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重生》 第一章 尘埃落定 北岳王朝,武合三十年岁末。 畏罪潜逃的北岳大将唐宁,与江湖志士潜伏京城,意图营救被困皇城的武林各派的英雄豪杰。 不料消息走漏,朝廷提早设伏,数百武林义士,与是几万京城守军,在京城外厮杀。 城楼上,京城守军的统帅,乃北岳太子闻人勋。他冷漠地看着下方不断倒下的人群,放声大笑,笑声猖狂,混在呼啸的寒风中,让人不寒而栗。 笑罢,他拍拍身旁一声戎装的女子,不无得意地说:“苑儿,看到了吧。这都是背叛你、伤害你的下场。本宫说了会为你讨回公道,就一定能做到。” 被唤做苑儿的女子一身戎装,立于男子身旁,面如寒霜,冷眸凝视着下方,不知在想什么。 对闻人勋的猖狂,女子恍若未闻,她紧了紧手中的剑,视线直直盯着下方混战的一男一女。 “殿下,已经够了。” “唐苑,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报仇,对,我要报仇。”唐苑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猛地从慌乱中回神。 城下,战场上的尸体越堆越厚,风雪也越来越嚣张。 终于,武林各派的义士无力进攻,只得逐渐聚拢,做好撤退的打算。 “长安兄,是我们连累了你,你和夫人快走。”一位头陀击退了身边的士兵,靠近唐宁,扬声说道。 “诸位,今日之祸,本就是我唐家对不住整个武林。你们先走,我们断后。”唐宁让其他人先撤,他们夫妻在后面为他们抵挡。 看穿了唐宁撤离的动机,城楼上的太子殿下狞笑,喝道:“拿弓箭!” 不过须臾,身后的将士抬来了弓和箭。 箭在弦上,闻人勋阴鸷的脸上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侧头,看一眼身侧唐苑说:“苑儿,从今往后,再也无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哈哈哈。” 狂笑声、利箭穿云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恍惚中的唐苑,将她的注意力从下方的战场上收回来。 然而,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矢越来越远。 “躲!!!开!!!” 哪怕是唐苑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也无法阻拦闻人勋全力射出的箭。 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有落下,那跟箭便已经穿透了唐宁的心脏。 唐苑所有的声音都恰在喉咙,她的世界都寂静了。 还不等她回神,她再一次眼睁睁看着唐宁身侧的夫人长剑抵喉,朝她望来。 对上妇人的视线,唐苑拼命地摇头,泪如雨下。 可惜,妇人求死的心是那么的强烈。 这一刻,唐苑后悔了! 她再也无法冷静,纵身飞向了妇人。 “娘~亲~不~要!!!” 纵使她轻功举世无双,纵使她的暗器出神入化,却也来不及阻挡那把剑。 “爹爹!娘亲!”堪堪接住妇人倒下的身形,唐苑再也无法忽视一个事实,眼前倒下的男女,是曾经疼爱她的亲生父母。 “阿苑,对,不,起!”妇人的手艰难地抬起,终于摸到女儿的脸,她笑了。 笑容慈爱,一如唐苑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中一样。笑着的容颜定格在这一个,捂着唐苑脸颊的手落下了,似是放下了对这世间所有的眷恋,不带一丝犹豫。 “娘亲,阿苑错了。娘亲,娘亲你不要走。啊!!!” 悲伤无处发泄,全身的内力爆发。 方圆十里没有一片完整的雪花,亦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尘埃落定,一世恩情难再。 青丝散尽,两鬓霜华重负。 城楼上,太子闻人勋看着唐苑,双拳紧握。 “苑儿,该回宫了。” 沉浸在悔恨悲痛中的唐苑,对闻人勋的话恍若未闻,仔细地整理着父母的遗容。 等不到她的回应,太子闻人勋紧了紧拳头,飞身而下,落在唐苑身侧,伸手要去扶她。 然,长剑抵在他的咽喉,让他不得再进一寸。 “苑儿,你这是做甚?”闻人勋隐忍着怒气,质问唐苑。 “让他们走。” 闻人勋不开口,唐苑的剑就不退。 唐苑的神色漠然,闻人勋怔怔地看着她。似乎不认识这样的唐苑,再没有往日的情意,只有冷漠,一如她手中的剑。 闻人勋不甘心地往前进了一寸,利剑瞬间划破了他的肌肤。鲜血顺着剑尖溢出,随着凛冽的寒风冻结在剑尖处。 “罢了,只要苑儿跟本宫回去,放他们走又何妨。” 第二章 弑君 北岳皇宫,岳帝病入膏肓,皇宫的守卫,也尽归太子掌控。 禁卫军首领毕信是闻人勋的人,他对唐苑很熟悉,也深知闻人勋很对她很是信任,自是不敢阻拦。只是怔怔地看着那一头白发,心中叹息。 岳帝身边,无一人侍奉。形如枯槁的老人,脸上没有半丝九五之尊的痕迹,只余下颓废和不甘。 “算计了一辈子,最终落得如此下场,后悔吗?”唐苑说着,给岳帝施针,让他有了一线生机。 岳帝睁眼,看到满头白发的唐苑,瞳孔紧缩,喘息连连。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龙榻边,容颜酷似唐宁的唐苑说道:“你,你是,你是唐苑。”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难得陛下老眼昏花了,还认得这张脸。”落下一针,顿了顿又说:“我爹爹死了,娘亲也随着爹爹走了。” 岳帝闻言,哈哈大笑。许是笑的太猛,导致咳嗽连连。 “我杀的。” 在唐苑心里,爹娘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却也无异。 岳帝被她面无表情的三个字镇住,再也笑不出来了。 双目浑圆,直直盯着唐苑。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哀伤的情绪,眼中同样只有无尽的黑暗。 “朕只不过想招安武林,可是他呢,不仅用辞官来威胁朕,又派人往武林送信,为他们出谋划策。呵呵,他又哪里知道,武林门派众多,岂是各家都像苍山派那样的铜墙铁壁。咳咳。” 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话,岳帝开始不住地咳嗽。 唐苑抬手又给他施了两针,才让他又能开口说话。 “你的父亲,身为朝廷将帅,却把江湖门派,看得比朝廷重要。秦朝的话,竟然比圣旨都管用。哼,不管是星月宫还是津州军,都是我北岳的臣民。而他们,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皇命。” “所以,我外公也是你让人杀的吧?” “哈哈哈,秦朝自诩医毒无双,却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死在自己的毒药下。哈哈哈。” “陛下当真以为,我爹爹不知道您和太子的那些算计吗?” 若是不知,怎么以死明志,来组织她继续沉沦呢! “那又如何,他还是死了。” 岳帝此时的感觉,称得上回光返照了,异常精神,让他误以为自己的病好了。 “人活着,总会死的。对了,陛下可识的此物?”唐苑将手中一枚染了血的白色玉佩拎在手中,问岳帝。 岳帝瞳孔紧缩,手止不住地颤抖着,想要伸手去抓。 但是,他没有抓到。眼睁睁看着那玉佩在唐苑的手中化成粉末,粉末洒了满床都是。 “除了康王,《阴阳神功》这等宝物,你们闻人再无人与之相配了,你就带着它去阴曹地府向康王殿下赎罪吧。” “你,混账。” 岳帝震怒。可惜,只剩回光返照的他,没有一丝让人敬畏的地方。 唐苑在岳帝的寝殿逗留了足足半日,等她出来时,已是寅时。 黎明本是最黑暗的时刻,殿外确实火光冲天,将风雪的模样照的格外清晰。 毕信身旁多了一名老太监,他没有理会唐苑,急急冲进殿内。 唐苑识得那老太监,名唤英禄,是岳帝的近侍。她不急,等着那老太监的通告。 “快来人呐,陛下遇刺身亡了。”老太监佝偻着身子,泣不成声,扯着袖口抹着眼泪。 唐苑好笑地看着他,再看看一脸淡然的禁卫军首领,忽而问他:“毕大人不进去确认一下?万一这老东西老眼昏花看错了,岂不是你统领大人的脑袋也要不保。” “禄公公是殿下信任身边人,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 “既如此,那就请带路吧。” 闻言,毕信和英禄满脸的不可置信,怀疑地看着唐苑。 他们商讨过无数方案,也预想过无数可能可能。要么他们与唐苑两败俱伤,要么他们被唐苑尽数斩杀。怎么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怎么,弑君这么大的罪名,难道闻人勋没有教你们应当如何处置吗?” 对上唐苑讽刺的眼神,毕信身形一僵,这才回神,不禁心里有些发寒。 原来,她都知道。 唐苑不仅仅是太子侧妃,更是对太子殿下死心塌地的人,太子殿下对其也是言听计从。 曾经的他们既像君臣,又像夫妻。如今,也只剩下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了么。 哎!是该说事实难料呢,还是说君心难测呢。 “得罪了。”毕信虽然心有感伤,却也不敢违抗太子给他的命令。大手一挥,后面有人送了锁链上前。 唐苑笑,讽刺道:“想的还挺周到的。” “还请恕罪,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叮叮当当的锁链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铁索冰凉的触感对比唐苑的肌肤,并无区别。 第三章 时光倒流 天牢深处。龙袍加身的闻人勋负手而立,看着牢房里唐苑的背影,沉默不语。 她背对着他,及腰的白发用一截白绸束在身后,全身无二色。看 不清她的面容和神情,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 冷漠的背影没有哀伤,只有一如既往的高傲,完全没有身陷囹圄的颓败和不安。 良久,寂静的牢房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苑儿!”闻人勋欲言又止! 唐苑恍若未闻,沉重的锁链困住了她的手脚,没有发出一丝的响动。 “唐苑,你知道,朕是最疼你。只要你听话,告诉我玉佩的下落,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给你。”闻人勋低垂着眉眼,声音很轻,近乎呢喃。 唐苑始终没有一丝的回应,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年轻的皇帝见她如此决然,再次轻叹,转身欲走。 “陛下。” 闻人勋回身,笑容里只有柔情:“苑儿,你愿意跟朕回去的对不对,朕就知道,苑儿永远都会站在朕的身边的。来人,开门。”语气显得很是激动,挥手喊人,双手扶上牢房的墙壁。 “是,陛下。”外面候着的牢头闻声迅速上前,将门锁打开,而后退下。 “我想去将军府看看。”唐苑脚下未动,侧身转头,面对着年轻的皇帝说道。 闻人勋自知拗不过她,应了。 晚霞更是给这座黄金堆砌的皇城上了彩,辉煌更甚。 宫城一角,皇帝看着缓缓行驶在街道上的那顶花轿,神色莫名。 直到看不见那花轿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年轻的皇帝才回神,他问身后佝偻着身子的老太监:“英禄,你说她会回来吗?” “老奴不知。” “会的,朕相信她。” “也许吧,毕竟陛下是娘娘的命,也是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老太监抬头望了一眼花轿离去的方向附和。 唐苑回宫了,年轻的皇帝欣喜不已,命人将寝宫装饰成新婚的洞房。 “师兄,我们再比一次。” “苑儿先进来,今日是我们的洞房花烛的好人日子,喝了这杯合卺酒,为兄再跟你比。” “好。” 唐苑生的很美,东洲第一美人实至名归。她一笑,原本英气的身姿,此时宛如弱柳扶风,更加了十二分的妩媚。 饶是见惯了她的美,年轻的皇帝眼中也有了痴迷。 紧紧扣住她的腰,耳鬓厮磨,情话不断:“朕就知道,朕的苑儿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长剑穿过她的小腹,刺穿他的腹部,汩汩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衣。分不清哪一滴是他的,哪一滴是她的。 痛感让皇帝瞬间清醒,全力一掌,将身前的唐苑击飞到数丈之外。 而他自己,无力支撑,单膝跪地,嘴角溢出的鲜血也成了黑夜一样的颜色。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唐苑笑了。 笑的极为满足,她终于可以去找爹爹和娘亲、外公还有师父他们谢罪去了。 ------分割线--------- 生死轮回,时光倒流,倒回武合十六年春。 此时的北岳京城,繁花盛开,各家府邸喜气洋洋。 而城北将军府,却被浓浓的哀伤覆盖。 应征看病的大夫,从内院排到了府门口、大街上,看不到尽头。 向里,医者队伍一直延伸到内院,在满庭芬芳的院落前终止。 排在队首的大夫翘首往里盼着,眼中有兴奋,也有期待,唯独没有自信。 期待他能踏进这道院门,期待他能妙手回春,期待一步登天。 与院外的拥挤不同,院内没有多余的人,连丫鬟婆子也见不着一个。 闺房里,秦婧站在床边,双手紧紧绞着手帕,通红地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床里的小人儿。 唐宁亦是满目赤红,面容沉痛地站在妻子身后,双手紧握成拳,一言不发。 透过轻纱,看的见帷幔背后的光景。 锦被铺的整整齐齐,如果不是小小的脑袋露在锦被外面,如果不是玉臂露在纱帘外面,很难看出床上躺着人。 从脑袋和手臂的尺寸来看,锦被下是个小孩子,雌雄莫辨。 年迈的大夫将把脉的手从床边收回,朝立在一旁的年轻夫妻拱了拱手,欲言又止。 最终只是叹口气,背起药箱,佝偻着身子出门去了。 老者的沉默打碎了将军府最后的希望,唐宁面如死灰,秦婧双膝发颤,痛苦掩面。 “让他们不比再进来了,都,散了吧。” “是,将军。”副将袁吉应声而去,面露痛色。 帷幔被无章法地扯开,秦婧摸着露在外面的小脸,冰凉的触感让她不住地发抖。 颤抖着将躺着的小人儿抱在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说着,近乎哀求。 “阿苑,娘亲答应你。从今往后,不管你做什么,娘亲都依你。只要你醒来,你睁眼看看娘亲好不好,阿苑。” 唐宁看着缩成一团的一大一小,湿了眼眶。别过脸,不忍再看。 心底无声地呼唤着女儿,亦是允诺她余生无无虑。 “阿苑,阿苑。” 唐苑听的到爹娘的呼唤,可是他们的身影消失地太快,她追不上了。 爹爹,娘亲,阿苑知道错了,等等阿苑好不好。 一滴泪从小人的眼角溢出,从鬓间滑落。 秦婧的双目早已湿透,贴着女儿的脸,分不清哪一滴泪是她的,哪一滴是女儿的。 “爹爹,娘亲,不要丢下阿苑一个人。”细若蚊吟的呓语传到了抱着她的秦婧耳中,犹如天籁。 “阿苑,醒醒,爹爹在,娘亲也在。阿苑,阿苑你醒醒啊,阿苑。” 是娘亲的声音,娘亲来接她了吗? 真好,终于可以再见到爹爹和娘亲了。 终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急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唐苑睁开了眼,入目的是娘亲满是泪痕的笑脸,还有爹爹喜极而泣的容颜。 “爹爹?娘亲?” “娘亲在,爹爹也在。我的儿,太好了。阿苑,你没事了,太好了,太好了。”秦婧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哭又笑。 唐宁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湿润,拍着妻子的肩膀,重复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第四章 她重生了 唐苑被娘亲的手臂勒的有点狠,她的呼吸不畅,反应迟钝,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梦境。 父母的容颜,比离开她的时候年轻了许多。房间的布置,她的记忆也是很模糊的。 努力搜索跟这间屋子有关的记忆,东拼西凑地找到一点零星的、少的可怜的碎片。 这是她的闺房,五岁之前,她在将军府的闺房。 所以,她死后将军府也被烧了么! 是哪位好心人特意烧了给她陪葬呢,还是老鼠打翻了祠堂的那盏长明灯,烧尽了整座府邸! 窒息的感觉袭来,唐苑终于从神游中回神。 “疼。” 然而,声音一出,唐苑惊住了,这是稚子的童音。 缩减年岁,是地狱惩罚的一种吗? “对不起,娘亲太激动了,弄疼我儿了。跟娘亲说,伤着哪里了?”秦婧松开怀中的女儿,上下打量,看她有没有受伤,揉揉胳膊又揉揉腿的。 唐苑此时,还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大脑反应迟钝。伸出一双手,乍一看,吓的连忙缩了回去。 秦婧看到女儿的动作,心中一痛,重新将她搂在怀里。温暖的双掌掬起唐苑的一双小手,柔声询问:“是伤着手了吗?娘亲给阿苑揉一揉。揉一揉啊揉一揉。” 唐苑愣愣地看着被娘亲捧在手心里的一双手,又伸出两条腿,尺寸都不大。脚上的银铃,随着她伸出腿的动作,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好半晌,她才确认。娘亲是热的,这个小身子,好像也是她的,只不过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所以,她是怎么了? “娘亲?” “娘亲在呢。饿了是不是?你爹爹刚才就去厨房了,咱娘俩现在去,正好。”秦婧下床,来不及整理自己衣裙上的褶皱,抱着女儿向着厨房奔去。 趴在娘亲肩头,虽然这种的怀抱已经陌生了,但是温暖的感觉却依然是熟悉的。 她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背,胖乎乎的手背被她掐出了红痕。 疼痛的感觉,让唐苑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 所以,她重生了吗? 是的吧! 从头再来,她没有奢望过,如果槽糕的人生还要再来一遍,她一点也不想重生。 北岳的早春,天气已然回暖。晌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唐苑将头深深的埋进娘亲的脖子里,无声地说着“对不起”。 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听话,听爹爹和娘亲的话,好好听外公和师父的话。 秦婧似乎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波动,放慢了脚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 “阿苑不怕,娘亲再也不会丢下阿苑一个人了。娘亲保证,从今往后,只要阿苑喜欢,不管做什么,娘亲都不会阻拦。好不好?” “不好。”唐苑斩钉截铁地反驳。稚嫩的声音带着鼻音,更有一分微不可查的颤抖。 秦婧一愣,而后笑了,问她:“那阿苑想如何?”不过,还没等唐苑作答,秦婧自顾说着:“不管阿苑想如何,爹爹和娘亲都依你。” “不好。”同样的两个字,这一次没有前一次生硬了。语气软软糯糯的的,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惹得秦婧发笑,她有种错觉,女儿一下子长大了。看着她乖巧的小模样,不似从前那般灵动。秦婧心痛不已,抱着她的手臂收紧,红了眼眶。 “阿苑对不起,爹爹和娘亲的做法偏激,伤害了我儿。娘亲向你保证,绝对是最后一次。阿苑不怕了好不好?” 唐苑的眼眶通红,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声惊天动地。 前世的愧、前世的屈、前世的痴,全都融在这一声哭泣中,随着声音和泪水消弭。 饭后,唐苑见女儿无事。便一如往常那样,抱着唐苑去书房。一边教她读书习字,一边教她兵法常识,一如前世。 尽管这些内容已经刻到骨子里,但唐苑不想打断,认真的听着、学着。时不时说出她自己的见解,惹得唐宁开怀大笑。 “不愧是我唐家的女儿,自小便有大将之风。” “我不要做大将军,我要做大将军的女儿,好吃懒做,衣食无忧。” “哈哈哈,阿苑可不就是大将军的女儿么。” 唐苑看着爽朗的爹爹,前世的悲凉涌上心头。她圈住爹爹的脖子,糯糯地说:“爹爹,对不起。阿苑不懂事,让您和娘亲操心了。” 唐宁一愣,感觉女儿一下子就长大了。既欣慰又心疼,大掌摸着她的小脑袋,拍拍她后背。 “是爹爹和娘亲没有照顾好阿苑,让人有机可乘。从今往后,只要阿苑开心,不管做什么,爹爹和娘亲都支持你。” 唐苑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哭地一抽一抽的。她在心里默默地发誓,这一世,换她来守护他们,凡是想要伤害至亲之人的,她唐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大约是落水后受凉又受惊,唐苑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将睡着的女儿放到床榻上,安顿好,秦婧才和丈夫悄声交谈起来。 “夫君,今日收到爹爹的来信。说是想念阿苑的紧,不如你向陛下告假。” “夫人宽心,我知夫人心忧何事。为夫今日已奏明陛下,前往津洲驻守。所以,太子习武一事,大抵就换旁人去做了。” “如此,倒是更为妥帖。只会津洲多荒沙,阿苑跟着我们又要受苦了。” 唐宁神秘一笑,握紧妻子的手,笑着说:“师兄昨日来信,言十日后来京。等阿苑醒了,如若她想去星月宫,便可托付师兄一路照看南下。若是她不愿,我们就带着她。津州虽艰苦,却也安宁。” “师兄这个时候来京城作甚?我怎么感觉,爹爹是早有预谋呢。” “还不许老人家想她外孙女了,夫人真是霸道。哈哈哈,天色不早啦,夫人,咱们安寝吧。” 夜很静,连只夜莺的声音都没有。 屋子里去响起了孩童梦魇时的痛哭声:“爹爹,娘亲。对不起,对不起。” 唐苑的呜咽声惊醒了唐宁夫妇,两人转过屏风,看到女儿蜷缩着身子,冷汗涔涔,不停地哭喊。 “阿苑,醒醒,醒醒。”秦婧将女儿抱起,心疼不已,擦掉她的眼泪,红着眼眶大吼。 唐苑被娘亲的声音惊醒,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驱逐她内心的恐惧。 “没事了,没事了啊。阿苑不怕,爹爹和娘亲一直都在。” 第五章 太子妃人选 天明,唐宁神清气爽地去上朝,同僚议论纷纷,向来是将军府的女儿如今已无恙。 唐家乃将门,历代忠良,仙逝的老将军更是替岳帝挡箭而亡。唐宁既是当今圣上的儿时伴读,又是同门学艺的师兄弟。 哪怕当年的太子登基十几年,也不忘称唐宁一声师兄。这份荣耀,自然会招来无数红眼。 就比如眼前这位国公陈雍,他阴阳怪气地说:“大将军这心啊,真大。看来令爱是阎王都不敢收啊,呵呵呵。” 京城谁人不知,唐家女顽劣不堪,不知天高地厚,公主皇子都敢打。 陈国公的话,正好加重了唐家女嚣张的劲头。 唐宁是一位儒将,在战场上,他是杀伐果断的将军。 但是站在这朝堂上,不管是为了唐门的风骨,还是妻女的平安,他也成了长袖善舞的政客。 微微一礼,回到:“劳国公惦记,小女却也顽皮。若是阎王因此不收,那是我唐门之幸,回头定叫小女更顽皮些才好。呵呵呵。” 丞相杜思衡看到两位同僚又叫板起来了,无奈摇头,上前圆场。 “来来来,陛下差人送了上好的茯苓茶,据说是今春最新采摘的,昨日刚送进宫,二位来品品。” 一旁的小太监将闻言,将两杯茶端到二人面前。 唐宁性子也算随和的,他端过茶,坐到杜思衡右边的椅子上。轻抿一口杯中茶,叹道:“果真是好差,甘香醇厚,久有余香。再加上丞相大人的手法,当真是今春一绝。哈哈哈。” “国公您觉得如何啊?” 国公陈雍冷哼一声,端起茶轻啜几口,没有说话。 勤政殿等候早朝的官员有很多,他们对眼前的情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充耳不闻地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多时,早朝开始。 群臣拜毕,太监高呼:“有事出班,无事退朝。” “陛下,臣有事启奏......” 对于唐宁要去边境一事,除了岳帝言辞拒绝,其余的朝臣,无一不是赞成的。 虽说北岳是东洲第一大国,但是边境小国亦有日益壮大的趋势。 近年来,津洲的百姓更是受北荒游牧民族的骚扰,叫苦不迭。 若此时,北岳的大将军驻守津洲,不仅能震慑周边小国,更能让北岳的百姓安心。 于国于民,都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岳帝拒绝了,而且态度十分坚决。 “此事不必再议,散朝。” 岳帝气冲冲地离开了,留下一众官员面面面相觑。 散朝后,出宫的路上。丞相杜思衡大人大约是好奇,他问唐宁:“将军这般突然自请出京,可是因为太子习武一事?” 唐宁苦笑,拱了拱手,叹息道:“丞相大人慧眼。” 杜思衡点点头,笑道:“将军也不必苦恼,皇家的争斗,历来都有。如今的局势,也实难中立。但观陛下的态度,或许陛下有其他打算,也未尝可知。” 唐宁一拍脑门,连连拱手,笑道:“多谢大人提点。”杜思衡摆摆手,不甚在意。 京城的风雨从来就没停过,大将军离开了京城,才是对京城、对天下最好的守护。 唐宁回头,没走几步,迎头撞上了传召的太监。 “将军留步,陛下有请。” 深吸口气,唐宁跟着传召的小太监重新步入皇宫。 一路行来,均是熟悉的景色,可是头一回觉得这条宫道如此漫长。 尽管早春宫苑里繁花似锦,却没有多少芳香。 身为将门后人,他的志向,从来都只有是沙场。他可以为家国流血,哪怕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今,却要被困在这座皇城里,在一方朝堂上搅弄风云。 女儿醒了,他确实欣慰。可一想到如今这京城乌烟瘴气的局势,忽觉周遭的空气,都是让人压抑的。 不知道唐宁跟岳帝说了什么,岳帝终于妥协了,不再提太子习武一事。 但是皇帝似乎极力将唐家和皇家绑在一起,唐宁做不成帝师,他便许了唐家一个太子妃的未来。 碍于岳帝的颜面,唐宁没有直接拒绝,只说回家征求女儿的意见。 诚然,尚不等唐家拒绝,岳帝自己,已经引来了各方的抗议,令他应接不暇。 老国公陈雍,上呈岳帝一本厚厚的奏章,全是数落唐苑劣迹的,举证说明其不能为太子。 吏部尚书凑表,唐宁手握十万津州军,送女进宫,已是大忌,更何况是太子妃。 总之,前朝老国公一党,有千万种理由,说服岳帝收回成命。 诚然,比起前朝激烈地反对,后宫的压力来的更直接、更猛烈。 以陈皇后为首的后宫妃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岳帝。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人选决不能草率。 一时间,前朝后宫,花样百出,闹得岳帝没有半刻消停。 少年太子不知何故,对娶唐家女为太子妃一事分外执拗。他出面劝阻陈皇后,惹恼了皇后,将其禁足东宫,闭门思过。 唐宁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将岳帝要立唐苑为太子妃一事跟妻子和女儿说了一番。 秦婧反对的态度很明确。但是,她没有强硬地阻拦,只是询问女儿的意愿。 唐宁也看着女儿,夫妻俩很清楚,只要女儿愿意,他们也不会阻拦。 “爹爹,娘亲,阿苑讨厌闻人家除了康王以外的所有人。” “阿苑,你。”秦婧想问,但是不知道怎么说。 唐苑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着说:“娘亲,我只是想要进宫去看一眼,差点丢了性命,还怎么敢进宫。与太子妃的头衔相较,阿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江湖。爹爹,娘亲,你们希望女儿为家族挣得太子妃的荣耀吗?” “傻丫头,娘亲不让你进宫,不让你参加皇后娘娘的百花宴,就是不想让你跟皇家有所牵连,又怎么会忍心把你送进皇宫呢。夫君你说话啊!” 秦婧怜惜地抱着女儿,像她表明自己的态度。说完,还不忘催促丈夫表态。 “你娘说得对,唐家忠心报国,不求荣华。再说了,你个小没良心的,爹爹饿娘亲是那种卖女求荣的东西吗?” “咯咯咯,我就知道,爹爹和娘亲对阿苑最好了。”唐苑笑着扑进爹爹怀里,乐不可支。 “阿苑,康王又是怎么回事?” “哦,侍卫都不让我进去,是他带我饶了很远,才进宫里去的。” 看到娘亲欲言又止的样子,唐苑巧妙地转移话题。 “娘亲,话说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落水的呀?阿苑记得,太子和陈娇儿都跑了,没有人其他人在呀。我当时就想,就算我的尸体浮上湖面,腐烂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呸呸呸,别胡说。”秦婧和唐宁对视一眼,再看看女儿。 沉默半晌,秦婧这才开口,给女儿讲述那日的情形。 第六章 宫宴 今年的元宵宫宴别出心裁,前朝和后宫分开举办。前朝由太师和唐宁出题,意在考察众皇子以及各家少年郎的功课。 而后宫,则由皇后主办百花宴,各家千金确如百花争艳,好不热闹。其意,也是皇后为各位皇子们选妃,最主要还是甄选太子妃的人选。 因为知道此次宫宴的用意,秦婧才没有让唐苑随她一起,在被皇后问道时,她也以女儿顽劣作为托词搪塞过去了。 秦婧是江湖儿女,且将军府只她一个女人,生在京城的贵妇,对秦婧的认知很复杂。看不起她江湖出生,却又羡慕她江湖女儿的洒脱,更嫉妒她有一个完美的夫君。 不管旁人心里如何,面上却是不敢表现的。毕竟,星月宫曾经的少宫主,待遇并不比宫里的公主差多少。哪怕她现在不在星月宫,也还有将军府为她撑腰,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也不敢无缘无故为难秦婧。 故而,她不带女儿入宫,皇后心知她的心思,却也不好追责。 秦婧百无聊赖地看着各家的女儿争先恐后,有些却也有才情,有的就真的不敢恭维了。突然,有个小丫头一边哭,一边朝她跑来。 大抵是母女连心,那时的秦婧忽觉心口绞痛,堪堪捂住胸口,听着那小丫头吧话说完。 “唐夫人,不好了,唐苑掉水里了。” 秦婧心口的疼痛剧增,她抓着那小丫头问:“你没有看错?在哪里?” “就在,就在安康宫那边的,湖里。我亲眼看见她爬上假山,脚下一滑,就掉下去了。我。” 小丫头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婧连跟皇后告辞都来不及,运气轻功,直奔安康宫那边去了。 因为是皇宫,秦婧运用轻功被巡逻的侍卫看到,当成了刺客,一路追了过去。后宫的动静,惊动了岳帝那边。不消一刻,整个皇宫都在抓刺客。 唐宁跟着侍卫统领追过去,哪里有什么刺客,只有他家夫人和没了气息的女儿。见此情景,挺拔的唐宁差点栽倒。踉跄着挪到妻子身旁,悲从心生。 “御医,快传御医。”唐宁几斤咆哮。 这时候,也不知是谁提前喊了御医,此时已到近前。 岳帝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皇后也带着一众女眷过来了。 世人皆知,大将军府只有唐苑一个孩子,如今这形势,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御医看过之后,只说了句:“将军和夫人年轻,子嗣迟早还会有的,还望将军和夫人保重。” 此时,岳帝才出声问皇后:“皇后,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还有你们这些侍卫,朕养你们都是摆设吗?” “陛下,这里是安康宫。” 岳帝似是才从震怒中回神。安康宫,皇宫唯一一座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宫苑,有侍卫才不正常吧。 接着,皇后又把方才国公府小姐说的事转述给了岳帝。众人才知,是唐苑自己顽皮,落水不说,秦婧更是有欺君之嫌。但是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提欺君这一茬,因为谁也不想触了星月宫和将军府的霉头。 “爱卿保重,御医说的在理。至于小阿苑,朕便追封她为安康郡主,以公主之礼葬之。爱卿以为如何?” “臣谢陛下隆恩,小女顽劣,如此厚爱,恐受之不安。况且小女尚有生机,恳请陛下准臣回府。”唐宁双膝跪谢,态度决然。 岳帝看了他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罢了,去吧。” 唐宁沉浸在悲伤中,没有想过女儿是如何落水的,但是秦婧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在盘旋。阿苑虽然顽劣,却也不会不知分寸地在皇宫里闲逛,更不会去爬设么假山。 秦婧抱着气息全无的唐苑,走到之前哭喊的那个小姑娘跟前,直直盯着她问:“阿苑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她双目赤红,吓得一众女眷连连后退。那小姑娘更是哇哇大哭起来,将身子藏在皇后的身后。 “夫人,咱们先回家。”秦婧对唐宁的劝阻恍若未闻,直直地逼视着那小姑娘。 小姑娘叫陈娇儿,是陈国公府的大小姐,比之唐苑,也仅年长三岁而已。此时被秦婧凌冽的眼神注视着,吓得花容失色,浑身发颤。 “唐夫人,这是作甚?” “说,为什么要撒谎?阿苑到底是如何落水的?”见秦婧步步紧逼,女儿被吓哭了,陈国公府的少夫人,也就是陈娇儿的母亲。她拦在秦婧面前,语气不善地质问:“我知夫人心伤,只是,夫人这般为难我家丫头,又是为何?” “夫人,莫要耽搁了阿苑的医治。”唐宁此刻,只想着早点回家为女儿医治,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真相如何,日后再查也不迟。他扶助妻子,哀求似的说着。 秦婧终于被说动了。她缓缓起身,向着皇后告罪,快步离开了皇宫。 回到将军府,唐宁夫妇连续多日的内力供养,也只让她的身子恢复了一点点极其微弱的脉搏而已。他们想带唐苑去星月宫医治,却被告知宫主远游,只能从民间寻医。 最后,确实来了位名医,诊断的结果让夫妻俩肝肠寸断。活生生的女儿,如今却成了活死人,教人如何不难过。 “幸好,幸好阿苑你醒了。”秦婧说完,红着眼眶,将女儿抱在怀里。心里说不出的后怕。 “爹爹,娘亲,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傻丫头,以后再说这样的话,娘亲可要生气了。” 唐苑看着娘亲佯怒的模样,心中一阵温暖,窝在她心头,说:“确实是我自己落水的,但是不是爬上假山落水,而是被太子殿下踹下去的。陈娇儿看见了,估计是看到了经过,但是她不敢说实话,所以才那般说的。” 听到女儿的话,唐宁双拳紧握,秦婧更是浑身发颤:“为什么?太子为什么要这样。” “爹爹,娘亲。你们不要生气,也不要想着为我出气,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好吗?” “阿苑,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唐苑想了想,理了理死路,把那天的事情如实说给爹爹和娘亲。 第七章 落水经过 宫宴那日,入宫的马车很多,唐苑偷偷藏在将军府的马车里,小小的一团,竟也没有被人发现。 等宫门口没有人时候,她才从马车里出来,悄悄溜到宫门口。 但是守门的侍卫不让她进去,她在门口徘徊,看到了同样在宫外徘徊的少年。 少年没有看她,与她擦肩而过。 “大哥哥你知道怎么进去吗?”唐苑拉着少年的衣袖,问他。另一只小手指了指身侧高高的宫墙。 那少年依然没有说话,淡笑着指了指另一边,示意她跟上。 于是,少年领着唐苑,绕过重重宫墙,往一处宫苑行去。 期初还能听到人声,越是往前便越是安静。唐苑也是出奇的安静,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大哥哥,还要走多久呀?阿苑走不动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唐苑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抬起袖子往额头上抹去。 闻言,走在前面的少年转身,托起唐苑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告诉她还有多久。 “啊,还要走半个时辰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唐苑停下脚步,看着身后,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折回去算了。 忽觉手心一凉,少年再次在她手心写道“我背你”。 唐苑一激动,也忘了男女有别这个事了,满心欢喜的说着感谢的话,毫不吝啬地夸赞:“大哥哥你真好。” 少年背着她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经由安康宫的后院进了宫。 少年将她放在地上,给她指了指御花园的方向。恰在此时,听到了人声,少年匆忙跑开了。 唐苑本欲喊住他,问他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公子,却见那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阳光下,湖边的一枚玉佩折射出刺眼的光。 唐苑上前捡起那玉佩,只来得及看清上面的一个字,玉佩就被人拿走了。 唐苑想,这玉佩定然是领他进宫那哑巴少年的,也不管来人是谁,急切想要讨回来:“还给我。” “小丫头好生无礼,本宫的东西,如何还给你。”听他的口气,唐苑便知眼前的无赖少年,便是当朝太子闻人勋。 “堂堂太子殿下,居然也是个无赖。”只是唐苑可不管他是不是太子,只想着那玉佩是小哑巴哥哥的,她不能让闻人勋抢了去。 “无赖了又怎样,东西在本宫手里。本宫说是谁的,它就是谁的。有本事,你来抢啊。” 两人你追我赶间,闻人勋抬脚,本是想要绊住唐苑。大抵是忘记了他们在湖边小道上,这伸出的一脚,已经收不回来了。 唐苑小小的身子,被直直地踹下了湖中。 见状,闻人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呼救。 他没有想要害她,他只是想逗逗这个小丫头,谁知道她这么不经逗。 “太子殿下,快跑啊。她是唐苑,大将军唐宁的女儿。” 闻人勋此时已无心计较陈娇儿为何会在此,早已被她的话惊得六神无主。 唐苑,将军府唯一的女儿,若是死在他手里,他这个太子估计也就做到头了。 “娇儿妹妹,你可要帮本宫作证,真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知道的,太子殿下放心。我看见了,她就是自己贪玩,爬上假山,失足落水的,殿下快走。” 或许是闻人勋和陈娇儿都以为唐苑必死无疑,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扭曲事实。 殊不知,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到水中扑腾的唐苑耳中。 “爹爹,娘亲,太子殿下踹我下湖,确实是无意的。但是,后来他跟陈娇儿的话,我却是记仇的。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 秦婧看着女儿恬静的笑脸,听着她这番话,心里缠绵悱恻。 原本,她不想让她入宫,不想让她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就是避免她过早接触这些肮脏的事。 可是,他们没有保护好她,让她这么小就受了不该受的委屈。 唐苑是真的不想再寻仇了。仇恨她不会忘,但是上苍眷顾她,给了她一次重活的机会。 她不想活在仇恨中,更不愿将爹爹和娘亲牵扯到她的悔恨中。 重来一世,她只报恩,珍惜跟爹爹和娘亲在一起的珍贵时光,才不要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尽管这一世与前一世的轨迹不尽相同,但是大致的方向,似乎没有太多的出入。 岳帝想要逼迫爹爹战队,明着支持太子。为了将唐家和皇家捆绑,竟不惜给她一个太子妃的名头,比起前世一个太子侧妃的头衔,当真是大方的很呢。 而闻人勋呢,同样是这样拿走了康王的玉佩。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竟也同意了赐婚。 她倒是挺想知道,这一世,康王那枚藏有《阴阳神功》的玉佩,会不会重新回到她的手上。 唐宁看着女儿脸上诡异的笑,不禁诧异:“阿苑,可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了?” 唐苑尴尬,她现在是个小孩子,怎么能想这么多呢? “啊,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太子逃跑的时候,像只小王八。咯咯咯。” 秦婧点点她额头,宠溺地说:“你啊,切不可胡言,仔细叫人听了去。” 虽然是责备的话语,但是神色间尽是温柔,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显然,她也是赞同女儿的,老王八家的,自然就是小王八。 “娘亲放心,就算他是真的王八,我也不会说出去的。”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的保证着,惹得唐宁和秦婧啼笑皆非。 看着眼前的光景,唐苑心里暖暖的。 不管今世如何变迁,她只想守护她的至亲和师友平安喜乐。但凡有一丝伤害到她在乎的人,新仇旧恨,一定会加倍奉还的。 关于落水,她跟爹爹和娘亲说的简单,还有一事,她连提都没有提。 因为她也不确定...... 那日,唐苑在水里扑腾的时候,看着闻人勋和陈娇儿跑了时,她是绝望的。 想要放弃挣扎的时候,背她进宫的少年下水了,将她捞了上来。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他说话了:“哎,只这一枚回魂丹了,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唐苑不确定听到的是不是少年说的,也不确定那一幕是前世留在她记忆里的,还是这一世真的发生过得了。 唐苑是真的不确定了,因为落水的经过跟前世也是不同的。 前世的宫宴,她确实也落水,不过落水的地方是在有人的荷花池,并不是这无人的安康宫。 而且,因为在场的人很多,她也很快就被救上来,也没有昏迷过,连受凉都没有过。 第八章 香山寺还愿 唐苑拒绝进宫,唐宁便有了拒绝赐婚的理由。 岳帝被前朝后宫闹得焦头烂额,也正需要一个台阶,唐宁便适时地给他搭了把梯子。 事情发展到现在,在外人眼里,唐苑没了太子妃的未来,完全是被陈国公和皇后等人逼的。 因此,最先提出赐婚的岳帝心有愧疚,赏赐了一些金银玉器作为补偿,也准了唐宁离京的请求。 得知大将军要离京前往津州驻守,京城的百姓是复杂的。 在北岳百姓心中,将军府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津州幅员辽阔,胡匪连年骚扰边境,中原又是鞭长莫及。多亏了津州军常年驻守荒漠,才能让北岳境内的百姓安居乐业。 老百姓感念将军府世世代代的守护,又期盼着他们的将军常驻京城。 因为他们都明白,只要统帅不离京,则意味着天下无战事。 诚然,天下大势,分分合合最是寻常不过。 太平繁华千年过,已是难得。 今已是二月底了,眼看就要三月天了,又到了北岳百姓上山祈福的日子了。 北城山上的杜鹃开得正好,香山寺的古槐上的福签,添了一层又一层,遮住了槐花的香味。有的早已陈旧,随风化作尘埃四散,有些则是崭新的,墨迹都没有干透。 正殿女娲像前,秦婧虔诚叩拜:“信女秦婧特来还愿,感谢女娲娘娘保佑小女......” 听着娘亲的话,跪在一旁的唐苑也学着娘亲的模样,虔诚地叩拜。心里默念:“不管是不是您的庇佑,总归是感激的。如果真的是您,请再灵验一次,保佑爹爹和娘亲此生无虞。来世愿做尼姑,日日焚香供养。” 出了大殿,母女两遇上了香山寺方丈承恩大师,两人寒暄了一番。 秦婧想让承恩大师为唐苑卜上一卦,但是唐苑死活不肯。 承恩大师笑呵呵地劝慰秦婧:“夫人宽心,令爱涅盘重生,有惊无险,此生必将不凡。” 听到他的话,秦婧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当是大师夸大其词的说法,笑着摆手:“大师过誉了。我们也不求她出息,只愿她能平安,足矣。” 承恩大师淡笑,不以为然。他看着唐苑,笑容深了几分,问她:“小施主可有心愿?” 唐苑被他刚才死而复生的话惊到,一时慌了神,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光,能穿透灵魂,让她前世的孽障无所遁形。 唐苑有些赌气地说:“什么涅盘重生,我还没死呢你这和尚就咒我。娘亲,我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了,咱们回家。” “阿苑,不可放肆。”秦婧神色严厉,阻止女儿的胡闹,旋即向承恩大师赔罪:“小女顽劣,不知深浅,还请大师见谅。” 承恩大师依旧笑呵呵的,看不出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反而笑的更加开怀,他说:“夫人不必在意,确实是老衲言语冒犯。小施主性情直爽,老衲很是喜欢。” 唐苑看着承恩大师,大抵是笑的太过了,脸上的皱纹从花白的胡须和眉毛处被挤了出来,她有些分不清这和尚说的是真是假了。 轻哼一声,转过脸,看向别处。 “老衲这里有一卦,送给将军和夫人。”承恩大师递给秦婧一个香囊,笑着说。 秦婧感激,刚要打开,却被承恩大师阻拦了:“夫人莫急。老衲知将军和夫人即将离京,此卦等将军出京后方可拆启。” 秦婧心有不解,但是一想承恩大师的卦象千金难求,非有缘人不卜,她便也安心收下了。 唐苑在心里吐槽:“故弄玄虚!” 承恩大师似乎接收到了唐苑的怨念,笑问她:“老和尚有心将衣钵传与小施主,小施主可否愿意?” “不愿。”唐苑回答的干脆,接着又说:“和尚你看清楚了,我是女子,要出家也去妙音寺。” “哈哈哈。”承恩大师被唐苑的话逗笑了。笑罢,他的声音再次传入唐苑耳中:“十年为期,若要唐家平安,期满之前,务必回京。” “什么意思?”唐苑听到他的话,又急又气。这老和尚话中的威胁之意,又是什么意思? 唐苑早就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的打算,却被老和尚一句话给否定了。 “阿苑,不得无礼。”秦婧看到女儿眼中的冒犯,急忙阻止。 “娘亲,你听见了吧,这老和尚威胁我。”唐苑委屈地看着秦婧,泫然欲泣的模样煞是可怜。 秦婧又一阵心疼,不忍责备女儿。蹲下身子,与她平时,柔声教诲:“阿苑即使不愿,也莫要无礼。承恩大师乃四圣之一,不仅武功卓绝,更是有先知之名。能得大师一卦,已是幸运。阿苑可知,承大师衣钵者,当世武林,尚无一人。” 唐苑听了娘亲的话,再看看老和尚眼中那狡黠的笑,才明白过来,刚才威胁她的话,是用了传音功,只说给她一人听的。 思及此,唐苑就将承恩大师记恨上了。心里腹诽:“就算五圣之一,也是个臭和尚。她唐苑,有天底下最好的师父。才不要承一个臭和尚的衣钵,坚决不要。” “娘亲,女儿知错了。”说完,有恭恭敬敬地向“臭和尚”拱手施礼道歉:“唐苑有眼无珠,多有冒犯,还望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承恩大师听着她的讽刺,哭笑不得,自知这个徒弟是收不成了。叹口气,笑着说:“罢了。我与小施主的师徒缘分,日后再续。” 唐苑很抵触,心里再次腹诽到:“还真当自己是先知了。” 尽管唐苑心里百般不愿,面上却也不再失礼。 告别了承恩大师,秦婧想带女儿到香山寺后山去转转,那里的槐花开得正好。 唐苑总能想起承恩大师的那双眼睛,仿佛印进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心中的那点秘密无所遁形。 唐苑没有逛山的兴致,只想离开这里。 “娘亲,我想回家。” 见她兴致缺缺,秦婧也不做勉强,带着她打道回府。 直到回到将军府,唐宁见女儿情绪低落,问她因何纳闷,却说被人欺负了。 “谁?告诉爹爹,是谁欺负了我家阿苑,爹爹给你报仇去。” 第九章 民心所向 唐苑不假思索地答道:“一个臭和尚。” “臭和尚?”唐宁狐疑地看着闺女,心想:母女两确实是去香山寺来着。但是以自家夫人的身手,怎么还能被人欺负了呢? 转而看向妻子,却见她在一旁抿嘴憋笑。 “夫人,真的被欺负了?” 秦婧笑着嗔了丈夫一眼:“我有那么无用吗?” 唐宁也觉得不像,尴尬地摸摸鼻子,在母女俩身上来回巡视。 秦婧也不卖关子,将承恩大师想要收唐苑为徒,唐苑不愿的经过说了一遍。 “不愧是我唐家的女儿,连承恩大师的徒弟都不为所动,有志气。哈哈哈。” 唐苑压根就没听见她爹说什么,无视了他的一头热,心里一直在想承恩大师的话。 唐苑虽然不愿意做承恩大师的徒弟,对那老和尚的威名,还是清楚的。 承恩大师师承天启阁,与星月宫宫主秦朝、苍山派掌门南宫述、帝师盖容齐名,被世人称为四圣,至今无人超越。 不管是在江湖,还是朝堂,亦或是民间,都有极高的声望。 前一世,除了外公,她也只见过帝师盖容一面。当然,她与盖容的那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而承恩大师,在她回京前就圆寂了,当时香山寺的方丈也另有其人。 至于苍山派的那位圣人,她只听过,从未见过。 不成想到了这一世,不但见到了承恩大师,还得了卦,也被卜了卦。 尤其那个十年之期,唐苑只要想起,就会烦躁不已。 这京城,唐苑是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走的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才好。 可是,事已至此,又关乎唐家的安危,逃避总不是个办法。 更何况十年后,谁知道那和尚还有没有命在,说不定今后没几年就圆寂了。 死都死了,他还能管得到身后事不成。 想到这里,唐苑顿觉神清气爽。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那模样,别提有多豪迈了。 唐宁被女儿的模样逗乐了,抓着她的小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哈哈哈,阿苑不闷了不闷了。承恩大师一生磊落,他也是好意。阿苑要记得他的情,知道吗。走,爹爹带你出门去,看看乡亲们,听说他们送了很多好东西呢。” 唐宁说着,抱着女儿向府门口走去。秦婧看着丈夫大步流星地急切模样,无奈摇头。 将军府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京城当地的朴实百姓,手里多多少少都拎着一些东西。 “老婆子腌了一坛子咸菜,还有一些晾好的饼子,不容易坏,带在路上给夫人和小姐解馋。阿牛,快,给将军放到车上去。” 说话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步伐有力,身子骨看着还挺硬朗,指挥着身旁拎坛子的孙子把东西放到将军府的马车上。 “这是老孙家的肉干,这个月饭庄订的少,还有不少存货。将军带在路上吃,吃不完了,分给津州的将士们吃,半年内都是不会坏的。” 说话的老孙头是给京城各大饭庄酒馆提供肉干的人家,京城最好吃的肉干,就是有他家祖传的秘方配料所制。 “这是一篮子鸭蛋鹅蛋,母亲腌制过的,十天半个月都不会坏,路上给夫人和小姐换换口味。” “......” 说实在的,唐苑被这一幕震感到了。 尽管装着鸡蛋的篮子破旧不堪,盖着饼子的围布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可是她却觉得弥足珍贵。 前一世,她唐苑魁伟将门后人,所做所为,皆是让百姓诟病之事。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民心所向的事,也没感受过哪怕一丝的爱戴。 这边府里的管家一边收东西一边登记,另一边,府里的常随和副将帮津州军的家属书写家书。 眼看已近黄昏,人却不见少。 从前,她始终不解,岳帝明明知道爹爹的忠心,却还要费尽心机的夺了他的兵权,甚至几次三番要除去。 这一幕,唐苑终于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岳帝想要灭他们唐家的帝王术。 这一世,不管是岳帝还是闻人勋,都休想动唐家一分一毫。 第十章 长亭送别 第二日,天微微亮,唐宁携妻女启程离京。 十里长街,万人空巷,更有岳帝亲率文武百官相送,好不隆重。 长亭外,大将军携妻拜别岳帝:“小女落水受凉。不便外出,还望陛下见谅。” 岳帝笑着摆手,叹息道:“你我虽行君臣之礼,却也有袍泽之谊。这等小事,何须多言。难道我还能怪小丫头不成。” “臣一家铭记陛下厚爱,但君臣之礼不可废。”唐宁执拗地表态。虽然他曾是岳帝的伴读,却也不能有半分的逾越。这不仅是祖先传下来的家训,也是他为官多年来的感触。 “父皇,儿臣想跟苑儿妹妹道个别。”少年太子躬身请命。岳帝神情略显失落,挥挥手准了他的请求。 大将军轻车简行,只一辆马车供妻女避风,随行人员也只一员副将,再无他人。 太子来到马车前,驻足半晌,解下身上的一枚玉佩,伸手送进车厢。“宫宴那日,害苑儿妹妹落水,是本宫的不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这个,就留给苑儿妹妹做个念想吧。” 伸进马车的手,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修剪规整。玄色金边的袖口将这只手衬托的更加贵气,足以说明这双手的主人,身份尊贵,且是为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但是唐苑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双好看的手上,而是死死盯着他手上的玉佩。看着让自己死而复生的罪魁祸首,唐苑只觉得马车里狭小的空间让她呼吸困难。 小手紧攥成拳,细小的指甲将她手心娇嫩的肌肤划出了印子,鲜红一片。心中渐趋沉淀的前世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心痛?愧疚?兴喜? 各种复杂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脏,比她刚醒来那一刻还要震撼。紧闭双眼,不敢去看它,极力压制着濒临奔溃的情绪。 良久,唐苑重新睁开眼,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 “苑儿妹妹,你没事吧?”站在马车旁边的少年太子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她如何了,但是他的心思被马车里少女洞穿了。 “太子殿下请自重。” “是本宫鲁莽了,苑儿妹妹你如何了?” “无事。玉佩,还请太子殿下收回,不该是臣女的东西,臣女受不起。咳咳。” 马车里的咳嗽声不断,像是要将心肺咳出来一般,令人闻着揪心。 “本宫送给苑儿妹妹的见面礼,没什么受不受的,拿着便是。”少年太子说着,将手再伸进去了一点。 但是他等了半晌,手心里的玉佩也没有被车内的人取走。 此时,少年托举的胳膊微微发颤,但是没有要收回手的意思,很是固执。 少年大约是觉得,既要送礼,就要有诚意。他又补充说道:“这玉佩,本是母后的嫁妆。那日不慎遗落,这才和苑儿妹妹起了争执。既见妹妹喜欢,本宫特意问了母后,得了允诺,方才想要赠与你。” 终于,车内的少女,隔着帕子接过那枚玉佩。用心的擦拭,像是要擦掉上面的污秽一般。 一边擦,一边喃喃自语:“可惜,被弄脏了。” 而车外的少年,托举的手终于收回来了。同时,因为少女接受了他的赠礼而心花怒放:“苑儿妹妹,本宫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的。到了津洲,本宫会定期传书与你。” “殿下,您知道这玉佩上为何有个‘康’字吗?”少女清冽的声音,打断了马车外少年太子的滔滔不绝。 少年的气息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既而笑着说:“母后进宫那年,外祖母希望她能在宫中能安康度日,特意找人造了这枚玉佩。” 马车里传来少女童真的笑声,听起来是天真的喜悦,却又有另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少年太子紧了紧拳头,心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想说什么,却听到马车里的女孩再次出声。 “安康,一世安康,真是个好寓意。”声音清脆,宛若初春的黄鹂,婉约动人。少年松了口气,笑着说:“苑儿妹妹,一定要回信啊。”声音很响,辞别岳帝,走近马车的唐宁夫妇听得清晰。 “太子殿下。” “将军,夫人。”少年恭敬回礼,态度即使谦逊有礼。礼罢,他笑着说:“夫人,津洲之地多风沙,若是苑儿妹妹生活不惯,可差人送信,本宫定会即刻派人接苑儿妹妹回京。” 唐宁不动声色地看了少年太子一眼,秦婧则浅笑应道:“小女顽劣,委实不敢劳烦太子殿下记挂。就此别过,殿下保重。” “夫人客气了,本官与苑儿妹妹也算相熟,旁人都说她顽劣,但是本宫很是欣赏她的洒脱。” “咳咳,咳咳咳。”马车里稚嫩的咳嗽一声接着一声,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阿苑。”秦婧神色焦急,朝少年太子一礼,越过他上了马车。 马车的帘子掀起一角,少年偏头,只窥见了女孩掩唇的一幕,视线很快就被放下的车帘挡住。 唐宁的面色也略有焦虑,随即向少年太子告辞:“殿下保重,告辞。” “将军保重。” 唐宁上马,行在前头。马车缓缓移动,紧随其后,在这长亭古道上留下两道似有若无的辙痕。 少年太子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大声喊:“苑儿保重。”城门口,听着太子殿下的道别声,送行的官员皆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岳帝捋着胡须,脸上笑意明显,他笑道:“太子重义,甚好,甚好。呵呵呵。”只是他的话声音不轻也不重,但是他身后的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各个附和赞美。 “陛下,太子殿下,该回宫了。”岳帝身边的老太监上前一礼,提醒他们。 第十一章 我,自由了 车辕发出的声音很是响亮。秦婧看着女儿,见她脸上有些她看不懂的忧伤。 “阿苑,你?”是不是舍不得? “娘亲,我讨厌太子。” 秦婧一怔,她其实很害怕,万一女儿喜欢太子,那她该怎么办。方才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想法,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小家伙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无奈苦笑,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阿苑,娘亲也不喜太子。但是男女情事,你现在还不懂。等你长大了,如果你喜欢他,我们也不会反对的。” 唐苑听到娘亲的话,心里像是在滴血一般。眼中也泛起了泪花,扑进母亲怀里,无声地哭泣。 秦婧被她身上的悲伤的气息感染,虽然莫名,却也心疼地将她抱坐在腿上,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娘亲,我是真的讨厌他,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的那种。” “好好好,娘亲知道了。阿苑乖,不哭了啊。娘亲不喜欢,阿苑也不喜欢,我们都不喜欢,更好。哈哈哈。”秦婧终于松了口气,开心不已,捧着女儿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颇有侠女豪爽不羁的性情。 一旁马上的唐宁听到了马车里母女的欢笑声,硬朗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繁华的京城逐渐朝身后远退,平日里街上的热闹和喧嚣也早已甩的远远的。官道两侧的绿荫渐行渐密,晨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清新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风吹起马车的窗帘,晨光探进马车里面,给温暖的车厢增加了十二分的明媚。 “爹爹,我想骑马。”唐苑顺着阳光进来的地方,探出小脑袋,仰头看着骑在马上的唐宁,俏皮地说。 “好。爹爹带阿苑骑马去。” 得了准许,唐苑显得很激动。直接将双手伸向爹爹,半个身子悬空在窗沿上。唐宁怕女儿从马车上摔下去,伸手将她拎起,放到自己身前。 “驾!” 马儿很有灵性,像能感知主人的内心一般,随着一声愉悦的嘶鸣,撒腿狂欢。 秦婧掀开窗帘,看着父女两远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柔软,她也想去外面驰骋。 “袁副将,要不我们也骑马吧。这马车,看来是多余了。” 袁副将,名袁吉,是唐宁账下的副将之一。他笑着说:“夫人,只剩下拉车的马了。再者,马车可不能丢。不然小姐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等到了凉山县,末将去买一匹备着。” 凉山县,京城去往津洲经过的第一个县城,隶属京城管辖,也算繁华,好马绝对是有的。 坐在马背上驰骋的唐苑,忽觉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鲜活了,体内涌动的血也热了。 这条官道,她曾来回疾驰过无数次,不是追杀别人,就是被人追杀,从没有一瞬的静心,也没有感受过林荫道旁的风光。 这一世,她从京城那座牢笼里解脱了,再也不是旁人手中的剑。 早春清晨的阳光很暖,微风很浅,带着浓郁的清香,扑面而来,洗涤她深重罪孽的魂魄,黏合她破碎不堪的心灵。 “啊!!!我,唐苑,自由了!” 稚嫩的声音像早春的百灵鸟,惊扰了早出觅食的雅雀,吸引了树荫下遮阳的虫蛙,一声接着一声,甚是热闹。 感受到女儿的心情,唐宁也放声大笑,父女的笑声穿过林荫,回荡在官道上。 “好玩吗?”唐宁勒马,笑问女儿。 “好是好,但是爹爹,咱们可不能把娘亲丢在后头。”唐苑扭头看着父亲,笑着应道。 小女儿清爽的声音,让唐宁觉得身心舒爽。捏捏她转过来的脸蛋,欣慰地道:“我儿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亲了。哈哈哈。”说着,勒马掉头,往回奔去。 袁吉听到了马蹄声,笑着说:“夫人,将军和小姐回来了。”话音刚落,便听到欢快的童声高喊:“娘亲,我们回来啦。” 唐宁高高兴兴地抱着女儿钻进了车厢,却见妻子侧身卧在车内小憩。娇颜明媚,让这位儒将不禁心猿意马。他往里坐了坐,将女儿放在腿上,另一只手将妻子捞进怀里,在她腰间揉捏。 秦婧瞪他,别过脸,担心女儿看见她烧红的面颊。但是她想错了,女儿还是看见了。对上女儿捂嘴偷笑的大眼睛,她更加难为情了。 唐苑刚才也看到了那一幕,娘亲真的很美。“娘亲,阿苑好困哦。” “好,来,娘亲抱抱睡觉。”秦婧说着,伸手将女儿从夫君的腿上抱过来。 “娘亲,阿苑都五岁了,可以自己睡了。”说着,唐苑直接在车厢的一侧躺好,闭上假寐。 秦婧瞪了唐宁一眼,从侧壁抽出一床小被子,盖好,拍着她,哄她睡觉。 唐宁则只摸摸鼻子,拦在妻子腰间的手,始终没有放开。见女儿睡熟,他一把捞起妻子,吓得秦婧双手捂嘴,似嗔似恼地瞪着在她身上胡作非为的丈夫:“将军。” 唐宁使坏一般贴着妻子的耳朵,柔声轻语:“夫人,我们再生个儿子吧,这样一来,将来有多了一个人保护女儿。好不好?” 秦婧看一眼唐宁,眼中的痛色一闪而过,快的来不及抓住。 她是有过一个儿子的,可是,她没有福气,尚未来得及见面,他就走了。 也因此,她伤了根本,再也无法为唐家添丁。 这是她心里难以磨灭的痛。但是她不想让夫君知道。 努力地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云淡风轻地说:“这几年都没有动静,怕是我没有那个福气。” “夫人,为夫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要勉强自己。凡是都讲究缘法,更何况儿女。就算没有儿子,我们也能保护好女儿。就算我们百年以后,我也相信,我们的女儿,一定有自保的能力。”唐宁刚收到妻子身上的不自然,心生懊恼,他也不是非要再有个孩子,只是随口一提,却不想让夫人伤心了。 “夫人,我们也去骑马吧。”不等秦婧同意,他就抱着她出了马车,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袁吉不明所以,回头,恰好看到小姐躺在车里的小脑袋,方知他家小姐这是睡着了。 关好车门,拉住缰绳,放慢了车行的速度。 第十二章 缘起 唐苑其实不是真的想睡觉,她原本想给爹爹和娘亲一个不尴尬的空间,让娘亲不要那么尴尬。 但是听到了爹娘的谈话,让她又想起了一些事,一些往事。 前世,她也是五岁离京,正如闻人勋临别之际说的那样,离京后,他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有一天,他给她写信。信中言说娘亲怀了将军府的小少爷,说了所有人的欢喜,说岳帝和皇后送了将军府许多稀世珍宝。 总之,诸多言语,写尽京城的千般热闹,百般喜庆。而这些热闹喜庆的源头,都是她那还未出生的弟弟。 内容相仿的信件,她一个月内收到了不下十份。却没有一份是将军府给她的,更没有收到爹爹和娘亲的哪怕一件礼物。 似乎那时候的将军府,没有一个人想得起她的存在。 大约过了三个月,闻人勋在信中问唐苑,是否喜欢娘亲肚子里的弟弟。 当时色唐苑虽然已经六岁了,但是被秦婧保护的很好,心思单纯。 带着倔强和委屈远离京城,熟悉的人中,似乎也只有闻人勋惦记着她,令她对闻人勋有了依赖。更是把她当成了曾经背他走过宫墙的少年,心里的想法也从不隐瞒。毫不犹豫地回信说“不喜欢”,甚至还带了一些“很讨厌”的字眼。 诚然,她不喜欢或者很讨厌闻人勋信中提及的、还未出生的弟弟,却也没有想过要对弟弟如何。 心里的不舒服,令她对爹娘的怨怼更甚。也因此,与将军府的距离越来越远,关系也越来越陌生。 直到十五岁回到京城,唐苑都没听说将军府有少爷出生。私下里问过闻人勋,那人洋洋自得,邀功一般跟她说:“苑儿不喜欢的,本宫都会替你一一除去。” 而唐苑呢,自负的她从未想过别的情感,一心只想着闻人勋对她的好。虽然不喜闻人勋的狠辣,却也感动于他对她的付出。 就这样,被闻人勋一贯的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语蛊惑,唐苑变得是非不分,亲疏不辨,在冷血无情的杀手之路上越走越远。 想着这些,唐苑心生悔恨,如刀绞般难受,眼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出。无声地哽咽着,无尽的悲伤将她的灵魂桎梏,令她窒息。 不由挣扎着爬起身,让呼吸顺畅一点。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咣当”一声闷响,粉色绢帕包裹的东西,连带着帕子从她胸襟滑落,丝滑的绢帕散开,露出了里面白玉的一角。 唐苑起身,捡起落在车厢里的东西,仔细地擦拭着。很用力,手指都搓红了。 视线落到玉佩上的那一个“康”字,窒息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比方才更甚。 恍惚间,她像是看到了古槐下静立的惨绿少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京城的春天来得早,正月里已经是繁华遍地了。春猎在即,岳帝许各位臣工带亲眷出行。 那是唐苑第一次出远门,不想闷在帐子里,甩开了围场的侍卫和将军府的护卫,一个人跑到林子里摘花。 绿柳成荫,百花争艳,比京城各处的风光都要好。寻着花香,唐苑跑进了一处花海。 野生的雏菊和落英,都是半人高的,唐苑小小的身子很快就没在花海中。 唐苑时而追赶翩翩起舞的蝴蝶,时有躲避嗡嗡作响的采蜜者,玩的不亦乐乎。 “啊!” 忽然,她被地上的花茎绊倒。身上沾了青草,手上和脸上沾了些许泥泞。 唐苑扒开花茎爬起来,想要用手拍掉身上的污渍,却越拍越脏。不知所措呢,听到了“噗嗤”一声笑。 闻声望去,却见不远处三人合抱的古槐上,一白衣少年正在爬树,形状像只蛤蟆。大约是被唐苑甩到时的喊声惊扰,被她的无措逗笑了。 接触到唐苑的眼神,少年收起笑脸,转头继续专注地往上爬。 “喂。”稚嫩的童音惊到了树上的少年,使他脚下一滑,重心不稳,直直地从树上摔了下来,激起一地花浪。 唐苑吓一跳,跑近去看,心想会不会摔坏了。 还好,只是额头被一旁的花枝划出了伤痕,有一点点血丝而已。 “你没事吧?”唐苑掏出自己的帕子,想要给她擦伤口,但是被少年躲开了。 少年不说话,愣愣地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 心想:看衣着应该是哪个官家府上的小姐。既是来参加围猎的,难道他们家大人没告诉她这里是禁地吗? 唐苑看着少年呆滞的眼神,自语道:“不是被吓傻了吧。”说着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少年面不改色,保持沉默,拍拍屁股走到树底下坐着去了。 唐苑也跟着她,一边走一边摘了许多花枝,编制了一个花环,递给少年。 “小傻子,这个给你,好不好看?”见少年茫然,唐苑自语:“算了,我给你带上吧,看你这样,应该不懂什么是好看。” 就这样,唐苑把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少年,当成了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将手中的花环戴在他头上,仔细地端详着。 少年本想躲开,怎奈小丫头的速度太快,没躲及时。 唐苑原本是欣赏他头上的花的,但是看着看着,发现人好像比花还好看,于是也不吝啬她的赞赏,说:“真好看。” 少年被小丫头看的耳根发热,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等他感觉那股视线消失,却见小丫头重新钻进花海中去了。 小丫头笑容灿烂,稚气未脱的脸上有明显的的奶膘。小小的身子轻盈如蝶,粉色群居随风舞动,宛若降落山间的精灵。嘴里时不时冒出“哇”、“好漂亮”、“好好闻”这类赞美和惊叹,又极一只没见过世面的金丝雀。 少年想,这或许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精,化作人间的孩童,专门勾人魂魄的。 他特别想抽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留情地大喝:“妖孽,纳命来。” 诚然,他只是一个傻子,傻子就算见到美好的妖怪,也是欢喜的。 而且,是一眼万年的欢喜。 只要她想要,性命也无妨。 “喂,你要去哪里?你的脸还伤着呢。” 少年想要离开的动作被察觉,有一种“糟糕,被妖怪发现了”的窘迫。 实际上,他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中更没有被妖怪发现的惊慌,只有一个傻子该有的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蹲下一点,我够不到。”唐苑跑到他跟前,指着少年的额头,脆生生地说着。 少年不知她要做何,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蹲了下来。 第十三章 缘灭 唐苑掏出手绢,仔细地擦了擦他额头上的血丝,掏出一小瓶药,沾到手帕上,往他伤口处抹去。 一边抹一边说:“这是我外公特地给我配的,对外伤可管用了。” 少年看着唐苑。大概是她刚才活动地太厉害,小脸通红。隔着手帕,他感到被她指腹涂抹过的地方微微发烫。 又或者,是她身上沾了花粉,呼在他鼻翼间的气息,都是香甜的。 “好了。上完药了,两三个时辰后,你的额头就完好如初了。” 少年闻言,抬手擦掉了她小脸上的泥巴,算作酬谢。 她的脸真的很脏,清晨的露珠都在花茎处。不能想象,唐苑摔倒时时整个脸都贴到地上的。 “你笑起来真好看,咯咯咯。” 唐苑的话惊到了少年,他猛地收回手。拉过她的手,开始写字:“回去了,再见。”写罢,他指了指围场那边,没有说话,脚下生风溜走了。 唐苑感受着他写的内容,又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在心里惋惜道:“如花似玉地的大哥哥,居然是个哑巴。” “我唐苑的东西可不是白送哦,你得拿东西来换。”说着,唐苑伸手去拽少年腰间的玉佩。 于是,少年便知道了眼前的小丫头叫唐苑。 北岳姓唐的,能来参见围猎的,便只有将军府的人了。 那玉佩,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物件了,跟他衣衫一样地纯洁不染尘埃。 但是唐苑却觉得,这玉佩配不上他,就要给他摘了去。 谁成想,少年居然躲开了,而且很用力地打开了唐苑伸过去的手,不让她碰。 “再见。”少年说完就跑开了。 留下唐苑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脚下生风,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原来,不是个哑巴啊! 唐苑追了一路,没能追上,反倒是被袁吉先寻到她,带回了营帐。 接下来的几天,甚至是整个围猎期间,她都没有再见到那少年。 围猎后没过多久,唐苑便在元宵宫宴上落水,闻人勋抢走了那玉佩。 没多久,她被爹爹和娘亲强行送往星月宫。离京之前,闻人勋说了跟今世同样的话。 说那玉佩是陈皇后从娘家带着来的,说他从皇后哪里讨了来,送给她当做信物。 唐苑信以为真了。 两年后,闻人勋拜师三长老,成了她的师叔。 尽管世俗不容,可是他们二人依旧是星月宫的人人称赞的金童玉女。 当然,只有外公和师父却是极力阻止她和闻人勋来往。 那是的唐苑赌气似的冲进摘星楼闯关,每次都是闻人勋偷偷给她送喜欢的食物。 就算被长老们罚了,他还是坚持送饭。 也因此,她对闻人勋至死不渝。 等她从摘星楼第九层出来,闻人勋也受到了岳帝的诏书,要回京城去了。 临别之际,她把那枚珍藏着的玉佩,同样当成信物还给他。 就这样,玉佩又回到了闻人勋手里,她便再也没有见他佩过,也没有见过那玉佩的踪迹。 直到多年以后,她在另外一人身上看到了那枚白玉。 当时,她要替闻人勋除去一位三皇子派的京官。刺杀中伏,突围时被对方的暗器所伤。 虽然摆脱了追杀,却因功力耗尽,无法及时解了暗器上的剧毒,陷入昏迷。 醒来时,身在一处密室,身后有人为她运功疗伤。 “别动。” “多谢。” 她感觉身上的毒解了大半,命算是保住了,能的想回头去看救她的人,却只看到了一片衣角,和那枚熟悉的玉佩,便再次陷入昏迷。 昏迷之际,她感觉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听到了一声叹息。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一条缝。隐约觉得那张脸很熟悉,可是唐苑来不及想,也想不起来。 等唐苑再醒来,身上的伤被做了妥善的包扎。而她,也躺在客栈的床上。 她挣扎着下床,只看到了桌上留的药。 房间里整齐的不像有人住过,她下楼去问店家,却说是一位带着面具的公子。 唐苑没有找到恩人,却想起昏迷之间看到的那枚熟悉的玉佩,心里疑云越聚越重,缠绵悱恻。 出了客栈,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唐苑身体是自由的,灵魂却被无尽的孤独禁锢在这座城里,无法逃脱。 爹爹已经被定罪,同娘亲离开了京城,将军府被炒,她无家可归。 她不想回去东宫复明,不想去做她的太子侧妃,也不想去星月宫在京城的据点,只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忽然,熟悉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志。 闻人勋因为找不到她,在大街上大发雷霆。 那一瞬间,唐苑的心是累的。 可是她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了,或者是太子关切的语气让她生出了不忍。同时,又有各种各样的事,推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这一次的中毒,她闭关半年才得以恢复。 半年后,闻人勋给她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杀康王。 她不同意,康王只是一个心智不全的痴呆儿,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可是闻人勋告诉他,康王一直在潜伏。他不仅不痴呆,还身怀绝技,修成了苍山派的绝学。只半年,康王已经折损了闻人勋大半的势力。 唐苑没了再拒绝的理由。更让她恼火的,是康王给她送了的挑战书,是以武林中生死战的形势向她讨教。 她无路可退。 时值岁末,已是春时。那年的春来的比往年晚了很多,此时没有争艳的百花,只有苍茫的白雪飘零。 她到的时候,康王已经在等他了。 一袭白衣,不染一丝尘埃,宛若降落凡间的天使,干净地让她不忍心拔剑。 “唐苑,还记得这里吗?” 唐苑吃惊,围场禁地,他怎么会知道。冷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康王不答反问:“这些年,开心吗?” 唐苑心里有种莫名地情绪在此刻滋长,是陌生的。她极力压制住了,不让那种陌生的情绪蔓延。 “与你何干?不过,康王殿下,还真是藏得深呢。你要是死了,我会很开心。” 康王的心被她嘴角勾起的猖狂的笑刺痛了,也碎了,枯萎了。 狂风起,卷起千堆雪,将他雪白的身影没入其中。 唐苑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杀招,出手极快,长剑穿过风雪,刺向那堆雪后身影。 长剑齐根没入,兵器入肉的声音回响在耳边,哪怕是风雪呼啸,也显得格外清晰。 雪落,她看清了他的脸,与闻人勋有七分相似的脸。 他在笑,笑的很好看。 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不再纯洁。 天使染上了她的罪孽,泣血不止。 原来,他压根就没有打算出剑。 唐苑呆呆地看着他,嘴唇发颤,下意识地问他:“你,为何不出剑。” 第十四章 全新的局面 康王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捧着她的脸,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面颊。笑着说话,嘴角逐渐由鲜血溢出。 “傻瓜,以后学聪明一点,不要什么人都相信,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要学会用心去审视。咳咳。” 唐苑就像失了魂的木偶,不知所措。 心里的某个想法滋生,惊恐万分。本能地不想让这个人死,抬手给他止血。 可是,已经太晚了。 她全力的一剑,早就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有深厚的内力支撑,怕是早就倒下了。 手被抓住,唐苑只能呆呆地站着,看着他,眼中不自觉有温热的东西留下。 任由他捧着自己的脸,任由冰凉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 只一瞬,冰凉的唇瓣离开。 感觉到他的身形晃动,唐苑半搂半抱的扶助他。 看着他笑,听着他在耳边轻语:“唐苑,你又欠我一条命。所以,要开心。” 唐苑冷硬的心,在那一个瞬间,碎了,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她哭了,眼泪浸湿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这么傻?你死了对我只有好处。” 冰冷的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拂去了她溢出眼眶的热泪。抹去因为他带到唐苑唇角的鲜血,笑着说:“笨蛋,以后,别再让人,给骗了。” 唐苑眼睁睁看着他震碎了心脉,断了最后的一丝生机,笑着倒下了。 唐苑不知所措,彻底陷入了封魔。只呆呆地坐他的尸体旁,陪了他一天一夜,直到太子带着人找到了她。 从那天起,唐苑的心彻底死了,血也冷透了,旁人的是非,她都懒得计较了。 外面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思绪回转,唐苑摩挲着玉佩上的“康”字,呢喃出声:“前世欠你的命,不知你,何时来取?” 沉默良久,又想起这一世的元宵宫宴那一日,他背她走过宫墙。心想:“罢了,今后再也不要遇见了。”说罢,收好玉佩。擦掉脸上的眼泪,推开车厢的门,露出了小脑袋问袁吉:“袁叔叔,我们到哪里了?” “小姐醒了?刚进凉山县城,将军和夫人在客栈里等咱们呢。” 刚过辰时,阳光很足、很暖。 凉山县是出京城的第一站,来往的客商和附属国以及番地的使节,进京前都会在此地停留,做足了准备再进京。 此时的大街上,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一派繁华。 来往的百姓脸上有笑容,像此时的阳光,茶坊酒肆客座满堂。有来往江湖剑客煮酒论武,有文人骚客诗话人生......当然,亦不乏附庸风雅之辈。 总之,无一处不彰显着盛世的表象。 唐苑跟着袁吉进入凉亭酒肆,是凉山县最大的客栈,远近闻名的美酒凉山春便是他们家的独门秘方。 好就好客之人,一定会去他们家,讨一壶上好的凉山春,与友人闲话共饮,好不快活。 “你们听说了吗?苍山派和星月宫,今年依然没有弟子入世,如此大好的机缘,你们说这两派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桌三剑客,一人豪爽地闷掉一碗酒,一边满酒一边说着,言语中能听得一些惋惜之意。 “照我说啊,这两派才是真聪明。” “如何说?”语气中满是诧异和期待。 “你们看,自古以来,党争这条路,都是白骨铺成的。但凡牵涉其中,不管结果如何,都会有损伤。况且当今的局势,不比五年前,中立难为。然避世不出,既不违江湖道义,又能远庙堂之祸。何乐而不为呢?” “兄台高见,愚弟狭隘了。” “仁兄何须自谦,当今太子文治武功都在众皇子之上,未必真的会有夺嫡之火。如此一来,确实是大好时机。” 一直没有说话的第三人也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举起手中的酒碗笑道:“二位兄台,管他局势如何,只要是为苍生谋福,就是我等的时机。来,干!” “说得好,干!” 听着他们的豪言壮语,唐苑不由朝几人望去一眼。 三人都是武林中人。最先说话那人年纪最小,从佩剑看,应当是京城不远处徐家庄的弟子,而那第三人,当是陈州武馆的弟子。 至于第二位答话那人,面容清秀,言谈不俗,举止优雅,不像小门小派的弟子。 只是,她看不出他的出身。 袁吉似乎看出了他家小姐的疑惑,出声解惑:“小姐,最先说话的事徐家庄的弟子,答他话那人是天启阁弟子,旁边那位是陈州武馆的弟子。” “哦。他们这是?”要去干嘛? “小姐有所不知。陛下有心开设武学院,招收众武林弟子,为朝廷选拔将才。他们,还有旁边那些,都是从各地脱颖而出的武学天才,进京参加入院选拔的。” 武学院?前世她并未听说岳帝开设什么武学院。控制整个武林,为朝廷所用倒是真的。 看来这一世的轨迹,终究是一个全新的局面。 唐苑想着这些,继续往楼上走。袁吉以为小姐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没有多话。 刚到二楼,唐苑便听到了爹爹爽朗的笑声,还有另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寻声望去,果然看到了爹爹和娘亲,还有熟悉的身影,面容儒雅,双眼有神,让唐苑呆愣在原地,不敢往前。 “阿苑,快过来,见过你南宫师伯。” 袁吉察觉到她小身子在颤抖,不明所以,只轻声提醒:“小姐,将军在唤你。” 唐苑深吸一后气,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歪仰着头,以一个稚子应有的天真抱怨:“我听见了。”随即挪动脚步。 “来,叫南宫师伯。”唐宁向女儿招手,语气豪迈,笑容儒雅大方。 南宫序侧头,看着缓缓移步的小丫头,笑容越发地慈爱。 大约是见到陌生人有些拘谨,低着头,小碎步让人捉急。不过几步的距离,硬是让她走成了几十步。 唐苑直直走向南宫序,对着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深深拜倒,行一大礼。 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心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恭恭敬敬地说:“唐苑拜见南宫师伯。” “快起来,你这丫头,怎地这般见外。”南宫序将唐苑从地上拉起来,摸摸她的小脑瓜。继而看着唐宁和秦婧,不满地质问:“你们就是这样教导孩子的?” 唐宁夫妻俩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啊,平日里哪怕是见了岳帝,都不见他这般恭敬。 第十五章 师徒重逢即南下 唐苑此时双手握着身侧的裙摆,低着头,不敢看南宫序的眼睛,她怕她忍不住。 上一世,南宫序虽然不是她亲手杀的,却是她纵容别人杀害的。 被人生生挖了双眼,砍了四肢,扔进兽圈,活生生野兽分食。 等她被告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连白骨都没有剩下。 南宫序与唐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唐苑的所有本事,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得知她入了太子府,有人漠不关心,有人谄媚奉承,只有南宫师伯跟外公一样,极力阻止。 他不止一次地分析闻人勋的狠辣无情,心胸狭隘,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地劝阻。 而她,愚蠢透顶,一次又一次地替闻人勋辩解,与他对峙。两人的关系矛盾越来越大,关系越来越僵。 外公去世后,她将他赶出星月宫。仅剩一丝的师徒情谊也被她亲手斩断了。 被他赶出星月宫,闻人勋便背着她去追杀。等同于她亲手将他送到了刽子手的手上,致使他死于非命。 “师弟师妹,不如我带阿苑去星月宫修行,你们觉得如何?正好师父他老人家也念叨的紧。”南宫序似乎很喜欢唐苑,抱着她不肯撒手。 夫妻二人笑看着唐苑,似是征求她的意愿。 唐苑接触到爹爹和娘亲的眼神,抱紧了南宫序的脖子,清脆的声音掷地有声:“阿苑想去。” “哈哈哈,好。”南宫序如愿了,开心异常。 唐宁夫妇对视一眼,虽有不舍,但是对于女儿来说,星月宫确实比津州要好。 “南宫师伯,你会教我习武吗?” “当然,只要阿苑想学。别说星月宫的剑阵,就是苍山暮远,只要阿苑想要,师伯都能给你抢过来。哈哈哈。” 苍山暮远,苍山派的绝学,有资格修习且修成的人,屈指可数。但是唐苑知道,南宫序此话并非妄言。因为前世,他确实教过她。 “爹爹,娘亲。南宫师伯可以做我师父吗?”唐苑从南宫序身上爬下来,摇晃着自家爹爹的手臂,看着对面的南宫序说。闪动着星星眼,是懵懂的小姑娘特有的崇拜。 “呵呵呵,这个啊,就要看你师伯愿不愿意了。阿苑可知,当今武林,还没有一个青年才俊入得了你师伯的眼呢!” 唐苑闻言,心中惊诧。心思也是千回百转,师父的事情,似乎跟前世不一样。 前世,她入星月宫时,南宫序名下已经有四名弟子,而且都是从师多年的师兄。今世,不仅师父至今门下无人,且他们师徒提前相见。 原来,新局势已经打开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的。 如此,她的重生,必定也不会重复前世的路。 甚好!甚好! “南宫师伯?”唐苑小心翼翼地看着南宫序,眼中是天真孩童的期盼和憧憬。 南宫序心一软,捏捏她的小脸,柔声说:“还叫师伯呢,难道不是唤‘师父’!?”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眼前的小丫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她就应该是自己的徒儿一样。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唐苑第二次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地,行了拜师大礼。拜完抬头,双手将茶杯高高举过头顶,说:“请师父喝茶。”声音微颤。 前世,南宫序对她倾囊相授,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喊过他一声“师父”,也没有给他奉过一杯茶,更没有行过一次师徒之礼。反倒是后来成了宫主,受了他的礼。 这一世,她一定乖乖听他的话,好好侍奉左右。 南宫序受了她这一拜,继而起身将她扶起,摸摸她脑袋说:“非亲师长者,阿苑无需向任何人屈膝。可记住了?” 这是南宫序给她的第一课。他南宫序的弟子,除了至亲长辈,当世还没有让她屈膝的人。 这不仅是他的傲骨,也是他们星月宫的风骨。 “师父,阿苑记住了。” 唐宁感叹的同时也欣慰,诚心感激师兄真心待女,深深一礼道:“阿苑就拜托师兄了。” “是啊,阿苑就拜托师兄费心了。”唐苑说着,墩身抱了抱女儿,开始唠叨:“去了星月宫,要好好听师父和外公的话,要好好练功。娘亲不求你闯过摘星楼,但一定要能自保,知道吗?” “娘亲,阿苑知道了。等阿苑可以出岛了,就去津州看你和爹爹。” “好,好。”秦婧说着,红了眼眶。 “几位客官,您要的酒菜来喽!”店小二端着酒菜摆到桌上,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闻着让人食指大动。“几位请慢用,需要什么招呼小的一声便是。” 几人边吃边聊,时间过的极快,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酒菜都吃光了。 相聚的时光也要结束了,新的旅程开始了。 星月宫在南,津州往北,几人便在凉山关卡分道扬镳。 唐苑站在南宫序身侧,向马车挥手道别:“爹爹,娘亲,你们保重,阿苑会想你们的。” 秦婧不敢多看,强忍着泪水挥手作别,马车驾起,绝尘而去。 唐苑莫名有些难过,她还没有跟爹爹和娘亲相聚多久,就又要分开了。南宫序感觉小丫头的情绪不佳,笑着打趣:“舍不得?” “不舍肯定是有的,不过我还是更想跟着师父。”唐苑说着,拉住了南宫序的衣袖,生怕师父将她丢了。 同爹爹和娘亲分别,唐苑跟着南宫序一路南下,往星月宫的方向行去。 南宫序并不着急赶路,这一路上,他能教授唐苑的东西很多。为了赶路不吃亏,他最先教她轻功。 等她轻功有长进,赶路不会吃力的时候,再从识草辨药开始,一点也不马虎。 每经过一处城镇,他似乎都有熟悉的医馆,也都会坐诊半日,让唐苑跟在身边观察,领悟。 虽然南宫序教给唐苑的那些东西,都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了,但是唐苑很享受这种被师父教导的日子。学习起来也是格外认真专注,没有半分不耐。 星月宫最是晦涩难懂的《药石典籍》,唐苑从一开始结巴跟读,到倒背如流,也仅用了几日功夫。 南宫序对她的天赋从欣喜到震。唐苑学的越快,他心情就越好,教的越起劲,对她的怜爱也更甚,很不得将他知道的全部倒给她。 “阿苑,你娘亲和爹爹都教过你什么?” 南宫序想知道他这个了不得的徒儿还有多少让他吃惊的天分。 第十六章 卧龙山庄之祸 唐苑听到师父的问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爹爹教阿苑识字,也讲过兵法,但是阿苑不懂,娘亲的话,只教阿苑织过布。” “你爹爹可是希望阿苑做个将门虎女呢,志向不小哦。” “带兵打仗多累啊,阿苑喜欢逍遥天下,好不快活。” “哈哈哈,阿苑说的好,逍遥天下,好不快活。” 如今的唐苑,已经学会飞了,轻功一日比一日精进,赶路这件事,当真是毫不费力。 南宫序刻意把控前行的速度,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林子里一边飞,一边闲聊,确有逍遥姿态。 这一日,师徒停在淮阳郡城门口。看到涌向城中的流民乞丐,各怀心思。 “师父,一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为何都向淮阳涌来?” 南宫序拉着她的手向着城门口走去,边走边说:“凡遇上天灾,这种情况总是难免的。今年淮南周边的乡镇干旱,农家没有收成,只能往附近的城里奔来。” 进了城,城中的景象确实与城外看到的大相径庭。 城内并不萧条,繁华尤甚。比之京城,也差不了多少。 此时,日落黄昏,大街上的热闹却没有半分黯然。 “师父,进城的乞丐都去哪里了?” 南宫序笑,带着她再走几步,指着门口不远处的一个摊位说:“看到了吗?” 顺着他的手指,唐苑看到了长长的队伍,是涌进淮阳城的流民。摊子边挂着牌子,大字写着“淮阳招佣处”。 唐苑恍然,凡进城的乞丐大多是无家可归之人。想要谋生,不管是卖身为奴还是应征入伍,都算一条出路。所以登记处应该是:“官府的人?” 南宫序欣赏地看了看小丫头,拍拍她脑袋说:“阿苑真聪明。官府会根据他们自身的条件分配,让他们得以生存。” “可是师父,万一遇上更大的天灾,更多人无家可归了,官府安置不过来怎么办?” “这个啊,师父也不知道。大约到了那种时候,才能知晓吧。”南宫序说着,皱起了眉。 虽说这天下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有过大灾大难,但是近些年的小灾小难也是频繁发生,哪一天会有大灾,确实不好说。 淮阳是大城,师徒二人在城里坐诊三天。 三天后,恶人启程赶往辞海码头。 然而,途径卧龙谷,遇了一桩事,耽搁了行程。 卧龙谷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晨露甘甜,山涧幽谷时有雾气萦漫,宛若仙境。 望见一片金黄花田,唐苑按奈不住喜悦,抬脚就飞向花田中,硕大的葵花饼比她的脸要大许多。 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南宫序的心情也如这初起的朝阳一样明媚。 “农家种植不易,莫要糟蹋了。” “师父,阿苑晓得。”唐苑听话地只在田间飞舞,被她脚尖踩过的每一株葵花,都安然无恙。 “救命啊!救命啊!” 声音尚远,求救的声音不甚明显,怎奈唐苑聪慧,还是听到了。 “师父,有人求救。”唐苑指着求救的方向,朝师父大喊。 南宫序也听到了,纵身一跃,横穿葵花田,带着唐苑朝对面求救的地方飞去。 大约是救人心切,唐苑顾不得压制速度,尽全力施展轻功,竟是也能跟上南宫序的速度。 南宫序诧异,心里感慨:“这丫头的天赋,了不得啊。”心里得意,嘴角不由上扬,加快了速度。 不过亮息功夫,一直目的地。 远远看去,一妇人拉着一少年狂奔,身后一黑衣蒙面杀手紧追不舍。 眼看杀手的长刀就要砍刀妇人的身上。 “呛!” 洪亮的声音响彻林间,是南宫序的暗器与杀手砍向妇人长刀相撞的声音。紧接着,“哐当”一声,长刀应声而断,碎了一地。 黑衣杀手的手臂也被暗器的力道震伤,颤抖不住地。 妇人惊魂未定,一把将少年搂进怀里,连连后退,惊恐地看着身后的杀手。 黑衣杀手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扶助受伤的这只,眼中似有火烧,却也不敢再动,死死地盯着暗器飞来的方。 只见一中年男子飞身而至,面容俊朗,青丝紧束,玄色锦衣上星月图文交错,将他的身份彰显无疑。 男子身边的小女孩看着不过五六岁,却能在无人牵引的情况下轻功落下。 “阁下何人,为何连妇孺都不放过?”南宫序呵斥那黑衣杀手,将呼救的妇人和少年。 唐苑则静静站在师父身边,没有一丝惊恐,审视着那名黑衣杀手心思百转。 刚才那一招,分明就是卧龙山庄的潜龙吟。但是黑衣杀手却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江湖买卖而已。就算星月宫,也没资格过问。” “买卖?什么时候卧龙山庄也改行做买卖了。” 此话一出,唐苑笑了。 不仅她看得出,这潜龙吟也躲不过师父的慧眼。 “大侠,他根本就不是卧龙山庄之人,他是朝廷养在卧龙山庄的细作。”妇人终于回魂,泣不成声。接着说:“卧龙山庄昨夜就被朝廷的人抄了,卧龙山庄的人,都死了,我爹和大哥大嫂他们,都死了。呜呜呜。” 黑衣杀手狞笑一声,说:“卧龙山庄勾结西蜀郡王府,图谋不轨,死不足惜。” 说罢,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当场毙命。 南宫序看着倒下的黑衣杀手,沉默不语。 唐苑的心里却想了很多:“朝廷养的死士,究竟为谁所用?西蜀郡王当真图谋不轨?” 妇人的脸上,痛苦和痛快交错,她伸手捂住怀中少年的眼睛,似是不想让他看到眼前一幕。 “夫人可是龙家人?” 妇人闻言抬起袖子摸了眼泪,答道:“龙玲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卧龙山庄庄主是我爹,为免朝廷猜忌,给山庄和龙家带去灾祸。龙玲自十二年前嫁去朔西,从未看望过爹爹。母亲过世已有十载,本想着今年清明能在她坟前上一炷香。谁知,祸事终究还是来了。” “昨天夜里,朝廷的人马攻入山庄,生擒了爹爹和龙家众人。大嫂见情形不对,将我打晕,同灏儿一起塞进密室,从山庄那头封住密室入口,我们姑侄才幸免遇难。一觉醒来,山庄里连一只活着的牲口都没有留下。” 第十七章 留宿西蜀 妇人泣不成声,眼里除了悲伤,满是仇恨。一旁被称为灏儿的少年,也是满面泪痕。 “龙老庄主一生磊落,少庄主更是义薄云天。没想到,竟会落得如此下场,当真是世事难料啊!”南宫序感慨,情绪略带一分伤感。 一声长叹过后,他又问:“不知庄主的后事?” 可有安置? “龙玲谢大侠挂念。一夜大火,我爹,我哥哥和嫂嫂,以及卧龙山庄的几千名弟子家仆,尸骨无存。我和灏儿只为他们立了衣冠冢。”妇人眼中的痛苦仍在蔓延,怜爱的摸着身边少年的头。 “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夫人和小公子节哀。不知眼下,夫人是要回朔西还是另有去处?”南宫序有心护她们一程,出声询问。 妇人面色颓废,茫然自语:“如今,我功力低微,灏儿更是年幼,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到朔西。” “姑姑,都是灏儿连累了你。”少年抱紧妇人的腰身,自责地说。 “卧龙谷离朔西顶多两日,若是夫人不弃,可同我们师徒同道而行。” 闻言,龙玲面露喜色。连连道谢:“多谢大侠。无论是卧龙山庄,还是郡王府,感念星月宫近日救命之恩。” “夫人不必在意,顺路而已。”说完,他便拉起唐苑的手,朝着朔西方向启程。 唐苑的视线还在身后的妇人和少年身上,她并不知道卧龙山庄和西蜀郡王府还有姻亲关系。 听那龙玲的意思,她在郡王府应该是有很重的身份,只是具体的她就不知道喽。 南宫序像是看透了小丫头的八卦心思,笑着说:“夫人乃西蜀郡王府世子妃,膝下育有一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 听他说道这里,唐苑就懂了。也就是说,师父救的这位夫人,很大可能就是未来西蜀郡王的亲娘。 师父都如此强调了,或许卧龙山庄和西蜀的事,没准就是真的了。只是朝廷的手段,实难恭维。 虽然星月宫有意避世,却并非完全自闭。 星月宫的弟子常年行走江湖,行医济世,对于天下大势,该了解的,自然不会盲目。 两日后傍晚,南宫序唐苑他们抵达朔西城城门口。 南宫序本欲即可启程去码头,但是龙玲非要让他们在郡王府留宿一晚。 “南宫先生,天色也不早了,总不能让阿苑跟着您露宿风间吧。” 此言一出,南宫序也犹豫了。他确实近乡情怯,恨不得即刻把小丫头带去给师父看。可是她说的也不错,南下这一路,确实让阿苑跟着吃了不少苦。 “师父,我没关系的。” 南宫序摸摸她的头,向龙玲施礼道:“如此,我师徒二人便叨扰了。” 龙玲总算笑了,这一路上,她心情郁结,都是这个小丫头陪她聊天,逗她开心。两天下来,她竟有些不舍了。她也时常感慨,要是也能有个这么懂事的女儿就好了。 一行人刚进城,朝着郡王府行去。 而此时的西蜀郡王府,管家禀报:“少爷,少夫人回来了。” “玲儿回来了?不是说过了清明再去接。”郡王世子钟离珩说着,快步往外走,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玲儿提前返回朔西,是不是岳父那里出了意外,或者是途中遇了危险。 钟离珩越想越焦急,刚到门口,从护卫手中接过马缰,欲打马去接自家夫人,却听到一声呼唤,远远传来。 “夫君。”声音中满是委屈,面色泫然欲泣,好不可怜。 “玲儿。”钟离珩翻身下马,丢了马缰,向着他家夫人的方向行去。 钟离珩与龙玲年少相识,鹣鲽情深,十年如一日的恩爱。 如今看到能依靠的人,龙玲一路以来筑起的坚强瞬间崩塌,泣不成声。 这时,从府里冲出来一个锦衣少年,口中大喊:“是娘亲要回来了吗?爹爹等等我,我也要去接娘亲。” 然而,等他跑出府门外,就看到他娘亲趴在他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南宫序很尴尬,他没有预想过这种情景。低头,看到小丫头正眼巴巴地瞅着他,眼中笑意浮现。他无奈,人家夫妻要秀,他总不能强行打断吧。 唐苑见师父尴尬,又看看龙灏,见他面色微红,有淡淡的笑意流露。 “呀,表哥,好久不见,渊儿好想你。”门口的少年视线落在龙灏身上,欣喜万分,一个箭步冲到龙灏跟前,拉着他的手臂,边跳边说:“太好了,以后有人陪我玩了,嘿嘿嘿。” 少年冲过来时,唐苑往远的挪了挪。 心里想着少年的身份,管龙灏叫表哥,应该就是眼前这座郡王府的小世子钟离渊没错了。 瞅着这么个憨憨劲儿,哪里有个小世子样。 钟离渊似是感应到了唐苑内心的吐槽,转头看过来,与唐苑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此前唐苑藏在南宫序身后,钟离渊没有看清她的模样,此时看见了,惊叹出声:“哇,好漂亮的小女娃娃,你是谁啊?” 钟离渊的声音洪亮,惊醒了一旁安抚爱妻的郡王世子和哀伤哭泣的世子妃。 龙玲这才想起,她居然把恩人晾在一边,实在罪过。拉着夫君转身,走到南宫序跟前。 “夫君,此行要不是南宫先生相救,我和灏儿估计都回不来了。”龙玲红着眼眶,哽咽着说:“这个漂亮的小丫头,是南宫先生的徒弟。” “钟离珩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他日但凡星月宫有所命,珩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世子严重了,碰巧路过,救命之恩言之过甚。”南宫序谦逊回礼,不甚在意的说道。 钟离珩也不是就捏之人,恩情他记在心里,说的多与少并不重要。他抓过儿子的肩旁,让他正面对着恩人见礼:“渊儿,见过南宫先生。” “钟离渊谢先生救我娘亲和表兄性命,这份恩情,我钟离渊一辈子都不会忘。” “小世子不要放在心上,当时的情况,任谁都会出手相助的。”南宫序淡笑说道。 “先生,小姐,快里面请。” 于是,西蜀郡王西蜀郡王虽已年迈,却也康健,更是知恩图报之人。 第十八章 赠礼 老郡王大手一挥,命郡王府以贵宾之礼相待。 以至于整个朔西城,都知道郡王府来了贵客。 南宫序本就见多识广,对天下大势也有独到的见解。席间,西蜀郡王拉着他说动说西,他也能应对自如,二人相谈甚欢。 宴席后,龙玲让人给唐苑量了尺寸,看样子要连夜为她赶制衣裳。 唐苑再三推辞,却是实在推不过,只好作罢。 龙玲此时可谓挖空心思,就想送唐苑一件合心意的礼物,可是怎么都不能称心。 她倒不是因为出身将军府,或是师承星月宫而可以逢迎,她是真心喜欢小丫头。 龙玲一直希望有个女儿,可惜,早年上了身,至今再无儿女。 找了许久,搬出了许多珍玩,都觉得不合心意,有些气馁。 最后,龙玲从手上退下一枚手镯,塞到唐苑手里。 “将军府的吃穿用度,定然都是顶级的。看来看去,也没有一件能配得上你。就送你这个吧。” 她见唐苑不接,补充解释道:“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认你做义女,郡王府也不能辱没你的身份。可是你是将军府的女儿,如果我真那么做了,反倒害了将军府。所以,我才想送你礼物的。这个镯子你拿着,以后在西蜀境内,都会有人保你平安。” 唐苑猜想,这手镯怕是郡王府少夫人身份的象征,她是万万不能收的。 “阿苑感念夫人厚爱,阿苑记在心上了。至于礼物,不如,阿苑自己挑一个合心意的,如何?”她笑着说,将龙玲塞到她手里镯子放在桌上。 “那自然好。” 得了应允,唐苑抬起小短腿,爬上软塌,向桌上的一堆物件看去。 只一眼,她就被一物吸引住了。 那应该是一缕红色的剑穗,镶有一颗硕大的珍珠。穗子使用的是罕见的熔丝,使用煅熔的方式染色而成,顶端的珍珠也是罕见的鲛珠。 她想,熔丝制法早已失传,鲛珠更是难得。这一缕剑穗,怕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存在。 红白相衬,与那玉佩,最是相配。 “就这个了。” “那怎么行。虽说熔丝不多见,却也不算稀罕,何况这鲛珠,也不是特别稀有。而且,这么小,拿回去也只能配个玩具。不行不行,来,你再挑挑。”龙玲看着她手里的剑穗,总觉得太寒碜了。 唐苑被龙玲的热情搞得有些不习惯,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遇到着热情好客之人。 唐苑心里一暖的,她说:“夫人,娘亲曾说过,礼轻情意重。这东西虽然不是最珍贵的,却是我最心仪的,在我这里,它便是最珍贵的。夫人,阿苑说的在不在理?” “你这小丫头,真是让人爱不释手。我家那臭小子,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乖巧,我就烧高香喽。”夫人说这话的声音格外洪亮。 唐苑知道她故意说给外面偷听的钟离渊听得,捂嘴嗤嗤地偷笑,像只小耗子。 门外的钟离渊,爹爹和祖父他们大人的话,他听不懂,也不喜欢。本来想寻着那漂亮的小娃娃的,谁知道被她娘亲关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 他就算把耳朵贴门上,也听不清她们前面说什么,只听到娘亲嫌弃她的后一句。 “表哥,你听到她们说什么了吗?我怎么觉得娘亲在说我呀。” 龙灏笑着说:“确实,在说你。”说着,抬手敲门:“姑姑,我们可以进来吗?” 屋子里,龙玲和唐苑对视一眼,唐苑端正身子坐好。 龙玲看着小丫头小大人模样,好笑不已。笑着应声:“进来吧。” “娘亲,你是不是又骂我了?我刚才都听到你说我了。” “我骂你作甚。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我和表哥想带阿苑姑娘出去玩。”钟离渊说着,伸手扯了扯龙灏的衣袖,示意他配合一下。 龙灏面色微红,掩唇轻咳,说道:“就是渊儿说的这样。” 恰在此时,唐苑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赶了多日路程,阿苑定然是累坏了。灏儿你也是,今夜早点休息,明天有的是时间。去吧。”龙玲见唐苑有了困意,一锤定音,将两个少年赶走了。 是夜,唐苑和南宫序宿在了郡王府。多日奔波,确实疲惫,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钟离渊想着玩的事。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再熬到太阳初升才去找唐苑。却见唐苑和南宫序住的院子院门大开,屋内也是空无一人。 “娘亲,爹爹,阿苑不见了!”钟离渊风风火火地跑到她娘亲的院子,一副要急哭的样子。 龙玲似乎早有所感,到没有多大的意外。不多时,管家从门房处接过一份信,说是昨天入府的小丫头凌晨交给他的,让他天亮交给夫人。 龙玲打开信封,看到的是一副药方,和寥寥几字:“讨得一偏方,可让夫人得偿所愿。夫人珍重。” 龙玲既感慨又兴喜。她看着眼前的儿子,心里一暖,猜到了这药方是给她调理身子的。龙玲想,大概是唐苑向南宫先生讨来的。心情大好,心想:“如果真的得偿所愿,他们钟离家又欠了星月宫一份人情。怕是换不清了呢。” “娘亲,您别光笑啊,是不是阿苑姑娘的信。那小妮子是不是偷偷跑了?哼。”钟离渊气的直跺脚。 “是啊,阿苑回家去了。你,没戏了。”龙玲心情好,不禁逗弄起儿子来。 “娘亲!”钟离渊除了跺脚哀怨,好像没有别的发泄方式了。 朔西城一家卖豆腐脑的摊贩上,南宫序递给唐苑一柄小勺,笑着说:“阿苑尝尝,这个可是西蜀特有的。其他地方,就算有做的,也不及其十分一二的地道。” 唐苑挽了一小勺,放进嘴里。入口即化,清香的味道存留在口腔里,经久不散,回味无穷。 “哈哈,慢点吃,没人跟你呛。”南宫序见他吃的着急,笑着说。同时又向老板多要了一碗:“老伯,再来一碗。” “好嘞,您请稍等。” 第十九章 近乡情切 唐苑南下这一路,有时风餐露宿,偶尔也去酒楼吃顿好的,最常去的,还是街边的小摊,或者借宿农家。 哪怕是风餐露宿,师父也不会让她忍受饥肠辘辘。师父烤肉的手艺一流,不管是山上跑的,水里游的,经过他的手,都能让她回味无穷。 酒楼的菜色比京城稍微差点,但是也差不了多少,偶尔吃一会,也能念很久。 小摊上的小吃,却是各地都不同。形形色色,让她没到一个地方,都想去尝尝鲜。比如淮阳城一家辣子面,老板实诚,一大碗面让她至今想起都能咽口水。 农家的粗茶淡饭没有多少美味,却能果腹,吃的恬静。田间农伯给过她一张干饼,一碗稀饭,似乎比御膳房熬了一宿的乌鸡汤还要知足。 原来这天下的食物,居然是那般的美味。 为何前一世,她看不到这些? 为何前一世,她对这些美味那般不屑? 前一世,也是真的白活了。 一口气吃掉了两碗豆腐脑,方觉口中油腻。南宫序似知道她此时的油腻,递给她一碗豆浆。 豆浆下肚,瞬间讲入腹的油腻带走溶解。 “师父,太好吃了!” 南宫序笑,没有说话。熬豆腐脑的老年夫妻笑容慈祥,笑着说:“难得小姐喜欢,也不枉我老头子熬了半宿。” 摊子上吃豆腐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各处的摊贩也都活动开了,叫卖声不断。 南宫序将一些碎银子递给老伯,摊贩老伯推拒:“先生,这太多了,老身这点汤值不了这么多。” “无妨的,难得我这徒儿吃的欢喜。”说罢,将银子塞进老伯手中。牵着唐苑走开了。 “这,这。”老人家拿了人家过份的钱,有些不安。 倒是一旁的剑客笑着宽慰:“老伯你就收着吧,人家星月宫,不差你这点银子。” 不管老伯如何心思,南宫序和唐苑已经不见踪影了。 唐苑仔细打量这座城,朔西只是一个郡王的属地,繁华比之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庄、酒楼各有几家,各家的生意看起来都不错。布庄和胭脂铺子,不至于凋零,却是没有京城那般人满为患。 染坊里大多是妇人,也有少数壮汉搅拌着染缸,大约是开始劳作了。 站在染坊门口,能听到对面墙里传来稀稀拉拉的读书声,大约是座学堂。 穿过这条街,到了另一条街,繁华更甚。 一条宽约十丈的河,两岸弱柳扶风,河中画舫艇舟满步。 河岸两侧的廊上挂满各色灯笼,每只灯笼上都被写了字。 仔细看去,每只灯笼上的笔迹各不相同,大约是不同的人挂上去的吧。 “盼君提名早归乡,同妾携手拜高堂。”“魂入娇娥梦,一夜白首离,佳人何在?”诸如此类的诗句,比比皆是。 原来,这些灯笼,是到此的痴儿许下的心愿,倒是有趣。 此时的画舫上没有很多人,只有河中的摆渡人早早的上了船。开船的开始高歌,等客的开始吆喝。 南宫序似乎对这些早已习惯,没有任何迟疑,牵着唐苑往前走,唐苑像是对每一处都好奇。 南宫序笑道:“到了夜里,河上更加热闹。阿苑想不想再留一晚?” “不要了,我想外公了。”唐苑虽然好奇,却也没有特别想留下来的意思。 而且,她是真的想念那个老头子了。 “既如此,我们加快脚步,争取在入夜前入岛,走吧。” 按理说,过了朔西,南行的话走水路更快。但是南宫序却买了匹骏马,一路疾驰南下。也确实赶在入夜前赶到了辞海镇码头。 近乡情怯的师徒两人,没有多月的心思欣赏辞海镇的热闹了,直接入海。 辞海朝北,是商船和官船的航道,而辞海以南,除了星月宫弟子出入芙蓉岛,再没有其他人敢入。 南面终年浓雾弥漫,极易迷失方向。而且常有海兽出没,曾经有无数商队企图开辟南面的航道,均以以失败告终。 若不是星月宫弟子出手相救,怕是也无人能活着走出南面海域。 而星月宫所在的芙蓉岛,恰好在这片浓雾的背后。 因为没有邀请,无人能进得了芙蓉岛,就算有人引路,他们也记不住走过的路线。这也是世人称星月宫避世的原因之一。 船行入雾中,唐苑闭上了双眼,心里想着这条对她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径,心中哀伤渐起。 前世,外公去世以后,她也将星月宫的剑阵撤了,打开了芙蓉岛和外界的通道,让闻人勋的人自由出入芙蓉岛。 岛上的弟子被驱逐,岛上的财富被齐齐搬到京城,所谓的她的“家”,不过是绕个道进了东宫,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事,但是她选择了麻痹自己,无数次的自我暗示“爱他,就全力支持他,哪怕是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是啊,无数次的刺杀和被追杀,哪一个不是行走在生死边缘的。 前一世,她的命,竟是那样的廉价! 在南宫序看不到的地方,一行清泪从小丫头的眼角滑落,又被她利落地擦掉了。 吸了吸鼻子,唐苑又恢复了应有的迷茫:“师父,我们的船怎么不动呀?” 南宫序呵呵笑着应她:“阿苑如何觉得船没有行?” “雾没有退啊,我们自然没有进。”唐苑言之凿凿地解释她的论断。 “哈哈哈,那阿苑将头伸到船下,感受一下水是否在流动?” 唐苑闻言将手伸到船身以外,往下,感觉到了水流的从她之间划过,细微的水压抵在她的掌心。顿时惊呼出声:“呀,水有流哦。师父,好神奇呀。” “呵呵呵,阿苑需知。天下若无大事,星月宫往年也有弟子入朝为官,但是后来,星月宫越来越多的弟子厌恶了朝堂的纷争,几乎全部的星月宫弟子都不愿意跟朝廷有所牵扯。” “直到三百年前的那位宫主继位,应大家的请求,在芙蓉岛和辞海镇之间设了阵法。一来呢,可以婉拒朝廷的邀请。二来,也是最主要的目的。不管外界如何纷乱,战火都不会波及到芙蓉岛上。” 第二十章 夜归 “也是从那时起,芙蓉岛上的居民安居乐业,星月宫也避世修行。当然,避世的目的在于避灾避祸,并非对天下苍生的安危不管不顾。” “所以,才有星月宫的医者行走江湖,甚至成为医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唐苑补充性的问她师父。 “阿苑真聪明。”南宫序笑着捏了一下她的笑脸,笑着夸赞。继而又教诲徒弟:“习武,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如果武功有所成就,便是天赐机缘。不管到了何种境界,都要谨记一点,苍生的性命安危至上。” “哪怕是闻人家固守千年的江山社稷,也可以分崩离析。唯有这天下苍生的性命不可枉顾,不可不念,不可不守。” “可是师父,国都没了,家也分了,要如何守护呢?”唐苑却又不解,出声询问。 南宫序欣慰地笑着,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坐在她身边,将她放在腿上,耐心地解释:“这个啊,阿苑长大后自己去分辨、感悟。” 唐苑知道,师父的心中,对北岳集权的手段,是痛恨的。而她,对闻人家的做派,也是不满的。 所以,这一世,他们师徒想要守护的信念,是相同的。 “师父的教诲,阿苑谨记。” “哈哈哈,没关系。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快上岛了,阿苑有没有想好,先去哪里?” “这么晚了,外公肯定睡下了,我去师父的院子,睡一觉再说。”唐苑咬着手指,把心里的想法说给他师父听。 南宫序笑着应下,他说:“好。明天早上来个突袭,哈哈哈。” 唐苑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怎么感觉师父比她还像小孩子。 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或强或弱的红光,唐苑知道,那是芙蓉岛上的指路灯,还有岛上人家的烟火,或是渔民晚归时点的灯。 唐苑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外公,对不起!外公,我回来了!” 果真如唐苑所说的那样,南宫序带着她消无声息地进了他的院子,没有人知道师徒两出现在岛上,也没人发现他们已经回家了。 “xx”,公鸡的打鸣声接连响起。唐苑睁眼,刚过黎明。她悄悄从床上爬下来,拢紧衣裙,夺窗而出。 此时的南宫序,大约是这段日子奔波,确实疲惫,竟也没有被小丫头的动静吵醒。 岛上寂静无人声,星月宫内向来无人看守,让在黑夜中穿行的小小身子更加肆无忌惮。 不多时,唐苑就到了宫主的住处。 这是一处稍显宽敞大气的院落,门楣处的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透着着书写之人的侠骨和傲气。 “星月不移”,便是历代星月宫宫主的住处,一座不大的宫殿。不仅是身份的代表,更是责任的象征。 唐苑翻墙而入,在院子里的 院子里重了许多珍贵的药材,有一些竟然是十几年分的,心里感叹:“真是奢侈啊。” 蹑手蹑脚地推开卧房门,蹲在外公床前。趁其不备,拧着他的耳朵将他弄醒。 秦朝一睁眼,睡梦中劈出去的一掌硬生生停在小丫头额前。 “哪里来的鬼丫头?” 虽说唐苑综合了父母长相的全部优点,但是她一点也不像秦婧,倒是像唐宁更多一点。无怪乎秦朝认不出来她这个外孙女。 “你才是鬼老头!起来,天都亮了,爹爹说睡懒觉要被打屁屁。”唐苑赌气似的说着,手中揪着的耳朵却是不松手。 小姑娘软萌软萌的,声音像早春的灵鹊,顿时让秦朝的新萌化了。脸上堆起了笑容,商量似地说:“好好好,鬼老头要起来了,小娃娃你先松手好吧?” 唐苑松开他的耳朵,趴下床,去外面等他,边走边说:“我去给你望风,你快点啊。” 秦朝无奈摇头,心想:“我在自己的院子里起床更衣,需要望风?望什么风?” 秦朝却也上了年纪,好在身体还康健,胡须尚未被岁月浸染,依旧丰神俊朗。墨袍贴身,却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绣袍上星月交织纹案繁多,彰显着他宫主的身份和责任。 “啊~臭丫头,快住手。” 就这一嗓子,把他老人家的几分仙风道骨的韵味全喊没了,只剩下一个张牙舞爪了。 同时,他的这一嗓子,惊醒了整个星月宫的人。 唐苑似是被吓坏了,拿着手中十八年的星月草,蜷缩在院墙一角瑟瑟发抖。双眼迷蒙,泪光汪汪地看着怒不可遏的秦朝。模样像极了被主人家丢弃的小狗,煞是可怜。 此时的秦朝,长剑已出鞘。握剑的手微微发颤,用了极大的韧性抑制着自己,不要一剑将这个祸害他儿性命的小丫头劈死,他要将她碎尸万段。 “师父,快快住手。”南宫序一进门,就看到他师父提着剑朝唐苑走去。 大惊失色,一边喊,一边冲过去,拦在秦朝面前,将唐苑护在身后。 秦朝是真的发怒了,那柱星月草,是他儿的命。如今,却被这小丫头毁了,他的儿子再也醒不过来了。 越是想,越是愤怒。双目赤红,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他死死盯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爱徒,更是气愤,厉声呵斥:“让开。” “哇,娘亲骗人。臭老头不喜欢我,他要杀我。呜呜呜。” 稚嫩的声音将暴怒的秦朝拉回了点神志,同时他将怒火也到了爆发的边缘,提剑劈了下去。 南宫序看到了唐苑手中的星月草,也知道那株草药对师父和小师弟有多重要,他不能求得师父的原谅,只想着师父将怒火全发泄到他身上,不要伤及小丫头。 “啊!”秦朝虽然没有用多少内劲,只凭剑的力道砍下去的。 但是星月宫宫主的宝剑,岂是那么好受的。 闭着眼的南宫序等了许久,他明明已经感受到师父的剑气迎面而来,为何身上没有一丝疼痛? 忽的,脚下一重。他低头,便看到下丫头重重地栽倒在地,砸到他脚上。 “阿苑,阿苑,阿苑!”南宫序大惊失色,抬手点了她的几处穴道,止了血。同时用功,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在南宫序运功的时候,秦朝傻眼了。 他闭着眼看了下去,想要收回剑,去发现那小丫头直直地看着他,泪眼朦胧,却笑的天真。 第二十一章 命悬一线 剑风划过,看着她笑,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两下。 虽然小丫头没有说话,但是秦朝就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在说:“对不起。” 唐苑本来没想这么快就再死一次的,但是她也没想到,老头子这一世的脾气会这么大。 她原本想等他出来,告诉他救活舅舅的方法。哪知还没等她开口,就被一掌挥开。她用了巧劲谢了他给的力道,没伤着。 怎料师父的出现让他的怒气更甚,竟然真的出手。她发过誓,这一世,只要她或者,就不会让师父受哪怕一丝的伤害。 她唐苑,前世欠了他们的,死一万次都无法偿还。 “师父,对,不,起。”唐苑惋惜,不能再续师徒缘分了。 “阿苑不要说话,乖,不要浪费力气,师父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南宫序双目通红,一边运功,一边宽慰她。顾不得其他,对身旁发呆的秦朝恳求似地说道:“师父,求您帮帮我。阿苑是师妹的命,她不能死。如果您要怪罪,徒儿一力承担。现在,求您帮我救救阿苑,师父!” 秦朝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心力交瘁。来不及追问一句,只是本能地去帮小丫头疗伤。 此时,星月宫七位长老,齐齐站在星月不移院门口,看着他们的宫主和他的弟子,帮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丫头疗伤。 他们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却是谁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半个时辰后,运功的师徒两额头有晶莹,在晨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师徒二人齐齐收工,南宫序接住唐苑摇摇欲坠的小身子。面露感激之色,说:“徒儿替阿苑谢师父出手相救。” “宫主,少主,你们这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老中唯一的妇人上前,替唐苑把脉,随后塞给南宫序两个药瓶。皱眉不悦地问他:“这孩子是什么人?还有你们怎么回事?如何对一个稚子下如此重手?” “多谢六师叔赠药。阿苑,她是师妹的女儿啊。” “婧儿的丫头。”六长老闻言,面露欣喜。但是随即又怒不可遏,一把将人从南宫序手上夺了过去。忿忿地说:“婧儿的丫头,何至于你们对她下死手。你们不要,我要。” “六师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师父他,不是故意的。”南宫序苦笑,今儿要是不说清楚,师父可能会被当成六亲不认的恶人。 他又不能说师父是要杀他,被阿苑挡了。只得说:“师父不知阿苑身份,见她拔了星月草,情急之下这才误伤。” 一听星月草,所有人都哑然了,就连愤懑的六长老,也无话可说了。 “罢了,是钰儿的命,强求不得。”秦朝也从愤怒和悲伤中回神。说罢,他走到六长老面前,伸手接过唐苑,嘱咐他们说:“我带她去瑶光池疗伤,你们都回去吧。” “师父。”南宫序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欲言又止。 秦朝看了一眼被唐苑揉搓的不成样子的星月草一眼,不再看任何人,抱着唐苑,除了星月不移。 南宫序叹深吸一口气,将那株星月草好生包起来,向几位长老一礼,沉默着离开了院子。 留下一众长老,或面面相觑,或叹气惋惜。 瑶光药池,秦朝突然出现,采集晨露过来洗药的女弟子被突然出现的宫主吓了一跳,看到宫主怀里昏迷的小姑娘,满心疑惑。 等这几名女弟子匆匆洗好药,秦朝用阵法锁着了瑶光池的入口,不让人打扰。 不过几个时辰,老头子的胡子白了几根,两鬓也填了几丝银发。他慈爱地摸着小丫头的脸蛋,喃喃自语:“长得一点都不像婧儿,倒是像钰儿多一些,或许,这都是天意。天意如此,也罢!也罢!” 话落,秦朝抱着唐苑飞身进入瑶光池,催动体内真气,源源不断的内力从秦朝身上溢出,流经池水,在进入唐苑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瑶光池本是温水,平日也只有少许热气氤氲,此刻蒸腾出的雾气将祖孙两隐没其中。 日上三竿,瑶光池逐渐沸腾了,以秦朝和唐苑为中心,池水已成滚烫,汩汩冒泡。 唐苑沉浸其中,眼皮沉重,她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前世巅峰时期的力量逐渐回归,复苏。 她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她想睁眼看一看,确实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的。 秦朝感觉到小丫头的心思游离,出声提醒:“紧守心神。” 唐苑这才反应过来,涌入她体内的是臭老头的内力。大惊之下,本能的就要阻拦他的行为。 “臭,老头,,快,快住,住手。” “传功一旦开启,不得终止。否则,不仅内力散尽,还有生命危险。既然你醒了,就给老子好好吸收,不要浪费。” 唐苑没想到他用了封脉传功,做的这么绝。明明发过誓的,这一世,换她来守护他们的,为何又要这样! 不可以,一旦封脉,老头子的身体撑不了几日,她不要! 已经进入她体内的内力足以支撑她进行逆转。如此,她便将所有内力全部怀给她。反正她这身子还小,可以从头再来。 说时迟,那时快。唐苑很快就掌握了主动,将流动的内力重新送到秦朝体内。 秦朝大惊,既震惊于这小丫头会逆转功法,也是惊心她的行为,一旦出了差错,两个人都会没命的。 “你个臭丫头不知轻重,快住手,不要命了!” “臭老头都不要我了,还想杀我,我留这命作甚,等你给你杀吗?想都不要想。” 秦朝无语,小丫头一副小大人模样,圆润的小脸蛋因为赌气涨得通红。他无奈,随着她的逆转受了内劲。“这池子里还有剩余,别浪费了。”声音柔和,满眼慈爱。 唐苑重新闭上眼睛,瑶光池里不光有刚才逸散的内力,还有药劲,对她的伤大有好处,她自然不会浪费。 秦朝看着她,谁能想到这么个软糯的小包子居然已经掌握了封脉逆转的功法,还能应用自如。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她是如何知道的。满心的疑问,只能等她睁眼再问了。 太阳炙烤着肌肤,加上池水的温度,本该是难以忍受的热度。他们坐在池中,却没有一丝炎热的感觉。 秦朝一直没有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变化,感受她的气息变化。 第二十二章 要守护的人 星月不移的内殿,秦朝给唐苑把脉,虽然虚弱,却已无性命之忧。这才松了口气,叹息一声。将她的小手放进被子里,准备离开。却听到了小丫头的呓语:“外公,对不起。”眼角有湿润溢出。 秦朝不明所以,总觉得着小丫头心事太重,不像个小孩。想着以后得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个小孩。 而此时的唐苑,再一次陷入了前世的梦魇中。 同这一世一样,她入星月宫时,星月不移同样种了近二十年的星月草。那是的外公跟她说,她的舅舅,星月宫少主秦钰,身中剧毒,昏迷不醒,需要用二十年分的几种药材制作解药。 过了几年,解药制成了。舅舅被救醒了,可是精神出现了问题,时而暴躁,时而软弱;神志有时清醒有时迷茫,心智有时健全有时如幼童。外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唐苑也帮着秦朝研究解药。 终于,新的解药有了眉目,他和外公兴高采烈地要去给舅舅服药,却传来了舅舅的死讯。 他是被人抬回来的,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同他一起出去的弟子说,舅舅是被闻人勋的人杀害的。可是那个时候,闻人勋到星月宫不过三年,跟舅舅没有仇怨,没有理由伤人。 也确实,那时候的闻人勋为人谦卑,对谁都是恭敬有加,谁也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但是师父和外公似乎是信的。 星月宫没有证据,就算是外公,也无法处置闻人勋。正好岳帝的诏书到了星月宫,闻人勋被诏回京城去了,此事便不了了之。 换做今生,唐苑也相信,前一世的舅舅,一定是被闻人勋害的。 舅舅过世没多久,外公就病了。起初,有她帮忙调理,加上本身的内力深厚,没有大碍。 诚然,她回京后,外公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去世也都没有告诉她。她日夜兼程,也只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外公,不要走。不要丢下阿苑,不要走。” 秦朝愣愣地听着,小丫头的呓语从细若蚊吟到大声哭喊,他实在看不懂。看不懂,但是也不妨碍他老人家疼爱孙女。 “阿苑,醒醒。外公在呢,不会丢下你的。醒醒。” 唐苑被摇醒,睁着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灰白老头,心里难过极了。 “外公,对不起。” “哎,罢了。你这小丫头,也算老天爷可怜我这个孤寡老人,送你来给我老头子作伴。此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好好养伤。”秦朝虽然难过,却没有表现,反倒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宽慰着外孙女。 唐苑却在心里想:“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的,你等着。等治好了舅舅,我再跟你算这一剑的账,哼哼。”思及此,她感觉腹部的伤好痛。 秦朝见她仍然是赌气似的嘟着嘴,哼哼唧唧地抗议着,虽然不知道她在抗议什么,但是秦朝却觉得小丫头格外的可爱。捏捏她的脸,问:“有没有饿?” 唐苑点头。 “想吃什么?” 唐苑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了一大堆食物。 “哈哈哈,原来是只馋猫,等着。”秦朝笑呵呵的出去弄吃的了。 听到开门声,南宫序回头,看到秦朝的模样,哽咽地唤了一声:“师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徒儿不孝,请师父责罚。” 秦朝无奈,弯腰扶助徒弟的双肩,笑着说:“气也气过了,打也打过了,起来吧。此事,不许再提,尤其是对那丫头。” 南宫序双眼发红,他感觉师父一下老老了十几岁。知道他为阿苑着想,便不纠结。哽咽着应下:“是。” “好了,你来的正好。里面那只馋猫要吃东西,我去看看,你进去陪陪她吧。”秦朝笑着说道,继而大步流星地出了星月不移。 两人在外面的对话,唐苑听到了。她也当做没听见,不让她们看出来。歪头,苍白的小脸上笑容洋溢:“师父,你来了。外公没有再打你吧?”声音清脆,语气确实有气无力。 南宫序似是心情复杂,勉强挤出一抹笑:“没有,师父从来没有打过我。”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给她把把脉,少顷,将她的小胳膊塞回被子里,柔声说:“小命算是保住了,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记住了吗?” “虽然对不起外公,但是师父没有受伤,阿苑很高兴。师父,你说过要守护,阿苑想了想。苍生黎明要护,可是我在乎的人更要守护。不管是你还是外公,都是我这辈子要守护的人。” “所以,阿苑不是鲁莽,如果再有下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你和外公我要护,舅舅,阿苑也会把他救醒,然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 稚嫩的童音不响亮,确实掷地有声,回荡在略显宽敞的屋子里。似有震慑人心的力量,撼动着床前屋外的大人,让他们久久不能言语。 唐苑知道外公在门外,她就是说给他们听的。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决心,不让他们因为自己自责内疚。 沉默良久,南宫序方才欣慰地说:“我的徒儿当真了不起。” “嘻嘻,师父。外公给我传了一些内力,教我一下内功心法吧,让我好的快一点,我着急起来。” 见她挣扎要起身,南宫序按住她的肩膀,瞪她一眼:“别动,伤口好不容易才合上,裂开就不好了。你躺着,我给你念。” 于是,唐苑就听着师父将他毕生的内功心法如数家珍的背给她听。 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熟悉,前世她死活记不住的心法剑诀,挨过的戒尺,吵过的架,逃过的课,皆是历历在目,一日一日在她的脑海中回放。 是夜,唐苑从梦中惊醒。室内空无一人,也不知外公去哪里了。 她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挣扎着坐起身,盘膝而坐,尝试着催动内力,温养伤处。待适应了身体的脆弱程度,渐入佳境,这具小小身体的内力也在逐渐增强。 院子里喝酒的秦朝,突觉一股洪厚的内力从屋里传来,大惊失色。 第二十三章 执法堂 秦朝以为是歹人偷袭,一个箭步闪进屋,准备出手。却惊觉这股强劲的内力是床上的小丫头身上发出的。一时啼笑皆非,原本睡着的人,何时起身运功,他竟然不知道。 真的老喽,连个小丫头都赶不上了。 秦朝如此想,脸上却满是欣慰。小丫头越是强大,他越是放心。儿子注定要失去,只要阿苑无虞,也算是老天爷对他这个孤寡老人的厚爱。 退出屋,给屋子设了阵法。排除一切干扰,让小丫头静心疗伤。 夜静无声,偶有几声虫鸣响起,让这夜显得更加寂寥。苍穹繁星闪烁,星河移动,似乎比往常更加热闹。 那一颗星辰,不知何时出现,哪怕是皎月也挡不住她的光芒,异样耀眼。如此盛景,也不知是好还是坏。 酒喝没了,哪怕是拎起酒壶也倒不出一滴来。秦朝无趣,抬手支在石桌上,闭目养神。 斗转星移,月落无声,嘈杂的蝉鸣惊醒了沉睡的的秦朝。在一瞬间的愣怔过后,他快步移动屋门口。撤了阵法,那股洪厚的内力已经收敛了。 小丫头也整整齐齐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似乎昨天夜里,小丫头没有起身练功,他只是出现了幻觉一般。 当然,秦朝很清楚这小丫头,藏得深着呢。想来是她师父将毕生所学,毫无保留的地传给了她。 小丫头喜欢藏着,他老头子也不戳破。只是抬手去给她把脉,暗自感慨:“啧啧,这怕不是个鬼才。才一夜功夫,内伤全好不说,内力精进程度,可谓神速。” 秦朝见外孙女的伤好了,心里紧绷的弦也松了,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呼出来了。见她睡熟,便没有打扰。 床上的唐苑此刻,忙活了一宿,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谁的很安稳。是她重生一来,谁的最安稳的一觉了。 秦朝本来还准备了许多食物,准备等唐苑醒了带她去吃。谁知那丫头一觉睡到日头偏斜。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这一如,秦朝看着凉了的饭菜,叹息连连。 看着他们家严肃刻板的宫主越来越像个普通人家的爷爷,星月宫路过饭堂的弟子都是好奇不已,私下里纷纷议论开了。 看着宫主离开,一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前几日不是有师姐说,宫主抱着个没见过的小姑娘去瑶光池疗伤嘛,那姑娘据说已经是奄奄一息了,也不知后来如何了。这两日又是亲自下厨,亲自掌勺的,你们说,那小姑娘到底是谁呀?”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师父提过一嘴,婧师姐的女儿来了星月宫。所以,小姑娘肯定是婧师姐的女儿。”答话的少年名叫上官俊,是执法堂三长老最疼爱的小徒弟。天赋卓绝,偏偏好吃懒做,整天跟星月宫的纨绔鬼混,不务正业,专门打听别人的八卦闲事。 他这话,若是平时,大家都不会怀疑。可是此刻,他们都不大相信。另一人道:“上官师兄,我看不像。婧师姐的女儿到了星月宫,那还不是咱们的小宫主,怎么会伤成那般。你们说是吧?” 其他几人觉得这人分析的有道理,点头附和:“就是,以宫主和长老们对婧师姐的宠爱,婧师姐的女儿不可能受伤的。” 上官俊白了这帮师兄弟们一眼,唰的一合折扇,敲到刚才说话的那个小师弟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说你们的脑子背剑诀被锈逗了吧,谁跟你说小丫头实在星月宫被伤的,难道不是在外面被人伤的。” 几人齐齐傻眼了,他们确实没有想过。 “不能吧,婧师姐和宁师兄,都是跟南宫师兄实力不相上下,有她们护着,还能被人伤了去?” 有一弟子仍然觉得不太可能,其他人若有所思。但是上官俊对身边人却是一脸鄙夷,从鼻孔里冒出一个词:“井底之蛙。”说罢,哗的一声挥开折扇,向执法堂行去,脚步匆匆。留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执法堂,三长老正在给弟子授课。便看到自己的小徒弟在外面鬼鬼祟祟。“啪”的一声,戒尺拍打着桌面,听着都疼。 听到着动静,上官俊心肝颤了颤,心知被师父发现了,先逃为上。 “滚进来!”一声咆哮,彻底断了上官俊要逃的后路。无奈,他硬着头皮转身。理了理身上本就整齐的衣衫,又一枚惨绿少年,俊俏非凡。在一众听讲的小师弟小师妹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朝着堂前跪下。 “师父,徒儿有事要说。” 三长老看着平日没个正形的人,今儿忽然人模狗样起来,必然没什么好事。不等他说完,直接开口:“什么事都不许。滚回去练功,再生事端,就去摘星楼待着去。” “师父。你都没听什么事就不许,万一是很重要的事呢。” “狗屁,老子不知道你什么德行。除了想出岛,还能有什么重要事。”三长老内心如此想,面上却是板着脸说:“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如若说的都是废话,小心板子伺候。” 上官俊听着戒尺啪啪啪的声音,刚刚平复的心肝再次颤了起来。故作镇定,义正言辞的说:“婧师姐的女儿,便是我们星月宫未来的少宫主。这是整个星月宫都知道的事实,如今,未来的宫主被人所伤。徒儿想出岛,追查凶手,将伤我们小宫主的歹人带回星月宫处置。” 三长老从他出口的第一句话开始,眼皮就开始跳。这臭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嘴巴也不把门。只是这臭小子的语速太快,他来不及阻止就被他一骨碌都倒出来了。 “住口。” “让他说。”一道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话落,人已至门口。 “宫主。”三长老和一众弟子齐齐起身,躬身行礼。 “宫主,这个逆徒胡言乱语,您千万别当真。”三长老额头冒汗,极力为自己的爱徒遮掩。 秦朝笑着拍拍三长老的肩膀,说:“我觉得他说的没错。”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俊,说道:“那你再说说,伤害同门,该如何处置?” 第二十四章 杖刑 “宫主。”三长老胆战心惊,但是对上秦朝眼里的眼神,他就闭嘴了。 “禀宫主,星月宫宫规地三百三十三条,恶意伤害同门,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杖百。”上官俊心思百转,但是嘴上老老实实地背宫规。 “伤性命者,是轻是重?” “伤害同门性命,当重罚。” “说的好。三长老,执邢吧。”说着,他撩起袍角,直直跪在堂前。 “宫主!”一众弟子大惊失色,齐齐大呼,哗啦啦跪了一地。 其他长老们也都问询赶来,齐齐劝说。但是秦朝态度坚决,不容置喙。无奈,三长老也只能迫于宫主的威严,硬着头皮喊来执法者。 上官俊傻眼了,他与其他弟子一样,都傻眼了。刚才的事情发展的太快,来不及理清原委。 三长老毕竟是执法堂的长老,他不好说什么。但是大长老毕竟年长,看事情格外通透。他很快就明白了宫主的意思,也明白了他的苦心。 或许只有受了罚,宫主日后面对小丫头,能少一些内疚。如此,他便伸手,阻拦了还在苦口婆心劝阻的其他长老。 七长老与大长老对视一眼,他虽然年轻,却也是性情中人,很快便明白了宫主的意思,也同意了大长老的行为。 “师兄,师姐。我星月宫的行事素来光明磊落,赏罚分明。今师兄出手伤及阿苑性命,理应受罚。换做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都是一样。” 七长老的声音不大,却是重重的,一锤一锤地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星月宫素来赏罚分明,就算是宫主,也不可避免。 三长老深吸一口气,宣布:“星月宫弟子秦朝,伤及同门子弟唐苑。依宫规,当责杖百,即可执行。” “啪,啪......”戒杖一下一下打在秦朝的身上,很快,他的后背渗出了血迹。星月宫的子弟越聚越多,又感性的弟子们开始偷偷抹眼泪。 十杖过后,几位长老齐齐跪了下来,似乎每一杖都打在他们心里一样揪心。所有的弟子也齐齐跪了一地,甚至是执法堂的门外,都有弟子跪在外面。 一时间,整个执法堂寂静无声,只听得见啪啪啪杖责声。 六长老双眼通红,如果是往常的宫主,一百仗压根无关痛痒。可是现在,失了大半内力,还有内伤,别上是一百,就是五十杖,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住手。”南宫序飞身而来,看到黑压压的人头,无处下脚。好在有懂事的弟子给他让开了道。他的声音打断了执法者的动作,扶助师父,关切地询问:“师父,您如何了?” 秦朝瞪了南宫序一眼,再看看三长老,虚弱地说:“继续。” “师父,要错也是弟子的错。要罚也该是弟子受罚,弟子不需要师父戴过。”南宫序也赌气似的跪在一侧。 “南宫序顶撞宫主,杖责五,即刻行刑。”秦朝威严的宣布,继而又扬高了声音,厉声说:“行刑!” “是。” “三长老,弟子带徒入岛,酿成大祸,罪该万死。依宫规,私带外人入岛,杖责三十;总徒行凶,杖责五十;不听师训,欺师灭祖,杖责五十。共计一百三十杖,弟子甘愿受罚。” “混账!闭嘴!阿苑是老子的外孙女,不是外人。况且,行凶从何说起?赶紧滚,别耽误执法。” 两名执法者面面相觑,齐齐看着三长老,等着他发话。但是三长老,他老人家一个头两个大。 想起这个事的罪魁祸首,狠狠的剜了他那个蠢徒弟几眼。 “行刑。”三长老忿忿地瞪一眼秦朝,再瞪一眼南宫序,说:“南宫序顶撞宫主,不听师训,杖责五十五,一起执行。” 又是让众弟子心惊肉跳的杖责声,三十杖过,秦朝的身形已不稳。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强撑,执法者闭口默念:“三十二,三十三。”他的第三十四下,还未抬起,又被一声“住手”给叫停了。所有人都看到,这位执法者额头的汗如泉涌,听到来声大大地松了口气。 小小的身子站在执法堂的墙头,声音脆生生的,没有丁点危险。但是刚才那一声,分明是带了内力的。 聚在执法堂的弟子齐齐转头,超墙头上的小丫头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容貌,之间一道白影从他们眼前略过,速度极快,来不及捕捉。 唐苑很生气,不管是臭老头,还是臭师父,她都很生气。 她气呼呼的跑到秦朝面前,握住他的手腕。原来这老头子的内伤还没好,竟是这么着急找死,气死了,真的气死了。 唐苑不管在场这么多人,毫不犹豫地揪起秦朝的胡子,生气地说:“臭老头,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我都说了舅舅的命我会陪给你,你非要我现在就被杖毙是吧。行啊,来吧。唐苑私闯星月宫,损坏财物,害人性命,自请重罚。”说着,小小的身子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 “阿苑快住口,不得无礼。”南宫序急忙阻止唐苑胡说八道。 “哼,你们是我的谁啊,凭什么要本小姐多礼。”唐苑很生气,一个没把她当成外孙,一个没把她当徒弟,她很生气,就要把生气写在脸上。 紧张的气氛被小丫头打断,几位长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尴尬,挥手赶走了围观的弟子。 “都不去练功,围在这看什么,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二长老笑呵呵地对着跪了一地的弟子们说着,把他们赶走了。 出了执法堂的弟子们,都是统一的震惊。 “我滴个乖乖,她真的是婧师姐的女儿吧。宫主的胡子都敢揪,不愧是未来的宫主。霸气。” “可不是,你们看清了吗?那身法,七长老的无影步大抵也不过如此吧。而且,她才五岁吧。啧啧,了不得。” “还有那一声,我没听错的话,是带了洪厚的内力的吧。” “听说她受伤了,看着不太像啊。” “说不定是真伤了,宫主为了救她,将内力传给她也不足为怪。” “这么说也有道理,今日的宫主确实不太一样。” “总之一句话,咱们未来的这位小宫主啊,了不得就是了。” 走远了一段,星月宫的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论起着今日之事。 第二十五章 内功又精进了 走远了一段,星月宫的弟子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论起着今日之事。 最后,不知谁说了一句“星月宫往后的日子,有热闹喽”,惹得大家再一次哄堂大笑。 笑话过后,大家便也都知道了,星月宫来了位小宫主,也是位霸道的小公主。 弟子们离开了,执法堂的一众长老还没有离开。都憋着笑,看着小丫头凶巴巴地,一副小大人模样教训着那俩师徒。 三长老总算松了口气,心里暗笑“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掩唇轻咳,上前扶起秦朝,笑着说:“师兄啊,你自己不好好珍惜身子就罢了,可是阿苑这伤还没好呢,你非要惹她动气。快起来,地上凉。” 于是,三长老和南宫序将秦朝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做好,六长老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儿,笑着说:“虽然伤还没好,倒也没有大碍。不过要是再来几杖,可就不好说了。” 唐苑气归气,但是心里却是焦急的很,外公的身体本就受伤,眼巴巴、气呼呼地看着秦朝。 听了六长老的话,才松了口气。这才恭恭敬敬地给各位长辈见礼。 礼数周全,姿态端正,与她的年纪和个头毫不违和。 星月宫的长老们喜不自胜,一旁的给秦朝疗伤的南宫序,眼皮直抽,内心偷笑。 他同情地看着这些合不拢嘴的师叔,心里好奇小丫头能讨来什么宝贝。 果不其然,寒暄过后。唐苑睁着迷蒙的大眼睛,伸出双手,双掌朝上。 半晌,众人不解她的意思。不禁笑问:“阿苑,这是?” 却听小丫头收回手,清脆的声音中略带失落地说:“师叔祖,难道你们都没有给阿苑准备见面礼吗?娘亲说星月宫素来好客,还说师叔祖们会送阿苑很多奇珍异宝,都是世间罕见。看来,娘亲只是想骗我来星月宫而已,什么都没有。” “哈哈哈,你娘亲说的没错。走走走,我带阿苑去挑礼物。”三长老豪迈,抱起唐苑想着他的私人宝库去了。 唐苑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三长老似是读懂了她的心思,笑着说:“无妨,阿苑一天去一处,让他们回去准备准备。哈哈哈,你们快去给咱们小阿苑准备礼物去。” 留下的几人,苦笑摇头。心想,这小丫头看着就不好糊弄啊! 秦朝专心疗伤,没有理会几人,但是小丫头的话他却是请的清清楚楚。心思百转,想着近日算是真的惹了那丫头,连他这个老头子的伤都不过问了。 真是个麻烦精!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星月宫各个长老的院子里可热闹了。 有围观小师妹的,有参观奇珍异宝的,各个院子乱作一团,离鸡飞狗跳也差不了多少了。 光阴如梭,唐苑来星月宫也有一月。她的外商早已痊愈,六长老给她的药,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只是,明华剑留下的内伤,虽不重,却也不是她这个身子能承受的,至今尚未痊愈。 舅舅的解药,除了有上年以上的星月草,还需其他几味难得的药材。 其中一味焰硒石,世间仅有几枚,都藏于苍山的天泉底部。 前世,她练功走火入魔,南宫序带她去天泉疗伤,无意中发现这种醒了的石头,顺手带了一块回去研究,终于研制出彻底清除舅舅身上余毒的解药。 然而今生,外公还不知道焰硒石的存在,就算他等到二十年分的星月草,也只会跟前世一样的结果。 所以,她如今,得想个办法去一趟苍山派。只是,今世她是没有理由找师父帮忙的,还得另寻它法才好。 确定了目标,唐苑便更加迫切地想要自己的伤快点痊愈。瑶光池一连几日都被她搞的不能近人,洗药的弟子都以为宫主在疗伤,没敢靠近。 这一日,南宫序见她中午的膳食到晚上还没有动,不禁有些担心,一直陪她到了深夜,才收工。 刚一收工,唐苑的小身子直直地倒下,直接睡着了。 南宫序哭笑不得,抱她去了床上,擦了擦满脸的汗,盖好被子。想着第二日一定要好好劝一劝,习武不可一蹴而就,内功更是不能急躁。 谁知第二日,南宫序大清早刚走进琼华殿,就看到小丫头在练剑。 琼花翻飞,剑气逼人,小小的身影在满院的落英中若隐若现。无论是剑法,还是武步,都发挥到了极致。一时看呆了,等他回神,才发现他家徒弟手上的,那里是什么长剑,只一跟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桃枝。 唐苑看到了师父的身影,收起桃枝,小跑着奔过去,笑容灿烂地打招呼:“师父,早啊,你给阿苑带饭了吗?好饿呀。” 听到声音,南宫序回神,儒雅的脸上异常柔和。他将手中的食盒给她看,意思不言而喻。一边走,一边盯着她手中桃枝上完好的一朵桃花,笑着说:“阿苑这两日的内功又精进不少。”眼中尽是欣慰和赞赏。 “嘿嘿,师父慧眼。阿苑这两天可用功了,两天没吃饭了,饿死了快。” 看着师父将美味的早餐一一摆上桌,唐苑两眼冒光,她问:“师父,一起吃吗?” 南宫序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摸摸她的头,说:“我吃过了,都是你的。” 待唐苑吃完,南宫序这才严肃地教导她,将她心急练功的弊端一一列举,让她务必要牢记。 最后,南宫序想了想,说道:“你的武学天赋,毋庸置疑,但是急于求成的性子不可取。我和师父商量过了,你现在记住的功法心法,足够你学习四五年。所以,想让你去摘星楼。一来磨炼你的心性。二来嘛,想让你去学习摘星楼的阵法。” 唐苑虽有些许意外,但是想了想,去摘星楼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于是,还不等南宫序多说,她欣然答应了,而且是一副生怕师父会反悔一般。 “师父,我一会儿要去趟藏书楼,找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再去闭关。” 南宫序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一时有些把握不准小丫头的是真的答应了,还是在赌气。 “当然,阿苑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师父每天多花些时间陪你练功,也是可以的。而且,师叔他们也说了可以指导你。” 第二十六章 摘星楼闭关 唐苑似是看穿了师父的心思,笑着解释:“师父,阿苑是真心想去的。我之所以这么急切地练功,就是感觉脑子里有很多东西。总是想着,要是能尽快把存在脑袋里的剑诀和内功心法,都变成切切实实的招式和内力。” 说着,她感觉有点口渴,爬上桌,给她师父倒了杯茶递过去,又给她自己到了杯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去闯摘星楼,既能实践功法,又能学习摘星楼的阵法,自是最好不过了。” 南宫序听她如此说,眸光中有了笑意,心生欣慰,宠溺地说:“你这丫头,年纪不大,主意倒是不少。” 唐苑笑眯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暗自语:“因为实力不济死在她手下的人,数不胜数。 尽管没有切身感受,却也能体会力不从心的无奈。上苍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不想浪费,前世欠下的债,今生一定不能因为力不存心而错失偿还的机会。” 如唐苑所言,她当天上午,确实去了藏书楼,在七长老的纵容下,在众多师兄师姐的围观下,洗劫了一番。 接着,她又去了药楼,同样在六长老的纵容下,在一众弟子的心惊肉跳下,同样洗劫了一番。 最后,据说是宫主带她去了藏宝阁,至于有没有同样豪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从宫主接下来几日都满脸肉疼的模样看,定然是被洗劫得的更惨。 那天过后,星月宫的弟子,才知道他们这位未来的宫主,要去闯摘星楼了。难怪拿走了六长老的回魂丹,也不见六长老有任何心疼。 “可是,小宫主才五岁吧,难道要在一层待上五年?” 说话的这人是大长老的孙子,名叫司空锦。 大长老醉心剑术,但是他的孙子却没有继承祖父的天赋,反倒是对阵法颇感兴趣。十岁便已上了摘星楼二层,成为近五百年来在阵法方面天赋第二的弟子。 其他人闻言,不可置否。他们不像司空锦,对阵法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基本都是十五六岁才突破至第二层的。 到现在为止,他们这几人当中,也就司空锦不久前突破抵达第七层。 “不好说啊,我观那日小宫主的身法,绝对是继承了南宫师兄的绝学。谁又能说她不会继承南宫师兄的天赋呢!” “说的也是。” 唐苑要入摘星楼,是二长老和四长老亲自为她开通剑阵,送她入楼。 “阿苑,不要逞强,能到哪里到哪里。别听你外公的,在外面也是一样。”六长老苦口婆心,怜爱地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心里不舍,还这么小,刚离开爹爹和娘亲。认亲不成,反倒重伤不愈。这才刚好,又要被关起来了。 “师姐说的对。小阿苑,你不用这么乖巧。你师父就是个呆瓜,还有你外公,哎,算了。反正啊,小阿苑你要是觉得闷了就出来,反正我在藏书阁也无事,可以时时陪你练功。”七长老也不舍。小丫头这么听话,长得还这么可爱,他都还没跟她混熟呢。 其他人比较沉稳,皆是欲言又止。此时,见楼门已开,大长老轻咳一声,温声说道:“好了,门已开。阿苑去见识一下也无不可,切记,不可勉强。” “师叔说的在理,切不可勉强。”南宫序摸着她的脑袋,儒雅的脸上满是不舍。 这一刻,看着长辈们脸上的关切和不舍,唐苑的血液沸腾了。暖流包裹着心脏,暖融融的,鼻头有点酸。 他们每个人,都是她的亲人,给过她两世温暖的人啊! 思及此,迫切想要进入那道门,让自己变得有资格、有能力守护他们。 恭恭敬敬一拜,决然地转身。小小的身影在剑光铺成的阵法中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大长老总是通透的,他看到唐苑在经过剑阵时没有一丝犹豫,心知那小丫头必然是下了决心的,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了。 依她的天赋,等她出来时,估计星月宫又好轰动了。 真期待啊! 大长老捋着胡须,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待唐苑进入摘星楼,二长老和四长老重新关闭剑阵,从高台走下。二长老惊讶地与他家师兄脸上的笑容,笑着问道:“师兄,你笑什么?” 还不等其他人回头,大长老的嘴角再次回归原位,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无事。”随即转头,飞身而去。 摘星楼是启发星月宫弟子天赋,挑选核心弟子的场所,共九层。每一层都分为武学、医学和阵法三个区域。内壁上所刻绘的内容的强弱程度,也是随着楼层向上递增的。 通畅情况下,从第一层到第二层,可以有三个入口,对应三个区域。但是对于精通阵法的人而言,先进入哪个都是一样。因为不同领域之间是用阵法隔开的。 只是这摘星楼每年也只开放一次,一次也仅一天。大家急于证明自己的天赋,都不会浪费时间。故而入门的弟子,都是中规中矩的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不过也不尽然,除了天赋考验,摘星楼也是星月宫优秀弟子闭关修行的主要场所。 唐苑从门口的台阶缓缓走下,听着身后的门重重的合上,心里的情绪莫名。 熟悉的感觉,既恍惚又兴奋。她一边走,一边摸着墙壁上的功法,就算闭上眼,她都能清楚地知道上面的一笔一划。闭着眼摸了一圈,回到原地。 “嗡嗡嗡”,熟悉的剑鸣声让她的心绪纷乱不已,许久都难以平息。 似乎感应到剑的狂躁,唐苑身上可以隐藏和压制的内力此刻喷薄而出,抬手间,看似没用任何力气,然大殿中央的那把被重重阵法包围的宝剑,挣脱了阵法,飞向了唐苑的手中。 唐苑抚摸剑身良久,传出一声叹息。而后,她说:“无邪无邪,却跟了一世魔,委屈你了。此生,你便留在这里,我许你一世安宁。少些杀戮,少些罪孽吧!” 唐苑话落的时间,将无邪剑重新放回原来的阵法中,并且在无邪的反抗中加固了法阵的威力。 随着唐苑在阵法上加注的功力越大,无邪剑的嗡鸣声更甚。它也在反抗,似是不想被主人留下,极力地想要回到她的身边。 一人一剑在殿内僵持着。而外面,在唐苑刚拔出无邪剑的书剑,一道内力以摘心楼为核心,扩散到很远。 第二十七章 阴阳轮回 还没有完全离开的南宫序和一众长老大惊,折了回来。 他们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担心唐苑承受不住无邪剑的威能,被其所伤。 “师兄,要不我进去看看。”二长老急啊,小丫头可别再受伤了啊。 “先等等。”大长老也皱眉,他感应到除了无邪以外的内力,而且那股力量比无邪不差多少。心有疑惑,难道那丫头的内力已经控不到这等地步了? 其他长老也着急。而此时的唐苑,她因为不听话的剑,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 一边加封一边安抚:“无邪啊,你要听话啊,我带着你只会闯祸。这一世,我是来赎罪的,不想你跟着我再沾血腥。听话点,回去待着。” 渐渐地,无邪的躁动渐趋平稳,反抗也听了,像个听话的小孩,安安静静地立在阵法中。 唐苑擦擦额头的汗,笑的欣慰,不管它是听懂了还是怎样,总归是不再闹了。 而外面的长老,提着的一口气也终于松了,紧张的心也放松了。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不见再有异常,这才离开。 安顿好了无邪剑,唐苑脚步不停,直接上了第二层。 原本,她可以直接上去九层的。然而,既然重新活一次,就要踏踏实实地走。更何况,每一层的奖励还是挺不错的。 手指摸过每一层的每一处墙壁,翻阅了每一本藏书和典籍,拿了奖励再上第三层。 如此,日落西山,唐苑便已经站在第七层的楼外楼看日落了。 摘星楼在芙蓉岛最东,在另一座与芙蓉岛相隔几里的孤岛上。摘心楼七层,已经是可以俯瞰整个芙蓉岛的高度了。 此时,大约是到了开饭的时间,隐约能听到星月宫弟子在饭堂里的热闹。 星月宫外,家家户户的炊烟缠缠绵绵,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感觉。沿岸有孩童的嬉闹,有慈母唤儿的温馨,也有渔舟唱晚的悠然。 唐苑的情绪也被感染了,她突然想起南下途中,她跟师父借宿农家的那个黄昏。 他们借宿的那户人家,是一四口之家。夫妻恩爱,父慈子孝,婆媳和睦,日日劳作不辞辛苦,粗茶淡饭不畏贫寒。 那户人家的粥其实没有味道,但是,不管是不是被那一家人的情绪感染,她当时就是很知足。 吃到东西很知足,重生一次也很知足! 辞海那么宽,哪怕是在楼顶,也是看不到尽头的。她盯着那落日钻进云海,才转身,继续往上走。 到了第八层,无一例外地跟前世一样,没有惊喜也没有意外地进了第九层。 第九层的格局,跟印象中略有不同。前世,第九层的殿中央,时没有这根石柱的。而且这根石柱上面的花纹,也是她陌生的。 难得有了一丝意外,唐苑来了兴致。仔细的抚摸着石柱上的纹路,是失传已久的古文,她倒是前世在皇宫的藏书阁里见过。 这石柱上镌刻的,应该是一功法,但是也只是心法要领,没有任何招式或者其他辅助说明。很明显,这心法是残缺的,即使修炼了也只会增加内力而已。 随着她手拂过,唐苑惊讶地发现,那些文字都消失了。 什么功法这么神秘? 此时唐苑忽然有种她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一般,同时也庆幸她将消失的内容都记在了脑海中。暗自啧舌,继续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回,她没有在用手去摸,该消失的还是消失了。 直到石柱的顶端,她才看到了心法的名字——《轮回大法》。 看到名字的瞬间,唐苑心脏紧缩,失了重心,轻功没把控好,直直地摔了下来。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足足有一盏茶的呆滞。 一刻钟后,她才坐起身子。一只手按住幼小的心脏,另一只手揉揉发麻的屁股。而后,两只眼睛用力地揉揉眼睛,确保石柱是存在的,过了一遍脑子,确定她方才看到的是真的。 轮回大法啊,她唐苑前世罪孽深重,不料还能得上苍这般厚爱,当真是连她自己都感到了不公。 关于轮回,武林中一流传着这样两句话:“天道阴阳生,生死轮回数。若得此道成,不死不灭身。” 相传在几千年前,或许更早,凡人也是盛行修道修仙的。其中就有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历经了几世的生死轮回,最终修得大道,飞升成仙。 而聚他们夫妻的毕生成就所创造出的两步功法——《阴阳神功》和《轮回大法》,被留在了人间。 刚开始,无数修行者为了能得道成仙,为此争得头破血流,无一人成功知道这两本功法的去出。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放弃了。 再后来,修行之人越来越少,到今日几乎再也无人谈及。自然而然的,对于这两本功法,也仅仅只是个传说了。 外人可能不知,但是唐苑确实知道的。当年成仙的那一对夫妻,妻子便是星月宫的创派始祖。 几千年下来,每一人星月宫的宫主,都会听前宫主讲一遍他们祖先的传说。 世人都以为阴阳和轮回是两部功法,实则他们是一体的。《阴阳神功》重在功法招式,而《轮回大法》则是支撑阴阳功的内功心法。两者既是相辅相成,又是相生相克的。 如今《轮回大法》在星月宫,《阴阳神功》会在哪里呢? 回忆前世,除了在北岳皇宫看到过相似的文字,没有任何线索。 难道会在北岳皇宫?当年与星月宫先祖结成伉俪的确实是闻人家的祖先。 只是,前世她却从未听闻闻人家的人提前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或许闻人勋也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而已。 罢了,不管在不在闻人家,她不会畏惧,也不会纵容。 想到此,唐苑心里有了些许安慰。她有心开始修炼轮回,刚入定,却听见大殿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是墙壁破裂的声音。 环顾四周,摘星楼的墙壁以及上面的雕刻完好无损。出现裂缝的,只有中央那根诡异的石柱。 响声剧烈,让人有种想逃跑的冲动。 第二十八章 康王出宫 忽的,唐苑似有所感。 石柱什么的,不过是假象,是用阵法造成的海市蜃楼而已。被她无意间抹掉了一部分支撑阵法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推移,力量越来越弱,才让这“柱子”消失了。 感叹设计石柱之人阵法造诣逆天的同时,唐苑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她的白眼是翻给谁的。 看着阵法消失,楼顶居然破了个洞。“不是吧,别是给摘星楼拆了啊。”说着,飞身从破洞里钻了进去。 “居然。”别有洞天。能把凉亭建在摘星楼的顶层,她是真佩服。如今的摘星楼,比之前世,给她的惊喜和意外,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光是这精致的亭子不说,隔空多出来一条锁链,又是为何? 哪怕是站在芙蓉岛最高处,晴空的情况下也只能望见摘星楼五六层的位置,以上基本都是耸入云霄的。就算是前世的唐苑的眼力,要想看清全貌,除非上了楼顶。而她,也确实到过楼顶,那是真的楼顶,除了青瓦浓雾,别无其他。 但是现在,除了浓雾,这亭子,石桌石凳,还有不知道伸向何出的索桥,都是几时冒出来的? 难道也跟那石柱的阵法有关? 思来想去,唐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对那条索桥的尽头,充满好奇。 忽然,夜空中有什么划过,使得她福至心灵。转头望去,却见几颗流星从眼前滑落,留下长长的尾巴。 皎月当空,摘星楼顶层的云雾渐渐散了,向南她看到了辞海更远的海面,上有层层浪潮涌动,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向西,他看到了芙蓉岛的全貌,像一轮接近满盈的弯月;向北,辞海镇稀稀拉拉的烟火,若隐若现;向东,索桥一直延伸,看不清终点,但是她能分辨得出,那,是苍山的方向。 唐苑飞身上了最顶端,似乎只要她一抬手,就能触碰到满天的星月。 深夜的海风,带着些许湿润,还有一丝丝温凉的细腻,拂过她的面颊,让她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此时此刻,最先从脑海中闪过的,是她从那阵法中读到的轮回大法。 如此,唐苑也没有抗拒,盘膝入定,修炼了起来。 与此同时,北岳皇宫,岳帝站在安康宫一处,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对着湖边烧纸祭祀,艰难地开口:“康儿可是想念母妃了?” “你是谁呀?”少年睁着迷茫的大眼睛问他,这个人是谁呀?怎么会在母妃的院子里?他会不会去告密。不行,不能让他说出去。 故而,不等岳帝说什么,少年手指放在嘴边,“嘘!”同时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被人发现他在这里,发现他做的事情。见没人,他才小声跟岳帝说:“你别告诉旁人好不好?被皇后娘娘知道了,我又要被关起来了,我不喜欢被关起来。” “好。父皇答应你,不告诉任何人。”岳帝说着,蹲在他身边,接着说:“康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嬷嬷说今天是娘亲的忌日,我就学着人家给娘亲买了些好玩的,还有很多好看的衣裳,你看,都是娘亲喜欢的颜色,娘亲一定会喜欢的。”少年从篮子里掏出一件蓝色的衣裙,给岳帝看。脸上溢满笑容,一派天真,不染一丝凡尘。 岳帝看着那衣衫,确实是殊贵妃身前最喜欢的颜色。恍惚间,岳帝像是看见南宫姝穿着这件蓝色的广袖长裙,在湖面上翩翩起舞,一如昔年那般动人。 “殊儿。”一声呢喃,打散了眼前的幻影,只留下夜的寂寥,和眼前纸糊的焦味,以及懵懂无知的少年。“父皇同你一起吧,我也想你母妃。” “父皇?那你是我的爹爹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少年无心的诧异,听在岳帝的耳中,犹如一个巴掌,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自诩对殊贵妃深情不移,却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愿守护,这样的深情,还真是讽刺。 “是,我是你的爹爹。从前是爹爹不对,往后,爹爹一定好好守护康儿。好不好?” “不好。我爹爹是岳帝,他有很多女人,尤其是皇后。特别凶,不给我饭吃,还打我。我害怕,我不想呆在宫里了,我想出宫。”少年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抱着头埋进双膝之间,蜷缩着,浑身不住地颤抖。 “康儿不怕,不怕。爹爹会保护你的。”岳帝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生了一些帝王家难得的亲情。 或许是对心爱之人的赔罪,又或许是真的被那一丝丝难得的亲情打动,他抱住少年的身子,像个平常人家的老父亲,在深夜里给儿子一丝温暖。 南宫康,是岳帝和殊贵妃的儿子。殊贵妃难产而死,他迁怒到了孩子的身上。太医说孩子心智不全,他更加厌恶,十年来对他不闻不问。 如今,看惯了前朝后宫的尔虞我诈,似乎他也需要一方净土,让自己活得稍微轻松一点。正好,不是君臣的父子之情,正是他此刻所需要的。 “康儿你放心,父皇明日就让你搬出宫,不在受任何人的迫害。”岳帝将安抚住的少年拉起,朝着岳帝的寝殿走去。 闻人康跟着岳帝走着,神志恢复了清明,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眼中也不再有惊惧,逐渐有了笑容。 早朝,岳帝颁发第一道旨意,便是册封二皇子闻人康为康王,着令工部,即日起修建康王府。 听到岳帝的旨意,殿前的大臣们似是想起那位天生痴傻的二皇子。 康王虽为皇子,且是北岳以来第一个未成年封王赐府的皇子。但是谁都知道,即便事岳帝如何疼爱康王,也仅仅只是疼爱,他这一辈子,都与那皇位沾不上边。 如此一来,不管是碍于皇家颜面,还是其他考量,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大抵是因为岳帝的特别交代,不过三日,康王府便已建成。 说是修建,也不过是将闲置已久的、以前的某位王爷的府邸修缮,重新改立门庭,成了崭新的康王府罢了。 原本侍奉殊贵妃的老人,也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嬷嬷。岳帝允了她一起住进康王府,继续服侍康王。 第二十九章 无用的神功 当然了,既然封了王,礼制该有的,一样也不能少。 虽说康王府的主子只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痴儿,但是随行的下人侍卫,都是岳帝亲自挑选的。 这些被挑选出来的人,目的只有一个,守护康王府一世安宁。 懵懂的康王殿下不懂这些,只记得爹爹说过,他日后有好吃的好玩的,也没有人再干欺负他。 得偿所愿,搬出了皇宫那座金丝牢笼,也脱离了被后宫女人折磨的噩梦。 宫门口,闻人康天真的脸上满是欢乐,跟岳帝挥手作别:“爹爹再见!我会常来看您的。” “好。父皇有时间,也会去看康儿,康儿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闻人康笑的很开心,伸出手指说:“爹爹一定要来看康儿,拉钩。”岳帝笑容慈爱,很配合地跟他拉钩,许诺。 其他皇子见状,心里都不是滋味。他们也想得到父皇的喜爱,哪怕是一点点的关怀,也能让他们兴奋许久。 可是父皇从来没有过,如今,都被这个傻子给占了。 闻人勋比康王少长,个头也比他高许多。他将藏在袖中的一个玩偶递给闻人康,笑着说:“以后不能常和二弟一起玩耍了,这个玩偶便送给你吧,是你喜欢的。” 闻人康看到那个小人玩偶,浑身一颤。对上闻人勋的眼眸,闻人康有些不确定地出声:“太子殿下,这个真的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是兄弟。” 得到许可,闻人康一把夺过闻人勋受伤的玩偶,生怕他会反悔一般,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岳帝对太子的表现极为赞赏,摸着两个儿子的头,老怀欣慰,叹道:“说的不错,你们是兄弟。” 皇后见岳帝对一个傻子这般用心,心有怨言。但是见此时太子得了表扬,她的怨气倒是少了许多。 不管心里如何阴狠,面上的端庄总是有的。也难得的说了一些好听的话,使得岳帝对她也生了些怜惜。 行出宫门,马车缓缓移动,身后的皇权离他越来越远,人世间的肮脏险恶,也将离他越来越远。 太阳钻出了海面,带着一点红晕,逐渐移动。微弱的光晕照到唐苑的眼睛上,在她的眼睑处映出睫毛的影子,整齐的不像话。 睫毛微颤,上眼皮突然收回,露出了藏在下面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澄澈,倒映出辞海远处那轮朝阳的模样,火热异常。经过一夜,发梢沾了细微的晨露,也被她的火热蒸腾掉了。 唐苑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经过一夜的修习,她的内功增进了多少。力道拧成一股气,朝着东边那条索桥上推去,将索桥周围萦绕的雾气打散,一直到很远。 隐约间,她像是看到了尽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窥见。 葱郁的青山,汩汩的清泉。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在泉中盘膝运功,却被一股似有若无的内力影响,倏地睁眼。面具下的幽深的黑眸迸发出危险的光,死死盯着内力涌来的方向。 久不见再有动静,稍作沉吟,微微蹙眉,心有疑惑:“难道是我的错觉?” 罢了,运功要紧。少年的眼睛重新闭上,遮住了眼底的光。 而唐苑试了一次之后,就放弃了,喃喃自语:“被世人追捧的无上神功,好像没什么用啊。” 三天时间,她感觉还挺有成就感的呢,结果一试,啥作用都没有。不免有些沮丧。 失落的心情也只是一瞬,下一瞬,她便开始思考如何偷偷潜去苍山派的事情。 目光落在那条锁链上,好奇心促使她踏上了那条看不到尽头的索桥。 脚步刚一踏入,凌冽的剑气迎面而至。越是远离摘星楼,雾气越重,很容易迷失在阵法中。 掉海里不打紧,但是被阵法中的强劲的剑气所伤,得不偿失。 唐苑掏出从怀里掏出一方斯帕,遮住双眼,凭着直觉,一边闪躲一边前行,举步维艰。 除了剑气不断袭击,凛冽的海风也比平常海面要凶狠一点。衣裙翻飞,宛若被雨打湿翅膀的蝴蝶,艰难地、缓慢地爬行。 从日上三竿走到日落西山,只身处在这一根锁链上。前望不见尽头,身后的摘星楼也隐匿云雾中。 直到月上中天,唐苑感觉阵法中的剑气越来越弱,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没过多久,便看到了索桥的终点。 果然,是苍山。只是锁链的另一端钉在苍山的何出,她还不得而知。 近日的月分外明朗,唐苑站在铁索上,遥望苍山的群山。 越走越近,还是看不到苍山的全貌,只看得到与辞海接壤的断崖。崖高百丈,陡峭异常,没有哪怕一丝的青翠之色。 略过断崖,已经是苍山的高处了。偶有一两声兽吼,在静谧的深夜里格外的惊悚。 唐苑干脆坐在锁链上,两只小手扶在身侧,双跳小短腿晃来晃去,好不悠闲。 俯瞰一周,虽然不是全貌,但是也能看得出来苍山派的大致的风格。亭台楼阁遍地都是,房屋瓦舍不见奢华,确实极其规整,木屋草舍也是随处可见。倒也新奇。 前世,她对苍山派无感。江湖纷争常有,但是苍山派却是一直避世不出,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与他们相距甚远。 她本身,除了师父帮她疗伤,带她去了苍山派的天泉以外,再无任何交集。而且,就算是她进入苍山地界,也是昏迷状态,没有任何印象。 此时再看,不知为何,她对这同样古老的苍山派,多了一份好奇。 “咳......咳。”沙哑的咳嗽声从下方传来,带着一丝血腥味。 唐苑皱了皱鼻子,顺着那股血腥气嗅了嗅。一时重心偏移,直直栽了下去。 也不对啊,她是被人拽下来的。这股力道,啧啧,不是一般的强大。 如此近的距离,唐苑已经闻出了血腥中夹杂的毒性。心想,这人中毒都这样了,还要逞强,真是愚不可及。 “不想死就住手。” 南宫芷原本是接住天泉的效果来压制毒性的,谁知哪里飘来的女人的手帕,蒙在了他的面具上。 一抬头,便看到了头顶晃着双腿,悠闲赏月的人。 第三十章 解毒 顾不得身上的毒,用内力将上方放肆的小贼扯了下来。 南宫芷当然知道他此时用内力是很危险的,但是对于这个目中无人的小贼,他也是不能放过的。 近了,才看清是个黄毛丫头。对于她的话,南宫芷只当是她在威胁自己,更不会理会,力道更大,直接将小丫头扯到身前。 “噗!”南宫芷一口鲜血喷出,单手钳制着唐苑后衣领,一手点在身上几处穴道上。 唐苑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从他手中逃开了,逃开的第一时间,赶紧清洗身上沾到的毒血。 “你!”南宫芷见她那般迫不及待的清理,肺都气炸了,哪里冒出来的小贼,果然是目中无人的很。 “看什么看。你自己中了什么毒你不知道吗?本姑娘难道要等着它浸到肌肤,变成跟你一样吗?真是的,什么人啊,要死了还要拉上个垫背的,太坏了。” 南宫芷看清了小丫头的眼睛,映着皎月,明亮的不像话。小脸上堆满了肉,让她想起一个小包子,也是满脸的婴儿肥。 “要死了么?有这么个小丫头陪葬,应该也不错吧。”南宫芷心里如此想着,兀自苦笑了起来。瞧她那利落的身手,哪里像给自己陪葬的样子。 许是唐苑嫌弃的表情太过明显,刺激了南宫芷。他赌气一般冲着唐苑嗤笑:“臭丫头,你有什么资格给本少主陪葬。” 唐苑被噎住,半晌不知如何回应,这才打量起对面的人来。 看骨骼,应该是个比他年长几岁的少年,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部分容颜,只露出鼻子和嘴巴,嘴角的血尚未凝固,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尽管看不到他的面容,但是唐苑却感觉到了他身上浓浓的无力感。要死了,多数人应该是恐惧和哀伤的,只有心愿未了的人,才会感到遗憾,才会有无能为力的挫败吧。 这一瞬,唐苑便知道。 眼前的少年,他不想死,他还有要做的事未了。 唐苑上前,没有征得对方的同意,几枚银针出手,私自封住了他的几处要穴。 南宫芷双目充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胡作非为的臭丫头掐死,要不是看她有几分眼熟,绝对早就出手了。 就在他想要冲破被封住的穴道,自省压制体内的毒素时,却听那丫头说:“不要动,当然,如果你不想活了,请自便。” 声音清脆,却又那么笃定,那么有力量,撼动着南宫芷的心,让他没有再动。 “罢了,随你折腾吧。” 唐苑不管他心里如何想,小小的手指附上他的手腕,细细的感受着。 南宫芷本来想闭眼,眼不见为净。但是也不知这小丫头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他的视线,硬是挪不开。 月光下,她小小的身子浸在水中,面部的表情显露无疑。看着她眉头紧蹙,煞有其事的模样。南宫芷想笑。 而他,也确实笑了,笑的花枝乱颤。更是伸手去捏他脸上的软肉,但是只一下就被打开了:“别动。” 唐苑此时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期初,只闻到了很强的毒性,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美人迟暮”这样的剧毒。 “你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被人用美人迟暮来对付。 面具下的眼尾一挑,收回了手臂,不做答。 “你知道你中的什么毒吗?” “你不是很厉害,连这都不知道。还在这装模作样半天,不是好笑。” 唐苑对他的嘲讽满不在乎,挪到他的另一边,拉过另一只手臂继续把脉。 南宫芷想抽回手,但是被轻轻的拍了一巴掌,他的手臂就像不受控制了一般,收不回来了。 唐苑用了内力试探他体内的脉络,确认自己的诊断。但是南宫芷感受到了外力的入侵,下意识的聚气抵挡。 察觉到他的意图,唐苑无奈,出声阻止:“我跟你无冤无仇,想要杀你,易如反掌,更不用等到这一刻。”要杀你早出手了,何必这么麻烦。 唐苑不知,正是因为南宫芷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才更加懊恼。 他南宫芷,苍山派少主一向都是无往而不利的,如今却要被一个不知来路的臭丫头压制,何其憋屈。 天之骄子的傲气让他更加不甘心,不管唐苑说什么,他都不配合。唐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来了一针,让他老实了。 南宫芷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他力不存心,来不及反抗就昏死过去了。唐苑推了推,终于没动静了,才把人推到池边的石床上,安安静静地诊脉。 不管什么样的方法,得出的结果都是一样。确实是失传已久的“美人迟暮”,而且是从娘胎就带来的,如今,毒性已经靠近心脏,压制不住了。 也幸好他修炼了苍山暮远,抑制毒性的快速扩散,换做常人,怕是活不到满月就一命呜呼了。 “遇到本姑娘,是你小子命不该绝。” 明明她自己就是一个小包子,却一副长辈的口吻说着别人。声音和话语反差太大,如果有人听到,一定会觉得滑稽。 夜悄然而过,清晨的鸟鸣格外悦耳,花香和青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让南宫芷的心神愉悦起来了。 天堂也有鸟鸣,有花草啊! 睁眼,入目的是蓝天白云,还有余光里的苍山青翠。 缓了缓,温热的晨风拂过,胸膛处凉飕飕的。微微颔首,才发现自己坦胸露乳地躺在大青石上。 “臭丫头,别让本少主逮着你。”南宫芷嘴里磨牙,恨恨地说着。 利落地翻身将衣衫系好,一边系,一边用余光搜过四周,排除暗中的偷窥着。 见无人在四周,略显紧张地抹上自己的面具:“还好,还在。”手伸到后脑,系着面具的带子也没有解开的痕迹。松可一口气的同时,有多了些其他的情绪。 看了看四周,南宫芷这才看见他躺的青石旁,写了一行字。 “本姑娘缺把称手的武器,南宫少主那柄铁瞧着还不错,救命之恩当抵,有缘再见,后会无期。” 看到这个,南宫芷气的磨牙,臭丫头,眼光倒是狠辣。 本少主的昆仑扇,就这么被顺走了,好气啊! 第三十一章 本少主要闭关 南宫芷从昨天晚上挤压的郁气,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全身的内力全部灌注双手,“砰”的一声,天泉水渐起三丈高,对面不远处的千年古松,“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南宫芷被吓一跳,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盘膝运功,感受内功。 以前因为美人迟暮不敢运功经脉,他都小心翼翼地一一尝试,畅通无阻。 喜悦来的太过意外,让他忘记了思考。聚体毒素的小腿,如今已无任何异样,内功在体内畅通无阻的运行,他能感受到到自己的内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等心情终于平复了,南宫芷才恍然,小丫头从昨天晚上开始,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宗主和外公都说过,‘美人迟暮’当世无人可解,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丫头到底是何方妖孽? 南宫芷兴奋不已,这种毫无顾忌的使用力量,实在是太爽了。兴奋之余,他也不计较昆仑扇的得失了。反而是豪气地自语:“区区一柄扇子,就抵本少主的命,实在寒酸了些。” 罢了,后会有期! 南宫芷此时正在兴头上呢,迫不及待想要去找人切磋。 宗主的草庐前,两老头在争执着什么,里头的宗主笑看着他们二人争得面红耳赤。 “无常馆不收皇室子弟,这是古训!”说话的老者很强势。 “屁,那闻人烨还是当今天子呢,难道不是皇室子弟?那时候你怎么不讲古训。”另一老头反驳。 闻人烨,即当今圣上,还是皇子是在无常馆学习。 闻言,先前那老者无话可说了,弱弱地说:“那时候,谁知道他会被力为储君呢。” “好了,你们别争了。”宗主笑眯眯的说着,刚要继续说什么,就被远道而来的叫喊声打断了。 “外公,看招。” 说话间,南宫芷已经进了院子,长剑直直朝争执的老者之一袭来。气势逼人,内力明显比往常顺畅,浓烈。 老者名唤南宫阅,是有天下第一学堂之称的苍山无常馆馆主,也是南宫芷的外公。 南宫芷打的正欢呢,洋洋自得的不行。却被宗主唤住了:“芷儿住手。” 老宗主对南宫芷是亦师亦祖的长辈,他的话,南宫芷还是听的。见他停手,宗主和南宫阅两人对视一眼,兄弟俩眼中的激动不言而喻。一人抓起南宫芷的一只手腕,开始查看。 南宫芷很得意,他命好,遇到了个小仙女。 以后,终于不用听这两老头叨叨了。 爽快! 两人颤抖着收回手,南宫阅红了眼眶。他笑看着南宫芷,老怀欣慰。让他去天泉也只是让他暂时压制,没想到就这么解了。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南宫芷故作无知。 宗主睨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后脑勺,严肃地问他:“少装蒜。你的毒,怎么解的?” “哦,这个呀,说来话长。来来来,咱们坐下说。三长老您也坐,听我给你们细细道来。”南宫芷卖着关子,率先走进草屋,端起宗主用晨间荷露泡好的春茶,喝了一大口,这才开口说道:“老天爷觉得本少主命不该绝,于是就派了个小仙女,于昨天夜里,替本少主解了毒,就是这样。” 南宫阅不关心这些,这要孙儿的毒解了,谁解的、怎么解的,他都不在乎。“罢了,只要毒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宗主见南宫芷不说实话,也知只要他不说,打死也问不出什么,便不在关系,只笑着说:“既然毒解了,日后就少折腾些。” “宫主外祖父您放心,本少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条命,结实着呢。”南宫芷说的意气风发,说完还不忘往嘴里塞些糕点。余光瞥见南宫阅抹眼泪,他忍不住笑着打趣:“您大孙子不用死了,您老人家难道不应该开心吗?咋还哭上了?” “少主说的是,师弟应该高兴。少主身体康健,实乃我苍山之福,就该高兴。走走走,咱兄弟俩去喝一背,庆祝庆祝。”三长老哥俩好,拽着南宫阅去庆祝了。 带两人走远,宗主看着南宫芷,似笑非笑,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南宫芷被盯得发毛,摸摸鼻子,嬉皮笑脸,企图蒙混过关。 “小仙女?” “什么小仙女?宗主您说什么呢?宗主,本少主要闭关修炼,您留步,不必送了。” “回来。” 南宫芷后悔了,谁还不能有个小秘密啥的。怎么这苍山派连个小秘密都不让人兜着了,太欺负人了。 他很想硬着头皮跑掉的,但是脚下就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条件反射一般地不动了。 回头,对上宗主漫不经心的神情,南宫芷知道,他躲不过了。 “外祖父啊,芷儿都十岁了,有点自己的秘密,不为过吧。您干嘛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是不是。再者,您这么严厉,芷儿害怕。” “噗,咳,咳。”宗主一口茶喷了一地,瞪着他说:“你还知道害怕?” 南宫芷疯狂点头,怕的呀,怕得很。 宗主放下茶碗,叹口气,摆手让他坐下:“芷儿啊,不是外祖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是这‘美人迟暮’确实难解。秦老头的医术当世无双,他和承恩大师研究多年,也未能解得了你的毒。你觉得,这世上当真还有比秦老头和承恩大师加起来还厉害的医者吗?” 南宫芷也沉默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笃定,那小丫头一定不是他的仇人。 “宗主外祖父您放心,虽不知小仙女是各方高人,但是芷儿可以确定,她是不会害我。他日有缘再会,芷儿定会询问清楚。” 宗主见他如此笃定,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嘱咐他:“罢了,此事以后再说。如今你的内功却有增进,距离突破暮远第六重也不远了,切不可急躁。还有,没有找到《轮回大法》之前,你那《阴阳神功》,不可再炼了。” “芷儿谨记宗主外祖父教诲。”这一刻,南宫芷恭恭敬敬地聆听教诲,宗主满意的点点头。 然而下一刻,他犹如换了内里,嬉皮笑脸的说:“启禀宗主,本少主从今日起要在天泉闭关。”话落,不等宗主答应,一溜烟跑没影了。 第三十二章 小妹妹 看着跑没影的南宫芷,宗主苦笑摇头,喃喃自语:“臭小子,哪里是长大了,分明还是皮猴一只。” 且说唐苑,她替南宫芷解了毒,才发现她们泡着的池子竟然就是她想寻的天泉。得了焰硒石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摘星楼。 诚然,索桥上的剑阵是一直都存在的,来回一样的费劲。等她回到摘心楼时,天已经亮了。 摘星楼九层就有现成的药房,制药工具一应俱全,还有南宫序帮她保存的那株十八年的星月草。闭关之前,她早就偷偷去取了舅舅秦钰的血。可以说,就目前的条件,为秦钰配置解药,已是万事具备。 稍加思索,唐苑又将药材分成两份,以防万一。大抵是修炼了轮回大法的缘故,此时唐苑的内功比之前世制药时期,只强不弱。 制药开始,从日出到日落,再从日出到日落。足足二十四个时辰,唐苑没有合过一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药炉,生怕火力旺了一分或者欠了一分。 看着碗中黑乎乎的一坨,唐苑的手有些发颤。她将从秦钰处取来的血融入到药碗中,看着它被一丝一丝的被融化,逐渐鲜红,激动不已。 唐苑知道,她成功了! 这一瞬,所有的疲惫袭上心头。 在昏睡前,她还记得将制成的药装起来,藏好。 一睡,便是不知今夕是何年! 等她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具,以及被还没有被面具遮住的,勾着唇嘴巴。 “小仙女,你可算醒了。本少主可是等了你一日了哟!”南宫芷轻摇着扇,笑得很是张扬,也很欠扁。 这人谁啊? 刚睡醒的唐苑脑子里还是空白的,一下子想不起来眼前之人。 但是听着他的声音和那傲娇的语气,唐苑嘴角抽了抽。拍开他要捏到她脸上的手,吐出两个字:“聒噪。” 南宫芷也不计较她的态度,格外殷勤。又是倒水,又是投喂。 “睡了一天,饿了吧。来喝杯水,看本少主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南宫芷虽然是聒噪了点,但是还是挺细心的。将水杯递给她,然后将一个油包拆开。瞬间,烤鸭的味道逸散开来,飘的到处都是,勾起了唐苑的馋虫。 “哇,好香啊!大哥哥,我可以吃吗?”唐苑睁着迷蒙的大眼睛,咕噜一下滚下床,蹲在南宫芷身侧,脆生生地问他。像极了一个懵懂无知的稚子顽童。 南宫芷一愣,这真的是给她解毒的小仙女吗?怎么突然,就变正常了。 像是为了验证一下眼前的小丫头是不是他的小仙女,南宫芷伸手去捏她肉乎乎的小脸蛋。 唐苑没有躲,依旧用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催促地问:“大哥哥,好饿呀,我可以吃吗?” “吃吧,都是你的。” 看着唐苑蹭的一下跑去一旁,快速的舀了水,仓促了洗了把脸,额前的头发还沾着水珠。 胡乱擦了擦手,便不管不顾。蹭一下蹲到桌前,撕下一条烤鸭腿开始啃。 好香啊!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南宫芷狐疑地看着小丫头狼吞虎咽。他尝过了,就是普通的烤鸭啊。怎么这肉到了小仙女口中,变得这般可口了?看得他都馋了。 南宫芷热不住咽了咽口水。唐苑见状,将鸭腿往他跟前一递,说:“大哥哥你也吃呀。哦,对了。大哥哥说都是我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南宫芷:“......”这丫头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 唐苑就是故意的。 她实在是看不惯这位苍山派的少主,像只孔雀一样,傲娇的不像话。 此时,南宫芷也总算想明白了。 他家小仙女不仅医术好、功夫好,就连演技也是顶流的。 甚好!甚好! 南宫芷有种找到同类的愉悦,这种愉悦让他对唐苑产生了兴趣。 “小妹妹,吃了哥哥的烤鸭,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哥哥叫南宫芷,敢问妹妹名何?年方几何?” 唐苑双眼迷茫,看着他。看的南宫芷发毛,听她说:“娘亲说了,女儿家不能随便告诉陌生男子姓名和年龄,以防被拐卖。娘亲还说了,陌生男子要送我吃的、玩的,都是图谋不轨。东西可以吃,玩的不能收,而且啊,娘亲特别嘱咐,一定要离这类人远远地。” 南宫芷憋笑,继续追问:“那小妹妹你倒是再说说,你娘亲还说了哪些?” 唐苑一边啃鸭腿,一边歪头思考,说:“娘亲说的不可为之事多了去了。但是我又不傻,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万一被你拐卖了,我娘亲就找不到我了。” “你娘亲说得对,你要记在心里。”南宫抬手擦掉她嘴角的油渍,笑着说道。 唐苑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心里吐槽:“既然娘亲说的对,那你还不走?” 南宫芷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笑着说:“娘亲都说了,那是陌生男子。而我呢,既已告知名讳,又送了你礼物,而且你也收了,自然算不得陌生男子。所以那些不可为之事,都是不作数的哦。” 唐苑无语,这种赖皮,世间罕见。 “师父,有坏人。哇,哇,哇。”唐苑忽然而至的哭声,如惊雷乍响,在摘心楼九层回荡,惊得南宫芷一哆嗦。 再如何成熟,也不过是个年仅十岁的孩子。南宫芷还真怕小仙女将星月宫的人喊了来,连忙认输告饶:“好了好了,哥哥认输,认输还不行吗?你别哭啊。快别哭了,下回哥哥还给你带更好吃的。” 唐苑:“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宫芷无语,这变脸的速度,当真是一流,他自愧不如。赶紧表态:“决不食言。” 唐苑:“一言为定。” 南宫芷:“一言为定。” 唐苑:“那你可以走了。” 南宫芷:“那小妹妹你能告诉哥哥你的名字吗?” 唐苑:“小妹妹。” 南宫芷:“......” 看着唐苑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啃鸭腿,他放弃了。反正能上这摘星楼的小丫头,星月宫也没几个。回去一打听,便也能知晓。 可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告诉他啊。 南宫芷走了,唐苑的鸭腿也啃完了,她也总算清醒了。趁着黑夜,她拿着舅舅的解药准备回岛一趟。 她在第九层,只要没有拉响任何一层的烟花,星月宫便无人知晓她到了第几层。 从顶楼飞身而下,几个纵跃,便落在了星月不移的大门口。 而此时,星月不移地下室,秦朝看着冰棺里容颜俊朗的少年,双眼泛着红血丝,一言不发地站着。 忽然,他感觉到地下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闪到隐蔽处。 第三十三章 还您一个健康的儿子 想要看看是什么人不知死活地闯进地下室,想要做什么! 哪知,他竟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阿苑?” 唐苑没想好怎么跟外公解释,想偷偷给舅舅为了解药,悄悄溜走,让舅舅自行清醒的。哪知这大半夜的,老头子居然还没睡。 唐苑本能地想退出去,但是被老头子呵止:“回来。” “外公,您大半夜梦游呢?” 秦朝则皱眉看着她,似乎她今儿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没完的架势。 唐苑被他盯得发憷,深吸一口气,揭下头上的斗篷,与老头子对视,认真地说:“我是来给舅舅解毒的。”而后伸出手,摊开,小小的掌心静立着一个小瓷瓶。她说:“这是我这几日研究出来的解药。” “钰儿的心头血,是你去的。”秦朝垂眸说着,唐苑看不见他的眼神,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可是唐苑感受到密闭的房间里散出的无形的压力。 “是。” 良久,秦朝抬眸问她:“你有几分把握?” “百分之百。”唐苑斩钉截铁地承诺。 虽然没有很重的诺言,但是秦朝知道,如果钰儿死了,这小丫头大抵会以命相抵。他叹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温声说:“罢了,好与不好都是他的造化,你去试吧。” 唐苑终于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一礼,说道:“是。”而后迈步朝着冰棺走去。喂了解药,用内力将药力流经全身。 秦朝一直在一旁看着,心惊肉跳。直到他看到儿子脸上逐渐有了血色,才有了动作。看到唐苑满头大汗,也知道用内力催动药力是很费内力的事,便说:“我来。” 秦朝不像唐苑那样,而是直接将秦钰从冰棺中移了出来,让血液恢复温度,加速药力的溶解。但是他的内力却不敢催动太快,以防伤及秦钰的经脉。 唐苑看了,心里佩服: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医者,只一眼就能明白其中的就里。 两个时辰后,药力开始起作用了。秦钰的身体逐渐开始冒汗,先是细密的喊住,再后来是一些乌黑的污秽之物,都是多年来残留在体内的毒素。 秦朝见此,湿润了眼眶。看向唐苑,满心满眼的感激和怜爱。 “我都说了会还您一个健康的儿子,是您不信的。”唐苑看着老头子情绪激动,故意打趣。 “是我老头子见识浅薄,低估了阿苑的天赋,老头子该罚,呵呵呵。” “确实该罚,加上那一剑,我可都给您急着呢。”唐苑哼哼。 “哈哈哈,好,要怎么罚,阿苑说了算。”秦朝见儿子好转,心情大好,容光焕发。有心想问孙女关于解药的事,但是想到她既然偷偷摸摸地进来,定然也是不想让他知晓,便作罢了。 唐苑再给秦钰诊脉,确定他开始恢复,这才松了口气。临走前,揪着老头子的胡子,将药瓶丢进他怀里,半威胁似的说着:“瓶子里的药,按照大小个,隔两个时辰排一次毒。怎么做,外公知道的,我不多说。我还在闭关,千万别让我师父知道我偷偷跑出来过啊,不然,给您再记一笔。”说完,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唐苑威胁完老头子,盖上斗篷,出了星月不移,打算趁着大伙儿都在饭堂的功夫偷偷回到摘星楼。 然而,她脚步刚离开芙蓉岛,轻功还没飞起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幽幽响起。 “阿苑什么时候有了做贼的潜质?” 唐苑差点没栽进海里,既然被发现了,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反正她只有“五岁”,撒个娇卖个萌,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呢对吧! “师父~阿苑饿。” 南宫序眼角抽了抽,瞪了她一眼,毫无危险可言,他说:“饿了?方才在饭堂,为何不见阿苑啊?” “师父,我错了。”唐苑知道,师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担心她的。干脆认个错,让他老人家安心。“师父,我是给外公送药的。你也知道,外公的内伤还没好,这段时间,我在摘星楼潜心研究,做了一点对内伤有帮助的药丸,所以。” 看着她乖巧又端正地跪在眼前认错,南宫序哪还有心思再责怪她,赶紧将她扶起,柔声说:“是为师错怪阿苑了。还饿吗?” 唐苑乖巧点头,南宫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包,里面是熟悉的味道。 “呐,拿回去慢慢吃吧。每天都有师兄去给你送饭,想吃什么可以跟他们讲。” “师父啊,您怎么知道我出来楼了呀?” “带着满身的药味,从师父头顶飞过去,还想让我不要察觉,阿苑是对师父的医术没信心呢,还是太高估自己的本事了呢?既如此,这本《草本古籍》拿回去抄录十遍,背不完不许出来,在九层乖乖呆着吧你。” 南宫序自然不会告诉她,九层有他刻意留下的阵法,只有有人进入摘星楼九层,不管从哪个区域进入,必然会触发。 所以,从唐苑第一脚踏入摘星楼,南宫序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声张而已。 “师父。”原来你都知道呀! 唐苑看着南宫序远去的背影,心里一股暖流冲上鼻尖,有点冲。她吸了吸鼻子,把手中的油纸包放到鼻子边闻了闻。 好香啊!还是师父好。 这只荷叶熏鸡可比那个二货少主的烤鸭好吃多了。唐苑得了吃的,心满意足地上了摘星楼。 如今,她已经可以直接飞上顶层了,自然不会再去爬楼梯。 回到摘星楼九层,唐苑只吃掉了一只鸡腿。师父的手艺是顶好的,下次再吃,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这只鸡,唐苑准备吃好几天。 将鸡放在桌上,她便开始翻阅师父给她的那本古籍。上面的图和文字,都是她前世就记熟的东西。如今再翻开,却也有新的发现。 于是,唐苑真的开始抄录,一笔一划的书写,描绘,将这些药草的形状和药性作用,再一次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唐苑抄书的态度极为认真,不见半丝潦草,与她的年纪实在不否。 第三十四章 偷鸡贼 天泉边练功的南宫芷,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收起长剑,掏出一方绢帕擦了擦额头脸上的汗。随即跳进天泉池中,使劲地搓洗着擦过汗的帕子。 “小仙女的帕子,可不能弄脏了啊。”洗好后,鼻子凑近去闻,深吸一后气使劲闻了又闻,确定没有异味之后,松了口气一般喃喃自语:“还好,还好没有臭味。” 南宫芷已经三天没有去看小仙女了,原因无他,只因这几天送给他的饭菜都不好吃。 正在南宫芷绞尽脑汁想要弄点吃的时,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少主,吃饭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白衣少年拎着食盒走近他。 少年面容清俊,笑容阳光,他将饭菜摆到一旁的亭子里,顺手拎出一壶酒,朝着南宫芷摇了摇。 “怎么样,够意思吧。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三长老哪里骗来的。” “还是小师叔够意思。”南宫芷被酒香蛊惑了,唰地一下泉水中飞身而出,与少年对面而坐。 少年名唤第五茗,是宗主的关门弟子,今年十二岁,是同南宫芷一起长大的伙伴。 虽然第五茗只比南宫芷长两岁,但是很显然,他比南宫芷成熟稳重的多。从小到大,南宫芷总闯了祸,被长老们发现,也是由他同他一起受罚。 十年的陪伴,两人的感情早已胜过寻常手足。 “小师叔,有个事你得帮我。”南宫芷正色说道。 第五茗被他认真的神情搞得心惊胆战,以为他又要搞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连忙劝阻:“身体不好就好好休养,别瞎折腾,听话,啊。” 南宫芷白他一眼,继而又好笑说到:“小师叔,就是让你去帮我买点吃的,瞧你那小胆。” “买,买吃的?”第五茗狐疑地看着他,不确定的问。 “嗯哼,买点好吃的。” 第五茗无语,买吃的干嘛搞那么严肃。“说吧,要我买什么?不会又是烤鸭吧!” “那家烤鸭不好吃,这次换个口味。” 看着南宫芷眼底的狡黠,第五茗心里开始打退堂鼓,总觉得他口中要换的“口味”不是寻常口味。 但是本能地,第五茗还是顺着南宫芷的手势将耳朵凑了过去,听他嘀咕一通。 不等南宫芷说完,第五茗就拍案而起,颤声说:“不行,会被师父打死的。” “小师叔,你还是我小师叔吗?这点事都不帮我。”南宫芷委屈不已,噘着嘴卖萌,见他不为所动,再加一剂猛药,说:“我好不容易把身上这毒解了,小师叔就不能为我庆祝一下吗?” 第五茗先是不为所动,但是听到他说毒解了,他猛地回头,弯腰,抬起南宫芷的小腿。小腿上压制毒素的那条经脉确实不似往常,更像个正常人的经脉,干干净净。 他颤抖着双手将南宫芷的小腿放在地上,半晌没有出声。 南宫芷穿好鞋袜,一抬头,发现他家小师叔双眼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不可怜。 “你个大老爷们咋还哭上了?跟个小媳妇似的。” 第五茗气结,抬手,出剑。 这下好了,他要把这么多年让给这臭小子的招数,全部讨回来。 于是,两个少年在天泉边开始了一场恶斗。 第五茗确定他是真的活过来了,也不会死了,这才住手。 齐齐躺在大青石上,大口大口吹着粗气。 能打架,就是爽。 “小师叔,没骗你吧。我刚才说的,你记得给我弄啊。就当是犒劳我嘛,别那么小气。” “哼,毒解了好。以后的板子自己挨,少拉我垫背。再见!”第五茗起身,哼哼唧唧地说着,看都不看南宫芷一眼,理了理仪容,离开了。 “小师叔,你得帮我啊,一条也成。”南宫芷不死心地朝远去的背影大喊。 第五茗捂着耳朵,背着手挥了挥,加快了脚步。心里却在想:臭小子想得美。 师父养的那几十条锦鲤,最小的,也有近十年了。他要是敢捞一条,绝对会被师父剁碎了喂锦鲤。 几天后,苍山派宗主的草庐前,第五茗恭敬地跪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聆听师父的教诲。 “那臭小子呢?你要是再干袒护,为师连你一块儿罚。”宗主快气死了。他养了十几年的锦鲤,居然被那臭小子捞去吃了。 “师父。真是我捞的,要打要罚,给徒儿个痛快。” “滚下去,闭门思过。要是南宫芷不回来,你也别想出来了。” “是,师父。”第五茗没想到师父今日这么好说话。生怕下一瞬师父反悔,溜得贼快。 宗主看着他溜走的背影,无奈叹气。可怜那池子里的鱼喽,今后怕是没个安生日子了。 而此时的罪魁祸首,正在摘星楼里投喂他家小仙女呢,完全没有可惜的意思,反而是一副生怕小仙女不喜欢的样子。 “怎么样,好吃吧!” 唐苑闷头吃鱼,不说话也不理他。原因无他,只因此时的南宫芷在唐苑眼里,就是一直偷鸡贼。吃偷鸡贼的东西,完全不用嘴软。 “这块肉最好吃,没有刺,就着辞海镇的这个饭,最好吃。”南宫芷说着,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肉。 等唐苑吃的差不多了,南宫芷又开始聒噪了:“小仙女别生气了好吗?你那个鸡已经放了许多天了,我还怕我吃了坏肚子呢。” 唐苑气结,她都没怪他偷吃,他居然嫌弃她的鸡,简直过分。 “哎呦,好啦好啦,哥哥错了,给妹妹赔罪。除了鸡,小仙女想要什么都行。” “我就要鸡。” 听她这样说,南宫芷懊恼。早知道她这么爱吃鸡,他也不至于都吃了啊。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夜里,第五茗趁着宗主外出,帮南宫芷捞了一条年纪最小的锦鲤。偷偷拿去山下的菜馆,让店家帮忙给做了,一颗鱼籽都没有浪费。 第五茗赶在宗主返回草庐前把做好的鱼肉连夜送给南宫芷,一路上可谓是战战兢兢。 到了天泉,南宫芷还算够意思,留了一小份给他解馋。 第五茗走后,南宫芷把鱼重新撞到食盒里,沿着索桥钻进摘星楼。 谁知道他家小仙女睡得呼呼地,怎么喊都喊不醒,他只好在一旁等。 熏鸡的味道很香,勾的他实在没忍住,吃了一口。 又没忍住吃了第二口...... 第三十五章 良人梦落 总之,就是没忍住。等唐苑睁眼的时候,她的荷叶熏鸡只剩荷叶了。 想到他家小仙女起初的暴怒,南宫芷苦恼地抓抓头发,鸡他是真的没辙了。 “小妹妹,这鱼好吃吗?” 唐苑想了想,给了他一个诚恳地答案:“虽然比不上我得鸡,但是比你那只鸭好吃。” “那这样,我赔小仙女十条鱼。吃鸡这事,能不能算了?” 唐苑想了想,这鱼其实真的很不错。就是手艺差了点,要是让她来配料,岂不美味。 于是,唐苑看了南宫芷一眼,瘪瘪嘴,极不情愿地说:“如果是十条活鱼的话,勉强抵消吧。” “活鱼啊,成。小仙女说要活的,咱就给你捞活的。”南宫芷脸上的贱笑压都压不住,他凑近了唐苑,给她到了杯茶,说:“那小仙女,现在不生气了吧。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的名字?” “小妹妹。”不等他再说,唐苑出声堵住了他的话头。 “小仙女,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咱两都这么熟了。” 唐苑听出了他话里的失落,但是她依然执拗地不肯说,反倒带着几分揶揄地说:“大哥哥,咱俩不熟吧,面都没见过。” “怎么没见过。”南宫芷话刚出口就顿住了,原来,小仙女在意的是这个。“也是,小仙女说的对。这么算起来,还真是不熟,不熟得很。” 唐苑垂眸喝茶,听着他略带赌气的话语,内心好笑。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小孩子啊! “哎,我这昆仑扇啊,可是用苍山特有的陨铁,由铸剑宗师花了三年时间铸造而成。扇面薄如蝉翼,中空可藏银针,扇柄内嵌匕首,做武器最好不过了。本来呢,是要送给我的小仙女当做救命之恩的。如今看来,我那不知道在哪的小仙女是无缘一见喽。” 唐苑转头,就看到他不知何时拿走了她袖中的扇子。对上他眼中的狡黠,唐苑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想要不动声色地去向,可是南宫芷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早早地避开了。 唐苑心惊,这小孩才几天功夫,功力进展居然如此之快。她也不怕伤到他,手上的力道也大了。 “哟,小妹妹还是个泼辣的。泼辣点好,以后嫁了人不受欺负。哈哈哈。” 唐苑无奈,她居然处于下风。 打斗间,唐苑掌风扫过南宫芷后脑勺,他躲闪不及,被掌风扫中。 “咣当”一声,银质面具应声而落,两人齐齐怔住。 良人梦落...... 一场梦醒...... 一场梦起! 看到南宫芷容貌的一瞬间,唐苑瞳孔紧缩,那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恐惧。 南宫芷其实在来之前,就知道他家小仙女是唐苑。如今被她看到了样貌,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干脆就装傻。 “我这面具吧,它有个名字,叫良人梦。只有我未来的妻子才能摘的,现在被你摘了,小妹妹你说,怎么办呢?” 而听到他的话,唐苑回头看他,定定地看着,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难以抑制心中的哽咽,她问他:“你?” 有没有去过京城? 你是不是康王殿下? 我们是不是认识? 唐苑又很多话想问,却又不敢问。 “我,怎么了?小妹妹想问什么?” 唐苑深吸一口气,摇摇头,笑着说:“大哥哥长得真好看。”笑容纯真,让人难以捉摸。 看了她的眼睛许久,没发现其他的情绪,南宫芷内心叹口气,揉揉她的小脑袋,问他:“小妹妹,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唐苑的心脏再次紧缩,眼底有一抹哀伤一闪而过,快的来不及捕捉。但是很庆幸的,一直盯着她眼睛的南宫芷还是捕捉到了。 不解她的哀伤从何而来,为何会有一众凄凉的感觉? 南宫芷蹲下身,掂了掂面具,再一次腔调:“这个被你弄掉了,所以,你就是我未来的媳妇了,要记在心里,知道了吗?” 唐苑忽然就红了眼眶,她想起前世他死前,也是这般的语气跟她说,要她快乐。 唐苑忍住没有哭,绕过他蹲下的身子,绕道他身后,爬到他的后背,哽咽着说:“大哥哥,我走不动了。” 南宫芷闻言笑了,笑的明艳。他拉过放在他将头的小手,在她手心里写了几个字,而后背起她在大殿里转圈走。 “我背你。” 一大一小,小的在大的背上,谁也没有说话。 南宫芷开心是因为唐苑还记得他,虽然当时的他始终不是那个皇宫里的那个他。但是她能记得曾经背过她的大哥哥,他就很开心。 唐苑很难过,总算明白了他为何身上会有“美人迟暮”那样的毒。想来当年的贵妃娘娘,也是死于非命的吧。 越是想到皇宫里的那些肮脏事,唐苑就是越心疼背着他的这个人。 不想再去探究他的经历,她只知道,此刻背着她的这个人,是他此生要守护的人之一。 “大哥哥,我叫唐苑,唐宁的唐。” 南宫芷听到她软软的声音,心中一暖,近似呢喃地唤了一声:“阿苑。” “嗯。” 唐苑声音闷闷的,南宫芷背着她,变着花样的在大殿里转圈。一会儿功夫,便惹得小丫头咯咯咯笑个不停。 许是被她欢快的笑声感染了,不禁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哥哥带你去苍山玩好不好?”南宫芷觉得,小小年纪被关在这摘星楼里太孤独了,想带她去苍山撒野。 “好呀,我还没去过呢。” 南宫芷笑着打趣:“你才多大,初来星月宫,怕是第一次出远门吧,没去过不是很正常。” 唐苑没有反驳,他说的是实话。哪怕是前世,她去过的地方也很少。 有时为了杀人,倒是不辞路远,只是没有什么心思欣赏远处的风景。 “我跟你说,我们苍山可好玩了。不仅风景好,风水也不差。就我给你那条锦鲤,可是我们宗主养了十年的,跟哥哥我一样的年岁了都。和要是放在别处,哪能活的了这么久。还有我们三长老最爱酒,酒量不好,都不敢去他家院子。阿苑知道为何?” “不会被熏醉了吧?” 第三十六章 该来的总会来的 “哈哈哈,阿苑真聪明,正是如此。尽管如此,但是他家门前的樱花开得特别好看,许多师姐想去赏花又不敢去,托师兄们折枝。于是啊,三长老就在院子里拴了头猛虎,是个母的。哈哈哈......” 少年欢快的笑声穿过层层云雾,飘向很远。 此后的日子,一条索桥,连通两处,最惨的莫过于苍山派。 三长老院子里的樱桃,每隔几天,就会少一些。尤其似乎他酒缸里的酒,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少一大截。 这一日,三长老满苍山的找偷酒贼。可是,就算他把苍山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小贼的一根头发。 多日未果,三长老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苍山派的天泉,也成了唐苑日常练功的场所。 有一日,南宫芷见她的内力深厚,却没有相衬的剑法。于是,不管不顾地说:“阿苑,想不想学暮远剑法。” 唐苑心里感动,面上不显,笑着打趣他:“堂堂苍山派少主,将本派绝学就这么交给别人,让苍山派的弟子知道了,你这个少主还想不想做了!” “难得阿苑替我着想,我很开心。只是,本少主的命可比一套剑法值钱多了。”南宫芷见她关心自己,兴奋不已,强硬地逼着唐苑修习苍山暮远。 时光荏苒,两载春秋,唐苑的个头已经窜了一大截,脸上的肉也消下去了不少。 十二岁的南宫芷,略显成熟。同唐苑在一起,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摘下碍眼的面具。 这两年,他教她修习暮远剑法,她教他破阵识药,天下所有可能存在的毒以及解毒之法,一种不落地交给他。 南宫芷不知是处于何种心思,想着法子把苍山派的宝贝往唐苑跟前送。唐苑无奈,最后只应了一条。 于是,苍山派的男女老少,都被他们家少主的勤奋感动了。 原因无他,只因少主三天两头去一趟藏书阁,去一次都能搬一箱回去,没两天就送回去了。 有长老肉痛不已:“少主,这些孤本来回搬运,万一遗失或损毁了,就不好了。” 谁知南宫芷给他的理由让他无法反驳:“本少主看书需要清净,想让再这看也行,把他们都轰出去。” 藏书阁里弟子不少,也知道他们家这位少主的脾气。于是都来劝说那位守藏书阁的长老。 “四长老,少主又不是小孩子了。难得他想看书,您总不能真把我们都赶出去吧。要不,咱们也带几本回去看,吧藏书阁留给少主。” 四长老还能说什么,只好任由他们家少主一趟又一趟地洗劫藏书阁。好在被拿走的那些书,全都完好无损地送回来了。 如此,寒来暑往,风雨无阻,两载已过。 星月宫的收徒大会召开在即,这个消息打破了唐苑习惯了的平静生活。 原本,星月宫和苍山派一样,是没有收徒打算的。但是宫主之子秦钰身体康复,为了让星月宫热闹起来,宫主决定,让星月宫个长老准备,重新收徒。 为此,整个武林都在跃跃欲试。 中原武林虽然也是门派林立,但是能得到像星月宫、苍山派这样历史悠久且实力雄厚的门派相护,在武林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 当然,不仅武林中人想要进入星月宫和苍山派,朝廷中人也是挤破了脑袋,因为朝廷也有派别,他们更想得到师门的相护和拥戴。 历经半年,几位长老功德圆满,带着他们各自的弟子回了星月宫。 以往,星月宫招收弟子,若遇皇室或者朝廷重臣子嗣,都会避开。 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 不仅闻人勋进了星月宫,就连南闽郡王府的郡王世子也进了星月宫。 前世,闻人勋进星月宫,完全是她闹得厉害,外公无奈才答应的。而且前世,南闽郡王世子,也不在星月宫啊。 沉思良久,唐苑呼出一口气,叹息呢喃:“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总躲着也不是办法。” “阿苑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理人。” 唐苑刚松了口气,就被南宫芷幽怨的声音吓一跳。捂着心脏瞪他:“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吓死人了。” 南宫芷唰地收起折扇,敲在她脑袋上,气呼呼地说:“阿苑自己太入神,倒是怪起我来了。”语气颇有些撒娇的意味。 唐苑扶额,为什么苍山派的这未少主还是这么幼稚呢? “我的错行了吧。” 没想到她认错认的这么快,反而愣住了。小丫头好像张开了些,脸上的肉少了,眉眼之间的稚气也消了。只是,眉间隐隐的愁苦又是为何? “是不是饿着你了?”南宫芷抬手去捏她的脸蛋,好笑地说着。 唐苑打开他的手,瞪着他,不解他是什么意思。 “你看,你这脸上的肉都没了,还是我家小仙女手感好啊。” 唐苑气结,抬脚踹了他一下。力道不重,南宫芷也只是稍微歪了歪身子而已。 “我要下去了,你以后别来了。”想了许久,唐苑还是决定告诉南宫芷,她要下楼的事。 南宫芷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淡笑说道:“我家小仙女长大,留不住喽。”颇有一种老父亲嫁女的感慨。 “噗嗤。”唐苑没人住笑喷了。笑罢,她抬头望着这空荡荡的大殿,有些感慨。 从她到星月宫起,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了,多少有些不舍,余光瞥见身边之人。 少年也已经长大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白皙,五官比少年时更加俊朗。白衣胜雪,好一枚惨绿少年。 南宫芷此时,有些不敢看唐苑,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丫头年纪不大,做事情却是果决的很。说不要他再来,想必等他走了,摘星楼怕是他来了也进不来。 唐苑见他一直看着别处,偷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肘。谁知,她越戳,他转的越是厉害。 那她就使劲戳,让他转向自己。果然,南宫芷转了一圈,正脸对上唐苑含笑的星眸。 如星辰大海般深不见底,却也如这朗朗乾坤坦荡明媚。南宫芷的心脏忽然跳得很厉害,耳根发热。 他知道,那是心动的感觉。 “阿苑,我。”我喜欢你。 “怎么了?” 第三十七章 九蒂白莲 看到唐苑懵懂的眼神,南宫芷鼓起的勇气泄掉了。 “没什么。总之,你摘了我的良人梦,日后要同我成亲的。记住了吗?” 唐苑看着旧事重提的南宫芷,听着他的话,好笑不已。 刚觉得他成熟了,原来还是这么幼稚。摇摇头,不理他。自顾整理自己抄好的书,都是要拿去给师父检查的,不能马虎。 “阿苑,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答应我就赖在你这不走了。哼哼。” 唐苑无语,一边收拾,一边说:“无所谓啊,反正我要走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了。要不要我让人定期给你送个饭什么的?” 南宫芷被噎的无话可说,他就跟在唐苑身后。 她整理,他捣乱。 她整理好,他有意无意地再捣乱。 ...... “南宫少主玩够了没?我真的要下去了,不然师父又好扣我伙食了。” “怕什么,本少主还能少了你伙食。不如你跟我去苍山,谁也管不着你,逍遥啊。” “幼稚。快走吧,天要黑了。”唐苑推着他走到窗口,催促他回去。 南宫芷不动,歪头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小丫头,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个要求:“阿苑送我上去。” “干嘛,你不会是想要趁机把我推下摘星楼吧。不要啊,会被淹死的。” 南宫芷敲她脑门,教训她:“胡说八道什么呢,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 南宫芷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勾起了她最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唐苑红了眼眶,沉寂的记忆再一次浮上心头。熟悉的又陌生的面容,令她一时无所适从。 南宫芷拦着飞身而起,站在亭子里,才发觉她的异常。抬起她的脸,眼眶发红,眼中的晶莹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怎么了?”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唐苑再也忍不住,汹涌的泪眼夺眶而出。伸出两条手臂环住他的身子,头埋进他怀里呜咽出声,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 南宫芷被她的伤感感染,不知道她为什么道歉,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她。只得抬起手,将她轻轻拥进怀里。 第一次拥抱心动的女子,却没有一丝别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她的难过从何而来?却只希望她能不要那么难过。 唐苑哭的很凶,第一次看到他的容颜,她没有哭。四年来朝夕相处,她都快忘了前世他的惨状。如今想起,总归是欠他一声抱歉,也欠他一份情。 南宫芷叹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知过了多久。唐苑的哭声才停下来,但是肩旁任然一抽一抽的。 “好点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唐苑有些尴尬。情绪涌来的那一瞬间,她跟随自己的心,本能地发泄出来。情绪过后,她有些手足无措。 松开环住他的手,推开一步,脸颊有点热,不敢看他的脸。 但是南宫芷却不肯放过她,双手捧过她的小脸,指腹划掉残余的泪痕。 “阿苑,看清楚,我是谁?” “南宫芷。” “可是我刚才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别人。” 唐苑踹他一脚,挣扎着要从他手中挣脱。气呼呼地说:“那是你眼瞎。” 南宫芷满意了,笑的灿烂。唐苑被他的笑容吸引了,一时竟忘了挣扎。 南宫芷感觉她的脸颊发烫的厉害,不禁摸摸她额头,喃喃自语:“没发烧啊。”因为他的话,唐苑更觉羞耻,耳根也跟着热了。南宫芷捧着她脸的手感觉到了她突然发烫的耳根,笑的开怀。 “哈哈哈......我家小仙女害羞了呢。甚好,甚好。” 唐苑被戳穿了心思,又羞又囧。嘴巴都快被挤歪了,瞪着他说:“快走。” 南宫芷放开她,揉揉她发顶,说:“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 “哎呦~跟哥哥还客气上了。” “哥哥?” “是啊。夫君你不乐意,那就先做兄长好了。” “......你真的该走了,大哥。” “哈哈哈。”南宫芷笑的肆意,捏了捏她的小手,叮嘱道:“阿苑以后不准哭鼻子,不然,本少主就拆了这摘星楼,听到了没有。” “瞧把你厉害的,赶紧走。” “那哥哥真走了。” 唐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转身之际,唐苑忽觉脸上一热,她被人偷亲了。 “南宫芷!”咆哮声响彻海面,但是回应她的,只有远去的狂笑声。 唐苑气鼓鼓地下了楼,整理好被南宫芷最后捣乱的一些药房,拉响了摘星楼九层的烟花。 “砰”一声巨响,天空中九蒂白莲在夜空中绽放,久久未散。 苍山派,宗主以及一些耳目聪慧的长老也听见了响动,出门便看到了芙蓉岛方向的那朵九蒂莲。 “了不得啊,星月宫这是又出了一个妖孽。”言语间不乏羡慕之意。 辞海镇晚归的渔、农人家,也看到了这朵九蒂莲。 “星月宫这一届难道受了个天才?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外界都是如此,更别说星月宫自家弟子了。这一夜,沸腾了。 “小宫主,一定是小宫主。哈哈哈,当初是谁说小宫主要在一楼呆五年来着,九层啊,四年就上了九层。”这名弟子记性好,还记得当初司空锦他们讨论是的话。 不远处的司空锦听到了这话,握了握拳,暗自惭愧。如今方知人外有人,他的天赋在小宫主面前,不值一提。 秦朝,南宫序,还有六位长老齐齐飞身前往摘星楼,而其他弟子,都在岸边遥遥相望。 而此时,混在弟子当中的闻人勋听着师兄们的议论,指了指夜空绽放的白莲,问道:“师兄,这九蒂莲是何意?” 闻人勋很会做人。尽管刚入星月宫不就,但是他的人缘还算不错。就有师兄为他解惑了。 “你知道我们星月宫的摘星楼吧。” 闻人勋点点头,说:“师父说过,可以通过摘星楼,测试弟子的天赋。其中也有不少资源,楼层越高,天赋越高,资源也会越稀罕。” “没错。资源先不说,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只说这天赋测试,只有上了二层,才有机会拉响烟花。” “但是二层绽放出来的只是并蒂莲,三蒂、四蒂以此类推。你看到的那九蒂莲,便是说明有人到了九层。你知道九层意味着什么吗?” “宫主之位?” 第三十八章 说说我媳妇 被闻人勋搭讪的上官俊,听到他的话大笑,语气颇有几分傲气。 “哈哈哈,小师弟不愧是东宫的主子,也真敢猜。只是,星月宫的宫主其实只凭一朵九蒂莲决定的。” “大长老和六长老也到过九层,只不过他们二位是九蒂红莲。也就是说,只有三域全通,才会有白莲。白莲,懂吗?就这样的。”上官俊指指头顶耀眼的烟花,自顾感慨:“果然,咱们这位小宫主,也不是一般人啊。能在这个时候进来星月宫,算你小子运气好。这九蒂白莲,小爷我也是头一次见。” “那请问师兄,咱们的小宫主又是何许人?” “你小子到星月工也有月余了吧,怎么连小宫主都不知道。” 旁边的另外一名师兄听不下去了,接过话头:“上官俊,你少来。小宫主四年前就闭关了,他要是知道才不正常吧。” “去去去,就你知道的多。”上官俊被驳了面子,有些窘迫。 他这模样,惹得其他人都失笑打趣,一时好不热闹。 而此时,站在索桥上的南宫芷,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消过。可惜,他脸上的与有荣焉的贱笑,无人看的见。 他站在天泉边,一直望着夜空那朵白莲,就像看着她心爱的姑娘一般,一瞬不瞬,温柔至极。 真要来找他的第五茗,也看着夜空,啧啧称奇:“星月宫这是新受了个妖孽?” 南宫芷闻言白他一眼,踢了他一脚,说:“净瞎说,明明是我媳妇弄出来的。” “噗,哈哈哈。”第五茗觉得他们家少主到了思春的年纪了,脑子里都出现癔症了。 “你那什么眼神。” “不是。少主啊,你媳妇,谁啊?”第五茗见他不像开玩笑,揉了揉小腿站起来,指着天上那朵花问他。 “我媳妇就是我媳妇啊。”南宫芷很得意,得意又傲娇。 第五茗想了想,忽然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恍然大悟一般,指着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师父的锦鲤,还有三长老的酒,你,你,你,都是你,对不对?” “好好说话,干嘛这么激动,我都没你这么激动。” “我说你怎么成天不见人影,真是个败家子。师父养了十几年的锦鲤,居然让你拿去喂了旁人。还有藏书楼里的书,我一直没见你在这里放过,是不是拿去给她看了,简直,简直败家败家败家。” “小师叔,淡定淡定。你瞅瞅,就我媳妇这天赋。那些书,给她看一点都不浪费。这体现了咱们苍山藏书的价值,小师叔你说对不对。还有,那几条鱼,你是不知道啊,就我媳妇烤鱼那手艺,一点也没有亏待他们。真的,下次我给小师叔留条尾巴。” 南宫芷说着,舔了舔嘴唇,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第五茗已经无话可说了,就南宫芷这德行,说多了只能让他自己添堵。 “我要去告诉师父。哼!” 南宫芷对他的威胁不置可否,慢悠悠地说:“去吧,顺便告诉老头子。小师叔你捞鱼的本领。” 第五茗语塞,内心郁结,缠绵悱恻。他一刻也不想跟眼前这人待在一起了,抬步就要离开。 然而,他内心八卦的欲望被那人的一句话彻底勾了起来,心痒难耐。 “过来,我给你说说我媳妇。” 于是,可怜的第五茗就这样,上了南宫芷的贼船。 终于,天际的烟花散尽,星辰闪烁,与芙蓉岛上的热闹遥相呼应。 看着小宫主与宫主他们飞身而来,岸上的弟子一阵欢呼。 但是在看到宫主严肃的面容是,欢呼的弟子都安静了,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宫主。” 秦朝点点头,而后对唐苑说:“跟我来。” “是。” 四年不见,星月宫的弟子都认不出唐苑了。婧师姐家明明是个女儿吧,怎么变小子了。 小宫主变成男儿身,对于星月宫的众弟子,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于是,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热闹散了,星月宫的弟子三三两两地结伴回去了。 唐苑站在南宫序身侧,从闻人勋的视角,他也只在她跟宫主离开时瞥了一眼,也仅仅只是一眼。 此时闻人勋的心思,尚且不在小宫主的身上,他没有跟着其他师兄们一哄而散。而是直直的看着远处的摘星楼,若有所思。 星月不移,秦朝好笑地看着少年装扮的唐苑,示意她座下来说话。 唐苑似有些胆怯,不敢抬头。知道听得殿内一声叹息,她才抬起头,对上秦朝无奈的深情。 “臭丫头,在外公跟前还装什么装。” 听到老人家语气中的揶揄,唐苑这才凑近,给他倒茶。“外公,你说错了,是‘臭小子’。” 秦朝呵呵笑,接过她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笑看着她,说:“个头长了不少。”抬手捏了捏唐苑的脸蛋,皱眉道:“星月宫饿着你了,怎么瘦了?” 唐苑闻言心里又暖又酸。说实话,她刚入星月宫时,被这老头那一剑吓到了,内心的恐惧到现在仍然没有全消。 平日里故作轻松,实则都是基于前世外公对她的疼宠,让她本能的想要顽皮,可是又不敢太过放肆。 “哎,四年了,阿苑你,还在记恨外公吗?我。”秦朝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他很享受小丫头在他面前的肆无忌惮,可是对于她的防备,他也显得不知所措。 唐苑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老头子。 自从那日为舅舅解毒,她便再也没有回过星月宫,没有见过外公。也只有师父时不时送点吃的,说点他老人家的事。知道他身体无恙,便也没有再关心。 如今看着他,灰白的胡须长了些,霜重了些,鬓见的白发也添了几率。气息也不似初见时沉稳,大抵这几年也不好过。 烛光忽明忽暗,让他满含血丝的双眼里的自责更加明显。是她想错了,不管外公对她如何,他都是曾经那个偏爱与她的外公啊。 “外公,阿苑从来没有怨过您,阿苑只是,只是被您吓到了,以为您不喜欢我。”唐苑跪在秦朝膝下,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糯糯的说着心里话。 第三十九章 祖孙释怀 秦朝摸着外孙女的小脑袋瓜,怜爱的说:“阿苑,对不起。我,我当时一时气昏了头,我。” “阿苑知道的。外公,换成是阿苑,下手只会比您重。”唐苑稍稍仰起头,眼中满是诚恳。继而又趴在外公膝盖上,感慨着,一副少年老成模样。 “阿苑从来没有怨过您。相反,我很庆幸,庆幸外公是疼惜他的子女。不像生在皇城里的皇权贵胄,他们眼中只有权势富贵,子女的幸福,甚至是性命,都可以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这是两世以来的第一次,唐苑向旁人吐露她的内心。前世,她一开始就站在了权势和富贵的顶端,无所求,对那些所谓的“牺牲”视而不见。 而今生,她不能浑浑噩噩,也不想只做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偶,皇权富贵或是世态炎凉,便什么都看的清楚明白了。 秦朝老怀欣慰,她将她扶起来,笑着说:“起来说话,夜深了,地上凉。” 唐苑顺着他的手坐起来,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感受着来自亲人的温暖。 “阿苑长大了,远离京城纷争,却也将这世道看的分明。如此甚好,我还担心你离了繁华,一时想不开呢。”前半句是诚心的赞赏,后半句却是多了些打趣的味道。 唐苑不以为意。瘪瘪嘴,晃着他的手臂讨价还价:“我在摘星楼呆了四年了,都快长毛了。外公,不如让我出去闯荡吧。” “出去也不是不行,但是闯荡就算了,学艺倒是也无不可。”秦朝笑着说,捋了捋胡须,脸上有几分莫名的骄傲。 其实秦朝想的是,九蒂白莲在夜空中绽放了足足两刻钟,苍山的老家伙们一定好奇极了。他家的宝贝孙女,领出去转一圈,顺便讨杯酒。 哈哈哈,秦朝越想越得意,他说:“天色晚了,阿苑回去休息。过几日,外公带你去串门子。” “好嘞!那外公,您也早点睡,我先回去了。” “去吧。” 琼华殿距离星月不移也没几步,唐苑听外公说可以出去玩,很是开心。加之大晚上没什么人,她的孩童天性毫不掩饰,嘴里吹着口哨,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琼华殿。 大殿回廊上,南宫序立在一侧,看着他家傻徒弟一路蹦蹦跳跳,乐不可支,哑然失笑。 大抵是他一身的玄色与这夜色融入太深,又或许他家傻徒弟压根没料到他会在此。 总之,俊朗非凡的南宫少主被他家傻徒弟无视了。 “咳。”唐苑被这一声轻咳吓一跳,若不是听着熟悉,她估计早就暗器伺候了。 闻声望去,果然是熟悉的身影。她陪陪胸口,略带幽怨地说:“师父啊,您是要吓死徒儿吗?吓死徒弟不用偿命对不对。” 南宫序儒雅的脸上笑容洋溢,从廊下走出。唐苑看不清他的神情,却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温润的气息。 “身为女子,贴身物件不可随意乱丢。拿回去吧,以后仔细些。”南宫序背朝她,伸手过去。 待看清楚师父手中之物是,唐苑赶紧解释:“师父,这丝帕不是阿苑的。”语气颇有些无奈,南宫芷那家伙,真是害人不浅。 “不是你的?难道还有别的人到过九层?”南宫序皱眉,不解。 “啊,其实也算是徒儿的,一个师兄送的。呵呵。”解释不清了,承认了吧,少些麻烦。 南宫序更加疑惑了,她问:“这四年,还有弟子到过九层?我们怎么不知道。” “师父啊,事情是这样的。有个师兄托送饭的弟子送来的,但是他是谁我都不知道。觉得有用,阿苑就留下了。只是后来走的仓促,忘记拿下来了。” 南宫序听着她胡扯,便知道她不愿如实相告。再看她夺回帕子的速度,一副生怕他不给她了一样。没有猫腻才怪。 但是作为长辈,他也不好指责,只是循循善诱,孜孜不倦地教导她男女有别之事。 至于儿女情长,南宫序不愿多说。因为他在这方面,实在不想误人子弟。 “行了,以后多注意些,回去休息吧。” 唐苑觉得,他师父情绪不太对,但是作为晚辈,师父不愿说,她好像也不好多问,乖乖应声进殿休息去了。 更深露重,琼华殿外依旧是琼花翻飞,似乎四季都是一样的景致,从不停歇。 南宫序走了,只留下了一道沉重的叹息,在琼华殿外回荡。 唐苑陷入沉思,前世在星月宫时候,旁人的任何事情都激不起她的兴趣。哪怕是教导她的长辈,除了外公,对其他人的关爱都是漠不关心的,更不会去关心他们的生活。 所以,很惭愧,她没有关心过师父的生活。只知他是星月宫最有才华的弟子,对弟子的言行举止约束极为严苛。加之,师父那时候是极力阻拦她跟闻人勋来往,使得她对他生了逆反心理,甚至是厌恶。 想着那些,唐苑也只剩叹息了。合衣躺在床上,习惯性地将昆仑扇放在枕边,手中揉搓着从师父手中抢过来的帕子,莫名好笑。 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少年贱兮兮的笑脸。 “你都是我媳妇了,送你一条帕子,有何不可?” “娘亲说了,女子的贴身物件是不可以随意赠送的。” “我不管,反正你毁了我的良人梦,就得赔我一个满意的媳妇。” 南宫芷一直给她洗脑,但是她一直装傻。他送的帕子不止这一条,但是都被她随意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约是见她不懂,南宫芷也不常说那些话了。 对于他的亲近,唐苑知道,她心里是不排斥的。偶尔还会装傻,让他背,对他的投喂也是来者不拒。 她的身体幼小无知,心智却已成年。如今遇上的,又是他,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对他多几分亲近,在所难免。 只是要说儿女情长之事,她与他的缘分,又还剩多少呢? 对她生了情,于他究竟是好是坏? 罢了,若是成年后他还有情,她也欢喜,陪她个媳妇也无不可。 迷迷糊糊见,顺手将帕子捂在脸上,遮住了窗外的星光夜色,陷入沉睡。 无梦惊扰,一夜好眠。 第四十章 挑战规则 星月宫正殿,秦朝高居主位,南宫序正立在侧。阶下,星月宫几位长老分坐两侧。大殿的气氛庄重,俨然一副有大事要发生的节奏。 实则,殿内进行着如下对话。 “本来嘛,皇室中人本就不该入岛,还让他进摘星楼,谁知道藏着什么祸心。”二长老心直口快,直接反对。 四长老显然也同意二长老的说法,他俩本就是摘星楼的守护者。哪怕是潜在的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希望摘星楼被外人觊觎。 但是三长老就尴尬了,闻人勋是他带回来的。走之前宫主明令说了任何人,哪怕是皇子世子,只要有天赋,都可以入岛。如今,不过才过去半年而已,怎么一个两个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六长老笑着说:“两位师兄,你们这样,不是让三师兄嘛。要我说,就让他们去,省的人说我星月宫小家子气。” 五长老:“是没说的在理。只一个天赋测试而已,不至于。十日期限一过,等人都出来了,再不让他进去便是。” 七长老也说:“师兄师姐说的都有道理,综合一下,小弟觉得,此次的测试可以改一改规则。” “师弟可有好的点子?”二长老知道,老七最是注意多,迫不及待的追问。其他人也都笑看着七长老,想听听他有什么好的主意。 七长老见大家都好奇,便也不卖关子了。正了正身子坐好,开口道:“咱们到他们进来时,可没有说一定要去摘星楼测试吧。至少我和师姐是没有承诺的,师兄们有人承诺了吗?” “没有。” “确实如此。” “那就是了。星月宫也没有哪一条宫规说明入宫弟子的天赋才能测试,一定要在摘星楼进行。所以,我们今年起了摘星楼,以新旧弟子切磋的方式,岂不是更加直观。诸位师兄,意下如何?” 确实啊,每位弟子的天赋如何,摘星楼里的剑阵也是认为造成的。其实也跟弟子之间的切磋没有差别嘛。 “哈哈哈,好。好事老七有主意。”二长老很开心,大手一拍,豪迈地夸赞。 秦朝睨了一眼二长老,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也彰显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此时就这么定了,言之你去安排。” “是,师父。”南宫序恭敬应道,似是对这一变化没有丝毫诧异。 至此,新入宫的弟子测试形式定了下来。 七位长老中,大长老和五长老擅长剑术武功;二长老和四长老擅长剑法阵法;六长老擅长医毒之术。 只有七长老则醉心文学修养,门下弟子偏少。当然,他的剑法虽不比大长老,但是比之五长老,也是难分伯仲的。弟子少,多半原因是他这个人性情散漫,很少有人能适应他的节奏。 七门选好应战弟子,由新入宫的师弟们上前挑战切磋。至于选那位长老,全凭新弟子的意愿。 挑战期间,选择不做任何限制。就是说只要有本事,七大长老全挑了,也没人反对。只是最终拜师,只能选其中一位。 成为优秀弟子,资源和声望自是不必多说的。 听到这个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 “听说了吗?咱们这一届的收徒测试变了,不再经过摘星楼筛选。” “听说了,还想在摘星楼里大展神威呢,谁知道机会都没有了。哎,岂不是白来一趟,可惜了啊。” “也不尽然,听说摘星楼里,也是通过人为布置好的剑阵进行测试,还不如面对面挑战来的直接。” “依你所言,倒也不无道理。” “......” 新入门的弟子被安排在一处,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入门拜师这事。 闻人勋一直不语,不去摘星楼这件事,与他是有损失的。但是他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热切,只好压住内心的浮躁,日后再寻机会进去了。 同时,长老们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分别从门下弟子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执法堂,上官俊跪在堂前,梗着脖子说:“师父,我不去。”暗自嫌弃,让他跟那些刚入门的蝼蚁切磋,失了他天之骄子的身份。 三长老看着他那副自大模样,冷哼:“要么去接受挑战,要么滚去摘星楼,再也别出来了。” 上官俊瞬间就蔫了,他天生就是散养的凤凰,被圈起来就像折断他的翅膀,令他生不如死。 三长老说完,再不管他,甩袖离开。 其他几位师兄见上官俊脸都扭曲了,拍拍他肩膀,宽慰着。 大师兄说:“师弟也莫要让师父为难。新入门的弟子年纪都与你无差,甚至比你年长,让你去应战,自然不能辱没了你天之骄子的傲气,你说是吧?” 二师姐也来劝他:“师兄说的对。听说那个闻人勋,就比你年长半岁。据说一直由帝师教导,功夫应该也不差的。他是师父带进岛的,肯定会来挑战我们执法堂。如果让我们去应战,岂不是有些以大欺小,传到武林中去,让我们星月宫如何立足。” “大师兄,二师姐,我知道了。”听了师兄师姐的话,上官俊对于应战这件事不但接受了,发而开始期待了。 或者说,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试一下,帝师手下的弟子,与之他们星月宫有多少差距。 相反的,藏书阁,七长老的三位弟子,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师父,我去。” “大师兄,你一把年纪了,不觉得以大欺小吗!应该我去。” “师兄师弟,你们都不要争了,还是我去。” “不行。”大师兄和小师弟异口同声地反驳。 “怎么救不行了,要不我们比比,谁的剑法快。” “比较比。”大师兄和小师弟异口同声地说,二人同时拔剑,喝到:“师妹(姐),看招。” 二师姐看着一大一小像个二货,脑仁疼。她喝口茶,一拍桌子,说道:“既然咱们谁都不让,那就按照惯例,抽签决定。” 此话一出,两人对视一眼,都表示可以接受。 正在此时,七长老从一排书架后面钻出来,将手伸到三个弟子围成的圈里,笑着说:“为师已经替你们备好了签,来抽吧。” “......”师父你为何不早说,害他们内斗半天。 其他长老门下倒是没有争议,人选也早已定好。 第四十一章 择师 寒冬腊月,中原各地风雪弥漫。芙蓉岛却是,天朗气清,清风和煦,日照温润。 就在这样的好明媚的好日子里,星月宫入门弟子拜师挑战正式开启。同时,星月宫大门外也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南宫宗主,您这是?”星月宫守门的弟子有些慌,不解苍山派的宗主和少主同时造访,是为哪般。 “还问什么问,几年不见,连本少主都不认识了。还不快进去通报?”南宫芷心急想见媳妇,急吼吼地说着,连礼数都不顾了。 “芷儿周口,不得无礼。”宗主板着脸训斥,而后笑着对守门的弟子说:“烦劳跟你们宫主通禀一声,就说苍山酒友前来拜会。” “宗主您请稍候。”守门的弟子战战兢兢,不敢怠慢,一溜烟跑远了。 不多时,守门的弟子匆匆而来,恭恭敬敬将苍山派的宗主和少主请了进去。 今日的比武场,宫主,少宫主,七位长老都在场。南宫宗主和南宫芷也被请到了看台,为上宾。 南宫芷一路都在东张西望,他小时候没少上星月宫捣乱,许多弟子都认识他,只知道他是苍山派少主,是他们星月宫少宫主的侄子。 一路都没看到想见的人,对相熟师兄的招呼也敷衍而过。对着几位长老倒是恭恭敬敬地行礼。 “南宫芷见过秦爷爷,见过诸位师叔祖,见过少宫主。” “少主客气了。” 南宫序看着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心里对他人模狗样不以为意,每个好脸色。 这种现象,众人似乎也是司空见惯了,谁也没有在意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不和谐。 “师兄,那人是谁啊?”司马绩身旁正好有位老弟子,他侧头询问。 “苍山派的宗主南宫述,戴面具的少年,苍山派少主南宫芷。” “哦,原来还来了位大人物啊,了不得。” 有着他们几人寒暄,南宫序则直接宣布挑战的注意事项,以及宣布挑战开始。 战鼓起,除了六长老那边空空如也,其余长老的擂台上已是刀光剑影。 南宫芷把下方星月宫的弟子看了个遍,也没找到他想见的人,不禁皱眉。 “秦爷爷,怎么不见小宫主?是不是被您藏起来了?” “少主认识阿苑?”秦朝诧异,阿苑没说起过。 “不认识,但是我可是听说了九蒂白莲的事。刚才又听下面的师叔们说,那白莲可是小宫主的杰作。所以,芷儿想见识见识。” “哈哈哈,少主今儿来的不凑巧。阿苑昨天夜里练功,早晨才睡下,这会儿怕是还是琼华殿梦周公呢。”秦朝笑容温和。 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小辈。 宗主警告瞪了一眼南宫芷,略带严肃的说道:“坐好,今日不比寻常,不可胡闹。” “秦爷爷都没说什么呢,您急个啥嘛。”南宫芷半带幽怨的话,惹得秦朝哈哈大笑。 而下方擂台上,新老弟子已经打得热火朝天。最激烈的当属三长老门下的上官俊和新入岛弟子闻人勋。 “帝师出手,果然不凡。”这话是上官俊说的。他确实想过,闻人勋会比一般人强一点,却也没想过强这么多。 “师兄过奖。” “少废话,看招。” 话音未落,上官俊长剑翻飞,看似看似没有多少杀伤力的剑花却蕴含了无穷的力量,逼的闻人勋连连退避。 当然,闻人勋在躲了几个回合后开始反击,他自然是不甘示弱的。 闻人勋的功夫承自帝师,帝师乃五圣之一,他的剑法可想而知。只是帝师创剑招式不在修行,而在杀人,是武林中少有的狠辣招式。 但是此刻被闻人勋刻意的打偏,让人觉得他的招式空有其表,不足为患。 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一股接一股的力量。 上官俊此刻就是如此,他被那接二连三的力量压的喘不过气。但是这股力量偏偏又不重要害,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吊打的猴子。 上官俊不傻,反而很聪明。他看出了闻人勋剑法的狠辣。 被他耍了这么久,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娘的,储君了不起啊,想拿小爷当垫脚石,小爷偏不让。 下一刻,他分析好了闻人勋出剑的规律,身形一晃,直直撞到那股诡异的力量上。 “砰”的一声,上官俊的身子被直直击倒在台下,“哗”的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在众人的呼喊中晕过去了。 “师弟。” “俊儿。”三长老大惊,他自然看的出闻人勋在吊打上官俊,但是没想到那臭小子居然真的敢不怕死地撞上去。 六长老跟着三长老从看台上飞身下来,抬手止了上官俊几处穴位,为他吃下一枚丹药。 “你们抬着他跟我走。上官俊全身经脉震荡,切记不可晃动,抬稳一点。”六长老一边走,一边叮嘱抬着上官俊的弟子。 三长老也想跟过去,但是这个事不能没人主持,他的爱徒受了伤,罪魁祸首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宫主,闻人勋既已打败上官俊,说明其子天赋绝佳,我愿意收入门下。”说着,转身看向闻人勋,问他:“闻人勋,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闻人勋欲言又止:“我……”本宫想拜个厉害的。 “怎么,不愿意吗?既然不愿意,为何首要挑战我的门下?”三长老原本敦厚的脸上也有了怒容,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闻人勋知道,如果他此时说不愿意,怕是只能离开星月宫了。离开是小,他这个储君的威望也会随之打折。 想到来此的目的,紧了紧拳头,咬牙应下。 “弟子愿意。” 三长老门下事了,后续还有人想要加入执法堂,这些人或因为三长老,或因为闻人勋。 总之,这一回,三长老门下这回多了四名弟子。 闽南郡王世子司马绩,他本偏爱阵法,如愿去了四长老门下。 大长老、五长老各收了两人,四长老和六长老各一人,二长老和七长老则一无所获。 二长老原本也有一人的,但是那名弟子在他和三长老之间犹豫,二长老就直接送给三长老了。 七长老压根就无人问津,擂台上的小师弟干脆跑去别的擂台助威去了。导致所有新人都以为那个擂台无人。 第四十二章 你还我媳妇 像星月宫这种门派,哪怕是寻常的外门弟子,也能学到不少本领。万一哪天走运了,被长老们叫到跟前叫到,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如果将来离开芙蓉岛,寻个人家做个护院护卫,绰绰有余。再不济,去入伍上前线,也能保命。 处于各种原因,入岛的弟子无一人离开。没有被长老们选中的,也都留在了星月宫,做寻常弟子。 且说闻人勋的事情,对星月宫,是一个信号。 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分明,这位太子身怀绝技,却不远万里进入星月宫,绝对不是像他说的崇尚星月宫武学那么简单。 当然了,这些事看穿了,也不会有人四处宣扬,反而会叮嘱门下弟子不可多言。 各位长老领着门下弟子离开了,外门看热闹的弟子也纷纷散了。 “师父,徒儿门下事务。”南宫序想要说“门下事务繁忙,不便作陪”,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舅舅你干嘛啊,每次都不给我个好脸色,芷儿可伤心了。”南宫芷拉着南宫序的衣袖,眼中有少年的天真无邪。 但是南宫序一眼就看穿了他那天真无邪背后的狡黠。“闭嘴。” 南宫芷像是真的被他的凶狠吓住一样,赶紧用扇子挡住露在面具外面的嘴巴和鼻孔。 看着两人拌嘴,两老头也见怪不怪了,双双苦笑摇头,负手远去。 “舅,要憋死了。” 南宫序,回头看一眼俩老头,冷哼一声,转头离开,像是跟谁赌气一般。 南宫芷也无奈,看了看他舅远去的背影,再看看前面远去的两个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两个真无趣,还是我媳妇好。媳妇,等我。”南宫芷说着,收起折扇,飞身朝着琼华殿飞去,轻车熟路。 那边,两老头子也进了星月不移。 南宫宗主皱眉,半晌后问秦朝:“老秦,闻人家那小子,你是想试金?” “屁。老夫有那个心思,还不如带我家孙女去云游。”秦朝心有不屑地说。 帝师怎么说也是一代宗师,结果,教个徒弟心狠手辣,更何况还是未来的储君,他又不是闲的,特意给他试金。 南宫述憋笑,同时也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婧儿去了津州,足见京城里那位对阿宁也有了疑心。我这个做爹的,总要为儿女们打算,跟个何况还有孙子呢。我就想看看,这天下还有多少人不信邪。” 南宫述总算明白了,老秦这是相当于引狼入室。他隐隐有些担忧,不赞同的说:“此事做的不妥。” “无妨的,他要是能帮我找出来,我还得谢谢他呢。”秦朝说的坦荡。 阴阳神功虽然年久失传,但是星月宫和苍山派都有流传,而且苍山派一直就有珍藏阴阳神功。 其实,两老头都知道,不光他们知道这个传说,闻人家的人也知道,并且历代岳帝都会修炼。 所以,比起阴阳神功,皇室更想得到轮回大法。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说此心法在星月宫。 也因此,星月宫看似平静异常,暗地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无奈之下,秦朝才想出这么个方法。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轮回大法在什么地方。 “罢了,繁华已过,乱象已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们老了,随他们去折腾吧。”南宫述老生常谈,言语淡然,但是眉宇间的忧思却怎么都化不开。 秦朝没有再多说,不管是武林还是朝廷,都在蠢蠢欲动。 新势力的崛起势在必行,武林自也不乏野心勃勃之人,或为自保,或为荣华,都在蓄势而发。 两位老人家在这一方面殿宇里下棋,谈天下大势,而不远处的琼华殿,却是另一番景象。 “媳妇,我来找你了。” 不见人应答,南宫芷狐疑。想要推门,但是想了想,毕竟这也算女儿家的闺房。他要是直接闯进去,影响不好。 于是便去敲窗户:“阿苑,睡醒了没有?” 等了半晌,依旧无人应答。南宫芷剑眉紧蹙,低语呢喃:“不应该啊,以她的功力,我进来她就该醒了的。不会是受伤了吧?” 南宫芷认定了唐苑肯定是受伤了,不然不会挑战会都不出席,那可是热闹的很。而且,以她对自己的态度,早就开始轰他了才对。 这半天都没有一丝动静,如若不是重伤无法移动,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因由。 短短几息时间,南宫芷脑子里转了十道弯。 最终,把心一横,南宫芷跳窗钻进了大殿。 空荡荡的,没有多少活人的气息,怪冷清的。大殿一侧的书案一摞药理典籍摆放的整整齐齐,铺开的纸张上细致地描绘着各种阵法图案。他想,或许他家媳妇是真的是累坏了吧。 绕过侧殿,南宫芷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寝殿。“算了,有人来了就躲到媳妇的被窝里。”如此一想,南宫芷似乎有了更好的由头,更加肆无忌惮。 脚步也轻快了,似乎有什么力量拉着他往里走,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眼珠子转来转去,像极了那种变态的采花大盗。 只是,当看到床上的一幕时,南宫芷傻眼了,心脏骤停,脚底像被橡树凝胶站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床上却有人,但是被整整齐齐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脸上盖着一方熟悉的帕子,一动不动。 这一幕,他脑海中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心里的恐慌开始蔓延。 艰难地挪动步子,颤巍巍地就要去解开她脸上的帕子,看看她是不是还完好。 颤抖的双手刚一靠近,被一双尺寸不大的小手握住了,阻止了他的动作。 “媳妇,你?”吓死我了。 “大胆贼子,满嘴混话,看招。” 听那人声音,南宫芷是真的受惊了。怎么是个男的?他媳妇呢?怎么会有野男人在她媳妇的闺房里。 南宫芷猛地甩开了钳住他手腕的手,退后一步。指着场上之人大声呵斥:“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媳妇的床上?我媳妇呢?你还我媳妇。” 言语几近语无伦次,那副野蛮劲儿,堪比京城那些勾栏瓦肆里骂街的泼妇。 第四十三章 一尺云丝而已 诚然,床上之人像是被他的话刺激了一般,猛地起身,抬手扯下脸上的帕子。熟练地抽出枕边的昆仑扇,朝他面门袭来。 帕子不翼而飞,南宫芷看到“男子”样貌,拍了拍胸脯,大大地出了一口气。 一边闪躲,一边悄声哀怨:“媳妇你玩大了,心脏都被你吓跑出来了。呐,既然它跑出来了,就送给你好了。媳妇你可要收好了啊。”说着,双手握在心口,做了一个掏心的动作。 “无耻贼子,休得胡言。”说着,唐苑下手跟更狠了,招招袭击要害,招招致命。 南宫芷连连躲闪,两人从寝殿打到正殿,又从正殿打到殿外。 他越是闪躲,她下手就越狠。 像是恼怒发泄,又像是激动兴奋。 其实,在南宫芷刚进院子时,唐苑救感受到了。但是因为他贱兮兮的声音和无耻的话语,唐苑起了坏心思。 暗骂南宫芷不要脸,继而继续装睡。 至于变声,是她下摘星楼之前就准备好的,不怕他不上当。 南宫芷似是捕捉到她眼底的一丝狡黠,哼哼唧唧地说:“媳妇你太皮了。” 唐苑气结,趁他不备,朝他脚背狠狠踩了一脚,又重又结实。南宫芷忍着疼痛,也不再闪躲,开始反击。 他家媳妇想玩,那他必须要配合。 琼华殿外的空地上,琼花依旧,漫天飞舞。 似是被这粉红的花瓣迷了眼,又或是被无处不在的花香晃了神,两人齐齐一怔。手下的动作也轻盈了,生怕伤及这漫天的繁花。 这么一来,你来我往地打斗便成了双双起舞。 久而久之,已经成了相携共舞的姿势。 一两片花瓣站在了南宫芷的面具上,也有三五片花瓣钻进了唐苑的衣领。 “阿苑,你好美。” “你。”唐苑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你也不差”。但是忽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烧红了脸,一把将他推开。 少女白皙的面颊瞬间烧红,与这翻飞的桃色相映,别有一番滋味。 不管过去多少年,这一幕都是南宫芷心底最美的画卷;不管过去多少岁月,他都能清晰的画出此时的每一片芳香。 唐苑推开南宫芷,心烧的不行,躲进大殿净面去了。 许久之后再出门,便看到少年依旧站在原地。 阳光正好照在少年的面容上,银色折射着太阳光,煞是刺眼,她不由遮了遮眼睛,往前迈了几步。 这一院子的琼花不留一丝空隙,可是身上不沾一片,翩翩白衣融入了花海,格外的和谐。唐苑心里忿忿:“小小年纪,长了一副招蜂引蝶的姿容,真是罪过。” “阿苑,过来一下。” 唐苑倔强地看着他,情绪莫名。“作甚?” “过来一下,有好东西送你。” 唐苑没骨气地被他的“好东西”吸引了,缓步走近,看着他,眼中尽是询问的意味。 “靠近一点。”南宫芷说道。薄唇微张,声音很轻,很温柔。面具遮住了他的眼角,但是翘起的嘴角满含笑意。唐苑像是被蛊惑了一般,靠近了一点,再一点。 南宫芷抬手,将手里不知从哪得来的一根大红丝带,将她原来的黑色发带抽走,折好,塞进怀里。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 “喂,一尺云丝而已,别那么没见识。”唐苑见他那般模样,好笑不已。 南宫芷面具下的剑眉微挑,不置可否。伸手,两指一夹,将贴在她额前的一瓣桃花取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笑道:“好香。” 声音里是唐苑陌生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狂跳不停。红着脸不敢看他,心里气恼,不禁出声问他:“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怎么比她这个三十岁的灵魂还成熟,还要会撩人。 “本少主天纵英才,撩人这种事,天生的。怎么样,阿苑有没有心动?有没有想做我媳妇的冲动?” 唐苑无语,真是不禁夸。方才那一丝的旖旎也被他的话吹散了,无影无踪。 “幼稚鬼。” “别不承认,阿苑明明都害羞了。”南宫芷很开心。她不懂,他可以慢慢教嘛。 趁热打铁,南宫芷拉着她的小手飞身上了不远处的古槐,看着眼前的繁花,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南宫芷特意找了一个空间小一点的树枝,如此他就可以挨着她了。 唐苑也很享受这种安宁,清风和煦,繁花似锦,岁月静好。不自觉放松了身子,也放任了南宫芷的靠近。 就这样,唐苑半倚半靠的依偎在南宫芷的怀里,而南宫芷则抓着她的小手,揉搓着她的每一根关节。 此情此景,他们像极了一对情深似海,三世不移的恋人。 良久,南宫芷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静谧。他说:“阿苑,我要回京了。” 听到他的话,唐苑身子一僵,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更多的是担忧他的安危。 尽管他们没有坦白过彼此的身份,但是在南宫芷掉下面具的那一刻,两人对彼此的身份心知肚明,至少唐苑是这样认为的。故而,她从来不问他在宫中的生活。 “还回来吗?” “当然,不回来怎么娶媳妇。阿苑可是不舍了?哈哈哈” “少胡扯,正经的。” “确有几年不曾回去了。但是,阿苑放心,我的命可是媳妇的,金贵着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唐苑无奈,这人简直是越来越无耻,越来越不要脸了。 南宫芷笑着捏捏她的小手,没有再反驳,心思却已经飘远。“阿苑,我想讨你一样东西。” “什么。” “一种药,能让人失去知觉的药。” 唐苑没有问他要来做什么,只拉着他飞身而下:“跟我来。” 进了大殿,唐苑搬出自己无聊时做的所有药和毒。有足足一大箱子。其中有一些,在摘星楼时南宫芷就已见过,大多数,他是不知道的。 “这个,是你说的那种,一滴可保成年人一个时辰失去知觉,全身发麻。但是切记,不可过度,容易变成活死人。这个,是外用的,缓解疼痛的。这个,对内伤很有功效,我外公亲自试过的,很管用......” 第四十四章 两全的法子 看着唐苑一股脑地塞了他那么多药瓶,南宫芷心头一暖,忍者想要把媳妇抱起来的冲动,笑着说:“有这个就可以了,其他的应该用不上。” 唐苑闻言一愣,不过随即,她就明白了。如今的康王是个心智不全的痴呆儿,又有岳帝和苍山派的人分别在明处和暗处保护,好像真的用不上。 “好吧。那随你,但是这个,你必须拿着,遇到剧毒无药可解时服一枚,可保你一月无恙。一月后不回来找我,就等死吧。” “这么神奇,那像‘百鬼入骨’这样的剧毒,有用吗?”南宫芷接过她手中的小瓷瓶,手指微微发颤。 “嗯,这个,得看情况。如果中毒一刻钟之内服用,不能全解,但是制止毒素蔓延是绝对没问题的。如果是毒素已经入了五脏六腑,这个药是不行的。怎么了?你有亲戚中了那种邪毒?” 唐苑说着,抬头,便看见南宫芷双眼泛着珠光。还不等她多问,身子就被南宫芷紧紧抱在怀里。少年的手臂坚硬有力,勒的她快喘不过气起了。 “阿苑,你真是我的福星。确有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他身上的‘百鬼入骨’已入脏腑。” 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唐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很淡,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存在了。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很重要的人,要多重要?” 声音很轻,但是南宫芷听得仔细。唐苑的眉眼低垂,藏在他胸前,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即使心智再如何成熟,也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对于儿女情事也是初遇,并没有意识到怀中人的强调意味着什么。反而是摸着她的小脑袋,强调了一遍:“很重要。比苍山派重要,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许久,唐苑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的那一丝莫名,推开他起身,说道:“我这里药材不够,等我去一趟药楼。” 南宫芷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心中既是欢喜,又是苦涩。 欢喜于她的关心和不舍的情愫,苦涩与他不能带她一起。 他不能把唐家和星月宫卷进来,更不忍她受一丝烦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还是不要知道了。 不管是皇宫,还是京城,都是吃人的笼。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去那里。 将近日落,唐苑回来了。她手里没有药材,而是已经制成的解药。 “呐,解药。每隔三个时,用温水冲服,一次一粒,连服七日。”唐苑将一个略大的红色瓷瓶放进南宫芷的手中,接着,她又拿出另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叮嘱道:“你应该知道,‘百鬼入骨’不止对脏腑有损,更会影响人的思维。你那应该有大夫吧?” 南宫芷点头:“有的。” “有内力吗?” 南宫芷不明所以,唐苑烦躁地说:“大夫,那大夫有内力吗?” 南宫芷摇头:“没有。” 唐苑皱眉,心里却是考虑另一种可能。她尝试着问:“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南宫芷的态度很是强硬,不容置疑。唐苑一怔,心里的不舒服又多了一分。 “本来,要祛除脑部的余毒,光用针法,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清楚。如果用内力引导,使药物渗入加快,只需三日,方能痊愈。”唐苑赌气似的说完,把药瓶往南宫芷手里一塞,转身进了殿门,去收拾自己的药瓶去了。 南宫芷既暖心又心疼,他跟了进去。看着她气呼呼地模样,有些手足无措。 “阿苑,我不是”话刚出口,就被唐苑打断了。她没有回头,只是拔高了声调说道:“人是你的,如何救也由你做主,我呢,只是个医者,无权干涉。”笑容不达眼底,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南宫芷无奈,心里叹了口气,在她经过自己身边时,拉住她的手臂,不容她挣扎,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近身前。盖在脸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消失,笑地一脸谄媚:“我想到了一个两全的法子。” “什,什么?”唐苑竟然被他那贱兮兮的笑容给蛊惑了,忘记了反抗,也忘记了心里的那一丝丝不适。 “阿苑教我,两全其美。” 唐苑适应了美色以后,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看着他那一副笃定的神情,好像她一定会教他一样,看着就来气。 “凭什么?就算你是苍山派少主,也不是我徒弟。我凭什么教你。”话虽如此,语气也还有赌气的一位,但是总归没有那样疏离了。 南宫芷脸上有少年不该有的成熟和轻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语速极快地说:“就凭你是我媳妇。” “鬼才是你媳妇。” “啧啧,可不是么,我媳妇就是万年难遇的鬼才。哈哈哈。” 唐苑自知说不过他,别过脸不看他。就那张脸,笑起来真的会蛊惑人心。 “不愧是星月宫的小宫主,苍山派的少主当徒弟都看不上。眼光是高到头顶去喽,呵呵呵......” 唐苑被他不停地碎碎念吵得耳根不得清净,实在无奈,还是教了他针法。 烛火摇曳,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重叠,映在琼华殿的帷幔上。 唐苑:“手法不对。” 南宫芷:“这样吗?” 唐苑:“你是想要救人还是杀人啊,使那么大力。” 南宫芷:“师父你再教我一遍。” 唐苑:“南宫少主,说好的天纵英才,天赋异禀呢,都教你二十遍了。” 口中虽是嫌弃的话,但是小手还是不由自主地、自然而然地覆在他的大手上指导。 不知夜过几更,唐苑揉着发酸的手腕,恼怒地踢了南宫芷一脚,后知后觉地质问:“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南宫芷故作无知,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她:“什么故意的。徒儿终于学会了,师父难道没有奖励吗?” 唐苑深吸一口气,奖励是吧,教你嘚瑟。 直到南宫芷站在琼华殿外,才反应过来,他似乎被媳妇赶出来了。 他也没走,便在靠近琼华殿寝殿窗户的一颗桃木上躺了下来,看着殿内忽明忽暗的烛光和人影。 第四十五章 无邪出世 忽然,一阵风过,推开了寝殿的一扇窗,吹灭了殿内摇曳的烛火,也化开了殿内殿外人的眉眼。 夜风温柔,窗里窗外,一夜无梦,好不安稳。 翌日,琼华殿外叽叽喳喳地鸟鸣,惊醒了殿内沉睡的人。 唐苑睁眼,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下意识朝窗前望了一眼,便只瞧见了桌上压着的那张纸。 “一尺云丝在怀,思卿于卿。三年后,无常馆见!” 唐苑虽然没有上过学堂,但是从小跟在爹爹身旁读书识字的将军府小姐,岂会不懂这字里行间的意思。 一尺云丝放在怀中,思念卿于朝朝暮暮间。算是对她昨日说他“别那么没见识”的解释,她可以理解。但是“卿”,大多是夫妻间的才有的昵称。 “真是个登徒子,欺负她年幼无知。” 唐苑心里腹诽,双颊越发烧得慌,心脏也是不受控制,似要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般。拍了拍发烫的面颊,推开了不知何时被关上的窗户。在窗前站了许久,这才重新关上。 站在窗前发呆,成了唐苑近期习惯性的行为,似乎窗前的风景格外优美。 这一日,唐苑依往日那样,站在窗前发呆。没站多久,被人打断了。 “小宫主,宫主唤你去正殿。”有弟子站在院子里,对着殿内说道。 唐苑朝他淡笑,走出殿门,抬手示意一起走。 “师叔是大长老的弟子吗?” “小宫主慧眼。弟子常胜,幼时入宫,在大长老门下行三。”常胜自报家门,不卑不亢,却也不失恭敬。 “常师叔可知宫主唤我,所为何事?” “弟子不知,但是少宫主和诸位长老都在。” 唐苑点点头,加快速度。 而此时星月宫正殿,秦朝端坐主位,悠闲地喝着茶,其他长老到也正常。 唯二长老满脸怒容,心中不忿:“要是让我抓到那贼子,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二师兄,先喝杯茶,消消火。”六长老坐在他身边,笑着将茶碗往他手边推了推,笑着说。 四长老也不无得意地说道:“其实呢,这事吧。说大也不大,总归是没被盗走,说明咱们的阵法还是很强的,对吧。” “只是赤裸裸地挑衅,完全不把我们星月宫放在眼里。哼!” “我说你这暴躁脾气能不能改改,一把年纪了也不知为自己心肝着想。”秦朝笑着打趣,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二长老憋得老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恰在此时,外面稚气未脱的声音化解了他的尴尬。 “什么事这么高兴,阿苑也要乐一乐。” “阿苑你来的正好,你得帮我。” “二师叔祖您别着急,慢慢说,慢慢说。” “无邪差点被人偷了,我能不着急吗!”二长老看来是真的急。 听完二长老的话,唐苑也是若有所思。无邪剑有她加固的阵法,怎么会被人盗。 “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近期没有底子进入摘星楼吧。” 秦朝看着唐苑,满含笑意问道:“无邪后来的阵法是你加持的?” 唐苑摸摸鼻子,被发现了,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就是四年前,我进去的时候,它自己跑到我手上了。我嫌它不好看,就放回去了,顺便加固了一下。” “噗!”不好看?! “阿苑啊,你知不知道那是能斩尽满朝奸佞,除尽天下妖邪的神器啊。你,你居然。”嫌他不好看。 大长老是剑痴,他向往无邪,可是神器择主,就算拿到手,也是暴殄天物。 如今,神器有心认主,却被嫌弃了。大长老在心里抹泪,替神器不值。 “神器确有灵,但是发挥什么作用,主要还是要看使剑的人。如果我拿了它去为非作歹,岂不是辱没了他的名节。” 唐苑声音淡淡,思绪悠远,让人莫名生出些沧桑之感。 “神器是认主的,它既选择了你,便是相信你不会辱没它,也是甘愿为你所用。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些个歪理。”秦朝笑骂,唤回了她的思绪。 “甘愿为我所用”,这句话在唐苑的脑子里重复,她似乎感应到了它的孤寂。叹了后气,问在场的人:“那这剑,我能不能拿?” “当然。不过,你已经放弃过一次了,它是否重新选择你,我们也不知道。毕竟这剑在星月宫,无人看到它动过。”大长老说道。很是矛盾,既希望无邪出世,有希望不要选择小宫主。 唐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她说:“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顺便查探一番,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地挑衅我们星月宫。” 闻言二长老老脸一红,这破孩子耳目太过聪慧,不好,不好。 “师父,好久不见。您最近是又出岛了吗?” “阿苑眼里还有为师,实在难得啊。”南宫序酸溜溜地说着,对她的问题不予作答。 “师父~阿苑日日抄书,吃饭都没空。不信你看,我又瘦了,估计爹爹和娘亲都认不出来我了。” “臭小子,天天偷吃我的鸡,你还好意思说你瘦了。”秦朝闻言转头笑骂,毫不留情地揭穿。 “哈哈哈。”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了摘星楼前,依旧是二长老和四长老费劲打开了大门。 所有人一拥而入,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了无邪的躁动。 唐苑这才发现,自己加固的阵法确实被人暴力损坏了一些。虽然破坏程度不大,时间长了也是个麻烦。 无邪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气息,不断地挣扎着,“嗡”的一声挣开了束缚,“嗖”地一下飞到众人面前,直直朝着唐苑撞去。 唐苑无奈,伸手接住它,一双柔夷在剑身上抚摸,以示安抚。心里叹息:“本想让你一世安宁,却不想你也是个不安分的。罢了,带你出去便是。” 像是能听得懂她的心语,躁动的无邪瞬间安静了,静静地躺在唐苑手心,是一把剑该有的姿态。 其实无邪剑有了住,对于星月宫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不会有人再打摘星楼的主意了。 “好了,剑拿到了。是不是得查一下贼人的线索了。” “这要怎么查?我们之前都看过了,什么痕迹都没有。” 第四十六章 同门切磋 没有任何线索,几人无功而返。但是,自那日出拿了无邪回来,唐苑的情绪一直恍惚,足足维持了一整日。 秦朝和南宫序都问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都说没有。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吗?怕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二日,她便拿着无邪出门遛了一圈,像是宣誓一般,让所有人都知道上古神器无邪剑在她手上。不光如此,她还去挑战各个长老的徒弟。 竞技场上,唐苑一身玄色锦袍,腰间云丝紧束,使得她更加纤瘦。如墨染的青丝用一根大红色丝带竖起,整整齐齐。绝美的容颜上容光焕发,浅笑盈盈,手中无邪在艳阳的强光下泛着紫光。 “来吧,诸位师叔。近日得了把绝世神兵,有没有谁想要见识一下的。还有,你们都不好奇你们家小宫主的实力吗?机会难得哦。” 确实,他们都想见识。 “我来。”一人飞身而至,等他落地,剑已出鞘。“弟子简琮(cong)双,是从大长老门下,行五,请小宫主赐教。” 唐苑欣赏地点点头,忽而问道:“简师叔跟常师叔谁厉害一点。” 简琮双似是没想到她为何要这样问,如实回答:“三师兄天资聪颖,自是比我强的。” 唐苑点点头,淡笑着给他打气:“星月宫的每一位弟子,都是天资聪颖之辈,师叔不比妄自菲薄。” 简琮双精神一震,恭敬一礼回倒:“小宫主说的是,请小宫主指点。”说罢,剑起。一边打,唐苑一边指点,将他剑招里致命的弊端一一指出,让他更进。 看着两人的架势,下面的弟子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就算得不到指点,见识一下神剑也是赚了啊。于是,下面的人都开始喊停了。 简琮双不想停的,但是他作为年纪稍长的师兄,也很大方地把难得的机会让给后面的师弟师妹们。 第二位,唐苑挑了一位女弟子。是七长老的二徒弟,名叫季萌萌,她的剑法功底扎实,没什么要改正的,只给了她一些建议。 第三位,六长老门下的又一位女弟子,这名女弟子的问题比较多。大抵是平时练功太注重姿势了,以至于她的招式毫无杀伤力。 “师叔啊,你会做饭吗?” 那女弟子俏脸一红,答道:“会的。” “要是师叔不介意,回头我跟六师叔祖说一声,您往后可以带些好吃的去琼华殿找我。” 若是一般男子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被人鄙夷,视为轻浮。但是,眼前的少年明眸澄澈,态度端正大方,没有半分冒犯之举,也无一丝不轨之意。能想到的只有他仔细指导,帮助精进剑术之类的事。 那女弟子很开心的应下了与唐苑的约定,其他弟子羡慕不已,分分表态。 “小宫主,我也会做饭。” “我也会我也会。” ……一时好不热闹。唐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放话说只要食物做的美味,她心情好了,就会多出手。 切磋的对手有强有弱,都是唐苑刻意挑出来的。最后,她剑指上官俊。 然而,被点名的上官俊却是没什么劲头。 自从拜师挑战冲动过后,上官俊身体被闻人勋强劲的内力所伤,受了内伤,加之醒来后听说师父收了闻人勋,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性情也不似从前活泼开朗了。 此时在这,不过是无聊,跟过来看热闹的,对于是不是切磋完全没有兴趣。只听到有个爽朗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抬头,对少少年淡笑的眉眼。 “算了吧,小宫主天赋异禀,弟子。”他的话说道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合理。而且,少年眼中的笑意,让他发毛。 唐苑勾了勾手,说:“上官师叔,咱俩不比剑,比酒,我那有好酒。” 上官俊愣愣地跟着唐苑走了,不过在走之前,她告诉在场的所有弟子:“明天继续,谁要能打败我,我直接带他去摘星楼九层赏月。” 看起来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没有人激动,因为经过这半日的切磋,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家小宫主的水准。要打败他,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大家都散了,只有闻人勋和司马绩没有走。 “太子殿下,该不会是想挑战一下无邪神剑的威力吧。”司马绩似笑非笑地揶揄着。 “是又何妨。倒是你,堂堂郡王世子,如今却是自甘堕落至此,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闻人勋毫不避讳的讽刺司马绩,储君的派头十足十。 司马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单眼皮压得更低了,快要眯成一条缝了,咬着指甲若有所思。 果不其然,第二日,闻人勋第一个去挑战唐苑。 “你是?”唐苑茫然地看着他,像是努力在回想他是谁一样。 “在下闻人勋,三长老门下新人。”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久仰。如此,冒犯了,还望太子殿下手下留情才是。” “请小宫主赐教。” 话落,闻人勋长剑早已出鞘。而唐苑这边,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冷笑,惊艳了全场。 “看招,啊!”唐苑先发制人,像个傻子一样举着无邪冲了过去。 虚虚实实,看似唐苑占上风,但实际上,每一次都被闻人勋那强劲的内力逼的乱了节奏。闻人勋属于他储君的傲气,似乎也被激发出来了。 两人几百个回合下来,唐苑已经有些难以招架。双剑对峙,“轰”一声炸开,两人齐齐后退,唐苑退了十多步。而闻人勋只三步便停下脚步。 闻人勋心里震惊,心思百转:“小屁孩内力虽不及自己,但是那把剑,确实给他加分不少,怪不得敢大言不惭地出门招摇。”收起心里的不屑,嘴上却事恭维的话:“想不到小宫主小小年纪,却又如此雄厚的内功,在下实在佩服。” “屁,你服,老子不服。”唐苑抹掉揉了揉胸口,有揉了揉手腕,气呼呼的骂道。 “小师叔,注意形象。”台下的弟子其实心里都觉得好笑,但是碍于闻人勋的身份,他们不敢笑,反而还提醒唐苑注意语气。 第四十七章 输赢、聚酒 此时的唐苑,就像个打架打输了又不服气的小孩。往嘴里塞了一颗药丸,一边嚼一边举剑大喝:“再来。” 闻人勋保持他一惯的温润,淡笑着说:“方才是弟子唐突了,弟子认输。还请小宫主另择高手。” 他大方认输,反倒像是宠小孩的大人,显得唐苑更加不懂事。 “小宫主,要不就算了吧。”有弟子开始劝导,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无理取闹的小孩。 唐苑心里鄙夷,嘴上却是不依不饶,长剑指着闻人勋说道:“看不起人是吧,再来。” 其实这一场打不打无所谓,结果都一样,闻人勋都会让着唐苑。大家都知道,唐苑自然也知道,但是她还是要打。 闻人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煞是为难,迟迟不肯拔剑。 “怎么,堂堂太子殿下,可是胆怯了?还是说太子殿下认为你赢了我一次,便能此次都赢了呢。” “小宫主,在下确实不敌,何苦为难在下。” “废话少说,拔剑。”唐苑说着,提剑看了上去。 闻人勋一怔,这力道确实比方才强了许多。他堪堪躲过,只听得咔嚓一声,竞技台边上的一根旗杆碎成了渣,碎屑四溅。 其他人被虎一跳,纷纷退远一些,看着两人交战。 唐苑的进攻越来越猛,闻人勋防守备受艰难,却听的她说:“看来帝师只教了太子殿下进攻,却不教如何防守呢。” 闻言,闻人勋内心的不屑更甚。原本听说小宫主是南宫序唯一的徒弟,又是闯过摘星楼九层的天才,他还很期待的。如今才发现,不过是个比草包强一点的稚子而已。 内功深厚又如何,不过一莽夫尔。 这是闻人勋最直接的评价,也成了他此后余生对星月宫的一致看法。不管旁人如何纠正,他只相信他的眼睛。 又是几百个回合过去,唐苑已是满头大汗。闻人勋心中一动,猛地发力,但是被无邪身上的紫光晃了眼,被对方趁了势。 闻人勋感觉一股腥甜涌上心头,但是碍于面子没有一时间吐出来。就在他徘徊在面子和身体两者如何选择是,就听少年带着几分惋惜的声音传来。 “你确实不错,但还是输了。不要小看了无邪,它可是号称能斩尽天下奸佞,除尽天下妖邪的神器。”语掉逐渐升高,满是自豪和骄傲。 闻人勋那一口血憋到现在,走就原路返回了。他捂着心口,握剑的手指结节发白。 唐苑似是看出了他的难受,关切地问:“太子殿下,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这剑我才拿到两天,没把握好。”唐苑说着,从衣袖里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她说:“这个给你,前几日受了内伤,六师叔祖给我的药,还剩一颗,给你吧,很管用的。” 闻人勋接住她扔过来的药瓶,对上她清澈的大眼睛,便也没有犹豫,道谢接过,当场服下开始调息。 唐苑傻眼了,她没想到闻人勋这么心急,心里乐开了花。 找个没人的地方将淤血逼出,服了药也不会留下后遗症。现在,心头淤血聚集,强行疗伤,啧啧,简直自寻死路。 “都散了吧,等你们有谁挑的过闻人师叔了,再来找我挑战。”唐苑说着,就要离开。临走前瞥了上官俊一眼,笑问:“上官师叔,要不要再去喝两杯?” 上官俊激动了一下,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声张。走近唐苑身前,悄声说:“我昨晚回去,被师父轰了出来,今儿可不能让师父知道了。” “三长老为何罚你?” “还不是因为不思进取呗。不像有些人,天赋异禀不是,还勤奋上进,自然能讨师父欢喜。” “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德行,要我我也选闻人师叔。” 上官俊不屑冷哼,却也没说话。他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确实羡慕闻人勋的自律能力。 “可惜了,人家事储君,不可能一直留在咱们星月宫。而且啊,以他的修为,留在这里,实在是屈才的紧。话说上官师叔你还去不去了?不去我找别人了。”唐苑忽然转了话题,问上官俊。 她的话不少人听到了,当下就有人提议:“我去,小宫主,弟子有酒,珍藏。” “那好吧,还有谁去,今儿我做主,请诸位师叔吃酒。” “我去,我去......”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从用着唐苑向着琼花殿走去。 有人担心小宫主的珍藏不够他们,去的时候没人拎了一壶。然而,等他们进了琼华殿才知道,他们多虑了。 琼华殿外的古槐下面,满满的三大缸。开盖的瞬间,酒香四溢,醉人心脾。 “好酒啊。”简琮双迫不及待地端起碗,一饮而尽,豪迈地大喝,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常胜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嘘嘘。五师弟小点声,这里离星月不移最近,仔细宫主扒了你的皮。” 星月宫宫规有一条便是弟子不可聚众饮酒。简琮双瞬间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是在琼华殿,连忙捂住嘴巴。惹得一众弟子忍俊不禁。 “无妨,师叔们放心。宫主要是问责,我担着。再说了,你们不觉得不可聚众饮酒条宫规太死板了吗?不让咱们喝酒,怎么联络感情,你们说对不对?” 听着她的话,围坐在一起的星月宫众弟子有一种共情的感动。但是为了不给小宫主为难,他们倒是没有肆无忌惮,只是喝喝酒,聊聊天而已。 聊人生,聊往事,聊八卦,吐槽师门也不是没有。总之,他们聊得很开心。 突然,正在兴头上的弟子被人偷袭了,一把药粉被他们吸入口鼻,想要提剑而起,却发现他们的身体绵软无力,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佩剑纷纷掉落,身子软软地倒在席上,眼睁睁看着突然闯入的黑衣人为所欲为。有人想大喊,但是被那人一掌,直接击晕了。 “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总得让我们死个明白吧。”唐苑脸上不见惊恐,端着的酒碗也没有放下。 星月宫的弟子看到淡定的小宫主,惭愧不已,同时也像是有了主心骨,不再惊慌失措。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只要将无邪神剑交出来,自会将解药奉上。”黑衣人说道。 第四十八章 星落九天 “阁下倒是自信的很嘛。难道没想过无邪会看不上你?”唐苑又喝了一口,嘲讽说着。 “这就不需要小宫主操心了。”黑衣人说着,就要朝殿内走去。 “喂,剑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唐苑说着,剑已出鞘。 那黑衣人似乎没有料到她还能动,心下大惊,连忙应战。但是他不敢出剑,只能用内力硬抗。哪知,他引以为傲的内功,在她的剑下居然连连败退。 “砰”一声,两人分开。唐苑原地不动,黑衣人连退数步。 “你?”没有中药?黑衣人心里有无数疑问。不过好在唐苑没有让他疑惑多久,给了他解释。 “看来阁下对我星月宫了解的不够呢。你大概不知道,这‘太平香’,也是我们星月宫的一位前辈所制。却被你拿来对付我们,就没想过我们的前辈会生气吗?咯咯咯。” 唐苑说着,笑的天真。像个给大人讲笑话却没忍住,自己先笑起来的小孩。 黑衣人不敢贸然进攻,黑衣包裹下的一双深眸死死盯着唐苑,不知在想什么。他只眼睁睁看着唐苑往酒坛里撒了点粉末,递给离她最近的上官俊。 “喝了,依次传过去,只一口足以。” 听到她的话,大家便都知道唐苑这是解药。看着上官俊恢复如常,黑衣人震惊地晃了晃身子。 “别激动啊,告诉你个秘密。我师父吧没事就喜欢罚我背书抄书,星月宫所有的藏书,包括摘星楼里的药毒典籍孤本,都被我给吭烂了,知道解药不奇怪吧。” “你,你为何没有中毒?”听她说了一大堆废话,这才是黑衣人最关心的。 “这你算问对人了。我知道你很想知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着,无邪直直朝黑衣人面门袭去,二人再次陷入混战。 黑衣人此时已经不再遮掩,雄厚的内力喷薄而出。将琼华殿前院子里的酒桌震翻,让内功低微的弟子无力抵挡。 “小宫主。”以常胜为首的弟子提剑就要上前,却被唐苑一声喝退:“退下。” 常胜自知无力抵挡,便招呼几人将倒地的弟子扶起,拖带唐苑身后,却没有走很远,一副随时准备的状态。 对方的内功逐渐增强,虽然不稳,但很强,而且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星落九天!” 星落九天,是星月宫的无上心法,而且是历代宫主的必修心法。传说此功法可以借助星辰之力,让兵器发挥极致的力量。 无邪剑被注入了星落九天的力量,一时紫光大盛,瞬间化去了黑衣人的强大内力。 紧接着,唐苑无声无息出现在黑衣人面前,连击两掌。那黑衣人被击退,见势不对,转身就逃了。 “小宫主,你没事吧,我去追。”常胜快步上前,扶着唐苑急切地说着。 “常师叔我没事,穷寇莫追。而且,就算你出去了,也未必追的上。还是先去看看其他长老弟子的情况吧。”唐苑皱眉,继续说道:“琼华殿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弟子不知,长老他们呢?我担心他们被下毒了。” “好,我们分头去看,咱们几个分别去各个长老那里。”常胜说着,打算将那坛子混了解药的酒分散给众人。 唐苑无奈,笑着摇头说道:“师叔,不比如此,这里药粉多得是。” 常胜尴尬,是他一时急昏了头,几人分散离开了。唐苑飞身前去星月不移,唤了几声,发现无人应答。推门进殿,内殿也是空无一人。 唐苑突然有些着急,忽听的角落有声音传来,“吱吱吱”,很是急切。走近一看,一直比平常耗子大了几倍的老鼠,朝她“吱吱吱”个不停。 唐苑向来恶心耗子这类动物,看到它,汗毛都竖起来了。恨不得一掌下去,将其碎尸万段。 像是看懂了唐苑心中所想,这只大号老鼠叼起一根草药,疯狂奔跑。见此,唐苑总算收起了杀心,也明白了这只耗子的意思。 跟着它一路飞奔,直到星月宫正殿,她眼睁睁看着那只耗子从正殿门槛处的一个小洞钻了进去。 她在星月宫两世,竟是不知这正殿的门槛处,还给耗子专门留了门。 推门而入,却见弟子躺了一地。唐苑心中一紧,上前查探,发现他们只是昏迷,这才松了一口气。 继续走到殿后,看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几人,她眼皮直抽抽,一口气憋在心口,无处发泄。 “阿苑,你来了。”南宫序比他们强,只坐在旁边闭目养神。 而且他几人,像极了京城街坊上斗鸡的纨绔,争得面红耳赤,害他白担心了。 唐苑白了南宫序一眼,说:“师父,怎么回事啊。” 南宫序苦笑应道:“中毒了。” “不过是区区太平香,能把你们困成这样。”唐苑继续翻白眼,不太相信。嘴上不信,手上却也仔细,接过南宫序的手腕给他诊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唐苑的面色越来越古怪。先是隐忍,再是憋笑,一盏茶过后,终是没忍住,哈哈大笑。 如果出了芙蓉岛,太平香也算得上是奇毒。奇就奇在它的解药需要一种叫“流萤”的血液。而这种小虫,只在芙蓉岛上生存,且随处可见。然,只要出了芙蓉岛,流萤的血液就会变质,不但解不了毒,反而会变成另一种毒。 这个流萤呢,全身是宝。血液是太平香解药的药引,唾液呢是另一个奇毒的。且不说另一种奇毒是什么,就说着流萤的唾液遇上太平香,会变成什么吧。 嗯,就会变成像现在这样。一个两个傻不愣登的,与弱智顽童无二。 难怪要将殿内的弟子弄晕,大门紧闭。要是让弟子们看到平日里威严的师父和宫主是这副模样,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哈哈哈,那师父,你怎么没事呀,好厉害哦。”唐苑脑海中开始幻想他师父若是也像外公他们一样,会如何。 “小丫头长大了,师父都敢调侃了。”南宫序抬手敲了下她脑门,佯怒说道。 唐苑吐吐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点药粉,放进茶杯里吹了吹,端到她师父跟前。 南宫序眼看她要喂自己,吓了一跳,连忙抢过茶杯,虎着脸教育:“像什么话,我自己来。” 第四十九章 春日暖 南宫序说罢,猛地以后将那一杯凉茶一饮而尽,堪堪压下烧红的耳根。 好在唐苑没有看见,否则又免不了互相尴尬。 “外公,喝酒了。” 秦朝无辜地看她一眼,茫然地摇摇头,继续低头跟几位长老争论。 唐苑本想多看一会儿他们的乐子,但是想到醒来后自己的后果,便乖乖给他们灌了解药,用内力帮他们尽快讲解要吸收。 也幸好,毒解了,几人中毒期间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怎么回事?太平香而已,为何我没有一点儿印象。” “对啊,我们怎么在这里。地上这一堆茶盏,都是什么?” “外公,各位师叔祖们。毒解了,就不要在乎过程了嘛。这个茶盏啊,是我跟师父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真的是意外,真的。”唐苑实在不忍他们知道真相后会如何尴尬,抢着扯开话题。 几人看向南宫序,似是等他证实。南宫序不会说谎,他想到了师父和师叔们的幼稚模样,心里好笑,满脸通红。 见他这般,几人便也相信了唐苑的话,齐齐走出殿外。 “师父,徒儿先去看看其他弟子。”南宫序有些忍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他感觉他要是再待下去,一定会忍不住,在长辈们跟前失礼的。 唐苑明白他师父的心思,没说什么。只问秦朝:“外公,你们怎么也中毒了?” “有人下毒自然就有人中毒,我们又不是你,百毒不侵。”秦朝没好气的说着,拉着她坐在身边,关切地问道:“可受伤了?” “你们都知道?” 七长老笑着说:“阿苑小小年纪,心思敏锐,这一出釜底抽薪着实高明。” 二长老喝杯茶润润嗓子,也笑说道:“要不是宫主说,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唐苑摸摸鼻子,笑看着秦朝应道:“没伤着。倒是那人,呵,过三旬不医,武功全废不说,性命能不能保住也难说。”语气满是自豪和笃定,洋洋得意。 秦朝笑着摸摸她脑袋,问她:“星落九天大成了?” “嘿嘿,还是外公了解我。哦,对了。我发现,用星落九天催动无邪,似乎比用平常内力催动更具威力。那人就是被我用二者结合的力量伤的。不但如此,还受了我两掌。” “确实,无邪乃上古神剑,遇上星落九天,二者相呼应却也不违和,运气不错。”秦朝拍拍她的小脑瓜,脸上尽是与有荣焉的神采。 听着祖孙俩旁若无人的讨论星落九天功法,一旁的七位长老处在震惊中,久久不能回神。 小宫主才十岁啊,十岁就将星落九天大成。这是妖孽吗?要知道少宫主,二十岁练至大成已是千年难遇了。 大长老最先回神,他给唐苑解释:“无邪承自上古,早已生了灵性。星落九天亦是远古流传,其中蕴含星辰之力,本是虚无缥缈的。生了灵性的神器不必人的耳目,它有属于灵本能的感知力,就算是任何虚无的力量,它都能通过本能去辨别,加以利用。当然,无邪也不是任何内力都可以让它接受。这就是为何,它只有遇上星落九天,才会发挥异常的原因。” “难怪,多谢大师叔祖解惑。” 几人还在讨论这件事后续要如何,南宫序回来了:“师父。” “如何?” “回师父,所有弟子的毒以解,均无事。” 此事大家心知肚明,此后谁了没有再提。 而此时,远在京城,凤仪宫里的皇后,莫名心慌。心不在焉,一时不察,将茶盏落空,掉在了地上。瓷碗碎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内格外响亮。 “娘娘,您没事吧。”老嬷嬷听到声音,匆忙进屋,关切地询问。 “嬷嬷,几时了?” “娘娘,戌时刚过。”老嬷嬷一边收拾碎了的茶盏,一边回应。 “嬷嬷,你说我这心里,总也不踏实。”陈皇后面容姣好,实难看出她年过三十。此时,一头如墨的青丝散落,没有往日权倾六宫的高傲,有的,只是一个女人没有丈夫垂怜的孤寂。“也不知道勋儿如何了。” “娘娘宽心,太子殿下向来持重,那星月宫也算是名门正派。既知殿下身份,定然不会为难。”嬷嬷劝慰陈皇后,语气笃定。 但是陈皇后眉宇间的忧思似化不开,那是一个寻常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和思念。“不行,勋儿不能再呆在星月宫了。眼下三皇子赈灾有功,柳家更是如日中天。不行,嬷嬷帮我研磨,我要修书给勋儿。” 陈皇后心事重重,连夜疾书,宫深月静。反观常宁宫里,却是异常热闹。 三皇子闻人羽再给岳帝讲述此次赈灾途中的所见所闻,满面忧虑,完全看不出一丝被岳帝褒奖之后的欢喜。 淑妃则静静地为他们布菜,对他们父子君臣之前的话充耳不闻。她等了许久,颇有些无奈地抱怨儿子:“羽儿,这都亥时了,你父皇操劳了一日,还未进食呢。你要说这些,就去前朝说,怎么在席间没完没了了。” 岳帝闻言,柔和地看了看身边的女人。女人脸上有几分埋怨,但是更多的是担忧。岳帝心中一暖,伸出一只大掌握住淑妃的柔夷,另一只手拍了拍,笑道:“是朕的不是,饿着爱妃了。” 语气暧昧,意味不明。三皇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恭敬地应了声“母妃教训的是,是儿臣不孝。” 岳帝的视线从淑妃身上移开,笑看着三皇子,眼中是难得的欢喜,摆摆手说:“用膳吧。” 席间,岳帝的视线频频看向淑妃,一只大掌不停地在她腰间来回摩挲。淑妃像是被这只手掌化成了水,但是碍于儿子,只得半娇半嗔的埋怨:“陛下~用膳。” 岳帝笑而不语,看一眼三皇子。闻人羽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到脑门去了,连忙放下筷子,恭敬地说:“父皇,母妃,儿臣吃饱了。尚有功课未温习,先行告退。” “嗯,去吧。”话落,不等儿子远去,岳帝已是心猿意马,抱起身边的女人,朝着寝殿疾行。 “啊,陛下~你使坏。”淑妃受惊般搂住岳帝的脖子,娇嗔地埋怨着。淑妃声音里的娇媚之气,让岳帝全身酥麻。 第五十章 灾情不断 得了准许的三皇子如蒙大赦,抹着汗从殿内跑走出,出们时还不忘关上了殿门,并对侍奉的宫女一顿叮嘱。 至此,深宫春日暖红帐,帝王生死醉白骨。 翌日早朝,皇帝便宣旨三皇子为宁王、大理寺丞柳正元协助宁王赈灾有功,大理寺少卿空缺,令其填补,居正六品。 柳正元,正是兵部尚书柳泉之子,也是淑妃的亲侄子。 当然,对于三皇子党而言,好事不止这一装。三皇子今冬满十五,到了娶亲的年纪。皇帝便让他选了自己心仪的女子,金紫光禄大夫之女关鸿为宁王正妃。 这其中关系,可谓错综复杂。早朝退班之时,柳泉听着其他官员的祝贺,面上却无半死喜色。 陈国公见状,免不了几句。他说:“柳尚书这般愁眉苦脸,是为那般。莫不是嫌陛下给令公子的赏赐少了?” “与其关心晚辈的忧思,国公还不如操心自己的身子骨,哼。” 柳泉是闻人羽的亲舅舅,而陈国公是太子的亲外公。一个是两朝元老,一个是殿前红人,两人私下里也是不和已久,眼下这种情况,同朝的官员都是见怪不怪的。 丞相杜思衡走在在前面,背影略显沧桑,对他们二人视而不见。他跟户部尚书走在一起,两人讨论着眼下的灾情。 户部尚书梁次之,是个憨厚的中年人。个头不高,身宽体胖。就算脱了朝服,穿着补丁走入闹市,百姓也会把他当成低调的员外或者是富商。 “梁大人多为百姓着想,是北岳之福。可惜,如今咱们的国库已经耗不起了啊。”杜思衡长叹,面上满是忧思。梁次之同样是愁容不展,心事重重。 行至宫门口。梁次之将杜思衡扶上马车,恭敬地行礼送别。 他看着杜思衡的马车良久,直到看不见,才转身,迎头碰上同样满脸愁容的柳泉,二人互相见礼。 “柳大人。” “梁大人。” 柳泉率先开口:“梁大人,借一步说话。” 梁次之淡笑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变化,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人便在宫墙一角,不避讳旁人的眼光,交谈了开来。 “梁大人,您实话告诉我,此次赈灾,有多少赤贫。” 梁次之闻言,没有丝毫意外。毕竟同朝为官几十年,他对柳泉还是了解的。他正了正色,直言不讳:“五十两。” 柳泉闻言松了口气,却听他再次吐出两个字,气的他心肝颤抖。稳了稳心神,他里忙一礼,说道:“梁大人今日之恩,柳家当铭记在心。至于那个逆子干的蠢事,一定不会让大人为难。” 梁次之叹息,柳泉作为兵部尚书,虽然是三皇子的亲舅舅。可是他一直保持中立,在各方势力中周旋,却还能将兵部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为人不骄不躁,不贪钱才,不图美色。可惜,他生了个不省心的儿子,往后怕是想中立也难了。 他摆摆手,说道:“我知大人心志,如今北岳连年灾祸,想必大人也与我等同样焦虑。也知大人不会让我为难,恩不恩的,莫要再提了。” 柳泉也不扭捏,恩情不是挂在嘴上的。随即一礼,告辞离开。梁次之看着他大步流星地模样,直叹息。 这几年北方旱灾不断,今春又逢淮阳多处决堤。北方灾情刚息,南方灾情又起,接连不断的情报折子送进御书房,岳帝大发雷霆。 满朝文武皆是战战兢兢。丞相杜思衡捡起被皇帝扔掉的奏折,看了一眼,说道:“陛下,这几处堤坝均在淮阳以南,确实已有两百余年未曾维护,地方官员确有失察之责。如今之计,可诏令朔西支援,以解燃眉之急。” “不可,闽南郡王府近年蠢蠢欲动。若是让其得了民心,难免生出些野心来。”陈国公不同意,这种好事,岂能拱手让人。 “那照国公的意思,该如何啊?” “陛下,太子此时在星月宫习武。可令其背上,与朝廷南下的赈灾队伍汇合,负责淮阳的灾情。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此一来可以彰显我朝对黎明的宽仁,对闽南也起到了监察和震慑的作用。”陈国公说的慷慨激昂。 岳帝被陈国公的话说动了,他赞赏地看了一眼老人家,欣慰地说道:“幸得有诸位爱卿,相信眼下的灾情很快就会过去的。如此,就依照国公的意思宣旨吧。” 杜思衡没有再说话,他感觉很多时候,都是力不存心了。而户部尚书梁次之,则是眉头紧锁,发愁地不行。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触了陛下的霉头,可是梁次之还是说了:“陛下,三年来北方雪灾旱灾不断,如今的国库,已经难以支撑了啊。然,微臣有意从民间、商人发布公告,筹集赈灾款项,还望陛下准许。” 所有人都沉默了,岳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国库能坚持这么久,都是亏得户部位精明的账房先生。 “诸位爱卿可有其他法子?” 丞相杜思衡率先发声:“陛下,老臣捐黄金十两。” 梁次之感激地看了一眼杜思衡,跟着说:“陛下,臣捐白银五十两。” 兵部尚书柳泉想起之前他儿子贪墨的五十两黄金,虽然黄金送到了国库,但是他们柳家,必须为此付出一些代价。他说:“陛下,臣捐白银二百两。” 看到满朝最穷的几位大臣都如此了,其他官员自然不敢不捐。稀稀拉拉的,筹下来也差不多能有一千两白银,救急应该是可以的。 因为户部梁次之对账目上的严明,官员虽有贪污,但是谁也不敢超过五十两。所以这一千两,足以应付今春的灾情。 后宫,听说了前朝筹钱赈灾,而且陛下颁诏令太子救灾,陈皇后憋屈了多日的心情,终于见晴了。 她特地将六宫的妃嫔召集到凤仪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是让整个后官也筹出了足足八百两的白银。 龙心大悦,自然少不了凤仪宫的风光。相比眼下的灾情,常宁宫的淑妃,却是摔了十几个茶杯,好不浪费。 第五十一章 灾后淮阳 是夜,凤仪宫,红鸾帐前。岳帝揽过陈皇后,大掌轻握陈皇后的柔夷,闻声说着:“皇后忧心臣民,实乃北岳之福,朕之福。” “陛下日夜操劳,臣妾亦是夜夜不得安枕。如今能为陛下分忧,才是臣妾的福气。”皇后声音温婉,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有小女儿家独有的娇柔。 岳帝听着,心里熨帖极了,看到的都是眼前人的好。说着,双双走到窗前,比肩而坐。 “陛下,明日起,臣妾便日日去佛堂,为陛下和北岳祈福。”陈皇后说着,纤纤玉手按在岳帝鬓间,替他按摩。 岳帝顺着陈皇后的臂弯,躺了下去。陈皇后则贴在岳帝的身上,一边按摩,一边温言细语地说着她的相思意。 如此,本该是昏昏欲睡的岳帝,却没有一丝倦意。看着伏在他龙体上的女人,面容姣好,发间丝丝幽香传进他的鼻翼,令他贪婪地深吸几口。 似能让岳帝的心也柔软了起来。抓过陈皇后的柔夷,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柔声说:“夜深了。” 老太监眼尖,瞧见了龙体翻越的身影,急急退了出去,带上了殿门。 无论是陈皇后,还是陈国公,他们都不知道,他们此时为闻人勋争取的机会,对他们的太子殿下影响有多大。 -------- 深夜,大雨磅礴,朔西通往淮阳的官道上,一辆通体黝黑的马车疾行在泥泞中。 车内不停地咳嗽声混在雨夜里,微不可查。 赶车的车夫孔武有力,不停地挥动着马缰,透过雨帘,能清楚地看到他难以舒展的眉头和忧虑的双眼。 或许是路上的泥泞让马车放缓了速度,这辆马车慢了下来,一只浑身湿透的鸽子停在了车夫的腿上。 “殿下,宫里来消息了。” “咳咳。”马车里除了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什么话也说不上来。车夫将竹筒取下,任由鸽子栖在车沿下。 车内的闻人勋面色苍白,咳嗽不止。他接过车夫递过来竹筒,燃起火折子,看到了上面的内容。紧了紧拳头,费力地说道:“返回淮阳郡城。” “殿下,您的伤。”车夫知道他说什么也无济于事,说了也等于没说,便住了口。 “父皇已经下诏,命我赶往淮阳救灾。” 听到他的话,车夫无话可说。回京定然是不行的,而且根据时间,朝廷救灾的人马再有一日便能到淮阳。 似乎,除了这回淮阳城,别无他法。 不出所料,朝廷救灾的官官员和钱粮,比他们预计的早到了半日。 主事的官员是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是个干实事的。他见太子面色不好,便请其去驿站休息,而他自己则带人冒着雨去堤坝考察去了。 然而,等他们到堤坝的时候,却见有许多壮年在其上劳作。没有一个闲人,他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找不到人。 终于,他看到了这群人中间的发号施令者。观其外貌,与他年纪相仿,气度非凡,一看便是管家子弟,且队堤坝十分熟悉的应对得当。 这位工部侍郎对他的身份,多少有些猜测。他话不多说,指挥者他身后朝廷配给他的工匠士兵,协助那些人一起劳作。 雨一直下,晚风骤起,初春的淮阳湿冷之气尤重。好在他们没有被无情的风雨打退,坚持修复堤坝。入夜时分,堪堪有了成效。 诚然,此处只是最严重的一处,还有其他地方尚需修复,受灾的百姓也需要安置。 一连多日,灾情总算得到了缓解。 最初受灾最严重的村镇,幸好朔西城给他们提供了暂时的居所,免了几地的老弱妇孺流离失所。 淮阳以南的城乡,百姓的家早就被洪水冲垮了,他们已无家可归了,便在朔西安居了下来。 与此同时,西蜀郡王府号召西蜀所以粮商,高价收购粮草,为赈灾所用。此举高义,令西蜀的商贾纷纷支持,为灾区筹集足够的粮食和其他物资,解决淮阳百姓的温饱问题。 工部侍郎将此次救灾的过程如实上报朝廷,岳帝既欣慰又忧心。欣慰于灾情总算有了好转,忧心于淮阳之地的民心。 最后,岳帝见他的大臣也无良策,只得宣召:“西蜀郡王府救灾有功,理应嘉奖。” 于是,朝廷所筹集的一千八百两白银全数送进朔西城,帮西蜀郡王府还清因为救济淮阳百姓,欠下西蜀商贾的债务。另外,即日起,淮阳归属西蜀郡王府。 这是朝廷的厚爱,当赏无可赏的时候,为了彰显皇恩浩荡,不让臣子寒心,什么都可以封赏。 淮阳的百姓兴高采烈,家家户户高挂大红灯笼,以表庆贺。 而奉诏赈灾的太子,托着病体回京,岳帝对其伤势不闻不问,反而因他办事不利为由,禁足东宫。 不过禁足这件事,对闻人勋而言,无足轻重。他最关心的,是自己的伤势。 从他出了星月宫到回到京城,已经过去了月余,这伤如若再拖延不治,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陈皇后于勤政殿前跪了半日,方才见到岳帝的面。苦苦哀求,才让岳帝松口,许帝师入东宫为太子疗伤。 太子性命堪忧,岳帝这才紧张起来。也不知是紧张儿子的性命,还是担忧储君的身体。 或许都有的吧,纵使父子情浅,但是太子是他认为最理想的储君。做事犯错可以打罚,却不能伤及性命。 帝师进了东宫,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足足两个时辰,才让闻人勋清醒。 “老师,让您失望了。”闻人勋勉强说着。 “先不要说话,你这伤已经拖得太久了。” 三日后,帝师拖着一身疲惫沧桑出了太子寝殿。 陈皇后已经三日未合眼了,听到开门声,她猛的坐起来,却因身体虚弱没能站稳。 “娘娘!”老嬷嬷和宫女一左一右扶住了陈皇后,才免了她摔倒。 “帝师大人,太子如何了?”勉强站稳的陈皇后急切地询问,心中忧思难解。 “皇后娘娘请宽心,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又承上苍庇佑,性命无忧。未来数月,需好生将养,并无大碍。” 第五十二章 风起云涌 帝师拖着疲惫的身子,颤巍巍地行礼说到,起身,又道:“殿下已无大碍,娘娘保重凤体要紧。” “多谢帝师,大人恩情,本宫铭记。”帝师疲惫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摆手说道:“娘娘严重了,老夫应该的。” 陈皇后急与想要去看太子的情况,便也没有再和帝师多加寒暄,对东宫的守卫嘱咐道:“来人,备软轿,送送帝师。” 一代帝师,就这样被东宫的轿子送出东宫,出了皇城。 从黎明出宫,到天色见白。轿子仍然未能抵达帝师府邸,而轿中人,却不知在何时,已坐化升天。 帝师归天,岳帝哀叹惋惜,亲自前往吊唁。刚苏醒的太子殿下闻讯,伤心过度,气血翻涌,染红了灵堂。 岳帝感念帝师的恩情,以王侯之礼葬于皇陵。帝师无后,太子扶灵,天下皆感其情深义重。 此后不久,太子伤愈,入朝议事,做派更先沉稳睿智,岳帝老怀欣慰。 这一日,处理完政务的闻人勋问身边的亲信:“津州可以书信送回?” 这名亲信是闻人勋的贴身侍卫,名叫仇染,也是他将重伤的闻人勋从辞海镇接出,他躬身回道:“回殿下,未曾。” 闻人勋折信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一丝不耐。 仇染不解,他从未听说殿下对唐家小姐有过情意,却不知为何,每个一段时间,就要往津州去一分书信。哪怕没有收到过一份回信,他都是多年不曾间断。 “老三最近如何?” “回殿下,宁王和宁王妃除了前日陪太后去了一趟香山寺外,再无外出,无异常。”仇染如实相告。 “无异常?半年不出府门一步,阿染,你觉得正常吗?”闻人勋看向仇染,眼中多了一丝阴鸷。 “属下知罪,这就去查。”仇染自知失察,躬身请罪。 “罢了,我自有安排。”闻人勋摆摆手,示意他不比再去。但是仇染知道,同样的错,殿下是不会允许他们犯第二次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似乎整个天下的风向都在悄然无声息地变化着。京城的风,比之五年前,强劲了一些,却也没有吹起淹死人的大浪。 康王府,南宫芷依然是那副银质的面具贴在脸上,正立在一处亭子里作画。亭前的空地上,落地的桃花将这方地铺成了粉色,像极了豆蔻少女娇羞的容颜。 第五茗看着她画上的女子,笑着打趣:“少主,又思春呢?” 南宫芷白了他一眼,鄙夷地说:“像小师叔这种只知道舞动弄棒之人,岂能明白这相思意的美妙。”言语间尽是少年老成的姿态。 “说不过你。不过,宗主让我告诉你,无常馆开堂之前,少主你必须赶回去。” 南宫芷听着就兴奋,他丢了笔,拿起画吹干上面的墨迹。如待珍宝一般,端详着上面的人儿,眼睛的柔情怎么都遮不住。 “小师叔放心,不用等到那时候。本少主打算明日启程南下,至于小师叔,就委屈你在这京城多待些时日了。” 第五茗还怕他不答应呢,没想到他应得这般爽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不由问道:“为何要提前南下,可是有其他事?” “嗯,有事,天大的事。”南宫芷继续吹着画上的墨迹,笑的得意。用这种表情说出来,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有什么天大的事。 第五茗蹙眉,想着可能的事。再看到南宫芷那不怀好意地笑,他顿时就明白了。 少主除了他家媳妇,还能有什么大事。不由挖苦他:“少主啊,你说你这一头热个什么劲,指不定人家姑娘早就不记得你这个人了呢。”第五茗越说越来劲,开始给南宫芷分析。 “你入京已有三年了吧,但是呢,你没有给人去过只言片语,也不见人给你一字半句吧。还有啊,你家媳妇那时候才九岁吧,虽说也懂情事,可万一星月宫有小伙子呢,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难保有人别出心裁,陪伴左右,既知冷暖,又解孤独。难保人小姑娘动了心,生了情。对吧,太有可能了。” “净瞎说,我媳妇才不是那种人呢。”南宫芷打断了第五茗的喋喋不休。话虽如此说,但是南宫芷的心里却也是被第五茗的话给影响了。 仔细将画收起,带回房中。这已经是他这三年来画的第几张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此时的南宫芷有几分懊恼,他怎么就没想到给媳妇写信呢?失策啊失策。想着想着,心思越发急切了,恨不得立刻马上出现在他家媳妇的面前。 晚些时候,第五茗本欲喊他去用完膳,结果就看到南宫芷在收拾行囊。 说是收拾行囊,不如说是在收拾画。他将这些年画过的唐苑悉数装进匣子里,外面用油纸布包裹的严严实实。 “少主,你这是?” “再见了,小师叔。” “哎,少主你等等。” “干嘛?舍不得本少主?” 第五茗黑脸,他问:“你就这样走了?”不去前院道个别? “我不这样走怎么走?小师叔背我走?哈哈哈。”南宫芷说着,身影已然消失在这康王府,没入夜色中,不知去向。 第五茗无奈摇头,心想,一个两个,都是个不省心的。 康王府前院,一白衣少年坐在院中发呆。面朝南宫芷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良久,轻轻呢喃一句:“保重!” 而此时的星月宫,格外安静。南宫序途径琼华殿,听着里面不住的喷嚏声,关切地询问:“阿苑,可是身体不适?” 唐苑揉揉发红的鼻子,打开常开的那扇窗,对着外面的身影笑道:“师父,没有的。大概是下午跟师叔们在这院子里切磋,被花粉呛到了。阿嚏~阿嚏~阿嚏!” 见她如此,南宫序轻笑说道:“无事就好,早些休息。” “是,师父。” 话落,窗户重新合上,遮住了窥进寝殿的月华,许她一夜无梦。 那厢,夜色正浓,一人一马疾驰在南下的官道上,惊起一阵有一阵的夜莺。 急促的打马声,诉说着马上之人迫切的心思。 第五十三章 南闽郡王府隐秘 芙蓉岛上山花烂漫,星月宫亦是花开正好。琼华殿外聚集了一群少年,吵吵嚷嚷,争论不休。 “上官俊你别得寸进尺,我可是听说了,三长老已经许你入无常馆了,你还跑过来跟我们抢名额,要不要脸了你?”大长老的某位弟子,拉扯着上官俊,将他从人群中推了出去。 “哎,小爷才不屑你你们抢,小爷是来送饭的。”上官俊个头比师兄们矮一点,若是不比功夫,他的身板确实挤不过这群如狼似虎的师兄师姐们。 另一位师兄嗤笑:“早不送晚不送,这个时候送,鬼知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 上官俊很无辜,他确实是来送饭的,只是他不会做饭,只拎了一坛酒而已。 看着师兄们挤得头破血流,上官俊却是洋洋得意。无常馆,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 想要进无常馆学习,智慧比武力更重要。就说眼前这些人,听说宫主让小宫主选人,结果连怎么个选法都没搞清楚,就一窝蜂的跑琼华殿。 上官俊退开一些,跳上殿外的回廊上,支起一条腿,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师兄们的闹剧。 司马绩也在这一群人当中,他在最外层,那悠闲的姿态,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动了动鼻子,闻着酒香转过来,便看到了同样看热闹的上官俊。 司马绩蹭一下跳到了上官俊对面,抢过他的酒坛,喝了一口,眯眯眼稍微睁开了一点。叹了一声:“好酒啊,上官师兄好品味。” “切,还用你说。”上官俊不无得意。重新夺回酒坛,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炫耀似的说:“这可是从小宫主哪里讨来的,看到没,那缸里早就空了。” 三年,琼华殿外的三大缸琼花酿,早就被星月宫的长老们喝的干干净净的了。像司马绩这种平时闷不啃声,只知道窝在屋子里弄玉吹箫的人,是一口都抢不到的。 上官俊还能留着一坛,已是相当难得了,也难怪司马绩会赞不绝口。 开门声响起,打断了外面的哄闹声。唐苑打着哈欠倚在门边,看着一群高矮不一的爷们,心里好笑,问道:“大早上不去练功,跑来饶人清梦,师叔们要干嘛呢?” “小宫主,我想去无常馆,你带我吧。” “我也要去,带我,带我......” 唐苑没好气地揉揉耳朵,瞪了一眼,说:“行啊,我这里有个东西,师叔们拿回去琢磨琢磨,谁能想明白,我就带谁去。怎么样?” “好。好。” 反正大家的待遇都一样,也算公平,没有人反对。但是等他们拿到那张纸,傻眼了。 “‘宁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小宫主,什么意思呀?”有为心直口快的年轻弟子将上面的字读了出来,想也没想就问唐苑。 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年长的弟子好心提醒他:“小师弟,如果小宫主告诉你了,还用你想明白吗?哈哈哈。” 聚众的弟子散了,唐苑这才看到在一旁喝酒的上官俊和司马绩。 “小世子不想去无常馆?”唐苑问司马绩。 “小宫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司马绩小眯眯眼睁大了一点,脸上虚假毫不遮掩。 司马绩在星月宫是除了民的不务正业,不知怎的跟上官俊看对了眼,两人本事南辕北辙的性子,却也和睦了三年,对彼此倒也有些了解。上官俊看不惯他的惺惺作态,踹了他一脚:“还真耍起世子的威风了,小宫主问你话是给你机会,别不是好歹。” 司马绩笑,眯眯眼因为笑的太过再也睁不开了,他诚实的回答:“想。” “据我所知,南闽郡王府除了你和你嫡兄,还有一位庶出的兄长,颇得老郡王器重,欲引其为朝廷效力。没错吧?” 司马绩眯着眼,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是从他瞬变的脸色上,上官俊知道唐苑说的是真的。 “也就是说,未来南闽郡王府的主人,不一定是你和你哥哥,也有可能是你哪位庶兄。啧啧,这你朋友我算是白交了,将来也拿不出手炫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于非命了,哎。你踢我作甚,我又没说错。” 唐苑笑看着二人,伸手从窗前拎了坛酒,走到古槐下的石桌上坐下,给自己到了杯酒,悠闲地喝着。 上官俊和司马绩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翻身跳下回廊,跟着坐在她身边。上官俊给司马绩和他一人满了一杯。 “哇,小宫主,你这私藏比大缸里的好喝呀。” 司马绩也砸吧砸吧嘴,虽然没有说,但是从他享受的脸上就能看出,酒的甘醇。 “其实,做不自主郡王府,我们兄弟本不在乎的。祖父年迈,心里感念皇恩,坚决支持太子一党。而父亲,坚决不同意。政见不同,导致他们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严重了。” 司马绩说着,感慨不已。外人眼里,郡王府依旧是高门大院,无坚不摧。实际上呢,早已腐烂,甚至已溃不成军。 他很敬畏祖父,也很佩服他对朝廷的忠诚。可是,他更崇拜父亲。 南闽蝗灾,上报给朝廷,皇帝对其受灾情况不闻不问,反倒因此降罪郡王府,夺了祖父闽南军的兵权,如今的闽南军,早已名副其实了。 许是上了年纪,心智略有昏聩。祖父一心求在圣前表功,却不见百姓疾苦。说难听点,那就是好高骛远。 当然,父亲也不是不忠。只是比起对皇帝的忠心,他更关心南闽属地的安宁。朝廷的苛政年复一年,郡王府如何还能跟着朝廷一起,压榨南闽的黎明百姓呢。 “世子心怀黎民,是为大爱。不涉党争,是为睿智。相信世子继位,一定会让南闽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唐苑感慨,眼底陈澈,态度诚恳。看得出,她是真的欣赏南闽郡王世子。“对了,说说南闽军的情况。我听说,朝廷派了新的将领来挂帅,不日便会南下。” 上官俊诧异,他们都在岛上,小宫主如何知道这么多外界的事情。 第五十四章 南闽军换帅 上官俊是真好奇,他直接将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他说:“小宫主,你是不是在他家安了眼线。”大拇指朝向司马绩,意思在明显不过。 司马绩轻笑。他对唐苑的了解要深一些,也知道小宫主幼年生长于京城。 京城啊,那是皇权的最集中的地方,哪个京官不知道南闽郡王府的。更何况小宫主出生将军府,岂是一般的高门大户能比的。他知道一些王侯府邸的隐秘,也不足为奇。 纵使唐苑知道的秘辛不少,南闽军换帅的事,朝廷也只有密诏,尚未明旨,小宫主有是如何只晓得的呢?司马绩也意外,只是他意外的程度不比上官俊那般强烈而已。 “就算安了眼线也安不到你上官家,你管我呢。” “芙蓉岛虽大,可上官家就那么点地儿。小宫主想知道什么,上官俊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压根就用不着眼线。” 司马绩看着上官俊脸上的自豪,还蛮羡慕的。这几年,他经常在芙蓉岛上闲逛,也被师兄弟们邀请过,见过他们的家,也了解过他们的生活。 芙蓉岛上的居民很少出岛,却也不是故步自封。有星月宫的帮助,岛上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不愁生计,日子逍遥快活。大户人家里,多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派和睦。 “上官师叔,不如你先回家去,就当我派你去上官家当个眼线。我呢,还要跟司马师叔单独聊聊呢,怎么样?”唐苑无奈上官俊总打岔,没好气地威胁上官俊,提醒他要么闭嘴,要么就滚蛋。 上官俊是个最喜欢听八卦闲事的人,眼下这样的机会,是以往的经历中从未有过的新鲜,他自然不想滚蛋。 听到唐苑的话,双手捂紧嘴巴,摇头表态。 我闭嘴! 我不走! 司马绩笑眯眯的,难得的露出了真诚的笑容。对上唐苑的视线,正了正色,跟她说起南闽军的情况。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几句闲聊而已,就令他对唐苑坦诚布公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当真是奇妙的很。许多年后,司马绩回想起今时今日的交谈,他才恍然——并不因为对方出生将门,关心南闽军,而是她对这个天下,早有预谋。 “南闽军的帅印一直在祖父身上,父亲也只是祖父帐前的将领之一。你也知道,父亲不同意祖父支持太子。两人僵持着,祖父一直不敢将军权交给父亲。说是怕父亲生出叛逆的心思,连带着郡王府遭祸。” “至于父亲呢,我看不懂。说他不想要兵权吧,他把军营当成了家。你说他想要把,却从未表现出来过。去年蝗灾后,陛下密诏降罪郡王府,令祖父教出南闽军的帅印,由原殿前都指挥使寇正海统领。” “而这位新上任的南闽军统帅寇大人呢,谁的账也不卖。祖父三顾茅庐请其入府,都被拒绝了。我那庶兄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人没请到,倒是送了位没人进了帅府。相对于祖父的执着,父亲却表现的不甚在意。我也看不懂那位大人是个什么派头。” 司马绩无奈苦笑,他觉得眼下的南闽,不管是郡王府还是南闽军,都像是伺机而动的虎豹,指不定那一日爆发,连表面的平静都没有了。 司马绩陷入沉思,上官俊若有所思,唐苑则是笑颜逐开。从她听到朝廷新派的统帅的名字开始,咧开的嘴就没合上过。 寇正海,是他爹爹的至交好友,也是爹爹曾经的下属。 前世,西蜀动乱,爹爹请兵出征。但是皇帝不允爹爹离京。无奈,爹爹像皇帝举荐了寇正海。两年,西蜀乱终。寇正海凯旋,龙颜大悦,封为安西候。直到多年后爹爹无辜获罪,武将寇正海与当时年迈的丞相杜思衡双双死谏,龙颜大怒,血染朝堂。 寇叔叔,前世恩,今生必偿。 司马绩回神,发现了唐苑的异常。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悄声轻唤:“小宫主?小宫主你没事吧?” 唐苑回神,眼中有流光溢彩,灿若星河,看的司马绩一阵心悸。 “没事。好了,我要去睡个回笼觉,你们随意。”唐苑打着哈欠起身,朝殿内走去,向身后两人挥挥手。 司马绩捂着胸口,不明所以。上官俊还在想,他们说的那位寇正海到底是哪一派的。 “你说寇大人,是不是跟你父亲有私交?” “我怎么知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插手。”司马绩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教育上官俊。就像他父亲经常教育他那样,拍拍上官俊的肩膀说着。 唐苑听着两人的话,内心好笑。关上殿门,隔绝了他们的嘈杂。静坐窗前,心里想了许多,开始奋笔疾书。 从爹爹以往给她的来信中,从未提及南闽军的事,说明爹爹也不知道岳帝让南闽军易主的主意。 好在新任的南闽军统帅是寇正海,不管任何时候,唐苑相信,寇正海还是从前那个誓死守护黎苍生,守护唐家的寇叔叔。 有了寇正海坐镇南闽,至少可以牵制住老郡王,让他不至于急切地向闻人勋表忠心,也不至于让整个南闽陷入危难。 放下笔,端起一旁的书信,看着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想念阿姐”,内心宛若津州的落日红纱,无比的柔软。 皇天不负有心人,前世欠下的债,今世总算可以弥补了。被她的一句“不喜欢”而害死的弟弟,今生总算健康地出生了。 唐苑突然很想念爹爹和娘亲,恨不得插翅飞往津州。一声长叹,招来鸿雁,一纸家书一如往常,穿过芙蓉岛的重重迷雾,一路北上。 而此时的津州帅府,刚四岁的帅府少爷唐渊,骑在副将袁吉的背上,高举长枪,对着对面的盾牌,高喊厮杀。 “阿渊,不得无礼。”唐宁见儿子又爬上了袁吉的后背,严厉地教育。 小小少年听到熟悉的声音,赶紧从袁吉身上跳了下来,恭敬地说:“孩儿知错,请爹爹责罚。” “将军,是末将的主意,要罚您罚我吧。”袁吉不忍少爷受罚,单膝下跪替他受过。 第五十五章 多管闲事的花花公子 “行了,我又没说要罚他。都是你惯得,没大没小。”唐宁说着,语气颇有些无奈。看一眼唐渊,说:“明日起去校场,学骑射。” “是,爹爹。”小小少年得偿所愿,无比兴奋。 心里感慨,他央求了许久,爹爹都没有同意。还是阿姐的方法见效,嘿嘿。 “将军,小姐的信。”另一副将候济跨进院子,将手中的竹筒递上前。 “侯叔叔,是不是又我的。”少年唐渊双眼盯着候济手中的竹筒,不等他答,有自顾去接,自言自语道:“肯定有我的,阿姐说了,下次一定给我回信的。” 候济温柔浅笑,将竹筒内一只小号的竹筒递给他,笑着说:“有的,小姐给少爷回信了的。” “我就知道,阿姐从来没有骗过我。”少年破不接待的接过那只小竹筒,嗖一下跑不见影了。他跟阿姐的秘密,不能被旁人看到,他要回屋去拆信。 唐宁看着他跑走的身影,面容柔和,想起了许久不见的女儿,迫不及待地接过信件。 三月初,津州尚未回暖,风吹过,有些寒冷。相比之下,辞海镇确实繁花似锦,热闹非凡。 辞海虽然是个镇子,但是它的辽阔,比之京城,也小不了多少。区别在于辞海镇一半以上的面积是稻乡,有天下粮仓之称。 北方有一般的大米,都是产自辞海镇,经由码头运往北方大大小小的城镇。除此之外,辞海镇更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无常馆。 这是现今仅存的一家传承千年的文武书院。有丰富的藏书,古今杂谈孤本,更有退出朝堂的文臣武将传道受业,解惑苍生。 像已故帝师曾是无常馆的武学教习,当今圣上,也曾与无常馆学业三年。可以说,它不仅仅是一个书院学堂,还是唯一一个维系朝堂和江湖和平共存的纽带。 入馆的学子以三年为期,期满离馆,或入朝为官,或笑傲江湖,全凭个人志向。 当然,想要进入辞海镇可不是件容易事。收谁不收谁,全凭无常馆内部决定。只要他们说不收,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踏入无常馆大门一步。 三年前,太子殿下被拒之门外,不得已入星月宫习武,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再者,无常馆自千年前就归属苍山派的守护界,也无人敢放肆。 眼下,三年一期的无常馆收学在即,各地赶来的学子齐聚辞海镇,好不热闹。 “小世子,老夫人说了,您连袜子都会穿反,为了不给咱们东禹郡王府丢脸,要奴婢一定跟紧了您。”自称娇奴的小丫鬟在一锦衣少年身侧,喋喋不休。 那锦衣少年似是对大街上的玩意儿感到新鲜的不行,把玩一下这个,拨弄一下那个。 听到身边小丫鬟的话,不耐烦地敲一下她的脑门,佯怒斥道:“好你个娇奴,大好的天儿,你是鸟吗,叽叽喳喳,叽叽喳喳。本世子这耳朵都张茧子了,还怎么听先生讲学,嗯,你说啊。” 锦衣少年,东禹郡王府的小世子微生清流,也是东禹郡王夫妻的心头宝。年方十五,生了一副比女儿家还精致的娃娃脸,一等一的绝色。 东禹男子除了民的专情,东禹郡王府的祖祖辈辈都遵循一夫一妻的传统,流传至今,都是北岳的佳话。可这位小世子,是个十足十的花花公子。 据说只要在东禹,但凡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送他礼物,且都是女儿家的贴身物件,微生清流一惯是来者不拒。而且对人家姑娘也是纸短情长,害的东禹的姑娘家,各个非他不嫁,对其至死不渝。 害的郡王府隔三差五地上人家姑娘家里赔礼道歉。不管郡王世子如何惩罚,咱们这位小世子只要出了门,永远记不住疼。 如今被逼着离开他的美人们,还要被自己的小丫鬟叨叨,简直坏兴致。“不想本世子把你赶回东禹,就乖乖会客栈去。现在!立刻!马上!” 娇奴无奈,她知道,如果她不听,小世子肯定说道做到。跺着脚,气呼呼地转头走了。 无人叨扰,微生清流逛起街来更欢快了,脚步也轻盈了。甩着腰间的钱袋子,抬脚就进了一家首饰店。 店里客人不少,微生清流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女子。只有两个高个头的,跟他一样,是个带把的。说不定,也是给他们的红粉知己买红妆的。 “哥,我觉得这个好看。你觉得呢?”同样是衣着不凡,少年端详着一件饰品,问身边的少年。 只是,不等他身边的少年回话,他看中的那只发簪就被人抢走了。“喂,你。” “鲛珠虽是上品,但是太过庄严。显老,没有姑娘家会喜欢的。”微生清流抢过那只发簪,点头品评,一副很懂行的姿态。 “多管闲事,还给我。”少年一把夺过那只发簪,生怕被微生清流弄坏了一样。“老板,结账。” “公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老板笑呵呵的将发簪放入锦盒,双手递给少年。 “哥,咱们走。”少年拉着身边的少年太不离开,经过微生清流身边时嗤笑了一声:“没有教养。” “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到底是谁没有礼貌。本世子好心指点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骂人。真是,不可理喻。”微生清流很生气,把他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就算了,居然还骂他没教养。 听到他的自称,少年一愣。世子?谁家的世子? 被挡住了去路,也对微生清流的身份生了兴趣。这才仔细端详起来,这张脸,未免也太娘们了吧,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在下龙灏,见过微生小世子。渊儿本就是给姑母选礼。方才言语不当,还望小世子见谅。”龙灏出言解释。他口中的渊儿,便是西蜀郡王府的小世子钟离渊。 他不想把事情闹大,西蜀和东禹不曾交好,也不交恶。若是执意跟东禹郡王府的小世子起争执,造成不必要的矛盾,却是不值当的。 第五十六章 别来无恙 听到龙灏的称呼,钟离渊对微生清流的身份也明了了,忽的大喊:“是你,你就是那个花花公子,难怪这么懂姑娘家的喜好。” 微生清流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而后也躬身一礼,有些歉意地说道:“方才是清流失礼在先,还望钟离小世子和龙公子不要介意才是。” 三人就这样,在尴尬中冰释前嫌,结伴而行。 “听说你祖母给你娶了很多媳妇,真的假的?你照顾的过来吗?”钟离渊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又知他无恶意,转念间就自来熟的跟微生清流聊起来了。 龙灏扶额,这傻弟弟说的都是什么话。“渊儿,不得无礼。” 微生清流摇着折扇,淡笑说道:“钟离小世子率真,与清流甚是投缘,龙兄不比在意。”说罢,这才回答钟离渊的话:“你从哪里听来的?本世子至今连女人的身子都没摸过,哪来的媳妇呀。”语气不无遗憾。 “切,装什么装。全天下都知道你微生清流风流不羁,来者不拒。”钟离渊不但率真,还直爽。 微生清流用扇面掩唇,耳根微红,他无奈叹息:“钟离老弟有所不知啊,瞧见我这张脸了吗?不管我走到哪里,都会被抓着不放。为兄我呢,又是个怜香惜玉之人,见不得美人落泪,收了人家的东西。” 钟离渊再看一眼他的脸,发现他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胭脂。好奇地问:“不怪别人说你,哪有男子涂胭脂的,又不是去唱戏。” “钟离老弟啊,为兄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微生清流似乎也成了自来熟,称兄道弟不说,开始勾肩搭背。 钟离渊都开他打在自己肩头的手肘,扇了扇鼻子,似乎微生清流脸上的胭脂熏到了一般。理他远了一步,也不计较他的迫不得已了。 微生清流也不计较他的嫌弃,正了正身子,看着街上的姑娘,不由感慨:“着南方的美人,就是比北方的柔美。” “色胚。哥,我们理他远点,我怕他传染我们。” “钟离老弟,过分了啊。龙兄,你可不能老这样惯着他。” “......” 一行三人,融入了辞海镇的闹市中,嬉笑打闹,一派和睦。 令一处,日夜兼程的南宫芷终于在开馆前两日赶回了辞海镇。 许是近乡情怯,他傍晚抵达辞海,没有直接入岛去找媳妇,而是住进了客栈。梳洗了一番,换了身行头。 洗去了连日来的风尘,重归少年翩翩模样。以最好的模样,等待与伊人相逢的时刻。 明日才是上巳节,今夜幻海河畔已是人满为患。男女老幼皆有,每人手上都有一盏河灯,承载着他们的心愿和嘱咐。 许是大家都在河畔放灯,最下游的小桥上,行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影晃动。 唐苑从上游顺流而下,对周遭的事物倍感新奇。前世今生,这般的热闹,她还是头一回见。她也买了一盏灯,许下了一世的心愿。 南宫芷顺流而下,只一眼,他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混在一群少女中间格外显眼。笑得傻兮兮的,像个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金丝雀,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新鲜。 许是她的心愿过重,放下去的那盏河灯,许久了还在岸边徘徊。也不知如此重的心愿里,有没有他的一份。 媳妇张开了,尽管身姿装束不乏男儿的飒爽英气,但是眉宇间的柔媚也能让他一眼就分辨出来。那个傻傻的小凰雀,就是他媳妇。 对岸的唐苑,正在对着眼前的河灯吹气,丝毫不觉她的行为幼稚,也没有发觉自己被人窥秉了多时。 吹了许久,她快要没有耐心了,那河灯才开始移动。一开始移动地很缓慢,越来越快。 为什么别人的河灯都是顺流而下,而她的河灯横河而行呢? 顺着河灯的视线,唐苑这才看到了对面的白衣少年,视线落在他的银质的面上,以及露在面具外面呲牙的嘴巴。 灯火明灭间,他的倒影映在河面,一如往年的温润。 一别三年,是否无恙? 一时间,天地间的声音似乎逐渐消失了,浮动的人影也散了,只剩下对面的人和映在河面上的倒影。 南宫芷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飞身而起,来到她身边。 “媳妇,我回来了。”声音很轻,很柔,像这三月天刚入夜时的晚风,弄人心弦。唐苑失笑,三年一点长进都没有:“油嘴滑舌。” 看着她眉眼间的柔软和喜悦,南宫芷心中一动,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蹭了蹭她的脖颈,嘴上喋喋不休。 “媳妇,有没有想我?”不等唐苑回应,他有自言自语:“哥哥对阿苑可是思念的紧呢。” 唐苑一阵无语,听着他的话语,竟也贪恋起这一丝的心动,忘了推开他,也忘了她此时是男儿身,更忘了世俗伦理。 “真是一点也没长进,满嘴浑话。你算的哪门子的哥哥?” “嗯,阿苑说的对。确实不妥,那媳妇说说看,我到底是什么?” 唐苑终于被他说的面红耳赤,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此时的举动,在旁人看来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果然,周围聚集了不少人,都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唐苑捂脸,快步离开。只是没走几步,就被南宫芷追上。 “走,本少主带媳妇去个好玩的地方。” 唐苑对他的称呼已经无力辩驳了,任凭他带着,几个纵跃便来到了辞海镇的了望台。站在这里,将城中的繁华一览无余。 眺望过去,有种俯瞰人世的错觉,唐苑感慨:“确实是个好地方。” 南宫芷见她开心,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与她并肩而立,不无得意地说:“那是自然,给媳妇的,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唐苑瞪他一眼,这个人简直无耻:“臭流氓,谁是你媳妇了,别乱喊,吓到人看你这个少主的脸往哪儿搁。” “媳妇这是关心我对不对。放心,暂时只在无人时喊,绝对不会给媳妇丢人的。”南宫芷说着,靠近了唐苑一点。 第五十七章 喜相逢 唐苑说不过他,气恼地往一旁挪了挪。 然而,她挪,他也挪;她又挪,他继续跟着挪;她再挪,却被他一把拉进身边。 南宫芷握紧唐苑的手,将她带进怀里,将她在小手握在手中,放在嘴边吻了吻,正色说道:“阿苑,不管这天下如何,我只想同你逍遥快活。好不好?” 掩盖风华的面具早已不知去向,他就那样看着她,逼的唐苑不得不回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中没有烟火明灭,也没有星辰闪耀,只有她的倒影和溢出来的相逢时的喜悦。 唐苑茫然,她其实不确定,世道是不是允许他们逍遥一世。而且,她还有债要还,何时才能还完?何时才能只在他身边?她都不知道,也改不了他答案。 “我知道,我们生来就没有逍遥一世的资本,但是我愿意为你打开一扇门,那道门的背后,是你我可以肆意的天地。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也都会许你。好不好?” 唐苑不敢看他的眼睛。承诺太重,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她不敢应。 “南宫芷,我怕。”唐苑心中酸涩,眼眶微热,她伸手环住他的腰,略带哽咽地说:“我怕我只会给你带去灾难。” 南宫芷闻言,心中柔软一片,拍怕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傻瓜,你怎么会给我灾难呢,你就是我的福星啊,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阿苑难道忘了吗?” 感觉到湿热的东西浸湿到他的胸前,南宫芷抬起她的下巴,仔细地给他擦掉脸上的泪痕,笑着说:“女人都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媳妇不哭了啊,我也没说什么呀,怎么就感动成这般模样了呢。” 唐苑莫名的情绪瞬间被他的话化解了,下巴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实现重新望向远处。 “我给你的发带呢?怎么不戴。”盯着她的后脑勺看了半晌,像是才发现近日唐苑束发用的依旧是云丝,还是跟青丝一样的墨染。 “收起来了。” “收哪里了?给我,我给你系上。”南宫芷说着,手就要往唐苑衣袖里伸,但是被打开了。 唐苑回头瞪着他,脸蛋气鼓鼓的:“别动手动脚的,你的礼仪都喂狗了吗!”说着,像是怕南宫芷看见一样,极其迅速地从怀里掏出那条大红色的发带,背着手递给他。 尽管唐苑的速度极快,但是还被南宫芷看见了。不过,他没有急着戳穿,而是细心地帮她系好。“好了,往后就带着。我会给媳妇备许多条,不怕弄脏了没得换。” “为什么非要我带红色。” “因为好看啊。别的颜色也想过,可是谁让你们星月宫的服饰偏偏是这个呢。”南宫芷死抱怨的说着,从身后环住唐苑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与她一起欣赏远处的风光。 唐苑感觉这个姿势实在过于暧昧,脸上烧的厉害。尤其是南宫芷呼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畔,像棉花拂过一样。 而且,身后那人像是故意的一般,说话时贴着她的耳垂。 有羞涩,也有悸动;有欢喜,又有难为情。 “阿苑,你也是想念我的,对不对?” 唐苑感觉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了,那种疯狂的节凑,像是要从胸膛里挤出来一样。 “媳妇你就是嘴硬。明明心里想的紧。呵呵呵,想了就是想了呗,干嘛不承认。若是生在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我们,都可以成亲了,没什么可害羞的嘛。媳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流氓,理我远点。” “我不。你都不知道,我南下途中,跑死了好几匹马。要不是在淮阳遇上匪患,我早就去找你了。好不容易抱到媳妇,当然要离近一点啊。才不要离远,不要。”南宫说着,声音略带几分疲惫,似乎下一刻,他就能熟睡了一般。 唐苑听着他的抱怨,心里一片柔软。 真是个傻子,两世都活成了傻子。 侧头,果然见他已经合眼。借着远处忽明忽暗的光,她看清了他眼睑下那一片青灰。舔了舔唇瓣,犹豫了半晌,轻轻地在他脸上贴了一下,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奖励。 睡梦中的南宫芷似有所感,轻笑出声。 低低的笑声传进唐苑的耳中,让她刚刚退下的潮红再一次爬上了双颊。 ...... 翌日晌午,阳光正好,南宫芷神清气爽,银质面具重新遮住了他的绝色,胜雪的白衣一尘不染,腰间悬挂的琉璃玉佩,将他的贵气凸显更甚。 嘴角弯弯,转身去敲隔壁的房门:“阿苑,起来了。” “稍等,马上。”隔着门窗,里面男子的声音急切中带着一丝兴奋。 没过多久,房门从里面打开,显出唐苑的身形。南宫芷看着她白衣翩翩,虽然俊朗不凡,但他还是觉得女装好看。“我不是给你选了衣服,怎的不换?” “换什么啊。快走快走,再不走要赶不上了。” 今日初三,是上巳节的正日子。听说辞海镇上有很多节目,非常之热闹。唐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热闹,顾不得跟南宫芷辩解了,也无视了他满脸的不情愿,推着他下楼去玩。 早起街上异常热闹,比之多年前跟着师父匆匆而过的那一眼,相差甚远。 “哇,好厉害。”唐苑看到杂技团的表演,不由大声呼喊。 “好,好......” 一阵接一阵的欢呼,掩盖了唐苑的惊呼。南宫芷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她声音中饱含的兴奋,心里有些懊恼,早知她如此心性,早年就该带她出来溜溜了。 大街上人越来越多,南宫芷怕走散。伸手拉住她的小手,紧紧拉着:“小心点,别走散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唐苑没好气地反驳,却也没有挣开他抓着自己的手。突然看到了远处的糖葫芦,有些怀念,指着扛在壮汉肩上的糖葫芦大喊:“南宫芷,我要吃那个。” “好。”南宫芷笑容温柔,同样大声回应,生怕他的声音淹没在人群中,传不到她耳中一样。 “还有面人,比京城的花样多,好好看啊。” “好。” “那个,还有那个,我都想要。” “好,都应你。” 第五十八章 抓盗贼 两人顺着人潮缓步前行,遇到好看的好玩的,唐苑都不刚过,南宫芷都帮她买到手。 拿到喜欢的物件,吃到好吃的食物,唐苑就开心的像个傻子,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少年老成。 南宫芷想,若是往后的每一日,她都能如此,该是多么的美好。 “好好吃哦。”唐苑咀嚼吃进了一颗烧肉丸子,含糊不清的赞叹着,将手中串着烧肉丸子的竹签递到南宫芷嘴边,说:“你也尝尝,特别香。” 南宫芷就着她的手,咬了一颗吃进嘴里,确实好吃,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美味都好吃。 “好吃,但是没有我媳妇香。” 南宫芷的声音不小,唐苑臊的头都不敢抬,甩开他的手,耳边都是路人的哄笑声。 “年轻人真精神。” 唐苑气恼,这个人不说浑话他就不舒服似的。懒得理他,抬腿就走。 忽然,唐苑眼睁睁看着一高瘦的男子,伸手摘到了前面一姑娘的钱袋。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行窃,简直可恶。 “喂,胆子不小啊。” “你什么人,多管闲事?” “将手里的东西还给人家姑娘,小爷就放你一马。”唐苑抓着那男子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哪里来的臭小子,放开老子。”那男子说着,动起手来。 “哟,难怪这么嚣张。”唐苑见对方有些功夫,也不马虎,两人打斗的动静不小,惊扰了周围的路人。 那我被偷了钱袋子的姑娘也回头看热闹,却发现那男子手中之物异常熟悉,正出神呢,身旁的丫鬟紧张地说:“小姐,小姐,那人偷了咱们的钱袋子。” 这姑娘低头一看,腰间的钱袋子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了。这才恍然,大声呵斥:“大叔,看你也有些伸手,想来也是位武林侠士,更不像鸡鸣狗盗之徒,何故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行窃?” 周围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纷纷指责行窃的男子。 唐苑昆仑山出手,朝男子的手上虚晃一招,男子大惊,松了手,钱袋子掉在地上。昆仑扇往前一伸,一股内力将掉落的钱袋子收了回来,端在扇面上掂了掂。 似笑非笑地看着行窃的男子,笑着对那姑娘说:“姑娘,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多谢公子。”那姑娘收回自己的钱袋子,却没有打开去查看里面的东西是否有遗失,而是朝着那行窃的男子挪步。 唐苑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故事的发展,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这位侠士,想来您眼下急需用钱。这些你且拿去,若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碎银子,算个添补。”姑娘此言一出,路人傻眼了,窃贼也怔住了。 唐苑重新审视了那位行窃的男子,尽管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那双眼中却没有贪婪,澄澈一片。而且身手不俗,确实,像那姑娘所言,此人并非鸡鸣狗盗之辈。 “你会有那么好心?”窃贼怔了半晌回神,语气略带嘲讽,颇有些傲气。 “你这个人真奇怪,人家姑娘好心给你台阶,你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到底是谁先做了有伤风化之事的?” 唐苑觉得好笑,他既然抛弃尊严做了不义之事,此时他的傲气岂不是可笑,好不矛盾。 行窃的男子被唐苑怼的面色涨红,恼怒的盯着他,恨不得将她如何了似的。 “父兄常说,令南闽的百姓安居乐业,是我南闽郡王府的指责。今辞海镇出现盗窃的恶行,说明百姓仍有疾苦。若是这点银两能帮助一两家渡过难关,又何足挂齿。侠士,您拿着吧,以后莫要再行窃了。”姑娘年纪不大,话语确实掷地有声。 “姑娘是郡王府的贵人?”行窃的男子面露诧异,不禁问出了声。 姑娘温婉一笑,答道:“贵人不敢当。小女司马香玉,确实出生南闽郡王府。今日之事,还望乡邻莫要难为这位侠士。往后,大家若是有难处,可以向衙门求助,希望我们南闽能过上好日子。” 司马香玉,南闽郡王府的嫡出大小姐,郡王世子最疼爱的女儿,年方二八,待字闺中。 前年起,郡王府为其招婿,至今未择得一良人,这是南闽都知道的事。 一个女子,大度尚且不论,光是这份沉稳和胆识,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唐苑想起司马绩的话。心中感慨:郡王世子确实爱民如子。赞赏地看了那司马香玉一眼,心中兀地升起同为女子的骄傲。 谁说女子不如男,眼前这位郡王府的嫡小姐,比起京城那些只知攀比,一心只想嫁入皇宫的女子强了不知几何。 “司马姑娘大义,在下佩服。相信南闽百姓的日子,一定会一日比一日好。”唐苑毫不吝啬她的言语,表达对眼前女子的欣赏,更是对南闽郡王府的管辖似有若无的赞赏,听得围观的百姓心中一阵的振奋。 “小姐和公子说的都对,咱们南闽的日子,一定会一日比一日好。大兄弟,这里有些碎银子,你拿去救急。”说话的是个中年微胖的大叔,做商人打扮,他将手里的钱袋塞进窃贼的手中。 “我这里也有,这里也有......” 一时间,路人纷纷慷慨解囊。 “多谢各位乡邻,曲某却实继续银钱卖药。诸位的钱财,曲某受之有愧。”姓曲的窃贼将路人的钱财纷纷归还,对着大火深深一拜,诚意十足。而后,他紧了紧最初从司马姑娘哪里偷来的钱袋子,对着司马香玉深深一礼,说道:“司马姑娘大恩,曲某铭记。这些银钱,当在下借的,待医好母亲,定会前往郡王府赔罪。” “曲大侠不必在意,救命要紧。”司马香玉连忙摆手,示意他不比在意。 “公子,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唐苑摸摸鼻子,摆摆手,无所谓的笑着说:“嗨,有难处你早说啊。罢了罢了,拿钱带的主人都不计较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本以为是个行凶的盗贼,到头来也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天下之大,百姓疾苦有多少,又有多少人看的见! 第五十九章 面具的由来 南闽已算富庶,尚有人为了几两碎银放下尊严去行盗窃之事。由此可见,其他各地的百姓,生活该如何艰难。 路人散了,司马香玉也带着她的丫鬟走了。大街上的热闹也继续高涨,百姓完全没有被方才的小插曲影响到。 唐苑看着姓曲的男子走远,若有所思。不知他的爹娘得了什么病,需要用钱! “公子,你?”唐苑突然出现,吓了姓曲的男子一跳。 “别紧张,我听你说家中高堂染病,正好小弟我略懂医术,特地跟上来瞧一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唐苑说着,凑近了一点。 哪知她的身子刚一靠近,就被人拎着后衣领拉开了。 “啊,你干什么呀,吓死人了。”唐苑拍拍胸口,瞪着罪魁祸首。 南宫芷睨她一眼,酸酸地说:“你这么侠义心肠,怎么不见我孤苦伶仃,望眼欲穿呢。” 唐苑一开始是不想理他,都来都就真的给忘了。此时听着他酸掉牙的话,很无奈,孤苦伶仃和望眼欲穿是这么用的吗? 姓曲的大侠听到唐苑的呼声,本能想要出手,但是看到那张面具,生生握紧了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是你。” “认识?”唐苑好奇,南宫芷三年不在京城了,居然还有这么大名气。 “不认识。”南宫芷坦言。 “我不认识他,但是我认识这张面具。”曲先生说着,陷入缅怀。 三人一路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一边听他说,关于他的故事,关于这张面具的故事。 此人名叫曲义工,原是乌家堡的一名孤儿铁匠。偶然间,得到了乌家堡先人留下的武功心法,因为年少志坚,终有所成。 然而,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表明,就被师门发现了,而且重罚,甚至是被逐出师门,不允许他一乌家堡弟子自居。 他不懂因由,去问他的师父。才知那套心法是致人走火入魔的邪功,是乌家堡的禁忌。 他离开了乌家堡,南下途中,接受了一队商队的雇佣,做了他们的保镖。 可是那商队的仇家太凶狠,他不敌,重伤入海,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生的希望了。 只是等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还活着,辞海镇的一户渔家救了他。那户人家只有一对老年夫妻,没有子嗣。靠打鱼为生,为了给不明来历的曲义工治伤,花光了所有积蓄。 从此,曲义工就留在辞海镇,敬二老为爹娘,侍奉左右。 十五年前,苍山派的宗主,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要他打造几副面具,还要他保守秘密。作为报酬,苍山派会为他开一家铁匠铺,让他得以维持生计。 曲义工不傻,他很聪明。知道凡是守住秘密的事,都伴随着无限的危机。所以,他拒绝了。 可是宗主再三恳求,说了苍山派少主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希望他将一门奇功注入到面具上,帮助少主压制毒素。 他当时一时心软,就答应了。谁知,那功法之强横,差点要了半条命。幸好宗主请了星月宫秦宫主,才保住了他的命。 只是,再也无法提起铁锤,无法铸铁了,苍山派承诺的生计与他而言,也成了多余。好在南宫宗主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给了他三百两黄金,保他往后余生,衣食无忧。 确实,三百两黄金,足够一家富足三生。 曲义工在辞海镇买了座像样的宅子,将渔家夫妇接到镇上享福,如愿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 爹娘安康,曲义工的人生达到了顶峰。他也是个有志向的,不想坐吃山空。 于是,他就去找了一家镖局,去镖局里赚点银两,想着为后代攒点积蓄。 可是,他似乎天生就是劳苦命,与富裕无缘。 等他赶了一趟镖回到家,却发现身怀六甲的妻子被人凌辱致死,爹娘不知去向,家里的一切被人搬空了。 他去报官府,无人信他的说辞。无奈,他只好找到郡王府,郡王世子听了他的事,答应帮忙。 终于在他们原来的渔村里找到了二老。人是找到了,可是爹爹断了腿,娘亲瞎了双眼。 没过多久,爹爹就命归九天了。他卖掉了镇子里的宅子,带着老母四处求医。却在无意间发现了导致他家破人亡的仇人——他的师门,他师父的儿子。 不能报仇,只得含恨远去。重新回到辞海镇,娘俩相依为命。 直到最近,年迈的母亲病床不起,辗转求医,却因没有钱财买药而搁浅。 “我也是走投无路。”几人说着,来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破旧的村子里只有一户人家,想来,便是曲义工和他母亲的居所了。 “娘,我回来了。”曲义工朝屋子里大喊,却没有人回应。 唐苑个南宫芷对视一眼,齐齐皱眉。因为他们都没有感应到附近有活人的气息。 “娘,娘你怎么了,娘你醒醒啊娘。” 听到哭喊声,唐苑冲进屋子。 果然,老妇人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 再看一眼搭在炕沿的破烂被褥,不难想象老人家是如何从炕上跌落的。 老人家双目不见天日,行动本就不便,加之也到了高龄,身体各方面都老化,动作更加迟缓,最忌身边无人。 这曲义工,到底是孝呢还是不孝呢? 说他不孝吧,不离不弃,为了给母亲治病,尊严都可以不要。说他孝顺吧,没有一件结果是让老人家安心的。 “小兄弟,你说过,你是医者对不对,你快救救我娘,我求求你救救我娘啊,我给你跪下了。”曲义工说着,就朝着唐苑跪了下来。 唐苑一惊,连忙扶助他。叹息道:“前辈快别这样。哎,不是我不肯就。而是令堂气绝起码超过了一个时辰,所以。”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曲义工听得分明。 母亲一惊一个时辰前就死了,一个时辰前,他在做什么?他还在跟药铺的掌柜周旋啊。 曲义工陷入无奈和自责中,久久难以平复。 在南宫芷没有修习阴阳神功之前,都是靠面具上苍山暮远的心法保持头脑清醒的。 第六十章 携手而归 这块特殊的面具,从小到大,南宫芷换过三个。于他而言,意义非凡。 不仅仅是救他性命那样简单,也让他学会了收敛情绪,学会了伪装,就算在宫中,也不至于将自己的心性显露给旁人。 久而久之,他就不愿意摘下来了。哪怕是在外公面前,也从不轻易摘下。 因此,南宫芷感激曲义工当年的善举,帮着他料理了老人家的后事。 “曲先生,您可以去苍山派。” “不了,我既已允诺前往郡王府赔罪,自当前去。昔年旧事,南宫少主莫要放在心上了。跟何况,曲某也违背了当年与南宫宗主定下的约定,无颜再谈此事。不过你放心,此事我只跟你们讲过,往后也会烂在肚子里。” “无妨的,这面具上的功法早已消失,就算有心之人夺了去,也是无用的。”南宫芷见他紧张,出言解释。 曲义工闻言,诧异万分。“消失了?那你的毒?”虽然好奇他是如何将他融进去的功法剥离的,但是更好奇他要是没了以前的法子,往后要怎么活。 “毒也解了。晚辈有幸,遇见了一位神医。”南宫芷说着,眼神朝着唐苑瞟了瞟。 唐苑接触到他的视线,摸摸鼻子转头,看向别处。 “真的?那太好了。连秦宫主都束手无策的毒,想来也是世间奇毒。能解了,确乃神医。” “正是如此。” ------ 夕阳染红了天际,鱼塘边上的水草映在水里,影子拉的极长,挡住了塘子里鱼儿欣赏夕阳的视线。 身后是无垠的稻田,秧苗初长,生机一片。一两只田蛙跳来跳去,带起一圈圈涟漪。 “吃鱼吗?我去抓。”南宫芷牵过唐苑的手,止住了她的去路。 唐苑笑看他,眼中有怀疑,她说:“你行吗?别鱼没捞着,却毁了田。” 南宫芷不满她眼中的怀疑,当头给她一个暴栗,不无得意的说:“也不看看我是谁,捞鱼摸虾这种小事,能难得到本少主。” “那你只能用抓的,不能用武功。”对上南宫芷的视线,她解释:“我怕你控制不好力道,伤着了这些秧苗。” “媳妇,我受伤了。感觉在你心头,还不如半亩秧苗受宠。” “少啰嗦,抓不抓,不抓我走了。天都要黑了,镇上的热闹都快没了。” “抓,怎么不抓,媳妇你等着。” 南宫芷说着,脱了鞋袜,卷起裤腿,一撸袖子就下塘子去了。 唐苑见他动作娴熟,不由打趣:“南宫芷,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怎么还知道卷裤腿,撸袖子也很熟练的样子。” 南宫芷笑而不语,他正在盯着他的目标,等着他如自己的手。 南宫芷:“媳妇,接着。” 唐苑:“哇,好大一条。那里那里,那里动了。” 南宫芷:“媳妇,给你。” 唐苑:“哇,这条更大。” 南宫芷:“媳妇,接着。” 唐苑:“哇,南宫芷你好厉害,果然是老手。” 南宫芷:“厉害吧,有没有觉得做我媳妇很幸福。” 唐苑:“......幸福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南宫芷跳上岸,手上的泥往她鼻子上一抹,笑着戳穿她:“嘴硬的丫头,明明就很开心。” 唐苑的心倏地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又重重的落到胸膛里,简直要命:“烤鱼去了。” 欢愉的嬉笑打闹声,不断回响在田间,让这片寂静的天地多了十二分的热闹。 小半个时辰后,唐苑摸摸肚子,满足地吁出一口气。与她背靠背的南宫芷听到她的动静,轻笑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背靠背坐着,谁也不想起来。心脏的距离极为相近,跳动的频率也是一样。 “听说七皇子也要入馆?”许久之后,唐苑想起了昨日听到的一件趣事。 “不知。”南宫芷说着,转身。让她靠在在即怀里,看着她的脸问道:“阿苑在意?” “嗯,是有点,不过我更在意那个出主意的。也不知是老的还是小的的意思。”唐苑也不避讳。在南宫芷面前谈及君王储君,从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南宫芷笑,她的说法倒是有趣。稍作沉吟,说出自己的看法:“多半是小的的意思,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南宫芷说的没错,陈皇后与尚德宫的德妃是表姐妹,陈家与东家也是来往密切的姻亲,自然而然的,太子与七皇子便拧成了一根绳。此次七皇子入无常馆,是闻人勋极力促成的。 唐苑听这他言语中的讽刺,心里一疼。生在皇家,亲情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握了握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南宫芷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一暖。有心想跟他说说京城的趣事,但是被她打断了。 “天黑了,该回去了。” 夜色渐浓,也幸好他们提早出了塘子,不然这会子,还不知道被困在什么地方出不来呢。 唐苑没有再穿星月宫的服饰,而是与南宫芷一样,一身白衣。鞋底和袍角都沾了些许泥泞,却不显狼狈。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不见乡因,不闻烟火,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 十指相扣,在黑暗中缓缓前行,有一种从地狱中携手而归的错觉。 从星星点点的火光,到满城烟火,两人走了不少路,南宫芷却觉得,这一变化只是瞬息间的。 夜间的热闹似乎比白日里更盛,街坊酒肆各出奇招,人满为患。 舞龙舞狮,皮影杂耍,画舫灯会,应有尽有。看完了这些,唐苑如愿登上了一艘画舫。 虽然不是这幻海河最大的画舫,却也不差。唐苑如是想,但是等她进了舫间,见到了内里的奢华,不由感叹一句“船不可貌相”。 “蒙南宫少主厚爱,今夜我们姐妹定会让小公子满意。不知小公子想看什么舞?想听什么曲儿?” 唐苑闻言,心有疑惑,难道这两姐妹花是南宫芷的什么人。 但随即,唐苑瞥一眼南宫芷,心有不服,直言问道:“公子就公子,为何加上一个‘小’字?” 画舫的姑娘们也为难了。 第六十一章 女人的勇气 南宫少主当时说话的时候,口口声声“小公子”,令姑娘们也没有思考小公子本人是否介意。 “这。是奴家失礼了,给公子赔礼。” “算了算了,我就是问问,两位姑娘不必当真。”唐苑不忍美人委屈,连忙摆手,笑着说道:“想必二位便是名满江南的‘南闽双珠’,知音和善舞姊妹了吧。” “公子慧眼,正是小女子。”姐妹两齐齐欠身见礼。其中轻纱遮面的姑娘摘下面纱,浅笑盈盈,再次欠身说道:“小女子善舞。”随后指向身旁的姑娘,介绍说道:“妹妹知音。” “早就听闻南闽双珠知音善舞,才情斐然,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什么舞什么曲儿的,两位姑娘决定便是。”唐苑看着两位姑娘,心中一阵赏心悦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纵然她是女子,也挡不住她对美人的欣赏,更何况是两位才情俱佳的美人。 “如此,奴家便为公子献上一曲《踏谣娘》,作为开头,希望公子尽兴。” 姐姐善舞说罢,重新戴上面纱。纤纤玉手,动作优美,无一处不让人心旷神怡。 妹妹知音退到一侧,怀抱琵琶。 弦动!音散!舞起! 没有一句歌,却让人看懂了舞中妇人对丈夫的情痴,听懂了妇人被丈夫辜负的凄苦和空虚。 忽的,曲风一转,宛转悠扬,舞姿鲜活,轻纱落下,是女子情动时的娇羞。 仿佛舞中的女人受的云开见月明,欲拒还迎的妩媚,让观舞者怦然心动,对男女情爱的美好充满向往。 唐苑置身其中,模糊的记忆重上心头,都是她不想再回忆起的前尘往事。 前世,闻人勋来信说岳帝让他娶陈娇儿为太子妃,说他不愿,说要她早日回京。 她听了他的话,回京途中被陈家和皇后的人追杀,原本一个月的路程,硬是被追杀逃亡,拖到了两月有余。 唐苑从前没有想过,为什么陈家会知道他要回京的消息,还特地在她回京的路上再三设伏。如今想来,怕也跟闻人勋脱不了关系。 等她九死一生回到了京城,却看到太子妃有孕,乌莲儿入东宫被封为太子侧妃的消息。 那时的唐苑像疯魔了一般,不管不顾地闯进了东宫,与闻人勋打了一架。 “苑儿,你听我说,本宫和太子妃都是被国公府给算计了。” 她不听,心里恶心。可是没过多久,她又被他说服了。加上陈娇儿楚楚可怜地说她也是国公府利益的牺牲品,她原谅了他们。 此后,凡是入了东宫的女人,她也不再为难她们,但是也不和她们交往。 陈娇儿的孩子没了,跟她没有关系,但是闻人勋跑来质问她,她赌气承认了,想看他要如何。 确实,闻人勋只是叹了口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用甜言蜜语来安慰她,让她不要生气。 她其实不懂那时候闻人勋当时的作为,旁人的孩子如何,对她并不重要,她也没有生气,不懂他为何要那般。 再后来,乌莲儿有了身孕,闻人勋又跟她说,他喝多了。 要说那时候的唐苑,虽然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但是她对男女之事很抵触。跟闻人勋在一起,没有任何想法,除了最初听说她跟别的女人洞房那件事,此后不管闻人勋如何,她好像都没有心。 如今想来,她就算心里糊涂,身体的感觉却是很直白的——直白的抗拒。 好在闻人勋也从来没有勉强过她,只牵手已是暧昧。 唐苑到死都没有得到一个名分,但可笑的是,闻人勋的下属,东宫的东女太监,都称她一声“娘娘”,也真够讽刺的。 对闻人勋的感情,起初应该是有一丝爱恋的吧,但是自她回京后,更像是君主和下属。 他下令,她去执行。 一年到头,他总有下不完的命令,她也总有赶不完的路,杀不完的人。 想起前世,唐苑觉得她活的真不如这曲《踏谣娘》里的妇人有勇气。至少她很勇敢,心里的苦楚可以放声高歌,而她,连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芷见她神情不对,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往她身边挪了挪。 唐苑仍然神情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身有哀伤蔓延。 南宫芷诧异,这首曲子的后半段别改的完全没有一丝忧郁,而是诉说情爱和对爱情的向往,那么美好的事,为何在她这里,仍然如此伤感? “阿苑,阿苑。” 唐苑被南宫芷摇醒,抬头,对上他关切的深眸,这才回神。心里苦笑,失神了。 画舫里的歌舞已经停了,两位姑娘也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摸摸鼻子。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笑着赔礼:“失礼了,实在是两位姑娘的歌舞太真,让我入了迷。” 看着她脸上勉强的笑,南宫芷直皱眉,心有不悦。但见她有意回避,也不好只问,自己做主让两位姑娘来了首欢快一点的歌舞,活跃一下气氛。 只可惜,此时的唐苑脑中是空白的,她感觉空气有些闷。 “抱歉,我出去透透气。” 唐苑的声音不大,但是善舞姑娘听到了。她有些傻眼,不解哪里让这位小公子不满意了。想要赔礼,奈何那人走的太快,只两步便出了船舱。 南宫芷颇感无力,他拼命往她的心里钻。原本以为,多少挤进去了一点。 却原来,他始终都只在她的心门外徘徊。 就算心里难受,但是南宫芷也不会放任她不管。追了出去,却见她抱腿蹲在船头,像只受惊的鸵鸟。 他很想知道,她的悲伤由何而来?难道他真的无法让他开心吗? 河面吹过一阵凉风,南宫芷叹口气,从后面抱着她的身子,替她抵挡这一丝丝的凉意。 “阿苑,我不喜欢你有这样的心态,我很难过。” 南宫芷满是无奈的话语传进唐苑的耳朵,令她一怔。低头,看着河里他们的倒影,唐苑又想起了前世,那个傻子临死前说的话。 “唐苑,要开心。” 唐苑眼眶发酸,心中刺痛。 明明说了这一世要守护他的,怎么又让他难过了呢? 第六十二章 情殇所起 “傻瓜,不要对我那么好,不值得的。” “本少主可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南宫芷说着,将头往她脖颈处钻了钻,似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离她的心更近一点。 唐苑终于被他逗笑了,一边躲着他的头,一边回击:“你全家都不傻,就你傻。” “那我要是真的傻了,媳妇你还要我吗?”声音闷闷的,带着他满心的期待,期待着她的答案。 “谁是你媳妇,别瞎说。”唐苑被说的脸颊发烫,心跳加快。 “我媳妇就唐苑,是高门大户里的娇小姐,我以后要跟着媳妇去享福。媳妇,你快给我看看,我脸上长了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哪里,没有啊。” “可是好难受啊,像蚂蚁爬来爬去的,难受死了。”南宫芷说着,拉起唐苑的手往他脸上摸去,脸上的面具早已不知去向。 唐苑听他如此说,心中一紧,顺着他的手仔细地查看他的面颊。 “媳妇,我知道怎么治?”双眼天真无暇,神色间尽是无辜,真的像极了围场老槐树下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唐苑本能地问出口:“怎么治?” “我这个叫‘思亲病’,只要亲一下就好了。媳妇你快亲我一下,难受死了。” “......真的有病,还不轻。”唐苑恼羞成怒,红着脸在他脸上、身上捏来捏去,惹得南宫芷开怀大笑。 推搡间,南宫芷被推到,他平躺在船舱门口,顺势拦着唐苑的腰,连带她一起倒下,扑在他身上。 四目相对,如电光火石之间,心间宛如掀起惊涛骇浪,经久难平。 唐苑手双手抵在南宫芷胸膛处,感受着手掌下如擂鼓一般的旋律,她受惊一般收回手。 手脚麻利地站起来,胡乱理了理稍显凌乱的发丝,以及一丝不苟的衣袍,不敢看地上躺着的人。 不管她如何掩饰,都平息不了狂跳的心脏,也浇灭不了如火烧一般的身体。 南宫芷见她这幅慌乱的模样,郁结的心情送算舒畅了。有心想让唐苑拉他一把,但是自知不可将她真的惹恼了。 自顾自低笑出声,笑声分外悦耳。他爬起来,拉过唐苑的手臂,笑着说:“阿苑头发散了,我帮你。” 唐苑不想他靠近自己,赶紧拒绝:“我自己来,你先放手。”挣扎着要抽回手臂。但是南宫芷很强硬地拉近她,已经上手了。 “媳妇不要跟我可以,随意使唤。” 唐苑无奈,只好任由他在自己头顶胡作非为,威胁似地说:“快一点,否则。”就下河里清醒清醒。 “好,媳妇尽管放心,就算我自己披头散发,也能给媳妇打扮的漂漂亮亮。” “什么漂漂亮亮,人家现在是男子,要英俊潇洒。” “哈哈哈,好,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多时,南宫芷将唐苑拉到河边,指着河间的倒影说:“瞧瞧,媳妇可还满意?” 唐苑白了他一眼,对他的称呼已经无力反驳了。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确实比刚才更规整了,满意地点点头。 “还听曲儿吗?” “大晚上的,咱也别折腾人家姑娘们了。”话外之意是不再听了。只是听到她出口的话,南宫芷不厚道的笑了。掀起连只,拦着她的腰身朝舱里面走去。 对上她眼中的疑惑,南宫芷的笑容越发灿烂,解释说:“阿苑说的是,我们确实不能折腾姑娘们,咱们自己折腾。”最后那句“我们自己折腾”,南宫芷是贴在唐苑耳边说的。 出口时不觉有什么不妥,但是被南宫芷这样一曲解,怎么听都成了虎狼之词。唐苑汗颜,恼恨地剜了南宫芷一眼。 “两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这船,按照约定,我们留下一晚,只是两位姑娘。”南宫芷尚在措辞,却被善舞解了过去。 善舞在两人身上逡巡已久,似是看穿了他们的意思,笑着欠身赔礼,说道:“今日未能让两位尽兴,实在过意不去,二位公子心善,不予计较。今夜画舫租金作罢,当为二位公子赔礼。日后若是两位再临幻海,奴家姊妹一定让公子满意。” 声音婉转,美眸流转间,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唐苑赶紧摆手:“善舞姑娘这么说,在下可就惭愧了。歌舞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好,可惜我不懂欣赏,白白糟蹋了两位姑娘的好意,怎敢再推其他。” “阿苑说的是,两位姑娘不比介怀,约定照旧。至于你们是去是留,随意便好。”南宫芷也附和唐苑说着,将满酒的杯子递给她。 善舞很会察言观色,她将南宫芷眼里宠溺和爱慕的神色看的分明,心中亦是了然。 南闽民风开放,喜好男色也不是罕见事。她的眼里,两位公子跟普通的情侣无二,便很识趣地应了下来,带着妹妹离开了画舫。 南宫芷心里赞赏善舞的大方识趣,也为她待人的态度表示欣赏。他方才就是故意的,故意让那姑娘看到自己对唐苑的痴迷。 “善舞姑娘兰心蕙质,难怪能名扬半个北岳。” 听到他的赞美之词,唐苑觉得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南宫芷这么认真地夸一个姑娘。不禁打趣:“怎么,你感兴趣了?需不需要我帮帮你,毕竟。唔。”话说到这里,就被南宫芷堵住了嘴。 唐苑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无法思考,只剩下一片空白。双目圆瞪,眼神空洞。心脏停止了跳动,手脚僵硬,不知如何反应。 南宫芷虽然有过一亲芳泽的心思,但也没有想过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可是,他真的难以忍受她没有心。 许是心里的郁结再次涌上心头,南宫芷愈发的用力,他不是在吻她,而是在咬她,发了狠的咬她。 让她知道疼,让她记在心里。 唐苑被疼痛的感觉刺激到了,看着南宫芷的脸,熟悉的记忆再一次涌上心头。令她忘了南宫芷给她的这一点疼痛。 唐苑想,她大约是病了,竟然想去回应他。 回应他的情,回应他的吻。 第六十三章 你不是他 傻瓜,前世离开人世前,你要的是这样吗? 脑海中是前世康王死前的柔情,现实中,唇上的触感却不是冰冷的。 他很清楚,此刻在她身边,亲吻她的人,是有温度的。是个聒噪又傲娇小少年,不似前世那般沉默。 “对不起。” 对不起,前世负了你一世; 对不起,今生又让你难过了。 南宫芷原本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用伤害她的方式来排解。 然而,唐苑的回应让他的怒气消散殆尽,忘记了生气。只温柔了亲吻,让他们两人的初吻多了几分缠绵,多了几分情动。 他要的不多,也不贪心,只想拥有他的一颗心而已。 只这一点点的回应,就能让他满足。 只是,在他听到了那一声带着无尽哀伤的“对不起”,尝到了她苦涩的眼泪,他的梦就醒了。 终究,一切美好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憧憬罢了。 南宫芷放开唐苑,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 她的眼底,是他无法触及的深渊。 那里,没有他的影子。 就算有一个影子,也不是他南宫芷。 多少次了,她永远都是紧守心底那一方、他无法到达的田地。他以为时间久了,她会看到他的心思,也会允许他走进去。 却原来,她在意的,始终都不是他啊。 “唐苑,既然不喜欢我,为何在一开始,就表现出那样的深情不移呢?”南宫芷摸着她的脸呢喃,眼眶发红,自答道:“是因为这张脸吧。” 唐苑一怔,错愕地看着南宫芷,极力掩饰自己心里的秘密。 前尘旧梦,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也不能保证他知道后会如何。 唐苑眼中雾气弥漫,泪水狂涌,拼命地摇头。 而她的这些举动,看在南宫芷的眼底,都是将他心里的猜测证实了。 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她对他的情深,她对他的纵容,都不是因为他南宫芷本身,而是因为他这张脸。 南宫芷想,若是良人梦永远不要落下,她对他也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 “唐苑,我不愿做旁人的替身。以前的种种,就当没发生过。从今往后,你我之间便再无瓜葛。保重!” 他多想继续留在她身边。可是,那些年的朝夕相处,他都只是个替身,以她的性子,就算再多的年月,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转身,还能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不是,你不是他。”唐苑想说“你不是替身”,可是她还是无法将前世的种种对他和盘托出。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乱了方寸。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唐苑连忙改口:“不是的,南宫芷,你不是啊。” 而此刻的南宫芷,已经听不见唐苑的声音了。在听到她最初那句“你不是他”的时候,南宫芷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他的世界只能听到他自己心碎的声音,清脆而洪亮。似乎在嘲讽他说:“少年,醒醒吧!” 南宫芷猛地甩开唐苑紧抓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他低头走出船舱的刹那,眼角的那滴泪再也收不住,掉了下来,落在船舱门口。 “南宫芷,你别走。” 但是无论唐苑在身后如何嘶吼,南宫芷都没有停下脚步。他将轻功运用到了极致,朝着黑夜一路急行,漫无目的。 唐苑追了一路,没有追上,她茫然地站在黑夜里,不知所措。 懊恼?迷茫?挣扎? 不管哪一种,都没有想要告诉他真相的冲动。因为她怕,她怕他知道了前世她对他做的事。 闭上眼,都是南宫芷绝望和落寞的眼神。唐苑毫不犹豫了扇了自己一巴掌。 此时的幻海河,热闹已经过半,渐趋平息。穿过几道弯,走到了大街上。 亮着灯、开着门的店家已经不多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她茫然地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人,她没有道歉。 被她撞到的是一对晚归的情侣,那男子模样,像个秀才。那女子衣着庄重,像个官家小姐,至少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男子将被唐苑撞到的女子搂在怀里,指着唐苑忿忿地理论:“你这人怎么这样,撞了人连赔礼都没有,有没有点礼数。” 那女子看了唐苑一眼,扯了扯生气中的男子,说:“夫君,算了。观他这般模样,大约也是个失意之人,咱们回家吧。” 男子听了女子的话,骂骂咧咧地走了,倒是真的没有再计较。 月初无月色,酒家的灯光将离去的两人影子拖得很长。唐苑看着那一对如胶似漆的倒影,心里升起了一丝羡慕。 如果他们没有吵架,还不是也会像他们那样,影子紧紧挨在一起,空气都是甜的。 可惜,没有如果。 唐苑如一缕孤魂,游荡在大街上,想着前世今生的种种。 她和闻人勋,除了那些年的书信往来,没有一点像情侣。没有过心动,也没有过情动,更像是有什么东西只因她如何思考、如何做一样。 唐苑很清楚,今生跟南宫芷一起的日子,都是快乐的。欢喜和心动都是切切实实的。 南宫芷在她的生命中,就像一只小太阳,既能照亮她前行的路,又能给她足够的温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习惯他的无耻,依赖他的怀抱,骄傲他的傲娇...... “南宫芷,我不会放弃的。” 唐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方,只留下长长的影子。影子的尽头,一身白衣的南宫芷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发呆。 南宫芷泡水里发泄了一通,清醒了一些。开始懊悔自己一开始就没有问清楚,自顾自拉着她往自己身上靠,却没问她心里究竟喜欢他还是兄长。 可是怎么办呢,就算她喜欢兄长、就算他们有过让她忘不掉的过去,他也不想放弃。 而且,阿苑和兄长的相识,也只幼年在京城的那几年而已。 这么一想,南宫芷似乎又有信心和勇气了。 站在客栈外面,南宫芷看着唐苑经过他的房门。心想,只要她停一下,他就原谅她,听她的解释,同她和好。 事实证明,他真的想多了。 第六十四章 前往无常馆的路上 南宫芷眼睁睁看着唐苑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越过他房间的那道门,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而唐苑呢,其实在回回到客栈之前,就想过了。先不去打扰南宫芷了,给他时间和空间冷静。等他足够冷静了,她就给他解释。 而且,他们要一起去无常馆,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让她慢慢解释。所以,就算南宫芷此刻在房间里,唐苑也不会进去的。 唐苑如何想,南宫芷并不知晓。他只觉得自己没希望了,他家媳妇完全不理他了,压根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伤心难过的南宫芷没有进去客栈,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第二天无常馆开堂,也不见他人影。 清早,唐苑路过南宫芷的房门,见无人入住过,叹口气下楼去了。 “掌柜的,结账。” “得嘞,您这边请。” “公子,您是两间一起结?还是只结这一间?” 唐苑想了想,当时是南宫芷开的房间,既然来的时候是一起的,那走的时候也一起吧。 “两间一起结。” “好嘞,您稍等。” 客栈掌柜一手算盘拨的当啷响,速度极快。算好了账,笑呵呵地报了价。 唐苑付了钱,在客栈掌柜的欢送中出了客栈。 继昨日上巳节的热闹后,今日无常馆开堂,同样是热闹非凡。 三五成群的少年结伴而行,随处可见,无一处不洋溢着青春的鲜活。 唐苑沉寂了一夜的阴霾,被眼前的活力驱散了不少,让她有种“活着真好”的欣慰。 抬脚步入人群,身后被人拍了一把,回头一看,是星月宫的师叔。 “小宫主,想什么呢?喊你半天也不答应,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上官俊拍了唐苑,跳到她身前,哀怨的说道。 唐苑回头,果然看到了星月宫的简琮双,司空锦和欧阳青青他们,司马绩居然也在。 “出了宫就不要再叫小宫主了,叫名字吧。”唐苑笑着跟他们见礼打招呼。他们这群人中只有七长老的小徒弟欧阳青青个头最小,唐苑胳膊肘往他肩上一搭,昆仑山遮住了半边脸,语气暧昧地说:“欧阳师叔,怎么不见季师叔呀?” 欧阳青青俏脸一红,尴尬地回道:“无常馆早就不收女学子了,她来干嘛!” 唐苑不以为然,一脸嫌弃地从他身上移开,讪讪地评价:“不进学堂,也该来送送,咱们吧。季师叔真无情,回头好好说说她去。” 上官俊也凑过来,一副煞有其事地说:“可不是,出宫前我明明看到季师姐给欧阳师兄塞了吃的,等我去讨,她说没有了。真无情啊。” 司空锦和司马绩两人在一旁掩唇轻笑,欧阳青青跳起来拍了一把上官俊后脑勺,不满地指控:“你这臭小子,好意思说。我的熏肉饼都被你吃了,你还敢说师姐无情,看我不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 欧阳青青追着上官俊,上官俊抱着头在前面转圈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惹得唐苑几人大笑不止。 “郡王府没人来送送你?”唐苑问司马绩。 耳边是那两人的欢闹声,但是唐苑的话,司马绩听得清楚。他苦笑叹息,靠近一点,悄声解释道:“我祖父想让司马辰入无常馆学习。但是父亲坚决不同意,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郡王府的那一个名额被朝廷给拿走了,给了七皇子。所以,我现在只是星月宫的弟子。” 唐苑诧异,本以为七皇子的名额是闻人勋找人弄来的,没成想是南闽郡王府的。难怪三皇子想把五皇子也送进无常馆,却无路可走。 “说实话,我是真没想到,老郡王能为朝廷做到这个份上啊。” 唐苑这话中的讽刺意味如此明显,司马绩怎会听不出。 听出了又怎样,他也觉得祖父如此明显的战队太子,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对于那些通透的人,他们家那点破事,压根就瞒不过他们。 思及此,司马绩对唐苑的钦佩和忌惮,又深了几分。 这厢,星月宫一行人打打闹闹地往无常馆行去。那厢,微生清流捂着耳朵劲走,身后的丫鬟娇奴脚下生风,嘴上更是停都停不下来。 “老夫人说了,小世子性子不好。入学后切记在学堂与人交恶,不可打架斗殴,不可赌博,不可piaochang,不可......” “停!!!”微生清流看到了不远处排队进馆的队伍,终是没忍住叫停。一把夺过娇奴手中一个小包袱,往身上一甩,瞪了娇奴一眼。 娇奴跟上,却被微生清流瞪了回来。虽然小世子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但是真的生起气来,老夫人也挡不住。 娇奴气势弱了下来,双手捧着一个方形的盒子递到微生清流面前,弱弱地说:“小世子,这是世子妃给你准备的礼物,说是给朋友和先生的。”而后转身,用身体掂了掂背上的书匣子,再回身,怯生生地说:“这是老王爷给你准备的书,说是让您没事的时候多读读。” 微生清流倒是真的接过了那盒子礼物,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再看看娇奴身后的书匣子,瘪瘪嘴嫌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本世子嫌弃无常馆的藏书阁呢。” 娇奴看着他家世子头也不回地走掉,有些不舍,红了眼眶。 她要三年才能再见到小世子,也不知那时候,她还在不在郡王府了。 “小世子,保重!”娇奴呢喃出声,而后转身,却被人拍了一下。“姑娘,你东西掉了。” 娇奴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果真躺着一只琉璃钗,模样很熟悉。 “小世子,无常馆里有没有女子,你买这琉璃钗,这不是浪费钱么!” “娇奴啊,这你就不懂了吧。” 娇奴用绢帕仔细擦了擦那只琉璃钗,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破涕为笑。 队伍末端的微生清流看着娇奴蹦蹦跳跳走远的身影,瘪瘪嘴,不满地呢喃:“真是个无情的笨丫头,也不跟本世子道个别。” 第六十五章 无常馆的第一天 西蜀郡王府的人马也被钟离渊打发了,只他和龙灏两人朝着这边行来。远远地,他就看到了站在队伍末端的微生清流。 “微生小世子,好巧啊!” “钟离小世子,龙兄。” “都到这了,就不要小世子长小世子短的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叫我名字吧。”钟离渊觉得“小世子”这个称呼很是别扭,提议道。 “正合我意。” 几人闲聊着跟在队伍后面,渐渐地,他们身后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多时,唐苑他们也到了,就在微生清流和钟离渊他们身后不远处。 上官俊和欧阳青青的战火似乎还没有熄灭,是不是闹一下。唐苑摇头欢笑,看着她俩闹得欢腾。 “阿苑你来评评理,这臭小子是不是欠打。”欧阳青青气呼呼地找唐苑评理。 “打不过就告状,欧阳师兄你能有点出息不。” 唐苑摇着昆仑山,一脸闲适地说:“阿苑实难判断,师叔们继续,呵呵,继续。” 闻言,上官俊送了欧阳青青一个鬼脸。 “两位师弟消停一下吧,快到咱们了。”简琮双是这一批星月宫弟子中年纪最长的,他笑着摇摇头,提醒他们注意形象。 果然,师兄的威严还是管用的。上官俊讪讪一笑,站在司马绩身侧,不再闹腾。欧阳青青也正了正色,理了理仪容,站在司空锦身侧。 “让让,都让一让。”后面叫嚷的声音特别洪亮,极为粗狂。 被推搡到的学子满脸愤懑,大约是看清了对方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还没被推搡到,但是听到声音的前面的人回头,眉头紧蹙,很不情愿地让开了道。 唐苑耳力好,她比其他人早听到了那蛮横的声音。回头,便看到四人抬着一顶软轿朝着队伍横冲直撞。 软轿一侧憋着一面土黄色的小旗子,好不滑稽。四名轿夫前面有一粗狂的头陀,大声叫嚷着,为后面的轿子开路。 那头陀手中一把月牙形的长刀扛在肩上,肥硕的身子大摇大摆,满脸的横肉将他的神态掬出了几分凶神恶煞。 唐苑嗤笑一声,用内力在身后不远处筑了一道墙。 “砰”的一声,头陀的身子被撞飞,连带着四名轿夫身子踉跄。好在轿子上的人是个机灵的,眼看要跌到了,运气轻功飞身而起,才没有被头陀肥硕的身子压到。 围观的人见状,哈哈大笑有之,捂嘴偷笑有之,总之,满大街都是乐不可支的神态。 上官俊最是喜欢热闹,见状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这乌家堡不会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吧,活该。” “上官俊你少说两句,少给星月宫惹麻烦。”欧阳青青也是个跳脱的,但是他毕竟比上官俊年长一些,自然也沉稳一点。出声提醒他。 “欧阳师弟说的对,在外面不比在芙蓉岛,大家还是小心一些,总没坏处。”简琮双也借此告诫星月宫的师弟们。 唐苑不置可否地看了看飞身而起的少年,那造型凹的,跟他的衣着是真般配啊,又土又黄。呵呵呵。 司马绩瞥见了昆仑扇后勾起的唇角,再想想方才的事,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唐苑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司马绩,吓得司马绩连连摆手表态:“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嗯?司马师叔在说什么呢?” “对啊,司马绩你说啥呢?” “没有,什么都没说。呵呵,什么都没说。” “走了。”唐苑转头,看到他们已经掉队了,连忙提醒他们跟上。 几人走了,而软轿上下来的少年,则是盯着几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头陀从地上爬起来,连忙道歉:“少堡主,属下知错,请少主责罚。” 被称为“少堡主”的少年。正是乌家堡堡主的嫡长子,也是乌家堡的少堡主乌江。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头陀的脸上,将他肥硕的身子扇得晃了晃。 “废物,滚。”留下这几个字,乌江提了提他土黄色的外袍,朝着队伍走去。 “西蜀钟离渊、卧龙山庄龙灏。”门口负责登记的无常馆执事拿过钟离渊他们手上的名牌,向负责记录的执事念着:“东禹微生清流。” “陈州武馆齐欢......” “星月宫上官俊、司空锦、欧阳青青、简琮(cong)双、司马绩、唐苑。”那执事在念到司马绩的时候眼看他一眼,再念到唐苑的时候恭敬地笑了笑。 “苍山第五笈、长孙艺、管芪(qi)。” “天启阁花驷(si),乌家堡乌江......” 唐苑皱眉,苍山派的弟子中,为何没有南宫芷? “第五师叔,敢问你们少主为何不在?”唐苑心里着急,如果南宫芷还在生气,且不想见她,那她设想的来日方长可就都剩空想了啊。 第五笈被好看的少年问道,有些羞涩地反问:“你是?” “在下星月宫弟子,是南宫芷的故友。” 闻言,第五笈恍然,他也是常听兄长提起少主在星月宫有一位知己,应该就是眼前之人了。他笑着答道:“少主临时有事赶不过来,大约要晚些时日入馆了。具体何时,我等也不知。” “原来如此,多谢第五师叔如实相告。” 至此,唐苑他们终于进了无常馆。可是唐苑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满心的希望落空,心情也在瞬间跌落谷底,原本的兴致也没有了。似乎这热闹无比的无常馆,还不如摘星楼里快活。 但是呢,不管唐苑如何失落,既然来了,生活就得继续。 无常馆内的资源,与既定的学子名额是正好匹配的。少一两个人,其他方面差别不大,只是这宿舍分配上就不好分配了。 原本两人一间,正正好,但是现在南宫芷不在,必然有人想独占那一间房。争来辩去,谁也不想让。 “既然如此,那就抽签。凭运气,诸位可有异议?”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唐苑赶紧提议。 “抽签也不是不行,就怕有人捣鬼舞弊。”闻人珂不服气,他比唐苑还想住独间。 “切~”这位七皇子的说法得到了其他人一致的鄙夷。 第六十六章 抽签分房 也是从此刻起,咱们北岳王朝的这位七皇子,给人留下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美”名。 无常馆的执事负责他们的抽签,室友是好是坏,都靠他们自己的手那么一抓,抓到谁就是谁,不容反驳。 当然,无常馆也不是不近人情,对于室友这个问题,是可以私下调换的。也就是说,在双方都同意且自愿的情况下,调换队友,完全允许。 “我先来。”“我来。” 学子们在执事讲完规则后一拥而上,但是,被执事的戒尺打退了。“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唐苑无所谓地排在最后,司马绩也无所谓地跟在她身侧。见唐苑一直盯着那个抽签的箱子,司马绩好笑说道:“你既然在意,为何如此落后。” 唐苑但笑不语,眼睛盯着那箱子。司马绩狐疑,好奇地望过去,箱子并非透明,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钟离渊同天启阁的花驷抽到了同一房间,两人都是小孩子,性子相投,没几句话就聊开了。 龙灏看着钟离渊与新室友聊得开心,朝他会心一笑。钟离渊拉着花驷走到龙灏跟前,问他:“哥,你抽到了谁?” “不知。” 钟离渊夺过他手上的签,将上面的号念了出来:“天字丁号。哥,我们不在一个院子哦。我们是玄字号的,在西院。”钟离渊有些遗憾地看看龙灏,有看看花驷。 无常馆的学子宿舍分东西南北四个院子,分别以天、地、玄、黄代替,其内房间号以十天干一次为序排列。如天字甲号,天字乙号,天字丙号;地字甲号,地字乙号,地字丙号,地字丁号;玄字甲号,玄字乙号;黄字甲号......以此类推。 “离得不远。”龙灏笑着摸摸钟离渊的头,笑着说,朝花驷点点头。 “你,是天字甲号?”正在几人说话间,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龙灏身后探出头,弱弱地问他。 龙灏回头,见是一张精致的娃娃脸,一脸无害。他回身见礼,答道:“正是。在下龙灏,玄字丁号。” “龙公子好。在下苍山管芪,见过几位公子。我,我也是天字丁号。”管芪娃娃脸上绯红一片,看的钟离渊忍不住去捏了一把,说:“管兄,你脸怎么红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管芪原本绯红的脸瞬间爆红。 “渊儿,不可无礼。”龙灏无奈,赶紧制止钟离渊。 “老子不服,老子要换。”苍山派长孙艺看到自己的房间号,玄字丁号。 他记忆力非凡,记得前面抽过签的所有人的房间号,自然知道与他同舍的人是乌江。心里很不爽,直嚷嚷。 门口乌江扇自己家下属的行为,长孙艺看见了。乌江在他眼里心里,不但骄纵,还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一想到跟这样的人住在一起,长孙艺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时,乌江也看到了长孙艺的房间号。他瘪瘪嘴,将手中的签扔到长孙艺的面前,不屑地说:“本少主稀罕跟你这土鳖一起?呵呵。” “说谁呢,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叫土。”长孙艺气不过,两人就争执起来了。 那执事看着两人拔剑相向,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苍山派第五笈皱眉,呵止长孙艺:“住手。” 长孙艺本能的住手,但是乌江却没有停手。眼看乌江的焰云刀就要带着熊熊烈火砍到长孙艺的身上了。 长孙艺眼中也燃起了熊熊烈火,可惜,他就算能抵挡的住,也来不及了。 “哐当”一声,乌江的焰云刀掉在地上。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齐齐错愕地盯着那把能折扇,居然没有被焰云刀上的火焰焚烧。看着它转了个圈又回到队伍的末端,那个黑袍少年的手中。 听那少年说:“刚进来就打打杀杀,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昆仑扇?”乌江激动不已,昆仑扇是他祖父的得意之作,也是祖父这一辈子最高的成就。可惜,却是为旁人打造。 这件事一直都是祖父的心结,今天,他居然看到了真的昆仑扇。 看到昆仑扇激动的可不止乌江,第五笈和苍山派的那几名弟子同样诧异。他们心中同样的疑惑不解。 少主的昆仑扇怎么会在这星月宫少年的手上? “昆仑扇怎么在你手上?”长孙艺此刻的好奇大过了救命之恩。 “师弟,不得无礼。”第五笈无奈,呵止长孙艺,像唐苑赔礼:“感谢小兄弟对我苍山派的救命之恩。敢问小兄弟,你这扇子?” 唐苑也没想过苍山派的人居然如此看重这昆仑扇,尴尬地笑笑:“你们少主送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哦。” 唐苑说罢,也不理众人的好奇,赞赏地看了一眼乌江,说:“乌少堡主好眼力。不过,咱能不能别那么大火气。好好说话不好么,这往后三年,难道要天天打打杀杀的过?你乐意?也得问问大家乐不乐意吧。你们说是不是?” 她这一打岔,苍山派的几人也不好再追着她问东问西了。就算他们有心想问,也被周遭不断的附和声淹没了。 “就是,打来打去,谁乐意” “就是,打打杀杀还怎么念书。” “......” 看热闹归看热闹,抽签还在进行。转眼间就司马绩和唐苑两人了。司马绩看着唐苑,笑着说:“要不你先来?” 唐苑笑的灿烂,凑近一点,扇面遮住了她说话时的嘴型:“师叔先来。如果你抽到了,跟我换,怎么样?” “为何跟你换,这注意是你出的。而且。”说着,司马绩瞥了一眼闻人珂,悄声说:“而且,我也不想跟闻人珂住一起。” 唐苑狡黠一笑,大方后退一步,说道:“行,那就看咱俩谁的运气好。从小,娘亲就教我要尊老爱幼,所以,还是师叔先来吧。” 抽签到现在,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室友,剩下的只有七皇子闻人珂是黄字乙号房间。 箱子里也仅剩两支签,有一支一定会跟闻人珂一屋。 而另一人,便是那个独享单间的幸运儿了。 第六十七章 玻璃心又伤了 闻人珂紧了紧拳头,恨恨地盯这两人,心中不满。他身为皇子,居然被人嫌弃至此,简直可恶。 “长孙艺,我跟你换。”闻人珂赌气似的说着。长孙艺眼冒星光,感激不已。 那边,长孙艺和闻人珂换好签,这边司马绩的签也出来了。 “恭喜师叔。可惜,你的室友换人了哦。”唐苑很开心地调侃司马绩。司马绩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压住心里的愉悦,走到长孙艺声旁,跟他打招呼去了。 唐苑没有再去箱子里拿签,从执事手中拿了天字癸号房间的钥匙,喜滋滋地朝星月宫的众人晃了晃,得意的不行。 “一个人住有什么好的,怪凄凉的。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好了,三个人一起住,热闹。”上官俊是个爱热闹的,他完全不懂旁人的羡慕从何而来。说完还看看室友,第五笈倒是无所谓。 唐苑白了他一眼,没忍住用扇子敲了敲上官俊脑袋:“上官师叔是不是以为这天下人都像你一样爱热闹?” “热闹不好吗?” “不好。我,嫌吵。” 第五茗抿唇轻笑,其他星月宫的弟子对此见怪不怪。而其他人,对无常馆的好奇远远多于对某个人的好奇,大家都散了。唐苑也是自己去寻找那个天字癸号的单人房了。 一路走来,旁人都是说说笑笑,经过的房间都里都有人声。而她的屋子里,只有她自己。正如上官俊说的那样,太凄凉了。 推门进去,馆内的已经物品摆放的整整齐齐,书桌床铺没有一丝尘埃。 坐在桌前,看着手中的扇子,想起了它的“来历”。 那时她刚到摘星楼九层,因着好奇。从顶层的凉亭走到尽头,走到苍山派的天泉顶上。 还不等她看清楚下方的情况,就被南宫芷扯了下去,摔进了天泉里。 那时候的南宫芷,美人迟暮发作了,本就不能分心。可那个混蛋竟然不知死活地用功力对付她。 唐苑刚靠近的时候,被南宫芷掐住脖子,似乎只要他一用力,唐苑救要一命呜呼了。 “你再运功,我可真救不了你了。” 南宫芷将信将疑地松了手。其实他也是不得不松开手,因为唐苑的针扎到了他的身体某处,手臂绵软无力,只能自然垂下。 南宫芷认命地看着她扒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后来,南宫芷疼的厉害,挣扎的厉害,就被唐苑给批晕了。 唐苑将晕了的南宫芷推到天泉边上,才又给他解毒。忙活到天快亮时,才算了结。 唐苑那时候就想,少年看着是个有钱的,结果身上一文钱没有。唯一值钱的,只有腰间的那把扇子。 看着像个纸扇,可是在天泉里泡儿那么久都不见损坏,肯定是个好东西。 于是,她将扇子当做救他一命的报酬拿走了。 再后来,南宫芷毒解了,顺着索桥钻进摘星楼,她几次以为他是来向她讨扇子的,可是每次他都没有拿走。 就这样,这扇子便一直跟在她身边,给她当武器,南宫芷还将他所有的功能都教了她。 唐苑本来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心里特别难受。 既然苍山派的弟子那么紧张这扇子,想来,也是南宫芷身份的象征。可是,他竟然什么也不说就送给了他。 “真是个傻子。” 近日入馆,听训,又分宿舍的,等他们安顿好,已是黄昏。 上官俊他们特地从南院过来喊唐苑去吃晚饭,但是唐苑没有胃口,推辞了。 司马绩心思细腻,他听得出唐苑的声音闷闷地,关切的问:“可是身体不适?听你声音不太对。” 唐苑知道,不让他们安心,是打发不走的。于是唐苑揉了揉发胀的眼眶,打着哈欠跟他们说:“我真的不饿,就是特别困。你们去吧,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明天我好有个准备。” 星月宫的所有人都知道唐苑好吃,听她如此说,也送算放心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回来时给你带点。”简琮双说道,拍了拍唐苑的肩旁,示意她好好休息。 “好,那就麻烦简师叔了。” “不麻烦不麻烦。走吧。”简琮双摆手,吆喝着其他人去吃饭了。 等他们走远,唐苑关上房门,盘在桌上开始写写画画。 黄昏的夕阳将天色染成了或如金黄,或如火烧的颜色。很绚烂,但是唐苑却觉得没有南宫芷那一声纯色好看。 想着他的身影,将他跃然纸上,以解相思。 许是真的困了,唐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简琮双和欧阳青青拿着吃的来找她时,发现门窗都上了锁,也没有点灯。 “小宫主还在睡?要不算了吧。”欧阳青青弱弱地说道:“我们明早带点吃的早点来。” 简琮双想了一下,只能如此了。总不能将食物外在外面,凉了不能吃,第二日便是浪费。 夜色渐浓,无常馆的宿舍里很少有人熄灯。或在各自的宿舍里畅聊,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畅聊。 总之,各处都有人声。 唐苑睡的很熟,连房门被人撬开都没有发觉。 南宫芷在远处观察了一天,察觉到她的心情,时好时坏。 南宫芷知道唐苑的一个不算秘密的小秘密,唐苑只有在心情特别不好的时候,才会拒绝吃饭。 所以,见她连晚饭都没吃,南宫芷就不忍心了。赌气归赌气,但是也不忍心见她一直闷闷不乐,更不想她饿坏了身子。 其实,当南宫芷看到唐苑画的那张人像的时候,心里顿顿地疼。但是听到唐苑的呓语,他的心又软了。 “南宫芷,你回来好不好!” 凑近,擦掉她眼角的泪花,南宫芷叹息。无奈地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我回来了,又能如何呢? 唐苑,你真的能分清楚我是谁吗?” “南宫芷,南宫芷。”唐苑的呓语,像是在回应南宫芷的话,让南宫芷心中一阵荡漾。 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将她抱起,放到床上。 谁知唐苑的玻璃心不知因何又伤了,眼角有眼泪不住地往外挤。 第六十八章 重归于好 南宫芷好气又好笑,既无奈又无措。 不禁想问她,究竟想如何? 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湿润,南宫芷给她盖好被子。 唐苑似是感应到他手掌的温度,伸手去抓,却被南宫芷躲开了。 “对不起,你不要走好不好。”唐苑双眼紧闭,一边呢喃,一边伸出两只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抓着,像是陷入了梦魇。 “唐苑,醒醒,醒醒。”南宫芷轻轻拍着她的脸,试图让他从梦魇中清醒。 唐苑确实做了噩梦,他梦见前世的康王来向她复仇了,同样的剑,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胸口。疼的她快要窒息了。 “唐苑,醒醒。”南宫芷的力道有点大,终于将唐苑从噩梦中唤醒。 唐苑睁眼,第一眼看到了那张银色的面具,她抬手就要去摸,却被南宫芷躲开了。 南宫芷见她终于清醒,松了手。避开她的视线,转过脸,起身就要离开。 他不想看到她那副不知为谁伤心欲绝的模样,不想没有尊严的服软。 然而,床上之人猛地起身,从后面抱住他,让他僵住,无法起身。 尽管是男儿的装束,依旧改变不了她是个女儿的娇柔。所谓的温香软玉,也不过尔尔。 南宫芷紧了紧拳头,他贪恋这一瞬她的依恋,但是他很想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是如何的位置? 南宫芷:“唐苑,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我留下来的理由。” 唐苑:“我喜欢你。” 南宫芷:“唐苑。我是谁?” 唐苑:“南宫芷。” 南宫芷:“南宫芷是谁?” 唐苑:“是我喜欢的人。” 南宫芷:“唐苑,你看清楚了再说。” 唐苑:“昨晚,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道歉。但是我眼睛没瞎,心里也看得很清楚。 我喜欢的,是那个背着我走过宫墙、在摘星楼陪我四年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你说啊,我喜欢的是不是你? 你要敢说不是,我就一剑捅死你。”让你再轮回一世。 南宫芷傻眼了,也心动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 唐苑:“我什么我,你无耻。” 唐苑说着,环住南宫芷腰身的手紧了又紧,似要将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南宫芷到现在,脑子都是空白的,晕乎乎的,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假的吧,只是小丫头骗他留下来的把戏吧,当不得真。 南宫芷在心里做着自我催眠:“南宫芷,若是当了真,你就会走上一条万劫不复之路,醒醒吧。” 可是,就算万劫不复,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是放不下她啊。 南宫芷转身,正想将唐苑就地正法,以缓解他心灵上的冲击。也当弥补他这一日来挣扎和心痛。 只是,他刚一转身,唐苑臭了臭鼻子,蹭一下跳下床,朝着他带来的烧鹅奔去了。 南宫芷看着她,眼中的深情,脸上的温柔,就算是戴了大半张面具,也难以遮掩。 “好好吃。” 南宫芷点上灯,做到她旁边,擦掉她嘴角沾着的肉渣,宠溺地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 唐苑眼睛红肿,像只饿了许久的兔子,对着眼前美味的食物风卷云残。 唐苑很开心,南宫芷不会丢下他。只要他不丢下她,就算是他想要她的命,都无所谓。 唐苑:“你从哪里弄来的,太好吃了。” 南宫芷不语。 唐苑:“你怎么知道我住这一间?还知道我没吃饭。” 南宫芷不语。 唐苑:“你跟了我一天?” 南宫芷摇头,自己在心里补充:“一天一宿。” 唐苑:“你看到我伤心了?对吧。” 南宫芷不语。 唐苑:“我真的很伤心,想跟你认错来着。可是你们苍山派的那些人骗我。 尤其是那个第五笈,居然说你有事离开了南闽,近期都不会回来了。” 南宫芷:“回头说说他。” 唐苑:“撒谎不好,是得好好说说他。” 基本上都是唐苑自问自答,嘴里塞着烧鹅肉,吐字含糊不清。 好在南宫芷理解能力超人,都听懂了她的话,也分辨得出她语气里的气性。 吃饱喝足了,唐苑就犯困,打着哈欠上床睡觉去了。 压根不理只盯着她看,却默不作声的南宫芷。 南宫芷摸不清她什么意思,跟到床边去拉她的手,被巧妙的躲开了。 无奈,南宫芷只得也脱了鞋,蹭上床。 唐苑感受到他的靠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给他一个后背。 同时,也给他让出了一点位置。这才让不知所措的南宫芷笑逐颜开。 “阿苑,我错了。” 唐苑恍若未闻,睫毛都没有颤一下。好像真的睡着了的样子,实则她心里的小九九,活跃着呢。 是她说错了话,有错在先,她道歉了。但是唐苑认为南宫芷的错,在于他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自己瞎猜,还怀疑她。 要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她是不会原谅他的。 南宫芷见唐苑还是不理他,往里面靠了靠,隔着被子将人往怀里拦了拦。气息一顿,似是在斟酌措辞。 良久,就到唐苑都快睡着了,才听他说:“媳妇,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耐心听你解释。 你要是不解释,我就等,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真相的那一天。好不好?” 唐苑赌气似的嘟囔着:“谁要解释了,你是我的谁啊,凭什么我一定要给你解释。” 南宫芷轻笑,将她搂的紧了一点,说:“坏丫头,你都是我媳妇,你说我是谁,嗯?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做阿苑的夫君,一辈子只你一人的夫,好不好?” 唐苑依旧背对着他,听到他的话,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止都止不住。将被子往头上一蒙,说道:“无耻。” 南宫芷见她羞窘至此,越发想要逗弄了。握住被子一角,铆足了劲一扯,唐苑整个身子都被卷了起来,又重重地砸了下来。 南宫芷闷哼一声,揉揉胸口卖惨:“媳妇,撞坏了,快治治。” 唐苑气鼓鼓地瞪他,媚眼如丝,说不出的妩媚。嗔怪地瞪他:“活该。”却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绵软无力地柔夷在他胸口揉着,揉得南宫芷心猿意马。 第六十九章 血液热了 南宫芷握住唐苑无力的小手,宠溺地看着她,略微抬头,靠近她耳边说:“夜深了,夫人,该安寝了。” “流氓。”唐苑被他的话惹得心里升起异样,坐起身,抬脚就将南宫芷踹下了床。恨恨地说:“滚回你的床上去。” 或许是两人的响动太大,正好惊动了外面路过的管芪。 管芪本是喝多了酒,临睡前如了个厕,正好经过。轰隆一声闷响,想闷雷撞到地上一样。从外面看,正好看到有人影略过,跌倒在地上。 他心中一紧,以为是唐苑的屋子里进了此刻,此时正在搏斗。 “唐小公子,没事吧?” 门外怯生生的声音将唐苑逗笑了,他听出来是住在对面的苍山派弟子管芪。似笑非笑地看一眼还在地上卖萌地南宫芷,有心想说:“有事,有大事。” “管师叔,可是有事?” 管芪一听着声音,吓一跳,近乎尖叫一般:“少,少主。你不是说。”暂时不来了吗? 窗户被推开,管芪看到了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嘴角有个骇人的弧度,声音毛骨悚然:“我说什么了吗?第五小师叔近日可是编排我了?” “没有没有没有,是我们听错了。”管芪说着,捂着小心脏,心里却在思索要不要去给第五师兄通个气,免得被少主责难。 “夜已深了,管师叔早些安寝。”南宫芷说着,不等管芪有任何反应,“砰”的一声关了窗。广袖一抬,房间里唯三的油灯瞬间熄灭。屋子里陷入了最初的黑暗。 唐苑早就躺下了,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好笑。看着南宫芷的身影,心里就安定了。心安了,困意来的更快了。 南宫芷给她整理好被褥,轻轻去吻她的额头,柔声道一声“好梦”,便也回到自己床上,和衣而眠。 一夜,分外好眠。 天明过后,三年的无常馆的生活,算是正式开启了。 也是为新一代的少年们开启了人生新的篇章,年轻人一代的抱负成长、当代天下的大势趋向,全靠这三年来的引导。 为天下安定、为苍生安危,引导年轻一代成才,才是无常馆真正的目的和使命。也是苍山派传承至今,宁愿放弃一统武林的宏愿,也要守护无常馆的主要原因。 这入馆的第一课,便是激发少年郎心中的激情,让他们对未来三年的生活充满热情。 一堂课下来,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啊。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开始设想自己的未来了。 唐苑的血液热了,她欠这个天下的安定,今生必定偿还。 无常馆里的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这天下的局势也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南郡郡王府老郡王明确站队东宫,而驻守南闽军易主之事也已昭告天下,新的南闽军统帅寇正海,谁的账也不买,只听岳帝的命令。 五皇子闻人谦在武学院大考中文治武功双双夺魁,龙心大悦。 恰在此时,三皇子宁王和宁王妃陪太后前往香山寺上香遇刺,五皇子请命营救。不但保得太后和宁王夫妇平安,还抓获了行刺的凶手。 经审问,那刺客团伙为京城附近的江湖剑客,因看不惯北岳皇权的暴政,意图造反。 审讯的结果呈进勤政殿,惹得龙颜大怒,命五皇子率领御林军,将意图造反的武林门派一一剿灭。 此事早就在京城传开了,今得知五皇子凯旋,百姓夹道相迎。或拍手叫好,或放鞭炮庆祝。总之,一时间整座皇城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好,五皇子好样的。” “五皇子威武,五皇子千岁......” 而五皇子闻人谦,端坐马上,目不斜视,一身盔甲将他少年的稚嫩遮得严严实实,让他显得更加的硬朗和俊挺,惹得无数娇娥为其倾心。 远处,有一位女子似是看入迷了,连身旁丫鬟唤她数次都恍若未闻。 “小姐,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夫人又好数落咱们了。小姐,小姐。”小丫头抬手,在那女子眼前晃了晃,急得直跺脚。 女子名唤甘梦萝,为当朝礼部尚书嫡长女,也是荣华宫贤妃的亲侄女。自小便于五皇子闻人谦定有婚约,只是闻人谦对这门婚事似乎并不上心。 那丫鬟顺着小姐的视线,看着五皇子的人马越拉越远,在听着她家小姐的叹息声,心里也是叹息不止。但是呢,小丫鬟还是善解人意的,她出声安慰她家小姐。 “小姐,咱先回去吧。贤妃娘娘说了,这门亲事能成,那就一定能成。而且,奴婢觉得,五殿下对小姐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至少他没有拒绝您是不是。说不定啊,小姐您这就好事将近了呢。” 甘梦萝苦笑,嗔了一眼小丫头,笑着说:“就莲儿嘴甜,会哄人开心。” “莲儿说的是实话,真不是哄小姐开心的。” 主仆俩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地朝着不远处的尚书府走去。 勤政殿,今日早朝时间分外长,到现在还不见散朝,也未见任何一位朝臣走出皇宫。 “甘爱卿啊,朕记得令爱与老五自幼便定了亲,可是如此啊?朕记得那丫头叫,叫。” “回陛下。小女梦萝确实与五殿下有过婚约,只是五殿下心意并不在此。所以。”礼部尚书甘靖铭赶紧回岳帝的话,他想说“五殿下志不在此,这婚事就此作罢”,但是被岳帝拦截了。 “甘爱卿啊,老五就是个闷葫芦,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他啊,要是知道给女儿家示好,朕反倒觉得奇怪,哈哈哈。”岳帝这话即使为五皇子辩解,又阻止了甘靖铭想要退婚的念头。 “承蒙陛下厚爱,臣惶恐。” “朕还记得,梦萝丫头长老五两岁,已过及笄之年,可是如此?” “回陛下,正是如此,小女月前刚成及笄之礼。” “好啊,正是个成婚的好年纪。如此,等老五回来,正好几次机会,给他二人完婚,爱卿觉得如何啊?” “全凭陛下做主。” “好。哈哈哈。”岳帝大手一拍龙椅扶手,笑的开怀。侧头对一旁的太监说道:“去看看老五回来了没有。” 第七十章 丞相的思虑 一小太监躬身应了一声“是”,便小跑着向外,却被外面的通报声止住了脚步:“启禀陛下,五皇子在殿外求见。” 岳帝听到通报声,呵呵笑着对众人说:“呵呵,真经不住念叨,快传。” “传五皇子觐见!!!” 满朝的文武大臣,齐齐望向门口,望着平叛的英雄阔步而来。 说起岳帝的几个儿子,也挺有意思的。据说岳帝还是皇子的时候,皇子府没有一位皇子,曾经被先皇误以为他有隐疾。 然而,岳帝一直流浪江湖,与朝廷渐趋疏远,也无人关心他的子嗣问题。但是,先皇有十六个儿子,他们为了太子之位争得头皮血流,最后几败俱伤。这才让岳帝得了机会,承袭大宝。 也恰在岳帝登基那年,后宫连翻传来喜讯,凡在哪一年被临幸的嫔妃,无一不被拉下地都怀了龙嗣。 所以,现如今北岳的七名皇子和两位公主,基本都是武合元年出生的。年岁差距最大的当属二皇子和三皇子,他们前后差了两个多月,其余都超不过一月。 更诡异的是,从九皇子出生后,这后宫便再也没有新的皇子或者宫主降生。 好在随着皇子慢慢长大,除了二皇子以外的其余皇子都很优秀,岳帝便也不再执着于子嗣的事情了。要不然啊,这后宫还不知是何盛况呢。 再看这五皇子,十五岁的年纪,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冷峻和沉稳。尽管两颊沾有污垢,却难掩风华。 一身盔甲戎装更能令女子倾心、令百姓心安;也令一些人心动,更令一些人心惊。 太子闻人勋面含微笑,既有兄长的自豪,也有储君的欣慰。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却不达眼底。 相比太子闻人勋的虚伪,宁王闻人羽是真心高兴,脸上满是与有荣焉。 这大殿上唯一没有因为五皇子的优秀而欣慰的,怕也只有丞相杜思衡了。他老人家站的久了,脊背有些佝偻,心里叹息不止。 皇子的锋芒盖过了储君,又有哪里值得赞赏的呢? “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皇子态度虔诚,双手将御林军的兵符高高举起,低头说着,声音铿锵有力:“参与谋逆的近京武林门派,已被尽数剿灭,御林军无一人伤亡,特此复命。” “做得好,吾儿快起来。可有受伤?”岳帝面上的愉悦是不加掩饰的,关切也是真的。 五皇子面不改色,只淡淡地回应:“并无。” “好,没有伤到就好。你回来的正好,父皇方才同甘爱卿聊起你与甘家梦萝丫头的婚事。不知谦儿可有别的想法?”岳帝试探性的问五皇子。 五皇子不假思索地回道:“全凭父皇做主。” 听他如此说,岳帝松了口气。同时,礼部尚书甘靖铭也松了口气。 甘靖铭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的,他也看不准五皇子的意思,还真怕他不答应,毁了女儿的幸福。 “好,你这便去让你母妃好好准备一下,回头父皇找国师定个好日子,好让你们早日完婚。”岳帝欣慰地点点头,对此事非常满意。 散朝后,户部尚书梁次之扶着丞相杜思衡,缓缓从殿前的台阶走下。 似是看出了丞相大人的心情不佳,梁次之不仅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丞相大人,您何故皱眉?” 杜思衡只摆摆手,他心里话思虑,怎么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呢。 驻足,看着同僚脸上的笑容,似乎这北岳的大好山河依旧壮丽锦绣,不曾早过任何灾害一样。 “罢了,老夫也活不了几年了喽。梁大人啊,听说令爱前年受创,至今未能痊愈,不知梁大人有没有想过去星月宫寻医呢?” 梁次之闻言苦笑,他怎么会没有想过,只是求医无门啊。也不隐瞒,如实答道:“想过啊。只是下官就居京城,对星月宫实在是鼻塞的很。” “非也非也,梁大人可还记得津州的大将军唐宁,其夫人便是星月宫宫主之女,你何不询问与他?”杜思衡笑着给他提个醒,指条路。 梁次之一拍大腿,惊喜地说:“对呀,瞧我这脑子,真是糊涂了,糊涂了啊。多亏了丞相大人提点。” 梁次之略显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扶着杜思衡,一路说说笑笑地出宫去了。 梁次之的笑声没有掩饰,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 宁王也不例外,他与兵部尚书柳泉并排而行。 柳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当然,他也不是刻意跟宁王并肩。 “舅舅,舅舅可知梁大人是否寻到了良医?” 对于柳泉的冷漠,宁王似乎已经习惯。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唤他一声“舅舅”,而且凡他有所问,舅舅也必有所达。 “回宁王殿下,微臣不知。”柳泉态度恭敬,如实相告。 宁王赶紧扶助他,看着他一副跟自己不熟的模样,叹息道:“舅舅,您每次都是如此,难道有我这样的外甥,让您很丢脸吗?”语气和神态满是无奈和苦涩。 柳泉见他如此,心有不忍,耐心给他解释:“殿下,你是君,我是臣。君臣有别,亲情骨肉都不能僭越,何况舅舅是外戚。” 柳泉看着身后厚重的城墙,拍拍宁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教导:“羽儿,人活一世,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舅舅,只我一人平安,是我不愿的。”宁王说着,继续往前走。 柳泉也抬步,走在她身侧,听他说:“大约人都是贪心的。我也是,我不仅想我自己平安一世,我也希望您和母妃,还有整个宁王府都能平安啊。” 柳泉没有再说,他自己不愿陷入党争,却也无力阻力党争的发生。 就算宁王不争了,他就能平安地度过余生了吗?谁有能保证呢。 “罢了。你有需要,跟舅舅说。但是羽儿,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做违背良心之事;不管任何时候,都要把百姓的利益安危放在首位。否则,只会本末倒置,难以成器。” 宁王眼眶发红,此时的他不像个有抱负的皇子。 第七十一章 预言 宁王眼眶发红,此时的他不像个有抱负的皇子倒像个平常人家的少年郎,感动于长辈的教诲,痛哭流涕。 “舅舅放心,羽儿一定铭记舅舅的教诲,昔年外祖父的教导,羽儿亦是不敢忘。”宁王恭敬地应着。 柳泉略感欣慰地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大步流星地离开。 宁王也擦了擦眼泪,出宫,打道回府。 虽然散朝后大部分官员都出宫了,但是仍然有个别人还是看到了柳泉和宁王的这一幕。 于是,第二天就传出柳泉为人严苛,硬生生将宁王殿下训哭了。 这话也很快就传到了岳帝的耳中,他乐呵呵地跟众人说:“训得好,对男孩子啊,就是不能娇惯。” 陈皇后不在意柳泉是不是真的将宁王骂哭了,她只在意陛下的心思。听到岳帝的评价,这位尊贵的国母,硬是没有压制住心里的怒火,摔了好几只琉璃茶碗。 常宁宫的淑妃,却是高兴的很,备了厚礼去了荣华宫,为五皇子贺喜。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谦儿这一次可是立了大功,陛下别提有多高兴了。”淑妃拉着贤妃的手,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贤妃甘蓉蓉是个端庄的女人,身材匀称,不似淑妃那把纤瘦娇媚,别有风华。 皮肤保养的极好,比多爱打扮的淑妃更细腻,也看不出来她是比淑妃年长。 “妹妹说的哪里话,陛下偏爱,与羽儿比,差的远喽。对了,听说柳大人将咱们羽儿骂哭了?”贤妃笑容大方,打趣淑妃,也转移了话题。 淑妃捂嘴娇笑,用手帕掩唇,笑着说:“骂了就骂了,兄长那性子,也是个暴躁的。你说这宫里,也不知道谁传的,竟然也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去了。” 然后,整个荣华宫都是淑妃欢快的声音。 皇宫里,那有什么秘密。淑妃在荣华宫里的欢愉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陈皇后免不了又多咒骂几句。 而宫外,礼部尚书甘靖铭家里,里里外外喜气洋洋。整个尚书府都在为他们大小姐的婚嫁做准备。 而将自己藏在闺阁里的甘梦萝,始终都会难以置信的。 “翠屏,表哥真的答应了对不对?”甘梦萝对着镜子,摸着自己的脸,问身旁的丫鬟。 丫鬟翠屏脸上笑开了花,打趣她:“是的是的。小姐,您都对着镜子看了两天了。夜里也不好好睡觉,再这样下去,等到成亲的那日,小姐你还不知道要多憔悴呢。” “对哦,本小姐要去睡觉。” 东宫,陈娇儿端着降暑的莲子羹推开了书房的门。手支在书案上闭目养神的闻人勋像是没感觉一般,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陈娇儿将莲子羹轻轻放在书案一侧,本想给闻人勋揉揉肩。可是,下意识地往案机上望去一眼,依旧是没有发出去的信,依旧是刺目的四个大字——“吾爱亲启”。 陈娇儿不懂,太子对唐苑的执念,究竟来自哪里?她用力的握紧手指,锋利的指甲钳进了肉里,脸上多了一份熟悉的阴鸷。心里叫嚣:“唐苑,你最好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京城。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似是被陈娇儿身上的戾气感染,闻人勋睁眼,眼中是与陈娇儿如出一辙的阴鸷,或许更甚。 “何事?” 陈娇儿被闻人勋的声音惊醒,神色瞬间柔软温婉,她的纤纤玉指搭上闻人勋的肩膀,帮她揉捏,力道恰到好处。 声音婉转如黄莺,又柔媚地恰到好处。她说:“妾身听下人说殿下已有几日不曾好眠,也只天气炎热,这才去厨房煮了降暑的莲子羹。殿下可要尝尝?” 闻人勋难得的好脸色,笑着搂住她的腰,,语气暧昧地说道:“只是,光吃莲子羹,是无法去了本宫的酷暑的。” 陈娇儿笑脸微红,媚眼如丝,假意推他,娇嗔道:“殿下。”声音酥麻,让闻人勋瞬间如火烧,莲子羹也不顾上了,抱起陈娇儿朝着寝殿走去。 半夜,闻人勋衣冠整齐地进了书房。这间书房的灯,又是一夜未熄。 天色微白,油灯燃尽,闻人勋揉了揉发胀地太阳穴,朝外唤了一声:“仇染。” “属下在。”近侍仇染应声,推门而入。如往常一样,他想拿起那份“吾爱亲启”的信要走,却看到旁边另外一份,不知要送去哪里? “殿下,属下只知这份信送往津州,但是这一份,可是送往无常馆?” “不比送入无常馆,送去郡王府即可。” “是。”仇染虽然应了,但是他没有离开。他实在不忍看殿下这般,想劝殿下放弃对唐家小姐的执念。 闻人勋感觉他没有走,抬眼看他,问道:“还有事?” “殿下。属下觉得您的痴情,唐家小姐不配。” “呵呵,难为你憋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住了。”闻人勋好笑地看着仇染说。 仇染俊脸一红,但是也没有窘迫到抱头鼠窜的地步。 “仇染,你可知七年前父皇为何执意要立唐苑为太子妃?” “属下不知。” “唐苑出生,三日未语。便有人预言,‘仙落凡尘,福祸难测。顺者积福,屈者降灾’。” 仇染诧异,从未听闻这样的语言。 “前国师告诉了父皇关于唐苑的语言。同时,也警告父皇,唐苑命带神格,比天子更贵,逼不得亦杀不得。除非其自愿辅佐,否则,闻人家千年基业将毁,北岳江山将亡。” 这样的事情,陛下自然不会外传,国师更不会外传,所以,这件事本是不会有第三人只晓得。 然而很不凑巧的是,闻人勋跟宫人们玩捉迷藏,恰好躲在国师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本来,闻人勋从小就不信鬼神只说,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在知道被他踹到安康宫湖中的是语言中的女子,他也只是心虚了半日。 直到十日后,人人都认为没救了的唐苑恢复健康,闻人勋才紧张起来。 为了不让唐苑记恨他,闻人勋费尽心思,不惜抢了二皇子的玉佩,拿去给唐苑做礼物。 第七十二章 射技比拼 无常馆,半年一次的小考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这几日比的正是六艺中的“射”和“御”,比赛很是激烈。 看着前面的学子纷纷出箭,唐苑和南宫芷在一旁交头接耳。 “你们苍山派长孙艺箭术不行啊,是不是只钻研剑法了?” 南宫芷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琼鼻,笑着说:“阿苑真有眼光。” 两人正说着呢,却见长孙艺第三支箭离弦而出,也只堪堪留在红心三寸之外。 “长进了啊长孙艺,不容易啊。”上官俊勾着长孙艺的肩膀,打趣地说着。本是一句无心的夸奖,却惹得旁人哄堂大笑。 长孙艺有些恼,甩开上官俊,将弓一扔,带着怒气冲着哄笑的人群大吼:“笑屁啊你们,找打是不是。” 半年下来,大家对长孙艺的本领也有了领略,此时见他拔剑,也都住了嘴。 当然,也有不惧长孙艺的。比如乌江,他不屑地讽刺道:“真给苍山派丢脸。”说着,乌江的箭已离弦,显然是用五射这一的剡(yan)注(zhu)之技。 剡注者,即上箭即放箭而中,速度极快。 乌江的射技引得围观的学子一阵欢呼叫好。连不苟言笑的教习也笑着夸赞一声:“剡注之技发挥到如此境界,不错,不错。” 此时,不光长孙艺和苍山派的人脸色不好,就是平常与苍山派众人交好的其他人,也都是蹙眉。 “下一位,第五笈。”还不等第五笈说什么,乌江又开始挑衅了:“你们苍山派不如拿把剑扔一扔,可能比射出去的效果好。哈哈哈。” “咯嘣嘎嘣......” 长孙艺拳头捏的嘎嘣响,眼看就要把剑冲上去了,却被南宫芷拍了拍肩膀稳住了。 南宫芷笑着说:“乌少堡主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不过就算不比剑,只比这箭,你也只能赢这一局,有什么好骄傲的呢?阿苑你说是不是。” 唐苑无辜躺枪,她看了看乌江射的箭靶。较之平常学子,确实出众,但是跟真正的射技比起来,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差的远呢。于是,唐苑很给了一个很中肯的回答。她说:“乌少堡主的剡注确实不错,但是比起极致的剡注,还差些火候。” 乌江嗤笑一声,不屑地说:“唐苑,少说风凉话,有本事比上一比。你敢不敢?” 然而,他的挑衅被南宫芷和唐苑无视了。南宫芷转头,对唐苑摇头苦笑,似是在对她解释为什么长孙艺的射技会这么差。 “长孙师叔的时间都花在暮远剑上了,其他技能真的是一塌糊涂。呵呵呵。”南宫芷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足够让所有人都听见他的话。 “难怪。”唐苑恍然似的点点头。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前笑话长孙艺的那些人也感觉脸上臊得慌。 长孙艺与他们同样年纪,却能参透苍山暮远,比起他们那点技能,简直不值一提。 长孙艺听到他们家少主为他说话,感动地一塌糊涂,再查一点就要热泪盈眶了。 而此时的第五茗,已经的第一箭已然离弦,接着三箭连续而去。所用即五射之一的参连。 参连,即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如连珠之相衔。 等第五笈的最后那根箭矢到达箭靶时,前面的箭矢皆被紧随而来的箭矢劈成两半。 一时间,赛场上学子们的尖叫和欢呼声一声接着一声,经久不息。 乌江面色涨红,却也不愿意承认对方的出众,不屑地冷哼。 面色最不好的事七皇子闻人珂,他从小就嫌习武辛苦,母妃逼他时,总有太子哥哥帮他解围。以至于到现在,其余的兄弟都是骁勇善战,就连皇妹的骑射都比他强。 而他,也只喜舞文弄墨,被人恭维惯了,他也忘了文治武功齐攻的重要性。 来到无常馆,他那点自傲的文采,也显得不似从前出众了。眼下又看了同窗们的优秀,闻人珂方才觉得自己像个井底之蛙。 所以,闻人珂的面色异常的难堪。 后面陆续有苍山派的弟子一一展示,确实如南宫芷所说的那样,他们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出彩。 眼看就剩南宫芷和唐苑他们俩了,南宫芷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好玩的。 南宫芷:“阿苑,咱俩比比,如何?” 唐苑:“幼稚。” 南宫芷:“只要阿苑赢了我,我可以许阿苑一个合理的要求。” 唐苑:“......行。” 唐苑想的是,有个合理的理由,让南宫芷把对她的称呼改改也不错。 南宫芷打蛇随棍上,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阿苑输了,也得应我一个合理的请求。好,就这儿定了。去把靶子挪一挪。” 教习教了这些人半年,也知道南宫芷和唐苑向来爱较量,却也都是小打小闹,多半是唐苑威胁两句,南宫芷就偃旗息鼓了。 说实话,教习也是蛮期待两人真正的本事呢。也想知道苍山派少主和星月宫小宫主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少主,挪多少。” “十丈以外。” 说话的是唐苑。 众人皆是半信半疑,议论纷纷。乌江觉得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嘲讽了。于是,出口都不该自己留退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唐苑本来不想搭理乌江,但是这人实在太聒噪了,加之唐苑觉得她比较护短。 虽然她与苍山派没什么关系,但是长孙艺怎么说也是混熟了的朋友,嘲讽了她朋友还不闭嘴,正好光明正大地收拾。 “那个你可能不了解我们星月宫,只要小宫主说多远,那就是多远。即使小宫主说的不对,星月宫弟子也得服从。其实我也没见过小宫主会射什么箭,要不咱们赌一把,乌少堡主敢不敢?” 不等唐苑说什么,上官俊已然开始护短了,而且他满脸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颇有些挑衅地跟乌江开赌。 简琮双心里没有底,扯了扯上官俊,悄声说:“别给小宫主添乱。” 其他人也大多都是不信唐苑的,听说开赌局,少年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听着他们的交谈,也开始认真思考唐苑的胜率。 第七十三章 豪赌 “我哪里是添乱了。阿苑,你说这赔率一赔十,合不合算?”唐苑甩开简琮双的手,笑嘻嘻地看着唐苑问她。 唐苑心里偷笑,心想这小子不愧是往琼华殿跑的最频的,这么了解她,琼华殿里那几缸琼花酿也算没有白送。 抬头看一眼上官俊,笑的狡黠,说:“上官师叔随意,不过,赌注的话,师叔们自己掏腰包哦。” 上官俊看着她眼底的狡黠,心里啧舌,面上肉疼地说:“行。到时候我就去找宫主,说是为了星月宫的脸面。输人不输阵,赔率就这么定了。怎么样,乌少堡主,赌不赌?” “赌就赌,老子怕你就不姓乌。”乌江啪的一声将焰云刀往一旁方弓的桌子上一拍,气势骇人。 上官俊噗嗤一声笑了,他说:“姓是你爹给你的,我们总不能逼你改姓。再说了,不姓乌你姓啥?总不能姓鸟吧。你这刀也不能当成赌注,万一我们赢了呢,我怕你们乌家堡赖账。” “哈哈哈。”场上众人因为上官俊那句“姓鸟”狂笑不止。 南宫芷笑的最是猖狂,拦住唐苑的肩膀,一边拍一边笑着说:“上官师叔真是个人才啊,哈哈哈。” 钟离渊他们也早就看不惯乌江的蛮横了,此时见他出糗,各个捧腹大笑。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龙灏,也抬手,掩住勾起的嘴角。 乌江此时的脸色,已经涨成猪肝色。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上官俊碎尸万段。 长孙艺也笑这附和:“上官老弟说的极是。这焰云刀可是乌家堡的传家宝刀,我看鸟,啊不,乌少堡主还是收回去,换个赌注,啊。” “闭嘴。老子的刀要你们多嘴。。”乌江此时更加确认上官俊是在帮唐苑装腔作势。他恢复了些许冷静,补充说道:“本少堡主只跟唐苑比,堵他十丈之外能中红心,不仅这刀归他,就是他的箭靶,本少堡主也能生吞了。” “你确定?”上官俊狐疑地看着他,不确定他能不能做得了焰云刀的主。 但是看在旁人的眼里,上官俊是在迟疑。 此时,七皇子闻人珂站了出来。他说:“大家都是同窗,大可不必过于较真。乌兄,这刀我看你还是先收回去。至于赌注,不如就赌抄书,既不会伤了和气,也能精进课业,岂不会两全其美。” “七皇子,你消遣我们呢?鸟江都没说什么呢,你着急啥?”长孙艺一听,瞬间就炸毛了。他虽然不相信唐苑,但是他相信他们少主,让少主提出挑战的人,那里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 “哈哈哈,就是,抄书有什么意思。读那么多书干嘛,难道还想着封侯拜相呢,哈哈哈。” 七皇子似是被人戳到了痛处,面色难看至极,骑虎难下。 “要赌就赌,不赌就滚。”乌江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了,大吼一声,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唐苑掏了掏耳朵,睨了乌江一眼,说:“赌就赌,爷还怕你个鸟。” 唐苑的声音洪亮干脆,但是鉴于乌江的怒火,周围的学子也只敢偷偷憋笑,就算有忍不住的,也只是轻微的“噗嗤”声。 “教习,您可得帮我家小宫主作证。万一人家抵赖,好吧,就算人家要抵赖,我们也没办法。”上官俊对着教习一礼,颇有些无奈地说着。 教习心中冷笑,臭小子连他都敢利用。 长孙艺见教习没有反对,便吆喝这围观的学子下注:“下注了下注了,一赔十开局,以唐公子上弦为期,过期不候。” 很快,爱热闹的学子们纷纷下注,苍山派和星月宫都压唐苑赢,他们不过几人而已,但是对面,乌压压地都赌唐苑输。 钟离渊扯了扯花驷的袖子,问他:“你押哪边?” 花驷笑着摇头:“不知道,不想押。” 钟离渊爽快的说:“那我去了。” 花驷好奇他会押哪边,那只还不等他发问,钟离渊一个箭步跑到上官俊那边去了。 龙灏和管芪对赌注不感兴趣,两人都没有下注,而微生清流跑的比钟离渊还快,两人相视而笑。 于是,这一场赌注押宝最多的是南宫芷,他在苍山派弟子的目瞪口呆中将苍山暮远的剑法拓本压到了桌上。 “少主。”长孙艺咽了咽口水,但是看着被南宫芷瞪了一眼,苍山派的几人都安静了,心里如有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由着南宫芷的这个诱惑,本不愿下注的七皇子也站到了乌江那一侧。 为了配得上苍山暮远,七皇子特地将能代表自己皇子身份的玉佩押了上来。 教习无语,心里腹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吗! 而围观的普通学子也有些傻眼,这赌注,不可谓不豪。 按理说,焰云刀已经超过了这场赌局的价值,怎么连苍山派的绝学和皇子的玉牌都这么不值钱了。 “苍山派是不是有更厉害的绝学了?你们听说了吗?” “没听说啊。” “......” 学子们议论纷纷,唐苑也有些傻眼,南宫芷会不会玩大了。但是对上他含笑的明眸,唐苑心里莫名一暖。 而后看一眼七皇子,唇角勾起。 闻人珂,呵呵。 七皇子的身份虽不值钱,却也不敢说完全无用。说不定那一日就能配上用场了呢。 闻人珂接触到唐苑的深情,莫名心里发紧,不自觉紧了紧拳头。 他堂堂皇子,岂能被一个江湖稚子镇住。唐苑看着她故作镇定的神态,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而此时,十丈之外的箭靶也准备好了。助教挥动旗子,示意一切就绪。 “咱们的比试等下再来,你先帮我赢了那把刀。”南宫芷笑着朝唐苑眨眼,愉悦地说着。 “成。” 话落,抬弓,同样是剡注之技,速度极快。 “砰。” 众人只看到没有移走的,最近的一只箭靶四分五裂,草屑翻飞。而后便是满场的爆笑声。 乌江笑弯了腰,眼中的嘲讽不加掩饰。大摇大摆地走近上官俊这边,伸手就要去拿那本《暮远剑法》的拓本时,被南宫芷挡住了。 “怎么?南宫少主想耍赖。”乌江的底气很足,他觉得南宫芷简直愚蠢。 第七十四张 初露锋芒 “切,本少主耍赖也只跟自家媳妇耍赖,你算个什么鸟。” 南宫芷笑容肆意,说话时还看着唐苑的侧脸,看着她烧红的脸蛋,觉得可爱的不行。 其实此时,押注唐苑赢的其余人,也都有些尴尬。 长孙艺扯了扯南宫芷的衣袖,使劲地给他挤眼睛,示意他适可而止。 南宫芷不明所以,看他一眼,说:“愣着干嘛,赌注不要了?” “少主。”强取豪夺似乎不太好吧。 司马绩眯了眯眼,看看南宫芷,又看看唐苑,再看看飞奔出去的教习,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附耳在上官俊耳边以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宫主赢了。” 上官俊看一眼似笑非笑的而唐苑,再看看笃定的南宫芷。大手一挥,喊道:“兄弟们,赌注啊,快看着点,别让他们收回去了。” 司空锦和欧阳青青、第五笈和东禹郡王府的小世子微生清流同时抬步,将乌江他们的赌注围在中间,以防有人偷偷收回宝物。 “你们没疯吧,真没见过输还输得这般理直气壮地。”看到他们强盗一般的行径,有人无语地感慨出声。 唐苑拍了拍乌江的肩旁,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大方。”说着,抄起乌江的焰云刀,一边观摩一边问他:“听说,这是你们乌家堡近百年来唯一的宝器了,我要是拿走了,你们乌家堡不会上门讨要吧?” 乌江气结,他怒瞪着唐苑,呵斥道:“大言不惭。”说着,伸手就要将宝刀拿回来。 谁知,被唐苑躲了。 不仅躲了,刀柄上的土黄色宝石被她一指弹飞。口中吐出两个字——“土气”。 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哈哈哈,阿苑说的极对,土不拉几的的确配不上我们阿苑,等我给你改造改造。” 听着南宫芷的话,唐苑将刀塞进他手中,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你们,欺人太甚。”话音未落,乌江就出手了。 只是乌江没有了焰云刀,他自己的内力并不高,被南宫芷轻轻一推,就推出了几步之外。 “看来乌家堡确定要改姓鸟了,不仅赖账,还出手伤人,这倒是有意思了。江湖盛传乌家堡乃第二个天启阁。 如今看来,不过是些江湖闲话罢了。不信我们问问,花少主,你们天启阁可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花驷应道,语气中肯,不卑不亢:“自是没有的。” 乌江懵了,他还沉浸在自己即将得到《暮远剑法》的美梦中,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什么出尔反尔。明明是你们输了,还要反咬一口。江湖最具盛名的两大门派,竟是这般龌龊,让人不齿。” 唐苑无语,扇柄在乌江肩膀敲了敲,说道:“大兄弟,做梦呢?该醒醒了,谁跟你说我输了?” 其实唐苑想敲乌江的头的,但是乌江跟他的身高差有点大,她够不着,只能敲肩膀了。 “你胡说,明明只打到旁边。” 唐苑的话不仅惊醒了乌江,也惊醒了所有人。 “啥?没输!?” “什么?” “怎么可能?” 司马绩轻咳一声,眯着小眯眯眼提醒乌江:“乌少堡主,你去旁边看看,能不能找到我们少宫主射出去的箭。” “嗖。”听了司马绩的话,反应过来学子都跑去十丈之外观摩那支箭去了。 而这时候,教习已经回来了。他看热闹也不嫌事大,宣布唐苑正中红心。 乌江歪头冷汗唰地一下就冒出来了,阴鸷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霾,他瞪着唐苑说:“你阴我。” “什么话,我们小宫主逼你的吗?刚才不是气势汹汹地要拿走人家的宝贝,怎么不说阳你?” 上官俊不干了,冲上来对着乌江连翻发问,怼的乌江面红耳赤:“早就警告你看好传家宝了,就是不听。也不想想,那苍山暮远是随便什么鸟都能拿走的吗?哎,现在这年轻人啊,当真经不住诱惑。” 唐苑被上官俊“语重心长”的话逗乐了,随即看向南宫芷,问他:“还比吗?” “比,当然要比。”南宫芷说着,催促着上官俊他们将对面的赌注瓜分了:“东西快拿走,别耽误我们比试。” “得嘞。”长孙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麻袋,一骨碌将所有的宝物钱财都装了进去,说道:“东西先装着,回头两位少主比完了咱们回院子里仔细分,没意见吧?” 几人都是赢得一方,开心地不得了,就算分不到赌注也无所谓,总归是神气的。 此时的少年们心中,赢了赌局的荣耀,比钱财宝物更加珍贵。 唐苑:“怎么比?” 南宫芷:“随你。” 唐苑白了他一样,那眼神分明就再说“明明是你要比的”。 “井仪吧,比速度和力量。” 井仪者,四矢贯穿箭靶,皆正中目标。 南宫芷笑着应道:“依你。” 虽然又面具遮挡,但是唐苑似乎看到了他脸上的柔情,耳根微微发烫。 唐苑想说“不许放水”,但是一想,南宫芷既然通过这种方式赢她一个要求,肯定不会放水,便也没有多言。 十丈之外的两名助教挥动旗帜,表示一切就绪。 “嗖,嗖。” 两声破空声响彻众人耳边,来不及看清箭羽的轨迹,只看得见十丈之外两位助教同时举起手中的旗子。 目力强的,也只看到四矢贯候(箭靶)的那个瞬间,目的弱的,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时间,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原来,唐苑竟然如此厉害! 原来,刚才的赌局她压根没有尽全力! 一时间,苍山派和星月宫众人脸上满是傲娇,那可是他们的少主啊! 其他武林中人,也是一副高山仰止地态度,心中对那两大派的崇拜和敬畏更深了。 “哎,我想从阿苑那讨个好处的想法,算是落空了。好伤心啊,阿苑你要补偿我。”南宫芷说着,扔了弓,抱着唐苑撒娇。 唐苑被唬一条,恼羞成怒地大喝:“南宫芷。” 好在南宫芷在唐苑发飙前就放开了她,哀怨地说:“阿苑,都是男子,干嘛那么生气。”又不是没抱过。 第七十五章 你想我做什么? 比赛结束,教习也颇为震惊。回去后,在教习院再三宣扬。 南宫阅听着无常馆的传闻,咧开了嘴,满心满眼的与有荣焉。 而比赛过后的南宫芷,却被唐苑当成了空气。 分完了赌注,唐苑同上官俊他们去了食堂,胡吃海喝了一顿。 “二宝,老哥烧鸡呗,这个给你,明日采购时记得多打几坛子酒。”简琮双将分到的赌注分给了二宝一半,拜托二宝给他多买些酒。 二宝少年,无常馆的主厨三元的徒弟,负责每日无常馆的食材采购,有空了也给他师父打打下手,烧烧火。 二宝一脸正气地拒绝简琮双:“你们真是我见过最差的学子了。以前谁不是废寝忘食地学习练功,哪里像你们这样,成天想着吃喝玩乐。简直不像话。” 门外偷听的上官俊等人乐不可支,简琮双也尴尬地摸摸鼻子。 收紧手里的钱财就要走,一边走一边诉苦:“唐小公子今日赢了比赛,看来是庆祝不成了。” 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 “等一下,你说唐小公子赢了比赛,什么比赛?”二宝似乎对唐苑的事很感兴趣。 于是,简琮双就把唐苑和乌江打赌的事讲了一遍。 简琮双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二宝听得津津有味,大快人心。 “好。简公子放心,明日午时来饭堂拿酒,一定让唐小公子吃饱喝足。”简琮双只是听了上官俊的主意来找二宝的。 提起唐苑也是上官俊的意思,他自己其实对二宝的反应不甚了解。 难道二宝跟小宫主是亲戚?不管了,反正明日有酒就行。 “那,这个钱你拿着。我先走了啊,不然被教习们发现,我好被罚了。酒就拜托二宝兄弟了啊。”简琮双将钱袋子塞进二宝手里,一溜烟跑没影了。 “哎,简公子,你等等。”等二宝追出去的时候,简琮双已经不见踪影了。 二宝看着手中的钱袋子,摇摇头回房烧水去了。 简琮双除了厨房,上官俊他们也跟着一路飞奔。 回到院子,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上官师弟,二宝兄弟与小宫主是亲戚?”简琮双还是没忍住,讲心里的猜测问出了口。 “不是。”上官俊摇头。 简琮双:“那,二宝对小宫主?” 上官俊:“哎,算了,告诉你们也无妨。那还是刚入馆不久的。” 半年前,无常馆正常开堂,可是辞海镇的热闹还没有散。 乌家堡的家仆几次三番在辞海镇闹市,唐苑从二宝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二宝外出采购,二宝身子瘦小,有没有武功,钱财被抢。 偷偷坐在墙角抹眼泪,唐苑带着他去收拾了乌家堡的那帮家仆,讨回了被抢的钱财。 从此以后,二宝就把唐苑当成了救命恩人。隔些日子就从师父哪里讨些好吃的,偷偷送给唐苑吃。 又一次上官俊去找唐苑,发现了她的烤鸭,经不住上官俊的纠缠,唐苑就把这事跟上官俊说了。 所以,上官俊每次找二宝买酒,都是以唐小公子的名义去的,但是自从二宝知道了唐苑并不好酒以后,上官俊就被二宝拉入了黑名单。 “你,所以才让我去。说,你之前私藏了多少酒,居然偷偷喝,太过分了。”简琮双是比上官俊还喜欢喝酒的人。 听到这里,气的咬牙切齿。 第五笈尴尬的摸摸鼻子,上官俊那些酒,有多半其实都是他喝的。 “啊,第五师兄,我说你怎么经常身怀酒香,难怪了,你们两真是狼狈为奸。” “我也就偶尔喝一点。”第五笈见躲不过,赶紧认错。 “好啊你们两个,哼。” 于是,第五茗和上官俊被简琮双他们从东院轰了出来。两人摸着鼻子回南院去了。 而北院,静悄悄的,只有少数房间还亮着灯。 天字癸号房内的灯也还亮着,房间的正中间,无邪泛着紫光立在地上,将房间无形地分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一边,唐苑悠闲地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而另一边,南宫芷慵懒地斜倚在唐苑正对面的软榻上,摆出一个自以为最迷人的姿势。 面具始终戴在脸上,但是眼神中的柔情怎么都遮不住。手中的书从从开始就没有翻过一页,视线也不在书本上面。 唐苑竭力忽视掉他的姿容,只看着杯中的就。可是仰头的瞬间,还是能瞥到对面人的风骚和妖娆。 唐苑实在经受不住美色的诱惑,终于心软了。想起了他比赛前的要求,温声问他:“说吧,你想我做什么?” 南宫芷故作不知,依旧保持着他迷人的风姿,明眸映着灯火忽明忽暗。 “什么?不管什么要求说,媳妇都能答应吗?” 唐苑觉得这人真败兴,砸吧嘴起身朝着床上走去。 南宫芷放下了手中的书,站起身拢了拢衣衫,至少看起来没有露骨。 “唐苑。” 闻声,唐苑身形一僵。心中升起莫名的惊慌,她带着眼中的无措转身,定定地看着他。 南宫芷很少连名带姓地喊她,更多的时候是“阿苑”,无人时也都是称呼她“媳妇”的,这样连名带姓的唤她,难道她哪里又惹他生气了? 南宫芷:“唐苑,我确实有个要求。” 唐苑讷讷地问:“什么?” 南宫芷:“我说了你不能打我。” 唐苑:“......你先说。” 南宫芷:“能不能把这个撤了我再说。” 唐苑:“有关系?” 南宫芷猛点头:“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 唐苑皱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南宫芷又故作悄声地说:“不能让人听了去。” 唐苑闻言,不假思索地收回了无邪。 看着阻拦他抱媳妇的剑阵消失,南宫芷藏在面具下的脸上满是得逞的笑。 南宫芷故作沉稳地靠近唐苑,紧了紧拳头,难为情地说:“我,我好像生病了,又好像中毒了。” 唐苑皱眉,伸手就去给他把脉。“怎么回事。” 南宫芷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再动,只说:“就是感觉快活不成了。” 见唐苑眼中的逐渐升起的担忧不加掩饰。南宫芷突然内疚起来了,也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第七十六章 唐苑,我心悦你 “反正我这毒,有媳妇在,肯定能解。只要媳妇你答应给为夫解毒,我就放开你。” 唐苑怒目圆瞪,猛地抽挥手,抬手就抽上南宫芷的后脑勺,气呼呼地说:“闭嘴。” 南宫芷趁唐苑把脉的功夫,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合算。” “南宫芷。” “你要实在生气,这病,不治也罢。” 南宫芷放开她,没有看她,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唐苑看着他挪步,好像每一步都迈的极其艰难。 身形消瘦,分外落寞。唐苑心里自责,是她又让他伤心了吧。 “我没有不给你治。”唐苑上前,从身后抱住他,声音闷闷地说着:“我只是气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是么?我太了解你了,你是不会给我治的。”南宫芷定住脚步,叹息道。 唐苑急了,窜到他身前,表明自己的态度:“你都不让我把脉,我怎么给你治? 而且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不会治。你这,纯粹是在单方面污蔑我的医德。” 南宫芷也只是淡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这病,我自己清楚,只有我媳妇治得了。” 唐苑皱眉看着他,狐疑地问道:“南宫芷,你,还不会是想女人了吧?” 与他同龄的皇子大多都已经娶妻,就算没有娶妻的,也有个暖床的丫头在身边伺候着。 唐苑不禁想,她对南宫芷是不是太苛刻了? 思及此,唐苑踮起脚尖,在南宫芷下巴上如蜻蜓点水般一吻。 南宫芷心中一动,心跳如雷。他怎么也没想到,唐苑会如此。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些回不过神。 抬手扣住她的腰身,抓着她的柔夷放在自己心口处,南宫芷轻声问她:“感觉到了吗?它真的病了,我已经无法控制了。” 唐苑被手底下如鼓的心跳惊到,就要抽回手,却被南宫芷抓着不放。 “唐苑,我真的中毒了。中了一味叫‘唐苑’的毒,你要是不给我解,真的会死的。 而且我也是真的病了,得了一种叫‘看得见摸不着’的病。虽不致命,却也备受煎熬。怎么办?你给不给治。” 南宫芷的声音轻柔如丝,一字一句划过唐苑心间,让她的心肝跟着颤抖。 身体好似受了他声音的蛊惑,绵软无力,只要靠在他的身上,抓着他的衣襟,才能保持站立。 南宫芷的嘴唇离开她的耳际,抬起她的脸,祈求似的说:“唐苑,我这毒能解吗?病还有得治吗?” 鬼使神差的,唐苑结下他的面具,看着他的眼睛说:“南宫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让你生了毒,患了病。”唐苑揪着他衣襟的手伸到南宫芷身后,环抱住他僵住的身子。 好半晌,南宫芷轻笑,抬起她娇羞的脸,笑着说:“那你到底是治还是不治呢?” 唐苑也笑看着他,轻声说:“病可以治,但是毒解不了,让你毒一辈子算了。” 愉悦的笑声从南宫芷靠看的唇间溢出,他怜爱地摸摸唐苑的面颊,轻轻吻上她的眉眼。 南宫芷一直后悔一开始惹恼了唐苑,让她在房间里布了剑阵。 半年了啊,他半年只能看到媳妇,连手都牵不着,他是真的病了。 今天在赛场了抱了她那一下,南宫芷感觉自己病入膏肓了,再不治真的会死人的。 细细密密地吻入春雨温润,席卷着唐苑,让她沉醉、沉沦。 “唐苑,我心悦你。这一辈子,你逃不掉了。” “南宫芷,你也一样。你记住了,这一世,我们是彼此的命,离不开的,我也不想逃。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对你不好,可以恨我,甚至是杀了我。但是你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要我,记住了吗?” “傻了吧。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弃你伤你呢。”南宫芷宠溺地捏捏她的腰,吻住她的唇,千言万语都化在这一吻之间。 南宫芷的病好了,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天莫名其妙的发笑,让人毛骨悚然。 这一天,上官俊对第五笈说:“第五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家小宫主和你们家少主,有些不对劲啊。” 第五笈想了想,没觉得不对,跟以前一样啊。 “嗯,不对不对。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两人之间萦绕着的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很容易让人想起话本里那些男女情事。你们家少主好难色的事不会是真的吧?” 第五茗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悄声说:“别乱说。少主有喜欢的姑娘,好像也是你们星月宫的一位姑娘。我兄长一直在少主左右,他的话假不了。” 上官俊:“那他有没有移情别恋、或者是玩弄我们小宫主的可能?” 第五茗:“不可能。少主虽然行事乖张,但是人品那是没的说的。山中有不少女弟子心仪少主,也有女弟子前赴后继地向他表明心意,少主都是直接拒绝的,从没见他对什么人暧昧过。” 上官俊:“......这样啊,再观察观察。我总觉得不对。” 第五笈:“行了,你别瞎嚷嚷,我以前不也这样。” “两位师叔俩嘀咕什么呢?”唐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吓得两人齐齐捂住心口。 “阿苑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吓死我了。”上官俊不满地抱怨。 第五笈不敢说话,在背后妄议他人已是失礼,如今被人逮个正着,实在可耻地很。 “什么呀,明明是你俩鬼鬼祟祟,聊得太入迷,不信你问师叔们,我们可是喊你好几声了的。”唐苑给他纠正。 “可不是,你们俩是不是又在密谋什么坏事呢!”简琮双也凑上来,盯着两人,来回巡视。 第五笈只摇头不说话,上官俊摸着鼻子说:“哎呀,能有什么坏事。就是我发现了两只雄鸟,甚是暧昧,就问问第五兄,它俩是不是一对。” “哈哈哈,你小子,思春了吧。”长孙艺拍着上官俊的肩旁,哈哈大笑。 唐苑毕竟自己心里也虚着呢,听到他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 第七十七章 来信 唐苑直直盯着上官俊和第五笈,看得两人心里直突突。 虽然没有直言,但是那天之后,唐苑在外面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也不时地警告南宫芷,让他收敛一点。 南宫芷也怕惹恼了媳妇,连亲亲抱抱的福利都没有了,听话的不得了。 两人戏做的很足,观察他们的上官俊观察了十多日,才收起心思。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第五笈打击他不遗余力:“少主和唐小公子,是棋逢对手,英雄相惜。哪里就有你想的那般龌龊了。” 南院,地字甲号房,第五笈与上官俊秉烛夜谈,互相讲述他们家少主和小宫主的趣事,和谐美满。 西院,玄字丁号房。 闻人珂大约是收到了太子的来信,很是开心。 心中的内容,也让他在无常挂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地读完信中的内容,思索如何回复太子皇兄。 而乌江,不知去了何处,深夜还未回房。 当然,身为皇子,闻人珂有他的骄傲。自然不会去寻乌江,甚至是乌江的安危,他也不甚关心。 这一日,收到信的不仅闻人珂。唐苑同样收到了两份信,一份来自京城,一份不明来历。 京城的来信没有署名,但是仔仔细细地写了京城这几年的变化。 东宫进了一位新主子,太子侧妃乌莲儿,乌家堡堡主嫡女。算起来,那乌莲儿同乌江,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 宁王妃有孕,算是闻人家第一位皇孙,岳帝十分在意。太后更是每隔几日就搬去宁王府住几天。 继五皇子闻人谦与礼部尚书之女甘梦萝成亲之后,四皇子闻人钰和八皇子闻人澈也是前后迎娶皇子妃。 四皇子娶的是户部尚书梁次之家的娣次女,两人的婚事据说是皇后定的。 八皇子妃为丞相的孙女杜寒音,据说两人在百花宴中互相看中。其母亲兰妃向岳帝表明两个孩子的心意,岳帝也是欢喜的应了。 户部尚书梁次之上凑,请求岳帝为春东郡的百姓开仓放量,但是被陈国公一党极力反驳。 最后,对于春东郡的旱灾,朝廷毫无作为。春东的难民大多涌向了东禹。 好在东禹郡王府对属地的难民做了妥善的安排,免了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的春东,说是一座空城也不为过。除了官吏和较为富庶的人家,看不到多少寻常百姓的影子。 春东所辖,大片大片的作物干枯,田地龟裂,已无法种植。 津州战报频频,朝廷自三年前就断了津州军的粮草军饷,这三年全靠津州军自给自足。 如今与津州接壤的小国一日强盛,若是朝廷再无粮草救济,后果不堪设想。 南闽郡王上表,寇正海统领南闽军,缴获辞海海域大批量骚扰沿海百姓的海盗,且没收海盗战船若干,为南闽军所用。 寇正海为南闽百姓除去祸患,岳帝龙心大悦,大肆封赏南闽郡王府和寇正海。 唐苑的另一份来历不明的信,里面详详细细地写了一些江湖门派的大小事务。 比如多年前被灭门的卧龙山庄重新开山,新一任庄主为龙魁,即前少庄主的幼弟,龙灏的亲小叔。 卧龙山庄被屠时,龙魁正在东禹陈州访友。卧龙山庄谋逆的罪名仍在时,龙魁带领流散各地的卧龙山庄弟子,潜伏京城。 历经七年多的奔走奋力,终于为卧龙山庄洗清谋逆的罪名。为了明志,龙魁公告天下,卧龙山庄与西蜀郡王府将再无往来。 陈州武馆的弟子,早年多有加入朝廷开设的武学院。留下的弟子为了维持生计,做起了保镖护院。半年前馆主病逝,仅剩的几名武馆弟子也各自奔前程去了。 至此,武林再无陈州武馆。 被称为邪教千羽阁,近期在陈州搜罗无家可归的孤儿,却遭受附近几大门派的围攻。 千羽阁阁主殷芊韵以一招退敌,将几大门派骂了个狗血淋头,带着陈州境内所有的孤儿返回千羽阁。 唐苑看到这里,笑出了声。她似乎能想象得到,那殷芊韵当时骂人时傲慢和不屑。 千羽阁虽被武林归为邪教,行事非但没有十恶不赦,而且是大多数自诩正派的门派更加仗义的存在,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是无人撼动的。 至于大家口中的“邪”,无非是千羽阁的第一任阁主的不老红颜,以及他所创的绝世神功《神女无心》惹的祸。 相传在五百年前,东禹灾遇百年难遇的水患。幸好东禹郡王府治水有方,免了东禹百姓的流离失所。 水患过后,有百姓在被淹没的田间捞上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生的极其好看,便被那户人家收养,给他取名叫殷千羽。 渐渐地,殷千羽长大了。被送到山里学本领去了,等他学成回来,却被告知收养他的爹娘都已近老死了。 殷千羽不解。为何世人都老去,死去,而他,始终只有一副面貌。 等他去了城里,见多了世间的繁华,对尘世多了许多留恋。 殷千羽样貌俊美,收到了许多女子的垂青,让他喜欢上了被追捧的感觉。 从此,游走于各色各样的美色之间,留恋花丛,对女子的柔媚更加痴迷。不惜自创功法,将自己变成了女人,开创了千羽阁。这套功法,便是《神女无心》。 殷千羽活到一百五十多岁时,生命走到了尽头,但是容貌依旧没有年轻。 殷千羽的弟子继承了他的神功,跟着他修习此功法,虽不至于容颜不老,却也是成效俱佳。 经过四百多年,几代阁主的改进,《神女无心》已经成了一门绝世神功。 更有甚者,千羽阁的弟子大多为孤儿,他们对苍生的疾苦倍加关心。阁内弟子不多,却都是些心怀苍生的义士。 而现任的千羽阁阁主殷芊韵,脾气暴躁,心底却是纯良。 近些年北岳的锦绣河山,因连年灾祸所致,早已满目疮痍。殷芊韵四处行走,将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带去了千羽阁。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殷芊韵都是这般,心系苍生。 唐苑有些惭愧。哪怕是这样的人,前世却也没能逃得了她的魔爪。 第78章 美人 想到殷芊韵,唐苑深深地叹了口气。而她的这一声叹,却牵动了房中另一人的心。 南宫芷本在作画,见她读信读的仔细,便没有打扰,只悄悄将她的此时的容颜画在纸上。 认真作画的南宫芷没有看到唐苑的出神,却被他这一生叹息打断了。 放下手中的笔,端起那画吹了吹,端到唐苑跟前,献宝似的说:“来,媳妇给评评,画功如何?” 唐苑闻声望去,南宫芷端着的,是一张美人图。 很美,美到词穷了。 唐苑痴痴地望着画上的人,久久不能回神。 似曾相识的轮廓,似曾相识的高傲。唯一陌生的,便是画卷上美人的温柔。 眼中似有星河璀璨,又有千娇百媚生,将女子的柔媚尽显无疑。 眉间一点,像是不经意滴上去的墨汁,却是恰到好处。 衣裙翻飞,广袖揽云,腰间缀月。体态不显丰韵,却也不失平衡。 “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等闲情雅致。话说,这谁啊?”唐苑沉浸在美人的精致中,并未抬头,只是出声问南宫芷。 南宫芷笑着从她手中拿走画,不无得意地炫耀:“我媳妇。美吧!” 唐苑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哑然失笑。 唐苑生的极美,但是她很擅长收敛自己的姿容。更何况,男子的装扮,让她把将门虎女的飒爽发挥的淋漓尽致。比起容貌,她那柄从不离手的昆仑扇和挺拔的身姿更加出众。 当然,在心仪的男子身前,女儿家的柔美也会不由自主地显露出来。 南宫芷清楚的记忆着对她的,每一个心动的瞬间,她的美,在他的心里,跃然纸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给我。”唐苑伸手去抢。 “阿苑你可真霸道,我媳妇的画像也要抢。除非,阿苑你亲口承认。” “承认什么?”唐苑强行压下耳根的红晕,故作茫然地问他。 “哎,既然媳妇不愿意承认,这画还是送给别的姑娘好了。”南宫芷见诱拐不成,假装受伤地我这心脏叹息。 唐苑笑看着他,轻笑摇头。继而收起玩闹的心思,不再给他搭戏,开始伏案疾书。 她要帮助爹爹解决津州军粮草问题,也要让爹爹做好朝廷问责的准备。虽然今生与前世的轨迹完全不同,但是闻人家想要出去唐家的心思,并没有减弱。 更何况,前世岳帝死前所说的那个关于国师的预言,唐苑又理由相信,今生同样存在。 前世,她闯进岳帝的寝宫,听他说了很多事。 唯一让她震惊的,只有那个预言的事。而且,闻人勋父子对这件事的保密,当真是做到了极致。 “仙落凡尘,福祸难测。顺者积福,屈者降灾。” 唐苑勾起唇角,虽然她不相信什么预言命格,但是重生的她却多了几分谨慎。 本来,唐苑想去找国师问个清楚的。可惜,等他重生,前国师早已不再人世了。 若说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参透其中真假,怕也只有香山寺的承恩大师了。想到承恩大师,唐苑不由揉起了眉头。 那是个臭和尚啊! 十年之约什么的,她差点就给忘了。 南宫芷看着唐苑苦恼的模样,频频皱眉。 他家媳妇今天总不在状态啊! “何事让我家媳妇如此苦恼啊,说给为夫听听?” “噗”,唐苑刚入口的茶全部喷在案前的信纸上了。 “嗳,媳妇你慢点呀,我又不抢,真是的。”南宫芷说着,走上前帮她擦擦脸,擦擦身上的茶渍。手掌不经意地按在唐苑的胸前,气的唐苑直瞪眼。 无视了唐苑的瞪视,南宫芷一本正经地继续帮她擦手,眼中尽是茫然和无辜。好像刚才使坏的手掌不是他的一样。 唐苑气结,伸手去推他。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 南宫芷一惊,连忙抬起双手,贴上唐苑的前胸和后背,帮她顺气。 顺着顺着,他就恍然了。 他家媳妇这是又害羞了呀! 瞧瞧这耳朵,像放到锅里滚了好几滚。还有这脖颈,白里透红,真相苍山天泉边上熟透了的水蜜桃。 南宫芷按耐住心中的臆想,就想凑近闻闻香味。 结果,还没等他靠近,就被掀翻了。不仅如此,白袍上媳妇的脚印如此清晰。 唐苑拿起茶杯就砸了过去,气到口不择言:“登徒子,无耻,下流。” 南宫芷连忙躲避,看到唐苑衣衫的异样,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气恼了。 轻咳一声,内心憋着笑,脸上一脸无辜地解释:“这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压。看你上不来气,总不能让你一直憋着吧,憋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吗,咱不气了啊。” 唐苑更加窘迫,登徒子大白天地解了她的束胸,竟还说的冠冕堂皇。 “上不来气是吧,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是上不来气。”唐苑唰地起身,伸手就要朝南宫芷的咽喉抓去。 “救命啊!”南宫芷大喊一声跑出门去,将门从外面扣地死死地。不让任何人进,唐苑也出不来。 “少主,你干啥呢?”管芪听到喊声,房间门开了一条缝,钻出一个脑袋问他。 “管芪啊,你怎么没穿裤子。”南宫芷他们的房间和管芪龙灏的房间正好在对面。从南宫芷的角度,只能看到管芪光着的上身。 管芪羞红了脸,蹭一下打开房门,大声辩解:“我,我穿了。” 其他天字号的学子听到南宫芷的声音,好奇地打开门看热闹。哪知竟看到了管芪这么幼稚的一幕。 有人笑着说:“你是穿了裤子。但是你为啥光着上身?秀身材呢?” 管芪闻言,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捂着脸跑回屋,将房门重重合上,发出一声巨响。 “哈哈哈。”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唐苑在屋内重新更衣,外面的动静让她心肝乱颤。她是真怕南宫芷突然进来,躲都没地方躲。 终于换好了,又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南宫老弟,泡澡去呀。”微生清流靠近南宫芷,一只手挡在耳边,悄声说道:“听说馆主为了奖励大家,特地引了苍山的天泉水为我们解乏。” 第79章 预言泄露 南宫芷闻言摸摸下巴,而后同样抬起一只手挡住嘴巴,悄声跟他说道:“既如此,你就在里面多泡一会儿,热死也要多泡一会儿。” 微生清流狐疑地看着他,却见南宫芷只眨眼,不愿多说。 “那你跟阿苑?”不去泡吗? “你是不是傻。我是谁?天泉水从哪里来的?爷从小泡到大,早就腻了。去吧,记得多泡一会儿啊。”南宫芷白了微生清流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着。 微生清流恍然大悟,一拍脑门,笑道:“我竟然给忘了。那阿苑呢?”他总不能也从小跟你泡到大吧。 南宫芷笑,扯过微生清流到近前,在他耳边说:“阿苑从小跟我泡到大,那玩意儿对他没用了。这事别说出去啊,否则我怕苍山那老头打断我的腿。” “啧啧,当真是情比金坚。为啥我没有早点遇到你呢?哎,人比人,真是不如人哦。再见。”微生清流惋惜不已,转身摆手离开。 南宫芷看着院子里的学子都走没了,这才敲敲房间门,小声问:“媳妇,好了没呀。” 唐苑轻咳一声,没有说话。但是南宫芷会意,推门而进,有些眩晕。 “媳妇呀,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叫为夫怎么活才好呢?”南宫芷上前,从身后环住唐苑,话里的酸味飘的满屋子都是。 “老实点,外面还有人呢,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唐苑手上挣扎着,但是声音确实无比轻柔。 听得南宫芷心尖颤了颤,闷笑出声:“照阿苑的意思,没有人的时候我就可以动手动脚了,对不对?” 唐苑被噎住,抬起扇柄就敲上他的额头,恼羞成怒训到:“胡搅蛮缠,老实点。” 见她满脸紧张,不住地朝门口张望,南宫芷心中柔软。 趁唐苑不备,将她的身子转了个方向,与她面对面。额头抵在她的额间,嗤嗤地轻笑着。 唐苑感觉到他的呼吸喷到脸上,痒痒的。双手抵在南宫芷胸前,离他远一点,艰难地说:“别,别闹了。被人看见不好。” 南宫芷的嘴角咧开地更厉害了,他的唇在唐苑脸颊划过,移到耳边轻语:“他们都去泡澡了,院子里没有别人。” 唐苑的脸更红了,将头扭到更远的地方,惹得南宫芷发笑不止。 南宫芷抬起一只衣袖挥了挥,将房门关上,屋子里瞬间暗沉了许多。他用一只手扳过唐苑的脸,抬着她的下巴,比她与他对视。 唐苑不敢看南宫芷带笑的脸,拼命地移开视线。 “阿苑,你不敢看我。为什么?” 唐苑瞪他,明知故问。 “我长得太俊?” 唐苑笑着嗔他:“臭美。” 半笑半嗔的容颜,加上那微微发颤的睫毛,看在南宫芷眼中,似有万种风情。 “阿苑,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再撩我。” “你,我......唔。”唐苑想要辩解的话,被南宫芷尽数堵在喉间。 南宫芷的吻不太像他的人。平日里,南宫芷对待唐苑,大多时候如和风细雨般温柔。 然而他每次动情,每次的亲吻,都如疾风骤雨。仿佛是倾注他的全部生命在亲近,令唐苑没有退避的余地。 “当当当,当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唐苑,她铆足了劲,一把将南宫芷推到一旁的软榻上,发出一声巨响。 “唐苑,没事吧。开门啊,在干嘛呢?”门外上官俊死命地敲门。好在他还是个冷静地,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没事。怎么了?” 门打开,上官俊蹭一下进了屋,看了看外面,然后将房门关上。拉着唐苑就往书案前走,看到软榻上捂着心脏的南宫芷。上官俊被吓一跳:“你,是人是鬼。” 唐苑轻咳两声,瞪一眼上官俊,示意他有屁快放。 但见南宫芷在,上官俊有些那不好要不要现在就说。他看着唐苑,问:“小宫主,二宝是不是又给你送辣子鸡了。” 唐苑茫然地摇摇头,无奈扶额:“上官师叔,你来就想问这个。” “不是的。他没有给你送鸡,那你嘴巴怎么了?被咬了?”上官俊少年不知情滋味,还在不住地追问。 唐苑浑然不知自己的嘴唇肿的有多严重,只瞪一眼南宫芷,对着上官俊解释:“别蚊子咬了。” “噗嗤。”南宫芷忍不住笑出了声,蚊子的威力是不是太猛了。 “什么样的蚊子,有毒吧。我觉得你最好解解毒,看着挺吓人的。”上官俊好心提醒她。却被唐苑瞪了回去:“上官师叔,您到底有没有事。” “哦对,有事。”上官俊将手伸进怀里,明显是要掏东西,但是伸到一半有停下了,看一眼南宫芷。抿了抿嘴说:“南宫少主,我有一件很重要的、星月宫的内务要跟我们小宫主讲,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唐苑无语了,能有多大的事,至于么。“说吧,他与星月宫也算不得旁人。” 唐苑的话取悦了南宫芷,让他瞬间笑成了花。 南宫芷坐到唐苑身侧,从红泥小炉上拿下煮好的开水,给唐苑斟了杯茶,递到她手边。模样甚是乖巧。 上官俊眼巴巴地等着他自己的那一杯,但是没有。不但没有倒茶,南宫芷那眼神,分明就是挑衅啊。 上官俊哼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份信,啪一声拍到桌子上。 “小宫主你先看。” 唐苑看信,上官俊与南宫芷两人之间的较量也没闲着。可惜了,上官俊对上南宫芷,始终还是太嫩了。 唐苑读信的时间越长,南宫芷和上官俊感受到的冷气越重。 上官俊低眉沉思,南宫芷虽然也关心,但是想来也是星月宫的内务,他也不好直接插手。 倒也没过多久,唐苑的信读完了,她将这信交给南宫芷。 上官俊本来已经做好唐苑要发怒的准备了,哪知,唐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仿佛这空气中的冷冽气息不属于她一样。 “少宫主,你没事吧?”上官俊弱弱地询问。 唐苑摇摇头,视线盯着红泥小炉,看着汩汩的热气,氤氲升腾,瞬间就无迹可寻。 唐苑心里冷笑:“看来这一世,闻人家想要守住预言的秘密,是不可能了。” 第80章 泄密者 空气中纸张烧焦的味道,换回了唐苑的神志。她笑看着南宫芷,笑而不语。 上官俊则不解:“南宫少主这是何意?”烧了这张纸,压根就是无济于事。 南宫芷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反问上官俊:“上官师叔可相信那所谓的预言?” 上官俊看看南宫芷,再看看唐苑,没有答案。 本能来讲,他是不信的鬼神的,更何况只是一句预言。 但是想到小宫主的天赋,又不得不信那预言里的话——仙落凡尘,福祸难测。 小小年纪,扛过宫主的一剑而不死。仅闭关四年,变更开除白色九蒂莲。不是仙落凡尘,又是什么呢? 南宫芷紧张地看着唐苑,伸手,毫不避讳地握紧她的手。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唐苑笑容温柔,是上官俊不曾见过的,他看呆了。 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唐苑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后转移话题。 “先不说别的。上官师叔,这信,你哪里来的?” 听到她的声音,上官俊这才回神,红着脸说:“是司马绩让我交给你的。他还让我转告你,他祖父奉了太子的命令,正在想方设法地请你去郡王府作客,让你能避就避。” 唐苑欣慰,她看看上官俊,再看看南宫芷,心里暖暖的。 这一世,她的心里,有了更多的人和事,再也不是一个人。 “上官师叔先回吧,今日之事,阿苑多谢师叔。”唐苑虽然跟他们是朋友,但是认真的时候,该有的礼节一分都不会少。 再多的情,他们都受得起;再多的礼,都无法弥补前世欠下的债。 上官俊见唐苑如此认真,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摆摆手说:“我虽然对这天下事,看的不太清楚明了,却也知道此间预言的压力。我不会乱说的。”话落,逃也似的走了。 上官俊走了,房间里又剩下两人。 南宫芷低眉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唐苑则起身伏案疾书,将下午没有写完的信写完。 期间,南宫芷出去了一趟。唐苑写完信抬头,没有发现南宫芷的身影。 她顺着月光,推开屋后的窗户。 今日月圆之夜,月明星却不稀。繁星点缀下的夜空,多有玄幻境界。 唐苑住在天字甲号,天字号在北院,最是靠近苍山。风起,带起一阵花香,片片琼花落下,颇有世外桃源的舒适。 唐苑翻窗而出,踩一枝嫩芽,跃上房顶。 “要是有一壶酒就完美了!” 可惜,就算是她再想,此时也是没有办法寻来一壶酒滴。 靠着闪耀的繁星,唐苑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份信上的内容。寥寥数语,不见工整,信息量确实足够大。 两天前,老郡王收到东宫的传书,让老郡王宴请唐苑,且要以礼相待,绝对不可得罪。 南闽郡王府的郡王年仅八旬还不肯将手中的权交给世子,说明其贪恋权势到了一定程度。 想要这样的人取悦另外一人,闻人勋必须要有合理的理由。不然,老人家可能因为嫉妒而反水,得罪了唐苑。 对于闻人勋对人心的掌控,唐苑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前无古人的精!” 前世便是如此,尽管闻人勋对东宫的谋士并不好,可还是有数不清的人为他赴汤蹈火。 至于那个预言,前两句,与旁人却也无害。唯一受害的还有被预言的唐苑本身。 或许闻人勋已经发现,他的讨好并不见效,才出此下策,想借旁人的手出掉自己。 思及此,唐苑不由失笑。 闻人家的男人对他们自身的能力并没有多少信心啊,不然,也不会想要借刀杀人。 要是岳帝知道他死守的秘密被他最看重的儿子泄露出去,会如何呢? 忽然,唐苑的鼻子动了动。 好香啊! 唰地睁眼,便看到南宫芷左手拎着一个油包,右手拎着两坛酒。 唐苑笑眯了眼,满脸地天真无邪:“大哥哥,你真好!” 南宫芷被她突然的夸赞弄得面颊发烫,还有一抹红,被面具遮住了。 南宫芷故作淡定地坐在她身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问道:“没良心的小丫头。哥哥这么好,那阿苑要不要给哥哥做媳妇?” 唐苑拆油纸包的手一顿,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他:“不给哥哥做媳妇就不给吃了吗?” 南宫芷对上她的眼,哪里有星月璀璨,能照亮他的前路。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说:“给。怎么能不给!反正要不要的,阿苑都已经是我媳妇了,没错吧。” 唐苑有了烧鹅,顿时也不计较他在言语上的那点便宜了,撕了条腿塞进嘴里开始啃。 见南宫芷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根了,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无聊的条件。塞一块骨头给他,堵住他的声音:“吃东西的时候能不能别聒噪!” 被嫌弃的南宫芷嚼着嘴里的肉,觉得特别香,也停止了絮叨。 拔开酒塞,酒香顿时逸散开来,混着零星飘落的桃花,别有一番滋味。 “好酒。”唐苑喝了一大口,感叹不止:“三长老家的母老虎没发现你?” “哈哈哈,那只母老虎被我喂了点蒙汗药,睡着了。”南宫芷说的眉飞色舞,得以非常。 他们喝的,真是苍山派三长老的桃花酿。据说,迄今为止,三长老都没有抓到偷酒贼呢。 三长老怕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偷他酒的是两个小娃娃,而且这两人,如今怕是又偷酒上瘾了。 果不其然,三长老半夜起来如厕,发现酒缸开了半面,而他养的母老虎,正在酒缸旁边呼呼大睡。 三长老本想大喊抓贼的,但是想到“高人”早已远去,便没有做声。 一边盖酒缸的盖子,一边抱怨:“真是个粗心的前辈,下次别忘了盖盖子。” 而被念叨的“前辈”此时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唐苑笑看着打喷嚏的南宫芷,问他:“是不是三长老念叨你了,哈哈哈。” 南宫芷揉了揉鼻子,笑着应她:“有可能。” 吃饱喝足,唐苑难得地温顺,靠在南宫芷肩上,与他把酒言欢。 第81章 醉酒 房顶笑声不断,惊扰了泡完澡回来的学子们。 “快走快走,被发现就不好了。”唐苑看到三五成群的学子渐渐多了,她催促着南宫芷回房去。 哪知南宫芷不为所谓,扯着她不让走,一边喝,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唐苑,说:“我喝醉了,媳妇抱我回去。不然,我就不回去。” 那个傲娇啊,唐苑不惯他,打开他的手,不咸不淡地说:“那你就继续,再见。” 唐苑跳下后院,准备跳窗进屋,却听得几声闷响。回头一看,心脏差点就跳出嗓子眼。南宫芷那厮竟然直直从房顶滚了下来。 房檐虽然不高,这样摔下去也不会出人命,但是总会疼的呀。唐苑有心不管他,让他受点疼,涨涨记性。 到底是没有忍心,伸手去接他,稳稳将他接在怀里。 “好了,总不能还让我一个弱女子抱着你进屋吧。”唐苑无奈,将他放在地上,只留一跟食指支撑着南宫芷摇摇欲坠的身子。 南宫芷好像真的醉了,不声不响,只是看着唐苑傻笑。 唐苑扶额,揪着的衣襟跃进房内,顺手关上窗户。 扶着他坐在一侧,接连灌了两倍茶水。对上南宫芷渴求的目光,唐苑又给他倒了一杯,喂他喝下,难得的体贴。 南宫芷顺势将头枕在唐苑肩上,伸手去环抱她的腰,嘴里呢喃:“好香!想吃!” 唐苑拍了他脑门一下,笑着说:“别过分啊。” 唐苑怎么会不知道南宫芷的心思呢!他想这样幼稚,那她就陪他闹。 就算他一辈子不愿意醒来,她也不会再推开他或者丢弃他不管。 “好啦,夜近子时了。该休息了,明日还有孟老先生的早课呢。” 半晌还是没有动静,唐苑推了推他,还是无动于衷。 “南宫芷?南,宫,芷,起,来,了。” 南宫芷只是动了动身子,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唐苑无奈,将他拉起来,扶到他的床上。帮他脱了鞋袜,理好衣衫,盖好被子。起身伸个懒腰,打着哈欠就要上床。 忽的一股大力,将唐苑往后一拉,“砰”的一声撞到床上,撞得南宫芷一声闷哼。 唐苑只感觉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下巴生疼。 “南宫芷,你简直太过分了。”唐苑气呼呼地瞪着她,揉着发疼的下巴控诉。 但是南宫芷眼睛依然闭着,像是浑然不知他犯了混一样,无视了唐苑的幽怨。 唐苑怒气像打到棉花上一样,绵软无力,再也提不起气来了。只恨恨地拍打着南宫芷的胸膛。依然只有或轻或重的闷哼声,不见南宫芷有其他反应。 “放手,我要去睡觉了,困死了。” 终于,唐苑败下阵来,打着商量。声音轻柔,轻轻回响在静谧的房间,只耳边能听得清楚,多了几分别样的暧昧。 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南宫芷一个翻身锁在怀里,禁锢住她的身体,不让她逃脱。 唐苑只觉得心跳如雷,埋着脸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南宫芷此刻的神情。 罢了,就这样睡吧。如何不是一宿呢? 如此,唐苑便也想开了。没有别的心思,窝在南宫芷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南宫芷睁开了眼睛,眼中溢满柔情和笑意,像个傻子。 将她的身子往怀里带了带,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在一起,闭上眼睛。 “如此,也算同床共枕了吧。媳妇,你赖不掉了哦。”声音温润,暖人心魂。 “没有想赖。”明明已经睡着了的人,却还能在梦中回应南宫芷的话。 轻笑声是从未有过的欢愉和喜悦,忍不住在她额头重重地映下一吻,算是画了押。 翌日清晨,因着是孟老的课程,就连平日里对各个教习不屑一顾的七皇子闻人珂,也是起了个清早。而平日里从不缺课缺席的唐苑,今日居然还没有来。 “小宫主怎么回事啊,不会睡过头了吧!管芪,你喊没喊你家少主呀?”上官俊看到学堂里乌压压地坐了一片,却没有看到唐苑和小宫主,着急的朝着管芪喊话。 “啊,我早上敲门,他们屋里没人应,我以为早来了呢。”管芪一脸茫然。 两人的对话听在乌江和闻人珂的耳中,便成了笑话。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哈哈大笑。 第五笈听出了两人的嘲笑,扯着上官俊说劝他淡定:“行了,你自己坐好,少主他们,回来的。” “这都什么时辰了。有人的架子比皇子大,当真是不把孟老放在眼里。如此不尊时辰,不敬师长,理应重罚。”乌江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距离授课时间尚有一刻钟。 况且唐苑平日里,也都是卡着点进学堂的,都没有人说什么。 乌江跟闻人珂住在一起,加之乌江的姐姐进了东宫,两人的关系也变得密切起来。或狐假虎威、或狗仗人势的事情没少干。而每次都被唐苑和南宫芷教训,两方生了嫌隙。 难得诋毁唐苑和南宫芷的机会,乌江自然是不遗余力的。一旁的闻人珂笑着劝阻,实际上也是在添油加醋。 这样是以前,长孙艺和上官俊肯定都站起来跟乌江对骂起来了,但是这两人自从被唐苑教育了以后,就学会无视了。所以,乌江骂着骂着就觉得没意思,自己闭嘴了。 但是今日,似是格外的有耐心。一开始还只是唐苑和南宫芷,说着说着,画风就变了。 “武林至尊的少主就是好啊,目无一切。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苍山派和星月宫自己就是皇帝呢。” 长孙艺比较笨,听不出来乌江话里的讽刺,但是上官俊不笨,其他两派的弟子都不笨,自然听得出来这乌江扣了一顶天大的帽子。 “说起目无一切,似乎谁都不及你乌少堡主吧。至少,我们不及你,七皇子也比不上。” 第五笈淡笑说道,也不等乌江反驳,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说:“我等生来都是肉体凡胎,谁都会有个不适的时候。 比不得乌少堡主,一个月数到头,能上的课,也不过一只手而已。如此,如何比?” 第82 胜过十年活 上官俊接着第五笈的话,压根不给乌江插话的机会。 “那怎么比,谁敢比啊。乌家堡,那是武林盟主,是中原武林的至尊之位。 就是不知啊,这武林盟主之尊,比之九五之尊又是如何呢?” “你。”乌江被噎的无言以对,手中的拳头朝着面前的坐席上砸去。 “砰!” 一声巨响,乌江面前的桌子碎成两半,连带的七皇子的那一半也陷下去了。 “还是武林盟主更尊吧,至少武林盟主的儿子可以不把九五之尊的儿子放在眼里。对吧,简师兄?”欧阳青青瞅一眼那边,笑着问简琮双,神色认真,像是讨教什么极为严肃的问题。 简琮双心里暗笑,敲了敲自己的桌子上的书,正好是一本礼记,他语重心长地说:“别乱说话。不管世事如何变迁,礼终不可废,我等只知尊礼,其他的,不要妄言。” “说得好。” 苍老的声音带着欣慰的笑意,从众人身后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唐苑搀扶着一老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而来。 老者大抵上了年纪,行动略显迟缓,却也从容。他拄着唐苑扶着他的手,稳步前行。 唐苑虽然搀扶老者,却也在老人家身后半步的距离。唐苑身后再半步,南宫芷双手捧着一方书匣,亦步亦趋,不见逾越分寸。 老人家说完那一声后再没出声,只是呵呵笑着,在唐苑的搀扶下走到堂上。 南宫芷也上前帮忙,扶老人家坐好,讲身上背的书匣子轻轻放在桌安上。 随后两人齐齐弯腰,对着老者深深一礼。老者笑着点头,二人退到最后面的空位上入席,身姿端正。 星月宫和苍山派的弟子,以及与他们交好的学子,从方才两人退下时的眼神中领会到。这位老者,定然是今日的老师,孟老先生了。遂齐齐起身见礼。 “呵呵,娃娃还挺多。都坐下,坐下。呵呵,年轻真好啊!”老人家慈眉善目,捋着胡须环顾一周,笑着对学子们摆手示意。 待所有人都落座,孟老又指了指简琮双,问他:“刚才言‘礼不可废’的这位学子,你叫什么?” 简琮双起身一礼,恭敬应答,不卑不亢:“学生简琮双。” “简琮双,你且坐下。” 孟老,名秋。一生重礼,颇受世人的尊敬。算是老一辈中最是德高望重的一位。 不仅对礼法颇有研究,更是在礼部任职三十余年。先皇在立储一事上废礼不尊,孟老因冒死谨言而获罪。 虽然后来先帝自省认错,孟秋无罪释放。但他那时已过花甲之年,早已无心朝堂,遂辞官南下。无常馆馆主数次拜访请求,这才将人请来馆中为历任学子们讲学。 当然,孟老的年事已高,是不可能连日授业的。也仅在身体爽朗的日子里,给学子们讲讲学。 前人都传“听他一日学,胜过十年活”,所以历年来进入无常馆的学子,就算是再如何纨绔,在孟老先生的堂上,都是一改平常地乖巧。 老人家虽然身体苍老,但是声音却是掷地有声,沧桑中带着悠远,让人不知觉就深陷其中。 短短半日,仿佛历经万千,也听闻了许多不曾见过的人间百态。 一日终,孟老得了唐苑一些养生的药丸,乐呵呵地走了。临走时还跟她约定,下次见面一定给她带见面礼。 唐苑和南宫芷将孟老送上马车,看着马车远远行去,两人久久没有回身。 唐苑的细眉紧蹙,她想起前世,孟老确实也在无常馆讲学。只是因为拒绝回京做太子师,被闻人勋的人杀害了。从时间上来算,正是这一年。 两世的轨迹变化太大,唐苑如今也看不透事态的发展了,她也不确定如今的岳帝,会不会想起孟老,会不会也提出太子师的邀请。 “想什么呢?”南宫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眼中有疑惑。 唐苑看了他一眼,只叹口气说道:“南宫芷,你相信轮回吗?” 南宫芷一愣,随即笃定地说:“信啊。我感觉你前世定然是负了我良多,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一世才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早早就锁牢你的。” 唐苑眼睛危险地眯起,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将他心底的想法看穿。 良久,盯得南宫芷头皮发麻,连连告饶。 “媳妇,我说错了。是我负了你,今生来还债的。你别这样,眼神收回去,我害怕。看到了没有,为夫已经瑟瑟发抖了。”南宫芷说着,双腿开始打颤,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 唐苑无奈苦笑,转头看向远方:“你说得对。”我确实负你良多,一世怕也还不清。 “好了,不逗你了。究竟是谁负了谁,大抵都是情之所至,何必纠结呢?总归这一世,我们要在一起,对吗?” 唐苑心里一暖,她每次患得患失的时候,都是他给他信心,让她能够坚定、坚强地往前迈步。 “南宫芷,谢谢你。”唐苑说的真诚,南宫芷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抬手就要去捏她可爱的小脸蛋。 唐苑余光瞥见了远处,众学子纷纷朝他们这边看着,那目光简直像要扒了他们的皮,看个透彻。 唐苑抬脚,就朝南宫芷攻击而去,两人你来我往,又玩上了。 “什么呀,还以为有八卦,谁知又是打架。没意思,走了走了。” “可不是,也不知他俩什么仇什么怨,哈哈哈。” “......”学子们纷纷笑着打趣两人,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乌江握紧拳头,无怪乎那两人对他视而不见,实在是他自己的实力跟人家没法比。以前,有焰云刀的时候,他至少能站在对面。如今,于蝼蚁又有何异! 另一角落,闻人珂同样握紧拳头。他想着太子皇兄给他的信,嘴角勾起一个邪佞的笑,心里冷哼:“唐苑,且让你多逍遥几日,又有何妨。” 上官俊和司马绩看着闻人珂离开的背影,双双蹙眉,对视一眼,小声嘀咕起来。 上官俊:“刚才他是不是笑了?” 司马绩:“不是笑,是得意。” 第83章 许诺 不管闻人珂的得意来自何处,他已经成了上官俊眼中的毒蜂,无时无刻都不能摆脱上官俊的盯梢。 临近岁末,无常馆为学子发放盘缠。 一月为期,愿意回家团圆的,可以回家。不愿回的,也可留在无常馆,三餐不误。 许多人都回去了,无常馆异常的冷清,仅剩不多的几人。 或离家较远,或无家可归,或其他理由,也有一小半的学子留在无常馆。 最初的日子,闻人珂亦是没有离开的。但没过几日,南闽郡王府庶长子司马辰,亲自登门拜访,将他请去南闽郡王府小住。 南宫芷先唐苑回了一趟苍山,临走前特意嘱咐唐苑,让她等他一起。 “阿苑,我也多日不见舅舅和秦爷爷,也要去拜访,你等我两日,我跟你一起。” 唐苑本来想说你自己上星月宫又不是什么难事,干嘛非要一起,但是被他再三叮咛,唐苑无奈,只好答应了。 司马辰接走七皇子之时,同样去拜访了唐苑。并且送给她一份请柬,邀请她参加南闽郡王府的除夕宴。 “太子殿下得知唐小公子也在无常馆,距离津州路远,定是不能与将军团圆。特意请来了京城醉仙楼里的厨师,载满足够的凉山春南下而来。 此时已在郡王府,恭候公子大驾。太子殿下还特别嘱咐在下,务必让公子在除夕夜尽兴,以慰思乡愁。” 唐苑看一眼闻人珂,笑问司马辰:“哦,你请的难道不是七皇子殿下。怎么听着,我倒成了主角了。你们郡王府这样,我和七皇子殿下都很为难啊。” 司马辰淡笑应道:“自然是两位都请的。只是太子殿下对七皇子别有安排罢了。郡王府中除夕宴的主角,说是唐公子,也没有查。” 唐苑依旧淡笑,转头看一眼面色难堪的七皇子,抬起扇面遮住她的脸和嘴巴,假意悄声问闻人珂。 虽然是假意遮挡,但是足以让司马辰听得清清楚楚。只听她说:“七皇子,是他说的这样吗?别是这司马辰听岔了,我可就犯了大不敬之罪了,不光我,我唐家,可能也要因此获罪,你可得给我作证。” 司马辰面含微笑,目光神游,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退后一步。 闻人珂紧握的拳头松了松,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掩唇轻咳,说道:“司马兄所言不错。太子皇兄也交代我,寻一些好玩的,让唐小公子玩的开心。 毕竟从小就离开将军府,独自在外生活,思乡在所难免。” 唐苑了然,心里对闻人勋更加鄙夷。她点点头,继而发问:“为什么要请我呢?咱们好像也不熟吧。” 司马辰笑道:“公子与在下从前确实不熟,但是太子殿下却是一直惦记着公子。公子有所不知,殿下这些年,无一日不再怀念公子,且常有书信送往津州。 也是近日从七皇子的信中,才得知原来公子身在此处。对了,殿下托人给公子送了信,公子一看便知。” 唐苑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司马辰倒是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闻人珂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确实,闻人珂此时心生挫败,扪心自问:原来太子皇兄,压根就不相信他。不然,预言的事情,也不会瞒着他。如今,对唐苑,更是比对他这个亲兄弟还要在乎。 “行,那几日后,郡王府见喽。”唐苑用扇面挑过司马辰手中的心,笑着对他们说:“恕不远送,再见。” 话落,唐苑自己进了屋,关了门,徒留外面两人各自无趣。 “殿下,请吧!”司马辰恭敬地请闻人珂离开,闻人珂面色不虞,甩袖离去。 两人走后,唐苑头疼地揉揉额角。闻人勋行事狠辣。偏偏他最可怕的,还不是狠辣的手段,而是他的耐力。 试想,一个愿意钻营,且愿意花费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去算计一个人。被算计的那个人,该是多么的悲催。 “媳妇,我回来了。”南宫芷的闯入,打断了唐苑的沉思。 南宫芷也是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唐苑眼前的那份信。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手欠拆了信。 拆了外面的信份,里曾的信份赫然出现在南宫芷的眼前,顿时让他心脏一滞。 半晌,颤巍巍地抬了抬,问唐苑:“‘吾爱亲启’,这是什么?” 唐苑面不改色,她对闻人勋的杀心,从小就没有隐瞒过南宫芷。 “烧了吧。” 南宫芷身形一僵,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 许久,南宫芷似乎意难平,他略带嘲讽地拆开信份,一边拆,一边说:“别啊,烧了多可惜,至少得看看里面写了多少情意吧。难道你不想知道?没关系,我帮你看。” 唐苑叹息摇头,少年的心气怎么就这么高呢! 南宫芷打开,看到称呼,他就后悔了。因为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怒火,心头的火气不听使唤的往头上窜,烧的他眼花缭乱。 “苑儿妹妹,分别多年,甚是思念......”其余的,他看不下去了。 唐苑发现南宫芷闭着眼,极力压制着情绪,既无奈又心疼。拿起扇柄,朝着南宫芷的脑门使劲敲了一下。 “南宫芷,你是不是傻。” 南宫芷唰地一下睁开眼,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唐苑,握紧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 唐苑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叫你烧了你不听,自作自受,活该。” 说罢,唐苑不再看他,茫然地看着窗外,神色间多了些沧桑。 南宫芷心头一痛,似乎那一点因嫉妒生出的怒火,都不及对她的怜惜来的猛烈。 伸手,紧紧将她抱在怀中。霸道地腔调:“阿苑,我们已经同床共枕过了,也画过押了,你这一世都是我媳妇。 不可以嫁给别人,不可以喜欢别人,更不可以爱上别人。” 唐苑轻笑,也伸手搂紧他的腰,仰头笑着打趣:“只这一世吗?那等过了这一世,我还是可以。” “不可以。我说错了,不止这一世。生生世世,阿苑都是我的媳妇。”南宫芷连忙出口,拦住了唐苑的后话。 第84章 晚归 唐苑仰头看着南宫芷,越发觉得他像个小孩子,幼稚有可爱。埋头在他怀里,笑的开怀。 南宫芷的怒气早就消了,此时脑海中都是唐苑的刚刚的话,以及她身体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都暖的不像话。 “阿苑,离了你,我会死的。”南宫芷柔声呢喃着,将她往上抱了抱。 唐苑连忙堵住他的嘴巴,瞪视着他,气恼地训斥:“不许胡说。这一世,你要敢死,我就下到阴曹地府去,将你拉回来。然后,再也不理你,让你一个人孤老终生。” 南宫芷看着她发狠的模样,煞是可爱。低头轻啄一下她撅起的小嘴,笑呵呵地承诺:“只要阿苑不离不弃,我一定会爱你护你到天长地久。”就算阿苑真的要离开,我也会爱你护你,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唐苑突然有些难受,鼻头发酸,轻轻吻一下他的唇,柔声说:“我知道,就算我坏透了,你也会爱我护我的,但是我不想要那样。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错了事,你一定要将我拉回正道,不要让我在歧途上孤独无措,好不好?” “好。”南宫芷虽然不知道她的伤心因何而起,只想答应她的要求。 “南宫芷,我亦心悦你。”唐苑笑着说,抬头去亲吻他的下巴。 唐苑的话在南宫芷的脑中炸开了花,让他有一瞬的失神,低头看着她神色间的娇媚,捧着她的脸诱哄:“啊苑,再说一遍。” 唐苑红着脸移开了视线,嘴巴抬手捂住嘴巴,连忙摇头,就是不肯再说一遍。 “你不说,我可要亲你喽!” 唐苑美眸圆瞪,气结,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南宫芷的唇轻轻吻在唐苑手背上,如轻羽划过心尖,痒痒的,吓得唐苑连忙收回手。 双唇依然紧紧闭着,南宫芷没有勉强,只轻轻一碰,便移到了别处。 温热柔软的唇瓣划过眉心,附上颤巍巍地眼睫,轻触高挺的鼻梁,让唐苑的心思无所遁形。 她紧紧揪着南宫芷胸前的衣襟,用力过度,以至于手指节节发白。 第一次,南宫芷吻得这般温柔,如和风细雨; 第一次,唐苑学着迎合南宫芷的亲吻,传递自己的情愫。 情之所至之处,从来都是不问来路的。 而爱情这门学问,大抵就是如此,是一场两心不断靠近的修行。 一阵晚风凑热闹似的进了屋,调皮似的贴上了唐苑的胸口,带去一阵清凉。 突然而至的凉意,让唐苑的身子不由地打颤起来,也惊醒了两人的神志。 唐苑低头一看,她的束胸,早已不翼而飞,身前一片清凉。 南宫芷也笑了,将她的衣襟提了提,也不急着给她整理,只将她拦在怀里,笑着说:“不如,我明天就去星月宫提亲,如何?” “可是,爹爹和娘亲还没有见过你呢。”唐苑皱眉,纠结的不行。 南宫芷笑,紧了紧她的身子,宽慰她:“虽然我恨不得此刻就是洞房花烛夜,但是我媳妇啊,可不是一般的闺阁小姐。所以,我愿意等。” 唐苑感动地一塌糊涂,呢喃出声:“此生有你相伴,万幸。” “傻瓜,这就感动上了,也太容易满足了吧。既如此,阿苑也要满足为夫的好奇心才行呢。” 唐苑知道他想问什么,看着他,鼓励他发问:“什么好奇心,只要是我的事,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南宫芷忽然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明明媳妇的心意都表明了,他竟还在意这个,当真是糊涂。 想了想,南宫芷双手往前伸了伸,隔着衣衫,用力抓了抓,问她:“阿苑,你总这样子束缚着它们,会不会发育不好呀?” 唐苑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灼热又难受。小脸瞬间爆红,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只好奇这个。 “无耻!” 唐苑背对着他,推到屏风后面重新更衣去了。而南宫芷,看着自己的双手,嘴角咧到了耳根,笑的像个傻子。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南宫芷看着屏风,瞬间脑海中又是浮想联翩。 这屏风,还是因为撤了剑阵,媳妇防他偷袭,才给加上的。此时看着,真是碍眼得很。 “你要是把这屏风毁了,你以后就睡床底下去。”唐苑的声音,打断了南宫芷的所有想法。 他不要睡床底下,黑乎乎的,脸媳妇的脸都看不到。还是谁在外面好,偶尔醉个酒,还能抱着媳妇暖个床,岂不美哉。 唐苑整理好仪容,走出屏风。浅粉色的长衫,素白腰带,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身姿亭亭玉立,宛若瑶池盛开的白莲。 虽然也还是男儿装扮,却少了几分俊挺,多了几分娇柔。南宫芷看的痴了,久不能回神。 “怎么了?不好看吗?不好看我换掉了。” 此时的唐苑,也跟平常的女子一样,在意心仪之人眼中自己的形象。 南宫芷点头,说:“不好看,换了吧。” 唐苑嗤笑,傲娇地不行:“不要了吧,换来换去地多麻烦呀。再说了,黑乎乎的,也没人看。” 南宫芷笑着拉过她的手说着:“也对,那就明日再换吧。现在,可以走吧。” 唐苑:“现在就走?干嘛这么着急,天都黑了呀。走夜路,不好。” 南宫芷大笑:“不怕,为夫背你,我们抄近道。” 唐苑白他一眼,也没反对,一身轻松地跟着他出了门。 两个时辰后,皓月当空,两道人影悄无声息地进了琼华殿。 琼华殿外,依旧是琼花满天,月下起舞。看得唐苑的心也跟着雀跃起来了。 大半年没回家了,琼华殿每日都有人打扫,油灯里也有新添的灯油。 书案一侧,多了一只花瓶。瓶中是不知是谁,也不知从哪里摘的海棠,娇艳欲滴。就连壶里的茶都是温的。 南宫芷到了一杯水给唐苑。感受到水的温度,笑着说:“看来,有人知道你要回来呢。” 唐苑心里暖暖的,喝了一口,傲娇地说:“那当然。”然后放下水杯,一下子铺到铺好的被褥上,喃喃说道。 第85章 物归原主 南宫芷很是赞同:“嗯,我也觉得。”说着,思绪翻飞,不由开始幻想他们的未来未来。 天下无事,他就可以带着媳妇,寻一处世外桃源归隐。 无论是苍山还是芙蓉岛,或者是别的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都好。 一两间草庐,两亩薄田,养上几只母鸡、鸭、鹅,再两头耕牛。还要多生几个顽皮的孩子。 农忙时节他下地劳作,媳妇和孩子喂养家禽,再种上几棵青菜。 黄昏时,炊烟迎他回家,媳妇等他一声“夫君”,孩儿们唤他“爹爹”。 闲时,他叫孩子们打拳练剑,媳妇教他们读书写字。当然了,他也可以教媳妇很多东西。 人活一世,最大的安宁,莫过于此了吧。 “南宫芷,想不想看我跳舞?”唐苑爬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翩翩起舞的花瓣,一时心头兴起,问他。 南宫芷毫不犹豫地点头:“想,特别想。”就是不知道媳妇会不会。 唐苑将窗户关上,再将南宫芷推去外殿。 “不是跳舞给我看,出去了还怎么看?” “你先出去,等下给你看。” 南宫芷大约知道她要做什么,拉住她的手,将人拉近身前。在她娇艳欲滴的容颜上轻啄一下,笑着说:“好好打扮。” 唐苑的心思被看穿,又羞又囧。挣开他的手,去内殿打扮去了。 南宫芷站在外殿,看着外面的落英,心中一动,抬步朝外走去。 约莫两刻钟后,浮动的人影从殿内走出。粉色罗裙,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镀了层金粉。 南宫芷觉得她想象的已经算美了,但是看到眼前的人,才觉得他的想象不过冰山一角。 一般的辞藻似乎形容不了她的美,南宫芷努力想了许久,忽觉那句“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也只能表达一二。 美人起舞,琼花随她舞动。虽然是无声起舞,南宫芷却像能听得到欢快灵动的乐曲。 甩袖间,南宫芷闻到了她身上的幽香,令人神往。 “南宫芷,你还记得这枚玉佩吗?” 白玉在月华下泛着白光,南宫芷看得出了神,思绪回到多年以前。 南宫芷将迷路的小丫头背进安康宫,要离开的时候,腰间的玉佩被她撤掉了。 本来是要去捡回来的,正好听到有人过来,匆忙之间竟忘了玉佩的事。 他是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和闻人勋之间争执,继而小丫头被闻人勋揣进湖中。 若不是他救的及时,这会儿,还不知道去那里找这么好看的媳妇呢。 “不是被抢走了?”南宫芷笑着说。 心里也是庆幸得很。比起那早已无用的玉佩,如今的结局更让他满意。 “是。本来是被抢走了的。”唐苑打算将闻人勋的心思跟南宫芷坦白,不想因为不相关的人,再惹得他心生不快。 于是,唐苑就将这玉佩如何回到她手中,给南宫芷讲了一遍。 说完,她将玉佩塞到南宫芷手中,俏皮地说:“呐,物归原主。你放心,我已经擦干净了。” 南宫芷笑着摇头:“我的就是你的,就老烦媳妇帮我保管着。如实日后我无家可归了,就拿去当了,买个宅子,供你我避难。” “哈哈哈,别说的那么可怜,不至于。至少我们得找一处世外桃源,再拿去置换宅子也来得及,再买两亩田,几只家禽......” 南宫芷的柔情让冷清的月光也变得柔和了,唐苑靠在他身侧,滔滔不绝地设想着未来。 何其有幸,他们的志向竟是如此的一致。 唐苑:“南宫芷,有个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那日上官师叔给我们看的那个预言,你还记得吗?” 南宫芷:“记得。‘仙落凡尘,福祸难测’。” 唐苑:“其实,这只是前半句。还有后面的,他们不敢传。” 南宫芷:“后面的?” 唐苑:“完整的预言是‘仙落凡尘,福祸难测。顺者积福,屈者降灾’。你说,这样的语言,他们敢泄露吗?” 南宫芷此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唐苑能感觉到他的瞬间僵硬的身体。挽着他的胳膊,笑着安慰:“不管真假,他们都不敢往外传,自然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闻人勋明知我是女子,他却不敢告诉司马家。连闻人珂也不敢如实相告。说起来,还是我先占便宜呢,你说对不对?” “阿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分一毫。” “我知道。”唐苑说着,躺在他的腿上,手里拿着根桃枝晃来晃去地说着,笑容温暖。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她笑着说:“还记得那个瓷缸吗?你一直好奇里面装什么,我一直不让你看的那个。” “嗯,记得。离老远都能闻到焦糊味儿。”南宫芷也笑,手指把玩着她的青丝。 “咯咯咯,那个啊,是专门用来烧信的。闻人勋从我离京就开始,一份接一份的往津州送。 虽然这些信都到了我的手里,我也都看了,最后也都变成了那缸里的灰。” 南宫芷听说她都看了,就开始冒酸气:“阿苑可以不看的。” 唐苑笑看着他,眼睛里冒着光,她说:“刚开始,在摘星楼里闭关,师父不让师叔们给我送信,所以那几年真没看。” “那后来怎么就看了?” “你想啊,这就好比两方对垒。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闻人勋感觉良好,那就让他继续膨胀啊,对我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唐苑说的笃定,那些信,确实并非毫无用处,至少能了解一点敌人的小心思。 南宫芷还是不满意,鼻子里哼哼不止。 唐苑伸手去捏他的脸,再接再厉地安抚他:“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我唐苑都跟你睡过一张床了,还能再跟别人不清不楚吗!笑一个,笑一笑嘛。” 南宫芷被她俏皮的小模样逗乐了,终是没有憋住,笑了出来。笑罢,赌气似的说:“我不会给你写信的。” “当然啦,我们天天在一起,还要写信,腻歪死了。”唐苑很是赞同他的观点。 “那万一明天我回了苍山,你一天见不到我,怎么办。” “才一天而已,后天就可以见面了呀。一天,很快的。” 第86章 撒谎对身体不好 南宫芷有些挫败,他怎么感觉他家媳妇一会儿聪明,一会儿又特别笨呢。 他又问:“......后天也见不到呢,一个月,一年见不到呢。” 唐苑苦恼地抓抓头发,发髻都叫她抓散了。“你没有空来见我,我可以去找你啊。” 南宫芷放弃了,轻咳一声说道:“你可以给我写信的。” 唐苑蹭一下做起来,拍着脑门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南宫芷无奈笑笑,特意嘱咐:“除了亲人和师长,阿苑只能给我一个男子写信。” 唐苑脸垮了,她弱弱地说:“可是京城还有个伙计,不是亲人也不是师长,是个男子。已经写过了,以后京城的动向,还得靠他,不写信怎么办呀?” 南宫芷彻底败给他了,叹口气说:“我的意思是对于爱慕的男子,你都不能给他们回信,明白?” 唐苑总算又聪明了,她白了南宫芷一眼,戳着他胸口说:“你这里都在想什么呢?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嗯?” 南宫芷被戳中了痒痒肉,笑着跑开了,你追我赶,笑声不断。 夜已深了,琼华殿的灯也熄了。 风也消了,琼花也不没再起舞了。 翌日清早,喜鹊在琼华殿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唐苑实在被吵得不行。起身四处张望,却不见南宫芷的影子。 推开殿门,唐苑被吓一跳。 院子里,男男女女,黑压压一片。又是饮酒,又是吃肉的。 “都聚在干嘛呢?宫规废掉了?” “天哪,小宫主你终于醒了。吃吗?喝吗?”上官俊那个积极哦,拿着鸡腿就在唐苑眼前晃了一下。 香味飘进了唐苑的鼻子里,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起了。 “你们真过分,坐在我的院子里胡吃海喝,居然不叫我。”唐苑说着,走过去坐在南宫芷的身旁。 “南宫少主请客,指明了只能上这里来吃,我们也很无奈好吧。”欧阳青青将撕好的鸡腿肉递到身侧,笑着打趣。 唐苑狐疑地看着南宫芷,南宫芷只笑笑,示意她赶紧吃,一会儿就没了。 “都干什么呢?一个个的,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秦朝看着这帮弟子,胡吃海喝,香味都飘到他胃里去了。 闻声,星月宫的一众弟子蹭地一下齐齐站定,大声高呼:“参见宫主。” “滚回去领罚。”秦朝扫过聚众的弟子,这些弟子乖乖应了一声“是”,随即脚底抹油,溜得贼快。 上官俊一回来就被他师父教训了一顿,现在乖得不行。临走前拍拍唐苑肩头,给了一个“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见人都跑没了,秦朝这才做到唐苑一旁,没好气地说:“臭小子,一回来就惹事。” “嘿嘿,秦爷爷,这你可就错怪阿苑了。她呀,睁眼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南宫芷讨好地倒一杯酒给秦朝,笑着替阿苑解围。 “哼。你小子不滚回去苍山,跑来我们家做什么?”秦朝一看他那副德行,就没安好心。 南宫芷嘿嘿笑,摸摸鼻头,小声嘀咕:“媳妇在这,我还能去哪里。” “吃完赶紧滚。”秦朝气呼呼地瞪他一眼。虽然没有立刻就把南宫芷赶走,但是也没有多少客气。 唐苑不管他们说什么,只专心吃自己的烧鸡,大半年没吃了,怪馋的。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只剩下不多的、带骨头的鸡肉了。唐苑递给秦朝一个小鸡翅尖,问他:“外公你吃不吃,可好吃了。” 秦朝本来想赌气不吃,但是看着唐苑吃的香,他也没能抵御得了这股香味的诱惑。 南宫芷适时地再满上酒,秦朝吃的不亦乐乎。宫规什么的,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唐苑吃饱喝足,看着秦朝吃得香,突然开口,笑嘻嘻地问他:“外公,我还用去领罚吗?” 秦朝一口肉差点没噎着,气呼呼地瞪她,不满地说:“臭丫头,就知道算计我老头子。” 唐苑笑着给他拍拍背,再理理披散着发丝,满是天真无邪。 秦朝自从八年前将内力传给唐苑之后,身体大不如前。 尽管唐苑精心调理,却也难以抵抗岁月的摧残。如今,两鬓又添了新的霜华。 “外公,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唐苑双手按在秦朝的双肩上,一下一下地按着。 秦朝没好气地说:“想你作甚,没有你,老子才清净。” “撒谎对身体不好哦,罚你不许再喝酒了。”唐苑夺了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将那酒杯扔到桌上,像训斥小孩一样,带着哭腔埋怨秦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医术天下无敌了?我就不能比你强吗? 为什么我给你的药,你都不吃?非要把自己折腾的没几年活头了你才甘心,是不是?”越说越气,最后,唐苑都是吼出来的。 秦朝被吼得一愣,眼中然后笑意,神情柔和,想要解释。可是唐苑压根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一把拉起南宫芷就往琼华殿外走。 两人刚走,南宫序快步走近琼华殿。四处张望,没有看到唐苑,只秦朝坐在一旁啃着鸡腿。 “师父,阿苑可是回来了?” “走了。”秦朝说着,放下手中的鸡腿,突然觉得没有刚才还吃了。慢条斯理地擦完手,问南宫序:“言之啊,你说阿苑还会回来吗?我刚才给气跑了,你是不知道,这臭丫头的那臭脾气,也不知随了谁......” 南宫序看着他的背影,忽觉师父老了好几岁。近两年师父的身体一日不比一日了,他也翻遍了所有的典籍,始终没有找到治愈封脉传功后遗症的方法。 秦朝将一个小瓶子扔给南宫序,嘱咐道:“回头你见着那丫头,把这个给他。司马家那老东西奉了东宫的旨意宴请阿苑,定然没按什么好心,让她提防这些。” “秦老头,你说你到底是有多不待见我,嗯?”唐苑气急,本来想让老头子自己想明白,结果她的方法好像适得其反了。 秦朝被盯得心虚,尴尬地笑笑,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第87章 心头血 “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我要去哪里,要走也是你们走。反正我不走,您要是觉得碍眼,您自己走。”唐苑说着,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倒酒喝。“师父,要不要来一杯。” 南宫芷摇头,没有说话。将手中的瓶子放到唐苑身侧的桌子上,笑着嘱咐唐苑。 “师父的话你也听到了,万事小心。带着那臭小子也好,总是有个照应。” 听到师父夸南宫芷,唐苑很开心,点头应下。随即看着秦朝,没好气地赶人:“您老人家倒是走啊,也不怕碍了您的眼。” 秦朝苦笑,转身坐回唐苑身边,夺了她的酒壶,笑骂:“臭丫头,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说说你,哪里有一点想你娘的乖巧。嗯?” 唐苑乐了,她笑:“这您可说对了,民间广传隔代相传。所以啊,要说我这脾气,您要怪,也只能怪您老人家喽。” 南宫芷在一旁听着,没忍住笑出了声。秦朝被怼的无话可说,心里直骂“不懂事的臭丫头”,脸上柔和的笑意,却是难以掩饰。 “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 “哎,真是败给你了!咳,咳咳......” 秦朝觉得外孙女俏皮地模样可爱的不行,心里柔软的不行。大抵是方才喝了些酒,此时竟是忍不住咳嗽起来。 唐苑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仔仔细细给他把脉。 时间越久,唐苑越是生气,几近暴怒。 方才给他按摩,知觉他气息不稳,本以为练功出了岔子。不成想身体衰败的如此厉害。 “我之前给你的养心丹,是不是一颗都没吃?我以为只是近期没有服用,没想到,竟是如此。”唐苑的声音很淡定,看不出喜怒。 但是秦朝觉得,还不如她将情绪表达出来呢。“阿苑,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必执着。” “闭嘴。”唐苑此时,理智全无。缓了缓,又看向南宫序,问他:“师父,外公的身体,您知道吧?” 南宫序心虚地看看秦朝,无视了他老人家的警告,和盘托出:“阿苑,是我的错。等我才发觉师父身体的异样时,已经这样了。纵使翻遍了藏书楼的典籍,也没找到医治的办法。” “封脉传功中断,重则内功尽失,经脉尽断而亡。轻则内力耗尽,无法再用功。我当时用了逆转功法,弥补了一部分的伤害。 后来也偷偷在您的食物中加了药,四年下来,受创的经脉本已痊愈。 三年前给您的养心丸,若是一直服用,到现在不仅内力恢复,身体机能也能恢复如常。” “可是您呢,一颗都没有吃。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堪,不值得信任吗?”这是唐苑第二次这般发问,她很难过。 前一世外公的似对她的打击很大。外公死后,她真的没有人能依靠了。相当于将她往歧途上推了一把。 这一世,不管她将来如何,她都不会让外公有事。思及此,唐苑起身,走出琼华殿。留下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南宫序皱眉,唐苑说的这些,他竟都不知道。 “师父,阿苑说的养心丸,您可还有?”南宫序想拿回去研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启发。 秦朝苦笑,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丢给南宫序。 南宫序闻了闻,也没问出什么门道,眉头锁的更紧了。稍加思索,他也劝秦朝:“师父,不如就听阿苑的吧。” “言之啊,你可知,那丫头用什么做的药引?”秦朝叹气,心里也有不舍。如果天命允许,他也还想陪着丫头成亲,生子,或许更久。 “徒儿不知。”南宫序恭敬回道。 秦朝想着,眼中氤氲着似有若无的雾气,压下失控的情绪,缓缓说道:“是我孙女的心头血,汇聚日月星辰之精华凝聚儿成的养心灵药。不仅能疗伤,还能让我的功力更进一步。” “师父,那您岂不是辜负了阿苑的心意?”南宫芷心中感动,也欣慰。 他的徒儿,如此重情重义之人。 秦朝看着他,眸光一凝,冷声训斥自己的徒弟:“难道饮其血肉就是不负心意?在你眼里,为了能活命,饮食至亲的血肉也在所不惜?” “师父!徒儿不是这个意思。”南宫序自知说错话了,双膝跪地,连忙解释:“师父,您是我们最亲近的人。无论是阿苑还是徒儿,只要能救师父,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他如此说,秦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叹息一声,将南宫序扶起,拍了拍他的肩。 “言之啊,我不想死。可是人活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饮食他人血肉活命,本就有违人伦。 更何况那是阿苑,是我的亲孙女,让我如何忍心。换做是你,你做得到吗?” 南宫序语塞,他又何尝能忍心呢。只是:“师父,用我的。” 秦朝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踹了一脚,气呼呼地说:“为师的话,你是聋了吗?” “师父。可是。”我们都不愿您就此陨落。 秦朝虽有遗憾,对生死却也没有执念,严肃地说:“没什么好可是的,此时不可再提。这药拿回去,放在阿苑的吃食中,别让她察觉到了。” 原来,师父将这些都还给了阿苑啊! “是。” 且说离开琼华殿的唐苑,她飞身去了摘星楼。她想再去研究一下轮回大法,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办法。 一边找,一边思考。 从外公的身体损坏程度来看,是伤,并非疾病。 想清楚了这一点,唐苑也算松了一口气。病无药,可伤的话,并非不可医。 唐苑心里给自己打气,就算是外公命不久矣,她也不能放弃。 轮回大法,既然命名为“轮回”,必然是有它的道理吧。 翻箱倒柜,摘星楼第九层的藏书和典籍,被她翻了一遍,没有任何收获。 唐苑在摘星楼里找办法,被她支走的南宫芷,无奈回去了苍山,也是不得闲。 他人还没到自己的院子,就听到身后催命一般的喊声传来。 “少主,少主,你可算回来了。” “第五小师叔,您这是催命呢?” “兄长来信了。” 第88章 请宗主成全 听说南宫芷回来了,第五笈拿着第五茗的信匆匆而来。 南宫芷漫不经心地瞥了焦急的第五笈一眼,慢条斯理地接过信。 南宫芷并不担心。京城有第五茗在,还有其他苍山派的师叔帮忙打理,康王府不会有事,兄长也不会有事。 除非,宫里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谁知,南宫芷看了信,也不淡定了。 开心?感动? 更多的,是不敢置信。恨不得生了双翼,飞去京城,看一看康复的兄长。 也不知远在万里的兄长,能不能感受到此刻他作为弟弟的激动。 更多的,南宫芷想到的事唐苑,是她,都是她的功劳。他们兄弟,欠了她两条命。 “阿苑,你真是我的福星。” 或许,那个预言是真的呢! 第五笈看着南宫芷情绪变化万千,莫名其妙,以为他家兄长怎么了呢? “少主,我哥他,没事吧。”声音中透出一股轻微的颤抖。 第五笈的声音唤回了南宫芷的神志,让他回神,继续看下面的内容,笑着安抚第五笈:“放心,第五师叔可是逍遥得很呢,估计是乐不思蜀了呢,哈哈哈。” 太后常去宁王府,皇后不满太后偏心。故而,为了体现老人家的公平,太后便也去了康王府。 在康王府做了一刻钟,滴水未进,倒是留下了不少吃食,还有两个宫女。 哼,那老太婆还不死心,很是不知死活呢,可惜了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宫女。 南宫芷待人温和,但是对于敌人,确实从不手软。尤其是对康王府和康王有威胁的人,更是从来都不留活口。 如今,康王每日能有一个时辰的清醒,可见唐苑的药真的管用。 年初他离京时,兄长可是隔几月才能有一刻的清醒。 南宫芷读者信,心情说不出的明媚。很想立刻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 但是南宫芷知道,此刻的唐苑,并没有太多心思与他共庆。 “第五小师叔,我外公是不是上山了?” “会少主,馆主昨日就上山了。” 馆主,即无常馆的馆主,也就是南宫芷的亲外公,南宫阅。他也是苍山派掌门南宫述的亲弟弟。 岁末,无常馆休学,馆主无事,自然也回了苍山的家里。 一盏茶后,宗主的草庐里前,南宫芷的喊叫声,惊醒了草屋里打坐的南宫述。 “外祖父,好消息啊。” 南宫述无奈皱眉,这破孩子。多大人了,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一点都没有长进。 “先别急着训我,给您看看这个,保准您和我一样。”南宫芷看出了南宫述嫌弃地眼神,赶紧将信递过去,讨好地说着。 南宫述冷哼,不以为然。但也没有拒绝,接过他手中的信。 果不其然,如南宫芷所说的那样,老人家不淡定了,激动地有些发颤。 南宫芷连忙扶助他坐好,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南宫芷的鼻尖也有些发酸,不忍老人家如此。 “外祖父,您也别太激动,对身体不好。啊,听话。”南宫芷拍拍南宫述的后背,打趣他。 南宫述被他逗笑了,激动的心情略微平复了许多。心头的巨石落定,老人家一身轻松。 “去,喊你外公过来,今晚我们仨好好庆祝一番。” “得嘞!”南宫芷应声离开了。 然而,南宫芷前脚刚走,另一人飞身落在草庐前。 唐苑落地,先是一礼:“唐苑唐突求见,还望宗主见谅。” “阿苑,你这是?”南宫述一愣,往日里常唤“南宫爷爷”,怎么突然这般严肃。“快起来,不必多礼。” 唐苑没有起来,反而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深深拜倒,祈求道:“请宗主将阴阳神功相传,凡您或者苍山派有所求,唐苑在所不辞。” 南宫述听到“阴阳神功”从唐苑口中传出时,心中一紧,那一瞬间,他是动了杀念的。好在他的理智还在,才想听她的解释。 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南宫述缓缓说道:“你可知你再说什么?” 唐苑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晚辈愿以《轮回大法》交换,请宗主将阴阳神功相传与晚辈。” 此言一出,南宫述倒是平静了。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嘲讽似的说道:“倒是老夫狭隘了。星月宫的小宫主,知道阴阳轮回,不足为奇。是秦老头让你来的?” 唐苑摇头,只重复说道:“请宗主将阴阳神功相传与晚辈。”继而深深拜倒。 还不等南宫述说什么呢,刚走近的南宫芷就发飙了。 飞身上前,一把拉起唐苑,凶狠地瞪着南宫述:“宗主这是何意?” 南宫述气急,他做什么了他!南宫述阴沉着脸,将茶杯往桌上一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走,阿苑,你又不是苍山派什么人,也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跪。” 如今在南宫芷的心里,媳妇的尊贵依然超过了这个苍山派的掌门,更超过了他的至亲。 南宫述冷笑一声,大掌一拍,高声道:“说得好。唐苑,你不是我们苍山派的什么人,老夫也受不起你的礼,你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唐苑的心沉了沉,如果南宫述不愿意,他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要去皇宫里偷吗? 南宫芷毫不知情,还在一旁拉扯着唐苑。 “阿苑,你起来啊。” 跟着南宫芷进门的南宫阅,满头雾水,看看自家大哥,看看自己的外孙,又看看地上的唐苑。 “唐苑啊,你先起来。啊,有什么话起来说。” “请宗主成全!”阴阳轮回这等关乎天下苍生安危的隐秘,她不确定南宫述是否介意她说出实情。只一味地恳求。 南宫芷急啊,他家媳妇必然是遇上困难了。不然,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如此委曲求全。 南宫芷也顾不得其他,“噗通”一声跪在唐苑身侧,出声请求:“宗主外祖父,请您成全阿苑吧。” “南宫芷,你别添乱。”唐苑无奈,她最不想的事,就是这个人情跟南宫芷扯上关系。 虽说她最初给他解毒是个意外,可是他从来都不欠她。更不能拿什么东西来偿还。 第89章 交易 南宫芷丝毫没有想过,他一心只想着让外祖父答应媳妇的请求,全然不查唐苑的心思。 “宗主外祖父,外公。我身上的‘美人迟’,是阿苑帮我解的。送去康王府的药,同样是阿苑给的。就算阿苑想要什么,也不足以弥补。”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救你的是‘小仙女’,怎么。”南宫阅说着,再看看唐苑,心里疑云重重。 “反正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爱信不信。阿苑,你说,这苍山派,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唐苑听着南宫芷的话,悲从心生。强行压抑住那股难受,再次拜倒,祈求道:“请宗主成全,唐苑的条件依旧作数。” “阿苑!”南宫芷也生气。气她的固执,也气她的不信任。 可是,南宫芷终究还是没能了解女子对情爱的执念。他的态度,决定了唐苑此生对他的情意。 若是南宫芷不懂唐苑的执念,便永远无法得到唐苑的爱情。哪怕是成亲了,与唐苑而言,只是还他前世的恩情罢了。 南宫述此时也回神了,如果真如南宫芷所言,即使阴阳神功,也无法抵消唐苑对他们南宫家的恩情。 “你们先出去。” “大哥。” “外祖父。” “出去!”南宫述板起脸来,还是很吓人的。南宫阅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南宫芷,退了出去。 “砰!” 草庐的院门被关上,南宫述看着跪在地上的唐苑,心里复杂难明。良久,他叹息一声,说道:“起来,坐下说。” 唐苑再三犹豫,还是听话的应声起立,坐在一旁。 “你既已知阴阳和轮回,自然也该知道其中的利害。况且,你又出生将门,如今的局势,相信你不会看不明白。 若是阴阳轮回现世,必然引得武林乱起。到时候,天下苍生,如何能安?” 唐苑恭敬地应道:“宗主说的这些,唐苑都晓得。请宗主放心,唐苑求神功,并不为其他,只为救人一命。 当然,如果宗主实在不愿意传授,那么烦请宗主随我去一趟星月宫。借您的神功救我外公一命。” 南宫述一愣,连忙询问:“你说,秦老头,他怎么了?” 唐苑苦笑,将秦朝的身体状况如实说了一遍,再将她查的的一丝希望说了出来。 “摘星楼九层却有记载,轮回大法虽无起死回生的功效,去也能愈合因修行带来的创伤。只是,条件极为苛刻。首要条件,便是需要阴阳神功的辅助。” 南宫述恍然,震惊呢喃:“难怪,难怪他这些年再也没有出过一招半式。” 看着唐苑低眉沉思,眉宇间的忧思显而易见。南宫述心有不忍,宽慰唐苑。 “既然你已习得轮回大法,救秦老头这事,也好说。” 不等南宫述说完,唐苑激动地说:“所以,您同意了吗?” 南宫述没好气地说,心里白眼,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的不沉稳。 “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这阴阳神功呢,我没有修炼,苍山派也只有芷儿一人修炼过。你也知道,这功法虽然霸道,用处不大。 要不是因为那毒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让他沾染。本来,事关芷儿的性命。可是你既然来求,必然是习得轮回大法。 我可以答应给你功法,也可以让芷儿跟你去星月宫。至于用何种方法,你自己选。而你于我苍山的救命之恩,从此一笔勾销。你可愿意?” 唐苑了然,本来也没想过携恩图报,如今倒是枉做小人了。她从袖中掏出她手抄的心法笔录,推到南宫述身前,笑着说:“本就无恩,何谈勾销。唐苑的条件,仍是《轮回大法》。” “如此一来,我苍山岂不仍要记你的救命之恩?”南宫述不懂唐苑,更何况,身为一派掌门,他的心思也没有南宫芷对唐苑那样的单纯。 又或许是苍山的傲骨,他不想欠唐苑的人情。更不希望这一份恩情,到最后成了绊住苍山派或者南宫芷的弱点。 唐苑苦笑,正因为她想得到对方的心思,才不愿牵扯南宫芷。如今,却是事与愿违了。 南宫芷,你我之间。或许,本不该有任何瓜葛。 也罢,前世因为我,你孤苦一世。今生,就离我远些吧。 唐苑手起那本笔录,恭敬地回道:“如宗主所愿,我与南宫芷之间,从此一笔勾销。如此,便不老烦少主亲自跑一趟星月宫了。” 南宫述听的出,她的话里带着几分苦涩。心里叹气,虽有不忍,却也不能不如此。 他不能让芷儿和康儿,因为唐家再受牵连了。天下大势,他尽力去扶正。可是个人生死,他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南宫述从草庐一处翻出一本落了灰的古籍,书面上没有名字。他递给唐苑,说:“你拿去吧。就算不为天下苍生,为了星月宫的安危,还请好生收藏。” 唐苑没有回应,接过那孤本,翻开第一页,便是熟悉的气息。 果然,跟轮回大法出自同宗。 当着南宫述的面,唐苑双腿盘膝,开始修炼。 “你。”南宫述惊呆了,这样练功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还真是心大,他难道就不怕他起了杀心? 如此一想,南宫述恍然,苦笑摇头。 没错,唐苑如此做,并非是对他有多信任,而是要给他表明自己的态度。 苍山派近日的恩情,日后就算是要他唐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半个时辰过去了,日头已经偏西了。 南宫芷和南宫阅一直在院外,南宫阅若有所思,南宫芷来回踱步。 “芷儿,那唐苑可是女儿身?” 南宫芷被问的一愣,糟糕,刚才口不择言,希望阿苑不要怪他才好。 “是又怎么样。难道救命之恩您就不记了吗?” 南宫阅无辜被怼,气的抬手就朝南宫芷的后脑勺拍去:“你个臭小子,胳膊肘往外拐,我说什么了吗?学白上了你,嗯?” “外公,芷儿知错。”南宫芷乖巧认错。 南宫阅:“康儿的药,真是她给的。” 南宫芷:“那当然了。除了我媳妇,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第90章 一笔勾销 南宫阅:“嘚瑟个屁,人姑娘同意了么你。败坏人丫头的名声,你就是个登徒子。” 南宫芷:“哪有败坏,我端正着呢。” 南宫阅:“无常馆,你们在一个房间?” 南宫芷得意:“不然呢?” 南宫阅:“那你,你们?”他老人家开始浮想联翩了。 南宫芷:“外公,想啥呢。我虽然欢喜,但也没有你想的那般龌龊好吗!” 南宫阅:“眼看就要到第十六个生辰了,确实到了娶亲的年纪。” 南宫芷:“您可别添乱啊,阿苑可是还要念书呢。” 南宫阅没有说话,思索着外孙和唐家丫头的可能性。 皇家双生,自古都是大忌。好不容易活到今日,若是掺和其中,是福还是祸? “芷儿,你可曾想过,若是唐家知道了你的身世,他们会如何选择?总不能一辈子都戴着这良人梦过吧。” 南宫阅语重心长地说着,说到底,他也没有想到让唐家接受的理由。 儿女情长,又如何抵抗那皇权呢? “虽然没有坦白过,但是阿苑知道我的身份。若有机会,我会北上,去见见未来的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的。外公就安心等着好消息。” 南宫芷说的笃定,他拍着南宫阅的肩,安慰老人家。 “外公,这都半个时辰了,阿苑不会被打了吧。” 南宫阅扶额,真是个不肖子,居然只想着他媳妇。 屋里,唐苑将功法记忆了一边,确保没有记错,才收起那功法,双手奉还给南宫述。 “你这丫头,还真让人吃惊。”南宫述笑着接过,放回原处。回头受了她一礼,在唐苑出门前,他再一次说道:“阿苑,你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可是芷儿,他。” “宗主,唐苑年纪虽小,却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我既已答应不再与南宫芷纠缠,定会说道做到。但是唐苑也曾允诺南宫芷不离不弃,所以,还请宗主帮忙。” 南宫述皱眉,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臭小子就这样跟人私定终身。紧了紧拳头,严厉地说:“这是自然,只要你做到自己答应老夫的事便好。” “如此。晚辈告辞。” 唐苑说着,轻轻拉开了房门。看了一眼门外晃动的身影,飞身而起,只在墙角稍作停顿,跃入山间。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唐苑离开后不久,南宫芷终是耐不住性子,推开了院门,快步走了进来。 “阿苑呢?” “走了。” “不可能,阿苑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走的。”南宫芷十分笃定。 他家媳妇怎么会不跟他道别,不可能的? “人都会长大。芷儿,你也该长大了。正如你先前所说,我们南宫家欠唐苑许多。如今,唐苑取走了《阴阳神功》,前尘恩怨,一笔勾销。不信,你自己看吧。” 南宫述说完,将那枚刻有“康”字的白玉玉佩还给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南宫芷摩挲着那枚玉佩,始终难以置信唐苑跟他划清关系这件事。 “我不信。外祖父,您可能不了解阿苑。她啊,傲得很。可不是为了《阴阳神功》屈膝的人,想来,是秦爷爷的身体让她无药可以了,才想来求功。您逼她了吧?” 南宫芷的眼睛澄澈见底,说出口的话那样的笃定,让南宫述诧异的同时又担忧。 想当年,姝儿,正是被那人用儿女情长所惑,失了自由,同时也丢了性命,连带着两个孩子死里逃生。 “如果你认为是我逼她的,那你这么认为好了。只希望日后你得知真相时,不要后悔今日的执迷不悟。滚!” 南宫芷神色淡淡,恭敬一礼,转身离开。 背影倔强,态度决然。 南宫阅在一旁直叹气,他也不想那两个孩子在一起。可是,如今看他们已生了情,又不忍心看着孩子们为情所伤。 “大哥,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 “怎么,连你也要为他说情。混账,难道连你也忘了姝儿是怎么死的了吗?”南宫述急火攻心,口不择言。 南宫阅也来劲了,梗着脖子对峙:“我的女儿所受的苦,我当然没忘。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让孩子们受更多的罪。唐家丫头心底如何,对芷儿如何,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你又凭什么为他们做主?” 南宫阅说完,甩袖离开。南宫述在身后固执地大吼:“我不同意,他要想娶,除非我死了。” 南宫芷回到自己的院子,摩挲着玉佩的每一寸,似乎还残留着唐苑的气息。想着她曾经说过的话“只要你想听,我就给你解释”,南宫芷又没有勇气去问了。 他不怕她真的绝情,他怕她逼不得已。 “罢了,来日方长。”轻叹一声,南宫芷将那玉佩收了起来。 唐苑出了苍山草庐,叹口气,真理好情绪,迫不及待得回了摘星楼。 答应了司马晨要去南闽赴宴,她留在星月宫的时间也只有十天不到。在此之前,她至少要先将阴阳神功贯通踩才行。 如若不然,无法行针,根本打不到治疗的效果。一旦错过关键时候,就算是神功大成,也将无力回天。 稳了稳心神,唐苑摈弃一切心念,一边感悟轮回大法,一边修炼阴阳神功的功法。 日出,月落...... 辗转已是第九日。 此时的唐苑,跻身摘星楼顶层的云海中,如履平地。无邪不知何时出鞘,微动的紫光在云海中若隐若现。 “天道分阴阳,阴守乾坤,阳守混沌;乾坤有八卦,混沌有轮回;八卦可封魂魄,轮回可主生死。” 唐苑用丝带蒙着双眼,随着脑海中的人影起剑。一招一式,完全模仿人影的动作。没完成一招,出下一招,力量和韧性,有着明显的提升。 阴阳神功总归不过九式,每一式为一个层次。七天时间,唐苑也只完成到底八式。 收剑,睁眼。虽然蒙眼的丝带仍然盖在脸上,但是唐苑的视线完全不受阻。伸手,云雾似乎成了有形的、可抓的东西。 “当真这般神奇!” 眼前的景象,俨然超出了唐苑的想象和认知范畴。内心不禁疑惑发问:“人真的可以成仙?” 第91章 新宫主 唐苑看着眼前的景象想了想,她还是摇摇头,心道:“能不能成仙都跟我没关系。这一世报完了恩,就别再折腾了。事实上,我其实一点也不想重生。” 呼出一口浊气,感觉身体轻盈了不少。飞身而下,直奔星月不移而去。 此时的星月不移,并没有人。 星月宫所有的长老弟子,都在正殿观礼——宫主授权少宫主的仪式。 以往,都是现任宫主去世以后,下一任宫主才继位。可是秦朝有些固执,他想早点卸下身上的担子,说不定还能出海逍遥几日。 礼成,南宫序朕在接受星月宫弟子和长老的叩拜。可是他的脸上、眼中没有一丝的喜悦。不仅如此,还在整个过程中频频出神。 “拜见宫主!” “都起来吧。” 明日便是除夕,在这个日子让位,也算喜庆。不知情的星月宫弟子,三三两两地商量着如何欢庆。 知情的长老们,也都默不作声,立在一侧。 “抱歉,我来晚了,恭喜师父。” “阿苑。” “弟子唐苑拜见宫主!”唐苑觉得这个礼,还是有必要的。礼仪端正,姿态虔诚。 南宫序无奈摆手,走下高台。唐苑知他心情不佳,便如实相告:“师父,开心点。外公的伤,我找到办法了。”说罢,俏皮地眨眨眼。 南宫序知道,唐苑从不妄言。只要她说到,那必然是能做到的。欣慰之余,心头也痛快了。长老们听了唐苑的话,与南宫序差不多,心头的忧伤也消了。 这一日,笼罩在星月宫多日的阴霾终于散了。拨云见日,新宫主与星月宫弟子共饮,众人皆醉。 唐苑拉着唉声叹气的秦朝去了摘星楼九层,为他施针。阴阳轮回融合而成的柔和内力,一寸寸温养秦朝破败的身体,枯竭的经脉,也在一寸寸的活跃。 这种方法,极其耗费精力。唐苑仅治疗一个时辰,已是满头大汗。 秦朝看着她咬牙坚持的样子,心疼不已。红着眼眶,几次想喊停。可终是没有。 他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他还想陪小丫头,送她上花轿,看着她嫁人生子。他也想见见外孙,听说长得跟她姐姐很像。一定是个俊小伙子。 不管秦朝如何,唐苑的动作越来越顺利了。因为她突然感觉,其实人体的经脉,很像一张星云图,也像一副阵法图。运用阵法,让她的速度更快,也更准确。 秦朝看着小丫头眼底隐隐升起的兴奋,无奈苦笑。还真是,苦中作乐啊。 秦朝一直都有疑问,按照女儿的信中所说,她的外孙女应该是一个既调皮又叛逆的小捣蛋。为何到了他跟前,就变成了乖巧又懂事的大孩子了呢? 难道是南下途中,被南宫序那小子给教坏了? 于是,秦朝就将外孙女不可爱的错怪到徒弟身上去了。 当然,他不是不喜欢乖巧的外孙女。只是孩子啊,就应该像个孩子一样。 还那么小,顽皮都来不及呢,没有理由承受过多的责任啊。 心思百转千回,秦朝陷入了梦境。 梦境里,熟悉的场景。星月宫的正殿,不知是谁的灵堂。唐苑跪在殿前,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外公”。 原来,是他死了! 忽地,梦境再变。如修罗地狱一般的沙场,唐苑一身戎装,在数万将士的包围下厮杀。 围困她的将士有南闽军,有西蜀军,也有东禹军。无邪剑发出阵阵剑鸣,收割着战士们的性命。一如陷入弑杀的魔头。 直到最后一人倒下,凛凛寒风中,只她一人独立。 背影沧桑而孤寂...... 梦境再转,天下太平,辞海镇大街上百姓络绎不绝。街道两侧,琳琅满目,不再只有南闽的商铺。还有西蜀的蚕丝,东禹的胭脂,更有京城的醉仙楼。来往的客商擦肩而过,彬彬有礼,不再因为属地而纷争不断。 这是什么? 梦境?预言? 不会的。 阿苑说了,他不会死。所以,阿苑也不会疯魔,那都不是真的。 可是,最后的一幕,又是多么的美好。好像这个天下,原本就该是那般模样。 是不是只要他或者,阿苑就不会变成那般模样,天下也会变成那样的美好? 终于,秦朝的梦境全部消失了,彻底陷入昏睡中。 看着秦朝的心脏不再大起大落,唐苑终于松了口气。她只是弄了一个简单的幻境,让他有生的希望。 也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居然心绪起伏那般强烈,害得她好几次,差点就扎歪了。 最后一根针入肉,唐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融在针上的阴阳轮回之力,需要慢慢吸收。所以,秦朝这个样子,至少要保持一个昼夜。 唐苑便点了他的昏睡穴,自己也捧了一床被子放在地上,呼呼大睡。 摘星楼里,祖孙俩呼呼大睡。而外面,宿醉之后的大伙儿,开始挂新桃、换旧符了。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星月宫就是他们的家。在家里过除夕,守岁,都是理所当然的事。像上官俊这样的。 虽然从懂事起就在星月宫生活了,但是他的父母家人都在星月宫外,自然也会回家跟家人团圆。好在他们的家也都在芙蓉岛上。 岛外的中原大陆、苍山、一样的喜庆,热闹非凡。 家家户户,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起,祠堂里祖宗的牌位擦得干干净净,长明灯填满了灯油。 寻常人家的稚子孩童,也是难得的换了一件或者一身崭新的衣裳,欢欣鼓舞,恨不得向全天下炫耀他得了新衣。 南闽郡王府,丫鬟小厮也换了新衣,脸上满是笑意,干起活来也格外的勤快麻利。 司马绩跟在兄长司马弘身后,折扇挡着脸,笑着说:“兄长,你说万一阿苑不来,祖父这般,不是给人落了话柄。要不,咱们去劝上一劝。” 司马弘温润的脸上也染上了笑意,耸耸肩笑道:“你要是劝得动,那你去,反正我是无能为力。” “小世子,绩世子!”往殿内端水果的丫鬟给两人行礼。得了笑脸,那丫鬟满脸的花痴,看一眼司马弘,一脸的娇羞。 在这些丫鬟的眼中,小世子长得实在是太俊俏了。 第92章 跳梁小丑而已 郡王府丫鬟们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司马弘,见他走远一些,纷纷议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小世子近日越发俊朗了。” “可不是。要说咱们郡王府的哥儿,还真没有一个差的。” “就是就是,要说咱们家二公子比小世子也不差,就是感觉上少了一阳气。” “要是将来能嫁给像小世子那样的男儿,哪怕是做个妾,也是几辈子自来的福气。” “美得你。咯咯咯......” 一众丫鬟小声议论着郡王府的儿郎。像极了京城里各家官邸的贵女,聚在一起时大多讨论着这天下各家的才俊。 似乎她们的心里眼里,只关注未来的丈夫如何如何,再无其他。 单调又无趣,执着又专一! “哈哈,兄长,你这样可不好,未来的嫂嫂会恼你的。”司马绩听着丫鬟们的议论,笑眯了眼睛,打趣说着。 司马绩平日里话不多,唯一能让他滔滔不绝的,便是他身前的兄长了。 长兄如父,司马弘对于司马绩而言,确实是比父亲还重要的存在,也是司马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信赖的家人。 他不会为了自己的父亲或者祖父献出自己的生命,却可以为了兄长放弃一切。 两人在正堂门口站定,望过去,堂内宽敞有余,精致有加,奢华的琉璃樽,白玉碗。 桌上的果子点心,都是京城的特色。就拿这槐花饼,据说只有京城香山寺后山的槐花做出来的糕点,才能称得上槐花饼。其余各地,就算有,也都称不上这个名。 “这个放在这边,这个放那边......” 司马辰指挥着附上的小厮布置着宴席,余光瞥见司马弘兄弟两,转身,恭敬地一礼:“小世子。” 司马弘淡笑说道:“你我都是兄弟,不必多礼。”司马绩听了兄长的话,略施一礼,道一声:“二哥。” 三人寒暄过后,司马弘和司马辰两人聊着事情,好一派兄友弟恭。司马绩撇撇嘴,摇着折扇,跟在二人身后东张西望。 “二弟可知,今日除夕宴,除了唐家公子,可还有其他贵人?” “回世子,还有七皇子和乌堡主。世子您不知道?”司马辰恭敬回答司马弘的问话。 看似恭敬,眼中却有着得意的神色。确实,他有骄傲的资本。 身份使然,嫡庶之间的尊卑之别,是他无法改变、也无法跨越的屏障。不管何时何地,他都要对其卑躬屈膝。 可是,那有如何呢? 如今南闽郡王府,除了他自己伏低做小,还有谁敢因为他庶子的身份而小瞧他呢! 发到是尊贵的嫡长子,却连府中宴请宾客的名单都不知道。故而,比起世子的头衔,司马辰更喜欢现在这样,把握一切的感觉。 司马弘何尝看不出司马辰的挑衅,只是他不甚在意罢了。笑着摇头,说:“我还真不知。多亏二弟相告,这要是鲁莽冲撞了贵人,可就闯祸了。呵呵呵。既如此,二弟且去忙吧,我俩闲来无事,出去转转。” “世子慢走。” 司马弘摆摆手,拉着司马绩朝着别处走去了。 “兄长,你刚才为何拦我?”司马绩很生气,几年没在家,兄长竟然被欺至此。 如何能忍! “傻瓜,我不拦着你,你要作何?骂他一顿还是打他一顿?”司马弘戳着司马绩的脑门,笑容温润如玉,温暖人心。 司马绩知道,他其实什么呀做不了。骂一顿,只会显得自己没度量,打他一顿,最后受罚的,还是他们兄弟。 “可是兄长,他,太过分了。” 司马弘轻笑,慈父般地揉揉他的头,柔声安抚:“跳梁小丑而已,绩儿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司马绩一愣,看着司马弘,突然感觉兄长变了。变得比他记忆中更加伟岸了。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兄长,回头阿苑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吧。感觉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 “好啊,难得绩儿有朋友,还是个了不起的朋友。呵呵呵。”司马弘轻笑,眼中的真诚让司马绩脸颊微红。 南闽郡大街上,已是锣鼓喧天,欢天喜地。尽管夜色未至,万家灯火已然亮起,给黄昏添了几分色彩。 南宫芷混在拥挤的人潮中,漫无目的的挪着脚步,不知前路,也不知归人何处。眼前的热闹,似乎与他此时的心境格格不入。 唐苑同样置身热闹的人海,舞龙舞狮的甚是喜庆,有绣球落在她的眼前,她抬起一脚,踢了过去。 白衣翩翩,英姿飒爽,惹得围观的群众连连叫好欢呼。众人见唐苑模样清秀,端正倜傥。尤其是束在脑后的那根大红丝带,格外喜庆。 众人不禁好奇,这是谁家的俏公子。 抬脚起跳的一瞬间,人群中的南宫芷似有所感,朝这边望来一眼。 可惜,只瞧见了一寸大红丝带落下的残影,却不见熟悉的身影。 纵然如此,入眼的半寸红丝带已是让他心头一热,似乎周遭的热闹也不错。 前路亮堂,等待的归人也有了着落。 唐苑起身的瞬间,便看到了不远处,没在人群中的面具,熟悉到能让她瞬间失去理智。再也不敢停留。 低头,余光瞥见这一身白衣,以及从肩上落下的大红丝带,心中懊恼。 既已决然表态,又何须给他希望,彼此折磨呢! 抬脚进了一间铺子。再出来时,白衣早已不见,唯一的喜庆也换了颜色。 青丝墨染,全身上下,除了白皙的肌肤,别无二色。星月宫一惯的墨色,似乎比白色使得唐苑的男儿装更加挺拔。 代表星月宫少宫主身份的外袍上,银色云丝绣成的星月云纹交汇,让她的气质更加的风华绝代。 明知南闽郡王邀请的是她唐苑,可是她偏要以星月宫少主的身份来参加宴席。 闻人勋非要说她孤苦无依,那她就让他看个彻底。星月宫的少宫主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愿。 至于是不是鸿门宴,她唐苑不在乎。倒是那位七皇子,怕是要离心了。 真是期待啊! 唐苑勾唇,朝着南闽郡王府的方向行去。 第93章 除夕宴(一) 南闽郡王府坐落在南闽郡城北,周遭都是南闽最热闹的地段。此时,街上的热闹声已经传到了郡王府内。 而郡王府中,早已有贵宾入席。 武林盟主乌城,七皇子闻人珂,南闽首富贾柳新,南闽郡统帅寇正海居然也在。场面不可谓不宏大,不可谓不热闹。 七皇子与老郡王居首位,寇正海与乌城分居左右两侧,贾柳新居乌城之下。而寇正海下首,还空着一位。 郡王世子和两位小世子则在寇正海身后的位置。更奇怪的是郡王府庶长子司马辰,居然也与两位小世子同席。 这个位置,怎么看怎么奇怪。还有更奇怪的,武林盟主乌城,乌家堡堡主,除夕夜居然不在乌家堡与妻儿除岁。 怪哉!怪哉! 场面很诡异,寇正海没有与任何人交谈的意思,独自饮酒,似乎周遭的任何人都跟他没关系。 多数人都在心里疑惑,不知寇将军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郡王世子同样独自饮酒,唯一不同的,是世子有儿子亲自斟酒。 司马弘依旧面带笑容,温润如玉,给他爹斟酒。时而劝说一两句,让父亲少饮。 司马绩则一声不吭,低眉垂目,眯眯眼只剩下一条缝,看不清他的表情。而靠近七皇子一侧的司马辰,则与七皇子言笑晏晏,相谈甚欢。 歌舞起,让尴尬的气氛稍微有了一丝丝的缓解。 而郡王府外不远处,眼尖的星月宫弟子见唐苑停下,遂上前见礼:“少宫主,一切准备就绪。” 唐苑点头,轻笑说道:“辛苦师叔们了,咱们也该进去了,不然就要失信于人了,那样可就不好了。” “是。” 一顶通体黝黑的轿子凌空飞过,越过拥挤的人潮,落在南闽郡王府的大门前。 “哇,那是星月宫的轿子吧。这是去哪里?” “那个方向,看着像是郡王府啊。” “别说还真可能,郡王府早就传出除夕设宴,宴请贵人。” “......” 星月宫的标识,无论是江湖还是民间,都不难辨识。只是近几百年,不曾出现星月宫与外界来往的消息了。 因此,对眼前的一幕,百姓们无不好奇,纷纷议论。 星月宫的飞轿临近,郡王府就有人去禀报了。等唐苑的轿子落下,老郡王以及司马家的众人,已经行至前院了。 司马绩很兴奋,也很期待唐苑的表现。很想第一时间就冲出去,但是他的理智还在,强忍着没有在长辈们面前失仪。 老郡王看到唐苑,心里不满。心说:“我请你只是因为太子殿下可怜你孤身一人,但是你却以这般姿态赴宴,岂不是打了太子殿下的脸。” 当然,心里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老人家脸上堆满了笑容,捋着胡须,一派慈祥地跟唐苑道长短。 无非就是太子殿下如何怜惜唐苑,如何终是唐苑,嘱托郡王府要对唐苑如何如何。 唐苑不是风度,仪态端正,不卑不亢。笑容如沐春风,却让人感觉不到半丝春风的温暖。 “烦请郡王转告,唐苑一切安好。唐苑一介江湖草莽,实在不敢劳烦太子殿下记挂。”唐苑似是不愿多言,直接结束了寒暄。 进而对上郡王世子司马麟的审视,微笑一礼:“晚辈唐苑见过世子、小世子。” 司马麟一如既往地漠然,点头摆手。倒是司马弘笑容真诚,回了一礼:“少宫主有礼。舍弟劳烦少宫主照拂,弘不胜感激。” “小世子严重了。照拂不敢当,我与小师叔是好友知己倒是不假。小师叔,我没说错吧。”唐苑笑问司马绩。 司马绩也是头一次见唐苑这般盛装,一时看呆了,听到他的话猛地回神,竟也忘了星月宫弟子该有的恭敬,略显尴尬地说道:“不假。” 几人说着,往宴席行去。转身之际,老郡王明显的不太开心。司马辰扶着他坐好,拍拍老人家的手臂,以示安慰。 唐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生气了一丝不解。再看看这宴席上,原来还有两个熟人呢。 “七皇子,好久不见。” 闻人珂面色复杂地看着唐苑,不过几日不见,唐苑似乎比他这个皇子尊贵了许多。 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不比世俗的规矩,江湖更加的逍遥。所以相比之下,他确实比不得唐苑尊贵。 “好久不见。” 不管闻人珂如何,唐苑暂时不太关心。她貌似不经意地瞥见寇正海,遂问:“您是,寇将军?” 寇正海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举杯笑道:“公子慧眼,幸会。” “不敢不敢。” 于是,唐苑忙于同寇正海交谈,无视了所有人。饶是乌城和老郡王咳哑了嗓子,二人都无动于衷。 郡王世子司马麟瞥一眼憋笑的司马绩,警告地睨了他一眼。司马绩收敛神情,与司马弘挤眉弄眼。 不知唐苑说了什么,惹得寇正海开怀大笑。又不知司马绩说了什么,引起了唐苑的主意。于是乎,两人的交头接耳,就变成了四人的窃窃私语。 司马辰很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但是唐苑如今的功力,不想让外人听到的,自然不会让任何人听到。 宴会继续,鲜美的果蔬,可口的菜肴陆续端上了桌,老郡王笑着说:“这都是太子殿下为了唐公子,特意从京城请来了醉仙楼的名厨所做,都是京城的特色。我等今日也跟着沾沾光,来,都尝尝。” 闻人珂很尴尬,他贵为皇子,却像一个透明人。在场之人明明他和太子皇兄最亲,可郡王府的宴会,无一不是为了唐苑。 “王爷,您这话不对。谁都知道,太子与七皇子兄弟情深,也是最为亲近。如今,七皇子在场,许是太子念其佳节思亲,才有此安排。晚辈自是不敢僭越的,您可不能害我呀。”唐苑连忙放下刚拿起的筷子,摆手解释。 眼中是肉眼可见惊恐。老郡王脸上一热,看着七皇子,眼中并没有歉意。 七皇子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却听唐苑又说话了。 她说:“七皇子,那日辰公子邀请我时,你也在场。你可要为我做证啊,草民实在惶恐的很。” 第94章 除夕宴(二) 七皇子心中煎熬,努力压抑着心中的复杂情绪,淡笑着宽慰唐苑。 “唐公子不比紧张。我在郡王府已有几日,确实也是太子皇兄的周到,得以慰藉我对远亲的思念。 今日除夕,也确实是为你设宴。总归是皇兄的一番好意,希望唐公子不要在意那些虚礼。再者,你我又是同窗,更无须介怀了。” 七皇子变现的大度,唐苑自也不会失了风度。 “如此,倒是草民唐突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在座都是长辈,唐苑敬诸位一杯,祝愿各位万事顺遂。唐苑先干为敬。” 说罢,接过婢女倒满的琉璃杯,广袖一遮,仰头间,一饮而尽。杯中无一滴剩余。 “请,请。” 直到众人放下酒樽,唐苑似是才看到对面的乌城,突然开口:“您是,乌堡主?” 乌城心里冷哼,但是面上堆着笑,拱手说道:“少宫主慧眼。” 唐苑笑的有点夸张,连忙摆手说道:“您心里憋骂我有眼无珠,我就谢天谢地了,哪里承受得起武林盟主的称赞。”说着,拱手道:“久仰久仰。只是您在除夕之夜还能不远千里来赴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乌家堡搬家了呢。呵呵。” “少宫主,还请慎言。”乌城面色不虞,属于武林盟主的威严也顿时显露,声色俱厉。 唐苑无辜地看着他,再看看面露不善的老郡王以及一旁的寇正海,茫然地说:“我没说错吧。寇将军孤家寡人,来凑个热闹。 贾会长,郡王府的亲家,他们在这,无可厚非。我就是好奇您这是?呀,不会也是为了在下吧?咱们两家好像没有私交吧。” 寇正海笑笑,抿了一口酒,说道:“本将不是来凑热闹的。是听说唐公子回来,才来的。”像是解释,又像是特意说给某些人听得。 “承蒙将军厚爱。”唐苑讨好地举杯,与寇正海共饮。余光则一直定在乌城的脸上。看着他的脸由土黄变成红色,再变黑,别提有多精彩了。 贾柳新,郡王世子妾室贾云琴之父,南闽首富,现任南闽商会会长。 他有些尴尬,圆润的脸上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泛着潮红,笑着解释:“鄙人除了云琴这么一个女儿,也算的上是个孤家寡人了。呵呵,除夕守岁,蒙郡王府不弃,与闺女同乐。” 唐苑笑容温和,对着贾柳新举了举杯,说:“幸会!” 贾柳新也笑着举杯,共饮。他是个商人,懂得圆滑,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 乌城除夕夜抛下乌家堡的娇妻美妾,奔来郡王府来。其中的目的,他不敢说。起码,不敢让唐苑知道。 就算他是武林盟主,武功卓绝,却也不敢轻视星月宫的任何人。 毕竟是个习武之人,只有一股傲气。就算心思不纯,也不会虚与委蛇,阴险狡诈。 唐苑倒也没有多加为难。非但没有为难,还将昔日乌江赌输了的焰云刀奉还。 “少宫主这是何意?” 唐苑笑着解释:“这焰云刀乃乌家堡的传家宝刀。昔日我与少堡主打赌,晚辈侥幸赢了此刀。 虽说少堡主愿赌服输不予晚辈计较,但是晚辈此前回岛,被师父和外公轮番教导。幡然悔悟,自知少年轻狂,犯了大错。 如今,晚辈愿将宝刀归还,还望乌堡主不要怪罪。” “这?”此时乌城自然是只晓得。而且乌江因此,被他抽了几鞭子,至今卧床不起。 他自然也想拿回宝刀,可是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似乎是他们言而无信,又好似受了星月宫的施舍一般。 “既是赌注,那便已是少宫主之物。哪有再收回的道理。” 唐苑笑意不减,接着说:“要不,您看有没有别的值钱物件,咱们换一换也行。不然啊,我十日的祠堂可就白跪了。而且,估计还得脱层皮。” 唐苑说的恳切,言辞间也是肉痛的模样,让人看着,却又动容。 乌城也软了语气,似是忘记了唐苑的冒犯,颇有长辈对晚辈的慈爱,笑道:“既如此,不知少宫主想要何物?” “什么都可以吗?” “自然,只要我乌家堡有。” 唐苑想了想说:“那晚辈想讨一两‘天净沙’,不知可否?” 唐苑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仿佛再看一个傻子。 乌家堡的祖先,是铁匠出身,偶然得到了一种罕见的火种。才让乌家打造出来的兵器更加柔韧,无坚不摧。 而那火种,便是天净沙。 能融化世间一切材质。就拿唐苑手中的昆仑扇,乃苍山孕育万年的陨铁,其坚硬程度可想而知。若非天净沙,世间再无可以摧毁之物。 几百年下来,天净沙已经成了乌家堡安身立命的根本。它的价值,可比焰云刀宝贵的多。 况且,一缕天净沙,便能养活一个门派。 这等宝物,唐苑还真敢开口。 天净沙的珍贵,唐苑自然心知肚明,只是她有必须拿到天净沙的理由。 所以,此时的唐苑,已经顾不得什么礼教原则了,什么君子不妄言的教诲也都被她抛诸脑后,开始胡言乱语。 “晚辈说实话,您别生气啊。其实吧,晚辈早年听闻莲儿姑娘有倾城之姿,本欲求亲。不成想,还未来得及提亲,姑娘便已入东宫,当真叫在下伤怀了许久。 想用星月宫的无上心法,为莲儿姑娘打造一套头面。可惜,有了上好的材料,却没有让其熔化的火种。实在是,哎!” 唐苑兀自说着,又兀自叹息,眉眼之间竟是沉痛哀伤之色。 秦朝的伤太重,尽管阴阳轮回之力能修复受损的机理。可是为了不损伤根本,速度又不能太快。 唐苑算过了,按照现在的进度。想要秦朝的伤势起色,至少需要五十年不止。 而秦朝的脏腑,却是连三个月都撑不下去了。 唐苑此时的难过是真的,所以,看在众人眼里,都是唏嘘不已。 乌城见此,心花怒放。他自诩风流,娇妻美妾如云,子嗣繁多自是不比多说。 诚然,乌城儿女众多,却也只有正室夫人生的一双儿女,最是出色,让他骄傲。 第95章 除夕夜(一) 尤其是女儿乌莲儿,也曾让武林豪杰踏破了乌家堡的门槛。儿子虽然骄纵顽劣,却也是天之骄子。 想到自己的儿女,乌城脸上得意更甚,大笑说道:“哈哈哈,承蒙太子殿下不弃,这才给了莲儿一个机会。少宫主虽不及殿下尊贵,却也是家世显赫,风流倜傥,何愁寻不得贤妻。” 乌城说了许多,都是赞许和安慰唐苑的话。对于唐苑的讨要天净沙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唐苑面露苦涩,叫谁看了,都是爱而不得的辛酸。灌下一杯酒,艰难说道:“罢了,是在下福薄,不提也罢。来,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连饮数杯,唐苑的面色泛起了醉酒后的潮红。司马绩见此,起身跟长辈告罪,欲带唐苑离开。 得了准许,司马绩扶起唐苑,轻声说:“少宫主,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我没醉。上官师叔,我们继续喝,继续喝。”唐苑不走,抓着酒壶不放。 众人哄笑,心想人都认不清了,还逞能。 司马绩尴尬一笑,死命拉着唐苑往外走。 “酒,上官师叔,你的酒呢,来,咱们干了他。姑娘都在梦里,呵呵,莲儿姑娘也在梦里。” 寇正海见唐苑走远,起身告辞:“王爷,末将与唐公子一见如故,不甚放心,过去看看。” 唐苑的酒已过三巡,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无所谓他们何去何存。老郡王自然是乐的顺了寇正海的意。 寇正海走了,老郡王也走了。乌城也想走,但是被世子司马麟留下了。 于是,司马麟、乌城和贾柳新三人开始了新一轮的酒宴。司马麟很是体贴,为乌城精心挑选了几个美人。 看到美人的瞬间,乌城的心也安定了,心心念念地自家后院,也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乌城在武林中威望有之,魄力有之,能力亦有之,唯一让人诟病的,便是好色的毛病。 好在他虽然好色,却也不强取豪夺。如此,世人对他的容忍度便也高了。在他的治理下,中原武林各派相安无事,还算和睦。 这边,温香软玉在怀,乌城便是安心饮酒。而司马麟和贾柳新,虽然贾云琴是司马麟的妾,总归是有点翁婿情分在的,客客气气的。 且说唐苑,被司马绩托回客房,仍是叫嚷不止。 寇正海夺门而入,笑骂:“臭小子,没完没了还。”司马绩和寇正海将唐苑好一顿折腾,终于听不到唐苑的声音了,才见两人从屋里出来。 跟随唐苑一起来王府的星月宫弟子上前询问:“司马师兄,少宫主如何了?” 司马绩擦擦额头的汗,苦笑说道:“放心吧,睡着了。” 寇正海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对司马绩说:“去,把门锁上,省的他半夜出来闯祸。” 司马绩一愣,以他对唐苑的了解。必然有事要做,如果锁上了,唐苑出不来,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将军放心。我今日就住旁边,看着他,不会有事的。夜已深了,将军还请早些休息。” 寇正海想了想,看一眼司马绩,说:“既如此,我跟你一起睡。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司马绩:“......”这还是兄长口中那个不近人情的统帅么? 司马绩抬步跟上,房里的灯亮起。司马绩看着寇正海,沉稳刚毅,一个将领该有的稳健,他好像都有。 到底是怎样的机遇,让岳帝放心,将十几万南闽军交到一个不过三十岁的年轻人手上呢? 不,应该是问,到底是什么样的老师,才能教出这么年轻的统帅! “将军?” 院中,女子的声音打断了司马绩的沉思。他一惊,姐姐怎么会找来这里。 “将军,您睡了吗?”司马香玉见无人应答,再次询问。 “姐姐?”司马绩也不知是好奇还是什么心理。打开房门,诧异地盯着院中的女子。 女子也是一愣,没想到是自己的弟弟。她笑着说:“绩儿,怎地不会自己院中。” “哦,少宫主喝多了,将军怕他晚上起来闹,我们就留下来了。”话落,司马绩指着司马香玉怀中的被褥问她:“姐姐,你这是?” 司马香玉面颊微红,她连忙解释:“是父亲让我给将军送一床新的被褥,我这才。” 司马绩见姐姐如此,恍然。眯眯眼看向室内稳坐泰山的寇正海,笑着哦了一声,又说:“那姐姐拿进来吧,将军尚未入寝。” 司马香玉毕竟是个闺阁少女,被弟弟看穿心思,难免有些窘迫。 连忙摆手,将被褥塞到司马绩手中,解释道:“夜深了,姐姐进去多有不便。既然你在,就好好照顾客人。听到了吗?” 司马绩看着姐姐略带娇羞的模样,心中暗笑,点点头。 司马香玉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听得屋里那人说:“正海谢小姐关心,愿香玉小姐新岁安康。” 司马绩笑眯眯地看着,屋里说话的人面不改色,而院中听话的人,却是逃也似的跑走了。 看着姐姐跑走的身影,司马绩便知这两人定是互生情意的。不禁打趣道:“将军厉害啊,我姐姐可是名满南闽的才女,眼界高着呢。” 然而,对于司马绩的打趣。寇正海严肃的面容上却是没有一丝变化,脸细微的动容都没有。 司马绩眯起眼,将被褥扔在床榻上,笑意不达眼底,问道:“好像是在下想差了,将军对家姐似乎并没有想法。既如此,何必说那些废话?” 寇正海听出了他的愠怒,勾唇冷笑:“本将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来管,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于是,两人便开始他们人生中第一次秉烛夜谈。 而喝醉了的唐苑,早在司马绩关门的瞬间,双目弹开。眼底一片清明,哪里还有一丝的醉意。 在两人争执是否关门的瞬间,唐苑已经消失在屋内。床上留下的,也只是星月宫少宫主的那件有星月云纹的绣袍。 唐苑早已料到,乌城是不可能将天净沙给她。而她能做的,只有去偷了。 第96章 除夕夜(二) 此举虽有不义,一两天净沙却也伤不到乌家堡的根本,更何况为了外公的性命,她也是迫不得已。 心里对乌城说声抱歉,一路狂奔,朝着乌家堡奔去。 乌家堡也属于南闽的管辖范围,却也有几十里路程。 就算是乌城,一夜时间也只够他一来半回。而唐苑想要一来一回,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发了,几个纵越便已出了城。 城外密林中,一匹老马似有感应一般,脱缰的瞬间,疾驰而去。 伏在马背上,唐苑心中欣慰,心生感慨:“不愧是西蜀战马。” 西蜀地势多陡峭,故此,西蜀对战马的要求极为严格,训练也最是艰辛。不仅要适应陡峭的山地丛林,还要有足够的速度。 普通马匹两个时辰的路程,唐苑今夜只用了半个多时辰边已经到达乌家堡范围。 乌家堡低处幽谷,四面险峻的孤峰,成了乌家堡的天然屏障。 此时,自然不能再纵马而行。找一处密林,将战马拴好,捋一把它前额的汗,笑着安抚:“好家伙,辛苦了,等我。” 那马似是听懂了她的话,跺了跺前蹄。唐苑会心一笑,朝着孤峰飞去。 要说唐苑能不能找到天净沙的位置,这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前世,乌家恃宠而骄,惹得闻人勋不满,以造反的罪名剿灭,致使乌家堡几百口生灵遭祸。 那场祸事中,幸存下来的,只有乌城乌江父子。 乌江却是天纵英才,武学上颇有天赋。将焰云刀的威力发挥到极致,闻人勋派去的杀手,都是有去无回。 最后,这个任务便又落到了唐苑的头上。 乌城想让他放过乌江的命,要用天净沙换乌江一命。即天净沙归闻人勋,乌江废了武功,只做个寻常人。 唐苑也是难得的好脾气,答应了乌城的条件。 只是,等她拿到了天净沙,废了乌江的武功,杀了乌城,准备离开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闻人勋的杀手也没有绕过乌江。 她怒上心头,杀了那名陷她与无信的杀手,也没有再讲天净沙拿回去。而是将其还给了乌家堡,让火种在乌家堡燃烧。 据说,大火烧了三个多月,直到烧无可烧了才停熄。 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唐苑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天净沙的位置。 乌家堡仍然以打铁为生。朝廷的兵器,基本都出自乌家堡。而作为乌家堡天然屏障的孤峰,有一座主峰,背靠万丈悬崖。便是乌家堡最安全的地方。 天净沙便被安置在主峰的一处断崖,断崖下便是乌家堡的熔炉。 唐苑便是万丈深渊的外侧进去的。断崖处倒也宽敞,除了天净沙,还有不少珍宝。 唐苑取了一两天净沙,准备离开时,却听到了打铁声。 难道乌家堡深夜都有劳作? 顺着断崖往下望去,谷底的一幕,令唐苑目眦欲裂,瞳孔紧缩。 上百号铁匠,手脚都被沉重的铁锁锁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有的一瘸一拐,有的鞭痕累累,血流浃背。 总之,无一人完好。 十几名身着乌家堡弟子服的监工者,手持长鞭,不断地催促着。 但凡匠人们稍有怠慢,鞭子会毫不犹豫地抽在身上。 这哪里是乌家堡的劳作者,就算是乌家堡的匠人,也不该被虐待至此。 几十台熔炉紧密地运作着,成批成批地兵器被搬运出去,就是不知道被运往何处。 看到这里,唐苑原本只想取走一两天净沙的心思瞬间转变,一粒不留。 待看清那些兵器,唐苑拧眉沉思。分开看不出来,一旦放在一起,便能明确分辨出两类兵器的优劣。 而装箱的人,似乎并没有把他们装在一起的打算。 唐苑跟着抬走箱子的人一路朝里,正巧听到负责核实检验弟子的谈话。 “仔细点,送往东宫的有明确的标识,别搞错了。” “大哥放心,我都仔细查验过了。封条处的标记没有错。”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出了东宫,另一批要送往何处? 唐苑急于救那些受困的匠人,却又不能打草惊蛇。无奈之下,唐苑欲藏身熔炉后询问匠人。 谁知,她刚要跃入谷底,却被人拎着后衣领拽了回去。 惊呼而出的声音也被那人堵在咽喉。也幸好没有发出声音,不然,一定不被察觉。 唐苑怒瞪着扣住她身子,捂住她嘴巴的人,不停地挣扎着。 南宫芷对她的怒气视而不见,带着她就要向外走去。 唐苑花了好几息功夫,才回神。 他们之间-- 早已无瓜葛了。 “放开我。”唐苑嘴巴被捂住,支支吾吾地说着。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南宫芷听得见,也听得懂。 唐苑的挣扎让南宫芷很恼火,没良心的小丫头,调皮的紧呢。 “乖一点,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唐苑依旧瞪着他,眼珠子依旧转向靠近谷底的那一侧。意思在明显不过了“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笨蛋,天快亮了。你此时应该在郡王府客院里宿醉未醒,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内耗。” 南宫芷再不给她反抗的机会。拦着她的腰,几个纵跃离开了乌家堡。 看着南宫芷前进的方向,唐苑心惊肉跳。 他是如何知道她将马栓到次数的? 不对,他为何会在这里? 来不及思考,人已经被抱上马,绝尘而去。 身后的胸膛压在她的背上,唐苑再无暇思考其他,只觉得心跳如雷。 紧贴她后背的胸膛处,心脏的频率让她心慌。散发出来的气息,熟悉得让她沉沦。 一切都像许久不见,又似从未分开。 身下马儿的速度太快,夜风迎面而来,让她吐字艰难。只说了一个“你”便再无法开口。 南宫芷伏在她后背,单手搂住她的身,另一只手拉着缰绳。 大约时听到了她的话。伏在她耳边嘱咐:“不要说话,容易灌风。” 一路疾驰,赶在寅时过半抵达南闽郡。 更夫的棒子尚未敲完,只听得空荡荡的大街上马蹄声如雷。 人马儿继续朝着一个方向疾驰,南宫芷抱起唐苑,纵身跃入郡王府附近的街道。 第97章 有虫子 南宫芷只到唐苑心有疑惑,也知她今夜所做的一切。 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将他所知道的如实告诉她,不至于盲目冒险。 “闻人勋请奏为津州军更换兵器,年前朝廷就下了旨,命乌家堡为津州军铸造兵器。你看到的那一批劣质武器,便是送往津州的。 而前往津州的使臣,便是闻人谦。你先进去,午时来绘春楼天字一号,我们再细细打算。” 唐苑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浑身近乎发颤。南宫芷心疼不已,抱着她不住地安抚:“莫怕,你不是一个人。” 南宫芷无奈,帮着他的脸,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唤回她的神志。 “去吧,我等你。” 唐苑木讷地点点头,飞身而入,趁无人注意闪身进了客房。就在唐苑落地的瞬间,隔壁房间的寇正海睁开了眼睛,嘴角勾了勾,继续安睡。 而唐苑,心里犹如乌云压顶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朝廷四年不曾想起津州军,为何突然要给津州军铸造武器? 比起更换武器,粮响不是更重要? 闻人勋为何偏偏要给津州军铸造武器?而偏偏前往津州的使臣是五皇子? 唐苑越是往深的想,脸上的阴霾就越重。 闻人勋提出置换兵器,津州军自然要感念他的好。而五皇子呢,若是运送的过程中出了差错,不仅要被朝廷问责,还要被津州军负责。 再如果,送往津州军的兵器品质低劣,朝廷必然只会认为三皇子一党私藏兵器。 如果不认罪,合格的兵器去那里找?如果认罪,便是谋逆的死罪。不管结果如何,三皇子党必然损失惨重。 而津州军呢,非但没有得到有用的兵器,反而因为这件事,朝廷可能再也不会给津州军任何援助。 而私藏了优质兵器的闻人勋,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一箭双雕,直击要害,不可为不阴毒。 唐苑很困,但是她不敢闭眼。闭上眼就是爹娘惨死时的噩梦,真的很怕。 敲门声响起,唐苑闭了闭眼,定了定心神,假装被惊醒:“谁啊?” “我。”寇正海的声音平淡而干脆:“天亮了,该回去了。” 唐苑哦了一声,再没有动静。恰在此时,星月宫弟子常胜飞身落在唐苑门前,说道:“少宫主。” 唐苑一听常胜的声音,瞬间醒醒了。起身开门,让他们都进了屋。 唐苑迫不及待地问:“常师叔可有抓到?” 常胜不答,只将一个琉璃瓶递给唐苑,说道:“回少宫主,只抓到这一只。” 唐苑看着那琉璃瓶中蠕动的白色幼虫,勾唇冷笑:“无妨,一只足以。常师叔辛苦了,去绘春楼休息半日,午时我去找你。” 整整一夜的内力耗损,此时的常胜,确实早已疲惫不堪,应声离开。 寇正海刚想问唐苑,这瓶子里是什么东西,却见唐苑一掌挥出,将她这间屋子的顶梁柱给劈断了。 而寇正海也被推出了门外,只唐苑一人被压在里面。 听到声音,司马绩本能地跑出房门,就听到轰的一声,唐苑所在的屋子轰然倒塌。 “唐公子!” “少宫主!” 两道声音,混在一声巨响中,轰动了整座王府。 司马弘听到声响迅速赶过来,也是吓一跳。唐苑可千万不能出事。 “来人,去帮忙。” 听到司马弘命令的小厮纷纷赶往客院,凿墙的凿墙,搬砖的搬砖。 响动也惊动了郡王世子司马麟和老郡王,七皇子一众。 “怎么回事?”老郡王看着院子里的惨状,沉声询问。有个小厮简单说了唐公子的房子塌了,人还被压在里面。 其实具体的,除了寇正海,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对,就是寇正海,他也只知道唐苑一掌轰断了顶梁柱。至于原因,他也不知。 在众人的努力下,终于移开被轰断的顶梁,以及压住唐苑的房顶。 唐苑缩在一个狭窄的三角区域,面露惊恐,瑟瑟发抖。 “少宫主,你没事吧?”司马绩将发愣地唐苑扶起来,急切地询问,眼中满是关心。 好半晌,唐苑捞起酒壶喝了一口,拍拍胸脯,大喘气:“还好,还活着,吓死了。”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她衣袖地下,不知何时藏着一壶酒。 不等众人发问,唐苑就开始噼里啪啦开始讲述她的遭遇。 “司马师叔,你们王府的虫子也太吓人了吧。这么长一条,往我身上钻,吓死我了。” 司马绩吓一跳:“少宫主,什么虫子。您可别吓我,我最怕虫子。” 唐苑伸出小拇指给司马绩比划:“我骗你作甚,到这里,这么长。死命往人身体里钻,幸好被我揪出来了。” “唐公子,怎么样,什么没事吧。不知那虫现在在何处?万一留着,可是祸害。”司马辰皱眉,在坍塌地废墟里逡巡。 唐苑拍拍他的肩,笑着说:“辰公子莫怕。那虫虽然灵活,但是酒量差得很。飞到我的酒杯里就不动弹了。” “然后呢?虫子呢?” “辰公子似乎很关心虫子的死活?难道这虫有什么秘密?”寇正海终于明白唐苑为何要搞这么一出了。 虽然寇正海还不知道那只虫子究竟有什么作用,但是从唐苑的表现上,他也能猜个大概。 唐苑胡搅蛮缠,但只要有人关心那虫子,便是她要找的凶手。 司马辰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似乎很擅长这种场面,笑眯眯地解释:“让唐公子受惊的罪魁祸首是那虫,自然要找出来。” “辰公子放心,一直小虫子怕啥。早被我喝到肚子里去了,估计啊,快消化没了。”唐苑说着,又喝了一口酒,还打了一个酒嗝,酒气熏天。 任谁都看得出来,唐苑昨夜一定没少喝。 乌城站在远处,看着唐苑拍着胸脯保证着,面上不显,心里冷笑:“无知小儿,噬魂蛊其实肉体凡胎能消化的。” 司马绩闻言大惊,拍着唐苑的后背,急红了眼眶:“少宫主,您快吐啊,虫子怎么能随便吃啊。万一吃坏了肚子,我们郡王府赔不起。快吐掉,吐掉。” 第98章 噬魂散 唐苑见他如此,心头一暖,抓着她的手腕按了按,安抚他:“师叔安心,一条虫子而已。你不知道,我刚到星月宫的时候,也吃过不少虫子,那些个可比你们家这个大多了。” 在唐苑说话的同时,寇正海扫视着周围的人,老郡王是只老狐狸,面不改色,看不出神情。 而唐苑说虫子吃掉时,两个人的表现最为异常。司马辰松了口气,而乌城脸上的嘲讽显而易见。 “唐公子,要不找医师给您瞧瞧吧,虫入腹中,怎么说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司马弘温润如玉的脸上也有显而易见的关心。 唐苑笑,无所谓的摆摆手:“我自己就是医者。小世子不比放在心上。只是,损坏了府上的客房。” 一行人离开客院,一路上。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心事重重,有人漠不关心。 司马麟似笑非笑地看着唐苑,半开玩笑说着:“那怎么办?我们是找星月宫还是去津州找将军讨要房钱?” “父亲!” “父亲!” 唐苑哈哈大笑,爽快地说道:“只要世子开得起价,唐苑虽不经商,却也有些积蓄,修一两间屋子不成问题。不过,世子可要想好哦,司马师叔在我星月宫的衣食住行可都欠着呢。” 司马绩脸上火辣辣地,幽怨地看看唐苑,哀怨地看看父亲。 司马麟淡笑说道:“既然如此,少宫主放心,日后我儿的吃穿用度,一定如期送到。” “那就多谢世子体恤。话说你们王府的虫子先找我,也不能怪我,这房钱就算了吧。你去津州,盘缠都够修好几间了,对吧!” 司马绩满头黑线,司马弘但笑不语。寇正海眉头紧锁,总感觉这两人话里有话。 司马麟似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唐苑的建议,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说的那虫子,未必就是我府上的,你觉得呢?” 走在前面的乌城听闻,心中一惊,故作玩笑似地打趣:“照世子的意思?难不成是乌某,或是七皇子殿下,或是唐公子自己带来的?” “乌堡主别急嘛!晚辈觉得世子说也有道理。毕竟芙蓉岛上虫子也多,有那么一两个机灵的也不足为奇。要不然,那虫子为何偏偏跟着我呢,你说是不是?” 唐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满不在乎那虫子被自己吃进去会怎样。 “少宫主,为何我在星月宫从来没见过什么虫子?你真的没事吗?” 唐苑唰地挥开昆仑扇,与司马绩勾肩搭背地说:“这个啊,师叔你还真得感谢我。我五岁刚进星月宫,就被外公看了一剑,差点没活成。这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吧,又被关进摘星楼。” “摘星楼你知道吧,里面蛇虫鼠蚁的,别提有多恶心了。于是呢,我就用星月宫的虫子制了一种药,只要有这种药的气味带,所有的蛇虫鼠蚁都得听我的。让他们滚多远,他们就滚多远。” “这么神奇,难怪,星月宫除了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没有。少宫主你真牛!”司马绩似是猜到了唐苑为何执着于那虫子的事了,开始给她搭台,让她把戏唱足。 这郡王府里的蛇虫鼠蚁,也委实多了些。 唐苑得意,讲的眉飞色舞:“这都不算什么,最得意的是它有一个好名字。师叔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司马绩摇头:“叫什么?” 唐苑特意压低声音:“它啊,叫‘噬魂散’。是不是很霸气!” 虽然唐苑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司马辰身形一僵,乌城像是乱了方寸,搓着手脚,不知所措。 司马绩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低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唐苑则不再说话。拐弯抹角说了这么多,她也挺累的。 唐苑就是要向他们传递一个信息,哪怕是世间最阴毒的蛊虫,一旦进了星月宫,必死无疑。 司马麟听到唐苑的话,同样眯起了眼睛。早前他就怀疑父亲病了,暗中查访过许多医者,都说不出所以然。 无奈之下,他只有找星月宫的宫主或者南宫先生,可是小儿子跟他说唐苑医术不比秦宫主和南宫先生差。 如今看来,唐苑不仅医术不差,谋略和但是也非常人能及。 噬魂蛊,一旦入体,则会迅速繁衍,无法根治。 所以,要如何才能拯救父亲? 司马麟余光瞥见搀扶着老郡王的司马辰,眼中杀意乍现。似乎那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唐苑离开郡王府,司马麟送他出门。临走时,他问唐苑:“你那个‘噬魂散’还有吗?” 唐苑明了,歉意地说:“先前用过的用完了。等过些日子有了新虫,我再制一些,让人送到府上。” “多谢。” “告辞。”唐苑要走,碰巧见寇正海也出了门,便遥他同行:“昨日与将军一见如故,只可惜酒未尽兴。不如咱们再喝几巡,将军觉得如何?” 寇正海没好气地丢下几个字,甩袖离开了。 “不如何。” 司马麟呵呵笑,此时的唐苑在他眼里,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调皮也是可爱的。 唐苑无奈,抬头,那顶黑色的轿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郡王府上空。 飞身而起,入轿起飞,一如来时那般。 而王府内,司马辰搀扶着老郡王进了寝殿。 似乎是累了,老郡王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没多久,一长相清丽,衣着光鲜的婢女端了一碗药进来。微微福身,恭敬地说:“公子,王爷的药好了。” 婢女声音酥软,一声“公子”,千娇百媚。 司马辰一笑,不知为何,看到司马辰脸上不怀好意地笑,那婢女羞红了脸。 “药给我吧,阿兰帮祖父揉揉腿。” “是。” 唤做阿兰的婢女应声,双手跪在一侧,给老郡王捏腿。 时不时看一眼认真喂药的司马辰,眼中溢满柔情。司马辰似有所感,也回她一笑。 此情此景,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侍奉病中的长辈。温暖又温馨。 忽然,闭目养神的老郡王突然睁眼,目眦欲裂,仇视着司马辰,一把打掉了他手中的药碗。 第99章 病了? 司马辰闪躲及时,没有一滴药渣沾到他的身上。 而一旁含情脉脉地婢女幽兰,如受惊的小白兔,瘫坐在地上,死死地捂着嘴巴。 司马辰扶起幽兰,吻了吻她的额头,安抚说道:“没事的,祖父只是病了,阿兰莫怕。” 少顷,司马辰放开阿兰,在老郡王脑后按了按,温声说着:“祖父您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不然啊,受罪的还是您自己。先睡一会儿吧。” 帮老郡王盖了条毯子,扶起阿兰,将她揽进怀里,不住地安抚着。 “公子,王爷,王爷他。”婢女阿兰显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形,受惊不小。 司马辰叹息,拍着她的后背,不住地安抚:“祖父啊,上了年纪,就糊涂了。时而好,时而坏的。阿兰莫怕,嗯!” 司马辰说着,抱起阿兰,一如往常一样,去了房里。 “阿兰可有想我?” “公子,女婢自是恨不能时刻伴公子左右。” “阿兰,阿兰。”司马辰不住地呼唤着女子的名字,几近痴迷:“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们会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阿兰,你是我的。” “阿兰生,是公子的人,死,也是公子的魂。” “阿兰,对不起。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阿兰,对不起。” “公子,没关系的。只要能让公子开心,阿兰死而无悔。唔。” 司马辰赌注阿兰红肿的小嘴,而后松开,厉声说:“不许乱说。我不会让你再受伤害,更不会让你死。” 司马辰眼中的戾气吓到了阿兰。她惊恐地睁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的男人。 感觉到女人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司马辰的双眸危险地眯起。抬手摸上阿兰的脸,轻声说:“阿兰,你害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阿兰泪眼朦胧,拼命地摇头,楚楚可怜。 “阿兰,你不该怕我,你不该怕我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司马辰捏着阿兰地下巴,似乎再多用一分力,就能捏碎阿兰的下颌骨。嘴里呢喃着“你不该怕我的”。 阿兰双手死死抓着褥子,下唇被自己的牙关咬破了,冒着血丝。眼中满是绝望的泪,顺着两颊滚落。 对阿兰的痛苦,司马辰视而不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是他的一样。 刺激了司马辰的神经,让他回神。走失的理智也渐渐回笼。 看着奄奄一息的阿兰,司马辰眼中有惊恐,亦有愧疚。小心翼翼地道歉:“阿兰,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的阿兰,眼中茫然。她分不清哪个才是爱他护她的公子,哪个又是伤她的恶魔。 阿兰将司马辰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同样小心翼翼地问他:“公子,你是不是生病了?” 司马辰似乎听不得“病”这个字,唰地一下甩开阿兰的手。眼中满是恨意,夺门而出。 阿兰掩面痛哭。她想爬起来,可是她起不来。这里是王爷的院子,她一个婢女这副模样。若是被人瞧见,她还有活路吗? 司马麟看着床上的女人,冷笑:“幽兰,你可知错?” 原来,阿兰本名幽兰。 冷冽的声音,让绝望中的幽兰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旁人不知,但是幽兰知道,世子爷的心性有多善良。 “世子爷?女婢知错。求您,求您救救公子吧,他病了,真的病了。” “救他?呵,我为什么救他?他杀我父,囚我儿,你让我救他。那你告诉我,我救他,谁来就我的父亲。”司马麟的恨意不加掩饰。 此时,司马麟除了恨,还有悔。身为父亲,对儿子的悔。 辰儿是他的儿子,只比弘儿晚出生三天,两个孩子一样可爱。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胞,却胜似同胞。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辰儿再也不愿意跟弘儿一起玩耍了? 从什么时候起,辰儿开始钻营,开始疏远王府里的人? 司马麟懊悔,他的儿子什么时候被人掉包,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毫不知情。 若不是十天前唐苑给他一份信,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往他一世无愧于天,无愧于黎明苍生,却唯独愧对他的孩子。 司马麟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而被他吼懵住的幽兰,也半晌回不了神。 “世子?幽兰愚钝。” 看着幽兰的惨状。司马麟上前,将她的身子盖住。问她:“幽兰,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入府的?” 幽兰目光悠远,回想着入往府前的悲惨命运。大多已经想不起来了,不是因为太久远,而是他再也不愿想起。 她的父亲,曾是先皇任命的京兆府尹。 父亲每日都在衙门,每每回家,都是半夜。她经常在梦中,听着父亲给她唱童谣。 她六岁那年,有一日,到了深夜,父亲都没有回家。 直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母亲将她藏在地窖里,留下奶娘看着她。不让她乱跑,不让她说话。 她在地窖里睡着了,天明爬出地窖,家里全是死人的尸体。 好不容易找到了母亲的身体,头颅却在别处。 她不知所措,去寻了与自己订过娃娃亲的秋家。 结果,秋家跟自己家一样,满院子都是死人的尸体。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的人,跌跌撞撞跑到了大街上。正好被跟随王爷回京述职的世子爷捡到,带回了南闽。 正好在王府服侍王爷的一对中年夫妻膝下无子,便将她送给他们抚养。 养父母对她很好,她的童年过得很开心。 以前伺候世子妃,后来服侍大小姐,她已经忘了那些惨痛的回忆了。 如今再回想,娘亲的惨状依然清晰。 幽兰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第100章 前朝旧案、困倦 “京兆府尹厉沧澜和观文殿大学士秋实同一天被灭门,轰动朝野。紧接着,太子暴毙,参与夺嫡的皇子纷纷倒台。直至当今圣上登基,都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时至今日,还有谁会记得当年两家都有后人活着。” “世子爷,您是说,秋家还有人,活着?”厉幽兰声音颤抖,眼中燃起希望。 司马麟叹息,又问:“若有人活着,你待如何?” “如何?女婢也不知道。若是子良哥哥还活着,该多好。” 秋子良,便是厉幽兰昔年订过娃娃亲的未婚夫。 司马麟叹一声“造化弄人”,继而坚定地告诉她:“我告诉你,秋子良还活着,而且就在你身边。 他,不但将我的儿子囚禁道我看不见的地方。还给我的父亲使用巫蛊之术,让父亲成为他掌控郡王府的傀儡。” “厉幽兰,你知道你每次端给父亲的药,都是什么吗?那都是弱化父亲神志,帮助秋子良空着父亲的毒药。”司马麟几乎是用吼的。 厉幽兰艰难地消化着司马麟的话。艰难地把她接收到的真相拼凑完整. “子良哥哥成了公子,子良哥哥囚禁了真正的公子,子良哥哥害了王爷。 不会的,不会的。世子爷,子良哥哥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连鸟蛋都舍不得掏,怎么会做这些事,不会的。” 厉幽兰的精神几近崩溃,这一日来,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已是满目疮痍。 “或许,他以前不会。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你又了解他多少?就算那些事不是他做的。可是他终究是想害死父亲。难道你还要助纣为孽不成?” “我还可以告诉你,为了查清秋子良的身份,当年的案情,我也查的清清楚楚。 陈雍,吏部尚书权珍玉,给前太子下毒,设计让其他皇子自相残杀,最终选择扶持陛下。” “所幸陛下手段了得,才没有成为陈雍等人的傀儡。控制陛下不成,便开始为下一任君主铺路。 秋子良之所以被送到南闽,正是他们需要一个帮助太子掌控南闽的工具。” “你让我救他,可是我救不了他,我只会杀了他,以泄我的心头之恨。我会送你别的地方,你自己想清楚,如果你还想救他,就不要让我再看见他。” 司马麟恨不得杀了秋子良,可是他还没有找到辰儿的下落。所以,他还要忍。 司马家的事,确实乱做一乱,好在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实属万幸。 随即想到唐苑,司马麟有感激,也有后怕。他始终不敢想,若是那噬魂蛊真的进了唐苑的身体,他真的能有办法抵挡吗? 且说唐苑,她看到老郡王的状态,突然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脊背发凉。 这一世,闻人勋能想到用噬魂蛊控制她。那么前一世,何尝没有可能呢。 不知为何,想到她前世的所作所为,都是噬魂蛊的作用。唐苑的心里突然有些庆幸,同时还有一丝的侥幸。 庆幸她从始至终对闻人勋没有情爱,侥幸她到死都没有没闻人勋占有过。 如此一想,对前世康王的愧疚,居然也少了一丝。 原本乱作一团的事情,不过半日,疏离完毕,再清晰不过了。眼下要做的,便是绝地反击。 诚然,唐苑很清楚。目前的局势,闻人勋的势力和实力已然不同往昔,想要一次就完全打倒对方,是不能的。 新仇旧恨不能彻底了结,收一些利息总是可以的。 从郡王府出门,一路行至绘春楼,唐苑的心情早就平复了。一夜未合眼的困倦袭上脑门,她现在唯一想要的,只一张床,或者有个安静的地方让她眯一觉。 “客官里面请!” “掌柜的,来一间安静一点的上房。” “哎呦,这可对不住了。昨儿个来了位贵客,将三楼一整层都给包下了。如今啊,是连通铺里的空床都没有了,别说上房了。”掌柜的一脸歉意地解释着,但是脸上堆满笑意。 唐苑一看就知道,南宫芷那厮肯定没少给店家好处。 真是个败家子! 唐苑忿忿地嫌弃南宫芷浪费,同时又仰头瞅一眼被包下来的楼层。 果不其然,三楼哪里站着一个人,明晃晃的面具,还有带笑的嘴角,不是南宫芷又是谁呢! 店里人很多,又是新岁,正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听不清南宫芷说了什么。但是唐苑却从他微动的唇间,看出了两个字。 “上来。” 唐苑拍拍掌柜的肩膀,笑着道谢,顺便给掌柜地指了指楼上位置。 掌柜的顺着唐苑扇柄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见楼上那人点头,他才笑呵呵地请人上楼去了。 “公子,您这边请。有需要您吩咐。” “多谢。”唐苑道谢,拾级而上。 楼层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唐苑走的格外沉重,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没有见面时,可以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当真正面对时,却又缺少了最初的决然。 她理解南宫述的想法,别说多远的将来。就说眼下,唐家已然成了当权者的路障。 如果他们纠缠不清。万一唐家真的不保,身为皇子的南宫芷,又如何能独善其身呢? 虽然唐苑立志要保唐家无虞,可是她也阻止不了当权者的野心。更何况,前国师早已身死,那则预言,谁都无法逆转。 就算唐苑站出来,对岳帝和闻人勋发誓,此生都不会参与皇权争斗,不会做任何危害江山社稷的事,不会怎样怎样,他们就能放过她吗? 傻子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唐苑不傻。不仅不傻,还有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历历在目。 所以,只要她唐苑还活着,就是个危险的信号。而她身边,或许才是最危险的禁区。 好困啊! 摒弃这些胡思乱想,唐苑加快了脚步,她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如若再多磨蹭一下,有可能会从楼梯上栽下去。 那得多丢人啊! 南宫芷的视线黏在唐苑身上,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将她的一娉一笑,每一次叹息和每一次的皱眉,都看在眼里。 第101章 安眠 南宫芷将唐苑的一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人总是在不断成长的。若是以前的南宫芷,或许不够了解唐苑对她的情意,或许会质问唐苑为何不辞而别,也可能会怀疑她的真心。 但是在无常馆的日子里,南宫芷足够了解唐苑,知她的迫不得已。就算是为了那《阴阳神功》,也绝不是只为功法本身。 尤其是经过昨夜,南宫芷也意识到了唐家的不易。对于南宫述和唐苑之间的约定,他心里多少有个猜想。因此,他理解却不赞同南宫述的做法。 因此,南宫芷很理智,他不会逼迫唐苑,也不会用极端的方法抵制南宫述的反对。 他要用时间来证明,证明他南宫芷绝不是扛不住风浪的懦夫,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不义之辈。 “我让人准备了热水,去洗个澡,安心睡一觉。凡事,睡醒了再说,好吗?” 唐苑没有看他,只淡声说了一句:“多谢南宫少主费心。”便推门而入,不给南宫芷靠近的机会。 南宫芷看着观赏的房门,但笑不语。 唐苑关上房门,背靠门框,捂着狂跳的心脏。心里恼恨自己没出息,气呼呼地去洗澡了。 水温正好,水面上飘着一层厚厚的海棠花的花瓣。 唐苑不服气地瘪瘪嘴,暗自叹息:“有一个这么了解自己的人,真是件非常恼人的事啊。” 唐苑对花和香,没有过多的要求。星月宫的琼华殿外种着上百种,寻常的稀罕的都有,但是唐苑从来没有折过一枝。 书案上偶尔会有不同花样的插画,也都是星月宫的女弟子们帮她插得。没有人知道她最喜欢哪一种,她也没告诉过任何人她最喜欢哪一种。 可是,南宫芷是如何知晓,她对海棠有兴趣的呢? “或许,是巧合吧。” 暖暖的,真舒服啊! 算起来,唐苑自从回到星月宫,得知了秦朝的伤情,就没有休息过。 一连十日,连半日完整的睡眠都不曾有过。再加上昨夜一夜的奔波,已是精疲力竭了。哪怕睡上三天三夜,也是有可能的。 半个时辰过后,没有听到房内有任何动静,南宫芷的剑眉微蹙。 “阿苑,可洗好了?” 没有回应。 南宫芷想了想,还是推开了门。最先看到的,是屏风上挂着的衣物。再看床上,被褥铺的整整齐齐。他给她准备的新衣,没有动过的痕迹。 “阿苑?”南宫芷焦急之下,顾不得男女有别,径直跨国屏风。 看清屏风背后的一幕,南宫芷无奈摇头。继而将脸移开,抬袖甩上房门。念念叨叨地自言自语。 “阿苑,反正你是我媳妇,我也不是旁人对吧。你要是介意就说一声,我找个姑娘来。可是等我找来了姑娘,你就要受凉了。 所以,你不反对我亲自来,对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啊。” 南宫芷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唐苑从浴桶中抱了出来,用事先备好的浴巾简单了擦了擦身上的水和头发。 三步并作一步,将她放进被窝。看着一旁的衣裳,南宫芷叹口气。 从怀里掏出了那一尺云丝,蒙住了眼睛,凭着直觉,帮她系上肚兜,穿上亵衣亵裤,这才睁眼。用内力帮她蒸干头发,将她的双手放进被窝,理了理被褥。 看着她安睡的容颜,南宫芷心里柔软一片。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海棠香气,跟琼华殿里的被褥是一样的味道。 南宫芷这些日子也不好过,没有一日安眠。加上昨日,他在郡王府的屋顶做了大半夜,又马不停蹄地赶在她前面,夜探乌家堡,实在也是疲惫。 退了外衫外袍,只着里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许是怕惊醒熟睡的人,南宫芷身形僵硬,一动不敢动。 如此近的距离,让他疲惫的身心生了些别样的滋味。恰在他闭眼,默念清心咒的时候,身边的人往他跟前靠了靠。 唐苑大约是冷水冷水泡久了,身边有了热源,哪怕她的脑子在熟睡,身体的本能却不断地朝着热源贴近。 南宫芷无奈,只好光明正大地搂住了媳妇,轻声调笑:“是你自己贴上来的,不能怪我。” 于是,南宫芷抱着她往宽敞处挪了挪,轻轻一吻落在她的发顶,道一声:“好梦。”随着席卷而来的困意进入了梦境。 熟睡的两人,心思不知何处,身体却是贴合的极为融洽,毫无违和。双双弯起的嘴角,彰显着他们此时梦里的愉悦心情。 与此同时,南闽郡城西的一座大宅子里,不同类别的教习在指导各自的弟子。 武生的教习是个孔武有力的中年人,看着凶神恶煞,但是对弟子的态度却是细心温柔。 几个穿着戏服的女子,他们中间是一妇人,对他们的动作和神态一一指点,大约是教坊司出来的老人。 这宅子,便是南闽最具盛名的梨园世家——妙音坊。 妙音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京城演出,一去便是半年。这不,在京城半年,前不久刚回到南闽。 休息期间,弟子之间谈论便谈论起了这半年的见闻。 弟子甲:“师兄,听说京城的姑娘特别美,是不是真的呀?” 弟子乙:“姑娘美是美,但是你小子,就不要想了,哈哈哈。” 弟子丙:“那皇宫漂亮吗?” 弟子乙:“漂亮。对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弟子丁:“好好看,是金的吗?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就告诉我们吧。” 弟子乙:“好看吧。纯金子打造的,别看只这么小一个坠子,可顶得上寻常人家好几年的生计呢。” 弟子甲:“师兄,你真有钱。” 其他小弟子也都羡慕地符合,心中对京城充满了憧憬。 师兄:“害,你师兄我要是能买得起这个,早就回家抱媳妇去了! 这个啊,是陈国公府的夫人们赏的。还有这些小玩意儿,师兄都给你们留着呢。” 师兄说着,从钱袋子里掏出了许多值钱的小玩意儿,一一分给他们:“别着急,每人都有。” “师兄,就属你对我们最好了。” 第102章 痴儿无畏 那位师兄看着眼前的小孩子们脸上笑开了花,他也是乐的开怀。继续给师弟们炫耀着京城的繁华。 妙音坊里都是孤儿,只知班主是从京城来的,人称“妙先生”。待人温和,收留一些机灵的孤儿,成为妙音坊的学徒。 只收留孤儿,也是妙音坊一惯秉持的原则。因此,世人都道妙先生慈悲心肠。 而此时慈悲为怀的妙先生,正在屋子里与人喝茶。 青丝如墨,眉眼含笑,如画的容颜,秀气中带着一丝柔媚,雌雄难辨。 一身红衣鲜如牡丹,纤纤玉指夹起一枚白子,缓缓放到棋盘上。棋局错综复杂,快要无处落子了。 对面,司马辰见他落子。将手中的黑子扔进盒子里,罢手。 眯着眼看着对面笑颜如花的男子,问道:“说吧,又要我做什么?” 妙先生掩唇笑道:“公子急什么?老王爷可还没死呢!” “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司马辰说着,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口,接着说:“求死不能,不是比死更痛快!” 妙先生再笑:“我还以为秋公子心软了呢,原来,依旧是个很辣的。咯咯咯。” “先生说错话了。”司马辰眯起一条缝,提醒他。 妙先生脸上的笑意不减,摆手道:“是,奴家知错。辰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话落,妙先生的玉手覆上司马辰的脸,手指划过他的眉眼,再到唇边。赞叹道:“你可是奴家做过的、最完美的脸。 怎么样?用别人的脸跟自己心爱的姑娘恩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司马辰身形一僵,眼中涌上了浓浓的杀意。 “哎呦,不要紧张。奴家只是猜测嘛,毕竟公子可是个痴情的男人嘛。日日相伴,难免动情,很好猜的嘛。” 妙先生说着,看了一眼门外。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脸上尽是认真的神色。 “若是再无旁的事,在下告辞。” “司马辰。你想活命吗?”妙先生认真的问他。 司马辰见他难得的认真,须臾的愣怔过后,不以为然地回他:“我还活着,只为了能给厉秋两家报仇,至于能不能活。先生真会开玩笑,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那她呢?” 司马辰知道他说的是阿兰。他已经伤了她,再也没有脸见她,也不敢再奢望其他了。 “妙先生说什么,在下听不懂。告辞。” 司马辰出了宅子,看了看手腕上蠕动的虫子,心中滔天的恨意难以抑制。 “血债血偿,厉秋两家三百二十九条人命,就用司马家的所有人来陪葬。” 而妙先生,看着司马辰夺门而出的背影,轻声呢喃:“如果你永远是司马辰,或许也不错啊。”声音很轻,只有屋子里的摆设听得到。 “师父,您在吗?”敲门声打断了妙先生的沉思。 “进来吧。”看着进门的少年,妙先生脸上是正常的柔和,柔和带着温婉。 少年眉清目秀,俊朗非凡,真是此前给师弟们吹嘘京城繁华的那位师兄。他将手藏在身后,走到妙先生的近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妙先生笑,招手,指了指他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少年走过去,坐在一侧。 “辰儿可是有事要问为师?” 唤做辰儿的少年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藏着的东西捧到妙先生跟前。低着头,一副任君处置的姿态,快速说着。 “师父,辰儿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妙先生看着他手上空空的钱袋子,便知他这是又把那些贵人赏赐的物件分给弟弟们了。心里感慨:“论这世间的纯善,有谁能比的过你呢!” 世人都在颂扬妙先生是在世观音,慈悲心肠。却无人知晓,真正的活菩萨、慈悲者,是眼前的少年。 而真正的妙先生,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是该说世人愚昧呢,还是说痴儿无畏呢? “罢了,下不为例。”妙先生笑着摆手。 少年闻言,明显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说:“师父,这是给你的。” 妙先生闻声望去,是一支金钗。接过手来,仔细地观察,而后给出一个评价。 少年原本满眼兴奋地期待着他的评价,听到“做工粗糙”四个字后,瞬间垮下了脸。想要认错,却听师父再次出声。 “虽然做工不好,但是辰儿的心意,为师很喜欢。” 少年俊朗的脸上,瞬间如三月的暖阳,照进人心底,让藏在心底的阴暗和冰冷,有了裂缝。 “傻小子,你把最后一件值钱东西送给师父了,你自己可就没有了哦。”妙先生笑着打趣少年。 少年不以为然,他说:“师父,徒儿又不愁吃不愁穿的,也没有媳妇要轰,要那些作何。” 妙先生定定地看着他,看的少年发毛。 忽又听师父问他:“辰儿,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 少年努力回想了一下,如实回答:“只记得家中有为兄长,待辰儿极好。其他的,想不起来了。” 妙先生又问:“那你想不想找到他们?” 少年叹息:“师父你也曾说了,我是您在饥荒中捡到的。这些年,北方的天灾尤甚,他们生还的几率,可以想象。我又去哪里找呢?” 说起这些,少年脸上有欣慰的笑。他对这妙先生一礼,满是真挚:“辰儿感谢师父给了我生的希望。如果我的家人们还活着,我相信,若是老天爷长眼,一定也会善待我的家人的。” 听着少年的话,妙先生低垂了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少年似乎习惯了妙先生日常的沉思,不再打扰,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站在太阳底下,仰头望着头顶的太阳,心里默念:“若是我的善意能让换我的家人平安,自己吃些苦,又有何妨。” 再看看认真练习的师弟师妹们,少年笑着,朝厨房走去。 再说回到郡王府的司马辰,看着被收拾赶紧的床榻,心知阿兰被人发现了。 许是他自己也知道郡王府的人对待下人并不苛刻,就算是阿兰这样的。大多是让她出府,或者养父母给她寻个婆家,嫁做他人妇,了此一生。 想到这些,司马辰便装聋昨夜,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103章 真好看 晚间,绘春楼里的热闹达到了鼎沸,把新春的喜庆推上了一个新的高潮。 台上人的歌喉宛转动人,舞姿婀娜,辗转妩媚,好一派如诗如画。 台下看官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叫好声一浪接着一浪,经久不息。 “好!好!” “不愧是知音善舞,南闽双珠,绝。”一公子哥儿高声赞扬,往台上扔了足足一锭的银子。 歌舞未停,一曲接着一曲。 而三楼看台上,南宫芷和寇正海对面而坐,一边观赏歌舞,一边开怀畅饮。偶尔交谈一两句,也是轻声细语。 星月宫弟子常胜,抱剑立在唐苑房门外,眼睛时不时往下面的舞台上瞟去一眼,一只耳朵听着歌,一只耳朵专心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唐苑睡得很香,虽然没有睡足,但是肚子开始抗议了。而且,外面的热闹声太过,她也实在是睡不着了。 睁眼,盯着床顶的帷幔看了看,眨了眨眼,再看了看。才想起来她现在实在绘春楼,浴桶里太舒服了。 等等,浴桶! “我,怎么在床上?” 掀开被子一看,穿的整整齐齐,不是她自己的衣物,却是异常的合身。 “南宫芷!” 唐苑的声音被楼下的热闹淹没,但是南宫芷耳力惊人,随叫随到。 “少宫主,你醒了!” 常胜听到唐苑的声音,就要推门进去问候。却被风一样略过来的南宫芷挡在了门外。 常胜来没有看清房门是如何打开的,只看到一道白影飘过,紧接着就听到了关门声。 要不是听到唐苑最初呼喊南宫芷的名字,常胜肯定要进去救人了。 南宫芷似是早就料到了唐苑接下来的质问,在她没有开口之前,抢先开口。 “阿苑是不是要问我你为什么在床上?是不是想知道谁给你换的衣服?是不是好奇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是不是。” “停。”唐苑瞪着南宫芷,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想到是她自己睡着了的,要不是南宫芷,她估计早就动僵了。 但是唐苑不会跟南宫芷说谢谢,想到他明明可以叫醒自己的,却自作主张地给她换了衣服。想到这,唐苑耳根发烫,再也不想提起这件事了。 “阿苑,对不起。我,我怕你。”南宫芷见唐苑柳眉紧蹙,紧张地解释,但是唐苑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下次记得叫醒我。”说完这句话,唐苑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啊呸,还下次呢,绝对没有下次了,以后再也不要再客栈洗澡了。 “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要自作主张。” “好。”南宫芷像是看穿了唐苑的纠结,笑的肆无忌惮。 唐苑穿外袍时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眼南宫芷,见他笑的像朵花,脸颊没来由的发烫发热。 心跳的好快! 不禁脸热,感觉这身衣服沾到的地方都好热。 明明不想看他笑,但是唐苑的余光硬是移不开。手忙脚乱中,将外衣一侧的带子系打结了。 好丢人! 南宫芷将一切看在眼里,抿唇偷笑。跨一步上前,抓住她胡乱打结的双手。笑着说:“我帮你。” 声音轻柔,在唐苑耳边回荡,让她不知所措。 南宫芷解开她拧成的结,重新系好,再帮他系好腰带。双手穿过唐苑腰间时,惹得唐苑呼吸一滞,身形一僵。 南宫芷感觉到她僵住的身形,在唐苑看不到的角度,满意地勾了勾唇。继而帮她穿上外袍,套上薄衫。俨然一副佳公子模样,俊朗非凡。 见唐苑还在发愣,南宫芷得寸进尺,凭着身高的优势,站在她前面为她整理头发。呼吸洒在唐苑的额间,嘴唇似有若无地轻触这她的前额。 唐苑入触电一般,本能地后退。同时也回神,连忙拒绝:“我,我自己来。” 唐苑转身,自己重新束发。但是身后南宫芷热切的目光,烧的她整个后背都煎熬无比。 好在南宫芷给她留了空间,没有步步紧逼,这次让唐苑不至于丢盔弃甲。 “真好看。” 南宫芷看着唐苑整理好仪容,发自内心地感慨。光是背影,就这么好看,让人心动。 唐苑不想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开门唤了常胜进来:“常师叔请进。咦,寇将军,您也在啊?快请快请。” 寇正海笑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径直走了进去。 待两人进屋,唐苑先对寇正海说话,语气中带有一分庆幸:“寇叔叔,您对先帝时期的观文殿大学士秋实,可还有印象?” 寇正海一愣,那时他虽没有入世,却也已经懂事。根据当时的情况,寇正海回忆着,最后摇头说道:“没有印象。但是对厉秋两家的灭门惨案,还是有点记忆的。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唐苑稍加沉思,如实说道:“我离开无常馆前,司马辰邀请我去郡王府赴宴。因为靠的近,我看的分明。司马辰的容貌,是被人用了换颜术重铸过的。” “想必你们也知道,换颜的过程要忍受削骨扒皮之痛,极其残忍。江湖中早就将其列为禁术,如今却出现在了南闽,而且是用在冒充郡王府公子的身上。” “兹事体大,我便给郡王世子去了一份信。然,今日离开郡王府之时,世子直言,冒充他儿子的乃是二十几年前被灭门的秋家遗孤,秋子良。” 此言一出,几人齐齐震惊。 震惊与换颜术重现,震惊与郡王府公子被替,可能不止这些...... 寇正海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他问:“司马麟仅十日就能查到那人的身份,会不会有人故意误导他?或者是旁人事先准备好线索,等着他沦陷?” 唐苑自然也怀疑过。但是南宫芷却是很笃定地摇头:“将军不要小看了郡王世子的能力。南闽有如今的局面,可见一斑。而且,将军有所不知,厉家也有遗孤尚在人间,且就在郡王府。” 唐苑也说:“司马辰究竟是谁暂且不论,但是我们如今以司马辰身份出现在世人眼中的人,绝非真正的郡王府大公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104章 聚众谋划 南宫芷和寇正海沉默了。 唐苑想了想,对常胜说:“常师叔,有个事要麻烦你。” “少宫主请吩咐。”常胜恭敬应着。 “帮忙盯紧司马辰。按照世子的说法,他每隔几日,都会去一趟城西。” “阿苑,为何司马麟自己不去?星月宫掺和郡王府的事,不太合适。”南宫芷不赞同地说。 南宫芷不赞同的理由很简单,他不想让星月宫与朝廷、甚至于江湖有任何牵扯。那样的话,只要唐苑在星月宫一日,安全就会多一日保障。 唐苑不为所动,认真地说:“你既已知晓厉家后人在郡王府,就该明白司马辰被掉包这件事,绝不是南闽郡王府的私怨这么简单。” “而且,司马辰都站在闻人勋一党了,如果我置之不理,那便是默许了闻人勋的行为,你难道希望我纵容他们胡作非为?” “可是。”正因为这件事的背后有可能是数不清的阴谋,所以南宫芷更不希望她掺和。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当是帮司马师叔一个忙,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我保证,如果真是他们司马家的私怨,我一定不会再多管闲事。”唐苑安抚一般地解释着,声音略微柔和了些。 南宫芷仍然不放心,剑眉紧缩。但是唐苑已不再理会他,看着常胜,嘱咐他:“我回头让其他师叔替换你,这两日就辛苦常师叔了。对了,那人似乎内功不错,你要多加小心。” “少宫主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常胜应着,走了出去。 恰在此时,店小二送了吃食进来。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 寇正海只喝酒沉思,没有动筷子。南宫芷动了筷子,却没有入口。 唐苑看得直叹气,没好气地说:“你看看你,眉头皱的能夹死蚊蝇。别再给我加菜了,我怕被你传染。” 南宫芷一愣,无奈笑笑。反倒是寇正海打趣她:“阿苑,隔着面具,你如何看出他眉头是皱着的?” 唐苑和南宫芷齐齐一怔,南宫芷似是也反应过来了,看着唐苑笑,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 眼中的柔情满溢,似乎只要他一低头,那温柔便能顺着面具流到饭菜里。 唐苑俏脸一红,埋头扒饭,再不说话。 南宫芷呵呵傻笑,继续给她夹菜:“慢点吃,都是你的菜。就算被传染了也是好心情,放心吃吧。” “哈哈哈。”寇正海乐的哈哈大笑,似乎也敲出了两人之间的那点暧昧,打趣说道:“小姐长大了哟,就是不知将军和夫人晓不晓得,他们家闺女到了知羞的年纪了呢。” 南宫芷闻言,心存已久的疑惑瞬间明朗。原来是唐将军的故人,难怪唐苑对他那般熟悉。 “阿苑不厚道,与寇将军相熟,却不与我讲明。” “你说的没错,寇叔叔跟爹爹一样,熟得很。但是我跟你,不熟。” “没关系,多来往,总会熟的。” “.…..”唐苑无言以对。 “哈哈哈。”寇正海开怀大笑。 终于,吃饱喝足了。打发了小二撤走了空空的饭碗,上一壶上好的清茶。 南宫芷也不再玩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我根据昨夜的探查绘制的乌家堡地图。你看看,有没有遗漏。” 唐苑看着南宫芷推过来的简易地图,真的很简易,指标出了位置,特殊地形是靠描述的。 寇正海此时一脸懵:“乌家堡又怎么了?你们这是?” 南宫芷此前不愿意说,是他尚不能保证寇正海对唐家的态度。如今知道他与唐宁是知己好友,且看唐苑的样子,也不打算避开寇正海。 南宫芷与他对视,眼中尽是认真的神色:“想必将军也知道年前东宫申请为津州军置换兵器一事吧?” 寇正海拧眉,似是不愿提及此事,眼中隐隐涌动着怒气:“哼,置换兵器。将士们都要饿死了,新兵器能自己去杀敌吗?” 言外之意,置换兵器远不如粮草有意义。 南宫芷微微点头,接着说:“昨晚我跟阿去了一趟乌家堡,发现了些有趣的事。” “乌家堡?你昨夜去了乌家堡?”寇正海难以置信地看着唐苑。 唐苑嘿嘿一笑:“原来您知道我出去了啊,怪不得我刚回来你就过来了。” “.…..”寇正海尴尬一笑。 “乌家堡确实是在连夜赶制兵器,但不是为津州军,而是为东宫。”唐苑说着,声音淡淡,早就没了刚听到这一消息是的激动。 “他们将出炉的兵器分成了两批,一批优质的,一批劣质的。装有优质兵器的箱子,封条处做了记号。 根据乌家堡检查装箱的弟子所言,那些标了记号的,是要送去东宫的。” 寇正海眼中的怒气更甚,“啪”的一声,酒杯被他重重地拍在桌上,忿忿地说:“好一出暗度陈仓,好一出一箭双雕。” 只一瞬,寇正海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接着说:“据我所知,运送武器北上的,是宁王一党的五皇子。 如此一来,不管那批劣质武器能不能送到将军手里,五皇子都难逃私藏私换朝廷兵器的罪名。再往深地追究,宁王一党势必再无翻身之日。” 唐苑:“寇叔叔,还不止这些。铸造兵器的匠人,如今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不是乌家堡的匠人,但是他们却是被囚禁在乌家堡。没日没夜的劳作不说,还要忍受被虐待的痛苦。” 寇正海:“如果调兵前往,势必会和乌家堡发生冲突。乌家堡是陛下钦定的铸造厂,擅闯就需要足够站住脚的理由。而且要快,离预订交付兵器的日子只剩十日不到。我担心乌家堡会杀人灭口。” 唐苑和南宫芷对视一眼,唐苑说:“不错。我们正因如此,才想到找寇叔叔您帮忙的。如果没有正当的理由,以闻人勋和陈雍的狡猾,必定会反咬一口。不如,我们这样……” 唐苑将她的想法跟二人说了,稍加思索,寇正海便点头。 寇正海表示可行,他说:“事不宜迟,我先回营。你们去查铁匠,可以找官府协助,效率比较快。 但也不要低调,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以免打草惊蛇。” 第105章 黄泉花开见黄泉 唐苑点头应声“知道”,继而与他约定时间:“那明日亥时,我们去找你。” “好。”寇正海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袍准备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乌城好色,后院美妾如云,很少见他在外面留恋。 但是从除夕夜现在,仍然没有回去乌家堡。我直觉世子或许知道什么,不如你们先去找他。” 唐苑和南宫芷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而此时的郡王府,正如寇正海所言。乌城正在郡王府一处精致宽敞的院落里,与司马麟畅饮。 乌城喝掉左手边美人手中的酒,抓着她的手在嘴边闻了闻,感叹道着:“司马兄,乌某今日方知,世间角色在你们南闽郡王府啊。哈哈哈,好酒!” 身后一双柔若无骨地手在他的肩上按着,像挠痒痒一般,挠的乌城心猿意马。 司马麟有一双同司马绩一样的眯眯眼,他笑着举杯:“世人皆知堡主的后院,那才是真绝色。府上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比不得,比不得的。呵呵。” “嗳,别这么说。美人们会不开心的,是不是,小美人们?你们家世子当真不解风情地很。哈哈哈。”乌城说着,已然开始动手动脚。 司马麟笑笑,举杯饮下最后一口,拱手道:“既如此,便不打扰堡主的好事了。你们两个,务必让堡主尽兴。” “是,世子!”两名女子齐齐恭敬地应道。 “来来来,咱不管他,咱们继续喝。”乌城低着头,视线一直在两名女子的身上徘徊,看都不看一眼司马麟。 几日的相处,对于司马麟的讨好和恭维,乌城从一开始的不屑到如今的心安。是因为乌城知道了司马麟对他有所求。 乌城毕竟是个江湖人,很多事情也都只会从江湖的角度去思考。他认为司马麟有所求,便一位抓住了司马麟的弱点。 所以乌城在享乐时,心安理得,也不担心被司马麟算计。 “美人,来,让爷听听,听听你的心慌不慌,啊!” “啊,堡主你好坏,奴家不理你了。” “哎,看你往哪里跑。” “.…..” 司马麟拉上房门,听这里面的声音,眯眯眼眯的更严实了。 恰在此时,一黑衣人落在司马麟面前,轻声唤他:“世子。” 司马麟抬手制止他继续说话,抬脚想着他自己的院子走去。 也不远,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就到了。 司马麟怎么说也算郡王府的大半个主人吧,可是看他住的这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住的是郡王府的花农呢。 院子足够大,却也足够空旷,只一间上房,侧面一间有烟囱,大约是厨房。 空旷的院中没几间房,满满当当地中了一整院子的花。种类繁多,比之琼华殿只多不少。而且每一种,都被精心地呵护着、栽培着。 此时盛开的,就有多种。今夜无月,只闻得花香,是看不见花开的盛景的。唯独有一种草,在漆黑的夜色中,也看的分明。那是“黄泉”。 黄泉,这是一种草,也是一种罕见的毒草。 误食其根茎,轻者有损肠胃。重者从内脏被腐蚀,久而久之,整个身体被腐蚀,最终化成一滩脓水。 最毒的,便是黄泉花,有道是“黄泉花开见黄泉”,说的正是眼前这些在夜里泛着荧光的花。 若是误食黄泉花蕊,瞬间能让人的身体从舌根开始溃烂。腐烂速度是黄泉草根茎的是千万倍。 三朵黄泉花的花蕊,便能让一个成年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湖上流传的化尸粉,便是这黄泉花的花蕊。所幸这花蕊呈液体状,且容易被花瓣吸收,若是不用特殊的手法采集,毒性便也发挥不出来。 相传许多年前,星月宫还在江湖行走时。便已销毁了世间所有的黄泉草,连星月宫内都不能留下。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多年后,这种惨绝人寰的毒草会出现在这里。 唐苑死死盯着那一片成年的黄泉草,眼中晦暗不明。南宫芷感觉到她的气息不对,握了握她的手悄声问:“怎么了?” 唐苑恢复了一丝清明,摇头示意她无事。 而唐苑的心里,却已千回百转。据她所知,司马麟却是爱民如子。可是那闪耀着荧光的黄泉草,无不彰显主人的血腥手段。 唐苑落入院中,在黄泉草周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血腥,皱眉沉思。 南宫芷的注意力原本在院门口,此时跟着唐苑进了院子,也发现了这草的诡异。 “这是,黄泉?”南宫芷也是一惊。 “你知道?”问出来之后,唐苑也恍然了。 苍山派股本典籍之丰富,不下于星月宫。南宫芷能识得黄泉,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黄泉花开见黄泉。据说黄泉草需要用腐烂的肉体做为肥料才能培育。要想让黄泉草开花,至少也要十年以上不断的施肥。” 南宫芷说着他知道的、关于黄泉草的记载。随即又疑惑道:“不是早就销毁了吗?这郡王世子又是从何得来?” 唐苑没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重新藏匿身形。 司马麟直到进了书房,才示意那黑衣下属开口:“如何?” “回世子。去年中秋,乌家堡以探讨铸造术之名,邀请将人们入堡,体验天净沙的威力。大多数远道而来的匠人们也都是无依无靠,靠打铁维生孤家寡人。 也有少数南闽的匠人,慕名而去的。属下问过他们的家人,说是在乌家堡帮工,并且定期送去了银两,说是工钱。” “被困的匠人有多少?可查清了?”司马麟面不改色,眯着眼询问。 “回世子,共计一百六十人。迄今为止,已有八十余人或因得不到休息、或被虐待而丧生。此时保重仍有七十多人饱受摧残。” 司马麟头痛的揉揉额角,很是为难。 南闽的百姓因为匠人有家书和银两送到家中,家眷不相信匠人被虐待一事。非但不配合作证,还将乌家堡奉为神明,指责调查之人断任财路,诋毁恩人。 “世子,乌城乃武林盟主,也许,可以用江湖的办法解决此事。”黑衣属下建议。 第106章 逝者已矣 司马麟没有立即回答,摆摆手:“容我再想想。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今夜好好休息。” “是,属下告退。” 黑衣属下出了院子,司马麟这才出声:“不知是何方高人光临寒舍,如此深更露重,不如进来喝杯粗茶,暖暖身子。” 司马麟功力不深,但是他有超乎常人的嗅觉和敏感。 “世子好功夫,这都让你发现了。”唐苑打趣,笑着进了书房。 “少宫主?这位,南宫少主?”司马麟诧异,没想到会是他们:“不知二位深夜造访,所谓何事啊?” 司马麟欲为唐苑斟茶,被昆仑扇挡住了,便也作罢。 唐苑与南宫芷对视一眼,笑着说:“看来我们是找对人了。实不相瞒,我们也为乌家堡匠人一事而来。本欲打听一下匠人的家眷,不料世子早已知晓此事。” 司马麟皱眉:“你们打算如何?” 唐苑便将之前与寇正海商议的方法说与司马麟听。但是鉴于司马麟这边的信息,匠人的亲眷不配合。便只能先将人救出,再让匠人们为自己作证了。 到时候就算是闻人勋想保乌家堡,也来不及了。 “这么做有风险。乌城这个武林盟主不是虚衔,而且在江湖中的威望你们也知道。万一惹怒了他,不但人救不出来,反而将他们给害了。” 唐苑和南宫芷也沉默了。 司马麟说的不错,乌家堡在南闽和东禹的交界处,附近的武林门派众多。一旦乌城求助,数家齐齐围攻,他们只会适得其反。 “你们可有把握再去一趟乌家堡?”司马麟问。 “世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带将人家眷亲自去看一眼?”南宫芷似是看穿了他的打算。 司马麟笑:“不愧是苍山的少主。正是此意。” 唐苑听着他们的话,想着事情的可行性。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些匠人的家眷也会陷入危险中。 “要不这样。世子帮我们找到合适带过去的办法,同时寇将军和将士们在外驻守。一旦起了冲突,可以先一步控制乌家堡。以免他们对匠人们的家眷下毒手。” “还是少宫主想得周到,我也会让人暗中保护他们的家眷。既如此,我带你们去找人。”司马麟笑着说,起身就要朝外走。 “世子,不知世子院中的黄泉花,是用什么喂养的?”唐苑也不急着走,她就那样看着司马麟,直直地看着,不放过他神色间的任何变化。 司马麟笑笑,指着不远处那一片黄泉花,不以为意地感叹:“不愧是星月宫的少宫主。我这黄泉花在这院子里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人了出来。” 唐苑看着他,眼中并没有慌张或者心虚,一如既往的坦荡。只是,又好像多了一丝惆怅。 “要说喂养,少宫主不会不知道吧。我猜你是好奇我这‘是不是用人的血肉喂养’,对吗?” 司马麟笑的坦然,唐苑看的直皱眉。 司马麟无奈,看唐苑那副模样,实在不忍,便说了实话:“少宫主若是有心,稍加打听便能知晓。郡王府世子酷爱食肉,每日必有上百斤生肉送进世子的小厨房。” 唐苑松了一口气,道歉:“是晚辈狭隘了。” 司马麟笑着摆手:“少宫主这般,足见有一颗仁心,是星月宫之福,也是苍生之幸。况且我种了这毒草在先,本是不该。”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所种黄泉草,绝对不是用来做毒的,只是留一个念想罢了。”司马麟说着,面露沉痛之色。 唐苑一怔,也不好再多问。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司马麟。 好在司马麟也没有隐瞒。去寻人的路上,将他与这黄泉草的渊源说给二人听。 “外祖父是先皇时的太医院院正,膝下也仅母亲一个女儿。中年收养了一个孤儿做儿子。舅舅对外祖父和父亲都很好。 我两岁时,表妹出生,舅母难产,舅舅心灰意冷。母亲不忍表妹无人照看,将她接到了南闽,与我作伴。 父亲和母亲鹣鲽情深,府中又只我一个孩子。表妹便在南闽长到十三岁。直到外祖父卷入夺嫡的斗争中,获罪下狱。 表妹心念京城的家人,我带着她彻夜狂奔。回京时,却听说外祖父在狱中被人灭口。 先皇那时才察觉外祖父蒙冤而死,心有愧疚。为外祖父正名,并赦免了舅舅一家。 料理完外祖父的后事,我同舅舅和表妹举家南迁。 不料刚出京城不久,遇到了杀手追杀。大约是舅舅一心求死,用命护住了我和表妹。” 司马麟说着,拳头紧握,悲痛难忍。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笼罩在他心头的悲痛依旧无法消除。 司马麟带着表妹,在南闽军的拼死相互下,才逃回了南闽。可那时候,表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想起表妹死前的惨状,以及她的遗言,司马麟红了眼眶。 “表哥,这里是黄泉草的种子。你把他们种在我身上,这样,我就能继续陪着你了。” 十五岁的少年,正是情根深种的年纪。可他们,却无缘相守。 司马麟按照表妹的要求,将她的尸体埋在自己的院子里,并且如约种下了那一片的黄泉花。 如今,已有二十八个年头了。 院子里还有其他花种,都是表妹生前最喜欢的。也因为表妹喜静,所以司马麟的那个院子,他从来不让外人踏足。 听完司马麟的少年情事,唐苑同情,也悲哀。 同情他们没有相守的缘分,为他的女人们悲哀。 以前,她总听人夸赞世子妃贤惠,与妾室情同姊妹,对庶出的儿女更是视如己出。如今,也算是听明白了。 妻妾活成了姐妹佳话背后,又有多少心酸和失落呢。 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唐苑尊重司马麟,却不觉得他是一个好丈夫。 “逝者已矣,世子保重。” 此时的马车略显拥挤,司马麟在自己的痛苦中挣扎。南宫芷则从身后紧紧圈住唐苑,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小手,眼中是唐苑忌惮的柔情。 只听他说:“我只知,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第107章 您就是不讲理 唐苑心肝颤了颤,对上南宫芷的双眼。那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说不感动是假的,唐苑早知南宫芷的心意同她一样。确实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撞到心里,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司马麟听出了南宫芷话里的意思,苦笑说道:“晗音和云琴,都是极好的女子。是我配不上他们的真情。” 世子妃广晗音,侧妃贾云琴。确实,都是善良的女人。只可惜,他们嫁错了人。 唐苑对司马麟的话不置可否,她不认为对故去执念二十多年的男人,会因为旁人的一两句劝说就幡然醒悟。 此时说再多,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到了。这户人家姓孙,家中有妻孙余氏,还有一个刚满十五的儿子,名唤孙山。妻子为人泼辣,却也是个耿直讲理的,在邻里间颇有威望。” 唐苑看着紧闭的家门,里面没有一丝亮光,可见人家早已睡熟。 “可是世子,这么晚了。人家也睡下了,咱们几个大男人,不合适吧。” “我们在等半刻,再去敲门。”司马麟见唐苑疑惑,笑着解释:“孙铁匠去了乌家堡以后,孙余氏拿到了工钱,知道丈夫在乌家堡打铁,一年半载回不来。 于是,孙余氏就把铁匠铺改造成了烧饼店。孙余氏的烧饼做得好,卖的多。因此,每日三更,她便要起来准备这一日的烧饼。 孙山也是个孝顺的孩子。随着母亲一起起床劳作,待清晨孙余氏开了店门,他才去学堂。孙余氏怕耽误他的学业,便在她晨起时,就督促孙山去念书。” 说话间,果然听到了一声鸡鸣。灯光亮起,听见了人声。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屋内的妇人下了一跳,立马熄了油灯。没有应答,而是先将孙山藏进地窖里。抄起棍子在门口静立。 “咚咚咚,孙大娘,我们从乌家堡来,有事想求。” 大约是门外的声音清脆,听得出是个孩子,又听说从乌家堡来。孙余氏这才松了口气,想着会不会是丈夫的家书到了。迫不及待地去开门。 地窖里的孙山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挣扎着从地窖里钻上来。嘴里抱怨:“娘亲也真是的,我都长大了,还要把我塞进地窖。” “哎,来了。”孙余氏跑去开了门,天色尚未发白,看不清门外人的脸形和衣着。 “你们真的是乌家堡来的?是不是我们家老孙来信了?信呢?上一次不是白天,这一次怎么大半夜来了,吓死人了。”孙余氏一边问,一边抱怨,完全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想法。 “啊,那个,孙大娘啊,咱们能不能进去。我们还有些话要跟你和令郎说。”唐苑声音不大,很是腼腆,礼貌地拱手说着。 孙余氏看了一眼唐苑,笑着夸赞:“你这孩子看着顺眼多了,不像上次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丢了信和钱袋了就走了,啥话都没说。快进来吧。” 唐苑讪讪笑着,跟在孙余氏身后进了院子。南宫芷和司马麟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娘,是不是爹来信了?哎,他们是谁啊?”孙山扒拉掉头上的草,跑出了屋。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跟孙余氏简直一模一样。 见唐苑他们都不说话,孙余氏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被她压下了,她催促:“我们家老孙的信呢,还有工钱。不是说了每个月都会送的吗?这都三个月了,只送了一会不说,还不让探视。” “孙大娘,孙先生出事了,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请你去救他的。” “你小子别乱说话,在乌家堡能出什么事。你们到底是不是乌家堡的人?别是见我们孤儿寡母,就觉得好欺负吧。” 孙余氏说着,就抄起门后的混子,准备将歹人赶出去。 “孙大娘,您听我说完。孙先生,连同进入乌家堡的所有铁匠,都被乌家堡圈禁了。不但要他们没日没夜地赶工,稍有怠慢,便要忍受鞭笞之痛。”唐苑说的沉痛。 但是孙余氏不为所动,听到唐苑的话,她原来的紧张感也放松了。 “又是你们,前儿个就有个大个子来说了一通。你们是不是串通好来骗我们孤儿寡母的,嗯?丧尽天良的东西,见不得我们老百姓好是不是。滚出去,别耽误老娘干活!” “孙大娘,邻里街坊说您是个耿直讲理的。照我看啊,您不仅泼辣,还会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唐苑故作生气,甩袖就要离开。 “哎,老娘泼不泼辣,管你屁事。你给我站住,今儿个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看我不拉你去官府评评理。别以为我们老百姓好欺负。” 唐苑心里憋着笑,连上是孩童般的怒容,瞪着孙大娘,梗着脖子指控:“您就是不讲理。” “你倒是说说,老娘怎么个不讲理法了?”孙大娘站在门口,堵住他们的出路,将棍子往地上一杵,发出“咚”的一声响。 唐苑不服气地说:“乌家堡给你了你们家工钱,我无话可说。但是你们家孙先生的信呢,你们怎么确定心事他写的,又如何确定信中的内容是真实的呢? 你们不确定。但是我说他们被囚禁、被鞭笞,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再过几日,他们就会被灭口。再也等不到人去救他们了。大娘,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看,亲眼去看看那些匠人们受着怎样非人的待遇。” “你们不是乌家堡的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天边已泛起了青白。司马麟走上前,拉下头上的斗篷,将自己的脸完完全全显露了出来。 “世子爷?”孙余氏大惊,丢了棍棒,颤抖着跪了下去,连忙道歉。“愚妇不知是世子,多有冒犯,还王世子不要怪罪。” 司马麟将她扶起,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乌家堡堡主乃武林盟主,且是朝廷钦定的兵器制造所,就算是我们郡王府,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搜查。 暗中查访下来,被请进堡中的一百多名匠人,如今活着的,脸一半都不到。大娘可知,死去的匠人,不是被活活累死,就是被活活打死的。” 第108章 人赃并获 孙余氏呆愣着,始终不敢置信。倒是少年孙山,他扶助母亲摇摇欲坠的身子,看着司马麟问他。 “世子想让我们家属去要人。若是乌家堡不放人,郡王府就能名正言顺地灭了乌家堡,对吗?” 司马麟笑:“郡王府为何要灭了乌家堡?我只要他们放了我南闽的百姓,而且要去救人的,也不是我郡王府。” 唐苑也有些无奈,摇头苦笑:“罢了,倒是咱们枉做小人了。话说,匠人的生死与我们又有何干系呢!” 几人作势要走。孙大娘站稳了身形,说道:“世子请留步,我跟你们去。” 此时,天色已成亮白,足以看清几人的容貌和衣着。 除了世子司马麟,另外两位公子,都是衣着华贵,气质出众。 “正如这位小公子所言,几位都是贵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死跟你们确实没有关系,但是几位还愿意帮忙。就冲这点,民妇相信你们。” “如此,我等也不会袖手旁观。”唐苑一礼说道。 有了孙余氏的帮忙,事情变得顺利多了。 也不知她是如何说服其他家眷的。总之,等他们聚集到一起的时候,做了满满当当一车的妇人。 五日后的清早,南闽郡府衙大门刚开,就有十来个妇人拿着事先得到的银两和书信,击鼓报案。无一例外都是报人口失踪的。 更巧的是,击鼓的全是妇人,失踪的全是铁匠。 太过巧合,府衙负责的官员只好带着她们前往乌家堡求证。 当然,府衙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司马辰的耳中。但是司马辰并不关心乌家堡如何,对此,可以说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有乌家堡的弟子找乌城,找到了郡王府,接待的人是小世子司马弘。他和善地将乌家堡的弟子请进府里喝了杯茶,直言乌城早已离开郡王府。 而被寻找的乌城,经过了两天连夜的劳累,此时正在郡王府某个院子里,睡的跟死猪一样。就算有人说,他也听不见。 快马颠簸了两个时辰,午时前到了乌家堡大门口。一听说是铁匠的妇人,看门的弟子脸色都变了,支支吾吾地不让人进谷。 而要进谷通报的弟子,也被官府的人拦住了,理由是为了防止乌家堡杀人灭口。僵持间,正好也有两拨人同时到达乌家堡。 五皇子和寇正海,两人碰了个正着。 “末将寇正海,参见五殿下。” “寇将军不必多礼。您这是?” “末将听闻铁匠的家眷报案,为了百姓的安危,这才急忙赶来。” “竟有此事。” 五皇子因为要运送新的兵器往津州,于是年前就已经出发。原定正月十二抵达乌家堡,正月十五过后启辰。 除夕夜他在淮阳,本来不想这么早南下。谁知变化赶不上计划,一份书信,让他马不停蹄地赶来乌家堡。 幸好赶上了! 五皇子和寇正海进了谷,寇正海凭着南宫芷绘制的地图,带着五皇子直接朝着铸造厂走去。 而在乌家堡放哨的弟子,走就被欧阳青青和季萌萌他们放倒了。 唐苑撇撇嘴,不仅嘲讽:“也不知乌家堡哪来的自信,竟然对这后山断崖这般放心。上一次来无一人把守。这一次,还是无人把守。” 南宫芷捏了捏她的小手,笑着说:“那是阿苑轻功卓绝,一般人真的上不来。就算是五圣那样的高人上的来,他们也不屑偷偷摸摸地上来。” 唐苑没好气地白眼他:“你是通过损我来夸你自己呢吧。” “怎么会呢。我是在夸你啊,轻功好,还调皮。多可爱呀!” “.…..” 而此时的乌家堡内院,可谓是热闹非凡。乌城的小妾姨娘们简直闹翻了天。 “说,你个狐狸精是不是把堡主藏起来了?” “对,快交代,藏哪里去了。” 被围攻的便是乌城新娶的地三十六房姨娘。年纪最小,也事这半年最受宠的。 几十个女人一起指控,还有上手掐的,三十六姨太抱着被掐的红肿的胳膊,蹲在地上崩溃大哭。嘴里重复说着“我没有”。 但是这些女人似乎不打算轻饶她,平日里积攒到一定程度的嫉妒爆发,失了理智。对其拳打脚踢。这还不算,撕她的衣裳,扯她的头发,抓她的脸。简直不忍直视。 可是这一幕,无人看见,便也无人阻拦。 而乌江和七皇子呢,也在前院大摆宴席,开怀畅饮,并有歌姬舞女载歌载舞。 七皇子身边为了好几个女子,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良莠不齐。胖姑娘坐在他身边,都快将他挤出席外去了。 乌江大笑:“看来妹妹们很喜欢七皇子呀,不知道七皇子殿下有没有看上的。” 七皇子刚要说话,却听得外面匆忙的脚步声传来。 “少堡主,不好了。五皇子来了。” “五皇兄,不是说十二才到。”七皇子率先开口,也是诧异。 “父亲可回来了?”乌江问那人。 “没有。” 乌江烦躁地摆手说:“那就将人请进来吧。”那态度,别提有多傲慢了。 报信的弟子急的满头大汗,急忙说:“少堡主,您快去看看吧。不仅五皇子,还有寇将军,带着一众妇人朝着,朝着铸造厂去了。” “混账,怎么不早说。”乌江这才急了,抬手就将手中的酒杯砸到那弟子的头上。 乌江虽然蛮横,却也知道这件事的利害。快速朝着铸造厂奔去。 等他到的时候,所有的匠人已被解放,与他们的家人抱头痛哭。而负责看管的乌家堡弟子,则被不知何时进谷的南闽军压在一旁。 五皇子身后的官员和将士正在检查这兵器,两批兵器放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 见此情形,乌江身子晃了晃。 “乌江,你没事吧?”跟上来的七皇子扶助乌江,关切的询问。 不管七皇子对乌江的关心是不是真的,他的话都惊扰到了谷中的所有人。 “五哥,你不是说十二才能么,怎么早到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七皇子抬头,恰好对上五皇子的视线,立马松开乌江,跟五皇子打招呼。 第109章 看热闹 七皇子声音中满是惊喜,但是五皇子不为所动,神色淡淡地点头,一如既往地冷漠。 心中冷哼,提前告知,提前告知了,你们会放过自己? 七皇子套了个没趣,但是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五皇子的冷淡。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疏离,自顾上前跟他交谈。 而五皇子似乎不想听他废话,直接询问乌江:“乌少堡主,能告诉我为何这些匠人们会被凌虐吗?” “殿下,在下不知。”乌江原先的傲慢早就消失了,只有无尽的恐慌。 “哦,那你可知为何乌家堡要制造劣质兵器?你要是连这个也不知道,那我觉得乌家堡是否能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务,就值得考究了。” “殿下,这些劣质兵器都是铸造失败的残次品,为了防止装箱时出错,才将他们归拢到一起的。”乌江绞尽脑汁,只能随口编造一个事实出来了。 五皇子却不给他们机会,说:“这个好办,你将残次品都搬过来。我有办法让他们变成优质兵器。” 乌江为难,但是思来想去,眼下,最主要是保命。于是答应了,将十万件劣质兵器全部搬了进来,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五皇子放进熔炉重铸。 “我素爱兵器,也曾在工部学习过一阵,对于去杂质有些经验。而且方才跟那位先生也讨教过,只要重新打造,一定会变成优质。我们且等几日。” 下面五皇子步步紧逼,乌江无力反击。要是只寇正海一人,乌江还能抵抗。但是五皇子是专门负责此事的,自然他说了算。 崖壁上,看热闹的两人对谷底的众人评头论足。 南宫芷:“阿苑,你说七皇子知不知道乌家堡与闻人勋暗度陈仓这事。” 唐苑:“不知道。” 南宫芷:“不知道吗?但是从他的表现来看,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呀。” 唐苑:“.…..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南宫芷:“哎,阿苑。咱们要多交流啊。不然啊,我都猜不到你的想法了。” 唐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打开他拦在自己腰间的手。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 南宫芷:“真无情啊。” 乌城终于睡醒了,还想与司马麟继续喝酒。正好司马麟急匆匆赶来,告诉他民妇告状到了衙门,官府的人已经前去乌家堡查证去了。 乌城惊出了一身冷汗,只听司马麟说:“我得到消息晚了。现在啊,估计官府的人已经到乌家堡了。马已备好,乌堡主还是快些。别是出了什么大事啊。” 司马麟说着,拉着乌城就往府门外行去,送他上了马。 乌城打马,绝尘而去。看不见人影,司马麟这才叹气回府。 这一幕被司马辰看在眼里,眯眯眼中不知在想什么。两人目光交汇,火光四射。 司马麟忍了忍,这才用一个父亲的语气跟他说:“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人心也是,一旦碎了,就算拼凑起来,也不完整了。” “父亲这是何意,孩儿不懂。”司马辰恭敬一礼。 “没什么,只是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给你提个醒。”话落,司马麟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而司马辰在呆愣了半晌后,头也不回了出了王府。 欧阳青青和季萌萌两人没有办法登上悬崖,眼看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便打马回城。在一处茶肆,与乌城狭路相逢。 乌城心里焦急,顾不得照顾茶肆周围来往的路人,依旧打马疾驰。 眼看乌城的马鞭就要甩到一旁的小孩子身上了,季萌萌情急之下出剑斩断了他的马鞭。但也因此惊了马匹,将乌城摔了下来。 这一幕,也惊了路人。 茶肆有不少武林门派出来的弟子,都认得乌城。此时,他们皆不满地看着乌城。目光幽深,似是等着他的解释一般。 乌城站定,想要发作。可是看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再看看差点被他伤到的那小孩。顿时没有气了,反倒对季萌萌生了几分感激之情。 这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北岳第一富商广无财的孙子。 他们乌家堡回打铁,但是如果没有铁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整个北岳的铁矿,都是广家在掌控。就算是朝廷也要给广家几分尊重。 “实在抱歉,家中事急,乱了方寸。还请广老爷见谅。” 老人家笑呵呵地说:“武林盟主家中事急,可以理解。啊,既然事急,就赶紧回去吧。” 乌城也被老人家的笑容迷惑了,不知真假。但是比起计较广老爷的真假心意,乌家堡的安危更重要。 因此,乌城拱拱手,再次道歉,打马离开。 他离开后,广老爷摸着小孩的脑袋:“怕不怕?” 小孩摇头,拉着季萌萌的手,给他爷爷看。意思好像是说:“有她在,我不怕。” 广老爷笑的开怀,问季萌萌:“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家主何方?” 季萌萌笑容阳光,一礼道:“老人家,我们是星月宫的弟子,我叫张萌萌,这是我师弟欧阳青青。” 欧阳青青也温和地笑笑,回以一礼。而后对季萌萌说:“师姐,咱们还是先走吧。” 季萌萌这才回神,与欧阳青青一起,告辞离开。 看着两个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背影,广老爷捋了捋胡须,笑着说孙子说:“星月宫是个好地方,有机会,爷爷带你去看看。” 小男孩兴奋地点点头,用手比划着什么,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乌城心里乱作一团,等他赶到铸造厂是,一切都已近来不及了。劣质的兵器已近重新入炉,而那些存起来的优质兵器,也一一摆在了五皇子的面前。 “乌堡主,这些可不够朝廷的数量啊。您打算怎么办?” “殿下放心,我乌家堡一定尽力赶制,在约定的时间里完成。”乌城心头滴血,但也无处发泄,只得隐忍。 五皇子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说:“最好如此。这些匠人,乌堡主又怎么解释啊?” 乌城没有抬头,耳边听着妇人的控诉,怒上心头,有种要走火入魔的冲动。 第110张 武林盟主该换人了 好在乌城没有真的走火入魔,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将拳头握得嘎嘣响,咬紧牙关回答五皇子的问话。 “回殿下,他们是我请来谷中帮忙铸造兵器的。只是被下面的混账东西狐假虎威,让各位受苦了。乌某在这里向诸位赔不是,原定的工钱一定加倍奉还。” 孙余氏闻言站出来:“乌堡主,你话说的轻巧。你来看看,我家老孙头都被你们家这些王八孙子折磨成这样了,你就是拿出十倍的工钱,也赔不起我家老头子的身体。” “我家老谷断了一条腿,日后还怎么干活。上有老下有小的,可让我们怎么活啊,你陪多少能配得起,啊!”妇人哭喊,嘶声力竭。 有人开了头,其他人的反抗声越来越越激烈。 最后,乌城只得每一家分了五十两白银,作为补偿,才勉强压住这些妇人的哭闹。 乌江看着他爹憋屈的模样,眼中的恨意涌动。而七皇子余光瞥见了乌江的反应,心里冷笑,面上不显。 分好了钱粮,妇人们都走了,还有一些不是南闽的孤家寡人,也分到了一些补偿。 看着这些百一瘸一拐地朝着谷外走五皇子对寇正海嘱咐:“还请将军务必将他们安全送到家。”安全两个字被他咬的格外的重。 寇正海应声,指挥着将士们背着受伤的匠人们离开了。五皇子始终没有离开谷底,他看着乌城,问他:“乌堡主,你说我如今,是在乌家堡等着你把剩下的八分兵器造完呢?还是回京复命好呢?” 此话一出,乌城高贵的膝盖也屈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乞求道:“殿下,请您在宽限十日,一定全数交到您手上。” 今日的五皇子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今日却是一反常态,他感叹:“原定交付日期是正月十五,宽限十日,便是二十五日。一百多人没日没夜的赶了三个月,也才造出两万多份。 现在,你又说只十几日就能造出八万多份。这还真是让人吃惊啊!我觉得有必要奏明父皇,一定好好奖励一下你们乌家堡的爆发力。呵呵呵。” 七皇子插话了:“五皇兄,这个事也没必要跟父皇讲吧。朝廷只说要兵器,也没规定说这个铸造的过程如何,对吧。管他怎么造呢,反正如期交付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五皇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冷哼:“照你的意思,方才的那些百姓累死了也是他们活该?” “这我可没说。”吓得七皇子心惊肉跳,连忙摆手。 “乌堡主,老七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在你这乌家堡住上一阵,顺便领教一下乌家堡的铸造神功。乌堡主不介意吧。” 乌城能说什么呢?他只好赔笑应着:“这是自然。” 五皇子觉得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走了出去,乌城跟在身后。临出门前,与乌江使了个眼色。乌江会意,抢在他爹前面陪着五皇子。 “五殿与犬子年纪相仿,正好七殿下也在,你们应该也能玩到一起,不如就让犬子陪您。我正好留下来安排继续熔炉的事。您看如何?” 五皇子勾了勾嘴角,无所谓地摆手:“乌堡主去忙吧,不用管我,我随便转转。” 那些匠人、匠人家眷和寇正海,以及南闽官府的人早就走了。五皇子、乌江和七皇子也都走了。铸造厂剩下的,也仅是乌家堡负责看守此处的弟子。 这些弟子原本是本将士们压着的,现在就算没有人押,他们也不敢动弹。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堡主饶命,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突然就进来了。”最靠近乌城的那名弟子哭着哀求,希望堡主能饶他一命。 “求堡主饶命!”其他弟子也齐齐下跪哀求。 “废物!”乌城手持焰云刀,手起刀落,无一人活命。 唐苑皱皱眉,对于乌城的行径有些不齿,暗自叹息:“看来,这个武林盟主,也该换人了。” “快离开这里。”南宫芷预感到危险,抓着唐苑飞身朝断崖下面飞去,离开了乌家堡。 而南宫芷的预感也是没错的。就在他们刚离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乌城从谷内的楼梯盘旋而上,到达了断崖处。 乌城如今能想的办法,只有用大量的天净沙,重新开炉,批量铸造了。 然而,当他打开装有天净沙的盒子时,两眼直冒金星,身形踉跄。揉揉眼再去看那盒子,空空如也。 “唐苑!” 这是乌城第一个想到需要天净沙的人,便是唐苑。 随即,他有否定了。纵使唐苑的功夫再好,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不可能越得过身后的万丈深渊。 “不对,唐苑不可能知道天净沙的位置。” 介于此,乌城彻底消除了对唐苑的怀疑,而将怀疑的目光转到七皇子身上。 尽管七皇子没有功夫,不代表他没有心思,找人来做。而且他在乌家堡,已有多日。威逼利诱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想,乌城有些后悔了。早只如此,在杀那些蠢货之前,就应该问清楚。 天净沙没有了,为今之计,只有将匠人们重新抓回来了。 于是,寇正海护送匠人们的队伍走了不到一半,便被黑衣人围攻了。 “全抓回去,其余,一个不留。”为首的黑衣人下令,身后的众人齐齐应是。 “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枉顾王法。拿下!”寇正海拦在马车前,大声训斥。 奈何黑衣人数量太多,寇正海一人难以抵挡。没多久便已经同将士们战成一团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寇正海故作不知,怒声质问。 “将军不必知道。”为首的乌城已然出手。 “焰云刀!你是乌家堡的人。”寇正海大喊。 “废话少说,受死吧。” 乌城身为武林盟主,本身的功夫不错。如今加上焰云刀,如虎添翼。单打独斗,寇正海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坚持不了多久。 打斗的动静惊动了拉车的马儿,是的它们疯狂疾驰。 乌城见此,飞身而起,两道落下,直接将拉车的马劈成两半。 第111章 高手对决 凄厉的嘶鸣戛然而止,马车撞到被砍的马身上,东倒西歪。 马车里的伤残匠人和他们的家眷,齐齐滚落。叫喊声响彻山间。 “老孙,你怎么样?”孙余氏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抱着滚下马车的丈夫,关切地询问。 “啊,救命啊。快来救救我家老头子啊,他没气了。呜呜呜,天杀的乌家堡!”一妇人摇晃着奄奄一息的老匠人,那匠人从马车上甩下来,原本的仅存的一丝生机也快耗尽了。 唐苑和南宫芷本是跟在乌城后面下来的,就是他们也没想到乌家堡出谷还有捷径,以至于他们两人被乌城落下了一段距离。 “你先去帮寇将军。”对南宫芷丢下这一句,唐苑用了全力闪身上前,朝那匠人嘴里为了一颗药,。又用内力帮助他将药力消化,才算保住了他一条性命。 “大娘,没事了。您别哭了,啊!”唐苑安抚地拍拍大娘的后背。而后转身为其他生命垂危的人一一治疗。 寇正海走就力不存心了。他虽然也有些身手,但是面对乌城这种级别的高手,早就力不存心了。在唐苑赶来前,他已经受了乌城好击掌,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南宫芷的加入,让寇正海松了口气。他担心百姓,回头去看,唐苑身后敏捷,乌城带来的那些黑衣杀手,都不是她的对手,这才安心语乌城对战。 乌城毕竟是中原武林顶级的高手,他出手狠辣,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寇正海反应稍慢了一分,就被乌城一掌击飞,飞出十几米之外。 寇正海捂着胸口,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被唐苑按住了。唐苑给了他一颗疗伤的药丸,嘱咐她:“寇叔叔安心疗伤,乌城的烈焰掌毒若是不及时化解,日后必成大患。” “可是小姐,你。” “放心,我已让人通知了附近的各大门派,会有人帮我们的。您安心疗伤。”唐苑声音淡淡,却又安抚人心的魔力。 寇正海对上她笃定的眼神,点点头。 唐苑与南宫芷两人,也仅能和乌城战成平手。 “二位到底是什么人,如若就此离开,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乌城也只,若是一直耗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便开口威胁。 “乌堡主口气不小。谁放谁一条生路还不一定呢!”唐苑说着,习惯性地看了南宫芷一眼。两人同时发力。 这是唐苑和南宫芷二人首次连手,却格外的默契。虽然不轻松,但是南宫芷却很开心,也很享受这个过程。 隔空对掌,双方齐齐后退。 乌城看着他们,笃定地说:“你们究竟是何门何派?为何要管我乌家堡的闲事?” 乌城既然下了杀心,自然无所畏惧。见他们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做隐瞒。 见他坦陈,唐苑也一样,伪装的黑衣散落,属于星月宫少宫主的星月云纹绣袍完全显露。黑纱掉落,荣然绝世,一如乌城除夕夜所见。 “是你?果真是你偷了天净沙。”乌城此时的怒火已经烧到极致了,焰云刀上的橙色火焰瞬间赤红。 “什么偷了天净沙,你可别污蔑我。看在你是乌莲儿父亲的份上,你要是现在回头,我还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唐苑不要脸的气势十足,假装不知,胡搅蛮缠。 “哼,就凭你。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客气。” 说时迟那时快,乌城的刀法用运到了极致。隔老远,唐苑就感受到了那股热浪的压力。 既然不打算隐藏身份,也没必要隐藏实力。昆仑扇丢给南宫芷,无邪出鞘,直直与焰云刀对上。星火四溅,唐苑顿觉压力倍增。心里叫苦:“早知道就不把焰云刀换回去了。” 南宫芷确实没有武器,昆仑扇倒也称手。他也看出了唐苑的压力,暮远剑第九重直直朝着乌城的后背刺去。 乌城感觉到了身后的压力,顿时调转方向,焰云刀就朝着身后南宫芷的身上砍去。可怜的南宫芷,昆仑扇的长度,以至于他靠乌城太近,力道又重。眼看就要被劈中了,扇中的银针飞出,射中了乌城的一只眼睛,分散了乌城的注意力。 高手对决,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真是因为银针入眼那一瞬间的疼痛,让乌城分神,焰云刀没有及时落下,给了南宫芷逃生的机会。同时,唐苑看地心惊胆战,无邪剑毫不犹豫就朝着乌城拿刀的手臂看了过去。 南宫芷躲了,乌城的一条手臂掉了,焰云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此时的乌城,近乎走火入魔般嘶吼。他的眼睛不止丧失视觉,灼热和无痛的感觉更让他恐慌。手臂掉了,他竟毫无知觉。 那针不止是针,里面又唐苑特别浸泡过的麻醉毒药,更是被南宫芷用了暮远剑的未能,加大了麻醉的效果。 唐苑扶着南宫芷退后两步,眼中的关切溢于言表,同时也生气他的莽撞,气呼呼地瞪着他。 “阿苑,我错了。” 唐苑把脉,见他没有被焰云刀伤到,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依然不减越快,眉头紧锁。 乌城没有疼痛,让他更加不知死活,蒙面的头巾早已不知所踪。单手拿起刀,胡乱地砍。道路两旁的树木被波及,到了大片,地面上更是烟尘四起。 寇正海扶着胸口站起来,指挥着将士们将百姓移到远一点的地方。 眼看一刀朝着他们这边挥过来,唐苑立马松了南宫芷的手臂,抬起无邪抵挡。似是更应道了人的存在,乌城凭着直觉冲了过来。 “去帮寇叔叔,让百姓尽快回城。” 南宫芷迟迟不动,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快去啊!”唐苑大喝,眼神中的坚定,让南宫芷无法拒绝。 “等我!” 南宫芷扶起将士和匠人们,将他们护送到前面的茶肆。寇正海也不放心唐苑,请求南宫芷回去帮她。他请求过路的百姓前往军营和郡王府报信。 南宫芷想了想,这样是最好的。毫不犹豫,转身往回跑。 乌城稳坐武林盟是二十余年,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第112章 大敌当前 尤其是此时他被强力麻醉,无知无觉。就算是浑身鲜血,也感觉不到意思疼痛。这才是最可怕的。 唐苑此时的功力虽然已经到了前世的顶峰,但是依然不是乌城的对手。她又无邪,可是乌城也有焰云刀。两者的威能,不相上下。 “乌堡主,你与太子以为津州军铸造兵器之名,暗度陈仓,偷梁换柱,已是谋逆的死罪。你以天净沙为诱饵,期满圈进百姓,罪无可恕。对于被你们折磨致死的几十条人命,你乌城万死不足以谢罪。 然,你身为武林盟主,为了不让朝廷对武林生出敌意,让武林陷入混乱和恐慌,我不会将你交给朝廷。 但是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按照武林的规矩,卸去盟主一职,废去武功,从此不再为祸苍生,也可饶你不死。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鱼死网破。咱们就看看,到时候是你死还是我亡。” 乌城的身子麻痹了,但是脑子还很清晰。他听到唐苑的话,放声大笑,笑声充满嘲讽的意味。 “好一个星月宫。口口声声不干涉武林,如今呢,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大堆。最后,还不是觊觎武林盟主的地位。好不虚伪。少废话,看刀!” 看着乌城提刀砍来,唐苑摇头,闪身躲开。乌城看不见,唐苑就像遛鸟一样,时不时弄一点动静,让他胡乱发作一通。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尽管乌城这般彪悍,但是他从除夕夜就在郡王府,日日纵情,夜夜笙歌,体力早已不同往日。 等他的技能耗尽,就算不自废武功,这辈子也都别想再有突破了。 “啊!星月宫,唐苑,我乌家堡与你不死不休!” 南宫芷闻声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乌城乱砍一通,看不到唐苑的身影。心下一紧,连连疾呼:“阿苑,唐苑,你在哪?” 这一声,引起了乌城的注意,提刀朝着他看过去。 唐苑扶额,大喊:“这里。” 唐苑的声音惊醒了惊慌中的南宫芷,也引起了乌城的注意。唐苑身上的仇恨值,远比南宫芷要高。 于是,唐苑所在的那棵树,如愿被劈碎了。 南宫芷总算看明白了唐苑的意图,飞身上前,托着他藏在了另一个方向。两人凝神屏息,乌城有事去了目标。 他的情绪持续崩溃中,大喊:“出来,唐苑,你给来自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 唐苑瘪瘪嘴,心道:“本姑娘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汉。” 南宫芷唇角微勾,手指一弹,故意在不同的位置制造声响。 乌城一边谩骂,一边随着响动乱砍。 “星月宫号称武林大派,却原来都是藏头露尾的鼠辈。出来,唐苑,你给我出来。” 这是一片桦木林,如今,已被乌城砍得没剩下几颗了。 唐苑觉得差不多了,远处似有人来。飞身而下,拦在道旁,对着乌城就是一顿指责:“身为朝廷钦定铸造官,贪图荣华,助纣为虐,辜负皇恩,是为不忠; 身为武林盟主,弃黎民百姓生死与不顾,使得整个武林为天下人诟病,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辈,如何有脸苟活。我唐苑就算是死,也不会在让你逍遥法外。” 南宫芷也同唐苑站在一起,扬声表态:“少宫主说的不错。我苍山虽不管武林闲事,但如今你乌家堡残害百姓,陷害忠良。 身为苍山少主,我南宫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今日,就算我二人命丧你手,也不会让你继续为害武林,为祸天下苍生。” 话落,宏厚的剑气朝着乌城攻击而去。乌城冷笑:“哼,说的冠冕堂皇。星月宫和苍山派,自诩清高不问世事,原来也是一丘之貉。想要废了我这个盟主,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无邪与焰云刀再次碰撞,唐苑再次被击退,她也不得不感叹着乌城的内力之洪厚。 “住手!” “快住手!” 一众武林门派的各家掌门急急上前,拦着他们。与此同时,乌城身后,乌江和五皇子七皇子等人,也赶了下来。双方就在这大道中间对峙起来。 “爹,爹你怎么了?”乌江看着乌城的模样,哭喊声震天。 乌城除了看不见,对自己的身体没有感觉。断了一只手,似乎对他也没有影响。听到乌江的哭喊,他不耐烦地呵斥:“大敌当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盟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话的是附近南阳派的掌门常有林。 “有林兄来的正好。这两贼子偷我天净沙不说,如今又想将我乌家堡赶尽杀绝。请助我一臂之力。”乌城听到了常有林的声音,心中一喜,连忙说道。 唐苑不干了:“乌城,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行不行,谁说天净沙是我偷得,谁看见了吗?明明就是你给我的封口费。 明明是你抓了无辜百姓为你乌家堡所用,被我发现,想要杀人灭口不成,采用天净沙让我闭嘴的。 你们瞧瞧,这天净沙,我刚拿到手,还没捂热乎呢。我唐苑好歹也是星月宫的少主,岂能助纣为虐。这天净沙,还你便是。” 唐苑说着,确实将原先拿到的天净沙扔进了乌城的怀里。 “江儿,快看看。是不是真的?”乌城颤抖着将那袋子递给乌江,让他确认真伪。 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谁说的是真的。 唐苑又说话了:“诸位有所不知,我确实向乌城讨要过天净沙,但是当时他可没有给我。这个,七皇子可以为我作证。七皇子,我没说错吧?” 七皇子面色一僵,在众人的逼视下,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确有此事。” “爹,是真的,是真的天净沙。”乌江喜极而泣,将袋子封好,交到乌城手上。 乌城总算松了一口气。同时,他对唐苑的杀心也更坚决了。 “友林兄,别听此子胡言。天净沙是我乌家堡的根基,我如何将自家的命脉交到他人之手。 呵呵,星月宫和苍山派自诩清流,又自视清高。如今却做起了偷鸡摸狗之事,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第113章 我不是医者 如果我今日命丧他手,试问来日,整个中原武林,还有几人能活?” 乌城的话却是让听着动容。天净沙是乌家堡的命,换了谁也不会交给旁人。 “可是,盟主。方才听两位少主所言,无辜百姓又是怎么回事?” 问话的是一名中年女子,乃南闽清砂筑的掌门祝清沙。 她觉得不能只听盟主一人之词,心有疑惑,不问清楚,她心里不安。 “祝掌门仁慈,还能想到百姓。我于南宫少主只是路过,相信我说的话,你们也不信。 五皇子从乌家堡而来,相信他比我更清楚乌家堡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听到唐苑的话,五皇子面色不虞,眉峰唰地蹙起,盯着唐苑,似是要将她看穿。 南宫芷不悦五皇子的视线,转身,与唐苑面对面,替她整理仪容。也因此挡住了五皇子的视线。 “正如这位公子所言,乌家堡为了朝廷的任务,私自扣押了各地的百姓,导致半数的百姓劳累致死,剩下的也伤残严重。 事关朝野安慰,我已奏表朝廷。乌城和乌家堡一事,自然会有朝廷定罪发落,就不劳诸位侠士费心了。” 常有林这才说话:“五皇子此言差矣,朝廷定罪是朝廷的事,我等自然也相信朝廷的律法会给无辜的百姓一个说法。 然而,乌城身为武林盟主,危害苍生性命,实乃罪大恶极。按照武林的规矩,他也应当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请五皇子放心,虽然乌城死不足惜,但我等身在江湖,也有我们的规矩,不会取他性命。只要他卸去盟主之位,自废武功,我武林各派便不再追究。” 五皇子没有说话,但是七皇子就不乐意了,乌城是天字皇兄的人,就这么白白折了,岂不损失。 “这位老先生,虽然您说不会伤他性命。可是这废了武功,跟杀了也没区别啊。” 唐苑冷笑:“照七皇子的意思,乌城应该如何处置才妥当?” 唐苑的眼神太过凌厉,七皇子被看的发憷,他哪里知道这些。以往都是太子皇兄做决定的。 “这,我如何知晓。” 南宫芷笑的讽刺:“不知道就不要说风凉话,那可是几十条人命,不是几颗大白菜。” 乌江听着他们的讨论,浑身颤抖。乌城此时的力气已经消耗没了,药效也过了,疼痛感顿时袭来。 “啊!!!”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乌城发疯了一般的嘶吼,最后的一丝力气推开乌江,胡乱抓着自己的眼睛和手臂,脑子也渐渐地失去意识了,跟走火入魔也没什么差距了。 “爹,爹你怎么了?唐苑,求求你,救救我爹吧。以前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罪,你救救我爹吧。”乌城朝着唐苑磕头认错,哀求不止。 唐苑叹息,挥挥衣袖,将乌江扶起。看着少年哭的稀里哗啦的,唐苑也有些不忍。这父子两的局面,似乎完全颠倒过来了。 “乌江,我不是医者,没有仁心。而且,你也看见了,他要杀我。” 唐苑的话让乌江奔溃,他眼中是真的乞求,还有无助和绝望。 “我愿意代替我爹,你们废了我的武功吧。不,我自己来。” 唐苑来不及阻拦,就见乌江下手极快地自废了一身不俗地内力。而后又来乞求唐苑:“唐苑,你看在我们同窗一场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爹吧。” 唐苑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爹所作所为,那是他咎由自取。” 乌江看着乌城封魔的模样,心里奔溃:“我知道。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啊,如果不是我没出息,他也不会想那些旁门左道。只要你肯救他,我愿意以死谢罪。” 乌江说着,就要自裁。众人齐齐愣住,想不到昔日蛮横无理的乌江,竟然能为乌城做到如此。 拂开他的刀,唐苑叹息:“罢了,他如今内力全无,也不必旁人出手。我且救他一命,至于日后如何,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唐苑说罢,确实让乌城恢复了清明。但是乌城断掉的手臂,却是再也长不回去了。 唐苑对乌江的看法有些改观,浪子回头,她不希望乌江就这么被株连。但是,她不会靠开口求情,她相信,闻人勋不会让乌城父子有事,他也不敢。 “执念太重,不利于他的神经恢复,会导致阶段性的疯癫。最好找个安逸的地方,让他远离尘世纷争,颐养天年。” 乌江将你装有天净沙的袋子递给唐苑:“少宫主之恩,我无以为报,这个,给你。” 唐苑神色复杂地看着乌江。说实话,在乌城和乌家堡的事情上,她敢说问心无愧。可是偏偏这天净沙,她却受之有愧。 “拿着吧,也好让他安心。”南宫芷明白唐苑的心思,笑看着乌江。 乌江难得地露出个正常的微笑,说:“南宫少主说的不错。乌家堡再也用不上了,万一落到有心人手里,终究也是祸害苍生,倒不如交与你。” “如此,多谢。” 乌江笑着拱手道别:“后会有期!” 乌江背着乌城朝着乌家堡走去,从此,武林再无乌家堡,武林盟主也暂时空缺。武林各派诸事,暂由南阳掌门常有林代理。 而远在京城的朝堂上,难以避免的,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五皇子的奏表传到御书房,岳帝大怒,下旨将乌家堡抄家灭族。 但是太子一党以乌城是武林盟主为由,竭力阻拦。 “父皇,武林门派与朝廷分厅治理。而如今,乌城虽然卸去盟主之位,但是其影响力还是在的。若是灭族,势必会引起江湖的恐慌,对朝廷奋起反抗。 与其如此,不如宽仁恩赐,免其死罪。也是整个江湖表明皇恩浩荡,他日朝廷危难之时,江湖义士也能鼎力相助。” 不知是闻人勋的话打动了岳帝,还是岳帝自己也不想让乌家灭族。 总是,乌城和乌江不用死了。 乌家堡的所有财产被没收,包括已经铸成的两万多把兵器,都被作为抚恤津州军的补偿。 而东宫又额外补偿一些钱粮,一同送去了津州。 第114章 赐你几亩闲田 就算是东宫出了钱粮补偿,也免不了太子失察,被禁足的下场。 诏令颁布,太子一党看似没有损失,实则损失惨重。 岳帝不想把皇子之间的争斗搬到明面上,五皇子明里暗里说指的那些事,岳帝岂会不知太子的意图。可是他不说。 岳帝既然不说,宁王也聪明地装作不知,大臣们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实情。 闻人勋了解岳帝,自然知道他的事瞒不过岳帝。于是,闻人勋甘愿禁足,毫无怨言。 然而,太子一党的大臣们。不仅不懂太子的为难,反而朝着岳帝发难。想方设法地摘掉此时与太子之间的联系,矛头一致对准宁王一党,指控五皇子诬陷。 如此一对比,陈雍等人在岳帝眼中,就成了跳梁小丑。 岳帝第一次发怒,拾起一摞奏章就朝着陈雍等人砸了过去。吓得众人纷纷跪地,不敢抬头。 “诬陷?陈国公好好看看这奏章上写了什么?看!”岳帝咆哮。 陈国公大惊,他说一不二惯了,快要忘了为人臣子该有的礼节。 陈国公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奏表,一字一句地、认真地看完,心中越发地惶恐。 奏表上只字未提乌家堡有异心或者与太子有关联,只有简单的陈述了乌家堡虐待百姓的事,最后也说明了乌家堡被武林各派处置的事,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陛下,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国公何错之有?错的难道不是朕?”岳帝很少发怒,但是九五之尊的怒气一旦爆发,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陛下,臣老眼昏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了五殿下。臣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陈雍匍匐在地,艰难地开口。 岳帝冷笑,这么多年,野心还是不死。不措措你的锐气,如何对得起这些年的憋闷。 “爱卿确实老了。朕念你是两朝元老,且尽忠尽责的辅佐储君的辛苦的份上。赐你几亩闲田,供你颐养天年,爱卿觉得如何?” 陈雍匍匐的身子瞬间瘫坐在上,心如死灰。不等他答话,吏部尚书蓝律急急求情:“陛下,国公。” “怎么,蓝大人也想陪国公去种田吗?”岳帝冷笑看着蓝律,多一句话也不想听。 陈雍见岳帝如此态度,便知如果他不走,闻人勋的太子之位或许就保不住了。 “老臣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前朝争议尘埃落定,此事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当然,前朝大大小小的风,总会吹到后宫。 后宫有会掀起或大或小的浪。 太后的福寿宫宫中,身怀六甲的宁王妃关鸿随宁王进宫探望太后,太后很是开心,留下说话。 忽听得前朝这些事的经过,老人家没有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宁王说:“羽儿啊,你父皇这是杀鸡儆猴呢。” 宁王乖巧地应道:“孙儿也没什么心思,无愧于心,不怕的。” 太后欣慰地点点头,笑着说:“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闻人家的社稷啊,不是靠一个人就能撑得起来的。只有兄弟同心,才能将祖宗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光是窝里斗,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不好。” “孙儿记下了,有机会一定说给皇兄和皇帝们听。”宁王笑着应声。 太后对宁王的态度很欣慰,她虽不喜越贵妃,不喜康王。但是对岳帝其他的几个孩子,都是极好的。 除了福寿宫,宁王和宁王妃又去了一趟常宁宫,淑妃紧张地扶着关鸿,叮嘱她快临盆时要注意的一些琐事。 这一说,就是一上午。宁王无奈地打断了他们婆媳的絮叨:“母妃,嬷嬷们天天说,您现在又说,累不累。来,喝杯水润润嗓子。王妃也吃个瓜,润润喉。” 淑妃看着两人恩爱有加,心里高兴。打趣儿子:“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嬷嬷你瞧瞧,瞧瞧我这儿子。给媳妇吃甜瓜,给他娘喝苦茶。哎!” 宁王妃羞红了脸,宁王没好气地揭穿淑妃:“母妃您就别取笑儿子了,给您甜瓜,您倒是吃得下啊。” 常宁宫里一片欢声笑语---- “羽儿,今日之事,你要记在心里。不仅仅是你父皇要惩治太子,更重要的,是要给你们所有的皇子一个警告。结党营私是小,损害国体是大。 你父皇的心思呢,就是母妃,也猜不透二三。母妃只能告诉你,千万不要做任何有损江山社稷的事。那是你父皇的底线。” 宁王认真地听淑妃教导,态度恭敬:“母妃,孩儿记住了。”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且先回去了。孩子未出生前,不要再来宫里了。”淑妃头痛地揉揉额角,打发儿子和儿媳出宫去了。 宁王和宁王妃回府去了,宁王向岳帝告假,称要在府中陪王妃待产,直到孩子出生。 岳帝沉郁的心情总算得到了一丝丝安慰,准了宁王的请求,并且派了专门的御医住进了宁王府。 而在东宫禁足的闻人勋,是真的谁也不见,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思过。 太子妃陈娇儿得知了事情的经过,跑去乌莲儿的房中,恰好乌莲儿也因为父亲伤怀,两个失去理智的女人碰到了一起,简直惨不忍睹。 太子的后院,可真是热闹的很。 另一位侧妃,蓝沐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自己的房中读着话本。时不时跟小丫鬟分享话本中的剧情。 朝堂的风浪算是暂时的平静了。转眼就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继除夕之后后一个热闹的大日子。 这两日香山寺的信徒们一日胜过一日,来槐树上的福签又换了一茬。上山的不分男女老少,都希望能求得承恩大师的一卦。 可惜,无一人有缘。 而被求的承恩大师,则在香山寺后山的池塘里钓鱼。要是唐苑看到了,一定会嫌弃他学人家姜太公。 可惜,无人看见。 承恩大师的鱼钩是直的,但是咬钩的鱼儿却是争前恐后,谁也不让。 承恩大师看一眼争来抢去的鱼儿,笑呵呵地说:“你们啊,再等等。等我徒儿回来了,你们再上来。呵呵。” 第115章 元宵祈福 承恩大师说罢,收起了鱼钩。朝南望一望,喃喃自语:“乖徒儿啊,看来还得为师去找你喽!” 而此时,远在星月宫的唐苑,结结实实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季萌萌关切地询问:“少宫主,可是风寒了?” 唐苑揉揉鼻子,笑着说:“师叔放心,没事的。估计啊被人念叨上了。” 季萌萌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是不是被那个小美人念叨上了,快说说,师叔给你把把关。” 唐苑白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少八卦,欧阳师叔可是说了,再美的美人也比上季师叔啊。” 季萌萌被说的满脸通红,拐着唐苑的胳膊,悄声质疑:“那个呆子,真这么说的?” 唐苑:“我还能骗你不成,你信你自己去问啊。” 季萌萌:“你说那个呆子,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叫,他还会说这话呢!看来跟着少宫主,长进不少。少宫主,老实说,你们是不是经常撩姑娘。” 唐苑:“师叔你可别冤枉我啊,我除了念书就是练功,认真着呢。” 说到这里,唐苑笑了笑,将画好的灯笼面递给她,悄声说:“至于他们,我可就不知道了。” 季萌萌:“.…..” 季萌萌哀怨地瞪着唐苑,差点就要将她辛苦画好的灯笼给揉碎了。 星月宫的除夕夜也热闹,但是老宫主和少宫主都不在,那一夜的热闹多少有些打折。 明日就是元宵节了,星月宫的弟子也都回宫了,最主要是他们家少宫主回来了。那热闹肯定不是一般的。 琼华殿的红灯笼太单调了,唐苑嫌弃。上官俊建议让她自己画灯笼,大家帮她置换。 所以,许多弟子都在琼华殿,帮着唐苑换灯笼呢。 上官俊那个热情啊,似乎这琼华殿是他的居所一样。其他忙碌地师兄弟也被他的人感染了,笑的合不拢嘴。 “歪了歪了,那棵树挂不住。” “这样呢?” “再往旁边一点。” “这样?” “别动,就这样,正正好。” “.…..” 南宫序站在星月不移的高处,看着琼华殿的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唐苑画完了最后一个灯笼面,收起笔,回头看着满院的灯笼,瞬间心花怒放:“好漂亮,恨不得天马上黑。” 唐苑孩童般的玩笑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上官俊:“少宫主,要不你给我们把天灯也给画了呗!” 季萌萌:“对呀。往年都是随便写写,今年来个不一样的。” 唐苑:“没问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难得我这画技有了用武之地。” --- 元宵之夜,南闽各地热闹又起。孙家的烧饼铺子里,孙余氏买完了最后一个烧饼,推着伤还未好老孙头回家去了。孙山给家里的红灯笼多写了两行祝福。 城西妙音坊,叫辰儿的师兄给他的师弟师妹们做了许多许多好吃的。连平日里严肃的教习嬷嬷,都露出了笑容。 幻海河上又添了新的画舫,听说从北边来了一位叫名妓,歌舞不亚于知音善舞姐妹,姿容更是倾国倾城。 初入夜,星月宫的弟子都在海上放起了天灯。天灯缓缓升空,一闪一闪,渐渐地,与繁星融为一体。每个弟子闭眼祈祷,许愿平安。 “希望爹娘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希望天下太平,天天有肉吃,有酒喝。” “希望季萌萌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 唐苑听着,既好笑,又很真实。抬头看着那些缓缓升空的天灯,有些感慨。 前世,她的心特别小,一叶障目。更不屑做这些事,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身边的人有什么样的心愿。 这一世,很庆幸。她有爱人,有朋友,也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 “我希望,苍生无忧,亲友无虞。” 是夜,月华洒进摘星楼顶层,唐苑照例为秦朝施针。蓝色的天净沙火焰分别在木床的四周点烟,每一簇火苗,都包裹着一枚银针。 阴阳轮回之力的力道太过,用天净沙包裹住强悍的力量,随着天净沙在温养经脉的过程中逐渐消失,那时候的力道也能被已经温养过的经脉接受。如此反复,秦朝的身体将会快速被修复。 这才不过五日功夫,秦朝的五脏依然出现生机。看着秦朝身上的针阵,再看看包裹着银针的小火苗,唐苑感慨:“这天净沙,当真神奇。” 这几日下来,唐苑送算见识到了天净沙的神奇。于是,就觉得这宝贝放着有些浪费,应该还能做他用。 心里有了这个想法,唐苑迫不及待想要付诸于行动。 “阿苑,上来。”南宫芷的声音打断了唐苑想要付诸的行动。 无语望天,没好气地扶额:“你怎么又来了?” “你上不上了,你上来我下来了啊。”南宫芷嬉皮笑脸,丝毫不在意唐苑的无奈。威胁她,作势就要往下跳。 唐苑自知拗不过他,只好自己上去了。 身子还没站稳,人就被南宫芷拉了过去。 “阿苑,快来,给你看个东西。” 南宫芷拉着她,给她指着石桌上的画面,笑的像个孩子。 画中是两个人。女子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男子俊朗非凡,让人移不开眼。 唐苑自然看得出男子是南宫芷自己,她有心想问“这女子是谁”,忽又想起了那人曾多次画过自己女装的模样。 俏脸微红,别过脸不去看。 南宫芷掩唇轻笑,从身后将她圈在怀里,伸手去抚摸画上的人,轻声问她:“好看吗?” 唐苑不语,心里却在回应他:“好看,都好看。” 南宫芷拉着她的手,柔声说:“天灯我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来完成,咱们就完美了。” 唐苑:“.…..”所以他大半夜只是想让她帮他做完一半的天灯? 虽然憋着嘴,翻着白眼看着南宫芷,显得极为不情愿。但是啊,下手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南宫芷偷心里偷笑:“口是心非的小丫头,真可爱。” “你帮忙固定一下嘛,我就一只手。” “好。” 不得不说,南宫芷准备的很周到,改用到的东西,一样不差。所以,天灯的框架完成的很顺利。 “你跟我一起粘,我怕掉了。” “好。” 第116章 我们都一起承受 南宫芷与唐苑背靠背坐在凉亭的顶端,看着缓缓飘入夜空中的天灯,虔诚地许愿。 “愿唐苑一生无忧无虞!” 唐苑忽然很想听南宫芷的心愿,但是听他说了这一个,居然没有下文了。 “完了?” “是呀,我南宫芷这一生就这一个愿望。” 唐苑的心忽然跳得好快,心里有些发酸。 真是个大傻瓜! “我唐苑愿用一世不幸来换南宫芷十世无忧无虞!” 唐苑的声音太快,南宫芷来不及阻止,急的大喊:“唐苑!” 唐苑故作茫然,笑看着他,问:“怎么了吗?我这么虔诚,你怎么还来气了呀?真是大爷,难伺候。” 唐苑说着,就要溜走。但是深更露重,亭子顶端湿滑。她心虚地捂着心脏,没看仔细脚下,脚滑了。 南宫芷瞳孔紧缩,心脏骤停。伸手将人拉回身边,揽着她的腰飞身而下,飞入亭子里面。 脚刚落地,唐苑就拍着胸脯抱怨:“都怪你要跑上面去,吓死我了。以后再也不要……唔。” 短短几息功夫,南宫芷的心脏一下停滞,一下又跳到嗓子眼,总也落不到实处。 唐苑喋喋不休的小嘴终于被堵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南宫芷的吻如疾风骤雨,似乎每一次,她都能让他不知所措,唯有这种方式,才能缓解。 被他疯狂的啃咬,唐苑不只是委屈还是疼得,眼中氤氲着雾气。 南宫芷放开她,捧起她的脸,拇指触碰她红肿的唇瓣,轻声问:“疼?” 唐苑瞪他,不说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会道歉的。” 闻言,唐苑明眸挣得更大了。 这个人真的太不讲理了,过分! 南宫芷不为所动,眼中又是能将唐苑吞噬的柔情。抚摸着她的脸,就像捧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阿苑,我不许你不幸,也不准你再说那样的话。我不会开心,只会难过。” 听着南宫芷的话,感受到他轻如蝉翼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似乎每一处,都被他洗礼过了一半。 “那我也不要自己无忧无虞,我要我们一起无忧无虞。”唐苑终是没忍住,带着哭腔控诉,控诉南宫芷的心愿。 南宫芷抱着她,吻掉她的眼泪,柔声轻笑:“是我的错。我们重新许愿好不好?” 唐苑翻白眼,天灯早就跑没影了,还许什么愿。 南宫芷依然笑,抬起她的下巴,用手绢轻轻擦掉她眼中的泪痕,半真半假地嫌弃:“我媳妇怎么这么多眼泪,难道真是水做的?” 唐苑被南宫芷逗笑了,娇嗔地瞪他,抬手去掐他:“少乱说话。” “哪有乱说话。不管几辈子,我只有阿苑一个媳妇。这个事已经备用刻在心上了,不信,阿苑你摸摸看,有字的痕迹。”南宫芷说着,拉起唐苑的手放到他的心口处。 唐苑感受着他有力且急促的心跳,受惊一般就要缩回去。 南宫芷没有给她机会,将她的柔夷按在自己的心脏处,俯身,再次撅住她红肿的嘴唇。 不再似刚才急切,而是温柔缱绻,如云卷云舒,又似探囊取物。 急促的心跳声,同自己一样的旋律,让唐苑犹如深陷万丈深渊,难以挣脱。终是扛不住他的攻击,开始回应。 爱情中最让人心动,莫过于纯粹和懂得了。 虽然像苍山掌门南宫述说的那样,唐苑确实去讨要了阴阳神功,与苍山派有力利益往来。可是这份利益,无关南宫芷。 就像她救南宫芷一样,在苍山派众人眼中,是一分恩情,有利益关系。可是在她唐苑眼中,什么都不是。 南宫芷是南宫芷,虽然是苍山派的少主,却也是个单独的个体。苍山派不能绑在他身上,也不可以因此就让他失去自由。 如果有一天,南宫芷需要轮回心法去救他的亲人,唐苑不确定星月宫的长辈会如何。但是她,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他。 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世,这一世,唐苑不想再负他,哪怕一分一毫都舍不得他难过。 之前,唐苑也曾觉得唐家很危险,她很危险。可是身为皇子,南宫芷又有多安全呢? 经过了乌城的事,唐苑也想明白了。一个乌城,就让她们两差点吃了亏。 那未来的日子,且不说武林中的腥风血雨,就说皇宫里看不见的、杀人不见血的刀,她也不放心让他独自承受。 “南宫芷,我们拉钩。将来不管如何,我们都一起承受,好不好?” “好。” “宗主那边,能讲道理吗?” “不用讲道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南宫芷说的笃定。想了想,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外祖父是因为我的母亲。” “我明白的,也没有怪他。再说了,我是那种小气巴拉的人吗?” 南宫芷笑,吻了吻她的发顶,继续闲聊:“从小,外祖父就跟我说,将来不许娶官家的女子。 我那时候就想,能不能活到娶媳妇的年纪还不一定呢。答应他,让老人家安心又何妨。况且,我总觉得官家的女儿,太骄纵了,烦得很。 谁成想,我不但遇到了官家的女子,还是这世间最骄纵的。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人常说的现世报!哈哈哈,不过这样的现世报,多来几次都喜欢。” 唐苑不乐意了:“感情我白感动了啊。南宫芷你什么意思,来你把话说清楚?你还想娶几个官家小姐?你说,看上谁了?” 见唐苑炸毛,南宫芷笑的更欢畅了。躲闪一次,下一次主动撞过去,拦着她笑。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说清楚不许走。” “那我不走了。再说了,都二更天了,咱们下去休息。” 唐苑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打开南宫芷的圈住自己的手,将他推到铁锁边上,纷纷地说:“回你的苍山去,以后都不许再来了。爱娶谁娶谁,累不死你!” “哈哈哈……”南宫芷愉快大笑。 他媳妇终于也学会吃醋了呢,是不是爱他更深了一点呢。 南宫芷觉得,他真的爱死唐苑这般凶悍的小模样了。 唐苑跳下去了,抬手,无邪挡在天窗口,不让他下来,赶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第117章 敞开了吃 元宵过后,无常馆给学子们的假期也结束了,无常馆也要正常开学了。 同批的学员,纷纷入馆,欢聚一堂。或分享着过年时的欢闹,或有八卦家中美人的趣事,或探讨近期传闻。 “哎,听说了吗?乌家堡没了。” “听说了啊,据说圣上大怒,原本是要抄家灭族的。还是太子仁厚,只抄了家,留了乌家堡众人的性命。” “我也听说了。因为太子求情热闹了陛下,还被禁足东宫来着。” “嘘!少议论。总之啊,没了乌江,没了皇子,咱们其不自在!” “说得对,喝酒。这可是我淮阳最好的酒。” “果真是好酒啊。哎,上官,你们家少宫主呢?以往这种时候可少不了咱们的小唐公子啊。” 被问到的上官俊嘿嘿笑,少宫主也没说,他也不知道。只好摇头表示不知。 “不止小唐公子,南宫兄也不在啊!” “那两人,估计在自个儿屋里偷喝呢。不管他们了,咱们喝咱们的。” “.…..” 聚众的学子们喝高兴了,开始划拳猜谜,好不热闹。 经过的教习们,也只是轻哼一声“吵吵嚷嚷,不成体统”。虽是嫌弃的话,但是没有任何愠怒的神色,反而是淡淡的微笑。 天字葵号房间,并没有像其他学子想象的那般。唐苑也不在,只南宫芷独坐桌前,一个人喝着闷酒。 许是喝的多了,趴在唐苑的床上,将脸埋在她的被子里,一动不动。 南宫芷在赌,赌唐苑没有真的跟他生气。 所以,从昨夜到今日,他都没有主动去找她。 原以为,她会在房中等他。 可南宫芷到的时候,房门紧闭,屋内没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南宫芷慌张地问星月宫的每个人,他们都说少宫主早就出岛了。 所以,她就算来了无常馆,也不愿意见他。 是真的生气了吗? 明明情感那般强烈,那般真实,为何连一个玩笑都经不起呢? 南宫芷陷入了一个死胡同。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他们的感情,怀疑他们的未来。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啊!”南宫芷坐起身,头痛的揉揉额角,自顾叹息。 抱着她的枕头,闻着上面浅浅的唐苑的气息,喃喃自语:“既已认定了你,心也给了你,如何还能分与旁人,真是个孩子!” 理了理仪容,南宫芷出门去了。 而被嫌弃成孩子的唐苑,此时正在郡王府独院里大吃大喝,确实像个饿了多时的孩子。 “常师叔,你站着干嘛。上好的羊腿,不吃白不吃。反正不要钱,快来。”唐苑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喊了常胜一起享用。 常胜笑容温和,像个大哥哥一样给唐苑烧酒,笑着说:“我吃过了,少宫主慢些。” 而一旁被当成透明人的司马麟笑眯了眼,也附和了一句:“常少侠随便吃,郡王府别的没有,肉还是供得起的。” 常胜尴尬地笑笑:“芙蓉岛上甚少食肉,星月宫亦是偶尔才会有一两只熏鸡烧鹅,所以。让世子见笑了。” 司马麟摆摆手,想看自家晚辈那样柔和,笑着说:“无妨,难得有少宫主喜欢的东西。” “常师叔,别说的我没见过世面一样成吗。我就吃他一条羊腿,不至于。” “哈哈哈,不至于不至于,敞开了吃,只要你能吃。”司马麟笑的开怀。 恰在此时,世子妃又断了一些饭菜进来。 “小唐公子就着菜吃些,光吃肉太腻了。” “世子妃真体贴,我要是能娶到这么贤惠的媳妇,哎呦,我做梦都会笑醒。”唐苑是真的欣赏她。 前世,司马麟被陷害,凌迟的处决下来。广晗音自知郡王府难逃一劫,她果断替司马麟写了一份休书,将侧妃贾云琴逐出了王府。 贾氏虽为商贾之女,却也是个忠烈的女子。她不肯走,最后被王府的护卫打包扔出了王府。围观的百姓为之扼腕,直到听了贾氏的哭喊,才明白。 他们的郡王,遭难了。为此,南闽的百姓无不哀痛。 司马麟死后,已是王妃的广晗音,披麻戴孝。跑去府衙前击鼓,为南闽的百姓鸣冤,司马家叫屈。 直言状告岳帝昏庸、太子专横霸权、陈雍等人陷害忠良,愤怒朝野无一人顾黎明生死。 逐条逐句,无一不是道出了当时老百姓的心声。就连府衙的官员,也无不悲怆抹泪。 可是,那时的南闽郡,早已由闻人勋的人接手。百姓动容也感动不了闻人勋的冷血,也挽救不了广晗音的性命。 血溅当场,南闽的百姓悄悄在家中挂起了白幡。为守护他们的王府男丁默哀,也为勇敢发声的王妃送葬。 唐苑想,南闽的事虽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总归是她纵容的结果。如果不是她不让武林各派插手,司马麟也不会孤立无援。 “世子妃,晚辈常听司马师叔说起您,说您做的糖饼特别好吃,每次说的我都馋。” 广晗音坐在她身边,笑着说:“那臭小子,从小就是个闷葫芦。往后,还请唐小公子多多关照。来,尝尝,我没什么手艺,也就这个饼子拿得出手。” 唐苑肉吃的差不多了,接过广晗音递过来的饼,咬了一口。 “确实很好吃。我娘亲做的桂花饼也好吃,特别好吃。每次去香山寺,她都要去后山摘一些回来。”唐苑说着,突然特别想念爹娘。 广晗音慈爱地拍拍他的手,安慰她:“可是想念娘亲了?如果少宫主不弃,可以唤我一声‘伯母’,虽然比不得将军夫人贤能,解解闷也是可以的。” 唐苑吸了吸鼻子,眼睛里冒着星星,连忙点头:“伯母。我爹爹和娘亲都唤我阿苑。” “既如此,阿苑以后也别世子世子妃的喊,伯父伯母也挺好的。以后常来府上。我观你和弘儿也谈得来,以兄弟相称也无不可。”司马麟倒是挺乐意的。 一开始,司马麟确实只是因为有事相求,才对唐苑客客气气地。但是接触久了,发现她越来越多的有点,也越发地喜爱了。 第118章 性命无碍 唐苑狐疑地看看司马麟,毫不隐心里的想法:“世子,您不会是想收买我吧。您放心,就算不收买我,我答应了您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司马麟无奈苦笑:“你这破孩子,人都说看穿不说穿。说出来,多没面子。” 广晗音见丈夫有难得的好心情,看了看外面的花园,打趣似的对唐苑说:“阿苑就给世子个面子,免得他不平衡,总缠着你。” 唐苑闷笑。 司马麟哀怨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忽然心中一动。他想好从来没有仔细地看过妻子。 看着广晗音,眉目如黛,红唇如樱。岁月没有给她留下多少痕迹,他却在她清澈的眼底画上了一笔凄苦。 司马麟伸手,握住广晗音的柔夷,不顾还有旁人晚辈在场,深情地看着她。 唐苑心里为广晗音开心。司马麟除了执念太深,是个好丈夫,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人。 不想打扰人家夫妻互诉衷肠,唐苑起身告辞:“吃饱喝足,阿苑要回去上学了。伯父伯母保重,过些时日再来看望你们。” “我送送你。”广晗音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声音。 “父亲,祖父醒了。”司马弘站在门外说着,声音中是难掩的激动。 司马麟与广晗音对视一眼,再看向唐苑,眼中尽是感激。 “阿苑,谢谢你。”司马麟说着,就要给他行礼。 唐苑连忙扶助她,笑着说:“我这羊腿也吃了,伯父伯母都喊了,总不能让我这个晚辈被人笑话吧。以后,这种见外话啊,就收起来。走吧,我随你们一起,给老王爷把把脉。” “好,好。”司马麟刚想说“劳烦了”,但想起唐苑方才的话,又收起来了。 郡王府正院,老王爷在司马绩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司马绩体贴地给他将后背撑起。 “祖父,您感觉如何?” 老王爷眯眯眼稍微睁大了一点,有气无力地询问:“你,是绩儿吗?” 司马绩的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他一直以为祖父不喜欢他和兄长,怎么也没想到他是被歹人毒害才会如此。 “祖父,我是绩儿,是小时候总喜欢揪您胡子的绩儿。”司马绩又哭又笑。 “你小子,都长成大人了啊。”老王爷感叹。他这些年清醒的时候有,但是很少,也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见过他们。 司马绩的眼泪如泉涌,哽咽着爬进老人家的怀里,放声大哭。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好孩子,别哭。都长大了,还哭鼻子,仔细找不到媳妇。呵呵。”慢慢地,老郡王身上的力气似乎逐渐恢复了,声气也越来越足了。 “父亲!”司马麟快步冲了进来,看到父亲的模样,也空了眼眶。随即“噗通”一声跪倒,哽咽着请罪:“孩儿不孝,让父亲受苦了,请父亲重罚。”跟着进门的广晗音也跪在了司马麟的身旁。 紧接着,司马绩和司马弘也乖乖地跪在床前,一声不吭。 老郡王抬眼,看到了门口尴尬的唐苑。大喝一声:“给老子起来,丢人。”似乎是用了他全部的力气,喝完就躺回去了。 “祖父!” “父亲!” 司马绩和司马弘快速上前扶着老郡王,给他顺气。司马麟和广晗音焦急地看着老人家。 这一家人紧张无措,却完完全全忘记了门口还站着一位现成的神医。 “咳。”唐苑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往前挪了一步。 司马家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让开了身子,让唐苑上前。 “少宫主,你快给祖父瞧瞧。”司马绩急切出声。 唐苑上前,恭敬一礼道:“晚辈唐苑,见过王爷,愿王爷福寿安康!” “唐,唐宁是你什么人?” 唐苑叹息,世人皆知唐家子嗣单薄,将军府也仅她和弟弟两人。而老王爷却是她是何人都不知,可见被蛊虫操控的年月之久,经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回王爷,正是家父。” 老王爷神情略显恍惚,喃喃地道:“原来,将军的儿子都长成大人了啊。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 “祖父也这么说。”唐苑说着,上前扶住老王爷的手臂俏皮地说,像对自己的长辈一样随和。 “您先别说话,让我先给您把把脉。” “对,父亲您先让阿苑给您看看身体。”司马麟连忙说。 老王爷没有反对,将手臂往外伸了伸,一边唐苑能够得到。随后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年。 唐苑认真诊脉,不惧审视。 体内养着噬魂蛊这种邪物,还能凭着一股气与之对抗,委实让人敬畏。但是身体已被掏空,也是无法避免的事实。若是安然无恙,以老王爷的身体,再活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如今,也不过剩几年可活。 一时间,唐苑不知如何启齿。 老人家捕捉到了唐苑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笑着问她:“如何?” 唐苑从沉思中回神,淡笑回答:“余毒已清,性命无碍。但是那噬魂蛊毕竟是邪物,对王爷的损伤极重。日后,好生调养便是。” 闻言,司马家的众人都笑了。 司马绩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拉了拉唐苑的衣袖,讨好似的说:“少宫主,你就再帮祖父开一些调养的方子呗!” 唐苑应道:“这是自然,我这就写。” 等唐苑写完了药方,交代了他们各方面的细节,就要告辞离开。 却被老郡王留住了:“唐家小子,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是。” “你们都出去。”老郡王将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祖父,你。”司马绩怕祖父把唐苑当成坏人,连忙解释:“祖父,唐公子是星月宫的少宫主,他不是坏人。” 唐苑好笑,感觉此时的司马绩的智商和眼力见都退回去了,退到只有两三岁的时候了。 司马弘笑笑,拍拍弟弟的后脑勺,拉着他出去了。 司马麟看看儿子,再看看床上的父亲,回头再看看身边的妻子。忽然觉得,人生再大的圆满,不过如此。 斯人已矣,他的执念也不过是徒增烦恼,更是伤害了身边的人。 想到这,他当着儿子的面抓起身边妻子的手,紧了紧。 第119章 命不久矣 广晗音觉得,丈夫近日来的举动有些怪异。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眼神,令她陌生又紧张,心动又羞耻。 此时,他的手心紧贴着自己的手背,烫的厉害,手心都在冒汗了。 司马绩心里想着唐苑跟祖父谈论什么,没注意到父母的互动。细心的司马弘看到了母亲脸上不再让的红晕,再看看父亲的眼中的柔情,会心的笑了。 “父亲,母亲。你们且先去忙,我和绩儿在此等唐公子。有事再唤你们。” 司马麟看见了大儿子眼中的笑意,瞟他一眼,有种炫耀似地伸手拦过广晗音的腰,看着他说:“无事。”而后低头问身边人:“夫人可有事要做?” 广晗音心跳如雷,连连摆手:“无事。”想要挣开丈夫的手,奈何司马麟不给她机会。 都已过了而立之年,却都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司马弘接触到父亲得意地眼神,嘴角弯起。心中也生气一股暖流,对这座王府满怀希冀。 屋内,老郡王双目直直地盯着唐苑,问她:“你真是星月宫的少宫主?” 唐苑点头。 “那南宫家那小子呢?” 唐苑知老人家说的是她师父南宫序,笑着说:“您是说原来的少宫主吧。那是我师父,现在已是一宫之主了哦。” “原来,秦老头也故了啊。当真是物是人非。” “哎哎哎,您老人家可不能乱说啊,我外公活的好好的呢。”唐苑有些幽怨地瞪着老郡王,不满他“诅咒”秦朝。 老郡王一愣,随即哈哈笑,歉意到:“抱歉,我胡言了。” “我原谅您了。” “老夫的身体真的好了?” “瞧您说的,我唐苑可是从来不打诳语的。今晚好好睡一觉,我保证,您明日就能下地。要是不能,您让人来抓我。”唐苑神色笃定,语气豪迈。 惹得老郡王发笑,而后,他又问:“那。” 好没说什么,就被唐苑打断了:“您是想问我外公是不是。我跟您将啊,那老头子,坏得很。我刚去星月宫的时候,差点没一剑将我砍没了,幸好我命大。 我再跟您说说司马师叔吧,他喜好阵法,来星月宫也有四五年了。一直跟在四长老身边学习,可厉害了。” 说着,唐苑忽地一拍脑门,说道:“是小子糊涂了。王爷您需要好好休息,小子不打扰您,好好休息。我给您开的方子,一定要按时服用,好得快一点。小子改日再来看您。” 唐苑说着,就要扶他躺下。但是老人家一个眼神,唐苑就怂了。 “你小子,少耍滑头。跟我老头子说实话。”老郡王看着她,眼中是极为认真的神色,让唐苑避无可避。 “王爷,小子没有骗您,您体内的毒真的清了。只需好生调养,慢慢恢复,急不来的。” “这些我知道。你实话告诉我,还有多久?我老头子还有几日可活?”老郡王自己的身体,他自己也清楚。 唐苑沉默了,动了动唇,始终没有忍心说一个字的实话。 “你是将门后人,更是星月宫的少主。相信你也知道当今天下的局势,我虽然昏聩几十年,但是也能猜个大概。若非如此,我岂会沦落至此。 老夫一条命不值钱。重要的,是我死以后的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南闽的百姓陷入苛政的苦难中吧。趁着老夫还有气,能做多少是多少。你就别瞒着我了。” 唐苑闻言,心中感慨。拱手,深深一礼:“王爷大义!” “别说那些虚的。我就想知道实话,我还能活多久?” “半年。” “半年啊,比我想象的要好。看来少宫主的医术却是不错。呵呵。” “您老就别打趣小子了。” “好了,我心里有数了。你让他们都回去吧,我乏了。” “是,您好生休息。” 唐苑退出来,重新将房门关上。 “王爷需要好好休息,他让你们明日再来。” 唐苑随后便告辞了司马家众人,没有跟司马绩提上学的事,只身离开了。 站在幻海河边,微凉的晚风拂过面颊。唐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低沉,是那种无能为力的沧桑。 北岳的苛政越发严苛了,如今已然波及到了三番郡王的属地。如此下去,过不了多久,富庶的南闽也将变成满城饿殍的惨状。 回京吗? 明明说好此生都不在入京的啊! 突然,唐苑想起了承恩大师,与他的约定还有两年。而且,她至今没有参透承恩大师当年给父亲的卦——“不破不立”。 究竟是何意?津州军还是,这个天下? 西蜀北部,淮阳一代匪患肆意,朝廷却毫无建树,全靠武林各派在苦苦支撑。 是想,若是武林各派联合起义,西蜀郡王府如何抵挡,钟离家又如何自处? 再说东禹,陈州的灾民涌入东禹。东禹郡王府不仅收留了陈州一代的难民,也为他们重建了家园。 朝廷不仅没有任何褒奖,反而斥责东禹郡王府居心叵测。收了微生家的兵权,换了陈东军的统帅。 这一出,与几年前南闽军换帅的把戏,何其相似。 东禹军若是换成闻人勋的人,那东禹的百姓,又该是如何的艰难求生。 唐苑跨过幻海河,准备往无常馆行去。倏地,她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 她被人当成靶子了。 扫视一周,此时的大街上的百姓仍然不少。 唐苑抬脚便朝着僻静处疾行而去。直到走出百里之外,她才停下身形。 回头一看,唐苑也是惊呆了。数百名杀手,其中还有带弓弩的。 “你们是什么人?” “废话少说,拿命来。”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几十名杀手齐齐动手。外围的弓弩手也动了起来,将唐苑他们围在一起。 “你们是武学院的人。闻人勋让你们来抓我的?还是岳帝让你们来杀我的?” “有道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唐姑娘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放箭。” 随着黑衣人的令下,身后的弓箭手齐齐发箭。 唐苑虽然内力不俗,又有功法傍身。若说真正有攻击性的,也只有从苍山求来的阴阳神功。 第120章 乱鬼索命 无邪本就是至纯之物,再配上阴阳神功,其攻击型可想而知。只一招,冲过去的杀手便折了一半。 而此时,朗月高悬,繁星点缀,对于唐苑来说。星落九天的威力比之阴阳神功也不查多少。 “星落。” 星落,是星落九天最高的境界。随着唐苑一声暴喝,肉眼可见的剑气,如万千只箭矢射出。速度之快,让人避无可避。 “难怪殿下想要得到你,如此天才,我都羡慕呢。上!” 杀手击退了一批又一批,周身的弓弩力道极大,不分敌我地朝唐苑所在的方向齐齐发射。 纵使唐苑功力再高,也只一人,难以抵挡四面八方的劲敌。 “殿下说了,要活的。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我们便不会为难与你。” 唐苑冷嗤:“废话少说。” “不知死活。” 那黑衣人明显也是位高手,手中长剑泛着青光。剑法变幻无穷,残影成片成片。 唐苑认得,这是已故帝师盖(ge)容一脉的绝技——乱鬼。此剑法以速度见长,唯一的弊端便是精准不足。 盖容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除了闻人勋,便也只有盖容唯一的儿子盖君山继承了乱鬼剑法。 “君山公子,盖老前辈一生光明磊落,哪怕做了帝师,在高位也不曾做过一丝危害苍生的事。没想到他老人家辞世不过半年,他的儿子便依然成了助纣为虐的刽子手,当时讽刺。” 盖君山不成想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认得乱鬼,还能猜到他的身份。 愣了一瞬,随即愤怒:“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盖家早就被他带到这条路上了不是么。如果不是他自己将命借给了别人,我如何又会受制于人。” 唐苑知道闻人勋一惯的狠辣,到他的话,便知盖君山的妻儿,怕已被闻人勋控制了。 “我可以帮你。” 盖君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嘲讽唐苑:“就你。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了,还想帮我。简直痴人说梦。我不是圣人,你的命,我要定了。” “我不是圣人”,道尽了他对父亲的怨恨,也倾尽了他对这个世道的无奈。令人心酸。 盖君山有坚定的信念,也有必杀的决心。所以乱鬼中那一丝的不足对他来说,微乎其微。 唐苑应付地很困难。阴阳轮回之力只能保住她自己不被剑伤,却也难以破解盖君山的剑法。 忽然,唐苑灵光一闪,想起老和尚那个“不破不立”的卦。 她收回逼走盖君山剑气的内力,阴阳神功发挥到极致,冲着乱鬼迎了上去。 两剑相撞,你来我往。无邪的剑尖已然入肉,盖君山的剑剑尖落在唐苑咽喉半寸位置。 “你杀不了我。同样,我也奈何不了你。” 如果只他们两个人,唐苑说的却也不假。 诚然,盖君山不是一个人。还有几十名杀手蓄势待发,十几把弓弩随时待命。 “唐姑娘想错了,你确实奈何不了我,但是我一样可以杀你。放箭。” 唐苑简直要骂娘了,有帮手真了不起。 无邪从盖君山的身手离开,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内力将那些箭矢齐齐拦下,重重地反弹了回去,弓弩手一一被击中。 而唐苑本身,盖君山压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几十名杀手又一拥而上,使得唐苑应付艰难。她感觉到自己的力不存心了,本能地想逃。 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昆仑扇中的毒针齐齐射出,被扫到的杀手齐齐毙命。可是还有几人,盖君山依旧不依不饶。 唐苑心有生气,这人真是个疯子。 全力挥下一剑,那几名杀手纷纷倒下,盖君山也受了无邪几剑,伤的不重,却也不轻。 唐苑胳膊上挨了一剑,她捂着发麻的胳膊,对盖君山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的妻儿,被关在城西的观音庙。去那里都好,别再踏入京城了,好自为之。” 盖君山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唐苑,嘴唇蠕动,不知该问什么。 唐苑捂着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进了无常馆。本身没有多少力气了,加之早前失血过多。能走这么远回到无常馆,已是奇迹了。 出门寻人的南宫芷寻遍了辞海镇,也没有找到唐苑。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着唐苑已经回了学堂。 谁知,已经快要四更天了,他等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南宫芷从觉得他认识的唐苑,不会因为一句玩笑就弃他而去。越想越惊惧,一定是出事了。 正好出门去寻,开门的瞬间,一道人影栽了下来。 “南,宫。”他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喊全,就晕倒了。 南宫芷此刻无尽的懊恼,他要是再多找几圈,找远一些,该多好。 “阿苑,醒醒。” 南宫芷将她快速抱到床上,为她检查伤势。待检查完全身上心,南宫芷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皮外伤。” 尽管如此,南宫芷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媳妇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而他却只会为一些小事斤斤计较。 南宫芷面对这样的唐苑束手无策,他连给她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想了想,南宫芷留了一张纸条。用被子将唐苑裹好,抱着她朝苍生天泉奔去。 不得不承认,这苍山派的天泉,真是个疗伤圣地。内伤外伤,能疗百伤。 清晨,天色大亮。唐苑睁眼,便看到自己衣着单薄地坐在泉里,水面冒着汩汩白烟。眨了眨眼,才看明白这里是天泉。 再感受到身后温暖的双掌,也反应过来这冒着的烟,是南宫芷为她蒸发的。再看看受伤的胳膊,两道剑痕已经不再流血。 “醒了?还疼吗?” 唐苑转身面对着他,笑颜如花,摇头:“不疼。” 南宫芷眼中泛着红血丝,将她抱进怀里,哽咽地说:“对不起。” 唐苑笑着推他,戳着他的衣襟,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不满地嘟囔:“干嘛要说对不起。” “我以为你生气了。所以。” “以为我生气了,所以没有来找我?”唐苑逼近,令南宫芷无处可逃。 “对。”南宫芷又要道歉,但是被唐苑堵住了话头:“我不要听对不起。我,确实生气了。” 第121章 少主哥哥(一) 经过这一夜,唐苑总算死里逃生,活了过来。 不想让南宫芷胡思乱想,她也将自己的心意再一次传达给他听。 “南宫芷,我有心,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心意。但是我给你留书了你还是没来找我,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胡思乱想了,所以我很生气啊。你说吧,该怎么罚你?” 南宫芷皱眉,他并没有收到唐苑的留书。 “阿苑,我们有看到你的留言。” “不可能啊,我放在苍山你的房间里了呀。”唐苑也诧异,她可是冒着被宗主羞辱的危险偷偷潜进去的。 闻言,南宫芷无奈扶额,捏着她的脸蛋说:“笨蛋,放完灯,就来了辞海镇,没有回去过。” “好吧。我睡多久了?这个点是赶不上早课了。” “不久,也就一夜而已。安心,我在房间留了信,他们看到了会跟教习知会一声的。” 唐苑闻言松了口气,起身上岸。她的束胸早就被南宫芷拿掉了,又着单衣在泉水中泡了一夜,此时起身。 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将她逐渐长开的身形显露无疑。消瘦将她的体态雕刻的玲珑有致,或凸或翘都是恰到好处的玩美。 南宫芷气息一滞,直觉全身上下的热流冲向一处。脑门轰的一声爆开,通红一片。艰难地别开脸。 一道大力将岸上干爽的外袍揪起,披在她的肩上。遮住了她的身形。 唐苑低头,这才惊觉自己的暴露。唰地一下,俏脸通红,连路都走不稳了。脚下一软,差点就摔倒。 余光瞥见她歪倒的身子,南宫芷想都没想就上前,将她摇晃的身子拉进怀里,稳稳的站定。 “小心脚下。” “你,你先放开。” 南宫芷见她如此,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搂的更紧了。 “阿苑太容易害羞了,不好。不如趁早练习,免得他日洞房花烛夜里难过。” 唐苑原本的害羞也被他嬉皮笑脸的调侃消化了,没好气地说:“谁害羞谁自己知道,少装老成。”别以为我没看见。 “少主哥哥,是你回来了啊?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愉悦地叫喊声愈来愈近。 唐苑惊慌失措地捡起衣服就要跑,但是被南宫芷拦住,不让她跑。不管唐苑如何挣扎,他就是不松手。反而因为挣扎,衣领松开一大片。 “你我都是男子,怕什么。反倒是你这一逃,咱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唐苑一怔,不明白南宫芷的意思。她听得分明,外面那声音,是个女子。 想到什么,唐苑真的就不想走了。她无所谓地等着南宫芷给她将衣服串好,又将她塞进泉水中。将衣袖撸起,束在腋下,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一边细心地给她上药,一边朝外面应声:“进来。” “少主哥哥,我给你带了桃花酥,还有你最喜欢的桃花酿。你千万别告诉我爷爷,是我给她院子里的母老虎喂了蒙汗药。” 说话的少女名叫施婉,三长老的孙女。也是苍山的小公主,不仅生的天姿国色,更是天赋异禀。 施婉一身淡黄色的长裙,精致的飞仙髻让她的气质更加灵动。虽然已经很少有人梳这飞仙髻了,但是少女却很适合这样的发型。 说完话,她还朝南宫芷俏皮地吐了吐舌,像极了邻家调皮的小妹妹。 “谁让你来的?” 南宫芷继续个唐苑上着药,头也没抬,只淡淡地询问。听不出语气中的情绪,但是唐苑知道,南宫芷此时很不爽。 “我昨晚见天泉的灯亮了,早上也是想来碰个运气。没想到少主哥哥你真的在,婉儿运气不错。嘿嘿嘿。” 唐苑闻声看过去,少女脸上笑容阳光,俏皮中带着一点女子的娇柔。给人的第一映像特别舒服。唐苑回想着,她在苍山怎么没有见过这么个标致的人儿呢! 其实主要有些尴尬,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少主哥哥”,听得唐苑是既好笑,又尴尬。此时的唐苑,在施婉眼中,就是个透明人。 唐苑大约也知道了她的敌意来自哪里,便也没有计较。打算起来自己去上药,让南宫芷自己处理他的艳桃花。 “别动。” “我自己来就行。” 南宫芷的脸更黑了,瞪着唐苑,眼中似有****。仿佛唐苑敢逃避一秒,下一秒,将迎来他疯狂的惩罚。 余光瞥见施婉紧握的小手,唐苑无奈地移开了眼。任由南宫芷给他上药,吹散药粉,是不是还要问候一句:“疼吗?” 唐苑摇头,内心疯狂叫苦:“少主哥哥,咱能快点吗?吹得人家好痒。”似是被心里的矫情劲儿恶心到了,兀自笑出了声。 南宫芷看着她笑,心情似乎也好了,嘴角勾起了笑,问她:“怎了?” 唐苑只眨了眨清澈的明眸,淡笑摇头。 南宫芷系好绷带,刮了一下她的琼鼻,声音中是施婉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 “调皮。” 唐苑揉揉鼻子,娇嗔地瞪他,不满地嘟囔:“哪有,小爷很乖的好吧。” 施婉完全被两人忽略了,一如她忽略了唐苑那样。 唐苑觉得她前世不善良,今生应该对所有人都善良一点。但是眼前的丫头,看起来是比她还年长的丫头,眼里心里只有他的“少主哥哥”,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善良不起来! “少主哥哥,婉儿来时碰到了宗主,他说你这两天都没有吃多少。我特意去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饭菜,你多少吃些吧!”施婉一边说,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到岸旁的石桌上。 “饿吗?”南宫芷问唐苑。 唐苑想说不饿,可是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囧,只得点点头。 南宫芷带着唐苑飞身而起,落地的瞬间,身上的衣衫齐齐干爽无比。 施婉惊讶感叹:“少主哥哥,你的功力又长进了,真厉害。” “有劳师姐给我们送饭,你先回去吧。”南宫芷礼貌地对施婉说道,语气温和,但是疏离的可怕。 施婉愣愣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南宫芷。他越发的俊朗了,哪怕是隔着面具,施婉觉得他都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棱角。 第122章 少主哥哥(二) 五年没有回家,不成想他们之间,竟然如此陌生了。 “少主哥哥,是不是婉儿做错了什么?”施婉眼中雾气氤氲:“少主哥哥,在妙音寺的这六年,婉儿日日为少主哥哥祈福。 终于,得上苍垂怜,少主哥哥的身子总算康复了。婉儿以为,终于能和少主哥哥成亲了,这才求着爹爹带我回山。少主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婉儿了?” 施婉说的凄苦,泪眼朦胧,楚楚可怜。 唐苑瞪着南宫芷,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但是很遗憾,唐苑什么变化都没有看见。 苦涩、苦恼。 唐苑很早很早就知道,今生不比前世。也很早很早就设想过,如果南宫芷真的有了喜欢的女子,她要如何自处。结果都很清楚明白 她不想与旁人分享他的情与爱,甚至是一丝的欢喜,都不愿意。 唐苑对这方面,很矛盾的。她霸道的不想与人分享,却也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南宫芷的身上。 南宫芷不管唐苑心里如何,他看着自家媳妇好看的脸蛋皱的像只苦瓜,就很不爽。睨了施婉一眼,抬起唐苑的脸,直直地吻了上去。 四唇相贴,唐苑还在恍惚中,拼命的挣扎。有外人看着,她感觉像只扒了皮的猴子,几度的羞耻。狠狠地咬了一口。 南宫芷闷哼一声放开她,舔着嘴角的的血迹抱怨:“属狗的吧?动不动就咬人。你数数看,从小到大,你咬过我多少回了,嗯?” 虽是抱怨的话,但是嘴角的弧度章示着他的好心情。 此话一出,原本呆若木鸡的施婉,像是被什么刺激惊悚的事情刺激了一般。瞳孔瞬间瞪大,像两只黑白分明的铜铃。 好半晌,才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芷:“少主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施婉泣不成声,摇头否认,泪如雨下。 瞧着她的模样,受的打击应该不小。 岂止是不小,南宫芷的举动对施婉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小时候,施婉常常跟在南宫芷和第五茗的身后闯祸。知道南宫芷的身子不好,施婉对他更加关怀。 八九岁的少女情窦初开,芳心暗许。 许是南宫芷没有像拒绝其他女弟子的关怀,让施婉觉得南宫芷对她也是接受的。也因此自信南宫芷一定会娶她。 以至于南宫芷好男色的绯闻传了几年,施婉却从来不将这些桃色放在心上。一心只想着好好修行,配得上少主夫人的身份。 如今亲眼所见,才知外界的传闻是真的,一时难以接受。 “都是你的错。好你个狐狸精,居然跑到苍山来勾引少主哥哥。妖孽,拿命来!”施婉已经失去了理智,提剑就朝着唐苑攻击而去。 唐苑的气还没提起来,眼前白布飘过,待看清时,施婉的剑已是节节寸断,躺在地上再也黏不起来了。 “前日本少主就警告过你,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的记性竟变退步至此。”南宫芷眼神冰冷,直直射向施婉,惊得施婉连连后退。 像想起什么惊悚的事情一样,抱着身体连连后退。 原因无他,只因前日施婉带着饭菜去找南宫芷。本来吧,师兄妹多年不见,还可以叙旧。谁只施婉的饭菜中却是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南宫芷一怒之下差点就将施婉掐死,好在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他,此人暂时杀不得。 尽管杀不得,却也没让她好过。 至于如何不好过,施婉觉得那种耻辱,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一会起来。不想回忆起来的,还有南宫芷当时的话。 “若是安分守己,还能当你是个师妹。如若再胡来,休怪本少主不念旧情。” 别说她施婉,整个苍山派,没有人不知道少主的果决。只要犯了错,不管是谁,少主都不会手下留情。 好在南宫芷长这么大,也就发过一两回火,平日里还是很和善的。 “少主哥哥,可是难道你忘了吗?宗主答应婉儿,少主十六岁,便要娶婉儿的啊。” 南宫芷嗤笑:“谁答应的你去嫁谁便是。” 唐苑看着桌上是的菜,真的都是南宫芷喜欢的,无一例外。她有些不想浪费,想吃个精光。最好能让那盘子也看不出曾经盛过什么菜。 “我饿了。” “苍山厨娘的手艺没有二宝做得好,委屈媳妇了。将就吃两口,回头我们回无常馆找三元做好吃的。”南宫芷说着,给唐苑夹了一些菜。 唐苑吃了几口,偷偷看看强忍怒意的施婉,笑着说:“我觉得还好啊,也没你说的那么差。” 南宫芷笑笑:“婆婆最是知道我的口味。只是现在年纪也大了,有时候把握不好火候。时好时不好的。” 唐苑明了,这施婉口口声声说是她做的饭菜。原来,也没能瞒过南宫芷的舌头。 挺愚蠢的,也蛮可悲的! 当天,南宫芷同唐苑回了无常馆。路上,南宫芷告诉唐苑,苍山也没有外界看到的那般太平。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苍山是真的不安全。这不,二人刚到苍山脚下,还没进无常馆呢,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小施主,别来无恙。” 不是承恩大师,又能是谁呢! 唐苑在看到承恩大师的第一眼,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这臭和尚居然还活着”,第二个想法便是“唐家无事”。 然而这些心理变化没有显露,假装不认识,茫然问南宫芷:“这老和尚谁啊?你们苍山的客人?” 南宫芷笑着捏了捏她的手,笑着对承恩大师见礼:“见过承恩大师,大师有礼。” “天呐,承恩大师,你说的可是京城香山寺那个很贵的卦师?”唐苑故作不知其名,搬出来世人的传言故意气他。 南宫芷无奈,笑着拍了拍她夸张的手:“阿苑,承恩大师是为真圣人,莫要失礼了。” “无妨,我与小施主乃是故交。少主不比见外。” 南宫芷诧异地看着唐苑,再看看承恩大师,两人是故交,他还真没想到。 “谁跟你是故交,你这和尚别乱认亲。本公子可不记得有什么故交是个念经的。” 第123章 真假预言 唐苑赌气地说着,自顾朝前走去。 南宫芷宠溺地笑笑,承恩大师也是呵呵笑着,毫无被冒犯的不适。 “不知大师南下,所谓何事?” 一老一少,一路行来,一路聊了许久。 也不知承恩大事如何说法南宫芷的。总之,等唐苑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承恩大师正在和南宫芷在他们的房间里把酒言欢。 “老和尚,你是个和尚,干嘛浪费我的酒。”唐苑一把夺过承恩大师的酒壶,气呼呼地瞪着他。 南宫芷好笑,他摸摸唐苑的小脑瓜,安抚她说:“你先陪客人坐坐,我去给你要点吃的。” “哎,别走啊。” “小施主究竟因何讨厌老衲?” 唐苑闻言瞪他,昆仑扇在桌子上敲地啪啪响:“自己老不尊的人,还想得到旁人的尊重,痴人说梦!” “还望小施主解惑。” 唐苑:“你真的不知道?” 承恩大师:“困惑数年。” 唐苑:“‘涅盘重生’的卦象,你当真不知何意?” 承恩大师皱眉:“关于小施主的预言,小施主知道多少?” 唐苑:“说清楚。” 承恩大师:“世人知‘仙落凡尘,福祸难测’,闻人家知‘仙落凡尘,福祸难测。顺者积福,屈者降灾’。诚然,这些也不过真假参半。” 唐苑皱眉,哪怕是前世,岳帝死说的,也只如闻人家听到的那样而已。 “‘仙落凡尘,辨阴阳,破轮回;涅盘重生,避灾祸,救苍生’,这才是真正的预言。老衲也只是能参破一部分,其余的,还得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唐苑陷入沉思:“如果承恩大师说的是真的,不管是闻人勋还是岳帝,都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承恩大师语重心长地说:“老衲心知,小施主心有困惑。老衲只能告诉你,国师与令尊是忘年交,更有师徒之实。如若小施主不相信老衲的话,令尊的话小施主总不会怀疑,一问便知。” 唐苑更诧异了,竟有这事,她居然从未听爹爹提起过。 承恩大师沉默了半晌,沉重地启齿:“国师知道闻人家忌惮你的早慧,不得已改了卦象。” 唐苑瞳孔紧缩,声音颤抖:“改了卦象?!所以,国师并非走火入魔,而是死于天谴。对吗?” 她的命,竟然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 承恩大师见唐苑错愕,笑着安慰:“小施主大可不必,国师此举并非为了你,也不仅仅是为了唐家。更主要,是为了苍生。与其计较生死,不如让他死的更有价值。小施主觉得呢?” “你在威胁我?” 承恩大师一如既往地笑着:“老衲是在请求小施主。” 唐苑目光如炬,承恩大师不为所动,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良久,承恩大师再次开口:“小施主阴阳神功和轮回大法不得融合,老衲说的可对?” 唐苑此时,消化了承恩大师的话。对于他知道自己的功法不得进,没有多少奇怪了。 “那又如何?” “呵呵,号称天下一地快的‘乱鬼’都不是小施主的对手。确实,就算阴阳轮回没有参悟透彻,确实不打紧。但是小施主可知,帝师盖容是如何故去的?” 唐苑不解,看着承恩大师,没有回答他。 闻人勋的伤,已是没了大半条命。若不是盖容用毕生的内力,岂能让他活到今日。 “小施主知帝师为救太子丧命,却不知他在丧命之前,将盖家的护体神功一并传给了太子。若是小施主遇上,当如何?” 唐苑哑然。盖容的祖先也是传承已久的门派,后来没落了而已。乱鬼剑法,也是盖容在前人的基础上创新而来的。 盖家有一套极难的神功,没有攻击力,却是保命的法宝。但是极难练成,哪怕是盖家不藏私,也无人问津。 盖家近几百年以来,盖容无疑是个天才。他也因为修成护体神功,被武林列入四圣之一。 唐苑总算明白了盖君山对盖容莫名的敌意,来自何处了。 “为何非要我回京?” “总要有人打破那个局面的,此人非小施主莫属。”承恩大师终于敛起了笑容,多了几分认真的神色。 唐苑眼中的倔强,让承恩大师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摆摆手,起身作揖,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了。 “罢了,与苍生,小施主并没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唐苑被这一句话怔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此后的一段时间,唐苑一直在想回京这个问题,总算不再排斥。 诚然如此,她也认同爹爹信中所言:“为时尚早”。 唐苑回京,势必会提前打破京城的局面。甚至是眼下武林尚且没有盟主主事,人心惶惶。一旦眼前暂时的稳定被破,势必会天下大乱。到时受苦的,终究只有黎明百姓罢了。 辞海镇哪怕是隆冬也不见风雪,却也能辨别寒暑春秋。不知不觉,他们在无常馆已经也已经过了两年多了。 这一日,无常馆的厨师三元和徒弟二宝刚买完菜回来,见门前一女子朝里大喊“公子,公子”,瞧着那女子模样焦急,遂出口一问:“姑娘,你找谁呀?” “我找我家公子有急事,劳烦二位帮奴家喊一声。奴求您了,他叫微生清流。” “哎,姐姐你快起来。我跟微生学子很熟的,我这就去给你喊。”二宝见那女子要跪下了,连忙扶起她,快速说完,就跑开了。 二宝运气不错,这个时候,学子们刚出完早课,在食堂用早膳,很好找。 “女子?清流兄,该不会是红颜知己吧?”钟离渊与微生清流一向交好,说话也不避讳。 微生清流笑脸一热,拍了钟离渊一下,没好气地说:“哥哥的红颜知己可都在东禹代嫁呢,别瞎说。” 微生清流走在前面,后面跟了长长的尾巴,看戏似的追着他。 无常馆的学子除了第一年岁末放了半月的假,之后再也没有回乡的机会。近两年不见,微生清流快认不出来喊他的女子了。 “你是,娇奴?” “呜呜,公子,娇奴终于见到您了。您快回家去,快回家。” 第124章 娇奴寻主 娇奴憋着一口气,只来得及说一句废话,就因力气不支,倒在了微生清流的怀里。 微生清流皱眉,看着娇奴的模样,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三元见状,对微生清流说:“傻愣着干什么,快将人抱进去。二宝,快去找秦先生。” 秦先生,无常馆的医师秦无炎。虽是医师,却是常年不见人影的那种闲散狂人。 因此,当二宝找去医馆时,不出意外的没有找到人。在去各处,都没有寻到秦无炎。倒是惊动了唐苑。 “二宝,瞧你这满头大汗地,干什么呢?” 二宝听到声音,灵机一动。拉起唐苑就朝医馆奔去。南宫芷皱眉跟在他们身后。 “二宝,先说说。是不是谁生病了?” “唐学子,救命,人不行了。”二宝累的气儿都喘不匀了,只艰难地蹦出这几个字。 唐苑没再多问,拎起二宝,用她最快的速度奔向医馆。 唐苑进了医馆大门,也总算明白二宝为何那般着急了。 床上躺着一位姑娘,浑身污泥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鲜血。若不是她还能感受到那姑娘的气息,大约也会觉得她快不行了。 松了口气,唐苑询问:“秦先生呢?” 微生清流见唐苑进门,快步上前拉着她去看娇女:“阿苑,你快看看,我家这丫鬟还有没有的救。” 唐苑把了把脉,点点头:“还活着。” 微生清流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又问:“那她,要多久能醒?” “这是累虚脱了。吃了这个,再等一盏茶吧。”唐苑说着,从袖中随意拿出一颗药丸,碾碎了放进一旁的水杯里,递给微生清流。示意他自己去喂。 一众学子本来是看戏的,但是如今,看到这丫鬟的狼狈模样,自是无心再打趣微生清流。都开始担忧起来。 “微生兄,要不你仔细看看,这丫鬟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总感觉有些血腥。”上官俊的鼻子嗅到了一丝血腥。 微生清流此时已顾不得在场都是男子了,准备为娇女宽衣验伤。却被唐苑阻止了。 “放心,她身上没有别的伤。这家姑娘骨骼清奇,想来也是个高手吧。只是她身上的沾有人的血,却也不假。” 唐苑的话让微生清流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他颤巍巍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追杀她?” 唐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冷静点,她醒来不就知道了。干嘛自己吓唬自己。” 南宫芷见唐苑都贴到微生清流身上去了,不满地轻咳。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拎着唐苑的肩旁,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远离微生清流两步的位置。 “保持距离,影响不好。” 方才凝重的气氛,就被这样打破了。 简琮双总觉得是南宫芷带坏了他家少宫主的名声,阴阳怪气地说:“也不知是那块狗皮膏药,天天粘着我们少宫主,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 唐苑尴尬地摸摸鼻子,从南宫芷身边推开了两步。正好跟他也保持同微生清流一样的距离。 其他人想笑,但是被一道虚弱的声音打断了。 “公子,公子,快回家去。” “娇奴,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公子。”娇奴想说,但是看到周围有很多人,她又止住了话头。 “无妨,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微生清流看一眼众人,坦然一笑,给了娇奴一个安定的眼神。 “王爷,王爷中毒了。娇女和世子南下求医,却被一路追杀。” 微生清流身形一晃,眼前一花,差点就栽倒。南宫芷和唐苑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娇奴姑娘,别着急,你慢慢说。”唐苑安抚紧张的娇奴,将微生清流扶到一旁的塌上坐好。 原来,东禹郡王府老王爷在三个月前就已得病。一直以为是得了重病,请遍了东禹的名医,都没有结果。 听闻父亲重病,远嫁京城的郡主去香山寺祈福,得了承恩大师一卦。 卦象显示,王爷是中毒,且是天下奇毒。想要解毒,唯有南下入岛。 于是,南闽郡王府世子微生芙卿孤身南下。王妃担心世子安慰,虽让府里的高手随行其后。 王妃的担忧应验了,微生芙卿离开东禹不到一日,遭不明杀手追杀。 紧随其后的郡王府高手,娇奴和其他三位同伴一路拼杀。赶在世子之前为他清除一切危险。 诚然,一路南下,到达辞海镇时,只剩下娇奴一人了。 娇奴看着世子上了去星月宫的船,才马不停蹄地来找小世子。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东禹郡王为何在此时中毒? 微生清流已无心求学,准备离馆。心头的怒火,被南宫芷的一句话,瞬间浇灭,思路也清醒了。 南宫芷说:“以你的功夫,此时北上,出不了南闽。” 微生清流文采策论顶点,但是武功确实平平无奇。就算他带着娇奴,也是羊入虎口而已。而且,他若带走了娇奴,父亲要怎么办? 钟离渊和司马绩都说,尽力帮他。但是被微生清流苦笑:“你们俩要是帮了今日帮了我,明日东禹郡王府怕不单单是被下毒这么简单了。而且,东禹也不能连累西蜀和南闽。” 众人漠然。他们就算身在这天高皇帝远的无常馆,却也清楚地知道朝堂局势走向。 太子消除三番的决心不死。岳帝明面上与太子对垒,暗处不仅没有阻拦,而是给了太子诸多便利。 正如微生清流所言,若是司马绩和钟离渊跟微生清流沾上哪怕一丝干系,朝廷便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 几人齐齐沉默了。 这时候,花驷说了一句:“微生兄不要太悲观。我观你面色无常,虽有忧虑,却无凶兆。不如我来为微生兄卜一卦。” “会不会对你有损?” 天启阁的占卜之术之所以被世人敬仰,不仅因为天启阁的占卜之术精确难求,更是因为天启阁每一次的占卜,都极其耗损精力。如果是性命攸关的占卜,则是会损耗占卜之人的寿元。 传闻天启阁精通占卜之术的弟子,十年内也只会进行一次占卜。 第125章 入馆求医 花驷腼腆一笑,连忙对微生清流摆手:“无碍的。只是我不能在这里、也不能在此时占卜,微生兄莫要着急。” 唐苑见微生清流担心,拍拍他的肩,安慰地他:“放心,对于占卜之术,我不精通,却也略懂一二。我会帮他的,莫急,明早再说。” 是夜,花驷在唐苑为其布的阵法中开始他的占卜。钟离渊焦急地在远处踱步,其他人也是眉头紧锁。 南宫芷的心思只在唐苑身上,盯着她不许她胡来。唐苑赌气似的理他远远的。 原因无他,只是唐苑想要同花驷一起,但是南宫芷不同意。 不仅不同意,还霸道地训斥唐苑:“不管你的占卜之术有多高深,我就是不许。” 今夜无月,繁星璀璨。从黄昏到黎明,众人守了一夜。 夜幕将落,阵法中的花驷喷出一口鲜血,惨白的笑脸在此时格外骇人。 “花驷,怎么样,没事吧!”唐苑上前扶助他,关切地询问。 花驷笑容温和,腼腆的笑着摆手,重复着他卜得的结果:“是吉兆,吉兆。” 唐苑其实也看到了,东方式微,却无易主之兆,也去大丧之兆。她顺手给了花驷一颗养心养气的药丸:“先服下。” “多谢。” 微生清流冲了上来,心里对结果充满了期待,却也关心好友的身体。 “花驷,对不起。你没事吧?” “是吉兆,微生家会无事,东禹亦会无事。”花驷如此说,微生清流自然不会怀疑,但是他的担忧也是无法消除。 钟离渊松口气,拍拍微生清流的肩膀:“微生兄,既然花驷如此说。那必定不会有事,你也不要太过紧张。” 其他人也齐齐劝他。微生清流抱歉地看看花驷,继而又点点头。挤出一抹笑容,将花驷从地上扶起来。 白天,无常馆又来了一位客人。迎接他的是无事路过大门口的馆主。 这位客人不是别人,真是前往星月宫求医的东禹郡王府世子。 微生芙卿确实上了芙蓉岛,也见到了星月宫的宫主。但是很不幸,秦老宫主外出云游去了,无人知晓他的去出。 昔日的南宫先生,如今是一宫之主,自然也不会跟着他北上。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南宫序为微生芙卿引鉴了一名星月宫的弟子,少宫主唐苑。 微生芙卿一路出岛,心中忐忑,无人能够想象他的失望。 如果不是南宫序在外的诚信,他的话,微生芙卿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我那徒弟虽然顽皮,却也没有荒废她的天赋。论医术,哪怕是师父,也未必胜得过她。若世子存疑,去南闽郡,一问便知。” 微生芙卿对南宫序的话将信将疑,更何况事关父亲的生死,谨慎起见,他还真的去了一趟南闽郡。 谁知,只是南闽一家普普通通的烧饼铺子,都知道星月宫少宫主的神医之名。 微生清流收起轻视和怀疑,心怀愧疚,马不停蹄地赶来无常馆。 敲门,无人应答。 正在微生芙卿推门,想要喊人时,迎面走来一位老者。他连忙见礼:“芙卿见过南宫馆主。” “世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南宫阅与他寒暄,同时将人请进了无常馆。 微生芙卿说了自己的来意,南宫阅本欲找人去寻唐苑,但是微生芙卿执意要自己去寻。 “既如此,走吧。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那几个臭小子了。呵呵。”南宫阅笑呵呵地走在前面,朝着唐苑他们的住处行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边走一边交谈。微生芙卿焦虑的心情,也逐渐松了松,没有一开始的慌张了。 微生芙卿运气很好,正好赶上了学子们散学。 微生芙卿不认识唐苑,而且学子们的衣着都是统一的白色。他一样往过去,最先看到的是一张银质的面具。而后被一声惊呼吸引了目光。 “父亲!”微生清流大呼一声,就朝微生芙卿那边奔了过去。 “馆主!” 南宫阅点点头,他的目光落在唐苑和南宫芷身上。南宫芷不以为意地笑笑,一如平常一样没脸没皮。 唐苑感觉到南宫芷往自己身前靠,不好意思地作揖,无声地问候。 南宫阅心里叹息,面上和善地看着唐苑,在对上南宫芷的视线时,眼中又多了一分复杂。 学子们对南宫阅和微生芙卿见礼,很自觉地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用眼神安慰微生清流。 “唐学子,请等一下。”南宫阅见唐苑和南宫芷要走,出声留人。 看着齐齐转身的两人,微生芙卿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 那枚银色面具,无疑是苍山的少主。 所以,他身旁这一位,当时星月宫少宫主无疑了。 唐苑恭敬询问:“不知馆主唤我,有何吩咐。” 微生芙卿感激地看一眼南宫阅,赶忙开口:“少宫主别误会,是在下有事相求。” 唐苑一怔,大约也是猜得到微生芙卿的请求。连忙开口:“世子言重了。恕晚辈冒犯,世子可是为了东禹郡王中毒一事。” “少宫主聪慧,正是如此。对了,这是南宫先生给少宫主的信,还望少宫主一览。”微生芙卿将南宫序的信递给唐苑。 见到师父的来信,唐苑本该开心的。可是此刻,她有点纠结了。 她与闻人勋明里暗里地斗了这么久,甚至是让岳帝配合闻人勋对她进行了数次追杀。倘若他此时北上,势必会让东禹陷入混乱。 只是,东禹郡王的性命,又不能不救。 “罢了,只能希望宁王的战斗力持久一点了。”唐苑心里叹息,从容地打开信。 信中说的简单,让他北上,为东禹郡王解毒。同时也略带严厉地安慰了她几乎,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看完信,唐苑又看了看南宫芷,将师父的信递给他。 南宫阅和微生芙卿诧异,微生清流则不以为意。 这两人如今,基本上就是一对连体婴儿,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怪了。 微生清流:“阿苑,宫主同不同意?” 唐苑:“同意什么?” 微生清流:“.…..同意你给我祖父解毒啊。” 第126章 见过最美的画 微生芙卿复杂地看着儿子,心生愧疚。自己的见识,还不如小一辈透彻。 “还请少宫主救我父亲一命。”微生芙卿深深一礼,对唐苑发出请求。 唐苑连忙扶起他,无奈地说:“我可以去一趟东禹,但是结果如何,晚辈不敢保证。” 正好南宫阅在,唐苑和微生清流的情况他老人家也理解,准了他们提前结业。 微生芙卿去辞海镇做准备。毕竟要赶路,总是要做些准备的。 微生清流也去跟他的小伙伴们道别了。唐苑也被喊去了馆主的院子。当然,唐苑去的地方,怎么能少了南宫芷呢。 南宫阅笑着打趣唐苑:“你小子三天两头的告假,学业没成,神医的名头倒是响亮的很。” 唐苑没说什么,南宫芷倒是满脸的与有荣焉。 递给唐苑一杯茶,笑看着南宫阅,语气极为傲娇地反驳:“谁说我媳妇学业没成的,哪一次考核不是她第一名。 这天底下,也就你们苍山的老头子没有眼光,看不到我家媳妇的好。哼!” 唐苑抬脚就踹了南宫芷一脚,警告他闭嘴。 然而,能闭嘴他就不叫南宫芷了:“媳妇啊,我受伤了。” 南宫阅叹息,大哥的想法他阻止不了,但是小辈们的事情他也不纵容。 “算了,你们去吧。这一路,势必不好走。” 两人告辞离开。 唐苑:“你要去吗?” 南宫芷:“去那里?” 唐苑:“.…..东禹。” 南宫芷:“不去。” 唐苑语塞。 南宫芷:“我要回京。” 唐苑:“好。” 此后的一段路,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不语,再没有一句话。 直到回到房间,关上门,沉默的氛围被打破。 南宫芷从身后抱紧唐苑,蹭着她的脖颈,吐气如兰:“媳妇每日都要念我三回,可能做到?” 唐苑轻笑摇头:“做不到。” 南宫芷赌气似的咬上她的耳垂,在她耳际反问:“做不到?” 唐苑红着脸点头:“做不到。” 不管南宫芷如何使坏诱导,唐苑都是一如既往地不知道。 唐苑的固执终是惹恼了南宫芷,将人打横抱起,霸道地扔到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上,随后他高大的身形欺身而上。 南宫芷眼中迸射出危险的光,锲而不舍地追问:“做不到?” 唐苑对他的警告视而不见,一如既往地倔强:“做不到。不管你问多少遍,都是一样。” “嘴硬。”南宫芷说着,重重地撅住她的唇,发狠一般地肆虐。 唐苑终于在缝隙中认错:“我错了。” “晚了。”南宫芷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黄昏晚霞将天际染成了红色,余辉透过屋后的院子,在窗户上留下好看的花影。 夕阳的温度,让房间里染上了春日里的暖意,辗转缠绵,难分难舍。 南宫芷艰难的放开她,在她耳边低语:“唐苑,你的心脏怎么停了。” 唐苑的脸上火辣辣地,感觉他手掌下那颗心脏已经停止跳动许久了。用力去推他,却没有推开。 唐苑一直很纳闷,尽量她俩的功力相差无几,可是在力气上,似乎她永远都会被完全碾压。 “起来,万一被人看见。” 南宫芷抬起头,笑看着她。 唐苑对上他的眼神,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泛着红晕的俏脸,美的不像话。再看看南宫芷的脸庞,俊朗非凡。 五官的每一个部分,都像是鬼斧神工凿刻出来的一样精致。皮肤上细小的绒毛似有若无,两腮泛着一丝情动的潮红,更加的让人心动。 唐苑感觉她的心从静止中回神了,逐渐加速,快到她不能自己。 抬手拂过他的没一根眉毛,刮过他高挺的鼻梁,红润的薄唇,像是要将这一张脸深深地印进自己的脑海中,刻进心底深处。 “好看吗?”唐苑的痴然取悦了南宫芷。 唐苑本能地点头,毫不犹豫地赞美:“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画。” 南宫芷笑出了声,狠狠地亲了她一口,愉悦地说:“很庆幸这副皮囊入了阿苑的眼。既如此,每日念它三回,可能做到了?” 唐苑心里偷笑,依然倔强地摇头:“做不到呢。” 南宫芷赌气瞪着她,手中加大了力道,使劲地握了握,逼问:“真做不到?” 难受?欢喜? 唐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很复杂。 南宫芷也不忍再逗她,但是见她嘴硬不肯承认。唐苑越是不想承认,南宫芷就越想欺负她。 唐苑终于败给了南宫芷的无耻和霸道,得了机会,翻身做主。 捂着南宫芷的唇,轻轻吻了吻她好看的下巴,笑着说:“傻不傻。一日只念三回,如何够。” 南宫芷闻言,激动不已,抱紧了唐苑,笑的像个傻子。 滚来滚去,南宫芷已经到了床边。还不等唐苑提醒他,只听“砰”的一声。傻子一样的南宫芷掉了下去。 “哈哈哈。”唐苑难以抑制地愉悦。 南宫芷回头哀怨地瞅她,却见她惨不忍睹地模样。便也顾不得计较她的坏心眼,帮她重新换了衣裳。 入夜,无常馆的学子们聚在一起,为即将离开的三位送行。 钟离渊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到了唐苑红肿的嘴唇。好奇地问:“咦,你们俩怎么才来。啊苑,你嘴巴怎么了?” 唐苑故作茫然,使劲咬了咬下唇,像是这样,就能把红肿恢复正常了一样:“怎么了吗?” “少宫主,你没照镜子吗。肿的厉害,你们房间是不是进蚊子了?”上官俊大咧咧的说。 南宫芷笑着接过话头,肆无忌惮地说:“我俩刚才偷吃了点东西,辣着了。” 其他人气呼呼地瞪着两人,眼中的哀怨不言而喻。只有一向安静的龙灏,看了南宫芷一眼,难得的露出一抹笑。 “哥,有什么好笑的吗?这两人太过分了。”钟离渊看到龙灏的笑,气闷地抱怨。 龙灏点点头,朝南宫芷挑挑眉,附和道:“确实太过分了。” 龙灏早就识破了唐苑的女儿身,也是的她是当年与师父救过他的小女孩。私下里唐苑也没有刻意解释,龙灏也不是多嘴的人。 于是,龙灏对唐苑的南宫芷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没有拆穿。 也因为在同一个院子,有时还能帮忙打个掩护什么的。 第127章 北上 在龙灏面前,南宫芷不掩饰,唐苑也不解释。三人相视而过,坦然地笑笑。 酒局延续到很晚,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甚至毫无顾忌地大放厥词。 “还有三月,老子也能结业了。哈哈哈。” “对,结业了,我要去考状元。” “状元算个屁。我要去甄选武林盟主,从此江湖一统,再无纷争。都是我的功劳,你们都要感谢我。” “.…..” 次日一早,无常馆的大部分学子还在呼呼大睡。 南宫芷、唐苑和微生清流准备离馆。在门口看到了钟离渊和司马绩他们,足足有十几个,都是平日混在一起的好友。 上官俊:“少宫主,我也想去。” 简琮双:“少宫主,要不你带着我们吧,多个打手也是好的。” 第五笈:“少主,我可不可以也跟着你。” 管芪:“少主,我也想去。” “......” “停! 唐苑脑子都要炸了,嗡嗡嗡没完没了。 “各位师叔,各位同窗,后会有期。” “保重,又会有期!” 众人叹息,相互告,互道一声珍重。 微生芙卿的马车早就停在无常馆外了,南宫芷毫不避讳地抱了抱唐苑,悄声说:“我先走了。” 唐苑也忘记了这里还有旁人,很自然地伸手,回抱南宫芷,说:“一定要安全,你要敢受伤,我就不要你了。快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南宫芷止住了想要吻别的冲动,只在她耳边轻轻一吻便放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苑看着他打马离开,才回头对着身后呆若木鸡的学子们摆摆手。而后走到呆若木鸡的微生父子跟前,淡声说:“世子,咱们可以走了吗?” “哦,走,走。” 原本微生芙卿给唐苑准备了马车,但是被唐苑拒绝了。唐苑率先打马,微生清流父子紧随其后,三人一路疾行。 别看微生清流文文弱弱地,但是他的骑射也是不差的。唐苑自从南下,就再也没有纵马的机会了。 此时,她的心情也放飞了,只觉得身下的马儿不够快。但实际上,她已经甩开微生家父子几里地了。 “父亲,你快一点,追上阿苑啊。”微生清流看不到唐苑的身影,着急地催促父亲。 微生芙卿苦笑,他虽然功夫不差,但是骑术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终于,唐苑不得不停下来。 原本很好的兴致,被迫停下。唐苑非常之不爽。 于是,拦住她的黑衣杀手,就成了她发泄的工具。 “说实话,我很讨厌杀人。不如,阁下绕个道?” 为首的杀手是个中年人,他中气十足的冷喝:“狂妄小儿。就想死就让开。若是非要挡我们的道,别怪老夫不客气。” “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不知阁下所说?是什么道?又是哪条道?”唐苑笑容无害地反问。 “小子,你诚心与我们作对是吧!”后面的黑衣杀手气冲冲喊完,提刀朝着唐苑砍去。 然而,他的刀在距离唐苑一尺距离时,唐苑出手了。 众人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只看到一道身影从他们身后被推了出去,飞出几丈之外,再无生机。 后面跟上来的微生家父子,心中一紧。 微生清流稍微好一点。从入无常馆的第一天,他就知道唐苑很厉害。但是也没想到这么厉害。 微生芙卿就不同了,他心里眼里,唐苑始终是个跟自家儿子一样年纪的孩子,是需要护在身后的那种宝贝。 哪里会想到这么凶残。 “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杀手也被唐苑刚才的身手惊得回不了神,直到微生芙卿的声音传来,才唤醒他们的神志。 不知为何,看到微生芙卿和微生清流的瞬间,这些杀手的勇气又高涨了。 “杀,一个不留。” 为首的中年杀手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黑衣杀手涌了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各位都是绿林好汉,何必助纣为虐。若是就此离去,我以星月宫少宫主的名义作保,日后定不追究。” 如今武林式乱,唐苑也不愿看着武林门派受人摆布,祸乱天下。 “你是唐苑?” 为首的杀手听到唐苑的话,连忙发问。他身后的杀手们也是面面相觑,眼中有着异样的光芒。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爹,既然他自己都承认了。自然不会错的,咱们也无需废话。” 中年杀手身旁的少年杀手眼中精光闪烁,手中的剑似要跃跃欲试。豪迈地撺掇着中年杀手。 而中年杀手右边的男子直皱眉,他悄声劝阻中年杀手:“师父,此子不可小觑。您想想,连君山先生都死于他手,我们如何抵挡。” 唐苑听着他们师徒的悄悄话,暗自庆幸盖君山逃离了闻人勋的魔爪。 “可以让一让了吗,我们真有急事,着急赶路呢。” 或许是唐苑不不耐烦热闹了中年男子,他冷喝:“无知小儿。既然你是唐苑,那本门主想放你一马,也是不行的。不过,只要你留下,微生家父子的性命我等可以不要。” 唐苑:“你们能保证杀了我,然后不再追杀他们?” 少年杀手:“你都要死了,还管那么多。再说了,微生家跟你有什么关系?莫不是微生家跟星月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微生清流;“胡说八道。” 唐苑眼眸危险地眯起,审视着这一群人。除了中年人父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好像一定能取她性命一样。 反而是其中的大多数杀手,眼中有畏惧,也有纠结。同时,唐苑也听到了起先劝阻的男子的无奈叹息。 “你们是闻人勋派来的?” “你管我是谁派来的,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取你性命的人。” 唐苑笑着点头,赞许少年的勇气:“这个世上,能取我性命的人很多。可惜,你们无缘。” 话落,嚣张的少年便被唐苑从头顶拍下,只一掌,便废了他的武功。 快的难以反应,快的来不及阻止。 唐苑不顾少年的喊叫,厉声呵斥:“焦门主,白桦门的几代前辈虽无大成,却也是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 怎么到了您手里,宁可做东宫的走狗,也不愿挺胸做人呢?” 第128章 乌烟瘴气 没错,对面的杀手。真是南闽北部白桦门的弟子,那中年杀手便是白桦门的门主焦琦。 焦琦见儿子被废,心里的怒气难以消散。提剑就朝着唐苑攻击而来。 “师父。”青年男子焦急的阻拦,却被甩开。 同样的方法,只是这一次,唐苑不忍身下的马儿受惊,在焦琦飞身而起的瞬间,她落到了别处。 星落九天,对于废掉这样一个稍微强一点的习武之人,轻而易举。 所以,不管中原武林如何杰出,但是对星月宫和苍山派都心怀敬畏的原因。 中年人被废了武功,心灰意冷,仇恨地瞪着唐苑。唐苑无所畏惧地回视她,眼中无波无澜。 她这一世,真的不想再造杀孽了。 诚然,她只是不想,而不是不杀。必要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 “你们还有继续反抗吗?我真的很讨厌杀人。” 听着她的话,叫喊声都小了。虽然没有多少杀气,但是对面的杀手都噤若寒蝉。 “少宫主,在下杨宽,是白桦门的收徒。我等如此,也是迫不得已。 如今师父和师弟的功力全无,还望少宫主和微生世子手下留情。” 微生芙卿后背冷汗涔涔,尽管白桦门是三流的江湖门派,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 若是今日没有唐苑,他们父子的后果,不堪设想。 杨宽说完,他身后的杀手也都丢了武器,抱头痛哭。 “我不想做杀手,我不想再做噩梦。” 杨宽哀伤叹息,想起白桦门,想起这几年做过的龌龊事,心力交瘁。 “我今日不杀你们,白桦门何去何存,各位好自为之。”唐苑说完,飞身上马,对身后的微生家父子说道:“我们走吧。” 不等父子二人反应,打马离开。 “少主心怀仁慈,实乃苍生之福。”微生芙卿不仅感慨。 “那当然了。阿苑虽然身怀绝技,却从来没有恃强凌弱,反而是经常下山坐诊,分文不取。父亲,这是不是就是世人常说的‘医者仁心’啊?”微生清流与有荣焉。 微生芙卿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心里却是在想:“医者仁心有之,济世仁心亦有之。” 不怪微生芙卿这般赞赏唐苑。试想,若是掌权者出声武林名门,不仅身怀绝学,又有超凡的医毒之术。 却是个不顾他人性命的弑杀者。那样的武林,甚至是天下,该是如何的糟糕。 唐苑笑着摆手:“世子过誉了,我真没那么高尚。不杀他们,就是想积点福。该杀的,我不会手软。” 几人一路疾行。这一次,唐苑不敢再狂奔了,一直与微生清流父子保持能照顾得到的距离。 终于,赶在入夜前,感到了南闽北部的最后一座城——吴溪城。 原定马车走两日半的路程,不成想只一日便到了。 微生芙卿感觉过意不去,拦下唐苑想要赶夜路的打算。 进了城,寻了一家客栈,准备休息一晚,天明再出发。微生芙卿包了一层楼,一边唐苑能休息好。 好在此时住店的人不多,店家的房间也有宽裕,唐苑便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只是到了夜间,就很烦人。 “这东禹真的很糟糕啊。” 唐苑被惊醒,只得穿了衣服出了门去讨壶热水。 谁知迷迷糊糊地,差点被一个重物砸到。 仔细一看,是个麻袋。但是那麻袋吧,像个活物,扭来扭曲的,好不安生。 唐苑随手解开那麻袋,这才看清里面装的是个人,胖成球的一个人。 手脚被捆在一起,嘴巴被塞得严严实实。 被捆成这样,还能扭动成那样,当真是个奇人。 “没事吧?”唐苑拿下胖子嘴巴上的布条,让他喘了口气。 胖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唐苑,终于在喘匀了一口气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有坏人,快跑。” 唐苑一怔,忽地听到身后的大笑声,她才恍然。 这麻袋,不是自己掉下来的。 唐苑起身,看着大笑的那群人。有一个笑的很夸张,嘴巴能够塞下唐苑手中的水壶。 似是要证明那人的嘴巴究竟能不能塞得下一样,唐苑就将手中的水壶扔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张嘴真的能塞得下那个水壶。 “各位一路辛苦,早知道就该打点热水,给各位烫烫嘴。” 唐苑不无遗憾地说着,笑容无害。与方才嚣张大笑,此时目瞪口呆的绿林“好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劝你少管闲事。” 若是旁的事,唐苑可能真的不会管。但是这些人明显是武林中人,如今武林盟主缺失,大多数门派都不服常有林。 各门各派争强好胜,整个武林可谓是乌烟瘴气。尤其是门派众多的东禹,只观眼下,便可见一斑。 “瞧着各位的装扮,好歹也是武林豪杰。如今却做起了撸劫强盗之事,也不怕世人笑话。” 听到唐苑的话,几人面色变了变,又变了变,最终还是保持不变。 当然,虽然态度强硬,却也都住嘴,保持沉默。 嘴巴最大的那位高瘦男子忍着疼痛将水壶从嘴里拿出来,看到壶嘴上的血丝,牙都开始疼了。 他气愤地摔了那水壶,恼恨地骂道:“敢管老子的闲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嗯!” 话落,身形极快地闪到了唐苑身前,抬手就要扼住唐苑的咽喉。 被唐苑就出来的胖子蔓延绝望,大喊“住手”,店家被吓得缩到楼梯口瑟瑟发抖。 尽管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店家好像遇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他抬起手捂住双眼,似是不愿看到接下来残忍的一幕。 胖子的眼泪都快收不住了,他一心想着不能让救他的漂亮小公子被掐死,很莽撞地就用他胖大的身子去抵挡。 然而,唐苑本来想好了要如何对付了,却被身后胖子的气势吓了一跳。两指捏住冲她伸过来的魔爪的爪腕,身子稍微灵巧地躲开了一点,给身后的胖子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胖子的身体撞到冲过来的高瘦汉子身上时,唐苑也放手了。 于是,被唐苑放手的汉子就成了胖子的人肉垫背。 “砰!” “咔嚓!” 客栈结实的大青石地板,硬是被砸出了好几条缝。 第129章 东南镖局(一) 一旁围观的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心里替垫在胖子身下的高瘦汉子背疼。 瑟瑟发抖地店家,听到响动,捂着眼睛的双手撑开了两指。眼睁睁看着两人落到自己眼前两步远处。 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心疼自己店里的地面了,哆哆嗦嗦地想要说话,又不敢出声。 抬头看一眼唐苑,少年俊美的脸上有着一如既往的淡笑。再看看与高手汉子一伙的绿林高手,有人因吃惊张大了嘴巴,有人因同感共情痛苦万分。 不管旁人如何,掌柜的面容愁苦,心里祈祷着这些瘟神快点离开他的店。 “哎呦,疼不疼啊,我听着都疼!”唐苑走过去,拉起胖子。声音中有些牙酸的错觉,打破了一地的寂静。 胖子被拉起来,看着唐苑。见他没事,似是空了一口气,拉着唐苑就往外跑:“他们是坏人,小弟弟快跑。” 唐苑这时才意识到,拉着她的胖子,脑子似乎不太正常。她拍拍胖子的手臂,笑着说:“不怕,我很厉害的。” 胖子的脸皱成了一坨,看起来真的非常苦恼。他挠挠头,而后放开了手。见唐苑再次点头,他终于也不在说话,乖乖地跟在唐苑身后。 此时本就是深夜,住店的客人估计都入梦了,打尖的也不会选在大半夜。所以一楼的大堂里,除了掌柜的,就只有唐苑、胖子和那群绑架抢劫的绿林高手。 无视了其他人的复杂眼神,唐苑慢悠悠地从空余的桌子上取下一把椅子,将那胖子按在椅子上,拍拍肩让他安心做好。 “店家,还有热水吗?” “有,有的。” 掌柜地如蒙大赦,逃也似的从楼梯口跑到柜台一边,进了后厨。 被摔倒在地的高瘦汉子,也终于被小弟们服了起来。头痛地揉着后背和后脑勺。大约是有小弟碰到了他的痛处,杀猪般的叫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唐苑屈指一弹,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药丸,不耐烦加嫌弃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这时候,高瘦汉子的小弟终于发怒了。一个个虎目圆瞪,虎视眈眈地盯着唐苑。恨不得扑上去将她碎尸万段。 “干什么?想打架?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瞧瞧你们一个个,穿的人模狗样的,干得却是鸡鸣狗盗、伤天害理之事。还有脸面对爹娘,面对武林同道吗?嗯?” 顿了顿,唐苑瞥见他们腰间的绳结,那是东南镖局的标志。她忽然好奇:“江河是你们什么人?” 为首的高瘦汉子一愣,眼中似有熊熊怒火燃烧。他倏地站起身,盯着唐苑,一字一顿的问他:“你年纪十几岁,如何知道江河?” 唐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她如何知道江河的呢? 前世,江河死时,曾央求她放过东南镖局。她出于只杀贼,不株连的原则,放了东南镖局的弟子。 唐苑从短暂的回忆中回神,看向那汉子,不屑冷笑:“江河算什么,我还知道东南镖局呢。需不需要我给你讲讲十九年前东南镖局的灭门惨案?” 此言一出,那帮绿林高手齐齐怔住。东南镖局在江湖上消失近二十年了,镖局里仅存的弟子也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 各种压力下,东南镖局早就成了世人心中、眼中的禁忌。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更没想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是如何知道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高手汉子皱眉,看着唐苑,心中疑惑更甚。 唐苑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就没变过,看似阳光。那分明媚背后,却是不达眼底的漠然。她摊摊手:“问别人问题之前,难道不是先回答别人的问题吗?” 众人:“.…..” 高瘦汉子:“你猜的没错,我们就是东南镖局的余党。” “大师兄!”其余小弟齐齐惊呼。 别说他们了,就是唐苑,也错愕地看着那汉子,没想到他会如此坦陈。 高瘦汉子抬了抬手,示意师弟们稍安勿躁。坦坦荡荡地迎上唐苑的目光,说道:“少侠既知东南镖局惨案,身份定然不俗。若是知道江河所在,可否告知一二?” 唐苑看着他,不仅态度变了,就连那副盛气凌人、吊儿郎当的气质也变了。不解他为何执着江河:“不是早就死了?” “不可能。殿下说过,义父还活着。星月宫,欺世盗名的畜生。”高瘦男子双目赤红,双拳紧握,恨恨地骂着。 “噗!哎,你,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唐苑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 “你这人,不仅手脚不干净,嘴巴也不干净。星月宫怎么你了?怎么就欺世盗名了?” 好气人,好端端地骂什么人你说? “哼。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义父就是被星月宫撸去做药人了。”高瘦汉子义愤填膺地与唐苑对峙。 那份笃定,就像他亲眼看到过星月宫抓人一样。 如此,好像还不能发泄他多年压抑的怒火,接着朝唐苑咆哮:“他们不仅抓走了我义父,还有丧生火海的镖局中三百多口人命。不是畜生是什么?” 唐苑头痛的扶额,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星月宫在江湖的地位,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了。 “你说江河时你义父。那你就是江超没错吧?那个孙子告诉你是星月宫掳走江河的? 让我猜猜,你口中的殿下,是闻人勋,没错吧?” 众人再次怔住,江超这个名字,他们都不敢称呼的。可以说,除了东南镖局幸存的师弟们,没有人知道。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调查我们有何目的?”江超也惊到了。 他看着身后仅剩的师弟,最小的也才十几岁,还没有娶妻。不能被镖局的往事牵连。 唐苑嗤笑:“调查你们,有必要吗?看不惯,杀了便是,岂不直接。” 江超和他的师弟们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傻愣愣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唐苑又放在了桌子上其他的三把长椅,拍了拍桌面,示意江超过来坐。 “别紧张,跟我说说闻人勋还跟你们说了什么?” 第130章 东南镖局(二) 唐苑的话真的很嚣张,态度也很让人不爽。江湖上这样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很少有不提家世还能这般狂妄的人。 江超在她眼中看到的是他前所未见的淡然。似乎那句“看不惯,杀了便是”的话,在她眼中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超不死心地又问。 唐苑看了他一眼,而后开口:“我不敢说,我怕你喊打喊杀的,太吵了。” “你是星月宫弟子?”江超超级敏锐,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中原武林,实在想不出谁家的公子有这般气质。而且,他要喊打喊杀的对象,除了星月宫,再无他人。 唐苑摊手:“你看看,我这还没说呢,你就这样。非要打一架才肯老实吗?” “废话少说,我与你这等欺世盗名之辈无话可说。”江超的理智瞬间出走,提剑就要对唐苑喊打喊杀。 唐苑气结,对江超这种仿佛缺根弦的人是既同情又无奈。抬手一个杯子砸到江超的脑门上,砸的江超眼冒金星。 “叫你好好说话,听不懂吗?” “你!” “我什么我,坐下。脑残成这样,怪不得被人耍得团团转。 我就问你,是不是闻人勋告诉你们的。江河被星月宫如何如何的?” 江超点点头,眼中的仇恨和戒备都收了收,把闻人勋的话说给唐苑听。 不光是江超他们。武学院有很多学员,都是或多或少都是经历过灭门、或者在门派斗争中被残害或者失踪的。 闻人勋在这群人中游说。从东南镖局的灭门惨案为说起,再到两年前乌家堡的种种。无一不令武林同道对星月宫的愤恨。 并且,闻人勋承诺他们,朝廷一定会为中原武林讨回公道。 唐苑握紧了拳头,尽管星月宫在民间的消息不滞后。但是对于这些相对隐秘的事情,还是无从知晓的。 “想你们这样的人有很多?” 江超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有多少人不知道。我只知道,前乌家堡堡主乌城和少堡主乌江,就是被星月宫少宫主唐苑给灭的。 常掌门口口声声说乌城杀人在先。依我看,不止常有林,整个南阳派怕是早就成了星月宫的走狗。真是武林败类。” 江超好像是越说越气,桌子拍的啪啪响。 唐苑头痛,遇上这种死脑筋,她真的有心无力。 “我就是唐苑。” 江超蹭地一步退出很远,虎视眈眈地看着唐苑,一副唐苑能吃了他一般。 “我只能告诉你,星月宫行事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你听来的那些,纯属子虚乌有。 至于乌城,万死不足以弥补他的恶行。若不是乌江诚心悔过,哪里有他活到今日。” 江超看着唐苑坦荡的眼神,有了一丝动摇。可是他对自己认为的结局执念太深,超越了对唐苑的认可。 唐苑无所谓,看在江河的份上,她也不会赶尽杀绝。当然,也不会再放任他们为非作歹。 “从前做过什么恶事,我就当你们迫于生计无奈。但是今后若是不改过,我定杀不饶。谢家的公子,还得劳烦几位送回东禹城。” 没错,从解开麻袋的第一眼,唐苑就认出了胖子的身份。 实在是,那张跟谢三东一模一样的脸,不认识也难。 东禹首富谢三东唯一的公子,据说是个痴呆儿。 如今看来,传言却也不假。 听到唐苑的话,对于唐苑能认出谢圆圆的身份,江超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只是难免的,心里会生出些羞愧来。 但是碍于男人的自尊,他依然不服气地瞪着唐苑,大声反驳:“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就算你是星月宫的少宫主,也管不到老子头上。” 唐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轻地哦了一声。 胖子听不懂他们说的很多话,但是听懂了唐苑的名字,也听懂了唐苑让他们送他回家的话。 “唐苑,你叫唐苑。我叫阿园,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唐苑看着胖子,笑容多了些真诚,点头说:“可以呀,阿园,你可以叫我阿苑。” “喔,好呀好呀,阿园有朋友喽。阿苑,他们是坏人。我不要跟他们走,我想跟着你。”谢园园说着,抓紧了唐苑的衣袖,胖大的身子往唐苑瘦弱的背后缩了缩。 “阿园放心,他们要是不听话,会死人的。我保证,他们以后不再做坏人了,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唐苑安抚谢园园。但是她的话让江超等人毛骨损然,不敢置信地瞪着唐苑。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江超有些解气地嘲讽。 唐苑转头,淡淡地瞟了江超一眼,忽而笑开了花:“江大侠,有没有感觉腹胀、想要呕吐的冲动呢?” 不说不觉得,唐苑一说,江超立马干呕起来了。而且腹胀的感觉,也是十分真实。 “大师兄!?” 从唐苑话落,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江超的干呕就没停下来过。 “你到底对我大师兄做了什么?”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弟子忿忿地瞪着唐苑,气呼呼地质问她。 唐苑瞟他一眼,淡淡地说:“能是有什么,下了点毒而已。反正在你们眼中,星月宫都是欺世盗名之辈,那我要是不将这名头坐实了,岂不亏得慌。” 东南镖局的弟子语塞。 江超没有任何东西吐出来,只犯恶心,干呕到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煞是可怜。 谢园园捂着嘴偷笑,笑了一阵。大约是解气了,又看着那样的江超有些可怜。扯了扯唐苑的衣袖,天真地说:“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有受伤。” 唐苑笑着问他:“他们摔你揍你的时候,你疼不疼?” 谢园园毫不犹豫地点头:“疼,可疼了。” 唐苑:“那阿园还要放过他们吗?” 谢园园想了想,又看了看江超,说:“只要他们以后不欺负我,我就原谅他们了。” 唐苑瞥了江超那群人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只要答应了她的要求,自然不会再多为难他们。 “大师兄,要不,就答应他们吧。” “是啊大师兄,也不知道折磨头下了什么毒,万一......” 第131章 东禹局势 东南镖局的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劝江超,可是他们压根不知道江超的痛苦。 江超感觉自己要虚脱了,他想说话,但是没有机会。 一张嘴就想吐。 过了一刻钟,唐苑终于看不下去了。 唐苑:“让开。” 镖局弟子:“魔头,你害我师兄这样还不够,还想做什么?” 唐苑:“那算了,让他继续呕吧。” 唐苑说着,转身又要坐回去。 二师兄:“少宫主,等一下。大师兄就麻烦您了?” 小师弟:“二师兄,他会害死大师兄的。” 二师兄:“闭嘴。” 小师弟特别委屈,双眼通红。一瞬不瞬地盯着唐苑,好像如果唐苑杀人他就能阻拦的了一般。 唐苑哑然失笑。不得不说,东南镖局幸存的弟子不多,却都是相依为命的手足。 “这么怕我害你大师兄,要不解药你去喂。”唐苑讲一颗药丸递到小师弟眼前,笑着说。 小师弟接过看了看,闻了闻,问唐苑:“真的是解药,你没有骗我?” 唐苑摊手:“不相信你可以自己先服下,看会不会死。”说着,又给了他一颗。 小师弟的理智也出走了,竟是毫不犹豫地就吃了下去。一边嚼,一边苦着脸说:“师兄,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定要为我报仇。” 众师兄想阻拦都来不及,齐齐被他的真挚感动了,有的甚至默契了眼泪。 唐苑失笑,也有些动容:“怎么样,没骗你吧。” 小师弟觉得自己没有任何异样,一把夺过唐苑手上的另一颗解药,给他大师兄喂下。 “大师兄,快吃解药。” 药一入口,江超立马止住了干呕。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唐苑,有种不服输又无可奈何的挫败。 就在众人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唐苑又成功地让他们发狂,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我这个毒吧,虽说短期内只是不住的干呕,但是超过半月不彻底解毒,可是真的会死人的哦。” 江超心里翻江倒海,但是迫于对小师弟身体的担忧,他还是妥协了。 “我答应你送他回去,但是你必须先解了我师弟身上的毒。” 唐苑翘着二郎腿,瞧着桌子说:“可以啊。” 于是,唐苑掏出两颗药丸,一颗是跟刚才的一般模样。另一颗确实他们都没见过的。 江超看着放到他手中的两颗药,不解:“什么意思?” 唐苑:“解毒啊。” 江超:“为何有两颗。” 唐苑:“只有两颗一起服用,才能彻底解毒啊。你该不会认为只这一个,就能彻底解毒吧?” 江超:“.…..”那他的毒呢? 小师弟:“那大师兄的毒怎么办?” 唐苑:“放心,这毒啊,没那么严重,隔十五天才发作一次。所以啊,只要你们在十五天之内将阿园送到谢家,保证给你们彻底解毒。” 江超:“一次发作多久?” 唐苑笑的明媚:“不久,十五天而已。” 众人心头滴血。最后,也只得应下。 “好。” 唐苑:“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欺负阿园,后果自负哦。” 折腾到此时,已过四更。唐苑让江超他们带谢园园去休息,他自己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唐苑的脑中迅速消化着从江超那里得来的消息。越想越心惊,闻人勋的狠辣。比起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了朝廷的挑唆,也难怪近几年来,越来越多的武林门派反对常掌门的领导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 尤其是东禹境内,门派林立。若是江湖动荡,不论是对东禹属地的管辖还是对武林,都是致命的打击。 实在睡不着,起身,掌灯疾书。 他们住在三楼,昨夜楼下的响动并没有惊扰到微生家父子两。所以,在微生清流敲唐苑门的时候,唐苑刚写完左后一份信。 “阿苑,起来了?” “嗯。稍等。” 三人简单的吃过早餐,继续赶路。离开之前,唐苑特意从店掌柜哪里,高价买了一壶酒。 “阿苑,你干嘛给他那么多银子?”微生清流不解。 唐苑笑笑:“封口费。走吧。” 微生清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以为唐苑是为了保护他们父子俩的行踪,心中感动不已。 过了吴溪城,便是东禹属地。 照理说,进了东禹,微生清流父子的安危便不再令唐苑担忧。 可是,唐苑的直觉并没有太好。 “世子,您实话告诉我,东禹属地如今局势究竟如何?我总觉得,前方这一路,都不会太平。” 微生芙卿无奈叹息。事到如今,他不仅不再轻视唐苑,反而庆幸这一路有她相互。 “实不相瞒,如今的东禹,已是千疮百孔。三年前陈州旱灾,去年的雪灾,都是靠东禹百姓自己苦苦支撑。 不仅陈州的陈表石沉大海,就连东禹郡王府的奏折也不知所踪。陛下不闻不问,一心只想着加重百姓的税收,来充盈国库。 父亲屡次上奏减轻赋税,屡次被驳。 当然,有郡王府和东禹的商贾帮衬,百姓尚能勉强维持生计,还不算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如今匪患。 少宫主应当听说过,东禹是中原江湖中,门派最集中、也是最强盛之地。本来相安无事,甚至是遇上大灾,江湖义士也能为百姓分忧解难。 但不知为何,从大约十一二年前开始,到今天,已有近半数的江湖门派不再行侠仗义,反而落草为寇。 东禹的商贾屡屡遭难,人心惶惶。朝廷又没有任何回复,郡王府只能与匪寇周旋。 哪知在父亲刚中毒,朝廷又传出陛下要收回陈东军兵权的传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结合江超等人的行为,唐苑大概也能想象,整个东禹是如何的糟糕。 “走吧。” 再次陷入了沉默,空荡荡的官道上再也没有南闽那般人来人往。 时值金秋,应该是丰收的旺季。而入眼的田野,只有肉眼可见的干涸。 连续三年的旱灾,老百姓颗粒无收。难以想象东禹的百姓,生活是如何地艰难。 忽地,带着杀气的箭矢朝着一旁飞来,速度极快。 第132章 遇追杀 若不是唐苑反应灵敏,这枚带毒的弩箭绝对能正中唐苑心脏心脏。 光是能让昆仑扇的扇面抖了抖,足以说明射箭之人的功力不潜。 “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可否出来一见?”唐苑带着内力的声音惊起了漫山的飞鸟。 唐苑话落,从林中窜出一位老者。 微生芙卿看到老者的容貌,心中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诩名门正派的紫阳真人,也做了太子的走狗。 微生芙卿刚要说话,却被唐苑身上骤起的杀气震慑,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紫阳,这这是何意?” 紫阳真人最得意的便是他真人的名头,几十年来被人吹捧惯了。乍闻唐苑对他直呼其名,顿时不悦:“无知小辈。既知老夫名讳,竟敢如此无礼。当真是世风日下,孺子不可教!” 紫阳真人,唐苑如何会不知其人的龌龊! 前世,他是闻人勋的谋士,也是他的杀手之一。为人奸诈,贪财好色,无所不用其极。唐苑被指是残害的忠良,都是紫阳的主意。 这一世,唐苑一直关注他的动向,京城没有传来关于此人的消息。本以为今生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没想到,依然是死性难改。 “年轻人不懂事,还望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等着急赶路,就不打扰前辈清修,告辞。” 微生芙卿心中焦急,生怕紫阳一怒之下对唐苑出手。 显然,微生芙卿忘了,这紫阳本就是来杀他们的。就算没有唐苑的无礼,他也会出手。 “世子说的不错,确实打扰了老夫的清修。所以,留下性命,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们一马。如何啊?哈哈哈。”紫阳笑得猖狂。 紫阳抬袖的瞬间,唐苑看到了他袖中的一抹粉红。她勾唇笑道:“真人可有家室?哦,对不住了。晚辈一时忘了,真人的妻子走就跟人跑了。 当然,跑了就跑了嘛。以真人的地位,也不缺红颜知己。就是不知道她们在伺候真人的时候,心里会如何想了。” 唐苑看着他脸色由青变紫,接着说:“真人先别恼。行医多年,自然是瞧的清楚,前辈的根儿可是废的。想来,尊夫人也是因此离开的吧?” 紫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将拂尘一甩,浑身因为气愤而发抖,恶狠狠地盯着唐苑。 虽然想一把掐死马口胡言的臭小子,但是这些隐秘的私事被人知晓,仿佛遏制住他的咽喉一般,令紫阳不敢贸然出手。 “胡说八道。老夫早已断情,何来红颜知己一说。” 唐苑听着他避重就轻地绕过了自己的病,就只他今生与前世无异。 “是吗?敢问世子,近些年东禹可有良家妇女或者闺阁女子失踪?” 闻言,微生芙卿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如实回应唐苑:“你说的没错。失踪的人口,有的只找到了尸体,有的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紫阳前辈,你可知哪些失踪的妇女都去了哪里?” “混账,我如何知晓。”紫阳恼羞成怒,再一甩拂尘,大喝:“废话少说,纳命来。” 不怪紫阳猖狂,他确实有底气。紫阳观本是道家最正统的道观,而且紫阳自小就精于钻营,更是悟性极高。以至于他的前半生都精心攻于修行,后半生精于权谋享乐。 这样的人,与闻人勋可谓是不谋而合。东禹属地武林的动乱,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唐苑想起前世,她多次对紫阳动了杀念,但是闻人勋每次都会阻拦。 总之,闻人勋有一万个理由让她不能下手。后来,紫阳学聪明了,每次见到唐苑都躲得远远地,让唐苑没有出手的机会。 此刻,唐苑从前是带来的那种杀念,越来越强,下手也是一招比一招狠。 期初,紫阳真人对唐苑的杀招不以为意。只把他当成了常见的、自诩侠士的莽夫。 然而,无邪剑出鞘的瞬间,紫阳真人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待看清无邪剑的真面目,紫阳的严重瞬间泛起精光,像是看到宝藏一样兴奋。 “无邪!?你是唐苑。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你诚心找死,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正好,殿下缺一把称手的武器。” 高手间的对决,微生芙卿和微生清流都是有心无力的。前方内力波及后方他们的马儿,发出一阵阵的嘶鸣。 许是前方对战引起的动静太过,引起了附近门派的关注。三五陈群地结伴围观。 看清对战的双方,凑热闹而来的千羽阁阁主殷芊韵破口大骂:“紫阳老儿,你可真不要脸,沦落到只会欺负小孩子了!” 对战中的紫阳一口老血憋在咽喉,不上不下,心里同样破口大骂:“小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凶残的小孩!” “芊韵姐姐骂得好,臭道士,你太不要脸了。”说话的是清风派掌门之女宿星,她此生最钦佩的人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娘,只有一个殷芊韵。 此时听到殷芊韵的声音,连忙附和。 清风派掌门宿流风急忙止住自己的女儿:“星儿,不得无礼。” 宿星:“这种人脸都不要了,还要有什么礼。” 唐苑听得一乐,看着紫阳憋的难受。心情很好的送他一掌,将他憋着的一口老血逼了出来。 日光大盛,星落九天付诸无邪,剑芒晃花了紫阳的眼。 紫阳的功力不俗,此时的唐苑已有些疲于应付,她只求速战速决。 用尽全力一剑,紫阳的拂尘断了。待他睁眼,无邪已在他的咽喉,划出了痛感。 “少宫主饶命,老夫也是逼不得已。都是太子殿下逼老夫的。” 紫阳披头散发,双目紧闭,苦苦哀求。 唐苑看着他,心中的杀意渐收,出手极快地废了紫阳的内力,留了他一条命。 围观的众人大惊。紫阳之所以能在武林中兴风作浪这么久,不仅因为他自身的修为高深,更因为他的背后,由朝廷撑腰。 谁知,他们想了很久也不敢做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被这少年给做了。 第133章 东禹城 宿星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唐苑身上,严重满是崇拜的光。 “芊韵姐姐,这位少侠是谁啊?好厉害?” “你没听那紫阳的称呼吗?当今武林,称的上‘少宫主’的,除了星月宫少宫主唐苑,还能有别人吗!”殷芊韵心情极好,颇有一种大快人心的爽快。 “竟然是他。啧啧,小小年纪就这般妖孽,以后不得成神了呀!”宿星对星月宫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 其他人却没有宿星那般乐观,宿流风面带忧色,上前说道:“少宫主住手。” 唐苑没有回头,继续发力,直到废掉他的修为:“我今留你一命,若是再让我遇上你为非作歹,定杀不饶。 当然,你也可以去跟闻人勋报信。届时劳烦转告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 紫阳面无血色,披头散发,瘫坐在地,咒骂声不断。 唐苑视若无睹,她真的不想杀人。转身,对一众武林前辈深深一礼:“唐苑见过诸位前辈。” 态度很是谦逊,完全不是对紫阳的那种高高在上。倒让围观的武林众人摸不着她的心思。 “东禹恰逢多事之秋,诸位前辈多多费心。紫阳一事,乃我一人所为,诸位不必忧心。告辞!我们走吧。” 微生芙卿也与众人见礼,跟着唐苑策马离开。 看着三人绝尘远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芊韵姐姐,老王爷的毒真的能解吗?”宿星也想明白了,微生芙卿那般着急,定然是找了唐苑给老王爷解毒的。 殷芊韵没好气地说:“也许吧。告辞,各位。” “东禹的天怕是要变了!”宿流风感慨。 “变了也挺好。”殷芊韵的回音回荡在林间。 “芊韵姐姐等等我。” “星儿,不得胡闹。跟爹回去。” 宿星满脸不情愿,但是他爹板起脸来她也不敢胡闹,乖乖跟在他爹身后,模样端庄。 或许是紫阳自视过高,或许是闻人勋无人可用。 总之,既紫阳之后,唐苑一行畅通无阻。 微生芙卿有心让唐苑休息一宿,但是唐苑似乎比他还着急。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出发一个月后抵达东禹城。 站在东禹城门口,唐苑看着萧条的城门,以及有气无力的百姓,心里叹息。 如今的东禹,比她想象的差太多了,更是不及前世的五十分之一繁荣。 一路行来,城中的商铺依旧,却没有多少客人进出。街上的行人,像极了忘川河畔的幽魂,双眼无神。 微生清流也是诧异万分,他南下也才两年而已。东禹竟会衰败至此。 一路行至郡王府门口,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在王府门前施粥。排队的百姓站满了两条街,且都是些老弱妇孺。 一旁的丫鬟帮忙舀粥,笑容亲切地叮嘱:“小妹妹端好,别撒了啊。” 妇人看着她小女孩,将一张饼递给她,叮嘱:“下午记得过来给你阿娘拿药。” “明月记得的,谢谢世子妃。”叫明月的丫头端了粥和饼,道谢离开。 “阿娘!”微生清流眼中的泪花,子看到妇人的瞬间就没停过。 这一刻,看到妇人眼中的温柔,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喊着扑进阿娘怀里。 妇人听到听到他的声音,惊喜万分。拍拍他的后背,打趣他:“我儿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呢。让乡亲们笑话了,快别哭了。” “世子,小世子。”排队的百姓对他们见礼。 “辛苦夫人了。”微生芙卿对妻子点点头,而后又叮嘱微生清流:“既然回来了,就帮着你娘照顾一下百姓。我先带阿苑去看你祖父。” “是,父亲。” “唐苑见过世子妃,问世子妃安!”唐苑发自内心地敬重世子妃。 “有劳了。” 唐苑朝微生清流母子点点头,跟着微生芙卿进了王府。 此时看见唐苑入王府的这一幕,东禹的百姓连谈论的欲望都没有。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能填饱肚子的事情上去了。 当然,不排除活跃在东禹城的、不愁温饱的人。 路过的江湖行客便在酒桌上议论起来:“早就传出世子前往星月宫求医,莫非那少年真是星月宫医者?” 另一人也说:“如果真能让郡王起死回生,那星月宫可就狠狠地打了朝廷的脸。要知道,三名太医院的御医,可是两月前就说过,王爷的毒无人能解的。” “打脸才好呢。我倒是希望郡王能好起来,东禹也不至于陷入这般泥沼,无法摆脱。” “嘘。兄台慎言,慎言。你我身在江湖,姿势不便对朝堂之势过多妄议,以免招来杀生之祸。” 那人没有再说,使劲儿将酒碗往桌上一掷,发出咣当一声巨响。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愤懑。 郡王府,老王妃席地而坐,支着头靠在病榻前。大约是太累了,闭着眼,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眼睑下的青灰色。 可以想象这三个月来,这位老妇人承受了多大的打击和考验。换成一般的内宅妇人,怕早就六神无主,方寸全无来。 东禹郡王府的女人们,当真了不起! “母亲。”微生芙卿欲唤醒老王妃,但是唐苑却说:“无妨的,王妃疲劳过度,让她好生休息。” 唐苑点了妇人的睡穴,嘱咐让微生芙卿抱起王妃去一旁的软榻上安睡。 唐苑终于看清了郡王的容貌。因为中毒,头发雪白,与乌黑的面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形瘦骨如柴,放在外面的双手,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唐苑给他诊脉,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毒。与她想象中的一样,闻人勋对东禹郡王下的毒。正是前世闻人勋用来对付陈国公的毒——阳春三月。 前世约定病危,陈国公屡次干涉闻人勋的决定,企图挟太子以令诸侯。被闻人勋用了阳春三月,夺了他身后所有的权利。 前世陈国公至死都没有睁开过一眼,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过。只沉睡了三月,而后命归黄泉。 唐苑不禁想,闻人勋为何要留老郡王三个月的性命? 难道三个月之后,朝廷就要对东禹出手了吗? 第134章 阳春三月 微生芙卿一瞬不瞬地盯着唐苑,生怕她也露出惋惜或者无能为力的表情。好在唐苑只是拧眉沉思。以至于微生芙卿的心一直高高地提着。 唐苑的手终于移开,微生芙卿迫不及待地开口:“我父亲,如何?” 唐苑点点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淡声说:“还有救。” 顿了顿,唐苑极其认真地看着微生芙卿,对他说:“世子,朝廷最近是不是要对东禹出手了?” 微生芙卿错愕,他也是刚回来,还不曾听到任何风声。 唐苑:“王爷所中之毒,名为‘阳春三月’,自服毒之日起,三月后之内若不能解毒,服毒者必死无疑。 王爷可曾想过,朝廷为何要让王爷多活三月?三月后,郡王府将面临何种局面? 世子若是信得过我,就将王爷交于我,您去忙府里其他的事。” 唐苑说完,没有再看微生芙卿,给老郡王喂下一颗药丸。用内力帮助他消化药效。 “如此,父亲就劳烦少宫主了。” 唐苑的点点头,又说:“麻烦在院子里生个炉子,我方便熬药。” 微生芙卿应下。 不多时,不仅抬进了炉子,还有一名婢女。 “公子,炉子的火生好了。世子让奴婢来帮公子,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唐苑忙活着手中的药材,笑着摆手:“我这里暂时不需要帮忙,你去别处帮忙吧。有需要我会喊你。” “是。”婢女恭敬退下了。 晚间,微生清流进来的时候,见唐苑用锅熬药,吃了一惊:“阿苑,我还是头一次见人用锅熬药的。” 唐苑没好气地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忙完了?” 微生清流:“嗯,忙完了。阿娘让我来唤你去吃饭,顺便看看祖母醒了没有。” 唐苑:“王妃估计还要睡上一宿。我确实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拿张饼子,能填饱肚子就行。” 微生清流:“.…..阿苑对不住啊,郡王府这几年一直救济百姓,府上确实只有粗茶淡饭了。” 唐苑笑:“这有什么。有的吃,总比饿死街头要强。” 微生清流似乎想到了什么,深色复杂地蹲在一旁,一边旺火,一边吐槽:“你说朝廷到底咋想的,东禹臣民好像不属于北岳一样。 不闻不问也就算了。明知陈州大旱,朝廷却因是以西南水患为由,毫无留情地切断水源。这不是将东禹往死路上逼嘛。” 唐苑诧异:“切断水源?什么意思?” 微生清流亦是诧异:“你不知道?” 唐苑:“我该知道什么吗?” 微生清流:“朝廷将三清河的源头给堵了。这才使得东禹从大旱至今,都无法灌田开种。我以为你知道这事呢。” 唐苑摇头,他大多数的精力都在放在京城的动向上,对东禹,还真没有太多的关注。 朝廷阻拦三清河源头的做法,无异于杀鸡取卵。西南的水患确实得到了遏制,可是东北地区的旱情始终得不到缓解。 而且,一旦被阻拦处的堤坝崩塌,西南将会遭遇更大的水患。 唐苑:“你可知这谁出的馊主意?” 微生清流:“听说是宁王。” 唐苑“.…..”蠢货。 而此时,远在京城宁王府用膳的宁王,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父王,病了。”小女童真的声音响起,惹得宁王哈哈大笑。 “食不言,昧儿不可胡言。你父王康健得很。”宁王妃关鸿板着脸训斥女儿。 小女孩约莫两岁左右,迷茫地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宁王看着女儿的模样,有点可怜。笑着将他抱到腿上,抱怨宁王妃:“她还是个孩子,你训她作甚。昧儿乖,父王告诉你。打喷嚏呢会有许多原因。 比如遇到了刺鼻的气味,会让人打喷嚏;再比如天气突然变凉,也会打喷嚏……总之,昧儿要记着,不止有生病才会打喷嚏?” “昧儿记住了。”小女孩脸上的委屈瞬间就绽放出了花。 “王爷,王妃,小公主该歇息了。”老嬷嬷上前说道。 “好嘞,昧儿好好休息,明日父王再带你进宫去看老祖宗和黄奶奶,好不好?” “好哦。” 宁王将小女孩递给嬷嬷,让他抱着孩子去睡觉了。 关鸿起身,拿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一边系领子,一边叮咛:“万万当心,不许再受伤。” 宁王将娇妻紧紧搂在怀中,低头深深地撅住她的唇。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吻当中。 良久,宁王放开关鸿,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只留下关鸿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发呆。神色间的担忧溢于言表。 再说东禹城,唐苑简单吃了点东西,又回去继续熬药去了。 微生清流是个话痨,有他作伴,唐苑不至于太无聊。 微生清流不愧是东禹城的花花公子,不仅对东禹的美人如数家珍。对属地的风土人情,更是了如指掌。 唐苑:“谢三东此人如何?” 微生清流:“哟,难得阿苑有感兴趣的人啊。就不怕南宫兄酸了?” 唐苑:“酸了就算了呗。谢家公子,我记得小的时候可是被成为神童的。” 微生清流:“搞了半天,你感兴趣的不是谢三东,是小圆子啊。” 唐苑:“有区别吗?都是谢家人。” 微生清流:“.…..这个啊,说来话可就长了。” 唐苑:“不急,有一宿呢,足够你说完的。” 微生清流无奈摇头,开始给唐苑普及谢家的祖宗十八代。 谢家祖上,原本是先帝时期的管家。谢三东的爷爷,是先帝时期的文科状元。 但是先帝不想给他管做,想招他为驸马。谢家的老太爷不同意,圣上虽然没有强迫他,却也没有给他任何官职。 谢家自知拒绝皇亲热了皇帝的不悦,便主动定下了“谢家子孙永世不入仕”的家规。 从此,谢家老太爷没有入仕,举家东迁至东禹城,开始做生意。 也是谢家赶上了好时候。东禹商会出了乱做一团。谁也不信谁,谁也不让谁。 在他们挣得头破血流的时候,谢家老太爷加入了商会。凭借他长袖善舞的能力,一举成了东禹商会的会长。 第135章 解毒(一) 此后多年,会长的公正才德,得到了商会的认可。也让东禹的商业在几十年间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会长死后,谢三东父亲升任会长。为老百姓开辟了诸多便利。 东禹以米粮为主要的经济来源,谢三东的父亲在保证原来经济稳定的基础上,又引进了其他的行业,给东禹的商家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也为东禹的经济发展奠定了雄厚的基础。 如今现状下,东禹的商会还没有乱,都是商会的功劳。 再说这谢三东本人,跟他的父亲和祖父都不一样。直到弱冠之年,也没有表现出他的经商天赋。 整日来往的都是一些武林中人,甚至是花街柳巷,时常能看到他的影子。 这都不算什么,最让世人震惊的,是他为了娶一名女子为妻,不惜放弃他谢家少爷的身份。 若是一般的女子,倒也罢了。可偏偏,他要娶的是一名红袖招的娼妓。 谢家子嗣单薄,到了谢三东这一代,也只他一个儿子。僵持不下,谢老爷子妥协了,让谢三东纳其为妾。 谁知谢三东非但不应,反而更加激烈,扬言此生只娶一妻,永不纳妾。 唐苑:“后来呢?” 微生清流:“后来啊,哈哈哈。谢三东扬言不让他娶那女子,他就让谢家断子绝孙。” 唐苑:“.…..是个狠人。” 微生清流:“可不是么。谢家二老拗不过,终于答应了。但是那女子不依,听了谢三东的话。投了湖。 不过幸好谢三东上心,第一时间把人救了回来,带回了谢家。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女子进了谢府,谢家二老就再也不提反对的事来。” 唐苑:“那他们成亲了?” 微生清流不以为意地说:“当然了,不然哪里来的小圆子。不过当时成亲,谢府没有邀请任何人,没有举办宴席,关了大门,自家人在府里喜庆来着。 悄悄跟你说,很多人都传言那女子是妖精。蛊惑了谢家众人?” 唐苑没好气地拍他:“这你也信。要真是妖精,谢家不得早就被祸害了,哪里还能越来越好。” 微生清流羞赧:“我当然不信了,只是外面的传言而已。” 唐苑:“那谢园园呢?” 微生清流:“哦哦,这个啊,我还真知道。大约是小圆子六岁的时候,谢三东夫妇带着带着他去了一趟京城。 回来之后,谢夫人重伤,小圆子大病一场。说是途中遇上了不明势力的追杀,幸好有谢三东结实的武林豪杰相助,才让他们一家死里逃生。 小圆子病好了,谁也不认识了,脑子也变成了现在这样。就是现在长大了,他也不与谢家以外的任何人交谈,见人就躲。” 唐苑点点头,不出所料,谢圆圆的心里确实留下了难以泯灭的创伤。大约就是那一次的京城之行了。 锅里的药开始冒泡了,唐苑让微生清流喊来了几个壮年,将郡王放入浴桶中。让其慢慢吸收。 “阿苑,这个要泡多久啊?” “这个,得看情况。继续烧,别让水凉了,也不要太热。” 微生清流看着唐苑给祖父施诊,再看看祖父的模样,红了眼眶。 在他的印象中,祖父是永远都不会倒下的顶梁柱。如今,他的顶梁柱变得如此脆弱了。 这一幕,深深地刺激到了微生清流,让他彻底的长大了。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担起了郡王府小世子的担子。 翌日清早,晨光透过窗棂,找到软榻上。软榻上安睡的老王妃睁开双眼,第一眼朝着郡王的床榻上看去。 空空如也! 老王妃提着的气好像泄掉了一样,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伸手不知要抓什么。 “祖母,您醒了?睡的好不好?” 听到惊喜的声音,老王妃从绝望中回神,呆呆地看着他:“小乖乖?” “祖母,我都长大了,您怎么还这么叫。不让人听了笑话么。来,我扶您去看祖父,您一定会惊喜的。” 微生清流说着,扶起老王妃朝着屏风后走去。 老王妃一听,抓着孙子的手臂:“小乖乖,你告诉祖母,你祖父还活着,还活着对不对?” 看着老人家布满血丝的眼底满是挣扎和痛苦,他也红了双眼,连忙点头:“祖母放心,祖父一定会好的。” 祖孙俩看到老郡王时,唐苑正好扒了所有的针,往浴桶里添药。 经过了一夜,老郡王的白发虽然没有任何改变,但是脸上的颜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唐苑见过王妃,问王妃安!” 唐苑的声音惊扰了喜悦中的王妃,老太太看看唐苑,又看看自己的孙子,再看看桶里的老伴,问唐苑:“你是阿苑吧?我听小乖乖提过你。” “祖母。”微生清流看见唐苑憋笑,涨红了脸。 王妃无视了他的哀怨,拉过唐苑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王爷他?” “王妃宽心。不出意外,明日辰时左右,王爷就能醒过来了。” “好,好。”王妃说着那口气真的泄了,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站立不稳。 “祖母!”微生清流大惊。 唐苑同他一起讲王妃扶到软榻上,安慰他:“王妃这是松了一口气,虚着了。缓缓就好了,我开个方子,你去抓药。给王妃调调身子。” “阿苑,谢谢你。” 唐苑笑:“怎地还客气上了?” 微生清流看着唐苑如花的笑颜,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脸红心跳。 唐苑写好了药方,发现微生清流捂着胸口,脸红的透彻。 “喂,想啥呢?思春了?哈哈哈。” 微生清流红透的面颊发紫了,瞪了唐苑一眼,拿了药方出门了。 如唐苑预期的那样,郡王在第二日辰时醒了。恢复意识的老郡王,看到了妻子,儿子儿媳,还有孙子。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让位。 “父亲,您先别说话。” 老郡王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是他老人家一个眼神,其他人就不敢说话了。 老郡王挣扎着起来,就要更衣:“趁我还能站着的时候,将陈州军的兵权交给你,以防朝廷来人,我们应接不暇。” 第136章 解毒(二) 唐苑在老郡王懵懂的状态下替他把了脉,然后告诉在场众人:“王爷的毒解了,但是身子依然很虚弱,需要好生调理。” 说完,唐苑拿起笔开始给郡王写药方。 “这个药浴最好再泡五日,能让王爷的身体更快地恢复。”唐苑交给微生清流一张药方。 而后给他另外一张,嘱咐道:“这个,煎完喝掉。喝足十日,王爷此前身体的亏损,一些陈年旧疾也可一并痊愈。” 微生清流激动不已,感激地接过药方,猛头:“我记下了,我这就去抓药。” 微生清流离开的速度极快,没有听清唐苑后面的话。 唐苑也很不好意思,歉意地看着他们:“王妃,世子。实在抱歉,王爷的白发,恕我无能为力。” 老王妃笑着拉过唐苑的手,问他:“头发会影响身体吗?” 唐苑笃定地回她:“完全不会。” 老王妃:“是我们郡王府药感谢阿苑,哪里需要你抱歉。只要身体无恙,头发白了就白了。我们啊,都到了白头的年纪了。 好孩子,这几日辛苦你了。先去好好睡上一觉,养养神,啊!我去给你收拾一间清净的院子。” 世子妃搀着老王妃出去了。 微生芙卿此时才有机会,真正的跟唐苑道一声谢:“父亲的事,真的多亏你了。不,不光是父亲的事。北上这一路,也多亏了你照顾我们父子。这份恩情,我微生家永世铭记。” 唐苑连忙扶起微生芙卿和世子妃,坦言:“世子严重了。我就王爷也是有私心的。 您大约也能猜得到。不管是津州军还是唐家,都已成了闻人勋的眼中钉。而我,只是想为津州军和唐家留一条后路。 所以您呢也别说什么恩不恩的了。” 唐苑说的没错。她之所以答应北上,也是处于私心的考虑。 只有东禹郡王府不要乱,东禹就会安定。如此,闻人勋便没有机会集权。 再者,东禹如今的局势,势必会和朝廷抗衡,会让闻人勋和岳帝无暇找津州军的麻烦。 老郡王听着他们说话,一直没有出声。他想不到唐苑年纪也不过十三四岁模样,竟有如此大志。 大约就是唐苑的一点坦诚,让老郡王对她放下了戒心。从质疑转变为赞许。 “你是唐宁家的小子?”声音苍老,却很有辨识度。 唐苑恭敬回道:“回王爷,正是。” “唐家不是女儿,什么时候变成姑娘了?”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惊得唐苑一个踉跄。 “父亲?”微生芙卿差点就跳起来了。 唐苑没想到老郡王居然还记得唐家有个女儿。尴尬地笑笑:“王爷您好记性。我这不是常年行走江湖,男儿身更方面些。” “阿苑,你,你真的是女儿身啊?” “并非有意隐瞒,还望世子见谅。” 微生芙卿这时候忽的想起,无常观门前离别的那一幕。当时可谓是惊世骇俗,却原来也是人之常情。 微生芙卿苦笑打趣:“所以,南宫少主也知道你是女儿身吧!”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唐苑似也想起了分别前的那一幕,俏脸微红地点点头。 老郡王无心听他们这些儿女情长,只皱眉说:“你可知,在陛下看来,你这是欺君,要招大祸的。” “王爷放心。我随是男子装扮,却从未期满旁人,谎称我就是男子。 更何况世人皆传,我乃唐家公子。 然而,他们并不知,唐家却有位公子。只不过唐家公子年仅八岁而已。” 郡王父子对视一眼,苦笑摇头。 东禹郡王恢复健康的消息,没出几日,就已经在东禹城传开了。东禹的百姓一下子有了主心骨,欢欣鼓舞。 往日冷清的大街上,也有了一点点人迹。 唐苑出门转了转,除了郡王府。谢家门前也在施粥,排队领粥的同样是老弱妇孺。 唐苑很好奇东禹的壮年男子都去了哪里。走了一日,才发现,整个东禹的男子都在田里挖井。 也不知道谁给出的馊主意,考挖出来的井水,如何供给得了庄家的灌溉呢。 是夜,唐苑正在王妃给她腾出来的院子里闲坐,却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屋顶虽好,却不如廊下温暖。阁下不如进来喝两杯?”唐苑声音淡淡,像是跟老朋友聊天一样自在。 屋顶上的人落地无声,笑声空灵:“不怕我是来索命的杀手?” 唐苑看清了来人的容颜,心情极好地赞叹:“居然是位美人。” 美人白了唐苑一眼,坐在她对面,与她四目相对。 唐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脸,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张胖脸,莞尔。 “笑什么?”那人问。 “令公子送到府上去了?”唐苑想,怪不得谢园园胖成那样,还能有那样标致的轮廓。有这样一位美人娘亲,不美才怪。 来人一怔,而后失笑:“果然,什么事都跳不过小姐这双眼。” 话落,来人单膝跪地,在唐苑的错愕中说道:“属下唐汐,参见小姐。” 属下?唐汐? “你在跟谁说话?”唐苑有种这屋子里还有旁人的错觉。 唐汐轻笑:“我是谁,从哪里来,都不重要。小姐只要知道,唐汐生来就是为守护小姐而生的。” 唐苑直直地看着她:“我是谁?” 唐汐:“小姐。” 唐苑:“名字。” 唐汐:“唐苑。” 唐苑:“家世。” 唐汐:“北岳大将军唐宁之女。母亲秦婧,星月宫宫主秦朝之女。师从南宫序。生于武合十一年春……” 唐苑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从出生起经历的大大小小故事听了一遍。而后陷入了沉思。 这女人明明就是谢三东的夫人,怎么就成了她的守护者了? 唐苑:“既然你这么清楚我的事,想来对我的性子也不陌生吧?” 唐汐:“是。” 唐苑:“谁让你来的?” 唐汐:“将军。” 唐苑:“何时?” 唐汐:“昨日。这是将军的信,请小姐过目。” 唐苑看着她双手举起的信,再看看她低着的头。沉默不语,爹爹还没有给她来信。 思考半晌,唐苑还是接过了那信。 第137章 守护者 信是爹爹的笔迹,如假包换。 但是,唐苑的眉头皱得更紧来了。结合了她两世的记忆,都想不出她的生命里有唐汐这样一个女人。 “回去吧,我不需要什么守护者。” “属下知道您的能力。北岳王朝毕竟实力还在,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抗衡。况且,小姐您也清楚,闻人勋并非庸才。 就算三皇子和五皇子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您终究是要正面迎敌的。 属下只能答应您,回京之前。没有经过您的允许,属下不会打扰您的生活。但属下也想让小姐明白。您回京之日,便是唐汐随身之时。” 唐苑听着她的话,突然觉得唐家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她突然特别好奇一件事。 “你真的是谢三东的妻子?” 唐汐一怔,而后淡笑解释:“不是。谢三东的妻子,在回京途中受了重伤,路上就已经死了。 我呢,碰巧路过,救了谢家父子一命。那小孩受了惊吓,把我当成了她的母亲。 谢三东为了儿子,求了我。正好我也缺个容身之地,就与他达成了协议,留在谢家。” 唐苑哑然,事实跟传言,差的也太大了点吧。 “虽然你不是谢家人,但是传言谢三东夫妻恩爱,也不假吧。这样不是很好,干嘛还想跟着我?你要知道,跟了我,未必护得了你。” 唐汐看一眼唐苑,认真地回答她:“人活一世,总有自己的信念,也有活着的使命。唐汐也有生而为人的使命和坚持,哪怕是我真的对谢家众人日久生情,也远不及我的信念重要。” 唐苑见她如此,也不为难她:“罢了,随你。” 顿了顿,唐苑又说:“过几日让谢三东来找我,等治好谢园园的脑子,你也就没有什么负担了。也当时报答谢三东当初收留你的恩情。” “属下替阿园谢小姐仁慈。虽说谢家不是什么慈善大家,但是他们对东禹的百姓,确实贡献不少,当有此福报。”唐汐笑容轻松。 “对了,你认识唐衍和唐沐吗?”唐苑终于还是将心中的猜想问出了口。 唐汐神秘一笑,也不隐瞒,坦诚道:“唐衍是我兄长,唐沐是我弟,我们都是小姐的下属。所以说,属下不欠谢家任何情分。小姐可以安心使唤属下。” 唐汐走了,唐苑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唐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若是真的有秘密,前世时,爹爹和娘亲为何死的那么干脆? 想着想着,唐苑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神清气爽的唐苑又去逛街了,今日不同往日。街上的行人多了,东禹城主街上的酒楼,来往的客人也多了。 都是江湖中的各个门派,不知因何,聚到了这东禹城。 “听说王爷醒了,是星月宫的少宫主解的毒。” “我也听说了,不愧是星月宫,狠狠地打了太医院的脸,看官府以后怎么嚣张。哈哈哈。” “也不能一概而论,朝廷对咱们武林中人颇有偏见,但东禹郡王府却是没有的。” “这倒也是。不过我刚从北边来,听说陈东军换帅这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对,我也听说了。新帅乃殿前指挥使侯平。” “殿前指挥使,能是个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岳帝的走狗。” “……” 武林中人在意陈东军的统帅,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如果新来的将军一心要帮着朝廷镇压武林各门派,到时候他们的日子,定然不太好过。 不过听到侯平的名字,唐苑还是很开心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 老郡王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了,除了那一头白发,整个人年轻了十来岁。带着将士们在田间打井取水。 这一日,老郡王突然看到唐苑,听说了她这些日子进进出出的行为,大约也能猜到她的目的。随问唐苑:“东禹缺水的问题,阿苑可有想法?” 唐苑也不隐瞒,将她的想法说了出来:“挖井取水,虽然有效,但是收效甚微。我觉得,不如去山里试试,说不定能找到可以开发的水源。” 老郡王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满足:“说的不错,老夫也正有此意。地下既然能有水,山里未必就没有。” 唐苑忽而开口:“王爷,东禹属地幅员辽阔,您可曾想过东行?” 此话一出,不光老郡王摇头,微生芙卿也是苦笑摇头。 “阿苑有所不知,并非没有想过。不仅微生家想过,武林各派也都想跨越屏障,继续东行。但是至今,没有人成功过。” 听着微生芙卿的解释,唐苑更加好奇了。嘴上没说,心里却是在暗暗盘算着。 “王爷,世子,谢会长求见。”家丁在门前通禀。 门外,谢园园拉着谢三东的袖子,怯生生地往郡王府门口望去。既是期待,又是惊恐的表情。 谢圆圆是同谢家老爷和谢三东一起来的。他看到唐苑的瞬间,好像忘了自己怕生,圆滚滚的身子跑的贼快。 “阿,阿苑。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唐苑笑着接住他,问他:“有没有被欺负?” 谢园园摇摇头,嘿嘿笑:“江大哥人很好的。我爹请他们给我做保镖,现在就在我家。” 谢家老爷子和谢三东虽然早就听谢园园说过,但是没想到自家孩子与唐苑如此亲近。 几人寒暄了几句,唐苑便将谢园园的病情如实相告,并承诺百分之百能治愈。 然而,曾经的创伤还在,能不能承受又是另一码事。 听了唐苑的话,谢家老爷子犹豫了。与其承受不了痛苦一生,还不如就这样浑浑噩噩、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但是谢三东与老爷子的想法完全相反,坚定地表态:“父亲,我相信我的儿子。” 这件事,谢三东最有发言权。其他人见他坚决,也不再多言。 唐苑自然是希望治好谢园园,她给了谢家父子承诺:“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去府上,为阿园医治。这是一张清单,还请府上务必准备齐全。” “好。多谢。” 谢家父子走了,谢园园依依不舍地跟着父亲回去了。 第138章 新居 全程旁观的微生清流心有感慨,不仅纳闷:“阿苑,我是不是长你五岁?” 此言一出,不仅唐苑,老王爷和世子也被自家孩子的问题搞糊涂了。狐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话。 唐苑茫然地点头:“好像是吧。” 微生清流又问:“我是不是长的也比你高?” 唐苑轻笑,不知他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从何而来:“好像也是。” 微生清流:“那为什么你像个长辈?我怎么感觉自己平白矮了一大截。” 唐苑:“……”这是变相说她老? “哈哈哈。” 老郡王幸灾乐祸地笑看着自家大孙子,似乎微生清流受打击对他老人家来说,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一样。 其实微生清流这一段时间,虽然嘴上依旧没个正形。性子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了,更像个郡王府的小世子。 大抵是郡王康复,让东禹的百姓看到了希望。仅仅半月的光景,东禹城已然是焕然一新。 陈东军中的将士门进山寻找了七八日,终于找到了两处可以开凿的水源。只要熬过今冬,明春的东禹就又可以开垦了。 郡王府大门前和其他地方的粥棚也都撤掉了,因为城中的男女老少都进山里帮忙去了。城中是切切实实的万人空巷。 如此盛况,似乎比繁荣时的热闹更令人振奋。 谢园园的脑伤治愈了,痛苦的记忆使得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痛苦中,加之十几年的空白,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唐苑跟他相处了多日,带他出了一趟门。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唐苑跟谢园园说了什么。 总之,等过了一段时间,谢家人再次见到谢园园的时候。对他的改变无不震惊。 肥胖的身体消下去了一半,蜷缩的身形也挺拔起来了,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祖父,祖母,孙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阿爹,对不起。” 谢三东看着恢复心智的儿子,老泪纵横,父子俩抱头痛哭。两位老人家也是抹起了眼泪。 唐苑似乎是看不得这样的伤感场面,没有打扰任何人,悄悄退出了谢家大门。 唐汐跟在唐苑身后,悄悄地离开了谢家。孑然一身,一如她住进谢家时一样。 “你真的想好了?” 唐苑停下脚步,她想给唐汐最后一次机会。 唐汐无奈,眼中的坚定从未变过:“小姐,您别嫌我年纪大。身手还在的,就算这些年在谢家逍遥快活,也没有荒废修行。” 唐苑没有再多说,领着她去一趟郡王府,向微生家的众人辞行。 听说唐苑要走,微生清流最是不乐意,他反驳的理由很无厘头:“那怎么行,你离开王府,要去哪里?” 微生芙卿拍了自家儿子一把,没好气的说:“江湖这么大,阿苑哪里去不得。” 倒不是微生芙卿不愿意收留唐苑,而是他们微生家,如今也算是公开跟皇室叫板了。不能因此连累都唐苑和唐家。 微生芙卿想在外面给唐苑安置一座宅子,但是被唐苑拒绝了。 微生清流被他爹拍了一巴掌,脑子也清醒了。但是他心里的不舍又无法表现,只得转移话题。凑近唐苑耳边,悄声耳语。 本来想靠近一点,但是昆仑扇当着眼前,微生清流只得又离远了一寸。放低了声音问她:“这美人谁呀?瞧着可比南宫老弟养颜多了。” 唐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无视了他无聊的问题,告辞离开。 自始至终,唐苑都没有告诉众人身边的美人是谁,倒是如实说了她在东禹的住处。 这是一座精致的宅子,新建没几年,地脚也处在城中繁华地段,却不知因何无人居住。 宅子的格局是十分简洁,不像一般的大户人家里的高门大院。 推门,影壁上的牡丹雕画栩栩如生。穿过影壁,垂花门和两侧的游廊看的分明。 假山廊桥,莲湖碧柳,生动的像一幅画。仔细看,湖中游鱼嬉闹不止,似是热切地欢迎主人。 唐苑莞尔,声音不由多了几分欢愉:“这宅子谁选的?” 唐汐见唐苑开心,她也开心:“小姐出生起,兄长就开始设计修建了。同样的宅子,北岳共有三座。其他两处分别在朔西和京城。” 往里,一座三层高的阁楼,最高处可以望见东禹城的城门。闺阁和书房在相邻的院落,正厅和饭堂在相对较远的院落。 唐苑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从她出生,就有人开始给她建宅子这件事了。因为没有人会告诉她的,纠结也只是徒增暴躁。 “我很喜欢。” 唐汐闻言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东禹到了冬天会特别冷,兄长不忍小姐受冷。就去昆仑山上,将人家仅存来一块暖玉赌了回来,给小姐暖床。” “昆仑山?” 唐汐心里咯噔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地解释:“就是天启阁阁主老家嘛,小姐空闲了可以去逛逛。据说宝贝挺多。” 唐苑呵呵冷笑,她又不是傻子,怎会看不出唐汐的闪躲搪塞。 唐汐自知说错了话,静默了一阵,单膝跪地,诚恳地认错:“小姐,唐汐知错,请小姐责罚。” 唐苑:“你何错之有?” 唐汐:“小姐,并非属下有意隐瞒,而是我等发过毒誓,不能因此害了小姐。” 唐苑:“罢了,我自己去问爹爹。” 唐汐:“……”将军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唐苑:“走吧,去找几个帮手。要不然,就咱俩,这宅子怪冷清的。” 二人刚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江超等人,不知因何与人发生了冲突。 唐苑看着他们,期初也只是一些嘴角上的争执。待她走近时,江超与那人打起来了。 “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江超一边撕打,一边叫骂。 那模样,甚是滑稽。 唐苑笑着摇摇头,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迈步远去了。 唐汐也认出了这几人,她悄声问唐苑:“小姐,那几人是送阿园回家的人。” 唐苑白她一眼:“也是绑架她的人。” 唐汐想帮江超的心思,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而后转头,恨恨地瞪了那群人一眼。 第139章 品行恶劣 大约是唐汐的怨念太深,惊扰到了冲突的人群。江超的小师弟回头,对上了唐汐充满杀意的眼神,心头一震瑟缩。 本想落荒而逃的小师弟,视线移到了唐苑身上,宛若看到了救星。 “少宫主!好就不见,别来无恙。” 唐苑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师弟。唇角勾起,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有些冷。 挨揍的江超听到小师弟喊一声“少宫主”,他本能地想吐。 同时,与江超扭打在一起的门派弟子,也松开了江超的衣领,警惕地看着唐苑。 唐苑上前,昆仑扇在阳光底下泛着森森寒芒。 “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这是又出来坑蒙拐骗被人识破了?” 原本警惕的门派弟子听到唐苑的话,连忙附和:“少宫主慧眼。江超这厮,在武学院时就处处跟大家作对。 离开了武学院,品行更加恶劣。游手好闲不说,尽干些坑蒙拐骗、鸡鸣狗盗之事。” 唐苑觉得那门派弟子说的很对,品行恶劣,一点都没有说错。 “请问师兄是?” 那门派弟子被唐苑一声师兄叫的心花怒放,喜上眉梢。恭敬一礼回道:“我乃武学院弟子卓雄。久仰少宫主大名。” “嗤。像你这种趋炎附势之辈,也好意思说老子品行恶劣。”江超听卓雄如此介绍自己,满脸的不懈。 唐苑拿扇柄敲江超:“好好说话。” 江超气呼呼地等着唐苑,不想跟她一般见识。闭口不言,反倒是一旁的小师弟最快:“少宫主,大师兄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人原是白桦门的老二。焦门主不知何故重伤,将门主之位传给了他大师兄杨宽。他不服气,这才叛出师门,彻底加入了武学院。” 唐苑点点头,心中了然。虽然杨宽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比起眼前的卓雄,半斤八两吧。 “少宫主,你别听他们胡说。”卓雄急着想要解释。 “算了,我不感兴趣。你们随意,告辞。”唐苑懒得听他们叽歪,转头要走。 “少宫主,你初来东禹城,需要向导跟我讲,我对这儿可熟了。那户人家后院里多了条狗、少只鸡,我都是一清二楚。” 江超的小师弟拍着胸脯,对着唐苑谄媚说道。眼中有明显的畏惧和挣扎,但是表现得确实落落大方,一副“我们很熟”的姿态。 唐苑冷眸睨了他一眼,这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小师弟被她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但是依然没有退缩。回头看一眼藏在二师兄身后的小姑娘,看向唐苑的眼中多了一份恳求。 唐苑这才看到,二师兄身后藏着一个人。浑身满是污泥,跟二师兄身上的乞丐服一个颜色。污泥盖住了整张脸,很难看得出她是一个活人。 “怎么回事?” 接触到唐苑的眼神,那小姑娘吓得往二师兄身后躲。躲开了唐苑的视线。 二师兄等着卓雄,愤恨地给唐苑解释:“三娃要去山里给她爹娘送吃的,跑的急,没注意撞到了卓雄。这厮非要让三娃陪他的衣服,更是当街出手教训。 三娃都道歉了,我们也给了他银子,足够他买两件袍子。谁知这厮竟然还不满足,要强抢三娃。简直就是衣冠禽兽,畜生不如。” 唐苑:“所以你们就打起来了?” 众人羞愧地低下头。 卓雄却不依不饶:“胡说八道。东禹如今的惨状,她一个小丫头迟早要被发卖,或者被活活饿死。我好心带她去京城享福,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何来‘强抢’一说。” 唐苑:“确实是衣冠禽兽。但是,打架是不对的。这种人,应该送他去‘享享福’。” 话音刚落,众人只听得“噗通”一声。 转头看去,卓雄已经在地上滚成了一个泥人。嘴里不断地呕吐,撕心裂肺。 江超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唐苑,忽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恨不得拍手叫好。 不同于江超假装的持重,小师弟和其他东南镖局的弟子,都将心中的快意直接的表达出来。不见拍手叫好,还要不停地欢呼。 “少宫主,这厮这么爱欺负老百姓,不如让他去山里帮大家干活吧。”小师弟觉得光是这样,不足以让卓越改过自新,建议他去再多吃些苦。 唐苑赞赏地看了看小师弟,点头说道:“好主意。不过,人家没有喊停,应该是吐得还不过瘾呢。” 小师弟:“也对哦。那等他过瘾了再给他解药。” 唐苑看着小师弟一脸的理所当然,有些好笑。 这小孩,还蛮可爱的。 “少宫主,求,求求你,我不行,不行了。”卓雄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吐出来了。 小师弟:“这么快。我大师兄可是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呢,你也太弱了吧。” 江超:“……闭嘴。” 众人:“……”哈哈哈哈,想笑又憋着。 唐苑和唐汐则毫无顾忌的笑出了声。果然很可爱。 唐苑屈指将一枚要玩弹进卓雄嘴中,示意二师兄身后的小姑娘,领着卓雄去山里干活。 卓雄想要发作,但是小师弟的话让他彻底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这一枚药丸只能坚持十五日,十五日后没有彻底解毒,你这辈子都别想好过。哦,对了,别不信。这解药,出了少宫主,没人能解。” “谢谢超哥哥,还有子义哥哥、荣荣哥哥、彬哥哥、止若哥哥。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这位大哥哥,也谢谢你。” 三娃谢了一大圈,拉着卓雄往山里去了。一路上,时不时地催促他走快一点。 三娃:“大雄哥哥,你怎么这么慢?” 卓雄:“闭嘴。” 三娃:“大雄哥哥,你时不时饿了,给你吃个馒头。” 卓雄:“……” 无论卓雄如何想要发作,心中那股要吐的冲动总能让他平复心情。 而大街上,小师弟容止若感觉自己的腿都要软了,看都不敢看唐苑。 “请小公主责罚,方才冒犯,实属无奈。卓雄那厮太厉害了,我怕大师兄受伤。” 唐苑轻笑摆手,毫不在意。 虽然江超这群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 第140章 寻仆 虽然江超这群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差到了极点。但是再观眼前,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穷凶极恶。 唐苑记得之前谢园园说这几人在谢家当保镖,可是瞧着他们的模样,难道是被赶出来了? “你们不是在谢家当保镖吗?怎么又沦落道这般田地了。” 唐苑说着,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过,一个个穿的比京城街道的乞丐还不如。 几人羞愧,下意识地往下在身上乱摸,有人拽袖子,有人捂肚皮,还有人把左脚藏在右脚后面,看起来滑稽有搞笑。 江超幽怨地瞪一眼唐苑,抱怨:“少宫主仁慈,就醒了谢家公子。他怎么可能再让曾经绑架过他的人当保镖。” 唐苑笑的解气:“这倒是,搁谁都不乐意。人家大度,不跟你们计较,要是我,一定抽经扒皮才能解恨。” 几人听着唐苑的话,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少宫主,咱也算熟人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哥儿几个吧。我保证,以后见了您就绕道走。哈哈,这就走。走走走走。” 容止若说着,推着江超就要往巷子里走。其他人也都附和着:“走走走”。 “等一下,容止若是吧。你过来一下。”见他没有反应,唐苑又叫了一声:“过来。” 唐苑明明很和气地跟小师弟说话。哪只江超几人像叠罗汉一样,将他们的小师弟护在身后。 唐苑无奈,用扇柄敲敲自己的脑袋,移开视线。不然啊,她怕忍不住一巴掌将这些呆子拍飞。 唐汐不悦地看着江超等人,上前,气场全开:“让开!” 江超等人虽然被唐汐的气场震慑住,半晌不能回神。但是护犊子的本能还在,非但没有让开,反而挺起了胸膛,大喊:“有什么事冲老子来,跟小师弟没有任何关系。” 容止若在师兄们身后感激涕零,正想说什么,就被人拎了起来。 唐汐像拎麻袋一样拎起他,放到唐苑眼前两步远处。 “小师弟!” 那个焦急,那个大声。满眼的惊恐和仇恨,好像唐苑会吃人一样。 唐汐瞪着他们,令他们不敢上前。 唐苑:“你对东禹城很熟悉?” 容止若点头。 唐苑:“那走吧,陪我去趟人市。” 容止若明了:“少宫主,你还是算了吧。哪里啥也没有了。” 唐苑:“何解?” 容止若:“东禹这景象,人牙子见买卖不景气,都放弃了。不过,您若对仆人好,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不要差价的,嘿嘿嘿。” 唐苑:“行,那你带路。” 一行人朝着城东行去。一路上,容止若将东禹城大大小小的情况跟唐苑讲了一遍。没路过一条街,他都能滔滔不绝。 唐汐愕然,纵使她在东禹城带了十几年,也不知道柳员外家有十九个小妾。 唐苑起初还能看几眼唐汐,求证一下容止若的说法。见唐汐要了几次头,她也不询问了。 大约半个时辰,众人来到了城东的神女庙。 唐汐看着破败的庙宇,眼中满是幸灾乐祸和嘲讽。 “别看这神女庙此时破败,几百年来都是东禹香火最鼎盛的寺庙。也就这几年,才如此的。”容止若似是看懂了唐汐眼中的不屑,开口解释。 二师兄徐子义与江超一起,移开那几丈高的神女像。背后竟然还有一道高八尺的大门。 开门的瞬间,一群孩子齐齐聚到了一名坐着轮椅的男子的身后,警惕地看着进门的人。 看到进门的是熟悉的面孔,孩子们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一个个围着江超他们,有说有笑。 唐苑诧异,没想到这几个师兄弟中,江超竟然是最受孩子们欢迎的那个。 “东方先生,这位是星月宫少宫主。少宫主,这是东方先生。” “公子有礼!”东方瑜腿脚难以站立,在轮椅上拱手,跟唐苑见礼。 “先生有礼!” 唐苑认得此人。 东方瑜,观文殿大学士东方子珍唯一的儿子,东禹郡王府世子妃东方玥唯一的弟弟。 多年前受伤至无法直立,一辈子都靠着一把轮椅行走。 继承了父亲的学识,为人谦和有礼,不仅如此,他所到之处,均有私塾创办。 学生不分贵贱,只要来求学的,哪怕是个乞丐,他也能一视同仁。在天下文人心中有很高的的地位。 唐苑看着嚣张,实际上她骨子里已经没有了前世的高傲。对于这世间的一切,都能温柔以待。 听说她想找几个丫头去府里帮忙,就有大一点的姑娘们争先恐后的想要跟她走。 “东方先生的学生,给我当丫头,会不会有些屈才了。” 东方瑜闻言轻笑,笑容真诚。 很少有人把听学的女子当成他的学生。 甚至有一些在酸腐的文人劝诫过他,求学的目的在于入仕,乃鸿鹄之志,只有顶天立地的男子才配。 “公子,我会算账。” “公子,我会做饭。” “公子,我能洗衣打扫。” “......” 最终,唐苑将他们都接去了府上。让唐汐给她们找了一个院子。 年长的姑娘和小子,可以料理府上的事物,小的就当是他们的姊妹,一同照顾着。 孩子们领走不成问题,可是只剩下东方瑜一人,好像也有不妥。 正在唐苑为难时,听到东方瑜毛遂自荐:“不如公子也将我收了如何?在下虽然身残,能做的却也不少。” “如此,多谢先生了。” 东方瑜若是愿意,确实能帮她许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搬去了新的府邸,孩子们的欢闹声让空旷的宅子多了些温暖。 这群孩子里最大的也才十四岁,是个瘦弱的女孩子。明明比唐苑还年长一岁,但是身量还不急唐苑的肩膀。 懂事的孩子们都很勤快,虽然是不同人家的小孩,对待其他小孩更像自己的姊妹。 唐苑不禁感慨:“不愧是东方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所有人都很愉快,当然,出了东南镖局的江超他们。 看着宅子的大门关上,里面的娃娃们朝他们挥手。江超嘴巴张了张,只勉强基础一个笑容。 第141章 大好局面 江超的其他师弟,反应跟江超也差不多,都是欲言又止。 容止若好像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后,心直口快地问出那句话。 “大师兄,我们怎么办?” 江超想了想,想了又想。看着他的师弟们说:“我们去山里,帮大伙儿一起凿渠。” 师弟们没有异议。 几日后的一天,唐苑正在书房写信,唐汐进门帮她研墨。 “如何?” “小姐,真的去山里了,干的还挺卖力。” 唐苑看她一眼,点头轻笑:“毕竟是江河的义子,心性也坏不到哪里去。” “小姐竟然知道江河?”唐汐诧异。江河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江河死的时候,小姐还没有出生吧!” 唐苑但笑不语,她总不能该死唐汐,前世认识的吧。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东边瞧瞧?”唐苑显然不想多说,转移了话题。 唐汐皱眉,东边她也曾去过,但是迷障丛,她也走不出来。 但是唐苑有兴趣,唐汐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把自己曾经探索过的经验分享给她。 原本,唐汐做足了准备,却没想到此行出奇的顺利。没有毒虫野兽,更没有雾霭迷障。 “这就是你说的死亡之林?” 唐汐无言以对。 两人翻过了太行山,一路向东,辽阔的草原,肥沃的土地,还有结了冰的河流。 在辽阔的平原上纵马一日,才看到最东边的景象。熟悉的味道,是从海面上吹来的淡淡的腥和咸。 “若在这里建成一座城,该是多奢侈的事。” 唐汐也感慨:“小姐,别说一座城了,就是一个国,也足够了。” 返回东禹城,唐苑疾书南下,邀请秦朝感受东北的冬天。顺便还朝寇正海借了一支海军和一艘战船,沿海而上。 仅用了八日光景,战船从辞海南部北上,到达了辞海的另一片海岸。 这一发现,不仅唐苑开心,寇正海和东禹郡王府也开心。 但是,在唐苑让东禹百姓东迁时,被东禹郡王拒绝了。 虽然郡王府与朝廷公开较量,但是又陈东军牵制,东禹郡王府没有任何错处,朝廷也无可奈何。 若是此时东迁,则是给了朝廷一个正当的理由,而且是微生家无力辩驳的理由。 这就是北岳皇权一贯的霸行。哪怕是东禹百姓走投无路东迁,也会被视为藩王扩充土地,是重罪。是要被剥夺爵位,抄家流放,甚至是被株连九族的重罪。 郡王府自知,东禹还没有完全公开独立的实力,至少目前没有。 如此,这片世外桃源不想落入皇家,只能被江湖认主了。本就是唐苑发现的,此地归于星月宫,也是无可厚非。 有了南闽军的帮忙,星月宫新训练出了一批船员,正在建造一艘运船。据说是史上规模最大,设备最是齐全的船只。 从此,南北通行,多了一条捷径。 唐苑将东边的地形绘成图,询问东方瑜关于造城的意见。东方瑜当日给她绘制了一座城的雏形,但是唐苑不满意。 根据她的想法和要求,东方瑜又改了两回,最终敲定了方案。 虽然是星月宫的地盘,但是唐苑不想将它建成星月宫那样的地方。 一来,是此出于芙蓉岛的地形相差较大。二来,此地有数不尽的良田,唐苑不想浪费。 不管是哪里来的百姓来此处定居,都能让这田地得到充分的利用。 如今的武林,虽然没有明确与朝廷划清界限。但是江湖门派与朝廷分庭而治,已是必然的趋势。 届时朝廷再在粮食方面对江湖门派设限,这一处所产的粮,足以满足整个江湖的温饱。 趁着冬天还没有来,星月宫中的弟子,还有芙蓉岛上的工人木匠。齐齐上船北行,为星月宫新的驻地建城造房。 包括东禹城闲下来的各类匠人,都跑去帮忙。好歹也是一份收入。 东禹百姓东行打工一事传到了岳帝的耳中,岳帝极为不悦。斥责东禹郡王府无能,百姓食不果腹。 本来吧,要是岳帝不提这事。东禹郡王也不会说什么,可是既然被提了出来,那他老人家也不能当做没听见。 于是,岳帝收到了郡王府联合东禹各级官员的奏表。洋洋洒洒,声泪俱下地说出了这几年东禹百姓如何自给自足。 郡王府里的余粮全部用来救济百姓,郡王府的后院连一只母鸡都不剩。 各级官员的诉苦,没有提过一句朝廷的不是。但是字里行间都是控诉朝廷近四年对东禹的不闻不问。 岳帝大怒,气的撕了那份厚度三寸有余的奏折。 从此再也不提东禹之事。谁敢说,被东禹奏折映射的憋屈就冲着谁发。 听到这些,唐苑乐的看戏。如今的局面,正朝着她期待的方向稳健的发展。 南闽已然失控,若是东禹在失控,岳帝自己都会心慌。 “小姐,微生小世子在外面,说是您的朋友。”少年在书房外规矩地禀报着。 “陆生啊,请小世子进书房来吧。对了,陆生啊。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将这份信送到将军府上。记住了,务必交到后将军的手上。” “是,小姐放心,陆生记得了。” 陆生是那群孩子中年纪最长的男孩,是东方瑜给唐苑培养的管家。身材矮小,面容严肃,是与他年纪不符的沉稳。 即使在家主看不见的地方,态度也保持该有的恭敬。 微生清流进门,唐苑就迫不及待地朝他伸手。 微生清流被唐苑的热切吓一跳,双手抱胸连连后退。口齿不清:“干,干什么?小爷不好男色。” 唐苑一巴掌就甩他后脑勺,没好气的说:“爷的信,快拿来。” 微生清流捂着被抽的后脑勺,从怀里掏出一份信递给她,信封的厚度让人怀疑。撇撇嘴:“看给你猴急的,至于么。” 唐苑笑弯了眼,肯定的意味不言而喻。转身,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抽出里面厚厚的信。 然而,抽到一半,又停下了。转身看着微生清流,问他:“你还有事?” 微生清流:“......没事。” 唐苑:“唐汐,送客。” 唐汐抿嘴偷笑:“是。小世子,请吧。” 第142章 入冬了 唐苑完全无视了微生清流受伤的小眼神,挥手说再见。微生清流不情愿,还是被唐汐拎走了。 见人走远,唐苑迫不及待地拆开那厚厚的一沓。 只一眼,弯起的嘴角再也没有放平过。 信中没有一个字,只有一个人的一日十二个时辰,单调又隆重。 每一张,每一笔都切切实实地传达了写信之人的心情。 或因想念而焦虑,或因想念而甜蜜,每日一问:“娘子何如?” 唐苑也想给他画一沓,但是思来想去,她要说的事太多了。画起来浪费纸张,干脆就写字吧。 这一写,便是整整一日,迟迟不忍落笔。 余光瞥见一侧厚厚的一沓,唐苑苦笑,方才惊觉已是难以承载的重量。 随收起这些,重新写了一份简单的回信。 当然,该传达的心思,一份不会少。 唐苑中秋时背上,如今已是入冬时节。 东禹的冬天特别冷,山里的水源凿开,却也无法在此时耕种。 海边新城的建造也无法继续,匠人们都返家去了。 今日十月初一,也是三大鬼节之一的送寒衣节。 晚间,各处山头都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那是百姓在亡者坟前焚烧寒意带起的星火。 唐家的大院里,不再只有那几个身单力薄的小孩了。 厨房里多了两名妇人,院子里也多了几个家丁,看着更像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 “开门,有人吗?少宫主,开门啊。” 上官俊和简琮双等人在门外,冻得的瑟瑟发抖。上官俊使劲儿将大门拍的砰砰响。 “来啦!”门房听到有人喊唐苑,便知是认识的人,这才上前去开门。 还不等管家陆生说什么,就看到一群人鱼贯而入。 “冻死了,有没有个地儿暖和暖和。”上官俊是个急性子,也不需要估计他的风度,追着陆生就要给他找个地方暖暖脚。 “有,有的。你们是?”陆生没见过他们,看着他们的架势,好像都挺厉害的。 “唐苑是主这里吧?” 陆生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你不用管我是谁,赶紧给我找个地儿呀,这东北实在太冷了。”上官俊搓着手,格外不抗冻。 唐苑本就在院子里练剑,突然听到了上官俊的大嗓门。飞身出了后院,果然就看到几人风尘仆仆的赶来。 “常师叔,间师叔......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唐苑意外的同时又特别开心。 “阿苑,还有我呢。”上官俊搓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弱弱地抗议。 “哈哈哈。冻坏了吧,快请进屋。陆生,让人生几方热炕,顺便让吉婶煮点暖身的粥。” “是,小姐。”陆生匆匆离去。 上了热炕,喝着热粥,上官俊才觉得他活过来了。 简琮双哭笑不得,打趣他:“偏要跟来,自作自受。” 于是,简琮双就把他们在无常馆结业的事,还有宫主嘱咐北上的事一一说给唐苑听。说到上官俊,几人齐齐无奈摇头。 明知自己受不了凉,非要赶在大冬天北上,不是自作自受又是什么! “那又如何,我乐意。” 看着他们斗嘴,唐苑心里的暖流源源不断。前世,她本来也可以拥有他们。可是,她不仅没有珍惜,反而将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毁了。 “对了,这是司马鳞让我转交给你的。还有这个瓶子。”常胜将一份信交给唐苑。 唐苑没有避讳,直接打开。 厉幽兰说服了秋子良,二人离开了南闽,去了京城。 司马辰终于肯回王府了,对司马家的众人来说,确实是件欣慰事。 黄泉花已毁,世间仅存的黄泉花蕊,也就只剩下唐苑手中的这一瓶了。 还有,寇叔叔家的长子居然已经满月了。看得出来,司马鳞这个外祖父的心情,确实好的不得了。 唐苑也笑了,心情格外好,诚心为他们所有人感到开心。 这一世,寇叔叔终于可以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司马鳞不会受制于朝廷,司马家的男丁更不会惨死,广晗音的命运也不会悲惨。 更重要的,南闽的百姓可以安定的生活。 至于武林各派的动向,不出意外地整齐,均在此时北上。 如今的武林,各家各派均不服常有林的领导,早已各自为阵。 西南各派此时北上,都想赶在会盟之日前找个落脚之处,更是有利用了解其他各派的动静。 此次的会盟,必然是要选出一位新的武林盟主。新盟主人选必须能让所有门派信服才行,各大门派也是跃跃欲试。 对于武林大会的举办,唐苑是迫不及待的。 因为历届中原武林大会,星月宫和苍山的少主都会前往督促。 也就是说,只要武林大会举办,她就能见到南宫芷了。 为此,唐苑的心情持续雀跃。 岁末,东禹大地迎来了今冬最后一场瑞雪。瑞雪迎春,人们对即将到来的新春充满希望。 唐苑看着满天的飞雪,突然感叹了一句:“幸好海运顺畅,不然,这个冬不会这么顺利。” 东禹城的百姓感念星月宫的仁慈,对唐苑更加尊敬。以往香火鼎盛的神女庙,早已没了烟火的气息。 提起神明,东禹百姓心中只有星月宫的少宫主。 除夕夜,唐苑收到了郡王府的邀请。唐苑赴约,上官俊非要随行。 “阿苑你偏心,他们都去,为啥不带我。” 唐苑无奈,只得也带着他。结果就是,唐苑一身轻松,上官俊裹成了熊。 微生清流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上官俊,好奇地问欧阳青青:“上官平时最喜热闹,怎么不见他?” 惹得众人哭笑不得。上官俊自己红着脸站到微生清流面前,控诉他眼盲。 东禹人好客,郡王府众人更是不拘束。众人言笑晏晏,一场欢闹,宾主尽欢。 世子妃东方玥看到自己直立行走的东方瑜,一时红了眼眶,恸哭流涕。旁人只知东方瑜受了伤,却很少有人知道弟弟的伤,是因她而起。 “姐姐,往后不要再自责了,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确实入东方瑜所言,东方玥因此自责不已。以至于这么多年,姐弟两生活在一座城,东方瑜却不敢与姐姐见面。 第143章 新岁会盟 东方玥知道是唐苑治好了弟弟的病,感激的话全卡在咽喉,哽咽着说不出来。 “阿姐,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很好。” “好,好就好。”东方玥终于摸了眼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东军也替将士们接受了郡王府的好意,带着郡王府的除夕宴回了营地,与将士们一同欢度佳节。 新岁伊始,东禹大地阳光明媚,已然有了暖春的初征兆。 经过了一个冬季里瑞雪的洗礼,东禹大地的萧条被洗刷干净,人们的脸上再也没有沮丧。 破败的勾栏瓦肆,也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欢呼声。 酒楼里来往的客商多了,听书的闲人也多了,孩童追逐打闹声不断。 星宿跟在她爹身后,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人,又像是在巡街。 “爹,东禹城不像重灾的样子啊。” 宿流风也是叹为观止,仅仅几个月,灾情明明没有任何好转,但是城中的景象已然改头换面,万象更新。 “那是因为啊,东禹来了位了不起的人物。” “谁啊?”星宿疑惑,有这样的人物,她怎地不曾听闻。 与清风派众人同行的,还有其他各派的掌门。其中一人笑着说:“宿掌门说的可是南边来的那位少宫主?” 宿流风但笑不语,众人一路行来,对唐苑在东禹的所作所为都是有所耳闻的。因此,不必多说,他们也都清楚。东禹能恢复到眼下的情形,都是星月宫少宫主的功劳。 一行人进了东禹最大的客栈,店家热情地接待他们。 宿星是小辈,先于长辈出声询问店家:“店家,可还有空房?” 店家略显为难地说:“各位大侠,实在抱歉,店里委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们也知道,武林大会在即,大家都赶早。实在对不住各位。” “无妨,我等再去别处。”宿流风笑着说,并没有因此而恼怒。 “几位若是不着急,可以去城东的禹都酒家去瞧瞧。条件都比弊点好,就是价格贵一点。” “多谢!” 宿星:“真奇怪,居然还有帮别家做宣传的。他们之间没有竞争关系吗?难道是同一个东家?” 宿流风听着女儿的疑问,轻笑出声:“商人与商人之间,不一定都是你死我活的。这就好比我们江湖门派之间的关系一样,存在竞争,却也是相互扶持,相互影响的。 如此看来,星儿的格局还不够。平时多读些书,或者你也学学人家殷阁主的格局,也不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宿星好像习惯了她爹无时无刻都要教育她的行为,乖巧地应着,看上去好像是在认真受教。实际上,她也只是数一数脚下路过的蚂蚁有几只。 见宿星低着头,同行的前辈笑呵呵地替她解围:“小孩子嘛,像星丫头这样,已经很优秀了。宿掌门这是求全责备。 格局这种东西,是从经历和见识中慢慢积累形成的,哪里是一蹴而就的。 况且丫头能问出这问题,足以说明她是个有思想的孩子。您就别再说她了。”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宿流风。 宿流风哭笑不得,他只是说了一句,结果就像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的恶人一样了。 宿星心里偷笑,虽然知道父亲没有责备她的意思,但是她就是不给父亲解围。让他也共情一下她平日里被训斥的处境。 行至城东,“禹都酒家”的牌子确实好找。店内的条件也确实如先前店家所言,要好很多。价格上,也确实不在一个档次。 好在虽然贵,却也合理。再者,他们好像别无选择。 因为如果不住这里,就要面临露宿街头的窘境了。 徐子义在台前拨弄着算盘,余光瞥见有人进店,很官方地喊:“老四,来客人了。” “来喽!”宦彬从一侧的后厨钻出来,肩上搭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标准的店小二打扮。 “哟,几位前辈,你们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 宿流风的视线还没从徐子义身上移开,就听到宦彬的声音。他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徐少侠、宦少侠,这店是你们所开?”与宿流风一起的另外一掌门问宦彬,抬眼看看忙碌的徐子义。 “少侠不敢当,就是一打杂的。”宦彬连忙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宿流风一行进了店。徐子义见他们脸上满是不解,温润地笑着解释:“承蒙东家不弃,混口饭吃。” 后厨,江超和另一位大厨忙的昏天黑地,容止若在一旁给他们讲着前面店里的各种趣事。 “闭嘴,干活!”江超瞪了一眼小孩,破孩子实在太吵了。 容止若被大师兄一吼,悄悄闭嘴,准备溜走。 “上菜!” “好唻!”端着菜的容止若,与刚进后厨的贺荣荣差点撞到了一起。 贺荣荣:“老五,你又偷懒。” 容止若:“三哥,别冤枉我,我要去上菜。让让。” 贺荣荣笑着给他让了个身,拿起肩膀上的毛巾就朝他屁股甩了去,宠溺地笑笑:“小滑头。” 此时的禹都酒家里,都是些晚来的门派中人。 兴许是江超等人在武林的“名气”太响,以至于所有住进来的客人都好奇这家客栈的东家。好奇她是如何让土匪一样的恶霸,规规矩矩做店小二的。 掌柜的徐子义,承受了万众瞩目的光芒。而他本人好像已经习惯了,从容淡定。偶尔抬头,对上一两双探究的目光,也只是礼貌地点头莞尔。 “爹,他们这店不会是黑店吧?” 鉴于江超等人的名声,旁人也都是心有疑惑。但是出于对东家的忌惮,或者处于风度和礼貌,没有人说出来。 宿星少年心气,没有那么多顾虑,将众人的心声讲了出来。 宿流风不悦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警告性地说:“不得无礼。” 上完菜的容止若听到了宿星的话,走到他们那桌,一边倒水,一边笑的无害:“宿大小姐真会说笑。宿掌门一个巴掌,我们兄弟都得人仰马翻。 再说了,要真是家黑店,你也应该去控诉店东家。我们兄弟也就是混口饭吃。您要是真害怕,晚上别睡就是。” 第144章 遇上麻烦了? 容止若的话虽然是对星宿说的,但是听到的人都面露愧色。 “容少侠说的是,方才是小女莽撞。老夫教女无方,在这里给各位赔不是,还望少侠不要放在心上。”宿流风歉意地跟容止若道歉。 “是啊,还望容少侠不要放在心上。来,咱们吃菜。” “来,喝。”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顿时让整个客栈的气氛活跃起来了。在柜台忙活的徐子义,嘴角也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此次的会盟原本应该在乌家堡举行,但是乌家堡早已不再。经过几番商议,最后决定紫阳观的比武场举行。 当然,如今的紫阳观,今非昔比。紫阳真人不知所踪,只有弟子金钊打理观中事物。 紫阳观很是气派,金钊又是好客之人,他对这一提议求之不得。 二月中旬,各大门派均已入住东禹。却一直不见千羽阁阁主和苍山少主前来。 唐家大院,唐苑看着手中的信频频皱眉。 按照信中所说,苍山少主应该在两天前就到东禹城了。可事实上,至今都没见过苍山的任何人。 “常师叔,苍山的师叔可有消息?” 常胜摇头,顿了顿又说:“根据第五笈给上官师弟的信,苍山的师弟会在东禹与南宫少主会和。到今天为止,他们都没有消息。少宫主,要不要分头去接应一下,万一。” “吱吱吱......” 急促有尖锐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也让唐苑的心揪了起来。那是苍山特训的灵鹊,通人性且懂人语。 “南宫芷遇上麻烦了?” 那灵鹊听到了唐苑的话,嗖地一下炒一个方向拼命地飞。唐苑丢下两个字,飞身上前,朝灵鹊远去的方向飞去。 “等我。” “常师兄,什么情况?少宫主这是要去哪里呀?”上官俊听到鸟叫声匆匆赶来,也只看到了唐苑离开的身影。 司空锦和欧阳青青也赶了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常胜。 常胜直觉那只灵鹊带来的不是不消息,稍加思索,便对几人说:“南宫少主应该是遇上麻烦了,少宫主去帮忙了。我们也去看看吧。” 常胜说着,提剑就要跟上去,但是被唐汐拦住了:“我去。能拦住南宫芷的人,你们去了也无济于事。” 上官俊不乐意了,想要为他们自己争辩一下。然而,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唐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她到底是谁呀?” 没有人能回答他。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唐汐到底是谁,只知道她是唐苑的贴身下属。一开始,还有人不识趣地去问她:“姑娘,你是谁呀?” 唐汐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的直接:“唐苑的人。” 几次过后,再也没人想听那句话了。因为每听到一次,就是提醒他们该娶媳妇了,但是没有姑娘。 唐汐寻着唐苑的气息一路狂追,而南宫芷那边,确实不太乐观。 三天前,南宫芷偷偷从京城南下,比原定的计划早了一日。正好在朔西与苍山的众人碰了个正着。 于是,便同行了。 只是,刚出了朔西,就被人缠上了。 杀手真的是像春天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南宫芷一怒之下将所有杀手毁尸灭迹,疾驰北上。 哪只刚入东禹,又遇到了劲敌。 对方不仅熟悉南宫芷的一切功法,更是了解他所有的弱点。 黑衣人:“听闻南宫少主好男色,正好,你我趣味相投,不如交个朋友。如何?” 南宫芷:“本少主跟人妖可没什么相投的趣味。更别说交朋友了,阁下脸都没有,还敢出来交朋友?” 黑衣人素质很好,对南宫芷的恶言恶语全然不感冒。只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的南宫芷,嘴里说着让他作呕的话。 作呕是真的,但是南宫芷并没有发怒。只是无视了他的挑衅,继续赶路。 于是,这一路上。南宫芷同苍山的同门一路策马,那黑衣人只用轻功就跟在他们身后,对南宫芷各种骚扰。 “我真的很好奇,你如何对我的美色无动于衷?” 南宫芷不语,眼皮头不抬一下。那人还在喋喋不休。 “敲着唐苑那小身板,真的能满足你?这倒是让我有想一试的冲动了。嚯嚯嚯。” 终于,黑衣杀手的话激怒了南宫芷。他飞身而起,长剑朝着身后的杀手直直刺去。 诚然,南宫芷这一剑的威力不容小觑。但是对方的实力,同样非同寻常。两人便在林间开战了。 这种高手级别的对战,就算是长孙艺,也是无能为力的。 “哟,看来苍山的少主这么痴情呀。能让少主这般在意的人,在下越发的好奇了。”黑衣杀手对战南宫芷,游刃有余,继续挑衅。 南宫芷心头发寒,他还未曾听说过中原有什么人有如此功力。 直到南宫芷的阴阳神功的功力与对方相撞,他才明白对方为何会这般嚣张。 南宫芷:“自以为偷了旁人的功法就能天下无敌了吗?自以为是可是会付出惨痛代价的。” 黑衣杀手:“是么。少主要是肯收我,如何的代价都是可以的呢。嚯嚯嚯。” 不男不女的声音响彻整个林间,让闻着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少主?”管芪心中着急,弱弱地提议。 “那人,不是我们能抗衡的。以我们现在的功力,只会给少主添乱。”长孙艺拳头捏的嘎嘣响,很理智地告诉众人不敌的事实。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少主受伤吧。”管芪急地在地上转圈圈。 第五笈脑海中突然想起无常馆中的一幕,唐苑给星月宫的弟子讲解阵法。 巧妙应用地理环境,即使在艰难的条件,也能让最简单的阵法发挥最强的威力。 第五笈不懂阵法,他也只是看过一些典籍,听过几次课。能完全理解的一直有简单的迷阵。 这是一片竹林,第五笈砍掉了一些成竹。一边布置,一边嘱咐其他人帮忙。 虽然大家都两眼茫然,但是第五笈的智慧使得他们五人反对。就算是长孙艺心里如猫挠,他也没有出声。 第145章 九死绝情痴(一) 南宫芷与那黑衣杀手的功力不分伯仲,他越强,杀手更强。 两天一夜,第五笈也对自己的迷阵经过了数次的修正,这才满意。 然而,等他们想要让少主将杀手引到迷阵中来时,好像已经晚了。只来得及看到惊心动颇的一幕。 南宫芷的剑正中那杀手的胸口,但是他自己也被那人的毒药逼得脚步不稳,直直从半空摔了下来。 “少主!” 长孙艺用了暮远剑最强的一招,也是他目前能使出的最强一招,将黑衣杀手砍了一剑。 第五笈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南宫芷抱起,飞向迷阵中。 长孙艺自知不敌,毫不恋战,护在第五笈身后退到了迷阵中。 黑衣杀手被长孙艺的剑气逼退了两丈之远,看着他们逃也似的背影。他抬手止住自己胸前的血,抹掉嘴角的黑血。勾唇冷笑:“想跑?猎物还没享用呢,居然敢跑。” 身后的杀气让长孙艺冷汗直冒,但是他也无能为力。一掌将第五笈和南宫芷推进了迷阵中。而他自己则反身对着黑衣杀手又是一剑。 长孙艺剑法精湛,但是对方对暮远剑的熟悉程度,也不下于长孙艺。甚至比他还有熟悉,不仅能迅速躲开,还能有效的回击。 只几十个回合,长孙艺便处于下风了。暮远剑不仅伤不到对方,反而被对方的内力所伤。 长孙艺被一脚踢到数米之外,单膝跪地,一手捂着气血翻涌的胸口,一手扶着宝剑。心里抱怨:“娘的,怎么不给老子踢到迷阵中去。” 抱怨归抱怨,长孙艺不会为了面子让自己的气血憋在心口,张嘴就吐了出来。 “噗!哗!” “废物,真给苍山丢脸。”黑衣杀手眼中只有不屑,宛若看蝼蚁一般俯视着长孙艺。 黑衣杀手的手掌升起一团黑雾,越聚越浓。抬手,宛若一条黑龙,朝着长孙艺咆哮而去。 “废物,去死吧。” 长孙艺用了他能用的全部来抵挡。可惜,纵使他内力不弱,对上那条黑龙,便如以卵击石。 长孙艺被拍飞了,吐血不止。回头看一眼阵法中的同伴,第五笈和管芪正在为南宫芷输送内力。 两人都红了眼眶,但是此时,换了任何人,都会选择先救少主。 长孙艺眼中没有绝望,也没有恐惧,挣扎着站起来。长剑抵在咽喉,淡声说:“虽然我长孙艺是废物,但是我没有,也不会给苍山丢脸。” 即使奄奄一息,也要死得铿锵有力;即使脆弱蝼蚁,也要顶天立地。 长孙艺话音刚落,握剑的手毫不犹豫地抹了下去。 “锵!” 长孙艺握剑的手一痛,无力地垂下,再也提不起来。长剑掉在了,发出了清脆的剑鸣声。 管芪和第五笈早已泪眼朦胧,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长剑落地的声音,一时心绪不稳,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长孙艺艰难地回头,看着如神祗一般的男子,像他们家少主一样伟岸。 “少,少宫主?” 唐苑其实第一眼看到的是南宫芷,第二眼才看到了想要自刎的长孙艺。如果不是看他剑已入肉,一定不会先救他。 唐苑攻击长孙艺用的是昆仑扇,扇子落下的地方,正好是第五笈也身边。昆仑扇落下的速度很快,却也不及唐苑落地的速度。 南宫芷双目紧闭,毒素正在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身体,体内仅剩的那点微弱的内力与之对抗。 熟悉的脉搏,熟悉的毒,让唐苑的杀意再一次涌上心头。那么的强烈。 “住手。” 第五笈和管芪被唐苑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吓了一跳,同时,也庆幸来的人是她。二人齐齐松了手,将南宫芷交给唐苑。 唐苑给南宫芷服下一枚药丸,而后速度极快地给他施了针。这才有空大量那黑衣杀手。 只一眼,唐苑就笑了。 黑衣杀手本就恼怒,但是他似乎并不着急。直到唐苑看向他,才说:“你笑什么?” “笑你蠢。” 黑衣杀手眼中的怒火成功被点燃,但是她笑的很妖艳:“看来少宫主对苍山少主也没有多少感情嘛,情郎都快死了,你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说你蠢你还不信。也不完全对,不仅蠢,还无知。”唐苑捡起她的昆仑扇,慢悠悠地瞟了那杀手一眼。 “你!” “是不是觉得‘美人迟暮’天下无解?你的主子难道没有告诉你,南宫芷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吗? ‘美人迟暮’不够,还要加上‘九死绝情痴’。看来,你真的很想得到南宫芷呢!既然这么想得到,为何又要毁了呢?” 略一停顿,唐苑接着说:“换身术很痛苦吧!你说,如果南宫芷知道你的身份,会如何?” 声音悲凉,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怜悯。 为了得到不爱她的男人,不惜将自己的女儿身变成真男人。这种扭曲的爱,还真是可怜! 听到唐苑的话,对面的黑衣杀手瞳孔紧缩,似乎身体某些部位已经开始泛疼了。 “胡说八道!去死吧!” 不知是恐惧还是羞耻,黑衣杀手一上来便是杀招。几个回合过后,唐苑也算明白南宫芷为何那般惨。 “换身术已经去了你一半的性命,而这魔龙神功,更是需要生命精华来供养的禁术。如若继续修行,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古往今来,为了变强投机取巧的,无一例外都逃不过反噬。更何况着魔龙神功,相传是仙魔时代的恶魔龙王所创,不仅戾气过重,更是靠吸食修行者的血液供养内力。 一时称霸武林,可是辉煌又能维持今日? 黑衣杀手此时已经被唐苑刺激的不言以对了。心里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他都知道? “废话少说,受死吧。” 唐苑叹息,她不想杀人。可是人偏偏不肯放过她。 “主子小心!” 眼看杀手凝聚成的墨龙就要扼住唐苑的咽喉,跟上来的唐汐大惊失色,其余苍山派的几人也都满脸绝望。杀手本人更是猖狂大笑。 然而,那墨色浓雾遇到了无邪,全被无邪的剑气吸食了。 唐苑皱眉,但心地抚摸着无邪:“这都吃,没事吧?” 第146章 九死绝情痴(二) 无邪像能听懂她的话一般,发出了一阵欢快的翁鸣。 唐汐傻眼了,她还是头一回见能吞噬魔龙之力的武器。 难道小姐的剑,是修行者遗落在中洲的法器? 其他人的反应跟唐汐差不了多少,齐齐瞪大了眼珠子。黑衣杀手更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呢喃:“不可能,不可能。” 魔龙之力怎么可能被吞噬? 不管他如何的不相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杀手引以为傲的资本没有了,所有的攻击,都像是在卖弄风骚。 黑衣杀手此时的模样,看起来特别滑稽。长孙艺捂着胸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第五笈和管芪也齐齐松了口气。 “公子,此人被种了魔根,如若不毁去,日后必成大祸。”唐汐适当地提醒唐苑斩草除根。 听到唐汐的话,黑衣杀手眼中露出了惊恐。她到底是什么人?如何知道魔根之事。 此时的黑衣杀手,已经无力恋战了,只想着逃开唐苑手中的那把剑。但是唐苑的杀心已动,他又如何逃得开。 眼看无邪朝就要刺入杀手的丹田,魔根就要被毁的瞬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团黑雾罩住了杀手的身形,唐苑的剑刺空了。等黑雾消失,杀手已不见踪迹了。 唐苑皱眉,心中疑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传送法阵? “公子,小心!”唐汐一个箭步上前,将发愣的唐苑往身后一拽。一副生怕唐苑也被人抓走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一个大活人怎么还就凭空消失了?”长孙艺看着唐苑,心有余悸。 “这是顶级的传送阵法,对方是个修行者。”唐汐面色凝重,解答他们疑问的同时,忧心忡忡。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修行者出现在中洲大陆了。 “你去看看他的伤,有没有办法。”唐苑给南宫芷把完脉,听到了长孙艺的闷哼声,才想起他。对唐汐嘱咐了一声。 “是。” 魔龙之力本就是邪魔之力,一旦进入人体,就会疯狂吸食人的精力。长孙艺此时的身体,正遭受着这股邪力的肆虐。 “幸好还来得及,邪魔之力还留在表面。再过半日,邪气侵蚀五脏六腑,你小子这条小命可就难说喽。” “大侠,前辈,您别吓我啊,我还不想死。”长孙艺看着唐汐眼中戏谑的笑,顿时后背一凉。胸口那股被黑雾碰到的地方,好像更疼了。 第五笈和管芪快步上前,扶助长孙艺踉跄的身子,关切地看着他。 唐苑失笑,若不是亲眼所见长孙艺自刎的画面,她也会觉得长孙艺是极其怕死的孬种。 入夜,苍山派众人和唐苑回到唐家大院,但是南宫芷依然没有醒。 “九死绝情痴”,是一种毒,也是一种蛊。虽奇,却也不是无药可解。这种毒,顾名思义,专门为那些痴心妄想之人量身定制。 进入无常馆之前,南宫芷曾说过苍山有不明势力渗入其中。后来没再听他提起,本以为这几年消停了。 却原来,对方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是变本加厉了。 南宫芷身上的毒被唐苑聚到手臂处,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琉璃瓶。扒开瓶塞,就不见里面有东西出来。 唐苑哑然,轻笑着说:“醒醒,进食了。” 须臾,从瓶子里探出一截白色的小虫,在唐苑手心徘徊。头顶上的单根触须因为晃动一颤一颤地,可爱极了。 唐苑不禁放柔了声音:“去吧,是你爱吃的。” 这只虫子,原本是三年前除夕夜里,闻人勋授意假的司马辰和乌城,放在唐苑酒中的噬魂蛊。 后来被唐苑给养着了,越是喂养,越是发现这小东西的神奇。任何邪物毒物到了它嘴边,都成了补品。 时间久了,小东西也有了灵性。听得懂唐苑的话,尤其是有好吃的,就显得特别积极。 而此时的南宫芷,眼皮微闪,像是要睁开,却又没有力气。他能感觉到手臂处有个凉凉的东西,吸附在他的皮肤上。感觉很舒服。 原本窒息的感觉,逐渐清晰了。他听到了屋子里的说话声,但就是睁不开眼。 “少宫主,少主如何了?”第五笈在房门外徘徊了大半夜,终于下定决心敲了唐苑的房门。 “进来吧。”唐苑好笑地看着他。如果只是担心他家少主的安危,何须在外徘徊这么久。 第五笈推门进来,第一眼看到老神在在的唐苑,坐在桌前喝茶。第二眼,看到面色红润的南宫芷。 唐苑看着他明显松了一口气,当知他关心南宫芷的心也不假。出声解释:“等他身体里的毒被吸干净,就没事了。第五师叔不必担心。” “在下替苍山多谢少宫主救命之恩!”看得出来,第五笈感激是真的。 唐苑:“我不是救你们,我救的也南宫芷一人。而且,这是我与他的私交,无需言谢。” 唐苑说着,低垂着眉眼,遮住了眼中的苦涩。 她不需要人感激,只希望宗主不要阻拦她和南宫芷,就谢天谢地了。 收敛心神,唐苑抬头,见第五笈欲言又止。轻笑问道:“第五师叔可还有事?” 第五笈发苦,深吸一口气:“少宫主能否告知在下,那黑衣杀手,是何人?” 唐苑所料不差,第五笈心思敏锐。从唐苑和那黑衣杀手的对话中,不难猜出唐苑认出了杀手的身份。 唐苑:“第五师叔其实是想问,那人是不是你们苍山派的什么人吧?” 第五笈羞窘,点头承认了。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为了少主的安危,他不得不询问。 唐苑:“第五师叔有没有想过,或许南宫芷也知道那人的身份呢!” 第五笈:“......你是说,少主知道那人是谁,才没有下杀手?” 唐苑摇头:“我只是猜测到一种可能,南宫芷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多少有点轻敌,被暗算了。” 第五笈:“......” 南宫芷听到唐苑的话,心里莫名生出了自豪感。这个世上,怕也只有他媳妇才这么了解他。 第五笈没有再说话,看着床上的南宫芷,问唐苑:“少主几时醒来?” 第147章 怪异的力量 唐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帕子,轻柔地帮南宫芷擦着脸上的汗珠。 南宫芷身上越来越热,刚擦完,额头又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唐苑给他把脉,结果令他大惊失色。 一盏茶前,南宫芷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了的,而且那时候的身体特征并无异常。怎么突然就内力全无了。 而且,他体内这股令人心惊的力量,又是什么? 唐苑能够感觉到南宫芷在极力压制着体内怪异的力量。没有丝毫犹豫,源源不断的内力从唐苑的双掌传入南宫芷体内。 此时的南宫芷,被突如其来的蓬勃之力冲击到,苦不堪言。而且,他体内原本的内力,竟然全部被那股力量吞噬殆尽了。 两人于那股力量斗争,这一斗,便是整整一夜。 凌晨的曙光照进窗棂,二人一鼓作气,将那力量打回原形。 唐苑疲惫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直直到了下去,趴在南宫芷的后背,瞬间失去了意识。南宫芷只感觉心脏扑通扑通,恨不得立刻跳出胸腔那种剧烈。 夜里,因为他体内的力量太过狂暴,他们二人的衣衫,走就被凶悍的内力震成了碎片。 所以,此时的南宫芷,清晰地感觉到后背那属于女儿身的特性,实实在在地靠在他的背上。 不仅心跳疯狂,还有另外一股燥热叫嚣着,令他不敢回头。 南宫芷用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压下叫嚣的躁动。转身,闭着眼将她放躺在暖玉床上。自己光着去衣柜里找衣服。 南宫芷本来是想找一件唐苑的男装,暂时应付一下的。但是打开柜门,他傻眼了。 这衣柜里,有正常的男装,都是差不多同一种的色调。 怀着忐忑的心情,南宫芷取出一套往自己身上套。 万一不是自己的尺码,他该如何? 好在,都是同样大小,都是他的尺码。 其实,不说其他的,就说颜色,南宫芷也该有这个自信的。 换上了媳妇给准备的新衣裳,南宫芷的心情好到飞起来了。嘴角的弧度,像抹了蜜一样甜。 随即看到床上的人,压不住的红从脖颈一直红到了头顶。 犹豫了半晌,南宫芷终于还是找出了唐苑的亵衣亵裤,做了无数次深呼吸后,终于给她穿整齐。 唐汐端着早饭来敲门,开到开门的人,先是一怔,而后不失礼地问了一声:“南宫少主,久仰。” 看着她毫无顾忌地进了唐苑的房间,又熟门熟路地去检查唐苑的床,南宫芷皱眉看着这个她不认识的女子。 在南宫芷打量唐汐的同时,唐汐也在打量着这间屋子。 看到碎了一地的衣衫,唐汐瞬间怒目圆凳,浑身僵硬。 “混账,谁给你的胆子砰我家小姐。” 唐汐出手太快,南宫芷使尽全力躲避,也被削掉了一缕头发。 南宫芷诧异,这女子居然有如此功夫。他连忙解释:“有话好好说,阿苑还没有打算公开她的女儿身,你确定要跟我继续耗?” 唐汐瞬间清醒,理智回笼。不再刀剑相向,却也没有警惕。在她眼中,南宫芷就是一个登徒子。 南宫芷苦笑,媳妇也没告诉我她有婢女啊。 不过,就是说了。他也不会找旁人的,女的也不行。 如此一想,南宫芷就不计较唐汐的无礼了。 唐汐:“无耻!下流!登徒子!” 南宫芷:“......” 唐汐:“衣冠禽兽。” 南宫芷:“我都不敢想,你倒是敢想。” 唐汐:“把你的脚从小姐的房间里挪出去,否则,别怪老娘不客气。” 南宫芷本能想横一把,但是考虑到唐苑需要安静,便妥协了:“好男不跟女斗。” 南宫芷刚出院门,迎头撞上第五笈和常胜。 第五笈喜极而泣,拉着南宫芷左看看,右看看。 “少主,你毒解了?可还有碍?” 南宫芷:“让师叔担心了,已经无碍了。” 常胜与南宫芷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少宫主可醒了?” 南宫芷:“不曾。夜里累坏了,大约要多睡半日。” 常胜与第五笈齐齐一愣,而后面色爆红。 常胜掩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长叹:“老宫主知道了,怕是要气出个好歹。” 第五笈哀怨地瞪一眼南宫芷,那意思就像是说:“这种事怎么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南宫芷知道他们想歪了。虽然很享受这种歪念,但是碍于唐苑的名声。他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顾做茫然地解释:“本少主命大,遇上阿苑。要不是她昨晚替我解毒,这条命,怕是早就下了地狱了。” 常胜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累坏了”是因为解毒啊。 幸好!幸好! 第五笈也感慨:“少主放心,苍山承少宫主大恩,我即刻将此事转告宗主,” 南宫芷没有阻拦,他媳妇的善良,干嘛要藏着掖着。就是要老头子看清楚,他没有选错。 “对了,常师叔。阿苑这里可有侍女或者下属是女子的?”南宫芷还想着唐汐,正好询问常胜。 常胜轻笑:“少主说的是汐姑娘吧。她是少宫主的贴身侍女,至于从哪里来,我们也不知道。” 南宫芷点点头,跟他想的差不多。但是这名侍女,怕也不简单。 被谈及的侍女唐汐,将南宫芷赶出去,关上房门,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心里怒火不明。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居然被男子给糟蹋了。这让将军知道了,不得气出个好歹。 千错万错,都是那个登徒子的错。 唐汐决定了,她不能让小姐知道自己被人欺负了。 于是,等唐苑醒来时,看着自己身上新换的衣裤,皱眉问唐汐:“南宫芷呢?” 唐汐眼中满是同情,小姐居然还念着那个混蛋。 唐苑被唐汐眼中的复杂看的一愣一愣的,没好气地说:“问你话呢?” “在前院。” 闻言,唐苑便知他已无事。本来想问因何不在房中,但是看到唐汐的表情,唐苑多少能猜到多少。 “昨晚的事,不是他的错。你干嘛臭着一张脸。” 第148章 误会 唐苑说的轻松,但是唐汐听着,心头滴血。 傻小姐,这种时候,居然还要帮那流氓说好话。 “我的衣服,你帮我换的?”唐苑轻笑问她。 唐汐眼神闪躲,弱弱地说:“是。” 唐苑心里好笑,便跟她解释:“给他解毒,是我自愿的。就算这一声的内力全部给他,我也毫无怨言。唐汐,你明白吗?” “小姐,你们昨晚?” 唐苑揶揄地笑着说:“昨晚怎了?除了解毒,还能有其他事吗?” 唐汐忽然像活了一样,追问:“所以,你们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对吗?” 唐苑仰头叹息,拍了她的脑门,虎着脸说:“什么叫什么也没有发生。我都累死了,能叫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唐汐瞬间又蔫了,嘴里嘟哝:“都是那个衣冠禽兽,别让老娘再看见他。” “哈哈哈。你呀,也不知道年岁活到哪里去了。”唐苑见她真生气了,也不逗她了。笑着安抚:“累呢是真的,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累。而且,南宫芷也不是你想的那种登徒子。” 唐汐将信将疑地看着唐苑,将藏起来的以上碎片递给唐苑,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看到这些,唐苑又想起南宫芷体内的怪异力量。 “说起这个,真是个误会。” 唐苑将南宫芷身体里的状况说了一边,唐汐听着,越听越像被封印的手法。 “小姐,你可听过封印术法?” 唐苑:“古籍上却有记载,但是我等不修灵力,这种手法如何办得到?” 唐汐:“确实解释不通,但也不无可能。据小姐所言,他体内的所封印的力量应该是与他无害的,或者是下意识的保护他的。如若不然,昨晚你们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唐苑揉揉额角,感觉南宫芷身上又多了一层秘密,而且是她无法触及的东西。 “罢了。武林大会如何了?” “苍山派进城的消息已传开,武林各派均已到齐,可以按原定计划开始。” 苍山的众人收到了伏击,但是武林中其他门派都安然无恙。足以说明,杀手针对的只是苍山派本身。 “阿苑!阿苑!”在外面晃悠的南宫芷听到屋里的声音,焦急地在外面拍门。 唐汐诧异地看着温柔逐渐爬上唐苑的脸。还不等屋里的人回应,南宫芷就推门闯了进来。 唐汐无语地看着闯进来的人,她瞬间就变成了多余。 “唐汐,你先去准备吧。” “是,小姐。” 唐汐出去了,犹豫了几步,还是叹口气,将房门给关上了。 “媳妇,那个女人太凶残了。”南宫芷不忘告唐汐的状。 唐苑笑看着他,似有千言,却也无从说起。 南宫芷也看着她,黑眸幽深。只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再也挣脱不了。 许久,南宫芷移步到唐苑跟前,将她还没有竖起的青丝理了理。摸着她光滑的脸蛋,深深地凝望她的眼。 “还有不适吗?”唐苑问着,就要给他把脉。 但是一双柔夷被南宫芷握在手里,按在他自己的心口处,一本正经地说:“这里疼。” 唐苑眼中有明显的焦急,却又听他说:“想媳妇想的。” 唐苑没好气的等她,小拳头轻锤他的胸口,面颊上泛起一丝红晕。 “媳妇想没想我?” “幼稚。” 南宫芷抬起她的下巴,深眸中有唐苑想要退缩的深沉。 然而,她来不及退缩,呼吸被截断。只一瞬间,就沉沦在他的疾风骤雨中。 唐苑本能地伸开手臂,环抱他的身子。南宫芷身躯一僵,松开她,含笑咬过她的唇瓣。 “嘴硬。” 唐苑红着脸,娇嗔地瞪他一眼。松开手,就要推开他。 南宫芷愉悦地笑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论无耻,唐苑的脸皮比南宫芷差远了。 “媳妇,你是不是病了?” “你才有病。” “真的,不信你自己摸摸看。” 唐苑抬脚就要踹他,但是被躲开了。不仅躲开了,南宫芷还将她抱了起来,一个旋转就将她放在大腿上坐好。 “媳妇,你脸皮也太薄了。这里又没有旁人,干嘛害羞成这样。嗯?咱两都坦诚相待过多少次了,你数数。” 唐苑别过脸,不理会他的胡搅蛮缠,任由他胡作非为。 忽的,唐苑感觉身下不太对劲,急忙就要跳开。却被南宫芷紧紧抱住,头埋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别动。” 唐苑真的不敢动了。这一刻,好煎熬。 “新的武林盟主,你觉得谁最有优势?”艰难的熬过一会儿,唐苑开始转移话题。 南宫芷轻笑:“媳妇,这种时候说这个,合适吗?难道我应该先帮帮我。” 唐苑:“......”她太难了。 “呵呵呵,不逗你了。先去沐浴更衣,我们出去说。” 两个多时辰后,唐苑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两人一千一后,一身清爽的出了房门。 唐苑书房的外院,是以一个较大的会客厅。平日里没什么人,此时,坐满了一堂。 唐汐面色不虞,其他人的清茶换了一盏又一盏,早就没有茶香了。 “汐姑娘,是谁惹你生气了?我们替你揍他。”上官俊是连唐苑都不惧怕的人,但是一见唐汐冷下脸,他就犯怵。 长孙艺捂着胸口,看都不敢看唐汐的脸。实在是当初唐汐给他消除魔龙之气时的手法,太过凶残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直没有归位。 唐汐无法对南宫芷出手,只能将心里的不快憋在脸上。第五笈和管芪也是亲眼见过她的彪悍模样,所以不敢触她的眉头。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装透明人。 唐汐:“你们家南宫少主娶亲了?” 被问到的苍山派三人齐齐一愣,第五笈摇头,率先回她:“不曾。” 唐汐:“可有心悦之人?” 第五笈:“......有。” 第五笈话音刚落,唐汐的巴掌“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众人听到了那桌子破裂的声音。 唐汐:“谁?那人是谁?” 第五笈:“不知。” 唐汐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副要吃人的凶残模样。 常胜莞尔,他还是头一次见如此凶悍的漂亮姑娘。 第149章 一顿饭引起的风波 唐苑和南宫芷进来时,唐汐眼前的桌子早就碎成了渣渣。 “怎么了这是?” “少宫主,少主。” 见两人进来,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两日后的辰时,比武正式开始。但在此之前,金钊给各家掌门发了贴,邀请众掌门今日前往紫阳观一聚,名头还商讨比试的规则。”唐汐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份请帖。 唐苑与南宫芷对视一眼,显得漠不关心。反正不管什么样的规则,星月宫和苍山派只是监督方,规则也不会被应用到他们自己身上。 “武林大会比试规则没听说要变啊,怎么还要商讨?” “去看了就知道了。” 唐苑和南宫芷两人不紧不慢地朝着紫阳观走着,看着沿途的百姓,比唐苑初来东禹好了不知多少。 “少宫主好!” “少宫主好!” 而紫阳观中,热闹非凡。 虽说道观不比佛门,但是像紫阳观这样,吃喝玩乐的场所样样俱全的,整个北岳,没有第二家。 原先,紫阳在色字上丧尽天良,却也没有其他嗜好。况且紫阳本人,多多少少还留有半分江湖气。要些面子,知道收敛。 现在的金钊,除了没有像紫阳那样犯下丧尽天良的事外。吃喝嫖赌贪,无一样不沾的。 如今这紫阳观,哪里还有一点道观的模样。 其奢华程度,更是与东禹城的萧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哪怕是东禹军王府,也不及一二。 南闽和京城附近的门派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东禹的大小门派心里都不是滋味。有的更是拍案而起。 就比如这位陈州武馆的弟子齐豫,他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难以忍耐心里的愤懑。 “简直荒唐,东禹的百姓断粮三年有余,我等岂能这般奢靡。这样,跟那些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吏有何区别?” 其他人也略显尴尬地放下了筷子,只有殷芊韵老神在在地继续吃她的菜,喝她的酒。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视线,殷芊韵茫然地扫视一圈。淡定地继续吃:“齐大侠的愤怒,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这么说,揪有些求全责备了。 你怎知,金钊明日不会将紫阳观中的余粮拿出去救济百姓了呢?而且啊,你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还不知道紫阳已经被人废了的消息嘛。 来,金道人一番盛情,大家别浪费。不吃啊,看来你们没有挨过饿。我就不行了,千羽阁早就没粮了,弟子都啃老树根了,我这个阁主也不能例外不是。 说真的,老树皮太苦了。” 殷芊韵是亲眼看着唐苑废掉紫阳真人的,当时除了附近的几位掌门,并无人知道此事。 金钊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师父被废。正因为知道,他才敢在紫阳观里开赌场,建花楼。 众人议论纷纷,都将话题转移到紫阳身上去了。恰在此时,金钊开口了。 “殷阁主此言差矣,家师虽不在观中,却也康健。此番招待大家,也是他老人家的指示。 至于东禹的百姓,无论是英明神武的陛下,还是心怀天下的太子殿下,都不会让他们受苦。 诸位要是觉得进某人是铺张浪费,大可不吃,将自己的那一份拿出去救济,说不定还能博个好名声。” 金钊讽刺地意味十分明显。而后,他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掷,话锋突变,言辞犀利地质问。 “东禹的灾祸难道是我一人的奢靡所致?这几年你们又在作何?我金某人自认品德不高,却也是不偷不抢,如何连一顿可口的饭菜都吃不得?” 殷芊韵听着金钊慷慨激昂的话,眸光微闪。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在盘旋:紫阳去了哪了? “齐大侠心有仁义,但是金道人说的也没有错。更何况,如今东禹的灾情有所缓解,相信今年的收成一定不差。咱们就别因为一顿饭伤了和气,啊。”南阳派掌门常有林笑着缓解沉闷的氛围。 “诸位也别忘了今日来此的目的。”清砂筑掌门祝清沙也插话,提醒大家正事要紧。 宿流风一直没有动筷,他见大家终于聊到正题了,才出口提醒:“听说苍山少主昨日进了城,不知金道人是否给那两位送过请帖?毕竟武林大会关乎整个武林的未来,星月宫和苍山派理应在场。” 金钊:“宿掌门言之有理。请帖早已送到,至于那两位少主来不来,可就不是我金某人能左右的了的。” 闻言,其他人都沉默了。倒是卓雄阴阳怪气地说:“武林盟主,人家都是说废就废。还在乎你武林的将来如何?我看啊,他们是巴不得中原武林消失才好吧。那样,可就只他们两家独大了。” 众人似乎才注意到到卓雄。他没有坐在白桦门的席位上,而是坐在金钊的身侧。 “二师弟,不得妄言。”杨宽厉声打断卓雄的话。 卓雄还没有完全脱离白桦门,作为师兄,也作为掌门,他有权利管教。 卓雄:“不敢当杨掌门一声师兄。正好,有各位作证。我卓雄自今日起,真是脱离白桦门。” 众人诧异,看着他将代表白桦门的玉牌掏出来,拍碎在杨宽的桌子上。 自古脱离师门者视为欺师灭祖,会被武林同道所弃。而卓雄却选了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理直气壮地叛出师门。实在说不通。 一众掌门开始交头接耳,对眼前事议论纷纷。 “听说白桦门的掌门和其子齐齐患了重病,杨宽才当上掌门。如今看卓雄这架势,怕是其中另有内情啊。” “是啊,当时只听说患病。父子两齐齐病倒,未免也太巧合了?” “......” 众人的议论虽然可以放低了声音,但是哪里能真正的隔音。听着他们的议论,卓雄与金钊对视一眼,眼中尽是得逞的笑。 杨宽皱眉,抬眼看向卓雄,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挑衅和不屑。 师父和师弟是被少宫主所废,他无可争辩。可是,让他对众人说那是师父和师弟作茧自缚的结果,他也说不出来。 卓雄正是抓住了杨宽的这一心理,才敢对他咄咄逼人。 第150章 新的规则 杨宽闭口不言,反而让人觉得他心虚。尤其是见他隐忍的怒气,更像是恼羞成怒。 杨宽深呼吸,松开紧握的拳头。起身对着在场的众人拱手,声音不见起伏:“既然如此,也请诸位为我白桦门做个证。从今往后,卓雄的所作所为,与我白桦门概无干系。” 卓雄:“呵呵,杨宽,少自命清高。为了掌门之位,不惜与外人勾结,残害师父和师弟,你又有什么资格率领白桦门?” 虽说各家各派这样的事不少,但是别人家的八卦听着总是比自家的好。 见卓雄和杨宽撕破了脸,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热闹。 杨宽:“我杨宽对天发誓,师父和师弟的事,我无愧于心。” 卓雄:“好一个无愧于心。如果不是你勾结唐苑,为何师父和师弟惨遭毒手,而你,不仅毫发无伤,还能纸张白桦门。” 杨宽:“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早来问我。非要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公开污蔑少宫主,不知是何居心?” 卓雄:“我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护上了。还说没有勾结,你可真给白桦门长脸。啊!” 殷芊韵:“二位,要夺权还是要杀人,都是你们白桦门自己的事。别耽误大家时间,我们还有正事要说。金道人,你不是说要商议比武规则,不如先说说你的想法?” 宿星:“芊韵姐姐说的对,他们白桦门自家的龌龊事,非要摆在台面上来说,也不嫌丢人。” 宿流风:“星儿,闭嘴!” 宿星看到他爹脸都黑了,缩了缩脖子。朝殷芊韵看去,对上她的视线,俏皮地吐吐舌,闭嘴了。 杨宽见有人打岔,松了口气。而卓雄,则是狠狠地瞪了星宿一眼。不过还是碍于清风派和千羽阁,最终没有发作。 金钊不悦地看了卓雄一眼,心里冷哼一声:“废物。”而后 “以往的武林盟主选拔,是由各派门下弟子来最终决胜。如此一来,优胜者其实只是弟子,有能力者也是胜出的弟子。 作为长辈,虽说教养有功,却也有坐享其成之嫌。未免有失公允,故金某人建议,今次的大会比试,不分年纪。” 祝清沙:“这如何行,照你的比法,那更有以大欺小之嫌,岂不是被世人笑话。” 常有林:“到也未必。若是晚辈输了,还有自家长辈不是。” 齐豫:“那不就成了大混战,还定什么规则,直接打擂台不更直接省事。” 众人:“......” 齐豫被众人怜悯的目光看的发憷。犹豫地问身边人:“我说错什么了吗?” 旁边人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时候,金钊率先开口了。 “齐大侠说的也没错。但是齐大侠不要忘了,武林大会的宗旨不仅仅选出合格的武林盟主,更是武林同道之间的一次切磋,促进各派友谊的机会。 若是摆了擂台,许多子弟就失去了切磋的机会。当然,这也不能怪齐大侠想不通。实在是陈州武馆解散多年,不存在培养门下弟子一说,自然是考虑不到这一层。” 齐豫被说中痛点,各种情绪交织,一时间面红耳赤。 撇开齐豫的小插曲,大家对金钊的提议认真思考,也都没有异议。 而且,若是用这样的方式赢得最终的胜利,不管胜出者是长是幼,都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有利于武林各派的团结和统一。 想到这里,所有的掌门心里都有些跃跃欲试。毕竟这些年来,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 “金道人,你的提议倒是可以一试。但是,也要让各门各派都有同等的机遇才行。” “这是自然。所有的武林同道,包括武学院的弟子,都有参加的资格。” 各位掌门的好胜心被金钊的提议勾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后续的规则。一时间,整座大殿里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什么时候武学院也算江湖门派了?” 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沸腾的场面顿时又静了下来。大伙儿齐齐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门外走进大殿。 玄衣墨袍上金色的星月云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大红色发带飘至胸前,将她的气质衬托的更加神秘。身后男子白衣胜雪,与他脸上的银质面具相辉映,尊贵如王者。 不管是黑的还是白的,气质太过出众,让人移不开眼。 星宿扯着一旁殷芊韵的衣袖,悄声嘀咕:“姐姐,少宫主好帅。不如你嫁给他,我给你做陪嫁丫头。” 星宿的话旁人听没听见不知道,但是南宫芷听见了,深眸射向殷芊韵和宿星。 明明只是淡淡的一眼,宿星却浑身僵硬,不寒而栗。殷芊韵同样淡淡地一眼,回视南宫芷:“小丫头开个玩笑,南宫少主莫怪。” 众人一头雾水,不解他们打什么哑谜。 “我有什么吗?”南宫芷唇角含笑,露在面具外的那双明眸深不见底,迷茫又无辜。 殷芊韵:“......”小破孩子。 “晚辈唐苑,见过诸位前辈。” “晚辈南宫芷,见过诸位前辈。” “少宫主!南宫少主!” “二位少主,请上座。”金钊笑呵呵地邀请唐苑和南宫芷做到他身旁的位置。 等他俩入座,金钊没有将之前的提议跟唐苑和南宫芷重申,倒是回应了唐苑进门前的疑问。 “武学院虽然不是一个独立的门派,却也是由各家各派的弟子,因为保家卫国而聚成的组织,自然也算是江湖中人。所以,金某人认为,他们有资格参加武林大会。少宫主意下如何?” 唐苑轻笑:“不如何。” 金钊面色一沉,就要发作,却听的南宫芷又问:“那么请问金道人,武学院为武林做过哪些贡献?” “这......”金钊哑口无言。 确实,武学院是为陛下和太子效力的,早就不属于武林的各个派别。只是,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 “南宫少主未免狭隘了,武学院的弟子虽然没有为武林做过什么。但是他们却是为天下苍生奔走,与我等所行同道。当他们是一个派别,又有何不可呢?诸位觉得如何?” 第151章 少主如何选? 唐苑闻言嗤笑,嘴角的嘲讽不加掩饰。 说的真好听啊,为天下苍生奔走!什么时候开始,皇家能堂而皇之地代表天下苍生了。 “确实是奔走不息,甚至是到了生死不畏的程度,着实感人。既然如此,那就算吧。” 唐苑说的无所谓,但是任谁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讽刺。 宿流风和殷芊韵对视一眼,两人皆心知肚明。唐苑此时是答应了,但是这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金钊不停唐苑同意,松了一口气,对此次会盟之事更加有信心。 新的流程完全颠覆了以往的规则。前期采用淘汰制,后期选用擂台制。这样变能确保所有出色的弟子都能有出彩的机会。 为了不消耗优胜者的体力,擂台赛一日只比两场。 “只是,这样一来,本届武林大会的赛程会比以往多出半月。家中有急事的,可早作安排。至于大会后半月里各门派的食宿,都由紫阳观承担,诸位不用担心。” 金钊的话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临走前,齐豫羞愧地想金钊道歉:“先前是在下无知冒昧,还望金道人不要放在心上。” 金钊约莫四十来岁,比齐豫稍长几岁。对于齐豫的态度,他只是笑着摆摆手。 至此,众人对金钊的态度,可谓是来了一个大转弯。几乎忘了他本身的劣性,只记得他今日提出的,武林大会的改革和对同道的包容,变成了特别高尚的人。 相比金钊的众星捧月,原本手尊敬的少宫主和苍山少主就显得透明多了。 “二位少主慢走!”天启阁阁主花尘,出声唤住了唐苑和南宫芷,快步上前。 “花前辈!” “常听犬子提及二位,多谢二位对犬子的照顾。为表感激,老夫请二位小友喝杯茶,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您是长辈,怎敢劳您请客。前辈若是不弃,不如去府上一序,如何?” “如此,那老夫就倚老卖老,却之不恭了。哈哈。” “哪里哪里,请。” 今日这样的场合,按照天启阁的底蕴和威望,花尘应该是在场实力最强、最有威望的掌门。 但是天启阁近几十年来行事低调,处于半隐世的状态。阁主花尘更是没有显露过一次自己的实力,使得势力和实力仅次于苍山派的天启阁,在当世武林宛若透明一样的存在。 唐家大院,荷塘边,男丁们排排坐,一人一根鱼竿,一只鱼篓。 上官俊羡慕地看着花驷又钓上了一条鱼,酸溜溜地说:“花驷,你别钓了,给我们一个机会行不行。这塘子里总共也没多少鱼,我们钓了好几天,一条没上来。你一来,都跑来凑热闹了。” 花驷腼腆地笑笑,不以为意地说道:“我与它们有缘。” 管芪脑袋凑过来问他:“那你帮我瞧瞧,我的缘分在哪里?” 正在这时,坐在最边上,一直沉默的司空锦鱼竿动了动,出了一条大鱼。 花驷:“看到了吧,鱼的缘分,在那里。你们啊,没有。” 众人:“......” 一里之外的湖中亭,唐汐陪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一身红衣却不显妖娆,三千青丝用一根红绳在脑后系成两节,额前的流苏低垂至卧蚕。 一阵风过,吹起那一头的流苏,窥得见女子眼底只一片白。 “花少阁主,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红衣女子笑容温柔,明明没有眼瞳,但是却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姑娘是少宫主的人,唤我子凤便好。有什么只管问?” “岂敢。”唐汐对这女子极为尊重,颇有种对待长辈的姿态:“花少阁主几时来的中洲?是否跟小姐有关。” 女子的笑更加无害了,像极了不懂世事的痴儿。双眼无物,只有一种颜色那样纯粹。 唐汐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沉默半晌,忽听得女子轻笑。 花子凤:“你是守护者?” 唐汐:“是。属下唐汐。” 花子凤:“原来是你这丫头片子啊,难怪这么沉不住气!” 唐汐:“......”她只是担心小姐的安危。 花子凤:“学着点小衍儿,多动脑子少说话。” 唐汐被说的羞愧难当,哑口无言。兄长可是唐家最聪明的男子,她如何比。 花子凤似乎看到了羞愧,与骄傲两种神情在唐汐脸上交织,不由笑出了声:“照顾好小姐的生活,其他的,有我们。” 一句话,让唐汐热泪盈眶。几近哽咽地承诺:“是。” 书房里,花尘和南宫芷对弈,唐苑在一旁煮茶。 “前辈棋艺高超,晚辈自愧不如。”南宫芷输得心服口服。 花尘笑呵呵地说:“南宫少主承让了。”将棋盘上的白子一一捡起,往盒子里装。顿了顿,又抬了抬手,看着南宫芷,正色道:“冒昧问一句,若是少宫主与皇家对立,甚至开战。少主如何选?” 唐苑惊讶于花尘的疑问,心头无数疑问聚拢刚要说话。却被花尘抬手阻止了。 唐苑自觉是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没有开口,忐忑地看向南宫芷。南宫芷回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唐苑移开视线,盯着红泥小炉里汩汩的开水,心跳的有点快。 或许,唐苑认为南宫芷定然会选她,可是也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吧! 女人在感情上,虚伪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花阁主,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站在她身边的理由!” 花尘一愣,不明白南宫芷说的是真的,还是故作姿态。所以,他真的说了:“毕竟有骨肉亲情在。” 南宫芷笑了,笑的很突兀,也很讽刺。 “让您失望了,您要是尝过十年美人迟暮的苦,就不会如此说了。我们的敌人,从来都是一致的。” 花尘闻言,脸色骤变。盯着南宫芷,眼中有肃杀之气。手中的棋子瞬间化成尘埃落了满席。 “少宫主,你听到了吧。呵呵。不愧是闻人家的种。” 南宫芷闻言大惊失色,直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撕扯。他扭头去看唐苑,却发现她眼中尽是茫然:“阿苑?” 唐苑脑海中一直徘徊着南宫芷的话,一遍又一遍。 第152章 说错话了 花尘看着唐苑的模样,叹了口气,甩甩袖出门去了。 南宫芷直觉自己说错话了,可是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哪一句错了。本着不说就不会错的心理,他只是抱着唐苑不说话。 而他的不解释,击垮了唐苑心里的高墙。唐苑想说:“你解释,我就听。” 可是他没有解释。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南宫芷见她脸上笑容虽然苦涩,却也看不出来生气的模样。不放心的说:“我陪你。” “多谢,但是我想一个待一会儿。” 南宫芷一愣,这还是唐苑第一次跟她说“谢”。虽然神态与往常没有区别,但是南宫芷还是感觉到了她的疏离。 “阿苑,你生气就打我,骂我都行。别这样?” 唐苑摇头,勉强挤出一抹淡笑,示意她没有生气。心里却很坚定地说:“我欠你一世情,说了是来还的,没有资格生气。” “好,我就在门外。阿苑有事喊我。” 唐苑抬起低垂的脑袋,朝他嫣然一笑:“嗯。” 南宫芷出去了,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唐苑所有的情绪都奔溃了,伪装的不在意也都坍塌了。 本以为只要他愿意,如何都可以接受。事实上,她越来越渴望他单纯的感情了。 唐苑,你只是来还债的,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突如其来的疲惫,令唐苑陷入了梦魇。 长剑入肉,康王眼中的仇恨,似要将她带入无尽的地狱。 罢了,其实我真的不想重生。若是能就此沉沦,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无尽地狱里的冤魂,分食她的灵魂。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不,不可以。我还有爹爹和娘亲,外公和师父还在,星月宫的众人都还陪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他们难过。我想活着。” 唐苑睁开眼,只觉得浑身冰冷。身下的被褥被冷汗浸透,能拧出水来。 唐苑紧紧闭着眼,拼命制止眼中的湿润外露。然而,那两行清泪还是顺着两鬓流下。 “爹爹,娘亲,阿苑好想你们。” 南宫芷在房门外坐了一宿,直到第二日清晨,唐汐来唤唐苑吃早饭。才发现,唐苑病了。 南宫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好好地媳妇,怎么会睡了一觉就病了呢。 “阿苑她如何了?” 唐汐可算逮到怼南宫芷的机会了,怎么难听怎么说,就差将人赶出去了。 连累着第五笈和管芪,也被唐家大院的人嫌弃,搞得他们都不敢出门。 “第五师兄,要不咱们出去住吧。现在这样,少主心里肯定不好受。” 第五笈没好气的说:“这要是真搬出去了,那少主和少宫主以后可就成仇人了。两派以后还怎么相处。既然是少主惹了人家少宫主,那咱们就帮他分摊这点人家的怒火吧。” 于是,管芪和第五笈承受了上官俊等人的无数诽谤,两人只得咬牙受着。 后来,还是季萌萌看不下去了,替两人解围:“找事就去找正主,省的人说我们星月宫不讲道理。” 第五笈:“......”还不如不不解围。 唐苑自知她病了会让府里鸡飞狗跳,强撑着下地转了一圈。自己开了方子,吃了两副药。 退了热,府里也总算消停了。 南宫芷坐在床边,要不是受不了他的压迫,唐汐绝对不会将药碗给他。 唐苑:“我自己来。” 南宫芷摇头,一言不发,坚持要给她喂药。 唐苑盯着他看了半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睁着清澈的大眼睛问他:“为什么要喂?我有手,也有力气。” 南宫芷也舔了舔唇,直视她的探究,说了两个字:“我想。” 唐苑苦涩一笑,不再看他,也没有拒绝他。 一碗药喝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喝完药,唐苑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各家各派都铆足了劲,各出奇招。 似乎有长辈压轴,少年人的好胜心一下子就被激发了起来,热血沸腾了。 唐苑因为身体不适,只坚持了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是南宫芷在监督。 第三天,唐苑的身体终于恢复正常了。但是,唐苑总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等她望回去,那视线有消失了。 直到第十天,唐苑在自家院中也感受到了同样的视线,大吃一惊。 唐苑:“花少阁主,原来是您啊!” 花子凤:“子凤多有冒犯,还望少宫主见谅。” 唐苑:“无妨。少阁主可是有事?” 花子凤:“却有一事,想请少宫主帮忙。” 唐苑:“请讲。” 花子凤:“昨日客栈遇刺,驷儿受了些外伤。故此,想向少宫主讨一些药。” 唐苑:“应该的。不如,你和前辈他们住到府里算了。虽然简陋,却也能睡个安稳觉。” 花子凤:“多谢少宫主盛情。父亲那个脾气,您别放在心上。” 唐苑:“我知道。虽只一面之缘,但是我能感受到花前辈的用心。我很感激。” 花子凤拿了药离开了,唐苑却是想着花尘的话,和他为自己做的事。 那日花尘进了唐家大院,告诉了她关于预言的事,也表明了他和天启阁的立场。 原来,承恩大师之所以知道真正的预言,也是从花尘这里得到的。 唐苑很欣慰,他们都是只得尊敬的前辈,也都不是自己的敌人。 表明了立场,花尘也就相当于唐苑的守护者,他自然要喂唐苑考虑。尤其是身为皇子的南宫芷。 虽说花尘的做法有些不厚道,却也无可厚非。唐苑不怪他,只希望不要因为自己连累到天启阁。 “少宫主?” “常师叔,请静。” “少宫主,那些杀手如何处置?” “告诉江超,一个不留。” “是。” 常胜领命离开,唐苑又开始想念爹娘和弟弟了。想着有阵子没有往津州去信了,便开始写写画画。 想到尚未蒙面的弟弟,唐苑的嘴角不由上扬,心里柔软一片。 南宫芷站在门外,看着烛光下的唐苑,笑容温柔的不像话。他心里酸酸的,想起了以前的很多次,唐苑对她的笑,似乎比这还温暖。 可是现在,哎! 第153章 淘汰赛结束 虽然唐苑对他的态度依旧,也不躲避他的亲近。有些他想做的事,她以前明明都会抵触,可是现在,她不会再说一个不字。 明明是他希望的,可是,他再也感觉不到她的温度了。 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 南宫芷越想越恐慌,好像他就要失去她了一样。 “阿苑,我这里疼。”南宫芷无着胸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好着唐苑耍宝。 唐苑只淡淡地看他一样,伸手给他把把脉。没有说一句话,眼中也不似从前那样紧张。 南宫芷心里一凉,拍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怕留下来,会忍不住跟她吵架。 武林大会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每一场比试都异常激烈。 “一下组,天启阁花驷,对战南阳派药桐,比试开始。” “药师兄,请!” “还请花师弟手下留情。” 两人说着,剑起。没有多余的花招,都是实打实的攻击。 天启阁的绝学并非剑术功法,但是花驷的剑术确实一流的。 有前辈惊叹:“天启阁居然也有使剑的高手。英雄出少年,了不得啊!天启阁终究还是那个天启阁。” 一旁的另一前辈附和:“确实,这一代的继承人确实了得。东南十六大门派的首徒,也只有南阳药桐能与之站成平手。” 宿流风:“非也非也,诸位有所不知。花驷并非天启阁这一任的继承人,真正的继承人乃其长女花子凤。” “噢,这倒是有意思了。” 江湖所知道的花阁主,却有一女。因天生白瞳而被世人惋惜、忽略。加之天启阁淡出众人的视线,近些年的武林大会虽有参加,却没有弟子参赛。 若不是今年有花驷参加,世人几乎都忘了天启阁也有资格了。 如今,不仅花驷在少年中夺魁,更有继承人的消息散开,更让其他武林同道也不淡定了,纷纷猜测花尘的用意。 花驷的剑法始终只简单的一个招式,变化却是无穷尽。饶是药桐自觉南阳剑派的剑法攻击无死角,却总能被躲开。而且总能在躲开的第一时间反攻。 看着像是药桐处于上风,但实际上,药桐始终处于被动。他的进攻,都是为自己防守六个空间。 花驷其实并不轻松。对手药桐不比其他门派的弟子,南阳剑派的剑法在中原,是数一数二的。 终于,得了空隙,一击破防。 为了不伤及对方性命,花驷在长剑刺向对方要害是转了方向,剑柄落在了药桐的身上。 药桐苦笑。收剑感激:“多谢花师弟手下留情。” 花驷腼腆一笑:“药师兄承让。” 二人各自飞身下台,回到各自门派的位置。 药桐面有愧色:“师父,给您丢脸了。” 南阳派掌门常有林苦笑,确实很尴尬。但是这也不能怪自己的徒儿,因为他很清楚,对方的剑法绝非寻常。 “只能怪你运气不好,遇到了个好对手。输一场,未尝不是一件幸事。不必自责,大不了下一场,你帮为师再把脸面挣回来嘛。” “是,师父。” “诸位。截止今日此时,淘汰赛全部结束。从明天起,将开始新一轮的擂台赛。淘汰赛中获胜的六位,将成为第一轮的擂主。请大家做好准备。” 自金钊提议大赛改革,他就毛遂自荐做了此次武林大会的主持和裁判。为此,他本人以及紫阳观放弃了此次武林大会的参赛资格。 “金道人行辛苦,告辞!” “告辞!” “慢走!” “......” 所有人都散场了。从紫阳观出来,花驷特别开心。 果然,姐姐的话永远都不会错。 万变不离其宗,再高超的剑法,总也离不开出剑和收剑。 花驷:“姐姐,我赢了哦。” 花子凤:“姐姐看得见,驷儿的剑法又长进了不少。是不是遇到了良师?” 花驷:“嘿嘿,良师益友。前两日去唐家荷塘里钓鱼,偶尔听少宫主给上官他们讲课,偷师来着。” 花子凤:“......驷儿运气不错。” 花驷:“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弟。” 花子凤宠溺地戳着弟弟的脑门,笑嗔:“就你嘴甜。” 走在前年的花尘听着身后女儿和儿子的对话,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朝道观门口的花丛中撇去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待众人走远,紫阳观中只剩下无尽地空寂。 不多时,一小道士形色从此地敲了敲金钊的房门。 “进来。” 小道士:“大人,您的信。” 金钊盯着那小道士看了半晌,读完信。沉思了半晌,才问:“太子殿下的人?” 小道士:“是。” 金钊眼中有不屑,他略带讽刺地说:“随便你们去送死。但是,烦请转告你们的主子。我小小的紫阳,沾不得骚气,不然,丹药可就没有效果了。” 那小道士浑身一僵,战战兢兢地说:“是。” 金钊:“下去吧。” 夜色渐深。城东的街道上更是早早就收摊了,禹都酒家也挂上了打样的灯笼。 十来个黑衣蒙面人进了院中,偷偷潜入房中,却悲催地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一个两人,都是同样的结果。 这时候,傻子都知道他们的计谋被识破了。 诚然,这群杀手都不是傻子。只是,等他们想撤离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被包围了。星月宫的众人和东南镖局的五人齐齐出动,杀了一层又一层。 “又是你们这群杂碎孙子,没完没了了是吧。你们主子是猪吗?种韭菜呢?”江超表示很愤怒,每天都要被吵醒,很烦躁。 “大哥,别侮辱韭菜,那可是能做很多美食的东西。”容止若在一旁帮腔。 徐子义、贺荣荣和宦彬在杀手嘴里掏毒药。 “辛苦几位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常胜捏碎了一个杀手首领的下巴。岂料那人一心求死,转身撞上了江超的刀。 “靠,或者不好么,没见过这么想死的。完了,老子的刀,脏了。” 首领死后,其余几人也是,纷纷各出奇招,只求一死。竟然真的只剩下一个没死成的活口。 第154章 江湖传闻 目睹这一切的星月宫弟子和江超等人,也是惊呆了。 生在江湖,虽然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好歹活到了今日,就这么憋屈的死了,总归不是什么光荣事。 江超啐了一口,踢了那尸体一脚,气道:“真没见过这么想死的。” “一旦成为皇家的死士,生死便由不得他们做主。有时候,死都是一种奢侈。”花尘充满悲凉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花阁主!” 江超:“前辈,皇家的死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花尘冷笑:“你以为,今年的舞林大会为何突然改变规则?更可笑的事,淘汰赛的六位优胜者中,有五为是武学院的弟子。” 江超:“晚辈还是不懂。武学院中的弟子,也都是武林同道。就算是一小部分人做了太子的爪牙,也不能说整个武学院都心怀不轨。” 花尘:“世事变幻无常,朝夕难料。更何况江少侠离开武学院多年,如何知道如今的武学院是怎样呢?” 江超哑口无言。 常胜:“前辈所言不错。近年来,除了想江大哥一样,早早脱离武学院的同道。其他人都成了朝廷的傀儡。他们的目的,是要通过武林盟主来控制整个武林。” 这些年,武林乱作一团,给了朝廷可乘之机。控制怕也只是暂时的,彻底清除才是皇家的真正目的吧。 看着小辈们愁眉不展,花尘轻笑安慰他们:“你们也不比因此就愁眉苦脸。其实,就像少宫主说的,对朝廷是个机会,对武林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是啊,朝廷想以此来控制武林。反过来,不仅仅是武林的机会,也是江湖各家各派摆脱朝廷的机会。 是啊,众人似乎这才想起一些事,一些流传在江湖中的传闻。 因为东宫的宫女与妙音坊的戏子有染,妙音坊已有三年不曾进京; 因为太后威胁香山寺的卦师,承恩大师十年不曾为皇家起一卦; 因为淮阳水患,西蜀的丐帮早已解散,成员都成了西蜀郡王府下辖各级官府的衙差; 偌大的江湖,诸如此类的事,已是数不胜数了。 不管是江湖,还是武林,与朝廷划清界限的趋势已定。 缺的,只是一个契机而已。 五更天,东禹的天色已然泛白。常胜落入唐苑的房门外,轻声说:“少宫主,审讯完了。” 唐苑起身,轻轻嗯了一声。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如何?” 常胜面色很难看,压下翻滚的怒火,将对那活口的审讯情况,事无巨细地一一说明。 跟了唐苑许久,常胜从唐苑身上学到了许多,包括审讯的技巧。 哪只,还不等常胜发挥,那人就自己招了。 “我们原是京城守备军中的将士,三皇子得了守备军的军权,太子便将我们的家人控制,令我等为他做内应。 三皇子失势,守备军军权回道太子手中。他更加肆无忌惮,将将士们训练成东宫的杀手。 此行的目的,是杀掉所有非武学院的胜出者。不管男女老少,武林盟主只能是武学院的弟子。 另外,制造事端,让武林各派与星月宫和苍山对立,逐渐削减两派势力。” 常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不怕你的家人被害吗?” 那人眼中只有愤怒,他捏了捏拳头:“怕,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常胜:“你可有心愿?” 杀手:“呵,只求速死。” 常胜:“如若给你一次活着的机会,你想要吗?” 杀手茫然地看了常胜一会儿,笑着说:“我这样的人,双手沾满了无辜的鲜血,有何颜面苟活。” 杀手虽然一心求死,但是常胜却没有如他所愿。 唐苑听完常胜的汇报,没有过多的震惊。她见常胜怒不可遏,轻笑出声:“闻人勋此人,心智和手段都是一国储君该有的高。但是性情阴阳不定,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操控杀手这种事,在他眼中,算不得什么。” 哪怕是现在,谈及闻人勋的虚伪,唐苑都觉得通体发寒。 感受到她的异样,常胜出声唤她:“少宫主?” “常师叔可还记得,当年有人闯入琼华殿企图夺走无邪之事!” 常胜瞳孔微缩,心中隐隐猜到唐苑说的那人是谁。激动了握住了拳头。 那人当日给整个星月宫下毒,企图盗走无邪神剑。而那之后不出三日,闻人勋奉召回京去了。 只是常胜仍然有想不通的地方:“少宫主,那人当时被你伤的极重。但是我记得,闻人师弟并无异样。” 唐苑笑的讽刺:“这就是闻人勋,不仅对对手狠,对自己更狠。星落九天的伤硬是被他用一身的内力包裹,伪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若不是帝师盖容给以命续命,岂容他活到今日。” 常胜恍然:“难怪帝师从东宫出来就已经魂归九天,原来如此。少宫主,这么说闻人勋的功力,已非比寻常。不如,让宫主再派些弟子北上吧,以防万一。” 对此,唐苑不以为意。 这世上,不止他闻人勋有奇遇。她唐苑,也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 “多派些弟子倒也可以,东边的商业链应该加快速度。东禹想要恢复强盛,必须又有经济支撑。光靠东禹的百姓,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实现。” 常胜听着唐苑的话,心生敬意。 “另外,东禹商会的力量,也应该让他们行动起来。毕竟,咱们星月宫也是鞭长莫及。东禹的发展,我们可以协助,却不能喧宾夺主,免得叫人嫌弃。” “是。” “师叔辛苦了一夜。这事也不急,您先回去补个觉,休息好了再去做,也来得及。” 常胜面上并无疲惫之色,感念唐苑的体贴,他笑着应了一声好,转身离开。 常胜走后,唐汐从耳房探出了头:“小姐,我去帮你把那不想活的人抓过来?” “去吧。” 唐汐去得快,来的也快。 那杀手被带进唐苑所在的正院,没有人知唐苑跟杀手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唐苑做了什么。 总之,唯一幸存下来的杀手再也没有想过寻死。 唐家大院里的众人也都知道了,伙房里来了一位砍柴工。名叫牛娃,挑水劈柴旺火,厨房里的体力活都被他承包了。 厨娘乔婶有心求了主子招他做女婿。可惜,是个哑巴。 第155章 擂台赛开始 深春时节,春暖花开好,正午的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擂台上的长剑泛着森森白光,平白增添了几分寒意。 一轮又一轮,六大擂台上的雷主居然还没有换人。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花驷虽然出彩,却被天启阁不擅长剑法的思想左右,纷纷去找花驷挑战。 岂料花驷出手的永远都是简单的一招,却能让他们这些经验老到的掌门无从下手。反而漏洞百出,防不胜防。 一个上午,花驷已经连赢四场了。已经达到了叫停的标准,可是他没有。 宿流风上了武学院那边的一个擂台,两人打了一上午,还没有停。 清风派以拳法着称,宿流风也是个武算个武痴。将祖宗的拳法改良,加之他注重内功的修炼,至今还没有遇上敌手。 武学院的那位也是为高手,身手不凡。拳法看不出派系,不带任何虚招,都是实打实的攻击。 另一边,南阳派药桐挑战一位年轻一点的武学院弟子。这名弟子,也是从南阳派走出去,去往武学院的。 本该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如今却只能拔剑相向了。 药桐虽然在淘汰赛中败给了花驷,但是他的剑法在当世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两人实力难分伯仲。 骤然,一声惨叫惊动了所有人。 宿流风被暗器打中,伤了左眼。痛觉使得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被对手得了空隙。 眼看掌中短剑就要朝着宿流风的胸口袭去,众人大惊失色。 “流风兄,小心!” “宿掌门,当心!” “爹!”宿星吓得花容失色。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住,清风派的弟子面无人色,惊恐万分。 然而,就在武学院弟子的短剑距离宿流风胸口三寸时,看台上飞出一把长扇,切断了紧握短剑的那只手。 “啊啊啊!”那暗算宿流风的武学院弟子手掌脱离了胳膊,飞落擂台下方,惨叫连连。 宿流风的眼睛血肉模糊,对方也失去了一双手。这一场战斗却还没有分出胜负。 “金道人,你觉得这一场战斗还有必要继续吗?” 面对唐苑抛出来的问题,金钊心里咬牙。恨恨地瞪了那名武学院弟子,怒不可遏。 “暗箭伤人,已是违背江湖道义。乘人之危,更是破坏武林大会的规则。无需再比,这一场,宿掌门胜出。” 没有人看到,与药桐对战的那名弟子在听到金钊的话时,将手中的暗器收回了袖中。 唐苑似笑非笑地看了与药桐对战的那人一眼,只一眼。那人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仿佛他的心思,全被看穿了。 或许因为唐苑的震慑,让那人分了神,给了药桐机会,赢了这一场比试。 药桐还想跟那弟子说什么,只见那人跑的飞快,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原本五名武学院弟子,如今还在擂台上的,也还剩下三人。 是夜,重伤的宿流风和殷芊韵在禹都酒家遭遇了暗杀。殷芊韵暴脾气,不仅杀了人,还将尸首扔进了道观。 下一日的比试,原本看热闹的殷芊韵也上了擂台。虽然艰难,却也险胜。 直到殷芊韵上台,各家掌门的热血渐渐冷静下来。似乎他们也都察觉到了殷芊韵的反常。 有人问身边人:“殷阁主平时只爱看热闹,这一次怎么自己去凑热闹了?” “师兄有所不知啊。昨天夜里,大批杀手闯进了东禹酒家的南院。殷阁主这是被人惹恼了。” 这位掌门说的没错,殷芊韵确实脾气不好,也确实是恼火了。 本来呢,因为有星月宫和苍山派在场,任武学院如何嚣张,也成不了大器。 谁知这帮孙子,居然挑衅道老娘头上了。 殷芊韵险胜,此时武学院还剩两人。而各门各派,已经没有人再有实力去挑战了。 于是,原定半月的擂台赛,竟是只过去了五日,便到了最后的决赛。 宿流风、殷芊韵、花驷、药桐,还有另外两名武学院的子弟。 这六人之间的比赛,采用抽签的方法,抽签结果有点尴尬。 宿流风和殷芊韵各对战一名武学院的弟子,药桐再一次与花驷成了对手。 药桐自动认输.所以花驷这一组,变成了花驷对战南阳派的常有林。 比赛三日后开始,每日只比一场。 宿流风这一组为第一场;花驷和常有林为第二场;殷芊韵那一组为第三场。 距离比赛还有三日,宿流风有心找少宫主看一看眼伤,便去拜访了唐苑。 唐苑:“宿掌门,你的眼珠已毁。我有办法给你换上一颗,但是你要放弃比赛。” 宿星焦急,口不择言:“少宫主,难道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得势吗?” 宿流风头痛,这个女儿真是跟人学坏了。本事没有,脾气倒是暴躁的很。 “闭嘴!不得无礼。” 唐苑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笑着解释:“第一,我不敢保证三日内一定能找到能换给宿掌门的眼珠子。” 宿星:“换我的。” 宿星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的,让在场的众人侧目。 唐苑更是没好气地看着小丫头,纵然是个骄纵的大小姐,也是个性情中人。 宿流风红了眼眶,怒斥自己的闺女:“闭嘴!胡说八道。” “爹!我没有眼疾,视力也很好。保准你以后出拳的时候,比以前更精准了呢。” 唐苑轻笑:“宿掌门好福气。” “少宫主见笑了。” 唐苑正色,继续解释:“宿姑娘,就算用你的眼珠子,宿掌门也无法参赛。” 宿星:“为什么?” 唐苑:“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新换的眼睛也不能见光,更别说使力了。” 宿星:“.…..” 唐苑:“第二,换了眼,宿掌门在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不能动武,也不能发力。否则,将前功尽弃。” 宿流风:“罢了。不换也罢,就算搭上老夫这条命,也不能让皇家的狼子野心得逞。” 宿星:“爹!要不,我去比赛吧。” 宿流风:“你连药桐都打不过,如何应战比药桐更胜几筹的武学院高手。” 第156章 上古神功 宿星被她爹说的无言以对,父女俩都是忧心忡忡地看向唐苑。 唐苑心里欣慰,宿流风虽然武功极高,为人又胆小怕事,没有多少侠骨。但是在大是大非上,毫不含糊,令人钦佩。 “宿掌门大义,晚辈佩服。我一定会将您的眼伤治好,让您的身体恢复如初。至于比武的事,您放心,不管对方如何狡诈,都不会得逞的。” 宿流风一怔,看着唐苑眼中的笃定。心中豁然开朗,开怀大笑:“是老夫愚钝了,有少宫主在,岂容他们肆意残害我武林同道。哈哈哈。既然如此,三日后老夫不比便是。” 宿星:“也是,爹你的伤大家都看在眼里,旁人不会说你贪生怕死的。” 唐苑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小丫头未免也太不给她爹面子了。 宿流风老脸一红,难为情地瞪着自己俺闺女。奈何闺女被惯坏了,对他的黑脸视若无睹。 唐汐过来喊唐苑用膳,正好邀请宿流风和宿星一起,但是那父女俩告辞离开了。 唐汐看着宿流风离去的背影,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唐苑身边,颇有几分贼眉鼠眼像。 “小姐,那老头的眼睛,我有个想法。” 唐苑侧眸瞅她一眼:“说说看。” “每天晚上都来一批送死的,不如用他们的。” 唐苑摇摇头:“太脏了,我打算给他换一副狗眼。那可是能看尽世间牛鬼神蛇的慧眼。” 唐汐幸灾乐祸,传言狗眼能看到夜里的孤魂野鬼,也不知是真是假。 三日后,因宿流风弃权,与他对战的武学院自己直接胜出。紧接着便是花驷和南阳派的比武。 到了现在,没有人再只认为花驷是有点天赋的少年了。对天启阁的态度也是一改常态的恭敬。 花尘对此并无喜好,一如既往。只是此时他想做个透明人,武林同道都不允许了。 常有林的剑法一如他的人,看似平静无波,内里却是波涛汹涌,内里厚重。 同样是用剑,花驷对待常有林却不能只单单靠那一招。他也是有绝招的。 辰时末比武开始,这都午时了,两人没有片刻停歇。紧张的氛围中,欢呼声一浪跟着一浪。 “这是,沧海一笑!” “天哪,沧海一笑。神功榜上排名第三的绝世武学,不是早就失传了吗,为何会出现在中原武林?” “天启阁原本也是三大隐世门派之一,底蕴岂非我等能比。有此绝学,也是理所当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也将天启阁原本透明的地位,重新摆了出来。 人们也才想起来,天启阁原本是同星月宫和苍山派一样的存在。人家低调,缺不代表没有底蕴啊! “花阁主,恭喜恭喜啊!” 对于众人的恭维,花尘面不改色,只淡淡应一声:“运气而已。” 见他态度淡淡,众人也不再多嘴。就算是运气,那也是人家的运气。 时间越久,剑术对等的情况下就比谁的内力深厚。花驷自然是比不过经验和年纪都沉淀的前辈,输了比赛。 尽管花驷输给了常有林,但是没有人觉得他不行。反而称赞他少年天才。 常有林对花驷这样的小辈,也是十分看好。已经不能把他当成晚辈看待了,躬身一礼:“花少侠天纵英才,在下佩服。” “不敢当。能跟前辈这样的剑术高手过招,是晚辈的荣幸。” 两人互相谦让,下了台。今日这一场比试算是结束了。结果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也是看了个精彩。 想到明日的比试,大家都是众说风云。甚至是有人开了赌局,赌明天的输赢。 武林各派几乎一致的押了殷芊韵赢。但是有一个人,出乎众人意料的押了武学院那人赢。 有人看着江超押了武学院赢,义愤填膺地质问:“江兄弟,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不希望我们武林同道赢吗?” 江超摸摸鼻子:“别误会,我只是帮人押注的。要说愿望,老子当然希望你们都输,我自己赢,哈哈哈。” 江超避免被人盘问,随意丢下一句就去了后厨。丢下众人纷纷猜测下注的是谁。 “不会是少宫主吧?” “不可能。少宫主怎么可能会向着外人!” “这话不对。我们眼下这只是一个赌局,跟向着谁可没关系。别跑偏了。” 不得不说,这位掌门是个识时务的。赌局归赌局,实力归实力,没有必然的联系。 吵吵嚷嚷间,殷芊韵进了大堂。毫无意外地,后面跟着个小跟屁虫。 “殷阁主,要不要来押个注?” “前辈都在赌什么呢?”宿星好奇地钻进人群,看到了赌局,不屑地“切”了一声,还是掏出了一把碎银子:“我押芊韵姐姐赢。” 殷芊韵上前,看了一眼。她和武学院的的赔率只一比一点五,双方押上的赌注都少的可怜。 “都是穷鬼,赌个屁。这赌局谁开的?” 站在众人中间的谢三东换了黄肥硕的身子,讪讪地笑道:“殷阁主见谅,这赌局是在下设的。” “那就好,我还真怕赔不起。”说着,足足一锭黄金押武学院赢。 众人目瞪口呆,齐齐看着殷芊韵。宿星也是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芊韵姐姐,你该不会为了钱,故意要输给武学院吧!” 殷芊韵敲了敲小丫头的脑门,再看看众人脸上的怀疑,没好气地说:“要是故意输,老娘还会参加比试吗?再说了,你这小丫头会不会说话,老娘是那么贪财的人吗,嗯!” 众人脸上没说,心里其实都在回答她:“你真就是那样的人。” 不管旁人如何怀疑,殷芊韵不再多做解释,扔下金子走了。 比赛如期而至,高手之间的对决,都是让人期待的。也是令人心血澎湃的。 较往日的吊儿郎当,今日的殷芊韵显得沉稳许多。一身嚣张的红衣,张扬又内敛。 千羽阁的神女无心确实名不虚传,殷芊韵一上来就是神女无心的最高功法。 九尺红绫将整个擂台笼罩,宛若万丈深渊,躲无可躲。 第157章 阴阳神功现世 看到殷芊韵的举动,众人惊呼。齐齐朝看台中间两位贵人望去一眼,那二人稳如泰山,看不出任何异样。 “怎么回事啊,怎么一上来就是最强攻击?” “难道是想速战速决?” “.…..”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也有些真正的高手。从殷芊韵上台就察觉到了今日这一场比武的非同寻常。 能让她一出手便是最强,说明对方的实力在她之上。 明知不敌,为何要逞强? 不明所以的众人欢呼,武学院那人被困住也不过须臾。殷芊韵的万丈红绫瞬间如琼花飘零,散落满场。 众人被这一场落花的美景刺痛了眼,齐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世人皆知,千羽阁阁主身上的九尺红绫,不仅仅只是一根飘带,还是她的武器。 “红绫,居然,断了!!!” 殷芊韵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软剑,但是武学院那人的剑法着实厉害,另她迎接不暇。神女无心功法,对上对方深厚的内力,完全没有优势。 或许一开始,殷芊韵就没想过用神女无心能赢对方。两人从擂台上拼到了半空,对招速度极快,只看得见宝剑在阳光下折出的光芒,令人眼花缭乱。 “轰”的一声,擂台直接被劈成两半,碎屑飞舞。要不是看台在较高较远的位置,观看比赛的众人绝对会被波及。 “殷阁主,阁下哄骗世人的手段倒是了得。只是这功夫,就上不得台面了。去死吧。”武学院那人的声音极其嚣张。 “他什么意思啊?” “对啊,什么哄骗世人,胡说八道什么啊?” 那人的话,如巨石落水,激起千层浪。 “哈哈哈,殷芊韵,你敢不敢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告诉他们你是男子。”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世人都以为千羽阁阁主殷芊韵是女子,而且她一直也都是女子扮相。怎么突然就成了男子了呢? “少胡说八道,芊韵姐姐怎么可能是男子!”宿星第一个不服,气呼呼地大骂。 越是这样,武学院那人就越是嚣张。 但是殷芊韵却没有丝毫预想中的惊慌,他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 挑眉看着对面挑衅他的人,淡声说:“有何不敢。我殷芊韵本就是男儿身,只是家师喜欢我做女儿,那我这一世便做她的女儿,有何过错?况且,你们也没问我是男是女不是。” 那人错愕,一时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围观的众人更是大吃一惊,纷纷做了然状态。但是心里总是没有那么爽快地接受。 只有宿星,眼中冒着星星,对着半空中的殷芊韵大喊:“芊韵哥哥,我要嫁给你。” 全场一时鸦雀无声,殷芊韵更是差点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星儿,住口。不得无礼。”宿流风一只眼睛瞪着女儿,警告地看着小丫头。 其他掌门心里腹诽,宿掌门教的好女儿。也有人复杂地看着殷芊韵,早前的热血似乎一下子就冷了。 殷芊韵本就不在意这些,是男是女,与他没有任何影响。 反正,千羽阁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男子。 行走江湖,只要有人问一句他的性别,他也从来没有隐瞒过。 与世人,他殷芊韵问心无愧,故而不惧任何质问。 “阁下为了赢,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难不成阁下认为,挑起我与武林同道的矛盾,就能不战而胜?” 还不等武学院那人说什么,站在看台边缘的花尘开口了:“非也,阁主与我武林并无矛盾。正如阁主所言,你是男儿身也好,女儿身也罢,都是忠肝义胆的武林同道。 况且,只因师尊的喜好,宁愿弃了男儿身,是为孝义之举,花某佩服。至少花某自愧不如,试问在座的还有谁,能将孝道和大义做到如此?” “说的不错。常某自问不及殷阁主大义,佩服。” 武林中人,最重不过一个义字。花尘的话,可谓是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坚守。纷纷声援殷芊韵,为他摇旗呐喊。 “乌合之众,愚昧无知。”武学院那人地看着看台上众人的欢呼,鄙夷地说。 “阁下还有什么招,一并使出来吧。”殷芊韵红衣翩翩,依旧是女子的妆容和音调,与之前没有丝毫的变化。 武学院那人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殷芊韵,大笑:“既然你这么着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去死吧。” 一道掌风如疾风骤雨般压向殷芊韵,让他无力反击。只有本能地竖起所有的内力防御。 而看台最中央位置上的唐苑,倏地起身。握紧拳头,看着台上的一幕。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阴阳神功,难道是闻人家的什么人? 前世,藏在玉佩中的阴阳神功被她毁了。直到死,闻人勋都没有得到它。 为何这一世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是了,这一世的生命轨迹,变的不知她自己。 旁人的也在变。不仅她有奇遇,旁人也有。 殷芊韵被带着阴阳神功两掌扫到,狼狈不堪。看看躲过这些,已是难得了。若是继续下去,以他的功力,定然重伤不止。 “住手!” 听到唐苑的声音,殷芊韵松了一口气。可是,对手并没有住手。反而诡异地加快了速度。 殷芊韵躲避不及,放大的瞳孔中染上绝望。 “嗖”的一声,众人只来得及看清一道玄色身影略过,将殷芊韵带离了擂台。 武学院那人的一掌从空中落下,将早就破损的擂台砸了一个深坑,何其恐怖。 众人看得心有余悸,若是这一掌落到人身上,岂不是会被咋成肉泥。 殷芊韵落地,半晌都回不了神。唐苑转身对着那名武学院的弟子轰去一掌,以示惩戒。谁知那人也起了反抗的心思。 “早就听闻星月宫给予武林盟主之位,少宫主难道就不怕做实了传言。” “既然是传言,阁下也信!看来武学院,也没多少正经事,留着你也没什么用。” 唐苑本来想留个活口,问他武学院之人如何得知阴阳神功的,但是她也怕阴阳神功之事引起武林动荡,遂起了杀念。 “哼。不要以为星月宫就可以操控整个武林,殿下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宿星难得清醒,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搬弄是非。还要不要脸了?” 第158章 不敌 许多陷入沉思的人,被宿星一句话点破。齐齐懊恼,也恼火差点就上了当。 在承认自己愚蠢和埋怨他人挑唆之间,人们首选肯定是攻击挑唆着。于是,武学院那人就被众人齐齐狂轰乱炸。 场面乱成一团,打杀喊骂声震天。 看着时空的场面,金钊勾了勾唇,眼中露出得逞的光芒。 “金道人,此人对武林同道痛下杀手,破坏比武规则,试问当如何处置?” 金钊刚垂下眼眸,就被南宫芷的话镇住。他自然是希望唐苑杀了武学院的人,可是这话,他不能说啊。 金钊抬头,看着那副面具背后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他藏在心里的阴谋,下一瞬就要被那双深谋剖开,暴露在世人面前。 金钊:“确实罪该万死,南宫少主以为如何?” 南宫芷:“你想让少宫主杀了他?但是你也知道少宫主仁慈,不会痛下杀手的。为何?” 金钊硬着头皮,艰难地挤出一句:“.…..残害武林同道,罪无可恕。” 南宫芷杨声道:“说得好。残害武林同道,罪无可恕。不愧是主持武林大会的金道人。” 一时间,满场都想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残害武林同道,罪无可恕!”一遍又一遍。 而高空出,唐苑与那人的战况越发激烈。 唐苑用了传音功法问对面之人:“闻人勋给你的阴阳神功?” 闻言,那人眼中明显出现了慌张。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得意。 “是又如何。别说你星月宫,就算是加上苍山派,能奈我何?” “愚蠢。”唐苑将这两个字同样还给他。 那人心里素质很好,他不恼,只一直攻击。不放过任何重创唐苑的机会。 紫阳观某座殿宇房顶上,万片翻飞,爆炸声连绵不断。 唐苑告诉他:“想来,闻人勋没有告诉你,阴阳神功也是有克星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让你狂妄至此。 那人冷笑:“克星?少宫主说的,不会是你星月宫的星落九天吧!哈哈哈,那就试试。” 唐苑摇头,眼中的悲悯淡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都没有错。 对付一只蝼蚁,还不值得她暴露自己的秘密。既然阴阳神功已经现世,那就暴露好了。 两种同样威力的功法碰撞在一起,低沉的天空都收到了波及,云被冲散。 “怎么可能?”那人傻眼了,看着唐苑,满眼的不敢置信。 同样的功法,自然是内力深厚者独占优势。更何况,唐苑还有不止阴阳神功这一种功法。 无邪在烈日下紫光大盛,星落九天的全部威力,犹如泰山压顶。打击地武学院那人节节败退。 那人神功的优势全无,只觉得今日的太阳光太刺眼,天空的重压让他抬不起头。 “说吧,有多少人修习了阴阳神功?”唐苑适时问他一些话,但是那人也是个硬骨头,死活都不肯说。 “既然如此,也该结束了。” “啊!” 下方的众人已经看不清高空中的情形了,只听得惨叫连连。 “我说,我说,不要杀我。” “好,留你一命。说吧。” “就我一人,早年也给过盖君山。但是他不识好歹,自认乱鬼天下无敌。还不是有去无回。” “若有半句虚言,莫家上下,一个不留。” 唐苑的这句话,彻底怔住了对面之人。 没错,该武学院弟子正是京城附近门派之一的莫家庄庄主莫仁义。早年因不满朝廷暴政举兵造反,被五皇子清缴。 莫仁义两面三刀,在那次清缴中装病,躲过了朝廷的清算。此后前三莫家庄众人,带着一家老小去往别处谋生。 唐苑凭着记忆中的模样认出了他的样子,想起京城传来关于莫家庄的消息。觉得讽刺。 唐苑下手毫不留情,废了他的武功,像拎破不一样将他扔进坑里。 面对众人喊打喊杀,唐苑抬手止住了他们:“虽说此人罪大恶极,但是为人总由犯错的时候。如今我已废了他的武功,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如若再为祸,定杀不饶。诸位以为如何?” “少宫主仁慈!” 金钊面色铁青,好端端的局面,却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破坏了。 “少宫主,那这一场比赛,输赢如何?” 唐苑看着他,再看看众人,好像大家都等着她来决定这个结果一样。 “比武的话,殷阁主本就不敌武学院。但因其破坏规则,取消比赛资格。为了公平公正,我认为,没有输赢。诸位以为如何?” 殷芊韵担心唐苑说他胜呢,结果听她如此说,松了口气,赶紧接过话头:“少宫主说的不错,在下确实不敌。还要多谢少宫主的救命之恩。” 众人见殷芊韵自己都没意见,便也同意了唐苑的决定。大家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最后决赛的两人身上。 昨日的场地是不能用了,好在紫阳观为了武林大会特别赶制的比武场宽裕,换了一个更结实的武台。 今日天气不太好,没有太阳。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常有林不敌,很快就输给了那名武学院的弟子。 金钊不太满意这样的接过,脑海中回想起离京前岳帝的交代。 “朕要让武学院和武林各派鹬蚌相争,最好是将星月宫和苍山派也搅进去,越乱越好。” 陛下要让他们乱起来,可是眼下的情形。愤怒是有的,但是也没有人站出来。 金钊:“既然如此,那这武林盟主的位子可要拱手让人了,难道诸位武林同道没有人敢再挑战吗?” 各家掌门纷纷低垂着头。心里愤恨,但是技不如人,无可奈何。 当然,有几个有骨气的。可惜,抵不过几个回合。 稳如泰山的花尘,此时朝看台上望去一眼,似是询问。 接触花尘询问的眼神,唐苑轻轻摇头。传音于他:“时候未到!” 花尘便再无动作,在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众人忿忿不平。 “武学院本就是朝廷的走狗,本就不应该让他们参赛。” “这也不能怪金道人,少宫主不也同意了么。” 渐渐地,有人把矛头指向了金钊,也有人埋怨唐苑纵容。 第159章 熬不过一个时辰 忽然,获胜的武学院那人,轰然倒地。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止,俨然一副中毒的迹象。 “首领!怎么回事?” 武学院来参加比赛,可不仅仅只参赛的高手,还有皇庭侍卫以及武学院的负责人。 武学院的负责人是一穿着铠甲的汉子,他直接将矛头指向唐苑:“少宫主,这是何意?” “哎,你这个人这有意思,管我们少宫主屁事啊?”上官俊急性子又坐不住了,蹭一下就站起来,怼了回去。 武学院负责人:“试问在场的,有谁的毒能逃得开你星月宫的法眼?如果不是你们自己人下毒,为何不阻拦?” 上官俊嗤笑:“两个问题。第一,我们少宫主又不是神仙,法眼还能慧及众生不成。第二,就算看到了。我们问什么要阻拦? 大哥,我想问你。换了是你给武林同道下毒,你家太子殿下会阻拦吗?” 那负责人心说:“当然不会。”但是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我为何要给武林同道下毒?再者,殿下心怀天下,对武林同道更是关怀有加,如何会做这种龌龊事。” 上官俊撇撇嘴,嘲讽说道:“做没做你们心里清楚。反正,这事跟我们少宫主可没关系,你少诬赖。” “吵什么吵,也不嫌累。你们这人还救不救了,不救我拖走了。正愁刚养的两只虎没东西喂呢。” 江超看热闹不嫌事大,眼巴巴地看着地上抽搐那人。好像只要武学院一方点头,他就拎着人去喂老虎一样。 众人眼皮直抽抽。星宿玩笑打趣:“江大哥,这人身上有毒,你不怕毒死你那老虎呀?” 江超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自以为柔和的笑:“嘿嘿,我那东家厉害着呢,中毒了也不怕。” 在江超的禹都酒家住了半个月,大家也都混熟了,也知道那客栈是唐苑开的。也没觉得他的话哪里不对。 宿星:“那你干嘛不先解了毒再喂老虎,省的老虎遭罪?” “咳咳……” 众人看着宿星,难以置信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如何有这般歹毒的心思。宁可让人受罪,也不忍老虎受罪。 宿星看懂了大家的眼神,语不惊人死不休:“横竖他们自己人都不想救他了,都是要死的。免了那老虎受罪,还算积德呢。去了阴曹地府,说不定还能少受些罪。” 唐苑掩唇轻笑:“宿姑娘善解人意。这缺德事做多了,去了阴曹地府,确实不好受。” 众人齐齐无语。 武学院的负责人现在是骑虎难下。武学院的高手,他当然想救。但是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呀。 金钊见武学院那人为难,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可是就这样还不够乱,达不到他想要的程度。 金钊:“少宫主,在下也认为。此人非我武林中人,担任武林盟主确实不妥。但是好歹也是一条命,不如您高抬贵手,先将人救了,如何?” 上官俊闻言暴怒,就要冲上去理论,却被唐苑拦住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金钊的话说的隐晦,要表达的意思,却是一点都不含糊。 “金道人。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我要如何‘高抬贵手’?莫不是我的手自己跑去给他下毒的?” 对上唐苑似笑非笑的眼神,金钊不躲不闪,他很淡定,模样更是无辜:“这……” 话没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 “好个星月宫少宫主。你知道武学院代表什么吗?你这是完全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更是不将武林同道放在眼里。” 武学院那负责人终于有了由头,将矛盾升级到星月宫和朝廷的立场。更是完全将星月宫和武林各派分开。 有了由头,武学院的一种弟子和代表朝廷的侍卫纷纷将唐苑围了起来。 唐苑对周围的骚动视若无睹,淡定地看着地上抽搐的人,提醒那负责人:“这可是我们星月宫才有的剧毒,熬不过一个时辰,真不救吗?” 那人的怒火就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挡了回去,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果然是你。来人,星月宫少宫主谋害武学院高手,残害武林同道,罪无可恕,拿下。” 一声令下,侍卫和武学院的弟子纷纷上前,将唐苑等人围了起来。 南宫芷跟唐苑的关系虽然不似从前,但是他也容不得众人欺负她。暴戾的一面显露了出来。闪身飘到唐苑面前,掐着正对着唐苑那人的脖子。 只听得咔嚓一声,紧接着,冰冷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好好说话。” 唐苑皱眉看着南宫芷,撤了撤他衣袖,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金道人,如何?现在的结局您可还满意?” 金钊一脸委屈,茫然说道:“少宫主这是何意?跟金某人有何关系。” 唐苑勾唇,讽刺一笑:“是么?既然如此,金道人不防将你自己的左边手掌伸出来让我瞧瞧,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眼花了。” 金钊心中警铃打坐,但是面上却是淡定无疑。他苦着脸说:“我这常年与丹药打交道,有点异常也在情理之中的吧。少宫主何故冤枉金某人呢。” 唐苑:“非也,我要看金道人的手,并没有说跟药有关系,您有何必紧张呢,是吧。” 上官俊:“就是,只是看一眼,又没说你什么。除非你是做贼心虚。” 上官俊口无遮拦,金道人气的脸红脖子粗:“要看就看,金某人身正不怕影子歪。哼!” 金钊伸出左手,干净异常。根本就不像一双常年抓药的手,白皙细腻,更像是常年温养的玉手。 金钊冷哼,故弄玄虚。 “哦,好生娇贵的一只手,可千万别用右手给碰了呀。”唐苑啧啧称奇,同时又给了金钊心理暗示。 人总会这样,在某些特殊的声音诱导下,越是不能做什么,就越是想做什么。 旁人都被唐苑的话和他的动静搞得满头雾水。这下金道人手上什么都没有,那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难道真的是少宫主? “啊!” 就在众人馒头雾水时,金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在众人耳际。 距金钊最近的那位武学院负责人被吓了一跳。 第160章 魔怔了 众人回头,只见金钊原本干净的左手变成了褐色,而且是颜色逐渐加深。同时又冒出黑烟,距离近的人还能闻到肉体腐烂的腥臭味道。 闻到难闻气味的人齐齐捂着鼻子往后退,给金钊留出了一个足够大的空间。任由他大喊大叫,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哟,这不是我们星月宫的‘烛龙断尾’么,怎么会在金道人手上?”唐苑似笑非笑的看着金钊,眼中意味不明。 “还真是。可是少宫主,这‘烛龙断尾’不是数月前就被那位神秘商人买光了么。难道那人在场?”上官俊说着,开始扫射周围。 “什么神秘商人?上官少侠说清楚啊,这可是毒药,可不能让它流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中啊。” “就是啊,少宫主,这事可不能放任不管呀。” 林武众人看着金钊触目惊心的手,都是心有余悸,纷纷让唐苑做主,销毁“烛龙断尾”这毒药。 “啪”,唐苑收了昆仑扇,朝众人拱手解释:“诸位无需惊慌,这‘烛龙断尾’虽是毒药,却也是疗伤的圣药。正常情况下触碰到,也不会给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金道人何种情况,纯粹是因为他的右手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再去碰左手。左手上的‘烛龙断尾’被他右手上的东西刺激了,才会如此激烈。” “那依少宫主所言,金道人右手上到底是何物呀?”一位武林同道大喊。 唐苑淡笑:“这可就要问问金道人了?据我的学识所能知道的,能让‘烛龙断尾’如此激烈的,也只有另一种叫‘一时休’的剧毒了。” “这‘一时休’又是什么毒呀,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呀。”有一位武林同道大喊。 唐苑看了那人一眼,指着地上躺着的那人,说:“正是倒下的这位武林大会的决胜者,你们说巧不巧?”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有些人还被绕蒙了,七嘴八舌地梳理着事情的原委。 但是武学院那位负责人脑子很清楚,他恨恨地瞪着金钊,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后,握了握拳,抱剑对着唐苑一礼:“先前是在下误会少宫主,还望少宫主见谅。不知,这‘一时休’可还有解?” 唐苑:“你想他活着?” 那负责人郑重点头:“他如今已是武林盟主,肩有重担,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唐苑:“救人可以,但是能不能坐上盟主的宝座,可就就难说喽。” 那负责人一愣:“少宫主这是何意?” 上官俊:“你这个人脑子怎么这么笨,他只是剩了一场而已,怎么就成了盟主了?你们家盟主靠抢去的吗!” 那负责人才反应过来,不以为意低垂着眼帘,心冷哼:“如今的中原武林,难道还有能胜出的人,呵呵。” 众人只来得及看清唐苑掏出一颗药丸,塞进抽搐的武学院之人嘴里,然后在其身上点了几下。抽搐即刻停止了。 简直就是立竿见影的效果,众人无不艳羡星月宫的底蕴。 金钊此时是绝望的,他想砍掉自己那只左手,可是他自己又没有武器。想去拔他人的剑,但是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唐苑将一切都看穿了,他的任务失败,岳帝定然也不会再信任他。紫阳观也不会得到朝廷的善待,他这一局,可谓是败的彻彻底底。 唐苑问金道人:“为何要嫁祸星月宫?谁给你的胆子?太子还是陛下?” 此时的金钊,对武林与朝廷局势的发展,只剩下最后一丝的价值的。 武学院那负责人闻言,立马反驳:“少宫主慎言,太子殿下关怀武林同道,对星月宫更是有师门情义,怎么会害星月宫。” 唐苑勾唇,嘲讽地看了一眼那负责人,对他话中的意思不以为然。但是他的话,却给她很好的台阶。 “原来如此,早就听闻金道人擅长炼丹,且定期为陛下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 那不知金道人能不能告诉我们大伙儿,你放着好好的丹不炼,一心想要挑起武林和武学院的矛盾,用意为何啊?” 唐苑的话点醒了众人,他们突然想起那名武学院弟子获胜之后,金钊当时的话是这样的:“盟主的位子可要拱手让人了,难道诸位武林同道没有人敢再挑战吗”。 这话当时听着不觉古怪,如今想来,挑唆之嫌明显。 “好你个金钊,本以为你是好意。没想到你还藏着这种祸心,说,到底是何用意?” “难怪你要改规则,还要让武学院的人参加,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了中原武林的将来着想,简直无耻。” 各家掌门心中那股被武学院压制的憋屈,此时全都朝着金钊狂轰乱炸而去。 “少宫主,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陛下想要武林和武学院鹬蚌相争,太子殿下想要中原武林和星月宫和苍山派对立,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的,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不想死。” 就在众人指责金钊时,金钊突然发了疯一样朝着唐苑扑了过去。 “滚!” 如果不是南宫芷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踹开,此时那只泛着恶臭的手,已经抓在唐苑衣摆上了。 “少宫主,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您救救我啊,对了,还有禹都酒家多次遭遇的刺杀,都是太子的人。 朝廷就是想让武林和星月宫自相残杀啊。若我金某人有半句虚言,定遭五雷轰顶。” 金钊双目无神,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只重复着他的话,并哀求唐苑救他。 与此同时,武学院那为负责人心惊胆战,一面阻止金钊“胡说八道”,一面又替太子正名。 可惜,无人再听得进去他的聒噪。 “好了,既然胜出者已然清醒,那就请上擂台吧。” 金道人恍如魔怔了一般,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唐苑让人给他解了手上的毒。暴露了岳帝和闻人勋的秘密,总归是难逃一死,她也就没必要多做计较了。 恢复神智的武学院胜者恨恨地看了一眼金钊,随即飞身上了擂台。长剑在握,自信昂扬地说:“有谁不服?” 第161章 新的武林盟主 花尘此时也知道了唐苑所说了“时机未到”,是什么意思了。 朝廷的这一出闹剧,也该结束了。 一袭绯红色衣衫从众人头顶略过,翩然落于擂台之上。 待看清那人,众人哗然。又惊讶、又叹息、也有佩服。 “花阁主,莫非你是来挑战的?”那人对花尘的态度很是轻浮,一副“你是来搞笑的”的表情。 花丞面容无波,姿态从容地解释:“换了任何一位武林同道,花某都不会出现在这里。我中原武林不容任何势力觊觎,也容不得乌合之众染指。” 花丞的话,即使对那人态度的反击,也是将武林各派的力量凝聚了起来。 常有林拍案而起:“说得好。不管是隐世大派,还是中原各家,都是武林同道。各家各派休戚与共,不容挑唆。” “休戚与共,不容挑唆。” 台下中人如盟誓一般,高举武器,起身呐喊。 虽然何种场面确实震撼,但是因为对手是被所有人忽略了的天启阁阁主。在对手的眼中,这种气势就显得打了折扣。 “花阁主口气不小,不如在下让你三招,免得等下输的太难看。” 花尘难得笑的真诚,背在身后的手纹丝未动,抬起另一只手说:“如果阁下如此想,那花某让阁下三招,也无不可。出招吧。” 花尘如今也算唐苑的朋友,但是对于他的实力,唐苑还真的猜不透。 前世今生,她都没有看过花尘出手。 “你说,那人能挨过花阁主几招?”唐苑悄声与南宫芷交流。 南宫芷的心思一直都不再比武场上,听到她的话眸光一闪。这才看向了台上。 武学院那人被花尘的话激怒,率先出手。 第一剑,偏了一寸;第二剑,又偏了一寸;第三剑,依旧偏了一寸。 惊呆的不止与他对战的武学院武者,台下观战的武林中人,齐齐惊掉了下吧。 “我没眼花吧,花阁主脚都没挪过。” “你没眼花,是真的。原来,人家是真高手啊。” “.…..” 南宫芷笑着回应唐苑:“半招。” 果然,南宫芷话音刚落,武学院那人的第四剑还没有到近前,花尘一道残影到了那人身后,一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只一掌,武学院那人的全部力气,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漏掉了了。 原来,在他们眼中,如山一样的武学院,在天启阁眼中,屁都不是。 怪不得花驷之前那样出彩。有这样的老子,不出彩才奇怪吧。 看着这样的结果,武林各家的掌门中心很是复杂。他们后多或少都曾看不起过花尘,认为他折辱了天启阁的英明。 小辈们因为跟花尘接触少,他们对当前的场面很是开心,热血沸腾。 武学院那负责人满脸铁青,我紧了拳头。转头质问唐苑和南宫芷。 “两位少主,如今花尘废了我武学院的武者,还请二位做主,还我武学院一个公道。” “公道?这位大人想要个什么公道?”唐苑笑的一脸无害。 那人看不出她的情绪,义正言辞地继续说:“武林大会乃武林同道切磋,身为天启阁阁主,残害武林同道,如何担得起盟主之职?” 唐苑点点头:“所以呢,你想如何?” “武林盟主关乎天下安危,当然是能者居之。” “能者?大人是说像你这样的还是像谁那样的?” “当然是太子殿下那样的天纵英才,才是武林盟主的最佳人选。” “啪”的一声,昆仑扇在唐苑手中划开了一个满圆,她忽然冷了声音:“你还不如说将武林归于朝廷,更直接了当一些。” “你。”那人气急,但是也还没有失控。稳了稳心绪继续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武林归于朝廷,本也无可厚非。” “是么,那我也告诉你。江湖那么大,我们还想再闯一闯。毕竟朝廷的重赋不是谁都交得起的。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 附和声响彻山间,震耳欲聋。 “就算不归附朝廷,也应该给我武学院一个说法。总之,花尘无得担任武林盟主。” 唐苑都无语了,这是想要死缠烂打啊。 “这位大人,我且问你。你武学院算不算我武林中人?” 负责人:“当然算了。”不算岂不是没有资格参加武林大会。 唐苑:“好。既然如此,理应遵守大会规则。” 负责人:“规则?花尘废我们武者的武功,就是破会规则。” 唐苑:“这位大人,您怕不是眼花了。人家花阁主只是轻轻一拍,你家武者的武功就没了。能怪谁?只能说明他学艺不精嘛。 学艺不精就算了,临时抱佛脚,当时确实赢了比武。可是靠歪门邪道提升功力,始终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滴。” 负责人心惊,狐疑地看着唐苑:“既然如此。我武学院便不算武林同道,只算朝廷武将,你们武林中人伤他,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江超哈哈大笑:“给你个屁说法,不是武林同道,你参加武林大会?这不是找他是什么。还好意思嚷嚷,也不嫌丢人。” “哈哈哈……” 武学院负责人隐忍者怒气,心里盘算着他们的胜算到底有多少。 如果硬碰硬,肯定是拼不过的。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少宫主,你们这是公然与朝廷作对,难道是要造反不成?” 南宫芷闻言皱眉,唐汐从唐苑身后窜出来,凶狠地瞪着那武学院负责人:“知道她是谁么就敢胡说八道。再不闭嘴,本姑娘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一时间,武学院的人也围了上来,双方剑拔弩张。 唐苑扶额,她还是第一次见唐汐这般模样。别说,气势还挺能唬人的。 “罢了,我们还有正事宣布。”唐苑笑着拍了拍唐汐的肩旁,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看向南宫芷:“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南宫芷看着她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心里叹了一口气,淡声说:“你说吧。” 唐苑点点头,对着台下的武林同道宣布。 “至此,本届武林大会圆满结束。天启阁阁主花尘担任新的武林盟主,不住诸位可有异议?” 第162章 何故做情深 到此为止,武林大会彻底结束。随着武林大会的落幕,天下也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 星月宫与苍山派,联合中原武林的各家各派,联合签署万民书,武林从此与朝廷再无瓜葛。 并向天下百姓承诺,武林之人不行违背道义之事,不行危害苍生之举。 闻声,武林之外的江湖各家,也纷纷效仿。一时间,各种声音朝着京城涌去。 东禹城的热闹少了。老百姓都忙着播种,东边按照唐苑的要求,城池依然建好。 这一日,唐苑收到了一份喜帖,心情颇好。 四月初七,东禹郡王府的小世子要娶新娘子了。 这桩喜事,可以说是东禹这三年来最令人兴奋的消息了。 虽然这一桩喜事办的粗糙,却也热闹,温馨。微生家的每个人,是真的很受百姓的爱戴,他们也给了东禹百姓足够的安全。 唐苑:“恭喜王爷王妃,恭喜世子世子妃!恭喜清流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微生清流脸上略微有一丝羞涩,还不等他说什么。老王爷笑道:“呈阿苑吉言,早些生个娃,也能让这小子稳重一些。” 微生清流:“……祖父!” 唐苑看着微生清流的模样,挺像那么回事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南宫芷的身影,不禁幻想,他换上红装,该是何等绝色。 明明人就在身边,唐苑却不敢抬眼去看他。直到回到唐家大院,两人都没有多余的交流。 晚饭时候,唐汐喊唐苑用膳。不知唐汐说了什么,惹得唐苑哈哈大笑。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饭堂走去,经过某段回廊。 前方,南宫芷真看着她们。 唐苑经过时,想要问他要不要一起用膳,但是南宫芷率先开口了。 “阿苑。” 唐苑看着他,脸上是对待常人的莞尔。南宫芷只觉得心头一痛。 他们之间,难道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了吗? 唐苑假装看不到南宫芷眼中的受伤,问他:“怎么了?可用过膳了?” 南宫芷没有说话,只盯着唐苑的眼睛,逼着她与他对视。 唐苑真的被逼着看进他的眼底,血红一片。心中阵阵泛疼,但是她将这种情绪隐藏的很好。 “阿苑。” 南宫芷欲言又止,一旁的唐汐挡在唐苑面前,虎视眈眈地盯着南宫芷,生怕他会把唐苑怎么了一样。 南宫芷苦涩一笑,松开唐苑的衣袖,勉强挤出一抹笑:“你先去吧,我在院中等你。” 看着他无力地挪动脚步,背影中满是失落。 唐苑问心自问,是她做错了吗? 既然大家没有用心去爱,何故做情深呢? 既然因为共同的敌人相知,那就只保持单纯的合作关系,不好吗? 唐苑拧眉沉思,以至于唐汐在一旁编排了许久南宫芷的不是,她都没有听见。 唐苑的院子里长者一排桃树,树枝被修剪的很是喜气。 玫红色的花苞混在盛开的粉色桃红中,像极了少女见到一众人时娇羞的容颜。娇艳欲滴。 南宫芷看着这一排桃花,想起了从初见起,唐苑的每一张笑脸。 晚风骤起,花瓣散落了各处。落在南宫芷的发顶、肩头。 唐苑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的景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幕,似曾相识。只不过那时,她在窗里,他在窗外。他望着她,她回视他。 南宫芷回头,望进唐苑清澈的明眸中。这一瞬间的心动,一如往常。 唐苑似乎也被他这一瞬的神情所感染了,缓步朝他走去,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一丝温柔。 唐苑见他捂着胸口,柔声问他:“怎么了?” 南宫芷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不放过她眼中的每一丝变化。 忽地,南宫芷抬起双手,托起唐苑的脸颊,逼迫她面朝自己。 唐苑本能地挣扎,眼中逐渐染上一丝隐忍地怒气。 “唐苑,我爱你。你呢?我与你究竟是什么人?” 唐苑勉强伪装起来的疏离,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冲击地溃不成军。 她呢?她爱他吗?唐苑也分不请了。 爱他,为何不能容忍他? 不爱,为何舍不得他心痛? 看到她眼中的迷茫,南宫芷似能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或许是绝望后的愤怒驱使,此时的南宫芷像一只受伤的狮子,撕咬着他到手的猎物。 唐苑的嘴唇被咬的生疼,血腥味在口腔弥漫,多日积攒的委屈从心头渐起。 然而,唐苑将这些委屈都咽了,前世无法弥补的亏欠,令她无法拒绝。 万般情绪交织,唐苑湿了眼眶,温热的液体从紧闭的双眼中溢出。 腥甜中混入了苦涩的味道,让南宫芷出走的理智瞬间回笼。 轻轻擦拭她脸颊上的液体,颇有些抱怨地质问她:“唐苑,既然不爱,为何要给我错觉?既然不爱,为何要三番两次的救我?你说啊!” 最后那一声,南宫芷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完之后,松开了她的脸,使劲儿将唐苑推开了一步。 唐苑的倔强在南宫芷面前,从来都是不堪一击的。被推的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面色沉痛地看着南宫芷离开的身形,心脏痛到难以呼吸。 “南宫芷,要如何,才算爱你?将你的命还给你,算吗?” 唐苑忽然感觉好累,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想重生。 这一世,父母有能力与皇家抗衡了,星月宫的所有人都活的好好地。 天下大势已定,她的罪孽也赎的差不多了。 唯一欠着的,只他的那份情。 罢了,还了吧! 还了,就谁也不欠了。 爹爹,娘亲,女儿依旧是不孝。 来世,不要再有我这样忤逆的女儿了。 唐苑并非不珍视生命,只是面对的是南宫芷。 前世他的死,是她两世的噩梦。 若是她的这条命,能全了他的情义,又有何可惜! “如果我的一条命,能让你看清我对你的心意,也不枉我重活一世。”唐苑眼眶酸涩,紧闭着才能不让自己太狼狈。 昆仑扇扇柄出的寒芒一闪而过,朝着心口位置重重地刺去。 南宫芷听到她的声音就站住了脚步,听着她的话,心中的疑惑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回头,只来得及看到她落手的动作。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南宫芷用自己的手臂去挡。 第163章 惊雷 唐苑也是真的狠,下手的力道没有半分虚晃。 “你疯了!” 唐苑闭着的双眼始终没有睁开,因此,她没有看到南宫芷回头。 等感应到他的动作时,已经晚了。 七寸短剑,硬生生穿透了南宫芷小臂外侧的血肉,仍有半寸刺入了她自己的心口。 唐苑焦急地看着他的手臂,雪白的衣袖瞬间就被染成了血红。心中一痛,用力将短剑拔出。 手忙脚乱地在袖中找药,颤抖着双手给他上药:“还好,随身带着。凝血生肌的,很管用的。” 此时的唐苑,完全忘了自己胸口也是有伤的了。她的眼中,只有南宫芷衣袖上刺目的红。 南宫芷在呆愣了瞬间后清醒过来,急红了双眼。粗鲁地抢过唐苑手中的药瓶,将她打横抱起,朝房中跑去。 撕开衣襟,白色的束胸上开出了大红的红梅。南宫芷用力震碎了挡在她心口处的布条,颤抖着双手,将那瓶药全部倒在上面。 “够了,你的手。” “闭嘴。”南宫芷此时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唐苑确实累了,方才那一瞬间,将她全部的力气都卸掉了。 此时,也是真的没有力气做出任何反应,任由南宫芷给她上药、包扎。 看着南宫芷焦急的模样,唐苑突然很想将心里的那个秘密告诉他。 也想告诉他,她爱他! 可是,好像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红泥小炉里,沸腾的水汩汩翻滚。南宫芷倒了一杯清水,捧在冰凉的手心。直到感觉不到烫,才喂给唐苑。 药很管用。血很快就被止住了,只余下伤口位置,有些微微地发热。 喝了几口热水,恢复了一些力气,唐苑挣扎着坐起身。 拉过南宫芷的手臂,星落九天第六重功法运转,缓缓落在南宫芷的伤口处。 南宫芷看着唐苑指间的莹莹光芒,再感受着小臂上的温暖的感觉。便知这是星月宫特殊的疗伤功法。 若是以前,南宫芷看到唐苑为他紧张,为他做这些,他会感动。 但是此时,他的心里只有恼怒。 一把甩开她的手,收回自己的手臂。红着眼,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唐苑,你可以不爱我,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有什么权利说伤就伤,说弃救弃。” 南宫芷很无助,甚至是有些绝望。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爱与她而言,竟然成了比性命还重的负担。 难道,他只能远离她了吗?思及此,南宫芷转很就走。 “南宫芷,你站住!你要敢走,我就,就再也不理你了。” 南宫芷苦笑,她早就不理他了不是么,何苦说的那般暧昧。 唐苑吼完这一句,紧张地抓着被子将自己蒙在被窝里,生怕被他看到她紧张的样子。 “幼稚!” 唐苑其实是真的紧张,也害怕他真的生气走掉,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听着脚步渐行渐远,唐苑的心也没彻底慌了。心没了着落,伤口泛疼。 疲惫袭来,唐苑想挣扎着起来去追他,可是不知哪种心思作祟,是得她连爬出被窝的力气都没有。窝在被里睡着了。 南宫芷再进来时,已然换了一身衣裳。双手端着一盆清水,盆边搭着两条干净的毛巾。 扯开她头上的被子,露出她红肿的眼睛,面颊上还留有泪痕。 南宫芷无奈叹息:“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嘴上生着气,心里泛着疼,手上却不由主地帮她擦着身子。 这一夜,南宫芷脑海中一直徘徊着唐苑说过的话。 “将你的命还给你吗?” 她何曾欠过他,倒是他欠她好几条命。 “也不枉我重活一世。” 究竟如何的经历,让她生出了这种想法? 从小时候,唐苑虽然年纪比他小,可是知道的却是很多。甚至他都觉得她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长大后,尽管没有离开过星月宫,却对天下的大势,了如指掌,看得透彻。 她想要做成一件事,不仅胸有成竹,更是将未来可能引发的后果都是一清二楚。 有一次,他压不住好奇,问她:“你如何对未来没有发生的事情这般笃定?” 他记得很清楚,唐苑当时的语气满是沧桑,还有些他不懂的悲凉,她说:“人生如戏,已经排练过一遍,后面要发生什么,自然是清楚的。” 这一夜,南宫芷联想了许多事。越是往深的想,疑问就越多。 头痛地揉揉额角,想要起身。衣袖却被唐苑攥的死死的,抽不出来。 南宫芷是既生气又无奈,捏着她的脸蛋,恼恨自语:“你说说,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嗯?” 睡梦中的唐苑似是感受到了疼痛,轻声婴宁。 嘴巴撅的老高,像极了跟谁赌气的小屁孩,既委屈又矫情,可爱到不行。 南宫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软的一塌糊涂。 合衣侧躺在她的身边,一夜安枕。 唐苑心口的伤不宜热捂,南宫芷揭了她的被子。清晨感觉到了凉意,唐苑死命地往身边人的怀里钻。 南宫芷气急,抽了自己的衣袖,将她塞进被子来,转身下床。 天色还未大亮,灰沉沉的,渐渐下起了雨。 这是一场久违的春雨,将院子里的桃花打落满园。 唐苑被春雷的声音惊醒,听到了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咧开了嘴。 下雨了!下雨了好! 前些日子撒进地里的种子,总算没有浪费。 一场雨,让东禹大地的干涸得到了缓解,老百姓大清早从炕上跑下来,赤脚踩在积水的泥坑里。 孩童们双手将碗举到头顶,站在房檐地下节水。 乒铃乓啷的声音,像母亲抚慰婴儿的呓语,也像面对心爱之人时心中的忐忑,都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 微生清流将他院子墙角那口,闲置了多年大缸搬到了院子中间。把缸里的枯枝捡了出来,放在一边。 “小世子,你这是何故?”娇奴好奇地。 “切,你小妮子懂什么。你还记得这缸是用来干嘛的不?” “记得啊,不就是栽了几株莲蓬嘛。早就枯死了,就算先来有了水,也活不了了呀。” “说不不懂还真不懂。等着吧,会有你惊喜的时候。过来帮忙。” “哦。” 娇奴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又不能驳了他的兴致,只得跟他一起打理缸里的污浊。 “咔嚓!” 一声惊雷劈到了破旧的神女庙,将那神女雕像劈成了一顿废墟,露出了雕像后面的小院。 第164章 拨云见日 小院里的干枯小树苗,在春雨的滋润下逐渐扬起了头。 东禹城因为这一场春雨,热闹非凡。唐家大院里的丫头小厮,也是抑制不住地欢呼。 牛娃正在柴房劈柴,被院子里热闹的气氛感染,不由露出一抹柔和。 乔姑娘恰好站在柴房门口,被刚才那一抹笑惊艳到了,对上牛娃的视线,羞红了脸。 唐苑光着脚下了地,想要出门去玩水。但是看到站在窗前的南宫芷,又缩回了被窝里。 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弯腰去穿鞋,但是扯动了胸口的伤,疼地她龇牙咧嘴。 “嘶,昨晚也没这样疼。” 偷瞄被抓包,唐苑受惊一般缩了缩。穿了一半的鞋子挂在脚上,好像怎么都穿不好。 南宫芷看着她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笨拙地穿着鞋。低垂的头始终不敢抬起,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南宫芷不仅扪心自问,他长得也没那么吓人吧。 终究还是不忍她,蹲在床前。将她胡乱绞在一起的鞋袜脱了,重新给她穿好。 唐苑一直盯着南宫芷的手臂,见他双手灵活。如果不是知道,光是这样绝对看不出来他的手臂还有伤。 “南宫芷,我。” “怎了?” 南宫芷抬头看着她,等着她说。但是唐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了。 见她不语,南宫芷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在他起身的瞬间,唐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血红依旧。懊恼不已,抓住了他的衣袖。 “不要走。” 南宫芷自嘲一笑,看都没有看唐苑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心里苦涩。 唐苑,你这又算什么? 唐苑二话不说,从床上站起身,跟上他的步伐。身手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腰,哽咽道:“我爱你。” 南宫芷身形一僵,面色发白,耳边嗡嗡响。 唐苑见他只僵住,没有动作这才绕道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应。 “你刚才说什么?”南宫芷直直看着她。 “我说我爱你。南宫芷,即使知道了你对我只有感激,只有同道之谊,我也不想离开你。从你良人梦落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这一世,绝不再负你。” 唐苑低着头,哽咽不断,显得没什么底气:“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的那种。即使知道你将来可能娇妻美妾如云,我也没有骨气离开你的那种。即使……” 又是一声惊雷,淹没了她的话。连同她的哽咽,也被他吞入腹中。 原来,真的是他的话,让她失落、让她不安了。 南宫芷自责、懊恼、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尽数发泄在她的身上。 唐苑身体失去了平衡,伸手不小心撞到了南宫芷手臂的伤。 “嘶。”南宫芷疼地龇牙咧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唐苑赶紧松手,跟他道歉。 南宫芷似是还没有发泄完,对着她的脖颈,就是狠狠地咬了一口:“对不起,我是故意的。” “噗嗤!” 这一笑,如拨云见日。 南宫芷抱起她,放到床上,刚穿好的鞋袜重新脱了下来。动作轻柔,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不要走嘛,我有话要跟你说。”唐苑见他要走,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袖,急忙说道。 南宫芷叹息:“我不走,我去拿药。” 唐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就是不肯松手。抬手间,不远处的药匣已经出现在了床边。 而这一用力,心口处的伤口又崩开了,鲜血渗透到了殷红的里衣上,宛若秋日里褐色的海棠。 南宫芷又黑了脸,唐苑自知理亏,乖巧地承认错误:“我错了嘛。可是,人家只是不想离开你。” “那倒还是我的不是了。” 唐苑连忙摆手,嬉皮笑脸地说:“没有没有,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见南宫芷找到了药,唐苑乖乖躺好,解开了一侧的衣带。 南宫芷余光瞥见了她的动作,好笑不已,暗忖:“平日里也这般主动,何至于他还是个童子鸡。” 南宫芷看着裂开的伤口,虽不至于触目惊心,却也是红肿的厉害。 唐汐昨天夜里被唐苑支走了。此时,她晨起过来,欢喜不已,想要叫唐苑起床观雨。经过窗前,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顿时定住了脚步。 南宫芷:“裂开了,忍着点。” 唐苑:“没关系,不疼的。” 南宫芷:“你确定?” 唐苑:“我确定,你快一些。” 南宫芷手上的药刚沾到胸口,就听到唐苑一声委屈地哭喊:“疼。” 南宫芷像哄小孩那样,柔声说:“就剩一半了,再忍忍,很快的。” 唐苑:“你骗人,还是疼。” 南宫芷瞪她一眼:“昨天夜里那般重,怎不见你喊疼。” 唐苑:“.…..夜里睡着了嘛,没有感觉。” 南宫芷哪里会不知道唐苑的小心思,可是,他偏生就喜欢她矫情一些,较弱一些。 “好了,肿的厉害,我给你吹吹。” 唐苑此时终于也有些难为情了,抬手去遮挡,但是别南宫芷拦住了:“别动。” 温热的气息在略显冰凉的肌肤上拂过,酥酥麻麻的,撩拨着唐苑的心弦,一颤一颤的。 门外的唐汐,不只想到了什么,俏脸爆红。转身离开了,出门时还好心的将院门从外面上了锁。 “好了,你的手。”唐苑觉得她的心脏快要从刚上完药的小口子里跳出来了,连忙阻拦南宫芷。 南宫芷不以为意:“不妨事。” 唐苑皱眉:“不行。” 南宫芷将手臂给她,任她给他上药,治疗。 南宫芷手臂的上伤确实被精心处理过了,经过一夜,没有再发作。 “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万一这只手废了,剑都提不起来,你要怎么办?” 南宫芷看了她半晌,就在唐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耳旁响起他的声音:“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只一条手臂而已。” 唐苑身子一僵,系结的手一顿,而后看一眼南宫芷。抿了抿唇,问他:“南宫芷,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南宫芷说:“我以前也信,但是现在,我觉得都是骗人的鬼话。” 唐苑默了,他都说那是骗人的鬼话来,她说了,他还会信吗? 第165章 阿姐,等我 南宫芷当然希望她能跟自己吐露心思,但是如果是她不愿意说的,他也不会勉强他。 说与不说,都是唐苑自己来决定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闭上眼听着哗哗的雨声,心情好了许多。 “南宫芷,不管你信不信,前世今生都在。” 南宫芷没有说话,唐苑坐起身,顺势靠在他身上,拉过他完好的那只手臂:“给我靠一靠。” 南宫芷赌气似的说:“不给。” 嘴上说着不给,但是手臂却没有一丝要抽走的意思。 唐苑笑的温柔,将头往他肩上靠了靠,给他讲他们的前世今生。 前世的无奈,前世的愧,终于有机会说一声“对不起”。 自从知道闻人勋有噬魂蛊以后,唐苑就确定了自己前世那些矛盾的心里,都是被蛊惑所为。 尽管今生又过了十年,但是前世那些孽障,依旧埋在唐苑的心底深处,难以磨灭。 每一次的挣扎,都是历历在目;每一次的被救赎,都如数家珍。 南宫芷听着她说的是,难以置信。 “唐苑,我不是康王,也不需要你的报答。”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康王,你只是南宫芷。我承认,今天之前,我想的都是报恩。 可是南宫芷,我的恩情已经还清了。这里,只剩下对你的爱情了,不信你摸摸看。 报恩的时候,我就想说,这一辈子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可以有怨言。但是现在,我想说,南宫芷若是敢负我,我会杀了他,然后再自裁,追到阴曹地府去报复。 所以,南宫芷,你呢,恨我吗?” 南宫芷将她搂紧一些,吻着她的发顶,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位置。沙哑的嗓音轻声说:“唐苑,这里,都是我对你的爱情,是满的。又如何会负你!恨又在哪里。 我说过,我不相信这些。对我而言,你只是我这一世的眷恋,无关任何。听懂了吗?” “嗯。” “以后还犯傻吗?” 唐苑摇头,埋在他怀里抽泣,知道哭累了睡着了。 梦里,唐苑终于不再只有痛苦,她还有他给的温暖和温馨。 大雨下了整整一日,让干涸的东禹大地重新燃起了生机。雨后的春日,温暖无限,令人神清气爽。 “小姐,津州急报。”唐汐抓着一只红鹰,飞身进了唐苑的书房。 唐苑皱眉,快速浏览一遍,心头火大,以至于那份信被她烧成了灰。 与此同时,津州军主帅大帐里。唐宁看着眼前的密诏,以及或跪或站,挤了满帐子的官员,痛心疾首。 这些人,为何回来请命出战?战何人? 津州军花了十年,将津州的荒漠改造成田园,让百姓有了一隅安居乐业之地。如今却要津州军北上。 北上去哪里? 津州军的驻地一退再退,已经处在北疆与北岳的边界上了。还要如何退? “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若是想北岳与北疆开战,还请陛下来一道明旨,昭告天下,以免世人误会。” “陛下说了,将军身为北岳唯一统帅,完全有权利待他做此决定。” 说话之人乃岳帝新封的镇北侯柳淮,兵部尚书柳泉二弟。岳帝的密旨责令津州军北迁,让镇北侯及朝廷所派官员接替津州之地。 唐宁笑了:“既然如此,侯爷岂不是比本将更有权利和义务做这个决定。侯济,着急将士们,侯爷有话要说。” 柳淮:“等一下。唐将军,这是何意?” 唐宁冷笑:“津州之地已归侯爷管辖,津州军的全体将士,自然是听侯爷差遣。袁吉,搬东西。” 柳淮:“.…..” 于是,不等柳淮等人反应过来唐宁要搬什么东西时。副将袁吉带着一众将士蜂拥而至,将主帅大帐里的一应用品全部搬走了。就连一侧的沙盘都没有留给他们。 看着空荡荡的营帐,柳淮面色难看。其他官员也是难堪不已,有文官气不过,直言“莽夫”。 唐宁没有回去帅府,而是去了自己修建的小院子里。哪里,才是他真正的家。 “爹爹,阿姐可有信来?” 唐宁难得的温和,摸着儿子的脑袋,笑道:“想念阿姐了?” 唐渊点点头,不否认。 唐宁拍拍他的肩,坚定地说:“想阿姐就去找她好不好?” 少年星眸瞬间发亮,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吗?” 唐宁没好气地瞪一眼儿子:“爹爹何事骗过你。” 少年的心已经飞走了,恨不得按上一双翅膀,即刻就飞向阿姐。 秦婧端了水给唐宁净面洗手,听到父子二人的话,问他们:“什么真的假的?” “娘亲,爹爹许我去找阿姐了,我现在就去收拾行囊。”少年风一样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叮叮咣咣的收拾开了。 唐宁笑着摇头,对上妻子探究的目光,眼神闪烁。秦婧见他欲言又止,一边给他擦手,一边说:“我不走。” 唐宁苦笑,有个太聪明的夫人,有时候也是很头疼的。 一开始,唐渊确实收拾出来了足足一马车的小玩意儿,但是比起慢悠悠地坐马车,他更想早日见到姐姐。 “阿姐,等我!” 于是,果断将所有的东西都散给了他的小伙伴们,并且跟他们一一道别。津州的百姓淳朴善良,得知少将军要远行,争先恐后地为他送行。 在小伙伴们依依不舍的目送下,唐渊拜别爹娘:“爹爹,娘亲,我和阿姐在京城等你们。” 唐宁欣慰地点点头,笑着嘱咐:“多听阿姐的话,凡是都不可莽撞。” 少年点头:“孩儿记住了。娘亲保重。” 回头看着秦婧往马上系了一个大包裹,好奇地问:“娘亲,这是什么啊?” “给你姐姐的贴身衣物,别弄丢了。” “娘亲放心好了,就算我把自己丢了,也不会把他们丢了的。我走了,娘亲保重。” 而后朝唐宁夫妻深深一礼,翻身上马,打马疾驰,朝着京城的方向一路南行。 “驾!” 虽然是第一次出行,但是有星月宫的弟子随性,唐宁和秦婧的担心好了一些。 第二日,又一只红鹰进了东禹城。 第166章 回京 唐苑这两日心情很很不爽,南宫芷想带她去爬山,谁知她只想烧鱼,夜里也在烧鱼。 荷塘里的鱼见了她都藏了起来,被盯上的也都是瑟瑟发抖。 当然了,她不光烧鱼,还烧别的东西。 比如,潜进唐家大院的杀手,一批又一批,全部堆在一起。过不了多久,就要被烧得干干净净的了。 “你说闻人勋明知奈何不了我,为何还要做这些无用功?他到底在谋算什么?” 唐苑真的不解,她是真的不想杀人,以往的那些杀手,也都只是迷晕了扔出府。 但是这两日,唐苑心头的火气无处发泄,对送上门来的死士,几乎都是大开杀戒。 南宫芷若有所思,安慰唐苑:“不要想了,我们回京吧。” 唐苑想了想,确实,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正在两人商量着何事启程,越过唐渊的哪只红鹰到了唐汐的手中。 唐渊满心欢喜,想要给阿姐一个惊喜。殊不知,他前脚刚走,后脚的飞鹰就越过他,先到了东禹。 唐苑看到消息,都不考虑了,当下便启程返京。 南宫芷酸溜溜地打趣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要去会情郎呢。” 唐苑放下手中忙碌的东西,回头走到他身边,轻轻触碰他的面颊,笑着说:“情郎不就是你么,你酸什么。” 南宫芷反被堵得哑口无言,喜滋滋地摸着微微发烫的面颊,笑的像个傻子。 十日后,京城,红袖招。 这是一座聚集了北岳国最优质的歌舞姬,更有千金一面的名妓红袖。不仅有慕名而来的过路客商,更有京城当地的权贵夜夜笙歌。 此时,正是红袖招最热闹的时候。七皇子晋王与一群文人骚客,正在一间雅致的包厢里谈笑风生。 “多谢晋王和太子殿下的美意,在下若能及第,定然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 “程昱兄说的不错,殿下放心,我等愿意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呵呵呵,严重了。诸位学子都是我北岳的栋梁之才,要说效力,也该是为北岳的国事。若是本王传达错误,太子皇兄怕是要苛责了。哈哈哈,不说其他,今日咱们只会友,不谈其他。来,本王敬各位学子一杯。” “敬殿下,干!” 于是,一众参加科考的学子,左手温香软玉,右手举杯高谈,意气奋发。 与他们的热闹不同,红袖招后院一间安静的屋子里。 一白衣男子端坐主位,看完手中的信,露出温柔地笑容。 “哥,是不是小姐的信?”唐沐一脸八卦,心想:如果不是小姐的信,你干嘛笑成那样。 白衣男子正是唐衍,没好气地瞟了一眼弟弟,将手中的信递给他。 看完信的唐沐,激动地拍桌子:“太好了,小姐终于要回京了,咱哥俩等得头发都白了。” 唐衍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痴一样的弟弟,幽幽地说:“二妹跟小姐一起。” 唐沐:“.…..哥,弟弟请求外放。” 如今已是夜半三更,但是东宫和宁王府灯火通明,幕僚进出频频。 太子想让津州军安然无恙,但是宁王一党却力主接管津州,甚至是觊觎津州军。 “殿下,让唐宁离开津州军是陛下的意思。您不能对陛下对着干啊。” “是呀殿下。虽然唐宁在津州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但是陛下有意执意如此,殿下您可千万不能因此跟陛下生了嫌隙啊。” 闻人勋想保住唐宁在津州军中的地位,但是他的幕僚纷纷劝阻。 闻人勋:“唐苑要回京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太子府所有的幕僚哑口无言。今夜在场的人,都是知晓闻人勋的心思。此时听到她的话,也都无话可说了。 而宁王府,同样有人忧心忡忡。 “王爷,于唐宁,就算不能为友,也断不可与之为敌。” 另一人则不以为然:“大可不必。依陛下的意思,唐宁迟早要回京的。没了津州军的军权,唐宁也只是一个人,不会生出三头六臂来。” 宁王皱眉,瞥了那人一眼,淡声说:“唐苑要回京了。” “那又如何,武林与朝廷已分庭而立,武林门派自然不会干涉唐家与朝廷的恩怨。再者,星月宫终究是鞭长莫及。” 宁王被吵的心烦意乱,将人都打发了。 回到卧房,看着熟睡的妻女,烦躁少了一些。合衣躺在妻子身旁,梳理着目前的形势。 唐苑和南宫芷马不停蹄地赶路。终于,在出发后第十二日黄昏,进了香山寺。 “不问问我为何半夜逛寺庙吗?为什么我感觉我的事你都知道呢。” 南宫芷笑:“差不多吧。” “二位施主,方丈已等候多时,请随小僧来。”一个小沙弥侯在香山寺大门口,见二人落马,随笑着迎了上来。 唐苑笑看一眼南宫芷,点头跟上。 后山,承恩大师今日抛了多次鱼钩,上钩的鱼儿全被他够了上来,而且尽是挑肥的钩。 一边钓鱼,一边念叨。 “太阳落山了,应该回来了。最后一条,哎,你们都别着急啊,我那徒弟嘴馋着呢,呵呵呵。” 话音刚落,小沙弥领着两人进了山。 “方丈,贵客到了。”小沙弥恭敬地对承恩大师一礼,而后退出后山。 承恩大师笑容温柔地点头,看着二人:“总算来了,要不然啊,我这池子里的锦鲤,可要成精喽,哈哈哈。” “徒儿拜见师父!” “大师。” “饿了吧,丫头你来烤鱼。咱们的晚饭,就它们了。” 唐苑无语,感情她日夜兼程,就为了给他老人家烤鱼啊。 半个时辰后,三人一桌,有酒有肉,大快朵颐。 唐苑:“师父,太后还在寺中?” 承恩大师:“今日刚回宫,太子来接的。” 唐苑:“看来,我只能唱独角戏了呢。” 酒足饭饱,各自安寝。 专门给唐苑准备的客房中,南宫芷正在给唐苑描眉,极致地专注。描完最后一笔,指腹在她的娇艳的红唇上抚摸。而后抬起她的下巴,满意地点头。 “好看吗?” “……还行吧,没我好看。” 第167章 香山寺 唐苑无语,她居然被嫌弃了。 不服气地捏着他的脸,追问:“好看吗?” 南宫芷笑的温柔,抓住她的双手,大掌覆在小手上,捏改成了捂。按着她的小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摩挲。 笑吟吟地看着她:“怎么样,服气了?” 唐苑鼓起脸蛋,使劲摇头:“不。还是我好看。” 南宫芷轻笑,亲了亲她,笑说:“好,你好看,你最好看。” 正在两人浓情蜜意时,门外吹进了一缕迷烟。南宫芷眸光一冷,正要出手,却被无邪抢了先。 无邪将房间隔成了两个空间,一处迷烟弥漫,一处清净无常。 唐苑轻轻吻了吻南宫芷的面颊,帮他理了理衣襟,柔声说:“我答应你,一定会在进城的第一时间去康王府找你。借口我都想好了,就说去给康王瞧病的。 到时候,你可得让人给我让个道啊。不然啊,我堂堂星月宫少宫主被人拒之门外,会很没面子的。” 南宫芷眼神复杂,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深深一吻,消失在房间里。 南宫芷走后,唐苑理了理自己整洁的仪容,收回了无邪。穿过浓烟,拉开了房门。 开门的声音不大,但是吓得门外的黑衣人一个哆嗦,手中的竹竿掉到了地上。里面还有一丝剩余的白烟。 距离最近的黑衣人瞬间摇摇欲坠,瘫软一地。 “佛门重地,我不欲杀生,你们自行了断吧。对了,死远一点,别扰了佛门清净。”唐苑的话没什么温度,也不带任何感情。 黑衣人的数量,比唐苑想象的要多。放眼望去,外围还有一批潜伏着的。想来,今夜来的刺客,也是不同派系的。 玄色衣袍在无月的夜里格外幽暗。黑衣杀手们面对这样的唐苑,多少都有些发憷。 “杀!”喊杀声回荡在香山寺寂静的后山山谷中。 唐苑面无表情地看着冲过来的人,内力散发,衣袍翻飞,气势凌然。 这一世,自她出了星月宫,追杀暗杀几乎没有停过。一开始,她还会问一问来着何人。后来,她也懒得问了,一把药粉就将人打发回去了。 诚然,她已然不想杀人。可是对方似乎没有需要救赎的,数年穷追不舍,只为取她性命。 既然回到了这做吃人的城,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外面观战的另一波杀手,此时噤若寒蝉,生怕自己被发现,变成上一波杀手那样,灰飞烟灭。 “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若想安稳度日,就离我远点。” 听到她的话,潜伏的杀手眼中的恐惧久难平静。直到唐苑关上房门,杀手们才回神。回神之际,已是冷汗涔涔。 宁王府,黑衣人单膝跪地,心有余悸地说:“殿下,唐苑此人,绝对不能为敌。” 这名杀手头目将香山寺的一幕,毫无夸张地描述给宁王听。 只一剑,东宫的三百余死士,瞬间灰飞烟灭。 他本就是修行多年的剑客,就算是苍山暮远和星落九天,他也是见过的,但却从未听过那边神功。 宁王握拳,而后松开,若有所思。 “唐苑身边,可还有别的高手人?” 杀手头目一顿,他也不确定其实。最初,应该是有两道人影的,可是最终走出来的,确实只有唐苑一人。 “本王听说,承恩大师几年前是去过星月宫的吧。” “殿下是说……是承恩大师在帮她。”头目惊诧抬头,原本的惊惧瞬间变成惊喜。 不过随即,他就冷静下来了。如果说今日香山寺遇刺,唐苑借的是承恩大师的势。那么以往的刺杀呢,为何没有一方得手过。 唐苑本人的武功,究竟到了那种境界? “殿下,即使今夜是承恩大师在帮她,我们也不应该小看她。” “说的不错,就算不是她本身的实力。能让承恩大师出手,也是本事。你先下去吧,密切关注东宫的动向。三百余高手,呵,不知我的太子皇兄要多心疼呢。” 而东宫,太子并未像宁王说的那般心疼,反而笑的温柔。 “苑儿的本事,真的是令本宫吃惊呀,哈哈哈。” 太子妃陈娇儿太了解子的丈夫了。听着他略带骄傲的话,看着他脸上难得的温柔。陈娇儿眉眼低垂,暗藏在衣袖中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三百余高手,太子不会心疼,但是她心痛。因为那些人,都是国公府的暗卫。 她将所有的痛,连同这十年积攒的妒忌,全部转化成对唐苑的恨。 “很好,唐苑。只要你敢进京,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夜,京中很少有人睡得安稳。 这几日,唐苑估计着弟弟再有两日便能进京。她准备前往凉山县去迎一迎,但是被后面赶到的唐汐和承恩大师给拦下了。 唐汐是听说了她家小姐进京前一晚就遇到了刺杀,心有余悸。而承恩大师留她,则是另有他事。 “小姐,我和常少侠他们去吧。” 唐苑想了想,见承恩大师面色凝重地点头,她也没有坚持,让他们去了。 唐汐等人走后,承恩大师带着唐苑去了禅房。 “师父,您是不是有话说?” “你先看看这个。”承恩大师将一份信交给她。 唐苑看得直皱眉,津州军百夫长陈塘不满唐宁霸权,联络受虐将士奋起反抗,遭受判刑。请求镇北侯为他们做主。并且称唐宁与太子勾结,图谋不轨。 此时,陈塘与柳淮的奏折,已经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了。只是,就在唐苑遇刺的那晚,陈塘逃跑了。 “师父,据我所知,陈塘此人对津州军忠心耿耿,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再者,若是他真的不满爹爹,为何要逃?” “此陈塘非彼陈塘。而且,昨日我的卦象显示,将军此番定有牢狱之灾。” “砰!”唐苑手中的茶杯被她捏碎了。 承恩大师无奈苦笑:“呵呵,难得你也有暴躁的时候。只牢狱之灾而已,和尝不是一个脱身的好时机呢。” 激动过后就冷静了,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多谢师父告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68章 姐弟相见 大雨冲刷着泥泞的山路,一男子在雨中奔跑,身后的杀手一拥而上,不给他逃生的机会。 好在那男子的身手不错,砍砍杀出了重围,逃进了林子里。 但是很不幸,在一间破庙前被追上来的杀手拦截,双方又是一阵厮杀。 “大哥,刀剑声。” 破庙里,一包着头巾的粗犷的汉子擦刀的手一顿。噌地一下站起身,对火堆旁边书生模样的男子说。 书生没有睁眼,沙哑着声音说:“去帮帮他。” 粗犷的汉子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抖了抖身上的湿气,冲进了雨帘中。 门外,杀手们所剩无几,但是被追杀的男子同样筋疲力竭了。 粗犷汉子的刀抡起,每一次落下,都能收割一颗人头。血水溅到脸上,也溅到了他的头巾上。显得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更加骇人。 “多谢好汉救命之恩!不知?” 那粗犷的汉子对他要说的话不感兴趣,打断他的话:“我大哥请你进去。” 男子本想问“你大哥是谁”,但见恩人不愿多说,便跟进了破庙。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不知先生与壮士可否留下姓名,在下日后好报答。” 书生闻言睁开了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壮士不必介怀。不知壮士眼下可有去处?” 男子一怔,心思辗转,回他:“实不相瞒,在下确实已走投无路。” “在下胡麻义,若是壮士不弃,可以同我兄弟二人同道。” “原来是紫荆山大当家,那这位兄台便是二当家,鬼刀邱任邱大侠了,久仰久仰。 在下陈塘,多谢二位今日出手相救,他日定会涌泉相报。能与大当家同道,自是三生有幸。 只是眼下,在下遭遇朝廷追杀,恐怕会给紫荆山惹上灾难。” 胡麻义:“陈兄弟多虑了,人在江湖,谁还没有个难过的时候。” 陈塘感激,却也没有多加推辞,跟着胡麻义和邱任去了紫荆山。 两日后,唐苑与承恩大师在后山钓鱼。 “阿……姐……”说好的姐姐呢,怎么是个兄长。 唐苑听到声音回头,看着逆光而立的少年,浅笑盈盈。而后招手:“过来。” 唐渊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而是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这才抬脚。 “阿渊见过兄长!” 对于唐渊的称呼,身后的星月宫弟子无动于衷。但是唐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唐苑也笑这起身,拍着少年的头,问他:“喜欢兄长?” 唐渊摇摇头,有点点头。弱弱地解释:“兄长也喜欢,但是更喜欢阿姐。” “哈哈哈。”承恩大师被他的话逗得开怀大笑。唐渊这才注意到阿姐身边还有旁人,想起他是谁,连忙行礼:“唐渊见过承恩大师。”承恩大师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唐苑看着弟弟,心里欢喜:“喜欢阿姐,那以后就不要喊兄长了。阿姐这身行头,也该换换了。” 唐渊眼珠子转了转:“阿姐喜欢就好,反正你都是阿姐。” 唐汐开始期待小姐女装的模样了,脑海中勾勒着曾经小姐的盛世美颜,眼中冒起了星星。 与此同时,星月宫的弟子目瞪口呆,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少宫主是女儿身? 上官俊最先按捺不住:“少宫主,你?”真的是女子呀? 唐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跟他们解释,内心直觉不想让他们误会。斟酌了一会儿,开口解释:“诸多原因,阿苑瞒着各位师叔,还望各位师叔见谅。” 常胜的反应和快,他笑着说:“少宫主不比如此,是我们自己主观的认为。更何况,你从未说过你是男子不是么。 上官师弟,我还记得少宫主第一次来星月宫时,是你说小女娃娃在摘星楼撑不过半年的吧。” “哈哈哈,我也想起来了。还有那日执法堂,老宫主受罚的那次,我们也有见过少宫主的。”简琮双一拍大腿,也想起最初见到唐苑时的情形。 “说起来,宫主受罚,好像也是上官师弟惹得祸吧。”季萌萌也插了一句。 上官俊,他也想起了啊。那一次,也是他被师父训地最惨的一次。 其实对于星月宫的弟子而言,唐苑都是得到星月宫所有弟子认可的少宫主,是男是女,又有何重要呢。 “小姐,我终于不用再担心喊错话了。”唐汐也打趣唐苑,也化解了众人的尴尬。 一顿烤鱼过后,今日也算得上个团圆的好日子,其他一切都是小事。 唐渊见到姐姐,很开心,也很羞涩,给姐姐将津州有趣的事。 唐苑耐心地听着,是不是还能问他两句,算是互动。尽管曾经在信中提及过了,但是听着他在讲一遍,似乎跟想象中的,又不一样…… 香山寺的杜鹃开的正艳,唐苑最近喜欢上了赏花。整日闲的发慌,带着弟弟在后山爬山。 然而,京中的大多数人,就没有福气享受像唐苑这样的悠闲。 早朝,百官剑拔弩张。丞相杜思衡似是气结,苍老的声音咄咄逼人。 “陈塘只是一百夫长,如何以片面之词就给唐将军定罪?再者,柳大人口口声声说唐宁有罪,为何又不同意其回京受审。 百夫长方能回京面圣伸冤,一军统帅只能就地处决。敢问兵部尚书大人,我北岳何时立了此法?” 柳泉哑口无言,正想狡辩,却被岳帝的斥责声打断了。 “都给朕闭嘴。”岳帝烦躁地瞥了一眼下方争吵的众人,沉声说:“成王听令,即日启程前往津州,押解唐宁与陈塘进京受审,不得有误。” 成王面无表情,下跪领命。 岳帝的态度,出乎所与人的意外。不想唐宁回京的人略显慌张,期盼唐宁回京的人心中同样不安。 唐宁虽然没有被明确的定罪,但是岳帝的旨意却是以罪将的方式对待。 一时见,朝野上下皆是人心惶惶。 而唐苑姐弟,对岳帝的圣旨无动于衷,已然是悠哉悠哉地爬山、赏花、钓鱼。 “阿姐,爹爹真的不会有事吗?”毕竟是小孩子,唐渊心里总是免不了要担心的。 唐苑还以为他要憋着呢,笑问:“担心了?”少年点点头。唐苑继续说:“可还记得出门前,爹爹交代了什么?” 第169章 唐宁进京 少年想了想,如实答道:“爹爹说,阿姐在京城等我们。爹爹让我先走,他和娘亲过一阵就回。可是。” “可是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回京,对吗?”唐苑见他欲言又止,笑着接过话头。少年点点头。 唐苑:“我不希望爹爹继续呆在津州,甚至是不希望他再为将为官。渊儿以为如何?” 唐渊低眉沉思。 良久,他抬头:“阿姐。我也不希望我们一家人远离天下是非,寻一处安稳之地共度余生。可是,爹爹不仅是我们的爹爹,还是北岳的将军。 阿姐告诉我,阿姐教我观局势。我看到的,是三番郡王的势力逐渐脱离北岳朝廷的掌控。他们与朝廷唯一的纽带,只有津州军。若是爹爹此时一走了之,那么北岳的百姓,可就真的无人再佑了。” 唐苑闻言一怔,继而自豪不已:“渊儿长大了,是阿姐狭隘了。” 唐渊得到了姐姐的夸奖,很是开心,嘿嘿笑着说:“是姐姐教得好。” “渊儿说得对。闻人家不敢百姓的生死,咱们唐家确实不能不顾的。” 半月后,红昭愿。 后院雅致的院子里,唐苑与唐衍面面相觑,唐汐就这唐沐的耳朵出了房门。 唐渊见姐姐盯着那公子,笑容灿烂。他不禁好奇地审视着比他高两个头的公子。 “属下唐衍,见过小姐、少爷。” 唐渊听到他的自我介绍,打量的眼睛瞬间发亮:“你是衍哥哥,我知道你。” 唐衍温润一笑:“属下的荣幸。” 唐渊:“阿姐常在信中夸赞衍大哥足智多谋。” 唐衍依旧是温润地笑:“小姐谬赞,属下比之小姐,尚不足一二。” 唐苑无语,放下茶杯,打断两人的恭维:“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了啊。衍大哥,陈塘可找到了?” 唐衍正色:“人找到了。被胡麻义和鬼刀所救,带去了紫荆山。但是不确定他是否叛变,故而没有打草惊蛇。” 唐苑点点头,敲着桌面沉思片刻,忽而笑了:“我相信他,津州军中的每一位将士,都不是贪生怕死或者贪慕虚荣之辈。 不过,既然‘陈塘’已经进京,咱们就看着他们这一出戏如何演。正好,一边看戏,一边等爹爹回京。” 四月末尾的京城,异常的热闹。若是只生活在这繁华的京都,压根想不到京城意外还有饿殍。 繁华的大街上,唐宁身着囚服困与囚车,任京城的百姓围观。 人们不禁想起十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大将军唐宁携妻女前往津州,也是这般盛况。 只是今夕不同往日。 昔日将女端坐马上,妇人和小姐藏于马车。而今日,将军坐囚车,不见小姐,妇人行在囚车旁。 一处茶楼,唐苑泰然自若地品着茶。幽深的明眸深不见底,声音听不出情绪:“十年不见,爹爹好像更俊俏了,娘亲也更加美了。” 唐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囚车和车旁的身影,双目赤红,拳头攥得死死的。颇有一股冲下去劫囚的冲动。听到姐姐的话回头,发现此时的阿姐不同往日。 “阿姐,你,不要冲动啊。” 唐苑神色间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地情绪,但是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她的怒意。 坐在囚车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眼神,抬头看过来。看着与自己相似的脸,朝她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一如多年以前。 囚车旁一直关注丈夫的秦婧,顺着丈夫的视线望去。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庞,心红了眼眶。 唐苑也红了眼眶,对着二人遥遥一拜:“爹爹,娘亲。你们受苦了!” 听到女儿的传音,夫妻俩与有荣焉。对时间,隔着人海,破涕为笑。 这一笑,世间最美的风景,不及彼此的眼神;世间最暖的阳光,也不及彼此的心情。 皇宫,御书房。 岳帝在御案前来回踱步,下首跪着的黑衣人不敢抬头。 “朕不想陈塘活着见到唐宁,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是,属下明白。” “手脚干净一点,别让老三的人抓到把柄。”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岳帝皱眉沉思。 岳帝的算盘,原本是打在武林门派的身上的。因此,近日武林各派频频进入京城,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夸大了唐宁的罪行,让他们在京中畅行无阻。 谁知,唐宁的囚车都进了天牢门口,仍然不见武林各派有任何动静。 东宫,太子询问近侍仇染:“囚车到哪里了?” “回殿下,刚进天牢。” “多派些人手,保护陈塘。这个时候,陈塘可不能死了。” “是。”仇染领命离开。 次日早朝,百官噤若寒蝉。只因太子今日一反常态地为罪将唐宁辩解,陛下龙颜大怒,摔了玉玺。 “来人,带唐宁。朕倒是要看看,朕的太子是如何与朕的大将军相亲相爱的。” 唐宁手脚被都是铁索,每走一步,大殿上就响起一阵丁零当啷,牵动着满朝文武的心弦。 “唐宁向吾皇请罪,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将军坚守津州,让北疆闻风丧胆。扬我北岳雄风,何罪之有?” 唐宁笑:“臣亦不知何罪。” 岳帝大怒,将御案上一沓书信扔到唐宁脚边,怒喝:“好一个不知罪,大将军当真使得好一手瞒天过海。” 唐宁心有疑惑,随手捡起一份信。打开一看,都是一些儿女情长的话。从称呼和落笔看,是太子给她女儿的情书。 唐宁皱眉,看一眼太子,苦笑:“陛下,臣不知只是何意。” “好,蒙诩,你来告诉他,这是何意。” 被点名的刑部尚书蒙诩精神一震,心里叫苦,却也不能推辞。将事情的原有陈述给唐宁听。 原来是叛变的津州军百夫长陈塘说,在刑部审讯室道出,唐宁与太子勾结。且言二人常有书信来往。 于是,这些书信便是刑部在东宫搜到的证据。 唐宁无话可说,太子确实有信送来。可是那些信,他都送去了星月宫。如何又回到了东宫?还这么容易就被刑部搜到。 第170章 天下 唐宁心思百转千回,一时不知如何辩解,任凭岳帝和宁王一党的大臣对他口诛笔伐。 想明白了这一出戏码的真正目的,唐宁这才出声。 “陛下,既然和这些信还留在东宫。且都是一些儿女情长的闲话,又如何谈到勾结呢?况且,陈塘只一百夫长,如此重要的信件,他又从何而知?是真是假,为何不见陈塘当面对质?” “好,既然你想对峙。那就对峙,到时候,看你还有何话说。来人,带陈塘。” “报!”外面一人匆匆而来,直直跪倒在地,疾呼:“陛下,陈塘遇刺身亡了。” 没有人注意到进殿通报的是何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陈塘死了”这件事上。 有人心里松了口气,有人面色难看,有人心有焦急。不管心里是何种心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唐宁。 唐宁扫了一圈同僚,淡笑不语。抬头看着高位上的岳帝, “那大将军倒是给朕一个解释,陈塘在天牢数日,安然无恙。为何大将军一来想要对峙,人就死了?” 岳帝吼得嘶声力竭,眼中满是失望。像极了一对信任多年的兄弟,到头来才发现兄弟的恶劣面目,满心的不敢置信。 唐宁抿嘴,心里升起一股凄凉。原来,陛下终究还是容不下他,容不下唐家。 “于北岳、与陛下,唐宁问心无愧。陈塘之事,也与臣无关。” 唐宁没有过多辩解,说完之后,双膝离地。起身立于大殿中央,身形笔挺,顶天立地。 “好一个问心无愧。你唐大将军当真了得,父亲在朝堂呼风唤雨,女儿在武林只手遮天,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说问心无愧。 拒绝北上,津州之地只知你唐宁,而不闻朝廷恩惠。你的好女儿,挑唆武林各派与朝廷对立,你也敢说与你无关吗? 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你唐家的呢。” “陛下,天下是黎明的。” “住口,天下是百姓的,那大将军告诉朕,朕成了什么了?” 唐宁见岳帝眼中的怒火烧到了极致,便没有再激怒他。低头叹息,默不作声。 满朝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齐呼:“陛下息怒!” 唯独唐宁站着,与皇帝四目相对。眼神淡定无波,坦然而无畏。 岳帝心惊,如今的唐家宁,再也不会那个只要他动怒,就委曲求全的师兄了。也学会了漠然,学会了坚持。 可是越是这样,岳帝就越是恐慌,越是想除之而后快。 岳帝一怒之下甩袖连开,唐宁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向天牢,下满朝文武百官沉默不语。 户部尚书梁次之扶着丞相杜思衡,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唐宁离开的背影,满面愁容。 “大人,咱们要相信将军。” 梁次之也是意外的。他也没想到唐宁能在这个节骨眼你上跟陛下对着干。 杜思衡摇摇头,他说:“咱们相信,有什么用呢!陛下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哎!老夫这把骨头,也不重用了。 次之啊,你还年轻,多跟他们年轻人走一走。虽说我老了,但是这一段路,还能坚持。” 梁次之皱眉,看着慈祥的老人,没有放手:“老师,虽然您不允许,但我终归是学生。这一段路,您陪我走了许多年。如今,换我陪您,仅此而已。” 杜思衡无奈,笑着摆手:“今日你先回吧,老夫要去看个故人。” 梁次之明了,他是要去天牢看唐宁,又怕连累自己。 他倒是不怕连累,只是想到,如果他去了,对将军而言,或许只会雪上加霜。 “行。那学生告退,您自己去,顺便帮学生带个好。” 看着梁次之胖乎乎的眼睛里一片澄澈,杜思衡欣慰地点头,笑着应了一声“好”。二人便分道扬镳了。 红袖招,今日来寻欢作乐的武林弟子多了几人,与京中贵胄之间的矛盾也频了一些。 这不,因为红袖姑娘的一支舞,武林同道与京中贵公子自动分成两个阵营。 “五百两,在下请姑娘为我武林同道舞一曲。”说话的是卧龙山庄的新庄主龙魁。 世人皆知,卧龙山是连同西蜀和南闽两地的要塞,重建后的卧龙山庄事武林中最为富庶的门派。庄主花五百两只为求美人一曲,在别的地方可能天理不容。但是在京城红袖招,只会被人鄙夷他的穷酸。 “一介莽夫,也敢跟本公子抢美人,不自量力。两千五百两,请红袖姑娘小酌一杯。” 说话的公子哥,名唤陈咏闲,是国公府唯一嫡子。他说着,将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扔向了舞台。 “啪啪啪,国公府的公子果然财大气粗。”唐沐拍手叫好,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走到陈咏闲面前坐下。折扇半遮面,眼中略带几分戏谑地继续说:“别看不起莽夫嘛,本公子这里有五千两,不知能不能买到陈公子一夜?” 陈咏闲虽然是个男子,生的却比陈娇儿还美。但是他最忌讳的便是别人说他的美色,更别提当中将觊觎他美色的心思言之于口了。 陈咏闲炸毛了,掀了桌子,抬手就朝着唐沐抽了过去。 可惜,他最是不屑习武之人,更加不会习武。但是被唐沐躲了又躲,彻底惹怒了陈永新啊。 “来人,给本公子拿下。” 一声令下,一众家丁一拥而上。 “哎呦,怎么又打起来了。陈公主,沐公子,都住手啊,这前厅的桌椅可是刚换没几天呀。” 老鸨紧着嗓子抱怨着,直直冲到两拨人中间,阻止他们动手。 “陈兄,还是算了吧。跟一众草莽动手,未免失了身份。”此人是京中又已纨绔,只是待了脑子出门。在陈咏闲耳边私语,提醒他对方不是一般人。 经队友提醒,陈咏闲发胀的头脑这才清醒下来,对方不是他暂时惹不起。 哼,总有一天,本公子要让他跪着求饶。 唐沐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的戏谑没有变过。折扇背后的嘴巴啧啧两声,撩了撩鬓边的刘海,笑的妖娆:“看来陈公子对在下的美貌不动心呢,好可惜哦。” 第171章 长得真好看 唐沐眼中的打量,让陈咏闲如坐针毡,他恼恨这样的眼神,又享受被人痴迷的状态。 矛盾的他,居然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缓和了语气。 沐公子,红袖招的花花公子,大约是跟衍公子沾亲带故的人。若是俘获了他,红袖招的美人岂不是本公子的囊中之物。 陈咏闲如是想,脸突然泛起一丝潮红,看得唐沐大跌眼镜。 他掩在这山背后的嘴巴能塞下一颗鸡蛋,但是眼睛里确实似水深渊的柔情,仍然将他的痴迷传达的淋漓尽致。 “沐公子,可否去楼上一叙?” 唐沐摇摇头,“啪”一声收了扇子。挑起陈咏闲的下巴,笑的妖娆:“陈公子觉得在下美还是红袖姑娘美?” 陈咏闲红着脸,像极了一个害羞的小媳妇。他眼中也染上了几分水润,痴痴地望着唐沐,轻声说:“红袖虽美,却不及公子生的俊。” 唐沐:“那你是喜欢美的,还是喜欢俊的?” 围观的众人惊掉了下吧,谁也没有想到向来跋扈、最恨别痴缠的陈家公子,今日居然这么柔顺,像猫一样。 “喜欢美的,但是更喜欢俊的。”陈咏闲说着,抬手就要去拉唐沐的手。 唐沐听到他这句话,眼中的柔情瞬间散开,恶寒地推开几步,吹着他的扇子,似乎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惜了,本公子啊对男人,没兴趣。” 提心吊胆的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陈咏闲愣怔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他是被人耍了。恼羞成怒之下,挥手朝着对方砸了过去。 但是唐沐岂会等着他砸,耍猴子一般遛着他玩了一会儿。 “弱鸡,无趣。”嫌弃地抬脚,将国公府的侍卫撂倒,嘲讽的目光,气的陈咏闲咬牙切齿。 “喂,陈公子你自己不知廉耻贴上去的,干嘛怪人家沐公子呀,我们还要听红袖姑娘唱曲儿嗯,要横滚回家横去。” 说话的少年名叫甘琪,是礼部尚书甘靖铭唯一的儿子。他爹是礼部尚书,可比落魄的国公府有威望多了。他自然也是不怕陈咏闲的。 陈咏闲平日里也会忌惮甘琪,但是近日怒火中烧,迷了神智。往日的小打小闹,在此刻升级。 只见陈咏闲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抽出一把到,直接朝着甘琪的腹部刺去。速度极快,围观的众人来不及反应和阻止。 甘琪面色苍白,他没有想到陈咏闲真的敢动手。 此时的陈咏闲看到甘琪流出来的血,脑子终于清醒了,但是脑子清醒的他,出了恐惧,就是报复的快感。 谁让甘琪长着他爹在陛下面前得宠,往日对他处处打压。 “公子,大夫,来人啊,快找大夫。”甘府的护卫急的大喊。 恰在此时,唐苑和唐衍从后院转过来。 京城众人:“衍公子!” 武林众人:“少宫主!” 甘琪的随从反应很快,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唐苑恳求:“少宫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 不等甘府的随从哭求完,唐苑已经闪身到了甘琪的身边。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淡绿的荧光在通红的夜灯下格外显眼。 甘琪疼到扭曲的面色逐渐有了血色,伤口处也不再流血。 感觉自己活过来了,甘琪的恼火瞬间对准陈咏闲:“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们陈家的那些勾当,咱们走着瞧。” “别动。” 甘琪抬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哀怨地看着唐苑。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腹部,而后才开始打量唐苑。 长得真好看,就是脾气看着不怎么好。 他要是个女子就好了,我一定让我爹去提亲。 “好了,回家好生将养着,别再折腾,七八日后就能下地了。” 唐苑收了力,给他上了些药,而后从他身上撕下一块布,包扎好之后,对一旁泪流满面的随从叮嘱。 “对了,这几日饮食注意清淡,否则伤口发炎,可别怪我没提醒。再有就是,离姑娘家远一点,免得把持不住动了伤口,也是不好的。” “噗,哈哈哈。” 围观众人不断发出的笑声,让甘琪涨红的脸瞬间爆成黑紫色。 “记下了,多谢少宫主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实在要谢,就付点诊金就行。” “好好,不知府上?” 唐苑给他说了一个地址,甘府的护卫随从抬着甘琪回府去了。 陈咏闲此时心里那点报复的快感全然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恐慌蔓延。他要进宫,找他姑姑。 “陈公子请留步,我这红袖招的损失,还请陈公子给付了。”唐衍声音温润,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不容质疑的。 红袖招之所以没有人随意闹事,正是因为进来的人都是画了押的。只要惹出事端,损失全由生事着承担。 陈咏闲不想因为这些事闹到官府,因此,虽然万般不愿,还是赔了钱。 甘府,甘靖铭被儿子的惨状吓得魂不附体,其夫人更是一度昏厥。 “爹,娘,你们别一副我要死了的得行好不好。大好的日子,哭什么呀,多不吉利。” “闭嘴。怎么回事?”甘靖铭虽然也心疼儿子,但是见他无事。松了一口气,才想着问他缘由。 甘琪痛哭流涕,添油加醋地把陈咏闲编排了一边。最后着重强调,是谁救了他一命。 “爹,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你可得想好送人家人么谢礼,免得让人说礼部尚书不识礼数,看你这官还怎么做。” “臭小子,我是你爹,你向着谁呢!”甘靖铭气笑了,拍他一下:“滚回去休息,不准再折腾了。” “好嘞!爹,您不进宫吗?” “大半夜进宫作甚?” “给您儿子讨回公道啊,如果不是少宫主出手,您今儿可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您的心可真大。” 甘夫人见儿子有力气跟他爹抬杠,揪着的心总算放开了。笑着安抚儿子。 “琪儿乖,大半夜进宫,又是涉及到唐家,难免惹了陛下不快。我儿放心,就算你爹不给你讨回公道,娘亲找你外公,也能给你讨个说法。” “还是娘对我最好。” 第172章 皇长孙降生 翌日早朝,礼部尚书甘靖铭跪在御前痛苦,请求陛下为他做主。 “陛下,老臣可就那么一个儿子啊,差点就要命丧黄泉了,臣恳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岳帝心生恼怒,事情他也是听说了。本以为没有伤及性命,甘靖铭不会提及此事。却不想他的礼部尚书,也是个不懂事的。 “父皇,此风不可长。若不严惩,日后人人效仿,我北岳的律法岂不是成了儿戏。”宁王殿下愤然。 “陛下,宁王殿下。虽说陈咏闲伤人有错,但是甘琪同样难辞其咎。”礼部尚书蓝律说道。 “蓝大人,照你这么说,被人冒犯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拒绝,一旦拒绝就要挨刀子,还要担责。那以后,人人都做哑巴算了。”甘靖铭想要为他儿子争辩,语气有点重。 “都给朕闭嘴!”岳帝被吵的头疼,啪的一巴掌,拍的御案直晃荡。 下面的大臣瞬间噤若寒蝉,齐齐地头不语。 “按律查办,任何人不得再议。如有违抗,同罪论处。” “臣遵旨。” “谢陛下隆恩!”甘靖铭战战兢兢地谢恩,心里说不出的轻松。 甘靖铭因为他的妹妹是贤妃,女儿甘梦萝又是成王妃,他就被强行认定为宁王一党。但实际上,他并不愿意被牵扯倒夺嫡的战争中。 如今这一求,他知道,自己的官做到头了,陛下的隆宠也耗尽了。 尽管如此,但是他庆幸陛下对他生了厌恶,庆幸宁王不再执着于拉拢他。 城北,星月宫在京城的府邸,不算豪华奢侈,却也是别具一格。与将军府隔着一条街,后背靠山,远离闹市,恬静雅致。 唐苑站在阁楼上,将破败的将军府一览无余。握了握拳,终是没有抬脚。 “唐汐,陈塘明日该进京了吧?” “是。早朝前入京。” 唐苑点头,眸光微闪,吩咐唐汐:“去一趟秦王府,告诉他,宁王妃三日后临盆。” “是。” 四皇子秦王,母亲身居冷宫,亦没有母族支撑,谁也不会将他这个闲散王爷放在眼里。 但是唐苑知道,这是一头潜伏着的猛虎,游走在所有人的身边,却不让人发现他的攻击性。 在这几位皇子中,四皇子是唯一一个给过康王温暖的兄弟,也是唯一一个拿自己的俸禄救济百姓的王爷。 当然,秦王很聪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的救济。 虽然合作了多年,但是唐苑仍然想看看他是否还保持着最初的理智和决心。 宁王妃已产下两女,听说这一胎是个男孩,很有可能会是皇长孙。 她要看看,如果宁王妃真的产下皇长孙,太子党会如何,秦王又会如何选。 陈塘进了宫,岳帝大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前的陈塘,居然是柳家为了陷害唐宁,搞出来的冒牌货。 于是,这股子恼恨全数发泄在了柳家头上。 镇北侯柳淮以欺君之罪削了爵位,罢了官职。刑部尚书柳泉,罚俸三年。宁王是非不明,也被牵连禁足。 常宁宫,淑妃娘娘摔了无数茶盏,将这份耻辱全数记到了东宫的头上。 “娘娘,王妃临产在即,大人请您沉住气,千万别惹恼了陛下。一切,害得等皇长孙出生再做打算。”一宫女在淑妃身侧悄声耳语。 说道皇长孙,淑妃的面色总算舒缓了,她姣好的面容上也恢复了往日的娇媚。 “兄长还说什么了?” “大人说,如果太后娘娘能在宁王府,那就更好了。” 淑妃揉揉额角,丧气地说:“就算太后想去,陛下未必就允。你回去吧,本宫知道分寸。” “是,娘娘保重。” 虽然淑妃跟柳家的婢女抱怨太后不可能去宁王府,但是也不知道她如何做到的,太后在宁王妃临盆当日,匆匆赶去了宁王府。 是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宁王府的墙头堆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围墙。 太后惊觉这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她守在产房外面,陪宁王一起等待。 子时刚过,随着一声惊天的闷雷,产房里传来了婴孩洪亮的哭声。 “哇!”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宁王殿下,是皇长孙。” “太好了,哈哈。快,快将消息送去宫里。” 宁王热泪盈眶,大手一挥:“赏!” 相比宁王府的喜庆,东宫就显得格外冷请。书房里漆黑一片,闪电划过,隐约能看见屋里有人。 闻人勋抹黑,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忽而,一道人影落至廊前:“殿下,失败了。” “知道了。” 那人听到了回应,同时也听到了屋里传来的一声咔嚓声。 半晌没有声音再传出来,那人准备离开,却听屋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太后去了宁王府?” “是。” 惊天之雷一声接着一声,将闻人勋的呢喃惊得无影无踪。 “皇祖母,你又欠我一条命。” 宫里,岳帝今夜留宿常宁宫,陪着淑妃等消息。 听闻他的皇长孙出生,岳帝的心情终于好多了。看着怀中的女人,多了几分爱怜。 “给朕生的好儿子,都是你这个小妖精的功劳。” 淑妃将脸埋进岳帝的怀里,娇羞地锤他胸口:“陛下~没有你,我怎么生得出来嘛!” “哈哈哈,爱妃说的对。不如,咱们再生一个好了。” 常宁宫里春宵暖帐,凤仪宫却是另一番景象。陈皇后被天雷惊得心里发慌,坐在镜前,真理她的鬓发。 宫里的嬷嬷催她安寝,她却固执地想要等到宁王府的消息。 “娘娘,消息进宫了,是个男婴。” 啪嗒一声,陈皇后手中的梳子掉到了地上。嬷嬷要去捡,她却倔强地要自己捡。 “天不佑我儿,本宫偏要护他。” 接连几日的早朝,都是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今日总算放晴了。 “恭喜陛下,恭贺宁王殿下!” 对于朝臣们的恭贺,岳帝心情大好,免了宁王的禁足。高兴之余,岳帝也想起了唐宁。 “之前是朕失察,冤枉了爱卿,还望大将军不要怪朕。” “臣不敢。” “朕记得爱卿离京前,朕答应过爱卿,许阿苑一个太子妃。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第173章 进宫(一) 众大臣错愕,陛下这是何意?太子不是已经娶妃多年。 “陛下,阿苑自小就去了星月宫,臣未尽教导教导之责,自也不能为她的婚事做主。还望陛下恕罪。” “也罢,朕听说那丫头也回京了,带进宫来,让朕亲自问问她。哈哈。” 唐宁恭敬地应了声“是”,没有再多言。 散朝后,唐宁对于主动寒暄的同僚,依然像从前那样,不显生疏,却也不热络。 闻人勋见唐宁孤身走远,上前喊住他:“将军请留步。” “本宫可否去看看苑儿妹妹?” 唐宁苦笑:“不瞒殿下,臣也不知她在何处。若是那臭丫头回府了,我定会将殿下的意愿转达。” “那便多谢将军。” “臣告退。” 闻人勋看着唐宁远去的背影,眸光闪了闪,面无表情的走了。 后面出来的宁王和柳泉两人并肩而行。看到这一幕,宁王不免有些幸灾乐祸。 “舅舅,你说那唐苑会入东宫吗?” 柳泉摇头:“不知。不过就算唐苑嫁进东宫,唐家也绝不会偏向太子一党,这一点殿下不必多虑。” 宁王其实一直不解,无论是舅舅还是其他人,为何对唐家如此信任。 “因为啊,唐家是被诅咒的家族。” 千年以前,闻人家的先祖和唐家先祖创立了北岳王朝。本该是唐家先祖为帝的,但是闻人家的先祖不服。 为了保全唐家的后代,唐家先祖发过誓。永世为将,守护北岳江山。 而誓言的代价便是唐家每一代,永远都只会有一个男丁。如有一份不忠,必将断子绝孙。 宁王震惊,他居然不知道这些。 “当然了,唐家不是无条件这样付出的。但凡你闻人家起了杀心,或者愧对黎明百姓,唐家的誓言就会失效。 所以,无论你身在何等位置,切记对唐家,都应该心怀感激。而不是猜忌嫁祸,妄图铲除。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谢舅舅提点,羽儿记住了。” 见他态度虔诚,柳泉多少觉得有一点欣慰,又多指点了他一句:“昨夜之事不管背后是谁,殿下都不能让陛下烦心。” “舅舅放心,羽儿知道分寸。” 确实,宁王不傻。对陛下的心思,不说通晓九分,但也能猜透七分。 看似恃宠而骄的事,他从来没有做过。更何况昨夜虽然凶险,却有太后娘娘在场,他自然不会多说,平白引得岳帝不快。 后宫,太后宫中。 “母后,您这是要去哪里呀?” “陛下,哀家啊,见不得这宫里龌龊,去香山寺住几天,给哀家刚出生的小重孙祈福去。” 太后两鬓花白,身子骨确实硬朗地。说走就走,皇帝都来不及问清楚出了何事。 太后走了,岳帝找人一问,便什么都知道了。 对比心中的不快,宁王的安静却让陛下感到欣慰:“老三越来越知道分寸了。” 闻言,身后的太监英禄笑着附和:“是啊,宁王殿下确实更了解陛下的心思。” 岳帝闻声望了他一眼,笑骂:“你这是跟老三有仇了?” 英禄吓得一哆嗦,连忙跪倒求饶:“陛下恕罪,奴才该死。奴才与宁王殿下并无过节,只是不想陛下为难。” 岳帝沉默了半晌,轻笑:“起来吧,瞧把你吓得。呵,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几日后早朝,岳帝龙颜大怒。原因是京兆府尹奉命追查皇长孙出生夜里,宁王府的刺杀案,幕后凶手竟然是东宫的杀手。 前朝,岳帝大发雷霆。后宫,陈皇后与在凤仪宫与淑妃大打出手。 凤仪宫里,陛下最喜欢的花瓶碎了,陈皇后的手被扎伤了,淑妃娘娘却是安然无恙的。 岳帝闻言,怒不可遏的回到凤仪宫,看到的是淑妃嚣张跋扈的一面,堂堂皇后被按在地上扇巴掌。 岂有此理,还没有废后呢。这是打皇后呢,还是打朕的脸。 一怒之下,淑妃以失徳罪论处,皇后以失仪同罪论处。 “给朕查,究竟是谁如此放肆,简直无法无天了。” “遵旨。”京兆府尹战战兢兢地应声,硬着头皮去东宫搜查所为的证据去了。 将军府,唐苑这几日别提有多舒服了。 不仅吃得到娘亲做的美食,还能听爹爹亲口讲述津州的民风,还有北疆的人文风俗。 细致到哪户人家里养了几只羊,哪户人家的驴生了骡子;谁家的小孩裤裆破了个洞,谁家的新郎洞房塌了床…… 无数充满欢笑的场景,唐苑在梦里都是笑着的。唐汐一度以为,她家小姐的闺房里进了人贼。 当然,真的进了贼,唐汐也是不知道的。 南宫芷这些天一直在帮康王恢复,没有出过康王府。这天夜里,终于得了空,想去找媳妇。却被告知媳妇已经回了将军府。 无奈,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只能偷偷摸摸地潜进去了。好在他早有研究过将军府的地形,不然还真找不到他家媳妇的闺房。 看着睡着了还笑的合不拢嘴的丫头,南宫芷心里柔软的不行。 “回家就是好,媳妇都被养胖了呢。” 南宫芷的呢喃惊扰了梦中的人,或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唐苑本能地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南宫芷被她的动作取悦了,低头,在她含笑的唇边吻了吻。附在她耳边轻语:“别着急,我很快就能来娶你了。” 许是因为回家了,唐苑睡得特别安稳,就连南宫芷捏她的脸蛋,都只是哼哼几声,没有醒来。 这天,恰逢皇长孙的满月宴,唐宁在岳帝的再三要求下,总算让唐苑进宫了。 “臣女参见陛下。” “不愧是长安的孩子,风姿一点也不比你逊色。哈哈哈。”岳帝调侃唐苑的长相,也让满朝的文武看清了唐苑的容貌。 在场的,除了男宾,还有文武百官的家眷,以及后宫的嫔妃。这些人中,有不少人年轻时仰慕过大将军的风采。 如今看到女版的唐宁,却是觉得赏心悦目。 “陛下过誉了,论才情,臣女不及在场的小姐一二。” “唐小姐何必谦虚呢,你若是不及,那陛下如何会选你做太子平妃。”说话的是个比唐苑略大的姑娘,坐在太子妃陈娇儿的身后。 第174章 进宫(二) 唐苑不认识她,含笑的目光扫过说话的姑娘,落到陈娇儿的头上。 再相见,唐苑发现她已经没有怨气了,反而多了些怜悯。尽管她用胭脂遮住了咽喉处的被虐待过的痕迹,唐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憔悴。 “作为一个医者,臣女劝太子妃一句,胭脂香气太过,对胎儿不利。” 一句话,全场哗然。 “什么,太子妃有孕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啊。” 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朝臣以及他们的亲眷,脸上都是喜庆的笑意,或真诚或虚伪,总之,殿内一片欢声笑语。 岳帝直直地盯着陈娇儿的肚子看了半晌,看得陈娇儿如坐针毡。 “太子,皇嗣是大事,为何隐瞒?” 太子还未出口,却见陈娇儿起身跪在殿中请罪:“父皇恕罪,儿媳也是今晨刚起觉身子不适,还未来得及请太医,太子殿下更是不知。” “陛下,年轻人疏忽也在情理之中。好在没有酿成大祸,您就别怪他们了。传太医,给太子妃瞧瞧。”德妃笑容和蔼,给岳帝和太子各添了台阶。 岳帝没有反对,陈娇儿谢恩起身,回到位置上坐下。 唐苑勾唇浅笑,对于陈娇儿怨怼的目光视而不见。唐苑想,她只是不想又一个生命、再一次无声无息的消失。 确实,陈娇儿这几年数次怀孕,结果到现在,连一个活着的都没留下。 太医来得很快,陈娇儿看到赶来的太医,松了口气。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确实有喜了。日子近,未察觉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太医的话,唐苑挑眉,对上陈娇儿警惕中带着警告的目光,她摸摸鼻子,叹口气,不无遗憾地说着。 “哦,不足月呀,那可能是我学艺不精,竟然瞧着像两月有余了。看来我们星月宫的医术,确实没法跟宫里比呢。呵呵。陛下,方才是臣女妄言了,还望陛下恕罪。” 岳帝扫过那太医一眼,淡笑摆手:“你这小丫头,可比小时候懂事多了,呵呵,坐回去吧。来人,请院正来一趟。” 唐苑退到唐宁身边,朝爹爹吐吐舌,俏皮地说:“爹爹,女儿以后一定认真研读医书,争取不再人现眼。” 唐宁笑笑:“爹爹不嫌丢人,但你啊,也不好班门弄斧。” 唐苑嘻嘻嘻笑:“女儿记住了。” 在场的人都看着他们父女的谈话,若有所思。很快,太医院的院正匆匆而来。 老人家年纪一把,脚步倒是利索。大约是跑的急,额头满是汗珠。 “给太子妃瞧瞧,若敢欺瞒,仔细你的脑袋。”岳帝威严的声音在殿内想起,不知太医院正,就连下座的大臣,都静若寒蝉。 半晌,院正摸着额头的汗,战战兢兢地跪倒:“恭喜陛下,贺喜殿下,太子妃确是喜脉,而且两月有余,胎儿安好。” 刹那间,整座大殿鸦雀无声。 最初诊断的太医面如死灰,瘫坐在地,苦苦哀求:“陛下饶命,臣学艺不精,并非有意隐瞒,还请陛下饶臣一命。” “既然学艺不精,那就回去重学。” 言外之意,滚出太医院。 好在是保住了一条命,千恩万谢地滚了出去。 唐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兴奋地摇晃着唐宁的胳膊:“爹爹,女儿说的是对的,对的哦。” 兴奋的姿态,像极了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寻求表扬的模样。 唐宁宠溺的拍拍她脑袋,打趣她:“嗯,阿苑很厉害。” 唐宁说的是心里话,她的闺女,确实很厉害。但是外人听来,他的言语就显得敷衍了许多。 岳帝也笑:“爱卿好福气,叫朕羡慕的紧。对了,阿苑啊,朕的几个儿子,挑一个做夫君,你可有中意的?”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下方的大臣都竖起耳朵,想要知道唐苑如何回答。因为唐苑的回答,基本上就等于唐家的态度。 “陛下您觉得那个好?” 岳帝一怔,看着她脸上懵懂的笑容,而后笑着说:“呵呵,真觉得,太子就不错。不如嫁进东宫,做太子平妃,如何?” 唐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又看了一眼闻人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陈娇儿身上。“不好吧,太子妃刚有孕,万一被刺激到了,那可就罪过了。” “无妨,只要苑儿妹妹愿意。相信太子妃也是乐意的,娇儿,你说对吗?”闻人勋笑容温婉,对陈娇儿说道。 陈娇儿双手死死攥紧裙摆,才让自己扭曲的脸保持原样。深吸一口气,瞥了旁边的妹妹一眼。 最初挤兑唐苑的女子会意:“姐夫,你这么说,让姐姐如何回答呀。就算姐姐答应了,她也未必有资格吧。” “哦,陈家丫头你倒是说说,阿苑怎么没有资格了?” “在座的谁不知道,唐苑品行顽劣。加之这些年又长在乡野,习得一身粗鄙功夫。日后夫妻间有个矛盾,太子殿下的性命都恐不保……” “住嘴。”七皇子连忙何止:“天子皇兄贵为皇储,岂容你胡乱诅咒。” “晋王殿下,臣女没有说错,我朝又不是没有先例。” 经陈家女这么一说,众人都想起来了一桩往事。 观文殿大学士东方子珍,其妻出生江湖。确系夫妻争吵时,妻子一怒之下拔剑,杀了东方子珍。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唐宁眸光微闪,与女儿对视一眼,父女两眼中都是玩味的笑意。 “陛下,这位姑娘说的吧,对也不对。臣女确实长在乡野,陋习一时难改,受不得太多规矩。不过,对夫君刀剑相向,那是不至于的。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日,臣女会选择卷了她的全部家产跑路。” “哈哈哈。” 岳帝也被她俏皮的话都笑了,又问:“那不选太子,你自己选,你要是选了娶妻的,你就是平妻,要是没娶妻的,你就是正妻。” “陛下,一定要选一位王爷吗?” “那是自然。你可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不是王侯,岂能配得上的身份。” 唐苑为难地咬着手指,将几位王爷挨个打量了一遍。 第175章 臣女要嫁康王 太子面色阴沉,低头喝着闷酒; 二皇子康王不在; 三皇子宁王浅笑点头,而后转身给宁王妃夹菜; 四皇子秦王挑眉浅笑,一副看戏的姿态; 五皇子成王面上没有笑意,只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七皇子晋王面露不屑,一副“你丫真会装”的不忿,仰头闷了一口酒; 八皇子雍王面含微笑,但更多的是探究。倒是他的王妃,朝唐苑善意地笑了笑。 唐苑认出了她,是杜丞相家的嫡长孙女,好像叫杜谨言,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也回以真诚的微笑。 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前一世里,对她有过善意的,竟是只有雍王妃一人。 凄凉吗? 不会的,唐苑很庆幸她没有过多的人情要念。 “陛下,为何不见康王殿下?臣女还欠他一样东西没还呢。” “哦,康儿今日身子不爽,在府里养着呢。阿苑医术了得,正好找个时间去瞧瞧。”岳帝对康王,多少还有一些挂心的。 这一点,让唐苑对他多了一丝宽容。 “好呀。” 唐苑自然是乐意的,终于有了正大光明地出入康王府的理由了,唐苑自然不会放过。 岳帝是铁了心,今日一定要选一位王爷,塞给唐苑:“怎么样,阿苑可是选好了?” “回陛下,臣女选好了。” “说来听听。” 不仅岳帝正色,在场出了唐宁父女,所有人都伸长了耳朵。 有人祈祷,有人忐忑。 “臣女要嫁康王。除了康王,臣女谁都不嫁。”唐苑说的认真。 岳帝没有出声,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岳帝难懂的倔强。 “为何?” “陛下,其他王爷都已娶妻,臣女不愿强人所难,更不愿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思来想去,只有康王殿下最合适。陛下放心,臣女一定会好好照顾殿下,让他长命百岁。” “哈哈,好!来人,拟旨。” 于是,不仅在座的所有人,就连岳帝。也是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的将康王送给了唐苑,并且连成亲的日子,都给定了。 钦天监给两人算了一个,据说是天定良缘的好日子,九月初六。 于是,整个天下都知道唐苑与康王与九月初六成婚的消息。 星月宫,秦朝气地拍桌子:“没良心的臭丫头。” 南宫序看着自家师父酸溜溜地表情,笑着劝慰:“师父,阿苑总归是要嫁人的。” 西蜀、南闽和东禹各王府,几位王爷都笑呵呵地,吩咐人准备厚礼。 唐苑选了康王,便是给了天下一个态度,唐家跟他们闻人家,并非一丘之貉。 而对于岳帝而言,只要唐苑嫁入皇家,不管预言的结果如何,都是他闻人家得势。 唐苑听着爹爹一路都在叹息,好笑地挽着他的手臂:“爹爹,你要是不愿意。女儿就不嫁了,一辈子陪着爹爹和娘亲。” “傻丫头,爹爹虽然不舍,但好在往后咱们都能一起生活了,也没什么。” 真好,这一世,爹爹和娘亲都好好地,他们都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是夜,春雷滚滚,大雨冲刷着将军府的每一片瓦、每一块砖,滋润着将军府里的每一株花,每一棵树。 唐苑听着雨声,心情雀跃。心想她今日在殿上的表白,会不会有人传给南宫芷,若是他听到了,会不会又骄傲了。 唐苑红着脸在床上翻来覆去,忽而感觉院外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惊雷闪过,唐苑看清了他脸上的水渍,心中揪疼。同时,恼火也是蹭蹭蹭地往上升,都快冒到嗓子眼了。 一把将人拽进屋里,一把除去他身上的湿气,一边气恼地捶他:“你神经病啊,那么爱淋雨,自己躲府里淋,跑来我这作甚。” 深春京城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半夜的雨水更加湿重,像他这样不管不顾,明日定会染了寒气。 “唐苑,你就是个大骗子。”南宫芷看着她眼中切切实实的关心,心中揪痛。 唐苑手一顿,这才看清他眼中泛着血丝,有些莫名其妙。 “除了康王谁都不嫁,为何还要招惹我?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让我误会你对我也有意?唐苑,我说过,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就算是康王,也不可以。” 什么意思?什么叫“就算是康王,也不可以”,他不就是康王么? 只是换了一个身份,为何他会如此抗拒? 南宫芷怒吼完,唐苑眼中的茫然刺痛了他的心。捏紧她的下巴,粗鲁地抬起她的脸,狠狠的咬了下去。 像一只受伤的狮子,在垂死挣扎却也不放过口中的猎物一样,倔强又不甘。 唐苑只觉得此时的南宫芷,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拒绝,一定会让他更难过。 一阵夜风吹过,唐苑只觉得胸前一凉,不由打了个冷颤。 南宫芷感受到她的战栗,身形一僵。终究还是没有伤害她,头埋在她的肩窝处, “唐苑,你说过的。我是我,康王是康王,如今为何又不记得了。你说,你嫁给他,我怎么办?唐苑,你将我也一同嫁了吧,好不好?” 肩窝处湿热一片,声音沙哑中满是祈求,唐苑觉得她的心碎了。 到底怎么了? 唐苑被他的情绪感染,湿了眼眶。她不想让他难过,解释道:“南宫芷,我也很想对着天下说,我唐苑非南宫芷不嫁。可是你也知道,你那皇帝老爹非要把我跟闻人家绑在一起,我除了选康王这个身份,还有别的选择吗?” 南宫芷心里发苦,他如何不知道她要保全唐家的心思。可是他不想把她让给别人:“可是,你是我媳妇啊,怎么能嫁给别人?” “胡说什么呢?我嫁给康王,不就是你,怎么就成别人了。” 此话一出,两人齐齐一怔。 唐苑:“你?康王?” 南宫芷起身坐在床边,将唐苑从床上拉起来,危险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不知道?” 唐苑摇头,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袖,期盼地看着他问:“武合十五年,皇家围场。你去了吗?” 南宫芷望着窗外,淡淡地说:“哼,不知谁家的黄毛丫头,说本少主是‘小傻子’来着。” “那,那武合十六年元宵宫宴,你到过皇宫吗?” 武合十六年,正好是唐苑落水重生的哪一年。 第176章 我们一起保护他 南宫芷看出了她眼中的复杂,却也没有隐瞒,执起她的手,轻轻写了三个字。 “我背你。” 唐苑瞬间破涕为笑,又问:“九转还魂丹给了我,你是不是发病了?” 南宫芷以为他不知道呢,毕竟那时候的唐苑,已经没有脉息了。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假康王。现在跟我说你不是真的,混蛋,到底谁才是骗子。”唐苑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 幸好,我认识的,从来都是你! 南宫芷此时才明白,原来,她家媳妇一直把他当成了康王! “我以为你知道。”南宫芷也委屈,她一向手眼通天,对京城的事比他还要清楚。哪里想过她竟然不知情。 “混蛋!”唐苑觉得好委屈,使劲捶他。 南宫芷将她抱进怀里,连声说着“对不起”。只要媳妇不是要嫁给别人,他做什么都愿意。 “那康王到底是谁?” “兄长。” 南宫芷从越贵妃冒死产下双子,并连夜将患有胎毒的幼子送去苍山之事说起,将自己的一切,事无巨细地给她说了一遍。 “那你出入京城,难道就没有人发现?” 说起这个,南宫芷傲娇地翘起了尾巴:“世人皆知母妃出生苍山,每年都有苍山的弟子出入康王府,也是正常。再说了,连媳妇你都不知道,还有谁能看得出来呢。” 唐苑一想,确实是连秦王和唐衍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可见康王府确实是铜墙铁壁。 “哼,那是我不在京城。”唐苑不满地嘟囔。 “对,多亏了阿苑不在京城,不然我肯定早就露馅了。” 唐苑白了他一眼,继而又皱眉问他:“那现在怎么办,你那皇帝老爹,圣旨都下了。” 南宫芷稍加思索,安慰她:“阿苑安心,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偷梁换柱?” 南宫芷挑眉,兄长早就不愿意在京城待了,正好是个契机。 “那你兄长愿意吗?是不是对他不公平。”唐苑想的还是康王虽然是个傻子,也该有自己的荣华。 “傻瓜,你怎知兄长我愿。对了,明日放晴,来王府,见见兄长,可好。” 唐苑:“我本来就答应了陛下,入府给康王瞧病的。” “阿苑,谢谢你。” 唐苑瞪他,这个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阿苑你不知道,兄长虽然没有被美人迟暮折磨,可是他一只被宫里那老太婆喂药,要不是阿苑,兄长大概早就去见母妃了。” 唐苑感觉到了他身体的战栗,还有散发出来那股滔天的恨意。她紧紧抱着他,安抚他:“以后,我们一起保护他。” “好。” . 翌日,天朗气清,深春的阳光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香山寺的槐花经过一夜的暴雨,打落了大半,后山的杜鹃开的正艳。 禅房里礼佛的太后,听说了唐苑要给康王瞧病,坐不住了,催着侍卫送她回宫。 岳帝心疼儿子,他心里告诉自己,如果唐苑能将康儿多年的顽疾治好,他也可以放唐家一条生路。 “如何?” “回陛下。可否叫其他人先出去,有些话,臣女只跟您讲。”唐苑语气平淡,但是神色间的认真确实不容置疑的。 岳帝看了她半晌,见她眼中除了严肃,一片澄澈。这才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唐苑点头,转身带岳帝走近桌前。指尖刺向自己的手指,一滴血滴进事先准备好的碗中。 “陛下请看,这是一个健康人的血液该有的表现。” 岳帝看着,血红的血液在碗中逐渐变淡,最后不见。他不解皱眉。 唐苑又极快地刺破康王的手指,在岳帝暴怒地视线中,从康王指尖取下一滴血。 “陛下请看,这是康王殿下的血液。” 岳帝看向碗中,同样鲜红的血珠。非但没有溶解,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黑。最后,黑色的血珠发滋滋冒泡,同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味道。 “陛下,臣女并非故弄玄虚,而是康王的身体常年经受百毒侵蚀,如今已是不堪一击了。”唐苑对岳帝的质疑坦然以待,毫不保留地说出实情。 “陛下,臣女不在京城,不知康王因何树敌,惨遭毒手。但是,能常年进出在康王府,且不知不觉给康王殿下下毒的人,绝非一般人。臣女此举,也是不想打草惊蛇,还望陛下替殿下做主。” 看着唐苑诚恳地跪倒,岳帝这才明白,唐苑是真的关心康儿。 叹口气,岳帝说:“你先起来。” “谢陛下。” “朕问你,康儿还能活多久?” “回陛下,臣女不会让自己的夫君早亡的。” 岳帝笑,慈爱地摸摸唐苑的头,笑着说:“好,只要他活着,哪怕心智不能恢复,也是好的。” 唐苑不由多看了岳帝一眼,看来,他对康王是真的关心。 殿后的南宫芷听到岳帝的话,眼中没有一丝动容,只有无尽的寒意。 呵,他要是有心,何至于兄长受这般苦。 在他眼里,别人家孩子的幸福、甚至性命都是可以随便牺牲的。 何其自私,枉为人君! “陛下,太后娘娘来了。”门外英禄尖锐的嗓音想起。 唐苑低头为康王配药,岳帝眸光微闪,看一眼唐苑。 “陛下,此时是康王续命的重要时刻,三日内不可被任何人打搅,还望陛下恩准。” “朕知道了。”岳帝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无力地摆摆手,出门去了。 岳帝刚出门,就看到太后火急火燎的朝这边走来。 “陛下,你怎么能让随便什么人就给老二治病呢,万一治出个好歹来,谁来承担?” “母后。”岳帝还是头一次对太后如此,太后也是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他沉声向太后表明他的决心:“朕的儿子,死活都由朕一人承担。母后既然回来了,就随朕回宫吧。” 太后第一次被自己的儿子顶撞,让她有些忌惮。恨恨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言不发地转身。 “传令下去,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康王府半步。若有违令者,格杀勿论。” 第177章 有你真好 有了岳帝的保证,康王府便无人再敢打扰。方便了康王,也方便了唐苑和南宫芷。 岳帝领着太后回宫去了,康王府的侍卫也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该干嘛干嘛去了。 房间里,南宫芷从屋后走出来,轻轻将唐苑拥入怀中,沙哑着声音说:“他不配。” 唐苑怔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唐苑说的是她给岳帝下跪的事。仰头看着他,笑着打趣:“再怎么不好,他也是你爹。再说,我也不是跪他。” 这一跪,谢他在越贵妃死后没有将越贵妃的孩子赶尽杀绝,谢他对康王存有一丝怜悯。 这一跪,也全了唐家该尽的君臣之义。若是来日他不仁,唐苑想,她也不会给他任何余地。 “兄长如何?” “半个时辰后便能醒。但是要想彻底恢复,还需多些时日。” “嗯,咱们有时间。听说苍山的少主不日启辰前往京城,代苍山恭贺康王殿下大婚,你听说了吗?” 唐苑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狡黠,笑着推他一把:“南宫少主好本事,将天下人玩的团团转。” “天下与我何干!再说了,我这么煞费苦心,都为了娶到心仪的姑娘,天下人若是知道了,还不得赞赏我的睿智。” “少主,我准备了些点心,现在端进来吗?” 唐苑开门,看到第五茗,心情很好地跟他打招呼:“第五师叔,好久不见。” 第五茗看一眼屋里,没有看到他家少主的身影,笑着说:“少宫主好久不见。殿下的身体,劳少宫主费心了。也多亏了少宫主的药,殿下这几年,好过了许多。” “第五师叔见外了,都是自家人,应该的。”唐苑朝他摆摆手,接过他手中的酒壶和点心。 “既然那少主不再,不如少宫主去往隔壁的书房,这边有我看着。殿下醒了……” “咳咳。”不等第五茗说完,南宫芷从屋里走了出来,瞟了他一眼。 “呵呵,少主,您在啊。行,你们慢用,我先走了。”第五茗讪讪笑道,转身出去了。 唐苑看他们神神秘秘的,直觉隔壁书房不简单。心知南宫芷有心瞒着她,定是不会准他去看的。 “好奇?” 唐苑点头如捣蒜。南宫芷拍拍她头顶:“好奇就洞房,洞房花烛夜让你看个够。” 唐苑白了她一眼,红着耳朵将他推到一边,自己吃东西去了。 半个时辰后,床上的康王睁开了眼。 他看着自己的床,脑中空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他大约是又倒下了。 感觉时间到了,唐苑牵着南宫芷进屋,正好看到康王从床上挣扎着起身。 “兄长,你醒了。” “康王殿下,先别动。” 两人的声音惊醒了康王,笑看着弟弟,说:“我这是又昏睡了多久?” “兄长先别说话,让阿苑给你看看。”南宫芷连忙扶住他,阻止他要下床的动作。 康王殿下这几年清醒的时候多了,基本也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唯一的后遗症,便是不定期的昏睡。 而且一睡,就是好些个时日。 唐苑给他把脉时,康王一直打量她。 他听第五茗说过唐苑和弟弟的很多事,弟弟对人家姑娘可是死心塌地的,他却不知人家姑娘心意如何。 小姑娘长得很像唐将军,眉眼之间英气十足,棱角分明的五官恰倒好处。 乍看过去,眼中的凌厉让人不敢直视。也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美貌。 但是,越看越美。 不太像寻常人家的女子,更像个隐世的剑客,或者执掌生死的神明,遥不可及。 “殿下是否有眩晕或者恶心的症状?” 康王闻言回神,确实像她所言,有些轻微的眩晕。 “轻微的眩晕,但是没有恶心的感觉。” 唐苑点头,笑着说:“殿下的情况比我想象的好很多,不出所料,月余便可痊愈。而且,殿下的身体,已经对很多毒素免疫了。也就是说,就算是美人迟暮那样的剧毒再来一次,也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康王沉浸在唐苑的话中,他以后就能完全正常了,是这个意思吧! 南宫芷眼眶微红,他激动地抱过唐苑,亲昵地在她肩窝处蹭了蹭,轻声说:“有你真好。” 唐苑听到了床上人的轻笑声,小脸爆红,想要推开南宫芷,却听他说:“害羞什么,兄长又不是旁人。” 虽然那样说,但是还是放开了她。 “我是兄长,可我也是男子,阿芷你不能欺我孤家寡人。呵呵呵。” “你可不是孤家寡人,有人可是非你不嫁呢。”南宫芷酸溜溜的说着,气的唐苑在他腰间狠狠地拧了下去。 康王好奇这事的由来,但是南宫芷死活不肯告诉他。问了第五茗才知道,唐苑错把他当成弟弟了。 三日后,岳帝身边的太监英禄亲自来了康王府,看到康王正在和唐苑下棋。两人时不时地争吵几句,幼稚的像两个三岁的小孩。 “英禄公公,阿苑要给我当媳妇,是真的吗?” 英禄看着康王那张天真无邪的脸,脸上堆着笑,看一眼唐苑,笑着说:“回王爷,是真的。唐姑娘亲口说的。” “哇喔,我有媳妇了,有媳妇咯……”康王笑着跑开了,逢人就说“他有媳妇了”。 唐苑见康王跑远,收回视线到棋盘上,余光瞥见站在原地不动的英禄,问他:“公公可是有事?” “呵呵,是这样的。王爷即将娶妻,陛下担心王妃进府无人服侍,特命内侍挑了几个机灵点的丫头。您看,安置在哪里合适?” “安置在哪需要回复陛下吗?” 英禄一愣,没想到唐苑会是这样的反应。低头说:“这个,陛下倒是没说。” “嗯,既然陛下没说。那如何安置,应该有康王殿下自己决定,而不是问我这个外人吧。公公你说是不是?” 英禄闻言笑开了花,他连忙赔礼道:“姑娘怎会是外人呢,陛下说了,姑娘是未来的康王妃,有权支配王府里的一切。” “那也得等我与王爷商量过后,看看如何安置吧。” “嗳~”英禄应着,但是已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吗?” 第178章 混世魔王 英禄欲言又止,有些难为情又有些不知如何启齿的样子:“确实还有一事。” 唐苑疑惑地看着他,不解还有什么时事让这个老太监难以启齿。 “是这样的,这不是王爷要成亲了嘛,陛下让宫里有经验的婆子来王府,教导王爷行房之事。” “噗......咳咳。” 虽说早有耳闻,但是真正到了他这里,难免有些尴尬。一时没忍住,一口茶全喷了。 “哎哟,王妃您慢着点,陛下也是为您着想啊。” 唐苑:“......” “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公公去做就行,不用问我。” 打发了英禄,唐苑觉得她不太敢看南宫芷。他实在是无法想象,被人教导行房是什么样的感观。 前院,康王殿下追着四名新入府的侍女玩游戏,那四名使女被追的满头大汗,不敢停下了。因为王爷说了,只要停下来,脸上就得挨一刀。 新来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腿脚发软,但是恐惧驱使着他们不断挪动脚步。 “跟死鸭子死的,不好玩。” 康王殿下见她们跑的有气无力,终于觉得无趣,放过了她们。四名侍女以为终于解脱,却听康王又说话了。 “来人,去把他们收拾整齐,带去给我媳妇瞧瞧,我媳妇要是不喜欢,就让她们滚蛋。” “是。”王府的侍卫恭敬的应道。 康王府里除了两个服侍过越贵妃的老嬷嬷外,没有其他女眷。 据说康王很小的时候,被宫女们欺负过,岳帝知道后,再也不给他身边安排女人了。对外只说康王不需要年幼,不需要。 侍卫们赶着四个侍女去了一间屋子,里面让他们好好拾掇自己。 “拾掇整齐了,若是热了王妃不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 四名侍女欲哭无泪,没有人告诉过她们康王府是这般景象。 。 不愧是宫里送来的人,模样没得挑。四个婢女,四种风格。可以说他们身上集齐了女子外观感觉上的所有的美。 唐苑笑吟吟看着她们,至少是赏心悦目的。 “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我等往后就是王府的人,自有王爷赐名。”其中一个略显成熟的女子回道。 “大胆,姑娘什么姑娘,叫王妃。”康王瞪圆了眼珠子,手中的竹竿“啪”的一声,朝她们身上打了下去,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女婢该死,求王妃恕罪。” 唐苑斜他一眼,这人真是服了,玩上瘾了? “好玩吗?” “媳妇开心吗?媳妇开心就好玩,不开心就杀了。” “有病啊,能不能好好的。” 以上是两人传音对话,下方跪着的四女久不见回应,恐惧逐渐加剧,浑身开始瑟瑟发抖。 “我问你们答,只要说一句假话,后果自己承担。” 四女颤抖着声音回道:“是!” “你们真的是宫里挑出来的?” 四女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康王又是一竹竿抽了下去,骂骂咧咧。 “我媳妇问话你不答,哑巴了?来人,扔出去。” “王爷饶命,王妃饶命。” 是她们太天真的,一位一个心智不全的王爷啥都不懂,哪里想到会是个混世魔王。 “回答问题。”康王又是一竹竿抽了下去。 唐苑小咪咪地看着玩的起劲儿的南宫芷,没有阻拦。岳帝让人来王府伺候王爷是真的,但是这人是不是从哪里来的,可好不好说了。 “媳妇,这几个女人是个傻子,听不懂人话。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好。来人,将她们送去东宫。” “王妃饶命,王爷饶命。奴婢说,奴婢说。” 四女的倔强在唐苑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崩塌了。 “回王妃,王爷。我四人是太子殿挑选出来服侍王妃的,奴婢不敢隐瞒。” 南宫芷双眼迷茫地看着唐苑,笑吟吟地问她:“媳妇,太子对媳妇好好哦。不行,我也得找几个丫头服侍媳妇。” “王爷,太子殿下与王妃是旧识,殿下考虑到王妃刚回京城,没有能信任的人,所以才让我等服侍左右。” “哦,阿苑,你不是我媳妇么,为什么太子对你这么好。他是不是也想让你给他做媳妇呀?” 唐苑笑眯眯地看着他,像宠小孩子那样,捏着他的脸说:“你哪只眼睛看到太子对我好了?” “他都给你送人了?” “你是不是傻。闻人勋送的人,你要是想用,送你好了,反正我是不敢用的。” “好呀,给我玩,哈哈哈。” 于是,四女就成了康王的玩物。 不出几日,就被康王给玩死了。 太后闻言大怒,斥责康王罔顾人命。 “你跟你那祸害娘亲一样,就知道给陛下惹事,让陛下被世人诟病。” 康王好不容易进一次宫,却被太后罚跪,导致体虚晕倒。 岳帝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与太后吵了几句,同时斥责了康王,令他以后不准出府。 在世人印象中,这还是陛下第一次对康王发怒。 岳帝头疼不已,放下手中的奏折,揉揉发胀的鬓角。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英禄悄声禀告。 “他来做什么?” “回陛下,太子殿下拎着食盒,应该是给陛下送吃的来了。” 闻人勋将食盒放好,端出里面的红豆粥,还有几块精致的点心。 “父皇一日未曾进食,多少吃点东西。有什么棘手的事,可以分给儿臣一些。” 闻人勋一边说着,一边搅拌碗中的粥,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岳帝忽然就觉得饿了,接过他手中的碗,吃了起来。含含糊糊地说:“正好,你来看看这些,三番郡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折子都是各地的密报,西蜀、南闽和东禹的动静如出一辙。 本该是康王和唐苑结亲,但是他们却携重礼送去了星月宫,对于朝廷,只是一个恭贺的折子。 “父皇不必多虑,乌合之众而已。况且,如今唐苑在京城,不怕她有别的心思。” 岳帝笑:“你呀,想得太简单了。这粥的味道,朕怎么觉得是你母后做手艺。” “父皇英明,的确是儿臣去凤仪宫讨来的。借花献佛了,父皇莫要生气。” “难得你有这份心,朕能生什么气。” 第179章 风向变了 岳帝吃着粥,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少年往事。曾经的自己,也是个不受宠的王爷。 若非母后和皇后奔走,他可能都不会到今天,更别提登上这九五之尊之位了。 “罢了,你来处理,朕去凤仪宫看看。” 凤仪宫,皇后保持着精致的妆容,正在凤仪宫的正院里浇花。 那些都是她最喜欢的牡丹,陛下当年同她一起种下的。原本只几株幼苗,如今已是满园春色,分外妖娆。 初夏的夕阳正好,皇后身着红色轻纱,在金色的夕阳下宛若宁静的仙子。 岳帝站在宫门口半晌,看着她给那些牡丹浇水,轻轻抚摸每一朵花。岳帝的心中荡起一阵阵涟漪,他的皇后,一直都是个谪仙一般的美人。 是他冷落了她,才让他的美失了颜色。 因为皇后禁足,凤仪宫中也没有多少宫人,此时只有皇后身边的嬷嬷在。她看到了岳帝,悄声推了出去。 岳帝走至近前,从身后环住皇后的腰身,惊得陈皇后摘掉了一朵牡丹。 “啊!” 柔媚的声音让岳帝一阵恍惚,他闻着皇后身上的花香,陶醉似的轻笑。 陈皇后自从拿到凤印的那一刻,她就将自己的贵和尊端了起来,将她女儿家的娇和柔都藏了起来。 岳帝很少见她有如此千娇百媚的时候,许是出于对新鲜事物的热络。岳帝对此时的陈皇后有了新的认识,也生了新的爱怜。 捡起她摘掉的那朵牡丹,插进她的发间,笑着说:“人比花娇。” 陈皇后微红着脸娇嗔地看他,将头埋进岳帝的胸前。纤纤玉手在他胸前拨弄,隔着衣物,岳帝却是如猫挠一般心痒难耐。 岳帝年轻时也是个性情中人,对于女子的心思,说不上完全了解,却也能了解各七八分。知道如何取悦自己的女人,知道如何让自己的女人诚服。 “难得见皇后这般殷勤,朕心甚悦。”说着,一把撕了陈皇后身上的轻纱。 牡丹从中如疾风骇浪,一阵高过一阵。花瓣羞红了枝干,花苞满是好奇地冒出了一两瓣。夕阳被黑夜拽回了被窝里,天地间几乎没有别的颜色。 这一夜,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听说了陛下日日留宿凤仪宫,淑妃心中愤懑,但凡两次让人去凤仪宫请陛下。惹了岳帝不快,思过彻底改为禁足。 跋扈关了的淑妃,大约是恃宠而骄关了,忘了岳帝无情的本质。 亲自闯进凤仪宫,当着岳帝的面对陈皇后扇了巴掌,大骂妖精,蛊惑陛下。 被岳帝踢出门外,从此在冷宫中消磨余生。 宁王因为替淑妃求情,被岳帝斥责。宁王只好去求太后,太后郁结,与皇帝争执,母子彻底生了恶。 近日,岳帝连早朝都不上了,太子开始主持朝政。 除了柳家和五皇子这边的大臣,凡是明显站队宁王的,无一例外,全数进了天牢。而且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朝中人心惶惶,江湖也不太平。 自苍山少主入京以来,武林各派也相继进了京城。 此前,京城里的公子哥还能在红袖招显摆几几日,但是自从武林各派陆续进京,这些跋扈的贵公子,都不敢横了。 这一日,花驷和齐欢两人在街上闲逛,忽见前方百姓哄闹一片。 小贩的水果摊子翻倒在地,水嫩的梨滚了一地,北车这压过去,香甜的梨汁迸射开来,溅到了路边乞丐的嘴角,他连忙伸出舌头舔了舔。 花驷皱眉,冷哼:“天子脚下,竟有如此猖狂之辈。” 两人没有像寻常百姓那样避让,而是不疾不徐地迈步。 许是拉车的马儿感到了杀气,忽而止步,前蹄高高抬起,嘶鸣不止。 车夫非但没有勒马,而是挥着鞭子,不停地抽在马背上。 但是那马就是不动,不仅步前进,反而是四踢抠地,连连后退。 “怎么回事,你会不会赶车?”车厢里是极其嚣张的女声,街道两侧的百姓都自觉退得远远地。 齐欢和花驷回头,只见车帘掀开,一妙龄少女露出了脑袋和半个上身。 “你们给本姑娘让开。”姑娘大喝,手中长鞭超前方甩去。 眼看就要甩到花驷面前的摊主身上了,摊主大婶吓得藏在了摊子底下。 花驷抬手,两指夹住那长鞭,转身看着那姑娘,皱眉沉声说道:“天子脚下,岂容尔等这般放肆。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话间,花驷松了手,之间那截长鞭从他指尖开始断,一直断到什么都没有剩下。 女子本事陈家的庶女陈媚儿,因着长相与姑姑,也就是当今皇后十分相似,在陈家相当受宠。说是无法无天,一点都不为过。 如今皇后得势,此女更是骄纵枉为。可怜受苦的穷苦百姓,如何能与山一样的陈家抗衡。 “哟呵,哪里来的乡巴佬,本姑娘的车都敢拦,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花驷觉得好笑,就算是公主,也不至于嚣张成这样吧。 “小丫头,看你年纪不大,小气倒是不小。本公子倒要听听你是谁,地位有多贵,还能大的过当朝的公主。人家公主都没像你这样跋扈的。” “花兄你有所不知,看到那马车了吗?陈家的。据说陈家女除了皇后和太子妃,还有一位庶女,深得皇后的喜爱。”齐欢遮着嘴对花驷解释。 看似在说悄悄话,实则所有人都听得见。 “一个庶女,居然也能如此蛮横。看来如今的京城,可真是要变天喽。” 两人说说笑笑,但是被忽略的陈媚儿听到了“庶女”两字,瞬间炸毛了。 她虽然是个庶女,可是她比陈家的嫡女过得还要逍遥肆意。 是京城最嚣张的小姐,最讨厌人说她是个庶女。 小姑娘满脸的怒气,以至于那张精致的脸蛋都扭曲了。 很想发作,但是她也清楚对方是武林中人,而她自己身边有没有人,这才理智地没有发作。 不多时,跟在马车后面跑的陈府护卫终于赶上来了,陈媚儿得底气也上来了。 “来人,将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给本小姐抓起来。” 第180章 七皇子装怂被罚 陈府的护卫一拥而上,花驷和齐欢被包围其中。 围观的百姓纷纷推开了很远,叹息连连,更有一些感性地百姓,垂下怜悯的眼神。 花驷和齐欢对视一眼,花驷忽而腼腆地撩了一下垂直眼前的刘海,笑着对那姑娘劝道:“这位小姐,大街上打打杀杀的不体面,不如咱们换个地方?” “哼,少废话,统统给我拿下。” 花驷摇头惋惜:“看来京城里的姑娘,脑子好像都不大好使。” 随着他花落,围上来的护卫齐齐躺了一地。 陈媚儿看着自己的护卫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心里大骂废物。正犹豫要不要喊人,余光瞥见楼上一道身影,心花怒放。 “晋王殿下,救命啊,臣女要被这两个贼子打死了。” 七皇子晋王本来是看热闹的,突然被点名,将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这种目光,令他又恼又怒。 与晋王同席而坐的,还有许多文人骚客,他们同晋王一样,看不惯陈媚儿的跋扈,对花驷和齐欢同样没有多少好感。 晋王无奈,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下了茶楼。 “怎么回事?” 齐欢与花驷对对视一眼,双双憋嘴,对闻人珂刻意摆出的架子甚是鄙夷。 “晋王殿下,就是这两个江湖草莽。不但拦住了媚儿的马车,还将太子殿下送给媚儿的鞭子弄坏了。 晋王殿下,你可一定要为臣女做主,不然姑姑问起来,你也不好交代。” 陈媚儿威胁的成分十足十,花驷忽然有些怜悯闻人珂。 花驷:“在下虽然远离京城,却也听过我朝有明令禁止,非急报不得在街中纵马。晋王殿下,你可得想清楚了。” 齐欢:“花兄所言不错,知法犯法,至少无常馆没有交过这些。” 此时,闻人珂骑虎难下,他身侧的文人都在提醒他:若是偏袒,不但降低了殿下的身份,更会折损皇家的颜面,惹了陛下不悦,得不偿失。 也有人提醒他,不管是陈家,还是太子,都是他不可轻易离心的。 于是,闻人珂怂了,他一甩衣袖,转身走远。 “你们的事,本王懒得管。” 陈媚儿跺脚,鄙夷地看着远去的晋王,嘴里骂骂咧咧。 花驷和齐欢也是大跌眼镜,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皇子吧,这么怂对得起他家祖宗么! 齐欢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媚儿,扬声说道:“当朝皇子都敢骂,看来姑娘的身份是比皇子还要尊贵了。就是不知,陛下若是知道了姑娘的行为,会如何呢?” 走远的闻人珂面色铁青一片,袖中的拳头捏的咯嘣直响。恨恨地瞪了身后对峙的三人一眼,快速离开。 陈媚儿一惊,恨恨地等着齐欢:“给本姑娘等着。”花落,踩在车夫的后背上了马车,催着车夫离开了大街。 这件事最终还是传到了岳帝的耳中,他冷眼看着跪在面前的七皇子,看得闻人珂浑身冷汗直流。 “父皇,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那你倒是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岳帝的声音不咸不淡,但是闻人珂连头都不敢抬。颤颤巍巍地说:“儿臣给北岳丢脸了。” “你还知道丢脸,嗯?”岳帝说着,抬脚就将跪着的闻人珂踹到在地。 闻人珂对岳帝的态度,一时反应迟钝。这才几日,父皇对他的态度,竟然如此的天差地别。 “废物,看看你干的事,临阵脱逃,是一个皇子该做的吗?” 岳帝的恼怒程度,远远超出了闻人珂的理解,他迷茫地看着岳帝,眼中有探究。 然而,在岳帝眼中,这是老七这个儿子对他这个老子的挑衅。怒火中烧,手边厚厚的一沓奏折,连扔带砸,全数落到了闻人珂的身上。 岳帝也是习武之人,他的手劲儿不小。到最后,闻人珂坐都坐不住了,被人抬着出了御书房。 尚德宫,德妃东芝林看着被砸的鼻青脸肿的儿子,抹起了眼泪。 “珂儿,都是母妃无能,从小到大,让你受尽了委屈。” 闻人珂闭着眼,他有气无力地说:“母妃不必自责,这是儿臣的宿命,我认。”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是他太天真,以为他的好皇兄能护他一世,放弃了习武,没有练得一副好身子。也是他太自大,没有学到万卷书中真正的精髓。 原本,德妃和陈皇后是表姐妹,两家一直在一条船上。但是近些年,东家已经没落。德妃和七皇子在宫中依仗皇后和太子。 以前,陈皇后和淑妃争的时候,德妃得势,为陈皇后辗转。如今陈皇后宠冠六宫,太子大权在握。德妃和七皇子就成了弃子。 红袖招,一处僻静的包房里,一群年轻人把酒言欢。 上官俊:“花兄,幸好你没把人打死。不然啊,咱们都得滚出京城。” 其他人不以为然,花驷虽然行事低调,但是他的才情和胆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第五笈打趣:“就算你上官把人打死,花驷都不会做那种蠢事。” “哈哈哈……” 常胜关切康王的病情,问道:“第五师兄,康王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说起这个,第五笈苦笑:“我们还没进王府呢,就被兄长和少主赶出来了。具体如何,我们也不知道。大约等到殿下和少宫主成亲时,才能见到了。” 上官俊:“常师兄不必担心,少宫主自己选的人,准是没错的。” 欧阳青青:“上官说的不错,反正离少宫主大婚,也没几日了。” “来,喝酒。不得不说,这凉山春虽然比不上琼华殿的大缸酒,但是比你们三长老的桃花酿,确实不差多少的。” 后院僻静出,唐衍翻阅着手中的账簿,眸光冷凝。 仔细一算,近五年来朝廷拨给赈灾的银两,没有几千万两,也有几百万两黄金的数目了。 可是京外的灾情,越来越重了。若非三番郡王属地自给自足,恐怕远不止于此。 唐衍陷入沉思,忽而听到院子里的脚步声。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温润的笑意。 起身,上前开门。 第181章 罪孽 翌日早朝,唐宁带剑上朝。 “爱卿这是何意?”岳帝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回陛下,臣有事启奏,恐陛下降罪。上朝前去了一趟祠堂,请了护身符。”唐宁对岳帝的怒意视而不见,玩笑一般带笑回应。 唐家在朝堂沉默了太久了,以至于让岳帝忘了唐家还有一把尚方宝剑,连他这个九五之尊也杀得。 岳帝精神一震,转了话头:“爱卿这是什么话,若是真的有罪,就是护身符也无济于事。若爱卿无罪,又何须这护身符!” 唐宁:“陛下说的是,但臣怕死,所以就带着了。” 让同僚不敢舌战,更让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居然嬉皮笑脸的说自己怕死。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在场的朝臣,无一人敢笑,更不敢抬头。 岳帝感觉到了压力,他看着唐宁直皱眉:“不知爱卿所奏何事?” 终于,殿内的火药味散了,众人才敢竖起耳朵,听唐宁的奏事。 “陛下,臣这里有一本账簿,想请陛下过目。”唐宁从怀中掏出账簿。 众人只看到唐宁呈上去的是一块用红色绢布包起来的东西。岳帝觉得那红色,分外的刺眼。 说是一本账簿,但是他却是用将其包了一层又一层。岳帝每拆一层,怒气就涨一截。 “陛下息怒,比起这些年受苦受难、流血流汗的百姓,几层红布不值一提。”唐宁也收起了方才的小脸,正色说道。 众人一头雾水,丞相杜思衡也深深皱起了眉头。不解唐宁因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激起陛下的怒意。 接触到杜思衡探究的目光,唐宁只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情。 终于,岳帝拆开最后一层红布,粗鲁地翻开那本账簿。 诚然,随着他手中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大殿中的气压越来越低。 “唐宁,你可知污蔑当朝太子,是为何罪?” 岳帝一言出,众大臣齐齐下跪拜倒:“陛下息怒。” 只唐宁一人,如鹤立鸡群一般,无所畏惧地看着岳帝,坚定地声音在殿内散开。 “是不是污蔑,陛下一查便知。” 闻人勋此时跪在地上,某种闪过狠厉,握了握拳,又展开。抬头,向岳帝明志:“父皇,儿臣问心无愧。” 其实账簿里的内容,岳帝是不相信的。要说太子或者老三吨些兵,他是信的。但是如此巨大净金额的贪污,没有道理的。 “梁爱卿,你身为户部尚书,你来看看。” 账簿被送到了梁次之的手上,他一边翻,一边抖。不是被吓得,而是被气得。 “陛下,臣恳请将此事彻查到底。近年来,北岳四处灾情不断,不断的赈灾,收效甚微。而用来赈灾的银两,都是百姓的血汗。不查清楚,难以向天下黎明交代。”梁次之说完,深深伏倒,请求岳帝下令彻查。 “陛下,老臣附议。” “臣等附议。” 事到如今,不仅杜思衡猜到了那账簿的内容,在列的朝臣,无人不知。杜思衡想替天下百姓讨个公道,宁王一党想要趁机打压…… 太子党更是清楚太子的花销,就算唐宁真的污蔑,他们也是不敢反驳的。 同所有人一样,太子党也跪地高呼。但是他们心里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一时间,京城内外,有连夜逃命的,有惨遭毒手的,更有明目张胆横行的。 “殿下,皇陵里的人,该如何处置?”蓝律有些拿不定主意,询问闻人勋。 “既然他们无用,就都杀了吧。” 蓝律一愣,看着面不改色的闻人勋,心里发寒。那是三千匠人,不是三千头畜生,岂能说杀就杀。 “是。” 出了东宫,蓝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上了马车,车辙滚过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拉回了蓝律的神智。 掀开车帘,对着车夫说:“回家。” 历代帝王的陵墓,本该是宁静安详的地方。可是此时,北岳的皇陵,亮如白昼,深处吵杂一片。 三千匠人在深邃的地下城里劳作,金水不断从一处流出,被用在两尊金身像上。 再看那金像,是一男一女,容貌极似闻人勋和唐苑。 “总算完成了,太子殿下该放咱们出去了吧?”一老年人看着精致的金像感慨:“也不知这女子是何人,值得殿下为她这般?” 忽然,一声惨呼惊得众人问问回头。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一言不发,见人就杀。 三千人,不过一个时辰,都成了历代帝王的陪葬品。 “大人,都收拾干净了。” 面对黑衣人的报告,蓝律恍惚,心中直呼“罪孽”。而后双膝跪地,朝天拜了三拜,随后带人离开。 寂静的大街上,一辆马车孤零零地行走着,速度很慢。 无数的箭雨朝着那马车飞去,赶车的车夫惊地滚下了马车,躲进了马车底下。即使如此,也一样,未能幸免。 翌日,黎明刚过,蓝家传出蓝大人的死讯。 不多时,吏部尚书蓝律深夜暴毙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东宫,蓝沐溪看着眼前的丧报,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陈娇儿听着肚子站在门外,也不知是真的关心还是诚心奚落,她扶着腰坐在一旁,唉声叹气。 “蓝大人为何此时暴毙,其中怕是还藏着不为人知的丑闻。妹妹可千万要振作,不能让贼人有机可趁。” 蓝沐溪没有应她的话,只说:“父亲遇难,沐溪想回家看看母亲,还望姐姐应允。” 陈娇儿笑着说:“应该的。等殿下回来,妹妹问过殿下,若是殿下允许,我自是没有阻拦的理由的。” 蓝沐溪无心再与陈娇儿纠缠,只看着她身上的那一身红衣,分外的刺眼。 岳帝震怒,质问唐宁:“你能否告诉朕,为何朕的爱卿偏偏是这个时候暴毙?是不是要这满朝栋梁都死光了,你才满意?” 唐宁对岳帝无厘头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淡淡的说:“陛下,赈灾的钱是百信的血汗,臣自是要替百姓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蓝大人的死,自有刑部去查清楚。若是陛下觉得刑部官员忙不过来,臣也可以代劳。左右臣是个闲人。” 第182章 丞相之死 虽说唐宁从小的棱角早年在朝堂上磨平了,但是津州十年,他长得不仅仅只有年纪和战功。 此时的唐宁,讽刺地看着在场的官员。不为百姓谋士,一心只为党争奔走。作为皇帝,岳帝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开明的君主了。 岳帝也是被气得不轻,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意,就要拍案而起,却见他的丞相也出列了。 警告地看一眼杜思衡,不耐烦地说:“丞相大人,又有何事?” 杜思衡苦笑,看一眼唐宁,撩起朝服,直直地跪了下去:“陛下,北岳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只有百姓安定,天下才能安宁。放眼望去,满朝文武,竟只有将军一人敢为天下发声。岂不哀哉!” “大人!” 唐宁看出了杜思衡的决心,急忙阻止。可是杜思衡的决心一定,任他如何也阻拦不住。 “陛下,将军要查太子,您反对,臣能理解。然,臣不赞同陛下的维护。 陛下舐犊情深,但是天下父母同心。陛下如何不想一想不断涌入京城的流民,他们也有父母、同样有子女。” “丞相大人,您是教朕如何为君?不如,这位子让给丞相大人。”岳帝话落,御案上的玉玺就砸了下去。 “陛下息怒。” “息怒,息怒,叫朕如何息怒。来人,拖出去。” 杜思衡勉强挺直的脊背瞬间垮了,面如死灰一半看着岳帝,忽而仰天长啸。 “为君者不思民苦,何以乐民,何以兴国?陛下,若是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我北岳,便再也没有希望。” 杜思衡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终于将内心想要问的话说了出来。当然,他是没有指望岳帝能给他答案。 岳帝眼中的怒火染红了双眸,心口起伏不定,大手一挥:“来人,给朕来人,将这满口胡言的乱臣贼子抓起来,给朕捂住他的嘴。” “陛下息怒!” 殿外的御前侍卫蜂拥而至,但是还不等他们靠近,杜思衡直直朝着一侧的主子撞去:“唐门若遭难,北岳必遭天谴。” “大人!” 唐宁抬手就要将杜思衡拉回来,可是看到杜思衡对他投过来的笑容,唐宁红了眼眶收回了手。 杜思衡十八岁入仕,到今年八十又三。从一朝县令做起,做到另一朝的丞相。 近一甲子的年岁里,无一日不为北岳的百姓操劳,不为北约江山鞠躬尽瘁。哪怕是皇帝无能,他也没有放弃。 当然,这一刻,虽然已经失望至极,却依然没有放弃,而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以死明志! “大人!” 满堂的鲜血,激的岳帝脑子嗡嗡直响,整个人直直地栽倒在龙椅上。 “陛下!” 满朝的官员直呼心累,这都是什么事!? 唐宁抱着杜思衡的尸体回去丞相府,却见丞相府里早早就准备好了灵堂。丞相夫人在送丈夫早朝后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杜思衡前半生无子,直到四十多岁才诞下一子,如今守孝的便是独子杜仲。陪在杜仲夫妇身旁的,还有八皇子闻人澈,八皇子妃杜谨言。 朝中几乎全部的的大臣前来吊唁,就连太子和三皇子,也来了。 唐苑重新换上了星月宫少宫主的宫服,极为隆重。带着康王去了丞相府,安安静静地给丞相和丞相夫人上了三炷香。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了康王的身上,今日的康王,与常人无异。眼神中也没有以往的无知与茫然。 难道康王殿下痴傻好了? 星月宫的少宫主,气势居然不输任何一位皇子,哪怕是太子,此时也被那一身星月图纹的锦袍遮住了光芒。 思及此,所有人再看康王和唐苑的目光,就多了许多探究和警惕。 被探究的两人,一路慢无表情,吊唁结束,转身离开。 两人从进来到出去,没有说过过一句。就是唐宁父女之间,也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出了丞相府,唐苑松开可南宫芷的手,对着康王府的侍卫吩咐:“送康王殿下回府。唐汐,注意安全。” 南宫芷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我不,跟媳妇一起。” “乖,听话,我回家一趟。” “那媳妇你还来看我吗?” “嗯。让唐汐送你回去,我明日再去看你。” 这一幕,看在了许多人眼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唐苑回到将军府,第一时间去了祠堂。 长明灯燃得正好,唐家祖先的灵位上的灰早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不孝女唐苑,害忠良血洒朝堂,特来请罪。上家法!” 如今的唐家,唐苑的威严,与唐宁无二。她的话,无人敢反驳。 柳条一下又一下,声声脆响,唐苑的后背的鲜血染红了柳条,但是她一声不吭地跪着。 “住手,快住手。”秦婧闻询赶来,看着粗壮的柳条“啪啪”地打到了女儿的身上,心都碎了。 执法的是唐家守祠堂的长者,听到夫人的声音。终于松了一口气,停下手中的柳条。 “夫人,您快劝劝小姐吧。这都十七鞭了,再打下去。” 长者的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唐苑大喝一声:“打!” “阿苑,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娘亲,女儿有罪。害了丞相大人的性命,陷爹爹于不义和不忠。该罚。” 秦婧顿时泄气了,她的孩子,性情如何,她最清楚不过。知道劝不来,只好让人去找丈夫回来了。 秦婧眼睁睁看着,柳条持续抽到了女儿的身上,红了眼眶。 尽管女儿身上玄色的衣衫看出来痕迹,但是祠堂里充斥的血腥味,足以说明那后背的伤,到底有多重。 每一鞭,都是对前世的赎罪;每一鞭,都是对丞相大人和杜家的亏欠。 前世,也是因为爹爹,杜大人血洒朝堂。今生,居然也不能改变这样的宿命。 唐苑想,如果她不去查闻人勋,也不去管闻人家的事。爹爹就不会惹怒岳帝,丞相大人也不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保住唐家。 等唐宁回来时,半截柳条已经染成了红色。 “阿苑,你没有错。人固有一死,杜大人有他的大义和傲气。” 第183章 进宫瞧病 三十六鞭,唐苑的后背已经是血肉模糊,迷迷糊糊中,她又想起了前世末了之时,将军府破败的景象。 这一世,祠堂里的长明灯,绝对不能灭。 深夜,唐宁和秦婧处理好唐苑的伤,看着她熟睡,才离开院子。 两人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闪进唐苑的房间。 摸着她发烫的脸,轻轻落下一吻,呢喃:“阿苑,这顿打,我不会让你白挨。” 两日后,丞相大人送葬,满京城的百姓含泪相送。 随着送葬的队伍远去,一张张记录着赈灾银两去向的账目,从天而降。 老百姓看得心里发寒,这都不是小数目。 武合十九年四月,淮南赈灾,白银三百万两,留六成;九月,淮北赈灾,白银一百万两,留六成……武合二十四年冬月,东禹雪灾,白银五百万两,全留。 谁家的账簿?留下来的银子,都去了谁家? 百姓沸腾了,就算是皇宫,也飘满了这种纸。 岳帝勃然大怒,欲将唐宁抓来问罪,谁知话还没有说完,人就倒了。但是宫中消息很快就被封锁了,宫外无人知晓。 后几日又是太子主政,不见陛下的身影。 “敢问太子殿下,因何多日不见陛下?” “父皇身体欠佳,在宫中静养。大将军有事,本宫可以带将军传达。” 唐宁笑看着闻人勋,淡声说:“不必了,臣只是担心陛下的病日益加重,心想让阿苑进宫瞧一瞧。既然太子如此笃定,倒是臣多虑了。” 闻人勋闻言,顿了顿,笑着说:“苑儿妹妹医术高超,若她愿意给父皇瞧一瞧,最好不过,还望将军帮忙转告一声。” 散朝后,唐宁被柳泉唤住了脚步。 “将军留步。” “柳大人。” “恕柳某冒昧,将军可是怀疑陛下的身体。” 唐宁摇头,拱手道:“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就不上朝,必是身体不适,又何来怀疑一说。为人臣者,自是要为君分忧。如今陛下身体不适,做臣子的,自然是忧心的。” “将军所言极是。然为陛下瞧病,兹事体大,令爱总是不能孤身入宫的。不如我等作陪,将军以为如何?” 唐宁笑,拱手道谢:“如此,就有劳柳大人了。” 柳泉摆手:“同是为陛下分忧,应该的。” 第二日早朝过后,星月宫少宫主进了宫,但是被太后和皇后齐齐阻拦。 太后:“明明是将军府的嫡女,偏偏要摆出星月宫的架势,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陛下自有太医院照看,不劳‘少宫主’费心。” “少宫主”三个字被她要的极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讽刺。 唐苑似笑非笑地看一眼太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陛下只是中毒了而已,也不是什么重病。看来,朝臣们的担心,是多余了。” 陈皇后心里咯噔一声,而后起身,威严地瞪着唐苑:“满口胡言,陛下一只在凤仪宫,难道是本宫下毒的不成?” “皇后娘娘说的也不错,说不定这凤仪宫,藏了什么妖魔鬼怪,趁陛下和娘娘睡着了,下点毒也不是不可能。” “苑儿妹妹,你就别吓唬母后了,先给父皇瞧瞧吧,看到底中了什么毒。”闻人勋笑容温和,满眼柔情地看着唐苑,柔声说道。 唐苑对他的态度视若无睹,视线在太后和陈皇后之间来回扫视,接着说:“我看病有个规矩,就算是命悬一线的人,只要病人家属不同意,我也是会见死不救的。”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怨怼。 “皇祖母,母后,父皇的龙体重要啊。” 陈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竟然让她去求一个黄毛丫头。这还是自己的儿子么?绝对不可以。 陈皇后都如此了,太后自不必说。本就厌恶江湖中人的太后,自然是不可能给唐苑好脸色的。 于是,唐苑甩袖走人了。 “苑儿妹妹,你。”闻人勋没想到唐苑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恍惚又伤心。唐苑恍若不闻,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殿外,一众大臣翘首以盼。听到开门声,纷纷抬头,却见唐苑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身后太子不知所措地喊着。 “爹爹,陛下的病,自有皇后和太后操劳,咱们回家去吧。” 听到女儿的话,唐宁瞬间明了,定是太后和皇后给自家闺女难堪了。 “太子,臣尽力了。告辞!”唐宁面无表情的朝闻人勋拱手一礼,带着女儿离开了。 其他大臣也都不是傻子,更何况太后素来不喜江湖中人,尽人皆知。 其实也有官员不满唐苑给陛下瞧病,还端着“少宫主”的身份,但是他们也没有胆量当着唐宁和唐苑本人的面说,只在太子跟前抱怨。 是夜,凤仪宫。 岳帝在龙床上昏迷不醒,一旁的陈皇后打扮的娇俏可人,摸着岳帝的脸,柔声说着情话。 “陛下,臣妾十二岁那年,先帝许我自己挑一位皇子,几乎所有的王爷都给了我暗示和殷勤。 只有陛下,不为臣妾的美色所动。也是从那时候起,臣妾就认定了陛下。 人人都说陛下懦弱,但是臣妾却认为陛下是最聪明的。最初嫁给陛下的那几年,是臣妾最幸福的日子。 臣妾知道柳凝沂心仪陛下,陛下对她也有意。虽然很恨,但是臣妾还是为陛下娶进王府。 可是陛下,你为何还不知足呢?只是出去了几年而已,却连魂都丢在了外面。 论美色才情,臣妾自认不输南宫姝,可是陛下你呢?哪怕是稍微念着一点臣妾的情分,也不至于想要赶尽杀绝啊。 陛下,你知道南宫姝怎么死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的陈皇后,哪里还有一点皇后的尊荣。披头散发,面容扭曲,捂着肚子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内殿一角,唐苑明显感觉到南宫芷的全身僵硬。她出双手,握住他的拳头,无声地安慰着。 “陛下,听说过‘美人迟暮’吗?就是你的越贵妃中的死因,本来,你的二皇子也该中毒的。可是二皇子命大,没有沾到一丝毒。可惜了。” 第184章 越贵妃之死 角落里,唐苑原本是想安慰南宫芷的。 但是此时,她的杀气彻底暴露了出来。南宫芷拦住她,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陛下,你知道越贵妃的毒,是谁下的吗?哈哈哈哈哈哈,你肯定猜不到你的好母后,害死了多少人,也不会知道你的好母后给你的二皇子下了多少次毒。 臣妾都知道啊,但是臣妾不会阻止。臣妾看着她给越贵妃毒酒,看着她逼着二皇子吃了有毒的点心,臣妾都没有阻止。 后宫里的女人都恨我,说我害死了多少人。可是陛下你可能想象,臣妾这双手,干净如初,没沾过一滴血。 但是陛下,臣妾替你的好母后背了那么多黑锅,臣妾也很委屈。所以啊,陛下,就用你的命来偿还臣妾和我们的皇儿吧,好不好。 陛下放心,黄泉路上,臣妾不会让你孤单的,臣妾会陪你一起。” 听了她的话,唐苑和南宫芷对视一眼,眼中皆有复杂。 南宫芷该恨陈皇后吗?可是站在女人的角度,她只是不够善良而已,能恨她什么呢! 唐苑抬了抬衣袖,喋喋不休的陈皇后瞬间躺在岳帝身侧,失去了知觉。 而床上昏迷不醒的岳帝,瞬间睁开了双眼。眼中血红一片,吃人一样。 “陛下,考虑的如何?” 岳帝闻言,转头看着从一旁显出身形的唐苑,怒不可遏。 “唐家到底想要什么?” “陛下错了,不是唐家想要如何。而是我唐苑跟你谈交易,” 岳帝想起几个时辰前,唐苑将他弄醒,而后又封了他的行动能力,请他看戏。 结果,他才知道,身为九五之尊、堂堂帝王。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玩弄于股掌之间,被自己的妻子下毒,甚至还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这些惊天丑闻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被一个小丫头威胁,如何不恼怒? “你想如何?” 唐苑笑着摇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单手翘着椅子把手,漫不经心地说:“陛下,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想要这天下如何?想要唐家如何?” 岳帝一愣,他杀唐宁和唐苑的心思,确实不是一日两日了。至于天下,他是天下的帝王,天下如何都是他说了算。 “朕要如何,如今还不是你唐家说了算。朕就想问,唐家到底意欲何为?” 唐苑眯了眯眼,笑着起身:“看来陛下是想早日去给越贵妃赔罪呢,倒是臣女不懂事了。既然如此,那臣女就告辞了。” “大胆,站住!”岳帝气急,一把将身侧的陈皇后掀翻到地上,指着唐苑的背影大喊。 唐苑恍若未闻,径直往外走。 “唐苑,等一下。” 唐苑勾唇,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床上岳帝,脚步未动,“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岳帝气急,想骂她犯上,可是看到对上唐苑嘲讽的目光,又垂下了头。 “太子对你用情至深,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陛下放心,凤仪宫此刻没有旁人。”唐苑轻笑:“你要是早有这般谨慎,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岳帝不可否认,他确实没有想过他的太子会这般心急,更没有想到他的皇后,会有这般大胆。 “好,朕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谋逆之心吗?” “陛下,您真的老了。不是我自夸,唐家要是有这份心,你闻人家的江山还能坐到今日?” 岳帝气的心口起伏不定,大骂“放肆”,但是唐苑对他的喊叫无动于衷。 “对了,陛下身边的近侍,还是换个人吧,臣女不想再救陛下第二次了。” 岳帝的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来是咽不下去。眼睁睁看着唐苑消失在自己眼前,心中升起了不知是惊惧还是恐慌的情绪。 直到凤仪宫里能砸的全砸完了,岳帝那股莫名的情绪才冷静下来。 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再想想唐苑对他做的事,好像也没有特别的愤怒了。 他的一条命,换唐家和康王府众人的平安,很划算。 岳帝没有唤任何人伺候更衣,自己披着龙袍出了凤仪宫。孤身走在去往自己寝宫的路上,格外的幽静。 巡逻的禁卫军见到邋遢的陛下,大惊失色,高喊护驾,但是被岳帝阻止了。 “别喊了,没有刺客。你叫什么?” “回陛下,臣叫毕信。” 岳帝点头,摆手,示意毕信跟他一起走走。 一路上,岳帝将毕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才觉得他是一个可靠的人。 毕信被调去了御前,禁卫军中的同袍人人羡慕不已,都是他捡了狗屎运。毕信也觉得自己踩了狗屎运。 翌日早朝,岳帝下令,刑部配合户部,彻查赈灾银两流失案。太子作为被告人,暂时禁足东宫,等待调查结果。 也就是说,贪污案一日没有定案,太子就一日不得踏出东宫。 听说了前朝陛下的决定,淑妃笑的直不起腰,连日来的憔悴和阴霾也瞬间烟消云散。 “伺候本宫更衣。” “是!” 宫女们一边帮她梳妆,一边说着近日宫中的八卦。 “娘娘,听说皇后娘娘患了染疾。陛下怕传给其他人,封了凤仪宫,只留了英禄公公一人伺候皇后娘娘呢。” 淑妃的笑戛然而止,愉悦的心情也瞬间降至低谷,抬手拦下侍女给她上头的金钗。 那只金钗,是她最得宠时,陛下专们给她打造的,在这宫里,也是独一份的荣宠。以往,去凤仪宫的时候,她都会带着。 可是现在,她不想带了,也不敢出门了。 “娘娘,咱们还出去吗?” 淑妃没有说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上的苍白已经被胭脂盖住了,看上去殷红可爱。像极了她刚入王府时的俏丽。 “你们都出去吧。” “是!”宫女们应声,面面相觑,退出了内殿。 东宫,太子妃的寝宫。 小宫女给陈娇儿端上点心,偷偷看她一眼,悄声说:“太子妃娘娘,老太爷说,只有保住了皇后娘娘,您在宫里,才能安稳。” 陈娇儿拧眉,斜眼睨着那宫女,沉默不语。 第185章 扭曲的爱 良久,陈娇儿咽下口中的食物,漱口,擦干净嘴巴,起身看着那宫女。 “祖父可知道,姑姑做了什么事?” 那宫女摇头。 陈娇儿嗤笑:“你回去告诉他,若是不想被抄家灭族,就不要再冒头。” “娘娘,您?”那宫女大惊,陈家如今的地位,如何会走到那一步。纵使她心里又万般的不解,但是被陈娇儿的冷眼唬住,不敢再说一句。 陈家,早年就被告老还乡的陈国公陈庸,端坐主位。 下手,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子陈咏闲和孙女陈媚儿一左一右,不知讲着什么笑话,惹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你呀,太调皮了。” 陈媚儿一脸的无所谓,“那又怎样,反正祖父会帮媚儿的。” “呵呵,我老了,总不能护你一辈子吧。再说了,你也要嫁人的。” “我不要嫁人,媚儿要在家陪祖父。”陈媚儿说着,往老人家身上蹭了蹭,满脸的不舍。 陈咏闲嘲讽说道:“就你那点小心思,别说祖父了,我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陈媚儿怒瞪陈咏闲:“要你管。” 眼看两个孩子就要吵起来了,陈庸笑着拍拍陈媚儿得小脑瓜,笑问她:“媚儿真的不嫁,太子也不嫁?” “祖父,你们都欺负我。”陈媚儿红着脸,跺着脚跑开了。 “老爷,宫里来消息了。” 原本,陈家对于岳帝禁足太子和皇后的事不以为然。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一次不是禁足几日就安然的。 然而,当陈庸看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是,面色黑沉如水。 也不顾场合,对着大儿子一顿臭骂,将信扔给他,气的拍桌子:“看看,看看你养的好闺女。” 陈咏闲低垂眼帘,做到了祖父的一侧,心里替姐姐不平。 诚然,纵使陈咏闲有心替陈娇儿辩解一二,却是没有勇气的。因为他也撇见了那信的内容,信息量太过惊人,也太无厘头。 只是一个禁足,怎么就会倒抄家灭祖的地步呢? 是不是姑姑和太子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难道是谋反? 陈咏闲越想,后背越凉。他虽然只是个纨绔,但是他也听人说过太子与宁王之间逗得不可开交。 “祖父,不管姐姐说的是真是假,咱们还是先观察观察吧。万一是真的呢!” “闭嘴。一天天不思进取,成天就知道游手好闲。如今更是胆小怕事,草木皆兵。陈家如何指望你?” 陈庸气的不轻,就算皇后真的犯了错,也不至于连累陈家到抄家灭族的地步。再不济,他也是两朝元老,陛下总能给他一点薄面,保住陈家的。 陈庸天真的想着,也真的这样做了,去跟岳帝求情。 御书房里,八十高龄的陈庸匍匐在地,将陈家的功德如数家珍,哭诉岳帝与皇后鹣鲽情深的美好…… 低头诉苦的陈勇,没有发现岳帝的脸色越来越黑,隐忍的怒气越来越盛。终于,不等他说完,岳帝的怒意已经到了爆发的顶点。 “陈庸,是不是朕的话对于你们陈家而言,都是玩笑话?” 陈庸此时才发现,陛下是真的生气了,连忙求饶。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本来找不到借口收拾陈家,陈庸送上了门,岳帝岂会放过他们。 皇后勾结陈家,意图不轨。连审都不用,岳帝直接定了灭九族的大罪。 陈皇后虽然没有被废,但是如今的凤仪宫,早就变成了冷宫。陈皇后已经在里面躺了数日,没有苏醒的征兆。 因为皇帝有令,任何人不准靠近凤仪宫。宫中伺候的英禄也孤立无援,得了失心疯。在陈家众人行刑之日,举刀杀了皇后。 东宫,陈娇儿坐在床前抹着眼泪,不知是为陈家哀伤,还是为凤仪宫里的皇后哀痛,或者是为别的痛哭。 太子侧妃蓝沐溪看着陈娇儿,笑着安慰她:“姐姐节哀,陈家有此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你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保重身子啊。” 陈娇儿压抑不住心头的恨,对着蓝沐溪大吼,伸手就要去撕他的头发,但是被躲开了。 恰在此时,闻人勋阴沉着脸走进了院子。 两个女人瞬间噤若寒蝉,陈娇儿更是双手捂着肚子后退,瑟瑟发抖。 蓝沐溪乖巧地行礼:“臣妾参见殿下。” 闻人勋扫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往日看你们姐妹情深得很,怎么她家人死了,你倒穿的这般喜庆了。” 蓝沐溪刚想说话,却被闻人勋拦住了话头:“对了,蓝大人死的时候,你的好姐妹好像也是这样。看来姐妹情深,确实不假。” 蓝沐溪不知所措,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闻人勋捏着她的下巴,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赞赏:“本宫听说,爱妃觉得本宫爱你不及太子妃,不如今日,本宫就满足你。如何?” 闻人勋说着,上手就撕掉了蓝沐溪的衣衫,惊得她连连后退求饶:“殿下,这是在外面。” 闻人勋恍若未闻:“不在这里,太子妃怎么看得到呢,你说是吧?” 蓝沐溪想死的心都有了,太子殿下对女人的暴虐,深深地印到了她的身体里。即使闻人勋还没动,蓝沐溪就已经发抖到停不下来。 陈娇儿看着眼前惊悚的一幕,忽然有些解气。 “苑儿妹妹,本宫只深爱你一人。” 蓝沐溪身体承受着粗暴的对待,心理上出了恐惧,还有一种难言的恨。 陈娇儿一直认为,太子对唐苑的爱是扭曲的,甚至是变态的。他嘴里叫着唐苑的名字,身下却是从来不会怜惜。 以至于陈娇儿觉得,她对太子殿下的爱,同样是扭曲的。 她一直在说服自己,把自己当成唐苑来取悦闻人勋。可是就算那样卑微,她得到的也不过是他半刻的温柔。 一场惊悚的事件过后,陈娇儿忽然抬头,却发现太子殿下衣冠整齐地站在一旁,笑容中满是嘲讽地看着她们。 再看看躺在地上,扭曲着的蓝沐溪,揉揉眼睛,突然觉得方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细思极恐,陈娇儿捂着自己的肚子,满眼哀求地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殿下,方才?” 第186章 废太子 闻人勋勾唇,讽刺地看着陈娇儿,再看看剩半口气的蓝沐溪,笑容肆意。 “方才如何?本宫竟是不知,太子妃有这种癖好。” 陈娇儿瑟瑟发抖,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但是闻人勋眼中没有怜惜,只有厌恶。他捏着陈娇儿的下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本宫,你不配。” 用力一甩,陈娇儿的身体被甩得踉跄,她忽然觉得眼前之人极其陌生。这不是他认识的太子殿下,更不是她的丈夫。 “你不是太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闻人勋脸上的讽刺更加明显:“无知妇人,本宫岂是你这种货色能肖想的。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若是再不收敛,就去地下,正好陪陪你爹娘,顺便尽尽孝。” 陈娇儿面无人色,他终于还是知道了。 “呵呵呵呵,若不是我,你的太子之位,十年前就没了;若不是我们陈家,你能有今日的势力?凭什么唐苑可以,我就不行。我陈娇儿哪一点比不上唐苑,啊?” 陈娇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不管不顾地冲着闻人勋吼叫。泪眼朦胧,好不可怜。 “呵,没落王朝的太子之位,也值得本宫放在心上。就你这样的,也想跟我的苑儿比,简直痴心妄想。不放告诉你,如果你不让人去杀她,或许陈家,还走不到这一步。” 闻人勋冷眼嘲讽,让陈娇儿最后一丝底气都没有了。 踉跄着后退,扶着门框站定,愣愣地看着闻人勋:“殿下,求求您,看在咱们孩子的份上,救救我弟弟吧。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听到孩子,闻人勋好笑:“太子妃真好笑,本宫从未碰过你,哪里来的孩子?哦,好像有个属下,对太子妃用情至深,死前要求见你一面。本宫见他可怜,就成全了他。 看来,咱们的太子妃好像还不之情呢。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意。” 陈娇儿彻底疯了,她捶打着自己的腹部,泪如雨下:“殿下,不是的。不会的,殿下,你骗我的对不对。” 早就清醒过来的蓝沐溪心中翻起了惊涛海涛,太子殿下,居然,居然如此残忍。 闻人勋走了,陈娇儿疯了,蓝沐溪也差不多。整个东宫后院里唯一清净的地方,只有乌莲儿所住的一座小院子。 户部和刑部对赈灾银两的贪污案也有了结果,闻人勋对自己的行为更是供认不讳。太子的行为让岳帝火大,凡是难听的,全数落到了他的头上。 太子被废,押进天牢,无一人为其求情。 陈家倒得毫无征兆,太子也废的毫无波澜,以至于朝中好几位终于太子的老臣,失去了或者的希望,纷纷在家自尽了。 为此,宁王一党抓住了机会,奋力反击。太子一党,彻底没有了出头之日。 太后偏爱宁王,更因为宁王妃生了皇长孙,宁王府的恩宠一时格外隆重。 京城持续了半年的风雨,终于平息下来了。 中秋佳节,本就是个喜庆、团圆的好日子,香山寺的信男信女也格外的拥挤。 宫里设了宴,岳帝特意嘱咐去请康王。 然而,宫里传旨的人进了康王府,却发现空无一人。一打听,才知道康王府的人都陪着康王和未来的康王妃去了香山寺。 岳帝眸光微闪,大约是记着与唐苑的约定,没有为难。倒是太后,不顾身份地抱怨。 “唐家这小姑娘还没嫁进皇家,就干如此大胆地自作主张。万一老二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陛下放心,若是康王出了任何事,臣一家四口以命相抵。”唐宁一句话,怼的太后哑口无言。 满朝的百官已是眼观鼻,鼻观心,人人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比起枯燥无味的宫宴,香山寺就热闹多了。 香山寺后山,秦朝和承恩大师两人在钓鱼,南宫芷在烤鱼,唐苑姐弟和闻人康在吃,吃的津津有味。 “外公,师父,别光顾着钓了呀,再不吃可就没了。” 两位老人相视而笑,没有动。秦朝回头,吹胡子瞪眼:“没良心的臭丫头。” “哈哈哈。” 南宫芷将手中刚考好的两条鱼递给两位老人,堵上了他们的嘴巴。 几人说说笑笑,吃着烤鱼喝着佳酿,好不快活。 闻人康看着南宫芷在鱼身上隔空一撸,鱼身上的软刺掉了满地,惊得长大了嘴巴。将自己手中的鱼递给他,笑着说:“我也要。” 南宫芷瞥一眼,隔着媳妇和小舅子的距离,抬手抹了一把。 闻人康看着自己的鱼,出了热气晃了晃,没有任何变化。撇撇嘴,刚准备自己咬,却发现细碎的遇刺哗啦啦往地上掉。 闻人康温润的脸上顿时散开了花。唐渊见状,也停下了嘴里动作,殷殷期盼地看着南宫芷:“姐夫,我也要。” 一声“姐夫”,叫的南宫芷心里熨帖极了。不仅将小孩手中的那条鱼刺剃了,还给他多剃了一条。 “谢谢姐姐!” “噗嗤”,闻人康替他弟弟问小孩:“不应该是‘谢谢姐夫’么?” 小孩嘴里塞着鱼,含含糊糊地说:“非也,谢谢姐姐给我找了个好姐夫。” “哈哈哈……”两个老头子闻言大笑。 秦朝笑看着唐苑:“瞅瞅,阿渊都知道现有姐姐,再有姐夫。” 唐苑白他一眼:“都多去多少年了,您还记着呢!说的好像琼华殿那三大缸不是您喝的一样。” 或许是唐苑第一次见面就扒了秦朝的胡子,反正祖孙两人的相处,没有一刻是和平的。 承恩大师也帮腔:“就是,不就少你一壶酒么,至于么。小气,哈哈哈哈。” 秦朝:“说我小气,要不是我,你能收到徒弟,居然说我小气……” 承恩大师:“我们又师徒缘分,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朝:“狗屁缘分。” 对于这两位吵架,唐苑和南宫芷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就算打起来,他们也不觉得奇怪。 但是唐渊和闻人康就不一样了,闻人康还是第一次见秦朝和承恩大师,一时有些反应不良。 唐渊虽然见过承恩大师,但是对他的形象一直都是娘亲口中的圣人作风。 原来圣人也会抬杠,好幼稚的老头,好可爱。 第187章 洞房花烛夜 九月初六,香山寺的菊花终于开了,大片大片的粉菊,看着就喜庆。 将军府,热闹非凡。 外院,唐宁被同僚灌酒,满面红光。前来祝贺的同僚之间相互调侃,欢声笑语不断。 后院,季萌萌和唐汐帮唐苑更衣,秦婧帮她梳头。 她们都是江湖儿女,没有京城里富贵人家的规矩多,但是对女儿打扮,秦婧可是一点也不马虎。 秦婧一直遗憾错过了女儿的及笄礼,这一次出嫁,全程都是她亲力亲为。甚至是女儿女婿的嫁衣,都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少宫主真漂亮。” “那是,小姐当然是最好看的。” 唐苑突然有点紧张,更多的事期待。这一世,她能在爹爹和娘亲的陪伴下,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了。 真好! “夫人、小姐,康王殿下迎亲的队伍进府了。”门外的丫鬟喜庆地说着,声音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唐汐打趣:“咱们这位姑爷,可真是猴急猴急的。”季萌萌和秦婧也笑出了声。 拜别了爹娘长辈,南宫芷觉得终于能牵到媳妇了。谁知,还没等他伸手呢,媳妇就被小舅子背走了。 唐渊个头不及南宫芷高,但是背姐姐走到花轿的力气还是有的。 南宫芷也不给他争,反正你小子这一辈子就这一回。 康王这一笑,俘获了京中无数少女的心。 “哇,康王殿下好好看。” “能嫁给这样俊俏的男子,唐苑可真有福气。” “.…..” 京中贵女酸溜溜地说着,全然忘了几年前陛下欲为康王选妃,京中的各家的女儿齐齐病倒一事。 迎亲的队伍,从城北的将军府出发,朝着康王府徐徐前行。 宫中也染上了几分喜色,虽然淡的看不见,但是也算聊胜于无。 原本,岳帝对康王的几分疼惜,也因为唐苑的威胁消失殆尽了。如今,康王在岳帝眼中,连他厌恶的七皇子都不如。 如果不是照顾皇家的颜面,他怕是不会王康王府送去一件赏赐,更不会让人代他去观礼。 嗯,谁能想到。昔日陛下最疼爱的皇子成亲,陛下只随意派了一名内侍前往观礼,送过去的贺礼,别提有多寒碜了。 “都走吧,王爷和王妃累了一日,要歇息了。” 偌大的康王府大门紧闭,一些看笑话的皇子和宫里的人,都被康王粗鲁地赶出门外。府里不见一丝欢声笑语,完全看不出来有娶亲的热闹。 相对于康王府的冷清,星月宫的行宫里,算得上是热闹翻了天。 星月宫和苍山的弟子外,武林各派纷纷前来送礼。与他们的贺礼一起的,还有三番郡王的厚礼。 都是恭贺少宫主大婚的贺礼一箱又一箱地抬进了院子,震惊了整个京城的高门大院,也让是宫里的女人,笃红了眼。 太后宫中,所有的太监宫女纷纷低头数蚂蚁。可笑的是,堂堂一国太后,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形同泼妇。 “区区臣子之女,凭什么比皇家的公主还要尊贵。身为皇家儿媳,要送礼也该是送进皇宫,这帮江湖贼子,简直目无王法。他们唐家就是要造反......” 太厚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有人眼红,跟着数落唐家;有人嘲讽太厚失仪,却也没有言语。 总之,唐苑和南宫芷的洞房花烛夜,热闹了。 “少宫主,你得喝,不可以用药,得踏踏实实地喝。”武林各派的年轻弟子挨个起哄。 唐苑端起碗,豪迈地干了一碗:“第一碗,谢各位同道不远千里来贺,不胜感激......第二碗,敬苍山的各位师叔,多年来对康王府照顾有加......第三碗,敬星月宫的诸位师叔,祝愿你们早日得偿所愿。” “哈哈哈。” 诚然,唐苑一连三碗酒下肚,也只是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起哄的依然在起哄。 “你们这么多人,不欺负我媳妇。要喝酒,本王陪你们喝个够,谁怕谁。” 新郎官冲进人群,夺过新娘子手中的酒碗,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众人看的忍俊不禁。 康王殿下原来是个憨憨啊,哈哈哈,太可爱了。 “好,康王殿下爽快,再来一碗。” 一碗接着一碗,南宫芷顶着那张无害的脸,放到了一批又一批酒鬼。 “少主,王爷没事吧。”第五茗担心的看着南宫芷,这喝的也太多了呀。 半张银色面具遮面、早已换了人的‘苍山少主’,看着弟弟脚下湿漉漉的地面,在灯下泛着冷光,不由失笑。 “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还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第五茗囧,而后又看看身边的人,心想:“他只关心少主的命了,不及对殿下关心的细致。”但是这话,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太好说。 终于,起哄的人都倒下了,清醒的人也都各自回屋去了。新郎官抱起新娘子,回了康王府。 偌大的王府,终于有了人气。 “烧点热水备着。”唐汐吩咐康王府的侍女。 唐汐自己有心去闹个洞房,听个墙角啥的,奈何清醒的只有她一个人,便歇了心思。推开了离寝殿最远的耳房,钻了进去。 洞房里,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饶是唐苑前世看惯了闻人勋和太子府里的女人,此时也不知如何面对。局促地抓着衣角。南宫芷看出了唐苑的紧张,刚要伸手想要安抚她。 “媳妇。” “你。” 两人齐齐抬头,相视而笑。 这一笑,所有的局促和紧张都散了。 这一笑,如万丈深渊处,走不尽的轮回道...... 康王府种了满园的粉菊,此时齐齐绽放。刀月当空,着亮了每一瓣伸展的花枝。 “唐苑,我爱你。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或者是未来的每一世,你都是我唯一的的妻。这里,不许耍赖。” 唐苑笑盈盈地看着他,忽而很幼稚的伸出小拇指:“拉钩,不管未来多少世,你不管我去了哪里,你都要来找我,不许耍赖。” “好。” 安枕云端的细月,被洞房里的情话惊扰,探出了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欢愉荡漾,在人间洒下了一片有一片的月华。 第188章 回门 京城不比星月宫,重阳的晨露微重,秋菊的花瓣上有了细微的薄霜。 康王府的温泉池,南宫芷和唐苑对面而坐,轻合双眼,双手交合,密不可分。 温泉池中汩汩翻腾的白雾,萦绕在两人身侧,遮住了他们的身形,只露出脖颈以上的部分。 眉毛和睫毛上都缀满了细密的水珠,面色红润,宛若春雨滋润过后的桃花。 几乎是同时,池中的两人睁可了双眼,相视而笑,眉眼中是极致的温柔。 唐苑收工,低头,见两人光溜溜地坐在水中。一时间,夜里的痴缠在脑海中清晰地回放,唐苑不太好意思起来。 “天明了,莫要爹爹和娘亲久等了。”唐苑欲起身,却被南宫芷扯进怀里,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尚早。” 唐苑望向窗外,月初的细刀月牙还没有退下,隐隐有月华在窗棂上留下斑驳的剪影。 无奈,任由南宫芷为所欲为。 好在南宫芷没有太过,轻声问他:“累吗?”唐苑点点头,又摇摇头。 南宫芷好笑,抱起她回去寝殿的大床上。想要放她再躺一会儿,但是唐苑圈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我不累。难得重阳日,日月同辉时灵气正浓,不能浪费了。” “好。” 终于,康王府秋菊瓣上的霜华散尽了,府外鼎沸的人声穿到了府里。 唐汐皱眉着看那道院门。她从第一晚就被姑爷赶出来了,这都三日了,居然还没有人出来。 难道连小姐夜忘了归宁的日子了吗?唐汐急的团团转。 将军府,秦婧早早就起了。 晨练的唐渊看着风风火火的娘亲,无奈摇头,对袁吉吐槽:“袁叔叔,我怎么感觉娘亲心里眼里只有阿姐呢,是不是我的存在感太低了。” 袁吉笑道:“少将军不也一样。”唐渊无言以对,彻底闭嘴了。 虽然如此,但是少年表示很不习惯,手劲前所未有的大,箭靶都给他射穿了。 明明同在京城,他居然三日没有见到姐姐了。 “夫人,将军,少将军,小姐和姑爷到了。”将军府的老管家笑容满面,匆匆而来,一边走,一边喊。 “阿姐,袁叔叔,是阿姐回家了。”不等其他人如何,唐渊第一个朝着门外冲出去了。 唐宁从书房里出来,看着跑没影的儿子,好笑不已。 走到厨房门口,见自家夫人端着粥出来,连忙去接。 城北大街,登高的文人骚客驻足,纷纷眺望穿过长街的队伍。那是康王和康王妃回门的队伍。 “天哪,西蜀的锦缎,居然是用车装的。” “这算啥,承恩大师的字和画,人家都是论车装的。” “.…..” 京中贵人多,自诩见过世面。但是看到康王府这队伍,再想起前些日子康王府的聘礼,忽而就感觉他们成了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你们说,康王哪里来的这些宝贝?别的不说,承恩大师的字,宫里也没有这么多吧!” “这你就问对人了。在下有位江湖朋友,听他说,苍山对康王殿下可谓是同少主一样对待的。所以啊,在下猜测,康王府的奇珍异宝,约莫都是从南边送来的。” 这人说话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但是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兄台说的在理,毕竟唐家联合星月宫,抬进康王府的嫁妆,也都是稀世罕物,苍山为了面子,也不会让康王落了下乘的。” “倒也未必,陛下对康王殿下也是宠爱有加,这里面必然有不少是宫里来的宝贝呢。” 其他人只看着为宫里说话的那人,没有但笑不语。 那人被看的莫名其妙,随也不与他们争辩,自顾观礼去了。 宫里到底有没有送礼,自然是送了的。毕竟康王再不济,也是个正统的皇子,皇家的颜面还是要的。 可是要说康王府将宫里的赏赐送去将军府,是不可能的。 因为康王殿下说了,做女婿的不能不识大体,给娘子和岳父岳母小舅子选礼物,都不能马虎。 康王府的队伍前脚进了将军府,隔了两条长街,后脚还没有出王府呢。 这样的盛况,别说是百姓,就是岳帝,听了也是直摇头,只说不可能。 他心里清楚,这些年对康王的赏赐,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装不了一车。怎么会有传闻中的这么多。 太后同样不相信,她的人在康王府这么多年,康王府什么样她最清楚了。 “别是将院子里的菊花装了一车又一车吧,也不怕人笑话。” 听着太后的嘲讽,回禀的小太监不敢接话。各种各样的、他都没听过的稀罕物件,能是普通百姓杜撰出来的么。可是主子不相信,那就只能是假的了。 宁王府,宁王听着下属的回报,眸色暗沉。 难怪父皇会忌惮唐家! 整个武林不远千里来贺,其中姿势少不了三番郡王的礼。这般威望,谁人能及? 单凭唐苑一人,就能抵挡千军万马,更何况还有唐宁。 “王爷在想什么呢?”宁王妃关鸿端着早点过来,见丈夫面色不佳,随关切的询问。 “爱妃可听说了二皇嫂今日回门,二皇兄的回门礼比聘礼还要重好几倍。” 关鸿不甚在意,她将饭菜摆好,将筷子递给宁王,笑道:“别人家的事,隔着院门,妾身哪里听去。” “呵呵,爱妃说的是。” 一处茶楼,清早也聚满了人,人人谈的都是眼前的盛况。 秦王独自坐在雅间,看着街上的车马,吃着早点喝着茶。摇头苦笑:“二哥真是好福气啊!” 终于,载着康王和康王妃的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前。在康王跳下马车的那一瞬,围观的百姓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回门的日子跌倒在岳家门前,那丢脸可就丢大了。 好在康王虽然踉跄了两步,还是站稳了。伸手去拉马车里的王妃,谁知马车晃个不停。 眼看康王拽着康王妃就要摔倒了,康王妃一个转身,抱着康王飞身而起,而后稳稳落地。 “哇,娘子,好好玩啊,再来一次。” 有惊无险的一幕,让不少男子开始仰慕康王妃的风采,羡慕康王有妻如此。 第189章 一朝天子三朝臣 唐渊看着眼前他们在门口这一出,眼角抽了抽,在她姐耳边悄声低估:“姐,你们好会演”。 唐苑摸着弟弟的头,悄声说:“不是演的,抱了你姐一路,腿真的嘛了。” “说什么呢,我也想听。”南宫芷揪着唐渊的衣领,将他拉到自己这一便。 唐渊瞅着他,笑的夸张:“姐夫,我就问我姐,你的腿还好不好?” 南宫芷放开他,踢了他一脚:“你觉得呢!” “爹爹,娘亲,姐夫他欺负我。”少年一边跑,一边哀嚎。惹得府里众人啼笑皆非。 走进后院,唐苑看着正襟危坐的双亲,看一眼身边的人。这一世,她全部的归属,大约都在此处了。 拜过双亲,改过口,新女婿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秦婧看着南宫芷松了口气的样子,忍俊不禁。关心女儿的同时,对他也多了一份照顾。 “苍山的师弟说你喜欢吃这个,我尝试着做了一点,尝尝看,合不合口味。”秦婧将唐宁面前烧鹅端到南宫芷面前,笑着说。 盖子揭开,唐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眸光微闪,看一眼南宫芷,再看看自家娘亲,有种不愧是同门的喟叹。 南宫芷心头触动,他没有机会得到娘亲的关爱。眼前这般温暖,与他而言,弥足珍贵。 他撕下一条腿,一般给了唐苑,一般留在自己面前。 “很好吃,比我以前吃过的都好吃。谢谢娘亲。” 秦婧有些不好意的笑笑,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笑着说:“慢点吃,还有呢。” 唐渊看得不明所以,也抢了一小块,咸的要命。少年刚想要将嘴里的烧鹅吐出来,却听到他姐的警告:“你要是敢吐,我就让娘亲再也不给你做好吃的。” 少年真的被威胁到了。苦着脸,硬着头皮将嘴里的吃下去,连喝了三碗汤。 “阿姐,姐夫,这个鸡汤可是娘亲的拿手菜,来,一人一碗,边吃边喝。”少年说着,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汤。 尽管秦婧喜欢在厨房忙活,但她真的不擅长烧菜。出了烙得一手荷叶饼,也就熬汤勉强能入口。但是在津州的日子,唐宁父子吃惯了她烧得才,口味都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多不好。 唐苑怀念娘亲的味道,就算再难以下咽的东西,她也觉得是世间美味。 后来的成员南宫芷,他也贪恋母亲的温暖,无论是什么,只要是母亲给他的,就都是最好的。 将军府里欢闹温馨,但是皇宫里,就很坏气氛了。 早朝,岳帝明知故问,对着一众大臣问:“诸位爱卿可知,唐将军因何没有上朝?” 甘靖铭叹气,踟蹰半晌,终于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去。旁人没有义务,但是他身为礼部尚书,却不能装聋作哑。 “陛下,康王妃今日归宁,康王必要同行。大将军微臣者,自是在家接待王爷和王妃,以示对王爷的重视,更是对皇室的尊重。这也是我们北岳固有的律令。” 岳帝看到甘靖铭,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关于唐宁没有上朝的事,也没有在执着。 岳帝如此,无非是给朝臣一个态度。就算他不杀唐宁,但是也不喜唐家。甘靖铭站出来替唐宁说话,岳帝自然也是不喜的。 不过甘靖铭早就知道,也不在乎了。北岳到现在这个地步,说实在的,没有多少人还抱有希望了。 朝堂安宁了不过半年,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岳帝受了礼部尚书的气,对于早朝,也显得没什么精神。听着下方的凑陈,更是怒不可遏。 “陛下,青州、方山、盐河等多近年灾情不断,百姓已无力承担过重的赋税。还望陛下体恤,减免灾区的赋税。” 梁次之扬声说着,略显肥胖的身子一颤一颤。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梁大人,话虽如此。可是北疆开战在即,若是免了几地的赋税,如何填充国库,为战事做准备呢?”这位新晋的兵部侍郎,极力反对减赋的政策。 梁次之很想大吼一声,质问陛下:“既然没有能力,为何还要开战?” 人都是怕死的,梁次之自问做不到像老师那样的大无畏。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岳帝却执意上演了一朝天子三朝臣的旷世传奇。 纵观如今的北岳的朝堂,唐宁每日坚持上朝,却是抱剑立在一侧,一言不发。 再除了梁次之和甘靖铭,文武百官整日争吵不休,却没有一件事事关黎明生机。金科状元直接担任一朝丞相的,更是闻所未闻。 前朝颓败,后宫也是乌烟瘴气。 星月宫少宫主嫁入康王府已过三日,京城聚首的武林各派,陆续离京。花驷和齐欢被上官俊和第五笈拦下作陪。 诚然,花驷了的逍遥。但是齐欢告辞离开了,理由也是让众人无法反抗。 “不瞒你们说,兄长会把武馆的弟子折磨疯的。这不,小师弟刚来信,说馆主将他们的伙食又给扣了。” 大家一时哭笑不得,只好放他回去了。 “我去跟我爹说一声,你们等我啊。” 花驷急匆匆地钻进客栈,没有看到花丞的身影,倒是看到了一张传讯符。 “为父远行,吾儿可于京中长留,听少宫主差遣。” 花驷顿时心花怒放,喟叹:“知子莫若父,古人诚不欺我。”哼着小曲儿收拾好行囊,毫不客气地跟着上官俊一行住进了星月宫的行宫。 一众少年如脱缰的野马,京中往后的日子,有的热闹可看了。 而此时,远行的花尘,正在香山寺,与承恩大师对弈,一旁秦朝给二人斟茶。 “秦老头,你喝酒,却给我们喝茶。不太厚道呀。”承恩大师笑着打趣:“花阁主远道而来,你好歹也在京中住了大半年了,怎么说也不该如此小气才对。” 花尘笑看着为老友,一眼就看出这酒出自和人之手,看着两人为了一壶酒动起了手。 不知从哪里拎出同样一壶酒,喝了一大口,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继续抢。 秦朝耸了耸鼻子,回头一看,那人正在悠哉悠哉的自斟自饮。 第190章 天下四分 十月,忽然而至的冷风,吹进了北岳朝堂,令许多人冷颤连连。 “报,西蜀急报!” “报,南闽急报!” “报,东禹急报!” 三番的急报同一日抵达京城,同一时辰送进了金銮殿。 至此,天下四分! “钟离珩西蜀称帝,定都朔西城,西蜀百姓无需再向北岳纳税。” “司马麟南闽称帝,定都南闽郡,南闽百姓无需再向北岳纳税。” “微生芙卿东禹称帝,定都东禹城,东禹百姓无需再向北岳纳税。” 如出一辙的文书,岳帝眼前一花,直直栽了下去。 满朝的文武百官视而不见,或许在他们心里,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三番的百姓,再也不用受重赋的压榨,忧的是三番以外的北岳臣民,能不能承受的住陛下变本加厉的苛政。 “来人,传太医。”宁王在一瞬的怔愣之后,想起上位跌倒的是他的父皇,这才出声。 岳帝被抬去了内殿,大臣各自散开。没有王朝被分裂的愤怒和哀伤,似乎这样的结果,人人可以预见。 宁王站在宫门口,看着身后沉淀了千年的皇宫,心中悲凉。他想要那个皇位,可是也不想收拾眼前的烂摊子。 岳帝醒来,龙颜大怒,命宁王帅兵西征。 “父皇,儿臣的兵马到不了淮阳,东禹的四十万大军就能直逼京城,您还看不明白吗?” “放肆!” 对于宁王的反对,岳帝怒火中烧:“身为闻人家的后人,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出征,要么就去死。” 宁王无奈,帅北岳仅剩的五万大军南下。可是,五万如何要与西蜀的八十万抗衡? 宁王首战惨败,上书岳帝,请求何谈,却被岳帝定了罪。 柳泉为了保住宁王性命,冒死进言,请求陛下息战,与三国和平相处。 岳帝一怒之下,认定柳家通敌叛国,叛其灭九族,即日执行。常宁宫淑妃求情不成,自己也落了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过家家一样,滑稽可笑。 柳家执行当日,柳凝沂悬梁自尽。远在沙场的宁王绝望了,留下血书,战死沙场。 宁王妃收到宁王的死讯,一把火烧了宁王府,连她的儿女也没有放过。 唐苑看着宁王府的大火,没什么表情。她问关鸿:“她们是你的骨肉,为何不能放过?” 关鸿看着唐苑,笑的讽刺:“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们唐家,北岳王朝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我的儿女,本该是北岳将来最尊贵的太子和公主。可惜了,他们生错了年代。” 姐姐抱着弟弟嚎啕大哭:“母妃,求求你,救救弟弟,救救弟弟。” 关鸿对女儿的哭喊恍若未闻,小男孩被姐姐的哭声吓到,也哇哇大哭起来。 唐苑觉得宫里的女人都是疯子:“你要想死,我不会拦着。但是这两个孩子,命不该绝。” 关鸿一把将女儿拉扯到自己身边,放生大笑:“除了你唐苑,谁的命该绝?我的儿女,生死也该有我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 唐苑不知道关鸿莫名的怨气来自何处,只替那两个孩子可怜。小姑娘已经懂事,对上她求助的眼神,唐苑问她:“你想活着吗?”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小姑娘被关鸿勒着脖子,小脸通红,断断续续地说着。 唐苑内心触动,抬袖挥开关鸿。小姑娘重获新生,大口大口地喘气。 此时的火势已经蔓延开了,看不清四周的建筑,目力所及都是大火。 关鸿在被唐苑挥开后的惊惧过后,见此情景,继续放生大笑:“谁也别想走,都去地下陪王爷。” “走吧。”唐苑无视了关鸿的疯癫,抱起小小的闻人齐,伸手要牵着小姑娘离开火海。 闻人昧儿小小的膝盖弯曲,对着关鸿拜倒:“母妃,弟弟年幼,需要人照看。待弟弟成人,昧儿再去地下给父王和母妃赔罪。” 三叩首,抹了一把眼泪,转身朝唐苑走近。 关鸿似是被女儿打动,有一瞬间的清醒,泪如雨下。伸手想要拉住她,嘴里呢喃:“昧儿,对不起。” 可惜,唐苑已经带着两个小孩离开了,她的道歉,闻人昧儿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宁王府的大火烧了整整一日,若不是深秋的一场暴雨,或许还没有这么快熄灭。 康王府,五岁的闻人昧儿跪在唐苑面前,谢她的救命之恩。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唐苑问小姑娘。 毕竟是皇家的郡主,五岁的闻人昧儿早已懂事,她知道宁王府的遭遇,也理解母妃的无助。 “王妃娘娘,我想离开京城,寻一户愿意收留他们姐弟的人家。” 唐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如实说:“就算离开京城,只要在北岳境内,就不会有人愿意收留你么。因为现在的世道,人人都在卖儿卖女以求得一把米粮。” “我。”闻人昧儿小小的眉头深锁,苦着脸不知所措。 她读过书,身为闻人家的女儿,当然知道这种现状是如何造成的。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去处,但是代价便是放弃以前所有的尊荣和身份,你能做到吗?” 闻人昧儿坚定地点点头,“王妃娘娘,我讨厌闻人家的所有人,也不想再做闻人家的女儿。” 唐苑哑然,这孩子在宁王府到底经受了什么,才让她如此抵触现在的身份。 “那就去星月宫,从此远离糟糕的京城,快意江湖好不好?” “我,可以吗?”小姑娘眼中闪耀着光芒:“我听先生说,星月宫很神秘,一般人进不去的。” 唐苑难得的有耐心,“是啊,一般人进不去。可是我是谁呀,送个人还是可以的。” 闻人昧儿这才想起,眼前的恩人可是星月宫的少宫主。忽地,她有一种希冀:“少宫主,您能收我做徒弟吗?” 唐苑一愣,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想了想,笑着说:“你去星月宫,十岁之前能登上摘星楼九层,我就收你为徒。怎么样?” “好。谢谢师父。” 唐苑:“.…..”为师还没答应呢。 第191章 初见端倪(一) 宁王府的遭遇,对于岳帝来说,好像无足轻重,他只在心里暗恨宁王无能。 宁王和太子在朝堂上已经争了许多年,以往死伤的是两方的臣子。如今换成皇子自己,百姓也不觉得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事。 唯一伤心的,大约只有太后了吧。 “陛下,羽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忍心。还有你的皇长孙,才刚会走,你如何忍心看着他被活活烧死?造孽啊!咳咳咳。” “母后觉得儿子狠毒,可是母后,这些都是你教给朕的啊。朕喜欢的女人,母后要毒死。可是康儿,也是朕的亲生儿子,母后的亲孙子,您如何下得去手?” “哀家,哀家只是让他活着,也没有要他性命啊。可是羽儿和齐儿,他们都死了,死了!” “母后要是不忍,大可让他们等等您。” 太后这一次,确实被岳帝的无情刺激到了,急火攻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朝堂上,人人自危。宁王一死,宁王一党全都转到五皇子成王身上。 奈何岳帝始终无事成王的存在,反倒对七皇子青睐有加。 五皇子成王,七皇子晋王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夺嫡大战,搞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就在他们为了津州军的军权挣得头破血流时,唐宁终于发话了。 津州军自唐宁回京,就一直由副将侯济率领,一直相安无事。如今三番自立,岳帝一心只想让津州军回京抗敌,但是唐宁一直没有松口。 “陛下,臣推荐秦王北上津州。” 闻言,众人差异,不解唐宁何意。 对于成王党和晋王党的质疑,唐宁但笑不语,只跟陛下说:“若是陛下对其他皇子有信心,大可一试。” 不怪岳帝心里有气,他是一朝君王,可是唐家却凌驾于他的权力之上。被威胁也就罢了,他做任何决定,都要在唐宁的监视之下,如何能不窝火。 但是岳帝也认真考虑了,秦王没有党羽,他只有皇室的根基。若他真的收回了津州军,与皇室没有任何损失。 思及此,岳帝同意了唐宁的提议。 四皇子离京不久,太后就病倒了,卧榻不久便薨逝了。 咽气之前,太后用最后一丝的母子情分,祈求岳帝将狱中的太子放出来。 太后新丧,太子出狱且复入东宫,让成王和晋王的争斗变成了一场笑话。 晋王自知太子的实力,他斗不过。主动服软,但是太子的态度却是让晋王不知所措。 “七皇弟,想要那个位置,就去争。没有人天生就是王者,哪怕是灵族最尊贵的公主殿下,本该是王者,却也要经受了人世间的轮回之苦。” 晋王莫名其妙,忐忑不安地看着神色淡淡的闻人勋,不敢与他对视。 “我对皇位没兴趣。以前以为她想要,可是后来才知她并不想要,吾便觉得无趣了。” 晋王浑浑噩噩地走出东宫,一路上都没有想明白闻人勋话中的意思。 晋王走后,闻人勋身边闪出两人:“殿下,您该回去了。” 闻人勋没有说话,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书写着他未完的信。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做声。 “退下。” 稍作迟疑,两人悄然消失在房间里。 闻人勋静坐在室内,看着眼前自己的信,缓缓合上双眼,梳理着脑海中的信息。 在狱中时,原本以为自己要死了,却没想到激发了体内隐藏的力量。 经过一年时间的修养,他的魂魄终于全了,记忆也终于回笼了。 他本是仙界火凤一族的少主,对同为凤凰一族的同门师妹情根深种。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扭曲的爱情,给她带去了无尽的灾难,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的罪,就算白死,也难偿。 可他的执念,却还在伤害她。 思及此,闻人勋的感觉头痛欲裂。心头那股诡异的力量,再一次叫嚣开了。 “胆小鬼,懦弱,无能,废物,哈哈哈。” 肉眼可见的汗珠从闻人勋的头顶花落,落到信纸上。一时心神不稳,被心魔占据了身体。 “哈哈哈,废物就是废物。苑儿,你只能是我妻,永远都是。”蓝眼闻人勋说着,眸中的蓝芒一闪而过,手中的信化作烟尘,落了满地。 康王府,夜明珠将房间照的透亮。南宫芷正在为唐苑卸下头等的发簪,帮她把白日里的发髻放下来,将她的秀发梳的整整齐齐。 抱着她走近内室的温泉池。唐苑笑吟吟地看着他,说:“今日无月,我们不修炼了吧,洗洗就睡了好不好。” 南宫芷咬一下她额下唇,挑眉:“不好。漫漫长夜,不可浪费光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娘子想跟为夫去床上修炼,也不是不行。” 唐苑无语,直接从他身上跳下来,钻进温泉池里去了。 心里抱怨承恩大师,教的这法子实在太变态了。 唐苑落水,激起一层浪花。南宫芷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好生熟悉。 忽然,头痛欲裂。 又来! 为了压下这种疼痛,他手指握得嘎嘣响。 唐苑感觉到一样的力量,就看到他紧咬牙关,冷汗直流。 “又来了?怎么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唐苑皱眉,赶紧帮他压制。 “砰”一声,水花四溅。 唐苑整个人被南宫芷身上的力量弹开,没有任何防备的唐苑,被撞倒在池中。 来不及错愕,唐苑全力压制南宫芷的身体,让他保持冷静。她发现,南宫芷越是抗拒,那股力量就越想要破体而出。 “停下,不要再抗拒了。”唐苑紧紧抱着他,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终于,南宫芷停下来了。 但是眼中的红光,刺痛了唐苑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满是哀伤和冷清,以至于她感觉他的身体,都是冰冷的。 不是唐苑的错觉,汩汩的温泉池,此时已经结冰。 他冷眸直视着唐苑,如同看陌生人一样。明明还是那张绝美的容颜,唐苑却找不到一丝南宫芷的影子。 “南宫芷,你。”唐苑的心,顿时就慌了,抓着他的衣袖,期待他正常的反应。 第192章 初见端倪(二) 唐苑期待此时的南宫芷能有正常的反应,可是让她失望了。南宫芷只看了她半晌,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唐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南宫芷消失的方向,心思百转千回,声音落寞:“师父,被您说中了。” 唐苑从踏进京城的那一刻,其实只做了一件事,便是与南宫芷成亲。 因为她入京城的第一天,承认大师就告诉她,南宫芷终究会想起前世,他也终究会离她而去。 唐苑当时不信,直到他们成亲,她更加觉得师父是胡言乱语。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师父并非妄言。 此时的南宫芷,与她的夫君,已然判若两人。 “苑儿,别来无恙。”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激得唐苑打了一个冷颤。 穿好衣物,出门,略微有些诧异。 面对闻人勋,唐苑从来都是无视的。但是此时,她心里憋着一股子莫名的情绪,总是要发泄的。 “何事?” “苑儿,你我本该是夫妻。只是多年未见,因何如此生疏了。”闻人勋说着,伸手就要拦过唐苑。 唐苑大怒,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闻人勋的胸口。 “苑儿,我千辛万苦才找到你,居然还是如此无情。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们明明有婚约在先,为何你要弃我而去。为什么啊?” 闻人勋大吼,唐苑莫名其妙,皱眉看着他发疯。 闻人勋对上唐苑茫然地眼神,忽而笑了:“哦,我差点忘了,苑儿如今只有一魄,想不起来也是正常。我们慢慢来,反正这一世,我们还有时间。” 唐苑不想听他废话,惊叹于对方强横的实力,却也不甘落于下风。 两人的打斗惊动了院外的唐汐,她匆匆赶来,看到了令她胆战心惊的一幕。 “小姐,小心。” 唐汐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闻人勋的攻击,可是闻人勋的实力,远非唐汐可以阻拦。 唐苑恨,但是此时的她,无能为力。 “小姐,别浪费灵力了。属下先走一步,等小姐回家。” “不要说话。” “又是你。如果不是你偷偷报信,我早就和苑儿成亲了。很好,你去死吧。”闻人勋怒喝,手中显出一把弯刀,直直朝着唐汐砍去。 “住手!”承恩大师拦下闻人勋的大刀,沉声怒斥:“逆徒,不知悔改。” “师父,为了不让苑儿伤心,我不想跟你动手,也请你不要自不量力。” “逆徒,退下。” 看着承恩大师与闻人勋两人战成一团,唐苑脑子里嗡嗡嗡的响。 师父? 师父和闻人勋都是什么意思? “唐汐,醒醒,不要睡。”唐苑拼力想要留住唐汐的性命。 然而,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怀里的唐汐化作一缕尘埃飘散。 伸手,抓不到。 人死了,都会如她这般,灰飞烟灭吗? “小姐,小妹已经走了。你要相信,我们还会再见的。”不知何时出现的唐衍,上前扶助唐苑的身子,声音沙哑。 唐汐木讷地看着前方战斗的两人,心中涌起难言的疼痛。 明明她今生苦修,神功早已大成,为何还是无可奈何! 她不甘心。 “无邪!” 随着她一声暴喝,周身紫光大盛,提着无邪冲入战局。 “苑儿,你终究还是这般无情。”闻人勋看着唐苑冷漠的神色,清冷的蓝眸中然后一丝哀伤。 唐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灵力,宛如开天辟地的一剑,让闻人勋不得不后退。 “滚出康王府,我饶你不死。” 闻人勋对她的冷漠无动于衷,看着她发威,深蓝的眸色染上笑意,“苑儿,你还是这样。生气的样子,最美。”闻人勋说着,上前两步。剑尖刺入胸膛半寸,可他好像不知道疼。 “苑儿,我答应你,您生我不会再逼迫你。但是,苑儿也不可以任性,我等你回家。” 唐苑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剑往前送,可是闻人勋已经消失了。剑尖上的血丝也不见了,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唐汐死了,毫无预兆。师父,您还要瞒我到何时?” 承恩大师苦笑:“乖徒儿,不是为师要瞒你。而是就算告诉你,也是徒劳啊。谁知道那个畜生出来的这么早。” “他是闻人勋?是您徒弟?” “是。也是你的师兄。” “那我是谁?” “你是唐苑,也是我徒弟。” 唐苑无力地收回无邪,揉揉头痛的额角,不知道该问什么。 “南宫家那小子呢?” “不知道。” “.…..哎,孽缘啊孽缘。为师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跟他有牵扯,你偏不信。”承恩大师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 唐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再看看唐衍,想到这些人都瞒着自己,心头就火大。 再想想南宫芷,心又凉了。 且说逃离康王府的南宫芷,被突然而至的记忆淹没,一时难辨真假。 无人能及的仙界至尊麒麟主,孤身数十万年无情无欲,万年前因一只金凤动了真情。 触动天劫,致使六界遭殃。而被他连累的小金凤,用自己单薄的力量,挽救六界生灵。却也遭百世轮回之苦,无一世安稳。 何其荒诞! 他只是南宫芷,深夜抛下爱妻逃避现实的懦夫,他要回家陪媳妇。 如是想,南宫芷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了。等再睁眼时,身体已然出现在康王府后院。 满院狼藉。 南宫芷心头一紧,冲进房间急呼:“阿苑,阿苑你在哪里?” 这个瞬间,南宫芷的瞳仁恢复正常。心中慌乱不已,满王府的找媳妇。 唐苑打发了所有人,一个人在结了冰的温泉池中发呆。她手上还留着一丝唐汐的温度,她想留住她。 然而,时间越久,感觉越淡,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芷冲进来,就看到唐苑捧着空空的双手,双目无神,定定地发呆。 南宫芷心头钝痛,懊恼不已。将她抱到室内,紧紧抱着她冻僵的身子。 “阿苑,对不起,对不起。” 唐苑听到熟悉的声音,看到他眼中熟悉的关切,强撑的心房瞬间崩塌,扑进南宫芷怀里嚎啕大哭。 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南宫芷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第193章 你要走了吗 唐家,唐苑看着上座的唐宁,等着他解释。 “阿苑,别难过。唐汐致使完成了她的使命,总有一天,你们还会相聚。” “爹爹,我是您的女儿,对吗?” “傻瓜。不管你轮回多少世,你都是我,是唐家的女儿。” 唐苑忽然不想问了,管她是谁呢?总归是爹爹的女儿,与从前并无区别。 “别多想,爹爹只能告诉你,不管是我还是唐衍他们兄妹,都没有办法陪你走完这一世。往后的日子,大多都要靠你自己。” 唐苑有些丧气,原本以为这辈子,他能陪爹娘安稳度日,但是听爹爹的话,似乎并不如她想的那样简单。 唐苑恍恍惚惚回到康王府,没有看大南宫芷,以往跟在身边的唐汐也不见了。 天地间,忽而只剩她一人了。 若是这般,她真的一点也不想重生。 “少宫主,天启阁来信。” 唐苑接过信,“《阴阳神功》现世了,朝廷的军队以其为诱饵,大肆剿灭前来抢夺神功的武林各派的弟子。” 唐苑漠然,这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稍作沉思,唐苑起笔回信。 阴阳神功已经不是秘密,就算每个人都去修炼,也未必人人都能大成。 “常师叔,劳烦将这份信送往天启阁。交给少阁主吧,老阁主大约是不在通州的。” “好。”常胜接过信应着。转身之际,皱眉看着唐苑,欲言又止。 “常师叔还有事吗?” “少宫主,如果京城住的不愉快,可以回星月宫。” 唐苑失笑,收敛了之前的颓败,笑着道谢:“多谢常师叔关心,这京城也住不了多久了。也确实,还是星月宫逍遥。” 常胜走后,唐苑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天色渐暗,唐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准备离开书房。 忽而,余光瞥见了一个超大的坛子。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画卷,满满一坛子,约莫有百来卷。 好奇上前,随意抓起一卷,打开。 看到画卷上的女子,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打开另外的画卷,或坐或立,或笑或愠,千姿百态......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人。 唐苑好笑,这才想起之前给康王祛毒是,第五茗让她去书房那事。 “原来,在他眼中,我竟是如此绝色。墨已沉色,也不知几时画的。” 南宫芷听着她自言自语,耳根微微泛红,轻咳一声走了进去。 唐苑抬头,熟悉的白衣,在夜色下多了些若即若离的错觉。似乎下一刻,他就要离她而去,再也抓不住。 唐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句压在心底多日的疑问——“你要走了吗?” 诚然,知道了结果。她还是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否能多留他一时半刻! 许是唐苑眼中的挣扎太过明显,刺痛了南宫芷的心。 他用高大的身躯将她圈在怀里。展开眼前的画卷,讲述着他画每一幅画时候的心情和思念。 语气平淡,不似以往的跳脱,就像讲述着旁人的故事一般。 唐苑听着他的话,脑海中不是他此时的模样,而是那个无时无刻不再调戏赖皮的苍山少主。 有时候,唐苑还会因为想象到他当时某些夸张的神态而笑出声。 南宫芷听着她的笑声,顿住了声音,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的侧颜。 很美,比记忆中还要美。 “我都知道的,谢谢你。不早了,歇息吧。”唐苑说着,小心翼翼地收起这些画,把它们放回原处,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书房。 南宫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轻蹙。 他已经尽量学着南宫芷的样子跟她相处了,还是不行么! 东宫,闻人勋此刻的心内,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两个灵魂在打架,一个已让他伤害唐苑,一个拼命地想要夺回她。 “不可以,万年前害她魂飞魄散还不够,为何还要让她难过?你根本就不爱他。” “呵,你爱他?如果不是你为了族长之位放弃她,麒麟主哪里会有机会。愚蠢,懦夫!” “不是的,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她,给我去死。” “想让我死,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得到她。” 两道灵魂打得不可开交,闻人勋这具身子,承受了凡人难以承受的痛苦。 良久,蓝色的深眸退去,豆大的汗珠挂在脸上。满眼的疲惫。 他不能输,不能让苑儿经历百世轮回之后仍然没有善终。 康王府,闻人勋与南宫芷对面而立。 闻人勋原本只是来确认一下,他到底是谁。但是看到他的身影,闻人勋再熟悉不过了。 这样的气质,出了那位,还能有谁。 “参见麒麟仙尊。我来只是看看师妹,不知她是否无恙?” 南宫芷看了他半晌,开口便是:“此地并无麒麟仙尊。” 闻人勋浅笑,从仙尊的反应来看,定是也恢复了本来的记忆。至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仙尊既然恢复了记忆,我想您也当清楚,六界即将面临的事。难道您想一直待在这里,让师妹万年前的牺牲毫无意义吗?” 南宫芷看着他,面容清冷,回忆着他口中六界面临的事,以及小金凤牺牲的事。 一时间,天地变色,京城的晚秋夜突然将至冰点。 万年前,麒麟仙尊与火凤族少主和靖山大战,引发天劫,致使天阙宫动荡,琥珀境裂。 六界覆灭之际,金凤小公主用她的凤翎做支柱,才避免天阙宫倒塌。用她的血肉修复破裂的琥珀境,这才保全了六界生灵的 但是金凤小公主也才八百岁,她的法力只能保全天阙宫和琥珀境万年安宁。 待麒麟仙尊历劫归来,才发现小凤凰已经魂飞魄散,只剩一缕生魂在冥界游荡。 麒麟仙尊不顾众人反对,陪她轮回百世,重塑新生。 如今,万年期近,急需六界之主麒麟仙尊修复天阙宫和琥珀境。 直到闻人勋离开,南宫芷都没有说一句话。无声地走进他们的新房,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轻叹一声。 轻轻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将人往怀里紧了紧,贪婪地呼吸着她的香甜。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第194章 太子和康王殁了 听到他的话,装睡的唐苑往他怀里钻了钻,轻声呢喃:“没关系,我总会找到你的。” 南宫芷知道他没睡,他有很多话想说,可是除了心疼和内疚,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好,我等你来找我。” 翌日,东宫和康王府同时传来消息,太子和康王殁了。 唐苑被岳帝传唤至宫中,质问她因何没有照顾好康王。唐苑似笑非笑地讥讽:“陛下,您自己的儿子如何得了什么病,相比您比我更清楚。” 量为皇子同一时间仙逝,北岳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百官前往东宫吊唁,太子妃神志不清,胎儿早已不知去,蓝侧妃的状态比太子妃也好不了多少。 整个太子府,要说清醒的,就只要乌莲儿那位侧妃。她的脸上挂着泪珠,像极了哀痛相爱的丈夫。 康王府,门口挂着白灵,像是举办丧事,但是大门紧闭,内里一如既往的安静。 朝臣有心去吊唁,但是见此状,也只是摇头离开了。 “可怜了康王妃,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百姓中没有多少人对康王的死抱有多少同情,大都在为唐苑扼腕。 也不知岳帝怎么想的,让康王和太子同时送葬,送葬的队伍都是同一批人。 据说陈娇儿主动提议要为太子陪葬,岳帝便让太子府里所有的女人一起陪葬,但是遭到了唐宁的阻拦。 “陛下,北岳并无妻妾陪葬的先例,更不能开。” 不管岳帝如何,唐宁不同意,朝臣也是左右为难。 “陛下,却无先例。况且,人命关天的大事,须征得她们的同意。”礼部尚书甘靖铭硬着头皮说道。 “放肆,太子给了他们常人不及的尊荣,难道不该陪着自己的夫君一起共赴黄泉?”岳帝气的拍桌子。 七皇子无所畏惧,盯着岳帝的眼睛说道:“父皇,皇子贵重,我们的妻妾也是人命,无论贵贱,没有犯错的情况下,都该有选择生死的权利。” 众人诧异,这大概是七皇子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得到这么多赞赏的目光。 就连唐宁,也朝他投去来淡淡的笑容。 岳帝看着下方众人的神色,面容更加阴鸷。 好你个老七,越发的出息了。 皇帝甩袖离开,陪葬一说没有定论。最后,太子府的女人,出了陈娇儿,蓝沐溪也选择了同样的结局。 乌莲儿自由了,她从皇陵出来,就自由了。 孤身一人行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繁华依旧,心境却早已物是人非。 城门口,乌江扶着年迈的乌城坐在马车边上,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 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身影。 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送走了乌**弟,上官俊长叹一声,勾搭着花驷的肩膀向着城内行去。 唐苑没有离开康王府,闻人康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伤神。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年前的分别,竟成了他和弟弟的永别。 “阿苑,你今后,如何打算?” “大乱在即,我也无处可去。兄长,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他。” 闻人康哑然,良久,他才叹息:“是我们对不住你。” “王妃,秦王妃前来拜访。”府里的管家上前禀报。 “知道了,请她去花厅奉茶,我随后就到。” “去吧,我要走了。”闻人康从苍山回来,关于唐苑的许多事,他也有所耳闻。知道她有自己的意愿和不凡的使命,他便不多打扰。 “兄长节哀,保重。” 花厅,梁明玉安静地坐着,两人没什么交谈,只时不时望一眼门口。 “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没有。是我本不该来打搅你,但是想着过来陪你解解闷。你,还好吧?” “谢谢秦王妃关心,说实话,并不好。” 梁明玉拉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如果我能帮得到你,哪怕一点,只要你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唐苑苦笑摇头:“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就很好了,真的谢谢你。这份情,我会记着的。” 梁明玉无奈:“你总是这么见外。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虽然我们两个以前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我听王爷说了,你对她的恩情,我们这一辈子都换不完。现在你又说情份,让我情何以堪。” 唐苑一愣,没想到秦王把他们之间的合作当成了她的恩情,这倒是让她受之有愧了。 “王妃严重了,我与秦王之间只是合作而已,不存在恩不恩的。” 梁明玉有些泄气,她忽然不知道如何跟唐苑交流了。 “说起来,咱们也算是个妯娌,你也别王妃王妃的叫了,怪别扭的。我长你两岁,若是阿苑你不嫌弃,以后我们便以姐妹相称吧。” “好,谢谢姐姐关心。” 梁明玉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拍着她的手背说:“你要是不嫌我啰嗦,日后我就多往这边走走,往后你我也能做个伴。” “好,改日我得空了,也去府上拜访姐姐。” “好,那可太好了,你可一定要来。” 唐苑也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聊着女人之间的小秘密。梁明玉还说,等唐苑那天心情好了,邀请她去逛街。 “见过秦王妃、少宫主。”常胜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对着两人一礼。 梁明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连忙告辞:“你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改天你得空了,我们再聊。” “好。我送你。” “不用不用,正是要紧。”还不等唐苑说什么,梁明玉脚下生风,跑远了。 唐苑无奈,指了远处的一个丫鬟,吩咐道:“带我送送秦王妃。” 看着那丫鬟走远,常胜感觉他来的不是时候。 “少宫主见谅,花少阁主在书房等您。” 唐苑轻笑,没想到花芯会突然来京城,而且悄无声息地进了康王府。不由感叹:“今儿这王府怎地尽是稀客。” “花芯不请自来,还望少宫主不要介意。”听到了脚步声,花芯淡笑见礼。 “要是介意呢,花少阁主如何补偿我?” 花芯嘴角的弧度明显加深了许多,双膝跪地,对唐苑行了一个大礼:“只要我主无恙,花芯万死不辞。” 第195章 苍山出事了 唐苑先是被花芯的态度愣住,眉头紧锁,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谁?” “花芯,万年前主人的唯一的爱宠。”花芯说着,身体突然变成一只小青鸟,飞上唐苑的肩头,亲昵的蹭着她的脸颊,“主人,小花好想你。” 唐苑木讷地感受着花芯的情绪,毫无熟悉的感觉,也无法共情它此时要传递的情绪。抬手,抹掉它无神的眼睛里流出的一滴金色的泪珠。 “抱歉,我不是你的主人。” “小花知道的,主人暂时想不起来。但是主人不要难过,等您历劫结束,一定会想起来的。”小青鸟在唐苑肩头蹭来蹭去,显得极为贪恋她的味道。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唐苑将它托在手心,拨弄着它头顶那一撮羽毛。 “小花不敢的。那时候,主人的劫数未到,麒麟仙尊也未恢复,小花怕坏了主人的命数,小花怕主人历劫失败,就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呜。” 麒麟仙尊?是说南宫芷吧。 劫数?她的劫数,究竟是什么呢? “好啦好啦,别哭了。那你现在怎么又不怕了?” 小青鸟闻言突然雀跃起来了,震了震翅膀,用头顶蹭着她的手心,“仙尊飞升之前,给小花施了法,就算小花出现在主人身边,也不会影响主人历劫的。” 唐苑轻笑,心情复杂地叹口气。 原本怅然的心情,在听到花芯的话时,竟也还有一丝丝的甜。 他人走了,却还记得给她留个伴儿。 “你一声不响地走了,天启阁的事物怎么办?” “小花见过花老头了,他让我来陪主人的,老头子人很好的。对了,主人,你师父好像受伤了。” 唐苑拧眉,“很重?” 小青鸟摇头,“承恩上神有意隐藏伤势,小花看不出来。” 不多时,京城的百姓看到一只巨大的青鸟,载着康王妃在天空翱翔。 “天哪,那是什么妖兽?” “别胡说,那鸟是从康王府出来的。康王妃坐在上面呢,怎么回事妖兽?” “可是,也太大了吧。” 皇宫,岳帝面容阴鸷,隐忍着怒火,沉声问下方跪着的黑衣人:“给朕一个解释。” “陛下,《阴阳神功》在当今武林中,已经是人手一册的普遍,咱们手中的分册已经没有意义了。当然,若是有《轮回大法》,或许。” “武林中的功法是真是假?” “天启阁散发出来的,功法确实无二。”黑衣人说着,将从武林抢回来的一本功法呈给岳帝。 岳帝接过,翻了一页,眸色更加黑沉。皇家要是有轮回大法,何至于被武林逼迫至此。 “依你看,武林各派的棋子,还有能用的吗?” 黑衣人稍作思索,应道:“武林大会中,中原武林的暗棋均被拔除。如今能用得,就只有苍山了。” “好,告诉施婉和三长老,朕欲亲征南下,希望他这一次别再令朕失望。” “是。”黑衣人领命离开。 星月宫行宫,常胜看着手中的信,面色冷凝。 上官俊和欧阳青青对视一眼,齐齐皱眉。心中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花驷昨日刚被他爹喊走,今日这师兄又是这般模样。 常胜稍作沉思,说道:“二位师弟,苍山出事了。”说吧,将手中的信递给上官俊二人。 “三长老囚禁了宗主和少主,率领苍山弟子北上,助岳帝复兴北岳王朝。简直是痴人说梦。”上官俊拍案而起,义愤填膺,“常师兄,我们去王府,看少宫主如何说。” “上官师弟,等等。”常胜喊住他,无奈扶额,真是个急性子。 欧阳青青明白常胜的顾虑,他连忙将上官俊按在椅子上做好,“你猴急什么,这是还是不要让少宫主知道了。她本来心情就不好,此事又与苍山有关,免不了又惹她伤心。” 上官俊张了张嘴,低垂下脑袋,“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老东西作乱吧。” “咱们只需保护少宫主的安危,其他的,相信宫主自有安排。当然,岳帝亲征,京城必然大乱,我们也要提早做准备。你们俩去红袖招找唐衍公子,听他安排,我去一趟将军府。” 将军府。 唐宁夫妇与常胜对面而坐,常胜为二人斟上煮好的热茶。红泥小炉里的热水冒着汩汩的白烟,沸腾不止,与窗外呼啸的寒风形成了对比。 “师叔,你们打算何时离京?” “不急,等一切尘埃落定吧。苍山之事,你们不必操心。施婉的邪功已废,单凭三长老一人,成不了气候。只是,岳帝身边的几名高手,阴阳神功均已大成,有些棘手。告诉阿苑吧,她应该知道的。” “可是。”常胜皱眉,欲言又止。 秦婧欣慰地看着他,笑说:“你们的用心,我们都懂。但是你也应该相信,你们的少宫主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就忘记她身上的责任。她呀,没你们想得那般软弱。更何况,有事情做,对阿苑更好。” “弟子明白了。” 看着常胜的背影,夫妻俩相视而笑,唐宁感慨:“百世已过,阿苑也终于长大了,夫人这回总算安心了吧。” 秦婧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忽而又回头,看着丈夫,“夫君,真的不打算告诉她吗?” “仙尊走时把青鸾送过去了,想必不用咱们说,拿小家伙也藏不住话的。”唐宁笑着拦住妻子的肩旁,颇有些无奈。 “可是我总觉得瞒着她不好。从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唐汐和仙尊先后离开,她的精神明显不好,咱们再瞒着,女儿会难受的吧。” 唐宁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站在廊前,若有所思。 香山寺,唐苑看着装可怜的承恩大师,哭笑不得,端起热茶抿了一小口,笑着说:“师父,别装了。您要走就赶紧走,别搞得像我舍不得您离开一样。” “秦老头没说错,你就是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为师都要死了,你竟然半点都不伤心。” 唐苑直翻白眼,轻哼一声别开脸。 她不伤心吗? 若不是花芯告诉她实情,她的伤心绝对会喂狗。 第196章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多嘴。” 承恩大师屈指,弹了弹小青鸾头顶的羽毛,忿忿不已,吓得小鸟缩了缩脖子。 “为师的期限已到,要走了。往后,就都要靠你自己了。人间祸除,天下大定,为师等你回来。” 唐苑定定地看着承恩大师,半晌,淡淡地点点头。 承恩大师见她应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欣慰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身形逐渐透明,消失与虚无。 见唐苑情绪低落,小青鸾蹭着她的面颊,宽慰道:“主人,你不要难过。这里的只是上神的一缕分身而已,分身回归主身,人间的凡事都是有记忆的。” 唐苑回神,点了点它的小脑瓜,笑道:“小机灵鬼。放心吧,我不难过的,一个老头子而已,本姑娘不稀罕。走吧,回家去喽。” 寒冬刚过,春色渐染。城外大营,四十万大军在城外整装待发。 对于岳帝执意南下,众臣阻拦无果。 只能望着岳帝的御驾出了宫门,穿过大街,驶出京城外。 晋王随驾,成王奉召留守京城,协助雍王共同理政。 昔年宁王西征,百姓虽然不喜战,却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是如今,就算是陛下亲征,也无法让百姓安心。 供给战事,他们的生活,只会比现在更加艰难。这还不算,去年北方各地的收成都不好,有大半的受雪灾影响,颗粒无收。 这样的光景,如何支撑的起战事的消耗。 朝堂之上,户部尚书梁次之被雍王骂的狗血淋头,无可奈何。成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无欲无求。 春暖花开,战报送往朝堂,众臣叹气连连。 恰逢雍王妃临盆,诞下双胎。雍王府消息走漏,大祸临头。岳帝一纸诏书,将战败迁就与雍王妃和两个婴儿身上。称其为妖妃,霍乱北岳社稷,夺其性命以平上苍之怒,保北岳社稷无恙。 雍王与雍王妃鹣鲽情深,不忍妻儿因此殒命,铤而走险,逼宫自立。 远在淮中战场的岳帝闻讯,可谓吐血三升,直骂“逆子狗胆”。再也无心战争,班师回朝,带伤回京,望城门而不得入。 城内,成王府。成王的幕僚记得团团转,每个人脸上都是愁云。 “王爷,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等什么呀?” “对呀王爷,不能再等了,陛下快要进京了。” “都闭嘴,王爷自有打算。诸位试想,以往的每一次,王爷何时估错过。” 众人都闭嘴了,成王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起身,理了理衣袍,对着众人说:“走吧。” “去哪里?”众人心情激动,两眼放光,希望听到那个他们期待已久的答案。 但是他们的王爷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飘出两个字,坚定地离开了。 “救驾!” 众人眼中的光淡了,面面相觑,张了张嘴,有口难言。 他们这些人,并不是一开始就跟着成王的。而是宁王死后,才改投成王。施展抱负是一方面,两一方面,也有想替宁王报仇的心思。 可是,成王与宁王截然不同。成王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且行事低调,所有的力量,都藏在地下,轻易不会显露。 除非他真的想做一件事。比如眼前,他说要救驾,那就是真的救驾,而且是孤身前往。 “五哥,我知道你无心皇位。可是,我想活着,也不想谨言和孩子们失去性命。五哥,你真的要拦我吗?” “我也不想死。八皇弟,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来得及?五哥,你告诉我,我要如何收手。那两个孩子,长得都不像我们,都像他们的母妃。五哥,你见过吗?五嫂也快生了吧。” 成王叹气,他可以保住他的。 “逆子,现在放手,朕饶你不死。”城门下方,岳帝一身满身风尘,怒不可遏。 “父皇,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走。要想进成,可以。只要父皇保证,永世不得伤害雍王妃和儿臣的两个孩子,并且保他们一世无忧。父皇能答应吗?” 岳帝气的两眼发直,就是从前太子或者宁王得势,也不敢当着他的面这般放肆。 “逆子!不知死活,给朕攻城。” 眼看两方就要打起来了,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人影。衣袖一挥,所有往前冲的士兵顿住了脚步,城楼上的箭雨滚石都停在了半空。 “陛下、雍王殿下,你们父子之间的矛盾,与将士们无关。” “唐苑,以下犯上,实乃大不敬。你眼里可还有朕?” 唐面无表情,神色淡淡。再挥手,城门大开,城楼上的滚石回到了原处。众人惊慌失措见,却听女子淡淡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 “北岳的将士,尔等的职责是守护北岳的黎明,并非自相残杀,作无谓的牺牲。所有将士或进城或重回大营,成王殿下,劳烦您辛苦安顿。” 成王看着唐苑,几日不见,她的气质又不一样了,越发的看不透了。仿佛下一刻,她就要羽化而去一样。 看着所有的士兵都跟着成王离开了,岳帝大怒,朝天咆哮:“来人,将这个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五六个黑衣剑客飞身而起,将唐苑围在其中。 唐苑对冲上来的几人视而不见,冷眼看着岳帝,淡声说:“雍王本无犯上之心,但是陛下将其逼至此地,却仍不知悔改。枉为人父,愧为人君。” 岳帝忽而哈哈大笑,“仙落凡尘,辨阴阳,破轮回。涅盘重生,避灾祸,救苍生。唐苑,你真的以为自己就是救世主?朕才是天子,唐家只是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随着岳帝一声令下,黑衣人提剑上前。常胜几人匆匆赶来,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 然而,不等他们靠近,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黑衣人的剑还没到唐苑跟前,天雷就劈到了几人的身上,瞬间炸成焦黑,掉落地面。 岳帝大惊,连忙后退,嘴里大喊大叫:“妖女,妖女!” “陛下,可还记得这把剑!”唐宁从城门中走来。 第197章 大限已至,尘埃落定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唐宁手中高举一把宝剑,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朝臣。 在看到那把剑的瞬间,岳帝有一瞬间的惊慌。然而,一瞬过后,他冷静下来了。 千年前的事,谁还记得呢! “唐宁,这是何意,难道你也要谋反不成?” “陛下,千年前俩家祖上有约,若是陛下不知,臣可以代祖上转达。” 岳帝不做声,他不确定唐宁到底是何心思。 比他让位? “朕并未做错,是你们唐家违约在前。” “是么,陛下。可知方才天雷为何物?”唐宁剑指苍芎,厉声质问岳帝:“此乃天罚,若陛下执意如此,或许下一道天雷,便有陛下独自承受。” “父皇,唐家并未犯错。一路北上,父皇您难道还没有看清局势?一道之隔,西南的百姓丰衣足食,北岳的子民抠地果脯,为何?父皇,您贵为天子,不问黎明疾苦。唐苑没有说错,您,愧为人君。” 晋王满眼凄凉。他不明白,儿时崇拜的父皇,是从何时起变成了这般不可理喻的? “逆子,你居然帮着外人指责你父皇。废物。”岳帝骂声连连。抬脚就要踢他,却被晋王躲开了。 “什么约定,朕从未听说。唐将军究竟意欲何为?”岳帝还在做无畏的挣扎。 恰在此时,天边又来一人。 “陛下不清楚,老夫这里有记录,帮闻人家的子孙追忆往事。”花尘从远处而来,手中高举一物。身后跟着一众武林高手。 “好啊,好个唐家。勾结武林贼寇,威逼与朕。唐宁,这难道就是你唐家守护的的诺言?” “臣并非有意为难陛下。” 随着花尘手中的卷轴打开,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上面的内容——千年前,北岳王朝建立之初,皇帝与唐家的约定。 看到众人或鄙夷或质疑的眼神,岳帝不止有愤怒和不甘,更多的是难看,以至于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高举长枪,朝着唐宁直直刺去。速度之快,来不及反应。 “爹爹!”唐苑抬袖间,岳帝被拍飞到远处,撞到马车上,又反弹回来,重重地砸到地上。 扶助唐宁的身子,唐苑想起前世的结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阿苑乖,不哭,爹爹大限已至,该回去了。” “不,不要。”唐苑想不起来任何,直摇头,她不想爹爹离开。 从唐汐和南宫芷离开到今日,唐苑接二连三地看着至亲之人从眼前消失,长期积累的情绪瞬间喷发。 “啊!”一声长啸,惊天动地。 秦婧看着女儿,再看看自己已近透明的双手,用了眼眶。 “阿苑,不哭。” “娘亲,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 “对不起。”几近透明的手摸不到女儿的脸。唐苑这才瞧见,娘亲的身子,几乎成透明的了。 “对不起。爹爹和娘亲不能陪你更久了,不要哭,爹爹和娘亲等你回家。”话落,夫妻双双化作尘烟,消散在空气中。 众人大惊,不明所以。但是都被唐苑此刻的戾气骇到,齐齐不敢上前。 “小姐,冷静,家主和夫人在家等您。”唐衍握住唐苑的手,温润的声音私有魔力,安慰着唐苑的内心。 “姐!”急促的马蹄由远及近,少年的呼声震天,惊醒了唐苑,让她回神。 逆光中,少年飞身而来,扶助唐苑摇摇欲坠的身体,泪流满面。 “噗!”唐苑没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姐,姐你怎么了,别吓我。” 唐苑看着哭成泪人的弟弟,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帮弟弟擦掉眼泪,“不哭了,爹爹和娘亲都走了。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了。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的。” “姐,我知道,我不难过。娘亲说过,我要保护姐姐。” “好。” 唐苑将唐渊脸上的泪水擦干。而后转身,提着那把剑走至岳帝面前,扔给他,淡漠地说:“你,自裁吧。” 岳帝拿起剑,还想抵抗,被唐衍一把拎气,扔到了众人中间。 堂堂皇帝,那里还有半分威严。 但是没有人同情他。 众人都以为皇帝死了,唐家胜了,唐苑要称帝了,至少要辅佐唐渊称帝了。 然而,唐苑给众人的答案则是:“秦王即北岳皇帝位。此后,北岳、西蜀、南闽和东禹四分而治,互通往来。奉天启阁花尘为大国师,居淮中,行监督四国,互不侵犯。” 话落,众人愣在原地,只见唐苑抬手,花尘身上霎时金光大盛。待金光散去,花尘身上换了一袭玄色长衫,众星图纹,十分神秘。 唐苑着一手,惊呆了所有人。就是知道真相的花尘,也免不了震撼。 连忙跪地叩谢:“天启阁尊神女令,监四国,护苍生万世昌荣。” “尊神女令!” 唐苑传达了自己的意思,驾着青鸾向着将军府飞去了,留下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对于花尘大国师的职责,因为神女显灵,在人们的心中,也有了极高的地位。 数日后,淮中出现了第一座神女祠。紧接着,四国各地,纷纷兴建神女祠,香火鼎盛。 深春的将军府,繁花盛开。一如多年以前,唐苑离京时的繁华。 独坐在廊前,欣赏这眼前的五彩斑斓,心中竟是没有一丝怅惘,她忽然觉得自己想不起来很多事了。 比如年少时在京城的记忆,模糊了。反倒是有另外一些琐碎的记忆,时不时的在脑海中闪现。 前尘往事,如梦似幻,分不清真假。 “唐衍,这是在哪里?” “将军府。” “你何时来的京城?” “小姐出生那日。” “哦。那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吗?” “小姐说的事哪一件?” “我落水的事。” “记得。”唐衍仔细的说着那些往事,好似不是唐苑的事,而是他自己的一样。 “那你知道我重生的事吗?” “属下不知。” “我也想不起来了。你又离开过京城吗?” “没有。” “可惜了。出了京城,还有很多美景。我觉得星月宫的景色最美,摘星楼楼顶的月亮,是最大的。还有一条无人知晓的通道,通往哪里来着?瞧我这记性,连这都想不起来了。” 第198章 人间事了(一) 东禹城,唐家大院。 一少女从远处飞来,在靠近院门前十来步处停下,理了理头发。这才推门,看到院中的女子,少女脸上露出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伸手给女子捶捶背,“师父,东方大人家的少爷要成亲了,请您去吃酒。” 女子轻笑,姿态闲适,“行,今儿个天气好,瞧瞧热闹去。” 闻言,少女笑得更加灿烂了。走在女子身前,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说着她觉得有趣的事。 大学士府上,东方瑜接受同僚的恭贺,笑容满面。 “皇后娘娘驾到!”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主人公东方瑜和众大臣以及他们的亲眷,跪了一地,对来人叩拜。 “兄长嫂嫂快快请起,诸位大人请起。”东方玥扶起东方瑜,笑容温婉。 “大人,皇后娘娘,神女大人和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府外。”东方府里的管家匆匆而来,说话时脸上堆满笑容,兴奋不已。 里面的人闻言,眼中瞬间闪闪发亮,迫不及待想去门外迎接。 府外长街上,微生清流一身绯红色素衣,来参加表哥的婚礼。原本他是要跟母后一起出门的,谁知出门前被自家闺女版主了脚步,晚了几步。 远远地,透过马车的窗帘,他看到了极为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连忙下车,在原地等她。 几日不见,她的气质好像又变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了。 “见过清流太子!”闻人昧儿笑着跟微生清流打招呼,转头又对唐苑说,“师父,东禹太子。”少女绞尽脑汁地给她师父形容他们的关系,最后是在想不出更直接的说法,只好说:“同窗好友。” 微生清流无奈苦笑,看着唐苑,憋憋嘴:“唐苑,前几天刚跟你说过以前的事,着这么快就忘了,太过分了。” 唐苑俏皮一笑,“我记得啊,微生清流嘛,东禹最有名的花花公子。” 微生清流吐血,这都啥年代的事了,咱还能记着别的吗? 两人先聊着,一路朝大学士府邸行去。 微生清流知道她不记得从前,便基本不说以前,只给她讲今日里的趣事,更多的是民生大计。 闻人昧儿一边听他们说,一边在心里吐槽,免费的帝师就这么好用? “参见神女,参见太子殿下。” 微生清流摸摸鼻子,脚步往后收了一步,站在唐苑的身后。 唐苑无语,但是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抬抬袖子,让他们起身,送上恭贺的话,当然也少不了礼物。 东方瑜笑着收下,心中感激。 当年若不是遇到她,他或许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哪里还有今日的功成名就。东方玥同样是对唐苑心怀感激,恭敬有加。 几人交谈着,新郎官将新娘子迎进了府。新娘子身边围了许多小孩,嘴里嘻嘻哈哈地喊着“抢新娘子喽,抢新娘子喽”,惹得大人哈哈大笑。 无论男女老幼,人人脸上都是真诚的笑容,欢笑声穿破云霄,确实挺热闹的。 . “师父,我们会不会被海兽给吃了呀。”闻人昧儿看着滔天的巨浪,心有余悸。 唐苑笑着打趣她家傻徒弟,“你长得那么可爱,海兽舍不得吃你的,放心吧。” 唐衍和唐沐对视一眼,也都笑了。唐沐更是吐槽:“这才多打点浪,瞧把你吓得,胆小鬼哦。” 闻人昧儿不服气,两人顿时在摇晃的船上打闹起来了。 船靠岸,四人飞身而下。 辞海镇上的热闹一如往年,繁华更甚。幻海河上的花灯也比经年拥挤,分不清哪一盏是他的,哪一盏是她的。 “我们也来放个灯吧。”唐苑忽然兴致勃勃。 “好呀好呀,我也要我也要。”闻人昧儿雀跃不已。 唐衍地给唐苑两盏灯,她蹲在一旁,看着傻徒弟认真地写着字,她忽然忘记自己要写什么了。 抬头看着河面,一身白衣和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来不及捕捉。 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写。 南闽王宫,三皇子听说神女来了南闽,扔下昔日好友,马不停蹄地跑出城。 然而,当他看到她,陌生的感觉让他连一句起码的问候都不知道如何开始。 “见过三殿下。”闻人昧儿见礼,而后又悄声对唐苑说:“师父,南闽三皇子,也是您昔日的同窗好友。” “昧儿姑娘说差了,论起同窗,还是同门更亲近一些。”司马绩稳了稳心神,笑眯着眼睛,调侃。 “师叔?” 唐苑一声师叔,令几人齐齐一怔。 司马绩微讶,不是说她的记忆超不过大鱼,居然还记得这些。不过能记得,总归是只得欣慰的。 其他三人讶异于她居然记得司马绩是星月宫的师叔,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唐苑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其实是猜的,瞎喊的,不成想居然是真的。 随便先聊着,总归是多年不见,有些生疏的。司马绩看着她的笑,眼中没什么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澈,却又不复当年的多彩,整个人的气质也有种缥缈,似乎下一瞬,就要羽化飞升。 不知为何,司马绩心中升起一股难言的伤感。 几人走在大街上,行至一个捏面人的摊子前,唐苑忽然觉得很好玩。脑海中浮现一个似有若无的情景。 一身白衣一张面具,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捏成一个小人。 她将脑海中的白衣和面具用手捏了出来,怔怔地看着,想不起这人是谁。越是想记起,那影子越是模糊。 她恼怒地甩甩头,甩掉那抹熟悉,被身旁司马绩的声音惊醒。 “唐苑。” 唐苑闻言转身,却见他手中举着一只面泥捏成的小娃娃,模样有几分熟悉。 “给你。” “谢谢,这是,我?” 司马绩小眯眯眼眼尾翘起,好心情显露无疑。不可置否的挑挑眉,挑眉是眉眼之间不是很协调。唐苑看着有些滑稽。 “我小时候长这样吗?还挺好看的。”唐苑喜滋滋地自语,把玩着那个泥人,显然是极喜欢的。 唐衍轻笑,唐沐洋洋自得:“小姐啊,请您正视自己的容貌,那不是好看,那叫绝色。” 第199章 人间事了(二) 摘星楼,唐苑坐在楼顶的亭中,自斟自饮。 忽而,一道白衣虚影落在她对面。面容冷峻,眸光似星辰幻海,深不见底。 两人对面而坐,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唐苑将他和脑海中闪现出来的那个影子重合,想问他到底是谁?可是再定睛一看,对面什么也没有。 “咦,刚才明明有东西的呀。” 琥珀境前,麒麟仙尊看着东找西找的唐苑,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看着她就差把亭子拆了,轻笑摇头:“傻姑娘。” “仙尊,承恩上神求见。”一小童拱手,恭敬禀报。 小童的声音打断了麒麟仙尊的兴致,挥一挥衣袖,琥珀境中再无唐苑的身影。 “知道了。” 仙尊府邸,古槐属下,麒麟仙尊和承恩上神对面对饮。 “上神此来,所为何事?” 承恩上神摸摸光秃秃的头顶,讪讪一笑,开门见山:“啊,仙尊。还不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也不知何时才能劫满。仙尊能否许小神看一眼琥珀境,看看她如何了?” “仙尊,金凤上帝携帝后前来拜谒!”还是那小童,拱手恭敬禀道。 承恩上神笑眯眯地看着麒麟仙君,“仙君,看来金凤上帝也想闺女了,不如一起呀。” “上神请回吧,帮本尊转告上帝,琥珀境刚修复,尚不稳定。至于金凤小公主,劫满自会归位,诸位无需担心。” 承恩上神张了张嘴,但是看到他那张脸,彻底又闭嘴了。 不管琥珀境是不是稳定,但人家不给看,那就是真的不给看。就连金凤上帝,他说不行就是不行,谁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但凡有一道声音敢说一声仙尊任性,人家绝对能撂挑子不干。 别不信,这位古董中的老古董,真就这么横。 “傻徒弟啊,你是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想到往事,承恩上仙不免为唐苑心酸,也心疼。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么个任性又没有人性的主。 哎! 唐宁夫妇吃了闭门羹,无奈苦笑,转身回去了。 而送走了碍事的人,麒麟仙尊再一次打开了琥珀境,看着里面的人。 歪着身子躺在亭子顶端,手中还拿着一个酒瓶,大约是睡着了。 “傻姑娘,也不怕着凉。”麒麟仙尊说着,抬手一指,摘星楼周围的湿气退了,一圈温热的云彩给她做了被子。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麒麟仙君有一瞬的愣怔。抬手摸着自己的心脏,那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原本,不过两世的轮回而已,与他的生命而言,不过沧海一粟,不该留有余念才对。 却为何对她的思念,会如此这般? 天地之初就存在的麒麟仙尊,定天地规则,章六界秩序,无情无欲地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爱情这种东西,是他漏算了的。 头痛地揉揉眉心,看着眼前话中的女子。那种感觉,越发地强烈了。 “都是你害得。你可要负责到底,不许抵赖。” 若是被人看到麒麟仙尊此时的表情,听到他此刻的话语,绝对会把他当成冒牌货,胖揍一顿。 星月宫,唐苑跪在年迈的秦朝面前,她看出了老人家大限已至,也知道他是自己这一世的外公。 “外公,你若不想走,我可以就你。” 秦朝扯出一抹笑容,颤巍巍地抬手,艰难地摸了一把她的头顶,有气无力地说:“外公活够了,丫头好好活着。” 唐苑抿唇,她知道此事应该难过的。可是此刻她的心里,空空如也,无痛无悲。耳边的哀痛声震天,她始终没有一滴眼泪。 南宫序只当她是伤心过度,不住地安慰:“师父他老人家有你陪着,心愿也聊了,没有牵挂。阿苑不要难过。” 唐苑看着南宫序,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师父,可是他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他的事了。 长叹一声,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话越来越少了,人也越来越安静了。小青鸾每天都跟她讲一些她不知道的、仙界的趣事,日子过得很快。 一晃,百年已到了尽头。 看着镜中的容颜,唐苑无奈叹息,“花芯,我是个人吧,为什么像个怪物?” 花芯咯咯笑个不停,“人间的女子皆爱美,人人都想永葆青春,难道这样不好吗?” “好个屁。照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永远都见不到爹爹和娘亲了。” “主人,大限到时,无人能挡。就是当年的仙尊,他也无能为力。至于主人的容颜不老,那是因为您在人间的信仰所致……” “是么?”唐苑半信半疑,却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她本以为只是重生一世,谁知已过百世,还真是玄幻地可怕。 把玩着手中的骨扇,印象中她也有一把扇子,里面有很巧妙的机关。 去哪里了呢? 居然找不着了。 “花芯,你知道我原来的扇子哪里去了吗?” “主人,别找了。你曾经用它自杀,被麒麟仙尊毁了。” “啥?自杀?我还有那么想不开的时候?”唐苑不太相信。眼睁睁看着至亲之人死去,她都没有伤感,如何会有想要自杀。 不可思议。 花芯没有说话,心想:“主人都忘了好,最好连麒麟仙尊也一起忘了。” 唐苑想去看看她轮回了百世的人间,青鸾便载着她踏遍了人间的每一个角落,饮便世间的每一汪泉水。 神女的福泽使得人间焕然一新,万事万物皆是一派欣欣向荣。 每一处的神女祠,皆是香火鼎盛,有些地方的百姓,甚至在自己家中为神女大人立起了牌坊,日日供养、信奉。 最后,唐苑预感大限将至,她被一些莫名地情绪牵引,留在了北岳京城的康王府。 府中空无一人,院中没有杂乱的痕迹,显然是定期地打扫。 书房中的一个大坛子里,放着许多她的画像,栩栩如生,令她舍不得把它们留在人间。 可是她带不走! 葡萄架下的秋千上,落了灰,一侧的花田里,百花争艳,蜂蝶起舞,生机无限。 整齐的寝殿里,几只朱钗,是她喜欢的颜色。 一把碧玉的梳子,拿在手里,舍不得放下。 第200章 阿苑不想做废物 “咔嚓……轰隆隆……” 惊天巨雷一声接着一声,天阙宫震荡不停,原本安稳的琥珀境,逐渐列出了缝隙。 “仙尊!!!”天阙宫中群仙皆惊,大声疾呼。 然而,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如何拉的主坠落九天的仙尊。 唐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了。通过满是裂纹的琥珀境,她看着他直接落入了五道轮回。 当然,群仙也看到了仙尊的去处。 “诸位,仙尊应劫入凡尘,一时半刻便不能归位。眼下还需众仙家齐心协力,稳住天阙宫,修复琥珀境,以免六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天帝沉声对众人说道。 唐苑没有法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爹爹和娘亲、师父和众仙家苦苦支撑,但是对琥珀境丝毫没有作用。 若是琥珀境碎了,那六界生灵,将万劫不复。还有仙尊,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噗!” “噗!” “.…..” “爹爹,娘亲,师父。”唐苑看着疼爱她的长辈一个个口吐鲜血,难以支撑,心如刀绞。 忽然,她盯着那摇摇欲坠的天阙宫,恼恨自己为何身为仙身却没有法力。若是她有法力,也不至于无可奈何。 思及此,唐苑忽然感觉身上有了力量,振翅。 九根尾羽在空中飘散,金凤的力量如排山倒海涌出,差点将摇摇欲坠的天阙宫扇倒。 “吾儿,不要,你会没命的。” 看着女儿的将凤尾一根根断掉,看着天阙宫逐渐恢复震荡,金凤上帝和金凤凰后嘶声力竭地阻止。可是他们的法力耗尽,无力阻拦。 终于,天阙宫恢复如初。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齐齐望向琥珀境,齐齐施法。 然而,依旧无济于事。 忽然,一声凤鸣响彻苍穹。刚刚恢复本体就算了凤尾的唐苑,在天阙宫徘徊。 “幸得小公主舍身相救,吾等感激不尽。”天帝朝天边拱手,以示尊敬。 然而,之女莫若母,金凤凰后清晰的感觉到女儿的目的,她不管旁人,只想拦住女儿。 “阿苑,回来,不要过去!” 金凤上帝何尝不懂女儿的意图,可是他已经无力阻拦了。 “吾儿可是想好了,此去将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爹爹,娘亲,阿苑不想做废物。” 金凤上帝面露沉痛,面对众人的不解,他没有解释。柔声对女儿说:“吾儿从来不是废物。你且去,爹爹和娘亲等你万年。儿若不归,爹娘便去寻你。” 还不等众仙家询问金凤上帝究竟发生何事,唐苑的身体便化作金血,散落到琥珀境各处。 不消片刻,琥珀境上的金血消失了,裂纹也随之不见了,一切都恢复如常。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 众仙家回神,方才明白金凤凰后为何伤心欲绝。 虽说金凤公主自出生就身无法力,但是聪明可人,深得金凤上帝和凰后的喜爱。如今,女儿的法力好不容易觉醒了,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换了谁,又不心疼呢! “感念金凤小公主大恩,众仙家随寡人坐法,禳其魂魄入五道,历轮回劫,早日归位。” “是!” 第201章 首次飞升 六界大能闻询,纷纷坐法七日,为唐苑祈福。 混沌中,她残留的的一丝生魂被送到了五道口,后面的事她不记得了。 睁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槐花香。 唐苑刚想起身,一声惊天巨响,炸的她震耳欲聋。 “喀嚓……轰隆隆……” 雷劫?! 不是吧,我刚睡醒。 破老天,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喀嚓……轰隆隆……” 唐苑欲哭无泪,虽然不知她睡了多久,但是恢复真身就死了,这一顿劈是免不了的。 深吸一口气,朝着天劫台飞去,身后的闪电和惊雷穷追不舍,挺骇人的。 唐宁夫妇闻声赶来,就看到她闺女被天雷追着满山跑,不由失笑。 “吾儿接剑。” “谢谢爹爹。” 有了爹爹的惊雷神剑,唐苑总算有了底气,安心授天雷。 疼,真不是一般的疼。 唐苑在和靖山授天雷洗礼,六界大佬们也没闲着,一个个耳朵鼻子都超级灵敏。 “金凤上帝又突破了?” “看着不像,倒像是小辈。”这位上仙的话说到这,突然顿住。“嗖”得一声,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了,一时间,去往和靖山的通道上,显得极为拥挤。 当年,亲眼目睹唐苑觉醒到死亡过程的上仙、上神,不在少数。此时心有灵犀地汇聚于此,神色复杂地看着天劫台上的少女。 有殷切、有担忧、有欣赏、有感慨…… “承恩上神,这都九道天雷了呀。怎么看着,不像结束的样子啊。”承恩上神身边的一位神官担忧地问他。 承恩上神面色冷凝,他也不知道啊! 乖徒儿回家不到半刻,就要挨雷劈,实在太可怜了。 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六界之主,定的这破规矩,实在太过分了。 远在麒麟岛的某仙尊,忽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皱眉看着琥珀境那头,眉头紧锁。 “八百岁的上神,当真是……”麒麟仙尊摇摇头,但是脸上却有是与有荣焉的容。 三十六道天雷过后,唐苑觉得她的骨头都被劈碎了,叫苦不迭。 “破天雷,丑天道,你是不是瞎了。这么大的地方非要往你姑奶奶身上劈,有毛病!” 傲娇的小公主这会儿,什么都不顾了,天道都敢骂。 众人扶额,姑奶奶哟,咱骂人能瞧瞧地不呀! 万一惹怒了仙尊他老人家,你可没地方哭哟。 诚然,众位大佬的担忧,唐苑是感受不到的。惊雷剑到了她手中,居然成了废品。 半点用处都没有了,唐苑大吼一声,将惊雷剑扔出天劫台,“爹爹,他不帮我。” 惊雷剑有心辩解,但是它有口难言。 “丫头,试试我的避雷针。” “啊,对,还有我的失音钟,应该可以避一避。” “.…..” 一时间,无数的法器朝着唐苑飞去,令她应接不暇。 然而,第三十九道天雷过后,众位大佬的法器连碎片都找不到了。 魔君直皱眉,“按说,小丫头此次乃首次飞升,不该有如此多道。怎会如此?” 第202章 上神 “瞧这架势,都赶上上仙的劫数了。” “不止呢,看架势,是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啊。” “这可如何是好,金凤上帝,总的想想办法呀。这都七十六道了,小丫头哪有力气承受这么多。” 这位顶着圆润肚皮的冥界神官,急的直冒汗,好像他才是小丫头的爹爹一样。 金凤上帝,他也无可奈何,“陵光神君稍安勿躁。” “这可如何是好?”类似的声音不断在人群中传来。 “参见仙尊!”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看到那一身白衣,众位大佬突然松了一口气。 有仙尊在,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丫头再一次魂飞魄散吧。 “何人飞升?” 众人:“.…..”感情您老人家不知道啊。 “回仙尊,乃小女理解归来。” “唐苑?” “正是。” 在无人多言,齐齐提着心看着没完没了的天雷砸下去。 期初还能听到唐苑的抱怨和喊叫声,后来干脆什么都听不到了。直到一百零八道天雷过后,和靖山拨云见日,众人才看到唐苑,奄奄一息地躺在天劫台上,一动不动。 众人呼吸一滞,金凤上帝快步上前,想要为女儿施救,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麒麟仙尊抱起如黑炭一般的唐苑,推开人群,“小公主一来便飞升上神,可喜可贺。本尊带她疗伤,伤愈便回。” “可是。” 不等金凤上帝把话说完,仙尊大人已经无踪影了。夫妻俩面面相觑,齐齐苦笑。 他们当初怎么就同意把女儿嫁给他了呢?简直就是失算啊。 “上神?天哪,一万八百岁的上神。不愧是能以一己之力拯救六界的人,哈哈哈。” “就是啊,可喜可贺,恭喜金凤上帝,恭喜金凤凰后,有女如此,足以!” 听着众多大佬的恭贺,金凤凰后身边的一名女子用力握了握拳,垂眸,敛去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怼。 这女子,便是金凤一族的二公主唐梦。 不管唐梦如何嫉妒,仙界沸腾了。其他各界的神官嫉妒死了,惋惜唐苑不是他们的族人! 当然,这些话他们都不敢说的。因为他家的记性都很好,当年唐苑去他们各界,都被当成瘟神一样,避之不及呢。 虽然仙界对唐苑也没多好,但是谁让人家就在仙界呢,嫉妒不来的。 麒麟岛,仙尊将黑炭一般的唐苑放到温泉池中,轻轻抬手,唐苑身上的脏污无影无踪。 入水,将她的身子扶正,单手抵在她的眉间,源源不断的法力送入她的身体。 直到她苍白的小脸上泛起红润,身体再无一样,方才收手,一身清爽地出了温泉池。 站在门外的仙尊,捂住自己的胸口,脑海中都是唐苑的身影,沾湿的衣衫紧紧贴在胸前,将她向前的光景一览无余。 复又想起为在人间那些日子,她是他的妻。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夜,都是洞房花烛夜,无时不刻都想将她融入怀中。 这种想法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再也压抑不住了。 就比如此时此刻,纵使仙尊法力再如何高深,也压不下去他身体上的异样。 何等诚实!何等直接! 第203章 皮痒了 唐苑终于醒了,舒适的温泉水,让她忘记了之前的疼,在泉中玩的欢畅。 玩够了,唐苑才想起检查自己的身体,惊喜不已。 “咦,居然一点疼都没有了。这是什么地方,好神奇也。” 念叨着,唐苑出了温泉,一身清爽的走了出来。脸上不无得意,嘿嘿笑:“我唐小四也是有法术的人了,真方便。嘿嘿,哈哈。” 听到她的声音,麒麟仙尊哑然失笑。 确实,她以前连个净水术都不会,沐浴过后都要人帮忙的。 麒麟仙尊在混乱的思绪里放飞,没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往里走,与出门的唐苑碰了个正着。 唐苑被撞得鼻子生疼,眼冒金星。身子也差点跌倒,好在麒麟仙尊伸手揽住了她,免了她跌倒。 “当心。” 轻柔的声音,是唐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也与他印象中那个总是嫌弃她,冷冰冰的仙尊完全不是一个人。 不禁愣住了,这人谁呀? 不禁想了,她还问了:“你,谁啊?” “傻了,本尊都不认识了?” 唐苑大惊,从他臂弯里跳开,双手捂住自己的前胸,警惕地看着他,直摇头,“骗小孩呢?仙尊才不是你这样的。猥琐,登徒子。” 麒麟仙尊:“.…..” 臭丫头,皮痒了。 好,本尊忍! “那你倒是说说看,仙尊是如何的?”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麒麟仙尊无语,又听她低头轻语:“仙尊从来不会接住我,只会斥责我莽撞。” 麒麟仙尊听到他的话,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有无力地收回去了。 确实,从前是他不懂她良多。再多的解释,只会徒增反感。 “话说,你谁啊?仔细看,长得还真的挺像的,不如咱两好吧。”唐苑瞬间从伤感的情绪中回神,看着眼前之人,炯炯有神。 麒麟仙尊:所以,她只是看中了他的脸? “你不是非本尊,咳,非仙尊不嫁,如何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如此说,你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嘛。” 唐苑好笑,拉着麒麟仙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笑道:“你又不是他,你酸什么?” “这么说,你真不喜欢他?”麒麟仙尊握了握拳,紧张地听着她的答案。 “谁喜欢他了。臭男人坏得很,脾气又差,年纪又大。你都不知道,我追了他两百年多年,别说摔倒了扶我一把。就是在他家门前歇歇脚,也要被扔出麒麟岛,还要被骂骂‘不知廉耻’的那种渣男。 师兄都被他打死了,想想就来气。总之,姑奶奶也是有脾气的,现在我不想要那个老不死的了。咱两好行不行?我看你挺温柔的,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叫唐苑,你叫什么名字呀?” 麒麟仙尊被吐槽的无礼反驳,脾气又差,年纪又大,不懂怜香惜玉的那个老不死的,确实真的就是他。 可是仙尊大人怎么能承认呢,只能说小丫头皮痒了,欠收拾。 哼哼! “南宫芷,记住我的名字!你确定要跟我这个登徒子好?” “有何不可!” “好,那阿苑记好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不许耍赖。” 麒麟仙尊笑的狡黠,飞快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快速离开。 第204章 我唐小四回来啦 唐苑被亲懵了,听到他笑声中蕴涵的愉悦和豪迈,才反应过来,被人轻薄了。 “虽然有点轻浮,好在是个温柔的,爹爹再也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了。” 唐苑摸着被亲的脸蛋,嘿嘿直笑,笑的让人发毛。 “喂,这是哪里?” 被喊住的小童子面无表情,对唐苑拱手,恭敬回应:“回上神,此乃麒麟岛,仙尊府邸。” “啥?仙尊府邸?” 小童刚要回她“是的”,但是一抬头,发现人已经没了。 唐苑听到麒麟岛还好,但是一听到仙尊府邸,第一反应就是趁老不死的不在,赶紧溜。不然被扔出去,会摔死的。 “哎呦,好快。不知是哪位上神如此匆忙,仙界可是又有大事发生?” “太快了,我也没看清。看这方向,好像又是和靖山啊。” “那就是了,看热闹着急啥嘛你说……” 路过的两位小神官被一阵风卷得踉跄,站稳后拍着胸脯,悄声交谈着。 “和靖山这阵子,可有的热闹了,呵呵。” “那可不,金凤小公主真给咱仙界长脸。一万零八百岁的上神,这等天赋,自混沌初开算起,也是头一个。” “世事难料,小公主八百岁以前,谁又能知道她有如此天赋呢!” “也是,百世轮回之苦,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下来呢。” “.…..” 唐苑直到站在自家山门口,才敢大口喘气。想起以往被扔出来的日子,真的太没面子了。憋憋嘴,哼着小曲儿上山了。 小青鸾感应到她家主人的气息,瞬间从金凤凰后的寝殿飞了出来,直直朝山下飞去。 金凤上帝和凰后对视一眼,笑开了花,携手出了殿门。 院子里整理花卉的二公主唐梦,看到父母脸上的喜色,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皱眉,手中的花还来不及哀求,就被就掉了脑袋。 “既是废物,留你作甚?” 满院子的花卉,见状纷纷垂下脑袋。感受到她的怨气,附近的花朵,抖掉了好几片花瓣。 直到她走远,众花才敢吐气,“二公主实在太恐怖了!” “啊,小花,你长大了哦。哈哈哈。” 唐苑伏在青鸾的背上,任她背着自己在和靖山翱翔。呼吸着熟悉的空气,唐苑的身心都愉悦地不得了。 一些成年的飞鸟见状,齐齐围着青鸾和唐苑,愉快的轻鸣。 活着可真好啊! “我唐小四回来啦,啊!!!哈哈哈……小花,快,下去,我看到爹爹和娘亲了。” 唐苑的大叫声和笑声惊动了和靖山上所有的生灵,一时间,整个和靖山百花齐放,万木逢春,河里的虾米,山间的狐兔都出们凑热闹了。 一条小美人鱼拖着鱼尾跃上一株水莲,欢快地摇摆着鱼尾,激起一层层水纹,笑问岸上拣珍珠的父亲:“爹爹,‘小公主’回来啦,她还会来跟我们一起玩耍吗?” 老鱼捋了捋胡须,笑道:“想跟小公主玩,那就去修炼。起码也要飞升到上仙才有资格哦。” 另一边,一只小狐狸迷茫地问它娘亲:“娘,她就是‘唐小四’呀。可她不是废物吗,你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呀?” 第205章 小四好想你们 母狐狸急忙捂住女儿的嘴巴,压低声音问她:“‘唐小四’是你能喊的吗?这话你听谁说的?” “二公主说呀。她让我们好好修炼,不要学唐小四那个废物,丢人现眼。” 母狐狸狐狸眼瞬间瞪得溜圆,她捂住女儿的嘴巴。严正警告:“以后不可胡言。小公主不仅不是废物,她还是我们六界众生的恩人……以后不可以乱讲,知道吗?” 听到娘亲讲那过去的事,小狐狸眼里升起了崇拜。但是随即,她又想到另一件令她不解的事。 “可是娘亲。二公主她就是那样说的呀,难道她不知道这些事吗?” “旁人如何说,咱们管不着。但是咱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讲话,听见了吗?” 小狐狸诺诺地点头应下。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也接受了娘亲的教育,把娘亲的话记在了心上。 唐家大门口,看到熟悉的脸庞和笑容,唐苑瞬间红了眼眶。 历劫前,他们为了不让自己被那个老不死的抓走关起来,不惜同那个老不死的大打出手,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 后来又被那个老不死的大劫连累,差点灰飞烟灭。 如今看着他们安然无恙,唐苑觉得,她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爹爹,娘亲,小四好想你们!”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快让娘亲看看,屁股疼不疼?是不是又被扔出来的。” “不疼不疼,天雷劫都没把我劈死,怕他作甚。况且,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没被发现哦。”唐苑两只胳膊挽着爹娘,嗤嗤说着,眼眸流转,像只偷腥得逞的小耗子。 金凤上帝:“你没见到仙尊?” 唐苑:“是啊,没看见。” 金凤凰后:“你真不是被赶出来怕丢面子?” “.…..娘亲,面子又不能吃,我唐小四几时怕过。” 唐苑把自己醒来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南宫芷那是就被她给略过去了。 金凤上帝和凰后对视一眼,眼中的促狭一闪而逝,一副等着看好戏的闲适模样。反正女儿的修为不用他们操心,婚事的话,有人比他们更着急。 “对了,这个给你,作为你飞身上神的奖励。” “我,上神!?”唐苑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看看爹爹,又看看娘亲。 “是啊,吾儿已是上神,娘亲再也不用担心吾儿修炼了。” “不错,上神神位。天地以命人为你建造府邸,估摸也就这两日会有受封大典。” 唐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虽说那天雷多得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可是她一下子就越了许多劫,成了上神。 这也太玄乎了吧! “看来我这万年,没少干惊天动地的事啊,天道都被我感动了,哈哈哈哈。” 夫妻俩宠溺地摇头,颇有些无奈。但是女儿回家了,总归是让人愉悦的。 “二姐和兄长们不在吧?” 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模样,金凤凰后心疼不已,摸着女儿的脸安慰她:“不用管他们,封神后你就搬去自己的府邸了,这几日便不要觉得约束。” 第206章 又不是你闺女 唐苑吸吸鼻子,抱着娘亲,蹭着她的脖子,“我就知道,娘亲最疼我了,可是小四舍不得娘亲。” “爹爹难道不疼你吗?” “嘿嘿,怎么会呢!爹爹可是最最疼爱小四的人呢,小四也舍不得爹爹,小四最最最最爱爹爹和娘亲。” 金凤凰后看着笑得像只孔雀的丈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拉着女儿的手匆匆行去。 “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身?” “娘亲,好漂亮,谢谢爹爹和娘亲。”唐苑看着衣架上的羽衣,欢喜不已。 别光看它是一件华丽的衣裙,实际上,它可是爹爹和娘亲的凤羽织成的呢。她以前也有一件的,只不过被那个老不死的给毁了。 说起那次大战,也不知到师兄如何了! 唐苑摸着华服,格外的温暖。伸手,那衣裙像长了眼睛一般,飞到她的身前。金光一闪,贴身穿在她的身上,尺寸好好好。 金凤凰后看着她,笑容宠溺,“吾儿真美!”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金凤上帝与有荣焉。女儿的容貌想他九分,夫人夸女儿,其实也在夸他啊。 唐苑被爹爹和娘亲逗乐了,拎起衣摆,在地上转起了圈圈,笑声传到了很远。 云端,和靖山的少主、唐熠上神携妻儿御驾前行。 唐熠上神容颜绝色,面容冷峻,不苟言笑,御驾不紧不慢。但是一旁的妻子伽罗上仙不停地催促他。 “快一些,再快点。” 伽罗身旁端坐着一少年,无论是容颜还是神态,都跟唐熠上神如出一辙。他瞥一眼自家娘亲,不紧不慢地说:“娘亲急什么?又不是你闺女。” 伽罗捕捉到儿子眼中的轻慢,略微有肉的脸上瞬间冷凝,厉声训斥儿子:“那是你姑姑,亲姑姑,怎么说话呢你。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跟你爹一个德行。” 眼看到了和靖山,伽罗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把心一横,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夫人!” “娘亲!” 父子俩大惊失色。 然而,跳下云端的伽罗,忽略了身后的喊叫,风风火火闯进家门。扯着嗓门大喊,“唐小四,给老娘滚出来。” 唐苑闻言,脸上顿时开了花,欣喜地说:“爹爹,娘亲,是大嫂!” 两人相拥起舞,一如多年未见的闺中密友,难舍难分。 “啊!唐小四,快下来,让我看看。瘦了没?脱毛了没?” 明明已经晕头转向,但是唐苑还是任由伽罗将她把弄成陀螺,甘之如饴。长嫂如母,大嫂跟娘亲是一样,对她真的很好。 “好不错,长高了,没有瘦,也没有脱毛。甚好!甚好!” 唐宁夫妇相视而笑,谁家的儿媳妇和女儿好成她们这样的,还真不多见。 后进门的唐熠父子,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锁眉鄙夷。唐熠更是拎着妻子的后衣领,将她和唐苑分开了好大一截距离。似乎唐苑是瘟疫,会传染给自家媳妇一样。 见状,唐宁夫妇冷下脸,对儿子的行为极为不满。 别说唐宁夫妇不满,就是伽罗,也是恼怒不已。 “放开我,老娘不回去,唐熠你混蛋,放开我。” 第207章 大哥可见过了 “父亲,母亲。” 唐熠拎着妻子跟父母见礼,伽罗微胖的身体被他轻轻放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对着二老见礼。 伽罗蹭的一下跳到秦婧身后,扶着她的手背央求:“母亲,您快救救我。您儿子要杀人了。” “他敢。吾儿不怕,为娘给你做主。阿苑,陪你大嫂进屋去。” “得令!”唐苑乐开了花,偷偷看一眼自家兄长黑沉如碳的脸色,拉起伽罗,飞一般消失在眼前。 那速度,惊呆了众人。 唐熠:“.…..”他只是想带他媳妇回家。 但是,金凤凰后的威严一起,就算他是儿子,也得收敛。 “孙儿拜见祖父、祖母。”唐诗乖巧地给二老行礼,企图化解父亲的窘迫。 然而,二老对他也没多少兴趣了,只淡淡点头,转身离开了。 徒留父子两人站在院门口,风中凌乱。 唐熠面色阴郁,对父母溺爱唐小四这件事感到匪夷所思。当年那样的祸事,不正是她的任性妄为造成的。如今应当多加管束才是,怎能宠溺更甚从前? 唐诗面露失望,心有不甘。他可是和靖山的长孙,将来的家主,三万岁的上仙,天赋在六界屈指可数。结果在祖父祖母,甚至是母亲眼中,他的受宠爱程度还不如一个身无法力的凡人。 “大哥,诗儿,你们回来了。大嫂呢?”唐梦笑容温婉,款款而来,姿态雍容,看着就赏心悦目。 “姑姑。”唐诗闻声抬头,看见来人,一扫郁闷,笑容灿烂。 “二妹。” 两人都跟唐梦打招呼,忽略了她询问伽罗的问题。 虽然他们避而不谈,但是唐梦确实再清楚不过了。毕竟,这样的场景,曾经上演了几百年。 “有些时候没见到诗儿了,越发英俊了。看这样子,此行又有不少收获吧?” “姑姑真厉害,被你一眼看穿了。”唐诗在唐梦跟前,就像个未成年的孩童,天性使然。 “对了,我听说四妹回来了。大哥可见过了?”唐梦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唐熠父子的脸色瞬间就难看到极点。 不但见到了,媳妇(娘亲)也被拐走了,简直可恶。 唐熠点头,甩袖离开,转头对儿子皱眉吩咐:“回去修炼。” “是!” 唐诗应声,朝唐梦吐吐舌,跟在父亲身后离开了。 唐梦看着父子俩离开的身影,温柔浅笑,眼中浮现一抹得意。 唐苑,回来了又怎样,与万年前,又有何异? “父亲,母亲,听说四妹回家了……大嫂你在啊,我方才见兄长和诗儿面色不好,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听到她的声音,屋里的几人停下笑,齐齐转头看向她。 唐苑也看着她,乖巧地喊了一声:“二姐。” “怎么样,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往后可不能那样鲁莽,惹父亲和母亲操心了。”唐梦笑着打量她的身体,虽然是说教的话,但是态度却是带着长姐的关切。 伽罗对唐梦的态度也算和善,只是没有像对唐苑那样亲密。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第208章 别扭的仙尊 麒麟岛,仙尊府邸。面如寒霜,满脸的生人勿进。 小童低垂着头,不敢看仙尊黑沉的脸色。心里叫苦,也不知道谁惹了这位爷。 “仙尊,您,有何吩咐?” “下去!” “是。”小童莫名其妙,心想仙尊到底唤他来干啥? “站住。” “是。” “把这个,送去和靖山。” “是。” 好不等小童结果他手中的长盒,又被打断:“算了,本尊自己去。和靖山新晋上神,本尊理应前往恭贺。” “是。” 小童无语,六界上神无数,也没见您老人见上心过。 似是看出了小童的心声,威武霸气的仙尊淡淡地瞥他一眼,“你有意见?” “不敢。” “六界上神无数,一万多岁的上神,还有别人?” 小童好奇地看着仙尊,居然被解释了。不禁感慨,近日的仙尊,有些像个人了。 和靖山,唐宁看着仙尊递给他的册子,不明所以。 神官的封号,基本都是天帝和各位星君商议拟定,怎么仙尊突然关心起阿苑的封号一事了。 上面列了数百个封号,分量可都不是一般重。 唐宁狐疑地看着仙尊,“仙尊,这是?” 仙尊撇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唐苑乃六界最年轻的上神,本尊自然会在意。” 唐宁恍然,原来是因为阿苑的天赋,看来是他想多了。 唐宁兀自苦笑,万年的尘缘于仙尊而言,不过一瞬,他又如何会记得呢! “如此,谢过仙尊。只是封封一事,关乎六界安危,还要天帝和众神官的共同商议才行,唐家不好直言。” 仙尊瞟一眼,轻呵一声,“连本尊都敢算计,如今只是一个封号而已。金凤上帝何必谦虚呢,既然如此,那请自便!” 唐宁闻言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不悦的背影,心有余悸。不过随即,他心里又泛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毕竟仙尊的岳父,可不是谁都能当得起的呢。 她为了女儿能够圆满,要说故意算计,也不为过。本以为做的极其隐晦,没想到人家都知道了。 只是,既然知道被算计而没有发作,其中的玄妙可就令人寻味了。 低头再看看手中的册子,唐宁忽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仙尊若是不能体会世间的情爱,又如何能保六界人人幸福,家家美满呢!” 唐苑封号之事还要天帝点头才做事。于是,唐宁心情大好地去了天阙宫。 出了和靖山的仙尊,立在云端,迟迟不愿挪步。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活块的不得了。也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隐在一旁看着偷看。 “唐小四,给你。”比唐苑略高一点的女子,捧着手中的虾扔给唐苑。 几只虾连带着河水,全数落到了唐苑的身上,惹得她哈哈大笑:“小鱼儿你好厉害,我也抓到了一条鱼哦。” 小鱼儿一看,急的大叫:“唐小四,他也是我弟弟,去年刚出生的,还不会说话。” 唐苑闻言瞬间蔫儿,瞬间蔫儿了,丢了那鱼,抱怨:“小鱼儿,你娘亲到底生了多少呀。这么多弟弟妹妹,我都没法下手了。” 小鱼儿笑弯了腰:“爹爹说,天下鱼类本一家,他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第209章 六界唯我独尊 唐苑听了小鱼儿的话,才明白过来,这小妮子,逗她玩呢。 “好你个江小鱼,胆儿肥了,耍我是吧,今儿个我要是不抓你回去烤鱼,我就不姓唐……有本事你别跑,给我站住……哈哈哈……” “唐小四,有本事你站住,让我跑……哈哈哈……” 仙尊看着两个女子在河中抱成一团,不屑冷哼:“堂堂上神,被条鱼戏耍,丢人。” 嫌丢人的仙尊抬手,那条鱼便被打回了原形,躺在唐苑眼前的荷叶上扑腾。 “江小鱼,你怎么了?” 江小鱼内心狂喊救命,奈何唐苑听不到。 唐苑将她翻来翻去的看,不停地嘟囔:“江小鱼,你是不是得罪什么大神啊?” 看着那条鱼在唐苑手下瞬间恢复人身,云端的仙尊大人直皱眉。不是要烤鱼,怎么又弄回去了? 江小鱼赶紧在河里扑腾了一会儿,抱着唐苑大哭:“呜呜呜,唐小四,你有法力了,太好了。” 唐苑这才反应过来,想起来她已经飞身上神这事了,开心的不行,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对呀对呀,我现在可是上神哦。江小鱼,上神哎,放眼望去,六界唯我独尊,哈哈哈。” “臭美吧你,六界上神无数,你只是沧海一河豚,别得意忘形。” “河豚太小了,怎么也该是沧海一屿,比麒麟岛还大。我就是得意,谁叫本上神最年轻呢。哈哈哈……” 江小鱼被她的神奇劲儿感染了,忽然觉得她说的很对,“不行,我要去修炼。” “不行,你去修炼,江爹爹肯定会把你藏起来,那谁陪我玩呀。” “你都是上神了,去找仙尊玩去啊,看他还敢不敢小瞧你。” “哼,不去。本上神是有骨气的。他宁死都不愿看我一眼,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自己找虐吗!” “不容易啊唐小四,你可算觉悟了,可喜可贺。不过,我真的要去修炼了。不然,飞升无望,只能等死了。等我飞升成功,就去找你。” 唐苑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江小鱼向来是个有主见的,笑着跟她拉钩:“一定要来找我,不然就变臭鱼。” 约定了将来,两人又在河里嬉闹了一会儿,江小鱼被他爹接走了。 唐苑一人躺在夸大的荷叶上,闭着眼晒着太阳。虽然已飞升上神,但是唐苑似乎还没有习惯使用法术这件事。 就比如,此时明明可以用法术弄干自己的衣裙,可是衣裙还是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云端偷窥许久的麒麟仙尊,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脑海中复又闪过某些画面,令他耳根泛红。 唐苑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忽而翻身,“噗通”一声掉到了水里。 河水虽然不深,却也不浅。忽然掉下去,让她慌了神,等反应过来要游上去时,已经被人拎着后衣领拖到岸上了。 仙尊蹲下身,拍着她的后背,关切地询问:“怎么样,有没有呛到水?” 唐苑拍拍胸脯,笑应:“没有没有,是你呀,谢谢你救了我。你怎么在这里?” 威武霸气的仙尊,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半晌,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遮住了她的曲线,吐出一句:“我迷路了。” 第210章 凡尘 唐苑正无聊着呢,小鱼儿去修炼了,没人陪她玩。现在好了,又有人可以陪她完了。 “你要去哪里迷路了?来找我吗?” 仙尊心里翻白眼,但是脸上是南宫芷试的笑容,“是呀。阿苑说了跟我好,结果都不来找我。和靖山太大了,我就迷路了。” 唐苑尴尬地摸摸鼻子,“你找我干嘛,和靖山一点都不好玩,无聊死了。你带我去别处玩好不好?” “阿苑想去哪里玩?” “不如就去人界?我还没去过呢。”唐苑说着,手舞足蹈的,跃跃欲试,显得极其兴奋。 仙尊:“.…..” 轮回百世,迷恋上凡尘了? 人间一处小镇,街上人满为患。 “好热闹啊。”唐苑说着,就往前方人群里钻。 南宫芷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臂,看着拥挤的人群,眉头紧锁:“人太多了。” 唐苑好笑,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安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 但是南宫芷还是没有松手,唐苑拉扯不动,心想这人力气有点大。苦恼如何说服他,感觉手被上一凉,小手就被攥在大掌中了,更加摆脱不了了。 似是看出了唐苑的心思,南宫芷面不改色地强调:“这样,就不怕走丢了。”话落,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拉着她朝着人群走去。 “我是你爹。怎么就不能吃你一口闲饭了?你这样,会被雷劈的。”一位瘦削的中年人,指着酒楼前面的少年,骂骂咧咧。 但是那少年对他的愤怒和指责视若无睹,吩咐酒楼中伙计:“扔出去,扒了他的衣服,抵酒价了。” “不孝子,我是你爹。”中年人除了强调“我是你爹”以外,说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对少年指指点点,悄声说他的做法极端,有违纲常。 少年嫌恶地看了他“爹”一眼,转身进了酒楼,中年人也想跟上去,可是被酒楼的伙计拦了下来。 “哎,老天爷啊,您睁眼瞧瞧啊,没天理了呀。做儿子的不养老子也就算了,还要扒了老子的衣服羞辱。老天爷啊,您给评评理啊……” 中年人瘫坐在地上,哭喊连天,煞是可怜。 当然了,百姓虽觉当爹的可怜,但也没有人敢明着帮他声讨。因为少年是他们镇上最大的商户。 万一得罪了他,生意没法做不说,糊口都成问题。 唐苑就要上前,但是被南宫芷拉住了。 “这小子太过分了。你别拉我。” “傻姑娘,冷静一点,你再仔细看看。” 唐苑狐疑地顺着南宫芷手指的方向看去。瘫坐地上的中年人,眼中的贪婪和污浊满溢,遮盖了瞳孔原来的颜色。 唐苑错愕,转头看着南宫芷,毫不吝啬地夸赞:“你好厉害,我都没注意。” 南宫芷嘴角翘起,很享受她此时的神情。 然而,还不等他挺起胸,就见她的小手从他手中逃离了,等他回神,他家傻姑娘已经钻进人群,朝着那中年人走去。 “大叔,那人真是你儿子吗,你会不会认错了?” 中年人唐苑的容貌惊艳到了,傻愣半晌,没有说话。眼看唐苑起身,他才回神。也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原来不是他儿子呀,难怪人不认。” “就是,也太不要脸了。” 第211章 观人间(一) 中年人被周围人的指责刺激了,瞬间从地上弹起,“胡说八道,他就是我儿子。亲生的,不信你们去问他,还有他那个娘。” 众人见他如此态度,便知父子这事是真的。 “哦,还真是亲爹啊,那可真够无情的。”唐苑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跟着悄声附和。 “听你这意思,你家娘子尚在人世,找她来认亲。我就不行他不认爹,娘也不认!如果真是这样无情无义之人,我保证帮你打死他。” 唐苑眼睁睁看着那中年人面色涨红,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 “看这德行,必定是负了妻子。难怪儿子不认,活该。”一男子看着中年人狼狈的背影嘲讽。 同为男人,他将中年人的行为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拦着身边的妻子,对男人的作为嗤之以鼻。 人群散去,只有他还在原地等她。唐苑也停止思考着刚才那男人说的“负了妻子”是何意思,直接开口。 “南宫芷,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 唐苑上前,自然而然地去牵他的手,自然到南宫芷都觉得,他们原本就应如此。 “二位请留步。” 唐苑回头,见是那将亲爹赶出酒楼的少年。她停下脚步,看看周身,确定了少年是在喊他们。疑惑不解:“有事吗?” “方才,多谢姑娘仗义执言。”少年对二人拱手道谢。 唐苑更加不解了,连忙摆手:“我什么也没做,你也没必要感谢。” 少年摇头,“不,姑娘的直言教会了在下一个道理。有些事,若是不说出来,不明真相的众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同时,对厚颜无耻之人,是另一种放纵。” 唐苑觉得神奇,她都没想这么多,这少年好厉害呀! 许是唐苑打量的眼神太过热切,少年羞红了脸。讷讷地说:“二位,不如进里面歇歇脚,小生做东。” “好呀。” 还不等南宫芷拒绝,唐苑就拉着他往酒楼里走去。 吃菜喝酒听故事,唐苑觉得这样的小日子简直爽死了。 方才那中年人,原本是个落魄书生,郁郁不得志。科举失败后轻声,偶遇一富家小姐相救,两人一见倾心。落魄书生入赘富商为婿。 富家小姐散尽家财,帮丈夫打通管道,辗转各地去结实官家人。 终于,书生得到了一位大官的赏识,去城里做了官。书生却也有些才情,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赏识。 某日皇帝设宴,书生赴宴。因为容貌和才情出众,被很多官家小姐仰慕,一时风头无二。 同时,他也相中了某管家的一位小姐。原本要接妻子来城里享福的心思也放弃了,辗转求娶了那位管家小姐。 而书生不知的是,此时在乡的妻子已身怀六甲。妻子生下了儿子,本就败落的生意无人打点,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在妻子带着儿子走投无路时,接到了书生的休书。妻子伤心欲绝,本欲寻死,但是舍不得儿子。在乡邻的帮衬下将孩子抚养长大。 好在儿子是个成器的,没几年,他就成了小城里远近闻名的富商。 同时,他也听到了关于自己父亲的传闻。 第212章 观人间(二) 少年去往京城,站在父亲家门,受辱而不得入。 几年后,父亲为官获罪被贬,也被官家小姐休夫,带着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去了娘家。 被放弃的父亲被贬之后心怀怨恨,再次因为渎职被撤了官职。可以说再一次回到了最初、一无所有的时候。 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发妻。行至乡下寻妻,却听说儿子成才,这才想要赖着他们娘俩。 不得不说,像书生这种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地可怕,难怪儿子不认他。 “南宫芷,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你会不会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了。” 她是他的谁啊,哪里就能谈得上要不要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南宫芷就摇头否定了。 她是他的妻,六界唯一的小金凤,怎么会不要她呢。 但是,她对他。堂堂仙尊,被小妮子说不要就不要,很没面子。所以,他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别光说男人,女人不也一样,还不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唐苑但笑不语。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柔和了,“南宫芷,你实在太温柔了,让人欲罢不能的想跟你好。” 仙尊表示不太能接受她的虎狼之词,压下心中的异样,掩唇扯开话题,“该回去了。” “不回去,我还没玩够呢。今日可是鬼节,百鬼夜行的壮举,不能错过。” 南宫芷扶额,却也无可奈何。 倒是想强硬一点,又怕将她吓跑了,以后可就难靠近了。 于是,南宫芷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的手臂去找店家。 “南宫芷,你去过冥界吗?” “自然。” “我也想去,你带我去玩玩好不好?” “不好。”顿了顿,挑眉笑:“不过,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怎么说?” “过来,坐这。” 唐苑看他拍大腿拍的理所当然,她也就直接坐上去了,坐的理所当然。“就这样?” 南宫芷摇头,“当然不是。阿苑亲我,我可以考虑。” 唐苑蹭一下挑起,警惕地捂好衣襟,“登徒子,不许耍流氓。” 南宫芷看得忍俊不禁,轻笑:“只是条件,阿苑不愿,那便作罢。” 唐苑看他真的没有其他举动,这才松了一口气。聊了聊刘海,掩饰自己的窘迫,重新坐回他身边,央求:“换个条件行不行?” 南宫芷没有看她,淡声说:“阿苑不是要跟我好。这么排斥亲近我,如何是好?” 唐苑自知理亏,陪笑道:“也不是排斥啦,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的眼神热的吓人,我还小,我害怕。” 南宫芷如遭雷击。半晌,扶额轻笑。笑声传进唐苑的耳朵,令她更加窘迫。 “呵呵,过来,坐这。” 唐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我坐这里就好。” 南宫芷敛起笑容,有那么一瞬,唐苑觉得眼前之人,跟某个人很像。 容貌自不必说,但是方才那一瞬间的冷凝,简直如出一辙。 晃晃脑袋,赶走脑海中的影子,起身坐了过去。 “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213章 总归不会是旁人 南宫芷抬眼看着她,眼中流光溢彩。低头,瞧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还有白皙透亮的脸蛋,如浩瀚星河的深眸。 未施粉黛,已是是千娇百媚,令他心猿意马。 唐苑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以为他还是不愿意带她去。心想,“豁出去了。”遂闭着眼,咬着牙,双唇快速在他侧脸贴了一下,“这样,总算满意了吧。小气鬼。” 南宫芷哭笑不得,刚想说话,却被唐苑身上的异样打岔了。 唐苑也是被自己身上的玲珑玉震得跳了起来,唐苑咬着手指,惊慌失措:“糟了,被兄长发现我偷偷跑出来玩了。怎么办怎么办?会被打断腿的。” 兄长的板子很疼的,而且是私自跑到人间,绝对会被打断腿的。 “别急,我带你回去。” “不行,你绝对不能跟我回去。兄长很严厉的,你会被打死的。”唐苑说着,好似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低垂下脑袋。 “安心,我有办法。” 和靖山,唐熠神君面色黑沉如水。 “飞升成上神了,真了不起。有本事阻断玲珑玉,比倒是永远也别回来啊。唐苑,你真是好得很。” “小四知错了,请兄长责罚。”唐苑老老实实地跪在堂前,双手举好,等着挨板子。 “私自离家,入凡尘而不报,给我打。”唐熠神君一声令下,和靖山除了帝后,谁也无法改变。 以往就是这样,小公主没跑出去一次,无一例外不被抓回来挨一顿揍。 “是本尊她去的人间,不如,唐熠神君连本尊也一并罚了。” 唐熠看着由远及近的仙尊,难以置信。有心想问为何拐走唐小四,却是不敢质疑的。“仙尊!唐熠不敢。” 唐苑余光偷瞄了一眼,先是心惊,而后大赞。 真是绝了,也太能装了吧,居然连兄长都糊弄过去了。 有心拆穿,但是比起挨一顿胖揍,还是装作没看见的好。 免了一顿板子,唐苑甚是庆幸。 “真是太厉害了,好样的!” 听着她的夸赞,南宫芷不明所以:“什么?” 唐苑白他一眼,“当然是装模作样啊,看起来很在行。说实话,你有没有用同样的方式唬过旁人?” 威武霸气的仙尊大人此时的内心,别提有多憋屈了:“为何你会认为我不是仙尊本尊?” 唐苑再一次白眼:“切,被虐了两百多年,有谁比我更清楚那个老不死的有多冷血,不止血是冷的,心也是石头做的,性情更是糟糕的一塌糊涂。你虽然是个分身,但是千万别学他那德行。不然的话,你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原来,她把他当成了分身,那他就做分身好了,总归不会是旁人。至于她说的那些,反正不是现在这个他。 仙尊大人心情极好,将她圈在怀里,轻啄她的小嘴,笑得妖娆:“放心便是,我不会学那些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是热乎的。” 手心处是温热的胸膛,还能感受到扑通扑通的动律,手背处是他略显冰凉的手心。 唐苑的心头,忽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第214章 我觉得你无耻了 见她要逃走,南宫芷圈得更紧了,“他给你的伤,我来弥补。” 唐苑身子一矮,从他的怀抱里钻了出来,摸摸鼻子,讪讪一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他只是不喜欢而已,我也不需要弥补,你做自己就好了哈。” 南宫芷怀里一空,心头一凉。哀怨地看着唐苑,“既然如此,那阿苑打算怎么感谢我今日的救命之恩。” 唐苑也想起来,她带南宫芷来她的房间,是让他挑谢礼的。 “今日你救了我,可是大恩。挑吧,六界的奇珍异宝应有尽有,随便挑。” 南宫芷看着她豪迈地掀开一个小箱子,里面零零碎碎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确实都是精品,但是与他,也确实不合适。 “阿苑小气,这些都不是最好的。” 唐苑长大了嘴巴,忽而又合上,一边挠头,一便嘟囔:“仙尊的分身啊,什么没见过。丢脸丢大方了啊。” 南宫芷上前,再一次将她圈在怀里,捏着她的鼻子,笑问:“除了箱子里的,我可不可以挑别的?” 唐苑过了一下脑子,她好像没别的贵重物件了,茫然地点头:“当然。只要你喜。” “欢”字还没吐出来,就被人吞进去了。 双唇被含住,唐苑惊地浑身一颤,瞪大了眼珠子,久久不能回神。 南宫芷压住想要更深入的念头,在她回神之际离开她的唇,弯起了眉眼:“这个。” 唐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不敢与他对视。 南宫芷见她如此,心情大好,不遗余力地蛊惑。凑到她的耳边轻语:“我很喜欢。阿苑要是不喜欢、不想给我,可以讨回去。” 唐苑:“.…..我觉得你无耻了。” “哈哈哈,这话一般人都不会讲出来。” “我不是一般人。” “是呢,本尊的女人,自然不是一般人。那阿苑,可是要讨回去?你若不讨,我就当你是喜欢的了。” 唐苑脑子很快就转过弯来了,她被坑了。正要反击,门外的声音响起。 “小公主,上帝和凰后在前院等您。” “我知道了。”听到门外的脚步远去,唐苑推着南宫芷的胸膛:“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舍不得我?” “……没有。” “我真要走了,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阿苑要想我。” 不给唐苑拒绝或者敷衍的机会,再一次覆上她的唇,辗转缠绵,惹得唐苑心跳不受控制了。 尽管南宫芷极力压制脑海中的影像,还是将她吻到几近窒息。抵在她的额间,气息紊乱,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阿苑,我走了。” 等唐苑回神,眼前人已经不在了。她愣愣地捂住自己的心脏,摸摸自己红肿的唇瓣,心头异样的情绪疯狂滋长。 太恐怖了! 摇摇头,将方才南宫芷的柔情从脑海中驱逐,拍拍发烫的脸蛋。开门,朝着前院行去。 出了和靖山的仙尊,按住狂跳地心脏,摸着自己的嘴唇,脸上开出了菊花。 第215章 教养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恭喜金凤帝后,恭喜小公主!” 唐宁夫妇和唐苑刚迈进天阙宫,就被六界的大佬围堵住了,寸步难行。恭维祝贺的话,不要钱死的往外倒。 这是唐苑第三次踏进天阙宫,第一次是她六百岁生日那次,随爹爹拜见天帝。第二次是八百岁那年的大劫。这一次,是她受封。 目光落在天宫的柱子上,唐苑没有看到她凤尾的影子。想来是仙尊历劫归来,重新换了新的。 可惜了那九根尾巴了,大约是被无情地碾碎了吧! 上座,看着下方哄闹一片,天帝不由失笑,“众位卿家,大家先坐下,坐下慢慢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给唐宁夫妇和唐苑让开了位置,唐宁夫妇入座。众人的目光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打量唐苑了。 感受到长辈们慈祥的笑容,唐苑笑着朝他们摆手,打招呼。 “拜见天帝,拜见诸位长辈,好久不见哦。” 众人呵呵笑,天帝也轻笑回应她:“确实有万年,没听到你的热闹了,呵呵呵。” 唐苑略显窘迫:“天帝、各位神官见谅,唐苑年少无知,让诸位见笑了。以后没事,我保证不乱跑,你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家的果园了。” “唐苑,不得无礼。”唐熠上神看着妹妹直皱眉,就算是上神位,也是晚辈。如何对长辈这般无礼。 对上自家兄长的冷眸,唐苑收起嬉皮笑脸,恭恭敬敬地众人略施一礼,坐到娘亲身边,乖巧的不像话。 “唐熠神君可不会是和靖山的少主,教养就是不一样。” “那是自然,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对神君言听计从。果然,教养这东西,是会传染的。” “.…..” 唐苑听着众人的议论,腹诽:“屁嘞,给你们天天挨板子,你也能乖乖听话。” 唐熠则是偏头看一眼她,见她虽然手没闲着,但是模样甚是乖巧,礼仪也没有忘,这才转回脸,难得的没有再说她。 唐苑吃了两个葡萄,突然感觉左边耳朵有点发烫,兄长的目光让她浑身僵硬。手心微微泛疼,捏在指间的葡萄,突然就不香了。 “仙尊到!” 唐苑听到这个声音,僵硬的身体更加不适了,如坐针毡。微微抬眸,那人的身影引入眼帘,唐苑觉得她的心脏,忽又紧了紧。 看着他目不斜视,就算是万年不见,也不曾吝啬一个眼神给她。唐苑觉得这男人就是个石头,万万万年的老石头,心都是秀逗了的。 气呼呼地扔掉了手中的葡萄。哪知这一扔,好巧不巧,扔到了人家仙尊身上,不染尘埃的白衣上,瞬间印出一坨紫。 仙尊停住脚步,抬眸朝着那葡萄的主人望去一眼,极淡的一眼。 整个天阙宫鸦雀无声,唐苑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怜悯的眼神,她也有点怕被扔出去。 自己丢人是小,今儿个可不能给爹爹和娘亲丢脸,更何况,兄长那眼神,太恐怖了。 唐苑挤出一抹自认为温婉得体的笑,对上他漠然的眼神,想要出声道歉。却见他抬步,继续往前走去了。 唐苑:“.…..” 众人:“……” 第216章 碧云神君 天帝对唐苑的赞誉,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长,等他慷慨激昂地说完,下首的众人心底升起了浓浓的敬畏之感。 “特封碧云神君,掌碧水十二楼,通白云道,居碧水涯杏花天……” 天帝宣布完最后的封号封地,整个大殿只剩下接连不断的倒抽冷气额声音。 掌碧水十二楼,天哪,那不就是同天帝有同样的权利了么。碧水涯杏花天,比麒麟岛大不知几何。 同时,大多数人还是庆幸的。至少通白云道,有事没事去逛逛杏花天,还是可以的。 “恭喜神君!贺喜神君!” 唐苑也是懵的,她想着顶多就是给她一个上神的封号,哪里知道会是这般厚重的封赏。 尽管爹爹和娘亲欣慰的眼神告诉她这是真的,尽管众人羡慕的眼神也是真的,可是她还是不敢置信,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由自主地朝着仙尊的位置上看去,唐苑觉得自己眼花了,那人居然也会笑。 眨眨眼再看,果然是她眼花了。 不给唐苑太多的适应时间,仙尊起身,白色广袖一挥,给新封的碧云神君来一个大变身。 碧云纹、杏花簪、十二楼的官佩,碧云神君的神袍、桂冠以及官印,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独一无二的美,惊艳了众神。 “丫头,碧水涯得天独厚,往后逍遥,可别忘了继续修行哦,呵呵呵。”天帝和蔼地勉励唐苑。 “是。谢天帝、仙尊。” “恭贺碧云神君大喜,寡人设宴,与众位卿家同喜。哈哈哈,开宴。”随着天帝一声令下,天阙宫的宫娥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 唐苑坐在爹爹和娘亲身边,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心里感慨,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偷偷用余光瞄一眼自家兄长,见他面上也略微有了些柔和。唐苑心情大好,装着胆子朝兄长卖个乖。 唐熠一回头,就见眼前多了一个桃子。 那桃子不常见,也就方才天帝赏了唐苑几个。 唐熠轻哼,算你唐小四有良心。% 宴会是无聊的,但是令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仙尊居然破天荒地没有离开,而且是一直坚持到最后。 唐苑真的很想忽略那位大佬的眼神,但是她避无可避,心里忿忿然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自然到上位的仙尊觉得理所当然。对上她的目光,他依旧面无表情,坦然回视。 唐苑最终败下阵来,硬着头皮接受他全程的注视和探究。 唐宁夫妇自然也察觉到了仙尊和女儿之间微妙的、微不可查的互动,相视而笑。满脸的幸灾乐祸。 许是怕他无聊,唐宁回头,举起了手中的酒樽,邀其对饮。 仙尊见状,面无表情,略微点头,举了举樽。 杏花天,唐苑和青鸾,一金色一蓝色,简直就像见青山上脱缰的野马。凤鸣声惊扰了碧水十二楼的仙家。 纷纷抬头,被明晃晃的神佩晃花了眼,让早就听说碧水十二楼迎来新神官的众生俯首朝拜。 白云道末端,唐梦看着说说笑笑通往碧水涯的六界神官。紧了紧拳,敛下眼底的情绪,振翅飞向高空。 第217章 受伤了 白云道口,众人看着那只赤凤,啧啧称奇。 “上帝和凰后育雏,当居六界之首了吧。瞧瞧,就算是一个养女,也能教养的这般出彩。” “可不是,碧云神君没出生以前,赤凤上神可是六界飞升最快的。” “确实,每隔三万年飞升一次且成功的,六界屈指可数。” “……” 青鸾看到唐梦,眼神瞬间瑟缩了一下,随即落地。 “二姐,你的羽毛好漂亮啊。”唐苑说着,就朝着赤凤身旁飞去。 然而,还不等她靠近,一股热浪就将她掀翻了。唐梦见状,立马恢复肉身去接住唐苑的身体。也因此,唐梦的身体被唐苑本体上的烈焰灼伤。 “二姐,你没事吧,我刚才。”唐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家兄长的斥责声打断了。 “胡闹,还不跟你二姐道歉。成天胡闹,成何体统。” 唐熠面色黑沉,接过唐梦,查看她手背上的伤。看到那一片灼伤,面色冷凝。 唐苑深吸一口气,很想转头就走,可是她又想到了爹爹和娘亲,便忍下了这口气。 “对不起。” 转身欲走,却被唐熠喊住:“站住,你这什么态度。” 唐苑心头一颤,低垂着脑袋不敢与兄长对视。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应付这种场景,只要低着头不要反抗,对难听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事情就过去了。 “你干什么?”金凤上帝皱眉,不悦地看着儿子。然后拉起唐苑,掀起她的袖子,手臂上的灼伤瞬间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怎么回事啊,碧云神君怎么也受伤了?” “不知道啊。看着伤,可不是一般的烫伤,难怪方才失手上了赤凤上神。” 众人的话在耳边飘过,唐熠如遭雷击,忽然有些懊恼。 30万年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保护二妹。在他的认知里,不论是唐已还是小四,都有父亲和母亲的偏爱。而且,小三和小四,也确实调皮,不成体统。 但是此刻,当他看到唐苑手臂上一大片的灼伤时,心中忽而升起一股难言的愤怒。恼她受伤为何不跟自己说清楚,恼她受伤了为何还要胡闹…… “滚出碧水涯。”金凤上帝是真的怒了。 以往,小打小闹的,也不会让小四受伤,都是骨肉,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天,他对这个儿子失望至极。 “爹爹。”唐苑想跟爹爹求情。比起二姐,唐苑觉得她自己确实不愿被管束,总是惹兄长生气,兄长不喜她,也是无可厚非的。 若是因为这点事就让兄长丢了面了,她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但是金凤凰后握了握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熠儿,我知你向来不喜小四,嫌她没有法力,嫌她性子跳脱,不服管教。这些我和你父亲也不强求,哪怕是你对她的伤视而不见,我们也不指望你如何。 但是,娘想告诉你,在娘的严重,一千个一万个乖巧,也不及吾儿的洒脱。往后,阿苑的事,便无需你操心了。阿苑是好是坏,都是我和你父亲的责任,与你这个和靖山的少主无关。 你们,且先回去吧。” 第218章 凶名在外 唐熠怔怔地看着父亲为唐苑疗伤,看着他们眼中的焦急和担忧,极为陌生。 “大哥,都是我不好,没注意到四妹身上有伤。也不知道她如何了?” 被唐梦的声音惊醒,唐熠看了她一眼,忽而惊觉她眼中的不是担忧,而是同他一样的嫉妒。 “二妹,你,也不喜欢小四,对吗?” 唐梦猛地抬头,迷茫地看着唐熠,不解他是何意。而后垂下头,吸了吸鼻子,苦笑说道:“怎么会呢,小四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呢。” 唐熠听得直皱眉,他以前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没有发觉。但是此刻,他怎么看,二妹都不像她说的那样欢喜。 罢了,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唐熠最终摇摇头,说服了自己。淡声说:“别想了,有父亲和母亲在,那点伤不算什么。”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唐梦诺诺点头,跟在他身后穿过白云道,离开了碧水涯。 他们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们遗忘了,大家都沉浸在碧水涯和杏花天的美轮美奂当中,流连忘返。 “你这伤怎么回事?”秦婧心疼地看着女儿,给她上药。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二姐法力高深,我自己没注意,撞到了赤凤的火焰上。哎,娘亲,先不说这个。兄长是不是生气了呀,怎么办,他会不会再揍我啊。” 唐宁心疼的摸着女儿的脑袋,安慰她:“放心,他以后都管不到你。他要是再训你,你可以当做没看见,爹爹和娘亲给你做主。” 唐苑心里一暖,脸蛋贴在唐宁的手臂上蹭了蹭,“爹爹最好了,娘亲也一样,嘿嘿嘿。” 夫妻俩宠溺地看着她,心里熨帖极了。虽然唐梦也乖巧,可是那孩子,总觉得心思太重了。 众人在碧水涯闲逛了一日,可谓是过足了瘾。一个个兴致勃勃,都不愿离开。但是看到行至杏花天的仙尊,纷纷识趣的退出了白云道。 “仙尊怎么来了,该不会是找碧云神君算账的吧?” “算什么账?万年前不是早就说清楚了吗。” “瞧你这记性,肯定是天阙宫,紫葡萄啊。” 那人一拍脑门,总算想起来了。脑海中浮现了各种画面,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说来也奇怪,麒麟仙尊主理六界大事,很少出麒麟岛,也不曾又如何残暴的行为。但是仙尊的凶名却是小儿夜啼的地步了,也不知是如何而来。 碧水涯的观客都离开了,抬眼望去,只剩下十二楼里精挑细选的宫娥在一旁忙碌。连青鸾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野了,徒留唐苑一人,百无聊赖。 仙尊走近,一眼便瞧见了花团锦簇里那一架漂亮的秋千。唐苑斜倚在秋千上,容颜比杏花天的繁花娇艳许多。 清风拂过,香气扑鼻。不知是这里的花香,还是她身上特有的脂粉香。 “哈哈哈,好痒,坏死了。” 睁开眼,便见衣冠楚楚的男人,左右手各拿一根狗尾巴草,在她的鼻尖和耳廓处逗弄。 仙尊依然是宴会上的那身白衣,衣襟上的那团紫色的污垢,也变成了墨色。 第219章 何时嫁给我? 唐苑实在怕痒,两人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也幸好杏花天的宫娥在看到仙尊进来时跑远的,不然,看到这一幕,还不知道要怎么震惊嗯。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阿苑可是想念为夫了?” “好好说话。你这衣服,怎么不弄弄?你实话告诉我,你家本尊有没有生气。” “生气什么?” “这一坨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我的心啊,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真怕被当场扔出去,那可就丢脸死了。” “……没有生气。” “拉倒吧,你就别安慰我了。要是没生气,衣服上这一坨怎么不处理,还不是昭示众人,我唐苑如何以下犯上。切,谁还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心眼比针尖还小。” 仙尊大人的脸越来越黑了,没良心的小丫头,简直不识好人心。 深吸一口气,坐到秋千上,一把将她拉到腿上做好,试图解释:“或许你理解错了,仙尊的意思是舍不得擦掉你给他上的色呢。毕竟一直都是白色,难得有点颜色,不是挺好看的。” “哈哈哈,不是我说你,分身界没有比你混得最差的了。” “何意?” “本尊都不让你察觉他的哪怕一丝想法,难道不是最差的?我跟你说,那个老男人之所以不处理衣服上的污点,无非就是让旁人笑话我唐苑没教养而已。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南宫芷无奈扶额,没想到小丫头这么记仇。不想听她喋喋不休,直接封了她的小嘴。 唐苑本能地想躲,但是抱着她的人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也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微妙,也很神奇。 不反感,反而有些小甜蜜。 青鸾捂脸看着秋千上忘情的两人,捂住了嘴巴,悄悄地退了出来。 虽然主人把仙尊当成分身,但是青鸾却是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青鸾还偷听到了上帝和凰后的对话,知道万年前仙尊之所以会跟火凤家主打那一架,也是因为不想主人另嫁他人。 后来,主人入五道历轮回劫,仙尊更是不顾天帝阻拦,陪她入凡尘,百世不离不弃。 仙尊对主人,并非如主人想得那样无动于衷。 思及此,青鸾又想起今日听到的另一件事——火凤族长出关了。 “算了,不想来。只要主人喜欢,管他是仙尊还是火凤族长呢。只是,希望那两位不要再犯蠢,犯蠢也不要连累主人就好。” 青鸾自言自语,飞身上了院外的古桐,给她家主人放风。 “阿苑,何时嫁给我?” 唐苑被问得一愣,怎么突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分身? “我嫁给你,你被本尊找回去了,我岂不是要守寡?” “我不是。” 唐苑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南宫芷你听好了,我现在想跟你好,是真的,也是诚心的。 如果有一天,你被哪个老不死的收走了,咱两的缘分大约就尽了,我不会强求。 说不定还能再遇上一个顺眼的,跟他好了。反正我还年轻不是。 所以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不会为你放弃所有的,也没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 第220章 活着真好 威武霸气的仙尊,听到她的这番话,突然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阿苑,我。” “师妹!” 南宫芷要解释的话还没有说还没有说出来,再次被打断了。 只见杏花天上空,一只火凤来势汹汹。 “师兄,你,还活着。”唐苑看到熟悉的身影,顿时热泪盈眶。 “师妹,你总算回来了。”闻人勋喜笑颜开,张开双臂,接住冲过来的唐苑。 “师兄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以为,我以为那个老不死的真的杀了你。呜呜呜……” 一旁的南宫芷,听着她怨怼的话,心里五味陈杂。 明明是她的妻,却要因为别的男人对他恨之入骨,叫他如何能受得了。 “哎,南宫芷你干嘛呀。”唐苑不满南宫芷的行为,手舞足蹈,想要挣脱拎着自己后衣领的那只磨爪。 “我的女人,怎么能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呢,阿苑当为夫是个死人不成。” 唐苑无力反驳,但是师兄死而复生,她是真的很开心啊。 “恭喜金凤家主出关。”南宫芷一只手死死地箍住唐苑的腰,不让她离开。笑看着闻人勋说着着,“家主”两字被他咬的极重。 闻人勋脸上没有怒意,好看的面容上是温润的笑容,他说:“难得仙尊还记得下神闭关一事,多谢。” 唐苑看着两人脸上的假笑,颇感无奈。 为什么南宫芷一个分身体会不到本尊对她的恶劣,却地师兄的敌意这般深刻! “那个,你能不能先松开我,让我跟师兄好好说说话。” 面对唐苑的请求,南宫芷本是不能拒绝的,但是对上闻人勋眼中的得意,他就不想放。 “无妨,阿苑只当我不存在便好。” 唐苑白眼翻出了碧水涯,使劲儿扳着他的手指,奈何她力不从心。 “下神与师妹多年未见,难免有些体己话要聊。仙尊若是不介意,下神倒是无所谓的。” 南宫芷冷哼,松开了唐苑,转身站在唐苑和闻人勋中间。低头对唐苑嘱咐:“别看有些人装的像个正人君子,实际上龌龊着呢。阿苑,你是我的,千万别被披着羊皮的狼给骗了。” 唐苑无语,那个狼是你自己吧! “那你要我如何?” “亲我一下。” 唐苑失笑,原来是醋了。心情颇好,踮起脚尖,在他唇角轻轻一吻,笑的真好看。 “这样总行了吧?” “可,可以了。” 看着他逃一般的背影,还有微微泛红的耳垂。唐苑消失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有趣,乐不可支。 闻人勋定定地看着唐苑,眼中的温柔不加掩饰。虽然苦涩,却也替她开心。 “师妹长大了。” 唐苑回神,对上闻人勋的笑,忽而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我早就长大了,是师兄总把我当小孩。” 闻人勋笑,是啊。他总把她当小孩,总觉得她还不懂男女之事,等到他觉得可以表白时,已经太晚了。 “欢迎回来!” “活着真好。” 南宫芷气的咬牙,恨不得上前将相拥的两人撕开。可是听到唐苑的那句“活着真好”,他反而有些庆幸。 第221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南宫芷想,闻人勋活着,说明仙尊没有杀他,那唐苑心里对他的芥蒂,是不是也会消失了呢。 不过想起往事,威武霸气的仙尊觉得自己十分的憋屈和委屈。 和靖山大战,他顾念唐苑对闻人勋的情义,处处留手。结果非但没有威胁到对方,反而被对方设计,招致大劫。 越想越委屈,南宫芷转身离开了碧水涯。 唐苑与闻人勋相谈甚欢。离开至极,闻人勋送了唐苑许多小玩意儿,都是她最喜欢的玩偶。 唐苑如获至宝,兴奋不已。 “谢谢师兄,你对我最好了。” 闻人勋苦笑,拍着她的脑袋幽怨地说:“我对你最好,你还不是一心想嫁给仙尊。” “这个不一样嘛,师兄是兄长,是同爹爹和娘亲一样的亲人。再说了,谁稀罕嫁给他。” 闻人勋但笑不语,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 最后,两人约好过几日去太白书看望师父,闻人勋就离开了碧水涯。 闻人勋走后,唐苑摆弄了好一阵新得的礼物,这才想起南宫芷来。 “青鸾,有没有看到跟仙尊很像的那个人?” “主人,他走了。” “有说去哪里吗?” “没有走白云道,应该是去麒麟岛了。” 麒麟岛,唐苑不太敢大摇大摆的进去。于是,化成了一只小灵鹊,飞进了仙尊的府邸。 南宫芷在作画,画中的世界唐苑从未见过。 一条河,数不清的灯盏,或挂在沿岸,或躺在河中。再往的行人,或蹲在河边,或行走在岸上。总是,很拥挤。 作画的人极其投入,没有看到窗前落了一只鸟;看画的鸟也被画上的盛景陷进去了,忘了此时她需要低调。 唐苑从画中回神,眼前早就没有了那人的身影,她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的了。 “哼,昔年不让我进,今儿我就闹个天翻地覆。” 此时的唐苑,早就忘了她是来寻人的了,初衷早就被万年前的憋屈淹没了。 小翅膀一扇,仙尊书房里的书卷统统掉了满地,杂乱不堪。往里,仙尊的寝殿,更是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惨不忍睹。 后山,一处清泉边上,放着一个酒壶,两只酒盅。 唐苑被酒香蛊惑了,停止往池中扔树叶。左右没瞧见有人在,恢复人身。拿起那酒壶,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 “好酒啊!” 唐苑说着就要起身,一阵天旋地转。栽进了清泉中,惊扰了原本在泉底修行的人。 经过清泉这么一洗,唐苑的醉意似乎更加厉害了。她看着捞起他的男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抬手抹上他的面颊,双手扯开他的嘴角:“长得这么好看,笑一笑,不然白瞎了这张脸。” 说完,连连打了还几个酒嗝,酒气熏得南宫芷直皱眉。抬手扯下她在自己脸上胡作非为的凤爪。 唐苑不满,挣开他的手,再一次要去捏他的脸。 挣扎间,醉酒的身子不稳,在水中直晃荡。南宫芷伸手,将她东倒西歪的身子紧固在怀中。轻笑地看着她。 “你笑起来真好看,比仙尊还好看。” 第222章 醉酒 南宫芷深眸定定看着她胡言乱语,裂开嘴角:“好看吗?” “好看。” “我好看还是你师兄好看?” “师兄好看,咯咯咯……但是你比师兄更好看。” “你阿苑喜欢师兄,还是喜欢我?” “喜欢师兄,呵呵。但是想扑倒你,咯咯咯……” 南宫芷如遭雷击,小丫头胆子真的肥了。“唐苑!” 唐苑被突如其来的冷喝声惊了一惊,茫然地看着他,而后“哇”一声,放生大哭。 她抬手勾住南宫芷的脖子,哭声震天:“坏人。爹爹,娘亲,有坏人。” 南宫芷错愕,谁能告诉她小丫头醉酒是这幅德行!? “别哭了,坏人跑了。” “真的吗?” “千真万确。” “太好了。仙尊真厉害!” 南宫芷身体一僵,狐疑地看着她,“我是谁?” “仙尊啊。”唐苑眨眨眼,斩钉截铁地回答,“整个六界,再也找不出比仙尊更厉害的人了。” “那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拒绝也拒绝的斩钉截铁。 “为什么?他不好看吗?” “好看啊。纵观六界,再也找不出比仙尊更好看的人了。” “那阿苑为何不喜?” “不敢。” 唐苑说着,松开双手。似要从清泉出去,不停地扭动着身子。 南宫芷冷气连连,他原本就是在沐浴,只着单衣。此时被唐苑不停地折腾,有些难以承受。 “别动了,你要做什么,本尊带你去。” “你放开我,我要自己去。” 南宫芷被她动地狠了,狠心松了手。结果,刚走了一步,就站都站不稳了。 “别再动了,本尊抱你出去。” 唐苑茫依旧茫然,任他抱着,嘴里尽是对仙尊的各种不满。 南宫芷抱着她,一路走,一路暴青筋。知道她心里有气,却是怎么也没想到,气性这么大。 有心将蛮不讲理的小丫头扔到床上,但是手上的力道却是温柔至极。 “坏丫头,以后不准喝酒了。” 醉酒的丫头无知无觉,四仰八叉地躺在仙尊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南宫芷将她微乱的发丝理顺,盖上被子,看着她的睡颜,叹气连连。 每每想起康王府里的种种,总会让他的心软到不行。 妻,原来是如此美好的存在。 幸好,他也有。 若是旁人知道仙尊的内心,定然会在心里大骂厚颜无耻。 “仙尊。” “何事?” “近日人间的民怨深重,天帝欲请碧云神君去人间瞧瞧,问您是否同意?” 听着神官的汇报,南宫芷不假思索地回复:“自然。碧云神君掌十二楼,六界诸事她均有职责。” “是,下神告退。” “等一下,神令留下。” 神官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有反对,心想再你一份送去碧水涯便是。 “本尊正好有事找碧云神君,顺便带给她。” 那神官恍然,连忙道谢,留下天帝的御令消失了。 南宫芷勾唇,继续那副没有完成的画。 两道身影对岸而立。白衣翩然,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角色容颜,却给他添了九分神秘。玄色长衫,容颜风华绝代,深邃的双眸如同九天的繁星,熠熠生辉。 第223章 狐妖(一) 人界,大梁国都城外的某处荒山。 南宫芷抱着宿醉的唐苑,纠结不已。 难得出门游玩,他觉得不能再让唐苑把他当成分身看待。可是想到她对本尊的态度,有迟疑了。 正在此时,唐苑一个翻身,从你南宫芷的怀里摔倒了地上。 唐苑摸着屁股,一下子跳了起来,瞪着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将她摔下来的人。 看清了模样,唐苑移开视线。低头胡乱地整理自己的衣衫,心里暗骂:“装的人模狗样,内里简直就是神经病!黑肝黑肺黑心肠!” 被摔疼的唐苑摸着屁股,无视了尴尬地南宫芷,转身就走。 “等一下。” 继续无视。你说等一下我就要等一下,你是谁啊? 偏不等! 所以,南宫芷花落的瞬间,唐苑走就没影了。 南宫芷无奈摇头,轻笑一声,也消失在了原地。 唐苑忿忿往山下走,等她察觉都这里是人界时。一扫方才的郁闷,瞬间雀跃的不行。抬手摘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地在山间的小路上穿梭。 “妖怪啊,啊啊啊……”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传进唐苑的耳中,心念一动,瞬间出现在了惨案现场。 一只六尾母狐与一群人类对峙,随着母狐的狐尾扫过,人类纷纷倒地,惨叫连连。 人类手中拿着武器,但是不敢上前。见人类不再上前,母狐抱起身后奄奄一息的小狐狸,瞬间消失了。 “狐妖,太可怕了!” 劫后余生的人类齐齐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唐苑赶到时,也只看到狐妖消失的虚影。倒是将人类的狼狈,瞧了个真真切切。 “大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姑娘啊,你家人呢?快下山,说不定那狐妖一会儿要来索命了。” 被问到的大叔扛起锄头,匆匆朝山下跑去。 唐苑也跟着他们一起跑,“大叔,你跟我说说呗,这里是哪里?狐妖又是怎么回事呀?” “小丫头,你是外地人吧。” “是的。” “姑娘有所不知,此地所属大梁国王城。这几年,常有猎户莫名惨死山中。 几个月前,我们村的小伙子打猎回来后疯癫了,说是看到了狐妖吃人。起初,谁也没当回事,可是后来,又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我们这才潜伏在山中,等待妖怪出现。 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那狐妖现身。本以为大家一起上,能将那妖物活捉,哪知那狐妖竟是如此厉害。”中年大叔说着,满脸痛心疾首。 唐苑怜悯地看看这些人,以凡人之躯想要活捉狐妖,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姑娘啊,你要是路过,就赶紧走吧。这村子里不太平,山中的妖怪越来越猖狂了,晚上都跑到村子里抓人了。” “这么严重啊,王城管辖的官员不管吗?” “哎,虽说只在王城,但是官老爷哪里赶得上我们这些乡野村夫。报了官,也只是派了几个官兵在山前巡逻了一圈,说是什么都没有。后来再报,就没人管了。” “那还真够敷衍的。” 第224章 狐妖(二) 唐苑跟着村长大叔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暮色。本想找个借口借宿到村里,谁知善良的村民出言挽留,让她对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了许多好感。 “谢谢大婶,你人真好。”接过大婶手中的稀粥,唐苑甜甜一笑。 “粗茶淡饭,只要姑娘不嫌弃,天天都有。”大婶被夸的开心,多给了唐苑一个菜饼。 吃过饭,唐苑发现村长大叔一家匆忙地收拾着院子里晾晒的粮食,而村里也看不见任何其他人。 “姑娘,你快进来。”唐苑刚踏进院门,大婶连忙栓上院门。 “大婶,这是要做什么?” “快进屋去。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听到了吗?” “哦,为啥呀?” “快,快躲起来,妖怪要来了。” 唐苑明显听到了大婶声音里的颤抖,连忙安抚她:“大婶别担心,我跟师父住在山里,学了些降妖除魔的本事,咱不怕的。” “你小姑娘别瞎说,以往来了多少道士,都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不但没有抓到妖怪,还连累了村子里的无辜弱小。你呀,快躲起来。只要天一亮,妖怪们走了,就没事了。” “哦。”唐苑被大婶强行塞进房间,似是怕她出来闯祸,将外面的门栓给挂上了。 “老婆子,快点。” 听着大叔的声音,唐苑摸着下巴环顾了漆黑的额放假一圈,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 乍一看,如墨的夜色突变,异常低沉。但是仔细看去,只是简单地障眼法而已。 挥一挥衣袖,唐苑飞身上了一棵古树,听着两只小狐狸窃窃私语。 “不知死活的人类,真想把他们都吃了。” “七妹别冲动,娘亲说了,没有到与人类鱼死网破的地步。” “可是。”其中一只小狐狸说着,眼里出现了湿意。 “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九妹。放心吧,娘亲一定不会让九妹有事的。” 唐苑见它们低垂着头,似乎真的很难过,随出声询问:“喂,你们的九妹受伤了?为何所伤?” “谁?” “左边,再往左看。哎,让你往左你往右,是不是傻。” “人类?居然还有不怕死的人类,去死吧。”小狐狸心头担心九妹的伤势,对唐苑没有耐心。 “七妹住手。” “你到底是什么人?”能看穿它们的障眼法,还能听懂它们的话,必然不是一般的凡人。 “我就是路过的,听说此地有妖孽为祸,出来瞧瞧。” “哼!卑劣的人类,竟然也敢说我们是妖孽。无耻!” “小姑娘家家的,脾气不要这么爆嘛,小心嫁不出去哦。”唐苑伸手,两只小狐狸就被禁锢在她身旁的树枝上了。 两只小狐狸大惊失色,颤抖着声音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苑安抚着两只小狐狸,柔声说:“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跟村子里的人类,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急躁的那只眼中的惊恐还未消散,倒是年长的那只看出了唐苑没有杀心,这才松了口气。将此间的原有缓缓道来。 第225章 狐妖(三) 原来,五十年前。狐王的九公主因为身无妖力,被其他妖群在背后排挤,离家出走。 第一次走出见青山的小狐妖流落到此处,被人类捕捉,落入一官家小姐手中,当成爱宠抚养。 但是,没过多久。有道士偶然瞧见了那小姐的爱宠,言它是见青山的狐妖。 从此,狐族的这位九公主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小狐狸挣脱时,伤了大梁将军的爱女。 那将军盛怒之下,扒了那只小狐狸的皮,更是大肆捕捉狐族生灵。 “所以你们是想用恐吓的办法,让人类知难而退,放弃对狐族生灵的荼毒,对吧?” 听了唐苑的话,两只小狐狸弱弱地低下头,姐姐低语:“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五十年过去了,那将军之女如何了?” “听说那年得了癔症,没几年就去了。” “难怪,人家姑娘的命没了,自然是恨不得将你们全灭了的。所以说,这个事,还真不能全怪人类。” 急躁的小狐狸看唐苑双手抱胸,一副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模样,心里憋屈:“如果不是人类虐待九妹,九妹如何会伤人?” 唐苑笑,弹了一下她的小狐狸耳朵,笑着说:“你说的也不错。所以,这个事儿,压根就不是你们吓唬吓唬村子里的人类就能解决的。” “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什么问题?” 唐苑轻笑,不在意她的态度,轻笑:“这事啊,可是关乎人妖两族的生存大计。” 闻言,两只小狐狸对视一眼,神色错愕,又包含激动。 “娘亲也说过,这事说到底是关乎人类和妖族平共处的事情。你跟我娘亲一样厉害,你到底是谁呀?” 唐苑摸摸鼻子,笑说:“我呀,就是路过。你们回去吧,以后也别做这些无用功了。” “那怎么行,要是不这么做,人类肯定又要进山肆虐了。到时候我们妖族,还不知道要如何遭殃呢!” “放心,包在我身上。”唐苑拍着胸脯给她们保证。 两只小狐狸本来不太相信她,但是想到她挥挥手就打散了它们俩施的法术,并且还将他们困在此处。莫名对她这个厉害的人多多了一份期待。 唐苑手指点了点,两只小狐狸瞬间恢复人形,脑袋上两只小耳朵煞是可爱。 “你们等我一下,我跟你们去见青山,说不定还能救救你家九妹呢。” 两姐妹目瞪口呆,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姐,你说她真的能救小九吗?” “不知,咱们先回去吧。” 等唐苑跟大叔大婶告别了出来,发现两只小狐狸早就没影了。 “好歹是个有实权的神位,居然会被妖戒备成这般,是不是太给神官丢脸了。” 见青山,仙尊居首位,妖君和狐王居其下首。 狐王眼前的襁褓中一只没毛的小家伙,奄奄一息,已经看不出来它的本体了。 “仙尊,若不是人类贪欲过重,小女如何会受扒皮抽筋之苦。而且,那些丢了性命的人类,也并非我等杀害,而是他们贪心不足,被山中的野兽分食的。” “报!”一小狼妖行色匆匆,上前禀报:“报告君上,山外有一女子求见。” 第226章 狐妖(四) “来者何人?” “回君上,来人自称,自称是十二楼的管家碧云神君。” 闻言,妖君脸上露出了喜色,唰地站了起来。但是看到上首的仙尊,脑中自动浮现出碧云神君封封那日,仙尊衣摆上的紫葡萄。 而此时的仙尊,垂眸,敛起严重愉悦的神情,端起手边的琼花玉露轻啜一口。 放下茶盏,见妖君无动于衷,随即皱眉:“妖君难道是不愿碧云神君入山?还是说让客久等是你见青山的待客之道?” 妖君满头大汗,有心解释。但是看着神色冷凝的仙尊,他也只能叹息作罢。 “仙尊请稍后,下神去去就来。” 妖君出门去迎唐苑,留下狐王正襟危坐,极力让自己看起来透明。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仙尊,就算他的视线没有落到她的身上,但是狐王还是觉得,她的心思被看穿了。 山门口,妖君见到唐苑,很是开心:“什么风把神君给吹到我这见青山了,欢迎欢迎,哈哈哈。” “妖君就别笑话晚辈了,能吹吹见青山的风,那才是真逍遥呢。回头妖君借我一匹良驹,让我也在这无霜草原上过把瘾。” 小丫头会说话,妖君更开心了:“只要神君喜欢,别说一匹,就是万匹,也不无可。” 殿内的仙尊听这妖君爽朗的笑声,小本本上又给他记了一笔,罪名:“不务正业,诱拐有夫之妇!” 唐苑进殿,第一眼看到的事狐王身侧的摇篮里无骨的小家伙。只一眼,唐苑便猜到了这没毛的小可怜,便是那两只小狐狸口中的“小九”了。 确实挺可怜的,被扒皮抽筋,居然还能留一丝生机,实乃奇迹啊! “妖君,不知这狐族的九公主可还有救?” 妖君和狐王对视一眼,双双错愕,不成想她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狐王眼中除了错愕,更多的是伤心。唐苑感受的真切,那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真情实感。 “不瞒神君,小九的魂魄尚且完整,只需为她重塑筋骨皮肉即可。” 跟唐苑预想的差不多,只是重塑筋骨皮肉,需要的龙精凤血,确是不易的。 对上狐王期盼的眼神,唐苑摸摸下巴:“凤血我倒是有,但是这龙精,还真不好找。” 唐苑正在思考如何能寻得到龙精,被一股强烈的目光吸引,回眸一看,吓一跳。 “仙,仙尊。呵呵,您也在啊。啊,对了。”唐苑一拍手,亮晶晶地看着上首的南宫芷:“仙尊活了这么多年,定然是见过龙的吧,就算自己没有,也知道哪里寻得到呀。是不是?” 妖君和狐王心肝乱颤,给她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仙尊跟前如此讨赏。同时,他们也为碧云神君捏了一把冷汗。 妖君更是时刻准备着,如果仙尊想要将碧云神君扔出去,他好在第一时间接住啊。 若是碧云神君被扔出见青山,他会被伙计们笑话死的。 “没有。” 妖君见仙尊没有愠色,松下来的一口气尚未完全吐出,就被碧云神君再次提了起来。 “别那么小气呀,也没让您出力,您只需告诉我们哪里可寻就好了嘛!” 第227章 纵马 见青山,无霜大草原,唐苑纵马疾驰,笑声不断从远处传来。 草原入口处是一座小丘,由一颗万年古桑驻守。妖君站在桑树下,听着看着唐苑,脸上有笑。 他只看得到仙尊的侧脸,不知他是何神情,不敢笑得太明显。 “仙尊,与人族协议之事,您如何看?” “按照碧云神君的意思去办,你去与人皇商议。” 妖君抹额:“……” 此事妖族也不是没有和人皇探讨过,只是两方都没有很好的协商条件,导致两界的冲突一只没有很好的解决。 如今再去谈,妖君觉得成功的几率不大。虽然碧云神君将两界的利益公约化了,可是以人族的贪婪,他真的不敢保证他们会遵守。 似是知道妖君的为难,仙尊好心提醒他一句:“此乃天帝给予碧云神君的神令,可告知人皇知晓。” 听他如此说,妖君如蒙大赦,对谈判一事有了底气和信心。 “去吧。” 妖君一愣,这是赶他走? 将他赶走,不会要对碧云神君不利吧! 妖君为难,他可不能让碧云神君在他见青山受委屈啊。 然而,对上仙尊漠然的眼神,妖君自知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对唐苑说一声“神君自求多福吧,老夫无能为力了。” 唐苑彻底放飞自我了,无霜草原的辽阔,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唐苑本想停下来,让神驹休息一下。却听到了身后的马蹄声,看到了那一身白衣,双腿不由一紧。 神驹感受到她的情绪,撒开四蹄,与身后追上来的仙尊保持一定的距离。 两人两驹,很默契地驰骋,很默契地较起了劲。 唐苑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忐忑的回头,对上他的笑脸,吓得花容失色。身体失了平衡,直直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兴许是觉得摔下来也是草地,可以承受。唐苑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任由身体从马上滚落。 然而,她却忘了她倒下去的一侧,后面还有一人一马,有可能会将她的肉身踩成肉泥。 南宫芷被吓得心脏骤停,本能地抬袖,长袖捞起唐苑,将她卷进他的怀里。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唐苑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是对上他瞳孔中骇人的冷意,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南宫芷确实是又气又恼,面色冷凝,眉头紧锁,看着她的眼睛厉声呵斥:“胡闹!” 唐苑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心想,还不如直接摔下去呢,顶多在草地里滚几圈,也不至于受他的鸟气。 唐苑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但是怎么也睁不开,鼓起勇气等着他,双手使劲儿扳着他的手指,奈何力量悬殊。 “放开我,不要你管。” 南宫芷气结,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嘴硬。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出声责怪,只轻声叮嘱她:“别动。” 他越是如此,唐苑就越是想要挣脱,两人几乎扭打在一起了。 唐苑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势,像是铁了心就要从他身前逃开一样。南宫芷直皱眉,死死将她圈在怀里。 “啊!” 第228章 坏丫头绝对是故意 许是唐苑扭打的厉害了,两人的身体彻底失了平衡,齐齐从马上摔了下来。 南宫芷本能地想要带着她飞身而起,免了落地之痛。但是他觉得唐苑实在太顽皮了,应该让她知道疼痛。 然而,也不知疼的是谁。 唐苑抬眼,俯视着身下的那张俊脸,起了坏心思。 南宫芷等着她自己起身,但是等了半晌,也没见她作何反应。 抬眼,对上她笑吟吟的脸,南宫芷的太阳穴凸凸直跳。 果然,下一瞬,唐苑的唇就覆了上来。 还不等南宫芷回应,唐苑就离开了。 麻利的爬起身,整理好稍显凌乱的发丝和衣裙。 一边整理,一边说:“不用你扔,我自己会走。” “站住。” 唐苑身形一僵,想要逃跑,已然为时已晚。 “本尊觉得无霜草原很好,既然碧云神君喜欢,那本尊边陪你在这住上一日。” 于是,被裹成粽子的唐苑,就被仙尊放躺,眼睁睁看着日落草原,看着暮色下繁星逐渐亮起。 “仙尊,小的有眼无珠,以下犯上,不知羞耻,玷污了您的神威。我给您道歉,您看这捆神绫,能不能给松一松呀?” “不能。” 唐苑欲哭无奈,虽然躺着看星星也挺好的,但是捆了这么久,身体都僵硬了。 我滚!我滚!我滚滚滚! 终于滚到了仙尊的身边。 “哎呦~威武霸气、英俊潇洒的仙尊大人。您看您活了那么久,跟我一个下丫头骗子计较啥嘛,再说了,被你扔了那么多次,我都不介意。现在我只是亲了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您就当做是安抚我曾经受过的伤还不行么……” 南宫芷真想堵上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实在是太气人了。翻身侧躺,恰好与唐苑来了个面对面。 四目相对,刹那间,万籁俱寂。 唐苑本能地想要抬手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但是她才觉悟她行动不便。 许是说了太多,淹了咽口水,以此来让自己的喉咙不那么干涩。舔舔嘴唇,滋润一下被风吹干的唇瓣。 南宫芷快要暴走了,他觉得坏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折磨他的。 “唐苑,你……” 南宫芷极力压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重新躺平,看着天空的繁星放空自我。 唐苑莫名其妙,以为他又要用什么难听的话来说叫她。“我,我怎么了?” 话落,就感觉自己的手能动了。虽然白绫还裹在身上,但是手脚都可以动了。悄悄将双手从现成的被子里哪里出来,放在外面透透气。 哪知她的右手刚放下去,就落在一片冰凉上。 那是? 仙尊的手掌!? 唐苑顿时脑子嗡嗡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想要缩回去,恰好仙尊手指微弯,她的小指就被准确无误的勾住了。 天啦噜! 万年前梦寐以求的事,竟然就这么一摔、一捆,就成了。 哈哈哈,反正是他自己曲指的,不能赖她。 唐苑美滋滋的保持这样的姿势,偶然也会得寸进尺地伸出一根手指,假装不经意地在他手心滑来滑去。 沉醉在美梦中的唐苑,错过了南宫芷脸上得逞的笑。 第229章 各取所需 “君上,您别着急。说不定仙尊和碧云神君各回各家了呀?” 狼王见自家神君团团转,看得他眼花缭乱,连忙出声宽慰。心里确实不停地吐槽:这两位大佬可真不懂事,离家出走也不捎个话。 妖君停下脚步,看着狼王,神色凝重:“麒麟岛问过了,碧水涯也称碧云神君下界做任务去了。你现在告诉我他们各回各家去了,你告诉我他们的家在哪里?” 狼王也委屈,支支吾吾:“这,这属下也不知啊。” “妖君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狼王闻声,如获新生,像看生身父母一样看着落在院中的两人。 大佬们总算回来了,他是真怕君上扒了他的狼皮做垫子啊。 “仙尊、碧云神君,您二位总算回来了。”妖王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但是神色并未放松。 唐苑见他蔫蔫的,问他:“妖君前辈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妖君本能地看一眼仙尊,唉声叹气地响唐苑抱怨:“人皇那小子不识好歹,碧云神君你的条件已经很向着人类了。他居然得寸进尺,想要自由出入见青山,说什么见青山上的药圃对妖族无用,但对人类有用。可是。” 唐苑摸着下巴琢磨了一阵,确实如此。 见青山上有人间难求的灵药,对妖族来说,那些都是无用的杂草。但是对于人类,可就是救命的良药了啊。 “他说的也有道理啊,灵药变杂草,确实可惜了。不如你们也想想,怎么从人族哪里得到等价的交换条件。双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从此走上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良好邦交!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条件了吗?” “谁稀罕人类的破玩意儿……”话刚出口,妖君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还真有他稀罕的玩意儿! 妖族生灵不比寻常的兽类,繁殖不易不说,幼崽成年需要漫长的岁月,有的甚至需要千年才能化形。 许多幼崽都是被人类当成普通的兽类猎杀了,更是降低了妖族幼崽的成活率。 唐苑笑看着妖君,观他模样就知道必然是有的,而且这个条件定然不菲。 “看来妖君前辈已有主意了,晚辈就不打扰了,多谢款待,告辞。” “神君等等,这个谈判的事,您。”妖君无语,明明是你自己的任务,为什么成了我的责任了? 诚然,妖君很想直言的。奈何那双满含警告的眸子让他发憷,瞬间转了话头:“呵呵,谈判这个事,还要多谢碧云神君出主意啊,多谢,多谢。” “前辈您太客气了,应该的。祝您马到成功,告辞。仙尊,再见!” “等等,一起。”南宫芷起身,负手站在唐苑身侧,面无表情地说。 唐苑不确定地瞄他一眼,不确定地问:“仙尊您老人家是说,跟我一起?” 妖君突然觉得这两位之间的关系,有些难以理解的微妙。尤其是仙尊的态度,同出同进不说,居然主动要求同碧云神君一起。 难道被碧云神君的毅力打动了? 万万万年的铁树终于要开花儿了。哎呦喂,这瓜可有的吃了! 倏的,妖君迎上一道冷飕飕的目光,他吃瓜的激情瞬间被浇灭了。 第230章 迷路了 出了见青山,唐苑纳闷不已,这人是不是受刺激了。 “仙尊,您老人家打算跟小的到几时呀?” 南宫芷答非所问:“碧云神君嫌本尊老?” 唐苑:“.…..怎么会呢,您就是比小的年长一点而已,不老,呵呵,一点儿也不老。” “碧云神君可是有去处?” “没有。”脱口而出之后,唐苑才发现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连忙改口:“有有有,有的。小的要去会个朋友,仙尊您慢走,呵呵,再见。” 唐苑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庆幸。 只是,没高兴多久,她就悲催地发现,她迷路了! 不仅迷路了,而且好像是在原地转圈圈。 唐苑好奇不已,想她没有法力的时候,兄长的阵法可是都困不住她的。 唐苑破了阵,将阵眼处挖了个坑,往里填了一堆石头。一边填,一边抱怨。 “幸好是我,要是换了人类,急不死也会被饿死。太缺德了,老了肯定美人送终。” “咳咳。”南宫芷实在听不下去了,生怕她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连忙打断。 唐苑吓一跳,拍着胸脯看着面无表情的仙尊。心想,威武霸气的仙尊,不会也跟她一样,被人给困住了吧。 “您这是?” “本尊迷路了。”南宫芷面不改色的说着,一点儿也没有心虚的意思。 唐苑嘴角微抽,忽然觉得霸气的仙尊一点儿也不霸气了,反而像个二愣子,多了些烟火气。 “迷阵已经没有了,仙尊可以出去了。不知您要去哪里?” “冥界。” 唐苑心头一动,他早前还央求南宫芷带她去冥界来着,只是被兄长发现后她就老实了。眼下,好像又有机会了哎。 只是,六界之事还有他不清楚的吗? 仙尊要去冥界干嘛? “仙尊,您是去游玩还是?” 唐苑“公务”两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南宫芷打断了:“听说忘川河畔的曼陀罗开花了,本尊想去瞧瞧。本来打算邀请碧云神君同游,可惜碧云神君要去会友,本尊只好自己去了。再会。” 唐苑快吐血了,果然,这老男人不止黑肝黑肺黑心肠、还小气吧啦的。 “嘿嘿,花期会过,朋友不会跑不是。难得仙尊诚心邀请,小的怎么能拒绝对不对,一起,呵呵,一起。” 南宫芷憋着笑,再次确认:“碧云神君确定要跟本尊一起?” “当然。除了仙尊,谁也不行。”话已出口,唐苑就后悔了。她说的都是什么呀,现在咬掉舌头还来得及吗? 仙尊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故作不知,抬步就走:“那走吧,一起。” 唐苑听着被他可以加重的“一起”两字,恍惚了。这人真的是仙尊吗? 从什么时候起,他就表现的不太对的。无霜草原上? 或者是更早。 唐苑心思千回百转,怎么想都解释不通。 忘川渡口,南宫芷看着发呆的唐苑,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想什么呢?” “想你。”唐苑再一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我的意思是,想起仙尊近日的行为,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第231章 有鬼撞我 南宫芷定定的看着她,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哪里不一样了?” 距离进到唐苑都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跟分身一样的气息,让她发颤。 南宫芷也觉得这个距离太过暧昧,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呼吸都是发颤的。刚要放开她,却被身后的鬼影撞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唐苑也被撞到了。 南宫芷本能地拦住唐苑的身体,将她护在怀里。 电光火石之间,唐苑惊掉了下巴。 她居然! 居然亲到了仙尊的喉结! 怎么办? 她会不会被扔进五道口重新投胎! 唐苑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一时间难以有别的反应。 而被含住喉结的南宫芷,身形一僵,喉结滚了又滚,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处,轻轻抵在她的双唇之间。 “怎么总是这样莽撞,万一被挤下忘川河,本尊也救不了你。” 沙哑的声音在头顶想起,拉回了唐苑的神智。小心翼翼地翘起眼,偷瞄一眼仙尊是不是生气了。 不期然地,撞进了他的深眸里。唐苑瞬间觉得,她太难了,这心脏太不听使唤了,快要窒息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有人,不是,有鬼撞我。”唐苑迅速从南宫芷怀里跳开两步,把弄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掩饰紧张和尴尬。 “本尊看见了。” 闻言,唐苑松了一口气,笑看着仙尊,赶紧拍马屁:“仙尊英明,也不知道陵光神君怎么管的,鬼没鬼样,不成体统……” “抓紧了,再被撞了,本尊可就不管了。”南宫芷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将她牵在身边。 唐苑瞬间如同被禁言了一般,乖巧的不像话。明明仙尊的手掌没有任何温度,她却觉得手腕快要被烫化了。 越是靠近花开的地界,越是拥挤。唐苑被撞了好几下,南宫芷干脆伸手,广袖披在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都搂紧了怀里。 就在唐苑心里疑惑他是不是分身的时候,身子就被推开了,周围哪里还有鬼影。 唐苑迷茫地看着几步之外的人,心里鄙夷自己被假象给骗了。哪里像分身一星半点了?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老男人,不懂怜香惜玉就算了,还这么小气。 唐苑哼哼唧唧地退了好几步,离他远远地。那眼神中的鄙夷,南宫芷瞧了个真切。 南宫芷欲哭无泪,方才,唐苑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已经忍到极限了。谁知她竟然无知无觉就把手伸到了他的身下。 南宫芷忽然也觉得自己有点丢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搞成这幅德行,还要被她逼视。 广袖一甩,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被挥开的小鬼们劫后余生,躲起来看着那两位如何继续秀恩爱。 谁知,他们居然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越走越远了。 小鬼们迷茫,但是唐苑却是很开心的。 她,被这一片花海迷住了。 曾经,她能想到的、存在于天地之间最美的颜色,是他们凤凰一族的涅盘之火。 但是此刻,她忽然觉得,眼前的盛况,不亚于涅盘之火。 第232章 嘴硬的仙尊 一只小鬼,应该是夭折的稚子,双手捧着一朵曼陀罗。对着一女鬼兴奋地说:“娘亲,花开了,花开了。” 那女鬼结果稚子手中的花,可怖的鬼脸上柔软成水,轻声呢喃:“是啊,花开了,花终于开了。可是要等的人,他在哪里?” 期初,唐苑只觉得这花好看。听到那女鬼的声音,她心中一动。 曼陀罗,花开不见叶。花是开了,可是叶子去了哪里? 唐苑不由回头,却发现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神色间的柔和,格外的明显。 “好看吗?” “好看。” “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花好看。” 唐苑皱皱鼻子,翻个白眼给他:“切,会不会说话。” 南宫芷被她的模样都笑了,温润的笑声传进唐苑的耳朵,让她有一瞬的失神,仿佛眼前是陪她的分身。 “参见仙尊,下神不知仙尊大家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仙尊恕罪。呵呵,碧云神君别来无恙啊。” 陵光神君微胖的身子一抖一抖地,看向南宫芷时神情严肃,看向唐苑是笑容慈祥。两种转换竟是无缝衔接,且毫不违和。 南宫芷无所谓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唐苑倒是难得的恭敬,乖巧一礼:“晚辈不请自来,叨扰神君,还望见谅。” “哪里话,碧云神君可是掌十二楼的神官,视察公务也是职责所在,哪里需要客气。呵呵呵……” “第一次见这种月亮,还蛮好看的。陵光前辈,为何冥界的月是红色的呀?” 闻言,南宫芷眸光微闪。陵光神君一个激灵,脸上的肥肉抖了抖。 “为何冥界的月是红色的呀?”多熟悉的问题,他实在不想回答第一百零一次了。 “这个啊,六界划分区域时就定了。规则所在,呵呵,规则所在!当然了,除此之外,冥界还有许多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 陵光神君给唐苑当起了导游,领着她在冥界各处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当然,同行的还有当透明人的仙尊,只不过被两人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而已。 “不要叫我,我不回去。啊,我该死,我不回去。” 惨叫声传到几人的耳中,听得陵光神君心肝乱颤。赶紧上前查看,仙尊面前,他可不敢玩忽职守。 “怎么回事?” “参见君上。巡逻时见老妪的魂魄在人间游荡,我等便带回冥界。但是现在,此人不知如何闯进冥界,想要带她回去。但是老妪不愿,便起了争执。”鬼差忙将事情的过程简单陈数了一遍。 唐苑觉得新奇,都说人类千方百计地寻求长生不老,还是头一回遇到不想活着的。 “可是她在人间受了委屈?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寻死吧。” 鬼差不认识唐苑,愣是没有回答她的话。但是被自家神君当头棒喝:“碧云神君问话,你聋了吗?” 唐苑尴尬的摸摸鼻子,歉意地笑笑。天地良心,她真不是故意连累小鬼们挨打的呀。 “问了,两人都不说。但是可以确定,那老妪是人类的母亲。” 第233章 寻亲的状元郎 那人类,不是普通的人类。人界某地的新科状元,回乡接母亲和发妻去京城享福。 可是,在他家的前一晚,母亲惨死家中,妻子更是不知所踪。 状元郎是个孝子,去拜了神庙,人皇给了他一个去冥界寻亲的机会。这才有人类现身冥界的一幕。 而那老妪,不管状元郎如何说,老妪就是不回去。态度坚决,让人鬼都无法理解。 “小伙子,先别着急。老夫人大约是精神上受了刺激,你不要逼迫与她。一边待着,交给我。”唐苑上前,拍拍那状元郎的肩旁,让他淡定下来。 自己上前扶助那老妪,柔声说:“婆婆,咱哪里都不去,就去旁边看看花。您瞧,这花儿多漂亮。” “婆婆,您放心,如果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都打跑。呵呵呵……” 许是唐苑笑的没心没肺,老人家的神色慢慢有了好转。终于肯敞开心思,将她的委屈娓娓道来。 儿子出生后没多久,丈夫就去世了。她靠着织布为生,将儿子抚养成人、成才。 进京赶考那年,砸锅卖铁托为儿子娶了一门亲事。成亲不过五日,儿子就上京了。 期初,她与儿媳妇秀儿生活的很和睦,秀儿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娘儿俩一起织布,家里渐渐有了起色。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也仅维持了半年。 半年后,老妇人发现秀儿不大对劲,几乎是天天往外走。 某一日,她见秀儿换了新衣裳,打扮的俊俏可人,而且是一大早就出门了。老妇人跟着她,见她进了一个大院,许久都没有出来。 老妇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家中,直到天见暮色,秀儿终于回家了。 她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好几道新鲜的菜,还有几尺新布。 老妇人质问她哪里来的钱,但是秀儿不肯说。老妇人便一口咬定是秀儿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才换来的钱,她嫌脏。 打翻了菜,烧了布。 又过了些日子,秀儿终于不出门了。可是几个男人闯进家来,对秀儿威逼利诱。秀儿不愿,可是力量悬殊,无力抵抗。秀儿最终还是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从他们的对话中,老妇人才知道。秀儿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是给人家当厨娘去了。 那些钱是她的工钱,被她打翻的饭菜,也都是那户人家的主母赏给她的。 秀儿之所以又不出门了,是因为那户人家的老爷看中了她,想纳为妾,秀而不愿,才辞了厨娘的活计。 老妇人一边回忆,一边痛哭流涕。 “我该死,是我害了秀儿。如果不是我故意说漏了嘴,那帮混蛋也找不到家里来。呜呜呜……” 鬼哭起来确实挺渗人的,唐苑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抚她:“婆婆,您别太难过了。说不定秀儿姑娘也过的挺好的呢。” “没有,我听说了。那是人家是城里的大官,后院里的妻妾数不胜数,秀儿没钱没势的,哪里好的了。呜呜呜呜……” 唐苑越是安慰,老妪哭得越是厉害。急的直挠头。 忽地,唐苑一拍大腿:“婆婆,你想不想把秀儿抢回来?” 第234章 能吃吗 老妇人愣了愣,而后无助地大哭。她一个老不死的,怎么跟人家斗。 “婆婆,您听我说。您儿子,现在可是状元郎。能见到皇帝的那种,城里的大官有多大?总也大不过皇帝去呀。咱们去找你儿子,让他去吧秀儿抢回来,您觉得行不行?” 老妪直摇头:“我不回去,我没脸活着了,让我死吧。” 唐苑好无奈,眼看就要成了呀,怎么突然又回到原点了。 “婆婆,如果你不去抢回秀儿,她可能真的会被折磨死。而且啊,还有可能连累的儿子哦。” 老妇人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乌漆嘛黑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她不确认地问唐苑:“真的吗?” “当然了啊。你想啊,秀儿本就不愿意委身那大官。您的儿子因为您和秀儿,一定会跟那大官干架,皇帝一定不会喜欢爱打架的臣子。 所以啊,您儿子有可能丢了官,甚至是性命不保。但是如果您活着,再去衙门状告那大官强抢民女,您儿子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支持,最后抢回秀儿,还能保住性命。” “丫头,你说的是真的吗?”老妪的眼中渐渐有了光。 唐苑笑容阳光,神色笃定:“千真万确,如果我的话您不信。可以去问问您的儿子,看是不是我说的理儿。” 老妇人真的去跟她的儿子确认了唐苑说的事,状元郎说的可比唐苑说的严重多了。老妪吓得连忙催促,叫嚷着要回去。 状元郎千恩万谢,一群小鬼却是无力吐槽。 送走了状元郎母子,陵光神君指着当差的小鬼一顿臭骂:“好好学着点,再干不好就滚蛋。”转而对着唐苑,肥胖的脸上开出了话。“要不是碧云神君,我这可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为了表示感谢,我做东,请神君吃酒,不知碧云神君意下如何?” “好呀。不过,你们冥界的东西,能吃吗?” “虽然比不上人间的美味,但是也是能吃的。”陵光神君自豪不已,不由让人对他口中的美食多了几分期待。 两个时辰后,唐苑趴在一处呕吐不止。就算南宫芷的药也不能缓解她的恶心程度。 陵光神君站在一旁,委屈地不行。不就是几只虫子么,至于恶心成这样。 实在是很少有人了解,在陵光神君的认知里,所谓的美食,除了人间的食物,最美味的就是他们冥界的尸虫宴。 不但美味,还能增进修为。放眼六界之内,能享用尸虫宴的神鬼,屈指可数。 对上仙尊吃人的眼神,陵光神君欲哭无泪:“仙尊,这个真的很好吃。不仅延年益寿,还能让女子皮肤更加光滑。” “呕……”唐苑是真的,肠子都快呕出来了,他居然还在解释。 胡乱抓起一块布,擦掉脸上的鼻涕眼泪,看着仙尊,眼中是祈求。 “快带我出去!” 南宫芷看着她猩红的眼睛,已经顾不上计较自己的衣袖干净与否了。伸手拦过她的腰身,瞪了一眼陵光神君,消失在冥界。 留下陵光神君凌乱不已,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恶心成那般了? “这不是挺好吃的,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呢。嫌弃是吧,老子自己吃。” 第235章 唐小四居然还没回来 麒麟岛,仙尊府邸。 南宫芷看着唐苑放下手中的酒壶,出声询问:“可好些了?” 尽管已经连续喝了三壶琼浆,可是那股恶心劲儿,怎么也压不下去。 唐苑红着眼,晃了晃空空的酒壶,可怜巴巴地说:“还有吗?” 如果不是南宫芷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认为她是借机骗酒来的。 “已过三壶,不可多饮。尝尝这个。” 唐苑拿过一颗,酸酸的,但是这股子后劲儿怎么这么臭。 “臭死了,这什么呀?” “臭?”明明是甜的。 南宫芷为了确认是否真的如她所言,亲自尝了一颗,酸劲儿过后是甜的。 “你的味觉问题,我嚼着是甜的。” “我不信,我尝尝。” 唐苑说着,就咬上了南宫芷剩下的一半果子。然后嫌弃地吐掉了:“骗子。” 南宫芷扶额,这完全就是心理作用。 他想说让她不要去想那些事情,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唐苑已经不省人事了。 和靖山,唐熠神君冷着脸,对着上位的唐宁夫妇抱怨。 “父亲,母亲。天帝的神令已经逾期,唐小四居然还没回来。你们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唐宁:“她的神令逾期,与你何干?” 秦婧:“你着急你去替她做了呀!” 面对无下限护短的父母,唐熠深感无力。“她要是不姓唐,我来懒得管。” 秦婧:“哟,你还知道阿苑姓唐啊。” 唐熠:“母亲,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她完不成任务,被唤到天阙宫丢脸吗?” 唐宁一拍桌子,怒瞪着儿子:“怎么就丢脸了。也不想想自己两万岁什么德行,也好意思嫌我们阿苑丢人。” 秦婧:“唐熠啊,我早就跟你说了,阿苑如何都跟你没关系。她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明白?” 唐熠额角的青筋凸凸跳,干脆走人,真的不管了。 伽罗看见黑脸的夫君,憋着笑,给他一百冷水:“瞧把你气的,来,凉茶管够,去去火。” 唐熠冷眸睨了一眼妻子,倒也没有拒绝。可是两杯茶下肚,也没有压下心头的烦躁。 “夫人,你知唐小四去了何处?” “不在碧水涯吗?那我可真不知道。” 唐熠狐疑地看着她,伽罗无惧自家夫君的打量,很是得意。 “不骗你的。这回啊,连青鸾都找不到她家主人了,你想找她回来挨训,门儿都没有。嘿嘿。” 唐熠闻言直皱眉,六界之中青鸾寻不到的位置,也只有冥界了。 不知为何,唐熠忽然担心不已。二话不说,夺门而去。 “哎,你干嘛去啊?跟你说了你找不到的,怎么就是不死心呢。” 冥界,陵光神君正在享受他的尸虫盛宴,忽然被人打断。 “啊,唐熠神君,来得正好。碧云神君不喜这美味,不知唐熠神君有没有兴趣?” “碧云神君来过?” “对呀,还帮了本君一个大忙呢。唐熠神君找她可是有急事?” “并无!告辞!” “哎,凤凰难道都对虫子过敏不成?” 出了冥界的唐熠,心头也泛起了恶心。 好在他离得远,感官和味觉没有唐苑承受的那般直接。 第236章 长得一样好看 听了陵光神君的话,唐熠心头的担忧落下。叹口气,朝着见青山的方向行去。 见青山,热闹非凡。 妖君和人皇畅饮,妖族载歌载舞,居然还有人类。 唐熠神君忽然有种错觉,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了。 “唐熠神君,稀客稀客,快请坐。您这是得了碧云神君的信儿来凑热闹了?哈哈哈,那可真是赶上了。来,上酒。” “碧云神君来过?” “咦。唐熠神君不知道吗?碧云神君可是解决了困扰我和人皇几百年的事啊,我还没来得及感激呢,她就走了。碧水涯没有人,本君以为她回和靖山去了呢......” “告辞!” “哎,唐熠神君,喝几杯再走啊,怎么走了啊。” “不了,多谢。” 妖君茫然地看着唐熠离开的背影,隐约觉得有些落寞:“他这是怎么了?” 人皇淡笑摇头:“不知。管他呢,喝。” 从见青山出来,唐熠人生第一次感到了挫败,也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认为不能出错的事,在唐小四那里,压根就不值一提; 他认为会被人笑话的事,在旁人那里,却都是赞美和感恩......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是唐小四惹你不开心了?” 心情不好,对唐梦也没什么耐心,话都不愿多说,摇头离开。 唐梦愣在原地,这还是大哥第一次对她这般不耐烦。 一打听,才知道因为大哥因为找不到唐小四,与金凤上帝和凰后顶了嘴。 这个结果,唐梦没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 在她眼里,和靖山上众人的关系,只要不纵容唐苑,怎么都行。 仙尊府邸,南宫芷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唐苑抱到床上,谁知她竟然不撒手了。 睁着大眼睛,看着南宫芷,勾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仙尊?南宫芷?长得一样好看,到底是哪一个呢?”唐苑说着,抬起下巴去亲她。 没有意识,只那样贴着他的嘴唇。见他没有动,她才离开。 南宫芷无奈,顾不得她是不是醉酒状态,腥红着眸子警告:“坏丫头,你自找的。” 久违的香甜,如罂粟一般令人难舍,一发不可收拾。 唐苑醒来,发现自己只着一件单衣躺在陌生房间的床上。好在枕边有熟悉的味道,让她的一分辨自己身在何地。 回想昨日,那恶心的一幕再也不想想起来了。她的记忆在回到麒麟岛之后就断片了。 看着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唐苑不明所以。 “醒了?” 唐苑闻声,迅速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肩膀和手臂。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我,我们。” “我们?怎了?”南宫芷走到床边坐下,憋着笑看着她,故作茫然地问。 “我们,有没有,那啥?”唐苑说完,再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这种事,就算有也不好直接问吧。 “哪啥?你到底想说什么?”南宫芷故意逗她,扯着被子,试图让她把透露出来。“呵,松开。” 唐苑挺到他的笑声,心凉了。想到仙尊一定会把她当成不知廉耻的女孩子,懊悔不已。 第237章 偷了麒麟岛的东西 此时的南宫芷,并不知道唐苑想什么,只当她是羞窘的。 “再不松开,可就憋坏了。” 南宫芷笑的越是灿烂,唐苑的心就越凉、越恐惧。 顾不得看他的脸色,也顾不得问他缘由。只顾得逃命。 掀开被子,低着头,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抱起衣服就遛了。 “仙尊,实在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冒犯您的,至于昨晚的事,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往心里去。还有,感谢收留,告辞。” 南宫芷反应过来她的话,伸手想要去抓她,却被躲开了。消失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别往心里去,唐苑,你可真出息。撩拨了本尊,就像全身而退,呵呵。” 万年前的唐苑,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绝对无人能及。 逃出麒麟岛,唐苑下意识的觉得她犯了一件爹爹和娘亲都保不了她的事。同样,下意识地逃进了太白书。 “师父,救命啊!” 唐苑一声哀嚎,惊动了太白书的花鸟鱼虫。承恩上神闭关的洞府,跟着抖了三抖。 无奈,承恩上神走出洞府,看着疯疯癫癫的傻徒弟,无语望天。 “我说傻徒儿呀,你如今是执掌十二楼的神官,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别给十二楼的仙家丢脸成不。” “师父啊,命都快没了,还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呀。您快让我躲一躲吧。” 唐苑想得很好,只要她躲进太白书。除非是青鸾来感应,否则,就算是仙尊也寻不到她的位置。 反正不管了,先躲过这一阵子再说。 承恩上神给她翻一个大白眼,无奈扶额:“老老实实交代,又犯什么蠢事了?” 唐苑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直摇头,她没脸说。 “不说就滚。” “师父!”唐苑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师父,摇着他老人家的衣摆撒娇。奈何承恩上神对她这一招早就免疫了。 唐苑无语,师父的功力又上涨了。 “师父,您要是不救我,咱俩就断绝师徒关系。” “哎呦喂,要断赶紧断,我求之不得。” “师父,您好无情。您真的要看我被仙尊活活打死吗?您真的忍心吗……” “说吧,你又把人家仙尊如何了?瞧你这德行,该不会是偷了麒麟岛的东西吧。” 唐苑想,偷了他的人也算东西。于是,弱弱地点点头。 “说说,偷了啥,给为师瞧瞧。”承恩上神好奇不已。 唐苑摇头:“徒儿偷的这个东西,没法瞧。”而后咬咬牙,凑近他师父的耳边,悄悄说:“我把仙尊给睡了。” “噗,哈哈哈……” “师父,您还笑。” 承恩上神是真的觉得好笑,停不下来。直给唐苑竖大拇指,意思不言而喻:“你真有勇气!” 唐苑苦恼的抓头发,她怎么就喝醉了呢?要是清醒着,该多好啊。 话说她为什么会喝醉? 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都是陵光神君。唐苑暗暗给陵光神君记了一笔。 享受尸虫宴的陵光神君,冷不防被人惦记,后背一凉,连连打了三个喷嚏。 第238章 太扎心了 天阙宫,妖君和人皇就达成协议一事凑陈天帝。 天帝欣慰,赞许二位神官为大局观牺牲精神,予以嘉奖 但是被拒绝了…… 妖君:“陛下,此事能成,全靠碧云神君的协调,我等不敢居功。” 人皇:“确实如此。” 天帝笑:“这么说来,碧云神君此次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二位能放下芥蒂,配合碧云神君,促成协议,也是功不可没……” 得了嘉奖,妖君和人皇两位神官,得意的不行。毕竟天帝的赏赐,数万年不一定能有。 看着两人得意,其他神官也都是羡慕的。再看看前排空着的位置,有神官忍不住问身侧的同僚。 “碧云神君为何没到?” “不知,大抵是十二楼事务繁忙,顾不上了吧。” “兴许是闭关了呢。” “.…..” 总之,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猜测。天帝听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过多地解释。 本来不关唐熠什么事,但是因为唐苑,他再一次被众人羡慕、恭维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跟之前的反差太大了。 曾经有八百年,他都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唐家小四没有法力,说唐家小四没有管教,说唐家小四不知廉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背后成了对碧云神君的赞美和羡慕了。 “我要是有这样的女儿,睡着都能乐醒。” “我要是有这样的妹妹,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 “我要是……” 唐熠起先觉得夸张,但是此时,莫名升起一股与有荣焉之感。 忽然,有人的声音打断了他放飞的思维。 “唐熠神君,可否告知碧云神君的下落,我等好去道谢。” 妖君和人皇期盼的眼神刺痛了唐熠,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身为兄长,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下落,与旁人有何区别? “抱歉,不知。” 见他神色不好,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在多言。转身说起了瞧瞧话:“唐熠神君对碧云神君也太严厉了。” “有这样的妹妹,谁不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 唐熠多希望这时候他的耳朵是不灵光的啊,可是偏偏,他都听见了。 太扎心了! 唐小四,有本事你这辈子都别回来,哼! “爹爹,唐小四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唐诗见父亲黑着脸,忽然想起姑姑跟她说过的事,想跟父亲分享一下雀跃的心情。 “太好了,以后再也看不见那个讨厌的女人了……” 唐诗只顾着自己开心,喋喋不休地说着唐小四如何如何,完全没有看到他父亲的脸越来越沉。 “爹爹,您不开心吗?” “你跟我过来。”唐熠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有点明白自家夫人为何不喜儿子了。 “跪下!” 唐熠的声音很淡,但是听在唐诗耳中,令他心头发颤。 以往,他都是趴在门外偷窥父亲惩罚唐小四的。如今,跪在这里的人变成了他自己,仿佛已经听到板子落到他手上的声音。 “爹爹?” “你可知错?” 唐诗懵了,他不知。可是对上父亲深邃的眼眸,他知道,他肯定是哪里做错了。 “孩儿知错。” 第239章 没有人教我 唐诗根据以往唐小四的经验,不管有没有错,先认错,就一定少挨打。 “哪里错了?” 唐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他哪里错了。看在父亲眼中,便是他不知错。 “啪!” 板子切切实实打到手上,唐诗觉得比他看到的还要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揍。 不能哭,唐小四一个女孩子都能受得住,他唐唐男子汉,也能。 “啪!啪!” 可是真的好疼啊! “那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那些话,哪些话? 唐诗迷茫地看着唐熠,清秀的眉头紧皱。他不喜唐苑,从来都是明明白白的表达。 以往,娘亲听到了会追着他打,他跑了也就没事了。 爹爹从来没有说过他,可是现在。唐诗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个,父亲才责罚他了。 “没有人教我,我就是讨厌她。” “啪!啪!啪!” 唐诗的手心顿时出现了红痕,唐熠看着他倔强的眼神,这才意识到对儿子的纵容,竟然到了这种地步。 “你自己好好反思,想不明白不许出来。” 丢下这句,封了大门,不许他出来,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诗儿一个小孩子,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般动气。”唐梦皱眉,不解地看着唐熠。 “小孩子不懂事,做父亲的自然是要教的,二妹就别管了。” 唐梦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定定的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再看看被封上的房门,转身离开。 前院,唐宁夫妇正在给他们的花松土。 “父亲,母亲。” “唐梦啊。”秦婧笑着点点头,问她:“听你大哥说你去了昆仑山,唐汐如何了?” “母亲放心,衍哥哥请了魔君帮忙,唐汐受损的一魄已然恢复,不日便能苏醒。”唐梦说着,脸上是温婉的笑容。 秦婧也笑:“那就好。辛苦你跑一趟了。” “母亲哪里话,都是一家人,我应该做的。” “你就是太懂事了,总是想着旁人,为旁人算计。你呀,以后要多想想自己。” “多谢母亲,孩儿记得了。”唐梦乖巧应下。“对了,母亲可知诗儿犯了何错?” “那臭小子整天跟个木头似的,不是修炼就是看书,能犯什么错。”秦婧对自己孙儿的性格也是发愁的不行。 “那就怪了。我方才过来时,见大哥将诗儿关进昔归洞,说是让他思过,还不让人打扰。”唐梦说着,脸上尽是担忧。 秦婧狐疑地看看唐梦,而后又看看自家夫君,放下杵子,转身就要往外走,风风火火。 “一个两个的,没一个省心的。” 唐宁没有跟上去,凌厉的凤眼看着唐梦,令唐梦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唐梦,你也大了。是时候搬出和靖山,自己生活了。” 唐梦一怔:“父亲是要赶女儿走吗?” “为父知道你心有委屈。但是唐梦,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的。如果你还站在原地,或许一辈子也走不进九迹,更别说其他了。” “父亲,有些事强求不来的。孩儿已经看开了,只希望阿苑不要再任性妄为,最后大家都不好收场。” 唐宁见她如此,无奈叹气,没再多说。 第240章 无情的丫头 秦婧本来还想进去看看孙子,结果被伽罗给拦住了。 “母亲您别管了,唐熠总是不会无缘无故罚他的。再说了,唐诗不小了,该懂事了。” 伽罗拉着秦婧站在昔归洞外,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洞内。 唐诗以为母亲会求情,谁知听说他受罚的经过,不但不帮他,反而额外给了她两板子。 再听到祖母的声音,本以为自己得救了。谁知,祖母竟然这么容易被说服了。 “母亲,小四调皮,唐熠管教。就算再生气,再怎么罚她,甚至是经常打她板子。手足的情分没有少。 可是有些人啊,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连自己的亲姑姑都不认识,这种人,直接打死都是轻的。” 唐诗想要求饶的话,在伽罗的声音中消弭了。他总算知道,父亲为何罚他了。 大人的世界,唐诗不懂。为何以往他也如此,却不见父亲罚他。 唐诗赌气,将自己的遭遇全部算到唐小四身上。发誓出了昔归洞,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被惦记的唐苑,在太白书洞府里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揉揉鼻子,带着鼻音自言自语,即使嚣张得意:“背地里骂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丫的找来呀,哈哈哈。” 而在洞府外面,南宫芷正在同承恩上神对弈。 一局罢,承恩上神笑的灿烂:“仙尊棋艺高深,老夫实在不是对手。不下了,不下了。呵呵呵。” 南宫芷冷哼:“上神确实退步了。” “哎,人老了呀,脑子转得速度肯定是赶不上年轻人的。当然,仙尊除外。” 南宫芷有一次被年龄这个问题戳中了痛点,心里冷哼:“不愧是师徒,一个德行。” “对了,仙尊屈尊光临我这小小的太白书境,不知所为何事?” “上神心里清楚,何必明知故问呢?” “呵呵,老夫是真不清楚,还请仙尊言明。” 承恩上神笑的像只老狐狸,南宫芷有心拆了太白书境。可惜,六界他还真的就那承恩上神无可奈何。 “唐苑人呢?” “哦,原来仙尊不是找老夫,是找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啊。呵呵,在那。” 南宫芷顺着承恩的手指看去,差点没绷住。 眼前的洞府里,唐苑和她的分身们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不在他身边,就能那么开心? 无情的丫头! “唐苑。”待唐苑回头,他面无表情地朝她招手:“过来。” 九个唐苑齐齐摇头,不像拨浪鼓,像波浪。 南宫芷不尽染上了笑意:“有承恩上神在,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唐苑心有余悸,再看看她师父,师父转头,压根不想跟他对视。 “最后一次机会,不出来本尊就拆了太白书境。” 威胁的意味十足十。 唐苑心尖一抖,咬着牙站在洞口:“你说过的,不会打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嗯。” “不打我?” “不打。” “不摔我?” “听话就不摔。” “……那给你一次机会,认出我本尊,我就听你的。” 南宫芷额角的青筋肉眼可见的暴涨,但还是忍了忍,勉强保持微笑,指着本尊说:“你,过来。” “什么态度呀。仙尊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别求我出去啊。求人的倒是颐指气使,什么道理!” 第241章 如你所愿的喜欢你 承恩上神低头喝茶,憋笑憋的难受。 傻徒弟哦,这回是你自己作死,为师无能为力了。 南宫芷调整了语气,揉了揉苹果肌,嘴角开出了更大的弧度:“过来。” 唐苑听得酥酥的,很想冲出去,但是看到他嘴角诡异的弧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出来,本尊就毁了这太白书境。” 承恩上神手一抖,茶杯翻在桌上,连忙告饶:“别别别,前往别。你们小两口爱怎么闹怎么闹,别连累我。臭丫头快滚出来!” 唐苑还在垂死挣扎,但是被自家师父无情地拎了出来,交到了仙尊手上。 南宫芷抬手拉她的手腕,唐苑身子直哆嗦。不只是吓得还是惊的。 “放开我,我还要给我师父养老呢,不能跟你走。” “放心,你师父是王八命,离死还远着呢。” 承恩上神:“……瞧不起王八是怎么滴?!” 不管唐苑如何不愿,她都逃不开仙尊的魔爪,还是被抓回了麒麟岛。 不过,令唐苑觉得庆幸的是,预想中的暴风雨没有来。 “仙尊,我问你个事呗!” “那个,你是不是把你的分身,收回去了?” 不等南宫芷作答,她又自言自语:“我就说嘛,以仙尊本来性子,怎么可能那样对我。” 说到最后,唐苑的声音几不可闻。双手抱膝坐在藤椅上,歪着头,余光似有若无的飘到南宫芷的脸上。 “所以呢?”南宫芷抬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 “什么?” “我收回了分身,你待如何?” 唐苑转过头,下巴搭在手臂上,迷茫地摇头:“我不知道。” 南宫芷:“.…..” “那你,有没有,有没有一点点喜好。”唐苑小脸微红,掐着自己的小拇指指甲,艰难的发问。 “喜欢”两字几不可闻。 “喜欢你?” 被看穿了心思,唐苑感觉热度层的一下从脖子窜到头顶。将头埋在膝盖里,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南宫芷好笑不已,他的喜欢,岂止那一点点。 伸手揉着她粉色的耳垂,凑近她耳边呢喃:“我说有,你信吗?” 冰凉的唇轻轻一吻,唐苑僵硬如顽石。 “傻姑娘。本尊如你所愿的喜欢你,不好吗?” “如你所愿的喜欢你”,还不如干脆不喜欢呢。 唐苑觉得,她已经不指望光棍了万万万年的老古董能懂女人的心思了。 真的,太难了。 “别乱摸了。我要回家,再不回去,会被兄长打死的。”唐苑说着,掏出怀里的玲珑玉,拿玩意儿响个不停。 “我送你。” “我长腿了,也不会像某些人,经常迷路。” 南宫芷无视了她话里话外的嘲讽,坚持说:“我喜欢。” “喜欢什么?喜欢送人?” “我喜欢你,喜欢送你。” 唐苑本来的那一点点失落,被他突然起来的表白吹散了,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 “你怎么这样,面无表情的说着喜欢,很难令人相信哎。” 南宫芷轻笑,用力拉一把她的手,将人拽到怀里,笑问:“那阿苑教我,怎样才算有诚意?” 唐苑被他的笑晃花了眼,下意识地舔舔唇,本能地回她:“至少声行并茂……唔......” 唐苑惊得瞪圆了眼珠子,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他的脸,与那晚在无双草原上的神色又不一样。 第242章 思过 直到进了和靖山,唐苑狂跳的心脏也没有恢复平常。 难以置信,霸气威武的仙尊,如同换了个灵魂一样,又痞又流氓。 “碧云神君大驾光临,是不是等和靖山众人迎驾,方肯进山?” 嘲讽的话语,瞬间将唐苑的思绪拉回到眼前。恭恭敬敬一礼,甚是乖巧:“阿苑知错,请兄长责罚。” “哼!”唐熠甩袖离开,走了两步有顿住,丢下一句“回去思过”,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看着自家兄长离开的背影,唐苑不敢置信。 思过,意思是不用挨板子了。 像是生怕兄长反悔,“嗖”一下没影儿了。 唐熠听到她的动静,没有回头,但是为微微勾起的唇角,彰显他此时的好心情。 昔归洞,唐苑进洞,动作流利地跪了下来,嘿嘿直笑。 “神经病!” 吓,唐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回头,就见她家大致在角落里抄书。 “你个臭小子,要吓死人啊。” 唐诗被拧着耳朵,疼地嗷嗷叫:“讨厌鬼,放开我。” “放开你,好啊,叫姑姑。姑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放了你。臭小子,老娘以前没有法力,被你欺负。哼哼,终于让我逮到了,看不怎么收拾你。” 万年前,唐苑没有法力,经常被唐诗讽刺。她想揍人,又揍不过,只能忍了。 万年后归来,早就想收拾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了。奈何兄长看的紧没机会,没机会下手。 这下,总算有机会了。 “讨厌鬼,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 “以大欺小,是在说你吗。” 唐诗被哑口无言,他可是比她长了整整四万岁,怎么说都是他大。 “讨厌鬼,丑八怪,放开我。有本事斗法啊,揪耳朵算什么本事。” 唐苑放开他耳朵,一巴掌拍他脑门上,不屑冷嘲:“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拧耳朵你都逃不开,斗法就能赢了?呵呵。” 唐诗一愣,他纯粹是羞恼的,气昏了头。 思来想去,好像真的打不过。只能气呼呼地瞪着唐苑,被她追着打。 一时间,昔归洞内鸡飞狗跳。 “叫姑姑。” “你不是我姑姑,我只有一个姑姑,讨厌鬼,快放开我。” 唐苑忽然很受伤,她没有怎么他吧,唐诗对她的敌意到底因何而起? “我不是你姑姑是吧,那好,我就当没你这样的大侄子,下手也无需留情对吧。” 两人很快又扭打到了一起。 唐诗习惯了是用法力,体力跟不习惯用法力的唐苑可谓是天壤之别。在屏蔽一切法力的昔归洞,唐诗是完全被吊打的。 唐苑累了,揉揉手腕,一脚将他踹到,跪在蒲团上哎哟哎哟喊个不停。 鄙夷地看了一眼唐诗:“废物。” 唐诗被气得冒青烟,果然小人,过去他说过的话,全还给他了。 从蒲团上爬起来,揉了揉脸上的舆淤青,准备好战斗。 但是,对手已经不想跟他玩了。 唐诗看着唐苑,盘膝打坐,气息全无。 “喂,还打不打了?不会是怕输不敢了吧。” 唐苑对他的聒噪充耳不闻,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唐诗愣愣地看着她,这还是自唐苑出生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她。 第243章 没有如果 唐诗想起唐苑还没有出生之前,他是和靖山最受欢迎的长孙,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然而,祖母生产,和靖山出声了一位小公主——六界唯一一只金凤公主。 从此,众人谈论的话题,再也不是和靖山长孙如何如何,而是金凤小公主如何如何。 唐苑长大一点,没有法力被人指指点点不说,六百岁成人礼上公然表白仙尊,成了六界的笑柄。 无论他走到哪里,昔日的光辉似乎都被那个笑柄掩盖。人们说起和靖山,再也不是一他为中心,而是永远也离不开金凤小公主的热闹。 他不懂,明明是个给和靖山丢脸的废物,为什么能得到祖父祖母的盛宠。甚至是母亲的疼爱和护短,让唐诗难以接受。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抬眼唐苑的真正理由。 他偷听到了唐梦姑姑和火凤族长的对话,才让他对唐苑深恶痛绝。 本来,和靖山和九迹的联姻皆大欢喜。唐诗是知道的,火凤家主还是少主时,唐梦姑姑就对火凤少主情有独钟。 后来火凤族内乱,唐梦姑姑曾拼死救过火凤少主。等他成了家主,眼看就要和唐梦姑姑成亲了。可是火凤家主却告诉唐梦姑姑,他喜欢的事唐苑。 自那以后,唐诗对唐苑的厌恶,上升到了憎恨的程度。甚至撺掇和靖山上的小精灵,给她使绊子。 可惜,她似乎有数不清的命。掉到河里演不死,摔下悬崖也摔不坏,扔进火坑也烧不死…… 就算万年前她为就六界苍生而死,他也觉得是她该死。 因为如果不是她,火凤家主怎么会跟仙尊打起来呢?如果不打起来,仙尊就不会面对大劫,六界也不会因此遭殃。 这些都是唐诗的逻辑,在他心里。旁人对唐苑的感激,都是愚蠢至极的,总归就是她该死。 如果她不回来,该有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唐苑没有理他,完全当他是空气。任他如何辱骂或者怎样,唐苑都视而不见。 唐诗不服气,抬去拳头,朝着她的面门砸去。 似要把积压了万年多的委屈和不甘释放,唐苑任他袭击。只是,唐诗的拳头在离唐苑啊三厘之处停下。 当然,并不是他想停下,而是他压根就无法前进。 唐诗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最后,只把自己累得瘫软倒地。换来了对方一句轻蔑的嘲讽:“废物就是废物。” 九迹,唐梦与花厅中烹茶。 “唐梦,你不必如此,不值得。”闻人勋放下手中的书,包含歉意地看着给她添茶的女子,无奈叹息。 “谁值得?唐苑?还是别的什么人?”唐梦声音婉约,眼中是罕见的柔情。 闻人勋扶额,苦笑:“你知我并非此意。何必为难自己?” “梦不知。”将茶推到他身前,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你的伤可好了?” “多些关心,已经好了。”闻人勋端起唐梦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淡笑说着,声音同样温润好听。 “闻人勋,这一万年,你去了哪里?” 第244章 总算醒了 闻人勋神色复杂,他不能骗唐梦,也不想刺激她。 “你说话啊?”唐梦倔强地想知道答案。 “万年已过,执着于此,又有何意义呢? 唐梦,你当清楚。就算没有唐苑,你我也不会有结果。” “呵呵,别说那些。我只想知道,你这一万年去了哪里?” 闻人勋皱眉,看着她的神情,颇感无奈。唐梦对他的感情,他从来没有拒绝的机会。 可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何必多此一问呢!” “果然。是不是我做什么,都不及唐苑在你心中的位置?” “男女之事,我不清楚,也不需要明白。以你的出身和资历,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 唐梦低垂下脑袋,十万年前,闻人勋就是如此。可是她不信,十万年的陪伴,终于换来了与他相守的机会。 可是,他竟然真的为了那个废物,入了凡尘。 “闻人勋,你不觉得可笑吗?嘴上说着不清楚男女之事,但实际上呢,难道你入凡尘也是为了火凤一族的大计?” “自然。” 唐梦苦笑摇头:“何必自欺欺人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若是唐苑知道万年前仙尊大劫是被你设计的,会如何?” “是还会当你是好师兄呢?还是会反目?” 闻人勋好看的凤眸微眯,盯着唐梦。唐梦则无惧他的威胁,面上的笑容不减,直面而上。 闻人勋突然笑了:“唐梦,你知道我为何拒绝娶你吗? 你的心太大,装了太多东西。也太聪明,稍不留神就会落入你的全套。 你说,跟这样的人同床共枕,是不是很累?” 唐梦温婉的面色终于绷不住了,因为她从没想过自己被拒绝她的理由,竟然是因为这个。 “不可思议吧。你确实是个很理想的合作伙伴,甚至是最合适的当家主母。只是这样近似完美的你,却不适合做妻子。至少,我不需要这样的妻子。” 唐梦失魂落魄地出了九迹,茫茫天地,她居然找不到一处容身之地。 昆仑山,唐沐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的人。 看着她睫毛微颤,激动地屏住了呼吸,等着她完全苏醒。 “唐汐,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大哥都快急死了。” 唐汐撑着虚弱的眼皮瞟了他的后背一眼,感觉身体被他抱得喘不过来气了。 唐汐有心训他不成体统,但是想到自己睡的有点久,吓坏了这臭小子。勉强抬手拍拍他后背,沙哑着声音,难得的温柔:“你们辛苦啦。” “我去喊大哥。”虽然唐沐转身的速度很快,但是唐汐还是看到了他眼中的血红和湿润。 “大哥。”唐汐刚要从床上下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别动,回去躺着。”唐衍扶住唐汐,重新将她推回床上。 “大哥,我好了呀。不信你看,法力也回来了。刚才这就是睡太久了,肌肉有点僵硬而已。” 唐沐听到他们的争执,风风火火从门外冲了进来,对着唐汐气鼓鼓地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大哥让你躺着就好好躺着。” 唐汐:臭小子,刚才白感动了。 唐衍笑:“先躺会儿,我先给你检查一下。” 第245章 重逢之喜 今日,和靖山分外热闹。 先是仙尊不请自来,蹭了一顿饭不说,还赖着不走了,可谓是惊掉了满山精灵的下巴。 “仙尊,可是找父亲有事?”伽罗压不住好奇,试探着出声。 “无事。” “那您这是?”麒麟岛断粮了还是断水了? “听说贵府有处宝地,可以屏蔽任何法力,本尊想去瞧瞧。” 听着他一本正经地胡扯,唐宁快要绷不住了。摆摆手,让伽罗和唐熠出去。 “阿苑,仙尊打算如何?” 南宫芷神色漠然,看着他问:“金凤上帝何意?” 唐宁自己算计人在前,便不计较今时南宫芷的态度。正色道:“阿苑尚小,更没有此前百世的记忆。做父母的,不希望看她再一丝一毫的受伤。如果仙尊无意小女,还请高抬贵手。” “哼,本尊与她的事。和靖山无权插手,就算你们是她的父母兄嫂,也无权替她决定什么。她一日是本尊的妻,那便生生世世都是。” 见他神色间是少见的坚定,唐宁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了。他给南宫芷满了一杯酒,露出了老父亲般的慈祥:“既然如此,女婿再接再厉。当然,我们也会帮你的。” 南宫芷一想到自己入凡尘后,被眼前之人安排了九十九世悲剧,心里那是万般的不爽,到现在也没缓过来。 本欲摆摆仙尊的威风,但是听到后面一句,又乖乖地坐下,喝了那杯酒。 “去告诉少主,仙尊找碧云神君有要事相谈。” 南宫芷闻言,嘴角上扬。 两人闲聊,没等来碧云神君找仙尊,倒是等来了三只雪凤。 “小公主,好久不见!” “啊,唐汐!没良心的家伙,这么久才来看我。我要罚你,罚你不许离开我。哈哈哈。” 唐衍笑看着唐苑,同唐沐一起朝她以及对面的唐熠一礼:“少主、小公主,好久不见。” 唐熠点点头,没有说话,倒是唐苑叽里呱啦说个不停:“衍兄长、唐沐,好久不见。是不是你们怕我带坏了唐汐,把她给藏起来了?唐沐也就算了,衍兄长你也变坏了……” “阿苑,不可无礼。” 唐熠自然而然的一句话,令其他几人齐齐一怔。唐苑惊喜又忐忑的眨眨眼,似是在问唐汐,她是不是幻听了。 唐汐也觉得少主变了,朝唐苑点点头,同样欣喜,为她高兴。 “少主不必介意,若是在兄长面前也要拘束,在外面如何能自在。”唐衍笑着对唐熠摆手,示意他不要介意唐苑的失礼。 唐熠微愣,而后看着唐苑,对上她惊喜的眼神,有些惭愧。 “好了,仙尊找你,过去看看吧。” 闻言,唐衍兄妹三人面面相觑。 唐汐松开了唐苑的手,示意她先去解决麻烦。 “衍兄长要说话算数,不准偷偷带唐汐走啊。唐汐等我哦~” “放心,你赶我我都不走了,快去快去。” 唐苑走一步退一步,总觉得唐汐的眼神怪怪的。如果她没看错,那是幸灾乐祸吧! “大哥,你说这仙尊,要是再不开窍,可咋办?” 唐沐看着唐汐瞎操心,给她翻个白眼:“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给老娘站住,胆肥了你……” 姐弟二人你追我赶,活力无限,为和靖山添了许多热闹。 第246章 大事 “爹爹!”唐苑自动忽略了仙尊强大的气场,朝着唐宁奔了过去,笑的像朵花。 南宫芷有些吃味的哼哼,亏他还以为她在和靖山挨揍了来解救的,结果她倒是玩的开心。 孤身了太久的仙尊,早就忘了父母家人是何滋味了,自然也体会不到唐苑欢喜,只能自己郁闷。 “呵呵,爹爹看看,也没有挨打?” “才没有呢,兄长才舍不得打我呢。对不对?”唐苑挽着父亲的胳膊,眉眼弯弯地看着唐熠说着。 唐熠不住地翻白眼:“不对,没有不舍。” 唐苑是真的开心,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兄长不是真的讨厌她。心里偷笑,嘴上不屑:“切,你们男人除了会口是心非,还会啥。” 唐熠嘴角微抽,不经意瞥到一旁笑得有点怪异的仙尊。 那眼神,怎么看到像是猎户瞄准了猎物,等待放箭的激动。 唐熠突然觉得,他家小四还是关起来的好。 察觉到自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唐熠掩唇,轻咳一声化解尴尬,抬眼问南宫芷:“不知仙尊找小妹,所为何事?” “自然是要事。”南宫芷傲气的说完,转头对唐苑说:“碧云神君,既掌十二楼,六界诸事都在你的职责范围内,本尊自然也需要你的协助。” “是~” 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敷衍,南宫芷又问:“碧云神君不愿?那本尊只好自己去了。” 唐宁鄙夷地看了一眼南宫芷,以权压人,追得到媳妇才怪。叹口气,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适可而止。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能跟仙尊共事,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唐熠像是第一次见自家妹子这副狗腿样,满脸的嫌弃。 唐小四,你丫太丢人了。 “既然如此,走吧。”南宫芷说着,拉起唐苑就要走。 “哎,等等,衍哥哥和唐汐他们还等着我呢,好歹让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啊。” “唐熠神君又不瞎,自然会传达。” “那不一样,亲自出马才叫诚意。” “六界危机和你的诚意,你自己选?”南宫芷说着,放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看起来像真的很急。 唐苑挠挠头,气的直跺脚,朝身后大喊:“兄长,帮我转告唐汐,不许走,等我回来。” 南宫芷听着她的喊声以及追上来的脚步声,嘴角勾起,眼中尽是得逞的笑。 同时,也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唐苑见状,心中不疑有他,也加快了速度跟在他身后。 回神的唐熠,回头,看到父亲眼中的狡黠,不解皱眉:“父亲,六界可是又有大事?” 唐宁看这儿子,抿唇轻笑:“确实是大事。” 见父亲如此,唐熠更加疑惑了。既是关乎六界安危的大事,为何父亲笑得这般得意! “父亲,小四,她能承受的了吗?我们能做什么吗?” 唐宁欣慰:“熠儿,难得你也知道关心妹妹。想帮她?” “自然。” “嗯。那你就多帮她处理十二楼的事,给她多一点时间去处理自己的事。” 唐熠:“父亲,何意?” 唐宁看着木头一样的儿子,摇头摆手,让他走了。 回头就跟自家夫人吐槽,儿子是块木头。 第247章 祝阴山异动 麒麟岛,仙尊直接落座书房,挥手间,整间书房被围得严严实实。 唐苑大惊,眉头紧锁。心想六界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堂堂仙尊谨慎至此。 “仙尊?你,遇到麻烦了?” 南宫芷定定的看着她,幽深的双眸深不见底。唐苑心头发憷,有种仙尊要吃人的错觉。 然而,事实告诉唐苑,她那不是错觉。 人前一本正经的仙尊,此时兽性大发,伸出了他的獠牙,钳住了她的双唇,攫取她的呼吸。 王八蛋,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儿女情长。 很快,唐苑的思绪渐趋涣散,不知今夕是何夕。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双足麻木,久到双唇失了知觉,久到呼吸都被掏空,唐苑才被放开。 靠在他胸口处,听着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加上有些沙哑的声音,唐苑觉得这人平时太能装了。 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去和靖山,根本就是想我了对不对?” “不对。” “哦~不想我是吧,不想我干嘛亲我,神经病啊。”唐苑气呼呼抬脚,狠狠地踩了下去,而后一把将他推开。 南宫芷被推了个踉跄,看着鞋子上微不可查的脚印,摇头苦笑。 “明明是尊贵的凤凰,非要学张牙舞爪的野猫,呵呵呵。” 唐苑气呼呼地想要离开麒麟岛,却被南宫芷抓住了脚腕扯了下来,刚刚好被抱了个满怀。 “神经病挺好,阿苑不照样投怀送抱。别气了,你要是不服气,亲回来便是。再说了,我觉得你,也挺享受的。” 唐苑被他的无耻惊到了,蹭一下跳起来,捂着自己的嘴巴,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你到底是什么妖孽,敢假冒仙尊。” “过来,让你瞧个清楚。” 唐苑真的被蛊惑了,伸手,在他脸上又是捏又是搓的…… “不行,我得看看内里是不是也被换了。”说着,伸手从他的衣襟探了进去。 温热光滑的触感,坚硬的胸腔…… 唐苑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影像,吓得赶紧将手拿开。摇摇头,晃掉了那个羞人的画面。 “阿苑想到了什么?”南宫芷揉搓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垂,笑问。 “什么,什么也没想。” 南宫芷见她脸都红了,有心逗她:“是不是想起了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唐苑狐疑看他:“什么洞房花烛夜,你脑子坏掉了吧。” 南宫芷就当自己脑子坏掉了,挥手让书房恢复原样。敛起心神,不再逗她,递给她一卷书。 “这是什么?” “你先看看。” 唐苑见他神色严肃,想起他说的大事,也收起玩闹的心思。 “祝阴山异动?这还真是个大事啊。” 祝阴山,六界罪神的流放之地。唐苑自出生以来,还没有听说哪位神官被流放呢。 “难道是有人想越狱?话说这谁呈的急报呀,功课明显没有做足嘛,啥信息都没有。”唐苑气的丢了书卷,气呼呼地抱怨。 “说的是,功课不足,该罚。不如撤了他的职,打回原形,继续修炼好了。” “别别别,我就是说说而已,可能是年纪小,经验不足,仙尊多点拨点拨,总会好的。” 唐苑可不想因为她一句抱怨,就害了人。 第248章 别走太远 南宫芷和唐苑二人站在远端,看着远处的雷海。 “这就是祝阴山啊?明明是一片海,偏偏被叫成山。” 南宫芷不以为然,也没有解释。只牵起她的手,朝着那片雷海走进。 唐苑本想说金凤不惧天雷,可以载他一程,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她。 “哇,不愧是仙尊,皮真厚。” 南宫芷无语,将她往怀里塞了塞,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唐苑余光瞥见他俊挺的棱角,吐吐舌没有再讲话,伸手抱住他的腰,在无尽的雷海中前行。 轰隆不断的雷电,惊得唐苑头皮发麻,震耳欲聋,她只得使劲儿将头往南宫芷怀里钻。 南宫芷哭笑不得,云雷又不会伤到她,只是声音听着骇人罢了。 但是,他很享受唐苑的崇拜和依赖,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到了。” “啊,是吗。我的耳朵失灵了,满脑子都是轰隆声。” 南宫芷在她额间印下一吻,柔声问:“可好些了?” 唐苑蹭了一下,跳开:“呵呵,好了,好了,完全听不见了。” 祝阴山,南宫芷牵着唐苑,徐徐前行。穿过一层结界,进入了祝阴山内部。 与此同时,祝阴山最深的洞穴里。 一只烛龙,身上被数百条锁链困着。困住它的锁链上以诡异的方式排列,泛着幽幽的青光。 似是感应到有人入山,他抬了抬眼皮,露出了眼皮底下赤红的双目。 龙尾一扫,它周身的许多兽骨全部消失不见。整个洞穴不复方才的脏乱,干净异常。 颇有一种来了贵客,主人家扫榻相迎的架势。 南宫芷带着唐苑一路行至最深处,握了握掌心的小手,顿了顿才说:“你在外面玩会儿,我去去就来。” 唐苑没有强求,哦了一声应下,转头去往别的方向。 “别走太远。” 唐苑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你好啰嗦。”心里想得却是,反正去哪里你又看不见。 抬头,一只悬空的小笼子里关了一只猴子。 唐苑刚一靠近,那猴子转头,獠牙对着笼子一阵疯咬。 唐苑吓一跳,有点担心那笼子结不结实,不会不会被它咬断。 “没仇没怨的,至于见人就咬么。” “老子爱咬谁就咬谁,要你管。不过,小丫头细皮嫩肉的,不如给老子尝尝鲜,老子就让你管。” 唐苑一脚将那笼子踹到地上,滚了好几圈。使得笼子里关着的小猴子脑子里开始冒星星了。 “还挺横。有本事你咬我啊,你出来咬我啊!光说不练算什么本事。长得跟熊一样,真给猴王丢脸……” 那猴子快被气炸了,獠牙越长越长,伸出了笼子。 唐苑随手拎起一块石头,朝着它的长牙砸了过去。不但没有伤到那两根牙齿,反而让猴子更加躁动了。 其他罪神都被唐苑暴力的一幕惊呆了,谁也想不到一个小萝莉居然这么大气力。缩着脖子,不敢出声,拼命地降低存在感。 “嗷嗷嗷~~~”惊天动地的嚎叫,吓得唐苑一哆嗦。本能地再次抬脚踹了过去,本意是想让它闭嘴的。 谁知,那笼子经久失修,只狠狠的一脚,就被唐苑给踹开了。 第249章 吾乃一女子 “哈哈哈,哈哈哈。唐宁老儿,老子终于出来了。”猴子狂喜,这笼子他磨了五万年都没有意思松动。 看着变成人形的猴子,听着他的话,唐苑傻眼了。 “等一下,你被唐宁关进来的?” “哼。堂堂金凤上帝,小气吧啦。老子只是多看了他媳妇一眼,就跟老子翻旧账,简直无耻。等老子出去,一定要将他虚伪的面目揭露给六界众生……” “啪!”猴子被一巴掌打懵了。他堂堂猴王,居然被一个臭丫头给扇巴掌了。 唐苑也没想到,她的速度居然如此快,怎么看都是破猴子比她厉害才对。 “怎么回事?你么有法力了吗?” 傻猴子被唐苑眼中的迷茫化解了一点怒意,他气势稍微弱了一点:“你是仙官?” 唐苑摇头,补充:“神官。” 那傻猴子瞪圆了眼,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唐苑一圈,鄙夷地说:“神官都这么弱了?肯定是唐宁老儿搞的鬼。” “你一只猴子蛮不讲理,神官的任命官金凤上帝什么事。还有,你哪眼睛看到我弱了?要不比比。” “比个屁。臭丫头,有本事咱们出了祝阴山再比过。在这里逞能,算什么本事。” 唐苑明了,她也是看过记载的。凡神官进了祝阴山,哪怕是昔日毁天灭地的罪神,也任由神官捏扁搓圆。 “嘿嘿,可以啊。问题是你出的去吗?” “老子堂堂华容上神,岂会飞不出祝阴山,笑话。”华容重新化身猴子,奋力超前飞奔,朝着祝阴山入口处奔去。 不一会儿就冲到了出口处。看着出口结界,华容恢复人身,笑容满面,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大笑:“美人儿,等老子出去,一定要好好补偿你。” 自顾沉浸在幻想中的华容,没有看到高台上等他的姑娘。 唐苑心想,这人长的确实不差,但是实在太自恋了。 “你有家室?” 华容闻声抬头,惊得往后跳了好远,话也说不利索了:“你,你,你是人是鬼?” 唐苑无语,这只猴子是不是被关傻了。随手捡起一枚石子扔了过去:“你才是鬼呢。” “你怎么过来的,居然被老子还快。小丫头,别装神弄鬼。等老子出去,咱俩再比划比划。” 唐苑摇头:“跟你这种弱鸡斗法,或挨训的。兄长从小就教育我不要欺负弱者,我很听话的。” 华容吐血,堂堂猴王,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侮辱。 “士可杀不可辱,臭丫头,受死吧!” 轰隆一声巨响,唐苑原先坐的台阶出现一个巨坑。华容见状,哈哈大笑:“臭丫头,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是么?” 咣当一声,一个笼子瞬间套到了华容的脑袋上。紧接着,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原形,被那笼子困在里面。 “放我出去,臭丫头。老子与你无冤无仇,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 “无冤无仇,我告诉你,咱俩可是不共戴天的大仇。再者,吾乃一女子,好汉什么的,本来就跟我无关。” “断人生路,确实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仇人,放我出去。” “我觉得吧,爹爹把你关起来,简直太对了。不然以你这智商,迟早会把自己蠢死。所以,你应该感谢家父仁慈,给了你一条生路。” 唐苑说完,抬脚,将那只笼子踢回原位,去别处玩去了。 第250章 赤凤 洞内,南宫芷与那被困着的赤眼烛龙对视。 “仙尊大人屈尊到我这祝阴山来,还真是稀奇。” “殷胥,本尊为何而来,你心知肚明,希望你好自为之。” “呵,仙尊说什么,罪神不知。” “是么!可是本尊觉得,你特别希望自己的女儿下来陪你。不是么?” 烛龙殷胥闻言,眼中的赤红瞬间加深,两团烈火喷薄而出,似要将眼前的仙尊焚化一般。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比谁都清楚。金凤上帝待她如己出,希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羲和上帝一番苦心。” “呵,仙尊不觉得好笑。看着亲妹妹在他面前魂飞魄散都不会出手相救。这样冷血又无情的人,怎么会对别人的孩子好? 有什么招式,放马过来便是,何必废话。” 烛龙逐渐收起眼底的愤怒,转而用不屑的眼神,轻蔑地看着南宫芷。 南宫芷神色淡淡,没有多言。转身之际,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没有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有声啊。还好我不是偷听,不然肯定逃不掉。”唐苑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走了,回去了。” 唐苑诺诺地哦了一声,任由他牵着,一前一后朝着出口走去。 “可听说过羲和上帝的事?” 唐苑摇头,没听过。 “想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南宫芷想了想,好像没必要知道。见他犹豫,唐苑笑:“看你这样子,我就好奇了。” 百万年前,殷胥上帝与黄龙一族勾结,同天帝开战。羲和上帝不忍六界生灵遭此横祸,与殷胥大战祝阴山。 最后,黄龙一族战败,魂飞魄散。同样战败的殷胥上帝,本该与黄龙一族同等下场。 但羲和上帝念及夫妻情分,用她的死换了殷胥一命。 从此,殷胥便被囚于祝阴山,永世不得出。 “你刚才去见的是殷胥?” 南宫芷笑,摸摸她的小脑瓜:“我家傻姑娘真聪明!” 唐苑白他一眼,打开他的手,追问:“羲和上帝如此也算英雄,为何六界没有她的传闻?难道因为她曾是殷胥的妻子?” “这些都不重要。我想告诉你的是,虽然羲和上帝与金凤上帝是兄妹,但是她与金凤上帝不同。她,是赤凤。” 唐苑觉得信息量有点大,第一个涌进她脑子里的是羲和上帝也是赤凤。 她一直以为,这个世上的赤凤只有二姐,没想到还有别人。 消化了赤凤的惊喜,唐苑才反应过来另一个重磅消息,羲和上帝和爹爹是兄妹。 所以,羲和上帝是姑姑? 南宫芷看着唐苑惊愕的神色,轻轻颔首:“所以,赤凤上神。”不等南宫芷把话说完,唐苑抢过话头:“所以,二姐其实是真的是姐姐对不对?你说,我告诉她这个事实,她会不会很高兴。” 南宫芷闻言,突然懊悔起来,严肃地盯着唐苑的眼睛:“你要知道,她除了是你的姐姐,还是殷胥的女儿。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不可能。你是不懂,别看二姐对爹爹和娘亲,还要兄长都亲和,但是她总把自己当成外人。跟我也不是很亲近。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以后也会跟我们更加亲近。” “不可以!” 南宫芷有点急,唐梦接触殷胥,目的是什么他还不清楚。万一唐苑被她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唐苑委屈巴巴地瞪着他,倔强地不行。南宫芷捏着她的手,放缓了语气。 “总之,你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如果你说了,那我就危险了,你忍心吗?” 第251章 染发 近日,瑶池宫的小青鸾随处可见,原是九天玄女邀请众仙家参加万年一度的蟠桃盛宴。 请帖送到杏花天,碧云神君外出务工去了,同为青鸾的两只小鸟面面相觑。 “你不是青鸾么?居然有彩凤的翎羽,真好看。”送信的青鸾看着花芯,羡慕地说着。 “我家主人给染的,你要是喜欢,就常来碧水涯玩。让我主人给你也染。” “真的吗?可以吗?” “当然了。” “太好了。我叫吉祥,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花芯。” “花心姐姐。”吉祥小青鸾甜甜地喊着,给花芯美的不行。 “花芯姐姐,我要走了,改天再来找你玩。” “好的,记得常来玩啊,再见。” 瑶池宫,群仙荟萃,热闹非凡。 可怜的花芯,眼巴巴地捧着请帖站在瑶池宫门口,等着她家主人。被路过的吉祥看见,拉着她的小姐妹们去看花芯的翎羽。 “花心姐姐,你的翎羽又换了,比之前的更好看了。姐妹们,快来瞧瞧,是不是很好看。” 百无聊赖的花芯,瞬间被一群小姑娘为了起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花芯随着他们的赞美,一会儿保持原形,一会儿又变回人形,彩色的发色也很好看。 “哇,这样更漂亮,我也想要。” 花芯被小姑娘们围着,早就忘了她家主人的事了。 而被遗忘的唐苑,此刻正在跟自己的头发作斗争。 她前些日子在人间,看到了许多漂亮的发饰和发型,可是怎么梳都不对,不好看。 梳了又拆,拆了又梳,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回了,她自己没有暴躁,南宫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阿苑怎么梳都好看,这样就很好。” “仙尊大人,我前日在人间听了一句流行语,你知怎么说?” “不知,阿苑告诉我。” “呵,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半个时辰过去了,唐苑终于梳了一个自己认为可以的发型。杏花簪点缀其上,更显俏丽。看得南宫芷心头荡漾。 今日的唐苑,难得的隆重。碧云纹在她的一行一止间滚动,像极了碧水涯的天空,格外清新。 南宫芷瞧着她的发饰,摊手,一只通白玉佩出现在掌心。仔细看,玉佩上的“康”字若隐若现。 南宫芷走近,替唐苑系上。顺势将她抱在怀里,笑吟吟地说:“夫人真好看,为夫快要把持不住了。” 唐苑张嘴就要反驳,说他又在胡言乱语。只是,张开的唇瓣还没有来得及合上,就被他给攫取了。 唐苑腹诽,这男人人前一本正经,没有人的地方,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吃她豆腐。 渣男! 她居然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个渣男,渣女! “坏东西,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嗯?” “差不得行了,我还想去吃桃子呢。听说这可是盛会,我可不想丢脸。”唐苑推开他,擦了擦脸上晕开的胭脂。 虽然只淡淡的一层,但是被啃成这样也是不好看的。 南宫芷无所谓,不放手:“夫人想吃,为夫去讨便是。” “不要,我又不是乞丐。还有,我还不是你家夫人,不要乱讲话。” 南宫芷:“.…..” 第252章 下不为例 南宫芷看着逃跑一样消失的唐苑,哭笑不得。明明是她不许说出去的,结果却搞得他像祸害了人家少女不认账的渣男。 瑶池宫,宫娥对唐苑自然是熟悉的,笑着迎了上来:“参见碧云神君,神君越来越漂亮了。” 唐苑同她们拍手嬉笑:“玄女大人的桃子里是不是添蜜了,瞧姐姐们的小嘴甜的,哈哈哈。” “碧云神君,别来无恙。” “参见魔君!”宫娥们见来了新的神官,立马收住玩闹,恭敬地迎客。 “魔君叔叔,好久不见。” 听到小丫头甜甜的声音,魔君俊俏的脸上也笑开了花:“本君与唐熠神君也差不了几岁,怎么就成叔叔了?” “啊,竟然是这样。那魔君哥哥?可是,感觉怪怪的。” 魔君哈哈大笑,也说:“确实怪。不过说起来,碧云神君也算本君的上司,直呼其名也不为过。” 唐苑连忙摆手:“魔君您就别笑话我了。承蒙各位叔伯疼宠,让我掌十二楼历练,已是万分感激,岂敢倨傲。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再说,我就找天帝辞职去。” “哈哈哈。我与唐熠神君也有些交情,你唤我一声哥哥也不占你便宜。” “云起哥哥。” “嗳!” 魔君云起被她叫的心头花开,舒心不已。脸上的笑容知道进了瑶池宫大殿,都没有消散。 人皇和妖君两人正在闲聊,看到魔君笑得像个傻子,不禁好奇。 妖君:“魔君这是遇上啥好事了?” 人皇:“对呀,瞧把你乐的,说出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魔君瞟了两人一眼,直摇头。眼中那个得意,看得两人直翻白眼。 魔君:“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日这瑶池宫的琼浆玉液比往年甜了些!” 众人:“.…..” 唐苑自是不知道这些的,她进殿一路被人问候,一一笑着回应,这会子脸都僵了。 终于找到了爹爹和娘亲。还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自家兄长教训了:“大大咧咧没个正形,成何体统。” 唐熠原本是被妹妹的打扮惊艳了,但见她衣裙上的碧云纹都被她穿成翻江倒海的架势了,他就受不了了,习惯性地就去训她。 只是,斥责的话出口收不回去了,只能等着被父亲和母亲瞪。当然,他是个有原则的兄长,说出去的话,压根就不打算收回去。 “阿苑知错,请兄长责罚。”唐苑大眼睛忽闪忽闪,乖巧的承认错误。 唐熠嘴角微抽,无时无刻不再身上的戒尺抬起,落下,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下不为例。” “得令!” 听着兄妹两的互动,唐宁夫妇对视而笑,老怀欣慰,看儿子也顺眼多了。 九天玄女很是热络,又与众人也是相熟,来者是客,也没有太多拘谨,聊得欢畅。 一时间,瑶池宫里热闹更甚。 唐苑吃着甜甜的蟠桃,喝着甜甜的琼浆玉露,时不时朝门口望一眼,心不在焉。 许是听到了自家媳妇的怨念,南宫芷及时出现在了大殿门口。宫娥都来不及通报,他人已经进殿了。 所有人都错愕、诧异万分。 仙尊,除非是特别的封赏。天帝的宴请,他都是不去的。怎么突然对蟠桃盛会感兴趣了? 第253章 偷偷摸摸 唐熠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仙尊雪白衣摆上微不可查的碧云纹,跟他家妹子身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在日光下晃花人眼,不知道的,一定会认为是日光反射的作用。这还不算,挂在腰间的、束发的碧玉丝带,可不就是妹妹身上的布料么。 唐熠忽然觉得,仙尊闷骚起来,六界无人能敌。 至少,他自愧不如。 唐苑跟他哥的眼力差不多。只是她看到南宫芷身上的这些,心里没有吐槽,只觉得甜甜的,面颊微微发热,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仙尊请上座,您能来,瑶池宫蓬荜生辉。”九天玄女略显尴尬,她没有给仙尊留位置。 麒麟岛没有收到请帖,南宫芷自然是知道人家没有邀请他。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场,也无人敢说他不请自来。 “玄女不必多礼,本尊日后也当多走动走动。” 众仙家听懂了,以后的聚会,都要给仙尊留位置了。 南宫芷没有走去上位,眼神从左边开始,飘到了右边,顿了顿,抬脚朝着右手边上空着的位置走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仙尊带着他强大的吸引力做到了金凤上帝身侧。 唐宁憋着笑,脸上保持应有的疏离,拱手见礼。 “上帝不必多礼,当本尊不存在就好。” 众人哑然。当您不存在,那您老人家你干嘛还要来? 无视了众人热切的好奇,南宫芷一本正经的撩起袍子坐了下去。 唐熠眼睁睁看着仙尊撩起的袍角,正好盖到了他家妹妹的玉足上,惊得他张大了嘴巴。 唐苑低头偷笑,冷不防看到自家兄长的表情,脸上瞬间爬满绯红。 唐熠定了定神,皱眉看着妹妹,总觉得这样子不是很妥当。他有心想问问仙尊,心悦女子何不以正大光明的手段,这样偷偷摸摸,算个什么事? 只是,见妹妹愉悦的神情,又觉得那臭丫头好像乐在其中。 直到宴会结束,回到和靖山,唐熠还是没想明白,一心觉得阿苑和仙尊这事不妥当。 “父亲,母亲。仙尊和阿苑的事,你们都知道吧。你们怎么看?” 唐宁笑问:“什么怎么看?” “......阿苑是个女孩子,总不能不明不白地跟着仙尊......”后面的话,唐熠觉得他说不出来了。 秦婧笑着打趣:“不错呀,难得你还知道关心你妹妹。为娘觉得挺好的,阿苑也开心。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无权干涉。” “可是娘亲,万一仙尊像万年前那样。” 秦婧忽然正色,皱眉质问儿子:“熠儿,万年前的事,你并非亲眼所见。如何断定结果?” “二妹说的,还能有假不成。”确实不是他亲眼所见,唐熠的底气不是很足,语气也弱了几分。 秦婧摆摆手:“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阿苑已成年,她有自己的想法,为娘和你父亲,也不允许她委屈自己。你就别操心阿苑了,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跟个木头一样,得亏了是伽罗,换了谁能受得了。” 唐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闷闷地转身,听到母亲的吐槽,更加郁闷了。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看着空空的大殿,暗骂一声:“女人心,海底针,一点都没说错。” 心里不爽加郁闷,但是脚下还是很老实的朝着南海去了。 第254章 鱼的记忆(一) 且说唐苑,瑶池宫门口与家人道别,就被人围了起来。 无非就是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人妖同盟协议一事,听说都是碧云神君的策划,这些神官也想取取经。毕竟谁的管辖范围,还没有几个刺儿头帮主呢你说。 众人七嘴八舌,唐苑被为了个水泄不通。 说实在的,那些协议也不完全是她的功劳,大部分还是仙尊的建议呢。 后面出门的南宫芷见状,眉头微粗,定定地看着前方。不用想他都知道被围起来的人是谁。 “哟,众位仙家可是有什么热闹?”九天玄女见仙尊皱眉,出声提醒前方聚众的众人。 “仙尊、玄女。” 待众人散开,唐苑才感觉活了过来。躲在魔君身后,对他耳语:“云起哥哥,我先溜了啊。” 魔君抬了抬身子,给她打了掩护。感觉到身后人消失了,他才重新矮了下去。 “告辞。”话音刚落,南宫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留下九天玄女与众仙家面面相觑,如丈二和尚。 唐苑遛出瑶池宫,蹲在天河边上,哼着小曲儿看着河里的游鱼。忽而一条鱼朝她摆了摆尾,水花溅了唐苑一脸。 她摸一把脸,不知哪里来的一根狗尾巴草,调戏那鱼儿:“小家伙,还挺嘚瑟,嗯?叫你嘚瑟,哈哈哈。” 忽然,那鱼儿跳到了她的手心,消失了。 来不及思索那条鱼去了哪里,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令他窒息。 残破的城墙上,将士们的伤口触目惊心,满眼绝望。四处都是残垣破壁,任谁都看得出这是大战之后的惨状。 “公主,守不住了,您先走吧!”将领沙哑着嗓子,拄着长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眺望远方的公主哀求。 将领脸上被血迹与污泥覆盖,只露出一双赤红的双眼。身上的盔甲上满是漏洞,沾满了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军的,亦或是同袍的。 公主没有说话,红色披风下的戎装亦是血迹满满。白皙的脸颊上点点血迹,宛若俏娘的红妆。 长剑在握,寒风将她高束的马尾吹得飘了起来。,红色的披风更是在风中瑟瑟作响。 “将军,集结所有将士,随我出城。” 城外,公主与对面的敌军对峙,身后的残兵相扶着站在她身后。 马上的南宫芷一身战袍,英俊非凡。他见唐苑出城,下马相迎:“阿苑,你的国,我还给你,只要你跟我回去。” “南宫芷,你还我国,那我的父王和王弟,还有死在你剑下的族人、将士的性命,你要如何还?你能让他们死而复生吗?” 面对唐苑的质问,南宫芷无言以对。 他还不了。 “但是阿苑,你如果一开始就应了我,何至于此。” 唐苑笑的痴狂,她说:“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好。” 但是唐苑身后的将士齐齐拔剑:“公主,我等不愿苟活。” 唐苑看着纷纷自刎的将士,顿时万念俱灰,艰难的转头,看着南宫芷:“南宫芷,此生最大的不幸,便是遇见你。” “不!” 南宫芷的话音未落,唐苑的剑,已经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第255章 鱼的记忆(二) 天河边上的唐苑,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传来的刺痛,竟是如此的真实。痛苦和不舍,仿佛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南宫芷,原来,他也叫这个名字。” 顺手又捞起来一条,捧在手心,好奇地打量这些鱼有何不同。 “小家伙,你们不是鱼吧?” 话音刚落,那鱼又消失在手心,紧接着是熟悉的流程。 脑海中出现了另外的场景,不可抗拒的回放着。一点一滴,仿佛她自己就是那画面里的主人公。 长河落日,一边是无尽的荒漠,一边是碧玉的芦苇丛。 一艘小舟静静躺在河中央,纹丝不动。小舟的两端,唐苑和南宫芷静立,看着对方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 “南宫芷,你已经无路可退了,跟我回去吧。只要你诚心认个错,爹爹一定会原谅你的。”女子眼中有祈。 “阿苑,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南宫芷漠然地看着唐苑,淡声质问。 唐苑无言以对。沧州六城的城主,若是被无影阁全灭,武林各派确实可以同朝廷抗衡,可是六城无辜的百姓,那年要遭殃。 如今南宫芷救了那六城城主,武林势必会被朝廷赶尽杀绝。 可是这件事的是非对错,又该如何定论呢? “站在苍生的立场,你没有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从明日开始,武林各派,会遭到什么样的打击?” “阿苑,你的心里,难道就只有旁人?可曾为我想过,哪怕一刻。” 对上南宫芷受伤的眼神,唐苑心里一痛。上一辈的恩怨,她也无能为力。 “阿苑,放下眼前的恩恩怨怨,我们寻一处无人的地方归隐,或者隐姓埋名,去浪迹天涯好不好?”南宫芷笑容温柔,眼中满是憧憬。 显然,对于他的幻想,唐苑也是向往的。她温柔一笑,对他说:“好。我们回去,劝爹爹不要做无谓的挣扎,然后我们就私奔。” “好。” 无影阁,唐苑和南宫芷携手,刚进门,就被层层叠叠的无影杀手包围了。 “放肆,还不让开。”唐苑气急,大吼。 “少阁主,得罪了。阁主有令,南宫芷背叛无影阁,格杀勿论。” “胡说八道,爹爹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唐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的爹爹会利用自己引南宫芷上钩。 “少阁主,得罪了。” 无影阁的杀手出手迅速,数百弓弩齐发,就算唐苑和南宫芷身手不凡,也挡不住四面八方无休止的弩箭。 更何况,南宫芷压根就没想躲。他只是将唐苑紧紧搂在怀中,免她受惊。 唐苑挣脱不开,听着他不断发出的闷哼声,心在滴血。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回来的。对不起,对不起……”唐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她挣不开南宫芷的束缚。 “住手,都给我住手。”忽的,唐苑从头上拔下一只发簪,抵在自己喉间,对着杀手首领威胁。 “阿苑,不要犯傻。知你心有我,吾死而无憾。”南宫芷后背满是弩箭,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出。 诚然,身体的疼痛不断加剧。他的神色间没有痛苦,只有怜爱和不舍。 第256章 鱼的记忆(三) 窒息的感觉让唐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抬手一抹脸颊,温热的泪水满挂。 “南宫芷,是你吗?他们,是我们吗?” 唐苑愣愣地看着天河里朝她摆尾的鱼儿,不敢再去触碰了。 南宫芷远远走来,见唐苑蹲在天河边上发呆。喊了她几声,不见反应。这才走近,屈指一弹她的后脑勺:“想什么呢?” 唐苑茫然地转头,看到了那张真假难辨的容易,一时间百感交集。 南宫芷看她双眼通红,活像一只红眼兔子,心中一紧,连忙将人拉起。一边擦脸一边问:“怎么哭了?很疼?我没用多少力啊。真有那么疼,要不你弹回来。” 两段记忆里,她和南宫芷之间,似是有缘无份。 哪怕第一段,两人敌对,她也能体会到那公主对他的情义和爱慕。 “南宫芷,我疼!” 南宫芷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矫情,心下一软,抱起她离开了天河边。 直到坐到仙尊府邸的大床上,南宫芷才问她:“哪里疼?我看看。” “这里。”唐苑指着自己的心口,眼中满是迷茫。 南宫芷了然,神情复杂地看着她问:“你捞鱼了?” 唐苑闻言一怔,而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那鱼是什么东西?我脑子里的又是什么?” 南宫芷顺势坐在一侧,将她揽进怀里,淡声说:“不管看到什么,都是假的,以后不许去那里。” 他也没想到,那些记忆会被老和尚放进天河里。 想到这,南宫芷暗自又给承恩上神记了一笔。 “假的吗?可是我感觉想真的一样,心口特别难受。” “那你看到了什么?” 唐苑还沉浸在自己的难过里,没有察觉到南宫芷的紧张,缓声说:“两条鱼都不一样......” 听她说完,南宫芷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的同时,又在心里计划找个机会将那些记忆全都藏起来。 “你看,我们都好好地。所以都是假的,假的。别再胡思乱想了,嗯!” 唐苑还在坚持,难得的矫情:“可是,这里真的很难受,就跟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南宫芷眼眸微闪,抬手覆上她按在心口处的小手,凑近她耳边轻语:“夫人身体不适,为夫可以帮你治疗。” 风起,穿过了大殿,掀起了窗幔,落在了她光洁的锁骨处。 清凉的感觉瞬间将唐苑发晕的理智浇醒,嘶声力竭地控诉:“来人啊,仙尊耍流氓了。” “什么叫耍流氓,阿原本是我的妻。” “胡说八道,凡人娶妻还要三媒六聘呢,堂堂仙尊动动嘴皮子就成了,当我好欺负呢。” “我没说假话,阿苑不信可以自行去查,姻缘石上咱俩的名字,放许久了。” “我为什么不知道?你跟鬼成的亲。” “那倒不至于。只不过,阿苑,你忘了为夫这件事,该怎么惩罚你呢?” “切,你现在去外面,随便拉个人问问,我跟你什么关系,你看他们怎么说。” “好。”南宫芷笑,然后朝外面喊:“小童,进来。” 小童闻声,匆匆而来:“仙尊、夫人。有何吩咐?” 南宫芷则笑的花枝乱颤:“怎样样,为夫真的随便喊得,都知道你是这里的夫人。” 唐苑默,麒麟岛的人也算外人? 简直无耻…… 第257章 为什么要争 太白书,闻人勋双眼泛红,面露沉痛之色,双膝跪在洞前,双拳头紧握,垂于身侧。 “你回去吧,为师无碍。”里面的人说话有气无力,却能听出一丝笑意。 “师父,对不起。” “你也别介意,不全怪你。但愿你能以此为戒,放下执念,放过你自己也放过你师妹。” 闻人勋红着眼,深深三拜:“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去吧,你离开九迹也有些时日了。” “是。” 闻人勋紧了紧拳头,出了太白书。 茫茫的雪山,看不见前路。此处与太白书境的风和日丽完全不同。寒风如刀刃,刮得人面颊生疼。 闻人勋立在雪中,任由风雪攻击,不避不闪,更像是自罚。 前些日子,他的心魔,竟然又失控了。 若不是师父算到他被心魔占据了身体,此时的他,怕是早已闯下大祸。 九迹,闻人勋刚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唐梦就来了。 “你怎么样?是不是心魔又出来作祟了。”唐梦的关心挂在脸上,很难让人忍心拒绝。 但是闻人勋不为所动,他无视了唐梦眼中的殷切,很公式地问了一声:“赤凤上神可是有时事?” 唐梦愣在原地,这种感觉糟糕透了。本以为上次的坦诚不公会让他回心转意,没想到将他退的更远了。 “闻人勋,我真的一分也入不了你的眼了吗?” 闻人勋对唐梦的嘶声力竭恍若未闻,径直前行。入内后关上房门,将女人的伤心和痴情拒之门外。 “唐梦,我早就说过了,我们之间只适合作合作伙伴。其他的,我没兴趣。” 唐梦心如刀绞,哪怕是万年前被他拒婚,也没有这样绝望过。 “你放不下唐苑对不对?可是你如何跟仙尊争,你争得过吗?” “或许你说得对,我放不下苑儿,可是为什么要争?多一个人守护她,何乐而不为呢。总归,开心的都是她。” 唐梦苦笑,她做不到。她爱的人,就一定要厮守。 . “仙尊,火凤家主求见。”小童恭敬禀告。 南宫芷翻书的手一顿,坐正了身子,淡声吩咐:“请他进来。” 闻人勋看着南宫芷,容颜依旧,但是气质却与记忆中苍山的少主截然不同。 “参见仙尊。” “闻人家主不比多礼。” 寒暄过后,南宫芷看着闻人勋直皱眉,眼神也在瞬间凌厉异常。 “下神今日拜访,有一事相求。求仙尊看在阿苑的份上,救救我师父。”闻人勋说着,撩起衣摆跪了下来。 不等南宫芷说话,唐苑冲了进来。 唐苑起先没有认出跪着的人,见有人在,做戏一般给仙尊行了一礼,而后转身欲走。 “既然仙尊有客,我等下再来。” 恰在此时,闻人勋回头了。 “师兄,你怎么跪在这,快起来。”唐苑扯着闻人勋的手臂就要将他拉起,眼睛瞪着南宫芷,好像南宫芷故意欺负她家师兄一样。 南宫芷气结,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不好了。紧皱的眉头非但没有舒展的迹象,神色间的凌厉更甚。 唐苑有些发憷,但是她见不得师兄这样委屈。 况且,罚跪师兄的这个人,还是她的情郎,更加让她难以接受了。 第258章 送客 唐苑死拽,但是闻人勋不愿起。他并非是想博同情,他是诚心请求仙尊帮忙的。 “南宫芷,你什么意思啊,师兄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他。” “苑儿,不得对仙尊无礼。”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非要给他下跪。” 南宫芷心中一痛,紧盯着唐苑看了几瞬。忽而松开了拳头,笑了,笑容有些悲凉。 见他这样,唐苑心头慌乱,但是她倔强地没有认错,依旧执着于让闻人勋起来。 “闻人家主请回吧。小童,送客。” “仙尊,师妹她年纪尚小,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苑儿,还不跟仙尊道歉。” 虽然闻人勋给了唐苑一个台阶,但是唐苑看到南宫芷脸上冷漠的神情,不知触碰到了哪一根神经,生出了逆反心理。 “我没有错,我相信师兄也没有错。仙尊要罚,就连我一起罚了吧。” “师妹。仙尊没有要罚我,是我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既然师兄非要这样求他,那我陪你一起求他好了。” 南宫芷心都凉了,冷笑:“唐苑,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在你的心里,竟是这般不堪。” 唐苑也知道自己说错话惹他伤心了,可是她又说服了自己,忽略了南宫芷眼中的失望。 心想:明知求他之人是自己的师兄,还要摆仙尊的架子,唐苑觉得就是他的不是。 南宫芷忽然没什么耐心听他们多说一句,也没了想要解释的欲望。 “送客!” 出了仙尊府邸,闻人勋心情复杂地看着唐苑,摸着她的头说:“苑儿,你如此维护我,我很高兴。但是今日却是是我有时想求,跪他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更何况,他是六界之主,跪他也是我等下神应有的尊敬。” 唐苑这才意识到,不管是兄长,还是师兄,甚至是爹爹。他们对南宫芷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也是心甘情愿的。 试想,仙尊这个位置承担的,是六界众生的众人,受人尊敬,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是她,一直以来对他没有过尊敬,才会觉得那是不应该。 “那他就看着我犯糊涂,也不愿意跟我多解释一句,心里压根就没有我嘛。” “傻丫头,感情的事呢当顺从本心。别看仙尊活了万万万年,但是在男女之事上,兴许还不及你思虑多。回头跟他好好说说,说通了就好了。” “哦。”唐苑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努努嘴:“算了,他估计此刻最不想见我。改天吧,我们先出去。” 闻人勋无奈摇头,宠溺地拍着她的头:“你呀,往后可不能那般莽撞了。万一仙尊真的生气了,看你怎么办。” “嘿嘿,师兄有没有听说过好男也怕恶女缠,我脸皮厚,不怕的。” 南宫芷愣愣地坐在房内,不可置信,她居然真的走了。 要说之前是心凉,此刻,南宫芷感觉自己的心彻底碎了。 恨不得将唐苑抓回来,使劲打屁股的那种愤怒。手中的那本股本,随着他的怒气直接花成了灰烬,随风飘散。 “封岛,没有本尊的允许,任何生物都不许进入麒麟岛方圆百里。” 小童应声,又不确定的问:“仙尊,那要是夫人。” “哪里来的夫人?本尊说了任何生物,你聋了吗?” 小童小小的身子一颤,连忙应声:“是。” 第259章 神魂将尽 几日后,唐苑务工完毕,终于想起要给仙尊赔罪的事了。 “唐汐,你说他活了那么久,怎么还这么小气啊。” 唐汐腹诽:“就你那态度,谁不小气。”但是她又不能直说,毕竟小公主还小,不懂这些。 绞尽脑汁,唐汐终于想到了一个说法,让唐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感情这个东西,旁人无权说什么。但是就你和仙尊目前的情况,真不是仙尊小气。换个位置,如果仙尊为了别的女仙,不问青空皂白就质控你,你会如何?” 见唐苑认真思考,唐汐再接再厉:“仙尊为六界之主,天帝都曾跪过,更何况火凤一族的族长。说句不好听的,闻人家主能进麒麟岛,已经是仙尊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试想,整个六界,能入得了麒麟岛的,又有几人呢?” “可是,可是......”唐苑还想为自己辩解,但光是换个位置,她已经接受不了了。 “喜欢不是挂在嘴上的,要用心去包容、去尊重的。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仙尊对你,可以说是包容了你的一切。那你呢,对他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你清楚吗?” “我当然是非他不嫁的那种感情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唐苑瞪着大眼睛,控诉唐汐不明白她的心意。 “我看不出来哦。如果我是仙尊,心都凉了,哪里还想要娶你。” “为什么?你有不是他。”唐苑不服气。 “就因为你在他和你师兄之间,本能地选择了你的师兄。” “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你师兄处在劣势,你就本能的认为仙尊是坏人。” “唐汐,你到底向着谁啊,是不是他让你说的。” 唐汐无语,以前她也以为小公主懂得这些事,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头痛扶额:“你看,在你心里,仙尊就是教唆旁人说三道四的人?所以,你真的喜欢他吗?自己好好反省吧你。” 看着唐汐离开的背影,唐苑茫然,她还不算喜欢他吗? 要怎样,才算喜欢? 太白书,南宫芷替承恩上神疗伤。 “神魂将尽,下神心里有数,仙尊不必如此。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劳仙尊多关照了。” “本尊没有义务替上神管教徒弟。” 承恩上神苦笑,感觉今日的仙尊心情不大好,猜测又是自家不成器的小徒弟闯祸了。 “麒麟岛有一处禁地,可供上神恢复一二。” 。 小童苦着脸,站在廊下,不知如何启齿。 “有事?” 小童摇摇头,但是对上仙尊眯起的眼,他又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夫人,不,碧云神君在外面,晃悠。” 小童战战兢兢地说完,半晌没见仙尊有何反应。微微抬眼,发现他老人家满脸的无所谓,一脸淡定地看着书,仿佛他没有出现过一样。 “仙尊?” “有事?” 小童:“......无。” “去请魔君来一趟。” “是。”小童刚转身,又听仙尊吩咐:“不准将麒麟岛的结界暴露给任何生物。” 小童苦着脸应声离开。心里腹诽:明明一个咒语就能将魔君唤来麒麟岛,偏偏要他去请。去就去吧,偏偏要他绕路,太过分了。 第260章 难道是云游去了 唐苑寻遍了整个沧海,也没有寻到麒麟岛的位置。不仅如此,就连一片结界都没有碰到。 为此,她还很不服气地跑去天阙宫,在琥珀境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麒麟岛的位置。 气呼呼的唐苑,懊恼的锤着自己的脑袋,忽然瞧见天际飘过一缕青烟,熟悉到不行。 “小童,等等我!” 小童听到唐苑的声音,“嗖”的一声,脚下生风,瞬间就没影了。但是比速度,唐苑还没输过呢,“嗖嗖嗖”跟了上去。 从远处看去,一只金凤,追再一只通体黝黑的成年麋鹿,在沧海之巅疾驰。 两者的距离越来越短,直到金凤的凤爪抓在了麋鹿的鹿角上,才停下来。 “我又不吃你,你跑什么?” 小童欲哭无泪,他也不想跑,多累啊。 “碧云神君,您找小童有何吩咐啊?小童有要是要去魔界一趟,您看能不能先放开我。” 唐苑听着他的称呼从往常的“夫人”也变成了“碧云神君”,心头一酸,松开了他。盯着他的眼睛:“仙尊不是闭关了么,找魔君作甚?” “小童不知。” “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告诉我怎么进去麒麟岛,我就放你离开?” 小童哀怨地看着她,说好的不为难呢! “算了,看你也不知道,我找别人问,你走吧。” 小童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一边迈步一边回头。见她真的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儿去往魔界。 然而,等他赶往魔界时,却被告知魔君被仙尊召走了。 小童百思不得其解,仙尊做了最直接的决定,干嘛还要让他跑一趟。 “难道是等不及了?” 唐苑在跟童子讲话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离开了沧海,前往太白书境找她师父去了。 在唐苑的认知里,师父是六界之内仅次于仙尊的博学。就算爹爹不知道的事,师父也一定知道。 然而,等唐苑到了太白书境,发现空无一人。 “师父!师父……” 找遍了整个太白书,都没找到承恩上神的影子。 “难道是云游去了?” 于是,寻无他法的唐苑,说不清楚自己是何心情。闷闷地回到了和靖山,向娘亲倾诉了自己的心事。 “娘亲,你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就算我做错了,也得给我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嘛。” 秦婧温柔浅笑,拍拍趟在她大腿边上的小脑瓜,柔声问:“很公平啊,你当初也没有给人家解释的机会呀。” “娘亲,我才是您的心肝宝贝,你怎么也向着他说话嘛。”唐苑委屈地不行。 秦婧笑:“正因为你是为娘的心肝宝贝,娘才跟你说实话。难道你想我跟你一起数落仙尊有多不好?” 唐苑别过脸,当然也不希望娘亲说他的不是。可是,可是她也不行听那个嘛。 “那为娘问你,你究竟错在哪里了,你知道吗?” “没有第一时间信任他,也没有听他解释……” “还有呢?” “还有吗?”唐苑茫然。 秦婧慈爱的看着女儿,叹口气:“吾儿可知,就算是为娘和你爹爹见了仙尊,也不敢放肆的。”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261章 重塑仙身 就算是唐汐之前讲过同样的话,唐苑还是不懂,旁人的尊敬,跟她有什么关系。 “阿苑,喜欢就要包容和尊重对方的一切。仙尊乃六界之主,你既然要与他同行,就要接受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身为仙尊的那份尊荣。 仙尊是六界生灵的信仰,你还小,不懂信仰的力量。为娘希望你记住,就算你日后不能为他添彩,也不要让他的信仰之力因你而打折。 否则,六界危已。 尊重一个人,并非是说要你时时刻刻都要对他毕恭毕敬。当然了,我想仙尊不会在意这些。你认错了,他也就原谅你了。可是若吾儿意识不到前面的问题,往后遇到同样的情况,你会处理吗?” “娘亲,我知道了。” 唐苑想起过往,知道娘亲说的一点都不错。就算是万年前,她对仙尊也没有真正的害怕过,更没有尊敬过。 自从明白了他的心意,她就将南宫芷对她的宠当成了理所当然,从未想过他所处的高度。 如此说来,她错得离谱。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不能让彼此变得更好,又怎么会长久呢。 知女莫若母,秦婧看着她眉头舒展,便知她已明白自己的心意。 “阿苑,你可知过去的一万年,你去了哪里?” 唐苑一愣,看着娘亲,疑惑不解:“不是睡着了吗?” “傻宝贝,千年前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魂飞魄散,如何只睡一觉就好了的。”秦婧说着,恋爱地摸着她的脸,眼中满是心疼。 “我也觉得不对。可是师父说是爹爹和娘亲耗尽法力聚集了我的残识,花了万年才修复的。想当与我睡了一觉。” 秦婧闻言,神色复杂。抬眼,看了看山下的风景,叹口气说:“你师父不像你多心,没有说。但是为娘觉得,吾儿长大了,有些事,也该有自己的判断了。” 唐苑的心微沉,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终于要有答案了吗! 万年前,唐苑魂飞魄散。天阙宫所有仙家,包括天帝,法力尽散。好在天阙宫和琥珀境都保住了,他们就算暂时失了法力,也没有大碍。 几个时辰后,仙尊入凡尘,历劫半世归来。不知为何,唐苑的一缕残魂也被仙尊带了回来。 承恩上神用了禁术,才将天阙宫中残留的其他破魂收集起来。都是碎的,没有一丝完整。 除了死亡,还有什么出路呢? “本尊随她入五道,重塑仙身,百世方归。六界的安危,就有劳天帝和众位仙家了。” 金凤上帝:“仙尊不可,入轮回之事。” 金凤上帝话没说完,仙尊似是明了他的意思,只淡淡反问了一句,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若谁能保证百世进出而不忘初衷,自可代本尊前往。” 所有仙家都不敢保证,有多少仙家入凡尘历劫而忘归的。并非他们心志不坚,而是法力根本无法支撑他们连续进出五道轮回。 前脚仙尊刚走,后脚承恩上神受禁术反噬。 一时间,整个天阙宫人心惶惶。 当然,承恩上神不愿唐苑知道自己的情况,秦婧也不好直接跟女儿讲。 第262章 傻 原来,她这万年间,并非无所觉,而是历经了百世人生的。想到万年都有南宫芷陪在身边,唐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甜。 忽地,她想起了天河的鱼儿,那些鱼的记忆,大约就是他们在人世的经历了吧。 端在天河边上,看着眼前朝她扑腾的游鱼,唐苑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之前那两段经历,并不是很美好。唐苑有些胆怯,万一都是不好的经历…… 唐府,红色的锦缎和灯笼挂的到处都是,大红的喜字随处可见。任谁都看得见这户人家正在办喜事。 然而,府邸的主人,却是愁眉苦脸,丝毫不见喜色。 房间里,当家主母更是掩面哭诉:“大人,就算苑儿是个痴儿,您也不能将她往火坑里推啊。” 身侧的男人也是无奈叹息:“你以为我愿意吗?可是皇命难为,我又有什么办法?” “老爷、夫人,太子的花轿已经出宫了,很快就到门口了。” 男人扶着妻子走出房门:“去吧,去看看闺女。前面晾着客人,也不是个办法。” 唐府小姐的闺房:“丫鬟婆子围着小姐,梳妆打扮。” “小姐真漂亮。” “那是,不然怎么会被太子看中,封为太子妃呢。要知道,咱们太子殿下可是连个侍妾都没有呢。” 小丫鬟们惊艳与小姐的容貌,羡慕她有这般好的姻缘。 反观一旁给唐苑梳头的婆子,脸上没什么笑容,沉声叮咛:“老爷和夫人待你们不薄,就算你们日后在太子府得了势,也莫要忘了唐家的恩德,好好对待小姐。” 两个丫鬟连忙下跪起誓,老婆子这才展颜,欣慰地对他们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婆子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 唐夫人站在门外,听着屋子里的对话,心有感动。 “芝兰,玉树。你们倒也不必如何,我只希望你们有朝一日得了势,不要忘了我儿一口吃食。” “夫人,我们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委屈的。”两个丫头下跪保证。 “快起来。嬷嬷,你也教教芝兰和玉树,太子府今日没有旁人,往后谁有说的准呢。” “是。”老婆子应声,带着两个丫鬟去调教去了。 唐夫人看着唐苑,收起脸上的忧伤,展颜一笑,替女儿穿好喜服,捏着她的小脸夸赞:“阿苑真漂亮,不开心就回家来,记得了吗?” 唐苑漂亮的凤眸忽闪忽闪:“娘亲,成亲了会有坏人吗?” 唐夫人噗嗤笑:“就算遇到坏人,阿苑不要怕,娘亲帮你打跑她们。” “好哦,娘亲可厉害了。” “夫人,小姐该上轿了。” 唐府门外,太子南宫芷一身红衣,容颜倾世。他缓缓走进唐府,无视了所有目光,径直朝着他的太子妃走去。 当媒婆将绣球递给他时,他愣了半晌,还是没有接。而是越过媒婆,直接去牵唐苑的衣袖。 唐苑感觉到了陌生人的触碰,一把掀了盖头,怒瞪着南宫芷:“你做什么?” “我是你的夫君,来接你回家。”南宫芷面无表情地说着。 “夫君?”唐苑本能地回头看爹爹和娘亲,见二老点头,她才笑着朝南宫芷伸出手。 洞房花烛夜,唐苑饿坏了,将房间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等南宫芷走进洞房,只看到拎着酒壶耍疯的唐苑。 酒壶里,一滴不剩。 皇帝不理事,大小国事都移交太子处理。南宫芷很少有时间陪唐苑,嫁入太子府的唐苑,对陌生的环境生出了极度的不安全感,偷偷跑出太子府。 但是她从没出过门,迷了路,走进了荒郊野林。 恰逢深秋的阴雨天气,唐苑的身体受了重创。等南宫芷带人找到她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身体受冻,心里受惊,令唐苑从此一病不起。请便了名医,也无可奈何。 许多年后,已是皇帝的南宫芷禅位,带着唐苑归隐。 有人说陛下为皇后娘娘寻医去了,也有人说皇后娘娘大限已至,陛下随她去了。 “走吧,我们的路还很长!” 第263章 兄长,我想养鱼 声音飘忽,唐苑低头看着天河里的水面,将他的容颜瞧了个真切。 伸手想要触碰,那人却已不见。 自嘲一笑,想起方才的记忆。魂魄不全,入凡尘做了一世痴儿,大约是他们经历的第一世吧。 “唐小四,在做什么?” 唐熠被母亲指使,上天入地的寻她,谁知人家悠哉悠哉的赏鱼。 唐苑无视了兄长的黑脸,嬉皮笑脸地指着天河里的鱼说:“兄长,我想养鱼。” 唐熠拍着她脑门:“和靖山没有多少鱼给你玩。” “不一样嘛,我就要这些。” “胡闹,这是天河。” “唐熠神君莫怪,这鱼与碧云神君有缘,送她便是。”九天玄女从一边缓缓走来,笑着对二人说。 “谢玄女娘娘。”唐苑开心不已。 随着玄女挥手,天河里剩下的鱼全部被她拦进了一个袋子里。递给唐苑:“碧云神君看看,河里就剩这些了。” 唐苑数了数,居然真的是九十七条。她浑身抖了抖,狐疑地看着九天玄女。想问她的记忆为何会被收集在此,但是又不好直说。 九天玄女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摆手:“这些鱼本事承恩上神给碧云神君的礼物,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我也少了喂养的功夫。” 虽然知道她口中的喂养什么的都是托词,但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还是挺满意的。 “那还是要谢玄女娘娘,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唐苑笑颜如花,唐熠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哑谜,揪着唐苑的耳朵像九天玄女告辞。 看着远去的身影,听着二人斗嘴,玄女失笑,不无羡慕地感慨:“兄妹感情真好。” “兄长,疼~”唐苑泪眼汪汪地控诉。 唐熠对她的把戏太熟悉了,不为所动:“老实交代,你又做了什么?” “冤枉啊,兄长若是不信。呐,鱼给你,你拿去玩。” 唐熠冷哼,他稀罕她几条鱼是怎地:“不说是吧,不说就滚回碧水涯去。” “我不,你还不是家主呢,没有权利赶我走。”唐苑一边控诉,一边死死抱住兄长的手臂,挂在他身上。 唐熠笑容宠溺,抬手甩了甩,没有甩掉。就那样半拎着将唐苑拖进了和靖山。 唐宁和秦婧知道那些鱼,便没有多问,只随着他们兄妹嬉闹。 “父亲,母亲。你们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承恩上神送你妹妹几条鱼你都眼馋,没出息。”唐宁瞟一眼儿子,神色不屑。 唐熠吐血,他那里是眼馋几条死鱼啊。承恩上神送唐小四的鱼,为何养在天河。 九天玄女非但没有生气,听她那话好像还挺重视。如果只是几条鱼,哪里值得玄女那般重视。 唐熠想不明白,气呼呼地走了。 唐苑吐吐舌,内心有愧疚,但她还是没有说。 从和靖山出来,唐苑把自己关进了杏花天。十二楼的事物也向天帝请假了,专心照顾她的鱼儿。 “小家伙们,你们活了多久了?我要是把你们烤了吃了,记忆是不是也是一样能回来。” 一听说要被烤了吃了,满堂子的游鱼都散开了。 唐苑哑然,居然,成精了! 第264章 守/喜 天台山上,云雾缭绕。 山顶,风吹过,一颗小树苗摇摇欲坠。 忽然,天空电闪雷鸣。巨响过后,一方巨石从天而降。恰好落在那幼苗的前方,为她遮挡四面八方而来的狂风。 一百年过去了,小树苗安然的长成了参天大树。 终于,有人寻上了山,惊讶地发现了大树,和它根旁的巨石。 上山的人感叹那树的茁壮,于是便在巨石身上刻下一行行赞美的诗句。 有一天,石头说话了。它对树说:“你很美。” 树听到懂石头的赞美,开心不已。密集的根茎然绕在巨石底端,与巨石合为一体。 直到有一日,有人看中了树的端正模样,将它连根拔起,抬下山去了,做成了一句雕塑。 然而,没多久,那雕塑就腐朽了,化作尘埃消失了。 后来,听上过山的人说,那天台山上的巨石也消失了。 ----------喜----------- 不知名的山洞,一白衣少年正在洞内打坐,被外面的惨叫声惊扰。 原来,是只苍蝇抓着一条蛇。奇怪的是,那条蛇居然能言人语。 “救命啊!” 少年飞身而起,长剑出鞘,斩断了那鹰的双爪,接住掉下来的小青蛇。 许是惊吓过度,小青蛇顺势盘上白衣少年的脖颈,直呼:“外面的世界太危险。” 少年被小青蛇咬了一口,感觉到了它的攻击。抬起双指,钳住了小青蛇的七寸。 “主人,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您的气息实在太诱人了,好厉害啊。” 少年皱眉,停下要毁尸灭迹的动作:“灵兽?” “切,瞧不起灵兽咋地。没见过二十岁就能吐人言的灵兽吧?要不是看你天赋异禀,我才不和你契约呢。怎么样,有我这样优秀的灵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少年被小青蛇俏皮的话逗笑了,接受了这个弱鸡灵宠的事实。 他修炼的时候,它就盘在他脖颈取暖;他睡觉的时候,它就盘在他的胸口共眠…… 没过几年,小青蛇在强大主人的帮助下修成了人形,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姑娘。主人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阿苑”。 “主人,你还没告诉阿苑你的名字呢?” “南宫芷。” 一日,一仙门女弟子向南宫芷表白。 “南宫少主,我心悦你,想与你结为道侣。” 唐苑看着那女子,长得特别美,天赋也很好,她就开始犯愁。 她听那些仙门弟子说,有了道侣就会将全部的好给另一半。万一主人娶了媳妇,那她可怎么办? 难道以后都要睡冰冷的草地了吗?想想都冷。 就在唐苑考虑要不要换个主人的时候,南宫芷冷漠地拒绝了那位女修:“本少主不喜欢人类。” 因为南宫芷这一句话,确实断了无数人类女子的梦。可是更凶猛的灵兽,一个比一个妖艳,纷纷朝他涌来。纷纷求爱,表示她们不是人类。 唐苑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久,直到有一日夜间。她以人形在主人怀里醒来,突然发现她也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主人。 要表白吗? 要怎么表白,像那些女修一样眼神热切? “阿苑可看够了?” “啊,主人,你,你醒着呀。”唐苑同人类生活久了,看了许多,也懂了人类的情感。 在面对心悦之人时,她一条蛇也是会害羞的。 “要是再不醒,我怕阿苑将我吃如腹中,呵呵。”温柔的声音化解了唐苑的羞涩。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想要跟主人表明心意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宫芷家族遇到了强敌,整个仙门都被毁了。虽然成年,却还不够强大的南宫芷依然无法撼动比他强太多的对手。 眼看对方致命的杀招要落在南宫芷身上,唐苑毫不犹豫地为他挡了攻击。同样弱小的唐苑,无力反抗,硬生生受着。 “主人,我喜欢你。” 南宫芷红了眼,亲吻她的额头,颤抖着声音说:“我知道。黄泉路上,阿苑慢点走,等我来陪你。” 小青蛇死了,南宫芷爆发了。爆发后的他,废了那个攻击过唐苑的修士,但没有杀他。 “你该庆幸的,若不是嫌你脏了阿苑的轮回路,这条命也是不必留的。” 所有围攻南宫芷家的仙门都慌了,但是南宫芷并没有将他们如何,他只自己离开了。 没有人直到他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得道成仙飞升了,也有人说他为了自己的灵宠殉情了…… 不管去了哪里,修士的一生都是不会太久,总会死的。 第265章 等 “好!好!” 满堂的喝彩声,惊扰了静静躺着的小狸猫。 喝彩声中,婉转动人的琴声抑扬顿挫,期期艾艾,如泣如诉。 小狸猫似乎不喜欢这个乐调,本能地往琴师怀里钻。像是反抗,又像是调皮。 随着小狸猫在他怀里钻进钻出的动作,琴师的音调顿转。满城的花都开了,每个人都被带入了一个繁花似锦的环境中,流连忘返。 直到琴音戛然而止,帘外的听众才回神。鼓掌叫好声络绎不绝,大大小小的打赏不断往小童的盘子里仍。 攒够了盘缠,南宫芷要去下一座城了。任老板如何挽留,甚至不惜威逼利诱,他都不为所动。 “小东西要去别处看看。” 老板看着南宫芷怀里安睡的小狸猫,无语望天。 这个世间,还真有比钱更好玩的东西啊。 去往一下座城,繁华尤甚。 琴师南宫芷的大名本就响亮,他身边的小狸猫更是将他的身份衬托无疑。 一曲毕,不仅赢得了满堂彩,更是令女子芳心萌动。 城里的贵女玩心起,逞琴师不在,抱走了小狸猫。 几天后,一只皮毛脏乱不洁,丢了耳朵和尾巴的小狸猫,蜷缩在荒芜的雪天里,奄奄一息。 路过的狼群将它叼回狼窝,不仅救活了它,还将它当成了同伴。 北方的四季都是雪天,与小狸猫记忆中的繁花似锦全然不同。它经常趴在高处远望,似乎期待除了狼群意外的生物。 狼王问它:“你在等谁吗?你的家人?朋友?” 小狸猫茫然:“我等声音,非常好听的声音。” “哪里有声音?” 小狸猫垂下脑袋:“没有了,再也听不到了。” 狼王用他的爪子揉揉小狸猫的头:“回去吧,我的狼崽子都是你的伙伴。” 小狸猫失踪后,南宫芷苦寻无果,便放弃了。心说只要他在这里,小家伙总会找回来的。 从此,红极一时的琴师南宫芷的身边,再也不见那只小狸猫的踪影,他的琴也再没有动过一指。 他问过很多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猫。 本是一个捡来的小野猫,却是夺走了他一世的温暖。 许多年后,老板问他:“大人,您等的人来了吗?” 南宫芷拂了拂琴边上的图案,摇摇头:“没有。” “南您还要等吗?” “要。” 又过了许多年,琴师离开了那座城,终于走进了雪原。 皑皑白雪,万千狼嚎中夹杂了一丝微弱的娇吟。 南宫芷心头微动,于风雪中再弹一曲。 琴声期期艾艾,如思佳人万年,如怨情人不归,如诉半生孤寂...... 奄奄一息的小狸猫听到了琴声,用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奔向了来人。 南宫芷看着雪中奔来的小小声影,心头大动,丢了琴去接住它。 然而,落在他手心的,只有一具微凉的尸体。 坚硬的四肢和躯体,光秃秃的耳朵,也丢了尾巴,看起来不像猫。 可是南宫芷认定,它就是他曾经捡来的那只小狸猫。 可惜,它已经死了。 听了狼王的讲述,南宫芷很欣慰。也很庆幸他出了城,走到了它身边。 “抱歉,我来晚了。” 第266章 痴 适逢女儿节,兰陵郡城,红袖招的花魁要在城主府献舞。 机会难得,城中的男女老少,头朝着城主府方向奔去,说是万人空巷也不为过。 面容上的激动和喜悦溢于言表,足见红袖招的花魁有多惊艳。 诚然,所有人都朝着城主府方向跑去,形成了厚重的人流。 一年轻书生却与众人悖道而行,被撞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挤到人流边缘。 正好靠在一小贩的摊子上,气喘吁吁。缓了缓,抬手擦擦汗,气呼呼地对众人指责:“如此无状,成何体统!” 小贩上的老人家呵呵笑:“花魁一舞值千金,如今难得免费观赏。难免激动,无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年轻人喝口水,压压惊。” 书生接过老人家递过来的水,问他:“既然如此,您为何不去?” 老人家笑:“老身倒是想去,奈何要指望这摊子就命,哪里有闲工夫。” 书生微愣,打量着身体健朗的老伯,心想大约是家人有疾。 “正好小生也饿了,您给我几个烧饼吧。” “好嘞!” 半个烧饼下肚,书生已经吃撑了,但他还是不停地吃,直到将那整张烧饼吃完。 “老人家,剩下的我就当做干粮带走了。给,这是饼前。” “年轻人,你给多了。” 书生无所谓地摆摆手:“无妨的,我随便找个地方去讲一日学,就挣回来了。” 书生说着,背起他的书匣子走了。 看着他的书匣子,与他身上的朴素格格不入。老人家忽然想起兰陵城里,疯传了许久的那位教书先生。 书生走至长桥,被一缕歌声吸引。上前,见一舞姬在画舫边唱边跳。 舞姿优美,歌声撩人。 书生看呆了,红衣翩翩,婉若惊鸿;窈窕舞姿,更像是岸边的垂柳扶风摆动...... 轻纱遮面,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书生觉得,她有比这世间所有的娇花都艳丽的容颜。 从此,书生放弃了想要出仕的念头,专心为她作画。 每一幅画,都能卖出天价。 人们都想知道书生画中的仙子是何人,书生但笑不语。 “你想去别处跳舞吗?” 舞女摇头。 “那我就买下这艘画舫,供你起舞。” 舞女点点头,问:“你是谁?” 书生想了想回她:“我是你的看客。” 于是,书生有了许许多多的画,有了很多财富。带着舞女走出兰陵郡成,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但是,舞女从来只给书生一个人起舞。 一日,舞女的衣裙染了尘,书生花万金为她织了一件轻如蝉翼的流仙裙,轰动了世人。 有一日,舞女的眉黛淡了,书生执笔,为她描了一副。 此后,书生日日为她画眉添唇色,教她世间俗事万万千。 一日,舞女问书生:“我从哪里来?” 书生笑拦伊人:“不知。” 终于,书生金屋藏娇的事被世人知晓了。 书生便不让舞女出门,舞女如断了羽翼的金凤,困与人间。 许多年后,书生老了,舞女也生了白发,她又问他:“我究竟从哪里来?” 书生紧紧握着她的手回道:“卿自天上来。” “仙女?” 书生点点头。舞女又问:“仙女不能嫁人吗?隔壁孙二娘都有夫君。” 书生看了她许久,望着头顶的天许久,轻声说:“我要死了,你想嫁人就去嫁吧。” “夫君会日日为我画眉吗?” “不知。” “夫君会为我作画吗?” “不知。” “夫君......” 第267章 寡 长河村,一户人家正在办丧事,村民们都来帮忙。 三五个壮汉去村头挖坟,三四个老头子指挥者年轻的男丁帮忙搭灵堂...... 五六个妇人帮厨,拾掇庭院。还有一群小孩嬉笑打闹,被大人们呵斥出去了。 灵堂后,尽管死者的容颜被一张白纸盖上了,跪在一侧的女子也不敢看,面色惨白,缩成一团。 老人家看得直叹气,有心提点她做点什么,但是见她惊惧的模样,又不忍心了。 “哎,你说这大柱迎亲时候还好好的。” “这要是早个半刻钟,天地都拜不成。” “就是可怜了这新娘子,挺俊俏个女娃。” “......” 原来,这户人家死的是昨日刚成婚的李大柱,刚将新娘子迎进家,拜了天地,还没来得及洞房,人就死了。 新娘子是个孤儿,被李大柱的死状惊了魂。从昨儿个到现在,一直都是那个状态。 一连多日,新娘子都是魂不守舍的状态。李大柱的爹娘大约也是觉得对不住人家闺女,辗转开始给她像看人家。 可是来人一看她的状态,纷纷摇头。 好在老两口也再没个孩子,便将儿媳妇当成自家闺女,好生将养着。 春去秋来,李家的媳妇终于从丈夫的死相中缓过来了,开口说话了。老两口高兴坏了。 李大娘带着新娘子去了镇子里,新娘子的容貌惊艳了世人。但是一听说她是个寡妇,所有人都摇头表示遗憾。 李大娘失望而归,惭愧不能给她寻一户好人家。 “阿娘,什么事寡妇?” 听到新娘茫然的问话,李大娘顿时潸然泪下。摸一把眼泪,回她:“就是死了丈夫的女人。” “不要听那些人胡说,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一定能找到好婆家的……” 终于,听说镇上的一户富贵人家听说了李大柱家的情况,愿意高价求取那新娘,长河村上下替李家松了一口气。 “高员外,恭喜啊,新娘子可是位美人啊……” “多谢,同喜同喜!” 人人都来恭喜高员外,赞叹新娘年轻貌美。李大柱的爹娘也被当成了娘家人,受到了少有的尊重。 老两口乐得合不拢嘴,真心为新娘子感到高兴。 “啊,高员外。大夫,快叫大夫……” 随着一声惊呼,所有人都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高员外。有人颤抖着手去探高员外的鼻息,吓得花容失色。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从洞房里冲出来的新娘子。 新娘茫然无措,虽然高员外的死相比李大柱好了太多,可是她心里的阴影太重,难以摆脱。 “大约是个克夫的命,也是个孤寡的命,哎!可惜了两个男人。” 似惋惜又似抱怨的话,充斥着新娘的听觉,她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一口气跑出了很远,气喘吁吁地看着前方。 一座道观,青烟袅袅,却不见香客,也不见主人。 新娘走进道观,学着主人家的样子,闭目打坐。 “我可以留下来吗?” “可以。” “他们说我是寡妇,不吉利。” “无妨。” 第268章 病 东夷国丞相容貌俊朗非凡,儿女随其父,各个都是绝色。 最为出众的是小女儿唐苑,庶母难产而亡,自小寄养在嫡母身前。最受丞相疼宠,风姿容貌胜过家中所有姐姐。 刚到金钗之年,皇帝便为其赐婚,为太子妃。 然而就在赐婚后的当晚,唐苑所在的院中走水,虽不致死,却也上了肺腑,落下了病根。 见不得风、受不得凉,且时常气短,病喘不息。 眼看这病一日重过一日,皇帝收回了赐婚的旨意。因此,唐苑不仅没了太子妃的姻缘,哪怕是寻常的人家,也不愿意娶她这个病秧子进门。 好在丞相对小女儿的宠爱未减,嫡母见其可怜,对唐苑越发好了。 炎炎夏日,家中的兄长怜惜妹妹久病卧床,带她出门游玩。 夏夜清凉,唐苑掀开马车的帘子,瞧见了窗外的暮色,心中大喜,忘了自己的身子不能受风。 唐家的兄长和姐姐听到唐苑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大惊失色。 “阿苑,如何?” “兄长,我们回家吧。阿苑万一有什么事,父亲会打死我们的。”年龄较小的姑娘吓坏了。 “哥哥姐姐安心,我没事。”唐苑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家的大夫,让他作证。 “少爷小姐们放心,九小姐只是受了一点风,不打紧。”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从郊外的庄子上赶回了城里,吓坏了丞相和夫人。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几日后,家里来了贵客。 当朝郡王前来提亲,来着是郡王本人。憋了半晌,难以启齿。 “王爷,您有话不妨直言。”丞相屏退下人,只与郡王对面而坐。 “丞相大人应当有所耳闻,本王唯一的儿子,与令爱当是同病相怜。本王有意为他求取贵府九小姐为妻。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丞相摇头:“王爷,虽说婚姻之事,当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阿苑,臣本不愿她嫁人的。” “本王理解的。不如这样,丞相大人问问九小姐,看她是否愿意与芷儿见上一面,若是有意,何不成全他们。” 三日后,绘春楼雅间。 唐家大公子替妹妹开门:“遵从心意,若是不愿,便不必久坐。” 唐苑点点头,朝她甜甜一笑,转身进了房间。 只一眼,唐苑就呆了。 坐上的男子,正是三日前夜里瞧见的绝色的人儿。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唐苑却是记住了这张脸。 世人都说她绝色,可是那日一见,唐苑再也不敢承认自己的容颜是绝世无双的了。 从门口到席间,只几步路而已,唐苑走得很艰难。胸口一阵接着一阵的悸动,莫名让她有种病情加重的趋势。 见她捂着胸口,喘息连连。南宫芷连忙给她到了一杯温水,递到她身前。 “多谢。”温热的水从唇间流入,流经全身的每一处,暖暖的。 “你是郡王世子?” “南宫芷,我的名字。” 唐苑轻哦一声,抬起帕子擦了擦嘴:“我知道父亲的意思。” 南宫芷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问她:“那九小姐觉得如何?” 唐苑苦笑:“你也看见了,走两步路就像要死了一样。嫁给你,你不嫌晦气?” 南宫芷无所谓的笑笑:“我比你病的更久、更重,你会嫌弃我吗?” “我会嫌弃啊,一个人这样,已经很烦了。再看着另一个,更郁闷了。与其与你天天卧床,还不如听哥哥姐姐没讲点外面的趣事。” 南宫芷闻言,点点头。诚心夸赞:“多谢姑娘坦诚相告,若有一日在下康复,一定陪姑娘踏遍千山万水。” “好呀,我等着这一天。”唐苑只当他是讲个笑话,并未当真。 然而,当健康的南宫芷站在她面前,说要兑现承诺的时候,唐苑傻眼了。 十几年过去了,南宫芷带她去过很多地方。可是,她的身体,始终摆脱不了病痛。 直到最后一口气也消弭在人世间,唐苑才觉得解脱了。 第269章 善 青城山上有座庙,庙里原本住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圆寂之时,恰有一小和尚来到了庙里。 小和尚按老和尚的遗言火化了老和尚的遗体,继承了他的的衣钵。 一年,青城山下遭了水灾。百姓纷纷上山,小和尚将寺庙里的几亩田让了出来。 百姓感念小和尚,经常去庙里上香。渐渐的,庙里的香火旺了。 小和尚带着老和尚的衣钵离开了青城山。路过另一座山,山里有间庙。庙里住着一个瘦和尚和一个胖和尚。 小和尚进庙,听到了两人的争吵。 瘦和尚扯着嗓子说:“我已经挑了十天水了,换你了,正好给你减减肥。” 胖和尚哼哼唧唧,一斧子将柴火劈碎,抖了抖圆鼓鼓的肚皮:“才十天就好意思叫苦,我上个月整整一月,怎没见你帮我一趟。再说了,我减不减肥管你什么事?又没吃你的。” 瘦和尚不只是羞恼还是气愤,涨红着脸:“反正我不去。” 胖和尚也来气了:“爱去不去。” “阿弥陀佛,今日小僧去挑水,可否留个容身之处?” 瘦和尚很高兴:“当然可以,我的禅房给你住。”胖和尚无所谓地点点头。 于是,小和尚住了十天,挑了十天水。到了第十一天,小和尚没有再去挑水。 瘦和尚急了:“小和尚,你不想再这里住了?” 小和尚笑:“我挑了十天水,该你了,顺便锻炼一下你的身体。” 瘦和尚哑口无言,但是他还是不想去挑水。于是,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小和尚突然说:“如果晚上有老鼠打翻了油灯,寺庙起火了。咱们就没有水灭火,怎么办?” 瘦和尚和胖合适一个激灵,纷纷下山挑水去了。天黑之前,将寺庙里所有的水缸都填满了。 晚上,果真有老鼠打翻了油灯,几人赶紧用水缸里的水浇灭了大火,才让寺庙免遭火灾。 胖和尚抹把汗,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幸好攒够了水,不然寺庙一定会被烧成废墟的。好是小和尚有先见之明。” 瘦和尚也庆幸的符合。 不过随机,瘦和尚和胖和尚又因为挑水的问题吵起来了,小和尚笑着说:“你们谁也不愿意去,那就两人一起抬水好了,柴也一起劈,很公平。” 小和尚离开了这座山,去往下一座城。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还活着啊。” 女人撕心离肺地哀求声打断了小和尚打量这座城的思绪。抬眼望去,一家名为“回春堂”的铺子映入眼帘。应该是个医馆,至少是个有大夫的地方。门前聚集了许多人。 “去去去,都没气了怎么救,我又不是神仙,真晦气。”一个中年模样的大叔拦住哭喊的妇人,嘴里骂骂咧咧。 “不是的,他还有气,求求您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了。”妇人将怀中的男孩往那中年人跟前送了送,示意他把把脉,孩子还活着。 可是那中年人一下子跳开了很远,像是躲瘟疫一样。 “巧娃他娘,鲁大夫既然说了没救,那就是真的没救了,你快带他回去,让他少折腾,好走的安详些。” 大约是邻里街坊,一大婶出声劝阻。 巧娃他娘无望了,带着巧娃踉踉跄跄地回去了。身后还能听到那大夫嫌恶的叫骂声。 多年以后,巧娃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夫。当人们问起他的师父,巧娃总是特别自豪地与众人说:“我师父啊,只是个和尚。” 不久后,天下多了许多传奇人物。 当人们问起他们的老师,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说自己的老师只是个和尚。 第270章 孤 “老爷,不如我们就听那道士的话,走一趟那城隍庙吧。总归是求个心安,没有坏处。眼看又到了开船的日子,我这心里啊,总落不到实处。”妇人面带忧色,极力劝丈夫去城隍庙求个平安。 中年人无奈把手,最终还是应了夫人的请求:“也罢,就当散散心了。” “哎,我陪老爷一起去,看一眼咱就回来。”妇人脸上有了喜色。 “夫人还有盘缠要拾掇,我自己去。”中年男子摆手,阻止了妇人。 城隍庙,男子下了马车,环顾四周,不想有人烟的地方,更别谈香火了。 “在这里等着。”嘱咐车夫在门口等着,中年男子孤身进了城隍庙。 庙里供的不知是何方神圣,男子真的只是走了个形式。 “虽然不知您是哪路神仙,我也不是您的信徒。若能顺利归来,等我这一趟生意完了再来还愿。” 男人说着,将手中点燃的香插进香炉,略一躬身,说着自己的诉求。 然而,低头间,他看到了一片衣角。跟供桌的桌布差不多的颜色,不是很显眼,要仔细看才能分辨。 男人悄悄靠近,一脸戒备地扯起桌布。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澄澈。除了茫然,没有任何情绪。干净的不属于这个人世间。 “我不会伤害你,可以出来吗?” 小孩披头散发,身高也只到中间人的腰间稍高的位置。 “你怎么藏在桌子底下?你的家人呢?” 小孩摇摇头,不说话。只用手胡乱的摆来摆去,指来指去。 但神奇的是,中年人居然看懂了她的意思。 怕坏人。没有家人。 还是个哑巴。 中年人将她带回家,带她上了船…… 几年以后,城隍庙的香火旺盛了,但是哑巴姑娘再也没有回去过。 城中的富商南宫家生意越来越好。听说他们家收养了一个女儿,虽然是个哑巴,但是南宫家主对其感情颇深。 提亲的贵人踏破了南宫家的门槛,却始终没有人见过那姑娘的面。 南宫夫人也护短的很,扬言自家闺女养活得起。留在家里继承家业,不外嫁。入赘的女婿人选又如不了南宫家的眼。 久而久之,便再也无人上门。 十年过去了,曾经瘦不拉几的小乞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除了不会说话,琴棋书画才情花艺无所不精。 女儿这般优秀,做父亲的本该高兴,可是南宫芷却开心不起来。 他时常看着书房外的那面墙发呆。 一日,南宫夫人提议询问女儿对夫婿的人选,南宫芷应了。 拿着几张优秀男子的画像去找阿苑。 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南宫芷看着悲伤弥漫上她的双眼,似是被她的情绪感染,南宫芷无力地闭上双眼。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一笔一划,南宫芷感觉自己枉为人父。 “阿苑不嫁,阿苑要一辈子陪着你。” “阿苑,我是爹爹。” 阿苑拼命的摇头,泪如雨下。继续在他掌心一笔一划:“不是爹爹。” 南宫芷苦笑,逗她死的指指阿苑额头,笑骂:“没良心的丫头,爹爹都不认了。” 不管南宫芷如何说,阿苑只顾摇头,不作答。 南宫芷无奈,只好随了她。 又过了几十年,南宫芷病倒了,阿苑见其夫人忙着打点家业,便主动要求亲自照顾爹爹。 南宫夫人倒是乐的自在,将丈夫送到养女的院子,让她照顾。 一开始,她自己心中有愧,还能偶尔去看看丈夫。 渐渐的,她的精力也不充裕了,便彻底忘了丈夫生病这事了。 等她想起来时,丈夫不知何时亡故,照顾他的养女也留下遗书殉“亲”了。 第271章 贫 “阿牛啊,你说那阿香怎么就不好了呢。圆润结实,一看就知道是个踏实过日子的,还好生养。你说你,一天天就知道看书看书,书里能生米是怎么地……” 老妇人一边抱怨,一边捯饬院子里的玉米。屋里看书的书生无奈叹息。 妇人大半生才得了书生这一个儿子,舍不得他下地。即使丈夫去世多年,她也舍不得让儿子晒半日太阳。一心想着娶一个能干的儿媳妇照顾儿子。 奈何她每次提及都被儿子坚决的否定了,难免有些忧郁。 书生出生时候,父母以及方圆百里都是白丁,没什么文化,他爹听到了院子里的牛叫,就给他取名叫“王啊牛”。 王阿牛五岁的实话,他爹就病死了。他娘也没有花钱给他爹买棺材,只用田边的芦苇给他爹变了一个草席,将他爹的尸体卷起来,托到山里。草草地挖了一个坑,草草地给埋了,连个牌坊都没有立。 当然,这些都不是王阿牛亲眼所见,他也只是听村口的老人家们打趣他娘时说的。 “阿牛,砍柴去啊?” “村长。”王阿牛乖巧地点点头,紧了紧手中的背篓。 “那你赶紧去吧,要不然被你娘瞧见了,你可就走不了喽。”村长笑着调侃他。 王阿牛腼腆一笑,朝身后的家门瞅一眼,无奈摇头。 他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却也不是娇弱的不成。砍柴下田完全不成问题,奈何他娘生怕他累出点毛病,看得太紧。 十岁那年,王阿牛偷偷进了山,有人送了他很多书。还教他识字,王阿牛看了那些书,才知道天下之大。 他想去外面走走,可是他娘极力反对。说的狠了,他娘就会寻死觅活地威胁。阿牛已经绝望了。 好在还有那些书陪他看外面的世界...... 王阿牛站在山腰,看着山下田里的乡亲们。各自在田里忙碌,没有交谈,整个世界恍若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王阿牛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压得死死的,挣脱不开。日复一日的单调无颜色,他娘唠叨的永远只有那一句:“阿香身体结实圆润,看着就是个踏实过日子的,还好生养。” 村里不止阿香,云英未嫁的姑娘都想嫁给王阿牛。但是王阿牛她娘只看得上阿香姑娘,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缘分。 他娘闹得厉害了,王阿牛就想一走了之。可是他是个孝子,对他娘又生不出忤逆的心思。 “娘,我想开学堂。” “阿牛啊,娘知道你出息。可是学堂能干嘛啊?能种粮食吗?不是娘打击你,你出门去问,看村里有没有人愿意来听学。” 王阿牛不信,他从离他家最近的王小七问起:“小七,想识字吗?” 本人高的王小七迷茫地看着他,反问:“阿牛哥,识字了就不用干活了吗?识字就有吃的了吗?” 王阿牛不气馁,继续往前走...... 村长:“阿牛啊,你要是能让大家填饱肚子,别说识字,就是给你当孙子,我们都没话说。” 大人赶着小孩去下田了,只留下王阿牛绝望地躺在村口的路边。此时的天空,春雨淅淅沥沥,打湿了他的衣襟。 “啊,阿牛你怎么了?”王大娘一声嚎叫,惊动了整个村子里的所有人。也惊动了王阿牛。 若是往常,王阿牛一定不会让他娘担忧,快速爬起来说他无事。可是这一次,他不想爬起来,他觉得身体没有一丝活力,爬不起来了。 “阿牛,你别吓唬娘,你怎么了呀。”王大娘快要哭了,看着一反常态的儿子,顿时心都揪成一团了。 “娘,我不想活了,没意思。” “别胡说,谁不是这样活着的。什么叫有意思?快起来,下雨了,仔细着了凉。”王大娘说着,拉起王阿牛回家去了。 王阿牛重新开始思考,他确实觉得没意思。可是他想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终于,有一日,村口来了一位货郎。 货郎的担子里载了许许多多王家村的村民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引来了一阵热闹。众人七嘴八舌,好奇极了。 王阿牛一看,那些东西都是他在书里见过的。兴奋不已,给村民一一介绍,引来无数掌声。 “看来多读书,还是很有用得。” 第272章 美 “听说晋安国君突然暴毙,长公主继位了。” “我还听说啊,那位长公主酷爱美男,尤其是对晋安的摄政王,那可是从小追到大。可惜,晋安摄政王是个木头,不懂怜香惜玉啊,哈哈哈。” 酒楼里,两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侃侃而谈,颇有些酸腐的味道。 另外一桌,同样是两名男子,一人银色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张嘴。另外一人容貌虽不及潘安貌美,却也是各中翘楚。两人的奢华程度,更是远在方才那两人之上。 “太子殿下,南阳国储君带着数十名美男子前往晋安,庆贺新皇登基。”其中一人悄声对对面、戴面具的男子淡声说着,面带忧色。 面具男子红唇微勾,轻轻吐出一句:“你觉得本太子的容貌如何?” 太子对面的男子身子一抖,手中的酒全洒在了身上。“太子殿下,就算几家联手。咱们新良国也不至于让太子殿下出卖色相的地步啊。” 晋安皇城,新皇设宴,盛情款待别国使臣。说是使臣,大多数都是各国的王宫贵胄,其中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晋安女皇确实如传闻所言,惊为天人。容貌倒是其次,只要是女皇的气度,让在场的男子生出了许多心思。 她高座龙椅,对南阳国太子带来的十三名美男子欣赏过后,频频点头称赞。末了,留下一句:“美是美,就是却了点什么。对了,朕想到了,就是却了摄政王的那股子男人味而。” 众人当场吐血,晋安的摄政王更是当场翻脸,甩袖离开了宴席。 对于摄政王的行为,晋安女皇似是习以为常,并未在意,只笑吟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忽然,门口处的一抹光,吸引了她的视线。抬手遮了遮眼,重新望过去。这才看清那是一张银色的面具。 这一场宴会,除了晋安女皇没有收纳任何美男以外,可谓是宾主尽欢。 散场,新良太子被请去了女皇的后宫。 “新良太子为何带着面具?” “陛下见谅,实在是情非得已。” 新良太子尚未解释完,面具就到了晋安女皇的手中。她扣在自己的脸上,看着殿内的装饰,啧啧称奇:“好神奇,竟是全然不会遮挡视线。” 视线移到新良太子的脸上,晋安女皇的心漏跳了几拍。 那是一张怎么样的容颜,女皇觉得她的才情,任何词汇都是对他的侮辱。 “难怪你要带着面具。还给你,还是戴上吧。”晋安女皇将面具还给新良太子。 “陛下不喜?” 晋安女皇摇摇头,伸手抹上他的脸:“朕喜,却不想他长在你脸上。你说,我要是拔下来送给摄政王,是不是就完美了。” “陛下何必如此麻烦,只要陛下喜,他就永远在你身边。”新良太子缓步靠近晋安女皇,伸手搂过她的腰身,柔声蛊惑。 有那么一瞬间,女皇真的被他眼中的柔情蛊惑了。可是她能做到这个位置,又如何是真的好色之辈。 新良太子看着她眼中逐渐升起的戒备,心下遗憾。却也不气馁,再接再厉。 “既然女皇不信在下,不若就扒了这脸皮,随你处置好了。” 女皇到底是没忍心,将他完好的存了下来:“你以后可就不再是新良的太子了,只是朕的人。能做到吗?” “自然,求之不得。” 几年以后,新良大军兵临城下。晋安国都城墙上,晋安女皇和新良太子对面而坐。 “陛下可有心愿未了?” 女皇看着新良太子,笑容温柔的摇摇头,淡声说:“这张脸,无论何时看,都是喜欢的。” 新良太子敛眉,柔声回应:“只要陛下喜欢,他始终都在你身边。” 新良太子话落,将煮好的酒倒了两杯,给晋安女皇一杯,给他自己一杯。 女皇很自然地端起她手边的酒杯,笑着与对面的人对饮。 她笑,他也跟着笑...... 她倒下,他也倒下...... 只是在他倒下前,将她的身子搂在了怀里。轻声说:“我说过,只要你喜欢,这张脸始终都会陪在你身边。” 第273章 利 南朝就个商户姓唐,唐家几代经商,但是营生惨淡,勉强糊口。到了这一代,唐家出了个很聪明的后代,是个经商天才。 唐苑很小的时候总在街上与京城的官家公子厮混,小小年纪就开始琢磨赚钱的事。不出几年,给唐家老爷出了好些个主意,赚了满贯。 唐苑长大了,唐老爷就花钱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千方百计的让儿子去做官。 唐苑不喜官场,但是拗不过父亲。只好敷衍着去上学堂,十二岁已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十五岁毫无意外的中了状元。 皇帝非常赏识唐苑的才情,留他在京都府衙任职。商户高兴坏了,散尽家财为儿子铺平官道。 唐家老爷本是好意,但是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唐家老爷所花的钱财成了唐苑官场上的污点。世人都说他年少轻狂,名不副实。 “看到了没,这就是商人。为了当官,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不是,指不定那文章也是花钱买的呢。” 唐苑听着同僚的议论,无所谓的闭上耳朵,一心琢磨他的酒楼如何能赚更多钱的事。一想到这帮酸腐的家伙,天天给他送银子,唐苑就乐的合不拢嘴。 “哟,唐大人这是捡到钱了?”府尹带着几分尖酸的声音打断了唐苑的遐想。 唐苑看着他,肥胖的身子,应该挺能吃的。对待财主,唐苑还是很客气的,暂且不计较他的态度问题。 “钱哪有那么好捡的,早上玉楼春的早膳,让晚辈想起来就流口水。呵呵呵。” 府尹抖了抖肚子,心里暗骂“败家”,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倒是,你小子到会享受。” “府尹大人说笑了,家父那性子,晚辈实在难以抗拒。” 一旁的下属们听着,心里冒着酸味。他们的俸禄,一个月去一次玉楼春已是奢侈。更别说顿顿早膳都在那里吃了。 在府衙晃悠了半年,唐苑突然觉得当官也不错。悠闲还有俸禄拿,关键是不耽误赚钱。 岁末,唐苑照旧在朝堂上神游,突然就被皇帝点名。 “唐爱卿,你可是对府衙有所不满?” 被点名的唐苑浑身一个哆嗦,赶紧出列,诚惶诚恐的认错。 其实他直到被降了级,都不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错。要说唯一的错,大概就是没有处理过衙门的事物了。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懒得理,就随缘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不了被罢了官,正好可以心无旁骛的赚大钱。 一而再,再而三,唐苑终于如愿以偿的丢了官。他自己丢了官是小,但是唐家老爷气个半死。 “混账,老子散尽家财为你铺路。你看看你,才三年不到,你就给我卷铺盖了。看老子不打死你个混混......” “爹,您息怒,唐家生来就是商家而非官家。您是不知道,当官的哪有做生意舒坦。”唐苑说着,让身后的随从送上一匣子。“爹,您可没有散尽家财,都给您存着呢。您看,还生了不少利息呢。” 唐家老爷狐疑地接过那匣子,打开,手一抖,满满一匣子高额银票散了一地。 他经商,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只觉得心里发怵。 “阿苑,你实话告诉爹,你到底贪了多少?怎么贪的,快送回去,这可是要杀头的。”唐老爷哆嗦着说,连忙将散落的银票草草地捡起来,塞到儿子的怀里。 “爹,爹,您想啥呢。这可都是儿子我辛辛苦苦挣来的,干净着呢。再说了,有您的教诲,儿子是那种鱼肉百姓的人么。” 唐家老爷半信半疑:“你在衙门任职,哪有功夫赚钱。少糊弄你老子,老实交代。” 唐苑无奈,只好带着他爹去城里转了一圈,一路经过飘香院、景苑米庄、景苑钱庄、景宏布庄等京城几大有名的商行,最后回到玉楼春,正好赶上了午膳。 “爹,看到了吧。这可都是儿子给您攒的家业,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 唐老爷被吓的不轻,望着窗外那些官员,突然就释怀了。 这样也挺好的...... 第274章 囚 “王爷,生了。” “快,快给本王瞧瞧世子。” 抱着孩子的老婆子神色复杂地将孩子交到急切的王爷手中,心里直叹息。 里间,虚弱的王妃听到丈夫的话,合眼,泪水混着汗水溜了满床。双手紧紧扣着被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力气继续活下去。 “王爷,您带小世子去给太后娘娘报喜吧,让王妃好生休养。” 王爷半生无子,终于有了一个儿子,高兴了,旁人说什么他都应着。 “王妃,您再看一眼小郡主吧。”嬷嬷将孩子抱到王妃跟前。 王妃的眼泪如洪水泛滥,睁不开,沙哑这声音说:“送走吧。” 嬷嬷叹口气,裹好襁褓,转身欲走。 “等一下,嬷嬷,等等。”说着,猛地从床上坐起,就要下地去抱孩子。 嬷嬷大惊,连忙跑过去扶着她,将怀里的襁褓送到她手上。 王妃心如刀绞,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十六年后,北梁皇后携太子出游,途中遭遇劫匪,被一江湖女子所救。 “夫人,只有粗茶淡饭,您和公子别介意。” 皇后连连摆手,眼眶发红,颤抖着声音问女子:“你的家人呢?” “爹爹和娘亲被仇家杀害了。不瞒你们说,我也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才藏到这里的。你们吃完这顿饭,就赶紧走吧。” 果然,没过多久,仇家就追来了。 眼看女子不敌,皇后娘娘为了护那女子周全,替她挡了剑。 弥留之际,皇后让太子发了毒誓,一世都要护好那女子。 太子莫名其妙,却也不能让母亲抱憾离去,便应了她的请求。 生命都了尽头,但是皇后娘娘笑容灿烂,她躺在女子的怀里,轻声说:“阿苑,能不能唤我一声,娘亲......” 唐苑被她眼中的祈求打动了,莫名的悲伤笼上心头,声声急切,声声如诉:“娘亲,娘亲不要死。” 所幸朝廷的援兵来得很快,唐苑和太子得救了。 三年后,太子力排众议,迎娶唐苑为太子妃。 “我不想做太子妃,你放我走吧。”唐苑自在惯了,在东宫生活的这三年,已经让她压抑到不行。 “由不得你。当然,你也可以去跟陛下认亲。”太子冷冷地丢下这一句,阻断了唐苑所有的退路。 唐苑不是傻子,三年的时间,足够她查清了所有。 恨吗? 唐苑觉得,她不知道该恨谁! 原本,她从被送出皇宫的那一刻起,不管是不愿接受她的父亲,还是狠心丢弃她的母亲,都该是无交集的。 可是因为他们一句话,就要将她重新困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皇宫,备受煎熬。 大婚当日,普天同庆,唯有新婚的二人,不见一丝笑容。 洞房花烛夜,太子殿下与东宫美妾同乐,留唐苑独守空闺。 至此,只要有一口吃的,唐苑觉得就可以了。 她不哭也不闹,更是闭门不出,不仅隔绝了太子后院找事的女人,更是隔绝了冷漠的丈夫。 日子久了,太子似乎也忘了她还有妻子这回事。每每走到太子妃的院子,那扇门永远都是从里面紧锁着的。 几年后,东宫的所有人都搬进了皇宫,徒留唐苑一人固守原地。 许是经年不见,世人都以为太子妃过世了。 “陛下,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还望陛下早日立后,协助陛下打理后宫,让陛下无后顾之忧才好。” “立后?朕的皇后是死了吗?” 众人皆惊,原来皇后娘娘还活着啊! 终于,东宫的那扇门开了,皇后娘娘走出了那扇门。 世人看见皇后娘娘的容颜,唏嘘不已,如今的皇后竟然与亡故太后如此相像。 纵使成了皇后,唐苑的作风没有丝毫改变。凤仪宫的大门,从来都是挂着锁的。 皇帝身边的内侍时常嘱咐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太监,让他们开着门,陛下随时会过去。 终于,皇帝放下身段,进了凤仪宫。 奈何唐苑也是个冷心的,两人相处,似乎永远都擦不出火花。 “唐苑,信不信朕明日就废了你?” 唐苑无所谓,反正都是皇宫,凤仪宫和冷宫,没什么差别。 皇帝终是不忍心让她去冷宫受苦,每每只把自己气的半死,唐苑风采依旧。 “唐苑,你还欠朕一样东西?” “什么?” “洞房花烛夜。” 唐苑笑淡笑,移开视线:“陛下说错了。本该是陛下欠臣妾的,不过臣妾没想着陛下能还。” “你是我的妻,不可以拒绝?” “你不是我的夫,我没必要遵从。” 就这样,二人为这事争了一辈子。到最后,也没争出个结果。 皇帝病危,唐苑容颜依旧。她端坐皇帝病榻前,听着他说。 皇帝伸手,将她拉进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来世,我做你的妻,任君鞭挞。” 皇帝殁了,年轻的皇后跟着走了,世人一辈子也没有看透两人之间的情分,到底如何? 第275章 宠 荀阳皇室子嗣茂盛,国君有将近五十多个皇子皇孙,却没有一位公主。 直到荀阳国君六十诞辰,宫里的一位贵人,诞下一名女婴,被封为荀阳公主。 荀阳公主八岁入学堂,对教书的先生一见钟情。 荀阳国君知晓此事,便为二人赐婚,奈何那教书的先生宁死不从。 国君大怒,却也不能迁就教书的先生。毕竟唐夫子年纪虽轻,影响力却是非同寻常的。 “闺女啊,不如你换个人吧。唐苑那就是块木头,又臭又硬的,无趣的很。” “父皇,您就不要管了,芷儿有办法。” 三年后,唐夫子成了荀阳公主的教导老师,负责教导公主的一切,包括宫规礼仪。 又三年,荀阳公主择婿,询问老师的意见。 本是试探,岂料无动于衷,淡漠地留下一句“随殿下喜欢”就离开了。 “果然跟父皇说的一样,又臭又硬。” 恰逢皇帝病故,太子登基。唯一的公主也搬出了皇宫,住进了皇兄为她精心建造的公主府。 新皇对荀阳公主的宠爱,比之先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因为荀阳公主心仪唐苑,他便拜他为荀阳国的丞相,理由也是让唐苑难以推脱——丞相去世,朝中无人再任此职。 唐苑硬着头皮,应了国君的请求。这也就意味着,他从此摆脱不了荀阳国的君的任何要求。 接到国君圣旨的当天,唐苑就娶了一位妻子,言早有婚约。 既是早有婚约,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暗暗地给唐苑记了一笔。 荀阳公主本来伤心欲绝,但是当她偷偷潜进丞相府,听到了下人们的谈话,就不伤心了。 “夫人也是个可怜的,大婚之夜独守空房。你说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公主了吧?” “公主人那么美,爱慕者那么多,咱们大人肯定是喜欢的。大概是觉得娶了公主,不好伺候吧。” 墙外偷听的荀阳公主摸着自己的脸,心里笃定了唐苑是心仪她的,只是面子上过不去。 一年后,唐苑被皇帝喊住,鸡蛋里挑石头似的数落,让唐苑都觉得自己好像一无是处一样。 “爱卿啊,朕现在遇到大麻烦,只有你才能帮朕。” “陛下请讲,臣定尽心竭力。” “爱卿确定吗?不反悔?” 唐苑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为人臣者,他又无法拒绝。随即撩起朝服,跪地表态。 “好。荀阳已过及笄之年,可那孩子就是个死心眼的。朕知道你已成家,便不为难你。就让她上你府上做个平妻,算是圆她一个心愿。” 皇帝说完,等着唐苑回答。唐苑知道,这个事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只是他还是要拒绝的:“陛下,公主是千金之躯,岂能下嫁微臣,万万使不得。” “是妻是妾,本公主不在乎。” “胡闹。”皇帝被小妹气的头昏脑涨:“堂堂公主要给人做妾,成何体统。” “皇兄~”荀阳公主委屈的不行,她也不愿意给人做妾,可是他就是喜欢那个人,能怎么办呢。 “唐苑,你答不答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 唐苑吓得心脏凸凸跳,连忙答应下来。 三日后,荀阳公主以平妻的身份,如愿嫁给唐苑。 洞房花烛夜,唐苑喝多了酒。荀阳公主听着他迷迷糊糊地喊着她的名字,心头一热,顿时热泪盈眶。 她不懂,这个人明明心里有她,为何当初就是不娶她。 半夜,唐苑酒醒,睁眼便看到顶着盖头在床边打盹的新娘子。 看了她半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就在荀阳公主以为他不掀盖头时,秤杆的叮当声在空旷的洞房里回荡,扰乱了两人的心。 盖头掀起,唐苑心头一酸。少女脸上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倒是挂了两行清泪。 唐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淡笑:“嫁给我就是为了哭给我看?” 荀阳公主赌气地别开脸,唐苑掩唇轻笑。许是酒意还没有散尽,带着少有的痞气。低头就要去亲吻他的妻子,奈何被她挡住了嘴巴。 “合卺酒还没喝呢。”声音细若蚊吟,脸上泛着绯红,煞是惹人心动。 唐苑笑着与她交杯,走近她的耳边轻语:“公主是怕臣跑了,想乘机灌醉吧。呵呵呵......” 荀阳公主被说中了心思,也不恼怒,坦然点头,而后紧紧抓着唐苑的衣襟,不让他逃走。 唐苑有心与她玩笑,半推半就,给洞房花烛夜添了不少乐趣。 新婚第三天,荀阳公主被府中的一幕气的大开杀戒。 唐苑回府,就见自己的新婚妻子将他的“原配”绑在院中,在看到另一边被绑起来的男子,便猜了个大概。 “大人,救命啊。”被绑起来的妇人呼喊连天,气的公主发颤。 荀阳公主觉得,身为唐苑的妻子,是天下最荣幸的事。可是这女人竟然不守妇道,与人私通。 唐苑无奈,扶助荀阳公主的身子,摆手让人将绑着的“狗男女”松绑。 “你拉我作甚,看我不打死那两个不检点的。我荀阳的夫君,不是谁想绿就能绿的。” “哈哈哈。”唐苑忍不住大笑,实在是这个话听着,好笑的很。 “你还笑,瞧瞧你娶的,什么龌龊女人。”荀阳公主想想就心酸,唐苑起初宁可娶个那样的货色,也不娶她。 唐苑见她神色突然染上几分委屈,便知她又多想了。拉着他坐在怀里,搓着她微凉的双手,笑着解释。 “为夫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妻。旁人如何,与我何干?夫人又有何可气的呢!” 第276章 论良心有无 捞起最后一条鱼,星月宫、无常馆的欢乐,如翻书一般,从唐苑的脑海中闪过,清晰可见。 百世轮回,从最初的空白,到尝尽世间百态,都是她的记忆。 可是唐苑觉得,每一世是她又不是她。对经历感同身受,却也不觉得就是她自己真正的人生。 “主人,快看,小花长新羽毛了,啊啊啊。” 花芯扑腾着翅膀,飞到唐苑身边,在她眼前徘徊,给她展示新的羽翼。 唐苑收回思绪,摸着花芯新长出来的两根凤翎,笑着夸她:“小花好厉害,又进阶了呢。” “主人,你好敷衍。小花要吃大餐?” 唐苑讪讪,摸摸鼻子:“去哪里吃?师父云游去了,没有大餐。要不,我们去南海吧,大嫂肯定有好吃的。” “好呀好呀。”花芯兴奋的直扑腾,伽罗公主每次都能给她们带好多好吃的。 南海,龙王设宴,与老友闲谈。 东海龙王见唐熠也在,上前一礼:“唐熠神君也在啊。”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算是打过招呼。 唐熠虽然神位居高,但也是晚辈,一一回礼问候,态度谦逊。 “父王,你们聊,我去找伽罗。” 南海龙王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婿,心道:“你要是能找得到,算你本事。” 倒不是他老人家不想帮忙,实在是跟女儿比起来,就算平时再如何偏爱女婿,女儿生气了他也是无能为力的。 伽罗公主的房门外,唐熠犹豫了一瞬,还是上前推门。 门开了! 唐熠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柔情,心道“女人还算有点良心”。然而,当他看到桌上的留言时,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 女人果然还是没有良心的! 另一端,伽罗带着一众虾兵蟹将列队欢迎南海的贵宾。 “当当当当,欢迎碧云神君莅临南海,南海蓬荜生辉。”伽罗摆着半条龙尾,在海面上掀起层层波纹。 唐苑欢喜不已,蹦蹦跳跳地冲进水中,与伽罗紧紧抱在一起。 “本神君千里迢迢来到南海做客,伽罗公主打算那什么招待本神君呀?”唐苑就着伽罗的打趣,瞬间变戏精。 “美酒佳肴,琉璃美人,如何?” “好。甚好!哈哈哈……” 二人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龙宫,惊动了极为老龙王。他们只听说碧云神君到了,但是没见着面。 唐熠自然也听到了那两人的动静,酸的不行。丈夫不比小姑子亲近,这媳妇到底爱谁? “果然是山珍海味,琉璃美人,爽!”唐苑吃着美味的海鲜,欣赏着美人鱼的舞蹈,心情得到了极大地欢畅。 玲珑玉响了第一遍,她本能地接受了对面的讯息——劝劝你大嫂,让她回家。 唐苑听着他支支吾吾半天,挤出那么一句话。便了然了,定是上次因为唐诗那个臭小子的事,大嫂和二姐拌嘴,兄长没处理好,大嫂还在生气呢。 “大嫂,兄长呢?怎么不见他人。” 伽罗白她一眼:“唐小四,老娘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你心里竟然还想着旁人。没良心的臭丫头。” 第277章 不知所云 唐苑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连忙告饶:“大嫂别气,小四心里只有大嫂,不信我挖出来给你看。” 伽罗不信她鬼扯,哼哼唧唧地往嘴里塞东西。余光瞥见唐苑的手按在心口处,惊掉了下巴。 抬手就往唐苑后脑勺甩了一巴掌:“臭丫头,心是说挖就挖的吗?你有几条命,嗯?” 唐苑被打得眼冒金星,又是感动又是暖心。委屈巴巴地瞅着伽罗,将手中一物送到伽罗身前。 “大嫂,我的心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伽罗看着放到她手心的火红色琉璃,哭笑不得。原来小丫头不是真的要给她挖心,而是早有准备。害她刚才那一口醉蟹,白掉了,浪费啊。 “哼哼,这还差不多。” 伽罗心里暖暖的。她不是怪丈夫不帮她,只是心里过不去那个砍。 自己的儿子,无条件的相信旁人。要是唐梦教他旁的也就罢了,可是唐苑是他们的亲妹妹,唐诗的亲姑姑,如何能说讨厌就讨厌的。 她不想让唐苑知道这些,更不想在公婆或者丈夫跟前闲话,她只是努力的教导自己的儿子,做个明辨是非的人。 可惜,她失败了。 儿子已成年,她已无力引导。心中的苦闷也憋屈,无人能倾诉,只好回娘家躲几日。 “阿苑,以后你要是看唐诗那小子不顺眼,就往死里揍,千万别手下留情。” 唐苑觉得大嫂喝醉了,扶着她坐好,想要给她擦脸,却发现大嫂哭成了泪人。 “大嫂,你。” 唐苑欲言又止,心里震惊。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大嫂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 第一次见她伤心成这样,唐苑有些手足无措。刚想唤来兄长,却听大嫂的声音闷闷地想起。 “阿苑,你说你大哥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我。他是不是更喜欢唐梦?唐诗也是……” 唐熠听着玲珑玉那头的声音,心里猛地揪痛。自责不已,他自以为是个好丈夫,却不想让妻子如此不安。 “怎么会呢,兄长这个人吧,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喜欢都不会表达。你看我,她的亲妹妹呀。明明我都那样拼命地让他看到我的乖巧了,可是他从来都是冷言冷语。 每次看到他对二姐温言细语,我就酸的不行。但是后来,我发现,兄长不讨厌我,只是可能大概就是不会表达吧。 再说了,大嫂你想啥呢,唐诗可是你的亲骨肉,哪有不爱母亲的道理。兄长跟二姐,更不可能啦。偷偷告诉你,兄长只有看你时候的眼神是特别的。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真的是秘密哦,大嫂你可不能告诉旁人。 二姐喜欢的人是师兄。她看师兄的眼神,就像兄长对你是一样的。我跟师兄说过,可是师兄死不承认……” “阿苑啊,就算你打死了唐诗,我都不会心疼的。我觉得,那臭小子真的太欠揍了。你是他亲姑姑,他怎么可以帮着外人……” 两人都喝多了,不知所云,也不知对方所云。 唐熠看着穿过珊瑚虫,来到近前,看看妻子,再看看妹妹。心生愧疚。 第278章 这次不一样 和靖山,唐诗已经从昔归洞出来了。 “改过了?” “孙儿知错。” “罢了,去南海接你母亲吧。伽罗不回来,你们父子也别回来了。” 唐宁睨着唐诗,极具威严,唐诗不敢放肆,恭恭敬敬地应声出去了。 “诗儿,这是挨训了?” 唐诗心头一暖,姑姑的声音总是这样,柔柔的,听起来很温暖。 “怎会,我这么听话,祖父怎么舍得。” 唐梦拍拍也不揭穿他,拍拍他的肩:“走吧,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唐诗内心挣扎,不想辜负姑姑的心意,又想去接娘亲。几番挣扎,唐诗叹口气,从袖中变出一朵花:“姑姑累了一日,好生休息。诗儿有事就先走了。” 唐梦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苦涩一笑,手中的力道将那花捻成了粉末。继而,她又笑颜如花,那支花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她的手中。 南海,唐熠将妻子收拾妥当放进被窝,才收拾妹妹。 “别拦我,我没醉,本神君的酒量好着呢。南宫芷,小气鬼,仙尊了不起啊,酒还给我。” 原本犹豫要将妹妹送往何处的唐熠,听到她的醉话,灵光一闪。 麒麟岛,小童急的直跺脚。 可怜的夫人,竟然被丢在了大海上。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万一夫人呛了水,可怎么办! 他着急,却也不敢私自将人接下来,也不敢跟仙尊直说。 “仙尊,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您出门走走?”小童讨好地试探,但是南宫芷头都没抬,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良久,大约是小童转悠的厉害了。南宫芷终于抬头,不悦地盯着他:“何事?” 小童快急哭了:“仙尊,夫人,啊不,是碧云神君快被淹死了,您快救救她吧。” “哼。”南宫芷轻哼,抬起的头重新回到书本上:“万年前她就能从麒麟岛游到南海,要淹死早就淹死了。” “仙尊,这次不一样,夫人怕是醉了啊。” 南宫芷闻言,额角的青筋突暴,眼神凌厉骇人,小童吓得直哆嗦。 再抬头,前方已经没有仙尊的影子了。小童庆幸地拍拍胸脯:“夫人啊,您可要挺住啊。” 唐熠远远看着,直到南宫芷将人接走,他才安心回了南海,照顾自家媳妇去了。 伽罗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倾诉,迷迷糊糊一只说着什么,唐熠努力地听着。很难成句,却不难理解。 将妻子搂进怀里,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 唐诗站在母亲的闺房门外,进不得半步。他很熟悉,那是父亲的结界,他闯不进去的。 父亲在,母亲肯定会回去的。唐诗如是想,便安心在南海逍遥去了。 且说唐苑,沧海的冷不是一般的冷,冷水猝不及防地灌进身体。令她忘记了可以游泳的本能,视线逐渐模糊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透过她模糊的视线来到近前,唐苑放弃了挣扎,彻底闭上了眼睛,完全放飞自我了。 “唐苑,醒醒。”南宫芷拍打着唐苑的脸蛋,奈何唐苑无动于衷。 南宫芷皱眉,伸手探探她的鼻息,有看看她的心口位置,竟然没有气息。这一刻,饶是看透生死的仙尊,也慌了神。 第279章 不知所措 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南宫芷摇头苦笑。竟被唐苑牵动至此,往后怕是再也摆脱不了了呢。 “坏丫头,起来。再不起来,别说我欺负你。” 两边脸颊被捏的生疼,但是唐苑就是不起来。不睁眼,更是继续闭息。 南宫芷无奈,低头靠近她,唇瓣在距离她双唇一厘处停下,抬眼,盯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尽管极其细微,以仙尊的眼里,自是不难察觉的。 想象中的亲密没有发生,唐苑一边失望,一边暗骂南宫芷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感觉到他的气息消失,唐苑睁开一只眼,没看到他人,这才起身。 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又悄悄躲了起来。像做贼一样逡巡了一圈房间,发现没有旁人,这才又显出身形。长长叹了一口气。 海滩上暖融融的,骄阳晒的很舒服。唐苑就那样大咧咧的躺在麒麟岛的沙滩上,看着沧海浪潮涌动。 “明明还是一汪海,那么大一个岛,他到底是怎么藏起来的?” 麒麟岛另一处,承恩和南宫芷对弈。 “照那丫头的性子,应该满岛的找你才对,今儿到安静了,难得啊。” 南宫芷闻言,落子的手一顿,眼眸流转,不知想到什么,放下棋子:“不下了,上神灵魂不稳,还需好生休养。” 话落,消失在原地。承恩轻笑,身形逐渐透明,最后也消失在原地。徒留一盘残局静静地躺在那里。 唐苑本是闭目静思,突然感觉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侧,顿时浑身紧绷。 南宫芷叹气,对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明明是她不分青红皂白的误会他,如今倒像是他给她委屈了一样。 南宫芷铁了心想让唐苑意识到她的心意,直接将人送出了麒麟岛。 感觉不到南宫芷的气息,唐苑才睁开一只眼观察四周,才发现自己躺在沧海上飘荡。 “小气鬼,哼!” 唐苑哼哼唧唧地回了杏花天,发现她的事物都被处理的妥妥当当的。问了当值的神官,才知近日都是兄长帮她处理的。 虽然不知道兄长处于何种心思,但是唐苑此刻稍显空落的心情总算有了回温了。 对比万年前后南宫芷对她的态度,唐苑自然知道,南宫芷还保留着这万年轮回的记忆。 因此,对于那些鱼的记忆,和那许多的情感,让唐苑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南宫芷。 她还是太年轻了,百世的记忆比起万万万年的老人家,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神君,神君在吗?”外头仙官急促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唐苑的胡思乱想。 “进来吧。何事?” “啊,是这样的。祝阴山附近接连几日收到快报,怕是祝阴山发生了异动。”仙官回道,递上几份各地的报告。 祝阴山频频震荡,雷海翻涌,有涌出祝阴山的趋势。 “可有神官前往探查过?” 仙官一愣:“神君有所不知,祝阴山的雷海非寻常神官可以靠近,故而还无人前往查看。再者,事关祝阴山,我等也不敢声张。” 唐苑想到那一片骇人的雷海结界,好像确实非一般的雷海。不过既然她上次可以进去,那这次也应该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 第280章 论辈分 唐苑看着烛龙,好奇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叫殷胥是吧,吃果子吗?” 原本闭目养神的殷胥,听到她的身音,再看看她的容貌,双眼瞬间喷火。 唐苑惊得退到了洞口。拍拍胸脯,暴躁地拿果子砸殷胥的头。 “砰”的一声,殷胥被砸的眼冒金星。 殷胥疼地直骂娘,唐苑乐了。随手捡起洞里的石头,“砰砰砰”地砸了过去。 “叫你凶,嗯,我叫你凶个够。哼,我唐小四长这么大,头一次见比姑奶奶我还嚣张的。你不是很能耐,你倒是凶啊……” 殷胥被砸懵了。以往,仙尊都是被他奚落,谁知这臭丫头,比他还无赖。 “停,停,停。” “你说停就停,你算个什么东西。”唐苑发现砸东西特别解气,手下不停,反正她丢着玩又不费力气。 “大小姐,气也出了,可以了吧。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神官。”殷胥快哭了,祝阴山规则之下,他无可奈何,只有挨打的份。 “想舒坦,可以啊。求我。” 殷胥气的咬牙,难以启齿,却听她欠扁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欺负我年纪小,抽龙筋什么的,我唐小四最在行了,不信你出去问问,东海的大皇子就是被我扒的皮。” 殷胥听得心头直跳,他并非完全封闭,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姑奶奶,算老夫求你。” “你喊我我奶奶啊,那不是乱辈分了。” 殷胥眼眸微眯,眼中浮现一丝危险的光芒:“什么意思?” “我可是要喊唐梦二姐的,你再喊我姑奶奶,怎么都不对吧。” 殷胥吐血,他又不是真的喊她姑奶奶:“唐宁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二姐是你女儿的事吗?不是啊,仙尊说的。” “难怪,看来仙尊也变了。” 不知为何,唐苑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兴奋。最后将手里的一把石子全扔到殷胥的身上,拍拍手上的灰尘。 “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敢凶我,我就告诉二姐,让二姐讨厌你。” 殷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唐苑,心想这臭丫头原来是个傻的。 “我说,你那什么眼神?是不是不相信二姐跟我亲。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她父亲,也是害死姑姑的凶手,二姐不会原谅你的。”唐苑不知哪里来的自信,如此笃定唐梦不会向着殷胥。 殷胥闻言怒吼:“害死你姑姑的不是我,是唐宁,你的父亲,她该恨的人也是唐家。” “哦,怪不得。我说二姐那莫名其妙的敌意哪里来的,原来是你教唆的。” 殷胥觉得,他堂堂帝阶神龙,竟是被一个小丫头给耍了,羞恼不已。 “你真有脸,姑姑留你一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要毁掉女儿的人生,简直可耻。外面的动静是你搞的鬼?说吧,到底想干嘛。” 殷胥心里冷哼,谁做坏事还要主动告诉旁人,臭丫头果真是个傻的。 “行,你有骨气,那本神君就在这等。” 唐苑非常无所谓地态度,随便找了一处平坦地儿,往地上一坐,吹着口哨,啃着桃子。 第281章 绝对是故意的 殷胥闻着桃子的香味,直咽口水。玄女的蟠桃,他已经有十万年没闻过味儿了。但是他烛龙可是有骨气的,坚决不能妥协。 可是,这臭丫头就像是故意的。好像蟠桃不要钱似的,没完没了的吃。自己吃也就算了,非要让他味道气味。 “臭丫头,被怪我老夫没提醒你。祝阴山的生灵可都是饿了十几万年,甚至是上百万年的老怪物。” 唐苑一边吸着桃汁,一边不无遗憾地说:“原来烛龙殷胥不是最厉害的啊。” 含含糊糊的话语,但是殷胥听得分明。言外之意“烛龙殷胥都不怕,会怕几个老怪物”,殷胥再次吐血,他能反驳说他不是最厉害的么? 这臭丫头,太气人了。 “姑娘家家的,吃东西就不能淑女一点。”殷胥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唐苑说道。 没有尝过也就罢了,实在是殷胥这辈子唯一钟爱的,便是九天玄女的蟠桃。十万年没有闻过味儿,咋一下被熟悉的气味熏陶,却有尝不到甜头,天煎熬了。 听着他酸溜溜的话,唐苑笑的得意:“我历劫时,在凡间听过一句话:‘人生得意须尽欢’。 我现在就是特别得意。得意你想吃吃不到,想打打不过。 这种时候就该恣意枉为,还管什么形象。要是咱俩换个位置,我相信你一定比我更猖狂。” 殷胥干脆闭上眼睛、耳朵和嘴巴,不看不听也不出声。其实他也想闭上鼻子的,但是这味道,他舍不得。 “咦,睡了呀。本来还想给你一个尝尝鲜的,可惜喽。” 殷胥闻言睁眼,却见唐苑已经走到洞口了。 这臭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嗷~”一身龙吟惊动了祝阴山的生灵。齐齐猫在洞里不敢出声。 唐苑自动忽略了他的怒气,笑的猖狂,拿着桃子找别人去了。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被殷胥的嚎叫吓得石化了的猴王华容。 抬脚踢了踢笼子:“华猴王,瞧瞧,这是什么?” 华容岁只好色,但也不拒绝美食。以他的神位,蟠桃自是不多见的。蟠桃会也不会邀请他,顶多就是积攒几万年,高价从瑶池宫买一两个提提仙气。 “哼。你要是送我几个,本猴王就原谅你。”华容一撩猴毛,耸耸鼻头,别过脸。 唐苑笑弯了眉眼,心道不仅嘴馋,还是个傲娇货。她故意板着脸:“不吃算了,给你惯得,德行。” 华容眼睛跑到后脑勺,发现人真的走了,这才急了。 “等等,有事好商量嘛,本猴王可是很大度的。” “你确定?我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唐苑说着,张嘴就咬到那桃上。香味顿时四散开来,惹得周围的罪神罪仙直流口水。 “神君,我说。什么条件都成。”另外一老头子急忙请命。他想,一颗蟠桃,说不定也能从这个地方逃出去呢。 “死老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吓坏了小丫头,仔细唐宁打断你的腿。”华容朝说话那罪仙呲牙,骂骂咧咧。 唐苑看着那老头子眼中的贪婪,随口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哈哈哈……丢人现眼。” 唐苑其实真的只是想知道这人是谁,那只被人误解成她在讽刺那老头子了。 第282章 羲和之死 华容一口吞掉了一颗蟠桃,唆着桃核看着唐苑,意思不言而喻。 “先说说看,我满意了,自然少不了你的。” 华容白眼,擦擦嘴,闻闻手上的味道,而后说道:“届四儿,唆来话强。” 唐苑听着难受,抬手揪住它的尾巴警告:“桃核吐了,好好说。” 华容一个机灵,将那只不小的桃核咽了下去。幽怨地瞪着唐苑,控诉她太暴力。接收到唐苑警告的眼神,猴子收进了尾巴。 一百多万年前,六界还处在大混战时期。仙尊主持各方首领会谈,历时近十万年才达到统一。 刚刚划分好仙官神位没多久,仙尊就下凡历劫去了。 数万年未归…… 刚刚平息的混战逐渐开始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最为突出的,便是黄龙一族。同为龙族,不满天帝统领群仙,奋起反抗。 金凤上帝率众神与之对抗,百年混战,终于将黄龙大帝制服。 眼看混战即将结束,六界重新恢复安宁。谁也没想到殷胥上帝突然发难,导致和靖山与九迹失手,金凤火凤两族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羲和上帝难以接受殷胥的做法,出面阻拦。 “殷胥,到底是为什么?” “羲和,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女儿。哪怕与六界为敌,吾也无惧。” “殷胥,收手吧。为了我们的女儿,别再造杀孽了。” “不,规则之下,吾已经回不了头了。羲和你放心,等结束这场战争,吾儿就能活命,我们一家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和靖山上,羲和上帝苦苦哀求,奈何殷胥上帝铁了心要反抗。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火凤的族长,转头就投靠了殷胥。 殷胥本就是超强的,加上火凤一族,势如破竹,顿时六界的混战堪比从前。 羲和上帝难忍六界生灵遭此横祸,几经挣扎,才穿上了战袍。与殷胥在祝阴山开战。 要说整个六界,除了仙尊,大约也只有知晓烛龙弱点的羲和上帝能与殷胥上帝抗衡了。 一时间,夫妻反目,令众人唏嘘不已。 殷胥战败,黄龙一族被诛。天帝也曾下令诛杀殷胥和火凤一族。 但是金凤上帝出面,保全了火凤一族的性命,只夺了他们的神格,此生无缘仙官神位。 而罪神殷胥,谁也不愿为他求情。 “兄长,羲和愿意用神魂换他一命,给他一次机会吧。” 六界震惊,感叹羲和上帝的痴情,也嫉妒殷胥上帝的好运气。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人做事一人当,吾殷胥死不足惜,不需要任何人承担。” 但是最终,羲和上帝用自己的灵魂,将殷胥囚禁在祝阴山。只要羲和上帝一日未归,他便一日不得出去祝阴山。 然而,谁都知道羲和上帝是不可能回来的。久而久之,祝阴山就成了罪神罪仙的流放之地。 “其实吧,羲和上帝确实可惜,但是究其原因,也不能全怪殷胥上帝。” 华容说到这,顿了顿。看了唐苑一眼,确定她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说道:“你肯定听说过羲和上帝和殷胥上帝的女儿吧。 那小赤凤刚出生,就被巨洋给吃了。搁谁谁不记恨。 巨洋,知道吧,天帝最小的儿子。 所以啊,当年也不能全怪殷胥上帝会迁怒天帝,实在是天帝于此事偏袒过甚。” 第283章 秘密 唐苑有点佩服殷胥了,虽然挑起战争是不对的。但是敢为了女儿与整个六界为敌,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魄的。 “哎,别走啊。还有没有了吗?”华容见唐苑要走,还惦记这她的桃子。 “下次。” 华容闻言摇起了尾巴,呲牙跳来跳去:“记得多拿几只啊。” 不等华容多蹦跶一会儿,一只笼子罩了下来,将他送回了远处。 殷胥的洞里,乱七八糟的对了许多骨头。原本,他还能装一装,现在,他连装都懒得装了。更希望洞内堆积如山的骸骨吓跑唐苑。 “这都啥玩意儿,脏死了。”唐苑捂着鼻子,将地上无处下脚的东西全都扔到了殷胥的身前,堆起来。 殷胥闭着眼,不想看她。但是那根筋微微颤抖,将他极力隐忍着怒意暴露无遗。 “好了啦,给你个桃子吃。老人家别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好。我这顶多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谁让你倚老卖老,欺负年轻人嘞!” 殷胥真的想骂人,但是感受到那股甜味,还是伸出了爪子。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生怕唐苑反悔。 “啧啧,堂堂殷胥上帝,竟然被一个桃子馋成这般模样,丢不丢人啊。”唐苑鄙夷地说着,在他发怒之前,又扔给他一个:“呐,看你可怜,再给你一个。” 殷胥上帝也是有骨气的,他不需要旁人的同情,更不能为一个桃子折腰。 “不吃啊,不吃还。”唐苑最后一个“我”字还没说出来,殷胥就折腰妥协了。看得唐苑忍俊不禁,嘴角狂抽。 “常言道吃人嘴软,咱俩能不能好好聊聊。不别聊的,就聊聊羲和上帝,聊聊我姑姑。如何?” “哼,唐家不配做她的家人,你也不配做她的侄女。” “这有什么好挣的。配不配,她都是唐宁的妹妹,我都是她的侄女。而且啊,我觉得你说这话,才是不配做我们和靖山的女婿呢,更不配做我的姑父。哼!” 唐苑傲娇地噘嘴,那气势,实在是,任谁都不忍驳了她的意。殷胥别开眼,小丫头诡计多端,他可不能上当。 “不管配不配,老子都是你姑父!” 唐苑被这条口是心非的烛龙给逗笑了,跳起来摸摸他的鳞片,笑道:“这才像一家人嘛,以后可不能再教唆二姐了,会害了她的。来来来,言归正传,跟我说说姑姑,我都没见过她。” “六界能让他出面的人能有几个,你算个屁。” “好好说话,教坏小孩子你负责吗?” 本来想好出去了第一个就要吃掉着小丫头解恨的,但是此时,殷胥心里那股子愉悦劲儿也不知从何而来。 无从应对,似乎只有从鼻孔里喷出一股寒流,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懑。 唐苑憋着笑,心想这条别扭的老龙,还是很可爱的。 “告诉你和秘密吧,再跟你谈个条件,你想好用什么条件跟我交换了吗?” “两万岁不到的臭丫头,能有什么秘密,少糊弄老人家。”殷胥对她的秘密不屑一顾。 “别急着拒绝嘛,你一定感兴趣的……” 第284章 过时的父爱 唐苑离开了,徒留殷胥独自开怀,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让整个祝阴山再次震荡了,也让外面关着的罪神们毛骨悚然。 终于,持续了许久的笑声消失了。 殷胥伸出一只龙爪,拔下他身上最坚硬的那块鳞片,放在手心,轻笑你喃:“小丫头,你可千万别让本帝失望啊。” 那片龙鳞在他手中化成了无形的盾,以他自身为中心,向四周散开,直到将整个祝阴山都包围其中。 不羡仙居,唐梦正在假寐养神,忽然感到一样的动静。 睁眼,便看到了一幕虚影。 眼神平淡无波,显然是她熟悉的人。 “何事?” 殷胥看着女儿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多少有些委屈。无奈叹息:“你这丫头,没事爹爹就不能看你了吗?” 唐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十几万年了,哪一次不是在要求她做事情时才联系的。“爹爹”这个称呼,他不配。 殷胥也知道自己以往的做法太极端,女儿的心里,大约已经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出了叹息,他此时真的无能为力了。 “小梦,以往是爹爹错了,对你要求太多。以后,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活。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你自己,欢喜也好,生气也罢,都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活……”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又以什么样的身份教育我。我如何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啊!” 唐梦喊得撕心裂肺,眼中也是难得的脆弱。 殷胥见状,欲言又止。用手中的另一片龙鳞为她织了一件护心镜,贴在女儿的心口。 这一刻的殷胥,顾不得逐渐消失的法力,也顾不上龙体上的疼痛,只有慈父般的微笑。 透过虚影看到他身上的血,唐梦闭上眼睛。直到虚影消失,她才用手捂触摸心口那面护心镜,似乎是有温度的。 唐梦倔强地想要扯下来,可是那镜子就像跟她的血肉融为一体了一般,牢不可剥。 唐梦无助地跌落在塌边,她多希望这些话是十几万年前听到的,多希望那时候爹爹也能让她为自己而活…… 唐苑出了祝阴山,信心满满地打算着,准备随便写了个报告搪塞天帝了事。 不是唐苑自大,而是她看穿了殷胥的动机。蓄势待发,报复和靖山都是次要,主要还是想弄死巨洋。 所以,她的条件足够让殷胥妥协。 和靖山,唐苑刚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兄长正在训人。 唐熠威严的时候,唐苑还是怕的。所以,她堪堪收回了迈进家门的脚,准备开溜。 “站住!” 唐苑不能地立正站直,眼神都不敢乱飘。 “过来。” 语气稍显柔和,唐苑这才乖巧地走过去,乖乖见礼:“兄长。” 唐熠白她一眼,转身对儿子恢复了最初的严厉:“去思过,想不明白就永远也别想出昔归洞。” 唐诗敢怒不敢言,瞪一眼唐苑,心想他每次挨罚都是因为这个讨厌鬼。 唐苑被大侄子莫名其妙的怨气瞪的莫名其妙,本能地后退一步。 唐熠见状,脸色越发难看了,喊住了要离开的唐诗。 “站住!” 唐诗威严的父亲面前,父亲让他站住,他是绝对不敢再进一寸的。 “你方才在瞪谁?” 第285章 出气 听到兄长的话,唐苑又惊又喜。看看同款立正站好的大侄子,再看看黑着脸的兄长,瞬间感觉自己可以挺胸抬头了。 熊孩子,早就该教育了。 唐苑心里乐翻了,面上装无辜,暗搓搓地告:“兄长,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我都习惯了。 再说了,瞪我一下而已,又不会少块肉。我都不计较,你跟他一个臭小子计较啥。” 唐苑没说一句,唐熠脸就黑一层,唐诗的仇恨就深一分。 对上唐诗仇恨的眼神,唐苑神奇地瞪回去。 姑奶奶要把以前受过的鸟气,统统讨回来,哼!不要以为姑奶奶没人疼。哼! 唐诗看懂了唐苑眼中的报复,也知道他今天是真栽了。当着父亲的面,他出了恭恭敬敬的道歉,叫这个讨厌鬼一声“姑姑”,没有别的选择。 “姑姑,对不起。我不该讨厌你的。” “算了,喜欢还是讨厌是个人自由,不需要道歉。不过,刚才你叫我什么,没听清,你在叫一边。” “姑姑。” “什么?没吃饭吗?” 唐诗被一巴掌拍的咬牙切齿,咬着牙大吼:“姑,姑。” “臭小子,叫小姑姑。你喊我姑姑,二姐叫什么。这么不懂事,以后咋混。”唐苑嫌弃地纠正他。 唐熠听到妹妹的话,心中多了几分柔软,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几分。 而唐诗愣了一瞬,突然分不清她说的是真的假的了。明知道唐梦姑姑讨厌她,还要把唐梦姑姑当成姐姐。 装的? “愣着干什么。” 被父亲的冷声打断了思绪,规规矩矩一礼:“小姑姑。” 唐苑出完气了,没心思再跟臭小子玩了。回头挽着兄长的胳膊卖乖,眼中多少还是有些委屈:“还是兄长对阿苑最好。” 唐熠的愧疚再一次加深,对儿子越发不满了:“回去思过。” 可怜的唐诗,这一次又不知道得关多久。 “大嫂气消了?” “你大嫂生气了吗?” 唐苑明了,这是又哄好了啊。讪讪一笑,岔开话题:“我去找爹爹,兄长一起吧。” 唐熠难得见她露出这般严肃的神色,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唐宁处。 见二人手挽着手进了院子,唐宁与秦婧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爹爹,娘亲,有没有想我呀。” “也就三天的功夫,能有多想。”唐宁笑着打趣闺女。 “可是阿苑觉得,好久好久了呢,嗯,大约过了百世。” 唐宁笑:“有那么久吗?也就九十九世而已吧。呵呵呵……” 秦婧心疼地摸着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柔声说:“那确实很久了,娘亲也念了你许久。快让为娘瞧瞧,有没有瘦。” 唐熠也后者后觉得听明白,妹妹历劫万年的记忆,回来了。 过了许久,唐熠觉得妹妹和父母太腻歪了,他的存在感也太低了。 “阿苑,不是说找父亲有事。” 唐苑这才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被三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唐苑顿觉亚历山大,连忙摆手:“那个,爹爹、娘亲、兄长,你们别这样看我。我没犯什么错,就是想悄悄问个事。 那啥,巨洋还活着吗?” 第286章 还活着 唐宁和秦婧神色严肃地看着唐苑,唐熠浑然不知妹妹因何关心巨洋的生死。 “十六万年前,巨洋私闯九迹,被前火凤家主所伤,至今还在闭关。阿苑,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爹爹,兄长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是我想听真话。” 唐熠皱眉,他狐疑地看着妹妹。见她神色笃定,有种外界所传并非实情一般。 唐宁自是知道女儿的行踪的,更是清楚今日祝阴山的异动来自何处。 “你见过殷胥了?” 唐苑乖巧点头,将她之前在祝阴山的一切,如实地告诉父母兄长。 唐熠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殷胥同唐家,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 唐宁夫妻二人,似陷入远古的回忆,沉默许久。 羲和捧着一缕婴魂和一丝血肉,跑来找唐宁:“兄长,救救梦儿。” 唐宁能做的,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为她重塑仙身,对她的灵魂确实无能为力的。 暂时保住了唐梦的肉身,羲和寻边混沌,也只找回了她的七魄。 还有三魂,在巨洋的腹中。 恰逢黄龙一族造反,眼看战争一触即发。羲和无心战事,亲自从巨洋的身上取回唐梦的三魂。 竭尽全力将女儿封印起来,只等到重新成形的那日,就可以获得新生了。 只是羲和也没想到,殷胥会在黄龙战败后站出来。 有了反抗这个罪名,天帝一定不会放过殷胥。 羲和无奈,想到还在蛋里的女儿,用自己的命换殷胥的命,更是用最后的法力封锁了祝阴山,以表决心。 “如果不是你们的姑姑用最后的神魂替唐梦融合魂魄,她也不会只五十万年就重获新生。 但这些事,她不让我们告诉殷胥,以至于让他怀恨至今。” “爹爹,所以二妹是姑姑的女儿?” 唐熠眼中有了些许难言的激动,虽然他一只当唐梦是自己的亲妹妹。可是有了血缘关系,似乎又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唐宁点点头,面上并无喜色,反倒隐隐有些担忧。 “阿苑,十二楼的事务,许多与往事有关联的,可以让年长的神官去处理。像祝阴山这等地方,你日后切莫再去了。” 唐苑知道爹爹担心她的安危,安慰他们:“爹爹放心好了,这祝阴山,我就是想进也进不去。您还没告诉我,巨洋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呀?” “活着。不过,跟死也差不多了。” 唐苑看着爹爹嘴角诡异的笑,顿觉毛骨悚然。 “巨洋身为天帝幼子,也是皇子中唯一的一条金龙。可惜,品性恶劣。仗着身份和天赋出众,在六界横行枉为,树敌无数。 八十万年前,巨洋相中了当时火凤族的族长夫人,企图强抢。火凤族长以性命相搏,重伤巨洋。 原本,若是巨洋就此罢手,便没有后面的事了。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巨洋被抬回天宫,依然不死心,派遣自己的心腹去九迹,将火凤族的族长夫人绑架到天宫。 夫人不堪受辱,跳了落仙台,魂飞魄散。这才惹怒了火凤族,告到了麒麟岛。 仙尊出面,两方协调。巨洋受了三十神鞭,天帝许了火凤一族诸多便利,才压下火凤一族的怒火......” 虽然唐宁没有明说,但是唐苑从他的神色间,也能看出一二。 巨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不仅仅是表面上的伤那样简单。 第287章 会阴山下 “夕颜神君,祝阴山之事进展如何?” “回陛下,碧云神君亲自前往,如今异动平息,安然无恙。” “那就好。”天帝面露喜色,在左右巡视一周,发现没有看到唐苑的身影,出身询问:“碧云神君去了何处,寡人倒是许久未见了。” 夕颜神君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看得出来,他是很欣赏唐苑的。听到天帝的话,连忙替唐苑解围。 “回禀天帝,虽说祝阴山异动平息,但是附近受影响百姓需要安抚。这些事,都是碧云神君亲力亲为,至今还没有回来。” “难得碧云神君年纪轻轻,还有这份仁心,确实难得。” “是啊,碧云神君年少有为,实乃六界之福。” “......” 似曾相识的夸赞一声接着一声,天帝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二,再来一壶。” “得嘞!” 店里来了大豪客,掌柜的笑出了皱纹,小二的脚也像抹油了一般滑溜,速度极快。 “姑娘,你说会阴山上的妖怪走了,是真的假的啊?” “大婶啊,放心吧,真的走了。” 大婶笑着一拍大腿,撩起衣襟搓搓手,嘴里念叨:“太好了,总算走了。老头子啊,明儿个去山里撒个网,要是能套上半只野鸡就好了,正好给儿媳妇补补身子。整个月子里尽吃猪肉了,油气子大了,大孙子都快没有奶喝了......” “行,回去就修修网子。” 唐苑看着听着老两口的唠叨,莫名就些愉悦,似乎大婶子的野鸡肉能进她的肚子一样。 “小二,上酒啊。墨迹啥呢?” 小二略显害羞地挠挠头:“姑娘,眼看着这天已近暮色,您喝多了不好。不如我给您烧点菜。” 不等小二说完,唐苑就摆摆手,拒绝了小二的好意:“不想吃菜。再给我两大壶,我打包带走。” 小二见她如此,忐忑地收了她的钱,给她打了两壶酒。 “多谢款待!” “您慢走。” 会阴山,两只兔子正在啃一株山菇,听到响动,纷纷回头。 “啊,人类。”另一只耸了耸鼻头,接着说:“好香,酒气。” 唐苑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抬起衣袖闻了闻,确实是浓烈的酒香。她望着那两只超大号的兔子,一雌一雄,大约是情侣。 “刚才听老板说烧兔子肉很好吃,我还没吃过呢,你们过来给我烤。” “无知的人类,酒放下,乖乖滚下山,老子可以饶你一命。”稍大个的雄兔两只前脚离地,目露凶光,呲牙威胁唐苑。 唐苑轻笑:“想喝酒啊,烤兔肉好吃还是酒好喝?” 两只兔子恨恨地瞪着唐苑,他们的子孙都是被这些贪婪的人类杀害的。今日它们就要为它们的子孙报仇。 “卑劣的人类,受死吧。”两只兔子异口同声,话落,发出一声声尖叫。林间顿时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然而,不过几息的功夫,大大小小的兔子爬了满地。 “仙君饶命,我们没有伤害过人类,反而是贪婪的人类,经常猎杀我的子子孙孙……” 唐苑顿时心软,眼看烤兔子的心愿也落空了。语气也没有往日和善。 “滚吧,滚远点。” 第288章 伤 第二日一早,会阴山下的老两口果真去了山里受了一日,傍晚满载而归。 “哟,还真列到了,这野鸡还挺肥,我明儿也去套两只兔子去。”邻居羡慕地说着。 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匆匆赶回家去了。 唐苑在山里宿醉了一宿,本想下山找点吃的,却被玲珑玉唤回了和靖山。 “兄长,什么急事让您这样火急火燎的,连个早饭的时候都不给我留。” “你自己去看吧。”唐熠没有多说,下巴指了指一会客厅,让她自己去看。 唐苑进屋,就见麒麟岛的小童在屋子里转圈圈,心里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小童?” “夫人,总算找到您了,您快跟我走一趟吧。” “等一下,说清楚。” 小童欲言又止,仙尊受伤是大事,他不敢乱说。可是仙尊此前委屈了夫人,她不可能轻易就跟他去麒麟岛。 怎么办呢? “夫人,就算我求您,就去看一眼,一眼就行。” 唐苑皱眉,直觉有事要发生。可是她又想到之前闹了不愉快,执拗地不想再去麒麟岛。 “我不是你们的夫人,你还是回去吧。省的被仙尊发现,你又好受罚了。” “碧云神君,小童知道,仙尊木讷死板,不会表达,让您受了委屈。可是,仙尊他,他真的很想见您,也是真心希望您回去的……” 唐苑无语地看着小童一边说一边抹眼泪,看着他演的还挺有那么回事的。让她都觉得不去就是自己无情了。 “想见我,你确定?” 小童点头如捣蒜,脑海中想起唐苑离开后他问仙尊的话,心里叹息。 小童:“仙尊,您为何不去追回夫人?” 仙尊:“追上了人有什么用,她的心从来都不在麒麟岛。算了,随她去吧,以后她要是来了,你就去带她进来。” 想到此,小童有心想替仙尊叫屈:“夫人,您可能不知道,仙尊他看着您离开的背影伤神了许久,每日都会看着麒麟岛的入口发呆。可惜......” 唐苑没有说话,低眉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小童见她沉默,心头一凉。急的直掉眼泪,就差给唐苑跪下了:“仙尊他,总是,您快去看看他吧,不然,您一定会后悔的。” 唐苑怔怔地看着小童,眼中的晶莹不似作假。叹口气:“走吧。” 小童大喜过望,看着唐苑:“夫人,您是说。” “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走走走,快走。” 麒麟岛,仙尊的书房,一如既往的空旷,出了堆积的书卷,没有一丝烟火气。 “怎么回事?”唐苑大惊,此时的仙尊,法力全无。 小童不敢讲实话,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仙尊是为了救人。 “救人,就什么人?” “小童不知,只知那人对仙尊极为重要。”小童觉得,以仙尊对夫人的感情,这样说定然是没错的。 唐苑心头发寒,她对南宫芷的了解,竟然如此浅薄。从未想过他的生命里,会存在让他以命相抵的人。 原本,唐苑觉得他们历经百世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咸,总归是与旁人不一样了。 可惜,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万年的时光与她,是半生。但是与他,不过眨眼之间。 又何须执着呢? 第289章 是巨洋!!! 和靖山下,唐梦刚出现,就看到摇摇欲坠的唐苑。 从内心情感上讲,她不想扶她,更希望她万年前就魂飞魄散,再也不要回来。可是她的身体,似乎比心思更加敏捷。 “二,姐。”唐苑迷迷糊糊看到唐梦的脸,心头一松,顺着她的手倒了下去。 “唐苑,给我起来。”唐梦额角的青筋凸凸直跳,明知道自己讨厌她,还装作姐妹情深的模样,真的很讨厌。 唐梦摇晃着唐苑的身体,却是毫无动静。心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惊地唐梦心头发颤。 “臭丫头,算你命大。” 唐梦背着晕倒的唐苑上了山,交给唐宁:“父亲,这丫头不知有闯了什么祸,把自己弄成这样。” 唐宁上前一看,脸色骤变。 此时的唐苑,法力尽失不说,筋脉全被冻结。而冻结她的是玄霜寒冰,旁人不认,唐宁确是再熟悉不过了。 “阿苑这伤,哎!” “父亲,可还有救?”唐梦此时心里矛盾,寄希望唐苑从此不要再醒来,又不知为何,不想她死。 唐宁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如今手心手背都是肉。唐梦若是救了唐苑,损耗的修为何止千年万年。 “罢了,为父暂且保住她的神魂,身体能不能恢复,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唐宁出门,迎上冲进来的秦婧和唐熠。阻拦了两人的脚步,摆手让他们去别处谈。 “父亲,阿苑她。”唐熠心系妹妹,不想跟父亲离开。 唐宁瞟了他一眼,淡声说:“唐梦在,你去填什么乱。” 唐熠虽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但还是止住了脚步,没有闯进去。 “玄霜寒冰,就算是神凰之血,也无能为力。当然,赤凤的心头血是其克星,可是你们也知道。总不能逼迫唐梦牺牲心头血来救阿苑。” 秦婧快急哭了:“夫君,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阿苑平日确实顽皮,可也从未是了分寸,怎么就被伤成这般模样了呢?” “是啊父亲,可知是谁伤了阿苑?明日儿子便奏明天帝,简直欺人太甚。” 唐宁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感觉这孩子越来越不稳重了。没好气地说:“行了,你是生怕天帝不知道谁杀了他儿子吧。” 秦婧惊地一颤,唐熠也瞬间明白过来。 是巨洋!!! 秦婧欣慰又担忧,但是唐熠确实气的不行。 难怪阿苑此前关心巨洋的生死,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不出半日,外面就传来了急报,天帝幼子巨洋羽化了。 唐宁一家不知唐苑怎么做到让天帝不起疑的,总之他们的伤痛之情旁人都看在眼里,无一人觉得他们是在幸灾乐祸。就连天帝,也似乎忘记了巨洋与唐家的恩怨一样。 唐梦这两日都待在唐苑身边,她捕捉到了唐宁走时眼中的复杂。聪慧的她自然是明白唐宁的为难。 唐梦庆幸父亲没有逼她救自己的亲生女儿,庆幸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看着唐苑生命流逝。 只是,当她仔细触探到唐苑的身体后,所有的顾虑都消散一空了。 心中只留下一个疑问,唐苑被那人所伤! 巨洋,又是他! 第290章 姐妹吵架 唐梦心中的恨惊起了千层浪。百万年前,父母的祸,都因巨洋而起,百万年后,他居然还是阴魂不散。 “死丫头,嫌自己命太长了是吧。巨洋是什么人,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 万年前也是,六界如何,与你一个一万岁不到的臭丫头有什么关系? 唐苑,你不是英雄。你就是自私,做事从来不记后果,不想因为你,旁人遭受如何担惊受怕。 父亲、母亲、兄嫂,自打你出生,都是因为你,和靖山没有一日安宁。 万年前,母亲为了帮你重生,神凰金凤的躯体遭受了数次涅盘之苦。 今日你碧云神君所受的尊荣,都是母亲的血泪。你说,你怎么那么自私? 可是就算你这般自私,父亲和母亲也没有怨过你。我嫉妒,嫉妒的要疯了,恨不得你再也不要出现。 就连闻人勋,嘴上说着不爱你,却也是放下好不容易得来的家主之位,陪你渡轮回。 唐苑,我唐梦到底哪里比不上你? 父母兄长的爱你要跟我分享,也就罢了。我总归谁不会他们亲生的,可是未婚夫呢,也让他因你跟我悔婚。 你说,我不该恨你吗?我该救你吗?” 良久,唐梦的心里话说完了,该发泄的也发泄完了。这才叹口气,望了望窗外,轻声呢喃:“如若不是怕母亲伤心,我真的不想救你。” 唐苑被冻结的事身体,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听着唐梦嘶声力竭的话,她觉得委屈极了,想起来理论。 明明是你占据了兄长全部的爱,父母也没有偏爱…….可惜,她起不来,灵魂被父亲封在肉体上,难以剥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梦粗暴地挖出一滴心头血。 看着只是一滴心头血,可唐苑明白,凤凰一族的全部精华,都在其中。 唐熠足足憋了三日,终是不能安心,走进唐苑的院子,想看看妹妹如何了。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女孩子吵架的声音。 “你脸大,吃的还多,胖不死你。” “你脸黑,长的丑,瘦也不好看。” “你浑身缺钙,长得矮。” “你缺的多了去了……主要是却爱。” “死丫头,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撕烂算了。” “姐,撒谎鼻子会变长哦~不信你看,长长长,哈哈哈。” “哼,真后悔救你。”唐梦气呼呼地甩开她的手。 唐苑伸手,从身后抱住她,双手放在她腹部,扣得死死的。 “放开,看着你就烦。” “我不。姐你回头看看我,这么可爱的妹妹,你怎么忍心哦。” 唐梦叹口气,真的认真地打量起唐苑来。白皙的皮肤,五官跟她有五分相似。 “一点儿也不可爱,快放开,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打死你。” 唐熠听得胆战心惊,理性地认为二妹不会真的打死阿苑,但是身体本能地加快了速度。 然而,当唐熠推门而入,看到床榻上的两个姑娘,尴尬地红了脸。 两人都只着里衣,抱头扭成一团。唐梦揪着唐苑的耳朵,唐苑圈着唐梦的腰,谁也不松手。 第291章 我们成亲吧 秦婧看到唐苑活奔乱跳,心知是唐梦救了唐苑,感动不已。 “梦儿,谢谢你,身子如何?” 唐苑抢着阻止母亲继续说下去,拉着唐梦的胳膊:“瞧母亲说的,二姐不也是您的女儿,我的姐姐么。姐姐救妹妹,妹妹自然也要护着姐姐,天经地义的事,干嘛这么客气。姐,你说是不是。” 唐梦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没有理她,笑对着秦婧说:“一滴心头血而已,母亲不要放在心上,梦儿无碍的。” 听说她身体无碍,秦婧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小闺女和大闺女这相处模式,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往,阿苑见了梦儿都是绕道走,今儿倒是黏糊上了。秦婧笑着点点唐苑的头,打趣她:“算你有良心,也不枉姐姐疼你。” 唐梦死鸭子嘴硬:“母亲,我没有疼她,也不指望她有良心。”说着,将手臂从唐苑怀里抽了出来。 唐苑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点头,嘿嘿笑这附和:“是呢,母亲你说错了。二姐不是疼我,她是爱我呢。你看,生怕我摔了,舍不得松开。哈哈哈……” 和靖山温馨的一幕,刺痛了云端那人的心。 南宫芷面色不好看,一旁的小童胆战心惊。 “仙尊,您总这样,碧云神君是看不见的。您要想让她心里有您,就要多去她眼前晃悠,日子久了,她就习惯了。您不在身边,她反而就不习惯了。” 南宫芷苍白的脸上泛着几丝不正常的红晕,在他刚毅的容颜勾勒出几分少见的茫然,煞是惹人心动。 “真的?” 小童连连点头,“真的,这都是魔君的经验之谈。魔君夫人可是被列为六界最难追的女子排行榜的榜首的。” “我就这样下去?” 小童憋着笑,哎呦我的仙尊哦,这种时候越邋遢越有杀伤力啊,您还在意啥形象。 于是,当仙尊惨白这脸,衣衫满是褶皱地站在唐苑面前时,唐苑真的心疼了。 “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噗嗤”,唐苑率先笑了,这时候倒是有默契了。 “不好生休养,怎么跑和靖山来了?” 南宫芷动了动嘴,欲言又止。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直直的看着她。心头积攒的思念在这一瞬间迸发,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冲击。 唐苑抬眼,对上他满是深情的眼神,顿觉面颊发烫。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南宫芷回神,脸上是温柔的浅笑,抬脚朝她靠近。抬手抚摸她的面颊,像是真的要将她脸上的脏东西摸走一样。 “阿苑,你该罚。” 唐苑一怔,抬眼,见他变了脸色。 南宫芷的严肃,在唐苑眼里,从来都是纸老虎。无所谓地移开脸,不与他对视。 南宫芷指尖一顿,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扣住。任她如何挣扎,也挣不开。 “放开我,阴晴不定的男人,讨厌死了……” 南宫芷心有余悸,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这才确定她安然无恙。 任她打骂,他只就是不肯松手。 “阿苑,我们成亲吧!” 啥,唐苑觉得自己幻听了,手脚不知往哪里放了。 第292章 逃避 良久,唐苑终于组织好了语言,开口问南宫芷。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南宫芷把头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刚才说,我们成亲,好不好?” “为什么?” 南宫芷艰难地反问:“阿苑为什么不想跟我成亲?” “那你呢,为什么要跟我成亲?为了感激的话,大可不必。我救你,只是不想我万年前的牺牲白费。并不是出于别的心思。” 唐苑心里苦涩,纵使他心里有她的位置,她却不愿以那样的方式存在。 “是么?” 尽管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可是亲耳听到她的话,却发现心里竟然是这般难受。 南宫芷落寞的背影,刺激了唐苑的心脏,异常的难受。将脸转向背对着他的方向,不想看他的背影。 就在唐苑以为南宫芷要离开时,整个人被抗了起来,屁股上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唐苑又羞又囧,捂着脸大喊:“救命啊,非礼呀……” 和靖山的众人都选择性的失聪失明了,听到喊声,纷纷退开,退地远远的。 无霜草原,南宫芷将唐苑扔到草地上,欺身而上。 “你到底要干嘛?恃强凌弱,乘人之危,算什么男人!” “呵~算不算男人,阿苑迟早会知道的。” 话落,低头,准确无误地咬上她的唇瓣,将她全部的控诉系数吞进肚里。 唐苑在最初的反抗过后,徒劳无功,渐渐地沦陷了,任由南宫芷攻城略地。 见青山已近暮色,星辰散落无垠的草原,如梦似幻。 可惜,唐苑的双眼被一只大手遮住,她只能感受无尽的黑暗。 这一吻,似是对前百世结局的弥补,温柔体贴;又似宣誓主权一般,霸道蛮狠。 “还记得这个地方吗?”南宫芷勾着她的小拇指,柔声问唐苑。 唐苑别扭地转头,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太亮,又有太多的诱惑。 这个地方,承载了许多难以言说的转变。 与她、与他,都有。 “那一日,我便想这样了,只是担心吓到你,按耐住了。” 这样?哪样? 唐苑抬手摸摸红肿的嘴唇,不敢置信地瞟一眼南宫芷,直翻白眼。 闷骚! 无良! “你不想再成一次亲也没关系,反正岳父岳母都知道。” 经他一提,唐苑也想起来了。最后一世爹爹和娘亲下凡陪她,自然是知道的。 不管,反正人都是贪心的,这个男人不能完完全全地属于她,她是不会要的,也不承认。 气氛突然就安静了。唐苑抬头看着夜空闪耀的繁星,有点迷茫,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自己的感情。 “天黑了,我要回去了。” 南宫芷双手枕着后脑勺,闻言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唐苑尴尬地拍拍身上的露珠,转身欲走。 “咳咳咳……” 身后男人刻意压着的咳嗽声惊了唐苑。终究还是没有真的走掉,而是焦急的去看重咳的南宫芷。 南宫芷笑的像朵花,夜空下能看得出他面无人色。 唐苑顿时来气,一巴掌拍下去:“笑屁啊。南宫芷,你是有多讨厌我,不惜把自己折腾废了,让我守寡吗?” 第293章 重伤 这一次,唐苑的气性格外大。但是南宫芷却对她的怒火视而不见,反倒是心情愉悦。 将南宫芷抗回麒麟岛,又担心伤势复发,唐苑只能憋着一口气留在麒麟岛。 “你的伤,怎么回事?” “夫人终于肯关心为夫的伤势了,很高兴呢。” 唐苑直勾勾地看着他笑意盈盈的深眸,那层笑意背后的颜色,她看不懂。 吐出一口浊气,唐苑移开了视线。 “阿苑,快帮我瞧瞧,这里疼。” 南宫芷的衣领瞬间散开,露出了光洁的胸膛和肩旁。他拉着唐苑的小手,覆盖在微凉的肌肤上,惊得唐苑连忙后退。 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匆匆出了院门。 “流氓!” 南宫芷看着她的背影,悄声呢喃:“阿苑,从今往后,你只管往前走就好,不要回头。” “噗!” 就在唐苑的背影消失的刹那,南宫芷一口黑血狂喷而出,后背雪白的衣衫上渗出了斑斑血迹。 唐苑虽然拼死杀了巨洋的肉体,可是她却不知,巨洋的生魂却是养在不羡仙山。 若生魂不灭,一但被天帝知晓巨洋身死,那么唐苑、乃至整个和靖山即将面临的灾难,难以想象。 而不羡仙山的守护神,是自幼陪伴天帝的双生古龙媪石、媪犬,其法力可想而知。 南宫芷将本身的法力给了承恩上神的元神,这个时候跟媪氏兄弟对战,还能活着,已经算是侥幸了。 但是他却不安分,到处折腾。 唐苑虽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感觉到他衰败的身体,既生气又烦躁。 她的法力还是不够...... 于是,从这一刻起,唐苑彻底放弃了“年纪小”这个借口,努力修炼。 “夫人,您好不容易回来,咋又要走了呀?”小童带着哭腔控诉。 “戏精又上身了?哎呦,瞧瞧这眼泪,要不是在麒麟岛待过,还真要被你给骗了去。”唐苑笑着打趣小童,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小童是真的哭了,仙尊伤成那样子,他无能为力。唯一能救仙尊的承恩上神也不在了,他能指望的,真的就剩他家夫人了呀。 小童见唐苑没有要改变注意的打算,干脆心一横,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渍,急忙跟上:“夫人,您带我走吧,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岛上。” “怎么就一个人了,你家仙尊不是人吗?” “仙尊,仙尊快死了,哪还有什么仙尊。” “啪”一巴掌,小童被打懵了,眼泪流的更凶了。委屈巴巴地看着唐苑,不解她为何打自己。 唐苑揪着她的耳朵开始数落:“平时瞅着你挺贴心的,以为你是个好的。如今仙尊只是受了点伤,你就烦上了是吧。想跟我走是吧,好,跟我走,看我不将你发买了去做苦力.....” “呜呜呜......”小童瞬间委屈的不行,嚎啕大哭。 唐苑懵了,松开手,戳着他的肩头:“闭嘴,又不疼。” 小童一边哀嚎,一边用余光注视着唐苑的表情,见她开始无措地挠头,这才止住哭声,哽咽出声。 “我说的......呴......是真的,仙尊......呴......真的快......不行了......” 第294章 九幽墨莲 一大一小走在沙滩上,脚印很快就被沧海的清水冲掉了。 唐苑终于还是问出了压在心中的那个问题:“仙尊究竟是怎么伤的?他救的人,到底是谁?” 小童瞬间移开视线,两只小手不知该怎么摆了:“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小童坚决地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留着你有什么用,还不如发买了换二斤酒。” 唐苑鄙夷,小童有苦难言。刚要张嘴,就听唐苑又说:“罢了,就当还人情了。人情还了,我跟他也就两清了。” 小童虽然高兴唐苑能继续留在麒麟岛,但是听着她的话,总觉得不不太对。 “夫人,我只能说,仙尊前后两次伤,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小童很得意,这样说既不违背誓言,又能让夫人安心,两全其美。 然而,当他看到唐苑怔愣的神色时,心道大事不妙。 “夫人,你也知道,仙尊孤寡这么多年。” “闭嘴。”唐苑粗暴地打断了小童的解释,她一个字也不想听。 万年前,唐苑就听说了,仙尊心悦蛟龙公主。 只是阴差阳错的,蛟龙公主成了天帝的帝后,仙尊这才收了心思。 以前,她只当这是六界的大人们无聊,编一些谎言来哄骗她,让她不要自不量力地追求仙尊。 如今,她才知道,那些或许都是真的。 那百世轮回,或许只是他身为仙尊的职责。他为她所做的一切,或许也是将那份感情转移了而已。 看着静静躺着的男人,唐苑心头发凉。扪心自问,她竟是真的很喜欢他。 唐苑此时,唯一想做的事,便是治好仙尊的伤。如此,她的人情算是真的清了。 “你且仔细照料着,我去寻几味药。”叮嘱小童照顾南宫芷,唐苑出了麒麟岛。 仙尊的仙体重伤,绝非一般的药物可以医治。唐苑想起师父说过的,九幽墨莲对治疗仙体极为有效果。 只是这墨莲万年生长,十万年开花,花只开一瞬,极为难得。 根据记载,再过几日,恰好是墨莲开花的时日。相比有众多仙家都在九幽守候,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冥界,陵光神君此时正头痛万分。每到这个时候,冥界就会因为那一株墨莲闹得乌烟瘴气。而他,又无可奈何。 魔君坐在对面,看着他眉头紧蹙,笑着打趣:“要我说,你干脆将那种子摘了,移到别处去。” 陵光神君白眼:“别扯没用的,这一次你必须得帮我。” 魔君无奈:“陵光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哎,你也知道,我这也是抽不开身嘛。” 陵光神君鼓着肉嘟嘟的脸,忿忿地看着魔君,满脸的委屈。 魔君见状,哈哈大笑,随后拍拍陵光神君的肩膀,笑道:“你也别丧气,虽然我帮不到你,但是我可以给你出主意嘛。” 陵光神君眼神发亮,等着魔君给他出主意:“别买关子了,快说,有什么好主意。” 魔君轻咳一声,刚要开口,便听得外面的同传声响起,打断了二人的私语。 “报,碧云神君求见。” 第295章 乱战 魔君与陵光神君对视一眼。陵光神君瞬间感觉头更大了,又来个添乱的。 魔君则似笑非笑地看着陵光,问他:“你自己请了帮手,还要我帮忙。我说老兄,你这是消遣我呢,还是不相信阿苑妹子的能力呢。” “什么帮手,你是说?”陵光神君恍然,一拍大腿,略胖的肚皮抖了抖,笑道:“老弟你可冤枉死我了。不过,你的主意确实不错。”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交谈。魔君听他如此说,狐疑地问:“你真没请阿苑帮忙?” “什么话,这等小事怎好专程劳烦碧云神君。呵呵呵,不过既然小姑娘赶上了热闹,相比也很有兴趣的。” 陵光神君经魔君一提点,瞬间吧所有的希望都放到唐苑身上了。 如今这六界,天帝和仙尊肯定不会管仙家争抢九幽墨莲这种小事。但是碧云神君不同,十二楼范围内的大小事,她都管得到。 碧云神君说一声不许闹,看谁还敢胡来。 哈哈哈!!! 陵光神君越想越美,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唐苑:“陵光前辈,多有叨扰,还望您见谅。” 陵光:“哪里哪里,碧云神君大驾光临,冥界众生求之不得啊。” 魔君:“行了你,少给阿苑扣高帽子。” 唐苑:“云起哥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魔君:“好好好,好的不得了。倒是阿苑妹子,多日不见,更加动人了。” 唐苑被夸的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开门见山:“陵光前辈,实不相瞒,阿苑才来有事相求。” 陵光:“碧云神君有何差遣,冥界上下全力以赴。” 唐苑:“倒也不至于惊动旁人,只是听说九幽墨莲开花在即,而我这边恰好有位朋友继续其入药,所以。” 陵光神君和魔君对视一眼,陵光愁眉苦脸:“这事啊,还真是无能为力。当然,不是我不愿把花给你,主要是我连花都摸不到。你说那帮人也真是的,没啥用处,非要抢。” 唐苑自然是听说过关于九幽墨莲的争执的,她随即表态:“既然如此,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魔君拍拍她的肩旁,笑着说:“只要你把那花摘走,不要扰了冥界的安宁,陵光兄只会感谢你,不会怪你的。哈哈哈。” 陵光神君笑着附和:“那是当然,最好是断了那根。” 唐苑也理解了,每隔万年就要遭受一次混战,谁受得了。就是陵光神君脾气好,换了旁人,早就处理了。 “前辈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扰冥界的任何生灵。” “如此,我带冥界众生多谢碧云神君体恤。” 三人边说边笑,朝着墨莲的地方行去。 而花开的周围,乱战已经开始了。 一瘦小的男子蹲在石头上擦拭着自己的大刀,看一眼对面的乱战,大声说:“云瑶上仙,子婴上仙,二位每年都来摘花,还让不让我等活了。今年,老夫可就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了,口气这么大,也不怕下不了台。”被称为云瑶上仙的女子轻蔑地嘲讽。 另外一位称为子婴上仙的年轻男子静立云端,对旁人的话充耳不闻。 第296章 花要开了 瘦小的男子被轻视了也不生气,他只管擦他的刀。 终于,到擦完了。男子起身,朝着云端劈了一刀。 子婴上仙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被这一刀惊地连退两步。蹙眉看着挥刀的男子,不解他为何出刀。 “子婴上仙,如何?” 子婴移开了视线,不再理会他,视线只注视着墨莲的方向。那花,张开了一点花苞。 “闻人清扬你有病吧,没看到子婴师兄不想理你吗?”云瑶上仙是个暴脾气的,她提剑就朝着挥刀的男子攻击而去。 一时间,两人站成一团。上仙级别的战斗,威能自然是不比前方的小仙。 “云瑶妹子倒是个痴情的,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却是个无情的。不如,你跟了我算了。” 云瑶气急,子婴师兄对她无意,她确实伤心。可是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而且还是个出了名的色狼。 “女孩子家家的,脾气不要那么大嘛。你这样子,难怪人家子婴不要你。” “哎,臭丫头你下狠手啊。老子都舍不得对你下杀手,你心肠这么歹毒,那个男人敢娶你。” “去死!!!”云瑶被气到近乎失去理智了,不管不顾就朝着闻人清扬刺了过去。 子婴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看着云瑶中了闻人清扬的计,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挡开闻人清扬的刀,子婴面无表情地呵斥云瑶:“愚蠢。” 云瑶被子婴拦在怀里,激动的忘记了呼吸。但是被他的一句话训得透心凉,瞬间委屈地眼泪直流。 闻人清扬:“哎,我说子婴你是块木头啊。瞧瞧,除了有一副好皮囊,你还有啥。惹女孩子伤心,是会被雷劈的......” 所有人都听到了闻人清扬的话。光凭语气,就能听出绝对不是真的责备子婴上仙不懂怜香惜玉,反而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花要开了,快看!” 距离最近的仙家一声大喝,所有人蜂拥而至。当然,这短短的一截路,飞过去确实千难万难。 唐苑听到那一声大喝,心头一动,就要往前冲。 “妹子等等,不着急。这花从第一片花瓣开始,每一刻开一瓣。先让他们停下,免得有人使坏,摘了没有完全开放的花,浪费了。” “魔君说的在理。往年,花开时乱战,眼看争执不下,那花最后都毁了。这才导致每年都有人要来抢一抢,还整出了个‘折莲榜’,这群人也真是闲的。” “可不是。别看这帮人单个的法力修为都不咋样,团结起来也是不容小觑的。这也就是为何我等不好出面阻止混战的原因。你先观战,万一等下真打起来了,你心里要有个数才好。” 魔君语重心长,生怕唐苑受伤,拉着她不让她前去。陵光神君看得眼角直抽抽。 唐苑温柔浅笑,领了他的情。 下方混战的仙家完全没有观察到,他们混乱的战斗被远处的三人指指点点。 “子婴虽有正气,但是力道上差远了。” “那是?祭神刀?”陵光神君大惊。 祭神刀是九迹已故火凤家主的神刀,自闻人家主亡故,此刀便销声匿迹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神刀又出现在了冥界。还是在闻人清扬的手上,未免让人唏嘘。 “确实就是祭神刀。只是,闻人清扬法力不及闻人前辈,威力相去甚远。” 第297章 花开 听了关于祭神刀的故事,唐苑不解:“陵光前辈、云起哥哥,闻人家主的神刀定然是有刀灵的吧。可是这刀没有刀灵呀?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魔君似乎是没想到刀灵之事。陵光神君他先是一怔,而后叹息:“当年闻人兄怀怨怼而死,刀灵随之去了也是有可能的。” “哦,好像也有道理。” 耳边是两位前辈对下方仙家战斗的点评,唐苑的心思却不再那上面,她一直专注着墨莲。 此时,只剩三瓣,就全开了。 唐苑等不及了。 “哎,妹子,等等……”魔君没来得及阻拦,唐苑已经朝前冲去了。 唐苑看着下方的混战,也有些头疼。她很想白白官威,让他们都滚蛋。 然而,她都站在眼前了,居然没有人看得见她。 “都住手!” “谁呀?口气这么大。说住手就住手,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一老头子一边大家一边叫骂,很是不屑。 唐苑无奈,人家还真不听她的,该骂骂,该打打。 渐渐的,唐苑发现,这些人不对劲。他们的眼睛都成黑色了,牙压根人不请人了,只是凭着本能在战斗。 不过一瞬,唐苑就盯上了那柱墨莲。淡淡的香气会让人有种疯狂想要的冲动,体内的邪火也是不住地滋长。 越是靠近,那种欲望越强烈。 唐苑心头火气,但是眼前突然闪出南宫芷无人色的脸,心头瞬间发寒。那股火气也退的一干二净。 就在所有人陷入疯魔,九幽墨莲还剩最后一瓣是。唐苑化身金凤,九幽顿时出现一片火海。 那股来自墨莲身上莫名的邪气也随之被焚烧殆尽。 看着所有人清醒,唐苑这才重新现出人形。 看到唐苑的瞬间,下方的仙家心头大惊。碧水云纹和那枚杏花簪,代表的身份足以让他们恭敬参拜。 “参见碧云神君。” “尔等可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下方仙家茫然摇头,一心只想着打败对方,抢到墨莲,提升自己的排名。 众人愣愣地看着唐苑摘下墨莲。墨莲的力量被唐苑的金凤之火焚尽,如今看上去更像灵药了。 “这东西有古怪,十二楼会有仙令下发,此地不许任何人靠近。九幽墨莲将会有专们的仙官摘取,有需要可自取药楼获取。 尔等再次肆无忌惮,扰乱九幽安定不说,对自身的修行亦是多有弊端,望诸位日后莫要逞能。 另外,十二楼正在筹划一场比赛,还望诸位踊跃参加。参加者皆有奖品,排名靠前的更有丰厚的奖品等着大家哦~” “官方要举办比赛,真的假的?” “碧云神君都说了,还能有假。就是不知道这奖品是什么了。” “尔等放心,既然说出来了,便是真的在筹划。还望诸位前辈耐心等待几日,养精蓄锐,争取在赛场上挣个好名次。” 听了唐苑的话,仙家满脸期待。六界太平无事,他们闲的发慌,找点事做总是好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询问唐苑比赛的规制和要求,唐苑耐心地作答。必要时,询问他们有何想法。再不见剑拔弩张,一派祥和。 云端,陵光神君挠挠略为突出的肚皮,问魔君:“你听说十二楼要准备比赛?” 魔君咂舌:“陵光兄还是不太了解咱们这位十二楼的掌柜啊,哈哈哈。” 陵光神君被说的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298章 幼稚 麒麟岛,风和日丽,温润清爽的风卷起窗幔,抚摸上床上人的肌肤。 微凉! 南宫芷从这微凉的风中转醒。侧头,做梦都相见的人还在,这才露出了笑脸。 阳光照进窗棂,给唐苑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光。头顶那枚杏花簪泛着淡淡的青芒,让她的气质愈发柔和。 南宫芷挣扎着要起身,动静过大,惊动了一旁打坐的唐苑。 “你醒了。”唐苑上前,替他查看。 许是天气燥热,唐苑脸上有些微微的红晕,分外的可人。 “已无大碍,别再折腾了。” 南宫芷见她要走,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看着。 唐苑疑惑不解,大爷又是想怎样? “我饿了。” 唐苑无语,心想这麒麟岛上的人都是戏精。 “好,我让小童去准备。” “我想吃你做的。” “我不会。” “你会的。” “真不会。” “那算了吧。” 唐苑听着语气不太对,一扭头,发现高高在上的仙尊,居然,居然赌气地拉上被子蒙住了头。 虽然很想揭穿,但是唐苑忽然又不忍心了,感觉被子底下那一坨有点可怜。 “你先把药喝了,我去给你做。” “拉钩,阿苑不许耍赖。” “幼稚。” 南宫芷一手端起药碗,一手勾着唐苑的小拇指。 要入口的瞬间,南宫芷就难以下咽了。闭上眼,缓了缓心神,终究还是一滴不剩地喝了个干净。 唐苑看他喝完,连忙将药碗多了过来,逃也似的出去做饭去了。 小童匆匆赶来,就见唐苑一副有凶兽追赶一样。连忙询问:“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前面荷塘里的鱼有毒吗?” “没。”小童来不及问她想做什么,人已经没影儿了。 小童挠挠头,总觉得他家夫人在麒麟岛的日子,走路从来都是步履匆匆。好像很赶时间一样。 以前,小童印象中的碧云神君超级散漫,最爱晒着太阳钓鱼。但是这几日,他都将最好的饵料准备好了,可是每次见她,都在修炼。 真是怪了! 虽有疑惑,但是小童也没有多问,照例去仙尊方外守着。 “进来。” “仙尊,您醒了,太好了。”小童听到南宫芷的声音,泫然欲泣,宛若失散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人一样激动。 “夫人今日可有受伤?” 小童想了想,摇头:“没有。虽然夫人去摘了这一年的九幽墨莲,但是没有受伤,听说还是折花榜上的仙家护送夫人回来的。大概,应该不会受伤吧。” “还有呢?” “没了。仙尊,夫人越来越稳重,也越来越像咱麒麟岛的女主人了。”小童说着,笑容得意。 但是南宫芷的眉头却是难以舒展,他也觉得小丫头太过稳重了。 南宫芷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他平日里太严肃了,吓到了唐苑。 “还有事?” 小童茫然摇头,自觉的退出去了。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口,忽又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转头走了进来。 “对了,夫人要以十二楼的名义举办一场大规模的比试,将六界所有仙家按照法力的深浅依次排名。各界内部已经开始他们自己的比试了呢,可热闹了。” 第299章 骨扇 整洁干净的书架上,摆放着一个长约两尺左右的锦盒。 南宫芷用帕子擦掉锦盒上不存在的灰尘,将盒子拿下来,打开,从中取出一并骨扇。 撑开,逐一抚摸九根扇骨,似有余温。 唐苑端着烤好的鱼进门,就看到南宫芷看着一把扇子发呆。 “不是饿了,快吃吧,熟的。” “过来。” “干嘛?” “过来,给你好东西。” 南宫芷本来想让她坐自己大腿上的,奈何唐苑看出了他的意图,提早避开了。 “这是什么啊?还挺好看,你画的吗?”唐苑接过南宫芷递给她的扇子,上面的海棠和一只金凤画的栩栩如生。 南宫芷挑眉,不可置否。“喜欢吗?” “喜欢就送我吗?” “喜不喜欢都是你的。” “哦。” 南宫芷不满地弹她额头:“哦什么哦,试试看。” 唐苑明了,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大约是法器之类的吧。 神念微动,随手一挥。 “砰”一声巨响,南宫芷的卧房轰隆一声倒塌了。 要不是南宫芷速度快,他们两人都会被房梁压在下面。 看着下方的破壁残垣,唐苑傻眼了。 这哪里是法器,都赶上神器了。唐苑越来越喜欢了,只是这力量,好生熟悉。 “感觉如何?可还顺手。” “你从哪里弄来的,也太强了吧。” “傻姑娘,强的不是武器,而是你自己的力量。”南宫芷心疼地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着。 “不一样哎,同样是武器,无邪可就差远了。”唐苑说着,拿出无邪剑挥出,威力没得比。 “好了,好用以后就随身带着,别弄丢了。” “哦。”唐苑摸着扇骨,总觉得这力量跟她极为相似,却也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 见她沉思,南宫芷没有立即打扰她,而是看着下方的坍塌苦笑。 小丫头的力量,还真是惊人的恐怖。 “承恩上神万年前传与你的修炼心得,兴许现在能配上用场了。恰好麒麟岛有一处地方,供你修行,最适合不过了。” 言外之意,想要修炼的话,没有别的地方比麒麟岛更适合。 唐苑当然明白,麒麟岛的血池,吸收了万万年之久的天地精华,对她而言,功效远比任何洞府。 只是,她还有必要留在这吗?岂不是又要欠他一个人情… “很不情愿?” 接触到他有些受伤的眼神,唐苑本能地摇头。解释:“不是,十二楼的事物要打理,我总不能一只藏在这里。 万一被人凑到天帝那里,难免又是一个渎职的罪名。我这个碧云神君的神位,怕是要不保了。” 南宫芷听着她口是心非的话,气恼又委屈:“很在意神位?” “那倒不是,只是舍不得碧水涯上那片山水。” 南宫芷被逗笑了,捏着她的脸蛋,指着麒麟岛说:“难道我这麒麟岛还比不了杏花天?” 唐苑哑然。虽然碧水涯杏花天已经是仅次于天阙宫的福地了,可是跟麒麟岛比起来,那还是没得比的。 “就这么定了,十二楼的事物,你不用担心,想做什么,让他们去筹划便是。如果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你这个掌楼之人参与,那还要他们作甚!” 第300章 初见 南宫芷没有给唐苑过多地考虑,直接将那把骨扇和唐苑关进了麒麟岛的血池中。 “什么时候将那九根扇骨上的力量融合完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唐苑也不矫情,她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至于人情,深吸一口气,只能在心里默念一声“来日方长”。 看着她乖乖进入血池,南宫芷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小丫头沉不住气,不满他的安排,负气离开。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矛盾。这样的媳妇,总觉得心事重重的,不比以前快乐了。 如果长大了就要这样,他宁愿她一直是个小孩。 思及此,南宫芷脑海中浮现出幼时的唐苑。 听说和靖山生了一位小金凤,可惜,是个没有法力的废物。为此,唐家成了整个六界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凤上帝的子嗣,居然没有法力,成了天地初开以来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许是好奇,南宫芷也曾前往和靖山,本事想去拜访金凤上帝,顺便看看那孩子。 只是,当他刚走进和靖山山门,就看到一群精灵围着一个只道他膝盖高度的小丫头,不知作何。 走近了才看清,小丫头被一群小精灵围堵了。看得出来,小精灵对小丫头不太友善,甚至是祭出法力吓唬她。 “你个废物,连我都打不过,算什么公主。” “就是,还想让我们跪拜,你也配!” “.…..” 小丫头朝丝毫没有畏惧,反而对着他们吐舌头做鬼脸:“废物又怎样,你们敢动我一指吗?哼!” 欺负她不成,反而被气的不行,那些小精灵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跺脚离开了。 南宫芷轻笑着上前,发现她手里藏着一条小鸟,估摸也是和靖山下的一只精灵。 “小花儿,他们又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可不准再犯傻了哦,我送你回去吧。” 小丫头捧着手里的小青鸟自言自语,但是那小鸟没有回应。 “她已经死了。” 陌生的声音惊到可小丫头,她茫然地回头,似是没有听到那句“她已经死了”,继续往前走。 南宫芷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分外地倔强。抬起袖子偷偷摸干脸上的泪痕,继续自言自语。 “小花,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长大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去找爹爹,她肯定有办法的……” 不知是她的模样还是她的话触动了南宫芷,让他发了善心。 “等一下,我帮你看看。” 小丫头警惕地看着南宫芷,将手里的小鸟藏到身后。一副南宫芷要跟她抢小鸟一样。 南宫芷轻笑上前,靠更近一点,轻声说:“我看看,说不定还有救。” “你可以吗?”堂堂仙尊就这样被一个没有法力的小丫头质疑了:“我爹爹是金凤上帝,你比我爹爹还厉害吗?没有的话我不给你看。” 南宫芷点头,指尖淡淡的红光溢出,流进小青鸟的身子上,逐渐将它笼罩。 “她是只青鸾鸟,跟你本事同源。你自己就可以救活她,但是需要你一样很珍贵的东西,你可愿意割舍?” “当然愿意。只要能就小花,我什么都愿意。” 许是小丫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太违和,南宫芷忍不住笑出了声,破有耐心地调侃小娃娃:“倒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只需你的一滴精血足以。” “可是,我,我没有修炼过,我不知道什么是精血。” “没关系,我帮你。” “真的吗,你不是想骗我的血吧?爹爹说了,我可是六界仅存的一只雌性金凤来,血贵着呢。” 南宫芷眼角抽搐了下,他看起来有那么不值得信任? “既然你不信我,那便罢了,你去找金凤上帝。不过,金凤上帝法力高深,却也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六界之内,能救它的,可就只有我一人尔。” 说罢,南宫芷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步子还没有迈开,广袖就被小娃娃揪住了。 第301章 闭关修炼 小金凤的精血给了那小青鸾,从此往后,它便是小金凤的灵兽了。 而且,这小青鸾的天赋还不错,有它护着,那小娃娃也不至于再受欺负。 南宫芷暗自查看过小唐苑的仙根,并无不妥。但仍然没有法力,确实匪夷所思。 就算到了现在,南宫芷也没有想明白她力量觉醒的契机是什么。 看着她在血池中安静修炼,南宫芷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原地,前往自己的院子。 “仙尊,给喝药了,这是最后一碗了。”小童端着一碗药放到桌上,提醒他。 南宫芷看着那碗药,长叹一声,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你去一趟冥界,就说碧云神君练功出了岔子,闭关疗伤。请陵光神君和魔君协助十二楼策划比武一事……” 小童领命离开,前往冥界传令。 听说了仙尊的命令,陵光神君倒也没有推辞,只关心碧云神君的伤势如何。 “仙尊说了,只需好生调养,百年后便可恢复如初。”意思是这百年,他们都见不到碧云神君本人了。 陵光神君又问:“仙尊有没有说这事,必须我一人去做?” “那道没有。毕竟十二楼的事物繁多,冥王一人,怕是忙不过来。六界诸神中,冥王都可以请他们帮忙。” “那就好,那就好。”陵光神君心不在焉地重复着,他想到第一人便是魔君。 小童不管陵光神君如何想,他传完仙尊的命令就离开了。 这边,十二楼的神官忙的脚不着地,没日没夜的商讨比赛规则。那边,唐苑没日没夜的修炼。 唐苑在麒麟岛的血池呆了半月有余,总算想起来骨扇上的力量事从哪里来的了。 “难怪在天阙宫没有看到这些,竟是被他先收起来了。南宫芷啊南宫芷,你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呢。” 就跟扇骨,是她万年前用来支撑天阙宫的就跟尾羽,算是她万年前积攒的全部法力了。尽管重生归来,一举飞身成为上神,力量却总是没有积累足够的。 就唐苑现在的仙体,尽管经受了天雷淬体,却还是跟那些一步步飞身成神的大能有天壤之别。若非她亲历击杀巨洋一事,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以前,唐苑习惯了活在亲人师尊的羽翼之下,如今受难,才意识到她受伤,家人会担心。 所以,她不能再靠旁人了。 麒麟岛的血池,天地之初就存在的,万万万万年前麒麟一族毁灭时留下的遗产,滋养着麒麟岛乃至整个六界的生灵,其中蕴含的力量不言而喻。 再这样的环境里修炼,融合她自己的力量,事倍功半。 仅三十日的时间,唐苑便将骨扇上所有的力量吸收完毕,顺带着还吸收了不少血池的仙力。 此时,唐苑的仙体和法力又有了质的飞跃。她想,如果现在让他与巨洋身边的那只神兽战斗,一定不会让自己那般狼狈。 想起那只神兽,唐苑还是心有余悸的。 不愧是天帝帝后最宠爱的儿子,看守的神兽都是上古巨兽级别的。要不是她读的书多,知道那兽的弱点,后果不堪设想。 第302章 你们想错了 九迹,闻人勋看着手中的刀,邪魅一笑,丢给下首的闻人清扬。 “家主,这样做会不会不妥?” 闻人清扬被他那一笑慌了神,心惊胆战。往日的家主如沐春风,就算生气也不会有露出这种令人惊惧的深情。 “不妥?祭神刀本就是我九迹的神器,如今刀灵重生,有何不妥?” 闻人清扬心里叹气,家主遭难,刀灵心有怨念。家主以往都是极力封印的,怎么突然又将它解封了。不但解封了,还让它恢复了实力。 这万一惹出事端,九迹如何自圆其说? 闻人勋似是听见了闻人清扬的心里旁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吧,只要你让他吃饱,它就会很听话。” 闻人清扬无奈,家主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是,属下遵命。” 闻人勋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似不经意地想到一事:“对了,十二楼的比武进行的如何了?” “回家主。听碧云神君的意思,大约是要接着比试,给十二楼挑选神官。咱们火凤一族无人能如官籍,因此尚且无人参加。”闻人清扬如实说道。 闻人勋难得的温柔浅笑:“你们想错了,苑儿说了只是个比武,那就只是个比武,无关官籍。”顿了顿,又说:“你去告诉九迹所有的族人,有想去参赛的,尽管去。百万年已过,谁有能说得准,天帝不会改变态度呢。毕竟,是他教子无方在先。” 闻人清扬听得心肝乱颤,感觉家主又回到万年前的某些时候了。 “是。家主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了,你下去吧。”闻人勋摆手,让闻人清扬出去了。 闻人勋摩挲着手里的碧玉海棠,脸上温柔至极,脑海中浮现出愉悦的一幕。 南海龙王的长孙出生,宴请群仙,他作为火凤家主,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那日,他去的早,在龙宫闲逛,被一个小胖娃娃吸引了视线。 算不上粉雕玉琢,却也生的圆润可人。小脸蛋上鼓鼓的,全是肉。 小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一次。然后爬起来,拍掉身上不存在的生物,继续往前走。 他跟了她足足一刻钟,觉得小娃娃太笨了,总在同样的地方被绊倒。 忽然,他看到小娃娃脚底下伸出了一截草根,接着,那小身子就倒了。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不是小娃娃太笨,而是她每次跌倒,都是因为被路上的精灵攻击所致。 正想上前,却听一声嚎叫有远而近:“唐小四,滚出来。” 随着声音冲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略胖的身影——伽罗公主,和靖山的儿媳妇。 她一边抱怨,一边将小娃娃抱起,摸着她的脸蛋:“一不留神你就跑了,万一被水怪吃了,看你怎么办。” “哇……” 那小娃娃一声嚎哭,惊天动海,伽罗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祖宗,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别哭,啊。” “他们欺负我!”小娃娃脸上挂着泪痕,指着给她使绊子的海草,委屈巴巴地质控。 于是,她每说一个地方,就有一株海草精被拔走。 伽罗公主拔草,南海的海草精连口气都不敢出,只能等着被收拾。 从此以后,南海所有的生物都知道了,这个小娃娃,惹不起。 第303章 绝配 画面一转,少女面若桃花,捡着掉落的海棠花瓣。一边抱怨,一边询问身边的金凤凰后。 “娘亲,为什么海棠都是红色的?” 金凤凰后温柔打她:“天地万物自有其道理,要说为什么,为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海棠应该配碧玉,可惜了。” 闻人勋瞧了个真切,少女眼中满是惋惜之情。这种情绪很难让人理解,一株花而已,为何让她生了这般情愫。 许多年后,他都没能成功种出一株碧玉海棠,只能用碧玉雕了一朵。 可惜,一只没有机会送给她。 闻人勋从回忆中抽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朵碧玉海棠装进锦盒里,放到架子上。 “来人,请赤凤上神来一趟。” “是。” 昆仑山,和风温煦,谷间河里,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临河钓鱼。 他们身后不远处,唐沐酸溜溜地说:“兄长最近开窍了吗?感觉他跟唐梦的关系突飞猛进,有了质的飞跃呢。”抬起手臂碰了碰唐汐,问他:“你说是不是?” 唐汐眉头紧锁,她本就不喜唐梦。以前是因为唐梦总在背后给唐苑使绊子,现在,跟兄长暧昧来,她就更加看不顺眼了。 “突飞猛进又怎样,难道你真的想她成为我们的嫂嫂吗?” 唐沐摸摸鼻子,轻声嘟囔:“也没有不可吧,赤凤上神不管从那方面来看,跟兄长都是绝配。” “绝配?配你个头,蠢货。”唐汐气呼呼地丢出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唐沐觉得她莫名其妙,跟上去,终于将心里藏了许久的疑问了出来:“我说,你跟唐梦到底有什么仇怨?怎么偏生对她这般看不顺看呢。” 唐汐狠狠地挖了唐沐一眼:“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你想怎样?” 唐沐无奈,拉住她,轻轻一扯,将人圈进怀里:“你总是这么霸道,我能怎样。只是,兄长苦守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总不能因为我们的不喜欢,就坏了兄长的好事。你说是不是?” “可是,万一到头来一场空,兄长岂不是又要伤心。” “你以为兄长是我吗?咱们的兄长啊,执拗着呢,他可不是能将就的人。” 唐汐当然知道,若非唐衍一只放不下唐梦,早早就成婚了,何至于苦等这么多年。 咦,不对。 “你什么意思?兄长不将就,你就是将就了吗?” 唐沐头痛不已,女人这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按照以往的惊艳,唐沐太了解了。这种时候,解释不清楚的,只能简单粗暴地方式来转移注意力。 唐汐挣脱束缚,愤然转身。然而,前脚刚迈出,后脚还没有跟上呢,只觉天旋地转,再也挣脱不开了。 河边,唐汐唐梦二人的话被钓鱼的人听得仔细。唐衍面不改色,眼睛只盯着河面,专注与他的鱼钩。 唐梦转头,看一眼唐衍。不自觉地,面颊有些发热。瞧着唐衍的模样,忽然有种心跳加快的错觉。 气氛有些尴尬,唐梦忽然感慨:“他们两个,被你教的很好。” 唐衍轻笑,柔声附和:“上帝选中的人,总归是不会差的。” 唐梦轻松一笑,眼神飘忽:“是啊,舅舅向来都是不会错的。” 唐衍闻言,手中的鱼竿一抖,错愕地看着唐梦。 “干嘛这副模样,我不相信衍哥哥你不知道我的事。”唐梦说的坦然,唐衍却有些复杂。 第304章 不再留恋 唐衍看了她许久,发现她眼神澄澈,这才收起担心。 “上帝和凰后,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虽然你曾伤害过小公主,他们也并没有计较。” “我知道。但是衍哥哥,他们明知我伤害了阿苑,可是没有一个人责备我一声。这不是家人之间爹娘与女儿的相处,他们只是可怜我罢了。” 唐衍明了,小公主与唐梦的性格完全不同,唐家对待两人虽然都是公主一样的待遇,却也是不同的。 不管是上帝凰后,还是唐熠神君,多多少少都会迁就唐梦一点,以至于让她的自尊受挫。 唐衍想安慰她,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衍哥哥,我们烤鱼吃吧。” “好。” 唐梦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就算实在唐熠跟前,她也没有这样随性的时候。 “家主,外面有人找赤凤上神。”昆仑山弟子匆匆而来,躬身禀告。 “可知是何人?”唐衍不悦地询问。 “弟子不知,来人没有说明。” 唐梦玩够了,吃饱了。加之有外人在,赤凤上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 “我去看看吧,万一是哪位神官,不好怠慢。” “一起。” 二人一前一后行至山门,唐梦远远就看清了那人。顿时驻足,不愿上前。歪头看着唐衍,欲言又止。 “怎么了?熟人?” 唐梦点点头,尴尬地说:“九迹的人。” 唐衍面无表情,淡淡点头,继续朝前走。唐梦跟在他身后,心里拽拽不安。 “不知阁下到访我昆仑山,所为何事?” “火凤弟子见过雪凤家主,家主请赤凤上神往九迹有要是相商,辗转多处,这才寻上昆仑山。冒昧叨扰,还望雪凤家主见谅。”来人彬彬有礼,一边说着自己的目的,一边致歉。 唐衍没有再说话,只看着唐梦,让她自己来决定去留。 唐梦眼神闪躲,不知为何,今日每每跟九迹有关的事,衍哥哥总会用这种眼神看她。让她心慌。 “我与闻人家主早已没有交集,还请转告闻人勋,如她所愿,我唐梦此生再不踏入九迹半步。” 唐梦说这句话时,唐衍看出了她眼中的挣扎。不舍、难过、决然……唯独没有留恋。 所幸,她还是做了决定。 来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神,唐衍很不客气地赶人了:“听到了吧。你先回去吧,如果真有要事,相比闻人家主会亲自前往和靖山的。” 不等来人争辩,唐衍已经拉着唐梦往回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唐衍终是没忍住,盯着唐梦的眼睛问她:“你,真的决定了?” 再等待答案的这段时间里,唐衍是紧张的,更是期待的。就算看到她坚定地点头,他还是没有放松。 “为什么?” 唐梦以前不知,但是想起舅舅的话“不要因为虚无的执念让真正在意自己的人受伤,唐衍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前,唐梦一门心思扑在闻人勋身上,没有察觉到唐衍对她适合心思。但是半月的相处,让唐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我不想再给人当枪使了。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我想试着去喜欢旁人。” 唐衍心里一紧,眼神微眯:“旁人?” 唐梦全当看不见他眼中的危险,笑着点头。松开他的手,朝着山里走。 “过去的情分已不可追,但是将来还有大好的光阴。找一个真心待我的人携手,总好过蹉跎岁月。衍哥哥你说对不对?” “对。” 第305章 与虎谋皮 和靖山,闻人勋以拜访金凤上帝为名,想要找唐梦谈事。却被告知,唐梦去了碧水涯。 “闻人家主见谅,阿苑月前练功心切,出了岔子,此番在麒麟岛闭关。十二楼的比赛也需要有人帮忙操持,便叫他们兄妹去搭把手了。” 闻人勋不再说什么,唐宁这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唐苑没有出关之前,唐梦不可能再见他。 见不到唐梦倒也不打紧,只是苑儿受伤了,闻人勋心里却是放心不下。 “上帝可知,苑儿现在如何了?” 唐宁淡淡地看他一眼,淡声说:“劳闻人家主挂念,仙尊替阿苑疗伤,已无大碍。” 闻人勋闻言垂眸,心不在焉地告辞。 唐宁看着离开的闻人勋,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十二楼的比武场设在碧水涯的底端,三面环水,是一处绝佳的比武场。场上飞沙走石,各显神通。四周有来自各界的大佬坐镇裁判,给与评级。 敞开的那一边有围观的群仙,还有候场的仙家,一派热闹。 打斗热烈,却不会真的下杀手。分出胜负以后,各自恭敬一礼,走下台来。 相比碧水涯的热闹,此时,魔界一座府邸,格外的幽静。 主人似乎是个极其喜爱繁花的,花开满院,芬芳弥漫,与魔界的气候格格不入。 “厌色城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兴致啊,只是你这满园的繁花无人观赏,未免可惜了。” “能让闻人家主怜惜,已是它们的荣幸了。” 闻人勋看着厌色修剪花枝,淡笑摇头:“城主有心思理花,看来心情不错。不知可否与在下分享一二。” 厌色闻言放下剪刀,掏出手绢仔细地擦了擦手。靠近那花闻了闻,笑看着闻人勋:“闻人家主何必明知故问呢。” 此时的厌色一身黄衫,混在繁花中,难分高下。那张细如美瓷的脸蛋上染着精致的妆容,长发披肩,雌雄难辨。 他一笑,魔界的红日都褪色了,另外半边天都明艳了。 闻人勋咋舌,这样一副容貌,迷惑了多少人。 “闻人家主里面请。” 寒暄过后,闻人勋开门见山:“殷胥怕是要毁约,祝阴山进不去,也无联系。城主打算如何?” 厌色垂眸,抿一口茶,放下茶杯,淡声说:“我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 闻人勋听着他嚣张的话,忽然发现,厌色的修为又进了许多。 “如此,当恭喜城主了。” “彼此彼此。当然了,在下有此机缘,全然是依仗闻人家主,这份人情,我自是不会忘。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闻人勋眯起凤眼,盯着厌色的眼睛,将他眼中的戏谑和威胁看得分明。 魔君生性不羁,魔界事务由其夫人全权打理,厌色从旁协助。厌色惯会掩饰和隐藏,深受魔君夫妇的信任。 此前厌色在祝阴山雷海受重伤,闻人勋在魔君面前求情。魔君二话不说将魔界唯一的神药赐予厌色疗伤,从而让他法力精进,得以突破。 论修为,厌色可能不及魔君。但是论权谋,魔君觉得不是此人的对手。闻人勋忽然觉得,他这般与虎谋皮,究竟是不是上策。 第306章 动静有点大 见闻人勋陷入沉思,厌色也不着急催促他做决定,而是闲适悠哉地烹茶。 良久,闻人勋忽而又问:“单凭你我二人,就算闯进麒麟岛,也奈何不了南宫芷。更何况,若是他藏匿于琥珀境,你我更是无从找起。” 厌色似乎早有所料,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闻人勋,笑道:“听说南宫芷对你那个师妹,很是上心。此番能不能成功,还要看闻人家主能否博得美人的协助。 当然,若是闻人家主不愿,我们只好再等时机了。” 闻人勋自是不愿意的,旁的都好说。但是要利用唐苑,闻人勋从心底开始抗拒。 唐苑,是他唯一的底线。 “想要利用苑儿,城主还是不要想了。”闻人勋的态度和语气,极为严肃,直接否定了厌色的提议。 厌色咋舌:“该说你无情呢,还是痴情呢。同样是唐家的女儿,利用唐梦的时候没有丝毫仁慈,到了唐苑身上,闻人家主倒是儿女情长起来了。” 闻人勋对厌色的调侃充耳不闻,起身欲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笑看着厌色:“对了,苑儿出关之前,魔君大约都会在十二楼忙碌理事,城主可要好好把握好机会。” 厌色不悦地睨了闻人勋一眼,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 闻人勋走出院门,忽而又听他说:“怜香惜玉虽好,但是南宫芷受伤却是万万年一遇。若错过了这一次,你我或许再也没有机会。” 闻人勋顿了顿,一往无前地离开了魔界。 麒麟岛,唐苑突破了,动静有点大。 南宫芷走近一看,原本安静的血池,此时已成了一片火海。一只金凤拼力往上空结界处撞击,去穷无尽的力量迸发而出。 “阿苑,回来。” 但是唐苑好像听不到南宫芷的呼唤,继续奋力撞击。南宫芷这才惊醒,唐苑不大对劲。 唐苑确实不太好,身体根本不受她控制,撞得她头晕眼花。 南宫芷飞身而起,但是金凤把他当成了敌人,转头攻击。 南宫芷连忙躲闪,这才没有冲到她的攻击范围内。转头看向血池,心头一紧。 “糟了,血池里的神力,居然全被吸收了。” 万万年前,麒麟一族祸害人间,招致天谴,使得麒麟一族神魂俱灭。唯有血肉凝聚于此,供养天地。 数百万年来,沧海变迁,天地早已无需这血池的供养,其中的力量也存留了下来。 少量的神力被仙家所用,有益无害。可是眼下,血池清澈见底,麒麟血中所有神力全都聚集到唐苑身上。 金凤之躯唤醒了残留在麒麟血中的麒麟之力,且这股麒麟之力太强,唐苑没有经验,被其钻了看空子。 无奈,南宫芷只能幻化本体,以他麒麟之尊的神力镇压。 果然,当红色双头火麒麟出现时,唐苑明显感觉到那股力量的畏缩。 虽说狐假虎威不厚道,但是保命才是王道。这种时候,唐苑顾不上仁慈。 就在身体里疯狂的力量安静的档口,唐苑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且乘胜追击,将残余的麒麟之力尽数净化。 但是,好热! 堂堂金凤居然怕热,丢人! 第307章 麒麟族地(一) 化回人形的唐苑,看着空中那头红色双头麒麟,心中情绪莫名。 “好大、好漂亮的麒麟,还是第一次见。” 若是叫旁人听到她的呢喃,一定会嫉妒死。活了千万年的上神,也未必都见过仙尊的本体。 两万岁不到的小娃娃,知足吧! 唐苑看着,她想去摸摸他身上的红毛。话说麒麟是长毛的吗? 上空的南宫芷,不知为何一只没有化回人形。就在唐苑呆愣至极,南宫芷的本体朝她本来。 靠近,唐苑刚想伸手去抚摸他的毛发,就被含在嘴里,头一甩,将唐苑扔在背上,撒腿疾驰。 唐苑错愕,趴在麒麟的背上,双手紧紧抓着他后背的毛发,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 慢慢的,唐苑松开了手,因为她发现虽然周围的景色如飞行一般后退,但是她的周身仿佛在平地一般。明显的,他用术法替她挡住了风。 轻柔地摸着他的后背,手感真好。柔顺的毛发厚厚的,靠上去好舒服,还有他的体温和味道。 “喂,我们要去哪里呀?” 身下的大家伙没有回应,只奋力疾驰。唐苑以为他没有听见,往上爬了爬,爬到他右边那只头的耳边,大声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南宫芷大约是被她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到了,使劲儿地甩头。用另一头将唐苑推地离他耳朵远一些。 “哈哈哈……”唐苑觉得他这个行为可爱极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终于,南宫芷背着她越过了沧海,停在沧海之边的上空。 唐苑从他背上滑下来,南宫芷也将身躯调整到跟她个头一样的高度,任由唐苑挠着他的下颌。 玩够了,唐苑才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族地。” “族地?” “麒麟一族的族地。” 唐苑愕然,没再多说,跟着他走。 唐苑不在乎他的身份和往事,也没想过去探究。这也是第一次,南宫芷主动提及他的往事。唐苑有些受宠若惊。 “麒麟一族本是天地的宠儿,可惜,受的宠爱越多,他们便越不知足。容不下其他的生灵,肆意残害。天道规则下,霸道的麒麟一族被剥夺了全部神通。 然而,神通广大的麒麟各部落联手,与天道为敌。让所有族人遭难,最后神魂俱灭。” “那你?”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南宫芷蹭蹭她的身子,笑道:“因为我不是麒麟族人啊。” “啥?那你这……”唐苑惊讶地不知如何形容了。 “我啊,我忘记了自己原身是什么了。麒麟一族全灭以后,天地又归于平淡,大约是有什么人捡到了我,将麒麟王的力量和神通给了我。” “那你不恨天道吗?” “傻瓜,我是我,麒麟王是麒麟王,我只接受了他的神通,并没有接受他的神魂。” 唐苑庆幸,他是个独立的个体,并不是被人造成的仿制品。 “金凤之火虽然能净化麒麟之力,但是你的修为尚且不足以全部净化。我们去他们的族地看看,若是能解了他们的执念,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我总觉得,这股力量出现的时机有些过于巧合。” 第308章 麒麟族地(二) 南宫芷将唐苑护在身下,穿过沧海之际的屏障,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刚一进去,唐苑眼前一花,逐渐出现昏昏欲睡的感觉,意识也开始涣散。体内奔腾的狂躁似要将她的身体撕碎。 “果然如此。”南宫芷一声长啸,暂时压制住了她体内的狂躁。“麒麟之力在你体内停留多日,已然不可分割。你便收为己用吧。” 唐苑瞬间恢复了清明,揉揉脑袋,点头应下。 “别害怕,我会帮你。” 唐苑看着他,甜甜一笑,说:“我知道,而且我也没有害怕。” 穿过结界,南宫芷无需再保持麒麟体。偏偏白衣,笑容温润,与这一片荒芜的废墟格格不入。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历经万万万年,却还是没有彻底腐朽,足以观得麒麟一族当初是何等辉煌。 确实也是,昔年的麒麟一族,可谓是独占天地,无所不能。 “不是说麒麟一族神魂俱灭,为何族地还有如此多的怨灵游荡?”满地飘荡的怨灵,看得唐苑毛骨悚然。 “阿苑当知,麒麟族众何止万千。天道并非无所不能,未必就真的能将所有灵魂抹尽。” 唐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任由南宫芷牵着她往前走。 “屏息凝神,切莫让怨灵钻了空子。看到那方高台了吗?” 唐苑顺着南宫芷的手指看去,隐约能看到淡淡的霞光,从高台上的石柱里散开。“那是什么?” “走,我们上去。”话音刚落,唐苑只觉腰间一紧,眨眼间便站在了高台之上。 九根石柱将祭台包围的严严实实,被石柱包围的空间难得的清净,气息与外界无异。 “这是当年天道赐福麒麟族人的道台,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你在这里修炼,有助于你更快的吸收那股力量。”南宫芷揉着唐苑的发顶,将她柔顺的发顶揉成了鸡窝。 “你干嘛?”唐苑无语,直翻白眼。 南宫芷却不想放开她,顺手圈住:“我早就说过,你该罚。现在知错了?” 唐苑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问懵了,她又做错啥了?这男人也太阴晴不定了吧。 南宫芷捏着她的耳朵,细心地教育:“为了救人而伤害自己,是天上地下最愚蠢的事。阿苑以后,不许再犯蠢,知道了吗!” 唐苑惊愕,而后释然。她用心头血给他入药的事,终究还是没瞒过去。思及此,唐苑暗暗给小童记了一笔,并给他贴上了“大嘴巴”的标签。 南宫芷何其聪慧,只一个眼神,便知她心中所想。屈指弹着她的脑门:“想啥呢,如果连小金凤的血都闻不出来,那我这个仙尊也太废了。” 唐苑再次错愕,眼中逐渐泛起星光。原来,他是自己闻出来的呀!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南宫芷想,当时他为什么不说。 当时,他又恼又气,又怕她离开…… “总之,阿苑该罚。” 唐苑想说什么,双唇已被撅住,阻断呼吸,更是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这一吻,恍如隔世! 这一吻,穿越百世的轮回,沉淀了太多的感情! 这一吻,让她忘了他还没有给她一个答案,让他舍不得放开…… 第309章 少年狂妄 魔界,闻人勋走后,厌色在屋里呆了许久。 忽地,他感觉眉心一痛,转而走进内室。在床头处轻轻一按,床边的墙角开出一扇暗门。 厌色手抵住眉心,匆匆钻进暗室。 暗室的甬道有点长,他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来到目的地。 看模样,是一处墓穴。正中间的圆台上悬空放置一座水晶棺。厌色广袖一挥,人就成一缕赤色火焰,进入了水晶棺内,躺好。 与此同时,麒麟族地出现了一缕幽魂。他出现时,族地其余的怨灵并没有像对待唐苑那样排斥,反而亲昵地围绕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少主,那人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娃娃。” “女娃娃?” “是的。那女娃娃看起来很好吃,少主要是吃了,一定能恢复真身。” 一旁的怨灵纷纷附和,手舞足蹈。 被称为少主的灵魂,是个偏偏少年,俊朗非凡。眉间一簇红色焰火,艳丽异常。 少年幽灵飘向道台附近,看清了道台上的人,少年心中的愤怒如泉涌。 “是他们,老天总算开眼了。南宫芷、唐苑,今日就用你们的灵魂,祭奠我族人的亡灵,换他们自由。” 心里又千万般的恨意,但是少年很清楚,南宫芷虽然有伤,但实力不容小觑。若再加上唐苑,硬拼很定是不行的,他必须攻其无备。 而且,如果南宫芷一直躲在道台中间,他连靠近都不得。 少年准备谋定而后动,暗自指挥着族地的亡灵,利用族地一切可用的力量。谋划一场刺杀仙尊的大计。 唐苑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南宫芷一心在她的身上,压根没有注意到这片地方来了新人,更不会留意那少年的动向。 天道之力和原本的麒麟之力在唐苑体内争斗,激发了她本身的金凤之力。三股力量竟然各自为营,令唐苑苦不堪言。 她的精神一丝也不能放松,稍一松懈,就会被其他力量乘虚而入。不消片刻,唐苑已是满头大汗。 “不要紧张,也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先让天道之气与金凤之火融合,再去净化麒麟之力。” 听到南宫芷的直到,唐苑呼出一口浊气,重新调整好心态,身体放松,引导着金凤之火去吸收道台上逸散的天道之气。 果然,吸收了天道之气的金凤之火,力量肉眼可见的增长。凡是被加强的力量扫到的麒麟之力,要么逃窜,要么彻底净化吸收。 几番追逐,麒麟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许久之后,唐苑本身的金凤之火,全数经过了天道之气的加持,终于到了净化一切的程度。 “砰”一声,一股磅礴之力将道台四周的石柱震碎,台下惨叫连连。 虽然道台上的结界被震碎,残留的天道之力也被唐苑尽数吸收。此地对四周的怨灵并无伤害。他们正准备欢呼呢。 可是唐苑身上发出的这股力量,让他们更加畏惧,似乎比天道之力更可怕。 看着同伴只因被那股力量扫到就魂飞魄散,四处游荡的怨灵心有余悸,纷纷驻足,不敢上前。 少年皱眉,这一切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他更清楚唐苑的身份,心道不妙。转身就像逃。 第310章 旁人 南宫芷距离唐苑最近,他的感受最为真切。 许是他本身的伤没有康复,法力也没有完全恢复,加之方才帮助唐苑耗损精力,身体本就虚弱。 毫无防备地被震到,一时抠图鲜血。 唐苑大惊:“南宫芷,你怎么样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南宫芷见她眼中满是自责,擦掉嘴角的血渍,握着她的手笑着安慰:“傻姑娘,只是一点淤血而已,还要感谢你把它逼出来呢。乖,别哭了。” 唐苑觉得,不管他对自己是什么心态,至少这段时间,南宫芷为她做的一切,令她无法忽略。 “南宫芷,我想跟你一直一直一直,一起活下去,万一万万年后我老死了,你也要去轮回道口找到我,好不好?” “好。” “你不准再爱旁人,喜欢也不行。” 南宫芷微愣,旁人?这话从何说起。 南宫芷的犹豫让唐苑顿时警惕起来,她闭了闭眼,忽而大哭,又哭又闹:“我不管,药你喝了,你我之间,生生世世的契约已成,就算你是仙尊,也不可以坏了规矩。” 唐苑说的霸道,其实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头都不敢抬,生怕看到他为难的神情。 南宫芷揪心,终于明白唐苑这些日子来的反常是为何故了。捧起她的脸,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柔声说:“睁眼。” 唐苑像被下了魔咒一般,缓缓睁眼。但是眼神闪躲,躲避他的视线。 “看着我,再说一遍。” 唐苑再一次将他的语气理解偏了,以为他是不愿,以此威胁她。强忍住眼泪,倔强地看着他,重复了一边方才的话。 语气更加笃定,颇有一种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将你的人拴在身边的架势。 “没有旁人。” 唐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中,没有预想中的嘲讽和不虞。只有无尽的柔情,拉着她朝深渊坠落。 “什么?” “我说,我只心悦过一个小丫头而已,何谈爱过旁人。你一天天从哪里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嗯?” 南宫芷觉得他好委屈,本一切媳妇是个孩子心性,藏不住心事,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那,天帝的帝后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都说了那是天帝的帝后,跟我有什么关系。” 唐苑捂着发疼的脑门,弱弱地说:“他们都说你和帝后两情相悦,甚至还有说巨洋之所以猖狂,是因为他是,是。” “是什么?” “是你的儿子。” 南宫芷一口老血狂喷而出,敲着唐苑的脑门:“动动脑子,你觉得天帝会将旁人的儿子当成命根子一样护着的人吗?再说了,我有那么个儿子,早就掐死了。” 唐苑哈哈大笑,心中顿觉气顺,笑声也爽朗了。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冷淡的?因为一点莫须有的传言,就让你弃我不顾。唐苑,你到底有没有心,嗯? 南宫芷吐着苦水,唐苑也委屈,如果不是在杀巨洋时看到他的影子,她怎么会相信嘛! “你要不是护着巨洋,我也不会信啊。” 第311章 前尘往事 尽管唐苑的呢喃声细微,但是南宫芷还是听到了。头痛地揉揉眉心,这傻姑娘还是不知人心的阴暗。 “你是不是在杀巨洋时看到了我的影子?” 唐苑惊愕抬首,震惊地无以复加,又听他说:“天帝是何人,做事自然是滴水不露的。巨洋本来已经死了,但是他竭力留住了巨洋的一魂一魄。 幻化一个仙尊来震慑外人,未尝不可。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巨洋的肉身和一魄被你这个不怕、又不敬畏仙尊的人给毁了。” 闻言,唐苑大惊失色:“那,还有一魂还活着。”天帝会不会发现,会不会报复唐家。 南宫芷捏捏她小手,柔声安慰:“安心,那一魂也没了。” 听着他笃定的话,联想到那段时日他的伤总也不好。唐苑这才意识到,巨洋的那一魂,定然是被南宫芷给灭了。 在她不信任他的时候,他却默默地护着她。 “南宫芷,你栽了!” 南宫芷,遇上我,你栽了! 南宫芷轻拍她的后背,轻笑:“栽在你身上,吾甘之如饴!” 唐苑不好的心情,瞬间如夏日里的山花,烂漫的不像话,嘿嘿直笑。 诚然,两个人的爱情就是如此,叫人欲罢不能。 南宫芷和唐苑沉浸在互诉衷肠的喜悦里,灵魂状的少年却早已石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他之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要杀南宫芷,全然是因为,他也认为是南宫芷护着巨洋的。 却原来,他一只都仇视错了对象,更是差点就恩将仇报了。 他是麒麟少主,本该同父王一起被天道抹杀的。父王的神魂被转移到南宫芷身上,他是庆幸的。毕竟父王没有完全消亡。 许是南宫芷继承了麒麟王的舐犊之情,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麒麟王唯一的儿子的灵魂。扔进了五道口,任其轮回转世。 几经转世,小孩始终保留前世前世的记忆,修炼得道,最终成了魔界第一大城的城主。 那少年,便是厌色。 万万年来,他都是尊仙尊如父。但是后来,他却千方百计地想要杀掉他,甚至是不惜将自己心爱的女子拱手让人。 这一切的变化,都因巨洋而起。 外界都说前火凤族族长与其夫人鹣鲽情深,但是没有人直到巨洋之所以那女子起了色心,都是因为厌色。 厌色与巨洋本是属于狐朋狗友之类,一日,他们出门游玩。恰好在九迹的桃花源,瞧见了一幕。 女子楚楚动人,与群蝶共舞,姿态撩人心弦。 厌色看入迷了。巨洋原本没有心思,但见厌色如此痴迷,也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厌色兄,不如咱两比比,美人归谁?” 那时候,厌色不知那女子已是人妇,便应了巨洋的赌局。 当然,厌色想的是,美人归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博得美人心。 但是巨洋不一样,他猖狂惯了,求爱的方式更直接。这才有了跟火凤族长起冲突一事。 那时的巨洋,只在乎能否赢过厌色,不在乎火凤族长同不同意他的强取豪夺。 厌色得知巨洋行径,很是不齿,也曾劝说。但是被巨洋认为不服输。 最后,族长夫人身死,厌色便将这巨洋恨上了。 后来得了机会,厌色本来已经得手,但是被守护在巨洋身边的“仙尊”吓退。 第312章 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 从那以后,厌色便开始蛰伏。他若想杀了巨洋,必须先灭了南宫芷。 蛰伏了百万年,发现自己像个白痴一样,蠢的无以自拔。 “你骗人,明明就是你。南宫芷,你个卑鄙小人,还我父王神魂,你不配!”厌色奔溃大喊,朝着唐苑他们飞奔而来。 南宫芷和唐苑两人正在你侬我侬,被突如其来的尖锐嚎叫打破了温馨。 南宫芷不悦地射向冲过来的灵魂体,眼中闪过危险的光。 唐苑眸光微闪,但是她还是拉着南宫芷的手:“别着急吗,你总得给人一个辩解的机会不是。”继而转头看向厌色:“喂,无凭无据,张口就辱骂他人,你可知是何下场。” “哼,与卑鄙小人同流合污,你也不是什么好鸟。” 唐苑无语了,给他机会他却不珍惜,能怪谁呢? “欠揍的小屁孩,不如你先揍他一顿,教他好好说话。” 南宫芷浅笑:“好。” 厌色转向南宫芷,见他眼中是熟悉的柔和。心头微颤,熟悉到他一声“父王”脱口而出。 唐苑惊呆了,南宫芷不是没有女儿,那里来的儿子。震惊到语无伦次了。 “你你你,他他他……” 南宫芷拍拍她的手,给他一个稍安勿躁地眼神。对着厌色招手:“过来。” 厌色恭顺地飘了过去,缩了缩脖子。 “不在魔界待着,怎地跑到这里来了?”声音虽轻,但是颇具威严。 厌色瞬间怔愣,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原来,他都知道。 “想杀我?” “孩儿不敢。”厌色顿觉后背冷汗涔涔,心有余悸。 “我说,他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啊?不说清楚,我就杀了他。”唐苑本来还觉得这少年长得很清秀,很好看。但是现在越看越觉得他和南宫芷长得像,越看越不顺眼。 “是也不是。”南宫芷解释,见唐苑又要发飙,接着笑道:“他是麒麟王唯一的子嗣。” 唐苑这才放心,重新审视厌色,忽然感觉这少年又变好看了。 “你说他在魔界?” 厌色此时已被南宫芷看穿,他也不伪装了。单膝下跪,给唐苑见礼。 “魔界洛城城主厌色,见过碧云神君。” “是你啊,久仰大名,至于本人还是第一次见。你看你连仙尊都不拜,就不要对晚辈多礼了哈。” 南宫芷抓住了她话中的言外之意:“你何时听说他,至于久仰。” 唐苑摸摸鼻子:“云起哥哥经常在我夸他,显摆他有一位好帮手。哎,不如你来我十二楼主事吧,待遇绝对比城主好。怎么样?” “这……”厌色被二人这般软硬兼施,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丢下魔界不管:“碧云神君厚爱,魔界也在十二楼管辖范畴,属下同样是您的下属,去哪里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您可是大才,只待在魔界,太屈才了。”唐苑特别好爽,算盘打得铃铛响。“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去跟云起哥哥说。” 厌色无话可说,只定定地盯着南宫芷看,只要南宫芷说一声“可行”,那就算魔君对他有恩,厌色也会不会留恋。 第313章 善事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南宫芷面无表情地赶他走。 “是!父王保重,孩儿告退。”厌色恭敬一礼说道,同时也向唐苑告辞:“碧云神君保重,属下告辞。” “等一下。”唐苑喊住他,看着南宫芷,不情愿地说:“你是他父王,那我是什么?” 厌色苦恼,他总不能叫他母妃吧,感觉不妥。 南宫芷斜眼睨着厌色,淡淡地吐出一句:“本尊非麒麟王。” 唐苑看到,厌色在听到南宫芷的话是,脸上明显有了失落的神色。眉眼低垂,极像被父母遗弃的孤儿。 她有那么一丝的不忍,摇晃着南宫芷的手臂,豪迈地说:“我其实不介意有个儿子,年纪大也没关系,能帮我干活就行。” 厌色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双膝跪地:“母妃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唐苑被吓一跳,躲到南宫芷身后,讪讪笑道:“快起来,我就是说说而已,你咋还当真了。” 于是,经过碧云神君与魔君的一番争论,厌色被从魔界调离,前往十二楼做主事,辅佐碧云神君料理十二楼的事务。 当然,这都是后话。且说眼下,周围的怨灵见他们少主对那两人毕恭毕敬,也不敢放肆。最后,唐苑将他们的怨气净化,南宫芷带着他们前往五道轮回,重新投胎 “你说,天道会怪罪吗?” 南宫芷轻笑:“这是善事,何罪之有!” 言外之意,天道要是怪罪,那就是天道的不是了。 “那我就放心了。” . 厌色调往十二楼,唐苑给他在碧水涯开辟了一方居所,环境优美。繁花比魔界居所更加昌荣,厌色很是喜欢。 一日,闻人勋前往拜访唐苑,却被告知唐苑在麒麟岛。 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转到去了厌色的居所。 “恭喜厌色兄高升,当真是好手段!” 听着闻人勋讽刺的话,厌色笑容灿烂。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给闻人勋倒茶:“比起闻人家主,我还差得远呢。来,尝尝,碧水涯的天泉烹的茶,不比九迹的差。” 闻人勋轻哼,到底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确实比洛城的茶好太多了。” “厌色兄,我也不跟你绕来绕去得了。你就给我一个准信,能不能成?” “什么能不能成?”厌色故作茫然。 闻人勋暗道“老狐狸”,但是面上已然温润:“此前的结盟,还做不做数?” “哦,这个啊。闻人家主你也看见了,如今我处在这个位置,就算有心帮你,也是鞭长莫及的啊。” 厌色言语中真诚,不免惋惜。随后又叹息,劝解闻人勋:“闻人老弟,听哥哥一句劝。放过自己吧!” 闻人勋面色微冷,虽然早就料到厌色不会合作,却也没想到他倒戈的如此之快。 “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厌色看着闻人勋负气离开的背影,无奈叹息。 就算南宫芷真的死了,唐苑也不会另加他人。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所有人都将仙尊和碧云神君的情义看在眼里,只有闻人勋还停留在万年前的错误里,难以自拔。 第314章 多日不见 闻人勋走在白云道上,看着四周繁花似锦的盛况,心情说不出的纠结。 这是心爱的女人拥有的天地,他本该为她感到自豪,可是,此时的闻人勋清晰的感觉到了沮丧。 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一人是不如意的。就连曾经的盟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他而去,与他们的盟约背道而驰。 想要毁掉这一切的念想,愈来愈强烈。 “废物,都这种时候来还来阻拦我,妄想。苑儿是我的,我的!” “收手吧,你若执意错下去,只会将苑儿推得越来越远。”脑海中,温润儒雅的闻人勋柔声劝阻另一个自己,无奈叹息。 主宰身体的哪一个犹如被戳到痛楚一样,更加疯狂。 “放手?做梦!” 一声长叹过后,另外一人再也没有出声,于茫茫黑洞中固守唯一的一方光明。 不羡仙居,婉转动听的琴声悠远绵长,彰显着抚琴之人的好心情。 然而,一股狂躁的外力作用到抚琴人周围,强行中断了美妙的琴声。 唐梦不悦,看着落在庭前的闻人勋,神情多少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第一次心动过得人。可惜,几万年的光阴没有得到半分的怜悯。 “闻人家主光临寒舍,唐梦还真是受宠若惊。不知家主有何贵干?” 唐梦重新审视闻人勋时,他也在重新审视眼前的女人。 女子姿态端庄,妆容一丝不苟,容颜倾世。还是以前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少了那种他厌恶的痴迷。 似乎,多了几分动容。加上他与唐苑七分的相似,让闻人勋多了几分耐心。 “唐梦,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唐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笑不语。 苦涩?解脱? 这一刻,唐梦觉得她已死的心,彻底凉透了。 此时此刻,眼前之人,与他而言,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确实有些时日未见了,多谢家主挂念,再好不过!火凤家主可有要事?” 闻人勋拾阶而上的脚步顿住,眼前的唐梦态度一改从前,仿佛回到他们最初相见的时候。 女子的神态见尽是严肃,待人视物清冷梳理,似乎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 “阿梦?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闻人勋皱眉,不解唐梦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唐梦微微勾唇:“火凤家主客气了,唐梦一向如此,还望家主见谅。不羡仙居不留外男,如果差遣,还请家主上和靖山与家父兄长相商。” “唐梦!”闻人勋心头火起。他支配唐梦惯了,唐梦也顺着他太久了,突然而来的反差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唐梦则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发火。爱而不得的那颗心已经死了,还能糟糕到如何?到了现在,她也不怕揭开那层无情的面纱。 或许是唐梦的眼神太坦然,让闻人勋没了发火的底气。不过,他有的是办法。 “不要忘了,万年前和靖山大战中,仙尊历劫,唐苑身亡的始作俑者是谁!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能撇的干净吗?” 唐梦笑的温柔,点点头附和:“你说的没错,始作俑者都是我。我也承认我是个被爱冲昏了头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坏人,可是那又如何? 我有爱我的父母兄妹,他们都不计较我犯了错。谁没有犯错的时候,难道每个犯过错的人就没有改过的机会了吗?” 闻人勋总算明白唐梦为何如此坚决地与她决裂了。他所为的那些把柄,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你确实有改过的机会,也确实有爱你的父母兄妹。可是唐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六界众生发难呢,唐家还能保你多久?” 唐梦凄然地瞅他一眼,不以为意:“不过一道心魔而已,想威胁本上神,你还不够资格。你知道你跟闻人勋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闻人勋握了握拳,他其实也想知道。为何在唐梦这里,永远都能被认出来。 “因为他有心,而你,没有。” 第315章 瞒不住了 麒麟岛,山花烂漫,阳光明媚。两位岛主此时正在岛上某处湖中泛舟,惬意非常。 小童匆匆而来,荡起微波。 “仙尊,天帝请您前往天阙宫,言有要是相商。” 假寐的唐苑唰地一下睁眼,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下一瞬,抬手遮住了阳光,头离开南宫芷的腹部,起身端正做好。 天帝请仙尊议事,其实一把的小打小闹。 南宫芷将唐苑扶起做好,留下一句“知道了”,便拉着她起身飞离小舟。 “一起?”南宫芷邀请唐苑一起见天帝。但是唐苑不大愿意:“不好吧,人家可没请我。你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南宫芷前往天阙宫,唐苑留在麒麟岛也觉得无聊。本该要去十二楼当值的,但是想到他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回家找娘亲蹭饭。 和靖山,唐苑远远看到唐衍和唐梦并肩而行,好奇不已。 心想唐衍哥哥终于守得花开见月明了? 她便化成一只轻蝶,假装在路旁的花丛中飞来飞去,实则跟在二人身后,一路尾随。 唐衍:“在担心?” 唐梦:“衍哥哥明知故问。” 唐衍轻哼,伸手将唐梦的手攥在掌心,神色严肃地表态:“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是你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生,你可以喜悦;他死,你可以怜悯。但是,我不允许你以为他的生死而让自己伤神。” 唐梦苦笑不得,无奈解释:“傻不傻。他闻人勋,与我而言,仅有的半丝情分也没了。我关心和担心的,只有六界苍生而已。如果杀了他能阻止接下来的这一场浩劫,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唐衍心疼地抱紧她,柔声安慰:“万年前,闻人家主能对仙尊手下留情,说明他还有良知。你也别太担心了啊……” 唐苑听着他们的话,感觉她好像错过了什么大事。 “衍兄长,二姐,你们在说什么?师兄怎么了吗?” 唐苑显出身形,二人一惊。本能地分开,尴尬地红了脸。 唐衍掩唇轻咳,轻笑调侃唐苑:“小公主偷听人说话,不对哦。” 唐苑乖觉地认错,继而打趣:“你们要说光说情话,我肯定不听。” “唐小四,你这是狡辩!看我不告诉兄长……” “哎呦,好姐姐,你可饶了妹妹吧。我也没说错啊。别说,姐,你跟衍兄长还真是绝配。” “少胡说八道。你不在麒麟岛待着,舍得回家了?”唐梦脸皮薄,经不起调侃,连忙转移话题。 唐苑正了正色:“仙尊被天帝请走了。你们刚才说师兄,到底怎么了?” 二人对视一眼,唐衍一如既往的温润,他说:“小公主安心,并无大事。”唐梦也点头笑应。 “姐,说谎的姐夫不能要哦?” 唐梦无语,转身进了山。唐衍被唐苑一声姐夫叫的心花怒放,嘴巴咧到了耳根。 “姐夫?” 唐衍收起笑,看着唐苑,心里叹息,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阿苑,闻人勋对你的执念,你了解多少?” 唐苑皱眉摇头,想起最后那两世,他们在人间的纠葛。 与其说闻人勋对她是爱情,倒不如说他只是想拥有她的陪伴更贴切。他们之间,没有过心动或者情动,只有平淡的相交。许多的感情,都是违和的。 第316章 万年前的算计 万年前,南宫芷收到了一份战书,邀请他前往和靖山约战。 原本,南宫芷以为是唐宁发来的。犹豫片刻,还是前往赴约了。 诚然,等在和靖山的却不是唐宁,而是新任火凤家主闻人勋。 “战书是你下的?” “仙尊既然来赴约,何必在意下战书的是谁呢!” 南宫芷把他当成了小孩子间的调皮,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南宫芷,你我今日一战,若是你输了,往后不许再见唐苑,也不许再与她有任何来往。” 闻人勋的话,成功引起了南宫芷的主意。唐苑本就与他没有干系,只是仙尊的尊严,也是不容挑衅的。 “火凤家主,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为何罪?” 闻人勋不以为意,晃了晃手上的战书,意思不言而喻。他发了战书的,二人之间便是平等的。 尽管仙尊的威严收到了极大的挑衅,但是南宫芷活了那么多年,岂会因此就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今日本尊不与你计较,希望火凤家主好自为之。” 闻人勋似是被南宫芷的漠然激怒了,上前拦在他身前,长剑直指南宫芷咽喉:“难道仙尊打算不战而逃吗?” 南宫芷没有发怒,只淡淡地挥挥衣袖,将闻人勋击退数丈之外。 可惜,他会开一次,闻人勋就会过来第二次。 一而再再而三地,南宫芷皱眉。因为他感觉在闻人勋身上感觉到了殷胥的气息。 殷胥处心积虑想要报复天帝,乃至想要摧毁整个六界的决心一直都在。只是南宫芷也没想到,火凤族又和殷胥搞在了一起。 “自作孽,不可活。” 交手之后,证明了南宫芷的猜想,殷胥确实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了闻人勋。或许是企图操控火凤族长达到他的目的,亦或是闻人勋本身野心勃勃。 总之,身为仙尊,势必不会允许他们放肆。 毕竟是仙尊,就算殷胥亲至,也伤不到他一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眼看闻人勋就要落败,唐梦忽然出现,打败了两人。 “仙尊,住手。闻人家主岁有错,罪不至死,还至于您下杀手!” 唐梦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手里还拎着昏迷的唐苑。唐梦着急接住闻人勋,手中的唐苑被她扔到一边。 醒来的唐苑,睁眼的瞬间,只看到了南宫芷全力一掌,击中了闻人勋的天灵盖。 确实,南宫芷击碎了闻人勋的执念,但是也被殷胥的力量所伤,长剑入腹。 至此,还没有结束。 清醒过来的闻人勋摇摇晃晃,含笑对南宫芷道谢,却已是为时已晚。 南宫芷打碎了闻人勋的心魔执念,却也杀了他本人。 南宫芷此番算是造下杀孽,招致天劫。他无奈,只能拼死就下闻人勋本来的神魂,而后下凡历劫。 南宫芷去历劫了,可是闻人勋此时已经难以掌控殷胥的力量,任其在六界胡作非为。 外人只以为是仙尊恰逢劫数,只有仙尊和殷胥清楚。劫数和六界的灾难,都是算计好的。 面对他们的战斗,唐苑无能为力。 仙尊去历劫了,奄奄一息的师兄,也被唐梦带去不知哪里了。 苍茫的天地之间,只剩下没有法力的唐苑,不知所措。 第317章 兄长病了 唐苑想,当初若不是青鸾带她去天阙宫,看到众仙家为了修补琥珀境耗尽法力,她的金风之力也可能不会觉醒。若不是看到爹娘生机消散,她也不会想着舍身吧! 听了这些,唐苑仔细回想。师兄在她面前,永远只有一个模样。 他给的那些温暖,都是唐苑美好的记忆。如今才知,原来他一只活在痛苦的挣扎中。 见她低头,闷闷不乐。唐衍心思细腻,熟知唐苑的性情。拍拍她的头顶,柔声宽慰:“阿苑不必自责,感情不能勉强。闻人勋生了执念,不是你的错。” “真的吗?” “自然。阿苑仔细想想,他往日待你如何?是否也像如今的仙尊待你一般呢?” 唐苑想了想,摇摇头:“师兄更像兄长。” “那就是了。如今,兄长病了,犯了错,我们一起帮他,总会好的。” “其实,仙尊也知道兄长做的事,对不对?” 唐衍哑然,这个…… “算了,不为难衍兄长了,我自己去问他。” “倒也没有为难。阿苑,你也别怪我们瞒着你。万一你因此埋怨仙尊,或者提前跟闻人勋去通信,我们的部署可就功亏一篑了。” 唐衍深情严肃,顿了顿又道:“我可是听说了的,那一次你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着闻人勋,仙尊委屈了许久。” 唐苑嘴角抽了抽,大约是想到了,兄长们瞒着她,定然是受了某人的叮嘱。不禁无奈:“小心眼的男人,也太能记仇了。” “你呀,也多想想仙尊。他如今的改变,其实也很不易。至于闻人勋,我们都会帮他。你就别多想了。” 唐苑狐疑地看着唐衍,心想南宫芷是不是把她的家人都贿赂了个遍,都替她说好话。 “衍兄长,我真有那么差劲吗?至于你们都觉得只有他变了,我就没有长进?” 唐衍笑:“长进当然有,还很大呢。以前呢,我们都需要守在麒麟岛等着你被扔出来。现在,完全不用担心小公主会被扔出来了。我们可清闲了,这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唐苑:“.…..” 进了家门,唐熠神君和金凤上帝夫妇均不在,唐苑不用问也知道他们被天帝唤走了。 唐苑颇为无聊,准备去找伽罗说说和靖山的近况,却先遇到了唐诗。 这孩子,也不知又犯了什么错,居然在昔归洞嚎啕大哭。 “臭小子,把嘴闭上,吵死了。” 唐诗闻言浑身一抖,却也没有闭嘴。继续哀嚎:“我没有错,凭什么关我,放我出去……你们偏心,我到底是不是你亲身的……” 唐苑抬脚将唐诗揣在地上,踢地可起劲儿了。就像当年唐诗对待她的那样。 “唐小四,你无耻。” 唐苑才不管呢,上一次在兄长面前,她不好做的太过。今儿个不乘机占点便宜,她就不是唐小四。 “无耻又怎样,你喊啊,看有没有人来救你。你不是很横,倒是起来咬我啊。” 唐诗抱着头鼠窜:“别以为老子怕你,有本事出去打,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唐苑才不上他的当呢,上次就是被中了他的激将法,放他出去,结果怂货跑没影了,几个月没回家。 第318章 说教 唐诗现在很不解,明明唐梦姑姑和他是统一战线的。不知怎么的,姑姑也叛变了。 因此,在抵制唐小四这件事上,唐诗已经是孤立无援了。 “唐苑,住手,别动爷的脸!” 被收拾的受不了了,唐诗终于还是告饶了。帅气的脸蛋划破了,女孩子可就不喜欢了。 “喊什么喊,就你这熊样,白瞎了皮相。老娘今儿个就替天行道,给你破破相,省的出门霍霍人家姑娘……” 唐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把小刀,吹毛断发。一边在唐诗脸上比划,一边威胁。 见他一直跑,唐苑忽觉这大侄子不好玩,怂包一个。 没了玩的兴致,唐苑收了刀。好整以暇地坐在昔归洞的蒲团上,开始打坐凝思。 “喂?” 唐诗看看洞外,跑是跑不掉的。但是唐小四这样,看起来更吓人。 唐苑没有搭理他,闭目凝神。 良久,唐诗被唐苑一声惊出了冷汗。 “唐诗,你想杀我?” 唐诗心里咆哮:“对,老子恨不得你永远消失。”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动手。 “其实你不该恨我的,毕竟你以后想要在唐家过得顺风顺水,还得看我的心情。” 唐诗吐血,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讨厌讨厌鬼的存在。 “你是不是觉得,将十二楼的机密泄露给有心人,天帝就会定我得罪?” 唐诗听得后背发凉。他一直以为,唐苑大大咧咧,心思没放在公务上,脑子也不好使。 看来,是他想差了。 “唐诗,你其实恨的人是你父亲吧!” “胡说八道。十二楼惹的祸,你这个碧云神君难辞其咎,跟父亲有什么关系。”唐诗眼中有着热切,似乎已经听到了十二楼被问责的帝令。 “啪!!!” 唐苑出手快而狠,一巴掌将唐诗打懵了,难以置信她能下如此重手。 唐诗目露凶光,恨恨地等着唐苑,一副与你势不两立的架势。 唐苑虽然经常收拾唐诗,但是下重手,这还是第一回。 对于唐诗将十二楼的机密透露给魔界的一些人,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本也不欲追究。可是见他如此天真,一时怒上心头,手便没收住。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 唐诗委屈的不行,长这么大,虽然父亲时常罚他,却也没有动手打过他。凭什么她唐苑说打就打,居然还打脸。 “你要是不姓唐,别说打你,早在你与子渊交易的时候就杀了你。”唐苑轻蔑地俯视着他,心中说不出的寒凉。 闻言,唐诗哑口无言。但是,他始终坚持,十二楼遭到攻击,罪责都归于唐苑,与旁人无关。 “你可知,我不在的日子,是谁在打理十二楼的事物?是你的父亲。你以为你做的事他不知道?愚蠢! 若是不想去祝阴山,最好收了心思。否则,别说你父亲会如何,我第一次饶不了你。还有你的母亲,你还要让她为你操多少心? 再者,我是谁?我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姑姑。当然,你是否接受我,我不在乎。但是请你在做事前动动脑子,评估一下对手你是否惹不起的。 蠢货!”唐苑将积攒了许久的怨气,全数吐了出了。 第319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 唐苑离开了和靖山,唐诗低垂沉思。唐苑的话在他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她说的没错,唐苑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是跟父亲母亲一样的存在,为什么他不能接受呢? 唐苑刚破壳时,还是很惹人的。他也没有不喜,后来到底是怎么讨厌的呢? 因为她抢了自己的宠爱吗? 细想起来,他本来也没有多少荣宠,甚至是五万年没有丝毫建树。 对了,因为她抢了唐梦姑姑的风头。 他每次看到闻人勋对唐苑温柔以待,就会替唐梦姑姑觉得不值。明明唐梦姑姑才是火凤少主的未婚妻,却被唐苑抢了闻人勋的宠爱。 加之后来,唐梦姑姑每次的不开心,几乎都是因为唐苑。 唐苑惹了事,祖父祖母从不问责,父亲也只是嘴上教训几句,母亲更是护着不让人说。反观唐梦姑姑和他,每次下山,都要因为唐苑被人指指点点。 她不在的那一万年里,祖父祖母每日因她上神,整个和靖山像是被阴霾笼罩了一样,他讨厌极了那种状态。 如今,唐苑回来了。靖山上下都活了,可是他已然不喜欢现在的模样。 唐梦姑姑也不知为何,忽而就对她关爱起来了。 “姑姑,你不讨厌唐小四了吗?” “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其实都一样,要有理由的。我以前呢,被嫉妒蒙住了双眼,看不到她的可爱,一味地讨厌。可是回头看,她没有伤害过我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讨厌她呢。一家人相亲相爱,我觉得挺好的。你以后,不许再欺负你小姑姑了,听到了没有。” 唐诗不接受也不认可唐梦的话,他再也不会向任何人吐露自己讨厌唐苑的心思。只做一些事,让他讨厌的人消失。 。 九迹,闻人勋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笑容讽刺。 “子渊城主这么迫不及待,就不怕被人看出你的急不可耐吗!” “看出来了又如何,魔界民众心之所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子渊无视了闻人勋的嘲讽,笑应道。 厌色离开了魔界,他手中的事物全权交由副城主子渊接手。 子渊不比厌色。厌色的目的只是报复天帝,而子渊却是一边巴结天帝,一边企图推翻魔君,取而代之。 与这样的人为伍,无异于与虎谋皮。虽然厌色也是猛虎,但是眼前这只,似乎更加凶猛。 “不知子渊城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闻人勋摆明了不想跟他合作,明知故问。 子渊抬眼,方正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意味不明地笑:“闻人家主何必明知故问呢,厌色能做的事,本城主照样能做。” “哦,不知子渊城主说的是何事?” 子渊心里气恼,面上却无愠色,依旧是面不改色:“我助闻人家主夺回美人,家主祝我出去云起。家主觉得如何?” 闻人勋正了正色,犹豫片刻后坦言:“实不相瞒,我那师妹是个执拗性子,想要她回心转意,难啊!” 子渊心里松了口气,笑容加深,从袖中掏出一物,推向闻人勋:“此药名为‘毁梦’,或许对闻人家主有用。” 闻人勋心惊,“毁梦”失传已久,服用者一生只会认准一人情动,前程旧梦皆会消弭。 第320章 事情有点大 天阙宫,天帝和仙尊上座,下首几位仙家相对而坐。 “魔君,子渊是你自己选的城主,你说说,此事该当如何?” 魔君努嘴反驳:“禀天帝,虽说子渊再魔界的行为多有不妥,却也不至于到造反的程度。不如,再给他一次机会,回头我好好劝劝他去。” 妖君白眼:“魔君老弟,人家现在是联合举报你渎职,要求撤你的职。你还在替人家说好话,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瞎说,子婴是他的亲弟弟,总归不会为了陷害我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吧。”魔君不以为意。 “这…...”好像也有道理。 其他想要说话的仙家也都住嘴了。确实啊,子渊对子婴这个弟弟,可谓是宠到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总不能为了陷害魔君,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吧。 “如果不是子渊杀得,那子婴上仙的死……”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魔君,不是子渊杀的,难道真的是魔君杀的? “看什么看,老子长得很想杀人犯吗!”魔君读懂了大伙儿眼中的意思,瞬间炸毛了。 陵光神君拍拍他的肩膀安抚:“急什么,显得你心虚一样。”眼看魔君又要怒怼,陵光神君赶紧说:“这个,我和唐熠神君可以作证,我们与魔君三人,这几年一直在碧水涯,协助碧云神君进行排位赛的事。” 魔君这才轻哼一声,瞥了妖君一眼。妖君摸摸鼻子,讪讪移开视线。 众人又看向唐熠。虽说唐熠跟在场的前辈比,都是晚辈。但是唐熠处事严谨尽责,大家有目共睹。他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 见他点头,众人这才又对魔君放心。同时,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魔君找茬,凭着他的修为,这天阙宫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仙尊,您看。”天帝转头看向南宫芷,询问他的想法。 “我看魔君也不想在魔界待着,那这个头衔给了旁人,也无可厚非。”南宫芷淡声说。 此言一出,众人无力反驳。就连魔君自己,也觉得自己这个魔界的君主当得有点过分了。 “仙尊,属下不是,也没有……”魔君想给自己找个借口,却无言以对了。 “当然,毕竟是一界之主,岂是说换就换的。既然有人不服,那就重新筛选。各方的君主,必然要是让所有人都诚服的。否则,日后必生祸端。” “仙尊您的意思是?不止魔君,妖君、人皇、冥王和,和天帝都要重新选人?”妖君看着天帝,战战兢兢地翻译者仙尊的命令。 对此,六界的君主似乎都是信心满满,没有人强烈地反对。 “自然,若非妖君没有信心?” “没有,属下只是觉得,事情有点大。” “六界本是同源,亦当同心协力,共享繁荣。若是有企图扰乱秩序、破坏天地规则者,绝不姑息。” “是!绝不姑息!” 仙尊的命令很快就传下去了,而且各界的执行力相当高效。一样的规则,两条途径。 首先是一对一较量,由十二楼监管,挑战者分别通过文和武两项考核,胜出者优先考虑。 当然,不是说你考核通过就有绝对的优胜全。还要看臣民的投票。两项结果整合,最终才能可能对现任君主取而代之。 第321章 意料之外 听说要重新选君主,其他各界都好。 人皇去人间走了一遭,没听说有不满,倒是收获了许多功德,安心回去复命。 妖君将妖族众人聚集到无双草原上,气氛看起来十分严肃。妖君举起一碗酒,对着他的臣民大声宣布:“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你们的妖君。” 众人哗然! “王,您要去哪里?” “王,您不管我们了吗?” “王.…..” 见此,妖君老怀欣慰。拍了拍代表妖君的那把椅子,指着在场的众人扬声道:“你们,只要谁想做到这个位置上,就站出来。只要赢了我,你就是我的王。” 狐王闻言,第一个站出来,屈膝道:“我狐族只认潇湘君主,其他任何物种,我都不服。” 狼王也站了出来,积极表态:“我狼族同样,只认潇湘君主为妖君,其他的,我也不服。” 妖族最强的两个首领都表态了,其他小部落的自然也跟着表态。于是,妖君被狐王和狼王按到上位,重新接受妖族众生的朝拜,继任妖君。 妖界这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换任就这样,在嬉闹中落下帷幕。 妖君感动地痛哭流涕,喝了几大碗,据说都醉了。 冥界和仙界也差不多,冥王陵光神君的实力已经是不可战胜的,就算有人有想法,也是无济于事的。 再说仙界,碧云神君统领十二楼,与仙界的君主无异。只凭万年前她对六界舍身这件事,就没有人反对。 魔界,有人站出来,已经是大家公认的结果了。十二楼已经拟好了魔君云起和魔君挑战者子渊之间的较量初始流程。 但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居然也有人挑战天帝。自六界初定,天界分管其他各界,同时也承担了更多的指责。 天帝初了在巨洋一事上有所偏颇外,可谓是尽职尽责,赏罚分明有度,也是让诸位君主诚服的。如今,却有人不满他而发出质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谁啊,这么有勇气?”唐苑挑眉,颇感好奇,打开下属地上来的卷宗。 本来只是好奇,但是看清卷宗上的名字时,唐苑感觉脑门嗡嗡作响。 “来人,去请火凤家主,就说本君请师兄来碧水涯做客。” “是!” 唐苑伸手,敲着那个名字,心里五味陈杂。 “闻人勋,我的名字。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姐夫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那是唐苑在太白书境拜师后,与闻人勋的第一次对话。她还记得,当时闻人勋脸色不大好,导致唐苑好长一段时间都认为他不好相处。 但是师父总跟她说,师兄是个很温柔的人。 感受到了师兄的温柔,大约是那一日。她与靖山的一群小精灵给打架了,脸上挂了彩,不敢回家,四处游荡。 然后就飘到了九迹,遇上了修河的闻人勋。唐苑看着他将田间、被人踩踏过得秧苗一株一株地扶正。 大约是跟哪只精灵对话,笑容如沐春风,让唐苑记忆犹新。 看到脸上挂了彩,没有训斥,只是给她上了药。唐苑受了人家的好,态度自然也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我不要回家,你把我扔进麒麟岛吧。用力一点哦,最好是砸到仙尊的院子里。嘿嘿嘿。” 也是从那时起,她便将他当成了真正的兄长。 第322章 威胁 “师兄,给你看样东西。”唐苑拿出一个锦盒,推给闻人勋。 闻人勋以为唐苑会质问他,可是没有。她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亲和,依然当他是兄长。 “是什么?” “打开看看。” 闻人勋笑容加深,收起眼中的痴迷,尽量保持着师兄特有的温润神色。 然而,那个锦盒似有千金沉重,托在手心,迟迟不敢打开。 “打开啊,师兄你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墨迹了!”唐苑噘嘴抱怨,全然一副妹妹向兄长撒娇的姿态。 闻人勋稳了稳心神,深呼吸,打开那锦盒。 入眼的,是一枝碧玉的海棠钗。男子的款式,海棠花是刻上去的。 “师兄,你们画的海棠都是红色,我觉得不好看。” “苑儿觉得应该是何颜色?” “公子如玉,海棠如碧。很适合师兄,回头我帮师兄做一支。” 此刻,唐苑曾经的话回响在闻人勋的脑海里,让他有瞬间的失神。似乎他们还在太白书境学画,似乎他们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闻人勋抬头,看着杏花天的粉色天空,再看看满园飘落的杏花,还有这些许香气。都说明他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他也不想回去。 “很好看。”话落,闻人勋合上锦盒,重新推到唐苑的一侧,笑着夸赞。 唐苑看着他脸上敷衍的笑意,心下一沉,便知眼前之人,并非昔日那个温柔的师兄。 “他还好吗?” 问题有些突兀,闻人勋不明所以。但是他看到了唐苑收回那只簪子,自己拿在手中把玩,忽然就悟了——她问的是那个废物。 “谁?” “我师兄。” “苑儿,我不就是你师兄么。师父还有别的弟子吗?” 唐苑苦笑摇头,从他话中不难看出,另一个灵魂还健在。正了正色,起身走至闻人勋身前,与他对视。 “我想要我?” 闻人勋瞳孔一缩。看着近在咫尺的倾世容颜,心中竟是只有疯狂。 “是,苑儿本来就要嫁给我的不是么。” 唐苑勾唇:“可是我从未说过要嫁与你,何来‘本来’一说。” 闻人勋帮她回忆,你说:“若是仙尊不要你,就跟我走。” 唐苑退回原来的位置,面无表情地说:“可是,仙尊没有不要我。” 闻人勋无言以对,只固执地说:“万年前他没有要你,你那时候已经是我的了。” “万年前?闻人勋,你当真以为万年前在和靖山上的一切,我会信你吗?”唐苑的心头越来越凉。 “你当然不信。你要是信了我,又何苦舍身随他而去呢!” 唐苑难得的露出真诚的笑:“你倒是真的了解我。既然如此,为何还不收手?” “只要苑儿跟我回九迹成亲,我就收手。” “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我只是想为了心爱的女人搏一搏而已。我就算去威胁仙尊,也不会威胁你。” 对于这样的闻人勋,唐苑下不去手。眼中的温柔太过熟悉,念力太过骇人,似乎毁天灭地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对峙良久,唐苑终究只一声长叹:“罢了,你走吧。” 闻人勋看着唐苑,轻轻吐出一句:“苑儿等我,等我夺回属于我的位置,再上和靖山提亲。” “闻人勋,你扪心自问,我与你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闻人勋闻言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只一瞬,继续朝前,大步流星地离开。 第323章 释怀 唐梦听说唐苑请了闻人勋,心中担心闻人勋会对唐苑不利,匆匆赶来,只看到唐苑躺在秋千上假寐,没有看到闻人勋的身影。 “姐,你找啥呢?唐衍哥哥可不在我这哦~” 唐梦俏脸一红,拉着唐苑起身转圈圈:“怎么样,没被欺负吧?” 唐苑无语翻个白眼,打趣道:“姐,我发现你变了哦,比母亲还啰嗦。” 唐梦无视了她的调侃,正了正色,盯着唐苑,极为认真地说:“闻人勋,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姐啊,杏花天的法阵也可不是摆设。更何况,他不是号称一切都是为了我嘛,怎么会对我出手。至少在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我这个理由还得活的好好的。” 唐梦也知她说的在理,想着她对闻人勋的了解,即便此时的闻人勋对唐苑没有多少真心,藏着的灵魂也会阻止他伤害唐苑。 “你说的对,但是你也要清楚,他不是你的师兄,别被他的诡计给骗了。” 这些话,唐梦并不是无的放矢,曾经的她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唐苑认真地点点头,保证道:“等找到师兄的灵魂,我不会手软的。” 南宫芷刚进门,就听到唐苑信誓旦旦的表态,哑然失笑。 原本,没想让她参与,等所有事尘埃落定了再跟她解释的。只是他算来算去,还是漏算了她自己会知道。如今,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 “咳。” 感觉被忽略了的南宫芷掩唇轻咳,提醒玩闹的姑娘们,有人来了。 唐梦回头,连忙收敛神色,整理仪容:“参见仙尊!” “赤凤上神不必多礼,按理本尊应换你一声阿姐。” 唐梦受宠若惊,心想你让我妹不开心了,叫我姐我也帮不了你啊。连忙摆手,扯着唐苑的袖子,让她起来。 奈何唐苑心里不舒服,不想看南宫芷。但是唐梦在,她也不好太过分,只能更过分地敷衍:“我这杏花天庙小,容不下您这尊仙。不知仙尊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南宫芷摸摸鼻子,伸手去拉唐苑。快且准,令唐苑猝不及防,躲都来不及。 唐梦见状,轻声耳语:“差不多得了,别把人气跑了,得不偿失。” 唐苑气鼓鼓地等着唐梦,心里暗骂她耳根子浅,一声“阿姐”就能收买成功。 但是唐梦无视了她的恼火,撒腿就跑:“二位有话好好说哈,告辞!” 南宫芷给机智的唐梦摁个赞,手中用力,将唐苑禁锢在怀里。 唐苑的恼火,看在南宫芷眼里,别有一番情动。无视了其中的怒意,直接低头府上那撅起的红唇。 “混蛋……唔,放开。” “小家伙,涨脾气了呢。呵呵。” 打趣的话语,轻柔的笑声,从南宫芷的咽喉传出,直接送到了唐苑的心脏,震得她心肝乱颤。 风停了,杏花瓣也停在半空,看着这一对璧人尽情的相拥,经久缠绵。诉说着她的不快,他的顾虑。如疾风肆虐,又如春风和煦;如跨越万年,又如天涯咫尺…… “别恼了,好不好?” 唐苑红着脸,傲娇地别过脸。 “看来为夫方才没有让夫人满意,那就做到满意为止,可好……” 第324章 考核开始 对于闻人勋的挑战,天帝其实可以忽略。火凤一族得以存活,完全是天帝看在金凤上帝的面子上,不与他们计较。 而且,火凤一族时代不得入选仙官籍,就凭这一点,闻人勋也不可能成为下一任天帝。 当然,不止六界的君主明白这一点,闻人勋也明白。六界的君主们能明白仙尊的用意,闻人勋也能猜得透众仙家的想法。 因此,双方都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也因此,天帝接受了闻人勋的挑战。 仙尊有令,为了公平起见,仙尊、十二楼主事、唐熠神君三人组成评委团,再有数位德高望重者参与,相互监管,主持较量。 各方均没有意见,挑战正式开始。 南宫芷、唐苑和唐熠端坐主评委席,开始第一场文试较量。 仙尊亲自出题,考核题目是治水策。 众人顺着仙尊提取的琥珀境像看去,人间某地,正在经受洪涝灾害。应试者需由琥珀境入人间,以当地和治水官员的身份,治水救万民。 “一旦进入人间,便同为凡人。以人间三月为期,结果便由诸位共同见证。云起、子渊,二位神君可有何要补充的?”唐熠起身,恭敬地向二位前辈询问。 “唐熠神君,我有疑。若是期满,我二人均未成功,如何判定输赢?” 唐熠面不改色,沉声道:“若期满均为见成效,则两位皆失去资格。当然,若是同样有成效,用时短者优胜。还有疑问吗?” 子渊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做声。云起自始至终没有放声,只看着琥珀境摆放大的那一处,拧眉沉思。 “若是再无异议,二位可以准备开始了。”唐熠扬声说道,以便于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随后一声令下:“燃香!” 两炷香在前方缕缕生烟,琥珀境中云起和子渊的行动也尽收眼底。 两人同为治水管员,已经算是便利许多了。最起码,有人手可以用。 期初,二人的方式都是一样的。迁移灾区民众,修建堤坝。 然而,雨下了近两个月了,还没有晴的征兆,光靠堵塞,显然是不够的。 眼看三个月的期限将至,就算灾情的到了缓解。雨还在下,子渊也没有把握他的方法能够真的有效。 因此,他还在地坝边上巡视,企图找到一些弊端。 然而,这是的云起,已经开始引流了。他动员灾区以及下游的民众,开始凿渠,将灾区多余的水引到下游利用。 “不愧是魔君,眼界就是不一样……”天界的仙官们看着云起的行为,连连称赞。只是这人称赞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子渊也做了同样的事。 “咦,这个怎么算啊?” “什么怎么算,当然是用时短者优胜。” “.…..” 围观的仙官们窃窃私语,对两人的行为或评价、或争论、或猜测。 一炷香已经燃尽大半,两人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唐苑看得直皱眉,疏通的方法没有错。可是引流之地乃是一洼地,可谓是有的入,没有地方出。 若是持续引流,下游可就成了另一灾区了。 她看看南宫芷,再看看自家兄长。唐熠同他一样,眉头紧锁。反观南宫芷,确实好整以暇地品茗,似乎那两位的输赢与他无关。 “尝尝,茶是人间茶,水是人间泉,还不错。” 第325章 结果 眼看香快要燃尽,围观的仙家们也坐不住了。 “魔君怎么回事啊,怎么又停止引流了,他在做什么?” 有仙家开始担心。他们倒不是真的对云起有多少爱戴,纯粹是觉得子渊的行为是对所有上位者的挑衅。 他们不喜子渊而已。 众人着急,频频看向主评委席上的三位。却见那三位专心品茗,似乎忘了还在监考。 “时间到!”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钟声敲响,云起和子渊同时回到了众人眼前。 云起肃穆,子渊轻松,高下立见。 “二位辛苦了,不知这一趟收获如何?”南宫芷脸上带着难得的浅笑,惊艳了众人。他看向下首的仙官,问道:“你们可看出结果了?” 几人皆垂眸,似是对他们看到的结果不太满意,闷不做声。 唐熠起身,对云起和子渊一礼,指着还没有收回的琥珀境情况,对众人说:“我宣布,此次治水结果,成效高者为云起前辈。” 听到这个结果,评委团的仙官面面相觑,他们看到的结果,明显是子渊赢了啊。 子渊成功分流,而云起那边分流到一半又重新规划去了。而且灾情到他们回来还没有彻底解除。 子渊原本得意的神色周边,不悦地扫了唐熠一眼,拧眉看着琥珀境里两处的结果,灾情显而易见。 “唐熠神君,你这是何意?仙尊,难道所谓的公平,便是如此这般吗。” 唐苑被子渊的眼神扫过,她放下手中查,起身挡在二人身前。心里暗暗嫌弃子渊的心眼跟他的眼界一眼狭隘,但是面上不显。 指着琥珀境对众人说:“子渊上神,结果就在这里,你自己看啊,瞪着我们作甚。” 评委团的仙官们更加迷惑了。看啥啊,怎么看,结果都是子渊治水成功,臣民欢欣鼓舞。而云起治水无果,臣民仍然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水如臣民,治水与养民是同样的道理,不可厚此薄彼。若是救了一方,害了另一方,那便是本末倒置。诸位,所谓长治久安,便是不能局限于眼前的小利。” 唐苑话落,广袖一挥,琥珀境中沧海桑田,半世已过。 此前治水的成果凸显出来了,子渊引流的结果,正如唐苑起初担心的那样,上游的洪涝分流到下游,下游没有任何作为。。 反观云起的结果,只有小部分的分流,用来给下游灌溉。更多的是分流至其他地区,虽然当时看不出来。 经过半世的改在,明显看到另外一处已经形成一道运河,流经更远的地方。 同样是数月不断的暴雨,云起这边运河水位上涨,却没有给民众造成灾害。 “原来云起上神早前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啊,怪不得他要把引流的渠道堵上。” “看来,都是我们狭隘了。” 经此一对比,众人也都看得分明。结果如何,已是毋庸置疑的了。 子渊无话可说,暗骂云起哗众取宠。 但是云起,面上却无喜色。迎上子渊的视线,淡声问他:“还要比吗?” “为什么不比?你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告诉你,做梦!” 对于子渊的敌意,云起很无奈。 第326章 比武开始 魔君府邸,瑾妤夫人服侍云起更衣,替他捏肩捶背,很是体贴。 “夫人,你不必为我做这些。” “我愿意。” “好好好,阿瑾想做什么就做。” “舒服吗?” “嗯,阿瑾手艺真好。” “是吗?那夫君觉得是我的手艺好,还是妹妹的手艺更好。” “妹妹?”云起拧眉,似乎想不起来“妹妹”这个存在。忽的,似有想到什么,不悦地说:“你提那个贱人作甚!” 看到云起眼中的恨意,瑾妤夫人脸上的紧张瞬间化作温柔,双手圈在云起的颈肩,在他耳边轻语:“是我错了,任凭夫君惩罚。” 云起叹气,抓着她的柔夷,柔声道:“我说过,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哪怕我不做魔君了,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再说了,那个贱人早已神魂俱灭,不会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知道,就算她找来了,我也不怕。” 云起将女人搂进怀里,轻柔地安抚着妻子。而藏在他怀里的瑾妤夫人,面上并无较弱或者恐惧。 翌日,云起携手瑾妤夫人一同出现在比武场上,子渊也是紧随其后而至。 不消片刻,唐苑和南宫芷唐熠也如约而至。 “二位请就位。”唐熠对两人一礼,示意他们可以上比武台了。 上台前,子渊朝云起这边望过来一眼,勾唇浅笑:“还望前魔君手下留情。” 话落,不给云起说话的机会,甩袖飞上高台。 瑾妤夫人端着一杯酒,递到云起面前,含情脉脉:“夫君,无论你是不是魔君,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天荒地老。” 云起温柔一笑,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夫人安心看戏便是。” 待云起也上了高台,唐熠再次扬声说道:“比武开始!” 锣鼓声响起,高台风起云涌。 魔君云起,继承了其父云翳战神的所有神力,六界大能排行第五的存在。而子渊上神,排名远在百名开外。 按理说,这一场力量悬殊的较量没有任何意义,或许只是走个过场。 诚然,子渊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分不清是自信还是敷衍。 “这一场比赛,怕是连屁股都做不热就得撤。你怎么还煮上茶了?” “仙尊赏的,你喝不喝,不喝的话不分你了,本来就不多。” “喝喝喝,仙尊赏茶,六界还是头一份,岂能让你们独占。” 一众评委团的仙官们说说笑笑,完全不把比赛放在眼里。要说真正紧张、真正在意这场比赛的,怕是只有瑾妤夫人了。 此刻,她正紧张地搅着手中的帕子。厌色今日也来凑热闹,他见夫人紧张,笑着安慰:“夫人宽心,就算子渊近些年进步非常,也不是君上的对手。” 闻言,瑾妤夫人回头看一眼厌色,温柔浅笑:“你倒是对他很有信心。” “呵呵,毕竟自己的上司,还是要了解透彻的。” “在碧水涯过得可还如意?” 厌色笑容加深,心想:时常能与父王相会,还能有母妃的关心,如意地不能再如意了。 “多谢夫人记挂。厌色很好,就是事物繁重了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是瑾妤夫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比赛场上。 厌色有点不解,感觉今日的夫人对君上没什么信心啊。 第327章 藏拙 高台上,风起云涌,确实如大家预想的那样。 云起并未尽全力,但是子渊似乎比人们想象的要坚强。也并没有明显的落于下风。 “咦,你们看到没有,子渊的法力,似乎跟记录的不一样吧。” “子渊飞升上神也没多久吧。这晋升的也太快了。” “你我聚酒时,人家在潜心修行,能一样吗!” “不行,我要戒酒,以后吃酒,谁也别喊我。”放这话的是夕颜神君,他往一旁挪了挪,嫌弃地说:“都是你们这些老家伙,拖累了本上神。” “德行,你自己能有多年轻。还有,到底是谁吃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还要我们几个老家伙抬走……”夕颜上神同样遭到了嫌弃和鄙夷。 这边老家伙们吵的不可开交,比武台上也是战况焦灼。 云起感受到子渊铺天盖地的力量,连连后退。眉头紧锁,心惊不已。 凡六界仙官的飞升、法力高低都是记录在案的,而且子渊飞升上神也不过七百年而已。 可是,眼瞎的子渊,法力绝不像新晋上神这般。更像是沉淀了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之久的爆发。 “子渊,既有如此法力,何必藏拙?” “藏拙?我只是没有忘记修行罢了。” 此时,云起的左眼皮直跳不停,直觉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他本能的回头看向观中席上妻子的位置。 瑾妤夫人一直注视这两人,看到他回头,回以一笑。 就在二人遥遥相望的瞬间,子渊充满威力的剑朝着云起刺来,抑制不住的愤怒:“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瞧了对手。” 云起被骇人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不得已多加了几分力来抵抗。然而,他的防御用了九成的法力,依然没有挡住子渊的攻击。 此刻,震惊的不只是云起,场外所与人都被惊得呆若木鸡。 不是吧,怎么会? 云起,那可是战神级别的实力派大佬,九成法力居然抵挡不住一个新晋上神的一击。 云起震惊之余,终于尽全力对应。可是,他发现,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子渊的法力越来越强,对他的压制也越来越甚,令他备受煎熬。 唐苑本来没太关注比武场上的事,她的注意力,大多是在瑾妤夫人身上。 瑾妤夫人很少出现在人前,这是唐苑第二次见她。 第一次见,是她六百岁生日那天。瑾妤夫人面纱遮脸,跟在魔君身侧,眉眼之间尽是妩媚。是那种天生的媚态,而不是刻意的做作。 很美、很柔、也很媚。 唐苑记得当时,她盯着美丽的瑾妤夫人多看了几眼,惹得那女子羞涩低头。 时隔多年再见,容颜依旧,但是要说美,却是减了几分。 而且,不知为何,今儿个的瑾妤夫人显得格外的紧张,眉宇间被厚厚的阴郁笼罩。 “魔君夫人,似乎对魔君没啥信心呢。” 唐苑的话说完不过片刻,场上云起就开始出现落败的迹象。被子渊攻破防御,长剑直面云起命门。 唐苑唰地起身,紧了紧手中的茶杯。 “坐下。” 南宫芷一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见。他们也都是纷纷起身,导致现场乱哄哄的。 “啊,夫君!” 第328章 输了?! 瑾妤夫人一声惊呼,将众人从震惊中惊醒。 实际上,众人不太明白,云起的情况也没有特别糟糕,多有不解瑾妤夫人那响彻云霄的喊叫是为那般。 “夫人请留步。”唐熠出声阻拦,比武还在继续,只要台上没有分出输赢,任何人不得干预。 瑾妤夫人想说云起重伤,不能再继续了。可是她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时又说不出口了。 唐苑回头抽了南宫芷一眼,南宫芷附耳,用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云起自身的法力在消减。” 唐苑瞳孔紧缩,光凭台上的破坏力,任谁也不会觉得云起的法力消减。只会觉得是对手实力太强,他实力不济。 再看看满脸惊恐的瑾妤夫人,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耐人寻味的故事。 然而,不容她多想,子渊的长剑距离云起的心脏,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众人惊呼,连连大喊:“云起神君,认输啊,快认输啊。” 而云起被人,他这一刻,脑海一片空白。 起初,他以为是子渊的法力进步太快。直到几百回合下来,他才明白,并不是对手太强,而是自己越来越弱了。 这一刻,云起是愤怒的。他的身边,何时也有了这种阴谋。 可惜,他的愤怒对眼前的局势无济于事。他想认输,却无法出声;他想躲避,身体越来越僵硬...... 剑尖刺穿身体的那一刻,他只感觉到了一丝微痛,随后,意识便随着疼痛消失了。 子渊本就是乘人不注意偷袭,此时,他手中的剑,几经再难进半寸。 收回之际,余光瞥见台上站着一人。 “碧云神君,这是何意?” “子渊上神,你犯规了。”唐苑屈指一弹,子渊的剑寸寸尽断。她上前检查云起的身体,发现他已然没了生机。 唐熠也飞身上前,接过云起的身体,怒瞪一眼子渊,将云起带走了。至于带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夫君,唐熠神君?”瑾妤夫人想跟上去,可是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子渊上神,伤了人,总要有个说法的。带走!”唐苑抬手,示意十二楼的相关仙官执行命令。 “慢着。碧云神君,无凭无据,就算你执掌十二楼,也不能平白冤枉人。”子渊不服气,抬手阻止了走近身前的十二楼仙官。 ”若你真的无辜,十二楼一定也会给与一定的补偿。放心,若是你真无辜,条件随你开。”唐苑淡笑,挥手:“带走!” “仙尊,请您主持公道!难道十二楼所谓的公平,便是碧云神君一言堂了吗?” 南宫芷抬眸,睨了子渊一眼:“你若清白,本尊许你魔尊之位。” 南宫芷那一眼,直逼子渊心底,让他不敢对视。听到他的话,这才又收敛了神色。 云起生死不明,子渊又被关进碧水涯,魔界臣民沸腾了。 幸好还有瑾妤夫人,她出面安抚,才让魔界的纷乱少了许多。 魔君府邸,瑾妤夫人在屋内徘徊,心事重重。 “夫人,您劳累多日,早些歇了吧。君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丫鬟替瑾妤更衣,宽慰着。 “素心,你说,唐熠神君会不会发现?就算唐熠神君发现不了,那金凤上帝或者仙尊呢?” “夫人,毁梦早就失传。就算是仙尊,也未必知其中药理,您这是杞人忧天呢。” 第329章 真真假假 是不是杞人忧天,瑾妤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连日来的噩梦,已经让她陷入恐慌。就像此刻,她只要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出那人死时的惨状,也仿佛看到自己被云起痛恨的结局。 瑾妤披衣下床,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为何云起永远都能分清谁是谁呢? “瑾妤,我只是不想他再被俗物缠身,想让他更自由一点而已。我做错了吗?为什么要恨我。”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回应她的自言自语。 她盯着镜子看了许久,起身推开长后的暗门,走了进去。 长长的甬道,昏暗无光,更是没有一丝响动。 暗室尽头,一方无盖的冰棺安静地躺在那里。 冰棺内,一少女静静躺在里面,胸口一柄匕首直直地插在心口处,泛着莹莹光芒。显然,是被施了禁书的。 再看那女子的容颜,竟与瑾妤夫人如出一辙。 瑾妤走近冰棺前,附身抚摸着冰棺里女子的容颜,轻声说:“姐姐,我来看你了。” 女子对瑾妤的声音毫无所觉,嘴角恰到好处的微微勾起,美的不像话。 “姐姐,你说,我真的做错了吗?”说罢,她收回手,看着女子身前的匕首,笑的得意:“我忘了,姐姐已经说不了话了。” 笑声回荡在密室里,毛骨悚然。忽然,她似乎为了炫耀自己比躺着的女子强,抬手拔了女子胸口的匕首,施法。 一声长叹,女子的灵魂飘至半空。 “阿瑟,不要再错下去了。” 锦瑟,瑾妤的双胞胎妹妹,她们本是生在魔界的一株并蒂莲幻化而成。姐姐唤瑾妤,妹妹唤锦瑟。 六界初定,姐妹二人同是魔界的翘楚。姐姐潇洒风趣,妹妹才情了得,姐妹二人可谓是六界男子最想娶的女子排行榜首的存在。 然而,在许多俊杰不断的求爱后,姐妹两人始终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 锦瑟作为魔使,与魔君云起日久生情。但是她生性孤傲,就算心仪魔君,也不会主动示爱。 却不知,早在多年以前,魔君云起已经与姐姐瑾妤互生情愫。 直到魔君将瑾妤带到六界大佬面前,宣称那就是他的妻子时,锦瑟后悔不已。 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听着姐姐诉说她与云起的点点滴滴。锦瑟心生嫉妒,数次冒充姐姐接近云起。 可惜,无一例外,都被魔君看穿了。 因为总是被云起发现,锦瑟便认为是姐姐故意隐瞒他们之间的私密,导致她被看穿。也因此,她对瑾妤怀恨在心。 明里暗里,无数次在两人的生活中做了那个坏人。 后来,锦瑟对姐姐说,她不想做魔使了,想要休息。辞去了魔使的职务,让姐姐替她的位置。 对于妹妹,瑾妤想来是宠爱的,妹妹的要求,她从来不会反驳。 于是,锦瑟就这样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许多年。 就连瑾妤,也不知道妹妹那些年去了哪里,再见她时,却是在自己夫君的床上。 那一刻,瑾妤是不敢置信的。 第330章 寂寞,何其可怖! 瑾妤对妹妹的宠爱,让她极力的压下了妹妹身旁的男人是自己恩爱多年的丈夫这个事实。 她没有怪妹妹,只当是自己的夫君犯了错。 但是,当她迎上运气冷漠的眼神时,心凉了半截。再看到运气对锦瑟的温柔时,心彻底凉了。背叛的愤怒让她一贯的好修养奔溃了。 失去理智的瑾妤,直接对锦瑟出手。可惜,她多年来心思放在魔界的公务上,疏于修行,法力与锦瑟相差甚远,更别说她的对面还有魔君。 可想而知,她被自己的丈夫击退,虽然不是一击致命,却也没有多少生机。此后多日,她在妹妹和丈夫之间,像一个罪人一样,做什么都是错。 她很想问云起,究竟是为什么。可惜,她没有机会问出口了。只因为她骂了锦瑟一句“贱人”,云起就命人罢了她的舌头。 看着自己的女儿对锦瑟亲昵,看着自己的丈夫对锦瑟宠爱如她。瑾妤大约明白了,她怕是要永远失去丈夫和女儿了。 确实,瑾妤如锦瑟希望的那样,把自己彻底作死了。 只是瑾妤没有想到,锦瑟竟然将自己的尸体藏了起来,灵魂也封印在这间密室里。 锦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她讲云起的事,说她的女儿云瑶有了喜欢的少年,如何如何。 一万多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 起初,瑾妤依然愤怒。 或许是看到了妹妹的痴情,瑾妤逐渐释怀了。 毁梦,虽然能让服药者痴情造梦者一人,而造梦的人却是要用对半的寿命来偿还的。 情之一字,何其难说! “阿瑟,就算万年过去了,你还是不了解他。你想的那些,他或许都不想要。” “是么。不想要,为何总是抽不开身回家。他只管魔界就好了,为何总要替天帝奔波。 前五千年,他要为和靖山寻唐苑,情义所在,无可厚非。可是后来的这些年,仙界和天帝,把他当成了工具人,有家也不能回。” 瑾妤听出了她的落寞,无可奈何。 终身皆盼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相爱不易,相守更难吧。 寂寞,何其可怖! “阿瑟,我帮不了你。但是,你若再不回头,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他的法力一旦消失,毁梦也将失效。后果,你很清楚的。” “那要是,他再也醒不过来呢。是不是就能一直陪着我,直到我死的那天。” 瑾妤灵魂颤抖,对于疯狂的妹妹,她这一辈子,都没有一丝奈何。 “不要......”瑾妤的话还没说完,灵魂又被封进了躯壳里。 “姐姐,你还是安静的时候最美。” 且说比武那日,唐熠将奄奄一息的云起带回和靖山,送进昔归洞,暂时抱住了云起的性命。 没了法力傍身,云起身上的咒术也失效了。经过金凤上帝的治疗,总算醒了。 “幸好六界之内还有这么一处地方,不然啊,我就算不死,也没希望站起来了。”云起苦笑,看着唐熠说道。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出了西归洞,有的你受罪。” “听阿苑妹子说,这地方是个思过的好地方,借我主个万万年。” 唐熠嘴角抽了一下,无视了他那莫名其妙和痛苦,只当他放了个屁。 第331章 代理魔君 唐熠走后,云起紧闭的双眼里,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泛滥了。 “啪!” “啪!” 法力消失了,毁梦的效果也消失了。 诚然,云起恨不得杀了自己,但他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希望被他一掌拍死的爱妻,还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等着他去救她。 人人都渴求洞天福地,辅助自己的修为精进。唯有唐家是个奇葩,居然专门搞出一个洞府,屏蔽一切法力。 云起便在这里思过,一副真的要住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外界多日不见云起现身,纷纷传言魔君云起被打死的消息。听了传言的,不论身亡一事是真是假,输了比武是真的。 对于魔君云起,众人的反应大同小异。惋惜之余好像也没有多少话题可以闲聊,便也没有过多的猜测。倒是比较关心谁能成为下一任魔君。 “我觉得瑾妤夫人八成就是下一任魔君了吧。” “那可未必,别忘了还有子渊呢。” “子渊武场伤人,已经是犯了大过,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再者,进了碧水涯底,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话别说这么满,碧云神君也说了,只是调查。并没有说就是子渊杀的人,万一他真的是无辜的呢。” “比武场上就他们俩,难道魔君会自己吃错药了不成?” “这个,也不好说......” “......” 就在魔界众人焦灼的时候,十二楼下发神令,命瑾妤夫人暂代魔君处理魔界事物。对于云起的生死和子渊的案情,只字未提。 锦瑟接到神令,忐忑不安,询问传令的仙官:“仙官可知我夫君的伤势如何了?不知我能否见他一面?” 那仙官显然不知道云起的事,她抱歉一礼:“对于您的心情,下神十分理解。但是抱歉,下神实在不知云起神君的去向,也未曾听说他的伤情。” 锦瑟大抵是猜到了仙官一无所知,便也没有多加为难,只是拜托她帮忙留意。 “其实,夫人不必如此。若是您真的有要求,可以向十二楼提出来,碧云神君一定会给您一个说法的。” 听了那仙官的建议,锦瑟如醍醐灌顶:“多谢仙官提醒,是我过于紧张了。” 她因为害怕云起的法力消失太快,暴露自己。一直不敢直接询问唐家或者十二楼的主事。 云起是她的夫君,关心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管是碧云神君还是唐家,都不会有所隐瞒和推辞才对。 锦瑟的速度很快,传令的仙官前脚刚从碧云神君处复命出来,便在白云道碰上了匆匆而来的锦瑟。 这仙官本欲打声招呼,谁知“瑾妤夫人”脚下生风,目不斜视,直逼杏花天飞去。 那仙官擦了擦眼睛,无语地撇撇嘴,嘟囔一声,不再关心。 到了杏花天,锦瑟踟蹰了,她稳了稳心神,理了理仪容。刚抬脚,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 “是瑾妤夫人吧,碧云神君命下神在此恭候,您里面请。” 锦瑟露出温婉的笑容,表示感谢。跟着引路的仙官在杏花天穿梭,朝着唐苑办公的居所行去。 第332章 一无所获 “瑾妤参见碧云神君!” 唐苑闻声抬头,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上前扶起锦瑟,笑道:“夫人不必多礼。” 二人好一阵寒暄,唐苑都没有问题锦瑟来碧水涯的目的。反倒是问了她如今魔界的状况,更多的是叙旧。 唐苑很少夸赞旁人,但是瑾妤夫人的容貌和气质,她确实印象极深的。 与唐苑有过交集一事,锦瑟虽然没有停瑾妤说过,但是她从代替瑾妤的那一刻起,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因此,除了清醒的魔君,没有人看得出她们之间有何不同。 两人闲聊的同时,十二楼的仙官也没停止向唐苑汇报事物。 送走了两三人,唐苑抱歉道:“夫人见谅,子渊一事尚无眉目,他们也是着急。” “是我来的是不是时候,还望碧云神君不要介意。” 唐苑忙的顾不上她,瑾妤也是做如针毡。心里有些不悦,有种被戏耍的恼恨。 “云起哥哥真有福气,有您这么能干的贤内助,难怪人人都羡慕他是六界最逍遥的‘散仙’。” 唐苑是真的欣赏她的能力。魔界看似平静,实则像子渊和厌色这样各怀心思的人数不胜数。曾经的十二楼对此,也是头疼不已。 碧云神君的夸赞,也算难得。但是心情不好的锦瑟却觉得这是对她的嘲讽,她想要的赞美不是这样。 “都是夫君的本事,我只是替她看家罢了。话已至此,不知碧云神君可有夫君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伤势如何了。” 终于,锦瑟找到了合适的话题切入,询问云起的情况。 唐苑暗笑,憋了这么久,也是难为她了。 “夫人安心,兄长与云起哥哥是至交。他这些日子在全力救治云起哥哥,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苑这话,纯粹是安慰人的说法,没有半点信息量。 “唐熠神君法力高深,有他照顾,夫君的伤势定然会好起来的。那不知碧云神君可知,夫君现在身在何处,我想去看看他。” 唐苑面露难色:“夫人的心情,我十分了解。不是我不愿让您瞧,实在是那地方,兄长不让我去。您看要不这样吧,回头兄长回来了,我帮您问问。” 锦瑟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毫无收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叨扰了,告辞。” “瑾妤夫人,您对子渊了解多少?” 本欲转身的锦瑟,突然听到唐苑的问话,心中一紧,面上仍然只有担忧。她说:“我同子渊公事这么多年,要说了解却也是一知半解。但是他这个人,从来不在人前掩饰自己的野心。” 唐苑点点头,又追问:“那依照您对子渊的了解,您觉得他会想要杀了云起哥哥吗?或者他与云起哥哥之间,有没有什么仇怨?” 锦瑟垂眸,似是沉思,稍许之后才道:“要说仇怨,大概也就是子婴的死了吧。但是要说子渊因此杀人,却也不尽然。” “为何?” “子渊其人极其善于伪装。外人皆传他对子婴关爱有加。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并不喜子婴,对子婴也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宠爱。” “哦,这倒是个新鲜事,多谢夫人如实相告。还有一事,听闻子婴和云瑶公主相爱多年,为何突然分崩离析,您知道吗?” 锦瑟身形一僵,随后笑应:“孩子们的事,我也是头疼不已。云瑶那丫头,什么心事都藏在心里,子婴的死对她打击也很大。哎!” 第333章 深入调查 锦瑟走后,转道去了碧水涯底。 唐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南宫芷从内室走出,将她抱在自己大腿上坐好。 “怎样,有收获吗?” 唐苑想了想,摇头:“不确定,但是这位瑾妤夫人,绝对有问题。” “夫人说的对。”南宫芷揉着她的小手指,笑着附和:“不放让人去魔界好好查查。” 唐苑接着摇头:“不好。以那位瑾妤夫人的法力,若是让十二楼的人去查,我担心只是白白送死。” “我想,云起未必知道他的夫人,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角儿吧。” 唐苑苦笑。魔君追妻是六界佳话,魔君云起也是众多男子崇拜又嫉妒的对象,但又有多少人看得透这女人心呢! 和靖山,魔君依然在西归洞打坐,即使有人来也无动于衷。 唐苑看的邋遢的魔君,忍俊不禁。衣衫还算整洁,但是那胡茬,着实让他俊美的容颜打折了不少。 “云起哥哥,你这张脸,真的不适合留胡子,太丑了。” “噗嗤。”唐熠不厚道的笑了。 若是从前唐苑敢说他丑,云起一定会暴走,与她理论三天三夜来证明他的帅。但是此刻“思过”中的云起,对她的调侃恍若未闻,心中更是没有半丝波动。 缓缓睁眼,只朝他们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便垂眸不再做声。 “一连多日,都是这副丧劲儿,我是没辙了。”唐熠给唐苑和南宫芷解释,颇感无奈。 唐苑看看南宫芷,再看看自家兄长,盯着云起看了许久,忽然来了灵感。 “对于瑾妤夫人,云起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大约是听到“瑾妤”二字,云起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双目赤红,愤怒地朝唐苑大吼:“贱人,她不配。” 唐苑被吓一跳,南宫芷广袖一甩,将发疯的云起甩到一旁。 “我没事。”唐苑无奈地捏着南宫芷的手,示意他别大惊小怪。 云起被掀翻在地,不停地咳嗽。既而鼻涕眼泪的哗哗流,嚎啕大哭。 “贱人,贱人,‘瑾妤夫人’,呵呵呵,她也配。” 三人面面相觑,唐熠看看南宫芷,隐隐感觉此时非同寻常。 南宫芷稍加沉思,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此时的云起,发泄一通过后,情绪已经平复了。他抹掉脸上的脏污,对自己的失仪表达了歉意。 避开了南宫芷的问题,显然是不想回答。 唐苑满心的好奇,但是见他情绪不稳,也不敢多问,生怕他又失控。 终于忍到除了昔归洞,唐苑才问:“到底怎么回事?” 唐熠南宫芷对视一眼,唐熠摇头:“为兄也只是猜测,不确定。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说起来是云起兄的家事,阿苑你就别问了。” “兄长,瑾妤夫人和子渊的事联系密切,主要跟她有关系的,都算公事。” 唐熠本想三缄其口,但是经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或许,瑾妤夫人被人掉包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作数的。”他说着,回头看一眼昔归洞,皱眉对唐苑说:“阿苑,子渊的事,交给我们吧。” 第334章 复杂关系 唐苑不好拂了兄长的好意,便答应他将子渊一事交给兄长去处理。 而她自己,正好可以借由此时去魔界好好查一查那位“瑾妤夫人”。 唐苑爽快的答应,让唐熠一愣,直觉她不会消停。特意叮嘱:“这段时间不妨就住麒麟岛,跟仙尊好好学习。仙尊,阿苑就拜托你了。” 南宫芷心里欢喜,难得的给了唐熠一个灿烂的笑脸。 “你真厉害,连兄长都能收买。” 南宫芷好笑,捏着她的鼻子,宠溺的说:“都说了我们已是夫妻,哪里还需要收买。兄长让你跟夫君回家,难道不对吗?” “你这夫人娶的是不是太随便了点,显得我很廉价哎!” “媳妇我错了,我这就去提亲。”南宫芷说着,拦着唐苑朝天阙宫飞。 唐苑无语地拉住他:“提亲你不去和靖山,去天阙宫干嘛。” “是吗?那我们再回去。” “行了,不逗你了。我要去魔界,你先回去吧。闻人勋和天帝的比试也不能拖了,你去支持吧。” 唐苑丢下这话,转身跑的没影儿了。 南宫芷看着魔界的方向,深吸一口气。心里盘算着,成亲的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是夜,洛城原城主厌色的府邸。尽管厌色离开了魔界,但是他原来住的院子和他种的花都还在。 墙外的巷子里幽静清香,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地方不错,就是少了些烟火气。”唐苑很是满意,推门进了小院。 不多时,书房的灯火燃起,静谧的室内传来了翻书的声音。 “九万年前,云瑶公主出生,一年后,子婴降世,且其母不详。” 唐苑反复捉摸着这句话,心生疑惑:外界都说子婴是子渊的幼弟,难道都是外人的猜测? 这关系,有点复杂。 “如果子婴不是子渊的弟弟,那他们又会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是私生子?” 唐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不过随即,她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六界虽然对私生子没有特别的情绪,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子渊对子婴的存在,却是从不避讳的。 “一万一千年春,瑾妤夫人应其妹锦瑟相邀,前往幽都相会,三百年方归。君上大怒,勒令瑾妤夫人不得再与锦瑟来往......” 一万一千九百年冬,锦瑟回归魔族,辱骂瑾妤夫人,被君上击退,且割其舍,令其不能言。又三年,锦瑟误闯君上寝殿,君上盛怒,挖其心诛之。瑾妤夫人带其尸身回故里葬之。 唐苑看着这些记录在册的往事,频频皱眉。魔君对锦瑟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度了呢。 一连几日,唐苑都在这间屋子里,翻阅着这些年魔界的一些记录。 这一日,魔界的红日炎炎,院子里的花香飘进了屋内,吸引了唐苑的注意力。 她隐隐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像是发泄,又像是极力压抑着声音,怕被人听见。 寻着哭声,唐苑在这座院子里走了许久。 哭声若隐若现,到最后,只剩下细微的抽泣了。 终于,在繁花的尽头,唐苑听清了女子的声音,也看到了她的身影。 第335章 云瑶公主 繁花掩盖了星星之火,花香掩盖了烧焦的气味,花枝掩盖了女子的身形。 唐苑走到近前,对眼前的一切颇感意外。 女子大约是在祭奠什么人,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祭奠,只能借着这座院子的优势烧点东西。 “为何不去幽都,送他去重新轮回了岂不更直接?” “谁!”女子瞬间熄灭了那火,收起了所有东西。警惕地看着唐苑的方向。 待她抬头,唐苑这才看清,祭奠亡灵的人居然是云瑶公主。 “是你!” “是你!” 二人同时对对方出现在此处感到惊讶。但是随即,二人都没有在说话。云瑶继续她的祭奠,唐苑也没有打扰她。 “你安心的走吧,下辈子投个好胎,我会如你所愿,不再去打扰你。” 唐苑知道她在祭奠子婴,但是好奇她为何要以这样的方式,说这样的话。 按说,她是魔界的公主,祭奠子婴并不需要如此敬小慎微才对。 “小仙参见碧云神君。” “云瑶公主客气了,我只是无聊闲逛,恰好听到有人哭,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云瑶并没有被打扰的不悦,擦了眼泪,轻笑说道:“云瑶失仪,让碧云神君见笑了。” “关于子婴,我很抱歉,十二楼到现在还没有查到凶手。” 云瑶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看出了她眼中的真诚,云瑶瞬间红了眼眶。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人都说是父君杀了子婴。只有她知道,子婴哥哥的因何而死,为谁而死。但是,她不能说。 “碧云神君,这花好看吗?” 唐苑微笑点头:“好看,跟瑶池宫的百花亭不相上下。” 云瑶脸上有了笑容,她抬手抚摸着花瓣,轻声呢喃:“这些花,都是我和子婴从玄女娘娘哪里讨来的种子。父君不让我种,我们就央求厌色叔叔,种在他的院子里。 厌色叔叔看起来很凶,但是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嘴上说着讨厌这些,但是时常会给它们浇水,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可惜,这么好的花,我已经一万年没有来过了。” 唐苑听着她自言自语,有心想问她与子婴之间的事,又不忍惹她难过。 “我看了许多关于子婴的卷宗,直到你们之间有些遗憾。但是逝者已矣,若是有缘,来世说不定还会再续前缘。” 云瑶淡笑摇头,笑的很温柔:“子婴啊,平时没什么话,但是打心眼里偏执。他啊,没有来世了。” 唐苑没有勇气再接下去了。究竟是如何的惨剧,毁了一个少年的轮回。 “碧云神君,我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你说,只要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一定帮你。” “关于子婴的死,能不能不要继续调查了。”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杀他的真正凶手,不想还你父君清白吗?”唐苑皱眉,实在不解云瑶此举为何。 云瑶看着无边的花海,神志涣散,眼神游离。 “云瑶,你没事吧?” “碧云神君,求您了,不要再查了,好吗?我不想失去子婴之后,连父君也没有了。”云瑶说着,噗通一声跪倒唐苑跟前,痛苦哀求。 第336章 为什么? 唐苑若有所思,云瑶的反应实在令她难以理解。按理说,她是最希望找到杀害子婴的凶手才对。 “你的意思是,子婴真的是云起哥哥杀的?” 云瑶拼命摇头,泪如雨西:“不是,父君行事磊落,他对子婴哥哥比我还好,怎么可能杀他。碧云神君,求您了,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在查了,求您了。” 唐苑将她扶起身,无奈叹息:“云瑶,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不会停手。你也说了,云起哥哥行事磊落,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背上杀人的罪名而不管。更何况,子渊此人也有问题,事关魔界众生的安慰,十二楼没有理由不管的。” 云瑶松开唐苑的衣袖,失望地垂下眼帘,内心无比纠结。 虽然身为魔界唯一的公主,但是云瑶对魔界的感情并没有太深。她不在乎魔界其他人的安慰,她在乎的只有子婴和从小疼爱她的父君。 若是父君知道了那个女人不是娘亲,甚至是害死了娘亲,父君大概也会疯掉的吧。 子婴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她不能再失去父君了。 “碧云神君,我说实话。子婴是我杀的,你放了我父君,那我去跟子渊和魔界的臣民交代吧。” “为什么?” 云瑶一愣,而后收敛神情,盯着唐苑,眼中逐渐浮现几许恨意:“因为我恨他。恨他懦弱,恨他无情,恨他玩弄我的感情,恨他……”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顶罪?” 云瑶不耐:“没有为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抓啊,抓我去认祝阴山,放了我父君。” 唐苑扶额,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冷静,你冷静一点。”顿了顿,她又说:“你的理由,连我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子渊和魔界的臣民呢?” 云瑶蹲在地上,捂着脸,无助地大哭。 她也只是个年仅九万岁的少年,此前顺风顺水,少不经事,此时迷了方向。 “我知道你害怕,甚是只恐惧。如果你信我,我可以帮你。就像帮你父君那样,尽心的帮你。” 唐苑的话,在云瑶心里生了根,让她抓到了一丝的希望。 “哇……” 多日挤压的伤心和恐惧,发泄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唐苑年纪虽小,但是百世的记忆都是她的阅历,让她在云瑶面前,也能像个长辈一样让人想去依靠。 拉着她坐在台阶上,轻轻拍扶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 “好点了?” 唐苑声音温柔,让云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多年以前,娘请也有这样的温柔。 “不是停了吗,怎么又哭了,哭多了可就不好看喽。” 云瑶不知想到什么,破涕为笑:“唐苑,你明明比我还小,而且睡了整整一万年。可是我怎么感觉你比我经历的还要多。” 唐苑淡笑:“这个嘛,是秘密。你想知道?” 云瑶点头。却听唐苑不无得意地说:“我的这个秘密,那可都是我的武器。你想知道的话,就用你自己的秘密里换。” 云瑶白眼,摸干净脸上的水渍,鄙夷似的说:“十二楼的主事,原来是个无赖。”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按辈分,你得还我一声‘姑姑’。” 云瑶:“.…..” 章337第认输了 天阙宫,仙尊与众仙家观看天帝和闻人勋的文试过程。这次不比魔君大比,天帝颉和闻人勋进入的事一个战乱的天地。 十国战乱数十年,群雄遍地,苍生却是苦不堪言。 他们的身份,是从生活在列国夹缝中神羊国的普通百姓家的少年开始,十年为期,战乱平息,造福后世者优胜。 此时,已经过去了七年。闻人勋游说列国,也曾封侯拜相。如今强国主宰规则,弱国附属强国,赖以生存。 新的制度已成,战争也已平息,天下苍生总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然而,天帝颉选择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路。 颉自立为王,七年统一大大小小数国,已经成为四大强国中最强的存在。 此时,他正面临四面楚歌的窘迫。 他的朝堂上,大臣各抒己见。主和派和主战派分庭抗礼,争论不休。 颉笑着安抚他的臣子,颇有自信地告诉他们:“我们是夹心,他们想要联合,谈何容易。就算我们追个攻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寡人不想再打仗了。我们就请三国的百姓自己来选,看看他们愿意来咱们神羊国安居乐业呢,还是继续呆在本国担惊受怕。” 颉的命令散开,另外三国的百姓纷纷涌入神羊。 没多久,其他三国的百姓人口骤减,据说纷纷去了神羊国安居,乐不思蜀。 其国君也生了好奇,亲自前往边境,翘望神羊的发展。 颉得知此事,邀请邻国国君入神羊探讨民生,并且对治国之策不吝赐教。 有两年,神羊周边三国的发展今非昔比。国君也被颉的慷慨折服,纷纷前来投诚。 从此,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乃是常事。从结果上看,天帝和闻人勋各有千秋。尽管群仙各有自己的支持者,但是要说输赢,还真是难分高下。 “这个不好判定啊。” “就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看着仙尊,等着他做最后的总结。南宫芷转头,笑问唐宁:“金凤上帝以为如何?” 看戏的唐宁突然被点名,到嘴边的香茗又放了回去。笑应:“你我本事局外人,还要看他们二人的意思。” 闻言,所有人的视线又都回到两位当事人的身上去了。 天帝带笑瞥了唐宁一眼,心道一声“不愧是老鸟”。 闻人勋不只是胸有成竹,还是对结果无所谓,他说:“既然这么难,就当平局,诸位以为如何?” 闻人勋已经表态,众人的视线又落到了天帝身上。 支持者殷切地期盼着天帝能赢,他们自然希望天帝争取一下。也有一些人,盼着天帝能大度一点,接受闻人勋的说法,少一点纠纷,他们心里也少一点折腾。 诚然,天帝不会如所有人的意。他说:“既然大家都分不出高下,便是寡人输了。身为执掌天阙宫的仙官,不能让人诚服,便是寡人的过失。”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惊掉了下巴。谁也没想到,天帝居然认输了。 南宫芷面不改色,似乎他们二人不管谁输谁赢都是一样的。不顾众人还在震惊中,他直接宣布开始武比。 第338章 战起 天帝和闻人勋的法力在六界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二人一旦开站,可以说,六界之内没有地方能承受得住他们得威能而不被摧毁。 大家也都很好奇,仙尊让他们去哪里战斗。 “既然你们是要争天帝这个位置,那便就从这天阙宫开始吧。”南宫芷指着身侧天帝的宝座,淡声说道。 下方的群仙有的面面相觑,有的议论纷纷,也有人疑惑不解。 “这万一冲击到天阙宫,岂不是又要遭难?” “是啊,万年前那一次,殃及琥珀境,你我都还历历在目。百年前仙尊刚回天界,也才刚修整,也不知能不能经得住。” “你我就不要操心了,仙尊既然有此意,那定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等只看结果便是。” 天帝颉默不作声,他朝琥珀境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看看南宫芷,看不出任何情绪。心知这番安排,必然不是随口说说的。 闻人勋则嗤笑,眼中满是不屑:“仙尊大人,您会不会对这天阙宫太有信心了。这万一他了,你的六界众生可就要遭殃了。” 南宫芷淡笑:“六界是众生的六界,六界的众生也包括我等。至于本尊对这天阙宫是否有信心,倒不必劳烦闻人家主多心。” “好,既然仙尊有言在先,那万一本家主的威力波及到天阙宫,可能怪我不知轻重。大伙儿可要为我作证。” “闻人家主倒是对自己挺有信心,呵呵呵…”陵光神君摸着他圆滚滚的肚皮,笑呵呵地说道。 “尔等退后!” 南宫芷话落,衣袖翻飞,天阙宫中央形成了一道结界,自动将闻人勋和颉二人与其他众人隔离成两个单独的空间。 结界是透明的,外面围观的人都可以看清两人的对战情况。 “就说嘛,闻人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竟然要与仙尊抵抗。” “虽说小辈的实力不济,但是年轻人嘛,有这份胆魄,也算是勇气可嘉吧。” “闻人家主应该才五十万岁吧,按说在同龄人当中,有这样的修为已经算是翘楚了。奈何还是过于年轻了啊。” 诚然,战况确实如众人所见的那样,闻人勋远远处于下风。但是他的面上,依旧带着笑容,淡定的有些出人意料。 “难怪闻人家主敢于挑战寡人,看来,你承袭的并非你父亲的法力,还有不少旁门左道吧?” 闻人勋擦掉嘴角的鲜血,唇角勾起,带着几分嘲弄的目光看向颉:“旁门左道?是不是掌握权力这么多年,忘了您也靠旁门左道取胜的呢!” 颉微怒,拳头紧握,压制自己想要咆哮的心态:“那又如何,寡人也没说旁门左道就不可。只是寡人生的年代,你口中的旁门左道,是拯救苍生的唯一希望。而你,生在繁花似锦的安逸时期,旁门左道便是真的歧途。” “说的冠冕堂皇,只不过是想为自己开脱罢了。” 二人的争辩似乎达不到统一,战起。 这一次,两人都使出了全力。颉没有再留情,而闻人勋,也似乎得到了爆发。 第339章 夜闯魔宫 结界里二人的对话,外面的所有人都是听得见的。除了南宫芷闭目养神意外,其他人对他们方才的对话也齐了好奇。 “你听懂了吗?他们说的‘旁门左道’是什么意思?”夕颜神君悄声问身旁的陵光神君。 陵光神君眼角抽搐几下,示意夕颜神君不要再问。然而,越是这样,夕颜神君越是好奇。 “叔,你跟我还有啥隐瞒的,倒是说说呀。” 陵光神君叹气,送了夕颜神君一个白眼,用眼神示意结界内的战况:“先观战。” 没有得到答案,夕颜神君抓心挠肺的难受,憋得不行。但是他也知道,他叔不会告诉他,至少现在不会。 其实,不光夕颜神君想知道,所有不知情的人都想知道。 陵光神君叹息,当年战乱,人人自危,人人都想拥有神力,只要能平息战乱,管他是正道还是左道呢。 虽说天帝使用了禁术夺走了黄龙一族的生命力,但是平息了战乱,就是六界的救世主。至于他用了什么方法,已经不重要了。 本以为很快就能介绍的战斗,战况越来越焦灼,颉的身上也挂了彩。 至此,天阙宫里的众人才重新开始审视这一场战斗,他们知道了闻人勋得到了特殊的力量。也住进开始担心这一场战斗的结果了。 忽然,颉被闻人勋的刀风击中,后退数丈之远才堪堪停住脚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他金色的龙袍。 也在同一时间,南宫芷睁开双眸,眼中迸射出一缕红光。 感觉到异常的唐宁,眉心跳了两下。他转头问儿子:“阿苑呢?” 唐熠也被结界中的那一幕惊到了,眉头紧皱,他不解。殷胥与闻人勋之间早就断了联系,自然是不可能再将法力借给他。 忽而被父亲打断沉思,他愣了一瞬,继而回答:“回父亲,阿苑此时在魔界。” “魔界?” “是。虽然证实了魔界的‘瑾妤夫人’是锦瑟化身,但是没有证据。据阿苑所说,子渊与锦瑟之间很可能也存在这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所以,她便前往魔界调查此事。” 唐宁皱眉追问:“只她一人?” 唐熠也知父亲担心妹妹的安危,这才宽慰道:“父亲放心,阿苑身边有厌色帮衬,再有唐汐和唐沐在暗处守护,不会有事。” 被兄长认为不会有意外的唐苑,真的安全吗? 从魔君府邸出来,厌色拍拍胸脯,哀怨地看着唐苑:“吓死儿子了,母妃,这女人太危险了。” 唐苑也是心有余悸。这个锦瑟,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厉害。至少现在他们两人联手,也不能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 更何况,锦瑟的身边,全是跟厌色不相上下的高手。 “魔界什么时候涌出这么多高手,你这个前城主,怎么会一无所知。” 厌色苦笑,他此前还以为夫人对他很是信任,心存感激。现在才发现,他厌色在魔界呼风唤雨,那也都是假象,终究也不过是锦瑟手下一个没有负担的工具人罢了。 厌色的心情很复杂。真的,她跟在瑾妤夫人身边足足七万年,夫人被掉包,他居然没有发现。 该说他蠢呢,还是该佩服锦瑟的演技和智慧呢! 第340章 脑子不好使 洛城城主府一偏僻的小屋子,灯还亮着,隐约能听到人声。 “厌色叔叔、碧云神君,你们找到我娘亲了吗?”云瑶双手紧握罗裙,略有些紧张的问。 唐苑抿唇不语,厌色看一眼她,而后说道:“云瑶丫头,既然她能留夫人活到现在,也不急于这一时。有个事叔叔想问你,你可知那锦瑟身边何时多了哪些高手?他们都是什么人?” 云瑶神色呆滞,似乎还停留在没有找到娘亲的失落情绪里。听到厌色的问话,她本能地摇头,更像是没听见厌色说了什么。脑海中浮现那一次惊心动魄的夜游,以及发现娘亲的秘密。 那天她被子婴送了回来,心情很不好,想去找娘亲说说心里话。无意间发现了娘亲寝殿里的暗室,听到了锦瑟和娘亲的对话。 “无论如何,子婴都是你的孩子,你不该算计他的。阿瑟,收手吧!” “姐姐,您说错了。我与君上只有云瑶这一个女儿,子婴可不是我的孩子。” “锦瑟,虎毒不食子,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忍心?” “姐姐,子婴真的不是我的孩子,你怎么就是不信呢?”锦瑟顿了顿,又道:“你跟君上洞房那日,我也找了个男人。” “姐姐,你说巧不巧,不愧是并蒂而生的姐妹,就连孕子也是这般相似。只可惜,我的孩子没有活成。” “本来,你的孩子也被我掐死了的。可是我那孩儿的灵魂,居然融进了那小丫头的身体,救活了她。” “我就当这是天命,就算到现在,我对云瑶那丫头,也是喜欢的紧。看着她,就像看到我自己的孩儿一样……” 云瑶从回忆中抽离,面色痛苦。 “都是子渊那个混蛋,如果不是他威胁子婴哥哥,子婴哥哥也不会自杀。” 唐苑和厌色齐齐被她的歇斯底里惊到,唐苑快速点了她的哑穴,广袖微扬,熄了屋里的灯。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怎么回事?” “回首领,这边似乎有人的喊叫声。” “抓到了吗?” “回首领,没找到,大概是属下听错了。” “都仔细点,惊扰了夫人,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 直到不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唐苑才撤了结界,三人重新显出身形。 “母,啊不是。碧云神君,这魔界太不安全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回头多带点人。” 厌色还没说完,就被唐苑打断了:“在暗处都难寻狐狸尾巴,搬到明面上,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再说了,我怎么觉得这些高手,脑子都不太好使呢。” 从刚才巡逻的那几人短暂的对话,唐苑第一反应便是高手的脑子不太好,没有弯儿,都是直的。 厌色:“.…..”他竟然无言以对。就像他厌色城主,在魔界待了这么久,被人利用了这么久,毫无所觉。 果然是脑子不好使。 “放心吧,我也不是孤身而来的。”唐苑说完,转向云瑶:“千万别大叫,不然啊,别说找到你娘亲,就是我们,也会陷入被动。听懂了就眨一下眼睛,需要补充就眨两下。” 云瑶听话地眨了一下,唐苑解开了她的穴道。 第341章 龙族之力 云瑶心有余悸,忐忑地看看唐苑,又看看厌色。 “碧云神君,厌色叔叔,是不是外面打起来了?” “呵呵,谁跟谁打?锦瑟想要造反的事其他各界尚不知情,就算打起来,也是魔界的将士攻上天阙宫才对。” 唐苑闻言皱眉,想到什么,唰地站了起来:“糟了,天阙宫。” 厌色拍拍自己的嘴巴:“不是吧,不会真叫我说中了吧。但是,九迹没有动静啊,光靠魔族的这些高手,应该,大概也没那个本事才对。” “别忘了,闻人勋此时正在挑战天帝,若是天阙宫无人看守呢。” 若是天阙宫无人看守,子渊和锦瑟里应外合,他们上天阙宫便如入无人之境。 唐熠正在紧张地观战,忽感玲珑玉发出强烈的呼应,他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以为是唐苑出事了。 “阿苑,你。”不等他问出口,唐苑那边快速地说了一连串。 “兄长,锦瑟已经集结了魔族所有将领,以营救魔君的名义起兵了,估计很快就会攻上天阙宫。我担心九迹那边也来添乱。” 听她说完,唐熠松了口气,叮嘱她:“阿苑,这些事仙尊早有安排。闻人勋和天帝的战斗,也在天阙宫,你不用担心。眼瞎锦瑟已经要撕破脸了,你不能继续留在魔界了,速回。” 那头,唐苑也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早有打算。 “哦,好的,我知道了。” “阿苑,速回。”唐熠的话还没说完,唐苑就切断了通信。 “父亲,阿苑怕是有危险。” 唐宁沉思了半晌,笑道:“若是锦瑟率兵攻上天阙宫,那魔界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她呢,更何况身边还有个厌色。随她去吧。” 唐熠知道父亲说的在理,可是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可是眼下,他又不能走开。 正在唐熠焦急之时,听到了南宫芷的传音:“兄长安心,阿苑安好。” 唐熠心中一惊,回头看南宫芷,那人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光注视着结界内的战斗。 有了南宫芷的保证,唐熠总算放心了,嘴角不自主地翘起。 仙尊居然真的成了他妹夫! 唐熠的思绪被结界中的战斗拉回现实,闻人勋的爆发力居然这般强势。眼下,两人已经是势均力敌的状态了。 颉大约也是没有想到,闻人勋会有黄龙的威力。 “闻人家主,你乃火凤。何来我龙族的神力?” 闻人勋对与天帝颉的质问嗤之以鼻,不以为意:“没有规定火凤就不能修习龙族的神术吧。” 颉无力反驳,闻人勋说的是事实。 只是,为何闻人勋会有黄龙之力。黄龙一族百万年前便魂飞魄散了,何以百万年后又出现。难道,当年还有余孽残留? 颉想不通,观战的众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没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仙人们人人自傲,不习旁人的法术,已经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则。 眼下,众人对闻人勋的行为产生了些许不屑,投向闻人勋的眼神也变了。似乎稳人心就是一个小偷,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行窃。 忽然有人呢喃:“原来是龙族的神力啊。不过,你们有没有感觉这股神力,有些熟悉啊?” 这是一位老人家,狗搂着身子,挠着头,似乎陷入了年久的回忆中。 第342章 魔界大军已过入天界 没有经历过大战时期的年轻人,对老人家神经质的疑惑不明所以,但是像陵光神君、妖君和人皇他们,唰地起身。齐齐看向仙尊的位置。 南宫芷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没做声。 几人再看向金凤上帝,唐宁被几人灼热的目光盯着,无奈苦笑:“诸位稍安勿躁,这里是天阙宫。” 陵光神君拍了拍肚腩,与妖君和人皇对视,很默契的没有多嘴。 金凤上帝说的不错,这里是天阙宫,就算黄龙真的复活。一旦出了结界,他的法力必将消失。不足为患才对。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魂飞魄散的人,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百万年前能杀了你,如今又有何惧?” 天帝颉恢复真身,与同样恢复真身的闻人勋对战。数百回合过后,闻人勋的状态出现异样。 似乎有什么力量遏制他彻底解放。他的本体由火凤逐渐变成黄龙,随即黄龙的身影又消失不见,转而又恢复了火凤形态。 几经周折,黄龙还是占据了上风,压制了火凤的形态。 观战的众人看到黄龙,齐齐惊呼。 “怎么回事?火凤家主怎么成黄龙形态了?” “不会是当年的黄龙逃逸了吧,潜伏百万年。可是闻人家主,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霎时,整个天阙宫沸腾了。 黄龙占据了闻人勋的身体,笑的极其猖狂:“颉,没想到吧。哼,当年若不是你背叛龙族,如今的六界,何等辉煌。” 白龙颉吐出一口寒霜,冷声道:“天道不可违,六界乃众生的六界,你为了一己私欲,置苍生苦难与不顾,枉为人君。” “哼,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若你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何会坐上天帝的位置,统领六界。废话少说,老夫今日,就要清理门户。” 说时迟,那时快,黄龙铆足了劲儿朝着白龙冲了过去。 一黄一白,两条巨龙在结界中嘶吼,吼声震天。连着天阙宫,也晃了起来。 众人已经看不清结界里的实际情形了,之间乌云这日,电闪雷鸣般的嘶吼,一声接着一声。 又是数百回合,颉的力量消耗的差不多了,而黄龙也不好受。 闻人勋用他仅存的理智,拼命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另一方面,被拘谨的灵魂在他耳边碎碎念,令闻人勋的神智接近奔溃。 正在众人焦急的时候,一仙官匆匆而来。 “报!报告仙尊,魔界大军已过入天界,朝天阙宫而来。” 乍一听着消息,天阙宫内的群仙开始骚乱不已。不过很快,他们就都看向南宫芷,听后安排。 “诸位稍安勿躁,本尊早有安排,诸位听唐熠神君安排便是。”说罢,不给众人询问的机会,消失在原地。 “仙尊,这是去哪里了?” “诸位前辈。大家也都看到了,黄龙现世,并不是我等能抗衡的。眼下我等能做的,便是收住天阙宫。仙尊受命唐熠,然熠能力有限,还望各位前辈出手相助。” 唐熠说完,对着所有人深深一鞠躬,态度诚恳。 第343章 两军对垒 唐熠的态度和言语之间传达的意思,让乱了方寸众人稳了心神,也让骚乱的天阙宫逐渐恢复了平静。 “唐熠神君,你说,我们需要做什么?” “对,既然是仙尊的安排,我等一定遵从。大家说,是吧?” “说的不错,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诸位前辈乐意帮忙,唐熠感激不尽。但是目前除了魔界大军,九迹也不安定,加之子渊已经逃离碧水涯底。天阙宫虽然是第一要害,但是其他各界也不容有失。陵光神君、妖君前辈,还请二位暂离天界。” 陵光神君与妖君对视一眼,看向唐熠,齐齐点头,瞬间离开。 他们都是经过大战的,对于唐熠的布局,自然是同意的。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们不仅要保证冥界和妖界安然无恙,还要做到随时待命支援,并不是一件易事。 “诸位前辈,请随唐熠一起前往天阙宫门守卫!坚守天阙宫,坚守六界安宁。” “坚守天阙宫!守护六界安宁!” 随着口号,聚集在天阙宫的各界大神,纷纷亮出武器,退出天阙宫。 “唐衍,劳烦你率唐家众人,前往魔界,支援阿苑。” 唐衍温润的脸上也是难得的肃穆:“少主,家主先一步前往魔界,支援小公主了。领走前命我随您一起。” 唐熠似是才发现,父亲真的不在现场。 “也好,我们专心应战吧。二妹,你们注意安全。” 唐梦笑的温柔,看一眼身侧的唐衍,应道:“兄长放心,赤凤上神,可不是空有虚名的。” 唐熠回以一笑,兄妹二人前后出发。 宫门外,魔界大军浩浩荡荡,与天界守将两军对垒。 “瑾妤夫人,身为代理魔君,带兵冲上天阙宫,意欲何为?”夕颜神君扯着大嗓门,质问对面,一身战袍的锦瑟。 锦瑟面有不悦:“诸位,我今日只是想接我夫君回去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女人,想把心思放在照顾夫君和女儿上面。你们要是将夫君还给我,我发誓,此生不再踏出魔界半步。” “说的倒像是我们亏待了云起神君一样。当日的情形你也是在场的,魔君伤成那样,若不是唐熠神君出手相救,恐怕早就魂飞魄散来。” “就是,瑾妤夫人。你思念夫君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你也不至于带兵攻上天阙宫吧,这态度可就不对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锦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只是想为自己找一个理由,好让她的行动出师有名罢了。 诚然,他们说的都对。但是锦瑟面无愧色,更无赧色,挑眉看着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唐熠。 “唐熠神君,不知能否将夫君还给我?” 唐熠嘲弄似的笑:“不知阁下口中的‘夫君’是何方神圣?熠当如何还?” 锦瑟眉心一跳,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危险:“唐熠,别以为你们唐家的勾当能瞒得过我。最后将君上送回魔界,否则,别怪我魔界将士翻脸不认人。” 唐熠嗤笑:“锦瑟,你瞒天过海的本事确实不小。但是就这样急着撕破脸,会不会过于自信了些?” “什么?锦瑟?” “唐熠神君,她不是瑾妤夫人呢,怎么会是锦瑟呢?” “这也不好说,大家别忘了,锦瑟曾经也是魔使,代替瑾妤夫人打理魔界,不让人察觉,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以魔君地瑾妤夫人的好,他不可能连自己的妻子和小姨子都分不清吧。” 第344章 李代桃僵之罪 锦瑟被唐熠的话乱了心神,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不过随即,她又恢复了淡定。毕竟从替身的那一刻起,她就想到了这一刻,迟早会来。 魔界的将士也本能地后退一步,生出了几分警惕。 “唐熠,挑拨离间的伎俩就算了吧。我魔界的将士,其实无脑之众,他们有自己的判断。到时你们唐家,以疗伤的名义扣留我夫君,又不让人探视接近,又存了何种心思呢? 还有碧云神君,扣押子渊许久,一直没有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孩子不会做事呢。要真是如此,那十二楼交给不懂事的小丫头主理,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唐熠面上的笑容不改,接着锦瑟的话说道:“至于是不是挑拨离间,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云起神君,你要是能接走,我会感激你的。毕竟他伤好了还要赖在我和靖山不走,也是没有道理的。 若真如你所说,只是想接走云起神君,那咱们去和靖山。如何?” 此时的锦瑟听说云起在和靖山,心中的不安逐渐加剧,变成了恐慌。 她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和靖山,她早该猜到的。 可惜,现在知道也晚了。 和靖山,昔归洞,“毁梦”的药效,大抵是消失了。 他会怎么办? 会杀了她吗? “夫人,何须跟他们废话。若是君上的伤真的好了,为何不回魔界。分明就是在诡辩,夫人切莫莫被他们骗了。”见锦瑟陷入纠结,身侧的副将皱眉提醒她。 看着身后的将士,锦瑟忽然有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不错,我军将士的决心,诸位也都看到了。若是君上真的伤好,有为何不回家呢。唐熠,别企图扰乱我军军心,没用的。” “是吗?锦瑟,我知道你在害怕,在逃避。你知道,一旦云起兄进了昔归洞,‘毁梦’的药效消失,你杀害瑾妤夫人,李代桃僵之罪便会显出原形。” “闭嘴,本君就是瑾妤。”锦瑟嘶声力竭,愤怒大吼。 “呵,云起兄为何不回魔界?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么。一万年,替身一万年,还真是挺可怜的。”锦瑟越是恐惧,唐熠越是要说。 “少废话,既然不还我君,那边战吧。”锦瑟心中的被恐惧填充,她急需发泄。 喊杀声起,魔界的将士不顾一切地朝着天界群仙攻击而来。 众人纷纷应战,唐熠、唐梦和唐衍并肩,火凤、赤凤和雪凤的威能替身后的仙家隔出一道墙。 诚然,他们的修为不俗。三人联手,也堪堪只能和锦瑟战成平手。还有数万魔界大军,天界的仙家也应付艰难。 “敌军人数过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各位,十二楼的援军随后就到,还请各位多支撑片刻。” “快看,那是?” “是金凤凰后,和天界的将士。” “还有伽罗公主以及四海的水族。” “离了来了,十二楼的将士来了。” “吾儿退下!”秦婧提剑上前,代替了唐梦的位置,与锦瑟站在一起。 “娘亲,我们帮您。” “退下,去帮他们。” 第345章 会盟 天阙宫外,魔界大军与天界众人战成一团,而魔界内部也不太平。 子渊从碧水涯逃离,返回魔界。迅速集结了他子魔界的亲信,与九迹的将士在火焰谷回合。 两支庞大的队伍,蓄势待发。主帅营帐中,闻人清扬和子渊对面交谈。 “子渊上神,何时出发?” “清扬兄稍安勿躁。等他们耗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出发。” 闻人清扬本来不是很赞成家主的这个做法,但是奈何家主给他下了死命令,他又不能违背。 “也不知家主现在如何了?哎,要我说啊,你们就不应该做这些事。就算云起重伤,你们也不见得能赢仙尊。还有唐家,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这都是什么事你说。” 子渊对闻人清扬的丧气话表示不满,他瞪着闻人清扬,正色警告:“还请清扬兄为火凤一族的未来想一想,莫要再这个时候,落了士气。” 闻人清扬抿了抿唇,不服气地狡辩:“我有没去外面说,至于么。再说了,就算真的败了,你子渊可以在魔界做缩头乌龟,残的还不是我们火凤一族。” 子渊赖得跟他计较,甩袖转身,不再言语。 魔界,厌色和唐苑乔装打扮了一番,在大街上巡视。 “有没有觉得,巡逻的人比平日少了?” 厌色拢了拢破旧的披肩,悄声说:“魔界的主力军队,都不再城里。现在锦瑟和子渊各自为营,人手肯定不足,洛城的守军也被调走了一部分。” “那他们就不怕魔界被攻陷?” 厌色摸摸鼻子,讪讪笑道:“母妃有所不知,魔界臣民与六界其他各处都不同,他们很听话。 像子渊这种对君上起了异心的,极为少见。究其原因,都是君上常年不在魔界,给不了魔界臣民安全感。 两相比较,他们更相信子渊。 所以,就算锦瑟如今是代理魔君,只要君上杀害子婴的罪名没有洗清,子渊的威望事高于所有人的。” 唐苑点头:“出了子渊,还有人能证明是云起哥哥杀了子婴吗?” 厌色想到关于此案的陈词,点点头,又摇摇头。 唐苑瞬间明白了:“有证人,但都是子渊的人?” “母妃聪慧。子渊城府极深,他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的。既然铁了心要将罪名强加到君上身上,那定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更何况,现在两军交战,就算云瑶站出来作证,魔界的臣民是不会信的。” 原本看似简单的事,兜兜转转,好像把他们给包围了。 “厌色,你在魔界还有可信的下属或者朋友吗?” 厌色摇头,他本来就没有朋友。下属也都是看在他尽心为魔界做事的份上才忠心与他的。如今两军交战,他又离开了魔界,就算是曾经最亲密的同僚,也只会将他当成奸细。 对此,唐苑也无可奈何。 “看来,只有靠她了。走吧,去趟魔宫。” 这一次,魔宫的高手都不见了,守卫也颇为松懈。 “母妃,会不会有诈?” “不会。他们自己都缺人手,不会浪费人力守着这座没有意义的宫殿。” 第346章 瑾妤 密室内,精致的水晶棺里,瑾妤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其中。胸口那把匕首以及匕首上的术法令人毛骨悚然。 厌色立在水晶棺前,看着里面的女子,面如人色。拳头握得太用力,响动打破了密室的静谧。 唐苑上前,仔细研究拿匕首上的术法,心中也泛起一股难言的怒意。 “锁魂!” 看清匕首上的法术,唐苑倒抽一口凉气。 这不是一般的锁魂术,锦瑟将瑾妤的灵魂封锁在这座水晶棺内,一边供养,一边夺取其畜养的魂力,继而转化成自己的法力。 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修炼方式,最早的记载是混沌初开时期。但是那时候的人们,也只是吸收故去的灵魂残留的魂力而已。 后来有人偷偷修行,手段极其残忍,被列为禁术。且居禁术榜首位的功法。 锦瑟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瑾妤是她的亲姐姐,又有多少仇怨,以至于让她封魔之此? 匕首被拔出来,瑾妤的灵魂飘出了身体。 端庄的身姿,让唐苑想起在她成人礼上出现过的那位羞涩的夫人。 瑾妤的灵魂四下看着,没有看到锦瑟,倒是看到另外二人。 “厌色?这位是,金凤小公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你受苦了?”厌色眼眶湿润,曾经的瑾妤,于他而言,是像姐姐一样,给过他温暖的人。 瑾妤淡笑,苦涩中带着几分惋惜:“阿瑟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做好。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快走吧,被发现就糟了。” “夫人放心,锦瑟此时,大概是没有功夫理会我们的。不如我们先去见见云起哥哥吧,或许,夫人可以救他一命。” 果不其然,唐苑的话想戳中了瑾妤的伤心。瞬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夫君,夫君他,都是我连累了他。呜呜呜……” 和靖山,云起盘膝端坐在昔归洞中,容颜憔悴,略显邋遢。 唐苑去的时候,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只是一尊雕像呢。 “云起哥哥,你要是再不睁眼,可就看不到美人啦!” 云起心中微动,但是仍然没有动。听着唐苑吧近日来魔界的状况以及锦瑟带兵攻上天阙宫的事娓娓道来。 “你现在明白了吧,你要是继续做缩头乌龟,锦瑟可就得逞了。而且,子渊和九迹的大军也已经集结,只等锦瑟将天界的守军消耗的差不多了,再伺机而动呢。 还有啊,瑾妤嫂嫂可是还在外面等你了。你要是不出去,可就见不到她了。” 半晌,云起终于睁开了眼,他面容僵硬地问唐苑:“阿瑾还活着,对吗?” 唐苑心里叹气,面上带有遗憾地说:“云起哥哥,我知道你自责,可是瑾妤嫂嫂更自责。她觉得锦瑟是她的妹妹,害你成这样,她心里更不好受。你难道要让她继续愧疚下去吗?” 云起眼中泛起了希望的光芒,抓着唐苑的肩膀,力气很大,唐苑觉得她的小身板要被捏碎了。 “阿瑾,阿瑾在哪里?快带我去。” “云起哥哥,你慢点,疼死了。” 云起这才意识到,昔归洞中,就算是唐苑也没有法力。连忙收回手:“抱歉。” 第347章 肚子痛 天阙宫,混战已经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金凤凰后与锦瑟的战斗颇为壮观,但是秦婧较之锦瑟,略微落于下乘。 下面的仙家都是以一敌众,苦不堪言。 “唐熠神君,咱们的援军何时能到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唐熠专心对敌,没有回答。 忽然,前方乌泱泱一片,喊杀声穿破云霄,由远及近。 “夫人,子渊前来救援。” 子渊的到来,让魔界将士士气大振,天界这边的仙家亚历山大。 “怎么回事,子渊不是关押在碧水涯底么,怎么出来了?” “看来魔君受伤一事,碧云神君没有查到证据,只能任由子渊离开了。” 天界奋战的仙家各个神色冷凝,有种说不出的憋屈。看着前方金凤凰后的战斗,眼神中透着担忧。 “那是什么?” “那是火凤族的锦旗,是九迹的将士。难道他们是援军?” “看着不像啊,若是援军,闻人清扬怎么跟子渊站在一起。” 众人正不解,却见子渊转头对闻人清扬说道:“清扬老弟,今日便是你我一雪前耻之日。” 闻人清扬看着眼下的战场,心里有些犯憷,他是真的不善应付这种打打闹闹的场面。 “呵呵,清扬可不敢擅自做主,一切都是按照家主的吩咐做事。” 子渊皱眉,正要与闻人清扬争辩,却见一只青鸾鸟衔着一一份信朝闻人清扬那边飞来。 “子渊兄且慢,此鸟名为花芯,是家主信任的姑娘。” 子渊气结,他当然认得。此鸟乃碧云神君的坐骑,此时出现,与他们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清扬老弟,大敌当前,还是不要轻信敌军才好。” 对于子渊的提醒,闻人清扬无话可说,但是他可有他的坚守和原则。所以,花芯必须不能受伤。 “清扬先生,这是闻人家主托我给你的。” 闻人清扬接过信,有些迟疑,没有立即打开信,试探性地追问:“不知家主还有别的吩咐。” “闻人家主说了,如果你来了,这信就给你。如果你不来,让我把信烧了。” 闻人清扬也皱眉,感应信的真伪,好在这信是真的。 子渊迫切想知道信中的内容,他心里暗骂闻人勋奸诈。但是闻人清扬却不给他看,笑呵呵地退到后面去看信了。 在闻人清扬看信的这段时间,子渊看着他们身后魔界与火凤族的将士,居然是如此的泾渭分明。子渊瞬间有种被欺瞒的感觉,隐隐有不安。 “闻人勋,最好不是我想得那样。” “哎呦,我肚子痛。要死了要死了,药王前辈,劳烦您给在下瞧瞧。”闻人勋突然惊天大喊,像个耍无赖的顽童。 “先生,没事吧。” “先生,怎么回事?” 火凤族的将士们将闻人清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的询问。 一火凤族少年大吼一声:“子渊上神,你对我们先生做了什么?” 随着这一声,整个火凤族的将士瞬间与子渊率领的魔界士兵分出一道界限。齐齐满脸仇恨的瞪着子渊,无声地谴责。 子渊气结,拳头握得嘎嘣响,强忍着没有发作:“很好,你们都很好。” 第348章 乱 药王给闻人清扬诊断,最后给出的结论是:“中毒了。” “子渊上神,我们先生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们先生?”少年再次咆哮。 一时间,火凤族和子渊身后的魔界将士吵吵嚷嚷,争论不休。本来混乱的战场,更加混乱了。 子渊恨恨的瞪了闻人清扬一眼,心知这人是临时叛变了。 “清扬老弟,我们的计划可不是这样的。说好了你帮我扫平天界,我帮你们家主夺得帝位。如今你这样临阵倒戈,是不是不填厚道呢?” “什么,子渊你吃了豹子胆了,居然还想扫平天界。还有这火凤族,本身就是罪人,居然勾结子渊,网图攻陷天阙宫。简直太不要脸了。” 天界的仙官骂骂咧咧,闻人清扬赶紧澄清,他可不能让家主背上背叛仙尊的名义。 “诸位,家主命我等前来是支援碧云神君的,你们可别中了子渊挑拨离间的奸计。我可是有证人的,花芯姑娘,你快说话啊。”闻人清扬肚子也不疼了,急忙在花芯身边打转,让她替他作证。 “我不知道信中说了什么,但是你那什么支援,光用嘴把说吗?”花芯说吧,飞身加入战斗。 闻人清扬心头一荡,心念一动,祭神刀在手,加入战斗。 “火凤儿郎们,守护天阙宫,给我上!” 有了火凤族的加入,至少能抵挡子渊的大部队。正好四面八方的援军陆续赶到,一边倒的战场终于达到了一个平衡点。 “金凤凰后,您的身体似乎不太好呢。你确定要继续跟我耗下去吗?”锦瑟虽然一直处于上风,但是秦婧毕竟是经过远古洗礼的上神,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被打败的。 “锦瑟,瞒天过海,扰乱六界秩序,此为大罪,不容尔等狡辩。” 秦婧身体确实不调好,万年前伤了根本,三百年前下人间寻找唐苑的最后一魄,代价也不小。 尽管她隐藏自己的伤势,不料还是被锦瑟发现了。她想速战速决,可惜,对手很强。 厮杀声、叫喊声混在一起。不论是魔界的将士,还是天界的守军、十二楼的援军,他们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充满了质疑。 他们或许都不理解,为何而战,只是麻木地厮杀,兵器的碰撞。 “兄长,我去帮娘亲。”唐梦看出了秦婧的力不从心,主动从围剿子渊的队伍中抽身。 “好。” 尽管少了唐梦,但是还有唐熠,子渊并不轻松。 子渊更多的是震惊,他对天帝重用唐熠,很是不解。唐熠在他的眼中,无异是个稍微优秀一些的小孩,不成大器。 金凤上帝将和靖山全权交给唐熠打理,他还心存侥幸,嘲笑唐宁心大。 直到此刻,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这个优秀的小孩,不是一般的优秀。 他不仅有智慧,修为更是与他平日体现的智慧成正比的。 “小娃娃,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 唐熠的修为,早就可以和前辈们并驾齐驱了,但是对上子渊这种老狐狸,还是很吃力的。 “天帝说不能伤你性命,但是前提是你不伤我天界一兵一卒。显然,你违规了。” 第349章 熟悉的话 唐梦的加入与否,对于锦瑟而言,没有没有多少区别。但是秦婧却多了一份顾虑和担忧。 “梦儿,你为和靖山已经付出许多,往后要为自己而活。记住了吗?” “娘亲,从前是梦儿不懂事,往后一定会对阿苑好,不让你和爹爹操心。” “娘亲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太懂事了,为娘心疼。”秦婧似乎感觉自己大限将至,放心不下两个女儿,一时间颇多感慨。 “娘亲,以前是梦儿不懂事,胡闹。以后,还要娘亲教导。”唐梦难得的湿了眼眶。 锦瑟听着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屑冷笑:“金凤凰后,这个时候还要上演母女情深,是不是太不把对手放在眼里了。” 秦婧面色凝重,她的双手都得越发厉害了。这样下去,唐梦会有危险。 “锦瑟,说实话,同为女人,我蛮同情你的。”; “呵,想扮慈悲,得先有命在。” “十万年的陪伴,一无所获。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触犯禁令,甘愿做替身一万年。是不是很可笑?” “闭嘴!”锦瑟被戳中了痛点,再不留情。 秦婧一直注视着锦瑟脸上的神色,看到她嘴角勾起的诡异,秦婧心中一紧。 果不其然,唐梦的弱点暴露了。 “梦儿,躲开。” 锦瑟的速度太快,唐梦想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秦婧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护住了唐梦,也将自己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给锦瑟。 “娘亲!” 赤凤怒吼冲破云霄,惊动了战场上的所有人。 子渊皱眉,他之所以带兵攻上天阙宫,不过是讨伐云起的不作为。另一方面,他同天帝有约定,不伤天兵天将,他们的交易就算圆满。 再者,闻人勋若是真的赢了,他也不吃亏。最后说不定真的能一击击垮仙尊,得利最大的还是他子渊。智障魔界将更加名正言顺。 可是现在,那个蠢女人伤了金凤凰后,不用等到闻人勋有结果,唐家就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唐熠心中听到喊叫,手下也不再留情。就在子渊晃神之际,惊雷长剑直指要害。若不是子渊躲得快,这一剑下去,流血是难免的。 乘着这个档口,唐熠飞至秦婧身前,挡开锦瑟的二次攻击。 想要接住母亲的身体,却见一道金光比他更快地冲了过来。 “住手!” 听到这个声音,锦瑟握剑的手一哆嗦。艰难地回头,不敢于来人对视。 “夫-君?” 云起无视了锦瑟,皱眉扫向下方的战场,冷眸嘲弄地看着子渊。 “君上,是君上,君上真的无恙。” 魔界跟着锦瑟来的将领,他们是真心来找魔君云起的,但是他们自己也没料到会陷入锦瑟的阴谋里,骑虎难下。 此时看到他们的君上,心里瞬间有了底气,那股子憋屈也消散了。 “君上!我等恭迎君上!” 见状,子渊的支持者不服,两方又开始了争论。 但是云起无心他们的争辩,走线唐苑。 “阿苑,对不起,娘亲又要丢下你了。”秦婧摸着女儿的脸,不舍。 熟悉的话,让唐苑瞬间想起在人间的那一世,心态几近崩溃:“娘亲,不会的。阿苑不会让你有事的。” 第350章 罪行 唐熠眼尖地瞧见了唐苑手中的匕首,急忙拦住她:“阿苑,快住手。” “兄长放心,我的血液中混有麒麟之血,可以的。” 万幸的是,锦瑟那一剑虽然正中要害,力道却不足。唐苑用自己蕴含了麒麟之血的血脉,为秦婧疗伤,事倍功半。 如今这世道,怕也只有唐苑这具身体能有这份功效了。 唐熠红着眼眶,起身,火凤的威能全开,一言不发地朝着锦瑟而去。 “云起哥哥,阿苑求您,帮帮兄长。” 云起点点头,拍拍唐苑的脑袋,无声地承诺她。 与云起而言,他的恨已经到了一个难以相信的程度,让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锦瑟。 但是看到小丫头恳求的眼神,看着唐熠失去理智的鲁莽行为,他似乎没有理由再躲起来。 “唐熠,下面需要你。” 唐熠看着云起,眼中忽明忽暗,似是在表明立场:他要杀她。 云起淡笑点头,无声的回应: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杀她。 唐熠被劝退了。下面的骚乱确实需要有人主持,他若是不顾,便是负了仙尊的信任。 “子渊,你可认罪?” “何罪之有?唐熠神君,不能因为你与云起交好,就可以一心替他说话。子婴之死,他云起还没有给我一个交代呢。”子渊不服。 “子婴因何而死,你自己清楚,与云起无关。你之过一,擅自逃离碧水涯底,致使十二楼三位仙官身死,心无道法;过二,集结魔界将领,妄图勾结九迹,颠覆天阙宫,从中的利,心无道义;过三……” 金凤之火熊熊燃烧,一连十六条罪状,字字珠玑,将子渊的罪行公诸于众。 “我不服,唐熠,你公报私仇,我要见仙尊。我子渊所作所为,全是为了魔界众生,我没有错。” 子渊始终认为,消灭那些不务正业的官僚,就是为民除害,就是为魔界众生谋福利。可是,就算那些魔使做了错事,自由道法惩戒,而不是由他杀之。 “子渊,你该死。”云瑶从人群众走出来,眼中恨意滔天。“子婴哥哥是被你,还有你害死的。”纤细的手指指着子渊,又指向锦瑟。 锦瑟此时心里已经绝望了,她知道云起的实力,也曾数次被他的手段折磨,那种恐惧已经刻进她的骨髓,那一摆脱。 那怕是她作为替身的这一万年,也时常从噩梦中被惊醒。 “子婴哥哥听见了你们的勾当,知道了他与我是兄妹,才开始逃避。就因为子婴哥哥知道了你要将他作为对付夫君的棋子,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都是你们,凭什么你们的私欲要我们来承担代价,凭什么?” 云瑶的精神本来就不太好,此时看到子渊,听到他反驳的话,顿时积压在心里的委屈全部释放出来。 “该死的人是你们,是你们……” 云起看着云瑶,叹口气,伸手遏住锦瑟的咽喉,越来越紧。 “夫-君。” 要是她不说话,云起可能还不会这么快,但是听到令人作呕的声音,云起再也忍不住了。 唐苑说,若是锦瑟被锦瑟夺走的那些魂力回到瑾妤的身上,瑾妤恢复的会快许多,云起动摇过。 然而此刻,他没了这心思。 因为,他嫌脏。 他宁愿陪阿瑾轮回,也不愿接受肮脏的灵魂。 “阿瑾,你放心。五道口,为夫陪你。” “夫君,对不起。” 第351章 始源诸天 子渊被带走了,锦瑟也被云起掐死了。魔界的士兵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君上,希望君上可以把他们领回家。 谁知,云起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反倒是厌色成了魔界将士们唯一的寄托。 厌色摸摸鼻子,行吧,好歹也都是熟悉的人。虽然蠢了点,也没犯什么大错。 唐梦背着秦婧,花芯背着唐苑,加上药王谷一行,匆匆向杏花天飞去。 唐熠和唐衍负责清理战场,重新守卫天阙宫,等着天帝和闻人勋最后的决战。 “轰隆隆!” 天崩地裂的响动,一阵接着一阵的传来,感觉结界要崩塌。 向里望去,一黄龙与一双头麒麟战得不可开交。天帝重伤,在一旁打坐。 “这怎么回事啊,闻人勋不是火凤家主么,怎么变身黄龙了?” “就是呀,黄龙一族不是早在百万年前就或飞湮灭了么,怎么还有呀?” “看着架势,该不会是黄龙复生了吧?” “天哪,那该怎么办呀?”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众人皆知,金凤上帝伤势未愈,如今凰后又重伤不醒。 仙尊,仙尊可以吗? 万年轮回后的仙尊,还能像之前那样所向披靡吗? “对了,战神,咱们还有战神,云起啊。”此人话一出口,就没了下文。 云起此前伤成那样,就算举手间能杀了锦瑟,谁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那个战神将军了呢。 对曾经的战神云起,谁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唐熠面色冷凝,看着下方的战斗,心沉到了谷底。旁人不知,但是他很清楚,南宫芷的新伤加旧伤,不止一两处。又在结界中损耗如此之久,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正在唐熠想要冲进结界时,他身上的玲珑玉响了。 “阿苑。” “兄长,南宫芷的伤至今没有痊愈,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唐熠刚想说话,又听她说:“太白书境有记载。当年黄龙之所以很快战败,主要是六位神君布阵,借天道的力量,将其制服。那阵法,名为‘始源诸天’,乃天道留给六界众生的保障。 兄长,唤妖君和冥王他们吧。只是爹爹伤势未愈,且在魔界处理后续事务,怕是赶不及了。” “阿苑,有我。” “兄长,我有个建议。如今天界人手不全,我想去一趟祝阴山。” 唐熠沉默了半晌,最终说了一个字:“好。” 唐熠的效率很高,不到半刻,妖君、人皇、陵光神君和云起都已就位。 看到这阵仗,几人不用多问,已是心知肚明。 陵光神君略胖的脸旁皱出了许多沟壑,却有几分冥王的骇人气势。他打量着唐熠,似是不确定唐熠能否接替金凤上帝的位子。 随即,他看到了唐熠身侧的惊雷神剑,点点头,脸上的皱纹逐渐抚平。 “怎么还没到,这殷胥该不会不想来吧?”妖君看着黄龙猖狂,有些烦躁的抱怨。 其他几人没有说话,面色冷凝。唐熠看着云起,没有说话,但是意思不言而喻。 云起但笑不语,朝他点头,示意唐熠不要担心。 第352章 殷胥出山 祝阴山,唐苑火急火燎地朝着殷胥的洞府飞去。被关起来的众人一时骚乱不已,议论纷纷。 “小娃娃,好久不见啊。” “哈哈哈,臭猴子。你不是整天吹牛,自己跟十二楼的主事关系铁吗?结果怎么样,脸疼不?” “哈哈哈。” 唐苑着急,没有理会容华,倒是让他成了众人的笑柄。不过要说关系铁,那也是容华自己瞎诌的,顶多就是做过交易而已。 华容涨红着脸,瞪着嘲笑他的这群人:“去,你们知道个屁。” 不管外面关起来的罪神仙们如何吵闹,唐苑都充耳不闻,她二话不说地解开了殷胥的锁链。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姑父。我当您是我亲姑父,所以呢,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需要您帮忙。” 殷胥瞧着唐苑焦急的模样,好笑不已,烛龙的身躯逐渐缩小,一袭红衣外加那只独角,丰神俊朗。 “你这样,天界那帮老不死的同意了吗?” “别这么说,人都是怕死的,也都希望安稳度日。若非你自己造反,他们也敬你是英雄。” “你倒是看得开。可惜,人也都是自私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小娃娃一样,愿意体谅和理解旁人的。” “真的,亲姑父大人,别感慨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唐苑一边说,一边拖着殷胥出了洞府。 “不是,老夫是个罪人,你就这样拖出去。不怕我跟黄龙再勾结,逃出升天?” 殷胥觉得,这小丫头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再者,外面发生的事情,他很清楚。实在不想替颉那混蛋解围。 “哎!你这丫头,真会难为人。” “你是我姑父,我差点就失去娘亲了,爹爹身上又有伤,除了您,没有家人了。” “六界是众生的六界,又不是你唐家的。何必你自己着急呢?” “那是因为六界之主可是将来唐家的女婿,你也是唐家的女婿,我能不急么,您快点啊。” “哈哈哈,小丫头才多大,就这么急不可耐,没出息哦。” 一路上,殷胥态度消极,没什么紧迫感。都是唐苑连拖带拽地将人拖到了天阙宫。 好在唐熠事先将众人转移出了天阙宫,否则,见到殷胥,难免又是一阵不小的骚乱。 “哟,看来人还挺全乎。你这丫头,该不会是想用诸天大阵吧?” 唐苑正色点头,补充说明:“除了我和兄长,诸位前辈都是昔年参战的老人。如今黄龙复活,夺走火凤族长的身体,实力已是今非昔比。还望诸位多加小心。” “是!” “等一下。臭丫头,就我们六个?” 唐苑眼眸微垂,深吸一口气,拦住了殷胥的话头:“姑父。兄长可以代替爹爹,您放心,他可以的。” “我说的是。” “殷胥!”唐苑突然加重了语气,看着殷胥,“这是命令。”眼中的决然让殷胥心中一紧。 唐熠皱眉:“殷胥前辈,诸天阵法可是有何不妥?” “当然,不是。始源诸天借的是天道之力,自然没有不妥,只是。” “咳,别闲聊了。等抓了黄龙,让你们聊个够。”唐苑再一次拦住了殷胥的话头,警告的眼刀子狠狠地剜了殷胥几眼。 见她如此坚决,殷胥心里叹气,再不多说。 第353章 阵眼(一) “各位,黄龙就拜托各位了。”唐苑对几人深深一礼,态度虔诚。 几人纷纷进入结界,唐熠走在最后。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妹妹有事瞒着他们。似乎妹妹要做的事,比对战黄龙更危险。 “阿苑。” 唐苑上前,抱了抱唐熠,笑着叮嘱他:“兄长,万望保重。生在唐家,阿苑很幸运。” 这一刻,妹妹的笑,镌刻进了唐熠的脑海,铸成了永恒。 殷胥一只冷着脸,当年的诸天大阵,他没有参与,但是羲和参与了。而且始源诸天本就是他与承恩一同创下的,又怎么不知其中凶险。 天帝此时的法力,几近枯竭,看着黄龙嚣张,确实无可奈何。 仙尊虽然强悍,却也不能讲黄龙制服,况且他的状态越来越差,身上多处见红。 黄龙看到殷胥,仰天长啸:“殷胥,不过一百万年,你就忘了羲和上帝事怎么死的了,本尊真的很好奇,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殷胥心情不好,懒得理会黄龙。但是天帝此时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殷胥会被放出来。 稍加思索,便知这是碧云神君的杰作。四下逡巡,没有看到唐苑的身影,天帝本能地松了一口气。 虽说唐苑私自放出殷胥,违反律令。但是情况特殊,天帝反而有些庆幸,庆幸碧云神君能请得动殷胥帮忙。 “殷胥,你虽有错,寡人亦有偏袒之过。百万年已过,我儿已死,前尘往事,昔年恩怨,也当了解。此番六界有难,还望殷胥上帝不计前嫌,鼎力相助。” 天帝这话,算是承认了自己偏袒巨洋,导致当年殷胥犯错,也是造成羲和上帝身亡的罪魁祸首。 殷胥面不改色,瞟了天帝一眼,淡声道:“六界如何,与我无关。那臭丫头说,我是唐家的女婿,应该帮着同是唐家女婿的仙尊,仅此而已。” 天帝强撑着站直身子,微微颔首,没再多说,向其他几人拱手。 结界外,唐苑听到天帝的话,欣慰一笑,将结界移除天阙宫。 唐苑切实感受过天道之力的强大,同时她比旁人更清楚一点,若是在这天阙宫,天道之力不会很强。 她要做阵眼,却也不想做无畏的牺牲。 太白书境,听师傅说,这是天道出生的地方。天道对此地,有着得天独厚的感情。 这就是为什么承恩修为不高,却能被南宫芷尊为大师的原因。太白书境,也被称为六界最安全的地方。 “徒儿不孝,如果太白书境毁了,徒儿就,就把麒麟岛让给你。虽然麒麟岛不是我家,但是,但是你放心,我就算拼了命,也会给你要来的。 我这个徒弟,没给您挣多少光,倒是给您添了很多麻烦,以后,以后不会了。师父您再也不用担心书库被我翻得乱七八糟了。 还有,我会保师兄一命,您要是回来了,记得把他救活。让他以后,好好生活……” 这片地方注定是要毁的,唐苑很是不舍。太白书境的每个角落,都是无比熟悉的。甚至比和靖山更熟悉,更有感情。 第354章 阵眼(二) 结界内的众人已就位,殷胥的面色极为难看。陵光神君以为他这是不情愿,笑着缓和气氛。 “殷胥上帝,昔年恩怨暂且不提。如今是事关六界存亡的时刻,您心里的不愿,我十分理解。但是。” “闭嘴。” 陵光神君的话被打断,讪讪闭嘴。殷胥太凶了,陵光神君似受了惊吓,连呼吸都忘了,脸憋得通红。 “唐熠,此阵消耗巨大,用惊雷神剑辅助。”启动阵法前,殷胥的脸色依旧黑沉如墨,但是他也没忘记叮嘱唐熠。 “阵起!” 随着殷胥一声惊呼,六人同时发力,迅速将战斗中的南宫芷和黄龙包围其中。 早在看到这几人时,黄龙就已经感觉不妙了。可是南宫芷缠着他,令他难以逃脱。 “无邪,助她。” 南宫芷此时比黄龙更急,他看清了布阵的众人,却没有见到自家媳妇。 再看到惊雷在唐熠身前,便知针眼处一定不会是唐宁。不是唐宁,能借天的人,他不敢再想。 他甚至都能想到唐苑此时,定然已将结界都转移到了太白书境。这一刻,南宫芷忽然后悔,他不该告诉唐苑那些关于天道的事。 若是不知道这些,她便不会再冒险。 唐苑身为阵眼,她便于结界里这方小空间连在了一起,接天道之力惩戒,受力最直接的事唐苑本人。 一道接着一道的惊雷从天而降,直直地劈到了无邪身上,再有无邪传入唐苑体内,继而为结界内的众人提供能与天媲美的法力。 南宫芷我紧了拳头,为了减轻唐苑的痛,他将自身的全部法力一泻而出,让外面的天道之力不要太强。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耗得时间就越长。另一个角度,唐苑承受的虽然不重了,但是折磨更久了。 “南宫芷,放手,这样太慢了。” 唐苑的话让手忙脚乱的南宫芷回神,懊恼不已,他又让她受累了。 事已至此,他若是阻拦,之前的苦就白受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这一切尽快结束。 “黄龙,你罪该万死!” 这是南宫芷第一次真正的动怒,就算巨洋伤了唐苑,他也没有这般愤怒。 天帝看到仙尊突然的变化,心惊胆战。 “这是玩命啊!” “南宫芷,住手。”唐苑同样心惊胆战。本就伤了神魂,继续燃烧,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不光殷胥担心外面的唐苑,使出了全力。其他几人也察觉出了仙尊的异样,很容易便猜到了此刻,碧云神君定然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内外突然而来的强大力量,让黄龙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双头麒麟再也没有之前的优雅,张嘴就将黄龙拦腰咬断。疯狂死嘶吼,将黄龙的灵魂直接咬碎了。 南宫芷的速度极快,没有给几人反应的机会,突然收手,均南宫芷的力量反噬,齐齐吐血。 殷胥在南宫芷冲出结界后也跟着冲了出去,等他再看时,唐苑已经倒下了。 “丫头!” “阿苑。” 唐熠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他与殷胥几乎是同时飞出结界的。看到唐苑倒下,他的身形不稳,直觉天旋地转,踉跄着就要倒在地上。还是后面上来的云起扶住了他。 闻人勋的灵魂得到了解脱,执念也随着黄龙一起被消灭了。恢复过来的闻人勋,真的很温柔,他看着毁掉的太白书境,再看看倒在南宫芷怀里的唐苑,顿时有了顿悟。 灵魂直接实体化,继而引来天道之光,这是万万年难得的殊荣,许多人不曾见过。 南宫芷将心中大喜,抱起唐苑,将唐苑递到闻人勋的手上,眼中有恳求。 闻人勋接过唐苑,利用这道光,修复她的灵魂。挥手间,不仅唐苑,就是天帝以及南宫芷,都得到了其馈赠。 “南宫芷,你可知罪!” 这是天道的问责。因为他身为仙尊,违背了天道,在对待黄龙一事上,公报私仇,失了公允。 南宫芷没有说话,黄龙本就该死,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天道被南宫芷的态度惹怒了,南宫芷也知道他今日必定难逃天罚。回头看一眼唐苑,对闻人勋深深一礼,无声地托付。 闻人勋何其聪慧,自知他的用意,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仙尊离开了,但是闻人勋的天道之光仍在。众人的伤恢复了,唐苑本应消失的灵魂也得到了供养和安抚,总算是有惊无险。 麒麟岛,漫天的惊雷持续不断,岛上几乎没有生灵可以存活。 六界各路神仙都远远地看着这方海域,不敢上前。 整整九个日夜,麒麟岛彻底消失了,仙尊也没了踪影。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道下了新的旨意,六界再无主,众仙家皆由天帝帝尊统领。 而这天帝帝尊,便是新上任的天帝闻人勋。 魔君云起带着精神失常的云瑶重回魔界,再也没有出来过。碧云神君重伤昏迷,十二楼暂由厌色代理主事。 颉引咎辞职,归隐云游,无人知其去向。另外,妖君等人纷纷得到了嘉奖。 诚然,得到嘉奖时间欢喜的事。可是,他们并没有觉得有多欣喜。 第355章 丢了媳妇 长街被漫天飞舞的繁花覆盖,行人被这景象震惊地停在原地,看着天上不断飘下的花瓣,还有那越过头顶的大红花轿,以及花轿前方丰神俊朗的少年。 “快看,那是,旭阳门的少主。” “咦,确实是旭阳门的弟子。先前传说南宫少主不同意这门亲事,看来也是子虚乌有的事。” “这倒也未必。南宫少主很是听老妇人的话,而这位老妇人呢,又是对碧云山的大小姐格外亲厚。被逼成婚也不是不可能。” “这倒也是。哎,倒是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要是我能娶了大小姐,夜夜都能从梦中笑着醒来。哈哈哈。” “就你,拉哈麻想吃天鹅肉。谁不知道,大小姐是碧云山珍藏的明珠,别的不说,就说碧云山的实力,也只有旭阳门结亲,才勉强算是门当户对。别人,想都别想。” “家世好又怎样,不还是个不能修炼的瞎子。” 一句看似泛着酸味的实话,道出了所有人不敢大声宣扬的实话,沉默了四周。 碧云山历史悠久,根基深厚。广纳天下名仕,修行者十万余众,由唐氏一族世代守护掌门之位,统领碧云山的修士。 近年来,各处也纷纷涌出其他门派,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创立旭阳门的南宫氏,如今门派实力虽不及碧云山,却也实仅次于碧云山的存在。 两派掌门乃昔年故友,曾为儿女指腹为婚。南宫家的老妇人,更是唐氏的嫡传弟子。 如今,儿女到了成婚的年纪,本该是顺顺利利地完婚。 怎料旭阳门少主南宫芷称不会娶唐苑,唐家觉得女儿受了委屈,主动提出退婚。奈何南宫家的老妇人坚决不同意。 老妇人也算是唐门的长辈,几经商议,退婚一事便搁置了。 今日观这架势,大约是南宫少主妥协了,抬着花轿前往碧云山迎亲去了。 南宫芷和唐苑二人成婚的事传遍了整个天下,沸沸扬扬。而被传成佳偶天成的新郎官和新娘子,却没有多少欢喜。 大红盖头下的唐苑,双目本就不能事物,有没有这层布没有区别。拉着绣球的南宫芷面无喜色,如木偶一般,被人牵着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洞房花烛夜,一对新人枯坐一宿。红烛燃尽,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作。 晨起服侍的嬷嬷入了新房,惯得新妇的红盖头,依然盖在头上。新郎端坐床头,闭目养神。 “哎呦,我的少主哟,这盖头是要掀的呀。” 一时间,旭阳门又是鸡飞狗跳。老太太拄着拐杖前来,二话不说就给疼爱的孙子两棍,随后更是家法处置。 “祖母,是阿苑不让芷哥哥掀的,错不在他,在我。您要罚就先罚我吧。”唐苑跪在南宫芷身侧,想老夫人请罪。 霎时,门主夫人泪眼入住,哀怨地看着老夫人:“母亲,您听到了吧,不是芷儿的错。您不闻青红皂白就给他一顿毒打,您怎么忍心呀。我们南宫家,可就这一个独苗啊。” 南宫芷不屑唐苑的“惺惺作态”,又被母亲哭的心烦,不由得眼中带了些不耐。 “你说,阿苑说的是真的?” 南宫芷低头不语,老太太见他不语,便知唐苑说的并非实情。不过她也没有再苛责南宫芷,笑着安抚了唐苑,赶走了众人。 “阿苑,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个叫我老婆子说话还算数,定不会叫人欺负了你去。夜里未眠,白日里就好生休息,啊。” 唐苑温柔浅笑,扶着老太太说了些体己话。老妇人临走前,看出了唐苑的欲言又止。 “阿苑,你是不是还有话跟祖母说?” 唐苑心领神会:“祖母,是这样的。阿苑第一次出远门,惦记着旭阳城的好吃的和好玩的,想让芷哥哥带我出去玩几天,您看可以吗?” 老太太大笑,瞄一眼孙子,大掌一拍,爽快地应了:“这有何难,阿苑想去哪都行。阿芷,你要陪你媳妇玩尽兴,听到了吗?” 南宫芷鄙夷地看一眼唐苑,没有说话。心想出门好,出门丢了可不怪他。 老太太见孙子没有反对,心里也是高兴的。心想,日子久了,总会看到阿苑的好。 祖孙三人各怀心思,各自遂愿。 旭阳门的人都知道少主要带少主夫人出去玩,南宫家几个旁支的姊妹也纷纷跟随其后。 若是往日,他们跟着也就跟着了,但是这一次,南宫芷是有目的的,他可不能让人看着他把那个瞎子丢了。虽然不害怕,但是会很麻烦。 “都回去,不许跟着。” 被拦住的几个少年苦笑摇头,窃窃私语:“啧啧,去了媳妇就是不一样,都不跟我们一起玩了。” 南宫芷身边没有一个人,但是唐苑身边跟着两个修为不俗的侍女,寸步不离地护在唐苑身旁。 下山路上,唐苑和两个侍女聊得热火朝天,全当南宫芷不存在。 “小姐,我们这次来是不是可以拿到承恩大师的绘本了?” “对了,似玉,那信你还拿着吗?” “小姐,拿了拿了的。还有,小姐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剁椒鱼头,我们去吃一次吧。” “没问题。锦心,记下了,似玉要吃剁椒鱼头。嗯,最好是来个变态辣的那种,让她火热到心坎里。哈哈哈。” “.…..” 南宫芷听出来了,那两个丫头高一点瘦一点的那个叫锦心,爱一点胖一点的叫似玉。名字倒是很好听,就是长得,也还行,就是太跳脱了。 女孩子家家的,蹦蹦跳跳成何体统。 南宫芷一边看着他们主仆三人,一边腹诽。 忽然,他眸色紧缩,意识到一个不得了的问题。 唐苑,她不是瞎子么? 为什么能在蹦跳时绕过荆棘,能在蜿蜒的小路上行走自如? 这世道,瞎子都这般神奇吗? 南宫芷凌乱了许久,等他追上来时,那三个女人已经进城了。 大街上,他看到了真正的瞎子。拄着一根棍子,就算在平坦的大街上,也是举步维艰。 还有一点,似玉吃过唐苑带回去的剁椒鱼头,说明唐苑并不是第一次来旭阳城,她对祖母撒谎了。 第356章 丢了自己 南宫芷本以为一个瞎子,随便找个借口就能丢掉。只是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夭折了,而且被丢下的那个,似乎是他自己。 南宫芷面沉如水,任谁看了都是在隐忍者怒意,相熟的人也不敢上前打招呼。 绘春楼上视野最好的雅间,唐苑带着锦心似玉吃香的喝辣的。锦心不像似玉那样没心没肺,她觉得这样纵容小姐,对小姐和姑爷的感情起不到一点作用。 “小姐,姑爷进城了,不如。” 锦心话音未落,就被唐苑一个白眼止住了话头:“本小姐欠他的?” 锦心摇头,听似玉含含糊糊地鄙夷:“锦心姐,不是我说,咱们这姑爷,简直不是人,至少不是个男人。” 嚼干净嘴里的事物,接着说:“咱们小姐,差哪里了。啊,锦心姐,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禽兽不如,你可千万别手软。说实话,昨晚要不是小姐拦着,老娘早就冲进去收拾那孙子了。” “噗,哈哈哈。”唐苑笑得前俯后仰。 锦心忍俊不禁,用筷子敲了一下她的筷子:“女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别乱说。” “我哪里说错了呀,无非就是觉得我们小姐看不见。可是他哪里知道,咱们小姐这心,可比眼睛好使多了。小姐,你是不是也看见了,那孙子的心是黑的?” 唐苑被她都得不行,笑着回忆了一下:“似玉,虽然我赞同你的话,但是这次你可说错了,那孙子的心还真不是黑的。” “那是什么色?” “红的,黑红黑红的。哈哈哈。” 锦心见唐苑没有伤心或者别的情绪,叹口气,也将南宫芷抛诸脑后去了,专心吃喝玩乐。 明明是打定主意将人丢了的,但是一整日,南宫芷都在寻找唐苑。最后,甚至是惊动了城主府,出动官兵寻找旭阳门的少夫人。 世人都以为碧云山的大小姐是个瞎子,旭阳城城主更是心惊胆战,若是唐苑在旭阳城出了意外,不管旭阳门会如何,他这个城主肯定是保不住了。 全城的官兵,加上旭阳门的弟子,将旭阳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人。 唯一见过他们的,只有绘春楼的店小二,但是之后,便在无人见过。 入夜,旭阳门的弟子从河里捞上来一只绣鞋,上面的珍珠格外刺眼。那是南宫芷熟悉的,他迎亲时送去给唐苑的。 “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旭阳城中熟悉水性的人不多,全部扎进了这条河里,来来回来,可谓是连河底的泥都翻了三尺,也没见到人影。 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 此刻的南宫芷,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反省,他本来是要将唐苑掉了的。如今是她自己走丢的,他也尽力找了,问心无愧。 本该轻松的,可是他的心,却轻松不起来,只觉一寸寸的沉重,犹如压了千金。 一连三日,旭阳城没有唐苑主仆的任何踪迹,消息也传到了碧云山。 只是碧云山的门人听闻此事,并未有特别的表现。就比如眼前这位,碧云山掌门的嫡亲弟子,可以说是唐苑的嫡亲师兄。 他听说唐苑丢了,先是一愣,而后淡定地问:“怎么回事?” “听说是跟南宫少主出门游玩,结果找不到人了。” 那位师兄没有着急也没有生气,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就继续讲他的学去了。 “你说怪不怪。不是说大小姐是碧云山的明珠吗,怎么人都丢了,生死未卜,这碧云山的人怎么还如此淡定。” 世人纳闷,南宫芷也纳闷。 第五日,南宫芷上了碧云山,负荆请罪。 老丈人懒得见他,丈母娘更是因为南宫芷拒婚的事耿耿于怀,直言若是女儿不承认他这个夫君,他们唐家也不认他南宫芷。 认亲家,但不认女婿,这是个什么理! 大舅哥倒是见了,也没有与他为难。只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明里暗里提醒南宫芷,最好不要惹唐苑,否则就算唐家不找他麻烦,唐苑也会让他辗转难眠。 南宫芷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庆幸的同时,对未来多了一份期待。 唐苑,你最好能躲一辈子。 远在百里之外的景苑沐浴的唐苑,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惊动了锦心和似玉二人。 锦心:“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水凉了。” 似玉:“肯定是那个孙子又在咒咱们小姐呢。” 唐苑:“.…..” 沐浴完,锦心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心不在焉,拽掉了唐苑的一跟头发。 “轻点,轻点。” “小姐,对不起。” “锦心,你学着点人家似玉,心宽体胖,多待人亲。你说你眉头皱这么紧,苍蝇蚊子啥的都不敢靠近了。” 似玉:“小姐,这个季节没有苍蝇和蚊子吗?” 唐苑:“有,这么大一只你看不见吗?” 似玉:“哪里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唐苑:“那是因为你瞎呗,哈哈哈。” “噗嗤。”锦心被二人逗笑了,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姐,夫人嘱咐我们要帮你和姑爷,可是我们好像帮倒忙了。万一姑爷不来找,小姐要怎么办?” “傻姑娘哦,什么怎么办?他不找就说明我和他无缘,干嘛放不下。再说了,他要是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你觉得我嫁给这样无能的夫君,能有什么好下场?” “就是,锦心姐。你别操心了,我相信小姐的眼光,就算姑爷的心黑红黑红的,好歹也不是全黑。有的救,咱们就安心陪小姐逍遥几日。” 几人正聊得欢呢,锦心眼尖就看到了门外的身影。无视了来人黑沉的面色,摇了摇唐苑的胳膊。 唐苑心领神会,奈何似玉背对着门外,她没有看到两人的互动。一心啃着鸡爪,一边含含糊糊地继续吐槽。 “你说这旭阳门的少夫人有啥好的,只能躲在屋子里,一点也不自在。行事还要看人脸色,哪有我们在碧云山潇洒。 最主要的,咱们那位姑爷,是横竖要跟小姐过不去。真恨不得吊起来打,打到他服为止,真是个不省心的孙子。” 唐苑憋笑憋得满脸通红,锦心心里凸凸直跳,赶紧捂住了似玉的嘴巴。 “闭嘴吧你。” “锦心姐你干嘛。” “孙子?” 南宫芷幽幽地声音从似玉身后传来,吓得她一个哆嗦,手中的鸡爪掉在了地上。艰难地扭头看一眼南宫芷,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跑了,跑之前,还不忘捡起掉在地上的鸡爪。 “哈哈哈……”整个景苑,只剩下唐苑张扬而欢愉的笑声。 “唐苑,你就是个骗子!” 骗了所有人,包括他。 第357章 短命的灾星 小河湾村世代以打鱼为生,村长家是村里最富庶的人家,日子过得红火。唯一不足的,大概是家中没有男丁,上门女婿不好找。 大女儿唐苑生的尤为漂亮,是附近闻名的美人。到了及笄的年纪,前来说亲的媒人可谓是踏破了村长家的门槛。 但是村长夫人舍不得女儿嫁到乡里受苦,将前来的媒婆统统打发走了。 唐苑十六岁那年夏天,村长捡回来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留在家里养伤。 少年伤好,便央求留在家中报恩。 “村长,小子本就身无牵挂,要不是您舍身相救,小子肯能早就成了狼群的食物了。您要是不嫌弃,就收我做儿子吧。” 少年说着,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村长和夫人面前。 别说,这时候的村长,是心动的。但是村长夫人打量着少年,长得那叫一个俊哪,简直跟他们家阿苑就是天生的一对璧人。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不行,做儿子是万万不行的。不过你要是诚心想留下,我也不会赶你走,也不需要你下河。你呢,就留在家里,帮我们阿苑烧烧火,打打杂……” 听起来是将少年当成了下人,但是村长对自家婆娘还是相当了解的,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没有反对,看着少年,看他如何说。 做不成父子,翁婿也是不错的。正好,也给女儿找个好的归宿。 少年回头,看一眼院中浇花的阿苑。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像从天而降的仙女。脑海中拂过日夜照料他的那个温柔的女子,总是能让他绝望的心燃起莫名的火热。 多么美好的女子啊! 可惜,与他无缘。 “我明白阿爹阿娘的用意,可是儿子不能答应。” 村长夫人皱眉,她倒是欣赏少年的耿直和聪慧。但是,直接拒绝她的宝贝闺女是几个意思? 在村长夫人暴怒之前,少年神色落寞地说出了原因。 “阿娘,阿芷是个短命的。还没出生克死了父爹,刚出生就克死了亲娘。大师说若我执意留在家中,必将家破人亡。 当然,若是有人收养,倒是可以破了我这倒霉的命格。但是改变不了短命的事实。阿苑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孩,我,我不能害了她。” 少年芷说的诚恳,村长和夫人也是颇为动容,连连叹息。 村长扶起少年,拍拍他的肩旁:“阿芷啊,或许,你真的跟我们阿苑就是天生一对。” 后来,他们真的相爱了。 村长为他们置办了新宅子,杀了一头猪,宰了一头羊,吃掉了一个月的鱼虾蟹,举行了一场村里最为盛大的婚礼。 婚后,他们生活的很幸福。 白日里,南宫芷跟着村长下河,唐苑为他们准备饭菜,帮母亲照顾三个妹妹,日子过得依旧红火。 三年,南宫芷已经习惯了小河湾村的生活。舍不得离开娇妻,舍不得离开关爱他的阿爹阿娘,还有朴实的村民,还有那河里的鱼…… “少爷,老太爷病了,想见您最后一面。” 村长和夫人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和女婿相处了这么久,傻子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份必然不一般,起码是个高门大户的贵公子。 如今见到请女婿回家的下人,证实了他们的猜测。 南宫芷听着他们口中的“老太爷”如何如何,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漠然地抬头,淡笑说道:“你们口中的少爷,三年前就喂狼了。我不是你们少爷,你们找错人了。” 下人们面面相觑,一时哑口无言,更是无力反驳。 也是,遇上要将自己扔了喂狼的亲人,换了谁,大概都会如此吧。 他们不怪南宫芷的绝情,只是眼下南宫家的事,确实需要少爷回去主持大局。 “少爷,我等还是说实话吧,老夫人殁了。” 话音光落,南宫芷的碗掉在了地上,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揪着说话的人大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少爷,老夫人殁了!” “胡说八道!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在唐家人印象中,南宫芷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书生模样。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见。 唐苑作为南宫芷的妻子,对他的一切过往,都记在心里。 三年前,祖母生病了,南宫家的老太爷听了外人的传言,说是老夫人是被南宫芷克的。加之老太爷本来就不喜南宫芷,便瞒着老夫人将南宫芷扔进了狼群。 过去的十六年,若不是老夫人护着孙子,老太爷怕是一日也留不得南宫芷。终于,老夫人病倒了,他终于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出掉那个他眼中的孽障。 如今,疼爱他的祖母非但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病好,反而离开了人世。对于南宫芷而言,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夫君,你冷静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祖母,好不好?” 南宫芷带着唐苑在马背上奔袭一日一夜,终于赶在祖母发丧前抵达南宫家。 樊雍城,南宫家。 入眼的白色,让南宫芷身形晃了晃。唐苑连忙扶助他,紧握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 “我没事。” 人死不能复生,祖母的死已成了既定的事实,纵使他再怎么难以接受,也是无可奈何的。 “祖母,芷儿不孝,这么晚才带媳妇来看您。阿苑,给祖母上注香吧。” “祖母,这么晚来看您,还望见谅。阿芷他很好,您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扶灵送葬,南宫芷没有一丝难过。南宫家的众人纷纷议论,甚至是窃窃私语,直言“灾星”克死了老夫人。 二人在老夫人的坟前守了三日,南宫家的护院又寻来了。 “少爷,少夫人,老太爷请你们回家。”护院的声音不小,但还是被二人无情的忽略了。“少爷,老夫人给您和少夫人留了东西……” 这护院是南宫家的老人,很是了解南宫芷与南宫家的情况。只要是跟老夫人有关,少爷绝对会听话。 “阿苑,你想回去吗?若是回去了,可能就要多留几日,可能会见到一些糟心的人和事。” 唐苑温柔浅笑,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柔声说:“只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地狱,我也不怕。” 只一句话,彻底抚平了南宫芷的哀伤,也给了他勇气,去面对满心抗拒的过往。 第358章 长命百岁 要说南宫家,也不是多么显赫的世家大族。 南宫芷的高祖,曾是名震八方的战神将军,且有侯爵承袭。到了老太爷这一代,逐渐没落了。 如今的威远侯也不过是个空有名头而已。这座威远侯府,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南宫芷的父亲承袭了先祖的热血,可惜,敌人过强,没能活着走出战场。而他的母亲,则是被父亲的死讯刺激,导致南宫芷早产,母亲难产而亡。 尽管在这座府邸生活了十六年,但是除了祖母意外的人和事,都让南宫芷作呕。 比如,拦着他们的黄氏。 “来人,私闯威远侯府者,杀无赦!” 随着女人一声令下,威远侯府的家丁护院,将南宫芷和唐苑团团围住。 南宫芷将唐苑拦在怀中,冷眼扫过这些家丁护院,嗤之以鼻:“怎么,本世子离家三年,这威远侯府鸠占鹊巢了不成。我看谁敢。” “世子此言差矣,威远侯府世子,自然还是在的。只是您护着的这位,可不是我们侯府的人,自然是进不得的。” “是么?威远侯府的世子妃进不不进得侯府,竟然是一个贱婢说了算,倒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没错,就算老夫人过世了,二老夫人也是个妾室,管不到世子的头上。府里的下人称她一声“二老夫人”,那也只是得了她的好处,顺着她的心意罢了。 可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处处忍让,处处听话,处处打点,好不容易到了今日,眼看就要熬出头了。只要能杀了南宫芷,她是不会在乎面子不面子的。 唐苑看着眼前的架势,心知自己的身份让夫君为难了。但是她没有退缩,迎上黄氏打量的目光,回以同样的打量。 “夫君,救命啊。” 南宫芷一愣,转头看向怀中的人,寻思着她话中所指。却见她指着黄氏的方向:“那里真的有只母夜叉哎,还挺凶的。” 饶是那些紧张的护院,也被唐苑吓得忍俊不禁。他们可是知道的,最近这些日子,黄氏对他们这些下人动辄打骂威胁,可以说是以暴力的手段接受了侯府的势力。 南宫芷唇角微勾,捏着唐苑的脸蛋,笑着安抚:“娘子安心,总是母夜叉再兄,也奈何不了你家夫君。” 明明是没什么力量的话,但是有几个护院听得头皮发麻。南宫芷扫了他们一眼,径直往里走。 “你们做什么,快给我拦住,拦住这个逆子。” 家丁应着头皮阻拦,却被南宫芷轻易地避开了。走到黄氏跟前,黄氏伸手想要阻拦,刚好被她身边的家丁手中的棍子敲中,惨叫一声跌坐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天杀的灾星,你个短命鬼,侯府里的人都会被你害死的……” 唐苑听到黄氏对南宫芷的诅咒,面有愠色。她松开南宫芷的手,转头走向黄氏。 用她甩饼子的力道掌了黄氏一嘴巴子。在黄氏发蒙中又用她拿菜刀的纤纤玉手握住黄氏的下巴。 “灾星?会害死人?那可太好了,你就等着连同的那儿子一起下地狱吧。”话落,她甩开黄氏的下巴,转身拉起南宫芷的手,大步向前走。 南宫芷跟在后面嗤嗤笑着,显得十分愉悦。 “你还笑,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都不知道反击吗?” 唐苑眼中满是心疼。虽然听他说的时候像是很淡定,真实体验过,竟是这般令人难过与愤懑。 “你不是已经帮我教训了。让我看看,手疼不疼?” “不疼,就是脏了。” “嗯,进屋给你好好搓搓,错的干干净净。” 两人若无其事地朝着正院行去,原本围住他们的家丁和护院都讪讪的挪了脚步,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老太爷的卧房里,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南宫芷嘲弄地看着这一切,他祖父活这一世,究竟为了啥? 为了长寿?为了荣华? 细细回忆,好像都没有。 荣华是虚的,不过花甲就要告别人世间了,又何谈长寿! “祖母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南宫芷的祖母,将军府的嫡次女。对自己的身体保养的极好,加之她也不是较弱的大家闺秀。不可能像那护院说的,一病就是三年,直到过世。 老太爷闻声,艰难地扭过,双目满是惊恐。 唐苑看着瘦骨嶙峋的老人,心有不忍,移开了视线。然而,老人一句话,将她心底的那一丝不忍消耗没了。 “你个索命的,回来干什么?现在连你祖母也要被你连累,你走,快走,滚出侯府,滚啊。” 老人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挥动着双手,仿佛南宫芷真的像索他命的恶鬼。 唐苑心里发寒,瞬间体会都南宫芷说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南宫芷找到了护院说的、祖母留给他的东西,离开了侯府。 “阿苑,你想不想去京城?” “想。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呢。”唐苑看着夜空中闪烁的繁星,坚定地说。 南宫芷亲吻她的发顶,柔声说:“傻瓜。我没有那么伟大,也没有那个志向。外面有太平盛世,不缺我一个庸人。” 南宫芷说着,撕了那份信。 “那夫君到过京城吗?京城好玩吗?” 南宫芷点头:“小时候去过两回。不好玩,但是又很多好吃的……” 京城,长安街上热闹非凡。 “哇,夫君,好好吃,你也来一个。对了,这个叫什么呀?” “糖葫芦。” “那个人,居然在喷火,天哪,是神仙吗?” “那个我知道,是高跷,好厉害呀。” “.…..” 唐苑很开心,看什么都新奇,奔奔跳跳跟着人群从街头挤到巷尾。 南宫芷一路上都在给她解释,满足她的好奇心。 忽然,唐苑看中了一个荷包,比她绣的好看太多了。 “老伯,我要这个?” “小娘子好眼光,青竹与小相公的气质及配。来,给你。” 唐苑的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老板正纳闷呢,却见她另一只手在身上摸了半天,一个铜板都没摸到。 唐苑讪讪收回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没钱了。” 老板看看她身后笑的一脸痴相的小相公,干脆把心一横,送给她了。 “看你也是第一次来京城,盘缠花光了也情有可原,只怪这京城诱惑太多了。这个香包就当老夫看你顺眼,送你了。” “老伯,您真是个好人,愿您长命百岁。” 第359章 失散的家人 凛冬将至,晋安京城,人们大多已经穿上了棉袄,开始囤积严冬要的食物和衣物。 拥挤的棉花市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常。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就算有人偶尔讨价还价,他也很豪爽的应了。 热气腾腾的包子店,老板国的严严实实,笑呵呵地招呼着路人:“包子,热乎乎的包子,扛得住冷风,化得开冬冻。” 一着华服的男子在人群中穿行,听到老板的声音,不由朝他望去一眼,似乎着个清晨,就属他这里的叫声最响。 “王爷,您稍等,属下这就去买。” 身后的侍卫仿佛听到了他家主子想要吃包子的欲望,说着,转身去往包子铺。 而那离开的属下,却不知道他的主子驻足,目光停留的位置,并非包子铺。而是包子铺一侧的墙角。 “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乞丐的身子动静了,反应也变慢了,她艰难地扭头,用他那双宛若星河的眼睛看着弯腰的人。 衣服很暖和,笑容很好看。 晋阳王本就是被她的眼睛吸引了,近看,更加神奇。他行遍万里路,见过的乞丐不计其数,却从没看到过这般无欲无求的人。 “吃个包子,暖和暖和。” 小乞丐想伸手,但是手背冻僵了,伸不开。她看着递给她包子的人,心有疑惑。 不仅好看,还是个好人。 “王爷,让属下来。” 侍卫看着他家尊贵的王爷,居然弯腰去喂一个小乞丐吃包子。这样旁人看见了,该如何是好。 “无妨。” “去买一碗馄饨。” “是。”侍卫迟疑了半刻,最终还是领命去了。 “饿。” “你饿了太久,不宜多吃。先喝一点热汤,去去寒。” “哦。” 小乞丐对晋阳王的话很是信任,折让晋阳王的侍卫欣慰了不少。也让晋阳王本人,做了最后的决定。 他要这个小乞丐。 那双眼睛,对视的瞬间,他们就像阔别多年的老友,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愿意跟我走吗?” “去哪里?” 晋阳王越发喜欢了,别说京城的乞丐,就是蛮荒之地,看着他的这身衣服,都知道非富即贵。别说他主动邀请,就算是给他们半点施舍,就会引来无数的请求。 她倒好,这般不情愿。 “去,我家,至少你冬天不会难过。” 小乞丐看着他,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做。” “没关系,你可以什么都不用做。” 小乞丐还是摇头:“那我更不能去了。”说着,拱手道谢。 “小乞丐,我们王爷想要你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别得寸进尺。” “住嘴。”侍卫的话,听在晋阳王耳中,极为刺耳,更让他恼怒。 小乞丐茫然地看着王爷和侍卫,就要下跪行礼,但是被晋阳王阻拦了。并且,他不顾小乞丐的意愿,直接将她抱。 小乞丐没有挣扎,因为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怀抱好熟悉,眼前的人也好熟悉好熟悉,好像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家人。 “王爷?” “嗯?” “我们是不是认识。”小乞丐的话说出口,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从我有记忆起,就在乞讨。祖父在乞讨,父亲在乞讨,仿佛祖上都在乞讨。这样的人,怎么会跟您这样的贵人认识呢。” “你不是我,怎知我心中如何?”顿了顿,晋阳王心情颇好的打趣:“我也觉得你的眼睛极为熟悉,说不定,你是我失散的......” 晋阳王卡克了,他不总不能直接说“你就像我前世失散的情人”,一定会吓到小丫头的。 思及此,晋阳王苦笑摇头,轻声呢喃:“或许,你真是个宝。” “我也有这种感觉,王爷就像我失散多年的家人。” “哈哈哈,对,是家人。” 若是旁人这样说,晋阳王只会认为是在趁机套近乎,但是话从小乞丐口中出来,却没有半分违和。只会令人心情愉悦。 侍卫以为,今日王爷的举动,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是他被刺激到了。 不近女色的王爷,受了那小乞丐贴身伺候。收个丫鬟,下属们都开心,可是他们想不明白,明明是个伺候主子的丫鬟,排场比主子还大。 自从那小乞丐回来的第几日来着,对,第五日起,寂静了百年的晋阳王府,没有再消停过一日。 这么,王爷要出征了。侍卫们觉得,他们终于解脱了。 “怎么,看你们的样子,似乎战场比王府还要舒坦一样,难道是我这个主子苛责你们了?” “王爷恕罪,绝对没有,自然是王府更舒坦。” “那行,这次你就别去了。在府里好生照料着,若是阿苑少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看着远去的军队,侍卫心中在滴血。 与其留在府里被那位祖宗支配,他是十万分个选择跟王爷去战场啊。 半年过去了,终于盼着主子回京了。侍卫想,他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王爷,这衣服,不合身。” “哪里不合身,我瞧瞧。哟,我家阿苑长高了,是我的错。走,咱们现在上街,给你置办合身的。” “不要了,我就喜欢这个。” “穿不了你喜欢什么?” “不管,我就喜欢,谁也不许动。” 晋阳王心中的悸动加深,不愧是他看中的丫头,没白疼。 “好,留着,留着给我们将来的女儿穿。哈哈哈......” 他们成婚了,许多年后,也没有一儿半女。 “夫君,对不起,没有给你生个孩子。” 晋阳王无所谓的说:“阿苑,孩子那里是你自己就能生的。让你背负世间的流言蜚语,已令我心痛不已,不许你再自责。” 女子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半梦半醒呓语:“夫君,我命真好。这辈子能遇到你,大概是我几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晋阳王抚摸着爱妻的脸蛋,笑容温柔:“阿苑说错了。命好的那一个,是我才对。” 六十年过去了,他们都到了暮年。晋阳王府的热闹,没有一日不再。直到晋阳王倒下的那一刻。 这座热闹了七十多年的府邸,重新归于寂静。 “夫君,来世,我要先找到你。” 晋阳王与晋阳王妃同时殁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甚至是天下。 他们的事迹,也成了世间多情的儿女歌颂的佳话。 第360章 一个人女 “报!” 一道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到了永乐朝堂。 “报,楼兰忽然进犯,我军无力抵挡,已退至巨化。”报信的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完成了使命。 “快送去太医院救治。” 上座的女子关切地吩咐,让人抬报信的士兵去就医。 战报送到女子的手中,她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随后问堂上的臣子。 “丞相,你可知这南宫芷是南宫老将军的什么人?朕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丞相闻言,面色多了些愁云,他回道:“陛下,南宫芷是南宫宇最小的庶子,幼年丧母,在将军府也是最受排挤的。此次出征,大约也是被推出去送死的,不成想次子颇具将才。” “嗯,确实是个人才。依丞相所见,南宫芷可否纳为我朝所用?” “这个,老臣不敢妄言。毕竟南宫家的家事,外人知之甚少。” “传令,朕要御驾亲征。朝堂之事,就劳烦丞相和摄政王了。” “陛下,万万不可。” 纵使朝臣如何谏言,皇帝都不改初衷,似乎有人在战场等她一样。 半月后,皇帝带兵出征。 望着远去的圣驾和军队,城门外送君的老丞相叹气连连。 摄政王无奈苦笑:“丞相大人,你我都不了解陛下。或许,她真的可以扭转乾坤呢。” 历经数月的奔袭,终于抵达巨化。 巨化的守将也是个硬骨头,只是两月光阴,巨化城中的粮草已然无力支撑,若再无援军,恐怕这最后一道防线,也要不保了。 “刘将军,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守将刘伟,看到陛下亲至,心中震荡。 “陛下,我等定会誓死守护。” 楼兰中军大帐,南宫芷正在与将士们商讨军情,忽听外面禀报:“将军,永乐皇亲率三十万精兵,已经进了巨化城。” “三十万!”楼兰的将士闻言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加上刘伟手中的三十万,可是有六十万之多。他们楼兰总共,也才勉强三十万而已。 “将军,不要,我们,撤吧。” 南宫芷若有所思,并未理会这位露怯的将领。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吴能,你想做孬种,别带着老子。不就一个女人,老子怕她不成。将军,要末将说,就应该逞现在,他们肯定正在得意呢,咱们来个突袭。若是能生擒了那永乐皇,以后南宫家,可就是将军的天下了。” 这位将领异想天开的言论,激发了其他将领的热血,似乎他们已经抓到了永乐皇,只剩下如何邀功了。 南宫芷一声嗤笑,熄灭了将领沸腾的热血。 “明副将倒是自信,若是能拿下永乐皇,本将为何不直接去永乐。” 是啊,有本事拿下永乐皇,自然不用回南宫家继续受窝囊气。 “你们把永乐皇想的太简单了,她能力排众议登上帝位,而且得到丞相和摄政王的全心辅佐,岂是庸俗之辈。” 将领的奢望彻底被他们的将军浇灭了,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 “要不,咱们也向朝廷求助?” 另一人立马反驳道:“你要求援,起码的保证战报能到得了陛下的手中才行。” “......” “传令下去,退兵三十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是!” 如今,敌情不明,退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了。谁也没有反对。 尽管楼兰退兵,也不能打消永乐皇想要见南宫芷的念头。 第二日,她亲率一百亲兵前往楼兰大营。 “我是永乐皇,想见你们将军,劳烦通传一声。” 这可把楼兰的守营的士兵吓得不轻,连爬带滚的滚进了中军帐。 “你说什么?就一百人?” “是。” “不可能,绝对有埋伏,将军,咱们不能上当。” “对呀将军,永乐素来狡诈,不可信。” 南宫芷似是来了兴致,颇感兴趣想要会一会这位胆大的永乐皇。他扫了一眼帐中的将领,淡笑说道:“怕什么,就算有埋伏,他们的皇帝在咱们手中,筹码大着呢。” “将军。” 尽管有人还是担心,但是南宫芷已经不予理会了。直接吩咐:“随本将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好美的女子! 这是楼兰将士对永乐皇的第一印象。 “来者何人?此乃军营种地,尔等速速离开,否则,休要怪我等不客气。” 对面的永乐皇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身戎装也难掩其绝色的南宫芷,听到那人的话。她轻笑说到:“这位是吴能无将军吧,素问您是个白丁莽夫,如今看来,世人的评价还是很可观的。” “你,你......”吴能感到了羞辱,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又听她说:“朕觉得,你这个姓氏不好,无能无能,如何能行。” 眼看吴能正要发火,永乐皇又说了:“朕倒是觉得,你可以拥有一个好的姓氏。比如,姓唐。诸位将军觉得如何?” 永乐皇虽然一直跟吴能说话,但是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南宫芷的身上,将他的打量尽收眼底,同时回以俏皮一笑。 “南宫将军,朕奔袭两月,就为了见你一面,难道不请朕去你的大帐暖和暖和?” “巨化城的行宫自是比本将这里要好上不知多少,这面也见了,陛下还是请回吧。” “那怎么能比。行宫再好,也没有南宫将军呀。除非,您跟我一起住进去。” 楼兰的将领听的云里雾里的,南宫芷更是被她这无赖一般的话语惊到了,也撩到了。 “南宫将军,我是来看你的,不想看见他们,让他们出去。” “你别得寸进尺,这里是楼兰的军营。” “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们出去。若果是我永乐的军营,你们可是会被抬出去的。” 这几个将领被女人危险的眼神震慑,弱了气势。南宫芷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下属被人威胁了,反而笑的得意,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了。 将领们忿忿,但是也不敢违抗自家将军的命令,甩袖离去。 南宫芷落座,自顾自的斟茶自饮。 “人都走了,永乐陛下,现在可以说了。” “嗯,人走了好,人走了好办事。”女子说着,走近南宫芷,自高而低俯视着南宫芷,玉指掂起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真好看。” 第361章 等她来寻 南宫芷任由她打量,深眸盯着她的瞳孔,直击她的灵魂。 “陛下,看够了吗?” “叫我阿苑。”唐苑答非所问,此时的她,行为实在不像个皇帝应该有的稳重。而像个非礼漂亮男子的流氓:“怎么看都不够,越看越喜欢。南宫芷,我要你。” 一句话,在南宫芷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眼前的女子,跟梦境里的那个身影重叠了。她也无数次重复着让他欢喜不已的话,无数次让他等她来寻。 所以,你真的来了吗? “阿苑。” 唐苑被这一声轻唤,迷了心智。 原本心如止水的两颗心,在此刻,彻底沸腾了。淹没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对彼此的眷恋。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愉悦,比一见钟情还有深许多,比天长地久还有久许多...... 中军帐外,将士主动退之十丈之外,帐中摇曳的烛光,照应着起伏的身影,却只有清冷的月光可见。 欢愉的声音,宛如天籁,无人敢听。 夜半时分,欢愉停歇。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喘息连连。 南宫芷半依在床头,看着二人凌乱堆积在一起的衣衫,再看看怀中满脸娇羞的女人,忽觉荒唐至极。心有懊悔。 “阿苑,我,你。” 唐苑微微贴近她的胸膛,听着他如雷的心跳:“南宫芷,我很开心,你我是一样的。若是真的觉得愧疚,那就当这是一场荒唐的梦好了。” 唐苑作势要起身离开,她虽然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扯,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男人,就是她要找的。 若是让他带着负担从了她,倒不如由他去了,自在一些。 南宫芷见她决然,连忙起身,从身后将人搂在怀里。 “阿苑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阿苑,你确定我就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人吗?” “那你呢?对我如何?” 南宫芷遵从本心,不假思索:“当然,你是我等了很久的那个人。” “所以,你等了那么久,就不想跟我好?或者说,你舍不得你的国,或者你的家?” 南宫芷摇头:“家国与我,本就是不存在的。” 若不是梦中那人要他等她来寻,他早就不想活了。至于那个家和国,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现在,她来寻他了,他又有何留恋的呢。 南宫芷拨开她脸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搂在怀中,轻轻一吻,沉沉的睡去。 翌日清晨,将士们看到满面春风的将军,便知昨夜春宵好事定是让将军显尽了威风。 “你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进账。”南宫芷晨起操练士兵,吩咐自己的副将守在帐外,不准人打扰唐苑。 从太阳初起到日上三竿,帐外的将士晒得满头大汗,却不见帐内有任何动静。 “将军昨夜是真猛,瞧着永乐皇,到现在还没下地呢。” “嘘,小点声,被将军听见了,少不了又得扫一个月茅房。” “对对对,小声,小声。” 以南宫芷的耳力,这群人的窃窃私语,如何逃得了他的听力。 被他们这样一说,南宫芷脸上竟也多了几分红晕,连忙躲进帐里。 唐苑捕捉到了他脸上不自然的红,以及闪躲的眼神,笑着打趣:“堂堂大将军,这样就害羞了?朕一个女子,可也没你这般。” 被她这么以调侃,南宫芷的那点羞涩也消散了,抱起唐苑,一边给她穿衣,一边动手动脚。 唐苑无语,干脆外袍也不穿了,搂着他的脖子,去吻他。流氓行径十足十。 南宫芷初尝人事,根本经不起撩拨。可是唐苑呢,千钧一发之际从他身下逃开。一边穿衣,一边笑:“南宫芷,你是在太可爱了。” 南宫芷看着自己的兄弟,无奈摇头,眼中是犹如满天星河的宠溺与温柔。 “不闹了,穿好衣服去吃点东西。” 很快,唐苑身边的侍女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进了大帐,服侍她洗漱。 饭后,二人在营中闲逛,也让唐苑更加佩服南宫芷练兵的手段,以及他手下将士的素质。 “看来,我得回去了。”顿了顿,她笑着说:“就算我有六十万精兵,可若真刀真枪的开战,未必就是他们的对手。” 南宫芷没有说话,听着唐苑分析。 她确实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眼光和见底,非寻常将帅可比。 “阿苑,永乐有你,实乃幸事。” “是吗?那大将军,何时入赘我永乐皇宫呢?” 南宫芷笑:“这个,怕是还要看本将的心情。心情好了,自然什么都好说。” 唐苑心里暗笑,而后很配合的追问:“那现在呢?心情怎样?” 南宫芷揉捏着他的双手,淡笑摇头:“不怎样。” 唐苑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轻一吻,无视了士兵的尖叫,问他:“现在呢?” 南宫芷情动,无视了所有人嫉妒的目光,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他们才离开彼此。 南宫芷叹息:“阿苑,若是带我回去,你会为难的。” “傻瓜,我能登上这个帝位,你以为凭的是什么?”唐苑很自信,眼中光芒闪烁,悄声对南宫芷说了一句话。 南宫芷顿时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笑颜如花。 南宫芷离开了楼兰军营,随唐苑去了永乐。 楼兰的将领吴能,也被唐苑招募,做了永乐的将军。并如唐苑最初说的那样,给他赐了唐姓,成了威震八方的永乐大将。 楼兰再无人与刘伟抗衡,送来了和书。并且不知从哪里听说永乐皇喜欢美男,与和书一同送来的还有二十名俊美少年。 只是,这些少年还没进皇宫,就被打包送了回去。 楼兰王也因此,气得一蹶不振,一病不起。 而南宫芷,收起往日的辉煌,甘心守在后宫,日日苦等君王下朝。 单调有重复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他们却不觉无聊。闲暇的时候,二人回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讨论柴米油盐的事。 “不如,你去给那几个孩子当老师吧。等他们成才了,守得住这江山了,咱们就可以找一处世外桃源,安享晚年。你觉得怎么样?” 南宫芷笑:“几位世子都有老师,比我这个外行厉害得多。” 唐苑噗嗤笑了,仿佛回到了初见的时候。她要强行进入他的大帐,他也是同样的模式拒绝她的。 “那不一样,老师是好,可惜,我只信你。” 若干年后,宗室的一个孩子继承了永乐的帝位,唐苑便与南宫芷携手同游去了。 无人知晓其去向。 第362章 师徒(一) 这是一片以武为尊的天地,人人都追求至高无上的修为。其中,隆阳国国师,是所有修行者中修为最高的人。 有人说他已经几百岁了,有人说他已经成神了,也有人说他是天道的使者,来人间为仙界选拔天才...... 总之,众说纷纭,且没有人真正见过传说中的国师。 尽管如此,每日都有数不清的修士和百姓,跪在国师府外祈祷。 这一日,五年一度的天赋测试在隆阳国的神庙举行。 前来测试的少年孩童,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几千。 被测出有灵根的小孩,大人与有荣焉,高高兴兴的接他们离开,脸上的笑容久久不消。 相反,若是有小孩测试没有灵根,大人一副恨不得掐死的怨气,吓得小孩都不敢上前。 好在,被大人拽着逃离神庙的只有极少数。 自然,也是有例外的。比如,正在测试的那一老一少。 老人家衣衫褴褛,小女孩精致的小脸上也有少许好奇,大约是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场面。老人一脸紧张,让满心好奇的小女孩也收起了环顾的心思,紧张起来。 “不要紧张。来,手放上面,然后凝神。”测试的老者慈善的引导着小女孩。 小女孩甜甜一笑,按照那人的引导做。 然而,那测试的能量球没有任何反应。 一试...... 二试...... 再试,依然没有反应。 老人家似乎松了一口气,笑呵呵地跟众人说:“哎,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呵呵呵,让一让,让一让。” “真是个怪人,没有灵力还真么高兴。” 围观的众人怜悯的看着那一老一少的背影,纷纷摇头。然而,令众人诧异的是,那测试的老者居然叫住了他们。 “等一下。老哥,虽然没有灵力,但是我对这孩子颇有好感,想收为弟子,你看。” 老者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老人家将小女孩往怀里一拽,不无遗憾地说:“多谢仙长的好意。但是家里就我们爷儿俩,要是她不再,我可就饿死了。” “这无妨,你也可以来神庙打杂。” “不行。多谢仙长,我家里的鸡还等着她喂呢。阿苑,快回家去。” 唐苑被拽着,无奈朝那位好心的仙长挥手:“仙长,再见。” “再见什么,再也不见。”老人家健步如飞,拉着五岁的唐苑狂奔,快速离开了现场。 祖孙二人离开后,众人疑惑地看着仙长,心有疑惑。 “仙长,莫非那老人家是个隐世高人?” “仙长,难道那小姑娘是个天才?” “......” 对于大家的疑惑,仙长没有回答。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那一闪而逝的光芒,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但是想到老人家的态度,无声叹口气,收回视线,恢复常态:“下一位。” 唐苑祖孙两人的出现,在神庙也只是一个小插曲,如风过水无痕,没有留下任何影响。 逃开神庙,回到破旧的茅屋,老人家才松开唐苑的手。拍拍她的小脑瓜:“阿苑,就这样,跟爷爷种一辈子田,自给自足,也挺好的。” 唐苑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头顶漏风的茅草屋,无声地指控。 要不是她天生不畏寒,怕是早就冻死了。 老人家讪讪地摸摸鼻子,不在说话。心知这种田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他实在还没有想好其他的法子。 想到儿子的遭遇,他固执地隐藏,坚决不能看着孙女也惨遭那些人的毒手。 “暗黑系并非异类,若是方法正确,成大道也未尝不可。” “谁?装神弄鬼,滚出来。”老人家只听到声音,没看见人,将唐苑护在怀里,拿出武器,警惕地看着门外。 “老人家且放心,我并无恶意。”南宫芷显出身形,与老人家一门之隔。 唐苑视线落在门外南宫芷的身上,眼中满是惊艳。 “好漂亮的大哥哥。” 唐苑意识到她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瞬间捂嘴,往爷爷的怀里钻了钻。 南宫芷倒没有被冒犯到的羞恼,心情颇为愉悦地淡笑:“阿苑可是喜欢?” 唐苑翻着眼睛看一眼她家爷爷,被老人家黑沉的脸吓到,不敢说话。张了张唇,然后赶紧捂好嘴巴。 老人锐利的目光盯着南宫芷,认定他就是个登徒子,满脸的戒备。 但是南宫芷看清了唐苑的唇语,无视了老人的目光,轻笑说道:“我又办法让你的暗黑系灵根常态化,阿苑要不要跟我走?” 唐苑心动,但是她还是要听听爷爷的意见。 谁知他爷爷抄起扫帚就对南宫芷穷追不舍:“我打死你个登徒子,黑心黑肺的畜生,我孙女才五岁,你就想着要拐走。” 唐苑吓得捂眼,要是漂亮哥哥被打了,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从指缝看过去,漂亮哥哥每次都能灵巧的躲开,反倒是爷爷,追的特别狼狈。 “哈哈哈......” 唐苑太开心了,他还是第一次见爷爷这般模样。以往,都是他将上门的坏人打的屁滚尿流。 老人家被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孙女被人牵走。只是,他此时没有心思的懊恼和担忧,只有震惊。 谁能想到,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国师,竟然是个少年,还是个无赖的漂亮少年。 如果是国师,或许真的有办法让阿苑像正常人一样修炼。 五年后,唐苑气冲冲地冲进塔的顶端,将沐浴中的南宫芷从温泉中拽了出来,气鼓鼓地质问:“你说过五年后就让我出去的,你说话不算数。” 南宫芷囧,任由她拽着湿漉漉的胳膊,耳根发红,掩唇轻咳:“阿苑,你觉得这样跟为师说话,好吗?” “少转移话题,怎么不。”唐苑说这,将他推到眼前。只是,“好”字刚到咽喉,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入眼的,是南宫芷光溜的身子,洁白如玉,完美无瑕。经她一推能看的不能看的,都看到了。 “啊!!!流氓!!!” “为师冤得很,分明是阿苑将为师拽出来的。” 唐苑满脸通红,转过身去,恨不得多了自己的手或者咬断自己的舌头。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唐苑这才偷偷转身,从指缝看着南宫芷,却没有看到人。 第363章 师徒(二)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停下了,唐苑这才偷偷转身,从指缝看着南宫芷,却没有看到人。这才放下手,拍着胸脯大喘气:“太丢人了。” “谁丢人?难道是为师的身材让阿苑不大满意?” “要吓死人啊,神出鬼没的。” “阿苑又冤枉为师,为师只是去哪了见外袍而已。谁知道你、”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可以出去了吗?” 南宫芷摇头,拎着唐苑的后衣领往房间里面走。 “为什么?你说过的,而且,我要去看看我爷爷。” “闭关五年,把你身上臭臭的污垢洗干净再跟为师说话。”南宫芷说着,将唐苑扔进了温泉池。 唐苑抬起胳膊,问问身上,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居然是这般让人作呕的味道。 “呕!” 洗洗洗,赶紧洗,洗香香。 五年的光阴,唐苑依然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只是姿容已然出落成令人惊艳的大美人了。 当她穿着南宫芷为她准备的新衣服站在镜子前的时候,惊诧万分。 “天哪,好美,这是谁呀?师父,你从哪里给我弄了这样一具躯壳呀?” 南宫芷无语望天,他家傻徒弟真是让人无语。 但是,真的很美。 “这衣服不适合你,还是穿回你的破布衫吧。” “别呀,那衣服都破了好多洞,况且,都盖不住小腿了。穿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那就别出去了,老头子好得很。” 于是,可怜的唐苑就被种野蛮的理由再次禁锢住了。 她生气了。 南宫芷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让她消气。无奈,只得带她出了国师塔。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精彩到唐苑再也不想被圈在国师塔那一方狭隘的空间里了。 奈何她的小胳膊拗不过师父的大腿,不管她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去关禁闭。 知道唐苑十五岁以后,南宫芷便再也没有限制过她。国师塔也成了她进出自由的家。 世人也都知道了她是国师的弟子,无人敢对她不敬。就连老头子和破旧的小茅屋,也成了世人敬仰的存在。 这一日,唐苑满心欢喜,带了酒回到了国师塔,到处都没有找到师父的身影。 第一天,唐苑很开心,无人管束...... 第二天,唐苑依然很开心,出去逍遥了一整天...... ...... 第五天,唐苑突然觉得没意思了。出去玩也没意思了,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夜里,唐苑失眠了。她起身去修炼,确实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脑海中都是师父的身影,以及他温柔的指导。 “师父,师父......” 梦里,唐苑看着南宫芷离她而去,心里难受至极,伸手抓着他,近乎哀求地请求他不要离开她。 可是,他还是走了。 从噩梦中惊醒,唐苑抬手摸摸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大片。 “师父,师父,你在哪里?” 这一刻,唐苑终于明白了,师父已经刻在她的生命里了。 唐苑走遍了隆阳国,也没找到南宫芷的半片衣角。好像这个人从不存在过一样。 每一次,她都会回到国师塔,每日也会对着空气吐槽,仿佛师父还在身边一样。 一个月过去了,唐苑还是没有找到南宫芷,甚至连他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恰逢隆阳天灾,她代替师父走出国师塔,救百姓与水火。 拖着疲惫回到国师塔,本以为一如既往地黑暗。却被房间那束光点燃了生命的光,仿佛她的血,又热了。 “师父!” 南宫芷拍着扑进怀里的小姑娘,无奈叹息:“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唐苑本来只是小声抽泣,听他自己这么一说,嚎啕大哭起来了。紧紧抱着南宫芷的脖子,生怕他再走了。 “嘶!”南宫芷的伤被唐苑牵扯,疼的倒抽冷气。 唐苑这才察觉,松开他,发现手上沾了不少血。惊慌失措地扒拉他的衣服:“师父,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南宫芷心生怜爱,他的女孩,终于知道心疼他了。 “阿苑,冷静一点,为师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南宫芷拉着她胡乱扒拉的手,擦掉她的眼泪,柔声安抚着。 “阿苑先出去,为师处理一下,好不好?” 唐苑拼命摇头:“我给你处理。” 南宫芷看着她坚定地眼神,无奈叹息,只得由了她。 贯穿后背的一道爪印,当时的凶险,可想而知。 唐苑强忍着泪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掉伤口附近的血污,一寸一寸地上好药,仔细的包扎好。 “怎么回事?” 南宫芷知道,他的女孩这一个月不好过,心疼的抱起她去软榻上坐好。将他这个月的经历事无巨细的讲给她听。 “对了,这个送给你。” 唐苑看着手中的晶石,能量巨大无比,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但是,血红的颜色是那么的刺眼。 “我以后都不想着出去玩了,潜心修炼,一定能帮到你的。你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 南宫芷抿唇,没有说话。 唐苑略显紧张地低头,握了握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抬头去吻南宫芷。 南宫芷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推开了她:“阿苑,不可以。” 虽然他也很想不管世间的流言蜚语,一心跟她在一起。可是她能承受的住这份委屈吗? “为什么?” “阿苑,我是师父。” “师父就不能做夫妻吗?” 见他不答,唐苑起身,拔下头上那枚玉簪,毫不留恋地摔在地上。那是拜师礼上南宫芷送给他的,也是唯一能证明她是国师之徒的信物。 “从此,你我便不再是师徒。” 南宫芷的心在颤抖,瞳孔紧缩,难以置信。 十年的光景,那个懵懂的小丫头,居然有了这份决然。 “阿苑,你可知后果。” “只要跟你在一起,阿苑什么都不怕。除非。”唐苑垂眸,眼中有些许不安。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想要我。” 南宫芷张了张嘴,久久不能发声,他的女孩,真的长大了。 “阿苑,过来。”见她倔强的不动。“嘶,疼。” “是不是扯到伤口了?快做好,别乱动。”唐苑瞬间回神,一个箭步跨到南宫芷身前,扶着他的身体,急切地询问。 南宫芷抓住她的手,认真地告诉她:“阿苑,我只怕你委屈。” 唐苑也认真地回他:“你要是不管我,不要我了,那才是真的委屈呢。” “好,我们下月就成亲。” “为何要等到下月?” 南宫芷笑声愉悦,轻啄她撅着的小嘴,打趣道:“当然,若是阿苑等不及,洞房花烛夜随时都可行。” 第364章 办喜事了 甜美如梦,唐苑不愿醒来。可是她的身体已经恢复,想要继续做梦,已是不可能。 完好的天阙宫,熟悉的面孔,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如若不是天帝一侧的空位上没有仙尊的身影,唐苑都快忘了之前那场大战。 仙官和天帝商议选拔年轻仙官的事宜,夕颜神君请求将这个重任交给碧云神君负责。但是,别天帝拒绝了。 闻人勋心智,因为南宫芷身上的变故,唐苑必然是没有心思管其他事的。 争来争去,这个重担落在了唐熠的身上。 琼花道上,天帝闻人勋与唐苑并排而行。闻人勋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难过。 “阿苑,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天道无情,我等亦无力反抗。” 唐苑抬头,看着头顶的天,嘲讽似的说:“师兄,我不信。南宫芷能做到,我也能。” 闻人勋明了,唐苑本来也是魂飞魄散了,偏生仙尊不信邪,世间轮回百世,从无到有,帮她重塑魂魄,得以重生。 “阿苑,其实,我。”闻人勋欲言又止,这一瞬间,他忽然想告诉她,陪她轮回的人,不止南宫芷。 “罢了,你要做什么,为兄都依你。” 唐苑伸手抱抱她,还是这个样子的师兄最好,什么都依着她。 “师兄,对不起。你为阿苑做的,我都知道。谢谢你” 闻人勋身形一僵,原来她都知道啊。 只她这一句话,闻人勋忽然觉得,此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最后抱一抱彼此,跟过往说再见。 “阿苑,等你回来。” “师兄,师父就交给你了,也不知道他何事才能醒来。”唐苑有些失落,捧着手中的太白书,把它交给了闻人勋。 闻人勋接过,仔细收好,轻轻拍拍她的头安慰:“阿苑安心便是,太白书境对师父的恢复很有帮助,他应该会比你先回来。” “那就好。那师兄,我先走了。”唐苑勉强让自己笑着,转身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那么悲伤。 唐苑出了天阙宫,远远看到了自家兄长负手而立,像一座雕像一样站在天阙宫门口。 “兄长,背我回家。” 唐熠也只是猜测妹妹可能会在这里,他等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确定的。 知道小孩子一样爬上他的后背,唐熠的心才定下来。宠溺地托起她的屁股,朝家的方向走去。 本来不远的路程,硬生生让唐熠走了一个时辰。等到和靖山山下时,唐苑已经睡着了。 唐熠觉得,小孩子也长大了。知道回家,也知道家人会担心。 唐家人都知道,以唐苑的性子,她肯定会去找南宫芷。唐熠之所以在天阙宫等唐苑,也是怕她一声不吭的走。 “娘亲,我想吃饺子。” 一声嚎叫,唤醒了沉闷的和靖山,也让近来气氛低沉的唐家热闹了。 唐汐和伽罗帮着秦婧拾掇好了饺子馅儿和皮儿,唐苑也要帮忙。 意外的,一家人里就属唐苑和唐宁抱得最好看。 “姐姐姐夫们,学着点,看你们包的那是啥啊,都露馅了,哈哈哈。” “露馅了怕什么,你们嫌弃我自己吃。”唐沐不服气地说。 “行啊,谁包的谁自己吃。最后变成馅儿汤,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家人和和美美,热热闹闹,像过年一样。 第365章 断魂 今日的唐苑,也是极为活跃,仿佛回到了稚子孩童的年岁,饺子都是娘亲喂的,最后睡觉也是娘亲哄的。 “爹爹,娘亲,不能常伴左右,阿苑有愧。愿您不要再为我操劳伤神,福寿安康,等我回来。” 唐苑走了,只留下这么一句。 秦婧叹息,唐宁安抚她:“我们要相信她。” 唐熠和伽罗他们在门外,也听到了唐苑留下的话,一时都沉默着,各自散开。 秦婧走出闺女的房门,心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了,就如夫君说的,他们都相信阿苑。 “这和靖山,也该办办喜事了。” 唐宁听着自家夫人如此,欣慰道:“不如就两桩喜事一起办吧。” “我看行。我的去找梦儿和汐儿商量一下,看她们还缺啥。夫君,你也帮着衍儿和沐儿准备一些,那两个臭小子肯定什么都不懂。” 唐家人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外界不知情的人也只看到了和靖山的热闹,知情人却是频频叹息。 魔君和陵光神君对唐苑很了解,对天道规则更是了然于胸,知道唐苑这一趟,一定是要遇到麻烦的,故而在冥界等她。 唐苑确实早就到了,她本是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就连陵光神君,他也没有发现。 但是令唐苑苦恼的是,她居然进不去五道口。 入不了五道口,怎么轮回,如何寻找他的碎片! 陵光神君被唐苑弄出的动静惊醒,这才喊上魔君匆匆赶来。 “快住手,强行打开,轮回道中的魂魄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无尽地狱。” 唐苑被陵光神君的话吓得赶紧收回法力,也应收得突然,反噬到自身。要不是魔君接住她,绝对会被甩出很远,甚至会受伤。 “丫头,别着急。” 陵光神君头疼不已:“碧云神君啊,你这身子有官佩,进不去的。” 唐苑皱眉,无论是掌楼的官印还是那杏花簪,她都留在和靖山了,还哪里有什么官佩。 “我的神君哟,官佩是印在你血脉里的,有天道之力庇佑,不在那些物件上。”陵光神君解释,继而给出办法。 “要想进去,要么身死,要么断魂。身死肯定是不行的,因为你是掌楼,一旦生死,六界的秩序会陷入混乱。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断魂。” “好。”唐苑毫不犹豫,对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办法留恋。 陵光神君忍俊不禁,心想这丫头估计不知道断魂的后果。正要补充,却听她说:“我走后,劳烦二位帮忙,让天帝为这具身体再选一个主人,起码,品行纯良。” 原来,她知道啊! “昆仑山混沌,同源命脉相护,可保万无一失。” “不行。若是这样,我宁愿身死。六界的秩序是天道的指责,既然他选择了放弃南宫芷,我拼什么要为它的指责拼命呢。”唐苑说的很坚定,心中的怨气也喷发了。 云起皱眉,追问陵光神君:“必须要同源之力?” “非同源,即吞噬。” “我来。”突然闯入的声音,让几人大为诧异。 “小姑姑,我愿护你。”少年爽朗的声音中,透着倔强。 唐苑欣慰,但是没有应允:“唐诗,你该做的是守护和靖山,而不是我。明白吗?” “我知道,但是小姑姑也是和靖山的希望。” 唐苑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但是她的条件必须是分身入混沌。 “分身也行。” 第366章 新生入学 瑶山书院,今天是一年一度新生入学的日子,格外热闹。 “小姐,咱们偷偷跑出来,让老爷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哎哎哎,说什么呢?本少爷,少爷。” “是是是,奴婢说错了。少爷,要不你还是给老爷留个信吧,莫要再让老爷操心了呀。” “你回去吧,我爹要是问起来,你就如是说,就说我来瑶山求学了,他肯定会理解,也很乐意的。” “少爷!”小丫鬟急的直跳脚,老爷知道小姐女扮男装来了瑶山,别说理解了,一定会被吓出个好歹的。 奈何小丫鬟如何劝阻,前面的人一往无前。临进门还朝她招手嘱咐:“要如实说,要是让本少爷知道你撒谎,仔细你的小屁股。” “哈哈哈......” 唐苑的话,惹了周围学子大笑不止,小丫鬟涨红着脸跑开了。 小姐,简直太流氓了! 哄堂大笑的学子中,只有一人眉头紧皱,面露不悦。 “芷哥哥,阿苑来陪你上学啦。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感动,是不是特别欢喜。嘿嘿嘿。” 进了书院,一切按照书院的规矩办理了入学手续。领了书院给学子们准备的服装和日常用品,分配了宿舍。 几乎所有人,都为自己分配了新朋友而开心,三三两两结伴前往。 “唐学子,一起呀。” “好唻,你们等我一下。” “你不跟他一起呀,不是你主动要求跟他住一起的么?不得不说,我是真的佩服你的勇气,居然跟那个书呆子理论。”这位学子悄声说着,给唐苑竖了个大拇指。 唐苑勾唇,与那几位学子勾肩搭背:“告诉你们,本人唐苑,专治各种呆病。” “哈哈哈……”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气氛也显得其乐融融。 唐苑余光瞥了一眼身后,无视了远处皱着的眉头,也南宫芷满脸的不悦,继续与几人说说笑笑地向宿舍走去。 与同窗道别,唐苑推开了属于她和南宫芷的这件宿舍。还算宽敞,主要是有单独的浴室。 “啧啧,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就是好,上个学,也跟别人不一样,尽是享受。” 唐苑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若无其事地出门,跟其他学子一起去饭堂、去书院闲逛。进进出出好几回,完全忽略了南宫芷的存在。 南宫芷看着唐苑我行我素,皱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刚要张口,就听外面传来喊声。 “唐学子,我们打算去街上玩,你要不要一起?” “好呀,等我一下。”唐苑闻言,眉开眼笑,欢喜地应着他们。 然而,她刚要出门,却被南宫芷拉住了。 唐苑茫然地看着他:“干嘛,南宫哥哥也要一起去吗?” “天色已晚,你,不许去。” 唐苑噗嗤一笑,转身朝他靠近:“天色也才刚暗,我为什么不能去?你要是能说服我,我就听哥哥的。” 南宫芷皱眉看着她笑,心头莫名的不悦。 是谁说来陪我的! “不许就是不许。”南宫芷霸气地拒绝,就是不许去。 唐苑推开他,气鼓鼓地瞪着他:“你凭什么不让我去?我就要去,不要你管。” 第367章 漠然 南宫芷被推了一个踉跄,眼睁睁看着她挣脱手走了。低头看着空空的手掌,沉默半饷,才看向门外。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一家酒楼的窗前,人影晃动。欢笑声从大开着的窗口传出来,传到街上注视的人耳中,尤为熟悉。 差不多一个时辰过去了,窗前的人影已是东倒西歪。街上的南宫芷握了握拳,抬步走进了酒楼。 “南宫芷,你就是个混蛋,凭什么退婚?” “有个有权有势的爹就了不起了吗?就可以言而无信,不遵守承诺了吗?你跟你爹一样混蛋……” “商贾之家怎么了?要是没有我们这些商贾,你们权贵屁也不是。表面伪装的光鲜亮丽,后背都是黑心肠的王八蛋……” 南宫芷听着背上小丫头骂骂咧咧,无声地笑了:“阿苑说的对,都是王八蛋。” “芷哥哥,我不要退婚,我们不退婚好不好?丞相家的小姐,除了有个当官的爹……” 忽然,南宫芷感觉脖颈处被温热的液体灼伤了,心底泛起阵阵抽疼。 南宫芷的父亲,当朝太傅。与丞相等贵族沆瀣一气,处处阻碍新皇的变法,让朝廷的新政推行举步维艰。 南宫芷不认同他爹的做法,处处针对,才被他爹送到瑶山书院来了。 尽管书院有在读学子不得参与朝政的规矩,但是南宫芷也要用自己的办法对抗他爹。 与唐家退婚,便是他选择对抗的第一步。 他执意退婚,执意另娶丞相之女,已经让唐家对南宫家生出了怨气,便也不会再为南宫家和丞相府提供钱财。 唐盛为新政的推行官,自是与新皇一心,唐家转头支持唐盛,给了新皇一定的财富支持,使得新政推行已有成效。 尽管南宫芷和唐盛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但是南宫芷始终担心南宫家和丞相府会对唐家下手,跟他爹谈判,才跟彻底退婚的赌局。 “你娶丞相之女,为父放过唐家,也保证丞相府不再为难唐家。” “好,我去书院的三年,还望父亲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南宫芷将人放在床上,脱了鞋袜,还好被子。洗了块抹布给她擦脸,猝不及防被床上的人扑了个满怀。 唐苑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抬头逼视着南宫芷:“南宫芷,你王八蛋,大骗子。”说着,又戳着南宫芷的心口:“你这里,明明就没有变过。” “我就知道,芷哥哥那么好,怎么会对我那么绝情。是不是都是侯爷威胁你的,我去找她算账。” 唐苑说着,就要下床,但是脚步虚浮,差点从床上栽倒。 “唐苑,冷静一点。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我为什么退婚,难道你一点都没怀疑过自己的问题吗?” 听着南宫芷的怒吼,唐苑出奇地冷静。她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倒头睡了。 南宫芷无奈,忍者没有再管她,会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可是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是唐苑漠然的眼神,平静无波,心里发疼。 第368章 慌乱 接下来的半年多,南宫芷在唐苑眼里,就成了极为普通的同窗。 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全然不见亲密。反倒是她跟其他的学子,有说有笑,时常一起出没。 “唐苑,那个书呆子的病,治好了吗?” 唐苑苦笑:“本少爷放弃治疗来,因为那种人,不值得。” 其他人唏嘘不已,走在他们前面的南宫芷的脚步微顿,却也只是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学社走。 又是书院休沐的一日,唐苑跟书院的学子们下山去了。 到了亥时,听到别的学子陆陆续续回舍,唐苑还没有回来。继续等了一刻钟,学舌的大门都关了,唐苑还是没有回来,南宫芷终于坐不住了。 出门询问了一圈,都说唐苑提早就离席了。 这一下,南宫芷彻底慌了。 翻墙,下山寻了一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凌晨,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房门,没有看到唐苑的人影,却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不由警惕地寻着血腥味最重的地方走去,只见唐苑躲在屏风后,自己艰难地包扎着伤口。 那一刻,南宫芷怒火中烧:“谁干的?” 唐苑见是南宫芷,心里松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继续包扎,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南宫芷想要帮她,但是被巧妙地避开了。 “别闹了,生命不是儿戏。” 唐苑惨白着小脸,勉强挤出一抹笑:“本少爷很惜命,也从未拿自己的生命当过儿戏。”说罢,用力一扯,将里衣撕了一大块,绑在最外面。 伤在胸前,南宫芷不敢伸手,看着她冷汗直冒,终究还是不忍心。 握住她的手腕:“这样包扎容易感染。”说着,将唐苑抱起,安顿到床上。翻出药箱,找到了一些处理伤口的药物。 “阿苑心已有所属,还望公子蒙上双眼。” 南宫芷对上她固执的眼神,心知她的执拗。无奈,只得蒙上双眼。 好在他的手法没有让唐苑受多少苦,做好了伤口的清理和上药。 直到包扎完成,穿好衣衫,南宫芷才继续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唐苑疲惫地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个讽刺地弧度,什么也没有说。 “阿苑。”南宫芷心中一痛,颇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 “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今日多谢了。”唐苑勉强睁开一条缝,笑着劝他。 南宫芷手中的拳头捏的嘎嘣响:“你好好休息。” 唐苑心里叹了口气,抬手抓住南宫芷的袍角,低声呢喃:“不要去,陪我。” 只为她这一句,南宫芷暂时压下了怒火,深吸一口气,在床边坐下:“好,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你,阿苑快睡。” 抓着她的手,想着这半年的事,唐苑被人盯上,似乎也不是很难理解了。 皇帝和唐盛的新政推行很顺利,唐家老爷因为女儿失踪一事闹得天下皆知,也因此一病不起,在府中养病,家里的生意都丢给唐盛打理了。 虽然唐苑失踪瞒得过平常人,但是毕竟是与南宫芷订过亲的人,京中熟悉的她的人不在少数。有心人想要得知她的去向,也只是时间问题。 南宫芷忽然觉得,他所谓的保护,其实是将唐苑暴露给那些势力,让他们以为唐苑无人庇佑而肆无忌惮地伤害于她。 第370章 约定作废 几日后,正巧是回乡祭祖的日子,书院给学子放假三日。 唐苑正愁要不要回家呢,还没纠结出结果,就被南宫芷拉住了。 “干嘛呀?” “跟我走。” “去哪里?” “我家。” 唐苑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撤回自己的手,紧张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你不想去?” “当然不想。我去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和你那个后妈,他们可是巴不得死呢,我才不要送上门去挨骂。”唐苑忿忿地指控,似有许多不情愿的回忆。 “平时不是很横么,谁要敢骂你,你就骂回去。”南宫芷淡笑,继续拉着她往外走。 唐苑也乐了:“那是你爹,我也可以骂吗?” “只要他有错,世人都可以指正。” “好!这可是你说的……那万一他要是打我,你得帮我。” “他不敢。” “那万一呢,毕竟人家是官,我只是一个草民。” “你是他儿媳妇,也是官家妇。” “啥?咱俩可都退亲了的,你官家能认?” “没有退。” “别安慰我了,那退婚书我都看了,上面还有侯府的官印,怎么能假。” 南宫芷轻笑:“平时挺聪明的,这时候怎么犯蠢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呀……说清楚呀……” 南宫芷但笑不语,侯府的退婚书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他自己的婚书,自然是由他签过字按过手印的,婚书还在,如何说断就断。 永定侯府,唐苑看着上首的永定侯,也就是南宫芷的父亲,恭敬行礼问安。 只听得永定侯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没再看她。 唐苑憋憋嘴,看看一旁淡笑的南宫芷,朝他眨眨眼。 “侯爷,您没有遵守承诺,约定作废。” “混账,我是你老子,你竟然敢如此跟我说话。来人,上家法。”永定侯气结,也不管唐苑这个外人在场,扬言就要对南宫芷施行家法。 “等一下!”唐苑看一眼南宫芷,再看看永定侯,她问:“侯爷,问您个事。侯府的世子,到底是不是您亲生的?” 永定侯拍案而起,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唐苑破口大骂:“唐苑,本侯看在两家故交的份儿上,不计较你私闯侯府,你别得寸进尺。世子不是本侯亲生的,难道是你爹生的。” “那您可太抬举我爹了。我们唐家出一个唐盛,已经是祖上几世修来的福气了,哪里能出的了王侯世子。只是您这教育世子的方式,实在是让人颇为不解。” “本侯的儿子,要如何教育,岂容旁人置喙。” “您说的都对。但是,请您仔细回忆一下,芷哥哥十六岁之前,怎么生活的?您回忆得起来吗?” “回忆不起来是不是,既然如此,您也别在这大放厥词,什么不容旁人置喙什么的。毕竟这么优秀的侯府世子,那不是您教育出来的呀。” 永定侯被噎住,张口想要反驳,却无言以对。最终只能气呼呼地说:“就算如此,他也是本侯的儿子,也姓南宫,不姓唐。” “瞧您说的,要是姓唐了,我俩可就没戏了,我也不稀罕他姓唐呀。” 第371章 侯府见闻 南宫芷听着他爹和唐苑吵架,心情颇好地挥手赶走了下人,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品茗。 唐苑也是为南宫芷抱打不平,摊上这么个卖子求荣的爹,实在是有苦难言。 “您这爹当得可太便宜了。小的时候不闻不问,眼见儿子出落成人才了,眼巴巴求着人回来光宗耀祖。回来就回来吧,您还管那么宽,该管的时候您咋不管呢?” “还有,您后院那位,一整就要要对侯府唯一的男丁要杀要剐的,也没见您管管。感情这侯爷的威风,只在儿子头上才管用是吧。就这样了,您还瞧不起我唐家呢。呵呵……” 永定侯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意味。心里叹息,人家是公主,他只是一个没落的侯爷,不敢如何的。 南宫芷轻咳,止住了唐苑的嘲讽挖苦,起身拉过她。认真地看着他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不是你,不会一辈子活在旁人的安排中,也不稀罕什么侯爵之位。今日回来,只想问您一句,此前阿苑被人截杀,跟你有没有关系?” 永定侯一愣,皱眉看着唐苑:“你不是在书院读书,怎么会被人截杀?” 唐苑听了永定侯的话,心里松了以后起,才有心思跟他开起了玩笑。 “您这什么逻辑,我之所以会被人截杀,可不就是因为我在书院嘛。要是在家,还摊不上这是呢。” 南宫芷也明显松了口气,捏了捏唐苑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永定侯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以为是他让人去杀唐苑的。 “你个逆子,老子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混账东西……” 两人跑出屋子,将永定侯的咆哮和抱怨抛在了身后。 “芷哥哥,太好了。其实侯爷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或许他也是身不由己吧。” “谁知道呢。” “站住,什么人?”一道严肃的女声从前方喝止住两人。 “芷哥哥,你们这永定侯府还真是奇葩,怎么啥人都能进来,快赶上菜市场了。”两人无视了女人的喝止,继续往前。 “来人,给本公主拿下。” 一群家丁护卫蜂拥而上,将唐苑和南宫芷团团围住。 “公主?你是哪位公主呀,是不是疯了?要想摆公主的架子、耍威风应该去皇宫呀。这儿呀,可是永定侯府。侯爷和世子都没说话呢,就算你是公主,也没有权利打打杀杀。” “哼,本公主乃永定侯府的当家主母,自然有权处置乱闯者。拿下,交给侯爷处置。” “芷哥哥,你真的是这府里的世子?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南宫芷轻笑:“可能真的走错地方了。”说罢,拉着唐苑快步离开。 看着两人夺门而出,那位公主气得直跺脚,指着护卫直骂“废物”。 永定侯其实都看见了,忽然觉得,改革的新政带来的好处,似乎远远大于那些短暂的荣耀。 若是应了变法,就算是主母是公主,残害府中子嗣,理同庶人同罪。 若是这样,侯府里庶出的那几个女儿,是不是也能寻个好的亲事,有个好的归宿。 这一日,对永定侯的影响是极大的,也为新皇的变法能在权贵中推行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第372章 侯府的风向变了 永定侯世权贵中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新皇变法的,也是第一个遭到其他权贵抨击的。 表现最明显的,就是以往的成光公主外出聚会,在京城权贵的女眷里,是最光彩的那一个。 人人都羡慕他有个为了她而休掉发妻的侯爷,还有家中的地位更是无人能及。可谓是聚集了架势、美貌与恩宠的女人。 可是,自从永定侯与权贵圈子决裂,成光公主的聚会,没有一人愿意捧场。凡是成光公主到场的聚会,大家不约而同地辞场。 总之,就是她被孤立了。不但如此,她走在大街上,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如此不过三五日,成光公主就受不了了。回家跟永定侯大吵,各种委屈各种苦水吐。 永定侯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公主只几日就如此难以接受,本侯十几年如一日的过来,却不曾抱怨公主一句。” 一句话,彻底让成光公主傻眼了。奈何她如何闹,永定侯无动于衷,再也不会想从前那般对她百依百顺。 夜里也去了那些冷落了十多年的后院,一下子让侯府的后院都热闹起来了。 都说男人是天,只要有男人的撑腰,女人真的有勇气能把天给捅破了。 就比如这一日,侯府的妾室刘夫人,娘家虽然没落了,曾经也是京中的权贵人家。自从嫁给永定侯,于前夫人相处的也算融洽。 可自从前夫人重故被休,公主入府,她就没一日好过过。 近些日子,一连多日,侯爷都宿在她的院子里,言语间颇有无奈之感。 刘氏听懂了永定侯的弦外之音,寻着了机会,咸鱼终于要翻身了。 成光公主被羞辱,哭哭啼啼去找永定侯,永定侯知淡笑说了一句:“你们女人的事,自己解决。我一个男人,成天窝在后院里,成何体统。” 成光公主被咽的无话可说,因为这些话,都是她曾经说过的原话。而且每一句,都是无往而不利的那种效果。 投诉无门,成光公主进宫去找皇帝哭诉。却被皇帝一顿斥责,令她回府思过。并严正告诫永定侯,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不必迁就。 皇帝的话,很快就传到了民间,得到了百姓的用户,对新政的推行提供了更好的氛围。 三年后,唐苑和南宫芷从瑶山书院毕业了。 唐家失踪的大小姐也回家了,三年前传的沸沸扬扬的侯府退婚事件,再一次被世人扒了出来。 丞相府的大小姐与永定侯府世子订婚的事也被方大,似乎都在等着永定侯府给一个定论。 外面谣言四起,但是当事人唐苑和南宫芷,跟没事人一样出双入对。 这一天,唐苑很无语地在街上遇到了一伙人,领头的人还是她熟悉的黑衣人。 “三年了,还以为你们要一直要做缩头乌龟呢,叫姑奶奶还等呢” 自从三年前受伤那次开始,唐苑可是随时都准备着呢。 天下首富的千金,手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身的毒药啥的呢。她也不跟黑衣人硬拼,单手洒下她特地寻来的超强号蒙汗药,让对方束手就擒。 当然,对于真正的好手,光是蒙汗药肯定是不够的。就算是遇上真正的高手,她也不惧。 第372章 邀请 南宫芷赶到的时候,唐苑正在与最后的一位垂死挣扎的高手打斗。 唐苑的身手并不差,此时明显是在逗着高手玩呢。南宫芷忍俊不禁,飞身上前,一脚将那高手踹翻在地,给他留了一丝尊严。 “你干嘛,人家还没玩够呢。” “你呀,小心玩火自焚。”南宫芷说着,招呼后面跟上来的侯府侍卫,将这些黑衣人全部要带走。 正好唐盛感来,看到完好无损的妹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气呼呼地瞪着南宫芷。 “都住手,谁也不许动。三番五次跟我唐家过不去,到底是什么人所为,唐某好奇得很。” 南宫芷无奈,让侯府的侍卫都退下去了。 “大哥,是我不好。” “说什么呢。大哥,不管芷哥哥的事,事我故意支开芷哥哥的。因为如果芷哥哥在,这些人是不会出现的。” 唐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家妹妹:“你闭嘴。” 唐苑俩忙捂住嘴巴,委屈巴巴地看看自家大哥,又看看南宫芷。 南宫芷摸摸她的头,笑道:“大哥说的对。我们先去审审,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几日后,唐苑收到了三年来第一份请帖。 “这可怪了,岳芯邀本小姐去赏花,却不是去繁花盛开的南山,而是要去无花的无相寺。” “小姐,肯定没安好心,奴婢去给您回绝了吧。” “行,你去回绝了吧……回来,就说本小姐与永定侯世子要去南山赏芍药,请她一起。” “小姐,您。” “去吧,照我说的做。” 唐苑看着岳芯的请帖,哑然失笑。这岳芯该不会以为她是傻的吧,居然提出这么幼稚的请求。 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去无相寺呢,还是跟她一起。 其实,唐苑想错了。 岳芯不但没有将她当傻子,还给她设定了好多高尚的情操。按照当时文人的礼数,唐苑是不能拒绝她的请求,因为那样是很失礼的。 谁知,唐苑就像她说的,很惜命。凡是都是自身的安全为先,绝对不会因为那些迂腐的礼数就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岳芯听到了唐苑的回复,面露鄙夷,对唐苑的认知又俗了一层。 唐苑名气不在京城,她也可以掩饰自己的绝色。世人只听说唐家的大小姐爱财如命,是个天生的生意人。 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女子不仅有经商的头脑,琴棋书画更是养养精通,文采更是出众,是个真正的天才。 唐家老爷经常感慨,若是阿苑是个男儿身,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张冠绝天下的倾城容颜,可惜,她的出色,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一日,花团锦簇的南山,又多了几道靓丽的风景。 “快看,那是永定侯世子。天哪,居然见到真人了。” “天哪,唐大学士。今天真是来对了。” “.…..” 京城里的女儿家,无一不为这两名男子惊艳。也有不少少女满面桃花,移不开视线。 众星捧月的王孙贵胄,在俩人面前,也黯然失色了。 “他们身边的花轿,里面有人吗?” 惊艳过后,少男少女们才注意到这两人中间还有一顶花轿,隐约间能看出花轿里有个人影。 众人的视线纷纷被花轿吸引了。 第373章 赏花 岳芯来得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南宫芷他们身旁。 “芯儿见过世子、大学士。” 南宫芷歪着头,隔着轿帘与轿中伊人对话。不知伊人说了什么,惹得南宫芷一阵莞尔,顿时又引来一阵尖叫。 永定侯府与丞相府以前往来密切,但是此时的南宫芷,对岳芯却是视为空气。 唐盛勾唇,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岳芯,转头对轿子里的唐苑说:“妹妹,岳小姐与世子看来还挺默契,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唐苑闻言,掀起轿帘,巧笑嫣然:“大哥,岳小姐是我请来的。” 南宫芷无所谓,他对旁人无感,眼中只有唐苑一人。 抬手捏着唐苑的穹鼻,宠溺地抱怨:“我陪你还不够,不知足的小东西。” 因为南宫芷的动作和他的话,现场的少女心瞬间飞了漫天,羡慕地看着轿中的少女。 “她是谁呀?” “你傻呀,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唐家的那位小姐了呗。” 唐盛看着那些女子对妹妹的羡慕的眼神,突然生出了与有荣焉的感觉。傲娇的唐盛,继续对岳芯说:“妹妹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说起来我还挺想问问岳小姐的,请我妹妹去无相寺赏花,不知道的还以为岳大小姐在无相寺种花呢。” “天哪,无相寺此时哪有花呀?你们知道吗?” “南山的花也才刚开,无相寺更别说了,怕是连绿叶都没多少吧。而且,我还听说了,最近的无相寺,好像不太平呢。” “那还去无相寺,这不是明摆着……唔。”这位心知口快的姑娘话还没出口,就被身旁的姑娘捂住嘴拉到后面去了。 总算到了山脚,唐苑的花轿停在亭子前,轿夫微微压轿,唐苑顺着南宫芷的手从花轿中出来。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姑娘见了都觉得山里的繁华失了颜色,更别说男子了。一个个俊脸俏红,不敢直视。 总是岳芯这位美人精心打扮,也不及她的三分夺目。 就唐苑和南宫芷唐盛三人醉在亭中,其他人纷纷推开三尺距离,实在是跟他们做在一起,自身的不足太容易露馅了。 “岳小姐,过来座。正好大哥和芷哥哥也要来南山,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反正南山此时也没有花,还是南山这百花争艳好一些。你说是不是?” 被唐苑这么一说,前面唐盛的话也被证实了。岳芯要是敢狡辩,唐苑肯定能将她的请帖公之于众。 不得不说,经过拒绝邀请一事,岳芯对唐苑的无耻有了深度的认知。 迈着轻盈的步伐上前,但是她却尴尬地不知道该座哪里。 唐苑也不着急,等着她先选。 好在岳芯不是一般的无脑花痴,她很自然的选择了几人的对面。+正好面对着唐苑,也远离两位男子。 当然,更重要的是跟他们对比起来,不会十分明显。 “岳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要跟我讲呀?” 岳芯面颊通红,看上去宛若桃花,惹人怜爱。她巧笑嫣然,看着唐苑:“久闻唐小姐大名却不得见,芯儿想着我们年纪相仿,应该有许多话能聊,这才有了私心。” 第374章 赌局 唐苑觉得赏花还不如看戏热闹,心想就陪岳大小姐聊聊天。 于是,唐苑将身边的两个男人赶走了,跟岳芯两人聊起了闲话。 走时南宫芷拉着唐苑的手,依依不舍的样子,又引起了一阵尖叫。 “天哪,谁说永定侯世子是书呆子来着,老娘想给他两个嘴巴子。” “可不是,也不知那个缺德玩意儿传出来的,真是太气人了。” “......” “别做梦了,就算没有呆子的传言,人家对咱们也不会有心思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总归是个男人吧。我不信。” “咱们打个赌,别说别的,你只要能让永定侯世子看你一眼,本郡主的小金库分你一半。” “行。等着瞧。” 围在一起的姑娘们有很多,都在围观两人的赌局。 不信邪的那位姑娘,抬脚就朝南宫芷那边走去,其他姑娘们也都两眼放光地看着勇敢的背影。 第一个吃螃蟹的总会成为焦点,或者希望、或者笑话。 “大学士、世子有礼。” 唐盛不认识这姑娘,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朝这姑娘微笑点头。然而被众人期待的南宫芷,眼神始终留在唐苑的身上,没有移开过一瞬。 “恭喜世子学成归来......”姑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奈何那人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打赌的那位郡主哈哈大笑,其他姑娘们也捂嘴偷笑。 幸好吃螃蟹的那位姑娘不是玻璃心,她灵光一转,对着南宫芷说:“世子,我跟湘湘郡主打赌了,只要世子看我一眼,她的小金库分我一半。” 南宫芷依旧恍若未闻,但是唐盛却听在了耳中。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湘湘郡主的小金库,那可是一笔不少的钱财。 “这位姑娘,你们之间的赌约跟我妹夫没关系吧,他也没有义务帮你。” “当然不是白帮。只要我赢了,小金库都归唐小姐,我就是想出一口气。” 唐盛失笑,顶了顶南宫芷的胳膊肘:“妹夫,你快看看这姑娘,就看一眼。” 南宫芷没好气地白了唐盛一眼,又回头看着唐苑。眼神中的温柔,令人痴迷。 他们面前的那位姑娘,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不远处与岳芯谈笑的唐苑。 女子朱唇一张一合,带动着完美的五官,显得更加有灵气了。 唐苑对上那姑娘的目光,朝她笑了笑,惹得那姑娘红了脸。 转身欲走,却被南宫芷叫住:“敢为姑娘,说话可是算数?” 那姑娘不敢置信地看着南宫芷,又看看唐盛,似是确认刚才是谁在说话一样。 “当,当然算数。” 回过神来的姑娘压抑住心里的狂喜,傲娇地走向湘湘郡主那群人,得意的仰着头。 “怎么样?郡主说话可要算数哦。” 湘湘郡主肉疼不已,但还是好奇她是如何让南宫芷跟她说上话的。 那边,姑娘们围着神气的姑娘问个不停。而另一边,唐苑和岳芯,却没有那姑娘看上去的那般喜笑颜开。 “都到这时候了,岳大小姐就不用跟我拐弯抹角了吧,怪无聊的,芷哥哥等得也不耐烦了。” 岳芯闻言回头,恰好看到南宫芷对唐苑温柔浅笑,她竟然看痴了。 第375章 情人节快乐 直到南宫芷转了脸,岳芯还在痴痴的望着他的侧颜,久久不能回神。 “唐苑,你我同位平妻,你一点也不吃亏。” 唐苑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岳芯,挠了挠鬓角:“你是嫁人,还是做生意呢?要说做生意,那位郡主,就比你值钱。更何况宫里未出阁的公主,还有好几位呢。” “我父亲是当朝丞相,与永定侯乃同窗故交,关系非一般人能比。” “岳大小姐,你打错算盘了,也找错人了。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别说平妻,就算你入府做个妾,我也是不许的。” “唐苑,你太自私了。南宫芷是永定侯世子,身上有振兴永定侯府的重担……”岳芯开启了说教模式。 唐苑无所谓地品着花茶,听着她说完。 “我八岁的时候,南宫芷已经是十六岁了。当我决定将来要嫁给他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若是将来娶了我,他的后院只能有我一个女人。” 岳芯闻言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如此沉稳的小丫头居然只有十三岁。 “想不想知道他怎么回复我的?” 岳芯被唐苑的话重新吸引了注意力,她确实很想知道。但是她表现得却是不甚在意:“男人的心思,哪里是你个小丫头能懂的。” 唐苑看看远处的南宫芷,朝他甜甜一笑,回头对岳芯说:“我唐苑八岁决定的事,就算到了八十岁也不会改变。我或许不懂男人的心思,但是我能掌控我自己的心思,足以。” 岳芯难以理解唐苑的想法,她总觉得是唐苑太自私了。也不认为南宫芷就会因为唐苑而放弃权贵的势力。 信心满满的岳芯,不屑唐苑的警告,固执地去找南宫芷商量。 然而,她的殷勤和自以为的筹码,被南宫芷当成了空气。 临走之前,南宫芷好心的提醒岳芯:“跟你订婚的事永定侯,不是我。” 说罢,拉着唐苑走了。 “去哪里呀,不是来赏花的吗?” “对,去赏花。” 三年后,唐苑及笄后大婚。 世人都言唐家耽误了永定侯,而永定侯却亲至唐家拜谢唐家老妇人,感激唐家对永定侯世子的教养之恩。 如此,永定侯世子的痴情和孝心、唐家的忠义更被世人称颂。永定侯世子和唐家大小姐的爱情故事,也被世人穿成佳话。 洞房花烛夜,唐苑问南宫芷:“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娶旁人了?” 南宫芷不明所以,笑着捏她的鼻子:“小东西从刚出生就赖上我了,我哪里还能有旁人。” 唐苑甜甜一笑,撅着小嘴说:“那当然,你以后都摆脱不了我了,怕不怕?” “怕。” “你再说一遍!” “我怕呀,怕我比你先老,比你先死,怕你一个人会孤单……” “嘿嘿,我不怕。你要是先走,我就跟你去,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呢。” 南宫芷怜爱的亲吻她,低声呢喃:“阿苑,我爱你。” 唐苑乐的呵呵直笑,心想那么多世,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这句话。 听起来,真的挺顺耳的呢! 难怪天下女子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