起来了:“我带着你弟弟来看看你压根不关心的老公!不行啊!” 第五十一章 你身为我的妻子,就算不嫉妒,是不是应该生气? 宁语昕见宁正帆气得直拍桌子,低头瞧见他们脚底的包,越发的明白他们今天来的意图。特别是看到包鼓鼓的,宁语昕心里既难过又无奈。她轻轻的叹气,弯腰,要去拉包的拉链。 宁海涛眼疾手快,一把将宁语昕推开,不让她碰包。宁正帆也慌了神,急忙伸手去抢包。他们两个都是大男人,宁语昕弯着腰本来就重心不稳,被他们两个一推,整个人往桌角撞去。 眼看宁语昕就要撞上去,突然觉得腰身一紧,身体变轻,有个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往后拽。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在程梓杨的怀里。 “姐夫……” “梓杨,好女婿……” 宁氏父子害怕的看着程梓杨,纷纷将手里的包都往身后放。 刚才程梓杨一直站在门边,他见宁语昕跟他们抢包,就知道肯定会出事。幸亏他赶来及时,否则宁语昕的额头就会撞在桌角上,肯定头破血流,说不定还会留疤。 “还不快点走!”程梓杨瞥了宁氏父子一眼,要他们快点离开。 宁氏父子如获大赦,松了口气,快速的溜走了。 宁语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两个,拎着沉沉的包跑走了,气得用力推开程梓杨,质问他:“你干什么又给他们钱!他们拿了钱不是赌就是吃喝玩乐,根本不会做正经事!你给他们钱,只会害了他们!” 程梓杨见宁语昕气得满头大汗,一双水眸冒着怒火,鼻翼激动的抽着,脸颊红的发烫,整个人就像火苗最顶端的那族火花,不安的跳动在黑夜中,这样的明亮又烫手,让人又爱又恨。 宁语昕见程梓杨好脾气的没有反唇相讥,自己那一肚子火立刻被浇了盆凉水,只剩下灰烬。 程梓杨见她没有再发火,趁机提醒她:“你找我什么事?” 宁语昕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有容辞职了!” “嗯,我知道。” “谁让你批准她辞职的?” “公司向来都是允许员工来去自由……” “你少放……”宁语昕又差点说脏话了,也只有在程梓杨面前,她才会有说脏话的冲动。幸亏她及时的忍住,没有把“屁”字说出来,她憋了一会,才继续生气的质问程梓杨:“你为什么要拿文件扔到有容脸上去?她是女孩子,你这样她该多伤心啊!现在她脸上有两道血痕,你不但不去道歉,反而还让她辞职,你太过分了!” 程梓杨站在那里,耐心的听完宁语昕的大道理,然后,递给她一杯茶,等她润了喉咙之后,让她继续说。 宁语昕确实说得口渴了,她本来想装泼妇在这里大闹一通,结果发现自己还是缺少这个基因。她滔滔不绝的说到后面,喉咙都在冒烟,喝下茶之后,喉咙舒服,可是自己竟然没有了再说下去的yu望。 “她只是秘书,却随便闯进了我的卧室,偷看我洗澡。宁丫头,你身为我的妻子,就算不嫉妒,是不是应该生气?”程梓杨等她平静下来,有条不紊的说道:“她身为你的闺蜜,明知道我的禁忌却不好好遵守。我身为她的上司,你的丈夫,不好趁机给她点教训,你觉得正常吗?” 第五十二章 我喜欢给人道歉,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宁语昕被程梓杨说得哑口无言,她来之前明明觉得程梓杨千错万错,但怎么程梓杨一句话,说把状况给扭转了,好像错全在花有容身上,与他无关。 宁语昕站在那里苦思冥想了足足两分钟,她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少在这里满嘴仁义道德,你和肖薇……” “我说过了,我和肖薇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她不过是生意上需要的一个花瓶而已。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现在就可以通知她,以后不用再出现!” 宁语昕没想到程梓杨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她犹豫了一会,决定不纠缠肖薇的事。 “我不管,有容没有错!是我叫她去公寓找你的!她是因为我被你弄伤了脸,还没了工作,说什么我也要负责的。” “那你想怎样?” “你去跟有容道歉,让她回来工作!”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语昕又憋了半天,当真找不到非要程梓杨这么做的理由。 刚才宁正帆和宁海涛没出息的跑来拿钱,她就已经矮了一截。程梓杨又给自己找了无比充分的理由,他不欠花有容的,他真的没有必要为了花有容做什么。 这里,唯一欠花有容的,似乎只有她宁语昕一人。 宁语昕垂头丧气的跺了跺脚,转身要走。 程梓杨本以为她还要大战三百回合才会认输,没想到她只过了一招没有成功,就气得要走。她一要走,程梓杨就慌了,赶紧的把她拉住,问她:“你去哪?” “我去给有容道歉!” “又不是你伤了她,也不是你要她辞职的,你去道什么歉?” “我乐意!我喜欢给人道歉,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宁语昕又犯拧了,她气得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我去求有容原谅,叫她别生气,反正都不是你的员工了,她也自由了,以后我就跟着有容一起去找工作。有容在公司当秘书有工作经验,走哪都有人要,大不了,去李律师的那家律师事务所当秘书,我跟着去打地做清洁工!” “你!”程梓杨一听到李自胜就气得脑壳痛,但他要hold住,不能气得再说错话办错事,否则,宁语昕又跑去陪李自胜,他就亏大了。 宁语昕见程梓杨有点自乱阵脚了,立刻来了精神:“你什么你!我早知道你是这种人,那天我就不求有容去看你了!有容也是一片好心帮我,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程梓杨似乎被宁语昕那声哥喊得心软了,他沉默了会,最后做了让步:“要我道歉,求她回来上班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 “你请几个保姆回家,照顾妈。” 宁语昕眸光一闪,没有吭声。 过了会,她才说:“我会请个钟点工来帮忙,另外,我也打算请看护。妈妈现在身体越来越差,我偶尔要出去买点东西,留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有个看护帮忙看着,还能陪妈妈说说话……” 第五十三章 不许请男看护 这些日子,为了卖祖宅的事,宁语昕得经常外出。宁老太太的病情时好时坏,宅子里又没有别人照看,宁语昕这才起了请看护的念头。特别是上次去医院开药,医生好心推荐了行业里几个口碑比较好的看护,宁语昕私下也跟他们联系过,准备问问宁老太太的意思,再决定请谁。 至于钟点工的事,宁语昕本意是不想请的。可是,她也了解程梓杨,难得他肯让步,为了花有容,宁语昕也不介意请钟点工。家里有了他们,也会热闹许多,多些人气。 “行,只要你请来钟点工和看护,我就请有容回来上班。”程梓杨见目的达到,他也变得爽快。 宁语昕下意识的点头,算是达成了这个交易。忽然间,她发现了破绽:“哥,你还要道歉!” 程梓杨见宁语昕不依不饶,非要他道歉不可,怕如果不答应她又会把她惹恼。无奈,他只好点头,说道:“行,我会去道歉!你现在放心了吧,快点回去请钟点工和看护去!” “嗯。”宁语昕撇了撇嘴,感觉程梓杨是在急着赶她走,她也不想多待一分钟,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程梓杨等她离开后,刚准备通知助理叫花有容回来上班,突然,宁语昕又出现在门边。她拿着手机,正笑脸盈盈的嗯嗯啊啊说着什么,程梓杨只需要看一眼她飞扬的眉梢,笑成月牙儿的眼睛,就知道她现在正在跟花有容通话。 原来,刚才宁语昕不是要离开,她是躲在外面跟花有容通电话,兴奋不已的告诉对方,她和程梓杨较量的过程和结果。 花有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她早就料到自己迟早要回来上班的。当宁语昕告诉她,程梓杨要亲自向她道歉时,花有容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明明在电话的那端也紧张的指尖颤抖。 “哥,你道歉!”宁语昕把手机塞到程梓杨的手里,指着说:“有容在等你道歉呢。” 程梓杨哭笑不得的看着宁语昕,如果对方是男人,他早一拳挥过去,就算是弱质女流,他也不会让对方舒服。可是,要他道歉并且坚持要监督他亲自道歉的人是宁语昕,程梓杨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 宁语昕就知道程梓杨会应付她,偷工减料,所以才故意不走,非要亲眼看到他打电话,亲耳听到他在道歉。 “你还不道歉?” “宁丫头,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宁语昕指了指手机,大有你不道歉我不走的意思。 程梓杨只好憋着火,将手机放到耳边:“有容,我是程梓杨……嗯,你明天回来上班……上次公寓的事,那个……嗯……” “总裁,上次是我的错。我会跟语昕解释清楚的!谢谢总裁给我机会,我明天一定会准时上班。”花有容见好就收,她才没有胆子让程梓杨给自己道歉。她几乎是闭着眼睛将这段话说完,然后结束了通话。 程梓杨佯装无奈的把手机还给了宁语昕,见她悻悻然的要离开,突然冲着她的背影补充了一句:“宁丫头,不许请男看护!” 第五十四章 有钱还赌债,没钱养女人 宁语昕特地去花有容家接她来公司上班的,一直到楼下她们才分开。花有容见宁语昕不用上班还能过着舒适惬意的生活,心里不停吐槽。 这些天花有容在家里憋死了,本以为从此不在程梓杨这里干了,还能去别处。她没想到,秘书圈就这么大,她得罪程梓杨被赶走的消息一传出来,别的公司对她也兴趣缺缺。 花有容这才知道,失业了有多可怕。她把自己这样的惨状全都归责在宁语昕的身上,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要感激宁语昕。只不过是碍着程梓杨的面子,她必须装得很感动。 与宁语昕分手后,花有容上楼工作。 程梓杨对她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花有容也不敢造次,悄悄发了短信告诉宁语昕一切安好之后,便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午休时,花有容帮程梓杨叫来司机,安排车送他去祖宅。程梓杨刚走,手下的助理就来八卦,把这几天公司里的事,全都说给花有容听。 “你说那天总裁叫你准备了二十万现金?全让宁语昕的爸爸和弟弟带走了?”以前程梓杨也帮过他们,但用现金的形式,这还是第一次,所以花有容很惊讶。 助理拼命的点头,说:“是啊!听说是帮他们还赌债呢。有容姐,你说我们怎么没有这个命?唉,要是能嫁给总裁这样的男人就好了,以后就一辈子衣食无忧!” 花有容在心中感叹,她也想,但她刚在这条道路上前进了一步,就被程梓杨打入了地狱。短期之内,她不敢再有所动作。 就在花有容和助理八卦时,肖薇打来电话:“有容,前几天我看你没来上班,问助理,她们说你被解雇了。我问梓杨吧,他又大发脾气……你做错了什么事啊?要不要我再去梓杨那替你说几句好话?” 花有容对肖薇的马后炮嗤之以鼻,表面上她还是很客气的感谢了她。本不想跟她多纠缠,猛然间想起助理说起还赌债的事,花有容又心生一计。 她急忙躲进女卫生间,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将这事告诉了肖薇。 果然不出花有容所料,肖薇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当肖薇得知程梓杨白白给了宁正帆他们二十万时,暴跳如雷,好像程梓杨拿了她的钱似的。 花有容见铺垫差不多了,这才提醒她:“小薇啊,好像这个月你的钱还没有过账呢。” 身为女伴,程梓杨每个月会从公司的账上划一些钱给肖薇,算是置装费。以前这笔账都是花有容负责,月月准时到账,现在被花有容这么一提,肖薇也觉得奇怪。 “梓杨没有交待你给我划账吗?” “没有。” “怎么会这样?” 花有容假装为难,yu言又止:“听说……小薇你看我这几天也没来上班,我也是今天听说的……是语昕来公司跟总裁理论,好像就是为了钱的事……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跟这事有关系……” 第五十五章 你们是不是信不过我 肖薇没有立刻表态,自从上次她得知花有容私自闯进程梓杨公寓之后,就已经对她起疑。肖薇暂时不想揭穿花有容,她既要利用还要防着她。不过,这个月钱确实没到账,至于钱不到账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肖薇需要再调查调查。 “有容,你的意思是说……是宁语昕在我背后说了我的坏话,所以梓杨才不过账给我?” 花有容听出肖薇话里怀疑的语调,她以退为进,笑道:“小薇,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了,剩下的……嗯,就见仁见智了。你也知道我这些天没来上班,很多事也都是道听途说。我也不是孙悟空长了火眼金星,这事是真是假,是弯是直的,还不得你自己亲自过问后,才能知道嘛。” 花有容这话把肖薇剩下的话全给堵回去了,尽管肖薇恨得牙龈良,在电话里她还是要很客气的谢谢花有容。 花有容也感觉到肖薇不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庆幸当初早早的向程梓杨坦白肖薇收买她的事,或许,她应该主动向宁语昕坦白。这样,她不但能令宁语昕更加的信任自己,还可以再次利用宁语昕打击肖薇。 肖薇与花有容结束通话之后,又悄悄的跟公司的其它几个员工核实花有容提供的信息。平时那些员工没少收她的好处,所以肖薇很快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程梓杨帮忙还赌债的事是真的,宁语昕也确实来过公司跟程梓杨争吵,但这些事跟没有给她过账的事有没有关系,谁也不敢肯定。 肖薇有些坐不住了,自从上次让花有容做了程梓杨的女伴之后,程梓杨好像把她忘记了。事后肖薇也给程梓杨打过电话,对方对她冷漠了许多。肖薇一心想着对付宁语昕,压根没有提防花有容。 现在她要让生活重新回到轨道上去,就必须再主动一点。 肖薇觉得,不光要自己努力,李自胜的脸好了,也该加把劲了。她打李自胜的手机,对方不是摁掉就是不接,过了大半个小时,李自胜才给她回电话:“亲爱的,我现在正在宁语昕的祖宅这呢,不方便接电话!” “你怎么跑那去了?” “宁语昕突然叫我来,说请人来评估宅子。我刚到,程梓杨就来了,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趁着双方律师都在,谈卖宅子的事。” 肖薇一听,眼睛亮了:“这宅子卖多少钱?” “唉,不是你想像中的买卖……我回来再跟你说,你千万别再打我手机了,免得他们起疑。”李自胜刚一说完,就结束了通话。他似乎不放心肖薇,想了想,将手机关机了。 程梓杨坐在宁老太太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看见李自胜躲在院子的角落里悄悄的打电话,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冷笑一声,扭头问宁语昕:“宁丫头,你们是不是信不过我?准备再请一个律师来帮忙?” 第五十六章 我是她男人,我还没有死,谁敢动她 宁语昕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还在小声说话的李自胜,摇摇头,说:“谁有空整那些坏心思啊!李律师应该是说私事不方便,才躲到外面去的。哥,你别总是看谁都在害你似的!” 程梓杨也不接这话,他做了个手势,跟着他来的马律师立刻打开了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两份合同,放在桌上,说:“这是我们事先拟好的合同,程梓杨总裁愿意以个人的名义,五百万买下宁老太太您手上的股份。但是程梓杨先生有个附带条件,就是这五百万必须放在宁语昕女士的名下,并且由专门的信托公司进行管理。宁老太太在世时,可以每月从中提取五万元用于平时花销。如果宁老太太过世,这笔钱做为宁老太太的私人财产,宁老太太可以决定留给任何一个人,但保管形式和使用情况不变。” 刚开始,宁语听听到马律师说有五百万时,她立刻望着宁老太太。宁老太太的神情有些尴尬,似乎觉得五百万少了点,但又不好拉着老脸再多要一些。 当马律师说到这五百万必须放在宁语昕名下时,宁老太太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好像这五百万被宁语昕抢走了似的。 宁语昕立刻摆着手,连声说:“这钱我不要,别放在我名下!” “不放你名下,你准备放谁名下?”程梓杨不冷不热的说道:“放到妈妈的名下,还不如直接给你爸爸和你弟弟。如果钱都到他们手上了,别说五百万,就是五千万,他们也有本事一个月全部花光!” 程梓杨说的是事实,宁老太太和宁语昕都无言辩驳。 程梓杨见她们都低着头没有反驳,这才软了口气,慢慢说道:“妈,你想方设法的要我买宅子,不就是怕自己过世后,他们两个败家子没有钱花吗?把钱放在宁丫头名下,让信托公司管理,每个月五万块足够他们两父子折腾的了。你信不过,难道你还信不过宁丫头?” “我怎么会信不过她,我这个老婆子就是病得再糊涂,也不会信不过语昕的。”宁老太太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我是怕那两个嗜钱如命的家伙,听到钱在语昕这里,天天来找她麻烦。我活着的时候,还能挡挡,等我死了,谁帮她挡?语昕耳根子软,性格太过于温顺,迟早会被她爸爸和弟弟吵得发疯的。” 程梓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拉着宁语昕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我是她男人,我还没有死,谁敢动她!” 这五年来,程梓杨从来没有在宁老太太面前与宁语昕温存过,猛然间亲了她,宁语昕怔在那里失了神,宁老太太也一时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宁语昕回过神之后,迅速的将手抽了回来。被他嘴唇碰过的皮肤烫得快要裂开,宁语昕悄悄的抚着那里,心乱如麻。 宁老太太见卖宅子的事终于有个说法,虽然她略微不满这价格,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想想自己也没有多少天可以活,她也没有再犹豫了:“把合同拿来,我签字!” 第五十七章 以后都别来找我 等李自胜接完电话再回到房间里时,宁老太太已经在合同上签好了字。马律师收好合同之后,直接拉着李自胜到外面商量剩下的细节,李自胜连这宅子卖了多少钱都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算完成了这笔交易。 程梓杨等他们都出去了,这才转头问宁语昕:“钟点工和看护都请了吗?” “请了。”宁语昕扶着宁老太太躺下之后,说:“那看护说她平时也做钟点工的活,家又住在栀子巷附近,来回方便,所以我单请了她一个人,多给些钱就是了。” “是男的还是女的?” 宁语昕见程梓杨还在纠缠这男女问题,娇嗔的瞟了他一眼。她见程梓杨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这才轻声说道:“女的,四十多岁的大姐,姓郑,家里三个孩子,急着要钱,所以我多出了些钱,做事应该会卖力些。” 程梓杨点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间又发现没有话题。宁语昕把宁老太太伺候完了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等她做完这些事,见程梓杨还坐在那里不动,吃惊的望着他,问他:“哥,你不回公司?” “哦,公司没什么事,我打算今晚在这吃饭。”程梓杨刚说完,又觉得自己主动提出在家里吃饭很没有面子,马上补充道:“你不欢迎?那我回去了!” “别!”宁语昕急忙拉住他,想挽留他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越是心急就越是口结,尴尬的拉着程梓杨的胳膊,哀求的望着他却没有开口。 宁老太太躺在那里干着急,她等了几秒见他们两个就知道傻瞪眼,终于不能再装空气,开口说道:“今晚那个小郑会来家里做饭,请她的钱是你的,你这个做主人的,不是应该留下来尝尝的她的口味,看看合不合格嘛。” “哦,也对!看我,一忙把这事给忘了。”程梓杨找到台阶下,很是高兴,他忙不迭的答应下来,然后神清气爽的起身到院子里,交待马律师让他先公司,把这买卖合同处理好,自己便留下来吃晚饭。 马律师拎着公文包正准备离开,看见李自胜还在那里傻站着,便喊了他一声:“李律师,你也跟我一起去公司吧!还有些细节我们没有谈好!” “呃……好吧……”李自胜也想留下来,可是,宁语昕没有开口,他也不好意思说留。 就在李自胜磨磨蹭蹭收拾东西的时候,马律师接了一个电话,嘀咕了几句之后,他来到程梓杨面前向他请示:“总裁,肖小姐打电话来问,为什么这个月没有把钱划账给她?” “公司跟她签了协议,每个月必须给她钱吗?”程梓杨反问马律师,见对方摇头,他冷冰冰的说道:“这不就得了!以前给的都是置装费,这个月她并没有陪我出席任何活动,何来置装费?!” “那……”马律师见李自胜听得津津有味,声音压得更低:“那就叫律师部的人给肖小姐一个明确的回复?” 程梓杨扭头看着还在房间里忙碌的宁语昕,眼底全是如水的温柔。再回头看马律师时,已经一脸冷清:“叫花有容给她回复,告诉她,以后都别来找我。” 第五十八章 哥,我难受 马律师拉着李自胜离开后,程梓杨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欣赏着这百年老宅。 他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这宅子谁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生命都长久。它见证了程氏家族的兴衰,也见证了他和宁语昕之间的纠缠。 程梓杨很久没有在这宅子里待,突然静下心来看这里,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正是盛夏,他站在树竟也不觉得燥热,索性坐了下来,望着这白墙灰瓦,兀自发呆。 宁语昕等宁老太太睡着了才出来,她见程梓杨独自在树上发呆,那神情,恍惚迷离,时光突然一下倒转,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变,而他们又回到了小时候。 “哥……”宁语昕轻声的叫他,程梓杨没有听见。宁语昕又走近了些,站在他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戳他,又喊了一声:“哥,你在想什么?” 程梓杨只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将面前的宁语昕拽了过来。只听到哎哟一声,怀里温香软玉,丝丝细发贴在了程梓杨的脸上,宁语昕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怎样挣扎都起不了身。 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那小小的竹椅之上,程梓杨张开双.腿将宁语昕夹住,然后在她耳边低声笑道:“再动,竹椅就要塌了。” 宁语昕吓得不敢动,她双手抵在程梓杨的胸前,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藏到地底下去。 “宁丫头,干嘛这么害羞?”程梓杨太久没有这样好好的抱着她,尽管他们以前天天睡一个被窝,时间一长他还是会有手生的感觉。他揉乱了宁语昕的头发,又帮她整理好,一只大手,很自然的撩起了宁语昕的衣角,绕到她的身后,沿着那细细的脊梁慢慢的向上,然后停在纤瘦的背上,轻轻的刮弄着。 宁语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羞,他们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可是,他们之间又很陌生,有时候,宁语昕会觉得连栀子巷的邻居都比程梓杨亲近。 她紧张的揪着程梓杨的衬衣,手指几乎要把他的衬衣抠出洞来。他的大手,温暖又柔软,抚摸着她的背时,更像大哥哥对她的疼爱,但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勾弄着背上文.胸的扣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好像他手指轻轻一勾就会解开。 事实上,一个扣子都没有开,宁语昕就已经紧张得快要窒息。 宁语昕知道,如果这个时候程梓杨有什么要求,她很有可能会温婉接受。她从小都不会拒绝他,无论他要她什么,都是乖乖任他觊觎索求。 她恨了他五年,这么长的时候,也磨光了她的恨意。她觉得好累,她想要回原来那个爱着她*着她的哥哥程梓杨,如果有这个可能,她愿意主动的迈出那一步。 “哥……我难受……”宁语昕紧张得手心冒汗,她身体冰凉,心却烧得快要融化。 程梓杨贪婪的在她颈间闻着,只有她身上才有的那种淡淡的奶香,一如她小时候,干净的身体里总是带着那令人发狂的味道:“宁丫头,马上就让你舒服!” 第五十九章 我要一个理由,一个解释 宁语昕脸颊红霞绯绯,她是成年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她把头藏在程梓杨的颈窝,迟迟没有答应。程梓杨早就难受得要爆炸,但没有她的点头,他绝对不会轻易碰她。 两人维持这个姿势有十几秒,程梓杨按捺不住了,他悄悄的,解开了她的扣子。 宁语昕只觉得胸前一松,轻声喊了出来:“哥,不要!” “小点声,这是院子里,隔壁能听见。”程梓杨压低嗓音,将笑意全都压回到胸膛,产生一个厚厚的共鸣。 宁语昕更是羞愧难当,她双手捂着胸口,不让程梓杨的手探到前面来。她用头顶着他的胸口,口齿不清的说:“妈妈还在房间里,现在不合适……会听见的!” 这宅子虽然是两进两出的格局,但程梓杨根本不住在这里,宁语昕为了方便照顾宁老太太,搬到了她的隔壁。所以,他们几乎没有用后面的院子,若真的想做些什么事,还要防着隔墙有耳。 程梓杨这才稍稍的清醒过来,这个时候,在这里,确实不方便做他想做的事。他恋恋不舍的吻了吻宁语昕的小脸,尽管中间隔着她细软的发丝,程梓杨还是觉得特别的香甜。 “今晚让郑大姐在家里住,我带你去公寓。”程梓杨小声提议。 宁语昕红着脸,摇头:“不行,妈妈会……知道的……” 程梓杨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他们是夫妻,想做夫妻之间做的事,天经地义。宁语昕竟然担心宁老太太知道她在外留宿,知道她已经真的成为了他的妻子。 程梓杨用力的敲了她脑门一下,问她:“就算让妈妈知道了有什么不对?他们不是总催着我们生孩子吗?” 程梓杨一提起生孩子的事,宁语昕整个人就清醒了许多。 她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她和他冷战了五年,今天刚签了五百万的合同,他们就突然和好,好的水汝胶融。知道的人,觉得这是应该的,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五百万是程梓杨*她宁语昕的钱。 宁语昕用力的推开了程梓杨,她尴尬的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想把文.胸扣子扣回去。可是她越急,那扣子就越是扣不上,宁语昕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忽然一双大手探了进来,没有任何非分的动作,只是静静的帮她扣好扣子,然后又帮着给她拉了拉衣服,让她看上去衣着整齐。 “宁丫头,怎么了?”程梓杨隐约觉得自己的进度快了点,他知道宁语昕一时接受不了,但仔细想想,他觉得自己主动得太晚,白白蹉跎了五年,浪费了他和宁语昕的青春。 宁语昕将耳边的碎发卷了又卷,将它们全部归拢到耳后之后,又不安的勾着一缕不停的卷着。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她越紧张,这个动作的频率就越高。 过了很久,她才小声喃喃:“哥,你还没有给我一个理由。” 程梓杨一听,心沉到了深渊。 宁语昕继续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在结婚那天晚上抛弃我,不要我了?虽然你事后回来道歉,想跟我重归于好,但是,你从来没有跟我过原因!我要一个理由,一个解释……” 第六十章 梓杨,你怎么看 程梓杨沉默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宁语昕的问题。 这个理由,他不是没有,但他不能给宁语昕。如果他愿意给一个解释给她,这五年来他早就给了。他坚持了这么久,从最初的吵闹到冷战,又从冷战到赌气,到现在慢慢的和好,他坚持着这个底限,不肯让宁语昕了解到他当初离开她的原因。 现在,他又怎么可能告诉她。 程梓杨明知道,自己不说,又会把他们彼此的关系推回到冰点。他痛苦的纠结着,最后,他还是摇头,什么都没说。 宁语昕的脸,胀得通红,清澈水眸慢慢的泛起了红丝,杏瞳失去了以往的光彩,渐渐的,被红血丝包围着,露出深深的绝望和颓态。 “宁丫头,你能不能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程梓杨知道这样对宁语昕极不公平,可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始终相信他们之间几十年的感情,可以战胜一切阻碍,只不过,宁语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消化这些事,去慢慢的适应未来的生活。 宁语昕扭过头去,双手捂着脸跑回自己房间。她怕吵醒宁老太太,关门时,轻手轻脚,插上门闩之后,扑倒在chuang上,将头闷在被子里,无声落泪。 宁语昕就是想不明白,她已经主动表示了自己的善意,低调的表现出她对他的依赖和想继续生活下去的意思,为什么程梓杨就是不肯像她一样,前进一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的冰雪消融。 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也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吧。 宁语昕越想越觉得伤心,她压抑着哭声,让泪水流得更加肆意。很快,枕头就湿了,宁语昕呆呆的坐了起来,望着湿湿的枕头,又觉得自己为了他的铁石心肠哭得这样伤心不值得。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是宁正帆带着宁海涛来看宁老太太。他们见程梓杨还站在院子里面,脸色很难看,又瞅了瞅宁语昕的房间,见房门紧锁,便知道他们又闹了别扭,也不敢说话,哼哈两声便躲到厨房去了。 正巧,郑大姐来做晚饭。他们佯装打下手,一直熬到晚饭时间才敢出来。 宁语昕已经洗了把脸,神色如常的走出来帮忙。她先是陪着郑大姐在厨房里收拾,然后又把宁老太太的事交待了一遍,送郑大姐出门后,这才来到宁老太太的房间准备吃饭。 宁语昕本以为他们都吃完了,一进来发现桌上的饭菜未动,程梓杨正阴着脸坐在那里,她觉得有些难堪,咳嗽了两声之后,坐了下来,端起碗筷,假装没有看见程梓杨,若无其事的吃饭。 “大姐,再过十天就是语昕的生日呢。”宁正帆故意提起这件事,假装很有兴趣的问宁老太太:“大姐,上回你不是说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不如,趁着语昕过生日的机会,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 宁老太太不动声色的看了程梓杨一眼,和气的问他:“梓杨,你怎么看?” 第六十一章 桌子底下的手1 程梓杨面无表情的看着宁语昕,等着她的暗示。 程梓杨还记得自己提前送给宁语昕的金珠,被她嫌弃不肯要。他从来没有见过宁语昕戴这颗金珠,他以往送给她的任何东西,他都没有见过宁语昕使用。这令他有几分泄气。 他不想随随便便的接宁老太太的话,宁语昕如果不愿意过生日,他再积极,也只是一头热。 宁语昕假装低头吃饭,但宁老太太他们都放下了碗筷,盯着她看。宁正帆和宁海涛没这个耐心,已经开始嘟嘟囔囔的责备宁语昕不孝顺,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我过不过生日不要紧,家里人聚聚才好。妈妈现在不方便远行,不如就到巷子口附近的饭店订上一桌,随便吃吃就好。”宁语昕终于开口了,她没有直接邀请程梓杨,但她说家里人的时候,程梓杨笑了。 宁正帆见宁语昕松了口,眉开眼笑,拉着程梓杨好女婿的叫个不停。宁语昕和宁老太太都知道,这是上次程梓杨白白送了他们二十万的原因,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吃饭。 宁海涛等宁正帆献完殷勤,转过身来,也拉着程梓杨,姐夫长姐夫短的喊着,偏就不入正题。宁语昕怕他们又要开口要钱,把脸都丢尽了,赶紧说:“爸,你们来之前,妈妈和哥已经签了合同了。这宅子,算是卖了!” “啊!什么!就卖了!”宁正帆碍着程梓杨在场,不方便发作,只好扭头望着宁老太太,五十多岁的人,还会撒娇:“大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啊!哎呀,虽然说是一家人之间的买卖,但是新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嘛!” 程梓杨根本就不理会宁正帆他们在说什么,他试着夹菜给宁语昕,见她避了两下,最终还是接受了程梓杨夹来的青菜,默默的吃了下去。 程梓杨放下碗筷,笑笑的看着宁老太太和宁正帆,手悄悄的探到了桌子底下,像弹钢琴似的,抚摸着宁语昕的膝盖。 “咳咳咳!”宁语昕突然用力的咳嗽起来,她赶紧的将碗筷放下,双手也探到了桌子下面,抓着程梓杨的手,不让他动。 宁正帆没有看到这一幕,她以为宁语昕咳嗽是故意要打断他说话,更加气愤,忍不住的骂骂咧咧起来。 程梓杨见宁语昕双手紧张的抓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想掰开。可是男女力量悬殊,又是在桌子底下,对面正坐着宁老太太他们,宁语昕不敢动静太大,只能小幅度的抠着他的手指。她越抠,程梓杨就越觉得手痒,握着她的膝盖不放,不时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抚摸着。 最近宁老太太没有再打宁语昕,她也换了短袖和短裤。宁语昕今天穿的是一条薄薄的牛仔七分裤,正好露出膝盖,为程梓杨提供了方便。 她正后悔自己没有穿长裤时,程梓杨突然身体微微向前倾,看上去好像他正在认真的倾听宁正帆的抱怨,实际上,他将自己的胳膊插进了宁语昕的腿中间,令她无法合拢。 第六十二章 桌子底下的手2 宁语昕惊叫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只见她面色绯红,眼神迷离,绛唇如火,整个人简直就像放在火边烤的黄油,正在慢慢的融化。 程梓杨见宁语昕被众人盯着不敢乱动,嘴角轻扬,呵呵一笑,夹在她腿间的胳膊慢慢向上,在她的大腿根处用力的捏了一把。 宁语昕哎哟叫了一声,宁老太太隐约看出不对劲,有心替她解围:“语昕,你也不满意你爸爸说的这些话,对吧。” “嗯……啊,是的……爸,这房子是妈妈的……嗯……哈……”宁语昕词不达意,语不成调,她到后面几乎是胡言乱语,最后索性也不说话,只会哼哼哈哈的。她的大脑乱成一团,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宁正帆他们在说些什么,除了腿间那双手,她什么都不知道。 程梓杨很满意宁语昕的表现,她害羞的低下了头,怯怯的咬着唇,一对星眸蒙上了水雾,委屈的快要哭了。宁语昕扯不开程梓杨的手,只好强迫自己乖乖坐好,不发出任何声音。 从宁正帆那边看来,只会简单的以为,宁语昕是因为冒犯了宁正帆正胆怯的不敢看他,正在低头认错,却不知道,桌子底下正有一只手用力的拔弄着她。 宁语昕虽然总是跟程梓杨闹着别扭,但他们彼此还是有感情的。程梓杨太了解她了,知道她的性格,知道她遇到每一件事时会做出的举动,也了解她的身体,了解她每一处的反应,哪怕隔着衣物,只要触碰了,也一样能降住她,掌握她,让她乖乖的温驯的在他的掌心融化。 宁正帆以为他的一家之长的威风震慑住了宁语昕,令她害怕的低头不语。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跟程梓杨交涉,无非是想程梓杨让步,多给些钱,并且把这些钱全部转入到宁老太太的账户上。 “宁丫头有我,这一生都不会缺钱用。难道你们还担心宁丫头偷妈妈的钱不成?”程梓杨脸上笑着,声音都是不容置疑的。他见宁正帆心不甘情不愿,又说:“这笔钱,是妈妈的。她想怎么处置,我也无权干涉。不过,把五百万放入宁丫头的名下交由信托公司管理,这是妈妈同意了的。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只管跟她提吧。” 宁正帆见程梓杨又把皮球踢回到宁老太太那,以为还有点希望,却没想到,宁老太太也站在程梓杨这边,坚决不改。宁正帆和宁海涛不乐意的,开始叫嚷。 程梓杨听着心烦,突然抽出手来,站起身,将宁语昕一把抱了起来,转身去了隔壁房间。 程梓杨将宁语昕扔到chuang上,她还来不及起身,程梓杨颀长的身体就压了上来。他双手捧着宁语昕的脸,迫不急待的说道:“宁丫头,以后都别再哭了,好不好?你想要的理由和解释,我都有,但我有苦衷,不能告诉你。宁丫头,难道你不信我了吗?无论我做任何事,都不想伤害你!” 第六十四章 瘦哪都不能瘦这里 男人发誓的时候总是特别有魅力,哪怕是人渣,只要他当时是真心诚意的发誓,也让人感动。程梓杨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和宁语昕又有着千丝万缕的情感纠葛,他们共同经历的几十年里,程梓杨几乎没有发过誓,突然的深情告白,令宁语昕措手不及。 “哥……我……”宁语昕着急的揪着头发,耳边的碎发都被她扯断了几根,头皮的疼痛令她终于清醒了许多,她很认真的考虑着这五年来的坎坷和纠缠,特别是想到宁老太太马上就要离开人世,她也不愿意临死前还看着他们不和:“哥,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好,生日那天,给我答复。”程梓杨没有再逼她,他把小毯子打开,露出宁语昕的身体。她还是这样的年轻漂亮,皮肤紧.致富有弹性,婴儿般娇嫩,手感很好。 宁语昕害羞的捂着自己,小声喊着:“哥……别这样……我……” “我现在不会碰你,等你答应了,我再要你。”程梓杨语调轻松的回应着她,把她抱了起来,仔细看了看,笑道:“你瘦了……宁丫头,以后不管瘦哪里,都不能瘦这里,否则我会生气!” 宁语昕顺着他的手指低头一看,他竟然指着自己的胸.脯。宁语昕又羞又恼,伸手拍开他的手。程梓杨哈哈大笑,顺手捡起被扔到chuang尾的文.胸和衣裤,一件件的穿好,又替她扎好马尾,见她脸上激.情未褪,便揉着她的脸笑道:“宁丫头,你这样出去,别人会以为我对你怎么了。” “你点我便宜,还说混话!”宁语昕恼羞成怒的推搡着程梓杨,两人正拉扯着,突然,听到隔壁摔东西的声音,宁语昕这才想起,宁正帆和宁海涛还在隔壁跟宁老太太吵架。 他们也顾不上打情骂俏,急忙跑了过去。只见茶几被宁正帆打翻了,上面的碗筷摔了一地,残羹旧饭,弄得狼狈不堪。宁老太太气得半躺在chuang上喘不过气来,眼角还有泪痕。 “妈,你怎么样了。”宁语昕急忙扶起宁老太太,见她并无大碍才放下心头大石。程梓杨站在房间里冷眼看着宁正帆,看得他不得不缩到了宁海涛的身后,要他想办法救场。 “姐……姐夫,我爸爸是不小心碰翻了茶几的!其实,我爸也是为了我……我刚谈了个女朋友,想结婚,可是女方家非要我在市中心买套四室两厅才行……”宁海涛这话也不全是假话,他每天都有新的女朋友,这要求也确实是女朋友家里提的,只不过,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是哪一任女朋友提出来的要求。 反正,如果他有实力花几百万买套四室两厅,肯定有大把的“女朋友”要嫁给他。所以,只管拿这个理由来搪塞就好。 程梓杨听完宁海涛的解释之后,挑了挑眉毛,径直走到宁老太太身边去。他和宁老太太的感情一直很淡,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还是一家人。 程梓杨的手轻轻的搭在宁语昕的肩膀上,然后他弯下腰问宁老太太:“妈,你没事吧。” 第六十五章 临终托孤 宁老太太接不上气来,只能摇头。丢脸的是她娘家人,她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好。 难得程梓杨没有冷眼看她,宁老太太觉得心窝子暖和。可是再看那虎视眈眈的宁正帆和宁海涛,宁老太太的心又变得拨凉拨凉的。 “海涛,我问你,你姐姐嫁给我的时候,收了我多少钱?”程梓杨站在宁语昕的身边,仿佛一颗苍天大树,值得依靠,可以荫蔽。 宁海涛怔了怔,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收一分钱……” “你姐姐这么优秀的女孩嫁给我,都不曾提出半点要求,你找的是什么女人?金子做的?还是钻石镶的?你如果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市中心筑巢引凤,我和你姐姐肯定会在你结婚那天包一个大红包去庆贺,如果不是……”程梓杨抬头看着宁海涛,笑了一下,接着说:“一切免谈!”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宁正帆,继续说道:“你们大概是忘了,这宅子的主人是谁!今天我在这,你们都敢掀桌子,万一哪天我不在这了,你们是不是想把我这宅子给烧了?” 宁正帆见程梓杨动了怒,也知道他刚才是过分了。可是,一想到每个月只有两万五可以花销,宁正帆心里又很不甘心。 “这五百万,是我看在妈妈和宁丫头的面子上才给的。别以为我签了合同就不敢反悔!”程梓杨走到宁海涛面前,指着地上摔碎的碗碟,似笑非笑:“大不了,我再花五百万,请别人来收拾这垃圾!” 宁海涛立刻明白过来,他马上拿来扫帚和簸箕,开始打扫卫生。宁正帆见程梓杨出面给宁老太太撑场面了,也不敢造次,乖乖的缩着脑袋和宁海涛一起打扫。弄干净了,见程梓杨没有留客的意思,两人灰溜溜的跑走了。 宁语昕打开窗户,把房间里那些饭菜的味道全都透干净。宁老太太挣扎的坐起身来,把他们两个都叫来,左手拉着宁语昕,右手拉着程梓杨,老泪纵横:“孩子,委屈你们两个了……” “妈,都是我爸和我弟不好,你别生他们的气。”宁语昕安慰她。 宁老太太摇头,她看着程梓杨,几乎是在哀求他:“我宁家不幸,生了这两个不是人的东西!可是,他们是我宁家的血脉。我比语昕爸爸大了十五岁,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们,要好好照顾他。如今,语昕有了你,我就是现在死了也放心。但是语昕的爸爸和弟弟就是祸害,我活着,能看一天就看一天,等我走了……” 宁语昕听到宁老太太说到这里,忍不住又要哭。她别过头去,心里恨死了宁正帆和宁海涛,好好的非要闹得家无宁日。宁老太太本来就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他们被钱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宁老太太对他们的良苦用心,只知道要钱钱钱! 程梓杨望着宁老太太,最终没有撤回手来。 这些年来,他有很多次想撒手不管宁氏父子,但是为了宁语昕,他最终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他们度过难关。每一次出手,他心里念的都是宁语昕,可这次,宁老太太几乎是临死托孤,尽管这孤的年岁大了些,显得不可理喻,但这是宁老太太最后的请求,程梓杨不能不接。 “妈,你放心吧。他们到底是宁丫头的爸爸和弟弟,我不可能不管的。” 有了程梓杨的保证之后,宁老太太如释重负的笑了。她把宁语昕的手交到了程梓杨的手里,用力的握紧,一颗浑浊的泪珠,夺眶而出。 第六十六章 解雇员工还有遣散费,分手也应该要有分手费 程梓杨离开祖宅后,第二天就约了宁正帆和宁海涛见面。一番威逼利诱之后,程梓杨与他们达成协议。他们每天都去宅子里陪宁老太太,哄得她开开心心直到终老,程梓杨则会把名下一套市中心的三室两厅过户给他们二人。 假如宁老太太和宁语昕对他们的言行有任何不满,不但不给房子,就连最初商议好的卖宅子的五百万,他们也别想拿到一分钱。 宁正帆和宁海涛见有利可图,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去祖宅,围着宁老太太哄她开心。程梓杨担心宁语昕会吃苦,也不好好上班,每天都去陪她。 街坊邻居见他们宅子变热闹了,也愿意来串门,家族里的远亲表亲们见程梓杨回来了,有事没事的也会登门拜访。原本门可罗雀的祖宅突然热闹非凡,宁老太太也变得精神起来,迎来送往,还央求宁语昕帮她梳头化妆,就怕失礼于人。 宁语昕很是高兴,尽管目前只是表面一团和气,但总胜过于整天吵吵闹闹。她很感激程梓杨的从中斡旋,渐渐的也和他亲近了许多,五年前的事慢慢的被遗忘,两个的关系愈走愈近。 他们和睦了,肖薇却难过了。 马律师将程梓杨的意思明确的传达给她之后,肖薇这才真正的相信了花有容那些挑拨离间的话。她觉得她和程梓杨之间本来关系一直很融洽,都是因为半路杀出个宁语昕,才害得她没办法成为程太太。 现在宁语昕是名利双收,她却落了个人财两空,能不恨得宁语昕咬牙切齿嘛。 卖完宅子之后,李自胜根本没有机会跟宁语昕接触。程梓杨整天守着宁语昕,李自胜想见缝插针都难。 肖薇陷入困境,明知道花有容信不过,也只能找她帮忙。 花有容老实了几天之后,见程梓杨看在宁语昕的面子上没有为难她,上赶着往宅子那边跑。一会帮忙买东西,一会帮忙做家务,有空陪着宁语昕说说话,不时的到宁老太太那里献殷勤,表现良好,引得了众人的一致好评。 宁语昕也在程梓杨面前说了花有容不少好话,程梓杨对花有容有所保留,但见她没有再弄出什么名堂来,就随便她了。 肖薇找她的时候,花有容也没有推辞,很快就安排了时间见面。 “小薇,其实吧,我也觉得你怪可惜的。白白跟着总裁这么长时间,连个分手费都没有,就掰了。公司解雇员工还要给遣散费呢,更何况是*之间,多少应该有点感情的。”花有容安慰完肖薇之后,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宁语昕:“总裁他其实挺大方的,五百万的事李律师应该跟你说了吧。过两天就是宁语昕的生日,总裁见她不想要礼物,就送了套房子给他弟弟。那房子我知道的,当初买得早,只花了一两百万吧,但是现在房子涨得多厉害啊,那套房少说也六七百万!” 肖薇一听,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她跟着程梓杨,除了每个月得了这点置装费外,偶尔收到些小礼物,程梓杨当真没有多给她一分钱,就更别提房子了。 当初她是抱着要嫁给他做程太太的幻想,这才收敛着,假装视金钱为粪土,清高得厉害。现在要分手了,鸭子没吃到反惹一身骚,说什么也不能吃这个亏。 “五百万的事我听过,怎么好好的,又多了一套房子?”肖薇假装不经意的问花有容:“以前我也听梓杨说过,他买了不少房投资用,那套房,应该是他投资中的一套吧。” 花有容见肖薇终于中了她的圈套,佯装不知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道:“总裁送的那套房,不过是他买下的那栋楼里的一套而已。至于为什么突然给了房子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听语昕说,是她爸爸和哥哥在家里吵了一架,总裁觉得脸面上挂不住了,这才拿钱来摆平的!” 第六十七章 分手费 肖薇和花有容聊了几句之后,没有再深谈下去。回去后,正巧李自胜来找肖薇,两人一合计,决定弄个鱼死网破。 肖薇就是不甘心自己在程梓杨这里什么都没有捞到,最初她想去找程梓杨小闹几次,要笔分手费也行。趁着年轻,她还能再去外面骗几个男人。但听完花有容的话之后,她就觉得这样便宜了程梓杨。 肖薇早就听说了,最近程梓杨现在整天在旧宅里陪着宁语昕,如胶似漆,大有和好的意思。她之所以不想再继续纠缠,也是因为看到他们离婚无望,自己青春有限,说什么也不能把赌注只压在程梓杨一个人的身上。 她从花有容那儿证实了这件事之后,又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利用宁语昕来敲程梓杨一笔。程梓杨不是怕宁语昕不高兴嘛,肖薇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宁语昕的心情,她只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宁语昕肯定高兴不到哪去。 李自胜这里暂时没有进展,但还是肖薇的秘密武器,用不用都可以先保留。而她,准备身先士卒,主动出击。程梓杨要面子是吧,她就给他面子! 肖薇找到马律师,托他带话给程梓杨,索要分手费,否则就去找宁语昕谈判。程梓杨最恨别人威胁他,不但不理会她,反而倒过头来胁迫她,说如果她敢出现在宁语昕面前,他就把她在娱乐圈里的所有丑事全部爆出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肖薇气得火冒三丈,逼着花有容帮她牵线,约宁语昕出来见面。 花有容被肖薇缠得没辙,她趁程梓杨不在的时候,拿着金珠来到旧宅。宁老太太的房间里坐满了客人,郑大姐忙里忙外的,宁语昕见花有容来,带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看见那颗金珠愣住了。 “有容,你这是做什么?” “语昕,这金珠是梓杨哥送你的生日礼物。上回我就说了,我只是替你保管。明天就是你生日,如果你肯戴上,梓杨哥看见了,肯定很高兴的。” “我哥还送了我其它的礼物,这颗金珠我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语昕,你先收回去……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宁语昕见花有容这样坚持,便不好再推。她把金珠收了回来,见花有容面有愁容,关心的问她:“有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语昕,其实我有把柄在肖薇手上,梓杨哥早就知道了,他叫我继续做卧底,但是我觉得对不起你,所以,今天一定要跟你坦白!”花有容把肖薇花钱收买她,从她这里套取消息的事,全部都告诉了宁语昕。 花有容信誓旦旦的向宁语昕保证,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并且当晚就向程梓杨坦白了。花有容说到后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只说自己是个小秘书,是墙缝里的小草生存艰难。又说肖薇总是逼她做些她不愿意做的事,她很痛苦等等。 宁语昕得知程梓杨已经知晓此事后,笑了:“有容,你也别这么愧疚,既然我哥都知道,是他让你配合肖薇的,你只管配合就是了。我和我哥都不会怪你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可是……最近梓杨哥跟肖薇分手,她很不满意。肖薇说梓杨哥没有给她分手费,她非要见你不可!否则,她就四处抹黑梓杨哥,给他点颜色看看!”花有容小声说着:“你也知道梓杨哥的脾气,他吃软不吃硬……现在他们针尖对麦芒,把我夹在中间难做人啊!” 宁语昕沉吟了好一会,抬头问花有容:“她要多少分手费?” 第六十八章 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 花有容怔住。其实,肖薇只是逼着花有容帮她牵线约宁语昕,至于分手费的事,肖薇并没有提自己想要多少。肖薇也怕得罪程梓杨,她只是觉得宁语昕是个软柿子好捏。如果能从宁语昕的手里要得一些钱来做分手费,也算是和平分手。这样,既不会得罪程梓杨太深,自己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肖薇不是个傻瓜,她还是事情的轻重缓急。得不到人,就要得到钱,既要得到钱,也不能得罪人。要做到这点,宁语昕是最好的切入点。 花有容就是明白这点,她才会故意歪曲肖薇的意思。她知道,宁语昕是肯定相信她的,如果她能把这件事处理好,不但可以令肖薇再无回旋之地,还能令宁语昕和程梓杨再生嫌隙。 “肖薇没有明确说要多少钱,但上次她听说梓杨给了你爸爸和你弟弟一套房子,值六百多万,她就很生气……我猜,她至少要这个数!” 宁语昕一听,惊呆了。 这些年,程梓杨明着暗着的给了她和宁老太太不少钱,她都没有乱用,悄悄的存着。但宁老太太总是补贴给宁正帆他们,所以她手上只几十万的现金。 宁语昕本想着自己把这笔钱拿出来给肖薇,就算是花钱买个安宁就行了。她万万没想到,肖薇会狮子大开口,要六百万。宁语昕沉默了,她现在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程梓杨会不肯付钱。 六百万,实在是太多了。 “有容,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就说……我现在手上只有四十多万,再凑凑或许还能凑到五十万。如果她愿意收手,还大家一个安宁,我可以把这五十万给她。如果她不肯,我也没有多余的钱,只能让我哥来处理这事。” 花有容连声说道:“语昕,你也太善良了!是她缠着梓杨哥不放的,是她自己心甘情愿要做人家小三,现在上位没成功就来要分手费,凭什么给她五十万啊!” “唉,这事我哥也有错。她无非是想要点钱……”宁语昕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连带着自己的身份证一起给花有容,说:“钱都在里面,密码是我的生日。她如果要,有容你就直接带她去银行转账。这事,你千万别让我哥知道了,否则他会生气的。” 花有容见自己没有挑起宁语昕的火头来,反而还让她真的拿出钱来安抚肖薇。花有容悔得肠子都青了,觉得自己这离间计没有使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说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肖薇得了钱走人。 “我才不干这种事,要是让梓杨哥知道了,我命都会没有!”花有容把银行卡和身份证往宁语昕的怀里塞,义愤填膺的叫了起来:“是她先抢你老公的!你怎么还反过来给她钱!知道的人说你心善,不知道的人会说你逆来顺受,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呢!” 宁语昕温和的笑了起来,拍着花有容的胳膊说:“有容,我有你和我哥在,谁敢欺负我。我哥经常说,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再说,男欢女爱的事情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当初不是我哥给了她希望,肖薇怎么会缠上来?有容,咱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是朋友,就帮帮我吧。” 第六十九章 把话说清楚+上架通知 花有容见宁语昕非要她做这个好人,勉为其难的接过了银行卡和身份证,点头说好。她本来还想再试着挑拨离间,程梓杨来了,花有容不敢多留,匆匆跑开。 程梓杨一进屋,就看见宁语昕手里拿着那颗金珠。他眉开眼笑的走了过去,接过那颗金珠,想当然的替宁语昕戴上。 宁语昕见程梓杨问也不问的给她戴上了,也没有再拒绝。她低头摸着金珠,低声呢喃:“哥,你为什么总是给我买珍珠……妈妈说,要有些肉的姑娘戴珍珠才好看,我瘦了点。” “我说你怎么会嫌弃我给你买的礼物,原来你是嫌自己瘦啊!”程梓杨理解错了宁语昕的意思,他想起花有容的话,以为宁语昕是因为这个不喜欢自己的礼物,搂着她笑道:“你忘了小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宁语昕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望着程梓杨。 程梓杨刮了她鼻梁一下,说:“我以前说过,视你如珠如宝,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只有你,才配得上我买的珍珠!” 宁语昕一听,立刻羞得直往被窝里躲。以前,她总是嫌弃程梓杨送礼物,却没想到,他的礼物后面有这么深的含义。幸亏花有容把金珠还给她了,否则,这掌上明珠的情义落到她身上去,多不伦不类啊。 “哥,明天爸爸和弟弟还有家族里的亲戚都会去酒店吃饭。虽说是我的生日,但实际上是为了让妈妈高兴才弄的。”宁语昕想起明天的生日宴会,她知道程梓杨恨极了家族亲戚以前曾经见死不救,现在又趋炎附势,怕他到时候冷了场子,特地提醒他:“你有什么气,都藏着,要是他们说了什么不对的话,你也忍着,就当给妈妈面子,好不好?” “我是给你面子,宁丫头!”程梓杨纠正她。 宁语昕又红了脸,伸手拉着程梓杨的手,手指不安的在他掌心抠弄着,点点头,羞怯的说道:“哥,你要是能让妈妈开开心心的过完后面的日子,以前的事……我不问,也不计较……就当粉笔字,全部擦掉!” 程梓杨的心随着宁语昕的话,颤了一下。 他没想到,宁语昕会这样大度的不再跟他计较五年前遗弃之事。他激动的抱住了宁语昕,用力的揉着她的身体,恨不得把她全部揉碎,塞进自己的骨血里去,永远不分开。 宁语昕被他抱得太紧,小心的挣扎了一下,提醒他:“哥,好痛。” “宁丫头,其实我来,也有件事要跟你说。”程梓杨这才放开她,一双桃花眼笑笑的眯着,明亮眸光,仿佛阳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从明天开始,我搬回来住在宅子里,陪着你和妈妈,为她养老送终。” “真的!” “真的。” “可是……啊,我要去给你收拾一间新房间,否则你没地方睡!” 程梓杨眸光一闪,笑了:“宁丫头,你是打算让我孤枕难眠吗?” 宁语昕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和她同chuang共枕。 “放心吧,只睡在一起。你不说要,我就不碰你,但是要睡在一起,让我抱抱着你睡,好不好。”程梓杨笑呵呵的哄着她,搂着宁语昕,低声耳语:“就像你小时候一样……你读大学的时候,每次回家,不也跟我睡在一起吗?那时候你天天抱怨,说在学校住校没我陪着睡不着,怎么,现在不要哥哥了?” 宁语昕被程梓杨说得面红耳赤,娇嗔的打了他两下,也只是图增情.趣而已。 程梓杨见宁语昕与自己冰释前嫌,现在就算要他去摘星星摘月亮他都义不容辞,搂着宁语昕比拥有整个世界还开心,他高兴的仰头大笑。 坐在宁老太太房间的客人们听到了,都直夸宁老太太好福气,儿子女儿不但孝顺还彼此相爱,他是既做了婆婆又做了亲妈,洪福齐天。 宁老太太也难得的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笑得合不拢嘴。她招呼着大家,嘱咐他们明天生日宴会一定要到场。 程梓杨在酒店里整了十桌酒席,宁老太太都纳闷宁家何时多了这么多亲戚朋友,值得请来吃饭。不过,想想程梓杨和宁语昕和好,又是她的生日,双喜临门。只要程梓杨高兴,一千桌也行。 第二天中午,酒店的宴会大厅里,坐满了人。虽然说是宁语昕的生日,但他们非要要宁老太太穿着大红色的唐装,像老祖宗似的扶到了酒店,让亲戚朋友们一个个的来跟她请安。 程梓杨也备了许多红包,来一个给一个,不管认不认识,都发红包。 宁老太太心疼了,说啥也不想给,宁语昕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妈,这是哥的意思。哥说咱们家以前苦的时候,多亏了你把我们拉扯大。但是那些亲戚都是狗眼,看不起我们家,还落井下石。现在哥发达了,就是故意让他们看看,我们也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妈,你只管发,让他们眼红去!” 宁老太太笑弯了眉眼,她点点头,望着程梓杨连声说好。 程梓杨把宁语昕拉到身边,搂着她的肩膀笑道:“今天一步都不许离开我,让那些墙头草好好看看,我们这一家人有多幸福!” 宁语昕点点头,乖巧的与程梓杨并肩站在宁老太太身后,看着她发红包,看着宴会厅里人山人海,看着那些从未见过面的亲戚带着谄媚的笑容来接红包,祝宁老太太福如东海。 突然,宴会厅的大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肖薇。 花有容正极力阻拦她,不让她进来。酒店的保安也随之赶来,但肖薇已经走到了宁老太太的面前。 宁老太太愣了一下,她似乎认出肖薇。宁老太太强忍着没有回头看程梓杨,而是拿出一个红包,塞到肖薇的手里,佯装她不过是家族里一个素未谋面的亲戚的孩子,和蔼的笑道:“好孩子,长得真俊!一定能嫁个好男人的!来,拿到红包快去吃东西,别饿坏了!” 肖薇接过红包,冷笑一声,突然掏出两张卡,狠狠的砸在了宁老太太的脸上:“程梓杨,原来你也怕丢脸啊!拿五十万就想打发我走!你当我肖薇是什么人?今天在这里,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通知:亲们,龟龟明天上架了,欢迎大家捧场,求留言,求订阅!抱住各位狂亲!爱你们! 第七十章 我们程家有钱就是喜欢显摆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场子,立刻变成鸦雀无声,众人屏气敛息,就等着看好戏。 程梓杨低头一看,只见肖薇扔过来的两张卡,一张是银行卡,另一张则是宁语昕的身份证。他冷冷的斜睨肖薇,身形未动,已经旁人跑了过来,利索的捡起这两张卡,无声的递到程梓杨的手里。 “梓杨,给我看看!”一直坐在太师椅里的宁老太太突然出声了,虽然她七十多岁了,身体不好,但她还不至于老眼昏花。旁人捡卡的时候,她已经瞟到了宁语昕的身份证。 宁老太太吃过的盐比他们吃的饭还多,肖薇跑来时她就猜出个七七八八,再看到这两张卡,其中的弯弯道道她已经心知肚明。 程梓杨忍着没有轻易发作,他见宁老太太要看,应了一声,转身将银行卡和身份证交给了宁老太太。然后,来到宁语昕身边握着她的手,见她紧张的连笑都不会笑了,勾起手指,在她的脸上刮了一下,小声,细声细语的说了几句话,好像在告诉她叫她别激动别紧张。 这时,酒店的保安已经赶来,他们一边道歉一边架起肖薇,要把她带出去。肖薇用力挣扎着,双脚在半空中蹬踢,嘴里骂骂咧咧的说了些不干净的话。 已经有人在悄悄的咋舌,以为自己看到了疯婆子,也有人指指点点的,好像在笑话程梓杨风.流,最终自食其果。 宁语昕扫了一眼宴会厅,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刚才接红包的那些亲戚们,表现上很惊诧,同情的看着她和程梓杨,实际上他们早已乐开了花,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的笑话。 宁语昕握紧程梓杨的手,咬着唇想了想,上前拦住那些保安,和气的说道:“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就没有赶人走的道理。今天是我们程家摆宴,不管谁来闹事,定是说清楚,才好了断,大家也吃得开心。” 别看宁语昕平时温温柔柔,说话时都是细声细语笑语晏晏,惹到她头上来了,她比谁都倔。给肖薇五十万,纯粹是她个人的意思,肖薇把卡扔到宁老太太脸上去,宁语昕没冲出去掴肖薇是她有教养。 现在就算肖薇要走,宁语昕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了。 方才宁老太太说要看看这两张卡,程梓杨知道宁老太太要亲自处理肖薇的事,这才没有出头。他牵着宁语昕,是怕她一时冲动跑出去跟肖薇理论,现在听到宁语昕这话之后,程梓杨稍微放下心来。 不管肖薇是谁的丑闻,关键时刻,程家永远是一致对外的。 先前,宁正帆和宁海涛正在不远处陪着那些远房亲戚说话,肖薇来闹场之后,所有人都来围观。宁正帆见宁老太太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知道她见惯了大世面,又经历过大风大浪,根本不惧肖薇这样的小角色。 于是,宁正帆带着那些服务员,把客人们全部安顿好,还上了茶水,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让他们光明正大的看好戏,免得都不清楚这宴会厅里发生了什么事,事后四处胡说八道,给报纸小道消息,诋毁程家。 肖薇本想趁着人多的时候,故意给程梓杨难堪,见宁语昕接招,她更加扬扬得意。 来之前肖薇就想着,反正也得不到她想要的价格,索性弄个鱼死网破。正好这段时间她也没有工作,出镜率不高,闹点绯闻丑闻花边新闻什么的,多点出镜上报,她才可能接到活去拍戏。 可是,她扔完了卡之后,竟然没有人上前来暴打她一顿。她想做个受害者都很艰难。她想再上前示威一下,宁老太太冷静的连眉头都不皱,反而把她吓坏了。 “语昕,这是什么?”宁老太太示意宁语昕上前,将那两张卡晃了一下。 宁语昕抿了抿嘴,有些郁结的说:“是我的卡,里面有五十万。我让有容送给肖薇的,感谢她这段时间在生意上帮了哥,算是奖金!” 下面全都是程氏家族的亲戚,尽管平时大家都不走动,但这个时候,脸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宁语昕不想承认肖薇和程梓杨的关系,身为妻子,她更不可能亲口说出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绯闻。 肖薇见宁语昕不说她是程梓杨的女人,知道他们忌讳这事,以为自己抓到了他们的痛处,不要脸的叫开了嗓:“宁语昕,你遮遮掩掩的做什么,地球人都知道我是程梓杨的女人!你那点钱明明是逼我和程梓杨一刀两断的分手费,说什么奖金!哼!难不成你给每一任程梓杨的女人都发奖金不成?” “我们程家有钱,喜欢发奖金。不管是谁的女人还是谁的男人,我们程家有钱就是喜欢显摆!方才我老婆子给每一个客人都发了红包,你来,我也给了你红包。难不成,这宴会厅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是梓杨的女人不成?又或者都是我老婆子的jian夫不成?” 宁老太太冷不丁的说话,她说得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很多人都没有看到她动了嘴皮子,可是,这些话就像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冰锥子,一根根的,全都扎在肖薇身上。 肖薇愣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宁老太太见自己一句话就把肖薇震住了,又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你嫌五十万少了,没事,我老婆子再给你个红包。语昕这丫头不懂理,以为该多给才有面子。其实,有些压根不必给,就算要给,给个打发叫花子的钱就行了!” 宁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火爆脾气,没人敢招惹她。病了这些年,她身体弱了,脾气可是见长的。难得她今天开心,又被肖薇搅局,宁老太太怎么可能让她白白的骑上头来找事。 骂人不带脏话,是宁老太太的绝活。至于怎么应付小三打上门来的糗事,宁老太太也是很有经验的。 想当年,程梓杨的母亲柳惠丽怀着他的时候,程老爷子就想要离婚重娶。宁老太太宁死不屈,三十六计她招招都用,最后宁老太太让步表示她什么都答应,就是不让柳惠丽进门。 程老爷子也不想家无宁日,只好在外面买了房养着他们。后来,程梓杨出生,柳惠丽几次差点赶走宁老太太转正成大老婆,都被宁老太太见招拆招,步步为营,化险为夷。 再后来,柳惠丽在程梓杨八岁那年突然抛下他不管,宁老太太的保位战终于取得了实质性的胜利。 肖薇今天来闹事,和当年柳惠丽相比,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别说肖薇扔两张卡,就是她扔出一双龙凤胎来,宁老太太也有本事把她全部挡回去。 宁老太太觉得,既然她老婆子能搞定的事,自然不需要程梓杨和宁语昕来插手。她身为程家的长辈,不但要维护程家的体面,更重要的是,她要保护宁语昕和程梓杨。 程梓杨见宁老太太不但震住了肖薇,还把所有来看热闹的人都震住了。场面暂时控制住了,一时之间不需要他帮忙,便招手叫来马律师,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会话,马律师点点头,悄悄的溜走了。 肖薇没想到宁老太太竟然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她倚老卖老,又说说头头是道,弄得她没有回击之力。 肖薇又气又急,转身望着那十桌客人,委屈的哭了起来,话锋一转,演起戏来:“各位长辈在场,就来评评理吧。我肖薇来这里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名声,就是为了一口气。程梓杨当初可是对我山盟海誓的,答应要娶我了!我一直以为他未婚,这才答应他,对他有了好感。如今,我已经爱上他了,他却告诉我他已经结婚,你们说,他是不是成心隐瞒,欺骗感情的王八蛋!” 下面立刻开始议论纷纷,管它是近亲还是远邻,都是爱八卦的人。程梓杨和肖薇的绯闻也在报纸杂志上出现过,现在再来粉饰太平,只会让人笑话。 宁老太太想了想,向程梓杨和宁语昕招了招手,示意他们来到自己的身边。 他们一左一右分别站在宁老太太的两边,宁老太太握着他们的手,扬声说道:“肖薇,感情这事,就让当事人跟你说清楚。我老婆子还没死,头脑还清醒得很,如果你说出我们程家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自然会替你做主。如果不是,就别怪我们程家家大业大,腰杆子硬了欺负人!” “好!在场有这么多人听着看着,我也不怕你们程家有多牛!”肖薇飞快的扫了花有容一眼,见她躲在人群里装死,气得直跺脚。 两小时前,花有容打电话约她来这里见面,说忙着帮宁语昕弄生日宴会,抽不出时间去她那,还说有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肖薇风风火火的跑来,见是一张五十元的银行卡,当下就火了。 肖薇心想,自己再不济,也是个二流明星,随随便便傍哪个男人也不只赚五十万。如今是要分手,从此各走各的路,才给五十万,与她设想的两百万的最低底限还差了一大截。 她本来就想借着机会小闹一下,趁机多要点,被花有容再怂恿一下,莫名其妙的就上了火,改成了大闹。她拿着卡砸完了宁老太太之后就有点后怕,担心程梓杨当真揭她老底。可是砸都砸了,骑虎难下,肖薇也只能豁出去了。 花有容是墙头草,这点肖薇很清楚,她也不指望花有容能帮上她。这个时候,只要花有容不主动出来帮宁语昕,肖薇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程梓杨,我问你,当初你跟我好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告诉我你已经结婚了?!” 程梓杨见肖薇的手指都快指到他鼻尖上来了,他拿着手机,慢慢的将肖薇的手推到一旁去,冰冷又邪魅的笑了一下,嗓音低沉,语速缓慢:“肖薇你是不是疯了?第一,我并没有跟你好!我们之间不过是业务关系,我做生意有些场合需要女伴,正好你主动粘了上来,反正是花钱,你做花瓶勉强够格,我就花钱请你来了。公司每个月都给你置装费,这笔钱,谁都可以去查账。我和你,从来没有私交,也没有私下活动,至于那些花边新闻不过是你的炒作方式。我被你消费了,还没有问你要钱,你反咬一口说我跟你好,你不要脸,我还要。” “你!” “另外,我程梓杨是开公司做生意的,难道我要跟每一个生意上的人主动宣称我已经结婚?我和宁丫头是青梅竹马,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已婚,我当然不必向你交待。你不知道我已婚,是因为我们交情不够。你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又何来跟我好?” 宁正帆和宁海涛听程梓杨说完这些话之后,激动的用力鼓掌。宴会厅里那些来赴宴的人,听完了程梓杨的话之后,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忍不住的也跟着鼓掌叫好。 肖薇差点瘫坐在地上,她万万没想到,程梓杨不但不承认,还把过去全盘否认。她细细想过,他们之间的交往,确实没有过于亲密的言行,但肖薇一直觉得,自己跟程梓杨是有可能的。 却没想到,这个她认为的可能,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和笑柄。 宁老太太见肖薇傻愣在那里,笑了:“肖小姐,梓杨说得可是很清楚。这事也怨不得你,像梓杨这么优秀的男人,确实有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缠上来。梓杨,你记住,以后见到谁都要先告诉别人你结婚了,否则,又要闹出误会来!” 下面哄堂大笑,一声声,如利箭穿耳,刺得肖薇头破血流。 “死老太婆,你别太得意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程家的丑事!你是程家的大老婆又如何,结果连个蛋都没下,还要去娘家抱个孩子当女儿养!你嫌弃小三,最后还不是要养大小三的儿子!现在程家是小三的儿子在当家,你吃穿用住哪样不是小三的儿子提供的!亏得程梓杨的妈妈失踪了,否则,今天坐在这个位置上发红包的,恐怕就是她最讨厌的小三吧!” “啪!”宁老太太的拐杖突然扔在了肖薇脚下,如果不是肖薇躲得快,这拐杖直接砸在了肖薇的头上。 程梓杨刚要上前,就被宁语昕拉住。她拼命冲着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冲动,又勾起宁老太太的伤心往事。程梓杨这才冷静下来,与宁语昕一起在宁老太太的身边,安慰她。 宁老太太怔怔的坐在那里,身边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听不到喧闹声,也看不到人来人往,她仿佛回到了从前,看到柳惠丽大着肚子跟她叫嚣的场景,看到程老爷子逼她离婚的样子,还有过往的几十年里,她为了养活别人的儿子,不得不辛苦劳作的人生。 宁老太太长吸一口气,慢慢的缓过劲来。不堪的往事不但没有打倒她,反而令她更加强大:“肖小姐,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请回吧。还是那句话,我程家乐意,做什么都行。我程家不乐意的事,一分钱都不会多给。有本事呢,你也生出一个程家的子嗣来扔到我面前,我倒也愿意给你个机会,让你看看我会怎么对待小三的孩子!” 宁老太太说完这些,把那两张卡递给宁语昕,笑道:“傻孩子,有这么多钱去做善事多好,给那些无谓的人,还不如喂狗呢。” 宁语昕接过那两张卡,点头说好,然后放回到口袋里。 程梓杨见宁老太太没有背过气去,反而嗓门洪亮的把肖薇又奚落一番,欣赏的看着宁老太太,越发觉得姜是老的辣。 “肖薇,你如果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程梓杨半眯着眼睛,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肖薇还想做垂死挣扎,不信邪的挺直了腰,大有一种我偏不走看你怎么办的架势。 程梓杨放开宁语昕,径直走到肖薇面前,低头看她时,眼底竟然带着笑意:“肖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吗?” 肖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慢慢升起,沿着腿漫延到臀部再到腰,最后,冻得心脏都不会跳动。 她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两步,下意识的想找个同盟者。 刚才还躲在人群中的花有容突然不见了,肖薇一边后退一边四处张望着。如今她是势单力薄,孤掌难鸣,急着要把花有容立刻拉出来。 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花有容肯定会把跟她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但肖薇不甘心自已人财两空。她想着,哪怕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难堪。 “花有容,你死哪里去了!快点给我滚出来!”肖薇嘶声力竭的大喊起来,好像花有容是她的救命稻草,只要她出现,就能力挽狂澜,就能反败为胜,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 来赴宴的人里面,有一些是公司的高层。他们听到肖薇喊花有容的名字,颇为吃惊,面面相觑。 程梓杨心知肚明,一点也不惊慌,稳如泰山的站在肖薇面前,等着看她的下一步,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其他都乐呵了。 不管花有容是谁,肖薇突然在这个时候把花有容捅出来,令很多人遐想翩翩。她们这是二女共待一夫呢,还是里应外合内外勾结,又或者是花有容在其中起了什么重要的作用,令肖薇在兵临城下之时,想起了她。 宴会厅又静了下来,宁正帆和宁海涛也在四处寻找花有容,想知道肖薇找她的真实用意。 就在这时,从宁语昕的身后传出一个细如蚊吟的声音:“我在这。” 从宁语昕的身后,举起了一只手,是花有容。 她冲着肖薇呵呵一笑,客套的问她:“肖小姐,您找我有事?” “呵呵,花有容,你还真是有本事,现在就假装跟我不熟了?你出来给我做证!你说我跟程梓杨到底是不是*关系!” 肖薇一边叫嚷着一边冲上前去,想抓花有容出来。 宁语昕见状,本能抬起胳膊要阻挡肖薇。推搡之间,肖薇长长的尖指甲刮在宁语昕的胳膊上,立刻浮现出两道又长又深的血印子。 程梓杨几次要过去帮宁语昕,都被宁老太太拉着。宁老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眼神阻止了程梓杨,紧接着她冲着宁海涛挥了挥拐杖,宁海涛突然明白过来,你只一猎豹似的冲了过去,把肖薇一把拽开,对着她的脸,狠狠的揍了一拳。 只听到肖薇一声惨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左脸已经肿得跟馒头似的,嘴角流血,视线模糊,半天找不到北。 宁海涛没有罢休,继续用拳头招呼肖薇。很快,肖薇被打得没了声音,众人也一哄而上,把宁海涛拉开,就怕他打出人命来。 程梓杨这才明白了宁老太太的良苦用心,越发的镇定。 这个时候,程梓杨不能碰肖薇一下,哪怕不小心挨到了肖薇的头发丝,肖薇都会借题发挥,更会有好事者跑出来大肆宣传,添油加醋的变成无数个版本。他更不能对肖薇对粗,这样只会令他的名誉受损,和肖薇之间更加撇不清关系。 刚才肖薇刮伤了宁语昕的胳膊,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见了。宁海涛是她亲弟弟,急着上前护姐姐天经地义。至于他打了肖薇这事,说得好听是护姐心切下手重了,说得难听是他狗仗人势欺人太甚。 反正宁海涛在外面也没有好名声,就一小混混,他才不在乎什么名誉。打了人,替自家姐姐出了气,宁海涛就觉得够了。 花有容一直躲在人群中,就怕肖薇会失心疯的把她们之间的约定说出来。虽说她事先告诉过程梓杨,但如果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脸面上她还是过不去的。 所以,她时时刻刻的在找机会,想提醒肖薇还是要保存实力。 刚才听到肖薇喊她名字时,花有容就溜到了宁语昕的身后,倒了几句苦水。宁语昕替她拦肖薇受了伤,花有容见肖薇被宁海涛打,怕她会发疯什么都说,赶紧的跑了出来,假装好人拦着宁海涛不让他再继续打下去,然后,自己又跑到肖薇面前,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劝她。 “肖小姐,你冷静一点。你跟总裁肯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好好商量,真的没必要弄成这样。”花有容一边说着,一边来扶肖薇。 肖薇被打得晕了头,一时之间无法出声,她气急败坏的要推开她,一动骨头就咯咯响,痛得她吡牙咧嘴,扯到了脸上的伤。 花有容见肖薇整个人都快被打残了,就算想爆料也没有办法,便安心许多,装着很有气度的坚持要扶着她,要送她去化妆间清洗伤口。 肖薇被她拽得站不稳,花有容拖着她远离人群后,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她:“刚才总裁找了马律师,小心他捏了你的短!” 肖薇这才冷静下来,开始后怕,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二流女明星,娱乐圈里什么肮脏事没有。程梓杨也威胁她,就肯定掌握了一些对她不利的消息。她当时是被这五十万气晕了头,被花有容挑拨得一激动,又想借这个机会闹点花边消息出名,重回娱乐圈。 刚才程梓杨威胁她,肖薇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花有容提醒她了,她才意识到,这件事上,她不一定有胜算。 花有容见肖薇没有继续发疯,两人走进化妆间后,酒店服务员送来医药箱,花有容一边替肖薇上药,一边小声说道:“你现在还想再闹?宁语昕的爸爸和弟弟是城里有名的混混,惹毛了他们,天天找一群混混跟踪你揍你,你防得了吗?另外,你这么兴冲冲的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暴露出来,以后我想帮你都难。别忘了,你还有李律师。” “你少在这里说便宜话!你别以为我是傻瓜,你对程梓杨也是有企图的,只有那个笨蛋宁语昕没看出来而已。”上药后,肖薇勉强能说话,尽管她说得含糊不清,花有容还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花有容替肖薇抹了些药膏之后,指着镜子让她照照看。肖薇凑上前一看,差点把自己吓死。 这哪里是平时打扮时尚的名牌小姐,半边脸肿得老高,抹上药膏之后,红得发亮,整一个阴阳脸。 肖薇怎么看自己都觉得面孔狰狞,虽然她不愿意承认这点,但不得不说,乍一眼看去,镜子里的自己就是青面獠牙的野.兽。这副尊容,就算戴着帽子和墨镜,也挡不住它的丑陋。 花有容避开不看肖薇,再三提醒她:“小薇,我们是一边的!” 肖薇抢过药膏,自己对着镜子开始涂抹。药膏里的薄荷令受伤的脸好受多了,肖薇说话也利索许多:“还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五十万比喂狗的包子还便宜!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说,趁着宴会时闹闹应该能弄到更多钱。花有容,你真当我是蠢货?事事都被你摆布!你在中间当了多少天的双面间谍,又说了多少我的坏话,别以为我不清楚!” 花有容只是笑,她知道,肖薇只不过是唬她。凭着肖薇的脾气,蚂蚁大小的脑容量,她还能有什么伎俩。 “小薇啊,难道你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交待我们之间的约定?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花有容等肖薇抹好药,才说:“我说五十万少了,是真心替你不值,做为朋友发的牢骚而已。叫你来闹闹,是小你小闹,不是叫你大闹!你把卡都摔到宁老太太脸上去了,就算程梓杨放过你了,宁语昕也不会同意!本来以为你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私底下找到宁语昕闹上两句,逼程梓杨就范,谁知道你还真想大闹天宫!我刚才看到马律师出去了,十有*是去拿你的把柄过来给你难堪,你听我的劝,赶紧走,别再出现了。那五十万,我会劝语昕再给你的,你拿到手就别再闹事了!” 肖薇被花有容说得当真没了声音,她也后悔自己闹得没有余地。一时之间,脑细胞不够用,她傻不拉叽的看着花有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花有容见她不走,气得直跺脚:“你……唉,我不是说了嘛,你还有我和李律师帮你!” “李自胜我信他,你嘛……” “小薇,你实话告诉你吧!我以前确实对程梓杨抱以过幻想,但是现在我只会恨他。那天去他公寓,是宁语昕逼着我去的,我拿文件给他签,他竟然把文件全甩在我脸上!”花有容一想到这个场景,就恨得咬牙切齿,气得牙齿咯咯响:“我脸上的伤好了,但是我心里的伤口还没有好!我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我要他程梓杨一千倍、一万倍的还回来!” 肖薇这才有所动心,开始认真考虑花有容的话。 虽说花有容那时候丢脸没有旁人看着,但她脸上的伤被宁语昕看见了。花有容视宁语昕为情敌,却又不得不时时巴结宁语昕,讨好她以达到可以留在程梓杨身边的目的。 花有容比肖薇更爱程梓杨,也更容易因爱生恨。 花有容读大一时,在程梓杨第一次来学校接宁语昕回家的那一天,就爱上了程梓杨。她痴恋,暗恋,单恋,什么恋的苦她都尝遍了,唯独没有尝到爱情的甜蜜。她隐藏着自己的感情,眼睁睁的看着她期盼多年的爱情全都浪费在宁语昕的身上,这样的恨,绝对不是肖薇能感受到的。 “你不信我就算,大不了一拍两散!宁语昕把我当闺蜜,你说什么我都有办法圆回来!可怜你,到时候五十万拿不到,还被程梓杨整得永无翻身之地!至于李律师,鸡飞蛋打的,恐怕也要埋怨你了!” 花有容也懒得再跟肖薇纠缠,她不能在化妆间待太长的时间,否则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急着要出去,手刚握到门把手上,就被肖薇抓了回去。 “有容啊,你看我刚才也是一时糊涂……钱我肯定是要的,人嘛,以后报复也行……我现在就走……只是,得要有个理由嘛!” 花有容笑笑,示意肖薇跟在她的身边,开门,带着她来到了程梓杨和宁语昕的面前。 “语昕……”花有容来到宁语昕身边,跟她嘀咕了几句。 宁语昕瞟了瞟肖薇,又望了望程梓杨,最后,目光又重新落到肖薇的身上,若有所思。 程梓杨一直站在宁老太太的身边,静观其变。 刚才肖薇来闹事,他不能出面护着宁语昕,这点令他非常的烦躁。若是以前,他绝对不会乖乖听宁老太太的摆布,但现在形势微妙,他不敢轻举妄动。 程梓杨压根不在乎宁老太太和肖薇的想法,他的眼里,只有宁语昕。他们两个僵持了整整五年,终于在今天有了和好的迹象。他不想因为肖薇,令宁语昕再次跟自己生分。 宁老太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最了解宁语昕的人,她不让程梓杨出面,肯定是有她的考虑。宁语昕很听宁老太太的话,所以,程梓杨只能在这个时候,听从了宁老太太的安排。 程梓杨见花有容一直在跟宁语昕耳语,心中不安。 “你放心吧,花有容再jian,这个时候,她还是要向着语昕的。”宁老太太突然出声安慰程梓杨:“这五年你们两个冷战,花有容也少得便宜。语昕现在信她,你就让她信,不要急着让语昕怀疑自己的朋友,否则,会给花有容机会的。” 程梓杨心神一动,恭敬的弯下腰来,与宁老太太对话:“妈,你也怀疑花有容?” “语昕跟她差不多大,但心眼比她可是少多了。语昕因为我,一直在家里没有和社会接触,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所以特别容易相信别人。花有容暗恋你这么多年,连我这老眼昏花的死老太婆都看出来了,语昕都不知道,你说她是不是个小傻瓜?”宁老太太说到后面,和蔼的笑着。她不但不嫌弃宁语昕单纯,反而引以为豪。 程梓杨只有和宁老太太谈论起宁语昕时,才会如此亲近。他伸手握着宁老太太的手,轻声说:“妈,我知道你还是心疼语昕的。我会照顾她,你放心吧。” “有你在,我当然放心。”宁老太太瞥了瞥站在旁边手足无措的肖薇,笑道:“那个货色跟花有容比,差一大截。花有容跟她在化妆间总共才说了不到半小时的话,就收服了她,一看就知道她们私下有来往。梓杨啊,妈妈老了,再也没有能力守着语昕。这些年我病了,人也*了,难得我今天清醒,妈妈干脆把话也挑明了说……我知道,你恨我……你恨吧,我不介意,只是,别把我们之间的恩怨,全部转嫁到语昕身上,她是无辜的。” 程梓杨怔住,过了会,他才问宁老太太:“妈,你知道当初我离开语昕的原因?” 宁老太太扭过头来,认真的看着程梓杨。五年来,被病魔折磨的宁老太太,已经形如槁木。尽管戴着假发和帽子让她看上去精神了许多,但她早已面如死灰,浑浊的眼珠子连转到眼角看人都困难。 但程梓杨还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她智慧的光芒。 她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多少亲情或者其它感情。程梓杨感谢她将他抚养成人,所以他心甘情愿的赡养了她。除此之外,宁语昕是他们唯一都关心的人。 程梓杨对宁语昕良苦用心,原来,宁老太太对她,也是用心良苦。 “知道了。”程梓杨轻声应着。 他们刚说完,花有容也跟宁语昕说完了悄悄话。 宁语昕快步走到宁老太太身边,蹲下身来,问她:“妈,肖薇愿意跟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她?” 花有容也跟着蹲在宁语昕的身旁,殷勤说道:“肖小姐是过分,老太太怎么罚她都不过分!只是今天是语昕的生日,老太太又难得有精神出来跟家里人聚会,肖小姐如果使蛮像绿头苍蝇似的总缠着总裁,太影响心情了……不如,老太太您大人有大量……” “知道了!今天是我家语昕的生日,寿星最大。语昕怎么说,我这个做妈妈的,都听!”宁老太太亲切的笑着,扭头看着程梓杨,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见。 其实,刚才宁海涛打肖薇,宁老太太看得挺过瘾的。难得的,宁海涛做了件正确的事,宁老太太觉得特别开心,心情自然很好。 程梓杨把宁语昕拉到自己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胳膊,有点肿,红红。他心疼的摸了两下,问她:“痛吗?” “不痛!”宁语昕难得这样俏皮的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哥,小时候你打过我屁股,那才叫痛呢。” “是你不乖,不肯好好睡觉,我才打你的。” “那我现在乖了……哥,你别跟肖小姐计较了,行不行?”宁语昕冲着他眨眼睛:“我不想让妈妈不高兴。再说,海涛下手也太重了,她整张脸都变形了……我怕等会海涛会控制不住,闹出事来。” 程梓杨瞅了眼宴会厅的大门,马律师已经回来,手里拿着一个u盘冲着他挥手。那里面,有肖薇被潜规则的证据,是程梓杨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他一直留着,只等有需要的时候才会用。 刚才宁语昕主动替肖薇求情,如果这个时候放出来,只会让大家都没了兴致过生日了。 “好,看你的面子,饶了她!”程梓杨笑着捏了宁语昕的脸一下,半是提醒半是警告:“肖薇的事,我会处理,你别再去管这些。卡和身份证收好,那五十万是你的零花钱,你拿去扔到火里烧了,或者拿去送给路人我都不生气,但是……” 程梓杨竖起一食指,在宁语昕的面前晃了两下。 宁语昕见他表情严肃,不苟严笑,撇起嘴来,嘟囔道:“是你没事招惹了她,她现在回头找你麻烦,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是总裁,别人也是总裁,为什么你的绯闻就比别人多……哥,你也该自我检讨才对。” “嗯……”程梓杨的尾音拖得又长又缓慢,好像是为了炫耀他的肺活量似的,一直拖着不断,好像没有结束的时候。 方才,花有容带着肖薇去化妆间私语时,宁海涛像民族英雄似的被人围着,宁正帆趁机搞气氛,把整个宴会都带动了。程梓杨也吩咐酒店服用员上酒,不少人已是喝开了,在酒精的刺激下,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肖薇的存在,宴会厅变得热闹又祥和。 宁老太太还坐在那里,等着肖薇来道歉。程梓杨拉着宁语昕在不远处说情话,没有停止的意思。花有容无奈,只好继续蹲在宁老太太旁边,捡些有的没的话,免得冷场。 难得有几个想知道后续情况的客人,不时的往这里投来好奇的目光。宁正帆和宁海涛难得机灵的把这些人全部带离现场,甚至还叫来保安搬来了麻将桌,安排他们开始娱乐。 宁语昕还在耐心的等程梓杨的答复,终于,程梓杨没有再拖着尾音装沉思了。 “宁丫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替别人说话?你不喜欢我了吗?”这个时候,程梓杨突然开始撒娇。 宁语昕愣住,她觉得这种话应该私底下悄悄说,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来。 可是,程梓杨不依不饶的非要她回答才让她离开,宁语昕瘪了瘪嘴,小声说:“我不喜欢哥哥跟别的女人有关系,哪怕只是‘工作关系’……我不喜欢!” “可是……我目前的工作性质,有时候会难免跟女性接触……”程梓杨有意将“工作关系”的定义扩大,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宁语昕,突然说:“不如,我辞职不干了,就在家里陪着你吧。” “哥,你又胡说了!”宁语昕推了他一下,公司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心血。 宁语昕怎么可能让他这样随随便便的放弃了,做一个平凡的家庭煮男。 程梓杨搂着宁语昕的腰,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听话,相信我,肖薇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宁语昕咬着唇,慢慢的点头,算是答应了。 程梓杨如释重负,拉着宁语昕来到宁老太太的面前,很大度的对肖薇说:“道歉,然后离开!” 肖薇惊愕的看着程梓杨,觉得这不是他的个性。程梓杨挑起眉梢,嘴角轻扬,笑问:“难道你想留下来,庆祝一下?” “啊!不不不!宁老太太……刚才是我不对,我这么做太没有素质了……我……我跟您道歉,希望您老大人大量,别跟我这不懂事的小孩计较……”肖薇差点就跪下来了,尽管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道歉,平安离开后,再跟花有容商量。 就像花有容说的,她们都恨程梓杨。要对付程梓杨,就要让宁语昕伤心。花有容的王牌是她闺蜜的身份,肖薇的秘密武器就是李自胜。 等这件事过去之后,花有容会想办法再次离间宁语昕和程梓杨的关系,李自胜趁虚而入,借着机会收服宁语昕,玩.弄她,抛弃她,让她再次感受人间地狱。 为了这想像中的绝地反击,肖薇愿意忍受现在的耻辱。 宁老太太瞅着肖薇,心中有所触动。肖薇的话,她全都听进心里去了。如果宁老太太现在还年轻,她肯定冲上前去把肖薇打得找不到牙。 想当年,就因为老板无故多扣了宁老太太十块钱的工资,她都不屈不挠的把那东北大汉堵到了墙角,逼着人家赔礼道歉外带补发工资。 可是现在老了,心也软了,为了宁语昕,宁老太太笑着挥挥手,示意肖薇可以离开了。 肖薇走后,程梓杨和宁语昕陪着宁老太太应酬客人。花有容立刻隐藏在人群中,装模作样的打打下手,在各桌酒席之间穿梭着。宁正帆和宁海涛别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却是一把刷子,有他们两个活宝在,气氛变得热烈又快乐。 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宁老太太就精神不振。她本来就是午睡习惯,生病之后,精神更糟,一天有一半以上的时候是在昏睡中度过。 这次是因为太高兴了,才坚持着。 宁语昕见宁老太太扛不住了,和程梓杨商量了一下,让宁正帆他们招呼客人,自己和程梓杨一起,把宁老太太送回了栀子巷。 一进门,宁语昕就利索的将*铺好,从医药箱里拿出宁老太太的药,喂下之后,开始拿出药水和一次性针头,挂在chuang头上,开始给宁老太太打吊针。 天气太热,宁老太太几乎不怎么进食,几乎是靠这些药水度日。痛得难受的时候,除了吃药,也是靠打针减少疼痛。 宁老太太自知活不长,能清醒的日子也不多,她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之后,把生命也看得很淡。 卖了宅子,将那五百万安排妥当之后,又看了宁语昕和程梓杨和好,宁老太太已经觉得死而无憾。刚才在酒店里,和程梓杨一番对话之后,宁老太太更是生无可恋。 可是,当她躺在那里,看着药水一滴滴流入到身体里之后,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走得太早,有很多遗憾。 “孩子……”宁老太太挣扎着想起身,宁语昕赶紧坐在chuang边,将她扶起来。宁老太太望着程梓杨,古怪的笑了一下,突然说了句:“孩子,是我对不起你!” 宁语昕手一抖,差点没有扶住宁老太太。 先前,程梓杨站在chuang边看着宁语昕在忙碌着,打针这种技术活她竟熟练的不输给医院的护士,正感慨自己浪费了五年时光,与宁语昕生疏的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近况时,突然听到宁老太太的话,他立刻警觉的绷紧了身体,也跟着坐到了chuang边,扶着宁老太太的肩膀,说:“妈,你没有对不起我和宁丫头。我们都是你带大的,你吃了苦,我和宁丫头都心里记着这份恩情。” 说完这些,程梓杨又问宁语昕:“是不是药水的问题?” “医生说,这药水能镇痛。”宁语昕也觉得奇怪,宁老太太好好的干嘛要跟程梓杨道歉。程梓杨这么问她,她也觉得可能是因为药水有镇痛的效果,令宁老太太说胡话:“妈,你先休息。哥说从今天开始就会住在宅子里,有什么话,可以随便叫他来跟你说,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宁老太太开始觉得疲倦,她听到宁语昕的话之后,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程梓杨小心的将她放平了,替她盖好毯子,拉着宁语昕离开了她的房间。 已经过了正午,却仍是阳光最毒辣的时候。 程梓杨和宁语昕来到隔壁房间时,程梓杨这才想起来,这房间竟然没有空调。 “怎么不装空调?”程梓杨问她:“不怕热吗?” “哥,看你说的,好像不是在这宅子里长大的人似的。这宅子都几百年了,算起来也是文物了,怎么可以钻墙打洞的装空调?再说,房间里也挺凉的,晚上还要盖毯子才行呢。” 宁语昕一边说着,一边将窗户打开,河风习习,带着湿湿的凉气,吹了进来。 程样杨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仍然清澈干净的河水,笑道:“小时候你天天闹着要去游泳,恨不得立刻从这窗户直接跳到河水里去,气得妈妈总是拿着竹篾子吓唬你说要抽你,你才乖。” “你胡说,明明是你调皮,妈妈才要拿竹篾子抽你!”宁语昕与程梓杨并肩站在窗户边,望着那缓缓流动的河水,忽然说道:“哥,今天肖薇说的话太过分了,伤了妈妈的心。” “我知道……”程梓杨拧着眉头,回想着肖薇在生日宴会上大放厥词的场景,胃里翻腾的厉害,差点要吐出来。 宁语昕侧头望着程梓杨,见他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但他颈侧青筋暴跳,凸.起的喉结微微颤抖,便知道他正强压怒气,辛苦的控制着那如火山般的愤怒。 宁语昕搂着他的胳膊,柔声抚慰他:“哥,妈妈不是肖薇嘴里说的那种人,你也不是!我们都是一家人,相亲相爱,是肖薇嫉妒我们,才胡说八道的。” “宁丫头懂事了,现在会安慰人了。”宁语昕的安慰,仿佛一道清泉淌过。程梓杨猛然间觉得自己的胸口没有那么闷,肌肉也随之慢慢放松下来。 再看宁语昕时,程梓杨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大手,轻轻的抚上了宁语昕的脸,漆黑的瞳里全是她娇俏的小脸。宁语昕本能的抬起头来,直勾勾望着他,只觉得他的眼仿佛黑洞,将她吸住,不可自拔。 “哥……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宁语昕已经是红霞满天飞,只是被他盯着,身体就发软,浑身燥热,额头上全是虚汗,整个人变得既难受又怪怪的。 程梓杨恍然间有所顿悟,他搂着她,说:“这两天我会交待马律师,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从今天开始,我不去公司上班了,只在宅子里陪你和妈妈。” “哥……” “公司的规章制度,也有一群高层中层和其它管理人员看着,我只需要偶尔出席重要会议就行了。”程梓杨见宁语昕又开始变得紧张,下意识的伸手去弄耳边的碎发,疼惜的握着她的手,自己伸手过去帮她弄了两下,说:“你不必觉得这是个负担,这是我的决定,也是我欠你和妈妈的。钱没了可以再赚,公司没了可以重新创立。妈妈时日不多,你浪费了你五年的青春,我想弥补……” 宁语昕眼中已有泪光,她拉着程梓杨的手,许久说不出话来。 程梓杨上前一步,将她顶在墙上。宁语昕站在他面前,矮了些,程梓杨撑着她突然将她抱了起来,宁语昕双脚悬空,吓得紧紧抱住了程梓杨,像一只无尾熊,稳稳的挂在他的身上。 程梓杨神秘的笑笑,身体往上一压,宁语昕就像一张薄纸,被他压在他和墙面之中。宁语昕就像被挂在墙上的一个玩具娃娃似的,就算放开了双手,也能悬空在这墙壁之上。 终于把宁语昕调整好了高度,两个人可以面对面的说话了,程梓杨仿佛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问她:“宁丫头,生日不想要礼物吗?” “你送了我金珠了,我很喜欢……”宁语昕害羞的说道:“就是太贵了,以后别乱花钱。” “可是……我还想再送一样东西给你。” 宁语昕歪着头想了想,问他:“哥,是什么?” 程梓杨凑过头去,灵舌卷起宁语昕的耳垂,含在嘴里啃了两下之后,低声说了一句话。 宁语昕骤然之间瞪大眼睛,瞳孔放大,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程梓杨就像一只偷吃到野蜜的狗熊似的,笑得特别开怀。 花语昕死死的咬着唇,费力的想着拒绝的理由:“哥,妈妈就在隔壁,隔音不好……不方便……” “我会轻一点,慢一点,不会那么用力。”程梓杨向她保证:“我会很温柔的。” “不要不要!”宁语昕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轻声叫道:“不行,妈妈还挂着吊针,等会我还要去拨针!” 程梓杨笑得更加欢快了:“小傻瓜,刚才我特地放慢了输液的速度。那一大瓶药水,我估摸着,至少要一个多小时呢。” 程梓杨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几秒,做出一副在认真思考时间和进度问题的样子,然后像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似的,很认真严肃的告诉宁语昕:“虽然我身体不错,不过这也是我的第一次。就算第一次结束得快,再来第二次……我预计,一小时左右能结束。到时候,你躺着好好休息,我去帮妈妈拨针!” “哥!别再说了!”宁语昕终于受不了了,她捂着耳朵大叫起来。 程梓杨跟她说过无数的情话,他们之间除了最后一道防线,也有过无数的亲密动作。 但像这样求.欢的话,程梓杨是第一次说。他说的实在是太理智太严谨,以至于让人觉得无法拒绝。 程梓杨握着宁语昕的小手,将它们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有心跳。它跳得太快,太强烈,宁语昕忍不住的想压制住他的心跳,害怕它一不小心就会跳出胸腔。 “宁丫头,它在为你跳。”程梓杨将她抱了起来放在窗边的书桌上,宁语昕坐在上面的高度,正正好好,程梓杨握着宁语昕的右边,缓慢的往下,按着,接着说:“它也在为你跳动。” 宁语昕害怕的闭上了眼睛,除了手中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神经,还有鼻息间缠绕着她的男性气息。程梓杨如火球般的体温,炙烤着她的神经,她的理智,还有她的渴望。 “哥,现在是白天……” “宁丫头的意思是要等到晚上吗?” 宁语昕似乎找不到理由再拒绝了,她羞怯的点了点头。 程梓杨立刻关好窗户,放下窗帘,房间立刻暗了下来。 程梓杨看了看时间,提醒宁语昕:“宁丫头,只剩下一小时了,现不开始时间就不够了。我会好好表现,让你满意。” 第七十一章 男人做正经事的时候可以不用脱上衣 宁语昕被程梓杨这话逗笑了,她羞怯的抓着程梓杨的衬衣不放,就怕他当真着急,火急火燎的脱了上衣就要做正经事。宁语昕忘了,男人做正经事有时候可以不用脱上衣,她听到皮带扣晃动的声音时,才意识到,她抓错了重点。 “哥……哥……”宁语昕开始语无伦次,她大脑一片空白,眼神迷离,明明还没有开始,她就已经六神无主,全身冒着虚汗,好像站在悬崖上,紧张得不敢乱动。 程梓杨温和的抚摸着她的脊背,要她放松。他越是碰她,她就越是紧张,程梓杨听到她牙关咯咯直响,犹如身处零下四十度的冰窟窿,冻得身体不受控的打抖。 程梓杨轻笑,对她悄声说道:“宁丫头,虽然我一直很喜欢听你喊我哥哥,不过……这个时候,你该喊我老公……” “老……哥哥……”宁语昕本想乖乖的跟着喊老公,刚张嘴喊出一个老字,程梓杨坏心眼的解开了她上衣扣子,光洁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宁语昕吓得又大喊哥哥,抓着他的双手不放。 程梓杨忍俊不禁,捏着她的鼻尖,问她:“谁是老哥哥?我有这么老吗?” “哥……我怕……能不能过两天再……”宁语昕对于程梓杨的邀约还是心存恐惧,这些天他整天陪着她,让她回到了小时候,觉得很幸福快乐。但突然一下要她履行妻子的义务,未免有点为难她。 毕竟,她在旧宅里寂寞了五年,两人的关系这才刚刚缓和,就要跨越到夫妻关系去,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 程梓杨什么都会答应她,唯独这事不会答应。他能感觉到宁语昕在动摇,左右摇摆。他要引导她,让她跟着他的节奏,好好的享受五年前就该属于她的那*。 程梓杨抱起宁语昕,轻缓地将她放在chuang上。他们本质上都是传统的人,特别是宁语昕,性格温顺又保守,程梓杨已经毁了他们的新婚之夜,这次说什么也要好好的表现,让宁语昕一百二十个满意才行。 宁语昕紧紧的闭着双眼,柔软的头发披散在身体两侧,她仿佛拇指姑娘,正柔柔的躺在花蕊之中,轻风吹过,有一缕湿湿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间。 是程梓杨。 他一只手小心的插在她的颈下,生怕他稍微用力就会折断宁语昕的颈似的,用手掌握着她纤细如天鹅般的颈,轻轻上抬。宁语昕的颈和胸脯都微微向上,头往后拗去,露出她白希的皮肤和柔软的胸脯,程梓杨激动的心脏怦怦乱跳,一低头,在宁语昕的颈间印下朵朵粉色桃花。 宁语昕难耐的扭动着身体,程梓杨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信任的男人,她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就在她还是小孩不懂男女私情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认清了这个事实。 她只会爱他,没有理由的,深爱着。 婉转呻.吟从宁语昕的嘴角轻轻逸出,紧张的身体被程梓杨的高温烧烤至融化,宁语昕是他嘴边甜腻的麦芽糖,被冷落时,蒙着黯淡的颜色,冰冷又坚硬。只有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里时,她才会慢慢的融化,柔软成团团甜意,滋润着彼此的心。 吻,如雨点落下,由轻到重,粗鲁的落在宁语昕身体的每一处。程梓杨焦急得甚至来不及解除彼此的衣物,大手揉搓着她浓密乌黑的长发,将它们一缕缕的缠绕在指上,用发尾,扫弄着宁语昕的脸。 痒,真得很痒!宁语昕想脱开自己的发尾,却怎么也避不了,她哼哼的叫了两声,听得程梓杨魂都要飞了。 “宁丫头,乖,再叫两声。”程梓杨哄她,宁语昕红着脸摇头,她双手生硬的捂在胸口,身体又扭了扭,向他抗议。 程梓杨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真甜。就算她不出声,只要看着她这粉嫣菱.唇,就让人心醉不已。程梓杨又缠来一缕细发,将发尾收拢在一起,轻轻的,在她的唇间扫着。 “小时候,宁丫头的头发好像没有这么细软呢……”程梓杨佯装疑惑,怔怔的望着她的脸,好像在纠结她发丝粗细这个问题。 宁语昕喘着气,小声解释:“妈妈说,都怪你小时候总是摸我的头发,是被你摸细的。” “真的吗?” “嗯。” “那我摸摸你这里,会细吗?”程梓杨另一只手,突然按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轻轻一压,逗得宁语昕咯咯乱笑。她难受的侧过身去,程梓杨趁机从她身上翻身下来,与她面对面的躺着。宁语昕一侧身,正巧滚入了他的怀里,被他抱了个满怀。 程梓杨伸出胳膊,让她舒舒服服地将头枕在上面。宁语昕长得矫小,他的胳膊够长,被当了枕头之后,还能弯到宁语昕的胸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另一只手,转到宁语昕的腰间,轻轻一掐,害得宁语昕身体轻颤,嘤.嘤求饶。 “是不是细了点?”程梓杨问她。 宁语昕咬着唇,害羞的看着程梓杨。她知道,程梓杨这些都是所谓的前.戏,为得是能让她快点动.情,愉悦的接受他的到来。她本抱着死活也是一刀的心态,鼓着勇气默认了他的求.欢,以为忍着熬过疼痛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男女之间还有这么复杂的前奏。疼痛或许是难忍的,但这样的撩.拨,更加难耐。 宁语昕就是憋死了,也不会主动开口求.欢。她抖着身体,紧闭双眼,一脸大义凛然,好像马上就要慷慨就义,变成烈士。 程梓杨被宁语昕逗得哈哈大笑,她总是这样的可爱。明明怕得要死,又有那么一点小期待,明明想要他,却连睁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里好像又瘦了点呢?”程梓杨的手中包裹着他最爱的柔软,调笑道:“宁丫头,上次不是交待你了,瘦哪都不能瘦这里吗?” 宁语昕闹了个大花脸,她在心里狂吼,却不能说出来。她顺着程梓杨的目光低头看去,他明明一手不能掌握的大小,足以傲视八成以上的女人,他还嫌不够。 宁语昕真想冲着他大叫:这里明明有肉,好不好!哪里瘦了! 程梓杨见宁语昕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紧绷着脸好像在发脾气。他轻轻的收紧了手掌,放开,再收紧,好像要榨汁似的,用力的按按,再放开,玩得不亦乐乎。 花语昕的表情,随着他的动作开始变幻。很快,她软成了一滩水,精神恍惚,目光涣散,像迷失在浓雾中的孩子,只有紧紧的靠着他才能找到安全。 她的呼吸乱了,比程梓杨还要乱,散乱的头发缠着他们两个,难舍难分。她全身发烫,犹如冰雪消融之后,迎春的第一朵娇嫩的花朵,在程梓杨的怀里得到了最为璀璨的绽放。 程梓杨感觉时机到了,他没有再犹豫。宁语昕已经瘫软得连手指也抬不起来,他快速的帮她脱去衣服,自己则心急的只除去了长裤,一个翻身,刚准备进去,外面突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姐!我们回来了!你快点开门啊!”是宁海涛,他好像喝了酒,嗓门洪亮,带着醉意在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叫。 宁正帆已经醉得快站不住了,他见宁海涛总是敲不开门,跟着骂了起来:“大白天的,里面闩门做什么!快点开门!” 原来,旧宅的大门除了安了锁之外,以前的门闩还保留着。平日里,白天关了门都不会拉上门闩,但程梓杨陪着宁语昕送宁老太太回来的时候,有心上了门闩,就怕有人会中途回来打扰他们的好事。 结果,还是被打断了。 程梓杨假装没有听见,临门一脚,就是天塌了也要先进去。 可是,宁海涛他们的喊声将宁语昕从混沌中惊醒,她突然瞪大眼睛,看见正趴在自己身上的程梓杨,忍不住的尖叫起来。 宁海涛他们听到宁语昕的尖叫声,以为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开始用力的踢门。外面咚咚乱响,宁语昕又在身上吓得大叫,程梓杨无奈,只好安抚了宁语昕几句,赶紧的下chuang,穿好裤子,阴着脸出去开门。 宁正帆是过来人,一看程梓杨憋屈的样子,就猜出他们闯祸了。 “海涛,酒店里还有亲戚,我们回去招呼吧。”宁正帆被程梓杨那阴沉的要杀人的脸吓得酒醒了大半,说话也利索起来:“我们真是昏了头,把客人扔在酒店不管就跑回来!打扰梓杨休息了,哈哈,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们走了!” 说完,就要拉着宁海涛离开。 宁海涛先是犯犟,不肯走。直到听见宁正帆说程梓杨在休息这才回过味来,拉着宁正帆调头要走时,身后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爸,你们回来了。” 宁正帆醉眼朦胧间,看见程梓杨身后的宁语昕。她的脸粉粉的,说话时低头看着脚尖,好像刚才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程梓杨太过高大,几乎将她遮住,宁正帆再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们时,发现程梓杨的脸比茅厕坑的石头还臭还硬。 “咳咳,酒店还有事……我们还要回去……”宁海涛怕殃及池鱼,想脚底抹油快点溜走,宁语昕却从程梓杨的身后探出身来,低声叫住他,说:“你跟爸爸都喝醉了,快点进来休息吧。” 宁正帆和宁海涛不好再装傻了,他们心虚的瞟着程梓杨,见他沉着脸冷哼一声,侧身让他们进来。宁海涛装看不见,低头蹿了进去,宁正帆年纪大,没有宁海涛敏捷,只好磨磨蹭蹭的走进院子里。 路过程梓杨时,他尴尬的冲着他笑,然后自我解嘲的说:“嘿嘿,不是时候……下次……下次还有机会哈。” 程梓杨扭头看宁语昕,她手脚倒也麻利,衣服裤子穿得周周正正,如果不是她自己心虚的在脸红,仅仅看她,是猜不出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程梓杨伸手拉宁语昕,她下意识的躲开。宁正帆和宁海涛也不敢造次,站在院子里尴尬的笑着,最后索性坐在树下。树下只有一把椅子,宁正帆眼疾手快,抢先坐下,宁海涛无奈,只好往地上一躺,开始打呼。 天热,躺地上不会着凉,但脏。宁语昕急忙跑进房间,从里面拿出一chuang竹席,垫在地上,拉着宁海涛让他躺上去。宁语昕见大伙都在院子里,索性也不回房间了,自己坐在竹席一角,抠着竹席的边边角角玩着。 程梓杨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挨着她坐下来。 宁正帆睁开一条缝,见程梓杨不怕热的搂着宁语昕低声耳语,识趣的立刻闭上眼睛,配合宁海涛的呼噜声,假装熟睡,跟着一起打呼噜。 “爸爸和海涛真是喝多了……”宁语昕见他们都睡着了,程梓杨还臭着一张脸,小声的安慰他:“等忙完这几天,还有机会的。” 程梓杨揉着眉心,许久都没有说话。他的内心,早就把宁氏父子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鲨鱼去了,但他不能表现出来。 宁语昕从小跟着宁老太太,深受她的影响,特别的顾娘家。尽管宁氏父子是人人唾弃的无用之人,但在宁语昕眼里,他们都是她的至亲,再糟她都能忍受。 所以,程梓杨在宁语昕的面前,尽量的忍着不表现出他对他们的厌烦之情。不过,刚才宁海涛痛打肖薇的时候,确实加了不少分,让程梓杨心里舒服许多,现在又有宁语昕的承诺,程梓杨已经能慢慢压制住因为他们中途打断而产生的怒气。 “宁丫头,过两天,搬到我公寓那里去住吧。”程梓杨向宁语昕提议:“公寓离栀子巷不远,我们又请了郑大姐,你也该放放手,休息一下。” 宁语昕咬着唇,别扭的说道:“我都陪了妈妈五年了,突然离开,我怕她不习惯。” “这些天,郑大姐每天都来,我看妈妈和她相处得不错。郑大姐的三个孩子都很独立,大不了我再多出点钱,请她多陪陪妈妈。另外,你爸爸和海涛最近也没有什么事,就让他们搬到宅子里来,陪着妈妈吧。有他们在,你也会更放心点。” 宁语昕没有立刻拒绝,她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指望宁正帆和宁海涛干活是不可能了,但他们两个都特别会哄人。只要他们在,总能把宁老太太哄得哈哈大笑。特别是宁海涛,嘴甜脑子也灵活,特别会见风使舵,每次宁老太太看着他都是笑呵呵的。 宅子里的活也不多,有郑大姐照顾宁老太太就够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再请别的钟点工,宁语昕确实不必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着宁老太太。 可是,宁语昕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这五年来,她的生活重心都是宁老太太。突然叫她扔下宁老太太不管,去公寓跟程梓杨过二人世界,她还是割舍不下。 “小傻瓜,我只是让你晚上到公寓去休息……白天,我还是会陪你来宅子里的。”程梓杨见宁语昕依依不舍的样子,知道她领会错他的意思了,揉乱了她的头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你这么孝顺,我怎么可能让你在这个时候抛下妈妈不管。” 宁语昕被程梓杨说得害羞,她用力推了他一下,娇嗔道:“讨厌!谁叫你不说清楚!” “我以为我的宁丫头修了玉女心经,打算守身如玉,再也不食人间烟火,所以不敢说得太直接了嘛。”程梓杨倒打一耙,说得好像是宁语昕心存邪念,有心要误会他邀请同住的话,把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 宁语昕用力的瞪着他,她不敢大声说话,怕会吵醒宁氏父子。她又不敢进屋,怕程梓杨会不管不顾的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业。”她只有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才会觉得,程梓杨会正常点。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程梓杨突然抓起宁语昕的手,轻轻的揉搓着。 “宁丫头,肖薇的事……我很抱歉。”程梓杨很骄傲,他素来不说对不起,但这次肖薇来闹事,真的令他感到抱歉。他一直想向宁语昕道歉,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宁语昕呆了呆,望着他,突然笑了:“刚才海涛打她也打得够惨的了,我想她以后都不会再来闹事了。” 程梓杨见宁语昕并没有明确的接受他的道歉,他知道她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宁语昕善良,从来没有说过肖薇一句坏话,但这不表示她能接受程梓杨和肖薇之间的关系。就算程梓杨和肖薇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次生日宴会上,肖薇跑来大闹,足以令程梓杨和宁语昕颜面无光。 宁语昕心里还是很郁结的,只是,她不想在这件事上过于纠结,她宁愿选择忘记,也不想再去追责。 “宁丫头,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程梓杨握着宁语昕的手,轻轻的放在唇边,滚烫的唇印着她冰凉的手指,如烙铁般,将他的承诺,深深的烙进了宁语昕的心里。 她抬起头,怔怔的盯着程梓杨看,仍有丝丝怀疑。 “宁丫头不信我?” “哥……我不知道……”宁语昕十指教缠,天人交战,她真的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程梓杨的话,她的内心是信任他的,但这五年来,程梓杨为了引起她的注意,不停的闹着绯闻,哪怕他并没有跟其中任何一个女人有过感情发生过关系,这些也足以伤害到宁语昕。 宁语昕害怕,她再次完完全全的信任了程梓杨之后,又会被他任性的举动伤害。女人的青春有限,能有多少个五年这样等待,等待一句承诺,等待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程梓杨一脸愧疚,五年前,他将宁语昕抛在旧宅不管,以出差为名外出整整两个月才回来。虽然事后他主动求和,但因为他不能给宁语昕一个合理的解释,脾气倔强的她始终不肯原谅他,对他不理会。 程梓杨又气又急,这五年来一直与她冷战,故意闹绯闻气她,现在终于有缓和的机会,程梓杨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了。 “宁丫头,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宁语昕望着他,一对眸子迷迷蒙蒙。程梓杨用指腹轻轻刮弄着她的眼角,这里曾经流过多少泪,即使是现在,在阳光下,都还能看到曾经的泪痕:“宁丫头,我最怕失去你……真的,我所有努力的唯一理由,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界上。” “哥……别胡说!”宁语昕现在最怕听到生生死死的话,就算程梓杨做了一万件错事,只要他还活着,她还能恨他。如果他失去了生命,宁语昕空留着这个躯壳,恨他又有何意义。 “我,程梓杨在这里起誓,假如我真的做了对不起宁丫头的事,伤了宁丫头的心,我不得好……” 程梓杨“死”字还没有说出来,嘴就被宁语昕的手捂住。她拼命的摇头,不让程梓杨说出那个字。程梓杨心疼的用自己的唇,摩挲着她的掌心,安慰着她。 宁语昕这才平静下来,认真的说道:“哥,假如你再伤我的心,我们就离婚!你不许耍赖,不许再拖着我不放!” 程梓杨皱眉,心想,离婚!这怎么可能! 可是,宁语昕坚持瞪着他,大有你不答应我就再也不理你的意思。 程梓杨想跟她打个商量,他宁愿死也不要离婚。可是,宁语昕态度太坚决了,程梓杨见她杏眼圆睁,真怕自己不答应她,她会这样干巴巴的瞪上一整天。 无奈,程梓杨点头答应了:“行,都依你。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宁丫头的事,保证不让宁丫头你找到理由离婚!” 宁语昕见他这么自信,心底早已经信了他,今生今世也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她娇羞的勾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一个香.吻,算是奖励他。 程梓杨嫌要不够,搂着她不放。两人正在腻歪时,宁老太太的房间里传来咳嗽声,宁语昕吓得不敢再动,程梓杨趁机抱着她大揩油,正摸得有滋有味时,宁语昕假意要咬他,程梓杨这才收手。 “哥,你还记得这句话嘛!树yu静而风不止……”宁语昕扭头看着宁老太太的房间,淡淡说道:“子yu养而亲不在……哥,这两件事,都很无奈。你已经做错了第一件事……” 程梓杨不等宁语昕说完,冲口而出:“我懂!” 他当然懂宁语昕的心,他和肖薇的事已经是过去式,再怎样弥补也无法抹去它真实存在的事实。就算程梓杨真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不去拈花惹草,也一样会有狂蜂浪蝶跑来找他。程梓杨是否能洁身自好,意志坚定的不再做错事,都还有漫长的几十年慢慢考验。 但赡养宁老太太,在她有生之年好好尽孝这事,是刻不容缓的。 宁语昕见程梓杨回答得如此之快,愣住,然后欣慰的笑着:“哥,不如还是你回来住,陪我们。” 陪我们一起生活,直到妈妈过世。这是宁语昕的潜台词。她不愿意提及宁老太太的生命所剩无几的事实,只是隐晦的表达了她心中所想,希望程梓杨能继续留下来,陪伴宁老太太一起走完最后的日子。 程梓杨点点头,望着后院,说:“如此一来,就要把后院收拾一下。你爸爸和海涛可以住在后院,我嘛……” 当然是要和你睡一间屋子——程梓杨笑得很灿烂,只要能和宁语昕在一起,管它是在旧宅还是在公寓,都行。 宁语昕幸福的笑了一下,主动低下头来,亲了亲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一半落在程梓杨的手边,一半落在自己的指上,湿湿的,糯糯的,痒痒的。 程梓杨忍不住的将宁语昕一把抱了起来,在她惊叫前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嘴。她永远是他嘴边那块香甜的麦芽糖,只有他的温度足以融化她,也只有他才能尝到那丝丝清香的甜腻。 身边,躺着宁正帆和宁海涛,他们都醒来了,一睁眼看见程梓杨正抱着宁语昕吻得昏天暗地,顿时默契的闭紧了双眼,憋着不敢呼吸,就怕他们的呼吸声大了,会再次中断他们的激.吻。 程梓杨先是坐着吻,然后慢慢的跪了起来。他双手环住宁语昕的腰,轻轻一带,就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宁语昕实在是太轻了,抱在怀里还有些咯手,程梓杨一边想着以后要好好把她养胖,一边将她抱离了地面,强迫她张开腿夹住自己的精壮的腰身,自己则一只手托着她的臀,一边揽着腰,边走边亲,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真是太羞人了!宁语昕羞得想打个地洞钻下去。可是,她整个人被程梓杨抱住,连动弹一下都变得困难,又怎么可能跳下去跑走。 这时,屋里又传来宁老太太的咳嗽声。 宁语昕急忙拍着程梓杨,要他把自己放下来。程梓杨把她抱到宁老太太的房间门口后,才放她下来,抱着她一起进屋。 他们来的时间正好,输液已经结束。宁语昕快速拨了针,扶着宁老太太起身,端来水喝了药之后,又陪着她去卫生间。等他们回到房间时,程梓杨竟然替宁老太太收拾好了*铺,开窗透气,顺手还把地也扫干净了。 宁老太太呆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宁语昕也怔住,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程梓杨,竟然会做家务。 “很奇怪吗?”程梓杨无奈的耸耸肩,拍了宁语昕的脑袋一下,笑道:“你小时候还是我给你洗的澡换的尿布,怎么,长大就忘了?” “哥!别总提小时候,好不好!”多羞人啊,她小时候有很多糗事,程梓杨都知道,再说下去,宁语昕又想找地洞钻了。 宁老太太欣慰的笑着,原本在宴会上被肖薇辱骂,她回到家心里一直憋得慌。如今看到他们小两口打情骂俏的,知道他们已经和好,心情舒畅许多。 她高兴的拍拍程梓杨,又拍拍宁语昕,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情。 “对了,你爸爸和海涛呢?”宁老太太听到院子里的呼噜声,问他们:“他们在外面睡觉吗?” “嗯,他们都喝醉了,倒在院子里就起不来了,现在睡得可香了呢。”宁语昕甜甜笑着,第一次感觉到,家庭的完整是多么的幸福。哪怕其中有变故,里面的人不是那么尽人意,只要都活着,健康的活着,就是幸福。 宁老太太点点头,坐了下来。许是刚刚输液完,又睡了一觉,她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没有疼痛感的身体,令宁老太太的神经放松,头脑灵活。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程梓杨,扭头对花语昕说:“你快去把后院的那两个空房间收拾一下,下午等小郑来了再细细的整理。” 宁语昕答应了一声,让程梓杨在这里留下来陪宁老太太,自己去后院收拾房间。 宁语昕刚走,程梓杨就搬来椅子,淡定地坐到宁老太太的面前,问她:“妈,你有什么话想问我,问吧。” “你一直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问你什么吧。”宁老太太见程梓杨只是笑,便问他:“你和花有容之间有一腿?” “没有!” “肖薇和她呢?” “肖薇曾经想买通她,让她帮忙探听我和宁丫头的事。她主动向我坦白,我也没有点破。我和宁丫头的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让她们知道了我还省点心。” “就这么简单?” 程梓杨的瞳孔突然放大,他慢慢的沉下脸来,好像在生自己的气:“我知道花有容是个有野心的人,她来公司做我秘书的目的,不是为了工作,是因为我。我也想赶她走,但是宁丫头信任她,上次花有容闹着辞职我顺水推舟的答应了,宁丫头却不肯……跟我闹了很久。” “语昕这孩子,唉,真是缺心眼!”宁老太太突然气得真敲的跟拐杖,这些事,她早就从宁语昕的嘴里听说过,今天跟程梓杨对质,是想知道程梓杨的态度。 如今,程梓杨没有问题,偏偏被宁语昕自己搅和乱了,宁老太太真是恨铁不成钢。亏得宁语昕还是她一手带大教育的,这天性善良为人简单真是像绝了她的亲生母亲。 宁老太太一生坚毅泼辣,做事果断犀利,教了宁语昕几十年,她一样没有学会。遗传基因太强大,强大得宁老太太都无法改变。 程梓杨苦笑,他从小就在外面打拼,一边学习一边学做生意,为了宁语昕能过上公主般的生活,为了振兴程家,他早早的步入社会,什么人没有看见。 花有容那点花花肠子,不用找证据也能看出来。程梓杨见她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就由着她去,特别是看到她和宁语昕一直要好,还能利用一二,也不点破她那点心思。 最主要的是,他和宁语昕的关系一直没有进展,关键时刻不能再生事端,所以花有容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今天生日宴会上,肖薇失控跑来大闹,还大喊着要找花有容,程梓杨就猜测肖薇来闹事,花有容一定暗自挑唆过。肖薇这么做,不但伤了宁语昕的心,还触动了宁老太太的伤心事,宁语昕心善会不去追求,宁老太太可不会放过她们。 程梓杨稳坐泰山,只等着宁老太太的吩咐。 “那个肖薇,你快点解决了。至于花有容,找个好听点的差事,把她弄远点,别放在你身边。语昕这边,我会给她做思想工作的。” “有妈妈出面,这事好搞定。”程梓杨点头笑道:“肖薇那边,马律师会去处理。她有把柄在我手上,明天她就会主动消失去别处躲起来,不敢见人。” “让肖薇给语昕打个电话,叫她认错!”宁老太太突然激动的咳嗽起来,她在世上没有几天日子了,脸面什么的她都可以不要,但宁语昕不行,一定要她明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正室永远是正室,不管对方是不是小三,都该被正室压制住。 程梓杨想了想,当着宁老太太的面给马律师打了个电话。他怕肖薇会中途再闹事,让马律师给肖薇拍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肖薇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自我忏悔,说着各种抱歉的话。真不愧是戏子,说得声泪俱下,不知道的人,真以为她知道错了。 宁老太太知道程梓杨既遗传了他父亲的冷酷无情和霸道野蛮,又受她的影响变得犀利睿智,在酒店时,宁老太太就知道程梓杨不会放过肖薇,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安排了人去处理肖薇。 他这样的安排,宁老太太非常的满意:“马律师怎么在她那里?” “马律师拿年薪,我每年花这么多钱请他,是他的尊贵vip客户。这点小事,马律师都搞不定,明年我如何跟他续约。”程梓杨冷冷的笑着,又露出一副有钱任性的痞子样。 “那……花有容呢?” “宁丫头要我请她回来的时候,我就让马律师去找了人事部门合计,正好公司准备在南边沿海城市开家分公司,妈,如果你能把她哄去那里负责筹建,就天衣无缝了。”程梓杨冲着宁老太太笑,笑得特别真诚,特别的可爱,就好像一个小孩想问大人要糖似的,笑得这样的天真无害。 宁老太太撇了撇嘴巴,虽然程梓杨是她最恨的那个小三生的,但毕竟是她带大的。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有时候觉得很亲近,有时候恨得咬牙切齿,有时候她会感觉到世间不公平,嫉妒柳惠丽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儿子,有时候,宁老太太又会忍不住狠毒的想,当初为什么没有把程梓杨扔到外面不管,让他自生自灭。 但无论她和程梓杨之间的情感有多复杂,每次只要程梓杨冲着她这样笑,宁老太太的心多多少少会被软化,再看他的时候,就像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 “我们母子之间,只有在谈到语昕的时候,心才会到一起去。”宁老太太忍不住的感慨,她无法宣泄这些年来的心情,便用拐杖轻轻敲打地面,扭头看了看外面的河水,慢慢的平静下来:“你给花有容打电话,叫她来!趁着我还没有死之前,我先把这个小狐狸精搞定!” 程梓杨开心的抚掌而笑,如果说宁语昕是他的克星,那么宁老太太就是宁语昕的克星。只要宁老太太肯出马,肯定能搞定宁语昕。 程梓杨正笑着,宁语昕擦着额头上的汗走了进来。她见程梓杨笑得这样开怀,难得的,宁老太太也眉开眼笑,顿时松了口气。 她刚才在后院收拾房间的时候,心里别提多忐忑了。她就怕程梓杨和宁老太太会一句不合,又要闹得翻脸。没想到,她不在旁边陪着,他们反而聊得开心,如释重负,跟着搭话:“妈,哥,你们说什么这么高兴啊!快说给我听听啊!” “哦,梓杨说,今天你生日,你偏不肯要生日礼物,他心里过意不去,知道你孝顺,心疼你爸爸在外面赚钱辛苦,决定拿个店面给你爸爸和海涛,让他们两父子开个小店,卖点柴米油盐的,赚点小钱,省得天天去赌,不务正业!”宁老太太慢悠悠的说着,她一点都不担心程梓杨这个时候会打断她,或者直接拒绝她。 察颜观色是宁老太太的绝活,她知道只要她出面解决了花有容,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别说给宁正帆他们一个店面,就是给十个,程梓杨也给得起,给得心甘情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程梓杨视宁语昕如珠如宝,真正的心头爱,为了她,程梓杨倾家荡产都愿意。只要捏准了这个脉,就不怕收服不了程梓杨。 宁老太太自知她时日不多,宁氏父子至今没有改邪归正。五百万做生活费是足够了,但万一中间有点事又怕不够。趁机为宁氏父子多谋些财产,以后等她死了,他们手上有了资本还能多撑几年,也可以少找宁语昕的麻烦,免得让程梓杨讨厌。 果然,程梓杨微微颔首,算是同意了宁老太太的话。 宁语昕怔住,她动了动嘴皮,却没有说出话来。 宁老太太见状,问她:“语昕啊,你不高兴?” “不是……我是太高兴了……”宁语昕捂着嘴,差点哭出来。程梓杨再有钱有财,也是他辛苦打拼出来的,宁正帆他们这些年来已经得其照顾,没少占便宜,程梓杨还肯送一个店面给他们,宁语昕感动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宁老太太见差不多了,又说:“梓杨说,他的就是你的,所以送不送你都无关紧要,反正你也不在乎。不过呢,你这个死丫头对朋友两肋插刀,最讲义气。梓杨现在为了哄你开心,准备提拔花有容呢。” “哥,真的吗!”宁语昕一直以为,花有容要留在程梓杨的身边,是为了事业的发展。毕竟,做生不如做熟,有点关系做起事来可以事半功倍。 花有容做了五年的秘书,从未得到的提拔,宁语昕以为是自己和程梓杨冷战的原因。现在关系刚刚缓和,程梓杨就要提拔花有容,宁语昕当然不会怀疑他们真正的目的,她真心的替花有容高兴,为她有更加光明的前途而高兴。 程梓杨微笑着点头,拉过宁语昕,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宁语昕害羞的瞟了宁老太太一眼,扭着身体不肯坐上去。宁老太太淡定的假装没有看见,认真的望着程梓杨,好像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程梓杨双手扣住宁语昕,不让她乱动,然后佯装不确定的问她:“花有容的老家好像是在南方吧?” “是啊,那里挺繁华的,当初大学毕业她家里人都要她回去,她说回去没有她喜欢的工作,想跟着哥哥你学习,所以到公司实习,然后做你的秘书的。”还是宁语昕牵线,花有容才能顺利进入程梓杨的公司,这事宁语昕记得可清楚了。 “梓杨说,公司要到那里开家分公司,缺个信任的人去负责。花有容在梓杨身边做了五年秘书了,又是你的好朋友,派她去,最合适了。”宁老太太咳嗽两声,替程梓杨把剩下的话说完了:“正好她家也在那里,回家工作有父母照顾多好。花有容年纪也不小了,回去正好可以找男朋友。你看你都结婚五年了,她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再这样下去,别人会说我们程家耽误了她的青春呢!” “妈,有容没这么小心眼。”宁语昕忍不住的又替花有容说话,宁老太太难得地没有发脾气,只是摇头笑了一下。宁语昕又扭头望着程宿舍,语调轻快的问道:“哥,她有职务吗?给她涨工资吗?” “筹备处负责人,怎么样?”程梓杨收拢胳膊,紧紧了她的腰身,问她:“哪有提拔了不涨工资的?放心吧,不会亏待她。” “太好了,我现在就告诉有容。”宁语昕拿起手机正要给花有容打电话,宁老太太突然摆摆手,说:“手机里说一点都不惊喜,你把有容叫到家里来,咱们当面说,多好啊。再说了,筹备处那边时间很紧的,这两天她就要走马上任,等她回去,你也没有时间和她见面,今天叫来,正好吃个饭。” “好!”宁语昕答应下来,电话里催着花有容快点来家里,却不说是什么事。 花有容整个下午都惴惴不安,烦烦躁躁的在家中走来走去。突然接到宁语昕的电话,吓得连气都不敢喘,直到听到宁语昕的声音,感觉她心情很好,这才放心。 花有容重新化了个淡妆之后,拎了些保健品,便到了旧宅。宁正帆和宁海涛还在树下打呼噜,宁语昕开门让花有容进屋之后,让她坐着先和宁老太太、程梓杨说话,自己先去厨房烧水泡茶。 “有容啊,你多大了?”宁老太太和蔼可亲的笑着,拉着花有容的手摸了又摸,摸得花有容汗毛都竖起来了,但又不敢抽回手。 她见程梓杨慵懒的靠在椅子里,坐在阴暗处。外面明明阳光明媚,热浪腾腾,但宁老太太的房间里却阴森森的,寒意十足。如果不是开着窗,偶尔有暖暖的湿湿的河风灌进来换换空气,花有容会被这一屋子的浓浓中药味薰得呕吐。 “老太太,我和语昕一年的,只大月份。”花有容忍着胃部不适,勉强笑了笑,温顺的回答道:“老太太不记得了?” “唉,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了。我们家语昕啊,整天在家里陪着我,过着家里一天外面一年的生活。还是你好,多能干,年纪轻轻的就坐到了总裁秘书的位置,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花有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程梓杨一直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阴处,隐约见能看到他勾起嘴角邪气阴森的笑意。宁老太太从来没有对她这样殷勤过,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她的工作,突然把她夸得天花乱坠,花有容直觉大难临头。 果然,宁老太太巴拉两句之后,直入主题,把程梓杨要把她调走的事告诉了她。 花有容目瞪口呆,傻在原地,迟迟没有出声。 正巧宁语昕端着茶水进来,她以为花有容是太高兴了才这样惊讶,倒了杯茶水放到她手里,甜甜笑道:“有容,这都是你应得的!我哥说了,如果你干得好,分公司筹备结束后,就让你在那里当老总!” “语昕,我……我不想去那边……”花有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悚,好像回去当分公司老总是恶运,她慌乱的放下水杯,摇着头,恳求宁语昕:“我还是喜欢这里的工作,我不想回去。” 宁语昕不可思议的望着花有容,她再扭头看程梓杨时,后者仍然阴森森地坐在那里,只不过,当宁语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有意的上身前倾,让脸露在阳光之下,显得灿烂明媚。 宁语昕见程梓杨没有表态,以为他在生气。毕竟,程梓杨是公司总裁,花有容的直接上司,他好心提拔她,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是拒绝,放到谁身上都不会高兴。 “有容,你父母不是希望你回去的吗?我哥就是考虑到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里不方便,才特地把你调回去的。”宁语昕赶紧替程梓杨解释,她想着,花有容放着光明大道不走非要留下来,肯定有她的苦衷,一定要好好听听。 花有容一时之间哪里找得到理由,她只是心里清楚,程梓杨调她离开肯定是不信任她了。如果离开了宁语昕的庇护,一离开漓水城,天知道程梓杨会想什么办法来整她。 花有容支支吾吾的想不出理由,眼看宁语昕还在追问,情急之下,她拉着宁语昕的手,假装羞涩地说:“语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妈总催我快点结婚!我才二十五……我不想这么快结婚嘛!如果我回家了,我肯定会被他们逼婚的!” 宁语昕一听,相信了花有容的说词。像宁语昕二十岁就结婚的人,别说在大城市,就是在漓水城也几乎绝迹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程梓杨特殊的关系,以及宁老太太的要求,她也不会想这么早嫁。 “哥……” 宁语昕刚开口想帮花有容说话,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慢慢说道:“有容啊,你这话就不对了!别怪我老婆子话多啊,你是独女,扔下父母不管本来就是不孝,现在还不肯结婚,更加不孝。都是中国人,怎么也要讲讲传统的。以前呢,你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回去,现在有机会了,为了不结婚赖着不走,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再说,早点嫁人有什么不好?语昕二十岁就嫁给梓杨了,你看他们现在多幸福!如果当年语昕不嫁给梓杨,凭着咱们家梓杨的条件,肯定有一堆的女人找上门来,到时候语昕想嫁都会有人从中作梗,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啊,你有机会还是要回去,趁着年轻找个好男人嫁了,不就没事了。” 宁老太太一语三关,明的暗的,把宁语昕、程梓杨以及花有容和肖薇都说进去了。不管花有容想怎样辩解,都觉得全被宁老太太封住了嘴,说不出来。 平时,宁老太太这样说,宁语昕也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宁老太太的性格刚烈,说话就是这个味。但宁老太太从来没有这样跟花有容说过这么多话,还说得这么重,今天突然的爆发了,宁语昕以为宁老太太是在生肖薇的气,转而把这些气都撒到了花有容身上。 宁语昕现在是想帮花有容,都不敢开口了。 程梓杨在阴影处满意的笑了,都说姜是老的辣,宁老太太一出手,果断把花有容赶走了。他只需要等花有容离开漓水城,过段时间找个错把花有容开除就是了。到时候花有容有本事换公司也好,没本事做啃老族也罢,都与他们无关。 “你明天就收拾一下,马律师会把事情交待好,过两天你就可以回家了。”程梓杨见宁语昕面露惊诧之色,怕她又要提意见,马上解释道:“分公司筹备下周就要开始,让有容提前去做个准备,顺便在家里休息几天,陪陪父母。等工作一开展,她想回家吃饭都难喽。” 宁语昕听罢,连连点头,反过来劝花有容:“是啊,你提前回去休息休息,到时候别累坏了身体。” 花有容见宁老太太和程梓杨联手赶她走,就知道自己留不住。她恨死了肖薇在酒店里大喊她的名字,暴露了她。否则,程梓杨和宁老太太怎么会如此猴急的赶她走。 如今已经是这样了,也不能跟他们硬碰硬。花有容也想先退避一下,等过半个月,再找理由来说服宁语昕。只要宁语昕被她说动了,她就不怕程梓杨会找她的麻烦。 花有容点点头,强打起精神对着程梓杨和宁老太太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 宁老太太端坐在那里,受得住花有容这些谄媚的话。反而是程梓杨,看着宁语昕总坐在花有容身边不过来,气呼呼的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带着她重新坐到那阴影里去,耳鬓厮磨。 花有容的眼神,不时的飘向他们。她计划了这么多年,想借着肖薇的手气跑宁语昕,同时再借宁语昕的身份弄走肖薇。如今,肖薇被赶跑了,却让程梓杨和宁语昕复合了。真正是机关算尽,自己却落了一场空。 宁老太太见花有容总是控制不住的望着程梓杨,脸上露出一个惨笑。她老了,可她忘不了当年程老爷子在她面前跟柳惠丽恩爱的样子,特别生下程梓杨之后,他们更加像一家人,而她则是外人。 花有容越是看,就会越心痛,宁老太太能感同身受。只不过这次,宁老太太要花有容多看看,只有让她多看,痛得再厉害点,才会收手。 “有容啊,你就留下来陪我老婆子吃顿饭吧。你回家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再见我老婆子。”宁老太太开口留人,程梓杨和宁语昕当然不会反对,宁老太太有意扭头看着程梓杨,笑骂道:“你都多少岁了!跟老婆打情骂俏也不避讳点!这里还有客人呢。” “妈,语昕从小都跟我这样粘粘乎乎的,你都不说,怎么现在烦了?再说了,有容不是外人,她也习惯了。” 程梓杨不动声色的在宁语昕的腰上轻轻一掐,宁语昕受不住了,哎哟大叫起来,声音娇如黄鹂,婉转而吟,风情万种,听得宁老太太直摇头,花有容的心则一片片的碎成渣。 花有容的两只手,别扭的藏在身后,紧紧的捏成了两个拳头。从大一开始,她就暗恋着程梓杨,整整七年的时间,她始终都是宁语昕的影子。只有成为她的影子,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看着程梓杨,看着他完美无缺的脸,迷恋他的一举手一投足。 花有容会为了程梓杨一个无意的笑容,兴奋的整晚睡不着,而宁语昕却天天在她耳边抱怨,程梓杨每晚都抱她太紧热得她睡不着。花有容会因为程梓杨跟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激动的心怦怦乱跳,而宁语昕却嫌弃程梓杨对她的嘘寒问暖。如果能和程梓杨过上一天的夫妻生活,花有容死都愿意,可是宁语昕,却傲娇的将前来道歉的程梓杨拒之门外,直接给了五年的冷脸。 花有容心心念念七年的东西,宁语昕不费吹灰之力都得到了。她不但得到了,还从不珍惜。花有容爱得刻骨铭心,侵蚀骨髓,程梓杨却连正眼都不看她。她永远都是花语昕的室友兼闺蜜,仅此而已。 宁老太太和程梓杨把花有容的异样都看在眼底,他们暗自庆幸及时将她赶走,否则真的会坏了他的复合大计。宁语昕脸皮薄,用力挣脱程梓杨的束缚,拉着花有容去厨房。花有容将礼品袋放到宁老太太身旁,客套两句后,便跟着宁语昕出去了。 过了会,宁老太太听到礼品袋里传来唱歌的声音,她从里面拿出一只手机,疑惑的看着上面显示的号码,正犹豫要不要接,手机安静下来。宁老太太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去,手机屏幕突然一换,换回了正常状态上的壁纸,宁老太太怔怔的看着,突然间她对着手机猛吐一口血,指着程梓杨大喊一声:“冤孽啊!” 第七十二章 【万更no.1】是我自己要自杀,与她无关 宁老太太的清瘦老脸突然闪现不健康的潮红,仿佛回光返照,皱纹都因为这红润而抚平。她睁大眼睛瞪着程梓杨,瞳孔间迸射出精光,如流星划过浩瀚天空,只是闪了一下,立刻无声消失。 程梓杨下意识的站起身,他想靠近宁老太太,看清楚她到底怎么了。但他刚起身,宁老太太脸上潮红迅速退却,变得灰白,唇色如洗褪色的棉布,皱皱巴巴,哆嗦着,抽搐着。 程梓杨直觉宁老太太还有话要说,刚才那句“冤孽啊”听得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看了看宁老太太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暗去,暗如黑洞,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他扭头再看宁老太太时,发现她原本黯然无光的瞳孔骤然放大,木然定格在那里。方才那秒钟中的生气,如同一声爆炸,响亮之后便是寂静。 程梓杨隐约觉得不安,他从起身到宁老太太身边只用了几秒,但他却觉得比一年还长。他有意侧过身去,让窗边阳光洒到宁老太太身上,然后弯腰,轻声问她:“妈,你怎么了?” 宁老太太茫然抬起头来,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对她来说却是难上加难。她的颈间的肌肉硬如石头,不管是低头还是抬头,只要动一分都痛地好像把全身神经绷紧,但她还是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程梓杨,无神双目中,蓄满了浑浊的泪。 “妈,你别急,有话慢慢说!”程梓杨伸手去扶宁老太太,刚碰到她的身边,就感觉到不对劲。说不清楚哪里不对,只觉得陌生又疏远。这五年来,除了给钱,他从未陪宁老太太去过一次医院,虽说最近十天他天天陪着宁语昕,但几乎没有与宁老太太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现在碰到了,才发现,宁老太太瘦得皮包骨,指间隔着薄薄的衣料,仍然能感受到干枯的皮肤和萎缩的肌肉,没有生气的血管失去了弹性,血液似乎凝固,更可怕的,程梓杨来扶她时,竟有种自己的生命也在流失的错觉。 泪,终于顺着宁老太太的眼角流了下来。她没有说话,或者说,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宁老太太左手紧握着全是血的手机,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程梓杨。刚才她用最后一丝力量喊完那句话之后,瞬间失声,喉咙里咕咕作响,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眼看愤怒和失望占据了宁老太太的身体,却无力挽留她最后一丝生命,当泪水沿着脸庞滑落到下巴时,那痛苦的眼泪啪的一声滴在了地上,随着泪珠的下坠,宁老太太的手颓然落下,头轻轻的歪向一边,身体重重的压在了程梓杨的胳膊上。 程梓杨只觉得心脏猛然收缩,血液倒流,指尖渗出点点寒意,随着宁老太太白眼一翻,身体轰然倒下,程梓杨被死神迎面一击,差点也跟之倒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宁语昕欢快的声音:“郑大姐,你来了啊!” 程梓杨听见了,急忙将已经倒下的宁老太太抱回到chuang上,一边将她平放好,一边大声吼叫:“郑大姐!我妈晕倒了!” 门乒乓一声被推开,宁语昕和郑大姐同时冲了进来。 宁语昕来不及问程梓杨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坐到chuang边伸手到宁老太太的颈边摸脉博。宁老太太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但是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郑大姐见宁语昕脸色惨白,还未说话眼泪已经是泪流满面,冷静的将她推开,说:“家里有急救用的东西吗?有就快拿来,我先做心肺复苏!” 宁语昕这才反应过来,她快速从茶几边拿出简易的急救器械,郑大姐已经跪在宁老太太的身边,开始心肺复苏。 程梓杨站在旁边紧紧的握着手机,他本想找120,但理智告诉他,宁老太太已经走了。除非有奇迹,否则谁也无法将她救活。 郑大姐的心肺复苏,宁语昕手里拿的急救器械和药品,都只不过是心理上的安慰。 这个世界最公平的就是死神,他要带走谁,绝对不会因为谁想挽留而多留一刻。 宁老太太的生命有限,谁都知道,但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走得这么突然。家里备着这么多东西,都是想跟死神抢人,哪怕多抢回一分钟,心里都是安慰的。可是,他们输了。 宁正帆和宁海涛仿佛心灵感应般同时醒来,他们睡得迷迷糊糊时总觉得听到宁老太太在喊他们,交待他们要好好过日子,要照顾宁语昕。他们在梦里追问宁老太太为什么哭,偏偏宁老太太不解释,转身就要走,他们一着急,冷不丁的同时坐起来,醒来了。 两父子刚睁开眼,人还没有回过阳来,就听到宁老太太房里传来哭声,宁海涛揉着眼睛,晕晕乎乎的看见花有容像贼似的,正在窗户边上张望,刚要问她在做什么,突然听到里面传出花语昕凄厉的嘶喊声:“妈!妈!你不要丢下我不管!妈!你快醒来!” 宁正帆一咕噜的从地上爬起来,拉起宁海涛就往房里跑。 刚进去,就看见已经断了气的宁老太太瞪着眼睛躺在chuang上,程梓杨搂着已经哭得半死的宁语昕,眼底全是悲恸痛苦。 郑大姐在一旁抹泪,她见宁正帆进来了,小声说道:“老太太已经走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宁海涛听见了,大声嚷嚷:“不可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走了!医生说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不还剩下一个月嘛!” 宁语昕本就哭得伤心,听到宁海涛的话之后,突然止住哭声,扭头看还瞪着眼睛的宁老太太,想到她明明还能再幸福的生活一个月,却没有扛下去,越发的悲痛,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眼泪簌簌落下,如果不是程梓杨抱着她,她根本站不住。 “住嘴!”宁正帆见程梓杨凶狠的扫了他们一眼,赶紧拍了宁海涛一眼,冷静地走上前,看着宁老太太的死状,忍不住吓了一跳:“我大姐怎么……死不瞑目?” 宁正帆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奇怪。宁老太太撒手人寰这事是迟早的,她病了五年,能拖到现在也算是有福之人。但因病而亡的,哪有死得这样恐怖的,特别是她瞪着眼睛,像极了有极了有冤屈的人。 程梓杨听到宁正帆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宁老太太死之前只有他在这屋子里,如果要说她死得蹊跷的话,他怎么也脱了不干系。 程梓杨想起宁老太太临死前在看手机,还指着他喊冤孽,心想一定是手机里的东西刺激了她,她才会突然暴毙。他低头找来那只手机,上面全是宁老太太吐出来的血。 “妈临死前听到手机响,就拿起这手机看,看完了就……”程梓杨告诉宁语昕,见她面露诧异之色,也来不及细问,用纸巾将手机上的血拭净,轻轻一按,手机屏幕亮了。 手机上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电话号码是花有容的。 宁语昕看见了,哽咽着,说道:“刚才在厨房里,有容说她的私人手机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就用公司的手机拨了这个号码。” 众人更加疑惑,程梓杨和宁语昕说的全都对上了,那么这只手机必定是花有容的。只是,花有容的手机里能有什么,怎么会让宁老太太一看就吐血而亡。 程梓杨拧着眉头,将信将疑的将手机点开,只见手机壁纸是一张照片,花有容和程梓杨赤luo着躺在沙发上的一张自拍照。 手机像素真高,照片清晰明亮,花有容笑得幸福美好,程梓杨醉意十足,他长长的胳膊搂着花有容,几乎将她嵌进血肉里。 花语昕骇得连抽泣都不会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手机,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又看了一眼,手机壁纸没有任何改变,花有容的身体没有多一件衣服,程梓杨搂着的,还是她。 程梓杨没想到手机壁纸会是他和花有容的luo照,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和花有容有过这样亲昵的照片。他愣在那里,只是本能的拉着宁语昕不让她逃走,额头上青筋暴跳,太阳xue也因为愤怒而鼓起来。 他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捏着手机,几乎要把屏幕捏碎。 宁正帆见他们都傻呆在那里,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机,很是好奇。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探头来看,也犹如魔怔,立在原地不动。 宁海涛带着酒意,也跟着来看,当他看到手机壁纸时,脱口而出:“姐夫,上面这个是你吗?” “好……好像是!”宁正帆小声应着,他见手机上有血,宁老太太的嘴角上也是血,不禁嚷道:“难道我大姐是看到这个气死的?” “哥……你和有容……”宁语昕听到宁正帆和宁海涛的话之后,问他:“妈妈临死前是不是看到了这照片?” 程梓杨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但现在不是找答案的时候。他把手机装时衣服口袋里,死死的抱住宁语昕,声音哑然:“宁丫头,这照片一定是ps的!我用我的生命发誓,我和有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我问你,妈妈是不是看了这照片气得吐血了?”宁语昕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她竟然没有再哭了,眼睛已经干涸,她不生气,她真的一点都不气恼。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宁老太太看到手机屏幕时的情景,宁老太太吐血时的痛苦,死不瞑目的模样。在酒店里,肖薇当众掀了宁老太太的伤疤,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还能坦然面对,笑侃肖薇。但这张照片,直接要了宁老太太的命,可见,宁老太太的心里,最疼的还是她宁语昕。 宁老太太一定是被这张照片气死的,她恨程梓杨对宁语昕不忠,更恨花有容竟然从中挖墙角,最恨自己百病缠身时日不长,不能保护宁语昕,不能救她于水火之中。 宁老太太恨宁家女儿爱情不顺,她年轻时受了夫家的冷落,一辈子活在小三的阴影里,含辛茹苦的带大了丈夫*的儿子,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丈夫*的儿子再次*,伤害她的女儿宁语昕。 这所有的所有,她都未曾说出口,但宁语昕明白。身为女人,也只有宁语昕才懂宁老太太的苦,懂得宁老太太的苦心。 但这些,都随着宁老太太的过世而变得没有意义。谁爱谁,谁又跟谁睡了,管它闺蜜还是丈夫,这都不重要了。 宁语昕只要知道,宁老太太是因何而亡。 程梓杨没有回答,此刻,他说是错,不说也是错,解释再合理也是错,解释不合理更是错。他站在那里,就是一个错字,一辈子的错! 宁语昕推开程梓杨,后退两步。宁正帆见她紧咬牙关,眼底全是恨意,整个房间里都是山雨yu来风满楼的气息,急中生智,拦在他们中间,打岔问道:“花有容呢!把她找出来问个清楚!” “就是!我刚刚看到她鬼鬼崇崇的在门外偷看,肯定没安好心!”宁海涛也吓得没有酒意,他赶紧跑出去找花有容,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踪影,垂头丧气的又回来,宁语昕见他没有找到人,冷冷的坐到宁老太太身边,伸手,将她的眼睛合上。 “妈,你安心上路吧。我都这么大了,我会照顾自己的。爸爸和弟弟一直在你的庇护下生活,现在你走了,他们也能自己生活的。到了下面,看到我姑父,还有我妈妈,麻烦你告诉他们,我们过得都很好。” 宁语昕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开始替宁老太太梳头。 郑大姐在医院做了多年看护,早已见惯了生生死死。她见宁语昕冷静得好像没有感情似的,如同行尸走肉,只顾着收拾宁老太太,压根不管其它人在不在,赶紧的把程梓杨他们都推出去:“你们快点准备后事吧……宁小姐这里我会看着,唉……先办了后事再说吧。” 程梓杨就这样被推出了房间,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看到宁语昕苍白的脸,失神的眼,颤抖的身体和已经冰冷的心。 郑大姐进屋后,帮忙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宁老太太的干净衣服,然后打来干净水,让宁语昕帮宁老太太净身。 因为宁老太太早已被宣判了死刑,宁正帆他们也事先有所准备,殡葬公司接到电话之后,立刻派人来处理。程梓杨来叫来公司的人帮忙,一时之间,宅子里人来人往,但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中午才搞了一个大型生日宴会,程氏家族该来的人都来了,好好的喜事突然在傍晚就变成了丧事,宁氏父子一一通知之后,由程梓杨公司的人负责安排他们食宿,然后,他们开始在宅子里布置灵堂。 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宁正帆和宁海涛也突然变得老练起来。他们忙里忙外,全然没有平时的痞子样,程梓杨见花有容跑走了,一边派人去找她,一边跟着打理宅子里的事。 很快,天黑了。郑大姐随便炒了两个菜让他们填饱肚子之后,也没有回家,帮忙收拾宅子。 宁语昕一直窝在房间里没有出来,郑大姐端进去的饭菜,原封不动的又端了回来。郑大姐进来陪她,她也不理郑大姐,甚至连看都不看她。郑大姐不敢打扰她,只是守在她旁边,怕她想不开会做傻事。 从下午开始,宁语昕就一直坐在宁老太太的身边,替她净身,换上干净衣服之后也不离开。她像具僵尸,僵直着身体,一脸茫然,但口中念念有词,和宁老太太说话。 郑大姐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宁语昕魔怔了,有点神经错乱。 郑大姐担心出事,悄悄的出来找程梓杨,把宁语昕的情况告诉了他:“程先生,宁小姐这个样子怕是连今晚都撑不下去……你们去劝劝她吧。唉,生死病死这是规律,总有离开的一天。现在宁老太太走了,如果宁小姐也……唉……” 程梓杨在门边徘徊许久,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宁语昕在房间里和宁老太太说话,足足说了五个多小时。 现在是炎炎夏日,尸体放久了会发臭,但宁语昕一直坐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也不许别人进去。如今,宅子这边的灵堂已经设好,火葬场那边也都准备好的,殡葬公司的人急着要把宁老太太放到冰棺运到火葬场去,才能收工。 “宁丫头,我进来了……”程梓杨敲了敲门,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之后,推门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外面月光印在水面上,破碎成斑斑点点,随着河水流动,反射到房间里,无序的投射在不同的地方。 宁语昕坐在黑暗之中,程梓杨在门边站了一会才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他眯起眼睛,试着找到宁语昕,刚抬脚想向前走一步,突然感觉有个黑乎乎的东西扔过来。 程梓杨本能一躲,只听到身后哐咣一声,原来是个茶杯。 “宁丫头……”程梓杨试着又喊了她一声,房间里除了他,只有她是活人。那茶杯,一定是她扔来的。 程梓杨不怕她扔东西,他宁愿宁语昕大哭大闹砸茶杯摔手机,只要她肯哭,肯发泄出来就好。可是,宁语昕从头到尾都不再哭泣,也不跟他们说话,甚至不肯出来见他们。她躲在只属于她和宁老太太的世界里,依依不舍,她不肯放手,势必会生出要跟宁老太太一起离开的想法。 程梓杨什么都不怕,唯独怕宁语昕会这样想。 现在,宁语昕肯摔茶杯,就说明她已经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时刻。她需要宣泄,需要一个渠道,把心中的悲痛全部都倒出来。 程梓杨愿意成为她的宣泄口,实际上,他也愧疚的认为,宁老太太是被他害死的。他愿意做任何一件事,来弥补这个错。 程梓杨继续向前走了一步,这次,他没有再叫宁语昕。 乒乒乒三声,又是三个茶杯摔了过来。这次,程梓杨没有躲,有一个砸在他的身上,另外两个则扔歪了,砸在墙上,碎了。 房间里总共只有四个茶杯,是下午宁语昕端进来的。现在全扔了,程梓杨心里渐渐的舒坦了些。没茶杯扔了,可以扔桌椅板凳,只要宁语昕能扔过来的,他全都受。 “不许过来!”突然,宁语昕大叫一声,声音悲凄如鬼魅,沙哑如最粗糙的砂纸,她痛苦的嗓音已经变得不像她,就连宁语昕自己听到了,都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缓过劲来,手中不知拿着什么,对着程梓杨用力喊:“不许过来!你会吵醒妈妈的!妈妈恨你,我也恨你,你给我滚!” “宁丫头,我会滚,但你要跟我出去。”程梓杨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竟说不下去。从宁老太太去世到现在,他都没有哭,甚至连眼睛湿润都没有。 不是他不伤心,而是他太愧疚,愧疚得连他自己都恨自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为宁老太太的死伤心。 程梓杨努力回忆过去,他记起自己确实曾经醉过一次,是花有容送他回家。他很肯定,自己和花有容没有发生关系,但那luo照就是如山铁证。 他现在就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没有用,宁老太太已经过世,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向宁老太太解释,告诉她,他对宁语昕心是真挚的,身体是干净的。 他不想失去向宁语昕解释的机会,他要她平安无事,要她冷静下来,熬过这段伤痛之后,他自会给她交待。 只是,看到这房间熟悉的摆设,看到静静躺在chuang上已经成为尸体的宁老太太,看到已经近乎半疯半癫的宁语昕,程梓杨心如绞痛,生不如死。 “宁丫头,妈妈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程梓杨残忍的重复着这句话,是痛,真实的让人痛不yu生。 “啊!……不要说了!……”宁语昕抱着头大叫起来,她叫得语无伦次,就像在逃离森林深处一场大火的动物,从内心深处惊骇的恐惧,化成声音冲口而出。她的音贝高的刺耳,程梓杨的耳膜生生的疼痛,但他没有捂着耳朵,他在笑,一颗透明的泪,随着他的笑意,无声滑落。 突然,宁语昕冲了过来。程梓杨借着河面上破碎的月光,看到她手中拿着一把剪刀。闪闪亮亮,如闪电般从黑暗中蹿出来,如灵蛇舞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扎进了程梓杨的胸口。 就在离心脏两寸的地方,有一个血窟窿,正汩汩冒血。 “宁……丫头……别怕……”程梓杨趁机紧紧的抱住了宁语昕,她的手里,还拿着剪刀,她眼睁睁的看着那尖锐的剪刀头刺穿了衬衣,听到那皮肉被刺开的声音,感觉到温热的血喷涌到她手上和身上的温度,她发了疯似的大哭大叫,挣扎着要跑出去,但程梓杨没有放手,他所有的触感只存在在拥抱宁语昕的手臂上,他痛的闭上眼睛,身体倒下时碰到桌子,半跪在地上,撕裂的痛感让他的大脑变得异常清醒,他抱着宁语昕,听到她的哭声,摸到她流出的泪,他笑了:“好好哭,宁……丫头,我没有做对不起你……你的事,咳咳……是我错了,我……是不是太晚了宁……宁丫头……对不起……” 宁正帆和宁海涛正在院子里搬东西,突然听到房间里传出嘶吼声,紧接着便是宁语昕歇嘶底里的哭喊声,当下觉得不妙,扔下东西就往房间里跑去。 打开灯一看,程梓杨倒在血泊之中,宁语昕被他抱住,全身沾染了他的鲜血。就在灯光亮起的那一霎娜 ,宁语昕看到浓稠的血从他胸口涌出,程梓杨的脸惨白如纸,身为凶手的她正紧握着那把剪刀,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深深的插在他的身上。 宁语昕疯了,她真的崩溃了,她抱着头在程梓杨的怀里痛苦的大叫起来。宁正帆和宁海涛何时见过这种场景,他们呆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快让开!”郑大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她利索的从医药箱里找到镇定剂,手脚麻利的给宁语昕打了一针。 宁语昕的哭喊声骤然止住,身形一滞,然后软软的倒下。 还尚存一点清醒的程梓杨看见宁语昕突然晕倒,担忧的抱着她不肯放手。 郑大姐见状,急忙解释:“只是镇定剂,不碍事的。你快放手,我送你们去医院,否则两个都会没命的!” 程梓杨这才宽心的笑笑,放开了手。他看到宁海涛抱起宁语昕往外面去,疲惫的闭上眼睛喘了两口,然后拉着郑大姐的手,对着宁正帆说:“剪刀是我自己……咳咳……刺进去的……是我想自杀,跟宁……宁丫头无关!” 宁正帆双手捂着脸,将流出来的眼泪全部藏在手心。他们明明看见是宁语昕紧握着剪刀,发疯似的乱喊。他们都知道,宁语昕承受不了宁老太太被luo照气死的现实,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程梓杨身上去了。 这一剪刀,会不会要程梓杨的命,谁也不知道。但到了这个时候,程梓杨到还拼命的维护宁语昕,怕会影响她,这样的情深,宁正帆都感动的不能自己。 郑大姐抽了抽鼻子,抹了抹泪花,心里难过。她活了几十年,像他们这样的小两口,真是第一次见。 “你躺好,压住这里,千万别睡过去!救护车马上就来!还好位置偏了,否则……”幸亏郑大姐做了多年看护,懂得急救,刚才没有救回宁老太太,这次,她一定要把程梓杨救活。 宁语昕和程梓杨都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宁正帆让宁海涛和郑大姐在医院里守着他们两个,自己带着马律师,在外面东奔西跑,忙宁老太太的后事,还有其它善后的事情。 住在宾馆里的亲戚朋友们听说程梓杨住院了,都要来看他,全部被宁正帆挡了回去。宁语昕打了镇定剂,一直在医院里熟睡,宁正帆担心她醒来后还会疯狂,思前想后,最后决定将出殡安排在三天后。 三天后,如果宁语昕还不能平静下来,他们准备不通知她,悄悄的把宁老太太的后事办完。 程梓杨住院后,马律师立刻封锁消息。公司有制度,程梓杨几天不出现也不会影响公司动作,但假如出现负面消息,则会影响公司的股票以及许多业务。 所幸,宁语昕个子矮力气也不大,剪刀再尖锐也只是把剪刀,程梓杨只是受了皮肉伤,并没有伤其内脏。血是流了不少,他身强力壮,缝针之后,第二天他就下了chuang,急着找宁语昕。 “你姐姐呢?”他问宁海涛。 “在高级病房。昨晚半夜醒来之后,不停的哭,吵着要回宅子守着姑姑。医生怕她又会崩溃,让她吃安眠药休息。”宁海涛手里拿着医院的病号饭,放在程梓杨面前:“家里现在一团糟,我爸和马律师正在善后,也没人做饭,我就去医院食堂打饭来了。“ 程梓杨根本没有心思吃饭,他推开饭盒,让宁海涛带他去了高级病房。 药效还没有过去,宁语昕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睡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单和被子,宁语昕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被这些白色包围着,犹如旋涡,深陷其中。 程梓杨要推门进去,宁海涛拉住他:“姐夫,你别进去,万一姐姐醒来……“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下去,程梓杨也明白。宁语昕刚刚借着药物平静下来,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出现,刺激她,只会引得她再次疯狂。 程梓杨关上门,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不走了。不守着宁语昕,他根本睡不着,吃不下。现在看到她在睡,哪怕是守在门外,他也心安。 宁海涛见程梓杨已经能下chuang了,估摸着伤口问题不大,这才问他:“我姐……拿剪刀刺你是不对,她也是生气。姐夫,你怎么能跟花有容……那个……“ 关键时刻,到底是一家人最重要。别平时都是程梓杨拿钱接济宁海涛,到了这个时候,宁海涛的心里还是护着宁语昕的。 程梓杨看了宁海涛一眼,突然笑了。 他这个小舅子,都二十二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像样的话。这两天他守在医院里,看到了宁语昕因为宁老太太去世而崩溃的样子,也看到了程梓杨受伤的情形,似乎也有所触动,总算是长大了,说了句人话。 “手机呢?“程梓杨问他。不用想,他住院这几天,宁海涛肯定拿着花有容的手机好好的研究了那张照片,否则,他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果然,宁海涛在口袋里摸了两下,摸出一只手机来。 程梓杨打开来看了看,里面全都是他和花有容的luo照。他抬头望着宁海涛,问他:“这两天,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一看这些照片就知道,全是花有容自拍的角度。姐夫你当时一脸醉意,应该是酒后肇事!”宁海涛说到后面突然声音小了下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个了。” 程梓杨难得的没有生气,他说:“没有!我很肯定。这些照片应该是上次你姐姐跟我吵架后,我去酒吧喝醉的那次。我醒来后花有容已经走了,我去洗澡,身体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海涛,男人说酒后乱xing,那是还没有醉透!醉透了,是不可能做得了那种事的。” “那她没事拍这些照片做什么?还专门弄了一个手机来放照片,好像每天没事要欣赏欣赏似的。” 程梓杨苦笑,花有容暗恋他这么多年,终于有机会趁他喝醉拍luo照,收藏在私人手机里没事偷着乐,也是可以想像到的。只是,好好的,怎么会被宁老太太发现。 “这手机,我记得妈妈是从礼品袋里拿出来的。那礼品袋是花有容带过来的。宁丫头也说过,花有容找不到她的私人手机,所以用公司的手机打了这个号码……妈妈听到了手机铃声,才拿出来看的……”程梓杨小声呢喃:“怎么会这么巧,肖薇闹事的时候差点出卖了她……她下午来的时候拿着礼品袋,一直放在自己身边,直到跟宁丫头去厨房才把袋子给妈妈……海涛,马律师呢!” “马律师正在殡仪馆,帮忙处理后事。” 程梓杨拿来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马律师的电话:“帮我把花有容找出来!” “花有容没去公司上班!那天她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不干了,就再也没出现。” “请私家侦探找到她!”程梓杨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压低嗓子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把花有容找出来,带回漓水城!” “是!” 这时,病房里传来宁语昕的声音:“有人吗?” 宁海涛见程梓杨要进去,赶紧拦着他,好说歹说的劝他别再去刺激她。程梓杨无奈,只能回到自己的病房,等宁海涛的消失。 宁海涛等他走后,才进了病房。花语昕已经坐了起来,她正茫然的望着病房的天花板,直到看见宁海涛,才回过神来:“海涛,我在哪儿?” “姐,你忘了?你在医院里。”宁海涛没敢提她拿剪刀刺伤程梓杨的事,只是小心翼翼的提醒她,宁老太太已经过世,家里正在办后事。 宁语昕挣扎的坐起身来,其实,她已经醒来有一会了。刚才宁海涛和程梓杨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哭了,她的悲恸将她所有的情绪全部绑架,就算她相信程梓杨又如何,宁老太太终究还是被他和花有容的luo照气死的。 宁语昕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想着宁老太太的种种。陡然间,她萌生出一个消极的想法,她觉得,自己和程梓杨之间的感情就是孽债。 当年,程老爷子因为宁老太太不能生育,在外面找了柳惠丽,生了程梓杨,是他们程家欠宁家的情。后来,宁老太太含辛茹苦的将程梓杨养大,还有心培养他们的感情,促成他们的婚姻,结果,却是被程梓杨的“私情”气死。 或许,宁家女儿压根就不该嫁给程家的男儿。 以前,还有宁老太太在。现在,她不在了,宁语昕觉得,她也该断了和程家的关系。 宁海涛见宁语昕又一言不发,担心她会想不开,急忙安慰她:“姐,其实姑姑这几个月因为肺癌过得也很辛苦。有时候,死不是终结,是一种解脱。姑姑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宁语昕迷惑的扭头看着宁海涛,她有些不相信,这样知书达理的话,是从这个一直不争气的弟弟嘴里说出来的。 宁海涛尴尬的摸着后脑勺笑,其实,说这样文绉绉的话他也不习惯。但现在家里乱糟糟的,他再不懂点事那还了得。再说了,程梓杨是他姐夫又是他的金主,花语昕是他亲姐姐还是宁家的女儿,宁海涛于公于私,都不希望他们两个人出任何事。 “爸爸呢?” “在殡仪馆,安排姑姑出殡的事。” “出殡安排在哪天?” “后天。”宁海涛见宁语昕立刻坐直身体,赶着要出院似的,拦着她叫道:“姐,如果你想参加姑姑的葬礼,这两天就给我好好躺着休息!否则,你别想走出医院大门!” 宁语昕正在纠结是不是该听宁海涛的话的时候,有人在敲门:“请问宁语昕在吗?” 宁海涛打开门,见是李自胜,立刻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拎进了病房:“姐,我记得你说过,这个律师是花有容介绍来的!他肯定知道花有容躲到哪去了!” 第七十三章 【万更no.2】我要跟你离婚,跟他正式同居 李自胜根本没想到宁语昕会跟花有容翻脸,他只知道,宁老太太突然去世,宁语昕和程梓杨都伤心的住院了,而花有容也失去踪影,找不着人。 肖薇临走前再三交待他,别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特别是不能让程梓杨知晓。李自胜估摸着,程梓杨是有了肖薇什么把柄,才把她吓得随随便便捡了两身衣服就坐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离开漓水城。 现在花有容又失踪了,李自胜担心自己会被她们牵挂进来,这才拎着水果篮来探病,顺便探听消息。 这刚一进门,李自胜就被宁海涛弄了个下马威,他话里的意思花有容现在是个祸根,李自胜当然要撇清楚。 宁海涛将李自胜拎进病房之后,拧着他的手把他推到了病chuang边。李自胜的胳膊都快要断了,痛点差点哭出声来,他见chuang上躺着的果然是他要见的宁语昕,连忙解释:“语……语昕,我跟花小姐是通过一个案子认识的!她是我客户的朋友的朋友!你也知道,我们做律师的,要广交人缘才能接案子!我跟她真的不熟!” 宁海涛见李自胜长得高高大大,说起话来却跟娘们似的,很是鄙夷。他只是拧了他胳膊一下,李自胜就呀呀乱叫,很委屈的样子。 特别是看到李自胜这急着撇清关系,宁海涛冷笑一声:“你当初接我姐姐这笔业务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你跟花有容不熟!” 宁语昕见李自胜双腿几乎跪到地下去,手里拿的水果篮摔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另一只手的公文包被宁海涛抢去扔到旁边,文件和笔也散了出来,急忙喝住宁海涛:“弟弟,别乱来!李律师是斯文人,小心弄伤了别人。” 宁海涛这才不甘心的松了手,恨恨的站在旁边。 李自胜急急忙忙的将地上的水果收拾好,再把水果篮放到宁语昕的身边,瞄了眼宁海涛,见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咳嗽两声,小声问宁语昕:“宁老太太的事,我听说了。按照合同的约定,我要帮忙把五百万的后续事情全部办完。我知道这个时候提这些事不合适……我是怕……怕你误会我和花有容……” “李律师,我相信你。”宁语昕见李自胜越说越激动,到后面语无伦次,和气的说道:“你来处理遗产的事,是你的工作。谢谢你来看我,让你破费了。” 宁语昕不想再听到花有容这三个字,所以她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别处,不让李自胜再提她。尽管宁语昕心里清楚,宁老太太的死跟花有容脱不了干系,但是又能如何,谁也不能因为凭着手机luo照来给别人定罪。程梓杨现在满天下地要找花有容,能不能找到,找到她又能如何,这些宁语昕都不关心。 她只想静静的为宁老太太送终,然后,远离程梓杨。李自胜的到来,反而帮了她一个大忙。 “海涛,你先出去!” 宁海涛在病房里磨蹭着不肯走,他见宁语昕阴着脸要发脾气,这才赶紧的溜出去,到楼下找程梓杨。 宁语昕等宁海涛走了,这才说:“李律师,你还有什么事,就一次性说完吧。” “哦,这些文件需要你签字。宁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五百万虽然放在你名下,但实际上宁老太太的钱,你是管理人而已。现在宁老太太过世了,这笔钱就是遗产,虽然你还是管理人,但已经是在宁正帆和宁海涛名下,所以你还需要签这些文件,方便我和信托公司接洽,办些相关手续。” 李自胜把文件一份份的拿了出来,宁语昕安静的将这些文件都看了一遍,见没有问题,这才在上面签字。 李自胜见宁语昕做事细致有条理,刚才跟她说话,见她也很有逻辑,并不像外面传的因为悲伤过度差点发疯,越发觉得今天自己来对了。 身为律师一定要亲自来,才能看清楚情况。 宁语昕签完字后,将文件交还给李自胜,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用手摸了两下,然后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 “李律师……我还有件事,想委托你帮我办。” “哦,什么事?”李自胜将文件装进公文包里,随口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的,我一定会办。” “我要离婚!” “啪!”李自胜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刚装好的文件全又掉了出来。他张着嘴半天没有合上,好像第一次见到宁语昕似的,结结巴巴的重复着她的话:“离……离婚?你要离婚?” 宁语昕一点也不惊讶李自胜的失态,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觉得程梓杨是最佳老公,有房有车有钱有地位有事业还很有颜,老天爷钟爱程家男人,集所有优点于一身,迷倒世间万千女子。 唯独她,不想再要。是该结束了! 宁语昕一直以为,她能坚持过着五年守活寡的生活,是因为心底对程梓杨还深藏爱意。但现在,她不这么想的,她反而觉得,他们之所以能坚持五年无xing无爱的婚姻生活,是因为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不希望她过得比她苦,不希望她离婚,所以她坚持着和程梓杨的婚姻,哪怕冷战的过程中一点温暖感都没有。 在他们关系缓和的时候,宁语昕以为他们能以一种幸福的姿态出现在宁老太太面前,至少在她去世前,还能感觉到家庭完整的美好和谐。 结果,事以愿违。 结局是这样的可笑,老天爷没有对宁家女儿仁慈,宁老太太走的匆忙,在她临死前还残忍的让她看到这些丑态。 “是的,我要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宁语昕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这两天,她躺在病房里,即使在药物的控制下熟睡着,脑子里还是不停的闪现着过往的片段。她清醒的时间少,不代表她没有思考,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重新开始。 哪怕再有爱,也要割舍。 李自胜为难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思忖着这笔业务不好接。 且不说程梓杨是多难缠的主,就连宁海涛这样的小痞子他也万万得罪不得。离婚这件事,只是宁语昕一头热,其它人都不会同意的。万一他接了,报复到他身上,就完了。 宁语昕见李自胜不出声,知道这事不好办,只能恳求他:“李律师,我知道这事有点为难你,但是我找不到其它人。熟悉我情况的只有你这么一个律师……其实,我只是需要你帮我起草一个离婚协议书,然后前期帮我跟他见面谈谈……我现在一见到他就不能控制情绪,所以……” 李自胜越听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明明从肖薇那得知,他们两夫妻在复合,感情越来越好了。可是,现在听宁语昕的说法,似乎他们感情已经破碎,再也不能破镜重圆。 李自胜还想再找理由推掉这事,宁语昕已经激动的拉着他的手,哀求他。她的手冰冰的,软软的,李自胜忍不住的翻过手来握住宁语昕的小手,尽管她很快就抽了出来,李自胜还是觉得回味无穷。 这时,李自胜突然想到了肖薇以前说的话。宁语昕虽然只是五百万的管理人,但她还是可以支配这笔钱的,如果她成功的离婚了,李自胜就能趁虚而入,到时候,抱得美人归的时候,顺便把五百万的管理权也抱到了怀里,人财两得,岂不妙哉。 “好吧!我可以帮你起草离婚协议,不过,这事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怕你弟弟他们会误会我,以为是我害得你们离婚的。”李自胜满口答应,宁语昕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在我正式向他提出离婚之前,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 “语昕,你刚才说你什么都不想要……假如你想离婚,那个栀子巷的旧宅你就不能回去住了。”李自胜突然想起这件事,心里暗自窃喜,他假装关心,开始为宁语昕的衣食住行操心。 宁语昕一心只想离婚,并没有想得太远。听到李自胜的话之后,她才有所考虑。 宁正帆和宁海涛都没有买房子,他们两父子租了一套房,平时来得都是狐朋狗友,弄得乱七八糟。偶尔,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女朋友”住在那里,根本没有宁语昕的落脚地。 再说,宁语昕也不想住过去。宁家父子肯定不会同意她离婚,如果她住过去了,绝对不能清静。 她也不想回旧宅,出院后,宁语昕打算收拾点东西就搬出来,宁老太太不在那里了,她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我打算到外面租房子。”宁语昕低声说道:“我想出去找份工作,到时候就在上班的附近租间房子。跟别人合租也好,或者自己租一间,看情况吧。” 李自胜见她已经上勾了,立刻说道:“唉,现在房子真得不好租,不是太贵就是不安全,特别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单独住,很危险的。再说了,工作哪里这么好找,万一你几个月都没找到工作,难道你天天露宿街头?” 宁语昕大学没有毕业就在家里照顾宁老太太,她最熟悉的就是医院和家。现在突然要出去找工作,连个文凭都没有,谈何容易。租房子也是两眼一抹黑,漓水城哪里房子便宜哪里的贵,哪里安全哪里是红灯区,她都不知道,又该去哪里租。还有找工作,每年社会上有这么多大学生从学校毕业,他们毕业就是失业,更何况她这个做了五年家庭主妇的女人,又能找到什么工作。 当真要重头开始,真正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其实吧,我租的那套房子是两室一厅,我一直想找个人合租,但是没有信任的人。语昕,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合租。大家都是朋友,价钱方面好说,住在一起,也能彼此照应。”李自胜小心翼翼的把他最终的想法说出来了。 宁语昕一怔,没有立刻答应。 虽说李自胜看上去老老实实,又是个律师,但毕竟是个男人。正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不方便。 李自胜见宁语昕不出声,赶忙又解释:“其实吧,我是觉得不好意思。上次卖宅子五百万的单子,我中间是抽了佣的。我也没做什么事就得了不少佣金,一直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了,都是朋友,想着能帮就帮一下。不过你也别急着决定,宁老太太的丧事还没有办完,等你歇下来,再考虑也不迟。” 李自胜这招以退为进,让宁语昕放心下来。她愧疚的冲着李自胜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就没有下文了。 宁语昕不再出声,李自胜一时之间也没有其它话题。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之后,李自胜表示他一定要参加宁老太太的追悼会。 两人正说着,突然,宁海涛冲了进来。 宁海涛去楼下找程梓杨,把李自胜来看宁语昕的事告诉了他。程梓杨急着要上来,被宁海涛拦住。 现在宁语昕只要一见到程梓杨就会发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他们两个见面。 程梓杨无奈,只好叫宁海涛去搅局。 宁海涛刚回来,李自胜就起身告辞。宁语昕等李自胜走了后,瞪着宁海涛不出声。 “姐,你再看我,眼珠子都会掉下来!”从来没有见过宁语昕这么凶过,宁海涛一时之间也不敢乱说话。 宁语昕这才收回目光,重新躺下。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之后,问宁海涛:“你刚才是去他那里了?” 宁语昕现在连程梓杨的名字都不想说,更别说喊他哥哥或者老公了。 宁海涛马上摇头,但他还是试探性的提起程梓杨:“姐夫他伤得很重……姐,我们送你们来医院这前,姐夫怕你会有事,坚持说是自己要自杀,你来抢剪刀的。姐,你也太狠心了,就算姑姑是被气死的,也是花有容那个王八蛋的错,跟姐夫真的没有关系!那天姐夫喝醉了,他根本不能人事,怎么可能跟别人有染。我看了那些照片,全是花有容在自拍!她是故意拍这些照片放在手机,故意扔到礼品袋里,故意打电话让姑姑听到给姑姑看这些照片的,她才是杀人凶手!” 宁海涛怕宁语昕会打断他的话,屏住呼吸,一口气噼哩叭啦全说出来了。说完后,他张着嘴不停的喘气,再看宁语昕,好像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那里连睫毛都没有抖抖。 宁海涛无奈,只好离开病房,让宁语昕休息。 他走后,一直躺着不动的宁语昕终于开始小声啜泣。她恨花有容和肖薇,但她更恨程梓杨。可是,憎恨已经不能挽回所有,她只能离开程梓杨。只有不看到他,她才能感觉到心安。 宁语昕第二天就逼着宁海涛帮她办了出院手续,她在医院总共才躺了不到两天的时间,程梓杨就大手笔的把这层楼包下来,不许别人靠近。 他知道宁语昕现在不想看到他,他就整天的坐在宁语昕的病房门口守着。马律师不时的跑来送文件,要他签字,高层也守着他,陪他一起蹲在宁语昕的门口开小会。 宁语昕明明躺在病房里面,却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唠叨,窸竁窣窣,像一群苍蝇,赶不走,又拍不死,让人心烦。 所以,宁语昕宁愿出院,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宁海涛陪着她回旧宅,刚走到栀子巷口,就看见如山的花圈。以前,整条栀子巷都是程家产业,如今只留下这旧宅。现在,程家老一辈就属宁老太太辈份最高,她的过世自然轰动,送花圈的人也络绎不绝。 “如果这是一场喜事,该多好。”宁语昕看着这些花圈苦笑,心中暗自猜想,宅子里的情况。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喊口令,院子里站着一排排的人,正对着宁老太太的遗像鞠躬。按照程家的习惯,家中老人过世,在殡仪馆设灵堂,供同事朋友等外人来悼念,真正的灵堂是放在家里的,程家亲戚提前一天来悼念。 灵堂就设在院子里,摆好了牌位、香案和蜡烛,宁正帆按照风俗,买来三牲和水果做供品。两边放满了鲜花和花篮,后面则高悬横幅。边上,有演奏哀乐的乐队,宁正帆披麻戴孝,正跪在地上做守灵人。 花语昕刚跨进院子里,就走不动了。正上方,摆着宁老太太的遗像。宁语昕甚至不记得,那遗像是何时准备的,宁老太太的脸特别肃穆,就像她平时一样,根本没有半点笑容。她眼神犀利,瞪着每一个从大门走进来的人,仿佛两道x光,把每个人都扫上一遍,看看谁忠谁歼,谁好谁坏,谁值得来祭拜她,谁又是她做鬼都不会放过的人。 “姐,穿上吧。”宁海涛不知何时已经穿戴好,他拿来孝服给宁语昕,等她穿好之后,带着她到宁正帆旁边跪着。 来悼念的亲戚见宁正帆和宁海涛也跪在旁边,却没有看到程梓杨,每个人都抿了抿嘴,最终没有说话。 宁语昕也不理会他们,来一个就叩一个头,硬生生的坚持到了傍晚。渐渐的,来悼念的人少了,宁正帆和宁海涛都支撑不住,要回房间休息,宁语昕却是不肯,坚持今晚要守灵。 “明天殡仪馆还有一场,你今晚守灵,怎么受得了?”宁正帆劝她。 宁语昕却自有打算:“今天他知道我在守灵,所以没有来,我不怪他。但是明天是最后一天,他还是要出现的。我守了一晚之后,会睡一会再去殡仪馆,把妈妈的后事全部办完了就好。” 宁正帆没有再劝,那天宁语昕发疯似的用剪刀刺伤程梓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现在能平静的跟他们说话,已经不容易了,谁也不敢再挑起她的伤心事。 宁语昕等他们回房休息后,便坐在灵堂里,开始跟宁老太太说话。以前,宁老太太精神好的时候,她就喜欢扯着宁语昕说话。天南地北的,时事政治,还真没有宁老太太不知道的。 宁老太太唯一不愿意谈的就是过去和未来。在宁老太太看来,她拥有的只有现在,所以她总是安心的过着现在,特别是感觉不到疼痛的现在。 偶尔,宁老太太也会提起将来。她总是说,等她死后,宁语昕就搬离旧宅,和程梓杨住在一起,过夫妻生活。她还说过,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谁会永远爱着她的话,那就是程梓杨了,因为她死期不远。 这些话题都很忧伤,宁语昕总是假装听不到。可是,当她坐在灵堂看着宁老太太的遗像时,宁老太太过去说的每一句话,又一句句的回想在耳边。 “妈,听说在天堂没有疾病,你不会感觉到痛苦。你一定要好好的玩乐,别想太多。” “妈,如果有什么事就托梦给我,不管是缺钱还是缺衣服,都要告诉我,千万别担心会吓着我。” “爸爸和弟弟我会看着的,你走了,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会相依为命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等我租了房子之后,我会告诉您的。到时候,就别再回宅子里来了。这是程家的宅子,与我们无关。” 宁语昕一边说着,一边烧纸钱。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纸钱都烧给宁老太太,让她在阴间每走一步,都有冥币铺路。她竟然没有掉眼泪,她只是很冷静的说着过去和未来,偏偏不说现在。 程梓杨躲在房间里,静静的听着。他早已偷偷进了宅子,宁语昕在跟宁老太太说话,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程梓杨不想惊动她,这才躲到旁边的房子里看着她,她说的每一句话,程梓杨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梓杨胸口闷闷的,刚刚缝合的伤口,仿佛又被活生生的撕开,痛得他几乎昏厥。宁语昕嘴里的每一个过去,没有他,她设想的每一个未来,也没有他,在宁语昕的世界里,程梓杨已经硬生生的被抹去,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程梓杨眸色晦暗,在漆黑的屋子里看不到半点光芒。宁正帆和宁海涛就在他身后,见他如钉子一般钉在窗边,不停的摇头。 纸钱终于被宁语昕烧完了,已经到了后半夜,跪麻双膝的她开始觉得头晕乎乎的。宁语昕抬头望着宁老太太的遗像,嘴角扯出一个凄凄惨惨的笑意,轻声说道:“妈……我想你……” 话音刚落,宁语昕咚的一下,倒了下去。 “宁丫头!”程梓杨在房间里惊叫一声,快步跑了出来,将昏倒在地上的宁语昕抱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脉博,很微弱,又摸了摸她的脸和手,冰冰凉,以前水嫩的双唇此刻已经干裂起皮,就连头发也变得没有精神,枯枯的披在脑后。 宁正帆见宁语昕是昏睡过去,这才放下心来,说:“她守了一天的灵,太累了,让她休息休息就好。” “你们也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辛苦一天。”程梓杨将宁语昕抱在怀里,往她的房间走去:“我会照顾她。” 宁语昕的房子不大,除了一张古董红木chuang和梳妆台之外,便没有其它的家俱。程梓杨搂着她,替她换上睡衣,正要将她放回chuang里休息,想了想,又把睡衣换回了她的衣服。 他不能让她知道,今晚他来过,他还守着她,所以,他不能给她换睡衣,否则她一醒来就会想到这些是他所为。她太累了,所以短时间之内不可能醒来,程梓杨只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跟她亲近。 程梓杨跟着一起躺了下去,宁语昕像一只乖巧的小鹌鹑,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侧着身体,双手搂着他的颈,沉沉睡去。小时候,他就是这样搂着她睡,那时候她调皮,还喜欢把腿架在他的腰上,把脑袋埋在他的颈间。 每次,程梓杨只要感觉到颈间的热气变得均匀并且缓慢,就知道,她已经睡沉。 就像现在,她虚弱的连呼吸都比平时弱,慢慢的,悠悠长长。一如山中薄雾,看得到,伸手,却摸不到。 程梓杨紧紧了手臂,他真的害怕,怀里的宁语昕会突然消失。他们相依为命二十多年,哪怕是冷战的这五年,程梓杨都充满自信,知道她迟早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信心了。他恨自己着了花有容的道,被她拍了luo照,更恨自己浪费了五年才令花有容有机可趁。当年,他执着的事,令他一气之下在新婚之夜离开了家,把可怜的宁语昕扔下不管,尽管他事后回来想握手言和,但已经晚了。 现在再回头去看,离开的理由变得可笑。宁老太太去世了,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乌有。何苦要计较上一代的事,把上一代的恩怨拿来惩罚自己,惩罚宁语昕。如今,他遭了报应,眼睁睁的看着宁语昕要离开他,却无能为力。 “宁丫头,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再原谅我一次,我们重新开始?”程梓杨问得无力,宁语昕在睡梦中不知梦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程梓杨爱极了她的笑,为了她的笑,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只是梦里无意识的笑容。 “宁丫头,今晚就让我陪陪你吧。” 程梓杨扯来薄薄的毛巾毯,将宁语昕裹住。他刚一动,宁语昕就哼哼两声张开双手在空中挥舞,好一会才摸到了程梓杨的胳膊,甜甜的笑了笑,将脸贴了上去,温顺的蹭了两下。 河边的夏夜湿湿的,宁语昕方才疲倦得出了一身虚汗,现在又裹着潮潮的毛巾毯很不舒服,她扯了扯领口,将扣子解开两粒之后,感觉有凉风灌进去,这才感觉到舒服。她的脸,带着湿意,细细的绒毛在月光的晕染下,如晕开的水墨画,带着自然光晕。她蹭程梓杨胳膊时,本能的张开了小嘴,就着蹭的地方,轻轻的咬了一口,然后再伸出丁香般的小.舌,在上面舔了舔,梦中,兀自咯咯大笑。 程梓杨惊呆了,这些动作,都是宁语昕小时候的习惯动作。 宁老太太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有意促成这桩娃娃亲,所以从小都是程梓杨带着宁语昕睡,从婴儿到儿童再到少女,晚上都是程梓杨照顾她。 假如宁语昕晚上没有吃饱,睡到半夜,她就会蹭着程梓杨的胳膊撒娇,然后再咬上两口,舔舔,就会乖乖睡着。程梓杨笑话她是妖精,爱吃唐僧肉,哪怕是闻一下,舔两口,都会心满意足。 “宁丫头!宁丫头!”程梓杨终于受不了了,他捧着宁语昕的脸,也不管会不会弄醒她,低下头去,对着她的唇开始攻城掠地。他不会在宁语昕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轻易的触及最后底限,但其它的,他今天都要做一遍。 宁语昕一整晚,都在做梦。梦里,有小时候宁老太太带着她玩的场景,还有夜晚程梓杨将她从宁老太太房里抱回来一起同睡的场景。宁老太太在她耳边说她以后长大了就是程梓杨的女人,她一睁眼就躺在程梓杨的怀里,感受着他火热的唇在她的身上描绘着世界地图。 她知道,那是梦。只有要梦里,她才会笑得这样开心。她抱着程梓杨的头,咯咯大笑,喊他哥哥,叫他停下。他的手,比任何时候都滚烫,他的身体,如熔浆将她包裹,无论她逃去哪里,都是在他的身体里打转。她是世界的中心,而他,则是围着她转的卫星,没有了她,他的存在就是枉然。没有了他,她的生活变得苍白无力。 宁语昕开怀地笑着,她太久没有这样笑了,竟觉得笑起来很辛苦很疲倦。她搂着程梓杨的脖子,让彼此的紧紧贴合,她软糯的叫停声,像指挥棒,将程梓杨的理智拉到了悬崖边缘。他想要更多,他恨不得把彼此的身体都撕成碎片,再不分你我地混合在一起,融化成一个人。 时光如水,可以承载记忆,还能淹没过往。 宁语昕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正午的阳光直直的晒在河面上,明晃晃的透过了窗帘,刺得眼睛痛。 她混沌的脑子停摆了足足两分钟,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晕倒在灵堂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整齐的衣裳,再看看自己的房间,以为是宁海涛把她弄回的房间,虚弱的搓着脸,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点。 梳妆台上摆着一碗已经凉透的小米粥,盛夏之下,反而感觉特别舒服。几样小菜均匀的铺在小米粥上面,旁边,还有两个烧麦。 宁语昕简单的洗漱之后,把粥和烧麦都吃得干干净净。她太饿了,以至于吃完了之后,仍然觉得肚子空空的。收拾碗筷时,她才发现手机上有个留言,是宁正帆的,说他们已经在殡仪馆,叫她醒来后自己来跟他们会面。 宁语昕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股味道,但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她换衣服洗澡时,发现衣服上有奇怪的斑斑点点,那味道,好像就是这些白色干涸脏渍散发出来的。 宁语昕没有多想,急急忙忙的冲了一个冷水澡,把脏衣服扔在篮子里,就出门了。她到达殡仪馆时,追悼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宁正帆和宁海涛正端着盒饭狼吞虎咽,程梓杨则站在灵堂前,仰头看着宁老太太的遗像,独自静默。 宁语昕知道,今天肯定要见到程梓杨。来之前,她特地在殡仪馆外面站了站,徘徊了快半个小时才进去。但再看到他,哪怕是背影,宁语昕的眼眶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蓄满了泪。 “姐,你来了!”宁海涛用胳膊碰了宁正帆一下,放下盒饭迎了上来,问她:“你吃了饭没有?” “吃了,小米粥不错,谢谢你。” 宁海涛愣了一下,然后讪讪笑着没有说话。小米粥是程梓杨一大早起来煮给她的,小菜和烧麦也是程梓杨去街角的小吃店买来的。那是宁语昕最爱吃的一家小吃店,里面的烧麦和小菜,他们一起吃了几十年。 程梓杨没有主动承认这是他做的,宁海涛也不敢点破。他拉着花语昕在旁边坐着,宁正帆也凑上前来,见她假装没有看见程梓杨,叹道:“你何苦来,今天来的客人不多……” “等会会有个人来,我要等他。”宁语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扭头看着仍然没有转过身来的程梓杨,神情恍然。 就在这时,李自胜拎着公文包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一边擦着汗,一边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宁海涛又有一种想上前揍他一顿的冲动,宁语昕赶紧把他拉住,提醒他这是宁老太太的灵堂。宁正帆狐疑的看了看李自胜,又看了看程梓杨,见对方也奇怪的望着自己,这才明白过来,李自胜的到来跟程梓杨无关。 “你来做什么?”只不过是个律师,收了钱就该完事了,这个时候跑来肯定没好事。宁正帆是这么想的。 李自胜看出他们对他都有敌意,说:“我是来送宁老太太的。” 说完,就在宁老太太的遗像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 宁正帆他们见他是来鞠躬的,便不好赶他走,等家属答谢完了之后,他们看见李自胜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递给宁语昕:“你要我准备的,我全弄好了……今天,会不会不合适?” “合适,我就是想让我妈妈看着。”宁语昕抿了抿嘴,接过离婚协议书,连内容都不看,快速的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转身递给程梓杨:“签字吧!程梓杨,我要跟你离婚!” 程梓杨原本就冰冷的脸,立刻冻成了冰疙瘩。他想过他们将来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他们真的要离婚。 他迟疑了一下,接过离婚协议书,连看都不看,当着宁语昕的面,将它们撕得粉碎:“宁丫头,你以为你在妈妈的灵堂面前我就会答应?妈妈生前就不希望我们离婚,死后更不会!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今生今世,我都要跟你纠缠不清!” 面对程梓杨的咆哮,宁语昕难得的平静。上次她已经疯了一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疯了。 “你撕了这两份,还会有两份来。你撕完了我们就不离了?”宁语昕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仿佛全都吐回到肚子里去,如果不是扬起了唇角,苍白的脸上突然冒出来的不正常的潮红,谁也看不出来,她在笑:“不管你同不同意离婚,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分居。” “我不同意!”程梓杨和宁正帆异口同声,宁海涛也冲着宁语昕拼命的摆手。只有李自胜,缩着身体站在宁语昕的身后,摆出一副置之事外的样子,心中却是各种暗爽。 宁语昕瞪了宁正帆和宁海涛一眼,第一次,她的眼神里有杀气。他们立刻不敢出声了,转身冲着程梓杨摆手。 毕竟,宁语昕昨天才出院,万一刺激了她,她又发起疯来,谁也负不了责任。 程梓杨也考虑到这一层,满腔的怒火全都被强压下去。他用拳头抵着额头,如磐石般立在宁语昕的面前,许久都没有动静。 终于,他也变得冷静:“分居后,你住哪,跟谁住?” 宁语昕笑出声来,声音亮如银铃。她指着李自胜,淡淡说道:“我要跟他正式*!” 第七十四章 这种事不用别人代劳,放着我来 李自胜脚一崴,差点坐在地上。幸亏他伸手扶住了宁语昕的肩膀,这才稳住身形,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她:“语昕,我……我们什么时候要同.居了?” “我骗他的。”宁语昕扭过头愧疚的看着李自胜,小声说道:“李律师,委屈你了,真不好意思。” 李自胜是掉落牙往肚子里吞,有苦难言。虽说他对宁语昕心存不轨,但他可不想跟宁语昕同.居。宁正帆和宁海涛不是吃素的,程梓杨就更不是了。 一想到程梓杨,李自胜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他。 只见程梓杨一张俊脸憋得发青,目光炯炯有神,正瞪着他的手。李自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像被蛇咬了似的,从宁语昕的肩膀上缩回了手,讪讪笑着。 程梓杨才没有功夫跟他笑,他又瞪了李自胜一眼,这回,李自胜都不敢靠宁语昕太近,背着手,自然而然的退后两步。 宁语昕见李自胜见到程梓杨就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越发的内疚。刚才那话,她根本没有经过大脑,只想着怎么能惹程梓杨生气就怎么说。她这五年来根本没有什么男性朋友,李自胜是自来熟的找上了她,所以宁语昕想都没想的,就说要跟李自胜同.居。 说完了,宁语昕也在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她必须坚持到底。 程梓杨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宁语昕,压低嗓音,问她:“你再说一遍,你要跟谁同.居?” 宁语昕本能的想往后退,程梓杨的腾腾怒气几乎要把她烤干,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如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刚缝好还贴着纱巾的伤口,似乎因为他情绪过于激动而绷开了伤口,血丝弥漫,渗透了纱巾,印在素白的孝服上,触目惊心。 宁语昕扭头看了一眼灵堂,宁老太太的遗像高高挂在上面,她没有笑,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宁语昕,仿佛在提醒着宁语昕,是程梓杨把她活活气死的。 这一瞬间,宁语昕变得有勇气了。她默默的解下那颗金珠,想还给程梓杨,但他没有接。 宁语昕苦笑着,说:“哥,以后你都只是我哥。我们的婚姻到底是对是错,到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但我很肯定,离婚是正确的。哥,你何苦再为难我了,这五年,你为难得还不够吗?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五年?以前是照顾妈妈,我心甘情愿,但是现在,我想自由。” “我给你自由,但是不能离婚。”程梓杨从牙缝里憋出这句话之后,没有再出声。 宁正帆见状,上前来骂宁语昕:“你这个死丫头,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梓杨对你哪里不好了!你姑姑是我大姐,她死了我也心痛,但是这事跟梓杨无关,老天爷就是瞎了眼也不能这样冤枉好人,你凭什么当上帝在这里给梓杨定罪?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在灵堂上闹离婚,你还是不是我们宁家的女儿了?” 宁海涛见宁语昕抿着嘴不再辩驳,但手里拿着金珠悬在半空,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他又急又气,一个箭步蹿到李自胜面前,拎起他的领子就要喊打。 宁语昕正想上前拉架,程梓杨突然低吼:“海涛,别打人!” 宁海涛立刻放开了李自胜,虽然他不明白程梓杨为什么不让他打,但他还是听话得没有打人,只是把李自胜用力得往边上推了一把。 李自胜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地跑到了程梓杨的面前。刚直起身体,程梓杨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意,举起右手握成拳头,在胸口转了两下,活动了手腕之后,淡然说道:“这种事不用别人代劳,放着!我来!” 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惨叫,宁语昕只觉得眼前一花,李自胜突然倒地。他双手捂着脸,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宁语昕看不清楚他哪里受伤了,只看到他一张嘴喊痛,就有血泡泡从嘴里冒出来。 “住手!”宁语昕想拦住程梓杨,李自胜一米七八的个子,被程梓杨一拳打倒在地,可见这拳有多重。方才,宁语昕也隐约听见了骨头咯咯声响,也不知道是李自胜的下巴被打脱臼了,还是程梓杨力气太大,把自己的手指打折了。 宁海涛从后面抱住了宁语昕的腰身,不让她去救李自胜。宁正帆也拦在他们中间,一边挡着宁语昕,一边跟宁老太太的遗像说:“姐,你也不想他们小两口离婚,就让梓杨好好教训这个律师啊!” 程梓杨走过去,一脚踩着李自胜的脸。幸亏他正用手捂着脸,否则就要跟程梓杨的皮鞋亲密接触。 “离婚协议是你起草的?”程梓杨问他。 李自胜在地上挣扎着,但他的脸和头都被程梓杨活活的踩住,无论他的脚怎么踢,都踢不到程梓杨,或者说,踢到了程梓杨的一只脚,却踢不倒他。 反而是他越挣扎,程梓杨就踩得越用力。他差点就单脚独立,誓死要把李自胜的脸踩成平面。 李自胜不敢再动,呜呜哇哇的说了两句。谁也没有听清楚,但程样杨知道,他的大意是说这都是宁语昕的意思,他不过是律师,收钱办事而已。 程梓杨冷笑一声,抬起脚,对着李自胜的腰用力的踢了一脚。李自胜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就好像口鼻被人用枕头蒙住了一般,发出沉闷又痛苦的申吟。 宁语昕被宁海涛抱得双脚离地,她大声喊叫但没人理会。 殡仪馆有工作人员听到声响跑来看,见是他们自家人在闹,便离开了。离开前,还很体贴的帮他们把门关上。 宁语昕看到这些,心都碎了。这都是什么世界,程梓杨明明在打人,竟然没人来管,假如有一天,自己走在大街上也被人这样犯揍,或许也会无人理会。 “李律师!李律师,你要不要紧!”宁语昕被宁正帆拦着看不到李自胜,只好拼命的喊他。但怎么喊,李自胜都没有回答,宁语昕怕出人命,对着程梓杨大声说道:“程梓杨,你再打李律师的话,我现在就带着李律师去司法鉴定,然后拿着结果去法院起诉离婚!” 这个说法稀奇了,程梓杨收住脚,推开宁正帆,看着宁语昕,大声笑了起来。他笑得太开心了,以至于宁语昕听得都觉得毛骨悚然。 “宁丫头,你是急疯了吧。这个渣男被我打了,跟我们离婚有什么关系?他的司法鉴定有什么用?” 宁正帆被推开后,宁语昕才看见李自胜。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一只煮熟的虾,蜷曲成一团,头深埋在腿.间。宁语昕看不见他的脸,但他衣服和手上的斑斑血迹可以看出,李自胜受伤厉害,还流了不少血。 宁语昕觉得自己的身体变轻,如思绪一般,没有具体的形状,没有可以认读的重量,整个人犹如置身于真空空间,飘到了另一个空间。那里,有宁老太太,她也咳嗽,她也疼痛,有时候她会咳出血来,弄脏了衣服和手,也弄脏了宁语昕的手。 每次宁语昕替她打扫换干净衣服的时候,宁老太太都显得很乖巧。她也只有这个时候会很安静听话,不再烦躁。她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让宁语昕帮她清洗,每每结束的时候,她都会问宁语昕,会不会觉得恶心。 宁语昕从来没有觉得恶心,尽管她以前很怕血,甚至有点轻微的晕血。但自从宁老太太病了之后,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世间再多的痛楚,都比不上失去宁老太太的痛苦。所以,她不怕她咳出来的血有多脏,她愿意清理,只是,次数一多,宁语昕难免的又开始害怕血。 因为每次见到血,都觉得那是死亡。 李自胜的血,像某种信息,打开了宁语昕的回忆,也打破了她的理智。她开始痛哭,从心底最深处,撕心裂肺的哭着。 宁海涛吓呆了,赶紧放开了宁语昕。失去了宁海涛的束缚,宁语昕整个人软软的坐在地上,望着宁老太太的遗像,流泪。 程梓杨见宁语昕一直盯着宁老太太的遗像,知道她是想起了宁老太太这才失控。想到那晚宁语昕失魂落魄的拿着剪刀来捅自己的情形,莫名的,心里直发酸。 他们是相爱的,但爱真得不是这么简单。相爱,却不能,相爱,却总有阻碍,这些,都能活活地把一个鲜活的人变成木乃伊。 程梓杨跪在宁语昕的面前,把她揽到怀里,让她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伤口。痛,真得太痛了,痛到极致之时便是麻木。程梓杨一直仰着头,保持望天的姿势,因为他不能流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个流泪的女孩,停止哭泣。 宁语昕没有挣扎,她看到了程梓杨胸口的伤口渗出血来。说来奇怪,她看到李自胜的血时,会想到宁老太太咳出来的血,从而开始变得失控,一心想着宁老太太的从前。 但看到程梓杨胸口的血时,宁语昕却有股想替他止血的冲动。她的双手,用力的按着那出血的地方,好像只要这样按着就能阻止血流。可她不知道,她下手太重,不但不能止血,反而还扯动了伤口,让血流得更快。 程梓杨忍着痛,他听见宁语昕的哭声在变小,这才低下头看她。宁语昕正在手忙脚乱的按他的伤口,虽然痛,但程梓杨觉得很幸福。 “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宁语昕突然问他。 程梓杨笑了笑,说:“不算重,就是有点痒,比蚊子咬稍微重点而已。” 宁正帆和宁海涛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他们刚笑完,才觉得这个时候笑不合适宜,纷纷扭过头去,佯装去扶李自胜的时候,对着他使阴招,痛得李自胜呲牙咧嘴,但已经喊不出声音来。 宁语昕难得的,也笑了起来。只是一个微妙得难以辨认的表情而已,但程梓杨知道,她刚才是被他的话逗笑了。 “宁丫头,我们真得……不能再挽回了?”程梓杨从来不回避问题,他喜欢迎刃而解的感觉。宁语昕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不能解决的问题,他知道,但他不想承认。 宁语昕也知道,她刚才的失控,吓着他了。他不怕她拿剪刀捅他,只怕她哭。 她刚才肯定哭得太恐怖了,所以才把程梓杨吓得,主动软下声音和她商量,问她是否能回头。 宁语昕摇头,很多时候,不是他们想继续就能继续的。冰天雪地之时,你要玫瑰花在冰川中盛开就能盛开吗?哪怕玫瑰花真有这个心思,只怕也无能为力。 “你一定要跟他同.居?”程梓杨又问她。 宁语昕瞥了一眼李自胜,说实话,她刚才本只是气气程梓杨,事后准备跟李自胜道歉,然后再去外面租房子。但现在,李自胜被程梓杨打得几乎不能自理,就算不残废,少说也要在家里休养一个月才能消肿。 这些事,都是由宁语昕那一句话引起了。这个时候,她如果说不“同.居”就显得太过分了。更何况,李自胜也曾邀请过宁语昕一起分租房子,宁语昕觉得,自己至少要去住上一个月,等李自胜的伤好了再走。 程梓杨见宁语昕瞅着李自胜不出声,已经明了。他无法再阻止宁语昕,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阻止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逼得对方太紧太苦,不到疯狂,谁也不肯放手。 但是,总有一个人放手才行,否则,他们都会疯掉。 “宁丫头,你一定要自由?” “嗯。” “能不能缓缓?” 宁语昕迷茫的望着程梓杨,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缓缓是什么意思。 程梓杨是希望宁语昕先单独过段时间,等她平静下来,能够理智的看待这些时,再决定是否离婚。这样,对彼此都公平。但是,她现在的状态肯定听不进这些话,所以,程梓杨只能曲线救国,从另一个角度来劝她。 “妈妈刚过世,不管你离婚的原因是什么,能不能等这件事平息下来再说。难道你希望所有人都来看我们程家的笑话?当年妈妈想尽办法撮合我们两个,亲戚就有人在笑话,难道我们要坐实他们的‘先见之明’吗?” 宁语昕咬着下唇,差点咬下一块肉来。程梓杨说得对,当初他们结婚时,程家就有亲戚冷嘲热讽。程梓杨在新婚之夜抛弃了她,那些亲戚更加笑得肆意。这五年来,宁老太太一直身体力行的保护着他们的婚姻,不管是谁来看笑话,都被她挡了回去。那些人见讨不到便宜,这才罢休。 宁老太太虽然过世了,但她过世前至少在程家亲戚面前耀武扬威了一次。宁语昕可以不在乎这些,但她在乎宁老太太,只要是宁老太太维护的,她就会去维护。 “那你的意思是?”宁语昕又瞥了一眼李自胜,他已经爬了起来,整张脸已经变形,这个时候叫他去整容也不为过。宁语昕有些沮丧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觉得是自己的鲁莽害了别人,现在程梓杨提醒了她,她不能再犯错:“反正我也暂时没有别的想法,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们悄悄的办了离婚,然后,我就离开漓水城。” 程梓杨听到宁语昕说要离开漓水城,本能的想说不行,但他还是把话全都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宁语昕就是个皮球,越拍她就弹得越高,只能先放手,让她“自由”一段时间,然后才能想办法把她再重新俘虏。 “好。”程梓杨生硬地答应下来。他紧紧的抱着宁语昕,不肯放手,嘴里说着好,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程梓杨在心里把李自胜的祖宗默默的问候了一千遍之后,他才放手。 这时,宁语昕才发现,她的身上,也晕染了程梓杨的血。 程梓杨走到李自胜面前,宁正帆和宁海涛一人一只胳膊的架着他,奄奄一息。 “哼,你还会装死。”程梓杨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李自胜是受了伤,但绝对不至于这个样子。他在装死博同情而已,但现在说破了,宁语昕也不信。 程梓杨看着李自胜脸上自己的鞋印,突然笑了:“宁丫头说要跟你同住,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如果她瘦了病了或者哪里不舒服了,你就等着看我怎么跟你算账。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我就剃光你的头,她要是被谁欺负了,我就割你的肉!你别想碰她,别想打她的主意,否则……哼哼……” 程梓杨阴森森的笑声,把李自胜立刻从“昏迷”中惊醒。他一张嘴,就吐出血来,血淋淋的像僵尸。 宁语昕看不下去,别过头去。程梓杨则嫌弃的退后两步,示意宁正帆父子把他送回家去。殡仪馆只剩下他们两个,没有对话,只是各自收拾着场地,等到傍晚,一起回到了栀子巷。 宁语昕睡在自己的房间里,程梓杨则睡在后院的客房里。宁正帆父子在他的隔壁,呼噜声此起彼伏,吵得程梓杨睡不着,起身来到前院。 宁语昕的房间还亮着灯,她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给宁老太太下葬之后,就搬到李自胜的出租房里。她本以为东西不多,但捡来捡去的才发现,这些年来程梓杨买了太多衣物首饰给她。 宁语昕正纠结到底是留下来还是带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程梓杨的声音:“宁丫头,明天你就要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了,要注意安全。” “嗯。”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不信我,也不能信别人。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也可以找你爸爸和弟弟。” “嗯,我知道。”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还没。” “多带些衣服去,那些首饰也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程梓杨知道,宁语昕这一搬走,就肯定不会再用他的钱,她会很认真的分你我,他就是怕她这样:“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不必为了这些跟自己较真。” 宁语昕想了想,点头说好。 程梓杨见她答应了,这才放下心来。他在宁语昕的门口徘徊着,又怕这样会给宁语昕带来负担,便转身来到院子的树下。这里本来摆着宁老太太最喜欢的躺椅和茶几,但因为设了灵堂全被搬走了,空荡荡的旧宅,因为少了宁老太太的咳嗽声,空旷又凄凉。 程梓杨站在树下,背着树,望着宁语昕的房间。 半小时后,灯关了,屋子里漆黑一片,宁语昕仿佛睡了,但程梓杨没有离开。他仍然站在树下,呆呆的望着紧闭的房门。 宁语昕收拾好行李之后,关了灯,悄悄的来到窗户边。这窗户,还是古老的纱窗,她可以透过纱窗看到月光下伫立的程梓杨,能清楚的看到他,颓废的脸上,全是对她的爱恋。 宁语昕突然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两只刺猬想拥抱,但总是会被对方背上的刺刺伤,因为,他们抱得太紧太深,双手都环绕到对方的背上去了。别的刺猬都劝他们,缩着手来抱就行了,但那两只刺猬不肯,所以,每次他们都流血,每次他们都痛苦,却在痛苦中欢喜。 最后,伤太多,他们终于分开了。 其中一只刺猬不肯接受没有深情拥抱的爱情,但每一次深情的拥抱都带着伤痛,于是,大家都在折磨过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终于有一天,另一只刺猬回来了。他的身上,背着许多苹果。所有的刺,都深深的插进了苹果里面。他跑了回来,将手中的苹果插在了那只刺猬的背上,然后拥抱。 刺再也没有伤过他们,因为有苹果。他们的拥抱,不但深情,还充满香气。 宁语昕的泪,再次缓缓流下。她和程梓杨,或许就是这两只刺猬,深爱,却彼此深深的伤害着对方。或许,有一天,他们当中的某个人会背着苹果来找对方,但宁语昕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夜,退去。泪,流尽。 一个在屋里望着外面,一个在树下望着里面,直到天亮,直到疲倦的不能再睁开眼睛,一声叹息之后,程梓杨回到房间,宁语昕也躺回chuang上,为宁老太太的下葬养精蓄锐。 第七十五章 最终是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第二天竟然没有下雨,宁语昕不停的抬头看天,她私底下娇情地认为,这个时候应该来一场倾盆大雨才对。或许,只有圣洁的雨水才能冲刷干净她和程梓杨之间的纠缠,至于大雨之后是否是明媚阳光,宁语昕不去揣测,也不去期待。 宁老太太被送到了火葬场,因为一直放在冰棺,所以她的容颜保持得很好,仿佛睡着了似的,脸上还泛着时下最流行的胭脂红。大约是殓妆师太好心,担心他们看到死者太过悲伤,好心的给宁老太太的唇上涂了一层薄薄的带着亮光的唇膏,乍一眼去,时光仿佛倒流,宁老太太又回到她年轻时的模样,那样的水润,那样的清丽,泼辣中带着羞涩,将一生的青春藏在那大红的盖头里,坐着八台大轿,在传统热闹的婚礼中,将自己的手交给了那个她以为是良人的程老爷子。 熊熊大火将宁老太太吞噬,一切归于寂静。正如宁老太太所说的那样,大家都是赤条条的来,终是要赤条条的走。恩怨情仇,生时不能一笑而过,最终,还是要用生命来画上句号。不管你愿不愿意,该闭眼的时候,才是人最终的解脱。 不知为何,想到解脱时,宁语昕本能的看向了程梓杨。她想尽办法要离开他,要自由,是不是真得自由了就解脱了。还是像宁老太太说的那样,只有等到闭眼的时候,才能解脱。 宁语昕怔怔的看着程梓杨,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只有眼珠子随着程梓杨的身影转动。程梓杨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清冷目光,他没有回头,他的眼睛酸胀疼痛,他戴着墨镜,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里面,不让别人看到他的悲恸,不让别人看到他眼底那抹暗色,更不想让宁语昕看到他的绝望。 结束的时候,宁语昕坐着宁海涛的车回城里。尽管宁海涛死活不愿意送她去李自胜那,但他还是听从了宁语昕的安排。一路上,宁海涛喋喋不休的讲着程梓杨的好,这次,宁语昕没有制止宁海涛,她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着,听到后面,竟然睡着了。 宁语昕走后,宁正帆望着程梓杨,搓着手,尴尬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管宁丫头没有跟我离婚,当初答应你们的,我都会做到。”程梓杨招了招手,马律师拿来一份文件,程梓杨递给宁正帆,淡淡的说:“你拿回去,和海涛都签了,楼上是套三居室,足够你们父子住了。楼下有个临街店面,都给你们。每个月,宁丫头会给你们五万块生活费,也足够你们生活了。” “这店面……”宁正帆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伸手去接这份文件,宁老太太死了,宁语昕又在闹离婚,当初说的也不过是一套房子而已,突然多给套店面,宁正帆竟然心虚得不敢接。 程梓杨直接松了手,文件直直往下坠。 宁正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文件,然后,往马律师的手里塞,边塞边说:“我们有那五万就够了,这些不能要。” 程梓杨颇为吃惊,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宁正帆,好像突然才意识到他已经五十五岁,年过半百,也该懂事了。 “妈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三个人,就是你和海涛还有宁丫头。宁丫头现在不肯让我看着,只能让你们照顾她。你和海涛也不是白收这套房子和店面,就当是……” 程梓杨停在那里,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套房和店面,竟然语塞。 反而是宁正帆,不知何时脑子突然灵光了,立刻接过话头,说:“这都是语昕这臭丫头的养老金,我和海涛先替她收着,到时候再给她。如果你们真得分了,唉,再还给你。” 程梓杨没有在意这些,他给宁家父子房子和店面,一是希望他们能安定下来,二是希望他们能自力更生,走回正路。这样,他既对死去的宁老太太有个交待,也可以让宁语昕少操心。 只要是能帮得上宁语昕的,不管是谁,程梓杨都会管。 程梓杨见宁正帆接过了文件,扭头要走。马律师紧跟其后,两人一起来到车子边,程梓杨看见宁正帆还站在原地发呆,手里拿着文件没有动静,忽然问马律师:“他好像变了?” “是的,以前只要听说有什么便宜,都是上赶着来要的。如今是送到他好里,反而不敢收了。”马律师说得客观中肯,不好听,但是事实。 程梓杨坐进车里,整个人疲倦的往后倒去。他太累了,昨晚他根本没有睡,在树下站着,现在办完了丧事,他才发觉,他累得虚脱。 “花有容那边有消息了吗?” 马律师一边开车一边说:“她没有回家,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她去哪儿。前两天她用公用电话给她父母联系过,说是要去监理一个工地,没有信号的地方,短期之内不能跟家里联系,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查了她的亲戚朋友没有?” “正在查。” “肖薇那边呢?” “她跑到一个影视基地找活干去了,据说弄到了一个小角色,短期之内不会回来。”马律师犹豫了一下,问程梓杨:“是不是要……” 程梓杨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抚着额头淡淡的说:“短期之内不能再出风波,请人看着肖薇就好,别让她回漓水城,也不能让她乱说话。另外多找些人把花有容给我找到!李自胜那边,给我查一查。” “是。” “宁丫头那里……” “总裁放心,我已经物色好人了,他会看着宁小姐的。” 程梓杨的嘴角一直耷拉着,当他听完马律师的话之后,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坐真了身体,又说:“想办法给宁丫头安排个工作,别让她太奔波了。另外……算了,顺其自然吧。” 程梓杨本想让马律师安排一个人去做宁语昕的闺蜜,让她有压力时能找个地方宣泄一下。转念一想,花有容的事伤她太深,短期之内,她应该不会轻易相信别人,所以直接放弃了这个想法。 程梓杨明明累得倒头就能睡,但一闭上眼睛,全是宁语昕晃动的脸,泫然若泣的样子,看得他心疼,那点困意也随之消散。突然的,程梓杨不想再回那间公寓,特别是一想到花有容曾经进去过,便更加的不想回去了。 “这两天我住宾馆,你到李自胜家附近给我弄套房,我住那里。”程梓杨交待完了之后,这才觉得稍微有所放松。瞌睡虫趁着他松懈的一霎那溜进了他的大脑,程梓杨终于抵抗不住困意,倒头睡了下去。 宁海涛送宁语昕到了李自胜的家里,果然如他所说,两居室,一间房空着。宁海涛帮宁语昕搬行李,然后再三检查门窗,确保她的安全。 这里五楼,楼下就是店面,非常的热闹。因为就在市中心的边缘,交通方便,附近有几个大点的小区,生活也很便利。最主要的是,这栋楼里都住满了楼,如果有点什么事,只需要伸出脑袋大声喊叫,都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跟你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律师什么东西,不就是披着羊皮的狼!我姐善良看谁都是好人,我可不是!你要是敢碰我姐一根毫毛,我放火把你给烧死在这里!”临走前,宁海涛又揪着李自胜一顿臭骂,威胁完了之后,怎么看他那张肿脸都不顺眼,莫名的又想抡起拳头狠揍他。 宁语昕把宁海涛拉开,再三向李自胜道歉。 李自胜身上没有别的伤痕,唯独这张脸,被打又被踩,已经变形得让人认不出他本来面目。宁海涛还拿拳头吓他,实在太过分。 “姐,要不我也搬过来住吧!我睡沙发!”宁海涛突然的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保护过宁语昕。如今,宁老太太过世了,宁语昕就变成了无根浮萍,四处飘流。 她明明有亲爹亲弟弟,可为什么,宁海涛总觉得,她是孤独的。 李自胜冲着宁语昕拼命的摆手,他说什么也不敢留宁海涛这尊佛在他家啊。 宁语昕把宁海涛拖到了楼下,要他离开:“你放心吧,我都二十五了,又不是十五!李律师现在这个样子,我留下来是照顾他。等他脸好点,我就会搬出来住。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住一起,多好。” 宁海涛看了看四周,吸了吸鼻子,说:“姐,我请你吃饭吧。这么大了,我还从来没有请你吃过一次饭!” “好。”宁语昕温和的笑了笑,心想,如果宁老太太在天有灵,看到宁海涛变得懂事了,也该欣慰。 两姐弟很久没有这样认真的交谈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宁海涛在说话,宁语昕只是静静的听着。她没有什么胃口,只挑了两根面吃了两口之后,便放下筷子,看着宁海涛吃完了自己那碗,她再把她的给了他,让他全部吃光。 宁海涛送宁语昕回去时,路过一家药店,宁语昕径直走进去,报了几个药名后,又买了一大袋消毒消肿用的外用药,全是给李自胜用的。 “姐,你不会喜欢上那个李王八了吧!”宁海涛气呼呼的叫了起来:“你干嘛给他买药!再说,你怎么知道他用什么药!” “你姐夫……”宁语昕愣了一下,她很顺口的还是用了老称呼,想想觉得现在不合适了,便避而不提程梓杨的名字,讷讷说道:“他也不是第一次打李律师,上次我陪李律师去医院看病,开的就是这些药。剩下的,都是平时家用常备药,我都记得。” 宁语昕照顾宁老太太五年,记药名的功夫,一般人万万比不上。这些药也平常,所以她才记得。她怕宁海涛误会,又解释道:“我怎么会喜欢李律师,只不过是我欠了他人情。他因为我被打了两次了,难道我一点责任都没有?只不过是买点药而已,海涛你别小题大做。” 宁海涛见宁语昕说得斩钉截铁,沉默了会,这才鼓起勇气问她:“姐,你跟姐夫,真得要离婚?” “嗯。”宁语昕点头:“三个月后,离婚。” “不能挽回?” 宁语昕抬起头,看了看高挂在头顶上的月亮。这里不比栀子巷安宁,就连月亮,也在霓红灯的映衬下变得不再明亮,昏昏的黄,有种说不出来的忧伤,说不出来的不真实。 宁语昕只是这样呆呆地看着,没有回答宁海涛的话。她心太乱,脑子一片混沌,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来问她任何一个问题,她都不知道怎样回答。她习惯了有宁老太太的陪伴,习惯了栀子巷如死人墓的平静,也习惯了没有目的的等待和守候,习惯是可怕的,当它成为了自然而然的一件事之后,任何的改变都会让人变得束手无措。 宁语昕因此疯了,镇定剂下,她才能强迫自己去考虑未来。现在,这是她能想到的,对彼此对大家最好的打算。她要坚持,抛开过往,忘记过去,勇敢向前。 宁海涛送她到门口后,宁语昕坚持不让他进门。当她拎着一大袋药出现在李自胜面前时,他正在跟一碗方便面奋斗着。宁语昕二话不说,进厨房熬了碗粥,熬粥的时候她顺便帮李自胜换药。 她做得得心应手,当她娇好的身体在李自胜的面前晃来晃去时,李自胜突然觉得腹下一热,某处不由自主的发生了变化。 牡丹花下死,做鬼都*。李自胜一边拿毛巾遮着那里,一边在心底感慨,自己今天才能得以好好的近距离观察宁语昕,看清楚了,才发现她的美是这样的娴静却又惊心动魄,难怪程梓杨死活不肯放手,非要留她在身边。 “语昕,你休息吧,碗我来洗。”李自胜脸痛牙痛骨头痛,说话时含糊不清的,他假装热情的贴在宁语昕的胳膊上,要抢下碗来洗。 宁语昕避之不及,感觉到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急忙放下碗筷甩开了他,说:“李律师你快出去,厨房热,碗我来洗就好。” 李自胜不好再下手,他退到边上,端着朋友的架子开始跟宁语昕闲聊。他问了问宁老太太下葬的事之后,见宁语昕心不在蔫,便问她:“你有什么打算?” 宁语昕一怔,说:“我准备去找找工作。” “要不要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看看他们那里要不要人?” “不了,我想靠自己的努力生活。谢谢你李律师,你真是个好人。” 李自胜生硬的扯了着嘴角,心想,我确实是好人,只不过等我对你“好”了之后,只怕你就再也不会这么说了。 第二天,天刚亮,宁语昕就弄好了早饭,摆在桌上,趁着李自胜醒来之前,背着包出去了。 她先去一家复印店把昨晚写的简介打印了二十份,又跑到附近的照相馆,认认真真的照了一寸彩照,在照相馆一张张的剪好,贴在简历上。 宁语昕拿着薄薄的简历去人才市场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她没有毕业,没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没有任何一样值得公司聘请她的地方,但她还是要去试试。 宁语昕是步行到人才市场的,刚好九点开门,宁语昕还没有分清楚这人才市场的门开向哪天,人流夹着她把她带了进去。她站稳后,仔细打量着这大厅,才发现偌大的一楼大厅里竟然搭起了棚子,摆满了桌子,每个用人单位都安排了人坐在桌子里边,收着简历。 原来,今天有个现场招聘会。比起网上招聘,现场会更加直接,很多用人单位可以当场拍板,所以,每次现场招聘都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宁语昕在拥护的人群里,艰难的往里面挤着。她来到一个用人单位的桌子前,看了看上面的招聘简章,立刻灰了心。 他们招的是管理人员,研究生以上,宁语昕远远达不到要求。她又来到一家,学历是本科,宁语昕咬了咬唇,灰头土脸的退了出来,连简历都不敢交上去。她随着人流,挤到一个又一个桌子前面,留下了简历,然后回家等消息。 俣宁语昕的手机,从来都没有响起。她跑遍了漓水城大大小小的招聘会,在网上也发了无数的求职信,都石沉大海。 宁语昕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腿脚抽筋。她早就预料到一切不会顺利,但没想到,会这样的不顺利。 随后几天的求职,也非常不顺利。宁语昕要么没有学历不符合要求,要么就是专业不对口,人家不要。终于两样都达到要求了,她一天工作经验都没有,又被拒绝了。 宁语昕想着自己毕竟照顾了宁老太太五年,或许可以去做看护,跑去一看,做专业看护除了需要相差专业之外,还得考职业证书。宁语昕想去做那种非职业性的看护吧,才发现,这些工作都被医院扫地的大婶大叔们承包了,自己根本接不了活,自然也没有出路。 李自胜本以为,宁语昕搬进来住之后,他就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以一亲芳泽,说不定能假戏真做,成就一段露水姻缘。却没想到,宁语昕天天往外面跑,他还没睡醒,她就做好早饭出门,一直要等到傍晚,她才会疲惫的拎着几个菜回家做饭,吃完之后就躲进房间里,抱着电脑等消息,发简历,查看新的求职信息。 宁语昕真正的把李自胜当成了同租房的人而已,这是李自胜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去敲门,宁语昕大多情况下是装死的,偶尔应上两句,也不肯出来。李自胜知道她现在心情极糟,却表现的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心情不好需要安慰,宁语昕却喜欢死扛,好像多个人安慰她是要喂好毒药,害得李自胜跟她同.居了半个月,竟然一点便宜也没有赚到。 就在宁语昕和李自胜都快要灰心的时候,宁语昕突然接到了一个用人单位的电话,对方说他们需要一个前台,对宁语昕很有兴趣,问她能不能来公司参加面试,如果合适就当场签约。 宁语昕拿着手机激动得差点要哭了,她立马换了身衣服,抖着手简单的描了眉涂了唇彩再扫了两下胭脂才出门。 出门的时候,李自胜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她,见她使黛眉粉颊,明眸皓齿,不禁一怔,问她:“有什么好事吗?” “秦隆地产公司说需要一个前台,叫我去面试,如果通过了就马上签约!”宁语昕眉开颜笑,这是她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明媚至极:“李律师,你在家里休息,等我回来我多买两个菜,好好庆祝一下。” 不等李自胜答应,宁语昕就跑了出去。 秦隆地产公司是漓水城最大的房地产商,宁语昕坐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公司楼下,前台让她上楼去会议室,当她看到面试会上竟然有七个考官时,莫名的心虚,腿也软了。 所幸只是应聘前台,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面试官简单的问了她两个问题之后,就敲定了宁语昕,并且拿来合同要她签约。 宁语昕看了看合同,见这里写着月薪五千,公司交五险一金,并且还有交通费、电话费、午餐补贴等福利。每周休息两天,所有假期都放假,并且每年还有一周的带薪休假。 宁语昕迟迟没有落笔签名,她盯着合同上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条款发呆。眼睛好干好涩,痛痛的,仿佛有无数根针刺了进去。 许久,她才抬起头来,问对方:“请问……你们是在请前台吗?” 第七十六章 【万更no.3】你要的是安心,我要的是尊严 求职半个月,尽管宁语昕没有找到工作,可是她已经摸清了行情。漓水城再好的公司请前台,开出来的底薪也不过两三千块钱,而且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福利。 五千的月薪,足以是普通公司中层的收入,放在前台的身上是种浪费。除非这前台会说外星语,可以接待外星人了,否则实在找不出给前台这么高工资的合理解释。 宁语昕有自知自明,她不可能胜任这五千元的月薪。她拿着笔沉吟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想法。毕竟,现成的摆在眼前的好事不要,还往外推,不太合常理。 对方见她不签约,耐着性子温和的问她:“宁小姐是对合同里的条款不满意吗?” “啊!不是的!”宁语昕急忙摇头,尴尬地笑着,说:“是太好了,我觉得我胜任不了。” “宁小姐是老实人。”对方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她这个话,敷衍了一句之后,几个人交头接耳了一会,中间那个年纪比较大的人才说话:“我们看过宁小姐的简历,读的大学是全国重点一流大学,又是中文系毕业,你还选修了钢琴、英语和法语。只可惜中途辍学没有顺利毕业,不过呢,宁小姐是因为家里有事才没毕业,与本人的学习能力无关,所以我们觉得,能请到像宁小姐这样高素质的年轻人来当前台是委屈了你。宁小姐可以先从前台做起,过几个月熟悉了工作之后可以再试试别的岗位,相信宁小姐在我们公司做事是如鱼得水,顺顺利利。 宁语昕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合同盖上,扭头看了看会议室的外面。透明玻璃外面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碌着,并没有她以为会看到的那个人。 “请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大学辍学是因为我家里有事?难道你们调查了我,又或者是有人告诉你们了?”宁语昕问到后面的时候,人已经激动的站起身来。她知道他们并非恶意,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发脾气:“是不是程梓杨给你们打了招呼,叫你们录用我的?” 没有人回答,宁语昕也不需要他们回答。 宁语昕将合同还给他们 ,礼貌的向他们表示感谢之后,表示自己不能接受这份工作,然后,转身离开了秦隆地产公司。 一出公司大门,宁语昕没有立刻走到街对面坐公车。她进公司前就注意到附近有个小巷子,那里停了一辆suv,黝黑的车身即使是在白天也低调得让人很容易忽视。 当时宁语昕满心欢喜地跑来面试,所以没有留意。现在想想,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觉得那车眼熟,因为那就是程梓杨的车子。 宁语昕走到车旁,只见程梓杨正烦躁的坐在车里接电话。隔着车窗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但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和因为心烦气躁而抓着头皮的动作泄露了谈话内容。 秦隆地产一定是与程梓杨在业务上有着紧密的联系,或许他们正好有事要求他,所以程梓杨才想出这法子,让秦隆公司出面聘请宁语昕,这样,既能解决了宁语昕的工作问题,程梓杨也能间接地看着她。 事情本来进行得很顺利,谁能想到,面试官的一句话就暴露了程梓杨。他们见宁语昕不肯接受这个工作,赶紧打电话向程梓杨道歉,程梓杨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是暴跳如雷,正要开骂就看到宁语昕站在车边,匆忙挂断了电话,打开车窗。 “宁丫头,快上车。”程梓杨打开车门,但宁语昕没有上来。 她只是静静的站在车边,瞪着程梓杨,看到他脸上的尴尬和郁闷,竟也无法开口责备他。 “宁丫头,外面太阳大,进来吹会空调吧。”程梓杨几乎是巴结她了,自己设计的局被宁语昕当场识破,程梓杨除了懊恼还有烦恼。一时之间,他竟有种被捉jian在chuang的仓皇和羞耻感,不自觉的,也没了平时的冷漠和孤傲。 宁语昕抿着嘴,她把满肚子的话都憋在喉咙那,不敢张嘴,怕一开口就会蹦出很多伤人的话。 这半个月来,她每天都在外面奔波,累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或许是因为太累了,脑子都不愿意运转,每天睁眼只会想着找工作,闭上眼睛也不你再去回想过去的生活,甚至梦里,宁老太太都很少出现。 有时候,一整天下来,宁语昕会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她时常要坐在那里发很久的呆,才能把自己和思绪一起拉回来。就像一只振翅高飞的天使,拼命的要飞向天堂,却总有一股无形力量将她狠狠的拽回尘世。 也许,这就像是梦里宁老太太跟她说的那样,她终究还是属于尘世,没有断了尘缘,便不可能远离这一切。 而她尘世中最深重最难以抛弃的,便是眼前这个男人,程梓杨。 宁语昕不会告诉他,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她的梦里。梦里,他面目模糊,只能凭借着他的嗓音来辨别。他总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隔着浓浓白雾,殷切地问她累不累,这样的自由幸福吗? 现在站在他的面前,宁语昕看清了他的五官,看不清自己的心。 “哥,我的事,你别管。”宁语昕终于开口了,沉默太久,声带干涸,刚一张嘴说出来的话干涩难听,宁语昕都吓了一跳,赶紧的捂着嘴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再抬头的时候,看见程梓杨的眼神里满是关怀和担忧:“我想过了,就算找不到工作我也饿不死。我下午会去家政中心,我可以去做家教,也可以去做钟点工,总之,我会自己想办法找工作,我不要你帮我!” “宁丫头,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做对,但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是家教和钟点工的工作,也不好做。” “没有什么事是好做的,我总会想到办法的。这是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插手。” “你是我……”程梓杨生生的把“女人”两个字给咽了回去,别扭的从嘴里迸出另外一个称呼:“你是我妹妹,我关心妹妹有什么不对?” 宁语昕气得直跺脚,她就知道要理论起来,自己不一定说得过程梓杨。可是她现在只想靠自己生活,她是铁了心要跟他离婚的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受他的恩惠。 “哥,你这样管着我帮着找工作,图得只是你内心的平安。你要的是安心,可我要的是尊严!你懂吗?!” 程梓杨也火了。平时别说在公司,就是在日常生活中,谁要是敢跟他叫板,他早灭了对方。唯独面对宁语昕,他才会这样耐着性子跟她讲道理。 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暗中帮着她,又怎么伤她自尊了。他们是夫妻,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应该帮她。 可是,他的好心到了宁语昕那成了驴肝肺!帮她成了伤害她,这些话,说到哪里去都是没有道理的。 “宁语昕,你就这么恨我吗?你一定要把妈妈去世的责任全都扣在我的身上吗?” 宁语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她的表情分明告诉他,她就是这么想的:“哥,你太自私了!五年前,你一个理由都不给就走了,现在,你气死了妈妈,还不承认!你只想着你自己!” 宁语昕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将程梓杨的心生生的剜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血洞。他阴沉着脸,坚毅的鼻梁上微微皱起道道纹路,连着紧锁的眉头,如同一个大黑体的“川”字,摆在他的脸中央。 宁语昕知道他在隐忍着怒气,但她话匣子打开之后就再也关不上。她仿佛刚刚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恨”他,恨不得他现在就消失在人间,恨不得跟他一刀两断,恨不得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你现在假装在背后帮我,只是为了维护你的大男人!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离开了你就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是不是!我找不到工作最开心的人是你吧!这样你就可以骄傲地出现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落魄和无能,看着我这个只会照顾妈妈什么都不会干的人!” 宁语昕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她素来说话都软声软气的,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喊叫得这样难看。如同泼妇骂街,不把最狠最恶毒的话说出来伤人,势不罢休。 程梓杨突然舒展眉头,他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问宁语昕:“你说我自私?你说我是故意想看你的笑话?” “对!”宁语昕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点头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宁丫头,当初是谁说的,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又是谁说的,知道我对你好?你现在旧事重提就算了,你竟然……”程梓杨心痛得说不下去,他们彼此用语言来伤害自己,最终有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你捅我一刀,我就要划你一剑:“我看你是被那个李自胜迷了心窍,不知好歹!你连最基本的好人坏人都分不清楚,总有一天会吃了亏才懂得回头!” “吃亏也是我自己事,与你无关!再过两个半月我们就痛痛快快离婚,以后我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跟你没关系!” “宁语昕!你说的还是人话嘛!你到底是想诅咒你自己还是想惩罚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梓杨终于爆发了,他一边大声质问着宁语昕,双手一边用力的拍打着方向盘,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他不小心按到了方向盘上的喇叭,突然一声巨响,宁语昕始料不及,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喇叭声引来了行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望着巷子口,不远处走来一名交警,似乎是来提醒程梓杨,这里不能停车。 宁语昕用手搓了搓嘴,大热天的,她的脸竟然冰冰凉凉。血好像冻住了,只有拼命的揉,才能将血块推开。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程梓杨吵起来,回头再想想他们吵架的内容,忽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宁老太太在世的时候,最看重脸面。如果她还活着,知道他们二人在街上大吵,肯定会气得拿扫把把他们两个好好的揍一顿。 一想到宁老太太,宁语昕平静了许多。眼看交警已经走到巷子口附近,宁语昕揉了揉眼睛,扯了扯衣服,将耳边碎发全都拢到耳后,低头说道:“你快点回去吧……交警来了会开罚单的。” 宁语昕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程梓杨气得又使劲的按了喇叭一下,突然发动车子,从交警和宁语昕的身后,呼啸而过。 宁语昕快步穿过街道,刚走到公交车站就看到来了一辆公交,上车后,她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在那里发呆。她无法再面对程梓杨,仅仅是想到他,宁语昕都会感觉到血在凝固,不是因为心寒,而是因为她和他的孽缘,逃不掉,忘了不,避不开,又舍不得。 车里放着音乐,嘈杂的环境里,宁语昕竟然还能听清楚里面的歌词——我在过马路,你人在哪里,这条路希望跟你走下去——宁语昕仿佛心有灵犀,猛然回头,只见公交车的斜后方,程梓杨正开着车,慢慢的跟着。 公交车停,他停。公交车行,他行。亦步亦趋,坚定又从容。他到底没有独自离开,仍然不放心她,默默的跟在公交车后。 在他们两人的世界里,程梓杨永远是主导方。宁语昕从小就习惯了听从他的安排,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当成圣旨,从不怀疑,也不质疑,她就是这么天真地相信他,就像向日葵永远是面对太阳笑一样天经地义。 但这一切,从五年前就开始崩塌,程梓杨不肯承认,宁语昕也不愿意相信,可是,谁也挡不住这已经发生的事实。 宁语昕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她需要自己的空间,需要自己的世界,需要一个可以让她自由呼吸和喘气的地方。 宁语昕拿出手机,给程梓杨打电话:“哥,你别跟着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受。” 程梓杨的手机开着扬声器,宁语昕的声音很小很小,音乐声几乎盖过了她的嗓音,但他还是听清楚了。她没有道歉,她只想让他别再跟着。她不想看见他,不是矫情,是真真正正的不想再见。 程梓杨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犹豫,用力踩了一脚刹车,车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响声,声音不大,却敲进了他们彼此的心里。车速减缓,终于停下来。程梓杨下车站在边旁,看着公交车像过马路的老头似的,摇摇晃晃的往前开去。 时间停止,凝固在程梓杨的眼里。不是分别,却比分别还痛苦,一种无法用酒精迷醉的痛,从胸口的伤开始漫延,每一次心跳,都有千万根针在刺着。 他就站在路中央,和他的车一起融为一体。后面的车被他堵住,喇叭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程梓杨听不见也看不到,一如雕像,站着,望着,绝望如昨。 身后的车辆无奈的,纷纷绕开了程梓杨的车,继续前行。壮观的车流在这里自然的分成了两股,绕过去,再到前面汇合。程梓杨和他的车,仿佛河流中的一块巨石,挡住了流水,以一种亘古不变的姿态,停在那里。 宁语昕一直趴在最后一排看着程梓杨,他越来越远,车子也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公交车拐弯之后,他和他的车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没有哭,眼睛干干的,手指尖变得麻木,身体仿佛变轻,浮在半空中似的,虚晃得让人心悸。 她以为,程梓杨会固执的追逐着,他终于停下来了,在这个时候,开始学会了放手。 宁语昕回到家里时,李自胜刚好洗澡出来。他习惯性地只在腰上围着毛巾,正站在风扇面前凉快。 宁语昕一开门就看见李自胜luo着上半身,站在门边呆了呆,下意识要退了出去,要重新关上门。 “哎,等等!”李自胜没想到宁语昕这么快就回来,他刚才吹着风扇的时候,正在想着怎么处理宁语昕,忽然看见她,喜出望外,身手敏捷的抓住门框,说:“语昕,你怎么回来了?快进来!” “呃……好。”宁语昕低头,侧身从门缝中钻了进来。她不看李自胜,尽管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好很多,但宁语昕还是避嫌的将目光投在地面上。 李自胜见她进来后,急冲冲地要往自己房间里去,伸手把她拽了过来,发现她红了眼睛,感觉来了机会:“语昕,你怎么了?你哭了?” 说完,李自胜就伸手要来给她揉眼睛。 宁语昕心一惊,立刻缩了身体往后退。李自胜的手落了个空,便顺手在宁语昕的肩上拍了拍,又说:“是找工作的事吗?” “嗯,面试没成功。”宁语昕见自己总低着头,目光总是不巧的落在他luo露的小腿上,上面的根根汗毛看着恶心,赶紧的抬起头来,赫然看见他略有松驰的胸肌,立刻觉得手脚和目光都无处可放,只好闭上眼睛,随口应着:“我下午去家政那里试试。” “家政?你打算当钟点工?” “嗯,钟点工或者家教都行。” “哎呀,这可不行!”李自胜一听到宁语昕要去家政那里找工作,急了。他知道宁语昕最多只在他这里住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进展,如果宁语昕找到了工作,在外面待的时间就更长,他就更没有指望了:“你不知道外面有多乱,我接过不少案子,都是家教和钟点工在东家做事,然后被强.暴。语昕,你想想看,就算打官司赢了又如何,发生了这种事,最倒霉的还是你们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所以你还是听我的劝,千万别去做家教,也别做钟点工!” 宁语昕心里总有程梓杨的影子在晃,她压根没有注意听李自胜的话。李自胜刚才巴拉一大堆,在她眼里只是一张嘴在上下张合,他说什么,宁语昕一个字都没有听明白。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全是绝望和迷茫,像一只在草原中迷路的小白兔,每一个眼神里全都是茫然,明亮的眸子不知何时蒙上了水气,血丝之上泛着淡淡白雾,她神游外太空,根本不在状态里,但在李自胜看来,这简直就是最直白的勾.引。 “那……那个,我有些朋友,不……不如我帮你介绍……介绍工作吧……”李自胜被宁语昕不再回避的眼神弄得心乱神迷,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总想伸出手去摸一下宁语昕,可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又有点下不了手,正在纠结,宁语昕突然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李自胜发呆。 “我是说,我帮你介绍工作吧。到熟人那里,比较安全。” “哦……不用,谢谢你……啊,我回房间去了。”宁语昕眼神放空,目光涣散,啊哦两声之后,兴意阑珊的转身回到了房间,把门一关,又没有动静了。 宁语昕进去之后,下意识的又跑到了窗户边往外看。外面车水马龙,全都是陌生人,没有程梓杨的身影。 宁语昕自我解嘲地笑笑,她觉得自己真傻。都跟程梓杨已经翻了脸,叫他别跟着,他又怎么可能跟到这里来。最可笑的是,自己还扒拉着窗户看,潜意识里希望能看到他。 就在宁语昕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宁正帆的电话:“明天我和你弟弟的新店开张,你来庆祝吧!” 宁语昕啊了一声,没有再出声。 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来,毕竟,宁正帆以前给她电话,除了要钱就是哭穷,从来没有说过别的。突然的,说新店开张,这个消息太突兀,宁语昕需要时间消化。 宁正帆不太满意宁语昕的迟钝,在电话那头喂喂喂喊了三声,宁语昕这才回过神来,终于对他的声音有所反应:“爸,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我跟你弟弟,开了一家麻将馆!我们算了,明天是吉日,准备开张。你过来庆祝一下吧。” “什么?麻将馆?”宁语昕先是觉得吃惊,后面也淡然了。 宁正帆两父子别的不会,吃喝玩乐坑蒙拐骗有一手,正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财,他们整天在外面玩乐,是麻将界的翘楚,其中道道再清楚不过。如果说他们有什么长处的话,大概就是这个。开麻将馆,是他们最佳选择,不但可以自己玩,还能顺便赚钱,最重要的是,在自家地盘上,不怕别人出老千。 宁正帆又等了会,见宁语昕又没了声音,觉得她的反应越发迟钝,声音也大了许多:“你到底来不了?” “爸,我会来的。你把地址给我吧。” 宁正帆快速地报了个地名,又报一串数字,应该是店里的座机号。宁语昕找来纸笔记了下来,这才发现,他们的店面离这里并不远,隔了大概有四个街区,是一个大型住宅小区里面的店面。 宁语昕还没来得及问他们怎么会弄到店面的,宁海涛抢过电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姐,明天中午我们一家人出来吃个饭吧。这半个月你说你找工作,都不理我们,我怪想你的。那个……你叫姐夫也一起出来吧,还没离婚就是一家人,是不是。” “海涛,你们请了程梓杨?”宁语昕直接打断了宁海涛的话,也不拐弯,索性直说:“他来我就不会来的!如果你们想要我来,就不能请他。” “呃……”宁海涛扭头看了一眼宁正帆,他们本打算借这个机会告诉宁语昕,店面和房子都是程梓杨给的,想叫她回来跟他们住,然后一起打理麻将店,免得出去找工作这么辛苦。 可是,一听到宁语昕的话,宁海涛犹豫。 宁语昕隐约间听到宁海涛紊乱的呼吸声,心虚的拖着尾音却迟迟不肯给她一个肯定答复,立刻明白了,气呼呼的冲着宁海涛大叫:“那店面是程梓杨的,是不是!” “姐……你别这么生气啦……姐夫在姑姑生前答应过给我们一套房的,不就是多了个店面……哎呀,姐,没事我挂电话了!”宁海涛把话筒拿的远远的,即使这样,他们也能听见宁语昕的咆哮声。宁海涛见宁正帆做了个挂电话的手势,对冲话筒喊了一声之后,赶紧的挂断了。 宁语昕明明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知道他们挂断了,可是还是忍不住的骂了宁海涛两句。她没想到,程梓杨不但给了他们一套房子,还另外给了一个店面。 她这么努力的想摆脱程梓杨,做一个自由独立的女人,偏偏家里人没一个省心并且支持她的,全都在拖她的后腿。 李自胜在门外听到宁语昕哇哇乱叫,挠了挠头,好像不太相信里面住的是宁语昕。他无法想像宁语昕发疯会是什么样的,光是听声音,似乎就够吓人。 过了一会,里面安静下来。李自胜在门外也蹲得有些累了,见听不到其它动静,刚站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宁语昕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长袖长裤,这身秋装打扮令李自胜郁闷了好久。明明是三十九度高温,别人都热得恨不得扒掉一层皮,只有宁语昕,整天长衣长裤,一点也不怕热。 李自胜本以为她会穿吊带小热裤,就算摸不到也能过个眼瘾。结果半个月过去了,除了脸、颈和手,李自胜从来没有见过宁语昕其它部位的皮肤。 李自胜因此郁闷得肚子痛,就好像大小肠在里面绕了九百九十九个结,至今都没有解开一个。 “啊,李律师……”宁语昕没料到李自胜在自己的房门口,尽管家居服遮得严严实实,但她还是觉得别扭。她不安的扯了扯衣袖,看了看衣扣全都扣着,这才舒了口气,问他:“有事吗?” 李自胜不愧是当律师的,脑子转得特别快:“已经过了中午,我是来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准备下楼去买的。” 宁语昕愣了一下,这才仔细看了看李自胜的脸。 他被程梓杨打伤之后,除了医院再也没有出过门。这半个月静养之后,脸已经消肿,伤口也愈合得不错,偶尔还能看出一点伤痕,但基本不影响市容。 宁语昕忙着找工作,没有关心他的生活。听到他说要下楼买饭,这才意识到,李自胜现在会出门了。 “李律师,你等一下。”宁语昕突然抓住李自胜,害羞地笑笑,然后问他:“明天……明天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李自胜的心开始扑通扑通的乱跳起来,前一秒他还在懊恼自己没有下手的机会,这一秒宁语昕就主动向他发出邀请,真是天助他也。 “你有什么事吗?”李自胜按捺住心中狂喜,文质彬彬的直起了腰,低头问她。 “我爸和我弟开了一家麻将馆,明天开张,我要去祝贺。可是我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 “招财猫挺好的,做生意的,不管什么生意,都喜欢招财猫。”李自胜马上热情的替宁语昕出主意:“另外,买几盆发财树或者富贵竹也挺好的,又便宜又讨彩头。” 宁语昕的本意是想问李自胜能不能明天陪她一起去麻将馆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李自胜抢了去,剩下的话就又咽了回去,不好意思再提。 李自胜见宁语昕yu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话说了半句没说完,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太激动,没听完就急着献殷勤。现在,他要自己想办法把话又圆回来:“这些东西又大又不好拿,你一个人没有车买不方便,拿过去也不方便,不如,我陪你去买,放在我车里,明天我帮你送过去吧。” 宁语昕笑了,拼命的点头。有时候,她觉得李自胜比程梓杨更懂女人心,很多话都不需要对方说出来,李自胜就能明白,并且顺水推舟的做了好人。 但程梓杨不是,他总是站在上帝的角度去看别人,一手安排好她的一切,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听从。特别是戴着“我都是为了你好”的帽子,就做得更加霸道更加粗鲁。 李自胜见宁语昕笑了,乘胜追击:“干脆,我们现在出去吃个饭,然后一起去逛逛花鸟市场,买些招财树和富贵竹,然后再去市场买个黄金做的招财猫,这些礼也就够了。” 宁语昕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方才因为程梓杨而糟透了的心情立刻好了许多,她点头答应,换了身衣服后跟李自胜一起出门了。 宁语昕想着,不管怎么样,宁正帆和宁海涛开麻将馆是在走正道,她肯定要去祝贺的。李自胜自告奋勇的说陪她去,这样就算遇见了程梓杨,也不会太难堪。所以,礼物要买也要去送,至于一家人吃顿饭这个提议,只能边走边看。 李自胜这也是第一次单独和宁语昕出来吃饭,他很兴奋的带着宁语昕来到附近的高级西餐厅,点了两份牛排,坐在靠窗的位置,与宁语昕谈笑风生。 宁语昕心里有事,但面对李自胜的殷勤,她也不好显得太忧郁,强打起笑脸跟他聊天。这李自胜做律师全靠一张嘴,以前哄肖薇的时候,也是一顶一的好手,如今和宁语昕相处了半个月,多少也能把到她的脉,现在有心要哄宁语昕,自然是一戳一个准。很快,宁语昕一扫阴霾,被李自胜逗得咯咯笑,捂着嘴前俯后仰。 吃完牛排之后,李自胜叫了份甜品,吃完甜品他又叫了杯咖啡,大有坐在这西餐厅不走的意思。宁语昕也没有注意,她很久没有笑得这样开心,只顾着听笑话,没有发觉李自胜的手有意无意的放在桌上,手指头轻扫着她的手背。 “李律师,你说话真逗!”宁语昕刚听完李自胜的一个笑话之后,感慨道:“你说你的客户被狗咬了之后还去反咬狗,然后被狗主人告到法院去,这事我只在新闻上看过,没想到还真有其事。” “还有更逗的!上回我有一个客户骑自行车跟电动车撞一块了,两人一语不合吵起来了,骑电动车的咬了我客户的手一下,到现在都还有两个牙印子呢!”李自胜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的抓起宁语昕的手,在手掌心画着圈圈,好像是在告诉她牙印在哪里。 宁语昕还当真研究起那牙印的位置,她见李自胜总在她的手中央画着圈,摇头说道:“不对啊,嘴再大也咬不到这里吧,应该偏下面一点。” “对对对,偏下面一点!”李自胜顺其自然的又捏了捏宁语昕的手,好像在回忆这牙印的具体位置。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手里拎着一袋子面包,怔怔的望着西餐厅的落地玻璃,里面,李自胜正拿着花语昕的手,比划着牙印的位置。但从外面看去,只觉得他们举止亲昵,如情侣一般,头靠得这么近,手握得这么紧。 程梓杨的胸口闷闷的痛,他整个背都贴在墙面上,强迫自己将头转过去,不看这些。 马律师给他在附近租了间公寓住了下来,他原指望住得离宁语昕近点,有什么事他好照应,就算宁语昕不肯见他,也许可以在街上偶遇什么的。 现在好了,如他所愿,偶遇了,只是,这些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程梓杨自为自己很了解宁语昕,以为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任何的发展,但眼前的事实就像是一个铁捶将他的坚持敲得粉碎。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程梓杨绝对不会相信,上午还在街上跟他大吵,恳求他不要再跟着她的宁语昕,只相隔了不过三个小时,就跟另一个男人坐在西餐厅里卿卿我我。 也许,他们有五年没有好好的在一起,宁语昕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以为的女孩,而他,也变得不再相信自己。 程梓杨转身离开,手中提的面包撒落在地上,重重的破鞋将其中一个踩烂,香甜的草莓酱被挤了出来,红彤彤的,仿佛他胸口的血。 李自胜斜眼瞟了瞟街对面的拐角,那个可怕人身影已经不见,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面包。李自胜勾起嘴角,放开了宁语昕的手,然后提出现在陪她去买礼物。 “走吧,这个时候太阳慢慢没这么毒了,可以先去商场,然后再去花鸟市场。”李自胜陪碰着宁语昕走到西餐厅门口的时候,像变戏法似的,手里多出一把遮阳伞。 他很自然的打开了伞,然后伸手把宁语昕拉到了伞下:“别的女孩都怕晒,你倒是奇怪,总往阳光下走,不怕晒黑吗?” 宁语昕和他挤在同一把伞下来,觉得怪怪的。她想出去,又被李自胜拉回来,无奈,宁语昕只能主动接过伞,佯装要自己撑着前行,但李自胜又总是勾着腰躲在伞下。 两人别别扭扭的走到了车旁,上了边后,李自胜将她先行带到了商场,买了一个黄金制的招财猫之后,再去了花鸟市场。他们到达花鸟市场时,已经是傍晚,店家们开始准备夜市,纷纷牵来电线在外面开着大灯,把各种花花草草摆放在路两边。 宁语昕还是第一次来漓水城的花鸟市场,非常的兴奋,她在里面穿梭,就好像置身在森林中,高兴的手舞足蹈。 李自胜看呆了,他知道宁语昕长得漂亮,但明亮的灯光下她如瓷般肌肤熠熠生辉,明眸中流光溢彩,如林中仙子般,翩若惊鸿。 “宁语昕!”李自胜突然随后捧起路边一盆月季花,单腿跪下,对着她高声喊道:“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注:今天双更,共两万字。第一更定时在凌晨了,第二更更新时间待定,具体时间请关注群里和评论区,谢谢! 第七十七章 【万更no.4】计中有计,下套不留情 宁语昕应声回头,当她看见李自胜单腿跪示爱,第一感不是开心而是惊吓。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宁语昕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仔细思考她和李自胜的关系。或者说,在她的潜意识里,李自胜只是一个被程梓杨打过两次的朋友,她有义务照顾他以平息他的努气,弥补程梓杨的过失,让自己不再那么愧疚。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感情在里面。 宁语昕自问在跟李自胜相处之时,她恪守“妇道,”没有任何过分举动,也没有任何暗示,她想不通是哪一点令李自胜喜欢上自己,并且如此突然的向她示爱。 她还没有离婚,就算离婚成了单身女性,宁语昕也没有打算接受李自胜的求爱。 不等这些七七八八拐弯抹角的事想清楚,周边店主已经纷纷跑出来看热闹。那些逛夜市的行人们难得遇到这般“浪漫”的现场求爱,也跟来凑热闹,有好事者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喊“答应!答应!”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将宁语昕淹没其中。 宁语昕的心很乱,她急忙上前要拉起李自胜来。天色已暗,但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土壤湿润的气息,这本是*相约逛街的好去处,但现在,却成了宁语昕的禁.忌之地。 “李律师,你这是做什么,你快点起来啊!”宁语昕一边四处张望着,害怕遇到熟人,一边扯着李自胜的胳膊要他起来。 李自胜见宁语昕如此窘迫,担心自己进行得太快会吓走她。正犹豫着,一个好事者在旁边插话:“哎哟,小伙子被拒绝了,真可怜。” 这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附和。这年头,当众示爱好像成了一个既定定律,不答应就是十恶不赦,答应了就人月两团圆,美美满满。 有了这些人的支持,李自胜多了些许勇气,他固执地保持跪姿,放低身段,装可怜:“语昕,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是那时候你有丈夫,我不能做第三者。现在你已经决定离婚,并且跟程梓杨正式分居,我这才鼓起勇气向你表白。你不一定要马上答应我,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住,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让我们彼此了解。” 李自胜说得万般诚恳,又有理有据,听上去他只是恳求,但对宁语昕来说,压力巨大。 她本想着明天去祝贺的时候,顺便跟宁正帆商量一下找工作和租住房子的事。李自胜突然来这招以退为进,让她很为难。 “我……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吗?过了这段时间再商量,好不好?”宁语昕没有直接答复,毕竟,她和李自胜还没有亲近到可以成为男女朋友这个地步。假如她答应李自胜继续住下去,就意味着她认可他们之前可能发展。 宁语昕不想给李自胜这个希望,免得到时候连朋友也做不了。 李自胜见宁语昕连这个要求都不肯答应,有点急了。他额头冒着冷汗,脑子却转得飞快,像运转过速的车轮就快要爆胎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这男人真坏,人家说了不愿意跟他住,他还非要人家答应,太过分了。” 围观的人太多,里三层外三层,一时之间辨别不出这个声音是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 不过,还是能听得出来,是个女声,而且还捏着嗓子说,阴阳怪气的,根本听不出来到底是谁的声音。 很快就有人跟着响应,神秘角落里又传出男声:“大男人的跪什么跪啊,要是真得有感情,就不用跪!现在跪着这不是变相逼人家嘛。” 有了这两个“无聊人”多事,现场又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形,方才那些鼓励宁语昕答应的人开始改变了态度,跟着一起窃窃私语,怀疑李自胜的初衷。 李自胜一下子陷入两难境地,他现在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渐渐的,有人开始起哄,喝倒彩,李自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捧着那盆月季花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老板,这盆花我买了。”宁语昕上前接过那盆月季花,顺手把李自胜拉了起来。 月季花老板应声走了过来,摆手说道:“这花不值钱,送给你们吧。小伙子,下回有了把握再示爱啊!这办法不是每次都行得通的。我在这里开店几十年了,年年都能看到这些,成功的只有一半呢。呵呵,这月季花送给你就当买了个经验吧。” 李自胜偷鸡不成反蚀一反米,又羞又恼,虽然有宁语昕给他打圆场给他台阶下,他还是觉得丢了脸面。他在人群中寻找,想找到坏他事的那一男一女,可是人群都散了,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宁语昕见李自胜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折断了颈,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不忍,上前提醒他:“李律师,我们还没有买富贵竹和发财树呢。” “哦……那家店有这些。”李自胜已经没有来时的兴致,他觉得那两个坏事的人出现得太巧合,但又抓不到罪魁祸首,心里疙疙瘩瘩的,走路都没有刚来时的气势。 宁语昕假装没看见这些,兴致勃勃的跑到对面的店里挑选了富贵竹和发财树之后,和李自胜抱到了车上,开车回去。 两人一路沉默,但宁语昕觉得不用花心思去应付李自胜也是件好事。到家后,宁语昕正要进房间,李自胜顶着房门,期期艾艾:“语昕,今……今天……我在花鸟市场……是,是情不自禁,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我……” “我们还是朋友!”这句话在宁语昕的心里酝酿了好久,她早就猜到李自胜迟早要道歉,她也一直等着这个机会说这句话。宁语昕从未想过要和李自胜发展男女关系,但她也不想再失去一个朋友,她珍惜一切,但她还是有原则的。 李自胜张了张嘴,讪讪地笑笑。 宁语昕这句话把他们的关系直接定性了,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去改变。还有半个月宁语昕就要搬走,他当初设想的全部落实,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自胜有些沮丧,不过当他听到宁语昕问他明天是否还继续同去麻将馆祝贺时,他还是满口答应。毕竟他还记恨着程梓杨,能光明正大的带着宁语昕去他们面前晃荡,也是扬眉吐气的好办法。 屋外,程梓杨一直坐在车里,当宁语昕的房间关了灯之后,他才离开。车里,坐着马律师。 “马律师,你请的那两个人不错,今晚在花鸟市场处理得不错。”难得程梓杨亲自开车,让马律师坐在副驾驶座上。 虽说下午在西餐厅外面,程梓杨看到宁语昕和李自胜卿卿我我,气得转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又折身回来,看到他们一起上车去逛市场,还跟情侣似的逛花鸟市场。 程梓杨中途几次想离开不再看下去刺激自己,但他的脚根本不听指挥。宁语昕就是块磁铁,吸引着他的目光和步伐,像个傻子似的,跟踪了他们一下午。 到花鸟市场时,正巧马律师打来电话,说请来的私家侦探已经走马上任,并且发现程梓杨也在跟踪,以为程梓杨不满意他们的工作,所以特别来问马律师还有什么要求。 程梓杨当下就很满意这两位私家侦探,不管怎么说,他跟踪宁语昕一下午都没有发觉,还有另外两个人在跟踪他们。正巧李自胜在向宁语昕表白,程梓杨让他们二人去搞破坏,没想到现在的私家侦探素质这么好,搞起破坏来也很有一手。 马律师见程梓杨对他们的表现赞不绝口,笑道:“本来还想请总裁面试一下的,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嗯,让他们进行下一步吧。”程梓杨揉着眉头,低声叹气:“时间来不及了,要快。” “是!”马律师点点头,表示他们都已经在着手准备。 “李自胜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马律师将资料递给程梓杨,他靠边停车之后,开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合上文件,神色凝重:“他竟然认识肖薇?……” “是的。” “卖宅子的时候,他这么巧就成了宁丫头的代表律师……看来这事跟花有容脱不了干系。”程梓杨把资料扔给马律师,冷声交待:“去找肖薇,问清楚李自胜的底细。” “总裁,为什么不把这些直接告诉宁小姐?我们查出这么多事,足以让宁小姐离开李自胜的。” 程梓杨一听到这些就头痛,他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头往后仰,沉吟了一会才说:“宁丫头现在只恨我,不信我,我现在说什么她都抵触,如果我说了李自胜的坏话,她只会觉得我污蔑李自胜,到时候反而跟李自胜走得更近,那就糟了。” “还是总裁考虑得周到。”马律师一边说,一边又从包里拿出个大红包,说:“明天宁家父子的麻将馆开张,这是红包,已经给总裁准备好了。” 程梓杨接过红包,掂了掂,又扔还给马律师,说:“明天你先替我送去。” 马律师识趣的没有问程梓杨明天是否会去祝贺,接过红包下车离开。程梓杨等他走后,回到家中,给宁海涛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明天会有人送花篮和贺礼,但他不会到场,这样他们可以跟宁语昕好好的吃顿饭,说说话。 宁海涛听到程梓杨说不会来,有些失望:“姐夫,我跟我爸都很希望你能来。” “我交待你的事,千万别让你爸爸知道了。如果你想感激我,就帮我完成这件事。”程梓杨没有跟他客套,他现在很混乱,需要时间去平静。 这时,黑暗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将厚重的乌云撕开一道口子。雷声随之滚滚而来,盛夏的强对流天气如天堂圣殿的恶战,超自然的力量将整个世界带入到飘摇风雨之中。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的冲刷着漓水城,仿佛在用行动告知程梓杨,风雨之后,明日便是绚烂彩虹。 第二天上午,阳光斜斜地照在人身上,有种春天的温暖。因为昨晚的一场雷阵雨,天气凉了许多,阳光也不再刺眼,潮湿的地面没有积水,凉凉的水汽还弥漫在空气中,整个世界犹如一块透明玻璃,纯净怡人。 李自胜似乎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心情大好,他一边开车一边说:“这样的好天气真应该外出!” “嗯。”宁语昕懒懒应着,心猿意马。她很担心在麻将馆会遇到程梓杨,她担心程梓杨看到李自胜又会冲动的上前来打他,可她现在又急需李自胜做挡箭牌。 总之这事很矛盾,令宁语昕无法放开胸怀来感受今天难得的好天气。 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站着一群人,正指着天边说个不停。宁语昕顺着那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遥远的天边竟然挂着一道弯弯的彩虹。 这五年来宁语昕整日忙忙碌碌,累得没有抬头的时间。而彩虹成了稀罕物,已经多年未见。她饶有兴趣的站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那道五颜六色,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雨后她都会光着脚丫在旧宅的院子里踩水玩,程梓杨跟在她的身后,担心她摔跤,全然不在乎她溅起的水花浸湿了他的衣服。 那时候,只要能逗她笑,做什么都可以。宁语昕就是这样度过了快乐单纯的童年。那时候程家穷,一点都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反而是程梓杨事业有成之后,他们变得生疏。 “咦,语昕,你不是说这是麻将馆吗?怎么变成了小超市?”李自胜昨晚示爱没有成功,心里郁闷,根本没心思去看那彩虹。他见宁语昕望着那道彩虹发呆,又开始神游,知道她肯定想起了程梓杨,心里又气又恨,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指着身后的小店面,找话题岔开她的思路。 宁语昕扭头一看,果然是个超市,名字取得也挻俗气的,叫发财超市。这名字,肯定是宁正帆他们想出来的,简单直接,老板心里那点小九九全在这名字上了。 “海涛说一楼的店面他们弄成了小超市,卖点小东西算是副业。麻将馆在二楼和三楼,门开在小区里面。我们要从小区大门那走进去。”宁语昕指了指旁边的小区大门,和李自胜走了进去。 这栋楼是商住楼,楼下三层楼全部是商业用途。宁语昕刚才观察了一下,发财超市的隔壁是一家艺术中心,里面除教钢琴、二胡、小提琴等乐器,还教跆拳道,同时那也是个补习中心。方才站在外面看彩虹的,有一半以上都是来学习的孩子和接收他们的家长。 这里有几个大型豪华住宅小区,也难怪这艺术中心如此豪气,三分之二的店面全部被它租下,一百米长的落地窗户全部放下了竹帘,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应该是老师正在上课。 宁语昕突然觉得,把麻将馆开在艺术中心的旁边,有点误人子弟。 “姐!你来了啊!”宁海涛远远的看见了宁语昕,冲着她挥手。他身后跟着几个小弟,宁语昕瞅着眼熟,应该是以前带着宁海涛四处混的人。如今宁海涛开麻将馆了,他们应该是来帮忙的。 这些小弟跑来帮忙搬走了富贵竹和发财树,宁海涛三步并着两步跑到宁语昕面前,瞥了一眼李自胜,倒也没什么无视的行为,只是冷哼两声,将宁语昕拉到身边,说:“姐,姐夫说了今天不来!你就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 “李律师陪我来的,待到这么晚怕不合适吧。”宁语昕小声嘀咕。 宁海涛一听,故意大声说话:“这有什么,他爱来不来的!他要是待不住,就叫他走呗!” 李自胜假装听不见,从后门那直接上了二楼,愣在楼梯口惊呆了。 这哪里是麻将馆,就简直就是一个大型茶庄。古香古色的装修,柜台前站着一排妙龄少女,穿着清一色青花瓷花纹盘扣的古典服饰,瓜子脸,大眼睛,每个人都盘了个花髻,露出天鹅般修长的颈。 大厅,用屏风隔出一个个小雅座,每个雅座里都摆着一套泡茶工具,里面有专职负责泡茶的姑娘,真是活色生香。 沿着大厅周围隔出了大小不一的麻将房,门一关,根本听不到里面有打麻将的声音。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里面的人也看不见外面喝茶的人,明明在同一个空间里却能互不干涉,这样的设计既显得热闹又能节约成本,绝对不是随随便便一家设计公司能设计出来的。 宁语昕随后跟着上来,看到这个场景时,也呆住了。 “姐,你看,所有的麻将房我们都用了隔音设备,通风设备也是一等一的好,绝对不会吵着小区里的人,也不怕抽烟的人乱放毒气。这二楼的大厅改成了茶座,三楼全部是麻将室。旁边那边小馆子店也被我和爸爸包下来了,来这里玩的人,吃喝拉撒我们全包了!”宁海涛也是第一次做正道做得有模有样,人也兴奋了许多。 宁语昕知道,这些都是程梓杨在背后支持。否则,凭着每个月五万块的收入,宁正帆和宁海涛是不可能顶下这店面,搞这么豪华的装修,做这么大的生意。 宁语昕原以为他们开的只是一家小小的麻将馆,所以才带富贵竹和发财树这样的礼物来。现在看看这架势,怀里那小小的黄金招财猫也变得有点拿不出手了。 “海涛,你和爸爸好好干,以前认识的那些人,能断了关系就断了,别再不正经了。”宁语昕说到这里,忽然哽咽:“姑姑走了,已经没有人能护着你们了。你们如果还有点良心,就别再做记姑姑操心的事了。” “姐,我知道。”宁海涛搂着宁语昕的肩膀,轻轻的在她身上拍了两下。宁老太太的过世,不但对宁语昕的触动很大,对宁海涛和宁正帆都有着极大的影响。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宁老太太都是宁家的大树,他们是盘绕在大树上的藤。如今树没了,藤还想再存活,就必须自力更生。 李自胜见宁语昕他们姐弟情深,自己站在那里不像那么回事。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两句话,宁海涛一招手,叫来两个服务员:“你们陪李律师泡泡茶,聊聊天,好好招待客人。” 说完,就拉着宁语昕去了他的办公室,把李自胜扔在了茶座里。 一进办公室,宁语昕就看见宁正帆正在打电话。她安静地坐在旁边听了会,宁正帆是在跟以前的老关系联系,告诉他们自己开了麻将馆,欢迎他们来捧场。难得宁正帆五十五岁再创业,只可惜宁老太太没有机会看见他正儿八经拉生意的样子。 “姐,那个李王八没对你怎么样啊!”宁海涛只要一提起李自胜就咬牙切齿,好像宁语昕要离婚都是李自胜教唆的似的。特别是看到宁语昕又清瘦了,宁海涛就热血沸腾的又想把李自胜揍一顿。 宁语昕竖起手指示意宁海涛小声一点,然后摇头说道:“你别管我,管好你和爸爸就行!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宁正帆刚好结束了通话,听到了宁语昕的话之后,突然一拍桌子,拿起做父亲的架子大声骂道:“你别以为你姑姑死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你闹离婚不让我们管,你要跟那个李王八住在一起也不让我们管,你现在找不到工作全靠以前的积蓄倒贴那个李王八还是不要我们管!你是我女儿,我不管你,谁管你!” “爸!……”别看宁正帆没文化,训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 “这次叫你来,是要你搬回来住!现在我们开了麻将馆和小超市,缺人手帮忙,你也回来帮帮我们。”宁正帆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宁语昕动了动嘴皮子,最终没有出声。 如果这家店是宁正帆和宁海涛自己弄的,她肯定会来帮忙。但现在他们住的房子是程梓杨给的,开的店也是程梓杨背后资助的,这些关系人脉也都是程梓杨搞定的,一切都是程梓杨的,宁语昕怎么可能答应留下来。 宁正帆见宁语昕不出声,知道她消极抵抗,就冲着宁海涛使了个眼色。宁海涛端了杯茶给她,软下嗓音,问她:“姐,你不会喜欢上李王八了吧?” “别胡说!我没喜欢李律师!你们天天吓唬李律师,还打伤了人家,他没去告你们就不错了……”宁语昕没有再说下去,打伤李自胜的是程梓杨,再说下去难免就会提起他。宁语昕话题一转,说起他们来了:“爸,我刚才看到几个熟面孔,你们不是又是跟以前的人混在一起了吧。现在好不容易走回正道,那些人还是别挨着。” “死丫头,这些我还不懂要你教?!”宁正帆恼羞成怒,又要拍桌子骂人。 宁海涛见状,赶紧的拦着宁正帆,扭头笑呵呵的说:“姐,你别操心我们。那些小弟也是有心想走回正道,我才让他们来麻将馆帮忙的。你也知道,麻将馆本来就是龙蛇混杂,虽然是正道,但也要有些以前的人帮忙打理,遇到什么事的话也方便让他们来处理。” 宁语昕见他说得句句在理,想想自己连工作都没有找到,不能在社会上独立生存,顿时觉得没脸再去说他们两个,腼腆的笑了一下,没有再出声。 这时,从隔避传来叮咚琴声,宁语昕耳尖,一下子就听出是钢琴的声音。 “爸,我看到隔壁是家艺术中心,学什么的都有,他们怎么会让你们在这里开麻将馆的?”宁语昕问他。 宁正帆一提到这事,又火冒三丈:“就是他们事多!害得我装修的时候增加了两倍的装修成本。你想想看,你见过哪家麻将馆的房间是隔音的!里面就是放个爆竹,外面都听不见!这些隔音材料死贵死贵的,如果不是好女婿……哎呀,反正都是他们要求多,害得我们装修花了不少钱!” 宁语昕没有再问下去,这店面是程梓杨给他们的,装修肯定也是程梓杨出的钱,再贵也跟宁正帆没关系,他这么大声的叫嚷,无非是想借机告诉她,程梓杨对他们有多好。 不过,能听到隔壁的琴声,说明这间办公室是没有隔音的。宁语昕静静的坐在那里,对那生疏的琴声产生了兴趣。 宁海涛急得真挠头,程梓杨交待过他们,一定要说服宁语昕搬出来跟他们住,最好能在麻将馆工作。现在,他们一个要求都没有做到。宁海涛暗自庆幸,这事没跟宁正帆说,否则他现在肯定急躁地说漏了嘴,这才麻烦。 正郁闷着,有人敲门,原来是李自胜。 “语昕,你看这走廊跟隔壁相通的呢。”李自胜在茶座里坐得心神不宁,他总担心他们会跟宁语昕做思想工作,到时候宁语昕一搬走他就鸡飞蛋打。 所以,他不请自来,打断他们的聊天。不管怎么样,只要宁语昕不搬走他都有机会。 宁语昕听李自胜这么一说,来了兴趣。她走出来看,原来这间办公室在麻将馆的最里面,与艺术中心是一墙之隔。按理,他们应该封了这走廊,但出于消防安全考虑,物业不让封这条走廊,所以他们安了一道门,并不锁死,隔壁的音乐声便叮叮咚咚的传了过来。 “海涛,你们这样不怕客人跑到那边去?”宁语昕推了一下这扇门,门立刻开了一条缝,这个时间正巧是他们休息时间,走廊上满地跑着大大小小来学习的孩子,可热闹了。 宁海涛一挥手,很肯定的说道:“这条走廊只有这间办公室和我爸的休息室,我们交待了服务员,不许客人到这边来。” 说到这里,宁海涛厌恶的瞟了李自胜一眼,含沙射影的说道:“只有一些不自觉的人,才会跑到这里来骚扰人。” 李自胜呵呵笑着,显得特别大度。 他问宁语昕:“你对这艺术中心有兴趣?” 宁语昕脸一红,小声说道:“我在大学的时候选修过钢琴,拿了十级证书的。我没有学历,但是如果……” 宁语昕没有再说下去,李自胜是心知肚明。她没有学历证书,但有钢琴十级证书,到一家艺术中心找个教钢琴的活来做,是绰绰有余。 这家艺术中心正好在麻将馆的边上,如果她来这里工作,和家人在一起,两全其美。 但宁语昕这半个多月的求职,令她受了不少打击,她变得自卑又怯懦。这也是她站在门边痴痴看着艺术中心却不敢上前跨出那一步的原因。 李自胜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语昕,你这是个好主意。我正好有个朋友开了家琴行,需要教钢琴的老师。不如,我推荐你去那里试试吧。毕竟是熟人,请别人还不如请自己人,是不是。” “这样……不好吧。”宁语昕瞟了一眼宁正帆,见他气呼呼地把门关上,哪里敢提想去艺术中心应聘的事,转而悄声问李自胜:“你朋友那里真得需要钢琴老师?” “当然需要,而且就在我家附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你如果去他那里工作,也不必搬家,多方便。”李自胜怕这些话被宁海涛听见了,会坏了他的好事,拽着宁语昕往角落里,边走边把那琴行大概的情况说了说。 那琴行只不过是家小小的店面,总共也只隔出了五个琴室,但开张了两年,累积了不少学生,所以正好缺钢琴老师。李自胜有意把那琴行说得不怎么样,令宁语昕自信了许多。 “明天你写个简历,带上证书,我陪你去找老板。”李自胜一句话就把这件事敲定了,宁语昕觉得也挺好的,连连点头。 宁海涛见宁语昕和李自胜在角落里窃窃私语,心里感觉不妙。他见宁语昕对这艺术中心有兴趣,本想顺水推舟的叫她来这里工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李自胜抢了先。 宁海涛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看见宁语昕抿嘴轻笑,就知道李自胜肯定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哄得宁语昕这么开心。 他正要去把宁语昕拉过来,马律师来了,他是来给程梓杨送贺礼的。 “宁小姐,您在这里啊!正好我还有几份文件要请宁小姐签,准备去李律师家找您呢。”马律师恭恭敬敬的站在宁语昕面前,客套的笑着。 宁语昕一怔,问他:“是什么文件?” “是这样的,总裁想把旧宅卖了,宁小姐身为财产共有人,也需要签字同意才行。如果宁小姐愿意,可以签一份授权书给我,前期由我负责那些琐碎的事就好,等到交易那天人再出现签个字就行。” 马律师的话,犹如当头一棒,打得宁语昕是眼冒金星。 程梓杨要卖旧宅,这怎么可能!当初宁老太太说要卖旧宅的时候,他是多么气愤,说什么这是他长大的地方,是程家留给后人的财产,说什么都不卖。 可现在,宁老太太尸骨未寒,程梓杨就说要卖旧宅。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宁语昕的身体晃了两下,李自胜借机将她扶住。他一听到程梓杨说要卖旧宅,就笑得跟朵花似的。要知道,程榇杨如果要卖旧宅,宁语昕就能名正言顺的分一杯羹。 最近全国各地这种老宅子的交易正炎热,程家旧宅少说可以卖到五亿。就算宁语昕不能拿一半,分个一亿两亿的问题不大。 李自胜一直觉得宁语昕人虽然漂亮,每个月又有五万的支配权,但总是差那么点吸引力。如今,听到说卖旧宅,那钞票就像旋转木马似的在眼前转来转去,宁语昕的身份在他眼前立刻水涨船高,扶着宁语昕的那双手都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马律师把李自胜的变化全都看在眼里,他见宁正帆又要上前来插话,立刻冲着宁海涛使了个眼色。 宁海涛心领神会,将宁正帆拉到一边,不许他多事。 马律师这才接着继续说:“宁老夫人去世了,总裁心里也不好受,总裁说如果宁小姐不需要这宅子,他也不想一个人住在那宅子里。与其放着浪费无人打理,不如卖了最好。总裁说,不管宅子卖多少钱,宁小姐都有权分一半。” “一半!”李自胜不等宁语昕出声,先行叫了起来。他激动的声音变了调,谁也听不出来,他是对一半满意还是不满意。 宁语昕疑惑的望着李自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压制住yu望,差点失态地把自己那点小盘算全说出来。李自胜尴尬的拍了拍额头,假装很感慨:“我是觉得这宅子卖了怪可惜的。” “马律师,我是不会签这个字的。”李自胜这句话正合宁语昕的声音,她想都不想的拒绝了:“这宅子是程家的财产,当年程家没落,我们全家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我妈妈都没有起卖宅子的心思。虽然她生前说过要卖宅子,但只是卖她手上的份额,并没有要卖给外人的意思。现在妈妈才刚过,就说卖宅子,我接受不了!” 宁语昕说完这些之后,也没心思留下来吃饭。她扭头跟宁正帆打了声招呼,便要离开。 李自胜没想到宁语昕拒绝得这么快,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正纠结着,马律师从包里拿出授权书,递给李自胜,公事公办的说:“李律师身为宁小姐的律师,应该全心全意为客户考虑,为宁小姐提供专业又客观的服务。卖宅子对宁小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希望李律师能劝劝宁小姐。” 李自胜想都不想地接过了那份授权书,假惺惺地说:“身为律师,我自然要为当事人考虑。还请马律师带句话去,我当事人一直照顾宁老夫人,以至于中途辍学,导致现在很难找到工作。五五分我觉得有失公道,至少三七,你三我七!” 马律师对李自胜提出来的要求一点也不惊讶,他淡然的点头说道:“我会转告的!” “行,那我们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李自胜拿着授权书,笑呵呵的跑下楼去,带着宁语昕回家去。 他们一走,宁正帆终于憋不住了:“马律师,程梓杨发什么神经啊!我姐姐要他卖的时候他不卖,现在怎么又突然说要卖了!” “爸,你不懂别瞎叫!这肯定是姐夫的计策!”宁海涛这段时间跟着程梓杨学了为人处世之后,对他有些了解,他见马律师笑得高深莫测,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果然,马律师从包里又拿出好几份授权书,扔给他们,说:“多留几份给你们备着,万一宁小姐撕了那份,你们再拿去给她,刺激一下她身边的李自胜,这样他才会露出马脚来。” 宁正帆恍然大悟:“那个李自胜总缠着语昕,不是为财就是为se!好女婿真聪明,知道用这个办法逼着他现形。唉,希望那个死丫头能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不要再跟着他混!” 马律师将红包递给宁海涛,他听到宁正帆的话之后,笑了:“二位请放心,就算这招不行,总裁还有后招!你们就静观其变吧!” 第七十八章 穿这么多,不怕闷得中暑吗? 李自胜开车的时候,三心二意。他总在想,该怎么去提起关于卖旧宅的事,然后再想办法劝她卖了这宅子,分几个亿拿到手里。等她拿到了钱,李自胜想法子追求她,到了那个时候,宁语昕的钱就是他李自胜的,幸福生活从此开始。 李自胜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李律师,想到什么开心事吗?”自从李自胜被程梓杨打残后,这还是宁语昕第一次看见李自胜笑得这么爽。 李自胜紧忙闭上嘴,但眼前的红绿灯都变成了花花绿绿的秒票,他又忍不住的咧开嘴,笑了两声,这才平复心情,说:“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爸爸和你弟弟上阵父子兵,麻将馆竟然开得这么高大上,以后生意肯定不错。以前我谈生意,可以带客户到他们这,喝喝茶,打打麻将,也不错。” 宁语昕听他说得这么体贴,抿着嘴悄悄笑:“李律师真会开玩笑,你的客户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家的麻将馆啊。” “语昕,你这话就说错了。越是有钱人,越是喜欢打麻将。只不过他们不喜欢招摇。刚才我听服务员说,三楼的麻将室全部做成了一室一厅的小套间,又都是隔音的,很*。”李自胜说得头头是道:“这些有钱人虽然别墅多,但天天带着朋友去打麻将也不方便,假如这里的服务好,他们就会定点在一个地方玩乐,到时候你家麻将馆的生意可就是蒸蒸日上喽。” “那是托李律师的福了,我先替我爸爸和弟弟谢谢你!” “语昕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就生气了。你在我家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可是一分钱都没给你。如果要感谢,我恐怕要以身相许才行呢!”李自胜的话,不知不觉的转到了两人的关系上去。 宁语昕只当是笑话,并没有在意。 李自胜见她对自己刚才那番话反应不激烈,又开始慢慢地试探:“语昕,说真心话,这些天真得辛苦你了。” “哪有辛苦,我天天早出晚归,最多只做了一顿早饭和一顿晚饭而已,剩下的时候都在外面。我说交房租你又不肯收,水电煤气费也都让李律师你包了……我只是帮忙打扫卫生什么的,是我不好意思才对……” “既然语昕你心里有愧,不如你以身相许!我不介意哦!” “啊!”宁语昕愣在那里,她睁大眼睛望着李自胜,见他正专心致志地开车,眼睛直视前方,刚才那话仿佛只是为了调节气氛随口说出来的玩笑话,并非真心实意,这才悄悄的舒了口气,说:“李律师,你真爱开玩笑。” “呵呵,是你要跟我计较的。如果要认真算,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李自胜知道这种事得张弛有度,不逼宁语昕只会装傻,逼急了人会跑,所以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改而提起卖旧宅的事:“刚才马律师说卖旧宅,不知道是真是假。” 宁语昕正在为这事发愁,见李自胜主动提及,这才说了心里话:“应该是真的吧。他的性格一直很古怪,做事从来不说理由,也不按牌理出牌……妈妈生前总说,他就是因为这样才发了大财……” “那你……卖不卖?”李自胜小心翼翼的问宁语昕,他真怕从她的嘴里听到“不卖”这两个字。 宁语昕双手捂着脸,用力的搓了两下,叹了叹气,反问李自胜:“我现在心里很乱,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卖。李律师,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卖这宅子?” “你想听我的专业意见?” “嗯。” 李自胜靠边停车之后,转过身来,伸手拉着宁语昕的手,一只手握着,一只手则轻轻的搭在腕间,好像老中医给人把脉似的。宁语昕想缩回手来,他死死拽着,用眼神制止了她。 “语昕,现在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要真实回答我,知道了吗?” “嗯。”宁语昕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但她还是温顺地点点头,希望李自胜能帮她从迷茫中找到方向。 李自胜心里贼笑贼笑的,他就知道,宁语昕这种宅女性格,只要对方强势一点,她就会下意识的顺从。她对谁都这样,偏偏就是不怕程梓杨,其实,程梓杨如果再霸道点,她也会听话,只是程梓杨太在乎她了,这才不会轻易的伤她的心。 “宁语昕,我问你,你想不想重新开始生活?” “想!” “你想不想过井水不过河水的生活?想不想自己的生活别再受程梓杨的影响?” 宁语昕沉吟几秒,最后还是坚定的点头说想。 李自胜的手指轻轻的刮着宁语昕的手背,故意让她心神不宁。眼看她紧张得脑子的那根弦都快要绷断了,李自胜才问她:“那个宅子,是不是你和程梓杨的回忆?是不是你们曾经一起生活的最强有力的见证?是不是你借以思念他的一个媒介物?” “呃……”宁语昕又想抽回手来,她惊诧的看着李自胜,好像在纳闷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 她舍不得卖旧宅,除了那是宁老太太保护多年的财产之外,更多的是,那里承载了他们的过去,那里有她对程梓杨最深最沉重的思念。她不想让外人进入旧宅,破坏她保存完整的旧宅,破坏她深藏心底的那份思念。 宁语昕在纠结,在犹豫,李自胜怕她会再次缩回去,使劲掐她的手心。宁语昕痛的大叫一声之后,恍然间回过神来,用力的摇头,说:“都过去了!我说了要重新开始就是要重新开始!旧宅只不过是我和我妈妈的回忆,现在妈妈去世了,那旧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代表意义。” “那你现在还看不明白吗?”李自胜放柔了声音,好像要催眠宁语昕似的,不停的在她耳边重复这句话:“只有卖了宅子,你才能重新开始。” “只有卖了宅子……才能重新开始……”宁语昕小声喃喃,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红了眼睛,差点又要哭出声来。她扭过头去擦了擦眼睛,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李自胜心急,连忙说:“我刚才一直替你把脉,你回答我的问题说真话的时候,你的脉博跳动得很稳定,不快不慢,但刚才你脉搏乱了。语昕,你刚才是不是不想卖宅子?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说明你在欺骗自己。” “真的吗?” “你相信我,你的大脑会骗自己,但心不会。” 宁语昕眨了眨眼睛,噗哧笑出声来:“李律师,你不是学法律的吗?怎么我觉得你这样有点像……像……” “像神棍,对不对?”李自胜很自黑了,然后大气的笑了起来:“有时候,科学不能解释一切。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有道理的。你相信我,你是想卖宅子的,只不过你一想到程梓杨心就会乱,所以才会纠结。” “嗯,我会仔细考虑你的意见的。”这次,宁语昕要抽回手,李自胜没有再紧紧抓住。 他见宁语昕有所动摇,又开始想办法给她做思想工作:“刚才马律师说卖了宅子五五分账,我觉得还是可行的。毕竟,你也为了他牺牲了这么多年的青春,程梓杨也欠宁老夫人的情,这笔钱,根本不够弥补你们两个!” “就算卖了宅子,我也不想拿他的钱。”宁语昕手指抠着掌心,低声反对。 李自胜就知道宁语昕又在拧巴,他也不惊讶,重新将车子开到行车道上,边开边说:“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语昕你想过没有,这笔钱不是替你拿是,是替宁老夫人拿的。宁老夫人生前在世为什么要卖宅子的份额,不就是为了你们宁家吗?现在是程梓杨求你卖宅子,五五分账也是他提出来的,你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的收下这笔钱,又不是你去抢去偷的,天经地义。再说,程梓杨就是吃准了你不会收他的钱,所以才拿这招将你的军。这样,他可以借着这件事,天天来找你,想让你覆水重收!” 宁语昕的心咯噔一下,跳乱了节奏。她觉得李自胜真是当律师的料,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被他这么分析得如此透彻。 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探照灯,把小小的房间照得透亮,连角落里的蜘蛛网和灰尘都照得纤毫毕现。 “我……再考虑一下吧。”宁语昕的心晃荡得更厉害了,按照李自胜所说的话想下去,一切都真得如他嘴里说的那样。而那些正是宁语昕在逃避的,如果想真正的避开,就得卖宅子了。 李自胜点到为止,没有再提这事。他东扯西扯的,把宁语昕扯得晕头转身。他借机又带着她去吃饭,午饭后,他又殷勤地提议陪宁语昕回旧宅看看,细心体贴的做了一回“男朋友”,鞍前马后,滴水不漏,既不过于亲昵,但又足够暧.昧,只不过半天的时候,就把宁语昕的心思全部掌握,顺势做好人,令两人的感情一下子增进了不少。 他们到达旧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宁语昕刚到栀子巷,就遇到了不少邻居,她们扯着她聊了会天,等他们走进旧宅时,太阳快要下山。 宁语昕搬离旧宅的时候,走得匆忙,当时旧宅还有灵堂。她这次回来,本只想回来凭吊一下宁老太太,怕万一真得卖了这宅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刚走进旧宅,宁语昕见院子里的灵堂拆了,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都如同悬在半空的树叶,被风刮得就要脱离树头,坠入无底深渊。 整个宅子萧条许多,死气沉沉。以前再没人气,至少还有她和宁老太太住着,窗明几净,冷清之中还有温情。但如今,人走楼空,两进两出的宅院,一下子成了鬼屋。 闷热的盛夏傍晚,阳光斜斜射了进院子里,都没了温度。风吹过时,还能听到呜咽声。 宁语昕打了个哆嗦,双手抱臂轻轻的搓着胳膊。她抬头看了看还挂在树上的白幡,如一缕缕愁丝在空中飞舞。那些被风吹到角落里的纸钱,一如昨日,诡异中带着悲恸,特别是看到高挂在堂中央宁老太太的遗像时,宁语昕的心变得更加沉重。 “如果卖了房子,妈妈的遗像都没处挂了。”她低声呢喃。 宁语昕回忆宁老太太生前所说过的话,虽然她病了五年,但对身后事并没有详细的交待。 但凭着宁语昕对宁老太太的了解,她还是能明白她的心意。 程家祠堂有位置,按理宁老太太的骨灰应该摆在那里供着。但凭着宁老太太刚烈的脾气,她肯定不愿意和程家老爷子在一起,所以骨灰埋在公墓。连骨灰都不放过去,遗像自然不能挂到那里去。 宁语昕自己又没有房子,宁老太太的遗像总不能挂在李自胜的出租房里吧,宁正帆他们有住处,但宁语昕又怕他们不会好好挂着。 思前想后的,宁语昕似乎真得要买套房才行。 李自胜见宁语昕神情恍惚,趁机走了过来,搂着她的肩膀,用感性的嗓音说:“坚强点!宁老夫人如果看到你还在为她的去世伤心,心里也会难受的。” “妈妈这一生都过得很苦,我知道,却帮不上一点忙。”宁老太太是宁语昕的死穴,只要一提起她,宁语昕都会不由自主的深陷悲伤之中,无法自拨。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李自胜贴她有多近,搂着她的肩膀有多紧,她只是怔怔的看着宁老太太的房间,迟迟不敢进去。 “你想进去吗?我可以陪你……”李自胜又扮演起大众*的角色,正想趁机温柔的表现一下,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是什么人,配得上走进我们程家的宅子吗?” 宁语昕背脊一冷,寒气从脚气直往上冒。 她早该想到,程梓杨要卖宅子,他就有可能会来宅子。尽管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但卖宅子这种事,他肯定会亲力亲为的。 只是没想到,会碰得这么巧。天都快黑了,他还来看宅子。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他想看什么啊! 宁语昕抽抽鼻子,转过身来,果然不出她所料,程梓杨施施然的站在他们面前,双手抱胸,整个人歪歪的靠在门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们。目光,最终落在李自胜搭在宁语昕肩膀上的那只手。 李自胜好像被烫了一下,立刻缩回了手。 “程先生,好巧啊!”李自胜主动跟他打招呼。 程梓杨看都不看李自胜,他也没有上前,瞥着宁语昕,难得这样有风度的没有发火生气,也没有冷嘲热讽,就是这样用眼角余光瞟着宁语昕,一直瞟得宁语昕全身发毛,忍不住自己先说话了:“马律师说你要卖宅子,我来看看……” “看看能卖多少钱?”程梓杨嘴角一挑,那弧度变得像上弦月,是挺帅的,就是让人觉得冷嗖嗖的。 宁语昕又打了个哆嗦,她见李自胜已经不由自主的退到了她的身后,知道他是被程梓杨打怕了,只好出来圆场:“卖多少钱我没有兴趣,我只是想来看看妈妈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另外,妈妈的遗像我打算带走,跟你说一声而已。” “哦,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签字卖宅子喽?”程梓杨另一边的嘴角也勾了起来,难得的,两个嘴角都微微上扬,乍一眼看去好像很开心,但宁语昕知道,他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再下去,他又要发飙。 “不是你想卖宅子吗?怎么反过来诬陷我了?”宁语昕淡淡地就着,沉默不语。 前一秒,她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卖宅子,此刻看到程梓杨过于冷静得近乎无情无义的样子,特别是当她提到宁老太太遗像时,程梓杨不但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只想着卖宅子的事,宁语昕的心凉到了冰点。 “文件在哪里,我签。”宁语昕问程梓杨。 程梓杨冲着李自胜扬了扬下巴,李自胜喜滋滋的从包里拿出那份授权书。他没想到,卖宅子的事,处理得这么快。 宁语昕接过文件和笔,正准备在上面签字,程梓杨突然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叫着喊着说不想卖宅子的,这会子签起字来还挺顺溜的嘛!” “你!”宁语昕觉得程梓杨表现得太过幼稚,卖宅子是他的意思,要他签字同意也是他的要求,现在她顺着他的话签字了,他又反唇相讥,不管她做什么,在程梓杨眼里都是错,宁语昕气得肺都要烽了。 李自胜见宁语昕刚准备落笔又提起笔来,人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他不敢出声,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宁语昕好骗,程梓杨却是只老狐狸,在他面前,得老实。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突然来宅子?”程梓杨一边说一边慢慢的走到宁语昕的面前,拿过那只笔,随手往地上一扔,又抢过文件,翻了两下,然后全部撕了:“我本来以为你伤心过度不能亲自处理这些事务,现在看你们搂搂抱抱的在一起,敢情你已经很坚强了,整个人都恢复过来。既然如此,何必授权,全程参与吧!免得到时候又要在后面编排我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大家都不得安身。” 宁语昕本来想反驳,转念一想,程梓杨就是吃准了她总喜欢跟他对着干,所以主意天天变。朝令夕改的,把自己当成皇帝。今天非不顺他的意,就听他的,全程处理也好,至少对得起宁老太太,对得起这宅子。 “好!我就全程参与!”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宁语昕本能的伸出小指,跟程梓杨拉勾勾。这是他们小时候的习惯动作,只要彼此有承诺,都是拉勾勾。 当两根小指紧紧的勾在一起时,宁语昕觉得全身如触电般酥.麻,一道不大不小的电流,缓缓流过身体,刺激着每一个细胞,血液在沸腾,肌肉在颤抖,眼神因此迷离,心遭遇了地震,没有节奏没有规律的在心房里剧烈晃动。 他是她的毒药,连碰都不能碰。可是,她却甘之如饴。 李自胜站在旁边傻了眼,这程梓杨是自带几万伏高压电吗?怎么只是勾勾手指,就把宁语昕电得神魂颠倒,整个人跟花痴似的盯着程梓杨看,没有蠕动一分一毫。 程梓杨又笑了,他就知道,宁语昕这辈了,下辈了,下下辈子,只要她转世,就不可能逃过他的五指山。 “明天穿得漂亮点,我们一起找卖家买宅子!”程梓杨举起另一只手,轻轻的刮弄着宁语昕的脸颊。 她从来都不爱化妆,白净的脸如薄瓷般,可以透着光。细细的纹理上有一层婴儿般的绒毛,无论在何种光线下,都会晕出光芒,柔柔的,软软的,绵绵的,像极了她的性格,总是这样的温顺乖巧。她的小手,柔若无骨,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柔中带刚,锦里藏针。她天真可爱,很容易上当受骗,但她也聪明机灵,只不过尚未涉世,需要时间去了解人性,了解阴谋,了解这个并不善意的社会。 程梓杨不介意给她时间,他有信心有把握,牵着宁语昕的手,淌过那些潜流旋涡,将她平安的带到河对岸。 宁语昕甩开程梓杨的手,带着李自胜气呼呼的离开了旧宅。 第二天十点整,程梓杨准时出现在李自胜家楼下。 宁语昕穿着长衣长裤下楼,刚准备坐进车里,程梓杨突然问她:“穿这么多,不怕闷得中暑吗?” 第七十九章 逗逗你,人比曲奇香 宁语昕瞪着程梓杨,她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同,但哪里不同一时之间她又说不出来。他还和平时一样,懒洋洋地歪着头斜斜的坐在车里,穿着一身米黄色的休闲服,棕色休闲鞋一尘不尘,宽敞的后排即使是翘着二郎腿也不会觉得拥挤。 他和以前一样,英俊高贵,全身散发着贵族的气息。但他又和昨天不太一样,有点陌生,有点疏远,有点强势和霸道。 宁语昕突然笑了,程梓杨一直是个霸道的人,她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会在今天有不同的感觉。 宁语昕站在车边,马律师跑下来给她开门。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马律师竟然成了程梓杨的专职司机了,也不知道这算是大村小用还是物尽其用。 “宁小姐,请上车。”马律师帮忙将车门打开到最大,请她上车。 宁语昕无视程梓杨,抬脚正要进去,程梓杨又冒出一句话来:“宁语昕,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你问你,这是什么天,你怎么穿成这样?” 宁语昕缩回了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不就是长衣长裤,至于让他这么生气嘛!真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着了。但既然程梓杨当众指责了她的穿着,宁语昕也不打算当个软柿子给他捏,反问他:“我哪里穿错了?衣服裤子鞋子一样不少!” “今天多少度了?你包这么严实就是为了给我看?”程梓杨越说越刻薄,听得宁语昕啪的一下,把车门给关上了,转身要回去。 程梓杨要她今天陪着一起去跟买家接触,说是已经请了评估估好了价,有几个买家有意思,但都要当面谈,不肯让中介带着看宅子。宁语昕这才肯出来跟着他一起出门,尽管她心里对卖宅子的事还有所保留,但憋着这口气之后,她暂时不想太快的表露出自己的想法。 可是人还没有上车,就被程梓杨挑剔,宁语昕借机生气不去,还能缓缓时间不要卖得这么快。 宁语昕刚转身,就被马律师挡住。他呵呵笑着,再次把车门打开,示意宁语昕进去。 这时,程梓杨突然一下从车子里钻出来了。他突然将宁语昕整个推到楼房的墙面上,炙热的身体将她死死的压在墙上,右手箍住宁语昕的双手往她背后一拐,收力握着手腕不让她动,另一只手轻轻的掐着她的脖子,不松不紧的捏了两下。 “宁丫头,看来是我对你太好了。你现在不但不听我的话,还敢跟我对着干了,是不是?”程梓杨冷冷地说着,哪里有半点温情。以前他冷漠过,凶狠过,霸道蛮不讲理,但他从来没有这样野蛮过,直接掐着她的喉咙质问她。 宁语昕想辩解,刚要开口,程梓杨就收紧了手,冷声说道:“我是你丈夫,我的话,轮不到你来拒绝!” 宁语昕难受的张着嘴,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令程梓杨气得失去了理智。别人是壁咚,她也算是,但颈间被程梓杨钳住,阻断了空气的来源,肺仿佛被抽空,她几乎窒息,根本说不出话来。 宁语昕开始觉得视线变得模糊,隐约间她想到昨天在旧宅,程梓杨看到李自胜搂着她的肩膀的表情。如果是以前程梓杨肯定气得要上前打李自胜,但昨天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他憋着这股气酝酿了一整晚,今天突然被她的穿着刺激得失态了。 宁语昕冲着程梓杨吐舌头,她快要憋死了,程梓杨再不放手,她就活活的要被他捏死。 马律师对于程梓杨的失态也很吃惊,他赶紧跑过来制止他。程梓杨放手的时候,宁语昕突然一下感觉到有股新鲜空气灌入肺部,她口鼻共用,大口喘气,弯着腰不停的咳嗽,一直咳得满脸通红,才缓过劲来。 “现在,陪不陪我逛街?”程梓杨放开了她的颈,但没有放开她整个人。他仍然将她压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的颈间轻轻咬了一口,慢慢的吮.吸,直到看见一个鲜艳粉红的印子,才罢休。 宁语昕被程梓杨一会凶狠一会温柔的行为弄懵了,她傻愣在那里,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程梓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凑到她的耳边,低声笑问:“宁丫头,早知道这样当初何不乖点?非要我变身成一个坏人你才会听话?跟我斗气我不介意,但如果拿着别的男人来跟我斗气,小心挑战了我的极限……我疯起来,你受不了的!” 宁语昕开始觉得眼前发黑,程梓杨因为近距离而放大的面孔变得模糊,脑细胞过度缺氧,她失去了反抗和思考的力量。颈间那只手还在轻轻的上下滑动着,有种随时就要掐死她的感觉。 求生的本能迫使宁语昕屈服,就算她知道程梓杨不可能弄死她,也不能一直这样站在大马路上。宁语昕费劲的点点头,喉间发出一个类似“好”的单音。 程梓杨这才放手,把她直接拖到了车里。 宁语昕瘫软在车里足足休息了两分钟才恢复过来,方才惨白的脸颊开始变得潮红,她觉得委屈,有种怪怪的感觉,直到自己被程梓杨整个搂在怀里,她才回过神来。 程梓杨见宁语昕温顺地像一只小猫,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像哄*物似的说道:“记住,下次不要挑战我!” 宁语昕低着头,没有哼声。她用力咬着牙关,如果程梓杨仔细倾听,一定会发现她正恨恨的磨牙,发出碜人的声音。她恨死了程梓杨不讲道理的强势,但又习惯性的屈服了他,宁语昕憎恨自己不够争气,偏偏又被他搂得无力反抗。 “怎么?不服气?” 程梓杨见宁语昕一动不动的窝在他的怀里,低垂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他看不到她又气又恼又恨自己柔弱无能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程梓杨一直不忍心这样伤害她,但必要的时候,只要能让她听话并且屈服于他,他只能使用强硬手段。 马律师静静的将车子开到了一家高级女装品牌的专卖店门口,程梓杨连拖带拽地将宁语昕从车上拉了下来,把她往店里一扔,对店长说:“把她衣服脱掉!” 说完,程梓杨径直在沙发里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那些店员见是程梓杨,一窝蜂的围了过来,把宁语昕带到试衣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刚到的新款全部放到她面前,让她试穿。 宁语昕尴尬地站在试衣间里没有动,窝了半小时也没去了。程梓杨没有耐心,示意店长去帮助她。不一会,宁语昕的面前站着三个店员,身着统一店服,对着她,必恭必敬的行了个九十度大礼之后,开始帮她脱衣服,穿衣服,全然不管宁语昕赤身luo体的有多难受。 宁语昕穿一套脱一套,来来回回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换了几身衣服。她刚穿好,就有店员拿来不同款式的包帮她搭配,甚至还有店员跪在她面前,垂眉低眼的帮她换鞋。 一时间,宁语昕眼花缭乱,被他们轮翻轰炸得头昏脑胀。 “等一下!”宁语昕对着她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后,分开店员,走出试衣间,站在程梓杨面前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 程梓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继续翻着杂志,视宁语昕为空气。 店长赶紧出来打圆场:“宁小姐,程总裁昨晚特地跟我们老板打了招呼,吩咐我们今天清场,专门为您准备的,陪您shopping呢。” 宁语昕皱皱眉,她最讨厌别人好好中文不说,不时的飙两句英文。刚想回讽两句,突然,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店里一直很安静,店员们说话的声音和店里的音乐一样,轻轻柔柔,稍不注意就听不清楚。宁语昕豪放的咕噜声,犹如惊雷,突现在店里上空,很是突兀。 宁语昕的脸立刻变得通红,真是糗大了,这肚子什么时候不饿,偏偏在一屋子人都围着她的时候,被扩音器放大了十倍,立体又带着回响的叫了起来。 程梓杨带宁语昕到这里时已经快十一点,宁语昕被他们这些店员围着试衣服,折腾了大半天,早就过了午饭时间。宁语昕头昏脑胀的,压根没有注意到时间,如果不是肚子叫,她也不知道饿。 “哎呀,看我这记性,都已经了午饭时间!来了贵客都忘了。” 店长是个老江湖,她见宁语昕尴尬的红了脸,立刻和店面一起摆上了曲奇饼和红茶,然后带着店员们都退到了收银台的后面,蹲在下面不出声,假装这里只有宁语昕和程梓杨。 宁语昕气呼呼的坐在程梓杨的对面,想理顺一下今天发生的事。*之间,程梓杨变了一个人,跟做梦似的,全都变了。 程梓杨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看杂志,他见宁语昕迟迟没有动静,这才直起身体,拿起一块曲奇,咬了一口,将剩下的送到了宁语昕的嘴边。 宁语昕傻眼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她吃他剩下的饼干。老天,长点眼好不好,这饼干上肯定有他的口水,这也太不卫生了吧!再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他分吃同一块饼干,这也太秀恩爱了吧。 就在宁语昕磨磨蹭蹭的时候,程梓杨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 宁语昕瞪大眼睛——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不吃他就要再掐她一次,还是在这专卖店里掐!她宁语昕如果想当名人,这还真是出名的好办法。 无奈,宁语昕闭上眼睛,毫不犹豫的张嘴,头向前倾,象吃毒药一样,将那块曲奇咬住。 可是,她的头伸得太前。她不但咬住了曲奇,还把程梓杨的手指也吃了进去。 收银台那,传来抽吸声。 宁语昕仿佛触电,睁着那双乌黑溜圆的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细胞都瞬间被雷劈得呆滞。宁语昕傻乎乎的愣在那里了。 程梓杨也怔了怔,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邪气的笑着,没有将手指抽出,反而,更加深入。 宁语昕的头本能的往后缩,却被他的手指勾住,被迫向上仰,纤细皙白的玉颈一览无遗,程梓杨的目光不知不觉的顺着那颈往下滑,上面有他淡淡的手指印,和他前不久刚留下的小红印子。 程梓杨的目光在这里停下,不停地打转,在这如白瓷般的皮肤上梭巡,直到领口深处才戛然而止,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唔。”宁语昕已经不会思考,她紧闭着嘴生怕曲奇会从嘴里掉下来很丢脸,可是程梓杨的手又不老实的在里面乱动,她下意识地想顶开,刚碰到他的手指又觉得这种行为过于暖.昧,纠结中却没有发觉,自己竟然和他有了互动。 程梓杨笑意更浓,他伸手把她捞到自己的怀里,一用力,把宁语昕嘴边的饼干全都塞到宁语昕的舌下,趁她惊慌失措之时,两指夹住她的小舌,轻轻的刮弄着。 宁语昕只觉得痒痒的,怪怪的,很舒服,又很不习惯。她摇着头,张开嘴想吐出来,程梓杨却借着这个机会,向前一顶,在她齿间扫过,复又勾起她的小舌,开始揉.捏起来。 收银台又传来一阵惊叹声,她们一定误以为宁语昕现场用嘴勾.引程梓杨,特别是程梓杨站起身时,他高高鼓起的地方,惊得宁语昕差点咬断他的手指。 宁语昕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她竟然不知道咬他!他的手指就在她的齿间,咬他易如反掌。 就在宁语昕准备实施这个想法时,程梓杨看出她不对劲,立刻抽出手来,望着上面粘着她甜甜香沫夹着曲奇的味道,笑意变得更加高深莫测。 程梓杨意味深长的望了宁语昕一眼,见她惊魂未定,笑了笑,扭头对着收银台里的店长说:“把那件露肩低胸的小礼服给我包起来。” 宁语昕带着程梓杨给她买的小礼服回家了。她本来想着,等回到家就扔到楼梯间的垃圾桶里去,说什么也不能让李自胜看见。 可是程梓杨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这个念头。 当时宁语昕象躲瘟疫似的缩在车里离他最远的角落,她不能拒绝他送她回家的要求,也不能问他本来说卖宅子的怎么突然变成了购物,当然也不可能问程梓杨他到底在玩什么。 反正宁语昕一直保持沉默,对他视若无睹,心里不停的琢磨着这件小礼服该如何处理。 所幸程梓杨没有再骚扰他,他似乎心思重重的,半倚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宁语昕偶尔瞟了他几眼,他都一直没有改变那个姿势,象一尊悲天悯人的菩萨,正在考虑该如何普渡众生。 宁语昕时刻处在备战状态,直到车子停在楼下,她一个箭步蹿了出去,呼吸到外面闷热的空气后,这才缓过劲来 不过,还没有等她完全把肺里憋着的闷气全都吐出来,程梓杨鬼魅般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衣服……我会检查的。” “你不怕我穿给李律师看?”宁语昕非要跟他硬碰硬。 程梓杨竟然没有发怒,他摸着下巴好像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过了一会才说:“你倒是有这个本事穿给他看啊!反正到时候我也会挖了他的眼睛,然后罚你天天都不许穿衣服!呵呵,宁语昕,有本事你就来跟我较劲,看谁拗得过谁!” 宁语昕气得面如土色,今天她已经在大马路上跟程梓杨较量了。这次他会当众掐她脖子,让专卖店的店员脱她的衣服,下次说不定就是他亲自动手把她拉到车里就地正法。 好多事宁语昕想都不敢想,程梓杨却是敢作敢当,绝不手软。 等宁语昕想清楚这些的时候,程梓杨的车子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宁语昕这才彻底明白,刚才她在车里想的那些小九九全都被程梓杨猜中。 她别想扔掉这衣服,如果他当真来检查发现了,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宁语昕恨死了被人胁迫遥控,可是她现在只能接受目前的状况。也许,等熬到离婚,日子会好过些。 临进门前,宁语昕把礼服的包装和纸袋全都扔了,将那本来就没有几块布大的小礼服折了又折,叠成小豆腐块后再塞进了口袋里,这才开门进去。 刚开门,李自胜就象只等待主人归来的小狗,扑向宁语昕。 “语昕,你终于回来了!”李自胜早在窗边就看到宁语昕从程梓杨的车上下来,他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异常紧张,他怕程梓杨和宁语昕临时改变主意不卖宅子了,怕他们两个不能成功离婚,怕宁语昕不会立刻爱上他他就分不到钱,怕这怕那,怕得他一直蹲守在门边,酝酿感情,准备给宁语昕一个深刻的告白:“我上午看见程梓杨那样对你,很心痛!语昕,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这样对你。” 宁语昕僵硬着身体,尴尬的站在那里。李自胜的拥抱太过热情和夸张,特别是听到他这没有经过任何预热过程的表白,人更加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梓杨今天发了疯,连带着李自胜也跟着发疯。难道全天下的人都疯了,只有她是清醒的? 宁语昕觉得好难堪,她竖起两根食指,轻轻的戳开李自胜,然后身体往后退了一步,走到离李自胜三米远的安全区域后,才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李律师……我们是朋友,那个,我哥他只是跟我玩,他不会伤害我的……我跟他……跟他没事的。” 莫名的,宁语昕觉得有些奇怪,她竟然在这个时候开始替程梓杨说好话。 难道是下午的曲奇饼里有蒙汗药,迷了她心智,还是因为那两根不小心被她含进嘴里的手指——宁语昕一想到手指,脸变得通红,倏的一下躲进了卧室,许久才安宁下来。 李自胜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他贴着门偷听了一会,见房间里面没有动静,以为宁语昕休息了,便跑出去买了些菜,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下午,终于弄了一桌子的菜。 吃晚饭的时候,宁语昕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她与程梓杨在一起的短短三四个小时里,已经紧张得出了好几身汗,衣服早就有股异味,简单的冲洗之后,她才得以放松。 “哇,你手艺不错。”中午只吃了几块饼干充饥,到了傍晚更是饿得厉害。宁语昕一边表扬李自胜一边拿起筷子痛痛快快的吃了起来,假装李自胜从来没有表白过一样。 李自胜得到表扬,更加有勇气。他冲着宁语昕不停的咧嘴笑,又试探性的说:“家里有个女人挺好的,有人照顾有人心疼,嘘寒问暖煲汤暖被,不错不错。” “是啊,李律师,象你这么优秀的好人真得很少了,肯定有很多人排队追你吧。”李自胜见宁语昕说得自然流利,不象在装傻,顿时郁闷了。 他都说到暖被窝了,宁语昕还装着没有听懂,难不成要他直接说想跟她上chuang,她才会明白? “咳咳……哪有,是你抬举我了。”李自胜觉得自己应该下点猛料,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宁语昕,深情款款的说:“语昕……你有没有觉得……嗯,我们这样*,挺好的。” 宁语昕这才停下筷子,狐疑的望着李自胜。她当然能听懂李自胜的暗示,但是她现在跟程梓杨的关系还没有扯清楚,怎么可能再发展别的感情,再说,她对李自胜也没有任何超越朋友关系的感觉。 “李律师,真是对不起,看我这人,神经大条得都不知道自己影响了你。你说得对,家里多个女人会让外面人误会的,这样会影响你恋爱结。哎呀,我明天就搬走,绝对不会再麻烦你的!”宁语昕直接把李自胜的话翻译成另一个意思,气得李自胜直翻白眼,各种无语。 李自胜也懒得拐弯,他直截了当的说:“宁语昕,我在向你表白,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打一段小广告哦:朋友在淘宝开了一件店铺,是新店,质量很好的饰品店。第一位购买的顾客可以只付邮费任意挑选,前十名饰品五折。都是很好的饰品哦!不买收藏也可以的!店铺名【徽儿饰品】掌柜名【妮妮宝贝我最爱】 第八十章 到了他的地盘,只能束手就擒 宁语昕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都不自知,她目光呆滞地瞪着李自胜,那个神情分明是惊吓,没有半点惊喜的意思。 其实仔细想想,李自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表白。他们才认识了三、四个月,李自胜已经明示暗示了至少五、六次,只不过宁语昕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天李自胜说得是中文并且如此直白,宁语昕可能又会像从前那样把他的话抛到脑后,压根不去想。 李自胜说完就后悔自己嘴快,但话已经说出口,他索性借机表白:“语昕,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不合适,但是我真得很喜欢你。我憋了很久,今天如果不说清楚,我会疯的。” “李律师……我们只是朋友,再说,我还没有离婚……”宁语昕软糯糯地说道:“你现在身体好多了,过两天我还是搬走吧。” “语昕,你千万别搬走!如果你是因为我刚才的话要离开,我……大不了我以后都不说了!”李自胜怎么会让宁语昕这个时候搬走,眼看就能把程家大宅给卖了,宁语昕能分得几个亿,这么大块肥肉,李自胜说什么也要咬上一口:“如果你搬走,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看!” “我……” 朋友这个词,对宁语昕来说成了一道伤痕。花有容的出卖令宁语昕对其失去了信心,虽然宁语昕没有偏激地从此丧失信心,但短时间之内要她再对“朋友”敞开心怀,那也是不可能的。 宁语昕和李自胜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一直表现得都很得体,处处帮助宁语昕,再加之他被程梓杨打过两次都伤得厉害,却从来没有因此责怪过宁语昕,将自己处在弱者的地位上,赢得了不少同情分。这也是宁语昕一直没有提防他并且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原因。 现在李自胜自己打破了平衡,又想再粉饰太平,宁语昕想走又扯不下脸皮,犹豫不决,难以决定。 “你就算要走,也等把卖宅子的事处理完了再走吧。你拿到了卖宅子的钱之后,有钱财傍身,别说搬走,就是出国定居也轻而易举。现在你没有工作,靠得是以前的存款过日子,没有稳定下来之前,还是住在这里吧。” 宁语昕不好再拒绝,点头说好。 她现在跟程梓杨闹离婚,她住在李自胜这里,程梓杨瞅着不方便也不会来找她麻烦。假如她真得搬出去了,保不准程梓杨会像今天白天那样,在街上对她动手,在店里跟她玩暧.昧,临别前还威胁她。 程梓杨最拿手的,就是控制她,像一个老行家收藏了一件珍品似的,放在那里看得不过赢,没事总要拿在手上把玩。 宁语昕可不想成为他手中把玩的那个女人。 李自胜见宁语昕总算没有坚持要走,心里慢慢的松了口气。他不敢逼得太急,但比平时更殷勤更温柔。只要宁语昕在家里,他不但包了一日三餐,还把家务事也做得妥妥当当。宁语昕要去找工作,他鞍前马后的跟着,当真托朋友给她找工作,连跑了两家琴行去面试。 也不知道为何,这两家琴行的求职都不顺利。宁语昕对薪水和时间安排都没有任何要求,只求有份工作先做着。 可是对方总是说些不相干的理由拒绝宁语昕,就连李自胜都觉得奇怪,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用人单位会嫌弃对方开的价太低而不要的。 “语昕,你不觉得奇怪吗?”琴行虽然是李自胜介绍的,但他只是中间人,跟老板的交情只不过是客户关系,对于他们的要求李自胜心里犯着嘀咕,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但很快就想通了:“会不会是程梓杨要捣鬼?” 宁语昕求职连连受挫,正丧气,听到李自胜的话之后,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当时她拒绝了程梓杨暗中安排的秦隆地产,之后她再找任何一家公司任何一个工作,也都不顺利。就连她完全可以胜任的琴行,也不肯收她,着实是令人奇怪。 “如果说是大公司我信,因为我哥跟他们可能有着生意上的来往。但是琴行……只是小小琴行,我哥也能影响?” “这事还真难说。漓水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家世世代代在这里根基深厚,人脉关系盘根错节。说得不夸张,漓水城的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出来,程梓杨最多转三个拐就能找到与之有关的熟人,更何况是琴行……” 李自胜这话也不算是危言耸听,宁语昕从小在程家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程家的家史和能力。 程梓杨这家不过是程家其中的一个分支,只不过在家谱里他们是最根正苗红的嫡传一支,所以在程家地位微妙。程梓杨不是宁老太太亲生的,又正巧他们家道中落,所以才显得不够重要。 但这些年来,程梓杨发扬光大,不是嫡传子身份这件事就变得无足轻重。这些年来,程梓杨为程氏家族做了不少事捐了不少钱,逐渐地成为了程氏家族里的主心骨。程氏人脉随他所用,找到琴行的老板并且打声招呼不让他们聘用宁语昕,这也不是做不到。 “哼!我不信他能一辈子管着我,不让我找到工作!” 宁语昕就纳闷着,这半个月来程梓杨再也没来找她麻烦,上次逼着她去专卖店买了那件露肩低胸的小礼服之后,他就消失了。宁语昕还在偷乐着以为他厌烦自己了,却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捣鬼。 都怪他在背后使坏,害得她没有找到工作,一时之间也不能搬出李自胜家。 宁语昕越想越生气,一跺脚,要去公司找程梓杨理论。 李自胜拦不住她,只好亲自开车将她送到了公司楼下。宁语昕不等他车子停稳就跳了下来,李自胜想把车停到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却被保安拦了下来,无奈,他只好开车去附近的立体停车场停车,一来一回,费了不少时间。 “宁小姐,您来了?”宁语昕刚走进去,一楼大厅就有一个打扮朴素中性的职业女性在等她。宁语昕不认识她,见她跟自己很熟的样子,怔住,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 那女子赶紧解释:“我是总裁秘书室的秘书,总裁叫我在楼下等您,我已经等了半个月了,终于把您等来了。” 因为花有容的原因,宁语昕认识秘书室里的所有秘书和助理。这个女人年纪比那些人都大,应该是新请来的。不过她左一个您右一个您的,喊得宁语昕怪怪的,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二十岁似的。 “你等了我半个月?” “是啊!总裁说您肯定会来找他,总裁怕您找不到他,特地要我在这里等您呢。” “咳咳,麻烦你了。”宁语昕为了再听到“您”,低头跟她进了电梯,不再出声。她不说话,那个女子也不多言,将她带到了总裁办公室之后,退了出去。 宁语昕注意到,这层楼所有的秘书和助理都全部换成了新人。马律师似乎成了秘书室的秘书长,负责这里的工作,原来那些助理被换成了法务处的那些律师和工作人员,这个女人也应该是原来法务处的。 程梓杨的办公室没有大的改变,还是原来简洁的风格,桌上摆满了文件,旁边的红木沙发上扔着一个枕头,似乎每天都有人在那里睡觉。 宁语昕难免好奇,且不说程梓杨房产无数,这间办公室里也有间小房间是私人卧室,程梓杨平时工作累了来不及回去就会在这里休息。他不是没有睡觉的地方,怎么会在办公室的沙发里休息。 宁语昕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程梓杨的声音:“上周我出国才五天,你就把事情办好了,不错不错。” “公事而已。”这是马律师的声音,不谄媚,不巴结,还挺有个性。 宁语昕下意识的想躲起来,可她人刚想藏到后面的卧室里,程梓杨就推门进来。他见宁语昕已经将卧室门打开了一半,半边身体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脸红得跟小猴子屁股似的,眼睛里明明冒着火,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又变得害羞起来。 “呦,才半个月你大方了许多?老公的面还没见着就急着要去卧室里,难道是准备把那身小礼服换上给我看吗?” 程梓杨前天才出差回来,只在公司落脚两个小时又去了另的地方谈项目。刚刚才回来,衣服都还没换,连口水都没喝就赶到公司里开会。才散会,马律师又截住他在说上次竞标的事,方才他眼角余光看到秘书在会议室门口期期艾艾,猜到是宁语昕来了,但真正在办公室里看到了宁语昕,他心里乐开了花。 为了掩饰心中喜悦,程梓杨说话便更加刻薄:“其实你不穿最好看,不管你是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还是长大了玲珑有致的身体,我都喜欢。” “你!”宁语昕气得随手从窗台上拿起一个小盆景往程梓杨身上扔去,程梓杨不但不躲,反而还像接篮球似的稳稳接住,拨弄了几下种在里面的多rou植物,自娱自乐的笑了起来:“语昕,你看看这小东西长得像不像你小时候的小指头啊?” “啊?” 程梓杨的思维跳跃得太快太大,宁语昕一时没有回味过来,本能的看了看他手里的多rou植物,小小的,肥肥的,嫩嫩的,当真有点像她婴儿时期的小指头,滑溜溜的,很饱满,很漂亮。 宁语昕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点完了头,才发现自己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程梓杨!我问你,是不是你在背后使坏,不让别人聘用我,不让我找到工作?!”宁语昕深呼吸之后,大声的冲着程梓杨叫了起来。 程梓杨关上办公室的门,拿着小盆景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思绪还停留在这小盆景之上,对宁语昕的质问充耳不闻。 “你看这小嫩芽,肥肥的,尖尖的,每次我看到都会想到你的小嘴。”程梓杨说得声音太大了,明明关着门,都让人觉得他中气十足的嗓音穿透了出去,让外面人听得清清楚楚。 “呸!你的嘴才长成这个样子。” “我说错了,不是你的嘴这么尖,是你的小舌头。你不知道你的舌头是粉粉的尖尖的?每次你冲着我吐舌头的时候,都像只鹦鹉……一只正在发.情的母鹦鹉” “你……你才是发.情的母鹦鹉!”宁语昕都被他绕晕了,一下子说她像这多rou植物,一下子说她像鹦鹉,一会植物一会动物的,她宁语昕又不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变得全都不是人样。 程梓杨见宁语昕没有立刻反驳,趁机虎躯一挡,将她堵在卧室门和墙角外,随手,把小盆景放在窗台上,又拿起一盆仙人掌,佯装可惜地说道:“现在你像它了,不爱喝水,结果全身长刺。你看看你皮肤干的,都可以把我的手指划拉出伤口来了。” 程梓杨这边说完,那边就伸手开始摸宁语昕的脸。 宁语昕刚抬起手想推开他,程梓杨灵活的将仙人掌放在她的手边,宁语昕一动,就被刺痛,赶紧的缩回手业,不敢乱动。 宁语昕刚缩回手,程梓杨就沉了身体,将她顶在这死角里。他一手仙人掌逼得宁语昕不敢乱动,另一只手轻轻的撩起了宁语昕的衣角,探进去,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 “看你瘦的,皮都打褶了。”程梓杨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因为经常健身,指腹上有层薄茧,他总是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不长不短,刮着宁语昕的腰时,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宁语昕不安的扭着腰,这里不是大街上,她完全可以大吵大闹的反抗,也不怕被别人看笑话。但程梓杨手上有多大的力气她心知肚明,这个空间又相对私.密,万一惹恼了他,他把她往卧室里一推,连衣服都不用脱就能为所yu为。 宁语昕宁愿在大街上丢脸,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激怒他。 一想到这里,宁语昕又在后悔。程梓杨摆明了是这段时间必须出差不能在漓水城守着她,才故意找人暗中使绊子让她找不到工作。他捏准了时间,知道宁语昕差不多这些日子会来找他,就赶紧的出差回来。 只有她宁语昕傻乎乎的,才会乖乖的掉进他的圈套里,自投罗网地跑到他的办公室来跟他理论。他程梓杨何时会跟她讲道理了,他可以像哄*物似的让着她事事顺她心意,但如果他打定主意要做什么的时候,宁语昕也拿他没办法。 现在他就是摆明了挖了个坑等她来跳,宁语昕相信就算她看透了他的jian计不跳,程梓杨也有本事推她一把,让她跳下来。 跳都跳了,想再爬出来就难了。宁语昕消极地想着,气呼呼的拽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摸下去。 她本来就怕痒,以前程梓杨一挠她,她就能笑得满地打滚,瘫成一团。今儿是她太气愤了,这才强撑着没有笑出声来,保不准程梓杨再划弄两下,她就会控制不住地笑场。 宁语昕力气小,跟程梓杨暗中较劲了几个来回之后,不但没有拉开他的手,反而被他握着,别到了身后。 程梓杨几乎把她挤进墙里,他把仙人掌放回到窗台,空出手来轻轻的拖着她的翘.臀,用力一捏,宁语昕啊的大叫一声,紧绷的身体随子向前一挺,直起了腰身,s型的身体,令腰后和墙面之前有了空隙,程梓杨抓着她的手,探了过去。 “你瘦了。”程梓杨轻声感叹。 虽然天热,但宁语昕一直穿着宽松的长衣长裤,看得出来她清瘦,用手丈量了才知道她瘦得厉害。纤细小柳腰本来就不可盈盈一握,摸到腰后才发现,她瘦得不仅腰上没有肉了,就连脊椎都突了出来。 一节节,一块块,在温热的指间按压下更加突兀。程梓杨莫名的心酸,想再逗宁语昕,却不敢说放,害怕她会听到他浓重的鼻音,泄露出他的心思。 宁语昕整个人都被他挤着,脸被迫贴在他的胸膛之上。他说话时,胸腔嗡嗡响,混着他有力有节奏的心跳声,难得的安心。 很久没有在跟他贴得这么近,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他的温暖都像一剂解药,什么毒都能化解。宁语昕依赖他,这是深入骨髓的一种习惯,当习惯成自然时,要改变,那就是一种活生生被肢解的痛。 她每天都在忍受着这种疼痛,强迫自己坚持着不去找程梓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长肉,那怎么可能。 这些,宁语昕死也不会告诉程梓杨。让他发现自己瘦了,都让她觉得慌张害怕。她把头埋得更深,假装没有听到这些话,也没有抗拒,由着程梓杨握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油走。 程梓杨忽然放开宁语昕的手,自己的手指从腰后慢慢向上,滑到背上,按着凸起的脊骨,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口气,问她:“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不是你找了琴行,不让他们聘用我?” “你是说那个李自胜带你去的那两家琴行?”程梓杨手真长,从后面绕到了宁语昕的肩头,这里也是瘦骨嶙峋,温厚柔软的手掌之中,全是冷硬瘦骨,怎样都暖不了,咯得程梓杨手疼。 宁语昕在他的胸口轻轻的嗯了一声,她和程梓杨之前,有着太多的过往,这些动作并不陌生,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感觉,只是换了个环境,换了个心态,已是天壤之别。 “你想去那里工作?” “嗯。” “可是那两家琴行都是男的做老板,名声不好,全是se狼。” 宁语昕身子一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程梓杨。她不信,但程梓杨似乎没有欺骗她的必要。宁语昕知道,无论程梓杨变成什么人,他都只会关心她,不会害她。 所以,如果他说那琴行老板不正道,就肯定不正道。 “做生意的,有几个是正经人。就算不是天生的se,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也会改变的。宁丫头你性格温顺单纯,从小就是美人胚。我这个做哥哥的,除了要把你养大喂饱,还要替你赶走居心叵测之人,这事我有经验,不会错的。” 程梓杨说得头头是道,宁语昕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辩驳的话。 许久,宁语昕才说:“你也是做生意的人,你也不是好人喽。”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但我也不够坏。如果我足够坏,怎么会放任你和那个李自胜同住一个月?如果我足够坏,又怎么可能让你天天跟我吹胡子瞪眼睛的闹别扭。”程梓杨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着宁语昕的薄背,低声问她:“宁丫头,已经一个月了,你气也该消了,别再执拗了。回来吧,让哥哥照顾你。” 宁语昕咬着唇,迟迟没有答应。 她不是跟程梓杨矫情,实在是宁老太太的死太让她伤心。她坚持要离婚,不肯跟程梓杨住在一起,要找工作要独立要自强,不为别的,只想躲开程梓杨,躲开这个气死宁老太太的人。 理智告诉她,是花有容害死了宁老太太,但程梓杨这个二传手也有过错。宁语昕相信恶有恶报这句话,也信不是不报而是时机未到。她在心底憎恨花有容,在没有看到花有容受到应有报应之前,她无法面对程梓杨,面对宁老太太的死。 宁语昕轻轻的推开程梓杨,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程梓杨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没有强迫她,抽出一直抚着她肩头的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正视他的双眼。视线如黏黏的湿液拉出的缕缕细丝,黏住了他们的眼睛。 程梓杨眸色越来越深,一低头,噙住了宁语昕柔软的唇。 第八十一章 给我一年的时间,只分居不离婚 程梓杨的亲吻犹如一道火龙,将宁语昕这片草原烧得干干净净,昏天暗日。熊熊大火之下,宁语昕逐渐失去了力量,她想推开程梓杨,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四瓣唇像是天生就契合好的,严丝合缝,躲不开,避不了,就像他们两人的关系,又爱又恨,又气恼又不舍,说不见却总是事事纠缠,说分开,心底又总是有着难言的情。 咣当一声,外面突然打雷。 宁语昕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乌云压下,天暗暗的,黑黑的。一道闪光撕破天空,将厚重的乌云扯开一个大口子,那盆便从这口子里倾倒下来。 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豆大的雨水之中,程梓杨的办公室在五十楼,立在这风雨飘摇之中,竟有种随时会倒塌的感觉。 雷声就像赶集似的,轰隆隆地从远方传来。宁语昕忽然间清醒过来,她用力推开程梓杨,双手抱胸,缩在墙角处,大声说道:“你别过来!” “宁丫头,别怕!有哥哥在!”程梓杨知道她从小就怕打雷闪电,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会吓得直往他怀里躲。 刚刚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突然间黑了天,整栋大楼几乎成了避雷针,把闪电一道道的往身上引。黑暗间闪电如鬼影,在身边亮起,转瞬间又消失,任是谁一时之间都会觉得害怕。 程梓杨把宁语昕揽在怀里,不管她拳打脚踢的喊不要,把她推进了卧室。这间小卧室唯一的窗户在卫生间里,所以里面相对封闭,看不到闪电也听不到雷声,让人感觉安全了许多。 “宁丫头,还害怕吗?”程梓杨递给宁语昕一杯热水,见她紧紧的捂在手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问她:“夏天经常有雷阵雨,你跟李自胜住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害怕?” 宁语昕咬着杯沿点了点头,说:“躲在房间里不出去就是了。” “没让他安慰安慰你?”程梓杨说着说着,又刻薄起来。 宁语昕气得把杯子里的热水往程梓杨身上泼,他却灵活的躲开,皮笑肉不笑的坐到宁语昕的身旁,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宁丫头,自从妈妈过世后我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今天既然你来了,你冷静点别乱发脾气,我们好好谈谈。” 宁语昕撇了撇嘴,心里很不服气。听程梓杨的意思,她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在程梓杨眼里都是在甩小孩子脾气,闹情绪而已。他总是这样,把她当成小孩,由着她随便闹事,等她闹完了再来替她收拾残局。 可他不知道,宁语昕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要独立。如果说最初说要离婚有一半以上原因是为了气程梓杨,那么现在她坚持要离婚,百分百是因为觉得他们的婚姻没有走下去的可能。 不过,既然程梓杨主动说要好好谈,她也愿意跟他好好谈。 程梓杨见她没有反对,搬来凳子坐在宁语昕的对面,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拨弄着她的手指。玩了一会,他还意犹未尽,但总算开始主动跟宁语昕谈判了:“你一定要到外面找工作?凭着妈妈留给你的存款,还有我平时给你的零花钱,你完全可以一辈子不用工作的。” “那些钱,我能不用就不会用。当年是妈妈病了我才留在家里的,现在妈妈过世了,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如果你坚持要外出工作,我不反对。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留在漓水城,别乱跑。” 宁语昕抬起头望着程梓杨发了一会呆,点头算是答应了。 其实,她也没想过要离开漓水城,因为宁正帆和宁海涛都还在这里,宁老太太也葬在这里。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就算想离开漓水城,也要等自己有了丰富的工作经验之后,再离开。所以,程梓杨的这个要求,对于宁语昕来说,不算为难。 “离婚的事,宁丫头你能再考虑一下吗?”程梓杨终于说到正题,难得今天宁语昕会冷静下来坐在这里跟他好好谈,没把他当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程梓杨是生意人,他嗅觉灵敏。刚才他情不自禁的深吻,让他发觉宁语昕没有立刻反抗,让他看到了希望。 宁语昕纠结的拧着十指,她的手一直被程梓杨握着,当她拧着自己的手指时,程梓杨的手指也夹杂在其中。程梓杨感觉到指根的疼痛,眼见宁语昕要把他们的手指拧成麻花,程梓杨这才抽了出来,将宁语昕的手握成拳头,不让她再虐待自己的手指了。 “哥,你爱我吗?”这是宁语昕第一次问程梓杨这个问题,他们相处了二十五年,程梓杨爱且只爱并且深爱宁语昕的这个信念,就像是深刻在他们彼此心中的一个印迹,从来没有人怀疑,也没有人质疑。 但这些信念,终究敌不过岁月挡不住现实。宁语昕已经怀疑开始动摇,她要离婚,就是因为她已经不相信程梓杨了。 程梓杨却更坚持,比她更有信念:“宁丫头,你要永远记错,我,程梓杨只爱你,永永远远的,只爱你。” “那五年前你跟我结婚,为什么突然又离开宅子,不要我了?”一提到往事,宁语昕就情绪激动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几乎是叫起来。 程梓杨手一紧,差点把宁语昕的手给捏碎。他始终没办法给宁语昕这个答案,他痛苦的将双手抵在额间,宁语昕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他深蹙眉心里,能感觉到他皱起的深深沟壑,里面,全是他无法诉说的苦楚和深藏心中的苦衷。 “哥,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肯告诉我。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我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程梓杨摇摇头,他始终无法说出真正的理由:“宁丫头,你只要知道我当时并不是真得愿意离开你就好。原因……我真得不能告诉你。我愿意用一生来补偿你,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 宁语昕抽回她的手,她不能答应程梓杨。可看到程梓杨痛苦的样子,她又无法直接拒绝。 “那你能告诉我,你又是为了什么突然改变主意,非要和我一起生活了?” 这个问题,对于程梓杨来说,算是容易回答的了。 “我从来没有改变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念头,只是造化弄人,明明想在一起却浪费了五年。妈妈临死前也曾经交待过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其实,就算妈妈不这样交待我,我也一样想照顾你一生一世。” “呸!”宁语昕没有再出声,程梓杨这些话,如果在五年前说,她肯定会娇羞的躲到他怀里小声娇嗔他是坏蛋。 但现在,她娇嗔不起来,也恨不起来,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程梓杨说得真切,听起来没有一点假话。但他的行为,却跟他所说的有很大的出入。这样心口不一的人,叫宁语昕怎么相信。她认识他二十五年了,从未怀疑过他,但到最后,程梓杨还是狠狠地打击了她对他的信任。 程梓杨见宁语昕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咳嗽两声之后,又问:“宁丫头,你是不是心里还在责怪我,害死了妈妈?” 宁语昕身体抖了抖,死死咬着下唇,然后点头。 不过,她又很快做出了解释:“我知道,妈妈的死不能全怪你一个人。这五年来你绯闻不断,妈妈都知道,但她从来不信也没有任何反应。妈妈会生气,是因为看到照片上的人是花有容,而且妈妈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情绪一激动才会……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会忍不住的责怪你。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到妈妈的死……” “宁丫头,妈妈的死我有责任!我也很愧疚!假如,我能就这件事给妈妈和你一个答复,你能不能答应我,给我点时间,不要急着闹离婚?”程梓杨快速说道:“给我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我们可以分居,但不离婚,好不好?” “哥,你何苦……” “宁丫头,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宁语昕又纠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真正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每次她要下定决心跟程梓杨分清你我划清界限,又总会有别的事情发生,让她无法割舍。 程梓杨开出来的条件很诱人。宁语昕恨花有容,可她没有能力找到花有容,并且为宁老太太讨回公道。她不可能坐以待毙,只等着老天有眼来收拾花有容。 她也知道,程梓杨也不会放过花有容,可是,违法违规的事他们不能做。宁语昕很想知道,程梓杨到底会怎样给个说法。 “这一年,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会阻止你也不会防碍你。我保证,在妈妈七七之前,给你和妈妈一个说法,绝不让妈妈白白让那个践人气死。” 第八十二章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 宁语昕离开程梓杨办公室的时候,头还是晕晕乎乎的。 说实话,她完全没有弄明白,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神经,会突然想到要来这里理论。事实证明,理论这种事不可能出现在她和程梓杨之间,因为程梓杨就是只大灰狼,总有办法把小白兔玩弄于股掌之中。 只不过,此玩弄非彼玩弄。 反正,宁语昕跑来这趟,不但没有理论清楚,反而还稀里糊涂的答应了程梓杨,给他一年时间,只分居不离婚。 下了楼,到了外面,被雨后湿闷的空气一吹,宁语昕才觉得头脑清楚了点。她怎么总觉得,自己才出龙潭又入虎xue,最可恶的是她还这么心甘情愿,乐不可吱。 “语昕啊,你终于出来了。”李自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拉着宁语昕,就好像久别重逢般兴奋。 宁语昕看着他一身的雨,满脸的水,惊讶地问他:“李律师,你怎么了?” 李自胜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立刻转移话题:“走吧,我们回去吧。” 宁语昕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去了远处的立体停车场,她一直纳闷自己在楼上待了这么久,李自胜都没有上来找她,还把车停到这么远。她哪里知道,这都是程梓杨派人拦着李自胜不让他上来,刚才下雨的时候,李自胜还被保安赶出了大楼。一时之间他找不到躲雨的地方,才淋湿了。 这么狼狈不堪的事,李自胜当然不会说。 “语昕,你们谈得怎么样了?”回去路上,李自胜忍不住的问宁语昕:“卖宅子的事谈得怎么样了?” “呃……”宁语昕此次上去的目的是为了理论,事实是她没有理论成功,还又被程梓杨下了套。关于卖宅子的事,她压根没有提起,李自胜问了她,她才想起,他们之间还有这么一件大事。 李自胜像只丧家犬似的,被保安赶得连躲雨的地方都没有,又是狼狈又是难堪,看到宁语昕下来,本以为还能谈出点子丑寅卯来,让他能渔翁得利,谁知道宁语昕笨笨的,连卖宅子几个亿的大买卖都没有去谈,顿时火冒三丈,头顶上火苗蹭蹭蹭的烧了起来。 他气得一踩油门,车速快了起来,人的声音也大起来了:“你在上面这么久,都谈了些什么啊!” “我……”宁语昕差点就把她和程梓杨之间的协议说出来了,刚开口,她马上意识到,这只是她和程梓杨之间的私事,没必要跟李自胜交待。 最讨厌的是,李自胜刚才那个唯利是图的样子。难道,李自胜的心里只想着卖宅子的钱,压根没把她当朋友看待。 宁语昕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宁老太太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当时,宁老太太要她提防花有容,她根本不在意。总想着花有容是她的闺蜜,不可能坏她。谁又曾想到,闺蜜也会背后一刀,成为了宁老太太走向死亡的加速器。 李自胜是花有容介绍来的,尽管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有礼有节,处处为她考虑替她担忧,但谁又能保证他没有私心,不是为了钱为了别的利益。 经历了这些事之后,宁语昕的心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单纯。刚才在楼上,程梓杨时不时的讥讽李自胜,宁语昕能听得出来,程梓杨的讥讽不仅仅是出于嫉妒和憎恨,很大一部分是鄙视。 程梓杨总是这样,知道许多事,却总是不肯清楚的告诉她。他在背后默默做了很多事,宁语昕知道,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或许,程梓杨三番四次的要她搬出来,远离李自胜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是她宁语昕一时之间被蒙蔽了双眼,没有看到。就像是对花有容一般,相处了七、八年也没有看清楚。 宁语昕的脑子,就好像突然一下拨开了软木塞的开水瓶,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袅袅向上,迷漫了她的心。待水汽全部退却,被这雾气浸泡之后的心突然变得清醒明亮。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正是程梓杨一直在提醒她的,可她总是叛逆地不听。如今,她真得懂了。 “李律师,你能不能靠边停一下。我忘了我跟我爸爸和弟弟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宁语昕很平静地跟李自胜打着商量。 李自胜倒也没觉得宁语昕对他起了提防之心,热情地说:“我送你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你都淋湿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吧。我可以坐出租车去,很近,挺方便的。” 在宁语昕的坚持下,李自胜将车靠边停下。宁语昕打了辆的士来到发财麻将馆时,宁正帆和宁海涛刚刚吃饱喝足正准备午睡。他们看见宁语昕,惊诧得直打饱嗝。 “姐,你怎么来了?”宁海涛问她。 宁语昕指着隔壁的艺术中心,说:“这家小树苗艺术中心还招钢琴老师吗?我想来应聘……” “屁!你这个臭丫头是怎么想的!放着咱们家现成的麻将馆老板你不做,偏要去做什么钢琴老师,教一整天才赚一两百块,还得想办法去招生去讨好家长!竟干这么丢人的事!” 宁正帆喝了二两白酒之后,脾气也大了许多。本来看到宁语昕来找他们挺高兴的,一听到她说要去隔壁求职,就又上火,骂骂咧咧。 宁海涛倒是机灵,推开宁正帆,利利索索的说道:“姐,这艺术中心跟咱们是两隔壁,就算不要钢琴老师,只要我们去说一声也会给个面子的。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问问!前两天他们那里跳闸,一群女人跑来找我帮忙,这礼尚往来,他们还是懂的。” 说完,宁海涛就蹬蹬蹬地跑到隔壁去。半小时后,他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兴奋的拉着宁语昕带她去了艺术中心。 负责招人的是个年轻小姑娘,她见宁语昕虽然素面朝天,穿得简朴,但全身都是名牌,又不嚣张,咋咋舌,冲着宁海涛笑了起来:“宁大哥,我们可是看你的面子才招人的。现在我们钢琴老师都满了,你也知道规矩的,没有底薪,全靠老师自己招人。招一个人就五五分成,招得人越多就赚得越多,排课排教室什么的,直接跟我商量就好,食宿自理,五险一金我们也不管的哦。” “我姐就是当少奶奶当得无聊想找工作玩,她就是一分钱不赚也会到你这里做事的。”宁海涛别的本事没有,哄女人却是一流的。他嬉皮笑脸的跟那小女孩聊了一会之后,就把这些事全部敲定。 然后,又拉着宁语昕回到麻将馆,叫了个服务员送了几两好茶叶给那小姑娘,兴高采烈地开始安排宁语昕的食宿问题:“姐,吃饭没有问题,麻将馆早午晚餐连带夜宵小吃什么都有!就是住宿……不如你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 “你们把那房子当成了宿舍楼,除了你和爸爸,还住了你们的狐朋狗友,我怎么能住进去。”宁语昕难得松了嘴,可惜那房里已经住了六、七号人,这还是固定人口,如果加上流动人口,那里简直成了单身俱乐部了。 宁海涛觉得也是这样不合适,他想了想,又说:“我们在附近的小区里给服务员租了两套房子,让他们做宿舍。姐,不如我再多租一套,让你住。” “不了,我还是先暂时在李律师那里住吧。”宁语昕心里有事,并不在意住宿问题。她敲定了工作之后,心里觉得安定了许多。至于李自胜那里,她还有别的目的。 宁海涛没有再多说,陪着宁语昕说了会话,让服务炒了两个菜给她吃。宁语昕简单的吃完之后,去附近的蛋糕店里买了几块精致的小蛋糕,心情愉悦地回到家里。 李自胜刚刚挂断电话,最近他一直在家,生意少了许多。宁语昕卖宅子的事又没有着落,他不能饿着肚子等,得四处觅食找活。 “语昕,你看上去心情很好啊!”李自胜难得地看到宁语昕的笑脸,立刻上前巴结。 宁语昕拿出蛋糕,摆在李自胜的面前,笑道:“是啊,我找到了工作,所以买了两块蛋糕跟你庆祝一下。” “哦?怎么突然一下就有了工作?” “我去跟我弟弟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他帮我在隔壁小树苗艺术中心找了工作,当钢琴老师,明天就去上班。反正我现在没有活干,就顺便在那里做段时间。” 李自胜听到后,难免有点失落:“你要搬走?” 宁语昕笑笑,没有立刻回答。她将蛋糕推到李自胜面前,望着那块绿色抹茶蛋糕时,眼神一暗,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话来:“李律师,你知道吗,以前我读书的时候,我和有容都很喜欢吃抹茶蛋糕。唉,自从我妈妈去世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这抹茶蛋糕的。今天看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有容……” 第八十三章 狗咬狗 李自胜的心咯噔一下,差点停止跳动。 自从宁老太太去世之后,宁语昕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花有容。李自胜当然巴不得她忘记,自己也装傻充愣的,可以蒙混过关。 但今天,宁语昕刚从程梓杨那里回来,就突然提起花有容,李自胜不得不提防,心里警钟大作。 “是程总裁跟你说了什么吗?”李自胜问她。 他一直觉得,宁语昕是那种非常好骗的女人。没有出来工作,没有社会经验,简单善良,很容易相信人。这种女人不拿来骗骗,简直可惜。 宁语昕眨了眨眼睛,做沉思状,然后摇头说道:“我哥没说什么,我上去跟他大吵一架,他忙着安慰我,我们什么都谈。不过今天看到他,我就想起了有容,所以……” “哦,原来如此。”李自胜放下心来,又开始说谎:“跟花小姐也不是特别熟,纯粹是因为业务原因有接触,然后她从中牵线让我来处理你家的事。算不上有私交,不过是客户而已。” “哦……我还以为有容会来找你呢。” “她怎么会来找我!我又不是她朋友!”李自胜哈哈干笑两声,他笑得很心虚,又怕自己撇得太干净不够自然,画蛇添足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她的男朋友,她怎么可能来找我。我听说她回老家去了,应该在父母身边吧。” 宁语昕应付地笑了笑,说:“她没回去,前几天她父母还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有容的消息。他们说有容一个月前跟他们联系说要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搞工程,没有信号就不跟他们联系。现在一个月过去了,有容还没有跟他们联系,他们急得要报警了。” 李自胜越听越觉得不安心,他不停的追问着:“那你是怎么跟她父母说的?” “我也没有有容的下落,我只能告诉他们有容不在我哥的公司做事,至于她的新工作是什么,在哪里工作,这些我也不清楚。我能告诉他们什么?”宁语昕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自胜的表情,她能看出,李自胜也是不知道花有容的行踪的。 宁语昕不禁对程梓杨的承诺有所怀疑,现在花有容凭空消失,程梓杨说会在宁老太太七七之前给个交待。如今连花有容都找不到,又能交待什么?就算找到了,又怎么交待?宁老太太已经去世了,花有容就是赔了一条命来又能如何,难不成让宁老太太再活过来。 宁语昕本想从李自胜这里套些消息的,见他也是一头雾水,便没了心情。 “李律师,过几天我准备搬出去住。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海涛叫我搬过去跟他们住。我在这里打扰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谢谢你。” 面对宁语昕这么充分的理由,李自胜竟然也没有阻拦的理由。他哼哼哈哈了好一会,终于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你哪天搬,我请假帮你搬家。” “不用,我没多少东西,不麻烦你了。”宁语昕淡淡的笑了一下,转身进了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李自胜见宁语昕进了房间之后,气得拿起那抹茶蛋糕就往地上砸。他处心积虑这么长时间,就是想名利双收。结果,现在是人财两空,鸡飞蛋打。 他本以为宁语昕很好操控,却没想到她现在既不卖房子也不离婚,什么事都吊在半空中进行到一半就没有声音了。白白浪费了他这么长的时候,却是一分钱好处没有得到。 李自胜越想越生气,抬起脚往那摔得稀巴烂的蛋糕上踩了两脚泄气。现在他气是消了不少,但一脚一地的蛋糕又让他头痛。李自胜自认倒霉的找来扫把正要打扫,突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李自胜将信将疑的接通了,刚放到耳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花有容!” 真是大白天不能说人,一说就出现。刚刚还说花有容没有行踪,现在她就上赶着自我介绍了。 李自胜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你是谁?” “李自胜,才一个月你就不认识我了?我是花有容!”花有容在手机那头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刚喊了两声忽然意识到自己要低调,她又压低嗓音小声问他:“你现在说话方便吗?” 李自胜瞟了一眼宁语昕的房门,悄悄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关好门,这才凶巴巴的警告她:“你还敢来找我?程梓杨到处找你,你不躲起来还想送货上门!” “我没钱了,你借点钱给我。”花有容也没有跟他废话,直入主题。 这一个月,她不敢回家,先是躲到同学家住了几天,后来发现有人在找她,便不敢再住下去,东躲西臧的。刚开始花有容还觉得理直气壮地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宁老太太的事只是个意外,法律不能制裁她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别的城市生活。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只要她取钱,或者跟亲戚朋友联系,就会有人找到她。来找她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除了私家侦探还有一些社会混混。 花有容在程梓杨手下工作了五年,她当然清楚程梓杨的本事。很多事,程梓杨根本不用出面,只要有钱,许多事都可以悄悄地进行。现在程梓杨只是要找到她,让她到宁老太太的墓前忏悔,到宁语昕那认错。但这些事结束之后,会有什么结果,谁也不能保证。 花有容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这一个月来她到处躲藏,身上的现金早就花光,从同学那里借来的钱用光了。她想过去找肖薇,但她知道程梓杨肯定派人看着肖薇,反而是李自胜没有败露,找他更安全。 李自胜一听到花有容问他要钱,马上拒绝:“我也一个月没开工了,哪里有钱?” “李自胜,你别以为你现在没事就翻脸不认人了!我要是被程梓杨抓住了,小心我把你的事也抖出来!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肯定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小心被程梓杨抓到了把柄,吊销了你的律师执照不说,再找人把你打残废了也是有可能的!”花有容恶狠狠地威胁李自胜,都是要钱不要脸的东西,不吓吓他,他是不会给一分钱的。 李自胜一听,傻眼了。他假扮好朋友的角色时间长了点,以至于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他曾经和肖薇私下有过协议,要化身正义律师来勾.引宁语昕,然后劫色劫财。 李自胜相信肖薇为了自保,肯定会保密。但花有容现在是丧家之犬,逼急了她,她见谁都会咬的。 “你要多少?”李自胜压低嗓音小声问她。 花有容狮子大开口:“至少十万!” “这么多!” “李自胜,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谁不知道现在程梓杨要卖旧宅子,几个亿的生意,你从中抽佣也不只这点钱!再说了,我少说也要躲个半年,十万块,要住要吃要喝的,根本不够!我现在是让你分期付款,这是第一期十万块,用完了,你和肖薇都跑不掉,还要再给!” “花有容,你别太过分了!”李自胜气得又想摔东西,嗓门也大了起来:“你说的那些东西有证据吗?你现在什么都不是,谁会信你的话!我和肖薇都不承认的话,就凭着你一个人胡乱咬人,你觉得会有几分的可信度?” “那我们试试!”花有容冷冷说道:“只要我出现在宁语昕的面前,我说的好事她可能不会信,但只要我说的都是阴谋,她肯定信!” 李自胜像泄了气的皮球没有声音,他不想付这十万块,但为了自身平安,他只能隐忍。 李自胜想了想,决定先打发走花有容之后,再找肖薇商量。 “你给我银行账号,我转钱给你。”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可能去银行取钱吗?”花有容冷笑:“我要现金。” “好,我现在去银行取,我们在哪里见?” “我要坐晚上十点的飞机走,你到飞机来。记住,别去告密,也别把程梓杨的人给引过来了。”花有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李自胜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十万块数额不小,他很肉痛。他后悔死了自己答应肖薇来掺和这事,如今是丢了夫人又折兵,真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李自胜带上银行卡悄悄的出去了,他刚走,宁语昕就从房间里出来,站在客厅里发思忖着该如何是好。 “海涛,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个朋友会用手机信号追踪人,是不是?”宁语昕站在阳台上,看着李自胜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坐了一辆出租车离开后,转身回到房间给宁海涛打了个电话:“你能不能请他帮忙,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的主人在哪里?” 第八十四章 跟踪 宁海涛拍着胸口说没有问题,他也没问宁语昕为什么要查这个手机号的主人,只是叫她先安心等他的消息,然后转身联系他的朋友,帮忙查这个手机号。 宁语昕心跳得很快,她双手按着胸口,就怕心会从胸口这里跳出来。 方才她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突然听到客厅有声音,就悄悄的打开门,当她看到李自胜气得在踩蛋糕时,她很是惊讶。在她眼里,李自胜是个白手起家的律师,勤奋努力并且真诚。尽管有时候他表现得有点势利,但这都是能理解的。 宁语昕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失态过,所以她躲在门后偷看,不敢出声。当她看到李自胜偷偷摸摸躲到房间里接电话时,宁语昕觉得不对劲,便在他的门外偷听。 房门不隔音,尽管李自胜有意压低了嗓音,但宁语昕还是隐约听到花有容的名字,以及他们交谈的大部分内容。 宁语昕很笃定,李自胜是去跟花有容见面。宁语昕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她一直在等花有容出现,她要抓住她,让她跪到宁老太太的墓前忏悔。不管有没有用,宁语昕都要花有容亲眼看到宁老太太的墓,她要她亲口承认,她和程梓杨没有任何关系,让宁老太太在地下安宁。 大约过了半小时,宁海涛给宁语昕回话,说手机主人去了一趟银行后,现在在往城外赶。看方向,似乎是去飞机场。 宁语昕让宁海涛一直追踪,自己跑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往飞机场去。这个时候,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城里很堵,李自胜和宁语昕都被堵在城里如蜗牛一般慢慢前行,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缓慢又煎熬。 宁语昕紧握着手机,有好几次她都想给程梓杨打电话,告诉他这些事情,但她还是没有勇气打过去。她希望花有容的事能让她自己来解决,因为是她轻信了花有容,才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姐,你出城了吧!”又过了四十分钟,宁海涛打来电话:“那个手机主人已经上了去飞机场的快速路,最多还有三十分钟他就能到飞机场了。姐,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也在去飞机场的路上,海涛,我现在有事不能跟你说了,如果他那边改了行程你再通知我,就这样啊!再见!”宁语昕赶紧的把电话挂了,她怕宁海涛再问下去,她又不会说谎,把事情全说出来了让宁海涛知道了就会坏事。 在宁语昕的催促下,的士司机是加足了油门,很快,飞机场到了,宁语昕傻眼了。 她只知道李自胜到了飞机场,但飞机场这么大,他们会在哪里见面。 “花有容问李自胜要钱,应该是想坐飞机离开。上飞机要过安检……对,他们一定在安检口附近见面!”宁语昕的脑子飞快的旋转起来,霎那间她觉得自己变得聪明了。不管花有容藏身在何处,她要坐飞机就必须过安检,虽然不知道她准备坐哪趟飞机,但只要在安检口附近找她,就肯定没有问题。 漓水城是个旅游城市,尽管飞机场够大,但安检口都安排在一处,只区分了国内航班和国外航班。花有容天天躲着程梓杨,想出国没那么容易,所以她只有可能坐国内航班。 宁语昕快步住国内航班的安检口处跑去,远远的,她就看到了李自胜拿着一个小包站在那里,四处张望。 但是,没有花有容的影子。 宁语昕躲在柱子后面,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跟踪别人的一天。她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了许多程梓杨说过的话,当时宁语昕只想跟程梓杨对着干,现在冷静下来回想,她似乎明白了当初程梓杨为什么这么厌恶李自胜,并且对她要和李自胜住在一起的事反应这样激烈。 宁语昕拿出手机,调到摄像,将李自胜拍了下来。很快,有个戴着墨镜和帽子的女人快步向他走来,李自胜将手里的包交给她之后,两个低声交谈两句,便各自转身离开。 宁语昕将这些都拍下来了,她的手在发抖,出了一身冷汗。明明不是她做坏事,可她却紧张得好像被人捏了短,李自胜和花有容碰面的场景,将她一直以为坚信的东西全部击碎。 她以为花有容是她的朋友,可她却暗地里使坏,还害死了宁老太太。她以为李自胜是正直的,原来他跟花有容勾结在一起。而自己,一直被他们耍着玩,多么可笑啊! 宁语昕收好手机,眼看花有容要过安检。只要她进到候机室里,她就没有办法抓住她。 宁语昕正要冲出去,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肩上:“宁丫头,别冲动!” 不知何时,程梓杨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身后。宁语昕太过紧张,一心想拍下李自胜和花有容碰面的视频,根本没有注意到,程梓杨就在她的身后。 “哥……”宁语昕刚喊出声,程梓杨就捂住她的嘴,将她带到柱子后面,躲了起来。 花有容扭头往这里看了看,见没有熟人这才放心。她拖着行李箱走到安检口排队安检,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候机室里。 “哥!你怎么能让她逃跑!”宁语昕挣脱程梓杨的手,气得叫了起来:“她进去了,我们就抓不到她了。” “傻瓜,她坐的是飞机,难道你还怕她中途跳机吗?”程梓杨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指着安检口说:“只要她一下机,我就会安排人接她。这个时候,先不要打草惊蛇,还有好戏给你看。” 宁语昕怔住,然后信任的点点头,没有异议。 程梓杨说了会给她一个交待,就一定会有个说法。她能追踪李自胜到飞机场,程梓杨自然也有他的资源找到花有容。至于程梓杨为什么会出现在飞机场跟她巧遇,这功劳肯定是宁海涛的,既然如此,宁语昕也不想再提什么意见。 她一心只想抓住花有容,让她去宁老太太的墓前忏悔。 宁语昕坐在程梓杨车上时,难得的平静。好像是还是宁老太太过世之后,她第一次这样平静的看着程梓杨。 程梓杨知道她一肚子的问号,不等她开口问,便主动向她解释:“我一直派人盯着肖薇和李自胜,我也派人在找花有容。花有容没有钱肯定撑不下去,会去找肖薇和李自胜,只不过我没料到她会这么早来。今天我收到消息就跟了过来,看见你也在跟踪。宁丫头,这事你别掺和,不安全。” “那我还要不要回去……”宁语昕突然问程梓杨,看清楚了李自胜的丑陋面孔之后,宁语昕一百个不愿意。 程梓杨想都不想的说道:“别回去了,不安全。给他发条短信就说你和海涛他们住一起了,过两天,让你看完他的好戏,我们再去收拾花有容。” 宁语昕难得没有再唱反调,她给李自胜发了信息之后,很快他就回复了,并没有挽留她,还客气地说在外面有公事不能帮她搬家不好意思,压根没有问为什么突然搬走而不是像先前说的要过几天。 可见,花有容的出现,也让他乱了阵脚。 宁语昕突然觉得好累,她关了机之后,将头靠在椅背上,想着心思。程梓杨也没有说话,将车子直接开到了发财麻将馆,然后拿出一把钥匙给宁语昕,说:“海涛住的那套对面的房子也是我的,里面什么都有,你只需要住进去就好。这些天你安心在那里住着,一有消息,我会来找你。” 刚说完,宁语昕就看到宁正帆和宁海涛正在不远处等她。他们快步跑来,将宁语昕带到了房间里,里面所有的日常用品都有,大大的试衣间里挂满了一年四季的衣服,全是宁语昕的码子。 真得就像程梓杨说的那样,她只需要人到就好,其它的全都准备好了。 “姐,喜欢吧!”宁海涛喜滋滋地问她。 宁语昕不置可否,只是笑笑。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刚刚准备好的,程梓杨把当年新一季的衣服鞋子和包包都放在这里,好像笃定她一定会来这里住。 难怪别人会说,明知道前面是火坑,因为感觉甜蜜,也会心甘情愿的跳下去。 “海涛,我还有行李在李自胜那里,你和爸爸帮我取回来吧。我跟他说了,我在小树苗找了份工作,所以要搬家。”宁语昕怕宁海涛冲动会说错话做错事,再三交待他千万不要冲动,拿来行李就好。 “放心吧,姐,我现在自己出来做生意当老板,分得清轻重的。姐夫早就交待过我,做事不能鲁莽,我会听话的!”宁海涛说完,和宁正帆离开了。 宁语昕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越发喜欢这套房子。 简欧装修,奢华却又雅致,三室两厅对于她一个人来说,实在太大了。阳台上还特地放着一个秋千,坐在上面晃来晃去很惬意。 这时,手机响了:“宁丫头,喜欢这套房子吗?” 第八十五章 偷窥 宁语昕下意识地跑到阳台上往楼下看,这才发现这栋楼虽然是靠路边的商住楼,但她的房子是靠小区里面的,所以站在阳台上只能看到小区里的美丽风景,根本看不到路边。 而程梓杨的车依靠在路边,并没有开进来,所以宁语昕是看不到他的。 宁语昕有点失望,她站在阳台上望着这陌生的环境,点了点头。 程梓杨哪里看得到她在点头,等了会见她没出声,又问了一遍。宁语昕这才傻傻地笑出声,说:“哥,我刚刚点头了,可我忘了你看不到。” “你喜欢就好。”程梓杨徐徐说道:“这房子我很早以前买的,去年才装修的。妈妈在世的时候,我曾想过把你们接过来到这里住,换个环境,可惜……现在妈妈不在了,你就当是替妈妈住在这里吧。宅子那里太多回忆,回去了,只会伤心。” 一阵风吹来,宁语昕觉得眼睛生生的疼。她揉了揉,自我解嘲地笑了起来:“眼睛进沙了,好难受。” 耳边传来程梓杨轻快的笑声,那笑声在他的胸口产生共鸣,听起来很低沉,但也很愉悦。宁语昕很久没有听到程梓杨这样笑,她扬起嘴角,笑意满面,但眼角却不自觉的滑下了湿湿的泪。 宁语昕想起宁老太太生前总是喜欢感慨造化弄人,宁老太太一心为了程家,连情敌的儿子都收留在身边,忍气吞气地养大并且培养成才俊,偏偏程老爷子总是看不到她的好,心里总是惦记着程梓杨的母亲柳惠丽,临死前还念着柳惠丽的名字,气得宁老太太几十年如一日的记恨着已经入土的程老爷子。 如今,两人都已归西。一个葬在漓水城的公墓里,一个则安放在程家祠堂,两人生前是夫妻,到死了反而不在一起,当真应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了。 宁语昕从宁老太太身上开始联想到自己,想到她和程梓杨。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连他们这两个当事人都说不清楚,讲不明白,理不顺畅。宁语昕也只能用造化弄人这话来概括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而她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过几天,我带你看好戏,把这些事都了结了,我们再好好坐下来谈……谈谈我们的未来。”程梓杨说得很真诚,他对待宁语昕,真正是煞费苦心。他不求宁语昕理解,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有结果,不要白费。 宁语昕又点了一下头,这回她反应过来,程梓杨是看不见的。她轻声说了句“开车小心”之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折腾了一天,她觉得累了。来到与主卧相连的浴室里,宁语昕看到那个超级大的按摩浴缸之后,兴奋地装满热水,然后整个人躺在里面洗泡泡浴。 程梓杨真的是个享受派,浴室不但大而且装修得很温馨,就连他选的沐浴露,都是宁语昕最喜欢的甜橙香味。当泡泡飘飞在浴室的每个角落里时,甜甜的香橙味也随之弥漫在空气中。 宁语昕放松身体,懒懒的躺在里面,感受着浴缸里喷出的水柱按摩在身上的感觉。忽然,她发现浴缸旁边放着一个遥控器,她拿起来漫无目的的按着上面的按钮,音乐缓缓响起,是她最爱听到肖邦小夜曲。 琴声悠扬,宁语昕举起双手在空中弹奏着,就好像她的面前摆着一架钢琴,她正随着音乐的起伏,晃动着身体,小脑袋甩着湿湿的头发,她沉浸在音乐中,在温暖的浴池里,看着五彩缤纷的泡泡随着她手臂的摆动而飘起,折射着灯光,幻化成一道道绚烂彩虹。 随着音乐的停止,宁语昕停了下来。她的双手还举在半空,保持着手指按向最后一个音符的位置,她没有动,她在回味,在思考,在想念。音乐将她带回了大学时幸福的校园时光,她多么希望时光倒流,永远的停止在那一刻,永远永远的不再向前。 浴室一角,墙面上一朵装饰用的向日葵花蕊中心,藏着一个隐蔽的针孔摄像头。程梓杨正坐在车里,用手机看着宁语昕洗澡的一幕。 原来不在他的面前,宁语昕是这样的放松,自娱自乐,她可以独自玩半小时泡泡,随着音乐舞动,她瘦了,但身姿仍然这样傲人,纵然整个人都藏在泡泡之中,她细细的锁骨纤巧的肩头,还有她滑嫩的幼颈,都足以令任何一个成年男人动心。 程梓杨痛苦的闭上眼睛,整整五年,他都没有好好发泄。不,确切的,除了利用自己的左右手,他没有真正的人道过。五年前,为了新婚之夜,他可是准备了好久好久,想大干一场。 是他错过了宁语昕,老天爷惩罚他,至今都无法再得到她。 程梓杨无奈的伸出双手,他鄙视自己今晚又要用它们解决。程梓杨用左手狠狠地打了右手一下,又不解气的用右手打回左手,自己在心底悄悄配音:“谁叫你不努力!谁叫你太用力!谁叫你不求进步!谁叫你没有天赋!” 互相打完了,程梓杨才觉得自己的双手有点痛。他苦笑,恨不得立刻跳上车拿着备用钥匙上楼去,把宁语昕抱起来按到墙上,管它前面后面的,让他开心一刻也好。 当然,这只能是想像。下身憋得太痛了,程梓杨倒吸一口冷气,然后鼓起勇气继续看下去。 这套房装修的时候,程梓杨起先只是弄了个保安系统,防盗用。后来动了想把宁语昕和宁老太太接过来的心思,这才在每个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可以连上手机并且远程操控,以防止宁老太太一个人在家里有点什么事,他们能及时发现。 程梓杨本想等她们搬进来的时候就告诉她们所有摄像头安装的位置,平时家里有人就关闭,假如宁语昕有事只有宁老太太一个人的时候再开启,方便又安全。 计划不如变化,宁老太太提前过世,这套房也空置了。现在宁语昕搬进来住,程梓杨鬼使神差的把监控系统打开了。他本来以为宁语昕会坐在客厅发会呆,他也只想静静地看看她而已,却没想到,她径直去洗澡。 至于这浴室的摄像头,是程梓杨在整个监控系统结束临时加装的。这间浴室是主卧的浴室,换而言之,这将会是他和宁语昕使用的浴室。当时他对他们的未来很有信心,程梓杨想多些夫妻之间的情调,这才加装的。 现在要谈夫妻情调那是空话,却没想到,当初为夫妻情调准备的东西,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程梓杨有点暗爽,他知道,偷窥是不道德的。但转念一想,他看得是自己的老婆,他也没到别人家装监控,这样看看可以慰藉一下他的身体他的心,何乐而不为。 宁语昕哪里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被程梓杨看光,她在浴缸里一会躺着,一会翻个个趴着,一会又侧身踢腿,一会又来个仰卧起坐。浴缸里的水溅得四处都是,她看着开心,又自娱自乐的打起了水仗,把里面的水搅得全是泡泡,然后咯咯大笑。 程梓杨听到她的笑声,也跟着笑了。只要她开心,就算把整套房子都弄成浴缸,他也愿意。 音乐又响起,这次是一首流行歌曲。 宁语昕本以为全都是钢琴曲,突然听到一首情歌,竟高兴的站了起来,拿着莲蓬头当话筒,跟着哼了起来。 今天她看清了李自胜的嘴脸之后,并不伤心。毕竟看过了花有容这个人的嘴脸,再看李自胜的就不算什么了。宁语昕反而觉得这是件好事,与其一直被人骗,不如早点知道。特别是当她听到程梓杨说他在准备好戏,宁语昕立刻如释重负。 宁语昕一直相信程梓杨,相信他会为宁老太太讨回公道。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等待恶人有恶报的那天。 所以,她现在是最开心的时候。在只有自己的浴室里,她完全的放松,快乐的随着音乐扭动腰姿,让莲蓬头里喷出来的水流将身上的泡泡全部冲净。 程梓杨的眼睛突然变得贼亮,记忆中宁语昕的身体,就这样一览无遗的出现在他的手机里。她在花洒之下,晶莹水珠在她的脸上、肩头跳动,长发湿湿的贴着后劲和纤背,滚滚水流将她的发浸得更加油亮,就像溪水下柔软摇摆的水草,看似纤弱无力,却柔韧光滑。 程梓杨忍不住的伸出一只手,想像着他的手穿过水流,轻抚她的秀发,将它一缕缕的握在手心里,手指与它勾勾缠缠,看着发丝根根散开,再缕缕合拢。它们仿佛都有灵魂,一如它们的主人,时而温顺乖巧,时而执拗顽固,时而任性娇蛮,时而善良天真。 程梓杨慢慢闭上眼睛,头用力向后仰去。他不敢再看下去了,裤子变得紧紧的,绷得他快要爆炸。有个东西如雨后春笋,正急着要从土里钻出来,冒尖的叫嚣。 手机里,宁语昕还在引吭高歌,她正和着音乐唱《因为爱情》。 原本空灵的音乐,在浴室的水声伴奏之下,变得暧.昧并且隐约含着挑.逗性,宁语昕没有任何歪念的拿着莲蓬头,对着小嘴大声唱着“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程梓杨快疯了,宁语昕还没有生长出来,他已经生长到极限。不就是一首歌嘛,可为什么每一句歌词都会让程梓杨想到那种事上去。再睁眼,宁语昕正巧背对着摄像头,大半个背被头发遮住,只能看见如水蛇般的小腰和半个翘翘的臀。 其它的,都藏在迷蒙的水蒸汽中。 不过,这些已经够了。 宁语昕的湿发,就像一根根树藤,将程梓杨的心捆绑住,然后慢慢的收紧。紧得程梓杨不能呼吸,紧得他快忍不住的大吼,随着他的吼声,他紧绷着的身体将身体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压出去,牙关咯咯直响,尾椎骨痒痒的,就像是宁语昕拿着发梢轻轻的扫弄着他,那若有若无的感觉,随着手机里宁语昕扭动的腰臀达到了极致。 “啊!”程梓杨从胸腔里挤出一个声音,喊完了,他才感觉到舒畅,再低头一看,有个地方湿了。 “该死!”程梓杨低声咒骂自己,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放到一边,抽出纸来,胡乱的塞了进去,将那些东西擦了干净,然后找了个袋子,把纸一团团的扔进去。 忙完这些,程梓杨顿时觉得空虚了许多。他疲惫的闭上眼睛,只着手机里传来的歌声和水流声,不敢正眼再看。 宁语昕是他的死xue,从他见到宁语昕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那还是二十五年前,当时宁老太太得知宁正帆生了个女儿,可是老婆却因难道而死。那时候宁语昕还没有名字,她从出生开始就一口奶也没有喝到,只会哇哇哭。哭久了,声音越来越低,连气都变弱了。 医院的护士都说宁语昕快要死了,宁老太太不信这个邪,蹬蹬蹬的跑去把宁语昕抱了回来。说来也奇怪,宁语昕一进程家大宅,看到程梓杨拿着奶瓶要喂她,她就立刻笑了起来。 当时,她孱弱的连吸奶嘴的力气都没有,程梓杨轻轻的捏着奶嘴,让奶水滴到她的嘴唇上。宁语昕这才努力张开嘴,开始喝奶。 从那时候起,程梓杨就暗自下定决心,他要好好的照顾并且爱护宁语昕。尽管那时候他只有八岁,但宁语昕的出现令他变成了一个男子汉。宁语昕是他从小立誓要保护的人,只有她过得幸福,他才会幸福。等到他们都长大了,幸福又多了更深一层的含义。他要她做他的女人,一生一世一辈子,不改变。 只不过现在这条路走得有点艰辛,程梓杨不怕,他只担心宁语昕不肯走下去。 就要程梓杨回忆往事的时候,水声停了,宁语昕的歌声也停了。她小心的走到挂在墙面上的全身镜面前,拿着浴巾擦身体。 水汽渐渐散去,摄像头也变得清晰起来。宁语昕yi丝不gua的站在镜子面前,这个角度,既可以看到宁语昕本人,还能看到镜子里折射的她。 程梓杨的呼吸又变得粗重,他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将手机死死的拽着,眼珠子恨不得抠下来贴在手机屏幕上。 宁语昕将头发上的水珠都拭净之后,拿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天热,她根本没有裹浴巾,只是哼着小曲,开着吹风机,对着镜子开始吹。 音乐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整个浴室里,除了吹风机嗡嗡声响,便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她的皮肤是光滑的,发丝上残留的水珠掉到身上,一咕噜的顺着往下流。宁语昕的肚脐圆圆的,正好可以放下半颗珍珠,程梓杨以前就笑话过她,说她的肚脐珠圆玉润,饱满又漂亮。 她的脚趾干净又秀气,指甲是健康的粉红色,刚刚沐浴之后,水淋淋的,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就像是贝壳一样,莹莹光芒中带着色彩。她的脚踝很细,细得总是让人担心不够支撑她的身体。 每年夏天,当所有女孩们都穿着凉鞋和裙子出现在街头时,程梓杨只要低下头来一看就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宁语昕。 因为没有哪个女孩有她这样线条优美的脚踝,也没有谁有她这样纤细娇小的脚,不管是脚背还是脚后背,她都是细滑娇嫩的皮肤,所以,她对鞋的要求比一般女孩要高许多,因为皮肤太嫩,很容易打破皮。 程梓杨的嘴里莫名的开始分泌津液,他艰难的咽了下去,连带着空气一起吞下,然后积压在胸口,闷闷的难受。 他就是闭上眼睛,也能勾勒出宁语昕的身体。这个从小在他怀里长大的女孩,每一天每一个月每一年,她身体的变化他都了如指掌。老天爷夺走了她的母亲,却把她母亲最美的部分都留给了她。 宁老太太经常感叹,宁语昕是个会挑基因的女孩,她继承了母亲傲人的身材和皮肤,又继承了宁正帆浓黑的头发和修长的腿。 程梓杨觉得宁老太太一点也不了解宁语昕,她除了这些,还有许许多多更加隐密的优点。比如她微微飞扬的眼角,让她看起来总是在笑,还有她细软的耳垂后面隐约跳动的细细血管,脆弱得让人忍不住的想呵护。宁语昕的手腕也非常细小,每次程梓杨牵着她的时候总担心自己力气大了会折断,她还特别怕痒,只要把手放在她腰边,哪怕没有碰到她,她也会自己笑软在他的怀里。 这些,程梓杨如数家珍。他了解她,更胜于了解自己。 吹风机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宁语昕甩了甩头,又拿了块干净毛巾将自己裹住,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走了出去。 程梓杨赶紧把图像转到了卧室,宁语昕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呆之后,才慢悠悠的走到了试衣间。 这是一间任何一个女性都会喜欢的试衣间,宽敞明亮,豪华奢侈。尽管宁语昕刚才已经见识了这间几乎跟卧室差不多大的试衣间,现在再进来找衣服,还是忍不住的惊叹。 360度无死角的落地镜子将她全身每一个地方都照得清清楚楚,宁语昕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分不出来,到底哪个是自己。 “唔,还是挑件睡衣吧。”宁语昕小声嘟囔着。天已经黑了,她也累了,找件睡衣穿了去睡,多舒服。 宁语昕挑了件最保守的睡衣,难得程梓杨这样了解她,长衣长裤最有安全感。 她解开浴巾,身体展.露.无.遗。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竟然不好意思的背过身去。 程梓杨笑了,这*就是容易害羞。自己看自己都羞成这样,等哪天他要好好看她的时候,不知道她会羞成什么样。 眼看宁语昕就要把睡衣穿上,程梓杨忽然舍不得了。他找来另一只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宁语昕正准备穿上睡衣,忽然听见铃声。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是挂在试衣间墙壁上的电话响了。 她赶紧去接,当她听到是程梓杨的声音时,有些惊讶:“哥,有事吗?” “没……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程梓杨声线低沉,声音暗哑,好像是刚刚睡醒时的样子,但声音里除了慵懒,更多的是某种无法形容的情愫。 宁语昕怔了怔,这电话线不长,她必须站在那里才能接电话。她另一只手拿着睡衣,一时之间无法穿上,她只好把睡衣抱在怀里,靠在墙边,关心的问程梓杨:“哥,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怪怪的?” “哦,晚上没有吃东西,有点饿。”程梓杨多想告诉她,他是饿,但不是肚子饿,是人饿。 刚刚在休息的大家伙好像只到了宁语昕的声音似的,立刻激动的站起来。程梓杨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最后选择了右手。 现在,他需要听听宁语昕的声音,这样会更痛快点。 “宁丫头,我想听你的声音。你不要不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程梓杨的声音开始变得急促,每一个字都好像是掐着喉咙蹦出来的。宁语昕听着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怪,只好没话找话说:“哥,你要我说什么?你现在在哪儿啊!你为什么不吃晚饭?马律师不是你秘书嘛,实在不行你打电话给他,叫他送点外卖给你……” “继续说!” 第八十六章 听到你的声音,想像你的一切 程梓杨很凶,即使宁语昕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此刻他正压制着一股力量,强自自己冷静不至于爆发出来。到底是什么惹得他这样大的怒气,宁语昕不得而知。但当程梓杨以命令的口气要求她继续说话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程梓杨看见宁语昕苦恼地扯头发,她的身体开始不安的动了一下,手又不自觉的来到耳边玩着那些碎发,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程梓杨苦笑,他有那么凶吗?只不过在电话里口气重了些,就害得宁语昕直瘪嘴。此刻她肯定在心里犯着嘀咕,不想惹怒他但又不愿意这样乖乖地听他的话。 “宁丫头,我只是想你了,你说话,好不好,再说几句,别停。”程梓杨软下嗓音,连哄带骗的,求宁语昕说话。 宁语昕听到程梓杨的哀求,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有些得意的转过身,背靠着墙,拿着话筒嗯哼两声,开始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明明傍晚时分才见的面,分开还没一个小时就说想念,这样的话,女人听了都喜欢,更何况是程梓杨说给宁语昕听。 温柔的话总有软化人心的作用,宁语昕本来就不是一个铁石心肠之人,她很认真的靠在墙边,思索着该说些什么。 宁语昕压根不知道,程梓杨在试衣间里也装了监控。整个房间,无论哪个角落,都有这样隐蔽的监控。当初的心血来潮,此刻成了程梓杨慰藉思念之情的最好工具。 程梓杨红着眼睛,瞪着手机里的宁语昕。她因为背靠墙面,整个身体都面对着监控,手里拿的睡衣只遮住了一半的胸脯,山峰起伏,若隐若现,看得程梓杨热血沸腾。宁语昕习惯性的歪着脑袋想事情,神情迷蒙又天真,她明明没有说话,但程梓杨出现了幻听,耳边全是宁语昕的声音,她正冲着他喊哥哥,叫他快点过来。 程梓杨差点就跳下车,冲上去把宁语昕压倒在地上。他刚抬起手准备开车门,另一只手机里传出宁语昕纯净的天籁之声:“哥,你在浴室里安了音响吗?那些音乐真好听,还有钢琴曲呢。” 程梓杨停住了手,尴尬的嘿嘿两声,低头一看,拉链都没有拉上,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在外面,特别是那如士兵般站得笔直的家伙,因为听到了宁语昕的声音变得更加傲慢,抬头挺胸的叫嚣着。 这个样子跑出去,不被别人打死也会打残。如果让宁语昕知道他在房间里装了监控,肯定会羞愤而逃。这辈子,他都别再指望见到她了。 程梓杨咽了咽口水,再次用右手握住自己,然后鼓励宁语昕继续说下去。 “哥,你这房子真得好漂亮。”宁语昕实在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别的东西,便把房间的格局,装修风格都形容一遍,再把她能想到的所有华丽的词藻赞美这套房子,特别是那间浴室,她特别喜欢,有一半的时间她都在围着浴室和试衣间巴拉巴拉地说。 偏偏这两个地方都是她luo身出现的地方,程梓杨听得是激.情四.射,好像此刻他就站在试衣间里,站在宁语昕的面前,再次把她逼到墙角,抢走她手里遮挡身体的睡衣,用话筒线把她双手缠绕捆绑,然后架起她一条腿,不管她疼不疼要不要,都恣意驰骋,弄她个翻天覆地,逼着她,要她的身心都臣服在他的身体之下。他要试衣间里都充斥着宁语昕娇滴滴的求饶声,温婉羞怯的嘤嘤声,还在身体相撞时的单调又激.昂的清脆声音。 “啊!啊!啊!”程梓杨全身肌肉突然绷紧,丹田运起一股气流,先是冲上了头,令他眼冒金星,然后再以冲刺的姿态迅速回流到下身,如千军万马听到了战鼓声,冲锋陷阵。 宁语昕被程梓杨这三声大叫吓得停了下来,她紧张的拿着话筒,屏住呼吸,等着程梓杨说话。可是,电话断了,话筒里传来无奈的嘟嘟声,宁语昕不可思议的晃了晃话筒,又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键,确信这电话没有问题,才明白过来,程梓杨竟然一声不响的把电话给挂断了。 “哥哥是怎么了,他真奇怪。”宁语昕拿着话筒小声嘟囔,她想打回去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但转念一想,如果她表现得太关心他了,怕会让他有所误会。 毕竟,他们刚刚达成协议,现在是分居。一年后,如果双方还是觉得不能顺利的走下去,就解除婚姻。 宁语昕现在还没有看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是想维持这段婚姻还是真得失望透顶不想继续。她觉得,在清楚了解自己立场之前,她不能随便的让程梓杨有别的想法。 摇摇头,宁语昕将话筒放回到墙上的机座上,然后穿好睡衣,开着空调,裹着被子美美地睡去。 程梓杨还坐在车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男性气息。他厌恶的将天窗打开,让这些气味全部散发出去。他的裤子上全是斑斑点点,车上的抽纸已经被他抽空,拭净后全部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懒得收拾。 程梓杨素来清洁,只有今天,他疲倦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只靠看手机里的小人,听听她的声音,就足以让他兴奋两次还觉得不够。如果真是美人在怀,真正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只是,现在这种情形,不但不让程梓杨感觉到有发.泄后的快.感,反而更加孤独。车里属于他的味道还没有全部散去,他被自己的气味包裹着,里面没有一丝女性的香甜,这种感觉很糟,就像一只雄性动物每天在自己的领地撒尿留下气息吸引雌性,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都没有一只雌性走进这个圈圈,这让一只年轻力壮的男人情何以堪。 程梓杨的眼前忽然跳出一个画面,一只已是迟暮雄师老得再也站不起来,毛发不再油亮,眼神浑浊的躺在草原上。而不远处一只年轻漂亮的母狮子正在撒欢,它却没有冲上去的yu望,只是懒懒地看着,然后打了个呵欠睡下去了。 程梓杨被这个画面吓得打了个激灵,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比宁语昕大整整八岁。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但男人从二十五岁开始就在走下坡路。尽管他现在比一般男人更加强壮,但他确实浪费了男人最青春最强壮的时期。 如果再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着实质性的进展,他担心自己会变成那头老得掉了牙的雄狮,空有回忆而已。 程梓杨望着已经睡熟的宁语昕,对着手机立下誓言:“宁丫头,不管是骗是哄还是用强,我都要让你在最短的时间里成为我的女人!否则我挥刀自宫,不当男人!” 宁语昕的前半夜睡得特别香,到了后半夜就觉得怪怪的。她在做梦,梦境里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出现了许多画面。但早晨醒来再回忆,竟然一个都不记得了。 她摸着额头坐在chuang上想了好久,就是记不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她只是隐约感觉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半夜热得踢了被子,最令她感觉到害羞的是,她好像做了春.梦,整个人都*的,连chuang单上都有了印子。 “怎么会这样?”宁语昕急忙换了一套新的chuang上用品,然后站在洗衣机旁苦思冥想。 二十岁以前,每次程梓杨想要她的时候,都会用尽办法让她动.情,尽管他们都坚持在最后一步没有破戒,但宁语昕是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好像梦里经历过的那种美妙一样,让人yu罢不能。 那时候,程梓杨总是说他不能伤害她,他一定要等到她可以结婚的那天,让她正式成为他的妻子,他再光明正大的占有她。而宁语昕,也满心期待着那一天。 在此之前,程梓杨无论是用手还是嘴,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带入到另一个虚无世界,而她无意识的一个哼哼声,都足以令程梓杨兴奋,然后在她面前开闸泄洪。 但从五年前,宁语昕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她几乎忘了,她还是个女人,还会有情动的一天。昨晚只不过是在电话里和程梓杨交谈了几句而已,晚上就睡得不安稳。他们还要分居一年,万一天天这样做梦,那还了得。 “要不要去找医生开点药帮助睡眠?”宁语昕又开始胡思乱想,还没有等她想出个主意来,宁海涛按着门铃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快点出来跟他们一起吃饭上班。 宁语昕这才想起,她今天是去小树苗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海涛,你跟爸爸先去吃饭吧!我还没有换衣服呢!”宁语昕把宁海涛打发走后,再也不敢乱想了,她快速的洗漱干净之后,换了身短袖衬衣。本想穿条裤子,想想自己现在要教钢琴,便找了条长至脚踝的裙子,穿了双高跟皮凉鞋,把头发披下梳顺之后,拎着小包去上班了。 宁海涛正拿着馒头油条站在小树苗的门口等她,忽然看见宁语昕把自己打扮得像仙女似的,宁海涛立刻觉得这油条配不上她,转身把早餐全都塞到了那天接待他们的小姑娘手里:“夏小沫,这些给你吃吧!” “切!谁要啊!”夏小沫嫌弃地看着那馒头油条,手却伸了过来把早餐藏在抽屉里,然后指着自己身旁的椅子,跟宁语昕说:“语昕姐,我们这里的老师都是共用办公室的。你不属于固定班底,只是临时老师,所以暂时没有办公室。不如跟我坐一起吧,正好有人来打听的时候,你可以拉拉生源。” 宁语昕这才注意到,夏小沫看上去跟宁海涛差不多大,圆圆的脸庞圆圆的眼睛,就连鼻头都圆圆的,特别的可爱。别看她年纪小,说话有条理又嘴甜,难怪宁海涛总是围着她转,眼珠子直往她身上瞟。 “谢谢你!”宁语昕坐了下来,见宁海涛还赖在这里不走,便问他:“爸爸呢?” “爸爸在麻将馆!”宁海涛压根没有心思理会宁语昕了,他应付完她之后,马上转过头去问夏小沫:“小沫,我家超市今天要去进货,你喜欢吃啥,我给你带点来。” 夏小沫也不客气,歪着头想了想,说:“薯片!果冻!嗯……我还要吃瓜子核桃,反正带壳的我都喜欢!” “好,我马上去给你买!”宁海涛说完,就跑回自家超市,不一会,就抱了一大堆零食过来,热情的将这些零食全装进了夏小沫前台的抽屉里。 宁语昕抿着嘴悄悄笑,难得宁海涛改邪归正知道要努力工作赚钱,现在又有新目标追求女孩子。宁语昕对夏小沫的第一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比起宁海涛以前那些女朋友来,她比她们要好上一百倍。 如果宁海涛能追上她,也是件好事。 “这么多啊!”夏小沫撅起嘴来,不乐意的说道:“我可不是随便的人!别以为给了我零食吃我就该怎么样。宁海涛,我跟你说,这些零食我会分给艺术中心别的老师吃,就算是……我帮你姐姐拉拉关系吧!我可不白吃你的,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吃的!” “知道知道,谢谢你了!”宁海涛挠着头呵呵笑了两声之后,又跟宁语昕打了声招呼,这才回去。 宁语昕没吃早餐,肚子有点饿。但现在陆续已经有小朋友来上课,她也不好意思提吃饭的事,便和夏小沫一起忙着接待。 本以为,前台事不多,坐了一天下来才知道有多辛苦。接电话,忙咨询,整理课本材料,核算老师上课课时和收入,明明只是一个前台,却做了财务人事宣传等部门所有的事。就连扫地大妈都要看夏小沫的脸色,听她的安排。 宁语昕觉得,夏小沫根本不像是个前台小姐,反而更像是这家艺术中心的老板。 “语昕姐,这可怎么办,你忙了一天都没有接到一个学生。”一天结束后,宁语昕帮着夏小沫整理好东西,顺便检查了每一个房间,关了电源和闸门之后,临分手前,夏小沫愧疚的跟她说:“你没有收到学生,我就不能给你发薪水……你今天就白给中心干了一天的活。” “没事,我在家里待着也是无聊,出来做点事还充实些。”宁语昕说的是真心话,以前她总是会胡思乱想,今天忙了一整天,她是第一次没有去想宁老太太和程梓杨他们。 她觉得这样反而轻松,她需要一个出口,把这些负面情绪全部消化掉。 夏小沫打量了一下宁语昕,今天她换了衣着,风格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价格。夏小沫年纪轻轻,但阅人无数,各种品牌她是如数家珍。她只瞟了一眼就看出,宁语昕身上的衣服裙子和鞋子,随便哪个单件都是五位数以上。 反而是宁语昕,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这身有多昂贵,提着裙角去厕所接了水帮着她抹桌子,搬凳子椅子的时候也不怕会不小心挂破她的衬衣,中午吃工作餐时,别人把汤汁溅到她身上,她也没有心疼一下。 不过,能穿得起这身衣服的人,肯定不缺钱。夏小沫在心底暗自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是瞎操心。 “语昕姐,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面对夏小沫突然的疏离,宁语昕有点不适应。她和夏小沫挥手再见之后,忽然觉得有点空虚。 那套房只有她一个人住,宁正帆他们经营麻将馆经常是要到后半夜才会回来。宁语昕回去后,坐在阳台的秋千上发呆,忽然的,有点思念住在旧宅的日子。 那时候她在照顾宁老太太,整天忙得喘不过气来,但心里有个寄托并不觉得累。现在她该为自己生活了,才发现,她没有生活的目标。 今晚睡得不香,但平安。随后的几天,宁语昕都在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平平静静,也没什么烦心的,只是总也接不到学生,让她不再那么淡定。 来咨询的家长,一听到宁语昕没有学历,就难免的犯着嘀咕。哪怕宁语昕现场把钢琴弹得出神入化,都不能打动他们的心。艺术中心固定老师也不少,做为家长想找一个更好的老师,这种心态也是能理解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总收不到学生,宁语昕难免着急。 又过去一周,宁语昕有些坐不住了。 “小沫……这里的收费是固定的吗?我能不能免费收几个学生先教教,等他们满意了我再收费?”宁语昕和夏小沫打着商量,她需要寻找到一个突破口,否则整天坐在那里跟木桩似的,自己的脸上也挂不住。 夏小沫为难地看着她,说:“语昕姐,我也想答应你这样做。可是,如果我答应了,别的老师会有意见的。你也知道,我不是老板,只是帮着老板管理这里而已,我做不了这个主啊!” 宁语昕知道夏小沫也为难,失望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语昕姐,我有个主意!”夏小沫指着一楼落地窗户边的白色钢琴,说:“这钢琴是样品,是这里最好的钢琴。以后,只要有学生来问钢琴老师的事,语昕姐你就坐上去弹一段,然后我来推荐。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只要你弹得好,还怕没人找你做老师。” “可是……这钢琴太贵重了!”宁语昕知道,这里的钢琴不只是摆设,还是样品,很多学生在这里学了琴之后,就直接在这里买琴。这架钢琴价格不菲,平时打扫都是夏小沫亲自去弄,压根不敢让扫地大婶来碰,现在叫她去弹,这简直就是惊天之举。 夏小沫却不以为然,摆摆手说:“老板也交待过,钢琴不能总是不弹,否则音不准都不知道。有人弹弹,让别人听听声音也好,说不定能促进销售呢!” “那……好吧,谢谢你小沫。”宁语昕突然觉得,宁海涛给的那一抽屉零食还是挺有用处的。如果是她,就不懂得这样巴结人,反而是宁海涛,在社会上浪.荡惯了,事事知晓,捷径也多了许多。 夏小沫只是笑笑,便埋头工作。宁语昕除在了旁边打下手外,有学生来就去那里弹琴。不管有没有效果,能摸到这么昂贵的钢琴,弹弹以前熟悉的曲子,练练手也好。 小树苗的其它老师见宁语昕竟然敢坐在老板的心头好上面弹琴,私底下都议论纷纷。但都被夏小沫压制住,不敢表现出来。 夏小沫出的这个主意确实有用,很快,宁语昕就接到了三个学生。 尽管人不多,课也不多,钱就更少了,但宁语昕已经很满足。她兴奋的打通了程梓杨的电话,向他报喜。 “哥!我终于收到了学生!”宁语昕说完这话,就愣在那里。她压根没想过,在她最开心的时候,第一个电话是程梓杨的。 他在她心里永远是这么重要,只不过她总是刻意抹煞并且回避,以至于差点忘了这个事实。宁正帆和宁海涛就在隔壁,她没有跑去告诉,宁老太太活在她心中,可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她。 直到这通电话,宁语昕才意识到,程梓杨一直留在她的心中,占据了一个无法取代的位置。 程梓杨见宁语昕说话说到一半,知道她又在纠结要不要向他报喜,耐心地等了一会,笑了,慢慢说道:“恭喜你!宁丫头。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我们见个面吧!” 第八十七章 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宁语昕的重心立刻放在了程梓杨的邀请上,这些日子,她一直过得很平静,眼看宁老太太的七七就要到了,她也没急着联系程梓杨商量祭拜的事,更没有去问他所谓的好戏何时上演。 她很适应这种平静安宁的生活,除了晚上会偶尔的梦到程梓杨,思念他的身体和味道,其它方面她都很满意。每晚泡在浴缸里时,她都会让自己冥想,这是每天唯一给她回忆过去的时间,在身体极度放松的情况下,想念宁老太太,思念程梓杨。 “咳咳,其实也没什么。我一周只有三堂课,五堂陪练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喜事,不需要恭喜我。”宁语昕忽然没了兴致,三个学生的课量不多,跟小树苗的其它老师比,简直就是小儿科:“我教一节课才得六十块钱,还要分一半给中心。陪练就更少了,才三十,分到手只有十五。” 程梓杨差点哈哈大笑起来,宁语昕说这话时的语气,就好像刚抢了一大袋糖果的孩子,兴奋之余打开一看发现只面有一半是小石头,失望又难过。 “傻瓜,万事开头难,能收到一个学生,就能收到更多的学生。”程梓杨微笑着说:“我想见你,是想带你去看场好戏……今晚有空吗?” 宁语昕怔住,过了好一会,才点头说好。 收到学生之后,夏小沫开始给她排课。一般来说,有课的老师只需要保证准时上下课就好,其它时间可以不必待在中心。 宁语昕之所以天天泡在中心,一是为了继续拉生源,二是想帮夏小沫多做些事,感谢她的帮忙。今晚她没有课,程梓杨约她她是可以出来的。她犹豫的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她不确定自己想不想看好戏。 当肖薇、李自胜和花有容他们三个人淡淡退出她的世界之后,宁语昕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程梓杨硬生生的把他们这些人拉回到她的世界里来,宁语昕本能的想躲开。 突然间,宁老太太的脸出现在眼前。宁语昕被自己的幻觉吓了一大跳,整个人直往后退,撞到了夏小沫。 “语昕姐,你怎么了!”夏小沫见宁语昕拿着手机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门外,她跟着探头看了看,没有人影,但宁语昕分明是见了鬼的神情,狐疑地看了看她手里的手机,大声说道:“你怎么了?被老鼠吓着了吗?” “哦,没事没事!”宁语昕赶紧捂着手机走到了角落里。刚才,她分明看见了宁老太太,正气得拿着拐杖要打她,骂骂咧咧地指责她没有给她报仇之类的话。 宁语昕知道,宁老太太是个有仇必报的女人。她强势,做事果断,有时候还带着杀气,就算是在古代,她也是一个杀伐决断的女将军。如果李自胜、肖薇和花有容跟她的死有关,宁老太太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们。 所以,宁语昕坚信,如果她恳切了,宁老太太也会跳到她的梦里来找她麻烦的。 程梓杨听到动静,他没有出声,而是在等宁语昕自己平静下来主动跟他说话。果然,一小段急促呼吸声之后,宁语昕说话了:“今晚我有空,我们哪里见?” 程梓杨快速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说完了,他又不放心地说要来接宁语昕,但被她拒绝了。程梓杨让宁语昕把酒吧名字和地址又重复一遍,见没有错误,便没有再坚持。 晚上十点,宁语昕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程梓杨早已等候,带着她进了一个包间。 “酒吧也有包间?”宁语昕觉得奇怪,她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所,对这里了解甚微。 “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弄出包间里,有需求就会有市场。”程梓杨笑笑,说:“这酒吧,肖薇有股份。以前她经常会带些二流的影视圈朋友来这里玩乐,为了保密特地弄了几个包间。你先坐一会,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程梓杨带着宁语昕刚坐下,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酒水饮料和小点心。马律师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里拿着一台电脑,打开后啪啪地按了几个键,只见电脑屏幕里出现了个画面。 画面里的房间,跟他们的包间很相似,宁语昕狐疑地望着程梓杨,等他解释。 “这是隔壁包间,一会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屏幕里有了动静。只见肖薇戴着墨镜和帽子匆匆走了进来,不一会,李自胜了进来了。 “死相!没事又约我出来做什么!”肖薇看见李自胜并不惊讶,反而很自然的取下墨镜和帽子,大刺刺的坐了下来,也不管那裙子有多短,打*露出来了也无所谓。 李自胜腼着脸笑嘻嘻的贴着肖薇坐了下来,说:“哎呀,你去那个影视城拍戏,一拍就是一个多月也不回来,你不知道我想你吗?” 宁语昕听得打了个哆嗦,这哪里是平时跟她说话的李自胜,哪里还能看到半点斯文样。他像条毒蛇吐着信子缠在肖薇的身上,一只手顺着肖薇的膝盖悄悄往上,另一只手索性直接扯开了肖薇的衬衣,胡乱摸着。 宁语昕下意识地往后坐去,当她靠到程梓杨的手臂时,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隔壁偷看,并没有身临其境。但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跟李自胜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就心有余悸。 “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啊!我要赚钱啊!本来还指望你能骗骗那个傻瓜蛋,从她身上弄点钱来花。结果鸡飞蛋打,生意没有做成,人也没有占到便宜!律师做到你这个份上,也真是丢人!” “律师怎么了,律师也是人啊!你叫我去勾.引宁语昕我就义无反顾地去了,你也不想想看她是谁的女人,冒这么大的风险我都愿意干,你一点都心疼心疼你的男人啊!”李自胜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捏了肖薇一下,听到她哎哟乱叫,心里顿时燃起了一把火,倏的站起身跑到门边,将门反锁,然后如饿狼扑食,扑到了肖薇的身上。 肖薇也没有躲开,她被李自胜压了个正着,舒服的哼哼。 宁语昕看到这里,脸如火烧云似的,根本抬不起头来。程梓杨冲着马律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离开,然后拖过缩在一边的宁语昕,说:“是挺恶心的,再坚持坚持,后面你就知道了。” 宁语昕点点头,但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她是成年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尽管程梓杨已经把声音放到最小,但她耳边还是能听到肖薇不管不顾的大叫声,还有李自胜久别胜新婚的兴奋的喘气声。 也不知道是李自胜身体太差了,还是太紧张的原因,不到五分钟,李自胜就结束了。他意犹未尽,还是把肖薇压在身下,不管肖薇怎么辱骂他的无能,他都不放手。 他日日夜夜的想吃宁语昕的豆腐,偏偏连手都没有摸到几次,肖薇主动约他见面,白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吃个够,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肖薇在影视城也渴得厉害,虽然程梓杨没有对外宣传什么,但圈子就那么大,肖薇的糗事人尽皆知。天下女人多了去,要捡便宜也不会想捡有麻烦的便宜,所以就算是肖薇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吊上一个她想要的优质男人。 倒是有不少临演对她有意思,但肖薇才不会放下她那二流明星的身段去便宜这些男人。一来二去的,这一个多月她也渴得厉害,今天既然来见老相好,她久旱逢甘霖,五分钟一次远远达不到她的要求。 “对了,你怎么回漓水城了?不怕程梓杨找你麻烦?”李自胜舒服完了才想到问正事。 “你以为我想回啊!正好有个片约就在漓水城拍,不回来就没有饭吃了。”肖薇一提到程梓杨就害怕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她没有告诉李自胜,那个片子的幕后赞助商就是程梓杨,她也是接到了片子才知道的。 为了混口饭吃,她不得不主动找程梓杨,问他能不能回来拍这片子,没想到程梓杨满口答应了,但有个条件,那就是要她约见李自胜,把他们私下所有的交易都说清楚。 肖薇不是傻瓜,她当然明白程梓杨这么做的原因。她进来的时候特地四处看了看,想看看摄像头藏在哪里。可是她找不到,就算找到了又如何,程梓杨手上有她的把柄,她必须把戏演好,而且要演得足够逼真,就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李自胜听说她回来拍戏,笑了:“正好,我房间空着,就住我那吧。你看你渴得,了你又干巴巴的,来来来,让哥哥我好好喂饱你!” 宁语昕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恶心得干呕起来。她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恶心猥琐的男人和那个文质彬彬的李自胜联系起来,特别是想到自己还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一个月,就恨不得把五脏六肺全部吐出来洗洗干净再放回身体里去。 程梓杨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端来一杯热水给她喝。宁语昕猛灌了两杯之后,人才缓过劲来。 这时,肖薇已经和李自胜步入正题。 肖薇来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台词,李自胜*难耐,现在有得摸有得吃的,肖薇说什么他都没放在心上。虽然他也纳闷,肖薇怎么总跟他提宁语昕的事,后来一想应该是女人嫉妒心作祟,便更加不再怀疑。 话里话外的,李自胜都尽可能用最低.贱的词去形容宁语昕,听得宁语昕太阳xue上青筋暴跳。 程梓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他知道这个过程太残忍,但这个时候,只有让宁语昕自己看到事实她才会相信,李自胜就是个卑鄙小人。 “唉,当时还想着宁语昕能卖了宅子分个两亿,然后我再把她给上了,让她嫁不了别人只能跟着我,到时候我就成了那两个亿的管理人。没想到她这个死脑筋,还天天想着程梓杨,压根不给我机会,白白浪费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到了嘴的肥肉也掉了,真可惜。” “早就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当初花有容把你介绍到她那里去的时候,她正跟程梓杨冷战,那才是偷.人的最佳时期,你偏要做正人君子假装斯文,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 “那时候我看她蠢得像头猪,傻不拉呗的,以为很好下手这才缓了一步!谁知道她这么笨,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守身如玉!” 李自胜越说越上瘾,越发的觉得可惜,没了好处,浪费了机会。现在肖薇就在身边,他说什么也不会浪费了。 宁语昕听到这里,气得把电脑屏幕给合上了。她背过身去,小手拍着胸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喘过气来。 程梓杨也没有再看下去,他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事就全交给马律师去做。 按照事先计划的那样,第二天会有人把李自胜和肖薇在酒吧私会的片段放到网上去。但经过精心剪辑之后,那些片段只有李自胜的脸,根本看不到肖薇的脸。程梓杨早已经请来了两队公关人员,一队负责抹黑肖薇和李自胜,另一队则替肖薇叫冤,到最后,李自胜会成为吃喝piao赌的人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他的律师事业也会随之完蛋,而肖薇从中获得一些关注,就算是负面影响,但身为明星,总比没人关注好。 这些都是后话。 宁语昕还在生气,她不是生程梓杨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现在,李自胜亲口说出来龙去脉,宁语昕越发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脑子。别人把她当成了傻瓜,她还把李自胜当朋友看。最令她难堪的是,李自胜说她天天想着程梓杨。 程梓杨就坐在她身边,这让她如何自处。 包间外面已经开始嗨起来,程梓杨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地方,带着她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宁语昕一直没有说话。程梓杨也没有主动跟她聊天,只是专心开车,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幕幕都是虚幻。 宁语昕窝在副驾驶座里,头往车窗这边,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灯红酒绿,人来人住,熙熙攘攘的街道全是繁荣喧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或遵守或叛逆,只有她,仿佛是被这虚幻浮世抛弃的孤儿,找不到方向,看不到未来。 程梓杨轻车熟路地将车子开到了地下停车场,下车后不管宁语昕愿不愿意,直接把她从副驾驶座上抱了下来。 宁语昕轻轻地挣扎了一下,见程梓杨不肯放手,也没有矫情。她蜷缩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把自己抱上楼,开门进屋。 “你有家里的钥匙?”难得的,宁语昕清醒了一下。 程梓杨把她抱到卧室放下,笑道:“这是我的房子,我当然有备用钥匙。” 宁语昕红了脸,小声说道:“你怎么能这样,我住在里面,你怎么能有备用钥匙?” “我怕你不会照顾自己,整天饿肚子或者躲起来偷着哭。有钥匙,我可以随时来救你。” “胡说……” “我是胡说……如果我说我留着这把钥匙是想随时可以来看你,不管是正午十二点还是深更半夜,不管是你脱.光了衣服洗澡的时候还是穿着衣服做家务的时候,反正我想来就要来看你,你怕不怕?” 宁语昕愣在那里,她不是吓得脸色苍白,而是不由自主地突然想到肖薇被李自胜压着时发出的声音,莫名的,又红了脸,温度高的,可以直接在她脸上煎鸡蛋了。 她不知道程梓杨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些天,她天天后半夜胡乱作梦,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带颜色的梦。醒来后,总觉得身体怪怪的,有时候还会弄脏chuang单。 如果真如程梓杨说的,他半夜会来看她,万一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那真是丢脸丢大了。 程梓杨见她紧张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傻瓜,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我半夜跑来万一吵醒你了,你到时候一生气换了锁,我不就完了?你看我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不知为何,宁语昕的内心回答是肯定的,但到了嘴边,她说了相反的话:“哥你就会开玩笑,想看我白天来就是了,你怎么可能有时间半夜跑来。” “就是喽。”程梓杨神秘兮兮地笑着,谁也看不懂他这笑容是什么意思。 他见宁语昕还站在那里不动,便拿来浴巾和睡衣,扔给宁语昕,叫她快些去洗澡睡觉。 宁语昕也觉得累了,懒得管他,自己进去随便冲了个澡。等她出来的时候,她赫然发现,程梓杨已经换上了家居服,原来,她洗澡的时候,程梓杨顺便在外面的洗手间里冲了一个澡。 “哥……”宁语昕束手无措,天黑了,夜深了,程梓杨不但不走还在这里洗澡换衣服,剩下的,就是上chuang睡觉。 程梓杨把她拖到chuang上,用空调被裹着她,然后自己侧身躺下来,挨着她,淡淡的说:“别乱想,我知道你心里乱,今晚肯定睡不好。我陪你,等你睡熟了,我就走。” 宁语昕安心的闭上眼睛,但她脑子里还是乱乱的。 “哥,你打算怎么处理肖薇和李自胜?” 程梓杨阖着眼眸,似睡非睡。他听到宁语昕问他,沉吟一会之后,才说:“今晚的影片我会找人处理一下,然后放出去。我也找好了人做舆.论宣传。宁丫头,这些事太黑暗了,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结果就好。” 宁语昕眨巴着眼睛,没有反驳。程梓杨见她接受了这个建议,这才继续说下去:“真正的幕后指使是花有容,肖薇有心做坏事没有做成,李自胜居心*还死不悔改,他们都会有自己应有的报应。如今肖薇直接从二流到末流,再混下去大概就是拍三级片了,不需要我动手她也没得混。李自胜……哼,他这辈子都别指望再当律师!就算他离开了漓水城,我也有办法让在别处混不下去。” “哥,谢谢你。”宁语昕是真心道谢,她是替自己道谢,也是替宁老太太道谢。不过,她还是担心程梓杨会因为他们受到影响,纠结了会,这才伸出手拽着程梓杨小声说道:“哥,点到为止,别玩火。” 程梓杨拍着她的手背,轻声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 “嗯。”宁语昕当然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她只是有点讨厌自己太笨了:“哥,你早就知道李自胜是这种人……你知道我不会听你的,所以一直不告诉我这些,是不是?” 程梓杨搂着她,没有说话。 宁语昕抽抽鼻子,带着哭腔小声说道:“妈妈在世的时候,也提醒过我要注意花有容,可是我也没信她。现在妈妈死了,我是活该!我是咎由自取!我没用!是我害死了妈妈!” “不是的,宁丫头,妈妈是病死的。她得了肺癌,却还能这活五年,这全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五年前妈妈就病死了!害死妈妈的是花有容,跟你没有关系!”程梓杨说到后面,已经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他用力抱着宁语昕,双臂随着他的情绪下意识的收紧,再收紧,勒得宁语昕差点喘不过气来,窒息在他的怀里,而他还浑然不知:“宁丫头别哭,相信哥哥,我会让花有容得到应有的报应!” 第八十八章 值得喝一杯的下场 宁语昕被他勒得痛得连声大叫,抬头看程梓杨时,梨花带雨的模样特别惹人怜爱。 她担心程梓杨被复仇冲昏头脑,失去理智,急忙提醒他:“哥,你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情,这样会害了你的!” 程梓杨看到她脸上的泪珠才清醒过来,他赶紧放松胳膊,抚着她的长发,柔声问她:“宁丫头,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看花有容的下场?” “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吗?”宁语昕勉强从他们身体之间抽出手来,挠了一下耳朵之后又在玩那些碎发。 她才刚接了三个学生,工作刚刚开始,她不想因为私事影响了工作。可是,她真得很想跟着程梓杨去看看花有容的下场。如果说以前她还曾经想过,要花有容跪在宁老太太的墓前忏悔,现在,她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因为她觉得,自花有容和肖薇、李自胜一起给她下套起,就不配出现在程家,不配出现在宁老太太的面前。哪怕只是宁老太太的墓,她也没有资格去跪。 从未想过要害人的宁语昕,在此刻已经将她几十年来善良的信念都抛弃了。她让心底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爆发出来,她想对着天空大喊,她要看到花有容的下场。 程梓杨见宁语昕在犹豫,放开她,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她:“你哪天有空?” “虽然只有三个学生,但只有周一全天有空。周二和周三白天有空,晚上有课……” “能挪一下时间吗?” “我问问。”宁语昕刚说完,程梓杨就拿来手机,要她给夏小沫打电话,请她帮忙调整课时安排。 宁语昕见程梓杨雷厉风行的,也不好推托,便当着他的面给夏小沫打电话。令她吃惊的是,这么晚了夏小沫也没有休息,手机才响了第二声她就接通了,就好像她整天都守着手机等宁语昕打这通电话似的。 宁语昕含糊其词地跟夏小沫说家里有事,想把周二和周三晚上的课移到后面去。夏小沫爽快地满口答应,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宁语昕看着手机发了一下呆,短时间之内竟然没有回过神来。 程梓杨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轻笑起来,因为夏小沫的声音很大,就算没有把耳朵放到手机边,程梓杨也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小沫的性格还真像男的,风风火火的。”宁语昕有些尴尬地跟程梓杨说:“我还没问她我的课该怎么安排,她就挂了我电话。” “等等,或许她现在就在安排。”程梓杨不以为然的说着。 宁语昕摇着头,不相信程梓杨的话。五分钟后,夏小沫突然打来电话,她不等宁语昕开口,就噼哩啪啦的说:“我已经把你周二、周三晚上的课分别安排到周五晚上和周六上午,回来上课的时候如果别的老师问你,你就说家里有事请假的,别的不要多解释。” “呃……好。”宁语昕谢谢你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讲,夏小沫又挂了电话。 这回,宁语昕不像刚才那样吃惊了,可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转头瞪着程梓杨,问他:“怎么全都被你猜中了?” “我身为总裁管理着程氏家族企业,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猜不出来,下面几千号人我怎么管理?”程梓杨撇了撇嘴,捏着宁语昕的鼻子笑道:“你也太小看你老公了吧!” 这个动作太过,宁语昕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她整个人往下缩,缩进了被子里,然后蒙着头假装睡觉。 程梓杨也没有为难她,轻轻的把她头顶上的空调被拉开一个口子,让她不会蒙在里面太过憋气,自己则垫着枕头半靠在那里,一手揽着宁语昕,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闭目养神。 宁语昕用力的紧闭双眼,生气露出一条缝来就会被程梓杨发现她在假睡。很快,她就发觉程梓杨轻拍在空调被上的手慢了下来,最后放在上面没有动静,他的呼吸变得均匀平缓,很轻很浅,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声音,但宁语昕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温暖了,柔软了,平静了,舒缓了。 宁语昕像土拨鼠似的,悄悄的探出头来。 果然,程梓杨已经睡着了。他的头,微微侧向一边,枕头托着,但显得很辛苦。因为抱着她,他的胳膊即使是在沉睡的状态也,也是紧张的。宽大的家居服遮不住他线条优美的肌肉,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紧锁她的胳膊时刻赋予力量,是安全港湾,是温暖天地。 宁语昕伸出手,轻轻的描绘着他的眉心。是什么令他这样苦恼,即使是在睡梦中,也紧锁眉头。宁语昕想抚平他的眉,刚刚摸上去,程梓杨仿佛有所感应,展颜一笑,眉头松了。可是只要宁语昕一缩回手来,他的眉就锁得更紧,性.感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如晨雾中遥远飘渺的山峰,隐隐约约的神秘都被他隐藏在这线条后面。 他是隐忍的,这点,他和宁老太太很相似。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却有着许多共通点。宁语昕无法真正的了解程梓杨的内心里到底隐藏了什么,但她知道,他总是这样,藏着心事,默默的在背后做着许多的事。 他是霸道,有时候还蛮不讲理,但他就像一颗大树,只有挡住了烈日才能撑起树荫。 宁语昕伸出手指,轻点他的嘴角。程梓杨懒懒地嗯了一声,忽然轻启双唇,头一歪,将宁语昕的手指含住。 宁语昕想抽出手指来都晚了,他的牙轻轻的咬着,他不放,宁语昕也拿不出来。 “哥……”她小声喊了他两声,程梓杨依旧闭着眼睛懒懒睡着,好像压根不知道自己咬了她的手指似的,睡得特别香。 宁语昕为难地看着程梓杨,不知道是不是该强行弄醒他,还是也学着他的样子,佯装不知的继续睡下去。 程梓杨突然紧了紧手,把宁语昕整个人都往上提了提,抱在了怀里。宁语昕的头,正正好好地可以搁在他的肩膀上,在颈肩处锁骨的上方,有一处微微凹下去的地方,正好可以放她的小脑袋。 那地方的骨骼和肌肉形成的凹槽,仿佛天生是为了宁语昕的头而形成的。每次宁语昕一靠上去,就觉得那是块天然形成的枕头,怎么靠都舒服。 “算了,该睡了。”宁语昕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就这样睡吧。说不定睡到一半,自己的手就抽出来了。反正程梓杨现在衣着整齐,她又裹在被子里,都累了,睡着了也不可能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 所有的事,都等明天再说吧。 宁语昕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之后,安心的睡了。她也累了,不一会就微微有了鼾声,整个人软成一团,缩在被子里躺在程梓杨的身上,睡得香甜无梦。 程梓杨却睁开了眼,他用舌轻轻的拨弄着她的手指,见她没有反应便知道她睡熟了。小指头长长的,细细的,全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含在嘴里还挺咯人的,但程梓杨就是喜欢。 趁着她睡熟了,程梓杨才放开她的手。如月般光洁的脸,正笼罩在朦胧睡意之中,她身体里独特的香气,正随着颈侧微微跳动的血管弥散在空气中。程梓杨陶醉的深呼吸,感受着他们近距离里的暧.昧,这样真好,比在车里通过监控偷窥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只要能永远这样搂着她,程梓杨什么事都愿意做。 晨曦微光中,宁语昕醒来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身旁,空的,凉了,程梓杨不知何时离开,皱皱的chuang单是他昨晚留下的痕迹,但他不见了。 宁语昕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声音。房间很大,一点点声音都能引起回声,但宁语昕什么都没有听到。 原来,不是每次都会被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男女相拥一晚之后,第二天早晨就是男人做早饭端到卧室给女人享用。 宁语昕用力的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暗自骂自己真是笨蛋,没事又瞎想。幸亏这里没有别人,否则,太丢人了。 她坐在那里伸了个懒腰,去浴室洗漱之后便去了小树苗。前脚刚踏进大门,夏小沫就神奇地出现在她面前:“语昕姐,你不是说家里有事要出去的吗?” “啊?”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你家里有事要出去,你忘了?” 宁语昕捧着头,啊啊叫了两声。她这脑子真是糊涂了,今天是周一她竟然忘了。昨晚才请假换了课,睡了一觉起来就全都不记得了,真不知道她自己在想些什么。 “我忘了!我现在就回去!”宁语昕提着裙子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往回跑,刚冲到人行道跑了几步,正巧有个男人从小区的拐角处走出来,宁语昕撞了他一下急忙向他道歉,然后继续提着裙角往回跑。 那男人站在人行道上望着宁语昕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见旁边就是小树苗艺术中心,便走了进去,来到前台问夏小沫:“请问,刚刚从这里跑出去的女孩,是你们这里的老师吗?” 夏小沫正嚼着口香糖看着杂志,听到这个男人的问话之后,她放下杂志上下打量对方。 只见这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眼窝深陷五官分明,有点点混血的感觉,风度翩翩,气质儒雅,手指修长干净,衣着简单大方,夏小沫只是这样随便瞥了一眼,就能感觉到,这男人非富即贵,绝对是隐藏在人群中的贵族人士。 “你是谁,你问这个干嘛!”可惜,这个男人的高颜值并没有引起夏小沫的好感,反而她对他有了警惕心,小心翼翼地回避他的问题。 那男人并没有因为夏小沫的无礼而生气,他温和的笑笑,又问:“她叫宁语昕,是吗?” 夏小沫白了他一眼,心想他都知道了她是宁语昕,干嘛还来问她。难不成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借机来跟她搭讪,打她的主意。 一想到这里,夏小沫就自作多情的把领口往上拉了一下。她已经有喜欢的男人了,就算是放个神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动心。 那男人注意到夏小沫的动作,他有意的退后一步,让自己的视线保持在前台柜子面上,不去看夏小沫:“宁语昕住在这小区里吗?” “喂,你问这么多干嘛!你要是想来这里找老师教小孩学才艺,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这里的老师,其它的,概不回答!” 那男人被夏小沫突然大叫弄得有点尴尬,他礼貌的道谢之后,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看了看竖在外面的招牌,将上面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然后离开了这里。 宁语昕刚跑回家,就接到程梓杨的电话,叫她简单收拾一下行李下楼去飞机场。宁语昕随手捡了两条裙子,带着洗漱用品之后,到麻将馆跟宁正帆打声招呼,便坐着程梓杨的车去了飞机场。 一路上,他们话都不多。或许是已经知道此次出门的目的,宁语昕的心莫名凝重。飞了四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一出飞机场,就有车把他们直接拉到了宾馆。 这是四星级的宾馆,若是平时,程梓杨肯定不会住这种宾馆。宁语昕猜测,应该是花有容住在这里,程梓杨才安排他们住下来。 “你先睡会,傍晚我带你去看戏。”程梓杨把宁语昕送到她的房间就离开了,宁语昕差点开口留他下来。她一直以为,程梓杨会借这个机会只开一间房,这样他就名正言顺的和她睡在一起。 如今,程梓杨很君子的开了两间房,反倒显得宁语昕有了想法,不那么纯粹了。 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人已经很疲倦,但宁语昕根本睡不着。一路上她都在想,程梓杨到底使了什么招,用了什么办法,又如何让花有容得到她应有的下场。 想着想着,宁语昕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隐约间,听到楼下有人放爆竹,外面好像很热闹。紧接着,程梓杨来敲门,叫她起来跟他一起下楼。 程梓杨带着宁语昕到了二楼,那里有一个突出来的大平台,宾馆将它租出去变成了咖啡厅。傍晚落日斜斜的照下来,这块平台一半阴一半阳,光影绰约,坐在其中,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 程梓杨拉着她坐在最外侧,这个位置视野最好,可以将宾馆前的小广场看得清清楚楚,但因为光线原因,下面的人是看不清楚他们的。 “她出来了。”程梓杨指了指下面,只见花有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胳膊还挽着一个陌生男人。 原来,花有容从李自胜这里讹到十万块之后,就跑到这天高皇帝远的旅游城市享受人生。她从肖薇那里得知,程梓杨现在忙着追求宁语昕,对他们有所放松,她试着去求职,竟然也没有了阻碍,但放心大胆的跟家人朋友联系,放松了警惕。这个男人,是她最近在酒吧认识的一个男人,反正年轻好看,又对她有意思,主动来追求她,花有容一时寂寞也答应了。 偶尔的,他们会一起出去吃个饭什么的。今晚这男人约她,她便答应了,但刚出门,就觉得不对劲。 “怎么外面这么多车?”这宾馆不在市中心,正对着的街道也不算是主干道。平时有车,但从来没有这么拥堵过,而且最令她纳闷的是,全都是大大的公交车堵在那里,一字排过去,太壮观了。 那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突然间,一道道灯光打在公交车上,阴暗的天空就像被利刃划开了一道口子,每一辆公交车上都贴着一张照片,那照片便是花有容和程梓杨的luo照。 只不过,照片里的程梓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头像。 宁语昕定晴一看,那个陌生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站在花有容身边的男人。 小广场上聚集了许多人,当灯光照向公交车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边。下面开始骚动起来,变得一片哗然。 “哥……这怎么……那个男人是谁?”宁语昕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公交车上的照片问程梓杨。程梓杨优雅地伸手把宁语昕拉得重新坐了下来,淡淡地说:“那男人是本城最有名的牛郎。” “牛郎!怎么……”宁语昕还要问,程梓杨指着人群里正在现场拍摄的记者,说:“别急,还有后着呢。” 宁语昕低头一看,也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了几十个记者和摄影师,他们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猫捉老鼠似的把花有容围追堵截。那牛郎假装害羞要躲开采访,实际上把花有容拽得死死的,让她根本跑不掉,不管记者问什么,他都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内容要有多劲爆就有多劲爆,把花有容说成是牛郎店里的常客,说她一个牛郎不满足还有三个四个才行,喜欢拍照,这张照片就是他们的纪念照。 摄像机很快就转向公交车,那照片一看就是自拍照,只有花有容自己拿着手机才能拍出这个角度来。现在又有牛郎在旁边作证,所说的内容全部都成了不需要任何证明的事实。 就在牛郎口若悬河之时,花有容的手机响个不停。父母的,亲戚的,朋友的,同学的,一个接一个,全都打来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的。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宁语昕觉得奇怪,这里虽然是旅游城市,就算记者现场采访,其它人也不可能立刻知道。特别是当宁语昕也接到了同学来询问的电话之后,宁语昕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程梓杨笑了,指着其中几个记者说:“现在网络盛行,现场直播是肯定要有的。第一牛郎和他女朋友的爱情故事,这么劲爆的内容,怎么可能让世人错过。所有花有容认识的人都会接到短信,通知他们这个时候在线收看!花有容有本事拍这张照片出来给妈妈看,我有就本事把这张照片给全世界看!” 宁语昕懵了。 假如说,只是一张照片,花有容不是明星,艳.照门这么高级的事也落不到她身上。但现在,有一个高级牛郎在旁边从中解读,花有容所有认识的人,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同事同学,都在线观看她的luo照和她,她没当场疯掉,已经是很坚强了。 很快,宁语昕就听到花有容疯狂的喊叫声。她挥舞着双手大声喊着别拍了,但根本没有人听她说话。花有容的手机都被打爆了,牛郎趁着她发愣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亲了她一下。 刚才有人在小广场打爆竹时,就已经吸引了一部分人。现在,有灯光,有记者还有当事人,没有比这里更热闹的地方。人流蜂拥而来,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公交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走了,灯光暗了,但摄像机的灯光就像核弹爆炸那样,在花有容的眼前,炸开了花。 牛郎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灯光在哪里,他的脸就朝哪里转。花有容已经直接气晕过去,牛郎把她抱得紧紧的,表示他们还有更多的照片,在未来会向大家展示。 宁语昕沉默的重新坐下来,程梓杨用这样的手段是对是错,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评价。她只能说,她感觉很解气,但解气之后,竟是黯然。 曾经的闺蜜,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步,是喜是悲,是乐是痛,谁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宁语昕是肯定的,这一切都是花有容咎由自取。 宁语昕冲着服务员招了招手,笑靥如花:“哥,今晚我们喝一杯!” 第八十九章 让人欢喜让我忧的女人 宁语昕一口气喝了三杯之后,望着殷红如血的干红,忽然间想起了大一军训的时候。 当时他们的教官是个三十多岁的古板严厉的女人,满脸长着雀斑,一看就是缺少男人滋养,提前进入更年期的样子。 看到她们这一群朝气蓬勃的青春女孩子,自然是忍不住想要狠狠折腾折腾她们,稍息立正跑步跳绳还有女子格斗,想着花样的消耗她们过于青春的身体,让她们每天从早到晚累得像狗,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身边的英俊青年们。 那时候宁语昕和花有容算得上是她们这一个班里最好看的女生了,因此每次训练加时都少不了她们两人,二十天的军训结束之后,她们俩个难姐难妹就成了好朋友。 等终于熬到了军训结束的时候,她们跟同宿舍的几个女生相约去酒吧买醉。 这是宁语昕人生中头一次醉酒,犹记得她跌跌撞撞往外走的时候,被一个染着一头金毛的*青年给拦截了,当时花有容还没有醉彻底,扑过去冲着那金毛拳打脚踢,外加一通狠骂,吓得那金毛脚底板抹油,飞快地溜走了。 她们俩人则手挽手,高唱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边走边唱,边唱边笑,惹得路人纷纷回眸,以为她们是两个刚从精神病医院里逃出来的疯子。 那是宁语昕一生中最酣畅淋漓的一个晚上,也因为那一个晚上的快乐共享,她们俩成了最好的闺蜜。 想起这一段,她的眼圈忽然红了,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了腿上和地板上。 坐在她对面的程梓杨看着她从兴高采烈急速转变成一脸伤痛的模样,以为她又想起了宁老太太,起身拉着她坐到了一旁宽大柔软的沙发上。 “宁丫头,别难过了,生老病死是天道循环的正常规律,妈那么疼你,如果她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难过的。”他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如他们小时候那样呵护备至。 “哥,我不是为了妈难过,害她的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她如果真的能感知这个世界,肯定也会觉得很欣慰的。我只是想起了有容,想起了我们曾经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洒满了欢声笑语的青葱岁月。”宁语昕抬眸,眼眶里还有晶莹的泪光闪烁,脸蛋儿因为酒精的作用而显得红扑扑的。 这样的她,看在程梓杨的眼里,比平日更多了三分妩媚,三分可怜。 原本她的气息对他就是一种刺激,此刻酒香和处.子体香混合在一起,嗅到他的鼻息中,简直就是一种致命的吸引。 不到一秒钟,程梓杨的身体就有明显的反应,好在这家酒吧光线十分柔和昏暗,往来的服务生都是训练有素的,不会盯着顾客没礼貌地看,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直起后背,将西装拽了下,盖住了那不合时宜的地方。 “咳咳,语昕,你喝得太急了,这样会醉的,不如我们回房间去,我替你冲杯蜂蜜水解解酒。”程梓杨掩饰地干咳了两声说。 虽然他已经竭力掩饰了,但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一种挠不到痒痒时的古怪腔调,宁语昕对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古怪。 “哥,你是不是后背很痒?要不要我帮你挠挠?”宁语昕盯着他的眼睛问。 青春期那会儿,他经常后背会长个小红疙瘩之类的,每次痒痒的时候,都是她帮他挠。 程梓杨刚刚喝进去一口酒,被她的话呛得直接把酒喷到了她的白色礼服裙上。 昏暗的灯光,放射状的酒红色斑点,使得她的白裙子看起来多了几分触目惊心的美艳,偏偏那红色斑点之下,正是左侧鼓囊囊的柔软,程梓杨早就熟知她身体每一个部位的形态,眼光扫到那些酒红色斑点,想象力已经穿透了布料的遮盖,直接开始扫描她的身体。 他拼命地深呼吸,才压住了就地将她正法的冲动。 “语昕,哥确实……后背痒,但是这地方也不方便挠啊,要不我们先回房间去,待会儿再下来喝酒行不?”他的神情中带着急切,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宁语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笑,纯情与妩媚并存,程梓杨觉得他的三魂七魄都被她勾了去,身下已经是按捺不住,他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揉到一起又生生地扯着疼。反正,除了能靠到宁语昕的地方是舒服的,程梓杨没一处舒坦。 程梓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控制不住,这要是让人看到了,他以后别说领导下属,简直就没脸见人了。 “好了,你就别笑了,哥哥这么难受,你有点儿同情心好不好?”程梓杨黑了脸,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就往电梯口走去。 宁语昕还忍不住地想要笑,这五年来,她还从未曾见过哥哥像此刻这样,被痒痒折磨得坐立不安,完全像个孩子一样。 酒吧在负一楼,是酒店自营的酒吧,因此电梯可以直接通往酒店客房。 程梓杨拉着宁语昕冲进电梯,宁语昕走在他身后,前面的人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她则冷不防撞进了他的怀里。 酒劲儿上冲,加上之前想笑又忍着没笑,宁语昕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起来,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他们俩亲密无间,好得像一对连体婴儿,那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个时间夜生活刚刚开始,没人往楼上去。 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着她,宁语昕觉得身子一阵阵发软,即使靠在他怀里还是忍不住往下溜,她习惯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这是从小到大做惯了的动作,即使隔了五年,做出来依旧很娴熟自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她仰起脖子,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沾染了酒精的眼睛水雾迷蒙,脸蛋儿红扑扑的,嘴唇也像颗熟透了的樱桃,泛着莹润的光泽。 爱入骨髓的女人就在他怀里,还这样一副等待着他去采摘的模样,程梓杨此刻就算是神仙,也忍不住要动一动凡心的,更何况他早就把持不住了。 大脑还来不及思考,嘴唇先一步已经吻上了那颗樱桃,一个绵长的吻,几乎夺去了宁语昕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大脑完全停止了转动,整个人变成了软体动物,死死缠在了他身上。 身体反应早已经战胜了理智,程梓杨把宁语昕死死摁在怀里,坚硬的胸肌硌得她脸有些痛,她忍不住扭动脖子,嘴唇擦过他的脖颈,撩起阵阵电流,让他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此刻,再多拖延一秒钟,程梓杨都会控制不住地在电梯里撒野发疯,管他们现在是站着还是靠着,公众场所还是隐藏地方,先得了个痛快再说。 忽然,电梯“叮咚”一声,惊醒了他,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抱起了她,大步往客房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一手搂着她的腿弯,一手忙乱地去刷房卡。 房门打开的瞬间,他冲了进去,一只脚顺便把门踹上,然后赤红着双眼冲进了浴室。 脑子里此刻都是这些日子以来看到的她在浴缸里的场景,一手抱着她,一手调好了水温,放水的功夫,他的唇在她的脸颊脖颈和领口胡乱亲吻着,胡茬儿弄得她痒痒的,皮肤一片片地起鸡皮疙瘩。 迷蒙间,她猛然想起了他们回房间的初衷,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哥,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帮你挠痒痒么?”她嘟着嘴巴说,样子可爱极了,像只笨笨的小乳猪。 “啊,对,对对,痒痒,我的后背,痒死了,宁丫头你快点儿帮哥哥脱掉上衣。”程梓杨这会儿意乱情迷,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打从他们青春期那会儿起,程梓杨就喜欢让她帮他挠痒痒,而且每次都坚持要让她把他的外衣脱光。 他特别喜欢她的指尖碰触他的皮肤的感觉,软软的滑滑的。 如果说钢琴家弹奏的是琴键,那么她的指尖弹奏的就是他的每一条神经,在她的指尖触摸下,他全部的渴望都升华成了难以言说的喜悦。 “哥,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宁语昕瞪了他一眼,不满地唠叨了一句,但一双手却顺从地替他解开衣扣。 醉意上涌,她的视线有些模糊,解扣子的速度自然大打折扣,程梓杨觉得他的心肝妹妹简直就是为了折磨他而生的,百爪挠心的感觉莫过于此刻了。 但他却不愿意帮她完成这件事,亲眼看着她一颗一颗解开他扣子的过程,他已经五年没有享受过了。 他喜欢看着她满眼专注盯着他纽扣的样子,那一刻的她心里眼里满满的都只有他一个人,再无别的杂念。 幸福与煎熬并存,总算等到她脱掉了他的外衣和衬衫,他乖顺地转过身,把光滑的脊背展现在她面前。 宁语昕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脊背了,她发现这个男人比从前更加男人了,脊背光滑平整,没有了青春期常见的红豆,但此刻却因为情动而泛着粉红色,如果说五年前的宁语昕还是不谙人事的青葱女孩,那么五年后的她虽然同样的单纯,却已经是个成熟的更容易感知男性魅力的女人,她不由得咽了口吐沫,双手顺着自己的本能抚上了他的脊背。 一碰到他光裸的脊背,她的小腹猛地涌上一股热潮,她只觉得心底有一簇火苗瞬间被点燃了,紧跟着,这火苗便像是春天原野上的野火,随着风势一下子蔓延开来,灼烧着她整个身体,她下意识地低吟了一声。 程梓杨再也忍无可忍,猛回头,一把抱着她,轻轻丢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里。 浴缸里被他挤进了半瓶子彩色泡泡浴液,宁语昕一进去,身体就整个被泡泡覆盖了,只露出一张布满红晕的脸。 “哥,你好讨厌!我裙子都湿了!”宁语昕不满地嘟囔着。 程梓杨一步跨进浴缸里,拨开她身体上的彩色泡泡,一眼就看到了刚才喷洒在她胸前的葡萄酒汁,此时,那些酒红色的酒汁被水晕染,开始扩散,他又开始自动脑补那酒汁下面的美好形态。 程梓杨猛扑过去,双手颤抖着拨开她裙子的肩带,此时的宁语昕双眼弥漫着水雾,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事态发展的准备。 忽然,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了起来。 程梓杨楞了一下,打算置之不理,但是宁语昕显然被这军号声给惊醒了,用力推了他一把。 “哥,接电话!”她娇嗔道。 这个铃声,是程梓杨的一张秘密电话卡里特别设置的,那张卡只有两个人有号码,一个是宁语昕,另一个就是他现在私人助理马律师。 他曾经跟马律师说过,这个号码是用来应急的,除非哪一天天快要塌下来,他顶不住的时候,才可以打给他。 自从得到这个号码之后,马律师从不曾拨打过一次,但是今天这个号码竟然响了,一定是有不得了的大事发生了。 程梓杨骂了两句脏话,然后赤红着双眼,从浴缸里站起身,走进了卧房,那里还昂首挺胸意气风发,显得有些滑稽,一路上*地滴着水,在地毯上留下清晰的痕迹,他瞟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他一把掏出电话,看也没看就接通了,然后大声吼道:“马明辉!你他娘的最好给老子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否则老子今晚就解雇了你!” 电话那头听了一两秒钟之后,响起了一个柔和的声音。 “杨杨,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个声音如同远古的魔咒,又好像是来自子宫里的暖意,令他呆立在当场,无边无际的温柔像一张巨大的网,瞬间网住了他的每一份感知,他的心先是无比的疼痛,痛过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柔软,连同那昂扬的小兵,都软软地垂了下来。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才轻轻地说了声:“妈,真的是你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宁语昕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已经变得冰冷,她的身体也同样冰冷。 刚才的一切,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梦,梦里,她的梓杨哥哥热情似火,她已经准备好了,在他的热情包围下,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女人,从此后,他们忘记过去所有的伤痛,做一对快乐幸福的伴侣。 但是,一个电话过后,他头也没有回,招呼也没有打一个,就那样没有一丝一毫留恋地走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她虽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那是一个女人。 她应该是一个魅力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以至于他可以这样撇下她,扬长而去。 他之前的种种她都感觉得到,他分明是那么地渴望拥有她,那眼神让她误以为他离了她就活不了。 但仅仅只是一个电话,就让他义无反顾地撇下了她,一去不返。 宁语昕自嘲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里有水滴大颗大颗砸进了浴缸里,转瞬间被彩色泡泡掩盖了痕迹。 她终于鼓足勇气,从浴缸里站起身,走到镜子前,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连衣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曼妙的曲线玲珑有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眸光纯净,五官精致。 “你虽然不是绝色美女,但也不至于这样毫无魅力吧?为什么他竟然可以在这种时候撇下你独自离开?”她喃喃自语。 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岛国小说,说是某位通缉犯在女友身上发泄时,警官到了,他竟然不肯逃走,直到做完为止。 那时候她一直都以为,男人在yu火中烧时,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可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的电话,就不管不顾地离开,是他的自制力无比强大?还是那个女人对他来说重于一切? 她不停地想着,直到自己濒于崩溃,才倒在沙发上睡过去。 第二天,宁语昕一个人在大街小巷漫无目的乱逛,她不停地走,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自己停止思考。 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听到一群孩子在叫嚷:“疯子,过来过来,给你糖吃!”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黑一道黄一道的,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有好几道青青紫紫的印痕,一看就是被人虐打过的。 她正打算过去看看,就看到一个形象猥琐的中年男人走来,驱散了那群孩子,然后上前去握住了女疯子的手。 “啧啧,还真有料呢,走吧,跟我回家去,我给你饭吃。”他一边说,一边趁机在女疯子的胸口捏了两把。 “语昕,我错了,语昕,我肚子饿!”女疯子忽然自言自语起来。 宁语昕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血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顶,脸上木木的,心里钝钝地痛。 她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过去,一把推开了猥琐大叔,抓住了女疯子的双手,狠命地摇晃。 “有容,有容,你醒醒,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是宁语昕!”她有些失控地喊叫起来。 猥琐大叔见她认识女疯子,悻悻地走了。 花有容双眼呆滞,面无表情地望着宁语昕,身上的裙子破破烂烂,有些地方皮肤都露出来了。 宁语昕怎么也无法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能变成这幅样子。 她确实恨她,恨她利用她对她的姐妹般的情谊,觊觎她深爱着的男人,更恨她用那张伪造出来的相片,气死了妈妈。 但是花有容虽然可恨,却也罪不至死,她毕竟只是伪造了一张相片而已,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 更可笑的是,花有容心心念念想要从她这里抢走的男人,其实根本不属于她。 “有容,跟我走好么?我会给你很多很多好吃的。”宁语昕忍住眼泪,拉起花有容的手。 “语昕给有容好吃的喽!好吃的,好吃的!嘻嘻!”花有容拍着手,乖顺地跟着她走了。 宁家老宅,程梓杨坐在堂屋的侧位上,失神地望着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的柳惠丽。 整整二十五年了,他只在梦里见到过她,虽然小时候他一直都恨她,恨她给了他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更恨她在他八岁的时候就抛弃他走得无影无踪。 直到五年前,他和宁语昕举办婚礼的那天晚上,他无意间听到了宁老太太和宁正帆的谈话,这才知道当年的真相。 宁老太太为了守住自己程夫人的位置,设计陷害柳惠丽,让一个叫做齐俊飞的小白脸*了她,之后又带人捉歼拍照,以此来威胁柳惠丽,逼得她不得把八岁的儿子丢下,连夜离开漓水城。 也因此,程梓杨一怒之下在新婚之夜离开了程家老宅,整整两个月没有回过家。程梓杨知道宁语昕与此事无关,可是,只要一回到老宅他就会想到上一辈的恩怨。他无法平静的面对宁老太太,所以才跟宁语昕生分了五年。 现在,即使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程梓杨对柳惠丽还是有些愤恨的,毕竟他这个私生子的身份是她强加给他的,他是她的儿子,他没办法选择父母,也没办法选择出身。 沉默了很久之后,程梓杨终于艰难地开口:“妈,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心愿吗?您只管说,我这个做儿子的,一定会尽量满足你。” 第九十章 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也别来找我 程梓杨说这话时,声音哑哑的。 他已经三十多岁,在柳惠丽的面前还是摆脱不了儿时的模样。他们时隔二十五年再见面,程梓杨百感交集之下,竟不知道该如何同生母交流。 常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的他知道,柳惠丽的出现不是偶然。她在宁老太太死后突然出现,肯定是有原因的。 程梓杨看着柳惠丽,越来越觉得她是个陌生人。 在他八岁以前,程梓杨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是温柔的,每次看他的时候,眼神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浓浓爱意,所以,这些年来他恨她的同时,又深深爱着她。 可以说,他对母亲有多深的恨,就有多深的爱,更何况柳惠丽当年蒙受了那样的屈辱,而他这个做儿子的一直都蒙在鼓里,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安慰她。 现在她回来了,程梓杨还是想尽孝的。 柳惠丽坐在主位上,心情跌宕起伏,三十多年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可惜,伊人已逝,连同她的青春韶华,一通被埋葬在时光的深处。 而害她一生坎坷的罪魁——宁老太太,也都化为灰烬了,纵使她现在能够端坐在这个位置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她听到程梓杨的话时,心里翻起不小的风浪,有感动也有埋怨,无奈之余还有许多扬眉吐气当家作主的骄傲:“妈年纪大了,金山银山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只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看着儿孙承欢膝下。要说心愿,我确实有一个,我希望,能够一直住在这栋宅子里,直到我死去……儿子,妈妈的这个愿望是不是有些太过奢侈了?” 柳惠丽微微一笑,眼角无数细纹堆起,即便她在同龄人中保养得还算不错的,但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无情刻刀。 程梓杨看到她眼角的皱纹,心中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记忆中母亲一直都是柔柔美美的样子,说话也从来都是和风细雨一般,这些年每次她出现在他梦里的时候,都是一个美美的少妇模样,想不到再见面时,她已经苍老至此。 这一刻,他对她的恨意在悄悄消散,只余下无限的温情。 宁老太太死后,他时常都会后悔,恨自己在她活着的时候,没能摒弃恩怨,多多陪伴她,孝顺她。 子欲养而亲不在,现在,老天把柳惠丽送到他身边,是不是在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呢?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对着母亲温和一笑,握住她的双手说:“妈,你这个心愿很简单,儿子如今什么都不缺,就想能够跟亲人在一起,安享天伦之乐。” 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宁语昕,忍不住狠狠拍了自己脑袋一把。 接到母亲的电话,他受到了太大的震动,只想着能够第一时间赶到母亲身边,竟然忘了酒店浴缸里的宁语昕,她肯定是生气了,否则不会不打电话问他原因的。 想到这里,他立刻掏出电话,拨通了宁语昕的号码。 “宁丫头,对不起,昨天真的是有急事,所以我才来不及打招呼就走了,你可以生气,也可以打我骂我,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你。”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对着话筒,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柔,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下意识地变得温软,放佛电话那头是他的至珍至宝。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语气淡漠地回答:“哥,没关系的,你有急事,自然应该赶着去办,我这么大的人了,离了你又不是不能活。” 程梓杨听到她说话的口吻,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如果她生气,骂他,或者委屈,哭泣,都是十分正常的,以他对她的了解,她用这种口吻说话,就是已经把他排除在亲近的行列之外了。 换言之,此时她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一个路人甲了,试想,谁会苛责一个路人甲丢下自己独自离开? “宁丫头,哥最近真的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哥空了,一定亲自上门给你赔罪。”程梓杨急切地说。 “真的不用了,对不起,哥,我学生来上课了,先挂了。”宁语昕继续用疏离的口吻说,然后匆匆挂断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忙音,程梓杨心里七上八下的,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安顿好母亲柳惠丽。 无论当年她是错还是对,但是她毕竟给了他生命,给了他无忧的童年,给了他八年幸福时光,仅凭这一点,她无论有什么要求,他都愿意尽力满足她。 儿子讲电话的时候,柳惠丽一直站在屋门口观察他。 对于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是有感情的,虽然当初执意生下他,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能够坐在程家老宅女主人的位置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有母性,那是一种本能的,动物对幼崽的无私的爱。 柳惠丽看到儿子对着话筒时一脸痴迷和柔情,身为一个过来人,她不用思考就能够知道,话筒那边的人是儿子深爱的女人。 “杨杨,跟女朋友通电话呢?”看到儿子收起电话,她微笑着问。 “不是女朋友,是您的儿媳妇。”程梓杨脱口而出。 “儿媳妇?!”柳惠丽吃惊地问。 这些年她一直都有关注儿子和宁老太太的情况,赶巧的事,宁老太太去世不久,她的丈夫齐俊飞脑溢血死了,对于他的死她更多的是解脱,所以,她才会在他死后,第一时间就从米国赶回了漓水城。 她只知道儿子绯闻不断,却从不知道儿子已经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吃惊,还有些遗憾。 宁老太太和程老爷子都作古了,现在她就算名正言顺地做回程家的女主人,也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她最大的期望就是,帮儿子娶一个听话的儿媳妇,尤其是要听她的话,否则,她这个做婆婆的以后还怎么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呢? “妈,儿子都三十三岁了,有老婆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程梓杨目光犀利,自然看出了母亲的不满,他有些不悦地反问。 “啊?没有没有,你娶了老婆,就多一个儿媳妇孝顺我了,妈妈开心还来不及呢,只不过妈妈之前一直都默默地关注着你,没看到媒体报道过你结婚的事,所以才会觉得有些意外。”柳惠丽赶忙圆滑地补救自己刚才失控的情绪。 “等安顿好你之后,我找机会介绍您和宁丫头认识,她是个好姑娘,您一定会喜欢她的。”程梓杨面色微微缓和下来说。 “宁丫头?她姓宁?”柳惠丽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宁老太太害她一生不能得偿所愿,所以她对宁这个姓氏自然有些过敏。 “对,她叫宁语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习惯了叫她宁丫头。”程梓杨解释道。 “宁语昕?她不是你妹妹吗?”柳惠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冻结起来,心里一阵阵发寒。 “我跟宁丫头没有血缘这你是知道的,当初妈妈,哦不,宁老太太,她把我带回程家之后,又抱回了奄奄一息的宁丫头,是我跟妈……宁老太太,我们两个人日夜守护,才把宁丫头的小命给捡回来的。”程梓杨在母亲面前不好继续称呼宁老太太为妈妈,这样太过伤害母亲的心,但说起宁语昕,他的表情自然变得柔和。 柳惠丽只觉得晴天一声霹雳,她设想了无数美好的晚年画面,孝顺的儿子,听话的儿媳,可爱的孙子……但这些画面里,没有一个姓宁的。 现在,儿子的一番话,轻松地把她从云端推落到深坑里。 对于宁老太太的恨意,纵然是她死了也无法消除,万万没有想到,她人虽然死了,竟然还留下一颗深深的钉子,钉在了她的心上。 “杨杨,你很爱宁语昕?”她有些绝望地问。 “对,没有宁丫头,我的生命就毫无意义。”程梓杨毫不犹豫点头。 他当然也知道母亲会对宁家的后代膈应,但宁语昕于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不可以替代的存在,他必须让母亲接受这一点。 “如果妈妈想让你换一个儿媳妇呢?”柳惠丽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那您这辈子就没机会抱孙子了。”程梓杨面无表情回答。 他知道这样的回答会伤害到母亲,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母亲的事,他已经跟宁语昕错失了五年,他不想这辈子都错过她。 他可以给母亲想要的一切,唯独这个儿媳妇,不能顺了她的心意。 “杨杨,既然你这么爱她,妈妈也会试着去爱她的,不过,你得给妈妈一些时间,如果妈妈在短时间内对她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希望你不要生妈妈的气才好。你是妈妈最爱的儿子,妈妈不想我们母子因为一个外人产生隔阂。”柳惠丽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尽力用平静的语调说。 “妈,宁丫头不是外人,她是我从小带大的妹妹,也是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近的人,我们相依为命整整二十五年了。您不喜欢宁家的人,我可以理解,但宁丫头她是无辜的,她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您的事。如果您因为她姓宁,而不能接受她,儿子也不会强求,我会尽量避免让你们见面。”程梓杨用勉强温和的态度说。 “杨杨,妈妈绝对没有要干涉你的婚姻,只是……你也知道的,妈妈因为姓宁的女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而已。”柳惠丽慌忙摇头说。 “妈,你受的苦,儿子会慢慢补偿回来的。只是宁丫头对我真的很重要,所以……”程梓杨态度十分坚决。 “妈明白,都明白,妈不会为难她的,你放心好了。”柳惠丽赶忙保证。 她知道,儿子跟她分开了二十五年,这么长的时间,母子之间就算再亲,也会生分了,如今她所依仗的,就是那一点血缘关系,如果她真的敢动宁语昕,恐怕这最后一点母亲情分都会消失了。 但是,眼睁睁看着宁家的骨肉霸着自家的儿子,她将来百年后,魂魄看着宁家的后代坐在程家的主位上,便是做鬼也不可能安心的。 她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明火执仗地欺负宁语昕自然是不可取的,但是迂回曲折嘛,哼哼! 反正她现在回到了儿子身边,成了衣食无忧的贵妇人,有的是时间跟那丫头斗! 程梓杨离开程家老宅,径直开车去了宁语昕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车子开到半路,就接到了马律师的电话。 “总裁,花有容疯了!” “真疯还是装疯?”程梓杨兴致缺缺。 “这个……目前还不好判断,但是宁小姐送她去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马律师回答。 “盯紧她,找机会试探试探她,如果她是在装,就让她变成真疯子。”程梓杨阴郁地说。 “是。”即使隔着话筒,马律师也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心里不由得想,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否则真会吃不了兜着走。 到了宁语昕的住处,程梓杨先是规规矩矩地摁了半天门铃,实在等不到她来开门,他才拿出钥匙开门进去。 坐在沙发上,感受着屋子里她的气息,他不由得深呼吸,满心都是惬意。 想到今后的几十年,可以每天嗅着她的芬芳,每天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他就觉得无比的满足。 不知不觉间,他睡了过去,直到开门声把他惊醒。 “宁丫头,你回来了?”他用力眨了眨眼,由于刚从睡眠中醒来,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慵懒,恍若一只收起了利爪的猫。 “哥?你怎么有空过来?”宁语昕先是一愣,继而表情淡漠地问。 “我想你了,宁丫头有没有想哥哥?”程梓杨神色*。 “有啊。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卖掉老宅么,今天过来是不是为了跟我商量这事?”宁语昕说的很随意,这话乍一听,程梓杨心里自然是喜滋滋的,可是看到她的表情之后,心便又沉了下去。 以前她说想他的时候,都是满脸羞涩和喜悦,但是此刻,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温度,语气淡漠,就像是一个售货员对顾客的敷衍,完全流于形式,丝毫没有一点点真心。 他不知道,宁语昕何时在他面前也变得心口不一了,这样的疏离,这样的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仿佛一杯强酸浇到了他的心田,蚀得他疼痛不已,却又无法停止无法逃离这种痛苦。 “对不起,宁丫头,老宅我不打算卖了。”程梓杨垂下眼帘说。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过要卖掉祖宅,现在的他根本不差那点儿钱,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程家的骄傲,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崛起,如今他完全可以睥睨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程家旁支。守着祖宅,可以让他对着那些程家族人,昂首挺胸。 更重要的是,他跟宁语昕一起在程家老宅一起生活了二十年,那里记载着他们的点点滴滴的欢乐和情谊。仅凭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卖掉祖宅的。 “哦。”宁语昕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吃惊?”程梓杨对她这种风轻云淡的表现,十分地不适应。 “习惯了,哥。你一会儿卖,一会儿不卖,一会儿又卖,一会儿又不卖。反正我也找到工作了,不等钱用。”宁语昕很随意地回答。 “傻丫头,有哥在你还会缺钱用么?只要你愿意,哥所有的财产都可以由你来支配。哥辛辛苦苦赚钱,不就是为了让你跟妈妈过上好日子么?”程梓杨柔声说着,伸臂搂住了她。 “可惜,妈已经死了,我也长大了,不需要你的钱了。”宁语昕阴阳怪气地回答,身体没有动弹,仿若一截木桩。 “宁丫头,你能好好跟哥说说话么?”程梓杨被她的冷漠刺激得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哥,从小到大你都习惯于管着我,我也一直以做个让哥哥满意的乖乖女为目标,但是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对于一个成年的妹妹,哥你难道不觉得你管得太宽,太过分么?”宁语昕一反常态,摆出一副吵架的姿态。 “别忘了,你除了是我妹妹,还是我老婆!”程梓杨气呼呼地说。 “没错,我还是你老婆,但我不是你的囚犯!”宁语昕指着他的鼻尖儿说。 以往她总是逆来顺受,听宁老太太指教,任由他管束,但是现在,她决定要改变这种局面。 “外面人心叵测,哥只是怕你上当受骗。”程梓杨一副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的样子。 以前看到他这个样子,宁语昕总是不忍心忤逆他,但是今天,她就想要挣个鱼死网破。 那天晚上他匆匆离开浴室,粉碎了她对他最后的期望,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他手心里的一只*物,喜怒哀乐都由他来施舍,她不愿意一辈子做一只*物,她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为自己重新活一回。 “上当受骗也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要安安心心呆在你为我织就的金丝笼子里,就可以保一世平安?”她的声音变得尖利。 “如果没有哥哥,你能识破花有容的阴谋么?如果没有哥哥,你能发现李自胜的真面目么?”程梓杨振振有词说。 “如果没有哥哥,我就只是个普通女孩子,花有容不会陷害我,李自胜更不会对我感兴趣。”宁语昕毫不客气地反驳。 “你!”程梓杨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只是想做一个无名氏,而不想做程总裁的妹妹兼老婆,哥你能放开你的手,让我喘口气儿么?被你束缚了整整二十五年,我早都快要憋疯了!”宁语昕见他挫败,再接再厉。 她平生头一次尝到了反抗的乐趣,原来,以往那些压在她头上的大山,都是可以尝试着搬开的,只不过她一直都太过懦弱,害怕反抗所带来的改变而已。 那天看到花有容疯了的样子,她的内心受到很大的冲击,如果她一直这么压抑着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她那个样子呢? 当然了,就算是她疯了,程梓杨估计也会把她圈在他的笼子里,如果她不努力去争取,这一生他都不会给她自由的。 “宁丫头,你确定你说的不是气话么?”程梓杨被她激烈的言辞,和凌厉的态度给伤到了。 对于宁语昕,他有种亦父亦兄的感觉,所以他总是习惯于*她护她,但也时刻不忘管束她。 对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之后,换来的竟然是她如此激烈的反抗,她不但不感激涕零,反而把他当成一个封建家长来反抗,他怎么能不心痛! 宁语昕盯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差一点儿就要被他眼神里的伤痛和愤怒给击败,几乎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搂着他的脖子跟他道歉。 但是最终,她还是平息了自己的冲动,冷静地说:“字字发自肺腑。” “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程梓杨身子摇晃了一下,脑袋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比起脑袋里的痛,他的心痛更甚,宁语昕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字字诛心,戳得他的心一片血肉模糊。 “哥,你难道不觉得你比老爸还老爸么?我都不干涉你的私事,你爱喜欢哪个女人就喜欢哪个女人,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自由呢?难道你真的想我有朝一日去跟花有容作伴不成?”宁语昕似乎完全看不到他的伤痛,继续对他甩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哼,说到花有容,我得提醒你,千万别又感情用事,她很有可能是装疯!”程梓杨虽然被她气得不轻,但还是贱兮兮地忍不住要担心她。 “装疯?她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她装疯能得到什么好处么?哥你为什么看到的总是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有容她之前那么做,完全是因为爱你成痴,她现在已经得到应有的下场了,拜托你就放过她好么?”宁语昕尖刻地说。 “宁丫头你能不能别这么没良心?我设计惩罚她,全是为了给妈和你报仇。”程梓杨已经被她打击得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了,连带着语气中透出一股软弱。 驰骋商场这么多年,谈判桌上,他打败了多少厉害的对手,想不到今天却败在这个丫头手里。 “现在仇已经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人逼上绝路?”宁语昕丝毫也不领情,毫不客气地反驳。 她说话的时候,激动得胸前不停地起伏,时不时地蹭到程梓杨的胸口,纵使在气头上,他的身体也被撩拨得起了反应。 他忽然觉得他特别的傻,心爱的女人在怀,他不做点有意义的事,却在这里为了鸡毛蒜皮跟她争论不休。 “宁丫头,我们能不能不再为旁人的事拌嘴吵架了,我很想你,很想继续那天我们未完成的事。”程梓杨放轻了语气,嘴唇贴到她耳边,十分黏腻地说。 “哥,你把自己当成了我人生的遥控器么?你有事的时候,摁一下暂停键,你忙完了,再摁一下,一切就都可以从你离开的地方继续下去?五年前这样,五年后还这样,你真拿我当一个可以随意操控的机器了么?”宁语昕的眼神空洞,带着一种深深的绝望。 那样的眼神,逼退了程梓杨的热情,令他不得不松开了抱着她的双手。 “对不起,宁丫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真的是有急事,我不得不离开。”程梓杨此刻激情涌出,再也顾不得跟她斗气,低声下气地哄道。 “你每次离开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只可惜,你的理由永远都是不可对人言说的,对么?”宁语昕冷笑一声说。 程梓杨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要在今天一次性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哪怕事实的真相是如此的不堪,他也豁出去了。 “好,我今天就把所有的理由都告诉你!” “对不起,我没兴趣听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宁语昕伸了个懒腰,顺便推开了他抱着她的手臂:“哥,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也别来找我。我真得累了……你走吧!” 第九十一章 久别重逢桃花开 程梓杨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凉,他以为只要他回头,只要他们之间的障碍扫清了,她就会乖乖回到他的怀抱。 那天浴室里,他们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抵达了幸福之巅,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放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真让他有种妹妹是不是被鬼魂附体的错觉。 “宁丫头,你连听哥哥说话都嫌烦了么?你忘了小时候,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不愿意让我走开,缠着我给你不停地讲故事……”程梓杨强压住怒气,试图用曾经的温情来打动她,但他的话却在中途被打断了。 “哥,你都说了那是小时候。对不起,我真的困了。”宁语昕兴意阑珊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进了浴室。 一墙之隔,程梓杨闭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出她在浴室里柔媚的模样,但今天,她明显不在状态,如果硬来,肯定会适得其反。 他长叹了一口气,决定再找机会,尽快把她变成他名副其实的老婆。 浴室里,宁语昕双手捧心,胸腔里“砰砰砰”的声音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 跟程梓杨针锋相对可真是个要命的活儿啊,以往她对他总是言听计从,今天她总算是在推翻三座大山的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好起来了,之前有关于他为了个女人就抛下浴缸里的她的那种挫败感和心碎感,似乎也都慢慢开始消散。 原来,想要自己不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去痛。 宁语昕觉得自己放佛忽然之间开启了智慧的大门,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迷茫徘徊。 她必须要全心投入自己的生活里去,这样才不会再以他为生活的中心,才可以让他慢慢淡出自己的生命,直到有一天他再也不能主宰她的喜怒哀乐。 宁语昕正在专心教她新收的学生樊雪雪弹琴。 樊雪雪长得珠圆玉润,虽然今年只有十六岁,但身材已经发育得接近成熟了。 她眼下刚上高一,家境优越,自身天赋也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不愿意下苦工。 “雪雪,注意手指的力度!”宁语昕又一次指出她的不足之处。 “哎呀!都练了三十分钟了,我累了,休息一下嘛!”樊雪雪撒娇道。 “劳逸结合很应该的,宁老师,不如你也休息一下?”身后,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 宁语昕和樊雪雪同时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此刻,这张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笑容,一如雨后阳光下一枝挺拔的翠竹。 他的笑容一下子感染了两个女生,她们俩忍不住相视一笑。 “陶学长,好巧哦,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宁语昕起身,开心地跟他打招呼。 “宁学妹,能不能拜托你换一个称呼?陶学长,陶学长,如果没听清最后一个字,还以为你说的是逃学呢。”陶知凡随口开了个玩笑。 面对他戏谑的眼神,宁语昕忍不住羞涩起来,垂下了头。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今天是特意过来找你的。”陶知凡心情很好,笑意直达眼底,樊雪雪在一旁看着,整个人都痴了。 “学长,现在是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下课,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可不可以劳烦你在休息室等我一会儿?”很久未见,宁语昕虽然很想立刻跟他出去聊聊,但她是个敬业的人,不会随便就丢下自己的学生去忙私事。 “我就坐在那儿等吧,正好可以考察一下你这些年有没有进步。”陶知凡落落大方说着,径直走到旁边的一张简易沙发坐下。 “好吧。”宁语昕无奈点头。 接下来,樊雪雪出乎意料地专注,无论是指法还是力度,都比平时要强上许多。 宁语昕忍不住在心里偷笑,看来学长魅力不减当年,即便是十六岁的小女生,也都会在初次见面就为他的男性魅力所折服,以至于想要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自己了。 宁语昕一边给樊雪雪做示范,一边为她讲述着曲子的内涵:“雪雪,这首《kiss the rain》,中文名字是《吻雨》,它是韩国著名的钢琴家家李闰珉所做,这首曲子兼融了东方的抒情与西方的典雅,它是作曲者的一次灵感突现,却也是建立在深厚音乐功底的堆积之上……” 陶知凡听着宁语昕娓娓动听的声音,欣赏着她精湛的琴技,不过最吸引他的还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纯真,以音乐的形势表露出来。 她完全不知道,专注于演奏时的她有多么的动人,眼眸中流动的光彩,比任何一种光芒更耀眼,更能吸引人。 一曲终了,下课时间也到了,陶知凡站起身鼓掌。 “宁学妹,你的琴技越发精湛了,你弹奏出了这首曲子的灵魂,我相信,如果李闰珉先生听了,一定会视你为知己的。”陶知凡不吝夸赞。 “陶叔叔您说的太对了,宁老师真的是我遇到的最好的钢琴老师。”樊雪雪也跟着夸赞。 “行了,你们俩别一唱一和了,我都要被你们忽悠到云彩上了。”宁语昕有些腼腆地笑。 正说着,手机响了,宁语昕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哥”,微微皱了皱眉。 好一会儿,她才摁下了接听键。 “忙什么呢,宁丫头,怎么半天才接电话?我在凤来轩订了包厢,过来一起吃晚餐吧。”程梓杨带着一丝丝的不满说。 “对不起,哥,我今晚答应跟我的学生一起吃晚餐了。”宁语昕声音平和,但却透着坚定。 “学生?男学生还是女学生?推掉吧,哥等你来了一起吃。”程梓杨越发地不满了。 “对不起,我先答应她的,你自己吃吧。”宁语昕说罢,挂断了电话。 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忙音,程梓杨气得简直想要摔电话,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挂断他电话! 他气呼呼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直截了当吩咐道:“跟着她,看看她去哪里吃饭,跟谁一起。” 樊雪雪是个热情活泼自来熟的孩子,等宁语昕去了一趟卫生间出来之后,她俨然已经成了陶知凡的熟人。 “宁老师,陶叔叔已经答应了,今晚跟我们一起吃晚餐,他做东,下次我再请你可以么?”樊雪雪笑嘻嘻迎上来说。 宁语昕有些疑惑地看向陶知凡,他却对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 “宁学妹,刚巧我今晚也没着落,你不会忍心让我一个人吃晚餐吧?”他故作可怜状,惹得两个女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老师,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耶,就算不能倾国,也差不多可以倾城了,以后你要多笑笑才好。”樊雪雪原本是一个人吃晚餐的,好容易忽悠了宁语昕陪她,现在又多了一个养眼的帅大叔,心情很好,甜言蜜语自然大把往外扔。 “雪雪说的没错,你这个做老师的,除了要给孩子教琴技,还应该以身作则,教给孩子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陶知凡笑着点头赞许。 “学长,我怎么觉得雪雪不是我的学生,倒像是你的学生呢?”宁语昕被他们俩的话给逗乐了。 三个人有说有笑,一起走了出来,陶知凡开车,载着一大一小两个女生去了罗浮餐厅。 “程先生,夫人跟她的学生樊雪雪,还有另一个男人,三人一起去了罗浮餐厅。” 程梓杨握着电话,怒气一下子浮上来。 “什么男人?” “那个男人之前曾经专门过来打听过夫人,估计应该是她的熟人,我听到她叫那人陶学长。” “听着!尽快查清楚那个男人的详细资料,然后发我邮箱里。” “我已经从夫人的母校学生花名册里查到了这个人,他叫陶知凡,今年三十三五岁,是卓凡集团的总裁陶天宇的独生子,至于他跟夫人之间的具体关系,还在调查中。” “陶知凡对吗?她可真能招桃花!”程梓杨恨恨地握了握拳头。 他觉得他实在不该这么放任宁语昕,这丫头只要一离开他的视线,就会惹上烂桃花。 打从她初二那年起,就有小男生偷偷给她塞纸条,下课后尾随她一路回家,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他不知道替她清理过多少次。 整个中学时代,他背着她,威逼恐吓,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生,以至于她还偷偷跟女同学抱怨过,说全班女生都有人追,就她没人追。 直到她上了大学,他们的婚期定下,他工作越来越忙,这才疏忽了对她的看管,没想到她就惹上了学长。 吩咐秘书在罗浮餐厅订了她隔壁的包厢,他走出公司大门,刚上车,就接到柳惠丽的电话。 “杨杨,晚上回家吃饭好么?妈煲了乳鸽汤,很补的。”电话里,柳惠丽的声音暖暖的,一如他儿时记忆中最幸福的时光。 “妈,我订了罗浮酒店的包厢,不如我让司机送你过来,我们一起吃吧。”程梓杨微微犹豫了一下说。 宁丫头在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他当然不放心,但是让眼巴巴盼着自己回家陪她一起吃饭的母亲失望,他也于心不忍,索性让母亲过来,既监视了宁丫头,又陪了母亲,两不耽误。 程梓杨走进包厢时,第一时间听到的就是隔壁包厢传来的笑声,笑声虽然混杂,但属于宁语昕的那一份他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 他握了握拳头,狠狠砸在包厢的沙发上。 他不在她身边,她就那么快乐么?她到底在乐什么?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站起身,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偷听隔壁的谈话。 隔壁包厢里,宁语昕和樊雪雪好容易才停止了笑,樊雪雪去了卫生间,留下两个人独处。 “学长,以前怎么发现你这么幽默?”宁语昕说。 “宁学妹,你没发现的地方还有很多,比如——我还会画画儿。”陶知凡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柔和的腔调独具魅力。“哇!学长你也太多才多艺了!有机会一定要让我看看你的大作!”宁语昕夸张的叫,一双眼满是崇拜。 “先让你看看我的第一幅画作,说来惭愧,这幅画是我的处.女作,五年前完成的。”陶知凡十分谦虚地说着,然后打开手机相册,从里面调出一个画面。 宁语昕一看,立刻呆住了。 这是一幅水粉画的电子版,高像素的手机里,画的纹理都纤毫毕现,可以清晰地看到,画里是一个正在专注弹琴的女生,女生眼睛里闪烁着光彩,似乎整个人都与琴融为了一体,整个画面朴实自然,却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最令她吃惊的是,画里的人竟然是她——五年前的她! 宁语昕从不知道自己弹琴时的模样,更加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样魅力四射的瞬间,画作虽然稍显生涩,却贵在捕捉到了人物的灵魂。 “学长你把我画得太美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宁语昕觉得眼眶一热,心里有根弦似乎被拨动了。 “呵呵,你能一眼认出是自己的画像,可见我这个画手不算太拙劣。”陶知凡笑着说。 “这真的是你的处.女作么?” “当然,记得那时候是我第一次看学妹你弹琴,我一眼就被你弹琴时专注的模样吸引住了,你的琴声和你的神态,让我久久不能忘怀,那天回去之后,我忽然萌生出一种冲动,想要把那个唯美的画面记录下来。 以前在学校也学过美术,但从没有独立完成过一副真正意义上的画作,这幅画花了我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我画了撕,撕了画,终于有一副可以勉强入眼的,我就把它保留了下来,当做了我的第一幅画作。”陶知凡说话时声情并茂,表情十分生动,很据感染力,以至于宁语昕不知不觉间就被他吸引了。 程梓杨在隔壁听得断断续续,只觉得一墙之隔的两个男女越谈越投机,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蹭”地站起身,走到隔壁包厢,径直推门走进去。 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宁语昕和陶知凡脑袋几乎要挨在一起,陶知凡眸光中很明显有着浓浓的深情,而宁语昕也是一副沉浸在其中的样子,程梓杨顿时怒发冲冠! “哥,你怎么来了?”宁语昕看到他,皱了皱眉。 “我怎么来了?我如果不来,怎么能看到我的亲亲好老婆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的样子?”程梓杨虽然音调平稳,但面色漆黑,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宁语昕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陶知凡一直都不知道宁语昕已经结婚了,程梓杨的话令他有些吃惊,也有些难受。 他一直以为,宁语昕的美好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发掘,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过看宁语昕对他的反应,他们的婚姻应该是不怎么和谐,他在米国留学多年,并没有国内男人的处.女情结,虽然没能第一时间拥有她,但后来者居上也是不错的。 这么一想,他立刻大方地伸出了手。 “这位先生,我想您是误会了,我叫陶知凡,是宁学妹的学长,我和宁学妹好几年没见了,今天刚巧遇到,就请她和她的学生一起吃个便饭,顺便叙叙旧。”陶知凡有礼有节地说。 程梓杨却完全无视他伸出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宁语昕,正僵持着,包厢门开了,樊雪雪走了进来。 “宁老师,陶叔叔,你们点好餐没有?”她一进门就嚷道。 随后,她就看到了程梓杨,有些意外,却又有些惊喜。 “哎呀,宁老师,这位也是你的学长么?你们学校该不会是盛产美男吧?不行不行,我以后一定要报考你的母校。”樊雪雪笑嘻嘻说。 “你弄错了,我不是她的学长,我是她的家长。”程梓杨板着脸说。 “啊?家长?叔叔你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嘛,不可能是宁老师的老爹吧?”樊雪雪吐了吐舌头。 “我是她哥哥,同时,也是她的老公,我叫程梓杨。”程梓杨虽然是在跟樊雪雪对话,但却扬了扬眉毛,颇有点儿挑衅地看着陶知凡。 “哇!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我们学校女生私下里评的漓水城最年轻最杰出最帅气的十大美男里就有你,你的排名好像在第三名。程叔叔,你赶紧给我签个名儿,明天我拿学校显摆去。”樊雪雪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同时塞给程梓杨一只记号笔。 程梓杨原本是怒气冲天过来找茬儿的,被樊雪雪这么一搅合,怒气自然是发作不出来了,无奈之下,只好接过记号笔,随手在她胳膊上签了个名。 “程先生,相请不如偶遇,既然碰到了,如果方便的话,不如一起吃如何?”陶知凡笑着发出邀请。 他情知程梓杨今天是来者不善,为了不让宁语昕回家后难堪,自然更要做出十足的朋友的样子来。 程梓杨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监视宁语昕,只要她能够呆在他的眼皮底下,即便是鸿门宴他也不怕。 正打算点头,就听到走廊里服务生说:“程夫人,这边请!” 他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约了母亲过来吃饭,眼下这种状况,让母亲和宁语昕见面时机还不太成熟,只好故作大方地起身告辞。 “陶先生,我约了客人,就不妨碍你们叙旧了,改天有机会再聚。”他对陶知凡说了句客套话,又凑到宁语昕耳边。 “刚才是跟你们开玩笑呢,别介意哦!”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陶知凡也听到,但是他的语气和动作处处透着亲昵,看在陶知凡眼里,这就是一种无声的宣战。 饭桌上,程梓杨一直魂不守舍,柳惠丽看了,心里多少有些拧巴。 “杨杨,你怎么了,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柳惠丽一脸关切问。 “没有啊,妈,我在想公司的一个预案呢。”程梓杨掩饰地回答。 “杨杨,工作固然要紧,不过身体更要紧,以后吃饭的时候不许想工作了,听到了么?”柳惠丽的声音更加温柔。 “好,以后我会专心吃饭。”程梓杨敷衍着,心里还在想着此刻隔壁的人会不会又在眉目传情。 “对了杨杨,妈今天想要跟你一起吃饭,其实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柳惠丽说。 “什么事?妈您尽管说就是了。”程梓杨说。 “我想……把老宅装修一下。”柳惠丽犹犹豫豫说。 “装修?”程梓杨眉头拧成了疙瘩。 记得他曾经想要宁语昕装空调,可她怕把老宅弄得面目全非,坚持不肯,现在他母亲才刚住进去几天,就要装修,如果宁丫头知道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怎么?不方便么?那就算了。妈只是在米国习惯了用空调、抽水马桶和浴缸,所以一时之间有点不习惯,时间长了肯定就适应了。”柳惠丽这些天来已经大致熟知了儿子的性格,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便习惯性地以退为进。 “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回头我就让马律师安排人去简单地装修一下,不过毕竟是老宅子,大兴土木也不现实。”程梓杨虽然不想破坏老宅,但也不能不考虑母亲的要求。 “谢谢儿子,妈只要装一些方便生活的东西就好。”柳惠丽很感激的样子。 “妈,我是你的儿子,你跟我说话不需要那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替你办。” 第九十二章 哥哥吃醋,理论成实践 柳惠丽激动地握着儿子的双手,又是欣慰,又是得意。 他毕竟是她的儿子,即便是二十五年没见面了,也没人能够割得断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 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美,地下的那个姓宁的死老太婆此刻肯定气得恨不能从地底下爬上来吧? 她从她的手里抢走的儿子,最终还是回到她的怀抱里了,她不但要享受儿子的孝敬,而且还要风风光光地做回程家老宅的女主人。 装修不过是第一步,接下来,她会一点一点夺回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原本好好的一顿饭,被程梓杨给搅合了一下,宁语昕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她觉得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个哥哥了,说他在乎她吧,他可以因为别的女人的一个电话丢她一个人在浴缸里;说他不在乎她吧,他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她的正常生活。 陶知凡见她心里烦躁,便跟樊雪雪两个一唱一和,最终让她打起了精神,暂时把不愉快丢到了一边。 吃完晚餐后,樊雪雪不想回家,硬是坚持要请他们俩人去k歌。 “雪雪,你想唱歌也该找同龄孩子吧?”宁语昕说。 “宁老师,您不知道,那些和我一样大的孩子们有多么幼稚,成天不是渣游戏,就是发花痴,跟他们在一起真心没意思,我就喜欢跟成熟的人在一起,这样我才可以学到有用的东西嘛!”樊雪雪撒着娇,摇晃着她的胳膊。 “宁学妹,我听过你的琴声,却还没有听过你的歌声呢,今晚能给我这个荣幸么?我保证听过之后,三天不洗耳朵。”陶知凡在一旁玩笑道。 宁语昕和樊雪雪两个都被他逗笑了,像陶知凡这样的男人,长得干净阳光,说话又风趣幽默,为人进退有节,确实是老少通杀型魅力男,宁语昕笑着答应了。 三人到了ktv包厢里,樊雪雪点了几首新生代的歌之后,便绞尽脑汁开始给他们两个大人点合适的曲子。 还别说,这丫头真的很聪明,也很会体贴人,点的曲子大都是耳熟能详并且符合他们年龄段的。 拗不过这两人的热情,宁语昕终于拿起话筒,站在屏幕前唱了起来。 “记得那是夏季,天气多风又多雨,也许纯粹是偶然,在这小站遇见你……面对面两列火车,擦肩各分东西,也算是命运注定,有相聚就有别理,哦,忧伤的一出戏……” 鲜少到这种地方来,所以宁语昕对着话筒还是有些紧张,歌声不算特别完美,但是听到陶知凡的耳朵里,却是触景生情了。 当初他毕业后,因为杰出的音乐天分,在这个领域有了一定的地位,为了回馈母校,他偶尔也会回到学校去帮他的教授指导一下新生。 那天他去的比较晚,琴房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他先是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琴音,跟着琴音走过去,他就看到了正在背对着弹琴的宁语昕。 夕阳打在她的背上,给她的背影平添了三分宁静、三分神秘、三分辉煌。 对她的第一感觉,就像是雨后走进了一片松树林,扑鼻而来的都是松针的清芬,那么地沁人心脾,却又是那么地自然地滋润了他的心田。 当时他心里就升起一个念头,有着这样气息的女生,一定会长着一张干净的脸。 果不其然,当她转过头,冲着他礼貌地打招呼时,他看到了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张脸。 那样的纯净,那样的细致,放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增减一分都会破坏它的整体美感。 她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角落里,但是只要有一双慧眼的人走进这个琴房,就一定不会忽略她。 她以一种沉默、坚韧的姿态,令人强烈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那一刻,他就产生了一种冲动,要把这个美好画面记录下来。 那之后,他回母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与她偶遇的机会也越来越多了,直到某一天,他在琴房找不到她,打听之后,才知道她辍学回家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去她家找到她,看看她有什么困难需要他的帮助,他一定会尽力不让她受苦。 但是去她家的路上,他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要求他立刻飞米国,跟他的发小妻赵雨琪订婚。 赵雨琪是百胜集团总裁赵向国的独生女儿,因为商业利益,他们两家人一直走的很近。 父亲这一次急匆匆要他订婚最大的原因是陶氏的卓凡集团遇到了困难,资金链濒临断裂的边缘,唯有赵家才可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但是两个亿的资金缺口并不是小数目,即便交情深,赵家也没有理由无偿地拿出来,所以陶家主动提出结成儿女亲家。 面对如此的理由,陶知凡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只能直接去了机场,飞去了米国。 这一去,就是五年。 没想到,五年后,物是人非,他心里那个纯净得像森林女仙的小学妹已经嫁人了。 陶知凡心里的难过是可想而知的,但是今天在包厢里看到程梓杨和宁语昕的互动时,他又觉得还有希望。 只要他们不是心心相印,拆散人家庭这种事对他这个接受过米国教育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愧疚感。 毕竟不爱的人在一起生活,才是真正的不道德。 三个人在歌厅里连唱带喝,出门时,宁语昕走路都有些摇晃了,她的酒量一贯比较小,今天难得放开玩一次,自然就喝多了。 陶知凡请了代驾,先把樊雪雪送回了家,然后送宁语昕回家。 路上,宁语昕被车子的节律晃得昏昏欲睡,脑袋不停地东摇西摆。 坐在她身旁的陶知凡,嗅着身旁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若隐若现的体香和酒香,他有些心猿意马,侧了好几次头,却终于没有敢贸然下口。 身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当然知道,凡事都应该循序渐进,最有耐心的人,才能吃到最美味的果子。 他体贴地调整了坐姿,以便她能够舒服地靠在他肩上。 订婚后,他跟赵雨琪达成了共识,维持着他们的婚姻,但私下里,却是谁也不干涉谁,各玩各的。 这些年,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人也不在少数,但通常都是她们上赶着想要黏着他。 大概是漂亮女人见多了,便觉得天下的女人都一个样,没多大的不同,唯有今天。 宁语昕只不过是喝多了,毫无意识地靠在了他肩上,他的心里就已经热血澎湃了,身体也有了本能的反应。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把脑袋靠过去,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发丝,心中立刻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热流。 那种感受,是别的女人从不曾给过他的,以至于他特别低贪恋这种美妙的感受,哪怕能在她身边多呆一分钟,也是幸福的。 然而,车程实在太短,终于到了尽头。 车子停下的时候,宁语昕猛地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自己的脑袋正靠在学长的肩膀上,顿时一张俏脸红透了。 “对,对不起,学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睡着了。” “瞧你急的,先检查检查我肩膀上有没有口水印子,再道歉也不迟啊!”陶知凡轻笑一声说。 宁语昕被他这么一说,真就借着车灯凑到他肩膀上仔细看去了,看了一阵儿之后,发现除了衣服皱了点儿,什么印记都没留下,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陶知凡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惹得哈哈大笑。 “你还真够实诚的,你这么老实的人,我就奇怪了,怎么没被人贩子给卖到非洲去?” “学长,你太讨厌了!”宁语昕娇嗔着,随手开了车门,走下了车。 陶知凡笑着冲她挥手道别,直到她走进了小区,这才吩咐代驾驱车离去。 宁语昕脚步虽然有些不稳,心情却十分轻快,一直以来她都没有机会与这个世界接触,也没有机会认识新朋友,陶知凡的出现,无疑是为她打开了另一扇大门。 他为她展现的是一个充满了浪漫,温馨,欢乐的世界,过去的五年里,她一直拼命地拽着宁老太太的生命线,跟死神作斗争,那些日子没有一天是真正地轻松愉快的。 现在好了,宁老太太死了,哥哥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把她放在手心的哥哥了,他再也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整天围着她转,就怕她不开心。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空空荡荡,再也没有任何牵挂。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讨厌的李自胜说的一句话:“是时候重新为自己活一次了。” 那个人虽然很下作,但他开导她时说的话却是没错的。 她决心,与过去彻底做个了断,然后全心投入新的生活中。 走到门边,刚掏出钥匙,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程梓杨熟悉的脸一下子占据了她的视线。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她有些吃惊。 “我在等你。”程梓杨闷闷地回答。 “你等我干嘛?明天还有工作要做,你应该早早回家休息去。”宁语昕不以为然说。 “我的老婆,跟别的男人一起吃饭,一起k歌,然后坐别的男人的车子回来。啧啧,我忍不住要想,车里灯光那么暗,空间那么狭小,一个年轻男人,和一个更年轻的女人,他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呢?”程梓杨一把捧住她的脸,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你,你跟踪我?”宁语昕本能地想要拍掉他的手,但没成功。 “我要不跟踪你,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一切是不是都太晚了?”程梓杨义愤填膺地地说,弄得宁语昕忍不住垂下眼帘,好像真干了什么亏心事的。 转念一想,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有什么好亏心的? “哥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人了?我跟学长还有我的学生一起去吃个饭,吃完饭再一起去唱个歌,唱完歌学长顺路送我回来,这难道有什么不正常的么?”宁语昕理直气壮地辩白。 “正常,很正常,太正常了!宁丫头,你这两天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对我?!”程梓杨再也忍无可忍,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即使宁语昕已经做好了要反抗他的准备,但是看到他滔天的怒火,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哥,哥,你要干什么?”她小心地推他,但推不动。 “干什么?我要履行一个做丈夫的权益,与其每天担心你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还不如我现在就把你吃了!”程梓杨咬牙切齿说。 “哥,你不是答应给我一年的时间吗?”宁语昕抱着一线希望问。 “我后悔了行不行?”程梓杨毫不客气回答。 “哥,哥,我还没准备好,你能……改天么?”宁语昕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下了决心了,忍不住开始软语相求。 “不能!”程梓杨硬邦邦地回答。 以往只要宁语昕用这种可怜巴巴的口气求他,他几乎都是有求必应的,但是今天例外。 打从见到陶知凡的那一刻起,他心里的妒火就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从前宁语昕跟李自胜同住一套房的时候,他心里也有嫉妒,但却没有今天这么厉害。 因为他深知,李自胜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才,还是貌,他都差他一大截子,简直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他有自信,只要宁语昕睁大眼睛,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选他而不是那个臭狗屎一样的李自胜。 但是今天,他的自信心忽然有些动摇了。他亲眼见到陶知凡的那一刻,就立刻明白了这是一个可怕的重量级的对手。 作为一个男人,陶知凡外形无可挑剔,学识修养内涵一样都不差,最重要的一点,当他看到侦探传来的陶知凡的资料后,才知道他原来是卓凡集团的少东家,陶氏唯一的继承人。 他身上笼罩着如此多的光环,要是换了寻常女人,他连脸皮都不抬一下,就能让人哭喊着往他怀里扑。 而现在,陶知凡这样殷勤地主动接近宁语昕,很明显是从前就被她深深吸引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来跟他竞争。 现在,他把卓凡集团的重点业务都转到了漓水城,其用意不言而喻。 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如果存心想要*他的宁丫头,恐怕她是很难不心动的。 鉴于这些不可告人的担忧,程梓杨决定,先把宁丫头吃进肚里再说,至于能否消化,他不怕,他还有几十年可以慢慢去消化。 程梓杨抱着她,大踏步走向卧室,然后轻轻一送,将她扔到那张宽大的席梦思上,宁语昕落下去的时候,身子在席梦思上弹了一下。 程梓杨看到仰面躺着的人儿,身下开始隐隐作痛,刚才所有的愤怒、嫉妒和担忧,最终都化作了一腔热血。 他没有在犹豫,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宁语昕面对他忽然而至的气息,身子一软,脑子一晕乎,差点儿就忘记了他此刻正打算对她施暴。 或许是她在潜意识里,从不曾相信过,程梓杨会有舍得伤害她的行为。 但是接下来,程梓杨的表现却完全地击碎了她对他的盲目信任。 程梓杨先是不顾她的挣扎,利索地剥掉了她的衣服,他剥衣服的速度之快,让宁语昕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 然后,高冷上的总裁大人立刻化身为犬科动物,把她当成一个色香味俱全的草莓冰淇淋,从头发稍舔到脚趾尖儿,一处都不肯放过。 边舔还时不时地下口啃一下,有好几次她都担心,他会不会一个控制不住,就咬下她的一块肉来。 好在他下口还是很有分寸的,最多就是用牙齿轻轻啃噬一下,并不会真的用力,只是给她身上留下一些红痕而已。 等把她的身体全部点燃之后,他终于不再留情,狠命地刺了下去。 一阵疾风暴雨之后,只留下一片残红,宁语昕在撕裂中长成了真正的女人。 静静地躺着,她的脑子乱成一团麻。 以前程梓杨曾经无数次撩拨过她,以至于她理所当然地觉得,男欢女爱是世界最美妙的事,但是这一个晚上,程梓杨却刷新了她的认知。 原来……这么痛,原来……哥哥也可以疯狂到无以复加。 回想起程梓杨之前在她身上英勇驰骋的时候,那种恨不能将她吞下肚去的眼神,还有冲上云霄时那肆无忌惮的吼声,宁语昕觉得,他完全动物化了,根本已经不是人了。 这样的哥哥是可怕的,完全陌生的,但更可怕的是她自己,她竟然可耻地随着他的节律喊叫出那么放浪的声音,她心有余悸地想,男欢女爱实在是太恐怖了,它能够让男人变得不再像人,女人变得下贱无比。 这件事的发生,完全不在她的预期之内,她原本已经打算好了要重新开始生活,脱离程梓杨的掌控,不再为他身边从前出现过的,或是将来会出现的各色女人闹心。 但是刚刚跟他一起经历了如此亲密无间的事之后,她忍不住开始猜测,哥哥会不会跟别的女人也做过这种事? 这样想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开始鄙视自己,既然不能把他拴在腰带上,就要学会拿得起放得下。 但是一转眼,她又开始想,这五年,他很少在她的身边,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难道他都乖乖地独守空房? 以刚才她所见到的他的体力值,真的可以为她做到守身如玉么? 这一刻她开始万分地痛恨那女的不同,为毛女人就可以用那一层膜来检验,而男人却没法子验证呢?这分明是上帝给男人开的一个绿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正胡思乱想着,脖子下面的手往里收了收,她的身子一翻滚,便侧身紧紧贴在了程梓杨胸口。 “对不起,宁丫头,还疼么?” “疼。”宁语昕点点头,眼眶中还有来不及滴落的泪珠,程梓杨心疼地替她小心擦掉眼泪。 “刚才想什么呢?”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程梓杨换了话题。 宁语昕脱口就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抱怨,惹来一阵闷笑。 “宁丫头,你也太胆大了,竟然敢抱怨上帝!不过哥要跟你道个歉,这事儿,哥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所以,那个技术方面呢,还有待提高,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勤奋联系,更上一层楼。”程梓杨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话,让宁语昕再一次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她觉得三观全都被毁了,哥哥无耻起来,比她见过的所有的无耻的人更加无耻。 程梓杨亲亲怀中人的发梢,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不是他心疼她第一次,没舍得尽兴,她这会儿绝对不可能还留着体力去胡思乱想。 但是当时听到她的惨叫声时,他确实心疼得差点儿软了,这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从小到大,哪怕她磕破一点儿皮,他都会觉得比她还疼。 他也知道他的很多做法有点儿像个老爸,但谁让她是他一手带大的亲亲宝贝呢? 搂着她,看着她撑不住了慢慢合上眼睛,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程梓杨觉得,今夜是他此生中最幸福的夜晚。 因为有她的存在,他一直以来深刻在骨髓里的那种孤独感消失了。 夜很长,原本可以做很多爱做的事,但他只是静静地搂着她,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就觉得岁月静好。 第九十三章 【今天加更了】婆媳的第一次过招 梦里,宁语昕不知道在吃什么好东西,身子扭了扭,嘴巴吧唧吧唧地发出咀嚼声,让他忍不住凑过去亲她的唇,刚一沾上她的唇,她忽然张开了小嘴儿,含住了他的一片唇瓣儿,下意识地吮.吸着。 程梓杨刚刚熄灭的心火瞬间又被点燃了,他忍无可忍地坐起身,小心地把胳膊抽出来,一头扎进了浴室。 第二天一早,宁语昕一睁眼,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咳嗽声,跟着是一连串响亮的喷嚏声。 哥感冒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给哥找药吃,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等宁语昕把感冒药和温开水递到程梓杨手里,眼巴巴看着他把药吃到肚里之后,忍不住苦笑了。 多年来,照顾哥可已经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哪怕他再怎么惹她生气,在看到他不舒服的时候,她都会第一时间跑去照顾他。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原本已经鼓足勇气要反抗他,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是一切都还刚刚开了个头,就又被他拉回了原地。 此刻,她浑身酸痛,低头看看,胸前和还光裸的胳膊小腿上满是紫红色的印痕,她不禁又开始愤恨了。 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他都对自己做了那么魂淡的事,为什么还要管他的死活? 况且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而已,又要不了他的命,难道她真是前世欠他的债? 宁语昕越想越生气,扭头就打算离开,却被一只忽然伸过来的滚烫的手给拉住了。 “哥,你手心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宁语昕这会儿又忘记了生气了。 “哥没发烧,哥只是一看见宁丫头,就热血沸腾。”程梓杨坐在沙发上,把她的手拉到面前,又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手心里。 以前,宁语昕总喜欢把她的小脸蛋贴到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每一下,都是这么的坚定有力。她说,他的心只为她而跳,他也是这么想的。 本以为,他们的生活会像火车的铁轨那样,无限向远方延伸,不会停止,也不会改变,更不会分开。 可是,谁也阻止不了命运,就像谁也改变不了命运一样。他们是这样的努力,最终疏离了五年。不管宁语昕身边会出现谁,程梓杨发誓,他都不会让那些人得逞。耍liu氓也好,用下三滥的办法也好,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宁语昕的眼里只有他,而他的世界,也只有宁语昕一个人。 程梓杨的唇,轻轻的一张一合,他在说话,但宁语昕只不轻。她只能感觉到,手心温热又sao痒,她试着抽回手来,程梓杨突然用力拽住。 终于,宁语昕隐隐约约听到了程梓杨说的话:“宁丫头,你无法想象哥有多么爱你,等有一天你也能像我一样地爱了,你就会明白的……不,我宁可你永远都不明白,爱人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这种苦,哥一个人来品尝就够了。” “既然你这么辛苦,为什么不学着放手?”宁语昕的心,随着程梓杨说的每一句话,揪在一起。相爱的两个人,不是应该互相觉得甜蜜才对吗?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有隔阂,有阻力,有无法抗拒的原因,令他们的每一步,都这样的艰辛和痛苦。 终于有了进展,却是这样的忐忑不安,仿佛双脚踩在云端,不上不下,哪怕只是稍微放重了一点呼吸,也会坠入无底深渊。 程梓杨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宁语昕,坚定而不动摇地说道:“不,我没办法放手,没有了你,整个世界对我而言,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宁语昕听了他的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甜蜜,但她却本能地想要逃开他用温情织就的这张足以溺死人的网。 “好了好了,快放开,我去给你做早餐。”她轻轻扭了扭身子,略有些矫情的避开程梓杨如火般炙热的眼神。她哪里知道,她这样羞涩天真又带点少女做作的动作,是多么的诱.人。 程梓杨的眸光又变得浑浊起来,呼吸有些控制不住地变得沉重,宁语昕听见了,又开始着急。 她轻轻地拍着程梓杨的背,问他:“哥,你怎么喘得这么厉害,会不会是肺里出了问题?我们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宁丫头,哥除了感冒,什么问题都没有。我饿了,你赶紧做早餐去吧。”程梓杨强忍着想要再次摁倒她的冲动,费力地缩回了手。 宁语昕去了厨房,程梓杨像只困兽难受得想冲出牢笼再次做点坡事。他去冲冷水澡了,只有这样,才能把他心中的魔念压制住。这丫头简直就是他的魔障,以前没吃到嘴里的时候,还能忍住,昨晚刚刚品尝到了那种人间的极品美味儿,以至于他对她简直连半点抵抗力都没有了。 不行,他得赶紧去上班,不然这一整天简直能把他煎熬死了,偏偏他感冒了,又不想传染给她,看到美味却不能吃,这对于一个饥饿了三十三年的男人来说,简直堪比满清十大酷刑。 程梓杨带病坚持工作的后果很严重,直接导致他发起了高烧。 马律师送他去医院的时候,他烧得都有些迷糊了,即使这样,他还是没有忘记叮嘱他,不许告诉宁语昕他生病的消息,并且还坚持着给宁语昕发了个短信,说他要出差几天,回来会给她带礼物。 宁语昕对于他的离开,心里觉得猛地松了口气,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明明早晨哥还说她是的他的整个世界呢,这会儿又忍心撇下她一个人了,看起来男人在情动时说的话,都不能当真的。 没有了程梓杨的干扰,她再一次开始认真思考她和他的未来,昨天他们已经成了真正的夫妻了,但在如今这样的时代里,这并不能够保证他们的婚姻可以走到头。 哥的条件多么优秀,典型的高富帅,过去就吸引过无数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今后呢?自然也一样。 如果哥不努力拒绝的话,将来他身边的女人肯定是走了一个又一个。 也就是说,她未来的幸福,全都寄托在他的坚持之上,对于把自己的幸福完全交到另一个人手里这种事,她还是觉得有些恐慌。 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哥呢?反正不会是她这样的,相貌够不上绝色,出身普通人家,还有个不争气的爸爸和哥哥,钱就不用说了,截至目前为止,她花的所有的钱,除了最近挣到的可怜的学费,其余全都是哥给她的。 白富美,她好像一样都沾不上边儿。 算了,不能继续想下去了,她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教好手底下这几个学生,等她们将来有了好的成绩,等于是给她做了活广告,到时候她就不愁没有生源了。 下了课,宁语昕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腿,打算回家。猛然间想起了今天是宁老太太的七七,虽然现在早就不兴请道士做法那一套了,但作为宁老太太唯一的女儿,祭奠她一下是应该的。 宁语昕拍了拍自己的头,这段时间她被花有容的事,李自胜的事,还有哥的事,搅昏了头,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差点儿错过,实在是太不孝了! 急匆匆打了个车,赶到墓地,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中年妇女正站在宁老太太的墓碑前,看背影并不像是她认识的熟人,她不禁有些纳闷儿。 宁语昕忍不住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墓碑。 走进了,忽然听到那个女人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宁正慧,你这个恶毒的老女人,我还以为你能压制我一辈子呢,想不到你竟然就这么死了!哈哈!死了好,你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成为程家的女主人了!” 宁语昕并非有意要偷听壁角的,原本以为是故人来祭奠宁老太太,但听到这话猛然醒悟,原来是妈妈以前的仇人。 宁语昕无名火起,她走上前,抑制住心中那团怒火,尽量有礼貌的劝告对方:“阿姨,请您尊重逝者,无论妈妈生前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人死为大,我这个做女儿的愿意替她向你道个歉,请您别再打扰她的安宁,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宁语昕知道宁老太太生前,为了生计,确实得罪了不少人,但宁老太太已经过世,这个女人竟然还跑到墓前来咒语宁老太太,实在太不地道。尽管对方是长辈,但在宁语昕的眼里,她根本不值得尊重。 “哼哼!想不到宁正慧这个毒妇竟然还能收养一个女儿?”柳惠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 “您是哪位?您怎么知道我是妈妈收养的?” 宁语昕有些吃惊地问,若非熟人,一般是不可能知道她和宁老太太的关系的。 柳惠丽上下打量着宁语昕,见她长得颇为标致,五官清秀,皮肤光洁,身材偏瘦,但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她都自有一段无法比拟的风.情,正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纯纯女子,弱弱娇态之中,藏着明艳动人,足以挑起所有男人想征服她把她吃干抹净压在身下蹂.躏的不纯洁的yu望。 再仔细看下去,宁语昕真的有几分宁老太太年轻时的模样。 柳惠丽对宁语昕立刻有了比仇恨更严重的情绪,她一脸不屑,冷哼一声:“我是哪一位?能说出这句话,就足以证明你从来没有关心过你的丈夫。” “哥哥?您认识我哥哥?”宁语昕更加吃惊了。 “我当然认识杨杨了,当初他可是在我肚子里住了整整十个月呢,宁小姐,你说我能不认识他么?” 宁语昕一怔,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再张口说话时,竟有些慌乱:“你……是……我哥的亲生母亲柳惠丽!” “没错!”柳惠丽露出一个“你现在才知道害怕”的表情,那神情,俨然就是白雪公主里的那个恶皇后,处心积虑地来到这里,还能有什么好事。 宁语昕的心更乱了,她本以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会随着宁老太太的过世而消失。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柳惠丽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的表现出来,她对宁老太太的仇恨,而这个仇恨,已经延伸到她的身上。 “柳阿姨,当年的事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你们谁是谁非我也不好随意评价,但是我请求您,别再到这里来打搅我妈妈的安宁,可以么?” 宁语昕说着,眼泪潸然落下。她不在乎柳惠丽怎么看待自己,她甚至已经不去想,柳惠丽的出现会不会影响她和程梓杨。她只想让宁老太太真正的安息,在地下过着不再被世人打扰的生活。 宁语昕的真情表露,在柳惠丽的眼里,成了矫揉造作。她越看宁语昕越是生气,伸出手烦躁地在空中挥了两下:“打住!快打住!你这幅雨打梨花的样儿,想给谁看!万一被我儿子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我没有别的意思,柳阿姨,我就是不想我妈妈死后还不得安宁。” “安宁?她也配得到安宁?当年她做下那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我凭什么让她安宁?”柳惠丽愤怒地嘶吼,保养得当的脸,在此刻扭成一团,狰狞中,仍然能看到她藏在心中无法消化的积怨。 宁语昕急忙上前拉着柳惠丽的手,继续哀求:“柳阿姨,我求求您了,不管妈妈当年对您做过什么,现在她都已经入土了,您就别再扰得她魂魄不安行么?” “想让我不再来骚扰宁正慧也行,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 “离开我儿子!只要你以后不再纠缠程梓杨,我保证不会再来骚扰宁正慧的鬼魂,否则我每天来骂她一顿的!”柳惠丽双眼散放着恶毒的光芒,一如正在吐信子的毒蛇。 宁语昕惊讶地看着柳惠丽,不自觉的放开了她的手。宁语昕咬着唇,许久都没有说话。她下不了这个决心,更不敢随随便便地做出这种承诺,她还在试着寻找一个折衷的办法。 “我和梓杨哥已经结婚整整五年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离开他?” “因为,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孙子身上流着宁家人的血!”柳惠丽咬牙切齿说。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做,你都不会接受我这个儿媳妇的,对么?” “哼,算你识相!” 宁语昕沉默了。如果说上一代的恩怨影响了下一代的感情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那么发生在她身上可笑的事已经太多了。她和程梓杨不明不白的五年,以及肖薇、花有容和李自胜的阴.谋,这些,都足以令她有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 分开,或许真得是命运的安排。宁语昕觉得累了,她不想再去跟命运较真。既然柳惠丽坚持,就让她坚持好了。 宁语昕艰难的点点头,声音低低的,哑哑的,但口齿清楚,没有半点含糊:“好!我会离开哥的。但是腿长在他身上,他要来找我,我也没办法。” “只要你不主动去缠着他,我会给他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名门千金做儿媳。”柳惠丽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她,那样子就好像她是全天下最低贱的女人。 “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了,现在,请你离开我妈妈的墓地可以么?”宁语昕冷冷地说着,她已经不想正眼看柳惠丽。岁月没有教会她为人处世,自己也没必要跟着她这样折腾。 “哼,你以为我愿意跟一个姓宁的人在一起多呆一秒钟么?”柳惠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心花怒放,没想到这个姓宁的丫头这么弱鸡,跟那个死鬼宁正慧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如果当年她的对手是眼前这个,早在三十三年前她就已经坐上程家女主人的位置了。 第一回合,柳惠丽完败宁语昕,她开心的简直想要放声大笑。 墓碑前,宁语昕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跌坐在墓碑前。 她想要哭,却又不敢哭,生怕宁老太太在天之灵看了心疼。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然后开始烧纸钱,一边烧,一边絮叨。 “妈,你放心,我跟哥,我们都好好儿的,哥每天还是忙着公司的事儿,今天他出差到外地去了,所以不能来给你烧纸,您别怪他哈,今儿个是七七,您的魂魄可以安安心心离开了,但愿您下辈子投个好胎,一世平安喜乐……” 纸钱烧完了之后,她看着湮灭的纸灰,心里一阵阵地发痛,这世上最亲近的一个人从此后就跟她断了联系了。 步履沉重地走下山去,天色已经黑透了,在路边等了好久,也没见到一辆出租车经过,这个地方,这种时候,本来就是很少有人会来的。 她拿出电话,本能地想要去拨程梓杨的电话,但随即又想起来,他现在正出差在外地,她一时间犯了难。 正发愁时,山坡上一辆私家车缓缓开过来,宁语昕也顾不得合理不合理,双手使劲挥动,车子终于在她面前停下了。 车窗摇下之后,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出现。 “学长!真的是你么?”宁语昕喜出望外说。 “如假包换,赶紧上车吧。”陶知凡见到她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他绅士地替她打开了车门,宁语昕感激的冲他笑笑,如释重负地上了车。 “宁学妹,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程梓杨呢?他怎么没陪你一块儿来?”车子缓缓启动,陶知凡关切地问。 “啊……我是来给妈妈烧七七纸钱的……我哥出差了,人在外地赶不回来,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宁语昕回头望了望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的墓地,心里酸酸的:“想到从此就要送走妈妈的魂魄了,忍不住多呆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晚了。” 宁语昕说着,心里的难过又涌上来,忍不住垂下了头。 “以后可不能这么马虎了,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在外面多不安全。”陶知凡用温和的语气说着责备的话。 “对不起,我是一时伤心,就忘了安全了。”宁语昕说。 “对了,学长你怎么这么晚到这里来?”宁语昕转了话题。 “我奶奶葬在这里,今天是她去世三周年,所以我过来祭奠她的。她临去时的时候,坚持要我们丧事简办,不让我们给她和爷爷买墓园,所以,我们只好尊重她老人家的意愿,把她葬在公墓了。”陶知凡解释道,神情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俩人随意聊着,宁语昕觉得心头的伤痛稍稍缓解了一些,忽然,迎面过来一辆车,车灯打得特别亮,两车交错的时候,对面那辆车里忽然冒出一个头来。 “宁丫头!你给我滚下来!”程梓杨的声音魔咒一般响起。 “学长,快停车,对面是我哥。”宁语昕慌忙说,陶知凡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一脚踩了刹车。 对面车上,程梓杨不等车子停稳,就冲了下来,径直绕到宁语昕的副驾驶位旁。 等她下了车,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他的动作如此粗暴,以至于宁语昕立刻就明白了他此刻有多么愤怒。 “哥,你弄痛我了!”宁语昕呲牙咧嘴地想要挣脱他铁钳般的掌握。 陶知凡见状,赶忙跟着下了车。 “程先生,我刚才听宁学妹说你出差了,没想到你这么晚了还赶来给妈妈烧七七纸钱,真是孝顺呢。”陶知凡和声细语说。 “宁丫头,我记得你们昨天才刚刚在一起吃过饭唱过歌叙过旧的吧?”程梓杨咬牙说,漆黑的眸子里射出阵阵寒光,害得宁语昕打了个哆嗦。 “哥,我是下山打不到车,刚巧碰到学长,他才捎我一程的。”宁语昕虽然十二万分地不想跟他解释,但却又怕不解释清楚,让程梓杨误会了陶知凡,平白地恨上了他。 “真够巧的,这么说,我应该谢谢陶先生让我太太搭便车了。不过,既然老公来了,我太太自然就不用再搭便车了,陶先生,您请便吧,改日有机会我再慢慢感谢你!”程梓杨阴阳怪气地说着,还特意把“我太太”三个字咬得真真儿的。 陶知凡情知如果他继续留下来解释,肯定会适得其反,毕竟他们俩现在还是合法夫妻,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事。 当下,他只能无奈地冲着他们挥挥手,驱车离开了。 陶知凡一走,宁语昕的神情顿时变得冰冷。 “哥,你不想解释一下么?你这么大一个人,还跟我玩儿这一套,你不觉得太无聊么?”宁语昕愤愤地嚷。 充当司机的马律师忍不住插言说:“太太,您误会了!” “我误会了?昨天我去罗浮酒店吃饭,我哥刚巧就闯到了我的包厢里,晚上我去唱歌明明没告诉他,他也知道了,今天我来给妈妈烧纸钱,他这个出差在外的人偏偏又赶巧回来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分明就是他在跟踪我!”宁语昕指着程梓杨的鼻尖儿说。 “马律师,你什么都别说了,你去车上等我们。”程梓杨不想有外人看着他们夫妻吵架,一把拉住宁语昕的手,径直往墓地走去。 “放开我!我已经去过了,不想再去了!”宁语昕挣扎道。 “难道你想让妈妈看着我们吵架的样子么?”程梓杨紧了紧手臂,死死搂着她不松手。 “哥,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其实真的不合适么?”宁语昕挣扎无果,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别哭,宁丫头,你别哭啊!妈妈看到你哭会心疼的,乖,不哭不哭!”程梓杨手忙脚乱开始哄她,每次她只要一哭,他就觉得那些泪珠子好像一把把小刀子,刀刀都戳得他心痛。 宁语昕原本只是因为被他误会而觉得委屈伤心,但经他这么一哄,忽然就想起了柳惠丽的话,她觉得就算她和程梓杨之间感情没有问题,有柳惠丽横在那里,他们也不可能幸福地在一起,更别说他们自身的问题本来就好多,矛盾一直不断。 这么一想,她更加伤心了,忍不住扑在他胸前痛痛快快地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宁语昕都是个坚强的女生,平时很少会伤心流泪,就算有什么难过的事,通常她也只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像今天这样光明正大地哭,还真是比较罕见。 程梓杨被她的一通哭弄得柔肠百结,悔得肠子都青了。 今天他一直都在打吊瓶,整个人烧得昏昏沉沉的,早上挣扎着给宁语昕打了个电话之后,就一直昏睡不醒,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他拿起手机想要给宁语昕发个信息,问问她今天过得怎样,结果一下子看到了手机里的备注,这才想起了今天是宁老太太的七七。 想着今天宁语昕一个人去给妈妈上坟,心里不知道会有多难过,那墓地又偏僻,万一她上了坟之后回家的时候打不到车,该有多么危险。 打她的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他就更加担心了。 想到这些,他毫不犹豫扒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直接招来马律师,开车送他到公墓。 一路上他都不住地探头看窗外看,希望能够看到她下山,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可能在两车交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对面车子里坐着的宁语昕。 等怀里的人终于哭够了,抽抽噎噎地打着嗝儿,他赶忙拿出湿纸巾替她擦脸。 “多大的人了,还能哭成这样?”他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是从小到大他做惯了的动作,宁语昕也习惯了承受他这样表达亲昵的方式。 “哥你再笑我,我还哭。”宁语昕孩子气地说:“到时候把你的衬衣全都哭湿了,蹭上了鼻涕眼泪什么的,你可别怪我!” 程梓杨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他见宁语昕还知道开玩笑,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慢慢的放了下来。他搂着她紧了紧手臂,柔声说道:“好了好了,哥不笑你,你陪着哥一起去给妈妈烧完纸,我们再一起回家好么?” “好。”宁语昕点点头。 可是点头之后,她又想起之前答应过柳惠丽要离开程梓杨的条件,赶忙又摇了摇头。 “哥,我们烧完纸钱之后,能不能先分开住一段时间?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们的事,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我的决定,可以么?”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 “宁丫头,你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昨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你忘了你亲口说的‘宁语昕爱程梓杨十辈子’么?”程梓杨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冲上来了。 宁语昕听到这话,只觉得热血都涌到了脸上,昨晚他在她身上折磨她的时候,明明已经快要送她到浪尖儿上的时候,偏偏就停下不动,非要她一遍又一遍地说“宁语昕爱程梓杨十辈子”,否则就算憋死也不肯给她,迫于身体对极致的渴望,她只能投降,他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最终他满意了,才完完全全给了她,让他们俩一起共赴巫山之巅。 谁知道这人无耻到了一定的境界,那种要命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能作数么? 更何况,就算她爱他十辈子又能怎样,他亲妈看她的眼神简直像看苍蝇一样,今后她们真的在一起生活,又该如何相处? “哥,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决定我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事事都替我做主吧?再说,你也不是上帝,不是万能的,总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吧?”宁语昕又羞又恼说。 程梓杨却不以为然,自信满满:“哥的确不是上帝,但宁丫头你遇到的所有问题,我都会帮你一一解决的,你相信哥,哥有这个能力。” 宁语昕忍不住叹息一声,不再与他争辩。她现在无法静下心来想到底要不要告诉程梓杨,今天她遇到柳惠丽的事。宁语昕能想像到,如果程梓杨知道了这些会有多么愤怒,柳惠丽是他的母亲,宁语昕从内心而言,不希望看到他们走到这步。 俩人一起走到宁老太太墓碑前,程梓杨十分虔诚地焚香烧纸磕头,临走时,他对着墓碑大声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宁丫头一辈子,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她受委屈。” 然后,他拖着她的手,往墓地外的车子走去。 宁语昕听到他大声对妈妈说的话,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过。他们俩明明这么相爱,为什么老天就不能让他们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过日子呢? 马律师一直站在车边,担忧地望着前方,总算看到他们俩手拉手一起回来,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他殷勤地打开后车门说:“快上车吧,外面凉,别再冻着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程梓杨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幸亏他已经到了跟前,不然宁语昕根本撑不住他的体重,肯定会摔得很惨。 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程梓杨搬上了车,马律师一边开车,一边联系急救中心。 宁语昕吓得手脚冰凉,带着哭腔问:“马律师,我哥他,他究竟怎么了?” 马律师搓着手,摇着头无奈的说:“唉,太太,其实总裁他今天上午去公司上班的时候,就有点儿发烧,但他还是坚持工作,中午的时候,我发现他脸色潮红,一量体温39°,我赶紧把他送医院去了,那会儿他都快坚持不住了,但他还是撑着给您打了电话,说他出差去了,其实他是怕您担心。” 宁语昕抹着泪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律师也不敢拖时间,他一边加大油门往城里赶,一边见缝插针地解释:“总裁在医院里吊了水之后,他就一直睡着,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然后忽然想起了今天是老太太的七七,他担心您一个人上山,下山的时候打不到车,直接拔了吊瓶就赶过来了,连饭也没有吃一口,估计刚才又吹了冷风,病情又加重了,这才会晕倒的。” 第九十四章 墙内开花墙外香 到了急救中心,救护人员早已守在门口,直接将程梓杨推进了急救室。 宁语昕在急救室外坐立不安,不停地绕着急救室的大门走来走去,心乱如麻。从小到大,程梓杨很少生病,住院就更不用说了,这还是头一回,宁语昕总觉得程梓杨生病跟自己有关,她越想心里越乱,乱成一团糟。 “太太,您别再晃来晃去了,我头都晕了。”马律师忍不住说。 宁语昕不好意思在马律师面前哭,她强忍着眼泪,小声说道:“对不起,我就是担心,我哥他从来都没有病得这么严重过,我真的很害怕。” “太太,不是我这个做下属的多嘴,你说你们两个人,明明都是把对方看得那么重,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呢?总裁他在外打拼,压力本来就很大,太太您能不能对他好点儿,尽量别惹他生气可以么?您不知道,只要您哪天给了总裁一个好脸,我们全公司的人一整天都能过得很好,要是您跟总裁吵了架,我们大家就都倒霉了,肯定被他折磨得暗无天日。” 马律师原本不是个多嘴多舌的人,但是看到程梓杨为了宁语昕把自己弄得进急救室,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宁语昕眼睛瞪得老大老大,似乎完全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竟然会对程梓杨产生这么大的影响,难道说,她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无人能及么? 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有一些欢欣鼓舞,但是跟着她就想到了柳惠丽。 就算她在重要,难道还重得过他的亲生母亲不成? 她可不愿意有一天逼着程梓杨回答那个古老的问题:你妈和我一起掉河里,你先救谁。 这么一想,她就又忍不住开始怀念起宁老太太了,如果她活着该多好啊,她是全世界最最想要看到宁丫头和程梓杨在一起的人了,可惜,她已经去了,再也不能护着她了。 有柳惠丽这个恨宁家人入骨的亲妈在,他们今后想要在一起生活,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马律师看到宁语昕终于乖乖坐下,一脸沉思状,心里舒坦了不少。 其实他也很喜欢宁语昕这个女孩子的,她跟那些出现在总裁身边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有着最纯净的眸子,最纯粹的一颗心,他也暗暗祈祷老天爷,能够让这两个年轻人, 有*终成眷属。 老天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祈求,程梓杨总算平安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 宁语昕看到他出来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一个活蹦乱跳的梓杨哥来得重要。 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健康地活着,快乐地活着,唯有如此,她的生命才有了意义。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这一刻她下定决心,只要他能够活得好好的,她甘愿退出他的生活,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看着他快乐的生活。 似乎感受到了她灼热的目光,程梓杨终于睁开了眼。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宁丫头!”他虚弱地说,眼神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情愫,一瞬间,宁语昕几乎都要动摇了,恨不能立刻扑到他怀里,大声跟他说——“宁丫头爱死你了!” 但是事实上,她只是冲着他微微一笑,便眼睁睁地看着护士把他推到了病房。 担忧地隔着病房的窗户偷偷看过去,只见程梓杨正已经睡着了,她猛地想起小时候她身体不好,时常会感冒发烧,那时候妈妈四处搜集了好几个治感冒发烧的偏方,其中有一个方子很管用,妈妈就当宝贝一样藏在了她的百宝箱里。 第二天一早,她就从医院打车去了宁家老宅。 到达老宅的时候,远远地就听到里面传来电钻的声音,推开院子门走进去,只见有好几个工人正在装修,地面上,墙面上,都弄得乌烟瘴气。 她又惊又奇,忍不住大声喊道:“都给我停下来!是谁让你们在这里捣乱的?” 一个中年汉子面色不善地走过来说:“这位小姐,我们拿钱做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捣乱呢?你们这些有钱人,别欺负我们乡下人!” “对不起,大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要问,是谁让你们到这儿来搞装修的?”宁语昕赶忙道歉。 “我们是马律师的朋友介绍过来的,给这里的程夫人搞装修,这不,程夫人刚从外国回来,住不惯老旧平房,所以让我们给铺上木地板,还有墙壁上贴壁纸,装空调,总之啦,要让这个老旧宅子焕然一新,这样人住进去才会舒坦啊!”中年汉子见她态度软和下来,也不生气了,仔细地跟她解释了一下。 宁语昕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些人是在马律师的授意下来给凭空冒出来的程夫人搞装修,意思是这位程夫人将来是要住进这程家老宅的。 现在,问题出来了,这位程夫人,究竟是谁? 在宁语昕的认知里,从小到大,程夫人只有一位,就是宁老太太,她过去的妈妈,后来的婆婆。 而她,虽然跟程梓杨结了婚,但从没有人称呼过她程夫人,在大家的意识里,她一直都是宁小姐。 “对了,大叔,我跟这家人很熟,这家的程老夫人才去世不久,没听说过还有谁叫程夫人呀?”她故作不经意问。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宁语昕猛回头,就看到了柳惠丽穿着一件墨绿撒花的缎子旗袍,正袅袅娜娜地走进院子。 如果忽略她脸上掩饰不住的皱纹,任谁都会为她的身材点个赞。 “小姐,这位就是程夫人,我们几个就是专程为她装修屋子的。”中年男人一脸谄媚指着柳惠丽说。 宁语昕听了这话,脑子里一阵发晕,身子晃了晃,好容易才站稳了。 “宁语昕,今儿个家里正忙,没工夫招待你,想要喝茶,改天再来吧!”柳惠丽眉梢一挑,一脸嘲讽道。 宁语昕好似大白天见了鬼一样,扭身推门出去,她跌跌撞撞地离开了老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的。 走着走着,手机响了,她随手接起来,就听到了陶知凡的声音。 “宁学妹,你在哪儿呢?我路过你们艺术中心,顺便给你捎了早点,结果夏小姐说,你今天没来,也没有请假,不知道去了哪儿。你能告诉我,出什么事儿了么?”陶知凡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不舒服,所以没去。”宁语昕慌乱地说。 陶知凡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不正常,却装作毫无知觉,只是笑着说:“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十字街。” “那你就在街角大榕树下等着,我十分钟就到。” 宁语昕还来不及推辞,陶知凡就挂了电话。 过了七八分钟,陶知凡的车子就停在了她的身旁。 “上车,豆浆都还冒着热气儿呢,不吃可就浪费了。”陶知凡隔着车窗举了举手里的纸袋。 宁语昕上了车,顺手接过豆浆,刚喝了一口,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些年以来,她受过的委屈不在少数,但从没有今天这样让她感到绝望,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后有妈妈,还有哥哥,他们会给她力量。 “语昕,你怎么哭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好么?”陶知凡伸出一只手,轻抚在她的肩头。 虽然他很想要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吻干她的每一滴眼泪,可他不敢太过冒失,怕吓到了他,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她的学长。 “呜呜!我哥,哥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妈妈呢?妈妈尸骨未寒,他就让妈妈最恨的人住进老宅,那可是妈妈住了五十多年的地方啊!他怎么能这样啊?呜呜!”宁语昕终于忍耐不住,扑到了他的肩上,眼泪打湿了他雪白的衬衫,但陶知凡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反而掏出湿纸巾细心地替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宝贝不哭,嗯?再哭就不漂亮了!”陶知凡逗孩子一样地说。 宁语昕眼中还带着泪,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儿。 这一刻,陶知凡表现得像是一个慈爱的兄长和父亲,让宁语昕心里安慰了许多。 等她完全平静下来的时候,陶知凡才一脸认真地说:“语昕,其实呢,人是应该往前看的,毕竟那些都是老一辈的恩怨,我们做晚辈的,根本不应该纠缠其中,更不该为这些事去伤心难过,我们要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不是么?” “嗯,我明白了,学长,我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所以才忍不住难过。”宁语昕点点头说。 “其实呢,我今天来,不只是顺便给你送早点,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一年一度的大陆钢琴节今年定在我们漓水城举行,为了配合这一行动,漓水城的商界大亨们联手赞助了一场钢琴演奏比赛,我替你要了一份报名表,喏,快来看看吧!”陶知凡见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心知她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语昕,其实你的演奏技巧已经足够了。我记得有个哲人说过,艺术家不是高级工匠,而是能够开启人们的心灵之窗,让你能够亲耳聆听灵魂的歌唱。”陶知凡用娓娓动听的声音说着,宁语昕觉得自己忽然间变得不再卑微了。 “学长,你是说,我可以去参加比赛?”宁语昕双眸光芒闪动,那样充满希冀的光彩,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为之动容。 “当然可以,如果连你都不够资格参赛,我觉得他们这场比赛可以直接挪到火星去举行了。”陶知凡笑着说。 宁语昕被他的幽默再次逗笑了,心里升起不小的感动,这个学长关心人的时候,总是喜欢用这种幽默的方式,不会让她觉得他是在施舍你,而是让她丢弃自卑,重拾对自己的自信。 “学长,谢谢你,我会努力,不让你这个伯乐失望。”她仰起脸,十分认真地说。 这一刻的她,嘴唇红润,眼睛被泪水清洗过后,格外地干净明亮,令陶知凡忽然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很想让这一刻无限拉长,让时光定格在这里,他更想亲吻她的眼睛,亲吻她的嘴唇,看她在他的怀里娇喘连连,羞红了脸蛋儿。 但是最终他也只是微微低头,让嘴唇在她的额发上轻轻擦过,就好像他不经意碰到了她的额头一样。 果然,宁语昕并没有察觉出这种行为的刻意性,只是他靠近的时候,令她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但是她很快安慰自己说:宁语昕,你想多了,学长只是不小心碰到你而已。 程梓杨这一场病,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七天,这七天时间里,他最渴望见到的人就是宁丫头,可偏偏她自从那天从急救室里出来时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 柳惠丽带着乳鸽汤来看儿子的时候,发现他心神不宁的样子,便知道儿子的心里在想什么。 “杨杨,这几天我来探视你,怎么都没见你的宁丫头呢?” “哦,我不是怕妈您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她,所以不让她过来,不想让你看到她不高兴。”为了维护宁语昕的面子,程梓杨本能地撒谎,柳惠丽也不去揭穿他的谎言。 “其实呢,妈这些年在外国,心里一直都惦记着你,每次妈生病的时候,就更是想你,担心你,因为妈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最需要亲人在身边陪伴。不过现在好了,你病了,妈妈可以亲手煲汤给你喝,妈妈真的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柳惠丽故意戳中他的痛点,话音未落,果然就看到了儿子脸上布满阴云。 “儿子,时间到了,妈必须走了,等明天探视时间妈再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柳惠丽见目的已经达到,笑盈盈起身离开。 程梓杨的心火开始上涌,如果是平时,宁丫头跟他闹个别扭什么的,几天不来看他,他也不会很在意,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他是个大男人,脸皮厚点儿主动上门去找她就是了。 可是现在,他躺在病*上整整七天,她竟然可以做到不闻不问,她究竟还是不是他的宁丫头了? 想要给她打电话,心里又拧不过这口气儿,但是又想到万一这些天让陶知凡那家伙见缝插针给占去了,岂不是太亏了? 想到这儿,他再也顾不上生气,更顾不上面子,直接拨了电话给宁语昕。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久到他以为她根本不可能接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喂,哥,你找我有事么?” “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在医院一趟七天,你竟然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哥哥么?” “对不起,哥,我最近比较忙,那边喊我呢,我先挂了。”话筒里传来一个女孩子叫宁语昕的声音,她立刻挂断了电话。 事实上,宁语昕最近确实很忙,自从拿到了钢琴比赛的报名表,她先是填表报名,然后参加海选,海选之后又是初赛,复赛,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总算是勉强挤进了决赛。 这些赛事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以至于她最近连钢琴课都推掉了,樊雪雪电话里都跟她抱怨了好几次,说另一个代课的老师弹琴像弹棉花,简直就是噪音。 不过她抱怨归抱怨,对于宁语昕能够参加钢琴比赛这件事,她简直比本人更加热心,私下里拉着她的七八个同学,跑到比赛现场去给宁语昕当拉拉队,每次她赢一场比赛,拉拉队员们都会扯开了嗓门喊:“宁老师,必胜!” 面对孩子们的热情,宁语昕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学生时代,心里满满的都是激情澎湃,她决定努力比赛,发挥出自己的最高水平。 对于宁语昕的近况,程梓杨其实是知道一些的,若非知道她整天忙于比赛,他也不可能安心躺在医院里。 他愿意她有所追求,哪怕前提是损害了他在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重要性,只要她追求的不是离开他另找男人,他愿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当然,忙并不是宁语昕不来看他的真正理由,如果换成是从前,哪怕她忙得没时间睡觉,也不可能丢下他一个人在病*上,不管他的死活。 那天从老宅回来之后,她一个人伤心了很久。 原来,在她毫不知情的时候,程家老宅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了。 她一直以为,这老宅里有着她和程梓杨所有的点点滴滴,就算他得到了全部的产权,也绝对不会卖出去的。 所以,当初几次他说要卖,她都没有认真相信过,没想到,现在他竟然把老宅给了他母亲柳惠丽住。 他要孝顺亲生母亲,这一点她是可以理解的,但为什么非要以践踏宁老太太的形式去孝顺他母亲呢? 上一辈子人的恩怨虽然她不十分清楚,但却也知道,妈妈为了保住程夫人的位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没想到妈妈尸骨未寒,她最恨的那个人竟然回到了程家老宅,理直气壮地做起了程太太,如果妈妈泉下有知,肯定不会安宁的。 一想起这些,她就没办法原谅程梓杨,所以,她才狠下心来,一次也不去看他。 有一次,她无意识地走到医院门口,想要去程梓杨病房门口偷偷看他一眼,结果远远地就看到了马律师亲自开着车,送柳惠丽进了医院,气得她扭头就跑开了。 跑开后她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可笑,柳惠丽看儿子天经地义,反而是她这个还处在“分居”状态之下的妻子不是那么回事。她一次一次的试着和程梓杨走下去,但旧宅的装修,将她仅剩下的走下去的那点信心,全部击碎。 有时候,真得是天不遂人愿。有时候,不作不死,作了,就回不了头。 宁语昕忽然觉得,现在比赛真好。她现在真的很忙,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满脑子都是比赛。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时,宁语昕听到主持人念了她的名字,虽然她只是进入决赛的十个选手中的第八名,但是对于这个结果她已经十分满意了。 樊雪雪就更不必说了,激动得小脸儿通红,简直比她自己赢了还要开心。 夏小沫也打来电话祝贺她:“语昕,你太棒了!知道么?我们艺术中心最近的生源一下子多了起来,都是主动找上门儿来的,不过呢,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指明要找你教呢,我看等你决赛结束之后,就可以办一个自己的钢琴班了。” “我哪儿有那个本事,能依附着艺术中心收几个学生,我就很心满意足了。”听到这个消息,宁语昕也开心地笑了。 到了此时,她终于明白,她来参加这个比赛,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一想到这个,她就会对陶知凡充满感激,如果不是他鼓励她,她一定不会有勇气来参加这个比赛的。 这样一个男人,如果哪个女人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吧? 宁语昕这么想着,却丝毫也没有把自己跟陶知凡联系在一起,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优秀太有人格魅力了。 宁语昕拿出手机,看到上面陶知凡发来的短信,知道今天赛场上会很吵杂,所以他没打电话。 “对不起,遇到一场车祸,然后塞车,我赶不及过来请你吃庆祝晚餐了,不过你可以让樊雪雪他们随便点餐,我会赶过来买单的。” 第九十五章 了断 之前樊雪雪曾经提议过,说如果今天她进入了决赛,就带着她和她的拉拉队成员们一起去吃一顿。 想到这几个孩子每场比赛都来为她加油助威,这顿饭宁语昕自然是乐得请客的,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接口,就被陶知凡抢了先。 宁语昕带着七八个青春勃发的男生女生走进餐厅,樊雪雪看到手机里的信息,自然是让孩子们随意点餐去了。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之后,陶知凡还没能赶过来,宁语昕无奈,只好拿出自己的信用卡,刷卡结账。 看了菜单才明白,他们这一顿饭竟然消费了八千块,宁语昕顿时傻眼了! 自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勤俭持家,从没有过这样的奢侈消费,程梓杨虽说也给她买过不少奢侈品,但她从来都没有用过,她总觉得浪费是可耻的。 现在倒好,她竟然一顿饭花掉了八千块! 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劝劝陶知凡,不让他再带雪雪这样的孩子来这种地方消费,不是有句话叫做,再富也不能富孩子么? 大家做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转眼间热闹的场面已经结束,宁语昕亲眼看着所有的孩子都上了出租车之后,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正要打车回家,陶知凡出现了。 “对不起,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车祸堵车,说好了我请客的,收据呢?我把钱划给你。”陶知凡微微喘着气,说话急促快速,满满歉意。 宁语昕见他急着要付钱,连连摆手:“说什么呢,学长?你连一口饭菜都没吃到,怎么能让你掏钱呢?” “你要是不让我出钱,我们立刻绝交!”陶知凡的脸很严肃,语调却是轻快的,一时之间,宁语昕弄不清楚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假的,疑惑片刻,犹豫不决地问他:“至于么?为了一顿饭钱?” 陶知凡拍着她的肩膀,言词凿凿:“当然至于,这是一个男人起码的尊严,说好的我请客,到头来让你付账,你让我以后怎么还有脸再面对你?” “你请了我好多次,我回请一次也应该。” “你要想回请我,我现在就给你个机会,请我吃夜宵,不过前提是你要让我把今天的晚餐钱还给你。怎么样,卡和收据都给我吧?”陶知凡坚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等吃完夜宵你再转给我,好歹让我先请你一顿。走吧,想去哪里吃夜宵?” 宁语昕无奈,把银行卡递给他,立刻向他提出一起去吃夜宵。 陶知凡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见她终于问出来了,悄悄地松了口气,然后摆出一副美食家的样子,如数家珍般介绍道:“我知道有家甜品店,那里的汤圆是一绝,还有女生喜欢的水果汤圆呢。” “真的么?那我们赶紧走吧。”宁语昕歪着头想了想,虽然觉得现在立刻吃甜食有点撑,但看到陶知凡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忽然觉得偶尔撑开胃口也是件好事,便高高兴兴地拉着陶知凡催他快些去。 陶知凡驱车,走到一个路口,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么?” “没有,我下去买包烟,你不用下车,就在这里等我好了。” “哦。”宁语昕点头。 陶知凡走到卖烟的小摊,掏出手机,飞快地输入卡号,把八千块钱转到了宁语昕的卡上,然后随便买了包烟,回到车上。 俩人进了元宵店,趁陶知凡去卫生间的功夫,宁语昕赶忙把卡和收据都从他的包里掏出来,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元宵很快上来了,之前宁语昕跟一帮孩子一起吃,只顾着照顾他们,帮他们夹菜,自己吃了些饭菜但也只有七八分饱。 现在看到色泽鲜艳欲滴的水果汤圆,不禁胃口大开,一气儿吃了五个。 还想再吃时,却被陶知凡给拦住了。 “晚上吃太多汤圆不利于消化,会积食的。”他笑着说,那口气一如父亲般的慈爱,带着一分责备,三分关切,还有更多的*溺。 宁语昕只觉得心里有种甜丝丝的感觉,说不出的舒畅与温暖。 相比程梓杨,陶知凡多了一些温润,更多的是一种大度与包容,即使他说着严肃的话题,也会用一种柔和的态度,让她比较容易接受。 宁语昕瞅着那剩下的汤圆,虽然觉得不吃浪费了,但此刻她还是更愿意听从陶知凡的建议。她放下勺子,将碗推开,习惯性地歪着看头看陶知凡吃。 陶知凡没有吃晚饭,闻到这水果汤圆也有了些胃口。大部分男人都不是很喜欢吃甜食,陶知凡也是如此。但他知道,宁语昕喜欢吃,所以他才提议来这里。 甜品就像恋爱,永远是甜甜蜜蜜的。不管你以前喜不喜欢,只要恋爱了,就会好这口。这就是陶知凡目前的状态。他知道宁语昕现在的身份是已婚人士,他也看得出程梓杨有多在乎他,他更清楚,如果他有进一步的举动就是在破坏别人的家庭,他不会用言语明确的表达他的爱意,但他可以用行动。 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的行动。比如,不吃甜食的他,在宁语昕的注视下,一口接一口的吃完了这些甜腻汤圆。 吃完汤圆,陶知凡提出散步回去。他尽可能的让自己说话时自然些,也顺理成章些。 “这里离你的住处不远,离我家也不算很远,我们都吃了不容易消化的美食,所以化化食是很应该的,这是养生之道,你现在还年轻,等你像我这么岁数的时候,就会明白,健康乃一切的根本。” “噗嗤!学长,你这口气好像自己是老头子一样了。”宁语昕捂着嘴偷偷笑,陶知凡看起来很年轻,又文雅,但说这种话的时候,让她很容易的想像到在公园里打太极的老头子。 陶知凡却十分感慨,他停下来,望着宁语昕,淡淡说道:“可不是么?我比你大整整十岁呢。” “我可不觉得你老,我从小就喜欢跟比我年纪大的孩子一起玩,同龄人在我眼里都比较幼稚。” 宁语昕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程梓杨的身影,不知为何,在和陶知凡说话时,再想起程梓杨,心里竟没有那么的伤心。就好像此刻程梓杨仅仅是她的哥哥,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许许多多的牵绊纠缠都在此时淡化了许多。 陶知凡就像一个魔术家,只需要张开双臂说一声“现在是见证神迹的时刻”,宁语昕就能穿越时空来到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 宁语昕忽然笑了,这是一个没有负担真诚又美好的笑容。陶知凡看痴了,一时之间竟傻了眼,不会说话,直到宁语昕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悄悄的别过头去,陶知凡才知道自己失态了,赶紧的给自己打马虎眼:“这么说,语昕你是不嫌弃我老?” “当然。” “那你干嘛还总是‘学长学长”地叫,就算我不老,也给你喊老了。”陶知凡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委屈。 宁语昕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他建议,问他:“不喊你学长喊什么呢?” “你可以尝试一下,叫我知凡不可以么?” “那多没礼貌,不如这样,我叫你知凡哥哥好了。”宁语昕笑着说。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学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不再叫她学妹,而是叫她语昕了,他这称呼变得那么自然,以至于她根本都没有注意到。 细细想起来,是那天他来送早点的时候,她毫无形象地趴在他肩上哭,从那时起,她和他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究竟是什么呢?她不得而知,只是觉得,他们如今已经是十分亲密的朋友了,亲密到可以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分享美食,一起分享私人秘密。 程梓杨终于出院了,他原本以为躺在病*上,可以让宁丫头心软,每天过来照顾他,没想到人家干脆不理他,每天忙着自己的钢琴比赛去了。 他先是狠狠地泡了个澡,彻底清除掉了医院里难闻的气味儿,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清爽之后,就投入到积压的工作之中。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终于处理完一批急件,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才发现自己忘记了吃掉秘书送来的晚餐。 虽然饿,但他也不想再吃剩下的东西,想着去宁语昕那里,哪怕蹭一碗面条也好过吃冰冷的盒饭。 收拾好桌子,正打算驱车出门,就看到手机上一条消费信息。 宁语昕的卡是绑定在他的白金信用卡之上的副卡,所以每次她刷卡消费,他都会受到信息。 以前他经常会盯着看,却从没有发现她使用过一次他送她的卡,但是今晚,卡上却显示她消费了八千块。 以她的勤俭节约的个性,一次性消费八千块几乎是天方夜谭,除非…… 她病了?或者是她的朋友病了? 这个念头令他忍不住开始担忧,想要给她打电话,又想起白天给她电话的时候,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最后还直接挂掉了他的电话。 算了,还是直接去住处等她吧,免得电话里有什么不愉快,不方便用肢体语言来软化她的情绪。 用备用钥匙开了门,屋子里空荡荡的,很显然,她还没有回家。 程梓杨看了眼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整了,这个点还在外面疯,这丫头也太不像话了,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愤怒。 等待的过程中,手机又有短信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八千块钱的转账,他理解的是,朋友借宁丫头的卡刷了八千块应急,现在又还给她了。 果然,他所料不差,他的宁丫头是舍不得一下子花那么多钱的,这让他心里又有了一些失落。 他赚钱的目的,就是想让妈妈和宁丫头过上好日子,不再吃苦受累,可现在,妈妈不在了,宁丫头又不肯花他的钱,那么,他究竟为了谁这么卖命工作呢? 程梓杨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跟前,拉开窗帘,默默注视着小区门口。 忽然,他看到宁语昕的身影,路灯下虽然看不真切,但也能感觉得到,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因为她正仰着脸步履轻盈地走着,心情不好的时候,她总会低垂着脑袋的。 他对她实在太过熟悉了,包括她的每个小动作,每个肢体语言所代表的含义。 忽然,她转过了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挥了挥手。 顺着她的手势,他往后看去,那里,赫然站着一个高挑的男人,凭着身形,他也能判断出,那人是陶知凡! 程梓杨的愤怒再次爆棚! 他强压着冲到小区外去揍人的冲动,像一头困兽般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他一个箭步窜过去,伸手拉开了防盗门。 宁语昕正打算从包里取钥匙,冷不丁见家门打开了,跟着就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把她整个人拽了进去。 她本能地尖叫一声,却在下一秒嗅到了熟悉的味道,立刻闭上了嘴。 “哥,你干嘛呀,大晚上的在这儿吓人!”她忍不住抱怨。 “你也知道这是大晚上,哼,我住院你不来看我也不打电话,理由是你很忙,你就是这样忙的?大晚上的跟别的男人出去约会?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别忘了,我可还是你法律上的丈夫!”程梓杨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咆哮。 “哥,你能好好跟我说话么?”宁语昕被他吼得低下了头,停了好几秒,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跟你说话的,我是想要好好地坐下来,跟你心平气和地谈,好让我们的关系变回五年前那样亲密。”程梓杨看到她低下头,心里已经很后悔了,她走进小区的时候,分明心情很好,小脑袋扬的高高的。 “哥,你也说了那是五年前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五年前,妈妈还没有得癌症,你还是那个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生怕我受了半点委屈的哥哥。但是五年后,妈得了癌症去了,你也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你还是我的梓杨哥哥,可你已经毫不在意我的感受了,你只会让我听从你的安排,不会管我愿不愿意,开心不开心!小时候,你为了让我学琴,就去摆地摊赚学费,我想去夏令营,你就跟着去做杂役,给大家烧水煮饭搭帐篷,可是自从五年前,你新婚之夜离开我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只知道对我指手画脚,再也不关心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哥,五年过去之后,尽管我们都曾经做出努力,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不再是我心目中那个神一样的哥哥,我也不再是你眼里那个听话懂事唯命是从的宁丫头。哥,让我们放过彼此吧。从今往后,你还是我哥,我还是你妹妹,我们一辈子都是最亲的亲人。” 宁语昕想都没想就把说这些话全都说出来了,说完后,她大口呼吸,让充足的氧气灌进肺里。说这些话时,她忘记了呼吸,只觉得肺被抽干了空气,真空之下产生的压力要把她挤压成纸片,她缺氧,脑子在最后瘫痪的时候思维是最敏捷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所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最真实的。 他们彼此折磨到现在,是时候有个了断。 这些话,字字都从肺腑中发出,情真意切,宁语昕说到最后,眼泪忍不住滴落在她白希的手背上。 程梓杨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存在会让宁丫头感到痛苦,以至于她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他,离开他全力为她撑起的一片安全温暖的天空。 他忽然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他恐怕是真的要失去她了。 “宁丫头,哥哥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只要你说出来,哥哥都会为了你改。”程梓杨几乎是低声下气地恳求了。 看到高傲的哥哥一脸哀求的样子,宁语昕有那么一瞬间勇气几乎就要溃散,但她立刻想起了被弄得乌烟瘴气面目全非的老宅,心立刻硬了起来。 “哥,就连几百年的老宅都不可能永远维持原来的样子,何况你我?你什么都别说了,回去吧,很晚了,明天我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宁语昕淡漠地说。 程梓杨顿时语结,他一直想要找机会跟她说一说母亲的事,还有老宅装修的事,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但是现在看来,她已经回过老宅,见过母亲了。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以宁丫头跟宁老太太的感情,她不可能愿意母亲住回老宅,更不可能愿意装修老宅,但母亲几十年的屈辱,几十年的心病,又让他他实在无力拒绝她要住在老宅的要求。 这是一个他根本无法调和的矛盾,所以他才下意识地回避,一拖再拖。 现在好了,这个矛盾终于成为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宁丫头对他最后的信任和感情。 “哥走了,你自己保重!”程梓杨闷声闷气地说,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掏出口袋的备用钥匙,挂在了衣帽架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直到上了自己的车,程梓杨才开始埋头哭泣,他的喉咙里发出受伤的野兽般的呜咽,心田荒芜得如同一片干涸的沙漠。 这一个夜晚,注定是伤情之夜。 宁语昕一个人蒙着被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明明是她想分开,可为什么还是觉得心痛,她以为她可以潇洒地转身,却没想到,转身离开的这一瞬间,痛感足以将她剩下的所有生命全部透支。 就这么分开了么?原本以为要一辈子牵手的人,原本以为即便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的人,却从此陌路了么?到底是命运改变了他们,还是他们改变了命运,谁也不得而知。 宁语昕在眼泪里坚定了信念,她要开始一个新生活,一个可以把程梓杨当成配角的生活。 这一个夜晚,有人欢笑,有人哭泣,如同每一个平凡的夜晚一样,总有些不平凡的事情发生。 但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太阳,总会再次从地平线上升起。 宁语昕坐在华贵的白色钢琴前面,心情宁静如水。 今天是她参加决赛的日子,此刻,她正在弹奏着的,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中的钢琴伴奏。 对于她选择这首曲子,很多人都觉得她是疯了,钢琴比赛中,她却选择了钢琴为辅,小提琴为主的曲子,不是发疯又是什么? 但是她却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这首曲子。 和她一同演奏的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梁一鸣。 前天她路过天桥时,在桥洞那里看到他正在拉小提琴,过往的行人神情冷漠,几乎没有人驻足听他拉琴,更没有人肯给他的空碗里扔钱,但他依旧如痴如醉地拉着他的琴。 她停下了脚步,只是听了一首曲子,就已经被他的演技所折服了。 这是首很平常的曲子,在没有其它乐器帮助下,单独的小提琴声在空旷并且寂寞的天桥之下,显得凄凉又悲哀。但宁语昕听到更多的是深情,是痴情,我一种无法割舍的*,她知道,这样的曲子,不是谁都能拉出这样的效果。 宁语昕听着听着,慢慢地走过去,少年并没有受*若惊的样子,只是淡淡地抬眸问:“你想听什么曲子?” 她脱口而出:“梁祝。” 第九十六章 陷阱还是仙境? 少年把眸光从她脸上,转移到了自己握着琴弦的指尖,顷刻间,如泣如诉的曲子流淌出来,宁语昕顿时沉醉了。 一曲终了,她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他手里,少年皱了皱眉说:“你给的太多了,点一曲只需要十块,我没零钱找你。” 宁语昕自我解嘲地笑了笑,艺术和生活在很多时候就是个笑话,而她,宁愿是个笑话也要让它笑到最后。 她真挚地向他发出邀请:“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参加比赛,可以么?” 少年把眸光从她脸上,转移到了自己握着琴弦的指尖,顷刻间,如泣如诉的曲子流淌出来,宁语昕顿时沉醉了。 一曲终了,她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他手里,少年皱了皱眉说:“你给的太多了,点一曲只需要十块,我没零钱找你。” “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参加比赛,可以么?”宁语昕抬起头,一脸的殷切与期盼。 少年犹豫了几秒,点点头。 就这样,才有了她们俩今天的合作。 对于宁语昕的这个决定,梁一鸣也有过争议。 “姐,你这是钢琴赛,怎么能让小提琴做主打呢?这也太过宣兵夺主了。” “评判一个人的琴技,不仅仅只看他的琴弹得好坏,更重要的是要看她的琴是不是在任何时候都能够起到画龙点睛之笔。你的小提琴拉得虽然很好,但是我相信,有了我的钢琴伴奏,才能够更好地诠释这首曲子的灵魂。”宁语昕自信满满地回答。 梁一鸣发现,这个大他七八岁的年轻女人,似乎有种特别的感染力,她的自信瞬间就传染了他,让他也开始对他们的这次合作充满了信心。 舞台上,厚重的金丝绒帷幕徐徐拉开,伴随着帷幕拉开的是轻柔的钢琴奏出的一段*明媚、鸟语花香的轻柔曲调,让听众如身临其境,眼前似乎都浮现出了一片春天鸟鸣蝶舞的美好景致; 开篇过后,是小提琴奏出的悠扬柔情的旋律,把听众带进了一个柔情似水的意境中,随着节奏越来越激昂,直至沉重的收尾,似乎把观众从幸福的巅峰推向了痛苦的深渊; 期间,钢琴的音色只是若隐若现,却起到了难以言喻的烘托作用,让小提琴音展现得淋漓尽致,完完全全揭示了曲子的深刻内涵。 一曲奏完,观众们似乎还沉浸在乐曲的意境中,久久不能回到现实里,等她们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台下不约而同地爆发出热烈持久的掌声。 台下所有的小提琴手此刻心里都有一个愿望,期待着有一天,能够跟台上那位钢琴演奏者合奏一曲。 因为只有她才懂得什么是烘托,而不是像有些合作者那样,一心只想自己出风头,或者是铺垫得不到位,让主要演奏者不能发挥到极致。 台下雷鸣般的掌声中,有两双眼睛一直都紧紧盯着她,其中一双中满含着热情和期待,那是陶知凡;另一双眼睛,则有着惊讶和微微的失落,那是程梓杨。 陶知凡看着宁语昕的成功,心里更多的是一种伯乐看到千里马狂奔时的兴奋; 而程梓杨看到宁语昕的成功,除了震惊,还有一种恐慌,他一直都知道他掌心里握着的是一块璞玉,终有一天会大放异彩,但是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又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会有更多的人来跟他抢夺这块心头宝了。 当主持人终于宣布,今晚的第一名是宁语昕和梁一鸣合奏的《梁祝》时,台下的人几乎都没有异义,只是报以更加疯狂的掌声。 宁语昕穿着白色纱裙像个公主一般站在领奖台上,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梁一鸣,他反而一不吭不卑的样子,既没有激动得热烈盈眶,也没有故作矜持,只是十分开心地冲着台下挥手,挺有大家风范。 今天,他走进赛场的时候,差点儿晃瞎了她的眼睛,这个少年每次见面总能带给一种视觉震撼。 那天在桥洞下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着脏兮兮的棉体恤和牛仔裤,看起来像个古惑仔; 这两天跟她一起练琴的时候,换上了一套廉价的运动装,看起来又好像是邻家的俊俏弟弟; 今天他则是一身质地优良的黑色西服,配上白衬衫和红色领结,活脱脱一个漫画版的血族邪魅贵公子,抓住了在场所有少女们的眼球。 他们这样一对男俊女靓的组合,首先从视觉上征服了观众,再加上他们的精湛琴技,更是众望所归。 这*,注定是改变宁语昕命运的*,这一场比赛带给她的,不仅仅只是一份荣誉,还有更多的惊喜在前方等待着她。 赛场之外,与漓水城相隔千里之遥的京郊某个别墅的二楼书房内,隽秀的中年男人梁栋拿起手机。 “喂,阿辉,有那个逆子的消息了么?”梁栋担忧地问,眉毛拧得紧紧的。 独生儿子梁一鸣两个月以前跟他吵了一架之后,就离家出走了。 这两个月来,儿子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家里的保镖他已经派出去好几拨了,宝贝儿子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婆为此急得每天都哭,跟他吵了无数次了,家里的天都快要被掀开了,他能不闹心么? 正愁得抓耳挠腮之时,保镖齐文辉激动地叫了起来:“好消息!老爷,好消息啊!我老婆刚从漓水娱乐新闻里看到了少爷的视频转播,他现在毫发无损呆在漓水城。” “什么?漓水城?他跑那里整什么幺蛾子去了?”梁栋又惊又怒,漓水城是座古城,文化悠久,风景秀丽,是个旅游城市,但他在那边没什么业务,所以很少关注那里。 齐文辉见梁栋误会了,赶忙解释:“哎呀,老爷,少爷这次不是去胡闹了,他是去那里参加钢琴比赛去了。” “什么什么?钢琴比赛?越说越离谱儿了,我儿子什么时候会弹钢琴了?”梁栋更加吃惊了,气得直拍桌子:“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别叽叽歪歪!” 齐文辉这才抹着额头上的汗一口气把话说全了:“不是不是,是属下没讲清楚,少爷是跟一位宁小姐一起参加的比赛,两个人合奏,宁小姐弹钢琴,少爷拉小提琴,他们俩得了整场比赛的冠军呢!” “哼哼,难不成是天上要下红雨了?梁一鸣这混小子竟然还干起正事儿来了?不行,我得亲自去漓水城走一趟,你给我定明天最早一班飞机。”梁栋虽然嘴里不相信,但还是相信了这个消息,齐文辉办事一直沉稳,不会信口雌黄的。 放下电话,梁栋有些激动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转了好几圈儿之后,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咳,我怎么这么笨呢?不会从网上搜一搜他的视频么?那地方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对了,漓水城。”他自言自语道,随后打开了笔记本。 输入漓水城三个字,一搜之下,果然满篇都是关于这场钢琴比赛的报道,他宝贝儿子的大名,跟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并列在一起,成了漓水城的头条新闻。 打开视频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发抖了,生怕看到的画面不是文字里描述的那样,都是溢美之词。 但是,画面比文字更令他激动,他那个整天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儿子,此刻像一个高贵的王子一般站在舞台中央。 他的身旁坐着一个神情专注的年轻女子,她有着干净白希的脸,眸光纯净自然,气质优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清新淡雅的气息。 那是一种没有掺进任何杂质的美,浑然天成,绝非人工斧凿所能够达到的一种震撼人心的美,梁栋这双善于发掘璞玉的眼睛忍不住开始发光,好像一个收藏大师忽然间看到了一件绝世珍宝。 他激动地握了握拳头,然后飞快地给他的私人助理苏长山打电话。 “小苏,赶紧的,第一时间跟漓水城本届钢琴比赛的冠军宁语昕联系,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说服她加盟我们星耀集团。” “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苏长山吃惊地问。 他是梁家管家苏有福的儿子,从大学毕业起就跟着梁栋做他的私人助理,已经整整十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老爷用这样急切的口气要签一个艺人。 “对,年薪可以给她开到星耀一品红星的最高年薪,当然啦,你要是能替公司节约一点儿成本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但是这个人,我签定了。”梁栋的口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长山更加吃惊了,要知道,星耀集团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传媒集团,星耀的一品红星的年薪少说也在百万。 老板的话他是听懂了,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老板为什么会不惜重金签下一个弹钢琴的女孩,难道她会比专业演员演技更高? 不过老板的眼光从来都很毒的,经他发现的艺人,无一例外的都红了起来,有的甚至已经混成了影后影帝一级的人物,若非如此,他们星耀传媒集团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苏长山放下电话,便直接跟漓水城艺术协会主席卢锦南联系。 卢锦南听到苏长山自报家门,立刻激动起来,星耀传媒集团老总的私人助理,代表的自然就是梁栋本人,他一个小小的漓水城的艺协主席能够攀上这颗大树,今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苏先生,请问您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吩咐么?”卢锦南毕恭毕敬地问。 “星耀看中了一个新人,但是又怕别人抢在前面签了,所以要劳驾您在我到漓水城之前,把人给我们看牢了,到时候我们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苏长山见他如此上道,自然就开门见山了。 签有潜力的艺人这种事,绝对是赶早不赶晚,一旦被其他公司签了,再想要把人给挖过来,就比较被动了。 “您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肯定帮你把人留住。”卢锦南答应的十分痛快。 “今晚的钢琴比赛冠军宁语昕小姐,据我所知,她是最近才在公众面前露脸的,想必她还没有跟其他公司有过合作吧?”苏长山试探着问。 “宁语昕?她只是一家新开不久的艺术中心的钢琴教师,在此之前,我也从没有见过她,想必她没有签过什么传媒公司,否则她也不可能为了那么菲薄的一点学费去教学生弹琴吧?”卢锦南一口就说出了她的大概资料。 苏长山心里松了一口气,再三交待他:“没有就最好,你今晚就联系她,先把她稳住,明天一早我到了漓水城之后,会直接找她谈。” 漓水城只是一个小城市,那里的一场钢琴比赛不一定人人都会去看,就算有人看到了,等明天想起来查她资料的时候,他已经捷足先登了。 在宁语昕进入决赛之前,他身为艺协主席根本不曾注意过她,直到她进了前十名,他才开始注意她。 作为一个搞了大半辈子艺术的男人,对于文艺美女总是格外地青睐,虽然他已经奔五了,但只要有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之前他还盘算着,如果这个宁语昕在决赛中失利,他就可以趁机示好,给她一些帮助,然后顺理成章地占点儿小便宜,没想到她今晚一鸣惊人,直接拔了头筹,弄得他反倒不好下手了。 现在既然星耀传媒相中了她,他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拿她换点好处,反正他也没机会把她吃到嘴里了。 宁语昕和梁一鸣好几次对着台下鞠躬致谢,掌声一直都不间断,最后,主持人不得不请求他们再演奏一曲。 两个人虽然只合作过《梁祝》这一首曲子,但是彼此间的默契却像是合作了多年的伙伴一样,这就好像有些人从未曾见过面,却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心灵相通,生死相托。 他们俩交换了一下目光,梁一鸣有些迟疑地说:“《快乐星球》里那段忧伤的背景音乐?” 宁语昕毫不犹豫地点头,梁一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段背景音乐,虽然很好听,但他搜遍了网络,都没能找到这段音乐的名字,只是在一个音乐播放器里找到了它,说出它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宁语昕有没有听过这段曲子,更不知道她会不会弹奏,没想到她真的知道,而且还会弹,他瞬间就有了高山流水的感觉。 打从茫茫人海里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她是个能欣赏他拉的曲子的人,没想到她果然能够与他产生心灵的共鸣! 这种找到知音的认知,令他顿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了,在偌大的地球上,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懂他的人。 少年演奏这首乐曲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儿,漂亮的眸子如同夜空中两颗明亮闪烁的星子。 小提琴忧伤的曲调揪住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而钢琴的伴奏则缓解了这份忧伤,令人能够有瞬间的轻盈,恍若离别时对下一次再见的期待。 越往后,钢琴伴奏得越紧密,忧伤慢慢变淡,最后,钢琴音占据了主导,小提琴音淡去,所以被揪着的心,终于完全舒展开来。 一曲终了,观众还沉浸在乐曲中没有醒来,满场寂静,连那些想要咳嗽的人都尽力忍住,生怕打破了美妙的气氛,直到主持人上场,提醒大家,今天的比赛到此结束,请观众有序离席,不要拥挤,防止踩踏。 满场再次爆发最热烈的掌声之后,观众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宁语昕和梁一鸣在后台卸了妆,正打算离开会场,有人秘书来邀请他们去参加庆祝晚宴,打出的名头是艺协主席卢锦南。 梁一鸣一皱眉头说:“我们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卢主席的美意我们心领了。” “两位可不可以把安排挪一挪,不要辜负了卢主席的一番心意嘛!今晚的盛会也是我们漓水城文艺界的盛会,我们卢主席作为艺协主席特意为所有获奖者举办了这个晚宴,二位冠军如果缺席,这个晚宴就会大为逊色了。”秘书一脸为难说。 “小梁,我们的庆祝还是放到明天吧,毕竟卢主席一番好意,我们不去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宁语昕听说艺协主席特意邀请他们,怕不去会得罪人。 虽然她不大喜欢这类的应酬,可是考虑到梁一鸣还这么年轻,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是个男生,将来事业很重要,如果现在就得罪了艺协主席,以后的艺术道路肯定会受阻。 梁一鸣虽然根本没把卢锦南放在眼里,但宁语昕发话了,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点头。 两个人都为了对方考虑,这才会一起出现在卢锦南组织的庆祝晚宴上。 为了掩饰他真实的目的,卢锦南自然还邀请了本次比赛的第二名和第三名,同时还召集了漓水城各界的一些大人物,艺协的几个头面人物也都受邀出席。 晚宴是自助餐的形势,比较符合文艺界的人的品味,宁语昕还是头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 以往程梓杨从来不曾带她去参加过应酬,出于私心,他根本不愿意让那些大人物看到她,就差一点想要弄个金屋把她藏起来了。 宁语昕一下子看到许多以往只在漓水新闻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但是最近的许多场比赛之后,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大众了。 卢锦南从她一进晚宴大厅之后,就主动迎了上来。 “宁小姐,你真是我们漓水城的骄傲啊,年轻有为,才华横溢,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他伸出肥嘟嘟的手,握住了宁语昕修长的手,好一阵子都舍不得松开。 梁一鸣看到了,顿时来了气,顺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果汁,故意把手一抖,将杯中的果汁倾洒在卢锦南的手背上。 “哎呦,实在对不起,我不小心手抖了一下。”梁一鸣嘴上说着抱歉的话,眼神中却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卢锦南自然看出他是故意的,眉毛一拧,想要发作,却又碍于是这样的场合,只能硬生生地把一腔怒火给压下去了。 不过在心里却给他暗暗记了一笔:小子,别犯在我手里,否则弄死你! 梁一鸣回应他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白眼,气得卢锦南狠狠咬了咬牙。 宁语昕伺候宁老太太好多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差,见状赶紧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递了张湿纸巾过去。 卢锦南想到她才是自己今晚的目标,自然不好对她摆脸色,只能挤出一个笑容,接过了纸巾。 擦干净自己的手背之后,他凑到宁语昕身边说:“宁小姐一举夺魁,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这个我还真没想过,我是个钢琴老师,能够多收几个学生,教好她们弹琴也就心满意足了。”宁语昕淡淡一笑说。 “如果有更好的平台,更广阔的空间,宁小姐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的。”卢锦南慢慢把话题往他想去的地方绕。 “如果有适合的地方,当然也是可以考虑的。”宁语昕很模糊地说。 “姐,你别太随便相信人了,很多陷阱在你还没有踏进去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仙境。 拼音打字的时候,仙境和陷阱是完全相同的输入,只不过仙境排在第一位,陷阱紧随其后。”梁一鸣阴阳怪气地在一旁接话。 第九十七章 小鲜肉挑战帅大叔 卢锦南气得差一点儿就想要爆粗口了,他明白,眼前这个少年今晚是打定主意要跟他过不去了,再说下去也只能适得其反。 今晚他邀请了很多本城的大人物,但是唯独没有邀请媒体方面的人,只要他远远地盯着,不让其他传媒公司的人溜进来,不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宁语昕,不让别的传媒公司先一步签约她,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么一想,他堆起笑脸说:“宁小姐的搭档年纪虽然小,却很精明嘛,有这样的伙伴,相信宁小姐不会吃亏的。好了,你们慢用,我先过去招呼一下其他客人。” “卢会长请便,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宁语昕微笑点头,卢锦南趁机开溜。 “走,我带你去找好吃的。”梁一鸣笑得十分得意,拉着宁语昕走了。 看着梁一鸣从容自如地应对卢锦南,然后又熟门熟路地拉着她穿梭于人群之中,直接找到了自助餐桌,宁语昕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怀疑。 梁一鸣年纪这么小,对这种场合却似乎十分地熟悉,想必他的出身应该是不凡。 至于他为何会流落到天桥下拉琴卖艺讨生活,或许也是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吧? 想到他小小年纪为家人所排挤,她对他更多了一分同情和怜惜,忍不住处处照顾他。 当她端着一盘装满了各色水果布丁和鲜奶蛋糕的餐盘递给他的时候,梁一鸣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姐,这种东西都是女生吃的。”他嘴角下垂,颇有点生气的小孩子模样。 “谁规定只有女生可以吃?你试试看,这些东西吃了可以让心情变得愉快起来呢。”宁语昕好脾气地笑着,还顺手用餐叉叉起一块递到他嘴边。 这一下,梁一鸣即使再傲娇,也不得不张开了嘴,吞进了那块苹果派。 入口酸甜,咀嚼之后,回味无穷,他的表情慢慢变了,唇角弯弯,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程梓杨走进晚宴大厅时,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场景,宁丫头笑着扬起头,一只手叉起一块蛋糕,对面的少年笑容绝美无匹,蛋糕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张开了红润发亮的嘴唇,一下子含住了那块蛋糕。 这副画面,让任何人看过来,都会觉得十分地赏心悦目,丝毫也没有不和谐之处,但是看在他眼里,却觉得十分地刺目。 不,不只是刺目,简直就是一把利剑血淋淋地刺进了他心脏里。 如果说陶知凡的出现已经深深地动摇了他对宁语昕亘古不变的认知,到了此刻才醒悟过来,那只不过才是一个开始。 他抱在怀里含在口里,捧在手里,放在心尖儿上的宁丫头,打从宁老太太死去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悄悄发生了改变,又或者,打从他新婚之夜抛下她一去两个月的时候起,她就已经不再是那个把他视为自己的天,视为整个世界的宁丫头了。 她早已发生了改变,但他却一直都视若无睹,像个睁眼瞎一样,盲目地继续着从前与她相处的模式,一厢情愿地拿她从前那个没长大的孩子来对待。 事实上,自从他开始伤害她的那天起,她的童话世界就已经崩塌了,她被迫从那个世界里走出来,磕磕绊绊地独自面对整个世界,伤痕累累也一个人咬牙忍着,不再向他诉委屈,不再把他的肩膀当做可以依靠的大山,不再把他的怀抱当做唯一的避风港。 简而言之,她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她属于她自己,也属于整个世界,而他不过是整个世界里的一分子,她可以喜欢他爱他,也可以选择无视他,当他是一个陌生人。 程梓杨终于明白,如果他不拼命努力在她面前刷好感,打败一切有可能取代他继而进驻她心灵的男人,她很有可能会跟别人牵手,走完她的人生旅程。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只能默默地看着她幸福快乐,或伤心难过,永远地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了。 这个认知令他心痛到了极点,却又无奈到了极点,偏偏他的一颗心里,早就被她占满,再也不可能住进别的女人了。 原来,不公平的感觉竟是如此地悲催,想当初他抛下她一个人去面对一切的时候,她的感觉应该和他一样吧。 他以为他只是消失了两个月,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只需他轻轻一抹,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无踪。 却原来,他曾经带给她的伤害是如此地深重,以至于她的生活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所幸,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可以从满是灰烬的废墟里爬起来,重新建设自己的世界。 现在,她的世界已经初具规模,完全可以抵御他的伤害,当然也同样可以抵御他的进攻。 想要攻克她的心,成了一道难解的题,这远比签一个大单,兼并一个大公司,赚几百万块钱,难得太多太多。 但是放弃不是他的个性,更何况她是他决定要生生世世牵手的人。 程梓杨费力地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压制着想要把梁一鸣一拳打翻在地,再把宁语昕直接掳走的暴力念头,堆出一个微笑,迈步走了过去。 刚走了没几步,斜侧里窜出一个人来,抬眼一看,原来是漓水城的艺协会长卢锦南。 “程总,晚上好!”卢锦南谄媚地笑着,跟他打招呼。 “晚上好,卢会长!”程梓杨虽然极其不情愿搭理他,但毕竟这是他主办的晚宴,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程总百忙之中能抽空莅临我这个小小的晚宴,让我顿感蓬荜生辉呀!”卢锦南酸唧唧地咬文嚼字。 “卢会长盛情相邀,岂敢不来?”程梓杨耐着性子客套。 “程总客气了,您来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不如我们去那边,我帮您介绍一下今天晚宴的嘉宾,本次钢琴赛的获奖者,如何?”面对这样一个资产雄厚的金主,卢锦南自然不想放过与程梓杨交流的机会,他还指望他以后能够多多赞助艺协呢。 “卢会长您今天是主办,我们这么熟了,您可以先去招呼其他客人,我正好饿了,自己去找点儿吃的。”程梓杨懒得跟他多废话,找了个借口就撇下他一个人走了。 卢锦南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程梓杨往自助餐桌走过去了。 他心里升起疑惑,程梓杨应该不可能是那种会饿到直扑餐桌的人,看来他参加这个晚宴的目的,绝对是为了餐桌那里的某个人。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程梓杨的背影,试图从中发现点儿线索,哪怕是一条有价值的花边新闻,也可以拿去给电视台台长卖个好。 程梓杨走到餐桌旁,状似无意地抬起头,冲着背对着他正在给梁一鸣喂蛋糕的宁语昕喊了一声:“宁丫头,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宁语昕闻声,手里一哆嗦,一块蓝莓蛋卷跌落在了地上。 她转过头,就看到程梓杨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答话,程梓杨已经走到跟前,貌似不经意地插进了两个人中间,但是宁语昕明白,他绝对是故意的。 梁一鸣聪慧过人,看到宁语昕因为这人的一句话就失手摔掉了手里的蛋糕,立刻对程梓杨生出一种抗拒之心。 “语昕,我们不是约好了待会儿要一起去庆祝的么?不如把你这位朋友也叫上?”他故意用了亲昵的语气,然后一个滑步转到宁语昕的另一侧,伸臂搂住了她的肩。 这个动作和他说的话大大地刺激到了程梓杨,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恶声恶气冲着宁语昕低吼:“宁丫头,你究竟想要怎样?前脚勾上学长,后脚又搭上小男孩?难道你就*成这样?简直是饥不择食了!” 宁语昕绝对想不到,有一天程梓杨会这样侮辱她,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被伤害之后的破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叔,你太老了,没办法理解我跟语昕之间的激情,对于一个嫉妒中的老男人,除了同情,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梁一鸣一脸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说。 听到程梓杨侮辱宁语昕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揍他。 但是看了一眼他们身处的环境,实在是不方便施展拳脚。 再看宁语昕的表情,这男人显然是她的旧识,万一打坏了,她也难做。 最终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毒舌来打击他。 身为一个男人,虽然他还很年轻,但也绝对相信,他这几句话的打击力度,绝对不亚于一顿老拳。 宁语昕听到梁一鸣这话,心知他是故意要惹程梓杨生气,但这话很显然说得有些过分了,她赶忙拽了一下梁一鸣的衣袖,想要拉他到一旁训斥他几句。 但是这种行为看在程梓杨眼里,无疑是火上浇油,他连犹豫都没有,挥拳就朝梁一鸣的脸上砸过来,宁语昕惊呼一声,吓得呆立在当场。 然而,他的拳头却在半途被人拦截了,有人从身后冲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程先生,你别激动,这里是晚宴,有什么问题等离开以后再解决可以么?”陶知凡微笑着,手底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 程梓杨完全没想到,今晚他也会来这里凑热闹,由此可见,他对宁语昕也是紧追不舍的。 更没有想到的是,陶知凡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手底下的功夫竟然半点也不比他逊色。 果然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陶先生,这小子该打,你放手,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程梓杨愤愤地说。 “程先生,你我都是三十几岁的成年人了,又何必跟一个毛头小子斤斤计较呢?传出去没得让外人笑话。 更何况,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好歹也是语昕的搭档,你要是跟他打起来了,岂不是难为语昕么?”陶知凡温吞吞地分析着,却让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再看宁语昕,看陶知凡的眼神完全变成了崇拜和信赖,程梓杨顿时醒悟过来,他刚才这么一冲动,不但没能在宁丫头面前刷半分好感,反而给了陶知凡一个表现的机会,想想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绝对得不偿失。 那边,卢锦南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宁语昕这边的动静,看到这里,心里大致明白了程梓杨今天来的目的。 身为主办人,这边虽然还没闹出大的动静,但他也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赶忙走了过来。 “哎呦,陶先生也来了,今晚我这张老脸还真是有面子啊,大人物都赏光了,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二位年轻人是宁语昕小姐和梁一鸣先生,他们是本次钢琴比赛的冠军获得者,真是后生可畏呢!”卢锦南明知道这几个人可能都认识,却故意过来介绍一下,趁机搅合一下气氛,缓解一下空气中的火药味儿。 “是啊,语昕还是我的学妹呢,当初还是我鼓动她报名参加这个比赛的,我一直看好她,不过也没想到她会拿到冠军,真是意外之喜呢。”陶知凡顺势接过话头,不让程梓杨和梁一凡有机会再次对持。 “这说明陶先生慧眼识人哪,我看我这个艺协会长应该让贤了,让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来担当。”卢锦南圆滑世故惯了,见陶知凡有意缓和气氛,也开起了玩笑。 “哈哈!卢会长过奖了,我可不敢抢你的位置,只希望你今后能够多多照顾我这个小学妹才好。”陶知凡笑着说。 “我倒是真心想要照顾宁小姐的,可惜轮不到我来出力了,宁小姐经此一战,早已声名显赫,相信很快就会有更大的发展平台在等着她。”卢锦南意味深长地说。 在场的其余三个男人都听出了卢锦南话里的弦外之音,梁一鸣已经把宁语昕引为知己,刚才又发现卢锦南对她有些不轨之心,生怕他会对她不利。 “卢会长可不可以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呢?语昕姐虽然单纯,但有我在,谁也别想糊弄她!”他的眸子里射出凌厉的光,死死盯着卢锦南。 “梁先生可能误会了,宁小姐是我们漓水城的骄傲,我这个艺协会长又怎么可能害她呢?将来她要是飞黄腾达了,我们漓水城也能更着扬名啊!”卢锦南赶忙解释道。 “没有害她的打算最好,否则后果是你无法承受的!”梁一鸣黑着脸冷冷地说。 卢锦南自然不怕梁一鸣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来的毛头小子,但是眼前这两尊大神他却是一个都惹不起,而且看样子,他们都是宁语昕的追求者。 此刻他庆幸的是,幸亏他还没来得及对宁语昕出手,否则光这两位随便动动小拇指,也能让他没机会再安度晚年了。 眼见得他们不太可能打起来了,他赶忙脚底板抹油,直接开溜了。 经过卢锦南这么一搅合,虽然不可能再打起来,但是宁语昕对于程梓杨刚才侮辱她的话依然耿耿于怀。 “哥,这位是我的朋友梁一鸣,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话向他道歉,否则……”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程梓杨从小带大她,又岂能不明白。 “对不起,我刚才因为心情不好,胡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程梓杨微微低下头说。 “哥,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是你从小带大的,你心情不好,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但我的朋友却不该受到侮辱,请你向他道歉。”宁语昕咬着下唇,一脸坚持。 “好,只要宁丫头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再度妥协,一脸*溺说。 刚才冲动之下说了那番话,他早就后悔了,加上还有一个陶知凡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这个时候逞一时之气,势必给他可乘之机。 这个梁一鸣看起来不过是个毛孩子,就算宁丫头一时被他美色所迷惑,相信也不会长久的。 身为男人,就要能屈能伸,骄傲和自尊,那是用来对外人的,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怎么低声下气都不丢人。 想通了,他立刻变了脸色,满脸堆笑冲着梁一鸣说:“对不起,小梁,我刚才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男人之间怎么都不为过,但一个大男人如果欺负一个女生,就太没品了。语昕是我的知己,若有人欺负她,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会为她讨回一个公道的。”梁一鸣淡淡地说。 梁一鸣原本以为程梓杨是宁语昕的追求者,但是听到她喊他哥,再大的气也不好再发作了。 但是想到他刚才侮辱宁语昕的话,即便是哥哥也太过分了,所以他又忍不住出言警告他。 “小梁,谢谢你对我妹妹的维护,如果要有人欺负我妹妹,我肯定会第一个不干的。”程梓杨装作没听明白他的影射,依旧笑米米说。 梁一鸣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程梓杨完全无视他的目光,只是面带笑容看着宁语昕。 程梓杨如此作为,不但出乎了宁语昕的意料,就连陶知凡都忍不住在心里替他点了一个赞。 那么骄傲,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宁语昕宁愿折腰,甚至于对她的朋友也选择了包容,可见程梓杨对她的感情之深,只要他一天不放手,他就没有可能跟宁语昕在一起。 但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他又舍不得就此放弃,那么就只有安静地等了。 第二天一早,宁语昕下了公交,来到艺术中心门口,正打算上楼去,就看到她弟弟宁海涛站在那儿冲她招手。 “姐,姐,快过来!”宁海涛神神秘秘说。 “什么事儿啊?快点说,待会儿我还有课要上呢。”宁语昕说。 为了参加比赛,她已经请了十天的假了,再不去上班,她的学生恐怕都要成了别人的学生了。 “哎呀,你急什么?你现在的名声这么响亮了,根本不用担心学生的事儿了,我听夏小沫说,最近艺术中心的门槛都快要被学生家长给踩破了,都是指名要你辅导孩子的。” “就算不愁生源了,可是起码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吧?行了行了,你要没什么大事,我先去上班了,回头下班我再过来找你。” “哎,你先别走呀,我是有正事儿要找你呢。” “说!” “有位从京城来的苏先生在我那儿等着你呢。” “开玩笑呢吧?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京城的苏先生,再说了,他要找我又怎么会去你那儿。” “真的真的。人家大清早下了飞机,就直奔艺术中心来找你了,不过那会儿艺术中心还没开门,他向我打听你来着,听说我是你亲弟弟,所以才呆在我的办公室等你的。” “他找我什么事儿?”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就是听说他要找你谈合作。” “找我谈合作?”宁语昕像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 “没错,你赶紧去看看吧,我先去给你们买早点去。”宁海涛说着往马路对面去了,宁语昕只得自己一个人先上楼去。 宁语昕走进宁海涛的办公室,便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西装革履的男人,长得挺干净,气质也很大方,一看就是那种精英白领类的。 “苏先生是吧?”她微笑点头。 “宁小姐,您总算来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星耀传媒集团总裁梁栋先生的私人助理,我叫苏长山。”苏长山给她一个职业的微笑,然后朝她伸出手。 第九十八章 老实交待,想打什么主意 苏长山的手伸在那里好一会儿,宁语昕还是犹豫着,不肯把手伸给他,跟一个陌生人握手这种事,她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 苏长山见状也没有丝毫尴尬,只是很自然地放下了手。 “宁小姐,我知道这样冒昧前来找你有些失礼,不过你真的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你可以从网上登陆一下我们集团的网站,上面有主要职员的职位和相片。”苏长山很诚恳地说着,试图打消她的戒备心理。 “呵呵,抱歉,苏先生,我并没有怀疑你身份的意思,虽然我是一个钢琴教师,可我对于传媒界不大了解,如果我说我没有听说过星耀集团的大名,您一定会笑我孤陋寡闻了,但事实上,我是真的没有听过。”宁语昕尽力维持着笑容说。 苏长山顿时有些斯巴达了。 他还是头一次跟这样的艺人打交道,此时他甚至于开始怀疑老板的决定是否正确,一个对于演艺界毫无常识的人,真的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 虽然这位宁小姐看起来确实很有古典美人的潜质,但是看她待人接物方面,实在像是那种养在深闺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这样的女孩子,适合金屋藏娇,而不是去拍戏。 “是这样的,宁小姐,我平时就受公司委托发掘一些有潜质的演艺人才,最近正好到漓水城度假旅游,看到了你的比赛,我觉得你是一块璞玉,很有演艺天分,所以想要请你考虑一下加盟我们星耀传媒集团公司,我们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公司,一旦签约成了我们的艺人,发展空间是无限的,待遇方面,自然也是你意想不到的优厚。”苏长山斟词酌句说。 他是个经验丰厚的老员工,自然明白如何跟新人谈判,如果他直接告诉宁语昕说总裁委派他过来找她签约,那么她很有可能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求高薪,所以他采取迂回战术,说自己度假期间遇到了她,想要挖掘她这个人才,那么,以他一个助理的身份,对方不可能开出天价,这样一旦对方同意签约,他就可以为公司节约一笔薪水。 “对不起,苏先生,我从没有拍过戏,也不大懂得拍戏这种事,我想我恐怕达不到你们公司的期望,不适合做你们公司的艺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辞,去给学生上课去了。”宁语昕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当演员这种梦,每个女孩子年轻的时候都做过,但做梦归做梦,宁语昕却不可能把梦当成现实。 弹钢琴是她从小的爱好,为此她也花费了很多时间和心血去学习,所以作为一名钢琴教师,她还是有信心的,但是做演员,她完全是外行了,对于力所不能及的事,她从来都不会去奢望。 苏长山听到她这样的回答,倒是真的高看她一眼了,一般的女孩子只要听说能够做演员,通常都会激动得找不到北,而她面对这样*却能毫不动心,由此可见,这个女孩子是有内涵的,不是那种肤浅的女孩。 拍戏这种事,一般人都以为需要的美貌和机灵,其实内涵却是第一要素,因为人物的心理和性格的塑造,都是由内而外的。 “宁小姐,您先别急着拒绝。虽然听起来拍戏方面你是外行,但其很多名演员都不是科班出身,矫揉造作的表演远不如淳朴自然更能打动观众。我看好你,只要你愿意签约我们公司,将来公司会为你专门定制学习计划,相信你将来会有出色的表现,也会给我们公司带来丰厚的回报。”苏长山侃侃而谈,他的声音极富磁性,很有感染力,有种令人信服的能力。 “苏先生,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否则将来你们公司的领导会因为你的错误决定而否定你的办事能力了。”宁语昕摇摇头说。 “宁小姐,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无数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据我所知,你参加这次钢琴比赛之前,只是这里一家小小艺术中心的钢琴教师,而且你只收了几个学生,原因很简单,没有人相信你的琴技,但是你参加了这次钢琴比赛获奖之后呢,学生都趋之若鹜扎堆儿地来找你学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抓住了钢琴比赛这个机会,并且通过你的努力向世人展示出了你的才华。 同样的,如果你抓住了我为你提供的这次机会,签约了我们星耀集团公司,很可能未来国内影坛上会升起你这颗耀眼的新星。 而且你大概不知道吧?签约我们公司,你的底薪会在至少五十万以上。 虽然我能看得出你不是一个物质女孩,但你却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一旦有了高收入,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还能够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腾飞的机会呢?”苏长山的这一番话,彻底打动了宁语昕。 她想到之前妈妈活着的时候,心心念念地想要卖掉手中的老宅的产权,为的不过是要给爸爸和弟弟一个无忧的未来;如果她有足够的钱,就可以早早买下程家老宅,不让柳惠丽把它装修得面目全非。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有了钱,可以为自己买一套房子,搬出哥哥给她的那套房子,到时候就可以摆脱哥哥的控制,做个独立自主的人。 如果她跟这个星耀公司签了约,她就可以离开漓水城,离开能够时刻扰乱她生活的哥哥…… “你是说,年薪在五十万以上?可以不用拍那种镜头么?”宁语昕犹犹豫豫问。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公司拍的戏都是面向广大观众的,会在各大影院和各个卫视播放的,不会有你担心的那种违法的镜头出现的。”苏长山说着,拿出一份提前拟好的合同递给她。 宁语昕接过合同,还没打开,就看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宁海涛和梁一鸣一起走了进来。 比赛前那几天宁语昕曾经带着梁一鸣到宁海涛这里借场地练琴,也算是熟悉了,加上这次姐姐能够得第一名,合作者梁一鸣也算是功臣,所以他对梁一鸣自然很热情。 刚才在门口碰到他,就邀请他一起上楼喝鲜榨的豆浆。 苏长山一见梁一鸣惊讶地说:“少,少……” “少见多怪么?我姐谈合约,这么大的事,我们这两个做兄弟的,肯定要在场给把把关的,否则万一是个坑,我姐不小心跳下去了,怎么办?”梁一鸣直接抢过话头说,还趁人不备狠狠瞪了苏长山一眼,那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吓得苏长山赶忙闭了嘴。 “宁小姐,合同我就先放这儿了,你仔细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增加的条款,我们可以再商量。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这个电话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苏长山递过一张名片,急匆匆起身告辞了。 “苏先生,我送送你。”梁一鸣站起身,跟着他一起走出了门。 宁语昕和宁海涛面面相觑,刚才看梁一鸣对苏长山说话的时候,格外地不客气,可这会儿他倒主动送他出门了,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姐,你说小梁该不会私下里去跟苏先生谈合作的事了吧?毕竟这个苏先生看起来来头不小的样子。”宁海涛很小人之心地说,他在社会上混了多年,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所以放人之心是比较重的。 “你想多了,海涛,小梁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他要是真有跟苏先生合作的想法,肯定会当着我的面儿说的。”宁语昕摇摇头,虽然跟宁海涛认识不久,但他们在演奏音乐的时候,所达到的那种默契,根本不是局外人所能够理解的,那完全就是钟子期和俞伯牙之间那种高山流水的感觉,这样的知音即使是生死都可以托付给对方的,更何况是一些蝇头小利? 宁海涛见姐姐还是一副对人毫无保留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梁一鸣一走出麻将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把揪住苏长山,把他拽到楼后面的一棵大树下。 “你老实交代,对宁小姐打的什么主意?”他揪住苏长山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少爷,你松手,咳咳!我对宁小姐真的没有恶意,这完全是老爷的意思。” “我爸?他想干嘛?你带个话给他,如果他敢对我的朋友做什么,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喊他一声爸了。”梁一鸣激动地说。 “少爷,您误会了,老爷是慧眼识英才,想要高薪签约宁小姐成为星耀的艺人,怕别的公司把人给签走了,这才让我先下手的。” “哼,这倒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宁小姐不愿意加盟星耀,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不许给她半点压力;如果她真的愿意加盟星耀,你给我收起那套老歼巨猾,给她最好的待遇,否则我决不答应,明白么? 别看你现在是我爸身边的红人,有一点你最好别忘了,我是梁栋唯一的继承人,星耀迟早会交到我手里的,如果你坑了我的朋友,哼哼!”梁一鸣冷冷地说。 苏长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位少爷的手段他是早有领教的,宁愿得罪老爷,他也不会得罪这位少爷的,他不但脑子灵光,性格也古怪阴冷,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见他这样维护过一个人,想不到这位宁小姐还真有手段,不但能从一段视频里让老爷对她另眼相看,就连这位难以相处的少爷也把她当成了宝。 “少爷您尽管放心,老爷早就交代过,要用高薪签约宁小姐的,所以福利方面我是不会亏待她的。如果她是您的朋友就更好了,以后大家一起共事,会很方便的。”苏长山笑着说。 原本他还想着尽力为公司省钱,压低点宁语昕的薪水,但是现在既然少爷都发话了,他自然也乐得拿梁家的钱充大方,横竖将来整个星耀都是少爷的,别说是高薪了,只要少爷高兴,哪怕把整个星耀送给这位宁小姐,他一个下属也没能力干涉。 “既然我爸看到了视频,想必他人已经到漓水城了吧?” “是的,老爷刚刚下榻迎客宾馆,阿辉哥估计正满世界打听你的住处呢,不如少爷你跟我一起去宾馆见见老爷?” “我不想见他,你跟他说,我在漓水城还没玩够呢,等我玩够了,自然就会离开。”梁一鸣说的很模糊,但苏长山却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就算他不想呆在漓水城了,也不一定会回家,他只是离开这里,下一个目的地还未知。 “好,我会把话带给老爷的。少爷保重,我先走了。”苏长山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位少爷,也不多话,直接告辞了。 等苏长山一离开,梁一鸣就回到了麻将馆。 “姐,你究竟怎么想的?” “我心里有点儿乱,想要到京城去发展,又怕自己做不好,将来让苏先生难做,让星耀公司蒙受损失。”宁语昕有些担忧道。 “姐,你要真的想去京城发展,跟星耀签约倒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们是一家大的集团公司,实力雄厚,发展空间比较广阔。 如果你不喜欢表演,我可以跟你一起开一个音乐培训班,我免费给你当教员,就凭你和我现在的名头,肯定不愁生源的。” “一鸣,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就想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跟性情相投的人在一起闯天下。” “可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有才华,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虽然我不该问你的私事,可我觉得你一个人离开家这么久,你父母肯定会担心的。” “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 “那你以后就像海涛一样,是我的亲弟弟了,放心,我这个做姐姐的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再让你风餐露宿了。”宁语昕十分心疼地说。 “谢谢姐,小弟以后就跟着你混了,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替你保驾护航。” “那可不行,我要让你受最好的教育,将来有最好的发展。” “姐,你这口气怎么像个老妈似的?” “呸!你个熊孩子,这就嫌姐老了?姐今年才二十五!” “我哪儿敢嫌姐老?姐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姐,我的意思其实是说,你像个老妈一样关心我。”梁一鸣赶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海涛,你得学着点儿,瞧我这个新弟弟,嘴巴多甜,就像抹了蜜似的,如果你要有他这本事,估计追女生肯定是手到擒来。”宁语昕打趣儿道。 “哎呦,姐,我哪儿有小梁弟弟的本事?就他这卖相,光是站在那儿不吭声,就会有大把的小丫头哭着喊着要往他怀里扑呢,谁让咱先天条件太差呢?”宁海涛忍不住也跟着开起玩笑来,三个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宁语昕吃过早餐,去了艺术中心,樊雪雪和另外几个学生已经等在那儿了,一见她来,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儿。 “宁老师,我们还以为你今天又会请假呢,没想到你能来。”樊雪雪笑米米说。 “如果不能来,我肯定会提前通知夏小姐的,好了,时间不等人,我们开始上课吧。”宁语昕冲着她们点头微笑。 “对了,宁老师,夏小姐今天跟一个帅哥在一起呢,我看他们俩好像是一对儿呢,刚才那帅哥一直都在她办公室里围着她转呢。”樊雪雪一脸八卦说。 “是么?不过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现在我们要开始上课了。”宁语昕板着脸说,然后开始上课。 这一节课,宁语昕上得格外认真,想到如果打算签约星耀公司,那么今天可能就是最后一堂课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这样的情绪,自然带进了琴声中,几个孩子听着她的琴音,都觉得十分伤感。 “宁老师,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了?你今天的琴声里都透着伤感。”樊雪雪有些难过地问。 “我有这么明显么?你们都能够听得出我的琴音表达的意思了么?”宁语昕又是惊讶,又是欣慰。 “当然。”几个孩子异口同声说。 “能够听出琴音,证明你们有了长进,弹琴首先要学的就是听琴,只有学会了倾听,才能够用心灵去弹奏自己的心意。”宁语昕趁势开导她们。 这些孩子都还很年轻,她们将来的艺术造诣很有可能会超过她,而她此刻想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所学的都教给她们,一点也不保留。 下了课,樊雪雪和孩子们依依不舍地跟她挥手道别。 回到办公室,就夏小沫和一个清俊的青年正在办公室聊天。 “语昕姐,你来得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艺术中心的老板齐有行先生。”夏小沫赶忙给她介绍。 “齐先生,您好!”宁语昕笑着打招呼。 “宁小姐,久闻大名,我一直在外地做别的业务,昨天刚回到漓水城,今天一来,就听到夏小姐说了你的光辉事迹了,我们这个小小的艺术中心,都沾了你的光了。”齐有行笑着说。 “齐先生言重了,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咱们艺术中心给了我一个栖身之地,现在我不过是得了一个奖励而已,我能有今天,都要感谢艺术中心的帮助呢。”宁语昕诚心诚意说。 齐有行跟她寒暄了几句之后,表示他还有其他的业务需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对了,语昕姐,刚才听海涛说,你打算跟星耀传媒签约,如果这样的话,你是不是要离开我们去京城发展了?”夏小沫问。 “还没有定下来,我正在考虑中呢。”宁语昕说。 “说实话,如果真的能跟星耀签约,的确是一件好事,我也很为你感到高兴呢。不过,语昕姐,我想说的是,如果你真的要去京城发展,应该需要一个私人助理,你愿意我来做你的助理么?”夏小沫满脸期盼问。 “你为什么想去京城呢?”宁语昕有些惊讶地说。 “其实是因为他啦,我们好了几年了,他大部分的业务都在京城,所以很少有机会来漓水城,如果你去京城发展的话,我想跟你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最重要的是,也可以跟他在一起。” “原来他真的是你男朋友啊?眼光不错嘛,小伙子一看就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行了别打趣儿我了,你先说答不答应我刚才的提议吧?”夏小沫娇嗔道。 “如果我真的决定签约,自然是会答应你了,有你在我身边,我肯定会事事省心的,这么好的事我求都求不来呢,怎么可能不答应呢”宁语昕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夏小沫心里顿时一轻,好像是卸下了一个包袱。 宁语昕继续去上课了,夏小沫提起电话。 “程先生,我已经试探过她了,她虽然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估计是*不离十了,不过好处是,她答应了让我跟着她做她的助理。” “很好,你要一直跟着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您放心好了,这是我们合约的条款,我可定会尊守的,而且我也会保证她的安全。”夏小沫极为认真地回答。 “很好,待会儿我会让会计给你转过去这月的费用,二十万。” 第九十九章 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程先生。”夏小沫公式化地道谢放下电话,她满心都是愧疚.自从接了程梓杨的委托,她才从外国来到漓水城,她的任务就是接近宁语昕,监视和保护她。 身为一个侦探社的探员,她为客户做这些都是分内的事,但她没有想到,她会跟被监视人宁语昕成为朋友,一想到她心无城府地信赖自己,拿自己当朋友,她就觉得十分惭愧。 齐有行根本没有走远,刚才他出现,自然是为了在宁语昕面前亮出自己今后的“身份”,以便于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她和夏小沫周围。 他说是要去处理事情,其实就是给夏小沫腾出机会来摸她的底,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又回到了办公室。 推门进来时,便看到了夏小沫放下电话一脸纠结的样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小沫,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好么?我们是做侦探这一行的,给雇主汇报被监视的人的一举一动,那是我们的职责。 更何况,你对她一直都很关照,也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你还有什么好愧疚的呢?”齐有行凑到她耳边小声说着,趁势搂住了她的肩。 “滚开!少趁机占姐的便宜!”夏小沫没好气地骂,顺手给了他胸口一肘子。 “哎呦呦!谋杀亲夫啊!”齐有行身子往后一仰,化解了七八分力道,但面上却故作夸张地叫了起来。 “闭嘴!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么?”夏小沫恶狠狠地吼。 “之前我们不是都说好了,以后我就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现么?既然是男朋友,没点儿亲密的行为,还不惹人怀疑?”齐有行痞痞地一笑说。 “呸!这会儿她又不在,你装给谁看?”夏小沫没好气说。 “啧啧,你怎么能如此地不敬业呢?忘了当初导师是怎么教导我们的么?做我们这一行的,就要以假乱真,每一个掩护我们工作的身份,我们都要当成是真实身份一样,每一个细节都不能马虎,否则,我们极有可能会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暴露了自己,继而导致任务失败,甚至是丢掉性命。”齐有行抱着双臂,斜斜地靠在一张办公桌上,一本正经地教育她说。 “死远点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忘了,当初我可以门门功课a,不像有些人,连b都是勉强够上的。”夏小沫一脸不屑说。 “功课a能证明什么?只能证明你是一个死读书的典范,而我学到的都是导师的精髓。”齐有行十分傲娇地扬起脑袋。 这个年方二十三岁的青年,有着一副俊雅至极的面孔,五官的轮廓秀气精致,乍一看颇有点儿时下流行的受模样,但性情却痞到了极致。 如果换成一张五大三粗的脸拥有他这样的特性,那就是十足的*了,但偏偏他这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却很难让人把他跟*联系到一起。 毕竟,无论怎么看,他都是那种有可能被男女*非礼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儿,一旦触到了他的逆鳞,无论男*还是女*,都会死得很惨的。 但他从小到大唯一舍不得修理的人,就是夏小沫。 她是他的小青梅,也是他的软肋,他的克星。 正是为了能够一直跟在她身边,他才去上了那个讨厌的刑侦系,毕业后又跟她进了同一家侦探社,如今侦探社社长眼见得就要退休了,夏小沫为了能够好好表现,这才不远万里接了漓水城这个活儿,估计这个任务完成之后,老头子会同意把侦探社转让给她了吧? 当然,同意跟她一起接这个活儿,他还存了另一份私心,只是这份私心,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个任何人,也包括夏小沫。 “齐有行,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待会儿就跟语昕姐说,我换男朋友了?”夏小沫似笑非笑盯着他说。 “你够狠!我闭嘴还不行么?”齐有行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果真闭了嘴不再说一句话。 苏长山上了出租车,就拨通了梁栋的电话。 “梁总,有好消息!我刚才见到了少爷!”他激动地说。 “什么?阿辉那边都还没有信儿呢,你怎么会这么神速?”梁栋又惊又喜。 “运气呗,早上我去找宁小姐签约,正好碰到了少爷,最可喜的是,少爷如今精神面貌看起来好的不得了。”苏长山继续兴奋着。 “怎么个好法儿?”梁栋问。 “嗯,怎么说呢,就是无论衣着还是谈吐,都再正常不过,完全没有一点儿庞克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正经的大学生似的。”口才超群的苏长山一时之间几乎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 “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梁一鸣那混小子?”梁栋难以置信地问。 打从他儿子上小学六年级起,就完全是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混混儿样子,这两年更是变本加厉,不但不好好念书,穿着打扮都是怎么刺眼怎么来,见了他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从来都每个好脸色。 究其原因,梁栋不但惭愧,而且是有苦说不出。 梁一鸣十一岁生日那天,梁夫人带着他去买生日礼物,原本约定了买完礼物直接去酒店吃晚餐的,但他在礼品店不小心划破了衬衫袖子,梁夫人看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就自己先去酒店招呼客人,打发司机送他回家换衣服。 车子路过一家宾馆时,梁一鸣一眼看到了梁栋的车子停在那儿,他有些好奇,这时候他不是应该跟梁夫人一起在酒店招呼客人么? 梁一鸣便吩咐司机停了车,自己进了酒店。 到前台一查,果然他老爸在酒店开了房,梁一鸣灵机一动,说自己老爸刚才出去了,让他先回房休息,但是他忘记带房卡了。 如果换成一个普通孩子,酒店服务员或许会打电话向梁栋查证一下孩子的话是否属实,但是梁一鸣一看装扮奢华,气质不凡,肯定是个贵公子无疑,再加上他的一张脸,百分之八十都遗传了他老爸梁栋,任谁一看就是父子俩,所以服务员也没有怀疑,直接把房卡给了他。 梁栋拿着房卡大大方方地打开了他老爸开的房,原本是想给老爸一个惊喜的,没想到结果只有惊,没有喜。 梁栋赤条条地在地毯上跟一个小美人儿玩妖精打架的游戏,身子躬得像条狗一样,舌头也正舔着不和谐的地方,小美人儿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尖叫…… 在此之前,梁一鸣一直都觉得,他爸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在外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回到家,体贴老婆,爱护儿子,是他心目中十足的好榜样,也是他和他妈咪可以永远依靠的大山。 但是,现在这座大山趴在地上,做着狗一样无节操的事儿,梁一鸣心里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了。 虽然这件事后来他没有跟他妈咪说一个字,但是从此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对他爸梁栋的态度,自然也从崇拜敬仰到了愤恨和不屑。 梁夫人一直以为,儿子的改变是因为叛逆期到了,却全然不知其中的内幕。 梁栋心里虽然一清二楚,但他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 每次他训斥梁一鸣的时候,儿子都会用一种野兽般的目光盯着他,经历了太多风风雨雨的梁栋,一对上儿子这样的目光,自然就会想起那天的丑事,所有的勇气瞬间就溃败了。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儿子的不正常,所以乍然听到儿子正常了,他真的不敢相信。 面对梁总的质疑,苏长山表示十分理解,少爷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些年少爷什么模样,他都一清二楚,所以当少爷以一副正常人模样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觉得,宁语昕签不签都是小事一桩了,少爷的事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果然,他的出租车停在迎宾酒楼门前时,梁栋已经等在那儿了。 见他下车,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 “快跟我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梁栋激动地问。 苏长山便把他见到梁栋之后的所有细节一一描述出来,少爷的眼神动作和每一句每一字,都没有漏过。 梁栋毕竟是一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听完了苏长山的叙述,立刻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好了,有关宁小姐的签约事项,都交给我来办吧,你去把有关宁小姐的所有资料,记住,包括她从出生起到现在的所有资料,不许遗漏一条,统统都给我收集来。”梁栋压下心中的激动说。 苏长山并没有质疑老板的话,他只是隐隐觉得,或许,真是因为这个宁小姐,少爷才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愿这一次少爷改变之后能够定型,这样,梁家就有指望了,作为依附于星耀集团而生存的他来说,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之光。 明知道儿子就在这座城市,但梁栋却还是压下了先去约见儿子的冲动,反而像个偷窥狂一样,租了一辆私家车,停在了麻将馆门口,然后买了一大包吃的喝的,就坐在车上耐心地等着。 不大一会儿,就到了下班时间,他看到儿子跟宁语昕一起走了出来。 两个人说笑着往前走,他赶忙驱动车子,慢慢地滑行,远远地跟着他们。 俩人进了一家小饭馆,梁栋忍不住皱了皱眉。 儿子从小娇生惯养,还有轻微的洁癖,这样的小饭馆若是从前,他肯定连门儿都不肯进的,更别说在这里吃饭了。 不过上次儿子跟他大吵一架之后,就离开了家,为了不让他追踪到他,儿子不但停了手机,还停了信用卡。 真难为他一个人,竟然能够在外面生存两个月,或许正是因为这两个月的艰难,才让他发生了如此的巨变。 他停好车,从小饭店的后门绕了进去,路过厨房的时候,里面的人还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位客人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怎么会走后门呢? 梁栋也不解释,找了个紧挨着他们俩的雅座,背对着他们坐下,然后招招手,随便点了一份吃食,就竖起耳朵开始偷听。 “姐,你真舍得离开漓水城么?”梁一鸣问。 “一鸣,如果是几个月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摇头,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 自从妈妈死了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这里有太多我不愿意面对的事。 哥哥变了,老宅被妈妈不喜欢的人占了,而且还装修得面目全非,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或许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所以,今天苏先生的提议,我真的有点动心了。” “姐,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你不用怕,就算到了京城,我也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梁一鸣十分认真滴承诺。 “呵呵,一鸣,你还是个孩子呢,说什么保护不保护的话,就算是要保护,也该是我保护你才对。你跟海涛一样,都是我的弟弟,而且你还比海涛乖,又有才华,独立性又强,还很体贴人关心人,姐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弟。”宁语昕由衷地夸赞道。 一板之隔的梁栋听到宁语昕的话,简直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她所描述的这些优点,没有一条能跟他儿子挂上钩的。 “姐,也就你一个人会这么夸我了,其实我真没你说的那么好,我身边的人,他们都当我是垃圾呢。”梁一鸣低下头,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了。 “切!那是他们没眼光,不懂得欣赏,不擅长发现你的优点。能够拉出那样琴音的人,肯定有一颗高贵善良的心。”宁语昕的声音温润如三月的细雨,梁一鸣觉得他那颗干涸了多年的心,终于迎来了新生。 梁栋在他们身后听着这话,心里也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对宁语昕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姑娘迟早会大放异彩,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还不能说清楚。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是一个拥有着高贵灵魂的姑娘,她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以至于连他那顽劣不堪的儿子,也能被她发掘出许多的闪光点。 这样一个姑娘,如果他年轻二十岁,恐怕也会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的,如果她能够成为他的儿媳妇,那么梁家真的是后继有望了。 只可惜,她比自己的儿子大了那么七八岁,而且很显然,她对梁一鸣只是姐弟之情,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但是即使她只是儿子的一个好朋友,也让他感到十分欣慰,至少有这样的朋友,儿子很有可能回归正途。 现在,他不仅仅只是要签下她这么简单了,他要的是,她能一直留在京城,有她在,儿子自然舍不得离北京太远。 毕竟,对于一个灵魂黯淡孤独的人来说,出于本能,也会拼命靠近温暖和光亮,而宁语昕,就是一个会散发温暖的发光体。 下午没课,宁语昕因为心里有事,呆在家里也是心神不宁,便一个人信步往公墓走去。 还好,这一次妈妈的墓碑前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宁语昕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跟宁老太太说了会儿话,然后又烧了些之前,这才起身离开。 已经到了初秋时节,路边一些开得艳丽的野花,如今都已经凋落,但是另一些草叶开始发红,看起来也是格外地好看。 以往她并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但是妈妈不在了,哥哥也变得离心离德,她被迫要离开自己住了二十五年的城市,心里总是有些感伤的。 走到半山腰,便听到手机响了,拿起来看到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好一阵子才摁下接听键。 “你好,宁小姐,我是梁一鸣的父亲,今晚能不能赏光一起用个便饭?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梁栋用了前所未有的小心和悦态度说。 “一鸣的父亲?梁叔叔,很抱歉,我,我从没听他提起过您。”宁语昕微微有些吃惊。 一直以来,梁一鸣给她的错觉,就好像他是个孤儿,为了怕惹他伤心,所以她也从不曾问过他家人的情况,忽然间冒出一个他的父亲,宁语昕自然觉得接受无能。 “他自然不会跟旁人说起我和他妈妈,他一个人离家出走,已经整整两个月了。”梁栋说。 “是么?对不起,这我还真不知道。”宁语昕小心地回答。 她也曾猜测过梁一鸣的来历,但惟独没有想到他会是一个人离家出走的。 “一鸣他从小性格比较古怪,不大合群,以前也没交过什么正经朋友,但我知道宁小姐您是一个正派的好姑娘,所以他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感到十分欣慰。身为一个父亲,我想要请儿子的好朋友赏光吃个便饭,你不会拒绝我这个做长辈的请求吧?”梁栋带着一丝乞求说。 以他的身份,开口求一个小辈实在是万不得已,但是为了儿子,他觉得做什么都值。 “叔叔您太客气了,有事您直接吩咐就是了。要么这样,晚饭我来请,叫上一鸣一起,好么?”宁语昕十分惶恐地说。 她习惯了尊敬长辈,既然把梁一鸣当成弟弟对待,那么他的父亲自然也就算她的长辈,他开口求她,自然让她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有些话我不想当着他的面谈,免得刺激到他,如果他再消失,未必会有这么幸运,能够再遇到像你这样正直善良的好朋友了。”梁栋很艰涩地说。 “好吧,我明白了。您现在在哪里?我立刻打车过来。”宁语昕十分爽快地说。 “悦华酒楼。”梁栋说。 悦华酒楼离宁语昕的住宅处只有步行五分钟的路程,宁语昕猜测,这绝对不是个巧合,而是这位梁叔叔刻意安排的,为的是吃完饭,方便她直接回家。 看来,这位梁栋性格里的体贴就是遗传自他父亲。 宁语昕下了出租车,就看到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细看之下,他的眉眼竟然有八分与梁一鸣相似,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梁一鸣的父亲。 “梁叔叔,你好!我是宁语昕。”她很热情地伸出手去。 梁栋握住她修长的手,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微凉,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体质偏弱,才刚入秋手就这么凉。 “宁小姐,幸会!里面请!”梁栋客气地说。 “梁叔叔,您叫我语昕吧,我跟一鸣是朋友,也算是您的晚辈,您不需要这么客气。”宁语昕跟在他身边,很大方地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语昕,请坐!”梁栋把她让到雅座上,然后亲自替她斟了果茶。 “梁叔叔您别再这么客气了,这样我真的觉得很不安。”宁语昕被他的客气弄得有些受*若惊了,以往她也曾见过同学或者朋友的父母亲,还从没见过对晚辈如此谦恭的长辈。 “好,那我就当你是自家人,开门见山了。”梁栋说。 “嗯,这样最好。”宁语昕点头。 “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跟我一起回京城去,就算他再生我的气,可他妈妈并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语昕你一看就是个孝顺孩子,想必能够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吧?” 第一百章 是时候说再见了 梁栋说着,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如果不是因为男人的面子而强忍着,恐怕早就趴在桌上哭起来了。 “梁叔叔,我不大清楚你们的家事,但我想你们是一家人,亲人之间任何事都是可以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的。”宁语昕带着同情和怜悯望着他说。 梁栋从没有想过,自己风风雨雨半辈子,在传媒界也算得上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了,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小姑娘同情! 这个世界是在太玄幻了! “是这样的,语昕。一鸣是我跟他妈妈的独生儿子,从小难免有些娇惯,然后我跟他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以至于他对我这个当爸爸的十分排斥,而他妈妈,对他一直都比较溺爱,所以就导致了现在家里没人能够管束他的局面。” 梁栋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家的事在富贵人家是平常事,但要当着一个年轻小姑娘的面,说起这些来,难免觉得没面子。 宁语昕静静地听着,神情淡淡的。不是她冷漠,实在是梁一鸣的这种情况,跟她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宁语昕悄悄地在想,假如让梁栋知道了她的成长经历,知道了她和程梓杨之间的故事,可能他会觉得,自家这点事,只不过是芝麻大的小事。 梁栋见宁语昕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像别人那样露出大惊小怪的样子,或者暗自幸灾乐祸,假惺惺地安慰他,顿时对宁语昕的印象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他咳嗽两声,让自己显得更加自然些,继续说道:“做父母的都希望儿女能有所作为,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一鸣他的天赋也不差,但他的逆反心理很强,凡是我想让他做的,他都坚决反对。这么说吧,打从他上中学到现在,几乎没干过一件正事儿,有段时间,我对他几乎都已经绝望了,既不指望他能飞黄腾达,也不指望他能守住家业,我只想他能安安分分地活着,不要给我捅娄子就谢天谢地了。” “一鸣真得很有天赋。”宁语昕微微笑笑,真诚地说道:“梁叔叔你真得不用太担心他,我觉得一鸣挺懂事的。” 梁栋见宁语昕当着他的面直言不讳,没有半点拍须溜马的意思,但宁语昕的话听着又那么的舒服,梁栋冷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过,他还有很多苦处没有说出来:“唉!这次一鸣他离家出走之后,他妈妈每天以泪洗面,我派了很多人出去打听他的消息,但一无所获。昨晚得到他在漓水城获奖的消息,我在网上看了好几遍你们比赛的视频,我简直都想要跪下来对着老天磕几个头了。” “那是因为一鸣不想好好表演,其实只要他想,他还可以做得更好的。梁叔叔,我觉得你真得不了解一鸣。”宁语昕抿了抿嘴,还是把心里想的话全说出来了。 梁栋点点头,诚恳说道:“作为一个父亲,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看到自己的儿子浪子回头这种事更为激动和感激涕零的了。冷静下来之后,我自然明白了,我儿子能够有这么大的改变,完全都是你的功劳,如果没有你这个好朋友将他引入正途,他恐怕一辈子都会在歧路上。到时候越走越远,也许就回不了头了。” 梁栋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宁语昕的手,紧紧地握着,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梁叔叔,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的。其实这事不是我的功劳,一鸣他本身就是善良的,只是稍微有点叛逆。小孩都这样,一鸣只是显得更有主见更有个性而已。” 宁语昕说完,见梁栋还拉着自己的手不放,眼底全是感激,忽然有点羡慕梁一鸣。不管梁一鸣和梁栋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矛盾,终究是父子。无论梁一鸣平时做了什么让梁栋不高兴的事,身为父亲,他还是关心这个儿子的。 从梁栋的眼神里,宁语昕能看出他对梁一鸣的关怀,他想知道梁一鸣所有的一切。 “梁叔叔,我第一次见到一鸣的时候,他穿着脏兮兮的廉价衣服,站在立交桥下面的空地上,对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流,十分忘我地在拉琴。”宁语昕开始把自己和梁一鸣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说给梁栋听:“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慈善家,也没有那种见了乞丐就施舍的习惯,但我听到他的琴音时,就明白了他内心的坚持。他不是一个乞丐,他只是想用他的琴音,来换取一碗面或是一瓶水而已。我听完他的一首曲子,付给他一百块钱,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他说一首曲子只需要十块钱,他没有零钱找我。” 梁栋听到这里,差点又要掉眼泪。他的宝贝儿子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也不肯回家,可见他这个父亲做得有多失败。他庆幸,梁一鸣认识了宁语昕,是她让他打开了心扉,让他走上了一条更正确的道路。 “如果他是一个坏孩子,他不会为了糊口去卖艺,他会想办法去偷去抢去坑蒙拐骗;如果他是一个贪婪的孩子,见到一百块钱会赶紧装进自己兜里,不让我有机会再拿回去。毕竟他当时特别需要钱,而那些来往的行人,没几个会真正停下脚步听他拉琴的,在他们眼里,他与乞丐没有太大的差别。”宁语昕还沉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她动情地说着:“我不知道一鸣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但是至少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他高贵的灵魂,我知道他需要的不是救济,而是帮助,所以我毅然决定邀请他跟我一起参加比赛。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对的,只需要一个舞台,他就能展示出他惊人的才华。” “谢谢你!真得谢谢你!”梁栋激动地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有不停的道谢,才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宁语昕怕梁栋误会了她的意思,急忙解释:“梁叔叔,我想表达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有些人,其实只需要一点点肯定,一点点赞扬,他们就能达到你所意想不到的高度。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误会,但如果是您的错,请您勇敢地放下父亲的尊严和面子,向他承认错误,求得他的原谅。如果是他的错,作为长辈,应该给他宽容,给他改正错误的机会,而不是把他月越越远。对不起,我的见解可能有些偏颇,希望您不要介意。” 宁语昕从未曾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过这么多,但梁一鸣是她视为弟弟一样的亲人,她不愿意看着他和父母亲相同陌路,更不愿意他将来失去了父母之后追悔莫及。 当然,她也一厢情愿地认为,梁一鸣是个好孩子,他跟父亲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有可能是他父亲的错,但是看到他父亲愿意为了他如此煞费苦心地找自己这个局外人来谈,想必他还是很爱自己的儿子的。 既然都是好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能够让他们言归于好,那就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梁栋听了宁语昕的话,呆愣了好一阵子,有种醐醍灌顶之感。 在过去的九年里,他想过无数办法要挽回儿子的心,可唯独就没有勇气去请求儿子的原谅,毕竟作为一个父亲,被儿子看到那样不堪的画面,那是一生也无法抹去的耻辱。 但是儿子之所以会成为今天这样,正是因为他一直在逃避当年那件事,其实那件事就好比一个毒瘤,一个脓疮,无论怎样逃避,怎样掩饰,都无法否认它的存在。 当年那个女人,早已被他弃如敝履,他为了弥补这件事,加倍地对夫人和儿子好,把能够抽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每一个生日、节假日,都不忘买礼物给他们,每年都找机会带他们出去旅游度假…… 他以为他做得足够多了,但儿子却始终都没有改变对他的蔑视和敌对,为此他甚至于隐隐地有些怨恨儿子,对他这个做父亲太过苛刻了,却没有想到,其实儿子真正需要的是,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诚恳的道歉,他满怀愧疚地恳求他的原谅。 如果当时他那么做了,儿子的性格不会变成如今这种孤僻阴冷,他的人生或许会多一些阳光,少一些阴影。 “语昕,是我错了,我在他十一岁那年,做了一件伤害他的事,不知道这辈子,我还有没有机会求得他的原谅。”梁栋垂下头,脸上满是伤痛和羞愧。 “梁叔叔,其实你真的应该尝试一下,就算他一时不能原谅你,但也不至于恨你一辈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血缘是斩不断的,他不会那么狠心地对待你,父母和儿子是血肉相连的,恨你的同时,想必他的心里会比你更痛苦。”宁语昕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梁栋转眼间就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完全不想介入别人家的*,也没有想到梁栋会如此坦诚地对她说起这些,她觉得又是惶恐,又是不安。 好一会儿之后,梁栋终于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这才注意到,宁语昕双手拧得像麻花一样。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给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她完全没有义务在这里听他叙说那些最隐秘的私事,她还太年轻,根本无力去承担这种压力。 “对不起,语昕,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烦心事,不过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你给了我一个启迪,我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儿子了。无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希望你都能一直跟一鸣做朋友,在人生的岔路口上,他需要你的引导和帮助。”梁栋一旦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立刻恢复了平时的精明干练。 “梁叔叔你真的是一个好爸爸,一鸣他其实是很幸运的,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我有点儿饿了,不如我们叫东西吃?这家餐厅的雪花鱼片做得很不错。”宁语昕实在不愿意继续这样沉重的谈话,赶忙笑着转移话题。 不得不承认,梁栋一旦情绪变得正常之后,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既温柔又体贴。 比方说,雪花鱼片上来之后,他先不忙着吃,而是把肉眼可见的刺没有剃干净的鱼片统统夹到自己的碗里,然后还玩笑着说:“闻着味道就好,我先多来几片。” 再比方说,宁语昕刚觉得有点儿噎,他已经把温水地到手里了。 再比方说,服务员不小心把菜汁洒到桌子上,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小姑娘,你们店的菜好潇洒呀,都潇洒到桌布上去了。”,然后他就主动拿着湿纸巾帮忙把桌布上的污渍擦干净,弄得服务员小姑娘脸儿红红,眼冒红心,就差直接向他示爱了。 “梁叔叔,您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估计漓水城的女青年该集体暴动了。”宁语昕见状,都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不可能,起码语昕你不会参加暴动,因为你身后起码会有一个排的男孩子缀着呢,你根本腾不出空儿看我一眼。”梁栋一本正经回答,惹得宁语昕忍不住笑弯了腰。 一顿饭下来,不但忘记了刚才的紧张压抑,甚至于连上坟时的伤感也都冲淡了不少,两个人也从陌生到了熟悉。 两个人说笑着走出酒店,梁栋一直把宁语昕送到小区门口,这才告辞离开。 不远处的一套公寓的窗帘后面,程梓杨从望远镜里看着宁语昕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盯着她身旁的男人多看了几眼。 这又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男人,虽然年龄大了点儿,但是看起来气质不凡,相貌英俊。 程梓杨发现,自从宁老太太去世之后,宁丫头就像是一颗蒙尘的明珠,忽然间绽放出奇光异彩,引得众人开始对她瞩目。 那种自家宝贝被人觊觎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美好,他越来越后悔,他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将她珍藏起来,以至于她现在在属于她一个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但是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她走在属于她自己的道路上,吸引力却是越来越大了。 她就像是一朵缓缓开始绽放的花朵,时间每过去一点,所吸引到的眼球就多一点,而他这个本该完全拥有她的人,现在却只能远远地看着,无法触摸得到,更不能把她拥入怀中。 他甚至于都不敢去她面前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嫉妒,因为每一次的冲动,都会把她的心推得更远一点。 他又一次回想起了她二十岁以前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她对他百分百的依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只要他离开她超过二十四小时,她就会焦躁不安,然后,等他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会扑过来,整个人投入他的怀抱,用她柔软的双臂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呢喃地在他耳边说:“哥,你怎么离开这么久,我都快想死你了。” 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不再如此依赖她呢?应该就是新婚之夜后。 至此,程梓杨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他,是他,率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鱼水相依的亲密关系。 那么,想要她回到从前,他也必须改变,变成小时候那样,凡事都以她的喜好为中心,做一切她喜欢的事,达成所有她的愿望。 程梓杨看清了这一点之后,如同在暗夜中旅行的人,一下子发现了一盏明灯。 宁语昕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昏暗的路灯下靠墙站着的程梓杨。 “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有些意外,但却又没有太多的惊讶,她甚至已经有些习惯了程梓杨会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更何况这会儿才不过是晚上八点多。 “我不放心你,所以等在这儿,这会儿还没到你睡觉的时候,我可以进去坐一会儿么?”程梓杨很小心地问。 宁语昕这一下倒是真的惊诧了,依照他的强悍,没有直接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躺在沙发上等她,已经是很难得了,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带着祈求的话。 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程梓杨,这样的程梓杨令她觉得有些陌生,却又有些心痛。 “你进来吧,哥,我正好有些话想跟你说。”宁语昕淡淡地说。 俩人进了屋,程梓杨先去饮水机里替她接了杯水,如同从前的每一次,他先接了半杯凉的,又兑了半杯开水,因为宁语昕喜欢喝温吞吞的水,既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 宁语昕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又是温暖,又是难过,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些事,该是多么的幸福啊。 “哥,我决定要离开漓水城了。”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她轻声说。 “嗯,我猜到了。”程梓杨闷闷地说。 “在我离开之前,想办好一件事。” “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么?放心,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帮你的。”程梓杨语气轻松地说。 “我想你抽空跟我去一趟民政局,我们把离婚手续办了吧。”宁语昕深呼吸之后说。 “为,为什么?”程梓杨尽管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却也还是被她的话给击中了心脏,浑身一阵抽搐。 “我希望我离开之后,你可以跟适合你的人有新的开始,如果我们的离婚手续没有办好,会有很多不方便的。”这个理由,连宁语昕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否充分,总之,她目前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宁丫头,这里,它根本塞进不进去任何其他人,如果能够的话,我早在五年前就跟你离婚了。”程梓杨没有看她,他仰起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眼底的悲伤慢慢地流回心里去。 他停下来缓缓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让嗓音不会哽咽,才继续说下去:“说这些,不是为了拖住你不让你去寻找幸福,相反,你可以去找任何你喜欢的男人,等哪一天你决定要结婚了,告诉我一声,我会跟你去办离婚手续的。不过,你不能拒绝我赠与的一半财产。因为,当初我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跟妈过上好日子,现在妈妈已经去了,没办法享受好日子了,可你还活着。” “哥……我……”宁语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的妹妹就算是二婚,也要嫁得像公主一样风光,有了丰厚的陪嫁,婆家人也不敢轻视你,将来,就算你的丈夫抛弃你,你也还会有安逸富足的生活。这是我唯一的离婚条件,否则,我死都不会签字的,你也知道,宁丫头,如果我不愿意的事,没人能强迫我做,即使法律也办不到。” 程梓杨语气温和平淡地叙述着,完全听不出任何激烈的味道,但是宁语昕就是明白,他会说到做到。 宁语昕说出办离婚手续之前,早已做好了准备被程梓杨否定的心理准备。她其实不过是想要通知他一声,然后等她离开了漓水城之后,分居超过半年,她再委托律师来办这件事。 没想到,他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答应了,这让宁语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升起了小小的失落。 就好像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跟程梓杨拨河较量时,程梓杨突然松手,宁语昕很轻松的将绳子拨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也华丽丽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第一百零一章 身份倍增 程梓杨对她的好,连宁语昕自己都觉得无法挑剔。他已经同意放手给她自由,也还是不忘替她未来的幸福考虑,要让她用优厚的嫁妆傍身,以便今后过的平顺,毕竟哪一个婆家也会看在那么多财产的份儿上,对她多几分客气的。 想到这里时,宁语昕毫无征兆地泪流满面。 程梓杨递给她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死死抱住她,甚至于都没有碰她的手。这样的他让她觉得特别的陌生,没有了强势,只有温柔和体贴,她终于忍不住抽动双肩,小声地啜泣起来。 “宁丫头,别哭了,哥听着心疼。以后你再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能让你哭的男人绝对不嫁,要嫁就嫁能让你笑的人。”程梓杨温柔至极地在她耳边说。 他的气息一点点向她袭来,令她有那么一瞬间的迷失,她甚至于都有了放弃的念头,不如就这么妥协吧,倒进他的怀里,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毕竟,她对他的爱依然没有消失。 但想起程家老宅,她的心又慢慢变硬了。回不去了,他和她都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两个每天钻一个被窝的哥哥和妹妹了。 “谢谢你,哥,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钱是赚不完的,别太拼,身体最重要。我已经失去了妈妈,不想再失去你,我,我真的承受不了那种痛。”宁语昕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眼泪滴在了他的脖颈里,痒痒的,热热的。 程梓杨强压住那种疯狂的想要压倒她,拼命地吻遍她每一寸肌肤的念头,只是反手搂住了她,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就像一个真正的好哥哥那样。 柳惠丽等了好多天之后,还是没等来宁语昕,她以为她怎么都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程家老宅的,结果她发现自己想错了。 有消息说,宁语昕即将签约京城星耀传媒公司,即使一直都在米国,她也知道这个公司的存在,她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丫头实在太好命了。 不过即使她能够签约,也未必就能走红,中国之大,有千千万万的美女帅哥,真正能够红起来的又有几个呢? 说不定她签约这件事,都是靠了潜规则呢,原本她就没打算让宁家的后代当她的儿媳妇,更不愿意让她替自己的儿子生下自己的孙子,现在就更不行了。 可是儿子打从老宅装修开始,似乎就有意在躲开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了,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说他忙。 但是她柳惠丽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一直处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中? 一大早,她就让家里的佣人小米给程梓杨打电话,说她昨天晚上胃痛了半晚上,果然,程梓杨坐不住了,答应处理完公司的紧急事务就过来看她。 算着儿子快要到的时间,柳惠丽给自己扑了点白粉,弄得脸色有些憔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真的像个病人,这才心安理得躺在了沙发上。 程梓杨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她一副病态。 “妈,要么我送你去医院吧?”他担忧地说。 “不用了,儿子,妈这是老毛病,养几天就好了。对了,宁丫头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她最近也很忙。” 柳惠丽试探地说:“听说她要签约星耀了?儿子啊,不是妈妈小人之心,宁丫头长得也不算绝色,星耀那种大公司肯签约她,你难道就不担心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妈,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现在到处都流行什么潜规则,她一个女孩子,去京城那么远的地方,你真的就放心?” “不放心又怎样呢?她已经决定了,我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程梓杨顺着她的话说。 “儿子,实在不行,你可以选择跟她离婚呀!” “离婚呢,也不是不可以,但我答应过她,如果离婚,我会分一半的财产给她。” “为什么?这些钱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分她一半呢?”柳惠丽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不凭什么,就凭我高兴。妈,你要真觉得钱不重要的话,我倒是不介意随时跟她去办离婚手续,反正宁丫头现在也巴不得我跟她离婚呢。”程梓杨不咸不淡地说。 “儿子,你是鬼迷心窍了吧?那丫头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做到这一步?”柳惠丽抓住了程梓杨的双手,拼命地摇晃。 “妈,她好不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她一起生活了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你明白么,妈?我跟你也不过是一起生活了八年而已。”程梓杨的声线变得冷漠,让柳惠丽不寒而栗。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跟程梓杨之间的母子情,在他跟宁语昕之间的兄妹情面前,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她忽然间觉得十分难过,宁正慧活着的时候,她争不过她,她爱的男人始终都留在了宁正慧的身边,而她只不过是偶尔偷去了一些零星的时间而已。 现在,宁正慧死了,她依然争不过她,自己的儿子心心念念的人不是她这个亲生母亲,而是那个贱女人的亲侄女。 “儿子,妈不在你身边的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妈,可能你每天都会想我,但我却没有机会感受到。”程梓杨说。 当年的事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亲生母亲*之间消失,而他不得不叫另一个女人妈,那种无助和痛苦. 柳惠丽万分心痛说:“都怪那个贱女人,她不让我们母子相见,更不允许我们互通信息,是她生生地拆散了我们,隔离了我们之间的母子情。” “你口中的践人,我曾经叫了她二十五年的妈,现在她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听到有人说她的不好。” “儿子,你怎么能这样维护那个践人呢?” “无论她当年做了什么,有一点无法否认,是她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你八岁的儿子。 一个八岁的孩子,如果没有成年人的呵护,是没办法活下来的,更加不可能有机会受高等教育。”程梓杨一字一句说。 他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了,对于这个亲生母亲,他早已没有了最初见到时的那种期待,有的只是失望和无奈。 儿童时期留下的,全都是关于母亲的慈爱和温暖,但是二十五年后回归的母亲,满身都是市侩和算计,再也不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 柳惠丽终结了他对亲人最后的期望,如今,他的心里仅剩下的一缕阳光,就是宁语昕。 今晚宁语昕主动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明白了一点,只要他对她足够好,给她足够的自由,那么他就能够留住心中的最后一缕阳光。 这么久以来,她对他提出的唯一的一个要求就是离婚,如果他满足了她这个要求,她会不会可以像从前一样,当他是她最亲密的哥哥呢? 他决定赌一把。因为只有他们之间恢复到从前那种亲密度,他才有可能再次赢得她的心。 宁语昕这一觉睡得格外香,起*之后,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梁栋打来的,她回拨过去。 “喂,梁叔叔,您找我有事么?” “对不起,语昕,一大早就打扰你。” “没关系,您有事就说,别跟我客气。”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请你帮个忙,约一鸣出来一起吃个饭,如果我直接去找他,估计他肯定头也不回就走了。”梁栋很无奈地说。 “我尽力吧,梁叔叔,如果他坚持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毕竟他是个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主见。”宁语昕有些为难地说。 “总之你多劝劝他吧,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的话可以听进他的耳朵里去,那么这个人就是你——宁语昕。” “好,我会劝他的。”宁语昕点头。 放下电话,宁语昕揉着脑袋想了又想,终于拨通了梁一鸣的手机。 “姐,有什么吩咐?”梁一鸣一本正经说。 “淘气!姐请你吃饭,待会儿过来吧,顺便帮我捎点儿菜。” “太好了,今天我有口福了,可以点菜不?” “随便点,鲍鱼除外哦,姐不是大款。”宁语昕笑道。 “放心好了,我想想,嗯,我要吃茄汁带鱼,爆炒鸡丁,糖醋花生,松仁玉米。好了,就这些吧。” “哇,我还以为你要点满汉全席呢,还好你没那么贪心,就点了四个菜,不过好像都没有什么素菜,这样吧,再加一个素炒菜心,凉拌黄瓜。六个菜,六六大顺!” “姐,我能说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么?” “你本来就是!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带着食材过来,姐给你报销材料费和车马费。” “等着,半小时以后我准到。”梁一鸣乐滋滋地说着,挂了电话。 宁语昕忧心忡忡地给梁栋拨电话,她自作主张骗梁一鸣到她家来,就怕他到时候会生她的气,但是她又不忍心让他和梁栋父子之间一直离心。 “梁叔叔,我刚才约了一鸣到我家来,我想委屈你一下,你可以现在我的客卧里呆着,我先试探一下他的意思,万一他口气松动了,你就出来见他,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别露面了,我怕刺激到他。” “好的,没问题,就算不能露面,起码能亲耳听听我儿子的声音也是好的。太谢谢你了,语昕!”梁栋感激地说。 “不用客气,我是真心希望你们父子能言归于好。”宁语昕说。 半小时后,梁一鸣拎着一大堆食材进屋,夸张地喘息着。 “累死我了,姐,待会儿我要多吃点儿!” “好好好,我弟弟辛苦了,待会儿六个菜你吃五个,给姐留一盘就行了。” “那怎么行?搞的你好像是旧社会的童养媳似的。”梁一鸣笑道。 “我要真是你家的童养媳,肯定会从小就管着你,你还不得烦死我?” “不烦,姐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要是姐想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你会不会生姐的气?” “不会,因为我知道姐无论让我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我好。” “要不要这么懂事呀?弄得我都想把海涛撵走,就留你一个弟弟了。”宁语昕玩笑道。 “姐你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挺嫉妒海涛哥的,恨不能跟他换个身份,你要是我亲姐,我肯定幸福得冒泡泡。”梁一鸣一脸羡慕嫉妒恨。 “现在我不是你亲姐,你就不幸福了?”宁语昕故意板着脸说。 “我错了,姐,你打我吧。”梁一鸣伸出双手,做出一副乖乖等着打手心的样儿,宁语昕笑着拍了他手心两下。 “就知道贫!其实姐才羡慕你呢。”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让你羡慕的?” “我刚出生我亲妈就难产死了,我爸又每天忙着赌博,是我姑姑和我哥把我养大的。后来我爸又娶了后妈,生了海涛,没几年后妈也死了,我特别羡慕那些父母双全的人。” “父母双全又有什么用?我妈太懦弱,把我爸当成她的天,可她不知道,她的那片天,其实早就裂了缝。而我还要瞒着她,让她以为她的那片天又高又蓝,还阳光普照。” “就凭你的气质修养,就足以证明,你的父母给你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让你受了足够高的教育。一鸣,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像我爸,每天就知道赌博,可我还是一样不能不管他,毕竟他是我亲爸。” “姐,那个人找过你,对么?否则你今天不会对我说这些。”梁一鸣忽然沉下脸。 “没错,你爸爸是找过我,他很担心你,所以想让我劝你早点儿回家,你妈妈在你走之后,每天都会哭。一鸣,我知道我只是个局外人,没资格对你说三道四,但我知道当你伤害你的亲人时,自己也会痛的,姐是真的很心疼你。” 宁语昕说着,抓住了他的双手,她感觉到梁一鸣的手在微微颤抖。 “姐,你是最有资格说我的人,只是,有些错误真的是不可原谅的。”梁一鸣垂下头,把脸贴在了她的手背上。 “你真的,不能原谅他?也不愿意再回京城了?” “原谅他是不可能的,至于京城,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会陪你一起去的。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梁一鸣说。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姐,每周给家里打个电话?即使你不肯原谅他,起码也该让你妈妈知道你平安。” “好,我答应你。除了原谅他这件事,其他的,只要是姐你说的,我都可以答应。” “你可别答应的太早,万一姐将来要让你娶个恐龙回家做老婆呢?” “只要姐认为恐龙能配得上我,我就娶回家。” “行了,别贫了,去厨房帮我把鱼杀了,我最怕干那个了。”宁语昕把他支使到厨房,然后去了卧室,对着梁栋歉意地笑笑。 梁栋虽然心里很沉重,但却反过来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路过厨房的时候,隔着磨砂玻璃,他贪恋地看了一眼正在厨房杀鱼的儿子,匆匆离开了。 “姐,你刚才出去了么?” “对啊,我去扔垃圾。你跑出来干嘛?鱼杀好了么?” “不光杀了,还洗干净切成段了。” “行啊你,有能耐,将来就凭这一手,肯定能给我哄个弟媳回来。” “姐,你也太小瞧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弟弟了,我就算是背着手,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大把女生哭着喊着要给你当弟媳呢。”梁一鸣很臭屁地说。 宁语昕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笑了起来。 儿子的话梁栋听得一清二楚,不肯原谅他是预料中的事,好在儿子答应每周给家里打电话了,这样最起码老婆不会再每天哭哭啼啼了。 儿子的话还给了他一个提示,只要宁语昕去京城,儿子肯定会回去的,看来,儿子对她的重视超过了他的预期。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宁语昕跟星耀签约。 宁语昕吃过午餐,就接到了苏长山的电话,追问她签约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并且约她晚上见面谈。 梁一鸣听说之后,主动要求晚上陪着她一起去签约。 离开家之后,他就到了漓水城,之所以会选择这个地方,是他无意间在电视里看到过这里四月花开时的景致,宁静优雅美好,一如他琴音中想要表达的意境。 随身携带的一万块现金根本不经用,幸好他刚到这里就付了两个月的房租,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这两个月,他为了生活吃了不少苦,倒是因此对梁栋产生出了一点点感激,无论如何,他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也给他提供了优厚的生活条件。 如果不是他在外打拼,他和妈妈不可能过着如此安逸奢侈的生活,至少在物质上,他这个不称职的老爸没有亏待过他。 如果没有这一段经历,他肯定会劝宁语昕不要跟星耀签约,但是经历了物质生活的艰难,他才平生第一次懂得了钱的重要性。 既然宁语昕想要独立,那么经济基础就是第一位的。而跟星耀签约,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他可不愿意她为了生活,每天那么辛苦地教孩子们弹琴,而他虽然有大把可以挥霍的钱,但那些钱却没有一毛是他自己赚的,因此,他不能够理直气壮地让宁语昕花他的钱。 他听得懂她的琴音,自然也明白她的心,她不愿意依附于男人,否则她完全可以靠在她哥哥的身上,根本不用外出打拼。 苏长山看到跟着宁语昕一起进来的梁一鸣,忍不住想要扶额。 少爷虎视眈眈在一旁盯着,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宁语昕讨价还价,所以,他只好把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过来。 宁语昕接过合同一看,合约上写着,今后她即将成为星耀公司的专职艺人,而星耀公司会给她提供良好的住宿、餐饮条件,对她进行前期培训,培训之后会找人专门为她量身打造适合她的剧本。 还有不少的细则,都是很专业化的界定公司与她之间的关系,最重要的一条是,公司存续期间,她不得跟其他公司签约。 最后,在薪酬那一栏里,是一片空白。 看到宁语昕一脸的疑问,苏长山笑着说:“关于薪酬,宁小姐可以根据自己的预期随便填写。” “这样也可以?”宁语昕这一回彻底震惊了,从未听说过哪一家公司会有如此大的手笔,可以让员工自主决定薪水的多少。 该不会是他们在试探她吧?她这么猜测着,看了一眼梁一鸣,跟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一鸣,我这么填,你看可以么?”宁语昕说着,对着他比划了一个六和一个七。 梁一鸣立刻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是六位数和七位数,也就是说她想要把薪水一栏填成十万到一百万之间,这样伸缩性比较强一点,能动性也大一点。 苏长山暗暗高兴,看来又可以为公司节约点儿钱了,还没高兴完毕,就看到梁一鸣把合同拿过去,大笔一挥,在薪水栏那里写下了百万到千万。 第一百零二章 离婚,不过就是个签名而已 苏长山身子摇晃了一下,心说少爷你能不能别这样败家?随手一笔,就让宁小姐的薪水翻了十倍。 不过谁让公司姓梁呢?就算宁小姐以后让公司亏本,也不关他的事了。 这梁家父子两个脑子都被门挤了吧? 老的打发他来签约之前让他把薪水栏空着,随便人家填; 小的更邪性,人家明明 要求的最高值是七位数,却被他把最高值改成了最低值。 钱多也不能这么造吧?到时候董事会那帮老东西们肯定会借此发泄他们的不满的。 算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呢,车道山前必有路,随他们的大小便吧。 最终,宁语昕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在空白处填下了年薪五十万到五百万。 对于她来说,这样的年薪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但是梁一鸣显然不怎么满意。 为了保障她的利益,又在她填写的数字前面加了两个字——暂定。 这样,万一将来她发展得好了,可以随时要求涨年薪。 签好了一式两份的合约,宁语昕把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份合约捧在手心里,感觉像做梦一样,完全没有真实感。 自从她开始找工作以来,由于程梓杨使绊子,让她碰了无数次的壁,最终勉强找到了钢琴教师的工作,还是那种收入不大有保障的。 原本以为借着这次比赛的成功,她可以多收几个学生,收入也会更加稳定一些,没想到天上忽然砸下来一个大馅儿饼。 苏长山离开之后,宁语昕拉着梁一鸣的手说:“掐我一下,快点!” “好端端的干嘛要掐你?”梁一鸣看白痴一样说。 “好让我确定是不是在做梦。”宁语昕说。 “瞧你那点儿出息,姐,不就是年薪五十万以上么?我看你身上穿的也不像是穷人嘛,别这么眼皮子浅好不好?”梁一鸣嗤笑道。 “你懂什么?我以前穿的用的都是我哥赚来的,他确实不差钱儿,也特愿意给我花钱,可那些钱没有一毛是我自己赚来的,花着也不安心。 现在好了,我终于可以花自己赚的钱了。”宁语昕十分开怀地说。 “其实我跟你一样,十八岁以前,都没有赚过一毛钱的。离家之后,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是靠朋友救济的。”梁一鸣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经历,十分理解她的心情。 “你的意思是?”宁语昕瞪大了眼。 “那天朋友终于表示,他已经不愿意救济我了,让我赶紧回家去找那个人要钱去。 我一气之下,这才走上街头,去了天桥下拉琴。 当时人来人往,偶尔也有人看我一眼,但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听我拉完整首曲子的。 直到你路过我身旁,终于停下了脚步,认真听我拉琴,还给了我一百块钱。”梁一鸣说这些话的时候,早已没了当初那种无助,有的只是对宁语昕的感激。 “哈,原来姐是你第一个顾客,很荣幸嘛。”宁语昕生怕他想起从前会难过,故意用玩笑的口吻说着。 “姐,你知道么?当时我拿着那张百元大钞,感觉比拿着一千万更激动,因为这是我靠自己的本事赚来的第一笔钱。”梁一鸣深深地凝视着她说。 “你是不是拿着那钱去买好吃的了?”宁语昕好奇地问。 “没,那张钱我一直都留着,它是我活了十八年,得到的最宝贵的礼物,我怎么舍得花掉它呢?”梁一鸣认真滴说。 “你不是没钱了么?不花它怎么办呢?” “你走之后,又过来了一个眼盲的叔叔,他牵着一条导盲犬,停在我面前,点了一首《云雀》,听完之后,付给我十块钱,我用那十块钱,买了四包方便面。” “你真傻,宁愿吃方便面也不花掉那一张钱么?要知道都是一样的钱,这张和那张没什么区别,你心里记着它就是了。”宁语昕心疼地责备他说。 “那怎么能一样呢?姐,那张钱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 “好吧,怕了你了,早知道你这么傻,我应该给你两张,花一张留一张。”宁语昕说。 梁一鸣垂着头,偷偷地笑,心里却想,哪怕姐给他一百张一块的,他也同样舍不得花一张的。 其实那天之后,他当掉了他贴身的玉佩,那是他出生的时候,他妈妈买了拿到凌云寺的普云大师那里开过光的,据说是可以消灾避邪的。 他把那张百元大钞折成了幸运星,放到一个琉璃坠子里,原来佩戴那玉佩的位置,换成了那个装有幸运星的琉璃坠子了。 这是他的秘密,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也包括宁语昕在内,他只想一个人独享这个甜蜜而幸福的小秘密。 宁语昕心情很好,便拉着梁一鸣一起出去吃晚餐。 坐在大排档那里,他们点了两碗排骨面,这家的排骨面味道很不错,分量也给的足,梁一鸣经济拮据的时候发现的这个摊点。 比赛获奖后,他们得了不少奖金,现在自然不困难了,但每次高兴的时候,梁一鸣还是会拉着她一起来这里吃东西。 俩人吃得正嗨,猛抬头,宁语昕就看到了柳惠丽一脸怒气站在她面前。 “宁语昕,你这个小践人,上次在宁正慧的坟头不是亲口答应了我不再纠缠我儿子么?”柳惠丽大声问。 “阿姨,我没有纠缠我哥,我们都打算离婚了。”宁语昕小声回答。 “哼,你们还没离婚,你就开始给我儿子戴绿帽子了,你到底要不要脸?”柳惠丽说着,伸手指着宁语昕的鼻尖儿,周围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女人,把你的手拿远点儿,否则我不介意掰断它。”梁一鸣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捉住了柳惠丽的手,用力甩开。 “好呀,小践人,你不但偷人,还老少通吃生冷不忌,这种没脸没皮的事都做出来了,你竟然还有脸分我儿子的一般财产?那些钱可都是他一个人辛苦赚来的,你凭什么拿走一半?”柳惠丽收回了手,但嘴上却不肯停。 “阿姨,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要我哥的一分钱。”宁语昕解释道。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喏,这是我拟好的离婚协议,你如果说的事真的,就在上面签个字。”柳惠丽从包里掏出两份提前打印好的离婚协议递给她。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儿子完全鬼迷心窍了,她可不糊涂,既然都是儿子赚来的钱,她就没有资格分走一毛。 宁语昕接过离婚协议,发现签名的地方程梓杨的名字已经签好了,心里忍不住难过起来。 虽然离婚也是她的愿望,但她没想到程梓杨会这么迫不及待,不但拟好了离婚协议,而且还签好了字。 她一目十行地扫过了协议里面的条款,只是大概看明白了财产全部归属于程梓杨,她咬了咬下唇,提笔就签了自己的名字。 柳惠丽接过协议,满意地点点头,压住内心的狂喜,咯噔咯噔踩着高跟鞋走了。 宁语昕签字的过程中,梁一鸣就在旁边看着,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之前与星耀签约,他一直都替她把关的,生怕她吃了亏,但是这一次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却直接袖手旁观了。 直到宁语昕签完字,把协议还给了柳惠丽,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替她要求公道。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脑子里有些发蒙,想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潜意识里,一直也盼望着宁语昕早点离婚,而且,他一点儿都不想她拿她丈夫给的遣散费。 将来如果她缺钱了,他会赚给她花的。 梁一鸣头一回正视自己的内心,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她当成自己要保护的女人了。 柳惠丽拿着宁语昕签了字的协议,欣喜若狂。 这份协议是她背着儿子弄的,上面的程梓杨的签名,也是她花钱雇了专门模仿笔迹的人签的,为的就是让宁语昕以为,这一切都是程梓杨的意思。 她了解宁家的人,都有一副傲骨,宁折不弯。 宁语昕这丫头虽然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跟她那死鬼姑姑一样,也是不肯委曲求全的。 她料定了只要协议拿给她,宁语昕肯定会毫不犹豫就签字的。 当然签好了字的协议,她不能让儿子看到,反而递给程梓杨另外一份协议。 协议上写着,愿意接受一半的归属于程梓杨的婚前财产作为离婚补偿,上面签了模仿宁语昕笔体的名字。 “杨杨,妈刚才遇到了宁丫头,她让我替她转交一份离婚协议给你。”柳惠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着谎。 程梓杨尽管已经想好了要放宁丫头自由,但看到这么快就打印好了并且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心里还是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妈,她为什么不亲自来给我送协议,反而让你转交给我?”程梓杨定了定神问。 “宁丫头交给我这份协议的时候,说她已经跟星耀集团签了约,很快就要去京城工作了,所以想要尽快跟你把离婚手续办了。 我看到她眼泪汪汪的,想必她也是不忍心来见你吧,怕见到你徒增伤感。”柳惠丽有些心虚地解释道。 若在平时,程梓杨肯定是能够轻易识破她的谎言,但离婚协议上宁语昕的签字如同千万根钢针扎进了他的心窝,令他痛得浑身打颤,完全丧失了正常的判断力。 “好,既然这是她想要的,我就成全她。”程梓杨沉声说,然后大笔一挥,哆嗦着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以往他签哪怕上亿元的合同时,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手指发颤。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简直比杨白劳签下女儿卖身契的时候更痛。 他签下的不是离婚协议,根本就是剜心协议,他亲手剜掉了自己一颗跳动着的血淋淋的心。 趁着他心情激荡的时候,柳惠丽悄悄把之前宁语昕签署的那份协议换过来,放在了桌上,然后悄悄地退出去,给宁语昕打电话。 “宁丫头,杨杨说了,明天早上九点整,在民政局门口等着你办手续,你可别迟到了。” “知道了,我会准时到的。”宁语昕深吸一口气,压住想要哭的冲动说。 柳惠丽放下电话,转身又走进程梓杨的书房,发现他还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儿子,宁丫头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明早九点在民政局门口等你办手续。”柳惠丽此刻撒谎已经撒得很顺了,完全没有半点磕巴。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么?”程梓杨忍不住吼了一声。 “儿子,你别激动,你这样会吓到妈妈的。妈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不过你也该理解一下宁丫头,这事如果拖着,会影响她的工作和行程。”柳惠丽轻声在一旁劝道。 “行了,我知道了,妈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程梓杨打开笔记本电脑,强迫自己打开邮箱,浏览重要的邮件。 柳惠丽自然是见好就收,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程梓杨对着电脑,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明明已经想好了,要放她自由,可真到要放手的时候,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整整*,他抽了三包烟。 在此之前,因为宁语昕得了慢性咽炎,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但是这*,他不但开了戒,而且还像个烟鬼一样,一根接一根,抽个不停。 九点差五分的时候,宁语昕到了民政局门口,一直等到九点一刻,才看到程梓杨缓步走来。 他走得不急不慌,就像是在花丛中散步一样,他低着头,身影中透出一种孤寂,宁语昕看了,心里不由得拧了一把。 “哥,你来了,吃早饭了么?”她关切地问。 程梓杨茫然地点头,眼神似乎完全不能聚焦,他的眼圈黑黑的,像是熬了好几夜没睡觉一样。 “我们进去办手续吧。”宁语昕很自然地把手插进了他的胳膊里,这是他们俩多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 宁语昕走进民政局的时候,发现他们旁边有几对来办离婚手续的人,都是一脸的阶级斗争,只有她和程梓杨不同。 她们俩亲密无间的样子,显得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她忍不住想要把手缩回来,但程梓杨却紧紧地卡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往回缩。 “就算离婚了,我们还是兄妹对么?”他俯下头,贴在她耳边轻声说。 宁语昕点了点头,没有再跟他拧着来。 他们走进去,程梓杨把户口和俩人的身份证递过去,这些东西一贯都由他保管的。 办事员很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像他们这样挽着手走进来办离婚手续的人还比较少见,更不用说所有的证件都由一个人拿出来,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打算分开,依旧是一家人似的。 审核完他们的证件之后,办事员抬起头说:“协议?” 程梓杨掏出两份协议递过去,办事员再次盯着他看了一眼,这家的男人确实很奇怪,所有的东西都归他管似的。 因为这个缘故,他特意扫了一眼协议的内容,却赫然发现协议上写着,所有婚前财产都归男方所有,而女方在婚前没有一分钱的财产。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协议你们双方都看过了,确认无误?”办事员认真滴追问了一句。 “嗯。”两个人同时点头。 办事员心里想的是,这男人看起来挺有气势也挺man的,没想到骨子里却是个小气鬼,竟然给自己的前妻一毛钱都不分。 当然,这位前妻也挺有骨气的,根本就不稀罕他的钱。 办事员愤愤地盖好了章,递给了他们,然后公式化地说:“希望你们下一次能够谨慎对待婚姻,再也不要这么草率了。” “除非复婚,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麻烦您。”程梓杨十分坦荡地说。 办事员在心里又忍不住骂了一句:装什么大头蒜?要真是非卿不娶,怎么会协议离婚?而且还一分钱都不给前妻留? 程梓杨完全不知道,他在这个办事员的眼里,已经成了小气鬼外加虚伪自私的代名词了。 走出了民政局,两个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离婚并非对所有人都是一种解脱。 “哥,下次娶嫂子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幸福。”分手的时候,宁语昕扭头,仰起脸望着他说。 “宁丫头,只要你幸福了,哥就会幸福的。所以,想要哥幸福很简单。”程梓杨对着她展颜一笑。 这一笑,如冬日暖阳,包围了宁语昕冰冷的心房。让她觉得,今后的路无论有多么艰难,都不用害怕了。 “哥,我一定会努力幸福的,你也不能落后哦!”她终于抽出了夹在他臂弯的手,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往后退,一边挥动着她的小手 。 多年以后,程梓杨总会想起这一幕,早晨的阳光下,她的一双眸子明亮清新如清晨的露珠,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他黑漆漆的心房。 他觉得,她就是他一生唯一的救赎,所有的欢乐,都凝聚在她与他对视的那一眼之中了。 陶知凡出差回来,带着从海边亲手捡来的一串贝壳兴冲冲地来找宁语昕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离开漓水城了。 虽然他出差前就已经知道,她比赛获奖之后,不可能会继续默默无闻,但却没想到她会签约星耀集团。 他在她的住处附近徘徊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心有不甘地离开了。 既然她已经走了,这片地方就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五年前他离开漓水城,错过了她,让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五年后,他不想再一次错过她。 不就是京城么?没关系,他可以追着她的足迹跑,这一次,他不会再让自己遗憾了。 京城的一切,让宁语昕应接不暇,星耀集团签下她,只是看中了她的潜质,事实上,在表演一行里,她完全是个门外汉,所以她刚刚安顿好,就被苏长山送去参加集训了。 能够进入星耀的集训班培训的,都是被认为有潜质的艺人,多少人挤破了头才争到这个机会,但是宁语昕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却好像是空投下来的一样,这当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妒忌。 这一期的集训班,总共有十二个学员,用男俊女靓来形容,半点也不为过。 宁语昕第一天进入集训班,眼睛都快要看直了,集训班的学员,大多是她从电视电影里见过的明星,她完全没有想到,像他们这样的明星竟然还需要参加培训。 早晨安排的课程是,形体和声音的训练,形体老师是一位中年女人,不可否认的是,她的身材完全堪比年轻美女,走路的姿态更是步步生莲的感觉,宁语昕被她从开始一直嫌弃到结束。 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点了她不下十次名。 “宁语昕,你看看你是怎么走路的?简直像鸭子!” “宁语昕,优雅,什么叫步态优雅懂么?你将来要面对的是全国的观众,而不是一群不会说话不懂挑剔的牛羊,看看你的脊背,僵硬得像是僵尸,再看看你的腿,完全没有弹性,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集训班的!” 第一百零三章 如沐春风 老师骂的她好几次泪花都飘出来了,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维护她,同期的学员们,甚至于一个个都在窃笑。 哼,以为靠着潜规则,就能得到一切么? 假的真不了,灰姑娘还想冒充公主?看吧看吧,露馅了吧? 这些话几乎就是所有人的心声了,当然,却没有一个人敢当着大家说出来的。 星耀多深的水,天知道潜规则她的人是哪一个,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将来的星途可就坎坷了。 但是因为老师骂了半天,也算是替大家出了口心头恶气,他们反而不屑于去为难她了。 宁语昕在课间休息时,一个人坐在室外的长椅上发呆,她开始怀疑,她跟星耀签约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宁语昕,有人找,在大门口!”集训助理朱小姐走到她面前,笑盈盈地说。 宁语昕有些惊讶地抬头,她在京城没有朋友,所认识的人,除了苏长山,就只有梁一鸣。 但是梁一鸣不可能这个时候来,自从回到京城后,他就变得忙碌起来,她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但是直接告诉她,他在忙正事。 走出集训中心的大门,就看到倚在一辆黑色轿车前的高大的男人。 京城的秋天天气格外好,天空蔚蓝蔚蓝的,正午的阳光打在他的头顶上,让他全身上下看起来没有一丝阴影。 宁语昕忍不住微笑,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学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只要你没有去火星,想要找到你并不困难。”陶知凡裂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 “你为什么会在京城?” “因为你在呀。”陶知凡玩笑的口吻说。 虽然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宁语昕的心里就是忍不住一暖。 “我可能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宁语昕垂下头。 “为什么?” “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集训班的老师对我都特别的嫌弃,班里其他人无论长相、形体还是演技,都比我强太多,像我这样的,最多只能跑跑龙套啦。”宁语昕的头垂得更低了。 “别灰心,就算是跑龙套,能跑好也是很出彩的。你没看电视里有的太监都能做到八面威风么?可见小人物只要努力,也是会有大成就的。”陶知凡半开玩笑地安慰她。 “谢谢你,有你的鼓励,我觉得好受多了。”宁语昕抬起头,软软地笑。 陶知凡有那么一瞬间的痴迷,几乎忘记了身处何地,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肩,但却在最后的关头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然后拍了拍她的肩,飞快地松开了手。 “待会儿还要上课吧,我先走了,下午放学来接你,一起吃晚餐。”他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温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宁语昕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还还不及挣扎,却又被他放开了。 此刻,见他站在自己对面,她几乎有些怀疑刚才他的那一切是不是曾经真的发生过。 在她的心目中,学长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阳光、高贵、温柔、体贴,总之,就是一个完美的化身。 一想到学长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她就激动得有些不能自已,但是再想想她对学长的感觉,似乎除了崇拜,并没有什么别的。 在她的心目中,学长就是她的良师益友,一盏指路的明灯,是用来敬仰和膜拜的,却不是用来爱的。 爱上学长,简直就是对他的亵渎。 原本应该六点放学的,但是最后一堂电影史课,讲课的付老先生大概是很久没接触过学员了,激动地滔滔不绝,直到七点整才宣布下课。 宁语昕被折腾得头昏脑涨腰酸背痛,仅仅这么一天,就让她深切地体会到了,那些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明星们,私底下都付出了怎么的辛劳。 垂头丧气地走出大门,她甚至于都忘记了中午学长曾经跟她约过一起吃晚饭的事儿,直到看到站在黑色轿车前面那熟悉的身影,才想起来他临走时说过的话。 走在她前面的几个美女学员,一看到陶知凡,眼睛里都开始放电。 她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帅哥气度不凡,加上他那辆低调却又不失奢华的奥迪a8,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 可惜陶知凡对她们却都选择了无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语昕。 美女们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就看到了宁语昕,心里面不由得更是愤愤不平。 她一个空降来的新人,天知道是被哪个高层给潜规则了,偏偏这才来第一天,就又有高富帅等在这儿献殷勤,看来,还真不能小觑她呢,说不定她本身就是个有背景的,来这里就是为了玩玩。 同人不同命,她们在这一行见得多了,虽然有些心里不平衡,但也只能认命了。 “对不起,学长,老师拖堂,我们放学晚了。”宁语昕小跑着到了他面前,红着脸道歉。 “辛苦了,赶紧上车,今晚好好犒劳犒劳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陶知凡笑得花儿一样。 “学长,您这么关照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宁语昕感动地说。 “瞧你生分的,我们是朋友,而且还是好朋友,现在你一个人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照顾照顾你不是应该的么?”陶知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宁语昕低下头,偷偷笑了。 从小到大,除了程梓杨,还从没一个男生对她这么好,更难得的是,陶知凡只是一味地对她好,却从来不干涉她的思想,而且在关键时候,还会鼓励她。 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他的鼓励,她也不可能去参加钢琴赛,更不可能有机会签约星耀。 可以说,是他彻底改变了她的生活,让她终于有机会离开漓水城,来到京城。 正想着,电话响了,低头一看,是夏小沫打来的。 “小沫,对不起对不起,我今天训了一整天,头晕脑胀的,忘了跟你说了,晚上我不回去吃晚饭了,你赶紧先吃吧。”她十分抱歉地说。 离开漓水城的时候,夏小沫主动要求做她的私人助理,鉴于星耀所有的签约艺人都必须配备一个私人助理,与其选一个不认识的人,自然不如找熟人,更何况她和夏小沫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了,自然就一拍即合了。 到了京城之后,夏小沫忙里忙外帮她安顿好住处之后,彻底没事了,因为她要去集训,集训自然是不需要助理跟随了,所以夏小沫就决定发挥自己的厨艺,给她当好生活后勤。 今天是第一天,夏小沫自然早早就去超市买好了食材,做了一桌子营养丰富的菜,就等宁语昕回来吃了。 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晚上七点过了,还不见人回来,自然忍不住要打电话催了。 “语昕姐,公司给你们安排的晚餐?”夏小沫试探着问。 “哦,不是,是我的一个学长请客,他乡遇故知,所以我们一起聚个餐。不好意思啊,你今晚一个人吃吧。”宁语昕说。 夏小沫不好再多问,只能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她就给拨了程梓杨的电话。 “程先生,有件事儿,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汇报一下。 今天我准备好了晚餐,但是语昕姐没回来吃晚饭,我打电话过去问,她说是遇到一个学长,跟学长一起吃饭了,不过我还不知道这个学长是谁,只能等晚上她回来我再打听。” “不用打听了,那个人应该是陶知凡。”程梓杨脱口而出。 “我们才刚来京城不到一星期,陶知凡怎么会知道她在哪里呢?不会是刚好凑巧碰到的吧?”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知道另一个人的下落并不难,只要他有心。” “程先生,您打算怎么办?” “我正在处理一些紧急的事物,一周后,我会去京城,之后,我会逐渐把漓水城的业务都转移到京城来。 在此之前,你要尽量想办法,干扰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程梓杨竭力压住心头的焦躁,沉声说。 “好,我会尽力的。”夏小沫说。 放下电话,她心里忍不住开始同情程梓杨。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那样骄傲的一个男人,为了宁语昕,把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感动了,可是宁语昕为什么就能这么狠心抛下他呢? 雅座上,陶知凡跟宁语昕吃得正香,窗外忽然电闪雷鸣,跟着就下起了暴雨。 “哎呀,糟糕,下大雨了,待会儿可怎么走呀?”宁语昕担忧地说。 “别担心,我后备箱里有伞。”陶知凡不慌不忙说。 “学长,我发现你什么事儿都想得特别周到,我猜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是班长,就是学生会主席。”宁语昕一脸崇拜说。 “哈哈,还真让你给猜着了,我是我们那一届的学生会主席。”陶知凡笑了起来。 “学长,以后我要改个称呼了,以后我叫你陶主席好了。”宁语昕玩笑道。 “语昕,说到称呼,我必须罚你一杯。上次我们见面时,你都答应了要改口,叫我知凡哥哥的,怎么又开始叫我学长了?”陶知凡故意板着脸说。 “对不起,学长,我是真的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宁语昕面上一红。 “算了,这就是小事一桩,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称呼不过就是一个符号而已,无论你叫我什么,我们都是好朋友,不是么?”陶知凡大度地笑笑。 “没错,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良师益友。” “你太客气了,语昕,我只是偶尔指导过你几次琴技而已。 你对我来说,与众不同,我特别欣赏你坚韧不拔的性格,也很喜欢你的善良。 我听说,你是为了照顾你的养母,才辍学的,我为你感到惋惜的同时,也十分钦佩你的善良。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已经越来越少见了。”陶知凡深深凝视着她说。 他的目光有些灼热,盯的她有些不自在,心跳开始加速。 “呵呵,学长说的好像我是火星人似的。”宁语昕也学着他开起了玩笑。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冲淡了之前俩人之间的*气息。 陶知凡知道她是在退缩,他也不愿意逼得太紧,毕竟,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不可能轻易就接受一个丈夫以外的男人。 当然,陶知凡还不知道她已经离婚的消息,程梓杨虽然跟宁语昕协议离婚了,但他却封锁了这个消息。 不到山穷水尽,他是不可能真正放弃宁语昕的,对他来说,离婚不过是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而已,为的就是让宁语昕不再敌视他,不再对他产生更多的逆反心理。 雨越下越大了,外面的路上已经开始积水,这一下宁语昕是真的担心了。 “学长,这么深的积水,车能开么?” “如果你坚持要回家,我自然是舍命送君子。” “这么严重?算了,那我们就不回家了,大不了,在这家餐厅里坐上*,就是不知道老板肯不肯让我们坐*?” “哈哈,语昕,你真是傻得可爱。难道你没注意到,这家餐厅隔壁就是一家酒店么?我们可以在酒店里住*。” “咳,我可真笨!”宁语昕拍拍自己的脑门。 俩人结了账,从餐厅的屋檐下,走到隔壁酒店,到了前台才知道,酒店就只剩下一间标准间了。 “小姐,我多出点儿钱,拜托你想想办法,给我们开两间房可以么?”陶知凡掏出白金信用卡晃了晃。 “先生,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就连我们酒店从不对外使用的518号贵宾房,都被刚才的一位先生给占用了。 就这一间标准间,还是一位家里人生了急病的客人退了的,我看到他冒着大雨开车回家,真为他捏了一把汗呢。”前台小姐一脸抱歉解释说。 “语昕,要不你先住下,我开车到附近再找找,说不定其他宾馆还有客房呢。”陶知凡犹豫了一下说。 “不行不行,这么深的水,你现在开车回家,太危险了。一间房就一间房吧,不是标准间么?我们可以一人睡一张*,实在不行,我们秉烛长谈,坐*也比这摸黑冒险强。”宁语昕十分坦然地说。 “我就怕委屈了你。”陶知凡说。 “学长说什么呢,事急从权,我们是好朋友,刚才我还想着要在餐厅跟你一起坐*呢,现在有一个房间,我们已经够幸运的了。” 宁语昕和陶知凡进了房间,陶知凡指着卫生间说:“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累了一天了,解解乏。” 宁语昕点点头,走进了浴室,练了一整天的形体,身上黏糊糊的,她确实需要好好洗洗。 程梓杨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看到京城遭遇十年来罕见的暴雨的报道,不由得有些担心宁语昕,随手就拨了她的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却无人接听,他特别担心,便一次又一次地拨。 陶知凡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忍不住浮想联翩。 想象着她在水雾之中,身姿曼妙,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一颗心正痒的无处抓挠,就听到宁语昕的手机响了,他心里正焦躁,手机偏偏在耳旁响的十分执着,他忍无可忍,看也没看频幕,顺手摁下接听键。 “喂,请问你哪位?”陶知凡问。 “你哪位?”程梓杨语气不善地反问。 “我是语昕的朋友,她正在洗澡呢,您要是有急事,待会儿语昕出来,我让她给您回过去。”陶知凡说。 程梓杨又气又急,狠狠摔掉了手里的电话。 陶知凡放下电话,忍不住查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只见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梓杨哥哥。 他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之前他就隐约察觉,宁语昕生活得并不快乐。 他也曾见过程梓杨两次,印象中那个人又霸道又爱嫉妒,语昕很显然没有把他当成丈夫一样来依靠,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辛苦地到外面给学生教琴,赚取菲薄的学费。 既然语昕现在离开了漓水城,或许他们俩之间真的已经感情破裂了。 这么一想,他下意识地就不愿意让宁语昕知道,在这个暴雨之夜,她远在漓水城的丈夫给她打过电话。 陶知凡顺手删了那个通话记录,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有些羞愧,但却又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借口。 让语昕早日摆脱程梓杨,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她是时候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 宁语昕肩上披着湿漉漉的长发,身上裹着一件酒店提供的宽大的白色浴袍走出来。 这浴袍太肥大,穿在身上,完全看不出身材什么样儿,饶是如此,陶知凡依旧被她红扑扑的脸蛋儿和亮晶晶的双眸所吸引,几乎挪不开视线了。 “你洗完了,我也去冲个澡。”他急匆匆站起身,低着头走进了浴室。 宁语昕觉得学长有些怪异,就好像要逃跑似地,难道她穿着浴袍的样子特别难看么? 她站在穿衣镜旁边,对着镜子看了几眼,果然,这浴袍实在太丑了,穿在身上像个相扑运动员似的。 但是她又是在是没办法,身上的*都一身汗味儿,不洗洗明天实在没法儿再穿了。 想到*,她忽然红了脸,刚才在里面洗澡的时候,她顺便把*洗了,晾在了与浴室相连的盥洗室了,不知道学长进去冲澡的时候,会不会看到。 事实上,陶知凡走进盥洗室,一眼就看到宁语昕的小内内,胸衣,短裤,式样都很保守,他忍不住笑了。 果然是衣如其人,保守的丫头,连*式样都选了这么保守的,不过平时竟然没看出来,她的胸是b杯的,他一直以为她应该穿a杯的呢。 走进浴室,里面一屋子的蒸汽弥漫着,其中还夹杂着她的体香和洗发水的香味儿,他忍不住深深地嗅了嗅。 想象着,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拥着她,一起躺在一直宽阔的浴缸里,浴缸里水波荡漾,她的身体跟水波一起摇晃……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硬了,陶知凡发现,面对心爱的女人,身体的反应果然是不一样。 记得有一次他去找赵雨琪商量事儿,她正好也是刚洗完澡,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真丝睡袍,那睡袍领口开得极低,甚至于都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浑圆雪白,他当时仅仅只是觉得口有点儿干而已,下面没有任何反应。 赵雨琪为此还曾经嘲笑过他:“陶知凡,需不需要我帮你买点儿六味地黄丸补补?” 但是此刻,只是嗅着宁语昕残留下来的味道,他就已经坚硬如钢了。 有人说男人对女人的感受,身体的反应最诚实,看来,他这辈子注定了宁语昕就是他的克星。 陶知凡把水调的近似于冷水了,在浴室里磨蹭了足足一小时,才让自己的身体回归正常,心火还隐隐没有下去。 走出浴室,就看到宁语昕已经斜靠在被子上睡着了。 标间有两张*铺,他轻手轻脚爬上另一张,然后侧着身子面朝她躺下。 关了大灯,保留了一盏壁灯,他在柔和的灯光下看着她熟睡的模样。 通知,因为龟龟家里有事,大概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处理,所以此文的更新会从五月开始变得不太正常,嘻嘻,给大家带来不便深感抱歉,以后每次更新了,会先在群里和评论区里留言,么么大家,等龟龟处理完私事后,会再重新来填坑的。 第一百零四章 宁语昕的爱情婚姻观 睡梦中的宁语昕嘴唇微微翘起,长长的睫毛伏在眼帘上,一如安静的蝴蝶,她真的不是绝色美人,但却又真的很美。 这种美,是未曾雕琢过的,纯天然的美,与他以往见过的那些靠化妆术弄得光彩照人的美女不同,她的美内敛含蓄,没有丝毫的张扬。 她会让你觉得,这种美好像是春天的细雨,丝丝缕缕流淌进你的心田,让你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她所吸引,从此心甘情愿为她*。 一步之遥,但他却不能走过去,躺在她身边,紧紧搂住她,尽情汲取她的芬芳。 这样的煎熬实在太过痛苦,但他却又甘之如饴。 这样的夜晚太过漫长,但他却宁愿天永远也不要亮。 梦里,宁语昕看到周围到处都是一片洪水,茫然四顾,根本找不到岸,她本能地开始喊叫:“哥,哥,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呀!” 陶知凡看到她的身体剧烈地扭动,胸脯起伏,喘着粗气,额头也冒出微微的汗珠,他猜测她应该是做噩梦了。 他赶忙跳下地,走到她面前,轻轻摇晃着她的肩。 “语昕,醒醒,醒醒,别怕,我在这儿呢!” 梦里的宁语昕,看到了程梓杨,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哥,太好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她双眸紧闭着,口里轻声呢喃。 陶知凡的心却“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原来,她的心里根本放不下程梓杨。 洪水终于慢慢退去,但是交通还有些不通畅,集训班给了通知,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今天停课一天。 昨晚临睡之前,宁语昕给夏小沫发了信息,告诉她自己找了附近的旅馆住下了。 一大早,夏小沫又打来了电话,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今天有什么打算。 宁语昕看了陶知凡一眼说,她打算在旅馆里看一天电视。 夏小沫放下电话,又给程梓杨那边报平安时才发现,他那只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手机,竟然关机了。 此刻的程梓杨,正坐在飞往京城的飞机上,心里是压抑不住的暴躁。 他一早就明白,自己根本离不开宁丫头,也知道她就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一旦放出去,势必会惹来众多的追求者,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跟别的男人去开房间了。 下了飞机,他租了一辆车,不顾街上的洪水还未退干净,便亲自驾车往她住的酒店开过去了。 她的手机是他送的,上面有他亲自装上去的gps定位器,所以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手机在身,他就能找到她的位置。 忍着想要冲上去揍人的冲动,拎着保温桶,保温桶里面有她最爱吃的程家老宅附近的徐记虾饺。 他咨询了前台之后,径直往520号房间走去,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一边用理智拼命压下。 摁响了门铃,陶知凡定着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来开门,昨夜他几乎是整夜没睡,一直痴痴地凝视着宁语昕的睡姿。 但是这样的一张脸,在程梓杨看来,分明就是纵、欲、过、度! 他磨了磨牙,冲着里面喊了声:“宁丫头,来吃虾饺喽!” 这句话,在过去的二十五年里,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宁语昕条件反射一般,穿着睡袍就从*上蹦到了地上,赤着脚往门口冲过来。 “哥,你怎么来了?从哪儿买的虾饺?”她叽叽喳喳,像只欢快的麻雀。 程梓杨一听到她的声音,即将烧毁的理智瞬间找了回来,但是顺着她的脸看下去,看到了领口偏低的睡袍,眸光又变得阴冷。 宁语昕完全没有注意他的脸色,自顾把保温桶接过来,放到了小茶几上打开,熟悉的味道片面而来,她顿时欢呼起来。 “是徐记虾饺!哥,你会变魔法吧?快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我想这个虾饺想的梦里都流口水呢。”宁语昕咽着吐沫,激动地说。 这一刻,宁语昕的眼里只有虾饺,而虾饺是程梓杨送来的,所以,陶知凡觉得,她眼里只有程梓杨一个,而他,则成了地地道道的大灯泡。 “知道你嘴馋,所以哥上飞机前特地买给你的。为了它,哥早上六点就爬起来,买了它装在保温桶里,然后就直奔机场,六点半飞机起飞,七点半飞机到了京城,然后哥开车到这里,花了半小时。喏,现在八点整,你这只小懒虫就能吃到热腾腾的虾饺了。” 程梓杨絮絮叨叨地说着,不乏故意夸大自己辛苦的成分,以往他为宁语昕做得再多,都是默默地风险,但是现在,他决定改变策略了。 他要让她明白,他为她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知道他这是在利用她的善良和知恩图报来给她的心里加码,好让自己在她的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这样她就不会随意抛开他了。 他的心思一目了然,陶知凡自然是看明白了,唯有宁语昕,浑然不觉,听了他的话,心里只觉得温暖。 “学长,哥买了好多虾饺,快过来,趁热一起吃!”宁语昕没心没肺地说。 程梓杨的脸顿时黑得像锅底,而陶知凡心里则升起一丝微微的得意。 按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吃程梓杨买来给宁语昕的东西,但是这一刻,他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客气了,谢谢程先生不远千里送来的家乡美食。”他冲着程梓杨微微一笑,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宁语昕旁边的沙发上,用酒店提供的餐叉叉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 “味道真不错!语昕,徐记虾饺在什么地方卖的?下次我回漓水城出差,再给你带点儿。”陶知凡无视程梓杨那想要杀人的目光,笑米米地看着宁语昕说。 “就在我家老宅那条巷子口,我小时候最爱吃,那会儿我们没钱,哥为了给我买虾饺,经常会省下午餐费,然后背着妈妈偷偷买给我吃。”宁语昕吃着熟悉的虾饺,不觉就想起了陈年旧事。 陶知凡听了这些,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儿,他没办法参与宁语昕的过去,只有暗下决心,以后对她更好一些,这样才有可能得到她的心。 程梓杨听着,却十分暖心,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趟辛苦很值了。 吃完虾饺,宁语昕开始絮叨着昨天晚上的暴雨和洪水,从她的叙述中,程梓杨听明白了,她昨晚跟陶知凡开一间房是迫于无奈,而且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这一下,程梓杨心情大好,连带着看陶知凡的眼神,都变得友好起来。 “陶先生,太感谢你了,昨天一直照顾我家宁丫头。你不知道,这丫头从小就单纯,对人从来都没有防备之心,幸亏遇到你这样的君子,要是换个人,还不得占她便宜?”程梓杨意味深长地说。 “程先生,你千万别这么客气。语昕是我的学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照顾她是我分内的事。 还有,我这人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却最讨厌男人强迫女人,身为男人,你可以用一切的手段去赢得女人的心,唯独不应该强迫女人,那是下三滥的手法。”陶知凡毫不客气地反驳。 宁语昕听着听着,就听出了硝烟味儿,忍不住重重地咳了一声。 程梓杨和陶知凡一起微笑着看过来,俩人脸上都是一种客套而友好的表情,让她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他们完全就只是闲聊而已。 这一整天,程梓杨一直呆在旅馆里,陶知凡十分闹心,原本以为可以跟宁语昕单独相处上一整天,却被这个不速之客给破坏了。 宁语昕却因为吃到了老家的虾饺,再一次感受到哥哥对她的无微不至的关心,整个人都特别欢快。 傍晚十分,路面终于畅通无阻,程梓杨依依不舍地送宁语昕回到住处,径直去了飞机场,登上了返程的飞机。 公司中心往京城转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尽管程梓杨心急如焚,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财务部长处理一季度分红的时候,拿着文件来让请程梓杨签字。 “周部长,别忘记给这个账户打一半的分红。”他扔给他一个宁语昕的账户。 “一半的分红?这有点不合程序吧?按理就算是您想赠送给宁小姐一笔钱,不是也应该先打入您的账户,然后再由您划转么?”周部长疑惑地问。 “你糊涂了吧?周部长,我跟语昕的离婚协议里写得十分清楚,我所有的财产都分割给她一半,难道法务部没有给你通知么?”程梓杨不耐烦地问。 “对不起,程总,我们财务部真的没有接到法务部的通知。”周部长脑门儿上都开始冒汗了。 这么大的事儿,如果是他们财务部收到文件却没有转到他这个部长的手里,实在是一项重大失误了。 “给我接法务部!”程梓杨提起电话,一脸乌云。 “刘部长,我的离婚协议里关于财产分割那部分我已经让秘书给你传真过去了,你收到了么?” “收到了,程总。” “既然收到了,为什么你没有同步给财务部?” “那份协议里没有提到任何财产分割啊,宁小姐同意所有婚前财产都归您所有,我觉得既然没有分割,所以就没必要知会财务部了。” “你说什么?协议上写的是宁小姐净身出户?” “对呀,我当时看了传真还悄悄感叹,想不到宁小姐这么深明大义,五年的婚姻,竟然一毛钱都没有要就离了。” 程梓杨手一哆嗦,电话掉到了办公桌上。 他手忙脚乱地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离婚协议,这东西对他来说是一道伤痕,所以打从拿到离婚证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看过一眼。 此刻,他翻开文件夹,看了一眼离婚协议,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分明不是他签了字的那一份,虽然上面的笔体可以乱真,但身为当事人,他还是能分辨得出,这是一份伪造的签名。 协议的内容也完全变了,所有婚前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都归男方所有,女方没有任何利益可言。 不,这不是他的意思,他也完全不可能签署这样的离婚协议! 但是上面宁语昕的签名,却是真真儿的,他熟悉她的字体,比熟悉自己的更甚。 为什么她会签这么不平等的离婚协议?难道她真的是不想再跟他有半点儿瓜葛了么? 或者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套?她悄悄更换了离婚协议? 没错,除了她,没人能够这么轻而易举地换掉离婚协议。 程梓杨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就算这个协议她做了假,但是如果告上法庭,法官也不能判她恶意欺诈,离婚依然是合法的。 无论如何,他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们真的离婚了。 现在,她只是他的妹妹,而不是她的妻子,甚至于连女朋友都不是了。 不行,他必须赶在她再次结婚之前,把她追到手。 陶知凡这几天每天下午放学都会来接宁语昕,然后带她去吃晚饭。 理由很充分,他一个人在他乡,没有朋友,没有熟人,一个人吃饭实在太没胃口了。 鉴于对他的崇拜和好感,宁语昕自然也不反对跟他一起用餐,但是每次让他请客她自然是不情愿的,所以就演变成了,他请一次,她回请他一次。 当然,她回请的时候,都是邀请他到公司为她配备的公寓里去,她和夏小沫两个亲自下厨。 夏小沫对于陶知凡并不反感,但由于他是雇主程梓杨的情敌,所以她一着对他采取客套而疏离的态度。 陶知凡暗示过她好几次,让她自己出去吃,好给他一个二人独处的机会,但是夏小沫却都装作打不进去,不肯离开,非要做明晃晃的大灯泡。 宁语昕对陶知凡还没有上升到爱的程度,觉得有夏小沫在更好,免得两人独处比较尴尬。 这一晚,宁语昕送走了陶知凡,回到公寓里,夏小沫开始跟她闲聊。 “语昕姐,你是不是打算让陶先生做你男朋友?” “哪有的事,学长那么优秀,他值得更好的女孩子,而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呀!”宁语昕十分自卑地说。 “语昕姐,想不到你的思想还这么封建,离过婚又怎么了?你还这么年轻漂亮,现在又签约星耀,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依我看,什么样的男人能找你做女朋友,都是他们的荣幸!” “呵呵,也就你这么看而已,可惜呀,小沫你不是男人,不然我肯定找你做男朋友。”宁语昕玩笑道。 “我也想来着,不过我可没那个自信,去跟程先生或者是陶先生这样的男人抢,就我这样儿的,分分钟就被他们秒杀了。” “不过小沫,你都到京城这么久了,那个齐先生怎么都没有过来看你呢?” “他最近忙着转让漓水城的那个艺术中心,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让他请我们吃饭,怎么样?” “好呀!在这里都见不到几个熟人,很闷的。以前我挺烦我爸和海涛的,现在到了这里,就觉得没有他们来烦我,也挺无聊的。你说,我是不是太贱呀?” “你不是贱,你是想家了。” “对呀,我真的很想念漓水城,更想程家老宅。要不是柳阿姨把那里弄得面目全非,我可能还真下不了离开漓水城的决心呢。” “语昕姐,老实说,你以后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共度一生?” “这个嘛,我还真没认真想过。不过,我觉得能够跟我共度一生的男人,应该是那种*爱我,但却不过度干涉我自由的人。不能太霸道,不能太爱嫉妒,不要太有钱,不要太能干,不要太懒,不要窝囊……总之啦,就是各方面都比较中庸的男人。” “哇!你这么多的不要,估计会吓跑很多追求者吧。” “咯咯,都吓跑了才好,正好让我独身,一辈子风一样自由自在,不是也很好么?” “语昕姐,你怎么会有独身的念头呢?” “说实话,我其实有点儿婚姻恐惧症的。你看我身边的,我亲妈找了我爸那样的赌棍,幸福跟她肯定是无缘了;再看宁妈妈,她一辈子倔强好强,可是程老爷子却跟别的女人绯闻不断,最后还跟柳阿姨生了我哥,宁妈妈和柳阿姨一辈子都不幸福,因为她们一直都在争夺同一个男人;总之,我觉得这世上好男人本来就很少,能够依靠一生的更是寥寥无几,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就算遇到一个好男人,也不一定能够守住他一辈子。与其永远跟别的女人争夺一个好男人,不如自己一个人过来得轻松自在。” 宁语昕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变得越来越沮丧了,以前她从没有认真分析过自己对婚姻的看法,直到此时不经意地说出来,才明白原来她很早就不对婚姻报什么希望了。 原本嫁给程梓杨之前,她还幻想着,哥会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会一辈子把她放在手心里,可是新婚之夜,他毫无理由就抛下了她,让她对婚姻的最后的幻想,全部破碎了。 夏小沫听了宁语昕的话,心里不免也有些沉重,虽然她的话过于消极了,但同为女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回到自己房间,她便把这一次的谈话内容的录音直接发给了程梓杨。 她觉得凭程梓杨对宁语昕的执着,这辈子估计宁语昕都很难逃离程梓杨的魔掌了,即便她这个侦探辞职不干,程梓杨肯定也会想到其他的方法来远程遥控宁语昕。 作为一个欣赏宁语昕的朋友,夏小沫希望程梓杨即便不能够成为宁语昕期望的那种男人,起码也尽量少伤害她。 她希望通过这一段对话,让程梓杨明白,宁语昕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她恐惧担忧的又是什么。 程梓杨听完这段录音,果然深受震动,他一直以为他对宁语昕够仔细够呵护了,想不到她心里竟会对婚姻有这样的深深的恐惧。 这样一个恐婚的女孩子,五年前义无反顾地把自己交给了她最信赖的哥哥,而他这个哥哥,毫不怜惜地抛弃她。 回归之后,又弄出若干的绯闻,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最后,一个肖薇伤了她的面子,一个花想容则粉碎了她对朋友的的全部信任。 可以说她和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时光无法倒流,他不能回到五年前,不能弥补她心灵所受到的一次次重创。 “宁丫头,我愿意用我的后半生来弥补你,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么?”他对着夜空悔恨交加地自语。 同一时间,宁语昕因为想起五年前的新婚夜,泪水再一次打湿了枕巾。 时隔这么久,她依然无法淡化那*那种彷徨无助中带着深深的担忧的疼痛感。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她已经离开了漓水城,结束了那段维持了五年的痛苦婚姻。 集训到了第二十天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改变了对宁语昕的看法,虽然她刚来的时候是这一批学员里基础最差的,但她却是最勤奋、最有灵性的一个。她总是最后一个结束训练的人,却又是最早一个来参加集训的,她从不叫苦叫累,也不抱怨,宁语昕就像一朵娴静的莲花,不管风吹雨打,她都傲然绽放! 第一百零五章 刀光剑影 如今,宁语昕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姿态,在自然纯朴中,添加了一份不着痕迹的自控,这是一个成功演员必备的基础。 她的一颦一笑中都透出清纯自然,让久在钢筋水泥丛中穿行的人们,放佛嗅到了一缕大自然的清新气息。 集训班的几个老师一致认为,她已经具备了一个红星的潜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只差一个为她量身打造的合适剧本了。 这一天,宁语昕下课,走到门口,看到了消失了快一个月的梁一鸣。 “姐,最近过得还好么?”梁一鸣笑得很甜,璀璨如夜空中亮起的一颗星子。 “好。一鸣,你这段时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去哪里了?” “我回了学校,参加了补考,拿到了高中毕业证。”梁一鸣的脸有些红。 之前因为离家出走,错过了毕业考,如果是从前,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但是自从认识了宁语昕,他打算一切重新来过,这些就都变得十分重要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宁语昕关切地问。 “我说服了一所音乐学院的校长,他特意为我举行了一次单独的考试,考试结束后,所有参加这场考试的教授们一致决定,破格录取我进入他们学院的预科班。只要明年我各科成绩都达标,就可以正式升入他们学院一年级了。”梁一鸣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特别的激动,他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 从小他就是那种智商超群的孩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松地名列前茅,也可以考入任何一所优质大学。 只是以前他一直都在跟他老子梁栋作对,只想做一切让梁栋感到丢人现眼的事。 而现在,他明白了,他不能为了让梁栋难堪,而毁掉属于他的人生。 而且,如果他继续鬼混,他觉得他都不配站在宁语昕面前,更不配叫她姐。 “哇!祝贺你!成了大学生了!”宁语昕欢呼一声,要不是人多,她简直都要蹦起来了。 看到她眼神中那种真真切切为自己骄傲和开心的表情,梁一鸣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他做的所有努力都超值了。 “姐,这一切都要感谢你。所以我决定要送你一件大礼。”梁一鸣郑重其事地说。 “什么大礼?”宁语昕好奇地问。 “我决定用业余时间为你写一个剧本。”梁一鸣说。 “剧本?”宁语昕惊讶极了。 “对,一部特意为你量身打造的剧本。”梁一鸣点头。 “什么内容?”宁语昕笑着问。 “暂时保密。姐,我希望等我的剧本写完之后,你也能够在演艺界站住脚,可以胜任我剧本的女主角。”梁一鸣神秘兮兮地说。 “这个……难度太大了吧?”宁语昕皱起了眉头。 “比起我这个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学生亲笔写剧本来说,难度也不算很大吧?”梁一鸣笑了起来。 “好吧,姐一定努力,争取到时候出演你的剧本女主角。”宁语昕微笑点头。 “放心吧,姐,在你没有能力演女主角之前,我这个剧本是不会给任何影视公司的。”梁一鸣说,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惹得宁语昕总想捏捏他的脸。 这么想着,宁语昕忍不住伸出双手,扯了扯他的脸,看着他变了形的脸,她忍不住大笑起来。 “姐,你不许捏我的脸,我是成年男人了!”梁一鸣抗议道。 “好好好,以后保证不捏了。喏,姐答应你,为了你的剧本早日面试,姐拼了!”宁语昕握了握拳头,梁一鸣笑得更甜了。 这一晚,他们俩一起吃饭,一起喝酒,一起去k歌,两个人都感到无比的放松。 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处在战斗状态中,每天集训完之后,一个人回到住处还要反复练习。 除了忍受老师的训斥,还要忍受同学的鄙视,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会想起程梓杨,想着如果他好好地对她,她就不需要受背井离乡,受这份罪了。 现在跟梁一鸣在一起,她才真的无拘无束了,他是知音,是弟弟,他们之间纯粹的姐弟之情、朋友之情,在他面前无需掩饰自己。 因为她见过他最落魄的样子,他对她敞开了不愿意对父母和朋友敞开的心扉。 “一鸣,干杯!我们一起努力吧,将来我们成功的时候,可以跟人风轻云淡地说起我们曾经的艰难。”宁语昕举起一个啤酒瓶,狠狠地碰上了他手里的瓶子。 “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起码,将来你跟人介绍我是你弟弟的时候,我带给你的会是光彩和骄傲。”梁一鸣认真地说,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做得比梁栋更成功,让他仰视自己,而不是一辈子依靠他的财富和名声,被迫忍受他的丑陋和肮脏。 柳惠丽最近心情特别沮丧,费了老大的力气,让宁语昕净身出户,让儿子得到了自由,没想到儿子却根本不想要这份自由。 最近儿子开始把公司的重心往京城迁移,很显然是奔着宁语昕去的。 程家老宅归她了,儿子名下的财产也都保住了,可是如果儿子追着宁家的丫头去了京城,她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行,她必须先儿子一步,找到一个突破口。 趁着儿子跟宁语昕还没有复合,她要找一个听话的女人缠住儿子,最好能让这个女人怀上自己的孙子,那么以儿子的那种责任感十足的性子,肯定会对这个女人和自己的孙子负责任的。 可是,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合适的女人呢?她苦思冥想,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烦躁的时候,她最喜欢去逛珠宝店,那些亮闪闪的首饰,能够让她的心情得到平复。 漓水城最大珠宝店里,柳惠丽正在低头看一块翡翠,忽然背后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 她猛回头,就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阿惠,真的是你啊?我刚才看着侧面像,愣是不敢认,厚着脸皮拍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贵妇打扮的女人,浑身珠光宝气,脸上风韵犹存,如果忽略眼角的鱼尾纹,说她三十多岁也有人信。 “你是……阿舞?”柳惠丽从记忆深处翻出了这贵妇的名字。 “可不是我么?你这一消失,整整二十五年了,当初有谣传说你死在米国了,害我还狠狠为你哭了一鼻子呢。”阿舞十分激动地拥抱着她,好一会儿才撒手。 俩人相约去了茶室,激动地相互倾诉多年来的际遇。 原来这个贵妇名叫罗凤舞,当年她们俩人出身都很普通,在学校里关系很好,因为长得好,被同学誉为一对姊妹花。 当年高中毕业时,两个人都是十八岁,在一次慈善舞会上,柳惠丽傍上了程老爷子,而罗凤舞则搭上另一个刚结婚不久的商人郭达坤。 柳惠丽很快生下了儿子程梓杨,但却得到什么好下场,一直都被当成外室养在一个小公寓里。 鉴于柳惠丽的经验教训,罗凤舞狠心跟郭达坤断了关系。 郭达坤被老婆逼着去了京城,两人一度失去联系,罗凤舞发现自己怀了孕,悄悄生下了女儿罗晨曦。 郭达坤失去罗凤舞之后,失魂落魄了好几年,后来偶然听说了罗凤舞生下女儿的事,便毅然下决心跟老婆离了婚,以一半家产的代价,换取了自由,回到漓水城接走了罗凤舞母女俩人。 柳惠丽被逼去米国那一年,罗凤舞正式嫁给了郭达坤,如今,女儿罗晨曦已经签约了一家大的影视公司,在那里做编剧,郭达坤事业干得也是红红火火,一家三口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这次她回漓水城,是为了处理当年郭达坤买给她的一套小院子,那院子虽然比程家老宅要小很多,但也能值个上千万了。 听完老朋友的叙述,柳惠丽自然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 当年她们俩的美貌和才华都不相上下,她搭上程老爷子的时候,罗凤舞还羡慕得不行,同样是外室,她男人郭达坤只是个小商人,而人家程老爷子,则是家底殷实得多。 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之后,人家修成了正果,夫妻恩爱,父慈女孝,财势都翻了无数翻,而她呢,男人死了,被迫再嫁的男人不但没出息,还没能陪她到老。 儿子虽然有出息,但却跟她离心离德,比较起来,她们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了。 “阿惠,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现在不是也很好么?儿子这么能干,漓水城谁不知道程梓杨?长得帅干得好,简直就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而且程家老宅现在也在你手里,随时都变现几个亿,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唉!不是我贪心,实在是儿大不由娘,杨杨他现在不听我的话,我一心想给他娶个贤惠孝顺的儿媳,早点儿给我生个孙子抱抱,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儿媳人选,我现在就发愁这个了。”柳惠丽叹气说。 “算起来,我家曦曦比你家杨杨要小整整五岁,如果她们两个年轻人彼此中意,我倒是真的愿意跟你结个亲家呢,毕竟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要是遇到个恶婆婆,我还真怕她以后吃亏受罪呢。” “你家曦曦怎么结婚这么晚呢?” “咳,孩子大了都一样的不听话,她一天到晚的就要忙什么狗屁事业,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趁着年轻找个好老公,偏要把大把精力都花到工作上,我都被她气老了。” “瞧你说的,你现在看起来才三十多岁,哪像我,真正的老太婆了。”柳惠丽由衷地夸赞道。 “你也不老,看起来就是四十刚出头。儿子这么争气,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不过你刚才说的事儿,我还真是动心了呢,我儿子最近也正打算把公司往京城迁呢,到时候找个机会让他们年轻人见一面,万一真的有戏呢?” “好呀好呀,我也巴不得他们能有戏呢,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家那丫头眼睛长在头顶上呢,万一没相中你儿子,你可不许生我气哦。” “看你说的,这种事总要你情我愿的,我也还怕万一你闺女愿意了,我儿子不愿意,到时候我可就没脸见你了。” “既然如此,咱们先说好,成了,是没事一桩,不成,咱们老姐妹的情谊还在,谁都不许往心里去。” “好!我就喜欢你这爽利性子,多少年了都没变。” “你也一样。要不人怎么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我们二十多年前是好朋友,以后还是一样,要做一辈子的友。” “好,一辈子的朋友!”柳惠丽感动的再次拥抱住罗凤舞。 打从她回国之后,从前的熟人凡是主动来找她的,都是看在她儿子程梓杨的份儿上,想要沾点儿她的光,根本就没有一个真心实意想要跟她来往的朋友,好容易遇上了罗凤舞,也算是她晚年的一点儿安慰了,要是真能跟她结个亲家,那简直就是十全十美了。 宁语昕从集训班出来之后,公司为她安排了第一部戏《西域生死情》,在这部戏里,她饰演一位穿越身份的和亲公主宁安公主的丫鬟晚晴。 丫鬟晚晴原本戏份不多,因为苏长山的干涉,编剧临时被逼着改了剧本,给了晚晴一些戏份,让她跟男主角——突厥王子乎烈行产生了爱情,最终乎烈行为了自己的爱情,成全了公主跟她的侍卫——骠骑将军林振宇之间的感情,放他们私奔去了。 为了修改剧本,编剧组的人已经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了,总算是完成了剧本的修改。 《西》剧开拍之日,整个编剧组的人长长地出了口气,相约一起去看正式开机。 坐在摄影棚边缘,几个人编辑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 “瞧见没?那个穿绿色坎肩儿的,就是害咱们加了半个月班的罪魁祸首宁语昕。” “什么来头?竟然能劳动苏大助理亲自下令改剧本?” “不清楚哦,不过让一个女二抢掉女主的戏份,真的合适么?” “如果真的是大有来头的空降部队,干嘛不直接让她演女一号呢?” “就她那张丫鬟脸,让她演公主也不像呀!” “也对哦,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有一个气质独特的女人忽然开口:“你们少说几句吧,我看这个宁语昕很有潜力,估计很快就能红起来。” “郭副主编,你看人一向有眼光,可是这个宁语昕我怎么都没看出来有潜力呢?”一个编剧反驳道。 “晨曦说她有潜力,她肯定就是有潜力,你没看出来,那是因为你没眼光。”万主编接口道,他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但却是一个才华横溢老成持重的人。 “就是就是,如果我们有郭副主编的火眼金睛,没准儿我们也早就升了。”另一个编剧附和道。 “不过潜力归潜力,为了一个人劳师动众,这一次苏特助做得实在有些过分了。”郭晨曦很公正地说。 “的确,所以苏特助为我们申请了半个月的带薪休假,这个补偿你们觉得公平了没有?”万主编笑着说。 “乌拉!苏特助万岁!”编辑们齐声欢呼起来。 拍摄场内,宁语昕虽然是第一次拍戏,心里十分紧张,但是因为有了集训班之前的反复强化训练,她现在已经可以把围观的人当白菜了。 饰演公主的女一号自然也知道这一次编剧组集体加班改剧本的事,心里自然是十二万分的不痛快,被一个女配抢去了将近四分之一的戏份,换成任何一个女主角都会不开心的。 但是偏偏她不敢跟导演发脾气,更不敢去找苏特助诉委屈,只能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导演一声令下,饰演丫鬟晚晴的宁语昕慌慌张张跑上来,气喘吁吁对着公主说:“公主,大事不好了,刚刚小德子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让你去突厥和亲呢。” “和亲?”公主大惊失色跌坐在椅子上。 “对呀,是和亲,而且和亲的对象据说就是那位曾徒手撕碎敌人,生吃敌人血肉的北夷王子乎烈行。” “我不去!我死也不去!”公主激愤地叫着,随手抓起一个青花瓷杯子,狠狠往地上砸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砸杯子这种戏通常摔杯子的人都会往墙角,或者远一点的地方砸,可是这一次,女一号直接把杯子砸在了丫鬟的脚下。 宁语昕穿着浅要软底绣鞋,一层薄薄的棉袜,瓷杯子碎了一地,有不少搪瓷碎屑蹦到了她的脚背上,尖锐的刺痛传来,宁语昕皱了皱眉,却咬牙忍住。 她明白为了拍摄一组镜头需要全体剧组人员做多少准备,如果这会儿她喊痛,大家就都要停下来等她一个人。 “公主,你还这么年轻,如花似玉,大把的好日子在后头,不能跟他们硬抗,抗旨就算不会被砍头,也会被打入冷宫,难道您今后的日子,就打算在冷宫里度过么?”宁语昕熟练地背着台词,脸上的表情丝毫也看不出疼痛。 好容易拍完了这一组镜头,忽然一个送水过来的后勤人员指着她的脚叫道:“哎呀!宁小姐你的脚上怎么流血了?” 剧组里的医务人员赶忙围过来,脱下白色罗袜的时候,宁语昕疼得倒抽了几口冷气,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 “怎么搞的?”导演有些不高兴地走过来问。 “导演,她的脚背上扎了好多碎瓷片,大概是刚才公主摔碎的杯子蹦到她脚背上去了。”医生小声说。 “没关系的,只是不小心而已,挑掉以后就没事了,我从小就皮实,皮肤也不会发炎,真的没关系。”宁语昕看到导演黑沉的脸,赶忙劝道。 “苏婉玉!你怎么回事?老演员了,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导演指着女一号厉声问。 “不是我的错,导演,是她站的位置不对,正好挡在了我面前,我没法儿往远处砸杯子,只好砸在脚下了。” “如果她真的挡住了你,你可以要求停拍,让宁语昕往旁边站一点儿。”导演瞪了她一眼说。 他久经风沙,自然明白演员之间的这些猫腻,但是因为这一次临时给宁语昕这个女二号加戏,身为女一号的苏婉玉有些情绪也是正常的。 作为导演,他不能假装没看见,否则苏婉玉在以后的拍摄中会变本加厉地为难宁语昕;但是他也不能太过打压女一号,否则这个戏没法儿拍好。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而已,以后我会注意的。”女一号苏婉玉低着头小声狡辩。 “行了,你去吧,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我们拍戏虽然是票房最重要,但安全却是第一位的,这一次只是扎破了宁语昕的脚背,万一以后伤到了其他重要部位,这个责任不是你我能够承担得起的。”导演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但警告的意味却是十分明确。 “我明白了,导演。”苏婉玉的头垂得更低了,但心里却在偷偷地乐。 宁语昕的脚背据她目估,没个一周肯定好不了,为了拍摄进程,导演肯定会删掉一些不重要的戏份。 第一场拍摄下来就挂了彩,宁语昕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有点儿差,好在这一场戏导演十分满意,除了嫌弃她跑路的步子稍微大了点儿,再没有挑别的毛病。 听说这位曲导演是演艺界最为龟毛的导演之一,第一次拍戏能在他的手下做到不被骂到狗血淋头,就算是很成功了。 围观的群众演员里,有人拿手机偷偷拍摄了宁语昕受伤的视频传到了微信里。 这段视频里,宁语昕既没有娇滴滴地哭叫,也没有乱发脾气找人晦气,反而从头到尾都是微笑。 这个视频出人意料地被转发了上万次,许多观众都评论,宁语昕是他们见过的最敬业的女演员之一,有个网友为她起名微笑女神,很快,微笑女神这个名字就传遍了网络。 宁语昕全然不知,因为她脚背受伤这一件小事,她已经悄然走红网络。 程梓杨从网上看到宁语昕脚背受伤的视频,心疼得不得了,偏偏京城不是他的势力范围,他没办法随便整死那个女一号苏婉玉。 原本预定的是两天以后飞京城,他直接把收尾工作扔给了马律师,让他替自己预定了当天下午的机票。 京城这边,打前站的下属已经替他买好一套离宁语昕公寓步行只有十分钟路的三室一厅的公寓。 京城地价虽然贵,但是买栋别墅也不会伤筋动骨,只可惜这个路段没有别墅,只能买普通公寓了。 程梓杨下了飞机,让来接机的下属把车给他,拎着他的行李去公寓安置,他自己则开着车去了拍片现场。 里面的拍摄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个时候他也懒得再找关系进去看拍摄实景,便安心地坐在车里等待。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辨认出,那是陶知凡。 这段时间夏小沫已经不止一次地跟他汇报过陶知凡跟宁语昕一起吃饭的事了,那时候他忙着转移公司,没时间去理会这事。 不过现在他终于有空管了,哼哼,陶知凡,既然你太闲,我就给你找点儿事做好了。 程梓杨拨通了手机里存储的一个号码,响了好一会儿之后,对方终于接了起来。 “赵雨琪,赵小姐是么?”他慢吞吞地说。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从哪儿得到我这个号码的?”清亮的女声传来。 “这个你不用管,我只是想善意地提醒你一声,你的未婚夫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在追一位女演员,这件事你知情么?”程梓杨完全是一副好心路人的口吻。 “追女演员?不可能!知凡他从来不做这种事儿,你是谁,别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你,我对知凡是百分百的信任。”赵雨琪语气坚定地说。 “百分百么?呵呵,那算我多嘴了,再见!”程梓杨轻笑着挂了电话。 第一百零六章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 )程梓杨知道赵雨琪嘴里说不信,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虽然他只爱过宁语昕一个人,但凭着他对女人的了解,他很肯定,赵雨琪一定会对陶知凡有所怀疑。 哪怕他们情比金坚,互相信任,身为女人也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敲敲边鼓,或者不动声色地求证。 只要赵雨琪动了求证的心思,势必要从米国回到京城。她的干涉一定会打乱陶知凡的步伐,假如赵雨琪冲动的跑回来了,陶知凡肯定会分出一部分时间去应付她,毕竟她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而他,程梓杨,只需要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仅凭这一点,他陶知凡就落了下乘。 至于以后还有可能出现的其他竞争者,程梓杨相信以他的能力都能够轻松斩落马下。 毕竟,宁语昕表面温顺柔弱,实际上性子拗得很。她不比社会上其它女孩子,看到爱情如果没有可以期待的东西就会立刻收手。宁语昕不会轻易对男人动心,动心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如果真得改变了,她也不会轻易去接受另一个新男人。 这是宁语昕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但正正好好是程梓杨认为自己一定能追回她的突破点。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程梓杨只爱她。同样的,她喜欢的人,必须是他,也只能是他,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程梓杨结束了与赵雨琪的通话之后,哼着小曲洗澡去了。远在米国与京城有着十二小时时差的赵雨琪,此时刚刚坐在餐桌前准备吃早餐,她挂断电话之后,望着玻璃桌上的牛奶和火腿三文治,忽然没了胃口。 赵家与陶家是世交,也是利益伙伴。一年前他们订婚时,赵雨琪和陶知凡私下约定,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但在公众面前,他们仍然要保持着良好的“夫妻关系”。 他们的父母身为两大家族的掌舵人,早就算淡了所谓的天长地久。他们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物,但他们也明白,金钥匙除了可以带来无上荣耀的生活,更多的是约束。 所以,两个家族对赵雨琪和陶知凡的私生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绯闻,不影响公司股价,他们都能容忍。 如今,赵雨琪是世界知名服装设计师,陶知凡则是风头正劲的钢琴家,两人都有自己的事业,都不处理家族生意,但因为良好的公众形象为家族带来了不少好处。 当初,陶知凡说想回国开拓自己的钢琴事业,赵雨琪是举双手赞成的。他们约定,在陶知凡举办完他的全球巡环演出之后,在米国的最后一场由陶知凡向赵雨琪求婚,然后完成结婚的最后一道步骤,也算是完成了家族给他们安排的任务。 假如陶知凡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但会影响陶家的股价,势必也会把赵家的股价也拉低。最近赵家和陶家正在合作搞收购,正是要紧时候,千万不能出一点事,否则这样的损失绝对不会低于九位数。 赵雨琪再三衡量之后,拨通了陶知凡的电话:“知凡,你现在在哪里?” 陶知凡正在探班,昨天宁语昕拍戏时伤了脚的事他也是从网上得知的,他不放心,便推了所有的工作特地来探班。刚站定就感觉到手机振动,他悄悄走出摄影棚在一个角落里接通了手机:“一个朋友在拍戏,我今天来探班。” 赵雨琪愣住,忽然感觉到羞愧。当初他们就约定过,互不干涉,陶知凡做到了,她却有所质疑。仅凭着一个陌生男人来的电话就来探听,确实不够地道。 最难得的是,陶知凡似乎也没有瞒她的意思,坦坦白白地直接告诉了她他的行踪,这反而让赵雨琪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陶知凡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笑了:“雨琪,你找我有事?” “哦,昨天跟爹地妈咪吃饭的时候,他们问我你在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有半个多月没联系了,我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他们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谎话,双方父母对他们订婚一年还不结婚已有不满,在他们看来,宁愿他们两结婚后再各自搞婚外恋,也不能不结这个婚! 陶知凡皱了皱眉,沉吟许久。他和赵雨琪始终保持着合作关系,算是朋友也算是知己,唯独不是情侣,但偏偏必须成为夫妻。在重新遇到宁语昕之前,他并不抗拒这种关系,但现在,他很反感。 “雨琪……过几天我回米国,有件事我想当面跟你谈。”陶知凡艰难地开口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必须当面说。他也知道,如果他把他的真实想法说出来,面对的不仅仅是赵雨琪一个人,而是两个家族的反对力量。 赵雨琪还没来得及对陶知凡的冲动会面要求有所反应,就听到手机那头有人在喊“知凡哥”。这个声音小小的,但在安静的摄影棚外面特别清晰,赵雨琪只是听听声音就能猜到,这个女孩一定长相清秀,清新动人,带着一股不食烟火的气息。这样的气质,绝对不是世俗人间该存在的。 陶知凡下意识的捂住话筒,他见带着妆跑出来的宁语昕拎着裙子快步跑来,喘着气跟他说:“知凡哥,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制片人看到你了,说想找你商量个事呢。” “晚些再跟你商量。”陶知凡当着宁语昕的面也不喊赵雨琪的名字,他匆匆说完这话之后就挂断手机跟宁语昕回到摄影棚。 刚进去,迎面走来女一号苏婉玉,她和宁语昕一样脸上还有妆,应该是刚拍完一场戏,中场休息。 “陶先生你好!我是苏婉玉!”苏婉玉眼尖,很快就发现陶知凡。身为娱乐圈里的人物,她当然知道陶知凡的背景。尽管她很纳闷宁语昕怎么会跟陶知凡在一起,但能在这里遇到冷傲又多金的钢琴王子,苏婉玉绝对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语昕,你怎么会认识陶先生的啊!他可是我的偶像啊!我最喜欢听他弹的钢琴,哪怕只是随意的弹奏,都让我陶醉得如痴如狂。”大概是拍古装戏拍多了,苏婉玉此刻说话都文绉绉的,让宁语昕很不习惯。 陶知凡见是苏婉玉,礼貌又客套地笑了一下,并不打算跟她握手。陶知凡反而侧身把宁语昕拉到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亲昵地说道:“语昕是我的小妹妹,她是我学妹,她来拍戏,我这个做学长的当然要来看看。” 苏婉玉酸溜溜的盯着宁语昕看了好一会,再次涌出公主被丫头抢走戏份的痛恶感。她忍着那股怒气,正纠结此刻是不是该对宁语昕再客气些时,导演已经在喊人,要她们准备下一场戏。 “知凡哥,制片人在那边……我先去拍戏了!”宁语昕来不及再跟陶知凡多说,跟着苏婉玉一起去拍戏。 她在戏里是苏婉玉的丫头,所以只要有苏婉玉的戏份,宁语昕都要时不时的出现,再加之改了剧本给她填了戏份,宁语昕风头已经渐渐压过苏婉玉,现在又多出一个神仙似的学长,哥哥长妹妹短的喊着,立刻引起了棚里人的注意。 有不少人悄悄的把陶知凡出现的面相拍了下来,有关于戏里的内容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谁也不能透露,但有钢琴王子来探班这样爆炸性的新闻,绝对是最佳炒作。 不到十分钟,有关于陶知凡的视频就已经上传。此时陶知凡正在跟制片人商讨着《西》的主题曲。原来,制片人见陶知凡与宁语昕关系亲密,便动了想请他帮忙亲自作曲并弹奏主题曲的念头。现代钢琴王子与古装戏的合作,绝对能给这片子带来极大的轰动。 陶知凡知道宁语昕的身后是星耀公司,大事上肯定吃不了亏,但拍戏过程中肯定会有不少小动作她很难躲开。假如自己答应了,或许可以帮上她的忙。 基于这点考虑,陶知凡没有立刻回绝,尚有余地地应付着:“语昕是我学妹,如果她开口我自然不好拒绝。只是,她在这里拍戏不开心,如果中途退出,我也没必要为他人做嫁衣。” “陶先生看您说的,语昕是个好苗子,星耀为了打造她也没少花力气。他们还特地请苏特助在现场帮忙看着,昨天那事是意外,是意外哈。”制片人再牛,现在是求人的时候,态度特别谦卑。 陶知凡想了想,说:“我还不太了解这部戏,在看完剧本之前我不能答应……” “这好办!写这部戏的编剧今天就在现场,我让她给您说说。”制片人冲着不远处的郭晨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把她拉到陶知凡面前,殷勤笑道:“郭副主编,麻烦你跟陶先生说说这戏!我那边还有点事,晚些过来。对了,陶先生是著名的钢琴家,也是小有名气的作曲家哦!你要是说得好,他就会答应给咱们戏写主题曲!这事要是成了,你就立大功了!” 制片人说完,就急着出了摄影棚去打电话了。 郭晨曦第一次见陶知凡,虽说她也经常看男一号,对帅哥免疫,但突然站在陶知凡面前,她竟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陶知凡没有注意郭晨曦,他的眼睛时刻盯着宁语昕,看到她在镜头上表演得越来越自然,陶知凡这才松了口气。 陶知凡不着痕迹深呼吸之后,这才注意到离晨曦还站在他身旁。她穿着时尚,一点也不像传说着为了写作而疏于打扮的编剧。陶知凡礼貌地冲她笑笑,郭晨曦也只是客套的点头,然后开口:“陶先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听我说戏。” “谢谢,不知道你能不能先给我一份剧本的影印本?我想先回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再来问你。”陶知凡委婉地拒绝了郭晨曦,说戏这种事,可以简单也可以复杂,可以花很长时间也可以三言两语地说完,如果是郭晨曦来说,陶知凡恨不得她一句话总结就好,如果是让宁语昕来说,陶知凡希望是一生一世。 郭晨曦身为编剧,什么场景没有想过。陶知凡委婉拒绝后,她马上下意识地往宁语昕那里看,然后立刻了解了陶知凡的苦心。 “行!我现在去给你拿!”郭晨曦也没有客气,她也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在影视圈里混多了,看什么都觉得是灰色的。陶知凡对宁语昕的渴望,在她眼里真得就只差扑上去,所谓的真诚啊浪漫什么的,郭晨曦总是习惯性的打上无数个问号之后,才会选择相信。 她承认,宁语昕有天赋有才华也很懂得隐忍,但郭晨曦打心底里还是不喜欢宁语昕。在她看来,宁语昕不过是个有靠山的幸运女孩,有了星耀的照顾,又有陶知凡这个炙手可热的钢琴王子的暗恋,这些资本足以让她纵横娱乐圈,成为高高在上的女王。 宁语昕成为女神指日可待,但郭晨曦不想去趟这浑水。所以,陶知凡婉拒时,她也觉得松了口气。 郭晨曦刚从自己的工作室里拿来剧本,苏婉玉正好结束一场戏,正坐在椅子里喝燕窝糖水润喉。宁语昕刚才拍戏时出了点汗,弄花了妆,她本想请化妆师帮忙补补,被苏婉玉冷嘲热讽之后,没有一个化妆师想上前帮忙,宁语昕无奈,只好自己对着镜子补妆。 “语昕,你眉角这里有点脏。”陶知凡跟了过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粉扑,粘了点粉蜜轻轻的按压在宁语昕的眉角处,把眉笔多画出来的那部分盖住,再拿起眉笔轻轻的帮宁语昕描。 宁语昕下意识地后退,陶知凡拉住她,说:“别乱动!你想下场戏变成四条眉毛的小丫头?” “不是……知凡哥,人家都看着……这样不好……” “嗯?这有什么不好?是你非要低调不让星耀给你配化妆师。夏小沫是你助理,可是连她自己脸上的妆都画不好,又怎么能帮你。我若不在没看见也就算了,既然我是你学长,你又叫我哥,我怎么能让别人看你的笑话。”陶知凡笑盈盈地帮宁语昕描好一边眉毛后,直起腰欣赏地看了看,又说:“放心吧,我经常在外面演出,也要化些小妆才能上台面的。圈里不少化妆师都是我朋友,看多了自然就会了。这屋里的化妆师,不见得比我强。” 宁语昕见陶知凡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太矫情,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让陶知凡帮她补妆。 郭晨曦拿着剧本站在化妆间门口看到这一幕,若有所思。有关于宁语昕的传言很多,身为编剧,对她的了解仅限于这些传闻。有人说她曾经嫁过人,又离婚了,前夫还是她老家漓水城的程氏继承人。还有人说她父亲烂赌弟弟是个惹事精,说她是出淤泥而胜于淤泥,擅长把男人玩于股掌之中,特别是离婚后有了自由身,不但搞定了星耀的老总,还另有律师男友若干。 各色传言就像天上的云彩,每天都会飘来一片,变幻队形。郭晨曦听多了人也麻木许多,很少会去想这些传言的真假。但今天看到高高在上的陶知凡,竟然会卑躬屈膝地半蹲在宁语昕面前给她描眉——做着传说中才会存在的闺房之乐——郭晨曦对宁语昕的看法,难免的更加灰色。 或许传言有九成是假的,但擅长勾.引男人这点,或许不假。 陶知凡给宁语昕画完眉时,宁语昕的脸已经胀红如天边彩霞。她拼命的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胸膛里去。 因为还穿着古装,尽管只是丫环打扮,头上的装饰物也都是些廉价的塑料吊珠之类的,但这些都不影响宁语昕的美。她的娇羞是真实自然的,这正是娱乐圈里最难能可贵的。这种不做作的神情,哪怕是影帝也不可能装得出来。 陶知凡看痴了,世间最美妙的音乐,都无法描绘她的美。如果不是在化妆间,陶知凡一定会抱着她给她一个亲吻。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强忍着冲动,如兄长般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看看你们,混了多少年了,连个化妆师都没有。你们啊,要好好学学别人,大师都亲自上阵学化妆了,这等魅力!啧啧啧!”苏婉玉在旁边看得眼红,开始指桑骂槐:“都说学得好不如嫁得好,自己有本事有什么用!狐狸精天生就会勾人,勾上了就鸡犬升天喽!” 陶知凡不理会,像苏婉玉这种人他平时连看都懒得看。如果不是因为宁语昕跟她搭戏,陶知凡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看她这种人在旁边叫唤。 郭晨曦站在门边,她这个角度正巧可以清晰地看见宁语昕的脸。当苏婉玉冷嘲热讽完之后,宁语昕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郭晨曦双手抱胸,斜斜靠在门边没有出声。这些天的观察可以看出,宁语昕的个性有些软,几乎没有什么脾气,她很沉默,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今天这些变了脸色的场景,还真是难得一见。 由此可见,陶知凡对宁语昕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苏婉玉那些话而生气。 郭晨曦很想看看,宁语昕到底会怎样应对苏婉玉。 陶知凡也发觉宁语昕有点不对劲,他弯下腰刚想跟她说些什么,宁语昕突然抬头甜甜一笑,说:“知凡哥,我有点口渴……” “想喝水?饮料?还是等会卸了装一起出去吃点东西?”陶知凡知道宁语昕还只剩下一场戏就可以休息半天,剩下的戏都安排在明天了。陶知凡正好想约宁语昕一起宵夜,所以才会这么问她。 宁语昕想了想,说:“知凡哥帮我拿瓶水就好,明天一早就要来片场,我想早点睡,免得熬出皱纹来了,擦再多粉也没用。” 最后那句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宁语昕是说给苏婉玉听的。苏婉玉比宁语昕大,长年拍戏皮肤变得很糟,脸上的白粉厚得可以抹墙了,也盖不住眼角的细纹。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骂大街或许都不会那么生气,但如果有人说她老了长皱纹了,就会跟踩到尾巴似的痛苦。 苏婉玉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宁语昕没有指名道姓,她如果出声了就是自己对号入座。除了沉默,苏婉玉也别无他法。 陶知凡悄悄笑着,难得见宁语昕发飙会反击,看着也挺开怀的。他又拍了拍宁语昕的肩膀,然后去外面帮她拿水,正好导演叫开拍,苏婉玉一扭一扭的往片场那走去。 郭晨曦退让到旁边,让她们鱼贯而出。宁语昕快快走了几步,赶到苏婉玉的前面,闪身躲到道具后面。片场到处都是线,电线数据线各种各样的线在地面上蜿蜒,宁语昕躲在道具后面,偷偷的牵起其中一根,苏婉玉穿着曳地长裙慢悠悠走来时,宁语昕不动声色的将线轻轻一拉,苏婉玉哎哟大声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下巴壳着地,脸上嘴里全都是血。 怎里立刻传来杀猪叫,紧接着整个片场都乱成一团。 “快来人啊!苏婉玉摔跤了!”所有人都围去看苏婉玉的情况,宁语昕趁乱从道具后面走了出来。她本来只是孩子气的想整整苏婉玉,没想到她会摔得这么惨。苏婉玉穿的公主服是盛装,平时走路就磕磕绊绊经常差点摔跤,所以这次她摔倒,没人和跟地面上突然弹起的电线有关。 郭晨曦冷眼看着,当她看到陶知凡拿着水过来,便把手中的剧本扔到他怀里,冷冷的离开了现场。 第一百零八章 我想做你的英雄,一辈子,不变 ( )宁语昕尴尬的笑着,在漓水城的时候,她和夏小沫只是亲密的同事,但到了京城,彼此依靠的生活了这段时间之后,宁语昕越发觉得,夏小沫更像姐姐。她打理着她的生活,管理着她的作息时间,帮她对稿看她表演,支持她批评她。她们之间早就超越了艺人和助理的关系,更多的是家人的感觉。 现在被家人捉了个正着,宁语昕羞得脸都没处摆。反而是陶知凡,听到夏小沫说他是衣冠*,一点儿也不生气,还挺开心的。 “小沫,你好。”无论何时,陶知凡都表现得彬彬有礼。刚刚还是压在宁语昕身上的一头野兽,现在立刻化身为天使般的男人,即使是站在黑暗的地下停车场里,即使是刚刚才被人撞破好事,即使是被一个手电筒照得睁不开眼,他也这样的风度翩翩。 夏小沫收起手电筒,把宁语昕从车里拽了出来。她仔细检查宁语昕的衣服,没有解开的痕迹,她又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她的脸、颈和手臂,见也没有其它可疑痕迹,这才转身看着陶知凡,愤愤不平的说道:“你没长脑子啊!在外面乱来!万一被人拍了照,你叫语昕怎么办!” “小沫,我没那么出名……”宁语昕小声替陶知凡解围。 夏小沫扭头瞪了宁语昕一眼,更恼火了:“你出不出名是一回事,被别人拍到是另一回事!你出名,被人拍了,别人会说你不干净靠绯闻起家!你出名了,被人拍了,别人会说你不洁身自好没有演技!反正这种事被人拍了就是不行!” “我知道了,夏助理,下次我会注意的。”陶知凡认真的听完了夏小沫的话之后,对她的称呼也有所改变。不得不说,他叫她夏助理时,夏小沫在黑暗中愣了一下,很快就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陶知凡就是这样,时时刻刻都很有礼节。程梓杨跟他比,就输在这里。有时候程梓杨明明是好心,但说话时总是太过霸气,蛮不讲理,好心办坏事。而陶知凡,是那种哪怕心里把你骂了一万遍,脸上还带着矜持笑容的男人。 夏小沫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陶知凡这么有礼貌的答应了,她也不好发难。黑暗中,三个人都沉默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夏小沫觉得这样太窘困,这才软了嗓音,说:“我看时间算着你差不多到家了,在楼上就看到你们的车,一直等也不见你上来,怕你出事才拿着手电筒来找你……” “对不起,小沫,是我不好,忘了跟你打声招呼。”宁语昕也觉得挺愧疚的,夏小沫曾经交待过她,每次离开片场都要给她通知,不管是外出还是回家,都要有个交待,免得让她操心。 可是苏婉玉摔破了下巴的事,弄得宁语昕心神不宁,所以她压根不记得这件事。方才陶知凡冲动的压着她亲吻,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差点忘了,又怎么可能记得要打招呼。 夏小沫终于安静了,没有再提意见。陶知凡见状,走过来搂着宁语昕的肩膀,说:“都别傻站在这里,回家吧。” 说完,就搂着宁语昕往电梯间走去。 夏小沫咬着牙,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再阻拦。 虽然她受雇于程梓杨,但合同上说得很清楚,她只负责监视和汇报。宁语昕现在是自由身,她爱跟谁恋爱都是她的事,夏小沫只不过是个私家侦探,不能轻易插手。她只需要把今天的事汇报给程梓杨就尽了本分,剩下的事,都与她无关。 若是平常,夏小沫肯定会找别的理由到外面溜一圈,留点空间给宁语昕。可是,她要监视啊,没办法,夏小沫顶着一千瓦的电灯泡,落落大方地跟在他们身后,回到公寓里。 宁语昕回到房间里,立刻进去沐浴。陶知凡在客厅里也不当自己是外人,找来咖啡壶慢悠悠的泡起咖啡来。 夏小沫拿着手电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索性打开电视佯装在看纪录片,眼角却不停地在陶知凡身上扫来扫去。 最后,还是陶知凡大方,他坐到夏小沫的面前,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你对语昕,是真心的?”夏小沫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问她。 “语昕是我学妹,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不过,那时候她心里眼里只有她哥哥……后来,我听说她为了母亲提前辍学,再后来我又听说她嫁给她哥哥了……所以……” 陶知凡说到这里,眉头拧到了一起,都说命运捉弄人,他和宁语昕之间大概就是如此。当年因为程梓杨他迟迟没有表露过心声,后来他回到米国便再也没有期望过自己能和宁语昕还可以开始。 他和宁语昕的重逢就像一场梦,即使是到了现在,陶知凡还有双脚虚浮如踏在云朵之中的感觉。夏小沫问他,他抛开骄傲主动承认,是因为他也需要一个地点来倾诉。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爱宁语昕,只是想聊聊,想说说。他可以把赵雨琪隐去不谈,但宁语昕是他唯一愿意主动跟别人谈及的爱。 夏小沫撇了撇嘴,没有出声。 其实她今天之所以会到地下停车场找宁语昕,之所以看到他们亲热会发脾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今天的心情不好。今天夏小沫去商场买日用品时,无意中碰到了齐有行跟一个妙龄姑娘逛街。夏小沫忍住没有当场去质问,她一直在等齐有行的电话,可是他都没有来解释。 偏巧看到陶知凡送宁语昕回来,夏小沫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猜不到他们在下面做什么。她故意去打搅,除了尽责,更多原因是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看到陶知凡心情好。 “现在语昕可以再次自由选择未来,我不想错过。”陶知凡沉吟了会,终于下了定论。 夏小沫换了一个台,从沉闷的纪录片里一下子跳到了铿锵有力的京剧,客厅里一下子热闹起来,敲锣打鼓声把陶知凡刚才的表白全部淹没。 这时,宁语昕从卧室里走出来。她换了身家居服,湿湿的头发还滴着水,整个人像吸足水份的海绵,轻轻一碰就会漾出水来。 “知凡……”宁语昕刚做了一个“哥”的嘴型,陶知凡立刻站起身迎了过来,他接过浴巾,包裹着宁语昕的湿头发,说:“你快躺下来,我帮你弄头发。” “不要,小沫在。” “夏助理不会介意的。”陶知凡冲着夏小沫笑,大有请她退避三舍的意思。 夏小沫却假装看不懂,挪了挪屁股,让出沙发的位置,让宁语昕躺下。可是,宁语昕躺下之后便没有空的位置给陶知凡坐,夏小沫幸灾乐祸的冲着陶知凡笑,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办。 陶知凡扶着宁语昕躺下之后,忽然跪在沙发边,低头,毫不顾忌的当着夏小沫的面,轻轻的吻了宁语昕的唇一下之后,坦然的拿着浴巾帮宁语昕擦湿头发。 陶知凡的手很灵巧,弹钢琴这么难的事他都能做到完美,擦头发这么简单的事他只会做得更加优美。洁白的浴巾在他的手里,变得更加轻柔,把宁语昕每一缕湿发都包住,轻轻的按压,将上面的水珠全部吸干,然后,从发根顺到发尾,一遍遍的,慢条斯理,伺候着宁语昕的秀发。 夏小沫看傻眼了,这还是那个如神祗般的陶知凡吗? 宁语昕因为刚才那个吻,羞得不敢睁开眼。如果此时她不是闭着眼睛,肯定能看到,夏小沫因为张大嘴巴而快要脱臼的下巴。 “嗯,咖啡好象好了……”客厅里弥漫着咖啡的浓香,陶知凡停下手来,望向夏小沫,客气地问她:“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倒杯咖啡。” “大晚上的还喝咖啡,你存心不让语昕睡觉啊!”夏小沫嘴里抱怨着,但人还是走向了料理台。她拿了三个杯子,一人一杯咖啡,又找来方糖和奶,一起端了出来。 宁语昕已经坐起身,她想用吹风机把头发吹干,陶知凡不让。两人正在小声斗嘴,夏小沫听见了,一撇嘴,又说:“你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有五十多岁了吧!要不要这么腻歪。” “嗯,是我错了。语昕你快去把头发吹干,等会出来喝。”陶知凡竟然没有再坚持,他从善如流的把宁语昕推进了卧室,转身去厨房里,打开冰箱,在里面找出几个苹果,利索的榨了两杯苹果汁。 宁语昕出来时,正好可以喝。 “这杯给你。”陶知凡把其中一杯苹果汁塞到夏小沫的手里,再把她手里的咖啡拿了过来,说:“咖啡是给我自己泡了。今晚我要看剧本,想借你们的客厅用用,不知道……夏助理同意吗?” “看剧本?看什么剧本?”夏小沫一挑眉,刚刚对陶知凡冒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好感,立刻变成了厌恶:“你要不要这么主动啊!你想今晚留宿在我们公寓?” 宁语昕急忙把陶知凡要看剧本作曲编曲的事告诉了夏小沫,她也很惊讶陶知凡要留宿公寓的事,但当着夏小沫的面,她又不好不给陶知凡面了。 “是这样的,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我的巡回演出。明天我就要飞去海边几个大城市,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回来后还有许多准备工作,我担心会没有时间看剧本,所以,想今晚就看完再酝酿曲子。” 夏小沫听完陶知凡的解释之后,态度好了些:“那你也不用在我们这里看啊。” “我怕我会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问问语昕。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天亮前我一定会看完的。我只需要在客厅里待着就好,再说,这里还有夏助理你帮忙照应,我又怎么可能有别的想法。” 宁语昕没想到陶知凡的巡回演出已经开始了,她还纳闷今天陶知凡怎么会跑来探班,还如此冲动的在地下停车场亲吻她。原来他明天就要离开京城,一走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可以发生很多事,陶知凡想在走之前确定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沫,你先回房睡吧。我在客厅陪着就好。” 宁语昕刚说完,陶知凡连忙摆手:“不了,你赶紧先回房休息,我有什么不清楚的,会拿笔记下来,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我再叫醒你来问。夏助理,麻烦你给我只笔,我今晚要借用你们的沙发了。” 宁语昕见陶知凡已经有所安排,便没有再坚持。她回到卧室刚准备躺下休息,夏小沫突然跑了进来,说今晚要跟她说一起。 “我把门反锁了!”夏小沫躺到宁语昕身旁时,故意这么说。 宁语昕轻笑:“知凡不是这种人。” “哟,都叫起知凡来了!你们的关系进步得真快。” “小沫……你再取笑我,我就不跟你说了!”宁语昕又羞又恼,推了夏小沫一下,背过身去假装不理她。 夏小沫等了一会,见宁语昕真得不说话了,赶紧自我圆话:“好了好了,你真是小气!不就是看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好,才故意开你玩笑的嘛!你现在是幸福的小女人,可不许生气了!” 宁语昕这才转过身来,她望着夏小沫,说:“小沫,我跟知凡是不是真得太快了?” “为什么这么想?” “我昨天还只是拿他当我的学长,今天就突然变成了男朋友。知凡他这么优秀,我配不上他。” “宁语昕,你是唯一一个我见过的,有好男人不肯要还要往外推的傻女人!你不知道感情要顺其自然吗?什么配不配的!只要他喜欢你,肯追求你,你就只管收着!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好男人比恐龙还少!嫁给好男人的机率比飞机失事的机率还低!陶知凡这么爱你,你看看,他还跪下来给你擦头发!我的天啊!我真该拍下来放到网上给所有人看看!” 夏小沫噼哩叭啦地说完这一堆之后,连宁语昕自己都觉得她真得应该跟陶知凡发展下去。 宁语昕抿着嘴想了好久,才说:“知凡没说要做我男朋友,我也没有答应说当他女朋友……他会不会是一时冲动……” “只要他是男的,你是女的,只要你们两个是正常男女就行!管它是不是男女朋友,就算是又如何!结婚了还能离……”夏小沫说到这里突然闭上嘴没敢再说,她说得太溜,以至于忘了宁语昕和程梓杨是前妻和前夫的关系。 宁语昕宽厚的笑了笑,说:“小沫你说得对,我不可能总是原地踏步。知凡没给承诺也好,万一真得不能在一起,大家也不会觉得有辜负。” “语昕,你太悲观了……” “我现在已经很乐观了。”宁语昕摸了摸唇,今晚,它被陶知凡一再光顾,竟然上了瘾似的喜欢。原来被心爱的男人亲吻是这样的感觉,和程梓杨有些不一样。 程梓杨太霸道,即使是吻,也有种要征服对方霸占对方的强势感。但陶知凡不同,他温柔体贴,他的吻,更多的是讨好和殷勤。 这样也挺美好的,至少,不会再受伤了。 宁语昕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忽然觉得很感伤。 她与程梓杨相处了二十五年又如何,他们经历了婚姻又如何,最后,程梓杨还是败给了这个吻。不!与其说是程梓杨败了,不如说是她宁语昕的失败。当初,她以为的一生一世,那个最美丽的世界,全都因为一纸离婚协议崩塌。 如今,她不敢期待的幸福,是否会在陶知凡的这个吻之下慢慢产生,这只是个未知数。宁语昕不想去期待,也不想去改变,她觉得夏小沫说得对,她应该让这一切都顺其自然。 “小沫,我突然想重新回学校读书了。”宁语昕越说越坚定:“当年我辍学,是办了休学手续的,虽然隔了五年,但或许我还是可以回去读书的。小沫,我想重新修读我的专业,我想拿一本大学毕业证!” “呃……”夏小沫没想到宁语昕会突然想起这件事,她不在这里读书,当然不知道这里的规定。不过,假如宁语昕真心想回去重修,相信凭着程梓杨和陶知凡的影响力,是可以达成的。 夏小沫见宁语昕神采奕奕的,提醒她:“你的母校是漓水大学吧……如果你要回去读,就要回漓水城……你愿意回去吗?” 宁语昕怔住,愣是没有吱声。 她像躲瘟疫似的来到京城,现在再回漓水城,不是自投罗网嘛。 “你先别急,这事我觉得可以商量。等有空了,跟苏特助商量商量,毕竟你是星耀旗下艺人,他们也希望你能混得更好。重回母校也是个挺好的噱头,有他们帮忙,你才可能达成所愿。” 宁语昕觉得夏小沫说得有道理,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意见。回母校读书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但真正要实现却不是那么回事。她已经跟星耀签了合约,她要演戏,要在娱乐圈里混,怎么可能说想回母校读书就回去。再说了,就算真得可以回去读,也要把手上的戏拍完了才行。 看来,哪天真得要跟苏特助好好谈谈她的这个计划。在完成《西》的拍摄前,就要告知他们,否则,公司又安排了别的戏,宁语昕就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 回校重读的事,宁语昕搁置下来,不再去想。夏小沫跟她聊了会之后觉得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宁语昕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听到夏小沫微微鼾声之后,最后还是爬了起来,打开卧室的门悄悄来到客厅。 “语昕,怎么还没睡?”陶知凡剧本刚看了三分之一,听到声音抬头见是宁语昕,便要赶她回去休息。 宁语昕坐在他的脚边,翻了翻茶几上的剧本,说:“接戏的时候,我可是花了一周的时间才把这剧本看完吃透。不如让我先简单的说给你听,如果有不明白的,你再看,可好。” 陶知凡想了想,没有拒绝。其实,他大可拿回剧本再看,制片人也没有催他明天就交曲子,他甚至没有完全答应一定会做这件事,在这里看剧本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他想留在这里,与宁语昕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都是快乐的。 宁语昕一边翻着剧本,一边挑出里面的重点来说。其它,都是肥皂剧,里面情节的设定和反转都是大同小异的。当时为了给宁语昕加戏,改了不少情节,主线也多少受了些影响,所以这才是宁语昕需要多加说明的部分。 陶知凡听得很认真,只要他决定做的事,他一定会做好。宁语昕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这里面的枝枝末末全部说完,陶知凡听完后,把宁语昕拉到身边,问她:“我只想知道,这部戏里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个情节?” “嗯……林振宇救晚晴时受了伤,他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晚晴清白的那一幕,挺感人的……” 陶知凡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宁语昕红了脸,低下头小声说:“我是不是太俗气了,喜欢这么狗血的情节。” “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语昕,我刚才笑是因为我很开心。你宁愿你是个世俗女子,也不想你太高贵冷清。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爱我!女孩都有英雄情结,你喜欢一个能保护自己的男人,是天经地义的。”陶知凡搂着宁语昕,闻着她秀发中藏着的沁人心脾的清香,由衷说道:“我想做你的英雄,一辈子,不变。” 第一百零九章 太痛了 ( )宁语昕没料到陶知凡会说出这么动情的话,他在她的心目中,一直是高高在上高贵无比的王子,虽然陶知凡对宁语昕一直都很照顾,并且亲切有加,但宁语昕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这样动情的话。 这些天的相处,宁语昕不可能不知道陶知凡的心意。地下停车场忘情一吻,就是石头也被吻开了花。现在,陶知凡又趁胜追击,再次表白,宁语昕退无可退,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娇嗔地喊了一句:“学长……” “原来语昕你害羞的时候,喜欢喊我学长……”陶知凡幸福地笑了,他突然把宁语昕推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压了上去。他知道,夏小沫在卧室里睡觉,宁语昕肯定不敢大叫,他不是要故意吃她豆腐,但他想看看宁语昕在他身下惊惶失措的样子,想听到她哀求的嗓音:“可是我还是喜欢听你喊我知凡……不过,如果你喜欢喊我学长我也不介意,只是,三声学长抵一声知凡,怎么样?” “学……知凡,你快点起来,你压得我动不了!”宁语昕小声恳求,她虽只与程梓杨经历过一次,已然知道再发展下去男人就会变成野兽。到那时,无论是受到多少教育有着怎样素养的男人,都会变成一只贪婪不足的怪兽,不吃饱不会罢休。 宁语昕早已看清自己的心,才会跟程梓杨离婚。她懂陶知凡的隐忍,所以今晚才会与他亲吻。但是否要走到下一步,宁语昕还不是很明了。 她知道,理智的来说,她已经离婚,也对程梓杨死了心,她自由了,是个可以接受别的男人追求的单身女性。但就从情感上来说,如果今晚就与陶知凡有了实质关系,她会觉得一切来得太快,让人晕眩。 陶知凡感觉到身下的身体变得僵硬,他撑起身来,给她承诺:“你不点头,我会碰你。” 忽然间,宁语昕红了眼眶。 这句话,程梓杨也曾经对她说过,而且不只一次。这么多年来,程梓杨与她朝夕相处,他大她八岁,早已成熟,但他总是坚持地不肯碰她。他也说过,你不点头我不碰你。其实,宁语昕十八岁的时候就点过头,但他仍然没有碰。程梓杨说,不结婚他不会碰她,他要给她这个世界最完美的爱情,最完美的丈夫,最完美的婚姻和人生。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张离婚证上写下了不完美的句号。 他们离婚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她又听到了这熟悉的承诺。宁语昕紧紧的抿着唇,豆大的泪珠,一颗颗的落了下来。 陶知凡呆住了,他算不上情场高手。他太优秀太高傲,他经历过的女人都是上赶着倒贴来找他的,就连赵雨琪,也是家族力量撮合安排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去讨好女人,哪里知道该如何去哄女人。他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宁语昕就哭了,陶知凡急得手忙脚乱,胡乱给她抹眼泪。 宁语昕的眸,就像是吸足了水的海绵,越擦越多水。如白瓷的脸上,全是泪痕。宁语昕只是默默流泪,就是不肯说话,连哽咽声都没有,这着实把陶知凡吓坏了。 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虽然很没有风度,但这是一个有效的发泄方式,但凡这么闹过的女人后面都会很快的平静下来。可是,如果只是闷闷流泪,不大哭也不倾诉,反而如定时炸弹,解除不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再爆炸,只能提心吊胆的祈祷,这是颗哑弹。 宁语昕的过往,陶知凡心知肚明。这样戏剧性的人生,一般女孩没有几个受得了,可是宁语昕坚强的一步步走来。但她不肯倾诉,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她总是善良的信任着身边的人,但她最终还是选择自我消化。 陶知凡隐约能感觉到,他刚才的那句话是个开关,不小心的把她的泪腺打开。而这种话,平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有当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却又不能下手时,才会说出来。 很快,陶知凡就明白过来,宁语昕想起了程梓杨,想到了他们的过去。 “别哭了……别再想他了……别哭……语昕,如果你真得想他,就给他打电话吧,相信他会跟我一样,为了你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的。别再为他伤心了……如果你真得想他,去找他吧……”陶知凡一边吻着一边说着,这是他的心底话,尽管他也知道,只有傻瓜才会把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程梓杨做了一回傻瓜,这回轮到他来做。 宁语昕突然伸出双手,紧紧的搂着陶知凡的颈,一用力,将他抱实。陶知凡虽然书生样,但他身强力壮,宁语昕用力并没有把他拉趴下去,他挺直身体时,宁语昕随着他的力量上半身离开了沙发,整个人像无尾熊似的,挂在了他身上。 他仍然压在她的身上,而她,半个身体悬了起来,全靠他的支撑才能稳住身体。 陶知凡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宁语昕将脸埋在他的颈间,泪水浸湿了他的衣领,彼此的肌肤因为有咸湿的泪水粘合,变得滑腻又温暖。 “语昕……” “知凡,谢谢你。”宁语昕把头闷在他的怀里之后,搂他搂得更紧。陶知凡想看看她的脸,可她就是躲着不让看,你来我往的弄了几下之后,陶知凡放弃了,他静静地听着宁语昕糯糯软软的声音:“我哭是因为梓杨哥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我不是想他,我愿意离婚是因为我知道我们都回不到过去,如果我们继续坚持下去只会让彼此痛快,所以我们都学会放手不再折磨对方。知凡……我……” “傻瓜,你不要解释,我都明白。”陶知凡轻轻地拍着宁语昕的纤薄的背,心疼得恨不得替她去爱去恨。如果宁语昕说她现在已视程梓杨为陌路人,陶知凡反而会觉得她无情,如果宁语昕说她忘不了程梓杨,陶知凡又会觉得她多情。 可是,宁语昕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客观地告诉了陶知凡,她为什么会哭,当初为什么选择了离婚。人的情感是复杂的,绝对不是一句爱或者一个恨字就能归纳的,宁语昕与程梓杨的千丝万缕,就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外人就更加无法明白。宁语昕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已经离婚了,她知道她无法再跟程梓杨相爱下去,所以彼此放手,给对方自由。 其实,她是变相地告诉了陶知凡,她在试着接受他,只是,需要时间。她愿意和他做着情侣之间该做的事,只是,她控制不住内心,在听到熟悉的话遇到熟悉地场景时,不去想到过去。 宁语昕终于止住了眼泪,她从陶知凡的怀里抬起头时,眼睛已经是又红又肿。她害羞地笑了一下,撇过头去,不让陶知凡看她。梨花带雨是美,但再美的美人哭红了眼睛,都会让人难为情。宁语昕已经开始在乎自己在陶知凡心里的形象了,所以她不想让他看到她哭过后的模样。 “过来,敷敷眼睛。”陶知凡牵着宁语昕来到与客厅相连的公用卫生间,双手放在冷水手浸了会,再拿起来轻轻按压宁语昕的眼睛,他一边按一边说:“你明天还有戏,眼睛肿了不能连戏,导演会骂人的。” “嗯。” “也别熬夜,有了黑眼圈,要盖很多粉才行。” “嗯。” “片场的盒饭不好吃,让夏小沫给你送饭吧。” 宁语昕本想说这样显得太大牌不好,但看到陶知凡担心的样子,她还是乖巧的点头说好。 “爱了委屈就跟我和苏特助说,你是星耀的人,他们会帮你。我也会想你想办法。” “嗯。” “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接。” 宁语昕本来想问,万一你在台上演出你也接我电话吗。但这么问似乎太煞风景,宁语昕又把这话咽了回去,继续说好。 陶知凡又嘀嘀咕咕地交待了很多,他一边叫宁语昕回去休息,自己去拽着她不放手。宁语昕几次试着要离开卫生间回到卧室休息,身体刚动,陶知凡就会神经质的把她又扯回到怀里。 宁语昕见走不了,索性也不走,她主动环着他的腰,送上香吻。 “嗯,有咖啡的香味呢。”宁语昕笑嘻嘻地说。 刚才在客厅,陶知凡边喝咖啡边看剧本,一下子喝完了三杯,嘴边全是咖啡味,宁语昕主动送上门的时候沾了些许,她舔着自己唇,忽然觉得这咖啡味道不错,回甘很好,有点想喝。 陶知凡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刚想喝咖啡的事,陶知凡就问她了:“想喝吗?” “嗯……不太苦呢,想试试。”宁语昕很愉快地点头。 陶知凡诡异一笑,把宁语昕腾空抱起,放在盥洗台上面,见她吓得要大叫,低声提醒她:“这里虽然离卧室最远,但是不是隔音我真得不知道,你不介意把夏小沫叫醒的话……” 宁语昕立刻闭上了嘴,乖乖的让他抱着。陶知凡双手握着她的膝盖,见她紧张得脸色发白,淡淡一笑,说:“打开,让我靠你进些。” 宁语昕瞥了一眼他的下身,那里早就支起帐篷。她知道,如果让他靠近,就意味着后面她就无法拒绝他的进入。 陶知凡见她的身体在哆嗦,膝盖也跟着微微颤抖,他试着往两边掰,刚打开一条缝,便没有再用力,上身往前探去,噙住宁语昕的唇,仔细的碾磨,无声的品尝,深入的探到她的香甜,顺便把他唇齿间的咖啡香送入她的嘴里。 “唔唔……嗯……”宁语昕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可否认,陶知凡吻得很有技巧,也确实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喜欢他这样chong着自己,用嘴,有手,用身体,都可以。 大概是因为这里离卧室最远,陶知凡变得更大胆。他有意发出各种声音,鼓励宁语昕也跟着发出断断续续的申吟。她的每一个音阶,都是给陶知凡最大的鼓励,她无意中满意的叹息,就像一桶油烧在了火苗之上,越烧越旺。 陶知凡又试着轻轻掰宁语昕的膝盖,这次,她没有抗拒。陶知凡笑了,身体轻巧一别,就挤了进去。宁语昕不自觉的,双腿夹住了陶知凡的腰,整个人因为他的挤入往后仰去。 陶知凡抱住她,一边吻,一边轻声说:“语昕,我想抱抱你!” “嗯。”宁语昕伸手搂紧了陶知凡,她也想抱抱他,感受他的温度。 烫,但烫得熨贴,每一个相碰的地方都有火花迸发。陶知凡的身体是硬硬的,唇是软软的,下巴有点扎人,可是他的指尖,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冰冷,颤颤地在她的身上来回点火。 陶知凡的力气真大,大得把宁语昕整个人又抱了起来。刚刚把冰冷的台面坐热,臀部离开时竟然感觉到冷。陶知凡一手托着她的臀,感觉到那里凉凉的,隔着不薄不厚的睡裤,富有弹性的q感令他爱不释手。 陶知凡恶作剧的捏了两把,宁语昕哼哼两声,倒也没有说不。 这是一个信号,默认他可以继续下一步的信号。 陶知凡东张西望,这卫生间不大不小,隔去马桶和沐浴用的隔断外,便只有这个盥洗台。这里的每一样他都可以利用,他可以在这上面玩出不少花样,他胸有成竹,但他担心宁语昕不喜欢。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陶知凡是个近乎苛刻的完美主义者,他不希望在这件事上给宁语昕带来任何不美好的回忆。如果洗鸳鸯浴,怕宁语昕会拒绝,到马桶上来几个高难度吧,总觉得这地方不适合他高贵又可爱的宝贝,盥洗台有点意思,陶知凡又心疼宁语昕怕她冷着,冰凉的台面一点也不适合他想做的那些温暖人心的事。 “嘻嘻,痒!”宁语昕突然扭了扭身体,小声抗议。 原来,两人玩耍时,陶知凡的手不自觉的伸进了睡衣里。宁语昕是从被窝里爬出来的,睡衣下是真空上阵,陶知凡的手刚碰到她的腰,她就痒得缩成一团。 她整个人都依靠在陶知凡身上不敢松手,她一扭动,就碰到了陶知凡的敏感处,很舒服也异常痛苦。陶知凡现在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陶知凡没有放弃进攻,宁语昕本就生得纤弱,集训之后连着拍戏,黑白颠倒之后人更加削瘦。她本就是个纸片人,偏偏又生得曲线玲珑,被陶知凡抱着时,海拔不错的山丘被压得有些痛,细细的腰身盈盈一握,令陶知凡心生遐想,一只手开始攀岩,慢慢的,攀到顶峰,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宁语昕的脸红得能滴血,她用力的咬着唇,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哼哼声会令陶知凡失控。 他的手真大,正好可以包裹住其中一只。他很绅士,只是握着,便没有再动。有那么一瞬间,宁语昕以为自己又重新戴上了最舒适的bra,大小合适,力量适中,上托力强,自带温度和记忆功能,还能随着山丘的形状随时改变形状。 “舒服吗?”陶知凡问她。从内心而言,陶知凡希望宁语昕说不舒服,因为如果她舒服了,他就痛苦了。 宁语昕更加用力地咬着唇,拼命的摇头。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问题,太难为情了。可她又不会说谎,所以只能摇头,不说舒服也不说难受,脸要滴出血来,眸在滴出水来,无辜的模样,让任何一个异性看到了,都会有犯罪的冲动。 陶知凡轻笑,他又说:“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不能讨好我的女神喽。” 话音未落,陶知凡就开始动手。别人的人,再灵活也不过如此,可他这只手是弹钢琴的,要力道有力道,要多灵巧有多灵巧,宁语昕的身体仿佛成了他的键盘,他有节奏地弹奏着一首曲子,如小鸟在林间穿梭,如蝴蝶在花间飞舞,如泉水叮咚,如战鼓阵阵。 宁语昕头往后仰,整个人都往后倒去,她啊啊大叫起来,一对星眸泛起水雾,粉红小嘴撅起,脸颊粉嘟嘟的,一双手就像初生的小猫举着粉红的梅花小爪子,在陶知凡的身上乱挠,却又挠不出个章法来。 陶知凡突然将她放了下来,等宁语昕站稳之后,把她推到墙上。 卫生间的瓷砖冰冰凉,陶知凡怕冷着宁语昕,脱下外套隔在她和瓷砖之间。宁语昕抱着他的外套,上面全是他的味道,醉人。 陶知凡见她乖乖的趴在墙面上,忍不住的笑了:“你真乖!” 得到表扬的宁语昕低声说了句讨厌,便没有再出声。按照常理,她都站成这样了,陶知凡肯定是想从后面进入。但陶知凡说过,她不说要他就不碰她,现在宁语昕只是默认,并没有给他明确的提示愿意与他共赴巫山,宁语昕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睡衣被全部往上拢,光滑的背,细软的腰,全都展露在陶知凡的眼前。他弯下腰,用唇丈量着她的身体,每一寸,细细碎碎的,盖上了他的印章。 到腰的时候,宁语昕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太痒了,她扭动着腰肢,想避开他的手和唇,但都是徒劳。 陶知凡发现这是她的敏感之处后,起了坏心眼。他用手掌摩挲着她的腰,甚至用他的身体坚硬的顶着她的后腰,在她的耳边,说着情话,宁语昕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世间所有的甜蜜情话,都被陶知凡说了。 他就这样把她压在墙上面,说了无数声我爱你。 他到底还是要继续,睡裤不知何时被褪到了脚踝处,他的双手不停的揉搓着她的臀,宁语昕想逃,他就用力的拍打,软弹如刚蒸出来的细面馒头的臀,泛着红,全是他的手指印。 “呜呜……痛……”宁语昕有些恼了,除了宁老太太,还真没有谁对她这样下过手。虽然陶知凡这么做是为了调/情,但多打了两下之后,真得好痛。 宁语昕从小被程梓杨娇惯,就连程梓杨本人都不敢对她下重手。陶知凡太兴奋,下手重了,他听到宁语昕的抱怨之后,忽然跪在下面,在她的臀上,膜拜的亲了两下。 “知凡!你这是做什么啊!”宁语昕吓得转过身来,也跟着跪下来。她见陶知凡眼底全是促狭笑意时,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被他脱光了,此刻他西装革履,而她却是yi丝不gua,两个人都跪在卫生间里,这场景着实怪异了些。 陶知凡将睡衣睡裤全都捡了起来,一件件地给宁语昕穿了回去。他的理智到这一步已经濒临崩溃,他不知道自己疯起来会干什么事!在宁语昕翘/臀的那一霎那,他的脑海里全是他进入到宁语昕身体里的片段,他知道那只是幻想,但如果宁语昕继续这样光着身子让他摸,他可以保证,幻想也会成真。 “语昕,帮帮我,好吗?”陶知凡把宁语昕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之后,终于喘了口气。他见宁语昕还在静静地听他说话,他尴尬地笑笑,拉着宁语昕的手往自己的痛处按了一下,说:“用手……帮我解决……” “知凡……我……” “语昕,我怕我会强迫你。我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但是,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现在太……痛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 )夏小沫啊了一声,没有立刻回应。 虽然说宁语昕是星耀旗下艺人,还有梁一鸣这层关系在里面,苏山长为了宁语昕也确实出了不少力,但苏长山在星耀的地位不低,平时他很少会出现,即便有事,他也最多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星耀旗下艺人们都知道,苏长山跟梁栋的关系非同一般,公司很多大事,梁栋都喜欢私下跟他商量问他的意见,再加上他是梁栋的私人助理,名正言顺地可以处理公司业务,所以,苏长山表面上只是一个小助理,实际上是星耀的二把手。 如今二把手这么激动的就站在她们楼下,夏小沫说不上有多受*若惊,她反而觉得惊吓多过于惊喜。 “谁的电话?”宁语昕问她。 夏小沫捂着话筒说:“是苏长山,苏特助!” “这么早,他怎么来了?” 夏小沫看着宁语昕直叹气。宁语昕现在仍然困困的,一脸疲惫,因为睡得太晚,眼睛有些浮肿,脸色也太苍白,站在夏小沫面前一点儿人气都没有,真得很像只鬼。 这个时候让苏长山上来,恐怕真不是时候。 苏长山等了一会,见对方还没有回话。他看了一下手表,现在是早晨六点,确实早了点。他记得宁语昕是上午十点有拍戏的安排,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休息。 苏长山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但带着不满。他也是第一次被一个艺人冷落,现在他随随便便给任何一个星耀公司的艺人打电话,他们都会欢呼雀跃,也只有宁语昕和夏小沫两个人,表现得太过冷静。 不!是冷漠! 他是苏长山!哪怕半夜两点打电话,他们也应该立刻化好妆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不是支支吾吾的,再也没有动静了。 就在苏长山感到憋屈的时候,宁语昕抢过手机如是说:“苏特助您好,您现在上来吧,我和小沫都准备好了。” 苏长山有意在楼下磨蹭了十分钟,刚到门口他就看到夏小沫打开大门热情洋溢地等着他。刚刚那点火气也渐渐的消了些,再看夏小沫时,忽然觉得她很年轻亮丽,晚睡早起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即便是假笑,也很赏心悦目。 “宁小姐呢?”苏长山问她。 “换了衣服就出来,你等会。”夏小沫关上门,也不尊称他您,懒懒地瞟了苏长山一眼:“你要喝茶还是咖啡?哦,不对,这个时间点你应该没吃早餐吧!喝牛奶?” “水!”苏长山听出夏小沫的讥讽,不以为忤,“有件急事要当面谈,我八点半的飞机,所以只能早点来。“ 夏小沫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苏长山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再想想,自己毕竟还是宁语昕的助理,不能得罪老板,所以收敛了一下脾气,笑道:“那我给你倒杯温水吧,冰箱里还有昨晚我买的面包,你就着吃点。” 刚说完,宁语昕穿着正装从卧室里走出来。 苏长山见宁语昕面带倦色,明明不比夏小沫大多少,但看上去比她憔悴许多,职业病又犯了,忍不住地批评起她来:“你是怎么回事!你昨天明明放工很早,今天上午还有戏,你竟然是这样的精神状态!宁语昕,我跟你说,你不想好好拍就直接跟我说,想演你这个角色的人多得可以从你这里排队排到机场去!” “苏特助,昨晚是我学长在我这里,制片人临时找他要他给戏写主题曲,他请我帮她说戏。”宁语昕觉得委屈,但也知道苏长山说的都是实话,她赶紧坐到苏长山旁边,侧身与他面对面,真诚的说:“我知道这个角色麻烦了苏特助,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的,不会辜负您的希望!” 宁语昕承认错误的态度太好,苏长山反而不好意思再说她,尴尬地静坐了会,说:“不要您您您的,我还没这么老。” 宁语昕笑着点头,见夏小沫端着刚刚用微波炉加热好的面包和一杯温水走出来,起身帮她一起把东西放到茶几上。 “语昕姐说得没错,昨晚确实是陶知凡来了,语昕姐给他说戏说到大半夜才休息。”夏小沫和宁语昕坐在一起,“那个制片人也挺刁的,知道陶知凡是语昕姐的学长后,就趁机要人家帮忙,陶知凡可是连价钱都没谈,也没告诉他经纪人,就答应了。那制片人还真是会趁火打劫。” 苏长山听完了夏小沫的解释之后,沉默了一会。宁语昕赶紧把面包和水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趁热吃。 苏长山也没客气,吃了几口,缓缓劲,才说:“苏婉玉出事了,你知道吧?” “嗯,她摔跤的时候,我在现场。”宁语昕答得有点心虚,她见夏小沫瞪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她昨晚说的“不懂得自我保护的人是废人”这句经典语录,不禁地直起腰来,人也觉得理直气壮了些。 “她摔得不轻,我打听了,她的下巴少说要缝五针!她自己咬碎了嘴里的一块肉,那里也要缝十针!这么算下来,没有一个月,她不可能出来拍戏。” 宁语昕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夏小沫反而笑出声来,说:“活该!她就嘴最贱!现在自己把自己给咬伤了,还伤了下巴,正好!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耳根清静了。” 苏长山继续吃面包,对夏小沫的评价不置可否。他也很讨厌苏婉玉,当初为宁语昕争取角色,一半是为了公司及艺人的利益,另一半也是想给苏婉玉难堪。 所以,虽然夏小沫说得刻薄,他也算是认了。 夏小沫见宁语昕沉默,推了她一下。宁语昕如梦初醒,摸了摸未施粉黛的脸,为难地笑笑,说:“伤得真的这么厉害?那剧组这边……有什么说法吗?是不是要停拍一个月?” “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见过哪部戏因为某一个角色停拍的!就算导演和制片人答应,投资者也不干啊!”苏长山觉得宁语昕真得很笨,刚入行,什么都不懂。幸亏她性子软,没什么脾气,否则还真是麻烦。 宁语昕更觉得愧疚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个冲动的行为,竟然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还是夏小沫机灵,她把这些事全都联系起来,隐约猜到什么。 不过,她没有出声,只是默默起身到厨房,讨好地去给苏长山煎了个鸡蛋,再热了杯牛奶,准备苏长山吃。 夏小沫做这些的时候,苏长山在客厅把他的来意告诉了宁语昕:“剧组考虑换女主角!毕竟这戏才刚开拍没多久,而且你的戏份本来就不比苏婉玉的少多少,公司已经在跟剧组协商,把你转正!” “苏特助……您……啊不!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苏长山看着宁语昕,以为自己看错了。宁语昕此时脸上的表情不是喜悦,是害怕。 他真是服了她,可以当女主,不但不高兴反而还吓得坐立不安。他真担心梁栋看错了人,签错了宁语昕。 宁语昕十指交叉,不停的拧着,就差要把手指拧断。苏长山见宁语昕这么纠结,颇为不悦。他如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别人,别人肯定都会兴奋的跑到他面前又亲又抱,只有宁语昕,傻傻地没有任何反应,纠结纠结再纠结,就是不肯说声好。 “好了,我要赶飞机!你做好准备,明天你就可以拿到新剧本。”苏长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这时,夏小沫刚刚准备好他的新早餐,见他要走,死活拉着不让他走,非要苏长山吃煎鸡蛋和牛奶。刚才那两片面包只是垫垫肚子,苏长山闻到香味越发觉得肚子饿,被夏小沫拖得东倒西歪,只好重新坐来,慢慢吃早餐。 夏小沫在厨房里清楚听到他们的对话,她见宁语昕蔫蔫的,知道她是心里内疚才不想接这女主角的活,便拉着她到厨房里,假装忙碌,然后劝她:“这是个好机会,你必须答应!” “不行,我过不了自己这关。”宁语昕扭头看了看在客厅的苏长山,“我……我想向他坦白……” “坦白什么?告诉他苏婉玉摔跤是你的责任?你以为苏特助会介意这件事?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你是他的艺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算是杀了人他都要护着你说你没有杀,更何况你不过是不小心在道具后面扯动了一根电线!” 宁语昕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小沫,她比她大,可有时候,夏小沫表现得更像一个姐姐。 “可是……” “别可是了,即便木已成舟,难得你还想自己把舟给凿穿,让它沉下去?” “我……” “你如果实在觉得对不起苏婉玉,也不是没有办法。”夏小沫附耳上来,“大不了,你多去看看她,给她买份贵重点的礼物,等她伤好了,你们对戏的时候你多让让她,不就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需要你,更胜过你需要我 ( )宁语昕不是不动心,但她从小接受的道德教育不是这样的。她知道,娱乐圈不是漓水城的老宅,更不是程梓杨所创造出来的那个世界,甚至称不上一般的圈子,这里太复杂,也很丑陋,但它就是这样。 哪怕是黑了心的人,只要穿着华丽昂贵的晚礼服,也会惊艳四方。娱乐圈就是这样。 她不接受这个女一号的角色,别人就会来抢,就算她高风亮节坚决不演又如何,苏婉玉一样讨厌她嫌弃她恨她。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磁场就是不和,再加上有利益冲突,亲姐妹都成了敌人,更何况是她们。 夏小沫说得对,苏长山根本不在乎这些事,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他不会有任何举动,甚至可能会责怪宁语昕,把注意力放在无谓的地方。 娱乐圈不缺丑闻,但她宁语昕这个时候不能有丑闻。身为女艺人,你跟无数男人闹绯闻,可能都不会影响你的魅力,因为这是大家公认的潜.规则。但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你在背后给别人穿小鞋,使绊子,下狠手,你的人品就脏得再也洗不干净。 宁语昕咬着唇玩着耳边的碎发站在厨房里发了五分钟的呆,苏长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早餐,抽纸擦嘴,起身要走。 当夏小沫重新做好两份早餐时,宁语昕走到苏长山面前,斩钉截铁地说:“苏特助,谢谢你帮我争取到了女主角!” “嗯,这才对!”苏长山不惊讶,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人能拒绝女一号这个角色,特别是这部电影的投资巨大,宣传到位,连苏婉玉这样的一线女明星都巴结过来,更何况是宁语昕这种新人。 宁语昕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夏小沫见苏长山把她做的早餐都吃干净了,很开心的拍着手:“好好好!语昕姐你今天正好可以在家里休息休息,苏特助也可以安心地去坐飞机出差了!” 苏长山见夏小沫天生喜性子,刻薄起来不要命,欢乐起来又单纯,忍不住的笑了:“果然是从外国回来的小孩!” “我有什么不对的吗?”夏小沫眼珠子一转,“对了,苏特助,你怎么去机场?” “坐出租车。” “得了,我送你吧!”夏小沫拿起车钥匙,“正好到路上你可以跟你讨教一下,我这个从外国回来的小孩有什么不一样的!” 宁语昕知道夏小沫是在帮她哄苏长山,冲着她感激地点点头,送他们二人出去后,回到卧室里躺着发呆。 宁语昕有点鄙视自己,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违背自己良心。宁语昕自认为自己就算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卑鄙龌龊的小人。可是,今天她答应了做女主角,其实就是向卑鄙小孩迈进了一步。 夏小沫送苏长山没有这么快回来,宁语昕躺在那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当九点闹钟响起时,宁语昕像僵尸般弹坐起来,许久才想起剧组因为苏婉玉住院而放假一天。 这时,手机响了。 “喂,语昕啊,苏婉玉住院了,我们剧组在凑份子买礼物给她,你要不要加一份?”是同剧组的演员打来的电话,“听说苏婉玉坚决不肯见人,所以礼物只能让她的经纪人送去呢。” “哦,这样啊,那就加我一份吧。等明天我来了,我再给你钱。” 宁语昕挂断电话后,本想跟陶知凡坦白之后再问问他的意见。但一想到他马上要进行半个月的巡回演出,还要帮着写曲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夏小沫是挺有主意的,但她的主意总是跟她相左,宁语昕便不想再问她意见。 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结果来,宁语昕拿起包出门了。 她是新人,目前还没有作品,虽然在网上有不少她的视频,但还没有红到一出门谁都能认出来的地步。所以宁语昕也不必戴着口罩和墨镜,只是跟普通人一样,慢悠悠地在街上逛着。 去超市买了些菜和日用品之后,宁语昕来到奢侈品专柜,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她穿得太低调,又拎着菜,着实不像一个富家女子。奢侈品专柜的售货员鄙夷地看着宁语昕,都懒得搭理。 “麻烦你,能不能把这只手表给我看看?”宁语昕喊了几声,她们都不假装没有听到,不理会她。 宁语昕气结,蹬蹬蹬地走到她们面前,指着手表说:“你们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 “哦,我们刚刚在忙,没有听到!”售货员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块抹布,懒洋洋地在柜台上随意抹着,“你要看哪款?那款啊,没有六位数你买不起的。” “就是,要看你不会隔着玻璃看?你手里拿着这些菜啊肉啊的,弄脏了我们的表你赔不起!”另一个售货员跟着帮腔,一大早的没有生意就算了,还遇到一个“家庭主妇”来砸场子,她们比宁语昕还不爽。 宁语昕算是听明白了,她们是嫌弃她没钱,所以故意怠慢。平时,她也确实很少逛这种店,以前她穿的用的戴的全都是程梓杨给她买的。刚才那几块手表,程梓杨送了她四、五个,她显太耀眼从来不戴,但她想着苏婉玉的审美跟自己相反,应该会喜欢,这才来问价的。 谁知道竟然这么贵!还被人奚落! 宁语昕的脑子里又乒乒乓乓地跳出那几个大字——不懂得自我保护的人是废人!——这话现在已经成了宁语昕的至理名言,如果说她现在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了她,这话说得没错。 她必须学会自我保护!现在连个小小售货员都可以对着她颐指气使的,她还有什么本事到娱乐圈混!她是个绵羊性格,但绵羊也有发火的时候,软柿子被人捏多了,也会变得石头的。 宁语昕冷笑一声,她转身离开,在一楼的扶梯口找到了楼面经理:“你好,我想问问,有问题可以到你这里投诉吗?” “当然可以,请问您贵姓,有什么事吗?”楼面经理见宁语昕拎着菜和肉,但穿着打扮都很有气质,特别是她脚上那双鞋,正是他就看新款,价格不菲,立刻对她另眼相看。 宁语昕不急也不恼,她把刚才的经过告诉了楼面经理:“你们这个市场在京城也算是中高档的,对不对?可是如果只是卖的东西高档,但服务却是中下水平,会不会影响你们的业绩呢?如果没有好好培训上岗,那就是你们的管理问题。如果培训好了上岗,却对着客人大小眼,那就不仅仅是你们的管理问题,还是人格问题了。” 楼面经理被宁语昕说得一愣一愣的,一般来说,来投诉的人都是气势汹汹的,可是宁语昕却表现得很平静,她不像是来投诉的,反而你是来教诲他们的。 “一只手表要六位数,确实贵。可是,就算有人可以一口气把你们整个商场买下来,他也是要吃饭的,对不对?”宁语昕扬了扬手中的菜和肉,“我拎着这些,只不过是人生存所需的东西。人饿了能吃硬币和钞票活下来吗?你们卖出手表之后,拿到薪水和佣金,难道就不用买这些东西了?他们说我拎了这些东西的手会弄脏他们的手表,如果是服务周到的商场,可以给我提供纸巾擦干净对不对?更何况,我的手现在是干净的,却连想看看手表的权力都没有,这是你们商场服务之道吗?顾客还是上帝吗?” “小姐,您的意思我们懂了,请问是哪个柜台做了对您不敬的事?”楼面经理算是怕了宁语昕,如果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他们还能反将一军,但遇到这样好脾气又充满好心教诲他们的宁语昕,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宁语昕指了指远处,楼面经理立刻殷勤的邀请她一同前去。 楼面经理刚到,那些售货员立刻作鸟兽散,假装在整理货口。楼面经理当着宁语昕的面把她们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当即做出了要扣除她们这个月奖金的决定。 若是以前,宁语昕一定会觉得很抱歉,会息事宁人,哪怕自己吃了亏受了委屈也不会去为难别人。 但这次,她的脑子里始终回荡着那句至理名言。她并不是要证明什么,她只是想着自己应该学会,在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为自己伸张正义的时候,不退缩。 楼面经理把那三个售货员狠狠地训斥完了之后,要求她们向宁语昕道歉。 宁语昕骄傲地站在她们面前,看着她们必恭必敬地站成一排,然后训练有素的鞠躬道歉。说对不起的时候,她们的声调一致,像是经常做这种事似的,宁语昕顿时有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感觉。 “谢谢你,经理,我接受她们的道歉。”宁语昕不看她们三人,她最瞧不起狗眼看人低的小人。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宁语昕时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变成像她们这样的人。 楼面经理见宁语昕表示不再追究,这才放下心来:“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本来我想买只手表送给她看望她的,既然这里的东西太贵重了,我也不是那种消费得起的‘家庭主妇’……”宁语昕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六位数的手表我真得买不起,各位大姐目光如炬确实看出我是个穷人。五位数的包包我还是买得起的,不知道经理能不能带我去?” 楼面经理知道她们是碰到了强手,宁语昕全程一个脏字都没有,还表现得特别谦卑。大家都知道她是在讥讽那三个售货员,但她神情自如,说得又谦逊有礼,让他们谁也拿不住把柄。 楼面经理无奈地笑笑,带着宁语昕来到旁边的一个品牌店,宁语昕快速选了一个价位在两万左右的包包之后,刷了信用卡,拎着包和菜回家去了。 夏小沫回到家的时候,宁语昕还坐在客厅里,盯着那个西瓜红的名牌包包发怔。 “你怎么了?”夏小沫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坐到宁语昕身边,也仔细观察着这个品牌包。 凭着夏小沫挑剔的眼睛很快就鉴定完成:“这是正品啊!现在少说也要卖两万多!哇,语昕姐,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包!” 夏小沫边说边伸手要去拿包,宁语昕用力把她的手拍开,说:“这不是给你的,是给苏婉玉的!” “她天天找你麻烦,你干嘛给她买包包?” “我害她摔倒,又抢了她的女一号,现在她住院脸肿得都不愿意见我们剧组的人,买个包给她安慰安慰她,也是应该的。”宁语昕觉得自己长大了,至少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心跳不会加快,“小沫,我知道社会不是童话世界,我也不是住在古堡里的公主,只是有时候看清了人性会觉得……很难消化这些信息。唉,当初进入娱乐圈的时候,我只想着可以离开漓水城到京城来,现在才知道,为了自由,要付出很多?” 夏小沫深有感触,当年她为了爱情离开了米国来到漓水城,又如何。宁语昕说她觉得很难消化这些信息,她自己到现在也消化不了齐有行跟别的女人勾肩搭背的信息,就算他是为了工作,夏小沫也消化不了。 夏小沫用力地拍了拍宁语昕的肩膀,说:“你买包包送苏婉玉,应该是想去医院看她吧?” “嗯,但不是现在。”宁语昕把包包装好,“苏婉玉最爱漂亮了,她现在脸肿了,肯定谁也不想见。刚才剧组打电话给我叫大家凑份子买礼物,让经纪人送给她。小沫,你帮我把这个包给她的经纪人,怎么说你看着办,要不要也是她自己的事了。” “嗯,这个好办!”夏小沫性格开朗活泼,早就跟这些经纪人啊助理什么的混得很熟。平时宁语昕拍戏,她在旁边无聊,没事总给别人跑腿,别的本事没有,夏小沫搞人际关系还是有一套的。 把包包的事敲定之后,宁语昕觉得舒心很多。陶知凡打来电话时,她只字不提这些事,才闲聊了几句就听到那边有人叫陶知凡,知道他忙,就随便提了一句自己可能会当女主角的事,便没有再详细说。 陶知凡很高兴,再三交待她等他得空了再跟他详细说。宁语昕答应着,刚挂了电话,程梓杨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夏小沫瞄了一眼,知道是程梓杨的,识趣的躲到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送苏长山的路上,夏小沫就接到了程梓杨的电话,她说宁语昕一个人在家,以为程梓杨会去找她,却没想到,他到现在才打电话。 “宁丫头,你今天休息?”程梓杨明知故问。 宁语昕嗯了一声,把苏婉玉摔倒剧组可能为了她改剧本的事告诉了程梓杨。 程梓杨一听,比陶知凡还高兴:“宁丫头,快出来吧!我请你吃顿好的!” “不了,明天就有新剧本,我今天想休息一下。” “那我到家里来吧。” “哥,我想休息,想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宁语昕不是故意想避开程梓杨,她真的好累,想休息。而且房间里还有夏小沫,宁语昕觉得他这个时候来不方便,“哥,你有事吗?有事可以在电话里说。” 程梓杨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给夏小沫打了电话之后,便往这里赶。正巧碰到宁语昕在商场里看手表,他躲在不远处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好几次他想冲出去帮她,但看到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紧不慢地反击,然后再拎着包包和菜回家,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心里却很是失落。 即便是在宁语昕决定跟他离婚来到京城的那一刻,程梓杨还笃定地认为,宁语昕永远离不开他的照顾。她的世界是透明又脆弱的,而他就是她的救世主。只有他在,她的世界才能继续维持下去。 可事实是,宁语昕现在根本不需要他。不管是他以退为进,还是主动出击,宁语昕都不需要他了。 程梓杨拧着肠子憋了半天的气,还是没有出息主动交待自己的行踪:“宁丫头,我在京城。” “哦……” “我把公司搬到京城来了。” “啊!”宁语昕下意识地又直起了腰,“那漓水城那里……” “我已经把公司的重心全部转移到了京城,我会在这里定居,因为你在这里。”程梓杨的声音很轻很淡,他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至于宁语昕会有什么反应,他已经不愿意去想,“以后你去哪里我就把公司搬到哪里,我不会影响你,只是想照顾你。所以宁丫头,别赶我走,我需要你更胜过你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