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我就是要当白兔子的狗》 第1章 序章 异界来客(上) （前言在第二卷） 索伦斯联邦，沃尔森市，昔日勒迪尼斯帝国重要的内燃机汽车工业城市，这里曾是勒迪尼斯帝国最为繁荣的一线城市之一。后来，伴随着电驱汽车以及低空飞行汽车等高科技车辆的普及，沃尔森市便逐渐破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不过由于该城市的工业底蕴深厚，且勒迪尼斯帝国最大的几片金属矿脉都位于该城市周边。第一次全面战争爆发之前，勒迪尼斯帝国的实际领导人德雷克，于这座城市的周边建造了大量的军用工厂，用于生产坦克等军用载具。使得这个城市，短暂地恢复了些许生机。 可惜，伴随着勒迪尼斯帝国于第一次全面战争的战败，奥维盟军为了削减勒迪尼斯帝国的军事势力，扫荡了他们攻占区的帝国军工产业，使得这座城市又一次遭受重创。 现如今，虽然奥斯维玛联邦已经将这些攻占区领土，尽数归还了于帝国残骸中重生的索伦斯联邦，但战争还是在沃尔森市身上留下了残酷的痕迹，城市的外城区中，几乎每隔几条街道，就可以看见几处工厂的废墟，以及于战争中受炮火波及，而摇摇欲坠的民房建筑。 冬日的清晨时分，内外城区的交界处，一家便利店前，一名身穿黑色皮大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银发女子，正站在柜台之前，选购商品。 “一盒热牛奶，一份火腿三明治，再来一小包糖果。” “我们这的糖果是散称的，客人要什么类型的，要多少？” “20格伦左右的吧，种类我不挑。” “好嘞，这是你要的东西，承惠31格伦。” 便利店的老板裹着厚实的棉袄，双手哆哆嗦嗦地递过对方购买的商品，接过女子付的一摞纸币，低头向自己的掌心猛哈了几口气，随后便清点起了手中的零钱。 “欸，小姑娘，你给错了，多付了四格伦。” 老板清点完了零钱，正欲归还多出的部分，却已经不见了柜台前女子的身影，追出门去，漫天飞雪的街道之上，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身影，甚至连一个活人都看不到。 “怪事···人走得那么快，这些格伦，不会是假币吧？” 嘟囔了一句，老板将手中的零钱单独找了个盒子收起来，准备到时候拿去检验一下。 街道外面，刚才的银发女子拎着那份‘早餐’，用不合理的步行速度，转进了附近的一个破落巷道的深处。将那份早餐放在了巷道尽头堆放的板条箱上，同时将五张面额500的大钞，压在牛奶盒的下方，随后转过墙角，靠在了墙皮脱落的矮墙上面，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大约十多分钟后，矮墙的上方窜出一双手，一个衣装破旧，面色略显营养不良的少年翻过矮墙，来到板条箱的附近。抓起装着早餐的袋子，看到下方压着的2500格伦，面色一阵惊喜，连忙将钱揣进了自己的衣兜之中。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找到了我想找的人了？” 少年身后，女子清冷的声音传来，引得少年身体猛地一哆嗦，转过身来，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低头从自己的小挎包里翻找起东西来。 “先把那份早餐吃了，再和我讲你们查到了什么吧。” 听到这话，少年微微一愣，谨慎地点点头，拿起三明治，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唔···我还以为，这份早餐，是女士您给自己买的呢。” “我不需要吃东西，自然不可能是给我自己买的。” 不需要吃东西是什么鬼？ 听着银发女子的话，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就当是对方自己吃过了，口误而已，没有多在意。一番狼吞虎咽，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少年也有了几分说话的底气。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将自己和伙伴们搜集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给银发女子详细说明了一遍。 “霍比特街的绿荫小区？我记得那里算是外城区比较陈旧破败的居民区了，我委托你们找的那个人，真的住在这种地方？” “确定，非常确定，这位女士！当时拿到您给的照片的时候，我的小伙伴里就有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据说那人曾经也是在国都待过，好像是一名医学博士来着，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落了，才来到了沃尔森市，还是靠政府的救济金度日的。” 听着少年的话，尤其是提到她找的那个人是个医学博士的时候，银发女子微微挑了下眉，确认对方没有找错人了。 拍了拍少年的肩，示意对方事情做得不错，拿到少年搜集书写的详细信息后，银发女子就径直离去。只留下少年，拿着自己新赚到的2500格伦而欢喜不已。一面向自己的家飞奔而去，一面畅想着该如何用这笔钱，给自己的兄弟姐妹们购置一批新棉衣，好让大家顺顺利利地度过这个冬天。 直到现在，少年都没有意识到，在这气温低寒的室外，自己哪怕是最低幅度地呼气，都无法避免白汽的产生，而刚才的那名银发女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说通过呼吸，而创造出哪怕一丝白汽来。 ===分割线=== 和少年告别之后，银发女子来到他们所说的绿荫小区踩点，为夜晚的行动做准备。很快，她就熟悉了周边的街道构造，确认了目标位置，并于自己的心中，定好了具体的行动计划。 短暂地离开绿荫小区，在前往自己的租房准备道具的路上，女子衣兜中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接通电话，熟悉且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中传来： “艾丽丝，我们这边已经成功定位到了赛萨科在沃尔森市的精确住址了，你手头边有电脑吗？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相关信息给你发过去。” “我已经定位到他的住址了，就在霍比特街的绿荫小区，三号楼1303室，准备今晚就执行刺杀行动。” 依旧是清冷的女声，电话那边的老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为自己国家的间谍效率而尴尬，随后继续问道： “看来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啊···该说不愧是你吗？不过，我这边还有些额外的消息，你要不要听一听，再决定今晚是否要行动？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里，处处透露着诡异和蹊跷。我建议你是打探万全之后，再做决定。” “······” “说说你们的收获吧，肖。” 似乎是因为电话那边的女子肯听劝，名为肖的老者微微松了口气，开始和艾丽丝讲述起自己得到的消息来。 原来，艾丽丝的目标，那位名叫赛萨科的医学博士，乃是前勒迪尼斯帝国，最为臭名昭着的人体实验研究所——第七研究所的一名员工。而这，也是他登上艾丽丝猎杀名单的根本原因。 “第一次全面战争之后，索伦斯联邦继承勒迪尼斯帝国的民族正统，创立了新的国家。在与我奥斯维玛联邦达成外交合作之后，他们曾允诺将清洗旧帝国的余毒，其中就包括销毁关闭帝国的各种非人道研究所，并处决相关的责任人员。” “索伦斯联邦的确是严格贯彻了这些行动，不仅仅是出于协议精神，更多地也是为了表明他们同旧帝国的邪恶过往做切割，引导自己的人民走向全新未来的决心。在这个过程中，尤其是第七研究所——这个残害过数十万帝国和周边国家平民，以服务于他们人体实验的魔鬼窟，被清算得最为严重。” “这些东西我都知道，肖，挑重点说。” 被艾丽丝一打断，肖顿了一下，随后轻咳两声，继续说了下去。 “你也知道，艾丽丝，第七研究所早在六年前，就被你亲手彻底摧毁，并屠戮掉了其中所有的核心人员。后来，索伦斯联邦清算旧时代余毒的时候，第七研究所这种极端案例更是会被当作典型来杀鸡儆猴，连那些非常边缘的，救治伤患（作者注：实际上就是防止人体实验后的目标死得太快）或是负责安保的工作人员都难逃清算，早在四年前，就被尽数处决了。” “那么，你想想看，赛萨科这家伙，虽然地位也相对边缘，只是个医学博士而已，几乎没有参与过什么人体实验。但他当年，可是你这具身体的锻造者之一，将赛洛布机械心，装进了你的身体当中。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可能从索伦斯联邦的清算中，幸存下来呢？” “所以，你是怀疑，这个家伙，是索伦斯联邦针对我个人抛出的一个诱饵，来引诱我踏入陷阱？” 电话那边，肖重重地点了点头，悠悠说道： “不错，说到底，不管索伦斯联邦切割旧帝国恶行的决心有多么决断。但比起钓你这条大鱼——杀害他们‘国父’德雷克的凶手，暂时放过一个旧帝国的小余毒，似乎不是什么难做的权衡。” “······” 通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直到二三分钟后，艾丽丝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你应该明白，肖，我不会放过赛萨科，哪怕他在第七研究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边缘人物。哪怕我明知这是一个陷阱，我踏进之后就会有生命危险，我也不会放过将第七研究所的一切彻底埋葬的机会。” “···” “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卫星部门，监控你周围的情况，尽可能地为你保驾护航的。” “感谢。” “没关系，干完这一票，你有回国的打算吗？我们还记得当年几家我们常去的夏餐馆的位置，要不要去回味一下老味道？” “再说吧。” 说到这里，艾丽丝挂断了通讯，电话那头的肖也是长叹了一声，抬头看向墙壁上的照片，自言自语道： “十一年了，加百列，你还是没有，从那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吗？” 令人奇怪的是，肖所凝望的照片当中，似乎，并没有银发女子的身影。 ===分割线=== 另一边，艾丽丝和肖通话的时候。之前受艾丽丝委托找人的那个少年，也已经回到了他的‘家’当中——那是位于沃尔森市外围的一家工厂废墟。这座废墟的大部分建筑都已经在战争中被摧毁，但还是保留下了少量完整的、存储日常生活物资的库房。 而这里，就是这群因各式各样的原因，而无家可归的少年们的栖身之所。 “格林先生，您怎么来了？” 刚回到库房没多久，少年就看到一辆小皮卡畅通无阻地钻进了仓库的车库里面，便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而皮卡上则是下来一名身穿警服的中年男性，对方深吸一口手中的烟，温和地揉了揉少年的短发，笑着说道： “来给你们送些过冬的衣物被褥以及食品，前些日子我的工作有些繁忙，对你们有些疏忽了，抱歉哈。” “哪里哪里，我们也知道格林叔叔一直在对付那些废城区的恶徒们，肯定是十分繁忙的。”少年脸色通红，显然对格林的到来非常兴奋。 寒暄几句，格林便示意少年带人来把皮卡上的物资运进库房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格林突然取出一个文件袋，交到了少年的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格林叔叔？” “是一份遗嘱，如果我出了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凭借这份遗嘱，继承我的财产——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也就是你们这间库房的所有权，这辆皮卡，和我个人牺牲后的抚恤金和每个月的国家补贴重要一些——可以作为你们未来，生存下去的依靠。” 格林的语气很是平淡，少年的心却是随之一紧，眼眶微红，颤声问道： “怎么了，格林先生，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少年紧张兮兮的模样，格林心中一暖，敲了下对方的额头，笑着说道： “没什么，只不过我作为一名缉毒警察，职责风险有些大，所以才将这些东西提前安排好，防止突发情况，未雨绸缪而已。” 听到这话，少年才长长地吁了口气，心态放松了些许。随后，他郑重地接过了那个文件袋，并表示自己肯定会妥善保管好这些东西的。 之后，格林便和少年聊起了这里的近况。少年也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艾丽丝委托自己找人的事情——毕竟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拿钱来委托自己这些流浪的孩童们去找人，都不像是想做合法之事的表现。 “听你这个描述···感觉像是寻仇之类的情况啊。银发女子···这个特征虽然很突出，但真要搜索起来范围也不小，更何况我总不能为了区区一个委托就去抓捕别人···” “对了，小鲁尼，那女子委托你找的人，你知道他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吗？” “当然，我这里还有那个大姐姐给我的照片呢！不过这照片似乎很老，和我们找到的那人差好多，要不是韦伯提前知道对方的名字，还顺带打听了下他的过往。我们都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呢。” 接过鲁尼递过略显陈旧的照片，格林的眼瞳微不可察地猛缩，但顷刻就恢复了正常。他不动声色地收起那张照片，向鲁尼笑了笑： “行，我会关注你说的这个住在绿荫小区的人。如果那女人是真的来寻仇的，我会想办法阻止她。” “嗯！！！辛苦格林叔叔了！叔叔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当心那些暴徒，不要因为那些坏人而白白受伤！” 和鲁尼告别之后，格林开着自己的皮卡离开了仓库。随后，在快要到警局的时候，他猛地将车刹停在路边。他的双手此时正在剧烈地抖动，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情绪。 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格林颤抖着取出鲁尼给他的那张照片。他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赛萨科——前第七研究所的一个边缘医生。也是所有第七研究所的相关人员中，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 据说是因为那人身上套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保护协议，所以才逃过了之前联邦的大清洗。 不过，格林虽然不知道赛萨科是如何获得了保护协议从而免于大清洗，但格林却很确定，那个女人，一定会来向赛萨科寻仇——只要她知道赛萨科还活着。 而这，也是他放弃自己那些赫然的战功荣誉，从军队退役，选择来到这个破败城市，最主要的原因。 “艾丽丝，呵呵呵呵呵···你可知道我等你，等了有多久啊···” 格林一边狞笑，一边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头狠狠地塞进了车内的烟灰缸里。随后，他从车座下方，取出一个铁盒，将其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造型独特且诡异的‘手枪’，顺手揣进了自己的警察衣装当中。 第2章 序章 异界来客(下) （tips：沃伦菲尔是世界，奥因兹是大陆，勒迪尼斯这些则是国家） 时间推移，夜幕降临。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沃尔森市冬季白日里死气沉沉的外城区，突然变得‘热闹’了许多。不止是艾丽丝在为自己的刺杀计划做准备行动，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开始在城市中活跃起来。 第一次全面战争之中，沃尔森市的损失，可不只是他们的各种重工、军工产业而已。 还有他们的城市秩序。 大量的城市基建，尤其是外城区的，遭到不可修复的毁坏。而战后索伦斯联邦又因为是接过了旧帝国的烂摊子，外加战争消耗实在太大，经济更是捉襟见肘，哪有那么多余力，来重整沃尔森的城市秩序呢？ 能将沃尔森内城区的一切重新经营起来，并维持住稳定，已经是当地政府的极限了。 除此之外，沃尔森市又相对靠近当下索伦斯联邦和叛乱州维因（受另一个战胜国维罗格尼控制）的边境线。各种跨境非法交易，比如维罗格尼人运送进来的毒品，也会被选择在沃尔森的外城区进行交易，导致如今沃尔森市的外城区，秩序显得尤为混乱。 外城区和内城区交界处的一个广场中央，深夜的街道和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艾丽丝一人，坐在广场中央巨大人像的肩膀上，用她的超级感知和热成像视力，观察着外面那片罪恶丛生的建筑群落。 “如果你现在还活着的话，看到自己的祖国是这个样子，恐怕会气得睡不着觉罢？” 忽然，她向自己身旁，这块雕刻着前勒迪尼斯帝国元帅兼议会长——德雷克·西蒙斯的石像，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惜，石像终归是石像，自然不可能给艾丽丝任何回应。 “奥斯维玛那边还好，战后谈判之后，索伦斯和奥斯维玛也算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搭理谁。至于维罗格尼那边，因为维因州的事情，索伦斯和他们一直都不怎么对付。现在沃尔森外城区的这些毒品交易以及人口背后，也基本上都有维罗格尼人的影子，很难说不是他们的政府授意的。” “我记得你还活着的时候，不管勒迪尼斯被你们的疯子科学家或是弱智皇室搞得烂成什么样子，至少这些境外毒枭和人贩子可一点不敢在你的手下造次，你们整个国家的毒品问题和人口买卖问题，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严峻过。” “索伦斯的战后经济复苏得也很艰难——没办法，战争对你们这个国家的工业以及财政造成的创伤太大了。战争都已经过去五年了，联邦政府的影响力依然只能维持在首都周边以及一些大城市当中。” “没记错的话，上次我去佛罗伦萨，看到你们首都的国库都快被掏干净了。那些执政官们才总算是按照你当年的那些方略，在国内重新建立起了足够供养自己人民生活和国防系统的各项产业链。” “或许再过个十几二十年，索伦斯就能依靠他们当下的经济方略，重新振兴国家的经济，令沃尔森这样的城市重新焕发昔日的光彩。将这些见不得光的阴暗老鼠，从你们的国家当中驱逐出去。但至少当下，不管是联邦政府还是当地政府，都是没有那么多的余力，来整治这外城区当中的诸多毒脓。” 艾丽丝的超级感知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身强力壮的帮派匪徒们，正在外城区的街道之中游荡。他们有的是在骚扰当地商贩，强征所谓的‘保护费’，有的是在贩卖毒品，还有一部分，则是押送着一批年幼的流浪儿童，似乎正准备将他们装车，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要是过去，我还觉得是你们勒迪尼斯活该，德雷克，毕竟你们曾经也对其他国家的人民，甚至是你们自己的人民，做了很多不可原谅的事情。但现在···看看这些恶心的东西，我突然···有点后悔杀你了。” “嗯···也就是有点后悔而已，若是时间倒流，我恐怕还是会那么做罢。毕竟你要是不死，战争就不可能结束不是？” “啧···我其实一直不能理解，你明明是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勒迪尼斯，为那个无可救药的国家战至最后一刻，直到流干自己最后一滴血。为什么索伦斯政府，却要将你，定义为他们的‘国父’呢？” “明明···早在索伦斯联邦建国的时候，你都已经死了一年多时间了。”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群人类···” 坐在石像上面，艾丽丝自说自话了很久，直到差不多凌晨三点，连那些非法交易都进行得差不多，开始收摊的时候。艾丽丝突然在自己的‘视野’当中，发现了一群不同寻常的身影。 “这些是···沃尔森市的缉毒警察？他们，是来尝试，捣毁这里的贩毒窝点的吗？” “···没用的，他们的装备太差，面对这群疑似维罗格尼政府背书的国际毒枭，他们的火力和对方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且不谈他们今晚会死多少人，就算他们能成功拔掉这个窝点，也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举措——维罗格尼人很快就会派新的‘毒枭’过来，外城区的平静，也只会是一时的而已。” “我记得没错的话，类似的缉毒行动，沃尔森市的警局，似乎已经发动了六次了吧？听说就连警局局长都因此殉职了三位，牺牲的警员更是无法计数。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热血青年们奔赴警队，补充人员，然后继续他们的反毒工作。” “···唉，罢了。” “之前是我不在，这一次既然我在，那我还是去帮一下他们吧。” “毕竟，就算我是个恶魔，但我终归还是更喜欢这些无畏的小家伙们一点，而不会是那些恶心的毒贩子。” 从巨大的石像上一跃而下，艾丽丝舒展了下自己的‘筋骨’，打算在刺杀赛萨科之前，先去做一些其他事情。 ===分割线=== 大约半个小时后，霍比特街附近停靠的一辆巡逻警车之中，格林正在主驾驶位上，目光炯炯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的副驾驶位上，一名年轻警员怀揣着一把霰弹枪，身体微微颤抖，显得颇为紧张。 在格林眼中，今晚的霍比特街，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使得他对今晚的缉毒行动，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加上艾丽丝的事情，让他心中有些发闷，所以当他扫视一圈回来，看到自己身旁有些颤颤巍巍的搭档的时候，也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 “‘勒迪尼斯粗口’，早和局长说过，这次缉毒任务就不该带你们这些新兵蛋子来。你们也就是刚刚练好了枪法而已，实战经验什么的一点都没有，来这里不是给那群毒贩送菜吗？！” 面对自己的搭档兼前辈，同时也是警队中传奇人物的牢骚，年轻警员也不该大声反驳，只能低下头，声音弱弱地说道： “我···是我自己申请要参加这次行动的，和局长无关啊···” “你敢申请，他就敢要是吧？！那是不是你有一天申请枪杀老子，他@#￥的也要批准啊？！”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扫荡行动，敌人的火力很猛，风险很高的！像你们这种实战经验薄弱的新警员，一个不注意就会死在行动当中，明知是个送死的差事，你为什么还要掺和进来？” “打击毒贩，乃是我身为缉毒警的职责和义务，前辈！就算为国捐躯，也是光荣的死法，我完全可以接受的！” “接受？接受个屁！你能接受，我还不能接受呢！你才多少岁啊，就开始想着和毒贩以命换命，争取什么所谓的‘身后名’了？谁教你这么干的？你把枪法和战斗素养什么的先提上去，再来干这些事情不行吗？！” “是···是德雷克·西蒙斯先生，他是我的偶像，我读过他的传记。我知道，西蒙斯先生当年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入伍军队，活跃在国家的一线战场之上了。算算时间，我现在已经二十六岁了，同样的时间点，那位大人都已经赢下了大大小小二十三场战役，为前帝国，立下了赫赫功劳了呢。” “我想，我虽然比不上那位大人，但至少选择参与这次缉毒行动，为国家的安定出一份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 年轻警员的这番话，让格林这位昔日德雷克的亲卫兵彻底破了防，他将自己的帽子狠狠地往车座上一甩，转头望向窗外，自己生起了闷气。 生闷气的时候，格林也在观察着窗外的状况，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猛然间，他发现街道上已经看不见哪怕一个毒贩或是帮派的暗哨，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正常来说，自己这种停在街边，也不下车或乱逛的夜间巡逻车，虽不会引起那些毒贩子的敌视或是攻击，但对方还是会派上一些暗哨来盯着自己，以监视他们这些条子们的动向的。 而今天···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监视的人数虽然有所下降，格林也就当是对方交易顺利，或者是今天天气太冷，所以多数人都回去了。但现在，却连一个监视的人都看不到，不由得让格林警惕了起来。 正常来说，哪怕天都亮了，只要自己这辆巡逻警车还停在这里，车上的警察也没有离开去吃早饭，那些监视的人，是不可能走光的。 “情况有些不对，我下车去看看，你小子就待在车上，不要乱跑，如果真出了什么状况，你就直接开车逃走，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其他人。” “不行，前辈，我跟你一起去，我不害怕的！” “喀挞” 年轻警员正要随着格林一起下车，却突然被一根漆黑的枪管顶住了额头，整个人吓了一跳，僵在了原地。 “小子，你记住，现在这种情况，我是在担心对方察觉了我们的行动意图，要提前转移了，所以去确认一下。而我这一趟去，不管有没有摸清敌人的动向，都必须保证有一个人留在车里，继续监视周围的状况。同时在出事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把这里的异常汇报出去，你明白吗？” “可是···” “没有可是，小子，老子以前当过兵，在战场上待得时间，是你当警察的两倍还多。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所谓有自己的想法，铤而走险，抗拒命令的蠢货。” “老老实实给老子待在车里，执行命令就好。记住，如果老子半小时都没回来，马上给局长他们通讯，建议他们行动取消，明白吗？” 死命令和道理都讲明白，年轻警员也只能按下自己心中的莫名情绪，选择老老实实待在警车当中。下车之后，格林也是先用通讯器和上司汇报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听到对方一句“我相信你的判断，注意安全”之后，才向街道深处摸了进去。 格林取出腰间的手枪，维持着战术姿态，一点点地向街道深处靠近，甚至一度摸到了预先知晓的一个毒贩窝点楼下，都不见任何人的身影。加上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更是让格林倍感警惕。 尝试着推了下这栋小楼的楼门，却发现门都没有关死，吱呀一声就推开了，格林心里一惊，暗叫一声不好，一个侧身翻滚滚到了大门外的一个大垃圾箱后面，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藏在了掩体后方。 然而，设想中枪林弹雨的伏击情景却没有出现，周围依旧是诡异的寂静。格林从掩体后面探出头来，扫视了一圈周边的射击点，都没有发现任何藏人的痕迹。他便起身再一次向着楼内摸去。 转角走上二楼，之前若有若无的血气此时终于有了实质，格林有看到血液在正从天花板的缝隙中缓缓滴落在二楼的地板上。他轻咽了下口水，继续向楼上摸去。随后便在三楼走廊的深处，看见了若干具已经被人开膛破肚的尸体。 确认周围安全以后，格林放下自己的手枪，走近那些尸体，忍受着刺鼻的血腥味，翻看起他们的伤口。却从这些伤口上，感受到了异常的熟悉感。 “艾丽丝···” 所有毒贩尸体上的伤口，几乎都是两到四道平行的切口，显然是某种利爪类武器所致。这一点和艾丽丝可以从体内伸出的利爪高度吻合。外加这栋楼里大约十几名带有火器的毒贩尸体上都有着高度一致的伤口，显然是同一人的手笔。 除了艾丽丝，格林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单凭一把爪型的冷兵器，就能悄无声息的击杀这些恶徒。 查看了下伤口的凝固状况，推断出这些人大概死在三十多分钟以前，格林也是即刻意识到了，艾丽丝估计今晚就会对赛萨科动手。连向警队上司通报情况都没有做，便急慌慌地冲出了大楼，向着绿荫小区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街道外面，年轻警察许久不见格林出来，便向警队此次行动的总指挥，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通讯器另一方，总指挥也在查看另一处毒贩被屠戮的现场。这位总指挥也是当年从军队退伍的老兵，虽然不曾和格林这位元帅卫兵一样和艾丽丝打过照面。但至少也曾听闻过那位令帝国军士闻风丧胆的食血恶魔。所以也能分辨得出对方的手笔。 而听到年轻警察的汇报之后，联想到格林和那位的恩怨，总指挥也只能长叹口气，表明自己已经知道情况，即刻就会派遣警员前去支援。 实际上，从接到电话，得知格林失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了格林的动向，同时，也不再对格林的生还，抱有任何希望了。 ===分割线=== 绿荫小区3号楼的1303室，昏暗的房间内，一名被开膛破肚的男子倒在床上，鲜血将泛黄的白床单彻底染红，内脏散落在床边的地毯上。银发的魔女在烟熏过的白粉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留下数道血痕。男子的手中还握着一瓶尚未喝完的啤酒，双眼凹陷下去，仿佛一具干尸一般。 “最后一个，也解决了···比想象中的，要轻松很多呢。” 本来艾丽丝已经做好了被索伦斯联邦的精锐士兵伏击的准备。结果当她抵达目的地，看到床上烂醉如泥，一脸颓废的赛萨科后，艾丽丝才意识到，索罗斯联邦只是单纯地因为某种原因而没处决赛萨科而已，并没有完全赦免他——否则哪怕剥夺了他的一切，只要他医学博士的知识还在，赛萨科都不至于活成现在这个蠢样的。 他能变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明索伦斯联邦虽然没打算处决他，但显然也不想让他活得舒服，且也没有任何拿赛萨科来引诱自己的意思——不然就照赛萨科这个倾颓活法，艾丽丝就是不来杀他，他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取出衣兜中的打火机，艾丽丝准备将眼前的房间，和赛萨科的尸体一起付之一炬。突然，门外急促的跑步声传来，艾丽丝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右手背在身后，金属利爪突破指尖再一次伸出（是指尖，和金刚狼不是一个位置），随时准备给门外冲来的人致命一击。 房门被一脚踢开，身材魁梧的警员冲入房内，冲入的同时目光迅速在房间内巡视一圈，最终定格在艾丽丝的身上。 “艾丽丝！！！”格林抽出腰间的警棍，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向艾丽丝打去，却被艾丽丝轻巧的架起胳膊，右手的利爪掠过他的腰间，留下了一道较深的伤口。同时，格林的脚下被艾丽丝一绊，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就连警棍都被艾丽丝夺去，直接扔到了门外。 “身手变差了，格林，你的破绽就像你的手指头一样多。身为德雷克亲卫的你过去可远不止如此，无法维持过去训练强度的你，怎么可能对我造成威胁？”艾丽丝看着趴倒在地上的格林，平静地说道。 “···混蛋···”格林咬着牙，想要站立起来，最终却只能执行出一个翻身的动作。 “伤口不深，不会要你的命。你这样风风火火地冲进这个小区，多少总会惊动小区内部的保安的吧？或者你自己打个电话，也能把救护车叫来，所以，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打量了格林几眼，将眼前这个已经有些邋遢的中年大叔，和自己记忆中过去那个精神干散的精英军士做了一番对比，艾丽丝的心中略微有些感慨。随后，她转身准备离去，而格林却是趁此机会，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指向了艾丽丝。 “子弹对我没用，开枪只会引起周围居民的恐慌，格林，你已经被怒火···”艾丽丝话还没说完，就彻底消失在这个房间之中。 “咳···元帅，我终于···为您报仇了···” 将手中的‘手枪’掰断，并将其中的芯片于手中彻底捏个粉碎。格林掏出另一只手枪，随后惨然一笑，将枪管怼进自己的喉管中，毅然地扣动了扳机，饮弹自尽。 凛冬飞雪笼罩的峡谷内，积雪已经深及膝盖，树林之中一片鸟被惊起，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雪？···”艾丽丝从厚实的雪地中爬起，抹去了脸上以及头发中的雪粒，起身环顾四周，打量这片陌生的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沃斯卡亚高原？不对，我居然···已经连接不到沃伦菲尔的卫星了？格林手里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超时空武器？应该是只有理论模型才对，谁成功制造出来的，又是怎么到了格林的身上？” 艾丽丝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弄清楚了为何过去身手非凡的格林，今天会那么不堪一击··· “自以为是猎人，最终，却变成了猎物，何其讽刺。” “···完全搜寻不到任何的卫星信号，看来，恐怕我已经不在沃伦菲尔了，是另一颗星球，还是另一个宇宙？”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1章 小鹿 “放射性尘埃粒，这颗星球的环境真是有够糟糕的···”艾丽丝抬起手，随意在空中一抓，几颗灰黄色的尘埃颗粒就出现在了她的手掌心中。 空气中到处漂浮着放射性尘埃甚至是颗粒，污染程度已经能和沃伦菲尔的核后重污染区相提并论了。幸亏自己已经算是半机械化的生命，这种程度的污染无法影响自己。而且共生体的存在也足够帮自己过滤掉这些可能对身体有害的成分，所以她并不害怕这些东西。 “···放射性非金属物质，具体组成成分不明，不过···能量似乎很高，也许以后可以作为‘食物’。”艾丽丝半蹲在一团源石结晶簇前，伸手从上面掰下一块，试图分析一下这种物质的构成，最终只能得出一些粗浅的结论，然后将它装入大衣的口袋中，继续赶路。 “有受那种神秘物质的影响而催生而出的奇怪生物，也有一些，和蓝星以及沃伦菲尔上的生物相似甚至一样的存在···” 这一路走来，艾丽丝有看到过巨熊，麋鹿这些蓝星或沃伦菲尔上也有的生物，也看到过源石虫这种因为泰拉独特的源石环境而诞生的‘当地特色物种’。不过，直到走出峡谷，她都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嗯，峡谷之外，平原当中，那些放射矿的结晶簇就几乎见不到了，空气中的放射尘埃微粒浓度也急剧下降，难道那种物质是只有在山谷之类的地形中才能生成的么？” 再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走进一片树林深处，她才终于在自己的热感应视觉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啊，终于看到活人了。”红蓝的异色瞳难得出现了一点光彩，虽然艾丽丝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日子。但现在她却是有带着寻找人类的目的在行动的，所以，见到人类的时候，还是会存在情绪的波动。 “头上带有鹿科动物的角状物，是装饰，还是这里的人类基因发生过变异？雌性长角，这是驯鹿人么？”看到不远处的人类，艾丽丝自言自语道，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鹿角少女也发现了艾丽丝的存在。 若是平时，小鹿看到像艾丽丝这样的人类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最多打个招呼而已。不过此时的艾丽丝刚从峡谷中走出，峡谷中及膝的雪和这片大地上极低的气温将她小腿部的衣服冻了个结结实实。她的肩部和头发上也散布着不少雪块，原本整洁的大风衣也染上许多污垢，看上去颇为狼狈的样子。而且，艾丽丝的异色瞳也在那么一瞬间抓住了这只小鹿的眼球，才使得她好好观察了艾丽丝一番。 “您是···迷路的路人么？” 在小鹿看来，没有任何一个乌萨斯人会在这种天气下，穿着如此···单薄的服装，还不带有任何包袱一类的东西在雪原上跋涉，多半就是迷路的人。 不过···从表面来看，看不出对方的种族，这种异色瞳，似乎也只在菲林族中听说过··· ‘奥斯维玛语言？高度相似···难道是平行宇宙？’（在沃伦菲尔生活过久了，加上被改造后又几乎是重活一世，所以艾丽丝心中默认的世界自然是沃伦菲尔） 艾丽丝心中感到异常诧异，这和自己前身意外从蓝星穿越到沃伦菲尔的情况很相似，明明是两个世界的文明，却有着几乎相同的语言体系甚至是文字体系，很是奇怪。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文字是什么样子的，但估计差不多？ “嗯···算是吧，因为一些意外，来到了这里，请问这里是？”艾丽丝问道。 “这里是北部雪原，具体位置的话···‘死亡谷’附近吧，那里是专门处理感染者尸体的地方。往前面一段距离，有一个村庄，具体的名字···嘶，忘了呢。”小鹿挠了挠头说道。 艾丽丝心中略有诧异，死亡谷，处理尸体的地方，是自己刚才出来的那个峡谷么？但自己没有发现任何的尸骨在那里···难道是有某种吞噬人类尸骨的野兽在其中？ “国家呢？”艾丽丝继续询问。 “欸？！” “抱歉···我来这里，纯粹是一场···非常严重的意外事故，所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国家。”艾丽丝面色‘尴尬’，向小鹿解释道。 “乌萨斯。” “谢谢。” “既然你是迷路的话，我们一同行进吧？说来，美丽的小姐，请问您的名字是？” “艾丽丝。” “啊，你好，我叫阿丽娜，是艾拉菲亚人。”小鹿伸出手，态度非常友好。 “嗯···很高兴认识你。”艾丽丝面带微笑地回复，轻轻握住了阿丽娜的手。 ‘艾拉菲亚人，应该是这种带角亚人的统称，这样讲的话，这颗星球上，估计还有其他种的亚人存在。’ ‘眼前的少女警惕心很弱···从这一点推测的话，这个名为乌萨斯的国家，应该不处于战争时期，至少这片区域并非战争影响区。’ ‘科技的话···光通过女孩的服装很难看出什么来，毕竟少女的服装只是单纯的普通村民的服饰。若是到了村庄，也许能推断一些，不过那也只是推断下限，贫穷的村庄在蓝星和沃伦菲尔上都是存在的。尤其是这种···在冻原上的村庄。’ “说来，艾丽丝小姐，你是哪里人？是做什么职业的呢？” “奥斯维玛，曾经是个军人，现在···算是无业游民吧。”艾丽丝半真半假地答道。 “奥斯维玛···从没听说过的国家呢，应该很遥远吧？不过艾丽丝小姐是从哪里学到的乌萨斯的语言的呢？” “嗯···我有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史托洛诺夫，就来自于乌萨斯。”谎言脱口而出，语气正常到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至于两个国家到底有多远，我一个普通的退役军人也不清楚，但听史托洛诺夫的话来讲，应该是相当遥远的。” “这样啊···看来艾丽丝小姐遭遇的事故非常严重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在这个过程中，艾丽丝也算是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名叫乌萨斯的国家，至少在北部雪原上的一些基本事宜。 说是北部雪原，其实这片区域已经比较接近雪原的南部边缘的一些城市了。而且，这里的城市被称之为‘移动城市’。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这个词汇就说明这个星球上，肯定有超大功率动机的存在了。 文化方面···一个村庄的小姑娘身上也看不出什么苗头来，不过按照少女的说法，在这片雪原上讨生活似乎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又让艾丽丝感到了一丝困惑，拥有功率大到足以驱动城市的动机技术···却没有在雪原上开展农业生产，或是从温暖的南方地区向北方输送粮食的能力么？ 不过在后来的谈话中，艾丽丝也逐渐找到了这些问题的答案···这片大地与自己熟知的蓝星与沃伦菲尔有着极大的不同。比起肯达尔地狱，这片大地无疑显得友善许多，但若是与沃伦菲尔或地球整体做对比···畸形的科技树和频繁的自然灾害，使得这片大地上的人民活的极其艰难，雪原之上更是如此。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单独行动。”艾丽丝眉头皱起，这个时候她是不会好好管理自己的表情的，会让自己变得非常‘情绪化’。 毕竟她现在扮演的角色是个退役军人，而不是过去那个精准的机械杀手。 “善良是一种奢侈的品质，孩子，尤其是在这种物质匮乏的大地上。你所认为的南方的富裕不一定会成为他们对你们抱有善意的缘由。相反，这种地方因为更多的受到乌萨斯的政治宣传影响···可能对你们感染者，抱有更强的敌意。” 是的，在刚才和小鹿的对话中，艾丽丝都不需要小鹿进一步的解释，就能猜得出这个世界被称之为感染者的群体，应该是处于整个社会链最底部的群体之一。 “不要那么紧张啊，艾丽丝小姐，我们之前还从这个村庄附近经过来着，虽然有一些不愉快···但没有那么夸张啦。而且，我们还交易过一些食物。”阿丽娜尴尬地笑道。 “堪比军队的感染者利刃就悬在他们的头顶，他们自然不敢做些什么，但现在，你是孤身一人。”艾丽丝摇了摇头，而阿丽娜也没有再反驳什么，但看她的小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很认可艾丽丝的话语。 很快，她们就抵达了村庄的地界，阿丽娜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艾丽丝无从得知，她也没有做过询问。但从这些村民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就可以看出，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善茬。 “嗯···看来，艾丽丝小姐有些太过艳丽了呢，这一路上大家的眼神···都很炽热的样子。”阿丽娜看向艾丽丝，轻掩着嘴，有些捉弄意味地说道。 “或许吧。”艾丽丝却是不那么在意的样子。 他们的目光不是炽热，而是贪婪。 而他们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也不是因为他们良善，而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背在身后，不被阿丽娜所察觉的金属利爪。 这一趟旅程，不可能太平。 第2章 意外遇险 阿丽娜来这里是准备交换一些蔬果罐头之类的东西，过程还算顺利。甚至阿丽娜都觉得，这一过程顺利的有些过头了。 交换的过程中，她注意到，那些自己做交易的村民，眼神总会忍不住的往自己身后看。有的人甚至一开始并不愿意交易，但很快却又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是你胁迫了他们吗，艾丽丝小姐？”阿丽娜的神情很是严肃，她并不傻，那些原本不愿意和自己交易的村民在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艾丽丝后就直接改口，有些人的眼里甚至会暴露出明显的恐惧，显然是受了威胁的样子。 “嗯？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是个退役军人，我的身上也没有带武器啊，没有武器，他们怕什么？”艾丽丝倒是很光棍地摊开双手，一副无辜的模样。 虽然艾丽丝说的话挑不出漏洞，但阿丽娜也不觉得自己刚才的推断有什么错误。找不到艾丽丝把柄的阿丽娜也只能叹息一声，没有再去指责艾丽丝什么。 “天色不早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建议两位在村庄休息一晚上再离开。”当地的一名村民向两人发起了邀请，但这股‘善意’，让阿丽娜都变得警惕起来。 “不用了，老先生，我在营地还有朋友等待着我，若是我留在这里，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艾丽丝···她看向身后的白发女子，对方的目光似乎在非常远的地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对话。 “艾丽丝小姐，你的话，是打算留在村庄，还是···” “疑似士兵的人马，正朝这个方向过来。”冷清的话语打断了阿丽娜的询问，艾丽丝对于环境的敏感度极高。这里相对靠近村庄边缘，她已经‘看到’了，那些在丛林中穿梭的身影。 “那我要赶紧离开了，否则，会给你们带来很多麻烦的。”阿丽娜的内心有些紧张，如果是搜捕感染者的纠察队，自己当下的境况就十分危险了。 向那个发起邀请的村民告别后，她就即刻离开了。不管艾丽丝说的是真是假，出于安全考虑，她都不可能冒险再去验证信息的真伪。 而且，在她的认知中，艾丽丝作为一名退役士兵，对于环境的警觉性肯定是比自己强很多的。 顺着艾丽丝指的另一个方向，阿丽娜和艾丽丝从村庄的另一头离开。对于艾丽丝的跟随，阿丽娜略有些意外。 “一群目光充满了贪婪和不善的村民，和一个善良到有些蠢傻的孩子，该怎么选择应该不需要我解释。” 艾丽丝带着阿丽娜迅速转移，情况允许的话，她并不想和当地的士兵发生冲突。 “小心！”艾丽丝伸手将阿丽娜往后一推，一根箭矢擦着艾丽丝的脸颊飞掠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好快的弩箭···’ 不过要不是为了保护阿丽娜，这种拙劣的偷袭根本不可能对艾丽丝造成任何伤害。 扯着阿丽娜躲藏到一块巨石后方，艾丽丝探出脑袋观察箭矢射来的方向，热成像视力搭配微弱的声呐探测能力，很轻松地帮她获取到了敌人的‘视野’。 “六个人，按姿势来分辩，似乎是两个狙击手，三个人正高速向我们冲来，近战先锋士兵？还有一个···看不出来是什么兵种。” 小鹿此时有些紧张，紧咬着牙关，小心地躲在石块后面，尽可能将自己隐藏起来，不给敌人攻击自己的机会。 ‘不错的心理素质。’ ‘这些士兵来者不善，他们看见我，就选择了射击，理应被定义为敌人。’ ‘需要战斗，寻找击杀这六人的方法。这名兽人女子无法作为助力，此事要靠我自己。’ 艾丽丝可不觉得眼前的阿丽娜能有什么供她依靠的战斗力··· 感知到对方冲锋的人靠的越来越近，待到双方距离短到一定程度后，艾丽丝如蛰伏已久的狼一样扑击出去，利爪从指尖伸出，划开了前两名士兵的脖动脉。其中一人的脖子更是被直接切断，头颅飞出，喷出一道高达三米多的血柱。 然而，第三个先锋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略过艾丽丝，挥舞着斧头向阿丽娜砍去。阿丽娜反应也不慢，连忙向后躲闪。避开先锋的攻击，却也因此暴露在远处弩手的视线当中。 艾丽丝这才意识到，对方的攻击，具有相当的针对性和目的性，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只小鹿···是什么重要人物？’ 利爪划开第三个先锋的后背，连带着切断了对方的脊骨。艾丽丝一把将阿丽娜扑倒在一棵巨树后方，狙击手的箭矢在艾丽丝的右肩和后背各钉上了一发，却未能刺穿艾丽丝的躯体。 “艾丽丝小姐，您的伤···” “安静！”艾丽丝直接将肩上和后背的箭矢拔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阿丽娜被艾丽丝瞪视一眼，一股寒气从她的灵魂中升起，使得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艾丽丝再次确认对方狙击手的位置，手中的一根箭矢脱手而出，直指对方一人的头颅。箭矢飞出的瞬间，艾丽丝心中警铃大作，本能地向右闪避，同时将阿丽娜推开。下一秒，她的左肩突然碎裂爆炸，血肉四溅开来，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金属骨骼。 几乎在瞬间，艾丽丝就确定了，原先那个自己无法辨认兵种的士兵的危险系数，另一根弩箭向对方射出，贯穿了那个向自己发射了不知名攻击的士兵的头颅。 热成像确认目标死亡，最后一个狙击手似乎意识到点子扎手想要逃跑。艾丽丝却不可能放他离开，她抄起之前的先锋士兵的手斧，迅速冲刺到射程范围之内，将这一击飞斧投掷出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大片的鸟禽被这声嚎叫惊起，树林的上空，一下变得嘈杂起来。 “艾丽丝，你的伤口！”战斗结束，一旁的阿丽娜便想要检查艾丽丝的伤口，尤其是那被炸的裂开，血肉模糊到可以看到骨头的左肩。 “先转移，惨叫声惊起了鸟群，敌人很有可能会来检查这一片区域！”艾丽丝一把抓起阿丽娜的衣领，没有丝毫拖延，带着她飞奔离开。 这是一场不能停下来的奔逃，原先的树林中被惊起的群鸟足够吸引村庄附近士兵的注意力。等他们到了那里，自己的血液也会引导着他们进一步的追击，直到自己的伤口自愈之前，都不能停止逃跑。 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那种可以炸碎她肩膀的攻击，自己感觉不到任何发动征兆——没有炮火的剧烈反应，就如同魔法一样。虽然艾丽丝不觉得对方有可以抑制自己自愈的手段，但现在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逃跑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被艾丽丝牵着的阿丽娜也大致明白当下的处境，拼命逃跑。不过当她看到艾丽丝的肩膀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艾丽丝的肩部，原本血肉模糊的部分，一大堆肉芽正在疯狂的蠕动，生长并牵扯各种血肉组织重新愈合。 这时候阿丽娜可不会感慨艾丽丝的体质特殊，这样掉san的场面让她感觉胃部有些翻涌，有种想吐的冲动，脑子都有些发胀。 两人跑了约小半个小时，艾丽丝原本肩膀上的伤口也早就愈合了，就是皮肤还显得有些黏糊糊的。这一路上，阿丽娜从之前的恶心感中缓过劲来后，也惊讶于艾丽丝的路线选择。她们期间数次变换奔逃的方向。一路上别说乌萨斯的士兵或纠察队，连猎犬也没有碰到一只。 艾丽丝也有些惊讶于阿丽娜的体质，看上去有些弱小的少女，这样高强度的奔跑这么久都没有力竭。自己已经不算是人类了，自然应付的来，她居然也没事么？ 还是说，这个星球上的人类都是这样？ 艾丽丝打开自己其他的视觉系统，想观察一下阿丽娜的身体构造。但远处突然传来的呼唤声，让艾丽丝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丽娜！~阿丽娜！~”艾丽丝的敏锐听觉听到了树林很远处的呼喊声，距离大概有个六七公里的样子。 “我听到有人在呼喊你的名字，女性声音，也许是你的同伴？”艾丽丝询问道。 那群四处搜查的士兵应该不会知道阿丽娜的名字，就算知道应该也不会直接四处喊人，稍微推断一下，就知道应该是她的伙伴来寻找她了。 “啊！应该是小塔，塔露拉，我的朋友，她怎么知道这边出事的？”阿丽娜也是借这个停下的机会好好缓了口气。神色有些激动，语气中满是劫后余生的轻松感。 “从这边走，若是有哪里不对，我们再做转移。”艾丽丝牵起阿丽娜的手，向自己听到声音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差不多两公里，艾丽丝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眉头紧锁，神情肃然。 “···你确定，这是你的同伴？”此时艾丽丝还没有看到小鹿那名为塔露拉的伙伴的身影，然而她的热感应能力已经让她心中大为警惕了。 这真的还能算作人类的范畴？这样高额的热量，足够在瞬间烧死数十个成年人类。这样的能量，是怎么被人体制造并释放出来的？ “这已经，远远超过人类的范畴了吧。” 看不见塔露拉的身影，但阿丽娜也能看到见远处的火光，自然明白艾丽丝在说什么。 她解释道：“小塔的身体有些特殊，她也掌握着一种独特的源石技艺，这些火焰···就是她源石技艺的体现。她可能也知道了有部队前往那个村庄的事情，所以才会这么着急地烧开陆上阻碍的树丛，想抄近路来寻找我吧。” “源石技艺？就是之前那个士兵用来攻击我的方式么？”艾丽丝皱着眉头问道。 “嗯，那个应该是乌萨斯军队的术士，不过小塔的源石技艺比他们要强大很多，并且有些时候···比较难以控制。还希望艾丽丝小姐冷静一点，不要和小塔产生什么误会。” 虽然不认为双方会起冲突，但出于好心，阿丽娜还是提醒了艾丽丝一下。毕竟在她看来，眼前这位救下自己的恩人，性格似乎有些···奇怪。 “呵，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理智，小家伙。” 这一次就不再是艾丽丝牵着阿丽娜前进，而是阿丽娜走在前方——她担心塔露拉关心则乱，在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己被胁迫绑架，悍然对艾丽丝发动攻击。 她不确定塔露拉能不能杀得死艾丽丝，但她知道，如果被不惧伤痛的艾丽丝近身，那样锋利的利爪，一定会将塔露拉撕裂。 阿丽娜没有问艾丽丝的利爪是怎么回事，但之前她有注意到艾丽丝那具有金属光泽的左肩骨。聪慧的小鹿立刻就意识到那对利爪，可能也是艾丽丝身体的一部分。 “阿丽娜！”身后燃烧了许多树木，融化了一地的积雪的塔露拉在看到小鹿的第一时间就抱了上去，完全没有注意到阿丽娜身后的艾丽丝。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还是有些惊险的，塔露拉，多亏了这位艾丽丝女士，我才能安然无恙。” 艾丽丝刚才的那句‘小家伙’，让阿丽娜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艾丽丝表面上看起来很年轻，实际年龄可能并不小。毕竟那样娴熟的战斗技巧还有敏锐的士兵本能，怎么看都是一个服役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兵才能有的能力。所以称呼自然从‘小姐’转换成了‘女士’。 这个时候，塔露拉才注意到阿丽娜身后的艾丽丝，一道狐疑的目光在对方身上打量一番——倒不是说警惕，只是艾丽丝现在的穿着实在是有些奇怪了。雪原上穿的这么‘单薄’就已经很离谱了，加上那左肩裸露出的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这是什么艺术穿着么？ 不过···不管过程怎样，既然阿丽娜说是这个人救了她，那道谢是必须的。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艾丽丝女士。”塔露拉庄重地施了一礼，严肃地说道。 “我接受你的感谢，不过，我还是想多了解一下，你们所说的那个源石技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有，可以感染人的，名为源石的矿物，是这个东西么？” 第3章 试探 艾丽丝将自己之前在山谷中找到的，打算作为‘食物’的黑色透亮矿物，从衣兜中取了出来。而塔露拉和阿丽娜看到这玩意的瞬间，脸色就变了。阿丽娜甚至伸出手，想从艾丽丝的手中夺走那块源石，却被艾丽丝伸手轻轻隔开了。 “艾丽丝女士，在没有防护装备的情况下，接触这种未处理过的源石结晶簇，是很危险的行为。有感染矿石病的风险！”强夺未果，看艾丽丝依然手持危险品而不自知，阿丽娜显得颇为焦急，出声劝道。 “危险？嗯，这种物质的确有较强的放射性，长期接触会对人产生一定的影响。但我的身体是免疫这种微弱的放射能量的，这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而且，这东西以后我还有用，或许可以制作成为我的‘食物’一类的东西。”艾丽丝将矿石放回到兜内，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女士，你手中的晶体，是在哪里找到的？”塔露拉却注意到了些不一样的地方——艾丽丝手中的源石结晶，应该是源石虫这类源石衍生生物，或是感染者的尸体结晶化后，才会出现的类型。 她是从哪里获得的？ “一个山谷中，里面到处都是这东西，我也是因为一场意外才掉到那个山谷里去的。” “死亡谷？！艾丽丝女士，你恐怕已经感染了！不···应该说是，肯定。死亡谷里的源石粉尘浓度···像您这样没有穿戴隔离装备的人，在其中是必然会感染的。”阿丽娜发出一声惊叫，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嗯？我倒是没觉得，我的身体和过去有任何不同。” “不，艾丽丝···女士，矿石病的感染往往是悄无声息的，很多时候若不是因为发病，体表开始出现结晶，或是进行过医学体检。患者自身都不会发现自己得病的事实···” “死亡谷空气中的源石粉尘含量严重超标，那里是抛弃感染者尸体的地方。没有穿戴隔离服装，正常人进去走一圈出来，不可能有幸免的可能···哪怕是瓦伊凡一类，对源石有很强抗性的种族。”塔露拉严肃地说道。 塔露拉知道，理论上来讲，的确有一些特殊的种族可以避免源石感染。但塔露拉并没有从艾丽丝的身上，发现那些特殊种族的特征。 ······ 艾丽丝选择了沉默。 艾丽丝总不能和她们解释：‘我可以通过神经中枢的处理器以及分布在体内的微型传感器，感知自己的状况。故而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有极其彻底的了解，可以断定自己不会生病。’这种类型的话吧？ ‘我其实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在这个我尚不了解的世界当中，这绝非可以随意谈论的话题，这关乎到我的‘生命’安全。而且，眼前两个女子，那只小鹿性格或许纯善，会为我保守秘密。但另外一个龙角女子，可不好说···’ ‘在那种情况下都不会感染的事情若是被捅出去，很可能会引来其他大麻烦的。’ 之前艾丽丝嘴硬自己没有感染，在塔露拉和阿丽娜看来就是单纯地不能接受现实而已。而现在艾丽丝的沉默，更是让她们坐实了这个想法。 阿丽娜走上前来，拍拍艾丽丝的肩膀，尝试着安慰她。察觉到小鹿行为的艾丽丝微微一愣，无奈地一笑，说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我经历过比这糟的多的事情。刚才我只是在思考和感觉，自己的身体到底有哪里不一样了而已。” 听到这话，阿丽娜不仅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感觉，反而心中更是一紧，比矿石病感染还糟糕的事情···对于艾丽丝这样，显然是从城市中出来，几乎没有接触过矿石病的人来说，更糟的事情，究竟会有多可怕？ 若还是在‘手术刀’的时期，面对朋友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艾丽丝绝对不会给予这样愚蠢的‘反向安慰’。不过多年如同机械一般的行动方式和思考习惯，让她在这方面早就变得迟钝了。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之前的追兵难保不会再追上来，毕竟···你的这位朋友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打断了阿丽娜和塔露拉的遐想，艾丽丝指了指周围被塔露拉烧出的一地焦炭和残留的火焰，轻声说道。 塔露拉也是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她刚刚知道阿丽娜没事，还处在劫后余生一般的情绪当中。现在冷静下来后，自然是知道当前情况的危险性的。 在塔露拉的带领下，她们开始朝着原来的营地方向前进，期间艾丽丝扮演着雷达的角色，引导着她们避开那些乌萨斯的巡逻队。 在这一路上，艾丽丝也是好好了解下她们口中营地的大体信息，并进一步获取和询问了周边地区的相关情报。塔露拉也借此机会，和艾丽丝进行了一些交谈。从这位神秘女子的口中，套取了一些她所关注的信息。 “所以，艾丽丝女士并非乌萨斯人？也是，乌萨斯内，我从没见过艾丽丝女士这样的存在，您倒更像是···传说中的阿戈尔人。” 作为血统高贵的红龙，以及曾经的公爵养女，塔露拉对于这个世界的见识比起阿丽娜而言自然是广阔了许多。而在塔露拉见到艾丽丝的第一眼，她就有过关于艾丽丝可能是阿戈尔人的猜想，不过在刚才的谈话中，塔露拉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按照那条老黑蛇曾经教过自己的知识中，阿戈尔人不太应该出现在这片雪原之上。而且，艾丽丝所展现出的那样变态的恢复力，在阿戈尔的族群中应该也不常见。 如果不是阿戈尔的话···是萨卡兹的某个远古分支吗？不过感觉也不太像——毕竟一个萨卡兹人，是不可能缺乏对源石的认知的。 “尊称还是免了吧，就叫我艾丽丝就好。” “好···按照艾丽丝的说法，她似乎是来自一个叫做奥斯维玛的国家，想必距离我们这里很远。至于她的语言，是和她的一位来自乌萨斯的朋友学习的。”阿丽娜解释道。 “奥斯维玛？嗯，看艾丽丝的反应，似乎您在奥斯维玛的时候，不怎么接触过源石？” 塔露拉比起阿丽娜自然是敏锐许多。艾丽丝之前的行为，透露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艾丽丝对于源石这种物质，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这就意味着，艾丽丝理应来自，于一个与源石不怎么有关的国家。 这种特征怎么看都像是阿戈尔人的城市才会具备的特征，不过···就算是阿戈尔人，也不可能对源石闻所未闻吧。难道是在海洋之外，极其遥远的国度么？ “嗯，奥斯维玛内，至少我没有接触过源石这种物质。我们的科技体系···使用的是源石之外的能源物质。” “是吗？听起来相当美好呢，所以，艾丽丝你，应该是因为飞行器失事一类的缘故才坠落在这里的？” “你的见闻，似乎相当丰富。”艾丽丝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话题带向了别处。 “当然了，塔露拉她曾是一位贵族，比起我们这些乡村孩童，她的见识自然要广阔许多呢。”阿丽娜笑道。 “这样啊，不过我不是因为飞行器失事才坠落在这里的，具体的原因···是我受到了一场武装冲突的波及，被空间断裂武器传送来的。” “空间···断裂武器？那是什么？”塔露拉眉头皱起，这种新名词，尤其是武器的新名词让她格外在意。 “嗯···你可以理解为，这一刻你还在地面上，下一刻你可能就被它传送到了几千米以上的高空，然后坠落下来，摔的尸体都不剩下吧。”艾丽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至于我这种情况，我不好说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这样啊，不过我看，按照艾丽丝所展现出的那种恢复力···就算是从几千米的高空坠落也不会有事吧？”塔露拉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阿丽娜讲的越多，塔露拉对于艾丽丝的警惕也就越多。这倒不是说有多怀疑艾丽丝，认为艾丽丝是乌萨斯派来的间谍什么的。而是对于一个莫名出现在雪原上，且行为十分诡异的强者，塔露拉抱有警惕心，想要打探更多消息的行为，其实是很合理的。 而艾丽丝也是将谎言与真相穿插交织起来，拿来和塔露拉交谈。 有时候故事编的太过合理，也不见得是好事。 毕竟艾丽丝现在也察觉到，自己之前所展现出的一些行为，譬如对源石的完全不熟悉，是很离谱的。 那么搭配上一个略微有些超认知的背景故事，反而会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更加具备合理性，也更容易被人相信。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追问的太过深刻了，塔露拉小姐。”艾丽丝面带‘微笑’，“再怎么说我也曾是个职业军人，提防心还是有一些的，恢复力这种涉及到个人性命的事情，我怎么也不会随意说出去的吧？” “也是，是我唐突了。”塔露拉的神色有些遗憾，但内心却是稍稍松了口气，艾丽丝对她有所警觉才是应该的。否则，她真的很怀疑艾丽丝接近阿丽娜，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这只能说塔露拉将艾丽丝暂时放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并不代表着她可以信任艾丽丝。 当然，塔露拉现在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和艾丽丝交谈。一方面是艾丽丝救助了阿丽娜，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觉得自己理应表现得和善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在她的认知中，艾丽丝应该也是一位‘感染者’了。而恰好，对感染者的未来怀揣着无限梦想的她来说，她觉得艾丽丝是一位有相当拉拢价值的对象——只要确定对方的身份干净即可。 在塔露拉看来，感染者若是连相互信任都做不到的话，死在帝国的迫害下，或是饿死冻死在雪原上，是必然的结局。 ===分割线=== “将军，西面的那些贵族似乎有动作了，之前您一直关注的那些感染者群体，与周边的纠察队和军队发生了一场遭遇战。不过，按照我们的探子传来的消息，里面还有一些额外的贵族鹰犬存在。似乎是奔着某个特殊的目标去的。” 被称作将军的男人放下手中的书籍，摘下眼镜，看向书桌前的士兵，问道：“怎么，有人对那只小龙下手了？” “不是，是那个，您让我们暗中关注的，那个艾拉菲亚女孩。本来我们的人想要出手帮助她，然而，她的身边跟了一个身手非常厉害的···阿戈尔人？我不太清楚，那人的身手相当厉害，那些贵族的精英鹰犬被她轻而易举地屠杀了。” 手下递过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艾丽丝屠戮先锋士兵的画面，另一个，则是艾丽丝带着阿丽娜在树林中狂奔的画面。 ‘将军’接过照片，看到的第一眼就猛地起身，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甚至还因为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而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好一阵才缓过来。 “这个···银发女人···”‘将军’指着照片上的艾丽丝，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后吐出一口浊气，略有些无奈地说道，“监视她的行踪，不过，不要跟的太近，知道她大概在哪个区域就好。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对不要和她起任何形式的冲突。” “是。”手下的心中虽有疑虑，但出于士兵服从命令的天职，他还是选择了严格执行将军的命令。 “你，第一次，如此失态。”阴影当中，沉闷且压抑的声音响起，昏暗的灯光之下，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套巨大盔甲的轮廓。 “失态？哼，当然了，我在她手上死过一次，知道她体内的大恐怖，所以我自然会表现得失态。”‘将军’敲了敲手中的烟斗，将烟灰倒出，换上新的烟草，深吸一口，声音都冷峻了几分。 “听起来，你和她的恩怨倒是不小，德雷克。” “···私人恩怨的确不少，但说到底，让我和她对立的根本原因，还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现在战争早就结束了，过往的种种，也是时候该翻篇了。”名为德雷克的男人答道。 “听起来？你似乎想与这位老朋友，交流一番？” “不错，乌勒尔阁下，若是能得到这位老朋友的帮助，我来到这片雪原的计划，能变得顺利许多。” “···我无权干涉你的规划，德雷克少将，我只是个监察者，你想要做什么事情，都随你自己。只要，它能切实给乌萨斯帝国带来利益即可。” 第4章 招揽 凌晨时分，经过将近一整夜的跋涉，艾丽丝和阿丽娜终于跟随着塔露拉回到营地。之前由于艾丽丝带着阿丽娜飞奔逃跑的方向是要远离感染者营地的，加上躲避纠察队又绕了些远路，自然回来的晚了。 艾丽丝也是见到了这群感染者聚集地的情况，老实说，在艾丽丝看来···整体环境有些恶劣过头了。不论是物理环境，还是这群人的群体氛围。 营帐的分布虽然很有条理，但帐篷的数目显得有些紧缺。许多感染者挤在一个个狭小的营帐内休息。虽然可以相互取暖，但大部分感染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洁过自己的身体。导致营帐的内部，充斥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异味。 一些身强力壮的感染者脸上还有活力，有的甚至显得兴奋，也许是因为不久前，塔露拉刚刚率领营地内的感染者战士打了一场胜仗的缘故。 但剩下的老弱们，脸上都带着麻木，连绝望都看不到。仿佛对他们而言，生存已经没有了意义，都是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 艾丽丝的到来引起了许多人警惕的目光——毕竟艾丽丝看起来皮肤白皙，怎么也不像是在雪原上讨生活的人。体表也看不见任何结晶，自然会被当做城市来的乌萨斯人——那些人和这群感染者可尿不到一个壶里。艾丽丝都可以感觉到，有些感染者的眼中，已经对自己流露出了强烈的敌意。 毕竟···这些感染者，他们的有些亲人，可能就死于乌萨斯平民的迫害。或者本人就与非感染者发生过冲突。对于艾丽丝这种看上去并非感染者的城里人，这种包含着仇恨情绪的敌视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不过，当塔露拉向那些人介绍了阿丽娜，再介绍了艾丽丝。并说出艾丽丝可能也意外感染，且救下阿丽娜的事情后，这群感染者的脸色显然好了许多。 也有一些人的神色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你就现在这里休息吧，至于后续···若你想跟随我们也无妨，食物的话，虽然有些紧缺，但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区别。”塔露拉给艾丽丝安排了一处落脚点，不过说是安排了落脚点，倒不如说，只是个火堆罢了··· 营地的条件艰苦，现在也不是隆冬。像艾丽丝这样身体健康的人，也不是必须被安排到帐篷里面去休息。更何况在塔露拉看来，艾丽丝也算是个危险人物。让她远离人员密集的地方，在营地的边缘歇息，应为明智之举。 一旦起了冲突，按照有些感染者的臭脾气，说不定就会惹得艾丽丝大怒，在营地里出手伤人。 ‘这里只是个临时营地，等下一次迁徙完成，选定过冬的地点后，再给艾丽丝安排正式的住所吧。’ ‘如果她那时候还没有离开的话。’ “不需要，我的食物和你们有所不同，我不会消耗你们的食物的。”艾丽丝摇了摇头，从衣兜内拿出一管‘营养液’。不久之前，她刚刚补给过五管，除开现在装在赛洛布机械心内消耗的那一管，还剩下四管。 “这是···营养液一类的东西么？”塔露拉眼神一亮，出声问道。 “嗯···不过是特制的，并非口服，而是···装在我的一个器官里，对常人来说，是含有剧毒的。” “额···我知道，不过既然你自带食物，那也挺好的。”听闻此言，塔露拉的面色陡然变得尴尬。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打上艾丽丝手中这些营养液的主意，想用食物来交换。毕竟现在···聚落内部药物尤为缺乏，一管营养液，说不定就能救下一名感染者的生命。 至于剧毒，塔露拉倒不觉得艾丽丝会骗自己。通过一路上的交谈，她也知道，艾丽丝绝对不是一般的战士。既然拥有那种可怕的愈合能力，她的体质估计也会很特殊。那么，她的‘营养液’对别人来说是剧毒，也存在着一定的合理性。 就像那些萨卡兹巫术，对于萨卡兹人而言是振奋精神的法门。对其他种族的人而言，却是足以致命的危害。 毕竟，她可还是记得，艾丽丝之前说过，她可以将源石当作食物的‘凡尔赛’发言。 ‘等等，艾丽丝这家伙，会不会是哥伦比亚，某个生物实验室中，流窜而出的实验体？’ ‘罢了，这些事情，估计她也不会与我说真话。还是先去看看，阿丽娜那边的情况吧。’ 阿丽娜现在是聚落内的救助队的队长，刚刚参与到工作中的她还是需要塔露拉去照拂一二的。不过小鹿的体质不比艾丽丝或塔露拉，估计她现在需要一段时间的小憩，才能投入工作吧。 塔露拉离开后，艾丽丝就这样盘腿坐在火堆前，闭目养神起来。 远处的一些感染者，看到艾丽丝，都有一种想搭话的冲动。营地当中突然多了这样一个皮肤白皙的大美女，还是很吸引人的。 不过···当他们看到艾丽丝手上的那一对从指尖伸出来的利爪，以及那张生人勿近的脸后，许多人就打消了靠近的念头。 再联想到之前做介绍的时候，阿丽娜曾提及到艾丽丝轻松屠戮那六个乌萨斯士兵的事迹，就更没人愿意去打扰这位煞星了。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过去，期间艾丽丝也去营地外逛了逛，对周围的环境做了记录。不过她选择的活动范围很有限，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好。塔露拉应该还对自己有防范，四处闲逛，可能会被当成打探消息的间谍。 忙了一天的阿丽娜，也是终于有机会来看看艾丽丝。她带了一块布料，说是打算帮艾丽丝修补一下她的大衣——之前被法术炸开的肩膀处。这种寒冷天气里，这样将自己的大半个左肩暴露在外面，是有冻伤的风险的。 “不必了，我的体质很特殊，这种气温，对我没有影响。” “嗯···就算没事也不能这样把自己的肩膀裸露在外面吧？女性还是要爱护自己一些比较好呢。你的容貌，很吸引异性，我今天可是看到，有几名战士，因为被你夺去了眼球，而被脚下的石块绊倒了呢。”阿丽娜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必~像我这样近身作战的人，谁知道哪一次战斗过后服装又会出现什么破损呢。而且，你们的资源也不多吧。这块布料留着给那些身体虚弱的人加厚一点衣服，能让他们活下来的几率更高一些。”艾丽丝答道。 “话虽如此，但这只是一小块布料而已，省下也作用有限。”塔露拉出声劝道。 “用在我身上是完全没用，用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有一点微弱的作用，哪怕它再微弱，也比‘没有’要好。”艾丽丝看向塔露拉，神色平淡地说道。 塔露拉微微一愣，思索一下，无奈地笑了出来，说道：“艾丽丝的话虽然粗浅···倒容易引人深思呢，我学到了，谢谢。” “那么···艾丽丝，我想和你聊一聊，未来的事情。”塔露拉在火堆旁坐下，在她看来，不管艾丽丝的身份如何扑朔迷离，但既然对方也是一名感染者。那她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试着拉拢一下对方的。 当下的聚落中，每多出这样一个强大的战力，这群感染者未来活下去的可能性，就会更多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点’，塔露拉也要去争取，就像艾丽丝说的，总比没有好。 “洗耳恭听。”对于塔露拉的招揽，艾丽丝并不抵触。对于这个新的世界，她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远行去旅游的心思。这种情况下，自己住在哪都无所谓。留在这个营地里，也算是给帮助自己的阿丽娜，这个善良的孩子一些回报吧。 “我想要建立一个，感染者可以在一起抱团取暖的团体。”塔露拉面色严肃，“乌萨斯的高压政策，加上恶劣的自然环境，感染者想要单独生存下去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继续向南，越靠近那些城市，感染者就越容易遭遇纠察队或是巡逻的小股军队，被抓进矿场的几率就越高。而向北···严寒气候又是感染者生存的噩梦，若不团结在一起···” “这个我理解，说的更具体一些，创建这样一个团体，你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让感染者作为一个团体行动，免于饥饿与严寒，躲避帝国纠察队或是那些猎犬的迫害。还是，有更深更远的理想？” 艾丽丝伸出手，用利爪搅动几下火堆，让火光更亮了一些。 “嗯···我想带领大家反抗，反抗感染者不公的命运，向帝国的压迫发起挑战。我要告诉乌萨斯的每一个感染者，所有人都有向往更好生活的权利，都拥有，向帝国反抗不公的资格。”塔露拉挺直腰杆，非常严肃地说道。 “仅仅是这样？” “啊？”塔露拉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更遥远的事情，但当自己说出自己心中那个真正的理想时，却被那位乌萨斯的活传奇，还有那个少女所否定。 他们比自己在雪原上待的更久，和帝国也抗争的更多。自己真正的理想在他们看来，对感染者过于遥远，遥远到几乎不可能实现。 艾丽丝也会这样想吗？自己···该不该说出来？因为在和霜星以及爱国者讨论过后，她也认为，自己的理想，或许真的太过遥远了一些。 “就···这些吧。” “···听起来很不错，但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你的目标其实并不是创造一个求生团体，而是想创造一个‘组织’，一个感染者的组织，包含作战，生产等诸多因素在内的组织，对么？”艾丽丝捏着下巴问道。 塔露拉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想到艾丽丝的思维发散的如此之快。 在短暂的惊愕后，她的内心涌出了强烈的喜悦。艾丽丝既然问起这种事情，就说明她可能和自己抱有相似的想法，也会比其他人更认可自己的理想。 这些天来和霜星以及爱国者等人的交谈，着实是将塔露拉打击的不轻，所以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一个可以理解自己理想和目标的人时，她的情绪也会显得振奋很多。 “不错！虽然现在聚落的人数规模仅有千人，但我还是想将这个聚落发展下去，继续壮大。将它建设成一个组织，当这个组织的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后，我们将会获得在乌萨斯国内的影响力。统一、吸纳更多的感染者同胞，最终，通过集体话语权，去争取感染者也该享有的权利。”塔露拉不再掩饰自己的想法，将它直接抛了出来。 “哪怕平权的最终理想短时间无法实现，但我们起码，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与乌萨斯的暴政做抗争，争取到感染者，最基本的生存权利！” 塔露拉没有像和其他人一样谈话的时候，说出各种动听的理想或是可能的美好未来。因为在她看来，艾丽丝作为退伍军人，本身性格又属于比较冷淡的类型，恐怕很难被理想的虚影所感染。 与其说得天花乱坠，倒不如单刀直入，陈述利害，说得直白一些，清晰一些。 “嗯，的确，虽然我对乌萨斯这个国家以及感染者这个群体了解甚少，但只要稍微推断一下，就知道你所说的事情时存在其必要性的。” “对于整个社会当中处于最底层的感染者来说，想要生存，为自己争取各项权利，抱团取暖，作为组织活动，是最好的办法。”对塔露拉的发言，艾丽丝表示了认可。 “但是。”艾丽丝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就我个人而言，我虽认可你的话语，但我还是要向你确认更多事情，塔露拉小姐。你真的，了解感染者为何而受到压迫吗？若是了解，你又清楚，到底该从那些方面，那些角度入手，去为感染者争取自由，甚至是平等呢？” 塔露拉则是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一些不好的感觉。 但这对于她来说，也不是多么难回答的问题——毕竟她是真的在考虑为感染者争取权利的行动的。不可能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在心中有一点基础的大纲。 “感染者受到压迫的原因，若是从根本上来说，自然就是矿石病了。因为矿石病具备感染性，可以将矿石病传染给那些正常人的感染者，自然会受到排挤。” “而且，矿石病是不治之症，也是绝症。这种特性，更是加大了感染者群体和普通民众之间的隔阂。让非感染者，对感染者避之如蛇蝎” “不过，这不是乌萨斯的感染者被压迫至此，甚至连生存的权利都被剥夺的理由！感染者的寿命本就短暂，哪怕不能融入常人的社会，他们也不该被帝国当成消耗品使用，连基本的生命都得不到保障！” “感染者必须抗争，至少，要摆脱帝国的这种无情压迫，拿到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塔露拉略有些激动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感谢您的解惑。不过，塔露拉小姐，根据我和你、以及阿丽娜的交谈中，我注意到一点，似乎像这种程度的，残忍到剥夺生命，对感染者的压迫政策。在周遭国家中，似乎只有乌萨斯存在？”艾丽丝继续询问道。 “嗯，确实如此。我们所处的雪原，最东部与炎国接壤，那是一个强大富饶的国家。对于感染者，他们的态度也不友好，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基本采取的方式，多为‘流放’，将感染者遣至偏远之地。虽然生存条件艰苦，但至少他们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甚至在那些偏远之地的炎国城市当中，会存在有专门的‘感染者城区’存在。或是有‘感染者村镇’，在野外移动游荡。” “乌萨斯的最西部，接壤的萨米、卡西米尔等国家，那里的感染者也受到压迫，但至少能求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而不是像在乌萨斯一样，被扔进矿场之类的地方受折磨至死。” “甚至于，位于乌萨斯南面的雷姆必拓，莱塔尼亚等国家，前者的感染者工人甚至能享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权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工作或生活。后者则是一个极度崇尚源石技艺的国家，而感染者又因为感染矿石病的缘故，在源石技艺上有比常人更强的适应性和潜力。那些感染者，甚至可以获取到比常人还要优质的待遇。” “也就是说···广袤的泰拉大陆之上，只有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迫害，是彻底且无死角的。”艾丽丝悠悠说道。 “那么···造成这种差异性的原因，你有想过么？” “当然，在我的认知中，帝国的腐朽，处于统治地位的乌萨斯贵族，以及部分军官和商贩的贪婪，是造成这种现象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曾经···也是贵族的一员，我见识过他们的奢靡生活，也看到过隐藏在那些繁荣之下的血腥与肮脏。” “在我的预想之中，感染者的首要敌人，就是那些试图以感染者的生命牟利的贵族或是军官。他们是我们必须要消灭的目标，只有这样，感染者群体的基本生命才能得到保障。” 说完这段话，塔露拉有点恍惚，除了阿丽娜之外，这是她第一次和他人谈及自己的理想信念时，可以谈到如此深入的地步··· 大部分人的知识水平，不允许自己和他们进行过于深入的交流，因为他们根本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而那位乌萨斯帝国的传奇军人和他的养女，则根本就不愿意听自己说那么多。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的这些理想只是‘空想’。与其进行这些无意义的谈论，还不如将注意力集中在帮助这个感染者聚落生存下去来得实在。 “不对。”艾丽丝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塔露拉的观点，在塔露拉有些疑惑和不悦的目光中，艾丽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初来乍到，对于乌萨斯这个国家的理解还很浅薄，所以我对于这些问题的分析自然不可能比你透彻到哪去。但是，按照我所学习过的社会学说来分析，你所谈到的贵族统治问题，只能是一个‘表象’。” “它可以是造成一个国家的人民生活在困境当中的原因，但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社会群体连基本的生存权利，都被剥夺的根本原因。” “剥削的方式有很多种，塔露拉小姐。社会的众多资源当中，人口，也就是劳动力，也是非常重要的社会资源。” “而毫无疑问，感染者也是劳动力，具备其价值。将他们作为消耗品对待，奴役他们进行最简单的体力劳作，直接以人命换利益，是一种获取利益的方式。将他们训练成为技术工人或是体力劳工，赋予他们少量物质权益的同时，让他们具备更高的产能，也是一种获利的方式。” “而为什么，乌萨斯的贵族偏偏要选择前者，而非后者呢？” 塔露拉微微一愣，她沉思片刻，随后问道：“那···也许是因为乌萨斯的资源实在是太过匮乏，人口溢出，所以，帝国才会选择这样迫害感染者？” “而且，感染者的寿命普遍短暂，那些贪婪短视且残忍的贵族，更愿意去训练普通人成为你所说的技术工人，而非感染者。毕竟···感染者能带来的利益更少，不是么？” 她不可能因为艾丽丝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动摇自己的思想。在她的眼中，不管贵族的腐败是不是主要原因，若是想改变感染者的处境，这些腐朽的贵族都必须被打倒。 但是，艾丽丝的话也会引起她的思考。特别是当她想到东南方向，那名将军创建的罗曼诺夫生产基地，似乎就和艾丽丝所谈到的，将感染者进行集中管理训练，进行生产作业以获利的方式有相似之处。 虽未曾亲眼看见，但根据她的见闻，她一直很憧憬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运营方式。并将其立为自己的学习目标之一。只可惜管理生产基地的将军说到底还是乌萨斯的军官，自己的‘暴民’身份摆在那里，她不觉得双方有交流的可能性。 “可能，但也不像是根本原因，说到底，一个国家的物质生产和其人口增减是息息相关的。或许因为天灾的原因，会造成几年的时间内生产产值减少。但不至于严重到，引发需要进行大规模的群体屠杀或是迫害，才能维持资源人口平衡的境地。” “至于训练工人的问题，与普通人做比较的意义不大。只要这种做法比直接将感染者当作奴隶对待能更有收益，那单纯追求收益的统治阶级就理应选择这条路。” “不要将贵族全部想成贪婪无知且残忍的蠢货，塔露拉小姐。你的敌人可是由社会最优秀的教育资源，培养出的群体。你不能指望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短视且无知的。” “所以，既然他们选择了将感染者当作奴隶，而非训练他们成为工人或是工匠。就说明背后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促使他们这么做。这其中必然牵扯着大量的现实因素，而非你想的，单纯的，统治阶级的贪婪与残暴。” “那···你的看法是？”塔露拉开始征询起艾丽丝的意见。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我对于乌萨斯的认识还相当浅薄，不足以支撑我得出足够准确、且有深度的推断。” “当然，我的话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对于乌萨斯，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外来客。有可能你才是对的，而我是错的。然而，你却连反驳我的论点都做不到，这足以说明，关于这些话题，你缺乏足够深刻的思考。” “不管是解决什么样的问题，你都必须找到引发问题的根源所在。尝试从根源入手，才能最好地解决问题。” “尤其是像感染者群体受社会排挤和迫害这种社会问题。理应有其形成的历史背景、社会背景或是物质基础。若是连追根溯源都做不到的话，问题就更没有解决的可能了。” “或许这些东西，显得太过遥远，即便你思量清楚了，也不会对当下的聚落情况有所改善。” “但你要知道，立志为感染者的未来而奋斗的你，是必须，对这些东西，有所认知的。因为你是这个聚落的领袖，若是领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未来又该干什么，你们又该如何制定出足以达成目标的规划呢？” “你当下的认知，尚不足以支持你，走上这条你所认为的伟大道路。” “希望你下一次再向我发起邀请的时候，能够给出让我满意的答复，在那个时候，我会认真考虑，是否要协助你完成这一理想。而这段时间，我会暂时留在你们的聚落，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于去留问题，以后再说吧。我对这个国家人生地不熟，乱窜不见得是好事。” 艾丽丝从篝火旁起身，向聚落的外围走去。 “艾丽丝···”阿丽娜想拦住艾丽丝，对方却是挥了挥手，告诉她自己只是去周围转转，顺便巡逻一番。 之后她看向塔露拉，伸出手拉了拉刚刚起身，似乎想阻止艾丽丝离去的塔露拉，想让她坐下来，好好冷静一番。 “啊···抱歉，阿丽娜，我只是··我只是···”被阿丽娜拽住的塔露拉，也从之前被艾丽丝一阵‘说晕’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坐在火堆旁，苦涩一笑，“我只是，感觉有那么一丝···迷茫。” “很有意思的对话。”一道沙哑而又沉闷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塔露拉身体猛地一震，转身看向自己身后。 银白色的头盔反射着火堆的亮光，高大的身影，狰狞的大角，宣告着对方的身份。 雪原游击队的领袖，乌萨斯活着的传奇，爱国者——博卓卡斯替。 第5章 久违的情绪 “先生，霜星，你们几时回来的？”看到爱国者现身，塔露拉有些惊喜地问道。 “听闻营地遇袭，我们便即刻回援了。”霜星在火堆旁坐下，接过爱国者手中的大戟放在一边，爱国者也托着自己沉重的盔甲，在火堆较远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那是，何人？” “哦，是我们今天遇到的一个···同胞吧，她是意外进入死亡谷然后逃出的感染者，救了阿丽娜的命。” 随后，阿丽娜将自己今天和艾丽丝的经历叙述了一遍，爱国者的表现比较平静，但一旁的霜星却是耳朵直立起来，眉头皱起，一副有所警觉的模样。 “嗯···怎么了，叶莲娜？”塔露拉看出霜星的表情不对，艾丽丝救下阿丽娜这件事情听起来还是挺正常的。刚才和艾丽丝一番争执，让塔露拉觉得，艾丽丝应该是一名学识广博之士，受过良好的教育。这种人抱有一些慈悲心，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不，我更关注的是阿丽娜提到的那个细节。”霜星伸出手，烤着篝火，眉头紧锁，“她说，第三个先锋直接掠过了···艾丽丝，对吧？掠过了那个人。正常士兵眼中，一个是没有武器，毫无抵抗之力的阿丽娜，另一个是刚刚用利爪杀死两人，暂时还没有机会进行第三次攻击的艾丽丝。这时候，无论如何，先杀伤武器携带者，才是最优解吧？” “你的意思是，那些士兵就是冲着阿丽娜去的！”塔露拉也是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又不笨，思维也很敏锐。之前没察觉到问题的关键，是因为关心则乱了。 “不错···这应该是一场有目的的刺杀行为，只是···我不能明白，他们为何，要针对阿丽娜呢？” 霜星有些狐疑地看着对面的小鹿，她见到阿丽娜的次数很少，对于阿丽娜的了解也很有限。在她的眼中，小鹿本身的能力是很有限的，也没什么特殊身份，不算什么有价值的目标。不过很显然，这只艾拉菲亚小鹿，应该对塔露拉而言，是很重要的人物。 “利用亲朋之死，伤害真正的目标。” 爱国者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实则内心饱含怒火。阿丽娜的事情，仿佛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 然而，塔露拉却是心里一纠，和阿丽娜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我们，必然会复仇。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和你谈谈其他事情。”爱国者闭上眼睛，重新调节自己刚才变得有些愤怒的情绪。 “那位女子的言语，让我也有所思考。” 如艾丽丝所言，在乌萨斯，统治阶级对感染者进行血腥且无情的奴役，这不可能是一两个人的情绪或是恶念使然。必然有现实的物质因素，隐藏在背后。 爱国者之前，是不怎么关注这些问题的。正如他与塔露拉所说的那样，对于在雪原上求生的感染者来说，这些东西实在是太遥远了些。就算自己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其中的问题所在，也很难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更无益整个聚落的生存问题。 他更关注的，是感染者整个群体的团结问题。这一点上，他与塔露拉抱有着同样的看法——在雪原上求生的感染者必须学会团结一致。否则，帝国的暴政，和无情的寒冬，都会一点点地，夺走这个感染者聚落的生机。 对他而言，这才是与生存相关的，迫在眉睫的事情。 然而，即便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目标，都很难实现。远的不说，就说当下的感染者聚落内，在塔露拉还没有彻底取得众人的信任，成为聚落的管理者之前。聚落之内，因为资源的争夺，发生冲突，是常有的事情。 而聚落之外，无论是在雪原上，还是在靠近南部的这些村庄附近，存在着太多恶劣的感染者群体了。在这些乌萨斯的偏远地区，感染者盗匪可以说是随处可见。 对于游击队而言，来自感染者同胞的背叛从来都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爱国者也不像塔露拉那么‘仁慈’，还会给予他们第二次机会。对于叛徒，他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出卖同胞可以获取利益，那群感染者会这么干，他并不感到意外。他所愤怒的，是这些感染者的短视与自私。 几周之前，那些带走移动城市模块的感染者，不就干过这种事情么？ 昨天聚落受袭的这场遭遇战很不对劲——已经快入冬了，怎么会有那样一支较大规模的乌萨斯纠察队，恰好巡逻摸到了聚落周围，向他们发起了突袭？ 与其说是误打误撞，爱国者更倾向于他们是目标明确，循着踪迹而来的。而能给他们提供这些信息的队伍，除了先前那群夺走移动模块的感染者，爱国者想不到其他存在了。 出卖游击队的利益不能让他们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相反，失去了游击队对于乌萨斯纠察队和军队的震慑，他们对于感染者的迫害只会变本加厉。 只要游击队还存在，这些乌萨斯的鬣狗就不敢深入雪原或是森林当中，清剿求生的感染者。可以说，游击队的存在，是流浪感染者在雪原求生的基础保障。 然而，那些人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意识不到。‘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正是形容这些人的精辟之言。 同胞的生死于他们如无物，感染者的境况本就足够让人绝望了，他们仍然不知道团结。这种愚蠢，让人难以忍受。 他尝试过约束那些感染者，但自己的信念不能感染他们每一个人。游击队的军纪也不是每一个感染者都能承受的起的。自己不可能吸纳大量理念不和的人进入游击队——究竟是游击队感化他们，还是他们让游击队堕落，爱国者不想去赌，也不敢去赌。 至于武力···若是武力的威慑真的那么有用，那些纠察队就不会在昨天攻击这个感染者聚落。之前那群带着移动城市模块逃走的感染者，也不会选择出卖游击队。暴力所拥有的影响力，始终是有尽头的。 而刚才，艾丽丝的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思维的盲点——自己愤怒于这些背叛者的短视和自私。却有些忽视了，这些短视和自私的由来。 来自生存的压力早已经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况下，指望他们去学习什么美德，完全是一种奢望。 至于短视···呵，一群生存都成问题的泥腿子，能有什么见识呢？ 对于一群随时都可能会死去的感染者来说，能活到明天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与其说这些感染者见识短浅，倒不如说，匮乏的物质和帝国的迫害，所带来的生存压力，才是遮蔽这些感染者双眼的‘障叶’。 按艾丽丝所说，从根源上入手的话，还是要解决感染者当下的生存问题。减少感染者的生存压力，让他们至少能‘看得见’未来，才能指望感染者的‘短视’问题能够改善。团结并壮大当下的感染者聚落，才能成为一个可行的话题。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团结’感染者的道路。那就是散播仇恨与愤怒的情绪因子，将挣扎求生的感染者变成危险疯狂的狂热信徒。但这条路，无论如何，都不在爱国者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当爱国者开始思考，感染者的生存空间问题之时。即便是他，也无法否认，想要解决这个困境，之前塔露拉和艾丽丝，谈到的，引发这种社会现象的物质因素。是他作为领袖，必须有所认知的一个课题。 他需要与塔露拉认真地讨论一番，交流一下看法和意见。艾丽丝的说法并非蛊惑之言，别人可以逃避这个话题，但作为游击队领袖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逃避的。 “引发一种社会现象的现实因素···老实说，先生，我现在也感到有些迷茫。艾丽丝说的没错，作为管理整个聚落的决策者，至少我个人，必须要认识到她所说的，隐藏在这种社会现象背后的起因。但是···你们曾经说的也没错，它们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她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她过去的理想即便被爱国者和霜星所否定，她也没有放弃它们。不过今天，艾丽丝为她剖析了一部分‘社会历史问题’的由来，让她有了更多的灵感和顿悟的同时，也对未来产生了更强的迷茫感。 ‘仔细想想，艾丽丝所谈到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认知。我也曾接触过类似的书籍或是文章。只不过···自从逃离公爵府后，我就再也没阅读过类似的书籍了。在感染者聚落中主事管理的日子里，我虽然积累了大量实用的生存经验，却也淡化了我的脑海当中，关于这些文化知识的认知和理解。’ ‘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把那些知识捡起来了啊···不过，这样一看，这条道路，又比我想象中的，漫长了很多呢···’ 单纯地团结感染者群体，组建感染者起义军来威胁政府，推翻地方移动城市的贵族政权，以夺取城市控制权，为感染者夺取生存空间。比起改变社会的文化背景和物质生产关系，前者可比后者容易太多了。 当然，前者所要承担的风险，也是更大的。稍有不慎，整个感染者聚落，就会迎来彻底毁灭的结局。 “那···你们先讨论，塔露拉，我去找艾丽丝，看看她能不能再给出什么建议。” 在阿丽娜看来，既然艾丽丝的言论引发了这场讨论，那想必她也会有属于她的独特见解。也许，她能够为塔露拉和爱国者提供更多的思路。 塔露拉也没有阻拦阿丽娜，艾丽丝离得不远，她能感觉的到。有她在，想必阿丽娜是不会出事的。 营地外围，一个小土坡下，艾丽丝靠在一棵树上，闭着眼睛，在思考些什么。 ‘我今天···似乎话说的有些太多了···’ 为什么会和那个叫塔露拉的女子谈这么多？艾丽丝自认为自己对于乌萨斯的分析，应该没什么大错。但她个人并不热衷于谈论社会或是政治问题。甚至于，出于前身对于肖的尊敬和拥护，她个人应该是很讨厌谈论这些的。 毕竟，这并非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没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就没有发言权，这是艾丽丝一直奉行的准则之一。 而且，更让艾丽丝困惑的问题是···刚才和塔露拉谈话的时候，艾丽丝感觉到了，自己真实的感情流露···这种感觉很复杂，内心中有一种欲望驱使自己说下去，将自己的认知全部说出来，去帮助塔露拉，纠正她可能存在的认知误区。 “我早就不是人类了，我不该有···人类才会拥有的那种情感才对···” 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么多，是因为在那个叫塔露拉的女孩身上，看到了肖的影子么？ 不对，肖的见识见闻远比塔露拉广博得多，从政多年的他在政治能力和经验上也远超塔露拉一大截。而且，自己前身与肖相识的时候，对方就是一名非常成熟的政治家了。相较之下，塔露拉显得青涩太多——不管是作为领袖，还是作为管理者。 自己记忆中熟识的每一个人，都与塔露拉，有着相当大的性格差异。 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如此。 硬要做类比的话，塔露拉···倒是更像艾蕾娜一些。 所以，这种情绪爆发的根本···似乎不是出自于与塔露拉的言语争论，而是出于，想要帮助另外一个人的欲望。 那只小鹿，那个名为阿丽娜的艾拉菲亚少女。虽然接触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天多，但艾丽丝可以感觉到，在这个接触的过程中，她对阿丽娜，产生了不弱的保护欲和协助欲。 “玛莉亚···是的，她的性格，和玛莉亚很像，一样纯良，一样博爱。唯一的区别就是，玛莉亚作为士兵，性格上比起这只小鹿，要果敢很多。”艾丽丝自言自语道。 所以···这一番‘真言吐露’，是源自于面对和玛莉亚相似的人时，想要帮助对方的强烈感情么？ “自我从实验室逃出之后，情绪化的次数很少。尤其在帝国和盟军的战争结束后，我更是没有过任何情感爆发的经历。细数战争结束之前，情绪化的事件中，印象最深的一个，自然是在仇杀伊莱克的时候，那一次，是我情感爆发时最为强烈的一次···” “但两者不可相提并论，杀死伊莱克这件事情，对我而言意味着太多太多事情了···悔恨，愤怒，不甘，解脱，复仇的快感···至于刚才，区区一次思想争论而已，我又何至于···如此失态？” “难道，又是加百列的记忆在作祟么···” “艾丽丝！” 阿丽娜的声音打断了艾丽丝的自言自语。她向声音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小鹿略有些焦急的面容，看来为了寻找自己，她费了不少功夫。 “你···你在这里啊，那个···气消一些了么？” “我本就没有生气，我来这里，只是在思考，我为何刚才会表现的那么情绪化，毕竟···这种突然长篇大论的状态，我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艾丽丝捏住自己的眉心，略显‘困惑’地说道。 “嗯···思想上的争斗嘛，有时候会比肢体上的搏斗更容易让人沉迷其中。那个···其实，我觉得，你们的想法都没有问题，如果能够融合一下，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哦？” 阿丽娜这话就有点和稀泥的味道了，不过艾丽丝也不怪她。在她当下的认知中，这个名为乌萨斯的国度，似乎是一个封建残余相当严重，且生产力不发达的国家。所以她看待这个社会，是站在‘未来’的位置上去看的。 那个叫塔露拉的女孩可能还好，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的她眼界自然会高一些。至于这只小鹿···她的确具备很多美德，但要是让她在这种涉及国家文化背景的话题上有什么思想建树···实在是难为她了啊。 “倒也没有，我想，对于你们的国家，我还是缺乏一些了解。不过，我还是坚持···” 话音未落，艾丽丝猛地回身，指尖银白色的物质化作刀片射出，指向不远处树丛中的阴影。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从树林中传出。然而，即便是这样大的动静，却也没有引起，任何岗哨士兵的注意。 第6章 内卫与少将 “嘶···真是，可怕的感知力。”洪亮带着压抑感的声音从树林中传来，身着盔甲的巨大身影从中走出。他每前进一步，某种‘污染’便会随着他的前进而逐渐扩散。吞噬周围的一切生机。 “共生体？”艾丽丝眉头微皱，对方身上的有一种···自己极其熟悉的同族气息。 这股‘同族感应’，似乎源自于自己身上的共生体。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共生体已经被伊莱克几乎剥夺了自我思维的缘故，这种感应并不强烈。 艾丽丝在背后做了个手势，示意阿丽娜快点离开。阿丽娜也知道，眼前的这个身穿精致盔甲的敌人绝非等闲之辈。对方只是单纯的前进，所释放的源石技艺，就可以让周围的植物枯萎死亡，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对于敌人的身份，阿丽娜一点头绪也没有，但她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是累赘，不如赶紧去搬救兵。 寻常的救兵估计没用···再怎么说，也该是爱国者前辈或是霜星小姐那样的人物··· 内卫看向离开的阿丽娜，并没有出手阻止，即便他知道，这片营地当中，其实还存在着另一位强大的存在。若是那位被这个小姑娘带来，自己的境况会变得非常危险。 不过，他今天本就不是来惹事的，他只是作为重要人物的陪伴，来到了这个感染者聚落而已。既然不是为战斗而来，想必那位前辈也不会为难自己。 纵然这里存在着乌萨斯帝国的军队传奇，以及一位已故乌萨斯大公的法定继承人。但从本质上来看，这只是一群不成气候的感染者而已，还没有让一名征战多年的内卫队长，来关注、甚至是直接出面对抗的资格。 “你的身上，有一种，让我感到熟悉的气息，我体内的异物告诉我，你们似乎···是某种同类。”身着厚重铠甲的内卫与艾丽丝保持着他所认为的安全距离，显得非常谨慎。 在艾丽丝看来，这名重甲精英似乎对自己有着一定的了解。 因为即便身着重甲，对方也没有任何和她打近身战的想法。 “放松，食血人，我没有，与你为敌的打算，不论是你，还是这个小小的聚落，都没有，让乌萨斯的利刃，注视的资格。” “我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陪伴我监视和保护的重要人物而已，刚才的攻击，只是试探。否则，那名艾拉菲亚，没有回去预警的能力。”内卫手指着艾丽丝，沉声说道。 ‘食血人？’ ‘这么称呼我的，只有···那些勒迪尼斯帝国的军人。’ ‘难道说，在我之前，勒迪尼斯的军人，已经和这个世界的人建立了联系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我也是被格林偷袭，才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的。’ ==分割线== 爱国者和塔露拉还在讨论关于所谓‘社会现实因素’的事情，甚至霜星都加入，结合自己的所见所闻，发表看法。而此时，阿丽娜的呼喊打断了众人的思考与讨论。 “塔露拉，爱国者前辈···艾丽丝她，受到敌人的袭击了！” “敌袭？目标有几人，营地巡逻人员居然没有预警？”塔露拉略有些惊讶地问道。 “难道已经被杀死了？！是集团军的精锐？”霜星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沉声问道。 “不是···敌人只有一人，穿着···很奇怪的盔甲，而且，他的源石技艺，似乎可以让自己周围的‘生物’枯萎凋零。” 阿丽娜将自己看到的情况向三人解释了一番。听完阿丽娜的描述，塔露拉神情中的严肃和担忧，几乎化作了实质。 爱国者的神态虽被隐藏在他的面具之下，但从这头温迪戈紧握盾牌的手来看，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戒备。 “内卫···”塔露拉咬着牙，吐出这个词汇的她脸色十分难看。 内卫出现在营地附近，且对营地的人发起了攻击，事态已经十分严重了。 从武力的角度来讲，内卫攻击这件事情本身，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情。 别的不说，游击队中，能和内卫交手的存在就是有的。爱国者一个人打三四个内卫都不成问题，霜星搭配雪怪小队，也能对一名内卫进行牵制。营地内还有盾卫的存在，一名内卫，并不能在战力上对营地造成巨大的威胁。 严峻的地方在于，营地内，什么时候有了‘引起内卫注意甚至是杀意’的人物？ 爱国者和霜星显然不在此列，他们在西北雪原上活动那么长时间了，隔壁的冰原上就有内卫在抵抗邪魔入侵。也没见得有内卫去找过他们的麻烦。 内卫是皇帝的利刃，爱国者很清楚自己在雪原上的所作所为，更多的是在伤害那些乌萨斯贵族的利益，而非皇帝的。加上爱国者在‘反叛’之前，也和内卫们关系融洽密切，他只要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内卫们是不会管他的。 塔露拉···有这个可能，三国宣称在身的她现在想要带领感染者谋求生路，确实会对乌萨斯的政府统治，构成一定威胁。 但是，之前塔露拉刺杀她的养父，弄死科西切公爵的这件事情都不足以引起内卫追杀，现在她在村庄中蛰伏了若干年，刚开始组织和整合雪原上求生的感染者进行求生，就被盯上了？也太快了。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更何况内卫往往都是目标明确的，他们会尽可能避免攻击除目标以外的其他人。也就是说，那个名叫艾丽丝的女人，才是内卫的目标。 一个远在圣骏堡数千里之外，都足以引起内卫警惕甚至是杀意的目标。在爱国者的脑补之中，他很难想象艾丽丝对乌萨斯的威胁，已经高到了怎样的地步··· 又或者是，这个女人到底犯下过怎样的弥天大罪。 “走。”爱国者率先行动，他没有说去支援，他要亲眼看看，这个阿丽娜意外碰到的，思想独特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值得内卫追杀至此的价值。 跟随着阿丽娜来到营地外的目的地，这里却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或是声音。 视线之内，身材高大的内卫和艾丽丝正维持着相当一段距离对峙。内卫没有收敛‘领域’的污染，甚至将其进行了一定的放大，显然对于艾丽丝抱有很强的警惕心。而艾丽丝指尖银白色的金属利爪也刺穿了她的指尖，显露出来，紧盯着内卫，伺机而动。 “唔，另一队你想会面的人员，也到场了啊。”内卫看向爱国者的方向——高大的温迪戈身形非常突兀，直接抓到了内卫大的注意力。 “许久不见，向您致敬，博卓卡斯替阁下。”内卫抬起手，做出一个标准的乌萨斯军礼，向爱国者表达了敬意。 “这个声音···乌勒尔？你居然，会出现在这片东部雪原？”爱国者也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情绪。 “是的，奉陛下的命令，我在这片雪原的东部，作为一名特殊人物的监察者，同时负责监视和保护目标的任务。”乌勒尔答道。 “今日，我并非为争斗前来，望请前辈宽心。至于，你们外围巡逻的人，未能及时发出警报。是因为，我们刻意设局，想要诱导前辈来此会面，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危险。等待这次会面结束，我们也会将他们，完整地归还。” 内卫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爱国者也示意游击队的其他人，放下他们手中的武器。 他看向对面的乌勒尔——这位曾在几十年前，与自己一同在雪原上抵抗邪魔，自己还颇有好感的后辈。爱国者的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感慨之意。 “嗯···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二十七年前。你现在，应为内卫领队之一？保护、监视的目标，是罗曼诺夫基地，少将德雷克，对么？”爱国者继续问询道。 “是的，前辈也知道，我此前，是北原内卫的一名队长，曾在萨乌边境的冰原上，负责抵御邪魔。大概是五年前，邪魔的入侵频率下降后，我也从前线被召回了。” “不久后，就被分配到了这边，执行针对德雷克少将的监视工作。不愧是前辈，相当准确的判断。”乌勒尔答道。 “德雷克？德雷克·西蒙斯？”艾丽丝的内心，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开始，听见这名被称为‘内卫’的男性，称呼自己为食血人时，艾丽丝就有预感，自己可能会在这个世界，碰到自己的‘老朋友’。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德雷克·西蒙斯。 “不错，据我所知，你曾经杀死过他一次，对么？海外之地，或是，先民时期，曾经盛极一时的勒迪尼斯帝国创造的怪物——食血人。而也是几乎是你，一手埋葬了强大的勒迪尼斯帝国。” 乌勒尔指向艾丽丝，他的声音雄厚有力，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要给艾丽丝进行审判一样。 “任何国家的灭亡，背后都不是个别群体或是个人的力量所导致的。即便没有我，勒迪尼斯的灭亡也是必然，说我是导致帝国灭亡的元凶，也太看得起我了。这话，可不像是德雷克能说的出的话。”艾丽丝冷声说道。 “为什么不能像是我说出的话？艾丽丝，若没有你，没有你的‘手术刀’，吾之祖国不可能败退得如此迅速。单纯比拼国力，勒迪尼斯的底蕴无疑比盟军要深厚许多，长久的消耗战之下，夺取胜利的理应是勒迪尼斯才对。” 中气十足的厚混男声从乌勒尔的身后传来，身披深绿色军大衣，身形孔武有力的男性走出。他的容貌看起来很老态，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十分充足。 在看到这个老人的瞬间，艾丽丝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十分危险。身体的重心下沉，做出冲刺的预备姿势。一双机械眼迅速运转，磅礴的杀气逸散开来。乌勒尔在这股杀气的刺激下寒毛直竖，神经紧绷，一步向前，将德雷克紧紧护在身后。 而爱国者即便不是杀气的主要目标，也被这磅礴的杀气所吸引，对艾丽丝保持着高度警戒的状态。 不论如何，爱国者是不可能允许罗曼诺夫基地的管理者被杀死在这里的。 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坐落于雪原东南部已有四年之久，四年的时间，足够爱国者对这个突兀出现在雪原周围的工业基地，有一个较为全面的了解了。 暂且抛开德雷克对待感染者的态度不谈，据爱国者所知，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驻军，对于德雷克的推崇，几乎已经到了狂热的地步。那可是第八集团军的精锐分支，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帝国杂牌军或是纠察队可以媲美的。 若是他们的领导人被得知死在这里，驻地的守军必然会携复仇之志前来进攻。或许游击队可以凭借对野外恶劣环境的熟悉，与那支军队周旋一二。但这个感染者聚落，可没有一点幸存的希望。 “怎么，奥因兹大陆的战争已经结束，你我之间，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争斗的必要了吧？作为这片新大陆，或是这个新世界上，仅剩的一对老熟人，我们依然要按照我们曾经的立场，兵戎相见么？” “我本以为抛开战争立场，我们可以是不错的朋友。” 作为杀气的主要目标，德雷克倒是显得风轻云淡，语气中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恐惧。也不清楚他是真的不畏惧，还是将自己的情绪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对于我没有敌意呢？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德雷克，我们之间的对立，早就不仅仅是战争的立场问题了。” “···怎么，战争本就是杀与被杀的过程，允许你杀害我在‘幽灵’中的孩子们，就不允许，我布置手段，去扑杀‘手术刀’的成员？” “战争已经结束了，作为战败方，我都接受了这个结果，难道你作为胜利者，都还没有想清楚这一切的因果么？”德雷克反问道。 胜利者？ 艾丽丝心中嗤笑一声，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直接岔开了话题。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就算我们曾是旧识，我也不认为你来这里只是单纯地想找我叙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真的只是‘叙旧’，或者说，确定那个我手下所拍摄的怪人，到底是不是‘食血人’本人。”德雷克答道。 “那你现在确定了我的身份，进一步的目标呢？”艾丽丝追问道。 “寻求和解，随后，寻求合作。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战争上的立场牵扯，没有对立下去的必要了。而且，作为曾经的‘旧识’，我们应该存在合作的思想基础。我现在所投身的新事业也的确需要更多的伙伴。对我和我同伴们的事业来说，你若是能够加入我们，绝对会是一份强大的助力。” “而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你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物质。” 和艾丽丝和谈话中，他将自己的目的直白地表述了出来。。 这是基于他对于艾丽丝以及加百列的人格了解，所做出的行为。 艾丽丝这家伙，思维方式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像这种‘招揽’性质的事情，直接开出自己的条件和价码才是明智之举，搞太多弯弯绕绕，有时候可能会适得其反。 除此之外，德雷克也不希望艾丽丝被这支雪原上的感染者聚落彻底吸收，成为独属于他们的一员。所以，他才会选择‘正大光明’地会见艾丽丝，并故意将自己的目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这样，或许能让感染者聚落的这些高层领导者对艾丽丝产生足够的戒备。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逐渐将艾丽丝拉进自己的阵营中去。 “···我并不关心你现在又有了什么样的新追求或是新事业，对于你的拉拢，我也没有任何兴趣。” “不过，我现在才刚刚来到这个国家，也没有任何的目标，若是你真的需要我的帮助，我并不介意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而且，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没有进一步对立的必要。” “若是从人类的感情角度来讲，能见到你，我也的确感到一丝愉悦在其中。” 艾丽丝的杀意逐渐收敛，也不再表现出危险的动作，乌勒尔和爱国者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抛开国家立场，单以个人来说，能见到你，我也很高兴，艾丽丝。”德雷克微微颔首，面带笑意地说道。 “那么，初次见面，乌萨斯的传奇人物，博卓卡斯替。鄙人德雷克·西蒙斯，目前是乌萨斯第八集团军新部的少将。很荣幸见到你。”和艾丽丝简单寒暄后，德雷克也向爱国者打了个招呼。 第7章 异世相遇 “德雷克将军。”爱国者垂下手中的战戟，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心理。而德雷克则是摆摆手让除乌勒尔以外的身后的士兵们放下武器，他今天可不是来打架的。 “您，因她而来？”爱国者对于德雷克的态度还算尊敬，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这位四年前，以惊人速度崛起于乌萨斯新军的传奇将领。但他手下的游击队中，有一部分人，曾与德雷克的生产基地，有过一些交集。 说来，对于爱国者，这还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大约是三年前，爱国者手下的侦察队，在侦察此地以北的雪原地带时。曾与东南方向，威尔逊侯爵领的私军发生了战斗。 由于侦察队是被动交战，且面对的是一支侯爵府的精锐小队，侦察队很快就败下阵来，伤亡惨重，幸存的一些队员，也沦为了敌人的俘虏。 然而，在被押送前往侯爵领的路上。这只侯爵府的精锐小队，却与德雷克手下，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军队交上了手。 交手的原因，侦察兵们没能带回什么消息。但根据爱国者后来的推断，应该是因为威尔逊侯爵非法占据了属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交通运输要道，才导致了这一场冲突。 击溃侦察队的敌军虽然是侯爵私军精锐，但比起德雷克手下，这些第八集团军的正规军精锐，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侯爵府的私军被彻底击溃，损伤惨重。 然后，爱国者的那些侦察兵们，等于是被一个转手，稀里糊涂地落到了德雷克手下士卒的手中，被带到了生产基地当中，安置了一段时间，接受来自军士的盘问。 侦察兵们谎报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只是在雪原北部讨生活的感染者猎户群体——没办法，他们身上的源石结晶根本就藏不住。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只军队居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等待这些俘虏伤势恢复，不影响行动以后，就将他们赶出了基地。 死里逃生的侦察队归来之后，也和爱国者，分享了一些他们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的见闻。 对于此事，爱国者心里门清的很。德雷克那边，不可能没有人识破自己手下士兵们的谎言。就算没有识破，面对一群感染者猎户，按照乌萨斯的律法，也理应将这些士兵押走，送入矿场或是工厂当中。 然而，德雷克的士兵却没有为难他们，只能说明，这些家伙，对于感染者，本就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所以，根据这一番见闻，爱国者认为，德雷克将军似乎是一位抱有着相当仁慈心的乌萨斯军官。 他所创建的生产基地，和一些矿场一样，也是犯人的服刑地点。但与乌萨斯的诸多奴役矿场或工厂相比，罗曼诺夫生产基地虽然也充斥着感染者的汗水，却没有参杂感染者的血肉在其中。 感染者，或是犯有‘莫须有’罪名的平民被送入生产基地，德雷克不会像其他矿场的贵族军官一样，剥削他们的生命。 合理的生产规划让服刑的普通人感染矿石病的概率大大降低。而那些感染者，虽然依旧被无情地压榨劳动力，但德雷克会教授他们许多较为简单的生产技能，并给他们支付定量的报酬，赋予他们还算像样的物质条件，维持了他们的身体素质。 这种行为，在提高了感染者工作能力的同时，也算是减轻了那些感染者的生存压力。 在乌萨斯，几乎所有的商人和贵族，都只会将感染者当作随意消耗的废物去使用，即便德雷克不曾给予感染者什么优待。但他至少，给了在生产基地内劳作的感染者一个生存的机会——只要你劳动，你就有能力生存下去，可以吃饱穿暖、安定生活的机会。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对于一个军官而言，已经是对感染者天大的‘恩惠’了。 “嗯···当然，毕竟，这是老夫的一位老朋友了。不过，也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朋友’吧。”德雷克一面吸着烟，一面笑眯眯地说道。 “久仰大名，将军。”塔露拉此时也走到了爱国者的身边，对德雷克行了一礼。 德雷克的生产基地她虽未亲身一见，但根据一些刑满释放的平民的描述，这个生产基地的管理理念似乎非常先进。 甚至她过去···也曾思考过可否模拟德雷克的生产基地的模式来构建感染者聚落，但是由于信息了解不充分，加上巨大的资源差距，还是让塔露拉放弃了这个念头。 缓过劲来的阿丽娜警惕地跟在塔露拉身后，她对于乌萨斯军官还是会有一些警惕心的。至于霜星，她的态度，则显得比较无所谓。 “放轻松点，博卓卡斯替先生，老夫今天来，绝对不是为了引起什么冲突。还有你，艾丽丝，我们刚才已经算是和解了，我想，你应该收起你那双危险的爪子。”德雷克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斗递给亲卫。摊开手，一副‘无辜’模样，略有些浮夸。 艾丽丝长出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利爪，走到离德雷克大约三米的位置。盯着德雷克仔细看了一会，问道：“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再遇见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说来话长，一言以盖之就是我的运气足够好···那个，克罗，拿一件大衣来，给艾丽丝小姐盖上。你就不能注意下自己的形象么，虽然我知道你不在意，但起码要知道，你现在是女性···” 艾丽丝的上衣在之前的战斗中损毁了不少，之前阿丽娜想帮她缝制衣服也是出于这个目的。若是她的身体依旧处于负伤状态，那倒是没什么特别奇怪的感觉。 但现在，艾丽丝的整个左肩膀裸露在外，甚至左胸口的一部分也暴露在外。就算她本人是钢板身材，也显得有些过于···不知羞耻了。 “啊，多谢。”艾丽丝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接过士兵递来的衣物穿上，扣上扣子。 倒不是说她真的因为德雷克的话语产生了羞耻感。只是在她看来，既然这么多人都在吐槽，那自己就遮蔽一下吧，省的别人再来烦自己了。 “爱国者，还有三位姑娘，可否回避一下？老夫有些事情，想和我的老朋友，好好谈一谈。至于你们···后面我也确实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谈，做一场交易——关于你们的事业的，也关于我的事业的。”德雷克向爱国者说道。 “请允许，我的养女留下，将军。” “尊重，不代表信任，无论是对您，还是对艾丽丝。” 为什么是留下霜星，自然有爱国者的考虑在其中。 按照阿丽娜的描述，爱国者对艾丽丝的认知是‘高机动能力的刺客或是战士’。那双从体内伸出的利爪虽不知其材质，但必然不是凡品，切割寻常的护甲，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而不论是塔露拉还是自己，都不能在与艾丽丝对抗的同时，还能兼顾身边人的安全。 纵然德雷克有携带自己的亲卫，他也想办法保证德雷克的安全——他可不想被罗曼诺夫的军队追杀。这种情况下，霜星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若是艾丽丝有什么异动，霜星的源石技艺虽无法杀死她，但却可以对她造成限制，防止意外的发生。 “随意。”德雷克想让他们回避，只是因为这些本该是属于他们这些‘异界故人’的一些私人小秘密。但就算有人听了去也没什么价值——沃伦菲尔的信息，在泰拉有什么用呢？ 德雷克的亲卫摆来一张小桌，点亮一盏源石灯，无关人员尽数散去。爱国者他们留在营地边缘，安抚营地内的感染者的同时，封锁德雷克和内卫来此的消息。德雷克的人马则是伫立于林间远望，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不论爱国者与德雷克之间能存在什么可能的共识，这些共识都无法让他们麾下的人马友好相处。 乌萨斯的军人和这些感染者之间，始终都存在着一条难以逾越的信任鸿沟。 仅有德雷克最信任的亲卫克罗以及内卫乌勒尔陪伴他在此。四人坐于桌前，德雷克和他的亲卫在一边，霜星和艾丽丝在另一边，乌勒尔则站立在艾丽丝的身后，随时准备出手对艾丽丝进行镇压。 德雷克倒满一杯酒，独自饮下半杯。同时给霜星和艾丽丝也倒上一杯，不过两人对于杯中美酒，显然都没有什么兴趣。 “所以···勒迪尼斯现在，还存在么？”即便德雷克心里已经有所猜度，但他还是想听艾丽丝，这个亲眼见证勒迪尼斯灭亡的人，亲口说出那个答案。 “在你‘死后’的第二年，勒迪尼斯就灭亡了，分化成为了索伦斯联邦和维因合众国。其中，索伦斯算是帝国的另一种延续，而维因···纯粹是维洛格尼的傀儡国罢了。” “这样啊···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所谓革命军联盟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啊，独占奥因兹大陆近半军事实力的勒迪尼斯最终还是覆灭了···该说到底是帝国的腐朽早已不可逆转。还是说，你们联盟军才是更受命运青睐的一方，所以每当你们式微的时候，都会有一场奇迹来拯救你们呢？” 德雷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再倒一杯，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艾丽丝。 “帝国的灭亡是必然，德雷克，你所想的和平改革根本不可能实现。勒迪尼斯的腐朽早已深入骨髓，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彻底焚烧，然后重新建设。” 比起德雷克略显激动的情绪，艾丽丝的语气就平淡许多，陈述着她以为的客观事实。 “肯达尔的悲剧，你没有亲身经历。对于帝国的残暴，你不具备发言权。” 听着两人的交谈，一旁的白兔子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无法理解两人的话题，根本分析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听这个情况，似乎阿丽娜谈到的，有关艾丽丝的自述，应该没有问题。 勒迪尼斯帝国等一系列词汇，都揭示了，德雷克和艾丽丝并非乌萨斯人的事实。 “呵···”德雷克再次猛灌半杯酒下肚，脸色已经有些发红。 过去在勒迪尼斯，他在军中是从不饮酒的。只是来到泰拉之后，作为乌萨斯军人，尤其他的辖地还在乌萨斯的北方，自然不可能滴酒不沾。 不过这种乌萨斯的烈酒对他而言，还是有些容易上头的。 “现在，距离我‘死掉’，已经多少年过去了？” “六年八个月又二十一天。” “六年啊···黛安娜和菲茨···她们还好吗？” “在你死后，我借助肖政的关系网将她们送到了洛肯（奥斯维玛），更改了姓名，重新生活。后来，你的长子克林兹从夏国回来，承担起了母亲以及妹妹的抚养工作。你曾经分配给他与他一同出海学习的研究团队，也被他带回了索伦斯。据我所知，他现在应该是索伦斯内，霍普农科研究所的所长，主导国家的农业研究。” “这样啊，看来那个臭小子，倒没有辜负我当年的苦心。” “对了···黛安娜她···她的身体如何？” “你的死亡对她的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几乎放弃了生的希望，幸好照顾小菲茨的重任还担在她的身上，这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后来，她患上了一些心理疾病，对她的生命没有威胁，但很影响她的精神状态。不过自从克林兹从夏岛回来后，她的情况好了很多。” “至于菲茨，她被克林兹送到了夏国读书，据说，去年考上了夏国的一个着名医科大学。”艾丽丝答道。 “听起来还不错···” “所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艾丽丝直视着德雷克的双眼，“我甚至搅碎了你的一部分心脏。” “呵，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艾丽丝，我是没想到，你这种存在，居然还会有疏忽的时候。” “小菲茨的身上，永远都带着一瓶医用凝胶。战争后期，我也担心我女儿的安危，所以她的身上，一直携带有一瓶应急医用凝胶，以备不时之需。” “她被你带走的时候，悄悄把凝胶留在一边的椅子上。我用凝胶糊住了心脏的伤口，这让我多撑了···那么十几分钟。后来，勒夫闯了进来，将我扭送到了附近的一个秘密据点。接上了生命维持装置。”德雷克答道。 “想不到你这家伙，对于那孩子，会如此宽容。连她的身，都没有搜过。” ‘勒夫么？幽灵特战营的营长，非常擅长反间谍工作，如果是他的话···的确有可能追踪到我的行踪。仔细想想，我当时闹的动静还是蛮大的。德雷克的一家都被我劫持走了，勒夫能追上来也不奇怪。’ ‘照这个情况，那我后来得知的，德雷克的尸体，是在我离开后的第三十七个小时才被发现的情报，应该也是假的了。’ “那也只能给你续命而已，那个时候，就算我不杀你，那些勒迪尼斯的‘叛徒’也不会放过你的。” 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缺少墙头草的存在，德雷克的死让帝国失去了最后的依靠。但在此之前，即便是德雷克也无法扭转帝国的败局了。所以，许多帝国贵族私下早已经留好了退路。 若是他们想投向盟军的方向，德雷克的脑袋，将会是一张极好的投名状。 这也是为何艾丽丝要单独将他的妻女送走的原因···作为敌人，不管在战场上如何拼死拼活。私下的空间里，艾丽丝（加百列）对于这位敌国将领，还是充满了尊重的。 昔日‘手术刀’的部分成员，玛莉亚和克罗克，就是德雷克一手安葬，让他们免于暴尸荒野。甚至是···尸体被用于更加可怕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德雷克的确有恩于艾丽丝。而艾丽丝也不想坐视德雷克的家人，受到那些贵族的迫害。 “是的，所以，我也接受了‘改造’，艾丽丝。不过不算是我的自愿吧，而是勒夫强迫我的。”德雷克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心脏部位的‘金属器件’。 “不仅是被你破坏的心脏，我的一部分脊椎，包含神经中枢的位置也接受了改造——为了更好的适应新的机械心脏。甚至器官都被重新‘修复’了一遍。这也是我，能在这片奇怪大陆上生存的凭依。” “不过，勒夫，还有约瑟夫将我治好后。消息还是泄露了出去，我又遭到了来自其他贵族的刺杀。危急时刻，勒夫用一把···空间断裂武器？将我送走了，我也就因此，来到了这里。”德雷克摊开手说道。 “赛洛布机械心？！这东西还有第二个？” 看到德雷克胸口的机械心脏，艾丽丝也是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难怪自从德雷克死后···勒夫和仅存的幽灵特战营成员，就完全失去了踪迹，只有格林那几个当初被外派了任务的亲卫得以幸存。 同期，帝国内部似乎也针对背叛的贵族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清洗。现在看来，那并非帝国主动清洗背叛者。而是幽灵特战营仅剩的士兵们，以及德雷克曾经的亲卫小队，和那群刺杀德雷克的反叛贵族同归于尽了。 至于仅剩下的那些知情者和背叛者···以德雷克挚友约瑟夫的能力，完全可以将他们绞杀干净，把消息彻底封锁住。 这也能解释的通，赛萨科（序章死者）为什么会在保护协议之内。应该也是约瑟夫的手笔，可能是因为赛萨科参与了德雷克的救治手术，才会给他开了这个特例。 “真是···奇妙的相遇···”就连艾丽丝都有些感慨了，德雷克的死而复生就像是奇迹一般，更有意思的是，自己和这位老元帅还意外穿梭到了同一个世界。 “话题就此终止吧，现在的天色也不早了。我和那位乌萨斯的活传奇，还有其他事情要谈。我们之间的私事，等以后有时间了，有的是机会讨论。” “至于去留问题，我现在还不希望你跟我前往罗曼诺夫基地。因为我对博卓卡斯替的游击队有一个任务委托，而考虑到这个委托存在一定的风险和难度，我希望你能暂时留下来协助他们，等任务结束之后，我自会接你回到罗曼诺夫当中。” “哦？到底是有任务需要我的协助，还是说，你依然对我，有所畏惧呢，德雷克？” “兼而有之吧，不只是我在提防你，艾丽丝，其实，你也在提防我，不对吗？” 艾丽丝点点头，她和德雷克都清楚，所谓‘朋友’，只是双方表面上的说辞罢了。 她和德雷克的关系，虽可用‘亦敌亦友’来形容，但说到底，‘敌’还是首要元素，只是在这个新世界里，这个元素被无限弱化了而已。 对于艾丽丝而言，她还担心德雷克依靠泰拉的某些奇怪科技，置自己于死地呢。 至于德雷克，他也害怕艾丽丝再给他来一次刺杀。所以，他还不会将艾丽丝带离这个感染者聚落。 “说来···你的自愈所需要的生物质，存量还足够么？若是有所匮乏，我这边倒是有许多素材。” “这些素材的‘品质’都是极佳的，你也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 “负罪感？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还有这种情绪。不过现在，我还不需要那些东西。”艾丽丝摇了摇头，拒绝了德雷克的‘好意’。 这个时候，德雷克看向霜星，露出了老爷爷式的‘慈祥笑容’，问道：“爱国者的养女，代号霜星，雪怪的公主，叶莲娜，对吗？” “嗯？”霜星神色微微警惕，德雷克的这个笑容虽然慈祥，但她总觉得，对方有点图谋不轨的意味。 “不要紧张，孩子。关于博卓卡斯替···老夫也是听闻了他不少故事。对乌萨斯的贵族，甚至是皇帝来说，他或许是叛徒，但在老夫看来，他从来不是。” “他背叛的不是乌萨斯，而是乌萨斯的统治者，这是两个概念。可惜，老夫只是个少将，能力有限。而且，老夫的政见与他也有不同，所以，很难给他提供什么明面上的帮助。但至少，给他的爱女送一份礼物的能力还是有的。” 德雷克给霜星递过去一包锦囊，说道：“这是一份源石药物，锦囊当中，共有一百多颗药丸。这种药物，对于寻常人而言，是难以下咽的苦药，所以，很少有患者会选择服用它。不过对拥有特殊味觉的你来说，却是极佳的药品。对你的矿石病，应该有不错的缓解效果。” 霜星依旧是一脸警惕，德雷克怎么知道自己的味觉异于常人？乌萨斯的士兵会传播有关自己的传闻，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味觉这种事情···是自己的隐私问题，德雷克究竟从何而知的？ “老夫的军队或许战斗力有限，但情报收集能力是一等一的，你们帮助过的感染者中，就可能有我的线人。”德雷克看向艾丽丝，给她递过一个眼神，艾丽丝伸手从锦囊中拿出一颗药丸，含入口中。 艾丽丝将药丸含了片刻后直接吞入，说道：“药丸的主药，味道和甘草有些相似，只是刺激性要强了很多。这种药品，似乎具备沉降和分解源石结晶的作用？我不清楚，我对源石的了解还很少，只是通过这种药材的成分，推断了它的作用而已。” “除此之外，这颗药丸中，还有一定的分解酶和抑制剂之类的成分存在其中。可能也会对矿石病的控制有所帮助。” 听完艾丽丝的分析，德雷克满意地点了点头，捏着自己的短胡须，笑眯眯地说道：“艾丽丝分析的差不多，不愧是‘伊卡洛斯中枢’的拥有者。孩子，这可是我从哥伦比亚购买的昂贵药物，摄入一点都会有些作用的那种。” “···谢谢将军。”不管德雷克送自己药品的目的是什么，那都不重要了，就冲着这些份昂贵的矿石病治疗药物，自己就必须收下。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游击队内的那些重病号们。 “不客气···老夫也是从你的身上，看到了些小菲茨的影子。要不然，这份礼物，老夫还舍不得呢。” “我的小菲茨···可惜，老夫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她一面了啊···”德雷克长叹口气，眼角划下一道泪痕。这让霜星略有些触动，但艾丽丝的内心，却是在吐槽德雷克这有些浮夸的演技。 ‘小菲茨当初的年龄是十二，而我身边的霜星看起来应该有二十往上了吧？她的身上，能看到小菲茨的影子？德雷克，骗人，也要有个度好吗？’ 第8章 任务委托 艾丽丝和德雷克也没有聊太多。德雷克想与艾丽丝谈沃伦菲尔的事情，只是想了解下勒迪尼斯的现状而已。现状已经知晓，剩下的，他没有兴趣，也不忍心，去了解祖国灭亡的详细过程。 有些东西，就让它活在自己的梦里吧。 与艾丽丝的谈话结束，爱国者和塔露拉在霜星的传唤下到来，身为外人，艾丽丝主动退避，给他们几人留下了足够的谈话空间。 德雷克趁着黑夜赶来，也不只是为了找老朋友‘叙旧’而，而是有其他的布置。 “将军。” “请坐，博卓卡斯替先生，谈话的时间有限，老夫就不打什么弯弯绕绕了。老夫想与你们，寻求一场合作。”德雷克说道。 “合作？将军所言合作，目的几何？”爱国者沉声问道。 “如你所知，作为皇室外派东境，制衡偏远贵族的新军军官，老夫与当地的那些贵族，肯定是不怎么对付的。而现在，既然老夫在与他们博弈对抗，自然也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来削弱他们的势力。” “老夫希望你们能协助我，在雪原东部，压榨那些贵族旗下产业的生存空间，尽可能地消耗他们的财力、物资和人力。而我会给你提供足够详细的，有关周围的贵族军官的矿场、仓库、运输线相关的资料，精确度绝对有保障。” “你们可以通过劫持这些运输线或是仓库，来获取足量的生存物资。甚至，如果你们的任务完成得足够出色的话，老夫不建议在基地的账面上做点假，单独为你们的部队，提供一份后勤保障。” “当然，我也不可能空手套白狼不是？所以，其中除了你们所需的生活物资以外，还会有我赠予的一批额外的礼物，比如武器装备，以及建筑建材等物资。冬日临近，建材也好，生活物资也罢，都是你们这个聚落，迫切需要的东西。” 明确的任务与价码，德雷克甚至都没有掩饰自己‘争权夺利’的目的。他不喜欢自作聪明，把爱国者当成不通算计的傻子。 德雷克所设计的，意图让游击队第一个袭击的仓库，是威尔逊侯爵领内，位于锡山的一个移动仓储站。按照他的说法，这里不久后将会迎来一批武器装备，由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生产。包含制式大盾、制式护甲、制式弩箭，甚至是源石迫击炮和武装无人机，还会有一些乌萨斯军队标准配备的医疗物资。 “这些是我和威尔逊侯爵做交易，‘廉价’卖给他的一批基地产品。他还以为这是我这个新军将领，向他投诚的‘投名状’。但这不过是逢场作戏，缓兵之计罢了，我不可能坐视我的对手发展壮大，所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们。”德雷克从怀中取出一份清单，交到爱国者手中，微笑着说道。 “合作的价码，很是诱人，将军。但是，游击队虽长于野战，却不具备攻坚仓库等堡垒设施的能力。游击队难以承受强攻的损失，这项合作，恐怕，很难达成。”爱国者粗略地扫了一遍货物清单，轻咳两声，缓缓说道。 爱国者没有直接拒绝德雷克，因为他对德雷克所提供的‘物资’的确有不小的渴求。但显然，德雷克当下给出的帮助，尚不能够表露出足够的‘诚意’。 毕竟，货物的价值再大，游击队得先有那个吃蛋糕的胃口才行。正如爱国者所言，游击队并不擅长于攻坚作战。特别是袭击这种有正规军队驻守的仓库，游击队就算能将其攻下来，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比起物资，显然还是游击队战士们的生命更重要一些。说到底，爱国者手下的感染者武装，才是他们在雪原等地区生存的安身立命之本。 “这一点老夫自然清楚。所以，如老夫之前所言，老夫会给你，提供关于仓储站布防的详细情报。这样你们就可以攻其薄弱，攻坚难度会大幅下降。” “同时，我也暂时不会带走艾丽丝，而是将她留下来，协助你们此次的行动。凭她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在你们之前潜入锡山仓储站内部，瘫痪对方的通讯和电力设备，废掉大部分的防御工事了。” “阁下总不能说，大名鼎鼎的‘感染者之盾’，面对一个驻防人数不过百人、城防设施瘫痪且无求援手段的锡山仓储站，都难以对抗吧？” “若是没有源石火炮等重火力的威胁，单纯的白刃战，没有任何军队会是盾卫们的对手。” 得到爱国者的肯定，德雷克点了点头，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一个笔记本，递给了爱国者。 “这里面，是有关我手下的人员搜集到的锡山仓储站的详细布防信息。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让这些信息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爱国者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德雷克给出的价码还是很诱人的，而如果那个艾丽丝，真如德雷克所说，具备瘫痪仓储站城防设施的能力。那强攻仓储站所需支付的代价，会小很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毕竟，一旦进入肉搏战环节，除了皇家近卫军和内卫等帝国精锐，没人是盾卫的对手。 “借助我们的手，打击了周围与您政见不和的贵族势力。自己还能将嫌疑撇的干干净净，毕竟游击队向东迁移的消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秘密。被扶持起来的感染者武装力量也会对周围的贵族领地产生很大的威胁，而您还卖了我们一个人情。当真是好手段，德雷克将军···”塔露拉稍微思索一番，就大致明白了其中利害，颇有些感慨地说道。 “特别是···我们还无法拒绝，因为我们现在，实在是太缺乏物资了···就算存在陷阱的可能性，我们也还是要赌一赌···” “别说的那么神，年轻人，这种东西，那些贵族老爷们稍微想一下就会知道是我在其中穿针引线。我不可能撇得清关系，所以在你们拿到装备和物资之后，我也会出手为你们分担一部分来自军方和贵族的压力，为你们争取建立根据地的空间。算是表达我的诚意吧。” 是的，德雷克所想的，不仅仅只是这一次合作。他还需要爱国者长期驻留在这片雪原周围，成为悬挂在那些旧贵族产业头上，一把随时可能降下的利刃。 “将军，将如何行动？”爱国者询问道。 “老夫在这一带扎根虽然不久，但对于情报网络以及间谍机构的构建，我有着远比他们丰富的经验。对付他们，老夫自有一套办法。只要他们找不到老夫的把柄，无法给皇帝制造不得不处罚我的理由，老夫便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德雷克笑道。 “军队那边，老夫打点一番就是了。只要阁下的目标只是贵族的仓库，而不是军方的堡垒，我自可保阁下无忧。至于老夫对付那些贵族的手段，阁下就无需知晓了。” 爱国者微微点头，他也没指望着德雷克会真的告诉自己详细的规划，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保障——那就是德雷克会为他们分担来自贵族和军队的压力。否则···就算聚落能够获得足够的物资，来自军队的绞杀，也会让他们陷入麻烦当中。 “除此之外，将军，我还有一事，必须知晓。”爱国者将笔记本放入自己盔甲的夹层中——这可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关系着未来几个月的聚落感染者乃至游击队的生存问题。 “艾丽丝，您口中的‘食血人’，究竟是何存在？” 爱国者并没有将艾丽丝当作伙伴来看待，但考虑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双方将可能‘共事’。他必须对这个有能力威胁任何一个游击队高层人员生命的人物有足够的了解。 即便知道德雷克不一定会将真相尽数告知于己，但问了总比不问强，能有一点情报是一点。 “她啊···怎么说呢，···”一谈到艾丽丝，德雷克的眉头就紧锁起来了，思索之中，德雷克拿出烟斗，放好烟草，点燃之后，深吸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才缓缓说道。 “她的故事···就太丰富了，而且···按照老夫的理解，老夫也不清楚，她到底还能不能算作‘人类’。所以对于她的性格和想法，我实在是无从猜测。也罢，老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我与她虽是故交，但如你所见。在来到乌萨斯之前，我和艾丽丝，一直处于亦敌亦友的状态，其中，互相敌视的成分会更多一些。所以，交流也非常有限，单靠那些简单的交流，我也很难对她建立起什么精确的认知。” “她过去曾是个男人，名叫加百列，是吾之祖国的敌对国家之一——奥斯维玛一个雇佣兵小队的队长。能力极其出众，在奥斯维玛先进的信息对抗技术的协助下，他带领的小队给我军创造了巨大的麻烦。甚至老夫最后都亲自下场布局抓他。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才将他俘获。” “但也因为在后方布置过多，导致正面战场出现了纰漏。被敌军抓住机会反扑，输掉了一场规模不小的战役。” “现在回过头去看，当时实在是被愤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抓到他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敌人神出鬼没的破坏行动的，更无法挽回已经被他的小队所严重伤害的军队士气。还间接创造出了艾丽丝这个大麻烦，实在是得不偿失。”德雷克摇了摇头，带着些自嘲情绪，无奈地说道。 听到艾丽丝曾是男性的时候，塔露拉和阿丽娜对视一眼，眼中透露着古怪。 难怪艾丽丝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合着她是经历了改造，连性别都被改掉，所以还不习惯当下的状态？ “其次，就是老夫刚才谈到的，艾丽丝她，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了。”德雷克叹息一声，“她是一把武器···是勒迪尼斯帝国，畸形的军事科技，最为深刻的体现，是帝国亲手打造的怪物。从她逃离牢笼的那一刻起，帝国被她吞噬的命运就早已注定···” “能力方面···老夫能提供的情报也很少。老夫与她虽有些情谊，但我们一直分处于两个阵营，是敌对关系。只是知道她可怕的自愈能力以及那副不可摧毁的合金骨骼。至于剩下的战斗智慧什么的，更多的是她自己的累积。”德雷克再次深吸一口烟，缓缓说道。 关于艾丽丝的能力，其实在第七研究所灭亡之时，德雷克在销毁第七研究所的研究资料之前，是有阅读过艾丽丝的详细档案的。 但现在，他与爱国者还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自然是只会说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情报。 “那么，将军如何能保证，那个女人，具备单人突破仓储站的能力呢？”爱国者追问道。 听闻此言，德雷克轻笑了两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弄与无奈，答道： “就凭她，在从帝国的实验室逃出之后。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内，就摧毁了帝国总计二十一间生化武器实验室，甚至还对我国大军驻守的雷达基地造成了严重损失。我就可以断定，一间小小的仓储站，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问题。” “如我所说，她是帝国创造的，专门从事间谍、刺杀和破坏工作的人形兵器。潜入瘫痪敌人安保系统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完全是家常便饭。” 爱国者点了点头，和德雷克这种老油条谈话，他也看不出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所隐瞒。既然德雷克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没法再多问什么了。 “不过，出于谨慎，老夫也给你们提醒一件重要的事情。” “或许你们觉得，我和艾丽丝是故人，我会偏袒她一些。这件事情，我不否认，但该给你们警示的东西，还是要警示的。” “说到底，艾丽丝是人体实验产生的非人怪物，在各种非人道实验中，她所遭受的折磨，是超乎我们想象的。所以老夫也不清楚···她到底还保留了多少人性。” “某种程度上，她或许仍有仁慈心以及自己的原则，因为她杀死老夫后有负责安置老夫的家属，甚至之后都多有关照。但同时，她也有极度凶残的一面。” “在她逃出第七研究所，在帝国内进行破坏的年岁里，她也曾残忍地屠戮过大量的士兵，以及士兵家属，甚至于完全无关的无辜平民。行恶与否，对她而言完全是随性之举。” “小心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博卓卡斯替。这个女人，远比你想象中的危险。” “但我记得你们之前谈话的时候提到过，你们已经有接近七年未曾有过交集了，将军。”霜星指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德雷克耸了耸肩，说道：“不错，但老夫也没有说错任何一句话，你们在向我索取有关艾丽丝的消息。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至于剩下的事情···只能由你们自己去探索。正如老夫先前提到的，老夫与她虽是‘故交’，但远远称不上是‘朋友’。” “我等，表示理解。”爱国者给霜星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她这不是个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 谈判似乎就此结束，不过塔露拉却是向德雷克问出了一个困扰自己的问题。 “请稍等，将军，晚辈有一事想要请教。” “哦？请说。”德雷克微笑着眯起眼睛，但在塔露拉总觉得···德雷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敌意？ 第9章 历史车辙 “就在不久之前，艾丽丝和我谈过一些事情。关于感染者的问题···艾丽丝认为，这是一个复杂的社会历史问题。其中牵扯到到的现实因素甚广，绝不可能是单纯的贵族贪婪残暴，就可以导致当下的局面。” “艾丽丝提到过两者用感染者牟利的方式，一种就是帝国所采用的感染者奴隶化的政策，另一种则是将军所使用的，将感染者训练成工人，集中管理感染者进行生产的方法。所以，我想知道，将军为何，会选择这种方法呢？对于艾丽丝的言论，将军又有何看法？” 德雷克有自己的政治目标，而且他自己手下就管理着数量众多的感染者。关于这个话题，他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塔露拉这番话，既是求教，也是试探——试探德雷克是否真的有考虑过，为感染者争取一些希望，或是权利。 “哦？有意思···虽然老夫未曾与她深入讨论过这类话题，但这的确像是她可能说出来的观点。” “她说的确实没错。任何社会现象本身，都不仅仅是‘现象’那么简单，隐藏在现象下面的事物是极其错综复杂的。这个问题，比起直接告诉你我的看法，我更希望你能自己去思考，理解事情的真相与全貌。” “为什么乌萨斯的感染者会受到如此惨无人道的压迫？仅仅是因为贵族或是皇帝的贪婪与残暴？不，孩子，这些远远不是全部···” “或许老夫这么说有些残忍，但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迫害并非历史的偶然结果，而是乌萨斯社会文明发展的经历的一个必然阶段。感染者矿场的凶残压榨，如艾丽丝所说，并非单纯的乌萨斯贵族的短视或是残暴，更多的，是出自于这个国家运转模式的必备需求。” “孩子，若想思考你所关注的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你需要先学会从物质的角度，去分析乌萨斯的社会。” “先说乌萨斯这个国家本身的特征。乌萨斯虽然幅员辽阔，但大部分领土处于气温寒冷的北方大陆。加上天灾的影响，一年当中能从事生产的时间非常有限，这注定了乌萨斯的物质产出效率，是相对较低的。” “漫长的国境线，算上北部时而侵扰的邪魔，乌萨斯完全是四面环敌之境，所以为了保家卫国，乌萨斯也必须掌握有足够庞大的军工生产业，来维持这个国家的强大军力，避免帝国以及异兽的入侵。” “庞大的军工生产业，是乌萨斯非常硬性的国家需求。这也是为何先帝在位时期，会不惜一切代价，发展乌萨斯军工业以及重工业的理由。这并非有些人眼中的穷兵黩武，而是这个国家真正需要这些力量，去保护自己的人民，为自己的人民抢夺生存的空间。” “如果你有幸去询问过一些生存在那个时候的前辈，你会发现，即便当年有战争给国内带来更大的资源负担。整个乌萨斯国内的发展前景可一点都不差，就算感染者的身份依旧低贱，却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被如此迫害。” “那个时代，乌萨斯对外战争可谓是屡战屡胜，不仅为国家夺得了大量的肥沃土地，更是从国外抢夺来的大量的物资战利品，供给国内的消耗。而欣欣向荣的重工业和军工业，也让这个国家的生产力得到了一波飞跃性的发展，乌萨斯的人口，也在那个时期，迎来了一次大规模的增长。” 话说到这里，德雷克可以感觉到爱国者和乌勒尔情绪有些变化，似乎有些触动，显然，他们对那段时光，也是有些怀念的 “将军说的没错，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政策从未友好过。只是在血峰战争失利，‘大叛乱’之前，乌萨斯政府对感染者的态度还不算那么恶劣。而就在那场战争之后，乌萨斯感染者的境况，就开始急转直下了···” 顺着德雷克的思路，塔露拉边思考边阐述自己的结论，随后脸色一沉，问道，“难道说···将军是想告诉我，乌萨斯若是想维持繁荣昌盛，感染者想要有能力和机会去争夺生存空间，对外战争，是必须的外在条件么？” 德雷克摇了摇头，神色淡然：“老夫可没这么说，你刚才所说的这种理解，恰好就是现在乌萨斯的政治斗争当中，那些老派贵族的主张。我只能说，他们的目光还是短浅了些。或者说，为了利益，他们下意识地忽视了这种行为可能带来的巨大危害。” “一个国家若是依赖参与战争才能继续繁荣下去，那这个国家迟早有一天会因为战争的消耗而分崩离析。因为你无法保证自己所参与的每一场战争都能取胜，且能夺得价值超过你战争损耗的战利品。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它是一个很不稳定的因素。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是无法给国家带去长治久安的。” “而且，直接参与战争也必然会造成劳动力的损耗，国家的产能，也会随着劳动力的损耗而衰弱。长此以往下去，国家的产能迟早有一天会跟不上军工产业的消耗。整个社会秩序，会伴随着物资的绝对匮乏而逐渐崩塌。” “当然，关于这部分话题，并非现在的你应该去关注的，你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关注这些问题。你只需要知道，战争对于这个国家的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一条理想的出路，不论是感染者、普通民众还是统治阶级。” “你所需要做的，如艾丽丝所说，是将感染者这个群体的社会特征，与乌萨斯这个国家的特征联系起来。从中寻找感染者被奴役的现实基础，不求你一定要去改变它，但一定要对它有个认知。” “否则若是连事情的全貌都无法看清，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的行动，是真正在拯救感染者，而不是将他们，推入另一片泥沼当中呢？” “感染者劳动力具备什么样的特征？乌萨斯整个国家的产业构成是什么样的？农业、轻工业、重工业和军工业，各自在这个国家占据怎样的经济地位？” “以上产业，对于劳动力的需求又是什么样的？它们又需要什么样的产业作为前置？为何乌萨斯内，矿场的数量远远高于生活物资工厂？而矿场中的感染者，又和普通工厂中的感染者，有怎样不同的命运呢？” 这一刻，塔露拉呈现一丝恍然之色，答道： “如将军所说，乌萨斯是一个对军工业有着非常需求的国家。而军工业的前置产业之一，就是矿石冶炼与挖掘。更别说乌萨斯的经济收入，也相当依赖矿石的出口。” “而挖掘矿石···一向是感染率极高且容易造成伤亡的工作。所以，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乌萨斯才需要数以百万计的感染者，用自己的生命，来维持这个国家的运转···” 越说下去，塔露拉的脸色越是惨白。而德雷克则是轻轻点头，继续说道： “所以，如老夫所说。感染者在这个国家受到迫害，从来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一种必然。就算有一天，感染者在帝国的暴政之下被几乎赶尽杀绝，帝国也还是会找来新的一批，处于乌萨斯社会底层的人，将他们的生命作为柴薪燃烧，以维持乌萨斯整个国家的存续。” “恕老夫直言，别说未来，就在过去与当下，被投入到矿场中的‘罪犯’或‘奴隶’，就一定都是感染者么？与其说是感染者被投入到矿场中奴役至死，倒不如说，是贫民被投入矿场，成为感染者后，被奴役至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塔露拉感觉到身旁霜星身上的温度，骤然冷了几分，而她放在桌下的拳头也是捏得死死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扣的惨白。 “当然，我能因为这些，就说帝国对于感染者甚至是贫民的迫害就理所应当吗？答案是否定的，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常见’就觉得它是‘正常’。帝国对于感染者的迫害绝非正当，依靠一部分人的生命来养活大部分人的方法，永远不会是长远之计。” “比起维多利亚或是炎等同样幅员辽阔，国力强盛的国家。乌萨斯的劳动力本就不怎么丰富，再用这种血腥奴役的方式维持国家的运转，乌萨斯的劳动力只会越来越匮乏。直到再无力维持乌萨斯庞大的军工产业链，甚至连国家的运转都无法维持。那个时候，就是乌萨斯的‘死期’了。” 德雷克话锋一转，终于谈到了为何乌萨斯的感染者理应被拯救的话题。塔露拉紧握着的双手松开了些许，但霜星身上的寒气依旧保持。 相比之下···爱国者的态度，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当然，我告诉你们这些，也不仅仅是你向我发问而已，孩子。也是希望你们能采取更为合理且明智的行动，去实现你们的理想。” “你们这些家伙，最近可是闹出不小动静，为了给你擦屁股，老夫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你们这些家伙，居然敢直接从东境贵族手里抢夺移动城市模块。更可笑的是，你们的战利品，最终还没被装进自己兜里去。” “你们的想法和行动实在是有些稚嫩，或者说，太过胡来了，塔露拉，还有博卓卡斯替。你们想要给感染者们创造希望，甚至是解放感染者，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绝不是说通过单纯的复仇行为，或是裂土称王的战争，就可以做到的。” “它涉及到多个社会因素，若你们连这些因素都意识不到，必然制定不出什么好的行动方案，所谓的，给感染者争取权益更是扯淡，根本不可能实现。” “发现问题，认识问题的本质，制定你们的目标，思考解决的方案，最后付诸行动。你们连问题都没有认识完全，就直接开始付诸行动，想着解放感染者了？”德雷克的表情严肃且认真，而听到此处的塔露拉，也终于感觉自己的思路，变得清晰了许多。 “希望下一次见面时，你能提出一些更有价值的见解来，塔露拉，若届时你真的能做到这点。那老夫不介意，给你更多帮助，甚至是直接在你们的身上，进行一些‘投资’。”德雷克深吸一口烟，笑眯眯地说道。 “关于将军所说的问题，我会去思考的。” 至此，这次谈判总算是进行到了尾声，双方各自撤离。虽然谈判还算友好，但双方目前仍在名义上属于‘敌对’的两方。所以，爱国者作为感染者这边最强的战力，殿后掩护，最后一个离开。 “将军若欲改革变法，此路多舛，望您珍重。”临走之前，爱国者向德雷克说道。 刚才讨论了那么多，爱国者就算政治见识再迟钝也能听出来德雷克的意图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很显然德雷克意图通过变法来改变乌萨斯。而自古以来，任何一个国家，变法之事都是千难万险，且变法者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哼，老夫敢行此事，自然有老夫的自信。历史车轮已经开始转动，老夫只需扶正它的轨道，并加速这个进程。当一切进入正轨之后，就算老夫身死，老夫的那些敌人们，也终将被碾死在历史的车轮之下。”德雷克豪气吞天，身上完全不见有一丝属于老年人的暮气。 爱国者向德雷克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转身离开。 他与德雷克都是未来的开拓者，哪怕他们身死，他们也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将军，其实我倒是认为，您可以考虑培养、掌控那个叫塔露拉的女子，从而控制一支强力的感染者军队，以增加您的话语权。这样对我们的实力，有着很大的帮助。”等到爱国者等人远去后，德雷克的亲卫，克罗，向他小声建议道。 德雷克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那个姑娘三国宣称在身，控制她所带来的风险不是现在的我能承受得起的。而且她也没那么容易掌控，感染者军队也没你想的那么好管制···”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可以匹配其野望的能力和心性，克罗。若想吸纳这只感染者武装，靠她是行不通的。她在科西切公爵府受到的教育让她具备了成为一名优秀管理者的能力。但若是作为武装部队的统领···她不适合。” “身为将领，战场之上，你必须冷漠地计算双方军队的损耗，人命于你而言必须只是转化成了名为价值的数字。你要做的，就是不参杂私人感情，分析得失，从而让一场战争获得的价值最大化。” “但同样的，战斗结束后，当你翻开那些阵亡将士的名单，你又必须明白，那些不是单纯的数字或是符号，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个孩子···不具备这种心性。” “将军所言未免太过苛刻了，恕属下多言，整个乌萨斯帝国内部···符合将军标准的将领，可谓是少之又少。” “哼，若是乌萨斯的将领都能像我说的那样，那估计我也爬不到这个位置上来了。” 德雷克吸尽最后一口烟，用手用力地敲了敲烟斗的后背，倒出其中的烟灰，将烟斗收了起来。 而乌勒尔，却沉默着，跟在德雷克的身后，一言不发。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突然显得有那么一些落寞，甚至给人一种，他是在佝偻着身体的错觉。 第10章 新‘雪怪\’ 回到营地，塔露拉即刻开始安排第二天营地的转移准备。 德雷克都带人出现在这附近了，加上昨天刚刚受到了一次纠察队的袭击，这个聚落的存在已经彻底暴露，为了避免可能的袭击，营地必须向其他地方迁移了。 而爱国者和霜星在得到了德雷克的情报后，也开始分析起来，从中标记出他们所认为的重要内容。 “时间不早了，父亲，为了回援，部队急行军太久，急需休息一番以养足精神。而且，明天聚落肯定会转移，我们也需要保存体力，应对接下来可能存在的遭遇战。” “嗯。”爱国者看向天空，已经是深夜了，情报的处理不急在一时。而且霜星也显得有些疲惫了，就算他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也需要关注自己女儿的状态。 “说来，艾丽丝，何时归来？” “她吗？当初她和德雷克将军谈话结束后就离开了，我想，她应该是在我们之前回到营地了吧？” 爱国者点点头，没有多言，关于艾丽丝，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验证，这个人无论如何，都必须深刻提防。 “叶莲娜，你需要看住她。”爱国者说道，“野兽，必须佩戴镣铐，才不会肆意伤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个女子，似乎和北原的邪魔，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明白。”霜星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源石技艺是唯一可以限制到艾丽丝的存在。在明确艾丽丝的立场之前，监视行为是必须的。 “好了，早些休息。”爱国者拖动着沉重的铠甲，走到一棵树边，靠着树坐了下去。 这一夜，对于爱国者而言，显得格外漫长。 =====分割线===== 清晨的阳光穿过树林，洒在白兔子的脸上，刺激霜星从睡梦中醒来。 对她这样生活在雪原上的游击队战士而言，睡眠永远都很浅，稍有些风吹草动，她就会醒来。 火堆早已经燃尽，只留下一团灰烬，队员们似乎都已经醒来，去做各自的工作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在为迁移做准备吧。 从此处往东南部靠近，就要进入切尔斯基地区了。切尔斯基地区的东部是德雷克的罗曼诺夫基地，其他部分基本都是威尔逊侯爵的辖地。 再往西南方向，则是靠近了科西切公爵领，那里的主人已经死亡，多年来各方势力为了争夺利益，明争暗斗也不少，所以那里的情况比较混乱。不论是靠近这两个地界中的任何一个，部队受袭的概率都会变高。 按照原本的计划，即便是冒着被攻击的风险，感染者聚落也要继续向东南方向靠近的。北境实在过于贫瘠，帝国对于雪原游击队的封锁也愈发严密。小型矿场在游击队的袭扰下已经全部关闭。剩下的都是一些有正规军队驻扎，防御力足以媲美军队堡垒的大型矿场。 以游击队的兵力，没有足够强大的攻城器械，别说攻陷，就是进入矿场内都是天方夜谭。也就是说，即便是游击队，也没什么办法从矿场或兵站内内获取足够资源了。 不过现在，有了德雷克将军提供的地图和情报，若是真的能成功拿下那个威尔逊侯爵的仓储站，抢夺足够多的物资的话。聚落就可以暂时停止继续向南迁徙，在雪原附近建立临时的根据地来过冬。 这样一来，就不用继续南下，靠近那些危险的地区，可以规避掉那些可能的袭击，减少游击队和聚落的伤亡。 霜星起身，正准备去找爱国者，询问一下接下来游击队的走向的时候，却见到雪怪小队的几名队员叽叽喳喳的向自己走来，也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大姐，今天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为首的杨格向霜星挥手，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兴奋。 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霜星的耳朵抖动两下，虽然杨格平时在队伍里就是比较咋呼的存在，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变得兴奋起来。一时间，霜星都有些好奇，他们所说的有趣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昨天，营地里来了个很厉害的新人，据说一人就不费吹灰之力地，干掉了六个乌萨斯士兵。” “就在刚才，大老爹和塔露拉告诉我们，那个新人被分配进入我们的小队了。还挺稀奇的，咱们的小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新人加入呢。”杨格说道。 “哦？”听到这里，霜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应该是爱国者在和塔露拉商议过后，直接将艾丽丝划入了自己的小队，方便自己的监视。 此时的塔露拉还没有建立整合运动，只是有一个思想上的雏形。她手下虽有一部分感染者战士作为她的追随者，但尚没有真正成建制的武装部队。 所以，在整个感染者聚落中，控制了主要武装力量的人依然是爱国者。有关战斗人员的分配上，爱国者比塔露拉更有话语权。 至于和塔露拉商讨，只是因为艾丽丝是阿丽娜带到聚落里来的。艾丽丝并非塔露拉的追随者，但和阿丽娜却有些联系，所以这事无论如何，起码得和塔露拉打个招呼。 至于艾丽丝本人就更无所谓了，她在这个感染者聚落中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不受任何人管控。她帮助阿丽娜是对这只热心肠小鹿的一点回报。但不意味着自己需要时刻保护着她——这件事情，该由塔露拉自己去负责。 “就那位，艾丽丝小姐啊，据说可能在死亡谷中意外感染了矿石病，也是有些不幸。” “不过比起这个，大姐，我跟你说，那位艾丽丝小姐可是个大美人啊。啧，我现在可是相当期待她的加入，你说我和她会不会碰出什么火花来？”杨格一脸‘花痴’的模样，但真正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只是比较口胡而已。 真让他和女性交往什么的，这家伙估计会紧张到话说不出来。 “她啊，只是挂名到我们队伍下罢了，不要有什么想法，杨格。至于你所妄想的爱情，我只能说，那是可以将乌萨斯精英军人细细切做碎块的‘大美人’，不是你能驾驭的。”霜星也有些‘打趣’地说道。 玩笑归玩笑，霜星的神情还是变得严肃起来：“总之，你们不要以为这事只是个新队员加入而已。艾丽丝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论到个人对抗，即便是父亲也不一定能在她手中取胜。她被归到我们队里来，只是为了方便我监视她。因为我是唯一有能力控制她的人。” “东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乌萨斯将领德雷克，跟我们介绍过艾丽丝的情况。他的描述中，艾丽丝是从残酷的人体实验室中逃脱出的实验体，且在实验中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其体质更是堪称不死的存在。” “我们无法确定她在实验室惨无人道的折磨中保留了多少人性，总之她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你们只可观察，要尽量避免和她接触。”霜星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这些队员们也明白了，雪原之上，他们见到的，受过折磨后性格扭曲的感染者也不少。自然知道艾丽丝可能有多么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艾丽丝小姐之前是救下了阿丽娜小姐的，我想···她应该不算坏人吧？”队伍内年龄最小的小彼得小心翼翼地问道。 霜星摇了摇头，说道：“这话说的没错，但这只是一件事情，不足以证明她的善恶。我们要做的也只是监视而已，不要带有什么别的情绪或偏见在其中。你们也要注意这一点，虽然要避免和她接触，但也不要表现出嫌恶之类的态度。” 在霜星的认知中，艾丽丝的内心，可能存在严重的心理扭曲，是绝对的危险人物。而像这类心智扭曲之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极度敏感的点。 而雪怪小队内，比如杨格他们，平时说话都有些大大咧咧的。要是一个不小心触及到了艾丽丝的敏感点，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冲突，造成人员伤亡。 “明白了！” 关于艾丽丝，霜星对她，和对塔露拉的态度有那么一些接近。在对方尚未做出什么事情之前，自己是不能去定义艾丽丝的善恶的。更不能因为艾丽丝可能作的恶，就平白无故地将艾丽丝看作敌人。 当然，在霜星的眼中，对于艾丽丝的直接观感无疑是要比塔露拉差上许多的。 塔露拉的眼中充斥着光芒，她的理想虽然有些天真和遥远，但遮盖不了她人性上的光辉。而且，这段时间里，塔露拉也确确实实在为感染者这个群体服务，致力于让这个群体的境况变得更好。 相对而言，艾丽丝就显得···太过冷淡了，霜星在第一次见到艾丽丝的时候都怀疑，那双毫无情感波动的异色瞳，是否真的属于一个人类。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心地善良、志向高远的人眼中总会闪烁着光芒；阴谋家的眼睛里必然藏有一丝狡黠；沉溺于过往的悲伤之人眼中饱含悲怆；绝望与麻木之人的眼神不存在焦点；扭曲之人藏不住他们眼中的疯狂。再善于伪装的人，也只是会将自己原本的情绪，伪装成另外一种而已。 而艾丽丝···她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体现在她的眼睛中。那毫无感情的异色双瞳扫过霜星之时，她都被那平稳到诡异的双眼，看得有些内心发寒了··· 而这种猜想，也在霜星旁听德雷克和艾丽丝的对话时得到了一定的证实。 要不是艾丽丝曾救下过阿丽娜，霜星可能在心里会直接将艾丽丝当作敌人对待。不过在艾丽丝和德雷克的对话以及与塔露拉的争论当中，霜星也看到了艾丽丝身上一些积极的地方。所以霜星对艾丽丝虽有着充足甚至过量的警戒心，但不至于像爱国者一样抱有敌意。 ‘说来···老家伙好像提到过对艾丽丝抱有深刻敌意的原因···似乎是与艾丽丝身上，有一丝他所熟悉的，和邪魔相似的气息存在？’ 关于邪魔，霜星知之甚少，只从爱国者那里有所耳闻——据说是盘踞在北部冰原之上，蓄意入侵人类领地的残忍凶兽。它们无常形，行踪不定让人难以捉摸，对人类具有极强的攻击欲望，甚至会把人类当作猎物捕杀，很难对付。 ‘不过，邪魔的力量似乎可以人为控制，乌萨斯的内卫中，相当一部分，就是将忠于皇室的强大士兵与邪魔相混合，得到的‘不人不鬼’的产物。艾丽丝的身上就算有些许邪魔的气息，或许和内卫们支配邪魔，没什么大的区别。老家伙仅仅因为这点就对艾丽丝展现出如此强大的敌意，未免有些过头了？’ 想到这里，霜星的心中多了一丝困惑。 不过，这些不是她当下需要去考虑的事情。现在霜星要做的，就是监视好艾丽丝这个不稳定因素，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兄弟姐妹，避免他们和艾丽丝发生冲突而受伤，甚至是丧命。 “好了，不管她未来是离开这个聚落成为敌人还是成为我们真正的伙伴。至少对方进入我们的队伍了，你们也不要去惹事，否则就算是我也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明白么？我现在去把新队员带回来，至于你们···继续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吧。” 第11章 德雷克的信 霜星来到聚落的‘露天指挥所’所在地，恰好艾丽丝，爱国者，塔露拉以及阿丽娜，还有一些塔露拉的亲信战士都在此处。 塔露拉和她的战士们正在收拾这里的物件准备迁移，爱国者在和艾丽丝讨论有关仓储站的布防问题。为了减少劫掠仓库所带来的人员损失，爱国者肯定需要准备潜入工作，争取里应外合。 这种情况下，和艾丽丝这种潜行专家交流一番就很有必要了。而且如果不出意外，这次行动的潜入任务就是艾丽丝负责指挥，甚至于她单独行动。 至于阿丽娜···她是塔露拉强行带在身边的，聚落要进行转移，救助队那边的工作要暂时停止。而她的亲信战士们要协助她搬运物件，阿丽娜无人保护，她就必须跟在自己身边了。 时间回到昨夜，德雷克给塔露拉留下了几本书籍，帮助她了解龙门、汐斯塔以及莱塔尼亚等，相对对感染者‘友善’的国家的社会文化和经济构成等城邦元素。塔露拉意外在书本中发现了一个夹层，里面藏有一封信件，提及了阿丽娜受袭的相关信息。 德雷克在信中提到，早在一个多月前，他就察觉到科西切公爵领，或是与其关系密切的势力，派出了一些爪牙，陆续进入到了雪原当中。 最开始，德雷克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塔露拉，但在后来的观察和情报渗透中。德雷克发现，塔露拉身边的艾拉菲亚少女——阿丽娜才是他们的目标。 根据德雷克搜集到的情报，这只小鹿本身没有什么值得贵族如此关注的特点。但若是联系到塔露拉身上，显而易见，这只艾拉菲亚小鹿对于塔露拉而言是非常重要的精神支柱，若是这只小鹿出了意外，塔露拉本人绝对会受到严重的精神打击。 再结合德雷克从保罗侯爵以及皇室那里了解到的，有关科西切公爵，乌萨斯不死的黑蛇的相关传闻。德雷克几乎可以确定，这些爪牙意图在不为塔露拉所知的情况下，除掉这只小鹿。从而打击塔露拉的精神状态，让他们的主人‘黑蛇’可以顺利地降临在塔露拉的身上。 “究竟是黑蛇本人通过某种神秘的仪式夺取他人躯体，意图让自己达到永生，还是说每一任‘黑蛇’都是在刻意地将下一代培养成和自己一模一样丑陋的阴谋家，老夫无从得知。” “但无论如何，老夫都不想看到一个身负三国宣称，将战争和暴力视作无上良药，手中握有巨大权力且十分擅长阴谋诡计的人物出现。这也是我对你这个公爵预定的传承者如此关注的原因。我必须阻止你向你的养父所预定的方向发展，孩子。” 德雷克提到，他手下的保护人员在这一个多月以来，陆续解决掉了十几批伺机对阿丽娜下手的贵族爪牙。至于几天前的那一批，是科西切安插在纠察队内多年的暗桩，所以他的人没能在第一时间赶到。还好艾丽丝在场，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而且，不只是贵族的爪牙，德雷克的人那天还清理掉了一批意图袭击阿丽娜的感染者——就是塔露拉放走的那一批偷吃粮食的人。 他们袭击阿丽娜的目的就更简单了，因为阿丽娜携带了一些珍贵的物品去东面的村庄交换物资。对于这些一心只求能活下去的感染者，他们什么事情都是做得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过于抗拒科西切灌输给你的思想，你强迫自己的思想与他完全背道而驰。” “他认为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恶，只是他们懂得伪装，人类本就是恶劣的生物。你则觉得每个人都是善良的，一时的作恶只是他们被蒙蔽了。关于这些，我不做评论，我只会引导你自己去思考，去发掘你所认为的真相。” “但我希望你记住一点，这世界上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你所认为的没有理由，只是因为你没有找到其背后所隐藏的真正的原因而已。” “同样，我也希望你记住，身为头领的一条重要原则。” “你首先要保护的，是你手下真正追随你的那些人。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而面对那些素不相识，甚至是潜在敌人的存在时，你可以展示你的仁慈。但你要记住，你不能让那些人有机会伤害到你真正的‘同胞’——不是用感染与否而区分的，而是以他们是否与你拥有相同的理想和观念来区分的。” “你上一次放过了一批劫持移动城市模块的感染者，任由他们带着和你们联手取胜后的战利品脱走。他们出卖了你们的位置，你的仁慈，间接地伤害了雪原游击队的成员。” “而这一次，你的仁慈，又险些害死你最重要的人···我无意指责，毕竟你在对他们展示仁慈之前，你也不知道事情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但有一点，你必须学会如何保护你周围的人免于任何可能存在的伤害。因为你不能指望每一次发生类似事情的时候，都有艾丽丝或是我这样的人，来为你弥补你的失误。” “看好你身边的艾拉菲亚，孩子，也照顾好你的那些同伴。要记住，他们不仅是你的追随者或是简单的下属。也是你所走上的这条，漫漫长路上的同行者。” “最重要的，他们不是你的棋子，他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不要让你的理想变质。” 看完信件之后，塔露拉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有些发寒。 她是没想到，德雷克居然对自己的了解，已经深刻到了这个程度··· 这个乌萨斯的新少将···是否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间谍？会是谁？自己和谁说过这些事情？对于自己的过往，他又做了多少了解？他会不会，比自己，还要了解这个感染者聚落的情况。如果德雷克一旦决定与自己为敌，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不过好在···德雷克将军目前展现的姿态，还是比较友善的。而我当下又与爱国者先生一起共事。至少雪原游击队的存在，是可以保护这个聚落，免受德雷克的侵害···的吧？’ 这件事情，她心里也没底。只是，作为绝对弱势的一方，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德雷克的仁慈和友善了。 而当她从惊恐中缓过劲来，再看到信件当中，关于自己驱逐的那一批感染者的信息的时候，她的心情不可谓是不复杂。 她此前去找阿丽娜就是意识到阿丽娜可能有危险。但是，她从来只是单纯地将纠察队与贵族的鹰犬士兵视作了敌人。而这些···背叛自己的感染者们，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我告诉过你···这些低劣的贫民不值得你为他们付出，他们的短视注定了他们只能作为棋子被你利用。你那可悲的同情心不能帮助你实现你的理想，因为你缺少真正的上位者所具备的无情。” “对于感染者，你只需要给予他们愤怒，让他们释放他们的本性，他们就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你能走的，只有暴力与战争这一条路，剩下的道路，你不具备相应的条件。” 科西切颇具蛊惑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塔露拉不由得有些心烦。但看到手边德雷克给自己的两本书籍，她的心神又稍定几分，拿起书籍，准备找寻德雷克所说的‘答案’。 “但是，我认为将军说的没错，感染者的问题绝无可能通过单一的暴力就可以解决。过去是我看不到希望，所以我只能自己摸索道路，将唯一的希望，寄托于我手头仅有的力量上——即感染者武装。而现在，将军为我展示了另一种可能，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就是它的缩影。” “德雷克所谓的，给我指一条明路，其实应该是希望我在了解了事情的全貌，理解了这一切的根源之后，自己再去拟定最终的路线。而现在，他在帮助我学习它们···”塔露拉回应道。 “你不会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缘由的，塔露拉，它太过庞大，当你认知到它的全貌时，你只会觉得绝望。” “是么？如果真有那么绝望，你为何还要这样煽动我去使用暴力？还是说，你在害怕，害怕我找到那个少将所说的，隐藏在感染者受到无情迫害这段历史背后的根源。然后戳穿你那荒谬的言论，从而彻底断绝掉你控制我的可能？” “而且，我不觉得这条道路真的没有尽头，德雷克一个非感染者都依然在探索这条道路，我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塔露拉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和科西切对话的时候表现得如此平淡了。 “你相信那个军官？你怎么保证在他所构建的未来里，感染者就能一定摆脱当下的奴隶身份？你如何确定他不是另一个想要利用你的丑陋的阴谋家？” “他已经向我展示过了，安静些吧，你这肮脏的臭东西。” 塔露拉相信德雷克么？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乌萨斯的贵族或是军官，但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将事实摆在了她眼前——德雷克的确庇护了一批感染者。而且不管德雷克最终的政治目的是什么。他也确实在想办法改变乌萨斯的感染者们受迫害的境况。 德雷克面对她的问题时所提出的那些见解，就证明了德雷克关于这些问题上有着比自己更加深刻的思考和研究。而对方既然有在思考这些问题，就说明德雷克确实有过关于感染者未来的设想。 就像艾丽丝说的，带着目的去思考，才能思考的更深。她都没想到德雷克谈到的那些因素，某种意义上，是不是也可以说，德雷克在拯救感染者的道路上，比她做出了更多的‘努力’呢？ 至于德雷克。 德雷克关注塔露拉并教导她是有原因的。 德雷克不希望科西切可以掌握一个拥有三国宣称在身的年轻人作为替身。哪怕他也不能拉拢到塔露拉，他也不能让塔露拉为科西切掌控。德雷克和主战派贵族的博弈，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 而作为主战派贵族的代表人物，科西切和德雷克这种意图通过非战争手段来改善帝国境况的新军官，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虽然当下的德雷克还不具备和科西切这种大公爵对抗的实力。但他已有的政治抱负，就注定了某一天，他会与科西切成为敌人。那么未雨绸缪一番，削弱这位未来敌人的势力，也是德雷克必须做到的事情。 至于他本人的势力经营方面。德雷克控制的产业也不只是有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在乌萨斯的西南部，德雷克在那里还控制有若干农场或是工厂之类的产业。不然，单靠罗曼诺夫生产基地本身的产能，是很难维持其运作的。 而且，德雷克也并非孤身一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短短数年之内，就爬到军队少将的位置上来。他的背后，有乌萨斯一个侯爵家族的继承人——保罗·契诃夫的的鼎力支持。 身为昔日勒迪尼斯帝国的元帅兼议会长，德雷克同时精通军事和经济管理。加上他当年也算是从基层干起，步步攀升，使得他不论是宏观还是地方的管理经营能力都是一流。以他的能力来经营这个生产基地和内里军队，颇有些大材小用，降维打击的味道。 加上德雷克不仅能力出众，知识上，他也掌握有一些另类的军工和民用资料。利用这些知识，结合泰拉的本土科技，德雷克为他手下的科学家们，提供了许多宝贵的灵感，从而创造出了若干种新技术。 利用独特的技术优势，德雷克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构建了一条独特的产业链。 除了德雷克主要经营的工业零件外，在皇室的支持许可之下，该产业链也生产了少量军事武器装备，用于武装德雷克自己的部队。同时，也能产出一些流行在乌萨斯或是维多利亚的贵族当中的奢侈品，德雷克可以通过保罗侯爵府的关系网络，将这些奢侈品变现为金钱或是其他的基本物资。 ‘人际关系’方面，他还花费了相当的钱财，来贿赂周边的军队势力。这样既既可以避免这些军队被其他贵族所掌控，进而威胁自己的安危。还可以获取一些受军队掌控的运输线使用权，以保证基地物资的正常转运。 正是因为这诸多因素，德雷克才能以更加强大的生产力，来满足手下军队以及感染者工人和物质需求——且还留有余韵。 正如德雷克之前和塔露拉说的那样，乌萨斯存在着诸多物质层面的社会问题。而在德雷克的蓝图之中，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解放乌萨斯的生产力，让社会产出的物质总量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这涉及到诸多社会因素的改革，不仅仅是政治，也涉及科技、和社会文化等诸多领域。 想达成这些目标，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德雷克所走上的这条道路，会是一条难以言表的漫漫长路。 德雷克不能是这条路上的独行者，他需要真正的同伴，所以他在寻求可信合作者的同时，也在培养一些年轻一代与自己共事，或是在未来接替自己的事业。恰好，这群活动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周边的感染者聚落中，塔露拉就是其中一名候选人。 而爱国者，德雷克相信在自己针对感染者的改革初见成效的时候，这名乌萨斯的传奇战士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的。 至于艾丽丝的到来嘛，对他而言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了。 据他所知，艾丽的‘大脑’组件，伊卡洛斯核心，是勒迪尼斯最先进的‘智能计算机’，不仅具备有极大的容量和强大的算力，还存储了大量的科学技术相关的数据——大多数都是从她当初破坏或是潜入的实验室内窃取的。 其中不仅仅包含军事技术，还有可以应用于医学和农业的生物基因学资料。甚至也包含一些制造业的生产资料。这些资源，或许足以对这个国家生产力及生产方式产生深远的影响，从而加速他的改革进程。 而这一次，德雷克与爱国者等人达成的交易，将会拉开他与诸位东境贵族争权夺利的序幕。 至于结局，究竟是德雷克夺权失败，让东境贵族吃下德雷克手中的技术和资源，变得更加强大。还是德雷克将东境贵族一步步拆分瓦解，在这片地区创建新的社会生产秩序，就无从知晓了。 第12章 信任之始 在指挥部，霜星看到爱国者和艾丽丝在一起策划袭击威尔逊侯爵的仓储站的时候，感觉有些···怪异。 老家伙昨天可还是看着这个家伙处处不顺眼。结果现在，连作战规划这种重要的事情都开始与对方讨论起来了？ 实际上，爱国者对于艾丽丝的提防心还是非常严重的，找艾丽丝讨论，也只是为了分析情报——听听这个德雷克口中‘破坏专家’的意见而已。 至于详细的攻坚计划，需要爱国者自己一点一点的完善和制定，是根本不会说给艾丽丝听的。 泰拉大陆的军事体系和沃伦菲尔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所以这一次的作战计划，依旧是爱国者主导，艾丽丝只是从旁协助，根据自己的知识，给突袭计划提供建议，然后由爱国者酌情采纳。 至于潜入工作，爱国者就让艾丽丝自己做主了，只要将计划说给自己听一听——能达到目的就可以。 这个仓储站的防御工事非常充足，不仅站内拥有大量源石炮台和若干碉堡，内部外部同时设立有许多岗哨，颇为严密。驻守的军队也不是什么简单的纠察队或是杂牌军，而是有编制的集团军，属于受贵族买通雇佣的部队。放在平时，游击队不可能来选择强攻这种仓储站的。 因为就算能攻下，战损也会很高，而且还不一定有余力，带走他们想要的物资。 更何况这些仓储站和附近的乌萨斯兵站之间都是有来往的，若是遭到猛烈袭击，肯定会向兵站求援。到时候游击队要面对的，可能就是乌萨斯集团军的陆行舰以及装甲集群了。 但这一次，德雷克给他们的详细情报，让他们在信息对抗上处于优势。且在袭击正式发起之前，爱国者还可以让艾丽丝这个敌后专家，潜入进行破坏，瘫痪掉内部的电力系统和通讯基站，进一步的削弱守军的力量。 而且，艾丽丝自己也是作战人员，虽然能提供的帮助有限，但去刺杀几个源石炮台的操作术士，并不是什么难题。通过以上诸多操作，如今的游击队，完全有那个能力，去吃下眼前的这块大蛋糕了。 至于‘陷阱’之类的可能性，爱国者自信以自己的战场经验，任何陷阱，都不可能在他的眼皮之下遁形。 “早上好，老家伙。”霜星和爱国者打了个招呼，看向艾丽丝，说道，“按照你们的要求，我是来接自己的新队员的。看你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主要是为了规划我个人的突入手段和任务目标，你们国家的军事体系和我们的差异很大。我需要防止再像上一次救阿丽娜的时候，面对所谓的术士时再吃暗亏。所以，我在和你父亲交流情报。” “个人突入？你打算独自打头阵？”霜星皱起眉头，这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工作。 “嗯，因为我实在找不到可以与我同行的人物。” 艾丽丝说的是实话，游击队长期以来的作战风格，可能会让他们精通搏斗、械斗、侦察以及反侦察等军事技能。但关于潜入和破坏···这是间谍的工作，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更别说，艾丽丝此次的任务不仅仅局限于间谍——她还要尽可能地处理内部的敌方术士。一个精通潜入、隐藏、破坏且还非常能打的间谍在泰拉大陆都算很少见的。更别说艾丽丝这种还能单杀盾卫的间谍了。 整个感染者聚落加上游击队，都找不出第二个可以跟上艾丽丝节奏的人，带人去也只能是累赘。 “我明白了。”霜星对于艾丽丝的能力缺乏直观的体验，所以对于她独自潜入一事自然持有怀疑态度。 毕竟艾丽丝的工作与其说是潜入和破坏。倒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部队先锋，为队伍打通通道，创造突破口，只是不能在突入后为部队建立阵地和补给线罢了。 除了探讨德雷克赠予的情报外，艾丽丝也向爱国者单方面地问询了许多东西。比如那些源石炮台，和与之匹配的控制术士之类的信息。还有敌人武器的威力等等，都是艾丽丝需要格外小心的问题。 艾丽丝心知，自己潜入并切断内部电路后，不可能每一次战斗都是从阴影中发起袭击袭杀敌人，肯定会有需要正面作战的时候。她还是需要避开一些大杀伤性武器的。 她的自愈能力可不是金刚狼那种违背‘物质守恒定律’的存在，而是有上限的——要是有那么一台武器直接将艾丽丝的整个肉体，和压缩在合金骨内部的生物质全部烧光。虽然她的意识仍然存在，但因为失去肌肉无法运动，那也就和死了没区别了。 商讨结束后，霜星就带着艾丽丝离开了。至于剩下的作战规划就是爱国者自己决策，她对于这方面不怎么了解，没办法给爱国者什么帮助。只需要在之后的战斗中听从老爹的指挥就可以了。 “初来乍到，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么？”回雪怪小队营地的路上，艾丽丝问道。 “嗯···没有，无需在意，游击队毕竟不是什么正规军部队，内部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老家伙定下的规则——不可伤害手无寸铁的平民，哪怕他们对我们有敌意。”霜星答道。 “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你的工作，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会尽可能地待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艾丽丝悠悠说道。 嗯？ 自己的意图有这么明显么··· 其实，爱国者将艾丽丝编入雪怪小队的意图还是很明显的，至少对他们这些老兵而言，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编入小队，肯定是艾丽丝需要去配合这个小队做事，或是这个小队来配合艾丽丝执行一些任务。但艾丽丝干的是独狼的活，跟雪怪小队没什么互动可言，那就只能是别的目的了。 再联想一下雪怪小队队长霜星的源石技艺（情报由德雷克提供给艾丽丝），爱国者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反正艾丽丝也没什么打算或企图，也不是因为区区监视就感到冒犯的情绪分子。她也就无所谓了，配合人家一下又掉不了几块肉。 “嗯···谢谢你的配合。” 艾丽丝这么直爽地把问题指出来，还表示会配合自己的工作，实在是让霜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憋了半天，只能憋出来一句‘谢谢’了。 领到营地，霜星也没选择为艾丽丝介绍剩下的队员——她不太想让自己的兄弟姐妹们接近艾丽丝。毕竟按照德雷克的说法，艾丽丝可能是一个心理变态。 在霜星的脑补中，她觉得艾丽丝平时表现的平平淡淡，但要是一旦有人说话不注意戳中她的痛处，怕不是下一刻就可能会暴起杀人···队内有些人嘴上又没个遮拦，还是别接触为妙。 迁移很快就开始了，本来作为殿后的雪怪小队这次却是充当了前方斥候的身份——有艾丽丝这个人形雷达在，不用还是可惜了。 就是有些苦了霜星，作为一名战士，她的体力本是很不错的。可这也架不住跟随着艾丽丝这样，几乎没有体力限制的家伙。 偏偏艾丽丝的速度还很快，她跟起来也很吃力，要不是艾丽丝有意地在等她，她早就被甩开了。 艾丽丝作为探路者，霜星在一旁为她指引方向，这一路的迁移，进行得倒是意外顺利。 至少处于队伍中间的战斗能力薄弱的感染者群体是没受到什么影响。有什么避不开的巡逻小队，就由艾丽丝和霜星去处理了。 按照艾丽丝的意愿，她是想要避开路上偶遇的乌萨斯巡逻队或是纠察队。但霜星却和她表示，这些巡逻队和纠察队，是必须要清理掉的存在。 “如你所见，迁徙的队伍过于庞大，且绝大部分感染者是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现在气温已经很低了，聚落内一些体弱的感染者，可能承受不起我们绕远路的负担。” “而且，这些纠察队和巡逻队选择在冬日外出，一般也有他们的目的。放任他们离去，他们很可能就要去掠夺村庄，或是去抓捕某个流浪的感染者团体。雪原游击队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这些被迫害者，我们必须将他们清除才可以。” “那便如你所愿。” 艾丽丝的回答，让霜星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艾丽丝会否决自己的提议。或者说，和自己打马虎眼，倒是没想到，艾丽丝答应的这么干净利落。 在清理这些乌萨斯鬣狗的过程中，霜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战斗的过程中，她只需要为艾丽丝掠阵，防止敌人外逃即可。剩下的事情，艾丽丝一个人就能处理。 ‘还真如德雷克将军所言，这家伙，真的是完美的杀人机器。''几场战斗下来，霜星也被艾丽丝干净利落的战斗方式所惊艳到了。 “说来，我有个问题。”处理完最后一个乌萨斯小队，两人在合作战斗的过程中，好歹也培养出了一点微弱的友谊和信任。霜星也就随便找了个话题谈一谈，一方面是试探下艾丽丝的思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请讲。”艾丽丝在死去的乌萨斯士兵身上翻找物资——对于整个感染者聚落而言肯定是杯水车薪，但终归是有用的。 “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唐突和冒犯，但我很好奇，你现在应该算是德雷克将军派系的人，而不属于我们这个感染者聚落。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如此卖力地为这个感染者聚落做事呢？”霜星问道。 “嗯？我没觉得，自己当下的表现，可以用卖力来形容。”艾丽丝歪了歪头，不解地说道。 “啊···总之就是，无论是探路侦察，还是与这些纠察队战斗，你本可以完全不插手的，因为你没有帮我们的理由。既然如此，为何你要帮我们做这些事情呢？”霜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换了个方式，接着询问。 “嗯···请问，我们是敌人吗？” “啊？那当然不是了。”艾丽丝的反问让霜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正面回答了这个问题。 “那，想必你也看的出来，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就躲在迁移队伍当中。我也没办法用这些节省下来的精力和时间，去做有利于我自己的事情，不是么？” 霜星稍作思考，点了点头，她是有看到，艾丽丝在营地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所事事的状态。 “那既然节省下这些时间和精力也没法给我自己带来什么收益。你们也不是我的敌人，帮助你们于我个人并无害处。那我为什么，要拒绝协助你们呢？” “而且，在这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国家当中，除了德雷克，我仅有的几个熟人，都处在这个聚落内，那我做这些事情，说不定也能给我自己，带来一定的收益。” “更何况，早在帮助阿丽娜的时候，我就已经杀害过一些乌萨斯贵族士兵了。加上，未来的我，应该还是会选择与德雷克共事，这些乌萨斯当局政府的从属，也迟早会成为我的敌人。杀死他们，于我个人而言，是无害，甚至是有利的。” 艾丽丝跟霜星仔细阐述了一番，也算是让这只白兔子对这个奇怪的女人，有了一些基础的认识。 “原来如此···那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帮阿丽娜?” “她很善良，且主动帮助了我，我便予她以回报。而且，那些乌萨斯士兵，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对我发起了攻击，成为了我的敌人。既然是敌人，就必须被清除，否则，受伤害的，只会是我自己。” 霜星轻轻地点下头，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思量起一些事情来。 ‘这个艾丽丝···行事的风格有些怪异，但她做事的逻辑。却意外地简单呢···’ ‘对于朋友，就该帮扶，对于敌人，就该毁灭是么···’ ‘也许···我可以考虑，从这个方面入手，利用她为感染者聚落，多做些事情···’ “既然如此，作为游击队的成员，我还是先感谢你帮助我们啦。毕竟若不是你，想消灭这些乌萨斯走狗，还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说不定我们当中的有些成员，也会因此而受伤呢。” “而且，既然你提到过，你现在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状态。等到了新营地的时候，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去狩猎，为聚落储备些过冬的物资呢？” 一路上，霜星也看到了，艾丽丝强大的索敌和侦察能力。她突然觉得，如果把艾丽丝的这种能力用在搜索野生动物上，说不定也能有很多收获。 “好，能打发时间的话，倒也不错。” 第13章 碎言碎语 感染者聚落迁移到了一个名为云谷的区域，在此处安顿下来。 之所以会选择这个位置，是因为云谷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乌萨斯纠察队，几乎不太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同时，云谷的南部是一大片云杉林，加上小型山脉阻挡了寒流的缘故，使得这里比起附近的其他区域要稍微暖和一些。 当然，也只是‘一些’而已。 南部的云杉林可以说是游击队和聚落的天然屏障。如果乌萨斯的纠察队或是小股军队来到这里，即便是发现了游击队的踪迹，也不敢进入追击。 这种环境下，和擅长野战的感染者游击队交战，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树林之中，冬季以外的季节或许还有来自村庄的猎人们来打猎，为家庭增添一些食物，但现在已经接近入冬，动物们也开始躲藏起来，自然来这里的人就少了很多。 耕作方面···一片树林，哪里会有人来这里耕种土地，不过树林外围倒是零零散散地有一些荒废的田地。一般等到开春的时候，可能会有附近村庄的人来这里耕作。不过这些田地也基本上只是随便照料一番，不指望有多少收成。 因为山谷里的野兽很多，庄稼很容易就会被糟蹋。一般都是种子富余，又没有多余地可种的人家，才会来这里碰碰运气。 塔露拉安排好聚落后，指挥着那些还算身强力壮的感染者们工作起来，就算云谷的环境相对其他地方要暖和一点，冬天也是极其难熬的，至少搭建一些结实的木屋，做几个暖炉，否则那些体弱的人是扛不过冬天的。 至于艾丽丝，她的力气在沃伦菲尔或许算得上神力，但在泰拉，比起寻常的乌萨斯人都不如。砍树这种体力活和她自然没什么关系。而塔露拉看她也不消耗资源，索性也不管她了。 艾丽丝甚至连住所都不需要，夜晚的时候她会跳上树，找个好位置躺下休息。雪怪营地内的一棵树成为了她的专属，霜星的帐篷就在下方，一抬头就能看到树上的艾丽丝。 搭建帐篷和木屋的同时，塔露拉也有发动剩下的感染者们捡拾柴火，烧制成木炭供营地使用。或是将多余的木柴捆扎起来，再带上之前搜刮来的一些金钱，去附近村庄交换一些食物。 这让整个聚落过冬的底气足了一些——仓储站里的物资还没拿到手，塔露拉或爱国者都不可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一批没到手的货物身上。 至于捕猎一事···因为冬天到来的缘故，现在想寻找动物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更别说将其捕捉回来了。但出人意料的，跟随霜星外出的艾丽丝，却经常能带回来一些猎物。 特别是她最近弄回来一只熊。隆冬将近，聚落随时都可能会有冻伤的人，把这头熊处理一下，熊脂可以用来治疗冻伤，对于药物紧缺的聚落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宝物。 德雷克所说的货物还没有送到那个仓储站去，所以游击队也暂时没有去袭击那座仓储站。整个聚落也算安定下来，游击队的一些老兵，也能趁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缓解过去过度使用源石技艺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艾丽丝小姐真的好厉害，每次出去打猎都能带回一些猎物，上次带回来的熊更是发挥了大作用。昨天，大老爹的侦察队里，外出回来的一个队员，就是因为艾丽丝小姐带回来的熊脂才使得冻伤得以治疗，否则怕是一条胳膊都保不住了。”难得的闲暇时光，雪怪小队的众人坐在火堆旁烤火取暖，讨论起艾丽丝的情况来。 雪怪营地内，小队的成员们围坐在火堆前，叽叽喳喳地聊着些什么。 不远处的艾丽丝坐在树杈上，凝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霜星就在树下的火堆旁，余光关注着艾丽丝的动作，自己在一旁烤火。 霜星现在的病情还没有恶化到难以挽救的地步，但身边的寒气依旧凌人。为了避免伤害到小队的人，她大多数时候都是独自一人一个火堆，或是和爱国者一起。 （这个时间点距离切城事件至少还有三四年甚至更多，而且此时的游击队的作战强度也没有整合运动建立时期那么高，霜星透支源石技艺的程度并不夸张） 小队成员也很理性，大家平时虽然经常会打打嘴炮，扯扯皮什么的，但不会经常去叨扰大姐。因为霜星在靠近别人的时候要刻意抑制自己的源石技艺，这也是一件比较辛苦的事情。 “其实···大姐是不是有些过于小心了？艾丽丝小姐出去打猎都要看着她，我感觉艾丽丝小姐的表现很正常呢。完全没有任何间谍的感觉。”杨格偷偷看了艾丽丝几眼，小声和同伴们说道。 “你那双眼睛能看出来些啥？我听大姐头说过，艾丽丝小姐曾经是那种最顶级的间谍，给一个国家都造成了不小损失的那种。我们这些门外汉能看出些啥来，我看你天天盯着艾丽丝小姐看，你只是单纯地好色而已吧。”一名队员毫不留情地批判了杨格。 “哪有啊？别的不说，就艾丽丝小姐那身材···不看脸我真不觉得她是个女人···而且，艾丽丝小姐如果真的是来当间谍的，那会让我们知道她过去当过间谍啊？”杨格急忙反驳道。 “但艾丽丝小姐的确是我们见过的最美丽的女性啊，别反驳，你就是色心发作了而已。至于间谍嘛···谁知道呢，但比起相信一个外人，我更应该相信大姐，不是么？”之前那名队员说道。 “那是当然啊，我只是觉得···比起大姐和艾丽丝小姐，我们太弱了···很多事情都帮不到大姐，要是艾丽丝小姐能真正成为我们队伍的一员，肯定能给大姐分担好多压力的吧？”杨格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沮丧。 上次游击队外出作战的时候，就是霜星单去，没带雪怪小队。虽然雪怪小队的众人，在塔露拉的带领下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但有些队员依然产生了，‘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太弱，才被大姐留下？’的感觉。 尽管霜星没带他们去的缘故只是考虑到营地要是被袭击，塔露拉手中的战士人手不足才这么做。但这些队员们难免会往别的方向上去想，特别是这种无事可做的时候。 这么一说，之前的那名队员也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才有人说道： “你这么想倒也没错，但怎么让艾丽丝小姐融入呢？你之前说艾丽丝小姐一向冷静，但不如说是冷漠更贴切一点，这样的人，想让她融入···是很困难的啊。” 说这番话的人是佩洛特娃，小队内少数的女生，她看待艾丽丝，比起其他队员是要理智很多的。 因为艾丽丝的那张脸，伊莱克在设计那具躯体的时候，曾加入了对敌人的色诱元素，特意给艾丽丝塑造了一张盛世美颜——尤其是针对奥斯维玛人的审美。对这些乌萨斯男人自然也有不小的杀伤力。 当然，身材就是另外一方面的事情了。艾丽丝的设计初衷终归是武器，而不是纯粹的间谍或特工。 “那怎么办，色诱？我看了一圈，也没觉得咱们队里哪个队员有去色诱艾丽丝小姐的资本啊？”一名队员出声打趣道。 “扯淡，要是色诱有用的话你们早就抢着去了吧？而且你们不怕被艾丽丝小姐割开喉咙？她那双利爪可是连盾卫们的盔甲都不顶用的。” “不过若是思维发散一下，假设艾丽丝小姐真的吃这一套，我反而觉得人选不该从我们这群男性里挑。毕竟，我之前听塔露拉小姐和阿丽娜小姐交流的时候，她们有提到过，艾丽丝小姐曾是个男人···好像是···经历了某个人体实验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一个玩笑而已，杨格和佩罗特娃都没想到，队伍内居然有人，开始‘正经’考虑起了事情的可能性了。 此言一出，整个雪怪小队都变得骚乱起来，像是一群八卦的小区大妈。就连不远处的霜星都投来了目光，好奇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事情，怎么突然就咋呼起来了？ “对！你不说我都忘了，大姐头也和我们说过这事来着！我之前还有些疑惑，因为我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种族能从自己的身体里伸出那样的利爪的！” “而且，艾丽丝小姐不仅仅是利爪，她的整个骨骼似乎都是某种很坚硬的金属。还有那诡异的侦察能力和自愈能力，如果说艾丽丝小姐经历过人体实验，那就说得通了！”杨格一拍大腿说道。 “但是···经历过人体实验，甚至性别都被变掉了，艾丽丝小姐肯定受过很多折磨吧？而且···那对利爪虽然是一副利器，但每次从自己的手上刺出的疼痛···”佩洛特娃表情略有些忧郁，仿佛将自己带入了艾丽丝的角色。 “估计也习惯了吧···就像大姐一样呢。”杨格叹息道。 “说来，大姐不让我们和艾丽丝小姐接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我听说，那些经历过人体实验的人，多少会有些心理变态···”队内年龄最小的小彼得出声说道。 “不至于吧？我看艾丽丝小姐平时平淡的很，要是需要她帮忙，她也不吝出手，不像是有什么心理障碍的样子。” “不过，听你们这么一说，如果想让艾丽丝小姐融入的话，大姐的确是最好的交流人选？毕竟大姐也是咱们队里的大美人呢。我听其他队伍里那些年长的前辈们说，人们交谈的时候，总会对好相貌的人多些耐心的。” “而且，也只有大姐头和艾丽丝小姐讲话的时候，能完全不怵呢。艾丽丝小姐的那双异色瞳···太冰冷了，看着是真的吓人。” 杨格低头，用棍子搅动着火堆，让火烧的旺一些，悠悠地说道。 然而，却没人接话，杨格有些纳闷，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几个队员，发现他们一个个都神情严肃，正襟危坐了起来。 仔细看看的话，他们中有些人似乎在···憋笑？ 身后一阵寒气袭来，杨格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整个人如坠冰窟，僵硬地转身过去，就看到霜星神情冷漠地看着自己。 “大姐···下午好啊···” 半天憋出这句话来，杨格感觉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自己和死了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你们还真是闲的可以，在这里嘴碎别人的事情。”比起对自己的讨论，霜星更在意他们提到的，艾丽丝经历过人体实验的事情。 这些事情最好是不要讨论的，刺激到当事人，对方会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林地里搜集一些柴火，给过冬做足准备。” 霜星这句话刚出口，这群队员们就纷纷行动起来，搞得霜星都有些无奈。 她只是想提醒他们注意言语而已，结果这些家伙一个个的，还真的开始动身去捡柴火了。霜星只能提醒他们小心，不要离开营地的警戒范围。 回到自己的火堆旁，看向树上的艾丽丝，霜星想起杨格刚才的话，觉得自己兄弟说的也没错。 监视归监视，该有的交流还是要有一些的。毕竟未来到底要共事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 而且，如果真的能拉艾丽丝入伙，游击队可以收获一个很不错的战力。 她可不在乎艾丽丝是不是经历过人体实验的怪物，说句不好听的，这个感染者聚落里，‘怪物’还算少吗？硬要说的话，她自己不都可以算是一个‘怪物’？ 这段日子里，霜星和艾丽丝一起出去打猎，艾丽丝带回那么多猎物，给聚落帮了不小的忙。这让霜星对艾丽丝的观感，有了很大的改善。 在她看来，这个德雷克口中的‘非人怪物’，比许多人类还要好沟通。做起事的效率来，也高的离谱，和她共事的感觉，很是畅快。 至于和德雷克关系亲密一事，作为旁听过两人谈话的人，霜星心里清楚，艾丽丝和德雷克之间，还是相互提防得紧得。 “你应该，听到他们的讨论了吧？” 艾丽丝的听觉极其敏锐，霜星是知道这一点的。之前出去打猎的时候，霜星就对艾丽丝的这种能力多有体会。 刚才雪怪小队的话，自己都能依稀听到一些，那艾丽丝肯定也是能听到的。 “嗯。”艾丽丝没有否定。 “他们只是有些大舌头而已，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生气···” “没什么，他们不过是在讨论事实而已，我为什么要生气？”艾丽丝的表现和回答有些出乎霜星的意料，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因为我受过实验室中非人的折磨，所以别人提起这段往事，就是揭我伤疤，我就应该勃然大怒？”艾丽丝摇了摇头，“从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还担心，以为这些事会刺激到你呢。”霜星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刺激到我？你想多了，霜星小姐。若是区区言语就能让我勃然大怒，从而乱了方寸，我又如何能算是一把合格的武器？” “我可以有情绪，但我不能被情绪所左右。任何不良情绪都会影响我对战斗的判断，让我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从而削弱我的战斗力。” “尤其是愤怒，战斗的时候，这种情绪一旦被挑动起来，人就成了只遵从本能的动物。对于我这把武器来说，这种情绪，可是大忌。” 第14章 交流尝试 艾丽丝的话语，在霜星的心中也引起了些许共鸣，但片刻之后，霜星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 “呵呵···你说的没错，但我···我忘不掉我的过去，在这片绝望的大地上，我对于未来又能有什么指望呢？如果连愤怒都不能保持，我恐怕很快就会在凛冬中彻底失去温度。” 艾丽丝看向霜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一样，你是战士，战士需要情绪，需要愤怒。而我···我是一把武器，情绪于我而言只是累赘。甚至，我本就不是人类了，情绪于我而言，又有何用呢？”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听阿丽娜说过，当初你和塔露拉争执的时候，不也展现出了自己情绪化的一面么？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啊，艾丽丝，说到底，你还是人类，你还有感情，有理智，能和我们一样思考，不是么？” ‘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啊。’ 艾丽丝微微一愣，看向霜星的异色瞳中，流露出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霜星很少会出言安慰他人，也许是最近和艾丽丝一起行动捕猎收益颇丰的缘故，她对艾丽丝也生了些许同伴之谊。 但当霜星想和艾丽丝深入交流的时候，却又感觉她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或许如同艾丽丝所说的那样，她没有把自己当作人类来看，所以就没想着融入人类的群体？整个人的身上看不到什么生气，真的如同武器一样冰冷，让人难以靠近。 ‘嗯···会不会我的兄弟姐妹想和我交流的时候，心境就和现在的自己是一样的？’ “那个么···”艾丽丝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情，悠悠说道，“可能是受我身体里，名为加百列的记忆影响的缘故吧。” “你们本就是一个人，不是吗？”霜星忍不住说道。 “不，霜星小姐，我是我，加百列是加百列，将我们混为一谈，是对加百列的不尊重。”艾丽丝面色突然严肃几分，摇头否认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 “嗯？”艾丽丝似有些疑惑地看向霜星，片刻后露出一副了然神色，摇了摇头，说道：“不必如此，我没有说这是对我的不尊重，你想多了。” “我不是人类，不谈什么尊重不尊重的。” ‘说是这么说，但我不相信真有人冒犯你的时候，你能忍住不砍死对方啊。’ 霜星心中腹诽，她可不觉得艾丽丝真的是个完全不在意他人言语的人。因为艾丽丝自己都说了，她还有情感余留，和塔露拉的那一次‘争执’，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在霜星看来，只是因为艾丽丝的心理素质强大，也更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才不容易被激怒而已。 “不说那些烦心事了，一起去狩猎如何？上次你猎到的熊可是派上了大用处的，我想再多弄一些资源回来备用，没问题吧？” “我无所谓。” 艾丽丝从树上跳下，跟随着霜星外出。霜星也喊上了几名雪怪小队中身体强壮的好猎手，一起配合这一次的捕猎。 艾丽丝的捕猎比起他人来说是更加没有章法的，她并非职业猎人。她只是单纯的寻找猎物然后将其杀死并带回。她粗糙的手法，也使得带回来的猎物往往会因为处理不及时，而产生一些浪费。 所以霜星这次才带上了队内的几个好猎手，艾丽丝负责搜寻猎物，将猎物击杀。最后的尸体是直接带回还是现场处理，就由这些猎手来决定了。 像上次猎熊的时候，艾丽丝将熊开膛破肚放血致死，而她和霜星搬运大型猎物又比较困难。最后送回来的熊是缺失了许多内脏的。 之前猎杀一些鹿类的时候，也存在有这种情况。 盾卫或游击队里的一些老猎人看到艾丽丝处理的手法后，都在惊呼这是巨大的浪费。但也没人能指责她什么——谁让他们连猎物都找不到呢？ 狩猎的范围是有限定的，不能距离营地太远，否则要是遭遇意外，比如被野兽或是‘盗匪’袭击，一旦受伤是很难处理的。虽然艾丽丝和霜星都是战力卓越，但终归要防止意外发生。 毕竟，艾丽丝是暴露在了一名内卫的视野当中的，纵然德雷克有保证会尽可能为艾丽丝挡下来自皇室的注视。但难保内卫群体会不会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若是他们在野外遭遇三四个内卫的袭击，艾丽丝可能有逃脱的能力，但霜星的境地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爱国者知道，跟那些内卫可不能谈什么‘交情’。他们只服务于乌萨斯的君王，不管他们个人的内心对爱国者或是德雷克有多少尊重。该上报的情报他们必然会上报，上方有什么决策，不问对错，他们也必然会去执行。 艾丽丝这种人形兵器，很难说会不会引起皇室的兴趣。 “可惜，看来附近的野兽也许是被你猎杀的太多，他们已经将这片区域默认为危险区域，鲜有踏足了。” 艾丽丝就算再能抓，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营地周围活动的野兽全部逮了个遍。 像熊这样的会在一定区域内活动的野兽，这片区域可能真的只有艾丽丝逮到的那一只。但鹿这些动物活动范围很大，当它们意识到自己的族群，在营地周围的区域内遭受损失，且这片区域有大量人类活动的时候，它们自然就会远离这个区域了。 忙活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也就抓到了一只小鹿和几只瘦小的雪兔，兔子还在其他队员的怂恿下放掉了。 霜星自己虽不在意，但按照小队成员的说法，自己家大姐是只兔子，吃兔子这种事情他们实在是下不去手，这些小家伙也提供不了多少粮食，索性就放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艾丽丝带回的猎物让他们开了荤腥，不再对肉有那么强的欲望。加上当下聚落内的资源也不算匮乏，能让他们吃饱。否则，还真不见得他们会放过这几只兔子。 至于这只小鹿，被他们逮到还是因为腿脚受伤，脱离了群体的缘故，否则，今天大概率就是空手而归了。 两名猎手将鹿绑好就带回去了，这只鹿的体型有些小，可能只有一岁半左右。但对于这些雪原上讨生活的人而言，他们可不会因为这些而对这只小鹿发善心。刚才放走那几只瘦小的小兔子，已经是他们同情心溢出的体现了。 而霜星也在思考，要不要回去和老家伙商量一下，允许艾丽丝独自外出狩猎？毕竟艾丽丝单人行动就没有那么多限制了，能够搜寻的区域会大很多，想必会有更多收获。 回到营地，霜星自己去找爱国者，打算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和爱国者谈一谈。艾丽丝则是看着那些猎手们处理小鹿的尸体，将鹿的内脏、鹿肉等处理好，甚至他们还专门采集了鹿血，说是以后有药用的价值。 杨格恰好也在附近帮忙。当他看到靠在树边，无所事事，观看猎人们处理猎物的艾丽丝时，杨格略有些诧异——大姐就这样把这个家伙撂在这里了？ “啊，你好，艾丽丝小姐。”做完属于他的最后一件事，看到艾丽丝正欲离去，杨格还是选择和艾丽丝搭个话。 不是说他真的犯了色心。而是艾丽丝帮了整个聚落一些忙后，他也想表达一下感谢。 当然，最好是能和艾丽丝有一些额外的交流，看看能不能促使这位强者，融入这个队伍中来。 “嗯？你好。”艾丽丝对于杨格的问候有些意外。 她分入这个小队也有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霜星是这段时间里，她唯一交流过的人。而今天，杨格这样的小队成员居然会来尝试与她交流，让艾丽丝颇为意外。 “啊，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杨格，队伍内的弩手。” “那个···非常感谢您这段时间帮的忙，艾丽丝小姐，有了您打回来的猎物，整个小队的伙食都有了些改善。同时···也感谢你为大姐头分担了一些压力。” “啊···对了，之前，我们在那边谈论您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们失言了，我···” 杨格整个人显得很紧张，有些语无伦次。艾丽丝轻摇几下头，嘴角勾起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弧度，摆了摆手，说道：“冷静一点，年轻人，理清你的想法，慢慢说，不要紧张。” 眼前的少年显得很是紧张，想和自己搭讪的意图明显，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展开话题。 一时间，艾丽丝都有些恍惚，在杨格的身上，她看到了过去熟人的影子。 ‘埃文···（手术刀成员）’ 是啊，和埃文好像，想当初埃文刚被分配进入自己队伍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尝试着和身为队长的自己交谈，却因过度紧张而语无伦次。 只不过埃文那个时候的紧张，更多的源自于喜悦——见到了他在军队中的偶像。而杨格···可能更多的源自于畏惧？ 就连容貌都有着三分相似，若不是乌萨斯人所具有的一点种族特征，两者还能更相似一些。 唯一明显的不同，就是杨格的脸上还带着少年的青涩，而那时的埃文，已经是个成熟的精神小伙了。 感觉艾丽丝似乎比预想中的更好说话后，杨格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闭眼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睁开的双眼显得清澈了很多。 “嗯，我主要是想向您表达感谢，艾丽丝小姐，同时也向您道歉，希望您能原谅我们之前对您妄加议论的失礼。”杨格微微颔首，向艾丽丝正式道歉。 “我接受了。” 艾丽丝不会说什么‘无妨’之类的话。虽然她确实不怎么在意别人讨论自己，但既然杨格觉得自己犯了错要道歉，那她接受就好了。 这样可以最快的结束这个没有营养的话题。 “嗯···感谢您的谅解，还有一件事，艾丽丝小姐，我想知道，您会长期留在雪怪小队么？”杨格问起了自己真正关心的话题。 “我不确定，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具体停留多长时间，应该会和德雷克那边的安排有关。” 艾丽丝不是盲目听从于德雷克的，她有自己的选择和动机。但相较于这些异世界的陌生人，来自同一世界，且互相相识的德雷克无疑更为可信一些。 提防和信任，并不是完全冲突的。 “这样啊，若论个人私心的话，我是希望艾丽丝小姐可以长期留在雪怪小队的。” 艾丽丝眉头轻瞥，以此表达自己的疑惑，而杨格也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艾丽丝小姐，您也是强大的战士。请问能告诉我，您对大姐头的看法吗？” 霜星么？ 艾丽丝想到那只平时态度冰冷的白兔子，针对她的行为和习惯，在脑中分析了一波，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强大的战士，也具备坚毅的品性，或者说，是顽固。作为对手，威胁很高，但作为同伴却十分可靠。” “顽固吗？···大姐头是有这个坏毛病。”杨格挠了挠自己的熊头，有些尴尬“我只是希望···艾丽丝小姐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多多帮扶她一下。” “大姐头的身体···很糟糕。虽然她不说，大老爹也有将缴获到的医疗物资给大姐头治病。但我想，大姐头那个冷到要命的体质绝对不正常吧？” “雪怪小队每次作战的时候，我们都是围绕大姐头的源石技艺展开战斗的。特别是遇到强敌的时候，更是要依靠大姐的源石技艺爆发才能取胜。” “但艾丽丝小姐应该知道，感染者越是透支他们的源石技艺，感染症状就会愈发严重。大姐头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很担心她的状况。她需要一个人能帮她分担压力，艾丽丝小姐···” “那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们当中的一个人呢？”艾丽丝反问道。 杨格身体微微一颤，拳头握紧，不甘地说道： “因为···因为我们太弱了···雪怪小队的名声，其实都是大姐头打出来的。我们很多时候只是充当大姐头的辅助，帮助她铺设源石，准备术式。特别是遇到强敌的时候，我们能发挥的作用就更有限了。” “甚至···我们算是大姐的累赘，大姐和我们一起作战的时候，往往会因为顾及我们而无法全力作战。而现在，艾丽丝小姐是队内除了大姐头以外，最厉害的战士了，所以···” 杨格话未说完，却被艾丽丝率先打断。 “不必妄自菲薄，你们与其说是霜星的累赘，倒不如说是她的束缚。你刚才提到，感染者的症状会因为过度使用源石技艺。那你们的存在约束了你们大姐释放更恐怖的源石技艺，自然也阻止了她过度透支源石技艺，而造成病情恶化。” “也就是说，在防止你们大姐的病情恶化这一点上，你们是有发挥作用的。而且，对于霜星而言，你们才是她更为亲近的亲人，你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我一个外人身上。” “若想真的在以后的作战中帮到你们的大姐，你应该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小家伙。” 小队的成员之间的情谊和信任不是在短时间内通过几场交流就能搭建起来的。何况，艾丽丝在雪怪小队停留的时间，也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艾丽丝和霜星之间可谓是毫无相性可言。一个实力强劲的术士和一个身手矫健的杀手之间能有什么配合可言？ 最多就是艾丽丝作为霜星的亲卫保护她，确保她可以安稳的释放源石技艺。但这不可能做到杨格所想的，让霜星的战斗负担大大下降的地步。因为护卫工作这种事情，其他队员也能做到，只是需要更多些人手罢了。 “我和霜星的战斗方式相性很差，能帮她的地方极其有限。若你真的想减少你们大姐的战斗负担，关键还是在于你们自己。在帮助你们大姐的这个问题上，没人能替代你们的作用。” 第15章 疑心 “没人可以替代我们的作用？”杨格挠了挠头，似乎并不是很认可艾丽丝的话。 毕竟，在他记忆中，霜星每一次和盾卫们配合作战的时候，不用透支过多的源石技艺，就可以对敌军造成巨大的杀伤。 杨格将这种情况，归结为盾卫们的强大，可以让他们更好的配合霜星作战，最大效率地利用了霜星的源石技艺，自然减弱了霜星的战斗负担。 他也不是没想过学习盾卫们的战斗方式，但自己这些队员多数年纪轻轻，又是在矿场中长大，体质相对盾卫们来说，虚弱太多了。 没有足够好的体力，他们自然不能像盾卫那样，佩戴沉重的盔甲。更无法模仿盾卫的作战方式。 “若想真的解放你们的大姐，提升你们整个小队的能力，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你们雪怪小队，最大的优势就是拥有一名强大的术士。在战场上，为了减少部队的伤亡，任何队伍都会选择扬长避短，采用对自己有最大优势的作战方式。” “你们也是如此，在战斗中，霜星一次源石技艺的爆发，可能比你们所有弩手的几轮射击更具有威胁性。那么，为了减少部队的伤亡，更快地杀灭敌人。比起你们用生命去和敌人搏斗，让你们的大姐多释放几次源石技艺，自然是更为稳妥的方式。” 杨格沉默不语，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的，小队最开始组建的时候，其实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战斗能力可言，爱国者的训练让他们拥有了乌萨斯普通士兵的战术素养。但他们体质上的天然劣势，让他们在面对一般的乌萨斯士兵时，都会感到吃力。 而且，那个时候的大家，对于霜星透支源石技艺，损害生命的行为，也缺乏足够的认知。那么，为了减少小队的伤亡，他们的战斗方式自然也就发生了转变。 体质强壮的，可以作为先锋攻入敌人的阵地，为后来的战友们建立阵地，铺设源石，让霜星的源石技艺得以释放，制约杀伤敌人。 而剩下的，源石技艺好一些的，在霜星的指导下成为和她一样的术士，但他们所发射的法术伤害极其有限，根本无法与霜星做比较，很多时候只能作为陪衬。源石技艺差的，只能像杨格一样，成为弩手，作战能力更是有限了。 佩洛特娃算是个意外，她掌握了一些医疗方面的源石技艺，带着队内一些较为体弱的女生组成了雪怪小队的医疗兵部队，为受伤的同伴治疗。 就连队内那些掌握了特殊源石技艺的‘破冰者’们，都是在攻击那些，受到霜星或是队内术士们的法术影响的敌人时，才能将自己的源石技艺释放出来，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 所有成员的战斗能力，要么是为大姐的源石技艺做辅助，要么就是要依赖大姐的源石技艺才能制造足够的麻烦。至于自己这群弩手的作用就更低了，手中的弩箭都是从乌萨斯的军队那里缴获来的制式弩箭，杀伤力非常有限。 这些弩箭，面对敌人的重装毫无作用，对先锋造成的伤害都很有限。理论上对弩手和术士具有不小的威胁，但真正作战的时候，哪有机会攻击到敌人的射手啊？ 除非大姐头带着破冰者们，已经突破了敌人近卫和重装的防线，自己这群弩手才能发挥些作用。但是···既然敌人的正面防线已经崩溃，有没有自己这群弩手，都不会怎么影响战局的走向了。 那些破冰者或是术士，就足够清扫剩余的敌人了。 算下来，真正能为大姐头分担压力的，就是那几个术士，但队伍内的术士也不多啊。而且他们的源石技艺远不能和霜星相比较，让他们配合破冰者作战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长期的战斗赋予了你们足够的经验，使得你们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老兵’。脱离了你们大姐的帮助，让你们对抗那些纠察队或许绰绰有余。但面对任何一支乌萨斯军队内有编制的队伍时，你们的战术素养自然显得不够看。需要依赖你们大姐的力量了。对么？” “是的···但是，艾丽丝小姐，我们这些队员，实力很难有所增长了啊。我们这群弩手已经算是射击中的好手，但从乌萨斯士兵那，缴获来的制式弩箭威力也就那样了。” “而源石技艺，则更依赖天赋，那些术士们的天赋有限，自然不能像大姐那样释放强大的冰霜法术。至于破冰者们···他们对大姐头的依赖更甚，若非大姐头的源石技艺，他们就是身手矫健一些的普通刀兵罢了。” 艾丽丝摇了摇头，说道：“装备可以改进，武艺可以锻炼。如果你真的想让你们的大姐解放出来。你们就需要改变你们的作战方式。扭转你们小队现在不理想的成员构成，这样，你们即便脱离了霜星，也能拥有出色的战力。” “明天，带上你的弩箭过来，顺便喊上愿意跟你来的队员。我将对你们进行一系列的测试和训练。至于训练的内容，则根据明天对你们的测试结果来决定。包含但不限于射击训练，格斗技艺以及体能训练。” 许是怀念旧人带来的心血来潮，或是艾丽丝本就有些好管闲事，只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鬼使神差的，她居然有了教导眼前青年战斗的想法。 “等到你们的基本战术素养合格之后，我会教授你们有关特种作战的相关思想及战术理论。并对你们进行专门的战术训练，让你们在脱离了霜星之后，依然可以独自成军，拥有一定的战斗力。”艾丽丝悠悠说道。 在艾丽丝看来，不考虑霜星的身体情况的话，雪怪小队目前的作战方式的确是足够优秀的。就像是沃伦菲尔大陆以及地球上的重火器小队一样。队伍内有霜星这样的‘重火力武器’，自然要围绕着这台威力巨大的‘军械’做文章，以求发挥它的最大威力了。 但任何武器都会有使用寿命，更别说霜星是个活生生的人。过度透支她的源石技艺，就是在消耗她本就不多的生命。就算大家知道感染者的寿命都不会有多长，但她的亲人们肯定还是希望她能够活得久一些的。 在这种前提下，雪怪小队目前的作战方式就存在许多问题了。若是按照杨格的目标，想尽可能地减少霜星在战斗中损耗的生命。最好的方式就是让雪怪小队独自成军，且拥有可观的战斗力。而霜星则是作为整个队伍的‘秘密武器’，负责兜底，防止人员上的损失。 “艾丽丝小姐···对这些东西熟悉？”杨格问道。 “嗯，我曾经就是一支特战小队的指挥官，有将近十四年的作战经验。不夸张地说，我曾是奥斯维玛最优秀的特战小队指挥官，不论是训练队员还是战术理念，我都有属于我的独特方法。用来训练你们，我想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真是太好了，感谢艾丽丝小姐！”杨格面露喜色，他虽然不太了解所谓特种作战的战术理念，也不知道艾丽丝所说的奥斯维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但一个国家最优秀的特种小队指挥官，带着这个头衔去训练雪怪小队，效果想必不会差！ 至于艾丽丝是不是说谎，训练的时候自然能见真章啊，要是训练有成效的话，他们这些接受训练的人自然是能感觉到的。 这是一个契机，一个雪怪小队可以迎来蜕变的契机。而且，就算最终艾丽丝的训练成果收效甚微，雪怪小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大不了回归原有的作战方式就是了。 但杨格认为小队的收获肯定不会少，大老爹虽然是强大的战士，也是优秀的指挥官。但他只是擅长于训练和指挥盾卫作战，在寻常军队的培养上也就略优于乌萨斯的一般军官。所以雪怪小队接受的，也只是寻常乌萨斯军人的训练而已。 但艾丽丝小姐，既然是关于小队作战方面的专家，训练雪怪小队这样的小型游击队，肯定能让队员们有巨大的收获。 带着艾丽丝的允诺，杨格离开艾丽丝回去和队员们商量了——当然，这件事情他还需要和霜星知会一声。 不过这一次，杨格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能获得队员们的认可，就算大姐反对，他们也要去试上一试。 回到树上，艾丽丝也暂时放空了自己的思维，回想起那些属于加百列的往事来。 “喂！” 霜星的一声呼叫将艾丽丝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低头看下去，霜星正站在树下。 “能下来一趟么？我找你有点事。”不知什么原因，霜星的表情比起以往还要冰冷一些。 艾丽丝从树上一跃而下，跟随着霜星来到营地边缘，在一个小土丘上坐下来。 “我和老家伙谈了下关于你的···活动范围的问题，我跟他说应该让你能够去往更远的地方，脱离营地的安全区域，这样对狩猎会很有帮助。” “不过···老家伙拒绝了，他说···你此前终究出手杀死了一支不知归属的精锐小队，而且也进入了一名乌萨斯内卫的视线当中，若是离开营地太远，可能会有危险。” 霜星的说法很委婉，实际上，爱国者依然不想给予艾丽丝太多的主动权。 关于邪魔的困惑和威胁感始终萦绕在这只老温迪戈的心头，驱之不去。 “无妨，你们需要关注的是仓储站的劫掠行动，狩猎只是一点蝇头小利而已。” 艾丽丝看得出爱国者的心思，提醒霜星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能拿下仓储站里的物资，狩猎的那点收获根本不值一提。 “我知道。”霜星点点头，瞟了艾丽丝一眼，犹豫片刻，问道，“说来，你有听说过‘邪魔’吗？” 这是霜星第一次和艾丽丝问起有关邪魔的事情。很明显，这是爱国者示意她询问的。 “邪魔？那是什么东西？”艾丽丝看向霜星，反问道。 “嗯···似乎是一种怪物？按照父亲的说法，是一种可以吞噬人体，没有固定形态的异种怪物，且生命力顽强，极难杀死。”霜星解答道。 “从未听说过的生物，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除非我见到了，才有可能知晓那是什么生物。”艾丽丝说道。 “嗯···与德雷克谈话那天，你所见到的，他身边的那个重甲战士，也就是帝国的内卫。据说他们，就是一批与邪魔结合，掌控了邪魔力量的军人。”霜星想了想，还是给艾丽丝提供了更多的情报，看看能不能从艾丽丝这里得到更多信息反馈。 “与邪魔结合？听起来，倒更像是寄生生物或是共生生物。”听到霜星的这句话，艾丽丝开始仔细回忆起那天晚上，有关那个名叫乌勒尔的男人的相关细节。 “唔···我大概知道你们所说的邪魔，是一种什么生物了。” “我此前和德雷克交流的时候，曾察觉到， 那个名叫乌勒尔的男人身上，似乎也存在着‘共生体’之类的生物，和我身上的绝对不是同一个物种，但多少，有些相似之处。” “至于你们所说的，邪魔会杀害吞噬人类，应当是这种共生体，会将人类视作其食物并进行捕食。或者说，它们寄生了那些人类，只不过被寄生的人类逐渐失去了思维上的主导权，反被邪魔所掌控了。” “至于内卫与所谓邪魔的结合，应当是你们的学者研究出了某种办法，剥夺了共生体本身的思维能力，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驯服’后，再将其与人体结合，从而使得人类拥有了共生体的部分能力。” “而我，我的体内植入过共生体，这种共生体不具备个体思维能力，是以我为主体，完全受我所掌控的。”艾丽丝的回答慢条斯理，语气平淡且真诚。霜星都对艾丽丝直爽的回答感到诧异了。 “所以，你不会受它的影响？”霜星继续追问道，这是爱国者高度关注的事情，就算有些失礼，她也必须问个彻底。 “我们所知道的邪魔，即便是那些意志坚定的内卫，也终究会被其一步步侵蚀，直到他们感觉自己难以掌控那些邪魔的时候，他们会选择前往冻原，找一只邪魔或是其他怪物同归于尽。你的情绪上的缺失，是否是因为受了它的影响？” “当然不会，我不清楚你们所说的，内卫和邪魔的共生关系是怎样的。但至少我身上的共生体，已经被完全剥夺了思维能力，彻底成为了我的附属品，不具备任何影响我思维的能力。” “对于这个共生体，我对它有绝对的支配权。而它的存在，则可以强化我的身体，帮助我隔绝来自毒素、病毒等事物的侵害。” “可以说，我们和则两利，分则两害。它离开我，会因为缺乏宿主和能量而逐渐死亡，而我离开它，则会因为失去免疫能力，导致身体变得虚弱。” “当然，关于你所说的，那些被称之为邪魔的共生体，我也抱有疑问。因为我也的确能感觉到那些生物的存在，以及它们所散发出的‘同类气息’。在沃伦菲尔，共生体这种生命非常稀有，我身上的共生体也是勒迪尼斯内的孤本，所以，我对这种生物，也缺乏足够的研究和认知。” “不过，我猜测，这种共生体之间的‘熟悉感’，应该是源自于它们有限的交流模式。毕竟，不是所有生物种群内部，都能出现‘语言’文化。” “对于交流能力匮乏的共生体来说，发射生物波动信号，可能是它们仅有的交流方式。所以，每当周围出现这种类似的信号之时，共生体就会对这种信号做出回应，以此来吸引它们同类的注意。” 仔细想想，当初艾丽丝从乌勒尔的身上，收到来自其他共生体的信息之前，她就操纵着体内的共生体，刚刚打出过一枚共生体飞镖。说不定，就是自己对共生体下达的指令信号，刺激到了乌勒尔身上的共生体。才让那个内卫和自己，感觉到了所谓的‘同族气息’。 毕竟，为了保证艾丽丝对共生体完成彻底的掌控。艾丽丝的设计者和制作人伊莱克，是将共生体的那一套交流能力，完全赋予给了艾丽丝的。 关于共生体，艾丽丝并没有隐藏任何信息，而是给霜星进行了充足的解释。 霜星点了点头，艾丽丝解释的已经足够详尽。至于是否是最终答案···霜星自然是不知道的，毕竟她的文化水平可能也就相当于乌萨斯高中生。即便艾丽丝已经说的足够通俗，她也只能听个一知半解。 她目前的认知就是，这些所谓的邪魔其实应该是一种寄生生物，老家伙在艾丽丝的身上感觉到了‘邪魔’相似的存在，应该就是因为艾丽丝身上存在和邪魔相似的寄生生物吧。 至于老头子所说的，邪魔会吞噬人类的说法，应该也是这种生物受生存的本能驱使，意图寄生人类，或是直接将人类当作食物了。 霜星的文化水平可能低一些，但思维活络，根据艾丽丝的解释，她自然也生出了自己的认知。回头给老家伙也算有个交代了。 至于真实与否，谁知道呢？这就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嗯，谢谢你的坦诚。” 不管艾丽丝骗没骗自己，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点的。 “那，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想和你讨论一下，艾丽丝。” 霜星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整个人的气质也从之前的相对温和，变得彻底凛冽起来。 “我听杨格说，你听了他对你的倾诉后，提议，并允诺了对他们进行训练的事情。不论是出于我的个人情感还是责任···我都需要你，跟我详细地解释一下这件事情。” “你的真实目的，还有这么做的缘由。” 第16章 雪怪教官 “目的很简单，他做了请求，许下了愿望，那我便回应他的请求与愿望，仅此而已。”艾丽丝对上霜星的双眸，目光平静如水，将霜星如同剑一般锐利的眼神包裹其中，化解掉了她的锐气。 “嗯？就这么···简单？”被艾丽丝平静的目光直视，霜星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犀利了，脸色微微一红，目光躲开艾丽丝的眼睛，问道。 “目的就是这么简单，他想在战斗中更多地帮助你，分担你的压力。那我的办法就是将他们训练成为一支在离开你之后，依旧具备足够作战能力，独自成体系的特种小队。” “恰好你们小队就是轻装游击队，与我所认知的要求高机动性和高战术素养，专门从事于敌后破坏工作的特种部队具有一定相性。所以，我认为这会是一条可行的发展路线。” “那你的动机呢？”霜星继续追问，“这不该是你的作风，我们现在···还不是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我不认为我的兄弟姐妹们，有值得你教授的价值。” “···你的那位兄弟，让我想起了我过去的一名队员，埃文，有很多相似之处。或许是触景生情，才让我有了教授他们的念头？谁知道呢。”艾丽丝耸了耸肩，语气中不无怀念之意。 “当然，这并非主要因素，实际上，我之前就有思考过对你们进行训练的问题。你们这只小队在感染者游击队中确实足够优秀。但在我眼中，除去你这个强大的个体外，你们这支小队根本不值一提。” “为了不让他们在以后可能的行动中拖我后腿，这些训练是必须的。只是我之前并不急于此事，也没有下定决心。” “而现在，你的队员主动提出了请求，那我便顺着这个请求，将此事定下了。”艾丽丝答道。 提高雪怪小队的整体实力对于艾丽丝而言是有利无害的。自己和游击队共同作战的次数肯定不会只有这一次。后续的战斗中，她也依然会执行与破坏和潜入有关的任务。 艾丽丝的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也仅仅只能将自己的工作局限于刺杀核心人物，或是破坏一些相对‘脆弱’的关键建筑上，比如研究所或是数据库。 但面对要塞和军事基地这一类的重要建筑，她就显得贫弱很多了。 艾丽丝需要人来接应，协助运输大威力的爆破装置。或者说，与自己一同行动，相互配合，执行联合狙击之类的战术，来分担她的潜行和暗杀压力。 而恰好，眼下雪怪小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们的队伍构成年轻，富有活力，具备很强的可塑性，且不像盾卫这种装甲步兵一样机动性低下。是目前这个感染者聚落中最好的特种部队胚子。 “···”霜星开始思考起其中的利害，但她感觉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论队伍的掌控力，从小一同长大，无数次并肩作战的手足情谊，怎可能被一个外来人所破坏。艾丽丝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去分裂她的小队。而且有自己在旁监视，发现不对自然可以立刻叫停。 霜星对于艾丽丝没有像爱国者那样的偏见，她想以更公允的角度来看待艾丽丝这个人物。这些时日以来，她在艾丽丝的身旁，看到艾丽丝为营地做出许多贡献。加上两人之间各种直爽愉快的交流，让她暂时将艾丽丝看作了伙伴。 营地里除了阿丽娜外，霜星应该就是最信任艾丽丝的人了。 当然，信任归信任，霜星对于艾丽丝的戒备依旧严格。一旦艾丽丝有了越过她心中红线的行为，这些信任关系就会荡然无存。 至于更深处的利害关系，以她的眼界来分析就有些困难了。 “但你也可以跟塔露拉讨要一群青壮年进行训练。这样一来，收获了可以与你并肩战斗的伙伴的同时，你也可以借此获得一只忠于你的感染者武装，不是么？”霜星试探性地问出了一个危险的问题。 “因为你的小队底子最好，训练起来最快。我需要的只是一支在我之外，拥有高机动性的突袭部队，能在一些特定场合对我进行援助即可，这支部队对我忠诚与否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况且，那样做的话，也会破坏德雷克与你们的合作关系，”艾丽丝突然感觉眼前的这只白兔子的政治嗅觉简直差到让她窒息，这么浅显且危险的问题都能问得出来吗？ 至于霜星，她现在有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 她与艾丽丝谈话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坦诚程度简直到达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境界。 一开始的一些问题，霜星还会选择用委婉一些的口气去问，现在干脆就是装也不装，直接将自己的顾虑全部表达出来。而艾丽丝也是惊人的耐心，解释的也足够详尽，给霜星一种毫无保留的感觉。 而艾丽丝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自我认知中把自己当作武器的她，最在意的，就是效率二字。 那些可以提高任务效率，且不会危及自身安全的信息，她会毫无保留地分享出去——以霜星听得懂的方式告诉她。 至于霜星为何在问问题的时候会变得愈发直爽，这是她的个人性格。她之前讲话小心，也是担心激怒艾丽丝给队伍带来麻烦。但现在她发现艾丽丝的耐心超乎常人之后，就会变得和艾丽丝一样单纯注重效率，变得直白起来。 “那么···我先替小队成员感谢你的帮助了，不过要是训练的时候我认为有不妥的地方，我会叫停的。”霜星放松下来的同时，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恶趣味，伸出手想和艾丽丝握手，表示‘合作达成’。 “不客气。”艾丽丝握住了霜星的手，进行了一个简单的握手礼。 一时间，霜星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你···不会感觉到冷么？没有冻伤？”霜星震惊地问道。 她本以为艾丽丝在接触到自己皮肤的一瞬间，就会因为寒冷而抽开她的手。谁知道艾丽丝还握住自己的手，完成了整个握手礼，且神态上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 要知道···就算是老家伙被自己这么一弄，也可能会受伤的啊··· “冻伤是有的，不过松手后几秒就可以恢复。至于感官问题，像触觉，嗅觉，味觉这些人类感知我都不具备。除视觉和听觉外，我对外界的感知，都是以‘数据信息’的形式表现的。” “我尝过一个食物，就可以分析它的成分，我的皮肤和皮下传感组织感知外界的温度、湿度后，会将其换成一系列数值，传递到神经中枢和大脑当中去。”艾丽丝答道。 霜星闻言，想起了之前，旁听艾丽丝和德雷克叙旧时，艾丽丝就为自己分析过德雷克赠予自己的药物。 那包据说价值不菲的药丸，自己曾给爱国者队伍里那些病重的老兵服用过。但真如德雷克所说，那种药物的苦味根本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 而且除了浓烈的苦味以外，还有同样让人难以忍受的酸涩。导致那些老兵吃下后，往往因为药丸的刺激，搞得短时间内没胃口吃饭了。 所以，那些药丸也就只能由霜星自行服用了。在她的味觉中，这些淡淡的苦味和酸味，也让这药丸成为了一种有趣的‘糖果’。 难怪能刺激到连她都觉得有些酸苦的药丸，艾丽丝当时服用后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原来是这个原因。 一时间，霜星对艾丽丝竟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话题回到之前，霜星小姐，明天的训练，你也要来。”艾丽丝说道。 霜星有些惊讶，她当然会去，不管是为了监视艾丽丝还是看着队员们训练。但艾丽丝的话显然有另外一层含义，意思是自己也要参与训练？ “我会教授你身为小队指挥官所需的，有关决策、布置、战术、训练方法等一系列的知识，毕竟你才是这支小队的指挥官。而且我也不可能指挥你的队员们，因为我大部分时候是会单独行动的。” 这个决定，也是为了让霜星放心。而且，多数情况下，艾丽丝扮演的角色，也很难让她能及时地对队伍下达指令。那么，被小队成员们希望不要每战亲临的霜星，自然是指挥的不二人选。 更何况她本就是雪怪小队的指挥官，若是队伍真的被训练出了效果，那霜星大部分时间就可以做一个战场上的观望之人，恰好有利于她的指挥，可以下达比过去更精准的命令。 艾丽丝的目光中没有炽热，却带着不可辩驳之意，显然霜星不答应也不行了。在爱国者身上看惯了这种目光的霜星一下气势就软了下来，摆了摆手说道：“行行行，但还是老话，你的战法对我军不一定适应，我的学习必然是选择性的，你可不要怪我。” “我当然知道。” “嗯···那么，谢谢啦。” 霜星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伸手搭靠在艾丽丝的肩膀上，将自己的半个体重都压在艾丽丝身上。行为有些肆意，嬉笑着继续说道。 “明天起，你就是雪怪教官了。” 第17章 训练策划 对艾丽丝而言，训练雪怪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泰拉大陆独特的文明机制和多样化的亚人种族，使得这里人的战斗方式和沃伦菲尔或蓝星有着不小的差异。 比如乌萨斯人的特点就是力大气沉，他们勇武善战，尤其在先锋、近卫和盾卫这些兵种上，乌萨斯人做的比其他种族的人要更加优秀。 雪怪小队的队伍构成比较复杂，不过主体依然是以艾拉菲亚人和乌萨斯人为主。其中艾拉菲亚人多半担任弩手或术士之类的职责，像杨格这样持弩的乌萨斯人比较少见。 早在与德雷克谈话后的时间里，艾丽丝曾通过十数日的学习，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各个兵种的基本作用及构成。她也将沃伦菲尔上有关特种部队的各种战术战法，以泰拉人作战的方式推演过，进行了适配性上的修改。 训练第一天，雪怪们的热情还算高涨，早早地在杨格通知的训练场地集合。 爱国者那边昨晚就接到了霜星的消息，他没有对艾丽丝表示出反对。至于这到底是霜星争取的结果，还是他也觉得这能对雪怪小队有所裨益，就无从得知了。 “今天的内容并不多，主要是对你们的各项体能数据进行一个测试。后面我会根据你们每个个体在队伍中担任职责的不同，给出个性化的训练方案。” 雪怪小队虽然年轻，但并不是什么入伍的新兵。相反，他们的作战经验丰富，在爱国者的训练下已经拥有了作为精英士兵的底子。艾丽丝要做的就是摸底，按照结果来安排他们的训练计划。 “你想通过了解他们的能力，来安排他们在小队中的角色扮演？”霜星虽然不通所谓特种部队的训练知识，但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嗯，等我搜集完他们的信息后，他们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后面我会分析这些信息，同一时间，我也会教你如何分析并使用这些信息。” “好···老实说，我有点期待，老家伙对于盾卫的训练很有一套，但对于其他部队的训练，其实也就是乌萨斯老资历将官的平均水准。游击队的善战也只是相对那些纠察队之类的垃圾，碰到集团军的军队就必须要盾卫来对抗。若是雪怪小队能训练出结果···作战的压力会少很多。” 和杨格不同，霜星相信艾丽丝的能力，因为她曾经见识过德雷克麾下军队的厉害。 在北部雪原那里，靠近雪原边缘的地方，也有贵族军队驻扎的堡垒或是仓库，一般的游击队都会避开这些军事站点，爱国者的部队也不例外。但很多时候执行侦察任务的雪怪小队，会被迫和这些站点‘打交道’。因此他们对于站点内各部军队的作战能力清楚的很。 嗯，设伏杀几个侦察和巡逻的士兵还是能做到的，但要是和数量等同于雪怪小队的私军精英正面对着干···雪怪小队不是说干不过，霜星拼上全力，队员们奋勇作战还是能取胜的。但那个代价···雪怪小队永远不会选择支付。 霜星目睹过德雷克麾下的军队，和这些东部贵族爪牙作战，争夺运输线的场景。在霜星看来，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德雷克的军队不仅配合得更加默契，对战场局势的把控也很优秀。他们的协同作战天衣无缝，能够一波又一波地压制敌人，将敌人逐渐分化然后吞噬，完全是追着那些贵族私军在打。 要知道，如果没有霜星，单纯靠雪怪小队去面对那些贵族军队几乎跟送菜没什么区别。而德雷克的部队却可以碾压那些贵族军队，足见德里克所辖军队的骁勇。 而按照艾丽丝和德雷克的叙旧内容，和德雷克后来对艾丽丝的描述来看。艾丽丝手下的小队，在和德雷克的部队对抗时，是更优的一方，又间接证明了艾丽丝能力之优秀。 （是的，虽然幽灵特战营在面对手术刀的时候基本都是撵着手术刀打，且幽灵也不是像手术刀一样，专精于潜行和隐藏的部队。但一个千人规模的精兵营能被一个十人左右的小队打出高额战损比，已经是德雷克眼中的奇耻大辱了。） “训练效果不是那么容易显现出来的，因为你们又不是什么零基础队伍。而且，在获得仓储站内的物资之前，你们的训练内容会很有限。” “你们现在的物资并不充裕，这不足以支持你们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更别说需要消耗大量素材的战术演练等项目了。”艾丽丝说道。 没错，特种部队的训练可是相当消耗资源的。实战演练，实弹射击或是模拟演习等等，这些都需要物资。还会有大量的装备服务于他们的战术，各种投掷物，切割道具甚至是电子设备。没有对应的装备，也就无法执行对应的战术与任务。 这也是为什么艾丽丝让杨格把他的弩箭带来的缘故，艾丽丝想看看是否存在什么改进的空间。确保他们在与敌人对射的过程中能处于优势地位。杀伤力更强、射程更远的弩箭，也能让雪怪小队在进入短兵交战之前，获得更多的人数优势。 “目前的训练，最多也只会局限于个人格斗术、格斗战术协作以及射击训练。我会尝试针对你们的弩箭进行一些技术改进——但那也是等拿到仓储站内的资源之后的事情了。所以，至少这次仓库攻坚战之前，你们不要指望能有什么成效。” 霜星眉头微皱，随之释然。 也没错，爱国者训练一个合格的盾卫都需要投入很多资源和时间，这还是建立在那些盾卫都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兵的基础上的。艾丽丝就算再厉害，没有资源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指望她训练出一支战力堪比盾卫的作战部队来。 将每一个队员的测试数值记录下来，艾丽丝开始和霜星讲解起相关知识来。告诉她一个完整的、主要作用为敌后骚扰作战的特种部队，需要怎样的人员编制。 随后，就是现场为霜星分析每个队员的体能数值。讲解他们适合在小队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承担什么样的任务。这一部分她并不指望霜星可以学会，只是让她听个大概，有个基本的认知。毕竟，许多东西她都没开始学呢。 “今天的训练就这么多吗？艾丽丝小姐？”杨格有些意外，这些体能测试不算轻松，但与他设想中的艰苦训练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嗯，今天主要是对你们的身体素质摸个底，决定未来的训练方案，明天才是正式训练。不过，在拿到仓储站的物资之前，你们也别指望训练的强度能有多高，不然训练消耗的能量我上哪给你补去？” 听到这里，杨格的头上就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不是对艾丽丝失望，而是从虚无的幻想之中，被艾丽丝扯回到现实来了。 是啊···自己现在的饭，一顿也就是几块苔麦粉的硬面包，加一碗热菜汤。肚子里能有些油水还是因为艾丽丝之前打了不少猎物，才让他们开了几顿荤腥。真正高强度有效果的训练，根本不是这些食物能支撑的住的。 杨格意识到，在仓储站的作战中让雪怪小队逞威，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寄希望于以后的战斗，来检验训练的成果。 不过他还是收敛下了自己的心思，都是雪原上跟着游击队求生近十年的人了，不至于这点耐心都没有。 “也是，是我着急了，艾丽丝小姐。”杨格苦笑着挠了挠头，而艾丽丝则是告诉他直接带着队员们去干该干的事情吧，弩箭明天再来拿。 测试仅仅维持了另一个上午，下午的时间就是休息了。别看这么简单的测试项目，雪怪小队当中一些体质差点的队员，都已经累的不成人样了。 “我从没想过···他们的体质居然已经差到这个境界了···”霜星眉头紧缩，看着艾丽丝统计出的那些数据。 “当然，你指望着一群吃糠咽菜的青少年能有多好的体质？” 这是必然的结果，游击队内伙食最好的肯定是盾卫，这毋庸置疑。因为盾卫的作战强度和训练强度，就决定了他们的伙食必须供应的上。要是连盾卫的伙食都不足以维持他们的战斗力的话，这支雪原上的游击队整体也就离死不远了。 霜星作为雪怪小队的队长，爱国者的养女，伙食自然也不会差。她不仅仅是雪怪小队的擎天柱，也是整个游击队（包括盾卫）的核心战斗力量，她的营养和能量也必须得到优先的保障。 但雪怪小队的其他成员就不一样了，队内光景好的时候，比如当下，他们的食物里能有些油水保证营养，能量也很充足。光景不好的时候，也就最多可以果腹，甚至可能还得混杂着一些不营养的野菜树皮之类的东西，吃下去充饥。 “所以，我才需要等待德雷克所说的那一批物资到手后才能开展正式训练。不仅仅是装备，也包含有食物和营养品。” 艾丽丝将弩箭大致研究了一番，怎么说呢···很简陋，在沃伦菲尔，这种弩箭差不多也就是底层生活的业余猎人拿来打猎的水准。 不对，应该说，是那些猎户家庭里收藏的，先辈们的遗物才对。 弓片是相对简陋的多层压制复合材料，成分分析的结果显示，里面包含有木片、竹片、泡沫和质量一般的弹簧钢。弦用的钢丝弦，而应用钢丝弦的弩箭在沃伦菲尔也有个别称，‘阳痿弩’。射程和射速都低的可怜的那种。 弓片和弓弦的材料都如此简陋，滑轮组自然也不会惊艳到哪里去。这些弓弩甚至没有应用偏心轮的构造来加强箭的动能，精准射程只有八十米左右。（现代的优质军用弩大概也就二百米上下的精准射程。） 唯一让艾丽丝感到惊艳的，就是部分合金箭头上带有一些源石回路。当弩手射出箭，将箭刺入到敌人的体内后，可以‘手动引爆’箭头，造成更进一步的杀伤。 而且这些雪怪小队的弩手都是用弩的高手，射击精度极高。当年的手术刀内，也就狙击手克洛克的射击精度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了。 具体的改进，艾丽丝决定等德雷克的物资送到之后再进行。目前的思路就是更换弹性和韧性都更强的弓弦和弓片，加装偏心轮，甚至是更高级的电磁加速装置来增加弩箭的射速。 接下来的时间，艾丽丝都在指导霜星该如何分析队员的各项体测数值，来决定他们的队伍分配。同时，他也会和霜星进行一些意见交流——主要是关于队员们的性格的，确保这些队员被分配任务后，不会因为性格问题而和担任的角色产生冲突。 比如杨格身为弩手，按照艾丽丝的解读，性格有些急躁，且身体更加强壮的他更适合成为一名强袭弩手。同时培养他的射击与近身格斗能力，可以最大程度地发挥他的优势。 而另一名艾拉菲亚族的弩手瓦尔多，为人沉稳，掌握有一些隐藏的源石技艺，更适合进行潜伏和偷袭，为队友提供掩护射击，点杀对方的关键人物。纯粹的射击训练，会带来更高的收益。 到底是跟爱国者学习过不少相关知识，霜星的悟性还是很高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一点就通，讲个几遍她就能理解个透彻了。 至于霜星本人，艾丽丝思量着在得到德雷克的设备之后，给她制造一把重弩，箭头特制的那种。让她能够在战斗中，把她的源石技艺传播到更远的地方去。 同时，艾丽丝也在考虑，未来，好好学习一下关于源石回路的知识。这样，艾丽丝或许可以给霜星制造一个体外发射器，将发动源石技艺的回路‘转移’到体外，避免激活她自己体内的源石回路，活化源石结晶，造成进一步的感染与伤害。 如果体外发射装置研发成功，霜星使用源石技艺时的顾虑会少很多。这样也可以显着提高雪怪小队的战斗力，为艾丽丝提供更为强大的助力。 第18章 朋友秘密 特训方案制定完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雪怪小队的队员们，就按照艾丽丝制定好的训练方案进行训练。 考虑到当下聚落匮乏的资源，训练的强度自然也不高——仅有在晴朗天的下午，雪怪小队才会被拉出来操练。 训练的内容主要是基础的体能训练以及格斗技巧的传授。至于战术特训以及模拟对抗什么的，要等德雷克那边的新装备到手之后才能进行。 除了队员们的日常训练之外，身为指挥官的霜星还需要向艾丽丝学习指挥技巧、情报分析等一系列的额外功课。 每隔个三天，为了检验小队成员们的学习成果，艾丽丝便会组织一场格斗对练——将水平相近的队员们两两分组彼此对抗，同时搭配上一场详细的战后复盘，以增长他们的实战经验。 复盘的过程中，霜星通过旁听或是参与分析，也学到了相当多的指挥知识或是格斗技巧——虽然身为术士的她大概率用不上这些技巧就是了。 特训进行了约半个月的时间，甚至爱国者有时都会过来旁观对抗训练。不过他从来不会向艾丽丝或是小队队员们提出什么要求或是意见，只是站在远处观望，也不知道这头老温迪戈都在想些什么。 “什么，你也要参加对抗练习？” 第七次对抗练习中，霜星向艾丽丝，提出了一个让她感到荒谬的要求。 “没错，艾丽丝，你教授的那些格斗技巧，在我看来都非常优秀，值得我去吸纳、学习。但如果不来一场实战，依赖单纯的旁观，终归只是‘得其形而不能会其意’，不是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些近战格斗技巧，对您这样的个体来讲，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啊。” 在艾丽丝的认知中，且不谈一旦靠近霜星就可能会暴死在她恐怖的源石术式之下。单论霜星周围那凌冽的寒气，以及她那一碰就会被冻伤的躯体，就不可能有人会白痴到和她肉搏格斗的。 “唉，这个就是你见识浅薄了，艾丽丝。或许在你看来，我特殊体质制造出的低温寒气，断绝了敌人选择与我近身搏斗的可能。但实际上，总有那么一些掌握了特殊源石技艺，或是穿戴了特殊盔甲的个体，还是能够成功接近我，并在近战中压制住我的。” “不说别人，单说我老爹或是塔露拉，他们两个都不用付任何代价，就可以与我近身，且不会受到寒气的任何干扰。而一旦进入近身缠斗环节，我说到底也是个术士而非近卫，肯定会受到严重的压制。” “甚至可能都不需要火焰系的源石技艺或是优质的盔甲，只要敌人有悍不畏死的勇气，他们就不会放过和我这个术士近身格斗的机会。更别说在泰拉大陆之上，拥有强力自愈能力的个体也不只有你一个——他们也不会顾虑我周身的寒气冻伤啊。所以学习一些近身格斗技巧，对我而言还是很必要的。” 霜星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引得艾丽丝频频点头。 但旋即艾丽丝话锋一转：“但即便你有对抗练习的想法，我也想不到小队之中谁有能力做你的对手，总不能让我把塔露拉叫来吧？她作为聚落的管理者，时间可比我们宝贵得多···” 这时，看着霜星盯着自己，略显‘炽热’的目光，艾丽丝突然意识到，这只白兔子恐怕早就挑好了她心目中的对练人选了。 “···要我和你对练也不是不行···但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霜星小姐，我个人的格斗方式绝非人类可以学习的东西。同时我教授你的那些技艺，与我对抗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嘿嘿，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 走到空地的中央，霜星摆出格斗的预备姿态，邀请艾丽丝下场。 而艾丽丝却突然觉得霜星如此作态，应该不是她真的对这些格斗技巧感兴趣，只是她用来试探艾丽丝战斗力的借口罢了。 想到这一层关系，艾丽丝的内心突然多了几丝烦躁。 艾丽丝是说过，她不在乎霜星或是爱国者那些无趣的提防或是试探——反正她对这个感染者聚落没有任何欲求或是敌意，这些东西自然也伤害不到她，所以她无所谓。 但她终归不是纯粹的机械，纵使再微弱，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啊！而任何一个有情绪的个体，都不可能对‘怀疑’表现出无限的容忍度的。 “考虑到艾丽丝你的战斗力非凡，而且我的格斗技巧终究也需要服务于我的源石技艺，所以这场切磋中，我还是会使用我的冰冻术法的，不会保留太多的哦。” “随你，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认真对待这场练习的。” 霜星刚才的话，让艾丽丝更加坐实了这是一场‘试探’而非‘切磋’的想法，更增添了几分不满。 摆了摆手，艾丽丝示意让霜星先行进攻，霜星也不矫情，一记冲拳向艾丽丝攻来。 轻松架住霜星的攻击，艾丽丝和霜星之间的格斗对练正式开始。 十几个回合过去，霜星一直都在使用单纯的拳脚对艾丽丝发起攻击，并没有使用任何的源石技艺——即便她提前已经和艾丽丝打过招呼了。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艾丽丝也逐渐打消了她之前的疑虑，开始觉得霜星真的只是在磨练她个人的格斗技艺了。 毕竟如果霜星真是抱着试探她能力的心思来邀战的话，不可能不用她的源石技艺，来给艾丽丝施压，从而逼迫她暴露能力的。 视角来到霜星这边，在和艾丽丝格斗的过程中，她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 ‘好快的反应速度，不管我对自己的攻击方式做出何种变招，她都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并及时更正自己的姿态和动作。这家伙的战斗经验，丰富得过于可怕了吧···’ ‘不对，她好像···不是通过反应速度和战斗经验···来应对我的进攻的？’ 抓准艾丽丝攻击的后摇，霜星瞅准艾丽丝身前的一个空门，一记膝撞顶出。 正常情况下，霜星的这一记出招乃是完美且理所应当的举动。 此时的艾丽丝招式已老，即便她身体构造再怎么奇特，能扭出怎样诡异的姿态，也没有变招的能力。所以霜星这一记攻击完全不用担心艾丽丝会做出反击，只需要坐看艾丽丝如何应对即可。 不管艾丽丝是选择闪避拉开距离再找机会，还是硬吃这记膝撞维持缠斗姿态，对于霜星这个术士来讲，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然而，霜星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诡异的猜想，并即刻选择对这个猜想进行了验证。 她收回了自己的膝撞，向后退去。而似乎就在她刚完成对膝撞的卸力，准备后退的瞬间，艾丽丝便欺身压进，两记手刀向霜星的肩部打去。 ‘果然！这家伙，似乎有某种预知的能力？！’ 霜星眼瞳猛地一缩，即刻发动源石技艺，用薄冰覆盖住了自己肩膀受击的位置，借着艾丽丝击打的力气向后疾退，与艾丽丝拉开了距离。 因为是切磋，艾丽丝也没有继续追击。这一瞬间，通过复盘刚才霜星那诡异的搏斗决策，艾丽丝也意识到，自己‘通过分析透视敌人体内肌肉等组织，分析预测敌人动作’的能力，似乎已经被霜星察觉到了。 除此之外，艾丽丝想不到霜星收回一个‘稳赚不赔’招式的理由。 嘛，霜星应该不懂得自己‘预测’能力的原理，但至少是察觉到‘预测’能力的存在了。 “原来如此···我之前还纳闷，你为什么会说你的格斗技艺，并非人类可以学习的，原来是这个缘由啊···” “······” 有那么一瞬间，面对已经洞晓自己重要能力的霜星，艾丽丝的心底，涌现出了一丝杀意。 但考虑这些日子来，霜星对她的诸多‘照顾’，以及她和霜星之间，终归没有任何的仇怨存在，艾丽丝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一丝毫无理由的暴戾想法。 ‘罢了，我本可以不用分析系统来和她搏斗，那样她对我的能力就不会有丝毫察觉。终归是我自己没有提高自己的警惕心，选择收敛这股力量，怪不到别人头上去。’ “不错···我教授给你们的格斗技巧，并非是我个人的搏斗方式，而是我结合沃伦菲尔那边，诸多国家军队格斗术的集大成之作。” “至于我个人，如你所说，因为我具备一定的‘预测’能力，可以精准预判敌人的攻击动作，并针对其做出最佳应对。所以···格斗术什么的，对我个人是没什么作用的。” “这样啊···”面对艾丽丝有气无力的坦白，霜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正如艾丽丝所说的那样，这场搏斗对练，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艾丽丝和霜星这边的对练算是无疾而终，最终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分个胜负出来。而校场的其他地方，雪怪小队的其他成员们依然在挥洒自己的汗水，卯着劲地想着战胜自己的对手，以避免成为这一轮对练后的取笑对象。 在霜星艾丽丝对练完不久，操练完盾卫的爱国者又一次出现在了校场的周围。参观了一会雪怪们的练习后，和霜星聊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原来，在今天中午的时候，爱国者那边，收到了来自德雷克的通讯电报。提示他们‘货物’已经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运出，前往了锡山仓储站的方向。 游击队这边，是时候准备发动进攻了。 和霜星聊完德雷克那边的电报，爱国者也顺手点评了一下雪怪小队最近的训练——评价都偏向正面，显然对艾丽丝的训练手法相当认可。 而得到了爱国者肯定的霜星也略有小小得意，甚至和自家老爹吹了一些无厘头的牛，说是要不了多久，自己的小队就会拥有独自外出行动，袭击小型矿场的能力了。 而让旁听的艾丽丝有些意外的是，直到最后爱国者和霜星告别离去，她都没有和爱国者透露艾丽丝‘预知能力’的任何信息——即便艾丽丝已经默许她那样做了。 没错，早在艾丽丝向霜星坦白的时候，她其实就没指望霜星会为她保守秘密了。 毕竟她和霜星的关系再近，也不可能近得过她的兄弟姐妹，以及她的大老爹，不是么？ 霜星这种在艾丽丝看来，有些‘背叛’意味的保密行为，深深地困扰住了这个将近五年没怎么和人类交流过的食血人。 深夜，在霜星头上的树上，眼看着霜星熄灭火堆，打算钻进营帐，艾丽丝终于是忍耐不住，向霜星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要替你保密？” “嗯···这个嘛，我只是觉得，不管是所谓‘共生体邪魔’，还是那莫名的‘预知能力’，既然你选择了对我坦诚相待。我要是转头就把你的这些‘个人信息’给泄露出去，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厚道的感觉呢。” “毕竟，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我们又不是敌人，甚至···已经可以算是关系还行的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我们之间，似乎也没必要彼此防备到那个份上，对吧？” 第19章 仓库攻防战 德雷克的电报送达，‘货物’开始转运，按照约定的内容，德雷克的运输部队会在三天内将物资分批次地运输到威尔逊侯爵的仓储站。 这不是说物资数量多么庞大，而是德雷克单纯地为了拖延时间，以手头可以运作的运输车队有限为由，延缓了物资的转运时间，为爱国者等人争取布置行动的时间。 整个雪原游击队倾巢出动，雪怪小队也完全参与到此次作战中去。 营地的安全不需要担心，塔露拉身边本来就有一批感染者战士，营地内部也有一些防御工事，还架设有通讯装置传递消息，这足以让他们应对纠察队或是劫掠的感染者盗匪了。 由于云谷驻地距离威尔逊侯爵的仓储站有相当的距离。此次作战，游击队会乘坐雪艇和卡车抵达仓储站外围约十五公里的位置，留下少量人手负责接应和运输工作。剩下的距离依赖步行，抵达仓储站外三公里的隐蔽位置。随后由艾丽丝潜入，进行破坏工作。 其中，优先级最高的是破坏敌人的通信塔，切断其通信能力，防止这所仓储站的士兵对外面的兵站求援，引来乌萨斯的陆行舰队。 确认通信切断之后，艾丽丝会想办法瘫痪敌人的电力，打开仓储站的大门，为游击队创造突入点。随后游击队就会开始强攻，艾丽丝则会在内部继续伺机破坏，干扰摧毁敌人的重火力设施，或是伺机刺杀敌人的源石炮驱动术士。 可以说，这个任务的一半压力都放在了艾丽丝身上。若是艾丽丝能顺利完成她的任务，整个战役的威胁，就只来自于站内士兵的白刃战环节了。 就算是集团军的绝对精锐，在失去了仓储站内众多防御工事和源石炮台的情况下，也难以在近身对抗中抗衡爱国者的盾卫，更别说这些普通的帝国军人了。 “在破坏了敌人的通讯系统后，我会联系你们，你们外围也要开始行动，清除正面的岗哨，不让他们有发出警报的机会。同时，尽可能地在我打开仓储站大门的瞬间进入，确保突袭能够出其不意。” 就算艾丽丝成功瘫痪了仓储站内的电力设备和通讯系统，仓储站内也有若干个不依赖电力驱动，或是有独立供电的堡垒或舱室存在。若是让守备人员进入这些小堡垒内部，游击队强攻这些设施依旧需要付出不小的伤亡。 理想状态下，应该是大门打开的瞬间，游击队便能够冲入仓储站内部，赶在内部的守军尚未结成阵地、进入防御工事之前，就给敌人造成足够的杀伤。 “我知道，一切，依计行事。”爱国者答道。 ======分割线====== 仓储站内的士兵还算敬业，即便是冬日，也都坚守在各自的哨位，或是在规定的区域内进行巡逻工作。同时，也严格按照十五分钟一次的频率，向控制中心内的同僚们汇报巡逻的情况。 今天的气温不算很低，所以在外巡逻的士兵也不算遭罪。不过大部分士兵依然是窝在营房的宿舍内，少饮一些酒暖暖身子，将自己裹在厚厚地棉被或是大衣下面。 “真倒霉···那个什么，德雷克将军的运输队，这几天来了三趟，侯爵大人还要求明天就把货物给他整合起来运送过去。哪个冬天会这么折腾人啊···”一名士官用他颤颤巍巍的手抱着一个暖瓶。他的脸色很不好，是前天运货的时候被外面的寒冷天气冻感冒了，导致现在整个人有些乏力。 “还不是你自己托大，都没有加厚一件毛衣就跑过去运货了，冻成这样还不是你活该···” “我哪会料到，那只车队的运输设备那么差啊···连个供暖器都没有，他们的士兵是怎么撑下来的？” “他们的装备比我们好多了···而且据说这支运输队本来就是临时凑过来的，设备自然比较差，不然也不会要运三天才能运的完了···” “说来，他们运来的都是些什么啊？高级军备，还是什么更稀有的玩意？” “谁知道呢···但侯爵大人很重视，想必是非常重要的。” “嗯···不知道为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 “不知道，似乎总感觉这些货物有些烫手，希望还是快点送出去吧。不然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探听了营房内的一些交谈，却发现基本都是些没有营养的闲聊后。艾丽丝便不再搭理这些士兵，直奔仓储站的通讯塔而去。 不过在那之前，她需要先处理一下监控摄像头的问题。 “嗯？十三号摄像头怎么停止摆动了？”监控室内的一名士兵有些疑惑地说道。 “看这画面，是被飞过的飞鸟卡住了？”十三号摄像头的画面边缘出现了一只颤抖的鸟腿，似乎是在转动的过程中夹住了一只鸟，才导致摄像头停止转动了。 “活见鬼，这鸟还能被转动的摄像头卡住的？它‘乌萨斯粗口’该有多蠢？”士兵骂骂咧咧地穿上厚重的棉衣外套，出门去处理故障了。 来到十三号摄像头的下方，上面果然有一只飞禽卡在上面。检查的士兵忍不住感慨起这样的‘奇观’来。拿起梯子搭上，准备将这个冒失的小家伙捉下来。 “还行吧，就当晚上加餐了···” 梯子刚搭好，士兵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人环住，随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艾丽丝将士兵的尸体放下，从他的身上搜出一张身份卡和一串钥匙——只有这些东西方可打开通信塔下方的交换机和电箱，让自己得以顺利地破坏站内的通讯装置。 将报警装置进行一些小的处理，让其失效后，艾丽丝将整个交换机和通信塔的电箱彻底破坏到了不可能修复的境界。所有的线缆均被割断，交换机更是被利爪捅了个通透，里面的电路板都被损毁了个七七八八。 “通信塔已经被破坏，你们可以开始行动了。”艾丽丝打开通信器，通知外围的游击队行动起来。 “收到。” 而监控室那边，计算着同伴出去时间，留守的士兵觉得有些不对劲——抓个鸟而已，哪有那么费时间？ 该不会是碰上巡逻的士兵然后聊起来了吧？ 等了许久，摄像头里连同伴的影子都没看到，甚至在这个士兵看来，监控内的画面自己似乎在几分钟前看到过一遍。种种异象让这名监控室内的士兵变得警觉起来。他抓起旁边的通讯装置，准备询问一下同伴的状况。 然而，通讯器已经因为通信站被彻底损毁而失效，内部只发出沙沙的白噪声。见此情况，士兵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准备按下警报，集合营房内的士兵去巡视和察看情况。 已经没有联系巡逻士兵的必要了，十三号摄像头所监视的区域就是通信塔所在区域。这是一个有预谋的破坏行动，巡逻的士兵估计也早就被处理了。 然而，他才刚在大脑里分析出情况的危机时，还没来得及按响警报，监控室的大门就被砰的撞开。条件反射下，他回身看去，视野中一柄飞斧变得越来越大，钉在他的脑门上，终结了他的生命，让他彻底失去了按下警报的机会。 “还真是···漏洞百出的监控系统···” 可能是为了节省材料和开支，整个仓储站内的监控系统都没能覆盖整个仓储站。甚至是通信塔这样的要地，都只有单个的摄像头来监视这一片区域，还留有不少视野死角。使得艾丽丝‘瘫痪’了其中那个摄像头后，就可以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对通讯塔肆意妄为了。 将监控室清空，确定这里无人可以拉响总警报装置，艾丽丝便离开监控室，向控制中心的方向赶去。 内部的岗哨已经被她清理干净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前往控制中心，为游击队打开仓储站的大门，随后再前往配电室，瘫痪整个仓储站内的电力系统。 现在还没到十五分钟一次的信息交换时间点，自己得抓紧时间才是。 好在没有了监控系统和警报系统所带来的潜入压力，剩下的任务执行起来就方便许多了。在控制中心，艾丽丝甚至可以来一波“无双潜入”，将这里的士兵屠戮一空，也不用担心外面营房内的士兵察觉到什么动静。 报警系统和通讯系统都已经失效，控制中心内的士兵，已经失去了一切将信息传递出去的手段。 将控制中心的敌人清空后，艾丽丝打开闸门，将升降平台放下，随后便直奔配电室而去，准备切断整个仓储站的电力供应。 仓储站之外，外围的岗哨已经被游击队去掉了大半。通信系统被毁的情况下，这些外围放哨的士兵也失去了沟通站内的能力，如同失去了视听能力的猎物，被猎人们一一扑杀。 不过，当闸门打开的时候，巨大的噪音动静还是惊扰到了仓储站营房内的士兵。他们携带着武器，从营房中鱼贯而出。 当他们看到一群不知名的武装人员，正从升降台进入仓储站之时，他们就意识到是仓库受袭了。 这些士兵心中，把警戒的岗哨和监控室内的同僚问候了不知多少遍。但危急时刻，他们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结阵，布置阵地，依靠站内的堡垒和重火力武器据守，打退这些来犯的敌人，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敌人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就说明了监控室内的同僚和内外围的岗哨，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 或者是···内部出现了叛徒。 “‘乌萨斯粗口！’是感染者游击队！”当爱国者那标志性的身躯和他麾下的盾卫出现的时候，相当一部分士兵都认出了这位乌萨斯的活传奇，也瞬间明白了来犯敌军的身份。 关于这位温迪戈的恐怖传言，一时间让整个站点内的士兵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 “不要慌乱，坚守阵地，依靠防御工事和炮台阵地进行防守！只有奋勇战斗，你们才有活下去的可能！难道你们指望这些雪原上的感染者牲畜，会因为你的投降就饶过你们吗？！” 领队的尉官到底是个老把手，三言两语就暂时按下了士兵心头的恐惧，激发出他们对于生存的渴望。 雪原游击队和矿场守军作战的历史已久，从来没有听说过过什么战败的士兵投降后能够被他们释放回去的传闻。当这些士兵明白了投降并不能让他们活命的事实后，对于生存的渴望就会激发出他们最强的战力。 看到骚乱很快平息的敌军，爱国者的眼中掠过一丝赞赏，但随后又变成了愤怒。他愤怒于帝国军制的腐朽，这些优秀的士兵，居然沦落成为了给贵族看守仓库的保安。 难道现在，像威尔逊侯爵这样的‘小贵族’，都可以将手肆意地伸入军队当中，任意调动人马了吗？！ “盾卫，前进，碾碎敌人！部队先锋，撕开敌人的阵线！”爱国者抬起长戟，指挥盾卫向前推进，一名名身披重甲的盾卫挺起制式盾牌，裹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向敌人的阵地奔腾而去。而先锋们则怀抱着投掷用的长戟，紧随其后，在盾卫的掩护下，一同向仓储站守军的阵地冲锋而去。 “敌人进入射程，术士小组，发射源石炮！”站在第二道防线后方的军官看到游击队进入射程，下令让后方的术士启动源石炮，想在短兵相接之前优先消耗敌人的兵力。 然而···期待中源石炮轰鸣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反而身后传来阵阵骚乱，回头一看，整个仓储站守军的尉官头领早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术士群中不知何时冲入了一个白发女子，挥舞着她的利爪，无情地收割着术士的生命。 那些负责保护术士的重装队员根本跟不上那名女子的身形。好不容易近身的重装也会被她那无往不利的利爪撕开厚重的盔甲，剖出里面的内脏，命丧当场。 里应外合！ 这名士官早有预料，站内的岗哨和监控室的兵员没能发出警告，还有通讯设备被摧毁，他就知道仓储站内肯定有敌人的内应，或是说有潜入的间谍。但他没料到的，是这名潜入的间谍还具备如此实力，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在术士群中疯狂屠杀。 乌萨斯的术士虽然不擅长近身作战，但这种不擅长也只是相较于部队内的近卫和盾兵而言的。这些乌萨斯人依旧有着强悍的近身格斗能力，然而，却还是如羔羊般被那个女人屠戮，足见敌人的凶悍。 而当他愣神的时刻，爱国者的部队已经逼近到了一个危险的距离。 “投掷长戟！”爱国者一声令下，跟随在盾卫身后的先锋精锐们将用于投掷用的长戟向乌萨斯军人的阵地丢去。势大力沉的长戟贯穿了一个又一个乌萨斯近卫的身躯，连同这名士官也被一柄长戟捅了通透，死得不能再死。 短短一瞬间，仓储站守军的阵线就被游击队彻底撕裂开来。裹挟着冲锋之势的盾卫已经突破了他们的防线，碾碎了守军前排的盾兵群体，双方正式进入白刃战阶段。 而由于阵地的秩序已经被破坏，乌萨斯的士兵处于肉眼可见的劣势当中，完全是被一面倒地屠杀。 “放弃炮台阵地，向堡垒内转移，保护仅剩的术士！”军衔最高的中尉阵亡，身为少尉的副官即刻接过指挥的重担，督促军队向碉堡内部转移。 仓储站已经守不住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想办法保全士兵的生命，等待侯爵府的支援了。 由于尉官的指挥及时，这些仓储站守军的军制尚未完全崩溃。且战且退之下，还是成功撤到了站内的一个碉堡附近。 只是，幸存的乌萨斯士兵也没能全部转移到碉堡内部，仍有一部分人被遗弃在了外面。指挥军队撤退的尉官亲自率队断后，在大部分士兵进入碉堡内部后，把大门锁死，将游击队和碉堡内的乌萨斯士兵彻底隔绝开来。 “为了乌萨斯！”外围的乌萨斯士兵几乎被游击队屠戮殆尽，尉官挥舞着自己的军刀，准备向爱国者发起最后的死亡冲锋。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发起冲锋，他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来，手中的军刀也拿不稳，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淌在他的腹部。向下看去，一只金属利爪刺穿了自己的胸膛。随后心脏一阵绞痛，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爱国者走上前来，替这名少尉阖上双眼，看向正在擦拭利爪的艾丽丝，说道：“堡垒之残党，莫要赶尽杀绝。” 仓储站已经被控制，这些碉堡内的士兵已经无力组织反攻，内部的炮台等武器也基本被艾丽丝摧毁了。他们能做的只是据守在碉堡内部，与游击队进行可能的室内战。继续攻击他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而且，爱国者也想对这位拼死掩护部下的尉官，表达一些尊重。 爱国者命令一支小队留下看守碉堡，防止内部的士兵开门反扑。然后指示剩余的部队抓紧时间搬运仓储站内的物资。 命令下达后，游击队队员们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争先恐后地向仓库涌去。 现在，该是收获的时刻了！ 第20章 纷争伊始 游击队的成员们正在忙于搬运仓库内的货物，将货物分类装运。他们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利用运输兵和仓库内‘缴获’的卡车，将物资尽可能多地运输出去。 “感谢。” 艾丽丝正在仓库内清点德雷克运来的货物种类，爱国者却是带着霜星前来致谢了。 毕竟，不是艾丽丝潜入仓储站，执行破坏工作里应外合的话，游击队攻击这样一座防卫森严的要塞，不知道要损耗多少兵力。 艾丽丝微微颔首，接受了爱国者的道谢，而爱国者却是看着艾丽丝正在检查的那些货物，问道：“将军给予，所为何物？” “主要是一些军备，各种制作精良的冷兵器和盾牌。护甲方面，轻甲重甲都有，还有复合弩，都带有偏心轮构造，弓弦采用了复合尼龙材料，甚至有的还加装有···电磁加速设备？乌萨斯难道也有高斯配件，还是说这是德雷克复现出来的东西？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箭的种类就多了，碳素箭，源石爆破箭头，甚至还有一些我从没见过的种类，需要后面再具体分析。” “除了军备物资，还有其他的东西？”霜星问道。 “嗯，还有一些护养用的材料，润滑油以及备用零件之类的东西。以及一些医疗设备，可以用于搭建医务室，为聚落提供医疗条件。” “最让我意料不到的，是这其中，居然还有一些···能源实验室或是生物实验室的实验设备？甚至还有可以制造武器的高科技机床。只是这些设备似乎只有我能使用，不过，我不明白德雷克为什么要给你们留下这些设备，这些玩意，价值可不菲。” “实验室和机床设备？这些东西应该都是不便运输的吧。尤其是将其组装起来，建立好工坊后，想再随着游击队的转移而转运就很困难了。”霜星皱着眉头说道。 建立一个带有制造能力的工坊，不论是医用还是军用，只要能为游击队服务，那就是好事。但通常这类设备都是不容易移动位置的。而游击队又要经常迁移，这些设备，恐怕难以派上什么用场。 如果非要使用这些设备的话，会大大削弱游击队的迁移能力，将游击队，钉死在一个区域当中。 “不错，不过我刚刚清点过其他材料，这个仓储站内本身就有大量的建筑用材料，德雷克送来的物资里也有一些。甚至是···一些防御工事的组装器件。” “看到那些部件了么？或许你们不认识它们，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但我可以使用它们组装出若干个哨兵z炮台。我认为···德雷克在给你们一种暗示，暗示你们通过这些建筑材料，建立一个固定的军事根据地。”艾丽丝说道。 “此事可行，但选址，需足够谨慎。”爱国者也认为若是能建立一个可靠的根据地，对游击队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本来游击队南下的缘故，就是因为帝国调整了雪原相关的政策，使得他们无法再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维持资源的获取，才被迫向南前进求生。 乌萨斯各方势力，都在他们靠近北部的地盘，针对感染者游击队和盗匪，施加了更多压力。这些贵族和军官从雪原上撤走了零散的驻军，将他们集中在一起，形成了若干股兵力强盛的旅团，用于把守那些重要的交通要道或是大型矿场的运输线。 贵族也在皇帝的指令下关闭了大部分中小型矿场，将兵力和感染者苦工集中在那些大型矿场内。 这些贵族也乐于如此做，那些中小型矿场的收益虽然不少，但要承担着被游击队攻陷的巨大风险，一旦出事那就是赔的血本无归了。 而且，当第一批矿场拥有者开始关闭雪原上的矿场的时候，剩下的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得照做。毕竟小矿场的数量越少，自己的小矿场就越容易成为游击队的目标。 至于依附北境的村庄，人家自己求生都很困难了，哪还有余力供养消耗巨大的游击队呢··· 可游击队的队员也不能全跑去种地不是？‘屯田兵’的战斗力，可没办法和久练之兵想比拟啊。 游击队到南下寻求生路，无疑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更严重的问题在于，雪原南部的村庄虽然要更富庶一些，但这里的居民对于感染者也更为仇视。游击队很难获取这些当地民众的支持，只能进行一些物资上的交易，价格还不是一般的黑心。 所以对爱国者来说，他是很乐意去建立一个属于游击队的根据地的。 至于游击队会被锁死在根据地内的副作用，已经被爱国者直接无视掉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游击队，也不是单纯的作战组织，可以肆无忌惮地游走天下，四海为家。他们现在与塔露拉率领的感染者求生团体混为一体，庇护着这些脆弱可怜的感染者难民。 让爱国者抛下这些感染者难民，带着游击队去独活，他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这种事情的。 但如果能在雪原南部建立一个稳定的根据地，聚落内的非战斗人员就可以从事农耕活动。有个安定居所的同时，还能为整个聚落提供粮食上的保障。 更别说现在聚落内有了艾丽丝这样的尖端人才，一个根据地能带来的收益就更大了。 之前艾丽丝就有提到过为雪怪小队改良装备，现在有了这些优质的切割机床和生产设备。游击队的武器装备，说不定还能再往上提一个档次。 没错，爱国者听到艾丽丝说德雷克给‘她’留下了大量尖端的科研和制造设备的时候，他就确定了艾丽丝并非简单的间谍或是指挥官，同时也是一名学者。 她从哪里获取的这些知识爱国者并不关心，他只知道，现在德雷克送来这些器材，就是指示艾丽丝继续留在聚落发挥自己的才能。显而易见，游击队是可以从中获益的。 只是，根据地的选址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像云谷就并非一个理想的根据地选址。那里树木众多，开辟建筑用荒地非常困难。 而且，云谷内部环境复杂，道路错综。对于居无所定的游击队而言，这里是绝佳的战斗地点。但若是在这里创建根据地，建造一个固定的‘村镇’的话，云谷复杂的环境就很难得到利用了，甚至于被敌人所利用。 树木丛生、道路复杂的环境不仅仅意味着自己人容易躲藏，敌人亦是如此。这种环境下，根据地的巡逻工作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试想一下，要是乌萨斯军方派遣出一只精锐的轻装部队对处在云谷的根据地进行骚扰。基地虽不可能陷落，但外围的侦察部队和外出耕作的农夫，很容易遭受莫名奇妙的袭击，而损失人手。 且这种树林环境，说到底只是适合隐蔽藏身。面对大军来犯，游击队依然面临着无险可守的尴尬局面。 毕竟，根据地可不是现在的临时营地，说迁就可以迁的。 更别说，云谷也不是耕种粮食的良所。感染者聚落的粮食问题必须有个着落，若总是靠德雷克来供应，被掐住了粮道的感染者聚落很容易成为德雷克肆意捉弄的玩物。 不过这些东西要等到回聚落之后再做打算了，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将物资先运回去。 仓储站内的运输车虽然不少，但将这些货物全运出去依然得跑好几趟。况且，即便掐断了这个站点的通讯系统，当另一头的人发现联系不上这里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派遣部队来打探情况的。 天知道侯爵府需要多久便会发现这里的异样，又会派遣怎样的军队来支援此处呢？ 清点完物资的艾丽丝，带着游击队的一部分斥候，守在可能有支援部队前来的交通要道上进行预警。剩下的人员则是在全力搬运仓储站内的物资。 最终，雪怪小队的瓦尔多在看到了乌萨斯的两艘装甲突击舰驶来之后，即刻向仓储站的部队发出警告。爱国者甚至都没有让部队搬运最后一批物资，只让所有人带一些能随身携带的物件，就离开了仓储站，连运输卡车，都没有全部带走。 ===分割线=== “站内的情况如何？” 装甲突击舰上，威尔逊侯爵之子凯文·威尔逊眼神冰冷地注视着下方的家族亲兵，冷声询问道。 “通信塔被毁坏，大量的重武器被损毁，驻守的部队伤亡约百分之七十，负责指挥的中尉和少尉全部战死了。” “至于货物···损失了约三成，主要损失的是粮食、酒水、精炼源石还有军备物资。尤其是老爷从德雷克将军处购买的那批货物，全部被带走了。运输卡车少了六辆，看车辙的方向应该是向西北方向去了，要追击么？”亲卫问道。 凯文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还好···货物的损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不，没有那个必要，现在追上去，估计看到的也就是几辆被抛在路边的运输卡车罢了，”凯文摆了摆手，拒绝了亲卫提出的建议。 其实，不愿追击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不想和这只不知名的武装部队交上火，对方能轻而易举地攻下仓储站，还不让自己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足见其战斗力之强悍。 这次自己带来增援的部队大部分都是侯爵领的私兵，这些兵马可是侯爵府真正的底蕴，不比仓库站内拉来的这些‘保安’，不是能随便折损的。 “带我去看看那些幸存士兵的情况，顺便，我们的人有幸存下来的吗？” “没有，敌人的进攻显然是有预谋的，控制中心和监控室的人员全部死亡，内外围的岗哨也被拔除干净，而我们的人多数担任这些职位，所以无人幸免。” “根据那些幸存士兵的描述，攻击他们的是一只感染者武装，由雪原上的那头温迪戈带队。”亲卫答道。 “···我明白了···”凯文有些烦躁，若是感染者武装发动了袭击的话，粮食这些基本物资肯定会成为他们的首要目标，损失这些货物并不奇怪。 但如何解释他们针对性地带走了德雷克送来的货物？要知道那里面可并非全是军备物资，还有大量的建材在其中啊（凯文不知道其中还有实验设备）。 更重要的是，那只雪原游击队的战斗力，侯爵府的情报部门早已经将其摸的一清二楚。他们或许拥有足以打下整个仓储站的武装力量，但绝对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伤亡代价，更不可能让站点内的士兵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来。 肯定有一只实力强劲，且非常擅长潜入和破坏的小队进入了仓储站，里应外合才拿下了这里，但侯爵府的情报网从没打探到感染者的部队里还有这种部门存在，难道是德雷克那家伙的手笔？ ‘不可能，就算他不想将这批物资给我们，也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上，弄得这么明目张胆···’ ‘这件事情里或许有他的影子，但要是说德雷克直接派人参与袭击···是断然不可能的！’ 贵族与军官之间的博弈是有不成文的规定的，若是无缘无故之下直接派人杀人越货，那无疑是坏了规矩。这种事情一旦被抓到证据，通报上去，皇帝也保不住他。 来到堡垒内，这些士兵瘫坐在堡垒内的各个角落里，他们都面有哀色，其中也参杂着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怨恨，也有愤怒。 “少爷，该如何处置他们？”负责‘看守’这些败军的亲卫跑到凯文身边，小声说道。 “能有人给我说一下，战事的经过么？”凯文瞪了身边的亲卫一眼，看向那些败卒，冷声问道。 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凯文皱着眉头，再次环视一圈，发现这些士兵的神情中充满了死气。 战败致使仓储站陷落，丢失大量货物。在他们看来，自己这些贵族老爷肯定会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未来的下场已经不可能好过了。 “怎么，连个分享情报的人都没有，难道说，你们没人想为你们的指挥官报仇么？” 此言一出，这群颓废的乌萨斯士兵眼中顿时迸射出光来。一名士官环顾四周，咬牙起来，语气颇有些艰难地说道： “因为现在是冬季，不适合外出，除了外出巡逻的兄弟外，我们都缩在营房内休息，一如既往。外围的情况我们一直都不知情。直到仓储站闸门被打开的噪音传出，我们呼叫外面的岗哨无果后，才意识到出了问题。“ 凯文点了点头，仓储站内外的岗哨都显然是在进攻正式开始前，就被全部拔除了。 “你们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么？外面的岗哨甚至没能弄出一点动静来吸引你们的注意？” “很惭愧，完全没有···当我们穿戴好装备冲出营房的时候，感染者的先锋已经由升降装置突入，进到仓储站内部来了。我们在中尉的指挥下进入防御工事，结成战阵。却发现···由术士操控的各种重武器，大部分已经被破坏了。” “甚至，当我们想要依赖仅剩的重武器来组成阵线反击的时候，从后方杀出的敌人屠戮了我们的术士群，位于队伍后方负责指挥的中尉也被刺杀身亡。” “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敌人就已经将我们反败为胜的希望全部抹除了！术士群被屠杀，少尉意识到在工事内组成阵地防守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指挥我们放弃阵地，转而进入碉堡内部，而他本人也为了掩护我们而惨死敌手···” 这名士官的眼圈通红，胸口起伏不断，声音一点点变得艰涩。 “我猜猜，然后你们进入碉堡内部之后，甚至发现碉堡内的重武器，比如弩枪和源石炮台，也都被破坏了，是么？”凯文扶着额头问道。 “没错！”士官长像是憋了一口气，面容酸涩地说道。 “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对么？”听完军官的描述，凯文觉得有些好笑。不是笑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太弱，而是感慨仓储站的安保和防御工作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对！我们甚至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巡逻的人员也没有松懈，依旧严格按照十五分钟一次的频率交换信息，报告情况。站点内值班的人员也没有偷懒，配电室和通信塔周围也有人在巡逻，不可能突然出问题！” “但真的···战斗来的完全没有一点征兆，我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我甚至怀疑，是控制中心那边出了奸细。” 凯文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控制中心和监控室那边已经没有活人了，我的士兵去检查过，无人幸免。” 听闻此话，士官微微一愣，随后低下头说道：“抱歉，长官，我不该质疑同僚们的忠诚，这是对阵亡将士的不尊重！” 凯文却是满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无妨，仗打的这么憋屈，要是我和你互换位置，我也会怀疑是内部出了奸细。” “你谈到有人里应外合配合感染者叛军拿下了仓储站，我很好奇，那是怎样的一只部队？你有在他们的服装上看到什么可以辨别他们身份的标志么？比如说，他们到底是不是感染者？”凯文继续问道。 “···不清楚，长官，战场之上，从我们后方杀出的敌人···仅有一员。”士官答道。 “一人？”凯文显然有了兴趣，“细说一下。” “是这样的···那是个女子，银发，一对红蓝异色瞳，身穿常规的乌萨斯防寒军大衣···她的身手非常敏捷，我们的人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她冲入了术士群中，用她指尖长出的利爪屠戮了大部分术士。” “盾兵们试着保护术士或是阻拦她，但她的利爪甚至无视了盾兵的厚重护具，轻而易举地搅碎了他们的内脏。” “而且···我们的术士曾发动攻击打中过她，是的···她的一条手臂被炸开了，露出了里面···金属制成的骨骼，和她指尖的那些利爪相似。随后···我看到，她的手臂···愈合了。”士官有些艰难地说道。 对于他们这些见过血的士兵而言，艾丽丝那蠕动愈合的伤口并不让人恐惧，真正让他们恐惧的，是他们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敌人可能根本就杀不死···而且，她杀自己还轻松得很。 凯文看向身后的亲卫，亲卫眉头紧锁，在他耳边俯身说道：“少爷，控制中心，还有站内岗哨的那些人···也死于利刃所致的伤口，切口不止一处，像是某种手带的爪类利器。结合他所说的，凶手并非一个团队，可能···只是一人。” 凯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亲卫说道：“安置好这些士兵，最好能找个擅长演讲的家伙鼓动一下他们的士气。” “少爷？他们失守了仓储站，我们应该惩罚他们，不是么？老爷把仓储站交给你管理，这里失守，对您的颜面···有很大的打击。”亲卫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们是哀兵，马斯克，他们的指挥官死于保护他们。只要煽动一番，我就可以利用他们的情绪。这样，我们就能在未来面对这只感染者武装的时候，拥有一群悍不畏死的士卒。” “货物已经丢失了，以此为由处死这些士兵能给我带来什么？所谓惩戒能起到的作用只是警示我手下的士兵们，让他们更加专注于他们的职责而已。” “但我们也知道，再怎么专注，也始终会被足够强大的敌人碾压过去，就像他们一样。暂时放弃一次无所谓的惩罚，再玩一些把控人心的手段，我就能得到一只敢死队，这是很划算的买卖。” “毕竟，这些士兵，说到底只是我们‘借’来的帝国军人，而非侯爵府的私兵。就算我想处置人家，也得把握个度，不能想杀就杀。” “我是侯爵府的继承人，马斯克，我的个人好恶不能凌驾于整个侯爵府的利益之上。若是我因为已经无法挽回的货物，和一点点颜面问题，就放弃了一个可以对侯爵府有利的行为，那我就不配享有继承权了。” “额···可是少爷，惩罚···不一定非要处死他们，不是么？而且我觉得，无论如何，他们都应该为他们的失职负责，不管是不是有意的，惩罚可以···换一种方式，不是么？”身边的亲卫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他们当然会被惩罚，下一次和这只感染者武装作战的时候，他们就是冲锋的敢死队，是战场上的炮灰。用他们的生命，来为我部争夺战争的胜利。”凯文的脸上露出阴森的微笑，“这难道···不算惩罚么？” 名为马斯克的亲卫连忙摇头否认，而凯文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传我的命令，发动家族内的一切情报网，搜集那个异色瞳女性感染者的情报。我希望我几天内，就能在桌子上看到这个人的详细信息” “是，少爷！” “等着吧···从明天开始，侯爵领···要不太平了···” 第21章 庆功活动 游击队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带回了充裕的物资。 虽然大部分物资的规格和质量，只是乌萨斯常规军队的标准，或是都市市场上交易的一般民用商品。不过对于这个‘一贫如洗’的感染者聚落来说，这也是一笔不菲的横财了。 而且，这里面也不是没有优质物资存在。至少德雷克送来的那些武器装备和建筑材料，都是精良货色。 军备物资是德雷克特供的，质量上略逊于乌萨斯各个集团军的精锐部队，但远优于一般的乌萨斯制式装备。数量上可以将游击队的所有成员武装完备之后还略有余韵，但不足以再武装塔露拉手下的感染者战士。 这使得这批装备的分配成为了一个敏感的问题，塔露拉表示理应让爱国者全权处理这些装备，优先游击队的装配。不过关于生活物资，她则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此时塔露拉和爱国者只是合作关系）。 在霜星的建议下，爱国者同意了这个口头协议，取得了军备物资的完全支配权，而塔露拉主要负责生活物资的分配。 其实严格来说，这些物资是游击队单方面的战利品，该怎么分配完全是游击队的事情。不过考虑到爱国者并不擅长于聚落管理，所以生活物资的管理权最终还是交到了塔露拉手中。 这并不意味着塔露拉成为了可以卡游击队脖子的‘运粮官’，硬要说的话，这些物资仍属于游击队，只是塔露拉被授予了仓管的职位而已。 当然，这些属于管理层的‘权力交锋’并没有影响到下方人员的情绪，整个聚落都沉浸于喜悦的气氛当中。难得有了‘浪费的余韵’后，塔露拉认为有必要举办一场庆典来庆祝这场胜利，以鼓舞整个聚落感染者的心志。 对于此事，爱国者自然是予以肯定，军队在胜利后都会有一场庆贺，哪怕物资紧缺，也会以一些简陋的方式来庆贺战斗的胜利，鼓舞士气。这种缴获了大量物资的大捷，自然配得上一场庆功宴。 没有掺杂木屑的面包以及各类罐头成为了宴会的主要食品，每个人都能分到一份带着荤腥和调味料的热汤，以及一罐肉罐头，甚至还有大量劣质的伏特加。人们围在篝火旁，唱着各种乌萨斯的民谣，勾肩搭背，一同起舞，好不热闹。 当然，伏特加虽然供应充分，但却没人敢喝醉——对于雪原上求生的感染者来说，宿醉意味着将自己的生杀大权拱手让给他人或是野兽。即便是在有游击队保护管理的聚落，聪明一些的人依旧不会放下这种警惕心。 在聚落的外围，负责巡逻和警戒的队员就比较倒霉了。一路上艾丽丝虽然确定了没有尾巴跟踪游击队，但出于常规的警戒心，爱国者还是指派了足够的人手执行守夜的任务。 “苏卡···为什么我们两个这么倒霉，偏偏抽签抽到了今晚的守夜任务啊，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咱们却只能在这里看着。”雪怪小队的一名破冰者成员悲叹着说道。 “行了吧，有肉罐头和甜食还堵不住你的嘴，人家小彼得都跟着咱们守夜呢，你抱怨什么？”另一面弩手揉了揉身旁年仅十二岁的小彼得的头发，语气相当平淡。 相较于他们说个不停，小彼得就显得安生许多，低头默默吃着手中的糖饼干。 前两个家伙来守夜是因为雪怪小队内刚好抽签抽到了他们，而他则是单纯因为年龄问题，不能在聚会上饮酒，少了不少乐趣，他便主动要求来进行值夜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也想去喝点伏特加啊。”破冰者语气略有些颓废，看向热闹的营地，语气像是刚刚吞下了一整个大柠檬一样酸涩。 “你们是守夜的战士，负责保护众人的安全，所以你们是绝对不能饮酒的。”霜星的声音从三人背后响起。 回头看去，霜星带着一个篮子，里面放着两个水果罐头和六罐能量饮料，既是对他们守夜的额外犒劳，也是对他们不能参加庆贺的一点补偿。 “啊，辛苦大姐了。”破冰者赶忙托住霜星手中的篮子的底部，小心地将木篮捧了回来。 “能量饮料，挺棒的，这样我们守夜就不用担心身子发冷的问题了。”破冰者队员将篮子放在火堆旁，拿出水果罐头，将其打开，能量饮料则是留在篮子里备着，等午夜困倦或是被冻得瑟缩的时候再喝。 “大姐，今天虽然不能饮酒，但明天给我们分几瓶伏特加，让我们过过瘾总没问题吧？”弩手笑着问道。 “自是可以，你可以私下留着慢慢喝，但不准醉酒，我与艾丽丝商量好了，现在装备已经到手，明天开始，我们的训练强度会逐渐上升。”霜星难得语气柔和地答道。显然这样一场庆典，也让这只冰冷的白兔子好好放松了一把。 “那···明天，我能尝一些吗，大姐？”小彼得小心翼翼地举起自己的手，有些怯懦地问道。 霜星以及剩下的两个队友都有些意外地看向小彼得。破冰者更是伸出手‘狠狠’地敲了下小彼得的脑袋，痛的他呲牙咧嘴。 “你小子还未成年呢，想什么喝酒的事情？”破冰者嬉笑着说道。 “呜···但我就是想尝一尝啊，为什么非要等我成年啊。我离成年还早的很呢，万一···” “我倒是挺支持你喝一点的，哪怕是今晚。”艾丽丝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小彼得的委屈发言，只见她手中握着一瓶未开封的伏特加，在火堆旁靠近霜星的位置坐下，将酒递向三人。 “艾丽丝···你这是在诱导他们违纪！”霜星眉头撇在一起，伸出手准备拉住艾丽丝的手。但习惯让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只是做出了阻止的姿势。 “三个人分一瓶，彼得少喝一些。一瓶伏特加而已，以他们乌萨斯人的体质，别说喝醉，连一点恍惚的情况都不可能出现。而且，他们要值夜，中途喝一点烈酒，能帮助他们御寒。”艾丽丝摊开手说道。 “我给他们送来能量饮料了，不需要这个。”霜星继续反驳道。 “这是庆典，就算他们是被选中值夜的人，他们也有一点享受的权利，不是么？” 这一下让霜星有些哑口无言了，不是说她不想反驳，而是她也从队员们的眼中看到了对伏特加眼馋的模样。而且，这些人不能直接参与到庆典当中，后面又不可能给他们补办。说霜星对这些队员没有亏欠感，那是假的。 霜星不是什么轻易让步的人，只是没等她继续劝阻，就见弩手从艾丽丝手中接过伏特加，他将酒揣到了怀里，微笑的同时，却以略带严肃的口气说道： “感谢艾丽丝小姐的好意了，说我们不搀酒是假的，既然都送来了我们肯定要收下。” “不过我们也算半个军人，军人对纪律的态度要足够严肃才对。守夜的人需要维持清醒和警戒，我们是不会饮酒的，大姐送来的能量饮料，足够帮我们御寒了。” 艾丽丝耸了耸肩，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我自然不会反对。” 弩手的回答算是完美帮艾丽丝和霜星解了围，这下她们也就没了继续争执下去的必要。霜星叮嘱了几句后，也就带着艾丽丝离开了。 “你是欲擒故纵，还是说···你猜到了这个情况，给他们送一瓶酒来，只是让他们留着以后偷偷喝？”霜星向艾丽丝问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给他们送一瓶酒来是利远大于弊的事，才这么做的。” “嗯哼？远大于？”霜星有些疑惑，若是艾丽丝说利大于弊，按照之前艾丽丝的解释，这倒也算说得通。毕竟一瓶伏特加，对于乌萨斯人，尤其是这些有过饮酒历史的雪怪，两人分一瓶都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恍惚的感觉，反而会精神亢奋。 在半夜的时候拿出来喝掉的确算是有利。但远大于这个词，就让霜星有些不解了。 “看得出来，你们的物资匮乏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事情了，否则，你们这支长期活跃于北部雪原之上的游击队不会选择南下。接近军队数量更多更强，且当地民众对感染者更有敌意的政府辖区。” “好不容易拿到物资，有机会喝一些酒，缓解他们的欲望，却因为守夜的缘故暂时不能得愿。营地内现在一大群人都在饮酒作乐，他们的注意力反而容易被吸引走，给值夜造成潜在的麻烦。” “更何况，作为军人，尤其是活跃于战争中的军人，还是感染者，他们的头上时刻都顶着一把利剑。” “利剑随时都可能带走他们的生命，他们需要一点可以寄托他们感情的东西，可以是希望，也可以是乐趣。否则，来自生活的重压迟早会压垮他们的精神，无论他们的意志有多么坚定。” “没人知道战争什么时候结束，至少现在来看，你们的战争还看不到尽头。你可以说这些乐趣喜好只是暂时的麻痹药而已。对他们而言，这却是不可或缺的解压手段。尤其是那个小家伙，适当让他喝点酒没有关系，毕竟，他们是乌萨斯人。” “队员们的心理健康也是非常重要的，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没表现出什么异常。但你作为队长，需要考虑到每一层元素，给你的队员培养良好的心理素质。这不仅可以让他们生活的更好，对战斗也有额外的帮助。” “他们需要一些安慰剂。”艾丽丝认真地说道。 霜星并没有觉得艾丽丝闲话多，相反，她觉得艾丽丝说的很有道理。 但这些道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霜星的面色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几分苦笑，说道： “但问题就在于，我很难像你一样考虑的那么周全。甚至···我和他们交流的机会都不多，如何能做到，时刻关注他们的心理健康呢···” 霜星特殊的病症给她带来了诸多困扰，大大限制了她与队员之间的交流。 甚至在霜星看来，她从来都不算是一个足够优秀的领袖。雪怪小队优秀的协作能力和凝聚力，主要依赖的是他们从小一同长大的伙伴情谊，而非霜星的领袖能力。 至少现在，她还不具备艾丽丝或是加百列的那种分析能力。艾丽丝和爱国者能做的事情，很多她都做不了。 “那就从现在开始尝试。” “可以把手给我，让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么，霜星小姐？” “啊？哦，没问题的。” 握住霜星的手，共生体和特殊的视觉并用，艾丽丝详细地检查了一遍霜星的身体。片刻之后，她说道： “考虑到之前杨格所说的，你在战斗中运用源石技艺透支生命的事情。我想在你的身上做一个测试。” “你们所谓的术士天赋，其实就是你们所表现出的一种能力——对源石能量信号的掌控能力，有些是先天的，有些则是后天的。” “比如你，你就是后天激发了强大的源石技艺。特殊的感染方式使得你觉醒了强大的冰冻源石技艺，你的大脑皮层以及神经中枢都有细胞层次的源石感染，前者赋予了你发射负责源石信号的能力，而后者在增强了你源石技艺的同时，也抑制了你的诸多感官。” “而你周体生寒的体质特点，也是你的神经中枢和大脑皮层，在向你血液以及体细胞内的源石成分传递信号，让它们从外界不断吸收热量。人们接触你会被冻伤，不是因为你的体温真的有那么低，只是因为接触你的瞬间，就被你的身躯夺走了过多热量。你身边的寒气，也是同理。” “你释放源石技艺，便是大脑皮层的感染细胞向周身的细胞传递信号，最后以体表或体内的源石结晶为源点，发射强烈的信号。藉此沟通源石结晶，指令其吸收外界的热量。” “至于你本人为何不会被冻伤，我单凭右眼的扫描能力和共生体的感知还找不到具体原因，后续的研究中，或许会得到答案。” “至于我所说的测试，我在构思一个体外源石信号传递装置。” “这个装置会帮助你，让你催动源石技艺，大脑发射生物信号指令、向体外传递信号的时候，绕过你身体上的源石结晶块或是体细胞内的源石成分，即绕过体内的源石回路。直接将信号直接传输到体外装置的源石回路当中。再由装置放大，将指令传递给外界的源石结晶。” “这样，就可以尽可能地避免你的身体，因为源石结晶的活化而受到伤害，使你可以更安全地释放源石技艺。” 这是艾丽丝通过自己的蓝色右眼扫描了许多感染者的身体，再结合和霜星以及塔露拉等人的交流所得信息而做出的猜想。 在艾丽丝看来，所谓源石技艺，其实就是泰拉人通过体内的源石成分，向外界的源石传递指令，促使其他源石进行特定的能量反应的能力。 而源石技艺的强弱很多时候，取决于发出的指令强度和复杂度。做个不严谨的概述，术士们源石技艺的强大与否，主要依赖两个标准来衡量。分别是人体发射信号的强度，和发射信号的复杂程度。 信号的强度决定你对源石的控制力度和释放源石技艺的强度。最简单的火球术，只要发射的足够大，也能让装甲车都为之畏惧；而信号的复杂度，则是决定了释放源石技艺的精度和复杂度。诡异多变，难以预测的源石技艺，有些时候直接杀伤力可能不强，却更难为常人所防御。 比如雪怪小队内，一些掌握了简单的冰冻术法的术士。他们必须依赖成块的源石为媒介，才能释放源石技艺，发射一些简单的霜冻攻击。 而霜星却可以在自己的周身凝结冰盾，直接遥控较远距离的空气中的源石粉尘，凝结冰晶进行攻击。就是因为她释放的源石信号强度足够强。强到可以指令方圆数十米内的所有源石结晶以及粉尘，而不是只能指令握在手上的法杖或是结晶。 至于指令的复杂度，基本可以等价为，泰拉人常说的，术士掌握源石技艺的‘娴熟程度’。 同样以雪怪小队的一般术士为例，他们对于源石技艺的了解并不深刻，他们仅能促使身体或是用身体催动法杖，对外界指定的源石发出‘吸热’的指令，从而造成冷冻效果。 对比霜星，她就可以对一堆源石同时做出不同的指令，从而完成一些复杂的术法。比如凝结冰锥射击，就是指令一些源石粉尘吸热，用空气中的水分构建出冰锥的模型。随后再指令另外的源石进行‘推动’，赋予冰锥极大的动能，以此来杀伤敌人。 在艾丽丝眼中，源石就是一种自然形成却功能复杂的‘矿物机器’。以电脑类比，有些人用电脑时只会玩游戏，有些人则能利用电脑内的软件完成各种复杂的工作，而有些人干脆连打开个软件或是文件夹都不会。 而霜星此前谈到的，非感染者释放源石技艺往往都需要借助一些媒介，比如法杖之类的，更是佐证了艾丽丝的猜想。 感染者因为自身体内源石成分高，所以发射的信号强度足够直接沟通外界的源石结晶。而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发出的信号强度是不足以直接沟通外界源石的，所以他们就需要法杖之类的道具来协助他们施法。 法杖之类的媒介物，就像是一个源石信号放大器，将他们发出的指令信号放大，使信号具备了沟通外界的强度。 这也是为什么，非感染者也能拥有‘强大’的源石技艺。他们发出的信号强度或许不高，但他们若是对源石技艺足够熟练，就可以释放出足够复杂多变的源石技艺。至于源石信号的强度，完全可以通过法杖这样的‘放大器’，来进行弥补。 当然，这个猜想的证实，还需要艾丽丝对源石这种物质有进一步的理论研究。等有了足够的理论基础，她才能制定出理论可行的设计方案，再将方案付诸实验，研制对应的装置器械。 就算霜星同意作为志愿者来配合艾丽丝的实验，本着她的个人原则，她也需要对霜星足够负责才对。 恍惚之间，或许艾丽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于自己的定位，似乎已经不再是‘德雷克的下属’了呢。 第24章 幕间 安慰剂 新元纪352年 奥斯维玛西南部 格兰陵堡附近的联盟军军营内 一顶精致的军帐当中，一名面容略有些憔悴和中年男子从睡梦中醒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左脸，长吁一口气，顶着淡淡的黑眼圈走出帐外，脸上的胡茬参差不齐，完全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老大叔形象。 不过他身上的军装却格外整齐，在走出军帐之前，他还专门整理了下。 来到帐篷外一个安静的角落里，中年男人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之后猛吸起来。吸到急促的时候，他还会因此而剧烈的咳嗽。 不过，因为他所处的地方离众人的帐篷都很远，所以也没人被他咳嗽的动静打扰。 一连吸了两三根烟，过足了烟瘾，中年男子显得满足了很多。他将地上的烟头彻底踩熄，准备回营帐去继续休息。 回到军帐的时候，男子注意到旁边的一顶帐篷内仍然有光亮透出，脸上出现一丝凝重，带着忧虑的神色，他撩开帐篷，走了进去。只见一个青年军官正埋头书桌之中，时不时地拿起手边的文件或是相片，一一对照着什么。 “已经是深夜···三点四十二分了，队长，你要注意休息才对。”中年男子皱着眉头，出声劝道。 “不必担心，恩佐，我对自己的身体很了解，行为也很有分寸，我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而且，为了保障整个队伍的安全，我必须得将这些情报分析透彻。我们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很危险，任何一个细节的疏漏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乃至于任务失败。” “加百列，我是认真的，你继续以这个强度工作，就算你的身体无恙，也可能会引发小队成员的担忧或是不安。”恩佐继续劝道，“说到底，你才是小队的精神支柱，若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这个队伍会垮掉的。” 加百列手中的动作一停，抬起头挑了挑眉，问道：“我想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以我的前辈的角度来说这番话，而非以下属的身份来劝解，对吗？” “你想怎么理解都行，随你。”恩佐摊开手，佯装无奈地说道。 加百列轻笑一下，扔下手中的笔，来到帐篷中心的地图桌上，取走两个水杯，倒了两杯温开水，并将其中一杯递给恩佐。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任务太过重要，对整个格兰陵堡的战局影响深远。肖长官那里说了，就连豺狼突击队这次也会配合我们的行动。足见上级对这个破坏任务的重视程度。” 加百列伸出杯子和恩佐碰了一下，继续说道。 “帝国军指挥官德雷克，暂时卸任元帅一职，返回勒迪尼斯的首都佛罗伦斯，原因不明。趁着敌人临战换帅的节骨眼上，我们必须干一笔大的，才能扭转联盟军队当下的颓势。” “我知道，看这个样子，勒迪尼斯的皇帝坐不住了。担心德雷克功高震主，想要召回德雷克。而德雷克也是为了避嫌，才卸任回去？” “你想太多了，恩佐，德雷克对帝国皇权根本没有敬畏之心。这件事别说在勒迪尼斯，在整个奥因兹大陆都不是什么秘密。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会去避嫌呢？” “我敢说，就算勒维尔十一世这个时候加入盟军阵营，德雷克都敢率领军队手刃自己的皇帝。只要能覆灭联盟军队，这家伙什么都敢做。区区功高震主而已，德雷克在勒迪尼斯创造的功绩，别说震慑勒维尔十一世，就是他和他爷爷老爹加起来，都要被压下去。” “所以，他这一次回国，肯定是国内爆发了什么史无前例的大危机···这个危机想必会动摇勒迪尼斯的国本，对帝国的威胁程度甚至超过了当下的奥维（奥斯维玛与维洛格尼）盟军。那家伙才会如此着急地返回佛罗伦斯，解决危机。” “帝国后方大乱，前线又因为临阵换帅而大伤士气。这个时候要再不动手，我们就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若是维持现状，来年开春，德雷克重归前线，格林兰战线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届时，奥斯维玛六成的重工业将直接受到帝国兵锋的威胁。这场战争，也就算我们败了。” “这是千古难逢的绝佳机会，所以我必须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至于其他小队队员们的情况···还需要你多关注下，尤其是玛丽亚，尽可能···别告诉他们我熬夜的事情。” “包在我身上。不过，你最多也只能瞒得了一时，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到时候被其他人发现了，你又作何解释？” “很简单，‘我又不是天天如此’。”加百列颇有些光棍地摊开手说道。 恩佐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似乎是在嘲讽加百列的所谓小聪明。 “说来，你抽烟了？还不止一根？”之前的话题结束，加百列就马上将矛头指向了恩佐抽烟的事情。听到这话的瞬间，恩佐的脸上就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没记错，你似乎每次半夜醒来，都会选择去抽上几根？恩佐，你还要我说多少次？你的烟瘾实在太重了，这样下去，恐怕都不到战争结束，你就会···” “战争会结束么，队长？” “嗯？” “或许我该换个问法，队长，这场战争，我们看得到希望吗？那个我们胜利的结局尽头，到底在哪里？” “只要这次任务我们能摧毁掉约顿大桥，我军就可以逆转战局，夺回约顿堡，收复奥尔特林格勒，将帝国从我们的领土上驱逐出去，扭转这场战争的败局。这样的话，盟军获胜的概率将大大增加···”加百列将手搭在恩佐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队长，我也知道这场战争我们没有退路，我们必须取胜。我只是想说，至少目前，我们还看不到取胜的希望，一点也看不到，不是么？” 加百列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恩佐的问题，内心也带着许多疑惑。在小队中，恩佐一向都是表现得最无所谓的那个人，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烦心或是困扰。而现在，连他都在表露消极情绪，加百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战争看不到尽头，我也看不到我能够脱下军装，回到冻原上打猎的那一天。谁知道我明天会不会就在战场上永远地睡下去，就像索诺夫那样？上个月的今天，我们还在一起训练，晚上的时候共睡一个军帐。但现在···上周我才亲手帮他挖掘了坟墓。” “我很抱歉，恩佐，索诺夫的事情···是我的失误···” “不，队长，我不是想指责你。相反，如果不是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们就都和索诺夫一样，永远埋在冰冷的泥土下面了。甚至，我们都不一定能入土为安，那些该死的帝国走狗会不会用我们的尸体去喂那些秃鹫，谁知道呢？” “我只是想说，对于我们这些军人而言···夸张一点说，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应该视为神明给予我们的恩赐。我们早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们不奢求希望，但总归···要有那么一些事物，或者说一些···兴趣爱好，作为我们人生仅有的调剂品存在。哪怕只是安慰剂，也能给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不是么？”恩佐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这家伙···”加百列无奈地笑了出来，恩佐也是跟着加百列嘿嘿地笑起来，摊了摊手，露出‘期待’的表情来。 气氛一下变得轻松起来，仿佛之前的沉重话题，从来没有被讨论过一样。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突然表现出一副抑郁的模样肯定有鬼，讲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让我默许你偷偷抽烟的事情？”加百列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行了，不管你前面那番话是不是真心实意，我禁止你吸烟的命令就作罢了。不过···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还是需要限制你的烟量。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我管得松，你又恢复到原先一天一包的节奏中去了。”加百列的神情又严肃起来，语气中透露出不容质疑的气息。 “你需要节制，至少不能再让那些该死的尼古丁过度侵蚀你的生命。尤其是像今晚这样的行为，更是要彻底杜绝。半夜醒来抽几根烟再跑回去继续睡？天知道这样下去你还能活多久，恩佐。” “我曾向你们承诺过，每一次战斗，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我都会尽全力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将你们活着带回来···这是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也将会是我继续做下去的事情。我不希望哪一天，你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什么破肺病上面。” “不要辜负我，能做到么？” “难道你不想那一天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坐在麦田里的田埂上，喝着伏特加，回忆我们在军队里的往事么？恩佐。” “一天四根烟，不能再多了。” “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尤其是在健康问题上，你这混蛋。” 恩佐无奈地挠了挠头，让他从一天一包烟降低到一天四根还是蛮要命的，不过看加百列那严肃的脸，他也只能笑笑，答应下来。 “对了，你的那套理论，别告诉小队内的其他人，尤其是埃文和玛丽亚。”恩佐离开之前，加百列叮嘱道，“我可不想管着队内的一个烟鬼的时候，还要再多应付两个小酒鬼。” “军队是禁止饮酒的，队长，他们还不至于去触犯军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的。” 走出帐篷，恩佐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搓了搓手，回到帐篷中去。而加百列则是回到书桌前，继续奋笔疾书，整理情报。 第二天黎明，天还没完全亮，手术刀小队的玛丽亚从板房中走出，她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军装，准备去小队专用的场所内训练。 不过，在去训练之前，她和往常一样，前往了加百列的军帐。此时天边连曙光都尚未出现，所以，营地里活动的人非常的少，也没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来到加百列的军帐内，此时的加百列正趴在书桌上熟睡。他的手中还抓着一只笔，笔记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有些根本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字。甚至他的口水都有一部分流到这张纸上了。 很显然，至少这一页，加百列需要撕掉重新写了。 玛丽亚轻叹口气，用相对娇弱的身躯扛起加百列，将他架到床上，帮他脱掉靴子，盖上被子。随后将书桌上的一切都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撕下那一页字迹歪歪扭扭的笔记，不留下一点痕迹，将笔记合上，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第22章 再徙规划 仓储站袭击事件一个月又六天后。 “虽然说在冬季迁移是个愚蠢的选择，但我们必须进行第二次营地迁徙了。”云谷，爱国者的营帐内，艾丽丝指着地图分析道。 “根据德雷克送来的情报，自从上次袭击后，威尔逊侯爵领进入了活跃状态。大量的侯爵府私兵、雇佣军以及受贵族收买的集团军队，开始向领地的北部集结。” “西面的卢比扬卡公爵领也进入了警戒状态，同样有军队集结，不过规模倒不及威尔逊侯爵领，应该只是为了防止游击队南侵而已。唯一没有动静的，就是位于两者之间的科西切公爵领。” “锡山仓储站受袭，游击队获取到装备之后，东境贵族已经认为我们对他们产生了威胁，有了提防心理。” “尤其是威尔逊侯爵，他们似乎在策划一场围剿行动，我们必须在夏季之前完成基地的建设，用于安置非战斗人员，并建立属于我们的后方补给点。否则一旦入春，我们就失去战斗和迁移的先机了。” “缺乏，合适的地点。”爱国者沉声说道。 “对，艾丽丝，实际上，我和先生之前就一直在讨论和研究这个问题。云谷虽然很适合我们目前进行躲避，但要是想建造一个根据地···这里并不合适。” “我们讨论过很多地方，但目前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我知道你可能对实验室有迫切的需求，我们也一样，但实在是···”塔露拉摊开手，无奈地说道。 “阿丽娜也和我说过，那些基建材料可以建造一个卫生站，这样对她们卫生队的工作也很有帮助，我为这个事情也发愁许久了。” “这里。”艾丽丝指向乌萨斯的地图上，雪原的东北部边缘，接近乌东边境的地方。 “绝望之谷。”爱国者的声音相当沉闷，“你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绝望之谷？不，这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名为谷地，但只要进了谷口，内部的环境更接近平原。且此地，谷口狭窄，入谷道路峻险且唯一，是易守难攻的宝地。” “而且，从气候学角度来讲，虽然它位于乌萨斯北部，但由于其北部一百多公里就有一处入海口。海洋的季风给这里带来了丰富的降水量，近千年的土壤肥力累积使得这里的土地也远比其他地方肥沃。” “虽然我们每年只有短短五个月的时间可以用于耕种，但在这里可以耕作许多无法在冻原上耕种的珍贵作物，足够解决我们的粮食问题。” “绝望谷的西北面就是切尔斯基山脉，崇山峻岭为该地隔绝了自西部冰原南下的寒流，所以这里的冬天也并不难熬。整个乌萨斯东部地区，除了各个移动城市外，就没有比这里更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其次，绝望谷东南部不远处就是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其正东方向也驻扎有负责看护边境的乌萨斯第七集团军。他们可以作为我们与贵族之间的屏障，可以大大减少我们的军事压力，这是完美的基地选址。”艾丽丝说道。 “额···德雷克将军的部队不来围剿我们我完全可以理解，毕竟我们现在勉强算是合作关系，但如何能指望他为我们打掩护？至于第七集团军···更不可能帮助我们，他们不来围剿我们都算不错的了。我们如何能把他们当作屏障？”霜星有些疑惑地问道。 “边境军，贵族无法染指。”爱国者解释道，“此之为，皇室之底线。” “没错，叶莲娜，贵族和军官之间有苟且，但也并非完全站在同一边的。即便经过了‘大叛乱’的集权，皇室对乌萨斯的掌控力也不算广泛。像我们所处的乌萨斯东部，那些贵族几乎就是这里的帝皇。” “这些年来，帝国一直在想办法削弱这些东境贵族的势力。德雷克将军所属的新军，就是帝皇培养用于消耗旧贵族的新军队势力。” “不过，经过多年的斗争，大部分新军将领都已经被各派贵族，以各种方式拉入伙或是杀掉了。像德雷克将军这样辖地一方的将领少之又少。他绝对是站在东境贵族的对立面的，这是他的安生立命之本。” “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立场摇摆不定，绝对会死在皇室和东境贵族的两面夹击之下。所以，他肯定要努力争取我们这些站在东境贵族对立面上的感染者武装。”塔露拉解释道。 “第七军，不会允许大量的贵族私军在边境活跃。炎，或者东，同样不允许。”爱国者接过了塔露拉的话，解释了第七集团军会阻碍旧贵族军队的缘由。 若是小规模的剿匪，第七集团军自然不会搭理这些东境贵族的行为，但对于建立了根据地据守的雪原游击队来说，小规模的武装袭击，完全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至于大规模的军队剿匪行为，早在贵族行动之前，第七集团军就会阻止他们的行为。炎国的军队就在边上，乌萨斯内的贵族突然集结大量军队在边境附近活跃。必然会引起东国和炎国军队的警惕，使边境关系变得异常紧张。 而为了避免炎与乌萨斯开战，第七集团军会抢在大炎向乌萨斯交涉之前，把这些聚集的军队驱逐掉，不管你是什么理由。 这里的情况和龙门那次受袭不一样，龙门是属于大炎的移动城邦，有大炎官方背书。但炎国内部也有派别，中枢各势力对龙门的控制力不算强，龙门的行政权力几乎被魏彦吾一人独揽。 整合运动进攻的时候，大炎的监察司来人，其实就是看看你老魏打不打得过。打得过就算，打不过我就派兵平乱，顺便分润魏延吾手头的权力。 所以龙门周边的局势混乱起来，大炎官方不会太过在意，甚至有些人还希望能从中分一杯龙门的羹呢。但绝望谷东部的乌东边境就不一样了，你乌萨斯的贵族在这些地方集结军队活跃起来，大炎或东国不管你是不是剿匪，都会高度警惕。 尤其近百年来，乌萨斯频繁对外发动战争，恶名累累，这种紧张态势，很可能会直接演化为战争。没得到皇室和贵族的点头认可之前，第七集团军必不希望战争贸然开启。 因为没有这两方的支持，第七集团军会因补给和后援不足等原因，成为这场战争的第一牺牲品。 所以，为了防止贵族擅作主张，第七集团军会在这些贵族集结大量军队之前，先威胁他们遣散部队，甚至是直接解决掉这些生事者。 开玩笑，你贵族为了引发战争以获取军功，避开皇帝的命令擅作主张，骚扰炎国边境，是你自己的事情。但如果一点招呼都不打，连帝皇的允许都没有就要贸然开战，拿第七集团军当自己建功立业的炮灰。这些军官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坐视贵族如此行动？ 霜星虽然不甚理解，但既然自己的老爹都能说了，那自己也不用再怀疑了。毕竟论及政治局势的把控，她完全是个门外汉。 ‘就像艾丽丝说的那样，不了解就不多做评论嘛，疑惑得到了解答就行。’ “我知道，艾丽丝，但你只是从地理情况上去分析。绝望谷之所以被称之为绝望谷，就是因为那里对人类而言根本就是禁地。”塔露拉耐心地解释道。 “就像冰原上有邪魔，也就是···你所说的共生体一样。绝望谷也存在有对人类生存威胁极大的生物。我没记错的话，它们的称呼，是恐鱼。来自深海的恐怖生物，数量无穷无尽，且对人类有极强的攻击欲望。不然，那样肥美的一片土地，怎么可能没人定居呢？”塔露拉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恐鱼，蜂巢思维集群生物，过去的两个星期里我就在绝望谷，对这种生物进行实地考察。给我一些时间，我能够制造出在一定范围内，粗略控制恐鱼群体的仪器，从而让我们规避恐鱼的伤害。”艾丽丝回应道。 一时间，整个讨论的群体都陷入了沉默，大家的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至于爱国者，他冰冷的银色头盔使得人们看不到他的面容，但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他对于艾丽丝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你···不是去找德雷克将军交换情报的吗？”霜星率先打破了营帐内的微妙氛围，出声问道。 “没有，一次情报交换而已，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我是在德雷克那里得知了绝望谷的信息之后，才去那里进行实地考察的。我用了十一天的时间，来观察和研究这些名为恐鱼的生物。” “简而言之，有点像蜂王和工蜂的关系一样，处于种群最底层的恐鱼的思维能力是极为有限的。它们接受更高级种群个体的命令，并执行这些命令。而在恐鱼的群体当中，更高级的可以对恐鱼们下达命令的个体被称之为海嗣，属于这个种群中的高智慧个体。” “至少，绝望谷的恐鱼群和海嗣是这样的。” “所以就像是蜂王给蜂群下命令一样，我也可以用相似的手段，去支配那些恐鱼？”霜星问道。 “差不多，不过这种支配关系很弱，我只能给他们下达大概的命令，避免他们主动攻击某个特定区域内的人类个体。毕竟，就算是海嗣对恐鱼下达指令，也只能做到让它们执行某一项工作，却不足以精确到个体的每一个动作。” “所以···你是想说，你可以构建或模拟高阶的海嗣个体，来给那些恐鱼发布指令，让我们的人可以免于恐鱼的袭击？”阿丽娜反而成为了第一个理解艾丽丝意图的人，询问道。 “差不多。” “但是···抱歉，虽然我不是什么···生物学专家，但照你说的，那里肯定也存在你所说的高阶的海嗣个体吧？你怎么绕开它们来发布指令呢？把它们杀掉？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计划。不管你的技巧有多娴熟，你也不可能做的比原来的种群还好吧。”塔露拉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不错，幸运的是，这些海嗣个体在陆地上扎根许久，它们已经失去了和大海深处群系的链接。所以我们不需要担心杀死它们，会吸引来其他的海嗣甚至是更高阶的个体。只要能够击杀那几只仅剩的海嗣个体，绝望谷的恐鱼，就彻底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况中去了。” “当然，我们还是需要在海嗣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对其一击致命。否则，它们临死时给恐鱼群体下达的命令，依然会让我们损失惨重。甚至于，它们完全可以给低阶的恐鱼个体发布‘疯狂指令’，完全断绝我们控制恐鱼群体的可能性。”艾丽丝继续说道。 “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容易···”霜星皱着眉头说道。 “我会处理这件事情，制定行动方针，制作控制恐鱼的设备。而你们则需要做好迁移的准备。同时，如果绝望谷的计划失败了，我需要你们准备一个备选方案。”艾丽丝说道。 “没问题，我向你保证，艾丽丝。” “嗯···我需要在实验室里工作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出来，我不能确定。” “这段时间，霜星，小队训练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训练计划，所以也不需要我帮忙。总之，在我制造出可以替代海嗣来给恐鱼发送指令的机器之前，不要来打扰我。”艾丽丝继续叮嘱道。 “当然，毕竟是我的小队，操心的自然是我。”霜星答道。 听到霜星的回答，艾丽丝歪了歪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强势了，说得好像雪怪小队是自己的队伍，霜星才是那个代理管理的人一样。这才引起了霜星近似于宣示主权的语言保证。 不过她不想去解释什么，倒不是怕越描越黑，而是她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舌精力。霜星能把工作做好就行，这不是一个值得计较的事情。 “顺带一提，德雷克上次给我留下情报的时候，提到过他近期会找机会来营地看看。可能会是为了谈论下个阶段的合作，你们最好做下准备，不要到时候因为某些不明不白的原因打起来了。”艾丽丝继续叮嘱道。 “嗯？将军没有和你说他的具体目的么？还有，听你的话···你们似乎没有进行面对面的会晤？”塔露拉有些意外地问道。 “没有，我们用的是书信交流的方式。文字的格式是过去在奥因兹大陆上的一种间谍语言。我不清楚德雷克那边的状况，但贸然和他直接会面交谈，并非明智之举。”艾丽丝答道。 现在，在乌萨斯的东北地区，德雷克和威尔逊侯爵之间正式的政治和军事斗争，已经拉开了大幕。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自己还是少去打扰德雷克为妙。 第23章 ‘答案\’ “将军，我们到了。” 云谷，感染者聚落的外围，几名猎人打扮的乌萨斯人来到这里，为首的两人先走入丛林，吹了个口哨，惊起了一群鸟雀。 “嗯，确定路上的尾巴都清理干净了？”德雷克敲了敲自己佩戴的防毒面具，沉声问道。 “将军多虑了，我们此行的行动已经将隐蔽做到了极致。威尔逊侯爵那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行动。” “按照您的安排，除了此次随行的亲卫队以外。幽灵第五分队也一直在暗中跟随我们，没有发现任何追踪者存在。就在十五分钟前，我才刚与‘裂牙’交换过信息。他很确定，没有人跟随我们。” “好，那就去通知感染者营地的领袖们，准备接洽吧。” “是，将军！” ===分割线=== “欢迎，德雷克将军。” 这次的来访，在感染者聚落中也仅限于聚落的高层人员知晓。负责出来迎接的，是阿丽娜以及爱国者手下的一名盾卫。 至于为何不是塔露拉或爱国者亲自出来迎接，毕竟这两位是感染者聚落最引人注目的领袖。迎接区区几个‘猎户’都要他们亲自来的话，反而会引起人们的怀疑。 跟随着阿丽娜和盾卫，德雷克一行人来到了位于营地边缘的一个大帐内——这里通常是爱国者的指挥所，所以周围很少有感染者会来这里。 “许久不见，将军。”爱国者向德雷克微微颔首，行了一个乌萨斯军礼，以表示敬意。 “其实也没多久吧，也就两个月而已，无须多礼，先生，毕竟今天，老夫只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前来，而非乌萨斯官方的军队将领。”德雷克摘下头顶的棉帽，不过依然戴着脸上的过滤面具。 “所以，将军此行前来，是为了商议接下来的合作吗？”塔露拉问道。 “不完全是，谈论合作只是我今天的一个次要目的。我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来找艾丽丝谈谈的，跟她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我有些奇怪，怎么不见她和你们在一块？” “艾丽丝现在还在临时实验室里，研究与名为海嗣的生物相关的东西···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见过她了。”塔露拉耸耸肩答道。 “哦？你们打算向绝望谷迁徙？”德雷克对于乌萨斯东北地区的地理情况非常敏感。提到海嗣相关的信息，德雷克第一时间就猜到了感染者聚落的迁徙计划。 再联想到之前艾丽丝跟自己索要情报的事情。德雷克眉头微皱，艾丽丝为这个感染者聚落如此规划，是不是有点太卖力了？ 要知道，那些恐鱼，可是乌萨斯集团军都颇为畏惧的存在。为了这个感染者聚落，艾丽丝居然会主动触这个霉头？ “还没有定下来，毕竟···恐鱼的事情若是不能解决，我们也不可能向绝望谷迁移。一切都要看艾丽丝的研究成果。”塔露拉答道。 “嗯，那我觉得你们应该可以放心，艾丽丝脑中的知识存储量远超你们的想象，只要她付出了行动，几乎没有做不成的事。” “额，先不谈这个话题，将军，既然您提到您这次是来见艾丽丝的，需要我找人去通知她么？”似乎是不太想和德雷克继续讨论营地迁移的事情，塔露拉开始转移起话题来。 “嗯，我今天来是为了向艾丽丝确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德雷克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这些事情，关乎到整个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切尔斯基地区，甚至是整个乌萨斯的未来。” “嗯？”一时间，不仅仅是塔露拉，爱国者和霜星都盯住了德雷克，露出了困惑且严肃的目光。 “或许在你们的眼中，艾丽丝是武器，是一名无坚不摧的战士或是刺客。但你们对她的了解还是不够···对于你们，对于整个乌萨斯而言，她也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通向未来的钥匙。”德雷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悠悠说道。 有些事情，德雷克必须在今天将它们摆在台面之上。 他与威尔逊侯爵私下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除了他的老友保罗侯爵，其他东境贵族对于自己也是虎视眈眈。在这个节骨眼上，德雷克需要这个感染者聚落坚定他们的立场，为自己牵扯和消耗威尔逊侯爵府的有生力量，帮助他赢下这个回合的胜利。 “在我给出更具体的情报之前，塔露拉。我想先知晓，之前我给你的那个问题，你思考的如何了？”德雷克问道。 “嗯？将军，我现在还没有得出一个令我自己满意的结论，是否再给我一些时间？”提到这个话题，塔露拉有些为难地说道。 “说出来吧，我已经给了你很多时间了。而且，不见得非要你说的多么准确，只要能让我看到你的看法就好。”德雷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塔露拉。 塔露拉面色有些难看，很显然，至少这个阶段她得出的答案，并不能让她自己满意。 但她还是尝试着整理脑海中的知识与见闻。片刻之后，她原本显得为难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双眼也显得极为清澈，答道： “在上一次讨论中，将军曾告诉我，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压迫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我其实···并不是很认可这句话。” “因为若是历史注定如此，为何感染者的血肉工矿厂仅存在于乌萨斯境内呢？在其他的国家里，感染者的遭遇依旧凄惨，但从未有一个国家可以将感染者压迫到如此程度···所以，我不认为乌萨斯感染者所处的现状是一种必然结果。” “将军提到过，让我从这个国家的产业与运作模式来进行分析现状。这些知识与历史，曾经受过历史教育的我并不陌生。如将军所言，从先帝开始，乌萨斯整个国家的运转，就是建立在大量的矿石开采以及庞大的军工产业之上的。” “从乌萨斯广袤的土地上开采源石等矿物，再通过重工业进行精炼，制作精炼源石等昂贵矿物。再将它们出口到国外，换取高额利润，这是乌萨斯在国际贸易中的主要收入来源。” “然后，乌萨斯当年走上强军之路，也在国内建立起了庞大的军工产业，以维持乌萨斯强大的军力。” “矿石开采与军工产业链在国家生产中的重要地位，构成了乌萨斯异于他国的生产结构。相较于炎、维多利亚等国，乌萨斯的重工业和军工业在经济中的占比实在是过高了。” “这样的产能结构还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乌萨斯的基础生活资源，比如粮食和衣物等生活物资的产出额，相比其他国家来说，要更加贫乏。” “毕竟正如将军所说的那样，乌萨斯大部分地域都地处偏寒，轻工业产能肯定是较低的，不可能与维多利亚之类的国家做比较。这样不管是依赖进口还是自己办厂，乌萨斯的生活物资成本，肯定是泰拉诸国里面最高的一档。” “而乌萨斯的主要产业，尤其是矿物开采，都需要占用大量的···劳动力，这是将军所用的词汇，我认为非常恰当。” “而偏偏在泰拉大陆之上，矿物开采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尤其是源石粗矿的开采。除非穿戴装备齐全的隔离服，携带有优质的工具，否则感染矿石病的概率就是百分百。但若是给矿工配备先进的隔离服和工具，又会极大增加矿石开采的成本，减少帝国在矿石开采行业的收入。” “那么，既然矿石开采需要承担高额的感染风险，乌萨斯政府自然会选择让感染者来完成这项工作，来削减矿石开采的成本。” “感染者不可能自愿去参加挖矿这种劳累又危险的工作的，帝国又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来维持这一产业，否则连国本都会为之动摇。那这个时候，帝国就会大量抓捕感染者，强迫他们从事于这些危险的工作。” “想要大量抓捕感染者，又不能在社会范围内引起太大的社会混乱。为了这一目的，早在先帝时期，皇室与贵族统治阶级，就开始在国内进行群体分化，挑动普通人对感染者的仇恨，将感染者群体孤立起来。随后甚至是出台了法案，将感染者彻底变成了下贱的牲畜。” “不过，虽然这些法案是先帝制定的。但如将军所言，先帝在位的时候，由于乌萨斯对外战争屡战屡胜，掠夺了大量资源的同时，也通过战争，为这个国家确立了极高的国际地位。战争的掠夺，和重工业的蓬勃发展，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巨大的发展红利。” “那个时候，乌萨斯国内的经济压力不算大，政府和皇室也没必要去侵占感染者的生存空间。加上战争时期，感染者士兵也能在战场上提供意想不到的助力。所以，那时感染者虽在法律上的地位低下，实际上政府对感染者的态度，却与大炎等国家别无二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一切的改变，都是从血峰战争失利，‘大叛乱’之后开始说起···” “血峰战争的失利，暂时截断了乌萨斯的军事扩张之路，国家不再对感染者士兵有更多的需求，也无法再通过战争给国内掠夺资源。而‘大叛乱’一事，新帝确实依赖这一次清洗行动收拢了军权，但是引发的贵族叛乱，也给乌萨斯的经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乌萨斯多年对外战争胜利所累积起来的经济红利，消失了。” “自那以后，在乌萨斯皇室和贵族的眼中，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了供养感染者的经济‘余韵’了。原本形同虚设的感染者抓捕法案，突然被严格地执行了起来。” “大量的感染者被捕入狱，押送至雪原之上的矿场中被迫劳动。矿场惨无人道的剥削方式导致了大量感染者的死亡。在这些事情发生的初期，许多尚有良知的平民和知识分子一起，组织了大量示威游行活动。意图劝说帝国改变对感染者的政策，为感染者争取生存的基本权利。” “然而···先帝时期埋下的伏笔，也在此时发作了。” “长期的政治宣传，乌萨斯对社会群体的分化已经完成···单凭那些有见识有良知的乌萨斯平民以及知识分子，根本掀不起什么浪花。” “这场席卷乌萨斯西境的游行活动，以及同期发生的感染者叛乱，被帝国以残忍的手段轻而易举地镇压。” “自这件事情以后，就算有人依然对感染者抱有同情心，他们也不敢再在明面上说出来，公开支持感染者了···” 说到这里，塔露拉的手已经因为攥得过紧，指甲刺穿了她的皮肤，鲜红的血液顺着她手指的缝隙流淌下来，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只要牺牲感染者的生命与权益，就可以维持乌萨斯的‘强大’，以及统治阶级的荣华富贵。甚至连普通的乌萨斯市民，也可以因为死去的感染者不会再与他们竞争本就不多的社会物资，而活得更好。自然所有人都不会去在乎感染者的生死···” 塔露拉越说，德雷克眼中的赞赏之色就越加浓厚，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可以将乌萨斯当前的社会结构和社会发展史认识得如此通透，足以证明她的能力了。 当然，这些东西也不是塔露拉短短几天就想得到的。早在公爵府，她接受相关教育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上述问题。 从公爵领脱逃的时候，她也是怀揣着梦想，立志去改变这一切的。 不过，在雪原上的摸爬滚打，让她渐渐意识到这份梦想实在太过遥远，便将自己的理想一变再变。同样，长期与社会底层群众打交道的经历，虽赋予了她管理部落的卓越才能，但也将她的思维逐渐束缚起来，让她慢慢‘遗忘’了这部分知识。 毕竟你不可能和一位感染者老农谈什么社会历史，你能谈的只有该怎么好好种地。 有所得，必然也会有所失。或许原着中塔露拉的初心，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她一步步遗忘的。 毕竟这些知识不能变出面包和棉花，来养活她领导的感染者同胞。为了追随她的人们，她总得活得‘现实’一些，不是么？ 加上后来挚友不幸遇难，以及一次又一次地，见识到底层的贫民与感染者，为了生存而露出的丑恶嘴脸，让她几乎放弃了拯救感染者的理想，被科西切趁虚而入。 当然，她也同样见识过感染者和普通村民为了生存，一同抱团取暖，友好合作的场景。只是在科西切的蛊惑和影响下，美好的记忆会被逐渐淡化，而痛苦的回忆，却在一步步加深，从而瓦解她的心智。 此时的她，也是在与艾丽丝和德雷克这类人交谈的过程中，才重新捡起了这份被她丢到角落中的宝贵知识。 “不错，还有么？” “···没有了，将军，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所有。总之就是，贫瘠的土地、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荒唐的国家史，使得乌萨斯从事农业和轻工业生产的难度更高，产出也更低。导致乌萨斯的基础物质资源匮乏，经济基础孱弱。” “而乌萨斯想要发掘他们储量丰富的矿产资源，又需要大量的劳动人口。这两个问题构成了当下乌萨斯感染者境况的主要矛盾。而剩下的，帝国政府的贪婪与残暴，非感染者民众的冷漠甚至是敌视。其实都是建立在之前的矛盾基础上的···” 塔露拉叹息一声，不过从面相来看，她还不算过于悲观。 “非常优秀的见解，那你现在，依然坚持自己的行为，号召感染者要勇于反抗，自我解放么？”德雷克问道。 “不错，将军，即便知道这残酷的本质，我也依然坚持我的立场。因为在我看来，物质的匮乏和国家的刚性需求，并不能成为帝国将感染者压迫到如此程度的合法理由。” “在乌萨斯，不仅感染者的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感染者甚至都不能自己支配自己的生命。” “在矿场，感染者被当作牲口，驱来赶去。被当作脆弱的血肉锄头，挖矿，直至死亡。” “在城市，感染者生活在阴暗的下水道中，每一天都有人因为饥饿或是矿石病发作而倒在城市的阴暗角落里，变成源石结晶，最后被人们带着嫌恶的心态清理掉。” “感染者连平静死亡的权利都没有，这种压迫，已经远远超越了将军所谓的社会必然了！” “那些贵族，皇室，平民，我不奢求他们对感染者抱有什么善意。我也不奢求感染者能够过上多好的日子，吃饱穿暖，有药品救治什么的。我所求的，不过只是感染者有支配自己生命的权利，能够以平和的方式死去。而不是作为其他人的奴隶，一生活在劳苦当中，还不得不到任何回报！” “我能接受感染者被压迫，被剥削，我能接受感染者的贫穷，我甚至可以接受感染者的死亡。但我唯独，不能接受感染者因为这个国家无情的压迫，始终活在恐慌和饥饿当中，死了也不得安宁！” “您不就给我展示了一个非常好的例子吗，德雷克将军？！您不像那些贵族，罗曼诺夫生产基地里，感染者依旧在挥洒他们的汗水，辛苦地劳作着。这与那些矿场、工厂没有多大区别！” “但最起码，您基地内的感染者，不用时时刻刻活在饥饿与恐慌当中。而造成这些不同的原因，就是因为您比起那些贵族和商人，最起码多了一些仁慈，对感染者的剥削，没有那么彻底，不是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塔露拉甚至有那么一点歇斯底里了。 对于塔露拉的愤怒，德雷克一点也不在意——即便这份愤怒其实一定程度上是朝着自己来的。 塔露拉之所以表现出愤怒的一面，主要原因是愤怒于帝国贵族和皇室无穷无尽的贪欲。次要原因，就是德雷克在和她讨论这些话题的时候，似乎将自己的身位摆的太高了。 说到底，就算德雷克现在只是个乌萨斯少将，他也是‘有过执掌一国经历’的少将。他身上自带的上位者气质，很容易压得塔露拉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能有这种认知，殊为不易。老夫也很欣慰，你的确已经找到了感染者群体被压迫的社会本质，并清晰地认识了它们。”德雷克吐出一口气，耐心地说道。 “但我也会告诉你，拥有正确认知的你并没能制定出正确的方案，来为感染者群体争取生存的权利。你刚才提到过，经过长期的政府宣传，感染者已经被整个乌萨斯社会孤立起来。单靠感染者，即便是感染者武装，在乌萨斯境内又能掀起什么浪花来呢？” “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游行和感染者叛乱，都被政府轻而易举地镇压。如今再来一次，结局也注定会一模一样。你们不具备那些旧贵族或是旧军阀的力量，没法再掀起一场，差点让乌萨斯分崩离析的‘大叛乱’。” “若真的有一天，乌萨斯这个国家，连区区感染者的叛乱都镇压不住，因为过度的社会动荡，而不得不修改政策，给感染者让利，给他们更多的生存空间。那这个国家又衰弱到了怎样的程度？” “到那个时候，别说维多利亚或是卡西米尔，恐怕就是一个小小的东国，都有能力让乌萨斯彻底灭亡。” “······” 德雷克的话语中确实有那么一丝嘲讽的意味，但塔露拉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没错···单纯感染者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根本的问题得不到解决，谈论什么都是枉然。”德雷克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那么，将军，想必应该有自己的，解决方法吧？” 塔露拉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德雷克，仿佛快要喷出火来。上次的交谈，塔露拉就曾询问过这个问题，被德雷克以别的理由暂时回避，但这一次，她必须从德雷克这里，得到一个，能让她满意的答案。 第24章 启新之钥 “···你真的想知道么？塔露拉，我本来是想通过赋予你更多的知识，让你自己去探索一条可行的出路。” “而现在，你让我直接将‘我所认为的答案’告知于你。老实说，如果我这么做，和你的那位养父，没有什么区别。恐怕，很难获得你的认可。”德雷克语气平静地问道。 听闻此言，塔露拉的脑袋像是被敲了一记响钟。意识到自己之前表现过于恶劣的她马上转变自己的态度，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向德雷克拱手行礼，问道： “我为之前的冲动而道歉，将军。是的，以在下的眼界和知识，实在是很难想出什么有效的法子来。所以，我真的很需要听一听将军的看法，将军可以畅所欲言。” “不论它听上去有多么奇怪，在下也不会顶撞将军的。” “毕竟，在下也知道，兼听则明，偏听则信的典故。” 德雷克轻笑着点头，抬手示意塔露拉坐下，开始给塔露拉，阐述起自己的理解。 “坐下吧，孩子，不必多礼。老夫活了这么久，还不是一个因为一点点失礼就会和他人斤斤计较的人。只是在讲之前，我需要你以一个足够理性的状态去听老夫的分析，至少，不要带有你的那些偏见。” “想要解决一个社会问题，就必须先认识它的问题根源。尝试从根源入手，一步步地去进行整改。” “当然，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社会问题，若是从根源入手进行解决，都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我们不能因此而退缩，历史前进的道路只有一条，不管你再怎么走捷径，你始终都是要回归这条大道之上的。” “在刚才，有一个重要的点，你没有提到。感染者作为劳动力，是具备特点的。” “当然，基本都不是什么好特点，寿命短暂，具有扩散感染的风险。这些特征，让感染者群体的社会存在价值，比起普通的社会群众实在是低了太多。这个问题得不到解决，处于社会最底层的，永远都只会是感染者贫民。” 对于这个观点，塔露拉是认同的。没有足够的能力，就无法获得对应的地位，这一点就算是塔露拉也无可辩驳。 毕竟，泰拉大陆还不是沃伦菲尔，生产力虽然发达但得不到太大发挥。在天灾频繁的泰拉大陆，生存，永远是这颗残酷星球亘古不变的主要问题。 她想给感染者争取公平，是她的终极理想。但她也知道，这个终极理想，在感染者的这些社会特征被改变以前，是不可能达成的。所以她当下的目标，只是为感染者，争取到足够的生存空间而已。 “所以，如果想给感染者群体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有两个根本思路。” “一个是优化社会生产，让社会在使用同等劳动人口的情况下，可以生产出更多的物资。另一个则是单独提升感染者群体的社会价值，让感染者具备更强大的生产能，或是拥有专属的生产技能，就能缩小他们与正常人之间的产能差距，从而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 “前者，社会资源总量提升，即便感染者依旧占据着份额最小的社会资源，却也不会再显得那么捉襟见肘，连生存都得不到保障。” “后者，若是真的有一些产业，必须让感染者从事其生产，才能产出货物。或是感染者生产的时候，能有更为优秀的产能。那统治阶级自然会给感染者群体让利，保障他们的生存权利。” “老夫的罗曼诺夫生产基地，采用就是前者的办法。老夫投入了大量资金，集结了一批研发团队，给他们分享了老夫的知识，并支持他们进行相关项目的研究，一定程度上优化了当下主流的生产工具。” “这样子做，在降低生产成本的同时，还提升了生产的效率，使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产能有所提升。让老夫有了些‘余钱’，来改善那些感染者工人的生活。” “而后者的情况，就发生在雷姆必拓等国家。因为其产业链的特点，他们国家的感染者在部分行业拥有更加优秀的生产能力。有些工具，是感染者才有能力使用。当地政府自然会出台政策来保护感染者工人的权利，赋予他们更好的生存环境。” 塔露拉点点头，德雷克所讲的观点并不深奥，还是很好理解的。 “但是，将军能因为仁慈给感染者让利，不见得乌萨斯的其他产业拥有者会像将军一样行动。罗曼诺夫的生产方式先进，但模仿者却少之又少。至于后者，在乌萨斯内也不太可能，毕竟乌萨斯独特的地理环境，是很难让它模仿学习雷姆必拓的生产方式的。”塔露拉继续说道。 “两者皆需技术之变革。然技术之变革耗时皆久，且随机，很难让人仰仗。”爱国者也附和道。 听闻此言，德雷克却是猛地摇头，语气异常得严厉起来：“技术的革新再怎么随机或是不可控，也是必要的现实基础。甚至于，老夫可以告诉你，博卓卡斯替，要想改变感染者当下的困境，生产技术的革新才是最根本的，若是这一点做不到，剩下的办法，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因为爱国者对生产技术的革新表现出悲观的看法，德雷克的态度少见的有些激烈。 “典型的勒迪尼斯人。” 霜星冷不丁地一句话，吸引了德雷克的目光，塔露拉和爱国者也纷纷看向霜星，对她这句莫名奇妙的话感到奇怪。 “啊，抱歉，将军。只是您刚才的表现，与艾丽丝曾经告诉我的情况一模一样，她就曾经评价过将军，是‘典型的勒迪尼斯人’。她也跟我们讲述过一些关于勒迪尼斯的国家历史。所以，在下只是感慨于将军与艾丽丝描述的情况实在太过相似，才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 “哼，当然，老夫就是勒迪尼斯人，被这么评价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你们应该感到庆幸，老夫是个典型的勒迪尼斯人，而不是典型的乌萨斯人。否则，老夫才不会坐在这里跟你谈合作，而是早就派兵，直接将你们尽数抓起来，送到矿场里去了。” “当然，逮不逮得到另说。” 德雷克一句半开玩笑的话语，暂时活跃了帐篷内的气氛，引得阿丽娜在一旁偷笑。原本表情严肃的塔露拉，神色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活跃下气氛，德雷克将话题重新带了回去： “技术的发展，也就是生产力的发展对国家而言是必须的。若想改变感染者的现状，刚才老夫提到的两种方法，需要两者并行。” “实际上，老夫在罗曼诺夫基地内应用的生产方式，早就被老夫分享给了皇室以及其他贵族势力，否则老夫也不可能晋升得如此顺利。不过遗憾的是，出于种种原因，他们似乎，并没能好好利用这些技术。” 听闻此言，塔露拉和爱国者的呼吸陡然都粗重了几分。尤其是塔露拉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怒容。 “先别急着发作，孩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夫在技术上的革新做的还不够。” “以简单的数学问题来进行类比，乌萨斯原先使用感染者劳动力的方式，是花费0，生产50。老夫及手下的团队将相关技术进行改进，变成了花费25，生产100。但贵族和皇室又能再对老夫的技术做出‘改良’，将其变成花费0，生产70。” “有一点你说的没错，贵族与皇室的贪婪、残暴一日不变，这个国家的感染者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救赎。” “作为掌权者的他们太过于沉迷利益的计算，长远的收益和短期的暴利，他们毫无疑问的会选择后者。这是统治阶级最常犯的错误，尤其是守成派的统治阶级。他们过于强调当下，以至于失去了远见卓识。” “所以，老夫才会提到，要两种方法并行。前者给社会提供更多产能，补足乌萨斯的生产短板，确保资源产出的份额足以支撑整个国家的消耗。后者则是让这个国家对感染者产生绝对的依赖，逼迫他们保护感染者群体。” “统治阶级不仁慈，那我们就要逼着他们去‘仁慈’。不只是通过武力，也要通过社会的物质生产关系。” “因为靠武力抢夺到的东西，终归会随着武力的衰退而丢失，就像过去的乌萨斯一样。但生产关系上的依赖是雷打不动的现实基础，危害感染者的生命安全如果能与破坏乌萨斯的国家利益划上全等号，统治阶级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加深感染者群体与国家的利益联系，方法有很多种。医疗、工业、农业上的发展，都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我们要做的，是顺应历史的潮流，将感染者变成历史车轮的一部分。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切腐朽都将被现实的力量所碾碎。这车轮滚得越快，那么乌萨斯的崛起，也将变得更加势不可挡。” 塔露拉点点头，德雷克的话已经说的很通俗易懂了。这确实是一条治标治本的理想道路，以她的见识认知这一点并不困难。 “将军所说的，在下不能再赞同了。可是，在下也需要指出，这条道路，实在是太过漫长···感染者的寿命太过短暂，我们等不到将军所说的现实到来的那一天。所以···很抱歉，将军，为了生存，我们也必须进行我们的挣扎。” 是的，生存，这是个始终绕不过去的话题··· 塔露拉在雪原上之所以会一步步地走向堕落，也是迫于生存的压力。成千上万条感染者的生命压在她的肩膀上，她不敢像德雷克一样，去展望那些美好的未来。她必须急于求成，能救一个是一个。 而到最后，当你发现，你拼尽一切去拯救的人，反而成为了伤害你最深的人，你又怎可能不崩溃呢？ “所以，老夫现在与你们分享利益，不仅仅说是希望获得你们的协助。也是为了缓和你们的生存压力，避免你们被迫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乌萨斯的未来很让人忧虑，人口负增长的情况在这个国家已经持续很久了。人口将成为这个国家越来越稀缺的资源，为了乌萨斯的未来，老夫也必须尽可能地保护每一个老夫能保护的人。” “而且，有些时候，通向未来的大门，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遥远，孩子。” 塔露拉的双眼突然闪烁出一丝灵光，看向德雷克，低声说道： “钥匙？” “是的，孩子，钥匙。” “不一定对的上乌萨斯这把锁，但肯定能派上些用场。” 德雷克取下自己的面罩，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一瓶水畅饮起来。对于德雷克的大胆行为，爱国者忙上前进行阻止。毕竟这个帐篷里，基本都是感染者。 “将军，当心感染。” 德雷克却是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道：“无妨，源石讨厌老夫，老夫也讨厌源石。” 痛饮半瓶水下肚，德雷克也不准备再与塔露拉进行相关话题的讨论。这些东西让她慢慢消化一番最好。塔露拉并不是自己的学生或是亲友，没必要将自己的计划和她讲的那么详细和透彻。 “更多的内容，等你将今天的讨论消化完成后，再与你阐述吧。你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经营好你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现在，老夫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操心，恕不奉陪了。” “至于‘合作’的详细内容，在老夫给博卓卡斯替留下的那份文书中已经有了足够的说明。很抱歉我不能将这些事项公示出来。毕竟···孩子，你知道，有些神秘的存在，我们不得不防。” 听到这句话，塔露拉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有些心虚地瞄了几眼爱国者，却没看到这位老先生表现出任何反应。 不过，临了之际，塔露拉还是问出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将军，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您。” “你对于贵族和皇室，究竟持怎样的态度？” 德雷克微微一怔，回头答道： “若国家需要他们，他们便应该存在。若国家不需要他们，那他们就该去死。” “没有什么血统高贵论，孩子，即便是在种族差异如此巨大的泰拉大陆也是如此。高贵的从来不是血统，而是隐藏在血统之下的能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权力越大。” “这，便是现实的铁律。” 说罢，德雷克转身离去，他今天来此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拜访艾丽丝，不能因小失大。 “你相信他？”霜星看向爱国者，对他的表现有些意外。 在她看来，游击队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这些乌萨斯的军官，游击队和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不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即便之前德雷克的情报给感染者聚落提供了许多帮助。今天的谈话也给塔露拉也带来了足够多的启发，甚至为自己解惑。霜星依旧对于德雷克有较强的敌意。 在她看来，仓储站被顺利攻破，出力的依然是游击队自己人。若是真的要说有外人在此次战役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人也该是艾丽丝。德雷克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当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艾丽丝之所以会选择尽力帮助感染者聚落，也是因为德雷克从中推动。且近期艾丽丝所使用的各种实验器材都是由德雷克提供的事实，也被她从潜意识中忽略掉了。 而那些所谓关于未来的蓝图，霜星根本不会去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是她的生存准则之一——她只相信自己看得到的事物。 “在这场交易中，信任，根本不重要，叶莲娜。” “以利益为基础，以理想为添头，这场合作，我们不能拒绝，亦不该拒绝。”爱国者答道。 “德雷克将军对我们当下的境况非常了解。他知道我们急需物质资源和生存空间。所以他以这些东西作为筹码，来与我们谈合作。” “对于背负着感染者聚落的我们来说，这根本无法拒绝。毕竟···我们不可能无中生有地变出面包和棉衣，来保证我们的人民免于饥饿与寒冷。” “更何况···对比起德雷克将军这样，有能力与封地贵族直接叫板的军官，我们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要尽可能地避免与德雷克这样的人物为敌。” “别忘了，叶莲娜。艾丽丝曾与我们，讲述过德雷克将军的故事。堂堂一国元帅，手中还握有绝对优胜于我们的力量。若是选择与他为敌···你觉得我们，能有半点生存下来的可能吗？” “不是说不信任先生麾下游击队的力量···而是，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技巧和个体力量···都是枉然啊···而且，更别说，现在艾丽丝那家伙的最终立场究竟如何，还是个未知数呢···” ······ ‘是啊···这该死的弱小，就是感染者最大的原罪···’ 霜星的手紧紧地攥着，低头默然。 “而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德雷克将军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以帮助我们真正建立起属于感染者的庇护所。为感染者开拓一片希望之地。” 看着霜星脸上的悲愤之意，塔露拉也开始尝试着开导起霜星，从乐观的角度来看待这次合作。 “那我们如何能保证他在未来就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霜星继续问道。 “如果德雷克将军不是敌人，且他的未来中也给感染者留下了一席之地。我们自然可以放心与他合作，共同努力，以实现我们的目标。” “而若是他早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该放过这个利用他，以增长我们自身实力的机会。” 大家都是野心家，彼此信任，却也彼此防备。 ===分割线=== 德雷克在阿丽娜的领路下，来到了聚落内属于雪怪小队的营地。这个小营地的中央坐落着一间建造得颇为结实的木屋。木屋外一台源石发电机接着电线连进木屋内部，很显然，这里就是艾丽丝的临时工作室了。 “为了给艾丽丝一个好的工作环境，盾卫和雪怪小队的成员几乎不眠不休地花费了三天的时间搭建这座木屋。同样，里面也有我的一间房间作为卫生站，来治疗那些病情严重的感染者伤员。现在天气几乎算是最冷的时候了，经常会有冻伤的人被送来。”阿丽娜的脸冻得通红，在手心呵着气，跟德雷克介绍了一下。 “嗯，想不到你们会对艾丽丝重视到如此程度。”德雷克微笑着说道。 “啊···其实当初建这个木屋的时候争议还是蛮大的，毕竟营地内就算是那些老弱孩童的木屋，都不见得有这么结实。最后还是我给的折中建议，要求在这个木屋内附带一个小卫生站，这件事才拍板定了下来。”阿丽娜苦笑着回答，同时给德雷克打开了门。 门打开后，是一个约五六平米的小房间，和学校的医务室大小相近，一张木制床上铺着些毛毯，算是张病床了。房子的中央是一个炭盆，旁边的木桌上摆放着各种药品，可以说除了那些药品中有些珍贵货以外，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过于简陋了。 “嗯，听你这么描述，看起来，你是非常支持为艾丽丝建造这个工作室的？”德雷克问道。 “嗯，其实这件事情是我主张的，本来塔露拉想的是给艾丽丝搭建一个临时的蓬屋就足够了。但我认为科学相关的工作，尤其是关系到我们未来迁移地的研究项目，应该被倾注足够多的资源和关注才对。”阿丽娜答道。 德雷克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点赞许，跟阿丽娜道过谢后，敲响了木屋内临时实验间的门。 “请进。” 推门而入，艾丽丝仍在操作着大量的机械臂，似乎在组装某种小型的信号发射塔。 “你们的合作谈判结束了？”艾丽丝头也不回，依旧忙碌于手头的工作。 “嗯，其实今天我前来，与这只感染者武装的合作并非我的主要目的。”德雷克出声说道。 “我知道，在拿到这一批科研道具和工业生产的微型车床后，我就猜到你打的什么主意了，说吧，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艾丽丝给机械臂设定好预定程序，让它自行执行组装工作，转过身来，向德雷克询问。 “我需要你为我提供技术，来打破乌萨斯军工复合体和矿产垄断者的资源垄断和科技垄断。” 德雷克语出惊人，不过艾丽丝却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即便通过这些天的认知和了解，艾丽丝已经大概了解了，乌萨斯的军工复合体贵族派系，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想拥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在这东北之境做到独立自主，德雷克必须让自己在资源上彻底摆脱对这些垄断贵族的依赖。尤其是在能源和军备两个方面。 罗曼诺夫的军工生产才刚刚起步，勉强能够自给自足。‘发放’给游击队的装备也算是威尔逊侯爵做了冤大头，帮他们‘埋单’才能供应得起。能源方面，虽然罗曼诺夫里也有源石采集矿场，但采集出来的只是大量的粗矿。精炼等程序依旧要依赖军工复合体，德雷克还不敢自立门户，动那些旧贵族的蛋糕。 “所以，你需要什么？让我猜猜，新材料，新能源，这些技术都会是打破垄断的绝佳手段——但前提是，你得守得住这些技术。” 新的的社会秩序必须建立在旧秩序的遗址之上。德雷克想给乌萨斯带来一个全新的未来，首要的敌人便是这些牢牢占据旧秩序堡垒的老派贵族，即乌萨斯的军工复合体。但军工复合体的触手早已经深刻地植入在乌萨斯的土地当中。德雷克不具备将他们连根拔起的能力，就算能做到，他们被拔起的触须也会令土地翻覆，让这个国家分崩离析。 所以，要想办法先切断这些触须。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彻底改变这个国家的生产关系，更新、汰换生产资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更优质的生产资料会具备更强的竞争力。它在淘汰旧生产资料的同时，也在默默改变乌萨斯的社会秩序，清除这个国家社会中的顽疾。 “我全都要，勒迪尼斯的科学结晶不见得在泰拉大陆上使用。但其中也必然有共通之处，伊卡洛斯合金、菲尼反应堆、吉力亚斯中枢或是天穹之眼，任何一项技术若是能在泰拉上得以复现，都是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至于守不守得住，这不是你需要替我忧虑的问题。勒迪尼斯，我已经成功掀翻了军工复合体一次，在乌萨斯，我也能再来第二次。” 艾丽丝摊开手，答道： “但这一次，你并不是军工复合体的一员，德雷克。西蒙斯家族在勒迪尼斯商业中的超然地位，加上你们家族本就有一定的军工话柄，给予了你足够的基础去掌握并改革勒迪尼斯的军工复合体。这一次，你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了。” “军工复合体并非不可战胜，艾丽丝。只要我能够掌握乌萨斯的高新科技，经营出足够强大的高新科技产业，便可以获取与军工复合体分庭抗礼的势力。更不用说，若是我可以完成军事科技或是矿石精炼技术的革新。我还可以对军工复合体形成釜底抽薪之势，这并非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事业。” “啊，高新科技集体与传统军工复合体的对抗？你应该很熟悉这种感觉，德雷克。你很清楚对抗双方在这场博弈中各自拥有着怎样的优势与劣势。上一次，你作为传统军工复合体的首领而战败，作为失败者的你，的确有资本说高新科技是必胜的一方。”艾丽丝双眼眯起，‘笑’着说道。 “对我的挖苦并不能改变当下的任何局势，艾丽丝。你的言语不能掩盖你的行为，你在认真地为这个感染者聚落牟利。罗曼诺夫的壮大可以给你们的发展带来更多利益，即便是你，也不能否定这一点。” “而且···我要纠正，我从来没败给勒迪尼斯那些自以为是的废物。我只是败给了时间，败给了你们。”德雷克的脸色少见地阴沉下来，故乡的种种过往依旧在刺痛这个倔强老人的每一根神经，他不喜欢听到这些东西。 “嗯···看来，至少你还没失去你内心的那股锐气，德雷克。”艾丽丝眯着的眼睛舒展开来，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如你所言，我们利益一致，我会给你提供帮助。但你也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所知甚少，目前我所处的阵营并不足以帮助我获取足够多的知识。当下的我没办法帮你整合泰拉与勒迪尼斯的科技树，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可以给你提供信息，但更多的，短时间内，只能靠你自己。” “我并非孤身一人，艾丽丝，我也知道你这自私的家伙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放心，我本来就没指望这一趟能有什么大的收获，只是想达成一些共识而已。” “嗯，感谢你的理解。不过，从这些实验器械，我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端倪的。你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们会选择绝望谷作为新的迁徙目的地？” “倒也不尽然，我只是从你们的实际需求出发进行了猜测。毕竟为了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感染者聚落肯定会选择最适合进行耕作的地区建立村镇。所以我就起了将你们的村镇，打造成北境的一个小型产粮地的心思。这些器材，应该可以帮你完成相关的技术突破了。” 艾丽丝却是摇摇头，说道：“冻土耕种，这可不是个简单的技术，德雷克。你给我的那些器材可不足以帮我完成相关器材的生产。更别说，成本方面的问题了。” 德雷克叹了口气，指向实验间内的那些器械说道：“以你的才能，凭借我给你的那些生产设备，你完全可以自己生产那些东西。不是么？至于原材料，到时候你自己计算好了，需要多少，找我的助手跟我报备，我会想办法帮你搞到手的。” “至于研发方向，既然你们已决定前往绝望谷，自然也不需要再考虑冻土耕种的问题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绝望谷可都是肥沃的黑土地，若不是因为恐鱼，那里可是东境贵族都会眼馋的一片宝地。” “为了给你收集这些研究器材和生产设备，我几乎将我所有的人脉和耳目都发动起来了。甚至其中一些设备，还是从我雇佣的那些研究团队手中硬要来的。为此我都惹恼了一大批技术性人才，你也不要再刁难我了。” 看着一脸怨气的德雷克，艾丽丝轻笑了下，也不再给德雷克追加什么额外的要求。点点头应了下来。 毕竟，等到这个感染者聚居地完成迁移之后，也需要开始农耕了，这些技术对于自己这边来说，也非常重要。 “不过，我也需要提醒你，这颗星球目前的科技成分很复杂，我不建议你的步子迈得太大，否则，只会重演勒迪尼斯的悲剧。”艾丽丝严肃说道。 “我不会跌入同一条河流两次，艾丽丝。” “绝对不会。” 第25章 文明阴影 “说来，看你现在似乎在这个感染者聚居地，融入得还不错？”达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德雷克就开始找艾丽丝拉起一些‘家常话’。 “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但我在这里···确实找到了那么一丝，能让我感到心安的熟悉感。”艾丽丝放下手中的零器件，腾身坐在一张空桌子上，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语气中难得有了一丝温柔的感觉。 “归属感？还是说，对于军旅生活的熟悉，像在手术刀那样？” “不知道，这种感觉···很复杂。毕竟我也很久没有和手术刀的那些人来往过了，所以···我也不好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艾丽丝摊开自己的手，略显迷茫地说道。 “嗯？我还以为，你在战争结束之后，会选择回到你的小队来着。” “不会的，那里不属于我。”艾丽丝看向德雷克，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 “那里属于加百列，我不会去追求不属于我的东西。而且，我也曾因为尝试窃取加百列的东西，而被狠狠地羞辱了一番，所以，我不会再去自讨没趣的。” 德雷克回报以一个无奈的笑容，很显然，艾丽丝不是没有尝试过回到手术刀小队。但看这个情况，估计是被原先的小队成员们所排斥了。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你目前的研究进行得如何了？”既然这个话题已经不再适合讨论，德雷克便将话题拉到艾丽丝关于绝望谷的研究项目上。 “还不错，如你所见，这一台可以发射干扰指令的信号塔已经拼装的差不多了。我用抓来的恐鱼已经做过实验，效果极佳。等到组装完成后，我就会带一些人前往绝望谷，作为先头部队去绝望谷搭建信号发射器。顺便把那些陆地上遗落的海嗣消灭掉。”艾丽丝指着旁边正在拼装的发射器说道。 “嗯，所以你打算怎么应对那些海嗣？我对于它们的情报极其有限，对于它们可谓是一无所知。我只是听那些曾经去过绝望谷的士兵们说过，这些恐鱼极其难缠，且它们可以分泌出对人类杀伤巨大的神经毒素。” “至于隶属于恐鱼种群中等级更高的海嗣，更是只闻其名，连它们有什么特性都不清楚。但既然那些海嗣可以统领恐鱼群体，想必更是难缠。”德雷克问道。 “这种毒素。”艾丽丝从实验桌上拿起一支封装试管，内部粘稠的血红色液体随着艾丽丝晃动试管，缓慢地改变着它的形态，看起来就像是‘血泥’一样。 “海嗣作为生物，同样需要补充能量。我不知道深海里的海嗣是怎样的，但按照我在绝望谷的观察，绝望谷的海嗣很喜欢以那些猎食过其他生物的恐鱼为食。” “而恰好，我手中的这种‘毒素’其实是一种高营养高能量的微生物，会吸引恐鱼前来舔食。随后，这些恐鱼会在这种生物影响之下，改变它们的生物形态。” “而且它们体内未被消化的‘营养膏’，会让它们成为海嗣眼中的美味。最终，海嗣会吞食这些恐鱼，将这种‘毒素’带入到自己的体内。”艾丽丝解释道。 “然后海嗣就被毒死了？” “不，这种毒素只能破坏一小部分它们的神经系统，这种破坏甚至连神经损伤都算不上。但它恰好可以让海嗣失去和恐鱼群体的交流能力，而这个时候，我的信号塔就可以乘虚而入，接管恐鱼群体的指挥权。” “不过，考虑到我在考察的时候，发现海嗣具有极强的自适应性和演化能力，当它们意识到它们无法再控制恐鱼群体的时候，它们就会优化控制手段，重新夺取恐鱼的控制权。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在它们无法控制恐鱼的这段时间内杀死它们。”艾丽丝给出最终的答案。 “嗯，所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它们呢？”德雷克有些诧异。 “直接攻击海嗣会受到恐鱼们的骚扰，我之前做调查的时候就尝试过猎杀海嗣。那一战我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生物质，才堪堪杀死那只海嗣，同时采集了大量有关海嗣的样本回来做研究。” “之前提到的海嗣所具备的强大的自适应力和演化能力，也是我在和海嗣作战的时候发现的。” “嗯···或许你可以向爱国者求助？”德雷克沉吟片刻后问道。 “不，恐鱼和海嗣对人体造成的不仅仅是肉体层面的伤害，还有我之前提到的神经毒素。没有任何人类可以免疫这种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会对人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爱国者的游击队都缺少精湛的医师，这种神经损伤若不在短时间内，以特定的手段治疗，就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轻则半身不遂，重则当场不治身亡。”艾丽丝否定了德雷克的建议。 所以，击杀海嗣的任务只能由艾丽丝执行，艾丽丝的神经系统是‘数据化’了的，损伤自己的神经器官，也不过只是损害了记录数据的‘生物硬件’而已。艾丽丝用生物质再生后，就可以规避这些损伤。 德雷克并不懂艾丽丝身体的具体构成原理，但作为同样的‘换心人’，他与艾丽丝也算是小半个同类了。大概能猜到艾丽丝免疫这种神经损伤的凭依。 “说到海嗣这种生物，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线索，德雷克。” “海嗣这种生物很奇妙，强大的演化能力和自适应能力，本该让这种生物处于任何生物链的顶端。但偏偏它们的智力低下，对于外界的认知方式，也是生物界中极为落后的‘被动认知’。但我又发现它们具备有演化智慧的潜力，比如我在与那只被我猎杀的海嗣作战的时候，它居然有尝试用乌萨斯的语言和我‘交流’。” “我用金属利爪切割它，它就会从自己的身体内创造出坚硬的生物质短刀来反击我的攻击。若是我用石头丢它，它就会从身躯上构造发射筒来向我发射‘子弹’。我毫不怀疑，若是我引导雷电去电击它，它就会演化出生物发电器官来对我放电了。” “我甚至在它们体内发现了微量的铀。所以我怀疑，如果得到了外界的启示，它们甚至可能在自己体内进行核反应。” “按照我的认知来看，这不该是自然选择可以进化出的物种。抛开智力来看，它太完美了，集群意识，信息共享，强大的演化能力和适应能力。它们如此强大，却因为未开化的智力，和太少的外界刺激。而使得它们的力量无法发挥万一。” “能创造出如此强大的非自然族群，足见这些海嗣的创造者们，来自一个非常高级的文明，且拥有着高度发达的科技。”德雷克沉吟片刻，声音阴森地说道。 “这个文明的发达程度，恐怕至少领先奥因兹大陆上千年的时间。能够创造一个可能‘手搓核弹’的种族，很难想象那个文明曾经发达到了什么境界。”艾丽丝补充道。 “暂且抛开海嗣不谈，德雷克，难道你不觉得源石这种物质，也很奇怪么？” 德雷克紧锁着眉头，沉默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泰拉大陆的人或许将这种物质视为自然的一部分。但在我看来，我也不觉得源石像是自然界中可以存在的物质。” “不过，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思考过，毕竟这里是外星球，物理法则可能和沃伦菲尔存在巨大的差异。虽然···除了源石技艺之类的东西外，我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物理法则和沃伦菲尔有什么不同。”德雷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 德雷克对于各种科学知识并非一窍不通，甚至于，他对于心理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是极为擅长的，且在这些领域拥有极高的天赋。但若是谈到自然科学或是生物科学什么的，思考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宇宙万星的物理法则都是一样的，德雷克。所谓的神秘力量，只不过是我们未能认知到的物理法则。而泰拉大陆从大环境上来看，和沃伦菲尔存在着很多相似之处，那这里的自然演化规律，肯定也和沃伦菲尔大同小异。” “源石是一种矿物，但它却具备一些‘生物’的特点，寄生，增殖等等。而且，一颗源石无需经过特定的打磨，就可以作为承载多种源石技艺的媒介。作为‘自然形成’的矿物，源石实在是太过万能了。”艾丽丝摇动着自己的手指，向德雷克解释道。 “所以，你怀疑源石和海嗣一样，也是某个高等文明的产物？”德雷克皱着眉头问道。 艾丽丝点点头，说道：“不错，不过···这一切目前只是猜想，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来验证它们。” “不过，如我所说，源石、海嗣都是来自高等文明的产物，甚至海嗣有可能就是那个高等文明的人类在种族生死存亡之际，强行‘进化’的产物之一。我没有自信我可以发掘出潜藏在这一切背后的真相。但我相信，这颗星球绝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德雷克抿着嘴唇，直视着艾丽丝的双眼，几十秒后，他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本来，我还没想着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我本来想在你完成有关农业方面的研究之后。在将这个世界的一些秘辛告知于你，并寄希望于你对这些事物展开研究。但现在···我得提前告知你一部分了。” “你说的没错，这颗星球的文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按照我搜集到的情报来看，我认为泰拉是一个‘后毁灭纪文明’。” “泰拉人现有的科技很多其实并非来自于他们的自主研发。而是通过发掘所谓的‘先民遗迹’来获取原始机，经过研究和仿制才得到的。比如，这个世界的奇怪枪支——铳。其外形与我们认知中的枪械大同小异，然而其内部的机械构造完全不同。” 听到德雷克谈到这个世界的秘辛，艾丽丝却没有表现出很浓厚的兴趣，而是摆了摆手，说道：“比起这些所谓的大陆文明秘辛，我倒是对源石这种物质更感兴趣一些。说来，你能给我提供一些，有关这个世界的人体医学，以及矿石病感染相关的书籍么？最好是关于神经系统的。” 原本准备吐露的‘长篇大论’的德雷克，被艾丽丝这么一转移话题。到嘴的话突然噎住，让德雷克很不好受。 不过他还是轻咳了两声，用好奇的眼神看向艾丽丝，说道：“自无不可，不过，我倒是想问，你要那些书籍来做什么？按照我的理解，你的身体应该是无法感染矿石病的才对，是准备给谁使用？” “给他人做了个承诺，所以我需要这方面的知识。我答应了别人，要替对方制作一个神经信号发射器，来帮对方在释术时，绕开她体内的那些源石结晶，从而减少使用源石技艺给身体带来的损害。不出意外的话，等部队迁徙到绝望谷后，这将会是我下一个主攻的研究课题。”艾丽丝答道。 ‘嗯···刚才才应下了我的请求，答应帮我整理沃伦菲尔的科研资料，现在就向我要材料表示自己要研究其他项目？’ 这也就只有德雷克这种，对艾丽丝还算了解的人能忍受的了，要是换个其他人，恐怕早就和艾丽丝吵起来了。 “我明白了，资料我会找机会给你送来。你这么做，是为了那个名叫叶莲娜的女孩？”德雷克询问道。 “不错，在和他们相处的时光里，我对于她的病情也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现在的脑海中有若干种构思来帮助她缓解病情，不过，我依然需要足够的理论知识，来协助我构建可行的方案，来尝试那些真正的医疗手段。” “嗯，我很好奇，你现在和他们的关系，进展到了一个什么境界？”德雷克试探性地问道。 “让我想想，应该是，教官，或是老师的角色？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和人类这样打交道了。”艾丽丝也有些‘困惑’地答道。 德雷克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说来，给你这个东西。”艾丽丝将一个u盘样的物件丢给德雷克，说道，“这里面存储了我从伊卡洛斯核心内调取的一些，可能会对现在的你有所帮助的资料和文献。” “主题内容，无外乎就是新型材料以及矿石精炼技术。里面的内容也已经被我解码成了，这个世界的源石计算机所能识别的信息。共有两份文件夹，密码分别是你的女儿和妻子的生日，用塞特留斯码的方式表达即可。” ‘难怪，这家伙敢直接开口，向我索取更多资料，要求做其它方面的研究，感情这家伙，早就做好准备了啊。’ 手中紧紧捏着数据盘，德雷克重重地点点头，将数据盘放入自己贴身的口袋内，离开了这间简陋的实验室。 ‘没想到，艾丽丝在这个感染者聚落的融入速度，远远超过了我的预计。加百列的人格对她的影响依旧深刻，她会那么关注那个小女孩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是源自于加百列的那份，堪称变态的，对手下队员的保护欲。’ ‘这是件好事，虽然艾丽丝已经不认可自己的人类身份，但看得出来，她对于融入人类社会这件事情，依然抱有不小的热情。’ ‘······’ 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德雷克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还是说···艾丽丝只是你拿来隐藏自己，自欺欺人的一个外示形象呢，加百列？’ ‘···罢了，这都不该是我现在考虑的事情。’ ‘总之，若是想保证未来可以将艾丽丝拉拢控制在手中，这个感染者聚落，或者说至少，爱国者及其领导的游击队，是我必须掌控的一股力量。’ ‘那么有些事情，需要提前部署了。那些档案和记录，再找夏娜和克罗，让他们仔细地核实一遍后，也该发挥它该有的作用了。’ 第26章 绝望谷启行 “所以，这就是你所说那个，可以帮助我们控制那些···恐鱼，的仪器？” 工坊内，霜星绕着桌子踱步，打量着摆放在桌上的，十来个小型通讯塔外观的设备，向艾丽丝问道。 “嗯，这十四个通讯尖塔已经被我调试好数据了，只需要带到指定位置启动即可。而按照计划，这个任务，将交由你手下的士兵来完成，博卓卡斯替先生。”艾丽丝将最后一个通讯尖塔的器件安装好后，向爱国者说道。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爱国者手中拿着艾丽丝此前给他的计划书，问道。 按照艾丽丝的计划，在这些控制尖塔制作完成后，游击队当中的先锋部队，会携带上这些控制尖塔，跟随艾丽丝一同前往绝望谷。 抵达目的地后，艾丽丝会孤身一人进入绝望谷内，伺机将‘毒素’投喂给那些海嗣。在确定所有的海嗣都处于中毒状态，失去对恐鱼群体的控制权后。先锋部队会携带控制尖塔突入，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控制尖塔启动并安装在既定的位置。随后集体撤出，不论后续发生什么，都不要再返回绝望谷。 最终，若是艾丽丝能够成功击杀掉那些海嗣，信息自会被艾丽丝带回云谷的基地，聚落就会准备迁徙事宜。而若是任务失败，艾丽丝没能在规定时间内返回，或是带回了任务失败的情报，聚落会转换策略。等到春天的第一波暖流到来之时，再向其他地方转移。 “我给你们的计划书中已经写的足够详尽了，只要您的先锋们严格遵守计划书上的事项，就不会有危及生命的危险。” “不过，我还是要强调，进入绝望谷之前，先锋们必须在身上涂上我给你们制作的药液，来伪装他们的气息，防止被恐鱼攻击。若是被恐鱼攻击，无论如何，第一时间退出战场，并注射我调制的神经毒素血清。” “意外事件总是有可能发生的，我为此留下了足够的后手，但我依然无法保证是否有可以无视我调制的血清的新种毒素存在。” “注意，只要被攻击并造成伤害的，即便注射了血清，也不能再继续执行任务了！” “血清对毒素的抑制作用是有限的。所以，不要仗着自己有血清，就敢于在绝望谷内肆意行走，一定，一定要严格遵守计划书上的项目。那份计划书上的注意事项，是您的先锋部队的生命的最好保障！”艾丽丝难得用极其严肃且严厉的语气叮嘱道。 “我明白，先锋部队，定会严格执行你所撰写的注意事项。” “但若是，严格执行计划，还是出了纰漏，这笔账，我会记在你的头上。”爱国者答道。 “若是有计划书之外的突然事件，造成了我所没能预料的损害，我愿意承担责任。”艾丽丝点点头，她只需要爱国者手下的士兵严格按照规划执行任务就行了。 她有足够的自信，自己给出的那份计划书，绝对是足够严谨的，也给执行的队员留下了很多余韵来应对突发事件。就算真的有意外发生，他们只要按照约定的内容，放弃行动，给艾丽丝打一颗信号弹后留下控制尖塔撤退就好，不会有严重的损伤出现。 得到了艾丽丝的‘军令状’，爱国者便下去安排先锋部队的事情了。艾丽丝将自己为此次行动准备的物品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便准备出发了。 “祝你好运，艾丽丝，虽然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你感到压力，但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件事都一定要成功啊。” 塔露拉的情绪多少有些兴奋，绝望之谷，自己在公爵领的时候，就曾看到过许多关于这个区域的相关记录。 若是艾丽丝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感染者聚落就可以得到一片富饶堪比圣骏堡周边地区的沃土。特别是绝望谷周边还有恐鱼的保护，这样，自己的革命大计就有了真正的，堪称坚不可摧的基本盘了。 霜星却是冷漠地看了塔露拉一眼，手向艾丽丝的肩膀伸去，却在空中悬停几秒后缩了回去，轻声说道：“不管怎样，还是以你个人的安全为主。若是计划出现了严重的变故，还是优先保住性命。” “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总有第二、第三次机会的，计划可以改进，装置可以优化，没必要在这一次行动中把一切都拼上去。你脑海中的知识价值，远远超过了绝望谷这个理想驻地的价值。” “比起一个优质的驻地，我还是更希望你活着。” 听到这话，艾丽丝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后回头，露出了霜星从未见过的明媚笑容。 “放心，我的计划，从来都是万无一失的。” 摄人心魄的笑容仅仅存在了那么一瞬间，笑容的拥有者就离开了木屋。而塔露拉和霜星却仿佛被勾走了魂魄一样，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 “嗯？” 直到被塔露拉拍了下肩膀，霜星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神了，回头看了一眼塔露拉，霜星的内心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厌恶感，冷哼一声，离开了木屋。 ‘啊···是不是我刚才对艾丽丝的期待，让叶莲娜觉得被冒犯了？’ 塔露拉的面色略有些发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种无奈的感觉。 ‘她这是···彻底将艾丽丝当成雪怪小队的一份子了啊···’ ‘也是···她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毕竟，她把自己的队员们的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希望艾丽丝可以不顾一切代价为聚落拿下驻地的想法，肯定是戳到她的敏感点了···’ ‘以后说话，得小心才对啊···’ =====分割线===== 花费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约在午夜时分，艾丽丝抵达了绝望谷外的丛林当中，在这里等候。 大约十个小时之后，游击队的先锋部队才抵达这里。毕竟他们的体力不可能和艾丽丝这种几乎没有上限的家伙做比较。此时已经接近正午，正是行动的绝佳时间。不过由于游击队是不眠不休地行军，艾丽丝还是给了他们一些时间去休息整备一下，以防万一。 和先锋部队汇合后，按照计划，艾丽丝将独自优先进入到绝望谷当中，而这群先锋则是就地休息，积蓄力量，等待艾丽丝的信号。 ‘伪装信息素对这群恐鱼的效果，比预计的还要好。’ 艾丽丝依照上一次来时绘制的地图，选择了一条恐鱼数量相对较少的路线，缓慢移动，向自己标记的目标进发。 整个绝望谷内共有四只海嗣，分布在不同的区域，统御各个区域内的恐鱼。自己上次来的时候干掉了最靠近外围的一只，也是相对最弱的一只。现在还剩下三只，按照艾丽丝的观察，这些海嗣的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其中一个，甚至干脆就像一棵树一样，扎根在谷地内的一个山崖上方。所以要再次找到它们的位置，并不困难。 来到提前计算好的位置，艾丽丝将手中的玻璃试管取出，缓慢地拔开试管塞，将其中的红色粘稠液体，倒在土壤上面。 液体刚刚渗入土壤之中，周边一些感知能力敏锐的恐鱼就向这个方向冲来，如同恶犬一般，扑向那片被红色液体污染的土壤。将夹杂着红色液体的泥土或是沙砾，狼吞虎咽式地吃了下去。 早在恐鱼扑向那片被‘污染’的土壤之前，艾丽丝就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看到自己调配的‘毒素’起到了效果，计划的又一个重要基石搭建完成后，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艾丽丝又将另外的六管毒素，倾倒在了不同的区域。最终，她来到一个海嗣所在地的周围，潜伏下来，取出自己特制的仪器。 仪器上显示屏上的数据在不断下降——这是一个可以探测周边的生物信号强度的仪器，等到这个信号的强度数值跌到一个阈值后，艾丽丝就会开始下一步行动。 大约三个小时的潜伏后，信号终于跌破阈值，艾丽丝迅速行动起来，将一枚游击队特制的‘源石炸弹’埋入脚下的土壤，迅速离开。 三分钟后，源石炸弹爆炸，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这是特制的，加大了爆炸音量的源石炸弹，用于本次行动中传递情报。 因为绝望谷的海嗣对电磁信号极其敏感。有些恐鱼甚至可以探测这些电磁信号，并主动对通讯仪器携带者发动攻击。所以，本次行动选择了用爆炸声来传递信息的方法——毕竟需要传递的信息很简单，只是‘开始行动’而已。 另外，这种源石炸弹也可以吸引相当一部分的对声音敏感的恐鱼前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对艾丽丝和外围的先锋部队的任务执行，都有极大的好处。 “艾丽丝小姐的信号给到了，任务开始执行。出发之前，大尉已经叮嘱过我们了，但我还是要强调一遍，若是想保住你们的小命，安全且顺利地完成这次任务，一定要严格遵守任务计划书上的注意事项，明白了吗！”先锋部队的队长，诺伦沉声说道。 “是，队长！” “那么，行动开始！” 第30章 情报公示——勒迪尼斯帝国 沃伦菲尔世界，其星球环境与文明发展史与地球相仿。不过在该星球上，大陆板块的分布并没有地球的七大洲那样零散，而是集中地构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大陆板块。 由于沃伦菲尔的星球直径相较地球更大，其海洋面积更为广阔，而唯二的两个大陆板块彼此又相距甚远，所以两片大陆的文明发展一直都保持着相对独立的状态。 两片大陆中，较大的一片是为奥因兹大陆，也就是本书前传故事发生的主舞台。 这片大陆由于过于广袤，就如同地球的亚欧大陆一样，千百年来虽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传奇君主以及强盛国度，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完成过一统大陆的霸业。 各个国家的‘大一统’，基本都是局限在自己的民族和文明之内，直到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大陆各国才逐渐开始了较为频繁的交流，拉开了纷争的序幕。 而在纷争的序幕之中，一个名为勒迪尼斯的国家悄然崛起，其君王奥恩·勒维尔，敏锐地预见了工业革命的‘蒸汽巨兽’们，给国家发展提供的巨大潜力。 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推动国家走向工业化，全力打压旧封建时代的地主阶级，推进工业化的发展，将勒迪尼斯的国力，从寻常的大国，推向了奥因兹大陆的巅峰。 当然，这个过程中，因为新旧时代的冲突，农耕文明和工业文明之间的矛盾，勒迪尼斯也是不可避免地经历了一场大叛乱。 可在工业化带来的巨大生产力加值之下，君王奥恩还是轻而易举地镇压了这场由旧社会余族们组织领导的叛乱，并借机对地主阶级进行了清洗，极大削减了该国的保守派势力。 工业化完成，国家走上新的道途，奥恩宣布国家进入全新的时代，重新确立了自己的帝位，号勒维尔一世。同时重立宪法，统一了国家的律法和文化思想。 种种操作之后，虽然勒迪尼斯并未修改国名，却也算是经历了一次正儿八经的改朝换代了。 改朝换代之后，勒迪尼斯也重新订立了新的年代表，创立了‘新元纪’。由于最早完成了工业化，吃到了最多的生产力红利，外加其君王勒维尔一世不断地在奥因兹大陆上扩大勒迪尼斯的国际影响力，新元纪也逐渐成为了奥因兹大陆公用的时间统计年表。 在新元纪建立，勒迪尼斯脱胎换骨之后，眼看着国家在工业化红利的加持下发展得越发迅速。勒迪尼斯的开国名臣之一，冯·西蒙斯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思想。 那就是工业化使得社会腾飞的本质，本质上要归功于文明科技的发展和更新。只有不断地支持新科技的研究与发展，确保勒迪尼斯始终拥有奥因兹大陆最先进的生产技术，才能保证勒迪尼斯经久不衰的强盛地位。 这种思想，对于靠着在大陆上率先完成工业化而走向鼎盛的勒迪尼斯统治者们来说，自然能引起极大的共鸣。 最终在一番商讨之后，君王勒维尔一世决定采纳冯·西蒙斯的意见，在国策之中增加了巨量的科研福利，开设大学，全力推广教育，并赋予了各类科学家难以想象的社会地位，意图为国家培养更多的科研人才。 不过，伴随着工业化的普及，蒸汽时代的许多弊端也是不可避免地暴露了出来——比如煤炭资源紧张和空气污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勒迪尼斯便开始想尽各种办法，不论是直接动用武力还是说采用贸易入侵的形式，从小国中掠夺资源。 不过，比起掠夺的方式，开国名臣冯·西蒙斯却认为，靠着掠夺得来的资源维持国内的消耗，终归不是长远之计——掠夺太重就一定会产生压迫，压迫形成就一定会有反抗。 而就算勒迪尼斯对于这类反抗有绝对的镇压能力，可在镇压的过程中，也还是不可避免地遭遇各种样的损失，损耗自己的国力。 于是，在新元纪四年，得到了君王勒维尔一世支持的冯·西蒙斯，率领了一支庞大的蒸汽海军舰队远渡重洋，试图在海外寻找新大陆，建立殖民地，为帝国运输更多的矿产资源。 然而，如前文所言，沃伦菲尔的海洋比起地球更为广袤，一大一小两块大陆之间更是相隔数万里，这种大背景之下，远洋航行的风险是难以言喻的。 在经过了长达小半年的远航，损失了近九成的船只和人手之后。几乎处于绝望之中的冯·西蒙斯，终于是看见了一片新的地平线，成功抵达了另一片大陆之上。 然而，新大陆并非冯所想的那样，是一片遥远的未开化之地。与之相反的是，这里存在着一个大一统的强盛国家，名为夏国，且似乎整体国力比起勒迪尼斯，都要强盛数倍。 除此之外，冯还注意到，这个名为夏的国家似乎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工业时代。名为电视、汽车的全新科技产品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冯的见识。石油、天然气甚至是核反应堆等能源，也让冯看到了勒迪尼斯摆脱煤炭依赖和严重工业污染的希望。 在增长了诸多见识之后，冯意识到，他似乎为勒迪尼斯帝国，得到了一个巨大的机缘。 在一番观察之后，冯发现，这个夏国的国力虽然极度强盛，但因为他们已经完成对所在大陆的大一统长达数百年。且国内的制度似乎也不是君主制，整个国家的风气偏向于开放和包容，那自己未尝不可以试着学习借取对方的先进知识，以帮助自己的国家，走入与对方相似的先进时代当中。 一开始的时候，冯是想着偷偷学习，以‘窃取’的方式，来获取对方知识的。但思索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走外交学习的公开方式，与夏国官方政府取得联系，再谈论剩下的事情。 冯的开诚布公，也令夏国官方颇为惊讶。实际上，早在冯等人登陆后不久，夏国政府就已经知道了这伙人的具体身份，也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和目的。 毕竟比起刚刚完成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勒迪尼斯帝国，此时的夏国已经有了互联网信息时代的雏形，双方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在一条线上。海外航行方面，勒迪尼斯都能远渡重洋抵达夏国了，没道理夏国不能过去。 早在五十年前，其实夏国就知道远洋之外还有一片大陆的存在了。他们对勒迪尼斯这个国家还是颇为了解的，冯的来意，他们也不难揣测。 大概率就是开辟殖民地，或是窃取知识之类的手段嘛。所以他们也没想到冯会选择直接开诚布公地提外交合作，并表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能为自己的国家带回先进的知识，摆脱当下的工业困境。 也不知道他是单纯的品德高尚光明磊落，还是说他心思缜密，知道窃取之举必然不可能得逞，反而可能引起夏国反感，得不偿失。 至于为什么夏国没有选择前往新大陆开辟殖民地，倒不是说夏国真的是什么迂腐的善良。而是沃伦菲尔的海洋实在太大，奥因兹大陆太远，导致远洋航行的成本过于高昂，而飞机又因为燃料限制等问题存在诸多隐患。使得他们完全没有开拓的欲望，老老实实地发展本国实力了。 所以，虽然早在五十年前，夏国就发现了奥因兹大陆的存在，但也没有对这片海外之地关注太多，只是偶尔派遣个船队去收集下信息而已。 不过，不管冯到底是为何选择了如此光明磊落的姿态。但既然对方态度诚恳，且开价也极具诚意，夏国也不介意和勒迪尼斯建立外交关系，行交易之事了。 在一番商讨会晤之后，冯如愿以偿地带走了他梦寐以求的先进知识。虽然夏国终归不可能把那些最先进的知识分享给他们，但能得到当下的这些，也让冯欣喜若狂了。 冯也不傻，对方在分享知识上，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自己没理由要求更多。甚至对方愿意做出分享，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两片大陆相隔太远而难有争端，所以不担心养虎为患而已。 新元纪六年，冯终于是再次渡过了遥远的海洋，带着从夏国得到的先进知识，回归了自己的祖国。他本人也因为这一次的卓越功勋，而被授予了与国同休的世袭公爵之位。 勒维尔一世明确表示，冯的爵位将会是勒迪尼斯帝国唯一一个世袭公爵爵位，更给冯带去了无上殊荣，为西蒙斯家族的强盛，奠定了强大的基石。 之后的十数年，通过钻研从夏国带回的先进知识，勒迪尼斯帝国又一次实现了技术的飞跃，完成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彻底成为了奥因兹大陆之上，断层式的强盛国家。 可以说，除了远在万里之外，强盛而又神秘的夏国以外，整个沃伦菲尔之上，已经没有哪个国家值得勒迪尼斯重视或尊重的了。 新元纪24年，冯·西蒙斯再次率领船队出海，运送一批远洋留学生与大量的珍稀矿产资源前往夏国。却因为遭遇了一场意料不到的大海啸，而他本人又决定将珍贵的逃生艇让给年轻的学生们，葬身在了大海之上。 同年，冯·西蒙斯葬身大海的噩耗传回勒迪尼斯帝国的国都佛罗伦萨之中，君王勒维尔一世因为心腹重臣兼挚友的逝世而悲痛过度，加上多年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其子勒维尔二世代为执政。 新元纪27年，开国之主，一代‘圣君’勒维尔一世病逝，勒维尔二世继位。 后来的时间里，遵循先祖的方略，勒迪尼斯先是继续发展科技和教育，一次又一次地强调科学技术对于整个国家的重要性，将重视科技的观念烙印进了每一个勒迪尼斯人的脑海之中。同时，也用自己的超凡国力，垄断了整个奥因兹大陆的国际话语权。 为了确定自己的国际地位，勒迪尼斯也选择在奥因兹大陆之上，传播自己的先进科学技术，并积极与各国合作，为对方培养人才。 当然，他们也不是搞慈善，借着这些事情，也向其他国家索取了很多利益，甚至于用软硬兼施的方式，逼迫一些小国签订了若干不平等条约。但总体来说，整个奥因兹大陆在勒迪尼斯的带领之下，也是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时代飞跃。 只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事情，终究是变了味。 勒迪尼斯帝国的人民，逐渐忘记了他们祖先重视科学的初心——他们的研究重心，也逐渐从重视生产实践和理论科学的相互结合，而变成了，对科技发展的病态痴迷——不管有用没有，不管代价如何，只要是科研工作，那就是好的，值得崇拜的。 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开始浪费在一些没有实际应用价值，连理论指导意义都没有的科研领域。甚至于，各种追求人体秘辛，探究人体潜能，惨无人道的人体生物或化学实验室，也开始在勒迪尼斯帝国的国土之上，生根发芽，甚至逐渐成为了，勒迪尼斯的热门科研话题。 同时，勒迪尼斯这个国家，也因为其形态过于复杂——君主专制和议会制同时存在，资本虽然强盛，但国法和深入人心的思想赋予科学家的超然地位，也使得他们无法完全掌控科技，加上整个民族畸形的科学崇拜心理、大量资源的浪费和频出疏漏的政策。使得这个国家在立国两百余年后开始矛盾频出，屡屡因为饥荒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或大或小地发生这样那样的叛乱。 但即便勒迪尼斯帝国社会动荡不断，偏偏又因为这个国家确实生产力太过先进，加上能从其他小国吸血，虽然政策愚蠢、浪费巨大，也大体能满足得了大部分人民的基本物质需求。 而且统治者纵使迟钝却不是白痴，总能做出些许调整，所以这个国家即便内里已经腐朽不堪，逐渐病入膏肓，但整体秩序却总是维持得住。 直到新元纪三百多年（为了不剧透刻意模糊），奥因兹诸国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帝国盘剥，组建联军，对勒迪尼斯帝国发起猛攻。而帝国内部的状况虽然在德雷克的执政下有所好转，但积重难返的内忧加上巨大的外患，最终还是使得这个帝国，走向了无可避免的衰败。 第27章 杀生 源石炸弹已经将信息传递出去了，先锋部队的行动应该已经开始。而艾丽丝，也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海嗣身上。 刚才的炸弹轰鸣声似乎引起了它的注意，但并没有吸引它前去查看。 也许，是因为它们能直接通过与恐鱼的沟通，知晓现场的情况？ ‘不对···他们与恐鱼的联系，已经被暂时切断了才对。但这些家伙，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杂念，艾丽丝还是决定先上去试探一番。她潜行在海嗣的周围，在它的‘视野死角’处，发动了突袭。 “嘶哈！” 艾丽丝的袭击直接削去了这只海嗣的一大根触手，神经毒素从它的伤口断面喷洒出来。溅射到艾丽丝的身体上，随后这种毒素仿佛活物一般，直奔艾丽丝的神经系统而去。 可惜，在毒素侵入艾丽丝的神经系统之前，体内的共生体就将这种毒素彻底吞噬吸收了。更让艾丽丝感到些许意外的是，这些毒素中所蕴含的‘营养’，出奇的高。 “吼！！！”似乎是感觉到自己挥洒出的毒素被艾丽丝吞噬的缘故，海嗣发出了愤怒地吼叫声。但它还是选择了飞速逃离，尝试着拉开自己和艾丽丝的距离。 显然，它的智力不低，第一时间就得出了‘敌人在近身战下的威胁极高，需要迅速逃离’的结论。 海嗣身上的生物外壳开始变形，随后向艾丽丝射出若干枚尖刺，但都被艾丽丝以灵巧的身法避开。 艾丽丝在对抗海嗣时，始终都维持着高度的警惕。在她看来，这些海嗣尖刺肯定不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若是被尖刺射中，恐怕会有意料不到的危险发生。 看到艾丽丝的身形如此灵活，自己射出的尖刺全部无效，海嗣再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脚’下的逃跑速度再一次提升，同时，也停止了尖刺的射击行为，转用生物质外壳，构造起新的物件来。 ‘速度比我想象的快，不过···还在计划之内！’ 看到海嗣开始加速，艾丽丝也马力全开，双方本被拉开的距离又被艾丽丝一步步拉近。 等双方的距离达到一个理想的范畴后，艾丽丝取出挂在腰间的钩锁，将利爪发射出去，刺入到海嗣的身体中。随后用力一拉，借助这股力量，将自己的速度再往上提了几分，同时也延缓了海嗣的逃命速度。 看着自己和海嗣的距离越来越近，艾丽丝伸出手中的利爪，直接向海嗣的‘心脏’部位掏去。 然而下一刻，艾丽丝敏锐的感知能力让她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一点不对劲，向海嗣掏去的手迅速转向，转而向海嗣足部的一根触手攻去，再次削掉了海嗣的一根触手。 这次攻击完成后，艾丽丝直接丢弃掉了手中的钩爪发射器，脚奋力在土地上一踏，向后急速回避。 几乎是同时，海嗣的胸口部位伸出一把生物利刃，带着残影，挥砍向艾丽丝的手部。 虽然艾丽丝提前察觉到了危机，提前进行了闪避，但这一记攻击实在是太过迅捷，还是砍到了艾丽丝的右手手背，小指骨根部的位置。 ‘伤口处···没有神经毒素注入···’ ‘只是···简单的切割伤吗？’ ‘不对！’ 艾丽丝的脸上露出极其罕见的骇然神色，因为，她看到自己右手小指骨处，裸露在外的金属骨骼上，有一道浅浅的切痕！ ‘这家伙，居然可以对我的伊卡洛斯合金骨骼造成伤害！’ 这种情况，完全超出了艾丽丝的认知！在沃伦菲尔的时候，她的这具合金骨骼可是勒迪尼斯生物科技和金属制造结合的巅峰之作。 在若干年的各种任务中，勒迪尼斯的士兵针对她的金属骨骼进行了各种各样的尝试，但没有一次在上面造成哪怕一丁点的损伤。而现在，这些海嗣，居然仅仅靠合成的生物质割刀，就损坏了自己的骨骼？！ ‘不，这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按照之前的推论，眼前的这些怪物，恐怕是由千年之前，科技极其发达的文明所制造的怪物。而且，既然勒迪尼斯可以铸造我的这副躯体，那伊卡洛斯合金也并非坚不可摧。’ 说到底，艾丽丝会如此失态，是因为难得出现了她的‘认知’之外的事物。 毕竟，她并非真的没有情绪和感情，面对未知事物，她也终归会展现出名为‘恐惧’和‘惊讶’的情绪。 ‘虽然没料到你会对我造成这样的伤害，但我刚才，可也不是简单地躲过了你的攻击而已，野兽。’ 艾丽丝将自己的左手抽出——在艾丽丝的左手指尖，一个血洞在向外滴落鲜血。伤口愈合的速度极其缓慢，显然，是被什么特殊的东西从她的手指中发射出去了。 ‘装填有针对你们自愈能力的溶解剂，刚才就从我的左手指中发射出去了。如果我的计算没错的话，那枚注射器，早已经打入你的心脏了吧。’ “噫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刚才还因为成功伤到艾丽丝，而显得有些得意的海嗣，这一刻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声。它将自己的触手直接刺入身体的心脏位置，似乎是想从心脏中挖出什么东西来。 “没用的，这种特制的毒素，在你们海嗣体内的扩散速度极快。就算你能保得住你的心脏，这些毒素也足以解离你的外壳了。到时候，你的‘脑组织’也将彻底暴露在外，会被我轻而易举地撕碎。” “当然，更可能的结果，就是你直接被这种特制的毒素，直接溶解掉。” 艾丽丝并不知道海嗣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语言，但她还是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以此来宣告自己的胜利。 很快，海嗣在嚎叫声中，逐渐融化成了一滩泥泞之物。 艾丽丝从怀中再取出一管试剂，将试管打碎在海嗣的‘残骸’之上，提前配置好的液体和海嗣的残骸融合，最后变成了一地坚硬的碎石。 按照实验的分析结果，艾丽丝推断海嗣即便已经死亡，其残骸依然可能借助恐鱼的身躯，与恐鱼融合，夺取恐鱼的思维，从而复活。所以，她提前配置了这种可以凝结海嗣残骸，将其残骸彻底无机化的药液。 ‘彻底解决了一只了。’ 这一场战斗结束的很快，艾丽丝飞速奔向下一个标记点。同时，艾丽丝也在内心当中，重新规划了一下面对另外两个海嗣的战斗计划。 毕竟，在面对这第一只海嗣时，对方的生物质利爪，就可以损伤自己的伊卡洛斯合金骨骼，这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的意外事故。这样看来，难保剩下的两只海嗣会不会还给自己创造出意料之外的麻烦。 幸运的是，第二只海嗣倒没有给艾丽丝带来什么‘意外之喜’，这只海嗣表现出的能力和自己上次来绝望谷调查时，杀掉的那只海嗣的相差无几。凭借之前的经验，艾丽丝很轻松地解决了这一只海嗣。 ‘现在就差最后那一只，体型最大的海嗣了。’ 再次确认一眼地图，只剩下艾丽丝最为警惕的，也因此将其留到最后的巨型树状海嗣。 ‘现在看来，每个海嗣个体的演化也存在着极其巨大的差异。第一只海嗣的生物质利刃足以对我的伊卡洛斯合金躯体造成切割伤，而最早杀死的那只和刚才那一只，却连在我的骨骼上留下痕迹都做不到。’ ‘恐怕···那只体型最大的海嗣，也是这群海嗣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只。要对付它，估计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可能它真的有能力威胁我的生命。’ “只要你还活着，我们总有第二、第三次机会。” “比起一个优质的驻地，我还是更希望你活着。” 艾丽丝的脑海中，突然想起来霜星的这两句话。 ‘不对，这一次过后，恐怕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虽然按照之前的解析推断，陆地上的这些海嗣，和它们在海里的同族之间，应该已经断开了链接，但很难保证两者彼此之间，依然存在有某种联系。’ ‘若是让这个个体成功消化了我这一次袭击的相关信息，它说不定，会演化出对特制药物的抗性。’ ‘本来，我能掌握有消灭这些海嗣的手段，就是一场意外···’ 站在山谷的最高点，艾丽丝鸟瞰着远处的那只树状海嗣。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共生体，隐隐在给自己，传递一种奇怪的信息。 这种感觉···虽然很微弱，但艾丽丝却感受得很清晰··· 它在催促自己，去击杀，然后吞噬那只海嗣···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在艾丽丝的认知中，自己身上的共生体，应该已经没有独立的思考能力的才对。 所以，艾丽丝才会对这个海嗣个体，充满忌惮。毕竟在面对之前的三个海嗣的时候，共生体都没有这种反应出现。 ‘用于击杀海嗣的溶解液，本就是共生体分泌出的不明液体···这一次能起效，下一次，可就不好说了。’ ‘甚至于，就算海嗣依然对共生体毒液没有构成抵抗力。但只要它在下次袭击中，加强对恐鱼的掌控力度，主动诱发恐鱼变异，断绝我控制恐鱼的可能，绝望谷的迁徙计划，也算是彻底流产了。’ ‘必须···要在这一次，将它彻底消灭。’ 第28章 跃涧 绝望谷外围，爱国者手下的先锋部队进入绝望谷，按照计划，分为十四个小组，每个小组共四人，各自携带着控制尖塔，前往指定位置进行安装工作。 “艾丽丝小姐制作的这些药剂，效果不错啊。” 第四分队顺着指定的路线，向目标地区前进，他们的盔甲上涂抹有艾丽丝提供的信息素，以混淆恐鱼的识别能力。在信息素的影响下，这群恐鱼对先锋部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应，仿佛这些先锋就是它们的同类一般。 “速度快点，大尉说过，艾丽丝小姐提供的这些药液是有时限的。我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安装好控制尖塔，这样，我们才有可能迁徙到这个谷地中来。”为首的长官说道。 “我当然知道，看看这些谷底中的植物，虽然绝大部分都已经枯死了。但看得出，这片土地的土壤相当富饶。瞧，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高粱吧？虽然上面的果实已经不见了，但从它残留的杆子来看，这株高粱肯定结出过相当饱满丰富的果实！” “行了，若是真的有机会迁徙来这里，我们有的是机会确认这片土地的情况。”队长打断了这名队员兴奋的话语。 然而，这名青年士兵显然没有噤声的想法，依旧兴致勃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说来我挺好奇的，这些被称为‘恐鱼’的家伙，真的有那么厉害么？大尉和艾丽丝小姐都数次向我们强调它们的威胁来着。在我看来，它们就是长相畸形一些的野兽而已啊。” “看那几只，体型简直就和猎犬一模一样，甚至个头还要小一点，牙齿也不怎么锋利的样子。这种从没见过的生物，我不觉得它们真的有多大的威胁。”另外一名队员指着视线内的几只恐鱼说道。 “正是因为我们从没接触过这种生物，它们对我们而言才更加危险。因为，这些敌人的一切能力，对我们而言都是‘未知’的。就算艾丽丝小姐在计划书上有写到过相关的信息，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大尉也一再强调过这些生物的大恐怖，不要有什么危险的尝试想法，伊鲁诺。”队长提醒道。 “我知道，我还不至于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队长。” 交流的过程中，这只小队也在向目的地一步步地靠近。 “发现地标物，可以确定我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艾丽丝小姐说过，不要求控制尖塔的位置真的多么精准，安装在指定区域即可。伊鲁诺，你之前有学习过教程，由你来负责安装。”队长看向长在悬崖上的一颗大树，拿出艾丽丝此前拍下的照片进行了对照，然后下达了命令。 “千万不要弄错什么东西了。”监视着伊鲁诺进行安装工作，队长有些紧张地说道。 “不用担心，队长，艾丽丝小姐说过，她几乎将这个东西设计成傻瓜式的了，看一遍就能学会的那种。她还给我们一人发了一张纸卡，上面记录有足够详细的安装教程。” “除此之外她还说过，这一次控制尖塔的安装只要短时间内能起效即可，后面她还会亲自来一趟，再校准一遍。所以，不用担心。” 话虽这么说，但伊鲁诺的动作还是很谨慎，每完成一步都要再对照一遍纸卡上的内容，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安装工作。最后遵照纸卡上的指示，按下了控制尖塔上的启动按钮。 看着尖塔顶部的信号灯指示为绿色，伊鲁诺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向自己的队长点点头，表示安装工作已经完成。 随后，小队的队长取出一瓶药液，泼洒在信号尖塔的周围。 这些药液对恐鱼有驱逐作用，防止一些体型巨大的恐鱼在不经意间靠近尖塔，对尖塔造成伤害。 至于为什么不防备其他生物？事实却是，除了偶尔有些不长眼的飞禽进入绝望谷以外。这里已经没有除了恐鱼和海嗣以外的任何动物了。 第四分队完成安装任务后，就按照原定的路线撤出绝望谷。与此同时，其余的队伍也都陆陆续续地完成了信号尖塔的安装，开始撤离这片谷底。 不过，第十三分队这边，似乎是出了些问题。 “我们需要安装的信号尖塔，相对我们进入的位置而言，几乎是最深的地区啊。”小队队长，老兵吉恩再一次打开地图确认了一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按照大尉的说法，我们身上的信息素，能维持到我们撤出绝望谷吗？”一名队员问道。 “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我有些担心信息素提前消散，毕竟，这里的风可一点都不小，信息素可能会被这些风提前吹散。”老兵答道。 “奇怪···明明有更便捷的道路，但艾丽丝小姐的计划书里，却非要求我们绕远路，从峡谷上方绕过去。”来到一个峡谷处，老兵取出地图，看了看目标地点的指示，有些奇怪地说道。 按照地图来看，穿过这峡谷再走不远处，就是规定的信号尖塔安装地点。然而，艾丽丝设计的路线中，却要求他们不得从峡谷底部同行，而是要攀爬到山上，从山上绕过这片区域。 抬头看去，峡谷两侧的山，大概有四十多米的高度，而且很陡峭。目光所及之处，也能看见几只个头不小的恐鱼，峡谷下方的‘走廊’···不仅是一条捷径，更重要的是，这里面看不到任何恐鱼存在。 “按照艾丽丝小姐写的指导书上的内容，似乎是这个峡谷的雪地下方，隐藏着某种特殊的恐鱼，一旦有生物从上面经过，它们就会窜出，攻击对方。”一名队员答道。 “隐藏在雪地下的怪物么？”老兵吉恩喃喃一声，看向峡谷中的雪地，仔细观察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任何有生物潜伏于下方的痕迹。 作为游击队的侦察老兵，雪地下面到底有没有潜伏有生物，哪怕只是一只幼年雪兔，他都能一眼辨认的出来，锁定对方的位置。然而现在···他实在是找不到一点，有生物潜伏在下方的痕迹。 他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峡谷中的雪地扔过去，石头落在雪地上，砸起一抔飞雪和几块黑泥，露出了下方的黑色泥土。这一下冲击并没有引出任何所谓的‘地下生物’，使得这位老兵更加怀疑，到底有没有恐鱼隐藏在这片雪地之下了。 “看来，这里所谓的，可以潜伏的恐鱼，应该已经离开这片区域了。”思考一番后，老兵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在他看来，按照艾丽丝的说法，她上一次来这里都是将近半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这期间绝望谷恐怕发生了许多变化，是艾丽丝所无法预料到的。 抬头向上方的山腰看去，其中一只恐鱼的样子让这名老兵格外在意——那种恐鱼的身体是扁平的，身体四周伸出许多触须。它们的身形的确很适合隐藏在雪堆里面，等到有生物从旁边经过时，就伸出那些触须缠绕住对方，将对方‘捕食’掉。 不过，在他眼中，这些恐鱼就算躲在雪地里，它们的身体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刚才自己一番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个体躲在雪地里，用石头砸也没有任何反应。让他认为，这些恐鱼，应该就是此前艾丽丝所说的潜伏在雪地中的那些恐鱼。 “我现在，要对我们的路线做出一点改变。” “我们身上的信息素，持续时间已经不多了，若是按照原定的计划，从峡谷上方绕行，无疑会消耗更多的时间。峡谷中的风也不小，按照这个情况，恐怕我们刚刚完成信号尖塔的安装工作，我们身上的信息素就会失效，到时候，我们就可能会受到这些恐鱼的攻击。” “艾丽丝小姐有说过，信号尖塔就算成功激活，其发出的信号也不一定能够让每一个恐鱼个体识别并接受，不对我们发起攻击。所以她才给了我们足量的药液，以确保我们可以顺利离开山谷。” “所以现在，我决定，我们要直接穿行这个峡谷，这样可以大大节省时间，提高我们从山谷中安全撤出的几率。而且，根据我的观察，这些雪地下面所隐藏的恐鱼，应该已经离开，前往了其他区域。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几名队员面面相觑一番，但最终还是认可了这名老兵的话语，点头应和下来。 毕竟，眼前的这位老兵吉恩，可是先锋部队里很有名望的一位老兵，也因为其卓越的侦察能力而被大家所信赖。既然他都认为这片雪地是安全的，那相信他总是没错的。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来负责打头阵，这样万一有什么异动，我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通知你们。” 三名队员重重地点了点头，四人靠近在一起，从峡谷下的雪地上，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当他们正式进入峡谷之后，又走了十几米，依然没有任何异样，让这名老兵不由得感到踏实了几分。对于自己的观点也更加确认了。 不过，就在此时，这名老兵的敏锐听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微微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一番，发现雪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土壤中穿行！ 这名老兵的瞳孔不由得一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自己身后一名队员的脚下！ “危险！” 老兵下意识地回头，对那名士兵狠狠地推了一把，将他推离了原来的位置。下一刻，几根植物藤曼一样的东西从土壤中伸出，缠住了老兵的左小腿，将它们的‘尖刺’刺入到老兵的小腿中去。 出于对所谓神经毒素的忌惮，以及久经沙场的生存本能，这名老兵抽出挂在腰间的先锋斧，直接砍断了自己的左小腿。另外两名士兵见状，赶紧伸手架住老兵的身躯，向峡谷外狂奔而去。 四人一路狂奔，而那名老兵却能察觉到，之前土壤里的怪物也在追击。心下不由得一紧，更是万分懊悔，自己没有遵从艾丽丝的指导，擅自下了决定。 “不行，把我丢下，那些怪物追上来了！” 不过两名队员却完全没有将老兵丢下的想法，而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咚’的闷响。随后，他就听不到那种怪物继续钻地的声音了。 “停下，它们没有在追了。” 听到老兵的指示，两名队员将老兵原地放下，从身上的背包中取出绷带和药物，想要处理老兵腿部的截断伤口。 不过老兵没有配合他们的行动，而是如同着了魔一般地刨开自己身边的积雪，向自己身下挖土。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目前所处的雪地下方，泥土早已经被冻得如同石块一般坚硬。这也是那些怪物为什么没能追上来的原因。 ‘该死！我早该想到，之前扔出去的石块甚至砸起了一些泥土。现在是深冬时节，土地早就被冻硬了，那一块石头，能砸的起来泥土，就已经说明雪地之下的土地是被松动过的，肯定有可以钻地的生物存在于下面！’ 手重重地垂了一下雪地，老兵的心中不由得懊恼万分，为了寻求捷径，他居然连这种细节都下意识地忽略了！ “前辈，你还好吗？” 之前被推开的那名士兵拍了拍老兵的肩膀，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没有大碍，我们现在是安全的，脚下的土地是冻土，很坚硬，那些畜生过不来。”老兵咬着牙说道。 “要赶紧给你包扎和上药，前辈。现在任务出了意外，我们应该埋好那颗炸弹，留下信号尖塔，给艾丽丝小姐传递信息，抓紧时间撤离才对。之后的工作，艾丽丝小姐会接手的。” 这名士兵拿起绷带和药品，准备给老兵处理伤口，而这名老兵略一思索，止住了那名士兵的行为。 “不行，这是我自己的疏忽大意，不能让艾丽丝小姐来替我承担责任。更何况···这片山谷中，存在着如此多的大恐怖，我担心，艾丽丝小姐可能也没有余韵，来帮助我们完成剩下的工作了。” “大尉说过，艾丽丝小姐要对付的海嗣，是要比这些名叫恐鱼的生物危险百倍的存在。” “任务···必须继续，这一次要是失败了，恐怕我们就永远失去进入这片沃土的机会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除了负责信号塔安装的人留下，剩下的人，去向外围的兄弟们传信，告诉他们，我们的任务可能失败了，让他们做好准备。” “若是没能看到我们活着出去，记得通知艾丽丝小姐，来确认，或是接替我们，完成剩下的任务。”老兵将自己的断腿支在地面上，强行站起来，咬牙说道。 “不行，队长，你这个状态还要坚持任务，恐怕···” “够了，这是命令！” “我跟着大尉在雪原上四处流浪了二十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好地方让我们有机会定居下来，我可不会放过！” “我受够这种四处流浪的日子了！你们现在，立刻给我滚蛋！” 老兵一番咆哮，给另外两个士兵下达撤退的死命令，强行驱赶走了那两名队员，看着对方远去，仅剩下自己和负责尖塔安装工作的士兵。 “小子，你害怕吗？” 老兵戳一戳身边的士兵，这是一位两年前才进入游击队的乌萨斯青年。由于曾经身处不同小队的缘故，两人之间的交集，并不算多。 “当然不，前辈，作为感染者，还是游击队的军人，不至于说连这点胆子都没有。” “好！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证你活着出去的。” “现在，让我来做个测试···” 老兵抽出绑在右小腿处的匕首，在自己的左小腿断面上割了一小块肉，向雪地抛去。 那块肉一落地，几根触手就伸了出来，将肉块贯穿绑住，随后，一个怪物的头颅从土壤中钻出，一口将那块肉吞入，随后又钻回到土壤之下了。 “果然···它们不是依靠雪地上传出的动静进行捕食的，而是通过‘血肉’的气息。” 老兵之前有注意到，那个被恐鱼作为首要攻击目标的队员——他的脚部的袜子和鞋子没有完全将他的身躯包裹严实，而是漏了一小块肉躯出来。 考虑到他是乌萨斯人中毛发旺盛的一种，这种程度的裸露，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冻伤。所以，大家也没有多在意这个事情。 “莫里兰克，你拿上信号尖塔，听我的命令，顺着这个峡谷冲刺，头也不要回，一路猛冲过去。” “相信我，我有办法，它们不会将你当作第一攻击对象的。你只管冲就行，不管身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等你冲过这片峡谷，你就安全了。” “安装完成后，视情况而定，若是那些恐鱼真的安生了下来，你就从峡谷下方返回，若是没有，就按照艾丽丝小姐之前的布置，从上面绕路走。” 听到队长的话，这名士兵心里也明白，这位老兵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挽回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心里很想拒绝。但他也知道，对方已经存了死志，做好了觉悟，要帮助自己完成这一次任务。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上地配合对方，完成安装信号尖塔的任务。 名为莫里兰克的士兵重重地点点头，老兵吉恩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抱着信号尖塔，做好冲刺准备。 “跑！”随着老兵的一声怒吼，莫里兰克咬着牙，从峡谷下方的雪地上，朝着峡谷对面疾冲而去。 而后方的老兵，则是从自己的腿上，不断地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肉，向峡谷中的雪地丢去。 血肉的落点基本都在莫里兰克身边的位置。峡谷当中，一只又一只可以钻地的恐鱼，争先恐后地从泥土中冲出，抓住老兵扔出的肉块啃食起来，有的恐鱼甚至为了争夺一个肉块，互相攻击，打得血肉横飞。 在老兵丢出肉块的掩护下，短短十几秒，莫里兰克已经跑出近百米的距离。 然而老兵却看得清楚，莫里兰克飞奔而掀起的雪当中，仍然混有少量的泥土，证明对方依然没有跑出‘危险区’。而那个距离再跑几步，恐怕就会跑到自己扔肉块的射程之外。 老兵强撑着身体，朝那片象征着死亡的土地上走去，手中的匕首甚至切开了自己的大腿动脉，鲜血喷涌而出，吸引着那些恐鱼向自己袭来。 “来啊，你们这些畜生，就像闻到鲜血的猎犬一样，来找我啊！” 老兵一面嘶吼着，一面跳着向莫里兰克奔跑的方向前进。这种大放血的方案取得了不小的成功，他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些位置原本处于莫里兰克前方的恐鱼，甚至都从土壤中现身，向自己的方向冲来了。 ‘我应该···已经吸引了所有的恐鱼的注意力了吧···’ 看着莫里兰克的身边已经不再有任何恐鱼跟随，老兵的心中顿时放松不少，尽管此刻，他已经被那些恐鱼的触须缠绕住了身体，无法再往前走哪怕一步。 处于这样的绝望境地当中，这名老兵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而是发出了释然和愉悦的大笑声。 “来啊，你们这些怪物，想吃我这个感染者的肉吗？来啊！看看会不会噎死你们，来啊！” 老兵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向那些恐鱼的头部扎去。他最开始的一击力量巨大，直接贯穿了一只恐鱼的颅骨，使那头恐鱼暴毙当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身后的笑声逐渐变弱，莫里兰克的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所覆盖，但他依然不能回头，这是前辈以生命为他争取的时间，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他只能拼尽一切力量，继续向着峡谷的对岸冲去。 在击毙击伤了几条恐鱼之后，因为被啃食了太多肉体，这名老兵终于力竭，趴倒在雪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眼睛，看向莫里兰克的背影。 在看到，对方的奔跑的脚部，掀起的飞雪中，终于不再包裹有黑色的泥土后，这名老兵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从峡谷的这一头到另一头，只有短短两百多米的距离。即便抱着尖塔这样的重物，对于莫里兰克这种身强力壮的乌萨斯士兵，跑完这两百多米也只需要二十多秒。 但是，对于莫里兰克而言，这是一条跃过了生与死的苦难之路。道路的终点，是聚落的生路，而道路的起点···却是死亡的前辈吉恩。 莫里兰克到达指定位置，拿出照片对照确认一番，随后将控制尖塔插入到雪地当中。颤抖着的双手将一个个模块安装到指定位置，最终，按下尖塔上的按钮，使得尖塔顶端的信号灯从黄色，转变为了绿色。 安装完成后，莫里兰克擦去脸上的泪水，向着峡谷当中缓慢地走去——他看到老兵吉恩躺在峡谷另一头的雪地上，身体约有三分之一的部位，已经被那些恐鱼吞吃干净了。 之前那些撕咬吉恩尸体的恐鱼，现在一个个和没有灵魂的僵尸一样，在吉恩的尸体周围游荡。 显然，控制尖塔发挥了它预想中的作用。 莫里兰克手持战斧，缓缓逼近其中一只落单的恐鱼，那只恐鱼并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或是逃避的想法，就只是呆立在那里，和艾丽丝在计划书中的描述一模一样。 举起手中的战斧，莫里兰克却迟迟没有向那只该死的恐鱼砍下去。这名年轻人将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是因为过度愤怒还是过度恐惧，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最终，他放下手中的战斧，重新将其绑在腰间，向老兵吉恩的尸体走去。 他很想杀死这些恐鱼泄愤，但艾丽丝曾叮嘱过，这些恐鱼的血液中可能含有强烈的神经毒素，要是沾染过多，会对生命产生威胁。 为了泄愤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显然是不值得的··· 而且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带自己的前辈离开这里··· 莫里兰克小心地架起老兵吉恩的遗体，准备离开这里。 就在这个瞬间，莫里兰克清晰地看到，峡谷的另一侧，有火光冒出，一声轰鸣响起，随后是一串山崩地裂的岩石滚落声。 第29章 生死搏杀 驱散心中的疑惑，艾丽丝依然决定对这只独特的树状海嗣动手。而在制定作战规划之前，她还是先在附近观察一番，防止战斗中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数。 ‘和上次来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或者说，发生了我无法观测的变化。’ 再次观察，确定了海嗣的状况以及四周的地形后，艾丽丝规划好了作战方案，并开始执行。 战斗之前，艾丽丝先是在山谷内的一些特定位置布置陷阱，作为后招，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在布置好陷阱的某个瞬间，艾丽丝通过声呐系统，探知到自己的脚下，正有物体在飞速靠近。察觉到对方来势汹汹，她急忙向右侧躲闪，并将一枚接触式源石炸弹启动，投放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源石炸弹刚刚落地，地下就伸出一只触手，将炸弹缠绕起来。一股沛然巨力施加在炸弹上，触发了炸弹的引信。强烈的焰浪向四周倾泻出去，而艾丽丝则是借助爆破产生的气浪将自己‘掀飞’出去，躲开了敌人的后续攻击。 ‘这家伙，探知的范围比上一次扩大了许多，而且···刚才的炸药···’ 源石炸药的爆破威力并不如预想中的巨大。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海嗣的攻击虽然触发了炸弹的机关，但也对炸弹造成了一定的损害，使得其爆炸威力，减少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一左右。 ‘伤害···很小，这只海嗣的防御力是特化过的，它似乎···已经拥有了针对火焰灼烧和爆破碎片的伤害抗性。’ 看向那条被炸弹所伤害的触手，仅仅是被迸溅出的碎片刮出了几个口子而已。源石火药对其造成的伤害，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我不可能是第一个和这群海嗣交手对抗的存在。乌萨斯内关于绝望谷的情报虽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说明，曾经已经有军队或是雇佣兵，来这里探索过了。这只海嗣，应该有同乌萨斯陆军交战过的经历。’ 正当艾丽丝思考的时候，原本在山谷顶部的海嗣猛地‘转身’，粗壮的树干如同花朵一样‘绽放’开来，露出里面人形的上半身躯干，那个躯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艾丽丝，它的表情似乎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亵渎···之物···你身上，有，恶心的气息，你是‘堕落者’吗？”躯干张开‘嘴’，开始吐露人言。 “没错···你肯定，是，‘堕落者’，我们，看似是同胞，但是，你的身上，有那些，肮脏野兽的气息。你居然，还，杀害了，我的，三个同胞。” ‘堕落者？同胞？’ ‘在它的身上，我感觉不到共生体的同类气息，我与这些海嗣之间，也没有任何相似的海洋生物特性可言。它所说的‘同胞’，究竟是什么？’ ‘难道，这些海嗣曾经，真的也是‘人类’么？’ 不过，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机去想这些问题了，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那就必须得主动发起攻击了！ 将速度提升至最快，艾丽丝朝着海嗣疾冲而去。 这只海嗣将自己深深扎根在土壤之中，分布各处的发达枝干，赋予了这只海嗣对周边环境的绝对掌控力。 在艾丽丝看来，这可以是它强大的理由，可也是它的弱点所在。 “异端！你今天，必死，无疑！”海嗣发出一声咆哮，将自己的人形躯干重新隐藏回树干当中。它的‘右臂’上，生物质外壳打开一个个缺口，一根根‘骨刺’从中发射，向艾丽丝袭来。 不论艾丽丝的身手如何矫健，面对高准度且飞行速度极快的骨刺，也难以做到尽数躲闪。这些骨刺逼迫她执行更多的闪避动作，严重阻挠了艾丽丝的冲刺速度。 尽管艾丽丝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躲避这些骨刺的攻击，但依然有两发骨刺命中了艾丽丝，被她用手臂骨骼格挡开来。 ‘还好，这个家伙，似乎没有掌握切割伊卡洛斯合金的能力。’ 接连的几轮骨刺射击，每一轮的骨刺材质都比之前更加复杂，冲击力的强度也越来越高。却始终没能在艾丽丝的骨架上留下什么创伤，这让艾丽丝的心中松下一口气。 这样一来，这场战斗的中的顾虑，又少了一个。 ‘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没有攻破我骨骼的手段，可以放心进行近战了。不过，它似乎意识到了神经毒素对我并没有什么作用，骨刺上原本携带的神经毒素，已经开始换成强酸一类的腐蚀性物质了。’ 这对于艾丽丝来说，不算是好消息，毒素入体，要么对她的半机械身躯根本没有作用，要么就是在侵入她的肉体前就被共生体吞噬掉了。而现在对方开始转向使用腐蚀性的液体作为辅助攻击，虽不致命，但会不断消耗自己再生所用的生物质。 若是生物质被彻底耗尽，这一场战斗，就算自己输了。 ‘必须速战速决！’心中主意打定，艾丽丝不再躲避骨刺，而是用手臂将这些骨刺格挡开，向海嗣冲去。 ‘一鼓作气，掏出它的心脏！’ 按照艾丽丝的观测，这些海嗣具有明显的生物特性，它们的心脏等重要器官是无法再生自愈的，一旦被挖出，它们很快就会死亡。所以，艾丽丝在通过声呐锁定了对方的心脏位置后，就直接发起了攻击。 而此时，艾丽丝却突然发现，身后有尖锐物质刺入了自己的背部，并直接抓住了自己的‘脊骨’，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 ‘什么时候遭遇的攻击？我居然没有任何预感？’ 带着些许惊讶，艾丽丝低头看向那根刺穿了自己背部的触手。发现这根触手上方，覆盖有某种可以吸收特定声波的生物涂料，此外，涂料内部还有一层物质，隔绝了热量的外散，使得自己的热辐射视力，也无法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是···对方已经知晓了我感知能力的原理？！’ 艾丽丝心中骇然万分，这只海嗣不仅感知能力强大，认知事物的能力也很强。短短几分钟的交手，就确认了自己的许多能力，并针对这些能力，对自己发起了堪称致命的攻击。 情况紧急，已经不再有可以藏招的可能，艾丽丝抬起自己的左手，三枚注射器从自己的指尖发射出去——她打算用共生体分泌的毒液，来了结这个对手。 然而，这只海嗣对艾丽丝的攻击完全视而不见，任由注射器刺入到自己的身上，毒素刚刚注入它的身体，还未来得及扩散。注射器所插入的位置，它的整块血肉就从身上脱离下来，掉落在地面上，溶解为一滩不知名的液体。 ‘毒素对它有效果，可是···它对毒素的反应很快，从体外注射进去的毒素几乎在瞬间，就会被它通过解离躯体的方式，从体内分离出来。也就是说，如果想用毒素来对付它，必须得从它的体内释放毒素才可以···’ ‘不行，这家伙刺入到我体内的触手···不仅仅在抓取我的脊椎。它还通过这东西，向我体内注射腐蚀性的液体，以此来消耗我的生物质！’ 艾丽丝自知情况危急，海嗣攻击自己的位置非常精妙。在这个姿势下，那个位置正好是艾丽丝的攻击盲区，使得她现在无法用利爪切断背后的触手。无奈之下，艾丽丝只能动用自己的后招，启动了腰间的源石装置，引爆了之前安置在山崖上的炸弹。 炸弹将山崖炸裂，巨大的碎石从山上滚滚而下，重重地砸在海嗣的身躯上。因为本体受到攻击，使得它抓取艾丽丝的触手不再能够牢牢扣住艾丽丝的脊椎，并保证其时刻处于艾丽丝的死角当中。这给了艾丽丝一个机会，让她用利爪切断了这根给自己带来巨大麻烦的触手。 切断了触手，艾丽丝急忙向远离海嗣的方向奔逃。不仅是为了躲避海嗣可能的下一次攻击，也是为了躲避从山崖上滚滚而下的碎石。 碎石将海嗣彻底掩埋，但艾丽丝却知道，这种程度的岩石坠落是不可能对海嗣造成致命伤害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些碎石本该是自己准备对海嗣发动致命攻击的时候，才需要用到的辅助手段。但现在，为了确保自己不因为那根触手注入的腐蚀性液体而失去战斗力，这个后手，只能提前发动了。 ‘那家伙···有可以规避我探测手段的能力，也就是说，如果它的触须再一次从地下发动袭击，我是不可能提前预知的。’ 艾丽丝自己检视了下身体——刚才的战斗已经消耗了自己约六成的生物质，自己能进行的自我愈合相当有限···恐怕，不足以支撑自己继续战斗了。而且，只要关于对方攻击的预知问题无法解决，自己就不可能安全地进入到理想的攻击范围，对海嗣造成致命伤害。 有些无奈和不甘，但艾丽丝清楚，自己现在，似乎是不退不行了··· ‘等等，这些恐鱼···’ 艾丽丝突然感知到了外界的一些异样，看向外围的那些活跃性突然下降的恐鱼。仔细探测一番，发现这片山谷当中已经充斥着自己设计好的，用来控制恐鱼的生物电信号。 ‘好机会，我想到办法了！’ 艾丽丝心中不由得感到庆幸，她明白，外围的先锋部队已经顺利完成了控制尖塔的安装工作。 按照周围恐鱼的状态来看，控制尖塔取代海嗣对恐鱼的控制权的计划相当顺利。而这，也给了自己在这场战斗中反败为胜的机会！ 海嗣终于推开了掩埋在自己身上的碎石块。此时的它身上血肉模糊，显得非常狼狈，不过艾丽丝却是很清楚，这些基本都是皮肉伤，并没有对海嗣造成什么严重的伤害。 “异端，果然是异端，你胆敢···取代我，对于族群的指挥权！”海嗣察觉到恐鱼群体现在不仅不受自己掌控，反而有其他东西，接管了这些恐鱼的控制权，不由得恼怒万分。 “不过，这些，终归只是小把戏，我们本为一体，我的族群，很快，就会再度协助于我！” ‘不，你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将神经中枢里的信号发射器功率开到最大，艾丽丝开始对周围的恐鱼群发布指令。随后，周围的恐鱼群汇聚在一起，用它们体内的各类器官，制造出特定频率的声波来。 “你···你在干什么？”海嗣似乎有些疑惑，它本以为，对方取代了自己对恐鱼的控制权后，应当是号召恐鱼群对自己发动各式攻击才对。结果，她只是下达了，让恐鱼群制造巨大声音的指令？ 但是，伴随着恐鱼群发出的声波幅度愈发庞大，海嗣只觉得自己整个身躯都在颤动，一些内脏和血管甚至开始破裂。虽然可以自我修复，但修复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受伤的速度。 这些恐鱼发声的频率···和自己的脏器振动频率相同！ 这只海嗣虽然有极高的智力，但它的认知中并没有有关‘共振’的概念。只是当下，它也意识到，正是因为自己脏器的振动频率与声波频率相同，这些奇怪的攻击，才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伤害。 ‘既然如此···那就改变脏器的振动频率就好了！’ 然而，不论海嗣如何改变自己的脏器振动频率，艾丽丝总能在几乎相同的时间，调整命令，让恐鱼群重新制造匹配海嗣脏器频率的声波。陆陆续续的，海嗣的众多重要器官开始逐个破裂。而海嗣也清楚，若是这样下去，自己很快就会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不···那个异端，她体内的，奇怪器官，也有固定的，振动频率。’ ‘只要我，将我的内脏振动频率，调到和她一致，她必然会产生忌惮，从而让这些恐鱼群，停止这种声波攻击。’ ‘她的身体很奇怪，但是，在这样强大的声波下，她能坚持的时间，绝对不会比我久！’ 说到底，论及自愈能力，艾丽丝还是不能和这样巨大的树状海嗣相提并论的。 察觉转机的海嗣，即刻按照自己的思路改变自己的脏器振动频率。而远处的艾丽丝也察觉到了海嗣身体的变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家伙，好厉害的战斗智商，居然能想到，将自己的脏器振动频率调整到和自己一样的数值。这样，若是我还想通过声波攻击的方式来创伤它，也势必会对我自己造成伤害。’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 想到这里，艾丽丝心中的杀意更甚，这样强大且智能的生物，绝对不能让它有活下去的机会。否则，它未来必然会对自己，或是整个感染者聚落，甚至是德雷克的部队，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胁。 ‘但是，说到底，你还是一个纯粹的生物，和我这样的机械，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艾丽丝也可以调整自己的心率，只不过她现在很清楚，自己调整心率，海嗣也会调整。这样一直变化下去，自己始终是无法对海嗣造成进一步的音波共振伤害的。 除非··· ‘这样的状态，我最多可以维持十分钟，但是你···在十分钟的共振波攻击之下，就算不死，也会重伤虚弱吧。’ 艾丽丝直接将自己的机械心脏频率调整为0，随着心脏的彻底停摆，她的血液也慢慢地停止了流动。她静静地趴在地面上，除了视觉与感知系统、思维能力和信号发射能力，还能通过完全机械化的‘大脑’来运转以外，她身体的所有功能，都暂停了下来。 ‘不管怎样，海嗣都是生物，它也许可以将自己的心脏的振动频率和振幅强度尽可能的减弱。但始终会有一个下限，不可能像我这台机械一样，完全停止下来。’ ‘就算它能做到，作为纯粹生物的它，也会因为心脏的彻底停摆，而受到比我严重数倍的伤害。’ 而海嗣无法察觉到艾丽丝的心脏跳动之后，显然慌了神，它甚至不再改变自己的脏器振动频率，任由恐鱼们的声波进一步破坏自己的身体。 ‘不，这不可能！那个，那个异端，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完全抹消掉！’ ‘除非，除非···她不是生物！但是，但不对，我明明，明明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 ‘她到底，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便是那些亵渎之物，也不可能，帮助她，完全隐藏自己心脏的跳动！’ 此时的海嗣，因为对于艾丽丝所展示出的未知，充满了恐惧和疑惑，它甚至放弃了抵御的心思，一门心思的想办法，去创伤艾丽丝，想要赶在自己死亡之前，先把这个‘亵渎者’解决掉。 然而，将自己的身躯化作巨树，深深扎根在这个山谷中的它，不具备行动的能力，想攻击艾丽丝，它只能采用骨刺之类的远程攻击。但共振效应所引发的伤害，却不断地打断着它的‘施法’，让它无法做出任何攻击来。 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共振，海嗣身体的破损程度一步步加深。终于，在艾丽丝停止心跳后的第四分钟，海嗣甚至无法继续维持自己包裹躯干的外体。那些肉块如同凋零的花瓣一样崩坏碎裂开来，露出里面的‘真人躯干’。 而它的真人躯干，此时也显得十分狼狈，血管破裂，外皮脱落，碎肉掉落一地，身上看不到任何一处完好的皮肤， ‘就是···现在！’ 艾丽丝重新恢复心跳，促使血液重新开始流动。不过，肉体由于血液供应不足而导致的缺氧状况，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使得艾丽丝的动作看起来异常的迟钝，甚至有些‘可笑’。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要恢复得···再快些，那只海嗣，也有自我恢复的能力。我必须赶在它可以重新驱使那些触手之前，将这瓶毒素，打碎在它的体内，靠近脏器的位置。’ 忍耐着身体强烈的不协调感，艾丽丝开始向海嗣的方向发起冲刺。在刚才艾丽丝心跳恢复的瞬间，海嗣又调整了自己的脏器振动频率，以求和艾丽丝的心脏频率保持一致。 不过···刚才艾丽丝察觉到，对方调整这个频率的速度很慢，显然，这只海嗣，已经是力竭状态了。 “你这个，该死的堕落者！” 海嗣眼看着艾丽丝向自己冲来，她的速度虽远不如之前表现的迅捷，但自己已经无力阻拦她的行动了。 对方是打算乘这个机会，彻底杀死自己！ 海嗣将几乎所有的恢复力，全部用于恢复自己的生物质外壳和触手上，并开始大量调集体内的腐蚀液。它也知道艾丽丝的身体，会因为刚才长时间的心脏停摆而缺乏力量。所以它只要能够挡下这一击，再抓住她，将腐蚀液一股脑地注入艾丽丝的体内，就能杀死这个难缠的敌人！ 然而，海嗣的想法，注定只能是想法而已。 伊卡洛斯合金制成的利爪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海嗣的外壳，直接刺入到它庞大的心脏中去。艾丽丝将手中的毒素试剂瓶捏碎，毒素瞬间侵入到海嗣的心脏内部，扩散开来。 “可恶的异端生命，和我同归于尽吧！” 知道抵御失败的海嗣，便将自己剩余的所有力量用在触手上面，这些触手缠绕在艾丽丝的身体上，快速释放出腐蚀性的液体，将艾丽丝的肉体一步步侵蚀干净。 毒素在海嗣的体内扩散的的确很快，它的内脏很快就会被溶解，继而是它的全身。但是，在那之前，海嗣的腐蚀液，恐怕会先一步将艾丽丝的肉体整个腐蚀干净。 艾丽丝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生物质可供她使用了。若是她的身体被彻底腐蚀干净，就算她不会真的死去，只会陷入‘假死’状态。但在这样的荒郊野岭，等到她的遗体被人发现，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然而，即便心知自己的情况危急，艾丽丝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在释放完毒素后，挥舞着自己的利爪，继续攻击海嗣的躯干，以求将对方的身体尽可能地切碎，加速对方的死亡。 海嗣释放出的腐蚀性液体已经毁去了艾丽丝的大半身体，她的右边脸部被彻底腐蚀，只剩下红色的机械眼与金属颅骨。右半身体更是被腐蚀得干干净净，除了金属骨骼外，连一点肉渣都没剩下。左臂的小臂和手部也被腐蚀大半，露出下方的金属指骨来。 不过，因为艾丽丝剩下的肉体已经很少了，体内的共生体，恰好可以将剩下的肉体全部包裹起来，防止腐蚀液的进一步侵蚀，将海嗣的绝命一击，给挡了下来。 “你这坨臭不可闻的亵渎之物！” 临死前的海嗣依然发出了愤怒的哀嚎声，最终，它的身躯，被艾丽丝注入的毒素溶解了个干干净净。 ‘还好，之前第一次遭受它的腐蚀液攻击的时候，就尝试过，用共生体来抵挡，效果不错。但为了防止对方察觉共生体的存在，进而采取针对的攻击方式，我将这张底牌，留到了最后使用。’ ‘之前对我造成巨大伤害的腐蚀液攻击法，给它造成了，这种攻击对我很有效的错觉，使得它的绝命反击，也采取了这种方式。它却不知道，我早已经准备好了反制其腐蚀液的后手。’ ‘还好，仅剩的一点生物质，能帮我构建出，可以牵扯骨骼的肌肉组织，这样，我最起码可以成功，回到云谷的营地中去。’ 正当艾丽丝重伤虚弱之际，面对海嗣的遗体，她体内的共生体，再一次表达出了强烈的欲望。而伤重状态下的她，也在犹豫，是否要‘吞噬’这只海嗣的遗体，来恢复自己的肉身。 ‘算了···‘补充生物质的事情···等回到营地后再说吧。’ 心思已定，艾丽丝取出之前的药液，将其倾倒在海嗣的遗体上。将这只巨大的树状海嗣遗体，变为了与前几只海嗣遗体一样的‘碎石’。这个时候，她又感觉到，共生体似乎，表达了强烈的委屈和遗憾感。 ‘呵···倒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思维残留···不过，看来，你并不具备，反抗我命令的能力啊···’ 在处理好海嗣留下的残骸后，艾丽丝强撑起自己残破的身躯，缓慢地向外走去。 ‘这些恐鱼···算了，说到底，我补充生物质的理想来源，只能是人类或其他灵长类生物。若是用这些家伙来补充生物质，可能会对我的身体，造成不可预料的损害，或是引发奇怪的变异。’ 这个瞬间，身后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声，艾丽丝连忙向后看去，只见一只磐蟹模样的生物，从之前海嗣的残骸中冲了出来。 “没想到吧，堕落者，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第30章 挽歌 ‘这个畜生，还没有死透吗？！’ 艾丽丝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这海嗣绝对不能放走。否则，若是让这海嗣找到了一处安全之所，重新生长发育的话，根据此次交手留下的记忆，对方将做出针对性极强的‘改变’。到那个时候，艾丽丝在这一次突袭中所用到的手段，说不定会全部失效。而绝望谷的恐鱼群，恐怕也会失控，整个迁徙计划，将彻底流产！ ‘该死，我已经完全没有力量去截杀它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艾丽丝的神色由原来的焦躁恢复了平静——因为她看到了，海嗣的逃跑方向。 “嗖！” 伴随着一声弓弦的轻响和一阵破空声，一枚注射剂，刺入到那只磐蟹的外壳中去。随后，那只磐蟹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溶解开来。 “该死的堕落者，难道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艾丽丝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磐蟹’化作一滩脓水。心里不由得庆幸起来。 原来，早在战斗开始前，艾丽丝不仅仅设下了碎石陷阱，还设下了三个箭塔陷阱。她将三把具有探测能力的小手弩安放在附近的一些树枝上，并加装了一个小的运动传感器，使得这些手弩可以在其正前方150°的范围内搜索敌人。若是感知到敌人的存在，这些微型箭塔，就会射出安装在上面的带毒注射器。 这原本是为了防备这个巨大树状海嗣有移动的能力，用来偷袭敌人的手段。 早在发现对方可以通过脱落肉块的方式，避免注射器注入毒素的时候，艾丽丝就放弃了关于这三柄手弩的相关战术。没想到最终，居然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真是走运啊。’ 艾丽丝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这下可以确认这只海嗣是被彻底消灭了。用同样的药剂处理过海嗣的‘遗体’后，她继续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向绝望谷外走去。 ===分割线 === “嗯？怎么就你们回来了，老吉恩和莫里兰克呢？” 绝望谷的主要出口，雪原游击队先锋部队约定的集合点处，众人终于在有些焦虑的情绪中，等到了最后的十三小队的成员。然而，整个十三号小队的成员仅仅回来了两人，队长老兵吉恩，和负责控制尖塔安装工作的莫里兰克却没能出来。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老兵吉恩擅作主张，造成意外，最终却依然执意执行任务的情况，给众人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这家伙，怎么会在关键时刻，违抗命令啊！” 先锋队长诺伦一拳恨恨地打在一旁的大树上，忍不住抱怨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他不仅仅愤怒于同袍不听命令的行为，更加悲愤的是，他知道，自己的同袍，恐怕已经死在绝望谷当中了。甚至是，带着那个负责安装工作的新兵一起。 “诺伦队长，要去协助他们么？”手下的士兵问道。 这名先锋队长狠狠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身上的信息素，按照时间来看，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我们已经失去了在恐鱼眼皮下隐藏自身的资本，不可再贸然进入绝望谷内。我不能因为个人的失误，而以整个先锋部队的安危做赌注，去救两个生死未卜的人。” “先等等吧，现在还没有听到信号炸弹的动静，也许，他们的安装工作已经完成了。实在等不到人出来，我们也可以等艾丽丝小姐出来后，拜托她回去搜索一番，她那里，可能还有额外的信息素。”队长说道。 而在半个多小时的等待后，谷口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等到身影靠近，众人才看到，那是莫里兰克。 他的身上背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块木板，木板上方，是老兵吉恩仅剩的一部分遗体。 “莫里兰克！”队长率先冲上去，接过他手中的绳子，扶起这个力气已经消耗得非常剧烈的年轻士兵。 “报告长官···信号尖塔安装完成，而前辈他···为了信号尖塔的安装工作，牺牲了。”莫里兰克的眼眶里，泪水在疯狂打转，但他还是强忍着悲痛，向先锋部队的队长报告了事情的经过。 “辛苦了，士兵，你和老吉恩，都是好样的。”队长拍了拍莫里兰克的肩膀，沉声说道。 这名士兵此时终于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悲痛之情，痛哭流涕起来。 作为雪原游击队的士兵，又是感染者，即便是新兵，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战友的死亡了。 但老兵吉恩，用生命掩护莫里兰克完成了任务，因此而牺牲。最终，甚至连尸骨都被那些畜生恐鱼啃食得如此残缺。让莫里兰克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的悲惨结局，发生在这样一位，用性命庇佑他的前辈身上。 他虽然知道，任务的意外，源自于老吉恩对于情况的误判，但他的内心，对于艾丽丝，依然有着许多的埋怨。 在他看来，艾丽丝提供的情报依然是不够详细的，否则，老吉恩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误判而引发如此大的意外，让他最终，甚至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而且···明明剩下的工作，可以交给艾丽丝小姐来做啊，前辈为什么，非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正欲向队员们抱怨之际，却看到同僚们的目光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去了。顺着同僚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山谷中，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艾丽丝。 此时的艾丽丝外貌十分恐怖，右边金属颅骨裸露在外，不见一丝完好的皮肤，露出里面结构复杂的机械眼，那只眼睛还在滴溜溜地旋转，看起来很是诡异。 她步伐沉重，左半身除了左小臂外还算大致完好，而右半身除了富有金属光泽的骨骼和一些肌肉组织外，却是连碎肉都看不见一点了。右臂也已经彻底成了一具骨架子，艾丽丝只能用左臂扶住，避免其在行走的过程中如同摆锤一样晃动。 看到艾丽丝如此凄惨的模样，莫里兰克原本堵在喉咙处的抱怨之言也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前辈说的没错···就算是艾丽丝小姐她···也没有余韵，去完成我们未能完成的任务了···’ “艾丽丝小姐，您这副样子···” 这支先锋部队虽然是久经沙场之师，心智强大。但像艾丽丝这样，六成以上的肉体都被磨灭，却还能行动的个体，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异类。第一时间，除了这支部队的队长诺伦还算‘冷静’，剩下的人，多多少少都被艾丽丝的模样所吓到失神了。 “和计划出入有些大，海嗣的力量远比我估计的要强大。不过还好，这片区域最终还是被肃清了，可以回营地通知大家，准备迁徙工作了。”艾丽丝答道。 “那，您的身体···” “不要紧，死不了。” 走到人群中央，艾丽丝才注意到那名老兵的遗体，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难道是我的策划，又出了问题么？” “不，是我们···不用这样，艾丽丝小姐，是我们自己判断失误，造成了这次意外···”莫里兰克打断了艾丽丝的道歉，大致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样啊···”艾丽丝看向那名老兵的遗体，轻叹口气，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是真正的战士。同时，也感谢你们，不是你们及时完成了尖塔的安装工作，即便是我，恐怕也会赔在这个山谷当中。” “正是你们不畏生死的勇敢行为，才给我创造了击杀那只巨型海嗣的机会，这一次任务可以成功，那位侦察队的老兵，功不可没。” 听到这话，莫里兰克的鼻子又是一酸，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因为他知道，前辈的牺牲，不仅仅是弥补了自己的错误，也为艾丽丝的作战，提供了一份强大的助力。 这份觉悟，也帮助整个感染者游击队，获得了一个未来的理想驻地。 “所以，你们是准备将他带回云谷的营地，还是说，就地掩埋？”艾丽丝问道。 “我们也没想好···按理来说，感染者士兵阵亡后，要么火化后寻地安葬，要么被弃尸荒野，遗体彻底结晶粉尘化，随风抛洒。吉恩虽然是感染者，但他感染的程度很轻，没有在体表或是体内形成较大的源石结晶。所以身体不会粉尘化，我们可以将他带回营地。只是···就算带回营地，又该如何安葬他呢？” 艾丽丝思考片刻，轻轻说道：“既然未来，我们会迁徙到这片谷地中来，并将这里作为我们的根据地。那就将他就地葬在这里吧。” “他是这片土地的开拓者，让他长眠于这片承载了他荣誉的土地，是最好的选择了。” 听闻艾丽丝此言，队员们相互交换下眼神，最终都表示了赞同。 老吉恩的墓地最终选在了山谷入口的一座山丘坡上，由这一群游击队士兵挖掘坟墓。众人一起行动，很快便挖掘好了坟墓。众人还四处砍了些木头，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棺材’，将这名老兵的遗体放置其中，好生安葬。 将战友安葬好后，这一批先锋部队终于是踏上了归途。重伤的艾丽丝被安置在队伍的最后方，探路的工作，被交给了原先第四队的成员。相较于来时的急促和紧张，这趟归途，就不用再走那么快了。 在这一路上，有些游击队战士们唱着他们家乡的歌谣，以此缅怀在本次行动中牺牲的老兵吉恩。整个队伍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伤，相反，大家的态度都有些轻快，显然都渴望着，尽快回到云谷的营地中去。 这一次，战友的牺牲所赋予他们的，不仅仅只是悲痛而已。更多的，是对于更好的未来的希望。 来自于‘绝望之谷’的希望。 这归途的歌声，既是挽歌，也是独属于这群成年乌萨斯人，憧憬未来的‘童谣’。 第31章 似人非人 经过漫长的跋涉，艾丽丝等人终于回到了云谷的营地当中。聚落入口处，爱国者等人,早已经在此处等待，迎接归来的部队。 “幸不辱命，大尉。”先锋部队的长官诺伦走在最前方，向爱国者敬礼，表示任务已经完成。 “辛苦了。”爱国者轻点几下头，拍拍这名士官的肩膀。霜星的目光在队伍中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受伤的成员，只是队伍的编制并不齐全，至少艾丽丝就不在其中。 “艾丽丝呢？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塔露拉身旁的小鹿显得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艾丽丝小姐在队伍的最后方，她的负伤情况···有些严重，由后方的队员们照料，速度自然会有些慢。” 爱国者露出微微讶然的神色，那个家伙···也会受伤？ “怎么回事，伤的严重么？”霜星追问道。 “我不好说···艾丽丝小姐受的那种伤，很难形容。我只能说，在我的认知中，没有任何一个种族可以在那种情况下活命，更别谈活动了···”士官摇摇头说道。 “不过好在，艾丽丝小姐说她那恐怖的伤势并无大碍，是可以痊愈的，只是需要些时间和资源。” 霜星的呼吸微微急促，但还是很快被平复下来。在这个聚落当中，她应该是最了解艾丽丝的人了。 ‘那家伙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我明白，队伍有无战损出现？”爱国者平静地问道。 “老吉恩为了任务牺牲了，剩下的人状况都很好，无人负伤。” “吉恩居然牺牲了？！”爱国者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愤怒，而诺伦则是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遍。等到行动过程全部汇报完成后，爱国者原先略有些愤怒的情绪，也平息了下来。 “我知道，辛苦了，好好去休息，等到春日，第一次暖流到来之际。营地就会开始迁移，我们要为此提前做好准备，届时，你们先锋部队，依然会有繁重的任务要去完成。” “是，长官！” 这名士官带着手下的部队，在营地众人的迎接下进入聚落内部，而爱国者等人依然在等待，等待位于部队最后方那些人的回归。 “天哪···” 等到艾丽丝等人终于出现在爱国者等人的视线中时，阿丽娜发出一声惊呼，掩住自己的小嘴，眼神中充斥着骇然之色。 只见不远处，两名游击队士兵分别在架住艾丽丝的左右臂，将形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艾丽丝，给扛了回来。 原来，由于现在已是凛冬时分，回来的路上寒风不断。艾丽丝虽然有构造出可以维持行走的肌肉组织，但右半身的肌肉说到底是缺乏身体皮肤保护的，在如利刃般的寒风影响之下，这些细胞很快就失活了。 这导致艾丽丝的行动，仅能通过还大概完好的左半身，以及共生体来维持，行动速度极其缓慢，甚至是拖慢了整个队伍行军的速度。 所以，诺伦才安排了几名士兵在队伍的最后方，负责保护艾丽丝，协助她行进，将她带了回来。 艾丽丝这副模样，哪怕是在见多识广的爱国者眼中，都可以算得上不可名状的恐怖了。 当艾丽丝被士兵们搀扶得更近的时候，爱国者注意到那些，覆盖在艾丽丝伤口断面的银白色物质时。 那么一瞬间，他散发出了强烈的杀气。旋即，他又立刻，将这股杀气压制了下去。 霜星也被艾丽丝的凄惨模样所震撼，一开始，她本想去接手士兵的工作，将艾丽丝扶回来的。但出于某种缘由，让她原本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甚至，当艾丽丝被搀扶靠近之时，她还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海嗣已经，被全部消灭了，而且确定没有留下余孽，迁徙工作，可以正常进行。”艾丽丝说话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显然，她的声带也在这次任务中，受到了不小的损害。 塔露拉和霜星只是木然地点了点头，但阿丽娜却是急忙上前扶住艾丽丝，语气中带着严重的担忧：“怎么样，我带你去医疗室吧！？” 艾丽丝轻轻摇摇头，说道：“不用，扶我，回工坊就好。我的身体，只有我自己有办法，寻常，医疗手段，对我没有作用。” 阿丽娜点点头，扶着艾丽丝向营地走去。当经过塔露拉和爱国者身边的时候，她狠狠地瞪视了爱国者和塔露拉一眼，随后一路搀扶，将艾丽丝带回了工坊当中。 ‘阿丽娜这是在责怪我，表现得太冷淡了吧？’等到艾丽丝和阿丽娜走远，塔露拉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阿丽娜充斥着责备的怒视，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无奈。 ‘阿丽娜的想法没错，不过艾丽丝她···应该不是感染者吧。不对，我甚至都不清楚，它到底···真的是人类吗？我真的···可以把它当做同胞对待吗？’ 而直到阿丽娜扶着艾丽丝，绕过聚落内的帐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为止，塔露拉等人都没有再上前去，帮一点忙，或是问候哪怕一句话。 这时，霜星终于从刚才的震撼中摆脱出来，看向艾丽丝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有些懊恼和烦躁。 她刚才的迟疑和呆愣，多少也源自于艾丽丝恐怖外表的震慑。 不管霜星在战斗中表现的多么冷静，战斗技巧有多么强大。她本质上，依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名为未知的恐惧，依然有能力，震慑她的心智。 那种暂时扼住她喉咙的恐惧感，阻止了她的行动，让她自始至终，都没敢上前，去帮扶艾丽丝，或是问候一番。 而现在，当她从这种恐惧的情绪中摆脱出来时，自然对刚才的自己感到十分不满。 ‘叶莲娜，你的胆子居然这么小了吗？！面对为部落拼命的同伴，居然仅仅因为对方外形的畸形，就害怕成这样，连句问候都不敢说了吗？’ 霜星狠狠地跺了跺脚，想去医务室所在的工坊那边，看看艾丽丝的情况。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一瞬间，艾丽丝从众人身旁经过时，爱国者所爆发出的那股杀意。 对爱国者这种行为的不满，加上她心中的愧疚感，让她愤怒的情绪，罕见地爆发了。 “老东西，你就是这么对待为我们去战斗的同伴的吗？！不管艾丽丝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或是她可能的威胁有多大。她这一次去绝望谷，迎战那些叫做海嗣的东西，可是差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而你，不但没有一句嘉奖或是问候，甚至还对她产生了杀心？！” “你看待人的时候，能不能放下一些，你那愚蠢、顽固的成见，和紧绷着的戒心？迄今为止，艾丽丝为大家所作的一切，难道还不值得你对她，抱有哪怕一点点的善意或是信赖吗？！” “没有艾丽丝，我们如何攻下那座戒备森严的仓储站，获取足以支撑我们过冬的物资？没有艾丽丝，我们又怎可能，占据到绝望谷这个理想的驻地，创建一个安全的感染者村镇？！” “她现在为整个部落的付出，就算不值得你的尊重，但至少，你不该把她当敌人看待！”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诺伦叔叔向你报告战况时，你的那股愤怒，并非源自于吉恩叔叔的自作主张！” “那一瞬间，你认为是艾丽丝的情报失误，导致队伍产生了不必要的牺牲！你难道不觉得，你对艾丽丝的这种要求，过于刻薄了吗？！更何况，她本就没有犯任何错误，你又凭什么，对她报以那样的敌意？！就因为那些，我们根本不了解的所谓邪魔？！” 霜星宣泄一番情绪后，向工坊的方向跑去。而爱国者被霜星这一阵怒喷后，只是默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反驳什么。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塔露拉，面色相当尴尬。 虽然她知道，霜星这一番情绪倾泻，完全是向着爱国者去的，但她却总觉得，霜星的话语里，多少也带有一些，指桑骂槐的意味在其中。 ‘不对···不是对我。叶莲娜的愤怒，其实是对她自己吧···毕竟，将自己视为艾丽丝队长的她，刚才也没能上前去帮助艾丽丝，反而被阿丽娜抢了先。现在她回过神来，想必也很懊悔自己刚才的冷淡呢···’ 看向似乎有些被骂‘懵’了的爱国者，塔露拉便想试着，劝说一下这位前辈，顺带拉近一下大家的关系。 “先生，不用在意，说实话，看到艾丽丝的第一眼，我也被吓到了。至于叶莲娜她，估计也只是这段时间的压力有点太大了，情绪积累了许多，恰好在这个当口上爆发出来了而已。不管怎样，你们作为父女，她总不可能，真的因为一个外人和您翻脸不是？” 面对塔露拉的劝说，爱国者没有予以丝毫回应。 最终，塔露拉也被现场诡异尴尬的气氛所影响，心知这个时候再多言语，恐怕会引起爱国者的反感，便向爱国者告退离开。 “额···我先去安排后续的迁移事项了。过两天我会把我的规划书给您看一看，我们到时候再好好作一番商议吧。” 塔露拉离开后，便只剩下爱国者和他的亲信，伫立在营地入口的风雪之中。 爱国者身旁的副手和盾卫们也是面面相觑。 在他们的印象中，霜星和爱国和发生争执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像这一次···霜星对大尉以近乎咆哮的姿态怒骂一番，他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识··· 爱国者突然长叹一口气，给他们下达了命令： “回营，给这次回来的战士，多分配一些物资作为嘉奖。顺便，派人去问候艾丽丝，她身体的恢复事宜，是否需要我们帮忙。” “还有，防御策略改变。通知侦察部队，主动去探查附近纠察队的营地，若是发现守备虚弱的营地，或是外出巡查的纠察队，让机动部队主动出击，抓一些活口回来。或许，艾丽丝会用得上他们。” 亲信们对视一眼，应下了爱国者的军令，便下去安排了。 ‘叶莲娜说的对，我心中的成见，的确是过于深刻了···’ ===分割线=== 回到工坊内，艾丽丝在阿丽娜的搀扶下躺在木床上，阿丽娜准备去给艾丽丝拿一些绷带和止疼药之类的东西来。却被艾丽丝看穿心思，制止住了。 “不用浪费珍贵的药物了，这种伤口，绷带的处理根本没用。至于止疼药，我本来就没有知觉，没影响的。” 阿丽娜轻轻一怔，最终无奈地坐在艾丽丝的身旁，问道：“那，需要我帮你做些别的什么吗？没事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伤，有什么事情，可以拜托我和小塔，或者是霜星小姐他们也可以。” “我知道，我没事，这些伤口会自己愈合的，我会联系德雷克，让他给我送一些‘补给品’过来。至于现在，我只是，感到有些疲倦，让我休息会就好了。” 阿丽娜张了张嘴，她其实看得出艾丽丝的消沉，想好好安慰她一番的。 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于艾丽丝的了解实在是过于浅薄。即便有宽慰之心，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谈起。 沉默片刻后，她点了点头，起身轻轻地将门带上，离开了这间工作室，回到了医疗室内。 说到疲倦，其实艾丽丝的身体离极限负荷还差得远。但不知怎的，她的内心，的确是感觉非常疲惫。 ‘在村口，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惊惧。’ ‘倒是这只小鹿，明明不是战士，却最先克服了对我残破之躯的恐惧，上前来帮助我。’ ‘这个孩子，和玛莉亚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性格。她们对于善的追求，甚至可以帮助她们，克服生物本能的恐惧···’ ‘霜星···她为什么要那么怕我呢？···’ ‘不对，应该说，她会怕我才是正常的。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不管任何人，对于未知事物，尤其是那些具备潜在威胁的未知事物，都会表现出强烈的恐惧感。’ “不管她的性格再怎么坚韧，说到底， 她也不过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青年，很难克制，这种源自于生物本能的恐惧感。’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没什么可指责的。’ ‘······’ ‘有点，难以接受···这种情绪，是的，是悲伤。’ ‘······’ ‘人类···我不是人类，我本不该如此···’ 第32章 冷冰渐融 来到木屋，霜星没有直接从侧门进入艾丽丝的工坊，而是先走大门，进了医疗室，来见阿丽娜。 来看望艾丽丝，也不能说一点准备也不做。找阿丽娜了解下情况，有个心理预料，省的再和艾丽丝见面的时候，又因为紧张或是害怕而说不出话来。 “阿丽娜，艾丽丝的情况怎么样了？她身上的伤口，不需要处理吗？” ‘那些···还叫伤口吗？换成其他人，那样的断裂伤，早就死去了吧···’ 阿丽娜正准备为村庄里的人配置冻伤药物，却因为霜星的询问暂时停了下来。 “艾丽丝自言没什么大碍，现在只需要休息一会。至于那些伤口，她说，没有处理的必要。而且，就算她真的需要帮助，凭我的能力，恐怕也帮不到她啊···”阿丽娜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 “你进去看看吧，叶莲娜小姐，说不定，你和你的雪怪小队，能帮艾丽丝做点什么呢。” 关于他人情绪的感知，阿丽娜还是很敏锐的。刚才和艾丽丝交谈的时候，她有读到艾丽丝的语气中所透露出的，那一丝失落感。现在若是让霜星进去和艾丽丝说些话，说不定艾丽丝的情绪能好一些。 毕竟，聚落内和艾丽丝走得最近，最了解艾丽丝的，就是霜星了。 霜星犹豫几秒，点了点头，推门进去，看到工坊角落处的简陋木床上，艾丽丝静静地躺在上面，双眼轻闭，左手骨放在额头上，显得很是平静。 轻轻将门带上，走进来，艾丽丝睁开双眼看向这只白兔子，同时歪了歪头。尽管那转动的机械眼怎么看怎么诡异，但霜星却是压住了心中的恐惧感，略带歉意地一笑，拉过椅子，坐在木床旁边。 虽然有所准备，但一时间，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霜星的内心很纠结，刚才对爱国者的情感宣泄其实并不彻底。同时，那一番责骂不仅仅是对爱国者，更多的，其实是对她自己。 “怎么样，这些伤口···疼吗？” 酝酿半天，也只能问出这么一句笨拙的话来，霜星自己都觉得很羞愤可笑。 她记得艾丽丝说过有关‘知觉’的事情，这根本就是个愚蠢到不行的话题。 艾丽丝却是轻笑了一阵，似乎是在取笑霜星。不过，这阵笑声中，充斥着轻松和愉悦的意味。 “不会的，我没有知觉，而且，共生体会处理我的身体的断面，防止细菌和病毒侵入我的身体，所以，我不会感染破伤风。” “至于我没死的缘故嘛，是因为我的躯体不是简单的人体。从理论层面上来讲，哪怕我失去自愈能力，整个人只剩下一堆骨架，只要真正的‘大脑’和神经中枢不被摧毁，我也可以维持假死状态，还有再度重生的机会。”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废话，但艾丽丝还是再讲了一遍。她想继续这些话题，想继续和霜星多说些话。 不管‘食血怪物’的认知再怎么欺骗她自己，说自己不需要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但当她真正拥有这些东西的时候，她依然会感到喜悦，迷醉其中。 当然，她自己估计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可以让她感到‘安心’。 “嗯···战斗的过程，很艰难吧？” 霜星本想责怪艾丽丝没有听自己的话，远离危险。但她思虑一番，觉得对方拼了命完成的任务，最终却要被这样评价.就算自己是出自于关心，也是对艾丽丝的不尊重了。 “是的，海嗣比我想象中的难缠。尤其是最后一头海嗣，在陆地上扎根的时间久了，它不仅通过学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且极富战斗智慧。甚至，它可以口吐人言。我这次的负伤，基本都是最后一场战斗所导致的。”艾丽丝答道。 “交手不过几分钟，它就分析出我感知能力的特性，并针对这些特性，完成了进攻手段的优化。使得我很快陷入劣势，不得不启动原本作为底牌的杀招来摆脱敌人的掌控。那时候，若不是信号尖塔及时安装完毕，我将失去对海嗣的威胁能力，只能选择撤退。这一次的迁徙计划，恐怕也只能暂时中止，甚至是作废了。” 艾丽丝描绘着战斗中的惊险，而霜星就在她的身边倾听，在艾丽丝说到最终意外获取胜利的时候，她也松了口气，轻笑着表达了表扬。 “说是运气好，倒不如说，你良好的战斗习惯，帮你取得了最后的胜利。精细的战前布置，总是能给自己带来各种各样的优势呢。你做得很好呢，艾丽丝。”霜星说道。 “没错···不对，我记得，这些东西，是我教导你的···现在，你居然拿它们来评价我？”艾丽丝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当然，说到底，你现在是我的队员，不是我的长官，所以，当然该是我教训你，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霜星故作认真地说道。 “啊~也是也是~”艾丽丝的语气极其敷衍，似乎对霜星的言论很是不屑。 “不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想让你的伤口痊愈，究竟该怎么办？我不觉得给你时间你就能自愈，我记得，那名内卫曾称呼你为‘食血人’。难道说，你如果想恢复，需要人类的血肉，来为你补充‘养分’么？” 关于艾丽丝可能具备的‘食人’特性，霜星虽不喜，但也并非不可接受。她的养父爱国者，就是传说中的食人怪物温迪戈。虽然那个老家伙从没在她的眼前‘吃’过任何一个人，她也没发现过这种事发生的痕迹，但她早就对类似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这份心理准备，反而是用到了艾丽丝身上了。 “嗯，我可以通过吞噬人类来获取生物质，以修复我自己的身体。或是，储存起来，使得我在受伤后，可以快速自愈。” “以前，在沃伦菲尔的时候，若是混乱的战争年代，没有那么多道德约束可言，生物质并不缺乏。战争结束后，执行任务，因为我的个人能力足够，鲜少受到什么伤害，也不需要再去吞噬血肉。所以，这还是我第一次消耗完生物质，被迫拖着这一身残躯行动。” 霜星无奈地叹口气，伸出手，抬起艾丽丝的金属右臂，轻轻抚摸着那些金属骨骼。 没有想象中的沉重，自己的手接触到金属的时候，金属表面也没有像寻常铁器那样凝结出冰霜。灵活的‘关节’搭配上艾丽丝自然的动作，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艾丽丝的骨骼，真的是由金属制成的。 ‘没有躲避，没有抗拒，没有冻伤···是的，艾丽丝感知不到疼痛。一点···都感受不到呢。’ 半响后，霜星说道：“我会让小队的大家们注意，如果有敌对势力来犯，我们会给你抓一些‘食物’带回来。毕竟，我可不指望你这个样子，还能继续担任大家的教官，或是能在迁徙的时候，作为部落的侦察兵行动。” 艾丽丝却是摇摇头，说道：“我打算联系德雷克，让他为我收集一些死刑犯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自己吞噬的，是我不可调和的仇敌，或者说，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 霜星微微有些讶然，问道：“看你性格如此冷漠，我倒还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有这些道德上的自我约束？” “自我道德约束？不，谈不上那么高尚的词汇，霜星。只是，虽然我已是行事百无禁忌的非人恶魔。但加百列的记忆和思想，对我而言，依然是一条枷锁，多多少少，对我还是有些约束作用的。” “所以，当我处于平静状态的时候，我会尽量遵守这些人类社会的道德准则。” “特别是后来，和昔日老友的重逢，让我意识到，就算我不是人类，我也生活在人类社会当中。那么，一定程度上尊重人类的道德观念，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否则，我便不该为人类群体所接纳，更不被允许向人类社会索取任何事物。”艾丽丝悠悠说道。 霜星却是轻轻敲了敲艾丽丝的额头，笑着说道：“我倒是没觉得，你哪里不像是人类了。而且，在我看来，你表现得比很多人类还要高尚哦。” “高···尚？”艾丽丝歪着脑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人如此评价自己，在她的眼中，这个词应该永远不会和自己沾上边才对。 “付出而不求回报之人，难道还配不上高尚二字吗？真的，艾丽丝，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们如此拼命。对此，我由衷地表示感谢。”霜星轻抚着艾丽丝的额头，柔声说道。 不知怎的，霜星发现自己很享受这种抚摸他人的感觉。即便她现在抚摸的是艾丽丝那恐怖的金属颅骨，她也没觉得有任何不适。 ‘嗯，看得多了，熟悉之后，这样的艾丽丝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呢。’ “嘿···也算不上拼命吧，行事计算精密如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去。死亡这个词汇，离我不是一般的遥远呢。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我是不求回报之人吧？或许当下的这种情况，就是我所追求的事物呢？” “有这些，或许就够了。” 面对艾丽丝的‘辩驳’，霜星却是重重地摇了摇头：“这可不对，你为部落付出许多。捕狩猎物，夺取物资，参与战事，出谋划策，制作道具，如此多的付出，你却只渴求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东西？这可一点也不公平呐，艾丽丝。” “微不足道吗？···” “我不这么认为，你想想，霜星，除了这些，你们又有什么能提供给我的呢？食物？药品？知识？或是武器装备？其实，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我根本都不需要啊，不是吗？” 听到这里，霜星微微一愣，随后爽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的思维，说起来简单，但按照人心来揣度，却真的是很难理解呢。” “不过，你放心，就算你这家伙不在意，我也会为你，争取你本该享有的尊重和待遇的。谁让我现在，是你的队长了呢？” “这种事情，你可没资格拦着我哦。就像你过去说过的那样，你怎么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怎么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情，只要不让你受伤或是难堪就行了，对吧~” 对于霜星的这番宣告，艾丽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答谢，也没有拒绝。她的确觉得这不是什么必要的事情，但既然霜星对此事抱有热情和执着，就让她去做吧。 反正，自己也不会因此，而失去什么。 ······ “好好休息，我这边也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虽然我不能亲自负责，照顾你的起居，但我会尽可能地抽空来看望你的。” 那段交心谈话之后，霜星还与艾丽丝聊了许久，主要是在讨论有关迁徙的各个事项和迁徙后的打算。 谈论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时分，霜星被艾丽丝点破她已经饿了的事实后，霜星才脸色微红，故作镇定地咳了几声，撂下这句话，一溜烟地离开了这间木屋。 从工坊中走出，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感到饥饿的霜星准备去找聚落的炊事班讨要些饭菜，安抚一下自己暴动的肠胃。 ‘吃完饭后，也要去找老家伙谈一谈，今天的那番责骂，有些冲动了···’ 不管怎样，在霜星这里，与爱国者的父女之情，都是超越其他一切情谊的存在。两人之间或许会有些争执，但那也只是一时的情绪使然而已。当她平静下来之后，她还是有认真地考虑，去给自己的老父亲道个歉什么的。 当然，关于艾丽丝的事情，她也不打算让步。 这份执拗，并不仅仅出自于霜星对艾丽丝的好友情谊。 最主要的，是霜星觉得，爱国者如果依然像现在这样，毫不掩饰他对艾丽丝的偏见与敌视。这种偏见，迟早会在部落内部引发一些不容忽视的危机。 霜星很清楚，虽然艾丽丝深居简出，与部落内感染者鲜有往来，但在阿丽娜的宣传之下，艾丽丝这位为部落付出众多的高级人才，已经在部落内拥有了一定的威望。 尤其是那些曾受过艾丽丝诊治的感染者病患，对艾丽丝更是感恩戴德，竭尽全力，宣传艾丽丝的能力和‘友善’。 虽然不明显，但在这个部落内，艾丽丝多少还是占据了一些人心的。 ‘如果老家伙还不收敛下自己的偏见和敌视，就算艾丽丝完全不在意。那些受过艾丽丝帮扶，拥护艾丽丝的人，也可能会反过来敌视老家伙，甚至是整个游击队···那个时候，部落的团结，会很受影响的···’ ‘这个问题，必须得让老家伙意识到才行。’ 边走边思考的时候，霜星的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虑。回头看去，是杨格和瓦尔多，似乎找她有什么事情要询问。 “大姐，你去看望过艾丽丝小姐了，她的情况还好吗？我听说，这一次出任务，她受了非常恐怖的‘致命伤’啊。” “还好吧，说是致命伤，但对她而言，也只是表面情况看起来恐怖罢了。她说并无大碍，过几天就能恢复。倒是你们，不好好呆在帐篷里，出来做什么？” 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但室外气温依旧很低，所以雪怪小队和游击队的士兵在训练后基本是不会出帐篷的，这样可以尽可能地减少能量消耗，也能规避冻伤。 若是放在往年，基本整个冬天，队员们都会选择蜷缩在木屋或是帐篷内度过整个冬天。也就是今年光景好些，有更多的物资来维持游击队的训练消耗。加上天暖后可能就会有重要的作战，今年的冬天才会继续维持日常的训练任务。 “嗯···毕竟艾丽丝小姐是我们的教官，听闻她负伤了，我们多少也有些担忧嘛···” 过去的两个多月里，除了霜星，雪怪小队和艾丽丝的交流是最多的。这些队员虽然有些畏惧这位教官，但多多少少还是培养出了一些情谊。之前没能第一时间来询问，也是因为训练，现在训练结束吃过晚餐，他们自然会来看望一番。 “对她而言是无所谓的，与其关心已经无碍的她，你们不如多注意下自己的情况。现在天色已晚，气温很低，你们要是再冻伤什么的，小队里只会平添一号病患，白白消耗医疗资源。”霜星语气责备地说道。 “艾丽丝的情况，就不用你们多操心了。有时间的话，我会亲自去照看她，你们只需要专注训练即可。等到未来，你们的训练有了成效，能在战场上，给予艾丽丝更多帮助，那就是对你们的教官，最好的回报了。” “好了，赶紧回你们的帐篷去吧，我还急着去吃晚餐，也有一些事情，要和老爹讨论一下，先走了。”肚子再一次发出抗议的叫声，让霜星有些不好意思。受饥饿感的驱使，她现在有些急躁，跟雪怪小队的众人申令一番后，就匆匆离开，去寻找食物了。 “嘿···瓦尔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大姐头···是不是和艾丽丝小姐，走得太近了些啊？” “整整一个下午，她都陪着艾丽丝小姐呢。” 弩手瓦尔多瞄了杨格一眼，反问道：“怎么，吃醋了？” “嗨，怎么说呢···要说吃醋，倒也没有，毕竟艾丽丝小姐为我们做了那么多事，她也值得大姐头对她如此关照，更别说她现在还是伤患了。但···我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发酸的感觉，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被大姐头亲自照顾过呢···” “要是你也能像艾丽丝小姐那样，让大姐头可以毫无顾虑地接触、拥抱你，别说受大姐头照料了，就是直接把大姐头追到手，和大姐头做恋人，估计都没问题。” “嘿，瓦尔多，你说什么呢？我对大姐头可没有那种想法，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打个比方罢了，你还当真了啊？” 伸手格挡开杨格的‘袭击’，瓦尔多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轻声说道： “不过，也正如我说的那样。大姐头与艾丽丝小姐互相看重，互相珍视的首要原因，还是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她们，才有能力给予对方。” “不过我倒是乐于看见这种情况的。我总觉得，过去的日子里，受那种奇怪矿石病的影响，大姐头跟我们之间，始终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存在。现在大姐头有了一位真正意义上可以随意接触的伙伴，不仅让大姐头与艾丽丝小姐成了好友，给我们带来了一位厉害的教官，也让大姐头和我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了呢。” “大姐头和我们的默契，也不再仅仅体现在战斗之上了啊。” “哈，倒也是。”听瓦尔多一阵分析，杨格也是笑了出来，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轻松和喜悦。 “大老爹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体验孕育认知’，大姐头现在的变化，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了呢~” 第33章 为领袖者 “老家伙？” 去炊事部那里讨要了些饭菜吃下后，霜星感觉自己的气力恢复了许多，来到爱国者的军帐，在外面打个招呼，直接撩开门帘走了进去。 爱国者挑着一盏煤油灯，正在观看地图——显然，当绝望谷的威胁解除后，这个迁移工作被正式提上日程了。而爱国者现在就在钻研绝望谷的布防问题。 同时爱国者也在想，等迁徙工作正式开始的时候，他打算通过艾丽丝向德雷克讨要几名工程师，协助部落进行感染者村镇的建设规划。 未来的绝望谷肯定会进一步吸纳来自乌萨斯东部地区的感染者。考虑到乌萨斯以千万计的受压迫感染者，顺利的话，绝望谷未来的人口规模，是必然会发展到十万量级以上的。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城镇的建设规划。 霜星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考，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女儿，询问道： “嗯，艾丽丝，她对负伤，预备几何？” “我问过她，需不需要我们派人帮她抓些‘饵食’回来，但被她拒绝了，说是条件允许，她还是倾向于去吞噬一些死囚。我有些意外，她居然会在这些小事上面，对于道德问题计较起来。”霜星答道。 “嗯···这是件好事。”爱国者评价道。 霜星轻叹口气，她本想和爱国者说说今天发火的事情，只要爱国者能让点步，自己就道个歉啥的。但看现在这个架势，这位顽固的老父亲是不打算认错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你用‘是好事’来评价她。”霜星略有些不满地说道。 “···” 话题突然僵住，帐篷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这一老一小就维持着大眼瞪小眼的状态，谁都不先开口说话。 “说真的，老家伙，我今天对你那样发火···固然是不对。但你真的，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反思吗？”忍了许久，还是霜星先发问了。 “我承认，我之态度，确有不妥，但事情已经发生，我不打算，为过去的错误承担什么。”爱国者答道。 “喂，什么叫不打算为过去的错误承担什么啊？认个错啥的也不难吧？或者说，帮艾丽丝做点什么，毕竟人家也帮了我们很多啊。”霜星不解地问道。 “艾丽丝，不会在意道歉之事。帮助，我们又能给她什么帮助？至于态度，未来，我会调整。”爱国者答道。 霜星感觉自己的气血又一次涌上来了，但这一次并没有什么严重的自责情绪作祟，面对自己的父亲，她还是很容易就压下去了这股气血。 “她不在意又怎么了？她不在意是她的事情，我们怎么做是我们的事情啊？就因为她不在意我们就可以肆意妄为，连基本的尊重和友善都不给人家一点？至于帮助也是一样，她不需要，我们就不帮了？没这个道理啊。”霜星带着一点气急地说道。 “你受她，影响颇深。”爱国者平静地说道。 “这很正常吧？我觉得她有些话说的很对，那我自然会学习、尝试着向她所说的方向发展。” “她告诉过我，对于自己的队员或是下属，关心他们的心理和情感问题是必须的。因为不管我们多么崇尚理性，人与人的交流中始终是夹杂着情感在其中的。对属下给予一些关心，调节他们的心情，整个团队就能从中受益良多，何乐而不为？” “对艾丽丝也是一样，她在整个部落中扮演着非常关键的角色，那平时我们表现得友好一些，也能让她更愿意为部落付出，不是吗？”霜星争辩道。 “而且老家伙，别忘了，我们作为游击队的领袖，我们的一言一行也在影响着我们所领导的人们。” “我这么说或许你会觉得很恼火，其实这次吉恩叔叔的牺牲，你才是首要责任人，不对吗？” “你对艾丽丝没有表达出一丝一毫的友善或是信赖，你手下的士兵们自然也会受此影响。试想一下，如果吉恩叔叔在那个时候对艾丽丝的信任能多一些，他还会不会选择违背命令,转而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这些游击队的士兵，在你的麾下执行任务，从未违抗过哪怕一次命令。像吉恩叔叔这样的老兵，深知战场抗命所带来的巨大危害，更不会去选择抗命。但偏偏这一次，他在艾丽丝的指示下执行任务时，选择了抗命，并为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我不认为吉恩叔叔理应为此事负首要责任，他是一名值得尊敬的战士。他犯了错，但他也敢于承担错误，并去弥补这个错误。” “哪怕为了弥补这个错误，他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也正是他的这股觉悟，帮助艾丽丝完成了击杀海嗣的重任，绝望谷的迁徙计划才得以实施。你好好想想，在这其中，你有发挥什么积极的作用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监视艾丽丝的人可不止我一个。除了我在明面上监视艾丽丝，与她交流以外，暗处，也有侦察队的前辈们，在远距离监视和观察艾丽丝，吉恩叔叔，就是其中的一员。” “这种事情，我都察觉到了，你觉得艾丽丝会发现不了吗？可惜，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她不在乎这些。在她的放纵之下，你行事愈来愈变本加厉。最开始的时候，你还愿意为她的付出而道谢，现在，你干脆是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甚至开始挑三拣四了！” 看到爱国者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霜星的语速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她直接将双手支在爱国者前的桌面上，凝视着爱国者，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继续说了下去。 “你的这种敌视和不信任，自然影响了吉恩叔叔，削弱了艾丽丝的指令在他眼中的权威性，诱发了他的抗命行为。往小了说，你对艾丽丝的敌视和不信任，成为了吉恩叔叔抗命丧生的直接诱因。往大了说，绝望谷的迁徙计划，都差点因为你的偏见而流产！” “根据我在艾丽丝那里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一次要不是艾丽丝和吉恩叔叔拼命，我们根本没有第二次机会，再布置针对绝望谷海嗣的斩首行动了。” “而在塔露拉跟我们阐述过的未来蓝图当中，绝望谷这样一个环境优越的驻地，有多么重要，还要我多说吗？！” “更别说这一次，艾丽丝都差点将自己的命赔进去了···回头看去，这其中的连锁反应，即便是我，都感到惊悚···” “对人‘不可听其言，应当观其行’，这是你教导我的道理。结果，你现在还在因为所谓的邪魔问题，对艾丽丝抱有完全不合理的敌意以及猜忌。更别说，邪魔这个问题，艾丽丝已经向我们坦白了许多。直到现在，我们也没看到你所谓的任何‘邪魔污染’，出现在艾丽丝的身上。” “真的···如果你依旧不愿意改变你那固执的成见，你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少伤害！老家伙，你是领袖，你对人的态度和认知，是非常容易传播给他人的！”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艾丽丝在部落内，也是有威望的吗？！长此以往下去，拥护艾丽丝的人，和拥护你的人之间，也会因为你对艾丽丝的敌意，而产生间隙甚至是摩擦。对于整个感染者部落而言，这是难以忽视的隐患！” 霜星越说越感到泄气，自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爱国者也没有争辩过一句话。没有承认自己的问题，更没有点头表示赞同什么。只是像个木桩一样，在那里听自己‘连珠炮’。 “你成长了，叶莲娜。作为雪怪小队的领头人，你表现的更成熟了。”听完霜星的一番长篇大论，爱国者眼神中带着嘉奖，出声说道。 爱国者依然没有正面回应自己的言论，让霜星颇为头疼。她从桌子上起身，向后退了几步，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帐篷中央的柱子上面。 “所以···老家伙，你有想好，做出改变吗？”霜星捏着自己的眉心，语气疲惫地问道。 “当然，你的建议足够客观，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作为领袖，我已彻底了解你所言之事，自会修正错误。” “但是，叶莲娜，我知晓你将艾丽丝视若挚友，以诚相待，但你亦需明白，艾丽丝并非感染者派系之人。她与德雷克将军关系密切，纵然艾丽丝表现得对多数事情毫不关心。但也难保她会受德雷克将军利用，对感染者部落，行不利之事。” 爱国者这一次的用词倒是非常委婉。霜星听得出来，与其说是‘受人利用’，倒不如说是‘受人指示’。 “如你所言，艾丽丝在感染者部落内已经具备了些许威望。若是我们对其不闻不问，不设防备，假以时日，艾丽丝或是德雷克将军，完全可以利用这股威望，分化感染者部落。作为领袖，我们终归要对这种事情，加以防范。” “至于邪魔之事···你对邪魔还是欠缺了解。我与你解释，单纯的语言也是空泛无力。总而言之，我会修正我的态度，消除我的偏见与敌意，对艾丽丝予以友善和尊重。不过，关于部落控制，以及邪魔感染的问题上，我也依然会有所防备。” “若艾丽丝真如她所表现的那样清心寡欲，毫无心思，我的这种防备，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霜星微微皱眉，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爱国者的主意。 她和老爹长谈一番，无非也就是想给自己的这位新队员争取被正视的权利，消除部落的一些隐患罢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自己也没必要得寸进尺。 ‘关于邪魔，老家伙肯定知道些更严重的内幕。或许，他不是不相信艾丽丝，而是不敢相信，艾丽丝身上的邪魔呢···’ ‘艾丽丝也说过，不了解的事情，还是少做争论的好。’ 对话结束，目的已经达成，她再想到父亲之前的夸奖，心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丝窃喜。带着难得的好心情，她本想和自己的父亲多讲一些，自己从艾丽丝那里听闻的故事，却被爱国者以事务繁忙为由，将她‘赶’了出来。 “真是个无趣的老顽固。”军帐前，霜星‘气’不过，狠狠地踢起一抔飞雪，带着一些小情绪，离开了这里。 听到霜星踩雪远去的声音，爱国者轻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对艾丽丝的种种偏见，本就是不合理的呢？ 整个盾卫部队，都没有同冰原上的邪魔战斗过的经验。自己同邪魔作战的时候，还是率领着族人自我放逐，来到乌萨斯时的事情。 冰原上的邪魔，仅能通过同样和邪魔结合的内卫，萨米的那些祭司，以及帝国的温迪戈来对抗。 但这并不意味着温迪戈在面对邪魔时能有多少优势。温迪戈能成为对抗邪魔的主力军，只是因为，温迪戈是少数几个对抗邪魔之时，不会受邪魔奇怪邪法影响心智的种族。 在那几年和邪魔对抗的岁月当中，温迪戈一族伤亡何其惨重，爱国者身为族长，怎能不知？ 无数同胞惨死于这些怪物之手，或是因为这些怪物留下难以愈合的创伤，度过人生中痛苦的几年后抱疾而终。出于这些经历，爱国者对于邪魔的憎恨，早已经刻骨铭心了。 所以，当爱国者在艾丽丝的身上察觉到那种相似的、在他看来恶臭无比的气息时，他又怎么可能对艾丽丝摆出好脸色？ 正因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邪魔，知晓邪魔的潜在威胁。他才会比任何人都痛恨邪魔，厌恶带有邪魔气息的艾丽丝。 不过，霜星今天的话，却是对这头老温迪戈敲响了警钟。 他并非一个个体，他也是游击队和盾卫的领袖。身为领袖，一言一行均会影响自己的士兵，相对应的，他对于艾丽丝的敌意和排斥，也会影响他手下的士兵。 而这种无理由的行为，可能会引发游击队与认可艾丽丝的群体之间的矛盾。对整个感染者聚落，有潜在的巨大危害。 他不会改变对艾丽丝的警惕和敌意，但他会好好地收敛这些想法，避免将他们表达出来。至少表面工作上，他不介意对艾丽丝‘友善’一些。 ===分割线=== “所以说，小塔，你知道你今天的表现，到底有多差劲吗？！” 领袖的小木屋内，阿丽娜气呼呼地敲着桌子，对塔露拉进行着‘教育工作’。 而平时在聚落内有着无限威严的塔露拉，现在也只能在阿丽娜的教育下低头认错，完全不敢反驳。 “阿丽娜，你也知道，艾丽丝的那副模样，即便是我，也不可能目击过类似的恐怖形象啊。我，当时真的只是被吓到了，所以才···”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小塔，你要明白，你是整个聚落的领袖，除了游击队之外，你对部落同胞们的影响，是远远超过了博卓卡斯替前辈的。” “你或许觉得，你对艾丽丝的态度不佳只是小错，犯点小错无所谓。但这些小错误，若是不及时修改和弥补，很可能会被部落里的人们过度解读，最终演化成聚落众人对艾丽丝的敌视和排外。那个时候，我们很有可能会失去一个杰出的高级人才啊！” 塔露拉刚想找些借口，让阿丽娜的教训不要再那么犀利，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阿丽娜以更加尖锐的言语给堵了回去。 “但是，阿丽娜，你今天也看到了，艾丽丝的那具金属骨骼。现在，我们别说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感染者了，就连她到底是不是人类，我们都···” “她不是感染者，我们如何能保证，她会是一个可靠的同伴呢？”塔露拉终于有些受不了自己好友的‘数落’，出声反驳道。 “所以呢？她不是感染者，她就不值得你去信赖？那要是我不是感染者，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对我？”阿丽娜追问道。 “她怎么能和你比？阿丽娜，我们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艾丽丝在聚落内不过停留了区区几个月的时间，甚至她也可以被确定是德雷克将军派系的人，我自然不可能对她报以完全的信赖啊。”塔露拉辩驳道。 “那，你愿意信任那些偷吃粮食被驱逐，或是和我们抢夺移动城邦的感染者，却不愿意相信艾丽丝？” “我换个问法，若是最开始，我们相识的时候，我不是感染者，想必你也根本不会对我抱以信任，更不会选择与我成为朋友，对吗？”阿丽娜继续反问道。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阿丽娜！我还是要说，艾丽丝怎么可能被拿来与你做比较？你在这里假设三四年前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对艾丽丝信任还不够吗？工坊的那些珍贵材料和设备，我全权交由她负责，绝望谷的事项也是完全交给她来规划，我不过是一次欢迎仪式上的失态，至于被你这样指责吗？”面对阿丽娜略显刻薄和尖锐的话语，塔露拉显然也有些生气了。 “这不是偷换概念，而是我看到的事实！相反，偷换概念的是你，小塔！” “你将那些事情全部交给艾丽丝来做，不是因为你信任她，而是因为那些事情，只有她能做，只有她会做！她能管理那些材料也不是因为你的分配，那本就不是你的东西，她是靠自己的能力，才取得了那些物资的支配权。” “至于我严格要求你的原因，拜托，你是领袖啊，领袖必须要对自己严格要求，这也是你自己曾经告诉我的，不是吗？” “恕我直言，小塔，若是艾丽丝的能力出现在我，或是你的任意一名追随者身上，我们在你心中的地位，恐怕都会比现在的艾丽丝高一百倍吧？” 塔露拉还想狡辩，却发现阿丽娜说的也都是实话。她也不是嘴硬到可以无视事实的人，只能撇撇嘴，有些心虚地道：“我也没办法啊，德雷克将军给我们说过，要小心处理和艾丽丝的关系。再加上那个女人冷冰冰的，本就不好相处，我能怎么办啊。” “你倒是记得将军给你说的这些话了！那你是否还记得，将军也在书信里和你说过，甄别同胞与否的最好办法，不是看感染与否，也不是看种族的异同，而是看他们的行为和目标，与你是否一致，不是吗？” “现在呢？你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感染者，却对于为聚落付出许多的艾丽丝置若罔闻，她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连慰问都没有，你不觉得，你的这种行为，很容易让人寒心吗？” 阿丽娜重重地叹一口气，拉住塔露拉的手，将她拉到木床边坐下，继续说道： “小塔，你是领袖，也有着远大的理想和目标。既然如此，你的视线也理应更加宽广才对。” “你不该将你的目光狭隘地局限在感染者身上，你所为之奋斗的事业需要更多人的帮助，才有实现的可能。” “你想想，没有艾丽丝或是德雷克将军的帮助，部落当下的光景，会有这么好吗？这个冬天，又会让我们，失去多少同胞呢···” “我···我明白···”面对挚友苦口婆心的教导，塔露拉也只能叹息一声，应了下来。 阿丽娜环住塔露拉的脖子，靠在她的背上，轻轻地说道：“小塔，我也知道，作为聚落的管理者，你每天都要付出很多精力，处理聚落内的各种琐事，自然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我会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你，也希望你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如将军所言，你已经走在了一条伟大的道路之上。作为部落领袖，立志为感染者博取未来的你，不能逃避现实，更不该为自己的错误狡辩，任由其肆意发展下去。” “艾丽丝这种高端人才，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要去努力争取的···不管收拢人心这种事情，听起来有多么功利，该做的，我们还是得去做啊。” 听到这里，塔露拉不由得苦笑一声，阿丽娜最后的这一番软话是真的让自己无法拒绝，也无力再嘴硬反驳了。 “我知道啦，明天我会去看看艾丽丝的情况的，顺便，就聚落迁移的事情，好好征询下她的意见。” “嗯，这才是，我们大家的好领袖啊。” 第34章 好友闲谈 “请进。” 次日清晨，艾丽丝正坐在台桌上看书，突然听到木屋的房门被敲响，便示意外面的人进来。 “早上好，艾丽丝~” 首先进来的是那只和蔼的小鹿，微笑着和艾丽丝招了招手，艾丽丝也点头回应。她的身后，塔露拉哈着热气，进入房间后，还向外看了看，才将房门带上。 “嗯？是矿石病相关的书籍？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将军来过以后，又托人送来了一些书籍，想必这就是其中一本了？”看到艾丽丝手中的书籍，阿丽娜出声问道。 “啊，做些了解，以后会用得上。” 阿丽娜点点头，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我和阿丽娜来看望下你，昨天迎接战士们归营，需要安排的事情有些多，所以耽搁了，抱歉。”塔露拉在阿丽娜的注视下，对艾丽丝进行了道歉。 “无妨，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么？” ‘还真是直接···我本来准备了很多关心或是安慰的话语。但这么一句无妨，给我全噎回去了啊···’ 塔露拉在心中腹诽一番，轻咳了两声，和阿丽娜对个眼神，便不想再做那些虚伪的问候了。 她突然意识到，与阿丽娜和霜星不同，对于根本不被艾丽丝在意的她的来说。就算她对艾丽丝表现出温暖的关切态度来，对方恐怕也不会鸟自己。那倒不如功利一点，直接谈谈自己真正关心的事情。 “确实有需要请教的地方，绝望谷现在已经安全了。但迁徙后的村镇建设规划尚未有一个好的方案。所以，我就想来征询一下，看看你这个万事通有没有什么点子。” 在雪原上流浪多年的经历，让塔露拉擅长临时营地的建造规划以及农耕事宜的布置。但这一次迁往绝望谷，与之前的每一次迁徙都不一样——他们即将在绝望谷建立一个未来有可能发展成为城市的村镇。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城市建设的规划是必须考虑的课题。 “很遗憾，我也不甚了解。”艾丽丝摇摇头，她再万事通，不可能连工程师和城镇规划的活计都能随便包揽。更何况，就算她真的了解，出于天灾的缘故，沃伦菲尔的建筑学和泰拉的建筑学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差异。 “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可以去向德雷克讨要一些人才来协助你。” “啊？这种事情···将军会应允我吗？” 与爱国者不同，塔露拉从来没有想过向德雷克求援的事情。 倒不是说，她对德雷克抱有多么深刻的警惕。而是自部落正式与德雷克有过接触之后，整个感染者部落已经受到了德雷克的许多帮助，却从未给过回报。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塔露拉多少也有些羞耻，不再好意思向德雷克讨要什么东西了。 “都已经是整个感染者部落的领袖了，脸皮要厚一些，塔露拉。和德雷克这种务实派打交道，何须在意什么面皮和羞耻心？若是真的有心回馈德雷克的恩惠，早早地把感染者村镇建立起来，投入生产活动，给德雷克带去粮食上的支持，才是最正确的行动。” “在这种事关群体兴衰的事情上计较颜面，未免虚伪。” 被艾丽丝这么一说，塔露拉也是苦笑起来。搔了搔头，答道： “哈，你这么一说，倒也的确显得是我小气了。我这就给将军书信一封，请求相关的帮助。那艾丽丝，关于农耕相关的技术问题，比如选种、育种等事宜的布置，就要拜托你了。” “好，我会提前做好规划，同时撰写一本指导手册。具体的播种和田地看护，还是得需要你来指挥，我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且我也不擅长指挥人做事。” “行，那我期待你的好消息，也希望你早日康复。” 简单问候几句，塔露拉就带着阿丽娜离开了。 等待‘血食’的时间里，艾丽丝没有离开过木屋。每天和人们的交流也很有限，仅有霜星会来找她。一面是问候和谈天排闷，一面是和艾丽丝核对雪怪小队众人的训练结果。 这天，和艾丽丝核对完雪怪小队一天的训练成果后。霜星却是罕见的，和艾丽丝谈了一些其他话题。 “听说上一次，塔露拉来看望你的时候，你有向她建议，让她从德雷克将军那里索要工程师的事情。老家伙也提及了此事，与塔露拉一起，向德雷克将军寄了信件。”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才几天的功夫，工程师就已经就位了，还是两位感染者工程师。你说，艾丽丝，德雷克将军手下，为何能如此轻易地网罗人才。而且，他又凭什么，给我们这个部落，这么多帮助呢？” 面对霜星的疑惑，艾丽丝笑了笑，答道： “霜星，这就是你太小看德雷克了。作为曾经勒迪尼斯总览大权的商会领袖、军工复合体头目、军队元帅以及政治改革推行人，他当然懂得如何收拢人才，他的眼界也比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宽广。区区几个人才的投资而已，他还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毕竟，如果真的在绝望谷建立起一个产粮地。对于整个乌萨斯东部地区都是好事。往小了说，因为绝望谷感染者没有政府的官方认可，不能自行售卖余粮。他德雷克完全可以作为感染者村镇和外沟通的中间商，贩卖粮食，积累财富。往大了说，若是他未来能成为统领乌萨斯东部的‘军阀’，有这样一个产粮地供粮，对他的治理也是极大的助力。” “那你觉得，德雷克将军的目的，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哈，这我就不好说了，我对他的了解基本都局限在沃伦菲尔时期。在乌萨斯这个国家，他到底有过什么经历，我可是一概不知，不过，联想下这家伙的过去，当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咯。” “你的意思是···德雷克将军他，有问鼎之心？”听到艾丽丝这话，霜星陡然瞪大了双眼，语气惊讶地问道。 “问鼎？那可不见得，皇帝这个身份，或许很多人都很憧憬羡慕。但那个老家伙可一点也看不上，他看重的，是更高远的东西，霜星。” “跟你透露一个趣事，德雷克那个家伙，在勒迪尼斯的时候，曾经带兵闯入过勒迪尼斯的皇宫，亲手打断了当时皇帝，勒维尔十一世的三条肋骨。他的政治蓝图当中，也包含着去皇权化的部分，说这家伙有问鼎之心，倒是真的在侮辱他了。” “···殴打皇帝，这种事情，还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这其中的缘由，还要说到第一次全面战争时期了。” “战争早期，勒迪尼斯军队在德雷克的率领下，已经将对抗帝国的奥维盟军一路击退到了格兰林堡。再进一步，占下格兰林堡，盟军之一——奥斯维玛联邦的军工产业就会遭到帝国军队的严重威胁。这种情况下，盟军就算是正式输掉这场战争了。” “然后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帝国皇室在国内开展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夺权运动。造成帝国大量中坚人才的死亡，严重冲击了帝国的行政体系，德雷克被迫回国收拾乱局。甚至同一时间，趁着德雷克不在前线，皇室还把手伸入了军队中，尝试夺取军权，引发了前线军队的混乱。” “虽然这股混乱很快就被德雷克的下属所镇压，但盟军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举击退了勒迪尼斯的主力军队，将帝国军队赶出了奥斯维玛的领土。” “自此，德雷克辛苦经营二十余年的国内新政治体系严重受创不说，前线战争也因此进入了长期的战略相持阶段。自那时起，乱象已显的勒迪尼斯帝国，也渐渐无力支撑长时间的战争消耗，逐渐走上了覆灭的结局。” “···行吧···要是换成我，别说打断那狗皇帝几根肋骨了，怕是会当场杀了他，泄除我心头的怒火了呢···”听着艾丽丝讲述这段故事，霜星最后摇了摇头，忍不住吐槽道。 “哈，所以，这就是我们和德雷克的差距之一了呢。” “其实真要说的话，勒迪尼斯帝国的那一次夺权运动，也不是单靠皇室一家就能支撑得起的。有多方势力参与其中，他们都为勒迪尼斯皇室，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只能说···即便是德雷克这样的天之骄子，也没能力拯救腐朽已入骨髓的勒迪尼斯帝国了呢。” “哼···总觉得艾丽丝你，对德雷克将军的评价，不是一般的高呢···” “那是当然，我毕竟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德雷克的能力，我有过最直观的体验，所以我对他的评价当然高了。” “甚至，我可以说的夸张一点，勒迪尼斯真正灭亡的原因，不是因为其深入骨髓的腐朽。而是因为，这个国家，没有第二个德雷克为其服务了呢。” 听到艾丽丝这句话，霜星却是撇了撇嘴，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进行讨论。而是提到了，另一件感染者流民的事情。 “说来，塔露拉手下的那些战士，昨天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一群逃窜的感染者，和一支追逐的纠察队。他们击退了那伙纠察队，救下了那批感染者。” “嗯？这个时节，居然还会在野外发现流亡的感染者群体？”艾丽丝也有些意外。虽然现在已经度过了冬日中最冷的时分，天气在逐渐回暖，但气温依旧不适合室外活动，极易造成冻伤。不该有感染者团体选择在外流窜才对。 就算是被纠察队突袭，导致聚落迁徙也不应该。因为纠察队这会估计都在各自的兵站内窝着过冬，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分行动。 “嗯，我和老家伙也觉得很是怪异，所以将他们安排在了聚落的外围，准备仔细排查一番，看看是不是有混进来的奸细。毕竟这个时间点发生这种不常见的事情，很难让人不提起警惕。” 聚落迁徙在即，而且还是在冬天的尾巴时候，突然有一批感染者来投靠，怎么看，都感觉有不知名的势力在其中安排了间谍，意图打入感染者部落内部，获取情报呢。 毕竟，游击队此前因为突袭了威尔逊侯爵的仓储站，也算是进入了这些东部贵族的视线当中，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来派遣间谍，获取情报。 “我和老家伙商量一番，打算等你康复后，就由你来进行一次间谍的识别排查。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毕竟你曾经是一位很出色的间谍，如果由你来进行排查工作，应该能很轻松地抓出其中可能存在的间谍。” “没问题，等到我的血肉恢复后，我会即刻开始排查工作，并将排查名单交给你们，由你们来负责监视。”艾丽丝爽快地应下了这份差事。 为了不引起恐慌，艾丽丝的排查工作相当一部分肯定是在暗处进行的。而这样的排查自然也无法保证排查的准确率。估计也只能得出一个可疑名单，再交由爱国者他们去进行监视。 “好，老家伙会安排人配合你的工作。顺便···这张图纸，是什么？似乎，像是某种机械臂？”谈了半天，这只白兔子的注意力突然被工坊储物格内的一份图纸所吸引。带着好奇心，她取出了那张图纸，展开来看，才发现这似乎是一张机械臂的设计图纸。 “没有，这是个源石信号发生与接收的装置。就是我之前说过，要为你制作的那个体外源石回路。这个装置，可以让你在激发源石技艺的时候，避开你身体里的大部分源石回路，取代它们的作用，以减少你使用源石技艺的负担与危害。”艾丽丝答道。 “唔？会是这么大的一个物件啊，感觉携带起来好麻烦。”霜星皱着眉头，图纸上的那个有些酷似机械臂（实际上应该更接近于外骨骼）的物件看起来不是什么轻便物品。自己要是带着这么个东西上战场，会很碍事吧？··· “只要是关乎生命安危的问题，再麻烦也不是问题。而且，你放心，这个东西我也在尝试着优化它，等最终成品制作出来的时候，它会比现在这个图纸上画的更加轻便。而且当你熟练使用它之后，我可以保证，它不会对你的行动产生任何干扰。” “通过这个东西，来避免源石技艺对你体内源石回路的刺激，可以有效减缓源石结晶在你体内的蔓延速度。我最近通过查阅文献，此前的部分猜想也得到了证实。你体内的源石结晶虽然已经扩散较广，但只要不去刺激它们，避免它们活化，就可以防止它们进一步蔓延，侵蚀你的身体。” “这个思路，对于大部分感染者而言，都是适用的。” “另外的，这个装置若是使用熟练，理论上还可以放大你目前的能力，使你的源石技艺造成更强的杀伤。不过说到底，这个装置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它的作用，只是‘减少’你释放源石技艺时的负担而已，而不是完全避免。” “所以，你也不要仗着有这个东西，就开始在战场上肆意妄为。”艾丽丝为霜星解释了这个装置的作用，并在最后叮嘱了她需要注意的地方。 “嗯，听起来是个很棒的物件，非常感谢，艾丽丝。”霜星神情中似乎带有了一些期待。 “说来，艾丽丝，你说过，你曾经扫描过我的身体，我的病情···是不是很糟糕？”突然，霜星问出了一个不怎么愉快的问题。 “···诚然如此。” 艾丽丝只是肯定了霜星的问题，并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具体糟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按照艾丽丝目前的观察来看，霜星体内不仅仅是矿石病的问题，还有一些其他的病症，只不过在当下，矿石病才是最危险最要命的那个。 “那···我大概，还能活多久？一年，两年，还是说，久一些，五年六年？我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我自己，还能保护大家多久···”霜星神色有些阴郁——对于大部分感染者而言，矿石病，永远都是他们人生中最为残酷的话题。 “没有什么期限，只要我在，我就不可能让你死掉，不论是什么原因。”艾丽丝伸出左手，扶住霜星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纵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治愈矿石病，但相信我，我有很多种方式去延续你的生命，让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我现在研究矿石病相关的书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到了绝望谷，建立起真正的实验工坊后，我就会针对你的身体开展治疗工作。” “你是我的同伴，更是我的队长，我不会再允许我身边的任何同伴再死去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用尽一切办法维护你的生命，我保证。” 听到艾丽丝的担保，霜星先是愣住，随后露出难得的爽快笑容，一把环住艾丽丝的脖子，将她拉入怀中，笑着说道： “哈！那现在，你应该也不算是德雷克将军派系的人了吧？嘻嘻，把你从德雷克将军的阵营中拐过来，可比我预想的轻松多了呢！” 第35章 审讯 时隔多日，德雷克派遣的一支小队终于再次和营地获得了接触。除了给艾丽丝送来恢复所必须的‘素材’外，还带来了其他的一些委托。 “将军的下属传来消息，他们还需要你帮助审讯几名他所俘获的敌人，以获取威尔逊侯爵领的一些重要情报，算是作为为你搜寻素材的报酬。”霜星和佩洛特娃来通知艾丽丝去接纳‘素材’的同时，还给她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 “我知道了，麻烦扶我过去，霜星。” “你脾气可真好，在我看来，这德雷克将军，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出门的时候，霜星撇撇嘴，显得有些不满。 “给你找恢复品这事又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其实雪怪小队和老家伙的游击队随便出击，去突袭一次那些纠察队所在的兵站，就能活捉好些该死的军痞。这点小事，他居然还要拜托你做一件额外的麻烦事。” 听着白兔子的抱怨，艾丽丝却是轻笑了两下，摇了摇头。 霜星总说，博卓卡斯替对艾丽丝有着这样那样的成见。但实际上，看看她现在的态度，她对德雷克，也有很重的成见，不是吗？ 果然，人都是双标的呢。 当然，这种事情，艾丽丝也不会给霜星指出来。反正霜星的态度也决定不了感染者部落的决策，无关紧要了。 “不必如此，霜星，审讯情报这种事情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德雷克将那些俘虏交给我来审讯，也可以加快情报的获取速度。” “现在他和威尔逊侯爵，应该处于冲突紧张的状态，一点点的情报领先说不定就可以带来巨大的收益。未来的绝望谷聚落和他的辖区可以说是互为唇齿。所以，我们也需要尽力帮助他才是。” 即便现在关系要好，艾丽丝也不会像塔露拉一样套近乎。在没有得到霜星的允许之前，她不会自作多情地去称呼霜星的真名，以表‘亲切’。 “我当然知道其中利害啦，只不过，既然能交来拜托你审讯，那肯定都是硬茬子吧？天知道，这又要消耗你多少时间？” 在霜星看来，整个聚落内，艾丽丝这个万事通和阿丽娜等医务人员的时间是最宝贵的。一个要负责那些在她看来很‘高大上’的研究事务，另一批则是要帮助看护感染者病患。所以，浪费他们的时间，无疑是最不能接受的。 “没那么繁琐，这具身体出于作为武器打造的初衷，其中不仅包含了间谍和刺杀的设计，也少不了审讯的能力。除非是精神不正常或是认知障碍的人，在我面前，任何人都不可能隐藏得了他们的秘密。”艾丽丝答道。 “嘿，难不成，你还有读心的能力不成？”听到这话，霜星也升起一点好奇来，听艾丽丝这意思，就算是老家伙，她也不放在眼里？ 审讯这种事情，碰到意志力足够坚强的战士，确实没什么好办法啊。 “那倒没有，但是，秘密这种东西，只有当人还算‘清醒’的时候，他们才能守得住秘密。当一个人认知出现严重错乱的时候，他就不会有保守秘密的能力，当然，也不会有说出秘密的能力。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目标一些心理暗示，转变他潜意识中对自身身份的认知，就能在目标半清醒的状态下，诱导他说出自己保守的秘密。” 霜星听不懂，但霜星大为震撼。 “行吧，既然你说你有办法，我也就不再过问什么了，希望事情发展顺利吧。” 来到部落郊外的隐蔽处，看着德雷克带来的一车‘血食’，艾丽丝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违和感。 她不为人察觉地叹了口气，随后对霜星和佩罗特娃说道： “不要进来看。” 大约十几分钟后，艾丽丝再次推门而出——她损伤的躯体终于得到了修复，只是皮肤上还留着一点黏液一样的物质。 “嗯？这就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动静呢。”霜星有些意外，虽然没有刻意去听房屋内的动静，但她本以为里面会传出极其痛苦的嚎叫来着。 “我不喜欢听‘食物’大喊大叫，所以，没给他们出声的机会。”艾丽丝漠然答道。 霜星点点头，她觉得，艾丽丝此时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或许是由于和人类接触的更多，以及那些些融入人类群体的感觉，渐渐唤醒了更多艾丽丝作为‘加百列’的道德观念。在这一次‘进食’过后，艾丽丝总觉得内心不怎么舒畅。 来到聚落外围的岗哨营地，游击队在这里临时收拾出了一间空帐篷作为审讯的场所。前来‘观摩’的爱国者，此时正在和德雷克手下的人进行交涉。 爱国者有些奇怪，就算是由艾丽丝来进行审讯，为何会不给予任何的审讯道具，仅仅是携带了记录的纸笔？ 游击队平时可不会专门去搞什么审讯道具来辅助审讯，上个水刑都算顶了天了。德雷克将军的这些士兵，不会觉得感染者部落里会有这种东西，所以才不带道具的吧？ 不过，和他一样，前来负责这项工作的人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德雷克叮嘱他‘记录好艾丽丝的审讯结果。’‘将人交到艾丽丝手中即可。’ 关于爱国者和霜星的‘围观’行为，艾丽丝并不认可，但她也没什么打发两人离开的打算。 顺利的话，这个过程甚至都不会见血，他们愿意看，那就随他们去吧。 艾丽丝将左手搭在俘虏的肩膀上，同时对着德雷克的士官点点头，表示审讯即将开始。随后，艾丽丝伸出右手，指尖延伸出一根活动的银色‘触须’，将这根触须，‘注入’到了受审对象的后颈处。 可以看到，在这根触须进入受审对象的身体后，这名受审人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起来，额头上也开始冒出密密的细汗。 “现在，你可以问问题了。”艾丽丝对德雷克派来的那人说道。 那人微微一愣，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取出一个册子，逐个询问起相关的重要问题来。 “你的姓名。” “科罗涅·斯克罗茨夫·加尔尼夫” “在威尔逊侯爵府担任的工作？” “···是···是侯爵府的，员工，负责，谍报，工作。” “你在罗曼诺夫基地卧底时，都向威尔逊侯爵领传递了什么重要情报？” “我告诉他们······” 在那名军官的盘问下，名为科罗涅的间谍将自己所知晓的消息一一吐露出来，作为威尔逊侯爵府的亲信谍子，这个家伙知晓许多有关侯爵领的重要情报。 他的表情算不上痛苦，如果不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个神情应该被称之为麻木才对——瞳孔发散，神智显然不是那么清晰。艾丽丝对他所做的事情，就像是给他喂了‘吐真剂’，将他变成了一个无法保守秘密的傻子。 在德雷克的军官表示审问结束后，艾丽丝收回了共生体，将人交到那名军官手中，叮嘱道：“如果你们还有需要他的地方，那就好好看管他，他最近的精神状态肯定不会好，要提防他自杀。” “我明白了···感谢艾丽丝小姐的帮助。” 军官走上前去，扶起那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侯爵府间谍，准备将他带走。然而他才刚扶起对方，那名间谍就突然暴起发难，抽走了军官腰间悬挂的匕首。 军官的反应极快，遭此变故，即刻一脚将那个间谍的一条腿直接踹断，再一脚将这名俘虏踢飞到了远离众人的位置，做出警戒的姿态。 突遭变故，霜星和爱国者等人也警惕起来，尽管在众人眼中，这个间谍的战斗力完全造不成任何威胁。 然而，下一刻，这名间谍的行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完全不顾断腿的伤痛，抓起那柄匕首，开始以狂乱的姿态切割起自己的脖子来。 大多数情况下，人类用刀的自杀行为都会具有一定的‘试探性’，即便是抱有必死之觉悟的人也无法免俗。 不管是人类本身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还是因为一时间的疼痛激发出了生物的本能。都会使他们暂时停下自己将利器刺入自身身体的举动，所以，他们一开始的动作都只会是‘试探性’的。 但是，这名间谍没有，他就像是战场上被敌人刺伤，肾上腺素狂飙，拼死一搏的战士一样，对着自己的脖子狂乱地挥舞着匕首，将自己的脖子切成了若干节。直到他失去对手的控制权后，他才停止了自己的疯狂行径，就这样死掉了。 俘虏的遗体跪坐在帐篷的角落里，其头颅和身体只靠一根破损的颈骨相连，似乎随时都会掉落··· “你，对他，做了什么？” 爱国者猩红的双眸看向艾丽丝，语气平静但低沉，他知道，那个间谍会自杀，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泄露秘密的悔恨。而是艾丽丝对他做了什么，他才会那么做。 “我通过共生体，对他的大脑进行了一些共感和暗示。”艾丽丝答道。 “共感？”爱国者继续追问。 “嗯，我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共享给了他，并在他的大脑里，再让他‘体验’了这部分记忆。” “过量痛苦的记忆涌入，会在短时间内造成他的认知混乱，使得他的大脑不够清醒，这个时候，在记忆里混入一点暗示元素。比如说，他是侯爵府的敌人，这些情报是他要传递给他同袍的。” “这个时候再去追问他，他必然会说出实情，意志再强大的战士也不可能在心智错乱、自我身份认知错误的情况下，继续保守秘密，除非，他根本不知道那些秘密。” “至于说，他为何会在这时候突然发狂自杀，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认知混乱。” “我的记忆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他的认知能力又尚未恢复清晰，想要规避这些痛苦记忆的强烈意愿主导了他的行为。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选择了死亡。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会叮嘱他们，要注意这个人的精神状况。”艾丽丝悠悠答道。 “哪部分，记忆？”爱国者没有在意那名有些发愣的军官，继续问道。 “我在研究所四年的记忆，当然，只是一小部分，若是太多， 可能会直接摧毁他的认知能力，让他变成一个‘弱智’，这样，我们就不可能问出任何东西了。” 艾丽丝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当她谈到，在研究所的四年记忆，爱国者和霜星都明白，那就是艾丽丝作为‘加百列’，在勒迪尼斯的研究所内，遭受各种人体实验时的记忆。 与其说是记忆，倒不如说，那些都是苦难，属于艾丽丝的苦难。 仅仅是一部分痛苦，就足以逼疯人类，让人类选择自杀，甚至，连人类本能的对疼痛的畏惧，都因为这种痛苦而被消除了。 实际上，艾丽丝所经历的，只会比那名间谍经历的痛苦百倍。因为对于艾丽丝（加百列）而言，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而那名间谍，他所经历的仅仅是意识层面上的体验，所以，真正他经历的痛苦，不及加百列所经历的真实的十分之一。 但是，也恰恰是因为加百列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在时间层面上是线性的。所以他能够坚持下来，不完全失去神智。凭借内心中一股近乎疯狂的执念，他还能撑过那四年，直到变成艾丽丝后，再逃脱出来，对帝国展开复仇。 而那名间谍，则是在一瞬间被装入了过多的记忆。即便这些记忆是虚拟的，但没有时间给他去缓冲，分析哪些记忆是自己的，哪些记忆是别人的，他才会在一瞬间失去自己的认知能力。加上各种记忆带来的精神层面上的折磨，让他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执行了自杀这一行为。 （不理解这段的，可以从时间层面上去想。做个类比，24小时经历24小时的事情，和1分钟内‘经历’几天甚至是几个月的事情，纵然意识模拟和亲身经历的痛苦无法相提并论，但这种时间上的混乱感，反而更容易冲击一个人的心智。） 不过，在爱国者和霜星的眼中，他们不了解那么多弯弯绕绕，更不了解关于人类意志的科学知识。他们只是以为，艾丽丝的那些苦难过往，仅仅是一部分，都可以用来摧毁意志坚定的战士的神智。 同样的认知，霜星和爱国者所想的，却截然不同。 霜星想的是艾丽丝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她和自己一样，都是有着悲惨过去之人。而现在，她已经将艾丽丝接纳为自己的队员，艾丽丝也认可了她队长的身份。作为队长，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自己的队员才对，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的。 而爱国者却在怀疑，艾丽丝的这种审讯手段。恐怕早就超越了人类意志可以承受的极限。否则德雷克也不可能将这些无法审讯的扎手点子，送来给艾丽丝审讯。 早在这个人被德雷克手下的军官送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人的面部有些浮肿——那是受过水刑所造成的浮肿。 作为军旅中人，爱国者很清楚水刑这种审讯手段，能给审讯对象造成多么强大的压力。 而在他看来，能够扛过过水刑的重压都不说出真相的人，其意志力恐怕也不比自己差多少了。而即便是这样的人，接受艾丽丝的‘记忆’后，也没能承受的住，在认知错乱的情况下，选择了自杀。 作为温迪戈，他有着独特的萨卡兹巫术保护自己的神智，或许可以在艾丽丝的‘咒术’下幸免于难。但是其他人呢？仅仅是记忆就足以杀人，这种事情，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些。 那么，他可以推断出两种可能，而这两种可能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的结论。 精神扭曲却善于伪装的疯子，或是，完全没有人性的兵器。 不管哪一种，都证明了艾丽丝是一个绝对的危险分子。 当然，爱国者更倾向于后者。在他看来，情绪、感情、羁绊，都不能成为影响艾丽丝决策的因素，她所计算的，应该只有冰冷的利益。 而且，这种利益，恐怕还不能用人类的方法来进行衡量。 “说来，不是还有更多需要审讯的人员吗？我们的时间也是有限的，劳烦您快一些。”艾丽丝对那名军官说道，打破了这不过一分多钟的沉默。 那名军官回过神来，便急忙示意其部下将剩下的人挨个带出来，并将眼前的这具尸体抬走处理掉。 剩下的人，审讯起来倒是顺利了许多——其中一部分人在目睹了第一场审讯的过程，以及目标的骇人自杀行为后，也就放弃了抵抗的心思，选择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若是守得住秘密，那的确承受再多也无关紧要。但既然不可能守得住了，那还不如将这些秘密说出来，避过这场灾难吧。 至于自杀···德雷克的人可是看得紧，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不过，出乎艾丽丝意料的，审讯的过程，还是出现了意外。有一些人，引起了艾丽丝格外的注意。 “这个也一样，思维完全被清空了，只是纯粹的，无条件服从命令的傀儡。”艾丽丝将一个受审者‘处理’后，没等到军官询问，她就得出了结论。 “所以，这些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艾丽丝看向那名军官，阴沉二字几乎写在了她的脸上，在共生体与他人的神经系统相连之时，她是有能力感知到对方心智中，那些最为深刻的记忆的，虽然只有丁点碎片，但终归能感觉得到。 但这些人，艾丽丝感觉他们整个人的认知和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是单纯地剩下了‘接受命令’和‘执行命令’而已。 这种感觉很不好，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曾经的第七研究所内，那些名为‘屠夫’的行尸走肉。 虽然她知道，第七研究所的一切都已经被她所抹杀掉了，但是当她看见和第七研究所的事物相似的存在时。作为她‘出生’时就驱动着她前进的那些愤怒与憎恨，还是难以抑制地，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第36章 二次迁徙 “这一批人，是‘幽灵’们经过了仔细的身份调查和甄别，才抓出来的一批卧底。而我曾听到那名内卫大人谈到过，这些家伙的称号，是叫做‘蛇鳞’。似乎是一个贵族手下的爪牙，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甚了解。”军官答道。 德雷克有叮嘱过他，若是艾丽丝或是部分感染者聚落的高层人员问起有关这批俘虏的相关问题，可以如实相告。在这件事情上，这些人是可以被信赖的。 “蛇鳞···”在听到这个称呼后，爱国者倒是率先有了反应。 “是，科西切公爵之下属。”爱国者接过了那名军官的言语，出声说道。 “不错，虽然按照我们掌握的情报，这名科西切公爵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因为不明原因死去了。其法定继承人出走，明面上无人继承科西切公爵的产业，但整个公爵领在公爵旧属的打理与‘制衡’之下，居然还保留了一定的秩序。” “故此将军并没有放下对这些科西切公爵遗属的警惕心。我们也一直在提防着‘蛇鳞’们的渗透，这次才能精准地捉出这几个卧底来。” “所以，这些蛇鳞所受的精神影响也是源石技艺？那名科西切公爵，掌握着可以操控他人，或是对人进行洗脑的源石技艺？”艾丽丝追问道。 “这些，我们一概不知，至少我不知道。”军官答道。 艾丽丝沉默片刻，心中在计较着许多东西，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 ‘德雷克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七年，对他而言，不管是借助了他人的力量还是运用自己的手段。能爬到少将这个职位，掌军一方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像这种老贵族的源石技艺秘辛，就算是他恐怕也无从得知吧。’ ‘也罢，是我太神经质了，这片大陆上源石技艺的种类千奇百怪，泰拉人的大脑中也含有源石成分在其中。存在可以控人心智的源石技艺也没什么稀奇的。是我反应过度了’ 平复一番心境，艾丽丝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询问那名军官，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还有最后一件事情，不过与艾丽丝小姐无关。这有一份文件，将军说是要我亲手交由爱国者大人。”军官从怀中取出一份尚未启封的文件，递交到爱国者手中。 ‘看来此人，应当是德雷克的心腹人物，否则，不会负责机密文件的传递工作。’ 这是艾丽丝和爱国者的想法。 “将军还告知于我，说是第一次暖流到来之前，威尔逊侯爵领就会派遣部队对前辈的游击队发动进攻，希望你们可以做好防范准备，提前撤离规避。”军官说道。 “我明白，感谢将军提醒。” 将德雷克的下属送走以后，爱国者注视着手中的文件袋，陷入了沉思。 “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爱国者叹息道。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巧了——不到一周前，也就是艾丽丝受伤归来的第三天。游击队除盾卫这种核心战力以及少部分的传令兵和侦察兵外，剩下的人员倾巢而出，前往了绝望谷。提前部署、建造绝望谷的防御工事。将这些工作完成之后，再折返回来，协助聚落迁徙人口。 剩下的盾卫和雪怪小队的确是精锐战力没错，但要是真的遭遇攻击，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独善其身，整个聚落，是会遭遇毁灭性打击的。 情报···被泄露了，而且看这个样子，泄露的时点很早。很可能，游击队大部队离开的那天，这些情报就泄露了··· “去通知塔露拉，迁徙工作，提前进行。”爱国者看向霜星，吩咐道。 “即便，会引起一些老弱的不满，这也是势在必行之事。” 霜星点点头，她当然看得清当下驻地的局势，一路小跑着向塔露拉的木屋而去。 “那这段时间，我会负责监视威尔逊侯爵领方向的动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尽可能地在威尔逊侯爵领内造成破坏，延缓他们出兵的速度。”艾丽丝提议道。 迁徙工作在原本的预计中，是需要十多天才能完成的事情。部落内的运输车辆太少了，绝望谷距离云谷又远，想要搬空整个部落，至少需要一周以上的时间。 而现在聚落又因为游击队大部队不在，负责迁徙工作的人手也很缺乏。为了尽可能快地将人口和物资转运出去，就算是侦察兵，也必须投入相关工作中去。部落的侦察能力，会变得空前虚弱。 “拜托了。” ===分割线=== 回到驻地的工坊内，艾丽丝开始拆卸起工坊内的实验器材。差不多将半数器械拆卸并重新包装完毕后，阿丽娜推门而入，她头顶的帽子上，还顶着一些雪花。 “唔，果然，艾丽丝你已经开始行动了啊。抱歉，因为小塔和爱国者前辈召集了聚落的干部。开了一个紧急会议，来进行迁徙的具体规划，所以来晚了。” “嗯，要提前迁徙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怎么，有什么事吗？”艾丽丝问道。 “啊，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那个小小的医疗室收拾起来很方便，倒是这间实验工坊，要重新拆解起来肯定相当麻烦。”阿丽娜答道。 “那拜托了，你来负责···” 将一些不需要什么认知就可以做的工作交给阿丽娜，艾丽丝继续拆解起整间实验室来。大约在消耗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后，整间实验室的器材都被艾丽丝和阿丽娜拆解完成，并重新装进了货箱当中。 工坊器械收拾好后，阿丽娜明显松了口气。在她的眼中，整个云谷聚落，可能就是这些设备价值最高了。现在将这些物件收拾完毕，迁徙需要担忧的事情就又少了一件。 最后，将这批货物交由雪怪小队进行看管，以保证其在运输的过程中不被有心之人损坏。艾丽丝趁着夜色，离开了这个聚落，前往了威尔逊侯爵领。 破坏工作，向来是分秒必争。 ===分割线=== 终于，在连续四日的整备工作后，这个人数规模约四千多人的聚落，再一次踏上了迁徙的路途。 首先运输出去的肯定是营地内的那些物资。青壮年同时出发，步行前往绝望谷，而剩下的老弱病残和一些妇女，则是由盾卫保护，继续留在部落内，等待着最后几趟卡车过来，将他们运走。 有从仓储站掠夺来的棉衣等物资，对于这些乌萨斯青壮来说，在冬天迁徙并不是多么难熬的事情。 至于老弱病残，他们大部分人的身体支撑不起冬季的长途跋涉。若是逼迫他们随青壮年一起步行迁徙，即便不会冻死在半路上，恐怕也会对身体造成难以逆转的危害。 艾丽丝的情报搜集工作也有了结果，根据艾丽丝传回的情报显示，威尔逊侯爵私下的确在调集部队，准备向云谷方向进发。而且部队的人数很多，除了本部兵马外，还雇佣了数量相当的萨卡兹佣兵。部队所配备的军备也甚是精良，显然是侯爵领的精英部队。 这次进攻的意图很明显，即便不能完全消灭爱国者的盾卫部队，也要将其打废，并彻底铲除这个感染者聚落。 看来，侯爵领恐怕在开春之后，就会选择和德雷克正式‘开战’了，所以想先扫除掉爱国者的游击队这个不稳定因素。以防止战斗开始后，因为这名帝国传奇的袭扰，给正面战场带来过大的后勤压力。 在侯爵府看来，仓储站袭击事件已经表明，爱国者所率领的游击队，恐怕已经被德雷克招揽了。就算招揽没有完成，至少双方也达成了合作协议。所以，这支游击队是他们必须考虑的敌对力量。 正是出于这种想法，他们才规划了针对云谷感染者聚落的袭击。 不过，这一次的袭击，注定会是一场白忙活。 在聚落开始迁徙后的第十七天，侯爵领终于发动了对云谷感染者聚落的突袭行动，结果却是扑了个空，除了一些废弃的木屋外，云谷中已经没有任何人或物了，甚至连野兽都没看到几只。 “该死！情报肯定被泄露出去了！”随军的侯爵府继承人凯文，在看到感染者迁徙留下的‘废墟’后，一拳打在树上，使树干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他之前就觉得这次行动出了问题——原本突袭约定的日期是比当下提前很多的。但不知怎么的，军队驻地内总是频频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而且这些意外都是会对出征部队造成严重影响的事情，逼得他不得不把问题解决了，才能重新考虑出征的事情。结果就是，耽搁了好几天后，部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出发，却最终扑了个空。 此外，早在十多天以前，原本负责监视感染者驻地，还能偶尔给侯爵领送来情报的探子也彻底失去了与侯爵府的联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出发之前，他心中就知道这场突袭大概率会扑空，但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心中还是难以避免的充斥着强烈的不甘与挫败。 ‘该死···被看透了吗？德雷克那个家伙，他的情报部门手伸的那么深也就算了。最近部队遭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意外事故，很明显也是人为破坏引起的。难道他的破坏小队，也已经完全渗透进侯爵领当中了吗？’ 越想越感到不安的凯文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些没什么价值，只会加深恐惧和挫败感的思维发散中解脱出来。 下令让队伍即刻撤离，在回去的路上，凯文开始认真考虑起失败的原因，以及感染者的动向来。 ‘感染者聚落突然迁徙，恐怕是因为德雷克给他们传递了消息，这点倒是不奇怪。那个老怪物的情报部门手一向伸得很深。而至于近期营地里遭遇的，那些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的破坏工作，应该不是德雷克下属的手笔。’ ‘不然在之前和德里克的长期博弈中，早就出现类似的情况了。有这样精锐的部队不早点动用，反而拿来保护一群没什么所谓的感染者，显然不合理。所以，这次进行破坏工作的，应该还是之前那名异瞳女性感染者的手笔。’ 冷静下来的凯文分析一番，很快就理清了这一次行动失败的具体原因和思路。 ‘感染者聚落的去向不明，但根据近期的情报来看，这群感染者并没有去往东南部的罗曼诺夫基地，或是从那里借道，往更南的切尔诺伯格周边转移。云谷正南部则是靠近了侯爵府的领地，若是他们向正南方向迁徙，我第一时间就可以收到消息。’ ‘西南方向···是科西切公爵领···最近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而且，根据传闻，那名率领感染者部落的公爵继承人，是绝对不可能带领自己的追随者回到那片土地之上的···’ ‘这群感染者···是重新从云谷的峡谷中，退回到了北部雪原之上？’ ‘不对，这不合理，即便他们曾经掠夺过一批物资，但那批物资并不足以支撑整个聚落在雪原上求生。乌萨斯对雪原的封锁时日已久，雪原匮乏的物资和恶劣的生存环境对那头老恶魔的部队或许不是什么生存难题，但对于其他感染者来说是致命的。’ ‘这样看来···唯一合理的迁徙方向，难道是绝望之谷？’ ‘这群感染者疯了吗？！就算那群感染者不知道那里有什么，那只老恶魔难道也···’ 正当凯文疑惑之际，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来，给凯文带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 “报告大人，我们另一路辅助进攻的雇佣兵，遭遇了不知名的劫匪袭击，情况紧急，派人来报信，恳求大人即刻派遣援军去支援他们。”传令兵喊道。 凯文的心里一沉，另一支部队出发的比自己等人要晚一些，他们的任务是截杀那些逃窜的感染者，或是撤退的感染者游击队，以除后患。然而，他们却遭到袭击了。 ‘去他妈的劫匪，哪有劫匪有这个胆量袭击这些见惯了血的萨卡兹佣兵？！这肯定是德雷克那个老不死的，这个家伙，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全面开战了！’ 凯文极其烦躁地薅了下自己的头发，随后沉声说道：“不行，本部兵马距离第二队实在太远了，而且我们的人也只是传回了受到袭击的消息。其余的，连敌人兵力几何，战斗力的评估都没有消息，这说明敌人的实力很强劲。第二分队发送求援信号，完全是仓促之举。” “现在，恐怕佣兵团队已经被消灭得所剩无几了，而对方也可能借助这一点，设下更多陷阱，等待着我们将更多的部队送入其口···” “传我的命令，部队开始急行军，尽快赶回侯爵领，并优先前往兵站或堡垒等可以据守的战略点，一定要给我死死地掌控住这些战略要地，不能放任何可疑势力进入！”凯文接着下命令道。 如果真的是德雷克的部队，那只负责截杀的佣兵，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将受袭的情报传递出来。显然，这个家伙胃口不小，居然还想引诱自己的部队继续深入，以求重创侯爵领的有生力量！ 凯文非常果断地选择了壮士断腕的行动，放弃了侯爵府雇佣的那些佣兵——反正他们也不算值钱。将剩下的大部队全部撤入到侯爵领内的兵站和堡垒当中据守，准备等到开春之后，便正式开启和德雷克的‘全面战争’。 “嗯，果然，我们的陷阱还是过于明显了，那个毛小子连打探消息的行动都没布置，就直接率军撤离了。”吃掉这只萨卡兹雇佣兵的德雷克部正在打扫战场。德雷克在收到凯文率部撤退后的消息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 “一个乳臭未干、自以为是的毛小子带队，能有什么建树？出发前的部队驻地受到艾丽丝的多次破坏，外出监视感染者聚落的探子也失去联系，这种情况下都要坚持原有的袭击计划，根本就是愚不可及！这不仅仅是对老夫的侮辱，也是对博卓卡斯替的侮辱。” “克罗，你即刻派遣通信兵，向处于绝望谷的感染者游击队传递消息。告知他们，准备在开春暖季到来的时间，协助我们，发动对威尔逊侯爵领的袭扰。还有，准备一番安保工作，安排个恰当的时间，我要亲自去一趟绝望谷的感染者聚落。” “裂牙，带领幽灵第五分队，去一趟龙门。配合卡钦斯基他们，按照我之前交代给你的计划行事。” “是，将军。”克罗深深一鞠躬，便即刻去安排了。 “如您所愿，先生。”沙哑的声音响起，德雷克的身边，没有看到除乌勒尔以外的人存在。却听得几声踩草的声音，似乎有什么诡异的存在离开了这片战场。 “乌勒尔阁下，还请您与我随行。”对自己的属官们下达命令以后，德雷克转身看向那名高大的内卫，发出了自己的请求。 “虽然已经得到了皇室和一众大公的应允，在这一场对抗当中，我可以无视许多规则，把事情闹得大一点。但有些事情，以我部乌萨斯正规军的身份，依然不好去办。因此，博卓卡斯替的游击队，无论如何，都是我必须争取的一股助力。” “这会是一场正式的招揽，我所准备的手段，也比较激进···我需要更多力量，来确保这一趟行动的安全。” 面对德雷克的请求，乌勒尔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既是阁下所求，我自然应允。” 第37章 新开始 迁徙事发仓促，感染者聚落一路上还是免不了遭遇麻烦或是受到损失。不过好在提前进发的游击队已经在爱国者的命令下，搭建起了一片军队营地。这些营地可以暂时安置那些迁徙路途上冻伤或是感染风寒的人员，避免因病导致的意外发生。 同时，因为工程师在德雷克的安排下早早就位，虽然时间紧迫，但工程师还是完成了感染者村镇的建设规划。部落内的青壮，们也开始按照这些规划搭建房屋和电力网络，为感染者村镇的建设，贡献属于自己的力量。 “呼···真是遭罪···”雪怪小队的板房，大门突然打开，杨格推门而入，他的身体已经冻的有些发僵，原本靠在火炉旁的人，也即刻给杨格让出了一个空位，让他得以烤火取暖。 “这些···阿嚏！这些该死的贵族爪牙，搞得老子现在，居然还要···顶着这样的气温，帮忙搭建房屋···” 搭建工作是在二月末三月初的时候开展的，乌萨斯的冬季末尾可不像炎或维多利亚之类的国家。室外的气温依旧冷得让人完全没有出门的欲望。可偏偏雪怪小队作为聚落内的青壮，搭建营地的工作肯定有他们一份，所以，这些孩子在这十几日内可谓是倒了大霉。 “还好吧，我看过那些建材，剩余的也不多了，最多后天或是大后天就能完成，我们也就可以···休息休息了···”炉子对面，一名破冰者队员的模样比起杨格来还要狼狈几分——他裹着厚厚的被子，脸色发红，似乎是在工作的时候感染了风寒。 不过，咒骂归咒骂，关于村镇的搭建工作，这些孩子还是很上心的。毕竟这里将是他们未来长久居住的村镇，这种不用再四处流浪的生活，怎能不被他们期待呢？ 室外，霜星和艾丽丝则是在那些感染者工程师的指导下负责村镇电网搭建的技术工作。因为部落内相关的技术工人稀少，也就需要艾丽丝和霜星来分担一部分，保证电网的正常运行了。 主要出力的还是艾丽丝，霜星能来帮忙，也只是因为她卓越的源石技艺天赋。涉及施工源石技艺的地方，她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比如电路搭建完成之后，那些需要优秀源石技艺才能执行的校验工作，就可以由霜星来负责。 “这个区域的电路节点也没有出问题。”霜星完成了检验工作，在自己的小本子上打了个叉，表示又一区域的电网搭建完毕。 “按照设计师绘制的电网图，现在只剩下两个区块的电力系统尚未搭建完毕。不过最后那两个区块的板房也尚未搭建好，看来今天是没工作了呢。” 霜星将小本子合上，伸了个懒腰，和艾丽丝不一样，艾丽丝带几个感染者工人搭建电路是忙前忙后的。她只是单纯的旁观直到最后完成检验工作就好，倒算是清闲许多。 与感染者工程师告别，霜星和艾丽丝回到她们的板房内——雪怪小队的板房共有两座，一间是给人数较少的女队员的，艾丽丝和霜星她们就居住在这一座内。另外一座相对大很多，是那些男队员们的居所，其中还附带有一个小厨房和餐厅，是雪怪小队众人吃饭的地方。 女性队员们的这间小板房内，则共有两个房间，一间供大家居住，另一间则是艾丽丝的工作室，现在里面已经安装了一台机床。她在每天闲暇的时候，就会在里面打磨各种各样的零器件，为霜星的体外回路制作做准备。 最后一个村镇区块的电路系统完成通电测试后，这些忙碌了许久的感染者青壮也是爆发出了欢呼声。虽然在冬日干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但当一切完成之后，看着新修建好的彩钢板房村落，人们的心中也是充满了成就感，以及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幻想。 即便是平素为了维持领袖气质而故作‘威严’的塔露拉，此时也表现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姿态。 绝望谷村镇的建成，让塔露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她不用再带着自己的追随者四处流浪，部落也终于不会再因为频繁的迁徙而产生伤病损失。且经过这些日子的考察，她对绝望谷的环境了解越多，她就越是知晓脚下土地的宝贵。 正如艾丽丝所说，受恐鱼的影响，绝望谷已经近百年没有人类在这里开展任何形式的生产活动了。这使得这里积累了充分的土壤肥力，以及春夏时节，海洋季风带来的足量降水，也使得绝望谷内，非常适合开展农耕活动。 西北面切尔斯基山脉对寒流的阻拦，让绝望谷的冬天相对暖和许多。只要在房屋内搭建好暖炉，备好柴火和煤炭，在这里过冬，基本不用担心冻死冻伤的问题。 更美妙的地方在于，由于绝望谷本身没有源石矿脉的存在，外加周边地区也没有重工厂存在。这里的空气中，源石颗粒的含量极低，几乎断绝了大型天灾出现的可能。所以，她可以放心的扩展城市的规模，吸纳更多的感染者来这里定居。 按照艾丽丝的说法，只要不在绝望谷内建立重污染的工厂，绝望谷就永远不用顾虑大型天灾的威胁。 就算暂且抛开这些长远的利益，短期时间内，提前的迁徙虽然打乱了原有的计划，冬日作业也给聚落增添了许多病患。但提前完成村落的搭建，也给播种季到来时的农耕，留出了更多的空间。 这样，等着村落内的人员们好好休息一番，春耕的准备会足够充分，人们的精力也会更加充沛。塔露拉也可以考虑开垦和耕种更多的土地，以更多的粮食，与德雷克交换额外的物资。 至于那些病患，上次仓储站的袭击，游击队缴获到了不少医疗物资，德雷克也给他们‘赠送’了一些基础医疗设施。有这些东西，那些病患会得到医疗小队的救治，在春耕到来之前，他们肯定能恢复如初的。 当天晚上，虽然村落内没有举办什么正式的庆祝活动，但有些人还是会私下庆祝一番的。比如说雪怪小队的板房内，一群队员们就聚在一起，欢庆根据地的竣工。 可惜，伏特加等酒品被爱国者和霜星管限的很严，所以这场欢庆是不可能有什么饮酒作乐的好时光的。不过，一群劳累了半个多月的孩子们聚在一起，能掰扯的内容也很多，叽叽喳喳的，虽然有些话题听起来很奇怪，但也看得出来，他们很乐在其中。 小小的厨房内，艾丽丝正在忙碌，还有几个干活比较细致的队员在一旁帮衬。据说今晚这个欢庆宴会的唯一享受，就是艾丽丝会亲自下厨，为雪怪小队的众人准备一回饭菜。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一份特制餐点，这使得众人变得期待起来。 “所以，你居然记下了每个队员的口味爱好，这真的是···” 厨房内，霜星靠在门口，她没法帮什么忙。但外面大房间里的那些掰扯她也掺和不进去，所以她就选择来厨房这里，看艾丽丝做菜了。 某种程度上，她的确抱有一点学习的心思，毕竟她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相处多年，都没有发觉他们各自喜爱的口味是什么。现在反而让艾丽丝先掌握了这些东西，这让她难免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嗯，平时观察他们吃饭时的表现得出来的结论，以前在手术刀的时候，我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情。我那些队员们的饮食喜好，我现在也都记得个大概。” “那时，若是任务不那么紧张，有闲暇的时间，我也会花许多心思，去制作符合他们口味的饭菜，帮助他们放松心情，调节情绪。” “今天，也算是心血来潮，想着给雪怪小队的大家，也做一份精致的饭菜。”艾丽丝一面忙活着处理食材，一面回答霜星的问题。 “此外，今晚，我也有另一份专门给你准备的餐点，还有额外的一份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一听到艾丽丝给自己也有准备餐点，霜星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 倒不是说她有多期待那份餐点，美味对她而言根本是无物。只不过···自己一个味觉孱弱的人，平时进食时也不会表现出什么偏好来，艾丽丝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的？ 总不可能，是添加了大量辣椒，或是别的什么刺激的调味品，做出来的食物吧？自己喜欢吃辣是一码事···那些也只是平时的一点小零嘴罢了，主食要是也做成那样，不仅没什么营养，对身体也不好啊··· 带着好奇心，霜星看着艾丽丝，完成了一份又一份餐点的制作。也确实如艾丽丝所说，每一份餐点都针对了对应的雪怪小队队员，按照他们的喜好而精心特制的。虽然用料都很普通，种类也有限，只是一些罐头、冻过的叶菜、打猎收获的肉块肉排，还有一些常见的调味品。但还是被艾丽丝做出了许多种花样，分别发送到了每一个雪怪小队队员的手中。 除去霜星，雪怪小队共有二十四名队员。那些帮忙打下手的队员们也端着属于自己的一份餐点出去后。艾丽丝示意霜星进来，将给她特制的那一份餐点，放在了厨房内的一张小桌上。 对于一个普通的乌萨斯城市上班族，这都算不上一份昂贵的餐点。但对于这些游击队的孩子们而言，这算是极为罕见的精致美食了。 一块被切的四四方方、煎得外焦里嫩的熟肉排，上面点缀有一些蔬菜，浇上了一小包黑胡椒酱汁。除了肉排之外，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土豆羹、一小块精致面包，以及一罐热牛奶。 这其中，霜星还诧异于那一小包黑胡椒酱汁和牛奶的来历，因为此前掠夺到的物资中并没有这些东西。结果才知道，这还是艾丽丝在侯爵领的移动城镇里，顺手偷来的，只有这点。不由得让她感到有些滑稽和荒诞了。 好不容易进波城，能带点‘土特产’回来，艾丽丝居然没有考虑任何贵重物品或是珍稀药物，反而···只是顺走了一罐牛奶和几包调料？ 原来那个时候，艾丽丝就在规划着这些东西了吗？ “谢谢，艾丽丝，不过这么精致的饭菜，我无福享受，不如···” 艾丽丝将手指比在嘴前，示意霜星不要说下去。她拉过一个凳子，扶着霜星的肩膀将她按在座位上。将她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霜星的脖子上，说道： “这就是我今晚所说的另一份小礼物了。不用担心你的味觉问题，现在，试着切一小块肉下来，沾着酱汁，吃下去看看？” 霜星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取出腰间的小刀，她从肉排上切下一小块肉来，沾上酱汁。而就在这个过程中，霜星陡然觉得，自己原先那种，身体一直处在凛冬中的麻木感，似乎在逐渐褪去。 舌头在牙齿上舔了舔，可以感觉到牙齿的那些棱角。霜星不由得心中一震，一只手向后伸去，抓住了艾丽丝放在自己脖子的手。 “我···我能···艾丽丝，你···”霜星的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似乎因为过度激动，话也说不流利了。 “嗯，我控制着共生体进入了你的身体，暂时以共生体覆盖了你原有的感官神经，现在，你可以以正常人的味觉和触觉，来享用这一顿餐点了。” “抱歉，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不过，等我对矿石病，和你的身体结构有了足够的研究，我保证有一天，我可以帮助你恢复你的感知能力。今晚，就借这个机会，好好享受这一顿餐点吧。”艾丽丝的另一只手撸着霜星的兔耳朵，轻声说道。 “嗯···谢谢！···” 霜星并不是个矫情的人，对艾丽丝精心设计的‘礼物’，她选择了坦然接受。并借助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享用起这份精致的美食来。 对于乌萨斯人来说，带着美好的心情享受礼物，就是对礼物赠送者最好的回应。 不仅仅是霜星在大快朵颐，享受这难得的饮食乐趣。艾丽丝也是带着愉悦的心情，观察着霜星的进食行为，颇有些‘食色’的味道。 “好啦好啦，心情放平一点，因为要控制共生体，我现在只有一只手是空闲着的，要帮你接住眼泪，不让它们掉进你的餐点里，真的有些困难的啦···” 第42章 幕间 物非人非(上) 新元纪360年1月4日 新年的第四天，本该是庆祝的时光，但勒迪尼斯帝国内却少有见到人家庆祝。战争的紧张气氛弥漫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即便现在还处在冬日，帝国与盟军各自整兵休整。人们也不愿意出门，只是备好粮食，缩在家中，生怕被什么战事波及到。 洛特兰市区，一股帝国军队驻扎于此。现如今帝国的主要兵力都集中在索纳河流域，与盟军隔河相望。但洛特兰市周边依然有近万人的帝国军队驻扎，以保护这座帝国仅剩的几个军工重镇之一。 目前，洛特兰市内，原有的平民已经被全部迁出，仅剩下军工产业的生产士兵们在此，负责生产部分前线士兵所需的军备物资。 除此之外，洛特兰市内，不仅仅有勒迪尼斯帝国的各类军工厂，还保有一间化学武器实验室。实验室近期也处在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前线的战事压力愈来愈大，勒维尔十一室也变得愈发疯狂，给国内仅剩的几个生化武器实验室下达了命令，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制造生化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这些生化武器就算制作出来，得不到军队实际掌控者德雷克的允许，也不可能投放到战场上去。但勒维尔十一世依然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尝试，想要借助这些违反国际战争法的手段，来扭转勒迪尼斯在这场战争中的颓败局面。 实验室周边虽也有帝国军队驻守护卫，但这样的守备程度，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几乎等于无物。 ‘比起第七研究所，这里的守备力量，实在是羸弱不堪。’ 在实验室周边踩点后，艾丽丝退到了洛特兰市的郊区，找到一间破旧的房子，走了进去。里面有她所准备的，许多emp之类的破坏工具。还有一些她的食物，都是她特制的营养液。 自从战线被推进到索纳河流域后，洛特兰的军队和贵族就将市民尽数迁出了。不过在城市的郊区，依然会有恋家或是过于贫穷的‘钉子户’居住于此，使得这里成为了一片混乱的‘贫民区’。 因为这片贫民区距离可能的战事发生地和被严加安保的城区都很远，所以军队也不会来驱赶这些人。这里也就成为了艾丽丝绝佳的藏身之地。 当然，帝国军方也知道这种地方会成为敌国密探的藏身之地，在这里设立了岗哨，但考虑到帝国当下的窘迫处境，他们能做得也仅限于此了。 幽灵特战营在加瑟里斯山战役中损失殆尽，负责情报和反渗透的统情局，这一年内在艾丽丝的袭扰下也损失颇多。帝国的反渗透力量空前薄弱，他们早就无力对这片贫民区进行任何排查了。 至于驱离这里的平民，凭借帝国驻扎于洛特兰市，不到万人的驻军，根本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更别说这些人就算被驱离也会成为帝国的流民，不利于其他地区的治安管理。当局政府自然不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嗯？那些是···’ 隔着破旧房屋的窗户，艾丽丝看到了一批人，格外引她注意。 这算是一批‘同行’，有着非常熟练和巧妙的伪装手段，同时还携带有精良的武器装备。艾丽丝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批来自于盟军的敌后破坏小队。 不管是艾丽丝还是加百列，在帝国后方活动的日子里，这样的同行见得并不少，她也没有去深究的心思。而且，洛特兰作为帝国仅剩的军工重镇之一，其内还包含有一个化学武器实验室，会引来盟军的破坏人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当艾丽丝看到，那进入屋子内最后一人的大致面容时，她却噌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那人在东张西望，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员跟踪或是监视，确认一番后才进入屋内。而直到那人进入屋内，艾丽丝都还呆立在窗前，许久才回过神来。 ‘艾蕾娜？’ 艾丽丝没曾想到，她还能再见到手术刀小队曾经的队员之一——艾蕾娜。 ‘他们，又回到战场，重新从事起原来的工作了吗···’ 看到艾蕾娜后，艾丽丝便在脑海中重新过了一遍之前那些进去的人的体态和样貌特征。 有些看到了脸却不认识的，应当是手术刀小队的新成员。但其中两人的身形体态，与昔日手术刀仅存的另外两名队员——埃文和恩佐，对应上了。 一时间，艾丽丝的内心纷乱如麻。 ‘要不要···去和他们相见？’ 这是她在完成对伊莱克的复仇后，一直在犹豫不决的一个问题。 过去她或许还能以‘战事未结束，不是时候’来麻痹自己。但现在，当她见到那些真人，情感爆发之时，这个选择又开始严重地困扰她了。 ‘不···现在不是时候，而且，现在的我已经···’ 艾丽丝抚摸着自己的脸，她不确定，当她（他）昔日的队员见到她如今的这张脸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对，我不是加百列，他过去的一切与我何干···’ 艾丽丝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她现在的情感强烈到几乎快要失控的程度。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但是···好想，好想再回到他们的身边···’ ‘我的复仇已经完成，留在帝国继续单人行动也没有所谓了···看他们能够再次投入任务，昔日的伤疤可能也已经愈合，现在正是我归队的最好时机，不是么？’ ‘我答应过恩佐，陪他去打理他的农场，或是一起去他老家的雪山中狩猎；也答应过埃文，退役后带他去攀登尼尔斯登山。我应该践行这些诺言才对···’ ‘···不···我也···答应过玛莉亚···’ 手指在墙壁上抠出一道道血痕，在经历了许久的情感爆发和宣泄后，艾丽丝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甩了甩被自己抠的鲜血淋漓的十指，伤口开始愈合，而她也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们来此，应该也是执行破坏任务的，至于究竟是针对化学实验室，还是针对帝国的军工生产线，我无从得知。不过，倒是可以给他们送上一份情报，也许会对他们的行动，有所帮助。’ 长舒一口气，艾丽丝点起一盏昏暗的台灯，开始整理起自己手头的情报，将自己从帝国数据库中窃取到的情报，和近日在实验室周围踩点得到的信息，一一罗列下来。 花费约三个多小时的时间，将情报写成一份份简报并整理完毕，时间已经接近深夜了，窗户外的街道上，也早已是空无一人。 艾丽丝将这些简报用一个小文件夹装好。戴好衣帽隐藏身份，推门而出，在城里绕了许久的路，确定没人观察监视后，翻身进入到艾蕾娜他们的小队所在的小院内，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将文件夹放在了窗边的位置上。 “砰！” 是窗户关闭的声音。 ‘好冒失的行为···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发现异样，关窗也不该如此粗暴才对。若是引起了周边居民的注意，会有任务暴露的风险的。’ ‘不过好在，这片贫民街区当中，除了那些几乎一眼看得到的军队岗哨外，并没有其他统情局暗哨或是监视人员的存在。’ ‘这个冒失却又警觉的性子，那间屋子里，负责守夜巡逻的人，应该是埃文吧？’ ‘罢了，该回去歇息了，洛特兰市的化学武器实验室，明天，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至于你们，不管你们的任务目标究竟是哪个，希望我的情报，能给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吧。’ ===分割线=== 半小时后，‘新手术刀’小队的临时驻点内。 “所以，埃文，你是说，这份简报，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被人悄无声息地放在窗台边上的？”艾蕾娜已经阅读完了这份简报，里面情报的详细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当然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计较这份情报详尽程度的时候，而是在于···这些情报的来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重要的个人因素——自己和恩佐这些老队员在阅读这份简报时，所感知到的，那份强烈的熟悉感··· 情报的整理手法和简报的书写方式，都和曾经的小队队长——加百列一模一样。甚至笔迹也高度相似，只是这些文字的落笔力度较为轻柔，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而简报的落款人姓名，是‘艾丽丝’。 “艾丽丝，帝国的人体实验产物，‘食血人’啊···”恩佐从兜里取出一块特制口香糖，将其放入口中，咀嚼起来，随后露出酸涩的表情——这样做是了为帮自己提神。毕竟他是在睡梦中突然被艾蕾娜叫起来，一起分析情报的。 关于第七研究所，帝国搞人体实验，有实验体外逃一事。对于盟军而言，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尤其这名外逃的实验体，还对帝国发动了各种各样的刺杀和破坏袭击，甚至一手摧毁了整个第七研究所，在那之后，盟军想不关注这个目标都难。 所以，作为盟军敌后破坏工作的主力部队之一，新手术刀的众人，自然也接触过有关实验体艾丽丝的相关情报。 “所以，我之前的猜测没错吧！我就说过，队长可能没死，而是被实验改造成其他模样了！这个艾丽丝，她之前针对帝国重要设施，在破坏顺序上的思路，就很像队长，我就有过怀疑！” “现在，看，这份简报，这分明就是队长的手法，甚至笔迹都那么相似啊！”埃文在房屋内来回踱步，手舞足蹈，显然是兴奋过了度。 “埃文，冷静点，就算队长真的没死，这个艾丽丝到底是不是队长，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艾蕾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可能不是队长，而是同样在第七研究所内受过难的人。只是与队长相识，从队长那里学习了很多东西而已。而队长本人，可能还在其他地方，或者···已经遭遇不测。而她就算真的是队长本人，人体实验，甚至连一个人的性别都被更改掉了，她还有可能，记得我们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曾经看过第七研究所的相关情报，整个研究所的人员几乎被屠戮干净，手法残忍，死相难看，相关家属也无人幸存。此人行事如此残暴，就算她真的是队长，我们又如何保证，他依然是我们过去拥戴的那名队长呢？” “恕我直言，在经历了人体实验中的诸多苦痛之后，即便她真的是‘老队长’，他又保留了多少人性？他还会是，我们熟悉的队长吗···”艾蕾娜悠悠地说道。 “那又如何啊，你看，现在对方给我们专门送来了这份情报，就说明，队长肯定还记得我们，甚至可能记得全部！至于第七研究所的惨剧，那些恶徒，就算把他们剁碎了喂狗，都不足以偿还他们的罪孽！要知道，玛莉亚就丧命于第七研究所之手，队长逃出后选择报仇，我觉得这无可厚非！” “喂，恩佐，难道说，你不期待队长回归吗？”埃文兴奋地敲着桌子说道。 恩佐沉默片刻，长叹口气，说道：“具体的事情，等任务结束之后再说吧。那个叫做艾丽丝的实验体，到底是不是队长本人，我不知道。” “不过，她现在给我们送来情报，结合她之前的行径，至少说明了她和我们是站在同一边的，情报的真实性应该也不用怀疑。至于是否要追究她的真实身份，如何追究，确认她的身份后是否与她接触，这都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事情。” “毕竟，以那位的身手和能力，想躲避我们的追踪，实在是太简单了。” “如果她真的是队长，想和我们相认，她自然会再联系我们，但若是她不想，就说明她的心中，有她自己的计较···” “五年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有些东西，想不如不想。对队长而言是如此，对我们而言，也是如此···有什么事情，等到我们真正有机会相见的时候再说吧。”恩佐长出一口气，语气中满是遮掩不住的疲惫感。 埃文却是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不过看他颤抖的双手可以看出，他现在的内心，不是一般的兴奋。 第43章 幕间 物非人非(中) 行动前的休整时间，对于昔日的手术刀成员而言，一点也不安稳。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情绪，在自己的睡袋内辗转反侧。 到了第二天傍晚，行动前的时刻，艾蕾娜看了看表面振奋，但实际上眼皮还有些打颤的埃文，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队经过长途跋涉来到此地，众人已是身心俱疲。今天白天本该是养足精神的好时机，却被昨晚的一份文件，搅扰了自己这些老队员的心态。这种意外，让今天的行动，多了几分变数。 “···按理来说，遭遇了这一出，小队成员的精神状态具不是最佳，本不该执行任务。但按照我们此前收集的情报来看，今天，是洛特兰市的化学研究所和外界交互，运输生活物资的日子。兵贵神速，如果想保证破坏任务不被敌人察觉，顺利完成。我们的行动，必须在今日展开。” “记住，听我的命令，若是任务出现差池，我下令撤退之时，不可恋战，也不可犹豫。否则，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行动在即，艾蕾娜再次跟新手术刀的诸位队员复核了一遍行动方案和计划，确认一切无误后，行动正式开始。 ===分割线=== “还真是···出奇地顺利。”小队成员按照预定的方案，各自以不同的方式，完成了潜入任务，再次在研究所内集合。而这一路上的情况顺利得有些诡异，让艾蕾娜有种不好的感觉。 在推演行动的时候，她曾推演过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的可能，也预备了相关的应对方案。结果却是，别说意外了，就连情报内容中，本该存在的一些暗哨，或是额外的盘查关卡，都没有看到一个。 “维持原有计划不变，但要保持警惕，帝国的守军不会懈怠至此。这种情况，要么，这里是一个圈套，要么就是···已经有人，在我们之前来过了···一旦发现异常，即刻撤退。”艾蕾娜将命令吩咐下去后，作为先锋往前推进，探查情况。 一路上过来，她发现了许多暗哨。暗哨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多么难以察觉，但是···只见到了哨位，却没看到负责放哨的人。检查关卡也是如此，器件什么的都在，但就是···看不到一个活人。 甚至于，连明处的站岗保安都不见了踪影，低上偶尔会看到散落的物件，似乎有被袭击过的痕迹。但整个研究所内部，却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更看不到一个工作人员。 艾蕾娜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在她看来，虽然现在仅仅在研究所链接外界的通道区内，但整个通道区的诡异气息实在是太过于浓重。若是从稳妥的角度出发，自己现在即刻下令撤离，才是最优方案。 但是···她的心中也有一块心病，等待着她去发掘真相，消除疑虑。 而且，现在看着研究所内的情况，她基本已经可以猜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距离那个答案···已经很接近了。 她不想放弃。 手术刀的队员们紧绷着神经，避开路上的摄像头，逐渐进入到研究所的内部——办公区的位置。和已经经过的通道区一样，这里也见不到一个活人，不过不同的是，这里有些地方，可以看到明显的打斗痕迹或是血迹。显然在本队进入之前，这里就已经被人入侵了。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是那个艾丽丝，也就是队长，她已经先进来了？”埃文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下放松下来，兴奋地拍了拍恩佐的肩膀说道。 “快，我想队长现在应该就在最深处的核心区，这里的血迹很新，尚未凝结，说明她也是刚来不久，我们快去！” 正欲冲出小队阵型的埃文被恩佐一把拉住。随后恩佐严厉地训斥道：“我们还不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队长。这里的状况，究竟是真的如我们所想，还是说是个陷阱，也尚未可知，你怎可如此冒失！队长当年拼尽全力才让我们保下一条烂命，可不是让你这么挥霍的！” 被恩佐这么一吼，埃文也顿时冷静下来，他点点头，但恩佐可以看到，埃文的手，因为期待的兴奋，在轻微地颤抖。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恩佐直接将埃文拉到自己的后方，交换了双方在阵型中的位置，以保证某个时候，自己可以及时地拉住冲动的埃文。 “现在，继续往前推进吗，队长？”一名新手术刀的成员向艾蕾娜问道。 艾蕾娜在刚才埃文和恩佐说话的时候，注意力就一直不在原本的前进路线上。而是在办公区右侧的走廊方向——按照他们所获得的研究所平面图来看，那里，应该是研究所的员工宿舍所在区域。 “不，我们先去，确认一件事情。”艾蕾娜沉声说道。 在艾蕾娜的带领下，众人逐渐向住宿区靠近，走廊转角的尽头，众人可以看到一滩鲜红的液体从转角处缓缓流出来。而且，越靠近转角，他们可以闻到的血腥味也就越重。 在转角处，艾蕾娜打开战术手电，和埃文一起从转角闪身而出。 他们看到了，转角另一边的走廊上，血浆早已经漫布了整个昏暗的走廊。这片区域内分布着许多间宿舍，是研究所内的工作人员——包括保安、清洁工、研究人员、留守军士，及部分研究员家属的起居之所。 “······” 艾蕾娜一步步向前挪去，站在门前，聆听屋内的动静，听了十几秒，右手继续抬着手中的冲锋枪，另一只手向门把手摸去，打开门锁，一脚将门踏开。 手电照射之处，可以看到，宿舍内部的四张床上，各自躺着一具尸体，睡在上铺的人的血液染红了被单，顺着被单，滴落在地上。 ‘原来刚才的滴水声，是这个···’ 走进去看，这些人的要害部位——多半是脖动脉或是心脏部位，都被锋利的刀具所割裂或是划开，四个受害者，都是死于失血过多。 艾蕾娜将枪口微微下移，身后的埃文和恩佐也赶忙上前检查情况。埃文的脸色略有些难看，随后他又一个又一个房间的，去确认其他房间的状况。 无一例外，每一个宿舍房间内，每一张床上，都有死于睡梦中的受害者。不论是研究所内的军人、保安、研究员，甚至是他们的家属，包括老人、女人和孩子，无一幸存。 ‘这些伤口虽是致命伤，却不可能彻底废除受害者的反抗能力，但现场都看不到任何反抗痕迹存在。看来这些人，应该是受了某种迷晕气体的影响，陷入了睡眠状态，才被人所害。’艾蕾娜走上前去，检查这些死者的状态，迅速在心中整合信息，分析起这些人的死因和身份来。 ‘身形孱弱，年岁已高，手上有老茧存在，应该不是实验室内年龄较高的老研究员。难道是···研究人员的家属吗？’ 自从艾丽丝自第七研究所逃出后，勒迪尼斯皇室和科学委员会，就料到了帝国后方的各个生物或化学武器研究所，会是艾丽丝的第一目标。所以为了防止绑架胁迫之类的事件发生，帝国将每一个研究人员的家属都接到了研究所内，与这些研究人员一同生活。限制了他们的自由，不允许他们轻易外出。 既是保护，也是软禁。 虽然，帝国有关非人道生化实验的研究所，招募的研究员，相当一部分是道德淡漠，甚至心理变态之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没有成家，甚至是没有家庭的无牵无挂之人，但终归不是全部，这个化学研究所内也是如此。宿舍区内居住的，属于研究员家属的人并不少，甚至其中不满十二岁的孩童，就有十几个。 “这不是破坏···这是屠杀···”埃文的身体如同筛糠般地抖动，战术手套露出的指尖被他捏的发白。他的语气颤抖，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现在就处在一个有儿童居住的宿舍内部，一名年轻女性的遗体躺在床上，怀中怀抱着一个约三四岁的儿童。她的死因与儿童的死因一致，都是被利器割开了脖动脉，于睡梦中死去了。 埃文的脸色涨得通红，嘴巴不断地张合，喉咙发出轰轰的声音，仿佛压抑的怒吼。他不断地喘着粗气，在一番‘挣扎’之后，这名身强力壮的奥斯维玛青年突然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双手不断地锤击地板。 “够了！控制住你自己的情绪，埃文，我们现在还在敌人的地盘上！” 恩佐走上前去，想要拉起奋力捶地，嘴里时不时传出低沉怒吼的埃文。他的手刚搭在，就被埃文一把甩开，满布血丝的眼球对上恩佐的双眼。埃文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向着恩佐低声怒吼道： “这不是破坏，这是屠杀啊！他···她当年明明教过我们的，她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 “我说过，她到底是不是队长还是两说！而且，你自己不想活了，带上我也无妨，但别影响到我们这些老东西以外的人！” 埃文微微愣了一阵，随后突然暴起，眼神通红，一把推开恩佐，不顾一切，向研究所的核心区冲了过去。恩佐根本来不及拦住他，急忙追了上去。 “剩余队员，退回到通道区入口附近，警戒外界可能的人员进入研究所内。若有小规模的敌军进入探查情况，将人放进来后悄悄处置掉。如果遭遇了大部队，就即刻撤入研究所的内部，想办法与我们会合。” “此外，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进入任何一个房间内搜查。”艾蕾娜给剩余的队员们下达了指令，随后，她也紧跟在埃文和恩佐的后面，赶向研究所的核心区域。 埃文一路向核心区冲去，这一路上，他终于可以看到一些死相惨烈的警卫或士兵，倒在路边。腹部或是胸口被剖开，流出体内的内脏，亦或者是脖子被划开，血液都喷溅到了天花板之上。 进入核心区的大厅后，埃文听到了一些声响，他循着声响疾速奔去。终于，在中央机房内，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在看到目标后，埃文打开了手中冲锋枪的保险，指着对方的脑袋。 被他枪指着的身影，正在研究所的中央计算机前，操作电脑，删除数据。埃文的到来没有引起她的任何警惕，她只是回头看了这个年轻的奥斯维玛小伙一眼，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随后回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 “稍等一下，我正在删除这间化学武器室的本地数据存储，暂时没空接待你们。” 身后的恩佐追上埃文，第一反应和埃文一样，也是用枪指向那个目标，神色警惕，似乎那人稍有异动，他就会开枪。 很快，艾丽丝将这间实验室的数据删除干净，整个研究所的计算机系统也陷入了瘫痪状态。银发的魔女转过身来，对着恩佐和埃文微微颔首，笑着说道： “这间化学研究所的一切数据，都已经被我删除了，相关的研究人员也都已经被我诛杀。考虑到勒迪尼斯天穹之眼卫星群的失控，以及超级人工智能--吉力亚斯中枢的损毁，只要再把那边的机房给炸掉，他们就不可能再将这里的任何研究成果复现出来了。” “已经五年了呢···真是好久不见啊，埃文，恩佐，你们现在，过得还好吗？” 悦耳如天籁般的女声传出，然而这样美丽的声音对埃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染。他的手突然松开，冲锋枪跌落在地上，整个人也瘫坐在地上，眼中看不到一丝光彩，满是悲愤和绝望。 “你···你是···”恩佐将自己手中的枪口下抬，看向那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嗯，和你所猜测的一样，不过，时间也过去许久了，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艾丽丝摊开手笑了笑，语气神态之中，似乎还带有些羞涩的意味。 艾蕾娜也终于跟上了恩佐和埃文，走进了这间实验室。当她看到坐在地上，身姿颓废的埃文，和已经将枪口放下，没有多少敌意的恩佐时，她就大概知道现在的情况了。 “所以，你的目标，也是这所实验室，加···咳，艾丽丝？”艾蕾娜走到恩佐和埃文前方，出声询问道。 “嗯，我得到消息，帝国的各个生化武器实验室，近期都在赶制各种各样的生化武器，似乎是准备运用于战争前线。虽然可以确定，帝国的德雷克元帅不会同意在战争中使用生化武器。但勒迪尼斯皇室的疯狂亦不可小觑，因此，必须提前摧毁帝国所有的生化武器实验室及其生产线。否则，这片大陆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你们来到这里，显然也是收到了类似的情报通知。”艾丽丝答道。 “···没错···” 艾蕾娜作答后便闭口不言，双目紧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而恩佐在数次尝试拉起埃文未果后，只能暂时放下他不管，看向艾丽丝，询问道：“所以，今天，这些研究所里的人···” “相关人员必须被全部清除，否则，哪怕实验室内的数据被销毁了，这些研究员和那些制造工人，也有可能凭借他们的记忆，重新复现那些化学武器。因此，不能留活口。”艾丽丝答道。 “那···那些保安，清洁工，甚至是那些女人，老人和孩子···”恩佐轻喘着气，继续追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艾丽丝歪了歪头，似乎都没有从恩佐碎片化的语言中理解对方想要询问的问题。 大概过了几分钟，艾丽丝终于恍然大悟，随后神色略带不解地答道： “这是战争，恩佐。” “战争中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么？” “那···那些孩子呢？他们···他们当中，最小的，似乎···似乎，只有三四岁，你···你怎么能···”恩佐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压抑，在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嗯？杀了就杀了。反正失去父母的他们也无法独活，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也没···” “给我闭嘴啊！！！！！！” 埃文如同暴怒的野兽般扑出，连恩佐和艾蕾娜都来不及阻拦。他一把将艾丽丝摁在桌子上，挥舞着拳头向艾丽丝的脸部打去，仅仅几拳，就将艾丽丝的左脸打得血肉绽开。 恩佐和艾蕾娜赶忙上前，用尽全力，将埃文从艾丽丝的身上扒了下来。 艾丽丝扶着桌子站起，左手轻掩着自己的左脸上的伤口，随后，伤口开始逐渐愈合。 艾蕾娜手抓着腰间的匕首，将恩佐和暴怒的埃文挡在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身前的艾丽丝。不过即便受到了攻击，艾丽丝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击欲望——她只是掩着自己被打烂的左脸，神情充满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队三人。 随后，似乎是注意到了艾蕾娜抓取匕首的动作和警戒的姿态，她低头扫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看到了自己右手指尖伸出的利爪，将利爪收了回去。 “抱歉，条件反射，习惯了。”艾丽丝闭上眼，略带‘愧疚’地说道。 “你教过我们，是你教过我们的！战争有战争的残酷，但战争也有战争的人性！战争会有人死，但不是说我们可以蔑视生命，肆意妄为，这是你说的，你说的！” “但是你，你现在，你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在恩佐全力压制下的埃文依然在咆哮，他双目赤红，声嘶力竭，嘴角甚至吐出了些白沫。他此刻已经因为愤怒和巨大的心理落差，进入到了疯狂的状态当中。 艾丽丝露出困惑的神色，低下头，陷入沉思。 ‘我···做错了什么吗？’ ‘那些孩子，杀了就杀了，这是战争，有人死亡很正常。第七研究所内，在二三岁时就被送入实验室，接受各种人体实验的幼儿也不在少数。即便是孩子，也没有说，他们就有什么理由或是特权，可以幸免于各种各样的灾祸或是意外。’ ‘······’ ‘不···不对，不可以这样···这，这不对···’ ‘我···加百列曾经···对他的队员们说过···’ ‘是的，他说过，我说过，我记得，我全都···我全都记得。’ ‘不···不对，没错···这样···不对···’ 艾丽丝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她的思维陷入到了混沌的状态中去。从艾蕾娜等人的角度来看，艾丽丝此刻的表情变化极其丰富，浓厚的诡异气息从她的身上发散出来。她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不符合人体构造的畸形面容。 “吉米，查岗时间，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实验桌上的无线电突然打断了艾丽丝的思考，她的思维也在外界的这一刺激下恢复了正常。她的面容重新变得冷峻，随后拿起桌上的无线电，用粗糙的男性嗓音说道：“这里是吉米，研究所内一切正常。” “收到，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岗位交换时间，请做好准备，前往通道区，准备换岗。” “明白，吉米收到。” 艾丽丝放下手中的无线电，看向艾蕾娜等人悠悠说道： “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吧，即将到换岗的时间，研究所内的情况也快瞒不下去了。要是不尽快脱出，我倒是没什么，你们绝无可能，在洛特兰驻军的围攻下幸存。” “···我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就连失去大半理智的埃文都冷静下来，不再挣扎。 “恩佐，带着埃文，即刻去通知位于通道区的队员们，我们准备要撤出了。”艾蕾娜命令道。 “我知道了···” 恩佐带着埃文离开之后，现场仅剩下了艾丽丝和艾蕾娜两人。 这时，艾丽丝突然开口道： “倒是并不意外，在我离开后，接替我位置的人会是你。虽然你入队的时间尚短，但论及能力上，你是最有可能胜任新队长一职的。只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会选择重新组队，并再次投入到敌后破坏工作当中来。” “不是担任新职位，只是承担起了我本该承担的责任而已。我们在哪里跌倒，就应该在哪里爬起来。” “我们是幸存者，不是逃兵，我们秉承着旧人的遗志。所以我们，必须重新回归这片战场之上。”艾蕾娜冷声说道。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艾丽丝小姐，等出去的时候，我们有的是机会交谈手术刀小队的过往。现在，我倒是想知道，你准备如何离开这里？” “怎么，你们没有设计撤退相关的计划么？”艾丽丝反问道。 “嗯···我们原本的计划是先行伪装潜入。随后维持我们的伪装身份，在研究所的中枢计算机和数据机房附近安装炸弹。再趁着换岗的机会撤出，最终引爆炸弹，销毁这里的研究数据和有关设备。” “先将这些东西摧毁后，再重新进行情报收集，联络其他同僚，再伺机刺杀那些幸存的研究人员。不过，现在因为你的缘故，计划必须改变了，原本随着换岗人员撤出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因此，才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别的计划。”艾蕾娜抱着自己的双手，叹口气说道。 “······” “联系你的队员们，跟我来吧。” 第44章 幕间 物非人非(下) “还真是···粗暴的方式···” 从研究所逃出，外面的世界早已入夜了。趁着夜色，众人可以更方便地避开那些在市区内巡逻的帝国军队。艾蕾娜看着身后，散发着火光的研究所逐渐远去，心中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所谓的出逃策略，不过只是一个粗暴的‘另类突围’罢了。艾丽丝在研究所的后墙上安装了破墙装置，然后自己通过研究所的通风管道出去，杀掉了看守研究所后墙的守卫。随后触发破墙装置，震碎了研究所的后墙，让新手术刀的成员们，成功逃脱了出来。 同时，她还操控着研究所的电子设备，触发了研究所内部的防御警报。 既然是研究所内部传来警报，外围的军队肯定会第一时间去检查所内的情况，这吸引了帝国守军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且由于后墙周边岗哨被艾丽丝暗杀的缘故，加上艾丽丝所使用的破墙工具也没有什么噪音可言，帝国军队无法第一时间察觉这里的异象，使得研究院后墙的区域，出现了几分钟的防守真空。 然而，就是这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艾丽丝和新手术刀的众人，离开这间化学武器研究所，趁着夜色，潜入市区内部了。 整个洛特兰市内都是帝国的驻军，但重兵把守的区域只有各个军工生产线和那间研究所而已。一旦进入到市区内后，隐藏起来就会方便许多，更别说有夜色的掩护了。而且，研究所此时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只要抓紧时间，肯定能赶在帝国军对城市展开大扫荡之前逃出。 ‘而且，出逃的时机也很好。正常来说，在研究所周围的街道上，时不时地就会有帝国的巡逻军队乘坐卡车经过，巡查那一片区域。但刚才我们通过的街区，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帝国的巡逻部队。’ ‘···不对，不是时机好，而是，她本来就知道，这些区域，到底有没有帝国的军队存在。她应该···有某种探测敌人的手段。’ 凝视着身前人的身影，没来由的，她的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就好像过去，自己被能力更优秀的人所领导的时候。那时的自己，只需要服从命令，便可一次次从险象环生的境况中生存下来，并出色的完成任务。 ‘不···她不是他，无论艾丽丝的能力再强，她也和加百列，没有一点关系。’ ‘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哪怕他们真的，具备完全一模一样的记忆，他们也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分割线=== “洛特兰临时化学研究所彻底破灭，我们本次来到帝国领区的任务已经实现了。我们接下来将会撤回到盟军的驻扎地，和上级汇报任务。” 回到市区外的贫民街区驻点内，艾丽丝和新手术刀的成员进行了短暂的停留，将存在于此的痕迹抹除后，便离开了这里，向索纳河的方向转移。 “你们是准备连夜跨越索纳河，回到盟军驻地么？” “不是，盟军控制的索纳河渡口数目非常有限，要渡河的话，我们需要绕很大一圈路。以我们的转移速度，至少要两天的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不过现在敌人的侦察和反渗透力度都很弱，即便是在帝国领区，只要不接近重要城市或是战略要塞，敌人也不可能发现我们的行踪。所以，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 “我们打算先去一个附近的补给点进行休整，再向盟军领区的方向前进。”艾蕾娜说道。 艾丽丝显然没有跟他们分别的打算，艾蕾娜也就将下个阶段的企划告诉了她。 在艾蕾娜看来，不管艾丽丝是否拥有加百列的记忆，会不会像加百列一样善待手术刀的成员。这位帝国创造的食血恶魔终归是凶名在外。为了队员们的安全，自己与艾丽丝相处的时候，还是装的‘坦诚’或是‘亲近’一些比较好，免得引起对方的不满。 转移到艾蕾娜所说的物资补给点，艾丽丝感到了些许意外。这里不仅有必要的军用物资，还有小型通信塔、计算机、传真机等一系列通信设备。她没有想到，帝国对于领区的控制已经弱到了这个地步。盟军竟然已经可以在帝国领区，建立这样设施完备的补给点了。 “这样的补给点，有很多么？” “嗯，加瑟利斯山战役，帝国主导反渗透和渗透工作的幽灵特战营与统情部损伤大半，天穹之眼系统也被瘫痪，致使帝国的反渗透能力空前薄弱。现在，盟军的小股部队，已经可以随意进入帝国的领区，在人烟稀少的地区，建立补给点或是藏身处了。” 艾丽丝点点头，加瑟利斯山战役，她也曾参与其中，对于那场战争，她还是很熟悉的。 加瑟利斯山作为帝国最大的卫星基地，为帝国提供卫星视图，在战争中的战略地位非同小可。在摧毁了第七研究所后，她就将加瑟利斯山的卫星基地，作为了破坏的首要目标。 可惜，那里守备的森严程度远远超过了第七研究所等区域。自己尝试过数次，也只是对外围的守军和幽灵特战营造成了一些损失，并牵扯了一小部分敌人的注意力而已。 不过，即便艾丽丝只需要牵扯一小部分敌军的注意力，也足够打破帝国和盟军在这个战略要地之上的战术平衡了。 早在察觉到艾丽丝的存在之后，维洛格尼的军队高层，就意识到艾丽丝的出现，为他们提供一个绝佳的攻心手段。他们借此开始在帝国军队内部散播有关艾丽丝的传言，以此恐吓帝国军人，削弱他们的士气。 所以，当艾丽丝真正出现在加瑟里斯山卫星基地附近的时候。即便她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单凭她本人的存在，就足以动摇此地守军的士气了。加上帝国近年来败多胜少，士气本就低迷。导致帝国守军在盟军的激烈攻势之下，几乎是一触即溃，无力抵抗了。 不过，尽管帝国输掉了这场重要的战役。天穹之眼卫星的控制权也没落入盟军手中。在意识到卫星基地必然失守的现实后，幽灵特战营及部分驻军选择炸毁了卫星基地。所以，盟军也没能对帝国领区，部署彻底且全面的卫星监视。 短暂的几句交流过后，艾丽丝在补给点的建筑内四处再看了看，想着能不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这个过程中，艾蕾娜一直跟在艾丽丝左右。而埃文从研究所内撤出后就再没有过任何动作，进入补给点后也只是缩在驻点的角落里，神色阴郁，一言不发。 其余新手术刀的成员都感觉有些莫名奇妙，自己的队长似乎与这位来历神秘的女子，关系甚为紧密。 对于旧手术刀小队的传奇故事，这些新队员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但也正是因为熟悉，所以他们也很清楚，那是一段不能轻易谈起的历史——对于埃文和恩佐这些老队员来说，那都是一条根本不可能痊愈的伤疤。 所以，这些士兵即便内心好奇得紧，嘴上也什么都没问出来。 “嗯···居然还有一些军供肉料和一些蔬菜，甚至是调味剂。”来到‘厨房’的位置，艾丽丝还在这里发现了一些额外的‘惊喜’。 ‘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就算是补给点内，有的食物也不过是一些罐头或是干粮之类的东西。这些军供菜肉基本都是在后方部队才能看得到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出现在帝国领区的补给点内。’ 艾丽丝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虽然时日已久，但她仍然记得这些队员们的饮食喜好。 昔日，队伍执行完任务后偶尔会在军队的后方休整，那个时候，自己会亲自给队员们烹饪他们所喜好的食物。这既是对队员们的抚慰，也可以加强自己和队员之间的羁绊。而现在，这里恰好有一些食材和调味料可以使用，自己完全可以模仿昔日的做法，给这些老队员们做一顿餐点，让他们放松一番。 “我来负责食物的制作吧，现在大家刚刚从战局中脱离出来，正是疲惫之时。一顿精心烹饪过的餐点可以更好地帮助队员们放松下来。是调节心境的绝佳手段。”艾丽丝转过身去，对艾蕾娜说道。 “不···嗯···好，麻烦你了···” 艾蕾娜身躯微微一震，条件反射的想要张口拒绝，但还是强行噎住了自己要说的话，应了下来。 得到许可，艾丽丝清点起食材，开始制作食物。 在艾蕾娜的眼中，艾丽丝处理食材的手法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没来由的，泪水润湿了她的眼眶。 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态，她赶忙揩去自己的一点泪水。而背对着她的艾丽丝似乎没有意识到艾蕾娜的情绪波动，只是一心一意地，专注于她手上的活计。 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厨房，艾蕾娜和恩佐对视一眼，随后朝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恩佐去监视艾丽丝的行动。 当然，这只是她惯性的警惕心罢了。她不认为艾丽丝会行不轨之事，而她示意恩佐来接替自己的工作，也只是因为她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帮她平息一下澎湃的心潮。 来到厨房，看到正在忙碌的艾丽丝，恩佐也是一怔。他走上前，仔细观察艾丽丝的厨艺，并校对了一遍艾丽丝所用的食材。 ‘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手法和使用材料···’ ‘不过，她现在的动作，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疏了，还是说，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副全新的躯体···’ 靠在门口的门框上，恩佐从怀中抽出一盒口香糖，递向艾丽丝，问道：“要来一根吗？” “嗯？哦，谢谢。”艾丽丝从恩佐的口香糖中取走一块，剥开锡纸，放入口中。 “味道如何？” “嗯，很酸，这是用来提神的吧，你戒烟了？”艾丽丝咀嚼着口香糖，面色不改地问道。 “······对。” 随后，恩佐也从口香糖中抽出一块，送入口中，咀嚼几下，发出几声嘶声，露出酸涩难耐的面容来。 食物的烹饪过程中，调味的时候，艾丽丝尝了一点准备试试口味，再进行更加精致的调配。 而这么一尝，她却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味觉，她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她的味觉早已经被各种传感器和探测器所取代，她可以直接分析出这些食物的成分，以及甜度，含盐量等一系列数值。但是，烙印在她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中，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加多少克糖，多少克盐。她所记得的只是一种味道，一种感觉，但现在的她，没有任何人类的感知··· 艾丽丝的心中猛然多了几丝慌乱，就连恩佐都看出了艾丽丝的局促。不过他没有打扰艾丽丝，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放盐的量···应该是这个数量没错···’ ‘等等，我需要确定一下这个盐的品种，不同种的盐的味道是不一样的，需要放入的量也不同。’ ‘···尝不出来，我只是记得各种盐的口味，但我并不知道，它们各自具体的成分···’ ‘糖呢？不行···糖也一样，我记得口味，只是记得口味而已。’ 艾丽丝的情绪又一次不稳定起来，但当她回头，看到以一种支持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恩佐时，她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罢了，按照大概的记忆来吧···’ 重新打理好自己的思绪，她将一份份餐点做好，拜托恩佐分别送到了其余队员们的手中。那七名新队员她都不熟悉，所以就按照正常的军灶来给他们制作了餐点。而埃文、艾蕾娜和恩佐的餐点，则是她根据自己的记忆特制的。 艾丽丝有看到，恩佐将属于埃文的那一份餐点——一块涂抹了干酪、撒了些盐颗粒在上的大列巴面包，以及一碗将牛肉炖得软烂、香气四溢的牛肉蔬菜汤，递给埃文的时候，这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奥斯维玛小伙，脸上闪现的那一抹光彩。 他接过这一份餐点，有些失神，泪光在他的眼角闪烁。随后，在恩佐的提醒下，他坐到了一张桌子前，开始进食。 那些新队员们都吃的津津有味，能在执行任务时期吃到精心烹饪过的饭菜，对于这些士兵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 只是，艾蕾娜，埃文以及恩佐的神态却是各异的。 埃文在吃面包时还没有什么异样，但当他喝了一口牛肉汤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差，再吃了一口牛肉，直接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艾蕾娜在尝了一口她的餐点后虽有所停顿，但还是继续进食了。至于恩佐，他是一副享受食物的模样，但艾丽丝可以看出，这顿餐点并不合他意——他享受的姿态是伪装的。 突然，埃文将仅喝了一口的牛肉汤倒入房间角落的废物桶内。将碗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惊到了房间内的其他人。 他脸色阴沉地走到艾丽丝面前，伸出手指，戳着艾丽丝的肩膀，声音冷漠。 “停止对队长行为的那些拙劣模仿吧，你这恶心的怪物。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和队长一样的人。” “是的，战争是残酷的，也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意外。战争年代，不论是在盟军诸国内部，还是在帝国的领土上，令人发指，惨无人道的罪行时有发生。我见得多，见得很多了，队长也是一样，甚至队长经历了肯达尔的事件，他见识过比战场更加残酷的环境。” “战争年代，人性可能会变得极其丑陋。但是，队长教导过我们，即便是战争年代，人类也应该有人类的底线。和平年代有和平年代的道德与人性，而战争，有战争的道德与人性。” “队长一生都坚守着自己的人生准则，即便是肯达尔地狱的惨烈，都不足以扭曲他的心智，淡漠他的道德。他尽力保护着他可以保护的每一个人，他的身上闪耀着人类灵魂的高尚。而你，你根本不配和队长做比较，你再怎么模仿、学习他，你也无法真正认识到队长人格的高尚之处。” “不，你甚至不是一个人，你当然不知道高尚所为何物了。和伊莱克那些放弃了人性的变态不同，你本就不是人类，你就是个怪物，从实验室中逃出来的怪物，帝国创造的野兽——‘食血人’，你根本没有拥有人性的资格。” “别想着偷走属于队长的东西。” 艾丽丝怔在原地，她紧握着拳头，手指捏的发白。甚至指尖的利刃都在潜意识的引导下微微伸出，刺穿了她的指尖和掌心，使得鲜血从的指头缝隙中滴落出来。 埃文看到艾丽丝手上的异样，哈哈大笑起来，张开双臂，以极其戏谑的表情说道：“怎么，被我戳到痛处了？我再说一遍，你就是个怪物！你抢夺队长的东西未果，反被我羞辱，也是你活该罢了！” “你都对三四岁的幼儿都下得去手，对我又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埃文，够了！” 这是恩佐的声音。 “哼···是不是很想攻击我，甚至是想杀了我？来啊！我不过烂命一条，早在五年前的那个大坝上，我就应该下地狱见鬼去了！是队长拼尽全力，才让我活到了今日。而现在，我把这条命还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埃文抽出自己的匕首，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 “埃文，够了，给我闭嘴！”恩佐冲上来，粗暴地拎起埃文的衣领，打断了埃文的攻击，并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下，强行把他拖离了艾丽丝。 “恩佐！你这个**！队长拿命才救下了我们几个，你现在，居然能坐视一个卑劣的仿制品，来偷走属于队长的东西吗？！” “行了，你又知道多少内情！你又懂些什么！你这冒失的蠢货！”恩佐捂住埃文的嘴，将埃文强行拖入了一个密室内，一记手刀将其打晕，并在走出的时候，锁上了密室的门。 艾丽丝抬起手，凝视着自己被利爪刺穿的手掌，心念微动，将利爪收回去。默默地向屋内的大门一边走去，靠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陷入沉默当中。 恩佐和艾蕾娜对视一眼，艾蕾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恩佐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艾丽丝。恩佐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目睹意外发生，还有些云里雾里的新队员们在大厅的桌子前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恩佐抱着双膝，低着头，坐在屋子的角落里。而艾蕾娜，就一直站在屋子中间的走廊上，处于艾丽丝与手术刀成员之间，手轻轻地搭在腰间的匕首上，紧盯着艾丽丝的一举一动。 刚才还因为美食而气氛融洽的补给点，经此一遭，顿时变得压抑起来，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诡异的气氛维持了约半个小时，艾丽丝依旧靠在窗前，一言不发。艾蕾娜率先打破了僵局，向自己的队员下达了休息的指令。众人纷纷从桌前起身，取出自己的睡袋，准备休息。随后，她故作自然地走到艾丽丝面前，提醒艾丽丝也该休息了，并准备告知艾丽丝她打算亲自守夜的事情，却被艾丽丝提前抢过了话柄。 “你先去休息吧，我的精神和你们不同，我不需要休息，我来守夜。而且，我有额外的感知能力，我守夜的话，会更加安全。” 艾蕾娜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能是点点头，拍拍艾丽丝的肩膀，留下一句答谢： “谢谢，今晚就辛苦你了。” 补给点内陷入了寂静，除了众人睡觉时沉稳的呼吸声外，听不到任何声响。而艾丽丝则是专注于观察站点周围的情况，兢兢业业地执行自己的守夜任务。 待到天边的地平线出现一抹亮光，她察觉到那些休息的队员中，有些人的呼吸开始变浅，有了醒来的征兆。艾丽丝便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份牛皮纸袋——里面装有自己这一年以来打探到的，关于帝国的一些军事机密，可以由新手术刀小队，转交给他们的上级。 将文件袋放在桌上，艾丽丝看了一眼锁着埃文的密室，轻叹口气，推开补给点的门，走了出去。 ‘他说的没错，我不是加百列，自然不配占有属于加百列的东西。’ ‘永别了，加百列的老朋友们，希望你们前路无阻。’ 艾丽丝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了。她轻巧的行动，似乎没有惊醒任何一个人。 ‘只要战争还持续一日，他们这些执行敌后破坏任务的士兵，就一日生活在生与死的边际线上。要尽快结束战争，才能终止他们的危险行动，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那么···下一个目标，必须得是德雷克了···’ 艾丽丝的心中，已经有了关于未来的打算。 直到艾丽丝彻底远去后，补给点内的一个人，才小心翼翼地从睡袋中爬了出来。 是恩佐。 他一夜未眠，一直在装睡，而他的这种伪装，甚至连艾丽丝都骗过去了。 他走到桌前，拿起了艾丽丝留下的那封文件袋。 袋子的背面，熟悉的笔迹，还用夏语写着，‘祝君好运’。 半响，几滴泪水，打在了文件袋上，沾湿了写在文件袋上的那四个汉字，使字迹的笔墨扩散开来。 “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啊···你这混蛋···” 第38章 铸器 整整一个月的休整之后，乌萨斯雪原漫长的寒冷季节终于迎来了彻底的终结，气温回暖到0度以上，河流开始逐渐解冻。绝望谷的感染者们也逐渐变得忙碌起来。 开垦田地、耕种等农业活动，在塔露拉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开展；猎人们也会去绝望谷外捕猎，抓捕野兽，将其带回村落进行驯养；同时，游击队的训练量也直线提升，建立了专门的训练场地，以应对春季可能的作战。 “具体到数值的光照量、浇水量和肥料用量，还有精准到小时的人工看护要求···嘶，以前没感觉种田是多么麻烦的事情，怎么到了艾丽丝这就···” 塔露拉看着艾丽丝写给自己的农耕指导手册，头都要大了。 艾丽丝学识渊博，在村落内需要负责的工作很多，所以农耕相关的事项，艾丽丝在给了塔露拉这本指导手册后就撒手不管了。塔露拉就算碰到难以理解的地方，也没法去请教艾丽丝，因为艾丽丝还有其他的工作，或大或小。 尤其是最近，听说艾丽丝正专注于给霜星锻造可以缓解源石技艺损伤的设备，塔露拉就更不敢去打扰她了。 塔露拉算是看出来了，自从艾丽丝融入雪怪小队之后，她也暴露出了那种对队员们变态的保护欲，比起霜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对霜星，本来作为聚落里最厉害的医生，现在却几乎算是霜星的个人医师了。 这个时候自己要是敢去说一句：“应该以整个聚落的事务为优先。”虽说不至于让艾丽丝暴怒什么的，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点肯定会下降好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塔露拉倍感压力。那就是在农耕开始之前，艾丽丝曾给过自己一些特别精选过的种子，让塔露拉好好培养，搭建专门的试验田进行育种工作。 据艾丽丝所说，她未来的农科研究中，会用这些田地中收获的果实和种子，进行定向地培养，以获取高产量，或是高环境耐受力的粮食种子。 所以塔露拉严格按照艾丽丝的要求——基于作物对阳光和水源的需要，专门划分出了相应的田地，并安排了自己手下中，最擅长农耕的人去负责照料工作。 塔露拉自然知道这些农作物的价值，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更加谨慎地保护这些作物，在安排工作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关注。数次叮嘱手下的耕作好手，让他们严格按照条例来进行耕作，而不是凭借自己的经验自作主张。 好在，工作进行的很顺利，且基于艾丽丝在聚落内也有一定的威望，这些感染者还是很乐意去服从艾丽丝给他们撰写的指导手册的。 农耕顺利进行，雪怪小队的训练也卓有成效。爱国者为了检验雪怪小队的训练成果，也在山谷的训练场地当中，组织了一场游击队老兵和雪怪小队的对抗战斗。 因为体能和战斗经验上的劣势，雪怪小队依旧是落败了。但在战斗的过程中，雪怪小队凭借特殊的格斗技巧、精妙的配合以及霜星的优秀指挥，也给爱国者手下的游击队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使得游击队最终也只是‘惨胜’而已。 更重要的是，这是雪怪小队在脱离了霜星的源石技艺的情况下打出的战绩，霜星仅仅是负责了指挥工作而已。 “感谢，你的帮助。” 对于这个结果，兴奋的不仅仅有雪怪小队的众人，也包括爱国者。作为父亲，他自然也希望霜星身上的担子可以减轻一些。而照这个情况来看，对抗乌萨斯的军队时，只要不是对上集团军精锐或是贵族领主的精锐私军，没有霜星源石技艺的雪怪小队，也具备战而胜之的能力了。 “还不够，他们还可以做的更好，除了霜星作为队长的指挥可圈可点以外。队员们之间的配合还不够紧凑，对于时机的把握也不够准确。最重要的在于，相比起游击队，他们在战斗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紧张感，实在是太过松散了。” 在雪怪小队队员们的面前，艾丽丝可能会予以肯定，对队员们进行鼓励。不过现在是在爱国者——乌萨斯的传奇指挥官面前，对雪怪小队的战斗进行分析评价，所以艾丽丝很直接地指出了他们的不足。 “你对他们，要求颇为严格。” “虽然现在只是演习，不是真正的战场，但他们的表现依旧让我不满。真正的战场上，片刻的疏忽就可能导致自己或是队友们丧命。他们必须得学会调整自己的战斗心态，否则迟早会因此而吃亏。” “还有，今天游击队那边，并非是由您来指挥的。您所派出的那名指挥官，战斗经验虽然丰富，但应变能力有所不足。所以在面对雪怪小队的新战法时，才会屡屡在指挥上犯错误，从而被霜星压制。若是让他熟悉了雪怪小队的战法，甚至是发现他们配合的弱点。他们就不会是惜败，而是惨败了。” 爱国者点点头，似乎是对艾丽丝的言语表达了肯定。 “不错，作为游击队近卫部队的队长，阿尔登作风保守，谨慎异常。即便在战斗中洞察敌之破绽，他亦不敢定激进之策，行一击制敌的赌博之举，只会徐徐图之。这倒反而给了叶莲娜变阵反应的时间。” “不错，要是换了阁下，哪怕是指挥同一批士兵。要拿下整支雪怪小队，也不过十多分钟，就能搞定吧？” “所以，你的想法？”爱国者虽没有正面肯定艾丽丝的推断，但从他略微高起的头颅就可以看出，他还是有自信完成艾丽丝说的事情的。 “战法可以精进，技艺可以训练，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态。不过，要调整他们的心态绝非一日之功，这个事情，不适合我来做，更适合让霜星来做。她和这些队员们有更多羁绊。若是她来强调心态上的问题，这些队员们会更愿意做出改变。”艾丽丝答道。 “善。”爱国者点了点头，认可了艾丽丝的说法。 另一边，对抗训练结束后，不等到艾丽丝或爱国者来做出批评或是表彰。这群雪怪小队的年轻人们，倒是率先庆贺起来。 离开大姐的情况下都能和大老爹的游击队打的有来有回，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这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你们刚才配合上出了多少纰漏，你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吗！” 倒是霜星先扮起了恶人的身份，不过她所说的也的确是她本人的战斗感悟。优秀的指挥官发出的指令，若是其队员执行的不够到位，本人自然是最容易发现问题的。 “喂，大姐，话虽如此，但和大老爹队里的近卫军老兵们对抗，能够有这样的战绩，已经很棒了啊，大家的进步很快呢。” “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回营后集合开会，我要好好给你们总结一下，你们到底都犯了什么愚蠢的错误！” 看到艾丽丝走来，杨格倒是率先向艾丽丝挥手，喊道：“老师，你是大家的总教官，你来评价一下呗！” “进步明显，但表现低于预期。”艾丽丝评价道。 连艾丽丝都这么说，这群队员们原本高涨的情绪也就冷却下来了。看来，大家的发挥确实不怎么尽人意。 “不过开会的事情，我倒是不推荐即刻进行。霜星，让他们下去缓一缓吧，今天的对抗是很消耗心神体力的，他们需要休息。顺便，也可以让他们自行总结今天作战时的心得，你也可以理一理你想说内容的条理，以确保总结的时候，不至于让自己的语言逻辑显得混乱。”艾丽丝劝说道。 霜星很干脆地采纳了艾丽丝的建议，放雪怪小队的众人回去休息了。 而艾丽丝，则是叫上霜星，向自己的工坊而去。 现在，她的工坊就不再是住房里的那小小一间了。而是位于游击队驻地中心的一间大板房内，所有的制造工具和实验设备，都已经安装完毕了。 “其实，我倒是觉得，私下的时候，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和艾丽丝并列而行，霜星突然提到了称呼的问题。 “好，我还以为，你会让我称呼你为队长呢。”艾丽丝半开玩笑地说道。 “其他人也没人叫我队长啊，这个称呼总觉得生分了些。过去你称呼我的代号还好，现在嘛···听你叫我‘霜星’，总觉得很别扭。” “嗯，叶莲娜。” “呐，这就舒服多啦。” 和霜星交流一番关于本次对抗训练，雪怪小队表现的看法后，艾丽丝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事物上。 “对了，早上出来的有些急，都没来得及和你说，回到工坊后，再来测试一下体外回路吧。顺便，我还为你专门制作了一把武器，你应该会喜欢。” 体外回路，霜星已经试用过很多次了，每一次试用也是一次数据采集，帮助艾丽丝一次次完善这个体外回路。上次试用是四天前的事情，按照艾丽丝的说法，那是最后一次数据采集与设备改进。换句话说，今天这一次试用过后，体外回路应该就可以正式使用了。 “嗯，不过武器的事情···既然是刚制作出来的，要进行测试吗？” “上次的数据采集后，我已经彻底了解了你体内源石回路的工作方式。那些数据不仅帮助我完善了你的体外回路，还让我想到了丰富你攻击手段的方法。针对这个想法，我制造了一把弩，内面装有雕刻了特殊的源石回路，与你的源石技艺相匹配。” “且不仅这把弩拥有远超一般弩具的射程，我还设计了几种特制的源石箭头。这些箭头被发射出去后，不仅可以造成穿刺杀伤，还可以在远处引发一次强效降温源石技艺，造成‘霜爆’的效果。” 艾丽丝所说的弩具，是她从德雷克那里索要了许多‘珍贵’材料，仿制了自身存储的武器资料库中，高斯弩的相关数据，结合霜星的源石技艺，制作出的武器。其有效穿刺射程甚至达到了七百米，比乌萨斯制式弩器里射程最远的弩具还要远一倍（这里是指单人可以携带和使用的弩具）。 沃伦菲尔世界，勒迪尼斯的科技树相当畸形，以科学立国，过于崇尚武力的他们在军事科技上一骑绝尘。许多电磁武器的轻量化在这个国家已经实现了，高斯弩就是其中之一，运用电磁设备加速射出的弩箭，使得弩箭的射程比起普通弩箭普遍提升了两倍以上。其中最优质的高斯弩箭，其有效平射距离已经超越了千米的量级了。 可惜在泰拉，目前可以收集的材料有限，所以艾丽丝只能做出一把有效平射距离为七百米的高斯弩来。而且由于艾丽丝在内部额外添加了可以承载霜星源石技艺的源石回路。这柄高斯弩的长度和重量都很夸张，算上瞄具等辅助道具，其重量已经超过二十公斤了。 要知道，在沃伦菲尔，大多数弩的重量基本都不会超过五公斤，二十公斤已经是部分重机枪的重量级了，这样的武器对单兵的负重压力，实在太大了些。 好在，泰拉人普遍体能出众，武德充沛。就连作为卡特斯的霜星，她的力量也很足，携带一柄二十公斤的弩，对她而言也不是什么负担。 “‘霜爆’？你还在里面添加了冲击类源石技艺的回路？” “嗯，射出的弩箭命中敌人后，由你手动释放触发信号，启动箭头上的源石技艺。弩箭会在短短几息之内抽取其周边环境的热量，最后再将吸取的能量释放出来，造成强烈的爆破反应，形成‘霜爆’的效果。” 艾丽丝这么一解释，霜星自然也就明白了，这种攻击方式她也曾使用过，直接用源石抽取一片区域内的热量，再指令源石将抽取的热量转化为动能释放出来，可以‘轰碎’一片区域。不过这种源石技艺实在是过于伤身体，她使用的也不多，没想到，倒是被艾丽丝以另外的方式复现了出来。 “有效射程呢？以及，需要我消耗多少源石技艺来触发它？” “弩箭采用了电磁加速的方法，射程远比一般的弩箭要远，最远有效射程约为七百米，弩箭的射速高达350m\/s。至于损耗的源石技艺，因为已经提前在箭头上雕刻好了源石纹路，弩箭内部也装配了对应的源石回路。你只需要释放一个基本的源石技艺作为触发信号即可。”艾丽丝答道。 听到这里，霜星不由得露出惊骇的表情，七百米的射程，这甚至超过了相当一部分拉特兰人铳的射程了。 “既然如此简单，弩箭的术式威力应该不高吧？” “若论范围，比起你所能释放的霜爆自然是小了许多。但威力却是增大了，尤其在对单个目标的杀伤上更甚。若是成功命中，除非对方拥有破解源石技艺的能力，或是反应够快，用足够强的力量提前破坏了弩箭的源石回路，否则都是必死的局面。” “当然，我制作的箭头也不止一种，除了刚才说的，那种针对单体目标的杀伤箭头以外。还有大范围的霜冻箭头，杀伤力弱很多，但会制造限制敌人的冷冻环境，可以用来配合小队的破冰者们。此外，也有不包含源石技艺的箭头，比如碳素箭，或是可以充当钩爪的钩爪箭头。” 艾丽丝一一解答道。 听到艾丽丝这么解释一番，霜星突然变得期待起来——作为战士，谁不期待更好的装备呢？ 回到实验室内，优先测试的是体外回路，和往常一样，艾丽丝将体外回路给霜星安装好后。让她尝试从体外回路释放源石技艺，并同时测试霜星体内的源石活性程度，以及源石技艺的强度。 “很好，当你释放强度为六级的源石技艺时，才会触发你自身体内的源石结晶，使它们逐渐活跃起来。这个装置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艾丽丝松了口气，总算是达到了自己预期的标准。 （艾丽丝在测试霜星的源石技艺时，将她个人的源石技艺进行了分级，像剧情中，霜星发动用来破坏建筑的源石技艺强度，被定义为六级强度。） “不过，你也要注意。这东西的主要作用，还是消除低级源石技艺对你身体的损害。那些大威力、大消耗的源石技艺，它能起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甚至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你的那些杀招。” “我明白，不过···看这个样子，难道说以后，我需要时时刻刻戴着这个东西么？”霜星晃动下自己的手臂，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体外回路通过她脖子上的一个装置连接神经，接着是一个附着在自己背部的，酷似金属脊椎的物件，最后，是连接自己右手臂的外骨骼。这种结构的装置虽不影响行动，但也不会像真正的外骨骼一样，可以增强她的运动协调能力或是力量。 “感觉不怎么影响行动，但要是睡觉或是做活的时候，这东西还是很麻烦的啊。”霜星活动下身体，说出了自己的体感。 “所以，我对装置进行了一些优化。”艾丽丝帮助霜星取下这个体外源石回路，拿起套在霜星脖子上的那个装置，继续给她解释道，“这个颈套，就是装置和你的神经链接的重要模块，一会我要给你动个小手术，将它的触端嵌入到你的脖颈内以连接神经。非战时你只需要佩戴这个颈套即可，它可以帮你压制体内源石结晶的寻常活跃度。” “剩下的设备，非战时期，你可以将它们折叠起来，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或是挎包里。需要战斗的时候取出来，直接与你的颈套相对接，再用其他装置固定即可。这个过程，熟练的情况，只需要几十秒就能完成了。” 艾丽丝将除了颈套以外的设备，几下折叠起来。原本看起来略显‘笨重’的体外回路，就成了一圈盘在艾丽丝手上的‘线盘’了。 “原来如此，那倒是方便许多，不过···关于这个颈套···”霜星从艾丽丝的手中拿过那个项圈形状的精巧器械，仔细观察起来。 “那个···不能通过别的装置来吗？” 老实说，霜星不太喜欢这个项圈一样的器械··· 好吧，严格来说，它就是个项圈。 虽然这个项圈一看就知道是某种精密仪器，但不可避免的，霜星还是会联想到项圈本来的用途——拘束犯人。虽然即便是在矿场的不好回忆中，自己也从没佩戴过那种刑具，但她对于项圈的惯性印象，还是让她对这个东西有些抗拒··· “既要保证可以链接你的神经，避开原有的体内源石回路，还要考虑便捷性，不影响生活，只能这样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法，但是现在我们手头的材料和医疗条件都不允许我那么做。” “那种方案，就是我将你的整个脊椎抽出并全部更换掉，重新构建你的神经系统。这种方法说不定还能根治你的‘寒温症’（艾丽丝个人命名），只是凭现在的条件，我是做不到的。”艾丽丝答道。 听到这个，霜星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连忙说道：“算了算了，就这个吧，虽然听起来可以治疗‘寒温症’是很不错。但抽出并更换脊椎什么的，光是听着就很疼啊···” 艾丽丝笑了笑，她刚才说的第二种方案目前只在设想阶段，连理论的可行性都没完全验证。说出来也就是吓吓霜星，让她更乐意接受第一种方案而已。 “不过，你也要注意一点，安装这个‘项圈’，也会有一点疼，毕竟要直接接触你的神经，手术过程中，忍着点哦。” “哼，我也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哪里受不了这点苦？” “行，一会你别和我喊痛就行。” 让霜星平躺在工坊的手术椅上，艾丽丝将霜星的手脚拷起来，防止一会因为过度疼痛而做出什么大动作影响手术。一切准备就绪后，艾丽丝开始了连接霜星神经系统与体外回路的手术。 “噫呀呀呀呀！！！” 最终，霜星也没能抗住神经手术的疼痛来，发出凄惨的叫声，不过她本人的定力倒是足够强大，即便痛到忍不住喊出声来，她也没有乱动，影响艾丽丝的手术。 “搞定，我就说过，这个疼痛你肯定扛不住的，作为寒温症患者，你对痛觉的迟钝反应，反而让你对疼痛感的耐受力下降了许多。一旦有什么疼痛可以让你感知到，你反而会有更大的反应。”艾丽丝一面为霜星解除手脚的束缚，一面说道。 “呼···呼···”霜星喘着气，还没有从刚才的剧痛中完全缓过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语气虚弱地问道，“这样，不会损伤我的神经吗？” “当然不会，你以为给你手术的人是谁？有共生体协助，我的手术绝对不可能有问题，感染或是损伤什么的，都不可能。” “等等，你把共生体接入我体内，用来保护我的神经了？”霜星突然问道。 “当然，不然以这个实验室的条件，即便我的技术再精湛，也是有留下后遗症的风险的。” “那···应该可以，帮我暂时屏蔽痛觉吧？” “是的，不过嘛···既然你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扛得住这种疼痛，我自然也就想做个测试，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样的反应了嘛。”艾丽丝坏笑着说道。 “喂，你这家伙！”霜星抬手就想向艾丽丝打去，但是刚才的剧痛让她现在身体有些发虚，这一下轻易被艾丽丝接下来了。 “行啦，不逗你了，我不为你屏蔽痛觉，说到底还是因为你的神经系统被源石侵蚀太多，已经十分脆弱了。若是运气差一些，屏蔽解除后，你的痛觉神经依然没能恢复，你还会患上无痛症的。对于你这种经常上战场的人来说，那可比寒温症要命多了。”艾丽丝神情严肃，对霜星解释道。 “体外回路触点已经安装完毕，接下来，来看你的新武器吧。”艾丽丝揭开实验室角落的一个空桌子上覆盖的布，抱起了一把长弩，将其放在了实验室中央的桌子上。 这是一把雪地迷彩的弩箭，长度约为一米四。结构比起一般的弩箭复杂很多，弩臂也因为内部加装有源石回路和电磁加速器，显得臃肿许多。其整体的‘粗细’程度，已经可以和一些炮相媲美了。 不过霜星作为战士，自然能一眼看出这把弩的做工之精良，即便弩臂臃肿，也不能掩盖它在霜星眼中的美丽，她将这柄弩小心翼翼地捧起，不断抚摸弩的各个部位，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既然是你的武器，就由你自己给它取个名字吧？”艾丽丝看着仿佛‘痴汉’般抚摸弩身的霜星，出声打断她的痴醉行为，询问道。 霜星思考片刻，面色庄重地说道：“既然你说，它是专门应对我的源石技艺而制造出的弩箭，射程又堪比源石迫击炮，也可以发射具有爆破能力的箭头。我就叫它，‘暴雪炮弩’吧。” 第39章 制约 取得暴雪炮弩的第二天，艾丽丝和霜星就前往了训练靶场,进行武器的测试。 雪怪小队在昨晚的会议中被赋予了另外的训练任务_针对他们在对抗模拟中的问题,艾丽丝给他们布置了额外的加强训练。现在正是他们自主训练的时间，霜星就正好趁着这个时间空隙，来练习暴雪炮弩的使用。 用于单体杀伤的霜爆弩箭射入300m外的一块巨石当中，着弹后不过一两秒的时间，巨石就被彻底霜冻脆化，紧接着一声闷响，以弩箭插入巨石的位置为核心点，整个石块突然崩解开来，变成一地的碎粒。 “不错，正是我预想的效果。而且你对源石技艺的发动时机把控，依然是那么的让人惊艳。”艾丽丝对于弩箭的威力甚是满意，不过这次试用中最让她感到眼前一亮的，还是霜星对于源石技艺的精湛把握。 弩箭仅仅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脆化了整块岩石，并将其摧毁。作为霜爆箭头的设计人，艾丽丝当然知道霜爆源石技艺在触发之后，需要多久的延迟，才能发动吸热和释放冲击波的杀伤攻击。 以源石技艺催化箭头上的源石回路，这一过程是需要时间的，整个催化过程彻底完成，箭头的恐怖吸热‘魔法’展开之前，需要3秒的时间。而后的2秒中，被弩箭射中的目标体内的热量就会被掠夺大半。这时目标即便没有因为被掠夺了太多热量而死亡，紧随其后的冲击波释放，也会让受伤者的身体崩解开来。 算下来，当箭头射入敌人体内，源石技艺释放之后。五秒的时间内，没有反制手段的敌人就会被霜爆箭头所击杀。 而霜星在箭头刚射出的时候，就开始操作箭头，使得箭头在射入目标的瞬间，吸热效果就已经触发了。随后只用了约两秒的时间就彻底崩解了整块岩石，源石技艺的发动时机、威力，以及弩箭的射击精度都把握得相当完美。 对于那些不具备反制能力的敌人来说，两秒后死亡和五秒后死亡的确没什么区别。但对于那些同样精于源石技艺，或是有能力损坏弩箭箭头的敌人来讲，三秒反应时间的缩短，是非常致命的。 “考虑到你本就是技艺精湛的术士，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合理，不过，没想到你的射击精度也这么高。本以为，我可能还需要给你做一些射击辅导来着。” 霜星倒是得意许多，将弩炮扛在肩上说道：“当然了，你还不知道吧，实际上雪怪小队内最早学会用弩的人就是我，因为老家伙原先也不想我过多使用源石技艺的。如今，虽然瓦尔多那些人，他们的射击技艺都已经超过我许多，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射击技术也是我教授的哦。” 艾丽丝点点头，这倒算是个意外之喜。 “叶莲娜，艾丽丝！大尉有事情找你们！”突然，游击队先锋部队的队长，诺伦气喘吁吁地跑来报信。 “怎么了，诺伦叔叔？”看着有些表情急切的诺伦，霜星有些奇怪，是老爹那里又有什么紧急命令吗？ “德雷克将军突然到访，要与大尉详谈一些事情，而且明确了不想要塔露拉参与讨论。大尉便指示我来，找你们过去，一起参与这次的协商。”诺伦说道。 “不想让塔露拉参与，他想做什么？”霜星的耳朵陡然竖起，警觉地问道。 “估计是想对你的父亲进行正式地招揽吧。德雷克关注你父亲的部队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按照我的猜测，他对爱国者本就有招揽之心，只是一开始，他更倾向于先以利益做捆绑，拉进双方关系，一步步同化双方的利益链条，自然吸纳你们这支感染者武装的策略。” “而现在，估计是因为我融入你队伍这事，不在他的预料之内，跳出了他原本针对你们的战略规划。加上即将到来的，同威尔逊侯爵领的权力争夺战，使得他迫切需要更多力量。所以他决定将这个计划提前了。” “他不可能办得到！父亲所领导的游击队与他这种乌萨斯军官是天然的敌对关系，父亲绝不会···” 正当霜星勃然大怒，想要在诺伦面前表达反对之意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和爱国者提到的偏见问题，便即刻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不再发表什么过激的言论。 “好的，辛苦诺伦叔叔的转告，我们收拾好靶场的事情后，即刻就过去。” 诺伦将消息传到后就离开了，霜星将暴雪炮弩装回到武器箱内并放归仓库，清理掉靶场里的碎石后。便带着艾丽丝一起，前往爱国者的指挥部。 “艾丽丝，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德雷克将军与父亲，最终双方的利益链被同化，拥有完全一致的立场。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有多大？” 前往指挥部的路上，霜星突然向艾丽丝询问起有关德雷克的事情来。 “不好说，因为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理解德雷克在乌萨斯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同样，单靠我对你父亲的观察，我也无法理解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所以，我很难判断双方最终，是否会拥有完成一致的立场。”艾丽丝答道。 “这有什么无法理解的？老家伙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替乌萨斯的感染者反抗不公的待遇，尽可能多地庇护乌萨斯的感染者，为感染者争取合理的政治权利啊。而那名德雷克将军，按照老家伙的说法，他似乎是要在乌萨斯，进行一场政治改革。” “因为你对德雷克将军的了解肯定是远超我们的，所以我才会问你，他们是否可能会有相同的立场？比如德雷克将军意图进行的改革中，有没有利好感染者的部分？”霜星追问道。 “或许这么说有些打击你，但我想说的是，爱国者的行为只表明了他意图解救并庇护他身边的感染者，让他们免于奴役和死亡的悲惨结局。但他的行为并无益于给乌萨斯全境的感染者争取政治权利，甚至于，是有害的。” “而德雷克那边，德雷克在政治一道上的造诣远超于我，且我也不了解，他在他管理的基地内，到底布置了怎样的感染者管理制度，更不清楚他未来改革的具体政策规划。所以，我也很难揣测他的心思。” “这样么···那我换个问法吧，艾丽丝，你觉得，德雷克将军的道德观念，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对于感染者，他到底是意图帮助甚至是拯救，还是说，他只会像其他贵族或是商人一样，将感染者视为单纯牟利的工具，肆意掠夺他们的生命呢？” 艾丽丝沉默一会儿，随后答道：“若要结合德雷克所处的位置，以及他的政治目标来看。他看待感染者的角度，也只能是将感染者看作单纯的利益。这是每一个上位者必须拥有的思维方式，即便是未来的塔露拉，若是真正走到了政治领袖那一步，这也是她必须学会的思维方式。”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将感染者群体视作利益进行计算，等于要对感染者群体进行迫害，或是视他们的生命为无物，任意操纵取舍感染者的性命。相反，正是因为感染者群体也能被换算为利益，对社会有价值，这个群体才有被保护、被优待的资格。” 若是往日在沃伦菲尔，艾丽丝说出这种话来，肯定会被肖政，甚至是那时的德雷克，予以严厉的抨击。但现在，艾丽丝很清楚，自己位于泰拉大陆，比起沃伦菲尔，这里的环境更加恶劣，资源更加紧缺。 泰拉诡异的科技并不能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改善。对于这个星球上的人们而言，沃伦菲尔，甚至是蓝星的人道主义思想无疑是奢侈至极的。在泰拉，有物质条件和知识基础去谈论这个话题的人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对于生存至上的泰拉大陆而言，功利思想对社会秩序的益处，可能真的会比人道主义思想要大一些。 “以德雷克所建造的罗曼诺夫生产基地为例，你们真的以为，德雷克是因为纯粹的良善之心，才会选择将感染者视作劳工而非奴隶，来进行生产活动的吗？” “其实并不然，虽然我没有接触过具体数据，但我敢说，一个经过些许训练，被给予充足生活物资，身体素质和职业素养都得到保障的感染者劳工，所能创造的价值，绝对是远高于一个被剥夺了生命的感染者奴隶的。” “所以，即便只是单纯地为利，德雷克也不会选择肆意剥夺感染者的生命。毕竟，他不是那些乌萨斯大公，甚至是乌萨斯的皇帝，他的治下，可不会有那么多‘富余’的人口，供他去肆意消耗。” “这是利益层面上的取舍问题，而若是牵扯到个人的道德观念，德雷克就更不可能选择与乌萨斯的贵族们同流合污了。” “那个老家伙，可从来不缺少打破社会潜规则的勇气和手段。” 对于德雷克和加百列这些来自于沃伦菲尔的人来说，乌萨斯针对感染者这种野蛮行径，与他们的道德观念实在是相悖太多了，根本不存在被认同的可能性。 “德雷克虽然拥有领袖的那种功利思维，且精算于利益之道，但他的道德感同样强烈，且他也认为道德是社会秩序的重要构成部分，也应当被当作‘利益’计算，具备巨大的价值。所以，在道德感的驱使下，他也不可能肆意奴役感染者的生命。” “从我个人对德雷克的了解出发，我可以告诉你，若是德雷克意图对乌萨斯进行政治改革的话，他必然会提升整个感染者群体的社会地位。不论是出于利益考虑，还是出于他个人的道德观念。” “只是，同样是出自关于社会群体利益的考虑，他也不可能推行什么感染者平权制度，因为说到底，感染者群体对于社会的价值，无论如何都是低于正常人的。这个情况，直到矿石病的感染扩散得到彻底的控制，或是矿石病有了可推广的治愈手段之前，都不会改变。” “我知道你对于德雷克的乌萨斯军官身份比较抵触，但且看看他怎么说吧。作为国外来客，他的思想必然和乌萨斯人有诸多不同，你不必把他看作寻常的乌萨斯军官。” 霜星点点头，却突然话峰一转，撇撇嘴说道：“在乌萨斯居住不过区区六七年的外来人，居然都能当上乌萨斯的军队少将了···父亲戎马一生，可才是一个大尉欸。乌萨斯的军队晋升机制，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德雷克能走到这个位置，也不可能单纯靠他的个人能力吧。他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势力支持他。大概率，会是一位实权贵族。” “而且，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的父亲，只是一位寻常的乌萨斯军队大尉吧？” “得到过授勋，成为了乌萨斯军队传说的大尉，整个乌萨斯境内，可能只有你父亲一位哦。” 和霜星一路走到爱国者的指挥部，又一次见到了德雷克以及内卫乌勒尔。不过艾丽丝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今天德雷克带来的人，都具备强大的武力，营帐之外，更是有若干穿戴了光学迷彩服装的‘隐身单位’。 这些人，只有艾丽丝能察觉得到。 看这个架势，德雷克是有动用武力的打算么？ ‘不对，德雷克并非挑事之人，就算他和爱国者有争执的可能，他也不至于主动发动武力冲突。这些强大的护卫，还有那些隐身的不明人士，更多的作用，应该还是自保多一些。’ 看到霜星和艾丽丝到场，德雷克对爱国者说道：“现在该到场的人都已经到场了，可以开始今天的谈判了，先生。” 爱国者点点头：“将军，请讲。” “老夫今日前来，所图甚多，简而言之，老夫希望可以招揽先生与先生麾下的感染者部队，并希望你们在未来的行动中，能够完全听从我的指令。”德雷克开门见山地说道。 “合作，已与将军达成，未来的战斗，我自会协助将军，将军又何必，多此一举？” 爱国者显然明白德雷克的意图，却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要钓德雷克的话，要德雷克说出发动招揽的理由。还有，招揽之后，游击队又将处于怎样的规则框架之下，行动上，到底会受到哪些限制。 “老夫所求的，不仅仅是关于接下来的与威尔逊侯爵各种权利争夺中，可以得到先生的帮助那么简单。因为我需要先生执行我所布置的、更为具体的作战任务，而非由先生自作主张的骚扰工作。” “此外，老夫所需的也不仅仅是与先生一时的合作，在拿下威尔逊侯爵领的各种产业，比如矿场，工厂之后，我也需要对先生的部队有所制约。说具体点，我希望先生可以停止，如往日那样，对帝国国土内各个矿场或是工厂的袭击举动。” “当然，在下也可以向先生保证，若是先生可以听从我的指令，我将为游击队甚至是整个感染者村落提供相当数量的后勤资源。不仅仅局限于日常的生活物资，甚至于一些珍贵的矿石病药物、营养品，或是罗曼诺夫基地内最优质的军备物资。只要先生有需求，又不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我都可以为先生进行供应。” “将军，真当是开出了巨大的价码。若是位置交换，我都不会认为，我麾下区区一支感染者游击队，当得起如此待遇。”爱国者吐出一口浊气，悠悠说道。 “将军所谈，希望游击队停止对矿场、工厂的袭击。可否让我认为，将军也有了争夺这些产业，将其据为己有的打算？” “请宽容我的言语，我可否认为，将军也准备参与，感染者的血肉生意？”爱国者问起了他所关注的另外的问题。 “我与威尔逊侯爵所争夺的资源要点，自然也包含有感染者矿场或是工厂在其中。而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在我控制了这些感染者矿场或是工厂后，会即刻着手改变其运作方式。给予矿场及工厂内的感染者劳工以宽厚的物质待遇，而不是像寻常贵族一样，直接压榨、剥削感染者的生命。”德雷克答道。 “若是将军，真能做到如此境界，我自不会率军侵扰将军所控制的产业。此外，将军若有其他所求，只要合理，我也自会鼎力协助，将军不必···” “不，博卓卡斯替，我再强调一遍，我需要的，不仅仅只是游击队不会攻击我所控制的感染者矿场或是工厂。而是，游击队在没有我的应允之时，停止一切对乌萨斯帝国任何产业的侵扰行为。” “换句话说，游击队虽然不归属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军队编制，可一直屯扎于绝望谷之中，作为这个感染者村落的守军存在，且游击队的一切后勤物资具由我来提供。但你们不得外出掠夺，需要严格服从我的布局规划，更不得擅自采取任何形式的军事行动。” 在爱国者的追问之下，德雷克终于，说出了招揽的真实目的。 第40章 争辩 “······” 德雷克的要求不可谓是不惊人，霜星和爱国者的几名副官态度都变得带有敌意起来。而爱国者虽然不曾言语，但他紧握的右拳也表露出，他对于德雷克的要求十分不满。 “将军对我等之过去，必已相当熟悉，不可能不知晓，我背叛帝国，与之战斗之初衷。” “过去数十年，我摧毁，压迫感染者之机器，我屠戮，残害感染者之群体。感染者游击队创立之初衷，便是将感染者，从压迫与痛苦之中解救。给予他们生的希望，而现在，将军，居然要求我们，放下我们的初衷？！”爱国者一字一句，语气中充满了不容质疑的味道。 “我没有要求你放下自己的初衷，博卓卡斯替，我是在要求你，以另外的方式去实现你的目标。” “感染者会被拯救，这是历史前进与发展的必然趋势。如今的泰拉大陆，工业架构在改变，生产资料在更新，乌萨斯的旧制与时代脱轨愈甚，只是他们尚未意识到这一点。统治阶级沉浸于古老且腐朽的社会制度当中，迷醉于那些表面的强大，在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走向衰落。” “而我，已经看到了未来，正如我与你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们会推动乌萨斯的社会，在这个国家进行彻底的变革，让乌萨斯重新变得强大起来——不需要建立在任何尸体之上的强大。” “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满足很多条件。出于其中对经济基础的需求，我必须制止你对乌萨斯产业的破坏。你所破坏的不仅仅是几个矿场，受你行为伤害的也不仅仅是掌握矿场的那些权贵，博卓卡斯替，你还在破坏乌萨斯的社会秩序，损耗乌萨斯的经济基础。”德雷克也是毫不相让，给爱国者详细阐述起其中的缘由来。 “难道将军认为，以感染者之血肉为基石，所构建的社会秩序，乃是正当？” “这种秩序，理应被焚烧，将军所言之未来，亦是新的秩序，旧秩序的消亡，新秩序的建立，更新迭代之间，自有破坏存在，将军又有何理由，阻挠我之行动？” 德雷克轻叹口气，他早就知道今天这场谈话不会愉快，也提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来说服这头顽固的老温迪戈。 “是的，乌萨斯现有的社会秩序必须被淘汰，但是，社会不可一日无序，现有社会秩序的毁坏，必须是在新的社会秩序建立并强盛起来之后，才能进行的事情。否则，社会无序，动荡的局势必然会导致大量的物质损失，甚至是无辜之人的死亡。更别说，若是把旧社会积累下来的财富与旧社会一同摧毁，那新秩序的建立，就更无从谈起了！” “就像我之前给你和塔露拉说过的那样，博卓卡斯替。你缺乏可以解除感染者受压迫现状的物质条件，对问题的根本更是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你没有健全且可行的理论去指导你的行为，你所做的一切，看上去是在为感染者而奋斗，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单纯的破坏！” “不妨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过去数十年间，摧毁了不计其数的帝国矿场或是工厂，‘解救’了数以万计的感染者奴隶。告诉我，除开像你的养女这样，被你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们，以及被你吸纳入游击队的那些青壮以外。剩下的人，现在，还活着多少？”德雷克敲着桌面，沉重地说道。 “······” 这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 爱国者心里也很清楚，被自己从血肉矿场中拯救出来的感染者，离开矿场之后的求生之路必然是十分艰难的。 雪原北部，其实也有着数量不少的村庄，在那里，不论是不是感染者，想要求生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所以，那里的乌萨斯人是不排斥感染者的，甚至于，他们愿意接纳一部分感染者作为村庄的劳动力——毕竟在那样的苦寒之地生存，团体的力量越大，生存下来的几率也越大。 但即便是被村庄所接纳的感染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更好的归宿。 那些身体健壮的个体，凭借自己出色的体力，能够很好地融入到当地村庄当中。虽然无法抑制矿石病的扩散，但好歹是能有生存的保障，能多活个十来年。更多的，则是在矿场中就已经失去了相当的劳动能力，身体也非常虚弱。而这部分人，最多再活个一两年，就会在某一次寒冬中，彻底失去温度。 甚至于，有些体质极其虚弱的，才刚被爱国者从矿场中解救出来，不过两三天的时间，就死在了向村庄迁徙的路上。 “感染者，理应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死法。纵然如今，我所解救之感染者，存活至今者恐怕十不存一。但即便是这样的结局，也比起矿场中被奴役致死，好上数倍。” “死亡，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爱国者并不吃德雷克那一套，德雷克是想通过话术，让爱国者认为自己的拯救行动是徒劳的，根本没能让那些感染者免于死亡的悲惨结局，甚至还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但是爱国者却很清楚，被自己救出的感染者们，纵然只有一小部分人成功融入了村落当中，存活下来。那也比全部作为奴隶，死在矿场或是工厂之中要好得多。 “那如果我告诉你，不仅仅是矿场内的那些感染者奴隶。矿场之外，乌萨斯的各个城市之中，你的行为，也导致了许多家庭的支离破碎，酿成了不可计数的人间悲剧。你也依然坚持认为，你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么？” 德雷克的手向后伸去，他的亲卫克罗将一叠文件递交到他的手上，他一甩手，将这些文件扔到爱国者面前的桌子上，说道：“看看吧，这是我花费了近半年的时间，查阅乌萨斯的相关资料和记录，计算出的结果。几十年来，你对帝国造成的各种损失，都以数据或是事例档案的形式，记录在上面了。” “这些资料并不完整，因为当年的许多案例都没有被记录下来，甚至有些就算记录下来，也已经在不经意间遗失掉了。但即便只是这些数据，都足以昭示，你这些年来，完全没有理智支撑的报复行为，到底对乌萨斯社会，对乌萨斯的人民，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破坏了帝国的奴隶产业，给帝国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你以为这些损失，最终会全部由贵族或是皇室承担吗？根本不可能，这里的利益拿不到，那他们自会通过其他手段，来补足这一部分损失。那你想想，这些损失，又从何来补充？” “你有能力摧毁贵族在雪原上的小型矿场，你有能力关闭那些大型的奴隶矿场吗？乌萨斯的矿石产出，不论是出口还是军用都有明确的数额，小矿场被你摧毁，资源交不上去，剩下的资源怎么补，还用我来提醒你吗？！“德雷克用力敲着桌子，斥责着爱国者。 “贵族、皇室与军阀的根须，已经深深地扎根在名为乌萨斯人民的土壤之中。你拔除他们的根须，自然可以给他们造成伤害，但也会造成土地的翻覆！且根须终归有再生的一天，而他们恢复所需的营养，永远不可能来自其他地方，只能来自他们扎根的土壤当中！” “而且，这里可没有什么好心的鸟兽，时不时地施舍一些‘粪便’来维持土壤的肥沃。这种可笑的内耗一直持续下去，最终的结果，只会是原本的沃土，变化为无尽的沙海罢了！” 爱国者拿起那些文件，一份份地阅读。这些文件所记录的，不仅有矿场受袭带来的经济损失和兵力损失，也记录了相关的连带损失。除此之外，还有各方势力利益受损失之后，为了补足这些损失，又会做出怎样的应对方案，也有详细的记载。 是的，爱国者是解放了一部分感染者奴隶，但是也造成了奴隶产业劳动力和资源产出上的缺失。当这些劳动力或是资源缺失时，掌权者们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进行补充呢？ 除此之外，每一个奴隶矿场或是工厂背后，都不仅仅是只有贵族、奴隶或是矿场看守等人群。矿物的销售、运输、加工等等，都会有对应的生产线。每摧毁一个矿场，都可能导致对应的人口失业。而在乌萨斯这个，人口表面上显得‘溢出’的国家，这些失业人口很难再寻得就业机会。其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些感染者好多少。 有些案例，甚至有照片，来记录事件的结果。 一桩桩一件件惨案，都被德雷克搜集并记录下来，呈报在爱国者的面前。他需要让爱国者明白，‘解放感染者’，这件事情绝不是你说出来就能随便去做的东西，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压迫是深入体制的。以爱国者的部队体量，通过武力或是破坏的方式来阻挠帝国的行为，根本就不现实。 虱子咬人就算咬得再疼，它也就是一只虱子而已。 爱国者的能力终归有限，他没有能力屠灭每一个剥削感染者生命的人。雪原上的矿场开不下去，可以扩大其他矿场的规模；感染者劳动力流失了一部分，可以再抓一群贫民或是感染者来替代；甚至于国家政府或是贵族府邸的经济损失，他们都可以通过对平民施加更加严苛的剥削，来将这部分损失抵消掉。 “你对压迫者造成的所有伤害，最终也必然被压迫者转嫁到乌萨斯的人民身上，甚至更加变本加厉。”说到这里，德雷克的声音，显得很是沉闷。 “若想倾覆他们所统治的腐败秩序，你得先斩断他们与乌萨斯人民之间的联系，将他们釜底抽薪。而显然，你不具备这种能力，博卓卡斯替。” 爱国者没有全部看完这些由德雷克收录的档案，或许是文档实在是太多，他不可能一份份详细的看完。也或许是，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翻阅剩下的档案了。 局面陷入了沉默当中，德雷克在等待着爱国者的回应，而爱国者也在斟酌自己的话语。这个时候，霜星有些忍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氛围，一把拿过桌上的档案，自行翻阅起来。 显然，这只白兔子的承受能力，完全比不上她的父亲。才看过几份档案，她就将档案丢回到桌子上，指着德雷克质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所收集到的这些资料，是不是真实的呢？更何况说到底，这些惨案，根本不是出自我父亲之手，而是那些贪婪的贵族，不是吗？！” “够了，叶莲娜。” 爱国者出声制止了霜星的质问，他虽然也无法分辨这些资料的真伪，但他看得出其中的合理性。而且，他也知道，德雷克若是想行招揽之事，这种能触动自己内心的资料，是不要作伪的好。否则就算自己选择投靠，若是日后这些资料被证伪，也会引发双方的信任裂隙。 “将军所言，我具已知。” “我又何尝不明白，我之所作所为，并非正当？” “但是，我不能停下脚步，将军。这条路，我已积重难返。我所承担的，那些血，感染者的，敌人的，或是亲友的，都不允许我放弃前进。” “将军，告诉我，吾之初衷，吾之目标，可算是错？”爱国者问道。 “···自然不算错。”德雷克给出答复。 “既然如此，那为何，正确的信念，正确的目标，却造成了错的结果？” “这是，命运的戏弄吗？” “将军可知晓，我为何选择离开温暖繁华的都市，去往那苦难与寒冷的雪原之上？” 德雷克闭上眼睛，轻叹口气，说道：“我当然知道，博卓卡斯替，你去往雪原之前，过去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请将军告诉我！为何我身边的人，总是会离我而去？我的孩子，我的妻子，我的族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理应被命运如此戏弄？告诉我，将军，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爱国者难得的失态，对德雷克发出低沉地嘶吼：“命运待我不公，待感染者不公，我不会屈服于所谓命运。它对我充满恶意，那我便要将其碾碎！我不会停止，永远不会！”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所谓命运，有的只有现实！你以为你在挑战命运，反抗命运，你是在与现实对抗！而与现实对抗，最终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你的族人们因何而死，战争的残酷，或是乌萨斯的无情驱使？但最开始，选择带领族人自我放逐，离开卡兹戴尔的人是你自己，你做出了选择，你便得到了对应的现实！” “你的儿子因何而死，他人恶意的利用，或是帝国对感染者的无情迫害？但是，选择带兵镇压游行的人是你，任由你自己的孩子去参加这种危险行动的人也是你！这不是命运所致，这是现实，是因果！你选择了因，你便自然能收获对应的果！” 德雷克略显苍老的脸此刻变得涨红，他将自己的帽子扔在地上，声势不比爱国者弱上分毫，对着爱国者咆哮道：“你以为你的过去足够悲惨，所以你就可以对这个世界为所欲为？你根本没有认清楚你所承担的责任！你的追随者将生命托付于你，你又拿他们做了什么？！” “你所谓的不向命运低头，就是用你自己和追随者的命，去强行阻拦前进的现实吗？到头来，除了被现实碾过的碎肉，你什么也得不到！” “现实不会因为你对其不满就停下它的脚步，即便你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去撕咬现实，它该是什么，依然是什么！人类必须学会去服从现实，因为现实是一切的载体，脱离了现实，人什么都做不到！” “你不能停下，你为什么不能停下？明知道这条路是错的，且还有另外一条可行的道路摆在你面前，你非要在你自己的那条死胡同里，碰头碰到死为止吗？！” “想改变现实，若是物质基础不足，那就去创造物质；若是你的能力不足，那就想办法去学习；若是社会文化不匹配，那就想办法着书立说，改变社会文化。纵然不认可现实，但依然用尽一切方法尝试去改变现实，这才叫不向所谓‘命运’低头！” “告诉我，温迪戈，你究竟是因为，自觉背负太多，太过沉重，而不敢回头，去正视那些注视你前进的亡魂。还是说，你强行带着你的追随者们‘送死’，是因为你突然怀念亲人血肉的味道了？” “砰！”爱国者一拍桌子，猛地站立，杀意四散开来。内卫乌勒尔第一时间顶上去，将德雷克护住，不过这名老将军即便面对爱国者的强烈杀意，也没有表现出怯懦，以冷酷的目光，凝视着爱国者。 德雷克最后一句杀人诛心之言，不仅仅触及到了爱国者的逆鳞，也彻底激怒了游击队的其余几名干部，所有人都拔出了自己的武器，德雷克的护卫也同样警戒起来，营帐之内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甚至于，霜星都直接开始凝结源石技艺，想要对德雷克出手。正当她准备攻击之时，她的源石技艺，却突然被艾丽丝给打断了。 霜星带着些许愤怒看向艾丽丝，艾丽丝却只是轻轻摇摇头，指了指爱国者本人。霜星回头看去，只见刚才因为愤怒而站立起来的爱国者已经缓缓坐了回去，并挥手示意其他下属收敛敌意。 “将军，激将法，还真是，卓有成效···” 爱国者收敛起情绪，长叹一口气，又拿起之前德雷克交予他的文件，抽出了其中一份档案。 这是刚才，他所阅读的档案中，给他印象最深的一份档案。这份档案的主人公，曾是一名源石矿的营销人员。 他所在的公司，曾与哥伦比亚订下了一份源石售卖合同，合同所需的矿石数量巨大，要求的交付日期也很紧。但当时这家公司的财政情况已经非常紧张了，若是能够如期交付货物，订单带来的收益足以让公司起死回生。但若是不能及时交付，公司也会因为违约而彻底破产。 但结果就是，因为自己袭击了一所感染者奴隶矿场，截掉了一匹数量巨大的源石矿，最终导致这家公司没能及时交付订单，因违约而破产。公司破产，约两百多名员工因此失业，这份档案的主人公，也没能从中幸免。 尤其是，作为家庭支柱的他，失去了工作，整个家庭一下就失去了主要的生活来源。 还在读大学的孩子被迫辍学，妻子于此时患病，因缺少治病的费用最终病逝。而他本人，也因为给妻子筹集治病用款，参与了感染高风险的工作，最终沦为感染者，被警察所逮捕，最终在矿场中自杀，他的孩子也受到了牵连。唯一算得上幸运的，就是这个孩子现在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做文书工作，还没有感染上矿石病。 其实这个人，也是死于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无情迫害。但说到底，自己才是那个造成一切事情发生的开端。 “若是在下不从，将军将采取如何行动？”爱国者平复下内心的情绪，轻声问道。 “···若是你只是一直驻军在绝望谷内庇护这里的感染者，既不服从我的命令，也不外出进行破坏。我虽不会给予你物资帮扶，但也不会干涉你的行为。但若是你依旧如过去在雪原上那般，四处破坏帝国用来压迫感染者的各类矿场工厂，那我必然会选择出兵，将你们这些破坏者彻底绞杀。”德雷克闭上眼睛，语气阴森地答道。 爱国者似乎是松了口气，沉默许久后，说道：“我···尚不想，就这样做决定···” “在下，有一个请求。” “我想参观一下，将军所管理的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待到我参观结束后，必然会给将军，我的答案。” 德雷克缓缓点了点头，应下了爱国者的要求。 “自是可以，那，你是打算准备几日再前往，还是说，即刻启程？” “容我安排一番营地事项，随后，即刻启程吧。” “且此番前往，仅我孤身一人。” 爱国者此言一出，其下属都提出了反对意见，然而却都被爱国者一一驳回。 剩下的时间，爱国者将德雷克等一应人尽数请出，开始给自己的下属们安排起工作来。 “不必担心，将军，是真有招揽之意。资料的收集，对我过去的了解，都表明其准备之充分。所以，此次前往，我不会有任何危险。” “更何况，我清楚的很，整个游击队对将军而言，其价值并不算特别高昂，至少匹配不上他所开出的价码。他真正所图之人，乃是艾丽丝。而现在，艾丽丝已经融入叶莲娜的队伍。他并不敢冒着失去艾丽丝之风险，行如此鲁莽之事。” “说到底，这位将军行事，驱动他的主要动力，始终是为利益。陷害我一事，对他而言，毫无利益可言。”爱国者幽幽说道。 “那大尉，为何不携带我们一同前往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先锋部队的指挥官诺伦问道。 “营地需要维持秩序，我的离开，可能会引发混乱。若是指挥人员多数不在其位，一旦遭遇变故，队伍很难应对。” “那只德拉克，并不值得完全信任。” 第41章 所负 此时，爱国者还没有被塔露拉尚未激发的斗士意志所感染，对于塔露拉的科西切继承人身份，依然有所提防。尽管塔露拉对于聚落的优秀管理，让爱国者颇为赞赏，但这并不足以让爱国者彻底放下他的警惕心。 若是爱国者带着游击队的高层指挥人员前往罗曼诺夫基地，剩下的士兵面临突发状况时，很可能因为缺乏指挥，而陷入困境当中。村落内，塔露拉手下的那些感染者战士，虽不可能对游击队造成什么威胁，但若是配合一些乌萨斯军队，里应外合，还是可能对游击队造成重创的。 “但是父亲，也不能说就你一人单独前往吧？那实在是让人不放心，不如我和艾丽丝···” “不行，艾丽丝是现在，维系我等和将军之间，真心合作的关键。她还在村落当中，就可以保证，罗曼诺夫基地，不会真的背叛我等。” 爱国者突然感到一丝庆幸，霜星对于艾丽丝的友善相待，也换取到了对方对于雪怪小队的认可与归属感。不仅给感染者群体争取到了一位知识渊博的学者，也换取到了和德雷克这个军官谈判的优势筹码。 安排好村落内的各种事宜后，爱国者甚至没有携带自己的战戟。只是身着盔甲，只身选择跟随德雷克来时的车队离开。 不过，出村落之后，还是遇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将军，先生。” “塔露拉？” 德雷克和爱国者都感到了诧异，她突然出现在这里做什么？甚至没有带上自己的任何护卫。 “听闻先生，要跟随将军，前去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参观，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对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情况感到好奇和向往，所以···我想请求将军和先生，能带我一同前往参观。”塔露拉略带兴奋之色，向德雷克请求道。 “自无不可，但老夫要给你提个醒。整个感染者村落内，军事武装力量由博卓卡斯替主管，而聚落管理则是由你负责。你二人乃是整个村落的最高领导人员。当你们全部离开的时候，村落是存在发生骚乱的可能的。”德雷克给出了劝告。 “将军放心，我自然是将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的。管理村落，我不可能没有副手，不管是阿丽娜还是我的那几名感染者亲信，在短时间内代替我是没有问题的。至于可能存在的间谍，只要艾丽丝还在，他们就不敢行任何不轨之事。”塔露拉赶忙说道。 德雷克叹了口气，思索片刻后答道：“好吧，但是，你的身份与博卓卡斯替终归有所差别。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生产基地内，你不可以，你必须选择藏身于车内，或是穿着严实，将你的所有特征都遮蔽起来。” 爱国者是乌萨斯曾经的军官，即便自认反叛，也并没有被乌萨斯的皇帝除名，列为叛军。他出现在生产基地内，不会引起什么轰动。但是塔露拉作为泰拉大陆上少有的德拉克王室血脉，身付三国宣称，出现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这种受多个势力关注的地方，是很敏感的一件事。 贸然露面，不管对于德雷克还是塔露拉，都不是什么好事。 塔露拉很爽快的应了下来，即刻赶回村落内，在阿丽娜的帮助下，换上了另外一身装束。头顶巨大的裹布缠绕的帽子，将角完全遮挡起来，带上面巾和一副防风眼镜，身上则是厚重的乌萨斯军棉大衣，甚至尾巴都被盘在她的背部，使得她看上去有些突兀的‘胖’，像是大腹便便的神秘商人一般。 这样一来，别说认出本人，就连她的性别，都不好分辨了。就是这样的装束对塔露拉而言有些痛苦，尤其尾巴被盘在腰上，更是连坐都不太方便。 塔露拉做到这个份上，德雷克自然也不好消除她的热情。此外，在他看来，让塔露拉去看看，顺便学习些知识，带走一些书籍也好，也许能帮助她更好地管理这片村落的感染者。 塔露拉和爱国者随着德雷克悄无声息地离开，村落内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每个人依旧在自己的岗位之上，忙碌于自己的工作。 不过，训练场上，有只白兔子的心情显然不那么好。 “喂，艾丽丝，刚才你拦着我，你是猜到老家伙会吃那一套激将法。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不希望我们和德雷克将军发生冲突？”霜星一面踢起一抔泥土，一面和艾丽丝询问道。 她的语气显得有些烦躁。爱国者只身前往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已经够让她担忧得了，后来又得知塔露拉也跟随前去，更是加深了这份忧虑。 要是这两人出了问题，刚刚建立起的，拥有美好前景的感染者村落，将因为失去领导人而陷入混乱当中。这些时日做的各种努力，也可能会随之付诸东流。 “你不会以为德雷克这样的谨慎之人，会在没有足够依仗的情况下，冒着生命危险，行如此激烈的激将之法吧？” “嗯？他今天带来的，不过只有那名内卫，还有他的那七名护卫吗？感觉也就那个内卫还算有威胁，剩下的人，不足为惧啊？” “营长之外，还有三十个多个‘隐身’的护卫存在。他们用来隐身的装置很先进，我想，除了我以外，哪怕是你父亲，应该也发现不了他们。” 听到这里，霜星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后挠了挠头，悠悠说道：“原来如此···我私下和老家伙抱怨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那个军官的护卫人数众多，只是他不清楚具体的数量···难怪今天那个混蛋把哥哥的事情搬出来都没有彻底激怒老家伙，原来老家伙，还有这一层顾虑存在啊···” “啧···打又不一定打不过他，只能听着他说那些难听的话。即便知道是所谓激将法，但那个混球，未免也欺人太甚了些···” 听到这里，艾丽丝却是笑了笑，揉着霜星的头发，悠悠说道： “在我知晓德雷克今日前来的目的的时候，我就猜到今天的谈判必然不会是一场愉快的谈判。你的脾气一定程度上也承自于你的父亲，顽固、偏执。想说服你们这类人，除了必要的‘利诱’之外，还要行攻心之策。而攻心之策，要么采用激将法，要么，就是大打感情牌。” “但对于你父亲，德雷克并无感情牌可打，无法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弱之处。自然只能行激将之法，以所谓事实驳斥爱国者的理念，挑动其情绪，再添上一些威胁性的话语，才有成功的可能。”艾丽丝答道。 “所谓事实？你的意思是，那个混球所给出的那些档案，并非真实？” “倒也不是，虽然我现在没有途径去验证那些档案的真伪。但我是相信其真实性的，因为档案是有来由的，其所描述的事实也具备相当的合理性。” “更何况，激将法本就是奇招，存在相当的不稳定性，德雷克是个聪明人，不可能在最为根本的现实论据之上弄虚作假。毕竟这种形式的收服，领袖和干部之间的联系并不牢靠，未来一旦被发现使用假证，很容易引发嫌隙甚至是背叛。” “我说的‘所谓事实’，其实是指德雷克逻辑上的不合理。你父亲过去所作的一切，确实算是引发那些惨剧的‘因’之一。但最多只能算是导火索，不是根本的原因。严格来说，乌萨斯帝国对于底层人民的残酷压迫才是一切惨剧的根源，你的父亲，也是因为乌萨斯政府采取的压迫政策，才愤而反抗的。” “而德雷克则是想利用话术，让你的父亲，误以为自己的鲁莽行径，才是引发这些事件的根本缘由。而且，他也通过诡辩的方式，将一些乍听起来很合理，实际上两者并无多大关联的事情，强行结合成了因果。” “比如，没有爱国者的袭击，贵族和皇室就不会扩张其他矿场的经营规模，抓捕更多的感染者吗？抓捕感染者可以是为了弥补爱国者造成的损失，也可以是那些掌权者本就想扩大奴隶矿场的经营规模，以求谋取更多利益。但德雷克一番话术，将这两种责任堆叠起来，全部加在了你父亲的头上。” “而这些责任，再被德雷克转化成直白的‘数据’和‘案例’，比起空口白话，这些数据和案例更容易给人带来震撼感。” “这种真正被量化了的东西，更容易让人感受到它的沉重，给你父亲带去更加沉重的心理负担。” “尤其是德雷克提到了过去，有关你父亲的族人，以及其亲属的相关事情，更是容易激发爱国者心中潜藏的某种愧疚感。在愧疚感的驱使下，爱国者自然会产生‘自己的行为可能是鲁莽且冒失的’这一想法。” “内心的执念开始动摇，过去的道路开始被否定，而你的父亲又不会就此放弃，而是会继续寻找别的道路前进。那么久而久之，他自然会对德雷克所创造的‘革新之路’产生认同感，选择投入德雷克的麾下。” “这不，这一趟你父亲前往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就是想亲眼看看德雷克所构思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只要德雷克能切切实实地为他展示一些好的事物，他就会正式为德雷克效力。这次招揽行动，也就成功了。”艾丽丝给霜星耐心地解释道。 听完艾丽丝的分析，霜星长叹口气，说道：“该说不愧是昔日身居高位几十年的一国元帅，他对于人心的把控，已经到了如此境界了吗···” “说来，艾丽丝，既然将军所给的那些资料都是真实的。那···老家伙，说的也没错，他对于感染者的解救行动，的确是给乌萨斯的人民带来了更多的苦难···等于是用更多无辜者的命，换来了我们的命，这样的行为，也的确不是正当吧···” 方才阅读档案的时候，霜星表现出的承受能力非常差。这也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若干年的种种行为，连她所认为的一点最基本的正当性都失去了。而且，自己的命，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爱国者以矿场之外，无辜者的生命‘交易’而来的。 这使得霜星一时难以接受，开始对自己的存在价值有所怀疑。 “所以，我说，德雷克真的是诡辩的天才，更是玩弄人心的好手···” 艾丽丝长叹口气，伸手摸了摸霜星的兔耳朵，劝解道： “首先，你父亲的行为是否正当，我要告知你的是，确实是正当的。你父亲所拥有的学识、能力以及资源都非常有限，那他所能做的也非常有限。为了实现他心中，‘解救感染者于苦难之中’的理想，袭击矿场，解放感染者，武力震慑迫害者，是他能选择的唯一道路。” “他所进行的战斗，也不仅仅只是解放受奴役的感染者，并在雪原之上，威慑迫害感染者之人。更重要的在于，当他的行为被传播出去后，也会对感染者们有所鼓励——鼓励他们反抗不公，而不是逆来顺受。” “任何社会若想变革，都必然经历动荡，关于感染者的社会变革也是如此。爱国者所选的这条路，便是通过自己的战斗，唤醒感染者的战斗意志。挖掘、撕扯被统治阶级埋藏起来的矛盾本源，将这个矛盾曝光于公众视野之下。待到这个矛盾强烈到足以动摇乌萨斯国本的时候，统治阶级自然会选择给感染者让利，给予感染者生存的权利。” “毕竟，自从各个国家建立起属于自己的源石工业体系之后，感染者必然是会源源不断地产生的。而若是感染者不服从于压迫，选择抵抗，靠杀，是杀不光所有感染者的。既然杀不干净，那么让利安抚，自然会成为未来的最优解。” “这条路是走得通的，只是，其代价实在是过于高昂。作为感染者革命‘先驱’的你们，死于斗争当中是必然的结局。甚至于，乌萨斯可能真的会毁灭于社会矛盾的累积。而德雷克既然意图创造更好的乌萨斯，自然不可能允许你们在这条毁灭之路上继续前进。” “而至于你所说的，‘拿别人的命换你的命’，拜托，你所在的那个矿场当时都已经面临关闭了，其产出损不损失早就无所谓了，何来换命一说？更何况我之前就说过了，就算你们这些人老老实实地在矿场中服役至死，也不可能阻止新的被迫害者出现，这其中根本不存在所谓交换的概念，有的只是德雷克强行联系两者的诡辩之意罢了。” 霜星听完艾丽丝的解释，心情似乎好受了些。 德雷克的这种话术，只要能有人帮霜星戳穿其中的诡异之处，自然也不会对她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只能在短时间内影响她的心境罢了。 “那么，艾丽丝，你对于德雷克将军的了解远胜于我们。我想问的是，他真的会以更好的方式，来领导游击队，领导感染者，争取到理想的未来吗？” 霜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就像爱国者因为邪魔问题而对艾丽丝妄加猜忌和怀疑一样，霜星也因为德雷克的乌萨斯军官的身份而对他抱有偏见。在没有真正了解德雷克这个人，或者，爱国者对德雷克给予了百分百的信任之前，霜星是不可能对德雷克有什么善意可言的。 “德雷克的目标是更加高远的，他并没有将目光局限在单个社会群体或是社会问题上。而是在寻找方法推动整个社会的生产力发展，从生产方式、社会体制、社会意识等多个角度入手，改变当下社会的主要矛盾，以此来解决现存的种种社会问题。” “人类群体不管怎样发展，如何发展，其根本永远离不开‘生存与繁荣’这个主题。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就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让人们活的更好。若是真的可以解决体制对生产力的制约，并在生产资料上做出革新发展，乌萨斯自然会拥有更多的社会资源。到那个时候，感染者的境况自然会得到改善，也会享有属于他们的生存权利。” “而且德雷克这个人，也是具备强烈的道德感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接受乌萨斯这样，直接牺牲整个感染者群体，来换取国家利益的做法。所以，只要能给他创造出一些条件，他必然会尽全力改变感染者的生存现状。”艾丽丝答道。 “···但是，那个老顽固，他总是自认为自己身上，已经背负了太多，根本无法回头了···若是这一趟观摩，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见解，不肯妥协，服从于德雷克将军的安排，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听到这句话，艾丽丝本能地想要嗤笑。 背负太多所以无法回头？这话跟谁说、跟谁比都好，哪来的勇气和德雷克这个勒迪尼斯元帅做对比？青年时期多次镇压帝国平民起义、几十年如一日的军政改革、第一次全面战争的对抗，粗略估计下，德雷克背负的生命和责任何止千万？这样的人都没有说因为自己背负太多便要将错就错，爱国者哪来的脸说这话？ 当然，以上想法只是艾丽丝的偏狭思维，即便是她自己也清楚，这种‘暴论’是不可以被直接说出来的。且不说她一个‘非人无德’的怪物本就无资格妄谈爱国者和德雷克这些品质高尚的‘战士’，哪怕只是为了身旁这位新的挚友考虑，她也不能说出这些话来。 故此，艾丽丝还是装得身形微微凝滞，随后语气低沉了一些，轻声说道： “回头，并不意味着要推翻自己所建立的一切，回到起点，重新换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去走。路只是路而已——是我们通向‘目标’的媒介。若是无路可走，那我们自然要披坚执锐，斩断荆棘，开拓道路，但如果已经有了一条通向相同目标的道途，却还要继续冒着被荆棘刺伤的风险去新开路途，那就不是‘无畏’，而是‘愚蠢’了。” “若以为自己背负过多，承担了太多罪孽或是血债，便认为要在一条曲折，甚至是错误的道路上一走到底，这种思维，才是真正的罪孽。” “我们身上所真正需要背负的，乃是逝去者对于未来的希望。就像你父亲为感染者们战斗，也是想要为感染者争取生的希望，为了这个目标，可以有所牺牲。但现在德雷克已经为他展示了另外一条更优质的路，也能帮他更好地达成目标。若是这样他依然不愿意回头，选择要在原来的道路上一路走到死的话，说明他也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若是以他自己原本的理想来看，他才是该被清除、被屠戮的那个罪人。” “我这么说你或许会感到冒犯，但我不管你的父亲为感染者奋斗付出了多少——哪怕他这个泰拉长生种已经在此道上耕耘了百年，比德雷克的寿命都久。我也不认为他有那个能力，找到一条比德雷克所筑道路更优秀的道途——因为双方大局上的见识差距和各自的人生资历就摆在那里，这道鸿沟是几乎不可能逾越得了的。” “以你父亲的资历和特长，注定了他只能从武力的角度寻求感染者的解放——甚至这条路几乎不可能走通，毕竟真要遇见陆行舰队或是火炮兵团之类的敌人，你们这只游击队依然是一碰就碎。而德雷克的见识和阅历，却可以帮助他从军事、文化、生产、经济等多个方面寻找解题思路。” “所以，比起你父亲，我倒是更相信德雷克才是那个真正有能力、也有良知去拯救乌萨斯感染者的存在。当然，你可以把这看作是我对德雷克的一种偏信吧，毕竟我和他接触得更多，也见识过他的能力和学识，所以才更愿意相信他。” 听闻艾丽丝的话语，霜星的面色变得悲怆几分，许久之后，她仿佛有些自嘲地说道： “那···若是我们，真的与德雷克将军分道扬镳，选择在那条···你所认为的，错误的道路上前进，你也不会愿意，与我同行了吧···” “不，我依旧会伴你左右。” “欸？”霜星显得很是意外。 “对我而言，什么感染者群体的未来，乌萨斯的未来，根本没有丝毫价值。哪怕这个国家彻底崩解，它的子民尽数消亡，我都不在乎。我不是人类，人类的生死存亡问题，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只在乎我在乎的，我只想保护我所在乎的人们，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和身心健康。所以，如果你们想走到德雷克，甚至是整个乌萨斯社会的对立面，我也依然会伴你左右。只要你们还活着，且活的好好的，哪怕是以千倍万倍数量的人命做交换，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们。” 听到这话，霜星先是因震惊而呆立片刻，随后露出了无奈地笑容：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我们顽固，你明明比我们，还要顽固数倍啊···” “好啦好啦，我也知道，与整个社会的过去和未来同时作对，根本是没有活路可言的吧？我虽然顽固，但也不是一心求死之人，只要德雷克将军和老东西，真的能达成一致，我也不是非要在曲折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不是吗？” 第49章 幕间 雄鹰坠落 小屋内，一名昏迷中的暮年男性被反绑在椅子上，而他面前的桌子对面，白发异色瞳女子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双腿放在桌子上，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等待着暮年男子苏醒。 白发女子正是艾丽丝，而另一边被反绑的人，则是勒迪尼斯帝国的最高统帅，德雷克·西蒙斯。 等待了约半个小时，德雷克终于从昏迷中转醒，发出两声呻吟，惯性睁开眼睛，却被头顶上方明亮的灯光刺痛了双眼。 不过，在光线的刺激下，他原本昏昏沉沉的神智，也在一瞬间变得清醒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被人绑架了，而且很显然，绑架自己的，就是自己曾经的老熟人——加百列。 也许，现在该称其为艾丽丝。 “终于醒了，还在想你会睡到什么时候。”艾丽丝依旧是闭目养神的模样，悠悠说道。 德雷克皱起眉头，他能感觉到自己后颈部的疼痛感，看来被艾丽丝偷袭所留下的瘀伤并不轻。 “你···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 “距离你被我掳走，已经过去一天又六个小时零四分了，这里是索利兰卡的一处丛林当中。带你来的路上，我很确定没有你们的人跟踪。你们的卫星系统已经瘫痪，连你都捕捉不到我的行踪，跟别说其他人了，没人能来救你，所以不用抱什么虚妄的幻想了。”艾丽丝答道。 “···黛安娜，还有，菲茨，她们，又在哪里？” 早在德雷克被艾丽丝掳走之前，他的家人就提前失踪约一个星期了。作为国家统帅，德雷克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但他的内心，一直都很担心自己妻女的安危。 “也在这里，放心，她们好得很，若是你想，我可以让你见见她们。” 艾丽丝直接起身，主动打开了小屋内的一间房门，一个少女即刻跑了出来，但却只是站在门口，眼含泪光，巴巴地望着德雷克。 “倒是个机警的孩子。”艾丽丝淡淡地评价道。 没有贸然跑到自己父亲身边，或是向父亲做某种哭诉，只是站在门口，这个少女是足够警醒的。她很清楚自己当下的身份——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所以，没有艾丽丝的应允，她不敢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很难想象，这是个十三岁的女孩能表现出的心理素质。 “家庭教育很不错啊，德雷克，不过，我倒是更好奇，你已经过六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和自己的结发妻子又生育了一个女儿，是试管婴儿吗？那时候，你的妻子已经是上五十的年龄，应该很难生育了才对。” “咳咳···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嗯，也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怎么关心此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艾丽丝随手拿起一杯水，推到德雷克面前，同时将德雷克背后的绳子割开，示意他喝点水。 近身格斗，德雷克对艾丽丝，连走过一招的可能都没有，她并不担心德雷克有什么鲁莽举动。更何况，德雷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做什么是理智的，什么是不理智的。 “你也昏迷一天了，再不喝点水，恐怕连说话都会变得艰难。” 德雷克也不怀疑这水被动了什么手脚，将其拿起，很干脆的一饮而尽，随后重重地将水杯摔在桌子上。 “你想和我谈什么？如果是要情报的话，你可以直接用你的手段获取才是。” “也没什么，只是想在你死之前，和你这位关系复杂的老对手聊一聊罢了。我对你脑子里，那些帝国所谓的军事机密并不感兴趣。你是帝国军人的意志支柱，只要你的死讯传出去，帝国军队很快就会军心溃散。盟军即可取得最终的胜利，不需要什么额外的情报去帮助盟军了。” “···情报可以避免奥韦盟军的军队伤亡。” “我当然知道，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应该知道的，德雷克，无论是我，还是加百列，对于沃伦菲尔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没什么归属感可言。对我来说，只要帝国灭亡就够了，其他的根本无关紧要。”艾丽丝嗤笑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这纯粹的疯子，眼中只有破坏···” “当然了，作为武器，我被设计的初衷，就是拿来破坏的，不是么？” 艾丽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德雷克，语气冰冷，却也带着轻佻的讽刺感。 双方沉默了一段时间，艾丽丝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目光如炬，盯着德雷克说道：“想在杀死你之前和你谈谈，也算是我奇怪的内心在作祟。我总觉得，若是直接杀了你，而不是跟你聊聊，弄清楚一些事情，我以后，肯定会为此而后悔的。” “如果说临死之前，我能选择，做最情绪化的那个自己，我根本不想和你谈任何事情，艾丽丝。”德雷克却是目光凛然，完全没有将死之人的畏惧。 “我们之间，太多仇怨，太多鲜血，沾染在彼此的手上。我的孩子们···我憎恨你，艾丽丝。” 艾丽丝却是耸了耸肩：“但是，你这个人，从来都将家国利益放在自己的个人情感之前。就算是现在也一样，哪怕按照你的了解，我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因为你的不配合而暴怒，迁怒于你的家人，你也不会去冒那个险，不是么？” “你比任何人都要轻贱你自己的个人情感，德雷克，即便你是个情感很丰富的人。所以，你才会用‘如果’这个词。” 德雷克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面部表情中，也带有着一丝愁苦与无可奈何之意。 “说来矛盾，在勒迪尼斯这个烂到骨子里的国家当中，你是少数还存在着极强的良知，并致力于改变这个国家，想将它从泥沼中拖出来的人。但偏偏，当这个国家的错误即将被清算，这个国家需要被灭亡的时候，你又是少数几个，至死不渝地守护它的人，即便你知道这个国家的腐朽早已经深入骨髓。” “你明明知道，勒迪尼斯，至少这个国家称谓，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腐朽与混乱。都必须随着勒迪尼斯，随着勒维尔皇室的灭亡而消逝。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贵族家主，你完全可以选择在盟军起事之际，选择发动仅针对皇室的反叛。从而以此机会在国内建立起新的秩序。” “你是勒迪尼斯思想最先进的改革派领袖，但偏偏又是你，死死保护着这个国家古老的皇室及其腐臭的象征。这一切的矛盾，让我感到不解，德雷克，你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你心中的理想社会，还是说，是勒迪尼斯这个腐朽败坏的古老国度呢？” 一字一句，都是来自艾丽丝灵魂的疑问。 她无法理解。 德雷克的思想在帝国内是最先进的，他耗费二十余年进行的军工体制改革就能体现出来。西蒙斯家族及其控制的产业，也在尝试推动整个社会形态上的进化，包括经济、文化等多个领域。 德雷克所尝试推行的改革，每一条都切实命中了勒迪尼斯这个国家衰败的要害部位。若是能够成功，这个国家的确可以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且奥因兹大陆也能够构建起新的良好秩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靠战争来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即便是政治嗅觉再差的人，也能看得到，德雷克所主导的各种改革不可能成功。帝国的腐朽早已经深入骨髓，它的一切必须推倒重建。 勒迪尼斯一日不亡，德雷克心中的理想国家，便一日不得实现。勒迪尼斯以科技立国，是皇室与贵族的联合集权制。掌握生产资料与高新科技的皇室与贵族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挠他的改革措施。 “我可以，背叛我所处的阶级，但我不能，背叛我的国家。” “勒迪尼斯从来不属于什么皇室，或是属于把控这个国家的各种实权贵族。她所象征的，也不是什么皇室威严，或是贵族利益。” “这个国家的名称之下，可不是你们这些奥斯维玛人或是维罗格尼人所宣扬的陈腐···不论你们再怎么恶意诋毁我们的国家，否定我们的历史，也不可能彻底否定，勒迪尼斯为这个大陆，带来了多么巨大的辉煌与繁荣···” “新元历的创立，便是从勒迪尼斯的建立开始计算。从一开始，就是勒迪尼斯，引领了整个奥因兹大陆文明的前进与发展。” “我们的祖先，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从海外强盛的夏国，带回了先进的生产资料与科学技术。然后将这些技术分享给了整个奥因兹大陆，引领了奥因兹大陆的第一与第二次工业革命，为整个大陆文明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卓越贡献。” “纵然现在勒迪尼斯对奥因兹大陆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损伤。但终归，勒迪尼斯对大陆文明的贡献，远高于她所造成的损失。勒迪尼斯所象征的，是引领整个大陆的先进思想与生产技术。她应该代表着进步，这才是这个国家的人民本该值得骄傲的地方。” “勒迪尼斯，与其所象征的一切不能消亡，因为她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称谓，或是一个体制。我所要守护的，是她所代表的精神，以及，勒迪尼斯，整个国家民族的尊严与荣耀。” “像你说的，在你们这些联盟军起军之际，对皇室发起反叛？别说蠢话了，加百列，分裂的勒迪尼斯只会被外来的侵入者分食干净。到那个时候，消亡的不仅仅是这个国家，还有她的人民，也将被外来者所奴役。而她所代表的精神也将随之消逝，我···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奥维盟军，真的是为了所谓正义才发动了这场战争吗？呵，国家与国家之间，从来都是只有冰冷的利益关系罢了。” “盟军战胜了帝国，便意味着奥因兹大陆将迎来思想的解放与生产力的发展，进入一个繁荣的新纪元？错，这不过只是一次利益的重新分配，无非就是奥斯维玛与戈洛韦尼将取代勒迪尼斯的位置，这片大陆，只是老样子。”德雷克冷冰冰地答道。 “先进的时代精神？”艾丽丝发出一声嗤笑，摊开双手，语气讽刺：“陈旧的君主贵族制，扭曲的科技体系，与科技水平完全不匹配的科学道德，极度不平衡的生产力分布。这就是你所谓的，勒迪尼斯所象征的，先进的时代精神？”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代的天平终归会倒向更加先进的一方。维罗格尼与奥斯维玛纵有千般不是，只要它们做的比勒迪尼斯优秀，它们就理应取代勒迪尼斯的位置。” “文明的变化已经发生，德雷克，或许在你看来，这种变化并不与你的理想完全吻合。但它才代表着当下真正的先进思想，且可以实现。在勒迪尼斯灭亡之后，这种思想风潮自会引领整个大陆走向繁荣。” “但这种繁荣不会属于勒迪尼斯与她的人民，甚至于，这一切，本就是建立在勒迪尼斯的废墟与皑皑白骨之上的！”德雷克双目通红，厉声驳斥道。 “呵？皑皑白骨？如果要说杀孽的话，不管是奥斯维玛，还是维洛格尼，可是连勒迪尼斯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啊···” “怎么,在你的眼中，理应被拯救的，就只有勒迪尼斯这个国家，而那些在人体实验室中消亡的生命，就不值得被拯救了吗？” “·······”听到艾丽丝的这句诘问，德雷克头微微下沉，不做反驳。 对各类禁忌科技不加保留的追求，的确是勒迪尼斯身上一个不可抹去的污点。而多年以来，德雷克的改革重心，一直都只是在他掌控比较多的军制和经济上面，科研一道一直被皇室和委员会牢牢抓在手中，所以···在这方面，他的确没有多少建树可言。 “勒迪尼斯的灭亡本就是必然，德雷克，历史的前进，总是会伴随着旧事物的灭亡和新事物的诞生。这是勒迪尼斯必然经历的历史阶段。” “必然？！若非命运的眷顾，奥维盟军本该在十年前就被我击垮，帝国也不会迎来倾覆的结局！每当我将盟军逼入绝境之时，总会有莫名奇妙的事情发生，将你们从悬崖边解救出来！” “君王、科学委员会，还有那些贵族一直在对我掣肘，还有你们手术刀创造的诸多奇迹···这些因素，但凡缺少一样，奥韦盟军早就被我彻底消灭了！”听到这里，德雷克像是被刺痛的野兽，抬起头来，不甘地吼道。 “命运？德雷克，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的蠢话。你应该知道，从来没有所谓命运，有的只有现实，你所无法把控的现实。” “勒维尔十一世作为新君，他自然会忌惮受先皇赏识，手握兵权的你，更不会允许你立下对帝国的再造之功。你对他的架空行为，固然便于你执政，于国有利，但像那种将所谓‘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君王，怎可能忍受你这种权臣存在？” “他所发动的那一次夺权行动，看似偶然，实则是必然。而那些贵族，还有科学委员会对你的掣肘，也并非无端放矢。” “他们需要战争继续延续下去，来牵扯你的精力，保护他们的利益不会再被你的政治扩张所侵吞。甚至于，直接趁虚而入，夺取你手中的政治资源或是经济产业。像伊莱克这些变态科学家们，更是希望战争一直进行下去——毕竟战争给予皇室的压力越大，他们就能从皇室那里，得到越多的科研注资。” “你所遭遇的一切挫折，看似是所谓命运的偏爱，实则只是你无法掌控的现实。而这一切，也恰恰证明了帝国的腐坏，昭示了其必然灭亡的结局——这个国家的实权阶级，拥有着可笑且盲目的傲慢与自负。” “在国家的生死存亡之际，依然无法团结，相互掣肘，单纯地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将个人利益与国家利益剥离开来。这样的国家，又岂能不灭亡？像你这样清醒的只是少数人，单凭你们，又能改变什么？” “是啊，傲慢与自负，不仅仅是勒迪尼斯的统治阶层，它的人民也同样的傲慢与自负。因为强大，就对帝国的一切盲目乐观，直到现在，绝大部分民众都依然相信帝国最终可以反败为胜，灭亡奥斯维玛与维罗格尼。” “然而讽刺的是，即便帝国底层的人民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支配，每年因为各种生化实验死亡的平民数不胜数。但只要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帝国人依然愚蠢地认为这是应该的，是所谓‘科学的必要牺牲’，是帝国维持强大的仰仗。连民族的心智都无法觉醒的国家，又有什么资格谈未来？” 艾丽丝毫不留情地批判了德雷克的所谓命运之说。 无论是艾丽丝还是加百列，他们都是绝对的无神论者，对所谓命运之说嗤之以鼻。尤其是艾丽丝，在她看来，只有无能狂怒之人才会言出所谓命运之说。所谓运气，不过只是自己无力掌控的现实和因果罢了。 她突然生出了一丝恶趣味。 艾丽丝关闭了自己的声呐感应系统以及热感应系统，仅仅保留了最基础的视觉和听觉感知。 ‘来吧，德雷克，既然你与我言及所谓命运，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小小的可能，看看你的亲卫们能否赶在我杀死你之前找到这个地方，并破门而入。若是他们能做到这一步，我不介意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代价就是，你不可能再有机会去领导你的士兵，而那些来救你的人，也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一次‘命运’的交易，你会有这个运气吗？德雷克。’ 德雷克长叹口气，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他也不是信命之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明知帝国病入膏肓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向现实发起撞击，最终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但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为了这个国家，他付出太多，个人的心力都是无关紧要。最让他意难平的，是与他一同奋斗的，已经付出了生命代价的那些同胞。 幽灵特战营，一千三百余人编制的部队，其中约九成的士兵，都是德雷克曾经以家族名义，亲手创办的救济院，所收养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加瑟利斯山一役后，除了少数呆在自己身边，以亲卫身份保护自己的幽灵队员以外，整个特战营，已经是全军覆没了。 自己的孩子们···几乎都死了··· 还有自己麾下那些追随者——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的将士、死于那次大政变的治政精英。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一切，但最终都没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回报，甚至连他们深爱的国家都没能保住。 他只觉得凄凉。 德雷克原本高昂的头颅此刻却一直低着，往日里的威严气质荡然无存。此时此刻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迟暮老人的模样。 看到这样的德雷克，不自觉的，艾丽丝的内心，又心软了几分。 不论是加百列，还是德雷克，这场战争，他们都付出了太多，却又收获太少。 艾丽丝伸手拉过小菲茨，捉起她的小手，向德雷克轻声问道：“现在，来和我谈个交易吧？” 德雷克看向艾丽丝，看向自己的女儿，眼中闪过一次慈爱与懊悔，却又倔强地转过头去，故作冰冷地说道：“若是想让我为了我的家人出卖我的国家，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艾丽丝。” “我没有让你背叛勒迪尼斯，德雷克。我只是在想，你的一生，都在为你的国家付出，临到终了，你是否该放下那些执念，回到你小小的家庭中，好好陪陪你的家人们，为她们付出呢？” 艾丽丝揉着小菲茨的碎发，目光中难得带上了一丝怜爱。 “我会伪造将你们一家杀死并焚毁尸体的现场，而你们，自此隐姓埋名，前往勒迪尼斯以外的地方，重新生活，如何？” “我只需要作为帝国军队指挥的‘雄鹰’——德雷克·西蒙斯死去，剩下的，我不是很在乎。” 德雷克抬头看向艾丽丝，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艾丽丝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没错，德雷克，不论是对于奥斯维玛，还是对于盟军部队，我都没什么归宿感，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个‘外人’罢了。瓦解帝国的愿望，不管是过去的加百列，还是现在的我，更多的，也只是出于憎恨，而非什么家国大义。” “但对于我的熟人们来说，我倒是更愿意看着他们活着，活在自己的‘家庭’当中。” “我或许对你有一些厌恶，德雷克，但还不至于到非要致你于死地的程度。你也算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熟人，只要你愿意放弃你那不切实际的的执念，只是单纯地去做一个好父亲，我可以放你一命。” 德雷克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低头向自己的小女儿看去，又看到了女儿期盼的眼神，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恳求之意。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内心。 他别过头去，眼角含泪，许久都难以给出自己的回答。 “你先出去吧，小丫头。” 或许是觉得小菲茨呆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干扰德雷克的个人决定，艾丽丝轻轻敲了敲这个孩子的脑袋，示意她离开。 虽然心中带着不舍，但出于对艾丽丝的畏惧，小菲茨还是抿着嘴，慢慢地走向门口。 “爸爸，我虽然还年轻，但我想告诉你，不论你做什么决定，作为你的女儿，我都支持你。” 丢下这么一句话，小菲茨就哭着跑了出去。 德雷克的情绪也随之崩溃，低沉的呜咽声从德雷克的嘴中断断续续地传出，他苍老褶皱的眼角留下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的面颊滴落在地上。 大约哭了两分多钟，这名老人才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止住了自己的泪水。 他抹去眼中的浑浊，抬起头来，看向艾丽丝，颤声问道： “我不能理解，加百列。” “······” “我去过佛罗伦萨公墓了，德雷克。” “玛莉亚，克洛克，阿兰娜，还有沃菲尔德···感谢你，让他们的遗体回归大地母亲的怀抱，得以安息。” “这个机会，是你自己挣来的，德雷克，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它。” 听闻此言，德雷克呆愣了许久。 但最终，他依然缓缓地摇了摇头，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的一生，绝大部分的时间，都与权力作伴。” “不论是作为西蒙斯家族的家主，还是勒迪尼斯帝国的将军乃至元帅。我所掌握的权力，往小了说，可以影响整个国家的社会安定，往大了说，整个国家的倾覆，都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但我没有因为身居高位就志得意满，相反，我从来不觉得权力只是单纯的权力。它更是一种义务，一种负担，我所拥有的权力越大，我所背负的责任也就越大。” “我要为很多人负责，不仅仅是我的家人，我的家族，还有我的追随者们，甚至是整个民族、整个国家。” “身为领袖，我做了太多不可饶恕之事···哪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多人的利益着想，都改变不了，我所行之事的性质。” “罪孽就是罪孽，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改变它本身的性质。” “为了夺权，我迫害过许多忠君爱国的忠良之士，也因此牵连过很多的平民百姓···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 “先人曾说，身居高位者，不仅要有才能与决断，更重要的，是要有淡薄的道德观念。” “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始终坚信，对于一个领导者而言，‘清醒’才是最重要的。” “自欺欺人式的‘淡薄道德’，是无法让我，完整地窥视社会文化当中的伦理道德，通晓人心善恶的。更别说，人类社会之所以诞生出道德文明，本就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人类的生存与发展有利。我又岂能为了逃避区区罪责，而开始混淆黑白，轻贱道义呢？” “只有足够清醒，才能让我清晰地鉴别忠良与奸邪，区分黑白与善恶，通晓利益与矛盾的纠葛。在一片混沌当中，摸索出那条‘唯一’的道路来。”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可笑，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道德底线啊···” “是的，我的个人底线，已经被我自己打破过不止一次了。因为我身上承担的责任要求我这么做，我便做了。只是这不代表着，我就要因此去修改它，即便它看上去已经千疮百孔，可笑至极。” “它必须在它原来的位置上，被钉的死死的。” “为了所谓的‘大义’，我几乎一生都在做各种各样的违心决定。战争、杀戮、夺权、争利、政治迫害···我为了这个国家，已经将自己的个人情感与道德尊严践踏的太多了，加百列。” “我不想又一次，为了我的家人们，再次将我的个人情感与尊严，踩在脚底···” 听到这里，艾丽丝皱起眉头，眼中露出一丝厌恶感，冷冰冰地说道：“你应该知道，你过去所作的‘让步’，都是为了勒迪尼斯，从来不是为了她们。你愿意为了国家一次次地践踏你的道德底线，却不愿意为了她们，做哪怕一次让步？” “···是的，加百列。” “最后一次了，我不想再让步了。” “我累了，我不想让我的一生，始终都活在自责与愧疚之中。至少在临死之前，我想让自己的最后一个决定，顺从我的个人情感。”德雷克的语气中，带着解脱的愉悦感。 艾丽丝却是叹口气，有些恨恨地说道：“你可以接受对妻女的愧疚感，却无法接受对国家的愧疚感吗？” “···是的，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恐怕只能选择辜负她们了···” “···” “这哪里是什么临死前的幡然悔悟，这分明，就是一意孤行，德雷克···” 没有回应，这个年迈的老人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不管艾丽丝怎么说，他都不会再动摇半分了。 “这个国家，不值得你为它做到这般地步。” 德雷克却是惨然一笑，答道：“我不配谈什么值得不值得，加百列。自我掌控西蒙斯家族的那一刻开始，这就必须是我的职责，我的道路。” 艾丽丝沉默许久，伸出自己的利爪，说道：“那么···这就是···你的选择。” “是的，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恳求你···” 听闻此言，艾丽丝收起自己的利爪，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果可以的，请不要毁坏我的尸体，希望你能保证，我的尸体，能够回到勒夫，或是约瑟夫他们的手中。” 听德雷克说完，艾丽丝先是一愣，随后捂着自己的额头，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中，是浓浓的嘲讽之意。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想让我将你的妻女送到安全的地方去。没想到，德雷克，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偏执狂，临到死了，还在为这个国家的利益而计算，甚至连自己的尸体，都要利用进去！” “我猜得没错的话，若是我把你的尸体送回去，是不是过个几天，就会冒出一条新闻来，说是有帝国叛徒，或者是敌国间谍，亵渎毁坏了你的遗体。然后，以你在帝国的个人威望，这则消息即刻就会成为点燃人民怒火的燃油，督促着整个民族与奥维盟军抗争到底？” “毕竟，以勒迪尼斯的国家体量，终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抗争意志不灭，不论是奥斯维玛还是维罗格尼，他们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长期侵占勒迪尼斯的领土，欺辱你的人民。” “嗯，如果说再多操作一番，甚至可以逼迫下一代的统治者们继续贯彻你昔日的治政理念和建设规划——毕竟死者为大嘛。更别说只要你想，完全可以把皇室也扯进这件破事里来，给他们安一些‘罪名’，好彻底断了这些守旧派的执政可能。” “哦对，还有帝国内的那些投降派，看你的样子，显然是死了也要把那些祸害一起带走了。” “真的是···” 艾丽丝扶着自己的额头，几乎是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了。 哪怕连尸骨无存，德雷克都要推着帝国的子民继续抗争，与维罗格尼和奥斯维玛斗争到底。 不过，即便觉得无比荒诞，艾丽丝却完全能理解德雷克的动机所在。 毕竟···不管勒迪尼斯对大陆诸国造成了多少非战争损伤，盘剥得多么狠厉，把奥斯维玛等国家逼到了怎样的绝路上面。真要扯及第一次全面战争的起因，还真的是奥维盟军先向帝国宣战，抢先攻入勒迪尼斯的国土，将勒迪尼斯变成了‘被侵略’的一方。 尤其···考虑到勒迪尼斯帝国南部，维罗格尼近期干得那一堆破事···德雷克是不可能允许勒迪尼斯的人民泄了那口气，导致帝国主动屈膝求和的。 勒迪尼斯可以输掉这场战争，但绝不能是以‘投降’之类的形式主动屈膝求和。即便将死，帝国也必须向奥维盟军展现自己的獠牙——你们谁要是妄想着覆灭帝国的一切，奴役他的子民，那便是拼得文明不在，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从奥因兹大陆的版图上消失！ 还真别说，正如艾丽丝所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勒迪尼斯真要拼出个亡国灭种的狠劲来，以他们的国家体量，还真的能拖着维罗格尼和奥斯维玛跟他们一起‘亡国灭种’。 缓和了一下心中的荒诞感，再度看向眼前的老人，艾丽丝的心中，突然又生出了几分愧疚以及不忍来。 但艾丽丝也清楚，她不能给德雷克活着回去的机会——对德雷克这种人来说，只要他活着，就不可能放弃为勒迪尼斯谋策的机会。德雷克若是一日不死，奥维盟军与勒迪尼斯之间的战争，就不可能彻底结束。 “呵···好，我答应你了，这样，也就算我们两清了，德雷克。”艾丽丝伸出自己的利爪，顶在德雷克的胸口处，冷冰冰地说道。 “那么···谢谢你，加百列。” 然而，艾丽丝却犹豫着，迟迟没有下手。 “对了，加百列，关于玛莉亚···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 “！” 听闻此言，艾丽丝的脸上突然浮现出狠戾，厉声说道：“这种话，你自己去找她说吧！” 说罢，艾丽丝怒而出手，利爪直接刺穿了德雷克的胸膛，并在其中搅动一下，直接搅碎了他的半个心脏。 抽出自己的利爪，艾丽丝直接转身出屋，完全没有理会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德雷克。将小菲茨扛在肩上，向房外的车辆走去。 将菲茨放在车的后座上，系上安全带，整个过程中，这个孩子显得极为乖巧。 即便看到艾丽丝被鲜血完全浸染的右手，这个孩子也没有哭闹哪怕一秒。只是在后座上悄悄地抹眼泪，时不时以一种期待的目光，向车后方的窗户看去。 她的身边，就是德雷克的妻子黛安娜，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当中。 透过后视镜，看到身后的小菲茨，一次次带着希望的目光看向后玻璃，又一次次失望地回头。艾丽丝突然感到自己的内心，也隐隐作痛起来。 “想哭就哭吧，孩子，我还没有···” “···罢了···” ‘已经对别人做了那样的事情了，又何必去展现什么恶心的仁慈呢，艾丽丝。’ ‘怪物就是怪物，怪物是不配得到人类谅解的···’ 后视镜中，德雷克最后的‘埋骨之地’正逐渐远去。转过森林中的岔路口，菲茨眼中的小屋也彻底消失不见。这个小姑娘缓缓转过身来，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当中，不断地哽咽啜泣，最终崩溃大哭起来。 艾丽丝一面开车，一面调整车辆内的信号发射装置，设定了一条定位信息，准备在两个小时之后，将这条信息，发往德雷克的私人府邸当中。 这个时候，控制德雷克府邸的人，要么是他的‘养子’勒夫，要么就是他的挚友约瑟夫。不管是哪一个，在接收到德雷克尸体的坐标信号后，都会来为他收敛遗体，举行一场‘国葬’。 这样对德雷克来说，也算是是一个好结局了。 ‘是我天真了，德雷克已经为这个国家拼到这个份上了，又怎么可能，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放弃自己一生的奋斗结果呢？’ 和自己不同，加百列是沃伦菲尔世界的外来客，自己则是实验室中诞生的人型兵器。不管是加百列还是自己，对于这片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可言。 但德雷克不一样，不论现实中的勒迪尼斯帝国烂到怎样一个境界。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勒迪尼斯人，又是一位生在丰裕贵族之家的家族继承人，他对于帝国的第一印象，基本都是正面的。加上后来的诸多人生经历，使得他比绝大部分帝国人都要热爱这个国家。 ‘他自认为，此时弃勒迪尼斯而去，他的余生恐怕都会活在愧疚与自责当中，想最后顺从一次自己的本心。倒不如说，即便到了最后，他也在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来为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牟利。’ 其实，艾丽丝也不认为，德雷克对勒迪尼斯所作的一切，都是没有回报的无用功。 即便他现在失败身亡，他也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挽救了这个国家。 ‘毁于外来势力的帝国终归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但要是这个帝国是从内部分裂而亡，它就永远地死去了。’ ‘德雷克深知这一点，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最后他不能拯救这个国家，他也能以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国家保留希望的火种。’ ‘他以自己一生的奋斗，以及自己的生命，甚至是自己的遗骸，为这个国家留下了宝贵的精神存续。’ 正如艾丽丝所说，勒迪尼斯人的傲慢与自负成为了国家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但当现实给予他们以重拳，山河破碎之时，这个国家的人民意志自然会从虚妄的幻梦中醒来，重新以理性的角度，环视整个世界。 而在那个时候，德雷克所遗留下来的精神意志，就会成为激励勒迪尼斯人民在黑暗中前进、踏上复兴之路的指引之火。 会有许多崇拜他的人，选择追随他的脚步，为了这个国家献上他们的一切。只要这样的精神一直存在，勒迪尼斯就永远不会真正灭亡。 这也是为什么，德雷克会希望艾丽丝，将他的遗体，归还给他所热爱的人民与国家。 ‘德雷克，希望你永远不会被你的人民所遗忘。’ ‘你的确以自己的鲜血，为勒迪尼斯这个国家，打上了永垂不朽的烙印。’ ‘在当下的勒迪尼斯精神当中，它或许不会有你所说的先进或是发达，但它一定包含着对国家的忠诚与不离不弃。’ ‘愿你的灵魂得以安息。’ 第42章 罗曼诺夫 经过艾丽丝的调解，霜星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心中的忧虑也暂时得到了缓解。跟随雪怪小队训练至天色渐晚，队伍解散休息吃晚饭的时候。霜星和艾丽丝边走边聊，对整个村落进行了一番巡逻。 这个过程也是在观察村落内的人员行为，尤其是针对之前塔露拉手下战士在凛冬时分营救到的那批感染者,从中筛查出一些需要重点盯防的可疑人员。 走到村落中部的医疗站时，她们还看到了还在组织人手搬运木柴的阿丽娜。 “嗯？阿丽娜，今天怎么是你负责这项工作，塔露拉手下的那些人呢？” 这只小鹿现在负责的应当是村落内的看护工作才对，剩下的顶多就是安抚群众。毕竟阿丽娜为人亲和，擅长和聚落内的每一个人打交道。但是像这样，安排和管理战士，以及指挥青壮劳动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该她来啊。 “嘘···叶莲娜小姐，艾丽丝，小塔今天和老前辈一起，跟随着将军，一起前往罗曼诺夫生产基地了。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声张哦。” 塔露拉暂时离开的事情知情人还是有的。而在阿丽娜这只心思单纯的小鹿眼中，塔露拉所统领的感染者群体以及爱国者的游击队本就是一体的，所以霜星和艾丽丝自然也算是村落内的核心人员，理应知晓此事。 霜星虽然知晓此事，但还是伪装出了感到惊讶的不满形象。 “这家伙，也太胡来了，两个驻地的领袖同时离开，指不定会造成怎样的混乱呢！” 但阿丽娜却显得轻松很多，显然不怎么担心塔露拉的情况。 她对于德雷克不仅没有恶感，相反还有些亲近。因为她看不到掌权者心思复杂的博弈和制衡，她只是看到德雷克帮了感染者村落很多，所以对这名乌萨斯将领颇有好感。 “控制好消息，不要让村落内混乱起来就好了，他们不会有事的。相反，若是塔露拉的学习能力出众，通过这一次观摩，她也许还能从德雷克的手中学到些东西，对村落还有裨益。”艾丽丝倒是反应平淡地说道。 不过她的心中却是有别的想法了。 ‘如果说，这个驻地里真的有什么奸细间谍之类的人存在，这个时间点，也该跳出来了···’ ===分割线=== 德雷克这边，一路上很是平静，爱国者与塔露拉跟随着德雷克的运兵车队，顺利进入到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当中，没有遭遇任何意外事故。 虽然本来也不该有意外事故就是了。 罗曼诺夫虽然说是个生产基地，但实际上可以算作一个由德雷克及其军队掌管的中型移动城镇。只是相比一般的城镇，这个基地内的地域规划中没有那么多的花样，缺乏真正的城市元素，且没有多少‘平民’存在，所以才被以生产基地冠名。 “之前一直听说将军治军严厉，军队及辖地秩序优良，军容严整，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进入基地，跟随着德雷克的车队，自然是直接前往军区休整的。不过在这一路上，塔露拉也能看到这个生产基地内部的秩序之严明。巡逻部队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街道上前进。路边的站岗士兵一丝不苟地警戒着周围的情况。整个基地内都弥漫着一种肃穆感，不由得让塔露拉感到几分敬佩之情。 作为贵族，她见过的乌萨斯军队也不少了，但极少有军队的军容，可以与德雷克的军队相比较。 ‘就是不知道，那些直属乌萨斯大公们的精锐部队军容，比起将军麾下的士兵，到底哪一方更加威严了。’ 塔露拉的内心当中，已经开始将德雷克的军队，与自己从未见过的大贵族私军作比较了。 “那么现在，就按照先生之前所说，带先生与莫兰女士，参观一遍生产基地吧。两位要优先前往的地区，想必是感染者工厂与宿舍区？”安顿好随行的士兵，并带上贴身护卫和内卫乌瑞尔后，德雷克向爱国者征询道。 “还望将军带路。”爱国者微微颔首说道。 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也有区块的划分，绝大部分感染者都被管理居住于专门的感染者区块内。区块内的看守及巡逻人员主要由德雷克军中的感染者士兵负责。而区块外围的交通要道则是驻扎有精锐的镇暴部队。既负责对区块内的感染者进行监视，也是作为哨卡防止有感染者逃窜或是发动暴乱。 “将军在这座城市内建立了专门的感染者隔离区，看来，将军也是感染者隔离法案的支持者了？”塔露拉看到移动城镇区块链接处的精锐部队后，不动声色地向德雷克问道。 “这是自然，只要身居城市管理者的位置，不论内心对于感染者究竟是同情还是厌恶，对感染者群体的隔离都是必须的。否则，若是放任感染者在城镇内流窜，不管是发生暴动还是矿石病扩散，对于城市秩序来说都是极大的破坏。”德雷克答道。 “不过，在老夫看来，乌萨斯的感染者隔离政策，不论是制定还是执行都极其丑陋。宏观上来讲，对于感染者惨无人道的迫害是对国家劳动力与人口的浪费。微观上来讲，下层依赖几乎没有职责感的纠察队和检察官对感染者进行管控，不仅没有限制感染者的流动，反而加剧了感染者四处逃窜的现象，进一步造成了社会的混乱，给国家埋下了深深的祸根。” 塔露拉点点头，虽然她也是个感染者，且立场是彻底站在感染者一方的。她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城市管理者，将感染者与普通群众隔离开来，确实是势在必行的。 “那么，将军是如何规划感染者的劳动的？” 被爱国者问及到了感染者劳工的问题，德雷克也没有直接回复他，而是带着他径直前往感染者工厂进行观摩。 进入工厂前，带上源石尘过滤面具后，众人进入到了工厂内专门搭建的看守通道内部。从高处观看这些感染者劳工的工作过程。 工厂内部的秩序还是不错的，这群感染者的脸上虽然尽显疲态，但工作的姿态还是相当积极且有生气的。尤其是其中一些少数的个体工作更是卖力，工作手法娴熟，速度也比别人更快，引起了爱国者和塔露拉的关注。 “奇怪，这些人相比起其他劳工显然要优秀很多，是经历过专门的训练吗？” “并非如此，若是有经受过优秀训练的感染者劳工，老夫会安排他们去往一些更依赖技术的工厂进行劳作。这一部分人，只是因为肩上的担子太重了，必须要更加辛勤地劳作。而在长期的工作压力之下，熟能生巧，技艺上显得比较出众。”德雷克答道。 “担子更重？是因为犯下过什么真正的罪行么？”塔露拉下意识地问道。 “倒也不是，真正触犯过刑法，有罪责在身，被判劳役的感染者会被集中在另外的厂房内进行劳作。这间厂房内的，都是仅仅是因为‘感染’就被抓捕的感染者罢了。” “不过，总有一些感染者并非孜然一身，无所牵绊之人。而他们的家人又不一定具备劳作能力，加上人总是更向往更好的生活，想给自己和家人带去更多，所以，他们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劳动，创造更多的价值，才能保证获取到自己所需的生活物资了。”德雷克解释道。 塔露拉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却又有些心疼，面具的遮掩看不出她的神态，但德雷克还是听得出她心中的担忧：“这样弄下去，这些感染者岂不会因为过度劳动而加速他们的死亡吗？” “依靠劳作创造价值来换取生存的机会，这是生产基地内的基本秩序。为了维持秩序，我不能容许过分违背秩序的个例出现。这其中，有一些个体无法适应秩序，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德雷克也只能叹息一声，答复道。 “···我知道···” 塔露拉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她也知道，德雷克在生产基地内构建的秩序体系已经和乌萨斯社会现有的秩序体系有诸多不同，再进行改变，是可能引起其他工厂主的不满的。而就生产基地内部而言，要是针对个别感染者给出优惠，又容易引发整个感染者群体的不满，不利于他的管理。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种思想放在这些有过苦日子经历的感染者身上，体现的只会更加明显。 “不过，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忧这种情况发生——毕竟老夫给他们的待遇也不低。他们真要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力不从心，缓和节奏，哪怕只是维持最基本的生产，想供养三口之家的基本温饱也不成问题的。” “所以，将军是如何针对感染者，进行物资分配？”爱国者问道。 “感染者当中也不乏受教之人，这些人会被我安排，就职于工厂内的统计甚至是管理部门。他们会统计并计算每个感染者劳工的劳动效益，将数据上报。随后会有专门的财务部门对数据进行核实，并给感染者劳工下发物资配给和薪资酬劳。” “当然，效益的统计，因为统计量大，且人手比较匮乏，所以精度也不高。能考虑的因素也很有限，主要依赖的还是工作时间以及物质产能两项数据。”德雷克答道。 “那么他们，至少要劳作多久？” “核心的劳动指标并非时间，而是质检合格的产品件数。不过最低劳作时间必须是一天十一小时，多劳多得。毕竟若是给他们留下太多闲暇时间，无所事事的他们可是很能惹事的，管理难度，也会呈几何倍数增加。” “还望将军，带我至物资配给区一观。此外，吾亦想知晓，感染者，最少可以领到，多少配给。” 德雷克点点头，便引着爱国者前往感染者兑换物资的部门，将数据公开摆在了爱国者面前。 “将军之仁慈，在下感激不尽。” 爱国者在心中计算了一番，按照一个正常乌萨斯人的生活物资物资消耗来看，哪怕是最低份额的配给和薪资，都足够兑换到可以确保他们生活的物资——肉蛋奶什么的基本都很充足，毕竟有体质干活才更有力嘛，好歹自己老爹就是勒迪尼斯的商业帝国缔造者，所以德雷克也是个‘懂行’的‘资本家’。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薪酬余韵，对这些底层工人来说，也能让他们时不时地改善下生活，或是积攒几个月，为家庭置办些家具了。 其实真要和乌萨斯正常劳动者的薪资做对比，这个酬劳待遇也就勉勉强强够上个中下游的水平。但爱国者却深知，德雷克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殊为不易。 毕竟说到底，德雷克是顶着乌萨斯的政策，定下了这种阳奉阴违的管理法则。他也不能给感染者让利太多——对感染者的友善政策自然会让德雷克在感染者当中的声望水涨船高。而那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他就更容易被周边的贵族，甚至是皇室，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这座生产基地也是德雷克最重要的经济来源。若没有这座生产基地作为底盘，德雷克如何能养得起数量如此众多的精兵？同为军旅之人，爱国者的眼光是毒辣的，他深知德雷克手下的士兵虽然没有满编，仅有两千余人。但这些士兵精神饱满，身强力壮，装备精良，军容整洁。哪怕是比起那些皇室精锐，估计也只有装备或是天赋有所差异了。 更何况，德雷克的军队编制也更加复杂，除开常规的术士、近卫等兵种区分外。也有专门的情报部门或是破坏部门，结合德雷克对雪原地区信息的掌握程度来看，他在信息部门的投入也是相当之多的。维系这样一支军队的开支，是爱国者无法想象的。 所以，德雷克对于感染者的‘剥削’，也是必需。只有这样，德雷克才有能力去追逐他心目中的目标。利益牵扯在其中，爱国者纵然想为这些感染者争取更好的待遇，他也无力强求德雷克再做出什么让步了。 罗曼诺夫郊外的区域也有矿场的存在，不过与乌萨斯其他地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光景。轰隆作响的‘机械巨兽’在场地当中肆虐，将源石粗矿脉粉碎成无数碎块。一群身穿厚重棉衣，头戴过滤面具的感染者，则携带着稿子和桶在周围挑拣矿石，忙碌异常。 “老夫花费大价钱从雷姆必拓购买的机械，采矿效率异常的高。可惜就是太消耗能源，且维护成本高昂，不过好在，老夫手下的团队对这台机器进行了相当的改良。提高了源石燃料的利用率，并对其中的部分零件进行了优化，大大降低了使用成本与维护成本。” “实不相瞒，抛开机械本身的购买成本，单纯论及运营成本，老夫这个矿场的成本比那些小型血肉矿场高不到那里去，产能却比他们丰富得多。可惜，不是每个贵族都舍得花那个钱，去购买这样一台昂贵的开矿机器的。” “如老夫所说，那些家伙，更沉迷于短期暴利的计算。长远角度来看，这台机器的收益无疑要高很多，但短期内的产出，还是无法和购买机器的高昂费用相比的。” 接下来，德雷克带领爱国者和塔露拉参观完了除军区外的整个生产基地。感染者宿舍区的房屋还算不错，都有暖气，搭配一些棉被棉衣，他们的冬天还是过得挺轻松的。 而在参观工厂的时候，爱国者和塔露拉察觉到，感染者劳工对于德雷克，显然畏惧情绪更多一些。德雷克巡视所到之处，那些感染者劳工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恐惧心理，加紧手上的工作，生怕被挑出什么毛病。 不管怎样，每当看到感染者眼中的恐惧情绪，塔露拉和爱国者的心，都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所以，他们的内心，对德雷克，是难免生出了几分不满情绪的。 然而，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当到了中午放工，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原本于工作时间内，对德雷克表现得畏惧不已的感染者们，却又突然换上了轻松愉悦的笑容，基本都会主动德雷克问好，有些车间‘头领’甚至还会上前和德雷克聊扯几句，气氛相当融洽。 塔露拉和爱国者的不满情绪，自然也随着这些感染者的热络反应烟消云散了。 生产基地的另一边，普通乌萨斯人所就职的工厂当中，环境上差别倒是不大。不过显然两个群体从事的工作有不小的差别。感染者劳工干的基本都是一些体力活或是简单的加工工作。而这里的这些非感染者劳工，显然是经受过专门培训的，他们的工作秩序感更强，所制作的产品也更加精良。显然，这里的技术工人占比，要比感染者工厂区要高上不少。 而相对应的，这些非感染者劳工所能赚取的报酬，也普遍比感染者劳工高。 就此现象，塔露拉也问出了她的疑惑。 “培养或训练一个感染者技工的收益是很低的，越需要精湛技艺的工作越不适合普通的感染者工人。他们的寿命本就短暂，花费漫长的时间与资源去培养和打磨他们的技艺，很多时候会是得不偿失的投资。老夫终归不是什么慈善人士，我也是需要这些感染者为老夫创造收益的。” “老夫知道这么说很残酷，小姑娘，但是感染者与常人的平等待遇，从国家层面上来讲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感染者群体的社会存在价值就是低于平常民众的。他们的寿命更短，遭受的病痛更多，能为社会创造的价值实在有限。所以他们能从社会中得到的回报也会更少。” “权利与义务，一一对应，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这是人类秩序的基本法则之一。至少当下的乌萨斯，我们没有足够的物质余裕，来推行什么人道主义思想，给予所有社会个体足够的生活保障。”德雷克缓缓说道。 塔露拉轻轻点点头，回应道：“这我当然知道，这些时日里受先生的影响，我也理清了我心中的各种想法，思绪清晰了很多。”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未曾追求过什么感染者与常人的和平共处或是平等对待。我所求的只是一个大体上的‘机会公正’，就像将军现在做的，感染者愿意付出劳动，而他们也能通过自己的劳作换取生存下去的资本，这就够了。” “不过，将军所说，权利与义务的说法，我很难赞同。若这真是人类秩序的基本法则，那为何乌萨斯的官僚贵族有如此多的尸位素餐之辈，对国家几乎没有什么付出，却能得到那么多的‘回报’呢？” 听闻此言，德雷克沉默片刻，饱含怒气地答道：“这就是这个国家腐朽到几乎无可救药的原因之一。那些白痴愚蠢地以为他们依然掌握着乌萨斯的命脉，维持着所谓秩序。殊不知真正的秩序已经开始瓦解，整个国家早就开始崩坏了。” “老夫可不相信他们看不到这些东西，那群蠢货根本是在自欺欺人，自以为血统高贵，为了一己私利，而选择性的忽视了人类社会运作的基本法则！” “什么贵族天然高贵，统统都是扯淡！贵族之所以能享有更多权利，那也是因为他们拥有更好的社会资源，可以培养出更有能力的人才，从而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而不是因为什么所谓血统或出生！这些统治者和管理者若是连这一点都意识不到，反而将本末倒置，让血统凌驾于能力之上，这个国家又岂能摆脱衰败的结局！” 德雷克的声音低沉，没有带着歇斯底里。但塔露拉和爱国者可以感觉到这位老将军的怒火，几乎已经化作实质喷涌出来。他的双手猛地一拍身边的扶手，连他的亲卫都被他吓了一跳。 塔露拉和爱国者默默点头，对于德雷克的这番话，他们简直不能再赞同了。 生产基地内剩下的区域就没有什么看头了，爱国者和塔露拉也就熄了继续观摩的打算。而德雷克自然也顺从他们的心意，给他们安排了两间房间，并好好地招待了他们一番。 虽然这种方法比较俗套，但依旧不失为一种拉拢人心的手段。只不过，比起那些奢华的贵族晚宴来讲，这个宴席的档次自然是要差许多的。 以塔露拉的眼光来看，虽然宴席上的诸多食材完全没有珍贵性可言，但营养的配比可是很有门道的，菜品花样也不少，且有投个体所好的成分在其中，完全可以看出德雷克用心之良苦。 而在宴席之间，塔露拉也向德雷克询问了许多管理上的问题，向这位老将军征询建议。德雷克也耐心地一一解答，给了塔露拉不少具有建设性的建议。尤其是关于感染者村落未来的发展方向上，塔露拉感觉自己的思路清晰了不少。 天色渐晚，爱国者表示需要一晚上的时间来思考，明日再给出自己的答复。德雷克也不强求，便安排他们二人各自休息去了。 “看得出来，先生被将军彻底说动了呢。” 回去的路上，看着一言不发的爱国者，塔露拉微笑着说道，不过她的语气当中，显然带有着一丝遗憾。 她是更想招揽爱国者加入自己，或是和自己合作的。不过现在，既然德雷克也有为感染者争取权利的行动，她也不反对爱国者与德雷克站到同一立场上去。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失落，毕竟自己可以仰仗的力量，又少了一股。 “我只会坚持，感染者的立场。” 抛下这一句话，爱国者也就匆匆离去了。 他确实被德雷克说动了，所以这只固执的老温迪戈的内心现在纷乱如麻。他现在急需一些时间来好好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绪与思路，再考虑做最后的决定。 这个夜晚，各自的房间内，塔露拉内心愉悦，睡得很好。但博卓斯卡替，却只是坐在床前，从盔甲夹层中取出几张照片，陷入无尽的沉思中去。 第43章 推心置腹 次日，直到中午，德雷克才抽出时间来，再次招待爱国者与塔露拉两人。他事务繁忙，不可能有太多闲暇陪两人闲逛。而且，他现在也并不急于催促爱国者做出决定。爱国者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去思考，德雷克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也能刷一刷这位顽固温迪戈的好感。 至于塔露拉，德雷克昨经给了她不少指导，现在她还在整理和消化那些知识。而且，通过和塔露拉的一番交流，也让德雷克对塔露拉有了更详细的认知。他认为是时候，拿出原本针对塔露拉设计的培养方案了。 “自从来到乌萨斯，老夫借助吾友保罗的渠道，对于乌萨斯的社会文明及历史，做了详尽的了解。并消耗大量时间编撰了一本书籍，这本书籍现在并不适合发行于乌萨斯之内。但却是适合你去阅读一番的。” “我想，应该是将军所构想的社会经济体系？” 并不适合在乌萨斯内发行，塔露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德雷克所构建的经济体系论。不过德雷克却是摇了摇头，否定了塔露拉的猜测。 “不，并不是，那些东西还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接触的。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会帮助你认知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并引导你的思维方式向正确的方向发展。至于你的理想什么的，我无意干涉，你最终会形成怎么样的价值观，也取决于你自身的认知。” “只要你未来不会成为一个反社会分子，我都不会对你采取什么行动。” 塔露拉却是似笑非笑：“将军这么说，倒更让我有些毛骨悚然之意了呢。” 带着塔露拉与爱国者来到自己的藏书室内，德雷克于书架之上翻出一本名为，《论文明根本与民族心智》的书籍，递交给塔露拉。 很普通的书名，一眼就能看出其论述的内容。 “这本书，其实在市面上都是有流通的，只是其中的内容有些晦涩，所以并不受人欢迎。不过你手中这本，其中有我亲手做的许多注释，如今我将其赠送于你，好好研读，相信对你和你的理想能有许多帮助。” 塔露拉面色庄重，双手接过德雷克赠予的书籍，以表示尊重。而德雷克也表示，在爱国者做出决定，送二人离开之前，塔露拉可以随意出入这间藏书室阅读书籍。 塔露拉也乐于如此，她即刻向德雷克告退，并留在了藏书室内。毕竟现在的她，可不是昔日公爵府的大小姐了，这些宝贵的书籍，她也没有多少机会去接触。现在机会难得，她自然想好好地学习一番。 而且，她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额外的事情——德雷克在寻求和爱国者独处的时机，以求促使爱国者，做出最后的决定。 那么，与其到时候被德雷克或是爱国者劝退，倒不如自己主动规避。 离开藏书室，来到外面的走廊当中，爱国者倒是率先开口：“看得出来，将军对于塔露拉，有栽培之心。” “当然，这个孩子出身优渥，知识底蕴丰厚，见识广阔，具备非凡的能力。她也并非贵族利益的坚定支持者，甚至可以说是反对者。好好培养一番，在未来的社会里，她必然能有所作为。” “而且，或许你尚未察觉到，这个孩子的思想，其实也存在着许多问题。她对于乌萨斯贵族的反对并非是全部有理由的，有些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种观念与看法是带有情绪的，偏执的，有些极端。若是不及时疏导，恐怕她很容易从一个极端转向另一个极端。” “今天她可以是贵族阶级的背叛者，明天就有可能是贵族利益的坚定维护者。她今天可以对感染者群体共情，明天就可以将感染者视作无谓的棋子。这些年轻人对现实的认知往往是浅薄的，思想很容易走极端，需要好好打磨一番，才有希望，成为真正的国之栋梁。”德雷克答道。 当然，德雷克看中塔露拉绝对不是因为她那一番针对乌萨斯统治者的‘暴论’。要知道，将一个文明的结构性矛盾直接按阶级之分归咎在一群个体的身上，便是最低端的社会学者都不屑于去干这种事情的，更别说德雷克自己曾经就是个贵族，纵使背叛了自身阶级，但也不会因此就去搞什么低端的‘门户之见’。 爱国者点点头，他不否认塔露拉的才华，但塔露拉有时候确实将问题想的太简单，太理想化了。她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与经历去沉淀自己，才能获得更好的成长。 “将军似乎，对她的身份，不甚在意。”爱国者继续说道。 “呵，我当然知道那些传说，先生。但我并不感到畏惧，若是那条传说中的黑蛇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一个人的心智。那坐在皇座上的那位，可是个更好的目标。” “它的存在尚且存疑，就算存在，其降临的手段想必也十分严苛。而我现在帮助她，若是能让这个年轻人的思想与心智，发展的更加自主且健全。想必也可以妨碍下一任指定的‘科西切公爵’的诞生。” 爱国者轻出口气，拱手道：“将军高义。” 德雷克露出奇怪的表情，看向爱国者，轻轻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正准备引着爱国者离开自己的居所，出去的路上，却是碰到了一位乌萨斯少女，抱着几本书在走廊内奔跑。 “中午好，父亲！”熊人少女面带喜色地向德雷克招招手，却因一时不慎摔倒在地。德雷克赶忙上去扶起少女，帮她收拾好散落一地的书籍，责怪道：“你已经是成人了，应该改一改自己冒失的性情。” 少女吐了吐舌头，想要萌混过关，却还是被德雷克敲了个暴栗，露出‘委屈’的神色。 “我给你安排的学习任务，完成了吗？”德雷克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责问道。 “早就完成了，刚才，我是去了一趟纪念堂，悼念了一番，才耽误了时间。现在急着将书放回去，所以有些急躁啦···”少女弱弱地回复道。 听闻纪念堂，德雷克脸色僵硬了几分，目光中多了许多柔和，伸出手似乎想要揉揉眼前少女的头发，却是停在半空中，随后缩了回去，说道：“嗯···很好，既然该做的都做了，为父也不能对你过于严苛，今天和明天，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过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在基地内四处乱窜。” 少女点点头，跟德雷克做个鬼脸后，蹦跳着离开了。 “这是，将军的养女？” 正当德雷克看着乌萨斯少女的背影之时，爱国者突然问道。 德雷克微微一怔，轻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嗯，她的名叫夏娜，至于姓，因为当年受到感染者政策的波及，导致她和原生家庭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所以她放弃了她原来的姓氏，随老夫姓了。” “初到乌萨斯的时候，老夫对于这里的一切太过陌生。那个时候，我差点因为种种原因而冻毙街头，还是吾友保罗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我。而在保罗与我相逢之前，我被冻至昏迷的时候。就是在街头流浪的夏娜发现了老夫，并给予了老夫帮助，否则老夫的命数，早就结束了。” “后来，我与保罗意气相投，凭借一点见识，成为了他家族的门客。仰仗保罗的帮助，老夫生活条件转好之后，我便将夏娜收做了养女。她很聪慧，且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向往从政，老夫也便朝着这个方向来培养她。不得不说，她的天分比起年轻时的我，还要优秀几分。”德雷克的眉目间满是慈爱，轻声说道。 爱国者点点头，面对德雷克语气中对自己养女的赞赏，此时的他，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叶莲娜也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啊。 爱国者轻轻摇摇头，抛开杂乱的思绪，将目光投向了夏娜所说的纪念堂方向。 “将军，一份新的信件，是保罗大人送来的。” 德雷克的亲卫突然到来，给德雷克送上一份信件，德雷克也只能向爱国者告罪，表示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在德雷克离开后，爱国者没有在亲卫的引导下离开，而是走向了之前，他有些在意的纪念堂。 “抱歉，先生，那个地方···” 亲卫显然有些为难，德雷克的确有给爱国者说过可以在自己的住所内随意走动的话。但在亲卫看来，纪念堂是严肃之地，不应该让爱国者随意踏足。 面对亲卫有些犹豫的劝诫，爱国者只当做没听见，刻意忽视了亲卫脸上的为难神色，径直向纪念堂走去。 来到所谓的纪念堂，这间屋子内出奇的整洁，大小接近一个书房，房间三面均是置物柜，只是这些置物柜的上面摆放的并非书籍或是什么日常用具。而是一张张裱在相框内的照片。 相片大约有八九张，每一张都被分开摆放，相片的下方都会有一些零物件，有的多有的少。相当一部分为饰品，有的精致，有的粗糙。 ‘纪念堂，这些相片所纪念的，应该都是，已经逝去之人吧。’ 显然，摆放在相片下方的，就是相片中人的遗物。 爱国者内心猜测着，看来自己的确是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了。 但是，这其中有些照片还是吸引了爱国者的注意。相片中有六人，外露的胳膊、颈部或是脸部存在有源石结晶，显然都是感染者。这里多数人从外貌来看，都是为中年或老年，甚至有些也算自己的老熟人。仅有一个年轻的菲林女孩，穿着厚实的衣服，看不出感染与否。 “抱歉，将军，我没能阻拦住前辈进入纪念堂，是在下的失职···” 正当爱国者一个个观察相片中人时，纪念堂门口传来卫兵的声音。 “抱歉，将军，是在下唐突了。” 爱国者回身拱手认错，但也只是听得德雷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复道：“还请先生出来，此处是纪念死者之地，需要清静。” 爱国者赶忙走出纪念堂，在堂外等待，而德雷克则是亲手将堂内清扫一番后才出来，并将门轻轻推上。 “堂中所纪念的，可是将军的故友？” 因为有看到感染者在其中的缘故，爱国者便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老温迪戈此时可不会管自己的语言是否失礼。他现在需要弄清楚的事情有很多，而此时追究他在纪念堂中所见到的一切，就可以帮助他弄清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德雷克的好友中就有感染者，那么从个人情感上来讲，他对于感染者究竟是何态度。 “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询问，不需要如此拐弯抹角。” 德雷克的语气略有不善，显然对刚才爱国者闯进纪念堂一事颇有微词。 “恕在下冒昧，纪念堂，将军之故友中，似乎有感染者的存在。”爱国者询问道。 “与其说是有，倒不如说那里所纪念的人都是感染者。老夫来到乌萨斯也不过六七年，那些人若非感染者，也不可能在这点时间内，就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博卓卡斯替，你不是一直希望着，老夫与你推心置腹一番，对你予以信任吗？那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谈一谈。” 听到这句话，爱国者的内心，极为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名为畏惧的情绪。他可以感觉到，德雷克身边的威严气场在逐渐攀升。德雷克看向他的目光，如一道锐利的匕首一样扎进了他的喉管，让爱国者稍有些呼吸不畅。 这时的德雷克，已经完全卸下了，平日里温和慈善的‘伪装’。 而也在这一瞬间，爱国者才猛然醒悟过来。 自己眼前的这位老者，不是什么仁善可欺的迟暮老人，更不是所谓寻常的乌萨斯将领。而是那未知的海外大陆之上，最为强盛之国，勒迪尼斯帝国的最高统帅。 纵然如今的德雷克早已经没落，但此人说到底，是昔日一国之领袖，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是过于僭越了··· 德雷克从来没有要求爱国者对其死心塌地，全心全意地效忠。因为他自己也说过，拉拢人心之事，是以利益为基石，再以感情和共识为纽带，加强双方的关系。他现在的招揽行动，就是在搭建那块，将两人绑定在一起的利益基石。 换言之，德雷克还没有要求爱国者对他付出百分之百的忠诚，彻底认同他的思想，他想要的只是对爱国者部队的制约和调度权。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要求爱国者对他推心置腹，予以完全的忠诚，而爱国者，却有些‘欺人太甚’，要求德雷克对他推心置腹，毫无保留，这无疑，是巨大的僭越。 尤其是，在双方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这种僭越，会更加明显。 虽然爱国者之前产生的那一丝畏惧，很快就被他从心中彻底清扫了出去。但现在的他，也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当下的问题，有多么严峻。 “来吧，博卓卡斯替先生，此地，可不是招待客人的地方。请与老夫，一同前往会客厅，如何？” 随着德雷克的步伐，前往所谓的会客厅的时候，爱国者感觉自己的步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沉重过了··· 跟随着德雷克进入会客厅，分主次落座，德雷克亲手给爱国者倒上了一杯茶，爱国者忙用双手去接。而在他接过这杯茶的时候，一阵阴风从他的手边拂过，让他紧绷着的神经为之一跳——他察觉到了，这间屋子，肯定还有其他不知名的个体存在。 抬头望去，爱国者还发现，这间会客厅当中，高挂着若干副乌萨斯名人的肖像画，其中，不仅包括自己所崇敬的那些先帝，还有一些当年，自己曾一同作战过的军队着名将官。 这场会谈，可能真的是德雷克的推心置腹，但也是一场威胁，若是这一番谈话结束，自己仍然没有表露出效力之意。爱国者毫不怀疑，这位昔日的一国领袖，绝对会想方设法，将自己彻底灭杀。 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其他地方。虽然爱国者曾说过，德雷克不会对其下手，因为德雷克还想通过爱国者和霜星，来将艾丽丝彻底掌控在手中。但难保这位将军，不会有其他的方式方法，来达成这一目的。 “我知道，博卓卡斯替，你想知晓，老夫是否真的对感染者抱有怜悯之心，爱着感染者这个群体，意图为他们挣得权利，或是一片未来的安宁之地。” “你想听到，我的肺腑之言。” “好，那老夫告诉你，老夫的一切热爱，一切心思，一切忠诚，早已经被我奉献给了我的祖国勒迪尼斯。对我个人而言，乌萨斯的存续、感染者的未来，说不在意自然是假，但若是说抱有巨大的热情和执念，却也是不可能的。” “我选择帮助这个国家，究其根本，不是出于什么对这个国家与它的人民的热爱，而是一种习惯使然。我只是在做我在勒迪尼斯时期已经做惯了的事情而已——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所在国度的肮脏事物，便想尽办法，去改变这些丑事罢了。” “出自于我个人的‘家国本能’，不论我身处哪个国家，只要我还在享用这个国家的产出，在这个国家还有我的‘家庭’和‘友人’，我便会尽我所能地为这个国家出谋划策，为她谋求更好的未来——哪怕乌萨斯在我看来，已经是泰拉大陆上排得上号的‘垃圾’国家。” “至于感染者相关的问题···让我们说得细一点吧，博卓卡斯替，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人之行迹，具有其初’吗？” 大概意思就是人的思想和行为逻辑都是有其原因的，不是无中生有。爱国者当然听得懂德雷克的话，也明白其中的弦外音，但他只是点了点头，不敢作声，也不想作声。 “为感染者的事业奋斗，你有你自己的初心，我们都懂。即便在老夫看来，你的初心有那么些‘荒唐’和‘愚蠢’，但你终归也是个做实事的人，做事的方法也算能让人接受。” “而老夫这里，愿意为感染者计，愿意为乌萨斯的未来考虑，自然也有老夫的‘初心’。” 德雷克这话确实无礼，但无礼之余却有真的有几分道理。毕竟要不是儿子的意外死亡，爱国者恐怕是真的不会管感染者的这一堆破事的——从他带兵镇压感染者游行就能看得出来。 “论及我个人的初心，从个人情感的角度来讲，我无法坐视乌萨斯如此肆无忌惮地迫害他的子民。老夫少年之时，就曾按照我父亲的规划，在勒迪尼斯之内四处旅行，增长见识，青年时期，也曾屡次率兵前往帝国的叛乱城镇镇压暴乱。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民生疾苦、地方苦难，老夫看得很多，看得太多了···” “加上后来，因为镇压帝国地方叛乱，和吾之老友伊里奇的相识，更是让我以他的视角，窥视到了帝国底层人民的生活之艰辛，也因此见识到了帝国人体实验等一些压迫暴行的丑恶与残忍···使得老夫便无法再容忍勒迪尼斯的种种暴行，发誓要改变、抹除那丑陋的一切了。” “而与勒迪尼斯的人体实验、以及畸形的国家经济、地区发展不平衡导致的饥荒一样，乌萨斯帝国对感染者的镇压与迫害，同样让老夫无法忍受——底层人民因为区区贫穷、无知和矿石病，便应当被视为科技发展，或是国家经济发展的牺牲品与‘柴薪’？” “从来没有这般道理！大家都是人类，谁的命又比谁高贵，大家所求的，不都只是一个安静平和的生活环境吗？他们又没做过什么伤人害命的无理之事，凭什么便要被如此迫害？！” “而将视角抬高一些，从国家大局的角度来看，我也无法认同乌萨斯对感染者的迫害政策。老夫出生于勒迪尼斯的顶尖贵族之家，自小便与帝国政事多有接触，知晓一国政事的复杂与艰难，自然理解其中的结构性矛盾所在，明白社会生产力以及平衡稳定的社会秩序，对于国家的兴亡大局而言，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事情。” “和勒迪尼斯愚蠢盲目地追求各类无益于生产的禁忌科技，于无用科技之上投资太多，使得帝国各地经济发展过度失衡，进而导致冲击帝国稳定的饥荒乃至暴乱一样。乌萨斯对感染者毫无底线的迫害行为，导致感染者出逃，城市之外流匪横行，矿石病扩散进一步失控以及劳动力流失等一系列问题，也给这个国家造成了难以愈合的伤害。” “所以，想要整治这个国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坐视感染者的境况继续恶化下去了，我们必须保障他们的生活，维护他们的权益，使得他们成为乌萨斯社会的一份子。享受国家保护的同时，也能为国家的生产和秩序出一份力。” “综上所述，不论是出于我个人的情感道德，还是国家、民族大局，我都必须想尽办法维护乌萨斯感染者的生命，为他们争取一份，最基本的人身权利才行。”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德雷克从主坐上起身，开始在大厅之中踱步起来。 走到会客厅门口，德雷克将大门打开，从一名穿戴精密装备的幽灵士兵手中接过一个匣子，再关上大门。随后，他踱步到爱国者面前，将那个匣子，重重地拍在了爱国者身前的桌子上。 “打开看看吧。” 看见匣子的形状，爱国者心中其实就已经有了猜度，果然，当他打开那个匣子之后，一个熟悉的人头，出现在了匣子里面。 正是几个月前，和他们合作攻下移动城镇模块后，却又和塔露拉达成协议，私自带着移动城镇逃走的那只感染者武装的头目。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即便被冷藏埋灰，也能从那个头颅里面闻出一点淡淡的腐臭味来。 “去年的十一月份，你们的迁徙部队刚刚抵达云谷，还没有对锡山仓储站发动袭击的时候，就是这个家伙，率领他麾下的感染者流匪南下，准备劫掠位于切尔斯基西南部的一些村庄，为自己储备过冬的物资。” “老夫因为有情报渠道，提前在他们前往村庄的道途上设了伏，直接将他们给围进了包围圈之中。” “和你的游击队不一样，博卓卡斯替，老夫没有对他们手下留情，根本没有任何想要招揽他们的心思，而是将他们一个不留地，给绞杀在了切尔斯基的荒山之中。” “而我之所以会这么做，也有我的‘初因’，温迪戈。因为老夫当年在帝国之内平叛之时，也曾亲眼见过那些发动暴乱的匪徒们，会为了掠夺足以维系部队的粮食或财富，对其周边的乡镇做出怎样血腥残忍的行径来。” “你也是经历过颇多战事的人，博卓卡斯替，肯定亲眼见过匪徒侵扰过的城镇是个什么模样。所以你应该也知道，那是怎样让人无法忍受的残酷场景！” 爱国者微微一怔，只是轻轻一颔首，便没有其他言语了。 他能不知道吗？萨卡兹人那个乱哄哄的族群部落体系，屠村屠镇的事情爱国者见得可一点都不少！甚至于后来率领族人自我放逐，来到乌萨斯之后，四皇会战、乌卡战争，军队侵占敌国村镇之后，干得破事也不比见得比那些真正的流匪们好到哪里去，须知‘自古军匪不分家’从来都不是什么戏言或是诽谤！ 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见多了这些事情，才有了发自内心的那些不忍之情，爱国者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强调游击队的纪律性，将他麾下的部队打造成了一支纪律斐然的铁军呢？ 正当爱国者恍惚之际，德雷克突然转过身来，不再维持什么矜持姿态，而是敲着自己的主桌，开始破口大骂了起来。 “诚然！不论是勒迪尼斯还是如今的乌萨斯，流匪叛军的产生，究其根本依然是帝国的失职与迫害。但纵使他们是‘被迫的’，帝国压迫他们，他们又屠戮抢夺其他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又哪里比帝国高尚？！就因为他们的行为有个所谓的‘起因’吗？！” “当他们将屠刀挥向和他们一样困苦的底层百姓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和帝国沦落为了同等存在，甚至更加残暴！帝国的诸多积病和腐朽理应被清除，他们这些被‘同化’了的暴徒，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这种存在——尤其是这伙感染者流匪本就有不少前科，老夫一定会率军死死地撵着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把他们呛死在山涧的溪流里面！就像老夫昔日在勒迪尼斯，面对那些裹挟、屠戮村镇的叛军一样！” 说到这里，德雷克已经颇有些歇斯底里之态了。 随后，德雷克突然压低了声音，语气重新变得缓和起来： “当然，你们不一样，博卓卡斯替，你们的底线比他们不知高了多少倍。虽然这些年来，你们那略显‘愚蠢’的反抗方式，给乌萨斯和她的子民也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终究无亏于私节、大义。且你治军的方式老夫也十分欣赏，可以引为同志。若非如此，老夫是不可能和你谈这一场，哪怕以如此丑陋的姿态和你‘推心置腹’，也要拉你入伙的。” 说完，德雷克重新坐回自己的主坐上面，面色冷峻地凝视着爱国者猩红的双眼。 “但哪怕是好心办坏事，也得有个度，博卓卡斯替。当下的情况里，你接受我这个军官的招揽，屯驻于绝望谷之中，吸纳逃难的感染者，弹压一方秩序，才是上选。若是继续外出破坏各个帝国产业，不仅无益于绝望谷聚落自身的秩序，也会对乌萨斯造成损伤，更无益于我维护罗曼诺夫周边，切尔斯基地区的秩序。” “所以，如果你坚持一意孤行的话。不论我们之间是否意气相投，纵使万般不愿，老夫也不得不想办法把你们这只感染者武装给堵回谷里去，不让你外出分毫。甚至于，一旦你们做过了火，老夫也必然像对这只感染者武装一样，将你们彻底绞杀。” 说到这里，爱国者轻轻抬头，望向德雷克的双眼似乎有些戏谑和不服，而德雷克也是浑然不惧，朗声对道： “老夫知道你在想什么，博卓卡斯替。诚然，以你的军事造诣，如果让我们各率领几百素质相当的士兵，拉开架势，正面对敌，老夫不可能是你的对手！但你久经战事，也应该明白，战争从来都不是区区武力对敌那么简单！” “你若是真敢与我为敌，那么除非你今天就在这里捅死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东西。否则双方一旦开战，你要么就带着你的游击队，麻溜地滚回西北冰原之上——那老夫确实是鞭长莫及。要么，就是在某个饥冷交加的夜晚，被老夫碾碎在切尔斯基的荒山野岭之中！” “不要以为躲在绝望谷里就有用，那个地方能自给自足的只有粮食而已，而人又不可能只靠粮食存活！” 面对德雷克的威胁，爱国者微微肃然，收起了自己的戏谑目光——因为德雷克这话说得真没错，面对罗曼诺夫这种建制庞大（相比游击队而言）、装备先进、后勤稳定、甚至连情报系统都占优的强军，自己的游击队还真没什么抗衡的资格··· 若非如此，这头无畏的老温迪戈在面对德雷克时，也不会表现得如此小心。 德雷克踱步走到爱国者的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这位沉默的温迪戈。 说句出戏的话，纵然爱国者此时是盘腿坐着，德雷克的身材在寻常人类中也算得上魁梧。但考虑到这头温迪戈的体型实在是太过雄壮，德雷克这个‘居高临下’，其实也很勉强了··· 随后，他突然朝着爱国者伸出手，轻笑着说道： “那么，博卓卡斯替，推心置腹地聊了这么多，老夫已经向你袒露了心迹，于感染者一事做出了保证，威胁老夫也给了，你愿意接受老夫的制约，成为老夫麾下的一份子，共同为了乌萨斯的未来而战么？” 第44章 夏娜·西蒙斯 爱国者依然没有给出答案，他仍然在思考当中。在德雷克颇带暴论的推心置腹之后，这位老人散发出的威压固然让人有些难以承受，但爱国者的意志也非常人可以比拟。德雷克所给予他的压力，还不足以让他放下心中的计较，彻底投降。 “你当下的姿态，颇有些执迷不悟，博卓卡斯替。” “作为乌萨斯先皇那一辈的奉献者，你的心中，对于家国之概念，必然有着深刻的认知。” “昔日的你为乌萨斯的未来而战，今日的你为感染者的未来而战。而加入我们的事业，于公，感染者也好，乌萨斯整个社会或是国家也罢，都可以从我们的变革中获利颇多。当下的绝望谷虽然已经有了自给自足的底蕴，但若想真正走向繁荣，仍然需要依靠外界的助力。因为绝望谷自身的生产体系并不完善，根本不具备‘独立成邦’的能力。” “而于私，服从我的管制，停止对乌萨斯各种产业的破坏，得到我的庇护。你的家庭，以及你麾下追随者们的生命也可以得到保障。至少你的女儿，还有你队里的那些老兵，不用再因高强度的作战，而过度透支自己的生命。” “不论是从家庭，还是从群体，甚至是从国的角度来看，服从我的管制对你都是有益无害之事，我想不到你拒绝的理由，博卓卡斯替。” “告诉我，博卓卡斯替，难道说，你是一位单纯服从自己内心执念的无国无家之辈吗？” 听闻此言，爱国者身躯微微一震，原本紧握着的双拳猛地松开。他忙站起身，对着德雷克行了一礼，答道：“愿为将军，为弗拉基米尔先生心中的未来，尽我的一份力量。” 弗拉基米尔先生是德雷克背后的友人——保罗侯爵的父亲。过去在乌萨斯的政治立场就是偏向温和，建议对感染者施行仁政的，和爱国者也算熟悉。可惜当年因为一些难以言说的原因，弗拉基米尔被削爵降等，最终因此郁郁而终。而德雷克既然和对方的儿子保罗互为挚友，政见肯定也有些相和之处。 听闻此言，德雷克缓缓地点了点头，悠悠说道：“嗯，很好。不管你心中在做什么计较，我们之间，总算是开了个好头。未来的共事，也有了一个不错的基础。”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地想要将你拉拢进我们的团队中，并非只是单纯地为了艾丽丝。那个女人虽然很难掌控，但想和她做交易，从她身上换取利益，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招揽你们，是因为对你们另有安排。” “你先去休息吧，再多停留一天。基地之内的地方，除了中央研究院，都随你去。明天会有一场作战会议，需要你来参加。届时，我会给你和你手下的部队布置任务，同时也会与你定下游击队的后勤补给配额。在此之前，我的女儿夏娜，会负责招待你和塔露拉，老夫事务繁忙，恕不奉陪了。” 爱国者微微颔首，向德雷克拱手后退出德雷克的会客厅。伴随着会客厅大门的关闭，爱国者的心中的巨石也终于落地，浑身上下充满了如释重负的快感。 诚然，德雷克的一番推心置腹，让爱国者在一定程度上，窥视到了德雷克的内心世界。但相应的，强行要求他人坦白，窥视他人内心，也需要付出对应的代价。 德雷克与爱国者坦白了许多事情，那么相对地做出交换，他也需要爱国者正式为他的事业效力——且不会再给爱国者推诿或是逃避的机会与余地了。 不过，面对德雷克带有胁迫性质的招揽，爱国者也不是个轻易屈服的人。德雷克的话固然让他有所动摇，但他依然想为游击队，为绝望谷感染者的未来争取更多的主动权和利益。 是的，其实早在昨天参观完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后，爱国者就已经有了与德雷克共事的想法。他今天的种种行为，只是待价而沽，尽可能地从德雷克这里获取利益罢了。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过界，但说到底，他是有恃无恐的——游击队的手中掌握着艾丽丝这个筹码。所以他也有那个资本去窥探德雷克的内心，试探这位‘帝国统帅’的‘底线’。即便心知自己有所僭越，但爱国者本就有共事之意，只要在最后关头松口，这位将军必不会在意自己的僭越之举。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上的，试探德雷克的内心。 然而刚才的交谈中，他松口松的那么快，并不只是因为德雷克所给予他的威压。更重要的，是德雷克最后的那个问题当中包含着无尽的杀意。 ‘“博卓卡斯替啊，回答我，你是一个无国无家之人吗？”’ 那个时候，爱国者意识到德雷克是真的想杀自己了。 对于领袖而言，若想掌控自己手下的追随者。那么这些追随者们，一定是要对领袖‘有所求’的。 这倒不是说爱国者非要去求什么财货，勒迪尼斯帝国当年不管再怎么腐朽，也是知识教育都广泛普及开的现代社会。生活在这种时代的人是不可能像古代帝皇一样，非要要求下属以各类欲求‘自污’才能放心用人的。 德雷克只是不希望爱国者成为一个行事逻辑完全与现实脱轨的人——因为这种人可能哪天一个脑子转不过弯来，进了偏狭的死胡同，便什么事也不管不顾，立刻就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爱国者必须‘有所求’，且这份追求必须立足于‘物质’。比如当下，爱国者追求感染者的解放，这虽然算是个‘精神追求’，可同样也要立足于生产力等物质基础。但如果爱国者的追求只是‘为他的孩子和族人报仇’，那这份追求就不再是立足于物质的追求了，也让爱国者，变成了一个所谓‘无国无家，只服从内心执念’的存在。 就和当年在勒迪尼斯的艾丽丝一样。 而一个无国无家的，纯粹的‘自私之徒’，是无法被彻底掌控的。且因为没有家国的利益牵扯其中，这类人，也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 更别说，通过之前的多次交流，以及方才的推心置腹。爱国者也逐渐明白，德雷克此人，其心中最深的执念，应该就与所谓‘家国概念’有着极为深刻的联系。且德雷克之前所展现出的少见的愤怒，也基本都是针对那些自私且愚昧的‘无国无家之徒’。 爱国者心知，如果自己在德雷克心中的形象，真的成为了单纯凭着执念而行动，心中无国无家的麻木之人，那么自己一定会被德雷克列入必杀名单。自己手中掌握的游击队、以及艾丽丝的协助，不但不能让德雷克投鼠忌器，从而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反而会招致德雷克更多的忌惮，从而引发其更大的杀心。 毕竟，一个无权无势的‘无国无家之徒’本身并不让人害怕，真正令人所畏惧的，乃是目标手中执掌的军力。 他并非怕死之人，但没人想死的窝囊，死得毫无价值。且他也担心自己招致德雷克的敌视，最终演化成破灭整个雪原游击队的导火索。 现在，他倒是有些懊悔之前待价而沽的行为了。自己与德雷克才刚刚开始共事，因为自己的僭越，引发了一次‘误解’，从而造就了双方之间的间隙。这间隙虽不至于让德雷克将他们视为敌人，但德雷克也不可能再像过去那般‘慷慨’地给予感染者村落物资了。 自己不但没有争取到更多利益，反而失去了一些利益。实在是···弄巧成拙之举··· 心中思量之间，爱国者已经走到了德雷克的住宅之外。在住宅的大门处，夏娜与塔露拉正在这里等待，一同陪伴的，还有德雷克的亲卫之一,克罗。 “父亲事务繁忙，所以派我和克罗叔叔来接待二位。”夏娜对爱国者颔首行礼，声音柔和地说道。 “叨扰您了，夏娜小姐。”爱国者也点了点头，向夏娜还礼。虽然眼前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才刚刚成年不久。但爱国者却不敢对其有任何的轻视之心——能被德雷克夸做‘天资卓越’的孩子，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塔露拉小姐说是想回到藏书室当中，借阅几本书籍，请问先生又有什么打算呢？这座住宅当中，除了纪念堂和父亲的书房，对于两位来说是禁地之外，剩下的地方，我都可以带您们前去。”夏娜微笑着说道。 爱国者看向塔露拉，塔露拉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看来，早在自己来之前，塔露拉应该就与眼前的这位乌萨斯少女有过交谈了。而且看起来，两人的对话还挺愉快的。所以塔露拉才会示意爱国者不必过于谨慎。 “我现在无事可做，身为外来客，也不好四处走动。既然如此，便随你们一同前往藏书室吧。读书之事，亦可让人安神，抚平人心中之纷乱。” 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这间巨大的藏书室。不过与上一次不同，上一次爱国者对这里只是匆匆一瞥，没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现在的他才有机会，好好地观察一下，德雷克的这间藏书室。 书籍整齐的摆放和分类都不稀奇了，任何一个贵族府邸或是城市图书馆内，书籍的摆放和陈列都是整齐且有规律的。不过让爱国者真正在意的，是他拿起的几乎每一本书籍上，多多少少，都有着一些详细的注解。似乎，这里的每一本书籍，德雷克都亲自阅读过，且做了标记。 ‘这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爱国者心中对于德雷克的叹服，又多了几分。 这间藏书室内的书籍，少说也有几千本了。而这每一本书籍，居然都被德雷克阅读过，并做了详细的注解。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位老将军的学识到底有多么丰富，而他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社会，又做了多少学习。 “我想，先生现在所表现出的惊讶，是以为这藏书室中，每一本书，都被父亲所阅读过，且做过注解了吗？” 此时，爱国者身后传来柔和的女声，他回过身，向声音的主人微微点头，说道：“将军之博学与投入，令在下十分叹服。” “呵呵···先生不必如此拘谨，而且，先生也将家父，想得太过厉害了些。” “这间藏书室内，共保存有书籍两千三百一十七本。不管家父是怎样的天纵奇才，家父来到乌萨斯也不过六七年时间，怎么可能有那个时间与精力，将这其中的每一本书都阅读完全呢？” “先生没注意到，其实很多书籍上的注解，笔迹和书写风格，都有很大的不同吗？” 听闻此言，爱国者有些尴尬，他也不过草草扫了几眼而已，没有仔细观察那些注解。自然没有发现夏娜所说的细节。 “实际上，家父所研读的书籍，主要都是关于各国社会文化、历史以及经济等政治要素的。满打满算，也只是刚过百本之数罢了。藏书室中，更多的书籍，尤其是那些，关于源石科技，或是医学和生物学的书籍，基本都是与父亲共事的那些学者们留存于此的。书上的注释，也都是他们所做。”夏娜柔声说道。 听到这里，爱国者点了点头，随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看来，我还没能从刚才对话后的混乱状态中摆脱出来，居然真的天真地以为，将军有那个余力，将这里的每一本书都研读一遍···’ 将手中的书籍放回书架当中，爱国者看向夏娜，询问道：“夏娜小姐，似乎并非感染者？” “哈，先生比我大不止一个辈分，身上的功绩和声望，更是令夏娜仰慕。称呼我为小姐，实在是折煞了在下。先生可以直呼我名，不必如此生分。” “至于感染者之事，夏娜的确不是感染者。” “嗯···将军与在下谈话之时，曾有过提及，说到夏娜小姐，也是乌萨斯感染者政策的受害者。但是，既然夏娜小姐并非感染者，又是因何缘由，而受其影响的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爱国者有看到，塔露拉在对着自己摇头。 ‘奇怪···我怎么突然变得斤斤计较，事事都要刨根问底起来了？’ 爱国者摇了摇自己昏沉的头，心中略有恼怒之意——自己这是连最基本的清醒和理智都无法维持了吗？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问了太多不该问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响心智的源石技艺吗？但是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违和或是异样感，身上的萨卡兹巫术更是没有任何反应。不可能有人对自己施加术法才是··· 难道说···因为刚才的交谈震慑了自己的心神。导致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做人的分寸和理智了吗？ 不过，不管爱国者心中在思考些什么。夏娜却是微微颔首，并不计较爱国者问出的敏感问题。答道：“此事说来复杂。不过，两位都是父亲的朋友，也是被父亲视为伙伴的人物。所以这件事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在下出生于一个学者家庭，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也很优渥。不过，在我十五岁那年，家中发生了一些意外。在一次医院体检当中，我被检测到患有矿石病。当时负责检测的医生与我的父母相识，所以他就没将这件事情声张出去。这个问题，就在我的家庭内部处理了。” “当年乌萨斯的大清洗事件，让我的父母还有兄长，感到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所以他们给予了我一些财物后，便将我逐出了家门。我也就因此经历了约半年的流浪生活。” “不过，虽然被确诊为矿石病患者，但我当时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相信自己真的得了矿石病。所以即便是作为流浪者生活，我也在有意识地避免与那些危险的感染源接触。直到我与父亲结识，被他收养以后，我才有了机会，再去查证自己的病症。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矿石病。” “当年的误诊，到底是有人陷害，还是一场纯粹的意外，我不甚了解，也没有了解的心思了。我理解我的亲人，毕竟乌萨斯的高压政策，还有当年的大清洗，让他们感到恐惧也很正常。但我心中自然也有怨愤之意，所以我放弃了我原本的姓氏，也不打算再与他们，有任何往来了。” 听闻此言，爱国者和塔露拉都是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哎呀，两位不必如此。说到底，我不仅没有像其他流浪者或是感染者一样惨死街头，甚至在半年的流浪生涯中都没有感染上矿石病，最终还被父亲所收养。比起绝大部多数的乌萨斯感染者，我不知道有多么幸运了呢。”夏娜掩着嘴，轻笑着说道。 ‘半年的流浪生涯，没有感染矿石病，甚至没有丝毫影响她心智的样子。这位夏娜小姐，显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啊。’塔露拉的心中，对于夏娜也多了一些尊敬。 晚餐时间到来，夏娜引着众人离开藏书室，向餐厅而去。 在走廊上，夏娜正与塔露拉交谈。或许是因为‘同龄人’，外加受教育程度相仿的缘故，塔露拉感觉自己与夏娜很聊得来。爱国者走在她们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 突然，爱国者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条件反射下，他抬起自己的双臂挡在脸前。下一秒，一股剧痛从手臂上传来。随后磅礴的气浪将爱国者掀飞出去，狠狠地撞在走廊的墙壁上，产生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突遭变故，塔露拉和夏娜都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德雷克的亲卫克罗率先拔出了他腰间的刀，朝着一个方向怒吼道： “安德森！你这混蛋，胆敢在将军的住宅当中，公然触犯军法，对自己的同僚出手！” ‘安德森？’ 塔露拉和爱国者的头此刻还有些晕，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些莫名奇妙。 “住手，安德森叔叔！博卓卡斯替先生现在已经是你的同僚了，你不应该···” “退后，夏娜，如果不想受伤的话，就不要干涉此事！” “克罗，至于你所说到的军法，此间事了，我自会去向将军请罚！” 名为安德森的男人再次向爱国者攻去，克罗的动作不比他慢几分，上前去阻拦安德森的攻击。然而，他却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安德森一记迅捷的鞭腿踢在克罗的腹部，将他踢飞到走廊的角落里去，直接让克罗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博卓卡斯替先生，接刀！” 虽然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克罗还是将手中的刀向爱国者丢去。安德森尚处在上一次攻击的僵直当中，没有能力去拦截飞来的刀具，只能坐视爱国者稳稳地接住克罗送来的刀具。 ‘这把刀上···有特殊的源石回路？可惜，我似乎，不具备对应的源石技艺，无法发挥这把刀最大的威力···’ ‘···刚才那一击的力量，太强，我的手臂···有些不听使唤了···’ 爱国者握着手中的刀，做出防御的姿态来，看向眼前的安德森，眼中充满了冷峻。 ‘不过，刚才那一击过后，你也后继乏力了，安德森。有这把刀，应付你，不是什么难事···’ “吼！” 一声愤怒的吼叫后，名为安德森的军士，继续对爱国者，发起了猛攻。 第45章 恶犬 正如爱国者所说的，在最开始的全力一击之后，安德森已经后继乏力，接下来的攻击便无法对携带武器的爱国者产生任何威胁了。 但是，爱国者的防御也同样吃力，不敢有丝毫松懈。安德森的动作实在太过敏捷，各种不要命的攻击一股脑地砸在爱国者的身上，让他根本没有还手的间隙，只能被动防守。 “够了，安德森！我以德雷克·西蒙斯之女的名义，勒令你即刻停手！” 久攻之下，不仅爱国者气息逐渐散乱，身上盔甲也有不少损伤。安德森的双手也已经被源石结晶簇所刺穿，血液滴答滴答的流下。夏娜也无法再忍受安德森这种伤人伤己的行为，对着安德森吼道。 随后，一道气浪排出，击打在安德森的身上，使得他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爱国者虽然瞅见了安德森的破绽，却也没有追击，只是停在原地，趁此机会，缓和自己的疲意。 “···夏娜小姐，这种源石技艺，对您身体的伤害很大。” 安德森看向夏娜，沉声说道，面具的遮挡使得众人看不出安德森的神态。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读出那么一点担忧来。 “既然知道，就立刻停手！爱国者前辈不仅是你的同僚，更是帝国军人的榜样。你怎可因为一己私怨，对这位前辈出手！” “马上离开！去医务室，处理自己的伤势！” 在夏娜的勒令之下，安德森微微颔首，收起武器。他看了爱国者一眼，冷哼一声，抱着血淋淋的双臂，转身离去。 “先生，你的情况如何？”眼看着安德森走远，塔露拉忙上前查看爱国者的状况。而夏娜则是搀扶着受伤的克罗，与爱国者和塔露拉一番告罪后，暂时离开，前往了医院。 “无碍，只是有些脱力，至于那些伤痕，连皮外伤都算不上。”爱国者沉声答道。 “那个人···应该不是将军派来的吧。他要做什么？给您下马威吗？” “不是，他是真的，想要杀我。”爱国者直起腰来，晃了晃自己微微颤抖的双臂，悠悠说道。 “不过，他亦知晓，凭他的能力，即便全力出手，也无法对我造成伤害。所以刚才的攻击，泄愤成分居多，其中的杀意并不重要。” “这样啊···说来，安德森···难道是那位传说中的刺客，‘叛国恶犬’安德森吗？”塔露拉看向安德森离开的方向，语气中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 “嗯，就是那位，十四年前，因不满皇室对感染者的清洗政策，对当今陛下发动刺杀，臭名昭着的刺客——安德森·彼得罗夫。” “当年的四皇会战，我还与他，一同作战过。” “可是···他不是应该，早就死在那场刺杀行动当中了吗？···” “···我想，这其中，应该有一些，我等所不知道的秘辛吧，他可能用某种方式，逃脱了皇室和内卫的追杀才是。皇室推出的所谓‘遗体’，可能也是冒名顶替的死刑犯而已。” “不会是冒牌货吗？先生。” “···不会，若非真正的安德森，也不可能对我，造成伤害。他攻击的手段，恐怖的蓄力攻击，独特的源石技艺，以及被源石刺穿的双臂，都是确认其身份的重要证据。”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内卫的围捕与追杀中幸存下来，又是如何被将军收入麾下的。但现今看来，刺杀之事，他虽逃出生天，却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他刚才的动作，远不如当年迅捷。若是他实力依旧，单靠将军亲卫的这把武器，我是无法将他的攻击，尽数防下的。” “哼···当然，若是吾之实力没有衰退，且兵器趁手。今晚该有生命危险的，反而应该是他了···”爱国者冷哼一声，语气中带有着几分怒火。 爱国者不相信是德雷克派安德森来袭击自己的。结合一下自己与安德森的接触过往，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安德森‘疯狗式’的泄愤之举罢了。 只是，自己为何惹恼了安德森，就连爱国者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爱国者和塔露拉才在原地停留了几分钟，就有另外的德雷克亲卫来此，带着爱国者，前往了罗曼诺夫基地内的一所医院，为爱国者检查并治疗伤势。 另一边，德雷克的书房内，安德森并没有像夏娜所说的，先去医院治伤，而是拖着血淋淋的双臂，先去向德雷克‘请罪’了。 “请罪吗···我怎么感觉，你不是来请罪的，而是来，胁迫我的呢，安德森？” “看看你这伤，若是不及时处理的话，你这双手，可是有废掉的风险的。” 德雷克靠坐在自己的长椅上，少见的阴冷眼神注视着桌前低头，单膝下跪的安德森，声音中充斥着不满的意味。 “属下知道自己触犯了军规，愿由将军处置。属下此番出手，是因为心中忿怨。我无意为自己争辩什么，只是，哪怕将军提前警告过在下，在下也还是会再做一次这种事情。” “怎么？是我对你太过重视，让你心生骄傲，不把我的命令和军纪，放在眼里了？” “属下不敢，自归将军麾下，五年时间，属下从未有过半分违纪行为。对于将军的命令，属下也从未有过疑虑。只是今日，我实在无法忍受博卓卡斯替这样的顽固之人，故而感到怨愤，便想给他个警告罢了。” “是吗？安德森，我怎么觉得，你不是怨愤于博卓卡斯替，你怨愤的，其实是过去的你自己呢？” 德雷克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而他身前的安德森也没有再回他的话。见安德森不做回应，德雷克轻叹口气，悠悠说道： “只是顺从于一己执念，全然不顾国家与民族，做着自为对的事情，伤害无辜人的性命。正是对昔日之你的真实写照，不是吗？刺杀君王，引发社会动荡，造成无数无辜之人逝去，你所犯下的罪过，比起博卓卡斯替，可是严重了不止一星半点啊，安德森。” “属下知道属下所犯罪孽之深重，所以我不求为自己的过往赎罪，但求在将军麾下，以这身残躯，再为乌萨斯的未来贡献一份力量。” “呵···嗯，所以，你可以‘宽恕’过去那个犯下弥天大罪的你。却无法宽恕，情况与你相似的博卓卡斯替吗？” “你对自己还真是大方啊，安德森？” 德雷克一字一句的质询，语气虽然缓和，但却让安德森眼皮直跳，冷汗直流。 “也罢，也是我没和你说清楚。安德森，你或许看不出来吧，博卓卡斯替今天所展现出的‘顽固’，其实并不是出自于他心中强烈的执念。他所装出的那副姿态，不过只是想靠艾丽丝，行待价而沽之举罢了。” “若他真的像过去的你一样，是个无国无家，单凭执念驱使的麻木之人。雪原游击队根本不可能选择南下，他手下的那些追随者也不可能幸存至今，绝望谷的感染者聚落，更不可能有如今的欣欣向荣之态。” “他有他自己的计较，这点心机，固然显得有几分愚笨，但他依然是个识大体，知大义的良善之人。无愧于乌萨斯军人对他的崇拜之意。倒是你，我本以为，你在我麾下已经五年，过去的那些丑陋习性早已经被你所摒弃。没想到今日，还是看到了你昔日的执迷不悟之态。” “你就没有想过，若是博卓卡斯替因为你的袭击，而对我等心生间隙，最终选择脱离我等，甚至是背叛我等？而这种可能，又会对罗曼诺夫，甚至是未来的乌萨斯社会，造成多么大的损伤，你完全没有考虑过吗？” “不···你不是蠢人，安德森，这些东西，你肯定是想到过的。只是···像大部分人一样，你也会刻意地去忽视一些‘危险’的可能，偏向于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比如，你相信，博卓卡斯替，是个顾及大局的人，所以你以为他事后，不会过度声张此事。但是，如果他真的是如你所想的人，并非偏执之徒，你又有什么理由，对他出手呢？” 德雷克起身，走到安德森的面前，此时的安德森依旧是单膝跪地，低头认错的模样。德雷克长叹一口气，扶起这位他麾下的心腹军士坐到椅子上，轻轻拍了拍安德森的肩膀，悠悠说道： “是的，安德森，自你归入我麾下，与我共事之日起，你帮了我很多。为我阻挡来自其他贵族大公的刺客，保护我的安全，或是为我理想中的事业添砖加瓦，对我的指令百分百的服从，任劳任怨。罗曼诺夫能有今日之光景，其中，也包含有你的许多血汗在其中。” “与保罗一样，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资格抱怨你的不理智，指责你的是非，唯独我，没有那个资格。” “但是，你也需要知道，我是罗曼诺夫的领袖，执掌此地秩序。很多事情，我不能单凭我个人的喜好，徇私枉法，肆意妄为。” “将军，属下知错，以后定不会再犯。” “违法之事，我愿听凭将军处置。” 安德森站起身来，将头低下，对着德雷克深深一鞠躬，惭愧地说道。 “嗯···先去找奥列格先生，处理你手上的伤势吧。待到你的手臂完全痊愈之后，按照军法，攻伤同僚者，鞭五十，逐出军队。但考虑到你本来就属于秘密部队，没有明面上的编制，又是军中支柱，不可能真的驱逐。那便加重前者刑罚，改为鞭一百。然后再暂时停职一个月，去修养一下伤势。” “记得，待到你双臂彻底痊愈，再去领罚，别和老夫赌气，连伤都不治，就要去硬领军法。” “老夫的理想，乌萨斯的未来，还需要你出一份力。老夫不希望你为了一点情绪行自残之举，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还是得多爱惜一些。” “还有，找个机会，记得亲自去给克罗道歉，今天的他，可是因为你的怒火而遭受了无妄之灾。” “···属下，谢将军体恤···” 安德森离开后，德雷克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显得很是疲惫。而这时，他身边的空气突然扭曲，一名面目狰狞的乌萨斯人，从书房角落的阴影中显现出来。 “监视和保护安德森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裂牙。这个家伙，真的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德雷克回头，看着从阴影中显出的人，苦笑着说道。 “很抱歉，你才刚从龙门的任务中归来，都没来得及给你休息的机会。” “无妨，将军，乌萨斯的未来，可容不得我有那么多休息的时间。” 随着身后之人再度遁入阴影当中，德雷克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处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和报告。 直到入夜，德雷克才暂时将手中的工作放下。趁着夜色，前往了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的医院。 “将军？” 医院当中，爱国者与克罗，都在此地接受治疗。爱国者的伤势不严重，简单包扎一下就好。倒是那身盔甲受损不少，让他很是痛心。 “让先生受惊了，老夫御下不严，特来向先生告罪。” “···将军不必如此，我与安德森，也有过些许交情。他如此暴怒，自作主张，想来也是因为在下的僭越，说到底，是在下自讨苦吃罢了···” 与爱国者交谈之时，德雷克用余光扫了下不远处的克罗。看起来，克罗的伤势比爱国者还要轻一点——安德森那一脚虽然当场废除了克罗的战斗力，但也控制了自己的手段，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唉，此事也是老夫未能及时与他沟通。其实，我早知先生表现出的‘顽固’，并非是出自于执念，而是想为感染者聚落牟利。老夫只是想用话术，压一压先生，防止先生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反而因为这些小计较，而造成了，这一场大误会···” 听闻此言，爱国者微微一愣，随后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畅快之意。 “将军此言，反而让在下心里的负担，一下轻了许多。” “在下，感谢将军的坦诚。”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德雷克也笑了起来。会客厅中对话产生的间隙，仿佛在这一刻，随着两人的笑声而烟消云散了。 似乎是出自于对爱国者的‘惭愧’，德雷克在医院停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与爱国者交待了一些情报，同时，也将游击队的任务布置，和感染者村落的物资补给，与爱国者交谈了一番。 这些内容，他本是想在明天的作战会议上，再与爱国者详说的。不过安德森的意外，却是让他不得不提前来见一趟爱国者，结束之前自己的‘冰冷姿态’。加上游击队的任务本就是独立的，所以，也不是非要在作战会议上，公示出来。 “如我所言，我需要你巡逻和注视的，就是乌萨斯与东国炎国边境交界的那一片区域。” “以我部乌萨斯正规军的身份，出现在这附近，很容易引起他国势力的注意。所以，我需要你来为我巡视此地，以防威尔逊侯爵的狗急跳墙之举。” “将军布置的任务，我明白了。只是，我很好奇，将军为何，敢直接动用刀兵，从威尔逊侯爵的手中，掠夺产业呢？” 听闻此言，德雷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向爱国者解释道。 “因为这一次行动，通过一些‘贿赂’，以及事后的‘利益分配允诺’，我得到了皇室和一众实权大贵族们的认可，所以老夫可以在这一次行动中，闹出更大的动静。” “作为昔日乌卡战争中，卡西米尔方面的降将，又因其本性贪婪，不愿与人分享所得利益，导致威尔逊侯爵并不受其他贵族或是皇室的欢迎。可以说，在整个乌萨斯内，除了希望威尔逊侯爵继续存续，以作为老夫与其之间墙壁的卢比扬卡公爵以外，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威尔逊侯爵领的存活。” “当然，威尔逊的贪婪，也并非毫无理由。他作为卡西米尔曾经的贵族，在第十次乌卡战争中，率领其封地的领民向乌萨斯投降。乌萨斯借助他的投靠，从卡西米尔掠夺了相当多的土地。而战争结束之后，乌萨斯为了巩固新领土的掌控权，便将势力原本根深蒂固的威尔逊遣至别境，赋予了其更高爵位的同时，却让其彻底失去了原有的根基。” “虽然如今的威尔逊侯爵执掌着整个切尔斯基地区的行政权。但切尔斯基地区的产出还是很贫弱的——不然其他东境贵族，也不会坐视威尔逊这个外国降将掌控这片土地。” “本就让人歧视的降将身份，加上其在乌萨斯境内贫弱的根基。威尔逊一直都担忧自己会有被乌萨斯‘清算’的一天。所以，他也在疯狂地压榨其治下的居民，再将收敛到的财富转移到国外。这样，就算乌萨斯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他能逃到国外，凭借他多年积累的财富，他依然可以重建自己的府邸，维持其奢靡富裕的生活。” “对于乌萨斯而言，他是纯粹的‘蛀虫’。加上乌萨斯人尚武，本就歧视威尔逊这种怯懦的‘降将’。所以不论是皇室，还是那些军工大贵族，他们都不在意威尔逊的生死。甚至于，如果威尔逊被老夫所取代，老夫还会与他们分润手头的利益。所以，他们当然会支持老夫的行动。” 爱国者点了点头，算是理解了其中的缘由。 “那么，将军既然已经做好了与威尔逊侯爵兵械相斗的准备，那为何不将我部也计算在其中，部署在正面战场之上呢？” 德雷克笑了笑，摇了摇头，答道：“其实，老夫已经对威尔逊侯爵领，进行了多方面的针对与封锁。单纯论及正面战场，我部有绝对的战力优势。即便不算你部的帮助，此战，老夫也有九成以上的胜算。” “而你部的任务，就是替我们补足那最后的一点可能，将此战的胜率，提升到最终的百分之百。” “我们需要避免最后的，也是最糟的可能发生。而这件事情，只有你，和你的雪原游击队才能办得到。” 德雷克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份地图，将图展开，手指，指向了地图上，乌萨斯与大炎的交界之地。 “老夫需要你，去提防威尔逊侯爵府的狗急跳墙之举。” 第46章 ‘奉献者\’ “狗急跳墙之举···将军之意，若是事态危急，威尔逊侯爵，会去边境挑事，试图引发乌萨斯与炎国的战争？”爱国者看着德雷克手中的地图，语气中带着些许惊疑。 “此举···成功率可谓微乎其微···炎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外交作风保守，鲜少参与或引发战事。” “多年以来，乌萨斯对炎国的挑衅之举也不在少数，但炎国所给予之回应，基本都是不温不火。即便威尔逊侯爵行挑衅之举，也不见得炎国会接招，引起两国战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纵然此事能成，贸然引发大国战事，定会引起国内诸派系的极大不满。届时，威尔逊侯爵府，将同时面临多个乌萨斯势力，甚至是包括炎国在内的联合绞杀。他们将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几个旗下产业而已。” 德雷克点点头，算是认可了爱国者的观点，不过随即，他也说出了自己所担忧的事情。 “你说得没错，博卓卡斯替。不过，说到底，我们作为乌萨斯的军官，炎国的国情如何，我们的了解不可能有多么透彻。若最糟的可能真的发生了，我们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于我们所不能掌控的事情之上。” “而且，威尔逊也不需要真的引发两国战争。乌萨斯与炎国东国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怎么和睦，边境局势本就敏感。若是威尔逊再从中添一把火，将切尔斯基地区也牵扯进其中。那个时候，老夫不管想干什么，都会受到许多掣肘了。” 听到这里，爱国者也算明白了德雷克的用意。说到底，德雷克的理想是为了建立更加优秀的乌萨斯社会。和威尔逊侯爵争夺其旗下的产业链，也只是为了给未来的理想添砖加瓦。而既然德雷克的基本盘——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就位于切尔斯基地区，那他也不能允许切尔斯基地区的地缘政治过于紧张，给自己未来的道路增加难度。 “何况别忘了，博卓卡斯替。威尔逊侯爵并非乌萨斯人，他也不是要守着自己手中的乌萨斯基业直到死为止。情况不对，这家伙随时都可以卷款跑路。而我若是想顺利的接手他手中的权力与产业，自然不能允许这家伙将切尔斯基多年的积蓄席卷一空。” “混乱的局势会为他的逃跑提供掩护，所以我得尽可能地去规避潜在的风险项目。以保证此次的行动，能够顺利进行。” 爱国者点了点头，应下了德雷克所布置的任务。 “除此之外，博卓卡斯替，老夫还要跟你言及一事。此次战事，或者，以后的战事，你都要尽可能地，避免你女儿的队伍参与其中。若是情况允许的话，最好是将雪怪小队的部队性质，由战斗部门，转向安保部门吧。” 听闻此言，爱国者微微一怔，点了点头，答道:“将军之言，亦符合在下心意。作为父亲，我亦希望叶莲娜尽少参与这等危险之事。只是···将军下此命令的缘由，应该是···为了艾丽丝吧？” 德雷克和爱国者交谈的整个过程，并没有刻意地对塔露拉进行回避。不过塔露拉倒是自觉，也没有偷听的心思，拉着夏娜在一旁聊天。只是，当听到德雷克与爱国者提及艾丽丝的时候，塔露拉却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往这边分散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从德雷克这里，尽可能地收集一些有关艾丽丝的情报。 “不错···这也是我接下来，要与你重点提及的一个话题。博卓卡斯替，那就是，关于对艾丽丝的提防与控制问题。” 爱国者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提防与控制？将军的意思是？” “你与艾丽丝也共事了一段时间，想必也发现了，艾丽丝其人，对于所谓道德观念并不怎么重视，其本人更是不以人类自居。行事动机对她而言，完全只凭个人心意。” “将军此言，倒是不虚。叶莲娜与艾丽丝交流许多，交流的过程中，艾丽丝也自己提到过这些问题，叶莲娜也将这些话语，转告于我了。只是···纵然艾丽丝对其个人多有‘贬低’，但论及她之事迹，对于感染者部落而言，她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奉献者。将军对于艾丽丝，不必有过多的提防。” 听到这里，德雷克却是白了爱国者一眼，随后悠悠说道：“怎么？你是想说，你比我更了解艾丽丝？” “你说的没错，对于你们当下的感染者村落而言，艾丽丝的确是一名奉献者，论迹不论心的话，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该对艾丽丝有过分的提防或是敌意。” “但是，出于我对艾丽丝心性的了解，这个家伙，与‘奉献者’可是一点都不沾边。” “她用来维持生命的物质，只是几管营养液而已。而营养液这玩意，她自己就可以从自然界的生物或是果实当中采集并制作。所以，对于人类社会而言，她完全没有物质上的需求。” “既然没有物质需求，那能牵连她与人类、与乌萨斯这个国家的东西，就只有人与人之间精神上的羁绊了。只是如我所言，艾丽丝不以人类自居，我们根本无法用寻常人类的道德观或是利益观来揣摩她的内心。唯一有迹可循的部分，就是她身上，有我昔日的老对手——加百列的记忆。” 嗯···其实德雷克这里说是老对手还真是抬举加百列了。加百列区区一个小队队长，哪有资格和德雷克这样的元帅对上？真要硬扯，两人唯一一次交手的结果，就是德雷克直接覆灭了旧手术刀小队，连加百列本人都被当场生擒了。 “加百列其人，与艾丽丝一样，他也是个非常缺乏国家归属感的家伙——至少对于奥斯维玛，他没有任何归属感。他们心中最大的牵绊，就是其原本所属的小队——手术刀小队。不论是加百列，还是艾丽丝，对于手术刀的成员，都十分关心照顾。对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他们的家，而其中的成员，便是他们的家人。” “只是，即便某种意义上来说，加百列与艾丽丝本是一人，但手术刀小队的成员，只认可加百列，却不认可艾丽丝。不管艾丽丝被排挤的缘由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内心中依然渴望着回到她自己的那个‘小家’当中去。若是原本的家回不成，她也会下意识地去寻找另一个可以容纳她的团体。” “机缘巧合之下，雪怪小队，替代了手术刀小队，成为了吸纳艾丽丝的那个小团体。也成为了我们，唯一可以用来掌控和制约艾丽丝的媒介和手段。” “艾丽丝个人对于人类社会并无利益需求。你们感染者聚落的未来是破灭也好，是兴盛也罢，对她而言，既无利益，也无害处。她会选择帮助感染者聚落，并非是她个人的利益牵扯，而是因为雪怪小队的利益牵扯在其中。” “作为她唯一精神寄托——雪怪小队的收益，等同于她本人的收益，而雪怪小队的的利益又与感染者聚落的利益高度一致。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会成为，感染者村落的‘无私的奉献者’。” “严格来说，她从来不是什么无私的奉献者，而是一个‘自私的奉献者’。她办事的动机，也是出自于她自己的利益而已。只是她的利益，与我们这些人类，有些许不同罢了。” 听德雷克说到这里，爱国者依然在思考当中，但塔露拉却是对这番话再认可不过了。 ‘艾丽丝那个家伙，对于叶莲娜和她的队员们，何止是偏心啊，根本就是脑子里只有那些人！要不是雪怪小队，并非时时刻刻需要艾丽丝的帮助，她哪会在意感染者聚落的事情，为感染者聚落办事啊···’ “所以···将军是担心，一旦叶莲娜等人出事。艾丽丝与乌萨斯社会的唯一牵绊被切断，这个家伙，就会停止对感染者聚落和乌萨斯社会的一切帮助。甚至于···成为乌萨斯的敌人，对乌萨斯展开各种各样的报复，就像过去···她选择报复将军的祖国一样？” 德雷克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之意。 “当然，我也知道，艾丽丝这个个体的能力，在沃伦菲尔或许算是最强。但在泰拉大陆，却不见得顶尖。我对于她的忌惮，也并非全部合理——毕竟我在她的手上死过一次，对她心存畏惧，也有可能让我的判断有所误差。” “但我也说过，艾丽丝这个家伙，心中完全没有人类社会的价值观念。一旦乌萨斯伤害了雪怪小队，伤害了她的‘利益’，断开了她与人类社会的联系。那她对于乌萨斯的报复行为，也将是不受任何道德或是利益链条所约束的。” “她的报复会致使多少无辜之人的死亡，或是导致文明受到多大的损伤，她都不会在乎。只要能给乌萨斯社会带去混乱，覆灭这个国家，她会不择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 “纵然帝国皇室和乌萨斯的大贵族们，都有他们的护卫保护，艾丽丝想刺杀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再周全的事物也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不是吗？更何况艾丽丝的特殊体质，一次刺杀不成，只要她能逃离，她总有第二次，第三次机会。那些护卫们，能做到每一次，都能将艾丽丝的刺杀，给挡下来吗？” “更何况，即便我们不露出破绽，艾丽丝也不是非要以这些人为目标。乌萨斯的学者、富商、军官，都可以是她的目标。而这些人的死亡累积起来，一样能引发乌萨斯的社会动荡，甚至引发更为剧烈的混乱，使得整个国家都为之倾覆。” “所以···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的，保护好牵连艾丽丝与乌萨斯社会的这根链条——也就是您的女儿，和她麾下的队员们。” 听德雷克说完这些话，爱国者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算将军不说，我亦会作此选择。毕竟，如今之游击队，占据着绝望谷的易守难攻之地，亦有足够的物资保障，战斗压力骤减。不再需要叶莲娜与其他孩子，来做填补了。” “只是，将军所言，艾丽丝之心性问题，亦让在下忧虑。在下，会再对叶莲娜等人的安全问题，多加关注的。” 得到了爱国者的保证，德雷克也是长出一口气。自此，他需要与爱国者交代的事，也算是全部说完了。 现在，他也该去办他自己的事情了。 ===分割线=== 绝望谷，感染者村落边缘的仓储区，一名塔露拉的心腹战士，正在此处巡逻。 如今的绝望谷，在德雷克的帮助以及塔露拉的经营之下，已经不再有物资短缺的问题。但或许是生存的压力减轻了许多，导致一些人有了些额外的小心思。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些‘游手好闲’的感染者，来到仓储区，尝试着‘摸走’一些东西。 对于这种现象，塔露拉自然是要严加杜绝的。她的这名心腹，也就被差遣作为此地的巡逻队长，提防可能的小偷小摸之举。 他的巡逻路线甚是严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而也正是因为他的恪尽职守，绝望谷的仓储区，还没有受到任何的盗窃损失。 正当他兢兢业业地巡逻之际，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原本一丝不苟的状态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严肃的听命状态。 ‘主人，有何指示？’ 没错，这名塔露拉的心腹，真实的身份，其实是科西切手下的‘蛇鳞’。其效忠塔露拉的原因，也是因为塔露拉是他的主人所指定的下一个‘容器’。 ‘嗯，来安排你下个阶段的任务而已。’ ‘主人，要降临了吗？’ ‘不···我今天来，是要通过你给你手下的那些从属们，发布命令。’ ‘告诉他们，暂时停止对绝望谷感染者聚落的一切布置。所有人员按兵不动，等待德雷克与威尔逊的争斗结束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停止？主人，我不明白···我们原本的布置，挑拨感染者的情绪，拉拢可以利用的感染者人才，都是为了让主人您，能够顺利地降临在我们准备的那个“傀儡”身上，掌控这里的一切。如今，我们的行动，没有被那个“傀儡”、或是其他任何人所察觉，我们为何要停止这些行动呢？’ 与之前德雷克抓到的那些蛇鳞不同，这一个个体，似乎有些特殊，他对于科西切的命令，还有‘质疑’的能力。 ‘呵，我的孩子啊，你难道真的以为，你们的小动作，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到吗？’ 这名战士的目光，向不远处望去，正好落在了来仓储区取物资的艾丽丝身上。 ‘主人的意思是，我们的行动，已经被这个女人察觉到了？’ ‘嗯，不过也只是引起了一点关注而已，还没有到怀疑的境界。这也得庆幸于那个女人并不在意我们的所作所为——毕竟我们的这些行为，没有在伤害这个村落的利益。’ ‘我等能力不足，让主人费心了···只是，既然我等无法再在这聚落中做事，为主人的计划出力。主人何不亲自降临此地，指挥我等，规划未来呢？’ ‘时机未到，我的孩子···那具“傀儡”，我若是强加占据，便无法完整地继承她的记忆与习惯。而且，如今那具傀儡的身上，也被套上了额外的枷锁。我若是贸然降临，可能会让我们多年的布置，全部落空啊···’ ‘主人是指，那个该死的新少将，还在注视着“傀儡”的举动，若是让他发现不对，他就会出手，将“傀儡”斩杀，或者控制起来吗？’ ‘不···德雷克那个家伙不敢那么做。这具“傀儡”本就是我精心挑选过的，出于对她身份的忌惮，不论是德雷克还是爱国者，即便知晓了我的降临，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我们的约束，在于另外一人。’ 战士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艾丽丝的身上，被他人多次注视，艾丽丝也自然察觉到了这名战士的存在，看向了他的方向。 而这名战士却表现得很自然，对着艾丽丝‘友好’地招了招手，似乎是在欢迎她的到来，艾丽丝也还之以礼，对着他摆了摆手，随后就带着自己想取的物资离开了这里。 ‘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资格，约束主人的存在？！’ ‘呵···想想吧，我的孩子，为什么德雷克已经知晓吾之存在，甚至将这个事情直接说给了塔露拉听。却唯独没有将我的存在，告诉他这个唯一的“老朋友”呢？’ ‘他明知将那些事说给塔露拉听，会被我们所察觉，但他还是说了出来。而且刚才的另一边，他也完全没有避讳塔露拉，向塔露拉和爱国者，详细描述了艾丽丝这个个体的心性。’ ‘他明明知道这些信息，被塔露拉获取的同时也会被我们所获取，但他还是说了。是不是说明，他也想借此事，给我们传递一些信息呢？’ ‘主人，属下愚笨，听不懂主人所言之事。’ ‘呵呵···很简单啊，我的孩子。’ ‘这个艾丽丝，她甚至比我、比那个温迪戈，更像一个魔鬼，一个行事毫无顾虑，百无禁忌的魔鬼。’ ‘若是让她知道我们的存在，知道了塔露拉对这个聚落的潜在威胁。她会忌惮于塔露拉的特殊身份，而对此事充耳不闻吗？’ ‘不会，她根本不会在意任何事情。只要能保住这个聚落，保住那只卡特斯和卡特斯的兄弟姐妹们，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我用来降临的“容器”彻底摧毁掉。’ 听闻此言，战士的心中微微一惊，随后又表现出了，少见的愤怒之态：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想办法，将她给抹除掉，我的主人？’ ‘抹除？呵呵呵呵呵···那可绝对不行啊，我的孩子···’ ‘这个女人，对乌萨斯的价值，说不定，比那个“傀儡”，比德雷克，还要高上几分啊···’ ‘若是她真的和德雷克说的一样厉害，是一把通向未来的‘钥匙’，那就是塔露拉死了，我都不能让她死，明白吗？’ ‘更何况，她到底能不能被杀死，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啊···’ 第55章 夕阳 德雷克已经完成了对爱国者的招揽，游击队的任务和后勤补给，也已经有了安排。既然已经没有其他事务了，德雷克也就将爱国者和塔露拉送回到了绝望谷的感染者聚落当中。而爱国者，也是在回归胡的第一时间，就在游击队内，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整个游击队内部，都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他们相信爱国者的眼光，更不会质疑爱国者的选择。而且他们也依然是受爱国者管理的，德雷克那边的制约，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条款。 更别说，德雷克还会给游击队提供后勤补给，游击队内，没人会拒绝一份稳定的物资补给的。 感染者村落内，也度过了相对平和的一段时光。 关于德雷克要求的新材料和新能源的问题，艾丽丝在此事上依旧没有什么成果。泰拉大陆的科技还算发达，但因为缺乏互联网或是跨城的无线电之类的联络手段，导致泰拉大陆的学术交流非常有限。德雷克能给艾丽丝提供的资料也是少之又少，且她手头的仪器也不足以支持她自主研发这些项目。所以她在此事上自然没有什么进展。 而农业方面，艾丽丝所能做的也只有育种与农作物杂交测试而已。不过好在德雷克手下的研发团队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有所建树。所以，将绝望谷化作乌萨斯东境的一个粮食产地，这个规划，还是可以顺利实施的。 既然科研项目上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了，艾丽丝也就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装备的锻造上。 赶在德雷克与威尔逊侯爵的争斗开始之前，艾丽丝必须要给自己打造一把趁手的兵器，用来弥补她在中远距离作战中的劣势。 出于这种考虑，她给自己锻造了一把枪械。 “这就是···所谓的，萨科塔人的铳？” 工坊内，霜星抚摸着艾丽丝最新打磨拼装出的枪械，面容微妙地说道：“能感觉到里面源石回路的源石能强度相当微弱，而且，这个铳···好长，它的杀伤力，真的能与其笨重的外表相匹配吗？” 霜星本人对于铳器并不怎么感冒，在她的印象中，铳器的杀伤力也不比特制的源石弩箭强多少，且极难获取，保养与弹药的成本也远高于弩箭。 尤其这种武器对使用者本身还有额外的要求，使用者必须对自己的源石技艺掌控得足够精密才能使用，让霜星觉得这种武器纯粹就是花架子。 当然，这也算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和乌萨斯军队相争多年，她基本没见过几次铳器，源石蚀刻弹这种东西，更是完全没有见识过。 “弹头采用的是穿甲源石弹，且这柄枪主要应对的是乌萨斯的重装甲部队，杀伤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我调节了内部的源石回路，将枪管做了延长，复杂了内部的构造，加强了枪械的射程。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它在战场上的威慑力。”艾丽丝答道。 霜星将铳拿起，手扣在扳机上，仔细地体验了一番，面露疑惑：“等等，这个武器内部的源石板回路，实在是太过复杂了吧？我居然都无法触发它内部的源石开关？” 艾丽丝点点头，将狙击枪接过，答道：“当然了，制作这柄武器，目的就是为了弥补我在中远距离作战中的劣势。而这把铳的设计，就是在增加铳器的操作难度的情况下，换取到了更远的射程与发射强杀伤弹药的能力。这样精密的源石回路，也只有我能够操控了。” 前些日子，为了适应泰拉大陆的武器体系，艾丽丝也在自己的体内加装了精密的源石回路，以获取控制源石的力量。不过，因为艾丽丝的身体本身就对源石有较强的斥性，且这种斥性现在还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导致艾丽丝能释放的源石能很微弱，完全不能像霜星或塔露拉那样，释放高杀伤力的源石技艺，甚至于，连雪怪小队内的术士都比不过。 但，艾丽丝作为半智能生命，在自己的体内加装了源石回路后，她强大的运算能力，赋予了她操作高精密源石回路的能力。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才赋予了艾丽丝使用泰拉版枪械的能力，让她起了给自己打造一把枪械的心思。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锻造沃伦菲尔大陆本身的枪械种类？很简单，因为找不到素材，泰拉大陆上的物质与沃伦菲尔有极大的不同，很多枪械零件都无法锻造，甚至连部分基本的锻造元素都无法获取。 所以艾丽丝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助游击队曾经从乌萨斯或是雪原上的雇佣兵手中缴获到的铳械，完成对了这些铳械的构造研究，仿制并锻造出了这把狙击枪。 （别怀疑，拉特兰说着严格控制铳械，但实际上肯定是存在武器外流的，甚至他们的技术都可能不是独家。） 听到艾丽丝这么说，霜星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碜，轻咳了几声，从艾丽丝的手中抢过那柄狙击枪，将其放在桌子上，一把搂过艾丽丝的脖子，将她带出了工坊。 “行了···别再提你上次改造自己身体相关的事情了，今天你说你没什么事，出来陪我逛逛呗。” 上次爱国者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归来，就重新分配了感染者营地内部的军队事务，雪怪小队则是被划分成了纯粹的村落驻军，主要职责，是巡逻和安保工作。 没有作战规划的情况下，雪怪小队进行最多的日常依旧是训练和巡逻。这些任务，雪怪小队都可以独立完成，不需要霜星操心太多。且因为调养身体的缘故，艾丽丝不允许霜星进行任何高强度的运动或是源石技艺训练。所以现在的霜星自然是悠闲得紧，经常待在艾丽丝的工坊内问这问那，或是去村落里巡逻打发时间。 现在，霜星就准备带艾丽丝去村落内逛一逛，驱驱这段时间来艾丽丝的‘宅气’。 两人一同漫步在村落内，沉浸在难得的平静气氛中。 “嘿，艾丽丝，霜星。” 经过村落内的‘学校’时，正遇到塔露拉和阿丽娜在一起，似乎是在带着一群感染者孩童做游戏。而阿丽娜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经过的艾丽丝与霜星，便主动打了照顾。 “下午好，阿丽娜，在陪孩子们玩吗？”霜星同样是微笑相对。 “啊，算是吧，和塔露拉一起，给孩子们讲些故事，现在天气渐暖，孩子们也变得活跃起来了。给他们讲讲故事，也算是给他们解闷啦。”阿丽娜揉着手中一个少年的白发，笑着答道。 “请问，那两位就是姐姐提到过的，霜星长官与艾丽丝小姐吗？”阿丽娜身边的白发少年看向艾丽丝和霜星，显得有些惊喜地问道。 “当然，这就是我之前给你们提到的，雪怪小队的长官叶莲娜，以及村落内的‘万事通’艾丽丝。”塔露拉走上前来，给孩子们做了些介绍，顺便也‘捧’了艾丽丝一手。 那名少年的眼中露出略带崇拜的神色，在塔露拉的暗示下，阿丽娜也是领着其余的孩子们向屋子内走去。仅留下了两个少年，以及塔露拉在外。 “霜星，艾丽丝，我有个事情想拜托你们一下。”塔露拉拉着另一名绿发少年的手上前来，柔声说道。 “请讲。” “是这样的，这两个孩子，叫萨沙和伊诺，他们想要成为村落的战斗人员。而我这边，你们也知道，我手下虽然也有一些战士，但他们并不怎么擅长战士的训练，我的工作也很繁忙，所以···我想拜托你们，来帮忙训练这两个孩子，可以吗？” 塔露拉的语气很诚恳，而两个少年，尤其是那名白发，名为伊诺的孩子，眼中更是充满了期待的色彩。 “这两个孩子，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吧，塔露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可不该出现在战场上。”没等霜星答应与否，艾丽丝倒是率先出言拒绝了。 “艾丽丝，他们的实力很不错的，也掌握着优秀的源石技艺，在战场上肯定可以···” “不，塔露拉，我并不是说他们的实力足不足够的问题。这样年龄段的孩子，本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之上，现在的感染者村落，还没有沦落到需要一群从未接受过训练的孩子来保护它的地步。” “更何况，孩子的心智相对成人而言也更不成熟，更容易受战争的影响甚至是摧残，成为战场上的不稳定因素。所以，我并不支持你想培养他们成为战士的想法。”艾丽丝直接打断了塔露拉的话语，反驳道。 此时，塔露拉手边的白发少年，用沙哑的声音争辩道：“但是我们也想为保护村落出一份力啊，艾丽丝姐姐。我们是杀过人的，我们已经拥有了战士应有的觉悟，我们肯定可以成为合格的战士的。” “从城市里逃出来的时候，我用我的源石技艺，杀过十几个人——他们都是伤害过我的人。我已经有了成为战士的能力，也有了，对应的觉悟！” 听闻这个少年眉飞色舞地讲述杀人经过，霜星眉头微皱，但艾丽丝依旧是一脸淡然，摇头拒绝道：“不，这不是有没有资格的问题，而是现在的村落局势稳定，守备力量并不匮乏。我们并不需要牺牲未来以换取当下，对于现在的你们而言，跟随阿丽娜和塔露拉多学习一些知识，才是更好的选择。” 白发少年抿了抿嘴，神色显得有些憋屈，而另一边的绿发少年则是走上前，抓了下伊诺的肩膀，劝说道：“算了，伊诺，既然艾丽丝姐姐这么说，我们也不要执意如此，我们可以跟着阿丽娜姐姐多读一些书，等长大一些再考虑吧。” 艾丽丝点头，她并不反对这两个孩子成为战士的理想。但在他潜意识的认知当中，就不认为十三四岁的孩子该参与到战争当中来。尤其是现在村落安全，已经有爱国者和德雷克提供双重保障，这种情况下，他会更倾向于让这些少年优先接受教育，再决定他们的职业。 但名为伊诺的孩子显然还不准备放弃，他拿起自己手中的简陋法杖，继续说道：“不，艾丽丝小姐，我的源石技艺，绝对能给大家帮很多忙的。我可以治疗伤员，让他们的伤口快速结晶化，愈合，帮他们无视伤病带来的痛苦。” “伊诺，别说了···” “或者···我可以帮助那些已经身残的战士或是老人们，消除他们的一切病痛，用源石结晶，来填充他们的身躯。让他们成为无惧痛苦的战士，这样，我们就有了更多的人手，来应对可能的战斗了！” “够了！” 霜星厉喝一声，她所掌控的源石技艺和伊诺完全不同，但作为卓越的术士，她如何听不懂伊诺的源石技艺的本质？通过结晶化的源石技艺以愈合伤口···根本就是饮鸩止渴之举。 至于所谓无痛的战争机器，霜星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对了。 艾丽丝感受不到疼痛是因为人体实验剥夺了她作为人类的一切感知，将其转化成了其他事物。而霜星对于痛苦的迟钝则是因为日渐恶化的矿石病。‘感受不到疼痛’，永远不会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只有死人，才会真正从苦难中解脱。 不过，艾丽丝却是抬起胳膊，止住了霜星进一步的责难。 “叶莲娜，将你的短剑借给我一下。” “啊？哦，给。” 霜星将自己的短剑递过去，说是短剑，其实是霜星以前的施术法杖。不过现在因为有暴雪弩的缘故，霜星的这柄短剑已经很少使用了。 “你告诉我，你已经拥有了战士的觉悟，对吗？”艾丽丝捏住短剑的剑尖，将剑柄递向伊诺的手中，眯着眼睛，沉声说道，“现在，用这柄短剑，来攻击我。” “你不是和我说，你已经有了战士的觉悟么？那么作为一名战士，你应该有向我挥刀的勇气吧？” 艾丽丝的语气低沉阴冷，平时内敛起的杀气也是被她彻底释放出来。她的目光锐利，仿佛盯着猎物的毒蛇一般，似乎只要伊诺有任何行动，她就会出手，夺走伊诺的生命。 被艾丽丝的杀意所锁定，让伊诺的额头上渗出丝丝冷汗，双手微微颤抖，完全不敢有任何举动。甚至在他身后的塔露拉，都被这股杀气，影响的有些慌张。 “好了，艾丽丝，不要再为难孩子了。” 塔露拉将伊诺拉到身后，替他承受起艾丽丝的杀意锁定。 艾丽丝闭上眼睛，将情绪和气质内敛起来，将手中的短剑擦拭一番，交还到霜星手中。 “所谓战士，不是说你有勇气杀人，你就是战士了。真正战士的觉悟，不是杀人的勇气。而是即便知晓自己可能被杀的事实，也可以坦然地面对死亡，拼上性命奋力战斗，这才叫，具备了战士的觉悟。” “你在知道可能会死的情况下，却完全没有向我挥刀的勇气，又如何能说，你有真正战士的觉悟？” “还有，你那所谓的强大的源石技艺，也最好不要再释放出来。我不知道你那所谓的‘结晶化治疗手段’是个什么东西，但我从未在泰拉医学里看到过相似的疗法，所以，我绝对不允许你擅自用这种方式来‘治疗’病人。如果你擅自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艾丽丝的语言极具打击性，完全没有对伊诺的尊重在其中。塔露拉本想为这个白发少年争辩一二，但想到艾丽丝的过往，她又有些张不开口。 ‘不畏疼痛的战士’，不就是艾丽丝吗？无论如何，艾丽丝都不希望，有与她相似的事物出现吧··· “好了，萨沙，伊诺，回去吧，你们还是孩子，是未来的希望。我想，村落里的大家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的少年出现在军伍当中。一群成年人要仰仗一些孩子来保护，实在是过于耻辱了。” 塔露拉抚摸着伊诺的头发，安抚着他，拉着两名少年的手，回到了‘学校’的大屋当中。 艾丽丝的言语或许会对萨沙和伊诺影响深远，但她本人和霜星，却是很快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之后，霜星想带艾丽丝出去进行一番狩猎，但是···这附近其实可以狩猎的生物也只有那些被剥夺了思考能力的恐鱼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所以，她们还不如去训练场，调戏调戏正在训练的雪怪小队。 时间流逝，天边的太阳逐渐下沉，在西边的山丘尽头，伴随着云朵，映射出金黄色的晚霞。霜星和艾丽丝坐在工坊的木屋上方，望着远处的美景，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说来，你今天下午的那番行为，是否太过于诛心了？那个孩子虽然不怎么讨喜，但也是感染者的一员，他想要成为战士的想法是很不错的。你那一番言论和威慑行为，恐怕会给那个孩子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突然想起了下午的事情，霜星便对艾丽丝询问道。 “若是这点打击就足以击溃他的心防，让他放弃他的目标。那也证明他本就不是成为战士的良材，趁早放弃，对大家都好。” “你啊···还是太过严厉了，那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心理承受能力可不能与我们相比较。而且，别说他了，你那样的杀意锁定，普通的战士也很难承受得起。一个不注意，你可能真的会毁了那个孩子的心态的。”霜星继续劝诫道。 “我不在乎，毁了就毁了，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关照他的情况？”艾丽丝看向霜星，语气中满是无所谓。 但看到霜星眉头皱起，似乎要生气的样子，忙改口道，“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会注意我以后的言行。” “你这家伙···”霜星被气笑了，用力锤了下艾丽丝的脑袋，反倒将自己打的有些手痛。没好气地说道：“你是为了我才愿意做出改变吗？拜托，艾丽丝，你的那种杀意锁定，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造成心理创伤。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不在乎被你伤害的无辜者，反而在意我的一点不愉快？” “你···唉，算了···”霜星扶着自己的额头，不打算再对艾丽丝责问了。她很清楚，自己无论怎么说，艾丽丝肯定都只是当耳旁风，不会做什么改变。 将目光从身边的伙伴重新转向天边的夕阳，两人一起默默欣赏起这难得一见的风景来。 “这样的夕阳，很美啊，我都不记得上一次能这样坐下来看夕阳，是什么时候了。” “往西，雪原与丛林之中，不论冬夏，总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有时候甚至是暴风雪，根本看不到天空。好不容易天气好的时候，队伍却总是在忙着转移，也没时间坐下来欣赏风景···” “真的很美···可惜，这是夕阳，是太阳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光辉。当这股亮光熄灭之后，整个大地都会陷入到让人绝望的黑暗之中···” 现在的感染者村落迎来了短暂的宁静，但霜星知道，往南的方向，威尔逊侯爵领上，德雷克将军与威尔逊侯爵的争斗即将展开。而游击队必然会参与到这一场争斗当中，谁知道接下来的战斗，游击队又会损失多少人，感染者，又能从这场‘战争’当中收益多少？ 怀揣着对未知未来的不安，霜星的心里感觉又冷了几分。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体内的冷冻感减弱了许多。随后，艾丽丝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但是，夜晚也总是会过去，下一个黎明终会到来，将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人类的生存确实是一个残酷的话题，人类的发展也会有许多坎坷。但终归，会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这是人类社会的必然规律，不必悲观。” 艾丽丝柔声安慰着霜星，这只平时坚毅如顽石的雪兔，也只有在面对艾丽丝等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性格中相对软弱的一面。 霜星翻过自己的手腕，将自己的手与艾丽丝扣在一起。只有在艾丽丝的共生体进入霜星的身体，抑制她体内的严冬的时候，她才能这样毫无顾虑地，享受与人接触带来的温暖。 “会过去吗···我们真的，能看到像你家乡一般美好的世界吗？” “······”金色的夕阳照耀之下，一个女生与自己挽着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艾丽丝的神色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象，隐隐约约，与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 “当然···会的···我们会的···战争总会过去的。” “我们一定可以看到你所憧憬的未来，一定会的。” “玛莉亚。” 第48章 自尊 博卓卡斯替和塔露拉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归来后一个半月，爱国者也终于接到了德雷克的指令，要求他向东南方向进发。在绝望谷的南面，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军队大量出动，开始向威尔逊侯爵领施压，周边局势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大战在即，爱国者接收到命令以后，也是即刻开始调度军队，准备行军南下。按照之前的约定，他将率军前往乌炎边境的缓冲地带（剿灭作战里泰拉的大陆版图上，切尔诺伯戈往上的乌萨斯领土，都不是与炎国或东国直接接壤的，而是中间有一大块无主的区域，本文的缓冲地带，指的就是这里），执行巡逻与情报收集等工作。 如果是乌萨斯的正规军队前往此地，肯定会引起炎国军队的重视，受到第七军或是炎国边境驻军的驱逐。但如果这支部队，换成了爱国者手下的游击队，炎国和第七集团军方面也只会当他们是来附近搜寻物资的求生者部队，最多就是加一些监视，不至于到驱逐的地步。 尤其是第七集团军，根本不会搭理雪原游击队的存在。毕竟德雷克的行动提前已经和皇室和第七军打过了招呼，还许诺了利益，所以只要游击队不会引起炎国军队的重视，他们不会干涉游击队的行动。 “什么？雪怪小队留守村落，不得参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除雪怪小队及哨兵排以外，所有游击队都将前往乌炎的缓冲区，参与可能的战事？！” “你在想什么啊，老家伙？” 爱国者的军帐内，当爱国者完成了关于部队人员分配后，霜星即刻就表达了质疑与不解。 “雪怪小队，正处于转型期，实战经验不足，部队性质，也不适合参与正面战斗了。且你的小队中，艾丽丝执行任务尚未归来，战力并不完整。所以，此次作战，我并没有带上你们的打算。”爱国者答道。 “···不对，既然缺乏实战经验，这次就更应该让我们参与战斗，累积经验了啊···至于你说的部队性质问题，雪怪小队就算不擅长正面的强袭作战，但守城之事，我们肯定更不擅长啊，这种事情，不是应该交给塔露拉负责么？” “而且，就算你不想带雪怪小队上阵，也至少应该带上我吧？有我的源石技艺帮忙，游击队的损失，会大大减少的。” “不必如此，你既是雪怪小队的队长，就不可随意离开你的队伍。更何况，我与将军有言在先，此次任务只是以巡逻及截杀小股敌人为主。队伍本身不会遭遇大规模战斗，不需要携带全部力量。” “更重要的，叶莲娜，你留在村落内，亦可安定人心。艾丽丝只服从你的命令，她可以帮助你防止可能的叛乱，维护村落的秩序。驻守之事，我们不可全部依托塔露拉来负责。”爱国者语气强硬，并不打算给霜星太多争辩的机会。 霜星微微张口，想再说些什么，却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争辩的了。 她也知道，什么驻守村落，安抚人心什么的，都是虚的。既然现在爱国者已经成为德雷克的下属，那德雷克的军队就可以算作绝望谷的南部屏障，不会有外敌入侵，所以村落内即便只有塔露拉驻扎，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安抚人心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的强项，应该是塔露拉的工作。 让留自己在村落内，其实还是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吧··· 无奈叹口气，也只能将这份‘工作’接了下来。 走出军帐，霜星心情十分复杂。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内，躺在床上，将脖子上的护符解下，拿在手中把玩，思绪却已经飘到了不知多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自从上次老家伙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归来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就发生了许多改变。 过去，老家伙不仅仅将自己当作女儿看待，也很尊重自己的心思，很少束缚自己、限制自己进行选择的权利。可自从上次回来之后，霜星就隐隐感觉，老家伙对于自己的安全问题，似乎变得更加上心了。 之前拜托艾丽丝给自己进行专门的治疗和调养，霜星以为是爱国者更愿意信任艾丽丝了，还为此而感到高兴。这一次，爱国者直接堵死了霜星继续参与战斗的可能性，让她意识到，爱国者现在似乎更注重她的个人安全，开始约束自己自由选择的权利了。 ‘难道说，老家伙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受到了德雷克将军的语言嘱咐吗？’ 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但很快，就被霜星以过于荒诞而否决掉了。 ‘怎么可能···将军招募老家伙，只是看中了游击队的战斗力，以及艾丽丝的个人能力。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将军怎可能为了我，而专门叮嘱老家伙一番？’ 霜星摇了摇头，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抛在脑后，将护符重新佩戴起来，再次轻叹一口气。 ‘算了···等艾丽丝回来的时候，问问她的看法吧···’ 被自己的父亲当作孩子看待，‘遗弃’在战线后方，让霜星感觉很不舒服。她是个极其要强的人，且她认为自己的优势也在战斗方面。而现在，爱国者却因为霜星在战场上可能遭遇危机的缘故，不准许她前往战场，让霜星的自尊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尤其是在霜星得到了艾丽丝的帮助后，源石技艺比以前更加强大，自信心也因此而倍增。让霜星更是感觉这种‘保护’，是对自己能力的侮辱。 她对此很不服气，但她也知道以爱国者的固执，自己是没有可能随队赶赴战场了。所以她现在很想听听艾丽丝对战局的看法。 若是村落的确有被攻击的风险，她自然会尽心尽职保证村落的安全。但若是留守村落完全是无意义的举动，无论如何，霜星都会想办法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参一脚，做出一些功绩来。用以证明那个老家伙对自己的‘小看’是错误的！ 霜星这样类似赌气的心态，实际上也和她在面对爱国者时的‘自卑’有关。作为养女的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爱国者对她的好当成理所应当。所以她总会想着在各种地方给爱国者帮忙，即便爱国者其实并不需要。 正当霜星苦恼之际，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是我，大姐，杨格，和教官一起，教官回来了！” 霜星噌地从床上跃起，急忙将门打开，看到艾丽丝与杨格一同站在门前，艾丽丝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损，似乎是受了点小伤。而杨格则是刚完成训练，就跟随着艾丽丝一起过来了。 “大姐，听说又要打仗了，大老爹是怎么安排我们的？”没等霜星说什么，杨格率先询问道。 “没有什么安排，他让我们负责村落的安全问题，继续驻扎在此，维持日常的训练即可。”霜星的表情严肃，语气里却是难掩有气无力之感。 “啊？这···大老爹真的不打算让我们参与战斗吗？” 雪怪小队的众人也很渴望参与这一次战斗，他们各个都摩拳擦掌，想在实战当中好好实践一番近期学到的各种技艺。而现在，霜星传达下这个命令的时候，杨格本人也是有些懵圈的。 不过，杨格的心情就没有霜星那么复杂了。他的思维简单的很，既然大老爹不想让自己等人参战，那肯定有大老爹的考量吧。军事指挥上，大老爹可是从来没有出过错的。 要弄清楚的事情弄清楚了，杨格也就没有心思继续追问，向霜星告别离开了。别的事情上他或许比较迟钝，但他看得出来，现在自家大姐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自己嘴笨，就不要多去深究了。 “嗯···看来你还是受了些轻伤啊，这次的任务又是什么？” 艾丽丝接到命令时，时间仓促，和霜星打个招呼就离开了。霜星当时也在组织雪怪小队进行对抗训练，所以没有细问。现在看到艾丽丝略有些狼狈的模样，霜星便询问起事件的经过来。 “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大战在即。德雷克虽然已经在正面战场上占尽优势，但为了减少这次争斗的变量，削减侯爵府的势力，他还是做了些额外的布置。” “德雷克派我潜入敌方，针对敌方陆行舰的设备进行了破坏。虽然没办法将其彻底拆毁，但至少几个月内，侯爵府的那些舰船，不用想着发动起来了。” 霜星面色转喜，狠狠拍了把艾丽丝的肩膀：“可以啊！照你这么说，威尔逊那边的军队，在面对我们的进攻时，又少了一份依仗啊！” 艾丽丝点点头，答道：“不错，这一次战争，德雷克军队对这支贵族军队的压制是全方面的。不论是信息对抗、军队素质、还是战略主动性上，都是德雷克的军队占优。但即便如此，威尔逊侯爵依然占有着一些防守方的优势的。” “若是让这些陆行舰搭载威尔逊侯爵领的主力部队，放任他们在侯爵领内行动，自由且迅速地补防那些受到德雷克攻击的地区，逼德雷克每一次进攻都必须和侯爵领的主力部队交手。这虽不至于说让德雷克落败，但也会给他的部队，带去额外的折损。” “不过现在，这些陆行舰被破坏，开不出基地。威尔逊侯爵的部队就像是被打断了腿的螃蟹。不管他们布防堡垒的火炮再怎么强大，也只能缩在阵地内被动挨打。搭配一定的信息战手段，德雷克不仅能彻底掌握战场上的主导权，也排除掉威尔逊侯爵出奇招的可能。” 霜星点点头，却又继续问道：“但是，听你之前说，德雷克将军发动了全线作战？多个地点同时开战，他能够指挥的来吗？” “不必担心，德雷克作为曾经勒迪尼斯帝国的军队元帅，统领过以百万计的军队，多线程作战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且，这一战，因为德雷克借助了皇室的影响力，使得威尔逊侯爵无法再从集团军中调度部队，为其所用。使得正面战场上，德雷克具备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和战力优势。” “再结合德雷克庞大的情报网以及对侯爵领的信息封锁带来的信息优势。多条战线同时推进，尽可能快的拿下威尔逊侯爵控制的堡垒以及矿场工厂，减少战争的变数，才是上上之选。” 正如艾丽丝之前所说，失去了陆行舰，威尔逊侯爵领的主力部队自然也就失去了机动性。再辅佐以信息封锁等手段，德雷克就可以将威尔逊侯爵领的各个部队全部变成聋子，削弱他们对于战机的洞察力。 奇兵这种东西，也不是说想发就能发的。尤其当威尔逊侯爵在信息上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奇兵起效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所以，留给威尔逊侯爵领的选择，只剩下了分兵据守自己的各个产业，或是整兵一处，放弃在野的矿场工厂，去防守那些交通要道。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集中兵力，主动向德雷克求战。 但不管是哪一种选择，德雷克都具备绝对的优势。你敢分兵，我就可以对部队进行整合，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和火力优势，步步为营，拔掉一个又一个的据点。要是整兵死守一处，有艾丽丝这样的潜行大师与破坏专家，再坚固的堡垒，缺乏外援的情况下，也会被攻破。 主动进攻这样的行为就更是愚蠢了，人数、武器、装备、士兵素质全部劣势，直接进行大决战和送又有什么区别？ “这一场战争，对德雷克而言，可以说是胜局已定。早在威尔逊侯爵失去其他贵族和皇室支持，无法对集团军进行调度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现在德雷克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减少这场战争的损失，以保证战后有足够的力量去掌控更多产业，进行扩张。不过，这就是德雷克自己需要去操心的事情了，和我们倒是没什么关系。” 听到艾丽丝这么一番分析，霜星也是彻底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赶紧把你身上的衣着更换一下吧，看看你，衣服跟上次一样，又快成破布条了。” 霜星从屋内取出一套雪怪小队的制服，给艾丽丝换上。毛绒绒的白色大衣穿在艾丽丝的身上，让艾丽丝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样才对嘛，之前你总是穿着游击队的军大衣，哪有一点小队成员的样子？看，把帽子套在头上，你就和一般的雪怪一样，没什么区别嘛。”霜星将大衣上的帽子扣在艾丽丝头上，调笑着说道。 调戏艾丽丝一番，霜星将艾丽丝摁回到凳子上，俯下身去，在艾丽丝耳边轻声说道：“那，艾丽丝，你说这个时候，绝望谷的村落，有可能受到乌萨斯军队的袭击吗？” “有恐鱼群这一道屏障，除非是千人规模以上的乌萨斯正规军，否则，不可能对绝望谷的村落造成威胁。甚至于，如果我能通过控制信号塔，给恐鱼群下达攻击指令，就算是万人规模的集团军，也能给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这样啊···”霜星点了点头，坐到艾丽丝的对面，郑重说道： “那，你说，我们雪怪小队，就算不能参与正面战场，能不能像你过去的队伍一样，去往敌人后方搞一些破坏？” “如你所说，驻地现在是不可能受到袭击的。塔露拉手中也有一定的武装力量，绝望谷外围更是有恐鱼群的庇护。雪怪小队自然是闲下来了，不是么？” “···你应该知道，叶莲娜，博卓卡斯替先生不愿意让你们赶赴战场，就是为了雪怪小队的安全着想。这场战争，雪怪小队能引起的变数实在有限，没有必要去行风险之举。”艾丽丝提醒道。 “不行，我的父亲尚在外为感染者的未来而战，我身为他的女儿，不能缩在安全的村庄之内，什么也不做。我现在不是在寻求你的建议，艾丽丝，而是在命令你，为小队制定一次作战规划，以帮助我们所属的阵营，争取更多的优势。”霜星面色严肃，不容许艾丽丝有任何异议。 听闻此言，艾丽丝轻叹口气，闭上眼睛思索许久之后，悠悠答道： “若你执意如此，我倒是有个提议···” “在我看来，威尔逊侯爵，也并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只要他足够疯狂，愿意去搏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那还是会给德雷克及其手下的军队，带来巨大的威胁的。” “若是你坚持的话，我会安排一场作战行动，帮助我们，从源头上，掐断这种唯一的可能。” 第49章 低语 次日清晨，爱国者即率领游击队主力离开了感染者村落，向东南方向前进。 除村庄外的各个哨站以外，原本属于游击队的防守工作由塔露拉手下的战士暂时接手了，甚至于，原本被分配给雪怪小队的那一份任务，也被霜星交到了塔露拉的手中。 “所以···你们真的执意要往南一趟？” 艾丽丝的实验室内，塔露拉三人正在商讨一些事情。 “嗯，若论及宏观层面上的战略眼光，我比起德雷克自然是远远不如。但作为敌后破坏方面的专家，我对于局部的战场可能性比他敏感的多。德雷克可以在战场上全面压制威尔逊侯爵，但若是威尔逊侯爵狗急跳墙，选择极端的疯狂之举，也的确可以强迫德雷克的行动中止，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艾丽丝陈述道。 塔露拉微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询问道：“你所说的，是‘中止’而非‘击败’，所以你的意思是，威尔逊侯爵会想办法拉第三方势力进场，来阻挠将军的进攻？” “至于第三方势力···威尔逊侯爵领西南部的卢比扬卡公爵？不过，在我的认知当中，他与威尔逊侯爵本就该是一体的，不至于说，要威尔逊侯爵行疯狂之举，才能拉他入···” 猛然间，塔露拉双面圆瞋，狠狠一拍桌子，振声说道：“他不会，想向乌炎边境派兵，去想办法挑起乌萨斯和炎国之间的战争吧？！” “不对···炎国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国家，乌炎边境，百年以来，双方的摩擦时有发生。但从未演变成为战争。乌萨斯主动发起挑衅也不止一次了，炎国从来都只是防守震慑，从未主动出击入侵过乌萨斯的领土。” “威尔逊侯爵手中私兵数目不过千人，如果他将这些士兵尽数派出，肯定会吸引到将军的注意。而若是小规模的骚扰，根本不可能让炎国方面选择对乌萨斯宣战啊。”塔露拉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让自己冷静下来，发出了质疑。 “战场之上，只要能做到，那就必须消除掉每一分可能性，塔露拉。历史可以作为参考，但不可尽信，炎国边境一旦受到进攻，不论规模大小，谁知道他们是否会借此机会，掀起战争呢？我们不能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指望他人的‘仁慈’，在战场上永远都是错误的想法。”霜星辩解道。 塔露拉一时哑然，闭上眼睛，两指捏住眉心，心中有些无奈。 她又没办法和霜星以及艾丽丝说，自己过去也是炎国贵族，所以对炎国内的事情大大小小知道一些吧？这层身份，为了她个人的安全以及村落的安定，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的。 “塔露拉，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威尔逊侯爵并不需要真的引发战争， 他只需要制造出足够大的骚乱，引发边境冲突，造成边境局势紧张即可。那个时候，迫于情势，同样驻军在乌炎边境附近的德雷克，也不可能再轻举妄动了。” “而偏偏，他还真的有能力制造出足够的骚乱。我之前的任务，瘫痪了他们掌握的所有陆行舰的控制系统，但也不是说这些陆行舰就真的不可能使用了。” “若是他们集合所有的维修力量，再调遣大量的技术工人，努力将其中的一或两艘陆行舰修复好，然后再驱使少量士兵，驾驶陆行舰，作势冲撞乌炎边境的堡垒或是村镇，即可引发混乱。”艾丽丝提醒道。 “那也不对，第七集团军的人又不是蠢货，他们对于乌萨斯领土内的监视能力再弱，也不可能连几艘无缘无故接近边境的陆行舰都发现不了！一旦发觉问题，他们必然会阻挠的。”塔露拉依旧是不太愿意相信，威尔逊侯爵有那个胆子，行这样的疯狂之举，而且偏偏该阻拦的人还不会去阻拦他。 “能做出势头来就行，这个时候，只要乌萨斯方面做出了进攻炎国边境的堡垒或是哨所的姿态。边境地区出的任何事，都会被扣在乌萨斯的头上。” “你曾经也是贵族的一员，塔露拉，你应该清楚，实权贵族的能力到底有多大。就算德雷克借助皇室的影响力，切断了侯爵领与集团军的联系。侯爵领能命令的，也不仅仅只是私兵而已，乌萨斯东部，亡命的萨卡兹雇佣兵，可不在少数。”艾丽丝沉声说道。 听到这里，塔露拉的额角也渗出了一丝冷汗。 ‘是的···不需要侯爵领真的派遣一支私兵什么的前往边境搞事。他只要雇佣几支人数规模较大的萨卡兹佣兵，去摧毁炎国边境的哨站或是村落。只要造成的破坏足够，肯定会引起炎国方面的高度警惕，边境的紧张程度，也会被瞬间拉高几十上百倍！’ ‘而这些雇佣兵，既然受威尔逊侯爵雇佣，也肯定会打上他的旗号。这个时候，威尔逊只需要在国内搞出一些动作或是声势来响应一下，就算是主动‘代表’乌萨斯，承担了这个‘引战’的责任。’ ‘而且，我也有十几年的时间没有和炎国有过来往了，现在炎国是否还奉行着‘以和为贵’的对外政策，也尚未可知···毕竟，炎国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对外战争。不然，他们又是如何让东国对炎国俯首称臣的呢？’ “那，你们打算全部出动，参与本次作战？这样行动，风险是否过大了。” “行动方略上我们自有规划，无需多虑。总之，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情报收集与验证，不会过度深入危险区域。”艾丽丝应道。 塔露拉也只能点头认可，行动的细节她也知道自己无权过问。毕竟这一次行动，霜星和艾丽丝甚至是瞒着爱国者发动的，与她进行商讨，也只是为了交接防守工作罢了。 应下艾丽丝与霜星的委托，塔露拉从屋内出来，扶着额头，此时的她多少也有些焦虑和疲惫。 游击队现在是彻底的倾巢而出，就连哨兵们也不在村落内。村庄内的政务与军务工作都由她一手抓，让她压力巨大。 除此之外，艾丽丝还给她留下了一份名单，让她重点关注名单上的人，说是这些人都有可能会是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 而她的心里也清楚，这个节骨眼上会往这里派遣间谍的人，只能是自己那个阴魂不散的养父。而现在，那个养父估计也通过自己知晓了许多情报，那他是否会采取行动，阻挠德雷克的计划呢？ “呵，塔露拉，你无需担忧，你所想的那种事情，我是不屑为之的~” 脑海中久违的声音再度响起，而这一次，自己的情绪实际上没有出现任何剧烈的波动就听到了这些声音，让塔露拉格外警惕。 “安静，我可不想听你的任何高论！” 塔露拉低声暗骂道，并尝试让自己的思维散向其他区域，以免被这条阴险的‘黑蛇’所蛊惑。 “孩子，不必如此慌张~你知道的，我从未离开过，只是很多时候，我没必要说话而已~” “我知道的，你很困惑，也很担忧。但我可以告诉你，德雷克与威尔逊的这场争斗，我不会介入其中~尽管我与德雷克在政治立场上，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我是真正的，在为乌萨斯的未来考虑~威尔逊那家伙，不过只是一条贪婪的豺狗罢了。不论是能力，手段，还是野心，比起德雷克，都差太远了~这样的家伙活在乌萨斯，只是吸国家血的毒瘤而已。” “相反，德雷克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他之前给你的那个回答我很喜欢。他这种一心一意为国家考虑的人，很中我的意。” “你或许没有意识到，塔露拉。他与我，其实都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曾身居高位，具备掌权者的那种冷血无情。只是，德雷克所设想的道路与我有所不同，不过他的规划具备充分的理论基础，有相当的可行性。” “这和你可不一样，塔露拉，你的想法天真的可笑，你甚至不愿意承认人性的恶，这样不成熟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得到我的支持。不过，德雷克那边，我倒是可以给他让出一些便利。甚至于，如果他真的能一步步实现他的野心，我也可以为他提供对应的帮助~” “只要，他是为了乌萨斯的利益考虑~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萨斯~说到底，我和他，其实是一类人啊~” 听到这里，塔露拉不由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了乌萨斯？！你所谓的为了乌萨斯，就是将所有人的性命，都当作可以随意牺牲的筹码，肆意践踏生命的尊严吗？！” “什么所谓的一类人？！将军他对于生命有足够的尊重，也认可人存在的价值。将军现在所作的一切，也是真正在给乌萨斯的人民，包括感染者在内，争取物质上的利益。你有什么资格，将自己与他做对比？！” 塔露拉心中被德雷克所短暂平息的怒火再度被挑起，如果是在往日，科西切这样的言论最多是让她恶心一番。但刚才，科西切谈到自己和德雷克是一类人时，塔露拉就不能接受这样的言论了。 “怎么，不愿意承认吗？你不了解我们这类人，塔露拉~对于站在权力高点的我们来说，若想为社会乃至国家牟取利益。冷血无情，漠视生命是我们必备的特性，因为若是做不到这一点，我们便会被那些毫无作用的道德观念所约束，无法做出‘国家利益最大化’的选项。” “你现在看到，德雷克愿意去在乎他手下人的性命，是因为他就控制着这么些人。每一条人命对他而言都是珍贵的‘财富’，他必须让每一个人都发挥出足够的价值，来为他的野心铺路。而当他一步步走向高点的时候，人命自然也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到那个时候，你就能看到，他人性中的黑暗面了~” “你应该还记得，德雷克所谈到的，在他那已经亡去的祖国，那场战争当中，他的国家死去了多少‘无辜’的士兵？数十万，还是上百万？如果再算上在战火中死伤的无辜民众，这个数字会不会超过千万？而那些士兵的指挥官，又是何人呢？又是谁，在维持那场战争？” 听闻此言，塔露拉心中怒气更盛，但她还是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起自己的心境来。 ‘记住，孩子，如果你只是想做一个战士，那愤怒的确是一项有力的助力。但若是你想成为领袖，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愤怒状态下做出的决策，永远是冲动的。’ 将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后，塔露拉再次睁开双眼，眼神中多了一份清澈，冷声答道：“不，我很清楚，你这家伙，与将军的区别。” “你口中的国家与社会，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而将军眼中的国家与社会，是以‘人’的个体为基础的。国家的荣耀与繁荣，与个人的利益并不矛盾，相反，它与国家中的每一个个体息息相关。” “将军不会像你们一样，将感染者的生命当作可以随意把玩的筹码。而是将感染者视为社会的一部分，让他们有机会从事生产，为他们争取‘生’的权利。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尤其，将军和我说过，道德观念从来都不是什么枷锁——人类社会发展千年，若是道德是纯粹拖后腿的东西，那人们怎么可能将一个所谓‘只有负面效果’的东西推崇了上千年？它的存在一定是对人类的生存和繁荣有益的，才会被人们纳为文明的一部分，不断地传承下来。” “你和将军，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别想把自己伪装的多么高尚，你这条毒蛇。你在意的所谓国家，只是一个虚假的‘名头’而已。你只是想要宣扬乌萨斯的‘强大’与‘凶狠’，在泰拉大陆之上，散播名为乌萨斯的‘恐惧’。” “而将军所在意的，是包含有‘人’的国家，是人所构建的社会，而不是一个虚假的凶名。” 听闻此言，科西切也感到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塔露拉在自己的低语影响下，居然能够摆脱愤怒，转而从逻辑的角度辨别事理，以反驳自己的言论。而不是单纯的否定与谩骂，以此抗拒自己的言语。 不过，黑蛇也没觉得，他对德雷克的看法，有什么问题。 “呵~孩子，现在和我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等着吧，总有一天，你也会见识到德雷克的‘真面目’的，到那个时候，就算你不愿意承认，现实也会把血淋淋的真相展示在你眼前~” “那个时刻，很快就会到来的~” 不过，现在科西切的这种预言，在塔露拉看来，只是‘嘴硬’的体现罢了。 脑海中的低沉声音消失不见，塔露拉也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塔露拉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将军说的没错，面对这种荒谬的言论，选择逃避，走向另一个极端，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学会区分相似与不同，明确事物之间的界限，才是破解诡辩的最好方式。’ 这个时候，塔露拉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怔，随后露出明媚的笑容，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将军，我终于知道，您引导我自行学习和思考问题的目的是什么了···” “看来，比起培养一个有潜力的年轻后辈，您更惧怕的，还是我这具极具政治价值的身体，被那个老怪物所掌控啊···” 不过，塔露拉倒是不讨厌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正如阿丽娜所说的，不管德雷克的动机是什么，至少，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情，甚至帮助了自己很多，不是吗？ ‘只是···我一直不太明白，将军既然已经知晓了那条老黑蛇的存在，甚至于跟我，也就是那条老黑蛇本人，挑明了这个事情，以示威慑。为何，他却迟迟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艾丽丝，或是爱国者前辈呢？’ 第50章 白色阴影 雪怪小队无声地从驻地离开，游击队部署在村庄外围的哨站也没能察觉雪怪小队的行踪。估计只有等到部分哨兵回到村落内，试图给霜星汇报状况的时候，才能发现雪怪小队已经离去了吧。 “···不可否认，在隐藏队伍行踪这一项能力上，你比老家伙还要优秀几分···” 雪怪小队的众人，驾驶着曾经从威尔逊侯爵的仓库缴获到的雪地摩托艇，疾驰在树林之中，向南前进。而坐在摩托艇后座上的霜星，回想起昨晚，雪怪小队从绝望谷内出发，携带着这些雪地摩托艇，完美避过爱国者精心设计的一个又一个岗哨，潜行出来的经历，发出了一声感慨。 “作为执行敌后破坏任务的部队，身处敌人的控制区，学会隐藏自己是最重要的技能。若是想从持续十三年的新元纪第一次全面战争中存活下来，这项能力也必须被锻炼至炉火纯青的地步···你的父亲，他只是擅长隐藏，而非一个纯粹的‘潜行者’，在此一道上与我有差距也很正常。” 跨过这片冻原，即将进入到针叶林时，雪怪小队也是抛弃了摩托艇，将摩托艇隐藏在树林的隐蔽之处，留下了一个四人小组在此看守。剩下的人则是徒步前行，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因为德雷克那边战事吃紧，所以侯爵领内其他区域的兵力空前匮乏。故而在艾丽丝的引路下，雪怪小队一路上完全是长驱直入，没有进行任何路径的绕行，直指威尔逊侯爵领的陆行舰所在地——切尔斯基港。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急行军后，雪怪小队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有些安静，看来这里的驻军，大部分都已经开赴其他地区了？” 来到这座移动坞堡之下，因为上次艾丽丝到来的时候，就彻底损毁了这里的监控系统。加上趁着夜色，在艾丽丝特制的、覆盖有锡箔的披风掩护下。雪怪小队并没有被任何岗哨或是监察守卫发现。 从表面上看来，这座坞堡的许多哨位都是空置的，仅留下了几个视野最好的哨塔上还有士兵存在。而且他们的举动都非常松懈，仿佛对堡垒的一切事物都不怎么关心一样。 考虑到经过艾丽丝上次的破坏，切尔斯基港内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战略目标了，威尔逊侯爵对此地的布防如此懈怠，也算情理之中。但艾丽丝却是觉得，这松懈的表态，未免有些刻意了。 内部肯定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清楚，等进到堡垒内部后，很多事情就清楚了。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堡垒内的情况。” 雪怪小队潜伏在原地休息，艾丽丝在城市外围转了一圈，打探了一番情况后，回到原来的位置，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与我所想的一样，坞堡外部看起来守卫松懈，实际上内部的看守做的极为严密。巡逻队的踪迹几乎随处可见，坞堡内的暗哨也增加了许多，用以补足监视系统的缺陷。看来，堡垒内部的确还是隐藏着重要的军事机密。” 霜星点点头，对于这种情况她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心中有些窃喜。若是能够成功破解切尔斯基港中的军事机密，足以向那个老顽固证明，自己不是什么需要保护的小白兔，而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领袖与战士了。 艾丽丝在踩点的时候，已经选择好了最优的潜入路线。雪怪小队的众人来到堡垒南面一处相对低矮的墙下，等待艾丽丝感知到内部的巡逻队刚刚过去后。众人利用绳索发射器，迅速地爬上城墙，进入坞堡内部，躲藏起来。 切尔斯基港内部驻扎的不仅仅是军队，也有大量的苦力劳工或是负责陆行舰养护的维修工人。所以，坞堡内部除了其东面最大、防卫也最为严密的陆行舰泊口，也就是坞堡明面上唯一的进出口外，也分布有大量的低矮建筑。雪怪小队就在这些低矮房屋之间来回穿行，一步步向坞堡内的舰船停泊点推进。 坞堡内设置的守卫数目虽多，但看守的态度却不怎么积极，其中有些人甚至神情疲惫，一脸憔悴。显然，德雷克与卢瓦夫·威尔逊在前线的战事，给这些驻扎后方的侯爵府士兵造成了相当的心理压力。 来到船舶停靠点，想要偷偷潜入到这个巨大的堡垒港口是不现实的，但直接强攻也并非明智之举。艾丽丝将队内的狙击手指派到各自合适的位置，进行一次联合狙击，先将港口西部的哨塔守卫解决掉。 “三、二、一，射击！” 艾丽丝一声令下，手中的狙击枪口发出一声闷响，一发源石弹与五枚弩箭，射向了那六个不同的目标。 然而，队伍内还是有人失手了——因为错估了风速的影响，外加哨塔上的哨兵刚好转身，弩箭没能刺穿那个哨兵的头颅，而是擦着他的后脑勺，带出了一道血痕。 艾丽丝即刻拉动枪栓，调转枪头，准备将这条漏网之鱼解决掉。那名受袭的士兵也第一时间反应到了情况，做出了正确的行动。 他没有想着去搜索周围的狙击手，而是去拉动手边的警报。 眼看着士兵的手已经够到了警报的拉绳，霜星将一支大号源石箭射向了那名士兵。弩箭没能命中，擦着士兵的手臂掠了过去。不过就在箭矢掠过的瞬间，霜星发动了箭头上的源石技艺，直接将那名士兵的胳膊冻成了冰棍，阻止了他拉动警报的行为。 而就是这耽误的一瞬间，艾丽丝再次扣动扳机，子弹直接打穿了那名士兵的头颅。他的尸体无力地向后靠去，瘫坐在哨塔的椅子上，站在远处粗略一看，绝对不会有人意识到这是一具尸体。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石火的零点几秒之内。 艾丽丝向霜星无声地点头，霜星则是以炫耀的目光回应。随后，艾丽丝下达命令，跨越外围的铁丝网墙，直接向陆行港的泊口出发。 虽然外围的哨兵被干掉，没人发现雪怪小队的潜入。但这种状态只能维持几分钟的时间，等到下一轮的联络校对时，这片区域的异常肯定会被人所察觉到的。 雪怪小队现在就是要趁着港口内部尚未察觉敌人的入侵，闪击这个泊口，控制住内部的陆行舰，并打探这里所隐藏的秘密。 突入到泊口内部后，巡逻的卫兵很快就发现了雪怪小队的入侵。在这片掩体较少，缺乏高点的区域内，雪怪小队已经没有好的办法去隐藏自己的身形，也没有足够良好的角度来布置联合狙击，只能选择对建筑入口的阵地发起强攻。 霜星发动源石技艺，竖起道道冰盾为队员们阻挡箭矢与源石炮弹。艾丽丝则是不顾飞来的箭矢与源石炮弹，径直向敌人的阵地冲去。 面对不顾危险悍然冲来的艾丽丝，据守士兵下意识的将火力优先集中了在艾丽丝身上。雪怪小队那边，霜星所承受的防御压力顿时小了很多。炮火打在艾丽丝的身边，扬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硝烟。 扬起的硝烟太重，阻挡了大量侯爵府士兵的视线。队内经验老练的盾兵意识到事情不对劲，选择向前压进，试图将那些借助硝烟掩护行踪的雪怪小队成员压住，防止他们进一步靠近己方阵线。 如盾兵所料，的确有人趁着烟雾的掩护突破出来。只是，敌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借机拉近距离，以袭击己方阵地的弩手或术士。 对面的目标是自己··· 银白色的利爪从烟雾中刺出，手中的盾牌如同纸一样被对方的利爪撕开。自己的手臂也没能撑住盾牌上的沛然巨力，身体因站立不稳而失衡，随之传来的，只有心口处的一阵绞痛。 而自己最后看到的，是一张被源石炮弹炸的血肉模糊，隐约看到银白色颅骨的面相。如同萨卡兹人传说当中的，来自地狱的魔鬼。 前线的盾兵被艾丽丝撕碎，心脏被直接掏出，甚至在已经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再被艾丽丝扯出了头颅以及连带着的脊骨。 这是艾丽丝惯用的恐惧战术，对于那些心理素质较差的士兵来说，这种残忍的手段恐怕会直接击溃他们的心防，使他们不战而溃。 这血腥的场面吓得阵地上的许多士兵失神片刻，甚至几名前冲的近卫军都丢弃了手中的武器，向己方的阵地跑去。 这些‘逃兵’不足以冲乱己方的阵地，却给阵地最后方操控源石大炮的术士们造成了麻烦。他们不能再肆意的倾泻火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不成人样的血肉怪物紧随着那些近卫，冲入自己的阵地内部，大开杀戒。 “嘭！” 控炮的术士还在犹豫是否要连带自己的队友一起攻击，炮台所在的位置，突然以一支射偏的箭矢为节点，爆发出了强大的寒流。这股寒流直接将几名近处术士身上的体温全部掠夺干净，让他们的体表结上一层薄薄的冰，惨死当场。而剩下的术士也受这股寒流受伤严重，无法释放源石技艺来抵挡雪怪小队的进攻。 前排的盾兵被艾丽丝一个个肢解开来，后排的炮火术士也被霜星一发冰暴箭剥夺了战斗能力。大量侯爵府近卫士兵也已经被盾兵肢解的惨状击溃意志，开始逃跑，剩下的人员根本守不住阵地。雪怪小队甚至没有付出任何人员伤亡的代价，就将这个入口阵地彻底摧毁了。 霜星暂时停下了脚步，手扶着暴雪弩炮，前额的发丝上挂着些许冰晶，微微喘着粗气。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缓和了十来秒后，再次下令，指示队伍向前推进。 另一边，港口内的一艘陆行舰上。 凯文·威尔逊正拿着文件，在舰船上指挥战舰内的人员进行仪器的调试，似乎是为启动战舰做准备工作。他的身边站着一名身材高大、身披暗绿色盔甲，手持战锤的重装战士。正当凯文布置计划之时，突然听到舰船外传来连续的炮火声，甚至舰船都受到声音的影响，而产生了微弱的振动。 “源石炮火声，少爷，有敌袭，受袭部队，应该是，镇守入口，卢甘涅尔所部。”暗绿色的盔甲掩盖着这名士兵，看不出他的种族。他操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向凯文说道。 “嘁···德雷克那个老不死的，派人来毁了我们的陆行舰还不够，甚至还要再求稳，指派一支部队来袭击吗？” “外围的岗哨到底在搞什么，居然可以让敌人绕过一层又一层的警戒，直接对港口的阵地发动了进攻？” “少爷，现在，非抱怨之时，炮火声渐疏，入口阵地，朝不保夕，敌人，即将攻入。” “我知道，阿杰夫，你即刻率领所有卫队成员，以及舰船上的近卫军，前去通往停泊处的链接桥阻击敌人。记住，要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支部队彻底绞杀在这里，不能放走一个活口，因为这里面的任何一个敌人，都可能将此地的信息报告给德雷克，妨碍我们的计划。” “但是，少爷，我等护卫队不在，你的安危，又当如何？” “你们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若是放掉哪怕一名士兵离开这里通风报信，让德雷克对我们的计划有所察觉，那我的死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引战这种事情，纵使皇帝以及内卫不追究，帝国内的那些老派贵族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而且你如何能说，在我身边就能保护我的安全呢？等到那些敌人打进来，你们也不见得护得住我，还会因为我的存在而畏手畏脚。所以，我的命令是让你们外出作战，一定要将敌人，全歼在连接桥上。” “链接桥地形狭隘，且那片区域是港口内重要的通道，敌人必然经过那里。那里的墙壁，也是由特殊的金属制成，是你的主场，你的源石技艺在那里可以发挥出最强的威力。” 听闻此言，名为阿杰夫的高大战士微微点头，率领自己的部队，赶往了连接桥区域。 “马斯克，打一通电话，通知塔夏，让他将之前那一支第四集团军的残部带来，以最快速度，回防这里！”护卫队离开后，凯文指挥自己的亲卫，向另一支部队发送了增援请求。 “少年，您不信任阿杰夫长官及护卫队的众人吗？他们可是侯爵领的顶尖精锐，不可能···” “能被派来袭击这里的，不可能是德雷克手下的什么普通部队···之前破坏陆行舰的那个女子，肯定也参与在其中。阿杰夫他们别说能全部歼灭这只部队了，能不能把这只部队截下来，拦住他们前进的步伐，都是未知数。” “必须再喊上塔夏那个疯子，以及第四集团军的那支带死志的残军，才有绝对的把握，将这支部队留在这里。”凯文走到控制台前，沉声说道。 “···但是，少爷，若真是那样，您现在的处境···”亲卫马斯克面带忧虑地说道。 “无所谓了，马斯克，阿杰夫真的可以拦住那些人自然最好，若是拦不住，就算我现在逃跑了，等那些人取得了潜藏于此的‘讯息’，一切就都完了。更何况，虽然现在德雷克已经与我们全面开战，但即使是他，也没有资格剥夺我父亲的爵位。” “我依然是血统高贵的贵族，没有明确的罪证以前，他们不能对我下杀手。我留在这里，或许还能凭借身份，拖延一些时间。”凯文声音清冷，整个人意外地冷静，完全没有任何慌乱的情绪。 “现在，就安静地等待，等待我们的‘胜利’···或是，侯爵府的消亡吧···” 第51章 钢铁沼泽 突破入口处的防守阵地后，雪怪小队长驱直入，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阻碍，成功抵达了船坞的内部场所，来到连接桥的区域，准备从电梯井，进入到‘地下’的陆行舰停靠区。 “小心行动，叶莲娜，提防周围的源石技艺波动，这片区域极可能埋伏有敌人。” 刚刚进入到连接桥的区域，艾丽丝的警惕心就提升到了极致。连接桥区域多是狭长的通道，一旦受到攻击，雪怪小队的活动区域会非常有限。且桥距离地面约有二十米，对于泰拉人而言，这个高度不可能致命。但若是被敌人击落，也还是会受伤，大大影响战斗能力的。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防守的一方，艾丽丝认为，她肯定会选择在这片区域设伏。甚至于直接破坏连接桥，将雪怪小队分散开来，逐个击破。 一时间，整个雪怪小队的行动都变得小心起来，艾丽丝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霜星在其身后压阵，慢慢向电梯井的方向移动过去。 “小心，艾丽丝！” 走在最前方的艾丽丝没有给出预警，其身后不远处的霜星却是因为源石技艺的感知而汗毛直竖。下意识的向前伸手，想要阻止艾丽丝继续向前走。 毫无征兆的，艾丽丝所处的铁桥被‘融化’了，但在下落的瞬间，艾丽丝将手中的爪子刺入到右手边的‘墙壁’当中去，从中拉出了一个绿色的巨大身影，与对方一同从桥上坠落下去。 “敌袭！注意敌人进攻的方向！”艾丽丝从桥上落下，霜星虽有些焦急，但也无可奈何。敌人的攻势已经发动，来自各个方向的流矢或是法术攻击如同雨点般袭来，霜星必须发动源石技艺来掩护其他的队员们，无暇他顾。 虽然是被突袭的一方，但雪怪小队依旧展现出了他们远胜寻常士兵的默契配合。装备有特制装甲板的破冰者们走出阵地，为队员们抵御袭来的飞矢或法术，为霜星分担防守压力。而弩手则是第一时间确定了敌人的攻击来向，对敌人的阵地进行射击，掩护破冰者们。 “这些家伙···隐藏在周围的金属墙壁当中，是他们掌握着操控金属的源石技艺吗？”霜星也捕捉到了敌人发动攻击的方向，看着那些从墙壁中射出的箭矢，以及不断‘流动’的墙壁表面，霜星猜测敌人可能是通过他们操控金属的源石技艺，在这些墙壁当中移动。 这些厚实的金属墙壁，成为了他们绝佳的掩体。 霜星心念微动，举起暴雪炮弩，装设上霜冻箭头，找准敌人相对聚集的墙体，射出了一发弩箭。 箭头嵌入到墙壁当中，如霜星所料想的一样，这些墙壁看上去是如水一样的‘流体’，但依然会把箭矢这些东西阻挡在墙壁外面。墙壁内的人，却可以将弩从里面伸出，射击雪怪小队的众人。 流动的金属墙壁，既可以让敌人在其中行动，不受限制地开火，还可以抵御敌人的流矢，堪称完美的掩体。但这所谓完美的掩体，对于敌人而言，又未尝不是一种束缚呢？ ‘虽然流动的金属墙壁给予了你们绝佳的掩体，但你们的行动速度，也会受墙壁的束缚，而变得缓慢啊。’ 霜星以霜冻箭头为媒介，发动源石技艺，巨大的寒流瞬间席卷了那一片区域。墙壁中的敌人虽然感知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却因为行动不便，被‘困’在墙壁当中，没有及时撤出‘受灾区’，而被彻底掠夺了热量，冻死在了墙壁内部。 在霜星源石技艺的刺激下，其余的敌方士兵也意识到墙壁不再是优秀的掩体，纷纷从墙壁中逃脱出来，集合在一起，重新组织起了新的队形，严阵以待。 而雪怪小队，在霜星的指示下，也排列好战阵，向敌人发动了进攻。 与此同时，连接桥的下层，艾丽丝已经和那名绿色盔甲的敌人对峙起来。 “我的目标是你，你的目标，也是我。” “原来，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在被艾丽丝拉下桥的瞬间，阿杰夫就知道，自以为瞄向了敌方‘指挥官’，想将对方的指挥官从战场中分离出去，优先解决对方其余的部队。但没想到对方也借此机会，将自己与护卫队分离，反而让他的队伍陷入到了劣势当中。 “那个，女孩，是，博卓卡斯替，前辈的女儿，也就是，这支小分队，另一个指挥官吧。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矿石病，很严重，但这也，赋予了她，强大的，源石技艺。我的小队，肯定会是，劣势的一方。” 在下坠的时候，阿杰夫舍弃了自己的一部分装甲，将艾丽丝甩飞了出去。他知道艾丽丝的那双利爪的威力，所以他并不打算与艾丽丝近身肉搏。而是要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以及武器射程上的优势，来压制艾丽丝。 “真是奇怪的说话方式，你的声带并没有受损，为何要这样断断续续地说话？还有，你认识爱国者？难道，你曾与他有过什么交集吗？”艾丽丝眉头微蹙，吐槽道。 “···交集？并非如此，二十五年前，我不过是，军队中的小人物，还无法，与那位前辈，有什么往来。只是，单纯的，崇拜他罢了。至于，所谓，说话方式。我，自小，便是如此，我，学不会，也无法，好好，讲话。” “阿什戈尔，应该可以，带领卫队，坚持片刻。而我，就先，将你解决，再去，处理，前辈的女儿。” “口气倒是不小，上次我在你们这个基地中来去自如，也没见得你这个大块头拿我有什么办法，这一次，你居然觉得你可以干掉我？”艾丽丝对阿杰夫嘲讽起来，尝试影响这个战士的情绪。 “我们，早就猜到，德雷克，会针对我们，陆行舰，出手。也知道，就算，陆行舰，尚未损坏，这场战争，我们，依旧是，劣势一方。所以，我们并没有，想办法，对陆行舰，严防死守。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当然，我们，也确实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孤身一人，瘫痪我们，大半陆行舰。” “我早就，观察过你！体术强悍，动作迅捷，可以，切割一切，的利爪。甚至还有，某种，预知能力。若是近卫，与你一战，没有丝毫，获胜可能。但是，我并非近卫，而你所在的，这片区域，早就是，我的主场！” 阿杰夫发出战吼，艾丽丝与他所在的底层区域，金属地板突然变成如同沼泽一般的泥泞环境。阿杰夫控制这些‘液体化’的金属环绕在自己身边，构成若隐若现的环状烟雾，作为抵御艾丽丝攻击的屏障。 “说是要解决我，但主要的措施还是防守为主，伺机反击啊，不错的策略。你的源石技艺，说是控制金属，但应该是有限制的。这些金属本是特制的，里面似乎混入了某种源石粉尘，才能为你所控。” “这一整片连接区内的金属表面，都涂抹了这种特制的源石粉尘。不得不说，你的主子对你还真是舍得啊。”艾丽丝连续几个闪身躲过金属泥沼的包裹，阿杰夫虽然对这片区域有绝对的掌控力，但这片食人的金属沼泽的动作却很迟缓，显然他的源石技艺也存在着不小的限制。 “这些，本就是，为了对付你，而，特意准备的。” “是吗？还真是看得起我呢。” 艾丽丝嘲讽一句，一脚蹬在身后还算坚固的墙壁上，借力向阿杰夫的方向疾冲而去。在前进的同时，又借助阿杰夫用于攻击的铁质尖刺不断变换自己的身形，避免被阿杰夫的源石技艺所伤到。 身形灵巧地穿梭在钢铁丛林之间，阿杰夫发起的每一道攻击都被艾丽丝完美地预知。近百次的攻击被艾丽丝尽数躲掉，只在艾丽丝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血痕。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阿杰夫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艾丽丝这种将身法锤炼到极致的战士。 ‘不对···不是极致的身法，而是她早就预知到了攻击的轨迹，并根据这些轨迹，计算出了最佳的闪避方法。’ 艾丽丝在辗转腾挪之际，已经将自己和阿杰夫的距离一步步拉近。而阿杰夫自然不可能如艾丽丝的愿，他放弃了原本采用的穿刺攻击策略，转而将这些受他操控的金属集合在一起，构造出几个傀儡来，指挥着这些傀儡，对艾丽丝发起围攻。 这些傀儡的动作虽然缓慢，但因为数量及配合上的默契，一时间艾丽丝也是被阿杰夫所彻底牵制住，无法再有寸进。 ‘这些傀儡的动作虽然缓慢，但其联合布置的封锁网却十分精密。搭配上脚下这些烦人的雾状金属，我只能被动地防御和躲避，根本威胁不到那个大块头。’ ‘奇怪···既然能把这些傀儡和金属迷雾操纵的如此精细，他为什么不选择加快傀儡的攻击速度，进一步对我进行压制呢？以他当下展现出的源石技艺掌控力，这种事情应该不难才是···’ ‘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能继续拖延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有更多援军，必须尽快解决战斗。’ 尽管在交手以前，阿杰夫声称自己才是不能拖延的一方。但现在双方陷入这种攻防对峙的僵局已经有快十几分钟了。反而是艾丽丝先开始寻找破局之法——她要赶在敌人可能的增援部队到来之前，结束这场战斗。 艾丽丝将手刺入自己的腹部，从内脏中取出一个血淋淋的物件。 这疯狂的举动甚至让阿杰夫都惊讶了几秒，但手下操作傀儡攻击的举措却没有任何停滞。他也没有因为看到艾丽丝的‘破绽’就开始选择冒进。 毕竟在他看来，敌人可不会蠢到‘自残’来减弱自己的战斗力，对方这么做，肯定是有其目的的。 艾丽丝将取出的器件投入到自己脚下的金属沼泽当中，脚下的沼泽便不再发生如水一样的形变，雾状金属也变回了零散的金属颗粒，掉落在地上，甚至一具距离她较近的钢铁傀儡，也停止了活动。 “源石技艺，屏蔽装置？！” 阿杰夫心中一惊，他是真的没想到艾丽丝还有这种底牌，尤其这个装置还储存在她的体内。难道说，她自己的那些自我愈合以及感知攻击的能力，并不是她的源石技艺吗？ 傀儡失效，阿杰夫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限制艾丽丝的举动了，他只能将自己酝酿已久的杀招，提前展现出来。 之前通过飞刀攻击的试探，阿杰夫也大概知道了艾丽丝躲闪和感知能力的上限。在得到了这些‘数据’以后，阿杰夫一面借金属傀儡的封锁来拖延艾丽丝的行动，一面悄悄酝酿自己的杀招，以求一击制敌。 阿杰夫耗费十几分钟，一丝一丝在金属沼泽表面之下积累的攻击，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优先以封锁艾丽丝向前突进为目的，构成了一道完全无法闪躲的弹幕网络，彻底断绝了艾丽丝任何逃脱的可能。 只是，艾丽丝似乎并没有想办法躲闪或是向阿杰夫冲刺。在如此密集的弹幕网络攻击之下，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她的一只手抬起，以骨骼的部分护住自己的双目，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一发子弹，并以共生体将其包裹起来，瞄准向阿杰夫。 “特制的，蚀刻弹？没用！术式，已经，构建完成，任何人，都不可能，幸存于，这样的，攻击之下！” “接招吧，半径十米的钢针弹幕网络！” 下一刻，数以千计的钢针向艾丽丝刺去，这些钢针是在艾丽丝的源石技艺屏蔽器之外构造出来的，随后通过源石技艺助推获取动能，向艾丽丝发射过来，所以，它们是不受屏蔽器的影响的。 钢针刺入艾丽丝的皮肤，大部分仅仅止步于皮肤表面。有的被共生体所阻挡，有的被金属骨骼所拦截，在承受这些钢针穿刺的同时，艾丽丝手中的子弹，也被共生体构造的扳机‘打火’，发射出去。 对于区区一发蚀刻弹，阿杰夫有足够的自信可以无视这样的攻击。他身上的深绿色盔甲质地本就不凡，连源石迫击炮的伤害都能轻易抗下，更别说区区一发没有铳器供能的蚀刻弹了。而且，看到自己构造的钢针弹幕网络结结实实地打在艾丽丝的身上，阿杰夫也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看来，是赢下来了··· 可是，就在阿杰夫松懈之时，他看到艾丽丝杀意凛然的目光，以及手中那颗发射出的子弹。在战士的本能激发下，强烈的危机感涌现出来。他一面调动更多的金属用于构建防御屏障，一面将自己的身体极力偏开，尝试躲避这颗子弹。 然而子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他虽有心躲避，身体却实在跟不上脑子了。防守屏障的术式才刚刚开始构建，子弹就已经从阿杰夫胸口穿过。他特制的盔甲与早就构建的液态金属屏障如同利斧下的泡沫一般，连减缓子弹的射速都做不到。 右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作为久经沙场的战士，阿杰夫并不在意这样的伤痛。但是，让阿杰夫感到骇然的是，他现在可以释放的源石技艺被削弱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无法再操控任何的金属，形成防护或者攻击了！ ‘这个女人···甚至洞察到了我盔甲内的源石回路节点？’ 阿杰夫的内心，突然出现了名为恐惧的情绪。然而，当看到艾丽丝的模样后，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忍着伤痛，将自己手中的大锤挥舞起来，向艾丽丝攻去。 他受伤的位置，不过是右胸口罢了，虽然疼痛难耐，源石技艺被暂时废除，但对面的那个女人已经被钢针射成了刺猬。虽然看上去还没死，但情况肯定比自己要差，现在，正是给予她最后一击的好时机！ 阿杰夫的巨锤，带着呼啸的劲风，向艾丽丝的面门，冲撞过去！ 第52章 精湛演技 阿杰夫会遭遇什么样的反击，他内心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源石技艺被废大半的情况下，自己唯一的制胜机会，就是现在。 在他看来，艾丽丝尚未自愈，身体被钢针弹幕损坏绝大部分，无法动弹。若是这记锤击能砸开艾丽丝的头颅，破坏对方的大脑，那自己就能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了！ 毕竟，他所知道的愈合源石技艺，都是无法恢复施术者大脑的。 至于艾丽丝那强度骇人的金属骨骼是否包含头骨。若是包含，自己的锤击又能否击穿这道防线，已经不是阿杰夫有资格考虑的事情了。 巨锤砸在艾丽丝的头颅上，预想中脑浆迸裂的场景并未出现。阿杰夫也不慌乱，启动巨锤上的扳机，巨锤瞬间化作一个巨钳，将艾丽丝的头夹住。 而艾丽丝，即便头颅被巨钳卡在其中，视野被严重干扰。她还是找到了阿杰夫心脏的位置，将手上的利爪，直接刺入到阿杰夫的盔甲当中去。 阿杰夫的反应也不慢，脚下的金属因为源石技艺的崩坏而无法操作，但盔甲上的金属他还是可以控制的——用他自己的血。 控制着盔甲化作流体，紧紧箍住艾丽丝的右手，甚至嵌入自己的伤口内部，将艾丽丝刺入到体内的手与利爪包裹控制起来。防止其洞穿自己心脏的同时，也将艾丽丝的手与自己的血肉隔离开了。 如阿杰夫所言，他们针对艾丽丝展现的能力做了很多防备。所以，他很清楚艾丽丝‘食人’的手段。 哪怕操控金属入体，自己的伤口因此被撕裂的更加严重，也要防止艾丽丝‘吸食’自己的血肉。 忍着胸口传来的剧痛，阿杰夫的右手抓住艾丽丝的左手，不让她有再攻击的机会，同时左手持着巨钳，努力向左边掰动钳柄，想要将艾丽丝的脖颈拧断。 双方陷入到角力的僵局当中。 但很快，这种僵持的局面就被打破了。 从高出射下的弩箭刺中了阿杰夫右胸碎裂开的伤口。还来不及感受伤痛，从弩箭中释放的源石技艺就夺走了阿杰夫体内所有的热量，将他化作了一具没有生命的‘冰雕’。随后，‘霜爆’箭头内的源石回路再次触动，引发了‘二次爆炸’，将阿杰夫的身体化作了一地的碎渣。 艾丽丝拆下自己头上的巨钳，瘫坐在地上。雪怪小队的众人放下绳索，从桥上方降落下来，查看艾丽丝的情况，同时进行短暂的休息。 “倒是没想到你们上面的战况这么顺利。” 艾丽丝看向众人，这一战雪怪小队的情况是很狼狈的，队内众人几乎人人带伤，有三名破冰者小队的成员似乎是因为冲锋在前的缘故，负伤较为严重，是被人搀扶着的状态。 这些伤口虽不致命，但若不及时处理，还是可能给这三名队员留下一些后遗症的。 霜星的面色发白，显然她的源石技艺也透支的很严重。比如刚才协助艾丽丝的源石冰暴箭，消耗巨大，这个源石技艺强度已经超出了艾丽丝给她装置设置的阈值，影响到她的身体了。 “还好···呼，没有什么人员伤亡，这只部队，的确是我们从未遇见过的精锐部队。好在，我的源石技艺对他们的作战方式存在克制，加上主导那些源石技艺的长官被你拖到了下方，我们才能取胜。” 说完这些，霜星叹了口气，略有些懊恼地说道：“早知如此，我的确不该擅作主张···应该通知老家伙或是将军，让他们小心提防我们说的可能就行了···” 她环视一圈周围的队员们，脸带愧色，虽然小队没有遭受人员上的损失，但这一战也不可谓不惨烈。近一半人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短时间内不具备再战的能力，三名队员负伤严重，必须得要同伴搀扶才能行动，雪怪小队现在还能继续作战的人数，已经不多了。 要不是艾丽丝此前对他们进行过近三四个月的格斗特训，以及霜星身上的体外回路，可以让她更加频繁地使用源石技艺。雪怪小队肯定会有人因她的任性而丧命的··· “那，要继续前进么？”艾丽丝询问道。 虽然懊恼，但霜星还是点点头，答道：“当然，敌人派出了如此精锐来阻挠我们，说明这里的确隐藏着极其重要的秘密。我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若是不能将这里的秘密拿到手，那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是无用功···” “这股精锐部队被剿灭后，敌人想必也不剩下什么生力部队了。等你恢复过来，就去你所说的舰船区或是控制中心看看吧。” “嗯···” 艾丽丝从地上爬起，将原先自己投入到金属泥沼中的器件挖出，重新装回到自己的体内。这个源石屏蔽装置是艾丽丝为本次行动准备的底牌之一，为的就是针对那些掌握复杂的源石技艺的敌人。而恰好阿杰夫所掌握的金属操控源石技艺，就属于这个种类。 仪器原本的设计初衷，是用于保护艾丽丝体内的伊卡洛斯合金以及新添加的源石回路，防止被控制类源石技艺所影响。 而恰好该仪器可用于针对阿杰夫这种，源石技艺的强度不高却精细，更多依靠体外的精密源石回路，来释放复杂源石技艺的近战术士，可以有效破解对方的源石技艺，为艾丽丝争取战斗的主动权。 相反，在面对叶莲娜或是塔露拉这种，释放的源石技艺简单粗暴却强度极高的术士时，这个屏蔽器就派不上什么作用了。 也正是因为在战斗的过程中逐渐摸清了阿杰夫源石技艺的特性与本质，艾丽丝才敢行大胆之举，将用于庇护自身的屏蔽器取出，投入脚下的金属泥沼，争取到了一小片可自由活动的空间。硬顶着阿杰夫的钢针弹幕，以特制的穿甲源石弹击碎了阿杰夫的盔甲，破坏了其中的源石回路，取得了战斗的胜利。 刺入艾丽丝体内的钢针在共生体的帮助下被排出体外，数以百计的钢针在共生体的推动下在艾丽丝的皮肤下蠕动，从指尖穿出，携带着丝丝血液，掉落在地面上。 霜星露出微妙的表情，吐槽道：“我觉得，恐怕最近的几天，只要想起这一幕来，都不可能再吃下去任何食物了···” ===分割线=== 陆行舰内部，凯文依然在等待阿杰夫的消息，因为雪怪小队的破坏，港口的电力系统出现了问题，陆行舰无法从港口开出。他也只能选择停留在舰内，颇有些坐以待毙的味道。 他的亲卫马斯克在链接桥附近打探战场情况，准备随时给他汇报战斗状况。现在已经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马斯克那边汇报的情况依旧是双方战况焦灼，尚未见优劣之分。而伴随着时间的退役，凯文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焦虑，逐渐转变为了疑惑。 在他看来，不论是护卫队全歼敌人，还是说敌人突破了护卫队的防守向舰船而来，战况都不应持续这么久的时间。规模不过数十人的室内交战而已，任何一方掌握优势后，很快久可以将优势扩大，直至彻底消灭另一只队伍，没理由会持续这么久才对··· 正当凯文思虑之际，自己所处的指挥室的门却被突然撞开，身边的工作人员条件反射下抽出腰间的弯刀或是匕首，却被飞来的弩箭将手臂钉在工作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凯文的心中一沉，阿杰夫果然还是失败了啊··· 身穿白色披风的雪怪小队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室内的一切人员，即便是看上去身份不凡的凯文也不能例外，被杨格按倒在地板上，束缚起来。 凯文勉强抬头，打量起这伙人来，他并不认得这只部队，在侯爵领的情报当中，他从未听说德雷克的手下有这样一只部队。不过，当霜星走到他面前，冰冷的寒意在室内扩散开后，凯文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是德雷克麾下的部队，而是爱国者麾下的感染者武装——雪原之上‘赫赫有名’的雪怪小队。 “冷静一点，这位女士，千万不要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凯文挣扎着想从杨格的束缚中挣脱，嘴里发出凄厉的求饶声来，听起来十分悲切，活脱脱的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模样。 “在下···在下不过是受侯爵府委托，在此执行任务的一个集团军军官而已，只是来捞一笔钱的，并不想因为这些争执而送命啊！！！” 看着霜星一步步走到面前，脸色露出难以遮掩的鄙夷之色，凯文就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发挥了作用，连忙换上谄媚的笑容，说道：“这位大人，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在下便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霜星内心暗啐一口，她所见过的那些纠察队的乌萨斯军人都比眼前这个人有骨气。但还是忍着恶心，审问道：“既然，你是来此执行任务的，那对于你所要执行的任务，你总该知道一二吧？” ‘成了！没想到我的表演真的有效！说来，德雷克居然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吗？派遣这样一只部队来偷袭侯爵府的后方要塞，却连自己这个侯爵府法定继承人的情报都没有给予过他们，应该只是想用他们做诱饵，来吸引己方部队的注意力吧！’ ‘呵，果然，说什么为国为民？其实说到底，不都是为了自己的那一份利益随意利用他人，以这些感染者的生命，为自己争取优势么？’ 凯文的双眼滴溜溜地一转，小心翼翼地答道：“这个···在下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似乎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任务的具体内容，也只是让在下驾驶着这艘陆行舰，前往侯爵府与德雷克将军交战的前线去逛一圈罢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过一个局外人，也实在没办法得知更多情报了···” “哦？”霜星眯起眼睛，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虽然无从考证，但她基本是可以确定，眼前的这名‘军官’是在说谎的。 至少，没有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看着霜星的表情，凯文自然知道对方并没有相信自己这套简单地说辞，但也应该对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了。 他连忙改口道：“不过，虽然不知道威尔逊侯爵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但我想，派遣我率兵驾驶着这艘陆行舰前往前线，肯定是想吸引德雷克将军的注意力吧！至于隐藏在这背后的真实目的，在下虽然并不知情，但多少有些猜测···” “说。” “额···依在下之拙见，在战场之上，陆行舰乃是重要的战略资源，有陆行舰存在的地方，往往意味着这片区域将会有重要的军事行动。德雷克将军与威尔逊侯爵交战，肯定会密切关注威尔逊侯爵府的陆行舰动向，甚至是直接派兵对这艘陆行舰进行围追堵截，力求将这艘陆行舰上的有生力量，彻底消灭。” “而我也知道，侯爵府的这座港口不久前遭受过一次袭击，除我们所在的这艘舰船以外的所有陆行舰都被瘫痪了。而若是最后一艘可以行驶的陆行舰也被损坏，对侯爵府的军事力量打击肯定是巨大的，德雷克将军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偏偏，这艘仅剩的陆行舰上还真没有安排什么兵力，如您所见，只有这么一群没什么战斗力的技术人员，负责陆行舰的正常运行。外面，刚才诸位所遭受的袭击，也只是留守于此的港口护卫队，侯爵领的精锐，阿杰夫长官及其麾下的‘铸铁’分队。他们并没有被安排在陆行舰上执行任务。” “所以我想，威尔逊侯爵，应该是想以这艘陆行舰作为诱饵，吸引德雷克将军手下的大部队，然后再派遣一支军队绕过德雷克将军的防线，一路北上，去偷袭将军所管辖的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凯文故作认真，慢条斯理地分析道。 听闻此言，霜星猛地深吸一口气，她还以为眼前的军官还能有什么高论，没想到一番分析，就分析出来这么个弱智的结论？ 德雷克对于整个切尔斯基地区的情报掌控力何其强大，霜星非常清楚。绝对不可能有数量足以威胁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安全的部队，能绕过德雷克布置的情报网悄然北上的。眼前这个呆子军官，不仅对于威尔逊侯爵府的计划一概不知，就连对德雷克的势力，都缺乏一个大概的认知。 看来，自己是不能指望从这家伙嘴中抠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了。 正苦恼之际，看到艾丽丝从门外走入，霜星眼前一亮，走上前去询问道：“怎么样，有拿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么？” 艾丽丝点点头，小声答道：“我刚才去了一趟这艘陆行舰的档案室，发现了一些···” 这个时候，艾丽丝的目光落在了指挥室内的凯文身上，让凯文的内心不由得一紧。 他之前就感到奇怪，单凭雪怪小队的战斗力，不应该能和阿杰夫率领的护卫队抗衡才对。而且根据侯爵府的情报来看，雪怪小队也并非精通隐藏与潜入的部队，更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从要塞外一路摸进港口，直到他们主动进攻入口的阵地时才被发现。 但现在，若是有这个女人帮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虽然不清楚眼前这个白发女人的具体身份，但凯文却很清楚，这个女人曾数次潜入侯爵府内执行破坏任务，是瘫痪侯爵府所有陆行舰的元凶。她不仅精于间谍之道，战斗力也非常强悍。若是让她成功牵制了阿杰夫，失去了阿杰夫源石技艺的掩护和协助，护卫队成员的战斗力会大大下降，被雪怪小队尽数灭杀，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否则，单纯凭借雪怪公主的冰冻源石技艺，虽会对护卫队产生不小的威胁，但无论如何都不该将护卫队彻底击溃才是···凯文心里清楚的很，阿杰夫所操控的那些流体金属，无论再怎么被掠夺热量，都是不能被冰冻‘固化’的。霜星的源石技艺，很难限制阿杰夫的攻击。 “他说他是侯爵府临时找来执行任务，赚些外快的军官，他只是受到命令，驾驶着这艘陆行舰去正面战场转一圈。我都没用什么手段，他就把自己的知道的事情，像抖豆子一样全说出来了，也是个没骨气的家伙。”霜星捏着自己的眉心，将刚才自己‘审问’得到的情报尽数告知艾丽丝，语气中略带一丝烦躁的感觉。 艾丽丝则是歪了歪头，仔细打量了凯文一番，随后摇摇头，说道：“就算这个军官实在不知道什么情报，舰船内部肯定也还是有知晓情报的人，或是在档案室里，放有一些重要的线索。这艘军舰要执行的任务，也肯定不是去前线吸引火力那么简答，德雷克不是无能之辈，这么简单的诱导战术，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说不定，这家伙只是这艘陆行舰表面上的指挥官而已。等陆行舰开出港口，任务内容就会变化，而这家伙，可能就会被侯爵府的人杀死，或者是监禁起来吧。” “不过，这名军官，既然你被暂时委任了这艘舰船上的指挥官一职，多少对这艘陆行舰还是熟悉的吧？现在，带我们去一趟档案室吧。” 听闻此言，凯文心中一喜，眼前这个精明的间谍也被自己糊弄过去了！ 舰船上的档案室内，根本不存在任何可以帮助他们推断此次行动的文件或是线索。而这次行动的关键情报——威尔逊侯爵与境外的萨卡兹雇佣兵签订的合约与任务书，则是储存在舰船上，自己私人房间的保险箱内。 那个保险箱只有通过自己的眼部识别才能打开，若是以暴力手段破坏，就会触发内部的源石回路自燃，将箱内的物品付之一炬。所以即便眼前这个间谍有一双无坚不摧的金属利爪，也不可能拿到里面的文件。 而现在···很显然，这个女人并没有发现自己房间内的保险箱的存在，甚至都没有去过档案室！不过···她之前究竟，做什么去了？ “说来，艾丽丝，你刚才跟我们说有事情要处理，是做什么去了？” 阴差阳错的，霜星倒是把凯文内心的疑问说出来了。 “哦，虽然我们已经拿下了这个港口，但入口处之前的交战还是引起了外界的注意力，只是没有接到上司的命令，所以他们才没有贸然靠近港口。但若是长时间都没有信息从港口内传递出去，他们肯定会来检查的。” “所以，我刚才便是伪装成我们逮到的那个身份似乎不低的侯爵府亲信，给他们发送了一则通知，告知他们入侵的敌人已被消灭，继续驻守外围，不要靠近陆行舰。” “···那些家伙，会相信你的说辞？” “当然，对于侯爵府而言，港口里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外围的警卫也肯定接到过命令，不能擅自靠近港口。这一点，通过我们与那只小分队在链接桥血战一番，却没有任何援兵到来，就可以知晓了。” “所以，放心吧，我们可以随意地探索这里的秘密。至少几个小时内，是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 艾丽丝一把将凯文拎起，拖着他在舰船内走动，一开始凯文还装出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表示愿意给艾丽丝带路。但似乎艾丽丝并不需要他来指引，只是一直拖拽着他，自己走自己的。 而被艾丽丝拖出控制室越远，凯文的内心也从一开始的欣喜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对于舰船内很熟悉，这条路···并不是通向档案室的捷径，且对方没有用自己来带路，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的身份，其实已经被识破了？难道对方已经知道了我房间内保险箱的状况，是想骗我前去，然后胁迫我帮她打开保险箱？’ ‘不可能，如果她真的是做此打算，刚才她打量自己的过程中，多少会将一些心思体现在神态上。我受过专业的表情阅读训练，就算是那些处事圆滑的大公爵，也不见得能将自己的心思彻底隐藏起来才对！’ ‘但是···对方毕竟是个出色的间谍，一个间谍能够将自己的表情管理的很好，也不该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才对？’ 凯文的内心挣扎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停下来，若是停下来，自己又该找怎样的借口？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若是身份暴露，自己还能拖延多长时间？会不会因此而丧命？ 即便他已经做好了为侯爵府的未来而牺牲的准备，但若是有机会保全性命，他还是会往这个可能上去思考的，所以他现在依然抱有着相当的侥幸心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而前进的方向也越来越靠近自己的私人房间，而非档案室。终于，他也是放弃了自己心中的侥幸心理，停下了脚步，准备与艾丽丝等人，来一回鱼死网破。 然而，就在他刚刚止步，准备说话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后背尾骨处，似乎受到了某种重击，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撕裂的剧痛。 “脊柱被我破坏，你已经完全失去了除双眼以外的所有身体的控制权。你还能活大概五分钟，而这五分钟，足够我用你的眼睛，来做一些事情了。” 耳边，传来了恶魔的低语··· 一瞬间，死亡的恐惧侵占了凯文的整个大脑。 作为侯爵府的第一继承人，他的确做好了为侯爵府的利益而‘牺牲’的准备。但当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这种压迫感和恐惧感，还是吞噬了他的勇气以及觉悟。 他想挣扎，想请求艾丽丝给他一个生的机会，他愿意将侯爵府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但是现在，他连说话的权利都被艾丽丝剥夺了。 如同尸体一般被人拖行，一路直达自己的私人房间，脸被艾丽丝怼在识别锁上，脊背再次传来一股刺痛。凯文的眼瞳条件反射下收缩，随后伴随着‘喀塔’一声，保险箱应声而开，而自己也如垃圾一样，被丢弃在一旁。 “所以···这家伙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雇佣来的乌萨斯军官？”霜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地问道。 “嗯，威尔逊侯爵府的法定继承人，卢瓦夫·威尔逊侯爵的长子——凯文·威尔逊。我刚才在陆行舰上发现了这个保险箱，便想寻找有权限打开它的人。这种昂贵的识别锁保险箱，也只能属于这位小侯爵了。” 艾丽丝打开保险箱，取出其中的文件翻看起来。 霜星看了看脚边已经游离在生死边缘的凯文，叹口气，说道：“所以···刚才这家伙的那些表现，都只是随机应变的表演而已？” “是的，既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也是为了拖延时间。虽然外面的守卫不会进来查看，但他们肯定是呼叫过其他增援，可能是侯爵府的其他心腹精锐。同时，在我们闯入舰船内的那一刻开始，这家伙就存了死志，想不惜一切代价拖延我们的时间，等待增援到来，将我们歼灭于此，防止情报的外泄。” 艾丽丝粗略地浏览了一遍，拿起手中的那一沓纸张，说道：“这是侯爵府与境外的萨卡兹雇佣兵团签订的协议，可以证明侯爵府的叛国罪行。离开这里后，我们派人将其交往德雷克手上，剩下，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躺在地上苟延残踹的凯文，听到艾丽丝的话语，心中泛起了苦涩，也在懊悔自己的侥幸心理。 是啊···能协助雪怪小队突破至此的间谍，怎可能是简单的角色？既然是深入敌后执行任务，‘雪怪们’又怎可能在没有了解到足够情报的情况下孤军深入？队内无论如何，都会有一个对侯爵府了解透彻的人存在。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屡次潜入侯爵领内搞破坏的女人啊··· 不过，此时想明白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凯文能做的，只能在死之前，用饱含怨念与怒火的目光，死死盯着艾丽丝。 要不是这个女人和德雷克联手，侯爵府···又怎可能败亡的如此迅速？ 还有这些感染者，身为低等人，就好好扮演自己低等人的角色···这些血统低下的贱种，有什么资格，挑战贵族的地位？ 正欲离开，霜星注意到了地上死去的凯文，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尽怒火。 “嗯，突然觉得，这些贵族，似乎和塔露拉说的不太一样···” 与艾丽丝一同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霜星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地说道。 “我听塔露拉所言，感觉所有的贵族都只是国家的蛀虫，他们贪婪，却又缺乏勇气，都是怯懦之人，他们的走狗也是如此。” “但是今天，我们见到的那只小队，即便仅剩最后一人，他们也没有表现出软弱之态，每个战士至死也没有放弃战斗。这个侯爵长子，在面对武力胁迫的时候，也展现出了出色的胆识。单论这些，他们虽然是敌人，但都拥有优秀的能力与胆识啊。” “很正常，叶莲娜，那个名叫凯文的敌人，作为侯爵府的长子，从小便被其父亲倾注了大量资源培养，能力肯定算得上出色，而他手下的那只部队，多半是他的亲卫队吧。能成为侯爵的亲卫队，忠诚与无畏都是必须具备的品格。他们的强大与优秀，是理所应当的。” “记住，叶莲娜，你们面对的，本就是这个国家社会中的精英分子。无论何时何地，轻视一个社会中处于上层的精英人士，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他们或许贪婪，可憎，丑陋，甚至其中也不乏愚昧之徒。但终归是这些人，掌控着整个国家最优质的社会资源。而受这些资源滋养的他们，也不可能会是能力低下之徒。” 第53章 静默者塔夏 重要资料到手，艾丽丝和霜星即刻指挥着雪怪小队从港口离开。顺着原先的潜行路线从这座移动要塞中撤出。 进入切尔斯基港外的丛林，雪怪小队也是终于放松下来，在霜星的指令下，艾丽丝依旧作为先锋打探周围的情况。伤员则处于队伍的中心位置，由佩洛特娃等医疗兵帮助，整个队伍以最快的速度向雪地摩托的隐藏点而去。 然而，艾丽丝和霜星都没意识到，整个雪怪小队的踪迹，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线当中了。 “长官，‘眼睛’已经发现了讯息中敌人的动向，是否要发动攻击？” 在雪怪小队当前位置北部约两公里的丛林当中，一伙佩戴着乌萨斯第四集团军标志的军人潜藏于此。一名带着奇怪眼镜的士兵像是看到了什么，向一名身材魁梧，穿着黑铠，显然是部队长官的人汇报道。 “怎么，敌人是一起行动的，还是分散开的？”黑铠男人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挑着眉毛问道。 他叫塔夏，是这只部队的临时指挥官，收了威尔逊侯爵府的钱财，才来指挥这只部队。而他所指挥的这只部队，就是锡山仓储站中，活下来的那只第四集团军的残部。 “是两个部分，其中一个是敌方的主力，因为有伤员的缘故，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而至于另一个···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应该是作为队伍的斥候，在最前方开路。”那名士兵答道。 男人哦了一声，从士兵的手中取过眼镜，带上看了看，随后轻笑一声，摘下眼镜，还给那名士兵，笑着说道：“我没看错的话，那个单独行动的个体。就是你们所说的，杀害你们指挥官的白发异瞳女子？” “是！”士兵面露愤色，应声答道。 “那也是个危险人物啊，传令下去，先用无人机投发两枚‘渡鸦’，试探下他们的情况。两个部分各一颗，记得要用速度最快的无人机投放，毕竟按照威尔逊侯爵的情报，那个异瞳女人似乎有可以察觉危险的源石技艺。既然是偷袭，就必须保证敌人措手不及才行。” “是！长官！” “不过···长官，我们之前收到过求救信号，需要进入港口救援。而现在，敌人已经离开陆行舰要塞，说明凯文小侯爵很可能已经遇害了。若是卢瓦夫侯爵追查下来，我们恐怕···” “嘁，在意那么多做什么？我不知道卢瓦夫那老家伙打算如何应对这一次与德雷克的冲突。但在我看来，不管他有什么后招，他的失败都已经注定了。他自身难保，又如何有余力可以追查我们的‘失职’？” “记清楚了，我们是集团军士卒，又不是他侯爵府的私兵，何必与他们绑在一条船上？到时候万一出了事，受到牵连又当如何？若非为了报仇，且这一趟有利可图，我们干嘛要冒着违纪的风险，来干这些事情？”男人拍拍自己的手掌，语气里充斥着不屑。 “至于德雷克嘛···不可否认，那老家伙的手段的确非常出彩。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乌萨斯集团军的少将，甚至执政一方。不过我也没兴趣和这样的‘野心家’达成什么协议，毕竟这种想在乌萨斯做‘实事’的人，下场往往都不怎么样。” “不过，我倒是想好好敲诈他一笔，拿下这只感染者小队，与他做一笔交易，应该是很划算的。”男人捏着下巴，微笑着说道。 “长官，你难道想活捉这只小队？”另一名士兵惊问道。 “呵，没那个必要，人质交换的生意，有人就行了，不需要将他们全部俘虏。不过那个领头的卡特斯，我们倒是要尽可能地保证她活着，至少，不能让她死在我们手里。” “我知道你们心怀复仇的怒火，对此次行动也存了死志，但你们也要弄清楚当下的时局。我们接的这个私活，说到底是不被集团军的上司所认可的。而卢瓦夫败亡以后，我们也没了给我们撑腰的人。这个时候，我们要是把这只小队全数灭杀，那我们要面对的，就是那头老恶魔手下感染者武装的极力追杀。” “存了死志，不代表一定要死。我虽然只是你们的临时指挥官，没与你们一同经历过锡山仓储站的那件事情。但仇恨并不是你们的全部，你们的生命，也还有其他的意义。” “没必要把事情做绝。重创这只感染者小队，杀掉那个异瞳女人，留几个活口下来做一场人质的赎买。既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财富，也可以让你们免于受到那头老恶魔的死命追杀。这样，就算你们因为这次的抗命，被从军队中除名，靠这笔钱财也能另寻其他生路。” “我这可是在为你们好。” “而且，说是留活口，只要保证人在我们手上不死不就行了？至于将人质送回去之后，人质还能撑多久，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塔夏搓了搓手，‘微笑’着说道。 听他一番‘语重心长’的发言，这些士兵虽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这位临时指挥官的建议。随后就各自回到了应在的岗位上，操作着无人机飞了出去。 男人刚才一通长篇大论，看似为手下的这些士兵着想，实际上，却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 塔夏是从乌萨斯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士，目前是乌萨斯集团军的军官候补。因为没有他自己麾下的部属，且从军校毕业之后，也很少参与军旅生活。加上乌萨斯的军官教育，本身也不是特别重视思想教育问题，所以他对于所谓的‘军人荣耀’或是‘同僚情谊’，一点也不在乎。 塔夏名义上是乌萨斯的军官，但实际上，他为人的风格却更接近一名雇佣兵。 什么忠于国家，爱惜同僚，都不重要。他最在意的，只有‘钱财’二字。 所以，他是不可能为了凯文·威尔逊的计划去拼命的，更不可能像他临时接管的这只第四集团军残部士兵一样，不顾一切地要给自己的长官报仇。 他不想招惹德雷克，更不想招惹爱国者。他只想拿多多的钱，然后从这件麻烦事情里脱身出去。所以，他肯定不会同意这些士兵的想法，将雪怪小队全部灭杀，与那头可怕的老温迪戈结下血海深仇。 只是，他虽这么想，却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来。毕竟他手下目前掌控的这些士兵，可都是卯足了劲，准备给自己的长官复仇呢。他这个时候要是表现得太过畏首畏尾，说不定会让这些士兵提前哗变，被他们所杀。 所以，他才会选择一个‘折中’的办法。 顺便，再用这个办法，赚点‘小钱’。 心中主意打定，自己的‘为他人着想’的发言也得到了这些士兵的认可。塔夏终于可以放心的，执行自己心中的规划了。 现在，静静等待时机即可···身为‘静默者’，一上来就正面强攻，可不能完全体现自己的优势啊··· ===分割线=== 在丛林之中穿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艾丽丝的内心却愈发戒备，一遍又一遍地探查着周遭的情况。 她无法理解，在陆行舰上，凯文用尽手段拖延雪怪小队的时间，显然是呼叫了增援的。而增援既然不在坞堡内，肯定是来自坞堡外的部队。但是现在，雪怪小队离开坞堡已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却看到任何敌人的踪迹··· 没有在野外遇袭，对于现在有战损的雪怪小队而言肯定是好事。但现在那只神秘的增援部队却迟迟不现身，让艾丽丝愈发不安。 自从上一次绝望谷的海嗣事件后，艾丽丝就已经意识到，这个世界是有手段可以屏蔽自己的探测的。那么，那只神秘的增援小队，会不会也使用了相似的手段？ 怀揣着疑虑，艾丽丝并不敢离雪怪小队太远。终于，她的‘探测’也终于受到了回馈。 “无人机？敌人是想先打探这片丛林内的情况么？” 艾丽丝取下自己背后的狙击枪，却不敢开枪打草惊蛇。现在是春季，丛林里的雪虽未完全融化，但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所以丛林中有很多鸟雀。自己手中的狙击枪，消音器已经被取了下来，贸然开枪会惊起自己身边的一大片鸟群，引起敌人的注意。 然而，无人机的速度却突然变快，径直向艾丽丝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让艾丽丝吃了一惊，赶忙举起手中的狙击枪瞄准无人机所在的方向，无人机也终于出现在她的上方，进入了她的视野。机体下方悬挂的那颗酷似炮弹的东西，更是让艾丽丝心中警铃大作。 扣动扳机，子弹从枪管中射出，虽然成功击中了无人机的躯干部位，但炸弹已经被投掷下来。艾丽丝只能匆忙寻找掩体，却只能寻得一颗单薄的小树，为她阻挡破碎的弹片。 随后，她与小树一起，被淹没在了熊熊燃烧的烈焰当中。 听到不远处的枪声与随之而来的爆炸声，正处在放松状态的霜星神智突然紧绷起来。警惕的目光扫向周围，并示意周围的雪怪小队成员靠近自己。 另一架无人机疾速飞来，队内的弩手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渡鸦’炸弹便已经被投放下来。只有霜星在仓促之间反应过来，爆发出强大的源石技艺，制造出屏障庇护自己的队员们。 有霜星的保护，渡鸦引爆所掀起的烈火被隔绝在外，没能对雪怪小队造成杀伤。但因爆炸而射出的碎片，还是有一些伴随着强大的动量击穿了霜星仓促创造的屏障，打在了一些小队成员的身上。 一时间，雪怪小队内就多了两个个无法行动的伤员。 “佩洛特娃，马上检查伤员的伤势，帮助他们止血！” 如同被刺伤的野兽，霜星发出低沉可怕的怒吼。她再度加强了源石技艺的输出，并在雪怪小队成员铺设源石的帮助下，架构起更加强大的冰晶屏障。 “长官，渡鸦成功命中，那名斥候多半是死了，不过在临死前，她击毁了我们的无人机。至于其主力部队，因为头目发动了防御性质的源石技艺，只是增加了几名伤员而已。”操纵无人机的士兵报告道。 “嗯，通过‘眼睛’，我已经看到了现场的情况了。如情报所说，那个卡特斯的确是个强大的冰冻术士。不过，再强大的术士在我们的火炮面前，也不过是···嗯？！” 塔夏非常震惊地看着另一只‘眼睛’传来的画面，熊熊燃烧的烈火当中，艾丽丝从火焰中冲了出来。身上插满了渡鸦爆破后射出的碎片，大量血肉消融，骨架暴露在外，一根碎片甚至插在她的脖颈动脉部位，却看不到喷射出的血液。 “处在渡鸦爆破的中心位置，居然还能活下来？！”塔夏只觉得不可思议，但他身旁的士兵却显得淡定一些，提醒道：“长官，我说过的，那名斥候似乎有着某种可以自我愈合的源石技艺，且身上的致命部位，与我们似乎有些不同。” “我当然知道，看这个情况···银白色的金属骨骼？嘁···难道是哥伦比亚的某个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怪物？”塔夏磨了磨牙，收敛起自己的失态，挥了挥手，继续指挥下属。 “算了，不管那个斥候了，她现在负伤，就算可以恢复，也需要时间，暂时留她一命也无所谓。给我往前方投送更多的无人机与渡鸦炸弹，优先杀伤他们的主力部队。至少要在我们正式进入战场以前，给我削减掉对方三分之二的兵力！” “把所有的渡鸦炸弹，全给我用上！” ===分割线=== 几乎是同一时间，乌炎边境的缓冲地带之中，爱国者的游击队正依照德雷克的命令巡逻此地，以提防威尔逊侯爵所谓的‘狗急跳墙’之举。 爱国者在此地巡视了三四天，别说军队或是雇佣兵了，就连行商旅客都没见过几个。而根据传讯兵的消息，德雷克已经在雅尔茨城外三四十里的一处郊区正面击溃了威尔逊侯爵府的军队，将威尔逊侯爵给堵死在了雅尔茨城之中。 听到这则消息，爱国者的第一想法就是这场战争···不，这种小打小闹还当不上战争二字，战斗吧，已经接近尾声了。 所以，爱国者在感慨战事顺利得过了头之余，也有些许的庆幸。 此番他率队来‘监视边境’，当然是个相对安全清闲的差遣，但爱国者心里也清楚，比起德雷克那边的部队，恐怕是自己这只游击队更容易遇到悍不畏死的精兵的——毕竟如果威尔逊侯爵真有引战自保的想法，那他派来引战的军队，肯定也是他的绝对心腹，最强战力。 和这样的部队作战，肯定是非常吃力的，到时候，自己麾下的游击队说不定就会受到严重的战损创伤。 而现在胜局已定，战事结束，自己的部队也就避免了可能的损伤，他肯定是松了口气的。 然而，正当爱国者放松之际，部队的斥候和传令兵却是带来了一则让他惊讶的消息。 乌萨斯那边，雅尔茨的方向，突然来了一支人数上百、且装备极为精良的部队。 看对方的制式服装，应该是侯爵府的精锐部队。 不过听斥候们的通报，说是这支部队虽然军备精良，俨然精英身份，整个部队的形状却十分散漫，且姿态疲敝不堪，可能是长途奔袭导致的。 听到这话，爱国者也是即刻明白了战机所在，立刻着令自己的副官伊万，率领盾卫和近卫精锐们前去迎敌，务必要先下手为强，先将敌人的先头部队剿灭。而他则会率领轻装先锋们游离在外部，随时处理可能的‘逃兵’。 伊万领命前去，爱国者也开始部署构思后手，以防其他意外出现。 结果却是半小时后，自己的副官伊万就带着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回来，告知了一则让爱国者有些哭笑不得的消息： “你是说，这支侯爵府的精锐部队，根本不是来执行什么极端任务的，而是因为前线噩耗感到不安，继而无法忍耐，所以集体逃出了雅尔茨城。然后又因为军需短缺，饥饿难耐，所以想跑来这里打猎以补充食物，结果被我们撞个正着，根本没有战心，所以弗一交手， 他们就即刻缴械投降了？” 听完伊万的简述，爱国者只觉得荒唐难明，槽点太多，一时都不知从何吐起。 伊万却是点了点头，平淡答道： “没错，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荒唐，还以为是他们编了个拙劣理由来骗我们。结果他们纷纷缴械，甚至连身上的盔甲都卸了下来，跟我们祈求食物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是什么诈骗伎俩的。” “这···好歹也是一位封地侯爵手下的堂堂精锐，怎么会沦落到连饭都吃不起的境界？”爱国者不可置信地问道。 “听说是侯爵领周围的运输线受到了持久的袭扰，导致军队物资一时运不进城内。同时城市内部又流言迭起，致使平民恐慌之下开始疯狂哄抢市场上的生活物资，军队自己都不好从市内的超市批量购买食品了。” “而他们又不敢去抢或是强买强卖——因为如果那么做了，进而引发暴乱，怕是德雷克将军都有办法搞个里应外合，直接破城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所以，他们只能守着自己那捉襟见肘的物资仓库，过了一个多月的苦日子。直到昨天得到了前线溃败的消息，以及威尔逊侯爵府被国家列为‘叛军’的谣言，他们才坚持不住，逃出城来的。” 伊万越说，爱国者越是觉得荒谬。 “那也不对，就算不能强抢物资或是强买强卖，侯爵府家底丰厚，高价收买物资也不应为难事？” “据说是资金链出了大问题，别说高价收买军需物资了，就连军队发饷都有些勉强。” 说到这里，爱国者依然是连连摇头，却是不再询问其他疑点了。 然而，伊万却是絮絮叨叨地继续说了下去，将自己内心的荒诞感觉，全部倾诉给了自家大尉。 看这个样子，这位熊人副官虽然面上淡然，但内心的震惊，恐怕不比爱国者弱上分毫。 “你知道吗，大尉，按照我的观察来看，这支装备精良的侯爵府精锐虽然表现得如此狼狈，却应该不是什么胆小怕死的怯懦之徒。刚才接收他们投降，收缴武器的时候，我们有些人因为嘲笑这些家伙，结果立刻就导致了斗殴事件，这些家伙，比想象中的硬气。” “外强中干，虚张声势罢了，真要悍不畏死，又怎可能轻易向我们投降？”爱国者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伊万的看法。 “我的看法和大尉差不多，不过和对方的头目聊了聊，我大概也摸清了他们的想法。” “如大尉所说，这些家伙的确是侯爵府的精锐，粮饷军备均是最优，不过却并非心腹的样子。这样的人，或许打仗真不怕死，但考虑到他们也并非侯爵府死忠，所以也不是非要为了侯爵府去死。” “照他的说法，纵使知道侯爵府对治下盘剥之狠厉，心有芥蒂，但因为侯爵府待他们实在太厚，恩养多年，所以还算是对威尔逊侯爵死心踏地的。这一回如果不是将军的那些谣言传得太凶，说什么威尔逊侯爵要被清算，部下军队也随时可能被列为乌萨斯叛军处理，而他又实在不敢背弃国家。否则，他是断然不可能弃了威尔逊侯爵逃窜出来的。” “除此之外，他这回之所以投降得如此干脆，除了不想背弃国家，也是因为知道我部的身份，仰慕于大尉的名声，否则若是撞上德雷克将军的队伍，他说就是捱着饥饿，也要拼死一战‘报仇’的。” 话说到这，爱国者也算是明悟了几分，但随后又冷笑道： “投降都做了，如何措辞言说不都是他自己说了算？所谓‘仰慕’，倒不如说是‘畏惧’更多一些。不过身为区区阶下囚，他却还敢跟你扯这些大话，这番言语大概也有三分真——若他真是个贪生懦弱的军痞，肯定万分小心，话都不敢多说几句，更别说因为区区嘲讽之事，就纵容下属斗殴。” “大尉说得没错。” “走吧，早点处理这伙俘虏，押送给将军，我们也差不多要收到回谷的军令了。” 随伊万一起料理了这伙精锐降军，爱国者也是见识到了这伙降军的凄惨模样，心中的荒诞之意也更深了。 这伙侯爵府的精锐，不过是从游击队的手中接过了一些寻常规格的干粮、清水和肉罐头而已，就一个个狼吞虎咽起来，吃相可谓是狼狈不堪。要不是看对方身上那虽有些破损却遮不住精致的军服、部分士兵雄壮不下盾卫的身材，以及那些崭新的战斧、迫击炮，爱国者还以为这是哪逃难来的难民来着。 一圈巡视下来，根据所见所闻，爱国者自己盘算了一下，如果这伙士兵不是以这样山穷水尽的姿态，毫无防备地投入了自己的包围圈，以不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游击队和盾卫和对方打上一场，输是不至于，但盾卫以外的部队估计要承受严重的损伤。 当然，爱国者这个是保守估计，只考虑了双方的装备和体质等元素，实际考虑上作战经验和战斗意志之类的非物质因素，游击队的优势还是要更大一些的。 给这群狼狈的俘虏提供了食物，再将他们全部缴械、押到运兵车上看管起来，爱国者却是突然和自己的副官伊万感慨了起来： “现在回头去看，我等没有选择与德雷克将军为敌，实为明智之举···” 背靠一个封地侯爵家族，甚至还占据着一个乌萨斯三线城市的侯爵府精锐私军都被搞成这个样子了。若是游击队也非要和德雷克硬刚，下场恐怕不比对方好多少··· 副官伊万罕见地没有接话，只是沉默，也不知道是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还是说不想认可自家大尉的言语，只是把自己的目光，投向了远处奔跑而来的德雷克的传令兵身上。 “博卓卡斯替先生，伊万长官，将军有令，威尔逊侯爵府的有生力量已经被重创，你部已经没有再于此巡视的必要了。要求你部即刻返回罗曼诺夫基地南部的七号哨站与大部队汇合，接受其他的任务委派。” 看着自家大尉一时没有动静，伊万干脆上前，接过了传令兵送来的信件，说声辛苦后，派人将对方送走了。 作为爱国者的副官，他自然有资格接触游击队的军机要务，他直接打开了那封信件，粗略看了几眼，捻着纸张和爱国者汇报道： “大尉，根据将军送来的情报，等他收取威尔逊侯爵府的产业之后，就需要我们游击队护送一批感染者劳工返回绝望谷，要我们即刻去与他们汇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大尉？” 一连几声呼唤，都不见爱国者有任何动静，伊万心中疑虑，上前去看，只见爱国者正盯着手中的某个物件发呆。当伊万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有些慌张地将东西给收了起来，轻咳了一声，以傻子都能听出的不安声音说道： “我知道了，马上下去传令，让部队开拔，前往预定的七号哨站。” 伊万带着疑惑转身离去，而爱国者宽大的手掌之中，正死死地，攥着一个颤抖不断的护符样饰品。 第54章 冬逝(一) 突然到来的炮弹袭击，阻挠了雪怪小队前进的步伐。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炮火攻击，雪怪小队的成员们只能躲在霜星的周围，蜷缩在冰晶屏障的庇护之下。 霜星心里很清楚，若是敌人的炮火储备量充足，小队留在原地完全是等死的行为。自己现在释放的源石技艺已经接近极限，像刚才那样的炮弹最多还能完全挡下两发。但若是撤掉屏障，队伍内因为有重伤员的缘故，又根本走不快，只能成为暗处敌人的靶子··· ‘艾丽丝没能给出任何警示，就说明敌人的距离是足够远的。刚才第一声爆炸，应该是她遭遇了敌人的攻击。能实行如此精确的打击，说明敌人肯定拥有我们的视野，那么，他们是通过什么东西，来传递这里的信息的？’ 霜星的思绪飞转，双眼看向周围，搜索着自己认知中，可以远程传递影像的无人机之类的物体。 艾丽丝的情况并不是她现在需要担心的。她很清楚艾丽丝不可能在那么简单的爆炸中丧生，但现在没能及时归队，可能是受伤过于严重，需要时间去恢复··· ‘没有，根本没有无人机的影子，在刚才的无人机飞走后，我也没有再感受到无人机的源石技艺波动了。敌人到底是怎么看到我们的？！’ 霜星的内心愈发急躁起来，这些敌人，是鬼魂吗？！还是说，这里的鸟兽飞禽都是敌人的耳目，在给敌人传递消息？ ‘等等···飞禽？’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霜星抬头看去，只见一只尾羽通红的火鹰正盘旋在上空。 ‘没错，源石技艺中，是有可以与动物沟通或是操控动物的分支存在的。虽然没听说过可以与鸟兽共享视野的源石技艺，但这种源石技艺，也有存在的可能！’ 这只火鹰，霜星早就发现了它的存在。一开始，霜星以为这只火鹰是被小队内的伤员身上的血腥味所吸引，只是提醒队员们小心这些家伙。但现在看来，这只火鹰，会不会就是敌人观察己方队伍的媒介呢？ 然而，霜星还没来得及处理火鹰，第二第三架无人机已经向己方阵地冲来，随着两声呼啸。又有两枚渡鸦炸弹落在霜星的冰晶屏障之上。 因为准备足够充分，这两枚渡鸦炸弹没能破开冰晶屏障的庇护，再没有队员受到弹片的创伤。只是冰晶屏障在承受了这两次袭击后，也已经破碎不堪，绝无可能再挡住下一颗敌人的炮弹了。 霜星脸色惨白，正欲再继续透支自己的源石技艺，以加强屏障的强度。小队内，杨格却对霜星吼道：“大姐，别再硬撑了，没用的！我们停留在这个位置，就算大姐你还能再挡住下一发炮弹也没什么用！除非我们能找到掩体，否则当大姐你撑不住的时候，整个小队依然是死路一条！” “我们必须继续向北撤退，我没记错的话，差不多离这里约两公里的位置，有一处荒废的村庄，其中以前有当地逃亡的居民挖掘的地窖，可以作为掩体！只要到达那里，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听到杨格的意见，霜星只是一愣，却只能咬牙点点头，她也清楚现在的情况不是个办法···整个小队抓紧时间转移到一个安全的敌方才是上上策··· 撤掉屏障，催促队员们抓紧时间转移，霜星抬起手中的弩箭，瞄准了天上的那只火鹰，一箭射出，却被火鹰一个灵巧的拐弯躲了过去。 ‘该死，这个距离太远了，那头畜生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霜星有些气急败坏，她甚至想用最强大的寒流来取走那只火鹰的性命，但距离实在太远了。而且她现在透支源石技艺已经比较严重了，剩余的力量不多，还要留着保护队员们，不能就这么浪费在这畜生身上··· “所有弩手，注意警戒，若是看到敌人的无人机，大家集体射击，总有人能把无人机打下来的！” 杨格大喊一声，整个队伍的弩手扩散到队伍的最外围，举着弩箭警戒着四周的天空。队内的伤员在医疗兵或是近卫的搀扶下前进，也不至于掉队。 “长官，敌军放弃了据守阵地的想法，开始向我们的方向移动了。而且，敌人已经发现了‘眼睛’的存在，需要将‘眼睛’撤回来吗？” “嗯···这是想到达我们前方的废弃村庄，以地窖为掩体，躲避渡鸦的轰炸啊···” 塔夏捏着自己的下巴，稍加思索，说道：“不必理睬，继续投放炮弹，废村里有我们预先设置的陷阱，他们贸然进入只会损失惨重。至于‘眼睛’，不必回收，敌人的武器不过是一些弩而已，距离拉远一点，他们是不能对‘眼睛’造成威胁的。” “报告长官，之前用来观察那个斥候的‘眼睛’，被敌人发现，已经被击落了！”另一名士兵报告道。 “嗯？！是那把铳器吧，那女人已经恢复了吗？” 思索一下，塔夏决定还是选择了更加稳健的战斗策略。 “那就先把另一只‘眼睛’也撤回来，除了已经派出的两架无人机，剩下的无人机也不要再释放出去了。等着他们踏入我们的陷阱之后，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雪怪小队这边，趁着新的无人机袭击还未到来，众人抓紧时间向废村的方向行进。不过火鹰的突然离去，让霜星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无人机，大家小心！” 杨格率先发现了无人机的行踪，众人一起举起弩箭射击，大多数射击都落空了，只有少数攻击击中了目标，将其中的一架无人机打了下来。另一架无人机却只是被损伤了机翼，速度延缓了些许，依旧向雪怪小队的方向俯冲过去。 “砰！” 一声枪响，无人机应声落下。两架无人机都被击落，其上携带的渡鸦炸弹失去了无人机的触发扳机，变成普通的‘废铁块’，坠落在了地上。 艾丽丝从旁边的树木后面走出，手握狙击枪，用极为沙哑的嗓音，向霜星说道： “废村，不能过去，那里，有，敌人的埋伏。敌人，就在北面，我们需要，向东，绕行。” 艾丽丝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左手的中指以下部位已经看不到血肉。脖颈上有一道骇人的伤疤尚未愈合，这导致她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显然，经过刚才的爆炸创伤，艾丽丝的愈合能力已经到了极限，生物质已经消耗殆尽了。 “那怎么办？咳咳···不能向北前进，拿不到摩托艇，我们根本离不开敌人的领地啊。”霜星焦急地问道。 “摩托艇，距离很远，在针叶林区。那里，已经是德雷克，与威尔逊侯爵，交战的场地之一了。他们，不敢，贸然进入，从东部绕行，只要，进入针叶林，就会，安全许多。”艾丽丝答道。 “至于，那些炸弹，不必担心，我可以，击落它们。且现在，对方，用于传递画面的耳目，已经被我，尽数消除了，他们无法掌握，我们的确定位置。” 听到艾丽丝所言，霜星也只能点点头，若是村落内真的有陷阱存在，进入村落肯定会遭受严重的损伤。更危险的是一旦被敌人困在废村内，整个雪怪小队，必然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听从艾丽丝的建议，队伍变换方向，开始从东部绕行。而塔夏在得知两只眼睛都被艾丽丝击毁后，也是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并下达了指令。 “派几名斥候，去废村打探情况，看看敌人到底会不会从那个方向过来。至于剩下的人，检查好武器装备，都跟我走，向东部前进，敌人若是意识到废村内的异样，认为我们在北边埋伏他们，这种情况下，肯定会选择从东边绕行的。” “记得，遇敌的第一时间不要急，就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吊着他们，视敌人的反应而动。” 塔夏认定雪怪小队内现在伤员众多，肯定不会选择绕太远的路。这种情况下，部队选择去东边围剿是最有可能撞到敌人的。至于战力问题，通过刚才的观察，塔夏认为雪怪小队本身的战斗力不足为虑。而队内最强大的术士被自己的源石技艺克制，无法发挥。唯一的变数，就是那个手持铳器的女人了。 再观察一阵，确认那个异瞳女人的源石技艺情报后，再展开战斗，才是稳妥之举。 另一边，因为有伤员的缘故，雪怪小队的前进速度很缓慢。 佩洛特娃这些医疗兵已经给这些伤员进行过包扎，但是伤口受创严重，经受不起太严重的颠簸，否则有大出血的危险。好在队内的几名医疗兵有携带可以折叠的担架，否则这四名因弹片而受创的成员，根本没有手段去运输他们。 “有人来了，西北方向，距离我们四百三十米。” 有丛林的掩护，这个距离，双方都无法通过视野来确定对方的位置。但万一对方准确地定位到了雪怪小队的位置，区区四百米的距离，几分钟就能追上来。 听闻艾丽丝此言，霜星面色凝重，思索起对敌之策来。 “叶莲娜，用你的源石技艺，降低一点周围的温度，现在是初春，这片丛林中的水气很足。制造一些寒流，就可以在丛林中创造出迷雾来，可以作为我们的掩护。” 路上逮了几只小动物，让艾丽丝恢复了下自己的躯体，行动和言语上不再有什么障碍。她与霜星交流，建议以霜星的源石技艺来制造一片迷雾。 不指望真的可以让敌人迷失方向，但只要能让他们有所顾虑，不敢冒进就可以。 ====== “长官，起雾了，应该不是正常的雾气，而是敌人的源石技艺制造的，还要继续前进吗？” “当然，敌人放雾只是为了遮蔽我们的视野，我们肯定被敌人注意到了。这也恰恰说明，敌人就在距离我们不远的位置。” “放出最后一只‘眼睛’，哪怕被击落也无妨，确定敌人的具体位置，跟上去。” 就这样，雪怪小队在艾丽丝的指导下回避着塔夏以及他的部队，向东绕行一段距离后，重新向北前进。而塔夏利用最后一只火鹰确定了雪怪小队的位置后，也不着急，只是率队在后方，顺着足迹，慢慢跟随。 塔夏甚至通过这些脚印的深浅等信息，推断出了雪怪小队的移动速度，以相似的速度吊在后方，维持着双方微妙距离的同时，派遣侦察兵去试探敌人的状况。 “你们继续向北前进，不用管我，我去给他们制造混乱，减缓他们的步伐。” 艾丽丝自然也察觉到敌人紧跟在后方，且行进的速度和雪怪小队一样缓慢，显然是有意为之。 在抵达摩托艇的隐藏处之前，必须将身后的部队甩开。不能让敌人对摩托艇造成破坏，否则雪怪小队，就彻底失去逃脱的机会了。艾丽丝只能主动请缨，前去骚扰敌人，制造混乱，让敌人丧失方向。 “长官，我们派去做侦察的几个兄弟，已经被杀害了！” 塔夏还在思考这一次到底要不要彻底清剿这支感染者小队，与目前服务于德雷克的爱国者撕破脸皮，手下的士兵就向他传来了一些不好的消息。 塔夏来到队伍的最前方，只看到两具手下士兵的尸体。且这些尸体都被以极其残忍的手法处理过，以最恐怖的方式展现在众人面前。 塔夏注意到，两名士兵的头骨都不完整，仿佛遭遇过蚀刻弹的攻击。尸体被处理成如此恐怖的模样，既是为了威慑，也似乎是在隐藏什么东西··· ‘对了，就算是经过特别的处理，想用来威吓我们。这两具尸体的质量也未免太轻了些···除了那些被剥离的脏器外， 似乎还缺少了其他的东西···’ “不需要搭理，继续前进，不过不要再派遣侦察兵向前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 发布命令的瞬间，塔夏心中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急忙将身边的一名重装士兵拉到自己的身前，将腰弓下去，完全缩在那士兵的身后。 “举盾！” 在塔夏的命令下，士兵虽不清楚状况，但还是将盾牌举起挡在身前。随后他就听到了一声脆响，头部被打的碎裂开来，横死当场。 趁着手下士兵被杀死的空隙，塔夏连忙躲进士兵群当中。剩下的士兵也都纷纷上前，以重装士兵顶在最外侧，举起厚重的盾牌，护住自己的心脏与头颅，以及身后的同僚。 远处的艾丽丝看到这个情况，用手狠狠地捶了下身旁的树干，惊起一群鸟群，随后离开当前的位置，准备再寻找其他的机会。 “呼···好险，差点上了敌人的当···” 刚才塔夏在发布命令的时候，突然想到，敌人可能会以这两具尸体为诱饵，以吸引自己出面，暴露在其铳器的射程当中。 在发表命令之前，对方尚不能确认自己究竟是队内的医疗兵还是指挥官。但自己一旦下达了命令，对方就能确认自己就是部队的指挥官了。而这个时候，就是对方下手的最好时机··· 好在，自己反应及时，意识到自己在面对出色的狙击手时，犯下了怎样的错误，并进行了弥补。只是可惜了一名队员的性命，毕竟塔夏也没料到对方的铳器有如此大的威力，连重装士兵的头盔，都被这一枪，连带着头颅一起打得碎裂开来。 “重装士兵顶在周围，队伍继续前进，实在不行，就用命来换她的子弹！这种威力的弹药，她手中想必也没几发，既然我们今天来是为了报仇，就拿出点狠劲来！” 士兵们发出怒吼以附和塔夏的命令。潜伏在不远处的艾丽丝也听到敌人的言语，心中的危机感变得更加强烈。她以残忍的手法，去处理那些被自己杀死的侦察兵的尸体，本就是想以此手段来威慑那些士兵，动摇他们的心智，让他们不敢轻易追逐··· 但偏偏，这支部队，居然就是先前被攻破的，那座仓储站中幸存的士兵。既然他们今天是携复仇之志来到此地，就不可能被自己的恐慌策略所影响··· 而且，他们说的没错，狙击枪的弹头是特制的。在这片大陆上，高威力的穿甲狙击弹很难获取或是制作。经过破坏舰船以及本次行动两次任务的消耗后，现在仅剩下两枚穿甲弹以及三枚普通源石弹了。 而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是没有办法再狙击那个长官，只能考虑杀伤敌方军队里，重火力武器的操作人员了··· 艾丽丝回到队伍内部，与霜星分享了敌人的身份情报。 对于雪怪小队而言，这显然是个坏消息。 又是一支悍不畏死的队伍··· 与艾丽丝商量一番，在霜星的指示下，队伍继续向北跋涉，霜星则是与艾丽丝一起，来到队伍后方，准备给这只尾随的部队一个‘惊喜’。 迷雾之中，霜星看不清楚敌方部队的具体情况，在艾丽丝提供的信息下，霜星向敌方队伍的右翼，发射了一枚霜暴箭头。 “艾丽丝，不对劲···我的源石技艺无法触发，我沟通不了那枚源石箭头！” 霜星已经在努力催动源石技艺了，但却始终无法沟通那枚特制的源石箭头，无法触发刻印在箭头上的源石技艺。 原来如此···难怪对方追击的过程如此有恃无恐，完全不采取任何策略来预防霜星的源石技艺。原来敌方军队当中，大概率就是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名指挥官，具备可以屏蔽敌人源石技艺的手段。 “···你还剩多少箭矢。” “‘霜爆’箭头仅剩下四根，‘霜冻’箭矢在之前面对那个队伍的时候就全部用光了。普通的碳钢箭头倒是还剩下许多···对了，还有你给我留下的那两颗‘冲击手雷’。” 因为敌人可以屏蔽源石技艺，艾丽丝只能让霜星回到队伍当中，继续指挥小队前进。 经过此前长时间的观察，艾丽丝已经确定了塔夏队伍内的重火器士兵，也许是因为上次仓储站的攻防战中，对方的重火器术士几乎被自己屠戮殆尽的缘故。敌方小队内仅有几名操作无人机的术士，或是手持短榴炮的士兵存在。 艾丽丝暗暗松口气，开始寻找完美的狙击角度，她要趁着对方还没有下意识地保护那些榴炮士兵时，先用不具备强穿甲能力的源石子弹杀伤敌人。 这一次，消音器什么的···不再需要了。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树林中传播开来，惊得塔夏队内的许多士兵身体一颤。 第一名炮手，颅骨被击穿，惨死当场。 第55章 冬逝(二) 五发枪响，新添了七个亡魂。 前三发子弹带走了队内仅剩的三名榴炮手，速度之快，塔夏甚至都来不及下令队员们变阵保护队内的炮手们。 而后来的两发源石弹具备极其恐怖的穿甲能力，第一枚子弹击穿了一名重装士兵的盔甲，穿过他的胸膛，带走他们的生命之后，子弹还有余力，直接打进了另一名操纵无人机的士兵的头颅当中。而第二枚子弹，则是干脆贯穿了剩余两名无人机术士的身躯，只留下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自此，塔夏的部队基本失去了炮弹等爆破物的使用能力，队伍的战斗力被大大减弱了。 而队伍没有再次遭遇枪击，让塔夏基本可以确定，敌人的弹药已经消耗殆尽。雪怪小队也没什么底牌了，便示意军队加快速度，向前追逐。 被艾丽丝这么纠缠一番，塔夏知道，原本与雪怪小队不过半公里的距离，现在恐怕已经有四五公里了。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追赶，要么直接撵上雪怪小队，开启决战。要么就是逼这只讨厌的蚊子现身，先把她解决掉再说··· 而因为塔夏的部队开始加速前进，艾丽丝也失去了伺机行动的主动权。她只能选择一些冒险的行为，尝试继续延缓敌军的前进速度。 但塔夏以及这只第四集团军的残部并非等闲之辈，艾丽丝第一次利用迷雾的掩护偷袭得手，杀掉了对方两名近卫。第二次才刚从迷雾中现身，就被敌人的近卫所发现，并将信息传递给了自己的队友。 随后，就是一发榴炮结结实实地打在艾丽丝的身上。近卫因为距离爆炸过近而当场丧命，但艾丽丝也被这一发榴弹彻底扫出了战场。 “嗯···凡事都多留一手准备，才能让自己在突发情况下更游刃有余啊···” 塔夏自言自语一番，丢掉手中的手炮。这是他过去从伊比利亚的走私商人那里买到的手炮。不需要任何源石技艺就可以发射一枚榴炮，只是价格昂贵，且只能发射一次。而这一次行动，考虑到面对的敌人有太多未知，塔夏便携带了其中一支，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可惜，这管榴炮，本来是准备留给那个卡特斯，破解其搏命之举的，现在反而被迫用在了这个无法杀死的女人身上。’ ‘不过，倒也不亏，这一发下去，以她的那条硬命，死是死不了，但她肯定也因此而身负重伤，无力再战了吧。敌人手里，还有能力战斗的人，估计也就那只卡特斯了吧。'' 现在，讨厌的蚊子不见了，自己也可以一门心思地追击雪怪小队了。 另一边，受到炮击的艾丽丝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此前通过猎杀敌人的斥候，帮助她补充了些许生物质，但份量远不够她从这一次创伤中恢复。她只能拖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前去与霜星汇合，再想办法。 接近雪怪小队后，艾丽丝惊讶地发现他们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正躲藏一处废弃的矿场矿洞中休整，整个队伍的士气十分低落，甚至有一些奇怪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矿坑当中。 “教官，大姐在里面，说等你回来，让你先去和她商讨一些事情···” “······” 杨格的语气有些复杂，艾丽丝本欲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杨格以时间紧迫为由催促，只能作罢，向矿洞的深处走去。 在矿洞内的一个小岩洞中，霜星盘腿坐在此地，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艾丽丝弄出的动静，霜星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艾丽丝，眼中闪过一丝刺痛。 虽然霜星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但艾丽丝从霜星那有些泛红的眼圈就可以看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艾丽丝，我们刚刚，永远的失去了两名队员···” “维林德和托茨涅瑟夫，为了不拖累队伍的前进，他们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选择了自杀···”霜星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尽管她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悲痛，但语气中暗含的哭腔始终掩饰不住··· 维林德和托茨涅瑟夫··· 这两个名字，艾丽丝作为雪怪小队的教官，当然清楚地知道这两名队员的身份，前者是艾拉菲亚族的弩手，后者则是破冰者中的熊人近卫。 这两人都是在之前的无人机袭击当中负伤的，一直被用担架运输，而刚才进来的时候，艾丽丝并没有看到两人的身影。 听到这个消息，艾丽丝也怔住了，双拳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对霜星来说，这不是雪怪小队第一次遭遇队员死亡的变故。但艾丽丝能感觉到，霜星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不仅仅是因为两名队员的离世，也有对于当下局势的无奈，但最主要的，是来自于擅作主张的自责。 霜星闭上眼睛，调整一番情绪，待她再次睁开双眼说话，语气变得缓和了许多。 “我刚才已经下手，让队内仅有的两名重伤员昏睡过去。他们的身体情况不太好，但按照佩罗特娃的说法，只要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得到足够的医疗救治，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如你所见，队伍现在士气低落，几乎人人带伤，加上还要运输两名重伤员，行进的速度肯定会很慢···所以，我们必须有人留下来，阻挠敌人继续前进，否则，所有队员都不会有生还的希望。” 艾丽丝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霜星抬手止住。 “拜托了，艾丽丝，别和我争···” “显而易见，你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而且，你并不是纯粹的战士，这种需要正面对抗的阻击战根本不是你的强项。现在队内有能力留下阻击敌人的，只有我了。你带领大家，从这个矿洞的另一头离开，我会切断矿洞内的道路，将敌人拦截在这里。”霜星轻声说道，语言中满是释然。 “别想骗我，叶莲娜，你的身体情况我很清楚，你剩余的生命，根本不允许你再透支自己的源石技艺了！” 艾丽丝向前两步，却被霜星一道冰棱打退，霜星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歉意。 “抱歉，艾丽丝，但我不能让你靠近我，你的动作实在太快，我真的没有把握，在你离我足够近的时候，对你的攻击做出反应。要是让你将我打晕在这里，除了我们，大家今天都活不了。” “我知道的，艾丽丝，比起我的兄弟姐妹们，你更在意的只是我而已。我也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不管将军和老家伙如何评价你，我都认为你是个真正值得信任的人。我从你那里获得的帮助，也远远超过了，我对你投入的关心与信任。” 与艾丽丝对那些手术刀的老队员一样，霜星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也有着强烈的保护欲。她们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她能够更清晰地看到艾丽丝的私心。 在她看来，艾丽丝跟雪怪们的感情并不深切。雪怪当中有不少人依然对艾丽丝这位‘食血恶魔’有畏惧感，就连杨格也不例外。而这种畏惧，也成为了艾丽丝与其他人交流之时，一个很难突破的隔阂。 霜星与艾丽丝有着非常相似的认知观。一个自人体实验室中破茧而出，对于人类社会缺乏归属；另一个自幼在乌萨斯矿场的感染者地狱中长大，不曾见识过社会的美好，被解救后只是活在自己的小团体当中，对社会的认知都是缺失的，又谈何归属可言。 所以，与艾丽丝一样，霜星有些时候，也是以‘怪物’的身份自居。 爱国者认为，霜星所拥有的源石技艺是一种恩赐，但在她自己看来，这是一份诅咒。一份将自己与寻常人类分隔开的诅咒，剥夺了她与他人拥抱、交流的权利。 对亲友的强大保护欲，社会归属感的缺失，直来直往的待人处事之道，无法正常地与他人交流。两人有着太多的相同点，所以，霜星与艾丽丝之间很容易就会有情感或是思想上的共鸣。正因为如此，霜星很清楚艾丽丝可能抱有哪些想法。 “走投无路之际，我很清楚你会为了留下我的命而抛弃剩下的所有人。因为你在这里，在感染者村落当中，除了我以外，没有多少羁绊可言，你当然可以很轻松地放弃他们。” “但我不能，艾丽丝···我还有他们，还有老家伙与他的理想。我实在是做不到···抛弃他们，与你一同离开。” “不要再想了，艾丽丝，他们今天不能阻止我做出那个决定，你也不能。如果你胆敢强行带着我离开，不论你是否可以成功，我都保证会立刻死在你面前。” “我绝不独活。” 话已至此，艾丽丝也无法再去说些什么。 “你有办法，以应对敌人屏蔽源石技艺的手段么？” 这是艾丽丝能进行的最后的劝说了。 失去了那强大的源石技艺，霜星就失去了阻拦敌军的本钱。留下拖不了什么时间，只是送死而已。 “当然。” 霜星的手抚摸在矿洞内的岩壁上，轻声说道：“即便不是同一处地方，但这样的矿洞环境，我再熟悉不过了。幼时的我为了躲避矿场守卫的施虐，经常在这类矿洞中东躲西藏。” “刚才我们调查过，这个矿洞曾经属于一个乌萨斯的大型矿场，规模巨大，向前还能蔓延个三四公里。而在这个矿洞的尽头，靠近出口的位置，会有一个地下室大厅，平时是守卫们点名，或是打牌娱乐的场所。” “我会引诱敌人进入这个矿洞内部。当我确认所有敌人都已经进入矿洞后，我会破坏矿洞内的支撑结构，以封锁他们的退路。届时你带着队员们从另一边的出口离开。在这样狭小却复杂的空间内，即便我不能释放源石技艺，依靠弩箭，也能造成不小的杀伤。” “‘暴雪’即便只是装备寻常的碳钢箭头，对没有穿戴厚重盔甲的敌人而言也是致命的威胁。且就算敌人可以在他身边屏蔽我的源石技艺，我也可以在矿洞内的其他地方制造寒流或是冰块屏障，以阻挠敌人前进的步伐。且这样大的矿洞，更方便我与敌人周旋，拖延时间。” “甚至到了最后，我也可以选择引发矿洞的塌方，虽不指望能让敌人全军覆没，但也可以给他们造成不小的创伤，断绝他们继续追击的可能。” “但你会死。” 听闻此言，霜星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答道：“无所谓啊，和你接触那么久，我也学会了你的处事方式哦，艾丽丝。人的一生，不就是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计算么？我一条命，换我兄弟姐妹们的十八条命，很划算，不是么？更别说只要能把这条情报完整地送出去，应该还会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吧？那个老家伙的理想，也能继续下去···” 霜星话没说完，身前的艾丽丝便伸出了自己的利爪。惊的霜星赶忙后退两步，源石技艺开始运作，准备随时应对艾丽丝的扑击。 “我答应你，叶莲娜，会带着他们撤离，也会保证，那些情报，会送到德雷克、送到你父亲的手中。” “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会离开太久，我只需要将他们护送到摩托艇停放处即可。届时，我会返回来找你。你必须向我保证，无论如何，都不能拼命。只有我们两个的情况下，很轻松地就可以甩开他们，从这里逃脱。” “你不准死，我警告你，叶莲娜，若是我回来，只发现了你的尸体，我不会再在意你所在意的那些人或事。那头老温迪戈，还有乌萨斯的皇族贵族，那些你为之战斗的感染者群体，甚至是将你们牵扯进这场战争的德雷克，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就像在沃伦菲尔一样。勒迪尼斯夺走了我的一切，那我就让它覆灭。乌萨斯也是一样，在没有将这个国家彻底送进坟墓之前，我不会停手。而且，我不会再像在沃伦菲尔时那样，给勒迪尼斯留下一个重建的机会，我要的，是这个国家，以及这个民族的彻底消亡！” “我不是人类，杀死再多人对我而言也不是什么负担，这些事，我说到做到！” 被炮火焚烧，带有焦黑伤疤的脸庞搭配上撕心裂肺的沙哑嘶吼，让艾丽丝看起来显得十分狰狞。但霜星却没有被威胁的感觉，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好，我答应你。那既然你说会回来找我，就请好好地指引并保护他们，尽可能快地离开。毕竟你越早带他们逃离，就能越早回来接我，对吧？” 艾丽丝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去，霜星则是长出了一口气，一只手紧了紧手中的暴雪弩炮，另一只手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挂坠，自言自语道： “老家伙，希望你给我求来的这个东西，能派上些用场吧···” 从霜星所在的小岩洞出来，艾丽丝看着四周尚在歇息的雪怪小队成员，大喝一声，喊道：“除了武器以外，剩下多余的负重全部丢弃。所有人轻装上阵，我们随时准备撤离！” “等一下，教官，连护甲也要丢掉吗？”雪怪小队的一名弩手问道。 “全部丢掉，武器不能留下是为了防止资敌，给断后的人带来更多负担。我们马上就要踏上逃亡之路，速度才是关键，盔甲不会有什么作用了！” 杨格却是突然从地上爬起，冲到艾丽丝面前，急声道：“等下，教官，我们不能留下大姐断后，雪怪小队不能抛弃任何一···” “给老子闭嘴！老子现在跟你们说清楚，该走的时候就抓紧时间离开，不要拖老子的后腿！若是谁再敢给老子多嘴，说要留下之类的话语，延缓队伍撤退的速度，耽搁了老子回来救人的时间。老子第一个捅死他，正好给我做养料！” “要是老子回来的时候救不到人，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艾丽丝一把抓起杨格的衣领咆哮起来，双眼中充斥着杀意与怨怒。周围的队员们都被艾丽丝这疯狂的姿态所惊吓。 他们从来没见过艾丽丝表现得如此失态，全部呆愣在了原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你们的装备！？” 艾丽丝一声怒吼让雪怪小队回过神来，看着艾丽丝择人而噬的疯狂姿态。虽然极其不情愿，这些雪怪们，也只能听从于艾丽丝的命令。 因为，这是当下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他们没办法劝阻自己的大姐，在艾丽丝回来之前，霜星就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众人了。而队员们一番劝阻也没有丝毫作用，又没能力用强，便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艾丽丝所说的‘回来救人’。 “现在，等待叶莲娜的信号···伤员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四个人一起搬运，全速前进，不要回头。抵达摩托艇的存放点，与先前留下的四名队员汇合后就安全了。到时候，先派几个人带着这份情报，去找寻德雷克的后勤部队，让他们带你去见他们的将军，就说有极其重要的情况要汇报。” “至于那两名伤员，抬上摩托艇后，运输的过程中要小心那个重病患，当心伤口开裂而出血。将他们送去德雷克控制的区域，让他们的军医来负责治疗。” 艾丽丝给队员们下达着详细的命令，众人也只能点头称是，不敢再做言语或是行动上的反抗。 终于，当艾丽丝察觉到矿洞另一边的入口发生坍塌之后，便下令，让雪怪小队的成员们，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这个矿洞。 第56章 冬逝(三) （目前状况：雪怪小队除了弩手外已无可再战之人，霜星源石技艺透支严重。状况如此劣势主要还是之前面对阿杰夫的铸铁小队打得实在惨烈，等于是被打掉了90%以上的血，后面这只部队除了占据先手优势外，也等于是来‘捡漏’残血boss的。） 塔夏率队追击，来到了雪怪小队藏身的矿洞。在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矿洞唯一出口的情况下，他选择了带队硬闯这里。在矿洞内小心翼翼地前进，一步步地排查着内部可能存在的源石陷阱。 手下的士兵，再也无法忍受塔夏的谨慎行为，带着些许怨怒，出声说道： “长官，没记错的话，这个矿洞约有三公里半那么长，是双向的，另一头也有一个出口。敌人应该会直接从另一端直接撤离，我们不必如此小心！” 听闻此言，塔夏胸中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狠狠地瞪了那个士兵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为何不早说。 但他还是忍住了责骂士兵的冲动，只是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了，既然你说这个矿洞有三公里多长，那从另一端出去，不过五六公里的路程，就会进入受德雷克监视的地区了。而我能料想到，威尔逊顶不住德雷克的进攻，肯定是节节败退之势。过不了多久，德雷克的部队，就可能会开赴到这个区域来。” “敌人进入这个矿洞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我猜测他们是想利用这个矿洞来打一场伏击战，以此拖延时间，等待可能到来的增援。我们若是再在地面上消耗时间，恐怕将彻底失去剿灭这支感染者武装的机会。而且···”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轰隆隆的落石坠落声，待到队员们再去查看时，才发现进入洞穴的路口，已经被堵死了。 塔夏有些惊疑，刚才进入矿洞的时候，他有检查过，入口那里是没有敌人设置的源石陷阱存在的。敌人又是以何等手段引发塌方的？ 不过现在，塔夏也根据雪怪小队引发塌方的行为，推测出了他们的情况。 将自己等人困在矿洞内，强迫与他们战斗，而雪怪小队又不是明面上战力优势的一方。那肯定就是留下了部分人马来拖延时间，给剩下的人争取逃跑的机会了。 “既然后路都被断了，那就继续前进吧。敌人肯定留下了部分人员断后，且至少那只卡特斯不可能撤离，将这些留下的人全部消灭掉。最好，是能活捉那只卡特斯。” 反正塔夏等人一开始就没想着阻拦雪怪小队将情报送出去，这些‘复仇者’也只是想给雪怪小队带去足够多的损失。经过刚才的一番尝试，他们也知道了，那个异瞳女子凭他们是杀不掉的，刚才的那一次重创已经让这些士兵心中出了口恶气。现在，只要将留下的雪怪小队成员杀死，他们就算不虚此行了。 至于霜星这边，她从自己的衣服上抽下了许多根细丝，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将另一端连接在通道内的一些岩石或是柱子上，借此来探查通道内是否有人经过。由于通道内的光线昏暗，线本身又十分细小，就算有人踩到或是踢断也不会有所察觉。借此，她也是成功探查到了敌人的大致方位。 在确认敌人已经深入矿洞内部后，霜星通过昔日此地工人挖掘的一条隐藏地道，来到了塔夏部的后方，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脆化了洞穴入口的支撑结构，并将其破坏，从而引发了洞口的坍塌。 洞穴内回荡的塌方声，也是霜星事先预定的信号。塌方发生后，雪怪小队将从矿洞的另一端离开。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这条矿洞里与敌人迂回作战，将他们歼灭于此。 是的，歼灭。 之前在矿洞内走过一圈，了解了这个矿洞的构架状况后。霜星的内心，已经设计好了一个大胆且可行的计划。 若非艾丽丝的胁迫，她本可以设计一个万全之策，将敌人尽数埋葬于此。 不过现在···也大差不差就是了。 至于与艾丽丝的诺言，自己只需要保证可以活着见到她就可以了吧？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艾丽丝去烦恼吧。 手握‘暴雪’，霜星在矿洞中穿行，身为队伍核心的术士，她过去的作战方式总是显得笨重。但现在，她得到了解放，如同一只真正的乌萨斯雪兔，在这个昏暗的矿洞中灵动地穿行。 塔夏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手持一盏提灯，向前探索。矿洞内部实在是过于安静，让塔夏开始怀疑，雪怪小队到底有没有留下人手进行掩护了。 突然，弩箭发射的振荡声传来，听到声音的瞬间，一根碳钢弩箭就已经射在了塔夏的面门上。刺穿了他的钢制面具，嵌入他左脸的肌肉里去。 塔夏借着弩箭的冲击力向后倒去，一个翻滚逃入人群中间。第四集团军的士兵也第一时间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抽出弯刀，想趁着敌人重新装填弩箭的时间，把敌人拿下。 “慢着，小心那只卡特斯的源石技艺！” 塔夏将弩箭拔出，连带着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一整块肉，将面具砸在地上，对着冲锋的士兵嘶吼道。 又是两声弩箭发射的声音，冲锋在最前方的两名士兵应声而倒。持盾的近卫便将盾竖起保护自己的躯干与头部，继续向前冲刺。 塔夏的嘶吼并没有让他们放缓速度。毕竟这些士兵心中积攒了太多的怒气，甚至对塔夏也多有责备。 在他们看来，本来身为具备优势的一方，指挥官塔夏‘一味求稳’的行为，给对方留下了太多的可乘之机，徒然增加了队伍的伤亡。现在终于在此与敌人打上照面，他们可不会再允许塔夏的‘软弱’阻挠他们前进的步伐了。 没有更多的弩箭射来，让这些乌萨斯士兵，以为敌人正在填装新的箭矢，或是向后逃离了，脚下追的更加起劲。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冲在最前方的士兵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逃窜’的霜星的背影了。 “十点钟方向！终于让我逮到你了，你这兔崽子！” 士兵咆哮一声，给身后的队员报出霜星的方位。霜星却完全不搭理身后的乌萨斯士兵，只是向矿洞的更深处奔逃。 余光察觉到到对方那个可以屏蔽源石技艺的长官没有追上来，霜星向自己的身后抛出一颗源石，并开始催动自己的源石技艺。 一阵强烈的寒流以源石块为中心爆发开来。士兵想击碎那颗源石，却在瞬间就被寒流掠夺了生命。 霜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平复了下紊乱的呼吸。她虽然精通于这些冰冻类别的源石技艺，但这种可以瞬间夺取对手生命的源石技艺，依然需要支付巨大的代价，才可以发动。 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携带的体外回路，要不是艾丽丝给自己制造了这个东西，这场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发动的行动，其实在港口内面对那只护卫队的时候，就已经失败了吧··· ‘但是···这个装置，应该也快到极限了吧···’ 冲在最前方的士兵丧命，后方的几名士兵也受寒流的影响，行动能力大大下降。霜星抓住这个时机，将箭装入弩中，连射三发，再次夺走了三名士兵的性命。 而另一边，塔夏见呼喊无效，情急之下也只能随队一起冲锋。他从一名重装队员的手中夺过一面盾牌，用其护住身躯，展开自己源石技艺无效化的屏障，向队伍的最前方冲去。 “所有士兵，听我的命令，跟在我的身后，一同冲锋！” 这些士兵的暴躁情绪，在霜星的攻击之后也冷静了下来。他们又开始老老实实地服从塔夏的命令，跟在塔夏身后。 作为军官，塔夏不仅掌握有可以屏蔽敌方源石技艺的能力，武力也很强大，携带着如此厚重的盾牌，却脚下生风，追击的速度完全不比刚才的那几名近卫要慢。 霜星的体能与这些人终归有些差距，眼看着要被追上，自己的源石技艺又不能对那个冲锋在前的军官造成伤害。情急之下，霜星只能选择将一枚霜爆箭头射在自己头顶的岩壁上，趁着箭头还没受塔夏静默领域的影响，发动了其中的源石技艺。 源石箭头掀起强大的气浪，霜星也因此受到了创伤。不过借助这股气浪，霜星成功滚入了不远处的一个矿洞网络之中。这里面的路线四通八达，更方便霜星进行迂回与躲藏，顺利的话，在下一次袭击之前，敌人不会再发现自己的行踪。 同时，霜爆箭头掀起的气浪，也将一堆碎石向塔夏的方向推过去。塔夏只能站定姿势，以应对强大的气浪与碎石块。气浪扬起的尘埃，也暂时遮蔽了他的视线，让他无法确定霜星到底逃入了这个网络中的哪一个洞口。 “失去敌人的位置了，所有人分散开来，寻找敌人的方位！” 霜星快速地从地上爬起，啐出一口鲜血，听到身后塔夏的声音，她的内心放松了些许。开始在隧道内穿梭，想通过这个复杂的网络，避开那名难缠的指挥官，绕路去往敌人的侧翼。 只有避开塔夏，她的源石技艺才能发挥作用。 一面绕路，一面推算敌人可能的位置。这个分神的瞬间，霜星右侧的岩壁却被突然撞开，塔夏从碎裂开的岩壁后现身而出，抽出腰间的棍棒，向霜星击打过去。 “逮到你了，混蛋！” 作为军官，即便只是候补役，塔夏不仅学习过指挥相关的军事知识，也曾受过严格的搏击训练，精于近身格斗之道。他不仅有娴熟的格斗技巧，力量也非常庞大。在破开墙壁的瞬间，他就洞察到了霜星身上的破绽，以最强的力量向霜星发动了攻击。 突遭变故，霜星也没有失了自己的方寸，在塔夏略带震惊的目光中，霜星以自己的手臂，搭配体外回路，硬生生地格挡下了塔夏的这一下攻击，身形没有丝毫的颤动。同时手中捏着一块源石，放在塔夏的盾牌前，催动了源石技艺。 “虽然你有能力屏蔽我与那些源石的远程沟通，但直接被我握在手中的源石，你就管不了了！” 霜星手中的源石如同炮弹一般炸裂开来，直接把塔夏手中的盾牌击碎，并将塔夏整个人掀飞出去。霜星的手臂也因这一次爆炸而变得鲜血淋漓，但她来不及考虑伤口的疼痛，趁着塔夏被击退的空隙，重新躲回到矿洞之中。 遭此重击，塔夏感觉自己差点被这一击打断了气，花了不少时间才缓过劲来。破碎的盾牌碎片有几块插入他的腹部或是手臂当中，留下了不浅的伤口。 强忍着疼痛，他将那些碎片拔出，从卫兵的手中重新接过一面盾牌，说道：“继续追击，刚才那一招，对那个卡特斯而言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这样高强度地使用源石技艺，以她那脆弱的感染者身躯，估计也快承受不住了。” “我也不想着留着这个兔崽子的命去换钱了，老子今晚，就要将她那两只长耳割下来，用来泡酒喝！” 作为近卫，手持铁棒的全力一击却被一个术士以自己的肉身挡了下来，还让对方在近身战中反手一击，因此受了不小的伤。恼怒的情绪一瞬间就占据了塔夏的大脑，取代了他原本的理智，让他也变得疯狂起来。 ‘可恶···这些血迹，会成为敌人追踪我的手段的···’ 捂着自己的胳膊，霜星咬着牙，只能改变自己心中的策略，径直向终点处的大地下室赶去。 刚才的源石技艺，她以冰晶护体，没有受到源石碎片以及爆发冲击力的伤害。不过这一下也因为源石技艺的过度爆发，刺激着体内的源石结晶增长，刺穿了自己左臂的皮肤与血管，导致了现在的伤情。 不仅仅是左手···刚才用右臂硬接下那名军官一棍，也是以冰晶覆身硬接下来的。如此沛然的巨力，还是打裂了霜星的右肘骨。但霜星也通过牺牲一条胳膊硬接这一击，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给自己争取到了反击的机会。 否则，不论是躲避还是被打倒，接下来等待她的，只会是塔夏狂风暴雨般的压制与攻击。 不过现在···体外回路也在刚才的格挡当中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她能使用源石技艺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霜星用流血的左臂将弩抱在怀中，一路奔走，塔夏等人也在后面紧追不舍。顺着血迹，他们很容易追查霜星的踪迹，好在塔夏腹部的伤口也算是拖累了他前进的速度，而其他人又不敢脱离塔夏独自深入，才使得他们没有追上霜星的步伐。 听着身后传来的各种怒吼与谩骂声，霜星心中也是无奈。这群乌萨斯士兵当真是‘悍不畏死’。在这样昏暗的矿洞中，完全不在乎陷阱或是埋伏之类的，就埋头猛冲，真的不害怕还有其他队员留下来配合自己吗？ 要不是因为手臂受伤，暂时无法使用暴雪炮弩，现在回头再给这些敌人来一回射击，又能削减敌人的数量··· 一路奔逃来到大地下室内，霜星潜藏在地下室的石柱后方，费力地将炮弩架起，用左手操控着握把，瞄准着大门的方向。 门被吱呀打开，霜星扣动扳机，连射三发弩箭，传来盾牌格挡的响声。已经适应了黑暗环境的霜星，看到塔夏弓腰手持盾牌，只身走入室内，没有任何士兵跟随。 “怎么，小混蛋，已经没有力气去释放源石技艺了吗？” 只有一名敌人进入，霜星轻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炮弩，从石柱后方走出，抽出自己的短剑，与塔夏面对面对峙。 “呵，怎么，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选择出来殊死一搏了？还是说，你看我只身进入，就起了想活捉我，用我来挟持其他士兵的想法？” 塔夏用棍棒敲了敲盾牌，冷笑着问道。 霜星却没有答话，源石技艺再一次运转，全力加持自己的肉身——这是爱国者教授于她的源石技艺。可以通过刺激体内的源石结晶，以增强短时间内的肉身力量，赋予自己强大的近身格斗能力。 挥舞着短剑向塔夏攻去，塔夏也不敢马虎，直接抬盾格挡。恐怖的巨力压的塔夏双腿一软，差点承受不住，他急忙将棍棒向霜星的腰间挥去，却被霜星闪避开来。趁着塔夏攻击的僵直空隙，霜星又是一脚踢在塔夏的胸口上，将塔夏踢的向后倒飞出去。 见塔夏倒地，霜星向前压进，短剑直指塔夏的喉咙。塔夏倒地后也不惊慌，他先是掷出手中的棍棒，向霜星持剑的手腕攻去，逼迫霜星闪躲，破解了霜星的刺击。随后双手撑住地面，抬起双腿，向霜星的面门踢去。 霜星用手臂抵挡，被塔夏踹的后退几步。而塔夏也是借着反冲力向后翻滚，逃出了霜星可以继续追击的范围。 “进来，这个卡特斯没有后援，这里没有埋伏，就她一人！” 塔夏呼唤着身后的友军。听闻此言，霜星忙向后跑去。 在塔夏的眼中，这是霜星自知无法对敌多名士兵，做出的逃跑举措。 “别想着跑，你已经跑不到了！” “在我的静默领域内，你只能在自己身上，或是通过直接接触目标来释放源石技艺。你刚才肯定是释放了某种可以强化身体的源石技艺吧！居然可以在近身格斗中与我平分秋色，但我的士兵只要进入这里，在箭雨之下，你根本无处可逃！” 霜星完全不搭理塔夏，只是自顾自地向目的地逃去，而在塔夏的呼唤下，剩下的士兵鱼贯而入，举起弩箭，准备向霜星的方向射击。 ‘奇怪，这家伙为何不向着出口的方向逃呢？’ 看着霜星奔逃的方向，塔夏心生疑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才发现整个地下室上方的支撑架构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只有霜星所在石柱附近的支撑架构没有异常。 大脑中熊熊燃烧的怒火瞬间被眼前看到的异象熄灭，塔夏急忙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然而，为时已晚。 两枚被霜星留藏许久的手雷抛出，无视塔夏静默领域的影响，在地下室内，掀起了巨大的气浪。 第57章 冬逝(终) 逃亡中的雪怪小队一刻也不敢停留，每个人都只是埋头赶路，不敢说一句话。 杨格心中对艾丽丝抱有怒气，剩下的许多人也是，但没人敢发作。因为他们知道，现在唯一有可能能救大姐的人，就是艾丽丝了。 除了祈祷大姐可以坚持到艾丽丝回援，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喂，杨格，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身上的伤怎么这么严重···还有，大姐头呢？！” 埋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听到一声呼唤，杨格猛地抬头，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抵达了摩托艇的停放区域。不远处一棵云杉下，一名留守于摩托艇营地的小队成员冲到自己面前，神色焦急地问道。 杨格的面色沮丧，只是颓然地摇摇头。 “怎么，大姐出什么事了？还有，艾丽丝小姐呢，她和大姐在一起吗？” 嗯？ 杨格猛地转身看去，完全没有看到艾丽丝的身影。 “等到了安全区域，与之前留守的成员接上头后，就按照这张纸上说的去做。” 记得几分钟前，艾丽丝交给了自己一张信件，自己当时情绪低落，只是应了一声，将纸接过，就顾着继续埋头赶路了。 艾丽丝她···应该是那个时候离开的吧？ 杨格赶忙从口袋中翻出那张纸来，阅读一遍，手猛地一紧，将纸捏成一团，对着那名队员吼道： “惠特斯，马上给我准备一艘摩托艇，并通知奥克吉他们，让他们去接应后面的伤员！” “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你要是不想让大姐死，就立刻照我说的做！” —————分割线————— 受冲击手雷的破坏，矿洞内部，空旷的地下室瞬间坍塌，将霜星及一众乌萨斯士兵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霜星并没有脆化自己所在石柱的支撑架构，使得在地下室坍塌的时候，上层坠落的岩石被石柱及支撑架构所阻挡，为自己撑起了一小片区域，让她免于被废墟碾压的结局。 只是，艾丽丝给她的冲击手雷威力实在过于强悍，尽管手雷爆炸的位置已经距离霜星有一定距离，但爆炸的气浪还是将她掀飞出去，使她拦腰撞在石柱上面。霜星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仿佛错位了一般，猛地吐出一大摊鲜血，瘫倒在石柱下方。 “咳···咳···” 缓了许久，霜星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强行支起自己的身体，靠坐在身后的石柱上，看着眼前的碎片瓦砾，露出了笑容。 老实说，运气···还算不错。 这群乌萨斯士兵怀揣着复仇之志，悍不畏死，没有受艾丽丝的恐惧战术影响。携带有重武器的他们，的确给雪怪小队造成了严重的威胁。但论及整体素质，这些士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智慧，都是远远不如港口里的那支亲卫队。 回想起隧道内，敌人的叫喊和谩骂声，霜星就觉得好笑。他们居然真的以为自己孤身拒敌，都不会去设计一些策略，或是制造一些陷阱的吗？ 要不是雪怪小队在之前与那只护卫队的战斗中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怎么可能会给雪怪小队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呼···我这也算，遵守诺言了吧？’ 算算时间，自己拖延了也有半个小时了，这个时间，雪怪小队也应该撤离到相对安全的区域了。而且，敌人被自己尽数埋葬于此，也不会有人，再去威胁他们的生命安全了。 至于与艾丽丝的诺言，她的确从战斗中活下来了啊···至于艾丽丝到底能不能赶在自己死去之前找到自己，就是艾丽丝自己的事情了吧？ 霜星的嘴角泛起苦笑，实际上，在留下断后之前，艾丽丝还没回到矿洞内的时候。她就因为过分透支源石技艺而昏迷了一次了。而也正是这个消息，让队内的成员感觉到了压力，维林德和托茨涅瑟夫，才会选择自杀以减少小队的负担，希望大家可以行进得快一点，以甩掉身后的追兵。 当她再次转醒之时，她有种感觉，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就算能够平安回到营地，可能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体内的源石结晶，在这一次行动中增长太多，已经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身体结晶化的进程，估计已经不可逆转···自己仅存不多的时间，都将活在被源石结晶割裂血肉，或是刺穿器官的疼痛当中。 所以，与其苟活一时，最终受矿石病的折磨痛苦地死去。霜星更宁愿作为战士留下断后，为保护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死。 想起艾丽丝临走时的威胁，霜星无奈地苦笑一阵，笑声中带有几分酸涩，忍着身上的剧痛，她从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一颗源石结晶，将其隐藏在衣物之下，揣在怀里。 ‘再···坚持一会，我还想，再见艾丽丝一面，我得···遵守承诺才是···’ ‘源石技艺···还能，再发动一次···” “对不起···艾丽丝···’ 霜星强忍着‘睡意’，打起精神。恍惚之间，她看到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 是艾丽丝来了吗？ 她想向对方问好，却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双瞳猛地收缩，她才真正看清眼前人的身份。 是塔夏。 塔夏的盔甲已经彻底碎掉了，一张熊脸上满是被石块砸破或是刮伤的伤口。他咧嘴笑了笑，左脸的肌肉已经在他在拔箭的时候被彻底撕了下来，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可怖牙齿与骨头。 霜星闭上眼睛，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却突然感觉一团温热的液体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睁眼看去，只见塔夏的心脏部位，被熟悉的金属利爪所刺穿。 塔夏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想回头确认到底是谁动手杀的自己。然而下一秒，他就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声，整个人迅速地干瘪下去，不过短短几秒，就只留下了一张人皮，与一副包裹在人皮下的骨架。 随着塔夏身体的干瘪，霜星也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笑了笑，抬起手想‘打个招呼’，却被艾丽丝直接将手按了下去，并从自己的手掌中，夺过了自己握着的源石块。 “别想，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啊···对不起，艾丽丝。没想到，你还会，提防我啊，这都，被你，发现了呢···” “别说了，我不怪你，撑住，我带你离开···” 艾丽丝将手中的源石扔在一旁，将霜星背在身上，从自己刚才挖掘出的洞口，爬了出去。 “抱歉，艾丽丝，我恐怕，要食言了···” “叶莲娜，拜托，坚持住。我保证，我能救你的，安静些，不要再说话，好好保存体力，只要能撑到我们抵达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的医院内，我可以救你的，我发誓。” 艾丽丝背着霜星，在丛林中一路疾行。霜星靠在艾丽丝的背上，却没有感觉到什么颠簸的感觉。 无论霜星怎么呼唤艾丽丝，艾丽丝都不会再给她任何回答，她只能这样，静静地趴在艾丽丝的背上，自顾自地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语。 ------------分割线----------- 德雷克这边，罗曼诺夫基地的军队正在打扫战场，收缴威尔逊侯爵私军的装备，并处理剩余的俘虏。 “通知第七连队，告诉他们，没必要留下来打扫战场了，立刻向西南方向开拔，控制住切尔斯基港。等到这里的战场打扫完毕了，我就会带领其余部队前往那里过夜。” 战地指挥部内，德雷克从帐篷外呼唤一名士兵进入，指派其传递命令。 “将军，不派兵去控制威尔逊侯爵旗下的产业么？”士兵离开后，德雷克身后的亲卫克罗询问道。 “不着急，此次战役，威尔逊麾下的部队已经被我们彻底覆灭了，他现在就是一只被拔了牙和爪子的狼，没有任何威胁可言。我军还是选择稳步推进，逐个回收他的产业。要是直接派兵去占据，我还担心他们设置什么埋伏，给我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现在双方的胜负已定，我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留手上的有生力量。将这些新收获的产业彻底控制起来，稳固自己的地盘。等到新的生产循环链搭建起来并稳定运行，再考虑下一步计划。” 德雷克给克罗做了一番解释，随后转头，看向爱国者，说道：“至于阁下，现在可以选择率兵回到感染者村落内，或是跟随克罗前往东北方向的矿场接收感染者。不瞒阁下，对于绝望谷内的村落，我也有一些建设规划。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要与塔露拉商讨一番才行。” 听闻德雷克的言语，爱国者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呆愣着坐在椅子上，并不吭声。 跟爱国者的对话没有受到回馈，德雷克走上前去，轻轻碰了下爱国者的肩膀。而爱国者身体一颤，随即起身，向德雷克赔礼道歉。 “···阁下，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发生什么事情了？或许老夫，可以帮上你的忙？” 德雷克看向爱国者的手心——是一块满是裂痕，护身符类的饰品。刚才他就是在盯着这个物件发呆，甚至连自己的话都没听清。 爱国者沉默几秒，却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中充满了落寞。 “来不及了，将军。” 听闻此言，德雷克心中疑惑更甚，同时也多了几分忧虑，继续追问道： “阁下最好是将实情告诉老夫，毕竟只有说出来，我才能想办法为阁下解决问题。若是将问题隐藏起来，反而可能会失去解决问题的最佳时机。” 此时，帐外传来骚乱，德雷克回头，看到自己的警卫领进来一名白袍士兵。他第一眼就认出了这名白袍士兵所属的编制，看到其满身狼狈的样子，德雷克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将军，这是我们深入敌后，获取到的一份重要情报，急需将军处理！” 来人正是杨格，按照艾丽丝给他留下的地图，他驾驶着摩托艇，一路冲向了德雷克控制的一处哨站。给其中一名军官说明情况后，在其带领下赶来了这里。 “···我知道了，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我或者博卓卡斯替，有给你安排过潜入敌后的任务！” 德雷克接过文件，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先向杨格，询问起了其身上伤势的原因。 听闻此言，杨格却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二十岁的成年乌萨斯男子匍匐在德雷克脚下，将头重重地扣在冰冷的地面上，痛哭流涕，悲声说道： “将军，拜托了，我们深入敌后，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获取了这份情报。在回撤的路上，遭遇了敌人的袭击，大姐为了掩护我们撤退，孤身留在了一个矿洞中断后。教官已经提前返回去援救大姐了，但我还是希望将军能赶紧派人接应一下，救救大姐，拜托了！” 爱国者闭上猩红的双眼，长叹一口气。而德雷克听闻这个消息，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文件都掉落在了地上。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老夫会把剩下的事情安排好的···” 安排士兵带其去休息后，德雷克即刻将那名堡垒内的军官传唤进来，命他即刻联系堡垒内的士兵，派人去杨格所说的矿洞接应。 “在听到那个感染者青年跟我说过情况后，我就已经派了一支小分队前去接应了，将军。”那名军官答道。 德雷克点点头，又再转头跟通讯员说道：“立刻给我接通罗曼诺夫医院的电话，我要亲自给他们下达命令！” “将军，我们现在处在郊外，联系不到驻地内的工作人员···” “那就马上派人去给他们传信，告诉他们，如果有自称艾丽丝的女子要求进入生产基地，马上将人放进去。并通知医院，将最好的手术室给空出来，准备好所有可以抑制源石结晶蔓延或是应对刺穿伤的医疗药品，随时准备接待伤员！” “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尽快传回生产基地，多派几个人一起回去。就是把摩托艇给开坏，也要换个人继续传信，一定要赶在艾丽丝把人带回去之前，把消息送到！” 指使着士兵回去报信，德雷克又在营帐内转了几圈。尽管他已经在尽力掩饰，但内卫乌勒尔还是能从德雷克的神色中，读出严重的焦虑甚至是恐慌来。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德里克看向自己的亲卫，语气阴森地说道： “克罗，你现在就出发，亲自去通知裂牙他们，将幽灵第三、第五分队，调度到罗曼诺夫基地的医院当中。另外，除了远在龙门，执行外勤任务的第一分队以外，命令第二和第四分队，终止他们的任务，马上回援罗曼诺夫，听候我的调遣。” “还有，通知夏娜，让她把我留给她的那封信件，交到奥列格先生手中···” 给克罗安排好任务，德雷克转走向营帐的角落当中，找到那位内卫队长，伸出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语气诚恳地说道： “乌勒尔阁下，必要之时，还望你能不吝出手，协助我等···” ---------分割线--------- 一望无际的冻原上，一架摩托艇正在全速前进。艾丽丝驾驶着摩托艇，向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疾行而去。霜星坐在摩托艇的后座上，双手环抱着艾丽丝纤细的腰肢，头侧枕在艾丽丝的后背上，半眯着眼睛，耷拉着一双兔耳朵，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突然，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霜星抬起眼皮，双眼变得清澈，靠在艾丽丝的耳边，轻声说道： “艾丽丝，让我再跟你说点什么吧？一定要回应我哦，我感觉，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没事，叶莲娜，不要多想，我说过，你的身体没有你想的那么糟。我绝对有办法可以救治你的，你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节省体力，这样，也是在给我减轻以后的负担。” “哈···艾丽丝，没必要骗我，我的身体，还有身上的矿石病，我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还是很高兴，能在死前，与你再见一面。” “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与你相处半年，我收获了太多的惊喜与快乐。只是，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了，所以，我只想恳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遗愿。” “这番话，我说了很多遍了，你一直都没有搭理我。但我还是想，和你再说一遍···” “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既然···你视我为挚友，那你能否，最后，再为我付出一次？求求你，不要因为我的死，选择去报复其他人，伤害其他生命了······” “就像你说过的，艾丽丝。不论我们，是为了怎样‘崇高’的理想而奋斗，我们的手上，早已经沾满了无法洗刷的血与罪。无关善恶，不论是非，我们杀人，也做好了被杀的准备。这些罪孽，就像是背在我们身上，沉重的包袱。我死了，我也不就用再背着它们，继续前进了。” “但你不一样，你还活着。就像你还有老家伙告诉我的，生活总得继续，不是吗？你已经背负太多了，没有必要再为了我，去背上更多的罪孽，让自己时刻活在重压之下···” “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的话，我不希望在我死后，看到的，是因为被乌萨斯通缉，而四处逃窜的你。更不希望，看到我昔日在乎的人们自相残杀，而我却无力阻止，只能在一旁痛哭流涕···” “拜托了，艾丽丝，如果你非要做什么，来填补你内心的空虚的话。那可不可以，带我回雪原，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矿场，将我埋葬在那里，陪我的亲人一起？我跟你说过的，以你的才能，肯定可以找到那里吧？” “在那之后，你可以选择守在那里，也可以选择，去游历下泰拉大陆？兴许，我还能通过你的眼睛，去看看那些，我未曾有机会，看到的景色。” “至于佩罗特娃、杨格，还有小彼得他们，既然老家伙还在，想必他们未来也不会受什么委屈。那个老家伙现在，加入了将军麾下，也找到了，可以实现自己理想的方向，有了明确可为之奋斗的目标。我想，我也没必要，再去为他操心什么了···” “······” “······” “······”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哦。” 霜星轻轻一笑，用鼻子蹭了蹭艾丽丝的后颈，伸出手，按住了艾丽丝右手上，裸露在外的金属骨骼。 “身体，感觉不到冷了，暖暖的，很舒服···就像是，我还没生病的时候，与奶奶一起，坐在篝火旁一样的感觉···” “艾丽丝，你的手，好冷···” “没事的，我只是累了，只是想···好好休息下，仅此而已。” “晚安，艾丽丝。” 第66章 幕间 我想回家 新元纪352年1月26日 约顿大峡谷 隆冬时分，整个奥斯维玛北部地区气温下降到了冰点，交战的帝国军与联盟军也是进入了短暂的‘休战’状态。连日的暴雪天气，为峡谷披上一层厚重的银装。尽管因为暴雪结束，天空中难得的挂起了一轮暖阳。但齐膝深的雪铺在峡谷当中，还是让其中的人们行进得十分困难。 “队长，我无法理解，这样恶劣的环境，那些帝国的走狗估计也只会缩在自己的军帐或是板房内。任何一个物资仓库内都不会有什么人员外出，只会守在仓库之中。我们这样过去，是不可能找到破坏的机会的，这样做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一路上，名为艾蕾娜的新队员都在与加百列进行喋喋不休地争论，这名自主思想过于强烈的小队成员始终认为，加百列仅凭一份并不可靠的情报，就想对帝国辖区内的一所小型仓库发动袭击，搞些破坏。这种想法，完全是痴人做梦。 “而且，就算我们能在这一次行动中摧毁敌人的仓库又能怎样呢？帝国在约顿大峡谷扎根许久，早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后勤补给线，区区一个小型仓库，被毁了就毁了。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毫无意义的小事上面，我们倒不如留在驻地内好好整理情报，想办法搞一票大的。” 面对艾蕾娜已经不止一次地提问，加百列也并不恼怒，只是以相同的话语回应： “战场之上，每一个士兵的生死、每一件武器装备的损坏、甚至是每一份军用物资的消耗，单独来看，对于战局的影响可以等价为零。但一场战争的胜负，恰恰是这些‘毫无意义’的小事所共同决定的。” “我们不是什么‘传奇’，我们不过是另一批军人而已。我们要做的，就是为这场战争增添胜利的筹码。我们此次收到的情报来自于我方的间谍人员，可信度是有的。” “情报显示，勒迪尼斯第一军的精锐，102团进驻赫尔顿森林，作为约顿堡东部防线的第一线的屏障，同时兼有反渗透的职责。因为是最前线的部队，他们的补给线极其漫长，我们本次要袭击的仓库，就是负责给102团提供粮食的运输节点。” “要是能成功拔掉这个节点，将对敌人在赫尔顿森林的部署产生不小的干扰。” “至于为何选择现在出发，是因为情报还提到，一批新的物资就在今天运往102团的驻地，毕竟今天是冬日中并不多见的晴朗天。这样的话，仓库的守军力量会变得薄弱。且由于隆冬的缘故，敌方部署在外围的斥候数目会大幅减少，更有利于我们潜入。” “情报不可尽信，我们不能小瞧帝国的反侦察与反渗透能力。但至少可以趁此机会，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敌军的破绽。能毁掉这个仓库节点固然最好，要是发现事情不可为，我也不会选择鸡蛋碰石头。” “还有，艾蕾娜，我最后再强调一遍，军队需要的是共性与执行能力，不需要你去展现你的个性与‘能力’。军队之中精英云集，比你更加聪慧且更有经验的大有人在。不要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若你是我的长官，我会无条件服从你的命令，而现在你是士兵，执行命令即可。” 被加百列这么一番指摘，艾蕾娜感到有些羞恼，但考虑到当下的情况，她忍住了这口气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答话。 恩佐与埃文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谑。 艾蕾娜是在队内的副指挥科沃特调离之后，来填补科沃特技术工兵的空缺的。而按照肖长官的说法，这也是一名难得的技术人才，只是性格上比较特立独行，为原先的长官所不容，才被调配来的。 而这些天的相处，恩佐与埃文也见识到了这个部队刺头的可怕之处。也就是加百列本身名声在外且能力过硬，勉强为艾蕾娜所认可。否则整个小队，都可能会被这个女人搞的天翻地覆。 小队继续前进，没多久，作为小队侦察兵的玛丽亚转回并报告了附近哨戒塔的与巡逻队的情况，听得加百列眉头皱起，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感觉有些不对的加百列立刻接通了与小队通讯工兵索诺夫的无线电，以测试索诺夫搭建的通信装置有没有受到干扰。 “队长，怎么了？我这边一切正常，通讯装置运行良好，没有···” ！！！ 听闻此言，加百列的呼吸一滞，回复道：“立刻撤退，索诺夫，原有的计划全部取消。不要从原路返回，换一条路线，前往三十二号小屋，你在那里等待我们。” 与索诺夫结束通讯后，加百列率领小队成员撤退。队员们纵然心存疑虑，却也不会质疑加百列的命令，就连艾蕾娜也是如此。 队伍撤退，说明任务已经无法进行，且发生了潜在的危险事件，艾蕾娜纵然再有自己的看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发作出来。 至于加百列为何选择撤退，原因也并不复杂。 运送情报的间谍是可信的，这一点加百列不会质疑。但是，现在双方因为冬季的低温而暂时停战，各自休整，这正是内部整顿，处理间谍的大好时机。 在这个时间段内，每个间谍的活动空间都会受到极大程度的约束。 而给加百列传递信息的这名间谍，不仅送出了一份价值不菲的情报。更重要的在于，这名间谍甚至在情报文件内附上了一些帝国军队的情报原件。而想获得并传递出这样一份高质量的情报，以加百列的认知来看，不暴露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帝国部署在约顿堡区域，主要负责反渗透及间谍清除工作的组织是幽灵特战营。作为特战营的老对手，加百列深知这些人的能力有多么优秀。所以在加百列的设想中，帝国应该已经发现了情报外泄的事实。并针对外泄的情报，对这条补给线进行了重新部署。 至于为什么是重新部署而非设下陷阱守株待兔，则是因为就算帝国方面知晓情报外泄，在并不能掌握情报外泄的方向，以及敌人得到情报后会做出怎样反应的情况下。费劲心思设计诱敌之策基本没有价值可言。 就像是渔夫打鱼，也得确定鱼塘中鱼在什么位置，否则，随便撒网只能消耗成本，去搏一个完全未知的收获罢了。 但是，一路走来，帝国对补给线进行的部署与情报出奇的一致，仿佛帝国根本没有意识到信息外泄的事实。甚至连辖区内的信号干扰装置都没有进行部署，无线电通讯实在是过于流畅了，这让加百列的内心大为警惕。 显然，这是一场针对自己的小队所布下的陷阱。利用已经暴露的友方间谍，将一份‘真实’的情报传递到自己手上，吸引自己来执行破坏任务，将自己彻底剿灭于此。 小队撤退后没多久，艾蕾娜所携带的探测仪器就侦测到了很强大的无人机信号。回头看去，只见远方，自己小队刚才所处的峡谷矮木林上方，出现了大量的无人机群。惊得大家都是一身冷汗。 “抓紧时间撤退吧，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上的优势。” 加百列轻舒一口气，心中略有些庆幸，还好反应的及时，不然哪怕只是迟了十来分钟，只要没能成功撤出那片矮木林，自己的小队就会被这些无人机群所发现。到时候迎接自己的，就是整个幽灵特战营的围剿了。 在茫茫白雪的庇护下，加百列的小队一路向东撤退，终于来到了通讯中约定的三十二号小屋。 这里处于交战双方的缓冲地带，在没有确定情报的情况下，帝国与盟军的军队都不会轻易踏入这片区域。 只是在这里，他们并没有看见索诺夫的身影，而按照原来的位置，索诺夫应该离三十二号小屋更近一些，理应是他在这里等其他人才对。 联想到不久前的炮火轰鸣声，显然，索诺夫那边遭遇了不测。 “不用等他了，直接离开吧，我想，因为架设通讯装置的缘故，索诺夫可能暴露了自己位置，已经遭遇不测了。” 加百列的语气格外平淡，仿佛放弃一名队员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他的小队成员也只是默然点点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间补给小屋了。 “等一下，索诺夫的状况究竟如何，我们还不能确定，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而去如果他真的在野外遇到了敌人的袭击，我也理应去帮助他，不是吗？” 面对小队成员的行为，艾蕾娜表达了极度的不解。三十二号小屋距离索诺夫的位置不过区区几英里，现在小队成员去接应一下，是有可能救下他的。加百列小队作为军队精锐，每一名成员的生命都极其珍贵，怎可轻易抛弃任何一个队员？ 然而，没有人理会艾蕾娜的话语，大家只是稍作休整，就准备继续踏上归途。艾蕾娜也是无奈，只能在三十二号小屋中留下一张给索诺夫的纸条，通知他部队已经离开，让他不需要在这里做任何停留，直接来追即可。 或许艾蕾娜的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但剩下的小队成员都很清楚，索诺夫的命运究竟会如何。 战场之上，没有常胜将军，纵然加百列的小队屡建奇功，在这场战争中都算是名声在外，小队成员的死亡，依旧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索诺夫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归营的路途是顺利的，小队提前撤离，避开了幽灵特战营对于加百列小队的位置捕捉。而在另一边，既然没捕捉到敌方小队的动向，幽灵特战营没有选择继续搜索或是追击，只是默认了行动的失败，选择回头，继续完成德雷克指示的，幽灵特战营在赫尔顿森林的战略部署。 “可惜，大哥，我们背着父亲，自作主张策划的这一次行动，最终还是宣告破产了，加百列那家伙，果然还是那么警觉。这么快就察觉到这是一个陷阱，提前撤退了。” 营指挥部的帐篷内，特战营一连的连长格林轻叹口气，面带可惜之色。这一次行动的策划，幽灵特战营可是背着德雷克进行的。现在消耗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却没有得到什么收获，实在是让他们很难和德雷克交代。 “···没办法，我本来也不指望这次行动能有多高的成功率，加百列与我等博弈多次，胜多输少。我们针对其小队也发动过多次围剿与追踪，都能被他避开，完全可以证明他对于战场危机的洞察能力是多么敏锐。且我们这次行动的策划本就是仓促之举，我自己都承认有不少破绽，哪能指望，抓到这一条泥鳅呢？” 是的，幽灵特战营此次的钓鱼行为完全就是一场赌博。利用一名被发现但尚不自知的敌方间谍给加百列的小队传递消息，尝试吸引他们前来执行任务，诱敌深入。 思路听起来不错，但实际执行起来有太多漏洞。对方究竟会选择什么时间执行任务，从哪个方向来，无人机起飞索敌的时候，他们又到了哪个位置，敌人究竟是否会上当。太多不确定的信息，这样的策划，成功的概率本就微乎其微。 勒夫长叹口气，神色无奈，他的眉宇之间透露出深深的疲倦与乏力感，似乎除了加百列的小队外，还有什么让他更为头痛的事情。 “···唉，谁能知道，国内突然会出现如此之大的乱局呢？父亲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局势，现在都···” “妈的，早知如此，当年父亲就应该一刀宰了那个狗皇帝！” 看着面露倦色的勒夫，格林也是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帝国现在前线的战场局势一片大好，等到来年开春，约顿堡大桥彻底完工后，帝国就可以发动总攻，以绝对的兵力优势，拿下奥斯维玛西部地区的最后一道屏障——格兰陵堡了。 谁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勒维尔十一世居然搞了一波夺权行动。而迫于国内政治局势的混乱所带来的压力，德雷克不得不回去稳定局势，从前线退下，回到都城佛罗伦斯之中。 虽然事情还没有发生，消息也还没有传播开来，但通告迟早会发布下去。这样的消息，注定会对前线的士气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也还好吧，我们现在在战场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交任的加兰将军也是父亲的故交，政治上与父亲也同属一派，肯定会继续执行父亲的战略部署。” “统情局的人或许没法应对加百列小队的破坏行动，但加百列他又不是什么神仙，能进行的破坏还是很有限的，不能改变宏观上的战局。只要约顿堡大桥不被摧毁，帮助我军维持起足够稳定的后勤运输通道。我们拿下格兰陵堡，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唉···这个道理我又何尝不懂，但我也怕有意外的变故啊。你说，那个狗皇帝，还有那些**科学家，就这么希望战争继续延长吗？！他们知不知道，战争开始至今，单论帝国，已经损失了多少士兵与物资了？！国内财政的压力他们也不是不清楚，为什么要···” “好了，慎言，格林，别谈这些不愉快的了。” 勒夫抬手打断格林的抱怨，示意他注意自己的言行。 “不过说起来，这次行动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兰他们在大峡谷内的矮木林中，捕捉到了敌军的一处无线电发射塔的信号。已经派了一只小队前去，没准会有些收获。” “你也下去，好好完成父亲安排的工作吧。赫尔顿森林防线，对于约顿堡大桥的保护，还是十分重要的。” --------分割线-------- 穿过缓冲地带，加百列的小队终于是成功抵达了奥斯维玛军队的一处前线哨站当中。 加百列去与哨站的看守商议有关运输车辆的使用事宜，小队将从这里搭乘车辆，回到自己的营地中。剩下的人员则是在站内等待，稍作休息。 过了许久，哨站的士官前来通知小队队员，告知他们车辆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等下，加百列呢？为什么不是他来告知我们？” 艾蕾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按理来说，谈个车辆使用而已，不需要这么多时间。更别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哨站的士官单独来通知众人呢？ “队长，去做他总是会做的事情了，艾蕾娜。” 玛莉亚平静地回答着，只是她眼中的担忧，却怎么也隐藏不住。 --------分割线-------- 约顿大峡谷的矮木林内，索诺夫正在丛林之中四处奔逃。 如加百列所说，他放弃了原有的计划进行撤离。只是索诺夫并没有选择向东径直撤向奥斯维玛军方控制的区域。而是继续向西，在峡谷内的一个山崖边上，再次搭建起了通讯装置，并将通讯装置的波段进行了修改，使得勒迪尼斯帝国的无线电侦测装置，可以侦测到这个‘通信塔’的存在。 完成了这一切后，索诺夫便匆匆逃离了这里，没过多久，这片区域就遭到了勒迪尼斯军方的火力覆盖。这让索诺夫自己都吃了一惊，他本来只是想用这一手吸引下敌人在此搜捕的幽灵特战营的成员，却没有想到这居然会直接招来敌人的炮火打击。 幸运的是，索诺夫在那里被轰炸之前已经逃离了。而不幸的是，勒迪尼斯军方的一架无人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很快，他便被幽灵特战营的一只小分队撵上了。 索诺夫边打边撤，矮木林内的环境错综复杂，双方虽然有不断的交火，但基本都是放空枪，没能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只是被敌人这么撵着，索诺夫也不敢离开这片矮木林，更不敢前往约定中的三十二号小屋。 终于，在相当一段时间的迂回作战后，索诺夫找到一个机会，趁着自己还处在特战营成员的视野死角之际，钻入了一片灌木丛中。并对特战营的成员发动了一次精准的狙击。命中了一名敌方成员的头部，令其命丧当场，而剩余的敌人也在事发瞬间锁定了索诺夫的位置，对索诺夫的位置进行了火力压制。 索诺夫急忙趴下，翻身滚向不远处的巨石，取下腰间的烟雾弹投出，并在烟雾弹的掩护下，趁着敌人换弹，火力不足的时机，逃出了特战营成员的火力封锁网。 不过在刚才的交火中，索诺夫也中弹了，子弹穿透了他的防弹衣，嵌入到他右下方的肋骨当中。好在子弹的穿透力虽强，但威力却不怎么样，这点伤痛，短时间内不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太大的影响。 成功削减了敌人的人数，使得索诺夫面临的火力压制也减轻了一些。他有了更大的迂回空间，但他知道，自己已经中弹，时间被拖延的越长，失血越多，战况就会对自己越不利。 可被自己狙杀了一名成员后，敌人也变得更加谨慎了，想找到刚才那样的机会出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索诺夫一面奔逃，一面在心中思考新的策略。双方继续在丛林中进行着追逐战，莫名其妙的，两边人马的距离，已经越拉越远了。 眼看着将敌人逐渐甩开，索诺夫心中暗松口气。虽然敌人依旧可以顺延着血迹找寻自己，但只要不直接暴露在敌人的视野当中，自己中枪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也不需要再费尽心思地寻找树木来躲避敌人的射击，自己安全撤出的可能性，又增添了一分。 正当他暗自庆幸之时，正前方不远处却传来的一串踩雪的脚步声。他连忙举枪瞄准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扣动了扳机。几乎是同时，若干发子弹也结结实实地打在索诺夫的胸膛上，让他站立不住，向后倒去。 来不及检查究竟有几发子弹穿透了防弹衣，嵌入到自己的血肉当中。索诺夫强忍着胸前传来的剧痛，再甩下自己仅剩的一颗烟雾弹，朝着不远处的山崖而去。 来到山崖下，加速助跑，他借着加速度冲上山坡，向山崖的高处攀爬。 等到幽灵特战营的成员穿过烟雾，来到山崖下方时，索诺夫已经爬上了约十米高的一处平台，平台上还有一个小山洞，看上去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所。 不过索诺夫也知道，自己不能缩在山洞内，否则敌人只需要一轮榴炮发射，就算炸不死自己，也能将自己活埋在山洞之中。他占据着制高点的优势，抬枪向下方的敌人射击。将特战营的小队成员压制在树木或是岩石的后方。 将枪架在地面上，索诺夫一面射击，一面取出自己腰间的手雷，想给躲在岩石后方的敌人来一个惊喜。不过他的手雷才刚取下来，一名树木后的敌人就冒着他的火力压制从树后探出身来，朝着自己开火。 索诺夫调转枪口，对着那名敌人的头部一阵输出，将那名敌人彻底击毙。不过也就是这个空隙，两名躲藏在岩石后方的幽灵成员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举枪瞄准索诺夫所在的平台上，发射出了枪上装配的下挂榴弹。 两枚榴弹炮轰击在索诺夫所处平台的上方岩壁上，破碎开的弹片刺入到索诺夫没有头盔或是防弹衣保护的其他躯干上。而被榴弹破坏的山体也从高处坠下，将索诺夫掩埋了起来。 “呼，应该是拿下了。” 高处的平台上已经看不到索诺夫的身影，下方的幽灵成员长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 “***,这几枪可真疼，还好哥们防弹衣够给力，不然就嗝屁了。” 他就是刚才绕路到索诺夫的前方，与索诺夫进行对射的幽灵士兵。索诺夫装备的枪支使用的是大口径、大杀伤但弱穿透的子弹。子弹只是嵌入到他身上的防弹衣当中，没有进一步深入。不过强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的胸口震的生疼，回去检查，估计会有不少严重的瘀伤吧。 “可惜了，还以为会是什么大鱼，没想到只是个来吸引注意力的单兵。” “行了吧，如果真的是大鱼而不只是单兵，我们区区四人，也不敢追上来。” “······二换一，纵然知道这是敌方加百列小队麾下的精英成员，我也还是觉得亏了啊···” “好了，你上去检查下那家伙还活着没。我先歇会···联络下兰队长，让他派人来接应下···” 那名‘负伤’的幽灵士兵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一手揉着胸口。却猛然间看到，眼前的雪地上溅上的一滩血迹，抬头看去，只见眼前队友的喉咙处被开了个巨大的血洞，身体无力地瘫软下去。 下一秒，自己的喉咙处也传来一阵剧痛，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不远处，加百列从矮木林中走出，神色略有些焦急地看向四周，却没发现索诺夫的踪影。抬头看到山崖上的一堆碎石与榴弹爆破的痕迹。心中顿时有了答案，向山上爬去。来到平台上，看到伤痕累累，气喘吁吁的索诺夫，赶忙将人从碎石堆中刨了出来。 “队长···嘶···你不该，回来找我的···” “好了，别说了，我看了下，你身上的伤口虽多，但大多分布在躯干上，都不致命。忍一下，我帮你包扎一番，然后我带你回去。” 看到索诺夫身上的伤势，加百列长出了一口气，取出随身携带的绷带与止血药，给索诺夫处理起伤口来。 “队长，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只受了这点伤吗？···” 索诺夫面带微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肋，加百列的呼吸一滞。看着索诺夫完全不正常的惨白面容，伸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索诺夫的棉衣外套。只见右肋骨处的防弹背心上，有一个不小的破口，血液，正从那里慢慢流出。 “咳咳···要是这附近就有个战地医院，这个伤口自然不足以致命。但是，从这里，要回到驻地的战地医院里，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啊···最多十几分钟，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虽然是在讲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索诺夫的声音中却没有任何恐惧可言，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平平无奇的事实。 加百列的手变得有些颤抖，伸手替索诺夫取下防弹背心，在伤口涂了些止血药，将一块厚实的纱布盖在上面，并用绷带将其包扎起来。他又脱下自己的尚还完整的棉衣，给索诺夫穿上。随后将索诺夫扛起，从山崖上一步步爬下。 “没用的，队长···留下我在这里，自己走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之前···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将通讯器的频段进行了修改，使得敌人可以探测通讯器的方位，吸引了敌人炮兵部队的注意力。” “我会被幽灵特战营的人追杀，也是因为被无人机发现的缘故。他们一会若是联络不到这只小队，肯定会派出更多的人来搜索这片区域，甚至是直接对这片区域进行炮火轰炸的···” “无妨，只要我们的行动速度够快，他们来不及追上我们的。从这里进入到缓冲区十分钟就足够了，只要进入到缓冲区内，我们就安全了。” 加百列将枪支胯在腰间，背起索诺夫，向己方军队防区前进。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隆冬的峡谷中气温又下降了许多，加百列也不得不从死去的幽灵士兵身上扒下了一套冬装穿在身上。否则可能都没来得及回到营地里，自己就会因为热量流失而死。 “队长，太阳已经落山了，这个季节，夜晚的约顿大峡谷，气温可低至零下四十多度。你带着我这样一个累赘，是赶不回去的···” “顺着这个方向，十分钟我们就可以走出这片矮木林，进入缓冲区内，我在缓冲区的边界处，藏了一辆越野车，开车越过缓冲区，抵达我军前线的哨站，只需要半个小时。哨站内也有医疗室，可以帮你对伤口进行进一步的处理。你肯定可以撑到战地医院执行手术的。” “现在，你要打起精神，坚持住，不要睡过去，少说点话，节省点体力，减少热量的流失，明白吗？” 加百列一面安慰索诺夫，一面赶路。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矮木林内的光线还不错，他得抓紧时间从矮木林走出去，赶到自己藏车的据点那边。车内的环境会相对温暖一些，在低温的室外环境待久了，索诺夫这个状态，就算不死于失血过多，也肯定会死于热量流失。 索诺夫只是发出一声叹息，趴在加百列的背上，不再说话。 大约又过了五分多钟，加百列感知不到背上索诺夫的动静，便出声询问了一声。 “还好，队长，我还活着呢。” 得到索诺夫的回应，加百列继续埋头赶路。而索诺夫却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完全不在乎加百列回应与否。 “队长，我突然开始想家了。” “你说，母亲她，是否会抱怨战争带来的物价上涨？她的暴脾气这么多年有没有什么改善？她是不是还是老拿老爹当出气筒？我也有些怀念，母亲做的全麦面包。” 加百列对于每一个队员的情况都很了解。 索诺夫的母亲是奥斯维玛奥尔科夫市的一个小学教师，是个脾气暴躁却又干活精细的女人。家里日常生活的开支都是他母亲负责打理，家务活也多半被其母亲承包。听说在家的时候会经常责骂索诺夫的父亲，因为他家务活做的比较粗糙，会经常被他的母亲所嫌弃。 “还有父亲，他的肺现在怎么样了？他彻底戒烟了吗？现在冬天的时候，他是否还会经常咳嗽？” 至于索诺夫的父亲，经营着一间农场，是家里主要的经济支柱。同时也是个狩猎爱好者，打猎的时候也会经常带着索诺夫一起，使得索诺夫成为了一名出色的猎人。据说，他的父亲还是个老烟鬼，和他母亲刚结婚那会，每天基本抽着两三包烟。直到他母亲怀孕，才有所收敛。 后来索诺夫降生之后，他父亲在家人面前再不吸烟，而是选择在田间干活的时候猛吸。所以一到冬天，大家都缩在家里取暖的时候，他的父亲会因为没法吸烟而格外难受。加上长期吸烟导致肺不好，冬日的时候会总是咳嗽。 “对了，队长，我与玛莎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你说，玛莎她有没有听我的话，再重新找一个比我更优秀的男人？” 玛莎··· 这是与索诺夫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都是同班同学。与索诺夫住在同一条街上，感情深厚。索诺夫参军的时候，曾许诺过会回去娶她。只是后来战争爆发，索诺夫无法按照正常的流程退役，这件事也是被一拖再拖。 再后来索诺夫进入加百列的小队，心知战场凶险，因为忧虑玛莎的未来生活，起了让玛莎另寻良配的想法。不过作为执行秘密任务的小队，小队成员无法与家人直接写信或是通电话联络。给玛莎传信的事情，还是加百列安排的。 只是···据加百列所知，虽然玛莎目前已经三十四岁，却依旧未婚，一直在等待索诺夫归家。 “还有萨文斯的伏特加，我只在旅游的时候喝到过，给我留下了很深的映像。还有我高中学校门前街道上的煎饼摊，真的很美味，可惜我毕业的那年，摊位的老板就居家搬迁去了别的城市。还有，奥尔科夫北部山区里，还有一片仙女木海，真的好想在仙女木花开的时候，再去看看那一片花海···” “队长，我还记得，我小时候，还和我妈妈吹过牛，说长大之后我要参军，并在退役的时候，给她带回去一枚代表着奥斯维玛军人最高荣誉的‘金星勋章’，以证明她的孩子，是世界上最优秀的。” “而当我逐渐成长，进入军队后，我才意识到，自己而是的梦想是多么遥远。” “你说，队长，我们也算是为国家，为整个联盟，立下了赫赫战功吧？那当我完成我的服役生涯后，我能不能凭借自己的功劳，去获得一枚勋章？哪怕什么等级的都可以？” ······ 勋章···吗？ 加百列不知道，自己这种成员半数都是外籍雇佣兵的小队编制，队内的成员，能否获得军方的授勋，但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会去争取一番的。 “母亲还会不会与父亲继续争吵？父亲的肺病痊愈了没有？玛莎她现在结婚了吗，是不是都有孩子了？我还能不能再喝到一口萨文斯的伏特加，或是再吃到那个老板做的美味煎饼？还有故乡的仙女木海，我有没有机会再去看上一眼？” “······” “···队长，我突然意识到，我还有好多，好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 “······” “······” “队长，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我想回家···” 第67章 卷末结言 第一卷结束，也是感谢大家的观看和支持了。 说真的，以我这个小说的读者人数，本不该搞这种什么卷末结言之类的。不过如作者本人所言，我不是吃写小说这碗饭的，书发上来更多的是求个讨论交流、分享写作思路而非收益，所以还是会开这么一个结言的。 事到如今，除了一开始推荐刚开始的时候读者人数还可以，后面推荐期过了急速下降，我大概也猜得到为啥留不住读者。总结下来大概就是三点吧，一个是慢热，一个是虚拟鉴证，另一个就是缺少爽点了。 慢热这个说真的没啥办法，番茄第一波推荐出的时候小说是八万字，才刚刚进入第一个主要小剧情——仓库攻防战。人物之间的互动也比较有限，加上要铺垫的东西也很多。后面像艾丽丝和霜星的糖点、德雷克和爱国者的争执、聚落发展的爽点都没来得及出现，自然也不可能留得住读者。 至于针对泰拉的虚拟鉴证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因人而异吧，有的人喜欢有的人看都不想看（多数应该是后者）。毕竟大家看小说基本都图一乐，平时生活都很累了谁还看你思考分析。 但对于这本书来讲，因为本书走得是偏权谋的路线，且并非那种老六欢乐向的阴谋，而是以德雷克为主要执行者的煌煌阳谋——涉及一国发展的严肃阳谋。这种情况下交待清楚本书关于乌萨斯国情的思考和设计就是必须的了。若是不交代清楚这些，德雷克的施政思路就会显得究极无厘头。 缺少爽点这个···就更没办法了，本书终归不是爽文，且作者本人也属于那种旧时代老顽固吧，后宫或是战力崩坏之类的爽文剧情是无论如何不想写的（甚至本书两个主角也都是严格的单女主，艾丽丝过去没爱过人所以会在泰拉匹配一个，德雷克则会死忠于自己的妻子黛安娜，虽然已经是天各一方）。 后面可能会搞个有点噱头的书名来搏一下热度吧（虽然不求利但还是逐名嘛），不过也不会太离谱，还是至少符合本书剧情的。 回归本次卷末结言的主要话题，分享写书的想法，作者就从本卷的卷名——“寻我”开始吧。 这个标题的针对对象其实很明显——就是艾丽丝本人。如作者之前的闲谈里面说的那样，只有艾丽丝这种从人体实验室里出来，自视为‘怪物’的家伙才会迷茫到需要‘寻我’，尤其是来到泰拉这样一个陌生的大陆之上。 所以，本卷的剧情一直都是围绕艾丽丝抵达泰拉的见闻而展开的，甚至不止是本卷，后面的‘切城’卷和‘背叛’卷也都会以艾丽丝为主视角来推进剧情。 剧情思路方面，一方面是作者本身还是更喜欢整合的那条故事线，所以自然会从这里做切入。另一方面，就是作者写文一般会倾向于‘因果明确’的叙事方式——即每个角色的做事动机、能力都有其起因和由来，不喜欢无中生有的写事方式。 比如一开始，艾丽丝穿越前那种看似‘平和、善良’的处事方式，其实看后面的幕间大家也知道，这种处事方式一部分是因为复仇结束，她终于可以以一个相对平静、公正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另一个方面，则是昔日的‘高道德’又重新被她‘捡了起来’——猎杀毒枭什么的，也是出自于‘加百列记忆’对这些人的厌恶。 而之后，抵达泰拉大陆，她选择帮助阿丽娜，击杀那些军士。也是因为这个世界原本和她毫无关联，而她又是个没什么追求的（至少表面上没有名利的追求），所以做事逻辑自然是善待对她好的，敌视（杀死）对她坏的——‘非人怪物’的‘简单逻辑’嘛。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艾丽丝在序章中就表现出来的好恶态度方面的原因——她终归是更喜欢那些真正善良的人的。不仅仅是对自己昔日队友玛丽亚的怀念，同时也有些是出自于对自身的厌恶吧。 这种自我厌恶，一部分来源于加百列的‘高道德’记忆和她怨憎状态下血腥复仇的冲突，另一方，就是因为她平等地憎恶第七研究所的一切——自然也包含她自己这个第七研究所的造物。 （这种自我厌恶其实还牵扯另外一件事，不过涉及剧透，就以后再聊了） 再到后来，融入雪怪小队——因为渴望能有一个‘手术刀小队’那样的家；对聚落无私的奉献——对物质没有需求的机器人自然不会计较物质的得失；对霜星堪称病态的关照——病态是因为她本就不了解人类之间正常的朋友关系是怎样的，而关照则是因为她确实没啥朋友，这唯一的朋友自然显得格外重要。 同样，不止是艾丽丝。德雷克、爱国者、霜星、塔露拉，甚至是身为敌对角色的威尔逊父子以及阿杰夫、塔夏，他们各自的行事风格也都有自己的过往经历做支撑，而不是一句简单的‘人物性格’就可以概括的。 爱国者的顽固和谨慎，前者源于过于漫长的年岁（年龄越大的人因为做一件事做得越久就会越顽固），后者则是源于游击队长期刀尖舔血的经历。 塔露拉：身为领袖的高视野——源自于她昔日所受的贵族教育，实际的聚落管理经验——雪原多年流浪的摸爬滚打。后面三四章会围绕塔露拉展开一部分剧情，这里就不多说了。 凯文·威尔逊：出色的能力和看起来还算冷静，且讲利益的处事方式——源自于他富裕家庭所授予他的高水平教育；实际很low的军队领导力——缺乏实战经验。而这个角色被作者一笔带过弄死也是因为他的规格本来就不够——不管是和德雷克还是爱国者比，甚至对比艾丽丝，这小子的实战经验都少得可怜。 卢瓦夫·威尔逊：受乌萨斯敌视——他国降将身份；贪婪与盘剥——担心乌萨斯的清算和向往富裕生活， 至于我家白兔子，她人际关系的‘单薄’，以至于轻而易举地视艾丽丝为挚友——也主要是源自于那身极寒体质对她人际交流上的巨大限制。 阿杰夫的无畏、英勇和‘忠诚’：作为侯爵府的亲卫队，肯定是被养得最优渥的，同时能力的要求也会最严苛。 塔夏的勇武——来源于乌萨斯军校的培养，而他那种更贴向雇佣兵的思维，则是因为他是军官候补役——军校毕业后没有直接进入军队培养所谓荣誉感，自然也不会有这种东西。 至于另一个主角德雷克，虽然后面会有他的个人幕间，但其实也是基于这个逻辑去做的。 他能轻易背叛自身阶级，在作者的设计里是因为他不像寻常贵族那样富有家族归属感（即他内心并不像寻常历史中的豪门贵族一样将家族视为和国家等重甚至更重的东西）。 而他之所以没有家族归属感，则是因为他的家族在他爷爷那一辈经历过一场剧变，是分过家，见识了亲戚的丑恶嘴脸的，最终他的父亲虽然再兴了这个家族——但也几乎是另起炉灶，除继承了西蒙斯家族嫡系的荣誉以外，和原本的西蒙斯家族也没其他关系了，和原本的家族分支更是疏远。 而德雷克的军队指挥素养，则分为两个部分，分别是为‘将’的素养和为‘帅’的素养。为‘将’的素养来自于他早年在勒迪尼斯帝国平叛经历。为‘帅’的素养则是源于他中老年时作过勒迪尼斯帝国的国战指挥官。 同样的，他懂得底层人的艰辛，也不只是什么家族教育，更多的也是因为他青年时期平叛的过程中，见识了太多民间疾苦。与之对应的高远视野，则是因为他的家族是勒迪尼斯的顶尖家族，轻易就能接触帝国的财政大权，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具备对应的权能。 本书毕竟不是系统文，自然不可能无中生有地给主角们加能力的。 这些角色，无论是否作者原创，他们的思维和能力，都必须是有过往经历做支撑的。而作者为了贯彻这一写作思路，也是加入了挺多设计和旁白，加上乌萨斯国情的铺垫与分析，确实是过于‘慢热’了··· 毕竟当下才第一个大事件过去，德雷克的势力才开始展露头角，艾丽丝这个人物也刚在泰拉大陆彻底立足。就消耗了三十多万字的篇幅，确实有些慢了。后续的话因为铺垫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剧情发展自然会加快的。糖点、爽点自然也会多起来（但对应的，肯定也会有刀子）。 至于艾丽丝的个人闲谈，等《结合》这一章节发布后会发一个出来聊一聊。最近数据突然下滑得厉害（虽然本来也没多少人看）我也理解，《冬逝》这个章节名确实太爆了，只能说大家先别急，让我先急好吧（）。 前言 大家好，我是御霜甲，这是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感谢大家的观看。 前言部分，是对这篇小说的一个概述，也可以视作大家看书的避雷指南。这本书自我思路开拓至今，已经历时超三年，中间因为学业而断断续续的创作，外加删书转站，目前已经有近九十万字的余稿（实际发的时候还会有所修改），全书有完整的大纲，不用担心太监，可以放心观看。 本书富集了我很多的灵感，也是我投入心血很多的一部小说，我相信它的质量是不成问题的。但也因为这是与我的灵感和思想息息相关的一本书，所以它的主观性也会很强，如果在阅读中给您造成了不好的体验，在下深表遗憾。 本书并非爽文，节奏慢热，由于开写的时候连第九章剧情都还没出，所以难免会受到官方背刺，还望大家理解。 本书的主要背景国体依旧是乌萨斯，且由于本书的切入主题乃是乌萨斯的振兴问题，所以和其他地区互动会比较有限，且不会过多讨论某些超规格，随时可以掀桌子的存在，比如‘邪神’或是‘列王’之类的。 （当然在作者看来，就算非要谈这些能掀桌子的存在，他们也不会真的掀桌子——毕竟除非你打算让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超人’，否则这些权谋利益之类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规避，且必须认真去玩的一个东西。） 而在本书当中，主角也并没有系统之类的外挂。所以，本书会涉及很多我对于游戏中透露出的乌萨斯的国家元素的理解和‘杜撰’，以加强整篇文章的逻辑性和合理性。 不过，说到底作者只是条工科读研狗，对于虚拟世界人文社科的认知肯定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会尽可能地将这一切元素串联起来，给大家提供良好的观看体验。而如果有大佬有出色的见解，也欢迎在评论区留言，对于论据充足，且逻辑清晰的指错和见解，我也会欣然接受。 本书的主角，艾丽丝与德雷克，都并非明日方舟中的角色，是我个人的原创角色。源自于我笔下的另一个世界“沃伦菲尔”。 关于沃伦菲尔的世界观和世界故事线，为了防止剧透，前期我是不会放出来的。但为了防止大家看到中期的幕间故事（艾丽丝和德雷克的过往碎片）时太过云里雾里。我在这里也会有个小简介，不过关于两名主角的性格，我不会给出明确的设定。因为性格的描述在我看来，本就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说完的东西。大家可以在剧情描写的过程中，自己揣测和定义主角们的性格。 人物的剧情当中，也肯定会有前后矛盾的地方，有的可能是我菜，有的则是我刻意为之，因为我认为每个人的性格中都会有矛盾的地方，将这些矛盾表现在他们的行为上，有时候反而可以将一个小说中的人物，更立体地展现在我们眼前。 艾丽丝，‘女性’，是勒迪尼斯帝国残忍的人体实验产物。为半机械半生物的生命体，其‘前身’为加百利，原名杨森浩。是一名来自蓝星的穿越者，穿越到了沃伦菲尔大陆。穿越初始，抵达了沃伦菲尔世界中，潘尼斯公国的一个重要城市，肯达尔。而他抵达肯达尔之时，肯达尔已经受过勒迪尼斯帝国生化武器的肆虐，变成了一处‘人间炼狱’。 在肯达尔中，杨森浩也经历了许多时间，结识了一些朋友的同时，也被这场灾难夺走了许多。同时，为了适应在新世界的新生活，他也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加百列。并以这个名字，行走在沃伦菲尔的奥因兹大陆之上。 后来，从肯达尔炼狱事件中幸存之后，带着一份仇恨，加百列参军到勒迪尼斯帝国的敌对国家，奥斯维玛当中，作为反抗帝国的战士，率领着一支小分队在帝国后方执行各种破坏任务。在一次任务失败被俘虏后，被帝国人体实验改造，诞生出了名为艾丽丝的怪物。艾丽丝保留了属于加百列的一切记忆，在逃脱出帝国的牢笼之后，也成为了帝国的‘噩梦’。作为完全没有理性可言的‘疯狂机器’，对帝国进行着她的各种复仇行为。 艾丽丝穿越到泰拉大陆，也算是一次‘二次穿越’。 德雷克，勒迪尼斯的实权贵族领袖。其所主事的家族“西蒙斯家族”，为勒迪尼斯国内最大的商业巨头家族，还掌握有少量军工复合体的权柄。其一生致力于帝国的各项改革，包含军事、经济和科技等多个领域，尝试着拯救这个腐朽已入骨髓的国家。在晚年，他几乎架空了勒迪尼斯的皇帝，成为了帝国真正的领袖。同在帝国与奥斯维玛和维洛格尼的战争中，作为帝国的军事元帅，指挥战争。 然而，正当德雷克率领帝国军队在与盟军对抗的前线高歌猛进，即将击败奥维盟军之时，勒迪尼斯帝国的后方，皇室联合科学委员会，以及一些与德雷克不怎么对付的实权贵族派，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政治夺权行动。迫害了受德雷克庇护和为德雷克效力的一众政治精英。由于这场夺权行动蓄谋已久，加上德雷克苦于战事而分身乏术，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制止这场政治迫害，导致了帝国大量中坚力量的损失。帝国的内政，因此而一蹶不振。 因为国内的巨大乱局，德雷克被迫从前线退回国都，他虽然以雷霆之势镇压了那些政变的党人。但因为人才的损失和国家产业受到重创，勒迪尼斯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局势当中，他又被迫坐镇中枢，治理国内乱象的同时，还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去应对前线的战事。 但他一人之力，终有尽头，加上那一场政变，实在是给帝国造成了太大的伤害，使得勒迪尼斯帝国的国力迅速衰退。加上帝国的腐朽早已经深入骨髓，最终，德雷克也没能挽回他的祖国。在他‘死亡’之后，勒迪尼斯便被奥维盟军中的维洛格尼所破灭，一分为二，分解成了索伦斯联邦以及维因合众国。 同时，德雷克也因为一场来自亲人的‘背叛’，而被传送到了充满‘未知’的泰拉大陆之上。 第1章 彩蛋——干员资料艾丽丝(1) （tips：彩蛋章节和本书主线剧情并无关联） 基础资料： 【姓名】艾丽丝 【代号】饮血人 【性别】女（？） 【战斗经验】二十三年 【出身地】 ■■■ 【种族】■■ 【身高】178cm 【矿石病感染情况】无法参照医学检测报告，经凯尔希医生鉴定，确认为非感染者。 综合体检测试： 【物理强度】：普通 【战场机动】：普通 【生理耐受】：普通 【战术规划】：优良 【战斗技巧】：卓越 【源石技艺适应性】：缺陷 不是，阿米娅说这家伙都不是本体，只是个脆弱的分身，既然如此，做这份体检测试似乎也没意义吧？——某不知名的体检人员 客观履历： 干员艾丽丝，代号饮血人，为罗德岛奔赴萨米-乌萨斯边境地带，处理‘蓝雾事件’时，意外遭逢的神秘对象，现凭访客的身份暂居于罗德岛。 知识经验涵盖范围甚广，医学、源石能、微电子等多个领域均有涉猎，技能卓越，堪称‘万事通’。个人并无正式任职，但拥有处理多种委托的能力，是可露希尔等工程师和一众研究人员的主要‘骚扰’对象。 临床诊断分析： 受凯尔希医生指示，艾丽丝的医学体检被免除，无需进行。 “然而，华法琳医生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居然还是把艾丽丝小姐骗走，去做了一次医学体检。” “真的？体检结果有公布出来吗？” “没有，华法琳医生这事本来也就是偷偷做的，自然不可能让我们知道结果。不过据我所知，这体检还没做完，华法琳就被破门而入的凯尔希医生带走了，连带着体检结果也不知所踪。” ——某血魔医生被挂舰桥之后，医疗部成员的一次私聊记录 档案资料一： 干员艾丽丝的来历对于所有未曾参与蓝雾事件的罗德岛成员都是一个谜。而自‘蓝雾事件’中归来的干员们，受凯尔希医生的指令，也是对这个人物的一切信息闭口不谈。使得艾丽丝一度成为了罗德岛内最为神秘的存在之一。 有一个很诡异的现象是，罗德岛内一些老资历的干员，不论有没有经历过‘蓝雾事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能被艾丽丝叫出名字，甚至艾丽丝的一些行为，表现了她对这些干员非常熟悉。 虽然艾丽丝是个冷脸怪，但在罗德岛内的‘人缘’却是出奇的好，是公司内部着名的‘热心肠’。只要她空闲，除了几个别人外，不管是谁去做委托，做什么样的委托，她就一定会尽她所能地帮助对方。 尤其是阿米娅和■■■■，这两位一旦有需要艾丽丝帮忙的事情，她更是会丢下手头的一切工作，毫不迟疑地去帮她们的忙。 不过艾丽丝小姐也不是什么人都帮的。据我所知，她对凯尔希医生、博士等人敌意不小，向来不理不睬。甚至有一次差点和干员煌干了一架，若非■■■■阻止，那可能是一场见血的冲突。 “她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好吗？华法琳医生把她骗去割她的肉，做那个什么‘痊愈能力测试’她都不反感，依然能和华法琳医生谈笑风生。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被她如此敌视？有病啊？！”——来自某恼怒的热血大猫猫 第2章 彩蛋章 敌对势力版艾丽丝与干员艾丽丝技能 ‘饮血人’艾丽丝： 近战 远程 物理 生命值：s 攻击力：s 防御力：c 法术抗性：d 移动速度：a 攻击速度：c 元素抗性：a 损伤抗性：免疫损伤 重量：2 能力：近战攻击无视我方干员的额外防御力（即技能和被动带来的加成），且每次攻击恢复伤害值一定的血量。 击退我方干员时，会大幅度恢复自身生命值。且被艾丽丝击退的我方干员再部署时间变为三倍。 当艾丽丝的血量降低到一半以下时，会逐渐提升攻击力、防御力和法术抗性，1%血量时达到最高，额外加成为2000防御力、65法抗，攻击力提升100%。 当艾丽丝死亡时，不会直接算作退场，而是会在原地留下‘伊卡洛斯骸骨’，骸骨会标记一个菱形3*3的方块，当有我方干员于该区域内被击退时，艾丽丝会从骸骨中复活，重新拥有10%的生命值。 攻击机制：未被阻挡时为远程攻击，攻击目标锁定为我方目前造成伤害最多的干员。被阻挡时为近战攻击，攻击阻挡干员，远程攻击不具备回血和破甲的特效。 初始重量虽然很低，但艾丽丝每受到一次特种干员的推搡，重量就会+1。 突袭词条添加：艾丽丝额外加成的攻击力提升，最大加成的触发阈值上升（提高至10%），且伊卡洛斯残骸标记范围内的我方干员无法手动撤退。 干员艾丽丝： 类型：近卫 分支：重构者 特性：每击杀一个敌人，恢复自身生命值的15%，击杀boss数值更改为60%。无法被友方干员以任何形式治疗（被动也不吃） 阻挡数：1 再部署时间：慢 攻击速度：中等 cost：21 天赋 不灭躯壳：干员艾丽丝部署之后，非战斗状态下，每秒缓慢回复自身生命值的0.5%。艾丽丝非手动撤离（被击败）时，不会直接退场，而是会在原地留下一个无阻挡无法被攻击，标记3*3菱形区域的‘残骸’。 每有一个敌人在残骸内被击退，残骸会累计10%的‘生物质’条，条累积满后，可消耗本次部署的一半费用，于残骸上‘复活’艾丽丝。复活后的艾丽丝生命值为满额的50%。 变身残骸时，艾丽丝的技力条依然可以正常走动。手动撤退后再部署所耗费用不变，但血量和技力条也会维持撤离时的数值。 血量低于50%时，额外增加法术抗性，最高于30%生命时增加至30。 合金利爪：攻击无视敌人15%的基础防御力以及能力或其他敌军赋予的全额防御力。（简单来说就是无视御无人机之类的额外加成）。 满级属性：hp 3385(+400) atk 742(+70) 防御 409 法术抗性 -10 一技能：饮血 每（5\/4\/3）次攻击后，下一次攻击变为310%攻击力，天赋合金利爪效果翻倍，恢复造成伤害5%的生命值。 二技能：源石能扰乱 停止攻击，降低周围一定范围（大概就是2226这类辅助的攻击范围）内敌军造成的法术伤害，降低40%，自身阻挡数+2，更容易被攻击。被动每秒恢复的生命值提升至（满级为5）倍。 三技能：仇戮 锁定当前阻挡的目标，生命值提升120%，攻击力提升200%，天赋合金利爪效果提升至2.5倍，每次攻击流失自身生命的4%。此状态下，艾丽丝与被锁定的目标所受其他来源伤害均减少95%。 若此技能期间艾丽丝被击退，不会留下残骸，而是会附着在敌人身上10s，使敌人的生命值每秒流失1.5%。附着结束后需再部署，再部署时长翻倍。 第3章 作者闲谈——爱国者 本章节为一些关于原着角色爱国者的闲谈，大家可以搭配四十章至四十六章，既德雷克的招揽行动一起观看。提前说明一下，既然是作者的碎碎念，那肯定会有非常主观的成分包含其中。希望大家酌情阅读，不要破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这部出自于我笔下的小说，我个人在撰写的时候，其实还是想尽可能地去尊重原着中的人物特点的。关于爱国者这个角色，我也构思了很多剧情，想着去凸显这个角色顽固的性格特点。 当然，小说在人物的描写一事上，肯定都带有夸张的成分在其中。但我并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就让顽固成为爱国者这个人物身上最明显的标签。爱国者作为雪原游击队的领袖，我也在构想一些剧情，来凸显这名老战士的智慧与沉着。 大家在看文章的时候，肯定也感觉到了。比起原着中，对罗德岛持以‘藐视’和‘否定’态度，显得十分顽固的爱国者。在本文与德雷克的对话过程中，显得有那么点‘卑微’或是谨慎了。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把爱国者写得顽固一些，但就我个人而言，我之前在写那些‘顽固剧情’的时候，把自己一定程度上代入到爱国者的位置上去。总觉得那些为了凸显所谓‘角色特性’的描写，反而把爱国者整成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弱智’的傻子。 没错，作为领袖，爱国者是不会让自己的‘执念’与‘顽固’，凌驾于整个游击队或是感染者聚落的利益之上的。作为一个游历红尘数百年的角色，要是把爱国者被写得这都做不到，那多少对于这个角色的‘智慧’有些侮辱了。 这种合理性上的冲突让我个人很难接受，所以，我便不再追求在德雷克的身上过分体现爱国者的顽固。而是将这个特点，转嫁在对艾丽丝的态度之上。不过，伴随着人物‘重量级’的下降，这种体现，也不那么明显了。 转回前言，为何爱国者对德雷克的态度，会比对罗德岛的态度差那么多？双方都是劝阻爱国者放下自己的‘执念’，为何德雷克有成功的趋向，而罗德岛则可以说是‘一事无成’呢？这不仅仅说只是时局的变化——比如切城时的爱国者接近心如死灰的状态，且自知时日无多。我倒是更想以其他的方式，来解读这一行为。 首先，以一个最‘直白’的角度来解释，即双方的实力。在官方剧情当中，其实我们都有看到凯太后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罗德岛的力量其实是非常‘弱小’的，比起真正的国家机器和正规军队，罗德岛始终都缺乏直面他们的能力和底蕴。 那么，作为可以和乌萨斯大部分军队掰掰手腕的雪原游击队指挥官，爱国者当然看不上罗德岛的武力。罗德岛的武力不足以对整个游击队产生威胁（注意是对整个游击队，不是说只是爱国者本人），所以爱国者自然不会对罗德岛有半点忌惮之心。 但德雷克不一样，作为乌萨斯正规军的少将，执掌一方精锐，且拥有大型的生产基地。无论是兵力、装备、后勤，爱国者的雪原游击队显然都是劣势的一方。这其中的实力差距，已经不是说爱国者精于用兵就能扳得回来了的——要知道他面对的也不是什么不知兵也不知后勤的‘纸上谈兵’之辈，而是经营能力和军事策略两精通的全才角色。 （不要和我说什么盾卫硬接大楼或是爱国者武力无双什么的，首先，作者说过本书为了服务谋略博弈是有对所有强武力和诡异科技做过削弱的，比如艾丽丝的自愈都不是金刚狼版的自愈。其次，就算你真的一个打十个，你只要不是机器人，后勤都是你绕不过去的难题，而游击队在后勤问题上一定会被德雷克的军队完爆。） 这种忌惮的有无，会决定双方在对话的时候，‘身位’是否对等。如果说原着剧情中，爱国者是以俯视的姿态来看罗德岛的话。那么在这里，爱国者反而成为了，被俯视的一方。所以他自然会显得‘谨慎’一些。 要知道，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了，可不会因为像有些打脸爽文一样，为了一点所谓的‘折辱’就表示出“我要淦死你”的态度。一点进退而已，对他们而言完全是习以为常之事了。 当然，也不是说德雷克强大，爱国者就要一味退让，缩成‘乌龟’了。爱国者不会缺少挑战德雷克的勇气，毕竟他本就是一位‘挑战者’——挑战乌萨斯不公的社会秩序。如果德雷克也成为了乌萨斯血腥统治者的一员，爱国者也不会怯懦于与他拔刀相向。 但德雷克不是其中一员，他的利益与爱国者的利益并不冲突，甚至有可能发展成为一致。 实力上的震慑，利益上的不冲突，爱国者自然会对德雷克抱有表面上的友善态度。 而最终，能让德雷克成功‘劝阻’爱国者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确给爱国者，提供了另一条可行的道路。 其实我相信有些人看原着剧情的时候，都会感慨于爱国者的顽固与执着，甚至是愤恨，埋怨他的将错就错之举（这里作者嘴一句，作为一个厨得偏执的霜星厨，我对于爱国者就有着不合理的偏见和怨愤。）。 但实际上我们真正代入这个人物的立场去看，他也很‘无助’，也很绝望。别看他是什么一夫当关的温迪戈，他个人的力量真的很有限。除了武力震慑以外，他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他没有那个物质，更没有那个能力，留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么一条看上去似乎‘愚蠢无比’的可悲道路。 是的，他的眼前，没有那个‘不愚蠢’的选项。而罗德岛，也没能力，去给爱国者提供‘不愚蠢’的选项。言语上的劝说显得那么苍白而无力，所以，罗德岛自然也不具备让爱国者回心转意的能力。 这里说一下，作者很不喜欢无中生有的东西。所以基于这个思维来看，我认为爱国者的能力来源，一部分是他的种族天赋，另一部分则是他的个人经历，而不是什么单纯的‘人设’。 结合爱国者的人生，你指望他对政治有多么敏感，擅长于经营聚落、组织感染者，肯定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几乎大半辈子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根本没参过政，也没经过商，甚至指挥战斗都只是在局部战场当个‘将官’，根本没有统帅全军做‘元帅’的资历。这注定了他的能力注定是单一且极端（同领域几乎无敌）的。 但是，德雷克有那个能力（废话同人小说构造，肯定要构造个有能力的人了）。通过艾丽丝和其他研发团队的努力，他可以获取帮他掌控社会的生产资料；而作为勒迪尼斯曾经的首席执政官，他也有着丰富的执政经验和出色的管理能力能力；作为第一次全面战争中勒迪尼斯的元帅，他甚至精于兵事和国家战略层面上，尔虞我诈的算计； （德雷克的幕间还不足，但和艾丽丝的设计思路一样，德雷克的能力和思想也不是无中生有。比如德雷克虽是贵族却不认可血统论啥的，在作者的幕间设计里其实都是有其起因追溯的。） 他是有能力，给爱国者提供那个，可以让他不再顽固下去的选项的。 最后，说说作者个人眼中的爱国者。 正如前文吐槽中提到的，我个人对于爱国者一直都有着相当的偏见。甚至有一些‘割裂感’在其中，理性层面上，如前文所言，我不敢说完全知道爱国者心中所想。但多少能看到这个角色身上的无奈，能读懂一些爱国者的做事动机。 感性层面上，我又真的怨愤于他的固执和‘软弱’（不敢对‘塔露拉’痛下杀手，畏首畏尾）。我知道我的这种怨愤是不对的，是偏激的。这一点其实很可笑——即便有些事情我已经看得足够清晰，知道自己的错误，但依然没有改的意向。 但是嘛，这里毕竟还是公开的讨论，我不可能把一个明知道偏激与错误的答案说给大家听。所以，就谈谈偏向理性的那一个认知吧。 先说说差的一面吧，就是首先爱国者的视野确实是非常低的，我前文也说过，这跟他一生的经历有关，大半辈子在战场上混的人不可能对政局或是国家经济什么的有了解的，就不多赘述了。 当然，这个见识也的确是差到了一种程度···切城事件我后面也会出个闲谈。总之不考虑切城事件爱国者真的是个‘伟光正’的角色。但算上切城事件之后，爱国者就一定是‘毁誉参半’的。 道理也很简单，战略层面上讲，利用天灾，以‘彻底摧毁’的方式攻克切城并不能给整合运动带去什么生产力上的基本盘，真的就是纯粹的破坏。哪怕是纯粹自私地为感染者自身考虑，你付出一大堆的战士人命，严重败坏了自己的组织形象，至少得换点实在的东西回来吧？（人曹操屠城败坏名声好歹还换来了偌大基业呢） 社会舆论层面就更窒息了——切城千万生命的血海深仇，乌萨斯的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吗？只会是不死不休了！ （别说什么乌萨斯人开始反省，切城事件基本和屠城差不太多了，这种情况下还要求乌萨斯人反省真有点婊吧。而且乌萨斯如果真能反省的话，感染者何至于被逼到这个份上？） 正如凯尔希所说的，切城事件之后，等待乌萨斯感染者的，只会是下一个黑暗的新千年。甚至都不需要撞击龙门事件做引子，这个新千年在切城毁灭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到来了。 所以，爱国者身为领导人之一，却没有否定这个决策，真正就是白痴行为。这里可不存在被胁迫一说，没有爱国者的游击队，就算天灾攻城，剩下的整合运动臭鱼烂虾也打不过残存的军警和城防军的。 他没意识到，那就是蠢，蠢到没有资格做游击队的领袖（这个领袖身上是要背负游击队全员的生命的，失职就是罪过）。他要意识到了却还是执行了，那就更糟糕了，就成‘恶毒与卑劣’了，说真的就算我是个爱国者黑，我都不能接受他坏到这个份上去。 （所以我对爱国者看法的割裂感，其实很大一部分也源自于海猫设计这个人物的‘割裂感’，切城事件真的毁了这个角色的设计，甚至他所谓的‘严肃纪律’都有点成笑柄的味道——吊死其他犯罪的感染者却放过梅菲斯特？ 他和塔露拉几乎是同权限，做不到这一点吗？不还是一种偏私和纵容？和他严肃军纪的形象根本不符。） 而积极的一面，其实如果将切城事件将他的人生剥离出来，这确实是个悲情的伟正角色。 这个角色身上，最为出彩的部分，无疑就是他的武力，不管是个体武力，还是小部队的用兵之道。所以，他所能用来‘拯救’感染者的手段，也只能是武力层面上的东西而已。 文中德雷克是说的是轻松，‘不会就去学’。诚然，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群体或国家，鞠躬尽瘁，拼尽一切之人，但德雷克的先天条件说到底是比爱国者更优秀的，更好的教育，更高的起点，更丰富的见识。他能以这样严苛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但拿来要求爱国者，多少有点‘强人所难’。 所以，爱国者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斩断荆棘，开辟道路。最终因力竭而死在前进的道路之上，也是理所应当。他已经尽了全力，没能达到那个胜利的彼岸，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这条道路，本来就太漫长了。 在沃伦菲尔，德雷克不也是这样的下场么？ 但我认为，爱国者的目的，也不是一条‘以武威慑’那么简单。他个人纵然失败，但他留下了可以让后人成功的钥匙。 他留下了一种精神，一种勇气。让未来感染者勇于向乌萨斯反抗不公的‘命运’，去改变乌萨斯的现实。最起码，如果每个感染者都有勇气去反抗的话，那乌萨斯迟早有一天会被迫‘屈服’于感染者的反抗，而给感染者们留下一条生的道路。 以后这样的闲谈可能还会有，第一卷结束的时候会有艾丽丝的闲谈，其中也会少量地牵扯下德雷克。后面第二、第三卷也会有对应的闲谈，欢迎大家参与讨论。 第1章 急救 从哨站赶去的小分队并没有接应上艾丽丝与霜星，却是碰到了其他的雪怪小队成员。交流过后，该分队将这些雪怪小队成员接送至哨站当中进行休整。伤重而无法行动的成员也得到了救治，至少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艾丽丝驾驶着摩托艇向罗曼诺夫生产基地一路疾驰，背后的霜星已经昏迷过去，但艾丽丝现在不需要去关注霜星的状态。共生体已经被艾丽丝操控进入霜星的体内，以维系她的生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有条件进行复杂手术的地方，给霜星做手术，以摘除她体内的活化结晶，抑制她身体结晶化的进程。 霜星身上的伤势并不致命，致命的是因为她体内的源石结晶已经侵蚀掉了她体内相当多的器官。这使得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无法正常运转，其余尚未病变的器官与身体组织，也在迅速衰竭。 现在，共生体一面在抵御源石结晶的扩散，同时也在维持霜星的生命活动。但这只是权宜之策，霜星的身体无法长期供给共生体如此大的能量，现在是艾丽丝消耗自己体内的能量与血肉来供养共生体。赶在共生体逐渐‘萎靡’之前，艾丽丝必须完成对霜星的手术。 长距离的骑行，来到罗曼诺夫生产基地，艾丽丝直接无视了哨塔上士兵的警告，来到升降梯前，直接与管理入口的人员喊话，示意他们放自己进入。 随着这座移动城市大门的打开以及升降梯运作起来，艾丽丝心中短暂地松了口气。杨格已经把消息带到，这节省了相当多的时间。只要能在限定时间内完成手术，叶莲娜的生命就不会有危险。 进入基地内部，德雷克亲卫之一的克罗赶来指引艾丽丝前往基地内的医院，并表示一切针对感染者应急状况的仪器药物均已经准备完成，可以直接使用。 艾丽丝背着霜星一路冲入到克罗等人为其准备的手术室内，开始为霜星连接各种生命维持装置。在手术正式开始之前，她再叮嘱了克罗一句： “等到德雷克回来的时候，告诉他，让他按照我以前交给他的药方，给我制作三支‘芝林剂’，我后面会用得上。” 说完，便将手术室的门紧闭上，开始自己的手术。 “有共生体在，暂时不需要考虑出血或是器官衰竭等问题···那么，就优先切除那些已经高度活化的源石结晶···” 正常情况下，感染者身上的源石结晶是不能被直接切除的，伤口的感染和出血可能都在其次。关键在于，对于感染者而言，源石结晶可能已经成为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贸然切除这些源石结晶，就和切除他们的器官没有太大区别，会对他们的身体造成额外的伤害。 所以，源石结晶切除的疗法，在泰拉大陆上，很多时候只存在一个理论上的可能性。就算能执行相关手术，也只能切除掉一些无关紧要的源石结晶，能起到的治疗作用，也很有限。 艾丽丝敢做这种事情，也是有共生体的仰仗。就算是切除的源石结晶破坏了她体内的系统平衡，共生体也能进行协调和修补。甚至于，那些已经衰弱的器官，共生体也能帮忙修复，或是暂时替代它们，维持人体的各种机能。 拿起手术刀，剥去霜星身上厚重的衣物。服装下面的并不是什么洁白美丽的胴体，零零散散的源石结晶镶嵌在霜星的皮肤表面，主要分布在腰侧、腹部以及手臂等位置。 尤其是在背部尾椎骨附近，一大团密密麻麻的小源石块一簇簇地堆积在这个位置，扩散中的源石结晶仿佛活物一般在微微跳动，周围的血肉也因为抵抗源石结晶的排异反应而变得通红，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脓了,看起来非常恶心。 艾丽丝深吸一口气，先控制共生体屏蔽了霜星的感知能力，随后拿起手边的手术刀，对准霜星腰部最大的一块源石结晶，开始了切割手术。 --------------分割线-------------- 德雷克因为还要忙于处理此次争斗的遗留问题，暂时没有回归罗曼诺夫。但爱国者与杨格却是先被德雷克手下的军官带了回来，以安抚他们的情绪。 手术周围的区域暂时被封锁了起来，就算是爱国者也没有让他靠近。当然他也没有靠近的必要，只是向克罗询问，霜星与艾丽丝的状况如何。 “很难说，手术的进程与成功概率我们也无法判断，这些只有艾丽丝小姐本人知晓。只是，至少在进入手术室前，艾丽丝小姐的状态看起来就不怎么好，她的身上有许多伤口，有的伤口深可见骨。很难说她到底有没有能力进行一场手术···” 克罗将自己所知的告知给了爱国者，而他才刚说完，旁边一名身披白大褂的老者却急冲冲地说道： “你们这些家伙，根本就是瞎来！我不管她到底有怎样高超的医术，就算她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厉害一百倍，你们也不该由着她胡来！我刚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她身后背的女孩情况已经极其危险了，若是手术的过程中有任何闪失，都可能夺走那个女孩的生命。而那个女人，她伤成那个样子，怕是连手术刀都握不稳，如何能进行得了手术？！” 这名老者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克罗却不敢对这个老人有什么冒犯，只能在一旁连连赔不是，只说这是将军下的死命令，而既然将军会下这种命令，肯定也有他的道理云云。 “叶莲娜，身体特殊，即便是我，也无法触碰她的身体，这件事，只有艾丽丝能做。” 或许是有些厌烦了身旁老人的抱怨，爱国者沉声回应道，猩红的双眼注视着那名老者，似乎是在暗示他安静一些。 然而老人却完全不惧，反而是更加恼怒： “少跟老夫在这里扯这些，博卓斯卡替，老夫这一生治疗过的感染者数不胜数，各种疑难杂症见得多了！这种身体极度冰冷的症状老夫也不是没见识过，这个研究所内有相应的医疗器械，完全可以规避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爱国者才稍微对身边的这老人多看了几眼，对方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也许是自己昔日在军旅当中的一名熟人？只是，爱国者现在心情烦躁，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见过这名老者。而老者也是在克罗一路赔笑和劝说之下，被强行带离了这里。 摩挲着胸前的挂坠，爱国者的心境一直在剧烈的担忧与短暂的安心之间反复横跳。挂坠尚未碎裂，代表霜星的生命尚未终止，艾丽丝肯定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保住了霜星的性命。只是，同样象征着霜星处于危机状态的振动也始终都没有消失。这也让爱国者担心，这枚以特殊的萨卡兹巫术制作的吊坠会不会突然破碎开来，宣告霜星生命的终结··· 只是，他现在束手无策，只能静坐在克罗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内，等待着手术室内能不能传来什么好的消息。 相较于爱国者虽然内心着急，却还能维持行为上的镇定。杨格却是已经几次尝试着冲撞研究所内的卫兵，想去手术室前看个究竟，但都被挡了回来。 一天一夜的漫长等待过去，手术室内的手术依然还在进行当中。杨格的双眼中已经满布血丝，但却依旧坚持着，爱国者几次催促他去休息，都被他以霜星安危尚还未知所拒绝了。 没多久，在外安排好其他事情的德雷克归来，与他的养女夏娜一起，来到了研究所内。 其中，还有几个爱国者从未见过的人物。 “怎么？一天一夜过去了，艾丽丝都没有传递出任何消息么？”德雷克率先向自己的亲卫克罗问道。 克罗摇了摇头，答道：“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期间艾丽丝小姐没有离开手术室哪怕一秒钟，按照您的命令，我们的人也不好进去打扰。” 德雷克眉头微皱，回头看向身后的裂牙，看到德雷克的眼神，裂牙即刻会意，暂时离开了研究所。 “德雷克，你要的药剂！” 之前被克罗劝走的老者走来，将三支注射器交到德雷克手中，同时问道： “这个药剂···是哪个疯狂的家伙向你索要的？你跟老夫说让老夫抓紧时间配置的时候，我看着成分配方，都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这东西在老夫看来，该是搏命的死徒，才会使用的东西···” 德雷克面无表情，接过这些试剂，答道：“手术室里的人。” 老者的双眼突然瞪得巨大，脸也有些涨红，一番话正欲出口，却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德雷克却无暇顾及老者的失态，只是径直向手术室走去，到门口，艾丽丝便打开手术室的大门，身形有些摇晃地走出，从德雷克的手中一把夺过药剂，将三管药剂一股脑地注射进自己的脖动脉后，又一手将手术室的门甩上，重新进行手术。 微叹口气，从手术室门前离开，刚才的老者一脸震撼，直到德雷克走到众人面前，他才伸出手戳了戳德雷克的腰部，问道：“她那么用药，就不怕暴毙当场？” 面对此言，德雷克语气无奈地答道：“奥列格先生，艾丽丝的体质特殊，那些药剂对她而言不算致命，只是有些负担而已。” 老奥列格听到德雷克的却是半信半疑，继续追问道：“那也不对，你说过，她是你的故友？你的身体老夫可再清楚不过，那种药剂，你要是敢像她那样不加稀释地直接注射，一管就能要了你的命。你告诉老夫，那女子体内，究竟有什么秘密？” 德雷克却只是摇摇头，答道：“关于这件事，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因为我不是医生，没办法以你们的方式去回答这个问题。” “也罢···她是你的熟人，这件事情上，你比我有话语权。” 说完这话，老奥列格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沉声问道： “那么，德雷克，你在医院内布置的那些手段，也是为了针对这个女人？” “如果真的出事，博卓卡斯替很有可能会插手其中，我倒是有自信帮你阻挡住他。但是，你手下的那些幽灵，能处理好剩下的人吗？” 听到这里，德雷克微微一怔，摇了摇头，答道： “若是可以，我自然不想动用那些后手···只是···” “罢了，老先生，您先去处理您自己的事情吧。艾丽丝还在进行手术，情况···应该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也是，老夫也不是什么闲人，还有很多事要忙。不过，如果那个女人坚持不住手术了，你可以来喊老夫。让老夫来顶替她。” “我明白，辛苦奥列格先生了。” 老奥列格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德雷克与夏娜来到爱国者暂留的房间内，这只老温迪戈依然坐在这里等待消息。看到德雷克到来，他起身给德雷克施礼，询问起手术室的情况来。 “刚才出来取走了三支‘芝林剂’并注射后，就又回到手术室内的。不过她出来的时候身形不稳，看来身体已经被透支得相当严重。” 德雷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 “以常理来说，艾丽丝的精神与常人有很大差异，可以连续作业，十几日不眠不休。今日她却展示出如此疲态，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势，而另一部分原因···则应该是她在用共生体为令爱续命。” “失去了共生体对身体的协调，处于受伤状态下的她身体机能与神智都会逐渐紊乱。所以，她才会需要‘芝林剂’来为她振奋精神，集中注意力，维持对身体的绝对控制。” “你不必如此忧虑，博卓斯卡替，艾丽丝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只是令爱的病症实在是有些复杂，自然需要消耗她更多的时间来完成这次手术，相信她。” 德雷克拍拍爱国者的肩膀，示意他安定一些。但实际上，德雷克自己的心现在都是悬着的，放不下来，也不敢放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德雷克与爱国者等人一同等待，他甚至让手下的士兵将需要处理的工作直接带到了这个研究所内的房间当中，一面处理文件，一面等待手术室内的结果。 手术室内，艾丽丝再为霜星更换一个血袋输血，在一旁的装盘内，零零碎碎带着血肉的源石块已经被摆满，一旁的桶里，也装了不少被倾倒进去的源石结晶。 还好，霜星体内的源石结晶扩散已经被控制住了，这些恶毒的石头已经无力再威胁她的生命。共生体被艾丽丝留在霜星的体内，以保护霜星受损或是衰弱的器官，同时，也在修补她的身体。 在将霜星背部的源石结晶群摘除后，结晶的蔓延不仅得到了抑制，霜星自身特有的霜冻体质也被暂时消除了。 当然，矿石病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缓解，代价却是霜星体内的源石回路被‘摧毁’大半，源石技艺几乎消失殆尽，衰弱的器官也需要一段时间去调养恢复。但艾丽丝可并不在乎这些，她现在想的，只是如何保住霜星的命。 放下手中的手术刀，更换上伤口缝合的道具，艾丽丝深吸一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 芝林剂的药效剩余不多了，自己必须抓紧时间··· 艾丽丝心知，共生体离体太久，生物质也已经枯竭。高强度的手术以及无暇处理的伤口已经给自己的身体带来了不可逆的伤害。她的注意力正在一步步涣散，对于身体的支配权也在逐渐变弱。 再精妙的仪器，若是不好好保养，也是会出现故障的。艾丽丝的身躯并不是纯粹依靠机械构架来进行驱动。失去了共生体的保护，她体内的血肉组织，因为伤口感染等一系列的原因，已经产生了病变甚至是坏死。 而之前从塔夏那里吸收的生物质，也在手术的过程中被化解为了共生体的养料。除了手术必要的肌肉组织外，艾丽丝其余的伤口都没有自愈，脖颈上注射过芝林剂的位置也开始溃烂，看上去非常可怖。 ===分割线=== “···叶莲娜，安全了···” 整整两天一夜的时间过去，爱国者手中不断摩挲的吊坠终于停止了震动。这位忧虑的父亲总算是放下了他吊着的心，连带着德雷克等人一起，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手术室内，艾丽丝将霜星身上的最后一处伤口缝好，上好药，再为她挂上一袋营养液，艾丽丝的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她终于无法再维持对肢体的控制权，身形踉踉跄跄，向手术室门外走去。 推开手术室门，一个瞬间，艾丽丝失去了对双腿的支配，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一只宽大的手掌向艾丽丝伸去，艾丽丝单手撑地，重新恢复了对双腿的控制，抬头看去，一双猩红的双眼与艾丽丝对上，是爱国者。 “谢谢你···” 沙哑的嗓音中充满了疲惫感，也带有爱国者少见的温柔与善意。只是艾丽丝并不领情，一甩手将爱国者的手打开，自己站起，冷声说道： “叶莲娜的情况已经稳定，现在你去看护她。记住，不准让任何我以外的人靠近叶莲娜，任何人都不行，哪怕是游击队的人。” 爱国者收回手，默然点头。 “我现在···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叶莲娜的手术已经完成，但还有后续的治疗。不需要其他人来帮忙，我自己安排就可以···” “还有，德雷克，我需要‘进食’。” “立刻。” 第2章 评价 艾丽丝在德雷克的安排下去休息。爱国者走进凌乱的手术室内，在手术室角落的一张整洁的病床上，霜星静静地躺在那里，手臂上连接着几管针头，为她注射营养液或是输血。洁白的纱布在她身上缠的到处都是，手术台旁的桶与盘子里装满了零零碎碎的源石结晶，可见艾丽丝对霜星进行了怎样复杂的结晶摘除手术。 爱国者伸出手，轻抚着霜星的额头，她的皮肤有些清凉，已经感受不到那骇人的寒冬了。 冬天，已经过去了。 他轻出口气，似乎是为女儿病情的好转而感到轻松了许多。 “怎么样，令爱的情况如何？” “我从没见她，这么好过。” 爱国者的声音中满是慈爱，作为温迪戈的他对于生命的气息尤为敏感。霜星现在的生命气息虽然有些微弱，但却很平稳，源石对她生命的影响被降低了太多。她现在的情况好的不能再好了。 唯一的遗憾，可能就是她会因此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源石技艺吧。 德雷克点点头，目光越过爱国者庞大的身形看到病床上那一张略微转红的脸庞。重重地出了口气，整个人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看来，阁下所做的准备，是派不上用场了。” 乌勒尔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手术室门外传来。 “派不上用场也好，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想走那最后一步···” “······” 手术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门外的乌勒尔暂时退去。德雷克与爱国者都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病床上的卡特斯，各自的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终于，加百列的一生，不再是只有遗憾了。” 带有欣慰，却又有一丝解脱的意味。德雷克自说自话一番，转身离去。 正面战场上的大胜并不意味着这场斗争的结束，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雪怪小队送回来的情报，其实在战略上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无论是他还是大炎，早对国外可雇佣的萨卡兹佣兵团有所提防，侯爵府所布置的暗招不可能发挥作用。但这份协议本身的价值依旧不菲。 有了这份协议，他不仅可以应付来自朝堂的可能的贵族胁迫。更重要的是，他有了证明威尔逊侯爵弥天大罪的证据——一份可以将威尔逊侯爵府彻底消灭的筹码。 “呐，先生想必，对于父亲刚才的话，也会感到一些好奇吧？” 悦耳的女声响起，爱国者看向身后。是德雷克的养女夏娜，她就站在手术室门口的位置，与他和霜星，维持着一定的距离。 “···夏娜小姐，所为何事？” 认出对方的身份后，爱国者暂时收敛起自己复杂的情绪，和颜悦色地问道。 对于夏娜这种和霜星近乎同龄的青年人，爱国者的态度和容忍度都是极好的。 “也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让父亲费劲心思想要保护的女孩，究竟长什么样子而已。顺便，也是来瞻仰一下乌萨斯帝国军队传奇的伟岸身影，上次先生来访，发生了一些意外，让我没找到机会，与先生好好交流一番呢。”夏娜对爱国者行了一礼，悦声答道。 “说吧，孩子。”听出了夏娜的弦外音，爱国者闭上双眼，将自己宽大的手掌盖在霜星的头顶，示意夏娜可以随意发问。 “还是我刚才说的，先生，难道您不好奇，父亲刚才，为什么会有那一番自言自语么？” 对于这个问题，爱国者思考片刻，摇摇头，答道：“并不关心，但确实很奇怪，将军，对于艾丽丝的态度，究竟如何。” 乌勒尔所说的准备，爱国者很清楚，是德雷克为了提防艾丽丝因叶莲娜的去世而暴走，所布置的反制措施。 对于这一点，爱国者为艾丽丝感到不值，但也无力指责——艾丽丝的确是能干得出破灭乌萨斯这种事情来的，不管她能不能做得到。尤其考虑到德雷克祖国的覆灭，就和艾丽丝有着很大的联系，德雷克对艾丽丝抱有敌意，本就在情理之中。 只是刚才，德雷克的一番自言自语，爱国者又能听出，他也不希望与艾丽丝刀兵相见，且对艾丽丝抱有真诚的心态——不掺杂任何利益纠纷的关心。 这就有些矛盾了，在爱国者的印象中，德雷克是个很在意国家的人才对。而艾丽丝既然是覆灭德雷克祖国的元凶之一，他怎么可能对艾丽丝这种人抱有真正的关心？ “嗯···这个事情，其实我也与先生抱有相似的疑问。当父亲发现艾丽丝小姐的存在之时，我经常会看到他在自己的书房中沉思。那个时候，我问过父亲的想法，他跟我讲，他在犹豫。犹豫是否该将艾丽丝小姐，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掉。” “一开始我觉得，父亲的这种想法没有多大问题。因为过去父亲跟我讲过，艾丽丝小姐是造成父亲所深爱的祖国灭亡的元凶之一。父亲有这种报复性的心理是很正常的，更别说···据我所知，父亲有很多孩子，也曾惨死于艾丽丝小姐之手。” “只是后来，父亲的犹豫不决，让我察觉到此事可能比我想的更复杂。我再次向父亲表明我的疑问，父亲也与我进行了一次长谈，为我解惑。” “父亲告诉我，他与艾丽丝小姐的争斗，归根结底，只是出自于双方战争立场的对立。而现在双方已经不存在立场上的对立，这些所谓仇恨，也理应随着过往烟消云散。父亲在考虑是否要将艾丽丝小姐彻底处理掉，也只是因为艾丽丝小姐的存在，对于乌萨斯社会而言，的确有巨大的隐患。” “但同样的，若是能够好好加以利用与控制，艾丽丝小姐的能力也可以造福于整个社会。这是他犹豫的根本原因，不过后来，父亲也承认，他对于艾丽丝小姐，的确有着相当复杂的感情。若是条件允许，他并不想伤害艾丽丝小姐。” “而这种情绪，源自于父亲对艾丽丝小姐的前身，加百列先生的愧疚之情。不仅仅是愧疚，同情、惋惜等一系列感情也同样被包含在其中。” “父亲所流露出的愧疚之情，让我非常不解。毕竟，父亲与加百列先生乃是敌人。正常来说，即便彼此相识，值得尊重的对手死去，并非值得愧疚的事情。这其中，恐怕还有我不知晓的缘由存在。只可惜，这份缘由，似乎也是父亲的一块心病，他从来没有和我正面谈起过此事。” “不过，父亲对加百列先生，倒是给出过他的评价。” “‘加百列，不论他多么声名在外，他始终都只是战争中的一枚可怜的棋子，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控，更无法保护他身边的人。战争剥夺了他的一切，他的亲友、他的生命，甚至是他的人格、他的存在本身。’” 连存在本身，都被战争所剥夺··· 爱国者沉默片刻，轻轻地点点头。 是的，一般的士兵，最多也只是被战争夺走生命而已。而加百列，连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形式，都被彻底剥夺，最终被转化，催生出了名为艾丽丝的怪物。 “不过，我没有想到，将军居然，如此关注敌人的感情。” 听闻爱国者此言，夏娜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父亲的一个优点，也可能，会是一个缺点。” “如您所见，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内，众人团结一心，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努力奋斗。这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理想触动这里了的每一个人，或是给他们供给了足够的物质利益。更重要的是，父亲可以理解他所能接触到的每一个人的内心诉求，并尽量去满足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父亲所驱使。” “作为领袖，父亲非常精通于权谋之道。上位者之间的那些阴谋诡计，尔虞我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在进行决策的时候，父亲也同样无情，生命、情感、意志，都只会被他算作冰冷的数字，让他可以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建立，看似顺利，但这条道路，其实也充满了血与泪，还有，数不清的罪孽···” 夏娜的目光有些黯然，作为德雷克的养女，至少在泰拉大陆，她自然是知道德雷克最多秘辛的人。不管基地内的人对于德雷克怎样推崇，她都很清楚，为了建立这个生产基地，奠定自己理想的基石，德雷克的手上，究竟沾染了怎样的罪恶。 “但偏偏，如我所说，父亲又能过分地与人共感。对于他人的过往，只要了解的够多，父亲可以对任何人的爱恨情仇做到感同身受。这是很可怕的一点，我究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清楚，而父亲，却能准确的把握到我的心思···基地内的很多人都是如此，父亲可能比他们自身还要了解他们。” 在夏娜的眼中，德雷克身为领导者，不管他行事风格上再怎么冷酷无情。德雷克的内心深处，始终潜藏着相当严重的‘圣母心’。这使得德雷克身为领导者所必行的每一件背德之事，对于他本人而言，恐怕都是非常痛苦的折磨。 “上位者的冷血无情，袍泽之间的感同身受。这本该是两个彼此矛盾的品性，却不合常理地同时出现在父亲身上。我有些担心，若是有一天，父亲无法再平衡这两种品性之间的矛盾，罗曼诺夫的未来···又会如何呢？” 夏娜的眉头紧锁，心中的忧虑已经化作实质写在自己的脸上。作为养女，她很担心自己的父亲是否有足够坚定的意志，来抵抗两种截然不同的品性的分裂。 “那么，我倒是有些好奇，将军对于在下，是如何评价的？” 爱国者读出了夏娜心中的忧虑，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与霜星年岁相仿的小姑娘。便尝试着，将话题转移向其他方向。 听闻爱国者此言，夏娜微微愣了下，回忆起德雷克教导她的事情，许久之后，答道： “乌萨斯最伟大的战士，一个勉强算是称职的父亲。” “还有，一名糟糕得一塌糊涂的感染者领袖。” 前两个评论，爱国者都显得非常坦然，当听到最后一个评价时。爱国者却发出了一阵莫名的笑声，紧接着问道。 “为何，会说我是一名一塌糊涂的领袖？” “您不具备领袖最基本的必要条件，博卓卡斯替先生。” 夏娜的眼神明澈如水，声音诚恳地说道。 “嗯···你是说，身为上位者，必须冷血无情？” “并不是，先生，而是，您对于自己的理想，甚至没有一个足够客观清晰的认知，也制定不出真正有效的决策。因此，无论您将自己的追随者管理得再怎么出色。您都只会是一个一塌糊涂的领袖。” “真正驱使您追逐解放感染者的伟大理想的动机。并不是您认为出于乌萨斯社会的发展需求，解放感染者势在必行。而仅仅是简单的，您出于对逝者的悔恨与懊恼，许下诺言。决定为了解放感染者，奉献您剩余不多的生命。而同样的，在践行您所许下诺言的过程中，您又始终带有愤怒的情绪，去进行各种各样的决策。” “与其说是愤怒于帝国对于感染者的无情迫害本身。倒不如说，您只是愤怒于您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职，愤怒于帝国对感染者的无情迫害，间接害死了您的儿子而已。” 夏娜这种直白的话，很是伤人。放在平时，很可能会引起爱国者的反感或是抗拒。可现在，爱国者还处在照看霜星，父爱心满溢的状态中。所以，对于夏娜冒犯的语言，他倒是显得出奇的耐心。 “作为领袖，您没有明确且符合现实的计划来完成您的理想，您也不能在决策的过程中保证绝对的理性，您甚至不能让你的‘人民’看到未来的哪怕一丁点希望，又如何能说，您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呢？” “您与感染者驻地的另一名感染者领袖，你们都一样。驱使你们走上这条伟大道路的，从来不是关于现实与未来的清晰认知，恐怕，只是‘一时’的情绪使然。” 夏娜一番话，说的爱国者哑口无言，沉默许久，爱国者才悠悠反驳道： “我···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实现，解放感染者之伟大理想。” “我能做的，只是保护一部分感染者，让他们免于帝国的迫害而已。” 夏娜却是笑笑，摇头答道：“若真是如此，您就不会选择，组建感染者游击队，去攻击帝国的那些奴隶矿场了。父亲用来说服您的那些资料，就是我负责收集的。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您并没有拯救多少生命，先生，相反，您‘害死’了很多人。” “恕夏娜直言，先生，即便是叶莲娜小姐，如果她不具备这一身卓越的源石技艺，您会考虑将她收为养女吗？她是否，会和您拯救过的大多数感染者一样，从矿场中解脱，被送往任意一个雪原的村庄谋求生路，然后仅仅苟延残喘几年，就死于矿石病的折磨。最后，都没人会记得她曾经存在过？” “当然，夏娜并不是想指责先生。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任何决定都需要物质基础来支撑。您收养叶莲娜小姐，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她特别的源石技艺，能在未来给您提供足够多的帮助。这并不是出自什么一己私念，这只是世间一切事物的客观规律。而同样的，先生的理想，也是如此，没有现实的物质来支持，是不可能达成的。” “而也正是因为，先生不具备相应的物质基础。所以不管先生的品性如何高尚，战力如何强大，您都不会是一名合格的领袖。” “所以，夏娜想告知先生，既然先生并不擅长于未来的规划与决策。那么，不妨将规划感染者未来的重任交由父亲来做。这样，既可以避免游击队再走弯路，减少不必要的牺牲。您也能将精力，尽数放在您真正擅长的领域上。” “夏娜在这里恳请先生，相信父亲，相信保罗侯爵的选择，也请相信，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底蕴。” 图穷匕见，夏娜的语气十分恳切。 她当然知道，爱国者与德雷克之间，还有着一定的隔阂存在，爱国者对德雷克的效力也并非死心塌地。所以，她也在想办法消除双方的隔阂，让爱国者与德雷克能真正做到戮力同心。 爱国者对德雷克的提防，可能会成为双方精诚合作的阻碍。夏娜很清楚，德雷克的理想之路还很漫长，拥有的力量也很薄弱。若是手下的众人不能将力量拧成一把，夏娜实在看不到，这条道路的尽头究竟在何方。 漫长的沉默，爱国者的双眼在不断闪烁，手术室内，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夏娜的双手背在身后，不断揉着自己的裙角，期待着爱国者能给出一个正面的答复。 似乎是等待的时间太久，夏娜担心爱国者生气的缘故，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露出略显歉意的神色，说道： “当然，我也只是个年轻人，很多事情上的认知并不成熟。刚才的言语中，可能有冒犯的部分，还望前辈，多多包涵。” “只是，夏娜还是希望，先生能放下，对家父的提防。家父和保罗叔叔的理想之路，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彼此之间的提防越少，团队中的内耗，也能随之减少。” 爱国者只是默然地摇摇头，没有答话，夏娜见爱国者没有反应，也只能行礼离去。 第3章 同类 夏娜的话，的确对爱国者有所影响。 身为长生种的温迪戈，爱国者见识广博、生活阅历与战斗经验丰富，目光毒辣，善于洞察人心，具备一定的识人之能。身为感染者游击队的长官，他精通于伏击战与游击战，率军多次取得战斗的胜利，将游击队打造成了一支纪律严明的铁血之师。这些，都是他能力强大的证明与体现。 但夏娜说的没错，爱国者是一名伟大的战士，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孩子的死让他愤而叛国，转身投向感染者的事业。但投身感染者的事业后，目标究竟在何方，他始终没有一个清晰且可行的未来规划。 最开始选择在雪原上进行游击作战，是因为雪原是感染者奴役现象最为严重的地区。爱国者想通过打击报复的方式，让所有在雪原开设矿场，奴役感染者的人感到畏惧，胁迫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加害感染者。 但终归是‘武力有限，人微言轻’，能造成的影响非常有限。这种打击报复的行为不仅没有让迫害感染者的行为变得‘谨慎’，反而给了他们更多迫害感染者的‘理由’。 狭义一点，单从结果来讲，他并没有保护多少感染者，反而害死了他们中的很多人。 他缺乏物质基础的支持，不论是理论上的还是现实中的。 现实中，他的军队再善战，面对携带重武器且具备相当规模的乌萨斯陆行舰队，依然是一碰就碎，不足以给矿场中的‘加害者’以足够的武力震慑。 理论上，他保护感染者的美好愿望也存在逻辑上的纰漏——他低估了矿场守卫的残暴以及感染者群体为了求生而习以为常的懦弱。他的出现恐怕没有减少雪原上感染者的死亡率，相反，他以杀伐震慑的野蛮策略，激化了矿场守军对感染者的仇恨，间接给受奴役的感染者人民，带去了更多苦难。 他所能提供的，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感染者在被残忍的刽子手行刑之前，都会期待爱国者的到来。 同时，他的存在，也会成为感染者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但他终归救不了所有人，甚至救不了感染者游击队的成员，救不了他的孩子们。 未来塔露拉或是黑蛇彻底掌握整合运动，也是因为爱国者对于自己的能力有深刻的认知。他自知没有能力领导管理人数庞大的整合运动，只能将这份重任交到塔露拉的手中。同样，他也没能力在整合运动走偏的时候将整个组织拉回正道——人格魅力再大，不懂得利用，始终是发挥不了足够的作用的。 他能做的，只有在绝望之中挣扎一番，终于在临死前，愿意用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阴毒手段——试着杀死罗德岛的成员。 再借罗德岛之名，杀死塔露拉，最终以自己的死亡，为感染者留下精神的薪火。只要这份精神薪火尚存，感染者始终会受其鼓舞，努力抗争。终有一天，乌萨斯帝国将无力再经受感染者反抗而造成的内耗，会做出让步。这场斗争，也就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但无论如何，这种行为带来的内耗都是无法回避的缺陷。若是乌萨斯的国力，已经衰弱到感染者斗争所带来的内耗都承受不住的境界。仇敌环伺的泰拉大陆之上，其他国家真的会对乌萨斯的内乱冷眼旁观，而不是插上一脚，从这只巨熊的身上分走一块肉么？ 若是真的乌萨斯整个国家如同昔日的高卢一样，被其他国家分食，崩塌。爱国者又如何保证，感染者的子民不会受到来自他国统治者更残酷的奴役和迫害？ 以爱国者个人的能力所想出的办法都没有出路。或者说，基于他所拥有的物质基础，他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且结局都不可能好。他又如何，能算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不要说什么‘如果他有足够的物质基础，他就可以做的更好。’现实就是他没有，而他也不具备像德雷克那样优秀的经营能力来为他自己获取物质基础。雪原游击队的性质实际上与土匪并无太大差距，‘劫富济贫’也掩盖不了他们的本质。 照看着昏迷中的霜星，爱国者的内心同样也在进行斗争。正如夏娜所说，他无法给他的追随者以真正的‘希望’。 他可以‘欺骗’所有人：“我们的奋斗，在未来必将有所成就”。 但却唯独，不能欺骗他自己。 单凭他自己与塔露拉，永远不可能为感染者争取到一个安稳、美好的未来。 或许···的确是该将这份重任，交到其他人手中··· 只是···没有足够的利益绑定，他又如何能相信，德雷克会真正为感染者牟利呢？ 正如德雷克教导塔露拉的那样，一切的一切，都要从现实的角度出发——也可以说是利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桥梁也必须建立在利益的地基之上。只有先有了牢靠的地基，才能以此为基础，建立起信任等一系列羁绊。 至少在当下，‘为了乌萨斯’与‘为了感染者’，是不会被划上全等号的。 “或许···我该，找机会，与艾丽丝，谈谈此事···” 是的，有叶莲娜的绑定，艾丽丝会坚定地站在感染者的一边。而若是艾丽丝能给德雷克提供足够大的利益筹码，那么德雷克对于感染者事业，也会给予足够多的关注和助力。 ······ ‘真是，没说错···’ ‘我对叶莲娜，其实也还是利用居多······’ 爱国者悲叹一声，心中对于霜星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又是一个下午的等待，爱国者也感到些疲倦感了。经历过三四天的严密巡逻与两天不休不眠的忧虑，即便是这位勇猛坚韧的温迪戈也有些承受不住。只是，他受到过艾丽丝的委托，至少在她复苏来接班之前，他还不能放松去休息。 当然，更多的还是出他对女儿的关心。 终于，霜星的眼睑抖动几下，身体无意识地开始活动。爱国者屏住呼吸，等待自己的女儿睁开双眼。 “呜···” 白兔子终于睁开自己的双眼，重伤复苏，她现在还处在昏迷之后的无意识状态中。身体本能地活动，想摆脱身上插着的针头或是管子，却被爱国者厚重的手按住了。 无焦点的双眼看向将自己摁住的人，似乎一时间还没认出眼前之人究竟是谁。发呆约三四分钟，她的双眼终于又有了焦点，露出笑容，说道： “父亲···” 声音很虚弱，但就是这一句父亲，触动了爱国者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很好，很好···你终于，醒了。” 久违的，爱国者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霜星木然地点点头，继续说道： “抱歉，父亲，是女儿，自作主张了···” “剩下的大家，还好吗？” “很好，没有更多人员伤亡，伤员得到了救治，你保护了他们，叶莲娜。” 霜星却是面带苦涩，轻轻摇摇头，眼角流出了泪水，爱国者拿起不知哪来的纸巾，替霜星擦拭掉眼角的泪痕。 “我本可以···做的更好的···” “战场瞬息万变，你无法掌控一切。” 霜星的自责，爱国者也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慰了。 不过，若不是霜星伤重到这个份上，加上她和艾丽丝意外寻来的那份协议的确对他们的阵营有着巨大的帮助。否则现在的爱国者也会就霜星自作主张的事情，严肃地批评她一番的。 “你们送来的协议很重要。很多无辜者，将因你们的付出而幸免于灾祸。” 霜星点点头，似乎是因为姿势让她感到不适的缘故，她稍微挪动下身体，一阵刺痛传来，让她的精神瞬间清醒了许多。 “所以，艾丽丝她，真的，做到了？” 微微抬起手臂，看到手臂上缠绕的绷带。霜星又将目光看向头顶上的输血袋以及其他仪器设备。感受着周身从未有过的暖意和久违的各种感知，霜星的语气中带着惊讶。 “嗯，的确是奇女子。当得上，将军所说的奇迹之人。” 艾丽丝的能力，让爱国者又一次感到惊艳。 矿石病的治疗是困扰了整个泰拉大陆几百年的难题。无数的医者在这个问题上通力合作多年，取得的成果也非常有限。霜星的病症原本是很严重的，尤其在她过度透支源石技艺造成结晶大扩散的那个时间点，不可能有人能将这样的病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但偏偏···艾丽丝就真的做到了。 当然，这也不是艾丽丝医术有多么高超。爱国者很清楚，如果不是艾丽丝将‘共生体’放在霜星身上，霜星也不可能活着撑过这场结晶剥离手术。 想到这里，爱国者的内心就很复杂。自己因为‘邪魔’的问题，一直对艾丽丝抱有很深刻的偏见与敌意，但最后，又是‘邪魔’拯救了自己的女儿。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让爱国者的心头又平添了一份迷茫与顾虑。 “嗯，不过，怎么不见艾丽丝她人呢？她的伤也不轻，是去休息了吗？” “伤势严重，手术之后，身躯多有溃烂，需要长时间休息。” 听闻此言，霜星的面容微微一僵，抬起另一只没有输液管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以及身体的其他部位上摸索一番。随后问道： “艾丽丝她···将共生体，放在我身上了？” 爱国者点点头，答道：“应是如此。” 霜星有些哑然，她与艾丽丝无话不谈，对艾丽丝身上的共生体有着深刻的了解。共生体对艾丽丝而言不仅仅是保护身体不受外界细菌病毒等混乱物质侵犯的屏障。也是帮艾丽丝调节身体的重要凭依，失去共生体的时间越久，艾丽丝对于身体的控制力就会愈发薄弱，自愈能力也会一步步下降。 而且，霜星记得很清楚，在将自己带回来之前，艾丽丝曾‘吞食’了那支敌方部队的长官。但按照爱国者的说法，艾丽丝的伤势并没有恢复，也就是说··· 霜星打了个寒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那一块硕大的源石结晶消失不见，自己的身上也没有那么大的创口，该不会是··· “她为你付出很多，你很幸运，孩子。” “无需忧虑，无需愧疚，你要做的，是善待她。” 似乎是看出了霜星内心所想，爱国者对霜星教导道。这也是爱国者第一次，在霜星面前，给予了艾丽丝真正发自内心的肯定。 霜星点点头，随后略有些无奈地笑道：“是这样的，她的善意，我无法推辞，她也不可能允许我推辞，与其担忧她的状况，倒不如想想未来，我能给她什么的回报或是帮助呢···” “很难想象，艾丽丝，无情之机器。却会对你照顾如此周全。她为你，可以说付出了一切。” “很难相信，时光短暂，你们却能相处得如此和睦，如此融洽。” “如将军所言，的确无法以人之常情揣测她之内心。” “这是，幸运的意外。” 爱国者发出一声感慨，而霜星却是歪着头思索了起来，片刻后，霜星摇摇头，答道： “不，父亲，或许您觉得我与艾丽丝相处融洽是一个幸运的意外，我过去也这么只觉得。但经此一遭，我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其实是因为我和艾丽丝，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 “可以将我扶起来吗，父亲，这样平躺着，有些不舒服。靠着床头，可能会让我好受些。” 霜星身上的伤口虽多，但这样简单的行为，还是不会牵动伤口，造成伤口开裂什么的。而且，有共生体的保护，实际上霜星现在就算是强行下地，也不是不可以。 在爱国者的协助下，霜星靠坐在床头，眼眸微垂，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在那个矿洞的废墟里，弥留之际，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知道那个时候，艾丽丝肯定会回来找我，我也记得艾丽丝对我的‘威胁之语’。我相信她说那些话不是和我开玩笑，所以，我就在思考，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为我做到那一步？” “同样的，为何短短半年的时间，我与她之间的了解与默契，已经超过了除父亲以外的所有人？这么说，对我的兄弟姐妹不太公平，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我对艾丽丝的了解和依赖，都是远超他们的···” “在那个危险的时候，我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我意识到，我和艾丽丝能够如此愉快地相处，并不是只是因为艾丽丝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而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如将军所言，艾丽丝诞生于实验室当中，无论她的脑海中有怎样的记忆，她都不属于人类社会。昔日的队员们不再承认她，社会与她之间存在有一层天然的壁障，无论她想与不想，她都无法通过这层壁障，再与社会中的人进行沟通了。” “而我也是一样，父亲···我也是被社会完完全全遗弃的人。” “不，叶莲娜，你并不是，你还有我，还有许多亲友，你并没有被社会遗弃，你有自己的圈子。” 听到霜星提到一个较为危险的概念，爱国者忙对霜星的说法进行否定。霜星的这种想法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作为父亲，他还是希望霜星能活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能有上一群朋友，拥有一个健康的心理的。 霜星笑笑，说道：“别这么紧张，老家伙，我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陈述事实。我确实是被社会遗弃之人，不仅仅是因为感染者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过去困扰我的怪病。” “与艾丽丝一样，实验室内的诸多折磨扭曲了她的认知，让她与常人之间多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我的极寒体质使得我很难与任何人进行接触，也阻拦了我与他人之间的交流。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空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却对他们知之甚少，同样，慑于我的体质以及我‘威严’的外表，他们对我的了解也并不深刻。” “艾丽丝，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与我无障碍地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与交流的人。同样，艾丽丝与人交流时，因为注重效率，显得非常坦诚与直白。与她沟通，我不需要思考太多勾心斗角的元素，这让我感到非常舒适。” “更重要的地方在于，艾丽丝从来不是一个计较得失的人，因为真正能让她在意的人或事很少很少。你对她有诉求，只要不那么过分，她都会尽力帮助你。她回应了我以及我兄弟姐妹的几乎一切诉求，我又怎么能不对她产生依赖与好感呢？” “当然，她的观念有些奇怪，如将军所说，她是一个怪物。但我又何尝不是呢？没必要在这一点上开导我，老家伙，这就是事实。我也是一个怪物，她对人类的道德观态度冷漠，我亦是如此啊···”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她还对融入人类社会抱有期待，而我则是受你影响。尽管我们都不怎么在意所谓道德，但我们依旧会下意识地去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两个被社会所遗弃的‘可怜虫’在一块，自然会产生很多思想上的共鸣。所以，我很理解她为什么会愿意为我行那些疯狂之举···我比她还幸运一些，我能依靠的人还有很多。但她···可能真的，失去了我，也就失去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的世界吧···” “这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意外，父亲，这是我们的性格与观念所注定的结果。” “我们，一直都是同一类人呀···” 第4章 调戏与反杀 说到这里，霜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红，摸了把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呀···说自己是别人的世界，这种言论，是不是太过自恋了些？” 爱国者却是难得发出一阵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不过温迪戈一族奇特的声调，让他这阵爽朗的笑声，在霜星听起来，更像是一阵怪笑。 “行了，老家伙，笑的够难听的。” 霜星‘讥讽’了爱国者一番，爱国者也毫不在意。不过，转念一想，霜星刚才的说法，也让他内心有些感慨。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似乎要被艾丽丝一个外人，给拐走了？ 当然，也没办法，正如霜星所说，她与艾丽丝有着如此强烈的共鸣存在。而且，艾丽丝的能力全面且卓越，几乎可以满足霜星的一切需求。 技不如人，只能甘拜下风。 不过，爱国者也由衷为霜星感到高兴。 为霜星终于有了一位真正的知己而高兴。 霜星说的没错，她与艾丽丝的关系能进展如此迅速，连接的如此紧密，和两人性格乃至人格上的共鸣与相容息息相关。基于认知或是身体上的缺陷，她们与所处的社会之间都产生了严重的隔阂，两人都迫切地需要一个可以理解自己，与自己正常交流的人存在。 当然，两人也不是单凭共鸣就能成为至交好友的。 一切感情的培养都是需要足够的现实基础作为支撑的。最开始的时候，霜星对艾丽丝的观感其实远不如塔露拉。但在相处的过程中，随着艾丽丝给霜星提供的帮助越来越多，霜星对艾丽丝的观感也在一步步改善。 一开始，艾丽丝能切实为感染者营地带来收益的时候，霜星就不再对艾丽丝有什么恶感了。这只白兔子是个务实的人，加上她有时也会以怪物的身份自居，自然不会对另一个‘怪物’抱有什么偏见。所以，她成为了最先认可艾丽丝的人。 同样，对于自己队员的强烈保护欲，艾丽丝不仅可以理解霜星，容忍雪怪队员的无礼，对他们予以包容。甚至会愿意耗费心力，去满足杨格等人的诉求，帮助他们成长，将他们训练成更强大的战士，让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去自保。这件事情，就算嘴上不说，霜星的内心，也是对艾丽丝充满感激的。 个人方面，不论霜星的性格再怎么冷淡，她对于美好的事物也始终有一丝期待。就算受矿石病困扰而周身极寒，她也渴望可以毫无顾虑地与他人进行接触。所以当她发现艾丽丝可以满足她这一诉求的时候，她自然会愿意将艾丽丝当成自己真正的朋友，并对其加以关照。 再后来的一切，艾丽丝为雪怪小队进一步的付出，训练、改进装备、帮霜星搭建体外回路等，让霜星更加感激艾丽丝，这为两人的交往打下了坚实的现实物质基础。 情感上，两人交流的越多，越是可以发现彼此身上的共同点，产生更多的共鸣。这一切，都足以让霜星，将艾丽丝视为仅次于自己父亲的亲朋好友了。 至于艾丽丝。她既然自视为武器，对于物质的诉求自然是很少的，所以她也不需要霜星去为她提供什么物品。 她唯一的渴求，是精神上的，出于加百列记忆的影响，想拥有一个属于她，能容纳她的小团体。而恰好，霜星是最大程度上满足了她这一诉求的人——因为霜星是唯一一个做到了对艾丽丝毫无畏惧，对她予以最真切关心的人。更别说，因为两人性格上的相似，霜星也成为了最理解艾丽丝的人。 剩下的人，哪怕是阿丽娜，虽然也对艾丽丝十分关心，且能容忍艾丽丝的不是。但她对艾丽丝的善意其实并不是‘特殊权限’，而是出自于这只小鹿善良的本性而已。 除此之外，阿丽娜对艾丽丝也是有很多不满存在的。 艾丽丝的道德观念实在太过薄弱，这一点很难让这只善良的小鹿所接受。而这份不满只要一日不消失，两人之间就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交心。 无论是否偶然，艾丽丝与霜星不仅能完美地包容彼此的缺陷，还可以精准地揣测对方的心思。自然而然地，一对情深意切的‘好姬友’也就应运而生了。 说了太多，霜星似乎也有些累了，父女之间的谈话也就此终止。爱国者静静地守在霜星床前，双眼微合。霜星望着天花板发呆，时不时地抬起自己缠绕着纱布与绷带的胳膊观看一番，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又是近半天的等待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熟悉的白发身影走入，跟爱国者点头，示意他也可以去休息了。 “休息好后，不要急着回驻地，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不仅是关于叶莲娜的。” 面对艾丽丝的强调，爱国者只是点头，这些事情，艾丽丝不说他也知道。 游击队的战斗尚未结束，爱国者没猜错的话，自己还需要为德雷克稳定手中新得到的产业再出一份力才行。 霜星心心念念的身影终于出现，换上一身新的中性服装，艾丽丝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英武干散形象。但身上的那股锐气却是减弱了太多，肉眼可见的状态不好，动作有明显的凝滞感。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两人都有很多话想说，却都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终于，还是霜星先理清了自己的言语，率先问候。 “比你好很多，罗曼诺夫的医疗条件比绝望谷优秀。我跟德雷克的下属谈过，你需要在这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康复治疗。现在，我先把你从这间手术室弄出去，转移到你的专属病房里去。” “也好，占着别人的手术室的确让我感到不舒服，希望这段时间没有耽搁其他伤员的救治。” “顺便，艾丽丝，这次的康复治疗周期，居然有一个月那么长吗？我感觉现在的状态不错，应该不需要住院那么久才对。” 艾丽丝为霜星取下那些插在身上的仪器插管，推着她的病床向外走去。 “你要是有看到我从你的身上切下来多少源石结晶，你就不会说这话了。一个月的住院期已经是我用共生体为你争取时间的结果了，要是正常的手术，这个时间，可能会延长到半年多。不将你的身体彻底恢复正常，我不会允许你离开的。” 霜星微叹口气，只能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强行把话题拉了回去。 “你的动作有些不协调，艾丽丝。” “共生体离体，我对身体的控制力减弱了，以后会恢复的。” “···杨格，佩罗特娃，还有彼得他们一群人呢？他们现在是在罗曼诺夫，还是在绝望谷的驻地内？” “都不是，杨格停留在罗曼诺夫，与游击队在一起。剩下的人都驻扎在西南方向的七号哨站里接受治疗，休养生息，没有更多的人员损失。重伤的队员也得到了救治，他们并不适合再参与战事，但不会很影响寻常的生活。”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霜星长出一口气，双眼轻闭，语气变得轻松了许多。 “我本以为这些问题，你是会去问那只老温迪戈的。” “嗯哼~我是问过他，不过不太具体。毕竟，看他那忧虑的模样，料想他也不会将这件事情了解得多么详细吧。” “等待你手术的时间很长，足够他去将这些事情弄清楚了。何况就算他不主动去问，德雷克也会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他。” 一路将霜星送到为她安排的专属病房内，艾丽丝将病床的位置调整好后，为她在饮水机处接一杯热水，放在她的床前。霜星抓起杯子，正欲一饮而尽，却被艾丽丝伸手阻拦。 霜星一时有些愣神，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悻悻地将手中的水杯放下。 “啊，抱歉，忘了我现在感知恢复，再这样喝热水肯定受不了的。” “······” “······” “艾丽丝，对不起······” “···我接受了。” 突然的道歉，换做别人可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艾丽丝自然知道霜星指的是哪件事情，沉默几秒，接受了霜星的道歉。 霜星缩缩自己的脑袋，面带苦涩，说话的语气都虚了几分。 “嗯···我的确犯了严重的错误，但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那个时候，你居然会提防我呢···” 是的，霜星这里为之道歉的，就是在矿洞的废墟里，霜星意图偷袭艾丽丝一事。 当时的她，想用冰冻源石技艺将艾丽丝冰封，让她与自己一同，被永远地掩埋在坍塌的废弃矿洞之中，以避免艾丽丝践行自己的威胁言论。在霜星死后，对乌萨斯，甚至是爱国者和德雷克等人，展开毫无理智的‘复仇’行动。 不过，让霜星没料到的是，自己的源石技艺尚未来得及发动,就被艾丽丝制住了。这多少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她这么说，不是指责艾丽丝对自己的不信任，也不是表达自己的委屈，只是的的确确，被艾丽丝这一手防备惊讶到了。 “就算不防备，扫描视觉也知道你手里捏着什么，知道你在酝酿怎样的源石技艺。” “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在乎那只老温迪戈。所以为了保护他们，我也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我理解你，叶莲娜。” “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这种背叛。” “这是你欠我的，叶莲娜，我会要求你偿还的。” 坐在霜星的床边，艾丽丝伸出双手，托住霜星的脸庞，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霜星鼻子上的那一道伤痕。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怒意。 霜星鼻头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在平日的女强人属性还是让霜星将这股情绪收敛了起来。但可以看到，她的眼睛明显地泛红了。 “实在是···很抱歉···” 她想哭并不是因为艾丽丝的责怪，只是针对她自己的行径。艾丽丝说的没错，自己这是不折不扣的背叛行径。 她不喜欢自己在挚友眼中印象变差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这样的情绪变化自然是逃不过艾丽丝的眼睛。 其实，对于霜星的‘背叛’，艾丽丝可以予以包容。因为这一次的背叛，艾丽丝在情感上是可以理解的。且这场背叛没有对艾丽丝造成任何实质伤害，所以，她完全可以选择不追究。 不过，艾丽丝却是有别的打算。 比起对霜星予以警告，艾丽丝更想通过这一次对霜星背叛的‘惩罚’，来获取一些其他东西。 比如说，对霜星生活进行干涉的话语权。 “就像我说的，我理解，叶莲娜。” “但我要求你的偿还。从今往后，你不再拥有身为队长指挥我的权力。相反，作为你的医师，我对你的日常行为将会有所规范，这个过程中我不会过多考虑你的感受。正如你这一次没有过多考虑我的感受一样。” “我需要的是一个相对健康的你，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首要需求。在这个需求被满足之前，我不会考虑其他事情，包括你的私人感情。所以，如果再有下一次类似情况发生，叶莲娜，我绝对会强行把你掳走，不会给你舍生取义的机会。” “剩下的人，我不在意他们的死活，也不会考虑他们的死会对你造成怎样的精神冲击。因为对我而言，一个麻木或是萎靡的你，绝对比作为尸体的你要重要的多。” 面对艾丽丝的强势宣言，霜星也只能苦笑着点头称是。一方面，她的确是‘理亏’的一方，另一方面，霜星也不觉得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出现了。 自己已经失去了庇护小队众人的源石技艺，队长一职不再名副其实。所以霜星已经在思考，让雪怪小队转型，成为绝望谷的保安或是军警之类的存在。而凭借艾丽丝与德雷克的关系，这一点应该很容易实现。 “所以，我想知道，艾丽丝。”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死了。你真的，会按照你所说的话来做事吗？” 尽管知道艾丽丝最可能做的选择，但霜星还是想亲耳听听艾丽丝真正的答案。 以及她如此行事的理由。 “当然，如我所说，我会杀掉一切与你的死有直接或是间接关系的人。若是可以，就连整个乌萨斯帝国，我也不想放过。” “······” “我不理解，艾丽丝···” “我跟你说过，让他们能活下去，是我的遗愿，我甚至为了这件事情付出了我的生命。你真的不愿意因为我的遗愿而做出哪怕一点让步，甚至于，你还想糟蹋我用生命为代价，辛苦换来的‘胜利果实’吗？” “遵循死者的遗愿，这是每一个会在意死者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吧？我···我不能理解，你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艾丽丝轻轻摩挲霜星脸部的行为停止，她将自己的双臂收回，从床上站起，靠在门附近的墙壁上，答道： “动机很简单，叶莲娜，单纯就是为了我自己，让我自己可以感到‘舒心’即可。” “我始终坚持一个观点，叶莲娜。” “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人一旦死去，至少对他个体本身而言，他就什么都不再拥有了。” “在你活着的时候，我可以为你付出，考虑你的感受，因为我所做的一切对你而言是有意义的。能看到你好好地活着，也能让我感到舒适。一种行为可以同时让双方得利，我不会对这种行为产生抵触。” “但是，你的死亡让我的即得利益消失不见。在你死后，我再去遵循什么所谓‘你的遗愿’，对你本人而言也已经失去了意义。这个时候，我自然就只会考虑我自己的感受了。而我想做的，就是将一切造成你死亡的元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掉，以泄私愤。” “遵循死者的遗愿，为死者付出，实际上并不是让死者得利。这种行为，只是为了安慰生者自己罢了。而于我个人而言，遵循死者的遗愿给我自身的安慰远远比不上复仇的快感，所以，我才会这么选择。” 听闻此言，霜星叹息一声，许久后才悠悠说道： “嗯···虽然对于背叛你一事，我始终抱有歉意，也愿意接受你对我的‘惩罚’。但听你这么说，我又觉得，我当时的选择并没有做错。若是再来一次，我应该还是会选择这么做吧。” 艾丽丝却是耸耸肩，说道：“这是你的选择，我没法决定。但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就像我对你发起了那样的威胁，所以我也会接受被你‘背刺’的事实。” 听闻此言，霜星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阵笑声没持续多久，霜星就因为气不顺而猛地咳嗽起来，好在共生体及时帮她调节了过来。否则，这一阵剧烈的咳嗽还真的有可能造成身上伤口的开裂。 “你这家伙···倒是让我想起来，塔露拉跟我说过的一个词，我觉得这个词用在你的身上，非常合适。” “傲娇”。 “明明你的一切行为都是在为别人考虑，为别人付出。却都能被你，硬生生地说成是为了自己的‘自私之举’。实在是···让人很难理解你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了，这本就是一个主观性很强的话题，我们各自保留自己的看法吧。反正这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做什么假设，到此为止，好吗？” 霜星还是秉承着‘务实’的态度，觉得计较一些虚拟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有可能给自己与这位挚友之间的深刻羁绊造成裂隙，根本是得不偿失之举。所以霜星也就熄了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的心思，想转而谈谈其他事情。 “···这本就不是我先挑起的话题。” 艾丽丝一句带着些嘟囔意味的话语，以及她微微别过去，看上去略有‘委屈’的模样，让霜星玩心大起。她伸手拍拍病床上自己身边的空位，而艾丽丝也如同一只乖巧的猫一样，在霜星的身边重新坐下。 食指挑起艾丽丝的下巴，霜星的脸上出现一丝坏笑：“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呢，艾丽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我说过，你的那份记忆，原本是属于一个叫加百列的男性的吧？”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你并非女性，而是男性？” “那···我们这种至交的亲密关系，换个角度看，是不是也算是，男女之间的恋情关系了？就像老家伙说的‘愿意无条件地为对方付出所有’。这一点你是真的对我做到了哦。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是的，看到艾丽丝刚才的样子，让霜星起了捉弄她一番的心思。联想到自己这位好友有些‘模糊不清’的性别界定，霜星便想在这件事上开个玩笑，让艾丽丝闹个大红脸。 谁知，听闻霜星此言的艾丽丝，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羞愤或是恼怒之意。而是如同大脑宕机一般，整个人愣在那里，陷入到沉思当中。 沉思许久后，艾丽丝转头看向霜星，神色认真，而霜星的心中，也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突然，自己的腰部被艾丽丝伸手环住，艾丽丝的脸也凑上来，霜星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呼出去的气在艾丽丝的脸上被弹回，然后重新吹回自己脸上热乎乎的触觉。 “是的，听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有这种感觉，叶莲娜。” “···或许，我的确该好好审视下自己的内心。” “成就恋人关系，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而且我也有些期待。” “等到你身体彻底康复的那一天。” “我想尝尝，你这只乌萨斯的雪兔，究竟是什么滋味呢？” 第5章 反扑 罗曼诺夫的医疗研究基地内，艾丽丝依旧忙于霜星的康复治疗。德雷克那边，则是在处理和接手从威尔逊侯爵府手中夺取的资源与产业链，同时还要应对来自朝堂方面的贵族发难，繁忙到了极致。 在威尔逊侯爵的私军主力被击溃后，他已经无力再保护自己的产业了。仅剩的一些部队还需要收缩在他的移动城市内部以镇压可能的感染者叛乱。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雷克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产业模块收入囊中，恨得牙痒痒，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另一边，儿子凯文的死讯传来，让威尔逊侯爵更是眼前一黑。 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悲伤。因为他知道，与萨卡兹佣兵团勾连的文件，肯定已经被德雷克获取了。自己现在不仅无法通过律法或是诉讼的方式来尝试收回他的产业，连自己的侯爵之位与封地都已经保不住了。 现在，是时候考虑如何保命了··· 是的，作为在乌卡战争中投降的前卡西米尔贵族，威尔逊此时想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散尽家财买德雷克的命，或是再组织死士与德雷克死磕到底。他没有那个胆识，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贵族尊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保命。 不过，在逃跑之前，他依旧维持着自己的‘贵族风骨’。着手书写信件，请求联合乌萨斯的老派贵族，让他们为自己发声，控诉德雷克‘谋害’贵族亲属的行为。 是的，凯文被杀一事肯定会引起贵族对德雷克的声讨。乌萨斯国内军将与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是很常见的，利用舆论或是构陷等方式，来中伤对方及其亲属的行为的也常有发生。但直接在武装火并的过程中擅杀对方继承人的行为，是为所有贵族，甚至是皇室所绝对抵制的。 掌权者之间的争斗必须有个限度，一旦超过那个限度，造成的就是秩序破坏以及国家的严重动荡。 到那个时候，轻则国力剧烈衰弱，重则改朝换代甚至是亡国灭邦。 德雷克纵然在行动之前，与皇室和部分大贵族许诺了利益。但他也没足够的筹码，去收买每一名掌权的乌萨斯勋贵。 而且，两头收钱，对于任何一名贵族而言，都是非常熟悉的戏码了。有些贵族在之前可以支持德雷克的行动，而现在若是威尔逊能许诺更大的利益，他们也不是不能支持威尔逊侯爵嘛。 所以，许多受威尔逊委托的掌权贵族，尤其是那些眼中容不得军将掌权的贵族团体，肯定会借助这个机会对德雷克发起猛攻，力求把这位新少将赶尽杀绝，再将他手中的权力分而食之。 只是上述一切措施，都是建立在‘德雷克仅仅为了与威尔逊侯爵争夺产业，就擅自杀害其第一继承人’的前提上的。 事实却是，德雷克的手中掌握有可以证明威尔逊侯爵叛国的有力证据——艾丽丝和霜星拼命换来的那封协议。有这个证据，别说德雷克率军剿灭侯爵私军或是擅杀侯爵亲子，就算率兵查抄整个侯爵府，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 所以，威尔逊侯爵发出这个讯息，也不是真的想借此来击垮德雷克，他只是想让德雷克疲于应对来自朝堂上的诘难，分散其注意力，从而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而已。 德雷克这边，也有自己的应对。 在此之前，境外的萨卡兹雇佣兵团依约，举着乌萨斯威尔逊侯爵的旗帜，准备对炎国边境的一处边陲的感染者村镇发动劫掠。 按照约定，他们会将这一处城镇中的居民尽数屠戮一空，甚至会事毕后。赶往附近的一处炎国驻军堡垒进行挑衅，将一记耳光，狠狠扇在整个大炎的脸上。 这个计划看似可行，实则漏洞百出。大炎的确对于这些感染者村镇不怎么重视，没有刻意规划军队去保护他们的安危。但边境军队还没有愚钝到连大规模的国外雇佣兵动向都毫无察觉的地步，更不可能坐视萨卡兹雇佣兵的挑衅之举。 在此之前，德雷克就跟炎国的边境驻军打过招呼，为他们提供了情报。所以，这群萨卡兹雇佣兵甚至没来得及行动，就被炎国的军队摸到驻地附近，将他们全歼了。 所以炎国方面也能获取到足够的证据，来证明威尔逊侯爵府与萨卡兹雇佣兵团签订的协议的真实性。 按照与德雷克的约定，作为情报交易的一环，炎国边境军方面留下了几个雇佣兵活口，将他们转送到了德雷克手中，为德雷克提供了应对政治迫害的人证。 接到威尔逊侯爵信件的贵族们如约在朝堂上对德雷克发起诘难。而德雷克处于乌萨斯东部，很难第一时间前往圣骏堡。所以此次代替他赶赴圣骏堡参与这场‘辩论’的人，乃是他的挚友，保罗·契诃夫。 威尔逊侯爵甚至将自己儿子的尸首，与一名事发当天在路行舰港口内的士兵，一同送往了圣骏堡，作为‘证据’，协助一派老贵族的发难。 但当保罗在皇室以及一众贵族面前，出示了卢瓦夫·威尔逊串通境外萨卡兹雇佣兵、并将从乌萨斯搜刮的资金向国外转移等一系列证据后。这场由老派贵族仓促准备，针对德雷克的杀局瞬间土崩瓦解。这些贵族也不得不放弃原有的迫害计划，将目光转向了威尔逊侯爵旗下的那些产业上面。 可是，乌萨斯东部的产业，和他们这些西境贵族又有什么关系？泰拉大陆这个糟糕的无线通讯环境，使得乌萨斯皇室对东境的掌控力都很薄弱，何况他们这些贵族？ 而剩下的，德雷克很懂得利益的权衡与交换之术。对支持发展经济的新贵族阵营，他分润了手中产业的收益，让他们可以与支持对外战争的老派军功贵族之间，形成一定的制衡，为自己争取发展的空间。 而军队方面，他本身就是军伍之人，在权力斗争中一向势微的军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增长自身势力的机会。所以，他们也会给德雷克提供足够的帮助。 （注意，军队的军官阵容，与支持战争的老派军功贵族，不是完全一致的。比如赫拉格老将军，曾担任乌萨斯的将官，战功赫赫，却没有身负任何贵族头衔。） 至于掌握国家军工、重工命脉的皇室或是大公，德雷克一直都在缴纳‘保护费’。这些大人物们也懒得去管那些东境的‘小事’了。 陈列出威尔逊侯爵包括叛国在内的一系列罪行后，敌视德雷克的贵族团体也无法再为威尔逊侯爵做任何辩解。皇室随后宣判了对威尔逊侯爵府的判决，彻底罢免了威尔逊的贵族身份，将其旗下的产业收归国有，包括其封地唯一的移动城邦，雅尔茨市。 随后，皇室又把曾经由威尔逊侯爵管理的切尔斯基地区，移交给了德雷克管理。 至于为什么皇室不派自己的人去掌握切尔斯基地区呢？ 缘由也很简单，切尔斯基离圣骏堡实在是太远了。 不论是过去的贵族，威尔逊侯爵，还是如今的德雷克。他们在东境都有自己的势力，即便派遣了官员去接手那里的政务。无根无萍的官员很容易就会被德雷克架空，甚至于就算被杀了，皇室也很难追究德雷克的不是。这种事情，早在威尔逊侯爵‘治理’切尔斯基的时候，就已经发生过了。 所以，皇室倒不如就把那片领地交给德雷克管理了。 反正切尔斯基也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更别说作为管理者，德雷克可比威尔逊‘听话’很多了，毕竟，他会与皇室分享自己得到的利益，上缴税收，而不是像威尔逊一样做一个纯粹的‘土皇帝’。 ===分割线=== “所以，卢比扬卡公爵已经坐不住了，居然敢在圣骏堡附近，对保罗侯爵动手？” 圣骏堡的皇宫内，乌萨斯当前的皇帝费奥尔多，与他的妻弟戈东诺夫一起，接受来自内卫的汇报。 “是的，他发动自己的人脉，从军中调出了一支小分队。趁着保罗·契诃夫尚未入城之际，对他的座驾发动了袭击。不过，保罗侯爵被来自德雷克手下的神秘队伍所庇护。那支部队完全没有机会威胁到保罗侯爵的性命，也没能将保罗侯爵带来的证据销毁。”内卫沉声回答道。 “哼，朕对于乌萨斯的掌控，突然又变得贫弱起来了吗？一个东境的公爵，都能在朕的圣骏堡外，调取部队，去刺杀一名封地贵族了？” 费奥尔多冷哼一声，不怒自威。作为乌萨斯的君王，比起他的父亲来说，费奥尔多不论是在能力还是声望上都远有不足。但居位养气，他身上也带有着威严的帝王气质。 “倒也不是说，卢比扬卡真的有能力，在圣骏堡周边调动军队的人手。这其中还有其他贵族的影子，比如，莫索尔的贝加尔大公。”费奥尔多的妻弟戈东诺夫将自己的情报展示了出来。 “这些该死的主战派贵族，他们的贵族学识都学到肠子里去了吗？！要是真的通过一场战争就能解决乌萨斯当下的困境，朕又何尝不想像父皇一样，为乌萨斯开疆拓土？德雷克一个在乌萨斯生活不过区区七八年的异乡人都能看得出来，乌萨斯现有的国力已经经不起任何战争的消耗了。他们居然还在想尽办法挑起战争，获取军功，赚取钱财？” “乌萨斯一旦崩塌，维多利亚，卡西米尔，莱塔尼亚，东国，甚至是那些遗留的高卢余孽，哪个会放过从乌萨斯掠夺领土的机会？没了乌萨斯作为一个国家整体的军工力量来威慑周边的国家，他们以为单凭他们，能守得住手里的那些东西？” 面对费奥尔多的愤怒，戈东诺夫与汇报情况的内卫，都只能缄默不言。 道理确实是这么简单，那些贵族也不可能看不明白，但这帮人还是选择这么做了，又有谁能拦得住他们呢？ “对了，这次朕倒是有些好奇，那条一向主战的老黑蛇，为何这一次没有选择协助威尔逊挑起战争。反而是偷偷地帮了德雷克一手？难不成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么？” 内卫摇摇头，沉声说道：“这一点，我们也没有打探到有实质价值的情报。不过根据内卫乌勒尔传回的消息，德雷克少将对于科西切公爵余党突然伸出援手一事也抱有疑惑，产生了强烈的提防心理。” “因此，保罗侯爵府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对于科西切公爵领的监视与情报收集工作也是不减反增。看起来，双方是没有达成任何合作意向的，应是黑蛇单纯的示好吧。” 费奥尔多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一番，看向自己的妻弟，问道：“这老黑蛇手段一向阴狠，朕对他是不得不防。你说，既然他开始对德雷克示好，是否代表着他已经产生了拉拢德雷克的心思？朕是否要考虑削弱德雷克手中的权力，加强对他的监视或管理？” 戈东诺夫却是摇摇头，答道：“此等行为，大可不必，陛下。我们当初将德雷克少将派往东境，本就没有指望着掌控那片贫瘠之地。我们的目的不过只是想将那里的水搅浑，尝试着削弱东境贵族的实力罢了。现在目的已经达到，我们没有过河拆桥的必要。” “更何况，陛下，正如臣弟所言，先前，我们对于东境的掌控力极其贫弱。东境——尤其是切尔斯基的任何物质产出，皇室不仅无法从中获利，甚至还要支出额外的钱粮，去供养边境的第七集团军。” “德雷克少将虽然是个很有想法的野心家，但他至少愿意听从皇室的命令，也愿意与皇室分享自己得到的利益。扶持他在东境的势力一步步壮大，对于陛下而言，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而且，陛下也无需担心德雷克被主战派贵族所收买。德雷克能在东境站住跟脚，依赖的本就是保罗侯爵府以及皇室和军方的助力。他一旦倒向主战派贵族，与那些人水火不容的保罗侯爵府就会断绝对他的物资供应，军方与皇室也不会再给予他任何形式的帮助。” “单纯靠德雷克手中的能力，在贵族本土力量极其庞大的东境，别说进一步扩张了，连保护自身都将成为难题。” “到那个时候，他又如何保证自己的新盟友，不会化作蟒蛇，回头反咬一口，将他吞吃干净呢？” 戈东诺夫为费奥尔多一番分析，打消了费奥尔多这方面的疑虑。这位年轻的帝王点点头，不再将心思放在遥远的东境上面。而是重新与戈东诺夫商量起策略，考虑着如何进一步加强皇室对圣骏堡，及周边地区的控制力度。 毕竟比起遥远东境的诸多事宜，还是这起发生在自己眼皮底下，藐视皇权的刺杀行动，更让他感到警醒。 第6章 龙门隐忧 乌萨斯内关于威尔逊侯爵叛国一事的争论逐渐平息。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声讨活动最终也只是不了了之。大部分发难的贵族在看到保罗出示了威尔逊侯爵的那些罪证后，就已经熄了对德雷克进行政治迫害的念头。 只有像卢比扬卡这样，封地同样位于东境，与德雷克辖区毗邻的旧贵族，还在朝堂上积极运作，给德雷克罗织各种罪名，尝试着从他的手中撕下一块肉来。 但是，失去了其他人的协助，他一个东境贵族又能在圣骏堡的朝堂上掀起什么波澜？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德雷克手下的势力进一步扩大，逐渐累积起与他抗衡的资本。 不过，乌萨斯现在终归不是什么春秋战国式的割据争霸时代。这个国家的体制还算稳定，以攻伐之法争夺资源与产业的方式，是可一不可再的。 在乌萨斯，像威尔逊这种盘剥狠刻、时刻想着跑路的他国降将，似乎也就这一个了。德雷克的攻伐之术，也只对威尔逊侯爵这种同时失了民心和上心的家伙管用。 面对卢比扬卡这样家族历史悠久的乌萨斯公爵，德雷克不可能找到充分的理由，对其发动任何形式的掠夺战争。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正如他自己所说，在没有构建起新的社会生产秩序之前，乌萨斯的革新绝不能通过什么裂土称王的战争来达成目的。那样只会是自寻死路。 所以，当下的首要任务，还是要对自己新获得的‘领地’进行整理。将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产能和资料扩散出去，老老实实地发展经济与生产力，构建更加稳定的社会秩序，积蓄自己的政治资本。 当然，还要想办法把威尔逊偷偷转移到国外的资产收回来才行。威尔逊在切尔斯基地区作威作福已久，大量的血肉矿场和严苛的税收制度为他搜刮了大量的民脂民膏。威尔逊也早就想过，自己可能会遭受乌萨斯政府的清算，便已经将这些资产尽数转移到了国外。 若是可以成功回收这些外移资金，并将其用于切尔斯基地区的社会与生产建设，德雷克可以很快维持住这个地区的稳定。并将其与罗曼诺夫地区一起，打造成自己最稳固的后方阵地。 龙门行政大楼 魏延吾的办公室内 “长官，我们前去接应威尔逊先生的人手已经传回消息。乌萨斯，德雷克少将手下，‘幽灵’已经将威尔逊先生等人尽数截杀于乌萨斯境内，我们没能接到其中的任何一人。” 亲卫站在魏延吾的办公桌前，进行任务报告。听到这个消息的魏延吾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只是淡然地点点头，再吸一口手中的烟斗，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说道： “很正常，毕竟那是在乌萨斯境内，不是龙门，我们没能力掌控一切。不过，让我有些没想到的是，德雷克在应对来自乌萨斯朝堂的危机之余，还能分散注意力，监视威尔逊的动向，将其扑杀在乌萨斯境内。看来，威尔逊手中的这些资金，也让他眼馋的紧啊。” 面对魏延吾的感慨，传递消息的亲卫没有答话，只是呆立在一旁，等待魏延吾下达其他的命令。 “罢了，人没接到就没接到，这个结果，我也早有预料。你先下去，通知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员撤回。最近边境不怎么安生，让下面的人小心提防来自乌萨斯方面的渗透。其他事务，一切照旧。” 亲卫退去，魏延吾长叹一口气，将烟斗拍在桌上，向后仰躺，露出少见的疲态。一只手捏着紧皱的眉心，双眼紧闭，似乎在思考某种难题。 “怎么，没能保下威尔逊侯爵的性命，并将他接到龙门，以夺取他名下的资金。让我们的龙门执政官，感到可惜了？” 魏延吾的结发妻子，文月夫人从办公室隔壁的休息室内推门而入。看到一脸惆怅的魏延吾，出言戏谑道。 “别开玩笑了，文月。我本就没有想过将威尔逊手下的资产弄到我手中来，更没想过保下那个恶徒的性命。这次的行动只是一个尝试，想看看能不能借‘援救’之名，从他身上再榨取一些利益。只可惜德雷克的行动实在是太快了，让我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赶上。” 魏延吾苦笑一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威尔逊侯爵名下的资金数目的确不少，也的确让魏延吾感到眼馋，可他还不至于厚着脸皮，把这笔财富给昧下来。因为那样做，会给龙门的信誉造成严重的损伤。 卢瓦夫·威尔逊叛国一事，是乌萨斯和大炎双方共同盖棺定论的一件事情。乌萨斯方面暂时没有掀起战争的打算，这只北地的毛熊，还不敢轻易招惹同样国力强盛的炎国。 而炎国方面，因为德雷克的情报和他们迅速的反制手段，没有损失任何的颜面。加上炎国也没有与乌萨斯开战的心思，所以大炎也没有就此事向乌萨斯发难。而是和乌萨斯一起，将那场发生在缓冲区的战事，定义为了乌萨斯的‘镇压叛乱之举’。 说到底，那也不过是一场小小的局部冲突而已，不足以让炎国感到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加上事件发生的地点又远在炎国的边界之外，只要颜面问题得到好的处理，炎国也不会在外交上过度刁难乌萨斯。 乌萨斯对炎国的实力有所忌惮，炎国对乌萨斯，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而也正是因为炎国官方承认了乌萨斯对于卢瓦夫·威尔逊的判决，所以，炎国也不好阻止乌萨斯方面回收卢瓦夫·威尔逊存放于龙门内的‘非法所得资金’了。 龙门可是以开放和信誉着称的城市，魏延吾可不会为了威尔逊名下的资金自毁招牌。 他之前所想的，只是他暗地里从德雷克手中保下卢瓦夫威尔逊，榨取一些他的剩余价值，将一部分资金名正言顺的‘骗’过来。等到以后乌萨斯官方要人，再把人和剩余的资金交出去就行。 这样，既不得罪乌萨斯，还能为龙门政府添一笔还算可观的收入。不过可惜的是，他的这些准备还是打了水漂，不过他早就对此事做好了心理准备，成与不成都没什么可遗憾的。 他真正为之忧虑的，是另一件事情。 文月夫人思维聪慧，她早就猜到魏延吾忧虑之事并不在此。刚才的话只是一个引子，她正了正颜色，继续说道： “西北方的乌萨斯领土上，又多了一位可能对龙门产生威胁的‘英杰’啊···” 听闻此言，魏延吾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这位德雷克将军，可真不是个简单人物。我本以为，凭借在切尔斯基经营数十年的底蕴，威尔逊才该是这场争斗的胜利者才对。却没想到，德雷克的手段如此丰富，将威尔逊侯爵府本来具备的优势尽数破解。逼得卢瓦夫不得不采取叛国之策，与他进行决战，最终也是被他彻底击败，连整个侯爵府都破灭了。” 作为旁观者，魏延吾不得不感慨德雷克手段的丰富与精准。 双方在此次博弈中的优劣还是很明显的。德雷克的军队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优势，直接背靠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他们在战术上也有更高的自由度。不必担心自己的基地受到侯爵府的偷袭，只需要将注意力，专注于正面对战即可。 而威尔逊侯爵府虽然私兵战力薄弱，但数十年的经营给予了他们丰厚的底蕴。他们占有大量的运输线，丰富的资金储备可以给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军队补给。大量的移动城市模块也可以帮他们构建防线。甚至他还可以选择买通集团军的军官，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以抹平双方军力上的差距。 且因为占据了切尔斯基地区交通线的缘故，威尔逊侯爵可以想办法切断德雷克南部的粮食运输线。这样一来，德雷克也就彻底失去了与侯爵府进行消耗战的资本。 所以，一旦被拖入到消耗战的泥沼当中，拥有更大的资金储备、掌握有运输线的威尔逊侯爵府，必然成为胜利的一方。 然而，德雷克先是联络皇室，并与集团军的军队暗通款曲，达成交易，避免侯爵府在第一时间就可以获得集团军的助力。让罗曼诺夫的军队一战定乾坤的成功率，大大提升。 此外，德雷克似乎还翻出了自己部署在龙门的暗棋。用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干扰了威尔逊在龙门资金链的运行，让他在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其存储在龙门的财富，大大减少了侯爵府的可用资金数目。 同时，雅尔茨市外围的运输线也屡屡被不知名的军队所袭扰，使得整个侯爵领的物资供应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补给线受到破坏后，几乎是第一时间，雅尔茨市内部就传播起了流言。说城外盗匪横行，大量运往城市内的物资都被不知名的盗匪所劫掠，城市将陷入物资短缺的窘境。受恐慌驱使下的居民开始疯狂抢购城市内的物资，城市内的物资很快就被抢夺一空，侯爵府甚至无法从自己的城市市场上购买物资了。 魏延吾很确定，这些流言肯定是由德雷克散播出去的。而他将自己代入到威尔逊的位置上后，也知道这种情况几乎无法处理。外围的运输线被骚扰是事实，政府拿不出足够的证据安抚市民的情绪，阻止他们抢购本可用于供给军队的物资。 而威尔逊又不可能指示城市内的军警，去阻挠居民囤积物资，或是强行收购、掠夺居民手中的余粮，那样做的话，雅尔茨市本身就会成为一个炸药桶。 到时候，德雷克再来进行一些推波助澜，引发城市内的暴动，他就更没有精力，应对德雷克正面的进攻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恐怕德雷克自己都没料到，位于乌萨斯东南部的科西切公爵领居然对他释放了‘善意’。不仅给德雷克让出了一条额外的补给运输线，还派人封锁了通向威尔逊侯爵领的交通运输线，让威尔逊侯爵领的境况雪上加霜。 在这些策略的共同作用之下，侯爵府被迫放弃了更有优势的消耗战，选择与德雷克进行正面的大决战——甚至士兵的状态可能都因为物资匮乏而不是最佳。 同时，在正面占据了绝对优势的德雷克也没有因此而轻敌，还派遣间谍破坏了侯爵领的陆行舰队，进一步削弱了侯爵领的正面力量。甚至连威尔逊的疯狂之举都进行了防备，最终以无敌之姿，彻底击溃了威尔逊的主力部队。 最让魏延吾紧张的，是德雷克手下那令他都感到恐惧的情报部门。 德雷克是怎么知道，威尔逊侯爵府和萨卡兹雇佣兵签订了协议，还精准地找到了这份协议的存放地点，获取到了这份协议，给卢瓦夫·威尔逊，安上了叛国的罪名？ 一开始，魏延吾得知卢瓦夫·威尔逊的长子被杀，还认为德雷克走了一步臭棋。可是后来，他又听说德雷克掌握了一份可以证明卢瓦夫·威尔逊叛国行为的协议后，他又开始畏惧于德雷克的算无遗策。 当然，这段脑补在旁人看来可能有些滑稽——毕竟那份协议只是霜星和艾丽丝误打误撞搞到的，德雷克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彻底破灭侯爵府，而是在拿到协议后才果断启动了额外的运作。 可魏延吾是不知道其中底细，只以为这是德雷克提前掌握了什么动向，才发起了这次行动。 各种计策环环相扣，魏延吾仅仅是作为旁观者都觉得窒息。将自己设身处地代入到威尔逊侯爵的视角中去，他认为自己也无法招架德雷克的这一套连环拳。能保住雅尔茨市及内部的产业已经是极限，不可能再做的更好。 当然，换作是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领地经营的如威尔逊那样漏洞百出就是了。 威尔逊侯爵为了自身利益，在乌萨斯境内可是得罪了不少人。不论是皇室、军工复合体还是新旧贵族，没人看得上威尔逊侯爵，他对卢比扬卡公爵的‘效力’也只是名义上的。所以德雷克对他动手时，除了卢比扬卡公爵，没人在意他的生死。 哦不，应该说，很多人巴不得他死，被德雷克取而代之。 “可是，你是否担心的多余了些？那名将军现在控制的切尔斯基地区距离龙门很远。双方间隔有一个公爵领与一个大型移动城市，他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得到龙门来的。” “而且，我记得维特曾跟我们说过，这名德雷克将军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改革派。比起对外侵略，他似乎更倾向于乌萨斯内部的政治改革。” 文月认为魏延吾现在的担忧有些多余，切尔斯基地区与龙门之间隔着两个大型区域。分别是卢比扬卡公爵领以及乌萨斯的边境重镇切尔诺伯格。 而根据文月夫人掌握的情报来看，前者作为乌萨斯的旧贵族，与几乎等效为‘军阀’的德雷克肯定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后者的管理者鲍里斯侯爵，则是一门心思地发展自己的城市，对于领地扩张或是与他人结盟没有任何兴趣。德雷克应该没有机会与他们达成合作，共同图谋龙门才对。 更别说，德雷克在乌萨斯内属于旗帜鲜明的改革派人士，是极力反对对外战争的， “文月，两年前，葛瑞和晖洁，都给我上报了一些信息。” “德雷克手下，数量众多的人手进入到了龙门内部，其中包含有大量的学者，这些学者也配备有护卫。他们零散地分布在龙门的各个区域，下城区，上城区，都有他们的身影。” “那时，因为这些学者并没有刻意遮掩他们的踪迹，行事光明正大，对近卫局或是葛瑞手下人马的盘查和询问也很配合。渐渐的，我也就不怎么关心他们的行为了。” “但前些日子，威尔逊在龙门的资金运转却突然出现了问题，使得威尔逊无法在短时间内调用其存放在龙门的任何资金。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件事情是德雷克手下的人所为。但联想到乌萨斯境内发生的争斗，还是让我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他德雷克，今天可以出手，切断我龙门一位‘大客户’的资金链。明天会不会就有能力，影响我龙门的金融市场，扰乱整个龙门的经济运转，甚至是让整个龙门的经济系统崩溃？” “这个时候，我才重新将目光，放回到这些‘学者’身上。我和葛瑞好好谈了谈，从他那里了解了一些信息。顺便对这些学者进行了一些调查。” “根据葛瑞提供的信息，这些学者自进入龙门以来，一直都在研究龙门的城市文化、经济模式和感染者管理政策等政治元素，并将这些信息整理起来，送回到北方的罗曼诺夫基地。” “这些学者，倒也没有隐瞒他们的意图，葛瑞就此事询问他们时，他们说，是德雷克派遣他们来，了解龙门的城市文化，学习我们的管理经验。同样的事情，不仅仅在龙门，像是汐斯塔，维多利亚的伦蒂尼姆，拉特兰这种繁荣的城市，他们也都有同僚在那里，与他们做着相同的事情。” “他们的话听起来是挺可信的，毕竟他们的一切行动基本都摆在明面之上。但是他们的行为看起来越是合理，反而让我对卢瓦夫威尔逊的资金链被切断一事，越发地感到忧虑与恐惧。” “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得毫无征兆，而发生之后，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能让这件事情指向德雷克手下的那些学者以及他们的护卫。” “从我当下的视野来看，此事就是一个巧合而已。可乌萨斯内发生的事情又告诉我，此事绝对不是什么巧合···” “不论德雷克派遣人手来龙门的目的究竟是真的学习，还是为了其他东西，我都必须对他有所防范。否则，若是他真的对龙门打起了什么主意，而我又没有足够的防备。我如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卢瓦夫·威尔逊？” “更别说，科西切公爵领对德雷克释放的无端善意，更是让我戒心倍增···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条老黑蛇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龙门的图谋。让他再拉一个像德雷克这样强劲的将军入伙，龙门必将危如累卵。” “他的触须，已经伸到龙门了，龙门绝不能成为仰仗敌人的‘仁慈’，才能生存的城市。” “他终归是个军官，文月，你会相信一个‘军官’，会是坚决的反战派么？” 魏延吾越说，眼中的目光越是坚定，德雷克在龙门的行为已经够让他警惕了。而与威尔逊侯爵的一场争斗，更是让魏延吾感受到，这位德雷克少将，恐怕会是和科西切同等级的‘智将’。 在魏延吾看来，德雷克已经展开了对龙门的‘渗透’，不管其目的究竟为何，他都不能放任对方继续为所欲为下去。 已经被派入龙门的‘学者’团队，他们行踪不定的护卫，以及只知其名，却完全找不到踪迹的‘幽灵’分队。魏延吾感觉自己面临的反间谍压力已经被推到了极致，可能比当年和科西切作对的时候，还要难缠··· “或许···我又要再违背一次诺言了。” “该把那些老伙计们召回来了。” 文月听闻此言，只是轻叹口气，思索一会，提议道： “你的决定，我不会反对。不过我想，在你采取措施之前，倒是可以考虑直接派人，再去拜访一下那些在明面活动的学者们。” “试探一下那位将军的意图，看看能不能套出些什么信息。若是能让我们获得一些信息，不论多少，无关真假，总是好的。” 第7章 软弱 与威尔逊侯爵的斗争，让龙门方面产生了那些忧虑，做出了那些应对，德雷克无从得知，也没有兴趣去了解。来自朝堂的压力被化解后，德雷克派遣了自己最信任的亲卫克罗前往龙门，负责追回威尔逊向外转移的‘非法资金’。剩下的时间与精力，被他全部用于在整理切尔斯基地区，构建新的秩序上面了。 爱国者也接到了他的任务，切尔斯基地区，活跃有数量不少的感染者匪徒。为了保证地区的秩序与安定，德雷克决定派遣爱国者，去整治这些感染者。 爱国者在乌萨斯的感染者当中声名赫赫。仰慕他大名的感染者并不在少数。德雷克的想法，就是利用爱国者的声誉，来‘招安’那些感染者盗匪。 当然，这种招安也并非无条件的。严格来说，德雷克派遣爱国者收拢的,是切尔斯基中为了自卫，从而稍带武装力量的感染者流民，而非真正意义上的的匪徒。他想做的，就是通过爱国者将这部分流民吸纳到绝望谷当中，补充绝望谷的人口，增添那里的劳动力，加速当地的建设进程。 通过绝望谷对感染者流民的吸纳，也可以稳定切尔斯基地区的政治局势。 至于剩下的，那些纯粹的匪徒团队，德雷克对他们可不会有任何仁慈可言。 德雷克所想的不只是接纳威尔逊在切尔斯基地区的政治、经济资源而已，他还想要在此地建设新的社会秩序。所以，不论这些盗匪是出于什么理由才选择了为害一方，他都不会给这些已经犯下种种罪行的盗匪一个从良的机会，只会将他们无情地绞杀。 裹挟着横扫威尔逊侯爵府的胜势，他要以雷霆之势镇压此方，让这里的那些‘刺头’们知道，切尔斯基，不只是头上换了个管事人而已。 当然，被‘清洗’的，也不仅仅只是感染者盗匪。那些在城市或贵族领地挂名的乌萨斯‘匪军’，也同样是德雷克清洗的目标。 安保方面，德雷克正在设法取消纠察队的编制，这是他认为乌萨斯‘最没用’的政府编制。同时，他也在将感染者整治的任务，逐渐移交到爱国者、罗曼诺夫的机动部队以及雅尔茨的军警手中。 他还建立了专门的人事部门，以收录切尔斯基内所有感染者的信息。以便对感染者进行集中化管理，让他们从事于特定的生产。 罗曼诺夫的移动模块也进行了解体，仅在旧址上保留了农业研发部门和医疗部门。将其他的厂房模块和军营模块与切尔斯基的工厂或矿场进行对接。这样的行为有利于德雷克麾下的部队接手这些产业的管理，以最快的速度在工厂和矿场内应用新的生产资料，建立全新的地区秩序。 对于德雷克所部的到来，工厂和矿场内的感染者‘劳工’表现出夹道欢迎之态。对于他们而言，给谁工作，做什么工作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们的劳动能给他们换取生存的机会和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们愿意拼上十二分的努力，去进行学习和工作。 新的秩序正在切尔斯基地区内逐步建立，而种种新的规章制度又会给切尔斯基地区及雅尔茨市带来怎样的冲击。至少罗曼诺夫的旧基地内，还在住院治疗的霜星，以及她的医生艾丽丝，是完全不知道的。 当然，作为爱国者的女儿，为了父亲的事业，霜星依旧对感染者相关的政策保持着些许的关注度。 “所有感染者都需要前往城市或村镇的相关部门进行登记，成为政府的‘在案雇员’。同时，感染者必须服从政府的管理，完成政府分配的生产任务，并只能在限定的地区内活动。” “任何无故伤害在案感染者的行为，都将被等价为对地区公共财产的侵害行为，将被依律惩治···这样的政策，把感染者物化成‘政府财产’，说到底，感染者不依旧是奴隶身份吗？” 病房内，霜星正在阅读德雷克下发的临时法令通告，这份通告引发了她的不满情绪。她记得德雷克有向爱国者保证过，会赋予感染者更多的权利，尤其是保障他们的生存权利。而在她看来，德雷克并没有践行自己的诺言。这份法令中，感染者没有摆脱‘贱民’的身份，他们的生命，依然没有得到法律的保障。 “德雷克不能颁布法案，直接废除帝国对感染者的清理和管制法令。因为他只是乌萨斯一个地区的管理者，还没有能力挑战整个帝国的律法制度，更没有能力，扭转已经在乌萨斯社会内形成的社会偏见。” “所以，他选择了一个以退为进的办法，这条法令，表面上看，没有赋予感染者律法上的身份保障。将感染者‘物化’为政府的公共财产，似乎让感染者变成了更加低贱的存在。但实际上，却以为感染者群体提供了真正的法律保护。” “你再看另一条法令：‘任何损害公共财产的行为都将被追责，视造成的损失对犯罪者进行不同程度的判罚。’。在过去的切尔斯基地区，杀害一名感染者，只要他没有什么身份或背景，加害人可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但现在，若是有人，胆敢无缘无故地去迫害一名登记在册的感染者，那他将面临政府的追责。最严重的情况，政府甚至可以对加害人判处死刑。” 简而言之，这条临时法令虽然没有改变感染者的社会地位，但却对迫害感染者的行为做了明确的限制。有了这条法令的约束，切尔斯基的民众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迫害那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贫穷感染者。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改善感染者群体的生存环境的。 “矿石病的医疗问题一日得不到解决，感染者群体就一日不可能获得真正公正的待遇。德雷克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加大迫害感染者的代价，以此来改变感染者当下的生存境况。当然，按照我对德雷克的了解，他这么做的主要原因，也不只是同情感染者的境遇，而是基于对感染者劳动力的社会需求，才让他选择这么做。” “毕竟，有了这样一条法令，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组织感染者进行生产活动了，不会为社会或民意所不容。同样的，这些法令也会吸引那些生存都成问题的感染者。吸收更多的廉价劳动力，减少流民的数量，维护地区的稳定。” 被艾丽丝提点一番，霜星才理解德雷克法令的真正作用。轻叹口气，说道：“也是，是我肤浅了。” “毕竟，老家伙看到这些法令的时候，都没有对将军提出质疑。对于将军发布的任务，他也在尽心尽力地完成。若是将军真的采取了对感染者不利的措施，他不可能表现得如此心安理得。” 霜星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而继续拿起一旁的书籍。进行康复治疗的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无聊了些。看到艾丽丝全面的能力，让她起了向艾丽丝学习的想法，开始尝试着，阅读更多的书籍。 然而她的知识储备实在过于贫弱，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她也只能去读一些常识性的书籍。 对她来说，不求成为什么科研人员，能丰富下自己的见识，就算成功。 病房内再次陷入到寂静当中，只留下翻书的声音。艾丽丝为霜星换完药，陪她聊了几句后，现在又趴在霜星的病床边上，陷入了沉睡。偷瞄几眼趴在自己身侧一动不动的艾丽丝，霜星放下手中的书籍，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艾丽丝嫩滑的肌肤，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又是这样，你现在休眠的时间，真是越来越长了···” 霜星抚摸着艾丽丝的银发，自言自语地说道，语气中难掩悲伤之意。 自从手术之后，艾丽丝每天除了照顾霜星的起居，帮她调理身体、调配药物外。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现在一天她能睡近二十个小时，状态有些时候比霜星都差。经常会出现思维断片，然后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场景。 至于艾丽丝变成这样的原因，霜星也是通过逼问才知晓了真相。 重伤状况下，共生体的离体已经对艾丽丝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现在艾丽丝体内的‘供能系统’出现了故障，不能再为她提供足够的能量，维持她整天的消耗。所以，艾丽丝只能通过大量的‘休眠’来减少能量的消耗，以保证自己在霜星需要的时候，可以以最好的状态为霜星服务。 艾丽丝身体受到的损伤也不止这点。这些损伤，至少要等到共生体返回她的身体后，才能再一步步地进行修复。但即便是最理想的状况下，艾丽丝也不可能再回归自己全盛时的状态，部分后遗症注定会伴随她的余生，除非她能再找到一个与第七研究所一样先进的研究所，否则她的身体不可能完全康复。 霜星俯身，将自己的耳朵贴在艾丽丝的后背上，仔细地聆听着，直到熟悉的震颤声从艾丽丝的体内传来，这白兔子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 她很害怕艾丽丝永远地睡下去。 霜星将艾丽丝的身体轻轻地托起来，同时向外挪动，将艾丽丝放回到自己的怀里，欣赏艾丽丝的睡颜。此外，她也总是会忍不住地，去揉搓艾丽丝光滑细嫩的脸颊，仿佛在把玩一个精致的玩具娃娃一样。 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这样的艾丽丝只属于她自己，不管怎么揉捏搓圆，艾丽丝都不会反抗，更不会生气。就这么一直睡着，直到悬挂的点滴打完，或是到了饭点的时候，她才会醒来，如同定好的闹钟一样。重复着又一轮的行为，为自己解决麻烦。 不止一次地，霜星和艾丽丝说过，自己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由她自己来做了。但艾丽丝始终不依自己，把自己当婴儿一般照料。 这还是挺伤人自尊的。 但···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对艾丽丝做过承诺，关于医疗的事情，自己会全部听她安排呢？ 这是‘惩罚’，自己得老老实实受着才行。 是的，惩罚··· 霜星的内心，又一次被愧疚所占据。 仅仅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因为一次任性，霜星支付了两名兄弟的生命作为代价。自己的挚友也因此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到底能不能恢复都尚未可知。 艾丽丝是有可能会骗自己的，她总是会这样，和老家伙一样，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 抬起自己的手掌，尝试运作自己熟悉的源石技艺，如前几次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即又被释然完全取代。 她退缩了。 她感到疲倦，不想再继续战斗了。 前几次，这种软弱的想法一出现在霜星的脑海中，就会被她所否定。没有艾丽丝的时候，那么多艰难的时光自己都扛过来了，为什么当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自己却开始退缩了？ 她不是第一次失去自己的同胞，和自己一同从矿场里走出来的孩子们，活到现在的其实不到五成之数。苦难早已麻痹了她的神经，悲痛并不足以成为拦路的巨石，自己还应该带着逝者的意志，继续走下去才对。 霜星的源石技艺虽然被废，但并不意味着自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她完全可以让艾丽丝再给自己制作一个更加精密的体外回路，以确保自己可以继续使用暴雪炮弩。等着雪怪小队被艾丽丝训练得足够成熟，他们依然可以战斗，为感染者的事业添砖加瓦。 以种种理由，霜星始终在与心中的愧疚与软弱进行抗争。 但这一次，霜星似乎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软弱，不打算再继续抗争了。 因为她意识到，这一次的情况与过去有所不同。 过去，她与她的兄弟姐妹们，与其说是在为感染者的事业而奋战。倒不如说，只是在与生存做斗争罢了。身后已是万丈悬崖，退一步便意味着粉身碎骨。即便已经有无数同胞跌落，她也不能回头。 因为若是她也放弃了，她所保护的人，将与她一起，坠入到深渊当中。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即便是爱国者也不行。爱国者的身上背负着比霜星更加沉重的担子，这只懂事的白兔子不想给自己年迈的老父亲再添加什么负担。爱国者给她的已经很多了，她不认为自己还有资格索取更多。 过去，杀死那些兄弟姐妹的，是乌萨斯帝国，是苦难的大地，是酸涩的现实。自己无力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为了其他生者，她只能选择默默承受这些伤痛。 而这一次，杀死维林德和托茨涅瑟夫，伤害艾丽丝的人，不是别的人或事，而是她自己。 如果自己能老老实实听从老家伙或是将军的安排，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艾丽丝也劝诫过自己不应轻举妄动的。即便这个任务是由艾丽丝提出，并为她策划，霜星也不会怪罪艾丽丝分毫。 因为她很清楚，艾丽丝会这么做，是因为她知道，她无法劝得住顽固的自己罢了··· 自己的确···已经不配再做雪怪小队的指挥官了··· “······” 轻叹一声，霜星将思绪暂时收敛起来，她很想放弃斗争，为了保护自己剩余的兄弟姐妹，也为了艾丽丝，毕竟现在的她有更安全的选择。只是，爱国者现在尚在前线‘奋战’，所以即便已经为自己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她也很难做出那个软弱的决定。 将心思重新放回到怀中的丽人身上，霜星的嘴角勾起不易让人察觉的弧度。她将艾丽丝抱在怀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的软弱，其实也是因为你啊···艾丽丝。” “谢谢你，让我的身后，不再是万丈深渊了。” 轻抚着艾丽丝的银丝，霜星享受着不曾有过的安心时光。思维发散之下，她想起半个多月前，艾丽丝说过的那些话，脸上骤然，染上了浓浓的红晕。 “恋人···吗？和一个同性···做恋人？” “不对···你这家伙，都不是人类，对你而言，也没有所谓性别的区分吧···” “······” “其实，也不错。” “怪物，就应该和怪物，待在一起才对。” 正当霜星自言自语之际，艾丽丝的异色双瞳却突然睁开，吓了她一跳。霜星的脸，也因为害羞的缘故猛地涨红起来，正想跟艾丽丝说些什么。却发现艾丽丝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如果想进来，就要敲门。” “躲在门后，却一言不发，若不是我看得到，你究竟是何人，利爪早已经穿越那层木头，刺入到你的体内了。” 冰冷且带有威胁的语言从艾丽丝的口中吐出，她面对着门的方向——是在和门外的人说话。 一阵连贯的敲门声响起，随后门把手向下转动，一名老者推门而入。 是这所医院的院长，老奥列格。 他和艾丽丝以及德雷克一样，身上没有任何的种族特征，初次见面的时候，艾丽丝还以为这是哪个和德雷克一起被送来的老倒霉蛋。但通过对对方身体构造的粗浅解析，让艾丽丝放弃了这个观念，将对方的种族，标记为了未知。 而若是足够有见识的人在这里，他们肯定会认出来。 这位奥列格先生，是一位阿戈尔人。 第8章 恍若隔世 奥列格与艾丽丝会面的当天上午，罗曼诺夫生产基地旧址 爱国者乘坐着汽车，与自己的两名亲信还有德雷克手下的文职人员，一同来到了罗曼诺夫基地旧址。 现如今，生产基地旧址上的移动城市模块，和绝望谷的交洽事宜暂时由德雷克的女儿夏娜主事。爱国者刚刚完成了一批感染者流民的收纳，他现在需要向罗曼诺夫基地报备登记。协助夏娜等人，完成后续的规划。 目前的绝望谷只是一个村庄，不具备工业生产能力。所以在绝望谷吸纳人口，进行扩张的过程中，诸如建材之类的资源，他们是无法自己生产的。爱国者来这里报备人口，一方面是德雷克对资料上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来领取确定数额的建筑材料，用来搭建房屋，安置居民。 “请、请随我来，博卓卡斯替前辈···” 在罗曼诺夫工作人员的引领下，爱国者和协助他的文职人员来到了相关的登记部门。那名文职人员与爱国者核实了许多事情之后，便前去相关的部门进行登记了。而爱国者，则在罗曼诺夫的工作人员示意下，在大楼内四处走走，等待结果。 因为要录入的人口信息琐碎且繁杂，所以这个等待的过程，还是相当漫长的。 爱国者就在这座办公大楼内，四处游荡。他的存在，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此时的爱国者没有穿着他那身厚重的盔甲。他的盔甲被送到罗曼诺夫的后勤部门进行修理和养护了，还没到应该去取的时间。盔甲离身，他的体态也没了臃肿的感觉，穿着一件束身的黑色大衣，反而显得他的身体修长了许多。 单论身材的话，此时的爱国者，也算是一名合格的老帅哥了。 来到休息室，爱国者拿着工作人员给他的杯子，从饮水机中接了一杯热水。 接完热水，他的目光落在了饮水机旁的咖啡机上面。 他有印象，自己曾经的同僚，有的就很喜欢喝这种饮品。 爱国者也曾经品尝过这种饮品，据说这种饮品在维多利亚和卡西米尔等国家非常受欢迎。不过他个人对咖啡并不怎么感冒，咖啡的那种所谓醇香，他完全品味不出来，倒是那种有些令人反胃的苦涩，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来这里倒水的罗曼诺夫员工们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种饮品。大多数人还是和爱国者一样，宁可选择一杯清水。只有极少数的几个菲林族的员工，才会去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走出休息室，通过走廊，爱国者来到了二楼的大厅当中。大厅中来往的工作人员，只有少数几个和爱国者相识的人，会去和这位帝国的传奇人物打个招呼。剩下的人，只是粗略地瞥了一眼这名形象怪异的萨卡兹感染者后，就匆匆离去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手头的工作上面，没有人因好奇心而被爱国者吸引，也没有人对爱国者表现出敌意或是畏惧之意。仿佛爱国者只是这栋大楼中的一名普通过客。 看着来往的职工们，突然间，爱国者有种恍若隔世的违和之感。 “博卓卡斯替前辈！” 熟悉的呼喊声响起，爱国者回头看去，那名帮助自己进行信息登记的文职人员跑了过来。她跟爱国者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 “资料的登记工作已经完成了，前辈。现在，夏娜小姐要我···要我来请先生过去，商讨并核实绝望谷村落的建材分配问题呢···” 爱国者点了点头，跟在这名文职人员的身后，一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当中。约有十余名文职人员在这间办公室内办公。而在办公室中央的位置上，夏娜正手持一份文件，与一名艾拉菲亚人交谈，似乎是在交代工作。 那名文职人员正欲上前，却被爱国者拦住，示意她不要打断夏娜现在的对话。 不过夏娜那边的对话也没持续多久。在交代清楚了工作之后，那名艾拉菲亚人，就拿着夏娜手中的那份文件离开了。夏娜将爱国者身边的那名文职人员打发走后，将爱国者迎接到了她的私人办公室当中，将一份文件，递到了爱国者手中。 “人口管理部门完成了对绝望谷人口资料的登记之后。我便通知统计部门，将绝望谷村镇扩张所需的建筑材料，和棉衣棉被等资源进行了统计和调配。其中各项物资的数额，都已经记录在先生手中的文件里了。” “不过，很抱歉的是，建筑材料的供应，可能会有些麻烦。家父最近刚刚接手切尔斯基，很多地方的建设都要用到建筑材料。我们已经向切尔诺伯格下了一笔关于建筑材料的订单，但是这批货物何时成交，还是一个未知数。所以这批物资当中，建筑材料的交付时间可能会有延误。还希望绝望谷方面能提前做些额外的布置，以备不时之需。” 爱国者点点头，将文件收下，却没有阅读的打算。 “先生不打算查看一番吗？” “不了，我相信夏娜小姐。” 要说爱国者对这些物资不上心，那自然是假的。只是聚落管理一事，他并不怎么擅长，所以这些物资的数目，到底能否匹配上绝望谷的新人口，他也不甚确定。所以他便不打算在这里拆开阅读这份文件，而是打算将它交给塔露拉，由塔露拉去进行核算。 听闻此言，夏娜笑了笑，与爱国者，谈了些其他的话题。 “说来，先生可还对尤利娅的工作感到满意？” 夏娜这里提到的尤利娅，就是之前协助爱国者的那名文职人员。 “很好，她很专业，也十分用心。若非她的帮助，我绝无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流民的招纳工作。”爱国者点了点头，对尤利娅的工作表示了认可。 “呵，那就好。未来，她会成为入驻绝望谷的相关工作人员之一。她的性格有些内向，甚至有几分怯懦，到时候，还望先生能多关照她一些。” 听闻此言，爱国者微微一怔，在自己的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番那名略显木讷的乌萨斯青年，随后问道： “那位尤利娅小姐，亦是感染者？” 爱国者知道，在德雷克的规划当中，未来的绝望谷，基本会是一个纯粹的感染者聚居地。那能被他分配去那里的工作人员，恐怕也是感染者吧。 “是的，尤利娅小姐的家世和我有些相似，却是比我要不幸一些。好在，她的矿石病感染程度还处在最轻的阶段，只要多加防范，矿石病是不会影响她的健康的。” “不过，虽然她年龄比我要大，但性格却是要软弱得多。我担心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之后，会因为这种软弱的性格而受人欺负。” “那···是否不该···” “总得让尤利娅小姐去历练一番的。而且，我和尤利娅小姐算是朋友。她和我说过，比起城市当中的混凝土钢筋，她更喜欢乡村的那种泥土气息。我想，让她去绝望谷工作，应该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我与塔露拉，都会对那些文职人员，多加关注的。” “那我先替他们谢谢先生了。” 物资的事情被解决后，爱国者就提前告退了。 走出办公大楼，爱国者意外地遇见了德雷克的亲卫克罗。 “下午好啊，前辈。” “下午好。” 克罗向爱国者打过招呼以后，勾搭上爱国者的肩膀，邀请着他，准备去基地内的酒吧里喝一杯。 “军队当中，应有禁酒之律，如今尚是值岗之时，你又怎能犯此戒律呢？” 对于克罗的邀请，爱国者倒是不抗拒。不过自加入德雷克麾下之后，德雷克军队的军法，他最近做了不少了解，克罗这时候跑去饮酒，可是不折不扣的违纪行为。 “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前辈。我明天有个任务，要去龙门办一件事情，追回一笔自乌萨斯流出的非法资金。所以，将军多给了我一天的时间去做准备，也算是给我放假了。” “这不，我这边该准备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去酒吧，刚好碰上前辈您，便想着请前辈去喝一杯嘛。”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爱国者总觉得克罗对自己实在是过于热情了些。 最终，他也没有拒绝克罗的邀请，与克罗一道，前往了罗曼诺夫内的酒吧。 而在酒吧内，还意外地碰到了几名‘熟人’。那两名跟随着爱国者一起来到罗曼诺夫的亲信，也在此处。 当他们看到自家大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尴尬。 不过爱国者也没有计较他们私下饮酒的事情。今天将他们带来此处，这俩人在这里本就没什么任务要做。所以他们来这里小酌一杯，爱国者也不会多做追究。 但如果他们敢喝醉，爱国者肯定会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一瓶优质的伏特加，还有大量的啤酒。爱国者与克罗一面喝，一面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其中，自然也包含爱国者他们那个时代，乌萨斯的历史。 在克罗的眼中，显然那是一个更好的时代。各种着名的英雄人物自那个时代诞生，他们在乌萨斯的土地之上，创造了各种脍炙人口的传奇故事。也在乌萨斯的历史上，留下了他们浓墨重彩的一笔。 “更好的时代？” 然而，面对克罗的慨叹，爱国者，显然有不一样的看法。 “是何缘由，让你认为，一个战火纷飞的混乱年代，比起当下，却是更好的那一个？” 爱国者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再自己倒满一杯，看着克罗，沉声问道。 “难道，你亦认为，战争，才是乌萨斯之荣耀的起源所在吗？” 面对爱国者的提问，克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答道： “这个问题，将军也同我说过。他也告诉过我，乌萨斯的荣耀，从来不来源于战争，更不源自于暴力。而是源自于过去为乌萨斯之未来，而努力奋战的先辈们所拥有的无私奉献精神。” 听闻此言，爱国者倒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他很想与克罗，好好地聊一聊关于乌萨斯旧日荣光的种种过往。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自己不吐不快的想法，只给克罗，留下了几句属于自己的定论。 “先帝时期，从来不是什么更好的时代。新帝之功绩，亦不如你等所想的那般不堪。” “新帝他，总归是将更好的生活，赋予了乌萨斯的大多数人。你们这些年轻人，反倒是‘厌倦’所谓安逸，才会觉得，那个战火纷飞，孕育更多所谓‘英雄’的时代，乃是更好的时代。” 然而，面对爱国者的言语，克罗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 “您错了，前辈。” “对于大部分乌萨斯人而言，如今更好的生活环境，并非新帝赋予我们的。而是源自于你们老一辈人所奉献的鲜血，源自于泰拉大陆生产力的发展，源自于乌萨斯人民的勤劳与付出。这份功劳，永远都不该被单独授予新帝一人。” “哼，但你亦不能否认，若非新帝一力抗衡那些旧贵族的好战之心。如今乌萨斯的局势，可不会如此安稳。” “这份和平，来之不易，你等小辈，应当珍惜。” 爱国者举起手中的酒杯，再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后他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与克罗道谢，便与他告别了。 “说来，前辈，我此次前往龙门执行任务，需不需要我为您的那些孩子们，从龙门带一些礼物回来？” “龙门可是一个相当繁华的城市，有着许多在雅尔茨买不到的珍稀货物哦。” 听闻此言，爱国者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克罗的意见的确让他感到心动，他也想给霜星、给雪怪小队，还有感染者聚落的那些孩子们，弄一些礼物过去。 但细想一番，爱国者却尴尬地发现，不论是霜星，还是那些雪怪小队的孩子们。他们到底渴望获得怎样的礼物，作为父亲的他，却是一概不知。 加上他现在才刚刚投入德雷克麾下，首笔‘军饷’尚未到手。他也没有那个金钱去购买礼物，将其赠送给那些孩子们。 “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爱国者向克罗拱了拱手，转身离去。而克罗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收拾好桌上的酒具，向酒吧老板付过钱后，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这所酒吧。 此时天色已晚，爱国者准备回到自己在罗曼诺夫的营地当中。 作为绝望谷的感染者军队领袖，爱国者又常常来往于绝望谷与罗曼诺夫生产基地之间。加上罗曼诺夫的守军转移出去后也空下了许多房屋。所以德雷克给爱国者和他的部下在罗曼诺夫单独分配了一片营地，供他们驻扎。 回营的路上，爱国者又碰到了一位熟人——内卫乌勒尔，以及之前那位朝着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医师，老奥列格。 “晚上好，前辈，您喝酒了？”乌勒尔倒是先爱国者一步，和他打了招呼。 “晚上好，乌勒尔。” 此时，爱国者的目光落在了奥列格的身上。他仔细打量了奥列格一番，努力尝试着从自己的记忆之海中，寻找奥列格的形象。但他思虑半天，却也没有想出个结果。 “怎么，盯着老夫看，是老夫的脸上有什么花么？博卓卡斯替？”被爱国者盯着看，奥列格也不恼火，反而是‘微笑’着向爱国者询问道。 “没有，只是回想起那日争执，我以为阁下应是吾之旧识。然我仔细思虑一番，却没有在记忆中，找到阁下的任何身影。” “我们不是旧识，博卓卡斯替，你不认识老夫，才是正常的。”奥列格捏着自己的下巴，笑着说道。 听奥列格这么说，博卓卡斯替反而多了几分疑惑。既然不是旧识，这个医师老者当日为何敢对自己大呼小叫呢？ 爱国者并非易怒之人，更不会计较奥列格那种失礼的举动。只是作为战力超绝的纯血温迪戈，他已经习惯了他人对自己的畏惧与忌惮。所以当有奥列格这种违反常态的个体出现时，也会让爱国者感到奇怪。 所以，爱国者对奥列格的身份，也多了几分好奇。 “原来如此，难道阁下，来自将军的故乡，是勒迪尼斯帝国的故人吗？” 奥列格与德雷克和艾丽丝一样，其外表没有任何种族特征。纵然奥列格表现出的生命气息与德雷克和艾丽丝有不小的差异，爱国者还是下意识地，以为奥列格与艾丽丝一样，都曾是德雷克的故人。 “并非如此，老夫是一名阿戈尔人。”奥列格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阿戈尔人？我见过的阿戈尔人也不在少数，我很确认，阁下身上的气息，和寻常的阿戈尔人，有很大的不同···” “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博卓卡斯替，就像你们萨卡兹一族之中，存在着温迪戈、食腐者这样的独特个体一样。我们阿戈尔人当中，有我这样的异类，也很正常，不是吗？” “行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说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做闲谈吧。” 敷衍了爱国者一句，奥列格匆匆离开了这里。他本来就是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意外碰到了乌勒尔和爱国者，才和他们废话了几句，浪费了些时间。现在的他，可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验证呢。 “奥列格先生，是一名来自深海的阿戈尔。而且，据我所知，他应该属于阿戈尔人当中，一个非常神秘的战斗团体，这个团体的具体情况，即便是我等内卫，也无从知晓。只知道他这类阿戈尔的战斗力，远超寻常的阿戈尔人。” 在老奥列格离开以后，反倒是身为内卫的乌勒尔，先与爱国者，解释起了奥列格的来历，将他所知的一切，尽数告知给了爱国者。 “不过，他曾与我和将军提起过，他并非真正属于那个战斗团体，而是他们当中，另类的先行者。绝望谷的那些海嗣，就与这位奥列格先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他那焦急的样子，似乎是有一些事情，想与那位消灭了绝望谷海嗣的艾丽丝小姐探讨一番吧。” “···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告知于我，乌勒尔？” “前辈乃是我之同僚，甚至算是我的导师，与前辈分享情报，又有何错？” “···不该如此，乌勒尔，保守情报，乃是帝国内卫之本职。 你的行为，已然违背了内卫的准则。更别说，我早已发现，罗曼诺夫之中，你替德雷克，向皇室隐瞒了许多秘密。” 若是往日，爱国者自然不会同乌勒尔问这种敏感的问题。但他才刚与克罗一起痛饮了一番，甚至因为谈到的话题让他有些郁闷，又多饮了几杯。这些酒精虽不至于让他喝醉，却也让他变得‘心直口快’起来。 “艾丽丝神秘的知识，绝望谷的开发，那位奥列格先生，以及幽灵的存在，还有，德雷克那些，堪称大逆不道的言论与书籍。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面对爱国者的询问，乌勒尔沉默了很久，才给了爱国者回复。 “前辈，您应知晓，吾为内卫，为冰原之上诞生，对抗邪魔的内卫。” “吾之利刃，只为乌萨斯而挥舞。吾之力量，只为屠戮邪魔而存在。” 说着，乌勒尔握着手中的刀鞘，将刀平抬到他的面前，坚定地说道： “我的刀，不会挥向自己的同胞。” “永远都不会。” 第9章 绝望谷秘辛 “真是机警的小家伙，老夫站在门外，只是在酝酿措辞而已。没想到，却被你提前揪了出来，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你是睡着的状态。看那只卡特斯的动作，我以为你本该睡的很熟才对。” 老奥列格注视着艾丽丝，眼中的欣赏神采难以遮掩。这种眼神让艾丽丝感到有些恶心，因为老者就像是在打量一件艺术品一样地看着自己。 就像是···曾经的伊莱克。 杀气从艾丽丝的身上升腾而起。在察觉到艾丽丝愈发强烈的敌意后，奥列格向后退了一步，做出同样警戒的态势，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随时准备应对艾丽丝的攻势。 “···不必如此，老夫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寻求解惑之道。作为德雷克老友的你，身上似乎隐藏着某些惊人的秘密，让老夫，感到格外好奇。” “将你的杀意收敛起来，年轻人，这是种挑衅。你具备一双可以看穿真相的眼睛，你应该知道，力量与速度，你都不是老夫的对手。” 老者的语气中充满了倨傲，这威胁性的话语让霜星也变得警惕。久违的恐慌感从她的心中升起——现在的她不具备任何应对危机的力量。 “我当然看得到，似乎是某种非常先进的基因改写手段，肉身重塑。你的身躯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被改写成为了异于人类的全新生命，存在形式上倒是和绝望谷的那些海嗣有些相似。和博卓卡斯替一样，你们都不是应该存在于自然进化链中的生物。” “刚才是我唐突了，我为我之前的应激反应道歉。但你也别想威胁我，你的力量再强大，也脱离不了‘生物’的范畴。就像绝望谷的那只树状海嗣一样，我能杀它，自然也能杀你。” “作为半机械化的生命，我能看到许多你们看不到的东西，老先生。同样的，你现在仰仗的肉身，也未尝不可为我所用。若是我能构造一具像你一样的肉身，搭配上伊卡洛斯合金铸就的骨骼，以及伊卡洛斯核心的算力，我能做的事情可比你要多。” 艾丽丝的话让老者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奥列格放松了自己全身的肌肉，长叹一口气，说道： “看来···你能破解绝望谷‘海嗣’的秘密，并非偶然。某种意义上，你与那些来自深海的怪物确实有着些许相似之处。我的确小看了你，‘食血人’，正如德雷克所说，你是他的祖国最尖端的科技结晶。你能做的事情，连你的创造者都不能尽知。”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老夫是奥列格·扎赫沃基，如你所见，是这所医疗研究所的所长。当然，名字只是化名，毕竟老夫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而是一名阿戈尔，来自海洋的阿戈尔。” 前面的自我介绍，艾丽丝并不感兴趣，不过当老者提到海洋二字的时候，联想到绝望谷的海嗣，艾丽丝似乎也明白了这名老者来这里的目的。 “···所以，你是来调查绝望谷那些名为‘恐鱼’与‘海嗣’的生物的。” “不错，那些海嗣，与老夫也有一番渊源，是老夫‘怯懦’过往的存在证据。天灾将海的子嗣带到了乌萨斯的土地之上，同时也隔绝了他们与海洋的交流。五十多年的岁月，失去‘大群’庇护的它们，已经衰弱到了极致。” “但即便是衰弱到极致的海嗣，也不是寻常的陆行种可以抗衡的存在。纵使是我们，与海嗣交手的时候都要足够小心谨慎。然而，你却消灭了整个绝望谷的海嗣群体，以阿戈尔人都不曾使用过的方式。这一切，引起了老夫极大的兴趣。” “老夫在乌萨斯渡过了浑浑噩噩的五十年，德雷克的远大理想虽让老夫有些动容。但我并没有尽我的全力去协助他。我给他的帮助，仅仅局限在医学一道上而已，甚至于阿戈尔赋予我的智慧，我都没有与德雷克分享丝毫。但是你，你脑海中所蕴含的知识，对老夫而言意义非凡。” “我想与你，做些交换。” “你们这些感染者，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在绝望谷定居，你们需要关于恐鱼群体的更多资料。” “绝望谷海嗣群体的历史与由来，所有老夫知道的，老夫都可以告诉你。甚至于，哪怕你想获取我所知的，阿戈尔所掌握的部分医疗科技，只要你能听懂，能掌握，我都可以，将它们教授于你。” 老奥列格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有希望，也有贪婪。 对生存的贪婪。 “我没有兴趣。” 艾丽丝冷漠的发言，让霜星和奥列格都感到惊讶。 “绝望谷的恐鱼处于绝对的控制之下，它们是蜂巢集群类型的生物群体，作为‘社会大脑’存在的海嗣个体已经被我悉数消灭。没有更高阶的生物能来与我抢夺这些恐鱼的控制权了，我没有义务，将绝望谷的安生立命之本分享出去。这些恐鱼不能落入他人的控制当中，它们是绝望谷的屏障。” 是的，虽然那些控制尖塔虽不能彻底将恐鱼变成任由艾丽丝摆布的机器人军团。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艾丽丝只需要给它们发布一个简单的指令，它们就可以构成一面连乌萨斯的集团军都难以逾越的屏障。任何试图进入绝望谷的乌萨斯军队，都将被恐鱼无情地撕碎。 想打破绝望谷外围的恐鱼屏障，进攻方必须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这份代价之高昂，甚至可以倾覆一名乌萨斯大公的统治。所以，包括乌萨斯皇帝在内的任何一名乌萨斯掌权者，都不可能直接选择暴力手段以抹除绝望谷的感染者聚落。 “你想利用那些深海的恐怖生物？这股力量不该被任何人所觊觎，任何尝试操控它的人，都终将被它所吞噬。” “只有未知的黑暗才能吞噬生者，老先生。对我来说，绝望谷的恐鱼和海嗣不存在未知之数。它们终归是‘生命’，不论其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只要它们存在，我就能找到它们存在的线索，理解它们存在的形式。” “它们脱离不了‘现实’。” 听闻此言，奥列格双目轻闭，低声说道： “只要没有脱离现实，你就有办法寻得事物背后的真相么？···果然···你看待世界的方式，与我们截然不同。你的目光可以注视到人类看不见的角落，你的思维可以理解人类理解不了的事物，因为你并非人类，如德雷克所言，你是一台机器。” “但是，即便是机器，你也是一台‘拥有人类记忆’的机器。人类的记忆赋予了你独特的情感，却也对你的思维有所束缚。你自以为对绝望谷的恐鱼群体已经足够了解，那你想必也知道，如果有一天，乌萨斯北部的海洋重新与它的子民取得了联系。居住在绝望谷的感染者将面临灭顶之灾。” “你的思维，跟不上恐鱼和海嗣的进化速度。” 听闻奥列格此言，艾丽丝却是摇了摇头，答道： “进化？只有你们才会认为那是进化，你们也误解了进化的本质。海嗣个体看似可以对外界环境的刺激做出反应，以衍生出抵抗刺激的能力。这不是进化，而是它们本就可以做到，只是它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和我一样，它们也是某种‘造物’，创造它们的目的，是为了追求极致的生存。” “它们的创造者很理解生命这个概念，生命诞生的初衷就是为了生存和繁衍。海嗣和恐鱼都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但不论再怎么做，它们都脱离不了生物本身的限制，突破不了创造它们的文明的制高点，这份能力终有尽头。” “别告诉我，你已经接触到了这所谓的尽头？” 似乎是因为某种自傲被击溃的缘故，老者的表情变得阴翳起来。 “当然没有，我理解的，仅仅是绝望谷的恐鱼和海嗣群体的秘密罢了。它们的‘衰弱’并不足以让我窥见你口中所谓海洋的秘密。而泰拉大陆现有的科技，也不足以让我彻底地解读这些秘密，并将它们转化为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 “但我也不需要理解绝望谷的恐鱼和海嗣究竟如何转变自己的形态，如何应对外界的刺激从而做出改变。我只需要知晓，它们作为‘物’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就能找到毁灭它们的办法。” “······” 听到这里，老奥列格眉头紧锁，对自己脑海中的碎片进行整理，并将它们一一串联起来。许久之后，他才将目光重新放回到艾丽丝身上，幽幽说道： “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幽灵’给老夫取回的那些被他们称为‘海嗣’的‘碎石’，究竟是怎么来的了。你绕过了海嗣复杂的构成，基于它们的本质，将它们彻底分解。” “至少在这一点上，你做到了阿戈尔人所做不到的。” 艾丽丝却是摇了摇头，淡然地答道： “只是手头凑巧有份完美的应对材料罢了。而且，即便我理解它们的本质，我也并没有如您所说的从根本上将它们彻底分解掉。这片大地也有它的上限，而我作为‘物’的一员，我也有我的上限。” “······所以，回归最开始的话题，你头脑中的知识弥足珍贵，你真的不打算将它们分享出来？我深知那些海洋造物的威胁，它们的目光已经投向陆地，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利用好我们手头的一切资源。” 艾丽丝依旧摇头说道： “听你的描述，绝望谷的海嗣是你‘怯懦的证明’。我大概就能猜到你过去的身份了。怎么？你要我信任你？可我如何能相信，一个已经抛弃了自身职责五十余年的人。突然就重燃了昔日的斗志，意图重新投身回到对抗海洋造物的事业当中？” “你如何证明，你不是另有所图？” “更别说，你的存在形式，和绝望谷的那些海嗣可存在着不少相似之处。比起人类，你与那些海嗣，才更像是‘同类’。单凭这一点，我就断无可能信任于你，更不会将绝望谷的安生立命之本分享于你。” 艾丽丝的扫描视觉，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析奥列格的身体构造，但这种分析只是浅层次的。奥列格血肉的构造成分与绝望谷的海嗣到底有哪些相似之处，单凭扫描视觉，艾丽丝是断无可能得出两者是‘同类’这一结论的。 让艾丽丝产生这种推断的，并非是她的扫描视觉。而是她能感觉到，霜星身上的共生体，又产生了兴奋感——与面对那只绝望谷的树状海嗣之时，一样的兴奋感。 所以，艾丽丝才会对奥列格抱有警惕之心。 绝望谷的感染者驻地是艾丽丝必须严加保护的存在。即便霜星现在不在那里，但那里还保留有许多对霜星重要的人或事。而且，绝望谷才是艾丽丝更熟悉的地方。至少在当下，她还不至于为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的事业，去出卖绝望谷的安生立命之本。 老人微微一怔，沉默了许久，悠悠地叹口气，语速变得缓慢起来： “···倒是没想到，你的感知能力居然如此强大···我不理解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即便是在阿戈尔，除非医学部门能够从老夫和那些海嗣的身上收集到生物组织，否则，他们也发现不了老夫和那些海嗣之间的相似之处。” 即便奥列格对于艾丽丝的手段产生了不小的误会，但艾丽丝可没有为他解惑的心思。面对奥列格这样强大的个体，艾丽丝自然是希望对方掌握的错误信息越多越好。毕竟她现在，可是暂时将奥列格，当成了潜在的敌人。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与绝望谷的海嗣有不小的联系。正如我之前告知于你的，绝望谷的海嗣之所以能存续至今，与老夫的‘怯懦’，也息息相关···” “作为阿戈尔的子民，我不可能将阿戈尔当中那些深层次的军事秘密告知于你。不过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肤浅的信息。你大可放心，我与那些海嗣的相似之处，只是出自阿戈尔人对抗那些海嗣的策略而已。” “而我，就是这些策略的产物之一。我被改造的目的，便是为了对抗那些海嗣，其中自然也包括绝望谷的海嗣，所以，你不必担忧所谓的‘同类’问题。” “那···难道说，绝望谷的那只树状海嗣，和你一样，都是那个所谓的，阿戈尔文明的产物？” 终于，奥列格透露出了一些，让艾丽丝‘感兴趣’的信息。 “我与那只海嗣战斗的时候，有看到它···人形态的躯体。它甚至可以口吐人言，与我交流。” “···这倒不是。” “罢了，既然老夫之前有说过，与你分享绝望谷海嗣的一切信息。那这些信息，我也理应将其告知于你。” “海嗣是不会说话的，至少老夫所接触过的海嗣都不具备言语的能力。至于你所对抗的那一只，它能言语，并不是因为它是老夫什么‘变异的战友’。它实际上，是老夫追杀的海嗣，与陆地人结合而诞生的产物。” “天灾席卷了大海，将我和那只海嗣一起，从海上的战场，带到了乌萨斯的土地之上。当时，不管是它，还是我，我们都没有放弃战斗。两只离群的野兽依然在互相撕咬，争斗，直至两败俱伤。” “然而这个时候，有了第三方的介入。” “食血人，你说那只海嗣可以口吐人言。你从它的言语里，是否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听闻此言，艾丽丝想起了，那只海嗣，对自己的称呼。 “堕落者，它称呼我为堕落者。”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可以，被称为‘堕落之物’的东西？” 说着，奥列格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霜星的身上扫过。这一举动，让艾丽丝的眉头紧锁，她思考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邪魔？” “不错。” “而那介入的第三方，就是乌萨斯的土地之上，在对抗邪魔的过程中，逐渐丧失了理智的一名乌萨斯勇士。” “他也将我们视为了邪魔，并对我们发起了攻击。但他的出现反而成为了我的累赘。他的肉体被海嗣所吞噬同化，最终诞生出了，绝望谷的那只海嗣个体。” “面对因吞噬了乌萨斯的勇士而变得更加强大的海嗣，我退缩了···最终，我使了些小手段，将它锁死在了绝望谷当中，虽然断绝了绝望谷海嗣的扩张可能。却也因此给绝望谷的生灵们，带去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由于海嗣与人类的结合，并非单方面的支配或吞噬那么简单。所以那只海嗣，也保留了那名乌萨斯勇士的部分认知。所以，它才会对你身上的那个存在，产生反应。” “我知晓德雷克的来历，所以我知道你身上的那个生物并非邪魔。但它的存在形式，的确与邪魔中的一个分支有许多的相似之处。所以它称呼你为‘堕落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那些恐鱼，又是从何而来？照你的说法，绝望谷内应该只有那一只海嗣，不是吗？” “海嗣具备同化生物的能力，同时也具备相当的繁殖能力。而且，当时被天灾带到绝望谷的，可不只是老夫和那只海嗣而已。只是比起那只海嗣，其他的恐鱼原始且弱小，所以老夫也没有与你强调它们的存在。五十年的时间过去，足够那些恐鱼繁衍出一个庞大的群体了。” 奥列格的一番长篇大论，为艾丽丝解答了心中的许多疑惑。奥列格给出的信息，艾丽丝也都可以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找到对应的片段，去验证其真实性。 “感谢您的坦白与解惑，奥列格先生。您的言语的确足以让我卸下对您的敌意与质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绝望谷的秘密，我不可能将其分享于你。这关乎绝望谷感染者的安生立命之本，这份信息，别说阁下，即便是德雷克，我也不可能告知于他。” “不过，关于在下对付那些海嗣的手段，我倒是可以拿来与阁下交易一番。” 灭杀海嗣所使用的神秘毒素来源于共生体，奥列格即便能够分析出毒素的成分，估计也没有制造这种毒素的手段，更不可能将这种毒素量产，用来对付绝望谷的恐鱼。而用来破坏海嗣神经系统的‘微生物’的培育手段，即便被奥列格所掌握，他也不可能像艾丽丝一样，借这些东西，来夺取绝望谷恐鱼的控制权。 毕竟现在，控制绝望谷恐鱼的不是那些海嗣，而是艾丽丝制造的控制尖塔。 “我明白，你有你的提防，我也能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像乌萨斯当中有些愚蠢的统治者一样。光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沉迷于所谓权力的斗争当中，而忽视了其他种群，对人类生存产生的威胁。” “现在可能还不到时候···但也许有一天，会有无数生命需要你脑海中的知识，食血人。不仅仅是乌萨斯或是阿戈尔，可能是整个人类社会。” “我知道，你并不关心人类的存续，因为你不是人类，你是机器。但无论如何，你所追求的一切都还处在人类的社会当中。若你不想让这一切随之消亡，你也必须做好准备。” 听着奥列格的话语，艾丽丝将头歪向一侧，轻声答道： “只要一件事情对我有利，那我肯定会去做的。” 得到艾丽丝的肯定，老奥列格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微微点头。 “很高兴我们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食血人。不过除此之外，老夫还想和你，再谈一笔额外的交易。” “老夫知道，关于源石，你还渴求更多知识。不管你对于生命本质的洞察力有多强，如你所说，你也有身为‘物’的上限。老夫可以把这里所有的研究资料分享给你，加快你对源石的研究进程。但老夫也需要你，给老夫提供一些恐鱼的样本来进行研究。”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以公谋私么？”面对奥列格提出的交易，艾丽丝反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但老夫已经当了五十年的缩头乌龟。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老夫可不想让这份希望白白从我手上溜走。罗曼诺夫生产基地没有能力获取恐鱼的标本用作研究，因为我们无法破解恐鱼自我毁灭的手段，但你可以。” “若是我们能对恐鱼的构造有足够的了解。未来，恐鱼这种生物，就不会再成为人类的威胁。” “至少···绝望谷附近的恐鱼不会。” 艾丽丝点点头，她并不反对这场交易。 只要她有足够多的闲暇时间，而提出要求的不是自己所厌恶的人，所作的事情又不损害自己本身的利益，她一向是不会拒绝的。 等到老奥列格离去，艾丽丝将门关上。这一次的交谈消耗了她不少的能量，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来缓解下压力。 但霜星显然并不想放过她，听了艾丽丝和奥列格的一番对话，这只白兔子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万个为什么，等着艾丽丝去解答呢。 “听你们说话就像是在猜谜，你上次和将军的谈话都没有这么晦涩难懂。” “谁知道呢，那老头似乎因为身上埋着不少秘密，连说话都变得过于小心谨慎，所以才显得神神叨叨的。” “但你说话的方式和他一样，艾丽丝，你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为什么？” 面对霜星的质疑，艾丽丝只是轻轻地摇头，答道： “没有必要，叶莲娜，很多事情你不应该去做了解。知晓它们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帮助，反而会给你平添一份毫无意义的忧虑。而且它跟我们当下的事业毫无关联，至少在乌萨斯建立起稳定的、新的社会秩序之前，这都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 霜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只有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和艾丽丝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么，绝望谷的那些恐鱼，确实如你所说的，完全处于你的控制之下？” “嗯，恐鱼这个种群确实存在极大的多样性和上限，但绝望谷的恐鱼都很‘弱小’，不具备独立的思维能力来处理外界的信息。统领它们的海嗣个体，也因为与海洋隔绝太久而变得衰弱，我能灭杀那只树状海嗣，也只是侥幸罢了。” “当海嗣被我尽数消灭之后，失去了‘大脑’的恐鱼群只是一群比较奇怪的野兽罢了。我对它们的身体构造有足够深刻的了解，我很确定它们不会脱离我们的控制——除非海洋中能有新的海嗣到来。” “当然，就算有新的海嗣到来，我也有应对的方法。我会赶在恐鱼群的控制权被夺取之前，给恐鱼群下达自毁指令。” 霜星点点头，转而问起奥列格的状况来。 “所以，那位老者，是阿戈尔人？我听老家伙提起过，这似乎是个很神秘的种族。” “诚然，不过他并不是单纯的阿戈尔人，叶莲娜。” “严格来说，他已经不再算是一个人类了。与博卓卡斯替不同，不论温迪戈的身体构造再怎么奇怪，基因层面，他们始终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但那个老者，他接受过基因层面上的特殊改造，成为了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 “这种情况与我有些类似，不过他的自我认知还是人类，所以他的行为和人类没有多少差异。” “但是···艾丽丝，我想知道，如那位老者所言，你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真的与我们不同吗？” “这没什么奇怪的，叶莲娜，我是机器，这毋庸置疑。所有的‘生命’，都可以被看作形态不同的‘机器’。作为机器，我的视野与思维都不再拘泥于‘生命’本身，我能理解的事物，自然就变多了，变得很多。”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逐渐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吧？谁知道呢。我已经得到了‘满足’，那么相对应的，我不再对人类社会有更多依靠。我也可以逐渐放下束缚我的那些条条框框，去思考一些，我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东西。” “不过放心，我的一切依然是围绕你展开的，你最需要什么样的我，我就会是什么样。” 不知为何，艾丽丝能感觉到，通过这次救援与治疗，获得霜星的青睐后。自己的思维似乎因为‘满足感’而产生了变化。相较于过去漫无目的地生活，她现在对泰拉大陆的各种秘密，也开始产生了相当的兴趣。 尤其是对生物本身。 刚才与那位神秘的阿戈尔老人交谈的时候，艾丽丝的内心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感，驱使着她去探索对方身体的奥秘。 这不是个好兆头··· ‘罢了，现在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艾丽丝暂时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将手放在霜星的脖颈上，经过与共生体的沟通后，缓缓说道： “嗯，差不多三天后，我就可以回收我的共生体了。” “做好准备，叶莲娜，等你康复后，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哦。” 听闻此言，霜星脸腾地变红，即便她已经接受了艾丽丝此前的‘求爱宣言’，但现在被艾丽丝说到此事，她还是会感到羞恼。她将头向右别去，双手交叉比在胸前，以示拒绝。 “不行！这个···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霜星发红的脸颊，艾丽丝有些莫名奇妙。 似乎发生了些奇怪的误会啊。 不过随后，她露出愉悦的笑容，答道： “不着急，我可以等你准备好。” 嗯，是个很美妙的误会。 真的很美妙。 第10章 石棺 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夏娜的书房当中 “难得一次，你这家伙没有再骗我了。” 伴随着霜星身体恢复正常，艾丽丝也收回了她的共生体。原先‘嗜睡’的状态基本消失，也终于让霜星放下心来。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经常骗你一样的。” 霜星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艾丽丝好像也没说错··· “嘁···行了，老家伙已经返回了绝望谷的驻地，说是驻地当中发生了骚乱。将军的女儿也不放我们离去，说是有要事相商，还要给你布置任务。你才刚拿回共生体，都来不及恢复下身体，我就纳了个闷了，他们就这么急着让你出任务啊？” “这还真是把你当铁人使唤啊。” “而且，她们的会议到底要开到什么时候···我们都等了多长时间了？困死我了···” 爱国者完成大部分感染者流民的收编工作后，就被德雷克遣回到绝望谷当中。离开的时候，爱国者也顺手带走了七号哨站的雪怪小队。 理由是因为绝望谷的感染者驻地内发生了骚乱，德雷克便终止了爱国者的收编任务，将他遣了回去，协助塔露拉平息骚乱。 但实际上，驻地的骚乱很快就平息了。毕竟引发骚乱的主体，只是一些‘刁民’，没有武装力量，人数又稀少，很容易就被塔露拉动手压了下去。 德雷克遣回爱国者的真正原因，还是想尽可能地保全爱国者在感染者群体中的名望。毕竟当爱国者完成了对感染者流民的收编任务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针对切尔斯基及周边地区，感染者盗匪和乌萨斯军匪的清剿工作了。 既是为了保全爱国者的名望，也是为了避免爱国者难堪，同时也可以防止爱国者在清剿工作的执行过程中产生‘恻隐之心’，影响剿灭工作的顺利进行。 同样的工作，罗曼诺夫的军队和‘幽灵’，可以做得更有效率，更没有拘束。 至于霜星和艾丽丝，是被夏娜暂时‘扣’了几天。说是等艾丽丝的身体调节好后，还有新的任务要布置给她。 这名年轻的乌萨斯现在工作繁忙。自从德雷克入主到雅尔茨城中，开始新的工作之后。夏娜就被留在了罗曼诺夫基地的旧模块内，接替了她父亲的部分职责。 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关于绝望谷感染者聚落的联络和经营问题。 就在今天，塔露拉也来到了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参加一次会议。至于会议的内容，霜星和艾丽丝并不关心，也没多做询问。 在夏娜的书房内等待，霜星有些昏昏欲睡。她和艾丽丝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晚饭都吃过了，依然没见夏娜的人影。 眼看着霜星即将靠在艾丽丝腿上睡着，书房外终于有了声响。 夏娜和塔露拉一同到来，艾丽丝用手敲了敲怀中白兔子的脑袋，示意她清醒一点。 “抱歉，因为要安排的工作太过繁杂，来得晚了一些。” 手中捧着笔记本，似乎是会议刚结束。夏娜面带歉意，向两人说道。 “嗨，叶莲娜，很高兴看到你恢复得这么顺利。” “······” 揉了揉朦胧的双眼，霜星并没有搭理塔露拉。她还处在比较迷糊的状态，根本没听清塔露拉说了些什么。 “叶莲娜有些困倦，不必在意。”艾丽丝将手放在霜星的脖子上，用共生体给了霜星一些刺激，让她瞬间精神起来。 塔露拉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下，并没有特别在意刚才的一点小尴尬。 “啊，抱歉，刚才太困了。” “说来，夏娜小姐，你将我和艾丽丝扣在这里，到底是···呜···喂！？” 眼看着霜星不经大脑地问不合时宜的问题，艾丽丝伸手用力敲了下霜星的脑袋，强行打断了霜星的问题。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关心，为什么塔露拉今天也来参加会议了？” 面对艾丽丝的隐瞒，塔露拉也无意追究，顺着艾丽丝的问题答道： “将军对绝望谷有了新的安排，会再给绝望谷增添一批建材物资。不过这不是单纯的资助，而是一笔交易。作为回报，绝望谷也需要在秋收之后，给切尔斯基提供足够数额的粮食。” “好在我们春耕时播种的田地足够，不仅能满足驻地的需求，还能有大量余粮。可以用来与将军做交易。” “艾丽丝留下的指导手册起到了不小的作用，稻苗的存活率比我理想的数值得还要高得多。地膜对于庄稼的保护很到位，地膜扯掉后，作物的长势也很喜人。只要没有天灾影响，今年肯定会是一个丰收年。” 塔露拉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有些眉飞色舞地说道。 相比之下，艾丽丝就淡定许多。播种季的时候她做过不少计算，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惊喜。 “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将军提供的稻米种子居然真的可以在这苦寒之地存活并生长。就是不知道，收获的时候，能否达到手册上所说的数目。” 艾丽丝却是淡然地摇摇头，答道：“绝望谷可不是什么苦寒之地，塔露拉。你有些印象流了。” “绝望谷的纬度应该不算特别高，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寒带。雪原上气候恶劣，也不完全是因为纬度的原因。向西而去，圣骏堡的纬度并不比雪原低多少，气候却比雪原好上不少。雪原的贫瘠与恶劣，是有其原因的。” “雪原没有山脉来阻挡来自极北之地的寒流南下。同时，空气中较高浓度的源石颗粒，也会在雪原之上频繁引发暴雪天灾，肆虐雪原。这才使得雪原气候恶劣，成为了乌萨斯的永久冻土，导致雪原之上的大部分土地，都是没法开展农业生产的。” “相比之下，绝望谷不仅有切尔斯基山脉作为屏障，为其阻拦来自雪原的寒流。夏天还有来自海洋和炎国的暖流。同时，绝望谷空气中的源石颗粒浓度也很低，使得那里并不容易出现大型的天灾。剩下的一些可能出现的小型天灾，也不具备破坏我们农耕行为的力量。” “种种地理原因，赋予了绝望谷得天独厚的环境优势。夏天湿润温暖适合作物生长，冬天严寒干燥，只要待在室内，冬天也并不难熬。还有广袤的黑土地，绝望谷也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开展农业生产的天赐之地。” “想清楚，塔露拉，要不是绝望谷有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当初的我还有游击队，也不会拼命地从那些恐鱼和海嗣手中夺取这块宝地了。” “至于稻种嘛，经过专门的杂交培育，或是更高级的基因植入技术，的确可以培育出可以在较高纬度地区存活的旱种稻种。泰拉的农业比你想象的要发达，只是在乌萨斯这个国家没得到多少体现罢了。” 实际上，泰拉这颗星球的纬度和气候分布等现实究竟是怎样的，艾丽丝也不甚清楚。她也只是以从德雷克那里获得的泰拉大陆的地图为基础模型，结合绝望谷本土的一些气候特点和周边地理状况，进行了一些气象学上的推理罢了。 关于艾丽丝提到的气象学内容，霜星、夏娜和塔露拉都是一头雾水，仿佛在听天书一样。 “咳，艾丽丝小姐果然是专业的技术人才，难怪家父对您很是重视呢。” “艾丽丝小姐说的没错，这些稻种的确是经过了专业团队的培养，改良得到的稻种。家父的恩人，也是挚友——保罗侯爵，早在十多年前就花费了重金，从维多利亚招募人手，负责进行这方面的研究。这项技术，也差不多在两年前，终于有了突破。” “不过，很遗憾，现在在切尔斯基地区，恐怕也只有绝望谷，因为得天独厚的环境优势，可以种植这种稻米。所以，家父才会生出将绝望谷建设成产粮区的心思来。” 对于德雷克的这个安排，塔露拉自然是支持的。这条交易链若是真的可以成立，塔露拉也就有了更多的资源，可以在绝望谷，建设一个属于感染者的城市。 有恐鱼群的庇护，还有爱国者游击队的驻扎。绝望谷的感染者们，至少不用担心德雷克翻脸不认人，或是乌萨斯其他驻军的进犯。 “对了，塔露拉，营地的骚乱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个原因，老家伙的任务都强行中止，依将军的命令强行回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塔露拉摊开手答道：“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绝望谷的聚落安定下来后，大家的生存问题得到了基本的保障，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人自然就起了别的心思。” “少量感染者意图模仿寻常乌萨斯村庄的存在形式，要求进行私人田地的划分，被我拒绝了。后来，那些人又开始私下划地，想将耕种过的地据为己有。我派人强行收缴土地，他们就开始反抗，蛊惑民众，引发骚乱。” “不过，因为缺乏武器，且响应者稀少，这场骚乱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其中有些人还是走了极端，破坏了一些田地。好在，因为艾丽丝的叮嘱，稻田我有派专人看守，没出什么岔子。最终只是损失了一些高粱田而已。” “那，引发这些骚乱的人，你是如何处置的？” 霜星也不恼，感染者也罢，乌萨斯平民也好，她见过的卑劣之人多了去了，这不是个值得生气的事情。她更关注的，是塔露拉后续的处理手段。 “带头挑事者和毁坏田地者被流放，剩下的暂时将他们关押了起来，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但我并不想严惩他们，说到底，这些人即便有私心，但好歹做事还有分寸。不像那些被流放的人一样，得不到自己期待的利益，就开始发癫了。”塔露拉答道。 “嗯···能维持好秩序就是好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听闻此言，塔露拉露出个轻松的笑容。霜星的夸奖，还是能让她感到受用的。 “塔露拉小姐，你先去休息吧。我和艾丽丝小姐还有些其他事情要谈，希望您能回避一下。”听塔露拉和霜星的话题结束，夏娜也开始给塔露拉下‘逐客令’了。 “理解，我来这里只是想看望下艾丽丝与叶莲娜的状况，她们没事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在这里多待的必要了。” 送走塔露拉，夏娜从书房书架的夹层里，取出一个文件夹。 “艾丽丝小姐给家父提供的科学资料很是关键，不过那些科技，相当一部分，可能根本无法在泰拉大陆上复现出来。所以，家父将他的目光，看向了乌萨斯南部的城市——切尔诺伯格。” “家父看中的，是切尔诺伯格核心城中的一个重要建筑——石棺。按照父亲搜索到的情报，这个石棺，似乎是由某种强大的能源，所驱动的先民遗物。” “根据卡钦斯基先生提供的信息来看，切尔诺伯格的鲍里斯侯爵，仅仅是将石棺的一部分能源截取出来，就获得了足以驱动整个核心城运作的能量。这项技术引起了父亲极大的兴趣，若是真的可以破解石棺的秘密，父亲就可能打破乌萨斯贵族对于源石能源的垄断了。” “所以，家父想拜托艾丽丝小姐潜入，去窃取石棺的相关资料，并尝试破解石棺的秘密。” 石棺的秘密极难破解，当年，切尔诺伯格的一众科学家，耗费数年的时间，只是将石棺的一部分能量转移出来，用于驱动移动城市。所以单纯的科研档案窃取，是不可能帮德雷克成功破解石棺的秘密的。更别说，当年那些科研档案到底有没有存留下来，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当年那起对石棺学者们的政治迫害案件，德雷克还是非常熟悉的。所以，他并不认为现在还存在有当年石棺研究的详细资料。 同时，就算他的人能碰到石棺，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研究工作，更破解不了石棺的秘密。所以，德雷克纵然眼馋石棺中蕴含的科学秘密，却从未真正对石棺采取过什么行动。只是在乌萨斯境内，尝试搜索曾经参与过石棺研究的科学家而已。 但是，艾丽丝作为半智能的生命，也许可以通过仪器，入侵到石棺的运行系统当中，截取石棺运行的相关数据。此外，她独特的‘视觉’系统，也能让她透视石棺的结构，分析石棺的成分，帮她解析石棺的构造谜题。所以，德雷克也就起了让艾丽丝去试一试的想法。 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让艾丽丝破解石棺的能源秘密，成功将石棺内能源系统的技术复现出来。 艾丽丝从夏娜的手中接过文件袋，取出里面的资料，阅读起来。 “能驱动如此规模的移动城市，石棺的供能系统，应当是某种反应堆能源···” “当然，也不排除是某种更高级别的科技造物。不过，终归是要见到了才能下结论。” 资料不仅仅是关于石棺的，也有这次任务的注意事项。德雷克在切尔诺伯格内也有自己的布置，艾丽丝在城市内执行任务时，会有专人接应。 “等一下，既然是窃取石棺这样的先民遗物的数据，岂不是说这次的任务会十分危险？要知道切尔诺伯格终归不是雅尔茨，更不是我们上次去过的切尔斯基港，其移动城市的规模十分庞大，驻军的力量也要强上数倍。石棺这样的要地，肯定会有重兵把守啊？！” “还请叶莲娜小姐放心，艾丽丝小姐执行的这一次任务不会有任何威胁。我们有专人在切城打点，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鲍里斯侯爵并不会为难我们的人手。而且，我们有绝对的信心，在切城官方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这一次任务。” “因为石棺的守备工作实际上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格。石棺的研究工作已经因一场政治迫害而结束。它现在的作用，仅仅是给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提供能源而已。其存在价值不算特别大，所以鲍里斯侯爵和切城的军方，也不愿在石棺上投入过多的守备力量。” “以艾丽丝小姐的能力，再有切尔诺伯格的同事配合，这并不是一趟危机四伏的旅程。父亲也很重视艾丽丝小姐的安全，不会派艾丽丝小姐赴险的。” 艾丽丝点点头，表示了认可。 切尔诺伯格又不是圣骏堡这样的一国首都，也不具备激光网这种等级的安保网络，自己也只是单纯地潜入窃取信息，不搞破坏。而且，这也不是只有一次机会的任务，一次不行可以再来，的确没什么压力可言。 “等下，夏娜，艾丽丝这一出任务，又要多长时间？”霜星又抢先问道。 “嗯···这个也不好说，不过时间估计不会短。切尔诺伯格是东部的大城市，距离切尔斯基地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光是驱车一个来回，就需要几天的时间。考虑到这次任务的特殊性，估计至少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吧。”夏娜思考片刻后答道。 “艾丽丝，我与你同去。” “嗯？” 艾丽丝带着惊诧的目光，向霜星看去。 霜星现在这个状态，不能说弱小。再给她造一个体外回路，搭配暴雪炮弩和一些简单的源石技艺，霜星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和战斗力的。 但进入移动城邦，军警不可能允许你拿着一把重弩在街上乱逛。没了暴雪炮弩，霜星可无法给艾丽丝的任务提供任何武力上的帮助。 而且，按照霜星的性子，她不应该急冲冲地回去看看她的队员们的状态么？ “我知道我能帮的忙有限，不过，你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你现在的状态并不好，真要遭遇什么变故，我担心你打不过别人。” “有我在，起码可以给你提供保护。”霜星的表情十分强硬，但她说话的底气，却明显的不足。 艾丽丝歪着脑袋，神情有些似笑非笑。 看着艾丽丝维持着戏谑的表情，霜星憋了许久，终于绷不住严肃的神色，低下头，脸色微红。 “我···实在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而且这一回，你要离开的时间太久了。我···可能会不太习惯。” ‘嗯···可以理解，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的照顾，让她对我产生了依赖心理吧。’ ‘我想，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对叶莲娜来说，可能还是第一次体验？’ “但是，你不准备回去看看你的兄弟姐妹么？” 说到这里，霜星的内心被刺痛了一下，低下头，耳朵也随之耷拉下去。 “我···我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们。” “你可以说我逃避或是懦弱，但短时间内，我可能真的提不起面对他们的勇气。” “这一次，我犯的错，实在是太严重了···” “······” 艾丽丝伸手，宠溺地揉了揉霜星的白发，柔声说道：“好，都依你。” “那，夏娜小姐，我可能还要在基地内停留几日后才能出发。毕竟我的小白兔要随我同行的话，我需要给她重铸体外回路，这会花费相当的时间。” “没问题，艾丽丝小姐若是需要使用工坊或实验室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为你安排。” 商议已定，夏娜便匆匆离去。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喂，谁是你的小白兔了。” 被艾丽丝不停地薅着头上的耳朵，让霜星有点抓狂。出手反抗，却还是被艾丽丝以各种调戏化解。气不过的霜星想对艾丽丝发火，但她的‘怒气’不仅没能让艾丽丝退缩，反而让艾丽丝更加变本加厉了起来。 她强势的性格，已经在这一个月内，被艾丽丝消磨得差不多了。 至少面对艾丽丝，她是真的提不出什么真正的火气来。 “好了，回去吧，太阳都已经落山了，早点休息。明天在工坊里，可有我们忙的。” 两人回到夏娜安排的宿舍内，已经是夜晚。又看一会书，霜星也感到了疲倦，准备休息了。 但这个时候，艾丽丝却说，她已经准备好了热水，现在霜星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是时候给她，好好洗个澡了。 被艾丽丝从身后抱住，摸到敏感部位，霜星发出一声惊叫，羞愤之下伸手去推艾丽丝的胳膊。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昏眩，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艾丽丝剥光，抱进了浴缸当中。 “别忘了，叶莲娜。” “我可是和你说过的~” “来吧，今晚，让我来尝尝，你这只雪兔的味道···” 第11章 结合 清晨，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天上。阳光终于透过宿舍的窗帘缝隙，照在了霜星的脸上。 朦朦胧地睁开双眼，却被阳光刺痛，惹得霜星忙用手去遮挡。 她想起身将窗帘的缝隙拉上，却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手臂环得死死的。一个激灵，霜星清醒过来，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被子里的手四处摸了摸，摸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让霜星的脸有些羞红。身后是结实宽厚的胸膛，头靠在里面，有一种很强的安全感。 ‘嗯···好像哪里不太对···’ 艾丽丝也是女性，为什么她的胸膛会让自己感到结实和宽厚？ 伸手向后摸去，除了那温润如玉的皮肤，手掌抚过的整体触感，真的与钢板无异。 ‘···难怪艾丽丝这个家伙没有一点女人味，这种身材的她，也很难养成什么独属于女性的生活习惯吧···’ 心中默默吐槽一句，霜星将身体悄悄地翻转过来，不打扰到正在休眠的艾丽丝。将头埋进艾丽丝的怀里，轻轻地蹭了蹭。 ‘虽然有些奇怪，但有这样的伴侣，很不错呢。’ ‘昨晚···真是奇怪的体验。’ 回想起前夜的种种，霜星感觉自己的脸愈来愈烫。 ‘不过，这种事情，没我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些舒服···’ 细细回味一番，霜星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过程中不觉得疼痛就很奇怪了，或许是艾丽丝比较爱惜我···但是，现在，除了一点疲惫感以外，我也感觉不到任何事后的痛感，这不对吧？’ ‘昨晚，我们可是疯了半个晚上···’ ‘是梦吗？不对···梦不会这么真实。’ 被子里的手向下摸索，汗水的确浸透了被单，除此之外却是别无它感。 艾丽丝的身体也很正常，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棱角。 ‘是···共生体的缘故吗？’ 霜星的动作还是惊扰到了休眠中的艾丽丝。她看着怀中的白兔，伸手把玩着霜星的耳朵，露出狡猾的微笑来。 即便是在睡眠中，她也知道霜星做了些什么。所以，她也猜到了霜星因何而感到疑惑。 “怎么了，对昨晚的一切感到不能理解么？” 霜星点点头，随后又摇头，似乎因为过于羞耻，她又不太想问这种问题了。 “也没什么啦，昨晚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是我主导下，由我们的思维所共同制造出的‘幻境’。所以除了一些本能的生理反应外，剩下的，比如初夜后的后遗症，还有那些痛感，都不会在现实中有所体现。” “如果昨晚的一切不是幻梦，而是现实的话，你可坚持不了半个晚上哦，叶莲娜。人体是有极限的，不管你再怎么享受那种体验，我都不可能允许你疯半个晚上，那可是很伤身体的。” 霜星闻言，轻轻点点头，长出口气，说道： “这样啊，也不错。幻梦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么说是会有些羞耻···但，我还是怕痛的啦···” “嘿嘿，我也不具备给你疼痛的能力啊，说到底，我目前的身体，设计的初衷只是武器，是不具备性能力的。等到未来条件允许的话，或许我可以给自己制造新的躯体。到那个时候，别说现实中的夫妻生活，就算是后代，我们也未尝不能拥有呢。”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呢。当然，我也只属于你，叶莲娜。” 艾丽丝微笑着将霜星抱在怀里，抚摸霜星的白发。霜星的脸上仍然带着红晕，羞涩之意仍未褪去。但还是轻轻点头，答道： “直到生命的尽头，我都将伴你左右，艾丽丝。”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束缚你的锁链。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离开我。而我，就这样一辈子，缠在你身上了。” 在霜星和艾丽丝略显简单的人类社会观中，肉体的结合是只会发生在夫妻伴侣之间的事情。所以，昨晚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情人生活’，而是双方正式成为伴侣，对彼此的应允行为。 艾丽丝轻轻点头，抚摸着怀中小白兔的一双长耳，霜星也微眯着眼，静静地趴在艾丽丝的胸口，享受着这样的安宁时光。 “总觉得，这有些不太真实。” “嗯？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霜星睁开眼，看向艾丽丝，抖动几下耳朵，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 “···应该说，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吧。” “在我的预测中，你应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接受我的求爱才对。我也做好了长期追求的打算，毕竟，我们结合成为伴侣，是一件很少见的事情。” “你知道吗？当我在休眠状态，听到你的那些自言自语时，我久违地体验到了‘兴奋’的感觉。所以，若不是已经了解了你的意愿，我也不会急着践行这最后一步。” “当然，这也是第一步，意味着新的开始，对吗？” 霜星闻言，歪了歪头，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她也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句调戏之语，却引出了艾丽丝心中的‘小恶魔’。 在霜星看来，艾丽丝并非真的情感缺失，相反，她是个情感很丰富的个体。只是艾丽丝平时不会将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罢了。 过去，只有在与自己交流的时候，艾丽丝才表现的更像一个人类，不会刻意的控制自己，也会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所以霜星调戏艾丽丝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每次她都能从艾丽丝身上收获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偏偏这一次出了些‘差错’呢。 “没什么啦，你为我做的足够多，我回报你的期许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在我的心里也早已有了特殊的地位，只是定位还有些模糊而已。那番‘表白’，也恰巧帮助了我，为你找到了真正合适的定位呢。” “至于他人的看法，嘿，艾丽丝，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这家伙永远都不会在乎他人的眼光的，不是么？你会顾虑此事，倒不如说，是在替我顾虑，那我也告诉你，这种事情，我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所以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啦。” 是的，不管艾丽丝到底是什么生物，别人又怎么看待这件事情，霜星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当下。艾丽丝的求爱的确让她感到了措手不及，但当她仔细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对于艾丽丝也拥有强烈的占有欲后，她也就坦然地接受了这种关系。 反正老家伙肯定不会反对的，自己的那群兄弟姐妹也不会，剩下的人或事，管它们做什么？ “嘛，虽然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我还是希望你是个完整的‘人’，叶莲娜。你能享受的事物还有很多，我不想让我的奇怪理念，成为束缚你享受美好事物的枷锁。” 霜星歪歪头，思考几秒，答道： “那，你也一起啊。美好的事物，只有和自己在意的人一起享受，才是最快乐的吧。” “我知道你做的到的，艾丽丝，把你的身体再修改一下吧。改回原先‘人类’的那种状态，可以真正地品尝到食物的滋味，感受与他人的触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跟个不知痛痒的稻草人一样，好吗？” “比如用餐的时候，作为我的伴侣，你总得和我一起吧？只是单纯地在旁边看着我，很膈应人呢。” “借这一次机会，回归人类社会，怎么样？不仅仅是我，老家伙，将军，很多人都需要你的帮助呢。” 艾丽丝轻笑着点点头，答道：“自然是都听你的。” 露出得逞的笑容，霜星翻个身，面朝天花板，惬意地躺在艾丽丝柔软的小腹上。她现在还不想起床，反正艾丽丝也没催自己，犯懒就犯懒呗。 “唉，感觉这样下去，迟早要被你养成软体动物啊，艾丽丝。” 霜星似乎是在抱怨自己的慵懒，有气无力地说道。 “嗯哼？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抱怨我对你太好吗？” “嘿嘿，倒也没有啦，换成老家伙的话，他的确可以指责你对我太过宠溺。但我是没这个资格的，毕竟，受宠的人是我嘛~” 霜星嬉笑一声，抬起手揉搓起艾丽丝的脸部。艾丽丝也不拦着，反而静静地帮霜星梳理起她略显凌乱的头发来。 “说来，我很好奇，艾丽丝。昨晚，我们‘结合’的时候，作为‘男性’的一方，你到底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霜星想到了一个‘盲点’，艾丽丝本身是没有人类感知的，那么做那种事情，她会感到舒服吗？还是说，因为是幻境的缘故，所以艾丽丝，也能有所体验呢？ 艾丽丝轻笑着摇了摇头，答道：“我没有任何性器官，自然也不会获取到对应的快感。同理，我赋予你的那些快感，本质上也是基于你的性器官的，而非单纯的‘精神幻梦’。” 对于艾丽丝而言，她享受的只是一种精神愉悦感——即作为‘丈夫’，带霜星经历夫妻梦境、进而彻底占有这只白兔子的精神快乐。肉体上，她确实是没有任何快感可言的。 “呐，我的小兔子，你昨晚很享受整个过程呢。第一次就玩的如此‘疯狂’，直到半夜才停下来，该怎么说你好呢？” 面对艾丽丝的调戏，回想起昨晚的种种，霜星的脸又因为羞恼而变得通红。 昨晚的她的确是这样的···但这也是被艾丽丝‘操控’的结果。在艾丽丝刻意的控制之下，本该是痛并快乐着的过程变成了纯粹的快乐。自己又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变得享受且沉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不管怎么说，都该是艾丽丝的错才对！ 而且，性格比较强势的霜星，很不喜欢这种被艾丽丝‘处处欺压’的状态。她打破了自己的羞涩，变得‘硬气’起来： “明明是你主动的，却说我享受，好像是我主动在向你索取一样。昨晚的事情，完全是你负全责哦，和我可无关！” “而且，作为伴侣，你也有义务来取悦我。所以，我当然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服务’，不是么？” 艾丽丝却是窃笑一声，在霜星的耳边喷吐热空气，说道： “是，取悦我的小白兔，是我的义务。但昨晚的小白兔，可是如同暴风中的小舟一样，一副风飘雨零的样子呢。” “······” 被艾丽丝这么一刺激，霜星变得‘暴躁’起来。大家都是女生，凭什么自己要被艾丽丝完全支配，变成‘暴风里的小舟’？ “不行，艾丽丝，我曾是你的上司，我也应该有对你的支配权！这次，该我主动了，让我来尝尝你的味道！” “让我看看！” “唔···” 霜星欺身而上，想要将艾丽丝压在身下，却被艾丽丝吻住了嘴唇。在这早晨的第二次中，霜星也终于如愿以偿，拿下了艾丽丝的‘第一次’。 这是不可能的。 等到未来，这只高傲的雪兔逐渐被艾丽丝‘驯服’之后，霜星想怎么做‘攻’，艾丽丝都不会在意。但在这个两人刚刚正式确立伴侣关系的节骨眼上，艾丽丝还是会强势地维持自己‘丈夫’的身份，为霜星带来‘笑容’。 所以，期待中的‘换边’情况并没能出现，无非就是前夜的一切再次重演了一番。霜星再一次被艾丽丝‘欺压’，被动地享受艾丽丝给自己带来的一切‘快乐’。 第12章 切尔诺伯格 原先的体外回路被毁，加上经过手术之中大量源石结晶的摘除，霜星体内的源石回路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艾丽丝只能从头开始收集霜星身体数据，为霜星重新设计并铸造体外回路。 借用罗曼诺夫内的工坊，艾丽丝消耗了近两周的时间，才帮助霜星重铸了体外回路。 重铸后的体外回路不再是原先的一条‘外骨骼’手臂，而是一件贴身的‘衣物’。具备更复杂的源石回路，以补全霜星因手术而‘残缺’的源石回路，以保证部分源石技艺的顺利运行。 但是，霜星在测试过新的体外回路之后，她总感觉，艾丽丝在设计这个体外回路的过程中，有不少保留。自己原先可以发动的守御性质的源石技艺，凭借这个新的体外回路，基本都可以释放出来。但那些攻击性质的源石技艺，却是一个也放不出来了。 对于此事，霜星自然是抱有怨言，但她的不满，却是被艾丽丝全部无视了。 同时，艾丽丝也将自己的种族进行了‘伪装’，将自己暂时变成了佩洛族的一员。 通过夏娜手下的感染者员工，霜星将自己暂不归队的消息传递回爱国者的手中。有艾丽丝的保护，这位老父亲也不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由她去了。 毕竟，关于霜星暂不归队的行为，爱国者怎可能猜不到自己女儿的心思呢？ 给霜星一些时间去思考，让她借这个没什么危险的任务出去散散心，规划自己未来的人生也不错。 切尔诺伯格城外，霜星和艾丽丝乘坐汽车，准备进入这座乌萨斯东部边境的宏伟城市当中。隔着车窗，看到切尔诺伯格巍峨的庞大躯体，霜星和艾丽丝，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撼。 “和老家伙在西北冻原的时候，我们也曾站在高山之上，眺望过远处的移动城邦。我感慨过它们的庞大，却还是第一次，站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这样雄伟的城市。” “嗯···的确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科技。” 汽车开至城市的入口，这里有军警盘查入城者的身份。通过这个入口进入的，是切城外围的一个居民区模块。所以这里对感染者的盘查，算是比较严格的。 “雅尔茨市的军警，是同僚啊。怎么，放假来探亲，还是？”军警检查过艾丽丝和霜星的证件，将证件交还两人，随意地问道。 艾丽丝和霜星的新身份是由德雷克提供的，而且这并非虚假的身份。就算切尔诺伯格的军警去核对雅尔茨市的档案登记库，也能查到霜星和艾丽丝的相关资料。 “算是来游玩，顺便探望下朋友吧。前段时间的工作太过繁忙，现在闲暇下来，便想来找旧友们聚一聚。”艾丽丝伪装的很完美，表现的很自然，举手投足之间，也带有浓厚的军伍气息。 “我也听说了，雅尔茨前段时间是有些混乱。那些大人物可是把整个切尔斯基搅的一团糟，相比之下切尔诺伯格倒是安定不少。想必你们也因此而累的够呛吧。”那名军警的语气感慨，也包含有一丝庆幸的意味在其中。 “还好，只是一些流言让城邦有些混乱而已。真正的灾厄没有波及雅尔茨城，新执政的将领也是个厉害角色，很快就维护好了城内的秩序，我们才有了休假的机会。”艾丽丝答道。 “嗯，那也不错，这年头跟着谁过不是过啊。上头的大人物怎么搞是他们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不是么？” “诚然如此。” “嗨，那么，祝你们旅途愉快，美丽的佩洛小姐，还有您的卡特斯同伴。” 出人意料的，霜星的暴雪炮弩，居然是允许携带入城的,得益于霜星的‘雅尔茨军警’身份。不过入口检查处的那些军警也给了霜星一些警示，提醒她将这柄武器收好。 切尔诺伯格的检查机关允许雅尔茨的军警携带武器入城是一码事，但绝不可能允许你带着武器在街上乱逛的。 告别了检查关卡的军警，霜星与艾丽丝终于进入到切尔诺伯格内部。按照计划，他们要先前往城内的一家贸易公司，与‘旧友们’汇合。 灰暗的街道上到处是匆匆的行人，大部分人的神色都是麻木或者焦躁，少有明亮色彩。每个人的目标都是明确的，只专注于自己眼中的事物，对外界少有关注。就连艾丽丝和霜星这样的美人组合，也没引起多少路人的注视。 “城市中的人，生活条件应该是要好很多的吧，但看他们的脸，并不能感受到他们活得比我们好呢。” 和艾丽丝并行，霜星的手中捉着艾丽丝身后的假尾巴，不断把玩着，带着些好奇的眼光，观察着周边的行人。 “他们也有他们所苦恼的事情吧，谁知道呢。毕竟，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一样的。” “像你这么容易满足的小白兔，可不多见。” 霜星嘿嘿一笑，在艾丽丝的尾巴肉处用力掐了一把，笑嘻嘻地说道： “倒也不算啦，我对未来还是有更多期待的。相比之下，你这家伙，更容易满足一些。” 调戏艾丽丝一句，霜星的神色又恢复如常，谈论起其他话题。 “在城中游历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去将军所说的公司，了解下任务的具体内容好了。” 艾丽丝与霜星目前所处的是切尔诺伯格的第九区，这里主要是一些民居建筑，是切尔诺伯格几个最大的居民区之一，基本没有什么工厂之类的存在。而任务第一站的贸易公司，则位于切尔诺伯格的第27区。最短路径也要通过两个城区后才可抵达。 乘坐城市内的电车前往目的地，两人一路上也目睹了这个城市的许多风景。出乎霜星意料的，城市的一些小角落里，居然可以看到感染者的身影。 “德雷克所撰写的书籍里，对切尔诺伯格这个城市也有过一番分析。其中提到过，切尔诺伯格作为乌萨斯新兴的大型移动城邦，经济模式与乌萨斯西部的传统城邦，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地理位置的优势，以及垄断贵族对切尔诺伯格的技术封锁，限制了这个城市的发展模式。商业、轻工业相关的产业在这个城市尤为兴盛，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切尔诺伯格对感染者有劳动力上的硬性需求。故对感染者颇有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在城市里看到感染者，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面对霜星的疑惑，艾丽丝给她解释道。 当然，这不是因为切尔诺伯格的管理者们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发展需要感染者，所以感染者才有在这里生存的机会罢了。 不过，也只是‘有机会’而已。实际上，鲍里斯侯爵对于感染者的压迫和剥削依旧丑陋，切城的感染者只是被允许‘存在’于切尔诺伯格之中。他们的生命依然无法得到保护，生活待遇更是没有任何保障可言。每天都会有感染者，因为不同的原因，倒在这座城市不为人知的角落当中。 新旧贵族在对待感染者的问题上，本就是一丘之貉。 “所以，这就是将军说的‘他们不仁慈，我们就要想出真正有效的方法逼他们仁慈’？不止是武力，也要利用生产关系，让社会对感染者有所依赖。”霜星似乎有了更多的体悟。 “诚然如此。只不过，这个思路在切城只是有所体现而已。想要真正实现这一点，我们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 毕竟，军事斗争这条路，对军工产业掌控力为零的感染者是不可能在这条路上出个头来的。所以，德雷克给塔露拉提供的思路，便是从生产关系上寻找出路。 比如当下的手段之一，就是将绝望谷建立成乌萨斯东部的大粮仓。让整个乌萨斯东部地区对绝望谷的感染者群体能有所依赖。这样至少可以限制政府迫害绝望谷感染者的行为，给感染者创造一片安宁之地。 至于切尔诺伯格，在乌萨斯境内，这确实是一个对感染者‘相对友善’的城市。 乌萨斯西部，圣骏堡等城市的周边，乌萨斯主要的产业，如前文所言，以重工业和矿物生产为主。感染者要么被扔进矿场等死，要么就只能‘自我流放’，寻找生路。 毕竟，在那种地方，‘最适合感染者的工作’，就是挖矿，然后等死，不是么？ 生活物品相关的轻工业，在乌萨斯这种冬季漫长的国家，注定是一个不怎么赚钱的项目。对于西境贵族而言，与其自费建厂，招募劳动力，自己搞生产，不如直接从南部的维多利亚或是西边的卡西米尔进口转卖来得轻松简单。 所以乌萨斯西部，‘不需要’那么多活着的感染者。 但切尔诺伯格需要。 作为乌萨斯最南部的城市（地图上确实是这样）之一，切尔诺伯格是相对适合开展轻工业生产以及相关的商业活动的。加上隔壁就是龙门，有一个绝佳的国际贸易枢纽在这里，切尔诺伯格发展商业或轻工业，也能吃到龙门带来的不少红利，对城市的经营有不小的益处。 而且，乌萨斯东部相比西部，人口资源更少，切尔诺伯格的发展又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不论感染与否。所以统治阶层自然会选择给感染者群体一些喘息的空间，因为这样做对他们有利。 此外前些年，鲍里斯侯爵招募科学家对石棺展开研究，阴差阳错之下，发现了新的能源科学技术。由于这一技术具备打破乌萨斯当下源石矿物为主的能源垄断局面，切尔诺伯格，一下就成为了那些垄断了源石矿产出的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给切尔诺伯格施加压力，封锁新能源技术的传播与发展。那些旧贵族一面进行政治运作，意图终止石棺能源的研究项目，迫害那些参与研究的科学家。另一面，他们切断了切尔诺伯格的许多资源的供应，封锁切尔诺伯格的经济，迫使切尔诺伯格自力更生，这就导致了切尔诺伯格对感染者有了更多的‘依赖’。 其统治阶级不敢明面上否定帝国的‘清洗政策’，但阳奉阴违一番，给感染者留一条‘活路’，给城市留下一些‘宝贵’的劳动力，他们还是愿意去做的。 不可否认的，鲍里斯侯爵等统治阶级将切尔诺伯格经营得确实不错。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切尔诺伯格一步步成为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且具备了强盛的军力和经济实力。让切尔诺伯格跻身乌萨斯重要城市的行列，实为不易。 当然，切尔诺伯格的辉煌也注定是短暂的。 从鲍里斯侯爵放弃在那场政治迫害中保护研究石棺的科学家，向旧贵族妥协开始。这个城市的衰败甚至是毁灭就已经注定。它终归是没能彻底摆脱乌萨斯军工复合体和能源巨头们的掌控，没能打破那些大贵族们对矿石能源的垄断。不具备真正能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技术资本。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切尔诺伯格被整合运动毁灭的因素有很多。 切尔诺伯格本身拥有的军事实力是足够强劲的。正常情况下，区区感染者的暴乱，根本不足以对切尔诺伯格的秩序产生颠覆性的威胁。 但是，旧贵族对城邦的渗透，让切尔诺伯格没能及时躲避天灾的袭击。军事上的渗透也导致部队的调动成为严重的问题，切城的武装力量大量‘外逃’，城市内只留下一群军警和少得可怜的正规部队镇压叛乱。同时，天灾也摧毁了城市的城防系统，给城内的军事武装力量，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不然，整合运动一群乌合之众，又怎能攻破拥有坚船利炮的切尔诺伯格呢？ 要知道，在整合运动内，真正有战斗力可以算作军队的部队。只有爱国者的游击队，和‘黑蛇’穿插进来的乌萨斯军队。单靠他们，如何能与强大的切城城防军对抗？ 种种缘由，将切尔诺伯格的武装力量削弱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同时，切尔诺伯格自身对于感染者群体的‘仁慈’，最终也反噬了他们自己。 他们需要感染者作为劳动力，给了感染者存活的机会，使切尔诺伯格内聚集了大量的感染者。平时有军队镇着，加上缺乏领头人，这些感染者很难有什么作为。但在切尔诺伯格孱弱之际，有黑蛇这样一个野心家去整合切城感染者的力量，煽动这些感染者的愤怒。足以让这些感染者，成为立在切尔诺伯格咽喉上的一把利刃。 不知道鲍里斯侯爵在临死的时候，是否也发出了和魏延吾类似的怒吼？ “不是切尔诺伯格背叛了感染者，是感染者背叛了切尔诺伯格！” 当然，魏延吾没资格说这句话，鲍里斯更没有资格。他们从来没有对感染者给予过真正的仁慈，他们只是将一部分感染者本该挣得的东西，还给了感染者而已。 在感染者武装的里应外合之下，最终，切尔诺伯格破灭于整合运动的暴乱，从乌萨斯的地图上，被彻底抹除了。 这个在乌萨斯内，一定程度上象征着‘未来’的城市，灭亡了。 感染者沉浸在向乌萨斯复仇的喜悦当中，殊不知他们也亲手破灭了感染者在乌萨斯仅存的一份‘火种’。 未来的火种又将在哪里燃起，是否会比切城的火种明亮得多，我们暂且不知。但至少在那个时候，乌萨斯内，一座对感染者‘相对友善’的城市就此消失了。而他们，也成为了被旧贵族利用的傻子。 以新的方式运营，轻工业和商业发达，拥有新能源科技的切尔诺伯格毁灭，旧贵族的利益不再受切城的新技术和新经济威胁，再一次变得固若金汤。感染者也因为这一次叛乱而声名狼藉，乌萨斯社会分化得更加彻底，健康人因此而更加痛恨和厌恶感染者群体，旧贵族也可以以此为借口，更加肆意妄为地剥削感染者的生命。 感染者和切尔诺伯格都输的一败涂地。只有旧贵族们在他们各自的府邸内，摇晃着盛满维多利亚美酒的酒杯，庆贺他们的胜利，赢得不能再赢。 没人看得清其中利害，爱国者不能，霜星不能，底层被塔露拉激发出愤怒的感染者更不能。感染者自己将他们当下‘最好的火种’彻底熄灭，甚至是熄灭了乌萨斯未来的火种之一，并最终为自己的短视和愤怒付出了代价，成为了切尔诺伯格的‘陪葬品’。毁灭在了自己的愚蠢与愤怒当中。 第13章 影卫 穿过两个城区，艾丽丝和霜星终于是来到了德雷克坐落于27区的贸易公司。 这整个贸易公司都是德雷克旗下的产业，其中安插有少量德雷克手下的士兵或是情报人员。公司的前台人员就是其中一员，在接见到艾丽丝和霜星之后，他便引着她们，见到了她们的‘老友’，公司内的天灾信使——卡钦斯基。 “欢迎，我的老朋友们。” 卡钦斯基‘激动’地与艾丽丝和霜星握手，并引着她们前往自己的办公室。这份热情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公司内其他工作人员的注视，他们依旧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这种同僚与老朋友相见的场面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看来，这些伪装似乎有些多余，卡钦斯基先生。贵公司内的这些员工都很专注于自己手中的活计。没人对我和叶莲娜的到来表示出疑惑或是兴趣。” 一进入有百叶窗遮挡的办公室内，艾丽丝的面容就恢复了冷漠。 “这所贸易公司，是将军在切尔诺伯格内的重要资产。为了避免当地政府的过度注视，我们不可能在其中安插太多的自己人。其中有不少的乌萨斯平民。这些伪装，终归还是必要的。” “当然，同样是为了防止泄密，我们也会对入职的员工进行严格的审查，避免间谍的潜伏。” “这些都只是普通的员工而已，对他们而言，自己的生活可比什么街边的美女来得重要许多。所以，至少在工作的时候，他们可不会展现出什么心猿意马的状态来。” “初次见面，艾丽丝小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卡钦斯基，曾是一名学者。如今是将军麾下，在切尔诺伯格工作的一名天灾信使，同时也是一名情报联络人员。本次关于石棺的任务，将由我给二位提供情报与后勤保障。希望我们可以顺利地完成这个任务，为乌萨斯的未来贡献我们的力量。” “哦？学者？这次任务是你负责提供情报。过去的你，是否也参与过石棺的研究工作？”艾丽丝很敏锐地从卡钦斯基的只言片语中提炼出了重要的信息，出言问道。 “是，但也不完全是。当年作为研究团队的一员，我才刚参与这个项目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因为一些家事而退出，根本没来得及接触石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能从当年的那场政治迫害中幸存。” “旧贵族对石棺的研究人员展开了政治迫害，鲍里斯侯爵也屈服于旧贵族的压力，没有选择庇护石棺的研究人员。最后，除了谢尔盖因为出卖同伴的信息而得以苟延残喘，石棺的研究人员全部被冠以了莫须有的罪名，被除掉了。” “至于我本人···只能说是运气极佳吧。我当初是因为儿子患上了严重的神经疾病，才放弃了石棺的研究，带着妻子前往哥伦比亚，给孩子治病。石棺引发的政治迫害事发的时候，我依然在哥伦比亚，才逃过了一劫。加上我本就没参与过任何石棺的重要研究，所以那些旧贵族才没有对我赶尽杀绝。” 艾丽丝点点头，表示理解，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所以，我是否可以认为，我们当下对石棺的了解完全为零，甚至连石棺所在建筑的内部构造，都不清楚？” “···可以这么说，将军的情报力量基本都部署在切尔斯基地区以及科西切公爵领，也有少量部署在龙门。其中，科西切公爵领的情报力量是为了保全途径其领地的运输线，顺带收集一些旧贵族流派的信息。切尔斯基方面，则是为了监视当地的各类盗匪，商会群体以及新贵族派系。” “关于石棺，因为其鸡肋的属性，将军虽对其抱有极高的关注，却没有真正在这一设施上投入过多少人力物力。这所切尔诺伯格的贸易公司，主要职能也的的确只是商贸而已。” 对于卡钦斯基的说法，艾丽丝并不惊讶。石棺的秘密既然没有破解的希望，就没有在其身上投入资源的必要。德雷克手头的资源还没有富裕到可以到处砸的地步，节省下来用在真正能产生收益的地方，才是正确之举。 “所以，这次任务又是让艾丽丝自行处理？”霜星单手扶额，面色有些怪异。 “也不完全是，此次任务会有‘幽灵’的协助，切尔诺伯格方面，任何关于石棺的异动，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我们的人也会密切关注切尔诺伯格管理者的动向，为阁下提供充足的情报支持。”卡钦斯基摊开手答道。 ‘也罢，此次任务不急于一时，我和艾丽丝可以在切尔诺伯格多待些时日，等待最佳的行动日期，不必如此急迫，给艾丽丝增添不必要的压力。’ 霜星按捺下心中的不平衡，相比之下，艾丽丝倒是显得平静许多。 “那么，我们该如何联系到这只神秘的‘幽灵’分队呢？” 关于德雷克手下的‘幽灵’，这个名号，艾丽丝并不陌生，但他们和原本沃伦菲尔的‘幽灵特战营’肯定不是同一支队伍。时至今日，艾丽丝也未曾目睹这只神秘部队中的任何一名成员，这只部队，应该就是德雷克手中的王牌部队了。 艾丽丝有些好奇，德雷克来到这个世界才八年，不可能像在沃伦菲尔一样，收养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军队的一员。那，德雷克是如何筛选，并培养了这样一只，绝对效忠于他的精英部队的呢？ “关于‘幽灵’，我在情报部门的权限还很低，不具备主动联系‘幽灵’的资格。就连我的上司也不具备这个条件，我们只是有特定的手段，被动地接受来自‘幽灵’的信息罢了。” ‘也罢，既然德雷克没有告诉我的打算，我也没必要去问，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对了，卡钦斯基先生，这所公司在切尔诺伯格的掌权者眼中，是必须严加监视的对象么？” 卡钦斯基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答道：“不是。该公司刚刚入驻切尔诺伯格的时候，的确引起了当地贵族的警惕。毕竟切尔诺伯格的新贵族，和军方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没有在切尔诺伯格内有任何不规范的举动，掌权者也就渐渐放弃了对我们的监视。” “不过嘛···考虑到前段时间切尔斯基地区发生过的事情，切城的执政者们又重新对我们产生警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艾丽丝点点头，将目光放向百叶窗外的建筑。 “那就让我们看看，又是哪一只小老鼠，跑来监视我等呢？···” ===分割线=== 十分钟前，贸易公司对面的建筑内。 “两个女子，军警打扮，其中一位携带有武器箱，其中装有的估计是铳器或是弩枪。这应该是德雷克从切尔斯基地区向切尔诺伯格加派的人手，目的不详。” “后面的卡特斯，看得出来，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或许是幽灵的成员？” 隐藏在兜帽之下，种族不详的女人正在一张纸上记录些什么，她的身后站着一名高大的沃尔泊族男性，一身上班族的打扮。他面对女人的猜测，给出了自己的回应。 “不太可能，相比之下，前方的佩洛，显得太过平庸了些。” “‘幽灵’不该如此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白天，五，这应该是德雷克手下其他部门的人马。” “嗯，的确如此。当下还看不出她们的意图，但区区两名人员的增派，想必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可能只是寻常的人员调动而已。” “我会在此持续监视，魏公的意思我已经知晓，这是我收集的信息，劳烦你将它们传递回去，七。” 女子将一封信件递交在佩洛族男子的手中，男子将信封收好，微微颔首： “一切，都是为了龙门的安危。” 说罢，男子便离开了这所小屋。 女人继续留在小屋内，监视对面贸易大楼内的情况。 这种掉价的监视任务，本不该由她来执行。但前段时间，龙门原本安插于此的监视者突然扯入了切尔诺伯格的一场案件纠纷当中，被当地的警察带走调查。出于责任感，她这位在切尔诺伯格执行任务的影卫便暂时替上那人，做起这份‘无聊’的工作来。 她原本的任务，是做为一名龙门重要人物的护卫，保证目标在切城的安全。不过进入切城内部后，受保护的目标入住城市内最高档的酒店，安全有了极大的保障，她护卫的压力就少了很多，便有了‘空闲’去做其他工作。 此次魏延吾将他们这些老家伙重新召回的理由，她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对德雷克这个‘潜在的敌人’十分重视。尤其在知晓了这个贸易公司是德雷克在切城的一个重要产业后，她对这份任务就更是看重，投入了相当多的精力。 透过这间屋子的窗帘缝隙，这名影卫的目光在对面的贸易大楼上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经过这些天来的监视，她实在看不出这栋大楼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似乎真的只是一家纯粹的贸易公司而已。 ‘嗯？’ ‘刚才···是错觉吗？’ 突然，门外的一声刮划声引起了影卫的注意，她轻轻地走到房门口，隔着防盗门，聆听起外面的响动来。 ‘···应该只是其他住户上楼的过程中，不小刮蹭了门而已···’ ‘···’ ‘不对···’ ‘楼上传来的脚步声，只有三十一响，而这栋居民楼每层之间的阶梯有18阶，三十一响的脚步声，是不可能让这个上楼的住户，从一层抵达另外一层的···’ 影卫通过平台和阶梯之上，略有不同的脚步声来进行区分，单纯计算着那名上楼的‘住户’踩在阶梯上的声音，共数出了三十一声踩在阶梯上的脚步声。而不管这个上楼的人是习惯一步两阶梯还是一步一阶梯，三十一声的踩阶梯脚步声，都不足以让目标从这栋居民楼的一层抵达另外一层。 ‘而且，这阵脚步声···有些不对劲，我竟然无法通过这家伙的脚步声，来大致推断，他到底抵达了哪一层···’ ‘有古怪···’ 影卫的神经愈发紧绷起来，她将自己的手放在防盗门的门把手上。而通过这么一个接触，影卫洞察到了一些异样。 “谁？！” 一声严厉地询问，影卫将门猛地向外推开，她早已经将手搭在自己腰间的剑上面，若是看到了可疑的目标，她便会第一时间出手，攻击对方。 ‘······’ ‘没看到人，难道刚才门把手上传来的异动，是我的错觉吗？···“ ‘不对，上面！’ 一个人影从上方冲下，一击飞腿踢向影卫的面门。影卫忙以臂甲格挡，同时挥舞利刃，攻向对手的要害。 ‘乒！’ 金铁碰撞的脆响，影卫手中的利刃顷刻断为两截。影卫立刻将手反转，以手中的断刃碰向被被斩断的剑尖，将剑尖挑向来者的面门，利用这一记‘飞剑’，将来者逼退。 “好厉害的身手，仅仅是一瞬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防守反击策略。即便武器被打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反而是借助飞出的断刃直击我的要害部位，将我逼退。单论战斗之中的应变能力，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技艺最为精湛的个体。” 艾丽丝并没有用脸硬接这一道飞刀，而是向后闪身避开。双方重新拉开距离，艾丽丝轻拍两下手掌，表达了对影卫身手的称赞。 相较于艾丽丝的轻松，影卫则是如临大敌之态。自己的利刃不过与对方的利爪发生了简单地碰撞，就被切成了两截。且通过刚才的一个交手回合，这名影卫就很清楚，眼前这名被七误以为没有任何威胁的佩洛族女子，速度还在自己之上。 影卫伸手摸了摸脖子上浅浅的划痕——这是刚才短暂的交手中，对手给自己留下的伤口。这似乎是一个威胁自己就范的信号，如果对方想的话，刚才自己的脖子就已经被切断了。 ‘那些金属利爪···不是她戴在手上的武器，而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喂，你还有闲心摸自己的伤口？你知不知道，做出这个动作的你，露出了多大的破绽？” “我要是这个时候攻击你，你可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刚才我还说你有优秀的战场应变能力，现在看来，你那一下，纯粹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嘛。” 艾丽丝的挑衅之语让影卫感到恼怒，但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兵，她还不至于被这点怒火冲昏头脑。 双手握住断刃，影卫主动发起了攻击。断剑如潮水般向艾丽丝袭去，攻势疾如闪电，连绵不绝，每一次攻击都冲着艾丽丝要害而去。且影卫的招式也十分连贯，牢牢占据着进攻的主动权，意图以这种节奏窒息的攻势，让艾丽丝疲于应对，从而露出破绽。 面对影卫如潮水般的攻势，艾丽丝的防守却表现得很是轻松。她硬吃了影卫一百多记连击，没有流露出一丝疲态，更没有给影卫露出任何破绽。 攻防博弈之下，终究是影卫先沉不住气。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她的体力消耗是更严重的，这一百多次连击下去，自己的气息已经有些不太稳定，剑法逐渐变得散乱起来。 ‘不行，对手的防御太过完美，不仅没有露出破绽，甚至连体力都没有消耗多少，再这样打下去，输的肯定是我！’ ‘要转变策略，兵行险招，一击制敌！’ 主意打定，影卫一记半月斩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开。趁此机会，影卫抽身而出，向窗户的方向跑去，做出想碎窗逃走的姿态来。但艾丽丝哪里会给她那样的机会，立刻欺身向前，追了上去。 艾丽丝的速度更快，直接扯住影卫的衣服，将影卫头上的兜帽扯了下来。与此同时，影卫利用自己的衣服做隐藏，将断剑刺向艾丽丝的面门，却被艾丽丝以手上的利爪格挡开了。 但是，影卫这一击刺击也是掩护，右手的断被艾丽丝弹反开后，藏在腹部的左手，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把手弩，朝着艾丽丝的面门连射三箭。 发射手弩的过程中，影卫的身法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破绽，被艾丽丝一记鞭腿踢到腰侧，倒飞出去，滚到了房屋里侧，远离门窗的位置。这一击鞭腿直接踢断了影卫的两条肋骨，给她的行动造成了极大的不便。 而影卫射出的三只弩箭也没能命中艾丽丝的身体——艾丽丝的双手各握着一根弩箭，嘴上也咬着一根，这些弩箭没给她造成哪怕一点伤害。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影卫早有预料。她的目标，其实已经达成了··· 三根特质的源石箭头爆裂开来，隐藏其中的火焰源石技艺喷涌而出，将艾丽丝的头部彻底吞没。 受此一击，艾丽丝并没有如影卫料想的倒在地上，变成一具尸体。她将手中的箭枝丢在地上，向影卫的方向走去，从箭头中喷薄而出的火焰很快消散，艾丽丝脸上的血肉被源石技艺烧得焦黑，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位于血肉下方的金属颅骨来。 见此情景，即便是心理素质强大的影卫也因为心中的骇然而短暂失神。就是这一瞬间的恍惚，艾丽丝抓住这个机会，一击手刀结结实实地打在影卫的脖子上，让她昏死过去。 将敌人制服，艾丽丝走到窗前，用手轻敲了四下玻璃。十几秒后，霜星与卡钦斯基一同进入这所房间，并顺手将门带上。 “···艾丽丝，我记得，原先你的定位···应该是刺客，对吧？” “但是，我感觉，你现在似乎在向某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看着艾丽丝正在逐渐修复的面容，霜星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个血腥且奇怪的画面，但还是忍不住出言吐槽道。 相较于霜星的淡定，另一旁的卡钦斯基表现就有些狼狈了，作为学者和天灾信使的他哪见过这样血腥的人脸。他干呕一声，忙将头扭向一旁，不再注视艾丽丝那狰狞的面容。 “没办法咯，这种危险的事情也只能我来做，对吧。毕竟这种以伤换命的攻击手段，也有我能承受了。” 大约十多分钟后，艾丽丝被火焰烧伤的面容才恢复如初。霜星拍拍身边的卡钦斯基，将目光放在那名昏迷的影卫身上。 “所以，这家伙是什么情况？是切尔诺伯格政府的人，还是其他乌萨斯旧贵族之类的第三方势力？” “不清楚，不如让卡钦斯基先生来看看？” 卡钦斯基走上前去，将昏迷中的影卫扶起，端详着她的容貌，随后答复道： “不像是乌萨斯人，看这人的面部特征，应该是一名炎国人，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于龙门吧。” 这名影卫是个中年的扎拉克族女子，卡钦斯基很容易就辨认出了她的大概来历。 听到龙门这个地名，艾丽丝和霜星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疑惑。 不是说她们连龙门这个城市都不知道，只是说，她们有些奇怪，龙门的人为什么会跑到切尔诺伯格来，还专门干起了偷窥监视德雷克的贸易公司的工作？ 此外，在艾丽丝看来，这个敌人的身手相当不凡，仅仅是来做窥子，是否太过大材小用了？ “倒也不让人意外吧，先前对威尔逊侯爵用兵的时候，将军动用了在龙门部署的暗棋。切断了威尔逊侯爵在龙门的资金链，让威尔逊侯爵存储在龙门的钱款无法使用。这一举动，本质上也是对龙门金融的一种破坏，引起当地政府的警惕，也在情理之中。” 卡钦斯基的解释很合理，霜星和艾丽丝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不过，这个女人的身手很不一般，哪怕在感染者游击队的盾卫里，也很难找到可以在格斗术上与她抗衡的存在。这样的人，怎么会被派来做简单的监视工作？”艾丽丝继续问道。 “这我就无从知晓了，或许，艾丽丝小姐可以尝试着审讯她？” 艾丽丝想了想，摇摇头，答道：“算了，这女人也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作战意志很坚定，想从她嘴里撬点东西出来不太现实。至于我的那套方法···德雷克应该不打算和龙门方面撕破脸皮吧？” “自是如此，将军的目光从来都只是在乌萨斯内部而已。而且现在克罗还在龙门那边做事，想要追回威尔逊侯爵‘非法转运’到那里的资金，将军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龙门发生冲突。”卡钦斯基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再考虑从她嘴里撬情报的事情了。” “卡钦斯基先生，您可以去忙您自己的事情了，叶莲娜，你陪我在这里多待一会，我想，我们现在，需要演一场戏呢。” 第14章 一场好戏 过了许久，影卫总算从昏迷的状态中苏醒。当她听到外界有人说话时，即便这名影卫的意识尚有些模糊，在潜意识的驱使下，她还是选择继续装死，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名影卫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她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昏迷前和昏迷后的事情经过，大致明白了当下的情况。那名将自己制服的女子，似乎正与她的同伴一起，在这间房子里进行某种排查工作。 至于敌人谈话的内容，都是些没营养的话题，现在居然是在讨论晚上应该吃些什么。不过听他们四处走动，翻箱倒柜的动作，估计她们是在搜索这间公寓内的文件吧。 还好，早在切尔诺伯格的警察来这里搜查的时候，那名谍报人员就已经销毁了这里一切文字记录。自己在这里监视时搜集到的情报也已经被转送了出去，她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什么有价值的物品都没发现呢，艾丽丝。” ‘另一个声音···是之前看到的那只卡特斯么？’ “估计已经把整理好的情报转送出去了吧，看来我们的运气有些差呢。” ‘是之前那个女人的声音···’ “不过也无所谓，德雷克手下的这所贸易公司是个正经公司，他们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不必担心我们的任务信息会有所泄露。” “至于跟踪我们嘛···呵，就算是‘幽灵’来跟踪，我也能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抓出来。更别说这些监视上的外道人了，手段更是不堪。这次只是给他们个教训，下次要是再敢来监视，我就要下杀手了。” ‘反侦察能力极为出色的人物么···难怪七之前对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她的伪装技术···实在是天衣无缝。’ ‘或许，早在她走进那栋贸易大楼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了？’ 影卫在心中思考着该如何从当下的困境中逃脱出去，不过接下来艾丽丝和霜星讨论的事情，却是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这家伙该怎么处理？要不要趁着她没醒，把她做掉？” “不必了，既然她不是乌萨斯主战派的人马，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了。我们跟龙门无冤无仇，没必要给自己再多添一个敌人。把她丢在这就好，等她苏醒过来，识相的话，会自己离开，不再回来的。” “也是，那就把她丢在这？不怕她泄露你的存在么，要知道，你才刚和她打过一架，她知道了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好啦，我的存在，早在进攻切尔斯基港的时候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龙门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去炎国执行任务，随他们去吧。” 艾丽丝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霜星再看了眼躺在地上装死的影卫，心中忍不住偷笑几声，但还是照着剧本，继续问道： “说来，龙门为什么会派人来搞监视，我们又没得罪过他们。地盘也和他们不交汇，搞什么啊？” “估计是之前针对威尔逊侯爵的杀招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吧。龙门是个大城市，有自己的反渗透势力再正常不过了。” 艾丽丝轻轻敲击着公寓内的墙壁和地板，装作认真寻找暗格的样子，同时向霜星答道。 “嗯···莫名奇妙被龙门的人盯上，内心总有些不安呢。” “说来，艾丽丝，将军在龙门布置人手，主要目的是什么？是不是等到威尔逊侯爵的产业收回来之后，将军就会从龙门撤走所有的部署了？” 听到这个问题，影卫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她的内心变得非常紧张，担心自己不小心发出的动静会引起那个佩洛的注意。 “全面撤走倒也不至于，不过德雷克不可能去打龙门的主意就是了。” “德雷克又不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脑残，和那些贪婪的主战派不同。德雷克对龙门还是有定位的,龙门只有握在炎国手中，握在那个叫什么···魏延吾，握在那些人手中，才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 “这涉及到一些复杂的金融学知识，比如货币的公信力、本位以及国家信誉等一系列因素。和你讲的话，可能讲个大半天也讲不完。” “一言以蔽之就是，龙门只有掌握在炎国手中，才能叫‘龙门’。若是被乌萨斯占领，且不说面对同样国力强盛的大炎，乌萨斯能否获得战争的胜利都是未知。” “就算乌萨斯成功控制了龙门，也注定不能维持龙门当下的贸易与金融系统，得到的只是一座空有建筑，产能损失大半的移动城邦罢了。这样的龙门，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战争是政治的延申，乌萨斯没有必要，更没有政治底蕴去和炎国打一场国战。而且，德雷克虽然现在的头衔是‘将军’，但从根本上来说，德雷克是个政客，好战这种事情，和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沾边的。” “德雷克不是蠢货，他不可能在一个基本没有夺取价值，更没有能力去夺取的龙门身上浪费精力。” “相反，为了切尔斯基地区的利益考虑，他还会好好维持自己与龙门的关系。毕竟他在切尔斯基地区建设的生产网络，需要一个理想的倾销市场。龙门这个大型国际贸易中心，就是一个绝佳的场所。” “当然，双方的合作也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单纯地为利罢了。在这个过程中，斗争与合作并存，双方都会从中获益，也说不定会有些小打小闹，谁知道呢。” “行了，龙门的事情，让德雷克那个老东西自己操心去吧。把切尔诺伯格的事情忙完，我也该从哪来回哪去了。” 将整个公寓搜查完，确定没有暗阁的存在后，艾丽丝伸个懒腰，神色疲惫。跟霜星摆摆手，示意该走了。 “你对将军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呢，艾丽丝。”霜星吐槽道。 “老朋友嘛，嘴几句也无所谓了。” 艾丽丝和霜星将门关上，离开了这间公寓。影卫又在地上趴了十几分钟，才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影卫扶着自己的腰部，打开门，装作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离开了这条街道。她不确定艾丽丝和霜星是不是还在什么其他的角落监视着那间公寓。伪装得慌乱一点，也能打消敌人对自己的许多疑虑。 赶往搭档所在酒店的路上，这名影卫的脑海中还在回放公寓内艾丽丝与霜星的那段对话。当时的她觉得是听到了一些重要的消息，但现在仔细斟酌一番，却发现有许多漏洞。 ‘那个女人···隔着一条街，两栋建筑，都能精准地抓到我的位置。我苏醒时候的动静，她不可能感觉不到才对···’ ‘说话分神这种理由太过牵强了，那女人恐怕是德雷克手下的王牌间谍，是更甚于‘幽灵’的存在。指望这种人物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实在是太蠢了。’ ‘那番对话，应该是那个女人，要那个卡特斯配合她，自导自演，演给我看的一场戏罢了。’ 联想到艾丽丝先前完美的伪装，这名影卫更加确定，刚才艾丽丝和霜星的对话，只是逢场作戏之举罢了。 那么，她是想借助这番对话，给自己传达什么样的信息呢？ ‘想让龙门放松警惕？’ ‘凭借区区一番对话就想让龙门对德雷克放松警惕，那佩洛想的也太简单了···’ 影卫不觉得艾丽丝的心思会如此简单，但除了这一点，她又实在想不出对方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先把消息传回去，剩下的事，皆交由魏公定夺。’ ‘那个女人···很危险，得通知七，想办法召回在切尔斯基的同伴。’ ===分割线=== 从影卫的居所出来，艾丽丝和霜星也没有再回头去找卡钦斯基索取什么信息。而是先在附近的一家旅店登记住宿，再出来四处走走。 天色已晚，艾丽丝和霜星也就没有选择前往核心城打探消息。幽灵的情报还没有送到，她们还不需要那么着急。 在艾丽丝当下的预想中，她会选择先去核心城走一走。通过自身的‘透视雷达’，看看能不能摸清楚核心城的地下构造，尤其是石棺所在建筑的内部构造。先将这些搞清楚，再潜伏起来，伺机而行。 石棺的研究工作虽然停止，可它依然是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的主要动力来源。会有重兵把守，就算摸得清整个石棺的建筑构造，也不见得会有潜入的机会。 所以，这次任务还需要等待一个好时机，或者，需要额外的人手协助，为自己创造潜入的机会。 切城的二十七区是一个商业区，许多家公司的总部都坐落于这个城市区块，还有多个商场，以及一些工匠作坊。所以，这里也是切尔诺伯格相对繁荣的一个城区。 艾丽丝的本意，是带着霜星来这里游玩一圈，享受一下城市的繁华光景。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霜星却是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对于城市的繁华，她似乎并不怎么感冒。 “我本以为你会对城市的风景有所向往。” 看向挽着自己胳膊的小白兔，艾丽丝伸出手轻轻刮了下霜星的鼻子，问道。 “不是哦，比起城市的高大建筑和水泥瓦块，我还是更喜欢乌萨斯乡间，树林和泥土的气息。” “对我而言，绝望谷就是最好的环境了。那里祥和静谧，在田间行走的时候，稻田的香气更让我感到安心。城市虽然繁华，但对我而言有些过于嘈杂了。” “而且，我很不喜欢他们那种侵略性的眼神，艾丽丝。你这张脸对他们吸引力太大了，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艾丽丝的容貌对于这些乌萨斯人有强大的吸引力。在商场这种娱乐场所，很多人眼神中对于艾丽丝的贪婪都是不加掩饰的。这些视线剧烈地挑动着霜星内心的占有欲，使得她说话的语气中带有一点气急的味道。 “要记得这些哦，艾丽丝，我只说一次~” 松开挽住艾丽丝胳膊的手，霜星将艾丽丝护在身后，‘严肃’地说道。 艾丽丝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轻点下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既然霜星不喜欢嘈杂的环境，艾丽丝也不再带着她继续在商场游荡。只是在一家饮料店为她购买了一杯热果汁，就带着她去那些小街道觅食了。 不过，乌萨斯的城市文化和艾丽丝记忆中的祖国，以及奥斯维玛还是有很多区别的。隐藏在小巷当中的，没有什么陈年老店，只有些零售铺或是面包店罢了。 好在最终，还是让霜星发现了些‘宝藏’——找到了一家包子店。 来自炎国的餐点引起了霜星的兴趣，两人便决定在此处用晚餐。不过在艾丽丝尘封许久的记忆中，包子并不该是晚上吃才对。 艾丽丝摇了摇头，放下了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 刚出炉的包子还是有些烫手，霜星还不敢急着吃。看到若有所思的艾丽丝，霜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艾丽丝的想法。 “触景生情，想家了？” 艾丽丝从来没有和霜星提起过自己真正的故乡，这似乎是艾丽丝少有的痛点。 过去，霜星将艾丽丝视为好友，不想触及这位好友可能的痛点，不会主动问起这方面的问题。但现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后，作为伴侣，霜星认为自己有权力，也有义务，去挖掘艾丽丝内心深处的秘密，帮她排解难题。 “故乡···算是吧，只是想起了故乡中的一些小习惯而已，不必在意。” “嗯？怎么说？难道你的故乡，关于这种名为‘包子’的小吃，还有什么讲究么？” 关于艾丽丝的故乡，虽然霜星未能从艾丽丝这里获得只言片语的信息。但按照爱国者转述的，德雷克对于艾丽丝（加百列）身世的那些推断，霜星知道，艾丽丝祖国的国家文化，与炎国有着许多的相同之处。 “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吧，只是这种食品多是作为早餐食用。而现在我们却是在吃晚餐，所以给了我一点怪异的感觉。” 其实晚餐吃包子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区区一笼餐点能让艾丽丝有所‘感触’，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已经几十年没接触过来自‘家乡’的物品了。 “呦，看来客官对于我们炎国的文化，似乎颇为了解的样子。客官是来自龙门么？” 这家店铺的老板是一位炎国的乌萨斯老人，晚间的生意并不怎么好。面对这仅有的两名客人，老板也起了些闲聊的心思。 “并不是。” 干脆简洁的回答。 看出了艾丽丝没有接话的意图，这名老板也熄了闲谈的心思，笑了笑，没有说话。正巧此时店内也来了新的客人，这位老板也就去接待了。 “老板，还是老样子。” “行嘞，客官稍等。” 新客人的种族有些奇特，引起了霜星的些许好奇。一条红白色的‘尾巴’拖在身后，在空中悠悠舞动，头上也带着和塔露拉有些相似的红色‘犄角’，这些奇特的特征，吸引了霜星的目光。 霜星表露出好奇之意，艾丽丝的心中却已经警惕到了极致。但她还是在尽可能地在收敛自己的敌意，只是做出了十二分的防守姿态，准备随时扛起霜星跑路。 ‘1443度的高温···这又是什么怪物！？’ 这是艾丽丝，第一次对一个目标，将对方看作自己评价标准中真正的‘怪物’。 艾丽丝的警惕并没有被霜星所察觉，她依旧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那名女子。那女子在不远处的座位坐下后，就一直以一种鉴赏珍贵藏品的眼光，打量着艾丽丝。 对方那完全不加掩饰的侵略目光，让霜星感到了不适。心中强烈的占有欲再次被挑动，但对方同为女子，不像之前在商场碰到的那些乌萨斯人一样，眼中带着色欲。所以她也没有发作，只是像护食的野兽一样，把艾丽丝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拉动艾丽丝的时候，她摸到了艾丽丝紧绷得像钢铁一样的肌肉。眼中带有一些诧异，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艾丽丝已经进入了从未见过的戒备状态。 “袁小姐，您的两笼肉包，一碟辣酱，以及一碗胡辣汤。” 老板将食物端上桌子上，姓袁的女子微笑着点头回应。不过即便餐点已经就位，她也不急着享用。手执一把折扇，隔空在艾丽丝身上点来点去，时而皱眉思索，时而露出恍然的微笑。 ‘不对，这女人，好像是在解析艾丽丝的身体构造？！’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口中的包子瞬间没有了香味，霜星丢下还没吃完的半笼包子，将一张大钞摆在桌子上，挽起艾丽丝的胳膊，离开了店铺。 “老板，帮我看一下我的餐点，我稍微离开一会。” 艾丽丝和霜星刚刚离去，‘袁小姐’就和那名店铺老板打个招呼，跟了上去。 对她而言，艾丽丝是一件从未见过的精美‘工艺品’，这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她还没有看够呢，怎么可能轻易放她们离开？ 霜星与艾丽丝只是在街道上埋头赶路。霜星不需要回头，也不敢回头，去看对方是否跟了上来。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霜星是第一次，在艾丽丝的身上看到名为‘恐惧’的情绪。 “不清楚，她的态度很难揣摩。她现在还在我们身后尾随，没有额外的动作。” “不行，不能回旅店，就停留在大街上，不能被她堵到封闭的环境里去。” 旅店并非安全之地，如果这个‘袁小姐’要找事情的话，旅店封闭的环境，会让霜星的逃脱变得更加困难。 不过，当艾丽丝和霜星在旅店下方停下来，与‘袁小姐’相互观望的时候，那名‘袁小姐’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艾丽丝，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嗯，我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了，那么，小家伙，下次再见了。你身上的秘密，值得我好好研究一番呢。” “你应该庆幸我这几年脾气好了很多，要是在过去，我可能就直接将你掳走，然后拆解掉了哦。” 只有艾丽丝能‘听’到，这是通过电磁波传输过来的信息。 袁小姐转身离去，艾丽丝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 “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你如此警惕？” 霜星转身，面色疑惑。 “很复杂···她的身体构造，目前的我没有能力理解。这超出了我认知能力的范畴，我也很难去形容我所看到的事物···” “你只需要知道，她的体内，流淌着一千四百多度的‘血液’就对了。” 实际上，那些一千四百多度的物质，艾丽丝也说不好，究竟是如血液一样作用的流体，还是一些被储存起来的‘特殊液体’。对方的‘皮肤’有一定的屏蔽作用，她的‘透视能力’并不能看到对方体内的详细情况。 听到这个温度，霜星有些瞠目结舌。和艾丽丝一样，这也完全超出了她认知的范围。 “你的身体，会被这个温度摧毁么？” 艾丽丝坚不可摧的骨骼肯定是有个上限的，这一点霜星深信不疑。如果真的有无法摧毁的金属，又是怎么被铸成艾丽丝的骨骼的呢？ “伊卡洛斯合金可耐三千多度的高温，不会被一千四百多度的高温所威胁。但重点不在于此，叶莲娜，我从未听说过任何人型生物的躯体可以容纳一千四百度的超高温流体。那人的身体，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认知的范畴。” “问题也不仅局限于此，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身体构造，也分析不出她肉躯的组成成分。她的身上隐藏着数不清的秘密，她随身佩戴的短剑，我也无法鉴别其金属的构造。我很难保证，她有没有摧毁我身体的手段。” 艾丽丝伸出自己的右手，翻开自己的血肉，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骨骼。在小指骨的根部，有一道不浅的划痕。 “这是上一次对战海嗣的时候，留下的伤痕。自那以后，我就对泰拉文明的许多成分抱有警惕。连我可以理解其构造的海嗣都有伤到我的手段，何况是那个我根本无法看穿其身体构造的女人？” “而且还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也不敢去赌···即便她已经对我的身体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我也没有逃遁或是与她搏斗的胆气。” 霜星点点头，长叹口气，说道：“还算幸运吧，对方没有对我们下手，至少说明她暂时没有敌意。或许，她可能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强，对我们有所忌惮，才不会轻举妄动吧。” “嗯···总之小心为妙···” 对方通过电磁波传递的消息，艾丽丝并没有告知给霜星，平添她的担忧。目前那名‘袁小姐’的目标只是自己，情况允许的话，还是别把霜星牵扯进来为妙。 抬头看向天空，今晚是个阴天，云层将两轮月亮同时遮蔽，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切尔诺伯格之行，比起预期，多了一个巨大的变数啊··· 第15章 小女孩 意料之外的变故并不能成为艾丽丝和霜星终止任务的理由。在第二天早上匆匆吃过早饭后，两人便在卡钦斯基的指引下前往了切尔诺伯格的核心城。 作为切尔诺伯格的行政中心，切尔诺伯格市政厅及多个重要的行政机关都坐落于此。除此之外，这里还是切城贵族阶级的聚居区，享有着切尔诺伯格内最好的各种资源。 故此核心城的警备工作也是最为严格。艾丽丝和霜星想要进入，还需要卡钦斯基为她们做一个申请，经过严格的关卡后才能进入。 当然，核心城也不是什么禁止平民出入的‘高贵之地’。只要不携带武器，且有明确可查的职业身份，还是可以任意出入的。 霜星将暴雪炮弩寄存在了卡钦斯基那边，所以她和艾丽丝现在都没有携带危险武器。关卡的军警便没有为难两人，放两人进去了。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额外的注视，艾丽丝今天给自己戴上了一张人脸面具，让她的容貌变得平凡了许多。 “嗯···出人意料，本以为核心城作为切尔诺伯格最重要的城市区块，应该也是个相当繁华的区域。但实际上···这里比想象中的要宁静呢。” 宽敞整洁的街道，有不少的清洁工在此清扫，核心城的外侧，是大量精致的居民区，颇有些沃伦菲尔上高档小区的味道。 而靠近城市的中央，各种宏伟且豪华的贵族、豪商府邸坐落于街道两侧，几乎随处可见的军警巡逻队或是哨卡，甚至还有一些了望塔零散地坐落在核心城当中。 现在是早晨，街道上时常有车辆往来，行人的密度却明显不如其他城区。 “核心城的主要职能是行政和军事管理，同时也是上层人士们的居所。居住密度比起其他城区来说要低，自然显得相对宁静。” 一路走过来，看到各式各样的宏伟建筑和精致的石砖街道，霜星感慨地摇摇头，说道“天又知道，这样一座繁华的城市，又是建立在多少感染者的尸体上的呢？” 艾丽丝默然，霜星的这句话她很难去接。自从入城以来，霜星和自己看到的都只是这座城市的‘表象’。但隐藏在城市之下，在下水道或是移动模块的通道里面，还有一群人在那里挣扎求生，而这些人的身份如何，艾丽丝比谁都清楚。 瞄了一眼身旁沉默的艾丽丝，霜星轻拍下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在保护我，艾丽丝，将我隔绝在一些漆黑的真相之外，但我并不傻。我的过去就活在黑暗之中，所以我很清楚这座城市的背后，可能隐藏着怎样的肮脏。” “过度的保护可能会引起别人的反感。我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艾丽丝，我也是感染者。无论我再怎么被剥离在社会之外，我对感染者这个群体始终抱有归属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允许任何人理所应当地去迫害感染者。” “没必要向我隐瞒那么多，我已经习惯了愤怒，愤怒并不会让我昏头。我理解将军和你提到的，所谓社会发展的必然阶段，以及现实的不可抗性。但这不意味着我应该向现实低头，我会尽我所能地去改变这艹蛋的现实，就像将军和老家伙正在做的那样。” 艾丽丝点点头，但她还是笑了笑，尝试把话题拉向轻松点的领域： “说来，你终于开始真正认可德雷克的所作所为了？” “当然了，我又不是会故意遮住双眼的傻子，怎么可能会不认可将军的业绩呢。” “切尔斯基的感染者不见得活得有这些城市中的健康人好，但最起码，没人活在饥饿、寒冷或是恐惧当中，不是吗？” 说完，霜星似乎想起了什么，自嘲道： “嗨···我还曾经责怪过老家伙，说他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完全不合理的偏见，尤其是对你，还有塔露拉。但现在想想，我对将军的偏见，不也是不合理的么？” “啧···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路上的讨论只是简单的插曲，艾丽丝和霜星依照着卡钦斯基提供的地图，来到了石棺所在建筑附近。不出所料的，这里驻守着大量的军警甚至是近卫军，守备力量不亚于市政厅。层层关卡盘查之下，无关人员根本没有进去的可能。 “怎么样，艾丽丝，在这个位置，能看到那个建筑内部的构造么？” “能看到一些···不过这个建筑的深处，有着一个强大的能量发射装置，它在干扰我读取这所建筑的内部构造，我需要更多角度来进行观察。” 接下来的时间，霜星陪伴着艾丽丝，以核心城的石棺入口为中心，在周围游荡了好几圈。经过长达四五个小时的观察，艾丽丝也终于将石棺所在建筑内部的构造摸了个大概。并在伊卡洛斯核心中绘制出了大致的结构图。 “地图已经绘制完毕，可以离开了。” “行，我们诡异的举动也引起部分岗哨的注意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在一片区域内走走停停，连续转了好几圈，这样诡异的行为，就算是普通人都会有所关注，更别说这些巡逻的军警或是卫兵了。 要不是艾丽丝和霜星也戴有乌萨斯军警的臂章，恐怕早就有人上前来检查了。 此时正值正午，烈日当空，灼烧着核心城的水泥地面，地面辐射出的热浪甚至扭曲了空气中的光影，街道上基本看不到什么行人。 正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左手边街道的建筑背后突然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五六岁的模样。她带着惊慌的神色，转过街道，一头扎进了街道旁的一个暗巷当中。 这名女孩的出现自然是吸引了艾丽丝和霜星的注意力。两人看到，在小女孩转身冲进暗巷之后，一名军警从刚才的转角绕过来，一路小跑着跟进了那个巷道当中。 “那个女孩，是个感染者。” 那名军警转入巷道后，霜星撂下这句话便紧忙跟了上去，艾丽丝也会了霜星的意思，紧随其后。 “你这小家伙，可真能跑···” 暗巷是一条死路，那名小女孩蜷缩在巷道的角落里，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追逐她的军警微喘几口气，从腰间解下一条绳索，慢慢地向小女孩走去。 “你在做什么？” 背后传来严肃的女性声音，带着几分质询的味道，军警回头，看到霜星抱着双手，一步步向他靠近。抽出别在腰间的军棍，对霜星做出警告的姿势，说道： “这位女士，我现在正在抓捕感染者，请不要干涉在下执法。” 霜星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怒气，质问道：“抓捕感染者？你应该知道，你身后的那个女孩，大概只有五六岁，值得你这样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去‘抓捕’她？” “但她是感染者，女士，按照乌萨斯的律法，不论她的年龄几何，她都必须被逮捕，带到她该去的地方。” “我最后再警告一次，不要妨碍在下执法。” 即便霜星的眼中带着敌意，但她距离那名军警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军警便打算先下手为强，把这个自己跟随许久的小女孩先抓起来，防止她趁机逃跑。 “·····” 一声响亮的踏地声在身后响起，军警忙看过去，只见艾丽丝已经隔在他与那名小女孩之间。指尖的合金利爪已经伸出，似乎他只要敢有所异动，就会对他痛下杀手。 “两位也是同僚，应该知道你们的行为···是对帝国律法的触犯吧。” “若是抓捕寻常的感染者，我们自不会干涉你的行为，但如我的同伴所言，这只是一名年幼的孩子。要是被你抓捕，带进矿场之类的地方，她又没有劳动能力，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艾丽丝说道。 军警长叹口气，说道：“我可没说过，我要把她逮到矿场或是工厂里去，两位女士。你们仔细想想，在下是一名军警，在体力方面，怎么可能撵不上这个年幼的小女孩？” “在这种地方逮到她，我还能私下处理，看看能不能将她送到下城区的那些感染者那边，让她有个活命的机会。若是直接在大街上将她抓起来，被我的同僚们看见，那就真的不好处理了···” 听闻此言，霜星有些默然，军警这番话也不像是临时的说辞。但她又不敢真的让这个军警带走这个小女孩，一时间，她有种两难之意。 “就算把她带到下城区的感染者那边，她也不见得能活吧？那些感染者的生活同样艰辛，不见得有人会愿意带上这么一个完全没有劳作能力的小姑娘。”艾丽丝反问道。 “那也比在这核心城当中自处躲藏的要好，好歹有活下去的可能。核心城的巡逻相当严密，就算不被我逮到，也迟早被其他人抓捕。甚至被普通的纠察队或是军警逮捕可能都是个好归宿，据我所知，这有些宅邸里的贵族老爷，都有着一些令人难以接受的癖好···” 军警的语气中，满是无奈之意。 “你想救这个女孩，却又不敢自己收养她，是怕被你的同僚们检举么？” “不是，只要我藏的够好，她不会被人发现，我好歹也是个军警，没人会来查我的居所。但我可不敢收养一个感染者在家里，万一哪天她要是起了歹意，我岂不是要横尸家中了？” “帮助感染者，却反被贪婪的感染者所杀。这种类似的案件，每年我们都能接到几十起通报。那些牲畜活该活在城市的下水道中，他们‘乌萨斯粗口’可不值得被同情。” 军警的语气有些不善，语言中也夹杂着一些低声的咒骂。 “这只是个几岁的小姑娘，你还会害怕她？” “谁说几岁的孩子就不能杀人的？就在前天，核心城丰收街的一对学者夫妇，私下收养了一个感染者男孩，却那天夜晚，被那孩子被割开了喉咙，杀死在睡梦当中。” “你们知道么？当我们把那个小畜生抓捕归案的时候，搜他的身也不过搜出两个荷包，里面装着几千块的钱币和几张他无法使用的银行卡。那个男孩只有八岁，谁想得到他会干出这种事情来？我虽然是个军警，但谁还没个困倦松懈的时候呢？” 这一番话，说得艾丽丝和霜星都有些失声。 “那，这个孩子可以让我带走么？”霜星伸出手，向那名军警说道。 “···阁下不害怕我说的那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么？”军警问道。 霜星摇摇头，答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军警打量霜星片刻，随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军棍收起来。艾丽丝也收起指尖的合金利爪，对那个小女孩伸出手，示意她坐起身来。 这个感染者女孩是个菲林，身后带着一条白色的尾巴。她眼中带着疑惑，看向艾丽丝，眨巴几下自己天蓝色的大眼睛，随后怯生生地伸出小手。艾丽丝将她一把抱起，回到了霜星身边。 “这位女士，也是一名感染者么？”军警看向霜星，询问道。 霜星表情微微一怔，摇头说道：“我不是。” 军警似乎并不接受这套说辞，继续说道：“看来在下的猜测没错，也难怪女士你会对那个孩子如此在意。雅尔茨市的筛查制度也这么松懈么？我过去听说，那里的感染者可是很难活下去的。” “···德雷克将军接管雅尔茨市后，管理上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 既然被人识破，霜星也不再伪装了，接着对方的问题，答道。 “这样啊···我明白了。” “···你似乎，对于感染者，没有特别深的敌意。” 即便对方刚才提到感染者的劣迹时，表现出了非常厌恶的姿态。但从他的反应，结合对小女孩的态度来看，霜星觉得，这名军警似乎并不是非常仇视感染者。 “不，见惯了感染者丑事的我对寻常感染者可没什么好感。不过话说回来，敌视归敌视，我也理解他们为何会沦落到那般丑恶姿态···” “而且阁下与我同为乌萨斯的军警，多少有些袍泽之情。我的身边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例子，军警维护治安，有些时候也会遭遇一些意料之外的危险或是变故。因为一些意外而成为感染者的军警并不在少数。所以，我对于阁下的情况，并不是不能接受。” “那···你身边的同僚，感染矿石病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多数人会选择辞职，然后逃遁到乌萨斯国外去吧，当个雇佣兵，或是跑到龙门这类感染者不那么难活的城市去求生。大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警，能力是有的，只要没有一柄名为乌萨斯的利刃悬在头上，总能找些活干，好好活下去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会选择继续留队，只要他们的体表还没有出现源石结晶，就会这么干。反正他们的矿石病也不会传染他人，头儿们也觉得没必要为此而随意抛弃一名有资历的军警，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霜星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会把我同伴是感染者的消息，散播出去么？” 军警果断地摇了摇头，答道：“我可不会嫌自己的命太长，女士。看看您身旁那位，只有傻子才会把你们当作普通军警，我那么做肯定是自寻死路。” “而且，你们是雅尔茨的军警，就算女士您的感染者身份被通报上去，我们也无权对你们做什么，顶多是将你们遣送回雅尔茨罢了。” 艾丽丝微眯起眼睛，心中不知道在考量些什么。这个时候，霜星伸手拽了拽艾丽丝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艾丽丝轻叹口气，抱着那个小女孩，准备与霜星一同离开这里。 “那个，两位，要离开核心城的话，最好不要从那几个大的城市连接点出去。那些地方有严格的哨卡，盘查外出和进来的非核心城居民。带着那个感染者女孩，你们会遇到很多麻烦的。” “我个人的建议，是你们从刚才我们来的那个路口，一路向东走，在第五个路口左转，有一条狭小的街道。顺着那条街道一路向北，有一片隔离墙。以两位的身手，要越过那里并不困难，从那里出去会安全一些。” “那条路上的岗哨很少，翻墙的话，也不容易被巡逻的守卫发现。从墙过去就是第十三区，到那就不会再有多少巡逻的军警，你们也就能带着这个孩子安全地离开了。” “···感谢。” 艾丽丝微微颔首，表达了谢意。 “呵···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同僚，谁都会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没必要彼此为难那么多。” 军警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发出了某种感慨，随后跟两人挥手告别。 沿着军警所说的路线，艾丽丝和霜星一路前进，街道上巡逻的军警和守卫数目确实稀少。一路走到隔离墙附近，也没有看到专门的人手在这里看守。 不过，当艾丽丝和霜星看到这堵高达八米的隔离墙之时，也就明白为何没人在此看守了。这个高度，寻常的市民或是感染者是不存在翻越的可能的。 实际上，就连现在的霜星也翻不过去。还得是艾丽丝将霜星背在身后，霜星用一只手搂住那只小菲林，三人才成功从这里翻越出去，进入到相对安全的第十三区。 “先把这个小家伙带回去，再做打算吧。” “孩子，能让姐姐知道，你的名字和年龄吗？” 小菲林的一双小手环着霜星的脖子，原本一直在颤抖的身体，在离开核心城后终于平静了下来。她看向霜星，语气中带着些许怯懦，答道： “我···我叫阿纳斯塔西娅···现在是五岁···” 第16章 阿撒兹勒 “阿纳斯塔西娅？很好听的名字呢。” 霜星温柔地笑笑，伸手揉了揉小阿纳的头发，这只小猫蓬松柔软的发丝，让霜星手上的触感非常舒适。 “怎么样，饿了吗？姐姐先去给你买些吃的，然后我们先回旅店，行么？” 小猫怯生生地点头，霜星和艾丽丝在街边给这只小猫买了一块果酱面包，让她先垫下肚子，等晚餐的时候，再给她准备一顿大餐。 小猫显然是饿的很厉害，吃面包的速度很快。但姿态却谈不上狼吞虎咽，依然维持着相当的礼仪，看来是受到过非常严格的教育。 “姐姐，给~” 将果酱面包吃到一半，这只小猫将手中的面包递给霜星。霜星的脸上露出讶然神色，反问道：“怎么了？是面包不好吃吗？” “不是，面包很好吃，但是，妈妈教过阿纳，不能自私。姐姐也是感染者，也会缺少食物，所以，阿纳不能只顾自己。” 小猫一番话，让霜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泛出难以言表的酸涩，伸手刮一刮小猫的鼻子，说道： “姐姐是军警，有工作的，不缺钱，晚上带你去吃大餐，好吧？” 听闻此言，小猫还是犹豫了一下，直到被霜星把面包推回去，她才老老实实地，把剩下的面包吃完。 似乎是因为在核心城内逃窜了太久，已经精疲力尽的缘故，小猫吃完面包，就蜷缩在霜星的怀中睡着了。 “难得见到你会表露出如此母性的一面，叶莲娜。” “···没办法，我实在是无法坐视这孩子遭受那些不公的苦难。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要是被带到矿场的集中营里，被处死是必然的结局。就算那个军警把她送到下城区的感染者那里，像她这样没有劳动能力的孩子，想活下去也是天方夜谭。” 艾丽丝只是摇头微笑，并不作答。她将目光放在小阿纳的腿部——那里有一块显眼的源石结晶，就是这个地方暴露了她感染者的身份，引来了军警的追捕。 “她感染的程度较浅，按理来说不该在体表形成这样大块的源石结晶。我没看错的话，她似乎是在那个位置被人刺进去一颗源石结晶，才导致她感染的。” 霜星看了看小阿纳腿上的结晶块，无奈地叹口气，不再言语。 “艾丽丝，回去之后，找卡钦斯基先生帮忙，尝试寻找一下小阿纳的家人。我看小阿纳的礼仪，她原本的家境应该不错。没准是意外遗失，或是被人拐走了，家人或许正在着急吧。” 艾丽丝却是摇摇头，回复道：“她的家人究竟是否在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都还是未知数···她能在核心城和那些军警周旋，想必也是个机灵的孩子，不可能轻易被骗，被拐的可能不大。” “而且，就算真的是父母意外将她丢失，现在的她已经成为了感染者，她原先的家庭，还敢将她重新接纳回去吗？” 霜星长叹口气：“总得试试才行。” 将小阿纳带回第二十七区，霜星和艾丽丝还是先找到了卡钦斯基，拜托他帮忙调查阿纳斯塔西娅的家庭情况。 若真的是意外走失，霜星还是更倾向于将小阿纳送回原来的家庭当中。 带着小阿纳离开德雷克的贸易公司，霜星和艾丽丝先是给小阿纳购买了一身衣裤，更换了她原本显得破碎的连衣裙。再带着她去旅店附近的餐点饱餐一顿，这个小家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难得的微笑。 时隔多日，这只小猫终于不用在恐慌与饥饿中挣扎。当天晚上，这只小猫睡得格外香甜，连艾丽丝和霜星都不好意思打扰她。 不过，小阿纳腿上的源石结晶依然是霜星的一块心病。在艾丽丝的建议下，她们回到贸易公司，询问贸易公司是否有条件，让艾丽丝给小阿纳动一场结晶摘除手术。 “这怎么可能会有，公司的医疗部门也只是应对些小伤小病。想动手术，只有去正规的大医院才有那个条件。但是，乌萨斯的律法摆在那里，大医院不可能会收治感染者的。”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 “在切尔诺伯格的第七区，有一家地下诊所，叫做阿撒兹勒。会给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提供治疗。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或许他们可以提供些帮助。” “当然，那家诊所看病也不是施舍，矿石病的治疗是极其耗费金钱的。诊所的所有者也会给底层的感染者提供药物，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为了维持收入，诊所在碰到你们这种‘大客户’的时候，可能会漫天要价。” “事不宜迟，小阿纳的情况有些特殊。若是不尽早把她腿上的源石结晶拔除掉，她的矿石病会恶化的很迅速。我们又不需要他们来动手术，只是借用手术室，再购买一些专门的药物，想必他们的开价也不会太离谱。” 卡钦斯基点点头，从办公桌的书本中抽出一张名片和一张照片，将其递给霜星。 “凭借这张照片，还有我给你们的地址，想找到这家诊所并不难。到时候，你们可以将我的名片交给他们，或许会有些帮助。” 这个时候卡钦斯基看了眼霜星身后，抱着小阿纳的艾丽丝，跟两人使了个眼色。霜星顿时会意，艾丽丝带着小阿纳先出了办公室，去楼下等待。 “阿纳斯塔西娅父母的事情，调查已经有结果了，叶莲娜小姐。” “她的家庭居住于核心城丰收街，父亲是一位工程师，母亲则是天灾信使。就在五天前，她的母亲完成了一次天灾预警后返回切城。回来的路上，帮助并收养了一名年幼的感染者男孩，然后···” “那个男孩，趁着那对夫妇在睡梦中的时候，杀害了他们？” 想说的话被霜星抢了去，卡钦斯基被呛的咳了几声，看向霜星的表情有些怪异，点点头，继续说道： “叶莲娜小姐猜的不错···那名男孩被军警捕捉以后，将所有事情都交待了。他还说，他想要杀害那对夫妇的女儿的时候，被那名女孩躲开了要害，源石匕首只戳中了对方的腿部，然后被那孩子翻窗跳楼逃走了。小阿纳腿上的源石结晶，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联想到小阿纳膝盖和腿部的那些挫伤，霜星对于当天晚上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脑补。 “···‘乌萨斯粗口’” 霜星低声咒骂一声，随后猛地抬头，目露凶光： “那凶手呢，怎么处理的？” “抓捕归案的第二天就被处决了，遗体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霜星的脸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嘴里吐出两个僵硬的‘谢谢’。转身离开的时候，卡钦斯基可以明显地察觉到，霜星的身形有些摇晃，显然内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浑浑噩噩地走到楼下，艾丽丝牵着小阿纳的手正在等她。看到霜星之后，这只小猫松开艾丽丝的手，一路小跑到霜星面前，伸手拉住霜星的手，轻轻地晃动起来。 “怎么，才分开这么点时间，就想姐姐了么？” 小孩子稚嫩的行为总是能治愈人的，霜星暂时将凌乱的内心收拾好，露出略显僵硬的笑容，问道。 “阿纳觉得，姐姐似乎有点不高兴。” “过去，妈妈不高兴的时候，阿纳要是这么做，妈妈就会露出笑容。所以，阿纳也想让姐姐笑一笑，不要再想那些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了。” 霜星微微一怔，心中莫名多了几分愧疚，但还是按照小阿纳说的，露出明媚的笑容来。 “好，姐姐听你的，不再想那些烦心事了。现在，姐姐带你去看病，好吧？” 轻拍几下阿纳的脑袋，霜星柔声说道。阿纳也乖巧地点了点头，牵着霜星的手，安静地跟在她旁边。 在前往诊所的路上，霜星用和艾丽丝学的炎语，将她在卡钦斯基那听到的事情讲给艾丽丝听，艾丽丝听到这些，也只是轻叹口几口气，没有给霜星什么回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现在的霜星。 “艾丽丝，你说，感染者如今的境况，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对于这个问题，艾丽丝却是果断地摇了摇头，答道：“当然不是，严格来说，帝国对于感染者的无情迫害才是造成一切惨剧的根源，叶莲娜。你想想，若不是帝国将感染者压榨、逼迫到了绝境，这些感染者，又何至于铤而走险，去犯下这种骇人听闻的罪行呢？” “说到底，吃人的是乌萨斯帝国，是帝国将这些感染者，甚至也将那些乌萨斯平民，变成了骇人的吃人怪物。” “···你说的对，艾丽丝。但我不管这些感染者或是乌萨斯平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这副凶残的模样，他们犯下这等罪行，那他们就该死···不是吗？” 艾丽丝点点头，但还是向霜星劝解道：“诚然如此，他们被乌萨斯吃人的秩序所同化，那他们也理应和这种吃人的秩序一起被彻底清除。” “不过，我们依然要分清楚主次，先致力于改变乌萨斯畸形的社会文化和经济构成，才是治根之法。否则，这种恶劣的食人怪物，依然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我知道，艾丽丝，我当然知道。” “就如你所说。” “将这些恶劣的暴徒，还有孕育他们的乌萨斯帝国，一起‘杀掉’。” ===分割线=== 三人一路来到第七区，依照着卡钦斯基给的提示，找到了那家传闻中的地下诊所。 表面上看，这里似乎是一间仓库，从入口进去，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孤零零地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到艾丽丝和霜星进来后，注意到艾丽丝和霜星身上的军警臂章，这名保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您好，我们是来阿撒兹勒看病的，希望阁下能带个路。” 那名保安却是果断地摇了摇头，答道：“这里没有什么叫做阿撒兹勒的人或物，阁下找错地方了。如果阁下是想求医的话，应该去核心城或是二十七区的大医院才对。” 霜星闻言，轻叹口气，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个感染者，我也是，我们是来求医的。” 说完，霜星卷起小阿纳的裤腿，露出她小腿上的源石结晶。同时抬手在手中凝出一小枚冰晶，向这名保安展示了自己的源石技艺。 “···两位可是军人，感染者身份的军人，可不多见，不怕我举报你们么？” “我们是雅尔茨的军警，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在切尔诺伯格举报你们的存在。更何况，既然你们的领头人敢在切尔诺伯格开设面向感染者的地下诊所，想必也有应付纠察队或军警的手段吧。我们只是来求医，想做个手术而已。” 保安面露疑色，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她们从后门出去，经过一条狭长的巷道，来到了一间老旧的民居。伸手敲了敲门，并将脸凑到门上的猫眼处。过了一会，门打开，保安朝内点点头，转身示意霜星等人进入。 “这两位是来求医的，治疗对象是这个孩子。” 门里面伫立着一名乌萨斯女人，身穿白大褂，满脸冷漠，当保安将门关上之后，跟霜星勾勾手。三人便跟着这名医生，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个看诊室中。 “两位是要开药，还是说，需要更优质的矿石病治疗？” “我们想从贵诊所开一些专门的药物，再借贵诊所的手术一用。” 听到艾丽丝这句话，医生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川字，说道：“您的需求未免有些怪异，客人。既然是想做手术的话，理应让我先看看病人的状况，不是么？” 霜星给这名医生展示了小阿纳腿上的源石结晶，说道：“我们现在需要一些专门的药物，还有一间手术室，将这个孩子身上的源石结晶摘除掉，来遏制感染的扩散。” 听闻此言，这名医生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结晶摘除手术？整个泰拉大陆，就算是莱茵生命这样的大公司，也没有掌握成熟的结晶摘除手术。我们诊所内也没有专门对应的药物，强行做这个手术，就算能遏制感染扩散，这个小家伙的腿，也会彻底废掉的。” “我们并没有掌握有成熟的技术，但我有自己的方法，可以避免结晶摘除后的病变。只是，在切尔诺伯格，我们找不到有条件可以进行手术的医院。而大医院又不会收治感染者，我们也有不得不待在切尔诺伯格的事情要做，所以，才会到这里来寻求帮助。” 艾丽丝伸出自己的手，合金利爪从她的指尖窜出，血液从指尖的缝隙中渗出，她将一根利爪直接刺入自己的脖子，贯彻自己的颈部。这一举动惊得对面的医生的瞳孔猛然放大。随后，艾丽丝将利爪抽出，颈部的伤口也随着利爪的抽离而愈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来自哥伦比亚？” 医生可不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她从没有听说过任何佩洛人拥有这样超凡的自愈力。而且，从艾丽丝指尖伸出的利刃来看。毫无疑问，艾丽丝是一个经受过人体实验的个体。 “所以，你拥有某种可以让人的伤口快速愈合的源石技艺？同时，你也掌握着，切除感染者体表的源石结晶后，还能保证感染不会从伤口断面扩散的手段？”医生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完全是，但我确实可以通过我的方式来规避结晶摘除手术带来的损害。医术方面，我也精通各类手术，所以我有能力给这个孩子进行手术，只是缺乏对应的工具，以及一些处理创口、抑制扩散的药物。” 医生点点头，神情中带着些许玩味，也隐藏着一丝贪婪。 “如果只是单纯地租用手术室，这并不需要多少费用，不过可以用于抑制扩散的药物，都很昂贵，不知道阁下，是否出得起这个价钱？” 艾丽丝将身上的挎包拉开，里面装有数量不少的赤金——对于这些感染者而言，乌萨斯的货币可能没有赤金那么强的流通性。所以艾丽丝也算有备而来。 反正钱都是德雷克的，她也不心疼，她给德雷克提供的那些技术，还有绝望谷的存在，未来都不知道能帮德雷克赚多少钱，用德雷克的钱，她心安理得的很。 “阁下倒是大手笔，不过如我所说，这些药品昂贵的原因并不在于药物本身，而是我们想尽办法将它们偷运进城的手段。” “实际上，我并不是多么看重您的钱，女士，我倒是希望，您可以用您的源石技艺，接受几个诊所的委托，帮我们办一些事情。” 听闻此言，艾丽丝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只是想将小阿纳的手术做完后就此离去，不想和这家感染者诊所纠缠太深。但显然，对方似乎盯上了自己手中的‘技术’，准备借小阿纳的治疗来为难自己了。 “好了，斯卡娅。” “既然对方有能力自己进行手术，我们只需要提供手术室和一些药物而已，给她们便是了。她们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也无权深究。” 略显老态的声音响起，一名高大英武的黎博利男子进入到了看诊室内。 “两位好，我是这所诊所的拥有者，你们可以叫我赫拉格。” “将军！” 名为斯卡娅的医生很明显有些焦急，但还是被赫拉格示意不要再多嘴，他看着艾丽丝，继续说道： “不过手术室的事情，恐怕两位需要等些时间，我们要确认没有急诊病人需求，才会给两位提供手术室的使用。至于看病的费用，阁下就只需要支付对应的药费，以及一些额外的工费就可以了。” “非常感谢。” 霜星忙点头答应，生怕那个女医生再给艾丽丝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 “那么，还请两位留下联系方式，我们安排好时间后，就会联系两位。” 霜星将卡钦斯基的名片递上，赫拉格看到后，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那个年轻人介绍你们过来的，好的，我知道了。” “先生和卡钦斯基认识？” “算不上认识，但有几面之缘，也接受过他的一些帮助。” 关于卡钦斯基和赫拉格彼此之间到底有多熟悉，艾丽丝和霜星并不知情，也不关心。既然已经预约了治疗，她们也不打算停留太久，便准备离开了。 “赫拉格！你知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源石技艺和知识，对于阿撒兹勒而言有多么重要？” 待到两人离去，那名女医生再也忍不住，向赫拉格发起脾气来。 这所诊所内的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感染者，艾丽丝的技艺对他们都很重要。尤其是她本人，若是真的有某种手段，可以安全地将她体表的源石结晶摘除，的确可以大大缓解她的感染进程。 “那你又觉得那个女人，为什么敢向你展示那么多可以称得上性命攸关的个人隐私？” 面对女医生的质问，赫拉格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说着，但声音中却带着隐藏不住的疲惫。 “要不是为了那个小女孩，她根本不会跟你透露这么多信息。在对方看来，她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这个时候你不愿意帮忙都是小事，若是再想以这些信息来要挟她，你如何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看看她的那根利爪，她恐怕整个骨架都是由某种金属构成的。而你刚才做出的，她来自哥伦比亚的猜想，她也没有否认。照这个情况来看，她恐怕就是某个人体实验室里逃出的实验体。你若是真的触怒了她，就算是我都不一定保护得了你，斯卡娅。” “而且，我可从没听说过一个哥伦比亚人能成为乌萨斯的军警。也不认为，一个雅尔茨的军警，有非留在切尔诺伯格不可的理由。” “但我们总得试试，你怎么能如此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机会？我需要那个女人的技艺，你的那个孩子也需要。矿石病威胁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命，继续等下去也是死，为什么不去搏一搏呢？！” 斯卡娅依然焦急，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但赫拉格作为诊所的拥有者，他的话语权比斯卡娅高。若是他执意如此，斯卡娅靠自己也做不成这件事情。 “焦急地请求，甚至是胁迫，对于这种人来说不可能有用。先予人以便利，结下些许情谊，再做请求，后面的事情也许会好办得多，甚至有可能获取更长远的利益。” “那女人身后的势力不一般，既然她与卡钦斯基相识，又能以哥伦比亚人的身份成为雅尔茨的军警，那她很可能就是北面那位少将的心腹人物。” “奈音的状况我也很在意，所以我也想知道，那个女人是否有能力让奈音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行偏激之法。刚才对方的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你的目的根本不可能达成。既然如此，就应该换个方法。” “而且很显然，她们不想和阿撒兹勒牵扯太深。同样，阿撒兹勒也不愿意和她们牵扯太深。她们来到切尔诺伯格到底有什么目的都是未知数。若是她们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我们又与她们牵扯过深，必然会受到灾难的波及。” “阿撒兹勒承担不起切尔诺伯格，甚至是整个乌萨斯的注视，斯卡娅。特别是自从切尔斯基发生那些事情，那名少将执政一方之后，整个切尔诺伯格也变得暗流涌动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需要更加谨慎才对···” 第17章 袭击 作为诊所的拥有者，赫拉格要为诊所中的每一个人考虑。他耗尽心思，与切尔诺伯格官方周旋，维持阿撒兹勒的存续。小心谨慎的习惯已经刻在这位老将的dna当中，他不会轻易得罪任何人，尤其是艾丽丝这种可能背靠大势力的人。 现在的他，除了一些过去的名望、人脉和一身武艺外，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甚至是他的傲骨，都已经被无情的现实，磨成了不知名的残渣。 在赫拉格助手的指引下，艾丽丝和霜星在阿撒兹勒内进行了登记，等待诊所后续的联系。 行走在这间诊所的走廊内，可以看到这间诊所的病人数目不少，但基本没人是来这里接受矿石病的治疗的。 在多数感染者眼中，患上矿石病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他们连生存都是难题，更别说支付价值昂贵的矿石病药品了。 所以来到诊所看病的，多半都是感染了风寒或是受了工伤，却因为感染者身份而无法前往正规医院的伤员。只有少部分是因为矿石病发疼痛难耐，才会来这里接受治疗。 “嗯···” 转过走廊，艾丽丝的目光放在不远处的一名身穿大衣的黎博利病人身上。 她给霜星递个眼神，霜星心中会意。两人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向那人走去。 不过，两人还没有靠近那人，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柄铳器，满脸凶狠，大声吼叫道： “都去死吧！你们这些卑劣的感染者牲畜！” 那名黎博利尚未来得及扣下扳机，就被霜星从口袋中取出的小弩射穿了喉咙。捂着自己的脖子，满脸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啊！！！” 然而，诊所内携带武器的人似乎不止他一人。霜星这边才刚刚处理掉一名袭击者，诊所的其他地方，也有传来铳器开火的响声和刀剑碰撞的金铁交加之声。 窗户被人砸开，不断有人从窗户翻越进来，杀伤诊所内的感染者病人。不过诊所内部也存在着相当的武装力量，一些工作人员取出武器，与这些袭击者搏杀。不过显而易见的，诊所内的这些人战斗力明显不足。 从这些袭击者的战斗素质来看，他们显然不是单纯的仇恨团体，似乎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艾丽丝掩护着霜星和小阿纳进入走廊尽头，躲进其中的一个房间。在这种狭小的房间内，霜星的手弩和她的冰盾源石技艺可以给予她与小阿纳最大的保护。 在诊所生乱的第一时间，赫拉格也带着几名亲信加入战场。这些袭击者在面对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时显得极为无力，被赫拉格等人单方面的屠杀。 诊所内的压力逐渐减少，艾丽丝和霜星交换一个眼神。得到霜星的应可，艾丽丝向外推进，从一个窗口跃出，似乎是去追击敌人了。 ‘袭击者不是只有这一批人，还有数量不少的敌人在周遭的建筑里监视着战场。’ ‘意识到强攻效率低下之后，这些人佯装逃跑，实则在周围埋伏，伺机袭击从诊所出来的感染者。’ ‘这片街区···太过老旧，大部分人都已经从这里搬离了。所以这些袭击者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里制造恐慌。’ ‘杀害感染者，制造混乱，挑动民怨，激化感染者与其他民众甚至是当地政府的矛盾。这些袭击者，肯定不是为了宣传他们那狭隘的种族主义，或是来这里耀武扬威的。’ 顺手解决掉从诊所门口逃出的两名敌人，艾丽丝通过扫描视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那片屋顶上的···应该就是敌人的指挥官了吧。’ 艾丽丝纵身一跃，顺着一旁建筑的排水管，爬上该建筑的楼顶。这些佣兵还是颇为警觉的，艾丽丝没能找到他们的视野死角，只能选择正面交战。 尽管艾丽丝没能找到偷袭的角度，但这些佣兵也没料到居然有人能直直地爬上这栋高楼，艾丽丝依然有着先手的优势。一道无形的音爆声波从艾丽丝的臂铠中发出，这些袭击者的大脑就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变得晕晕乎乎的。 自从共生体离体造成永久性损伤，致使艾丽丝的愈合能力下降后，艾丽丝便开始寻求更加多样化的战术。着手于开发自己身体对源石技艺的适用性，以尽可能地避免在作战中负伤。刚才的音爆，就是她通过自己的臂铠，发动的源石技艺。 以音爆干扰敌人的行动，再抛出一枚烟雾弹混淆视听。这些佣兵根本无法在这种混乱的场面中确定艾丽丝的方位。艾丽丝手执匕首，将烟雾中的敌人逐个抹杀。 ‘好弱的佣兵···这些家伙，也就只能欺负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感染者或是诊所里的感染者保安了。看他们的力量，别说抗衡乌萨斯的正规军部队，就是对抗切城的军警，恐怕都会落入下风。’ 不过，让艾丽丝感到遗憾的是，这个房顶上并没有她理解中的指挥官。不过只是一群弩手在此布置，其中有一个小队长在这里指挥而已。 ‘不对···敌人的数目，好多···围攻一个诊所，需要这么大的兵力么？’ 将房顶上的敌人解决，只留了小队长一个活口后，艾丽丝再探测了一番周遭的状况。即便诊所内的敌人数目已经大大减少，但周边的巷道入口，以及一些建筑内部，依然潜伏着不少敌人。 ‘罢了···这些家伙也不敢在这里待太久。这场袭击不可能是切城执政者的手笔，迟早会有军警前来应对。不如抓两个活口先回去，看看能不能协助着处理下后续的事情。’ 敌人数量不少，这种小型街道内部又错综复杂，即便艾丽丝有心想处理掉这些袭击者，她也绝不可能把敌人全部留在这里。 诊所内，赫拉格等人依旧在稳定减少敌人的数量，一些袭击者负伤后便退出了战场。目的是保护诊所的赫拉格也不对这些败兵进行追击。当八成的袭击者被击退或被杀死后，领头的人吹了声口哨，抛下一句威胁后，就离开了这里。 “等着吧，鲍里斯大人迟早会抓到你们这些畜牲的把柄，派兵将这里夷为平地！” 诊所抵御住了这次袭击，赫拉格也无心去追逐那些逃窜的匪徒。只能组织人手收拾残局，安抚受惊的感染者。 因为诊所内工作人员应对得当，袭击者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受到惊吓和威胁的感染者们，现在都非常惊慌和愤怒，咒骂之声在诊所内此起彼伏。 “你的同伴，去处理残党了？” 安抚好手下人，赫拉格倒是先找上了霜星，向她询问道。 “应该是吧，这些事情我一向不会过问。艾丽丝有她自己的战场直觉，我信任她的能力。” 赫拉格点点头，向霜星微微颔首，说道： “感谢两位的帮助，若非两位出手，诊所今天还会遭受更大的损害。” 霜星轻叹口气，点头表示接受，看向诊所内那些群情激愤的感染者，开口说道： “不可能是鲍里斯侯爵手下的人，对吧？” 赫拉格微微一怔，摇了摇头，答道：“我不知道，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让我洞察到这些袭击者背后的主使。况且，就算我知道，除了继续小心守护这家诊所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啧···袭击者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盼着这座城市死的人还真不少，阿撒兹勒受袭的消息，还有那个头目临走前喊的话一旦传出去。切城感染者与当地政府，还有普通民众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水火不容。” “原本也没多好，女士，切城并没有给予感染者什么特殊的东西，感染者有权力去怨恨。而且这件事情，切城政府本来也该负部分责任。” 诊所受袭，赫拉格的心中也有怨气。上位者之间的权力争斗，却波及到了他的诊所。他又什么事都做不了，让他的心中难免有些积愤。 “而且，感染者也没那么愚蠢，他们还不至于将仇怨，肆意地泼洒在政府或是其他普通人的身上。” “嘁，那群感染者要是真的有那个脑子，他们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田地。他们这个下场，根本是自作自受···” 听闻此言，赫拉格却是微微皱眉：“您也是感染者，说这些话，未免不太妥当。” 霜星却是狠狠地剜了赫拉格一眼，将怀中的小阿纳抱得紧了些，语气中带着些许怒火： “你看看这孩子腿上的源石结晶是怎么来的？这难道是自然感染的矿石病吗？！” 将小阿纳的裤腿翻开，露出下方的源石结晶。看到阿纳小腿上那一大块明晃晃的源石结晶，赫拉格张了张嘴，联想霜星的怨怒之言，也是马上理解了那句‘暴论’的由来。 但即便有心辩解，他也只觉得口中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虽然敌人已经被驱逐，但一些感染者仍想着快点从诊所中逃离。不过，门口乱哄哄的人群似乎被谁给挡住了。随后人群让开一条路，才看到艾丽丝正拖着两个昏死的敌人进来。 “诊所周围的建筑内到处都是潜伏的敌人，现在还不建议离开。” 艾丽丝将两名昏死的敌人丢在赫拉格面前，其中一人就是刚才撂狠话的那个头目。 “诊所被包围了，真的是鲍里斯侯爵的手笔？” 听到艾丽丝这话，霜星也有些惊讶，能在城市内如此肆意妄为，难不成真的是切城官方的军队不成？ “应该不是，敌人基本都躲藏在附近的建筑当中，原先的居民不知所踪。如果真的是军队，做事没必要这么小偷小摸。” “那我们岂不是被困死在阿撒兹勒里了？”一名感染者病人略有些慌张地说道。 “不至于，既然不是官方行动，袭击者不敢在这片区域逗留太久。切城政府不会在意感染者的死活，但他们也不会允许外来势力在他们的城市里为所欲为。” 因为杀敌过多，身上带着一些血气的缘故，艾丽丝的话这些感染者都还听得进去。不过还是有人在嘟囔道：“但是···我们这也只是猜测。天知道外面的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好了，大家先好好休息下吧，受伤的人先去治伤。既然外面还有伏兵存在，大家先在诊所里避一避难，观察一下情况再说。”赫拉格出言说道。 诊所拥有者的话，比起艾丽丝而言无疑是更让人信服的。大家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只是人群中依旧有人提出了疑问，说道：“那要是外面的那些杀手是在等待援军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在这里不是等死吗？” “外面的街道到处都是交叉火力网络，即便是我们这些战斗人员都不一定能冲出去，更别说你们了。老老实实躲在这里，这里还有建筑庇护你们，跑出去尝试突围，才是真的死路一条。” 这一番话下来，感染者也只能接受这危险的现实。躲在这间诊所当中，等待外面的袭击者离开。 “不管怎样，还是感谢两位的帮助。” “说来，这两个俘虏，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老实说，我觉得审问他们没有任何价值，至少对诊所中的感染者而言，没有什么意义。” 艾丽丝将这两个昏死的敌人拖到诊所的仓库内，赫拉格也跟在后面，询问艾丽丝打算如何处理这几个敌人。 “对诊所内的感染者来说帮助不大，但对整个切城的感染者来说是有用的。” “将他们身后的主使弄清楚，再将这几个家伙交给切城的统治者就好。当切城的统治者看到外来势力正尝试挑拨感染者群体的时候，为了城市的秩序，他们也许会选择给予感染者一定的安抚。” “不过，我和叶莲娜作为外城人，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提交俘虏这事，还得交给您来做，赫拉格将军。” “不是什么将军了，女士，在下现在只是一介武夫，只想好好守护着这家诊所，以及我的孩子们。” “你说的事情，我会去做的，这其中利害，我还是分的清楚的。” 正当他们讨论，如何将这两个俘虏交由切城政府。仓库的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菲林少女风风火火地冲入到仓库当中来。 “叔叔，战斗结束了，你还好吗？！” “奈音？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应该好好躲在你自己的房间里才对。” “诊所遇袭，我当然也要为保护这里出一份力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叔叔，我能战斗的！” 名为奈音的菲林少女显得有些执拗，但赫拉格的脸上却满是焦急之色。他一把拉过奈音，将她的袖子掀开，里面有一道长长的刀伤，血液正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黑色的外衣已经被血染出了暗红色，这伤口根本藏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伤口很浅，没有对肌肉造成严重的创伤，处理一下就好，不至于留下后遗症。这让赫拉格心中松了口气，但脸上依然带着责备之意。 “没什么啦！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被一个袭击者划伤了而已，伤口不浅，不痛的。那个袭击者也被我打晕了，没事的！” 面对倔强的奈音，赫拉格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她的伤口处轻敲了两下，就将她痛得呲牙咧嘴。 “去找斯卡娅医生，让她帮你处理下伤口，然后就回自己的房间，或是去保安室和大家待在一起。外面的敌人还没散去，警醒一些。” “啊？能换个别的医生吗？那个老女人下手超狠的啊，一点也不知道照顾下我的感受。找她给我包扎伤口，还不如让她直接卸了我的胳膊。” 听到斯卡娅的名字，奈音的脸上就浮现出恐慌之色。但在赫拉格的‘死亡凝视’之下，她最终也只能选择屈服，准备去找斯卡娅处理自己的伤口。 临走之前，她才开始观察其房屋内的其他人来。但她看到艾丽丝的时候，眼睛一亮，略显兴奋地说道：“是你？刚才我在房间内，透过窗户，看到过你！” 被奈音这么一惊一乍地指认，艾丽丝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不过奈音却是完全不在意他人异样的表情，继续兴奋地说道： “我在屋子里的时候，有看到你爬上附近的房顶，追杀敌人的场景了。那些弩手被你全部从房顶上丢了下来，得有二十多号人吧？你是怎么做到和那么一大群敌人战斗，还能毫发无损的？” 面对奈音的询问，艾丽丝是装作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霜星在角落里，脸上带着些玩味的笑容。赫拉格皱着眉头，抓住奈音的后衣领，直接将她拎走，带着她去找斯卡娅了。 “喂，等下，叔叔！那个，那位姐姐，一会你先别急着走啊，我有很多事情想向你请教呢！” 看着奈音被赫拉格拖走的哀嚎模样，霜星脸上的玩味笑容更盛。向艾丽丝发出一个弹舌音，说道：“看来，你现在这个佩洛的身份，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有考虑一直维持这个形象，把自己变成一名真正的佩洛族么？” “你喜欢我这个形象么？”艾丽丝反问道。 霜星凑到艾丽丝身边，抓起艾丽丝的尾巴，轻轻揉搓起来，笑着说道：“你总得有点自己的看法，不要事事问我该怎么做啊。” “不知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又是这个‘敷衍’的回答，霜星却也不恼，只是笑笑。透过仓库的窗户，看得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略带些忧愁地说道： “艾丽丝，你说，我们是不是什么灾星体质？” “怎么感觉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祸事呢？” 第18章 孩子们 霜星本以为，这次的切城之行会相当平淡。自己和艾丽丝执行任务之余，也可以顺便去‘度个假’，还可以借助这段相对闲暇的时光，整理下自己凌乱的内心，给自己做一个理想的未来规划。 谁知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意外。 那位袁小姐的出现就已经让她感到忧虑了，小阿纳的事情不但打乱了她原本的规划，也让她的内心又多了一份纠结。 随后，小阿纳的病情又促使她来到阿撒兹勒求医。而来到阿撒兹勒之后，又恰巧遭遇了一场袭击，被卷入了切城暗流涌动的旋涡，让她感觉实在是太倒霉了些。 “嗯···谁知道呢，有些事情就是无法被我们所控制的。这些不可能被掌控的因素，会被人视作运气，甚至是命运。实际上，它们只是看似偶然的必然而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撒兹勒遭遇袭击一事，应该是切城以外的势力为了挑拨切城感染者与其他群众的矛盾，意图在切城内部制造混乱，所做的一场布置吧。”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被牵扯得太深——这事又不是冲我们来的，只要我与幽灵或是卡钦斯基他们沟通一下，德雷克总有手段将我们从这起事件中摘出去。这起袭击事件，不会对我们的主要目的造成任何影响。” “你啊···有时候，说话的方式，真的很死板欸，连‘运气’这种为人们所普遍接受的事物，都要否定一下吗？” 霜星掩着嘴，语气中带有浓浓的取笑意味，艾丽丝歪了歪头，露出困惑的表情。 霜星觉得，行为上，艾丽丝是个非常‘浪漫’的人。她的一切行为都可以围绕一个人展开，从揣摩对方的心思，到实际给对方的付出，艾丽丝都做得非常出色。但语言上，艾丽丝却显得顽固且死板。 说好听点，就是谈什么都讲究一个逻辑，说难听点，就是会习惯性地说教，给人‘讲点大道理’。 ‘也许，这就是将军提到过的，艾丽丝是半个‘机器’，才会导致她有这样奇怪的思维方式吧。’ 不过，霜星倒是不反感艾丽丝这种‘讲逻辑’的说话方式。如她和爱国者所说，和艾丽丝的对话总能让她学到很多。她也很享受和艾丽丝交谈的过程，不论是调戏艾丽丝还是听艾丽丝分析现状，她都乐在其中。 “这两个家伙，等他们醒来再审，还是直接将他们弄醒？” “暂且等一等吧，这次审讯可不能像过去几次一样，将他们的脑子直接搞坏。因为我们要把他们完整地交到切城政府手中，让情报变得可信，才能让这个政府有所行动。” 霜星点点头，借助此事让切城政府有所警觉，或许真的可以给切城的感染者争取一点利益。哪怕这点利益显得微不足道，也比没有的好。 至于霜星为何笃信切城政府会想办法安抚感染者，也算是受了德雷克的观念影响。 长远角度来看，团结自己城邦内的人民，哪怕是感染者，以此抵御外敌，总比指望那些在切城制造混乱的家伙们的仁慈靠谱得多。 “说来，这家诊所的主人，真的有方法把这两个俘虏交到切城政府手中？” “当然，阿撒兹勒作为切尔诺伯格唯一的感染者地下诊所，指望切城政府对这里一无所知无疑是痴人说梦。那位老先生为了诊所的存续，必然要应对来自政府的压力，与之周旋。所以，他和切城政府之间，肯定存在有某种联系。” “阿撒兹勒的存在，为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提供极其稀缺的医疗资源。一定程度上可以安抚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维持社会的稳定。它的存在对切尔诺伯格来说有利无害，所以切城政府自然会允许阿撒兹勒的存续，甚至于，暗地里给它一些便利，或是小小的帮助。” “但是，政府也会对阿撒兹勒有所提防。统治者可以让阿撒兹勒成为切城感染者的‘希望’，但绝对不会允许阿撒兹勒成为感染者的‘领袖’。所以，他们也会在一些事情上刁难阿撒兹勒，给阿撒兹勒制造麻烦，甚至想方设法地离间感染者与诊所的关系。” “所以，这间诊所只能作为地下诊所存在。甚至要让就医门槛变得很高，自毁在感染者当中的声望。除了为上门求医者提供有代价的医疗以外，阿撒兹勒不会有其他作用，也不敢有其他作用。” 霜星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艾丽丝的言论。不过在她环视一圈这个仓库的环境后，出言说道： “但这家诊所，也没办法给更多感染者提供廉价的医疗吧？看看这陈旧的仓库，他们自己的钱包，估计都穷得叮当响呢。” 听到霜星的吐槽，艾丽丝也是笑了笑。点点头，答道：“倒也没错，但既然诊所能存续这么久，他们肯定有自己的盈利手段，或是身后有支持他们的势力存在吧。说不定，管理切城的某个贵族或是官员，就暗中支持着阿撒兹勒呢。” 再看了看窗外渐黑的天色，霜星摸了摸怀中阿纳的脸颊。惹得这只小菲林看向霜星，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不好意思了，阿纳，看来今晚，你要陪着我们受罪了。” 小阿纳却是摇了摇头，答道：“没事的，姐姐也是为了给我看病，才会来到这里。是阿纳拖累了姐姐，道歉的应该是阿纳。” “你真是个谦逊且懂事的孩子啊，阿纳。”霜星内心颇有些感慨，接着说道：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包容我，甚至可以讨厌姐姐，因为姐姐也是感染者。你有那个权利，感染者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你有权力去愤怒，甚至是憎恨。” 霜星说这话，既是感叹，也是试探。 固然试探一名五岁的小孩，会让霜星的内心充满罪恶感，尤其从表现来看，阿纳实在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 但那名军警讲述的故事，始终都让霜星内心留有一定的警惕。 一个八岁的孩子都敢杀人，一个五岁且身背仇恨的孩子，做点伪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过，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霜星没有从阿纳的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颤动或是惊慌。只看到了悲伤，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恐惧。 这个孩子伸手抱住霜星的脖子，声音轻柔，认真地说道：“因为是姐姐救了阿纳，不论姐姐是什么身份，阿纳都必须记得姐姐对阿纳的恩情。我没有资格去讨厌姐姐，相反，我应该听姐姐的话才对，不然，姐姐要是把我丢掉，我又该怎么办呢···” 阿纳最后一句话出来，让霜星面色奇怪，有些哭笑不得。 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想法，小阿纳肯定非常害怕被遗弃的结局。 体会过美好，人们对苦难的畏惧会变得更加深刻。尤其像阿纳这样，曾经活在美好家庭的蜜罐当中，却又突然被人打碎了家庭，坠入渊狱，在生死边徘徊过的孩子而言，会更加重视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她会那么听话，将属于幼童的任性全部收敛起来，可能也是因为这份恐惧吧。 霜星很理解，她也有过类似的情节。十岁那年的自己，也是这样，永远都跟在爱国者身边，寸步不离。而现在，她如此重视艾丽丝的感受，在意她的安危，甚至是对她有强烈的占有欲，不也是出于她想要保护当下美好生活的心愿么？ “妈妈教过阿纳，她跟阿纳说过：‘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进而讨厌和他相似的一整类人。’阿纳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阿纳知道，姐姐和其他感染者不一样，姐姐是好人。” 说着，阿纳看了看旁边的艾丽丝，似乎显得有些害怕，说道： “相比之下，那个姐姐看起来，就很吓人···” 被阿纳这么一说，艾丽丝倒是很‘配合’地翻了翻白眼，说道：“是啊，姐姐我确实很吓人。给你买衣服，买吃的，还要给你动手术治病。叶莲娜只是多抱了抱你，你就开始向着她了，你可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被艾丽丝这么一说，阿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句声若细蚊的“对不起”后，就将头埋进霜星的头发当中，不再说话了。 孩子表现出的羞涩让霜星感到有些好笑，她朝着艾丽丝眨巴几下眼睛。艾丽丝也只是耸了耸肩，没多说什么。 诊所内的骚动逐渐平息下来，仓库外很少再有叫骂声传来。长时间的慌乱也算耗尽了这些感染者的心力。人们四散开来休息，或坐或躺，等待着外面的袭击者离去。 “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在诊所内逛了一圈，艾丽丝再回到仓库当中。潜伏在外围的敌人尚未远去，附近也没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估计不到第二天白天，这些人是不会离开的。 回到仓库的时候，仓库的门仅仅被打开了一瞬，在艾丽丝的身后，一个人影就溜了进来。艾丽丝伸手捉住来人的后衣领，直接将来人给提了起来。 “喂！松手啦，我又不是敌人，你这么对我干嘛！” 一听这略显熟悉的声音，艾丽丝就知道，是之前那个向自己问来问去的小猫咪了。 被艾丽丝提起，奈音在不断挣扎，不过动作并不剧烈，似乎是在害怕牵动左臂上的伤口。 “你不是去处理伤口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霜星看得出来，赫拉格应该是这位菲林少女的监护人。他在将奈音带走的时候，也叮嘱过她今晚要打起警惕，不要乱窜，所以奈音肯定是偷跑过来的。 这种叛逆的性格，让霜星很不喜欢。 “你管我啊，我又不是为你而来的。”感觉到了霜星语言中的不善，奈音也觉得不爽，便以不屑的语气来‘回敬’霜星。 不过，在怼过霜星之后，看到艾丽丝的脸色明显变黑。奈音也急忙改善自己的语气，说道：“就是有些好奇，想来看看而已啦。真的，这位小姐，你的那一身本事，是怎么来的，能教教我吗？” 被奈音这么一问，别说艾丽丝，就连霜星都有些愣住了。 ‘这么说话，目的性还真强啊···’ 从一瞬间的愣神中缓过来，霜星心中只觉得好笑，但她表面上依然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心中不自觉的，对奈音也有了一点欣赏。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对力量如此渴求，加上诊所受袭之时，她也曾挺身而出，与那些入侵者战斗。如此看来，她对力量的追求，想必也是为了这间诊所的安危吧。 虽然叛逆，但也算是个好孩子了。 “我的战斗方式你注定学习不了，不要白费心力。至于原因，你可以去问你的叔叔。”艾丽丝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 被艾丽丝拒绝，奈音的神色变得有些僵硬。轻叹口气，挠了挠头，神色有些为难。 “对了，这两个家伙，你们不是说要审问吗？把他们弄醒，怎么样？”奈音一脚踢在其中一个俘虏的命根上，瞬间将那人疼醒，令其发出一阵哀嚎声来。 既然人家不答应，继续做请求估计也没什么作用，甚至会让自己显得很卑微。所以奈音觉得自己不如转移下话题，先和对方多进行些对话，尝试着拉近关系再说。 “奈音！你又来胡闹什么，还不快回你的房间去休息！” 正当奈音对这些袭击者进行‘打鸡报复’的时候，赫拉格刚好进入这间库房。看到她又来到这个地方胡闹，便对她呵斥起来。 “叔叔，现在外面都是敌人，你叫我怎么去安心休息啊？！袭击者随时都可能再度发起攻击，诊所需要每一个人的力量，你难道想让我去当缩头乌龟吗？！” 被奈音这么一说，赫拉格少见的气急：“但你现在是伤员！而且我说过，阿撒兹勒没有沦落到需要几个少年来为它拼死拼活的地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又该如何向你那死去的父亲交代呢！？” 赫拉格提到奈音父亲的时候，这位菲林女孩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脚起来： “既然你不是我的父亲，你就该知道，你没资格管我！” 说罢，她就转身将门猛地摔上，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赫拉格正欲转身去追，却被艾丽丝叫住： “她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了，让她冷静一下吧。刚才您的话也太过尖锐了些，老先生。她有如此大的情绪反应，也是正常的。” 赫拉格身体凝滞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叹息声中，满是说不出的疲惫与无奈。 “给她些时间吧，先生。”霜星也劝解道。 “奈音对我发脾气，也是理所应当，我不怪她。只是如我所说，这孩子是我一位友人托付与我的遗孤。为了不辜负我的那位老友，我必须对这孩子负责，保障她的安全。” “先生的话未免太过宽厚了，不管您与那个孩子之间的关系如何。您现在是她的监护人和抚养人，对她有养育之恩，她没有资格责备您的。” “那如果我告诉你，奈音的父亲，东国的将领，就死在了血峰战役中。而且，他当时面对的乌萨斯将领，就是我呢？” “······您亲手杀了她的父亲，自己的友人？” “不是，我本想着将他俘虏即可。谁知，当我攻入敌军的旗舰，用刀划开军舰铁门的时候，我的友人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了。” “···都是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赫拉格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血峰战争啊···我听我父亲，还有将军提起过。他们都说，血峰战争的失败，是乌萨斯帝国国策改变，由对外扩张转向发展经济的起点，想不到，老前辈居然亲身参与过那场战役啊···”霜星托着自己的下巴，不自觉地说道。 而赫拉格，却从霜星的自言自语中，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赫拉格很清楚，霜星口中的将军肯定不是在说自己。那么，联想一下艾丽丝和霜星‘雅尔茨军警’的身份。显而易见，她口中的‘将军’，应当是切城北部，切尔斯基里的那位德雷克少将了。 同时，那句‘我听将军提起过’，让赫拉格格外在意。能近距离地与德雷克进行接触，难道这两位女子，是德雷克的心腹人员吗？ “你们是德雷克将军的心腹？” 被赫拉格这么一问，霜星身体一僵，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不过还好，至少目前来看，赫拉格应该算是个可以信任的前辈吧。 “算是吧···不过此行来到切城，我们并不是说有什么重要任务。只是来这里会见友人，顺便确认一下德雷克在此的一家贸易公司的状况。”艾丽丝替霜星解围道。 赫拉格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么，你的父亲是何人？也是乌萨斯的军人吗？”赫拉格继续问道。 “博卓斯卡替，爱国者，我想，赫拉格前辈应该听说过家父吧。” 听霜星这么一说，赫拉格露出些许惊讶神色：“你···是他的养女？他原本不是该在西北冻原活动么？怎么会来到东部的切尔斯基？” “先生认识家父？” “哈，何止是认识，我们曾经也是战友。甚至于，你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乌卡战争那时，若不是博卓斯卡替率盾卫援助我等，我，还有谢苗等一干乌萨斯将领，恐怕早就死在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手中了。” 赫拉格捏着自己的胡须，脸上带有难以掩饰的笑意。看向霜星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长辈的柔和。 “这样啊···”霜星点了点头，心中对赫拉格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家父选择向东迁移的原因，是因为帝国在西部地区调整了政策。对感染者游击队实施了更加严密的封锁手段。这种情况下，我们很难再通过以战养战的方式来夺取资源，也更容易受到帝国军队的袭击。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向东迁徙，寻求生路。” 赫拉格点点头，继续问道：“所以现在···他又投入到了北面德雷克将军的麾下？”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合作’吧，将军开出了我们无法拒绝的条件，让我们为他做事。”霜星答道。 赫拉格点点头，随后笑道：“我倒是觉得，德雷克那里，对博卓斯卡替而言，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切尔斯基，或是罗曼诺夫，德雷克曾施行的那些政策和经营手段，我也有所耳闻。其中包含着非常先进且出色的理念。博卓斯卡替的理想，或许真的可以在那位将军手中实现。” “看起来，您对德雷克了解颇深，难道说，您与德雷克之间，存在着某种合作？”艾丽丝听赫拉格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了些猜测，难道这位老将军也和德雷克有联系？ “您想多了，女士，我与那位将军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更遑论相识。但对切城以外的事情，我也不是完全不闻不问。” “在切尔诺伯格，即便我与切城政府有不少联系，为他们陈明利害，争取他们的‘庇护’，来保证阿撒兹勒的存续。但阿撒兹勒本身的势力还是太过脆弱，不具备独立生存的能力。” “那些统治者，现在觉得阿撒兹勒有利于切尔诺伯格的治理，选择让阿撒兹勒存续。但若是有一天，他们改变了想法，认为阿撒兹勒的存在是有害的，那阿撒兹勒也会即刻毁灭在纠察队或是切城军警的搜捕之中。” “我必须给整个阿撒兹勒准备好一条潜在的退路。所以，我一直对切尔诺伯格周边城市的感染者管理政策，有着相当高的关注度。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雅尔茨还有罗曼诺夫，甚至，还包括龙门。” “为了这些孩子们，我总得多做些准备···” 对于赫拉格的话，霜星很是理解。这位老前辈身上驱之不去的疲惫气息，想必也和他为诊所的殚精竭力，息息相关吧。 “···是啊，为了孩子们···要不是考虑到游击队当中的年轻一代，我想那个老顽固也不可能接受将军的那些条件，与将军合作吧。” 听到赫拉格的言语，霜星回想起自己的父亲，也能渐渐理解，为何当初的爱国者会选择忍受德雷克那些激烈的言辞，服从于德雷克的‘条约’了。 说到底，他们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们’啊··· 第19章 陈年旧事 在仓库内的时间里，赫拉格向霜星询问了一些关于爱国者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游击队在西北雪原上的旧事。霜星耐心地与父亲的旧友讲述着自己和爱国者过去的经历，也以此来打发些时间。 “呵，博卓卡斯替倒是好运，有一个好女儿。” 听完霜星的叙述，赫拉格微笑着说道。 被前辈夸奖，霜星也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父亲收留了我，将我从矿场中拯救出来，抚养我长大成人，我当然要听父亲的话，为他排忧解难了。” “那个老家伙虽然平时表现的很顽固，很不通人情。但作为孩子，我又怎可能不知晓，他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呢？” “游击队的纪律管理，物资运营，还有战斗规划，都是他一人处理。多少个夜晚，我在帐篷里安眠的时候，那个老家伙却还趴在自己的案前，为游击队的前景殚心竭虑？” “先生也是一样，被夹在切城政府和感染者之间来回周旋，为感染者牟利，为诊所谋求生存之道，也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吧。不为政府所容，又不为感染者理解，其中之苦涩，恐怕也只能您自己清楚了。” 对此，赫拉格只是笑笑，并没有作答。 “那么，这位女士呢？” “看得出来，你和叶莲娜虽然关系亲密，但你绝非游击队的成员之一。叶莲娜称呼德雷克为将军，而你却敢直呼其名，如此看来，你应该是德雷克将军的好友？” “算不上好友，但的确是旧识。”艾丽丝淡淡地答道。 这个时候，霜星却是用手肘撞击了下艾丽丝，说道：“没事的，先生也并非外人，你不必如此谨慎，艾丽丝。” “今夜还很漫长，外面还有敌人潜伏，我们不可能离开这里。不如在这里谈谈话，打发下时间，我和前辈都讲过我们过去的故事了，你也跟我们讲讲，你过去的故事呗。” 在知晓赫拉格和爱国者曾是昔日的战友，尤其爱国者于赫拉格还有救命之恩后，霜星对赫拉格显得相当信任。 “我的故事可以与你讲，是因为你对我知根知底，我也不可能对你设有任何防备，叶莲娜。而对于这位先生来说，我不可能对他完全不设防，甚至于，他若是知晓了我的过往，对他而言，可能还是一份负担。” 艾丽丝直言拒绝，赫拉格也不在乎——有些事情的确是不知道才好，但霜星显然不打算放过艾丽丝，伸手环住艾丽丝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 “那就不讲你的来历，也不讲你的身份，就讲讲你过去，那个小队里的故事呗。索诺夫、恩佐、埃文、艾蕾娜，还有那位，你经常提到的玛莉亚。我很好奇，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正当艾丽丝还在犹豫之时，仓库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奈音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件大衣，给赫拉格递了过去。 “斯卡娅医生托我带给你的，叔叔，她说今晚你要值夜，可能会感到冷。” “谢谢你，奈音。”赫拉格接过大衣披上，微笑着揉了揉奈音的头发。 奈音的谎言太好识破了，斯卡娅可不会关心自己，至少不会关心自己冷不冷。毕竟那女人的心思，基本都在矿石病上面。 “我能留下来么，叔叔？房间里很无聊，我很担心外面出什么变故。而且，我也是习过武的人，要是敌人来袭，我总归是能帮上些忙的。” 被奈音这么恳求，赫拉格也不好再拒绝她了。得到赫拉格的首肯，奈音的情绪也终于振奋起来，搬过一个小凳子，坐在仓库里面，对艾丽丝可能要讲的故事，表露出了十二分的好奇心。 “看来，你还在外面偷听了一会？这可不礼貌，奈音。” “嘿嘿，那个姐姐肯定早就知道了，我这也算是得到人家许可了，没事的啦。” 艾丽丝笑了笑，她早就感知到奈音的存在了。在霜星讲述西北冻原的往事之时，奈音就已经趴在仓库的门上，听三人交谈了。 “行啦，艾丽丝，别那么拘谨了，给我们讲讲呗，只是聊聊你的队员，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来，我还没有了解过两位是什么关系？搭档，还是师生？”奈音好奇地问道。 艾丽丝对待常人的态度实在太过冷淡，却不会对霜星的请求有任何拒绝。奈音实在很羡慕霜星，同时也开始好奇起两人的身份来。 在她个人的猜测中，按照她刚才在门外偷听到的内容，既然艾丽丝和德雷克属于‘一代人’，那艾丽丝应该是霜星的老师才对。 霜星和艾丽丝四目相对，艾丽丝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霜星不要说出那个真正的答案。不过霜星倒是毫不在乎，捉起艾丽丝的尾巴，把玩起来，表现出亲昵之意。 “我们是伴侣。” 霜星此言一出，奈音的双眼一下睁得老大，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之意。赫拉格也露出讶然之色，就连怀中的小阿纳，都用一双疑惑的小眼睛看着霜星。 “如您猜测的那样，先生，艾丽丝是从其他国家的实验室里逃脱出的实验体。她经历过人体实验改造，除了记忆和思维，身体的所有构造都被彻底更换。而在被改造之前···艾丽丝，是男性。” “艾丽丝也并非真正的佩洛族，这只是她的伪装罢了。她甚至对她的容貌进行了伪装，实际的面具之下，她可是个大美女哦。” 伸手将艾丽丝的面具撕下，露出下面极具杀伤力的容颜。 奈音一时间都有些看痴了，赫拉格却是皱起眉头：“这副容貌，倒是与乌萨斯人的审美尤为符合。” “是的，我被设计的初衷是武器，用于执行谍报、刺杀等任务。其中既然为了谍报，自然也会考虑到对男性的‘引诱’成分，这也是这具身体被设计为女性的缘由。不过，我被设计用来针对的对象，并非乌萨斯。” 赫拉格依旧是眉头紧皱，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相信了艾丽丝的说辞。 爱国者既然愿意信任艾丽丝，将自己的女儿交付对方照顾，艾丽丝必然不是什么奸邪之辈。那位温迪戈看人的眼光，可比自己挑剔多了。 “难怪你跟我说，你的战斗技巧是我所无法学习的，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啊···”大概了解了艾丽丝的过往，联想到艾丽丝拒绝自己的原因，奈音突然变得有些丧气。 “是的，半机械化的身体构造赋予我不同的视界。我能看到更多东西，思考更多东西。我的战斗方式并非依靠战斗经验，而是穿插着大量的计算在其中。在我独特的大脑的帮助下，我所以可以完成这些运算，但寻常人是无法依靠人脑完成这些计算的。” 奈音沮丧地将头低了下去，赫拉格却是揉了揉奈音的头发：“很多人只是单纯地渴求力量，羡慕他人的能力，却很少会想到力量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奈音，脚踏实地，一步步来，慢慢磨练自己的战技，相信你也能成为一名强大的战士。” 被赫拉格开导一番，奈音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目光重新变得清澈，用力地点了点头。 话题回转，在霜星的撺掇下，艾丽丝讲述起小队内各个队员们的故事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触碰这部分记忆，并将这部分记忆，讲述出来。 “小队内，每个人的故事都非常丰富，若是一个一个人的讲，恐怕我今天一晚上也讲不完。单纯地聊聊他们每个人的性格吧，希望这个话题不会让你们感到无聊。” “先说说我的副手，艾蕾娜，她性子非常强势，是个很有智慧，且极具主观的军人。说好听点，她是军队当中非常少见的精英人才，富有创造力，能力出众。说难听点，她就是军队里的那种刺头型的人物。你下达什么命令，都会跟你杠上几手，闹得你头痛。” “当初她被调到我队里的时候，就是因为在之前的部队当中，和她的上司有很严重的分歧，关系闹得很僵。好在，我还算压得住她，虽然我与她常有争执，但她还是会好好执行我的命令。同时，她的苛刻也在促进我的成长，帮助我成为更加优秀的指挥官。” “我记得，你有提到过，在你‘过逝’之后。接替你指挥官职责的人就是艾蕾娜。对你的小队来说，她应该算是一位新人。剩下的其他队员，都没有什么异议么？” 这个时候，赫拉格却是接话说道：“指挥官一职，最需要的还是能力。而能力不一定与资历挂钩。更何况，对于阁下这种频繁在敌后进行破坏任务的小队，生存压力是远超寻常部队的。” “这种情况下，队伍内绝对不允许不和谐的声音出现。我想，阁下在团结队员一事上，应该倾注了相当的心血吧。” 艾丽丝点点头，露出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也不可能有什么真的不愉快。队员关系从来不是我需要操心的问题。即便是艾蕾娜这样的刺头，私底下相处的时候，也是个很知冷暖的人。” “埃文···是个典型的热血青年，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干劲。不过他的这股热血劲头，也容易让他冲动上头。所以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必须把他和玛莉亚分到一组。有玛莉亚拴住他，他才不会做出鲁莽之举。” “早年的军队里，这个家伙还给我闯了不少祸···与人打架斗殴什么的完全是常态，尤其是和维洛格尼的军痞。这种情况直到我们转换成执行秘密任务的特战小队后，才总算消失了——因为他也找不到人去打架了。” 关于每一个队员的记忆，这些陈年往事，对于艾丽丝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精神财富。 自从她诞生之时起，她就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过这些记忆。过去和霜星讲故事，更多的也是讲述沃伦菲尔世界的繁华，或是自己曾经历过的一些趣事。 “恩佐···是队伍内我唯一的前辈，一位来自奥斯维玛冻原的老猎户，是个老光棍。比我早三年入伍，入伍的时候是三十四岁。性格稳健，不骄不躁， 是队伍内非常可靠的伙伴。” “他曾经有个坏习惯，有着非常严重的烟瘾。奥斯维玛的军队也不对烟草制品进行管控，所以他吸烟吸的很凶，最厉害的时候甚至是一天一包。我费了很大的劲，也只是将他吸烟的量减少了而已。”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让他彻底把烟戒了。但后来，他与我谈过一次话，让我意识到强行让他戒烟，破坏他唯一的癖好，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我们这些在刀尖上行走的军人来讲，未来是一种奢望。任何一次行动，都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不论他们到底是多么优秀的军人，生存和职责的重压总有将他们压垮的一天。” “他们需要一些手段，一些安慰剂，来缓解各种各样的压力。” “不过，他最后还是戒了烟，用一种酸糖来代替烟草的作用，据说效果还不错。至于他戒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我就无从知晓了。那已经是我‘死去’之后的事情了。” “还有索诺夫···他的性格比较特别。他曾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入奥斯维玛最优秀的军校，从军校毕业的时候，也是学校内最顶尖的一批学生。前半生的顺风顺水造就了他非常自负的个性。比起艾蕾娜，其实他才是最让我头疼的那个人。” “他的性格，曾被军队内的心理医生分析过，是典型的利他型自负人格。” “利他型自负？”听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名词，霜星和奈音都感到有些好奇。 “他渴求别人对他的肯定或是嘉奖，以满足他那争强好胜的自负心理。所以他会想尽办法满足别人的需求，在我的小队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拥有出色的个人能力以及敏锐的战场直觉，和科罗克一起，作为游走的单兵，执行危险的单人任务。” “而他之所以比艾蕾娜还让我感到头痛···是因为他这种利他性自负的心态，使得他在战场上屡屡‘抗命’。为了给友军的行动提供更好的掩护，他经常会兵行险招，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当中，以转移敌人的注意力。” “而钢丝走的久了，总会有滑下去的一天···在他的最后一次任务中，他的职责是负责为小队建立通讯系统，确保通信畅通无阻。” “在我下令队伍撤退的时候，他又自作主张，转移了通讯器的位置，调整了通信波段，自曝位置以吸引敌人炮火阵地的注意力。而他本人···却没能从战场上撤离出来。” “我回到战场，去寻找他的时候，他只是负伤，伤势并不严重。但我们的周围没有战地医院，没有可以人可以给他做手术，取出他腹部的弹药。” “我想带他回营地，但他就那么死在了我的背上，就差一点，我们就可以撑到缓冲区，搭载车辆，前往附近的战地医院，就差一点···” 即便今天，艾丽丝（加百列）的记忆也在欺骗她（他）自己。 其实在那个时候，失血过多的索诺夫根本不可能再撑十几分钟。但她就是觉得，当时他们已经离联盟军的堡垒不远了，索诺夫马上就可以得到治疗，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 “······” 脸上的传感器报出微凉的接触动作，让艾丽丝微微愣神，是霜星的手。她正用自己的手，帮艾丽丝擦拭脸上的泪水，而什么时候流的泪，艾丽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失态了啊···’ “没事，叶莲娜，我没事。” 视若珍宝的记忆深藏于心中，却从来没有将它们拿起翻阅。不是忽视，也不是不想，而是她没有那个勇气。 这些，都是她作为‘人’的象征。但是如今，属于她的仅仅只是这些记忆，记忆中的人和事，却没有一样是属于她的。 好在，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团体甚至是家庭。这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独行者，终于是找到了一条链接世界的绳索，顺着这条绳索，一步步地向世界的方向靠拢。 最后到底是她顺着绳索爬回到世界当中，还是她将绳索牵断，我们无从知晓。但至少当下，艾丽丝在朝着‘人’的方向发展。 虽然是讲故事的一方，但艾丽丝却觉得，自己的体悟与感触，比霜星和奈音这些听故事的人还要多。 从艾蕾娜，恩佐等幸存的旧友，再到索诺夫，斗篷（科罗克）等牺牲的队员。与其说，艾丽丝是在讲述他们的故事，倒不如说，艾丽丝是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 “玛莉亚···她是队里的小公主，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在团结队员这一件事上，玛莉亚做的远比我好。她是个心地善良，且很感性的孩子，和阿丽娜很相似。她的内心总是怀揣着美好的梦想，即便现实的苦难已经将她折磨的千疮百孔，她也没有放弃对善良的追求。” “她总是能察觉到他人心思的细微变化，并予以最温柔的理解和包容，是队员们倾诉心事的最好对象。她也悉心照料着每一个队员的生活，虽然是队伍内年龄第二小的孩子，很多前辈的事情，却都要由她来操心。” “我的厨艺，很大一部分都是她教给我的。” 关于玛莉亚的种种过往，艾丽丝只是大概介绍了下她的性格，以及玛莉亚在队伍里扮演的角色。讲完这些之后，玛莉亚的故事就戛然而止，艾丽丝的叙述对象就跳到了其他人身上。 她不敢讲述玛莉亚的结局，在艾丽丝的记忆当中，唯独这一条，是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触碰的记忆。 赫拉格察觉到了艾丽丝言语中隐隐带有的一丝隐瞒之意，没有追问。但霜星似乎并不想放过了解玛莉亚——这个看起来对艾丽丝很重要的女子的机会。 “说起玛莉亚，我曾听夏娜说过。这个女孩，对于德雷克将军而言，似乎也有着非凡的意义。将军经常和夏娜谈起玛莉亚这个名字，但却从来不肯说，这个女孩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玛莉亚···她不是奥斯维玛人，叶莲娜。” “她的故乡，与德雷克一样，都是勒迪尼斯。” 第20章 幕间 勋章 新元纪352年 难得的闲暇时光，对于手术刀小队而言。 也是难得的庆功宴。 自从全面战争以来，手术刀小队虽然屡屡建功，但整个联盟军部队，却从未在正面战场上取得过任何大捷。在德雷克指挥的帝国军队面前，联盟部队节节败退。不论手术刀可以在局部战场取得怎样的胜利，战争的主流向从未改变——帝国的胜利，似乎已经成为定局。 而这一次约顿堡战役的胜利，不仅重创了帝国军队，消灭或俘虏了帝国侵略军约两成的部队。还缴获、损毁了帝国大量的军事装备。帝国的军队全部溃退到了奥斯维玛的国境线以外，奥斯维玛已经将被占领的国土尽数收回。 短时间内，帝国不可能组织得起有效的进攻，皇室派系的军官，即便遭此大败，也依然在争夺帝国的军权。 据说德雷克已经开始向皇室施压，甚至动用了武力手段以平定帝国内部的乱象。总之，在帝国内乱未平，军队又被重创之际，奥维盟军，也总算是获得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期。 而加百列的小队，也因为在这一次战役中精准地瘫痪了敌人的导弹拦截网络，使得奥斯维玛的导弹成功命中了帝国军队占据的约顿堡，促成了这一场大胜，而荣获‘手术刀’的称谓。 “敬队长！” 酒瓶碰在一起，队伍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近一年多以来，战事不顺的阴霾被一扫而空。在这庆祝战功之时，加百列也给这些队员们解了禁，允许他们饮酒庆祝。 像艾蕾娜和斗篷还好，他们对于酒精本身就不感兴趣。但埃文、恩佐和玛莉亚，可是借着这个机会，痛饮起来。 一通狂欢过后，三个酒鬼基本都已经喝的有些晕乎了。艾蕾娜的酒力实在是太差，已经跑出去呕吐了。加百列坐在帐篷外的荒地土堆上，望着眼前燃烧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斗篷就坐在他的身旁，像雕塑一样，一如既往。 “嘿嘿嘿···队长，你真的不打算多喝一些么？这种优品的烈酒，平时队伍内禁酒的时候，可是根本喝不到的哦~” 玛莉亚手执一瓶特供的烈酒，身形有些摇摇晃晃的，坐在加百列的旁边。炫耀似的和加百列晃了晃手中的酒瓶，脸上的酒窝因为嬉笑的缘故微微下陷，可爱且迷人。 “哥哥，不喜欢喝酒。”生涩的男声从斗篷（科罗克）的嘴里吐出来，他知道加百列不喜欢喝酒，所以出言想劝阻一下玛莉亚。 “那，小斗篷，你来陪姐姐喝？” “唔···不行，我喝了，会吐的。”斗篷缩了缩脑袋，他的酒力可比艾蕾娜还差，单是一杯下去，就足够他喝一壶了。 “嘿嘿，小斗篷，你要知道，加百列现在是在奥斯维玛，不是肯达尔。饮酒这种事情，肯定要习惯的啦。而且加百列身为队长，每次庆功宴的时候都不能陪队员们尽兴，也未免太奇怪了。” 玛莉亚起身又坐到斗篷的旁边，双手捉住斗篷的小脑袋，揉搓着他的脸。这样亲昵的举动让斗篷实在是无法承受，连忙起身，匆匆逃离了这里。 “斗篷性格内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还是少逗点他的好，玛莉亚。你这样做，真的很让他难堪。” “嘿嘿，我也是为了他好嘛。科罗克这么害怕与人打交道，对他的未来可不好呢。从军队退役以后，他迟早是要步入社会的啊。他这个样子，未来可能连妻子都娶不到哦。” “作为他的监护人，你应该对他的事情多上点心啊，加百列。”玛莉亚拍着加百列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老实说，他这个情况我也蛮头疼的，但是···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加百列紧瞥着眉头，语气也充斥着忧虑。 “从多陪他说话，引导他和别人交流开始呗。不仅仅局限在这个小队内部，还有肖先生等人。他只听你的话，你多鼓励他去和别人交流，肯定是会有效果的。” “嗯···听起来，你对未来倒是充满了希望啊。”注视着跳动的篝火，加百列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 “当然咯，我们才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啊，队长，不要那么沮丧。帝国之前的优势那么大，我们都撑过来了，现在双方进入均势对峙的阶段，我们取胜的希望肯定更大了啊。” “大家肯定都能活到取胜的那一天的，我相信。”玛莉亚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悠悠说道。 “···是的，我也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是为了这个结局么？” 注视火光太久，加百列觉得眼睛疲惫不堪，抬起头来，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 “···队长，你还在想，索诺夫的事情吗？” “···嗯···” “是的，对于奥斯维玛而言，这是场毋庸置疑的大胜。但是，索诺夫已经看不到这一切了，我在想，那场行动，我是否太过鲁莽了？” “战争年代，我们总要抓住手头的每一个机会，队长。您的决策并无过错，那确实是难得的机会，即便知道那是个陷阱，我们也总要去试一试的。” “不···没必要宽慰我，玛莉亚。那是个错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绝不可能从中任何收益，我就那么跳了进去。我轻视了帝国指挥官对我们的杀意，抱着纯粹的侥幸心理去执行任务。索诺夫的命，是我白搭进去的···”加百列扶着额头，略显懊恼。 “那个决定，是索诺夫自己做的，队长，与你无关。” “他会那么做，是因为他的心中有着更有分量的事物。队伍的安危，战争的胜利，他死得其所，队长。” “死得其所···但他终归是死了，玛莉亚。”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谓功勋，荣耀，价值，对于阵亡的士兵个体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加百列的语气低沉。 “但人本来就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的啊，队长。”玛莉亚的脸上，依然带着温暖人心的微笑。 “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那么做，不是么？” “和索诺夫一样，你不会在意我们的感受，你只是想让你的队员们活着，这是你的私心，队长。” “我们也渴望你能够好好活着。” 玛莉亚蜷缩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腿，将自己的头侧枕在膝盖上，看向加百列。 “看，不论你看上去是多么无私，队长。但换个角度看，你也很自私，不是么？你从来都只是在为我们考虑，过分在意我们的生死，却对您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 “你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队长，却从来都不让我们安心。” 玛莉亚温暖的微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厉地责备。 “索诺夫决定断后，为队伍吸引敌军注意力的时候，您就应该知道，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平时的我们会有豺狼和肖长官的接应，他即便擅作主张，凭借他出色的个人能力，也能化险为夷。但上次不一样，我们孤军深入，对抗的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幽灵特战营。他那么选择，就等于是选择了死亡。” “但他救了我们所有人，玛莉亚，我们不能责怪他，而是应该感激他。”加百列反驳道。 “我当然知道，队长，索诺夫的行为让人钦佩。我想指责的人是你，队长。” “告诉我，在你返回的时候，索诺夫的生死，你心里没有一个猜测么？” “即便知道他很可能已经死了，但你还是执意要回去，就为了搏一个几乎没有的可能性？你就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吗？加百列？！” “这种事情，过去发生过多少次？！未来又要再发生多少次？！你又要你的队员们，为你担惊受怕多少次？！上一次你能带回索诺夫的遗体，但多数时候，你除了一身伤，什么都得不到，不是吗？！” 这是玛莉亚少见的发怒。 面对玛莉亚的指责，加百列也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也知道，自己的那些举动是多么的危险。但是···如玛莉亚所说，他只是不想那么轻易地放弃希望，哪怕那份希望，只有一点··· “我知道，队长，这种事情上，你从来不会自我反省。但我也要告诉你，我不会允许你再犯相同的错误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也会像你一样，回去找你，哪怕机会渺茫。”即便是醉酒的状态，玛莉亚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态。 突然，加百列笑了起来，突兀的笑声让玛莉亚有些奇怪，她歪了歪头，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敢再行那些冒险之举了啊，玛莉亚。”加百列笑着回应，“你这样说，还真是在我身上，背了一个不小的负担。” “哪里是负担，我这是在给你套枷锁。你啊，和索诺夫一样，都很自以为是，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扛。”玛莉亚打了个哈欠，神情慵懒地说道。 两人的对话结束，陷入到沉默中去。玛莉亚从自己的怀中摸出一个小物件，在篝火的映射下，这个小物件闪烁着点点金光。 加百列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小物件，是一个粉色的徽章，不过棱角处粉色漆有些脱离，露出下面金色的本体来，徽章中心，还贴着一个极具少女心的粉色卡通图片。 “这是你小时候的徽章玩具？”加百列问道。 “不，这是我曾祖父的战功徽章，我的曾祖父参与过勒迪尼斯的血山岭之战。作为营长的曾祖父在那一场战争中，率部攻占了血山岭的第二峰，直插勒迪尼斯叛军的心脏部位，给叛军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曾祖父占下血山岭的第二峰，在血山岭死守了一天一夜。叛军为了排除掉这个部队后方的隐患，也对曾祖父的防线发动了猛攻。” “最终，曾祖父以全军覆灭的代价，死死拖延住了叛军的大部队，为勒迪尼斯帝国的正面部队争取到了包围叛军的契机，最终将叛军全部歼灭。” “感于曾祖父立下的赫赫战功，时任帝国平叛部队总指挥的克拉克·西蒙斯将军，将曾祖父的战绩上表给了皇室。皇室最终给曾祖父颁发了这枚勋章，这是帝国的英勇勋章。据说自帝国立国以来，只有不到五十人获得过这种勋章。” 加百列有些惊讶，他只知道玛莉亚曾是个勒迪尼斯人，随着她父亲逃难来到奥斯维玛。 不过，虽然加百列对于玛莉亚的家境颇为了解，但关于她家祖上的历史，他是一概不知。玛莉亚也很少和他人提起这段历史。 在加百列的认知中，正是因为童年在帝国的悲惨遭遇，玛莉亚才会对帝国带有敌意，想要推翻这个腐朽的国家。从来没有料到，玛莉亚的曾祖父，居然还曾是可以在帝国历史上留名的军官。 她是如何家道中落的？ “这枚勋章，是连带着我曾祖父的棺墩，一起被送回家中的。” “而且据我所知，棺材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我的曾祖父，没有留下任何遗骸。” “儿时在勒迪尼斯的时候，爷爷还在世，这是他最珍视的东西。他总是会拿着这枚勋章，吹嘘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过去是多么的威风凛凛，英勇善战。” “但那时候的我哪里懂得什么功名荣耀。自我记事开始，家庭境况就很差，只能勉强温饱。所以爷爷和我讲我曾祖父的光荣功绩的时候，我从来不会觉得骄傲，反而会很疑惑，甚至是恼怒。” “为什么身为功勋之后的我，只能畏缩在勒迪尼斯的边陲小镇里，别说什么荣华富贵，就连温饱都是一个问题呢？” “所以，儿时的我并不喜欢这枚勋章，甚至有些厌恶它。” “但是，爷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对于这些故事的厌倦。他总是希望家庭里能再出个军人，我的父亲没能走上这条路，他就希望我可以。他还把这枚勋章赠予了我，说是希望我可以继承曾祖父的志向。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军人。” “爷爷他，就是典型的勒迪尼斯人。沉浸在帝国昔日的荣光中无法自拔。即便这个国家的一切都腐坏到了极致，社会秩序已经开始崩塌，他也依然对帝国抱有乐观心态。认为帝国的一切都是好的，都是对的，即便是那些惨绝人寰的人体实验。” “那时的我厌恶自己的国家，憎恨关于帝国的一切。所以我并没有珍惜这枚勋章，我带着恶意，对这枚勋章进行涂抹和染色，将它变成了这副模样。” “爷爷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简直要疯了。他将九岁的我痛打了一顿，骂我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妈妈也拦不住他，他将我打的浑身青紫，连续几天卧床不起。” “恰好也是那段时间，勒迪尼斯的东北部发生了饥荒，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父亲带着家里的一些财物，外出交换粮食。我和爷爷，还有妈妈，就在家里，饿了两三天，只能吃些野菜充饥。” “有一天晚上，我记得我妈妈和爷爷吵了一架。妈妈说家里已经穷成那样，爷爷还要打我，弄得家里又消耗了一些粮食，要去给我换治疗瘀伤的药品，搞得家里最后没了余粮，大家都要饿肚子。” “爷爷没有反驳她，只是坐在桌子前抹眼泪。最后，到了傍晚的时候，爷爷说要出一趟门。去一趟黑市，说想把那枚勋章卖了，给家里换些粮食和家用品回来。” “妈妈很吃惊，她在劝爷爷不必如此，因为她也知道那枚勋章的宝贵。但爷爷很固执地出门了，那时的我没有阻拦他，妈妈也没有。就那么放着他一个人在寒冷的冬天出门了。” “直到深夜，爷爷也没有回来，妈妈有些焦急，出门去找他。我那时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也偷偷出门去找。但我们并没有在所谓的黑市找到他，没人见到过他的踪迹。” “凭着感觉，我又跑回家里，左邻右舍地拜访。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爷爷曾去邻居的家中借过粮，但那个时候，家家都缺粮食，实在是没有余粮可以借给我们，最终，爷爷只是做了些无用功而已。” “最后，差不多凌晨的时候，我在离家不远的一个草垛堆旁，发现了爷爷已经被冻僵的尸体。他的手中，依然用力地抓着那枚勋章。勋章尖锐的棱角划开了他的手掌，血块凝结在勋章上面。他的双眼瞪得老大，脸上还挂着已经被冻成冰晶的泪水。” “我不知道，他是自杀，还是死于别的原因。最终，我和母亲，将他的尸体带回了家里。等到第二天，父亲带着少量粮食回来，我们将爷爷安葬好后，便随着村庄内的一个车队，向奥斯维玛搬迁。再之后的故事，队长你也很熟悉了。” 玛莉亚抚摸着手中的勋章，脸上带着苦涩的微笑。 “你恨勒迪尼斯么？” 这是加百列第一次问玛莉亚这个问题。 玛莉亚微微一怔，摇了摇头。 “不，队长，我不恨我的祖国。如果非要恨的话，我恨的，只会是是皇室——那些冰冷无情的统治阶级。” “不然，我在奥斯维玛生活了这么久，早就该加入奥斯维玛国籍了。勒迪尼斯是我出生的地方，即便它如今再怎么腐朽，它也依然是我的祖国。而且，勒迪尼斯昔日的光辉，也是任何人或事都掩盖不住的。。” “我们会击败帝国的军队，将帝国的统治阶级赶下台去，让帝国改朝换代，将帝国的腐朽和肮脏清理干净。在那之后，我会重新回到勒迪尼斯，去建设我的祖国。” 玛莉亚将勋章收起，擦去眼角的泪痕，抬头看向无边的夜色，一脸向往地说道。 “猜猜我的偶像是谁，队长？” “偶像？”加百列捏着下巴，思考起来。 既然玛莉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那应该不是自己。而且，自己与玛莉亚的关系，更像是挚友，偶像这个词，未免太过见外了。 “是肖长官？” 在加百列看来，只有这个答案合乎逻辑。 肖长官，也就是肖政。是目前奥斯维玛军队的总参谋长，他不仅在军事上有卓越的才能，政治上也颇有造诣。他的《社会论》在奥斯维玛内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引发了奥斯维玛人思想变革的新潮。玛莉亚读过他发表的每一篇文章，受他影响颇深。 “肖长官的确是个伟大的人，他给奥斯维玛带来了先进的思想武器。他的着作也丰富了我的见识。我很感激他。他算是我的导师，但是，称不上偶像哦。” 导师，和偶像的差别吗？ 加百列陷入了沉思，玛莉亚的这番话，让问题变得更复杂了。 照她这么说，这个所谓的‘偶像’与玛莉亚之间的联系很弱。甚至于，两人之间可能没有任何联系。 是阿尔列夫元帅？ 不像···阿尔列夫元帅虽然是个很有能力和经验的指挥官，但老元帅的影响力只在常规的军队当中。手术刀小队这种特殊小队不直接受他的管辖，别说玛莉亚，就连自己，对这位老元帅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嘿嘿，看来队长也被难住了呢。” 加百列冥思苦想半天，最终还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了。” “为什么，我的偶像，一定要是一位奥斯维玛人呢？队长？”看加百列冥思苦想也得不到答案，玛莉亚给自己的队长来了一点小小的提示。 听闻此言，加百列微微一怔，神情变得有些讶异。 “德雷克·西蒙斯？” 玛莉亚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告诉加百列： ‘你还不算笨嘛，我的队长。’ “勒迪尼斯能有德雷克元帅这样的肱骨，是勒迪尼斯的荣幸。纵使我们并非一路人，但他依然是我的偶像。没有人比他更热爱勒迪尼斯，他在帝国的功绩，理应得到我们每一个勒迪尼斯人的敬仰。” 加百列笑着摇了摇头，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最后，跟玛莉亚说道： “谨言慎行，玛莉亚。这些话，不要和别人说。” “说到底，德雷克作为帝国元帅，是帝国最坚实的支柱。若非他将勒迪尼斯的兵权和军工生产业进行了清洗和重整，将其整合的如此强大且牢固。帝国根本不可能在军事上压制住奥维盟军。” “推翻勒迪尼斯腐朽统治的最大障碍，不是他们的皇室，也不是那些新贵族。而是德雷克，及其手下的军工复合体。” “德雷克的救国爱国之心，就连我也十分敬佩。我也理解，你为何会将他视为自己的偶像。但帝国的腐坏已经深入骨髓，改朝换代是必然的结局。而他却执意守护那个罪恶的王朝，这也注定了他失败的结局。” 对于加百列的话，玛莉亚显然是认可的。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黯然，低声说道： “如果，德雷克将军他，也能意识到帝国的无可救药，该有多好···凭他的才能和威望，他完全可以取代帝国当前的统治阶级，重新建立一个美好的勒迪尼斯。为何，他却如此执拗，非要给这个腐朽的王朝陪葬呢？” 听着玛莉亚的抱怨，加百列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和玛莉亚一起，望着那堆快要熄灭的篝火。 突然，加百列说道： “德雷克的才能和智慧，在整个奥因兹大陆的历史上都是排得上号的。他的见识与理念，已经超越了时间的长河，假设这种大人物看不清现实，是对他的侮辱。” “或许，他只是···不想看清，因为，他是个勒迪尼斯人。” 加百列顿了顿，抬头望着即将被乌云吞噬的月亮，缓缓说道： “也许，他也在以自己独特的方式，拯救那个国家与它的人民。帝国的败亡，也不一定象征着他的失败。只是他所制定的计划与策略太过隐密，我们的眼光太浅，看不懂那位老元帅的深意吧。” ‘或许···真正没有看清现实的人，其实是我们？帝国最后，或许真的可以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并成功淘汰掉自身的腐朽与崩坏？’ 脑海中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加百列感觉一股寒意侵入到自己的脊骨当中，重重地打了个冷颤。 愣神之间，一件外套被披在了自己身上。玛莉亚将篝火熄灭，托着加百列的右臂，将他扶起，柔声劝道： “好了，队长，天色也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既然是难得的庆典，今天你也不要再想往常一样熬夜了，去好好睡一觉吧，祝你有个好梦。” “嗯···” “你也一样，玛莉亚。” “祝好梦。” 第21章 情报公示 手术刀小队 沃伦菲尔世界，手术刀小队，前身原本只是奥斯维玛外籍雇佣兵团的一个小分队。那时加百列也才刚从‘肯达尔炼狱’中侥幸逃脱，作为穿越异界，全无身份背景，只有一身还算出色的军人本领的加百列。为了谋求生路，便选择在勒迪尼斯最大的敌对国家奥斯维玛，注册成为了一名外籍雇佣兵。 新元纪345年，加百列带着自己从‘肯达尔炼狱’中带出的孤僻少年科洛克，一同注册成为了奥斯维玛的雇佣兵。 自奥斯维玛自新元纪279年的那场大革命中推翻皇室，建立新的联邦制国家之后，仗着自己不逊色于勒迪尼斯的基础工业体量（勒迪尼斯对奥斯维玛的领先主要在尖端领域），在国际外交上可谓是处处与勒迪尼斯抗衡作对。两个国家之间虽从未正式宣战，但也一直都是将彼此当成最大的假想敌来对待的。 考虑到上述一点，为了应对这个奥因兹大陆的庞然大物，保证足够强大的军事实力，奥斯维玛一直都执行着极为严格的军队管理政策。所以除非是战争开始之后新加入的雇佣兵，像加百列和科洛克这样还算‘老资历’的雇佣兵，也会得到和正规军一样的待遇，同时也接受着相似的操练。 四年的军旅生涯，名义上是雇佣兵，但加百列所在的雇佣兵团和寻常的奥斯维玛军队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新元纪349年，奥斯维玛联合另一个国际大国维洛格尼，以勒迪尼斯盘剥太甚、清算勒迪尼斯多年暴行为由，向勒迪尼斯帝国宣战。采取闪电战的策略，向勒迪尼斯发起了进攻。 战争早期，考虑到奥维盟军的战前动员确实非常隐蔽，打了勒迪尼斯一个措手不及，盟军的战线推进极为顺利。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勒迪尼斯帝国便有近一成半的疆土沦陷，甚至许多重要城市都已经直接受到了奥维盟军的兵锋威胁。 在这个过程中，加百列和科洛克所在的小队在战争的局部区域也是屡立奇功，为各自未来的晋升，积累了雄厚的资本和筹码。 然而这个时候，纵使被奥斯维玛以极为严苛的军律训练了四年有余，但队内一些非常‘老资历’的雇佣兵却是‘旧疾复发’。在攻入勒迪尼斯的一座富庶小镇后便起了劫掠的念头，公然无视军纪与编制，进入城镇内部肆意妄为起来。 小镇军官虽然兵败，但还是迅速整合起了残兵，带着保卫家园的誓死决意。加上奥斯维玛的这只雇佣兵分队又因为劫掠而编制分散，他抓准时机发动了一场反攻，又反过来重创这只雇佣兵分队。 分队受创之时，加百列却因为自身的纪律性和操守并没有选择随大队去劫掠小镇，只是守在镇外的军营当中，故而躲过了勒迪尼斯军人的反扑。雇佣兵团惨败之后，听闻讯息的加百列也是发挥了其出色的军人素养，迅速整合了残兵，加固营防，没有给帝国军人扩大战果的机会。 当然，区区一个小镇附近，几百人的‘互殴’而已，对于这场国战而言都是无伤大雅的。不过加百列还是因为这一次战功而跃入到了奥斯维玛军队高层的视野当中，加上其之前累积的功勋，他也迅速地以雇佣兵的身份，晋升成了奥斯维玛军队的一名少尉。 军职晋升，加百列本可以成为雇佣兵团的一名寻常排长。但因为他意外结识了奥斯维玛第一兵团的政委肖政，并在一次聊天中相谈融洽，肖政认为加百列的能力其实并不适合做寻常的部队军官——即单兵能力和局部战场嗅觉都极为灵敏，且非常擅长求生和隐蔽之道。 在肖政看来，率领一支精英小队去往危险的敌后战场搞破坏，才是更适合加百列的活计。 所以，在肖政的直接命令下，加百列从雇佣兵团以及奥维军队中挑选了十余名熟悉的精英队员，组成了新的‘手术刀小队’。 当然，手术刀小队这个名号其实是在约顿堡战役之后才获得的，这个时候他们只是带有正常编制番号的精英小队而已。 自此，加百列等人也是开启了他们在第一次全面战争中的‘传奇之旅’。 不过，小队才刚刚建立起来，奥维盟军那边，就发生了意外。 或许是因为战争早期太过顺利，两国士兵们也都因此变得浮躁起来。军纪严明的奥斯维玛本部军还好，雇佣兵和维洛格尼军队却是在攻占许多城市后就瞬间失去了纪律性。如之前加百列等人在那个小镇遭遇的事情一样，劫掠事件开始频繁发生。奥维盟军的军纪在不知不觉中，涣散到了一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境界。 而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身兼元帅一职的帝国议会长德雷克率领勒迪尼斯军队，采用分而破之的策略发起反攻，重创了相对更为浮躁散漫的维洛格尼军队，瞬间收复了约二分之一的失地。 随后，迫于接应盟军撤退的压力以及战线的溃退，奥斯维玛也不得不从勒迪尼斯国内撤离，放弃了所有的占领城市，退回自己的国境当中。 而勒迪尼斯则是在德雷克的指挥下乘胜追击，稳扎稳打，收复失地之余，还进一步攻入到奥斯维玛的疆域当中。打得奥维盟军节节败退，直到退到奥斯维玛的重要军事要塞格兰陵堡，占据着巨大的地理优势，盟军才终于止住了颓势，堪堪扛住了勒迪尼斯的进攻。 而为了削弱奥维盟军的地理优势，德雷克也是选择与奥维盟军相持于这条战线之前，随后发动勒迪尼斯帝国强大的生产力，开始在战争前线搭建导弹阵地和军事要塞。 看到前线的异动，奥维盟军自然也是焦急万分，但刚吃了一场大败仗的奥维盟军也只能做到依靠地利防守而已。 甚至于，要不是德雷克和其父亲辛苦经营几十年的勒迪尼斯帝国虽凭借其科技底蕴爆发出了强大的生产力，但根基终归不稳，远程洲际导弹什么的还射不太起——至少不可能顶着奥斯维玛同样先进的反导弹系统乱射。即便依靠格兰陵堡的地利，他们也稳不住这条战线的。 （更强大的战争武器其实双方都有，但不管是德雷克还是肖政都没有灭亡大陆的打算，所以自然不可能动用。当然真算起来还是勒迪尼斯吃亏，毕竟勒迪尼斯的尖端科技在他们的科学狂热之下确实领先奥斯维玛太多了。） 自新元纪349年至352年的这段对峙时间里，加百列的小队在敌后也算屡建奇功了——虽然十次任务有九次都会失败。但这种小部队能做的事情本就有限，任务成功与否对整个大战场意义都不算大，唯一的大作用，就是在盟军全线固守，日渐消沉之时，偶尔为部队提振一点士气罢了。 在这三年的战争当中，加百列小队中，小队成员阿兰娜、沃菲尔德、索诺夫等人先后牺牲。而考虑到自身小队任务的危险性，加上没有国家归属感（因为是异界人）却极其重视同僚情谊，加百列也没有允许肖政再给自己的小队补充人手，只是继续带着自己的老队员们过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 （有人可能问加百列为什么不直接带着队员们提桶跑路，但要考虑到虽然加百列没有国家归属感或是什么大义使命感，队伍内的其他成员却不可能没有啊——他们可是沃伦菲尔本地人。） 队伍内唯一一次人员补充，就是在队伍的副指挥兼技术工兵科沃特调离之后，补来的艾蕾娜而已。 然而，因为勒迪尼斯国内突发大乱局，军队元帅德雷克被迫回国稳定政局，加上帝国前线军队中也有皇室埋藏许久的军官尝试夺权，惹得帝国前线军队一时军心动摇，破绽百出。奥维盟军抓住这个机会，对勒迪尼斯筹建已久的导弹基地和约顿堡发起了一场大突袭。 该战役中，加百列的小队受命令潜入敌后，短暂瘫痪了勒迪尼斯帝国前线的反导弹网络——虽然只有几十秒而已。却为奥维盟军，争取到了一个极为宝贵的机会。 伴随着导弹的轰炸，勒迪尼斯付出大量人力物力筹建的导弹基地和军事要塞破灭不说。加上前线因为皇室军官的内讧而一时失序的军队秩序，勒迪尼斯也在奥维盟军的反扑之下收获了一场惨败，退回了国内，双方开始沿着国境线僵持起来。 因为这一次奇功，加百列的小队也是又一次声名大噪，全队获取到了奥斯维玛最高规格的士兵授勋，同时也收获了‘手术刀小队’的美名。 顾名思义，这一次约顿堡战役中，加百列的小队就像是手术刀一样，直接插到了勒迪尼斯帝国的心脏之中。 而勒迪尼斯这边，在德雷克赶回国内之前，数以万计的政府官员或是科技人才在有预谋的夺权行动下丧生。帝国的中坚人才力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削弱，甚至连德雷克和他父亲辛苦经营几十年的生产力体系都受到了重创。西蒙斯家族两代人以及勒维尔十世辛苦几十年所建立的‘复兴格局’，不过数天时间，就大半化作了泡影。 新元纪352年之后，战争双方沿着国境线开启战略相持阶段，加百列的小队也开始频繁潜入勒迪尼斯帝国境内，执行危险任务。 得益于加百列堪称变态的‘生存技能’，手术刀小队虽然也没能再建立什么奇功，却也搅扰得德雷克颇为烦躁——直接与手术刀小队对抗的幽灵特战营也是德雷克抚养的社会遗孤组成的精英连队，算是德雷克真正的‘心腹部队’，所以德雷克总是能第一时间知晓‘手术刀小队’又干了什么破事的。 新元纪354年，出于国家经济态势不断恶化以及自己‘孩子们’多则死讯的巨大压力之下，德雷克终于恼羞成怒。第一次‘打破’了自己的战争底线，伪装出要在战争中投入生化武器的姿态，联合第七研究所的所长伊莱克，亲自下场布置了‘九号化学武器事件’，引诱手术刀小队踏入了这个致命的陷阱。 最终，手术刀小队于此次任务中编制损失过半，队员恩佐、艾蕾娜和埃文在加百列和科洛克的拼死掩护之下，投入冬日里冰冷的大江之中，侥幸捡得一条性命。而剩余的三名队员，科洛克在狙击掩护时为幽灵特战营的营长勒夫所杀，加百列和玛莉亚则被生擒，最终双双‘殒命’于第七研究所当中。 自此，‘旧手术刀小队’伴随着队长加百列的‘死亡’，就此破灭。 最终资料记载： 小队队长加百列：疑似潘尼斯籍、带有夏人血统的外籍雇佣兵，新元纪354年，因为队伍断后而被俘，最终于第七研究所中受人体实验迫害而死，遗体疑似被葬于索伦斯联邦的首都佛罗伦斯的大公墓之中。 小队成员玛莉亚：勒迪尼斯籍雇佣兵，新元纪347年与加百列相识成为好友，349年加入小队，新元纪354年，因为未知原因为勒迪尼斯帝国军队所俘虏，最终于第七研究所中死亡，遗体被安葬于索伦斯联邦的首都佛罗伦斯的大公墓之中。 小队成员阿兰娜：潘尼斯籍雇佣兵，新元纪348年与加百列相识，349年加入小队，新元纪350年，死于一场敌后军工厂破坏行动当中。遗体被安葬于索伦斯联邦的首都佛罗伦斯的大公墓之中。 小队成员沃菲尔德：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45年与加百列相识，349年加入小队，新元纪350年，死于一场敌后军工厂破坏行动当中。遗体被安葬于索伦斯联邦的首都佛罗伦斯的大公墓之中。 小队成员塔兰亚：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45年与加百列相识，349年加入小队，同年死于一场从勒迪尼斯国内撤退的战役当中，由于是被密集炮弹轰炸而死，没有遗体存留。 小队成员波特：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45年与加百列相识，349年加入小队，同年死于一场从勒迪尼斯国内撤退的战役当中，由于是被密集炮弹轰炸而死，没有遗体存留。 小队成员索诺夫：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45年与加百列相识，349年加入小队，于新元纪352年一场行动中因掩护队伍撤退而丧生。遗体被加百列带回，最终安葬于奥斯维玛的奥尔科夫市烈士陵园之中。 小队成员科洛克：疑似潘尼斯籍雇佣兵，和加百列一起从‘肯达尔炼狱’中逃出，自从军之时就一直跟随在加百列的身旁。参军之时不过只是一个刚刚达到15岁最低入伍年龄的少年，加百列为其法定监护人，算是加百列在沃伦菲尔唯一的‘亲属’，于新元纪354年的‘九号化学武器事件’中为队伍断后而丧生，遗体被安葬于索伦斯联邦的首都佛罗伦斯的大公墓之中。 小队成员艾蕾娜：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52年加入手术刀小队，于354年的‘九号化学武器事件’中幸存，随后经过五年的重整，于359年成立了新的手术刀小队，并担任指挥官继续敌后破坏任务。战争胜利后于新元纪363年退役，并随后进入一所大学执教。 小队成员恩佐：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45年与加百列相识成为好友，349年加入小队。同为‘九号化学武器事件’的幸存者，战争胜利后于新元纪368年因年龄而退役，回到奥斯维玛的格兰陵冻原上过自己的隐士猎户生涯。并于新元纪377年的一场冬天当中，死于肺病引发的次生疾病。 小队成员埃文：奥斯维玛本土士兵，新元纪348年与加百列成为好友，349年加入小队。同为‘九号化学武器事件’的幸存者，战争胜利后于新元纪363年退役。 退役后他先是回家继承了父亲的小商业街，做出了一番成就，成为了奥斯维玛还算小有名气的企业家。随后又于新元纪370年前往索伦斯联邦的一所边陲小镇默尔兰镇中建立工厂，协助当地建设，成为了索伦斯联邦着名的外籍慈善人士，其麾下产业同时受到索伦斯联邦以及奥斯维玛联邦的多方照顾。 但只是抱着‘补足遗憾’心态来索伦斯做建设的埃文还是于这场生意中亏损了不少。甚至最后他还主动放弃了自己对在默尔兰镇中的诸多产业，重新回到奥斯维玛，他父亲的那条小商业街里，做起了老本生意。 第22章 变故 有故事调剂，这个守候的夜晚倒也不算无聊。 外围埋伏的敌人退去的时间，也比艾丽丝预料的要早。 至于他们退去的原因，似乎是受到了不知名队伍的攻击，这群袭击诊所的家伙们伤亡惨重，被迫撤离了。 外围的战斗，也让艾丽丝感到奇怪。以她的角度来观察，‘增援者’很显然不是切城官方的军队。 先进的武器装备、精湛的战斗技艺，还有各种强大且奇妙的源石技艺。这显然是一支感染者精锐部队。而在整个乌萨斯东部地区，能集结起这样一支强大的感染者部队，还给他们配备如此优秀的武器装备的，似乎只有德雷克了。 ‘幽灵’。 艾丽丝倒是有些意外，她本以为只会有部分‘幽灵’在切城活动，配合她的任务。却没想到，他们还会主动参与战斗，为身在诊所的自己解围。 老实说，这个行为应该是没有必要的。‘幽灵’身为德雷克麾下的最高机密部队，贸然在切城出手并非明智之举。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引发切城政府的警惕甚至是追查，使得任务失败，乃至编制受损，那就是得不偿失之举了。 ‘除非···他们知道，这群袭击者背后，真的有切尔诺伯格的官方政府撑腰，不会轻易撤退。而待到他们下一次进攻，阿撒兹勒的毁灭，是一种必然。’ 想到这里，艾丽丝的眉头紧锁，心中又多了几分忧虑。 “怎么？敌人退去，应该是一件好事，为何阁下的神情，却如此不安？” 刚刚完成对那两名敌人的审讯，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许多重要的情报。加上外围敌人已经退去，赫拉格的心情很不错。 “协助我们的人身份特殊，这种小事，本不该由他们出手。但他们依旧冒着暴露的风险帮助了我们。所以，这场袭击案件，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转身看向那两个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雇佣兵头子，艾丽丝心中的忧虑更甚。这俩人口中的情报已经足以应付切尔诺伯格的管理者，但显然，他们都不是这起袭击事件真正的最高指挥官。所以他们知道的，也可能并非全部。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背后，可能真的有切尔诺伯格的掌权者参与？”赫拉格严肃地问道。 艾丽丝点点头，答道：“不敢说全部，但绝对有人给他们撑腰的。” 赫拉格与艾丽丝交谈之际，他的一名亲信走来，在赫拉格的耳边发出几声低语。赫拉格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低声嘱咐那名亲信几句后，让那名亲信离去。 “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昨天，不仅仅是阿撒兹勒，切尔诺伯格内几个感染者聚居区，还有一些和阿撒兹勒一样，服务于感染者的功能性场所，也都受到了袭击。” “如阁下所言，有人在故意挑动切尔诺伯格的感染者与市政府的对立。且收效显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在德雷克少将控制的切尔斯基地区，也发生了相同的事情。” 这种事情很难说···德雷克接管切尔斯基地区的时日并不长，不是没有意外事件发生的可能。 “不清楚，我需要和线人联系一下才能确认这件事情。如果后方事态严重，我的任务就必须中止了。” “顺便，老先生，既然现在情况有变，我建议您立刻关停诊所，将感染者疏散出去。现在的情况与之前有所不同。如今的切城，恐怕不会再如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对感染者进行一定的怀柔。” 事态已经变得严重起来，挑拨者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在巨大仇恨的驱使下，许多感染者已经不会再在意什么真相了。 毕竟切城对感染者的所谓‘优待’只是相对的，他们依然被当地人视为社会最底层的社畜。这种情况下，感染者与其他阶级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 而既然矛盾已经无法调和，安抚必然收效甚微，切城政府会选择怎么做···这个并不难预测··· 更别说艾丽丝换位思考一下，认为这群挑拨切城内乱的人估计也不仅仅会伪装军警或纠察队来袭击感染者社区。反过来，伪装感染者武装突袭平民区的事情也能做不是？ 赫拉格深深地叹了口气，疲惫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知道···不过阁下不必担心，作为地下诊所，阿撒兹勒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而且区区一个阿撒兹勒，还不至于让政府用尽全力，将整个切尔诺伯格的地界翻个底朝天。” “再次感谢阁下的协助。顺便，阁下想要借用的手术室以及需要的药物，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完成想做的事情后，阁下可自行离去，剩下的事情，阿撒兹勒自己会处理好。” 这算是变相的逐客令了。不过这一次，赫拉格不是担心艾丽丝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而是担心后面的事情会反过来牵连到艾丽丝和霜星等人。 她们只是来求医的，而且她们有自己的任务和事业——对感染者而言很重要的事业。 尽管不是很相信乌萨斯感染者的未来能有什么好转。但在赫拉格看来，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一点，那只会是在切尔斯基地区活跃的德雷克与爱国者等人。 自己虽已无意争斗，但至少不能拖人家后腿。 不关心赫拉格在考量些什么，艾丽丝只在意自己的事情。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她也不会询问赫拉格的动机或是后续的计划，做完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该提醒的，她都已经提醒到了。 赫拉格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坐在座椅上，抬头看着天花板，捏着自己的眉心，闭眼思考了许久。随后，他叫来了自己的亲信，开始交待起一些事情。 “将军，你确定吗？我们在切尔诺伯格经营多年，也算根系发达了。放弃这些，贸然前往雅尔茨，不见得是一个好举措。” “我知道，但如今切尔诺伯格之中暗流涌动，雅尔茨显然成为了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我们这些圆滑的老家伙，或许还有能力在这暗流之中自保。但那些孩子们，需要一个更加安稳的地方。” “···但是，奈音小姐，可能不会老老实实离去···” “这一次由不得她任性了，安全问题，高于一切。” “我找博卓卡斯替的女儿，要到了一封推荐信。或许能帮奈音她们在雅尔茨找个落脚的好地方。” “那我们呢，将军？” “···先观望一下，我们也离开的话，会在感染者当中引发恐慌的。” “好，那两个雇佣兵如何处理？” “杀了吧，估计也派不上用场了。” ======分割线====== 相比起霜星的手术，小阿纳的手术完全是小儿科。 腿上的源石结晶被摘除，腿上的异样终于消失不见，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这让小阿纳的内心既欣喜又疑惑。 不过像阿纳这样的小孩子，向来是不会关注大人世界的秘辛的。 与霜星一起同赫拉格等人告别，从诊所出来，已经是正午了。 “嘛，早就料到这趟行程不会轻松，但也没想到会直接折腾了一天一夜。” 走在大街上，霜星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神态显得很是疲惫。 “谢谢你，叶莲娜。” 听到艾丽丝没来由的一句话，霜星身体微微前侧，头歪了45度，故作疑惑神色。 “感谢你帮我面对现实，给予我正视过去的勇气。”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来教你？” 语气中带有一丝嗔怪，也有一些责备。 在霜星看来，艾丽丝本不该是如此懦弱的人才对。 面对霜星的责问，艾丽丝也只是苦笑一声，低下头，没有答话。 少见的沉默与无言，艾丽丝的心里还是有很多东西堵着。即便霜星已经为她开了个好头，她也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真正坦然地面对自己的一切。 腰部被一条胳膊环住，腰间的软肉也被轻轻地掐了一把。艾丽丝抬起头来，霜星的脸已经靠在自己旁边，对自己说道： “好啦，我也知道，人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从内心的困境中摆脱出来的。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作为旁观者，没有与你一同经历，既做不到感同身受，也无法从你的角度思考破局的方法。” “我无法指责你没有走出来的勇气，艾丽丝，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是这样。” “我刚才的话，其实只是抱怨几下罢了。但其实我理解，走出过去的阴影从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至少对你来说不是。” “我是你的后盾，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摆脱过去的枷锁。现在的你属于我，我不会允许你还在为其他的感情而困顿不前的。” “若无法坦然面对，又谈何遗忘？我知道的我要求很无礼，艾丽丝。但这也是我作为伴侣的诉求，当下，泰拉的一切才是你的一切，你与沃伦菲尔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可还记得，当初在绝望谷的驻地里发生的一件事。那时将军还没有掌握切尔斯基，你还在帮我训练雪怪小队。我们第一次去看日落，难得有闲情逸致去欣赏美丽的风景，你却莫名其妙地，将我给认成了玛莉亚。” “女孩子总会有些私心的，我现在每每想起这件事来，都会有些醋意哦。” 此时此刻，霜星还没有意识到玛莉亚已经是故去之人了——艾丽丝提到过每个故去队员的死因，包括科罗克，却唯独未曾提及玛莉亚的。所以，霜星下意识地还认为玛莉亚依然在世。 她这句话，只是个玩笑，但若是其他人跟艾丽丝这么说，她大概率会生气吧。 “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做出改变，我们慢慢来，这个过程，痛苦也好，畅快也罢，我都会与你一同经历。” 艾丽丝轻轻点头，将头靠在霜星的肩膀上，少见的露出了自己柔弱的一面。 “我明白，我会尽力的，叶莲娜。” 霜星轻抚几下艾丽丝的银丝，尝试着安慰她。 “好啦，说了要慢慢来，就先让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吧。” “赶紧回旅店吧，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阵了。手术过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参与战斗，还熬了一宿的夜，神经一直都绷着呢。” 霜星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 “安逸的生活，真的在消磨我战斗的意志呢。看来这次回去之后，我需要给自己多增加一些历练了。” 说完这话，霜星感觉背后一寒，看向艾丽丝，赔笑着说道： “放心吧，艾丽丝，历练归历练，我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让自己置身险境了。” “好啦好啦，快点回去，我真的很需要休息了。”霜星打了个哈哈，便开始想办法转移话题。 “顺便，艾丽丝，你是不是也该尽一下身为伴侣的职责了？” “该交公粮了哦~” ===分割线=== 次日清晨，小阿纳先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朦胧的双眼，坐起身来。看到身旁还在‘睡梦’中的艾丽丝和霜星，小嘴嘟起，很是不满的样子。 昨晚她睡的很不好，作为小孩子，还是难免有些不满情绪的。 昨天回到旅店，久未进食的霜星先是带着阿纳去饱餐一顿。回到旅店之后，便开始呼呼大睡。大家劳累了一天，除了艾丽丝，霜星和阿纳都很困倦。所以，这一觉从前一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只是···到了夜晚的时候，阿纳却还是被身旁悉悉索索的声音搅扰到了。艾丽丝和霜星的‘恩爱行为’让这只小猫很是受扰。 两人的动作轻归轻，但就在身旁，靠在霜星背后的阿纳还是有比较明显的感觉的。加上在‘幻境’的世界当中，艾丽丝和霜星的体力都很充沛。两人恩爱了一夜，搅得小阿纳一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 晨起，看到怨气几乎化作实质的小阿纳后，霜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了。 但她的内心可没有真正在反省——她此时在想的不是自己应该收敛一些，而是盘算着，是不是该给阿纳弄一张单独的床。 嘛，大概就是‘我很抱歉，下次还敢’的心态吧。 与艾丽丝商讨一番，霜星决定去卡钦斯基那里打探点消息，正准备出门，房间的门却先被敲响。敲门的力度也非常粗暴，洪亮的声音在外面叫喊着。 “开门！这里是乌萨斯军警，检查窝藏的感染者！” 第23章 阴云 霜星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小阿纳更是直接瑟缩在墙角，想躲进衣柜当中。霜星拉住了她，跟她低声言语了几句，让小阿纳镇定下来。她和艾丽丝打个眼色，将暴雪炮弩放在门口的视野死角处，离自己手足够近的地方。 艾丽丝打开门，外面是两名乌萨斯军警，其中一人，正是此前在核心城碰到的那名军警。双方见面，彼此的脸上都见到了一丝讶异的成分。 “一次检查工作，看看这里是否窝藏了感染者，希望几位女士配合一点。”为首的军警戴着防源石尘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闷声说道。 “等下，安德烈，这两位女士我认识，她们是来自雅尔茨的军警，不可能是感染者的。”那名相识的军警，向自己的同僚劝说道。 “阿利克斯，我们只是按照命令办事。别说她们是雅尔茨的军警，就连我们切尔诺伯格的军警，都要接受筛查。只要她们不是感染者，我不会为难她们的。”名为安德烈的男人沉声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会让你们这些核心区的军警来到二十七区来？”艾丽丝故作疑惑地问道。 “就这两天，切尔诺伯格内，感染者暴动的频率大幅度提升。今天早上，我们接到了命令，要求在二十七区、核心区等重要区块进行无死角地筛查。抓出潜藏的感染者来，两位不用担心，只是抽血检验一下，不会叨扰两位太多。”安德烈答道。 “还有那个小家伙，也一样要接受检查。” 安德烈指了指霜星身边的小阿纳，并不打算放过这个小孩。而他身后的阿利克斯，脸色一时间变得很难看，手向腰间的警棍摸去。 “无妨，那就快些检查吧，我们也有事情要出门了，不想耽搁太久。” 艾丽丝配合得如此爽利，安德烈的态度也变好了很多。他拿出一个酷似测温枪的仪器，跟艾丽丝解释道： “这位小姐，请伸出你的手指头。” 艾丽丝很配合地伸出手指头，安德烈用仪器的尖端，在艾丽丝的手指上轻压一下，在艾丽丝的手指上钉出一个小伤口来。血液从指尖流出，一部分被采样进入到了仪器的内部。 大概半分钟后，仪器上出现了稳定的读数，安德烈抬起头，问道：“阁下，似乎不怎么接触源石？” “嗯，虽然是军警，但我的工作多半是室内办公，所以很少接触源石，甚至没怎么和感染者打过交道。” “倒是令人羡慕的工作内容。” 随后，安德烈又分别测量了霜星和阿纳斯塔西娅的血液源石密度，最终都得到了一个较低的数值。这让他身后的阿利克斯感到惊讶，不过，他依旧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都是很正常的数值，甚至低于二次审查的标准。三位倒是幸运，尤其是这位卡特斯小姐，您的要是数值再高一点，我就必须强迫您去医院，做一下二次检测了。”安德烈收起测量的仪器，语气变得温柔了很多。 “欢迎三位来到切尔诺伯格，希望你们在这里过的愉快。” “安德烈，你先去其他房间检验吧，我稍后跟上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一下这两位女士。”阿利克斯突然说道。 安德烈转过身去，面具上的两个眼睛中，流露出疑惑的意味来。 “算是公事，我不是说过，我和这两位女士在核心城有过一面之缘么？当时，她们配合我抓捕了一名感染者逃犯。我想打听下，她们最近有没有受到什么感染者群体的骚扰或是胁迫。” “好，不过不要太久，我们今天的搜查任务很重，没有太多时间给我们浪费。”安德烈瓮声瓮气地交代完，就去检查其他房间了。 等到安德烈远去，阿利克斯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隐藏在额前短发下的冷汗。 “这可真是惊险···” “我刚才有注意到，你有摸自己警棍的动作。怎么，若是事情败露，你还想对自己的同僚下手？” “···那没办法，我下手把他打晕带走，总比你们出手，鱼死网破，将他弄伤甚至杀死来得强吧？”阿利克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中满是无奈。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在意，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能让你们这些核心区的军警外出执法？寻常的感染者暴动，各自城区的军警和纠察队应该足够应付了。” “唉···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近期，感染者暴动的频率不仅直线上升，甚至有不知名的感染者武装，有组织、有目的的攻击其他城区的地标建筑或是平民聚居地，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听闻此言，艾丽丝和霜星彼此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诧异。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就是那天，我与两位在核心城相遇后。晚上我归队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些消息。” “截止今天早上，短短两天的时间，整个切尔诺伯格内，已经发生了共十三起袭击事件，共一百三十四名平民遇难，受伤者已达千人。暴乱事件更是数不胜数，很多超市或仓库被感染者劫掠。恐慌的情绪弥漫在城市当中，我们军警部门的压力也是巨大的。” 艾丽丝挑了挑眉，说道：“那，阿利克斯先生，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吗？” “乌萨斯内，感染者武装的数目确实不少。但这些武装，多数都活跃在移动城邦之外。他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进入移动城邦之内闹事。” “暴乱，劫掠商品或粮食的行为，还可以说是为了生存,有动机的犯罪。但针对平民，发动恐怖袭击，他们的目的何在？若没有明确的目的，他们辛辛苦苦地组织这些行动做什么，就为了泄私愤？” “而且，一群人就这么在切尔诺伯格的眼皮底下，运输武器，组织袭击···老实说，我不知道该说你们其他城区的军警同僚们太过废物，还是该说这些感染者本事太大？” 艾丽丝的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这些感染者袭击平民的事件，动静能闹得这么大，背后肯定有人煽动，或是干脆组织了这些袭击事件。 如今切尔诺伯格内的感染者可没有‘黑蛇’来领导他们。现在的切尔诺伯格也不是另一个未来中受天灾侵袭的那个破败之城。单单凭借感染者自己，是不该翻起什么大波浪的。 “谁知道呢，我们也只是照命令办事。现在到处都在缉拿感染者，感染者也造成了相当的破坏，民怨沸腾。感染者和平民之间相互袭击，我们军警也每天都在面临伤亡，实在是让人头疼···” “总之，还是希望两位在城里注意一些，也带好那个孩子，谁知道城市的哪个角落里，会不会冲出一个疯狂的感染者袭击你们。你们这样的感染者，终归是少数。” 对于艾丽丝的言外之意，阿利克斯根本不在意，也不相信。这些天来，这名核心城的军警可以说被各种感染者的暴乱搞得焦头烂额，对感染者群体的怨气也已经到达了极致。 “其实据我们所知，感染者的聚居地，也受到了若干次武装袭击，袭击者在袭击的过程中，也在散播仇恨言论，挑动感染者的怒火。我们带着这孩子去求医的过程中，就受到了袭击的波及。好在作为军警，我们有足够自保的能力。” 听闻艾丽丝这么一说，阿利克斯表露出些许讶然，再联想艾丽丝之前的话。思考了许久，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这群‘乌萨斯粗口’的贵族老爷···” 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哪里还想不到是什么情况？别说切尔诺伯格之外，就是这个城市自己内部，贵族也会因为自身的利益不同，而分成不同的派系。在他们争权夺利的过程当中，间接导致平民的伤亡，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显而易见，有人在刻意激化感染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群体矛盾。组织各种恐怖袭击，这显然不是寻常的感染者武装或是民兵组织做得到的事情。 城市之中，有些贵族老爷的产业，需要大量依赖感染者劳动力，有些却不需要。若是普通人和感染者两个群体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前者贵族们的产业会因此受到较大的影响。 “所以你们切城的军警部门也要多加小心。既然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行为，那么暴动的规模恐怕只会越来越大。军警自然成了最危险的职业，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阿利克斯无力地笑了笑，答道：“感谢二位的关心，但这毕竟是我的职业。我不能退缩，更不能把我的后背留给敌人，抛弃身后的平民于不顾吧？不过两位提供的情报还是很重要的，最起码，我知道了我在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 阿利克斯与艾丽丝和霜星道谢后离开。经此一扰，霜星也失了出门的心思，坐在床边，低头沉思起来。 “不对劲···艾丽丝，我们刚到切尔诺伯格才多久？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件两件的，或许还能说是凑巧，但现在各种麻烦事接二连三地来。那些旧派贵族，是否已经知道，将军对石棺的技术有所觊觎了？” 对此，艾丽丝也有所思虑，霜星说的事情确实有可能。城市内的贵族再怎么争权夺利，彼此争斗，不至于行事这么大胆，不惜动摇整个切尔诺伯格的社会秩序。只为了干一些损人不利己，甚至是损人损己的事情来。 而且，根据之前对那两名雇佣兵头目的拷问也可以推断，下手的应该是切尔诺伯格以外的贵族势力。 “有这个可能，但他们的行为显然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卡钦斯基那边，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按照我的猜测，这应该只是一次针对切尔诺伯格的布局罢了。” “德雷克在切尔斯基地区的新政策，与乌萨斯实行已久的现行政策有许多不同。这些新政，意味着乌萨斯变革的另一种可能，而对于那些掌握传统重工以及矿产的贵族而言，这种变革，显然是他们所无法接受的。” “但如果只是如此，他们还不至于对德雷克有多少忌惮。德雷克缺乏打破那些旧贵族技术垄断的手段，所以他的对旧贵族利益的威胁还不算严重。” “但偏偏，就在切尔斯基的南部，跨过卢比扬卡公爵的领地，切尔诺伯格内，拥有着可能打破旧贵族生产资料垄断的新技术——石棺。” “而且，切尔诺伯格受旧贵族排挤已久，拉拢的手段基本不太可能奏效。他们可能会害怕切尔诺伯格的掌权者倒向另一边，选择与德雷克联合开发石棺。那样发展下去，他们在国内的垄断局面很有可能会被打破。他们的既得利益，会因这种可能而严重受损。” “所以，他们选择先下手为强，扰乱切尔诺伯格的社会秩序，让统治者疲于应对城邦内的乱局，以此来削弱切尔诺伯格的力量。若是能阻碍德雷克与切尔诺伯格的联盟固然最好，若是不能，干脆就不惜一切代价，将切尔诺伯格，变成一座废城。” “等一下，艾丽丝，夏娜不是和我们说过，切尔诺伯格的政府，并没有完全破解石棺内的秘密么？既然切尔诺伯格手中并没掌握有完整的石棺科技，这些垄断者，是否过度反应了？” “石棺终归不在他们手中，这些人如何能放心下来？而且，就算切尔诺伯格手中的技术不足以威胁旧贵族的垄断地位。将这座乌萨斯新式城邦的未来彻底断绝，也能让他们在乌萨斯的权力争斗中，少一个竞争的对手。” “当然，要破灭这样一个庞大的移动城邦，单靠一点煽风点火的手段是不可能做得到的。所以，我猜测，他们应该还有后招。”艾丽丝接着分析道。 会是什么后招呢？ 艾丽丝想不到，后续还能有什么展开。 切城的感染者不仅缺乏武器装备和军事训练，无法对抗切城的正规军队和军警大队。人数方面，比起切城以百万计的平民人口也是比不了一点。人数、军事素养、武器装备甚至于组织能力都全方面落后于切城本身，在艾丽丝看来，感染者是不可能给切城带去严重损失的。 ‘就算有外来势力给城内的感染者提供武器装备，也无济于事。面对受过训练，且拥有重武器的切尔诺伯格城防军，任何感染者武装都是不堪一击的。即便是博卓卡斯替的盾卫，也不见得能在交战中取胜——毕竟盾卫再强，也不可能硬吃城防炮的。’ ‘除非···切尔诺伯格的城防系统被彻底瘫痪，军队也受意外事件的重创，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攻。’ ‘唯一能达成这一目的的事物，是天灾。’ 想到这里，艾丽丝感觉自己的脊椎中，窜过一阵剧烈的凉意。 “不行，任务的局势变化太快了，我需要联系卡钦斯基，将你和阿纳送出切尔诺伯格。” “马上跟我走，叶莲娜！” 第24章 罗德岛 话说到这里，让霜星也有些急眼了。 “为什么？你又想自己赴险吗？！” 就算没看清切城阴影中的波涛汹涌，单靠艾丽丝的反应，霜星也能知道，切尔诺伯格当下的局势恐怕已经非常严峻了。 既然危机四伏，艾丽丝理应通知切城内德雷克手下的其他士卒，组织众人一起撤离。而不是坚持留下执行任务，继续赴险。 “切尔诺伯格的乱象，不可能是城邦内的贵族引发的，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只能是与切城敌对的垄断权贵所为。倘若真的是这些人，那他们的目的，绝也不可能只是扰乱切城的秩序那么简单，他们肯定还有额外的后招！” “说到底，他们急着挑动切城的内乱，毁坏切城的秩序，阻止德雷克与切城合作，也是为了防止石棺中的技术得到开发，避免他们在乌萨斯能源产业和军工产业的垄断地位受到威胁。” “对他们而言，千日防贼不如一劳永逸。与其长久地消耗切尔诺伯格，时刻警觉切城与德雷克联手的可能性，不如就找一个好机会，直接将切尔诺伯格从乌萨斯的板块上抹除掉。” “而能达到这一目的的手段，只有天灾。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在切尔诺伯格躲避天灾的时候瘫痪城市的移动系统，让天灾来屠灭这座城市，那你们的情况会变得很危险！” 在切城中，艾丽丝有能力，也有自信，在任何人为的冲突或是战斗中保全霜星与小阿纳，却唯独不敢挑衅天灾的威严。 面对艾丽丝面红耳赤的反驳，霜星的脸上充满了诧异，以一种仿佛在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着艾丽丝： “艾丽丝，你这样想···未免也太小看切尔诺伯格的政府官方了吧？” “对于泰拉大陆的任何移动城邦而言，防范天灾都是最重要的事情。切城的政府哪怕对石棺不闻不问，也不可能说对天灾不发出任何预警，不做回避。” “更别说，切尔诺伯格这种规格的移动城邦，内部更有成百上千的天灾信使为他们服务。如果真的有天灾的威胁，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好，就算我们退一万步讲，切城官方政府真的是那样的弱智。那将军呢？将军现在也关注着切尔诺伯格的情况。如果真的有巨大天灾逼近的危险出现，我们也会从将军那里收到消息的。” 被霜星一通驳斥，艾丽丝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 ‘好像是我关心则乱了···’ 奇怪的感觉，又是少见的冲动。不过考虑到自己冲动的原因是霜星，艾丽丝也就没特别在意这一次情绪的‘失控’。 “还是先去联络卡钦斯基，打探下消息吧。” “既然，我们已经在城市内发现了‘幽灵’的行踪，那想必卡钦斯基也和幽灵的部分成员有了联系，取得了些新的情报。我们现在去问一问，说不定，还能看到几个幽灵的成员呢。” ======分割线====== 正当艾丽丝和霜星，为确认接下来的行动风险，而四处奔波之时。核心城，市长办公室内，鲍里斯侯爵，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许久不见，凯尔希女士。” “你的到来，让我感到非常惊讶，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你在乌萨斯的身份。” “对于乌萨斯而言，你可还是一名罪大恶极的逃犯。” 面对这样的诘问，绿发的菲林女子却表现得很淡然，完全没有一个‘逃犯’该有的姿态。 “与其追究我的逃犯身份，您还先关心下自己的事情吧，鲍里斯侯爵。我此次来切尔诺伯格，有我自己的目的。而根据我在切城的所见所闻，你，还有切尔诺伯格，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生存压力。所以，我想与你谈一笔，对我们双方都利好的交易。” 面对凯尔希的冷淡，鲍里斯侯爵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凯尔希，你要明白，当下你的情况，别说与我谈合作了，仅仅是你，还有那家公司的到来本身，就已经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我哪还有心情，和你谈‘合作’？” “我们先不讨论你的逃犯身份，就看你带来的那些人，以及那家所谓的‘制药公司’。那哪里是什么制药公司？那分明算是卡兹戴尔的流亡政府！我到底是犯了什么蠢，身为乌萨斯人，要与一个他国的流亡政府达成交易？那不是把我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罗德岛不是什么卡兹戴尔的流亡政府，鲍里斯侯爵。卡兹戴尔的内战结束，得胜的摄政王一方已经取得了卡兹戴尔的统治权，他们才是卡兹戴尔的官方政府，所谓流亡政府根本就不存在。” “如今的罗德岛中，并没有卡兹戴尔的王室成员，有的，只是一些萨卡兹雇佣兵而已。” “呵···”鲍里斯摇了摇头，显然不认可凯尔希的说辞。 “与其担忧卡兹戴尔王室可能给您名声上带来的负面影响。鲍里斯侯爵，你还是多关注下自己的城市为妙。” “切尔诺伯格的城市秩序正在崩溃。你所采取的手段，并不明智。” “你需要帮助。” 鲍里斯侯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帮助？我可不需要什么帮助！不过镇压一群不知好歹的下贱感染者而已，凭我的军警和纠察队就可以做到。什么社会秩序的崩坏，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里是我的城市！城市里的事情，我比你可清楚得多！” 面对鲍里斯的驳斥，凯尔希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感染者聚居地受外来雇佣兵的袭击，城市内部流入不知名的感染者武装，在平民区制造恐怖袭击。有人在分化这座城市，削弱你在这座城邦中的控制力。” “这一次的感染者暴动，不足以摧毁切尔诺伯格，但秩序的根基已经受损。城内的部分掌权者，也已经开始倒向乌萨斯的源石工业巨头一方。如此下去，切尔诺伯格会变得越来越虚弱，直至它露出破绽，被灾厄的浪潮彻底吞噬。” “垄断源石矿产和能源的那些大公们，是不会放过切尔诺伯格的。” 不会放过的理由，凯尔希并没有明说，但鲍里斯自己的心里，可清楚得很。 “哼！早知如此，当年我就不该听那些该死之人的蛊惑，去开发什么石棺项目！”鲍里斯的手狠狠地在办公桌上一锤，语气中满是懊恼。 鲍里斯的言语，让凯尔希的目光变得愈发冰冷。当年的石棺研究项目，鲍里斯从中获益良多。石棺源源不断地给核心城提供能源动力，为核心城节省了数不清的矿石资源和财富。正因为这些结余能被拿来投资各类商业和轻工业，切尔诺伯格的发展才能如此迅速。 然而，在这个项目和团队遭遇最大危机的时候，身为项目发起人的鲍里斯侯爵却先退缩了。 他向那些垄断巨头们妥协，出卖了负责石棺研究的一众科学家，也就是凯尔希的学生们，任由这些科学家受迫害而死。鲍里斯自以为见好就收，以此向那些巨头献媚，却没想到，对方从来就没想着放过他与他的城市。 他做了最愚蠢的选择，不仅葬送了一批乌萨斯的未来之星，也没给切尔诺伯格换来太平。而现在，他居然还在责怪那些，为这座城市奉献无数的科学家们。 要不是他的出卖，别说切尔诺伯格，甚至整个乌萨斯，都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你还留在这干嘛？准备看我的笑话么？”一通‘发怒’后，鲍里斯看到如同雕塑一般站在那里，没有挪动半步的凯尔希，故作怒容地问道。 “如我所说，一场交易。” “我们各取所需。” 一通发泄也没能恐吓住凯尔希分毫，鲍里斯也有些泄气。这几天来，他觉得自己身为切城市长和乌萨斯侯爵的威严，正遭受着一次又一次的践踏。 手下的那些贵族和官员对他阳奉阴违，军工垄断或是源石能垄断的权贵们也在不断向他施压，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医学博士也不惧怕他，这让他难以接受。 鲍里斯放松下自己的身体，如软泥一样瘫软在自己的软椅上，长叹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么，你想要什么，而我又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凯尔希女士？” “我需要石棺的使用权，几个小时就足够了。” “石棺的使用权？你要这个做什么？”鲍里斯突然直起身子，眯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这些东西，您知道太多，反而是负担。我不会擅动石棺的供能系统，只是想使用一下石棺的其他功能。” “而作为报酬，我会帮您改进目前石棺的供能系统，让石棺输出更多的能量，供给于核心城当中。切城感染者的乱象，我们也会动用罗德岛的人脉和资源，尽可能地帮您做一些安抚工作。” 不算多么有价值的报酬，但正是鲍里斯所需要的。 整个切尔诺伯格，只有核心城处于他的绝对掌控之下。他尝试扭转切城目前的颓势之时，也在准备后手，让核心城可以从切尔诺伯格中独立出来。这样，一旦切尔诺伯格遭受致命的冲击，最起码他可以驱使着核心城自己逃命。 至于剩下的平民生死，和他这个高贵的贵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么说来，凯尔希女士，对于石棺，你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本以为石棺只是个强大的能量发射器，但听你的意思，石棺似乎还有其他的作用。” “您要是想知道的话，我也不介意把这些秘密告诉你。至于怎么运用，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被凯尔希这么一呛，鲍里斯连连摇头。石棺的秘密他现在是一点也不关心了。就算他知道这些技术，他手下也没有足够优秀的科研团队，帮他发挥这些技术的价值。 更别说，他现在被那些垄断大佬们逼迫至此，不就是因为他掌握了石棺技术这个烫手山芋么···他可不会再冒着得罪那些乌萨斯大贵族的风险，去开发石棺中的秘密了。 “行吧，不是什么有价值的贡献，但聊胜于无。反正石棺对我也没什么额外的用处，你要用就用吧。” “我会安排你们进入核心城的供能所，给你们使用石棺的机会。而你们只要在使用结束后，留下你们应付的报酬即可。至于安抚感染者的事情，哼······随你们去吧。我也不指望你们真的能有什么建树。” 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鲍里斯还是想快点把凯尔希等人打发走。 “最后再提醒您一下，鲍里斯侯爵。为了切尔诺伯格的安危，我建议您，把目光放向北方，可以尝试着，寻求那位革新派军官的合作与帮助。” “一味向那些垄断派贵族妥协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无意义的谄媚无法拯救你自己，更无法拯救切尔诺伯格。” 交易已经达成，凯尔希没有再在市长办公室内逗留的理由。不过临走之前，出于对切尔诺伯格安全问题的考虑，凯尔希还是给出了她的建议。 然而，面对凯尔希的劝诫，鲍里斯没有任何虚心受教的姿态。反而拍案而起，一脸怒容地说道： “让我去与那个毫无贵族血脉的德雷克合作？这是对我的侮辱，凯尔希！而且，要不是因为他在切尔斯基搅动风云，那些大公们也不会这么紧迫地压制切尔诺伯格，分化我手中的权力！切城当下的困境，那个该死的德雷克才是罪魁祸首！” 凯尔希没有搭理鲍里斯的抱怨，只当作没听见，与他告别后扬长而去。 在凯尔希看来，鲍里斯已经有些无可救药了。 “医生。” 核心城的行政大楼门前，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正在等候凯尔希。 “走吧，ace，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保护着凯尔希从行政大楼离开，搭上出城的车辆，ace向凯尔希询问事情是否顺利。得到凯尔希的肯定答复后，这位大汉显然是松了口气。 “还好，博士有救了。” 凯尔希漠然地点点头，目光移向车窗外。过了一会，车辆从核心城驶出，在一个巷口放慢了速度。随着车身的微微颤动，车辆内部，突然多了一个身材瘦长，以面巾遮掩面容的萨卡兹男人。 “有人跟踪。” “是卡兹戴尔那边的人么？”ace的面容顿时有些严峻，询问道。 “不，跟踪者有两人，跟踪的对象也是无差别的，每一个从市政厅走出的目标都受到了跟踪与监视。不过，这两个人，似乎并不属于同一个派系。” “其中一人隐藏的手段很拙劣，我本想把他解决掉。但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另一名追踪者对我发起了攻击。” “你将跟踪者处理掉了，scout？” “没有，偷袭者一击未能得手后，就即刻放弃了缠斗的打算，选择逃窜。他的速度太快，身手也很敏捷，考虑到医生这里的事情更加重要，我就没有选择擅自追击。” “先不说这个，石棺的事情有进展了么？” 比起没有造成什么影响的跟踪者相关的事情，scout还是更关注石棺的事情。 这关乎博士的性命问题。 “很顺利，已经获得了石棺的使用权限，等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去···” “···‘低沉的嘶吼’” “mon3ter？” 脊椎上的野兽从凯尔希身后突兀地钻出，让凯尔希感到有些诧异。她正欲对mon3ter下达指令，mon3ter却突然扑向scout。车内的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scout就已经被mon3ter按在地上了。 不过，mon3ter并没有伤害scout，它伸出自己的尖爪，从scout的外衣上，扣下一个小小的黑色方块。 mon3ter发出一声得意的吼叫声，将黑色方块交到凯尔希手中。凯尔希面色冷峻，仔细地打量了这个黑色方块一番，随后用纤长的手指将黑色方块捏碎，沉声说道： “这是个监听器。” “怎么会？scout，你什么时候被人放上去的？” “···我想···应该是在我发现靠近中的他，用匕首攻击他的时候，被他装上了这个装置。那是我们交手过程中，唯一一次近身接触···” 仔细回想与跟踪者交手的过程，scout的语气愈发低沉。 “我居然都没察觉到这一点···现在仔细想想，我能发现他，本身就是个意外。” “他具备隐形的能力，但这并不是出自他自身的源石技艺，而是他身上的护甲装备。那些护甲不仅帮助他隐形，还遮蔽了他的生物气息，抑制了热量外散。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直到他对我下手的时候，我才有所察觉···” “而且，被偷袭的时候，对方的攻击很是奇怪，不仅很好闪躲，也没有指向我的要害部位。一击不成后直接撤退的行为，现在看来，也不是出自于谨慎，而是他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继续缠斗下去，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那，会是何人的下属？”ace看向凯尔希，想听听这位无所不知的医生的见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北面，乌萨斯少将，德雷克的下属。” “他们，也在打石棺的主意。” “计划有变，ace，scout，你们先回罗德岛，通知阿斯卡纶，让她提高罗德岛的警戒等级，防范可能的危险。” “让我们先回去？那您呢医生？” “我要去拜访一下我昔日的一名学生。” 第25章 以物易物 同天晚上七点，德雷克的贸易大楼内，卡钦斯基又有了新的访客。 这个时候，艾丽丝和霜星才来过这里，询问切城暗流相关的情报，刚离开不久。他还有些纳闷，这两人刚走为何又回来了，但当他去迎接来客的时候，惊异瞬间将他的神态彻底占据。 “凯尔希老师？” 当年的石棺项目，卡钦斯基虽然没参与多少，但毫无疑问的，凯尔希依旧算是他的老师。在正式参与石棺研究之前，凯尔希对他们这些学生，进行了许多教导。 “许久不见，卡钦斯基。” “你从哥伦比亚回来了。” 面对凯尔希较为亲切的问候，卡钦斯基也微笑着点头回应，答道： “啊，是的，乌萨斯毕竟是我的故乡，回到这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卡钦斯基邀请凯尔希前往自己的办公室一叙。与自己的老师在大厅内站着说话，显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 “那件事情以后，我以为你会一直停留在哥伦比亚。为什么要选择回来？对你而言，乌萨斯显可比哥伦比亚危险的多。” “嗯，说到底，还是出于思乡之情吧。而且，我也遇到了属于我的贵人，有了靠山。所以，即便参与过石棺事件，我也不必再担心他人的迫害。” 凯尔希点点头，接着问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德雷克将军手下办事？” 对于这个问题，卡钦斯基还是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在德雷克的心腹当中，他本就是在外抛头露脸的那一批人，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不错，也正是因为将军给我提供了安全保障，我才会选择回国。我的妻子和儿子，前段时间，也搬迁到了雅尔茨当中，非常安全。”卡钦斯基答道。 “嗯，看得出来，你在德雷克将军那里得到了重用。你的精气神，很好。” 第一句试探。 卡钦斯基微吐口气，他就知道，凯尔希的到来肯定有她的目的。她来看望自己，不可能只是为了看看自己过的好不好，自己的这位老师可没有这个闲情逸致。 “诚然如此，我在将军手下工作，天灾信使虽是我的主业。但偶尔也会参与些实验项目，既是工作，也是培训。” “很好，能看到你从那些乌萨斯大贵族的迫害中摆脱出来，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卡钦斯基。” “我刚来到切尔诺伯格，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些消息。” 一番旁敲侧击的试探，没能从卡钦斯基口中套出什么话来。凯尔希也就选择单刀直入一点的方式，直接询问了。 卡钦斯基的心中也是无奈，他对于凯尔希是非常尊敬的。这位老师曾给予过他许多帮助，但德里克对他亦有重恩。若凯尔希真的想要打探自己所知的，关于德雷克派系的重要机密的话，他真的会感到为难。 “我想知道，最近切尔诺伯格中发生的，各种治安问题，是否也有你们的手笔？” 卡钦斯基果断地摇头，语气十分坦荡： “没有，将军行事光明正大，胸怀家国，断不会行此等龌龊之事。甚至于，我们也在尽可能的，帮助这所贸易公司所在的切城二十七区维护秩序，安抚平民，避免争端。” 卡钦斯基的言语之中，满是对德雷克的推崇之意。 “但这座城镇中，有德雷克的眼线存在。” “这很正常，老师，切尔诺伯格作为乌萨斯东部最大的贸易城市。罗曼诺夫的许多物资都要从切尔诺伯格购买。为了维护相关的贸易链，将军肯定会在切尔诺伯格安插人手的。” “好，我相信你的回答，卡钦斯基。” “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德雷克他，是否也在打石棺的主意？”凯尔希的目光几乎要穿透卡钦斯基的灵魂，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没有，因为将军也不具备破解石棺秘密的能力。我们不会选择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事物上浪费我们的资源和精力。” 与卡钦斯基对视许久，凯尔希也没能从卡钦斯基的眼神中，读出什么额外的信息来。自己这位昔日的学生，为人处事方面，已不复往日的青涩，变得滴水不漏起来了。 最终，凯尔希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但愿如此。” ======分割线====== 从卡钦斯基那里回来之后，艾丽丝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态也算缓和了下来。切尔诺伯格的情况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德雷克手下，‘幽灵’的三个分队，现在也集中在切尔诺伯格之中，准备配合自己的行动。霜星的安全有足够的保障，不需要她操心多少。 回旅店的路上，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 几天前，霜星和艾丽丝刚到切尔诺伯格的时候，第九区还是切城最繁华的城市区块之一，旅店附近的街道和广场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现在，仅仅两三天的时间过去，这里，却几乎变成了一条鬼街。 可见，近期切城内的各种暗流，给切尔诺伯格的人民，带来了多大的恐慌和压力。 然而，越是靠近旅店，艾丽丝却愈发地警惕起来。 ‘不对···街道上人不该这么少，这是···我和叶莲娜，进入了某种幻境当中？’ ‘而且···叶莲娜的状态，也不对···’ 自从进入旅店所在的街区，街上的行人逐渐稀少之时，霜星和小阿纳，也变得不正常起来，只顾埋头闷走，对周围看似合理的各种异像，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喂，醒醒，叶莲娜！” 艾丽丝用力晃动着霜星的身体，却不见霜星给出任何积极的回复。她的双眼有些无神，看向艾丽丝，不自觉地歪了歪头，似有疑惑之意。 “······” 见此情景，艾丽丝也变得焦躁起来。 ‘精神攻击的源石技艺加上制造幻境的源石技艺吗···但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分支，根本没有研究的对象，谈何反制啊···’ 正当艾丽丝为当下的困境急得团团转之时，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一只手搭了上来。 “呦，小家伙，好久不见啊，你这些日子，可是让我好找啊。” 声音有些熟悉，艾丽丝的心中警铃大作。 她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接近，自己的雷达视觉和声纳视觉，都没有给予自己回应。 甚至，本该最有反应的热成像视觉，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嘿，我还以为我这么突然地跟你搭话，你会下意识地攻击我来着。怎么，难道你也受这种精神攻击的术法影响了？不应该啊，你这种机械造物，‘大脑’都和寻常人类不一样，这种手段，不该对你产生影响才是。” “···您好，请问阁下是？” 艾丽丝僵硬地转过身来，向这名突然与自己搭话的神秘来客拱了拱手，恭敬地说道。 是的，那略显熟悉的声音的主人，正是三天前，艾丽丝与霜星，在那家炎国小吃店内，碰到的强大个体——‘袁小姐’。 也正是因为第一时间就洞察了来者的身份，艾丽丝才没有选择发动反击。她觉得自己没有战胜这名袁小姐的可能性，甚至很可能连一点麻烦都带不给对方。为了身旁霜星的安危，她可不敢对这名袁小姐，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敌意来。 “噫···之前靠你没有足够近，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你这是···受损了？好严重的信息外溢···啧，原来···你不是泰拉大陆的造物啊···” 对于艾丽丝的谨慎和卑微，袁小姐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计较下去。话锋一转，提到了艾丽丝‘受损’的相关事项。 “是的，之前遭遇了一场大战，加上要医治伙伴，我身体上的神经系统和记忆系统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导致现如今，我的记忆信息存在‘外漏’的现象。” “对寻常人而言，这些信息太过微弱，不可能被他们捕捉得到，自然也无法以此来洞悉我的过往。但对于阁下这种强大的存在，就不一样了。” 之前共生体离体过久，导致那场大战当中的很多物理创伤没能及时修复。艾丽丝现如今的神经系统和记忆系统，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她体内的记忆信息，无时无刻不在以通信信号的形式，不受控制地向外流出。 这些流出虽不会让她缺失那些对她而言极其宝贵的记忆，但面对一些掌握了特殊方法来接受这些电磁信号，并有能力破译它们的个体，比如这位袁小姐来说，艾丽丝的记忆就如同图书馆内的书籍，可以被他们随意借阅。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这些记忆碎片也是十分零碎的，袁小姐也只是能从这些碎片中知晓一些基本的信息——比如艾丽丝的大致来历，还有她的部分人际关系。剩下的，比如艾丽丝的学识之类的，她还是无法知晓的。 面对艾丽丝近乎‘谄媚’的坦诚，袁小姐笑着点了点头：“行了行了，我对你的记忆和过往并不关心，而你零碎的记忆也不足以让我提炼出我想要的知识来。先带上你的同伴，来我‘家’坐坐吧，让我好好招待下你们，顺便，也来谈一笔我想要的‘交易’。” “提前警告你一句，小家伙，别想着逃。我说过，我现在的脾气虽然变好了，但如果寻常手段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也还是会行一些‘非常’之法的。” 被袁小姐一路‘押送’，来到之前她们第一次碰面时的那条巷子的最深处。袁小姐直接将艾丽丝和霜星摁进了巷道尽头的水泥墙中。 在艾丽丝的视觉当中，原本坚硬的水泥墙突然如水墨画一样四散开来，随后伴随着一股不知名的能量波动，她们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另一方天地当中。 来到这个新的地方后，霜星和小阿纳也从原先的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看着周围诡异且陌生的环境，霜星正要炸毛，却被艾丽丝捂住了嘴，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这一下，不需要艾丽丝解释，霜星也知道——艾丽丝和自己这是被绑架了。当她看见不远处的那名白色龙尾女子时，霜星也算是明白艾丽丝为何会表现得如此小心谨慎了。 “怎么样，小家伙，认得我这手段吗？” “嗯···这是···折跃门科技？而且折跃门另一端的这片世界，也超过了我的认知，有很多我看不懂的地方，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技术。” 这一方天地，似乎是某种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口袋世界’，如同水墨世界的正中央，几乎与五层大楼一样高的锻炉，蒸腾的热气从上方冒出，而艾丽丝却完全看不透炉中熔铸的究竟是何种金属。锻炉中的能量指数很高，由完全不知名的能源反应堆供能。 庞大工坊中的一切道具外观，以及工坊本身的设计风格都充斥着炎国式的古朴气息。与这间锻造工坊所使用的各种艾丽丝都无法理解的尖端科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嗯，不错嘛，小家伙，多少还能看懂一些事情。不过，我们不会像你们一样，称呼这手段为‘折跃门科技’，而是会称其为‘权柄’。当然啦，这种瞬间传送的手段并非我的权柄，而是我的一位姐妹的。我的权柄，是铸造哦。” ‘权柄？’ ‘这种称呼···应该是指各类神话体系中，所提及的神明的权柄，这么说来，这位所谓的袁小姐，就是泰拉各种神话中，所谓的神明？’ 想到这里，艾丽丝的忌惮，又深了几分。 她是不相信各个世界上真的有什么神明存在的，有的只是另一个‘种族’而已。所谓神仙手段，也不过只是自己所不能理解的科技而已。但相对应的，她也知道，掌握有这些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科技的种族，会是一个多么强大的种族。 不过，对于自己这种‘渺小’的存在，去揣度对方到底是不是神明也不重要了。自己的生死估计都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想这些有的没的，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你们需要知道的问题。现在，跟我来。”袁小姐向艾丽丝挑了挑手，示意她跟上来。 “对了，那个卡特斯，还有那只小菲林，你们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走动。这间工坊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要是因为乱走而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哦。” 霜星向艾丽丝望去，艾丽丝只能对她点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与袁小姐来到工坊内的一个单间内，这里陈列着约上万种金属锭，各式各样。有些艾丽丝认识，而有些，则是她闻所未闻，且无法识别的合金类型。 “怎么样，这是我的收藏，而且，这还远远不是全部哦。” 面对袁小姐的炫耀，艾丽丝并没有答话，不是说她有着愚蠢的自傲，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袁小姐沟通。 夸奖？可是这些金属锭和合金锭，自己能认出其种类及成分的，连一半都不到···她担心自己弄巧反拙，在夸奖的过程中，为了溢美而不慎发表出了不懂装懂的言论，从而激怒眼前的这位锻造大师。 “现在，给你看了这些东西，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究竟因为什么，才会对你感兴趣了吧？”看到艾丽丝小心翼翼的姿态，袁小姐也失了继续打趣的兴致，伸手拍拍艾丽丝的肩膀，颇为严肃地问道。 “阁下···是想要伊卡洛斯合金的锻造配方吗？” “没错！” “···我可以将伊卡洛斯合金的锻造配方提供给阁下，恳求阁下手下留情，放我们三人离开。” 面对足够强大的生物，艾丽丝表现的非常谦卑，她不认为自己有与对方谈判的任何本钱。毕竟只要这位袁小姐想，她完全可以直接把自己‘杀死’并肢解，直接抽出自己的骨骼，去研究伊卡洛斯合金的奥秘。 “哈，爽快！别那么紧张嘛，我又不是嗜杀或是掠夺成性的家伙，何必如此卑微？而且，作为‘神’，我可不会白拿你的东西。一介神明以强凌弱，强夺你的物品，说出去我都觉得是在丢我的脸。我们还是以物易物吧，你觉得如何？” “一切听从阁下安排。” 艾丽丝连忙答应下来，她可不敢贪袁小姐说的那个神秘的‘交换物’，就算对方给自己一根稻草，自己也得好好地收下来。能用伊卡洛斯合金的锻造配方，交换到自己三人性命的保障，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嗯，通过阅读你的记忆，我也知道，你身上的损伤迟迟不能修复，并非是你没有手段，而是没有良好的工具，去完成这一事项。刚好，我的工坊内，就有这些工具，你可以···” “不对···我想，另一件物品，应该更符合你的需求。一件我亲手打造的精品护甲，如何？” 随后，袁小姐从自己的衣兜内，取出了一份设计图纸一类的物品，交到了艾丽丝的手中。 “你本人，我想是不需要什么护甲的保护的。强悍的自愈能力，坚不可摧的合金骨骼，你的身体已经足够完美。我所设计的这套护甲，主要是给你的那只小兔子设计的。” “这是一套流体护甲。” ===分割线=== 工坊的大厅内，霜星怀抱着小阿纳，站在原地，不敢随意走动。好在艾丽丝离开的时间没有多长，她们回来的时候，霜星看艾丽丝的神情，也能猜到，当下的局势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危险。 “配方的可行性我还需要时间去验证，你们先离开吧。当配方的真实性确认之后，我会再去寻找你们，兑现物品交换的诺言。” “你与她达成了什么交易，艾丽丝？”好不容易放下心来的霜星，在艾丽丝靠近的时候，对着她小声问道。 “用她骨骼合金的配方，交换了一件用于保护你的护甲。作为她的伴侣，你是她唯一的软肋，所以，为了保护你，什么代价，她都会支付的。” “以此来拿捏她，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呢。” “你是怎么······” 霜星下意识地询问，却被艾丽丝掐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多嘴。 “噫，我知道你们的住处，这些天来总是会去那里寻找你们的踪迹。昨天晚上我也去了，你们两个闹出来的动静可一点都不小。那个梦境的信号强度，就连在楼下的我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被袁小姐这么一说，霜星的脸噌了一下红了起来。正当她思维凌乱之际，艾丽丝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既然袁小姐无事，我也就带着叶莲娜先离开了。” 对于艾丽丝迫切想要逃跑的姿态，袁小姐也没有在意。挥挥手重新开启了折跃门，放霜星三人离开了。 将三人送走，袁小姐掂量着手中艾丽丝提供的数据模块，一路哼着歌，走到工坊内的另一个折跃门前，走了进去。 折跃门的那边，又是另一方新天地。不过这一方天地，就不再是与袁小姐的那个‘口袋世界’类似的存在了，而是泰拉大陆，炎国的一个边境城市。 “哦？能看到你主动来拜访我，倒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有什么事情么，年？” 是的，袁小姐，实际只是这位名为年的女子，在外行走时的代称之一。 “哈，碰到了些有趣的东西，来跟令姐你分享一下。” “看看这个。”年将手中的数据模块，扔到了自己的姐姐手中。 “这是···新的合金锻造技艺？你又钻研出了新的手艺？” 与袁小姐一样，仅仅是通过接触模块，她就能读取出模块内的数据信息。 “不对···这种合金，需要的部分元素，并不是泰拉大陆自然拥有的金属元素，是人工创造的元素。而且···这种合金，居然与任何生物体都没有排异性可言？” “这不是你能创造的东西，年。这种与生物体高度匹配的合金···是需要大量的人体实验来进行校对的。” “你从哪搞来的这东西？某个泰拉先民的遗迹？还是说，哥伦比亚的某个公司？完成这种合金锻造的家伙，理应受到可怕的诅咒。你不应该和这种存在搭上关系。” “不是先民，也不是什么泰拉现住民，而是耍了些诈骗的小手段，从一个外来的小家伙手里，以物易物换来的。” “那个小家伙就是这种残忍生物科技的产物，这种合金也不是她的发明，而是她的创造者的发明，真要说罪孽，那也计较不到她头上去。” “而且，比起所谓罪孽和诅咒，我更在乎的是，这种合金要是真的可以还原出来，我铸造的傀儡库，将再添上一堆珍贵的收藏。甚至使用得当的话，我们兄弟姐妹们的未来，也能多一份另类的保障。” “以物易物？你居然没有直接硬抢？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嘛，你们总是说我行事强横无礼，现在我改变自己的习惯，开始老老实实做生意了，你们反而又开始讽刺我了？这可太伤人心了，姐姐。” 话虽这么说，可年的表情里，满满的都是得意与挑衅的姿态。 “别打哑谜了，你到底又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让你居然搞起了公平交易的戏码？” “嗯···那个小家伙，她看起来虽然很弱小，但她的存在形式，却相当的诡异。我在心中也推演过一遍，如果要强行获取她的合金骨骼，我的确有将她拆解的能力，却断无可能将她彻底杀死。” “她的存在方式，似乎与那些先民们所制造的‘人工智能’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但非要深究，却又有着一些根本上的差异。” “同时，根据我从她的身上，捕获到的零散的记忆碎片来看，她不是泰拉本土住民，令姐，而是来自于另一个‘原始’的外来文明。” “当然，如果只是区区人工智能，还不至于令我感到棘手。我也不是没见识过那些所谓先民们打造的人工智能，除开拉特兰、哥伦比亚的那两个例外，以及极北之地监视次元裂隙的那个大家伙，剩下的人工智能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这个小家伙，却有些不太一样···这一次我能拿到这个配方其实主要还是靠的唬人的手段——那小家伙没怎么见过世面。但其实真要用强，她虽没有战胜我的可能，我也没法子阻拦她逃跑的。” “而且，她的底层心智中，没有任何的约束条令存在。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很弱小，但她的成长空间可是很大的。这个小家伙的未来不可限量。既然如此，那我便想着和善一些，就当是做点未来的投资咯。” “没有被任何条令约束的原始智械？为什么没有下手将她毁掉，年？” “我知道你行走天下，更多的是抱着娱乐的心态，不会为任何一个国家或是城邦的未来考虑。但你必须知道一点，那就是不论我们如何自处，我们都是泰拉大陆的生灵，理应为这片大陆的未来考虑。” “没有任何束缚条令的原始智械的威胁有多大，见证过先民时代的我们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你不该这么放她离去，甚至于和她做交易，还给她提供护甲。” “别说的那么轻松，我的好姐姐。我之前就说过了，那小家伙不弱的，我换配方也是靠的唬人手段。实际上我根本找不到彻底摧毁她心智核心的方法——她‘头颅’里的那玩意透露着一股浓厚的‘邪魔本源气息’。” “你知道的，令姐，极北之地的那些‘邪魔本源’，别说我们了，便是先民们，以及那位‘监察者’，所能做的也只是看守，而不可能将其破灭的。” “而且，我也阅读过她的一些记忆碎片，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那小家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想法的。” “我不是说过，我给她提供了一套护甲吗？但我那护甲可不是给她用的，她那种智械也不需要护甲。那件护甲，是给她在人类社会的伴侣，一位卡特斯人准备的。” “根据她的记忆碎片，那位卡特斯人，可算是那智械的全部了，只要她还活着，那台智械，就不会对泰拉大陆，产生任何威胁。 与令一脸事态严峻的神态不同，年的神色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成分。她对艾丽丝很感兴趣，所以，她想将这个有趣的小家伙保下来，哪怕只是用来找点乐子也行。为了说服自己的姐姐，她也将自己，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中的信息，说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姐，那个小家伙不是纯粹的智械，她的思维，其实更接近人类。” “因为她曾经也是人类中的一员，只是发生了某种变故，才将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第26章 见缝插针 关于年的事件，虽然让艾丽丝和霜星在那一段时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凶险。但这件事情，终归只是成为了两人任务过程中，一个短暂的插曲而已。 切尔诺伯格的暗流愈发汹涌，任务的危险指数也在直线上升。照这个趋势下去，艾丽丝和霜星能在切尔诺伯格停留的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好在，幽灵的介入，也拓宽了艾丽丝获取情报的渠道。先前的探路已经让她弄明白了核心城供能所的具体构架。她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见缝插针的机会，让她进入供能所，接近石棺，窃取石棺的秘密。 任务的节奏变得紧张起来，艾丽丝和霜星也不再有闲逛或是做其他事的时间了，小阿纳也被送到了卡钦斯基那边托为照料。 罗德岛和鲍里斯侯爵谈判，得到了石棺的使用权的情报，也被幽灵获取到了。 考虑到罗德岛的管理人凯尔希，乃是乌萨斯内卫都在追查的通缉犯，罗德岛等人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切尔诺伯格的石棺当中。 再加上根据幽灵收集的情报来看，切尔诺伯格的鲍里斯侯爵是个谨小慎微到有些‘懦弱’的新贵族，对明面上的人际关系处理得相当保守，必然会隐瞒他与凯尔希的交易。 艾丽丝推断，罗德岛使用石棺的那一天，石棺的守备力量肯定会被鲍里斯侯爵刻意地调离，营造空虚之机。 只有这样，他才能最大程度上的避免他与凯尔希的交易为他人所察觉。甚至于，若是他处理得当，还能用这件事情，达成一些额外的目的。 当然，鲍里斯侯爵还有什么额外的算计，艾丽丝并不关心。她只知道，罗德岛的到来为她夺取石棺资料一事提供了绝佳的机会。情况理想的话，罗德岛使用石棺的那一天，就会是她发起行动的一天。 那与之对应的新问题就是，这个罗德岛，是一个怎样的势力呢？ 根据幽灵提供的情报，罗德岛表面上是一家具有武装力量的医药公司。但其前身是来自卡兹戴尔的巴别塔，由卡兹戴尔的君王特雷西娅所掌控。其中有部分萨卡兹王族的成员，也有许多实力强劲的萨卡兹佣兵。 他们的到来，的确给艾丽丝提供了潜入石棺的契机。但同时也给艾丽丝等人带来了更多的顾虑和问题。 罗德岛的武力究竟如何？若是在石棺供能所内相遇，对方是否会对己方发动攻击？若是双方真的开战，自己和幽灵是否该为了保密而对他们赶尽杀绝？一旦对罗德岛造成创伤，卡兹戴尔的君王又能否洞察自己和幽灵背后的势力，从而对德雷克发起报复呢？ 最终，根据幽灵们提供的罗德岛相关情报。艾丽丝还是决定，要在罗德岛进入石棺供能所的时候，率幽灵潜入核心城的供能所内，窃取石棺的相关资料。 哪怕要与罗德岛干一架，此事也势在必行。 在艾丽丝的想法中，不管罗德岛的武力有多么强劲，哪怕他们的力量已经超过了石棺本身的守备军队，这一趟也是必须去的。 毕竟从石棺中窃取数据，肯定会和处在石棺中的人马打上照面，发生争斗。比起得罪整个切尔诺伯格，得罪一个罗德岛，显然代价是要更轻一些的。 即便罗德岛是卡兹戴尔君王手下的势力。说到底，德雷克还是一个乌萨斯军官，他的政治抱负也要在乌萨斯内完成，一个异国，且听说还是虚弱不堪的国度的君王，并不能给德雷克的理想带去过多的威胁。 不过，抛开罗德岛背后有卡兹戴尔君王撑腰的这一点不谈，罗德岛本身明面上的公司负责人——凯尔希，她的身份和所具备的势力，也是艾丽丝格外关注的一个要点。 毕竟，这位年轻不详的‘菲林’族女子，在泰拉大陆之上，可是留下了不少重要却又神秘的足迹。 艾丽丝向幽灵索要了凯尔希的个人情报，但幽灵却表示他们无法第一时间将这些情报提供给艾丽丝。 德雷克在追查石棺迫害的政治案件之时，曾有注意到凯尔希这个个体，并对她的信息进行了收集。 然而，凯尔希行事隐秘，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她的足迹可以说是遍布整个泰拉大陆，故而德雷克收集到的信息也是零碎且稀少的。幽灵们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将这些零碎的信息整理成专门的文档，递交到艾丽丝的手中。 不过在此之前，幽灵们倒是向艾丽丝建议，让她去拜访一下卡钦斯基。毕竟卡钦斯基曾经就是凯尔希的学生，与其相处，并受过凯尔希的指导。或许卡钦斯基可以给艾丽丝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 分割线=== “我的老师，凯尔希？” “嗯···其实，对于凯尔希女士，我虽称其为老师，但我与她交流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让我来阐述一下她的特征···实在是有些为难···” “老师是个很神秘的人，除了给我们进行研究上的指导，平常根本看不到她人在哪。而且，我之前也提到过，我在石棺的研究项目上待的时间不长，所以···与老师的接触真的很少。” “关于老师，我也只知道，她是我见过的学识最为丰富的学者，剩下的，老师的性格特点啥的，实在是无从谈起···” “我参与石棺的时间还是非常短暂的，比起我昔日的那些同僚，我与凯尔希老师，是真的没多少往来。” ‘果然没什么收获啊···’ 艾丽丝有些无奈，她也拿不准卡钦斯基是不是在说谎。如果凯尔希对他而言真的是很重要的恩师的话，他在这个过程中选择中立，艾丽丝也很难指责他什么。 当然，事实却是卡钦斯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艾丽丝的目光在室内飘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办公室内的一个音叉装饰上。她记得很清楚，前几天来卡钦斯基这里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音叉装饰。 “这个音叉装饰，你从哪里弄来的？”拿起那个音叉装饰把玩一番，艾丽丝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向卡钦斯基询问道。 “是凯尔希老师赠予我的。凯尔希老师前些天来看望过我，送了我一些礼物，还问了一些有关将军的问题。” 艾丽丝抓起这支音叉，手扶在上面，仔细端详起来。 “我找同事测试过，里面没有源石回路，不会是窃听器。艾丽丝小姐无需忧虑。” “不···窃听器···可不一定非要带有电子元件或是源石回路啊···” 从衣兜中取出一个录音机，艾丽丝将录音机摆在音叉旁边，外放出一段对话。随后就离开了卡钦斯基的办公室，从贸易公司的后门离开，潜入到错综复杂的街道中去。 贸易大楼对面，正对着卡钦斯基办公室的房间里，罗德岛的精英干员scout正在这里，操作着一个复杂的仪器。仪器发出的声音，正在转述卡钦斯基与艾丽丝的对话内容。 不过，这台仪器的音质很差，连艾丽丝和卡钦斯基的声音都无法还原，且时不时地丢失两人对话的字符，对话内容的延迟也相当地大。 这台仪器的窃听原理非常巧妙，对面卡钦斯基办公室内的音叉，的确不含有任何的电子元件。但当办公室内的人对话的时候，对话的音波会让音叉振动。而这台机器，则可以探测那只材料特殊的音叉的震动，再将引发震动的音波还原出来，从而达成窃听的目的。 不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去解析音叉的震动，难免会受到外界杂音的干扰，导致结果失真。这也就解释了为何这台仪器虽十分精密，其窃听的延迟却很高，且窃听结果也不太理想。 当艾丽丝提到音叉的时候，scout的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 换做常人，在听到卡钦斯基给艾丽丝的解释过，且后面又传出艾丽丝讨论切城局势的录音之后，可能就会放下心来了。但scout并没有，他敏锐地察觉到了那段无声的真空期（艾丽丝用手扶住音叉），意识到音叉的作用已经暴露。便直接摧毁了手中的仪器，夺门而出。 scout发动了隐蔽身形的源石技艺，借助阴影的庇护，在拥挤的狭窄巷道中穿行。 不过，猜想中的追兵还是跟了上来。scout清楚地看到，在街道上方，有个白发女人正在跨越一个又一个的房顶，紧跟在自己身后。他也认得出来，那个女人，就是今天窃听的对象之一。 ‘她···能看到我？’ scout在巷道中来回穿行，借助阴影的庇护，没有一个行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但他已经东躲西藏了十四五分钟，身后尾随的女人却一直没有消失。 他的这份利用阴影来隐蔽身形的源石技艺，甚至连身体发散的热量都可以隐藏，无法被热感应装置所捕捉。但那个白发女人却一直都精准地把握住了自己的位置，说明她拥有超凡的探测系源石技艺，可以无视自己的隐藏，完成对自己的定位。 ‘她能追上我，但她没有下手，是在顾虑周围的平民。’ ‘···罢了，找个无人之地，和她决战。’ 源石技艺，对他的身体终归是有一定负担的，他不可能一直藏下去，自己必须尽快结束当下的躲猫猫环节。 而根据艾丽丝展现出的速度，scout心知自己甩不开艾丽丝，让他用周围平民的身体作为肉盾掩护自己逃脱，他也干不出来这种事情。scout便决定找个无人的角落，与艾丽丝进行决斗。 胜则脱身，败，可能就是死亡吧。 经过长距离的追逐，scout逃到了二十七区的一个公园深处。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阵阵凉风吹在scout的脸上，他将自己的面罩紧了紧，握着手中的狙击枪，藏身于丛林之中。 没有看到任何人···但危险的感觉一直没有褪去。 ‘有声音！’ 是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显然是有人踩到了从树上脱落的枯枝。 scout果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开枪。射出去的蚀刻弹却没有给他任何反馈，scout心知中计。他的位置已经随着枪响暴露，来不及做转移，夺命的金属利爪就已经朝他的面门扑来。 scout并不是纯粹的狙击手，他的体术也同样出众。他避开艾丽丝的刺击，格挡下艾丽丝后续的攻击。并趁着艾丽丝出招不稳，将艾丽丝的左胳膊向后一拉，迫使艾丽丝失去重心，将她甩了出去。 不过，他将艾丽丝甩出的时候，拉动艾丽丝的右手也被艾丽丝的利爪所伤，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切口。 他本想借这一招，打破艾丽丝的身体平衡，将艾丽丝腾挪出去，给自己开枪的空间。但却没想到，自己刚才明明已经压制了艾丽丝的左手，且处于她右手攻击的死角之内，但还是被艾丽丝的右手，扭出了一个完全不符合人体构造的姿势，从而割伤了自己的右手。 “放下武器，你已经没有战斗力了，不要寻死。”在动手进行下一步之前，艾丽丝给了scout最后的警告。 在艾丽丝看来，scout右手被废，作为狙击手的他，已经不具备使用枪械的能力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scout的语气中充满着疑惑和不甘。 “音叉窃听这种小把戏，都已经是我玩烂的东西了。发现不了才是怪事，而且，如果用音叉来进行窃听，你的位置也很好猜测。毕竟，能有效探测音叉震动的地方，也就那几个而已。” scout头微微向下低，一言不发，似有懊恼之意。 “好了，把你的武器交给我，我不是必须···” 艾丽丝向scout走去，意图抢夺他手中的武器。这一瞬间，scout一脚踢起一抔泥土，左手从背包侧面取出三枚源石飞刀，向艾丽丝投掷过去。 泥土遮蔽了艾丽丝的视线，向她的眼睛飞去。或许是艾丽丝依然保留了些许人类的习惯，居然下意识的闭眼了，同时，她也在尽力躲避scout丢来的源石飞刀。 ‘就是现在！’ scout引发了刻在飞刀上的源石技艺，飞刀碎裂开来。碎片像是摔炮一样，不停地在艾丽丝脸旁爆裂开来。 伤害不大，但干扰性极强，断绝了艾丽丝通过声波或气流来判断外界环境的手段。加上艾丽丝此时是‘闭眼’的状态，以scout看来，她应该已经无法对自己的攻击做出足够快的判断和闪避了。 趁着这个机会，scout将自己威力最大的蚀刻弹装入到手中的铳里。以左手握把，右臂做支架，瞄准艾丽丝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蚀刻弹精准地命中了艾丽丝的头部，弹头炸裂开来。scout使用的这枚特制蚀刻弹，不仅具备强大的穿甲能力，弹头破裂护甲，穿透射入目标体内后，弹体还会发生二次爆裂，让碎裂开的弹片，在目标体内造成严重的二次创伤。 艾丽丝本人，也被这枚威力强大的弹头，打得向后仰倒，被掀飞了出去，跌入到树丛当中。 ‘吃了这一记···她应该活不了了吧···’ 刚才的聊天交流，还有伪装出的泄气和懊恼，都是scout为了让艾丽丝放松警惕而做出的表情，从而给他争取杀招的出手时机。不过，在右手已经被重创的情况下，他强行引发飞刀和蚀刻弹上源石技艺的行为，也让他受到了不小的反噬，从而啐出一口鲜血来。 ‘等下···为何这枚蚀刻弹头，是在她的头颅外碎裂开的？’ 想到刚才子弹炸裂的细节，scout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这家伙···玩得很开心啊···” 明明自己才是萨卡兹，但从他背后响起的艾丽丝的声音，在scout看来，才更像是恶魔的低语。 ===分割线=== “scout失去了联系，生死未卜。” 罗德岛内，阿斯卡纶正向凯尔希进行事件的汇报。 “···我知道了。” “通知作战部门，这一次石棺行动，我要增派额外的战斗小队。” 第27章 情报博弈 至于scout，艾丽丝并没有对他下杀手，她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留个人质在手里，未来行动中与罗德岛对上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派上些用场。 做好了与罗德岛对抗，进而得罪卡兹戴尔君王的准备，不意味着一定要真的得罪对方，把事情做绝。尤其这个被抓到的监视者还是个萨卡兹人，战斗技艺也超群，说不定就是那位女王的心腹呢？ 艾丽丝将昏迷的scout交由幽灵们进行看押，确保万无一失。回到旅店，幽灵也将他们搜集到的，关于凯尔希的情报全部送到了。 又回到了昔日挑灯夜战看情报的时候了。 真是怀念的感觉··· 心中小小地感慨一番，艾丽丝开始阅读情报。霜星躺坐在艾丽丝身后的床上，默默与艾丽丝的背影作伴。 和幽灵们说的一样，凯尔希的公开资料太过零碎，内容也不够详尽。能分析出的有用的情报实在有限。 这个女人的足迹遍布整个泰拉大陆，且她似乎也是泰拉大陆的长生种之一。个人资料上‘菲林族’的标注，艾丽丝是不太相信的。她分析过菲林族的身体，一个菲林族，不可能有能力让自己的寿命，延长到凯尔希这个境界。 虽然资料中的部分内容只是传闻，但艾丽丝还是相信这些传闻的真实性的。 根据现有的资料来推测，凯尔希的寿命可能已经超越了爱国者，但她的容貌，可一点也不显老。 ‘又是和那个袁小姐一样的老怪物？’ 艾丽丝突然想到了前些天，让自己和霜星心惊胆战的年。 ‘先看到后面，最后再做结论吧···’ 情报显示，近些年来，凯尔希基本一直停留在卡兹戴尔境内，是卡兹戴尔正统君王，特雷西娅的协助者之一，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位魔王的心腹。 ‘卡兹戴尔的内战持续了很多年，作为魔王的心腹，凯尔希也很少再离开卡兹戴尔。但这一次，她却突然从卡兹戴尔离开，来到切尔诺伯格，索要石棺的使用权？’ ‘而且，魔王的心腹力量，大部分也随着凯尔希出走···他们走了，那本就在双王内战中处于劣势的正统魔王，局势不是更加危险了么？’ 艾丽丝突然想到，德雷克和卡钦斯基提到的一个要点。 石棺的真正作用，从来不是什么能源发射器，而是另有真相。 ‘原来如此···正统的萨卡兹魔王，恐怕已经亡毙在萨卡兹的内战当中了吧。’ ‘或者说···是被重创，然后，石棺可能具有强大且特殊的医疗能力，他们想借助石棺，来医治他们的王？’ 在心中做出了这种猜想，艾丽丝愈发觉得这个念头合理。 卡兹戴尔，萨卡兹人的内战，她了解的不多，但她也有从爱国者那边听到过一些内容。当年爱国者率领的温迪戈一族，就是为了躲避萨卡兹的内战，举族搬迁，来到了乌萨斯当中。 结果却是，温迪戈一族加入乌萨斯后，依然活跃在战争前线。整个种族也因此常年征战而死伤惨重，拥有古老血脉的温迪戈，只剩下爱国者一人。整个泰拉大陆上，残余的温迪戈也不过百人之数。 ‘即便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也不惜逃离卡兹戴尔内战的泥沼···爱国者的行为，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萨卡兹内战的惨烈。’ 当然，这些都只是艾丽丝的个人猜想罢了。 ‘总之，魔王派系的心腹，多数都陪同凯尔希，来到了切尔诺伯格。说明石棺一事，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存亡攸关的大事。那么···他们对于石棺的控制欲望，应该也是极高的···’ 继续往下分析，艾丽丝觉得在供能所里，与罗德岛的战斗恐怕很难避免了。且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可能就是卡兹戴尔魔王麾下的精锐势力。 不过，不管怎样，鲍里斯侯爵对供能所进行换防，给予罗德岛进入石棺机会的时候。都是供能所防守最为薄弱的时点。要想潜入，那会是最佳的时机。 ‘我也不必忧心太多。目前的一切都只是推测，真相是否如此尚未可知。更何况，就算罗德岛要使用石棺的目的，真的是为了医治他们重伤的王。王都已经被重创了，其麾下的精锐力量估计也在内战中受到了严重的损耗，应该不足为惧。’ ‘届时，让幽灵在外围进行袭扰，延缓罗德岛进入石棺的速度。我以最快的速度窃取石棺供能装置的数据和信息，应该不成问题。’ ‘根据当前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罗德岛是不具备与幽灵抗衡的武装力量的。不过考虑到其中有凯尔希这样的个体，依旧要对罗德岛抱有足够的警惕心。情况允许的话，要尽可能避免死斗，德雷克手下的幽灵各个都是宝贝，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砸人命进去。’ 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当然，行动的具体细节，能优化的地方还有很多··· 分析情报的事情一直熬到凌晨，霜星感觉自己的眼皮都在打颤。艾丽丝数次劝她先睡，她也始终在硬撑着。 “不要，我就是要熬夜，艾丽丝，就算你睡了我也要撑着，别拦我。” 又是赌气式的表态··· 艾丽丝思索了下，自己最近也没得罪霜星什么啊···这孩子怎么突然就这么倔了？ “到底怎么了？你这个状态，可真的很让我担心啊。”将霜星的兔头抱在怀里，艾丽丝伸手撸了撸霜星的耳朵，柔声问道。 “···没有生你的气，艾丽丝。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好没用···” “仅仅是熬个夜而已···就熬不住了···” 听到霜星这话，艾丽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拜托···叶莲娜，我们现在处在安全的环境当中，更没有受到什么威胁，这种情况下，为什么非要熬夜呢？” 温暖的旅店，没有风吹日晒，一张柔软的大床，现在又是深夜，周围的环境也十分安静。这种让人怠惰，没有任何危机存在的环境，熬不住夜不是很正常么··· 艾丽丝当然知道霜星在气什么。当初雪原上艰难求生的日子里，霜星的睡眠一直很浅，熬夜行军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经常一天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而霜星却完全适应了那样艰苦的条件，展现出了顽强的意志。 但现在···环境不一样了啊···何况霜星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手术，度过了康复期。在康复期当中，她也养成了新的睡眠习惯。这种熬夜行为，不仅无益于她的意志，更无益于她的身体。 “我知道，艾丽丝，这样的环境下不需要我熬夜。但我也不想让安逸侵蚀了我的意志，我需要磨砺自己，为接下来的任务做准备···” “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又谈什么感染者的未来···” 艾丽丝歪了歪头，她想，估计是最近的任务，霜星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让这只白兔子感到很挫败吧。 尤其是当下的霜星，正因为切城内的一系列经历而重新燃起了斗志，准备回归战士的身份。复健归来的第一场战斗，只是扮演一个无用的接应人，连供能所都不让进。霜星实在是无法接受，但她又不能强行要求任务为她调整。所以，她就开始想着从其他地方找补了。 不过，艾丽丝总觉得，霜星的行为，还是有向自己撒娇的嫌疑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诊所的那天晚上，那个紧张的时刻，你的不是表现的很好么？” “别和自己赌气了，你也知道，该休息的时候不休息，对未来的战斗来说，才是更大的隐患。如果真要磨砺自己，武艺锻炼，参与实战什么的，都能有更好的效果。这种熬夜行为，完完全全就是在‘做样子’罢了。” “那你呢？我记得，你的身体受创之后，也是需要休息的。” ‘果然···说是没生气，其实还是有与我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啊。’ “呐，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些情报整理好，从里面分析出足够有用的信息来。保证我们明天早上就能用到，我马上就休息。” 艾丽丝把难题抛给了霜星。 被艾丽丝这么一说，霜星缩了缩脑袋。让她整理情报也太看得起她了···这玩意可不是单纯投入时间就能出结果的，经验和洞察力都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她在这方面···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可言。 “那你早点忙完早点休息，我先睡了。” 霜星也放弃了自己固执的嘴硬——因为她已经看到艾丽丝露出了少见的‘人畜无害’式笑容。再硬顶下去，恐怕艾丽丝就要强行送自己去见周公了。 “嗯，晚安，叶莲娜。” ===分割线=== 围绕情报展开的博弈还在继续。罗德岛在卡钦斯基办公室内留下的音叉窃听装置，已经证明他们将德雷克等人视为了潜在的敌人。而scout的失踪，则进一步加深了罗德岛的提防与敌意。 不过，在这场情报攻防战中，罗德岛注定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罗德岛有不得不去供能所的理由，德雷克却没有。德雷克会不会插手石棺，会在什么时候插手石棺，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这些问题，对于罗德岛而言，都是一个未知数。 敌明我暗的情况下，罗德岛已经在信息战的对抗中陷入了劣势。而且这里又是乌萨斯，而非卡兹戴尔，德雷克的根基，比罗德岛可深得多了。 但不管罗德岛在进行怎样的情报博弈，信息战中又处于怎样的劣势。也不会改变他们原本的计划。鲍里斯侯爵已经给他们安排了进入核心城供能所的机会，他们必须依约前往。 约定的日期已经到来，携带着一台生命维持舱，罗德岛的四个战术分队进入到核心城的供能所。鲍里斯侯爵刚刚对这个区域进行了换防，仅仅留下了少量的心腹安保。 “艾丽丝小姐，罗德岛的人员已经通过了供能所外围的大厅走廊，即将进入位于地下的供能所。是否要对他们进行拦截？” “不，不要在地面上弄出太大动静，放他们进入供能所的内部。在负三楼的回廊动手，优先截断他们返回地面的归路。” “那他们要是不顾一切地向石棺方向推进怎么办？负三层再往下一层就是石棺所在的位置。若他们不顾伤亡地发动冲锋。您的处境会变得非常危险。” “没事，我有我自己的规划，就算他们在我取走反应堆的数据之前赶到，我也有办法拿到数据，安然逃脱。” “他们若是不顾伤亡地冲击阵线，你们强行拦截势必会造成损失。不如放过一部分人，专心应对剩下的敌人，尽可能快地将剩下的敌人扫出战场。” “记得，尽量别下杀手，罗德岛与卡兹戴尔的正统王室关系密切。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不要招惹太多敌人。” “对抗不意味着死斗，凡事都要把握个度。要清楚我们当下的任务是窃取石棺的相关资料，而不是剿灭罗德岛医药公司。” “作战的时候，一切以保证你们小队的自身编制为首要目标，德雷克手中，你们可是最优秀的士兵，不要想着做无意义的换命。” 挂断通讯，艾丽丝将注意力专注于手下的工作当中。 她的猜测没有错，石棺的供能装置，的确是一个强大的聚变反应堆。 不过这个反应堆中，发生核聚变的元素，似乎与沃伦菲尔上的有些不同，应该是泰拉的某种本土元素。而且，这个反应堆当中，还有相当精巧的源石回路，所使用的源石，和艾丽丝见过的也有很大的不同。 现在，艾丽丝将自己的心智，与整个石棺的数据网络相连，正在读取其中的数据。石棺中的数据量非常庞大，若不是艾丽丝在骇入之前，就有意识地约束了数据的传输速度。海量的数据流入，可能直接导致伊卡洛斯核心过载，让她进入时间未知的宕机状态中去。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罗德岛这里。 “医生，有情况，供能所内的看守数量，少的有些过分了。” “我知道，继续前进，结好阵线，应对可能的袭击。” 第28章 接敌 在罗德岛进入之前，鲍里斯侯爵对供能所进行了换防，调离了相当多的看守人员。趁着这个时机，幽灵等人与艾丽丝潜入到了供能所内部。 供能所的守备力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空虚。大量的岗哨和军警都被调离，仅仅留下几个安保人员和技术维修人员，在监控室和控制室内监查供能所的同时，防范可能突发的设备故障。 但是，幽灵全体配备的光学外壳，可以帮助他们从摄像头下隐去身形。所以，幽灵和艾丽丝的潜入，并没有被他们所发觉。 对于这个结果，艾丽丝很是疑惑。她对供能所进行侦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除了今天，这里一直都有数量相当的重兵把守。 供能所内，每一层的每个走廊转角路口，都至少有两个哨卫站岗，也有大量的巡逻卫队。今天鲍里斯侯爵为了配合罗德岛，削弱供能所的防备，这她可以理解，但何至于空虚至此，除了监控室和控制中心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 心这么大吗？还是说研究所内有某种巡逻的机械造物？但一路走来，艾丽丝也没发现过任何人或是机械巡逻的痕迹啊。 不管事实情况如何，既然现在供能所内的守备已经松散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那艾丽丝也欣然收下大自然的馈赠。 幽灵依照艾丽丝的命令，去控制监控室和控制中心的安保人员，保证这里的异样不会被地表的城卫军察觉。供能所地下设施与外界的沟通频率是每半个小时一次，幽灵小队足以应付单纯的通讯检查。 抵达供能所的核心区域，也就是石棺的时候，艾丽丝感觉一切显得那么不真实。 幽灵小队和自己苦心筹划了半个月的潜入计划，预备了十多种方案来应对突发状况。但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些方案一个也没派上用场，众人轻而易举地就进入到了供能所的内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发现任何陷阱。 不过，当艾丽丝的心智网络接入到石棺的时候，她也大概明白，鲍里斯会这么放心地把石棺内的守备力量抽调走了。 石棺的外壳采用了强度堪比伊卡洛斯合金的不知名金属，几乎不可能被物理手段摧毁。石棺的反应堆通过一个端口向外传输能量，可以通过暴力手段切断石棺与外界连接的电路，却同样无法破坏石棺本体的任何部分。 反应堆的能量通过城市电路网络直接接通核心城地下的大型源石动机和城市上方的市区，供应核心城的其他用电。 也就是说，就算有人来破坏石棺，意图切断切尔诺伯格核心城的供能系统。他能做的，也只是切断石棺外的供能电路，无法对石棺本身造成什么严重的破坏。只要切城城卫军能夺回石棺的控制权，他们很快就能修复供能系统，恢复核心城的电力供应。 ‘看来，鲍里斯侯爵是真的很对这位凯尔希女士放心啊。’ 在她与石棺的数据库相连，读取数据的同时，外围的罗德岛也已经进入到了供能所内部。而在艾丽丝的指示下，幽灵也在供能所地下三层的位置，对罗德岛发动了袭击。 “好密集的火力网络，敌人的弩箭和蚀刻弹都不要钱吗？这么打！” “不，这不是蚀刻弹，而是普通的铳弹，对我们的重甲完全没有杀伤力。却能有效压制我们其他干员，如果强冲这个火力网的话，非重甲干员肯定会受伤的。” 幽灵构建的交叉火力网络实在太过完美，轻甲干员必须在重甲干员的贴身掩护下才能 推进。但又因为忌惮前进的路上有地雷之类的陷阱,凯尔希并不敢贸然下令让重甲干员推进。 “我们的狙击手呢？有能力还击吗？！”ace举起盾牌，决定单独尝试去冲一下阵线。 “没有！他们优先盯防的就是我们的狙击手，我们已经有人受伤了，没法冒头！” “医生，我检查过了，前方的道路上没有源石陷阱。” 凯尔希身边，棕色的小兔子向她报告道，这只小兔子大概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战士。 “阿米娅，我和你说过，不要使用源石技艺。” “但是···今天的事情，关乎博士的性命啊。” ‘···是，不能继续拖延下去了。’ 在凯尔希看来，这支来犯的敌人并非卡兹戴尔摄政王手下的部队。敌人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挠己方接近石棺，并没有将己方歼灭的战略意图。 那对方的目标，显然是位于下层的石棺。 虽然这有些超出鲍里斯侯爵等寻常乌萨斯贵族的理解，但凯尔希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手段，可以窃取石棺内的运行数据、解读石棺的构造。石棺所包含的科学技术，若是运用在战争上，又会有怎样的结果··· 必须冲破敌方的封锁，石棺的资料不容有失。 “注意！所有重装和近卫干员，不惜一切代价，强冲敌人的阵线！狙击干员伺机而动，给予敌人火力压制，不能让他们走出阵地！” “ace、阿斯卡纶、阿米娅，还有sweep，带上维生舱，随我来！” “mon3ter，给我开路！” 不毁的异兽发出令人心颤的咆哮，在枪林弹雨的走廊中为凯尔希等人支起一面屏障，掩护它身后的罗德岛众人推进。 剩下的罗德岛成员，在重装干员的领头下直扑幽灵的阵地，想牵扯幽灵的人员，给凯尔希等人制造下楼的机会。 “收缩阵线，专注应对正面的冲击！” 出乎凯尔希意料的，幽灵看到兵分两路的罗德岛众人，居然主动收缩阵线，让出了向下通行的道路，专注于压制罗德岛的其他成员。在他们精湛的战技和优秀的配合下，已经有几名罗德岛近卫被制服，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失去了sweep分队和几名精英干员的协助，罗德岛剩余的干员在幽灵面前显得有些不堪一击。更别说这场冲锋，本就是罗德岛迫于石棺的压力而做出的不智之举。 ‘难道下面还有他们的人马，或是有陷阱部署？’ 但现在，凯尔希已经没有犹豫的资格了。石棺不容有失，这事关博士的安危，以及罗德岛的未来。 通过楼道，进入到石棺所在最底层，和上一层一样，这里的哨兵和安保人员都已经不见踪影。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任何敌人隐藏于此，通过长廊，来到石棺所在的大厅，石棺也在照常运作，给核心城供给能量。 不过，在石棺的控制台前，一名白发女子正在操作石棺的控制面板。mon3ter发出低沉的嘶吼声，向台前的女子宣告罗德岛众人的到来。 “艾丽丝···德雷克手下的刺客？外面的部队，是和你一伙的？” 凯尔希能认出艾丽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雪怪小队突袭切尔斯基港，击杀凯文小侯爵一事后，艾丽丝的存在就已经暴露在了乌萨斯各方势力的情报网当中。 不过暴露出来的，也只是艾丽丝这个个体还算优秀的战斗力而已。除开作战能力以外的一切情报，外界都一无所知。 面对凯尔希的诘问，艾丽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手上的工作，心不在焉地答复道：“没错，也是我允许他们把你们放进来的。” “你们胆子也很大嘛，他们给你们让出了道路，你们就这么进来了，也不怕有什么陷阱？” 艾丽丝的语气中，满是轻松与嘲讽。 “你在做什么？你们来到这里，又是在图谋石棺的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艾丽丝露出诡异地微笑，回复道。 经典的废话文学。 “你们那个萨卡兹狙击手，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他的右手受了比较严重的伤，建议你们把他领回去后，让他好好养个半年。也规劝他不要再像这样招惹不该招惹的对手，自寻死路。” 艾丽丝将话题故意扯到其他地方，想要通过对话来消耗时间。顺便也尝试着消除罗德岛的敌意。 说到底，她可不是来打架的。 不过凯尔希显然不吃这套，她现在只想让艾丽丝的手快点离开操作台。 mon3ter嘶吼着向艾丽丝冲去，却只见艾丽丝的身影猛地掠过mon3ter的身侧，一道亮光闪过，mon3ter的右肢在‘关节’处被齐齐切断，落入到艾丽丝的手中。 “！” ace等人的眼瞳微缩，刚才发生的事情有点挑战他们的认知。mon3ter那几乎不可摧毁的身躯，居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摘掉了一条‘手臂’。 mon3ter看向退到远处的艾丽丝，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 ‘好敏捷的身手，就连mon3ter都抓不到她的攻击轨迹。而且，她居然一眼就洞悉了mon3ter的结构弱点。’ mon3ter的构造虽然能自我恢复，不毁不灭，但这样直接被切掉一整块肢体，它只是可以将断肢重接，无法将自己的断肢直接长回来。 艾丽丝取走mon3ter的肢体，显然也是为了防止mon3ter将自己的断肢接回去。 不过，即便一只手臂受损，mon3ter的作战能力依旧是有的。 ‘不对，不止是断掉了mon3ter的手臂，她在mon3ter的身上，还安装了什么东西？！’ 凯尔希继续对mon3ter发布攻击指令，但mon3ter却没有给出反应，依旧是维持着对艾丽丝戒备的姿态。 ‘她干扰了我对mon3ter的指令，通过什么方式？’ 凯尔希又尝试着对mon3ter发布了指令，这一次的是撤退指令，mon3ter倒是乖乖地退回到了她的身边。 反复进行了几次尝试，凯尔希发现，自己对mon3ter的指令确实受到了干扰，只是这个干扰并不彻底，mon3ter依然听命于她，处在在她的控制当中。 ‘切口断面···她在mon3ter的身体内部，放入了某种东西···’ 情况有些糟糕，mon3ter的体内侵入了不知名的异物，这种异物正在与自己争夺mon3ter的控制权。虽然现在依旧是凯尔希牢牢占据着主导权，但凯尔希也在顾虑，若是再让艾丽丝与mon3ter接触几次，战斗的过程中，mon3ter会不会突然倒戈，对自己人发动致命袭击。 凯尔希有自信在争夺控制权一事上压制艾丽丝，但失控后偷袭自己人这种情况，只需要发生一次，艾丽丝就可以通过mon3ter，对罗德岛造成减员了。 不过现在，艾丽丝被她从控制台前逼退，她的心态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石棺中的技术，不是你们应该觊觎的存在。” “你是指那个反应堆涉及的核聚变技术，还是指，石棺舱体部分具备的基因改造技术？” 艾丽丝的笑容非常诡异，而凯尔希也在心中，默默将艾丽丝列为了必须消灭的对象。 ‘这是个智械，有可能是从先民遗址的某个不知名实验室中，苏醒的危险智械。’ 第29章 彩蛋环节——罗德岛敌人版幽灵与艾丽丝等人 幽灵士兵（蓝） 耐久b 攻击力a+ 防御力b 法术抗性b（远程狙击类敌人） 隐蔽，每三次攻击后蓄力一次特殊攻击，攻击造成破甲状态，减少我方干员200点防御力，优先攻击高台干员。行进过程中若其两格范围内存在幽灵士兵（红）或幽灵士兵（绿），则特殊攻击伤害提升25%，还会携带寒冷效果。 幽灵士兵（红） 耐久a+ 攻击力b+ 防御力s 法术抗性c（重装类型敌人） 需要2点阻挡值才可阻拦，具备‘嘲讽’，攻击速度一般。被我方干员阻拦时，每受到一次攻击会反击攻击自己的敌人一次，造成攻击力30%的物理伤害。行进（被阻拦）时若其两格范围内存在幽灵士兵（蓝）或幽灵士兵（绿），则会获取一个提供15点法抗，且每秒对周围1格范围内干员造成150点伤害的火焰护盾。 幽灵士兵（绿） 耐久c+ 攻击力s 防御力c 法术抗性c （刺客类敌人） 隐蔽，攻击速度一般，无法被我方物理防御最高的干员所阻挡，存储有两个‘毒药瓶’，携带有‘毒药瓶’的状态下时，攻击会对我方干员造成额外的500点法术伤害，每次攻击消耗一个毒药瓶。行进（被阻拦）时若其两格范围内存在幽灵士兵（蓝）或幽灵士兵（红），则每10秒获取一个额外的毒药瓶。 幽灵五队队长-裂牙 耐久ss 攻击力s+ 防御力b 法术抗性b （首领，总血量约为） ——旧乌萨斯的遗族，即便已经被乌萨斯的历史尘埃封存多年，他的利刃也依然可以斩断前路的一切阻碍。 隐蔽，攻击速度较慢，每次攻击会给受到攻击的我方干员施加一层‘血咒’。同时，每当有干员对裂牙累积造成1000点伤害时，也会自动获得一层‘血咒’。 血量降低至75%和25%时，会发动一次‘凋零指令’，对所有持有‘血咒’的我方干员造成4s的眩晕，同时减少其20%的攻击力（持续至裂牙被消灭、释放下一个技能或者撤离）。 血量降低至50%时，会进入无敌状态4s，并引爆我方所有干员身上的‘血咒’，每一层血咒造成300点魔法伤害，每有一个干员因‘血咒’爆炸而退场，裂牙的无敌状态便会延长8s。同时，裂牙将会进入狂暴状态，每一次攻击造成的伤害提升。 被击败时，裂牙会再次引爆我方所有干员身上的‘血咒’，每一层血咒造成500点魔法伤害。每有一名干员因‘血咒’爆炸而退场，场上剩余的‘幽灵士兵（绿）’则会获取一个毒药瓶。而不论我方干员退场人数多少，只要有干员因‘血咒’爆炸而退场。场上剩余的‘幽灵士兵（红）’的火焰护盾变为持续触发，‘幽灵士兵（蓝）’的寒冷特效则会变为冰冻特效。 艾丽丝-护卫 耐久ss 攻击力a 防御力c 法术抗性c（首领，总血量约为） ——小心点，别毁了她的世界。 无法被3阻挡数以下的干员阻挡，未被阻挡时，每秒恢复自身最大生命值的1%。 只会使用远程武器攻击（攻击速度较快），当生命值降到50%以下时，使用近战武器攻击，攻击力提升，攻击间隔增大，每击退一名我方干员，恢复最大生命值的10%，被击退的干员再部署时间翻倍。当生命值降低到30%以下时，停止攻击与移动，进入保护状态，我方干员无法对艾丽丝造成伤害。 若一名我方干员攻击范围内同时有艾丽丝和霜星存在时，艾丽丝必定成为被优先攻击的目标。 当霜星的生命值低于20%时，艾丽丝会进入狂暴状态，释放‘共生体’，攻击间隔大幅度缩短，同时生命值迅速流失。 当生命值归零时，在阵亡地点留下‘艾丽丝的残骸’，‘艾丽丝的残骸’会标记一个半径为2的菱形区域，我方干员在该区域内退场时，艾丽丝会从‘艾丽丝的残骸’中复活，生命值为原有的30%，进行近战攻击，死亡后会再次留下‘艾丽丝的残骸’。 霜星-暴雪 耐久s\/ss 攻击力s\/s+ 防御力c\/s 法术抗性b+\/s（首领，总血量约为，状态切换后血量变为） ——凛冬已逝，但暴雪依旧致命 攻击使用射程极大的弩炮。除发射普通的碳钢弩箭外，霜星还会发射带有aoe伤害的‘雪崩’箭头以及单体伤害极高的‘霜爆’箭头（发射顺序为 平a 雪崩 平a 平a 霜爆）。 雪崩会对主要目标造成霜星攻击力80%的物理伤害，并对周围1格内的我方干员造成50%的法术伤害，主要目标会被冰冻，次要目标会受寒冷状态影响。 霜爆则为伤害巨大的单体攻击，被攻击的我方干员会承受两段伤害，第一段为被弩箭射击时，受到霜星攻击力100%的物理伤害，并进入寒冷状态，3秒内逐渐受到霜星攻击力50%的魔法伤害，随后干员进入冰冻状态，并受到二段物理伤害，伤害为霜星攻击力的350%。 霜星的血量低于20%时，会进入保护状态。减少受到伤害的99%，并不再发动任何攻击。 接受艾丽丝释放的共生体后，霜星的生命恢复至100%，且总血量大幅度提高，防御力提升至3000，法术抗性提升至80，解除保护状态，并进入狂暴状态。 狂暴状态下，霜星优先攻击‘艾丽丝的残骸’区域内的我方干员，不使用特殊攻击，攻击间隔大幅度缩小，每次攻击丢失自身生命值的%1.5。若‘艾丽丝的残骸’范围内不存在我方干员，则只会发射‘霜爆’箭头，优先以高台干员为目标，每次射击丢失自身生命的8%。 当场上不存在‘艾丽丝的残骸’时，解除狂暴模式，恢复接受共生体前的攻击方式，但属性不变。 在‘艾丽丝的残骸’中被霜星击退的己方干员，将无法再次部署。 突袭增加词条： 词条1（对应裂牙关卡，顺带突袭本身敌人数值都会增加，裂牙的生命值自然会提升至）：血咒引爆时的伤害由300变为600，且‘亡语’效果给幽灵士兵们带去的加成获得加强（弩手的特效触发间隔由3变为2，重装的烈焰护盾伤害变为200每秒，法术抗性增加提升至20，刺客的毒药瓶额外增加300点伤害）。 词条2（对应艾丽丝-霜星关卡）：部署在‘艾丽丝的残骸’内的我方干员无法手动撤退，且霜星攻击时流失更少的生命（降低为1%和5%）。 第30章 战斗 没有将艾丽丝消灭的情况下，凯尔希不能贸然去操作石棺。毕竟她也不清楚艾丽丝在接触过石棺后，会不会在石棺上留下什么后手。 这个智械，和极北之地的那个大家伙一样，都属于凯尔希也无法理解看透的存在。 “阿斯卡纶，看住操作台，不要再让她靠近。” 然而，艾丽丝似乎也对操作台暂时失了兴趣，向后退去。这个过程中，石棺大厅内的电力也在一瞬间丧失，除了大厅中心，拥有反应堆的石棺还亮着灯，照射出诡异的光亮，整个大厅，都陷入到黑暗当中。 “带上夜视仪，寻找她的位置。” 凯尔希有特殊的夜视能力，可以看见黑暗中艾丽丝的位置，但剩下的干员就不一定了。 sweep的成员纷纷戴上夜视仪，而ace则有些迟疑，他心中总觉得，艾丽丝的手段，不该只是单纯的黑暗战术而已。 “啊！” 带上夜视仪的瞬间，几名sweep成员的夜视仪发生了‘爆炸’。仪器的碎片刺入到他们的皮肤上，让他们发出惨叫声来。 “你们应该感激我手下留情，源石电路爆破的位置是在夜视仪的下方，所以碎片不会直接刺入眼睛里去，只是会刺穿他们的脸而已。以你们的医疗水平，这些伤甚至都不会留下疤痕。” 幽灵虽然给凯尔希等人让出了向下通行的道路，但也给他们设下了陷阱。在负三层通向石棺层的入口处，他们在那里撒下了一些由艾丽丝特制的源石灰。 由于这些源石灰具备的源石能非常微弱，所以没有被阿米娅所察觉到。这些源石灰，也在凯尔希等人进入的时候，‘飞’入了他们的电子仪器当中。正是凭借这些‘飞灰’，艾丽丝才能破坏sweep成员的夜视仪，并借此剥夺掉他们的战斗能力。 ace和阿斯卡纶等人急忙检查sweep成员们的状况，还发现受伤者不止是一些简单的面部创伤——创口处似乎还混进了不知名的药剂，使得这些队员们全部昏昏欲睡了起来。 “老实说，医生，我觉得你太过神经质了，我只是图谋反应堆的能源技术而已，那些生物dna层面的东西，我并不感兴趣。” “能源技术？你既然知道核聚变，你就应该知道这不仅仅是可以用于能源的技术。泰拉大陆现在太过虚弱，大地上的天灾云随处可见，高烈度的战争武器只会刺激并催生出更强大的天灾，让这片大地遍布疮痍。” “我当然知道，但我也从没说过，我们需要这种技术来制作核武器。”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允许你离开这里。” “呵，先关注下你们自己的伤员再说吧···” 艾丽丝发动了某种源石技艺，隐藏了自己的身形，现在就连凯尔希的夜视都看不到艾丽丝的存在了。 不过，至少她还可以通过mon3ter来感知艾丽丝的大致位置。 ‘她在拖延时间，是为了等待后方的援军么···’ 面对她无法看透的对手，凯尔希的内心异常矛盾。她很想将艾丽丝解决掉，以除后患，但是···她又不知道，艾丽丝到底都留了些什么后手，布置了怎样的陷阱。 “ace，配合我，听我的指令，我能察觉到她躲在哪。” 阿斯卡纶冷漠的声音响起，她拿出自己的长剑，向ace招呼一声，向艾丽丝的位置摸去。 艾丽丝的隐藏在阿斯卡纶眼中没有作用。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艾丽丝的位置，长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向艾丽丝的心脏要害。逼得艾丽丝不得不现身格挡阿斯卡纶的攻击。 挡下第一记刺击不是什么难题，但阿斯卡纶的这次突然袭击，多少打了艾丽丝一个措手不及，让她陷入到防守的被动中。紧接着，阿斯卡纶的攻击就如同潮水一样，接连不断，波波致命，让艾丽丝的防守显得颇为狼狈。 不过，阿斯卡纶的心中却很清楚，艾丽丝的姿态只是看上去狼狈而已。 阿斯卡纶的每一次攻击，虽然都直指艾丽丝的要害，但都被艾丽丝完美应对了下来。甚至，艾丽丝还会主动露出破绽，诱惑阿斯卡纶来犯。而 阿斯卡纶清楚，自己一旦贸然踏入这种破绽陷阱之中，别说攻守之势逆转，自己说不定都直接会有性命危机。 阿斯卡纶也知道，纯粹的体力与战技的搏杀，自己迟早会成为劣势的一方。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但刚才sweep身上发生的惨案，让她也有些忌惮，担心自己的源石技艺反被艾丽丝所控，从而给自己造成伤害。 ‘要是logos也在就好了，他的秘术，或许很适合对付这个医生口中的智械···’ “你对于人体的弱点很了解啊，女士。审讯或是人体实验之类的事情，恐怕没少做吧？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罗德岛内的头号杀手？” 战斗的过程中，艾丽丝还有闲心调戏一下阿斯卡纶。 阿斯卡纶的手段很有趣，她不仅熟悉对手的身体要害，甚至对于人体的一些奇怪的脆弱部位也了如指掌。 比如刚才，阿斯卡纶调转剑柄重击艾丽丝的腋下部位，看似无厘头，实则这个位置要是遭遇重击，会让人体有进入一个短暂的‘麻痹’状态。若是得手，可能就有了将敌人一击毙命的机会。 可惜，艾丽丝的身体与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你很聒噪。” “聒噪嘛？我倒是很喜欢这样，我战斗的时候说话可不会分心，但你呢？听我这么叨叨，你能一点影响都不受吗？” 艾丽丝的挑衅，让阿斯卡纶手下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攻势也变得更加凌厉。 在她看来，与艾丽丝这样的对手进行持久战，并非明智之举。 艾丽丝与阿斯卡纶正缠斗之际，ace从斜角入侵，也加入到战场中来，与阿斯卡纶一同夹击艾丽丝。战场的另一边，凯尔希和阿米娅，正忙着给受伤的sweep成员处理伤口。 “机会，阿斯卡纶！” ace手中的棍棒敲击在艾丽丝的右臂上，将艾丽丝用于格挡的利爪荡开。矮身一滚，躲过艾丽丝左手利爪的攻击，使得艾丽丝的中门大开。阿斯卡纶趁此机会，挥剑斩向艾丽丝的中门。艾丽丝只能用自己的胳膊硬接这一记攻击。 “乒！” 金铁交加的声音，火光从阿斯卡纶的剑上迸射出来。这一击未能得手，阿斯卡纶借助着金属碰撞的弹力，迅速抽身后退。望着艾丽丝左臂上的伤口，她罕见地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金属骨骼？”ace的声音有些惊疑不定，艾丽丝身上实在是有太多超出认知的东西了。 “···”阿斯卡纶抬起自己的剑，伸手抚摸着刚才与艾丽丝手臂碰撞的位置，虽然不明显，但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碰撞的位置，有一处微小的凹痕。 ‘不仅仅是金属骨骼，而且很坚硬，寻常兵器伤不到她。’ 艾丽丝手臂上的切口正在愈合，阿斯卡纶和ace已经与她拉开了距离，双方都在寻找对方的漏洞，为下一次攻击做准备。 “阿斯卡纶，攻击她右臂的关节，她窃取的石棺资料就在那只手臂里。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带走那些资料！” 凯尔希观察战斗时，发现艾丽丝总会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右臂，避免受到阿斯卡纶的攻击。再联想到之前，艾丽丝将自己的右手放在石棺控制台的数据接口处，凯尔希敢断定，艾丽丝的右手内，应该含有数据存储的装置。 被凯尔希这么一喊，艾丽丝的脸色僵硬了几分。阿斯卡纶和ace得到这条重要情报后，便再一次对艾丽丝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艾丽丝是真正成为了被动挨打的一方。 出于保护右臂的顾虑，艾丽丝完全不敢对阿斯卡纶或ace发动任何主动攻击。但一味的防守之下，她的境况也变得愈发糟糕了。 “给我断掉！” 又是相同的手段，ace与艾丽丝发起角力，并在角力的过程中强行以武器荡开艾丽丝的手臂。虽然他和艾丽丝都会陷入一个短暂的僵直状态，但他有阿斯卡纶可以接替他来补刀，艾丽丝却没有什么帮手。 刀光闪过，一抔血花扬起，艾丽丝的右臂飞向空中。艾丽丝正想夺回自己的右臂，却又被ace的盾牌狠狠地怼在脸上，被击退出去。阿斯卡纶纵身一跃，接住艾丽丝掉落的手臂，看着艾丽丝，冷笑着说道： “同一个招数，能被连续击中两次，你这家伙也不是什么高明货色啊。” 面对阿斯卡纶的讥讽，艾丽丝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下一秒，阿斯卡纶手中的手臂，突然变为银白色的液体，顺着她的五官，钻入到她的身体里去。 “唔！” 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阿斯卡纶感觉自己彻底无法呼吸了。ace忙去检查阿斯卡纶的状况，只见阿斯卡纶的脖子仿佛被幽灵掐住一般，只有向下凹陷的指印，却看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扼住了阿斯卡纶的咽喉。 “永远不要把你的敌人当成蠢货，尤其是你从未见过的敌人。” 这个时候，控制台上传来一声物品坠地的声音，随后一只手臂快速地‘爬’到了艾丽丝的身前。艾丽丝悠然地拾起那条手臂，重新给自己安装上去。伸手握了握拳，似乎是在测试接触是否正常。 “！” 凯尔希这时意识到，自己的猜测确实没错，艾丽丝的确是在通过右手上的某个装置来从石棺的控制台内读取数据。但是，她的右臂一直不在她的身上，而是在离开控制台的时候，就被她留在了上面，继续读取数据。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艾丽丝一直在尝试着拖延时间。 她不是在等外围的敌军来增援，她是在为窃取资料争取时间。 ‘那个银白色的液体活物，应该是受她控制的某种共生体···刚才，她好像也是通过这个东西，来干扰我对mon3ter的指令的。’ 是的，艾丽丝将自己的右小臂卸下后，在罗德岛的视野死角内，用自己的共生体再造了一条手臂。之后，她便故意时刻保护这条作为‘弱点’的手臂，引诱罗德岛的人做出错误的判断。 强者的对垒，往往会格外注意敌人在交战时透露出的弱点。艾丽丝想的，便是针对对方想要阻拦自己夺取石棺资料的想法，露出一个非常合理的弱点。加上罗德岛还在担忧外围的幽灵赶来支援，所以，他们会急于利用自己暴露的每一个弱点。 就算凯尔希再怎么谨慎，她也必须吃这一个陷阱。 阿斯卡纶被体内的异物扼住呼吸，现在已经昏迷过去。sweep的成员大部分都昏睡过去，或许少数人还有战斗的能力，但绝无可能与艾丽丝这样的敌人抗衡。 除了年幼的阿米娅外，罗德岛剩余的可观战力，只有凯尔希和ace了。 不过现在，mon3ter体内的共生体已经被这头怪物排出，回到了艾丽丝身上。mon3ter的控制权，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们现在大部分战力都已经作废，难道还要阻拦我么？” 挑衅式的发言从艾丽丝的口中吐出，ace看了看凯尔希，在向这位德高望重的医生请示命令。凯尔希向他点了点头，同时又再一次指令mon3ter，准备发动攻击。 不能将艾丽丝放走···不论是为了保护石棺内的技术，还是说，将她留下来，拿来做与外围的敌人交换的筹码。 凯尔希不觉得留在外面拖延敌军的罗德岛干员可以取胜···所以她便想着用艾丽丝的命，来交换罗德岛干员的命。 至少···要保下sweep的这些精锐，以及阿米娅、ace和阿斯卡纶等人。 ace提起战棍，与艾丽丝再一次交手，这一次，艾丽丝的右臂重新收回，她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敏捷和流畅。在艾丽丝凌厉的攻势下，ace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身上已经带了好几处划伤了。 ‘身手的敏捷度上，我和她根本没法比，我身上的护甲和盾牌，在她的利爪武器下，也形同虚设。’ ‘得想办法限制她，她力气不大，得把她拖入到角力的泥潭中去，这样，至少能给医生等人创造些机会’ ‘希望他们抓得住。’ ace扔掉自己的盾牌和战棍，用手去抓艾丽丝的手臂。赤手空拳的状态下，他的动作也变得凌厉起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盾牌是累赘了么，想把我拖入角力的困局中去？这家伙真的以为，他的力气比我大很多？’ 艾丽丝的双手被ace猛地钳住，ace想调转手腕，借机闪身到艾丽丝背后，扼住艾丽丝的脖子，来一次绞杀技。 然而，艾丽丝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上很多，他再怎么用力，也无法掰动艾丽丝的手臂分毫。 实际上，ace的思路倒也没错，艾丽丝的确不以力气见长，但也没有脆弱到能让人随意摆弄的程度。 而且ace身上伤势积累过多，气力逐渐不支，已经很难实现他想象中的绞杀技了。 “ace，接住！” 一声清脆的女声，是凯尔希的声音，她将一柄又像矛又像剑的武器，抛给了ace。 艾丽丝微微一愣，分出精神去关注那柄奇怪武器的情况。却被ace找到机会，一脚踢在小腿处，给艾丽丝造成了些许僵直。随后抬手接住凯尔希扔来的武器，用它朝艾丽丝刺去。 ‘这是···骑枪？中世纪重甲骑士用来冲阵的武器？’ 对于骑枪，艾丽丝还真不怎么了解，她的前身是个军人，对现代枪械可能还了解一些，但她绝对不是一个中世纪文化爱好者，这种兵器，完全不在她的认知范围里。 但不管怎么样，骑枪这种武器，都不像是眼下合理的近战肉搏兵器吧？ 艾丽丝觉得有点不对劲，忙用手臂架开骑枪的枪头。这柄骑枪的枪头都不算锋利，枪身更是毫无棱角可言。艾丽丝根本无法理解，ace用这柄武器来戳自己到底是图什么，这么笨重的武器，能打到谁？ ‘等等···不对，这不止是枪，这还是一柄炮！’ 带着疑惑，艾丽丝将手中的骑枪扫描过后，得出了一个让她感到惊讶和些许恐慌的结论。 她想躲，但骑枪上漆黑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她。 ace扣下攻城矛上的源石扳机，向艾丽丝发射了装在其中的炮弹。炮弹将艾丽丝炸飞出去的同时，爆破引起的气浪也将ace掀飞，少量炮弹的碎片也刺入了他的体内。好在，攻城矛内的炮弹威力并不是特别大，所以ace的伤也不是多严重。 这一击能够得手，让ace都有些意料不到。 他是没想通，艾丽丝面对攻城矛的刺击，不直接选择攻击持矛的本体，或是阻拦自己开炮。只是架开了完全没有杀伤力的矛头，甚至还放着攻城矛的炮口对着自己的脸，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她···是没见过攻城矛这种武器么？’ ‘不对···’ ‘这家伙，这都死不了？！’ ace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看到身形已经血肉模糊，却还能强撑着站起来的艾丽丝。心中的骇然之意，又多了一分。 “到此为止了。” 是凯尔希的声音。 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mon3ter，从艾丽丝的身后抱住了她。受炮弹重创的艾丽丝，根本没有力量再从mon3ter的控制中逃出。 “指令：熔毁！” 第31章 棕兔子 mon3ter用自己的肢体死死钳住艾丽丝，身体上的‘生物质’开始升温，逐渐加热成为近千度的‘熔炎’，开始侵蚀艾丽丝的身躯。 艾丽丝的肉躯被熔炎焚烧殆尽，但她的合金爪还是死死地嵌在了mon3ter的脊椎上。熔炎虽将艾丽丝的血肉焚烧殆尽，却始终没能对艾丽丝的骨骼造成任何伤害。mon3ter也因为被艾丽丝掐住了‘神经中枢’，而发出凄厉的惨叫。 “够了，mon3ter，将她丢出去！” 再这样下去，mon3ter的脊椎很可能会被艾丽丝切断。反正艾丽丝失去了肉躯，已经不具备战斗能力了，她或许可以自愈，但身体已经被焚毁成这个样子，要自愈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吧。 mon3ter嚎叫着将残骸丢出，艾丽丝击穿了墙壁，掉落在大厅外面。随后它便瘫软地趴在地上，熔毁指令说到底还是伤人伤己的无奈之举，现在mon3ter也必须等回到罗德岛，才能修复它受伤的身体了。 “那家伙···真的死了？”ace微喘着粗气，有些惊疑不定。艾丽丝仅剩的骨架都在与mon3ter缠斗，这样的敌人，真的会让人感觉到恐惧。 “没有···她不是人类，而是智械，只要心智核心不被摧毁，她就不会死亡。不过她就算不死，也不可能有能力再对我们产生什么麻烦了。” “阿斯卡纶的情况如何，ace？” “还好，扼住她气管的东西消失了，她现在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 凯尔希帮助ace包扎他的伤口，并检查了阿斯卡纶的情况。她体内的异物应该还在，却不再对她的生命造成威胁。 那个智械···难道真的死了？不然为何她会解除对阿斯卡纶体内异物的控制？ ‘算了，这不是我再有余力去关心的事情···’ ‘···今天有些冲动了，石棺资料的重要性让我关心则乱。那智械说得没错，罗德岛终归是弱势的一方。更何况现在的我手头也没有足以威胁那个智械生命的工具，杀不死她，阻止不了资料的外泄，不该表现得如此强势···’ 头脑清冷下来，仔细思考一番，后怕的情绪从凯尔希的脑中升起，她身旁的阿米娅拽了拽她的衣角，将凯尔希的思绪拉回现实： “ace，搭把手，我们该处理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一番鏖战，终于夺取了石棺的使用权。现在凯尔希要做的，是先保证博士的安全，把已经重伤的博士放入石棺当中，保全他的生命。 好在，艾丽丝虽然操作过石棺，但没有对石棺造成任何损坏，也没有对其操作系统进行过任何更改。将博士置入石棺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同时，sweep的成员，也普遍得到了救治， “呀啊啊啊啊啊啊嗷！·····” 一声凄厉的男性惨叫声响彻整个最底层，声音穿透到石棺所在的大厅当中。罗德岛的众人皆是被吓得一个激灵，面带紧张之色。 ‘不是留在上层的队员，是供能所的工作人员吗？’ 凯尔希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她总觉得这声凄厉的叫声，恐怕和艾丽丝有不小的关系。 五六分钟后，被艾丽丝砸穿的墙壁上，一只白皙的手扒了出来。那令人恐惧的身形再一次从墙壁后面现身爬出，她原本的衣物已经被焚烧干净了。现在穿在她身上的衣服大了很多，显然不太合身。应该是她从某个男性那里弄来的衣物。 而她的手里，拎着两张人皮。 “真是的，明明应该是个间谍或是刺客，但我却感觉自己活得越来越像个肉盾了。” 艾丽丝居然还有闲心，自嘲一番。 “你···通过蚕食人类，来获取恢复所需的养料···你杀害了这所供能所内的工作人员？”凯尔希眉头紧蹙，对艾丽丝问道。 “当然，不过，他们不是供能所的保安。这次盯着石棺来的人不止我们，还有其他旧贵族的人马。不过这些雇佣兵杀手没对我们造成任何威胁，所以我之前也没急着把他们杀掉，就是想留个后手。看来，这些家伙，还是能发挥下血包的作用的。” 凯尔希的双拳紧握，面色阴沉。 “老实说，你们让我很不爽。作为弱势的一方，你们为何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如果我让外围的士兵支援，想要剿灭你们，轻而易举。” 对于罗德岛的纠缠，艾丽丝也感到有些烦躁。 刚才的熔毁指令，是真的差点将她干掉了。她现在的自愈能力比起过去弱了很多，刚才被mon3ter熔的只剩下个骨架，她只能勉强自愈出一些能让她行动的身体组织。好在她提前给自己留了几个‘血包’以备不时之需。否则，还真就在罗德岛身上翻车了。 “······” 凯尔希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她能感觉到，艾丽丝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我不能理解，就算你是个活了至少几百年的老家伙，见多识广。也没理由因为一些未发生的事情，就对他人处处刁难防范。尤其是，明明你才是更弱的一方的时候。” “核聚变反应堆技术就一定要用于核武器？没有这个道理。而且，核聚变的技术我们本来就有。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样本供我们学习，以便更高效且稳定地使用核技术，让这项技术，成为真正可以投产并推广的能源技术。” 是的，泰拉也是有核元素的。而且由于现今的泰拉大陆上，对核元素的应用还很局限，所以各个国家并没有对核原料有着严格的把控。德雷克搞到这些东西并不困难，现在的技术难点在于，如何运用泰拉的科技和材料，制造出稳定且成本合理的反应堆能源。 这也是菲尼反应堆所面临的技术难题之一，所以，德雷克才会让艾丽丝来盗取石棺反应堆的相关资料。来帮助他们解决这些难题。 “你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太高了，医生。你又不是这片大地的主宰，甚至连切城的管理者都不是，你又有什么资格，阻挠我们获取反应堆的资料？” 艾丽丝这话未免有些恶劣。 实际上，凯尔希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高傲和她不怎么沾边。 她当然很清楚罗德岛此时的弱者身份，但她也同样通晓泰拉的安危大义。她对德雷克的了解不多，之前只是觉得德雷克是个政治手腕灵活的军阀而已。 在她看来，核聚变技术绝对不能落入到一个军阀的手中，不管这个军阀打着怎样的旗帜，她都必须阻止对方。 但现在，正如艾丽丝所说，罗德岛自身难保。 ace拾起自己的盾牌与战棍，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向凯尔希等人使眼色，示意她们先想办法逃离这里，由他自己留下来断后。 可就算从这里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敌人可不只是石棺大厅里的艾丽丝，还有外面的幽灵。 不过，正当凯尔希还在盘算着如何应付艾丽丝的时候，对面的艾丽丝，却做出了一些奇怪的动作。 “唔···” 艾丽丝扶住自己的额头，有种奇怪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脱离自己的控制，不由自主地跪坐了下去。 ‘好晕···有一种···虚弱的感觉···’ ‘是···受伤过重，身体还没有恢复？···’ 不对，自己现在是半机械化的生命体，身体的情况自己很清楚。 有人在入侵自己的心智系统？！ 艾丽丝猛地抬头，看向罗德岛众人，目光落在了那只棕色的小兔子身上。一时之间，杀意凛然。 “阿米娅，停止你的源石技艺！” “不，医生，我能感觉到，她的心智···她的···记忆···” “我可以···我可以控制她，或者，给她一些，指令，帮助我们逃离。” “我必须···这样，医生，我必须···” 控制自己？！ 通过什么？！ 艾丽丝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创造那柄狙击枪的时候，为了让自己有能力使用这些源石铳械，在自己的神经系统，也就是金属脊椎当中，加入了部分源石回路。 这个女孩很危险！ 艾丽丝挣扎着起身，想要发动攻击。但她的身体却不怎么受她自己的控制，不仅没能向前行进，反而在一步步地后退。像是一个手脚不协调的小丑演员，非常滑稽。 “阿米娅，如果你真的可以控制她，就瘫痪掉她的行动能力。我们可以把她作为人质，来交换我们留在外面断后的队员。帮助我们逃离这里。” 博士已经被置入石棺当中，除了凯尔希自己，没人能打开这个石棺。所以她现在只需要考虑其他队员的安危了。 当下的局势很糟糕，虽然她并不想让阿米娅使用源石技艺。但阿米娅也是罗德岛当下唯一的破局者了。 “我···我知道···”阿米娅的神情同样痛苦，或许是因为源石技艺的过度使用，也可能是什么其他的因素。但从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及不断抽搐的面部肌肉。可以看得出这种力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怎样巨大的负担。 在防守阿米娅‘电子入侵’的同时，艾丽丝也逐渐理解了阿米娅控制自己的方式。脊椎内的源石回路成为了阿米娅源石技艺沟通的对象。而这条源石回路本就具备与自己的神经系统沟通的功能，所以阿米娅便是通过这条源石回路，在向自己的神经中枢发布指令。 自己的心智核心受到的影响很小，但身体的控制权，却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防御这些入侵的指令，需要消耗艾丽丝大量的算力。而身为进攻方的阿米娅，需要支付的算力可能会更多。 但是···艾丽丝是半智能化的生命，作为人类的阿米娅要与她比拼算力，这要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艾丽丝可以感觉到，阿米娅体内的源石回路都处于激发状态。源石结晶的活跃度也在飙升，甚至开始在她的体内蔓延了。 不，等不到源石结晶蔓延开来，单是这种高强度的能量输出（用于维持源石技艺，激发源石回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要了她的命。 这只是一只十多岁的小兔子而已。 和霜星一样，当她想要守护自己在意的事物时，她们都会拼尽全力。哪怕为此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这个星球上的卡特斯人，都是如此吗？’ ‘······’ ‘不对，我在共情些什么东西！绝望谷的卡特斯人不少，他们中没有人和叶莲娜一样，具备那样坚韧的品性。眼前的小家伙终归是我的敌人，要想办法将她抹除掉才行。’ 艾丽丝极力抢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利爪从指尖再一次伸出。而在这个瞬间，她突然看到，阿米娅的头顶上，一顶黑色的王冠若隐若现。 ‘这是···什么东西？’ 泰拉大陆上，存在许多沃伦菲尔人眼中的‘超自然现象’。这个世界中存在着太多可以被视作‘神灵’的强大个体。各个君主制国家的君权，也与‘神灵’或是‘血脉’息息相关。 当艾丽丝看到这个奇异的黑色王冠之时，她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罗德岛与卡兹戴尔王室的紧密联系。 ‘原来如此···难怪大量卡兹戴尔魔王的追随者，会选择跟随罗德岛离开卡兹戴尔，来到切尔诺伯格。这只卡特斯，应该就是卡兹戴尔王室的王室成员，甚至是王位的直接继承人？’ 这下，艾丽丝是真的感觉有些难办了。 或是因为对霜星的爱恋使得她对卡特斯一族都有些偏袒，她本来就不太想动手杀一只十几岁的小兔子，现在，这只小兔子还身负卡兹戴尔王室的血脉。若是真的下手，指不定会给德雷克惹出什么大麻烦来。 正当她犹豫之时，阿米娅却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源石技艺猛地中断，艾丽丝瞬间就彻底掌控了身体的控制权。她有些疑惑，看到阿米娅抱着自己的小脑袋，跪坐在地上，哭泣起来。 “不要···不，离我远点，不要！” ‘嗯？！’ 第32章 非礼勿视 ‘她···在连接我的源石回路的时候，窥见了我的记忆？’ 阿米娅突然的‘精神错乱’状态，不仅惊吓到了凯尔希，也让艾丽丝感到了疑惑。 思索一番，艾丽丝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上次重伤之后，艾丽丝对于信息交互的控制力有所下降。这导致了她的记忆系统有些错乱，产生了信息外流等后果。那么，既然阿米娅可以通过沟通自己脊椎内的源石回路，那她恐怕也可以阅读自己的记忆。 ‘不···甚至，她的那种源石技艺，可能也在强迫她接受来自我的记忆碎片，而她是人类，人是不可能承受如此巨量的痛苦记忆涌入的。’ “阿米娅，停掉源石技艺！” 凯尔希也被阿米娅的异样吓得不轻，想办法安抚阿米娅。但现在的阿米娅被艾丽丝的记忆冲击得神智不清，连话都回答不了。甚至对凯尔希产生了奇怪的恐惧心理。 “不要，不要带我去实验室，不要！” 似乎是对凯尔希的白大褂有抵触感，阿米娅在拼命地推搡凯尔希。凯尔希用了许多种方法，都没能将阿米娅安抚下来。 “医生，小心，她朝你们去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凯尔希再次叫出mon3ter进行防御。然而，她连艾丽丝的行动轨迹都没看清，就感觉面部额头的位置受到一记重击，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几乎是同时，她还听到了mon3ter的惨叫，视角的余光，看到mon3ter的肢体，掉落在地上。 但是，之前的熔解指令对mon3ter造成的伤害尚未恢复，这只怪物现在很难跟上艾丽丝的动作了。 ‘好快···这才是她真正的速度吗？’ 艾丽丝的一记重击让凯尔希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从她的手中夺走了那只棕色的小兔子。 ace心急如焚，艾丽丝现在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他根本跟不上。而现在，艾丽丝的手中还握有阿米娅的性命，让他更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动分毫。 mon3ter也被艾丽丝肢解了，给它些时间，可以让它将自己掉落的肢体接回来，但罗德岛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ace扶起凯尔希，尝试着帮这位医生恢复神智。 “你们应该感谢叶莲娜，多亏了她，我的脾气现在好转了不少。要是过去的我，从你们对我发动攻击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会将你们列为必杀的目标。” 艾丽丝不再搭理罗德岛的众人，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怀中的小兔子身上。 ‘现在，让我来看看，你的神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阿米娅可以接入艾丽丝的心智当中，那对应的，艾丽丝也有办法连接阿米娅的心智。 如艾丽丝所料想的那般，阿米娅的源石技艺，给予她窥视他人心智或是操作他人记忆的能力的同时，也在强迫她，接受来自他人的情绪或是记忆中的信息。 如果换做其他人，阿米娅顶多只是能感知到对方当下最为强烈的情绪，或者是记忆当中最为深刻的片段。人的记忆存储量虽然很大，阿米娅也只是能感知到对方大脑中‘最活跃’的那个部分而已。 所以，她这种特殊的源石技艺，在阅读一般人的记忆的时候，负担主要来源于源石技艺本身。他人的记忆不会给阿米娅带来什么伤害，因为她只能感知到其中很小很小的一个部分。 但艾丽丝不一样，作为半智能的生命，她的记忆都是处于‘活跃态’的。可以被她任意调取和使用，所以，当阿米娅入侵到艾丽丝的神经中枢的瞬间，庞大的记忆涌入，几乎瞬间就击溃了这个小女孩的理智。 好在魔王的传承终归给了阿米娅的心智以极强的承受能力。她现在只是在被错乱的痛苦记忆所折磨，而非像艾丽丝过去审讯的目标一样，心智彻底崩溃，变成一个神智错乱的精神病。 ‘还好，虽然有大量记忆涌入，但她的心智很强大，并没有被这些记忆所冲垮。她现在这样恐慌的状态，只是因为她在读取我记忆的同时，她也在感知这些记忆。等于是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再经历了一遍，才会崩溃至此的。’ 艾丽丝也通过共生体接入到了阿米娅的心智中，帮她调度这些记忆，将它们转移到‘后台’，避免阿米娅亲身‘体验’这些记忆。 就像是正常人的记忆一样，回忆起来，阿米娅可能还是会感到痛苦。但好歹不会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在‘亲身经历’这些记忆，且是多个记忆同时经历，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可惜，要是能把我的记忆删除掉就更好了。’ 艾丽丝轻叹口气，帮助阿米娅抚平狂暴的记忆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清除记忆这种事情，她实在是没有这个权限——有一些她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保护阿米娅的心智。 与阿米娅的心智相连的过程，也再一次刷新了艾丽丝对于泰拉大陆的认知。阿米娅是不折不扣的人类，却能在入侵自己神经系统的攻防战中，一度在算力上压制自己。看来，阿米娅体内的卡兹戴尔王室血脉，的确赋予了她异样且强大的力量。 对于现在的艾丽丝来说，她还是无法理解这样‘离奇’的事情的。 无法理解就无法理解吧，这次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是时候离开了。 “艾丽丝小姐，外围的罗德岛人员已经被全部制服，要怎么处理他们？” 艾丽丝收到了一条来自幽灵的通讯。 “把他们丢在那里吧，不要再节外生枝了。没必要在招惹乌萨斯垄断贵族的同时，再去招惹卡兹戴尔的王室雇佣兵。” “我今天在石棺大厅内弄出来的动静有点大，留着他们，也算是给我们背锅了。” “明白，您那边需要支援吗？” “不需要，他们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挂断与幽灵的通讯，艾丽丝抱起被她安抚后进入昏睡中的阿米娅，在罗德岛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挪到石棺大厅的出口位置。 “你对阿米娅做了什么？” 艾丽丝怀中的阿米娅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这让凯尔希暗松了一口气。对于艾丽丝的敌意，也被她彻底收敛起来。 比起阿米娅的安危，一份本就不可能守得住的石棺资料，根本无关紧要。 “重整了她的心智，帮她镇住了混乱的记忆。” “对她而言，感知别人的情绪和记忆或许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但她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作为半机械，我的过往记忆都是处于激发态的。她强行想感知我的情绪和记忆，控制我的心智，就发生这种事情。” “我的记忆太过庞大，海量的记忆涌入她的大脑内，对她的认知造成了严重的冲击。更要命的是，她那奇怪的源石技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还会强迫她去体验这些记忆。所以，她刚才才会表现出那样慌乱和恐惧的状态。” “阿米娅是因为读取了你的记忆，才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你到底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面对凯尔希一连两个问题，艾丽丝似乎都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说道。 “这个孩子，她的体内，有很奇怪的物质。我从来没见过，也无法认知它的成分和作用。不过，似乎就是那个东西，赋予了她这份类似‘读心’的能力，同时也保护了她的心智。否则，刚才那样巨量的记忆信息流入，会直接摧毁她的人格。” “她是卡兹戴尔王室的血脉？我无法理解，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为何要承担和背负这种扭曲的力量？” “那个物件，每时每刻，都在吞噬她的生命。” 面对艾丽丝近乎责难的语气，凯尔希沉默片刻，最后答道：“这是她的责任，她的使命。” “使命？责任？让一个孩童来承担？那还要你们这些成年人有什么用？”艾丽丝皱着眉头，她非常反感凯尔希的说辞。 “你不是萨卡兹人，更不是卡兹戴尔王室的成员。这些秘辛，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凯尔希回避了这个问题，艾丽丝也没有深究的心思。她将阿米娅平放在大厅门口的地面上，开始回答凯尔希之前的问题： “你家的小兔子，的确是因为读取了我的记忆才会这样的。我经历过人体实验，有过一些不太好的经历。而她的源石技艺在读取我记忆的时候，也会强迫她重新‘体验’一遍这些记忆，进而造成了她刚才痛苦的状态。” “我已经帮她平复了暴走的记忆，她的源石技艺也不会再让她强行体验一遍这些经历了。不过，我无力清除她脑中的那些记忆，我本就不具备这种能力，她的心智也有自己的‘防火墙’。所以，这些记忆，也会成为她意识的一部分。” “会对她造成什么危害？”凯尔希追问道。 “我不知道，这孩子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接受了我的记忆，还能保留自我的人。” “还能保留自我？这是什么意思？” ace有点受不了凯尔希和艾丽丝这种近乎于谜语的对话状态。他现在只关注阿米娅的状态，以及那些所谓的‘记忆’究竟会对这阿米娅造成什么影响。 人体实验的记忆，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东西。 “我的记忆，现在更多地被我当作审讯的手段，用于折磨人的心智。海量记忆涌入所造成的认知错乱，加上这些记忆所带来的‘痛苦再现’，完全可以摧毁一个人的心智。” “这个孩子，她很幸运，有东西保护了她的心智，所以这些痛苦的再现没有冲垮她的心智。但是我的记忆也成为了她记忆的‘一部分’，带着这些记忆，我也不知道她未来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是你们的孩子，未来该怎么教育，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但我也要提醒你们一点，在教育她如何去扛起那所谓的‘卡兹戴尔王室的责任’之前，你们还是应该先教育她如何去控制和使用她的这股力量。” “不要贸然去窥视他人的记忆。” “非礼勿视，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贸然窥探为妙。” “···不管怎么样，罗德岛感谢你的帮助。” 看着阿米娅的状态似乎真的稳定了下来。凯尔希终于长出一口气，并对艾丽丝表达了感谢。 “那么，请容许我冒昧一问，我们外围的队员们，可还存活？” 仔细想想，从进入石棺层看到艾丽丝的时候，艾丽丝就没有对罗德岛众人展现出什么杀意。后续的交战，艾丽丝也似乎只是抱着玩耍或是周旋的心态。这支德雷克手下的军队，似乎并不想在这一次行动中妄造杀戮。 至少，艾丽丝似乎并不想杀害罗德岛的成员。 “当然，我们没有必要去招惹卡兹戴尔正统统治者的王室成员，给自己横生事端，不是么？” 听到这话，凯尔希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卡兹戴尔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那位将军，也不清楚罗德岛真实的现状。所以，他们误判了罗德岛当下的局势，以为罗德岛的背后还有殿下撑腰，便不敢轻举妄动。 ‘殿下已经故去，但她···却依然在庇护着罗德岛，也庇护着···卡兹戴尔。’ 有些阴差阳错，但对罗德岛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不过，我还是需要知道一件事，艾丽丝···小姐。” “你们需要石棺的反应堆技术，如果我的理解没错的话。你们是想打破乌萨斯现在能源资源垄断的现状？” “不错。” “那···你应该也知道，此行此举，对能源产业的垄断者，会造成多大的利益损失。” “那些掌权者，会将你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同样，能源技术的革新，垄断局面被打破。也会推动乌萨斯社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变革。” “这些变革，可以是正向的，但也可以是负面的。” “此外，你们也在挑战乌萨斯当下的社会秩序，你们面对的，将是整个乌萨斯的注视，甚至是敌意，你们敢保证，自己可以完成这项艰巨的使命么？” 面对凯尔希的询问，艾丽丝淡然地摇了摇头，答道： “我只是个干活的人，一枚‘棋子’而已，这些决策都是由德雷克一手布置，我只负责执行。乌萨斯社会的变革究竟是否可以完成，这个国家是灭亡还是崛起，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只负责做好我自己的事情，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仅此而已。” “不过，德雷克那个老东西，虽然脑子有些时候比较死板。但他的能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在我认识的人中，如果他都没这个能力将这个腐朽的国家从泥沼中拉出来，那我想也没别人能做到了。” 凯尔希木然地点点头，继续追问道： “但是，你们的根基很弱，乌萨斯的东部地区，终归是没有经历过开发的苦寒之地，就算你们能在能源技术上取得突破，打破乌萨斯的能源垄断，你们也还是缺乏底蕴的。” “一旦旧贵族开始对切尔斯基地区进行物资封锁，基础生活物资——尤其是粮食，就会成为你们最大的麻烦。” “这个就不劳您操心了，医生，粮食问题会得到解决。切尔斯基，也从来不是您所说的苦寒之地。” “是吗，我知道了。” “那么，最后一件事。” “今天，切尔诺伯格的供能所内，发生了太多事情。罗德岛无力支付这些事情的代价，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对象，来为今天在供能所内造成的破坏负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医生，别搭上我们。你需要人为给你们背锅，我们更需要。今天我能留你们一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不要再想着和我们讨价还价了。否则，我真的会考虑要不要冒着得罪萨卡兹王室的风险，而将你们永远地埋在这间地下的供能所里。” “如果你们真的需要一个替罪的目标，那就将锅全部甩给那些注视着切尔诺伯格的乌萨斯旧贵族吧。正好，他们今天也派人来搞小动作了，证据是有的，只是不怎么充分而已。” “顺便，走的时候记得去接你们剩下的人，就在负二层的安保室里。” 凯尔希点了点头，算是与艾丽丝达成了共识，任由艾丽丝离去。 不过，艾丽丝在临走之前，还是给他们留下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对了，你们罗德岛，不要太急着离开切尔诺伯格。后天，会有一个包裹，派送到你们罗德岛的舰船甲板上，记得去签收一下。” 看着艾丽丝消失的身影，ace捂着自己的伤口，慢慢走到凯尔希身边，轻声询问道： “医生，真的就这么放她走了？石棺中的技术，落到她的手中，真的没有问题？” “没办法，我们无法阻止她取走石棺中的资料。他们今天是以为罗德岛的背后还有殿下撑腰,才没有妄动杀念。但现实却是我们一无所有···而且，你也看见了，ace，在真正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队精锐面前，罗德岛的雇佣干员，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凯尔希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对于今天自己的‘冲动’有些后怕。她严重低估了‘幽灵’和艾丽丝的作战能力，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对象。 好在，艾丽丝这种半智械化的家伙，单纯的打斗，就算把她‘打死’一次，也很难说让艾丽丝真的起什么火气。 “ace，回岛之后，给罗德岛在乌东地区的天灾信使一个委托，让他们去打探一下绝望谷的情况。” “找个机会，我需要去切尔斯基，拜访一下那位将军。” 第33章 后续局势 石棺的资料已经到手，艾丽丝也没有再留在切尔诺伯格的必要了。 与霜星一起，从卡钦斯基那里接回小阿纳，两人就准备返回绝望谷。石棺的资料,将在艾丽丝抵达绝望谷之前，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转交给夏娜。 “再过一个月不到，气温又要开始下降了呢，乌萨斯的夏天，总是短暂的。” 临行之际，霜星望着窗外的切尔诺伯格，有些感慨地说道。 “你说，艾丽丝，老家伙他们那边，估计已经开始为冬天做准备了吧？现在的绝望谷，居住的人口可不少，这些事情，要趁早准备呢。” “有夏娜协助，再加上塔露拉的能力，这些事情肯定可以处理好的。”艾丽丝将自己的双手放在霜星的肩膀上，为她揉着肩膀，轻声说道。 霜星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搭在艾丽丝揉肩的手背上，说道：“你倒是对她们放心的很。” “嘛，我对你放心就好了。” 切城之行，比霜星想象中的短暂。本以为一个多月两个月才能完成的任务，仅仅不到两周的时间，就被艾丽丝等人抓到了合适的机会，拿到了资料。 同时，这段旅程也比霜星想象中的漫长，在这短短两周时间里，发生了许多足以改变她认知的事物。 切城感染者的境况，小阿纳的身世，感染者诊所遇袭，龙门特工，甚至是年这样的强大个体。来到切城的每一天都很充实。回过头来，霜星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在切尔诺伯格，才停留了不过两周多的时间。 这个时候，年也再一次找上门来——她是来履行自己的交易诺言的。 “伊卡洛斯合金的复现过程并不顺利，估计我还要在工坊里忙活够久的。但考虑到你们两个小家伙马上就要离开切尔诺伯格，我还是加紧时间，把给你们允诺的流体护甲制作了出来。” “你给我留下的体外源石回路也给了我不少启发，小家伙。虽然我一向看不上源石技艺这东西，但你的这套思路，倒是让我觉得，源石技艺或许没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当然，我看不上的，也只是寻常人的源石技艺罢了。” “护甲就装在这个箱子里，你们回去可以慢慢研究，里面添加了说明书。怎么样，我也算和时代接轨了吧？” 霜星小心翼翼地接过箱子，眨了眨眼，她没想到年制作护甲的速度居然这么快。本来，她是不指望能拿到这副护甲的。 不过，没有一个战士，会拒绝精良的武器装备的。 “我还以为，您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阁下的折跃门，不能开到雅尔茨，或是其他地方么？” “嘿，‘权柄’的使用也是需要资源的，你不会以为这和魔法一样想在哪开在哪开吧。” “好吧，感谢阁下。伊卡洛斯合金的再造过程，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来雅尔茨寻找我们。” “哈，不必，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够了。我说过，金属锻造一艺上，我是最优秀的。按照已有的配方创造一种新的合金而已，我靠自己就能做好。让你帮忙，不是掉我的身价么。” 从年的手中取得了流体护甲，艾丽丝和霜星本打算再去一趟阿撒兹勒。看望一下赫拉格，这位霜星的前辈，与他做个道别。但很可惜，上次诊所受袭之后，阿撒兹勒就暂时消失了。听说是去寻找新的诊所地址，只是，现在感染者当中，也很少有关于阿撒兹勒的消息了。 走的时候，艾丽丝也把自己所说的‘包裹’寄送到了罗德岛。 罗德岛的华法琳医生说，自己当时不过在甲板上回了个头的时间，一个大黑箱子就被丢到了她身边，吓了她一跳。 箱子打开，里面是昏迷的scout，华法琳赶忙将这位失踪的罗德岛精英干员送到了医疗室。检查结果，只是这位干员的右手受了重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这一次事故，也让这位罗德岛精英干员，得到个‘邮递包裹’的戏称。 罗德岛这一次出任务，受损说重也重，说轻也轻。大量作为罗德岛中坚战力的干员受伤，需要时间休养，罗德岛的武装力量于此时空前的薄弱。但却没有人员的损失，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对于罗德岛‘大闹供能所’的行为，鲍里斯侯爵暂时没有予以追究。 凯尔希终归是完成了她的允诺，调整了反应堆的供能效率，完成了协议的内容。所以，他也就放任罗德岛离去了。 不过，鲍里斯也有他自己的打算。 在罗德岛离开之后，鲍里斯侯爵便立刻将核心城供能所中的事情曝光出来。给罗德岛扣上了罪名，并以切尔诺伯格政府的名义，对罗德岛等人发布了通缉令。 这份消息一出，整个核心城都为之哗然。鲍里斯便顺势引导舆论，将此事与切城内近期的感染者暴动结合。并将事情的根本原因，归咎于核心城的安保治安漏洞。 然后，他便趁着这个机会，给核心城掌权的其他官僚罗织罪名，大肆排除异己，收拢权力。一时间，就连相对风平浪静的核心城，都陷入到了腥风血雨当中。 当然，已经离开切尔诺伯格的艾丽丝等人，是不会再受此事困扰了。 罗德岛驶离了切尔诺伯格，在龙门港口停靠。鲍里斯过河拆桥的行为对他们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们在龙门受到了严格的盘查，停靠港口后，其人员也不被允许擅自离舰，受到龙门近卫局的严格监视。 不过对罗德岛而言，这就够了，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喘息的地方，仅此而已。 凯尔希本想从龙门北上，前往雅尔茨拜访德雷克。不过鲍里斯的通缉令大大限制了他们的行动，阿米娅从艾丽丝那里‘获取’的记忆，也始终是凯尔希心头的一块病患。所以她现在的主业，还是和华法琳一起对阿米娅进行心理治疗。 与此同时，凯尔希也从阿斯卡纶的身上取下了艾丽丝遗留下的‘异物’。凯尔希的眼光还是很老练的，一眼就认出这个‘异物’是某种共生体。现在这一小块共生体脱离了艾丽丝的控制和供养，显得很是迷茫。 凯尔希是打算将这一小块共生体暂时隔离存储起来，等去雅尔茨拜访德雷克的时候，将这个东西归还给艾丽丝。然而华法琳却对这一小块共生体样本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趁着凯尔希在龙门公关，分身乏术的时候，将共生体窃取出来进行研究。 最后，华法琳甚至将共生体用在了阿米娅的治疗上面。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共生体的温顺超出了华法琳的想象。只要阿米娅能够定时进食获取能量，共生体就很安分。除了隔断源石结晶的蔓延外，不会做出任何举动。 只是对于其他患者而言，阿米娅就算主动将共生体放出，华法琳也无法使用共生体来治疗那些矿石病患者。共生体在其他患者的体内就等同于彻底的死物，什么也不做。 借助共生体给阿米娅治疗的同时，华法琳也在训练阿米娅控制共生体，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共生体似乎只是偏好阿米娅，却完全不听从阿米娅的指挥。华法琳推测，这是因为原主人艾丽丝还存活的缘故，加上这一块共生体并不完整，其心智有所欠缺，才会做出如此行为。 不过，华法琳关于共生体的研究很快就被迫中止了。 当凯尔希从一大堆的公关事务中脱身,回到罗德岛，知道华法琳正在用共生体和阿米娅做实验的事情。可以想到这位医生的怒气条，已经飙到可以开大招的程度了。 那位萨卡兹血魔医生，人生第一次，被挂上了罗德岛的舰桥。 不过就算被凯尔希武力威胁，华法琳依旧坚持要用共生体给阿米娅进行治疗。凯尔希也在极力地制止，两人在这个问题上互不相让。 罗德岛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华法琳敢这么强硬地和凯尔希刚正面。 华法琳不在乎阿米娅的什么魔王传承，她所关注的只有阿米娅的健康问题。她不管共生体和所谓极北之地的邪魔有什么相似，只要共生体对阿米娅的矿石病治疗有所裨益，她就会坚持共生体相关的疗法。 但凯尔希却有更多的顾虑。 首先，共生体与阿米娅的魔王传承兼容性并不好，双方在阿米娅的体内相互对抗。虽然现在不会对阿米娅的身体造成损害，但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根本不好说。 而且，共生体对阿米娅表现出的‘喜爱’，也让凯尔希十分警觉。她很担心，艾丽丝会不会又在阿米娅的身上留下了什么‘后手’。 当然，艾丽丝也没那个心思去做什么后手。罗德岛离开切尔诺伯格之前，她和霜星就带着小阿纳，踏上了通向绝望谷的归途。 幽灵们并没有离开切尔诺伯格，说是依然有后续的任务要执行。德雷克在切尔诺伯格的布局还没有结束，他还在谋划其他东西。 艾丽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德雷克在谋划切尔诺伯格的人口。作为乌萨斯东部边陲的第一大都市，切尔诺伯格一个市的人口，就远远超过了整个切尔斯基地区的人口总量。 切尔斯基现在又是建设期，需要大量劳动力，艾丽丝便推测，德雷克这个老东西，很可能是想趁着切城动乱，从切城捞一批人口出来。 切城的感染者，就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这么说来，切城的动乱，或许和德雷克，并不是毫无关系呢。’ 回去的路上，艾丽丝和霜星倒是碰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熟人——阿利克斯。 她们乘坐的是回到雅尔茨的客运舰。因为没有被切城官方通缉，更没有在切城内背上任何犯罪记录，所以比起罗德岛，她们的行动要光明正大的多。 “这就叫缘分吗？阿利克斯先生，我们实在没想到，会在这趟旅途上碰到您。” 还是霜星先打的招呼，相较于艾丽丝和霜星见到阿利克斯的惊讶，阿利克斯的神态就显得自然很多了。 不过，他的神态看起来有些倾颓，霜星也发现，不知道是什么缘故，阿利克斯的左手上缠满了绷带。 “哈···也没啥奇怪的吧，我从军警部队退役了。” “您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受伤了？”霜星问道。 “嗯···就是三天前的事情，我和安德烈执行任务的时候遭遇了感染者的袭击，受伤比较严重，没法再继续服役了，便从部队退了下来。现在准备去雅尔茨，谋求一个新的职位。”阿利克斯苦笑着答道。 “啊···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您···也感染了矿石病？”艾丽丝的眼睛相对更尖一些，出声问道。 “···嗯，被人用源石匕首刺中了背部，我的队长和队内的军医帮我把这事瞒了下来，切城最近对感染者的打击比较重，我便想着来政策相对较松的雅尔茨谋生路了。” “好在我的父母都在圣骏堡居住，我爸也是军队里的尉官，他们的生活不成问题，我这边也没什么需要顾虑的了。” 霜星沉默了下来，神色有些黯然，她对于阿利克斯还是颇有好感的。这位乌萨斯军警，即便知道她的感染者身份，也没有以此威胁她。反而给了她和艾丽丝许多便利和帮助。 听到这个消息，霜星也感到十分抱歉。 “哈，叶莲娜小姐无需如此，袭击我们的又不是你们，不必为此感到歉意。” 阿利克斯依旧秉承着是非分明的观念，对霜星安慰道。 霜星苦笑了下，心中对阿利克斯又多了几分赞赏。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转身在艾丽丝的耳边偷偷说了点话，得到艾丽丝的应可后，跟阿利克斯说道： “阿利克斯先生，在雅尔茨可有人脉？如果暂时还没有好的规划的话，我这里倒是可以给先生安排个去处。” “虽然只是个诊所的保安工作，但我想，应该可以解先生当下的燃眉之急。” “雅尔茨的感染者，需要在政府部门进行登记，然后由政府部门分配工作。居住的区域也有限定，不过，可选的职位还是有的，尤其像您这样，有出色能力的退役军警。在管制区附近的感染者诊所内，取得一个保安队长的职位，并不困难。” 听闻此言，阿利克斯的神色一亮，连忙点了点头，应和了下来。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利用艾丽丝和德雷克的关系，霜星想在雅尔茨内给阿利克斯安排一个好的工作并不困难。之前给赫拉格写介绍信来安顿奈音等人的时候，她也是借助艾丽丝的名头，托夏娜那边的人办理的。 虽然霜星一贯很讨厌特权阶级，但她自己使用‘特权’的时候，却感觉意外的方便。 或许这就是真香定律吧，不过她反正也不是为了自己牟利，所以心里也没什么负担可言。 和阿利克斯随便多聊了几句，霜星和艾丽丝又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说来，艾丽丝，这趟去罗曼诺夫，我还要顺道去一趟雅尔茨，办一点事情。” “就不打扰你回去汇报工作了，我自己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想起之前给赫拉格写介绍信的事情，霜星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雅尔茨一趟。 按照和赫拉格约定的时间，奈音等人应该也到雅尔茨了。既然那位前辈还未亲至雅尔茨，自己还是去关照一番，将诊所安顿好为妙。 “不行，你必须跟在我身边，我陪你一起去。” 艾丽丝恨不得把这只大白兔装笼子带在身边，怎么可能允许她孤身去做其他事情呢。 “···行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答应了那位赫拉格前辈，要替诊所的孩子们在雅尔茨安顿一个避难所而已。你要来就来呗。” 这个时候，霜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向艾丽丝询问道： “对了，你昨晚和我说到的，和罗德岛战斗中释放的共生体，你有将其收回来么？” “没有，留下了，算是给那只小兔子的一个小礼物吧。那孩子的身体和手术前的你一样糟，还要被当作童工驱使，挺可怜的。反正共生体也会自我复制，那一点小损失，不足为虑。” 霜星的表情一下变得警觉起来，她翻身骑在艾丽丝身上，面容严肃地问道： “你这家伙，居然敢在外面招惹别的兔子？” “哎，叶莲娜，冷静一点，那孩子才十二岁，你想太多了！” “好家伙，你还敢恋童？！” “等下，叶莲娜，人多，别闹啊！” 第34章 归途 霜星和艾丽丝将资料传递到罗曼诺夫生产基地，将相关数据提交给了菲尼反应堆等能源科技研发部门的员工。 任务顺利完成，夏娜也为此感到兴奋，毕竟能源科技上如果真的可以有所突破，那德雷克也就真正拥有了撬动乌萨斯未来国家走势的能力。 而让霜星颇为意外的，她又在罗曼诺夫见到了塔露拉的身影。这让她感到疑惑和不解，塔露拉作为绝望谷的感染者领袖，为什么老是要往罗曼诺夫跑？将感染者管理的事情全部交给其他人，这样真的好么。 霜星向来是个直性子，便直接向塔露拉问了，塔露拉还没回答，夏娜先为她辩解起来： “没什么啦，塔露拉小姐奔波于罗曼诺夫和绝望谷之间，也是为了给绝望谷的感染者牟取利益。我之前有提到过，父亲有将绝望谷建设成乌萨斯东部最大的产粮基地的打算。所以，近期关于绝望谷的工程项目也很多，塔露拉小姐要忙的地方也很多。” “我有看到，雅尔茨最近的工程项目有点多，现在居然在绝望谷还有额外的工程项目。你们的资金储备从哪来得？不应该这么充足才对。” 艾丽丝这么一问，霜星也变得好奇起来，塔露拉和夏娜对视一眼，夏娜轻叹口气，和艾丽丝解释道： “是这么回事，实际上，罗曼诺夫的资金储备并不充分，尤其在父亲取代威尔逊侯爵成为切尔斯基的管理者后，为了安抚民众，重整秩序，更是消耗了罗曼诺夫大量的资金储备。” “不过，就在一周前，父亲的亲卫克罗叔叔从龙门追回了威尔逊侯爵偷存在国外的资产，军队在搜查侯爵府的时候也有了意外的发现。” “说实话···我怎么也没能想到，区区一个乌萨斯侯爵，居然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资产···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意想不到的资产，我们才能在绝望谷和切尔斯基展开各种基础建设。” “这笔资产···我用数字来讲，你们可能没有概念。但我换个说法，威尔逊侯爵所掌握的资产总额，差不多是切尔诺伯格年流水的四分之一。” 听到这个说法，霜星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艾丽丝眉头一挑，表现得很是讶异。 “切尔诺伯格年流水的四分之一？恕我直言，整个切尔斯基地区，两三年的经济流水，有没有这个数值？” 切尔斯基虽然地域广阔，可城市规模远远比不上作为东部重镇的切尔诺伯格，雅尔茨充其量就是个乌萨斯的三四线城市。 整个切尔斯基唯一贡献经济收益较多的，也就是矿场和工厂。然而这些钱基本都进了威尔逊侯爵自己的口袋。所以整个切尔斯基的经济流水少的可怜，别说切城的四分之一，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一定有。 然后卢瓦夫·威尔逊，作为乌萨斯区区一个封地侯爵，就能拥有如此惊人的财产。很难想象，他管理切尔斯基的这几十年内，究竟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是的，从龙门追回的财产就已经足够庞大了。我们在查抄侯爵府的时候，还在其家中的金库里发现了成吨的赤金，以及价值高昂的合成玉和至纯源石。” 后知后觉的霜星，等艾丽丝提到整个切尔斯基的经济流水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作为乌萨斯的侯爵，威尔逊究竟收敛了多少财产，惊声问道： “他敛财如此，切尔斯基的经济，不是早该崩溃了吗？” “倒也不至于，这些财产，是卢瓦夫·威尔逊经营半生的结果。在最初的乌萨斯东部，切尔诺伯格尚未崛起之时。切尔斯基地区，雅尔茨城，作为连接乌萨斯与东国的跳板，也算是相当繁荣的。” “所以，坐拥这样一个封地的卢瓦夫·威尔逊，拥有惊人的财产，不算特别奇怪的事情。” “与切尔诺伯格的鲍里斯侯爵不同，鲍里斯侯爵是乌萨斯大叛乱之后的新晋贵族，其爵位并非战功封爵，而是他斥巨资买来的。所以，鲍里斯没有个人封地，所谓爵位，仅仅只是一个名誉头衔而已。” “像鲍里斯这样，商人出身，家财万贯之人，追求爵位，其实就是在追求所谓‘高贵血统’。让自己和自己的后代，脱离乌萨斯平民的范畴，变身成为高贵的贵族阶级。” “但是，身为贵族，鲍里斯认为自己血统的高贵不能单纯只依靠一个爵位的头衔来做支持，毕竟新时代乌萨斯斥金买爵的商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了。他为了让自己也和这些人区别开来，便开始追求更多东西——也就是权力。” 艾丽丝点点头，淡淡地评价道：“嗯，所谓血统的高贵都是虚假的，只有权力和能力，才是真正奠定个人地位的基石。虽然鲍里斯仍愚蠢地执着于他的贵族身份，但他还是懂得，没有权力的基石，没人会看得起他这个没有封地的小贵族。” 艾丽丝的话微微呛了下塔露拉，咳了两声，准备暂缓一下再接着讲。 塔露拉的内心感觉有些怪异，该说艾丽丝和将军不愧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吗？ 出人意料的，他们似乎都对所谓血统高贵论嗤之以鼻。 而泰拉大陆之上，除了哥伦比亚这样的缝合国家，几乎每个国家都很看重血统。他们这样的思想，和这片大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鲍里斯通过多种手段，争取到了切尔诺伯格市长的宝座后，他便开始极力发展、经营这座城市。” “正如我们所说的那样，鲍里斯侯爵渴望的是权力和地位，而非财富。所以，在切城的发展事宜上，他的确可以说是呕心沥血，费尽心思，更不会吝啬钱财。切城在他的治理下，经济实力和城市规模，都在不断地提升和扩大。” “鲍里斯侯爵求权，极力发展切尔诺伯格，使得切尔诺伯格成为了乌萨斯东部边境的第一大城邦，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而威尔逊侯爵却不一样，作为卡西米尔的降将，他本性贪婪好逸，也不敢求权。” “加上他一直担心乌萨斯会找借口清算他这样的他国降将，于是便在自己的封地大肆敛财，随时准备跑路。三十多年的时间里，雅尔茨不仅没有获得分毫发展，反而愈发没落，也足见威尔逊侯爵搜刮民财的力度之大了。” 艾丽丝点点头，相比之下，切尔诺伯格的鲍里斯侯爵，真的算是个好市长了。 “不过，他对于切尔斯基人民的盘剥，最终也算是还回来了吧。要不是他这一笔资产，我父亲恐怕还在为切尔斯基的建设资金而焦头烂额呢。” 提到德雷克，艾丽丝倒是有些事情想问了。 “对了，今天在罗曼诺夫居然没有见到德雷克？我本以为石棺的研究资料，他应该会非常重视，亲自来取才对。” “哦，说到这个，就是昨天的事情。将军前往了切尔诺伯格，你们没有碰到吗？”塔露拉反问道。 霜星满脸讶异，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和艾丽丝完全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嗯，父亲说前往切尔诺伯格有一些事情要办，和切尔诺伯格近期的骚乱有关。” “哦？切城的骚乱，真的和德雷克有关系？” 艾丽丝的双目直视着夏娜，其实，她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怎么关心。但她身边的白兔子不一样，她这句话是替霜星问的。 “当然没有，父亲对此事早有预料，也曾警示过鲍里斯侯爵，但显然对方没有搭理我们的警告。父亲前往切尔诺伯格的真正目的，便是想和鲍里斯侯爵进行一些谈判。想办法从切城，转移一些人口到雅尔茨或是绝望谷来。” 其实说是转移人口，倒不如说，德雷克只是想把切城中的部分感染者工人转移出来。切尔斯基地区现在缺乏人口资源，而切尔诺伯格近期又因为感染者暴乱的缘故，在大肆清除感染者。所以德雷克想进行这样一回置换，倒也合情合理。 在夏娜的邀请下用过一回简单的晚饭，交接完数据和资料的艾丽丝和霜星，便与塔露拉一同乘车往绝望谷回去了。 塔露拉也和霜星讲述了下，在霜星和艾丽丝不在绝望谷的一个多月内，绝望谷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算算时间，艾丽丝和霜星也是有快两个月没在绝望谷了，自然需要塔露拉做些讲解。 和霜星在切尔诺伯格的经历一样，时间虽短，但事情是真的很多。 首先是人口的流入，大量来自西面的乌萨斯感染者穿过切尔斯基山脉，来到切尔斯基，想要在这里寻找生路。少数感染者阴差阳错地抵达了绝望谷周边地区，被爱国者的游击队所接纳，带入绝望谷安家。绝望谷感染者聚落规模，因此而进一步扩大。 而人口变多，也意味着事情变得更多且更繁琐。塔露拉不仅仅要对聚落的人员、物资和进行分配管理，甚至还要处理一些民事纠纷之类的琐事。毕竟现在的绝望谷还没到秋收的时候，闲人的数目可一点都不少。 而来投靠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些来自西面的乌萨斯流民，还有一群来自卡兹戴尔的雇佣兵。 不过说是雇佣兵，实际上这伙人也和流民没多大区别，只是装备有武器，拥有不错的战斗力。据说，这伙人是为了躲避卡兹戴尔的战乱，才跋山涉水来到绝望谷的。 “说来，这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其他来到绝望谷的感染者，大多都是阴差阳错，迷路才来到这的。但那群萨卡兹佣兵，似乎本就知道绝望谷的现状。” “他们的头目是个很特别的人，身上的盔甲几乎跟爱国者先生一样厚重，掌握着奇特的源石技艺。根据他的说法，他是和大地沟通过后，才知道绝望谷是一个理想的去处，才来这里投靠的。” “你说，艾丽丝，大地真的有意志，且人们可以人为地沟通吗？” 艾丽丝轻抚着怀中熟睡阿纳的头发，淡漠地答道： “问这个问题之前，你可以先想一想，大地里是否会埋着一个大脑。” 被艾丽丝这一句呛的不轻，塔露拉猛地咳嗽起来，白了艾丽丝一眼，嘟囔道： “你这家伙，真的是一点趣都没有。” “沟通大地的源石技艺，与其说是在聆听大地的指引，我想，应该是可以通过土地相关的源石技艺，侦察和感知方圆一定距离内的情况吧。说不定，他们就是在绝望谷周边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认为绝望谷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比起艾丽丝的漠然，霜星倒是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给出了一种听起来比较合理的解释。 “嗯，应该是这种情况。不过，说到那群萨卡兹人，他们刚抵达绝望谷的时候，前辈还与他们的头目进行过对话。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在那之后的几天，前辈的情绪显得很是低落。似乎是卡兹戴尔，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变故？ 塔露拉提到这个，艾丽丝倒是突然想到莫名奇妙出现在切尔诺伯格的罗德岛了。 她现在才想到，当时罗德岛抬了一个生命舱。而罗德岛使用石棺，似乎也是意图使用石棺的治疗功能··· 该不会···那个生命舱里装的，是卡兹戴尔重伤的魔王吧？ 想到这里，艾丽丝有点惊出冷汗的感觉。 幸好自己当时没动杀心，不然天知道要惹下多大的祸来··· “对了，老东西呢？他现在在哪驻军，我找他有事。” “啊，先生随将军一同前往切尔诺伯格了。他担心将军的安全问题，带了几名盾卫，作为将军的护卫，陪同将军。” “这···行吧···” 本来霜星是想说爱国者胡闹的，但联想到爱国者那个顽固性子，她也只能由着他去了。反正她说了他也不会听，更别说爱国者本来就听不到。 “你们也有快两个月没回绝望谷了。明天，我让阿丽娜带着你们四处转转，熟悉一下新的环境吧。” “顺便，我认为绝望谷该改名了呢。” 第35章 怯懦之人 艾丽丝等人已经回归绝望谷当中，理想情况下，来年开春之前都不会再有新的任务。而德雷克这边，他与内卫乌勒尔，以及爱国者博卓卡斯，都已经抵达了切尔诺伯格。 “将军，幽灵已经就位，您打算什么时候去拜访鲍里斯侯爵？”亲卫克罗已经将一切事宜安排完善，就等德雷克下达命令了。 “不着急，先给这位市长大人打个招呼，递一份拜访信。我们并不是无礼的不速之客，更不是喧宾夺主之人，没道理去突袭人家的市长办公室，不是么。” “怎么样，博卓卡斯提先生，再次回到城市的感觉，如何？” 德雷克看向他身边高约三米的‘机器人’，出声问道。 爱国者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扎眼了，尤其是那一对鹿角，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能认出他的身份。虽然未被官方通缉，但他依然被很多人视为乌萨斯帝国的‘叛军首领’，肯定需要好好进行伪装的。 爱国者现在所穿着的，是德雷克手下军械实验室中，巨熊机甲的其中一个‘原型’。不过由于该机甲动力源的问题尚未解决，所以现在只有一个机甲的空壳模子。 既然爱国者这次要随德雷克进城，德雷克便吩咐工作人员对这套机甲的模子进行了些许改装。成为了外套的巨大护甲，让他套在身上。 这样沉重且巨大的护甲，也只有爱国者这样的温迪戈，单凭人力撑起来的同时，还能够正常活动了。 “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这个城市，和雅尔茨有很多不同。” “它很有活力。” 关于切尔诺伯格，爱国者来之前也做了不少功课。如果不是这一次有心人设计的感染者暴乱，切城政府对所有感染者实行了无差别血腥镇压的手段，他对于这个城市，印象是很不错的。 “可惜，它的市长虽然很有能力，却是一个懦夫。如若不然，切尔诺伯格的繁华，可不仅限于当下。” “反正拜访之事不急于当下，先生可要先趁着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旧日的故友？” “前乌萨斯将领赫拉格现今就在切尔诺伯格内定居。我听闻你们都曾参加过第十次乌卡战争，一同击败了卡西米尔的银枪天马。” “他现在也是一名感染者，感染的原因不明。他在下城区内开设了一家地下诊所，为切城的感染者提供治疗。和你一样，他也在为感染者的群体服务。” 爱国者微微一怔，向德雷克询问道： “赫拉格将军，亦感染了矿石病？” “嗯···具体的原因不明，有可能是受人谋害，也可能是战场上的意外事故。大叛乱之际，乌萨斯对国内的军官将领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幸好，赫拉格将军擅长明哲保身之道，他是少数从那场事故中幸存下来的将领。自那以后，他便在切城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现在的他身为感染者，不仅要为自己的生存而抗争，还要保护一间为感染者服务的地下诊所。你们都是为感染者中的斗争者，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将军，对于赫拉格将军，了解的很多。” “哈···当然，赫拉格将军可是乌萨斯军史留名的优秀将领。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在乌萨斯东部可不多见。收集一位大人物的情报，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专家必须做的事情。” 当然，德雷克这里所指的情报专家，并非他自己。 “现在还不是时候，将军。赫拉格将军既也是感染者，甚至经营一家感染者地下诊所。他的一切活动也必然隐匿于阴影之下，我贸然前去，恐怕会暴露他的行踪，危及他的安全。” 德雷克笑了笑，他也知道爱国者的这番话只是说辞。但既然他拒绝了自己的好意，那边随他去吧。 德雷克不像艾丽丝，执行任务的时候还要出门转一转，‘领略’本地的风土人情。他驱使着车队，前往幽灵提前租借的一处大住宅。 他带的护卫数量不小，大家都需要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这一路上，他们在切尔诺伯格街边的巷道阴影之中，几乎随处可以见流窜的感染者。 他们神色慌张，在阴暗的街道中四处逃窜，仿佛在躲避什么。而在街道的远端，爱国者可以清楚地看到，一群军警，正在四处搜捕感染者。 感染者们恐慌的眼神，刺痛着爱国者的神经。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将军。” “我看到了。” 车队停在路口处，前方的交通灯是红灯。德雷克与爱国者通过装甲车窄小的玻璃窗，看到右手边的一个暗巷里，一群学生正围着一对少年少女，对他们拳打脚踢。 少女的右臂处，有几块源石结晶，显而易见，这是一名感染者。 爱国者的右拳紧握，巨熊装甲的臂铠被他捏得吱呀作响。 这只是一群学生，一群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学生。而在乌萨斯，就连这群学生，都有向感染者施暴的胆量，且将这种行为视作理所应当。 他在努力平息自己心中的愤怒，他知道自己名义上是德雷克的下属。而为了整个团体考虑，他不能出手相助，只能选择在这略显局促的装甲车内，静静地看着。 “如我所说，乌萨斯社会的畸形与扭曲，已经不仅仅体现在制度上，更多的，也体现在人心当中。” “我们今天看到的，只是这个国家当中，发生的千千万万荒唐事中的一件罢了。” “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这也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想要实现乌萨斯的社会变革，我们会破坏很多掌权者的利益。他们的眼睛都在死死盯着我们，等着我们犯错，然后将我们，和我们的事业一起，投入到万丈深渊中去。” 德雷克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爱国者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是，将军。” 德雷克笑了笑，轻轻拍了几下爱国者的肩膀，转头对自己的亲卫说道： “克罗，在前面的路口右转，把门打开。” “博卓卡斯替，去做正确的事情吧。” “将军？”爱国者看向德雷克，眼中带有些许诧异。 “行事小心，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去做。我们不是懦夫，不会懦弱到连自己认可的事情都不敢去做。我们不能为了所谓‘大业’，泯灭我们自己的良知与初心。” “如果连发生在眼前的恶行都不敢制止，畏首畏尾，我们又怎么可能成为整个乌萨斯社会的先驱呢？” “时刻牢记我们的本心，博卓卡斯替。如我所说，去做正确的事情吧，这些小事，我还是罩得住你的。” 爱国者点了点头，等到装甲车停稳，他提着战戟，向那条小巷道走去。 “停手！” 爱国者浑厚老态的平淡话语，通过巨熊战甲的语音系统，变成一个年轻人雄厚有力的呐喊。那些施暴的学生看见这样一尊庞然大物走来，心里也多了几分胆怯，纷纷停下手中的拳脚，看向爱国者。 “喂，你···你这军汉，别来惹事！”其中一人，从他的穿着配饰来看，似乎是某个贵族子弟，显然是这群施暴者的‘带头大哥’，向爱国者指手画脚道。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趾高气昂，但爱国者能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战栗。 不管怎样，巨熊机甲的压迫感还是很足的。而且这个贵族子弟也不是白痴。就冲这一身机甲，他就知道眼前的庞然大物不是什么切尔诺伯格的军警，应该是乌萨斯官方军队的精锐士兵，甚至可能是个军官。 “你们，胆敢对自己的同胞下此毒手？” 听到这句话，那名贵族子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言论，甚至连原本的胆怯情绪都被他抛却到脑后。他一把扯起那个少女的头发，指着少女的胳膊，出言讥讽道：“他们？我的同胞？他们也配？” 说完，一把把那少女推向爱国者，爱国者忙用自己的宽大手掌扶住那个少女。看着恐慌的少女，爱国者用手轻抚几下她的后背，示意她冷静下来。 “倒是你这士兵，居然敢称一个感染者，说是我们的同胞？呵，仔细想想，你这言论，要是被传出去，看看你的上司，会怎么惩处你？” “即便，她是感染者，也不意味着，你有资格，肆意妄为。”斟酌下自己的语言，爱国者出声说道。 “怎么？她是感染者，又不受乌萨斯律法的保护。你是军人，按律法来讲，你应该去抓捕这些感染者，将他们送进矿场劳作。现在，你反而来这里保护感染者了？” “在乌萨斯律法中，感染者虽不受律法的保护。但也从来没有任何一条律法允许任何人肆意伤害甚至是杀害感染者。” 身后传来为爱国者的辩解之言，这声音对爱国者来说，也十分熟悉。 是安德森。 ‘他···也随着将军来切尔诺伯格了？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还在养伤么？’ 不过安德森可不管爱国者内心在思考些什么。戴着面具的他走到贵族子弟的面前，他身上散发出的血气，让那名贵族子弟有点轻微的窒息感。 安德森所说的，就是乌萨斯律法中的一个微妙之处。 在乌萨斯的律法中，平民一旦成为感染者，他们也就被剥夺了一切人身权利，成为了人尽可欺的底层‘奴隶’。但是，乌萨斯的律法中，也没有明确写明，任何对感染者造成伤害的行为是被允许的，不会被法律追究的。 这片律法上的‘留白’，是个很有意思的点，而这片留白之所以存在，也是为了给乌萨斯的上层人士带去一些便利。 毕竟，那些占有矿场的贵族和老板们，很多都会将感染者视为他们的私人财产。他们虽然不在乎感染者的性命，但也不会允许他人随意‘侵害’自己的财产。 同时，矿石病也从来不是只流行在乌萨斯底层贫民中的疾病。这片法律的留白，便是为了给一些特殊案例以‘变通’的余地。 被安德森这么一说，那名贵族子弟有些语塞，他也不是没见过那些‘特殊案例’。但想到对方只是两个军人，自己欺辱的又是两个没有任何身份和地位的感染者。底气又变得足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我老爹可是贵族，乌萨斯的男爵！我就算杀了这两个感染者，你们又能奈我何？你们不过两个臭军汉，有什么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我想杀他们，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因为我是贵族！” 此言一出，爱国者有点被激怒，手中的战戟却是被他突然握紧。似乎这个贵族子弟只要有任何妄动的行为，他就会悍然出手。 不过，爱国者没想到，安德森的行为，却比他还要激进。 安德森抽出腰间的战刃，直接将利刃搭到那名贵族自己的脖子上，甚至在对方颈部抹出一丝血痕。接着拽起他的衣领，淡淡地说道： “那我也告诉你，我是乌萨斯第八集团军，德雷克少将麾下的高级军官。作为镇守一方的乌萨斯少将麾下亲信，我想杀你这样完全没有任何实际权力的贵族子弟，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 “别说你父亲了。你甚至可以让你老爹去问问鲍里斯侯爵，如果我今天真的杀了你，鲍里斯侯爵会不会为了你一个小角色，来找一个手握重兵的乌萨斯将军的麻烦。” “你以为男爵之子的身份很值钱吗？整个切尔诺伯格，像你这样没有任何实权功勋的男爵儿子，恐怕也有近百之数了。” 那名贵族子弟只是被刀抵在脖子上，整个人的双腿就直接软了下去，瘫在那里。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安德森说的是实话，在现今的乌萨斯，爵位早就不是勋贵们的专属了。像男爵这种低等级的爵位，甚至被作为商品出售。除非是在圣骏堡这样的地方，才有可能碰到几个货真价实的功勋世袭男爵。在切尔诺伯格，根本一个世袭男爵都找不到。 “快滚吧，小子。当然，你回去之后，可以尝试着向你父亲告一状。你的父亲要是脑子灵光点，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如果脑子不太灵光，也可以去找鲍里斯侯爵告状，看看他会不会理你们就行了。” 安德森一脚踢在那名贵族子弟的屁股上，示意他们赶紧离开。那名贵族子弟慌不迭地起身跑路，带着他的‘狗腿子’们，离开了这里。 爱国者安抚着那个受伤的少女，同时伸手去拉那名在角落里的少年。少年的眼神中依然带着恐惧，在犹豫了几分钟后，他才伸出手，接受爱国者的搀扶。 “你们怎么会到这个地方来？” 刚才一路上看见的，基本都是被军警撵着在暗巷中躲避的成年感染者。而目前他们所处的街区，已经算是第九区的‘富人区’了。 这里的安保和军警警力都远大于其他地区,感染者在这里活动是有些风险的。所以爱国者想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什么原因。 安德森从他的腰间解下一个小的医疗包，交到爱国者手里。身穿机甲的笨重身躯小心翼翼地解开医疗包，替这两位少年包扎伤口。 少年少女的身上有不少伤口，似乎是被那些学生的鞋子踢裂的。瘀伤更是无法计数，基本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爱国者露出不忍的神色，他是真的无法想象，一群十三四岁的学生，居然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谢谢先生···我们也不想来这个危险的地方。但家里有人受了伤，需要药物来治疗。我们走投无路，也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很抱歉···先生，我们···是来当小偷的···” 危险的地方··· 这里又不是什么军事重地，更不是什么野兽丛生的荒地，而是一片繁华的城区。却被这两个感染者少年，称作‘危险的地方’··· 爱国者的心中叹息一声，问道：“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药物？” 那名个少年还在迟疑，少女却摇了摇头，拉起那名少年，说道：“感谢先生的帮助，先生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剩下的，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她扯了扯那个男孩，那个男孩却纹丝不动。 突然，那个男孩脸上的犹豫消失，他扑地给爱国者跪下，低头说道：“请先生原谅在下的贪婪，可我实在是不得不这么做···我需要强效止血剂，还有矿石病病发时的抑制剂。我知道，这些都是价值高昂的药物，但我真的很需要它们···” “哥哥，叔叔们已经帮助过我们了，我们不能···” “我知道！叶菲姆！但是如果没有药物，妈妈都挺不过今晚！如果放过这个机会，你有把握在今晚之前搞到药物回家吗？只要能偷到药物，把我搭进去都无所谓，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把我们都搭进去也偷不到了！” “拜托了，先生们···只要能拿到药物救我的母亲，哪怕你们把我带走，带去矿场，待到哪里去工作还钱都可以，我只希望能拿到药物，救救我的母亲···” 爱国者微微一怔，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以求助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安德森，巨大的盔甲连他的眼神都遮盖了起来。不过安德森倒是很快会意了爱国者求助的心思，询问道：“你的母亲，究竟是受了什么样的伤？” 那名少年仔细地描述了一番，安德森听完后点点头，向装甲车跑去。 过了一会，安德森拿着一个包袱，又折返了回来，他的身后还带了两名便装士兵。 他将包袱交到其中一名士兵手中，拍了拍那个士兵的肩膀，向那个少年说道：“带他们去你家，包袱里有你需要的药物。你母亲的伤很严重，即便药物齐全，靠你们是没法帮到她的。” “我身旁的这位，是我们部队内的军医。有他的帮助，你的母亲也有更大的康复可能。” “谢谢！谢谢叔叔！”那少年面露狂喜之色，拉着自己的妹妹跪下，给安德森连连道谢。 “要谢就谢他，他是我的上司，要不是他想，我还真没想着这样帮你们。”安德森拍了拍爱国者的机甲，闷声说道。 那少年又向爱国者连连道谢，爱国者轻轻摇了摇头，扶起这对孩子。然后看着那名男孩，严肃地说道： “不过，孩子，我现在要告诉你，这些药物不是白送给你的。你现在，多少岁？” 男孩女孩都是微微一愣，女孩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忧虑。而少年却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决然模样，答道：“十五岁了。” “等到你母亲无恙，你们想办法离开切城，去雅尔茨。那里，有生存的空间。” “然后，等你十六岁，去军队报道。我希望我到时候，可以在军队里看到你的身影。” “记住，不准说你有人推荐。三年为限，若是届时你的表现若是能入我的眼，我会想办法，把你弄到我的麾下。” 男孩毅然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您，长官。” “好了，你母亲的伤不能耽搁，快回去吧。还有，回去的时候，尽量走一些小道，不要被其他人打扰到。” 爱国者这话，也是在提醒那两名士兵。刚才离开的贵族子弟，可能会将此处的事情报告给附近的军警或是纠察队。甚至鲍里斯侯爵的人也可能在暗中监视。他有些担心，这一对少年和德雷克的两名士兵会受伤害。 “等下，我让伊万随你们同去。” 爱国者最后还是把自己的副官也派去了。这样，就算是遇到可能的杀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等到伊万带着军医随着孩子们离开，爱国者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后，他向安德森低头道了谢。 回头看去，德雷克的车队已经离开了原来的路口。只有一辆军用吉普车留在原地，等着接他们离开。 “你行事的风格，变了很多，安德森。” “若是过去，此等暴行事发面前，你恐怕会毅然拔刀，痛下杀手。” “杀了他，然后呢？等着他的男爵父亲报复我们？或是报复那两个孱弱的感染者兄妹？” 面具遮挡之下，安德森的声音，很是沉闷。 “人总是会改变的，博卓卡斯替，我可不像你，还和过去一样，一切问题都想用武力去解决，跟个白痴一样···” “······” “抱歉，是我情绪化了。我知道，你也改变了很多，不然我们现在也不会在一起共事。” 回到吉普车上，爱国者和安德森一起坐在车的后仓当中，两位昔日的老战友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最终，还是安德森先开口，操着沉闷压抑的嗓音，和爱国者说起话来。 “我们都活了很久，也经历过许多风浪，四皇会战，乌卡战争，甚至我们都一同在北原之上，对抗过那些畸形可怖的邪魔精怪。” “漫长的人生赋予了我们丰富的见识，却也固化了我们的思想。我们都是老顽固了，所以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听不进去，但即便你听不进去，我也要说给你听一听···” “刚才，你也看见了，博卓卡斯替。你说的没错，要是放着过去的我，我可能根本不会采取这种权势压人的做法，逼那个男爵之子停手滚蛋。而是会悍然出手，不计后果，将他格杀当场。” “究其原因，也不仅仅说是过往的经历改变了我为人处世的方式。也有更重要的原因存在。” “想想，博卓卡斯替，倘若现在的我，不是将军手下的高级军官，而是昔日那个一无所有，甚至被帝国通缉的叛国刺客。那我除了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又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呢？···” “···嗯···如今的你，手中掌有‘权力’。”爱国者也不迟钝，安德森的言外之意，还是很容易察觉到的。 “不错···若是直接杀了那个男爵之子，还不知道未来有多少烂摊子要去处理···说到底，我们的目的，是救下那两个感染者少年，而不是杀一个施暴的罪人。” “而能妥善解决此事的方法，不是我的武力提供的，而是我的权力赋予我的。” “此外，博卓卡斯替。再想想那个少年来到这片繁华城区的理由吧。” “他拿命都不一定换得来的珍贵药品，我只需要几句话，就能提供给他，甚至还能安排一名军医去他家，救治他的母亲，为他的母亲提供活下去的可能。” “仅仅是几句话而已。” “当然，我的权力，说到底也是来自于我这一身武力。但空有武力终归是不够的，博卓卡斯替，我们得学会把这份武力转化成为权力。只有当我们有权力的时候，我才能为感染者谋求未来，你才能为绝望谷争取利益。” 听到这里，爱国者轻轻地点了点头，安德森说的这些道理，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他默默地听安德森‘说教’，也只是想尊重一下这位昔日战友的真情吐露而已。 “看看过去的我，万事万物，都想着用武力来解决问题。甚至于不满帝国对感染者采取的政策，而对新帝采取了刺杀行动。” “试想一下，就算当初的我成功了，感染者的境况就一定能改善么？实际却是除了在乌萨斯引发一场大混乱，造成更多人的死亡，我什么也得不到。感染者的未来，也可能随着我的一时冲动，而陷入永劫不复的深渊中去。” “现在的我回头看去，才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又是多么的可恶。那场刺杀，终究还是在乌萨斯引起了不小的混乱。帝国也因为我的愚行，追查加害了不计其数的感染者。” “你说，那些被我害死的感染者们，会感谢我替他们发声，为他们行搏命之举吗？恐怕在他们被纠察队的走狗处死的时候，他们的口中，还在咒骂着我吧。” 安德森的语气中，带着浓浓地自嘲之意。 “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鲁莽恶行罢了···我比不上你，你好歹在西部冰原之上还做了不少实事——解放了数以万计的感染者。虽然也造成了不少破坏，但最终算下来，还称得上功过相当。而我···我是真的，一点好事都没做。” “对乌萨斯的感染者们，我毫无功劳可言，甚至可以说是罪恶滔天。” “你和我不一样，博卓卡斯替，我是个罪孽深重的恶人，迟早有一天，我必须将自己的命还给感染者，还给将军。而你是感染者的标杆，是感染者的希望，你比我要高尚得多，不要再和过去的我一样，自恃武力，做些自以为是的傻事。” “武力不是全部，权力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肮脏。相反，正因为权力一旦被掌握在那些丑陋的人手中，会更有杀伤力，所以我们才更要努力地向上爬，为感染者谋求更多利益。” “努力协助将军吧，博卓卡斯替，哪怕不为将军付出，也为了你在绝望谷的那些同胞们，去争取更大的权力。” “我们必须吸取过往的教训，积极地寻求改变，增长自身。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扭转乌萨斯当下的衰败与腐坏，避免乌萨斯，走上和将军故乡一样的，亡国之路。” “将军已经替我们承受了亡国之痛，我们可以站在将军的肩膀上，利用他为我们积累下来的经验，为这个国家开拓一份更加光明的未来···” “同时，我也希望，我们能为后人积累宝贵的经验，为他们提供坚实的肩膀。让他们也不用再经历与我们一样的丧家之痛。” 第36章 个人前传－－安德森·彼得洛夫(上) 乌萨斯首都，圣骏堡的中城区中，刺杀乌萨斯君王费奥尔多未遂，重伤的安德森正在这里游荡，一面躲避城中军警的搜捕，一面寻找藏身之所。 他出现在这里，算是有目的的。乌萨斯虽然对感染者压迫得非常狠厉，但凡事总有例外，即便是在圣骏堡内，也是有一些感染者的藏身之所的。 来到一所孤儿院门前，安德森敲响了这所孤儿院的大门，随后，一名衣冠华丽却姿态倾颓的黎博利老者打开了孤儿院的大门。 “老夫不是说了，这里没有···安德森？！你怎么敢来这里的？！” 认出来者身份的瞬间，老者的语气由疲惫变成的惊疑与愤怒。他下意识地想要关门，却被安德森掰住了大门。 “拜托了，克拉托夫爵士，我需要一个藏身之所，一处休息的地方。现如今，整个圣骏堡内的军警都在追捕我，我所想到的，能接纳我的地方，恐怕也只有您的这所，感染者孤儿院了。” “接纳你？老夫为什么要接纳你？！你这家伙，居然敢对陛下行刺！老夫的孤儿院，为什么要庇护你这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呢？！” “···爵士，我之所以要对那个狗皇帝发起刺杀，也是为了给感染者争取一个更好的未来···” “算我恳求您，放我进去吧，我不会停留太久的，最多几个小时，能让我缓解一下疲惫感，让我休息到能逃出圣骏堡的程度，我就会离开，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面对安德森的‘请求’，克拉托夫爵士本想拒绝，但不管他再怎么用力，他那老迈孱弱的身躯，也无法让他关上这扇被安德森死死撑住的大门。 “唉···罢了，进来吧，要是再对峙下去，被人注意到，老夫就真的要面临大麻烦了···” 最终，克拉托夫爵士还是将安德森放了进来，带着他穿过庭中的花园，进入到孤儿院的一间宿舍当中。 作为感染者军官，安德森曾经也来过克拉托夫爵士的这所感染者孤儿院当中。他记得，不论何时，中庭当中，总会有不计其数的感染者孩童在这里玩耍打闹，但今天···他只看到了，寥寥几个孩子，坐在草坪之上，安安静静地看书。而且···看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好，像是没吃饱或是没睡好的样子··· “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到处走动。现在外面的军警一直在搜捕你，老夫也不清楚他们多久后就会搜到这里来。能躲一会是一会，若是真的有军警来搜查，我会弄出点动静来通知你的，以你的身手，从窗户之类的地方潜逃出去应该不难。” “我知道，谢谢你，克拉托夫爵士。” “说来，我有注意到，孤儿院内的孩子们···少了很多，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这样···” 听闻此言，克拉托夫爵士一怔，随后暴跳如雷，大骂起安德森来： “还不是你这个白痴！莽夫！你怎么敢，怎么敢去刺杀费奥尔多陛下的？！” “不论你能不能成功，有没有对费奥尔多陛下造成伤害。最终，都只会给圣骏堡的感染者们，带去灭顶之灾！” “要不是你，亚历山大也不会带走我的那些孩子们！你这个莽夫，蠢货，白痴！” 老爵士一边怒骂，一边用在宿舍内捡起的厚重词典，捶打着安德森的头部。但这力度实在是太弱小了些，安德森只用一只手，就护住了自己头部，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不过挥动几下重物，老爵士就变得气喘连连，直到他再也无力挥动那本厚厚的词典，将其丢在地上，气冲冲地离开了宿舍，将门摔了上去。 这一摔，甚至都没有将门摔得关上。 “······” 安德森伸出两根手指，捻着词典厚厚的封面，将词典提了起来，放在手中。 他有记得，当年随乌萨斯先帝，参与四皇会战的时候，这位老爵士，是如何的意气风发，骁勇善战，强大，且无畏。 作为乌萨斯感染者部队的统帅，那时的克拉托夫爵士，几乎可以说是乌萨斯军人中，战力最强大的个体之一。任何阻拦他前进脚步的敌人，都会被他强大的源石技艺摧毁。 那时，老爵士的肉体力量，甚至可以和当时的爱国者匹敌一二，他的源石技艺，可以压制任何一名内卫。在乌萨斯的军队当中，能和他对抗的人屈指可数，可能也只有率领温迪戈军团的爱国者，以及那几名内卫统领了吧。 那时的安德森，也在这名老爵士的手下效过力，也曾做过老爵士的对练。他记得对练的时候，自己基本上在老爵士的手上走不过三招，就会被老爵士制服击败。 然而，几十年过去，那个堪称无人能敌的感染者将官，已经连一本词典，都挥不动了··· 甚至于，克拉托夫爵士的身体，似乎也因为当年战斗的各种暗伤，和过分地透支身体与源石技艺，而萎缩得相当严重。昔日两米有余，上百公斤重的强壮战士，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骨瘦如柴，身躯不到一米六的佝偻老人了··· “真是···忘恩负义···” “···不···我没有资格，说这个话···” 求助的时候，险些被克拉托夫爵士拒绝。进来之后，自己一句关心的问候，反而被克拉托夫指着鼻子辱骂。安德森的内心存在着不小的怨气，在他看来，自己之所以跑去刺杀费奥尔多，不就是想让这个对感染者严苛的狗皇帝偿命下台，为感染者搏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就算没做成，这些感染者，也不该对自己如此怨怒才对。甚至于，若不是这些感染者过于懦弱，不敢与自己一起掀起反抗的大旗，说不定感染者已经推翻了费奥尔多的统治，为感染者同胞们在乌萨斯内，争得一席之地了。 不过，当他回想起，当年在军队当中，克拉托夫将军每战必先，拼命死斗的理由，他又觉得，自己或许可以批判任何一个感染者没有尽力为自己的同胞付出，却唯独没有资格，去指责这名年迈的乌萨斯伯爵。 “总是冲锋在前的原因？很简单啊，安德森，我杀得敌人越多，越快地击溃敌军，就能更多地保护军队里的感染者士卒，让他们不至于，为这场战争，而丧了性命。” “安德森啊，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唠叨，或是自作多情。但作为感染者军人中的悍将，我们拥有更大的力量，也要为他们多出一份力才是。只有我们奋勇作战，为乌萨斯扫清一切强敌，立下巨大的战功，我们才有能力，在未来，为乌萨斯的感染者们，争夺更多的生存空间。” “你知道的，安德森，在来到乌萨斯之前，我曾是伊比利亚人。伊比利亚的黄金时代，想必你也有所耳闻。然而，即便是辉煌的黄金时代，感染者依旧是整个伊比利亚社会中地位最低的畜牲。那些被流放的感染者们，境况都不好，总是会受这样那样的问题所困扰，有些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生存，都会是一个问题。” “我不希望乌萨斯的感染者们，未来也是那个下场，所以，为了感染者，我必须拼命挣取军功才是。” 当下，看看克拉托夫老将军的境况，安德森的心中，涌出一阵浓浓地讽刺感来。 现如今，乌萨斯感染者的境况，别说不如昔日伊比利亚的感染者们了，整个泰拉大陆之上，就找不出对感染者，比乌萨斯还要苛刻的国家了··· 在乌萨斯，别说活得不好，感染者就连活着的权力···都没有··· 回忆至此，安德森的心中，又涌出无穷无尽的怒火，以及几分对费奥尔多的恨意来。 正当安德森怨愤之际，宿舍的门又被推开来，一名在孤儿院内工作的仆从推门而入，将一份餐点，端给了安德森。 “克拉托夫伯爵让在下送来的，他说先生在外躲藏逃窜了数日，想必已经饥肠辘辘。吃些东西，恢复些体力吧。” “替我感谢老爵士。” 安德森恭敬地接过餐盘，餐盘当中是一个已经开封只剩一半的军警供肉罐头，还有一支乌萨斯大列巴。 很简陋的食品，但安德森之前就有过猜测，当下的孤儿院可能已经陷入到了物资短缺的困境当中，所以···他也不想挑剔了。 “抱歉，最近孤儿院内食物也有些紧缺，所以···” “没事没事，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们，非常感谢···” 仆从点了点头，将门带上，退了出去。 克拉托夫爵士想得没错，安德森的确已经三四天没吃过一点东西了。不过即便饥饿至此，安德森也没有狼吞虎咽，甚至吃得非常小心谨慎——他可不想因为肚子太空又塞得太快，从而闹肚子或是惹出更严重的问题来。自己随时都可能要再次踏上逃亡之路，可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吃完餐点，感觉体能恢复了不少，身上的伤痛虽因肾上腺素的减少而剧烈起来，但对于安德森这种人来说，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躲在房间里也有些无聊，安德森推开房门，想出去看看，孤儿院的境况。 他想知道，自己没来过的半年多时间里，孤儿院，究竟被带走了多少孩子。 看看钟表，安德森知道现在该是下午上课的时间。这里虽然名义上是孤儿院，但实际的规模却不小。克拉托夫爵士花费了生涯的大半积蓄，才在圣骏堡的中城区盘下了这一块大地皮，里面除了宿舍外，还有学校，以及其他的房屋设施存在。 原本有些熙攘的学校，现如今，已经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学生了。甚至连老师都走光了，只剩下克拉托夫爵士，还在一个大教室当中，给剩下的感染者孩童们授课。 半年前，自己来这里，看望老爵士的时候，老爵士至少还吃得下好几碗饭，显得老当益壮。整个孤儿院，也可以说是乌萨斯内极其少见的，属于感染者孩童们的天堂。 现如今，一路走来，昔日的天堂已经不复存在，目光所及之处，只剩破败。 突然，安德森的心中，涌现出了浓浓的愧疚心理。 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可能真的太过鲁莽了。 要不是自己做出那样的莽撞事来，这所孤儿院，或许也不会是当下的光景··· 带着复杂的心情，安德森又去了孤儿所内的厨房与仓库。如他所想，整个孤儿院内的物资，已经相当匮乏了。按他之前看到的人数来计算的话，即便省吃俭用， 他们剩下的粮食，估计也撑不过一个星期了。 ‘或许···克拉托夫将军，会允许那些军警将自己的孩子们抓捕走，也是因为物资的匮乏吧···’ 离开仓库，回宿舍的路上，眼见的安德森，发现孤儿院的大门外，不知何时站着一群乌萨斯的军警。趁着那些军警还没发现他，他忙潜入到了身旁树林的阴影中去。 “克拉托夫爵士，劳烦您开门，配合在下完成一项搜捕任务！” 为首的警官显得相当客气，一面敲着铁门，一面用相对温和的嗓门，向孤儿院内喊道。 “什么搜捕任务！你来这里干什么，亚历山大！” 克拉托夫爵士，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孤儿院的大门前，对门外的警官质问道。 “搜捕一名罪大恶极的罪犯，尊敬的伯爵大人。搜捕的对象，乃是前乌萨斯第三集团军的军官，安德森，是一名佩洛。就在前天早上十一点的乌萨斯阅兵大会现场，无耻的叛国恶徒安德森，对陛下发动了刺杀。作为圣骏堡的军警，我们必须将这个恶徒捉拿归案。” “那你们也不该来老夫的孤儿院内！亚历山大，老夫可是乌萨斯的伯爵，你们还没这个资格来搜索我的孤儿院，我的府邸！”克拉托夫爵士涨红着脸，气愤地说道。 “而且，老夫忠于陛下，为乌萨斯戎马一生，立下赫赫战功。这样的我，断无理由去庇护一个犯下如此罪行的恶徒！你这样做，可是在侮辱老夫的荣誉！” 面对克拉托夫的抵抗，为首的警官正欲继续劝说这位老伯爵，他身边的一名属官，却是已经按捺不住了。 “什么伯爵，什么贵族？都是扯淡！你这个该死的感染者，没被处死，已经是帝国最大的宽容了！现在，赶紧把路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现在，就会宰了···呜呜呜！！！” 威胁的话语才刚刚出口，为首的警官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用膝盖狠狠地踢了下那名属官的腘窝，责骂道： “收敛一点，斯捷潘！老爵士可是乌萨斯的传奇，为乌萨斯立下过汗马功劳。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对这位老前辈大呼小叫！” 看着和军警们对峙的克拉托夫，安德森也开始担心起这名老爵士的安危来。他发动了匿息的源石技艺，借着树丛的掩护，来到了大门附近。 “···看您的表现，我也大概能猜到，您确实窝藏了安德森那个恶徒。伯爵大人，但我也要告诉您，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将那家伙捉拿归案，希望您，可以配合我们的工作。” “亚历山大，你可知诽谤一名乌萨斯伯爵的罪名，有多大吗？！” “···不必如此，伯爵大人，家父虽没有受封爵位，但也是乌萨斯的将官，我也算有点背景，还不至于被您恐吓住。” “而且，是不是诽谤，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安德森那个恶徒，是从皇城内，阅兵广场的下水道中走脱的。考虑到他被内卫重伤，行动能力有限，两天的时间，他最多也就只能逃窜到中城区当中，还到不了外城区。” “而若是他到了中城区，中城区内唯一能给一个被通缉的感染者提供庇护的地方，也就只有您这里了。加上您曾经也是安德森的上级，他肯定会来您这里，寻求帮助的。” “而若是您拒绝了他，你完全不会阻拦我们进去搜索。所以，您当下的阻拦，就是安德森在这里的，最好的证明···” “拜托，伯爵大人···我不知道是何种理由，让您选择了收留那个恶徒···但您也看到了，这些日子里，您的这所孤儿院，也受到了他恶行的严重牵连。” “即便他是一名感染者，您也不应该同情他，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罪犯，不管是对陛下，对健康的乌萨斯平民，或是对乌萨斯的感染者而言，他都应该，被当作敌人。” “您与您的孤儿院中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他一个恶徒提供保护，他根本不值得你们为他那么做。” “无辜？！你也好意思说，我和我的孩子们，都是无辜的？！既然你们明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为什么要带走他们，为什么啊？！他们犯了什么错？！就仅仅因为他们是感染者？！你把我的孩子还回来，还回来啊？！” 被戳到痛处的老爵士变得癫狂起来，他冲出大门，伸手掐住亚历山大的脖子，剧烈地摇晃起来。而被他掐住的亚历山大，不仅没有伸手去掰这名老爵士孱弱的双手，还用自己的双手，扶住了这名老爵士剧烈摇晃的身体，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下去。 “你这老不死的，我看你是活腻了！” 之前那名出言不逊的属官斯捷潘，直接抽出自己的弯刀，向克拉托夫爵士砍去。这一个瞬间，亚历山大眼疾手快，将老爵士抱在怀里，转过身体，用自己的左背，结结实实地为老爵士挨下了这一刀。 “斯捷潘，攻伤同僚！来人，将他给我抓起来，关进警署的监狱，等待审判！” 亚历山大一声怒吼，他的几名心腹直接冲上前来摁住了斯捷潘。 “亚历山大，你这‘乌萨斯粗口’！我回去之后，定要向父亲和上级军官举报你违背律法，庇护那个感染者老头，还有这孤儿院的感染者儿童的罪行！” “乌萨斯律法中有规定！因军功受封的贵族，或是被认定为烈士的乌萨斯士兵的直系后代，即便是感染者，也不会受感染者法案的审判，只是行动上会受限而已！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完全全，符合乌萨斯的律法！” “比起在这里当个法律白痴，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托你父亲，为你自己开罪吧，斯捷潘！攻伤同僚，甚至对方还是自己的上级，按照乌萨斯的律法，你可是要被流放到雪原矿场上去的！” 斯捷潘被拖着离开了这里，叫骂声不断。在这个间隙中，亚历山大脱下自己的衣物，喊来队伍内的医疗兵，给自己包扎起后背上的伤口来。 “抱歉，伯爵大人，斯潘捷的父亲，是上城区的一名富商，他是被他父亲弄了些关系，才安排进我的警署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办法，把这个与我作对的家伙从警署里踢出去，所以才把他带到了这里，利用他对感染者扭曲的偏见和仇视，激他犯错，将他赶出我的团队。” 说完这话，亚历山大盘腿坐在地上，认真地和克拉托夫爵士说道： “您有怨气，我完全理解，伯爵大人。不过您也清楚，我之所要将那些孩子们抓走，也是因为安德森行刺一事，给圣骏堡，乃至整个乌萨斯，带来了太过恶劣的影响了。” “圣骏堡内的风声实在是太紧，任何一个贵族，有的是为了给陛下献媚，有的是为了自身利益，都开始在城中大肆搜捕感染者。伯爵大人的威名或许可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但面对比您还要大一级的侯爵，乃至于公爵们，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 “与其被他们强行闯入您的孤儿院中，将那些并非烈士遗孤的感染者孩子们抓走。倒不如让我们主动将他们带走，转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去。” “您放心，在下托家父和昔日战友的关系网，将那些孩子们，送到了弗拉基米尔公爵的封地中去了。弗拉基米尔公爵是您昔日的好友，对感染者也相对和善，他们在那里，最起码，不会受到生存问题的威胁。” 然而，即便亚历山大好言相劝，情绪已经崩溃的克拉托夫爵士，也只是跪坐在地上，不断地掩面哭泣。 “伯爵大人，还请您振作一二···要知道现在，比起安德森的事情，您的这家孤儿院，可是有着更加严峻的难题，要去面对呢···” “孤儿院上一批的粮食物资，就是由在下动用私人关系提供的。现在圣骏堡中查得很紧，我也没法再用私人渠道来给院内提供物资。但我如果没算错的话，院内的粮食，恐怕已经撑不过一个星期了吧？” 听到这句话，克拉托夫爵士身躯猛地一震，中断了哭泣，神情变得绝望起来。 看到这样的克拉托夫，亚历山大露出于心不忍的神色，忍着背上的伤痛，扶起这名老爵士，轻声说道： “私下的渠道都无法再为这所孤儿院供货，但官方的渠道，还是可以使用的。” “若是伯爵大人，及伯爵大人的孤儿院，能为我们抓捕叛国恶徒安德森一事提供帮助和线索，哪怕我们最终没有成功将安德森抓捕归案，凭这个理由，我也能以悬赏线索的名义，给伯爵大人的孤儿院以物资上的援助。” 听到这里，克拉托夫爵士，似有些摇摆之意，但他还是迟迟没有，做出‘出卖’安德森的决定来。 “够了！克拉托夫大人，您还要包庇那个恶徒到什么时候？！” “难道您也觉得，他是什么感染者的英雄？！他根本不是！他是莽夫，是感染者的罪人！是乌萨斯的罪人！他没有给感染者提供哪怕一丝一毫的帮助，他带给感染者的，只有无尽的灾难罢了！” “自从乌萨斯的感染者清理政策严格执行以来，为了保护这个在圣骏堡内唯一被乌萨斯官方政府所承认的感染者孤儿院，还有里面那些不受烈士军功保护的感染者孩童。我们投入了多少精力？！付出了多少血汗？！” “我们从社会的各个渠道收集资源，开办学校，为这些孩子们提供良好的饮食和环境。” “我们寻找专门的术士来锻炼他们的源石技艺，购买药物抑制他们的病情。” “诸多行动，不就是我们希望给未来的乌萨斯，培养一批感染者精英人才。然后让这些精英，联合底层的感染者一起，成为一个强大且具备相当高价值的团体，在乌萨斯内为感染者发声，给感染者们，争取一些最基本的权力吗？” “但是现在呢？！因为他安德森那，冲动地、愚蠢地、甚至是肮脏且卑劣地行刺，我们的努力与投入，几乎都付诸东流了！” “我们被迫遣散了院中的感染者学者，将他们转送到国外。还被逼得送走了大部分的感染者孩童。甚至于，连获取基本生活物资的渠道，都被全部切断了！就是那个混账，毁掉了这里的一切！” “还不止这些，伯爵大人。你知道吗，作为这片城区的警长，我近期经手的因他而起的伤人害人案件，也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那些崇拜陛下，而肆意杀害感染者的普通人，还是说受安德森的行为挑动，而开始对健康人无差别‘复仇’的感染者。这种案件，我已经接到过上百起了！上千名无辜的感染者或是健康人因他而死。他不仅仅是感染者的罪人，他还是整个乌萨斯的罪人！” “我不知道您在想些什么，伯爵大人。但我现在只想把那个混蛋捉拿归案，审判，然后亲手把他处死！” 近乎撕心裂肺地吼叫，亚历山大此时，也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过，他很快，还是收敛起了自己的愤怒，重新以平静的语气，对克拉托夫爵士劝说道： “若是能将他，成功捉拿归案，至少我们···可以尽早地，结束这场有一场行刺而掀起的风暴，避免乌萨斯再因此发生更多的悲剧与惨案。” 话已至此，克拉托夫爵士，已无力再阻挠亚历山大的搜查。他麻木地点了点头，带着亚历山大，走进了孤儿院当中。 “你说的对···亚历山大，是老夫老糊涂了···这些年来，你给老夫帮了很多忙，你才是老夫的朋友，是感染者的朋友。于情于理，这件事，老夫都应该帮助你，而不是帮助安德森···” 克拉托夫爵士带着亚历山大一行军警，进入到孤儿院的宿舍楼当中。与此同时，安德森依旧用自己匿息的源石技艺，跟在他们身后。 老实说，安德森并不责怪克拉托夫爵士对自己的‘出卖’，也一点都不责怪此时正在追杀他的亚历山大。 他甚至觉得，比起他这个所谓的‘感染者的英雄’，亚历山大和克拉托夫这些，一直在为感染者的未来而悉心谋划，鞠躬尽瘁的人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感染者的英雄。 即便亚历山大都不是一名感染者。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隐隐传出一种解脱的快感。 ‘若是能用我的死，来为这些感染者孩童们，带去一笔足以让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物资，赎清一点我的罪孽，倒也不坏···’ 然而，正当他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中等待审判之际。克拉托夫老爵士在即将关上宿舍楼大门的时候，狠狠地用了一把力，将门摔了上去，弄出了巨大的响声来。 “······” 安德森和亚历山大都知道，这是在干什么。 给藏身于宿舍楼内的安德森传递信息。 安德森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克拉托夫爵士在听了亚历山大的那一番话后，还要这么做。亚历山大的心中更是懊恼，但信息已经被传递出去了，此时再去追查安德森的踪迹，为时已晚。 “唉···” 既然已经阻止不了发生了事情，亚历山大选择了沉默，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这场‘戏’演完。 这样至少，可以保下这位自己尊敬的老伯爵的性命。 当然，他的心中，多多少少对克拉托夫爵士产生了怨气。 至于克拉托夫爵士，又为何在亚历山大已经阐明利害的情况下，依然选择了这种行径呢？ 原因也很简单，他已经彻彻底底对乌萨斯帝国失望了。 亚历山大或许还怀有报国之心，依然想着改变这个国家腐朽的现状。但克拉托夫爵士已经没了这种想法。 他已经看不到希望，不论是他的，还是他的孩子们的。 这一瞬间，他不再关心乌萨斯的未来，他反而希望乌萨斯死得越快越好。 所以，他不仅给安德森以信号提示，甚至都没有将亚历山大带去安德森真正的藏身房间。 然而，当那间本该空无一人的宿舍门被打开的时候，克拉托夫与亚历山大，都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开门声将‘睡眠’中的安德森惊醒。他带着惊怒的神情，看向还有些愣神的亚历山大和克拉托夫爵士。 “你这老东西，居然出卖我！” 安德森抄起手边的玻璃瓶，向克拉托夫爵士掷去，而亚历山大则是眼疾手快地挡下了这记攻击。趁着这个瞬间，安德森从宿舍的窗户飞跃出去，一路向附近最熙攘的街道逃去。 “你们两个留下，保护老伯爵，还有院内孩童的安全。” “剩下的人，和我追！不能让那个恶徒逃掉，绝对不能！” 而老克拉托夫爵士，看着那个安德森逃走的窗户，愣神许久，最终，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悲泣起来。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37章 个人前传－－安德森·彼得洛夫(下) 十四年之后，安德森又回到了乌萨斯的国都，圣骏堡当中。 趁着休养身体的半年假期，安德森再以全新的身份回到这个他阔别许久的城市当中。 “欢迎，安德森先生，希望您在圣骏堡中玩得愉快。” “嗯···谢谢···” 时过境迁，当年的刺杀案件已经过去了十四年。当年的乌萨斯帝国虽未能成功逮捕安德森，但还是对外宣称已经将他捉拿归案，并完成了对他的‘公开处刑’。现如今，已经没几个乌萨斯人，还记得他安德森的容貌和名字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新身份，甚至是新容貌，也不再需要去躲避什么十几年前的追捕令了。 与其他来圣骏堡的游客不同，安德森没有选择现在外城区游玩观光，而是坐上电车，直奔中城区而去。 走下电车，来到记忆中熟悉的街道，这里的一切几乎都还是老样子，十多年的岁月也没能冲刷这里的旧痕迹。 作为屹立在乌萨斯大地上数百年的城市的老街区，十几年的时间，并不算漫长。 下车之后，安德森带上面具和兜帽，拉紧自己的衣物，向着此行的目的地——那所十几年前的孤儿院走去。 转过一个路口，他看到了那所熟悉的建筑物。 院子的铁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保安亭，一个保安坐在里面，看着报纸。目光投向院内，一片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活人，不过，内部的道路和花园，倒是被清扫的异常干净。 透过铁门和栅栏，安德森看到庭院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座人物雕像。 正是克拉托夫伯爵的雕像，雕像描绘的也不是十四年前的那个垂垂老矣的克拉托夫，而是乌卡战争之时活跃在战场之上，骁勇善战的乌萨斯将领。 “喂！你，干什么来的？” 看到安德森呆站在铁门外面，注视着院子中的雕像。保安亭内的保安放下手中的报纸，从亭子中探出头来，警觉地朝安德森喊道。 “···我曾是克拉托夫伯爵手下的士兵，如今来这里，是为了悼念故人的···” “···悼念故人？大人手下的士兵···阁下也是一名感染者？” “···不是，只是四皇会战时期，曾在老伯爵手下参战而已。” “这样啊，那随我来吧。” 保安朝安德森招了招手，将他带入到了院子内部。进入之后，安德森也发现，这间原本的孤儿院，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片库房了。 “老伯爵去世，这所在圣骏堡内，最后的感染者遗孤的庇护之地，也失去了他的支柱。虽然那些孩子都是受乌萨斯律法保护的烈士遗孤，但出于对纠察队爪牙的畏惧，该城区的前警长亚历山大还是想办法把孩子们全部转移走了。” “随着孩子们的离去，这间昔日的孤儿院彻底废弃。老伯爵在分遗产的时候，将这间孤儿院转交到了亚历山大先生的名下。亚历山大先生便将此处改造成了一间库房，用来存放他家族的一些货物。” “不过，孤儿院虽被改成了库房，但内部很多具有纪念意义的建筑，依然存在。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去悼念一下老伯爵。” “···您虽然是保安，但似乎与老伯爵，相交甚恰。” “当然，我昔日就是这间孤儿院内烈士遗孤的一员。我受老伯爵的抚养长大成人，留下来看守此处，也没什么奇怪的。” “老伯爵已经故去十四年了，此处的一切也早已经物是人非。除了我们这些遗孤，还有亚历山大先生，根本不会有人来此处悼念老伯爵。” “今天阁下却突然到来，我就能猜到，阁下上一次来到圣骏堡的时候，老伯爵可能都还在世。所以，我自然要给阁下，介绍一下这里发生过的变化。” 听到这里，安德森点了点头，但他藏在衣服下的左手，却是握紧了起来。心中的警惕，被拉到了十二分的境地。 “我猜得如何？先生？” “···分毫不差，您的观察力，很优秀。” “哈，哪有什么观察力，不过只是一点自以为是的推理而已，最近有些沉迷侦探小说，所以自作多情地多说了一番，没想到还真蒙对了。”保安一副讶异神态，晃了晃手中的书籍，有些眉飞色舞地说道。 安德森再次仔细观察了这名保安，依旧是觉得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保安，他原本警惕的心神，也就被逐渐放松了下来。 祭奠的过程没有多么复杂，安德森也没有说什么煽情的话去祭奠克拉托夫伯爵。他只是在老伯爵的雕像前供上了一束鲜花，在雕像前呆坐了一会而已。 不过，嘴上无言，安德森的内心里，可能已经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 “克拉托夫爵士，是何时故去的？” “······” “阁下不知道具体的时间？” “我在东部的边境地区任职，之前许久没有与圣骏堡内的故友有过往来。所以···很多事情，我只是知晓它们发生过，却不知道它们，发生的具体时间。” “···原来如此，阁下应该听说过，大概在xx年前，‘叛国恶犬’安德森，对陛下发起刺杀的那起案件吧。” 听到这里，安德森微微一怔，随后沉重地点了点头。 “从刺杀发生的那一天算起，三个月又十一天后，克拉托夫大人，因积郁过度而逝世了。” 听到保安的这句话，安德森的内心，有一种深深的刺痛感。 老伯爵积郁的具体原因，安德森并不知晓，但动动脚趾头也能想到，大概率和他被带走的那群感染者孩童有关。 而迫使亚历山大送走那些孩童，导致孤儿院破落的元凶，正是他自己··· 某种意义上将，自己才是造成克拉托夫伯爵逝世的元凶之一··· “老实说，伯爵大人的离世，对于我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一件意外。” “就在那起恶劣的刺杀事件发生前，伯爵大人虽然身体已经逐渐变得虚弱，但精神一直都很饱满。能连着给院内的孩子们上六七个小时的课，晨跑能跑上三四公里都不怎么喘气。” “谁也没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老伯爵的状况就急转直下，甚至于最后因郁气过重，突然逝世了。” “···实在是···可惜···” 听到保安的叹惋之言，安德森内心虽万般复杂，但还是尽可能地，去说一些平淡的话语，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悲痛与罪恶感。 “先生想知道，老伯爵积郁的原因吗？” “···是因为那头疯狗的恶劣行径，波及了他的孤儿院，从而导致的内心积郁？” 听闻此言，保安沉默片刻，点点头，悠悠说道： “算是主要的原因之一吧···” “······” “你知道吗，先生，实际上据我们所知，安德森，那个卑劣的畜牲，并没有死在内卫和圣骏堡军警们对他的追捕当中。” “他逃走了，具体是怎么逃走的，我不清楚。当年帝国公布的，他的遗体，其实就是个假货而已。” “嗯？！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虽然内心早有答案，但安德森还是伪装出一副震惊的语气，向保安惊问道： “······” “先生不知道吧，当年，亚历山大先生还担任该城区的警长的时候，曾与克拉托夫大人有着密切的往来，也经常支援这所孤儿院的日常用度，为我们提供庇护。当初抓捕安德森的时候，他就是最后一批见到安德森的军警。” “亚历山大先生并没有抓住那个该死的叛徒，皇室和内卫最后推出来的，所谓安德森的尸首，只是为了明正典刑，维持威望而已。这段秘闻被皇室和内卫封锁了下来，但我作为曾经孤儿院的一员，又和亚历山大先生交往密切，所以，从他那里听说过这段秘闻。” “···既然是秘闻，为你自己的安全着想，你就不应该将它告诉我。” “嗨···先生今天能来悼念老伯爵，就已经是得到了在下的信任了。” “···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先生所说的，实际上只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原因存在。” “你知道吗先生，老伯爵这个积郁的原因，让我感到伤痛的同时，也让我觉得···很讽刺，很搞笑，很···荒诞。” “是的，这个世界···真的非常，非常荒诞。” “老伯爵积郁的原因之一，居然还有对安德森那个恶徒的愧疚，以及对这个无可救药的国家的愧疚。” “您知道他愧疚的原因吗，先生？” 安德森沉重地摇了摇头。 “这还要从，安德森刺杀陛下一事，开始说起···” “在逃亡的过程中，那个恶徒，也曾经来寻求过老伯爵的庇护。” “而那个时候，因为孩子们被带走，而悲痛欲绝，浑浑噩噩的老伯爵，居然真的一时糊涂，而收留了那个恶徒，甚至还给他提供了一顿餐点——在院内粮食短缺的情况下。” “就在老伯爵收留他的几十分钟后，亚历山大先生就找上门来，请求搜查孤儿院，以调查那个恶徒的下落。” “亚历山大先生是个很细腻的人，他从老伯爵的行为举止中，正确地推断出了安德森在孤儿院内躲避的事实。” “与一时犯浑的老伯爵不同，亚历山大先生很清楚，那该死的恶徒从来不是什么感染者的英雄，他是感染者的罪人，是乌萨斯的叛徒。他理应被捉拿处死，明正典刑。” “是那个恶徒，致使老伯爵和亚历山大先生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付之东流。同时，若是能越早地将安德森捉拿归案，就能越早地平息那场因感染者刺杀君王而引起的轩然大波，这所孤儿院，还有圣骏堡，甚至是整个乌萨斯，所受到的负面影响也就会越少。” “然而，不管亚历山大先生对老伯爵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老伯爵最终还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没有协助亚历山大先生去逮捕那个恶徒，反而在亚历山大先生来的时候，给那个恶徒做出了预警，协助其离开孤儿院。” “您知道吗，先生，这个时候，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当伯爵大人将亚历山大先生带到一个本该空着的房间的时候。那个恶徒，正正好好，就在那个房间里休息。” “伯爵大人和亚历山大先生的到来，惊醒了那个恶徒，他愤怒与伯爵大人的‘背叛’，而对伯爵大人发起了攻击，一击不得手之后，便从窗户逃走了。” “可惜，由于亚历山大先生也没料到他居然真的可以看见那个恶徒本人，呆滞了片刻，加上他又要保护伯爵大人不因那个恶徒的攻击而受伤。导致他错失了逮捕安德森的最佳时机。” “坦白地说，就此事而言，我真的很为亚历山大先生不值···他给了我们那么多帮助，甚至在那件事事发之后，都在想尽办法替伯爵大人隐瞒，为伯爵大人脱罪。但伯爵大人却在他这位诚挚的伙伴和一名卑劣的恶徒之间，毅然地选择了后者。” “伯爵大人这辈子不亏欠任何人，但却唯独亏欠亚历山大先生。” “自那之后，伯爵大人终日都活在愧疚当中。他愧疚于亚历山大先生，这没什么奇怪的，但他居然，也愧疚于安德森那个卑劣的恶徒，以及这个迫害他的，无可救药的国家。” “他那个时候，总是会时不时地‘发疯’，跟我们说，是他背叛了安德森，辜负了安德森的好意。” “他告诉我们，那一天，其实在亚历山大先生刚来的时候，安德森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安德森出现在那个房屋内，也不是因为什么意外。而是因为他想替孤儿院脱罪，让孤儿院能因举报他而领取悬赏。” “他还说，那个时候，他是因为迫切地盼望乌萨斯去死，才会去选择一个错误的行为。所以， 他也犯下了对乌萨斯的不忠之罪。” “我觉得这很讽刺，先生。” “那个恶徒，如果真的如老伯爵所说，早对亚历山大先生的出现有所察觉，是为了替孤儿院脱罪，才故意出现在那个房间里的。那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地被逮捕？那样，更可以为孤儿院获取悬赏，也能结束那场因他的恶行而卷起的‘人祸’，不是吗？！” “······” 对于保安的质疑，安德森无法做出回应。 当年，他之所以没有按保安所说，乖乖接受逮捕，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他信任并尊重着克拉托夫爵士，甚至也信任并尊重着要逮捕他的亚历山大。但他却丝毫不敢信任肮脏的乌萨斯政府。在那时的他看来，不管亚历山大有没有将自己逮捕归案，那场针对感染者的迫害都不会终止。 那些施暴者们，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一个理由，来实施他们的暴行而已。自己的愚行既然已经给他们提供了借口，不管后续的事情如何发展，这些暴行都已经无法被制止了。 所以，与其用自己的命，来补一个已经不可能补得上的缺口，还不如留着这具残破的身躯，再想其他的办法，为感染者群体牟利益。 不过，安德森也觉得，这可能只是自己当初一厢情愿的想法，或者说是自己当下，用来‘欺骗’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 他可能，只是出于生物‘想要活下去’的本能，才做出了那个‘卑劣’的选择。 究竟哪个才是正确的答案，如今的他，已经记不真切了。 “而且，就算那个恶徒真的如老伯爵所说，有一份所谓善念，老伯爵也不该因此而愧疚！一个行善一生，作恶一时的人，永远都比一个犯下滔天大罪，仅存了一丝善念的人，高尚数百万倍！他不该对那个恶徒抱有愧疚，一点都不应该！” “还有，那所谓的，对乌萨斯的愧疚···我呸！老伯爵戎马一生，为乌萨斯立下赫赫战功，最后只获得个伯爵的爵位，已经够不公平的了！” “后来，这个国家还有它的政府，残忍地迫害了老伯爵的同胞以及他的孩子们，几乎剥夺了他的一切，他居然还要求自己，对这个国家抱有忠诚？” “这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这份忠诚，简直可笑至极！” 保安唾骂之际，却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传来一阵刺痛——他看到安德森的手，正死死地，扣在他的肩膀上。 同时，还有粗重地，带有怒气的声音，与自己说道： “老伯爵所说的，对于乌萨斯的忠诚，不是针对皇室的，更不是针对那些掌权的贵族，或是他们所控制的政府。” “老伯爵所忠于的，是乌萨斯的整个社会，是乌萨斯的人民。而人民和社会，是值得被每一个乌萨斯人，无条件地效忠的。” “不管克拉托夫大人的这份忠诚是否值得，你都没有哪怕一丁点资格说它可笑，它永远是一项高贵的品性。” “你可以惋惜，可以哀叹，甚至可以评价它‘不值得’，但你永远、永远没有资格去嘲笑它，说它‘可笑’···” 最后几个字，安德森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面对安德森的训斥，保安先露出如梦初醒的神态。他轻轻地‘掰开’安德森扣住自己的手，后退一步，对着安德森深深地鞠了一躬： “先生教训的是，在下明白了。” 看到保安的‘悔悟’之姿，安德森也重新变得平静下来。随后，他从自己的衣兜中，取出了一张支票，交给这名保安，叮嘱道： “你既然还能在这里，替老伯爵看守孤儿院的遗址，想必你的背后，肯定也有一支由当年被老伯爵抚养过的遗孤们，所组成的一个小团体吧。” “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清除法令，虽不对你们生效，但你们的日子，想必也很艰难。这里是我从军多年的一些积蓄，也许能对你们整个团体，有所帮助。” “啊这···先生，这太贵重了，我···” “别，拿着吧，老伯爵当年也救过我的命，我理应回报他的救命之恩。可惜···已经太晚了，我无法还恩给老伯爵本人···还恩给你们虽已无法偿还我对他的亏欠，但好歹···能给我自己一些心理慰藉。” 安德森话已至此，保安也只能选择收下那张支票。 将支票交给保安，安德森再回到克拉托夫的雕像前，猛地跪下去，狠狠地向雕像扣了三次头，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我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来这里吊唁老伯爵了。拜托你们，不要让这里，成为一片彻底被人遗忘的荒芜之地···” “我明白，先生，望您珍重。” 目送安德森离开，直到安德森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保安的神态，也由尊敬陡然转变成了冷漠和厌恶。 “先生，那个混账，已经离开了。” 他对着雕像不远处，仓库的阴影中喊话。随后，一个穿着大衣，头戴兜帽的高大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摘下他的兜帽，露出隐藏的容貌来。 那人，赫然便是亚历山大本人。 如今的亚历山大，早已经从警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当年为克拉托夫伯爵隐瞒一事，多多少少还是对他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加上他多年以来，为庇护部分感染者或是底层贫民，做了不少有违‘法纪’的事情，他终于是被迫从警长的职务上退了下来。 不过，尽管已经从权力的高位上退下，他也还是在暗地里，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和人脉，做着一些有利于乌萨斯这个国家的事情。如今，这些昔日孤儿院内的遗孤们也受他领导，为他们的事业添砖加瓦。 “嗯，做的好，莫兰，你的伪装很出色，别说安德森了，就连我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 “我可是受过您和那位导师的专业训练的，理应如此。现在···先生，我们该如何处理，这张支票呢？”莫兰的两根手指捻着那张有些褶皱的支票，略带嫌恶地说道。 “留着吧，好歹也是安德森那家伙的一片心意。更何况，我们手头的金钱也没多富裕，任何一笔来自他人的捐助，我们都不应该拒绝。” “哼···也是，不过，我可不觉得这是一笔‘捐助’，应该说是那个家伙的‘偿还’还差不多。” “···莫兰，列文先生不是说过了吗，我们应该做一个‘唯物’的人，计较这些口头上的文字游戏，没有丝毫意义···” “···先生就当是我一厢情愿的抱怨，别骂了别骂了···” “不过···我不理解，先生···刚开始，您知道那个混账还敢来吊唁老伯爵的时候，可是气得不轻，说要拿下那个恶徒的首级祭奠伯爵大人来着。怎么到了中途···您又突然改主意了？” “···因为我恢复理智了，莫兰。” “同室操戈这种事情，乌萨斯人已经做得够多了，不该再继续下去···如果我们都依然沉浸于昔日的仇恨中无法自拔，无法行理智之举的话，列文先生所说的那个理想社会，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的···” “更何况，他安德森今天能来这里吊唁伯爵，还能和你说出那番话来，至少也说明当下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理智可言的‘恶犬’安德森了。” “他可以成为我们未来的伙伴，为了那个理想的乌萨斯，我们需要团结每一股可能被我们团结的力量。” “···行吧···” “说来先生，是什么事情改变了那个恶徒？老实说，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倒还不错。至少，他说的那句话还是挺触动我的···”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不过若是根据我所知来推断的话，他现在应该是乌萨斯东部，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统帅，德雷克少将的心腹之一。他的思想变化，想必也与那位将军，息息相关吧。” “德雷克？东部的那个新军将领？一个‘军阀’和一个‘剥削者’？他有能力将安德森那个恶徒，变成这副和善的模样？” “···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莫兰···据我所知，这位将军，和‘军阀’和‘剥削者’，可是一点都不搭边···” “乌萨斯东部，本就是秩序相对混乱的‘方外之地’，集团军和各个封地贵族之间，以争利为目的的摩擦时有发生。在那种地方，‘拥兵自重’可不能与‘军阀’划上等号。” “至于‘剥削者’···呵，在乌萨斯，一个不剥削的领袖，是根本不可能为皇室或是其他贵族所容忍的，更无法执政一方，更别说人家也是需要发展集体势力的···比起乌萨斯的其他大公，那位将军对感染者，及其治下的人民，可不是一般的‘友善’。” “同时，他本人的生活似乎也很是简朴，其治理和经营罗曼诺夫生产基地的经济收入，也都被他投入到了基地产业和麾下军队的发展之上了。” “根据我们最新的消息，在他利用各种手段，将切尔斯基叛国的威尔逊侯爵府铲除之后，收缴和查处所得的侯爵府巨额资产，也没有被他贪墨哪怕一分一毫，都尽数被他投入到切尔斯基当地的经济建设中。” “这位老将军，可以说是廉洁异常，说他是‘剥削者’，可一点都不恰当啊，莫兰。” “甚至于，在我和列文先生看来，这位老将军，是我们目前最有可能争取到的合作伙伴之一，你这么在身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一点都不礼貌。” “···行吧，是我的错，先生。不过···我又不是管情报的，不像你们，知道那么多事情···对那位老将军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也很正常嘛···” “不过···您刚才提到，导师也认为，那位老将军，是我们潜在的合作伙伴？这···是否有些天方夜谭了？” “要知道，不管那位老将军如何仁善，他都是···第八集团军的将领啊···” “嗯···这个嘛，据说是列文先生上一次去拜访弗拉基米尔公爵的后人——保罗侯爵的时候，从保罗侯爵那里，获得了一本由德雷克将军撰写的书籍。” “那本书籍，我未能亲自拜读，但列文先生似乎从书中得到了许多启发，与那位将军产生了许多思想上的共鸣。所以，他便将这位将军看作了我们目前最有潜力的合作伙伴。” 实际上，亚历山大的话，还是说得保守了些。他口中的列文先生，并不是把德雷克当作了潜在的合作伙伴，而是已经将德雷克，视作了他的‘同僚’。 他早已经亲自出发，前往雅尔茨拜访德雷克了。 只是，这些属于他们这个组织的‘核心机密’，是亚历山大不能说出去的。这种事情无关信任，知道的人对了不能对组织产生任何收益，只会加大情报泄露的风险。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在这里陪你了。你在这里看守的时候也小心谨慎一些，这个据点对我们很重要，不要让任何可疑的人进入这里。” “先生尽管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察觉这个据点的。” 说完该说的话，亚历山大拍了拍莫兰的肩膀。临走之前，他看了一眼克拉托夫伯爵的雕像，心中默念道： ‘放心吧，伯爵大人，我们的事业，一定会成功，这是时代的必然趋势。乌萨斯必然浴火重生，成为我们心中的理想国度。’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们一定会实现您，还有那些前辈们的遗愿的···’ 第38章 迫谈 两名感染者少年的故事和安德森的感慨，在这场切尔诺伯格的行程当中，只是一个小插曲。 德雷克此行的目的，主要还是与鲍里斯侯爵进行交涉，‘寻求’合作。 鲍里斯对他的拜访也做出了回应，时间约定为后天。会面的地点也被设置在了核心城的一家酒店当中。 至于为何不是行政大楼，鲍里斯侯爵有自己的考虑。 德雷克此行算不上大张旗鼓，但也没有有刻意隐藏。他并不是很想得罪这位北面的‘军阀’，但他也同样不想和德雷克产生什么交集，进一步得罪那些西面的大贵族们。 在他的眼中，西面的大贵族，是更讨厌德雷克的，而非他鲍里斯。所以他对本次会谈的态度，也更多趋向于敷衍。 会谈的当天，目的地酒店的守备很是森严。德雷克担心鲍里斯或是其他势力想要对自己不利，而鲍里斯也担心德雷克给他搞一场‘军变’。两人都携带了大量的卫队，让这场会谈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欢迎，德雷克少将。阁下的阵仗还真是不小，看看这些军队，啧啧，真不愧是正面击败过叛贼威尔逊，数次剿灭‘匪患’的英武之师。老实说，看的我很是眼馋。” 不咸不淡的一句捧哏，鲍里斯邀请德雷克入场。克罗和爱国者等重要护卫跟在他们身后。 早在来此赴约之前，德雷克私下就让幽灵仔细了酒店内的每个角落，确定没有危机潜伏之后，才来赶赴这场所谓的会谈。 所以，德雷克仅带了克罗与裂牙两名贴身护卫进入会谈的包间，剩下的人，都被他留在了外围，监视外场。 “鲍里斯先生，应该知道老夫今日前来，是有一些合作，想与阁下相谈。所以，不知我们可否直接切入话题，省去一些不必要的客套话呢？”维持着一贯雷厉风行的风格，德雷克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到德雷克的话，鲍里斯侯爵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换为了高傲的深沉。 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答道：“德雷克，如果你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访，我自然是非常欢迎，如你所见，我在这家酒店订了席位，也是想好好招待你一番，带您享受切城的美食，感受切城的富饶。” “作为切尔诺伯格的市长，以及一名乌萨斯侯爵，朋友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如果要说作为执政者进行合作，那抱歉，我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你应该知道，在乌萨斯，掌握城市的实权贵族与军区将领勾结，可是大罪。阁下想谈的合作，我可没什么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鲍里斯甚至对德雷克直呼其名，完全不带任何尊称。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德雷克想要谈‘交易’的想法。 当然，也不是说他真的想要拒绝，完全断掉双方谈合作的可能。他只是想把握更多话语权，让德雷克成为‘有求于人’的那一方。刚才他强调自己的贵族身份，也是为了这个。 其潜台词就是‘我鲍里斯是个侯爵，而你德雷克什么都不是，最好放尊重点。合作的好处，我鲍里斯要拿大头。’ 德雷克微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听你谈勾结军官的大罪，实在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鲍里斯先生。” “要知道，切尔诺伯格的军力可比整个切尔斯基都要来得庞大。虽说你没可能彻底掌握切城的军权，但你和军权毫无关联这种话，也就拿去骗骗一无所知的平民，但凡手中有点权力的人，都不会信你这套说辞的。” 德雷克这话，有些掀桌子的意味。毕竟在泰拉这种通讯困难，移动城邦各自为政的地方。军政分离这种事情是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所以鲍里斯侯爵握有一点军权，也不奇怪。 不过，德雷克这句话也有些暗讽的成分在其中。身为市长，鲍里斯对于切尔诺伯格的军权掌握实在是少得可怜。虽然这微弱的军权掌控也不太影响他平时的政令布置。但如果有一天，切城真的遭遇了危险，他能指望的军力是非常贫弱的。 鲍里斯挑了挑眉，神色变得阴翳起来。他敲击着桌子，慢慢地说道：“军权多少又如何？我还是切尔诺伯格的市长，政令的发布和实施，我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是的，如果仅仅是执政，你现有的权力完全可以支持你完成自己的事业。但你我都知道，你想要的远不止此。且旧贵族还对切尔诺伯格虎视眈眈，你需要可以自保的力量。至少，一份可以自保的军权。” “德雷克，你说话还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完全不给我任何受尊重的感觉，大人物的谨言慎行，我在你身上是一点体会都没有。” “是吗？考究一下我的话语，我似乎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我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失礼之处，鲍里斯。我对您还是抱有了足够的尊重的，只不过我是以平等的姿态来进行会谈，没让你有那所谓的‘高高在上’的感觉，你就觉得我失礼了？” “您要这么说，那我还真的想变得无礼一些。” “权力和实力才是决定尊卑的关键因素，鲍里斯，而在这一项上，你于我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甚至于，你应该感谢，我至少是以一个平等的姿态来与你探讨事宜的。假设换做贝加尔大公那样的大人物，你觉得他会给你哪怕一点尊重吗？” 鲍里斯叹了口气，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马威失败的他只能直入主题，摊开自己的双手，问道：“那么，你想怎么谈呢？德雷克将军，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而我又能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德雷克的强硬姿态，还是逼得鲍里斯侯爵不得不让步，语气缓和了很多。 毕竟，虽然看起来，德雷克是主动发起合作，有求于人的那一方，但德雷克之所求，对于他本人而言并不是决定生死命运的大事，反而是他鲍里斯侯爵，现在面临着性命攸关的困境。 所以，当下的状况里，是鲍里斯更需要德雷克，而不是德雷克更需要他鲍里斯。 “我所求的，很简单，人口。就像你建设切尔诺伯格初期所做的那样，从周边地区吸纳人口。而你现在，正在清理感染者，与其将这些宝贵的劳动力全部赶尽杀绝，不如给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来切尔斯基劳作。” “而我能给你的，是我手下整个情报部门的协助，让你可以更好地掌握切尔诺伯格的权力。” “怎么？你一个外来人，难不成还比我更了解切尔诺伯格，能帮我扫除异己，掌握权势？” “那倒不至于，但至少，我比你更精通渗透与反渗透的间谍战。只要我们通力合作，我们也自然可以各取所需。” 换言之，德雷克有精兵和情报战手段，鲍里斯有权柄，两人合作，确实可以在切尔诺伯格的反渗透工作和集权工作上，产生很大的建树。 现在的鲍里斯，他最大的麻烦有两点。 切尔诺伯格正在遭遇军工贵族派系的渗透，这一点他是心知肚明的。但是，由于鲍里斯侯爵手中的情报势力和军队势力都很薄弱。筛选间谍一事，对他而言是十分困难的。 甚至于，因为军权把握得太少，他就算筛选出了间谍，也很难将这些间谍彻底剔除掉。 “呵···说的倒是好听，我跟你通力合作，清除那些叛徒。让我重用你的人，我如何保证，当我清除掉那些叛徒之后，你的人不会逐渐掌权，将我架空，进而控制这座城市？” “那取决于你对‘架空’的定义是什么了。如果你是想彻底掌控切城的统治权，那你永远也做不到，切城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切城。” “但如果你只是想做这座城市的政治领袖，继续引领它走向繁荣昌盛，那只要切城不灭，谁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鲍里斯。”德雷克淡淡地答道。 这里，德雷克还是小小地捧了鲍里斯一手。 不管鲍里斯侯爵的初心是龌龊还是高尚，他的的确确用他出色的治政能力，使切尔诺伯格的经济和城市规模，得到了巨大的腾飞。 这些功劳虽不能尽数归于他一人，但也不可否认，鲍里斯侯爵为其中添加了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 听到德雷克隐于言语之下的盛赞，鲍里斯稍稍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神情变得倨傲的同时，却也多了几分和气。 “现在又不是争地盘的战争年代，切尔诺伯格的情况也与雅尔茨有诸多不同。与旧贵族一样，我找不到任何理由将你罢免，更不可能名正言顺地切尔诺伯格据为己有。而毁灭切尔诺伯格对我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和你争夺权力，鲍里斯。” 鲍里斯无奈地叹口气，德雷克说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但身处他这个位置的人，又怎可能真的对他人没有提防之意呢？ 就算知道，这场交易会是一场‘双赢’的交易，但就像他渴望在这场交易中获得更多一样，他也担心德雷克会想办法从自己的手中夺取更多。 “你想要人口，我也能理解。如你所说，切尔诺伯格在发展的时期，也吸取了周边地区相当多的人口数量，尤其是切尔斯基地区，所以你们的确会缺人口。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想从切尔诺伯格吸纳感染者，究竟是单纯地为了人口，还是为了讨好你的某些下属？” “你给那些感染者提供的条件，可不是一般的好，德雷克。” 德雷克挑了挑眉，正色道：“好？我只是向他们支付了劳动应得的报酬，甚至还有所克扣，只是克扣的力度没你们大罢了。这也能算是好待遇？” “别打那么多弯弯绕绕，德雷克。你我都知道，乌萨斯对感染者的政策是什么。拿感染者的待遇和正常人相比，你胆子也太大了些。” 德雷克轻声笑了笑，缓缓道：“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区，因地制宜，实行不同的政策。” “鲍里斯，作为切尔诺伯格的市长，你从政数十年，将切城经营成如此繁华的都市，也算能力出众，政治嗅觉敏锐了。” “告诉我，难道你看不出乌萨斯当今社会之下，潜藏的各种危机以及社会矛盾么？更看不出，如果感染者法案再不做出改变，乌萨斯，将会受到怎样的巨大冲击呢？” 对于德雷克提出的这个问题，鲍里斯沉默片刻，随后摇了摇头，不再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你想要感染者人口，我给你就是了。正好，我最近也被这些感染者的骚乱扰的一头包，将他们赶出去也能省我一些事。不过，我也需要一些看得见的利益，德雷克。而不是一份没有价值的口头支票。” 德雷克点点头，从亲卫的手中接过一沓文书，将其交给鲍里斯，同时说道： “这是我手下的情报部门，搜集到的一些关于切城‘内鬼’的相关信息。鲍里斯，你清除异己的手段是挺‘高明’，但选人的眼光···却着实不怎么样。” 鲍里斯接过这些资料，一份份翻看起来。越看到后面，他的脸越黑，最后干脆将文书拍在桌子上，死死地盯着德雷克，阴森森地说道： “德雷克，你当我是傻子吗？这些都是我新提拔上来的骨干，现在你却告诉我，他们是能源垄断贵族派系的人？你这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德雷克翻了翻眼皮，不咸不淡地答道：“你对这些人所谓的‘摸底’，根本就不可靠。他们来到切尔诺伯格之前的个人信息，你几乎是一概不知。” “而在切尔诺伯格，他们的任务本来就只是潜伏而已，不需要向外传递信息，更不需要搞什么破坏。而潜伏与他们做一个‘好’的切城市民这件事情并不冲突，所以无法被人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理解你作为治政能手，对反渗透这种偏军事的事情不怎么了解。所以···来吧，让我来给你上一课，也算是给我们未来的合作做投资，变得你哪天被从属背叛害死了，影响到我们的合作事业。” “反渗透工作可从来不仅仅是调查个人底细那么简单，鲍里斯。你要弄清楚的事情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洞悉你对手的目的以及动机。” “能源垄断的掌权贵族，为什么要压制切尔诺伯格的发展，为什么想尽办法地，想要把你和你的城市逼进死路里去？仅仅是因为利益不合，新旧贵族之间的不对付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德雷克，石棺···还有石棺当中的技术···但这我又有什么办法？！我早就给那些大公们强调过不止一次了，切城根本没有能力去破解石棺技术的秘密！也给他们展示了许多证据了，但他们就是不愿意相信！依然对我步步紧逼！” 说到这里，鲍里斯也开始急躁起来了。他的这些话，也不好说是在和德雷克争辩，还是在向德雷克抱怨。 “你既然知道石棺中的技术才是他们紧逼你的因素，那你也应该明白，鲍里斯。你的性命，或者说，你心中事业的成败与否，对他们而言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他们最想要的，是关于石棺的一切，随着切尔诺伯格一起，永远地沉入到大地的泥尘之中。” “除非切尔诺伯格的一切都被彻底摧毁，彻底消亡，否则，他们是不会停手的。” “能达成这个目的的手段···有哪些呢？我的市长大人？而他们又该如何具备实施这些手段的的现实条件呢？” 顺着德雷克的思路，鲍里斯的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冷汗渗出了。 “···你这是在危言耸听，德雷克。再怎么说，切尔诺伯格都是乌萨斯内排得上号的大城市，他们没有那个胆量···” “为什么没有那个胆量？刺杀新帝，煽动‘大叛乱’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你为什么还要抱有侥幸心理，鲍里斯？！当年出卖石棺科学家的事情，还没让你，吸取足够的教训吗？” “即便别人已经给你下了必死的通缉令，你却依然不敢起身反抗，还要跪在一群加害者的身前，祈求一份不可能得到的‘宽恕’？” “说你胆子小，骨头软都不对，鲍里斯！你这些日子里排除异己的时候倒是大胆得不行，搞得所有人对你离心离德也毫不在乎。你这家伙，根本就是愚蠢到不可救药！一点也分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 德雷克的一番严厉训斥，说得鲍里斯冷汗直流，呼吸困难。但身为侯爵的尊严，还是让鲍里斯咬着牙，对德雷克嘴硬道： “少将德雷克！我是乌萨斯的侯爵，切尔诺伯格的市长，你不过只是一介白身平民，怎敢对我大呼小叫···” “侯爵又如何，市长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那些旧贵族的迫害手中？！老夫倒是拥有足以自保的军力和政治手段，这些东西，你鲍里斯有吗？！” “想清楚些，鲍里斯，现在有性命之忧的人可不是老夫，而是你，切尔诺伯格的‘伟大’市长，‘高贵’的乌萨斯侯爵，‘尊敬’的鲍里斯先生！” 一连三个‘敬称’出口，鲍里斯侯爵的内心防线也被彻底击穿。德雷克的一番质询，终于让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乌萨斯侯爵意识到了自己身处的绝境。他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目涣散，不断地喘着粗气，一副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德雷克收敛起自己的威严气质，闭目养神，静候着惊厥过度的鲍里斯侯爵自己缓过劲来。 终于，在长达五六分钟的等待之后，这名乌萨斯侯爵终于是从过度的惊厥中缓过劲来，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语言，颤声说道： “您说的东西，我，我也理解，德雷克将军。只，只不过···我也希望你理解，与你合作，并，并不能，给我带来，足够的安全感。” “或许如您所言，您有着足以自保的军事力量和政治策略。但是···您也有非常致命的把柄。您对感染者的‘仁政’，以及那些拉拢和招募感染者叛军的事迹，都会成为别人攻讦您的政治把柄。” “这些东西，纵然不足以对您产生命威胁，但也可以给您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不认为，您在应付这些可能的危机之时，还有那个余力和心思，来与我合作，给我提供保护。” “···我理解你的担忧，鲍里斯先生。不过首先我要与你说明的一点是，乌萨斯皇室官方，从来没有发布过任何将爱国者所部定义为乌萨斯叛军的宣言。所谓感染者叛军，不过只是纠察队和部分集团军自己的说辞罢了。” “至于你所提及的，针对感染者的‘仁政’，我也需要提醒您，我那些政策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政’，也从来没有跳脱出感染者法案的界定。我只是没有顺从乌萨斯畸形的社会意识，参与对感染者的无情迫害而已。” “···要我说···乌萨斯这些年来，迫害感染者的政治宣传，可以说是完美···居然连您这样通晓政事的市长，都会不自觉地认为，感染者应该被杀死，被迫害，而不是如法案中所说一样——被‘限制’了。” 在德雷克和颜细语的劝说和解释之下，这名市长大人，终于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好，合作之事，关于感染者人口的转运事宜，我应允了。我会派相关人士协助你们进行感染者人口的转运工作，同时，也希望您能遵守条约，给我提供您允诺过的东西。” “不过，我也要警告您，德雷克将军。人口转运一事···你们不能弄出太大的动静来，至少不能引得乌萨斯其他城市的感染者的注目。” “否则···一旦引发大规模的感染者迁徙潮流的话，且不说触及了其他贵族利益的我们会不会被他们倾尽全力地刺杀···单是感染者大规模迁徙一事，就足够将我们治下土地的秩序，冲击得七零八碎了···” “这一点，老夫自然是知道的。” “那么···感谢您的配合，也感谢您善意的提醒，鲍里斯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老夫也诚心祝愿您最终，可以成功实现，您的理想。” “老夫，敬您一杯。” 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德雷克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给鲍里斯侯爵以更多的心理压力。正好当下的会谈就发生在鲍里斯侯爵设置的一场‘饭局’当中，德雷克也就‘借花献佛’，举起桌上的酒杯，给鲍里斯侯爵一些安抚和‘美好的祝愿’。 不过，德雷克的这种行为，似乎也隐隐透露出一点，反客为主的意味来。 “···合作愉快，德雷克将军，也祝愿您的事业，能够一路畅通无阻···” 第39章 琐事 初建共识，这场招待上，双方也算是把酒言欢，相谈甚恰。鲍里斯侯爵甚至又大方了一把，强行从酒店里额外包了几个包间，招待了双方在外，互相监视的士兵，来缓和之前的紧张气氛。 没有什么出其不意的刺杀行动，更没有什么自爆式的恐怖袭击。最终，德雷克与鲍里斯都带着朦胧的双眼，向对方告别，离开了这间酒店。 不过，分别之后，等双方搭上各自的专车后，虽然是不同的场景，双方却都从醉酒的状态中即刻恢复过来，安排起后续的工作。 “将这张银行卡，带给九区的那伙雇佣兵，让他们密切关注德雷克麾下士兵的动向。” 加长轿车内，鲍里斯侯爵一面喝着自己上衣兜中的醒酒饮料，一面差遣自己的秘书，布置工作。 “只是单纯的监视工作，还是？” “当然只是单纯的监视，关注他们的动向而已。德雷克手下的那些士兵都不是好对付的料，让他们那群雇佣兵去搞小动作，跟指使他们送命没什么区别。而且，雇佣兵们都机灵着呢，送死的活计，他们不会接的。” “我明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侯爵大人？” “···去联系贝加尔大公的线人，告诉他们，我有德雷克的重要情报，要与他们分享。” “···这···侯爵大人，这是否···” “侯爵大人，恕下属直言，今天德雷克将军的那一番话，下属觉得不无几分道理···我们数次向贝加尔大公他们示好，都没能收获什么好的结果，这一次，估计也···”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加兰，我不是真的想出卖他德雷克，我也知道，今天德雷克那番话，确实说得没错，比起那些个想把我赶尽杀绝的大公们，德雷克无疑是一个更好的选项，一个更好的合作伙伴。” “只是，做为切城的市长，我也不能把赌注全押在他身上不是？此番联络贝加尔大公的线人，也不是是真的想要给他们分享什么德雷克的重要情报——关于德雷克，我也知之甚少。” “这一下，只是想要给他们表个态度而已。给他们些假情报，混淆他们视听的同时，也能给我们切尔诺伯格减轻一些压力。” “侯爵的意思是？” “···去告诉他们，德雷克已经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手段，取得了当年石棺研究项目的大部分研究资料。同时，也和石棺事件当年，唯一真正逃离的幸存者，石棺研究项目的领头人——凯尔希，取得了联系。” 鲍里斯语出惊人，惊得他的秘书加兰都因此而呆立了片刻，直到鲍里斯再次直视这名秘书的双眼时，他才匆匆称是，离开轿车，按鲍里斯所说的去做布置了。 ===分割线=== “幽灵第三分队停留在切尔诺伯格城中，负责二十七区的卡钦斯基等人的人身安全。同时，尽可能地将我们分布在切城的眼线和人手集中起来，避免意外的发生。” “鲍里斯侯爵虽然的确为我所说动，会与我合作，但估计这蠢货私底下依然会作妖。我是不怕什么其他手段，但还是有些担心二十七区那些员工的安危的。尤其是卡钦斯基，他曾参与过石棺的研究工作，虽然只参与过一点点，但难保那些旧贵族的爪牙，不会盯上他。” “在下，这就去做布置。” 随着工作安排完毕，裂牙再一次从吉普车中隐去身形，克罗倒是又打开车门，走到德雷克身前，附身与他耳语了一番。 “···老夫知道了，替老夫转告乌勒尔先生，无需在意贝加尔大公的那些线人。放心，他们不会轻信鲍里斯侯爵的任何言辞的。” “且不说鲍里斯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艾丽丝的全部能力，更是对我们窃取石棺资料一事一无所知。就算他知道了，且把这些信息全部说给贝加尔大公听，贝加尔大公又会信他鲍里斯几分？” “能源垄断集团对切尔诺伯格的封锁旷日持久，断不是他鲍里斯的几句话，就能挑动得了贝加尔大公的神经的。” 领了命令，克罗也去做转告了。这时，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爱国者，倒是主动插话进来。 “将军，虽然说贝加尔大公不会轻信鲍里斯，但若是鲍里斯真的有办法，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之心，我等的事业，亦会因此而变得艰难。” “···我知道，博卓卡斯替。” “贝加尔大公，那可是乌萨斯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啊，整个乌萨斯境内，能和他掰手腕的势力可不多，如果真的让他盯上了老夫，老夫的日子，的确会相当的难过。” “不过···你且放心，贝加尔大公他，很快就会分身乏术了，别说关注我这个小小的东境少将，就连切尔诺伯格，恐怕都不会再是他列表中的重要对象了···” 德雷克话中的悬念，爱国者很是好奇。不过，他也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下去了。 毕竟，能让贝加尔大公这一系军工集团的大贵族分身乏术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爱国者也心知自己不是德雷克手下的治政人物，所以，对于这种政治因素浓厚的秘闻，他也没有必要多做打听。 “贝加尔大公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德雷克，我倒是很好奇，你今天怎么敢把话说的那么激烈的。你就这么确定，你能拿捏住鲍里斯那个蛇鼠两端的小人？” 德雷克的对面，脱下护卫衣装和面具的老奥列格，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正因为他是个小人，是个懦夫。所以我才敢那么大胆地威胁他、拿捏他，奥列格先生。” “不管鲍里斯他表面的姿态如何倨傲，排除异己时的行为多么大胆且不计后果，都掩盖不了他懦弱怕死的本性。为了生存，为了切城市长这个来之不易的身份，他会选择对一切可能的威胁进行妥协。” “他已经向旧贵族屈膝求饶了十几年，妥协对他而言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尤其在面对有能力威胁他生命的强者之时，妥协更是他潜意识中解决问题的最优解。所以只要我有能力威胁他的生命，或是动摇他的权力，他自然会向我妥协，选择与我进行合作。” “更何况，老夫给他开出的利益也是实打实的。他鲍里斯好歹是浸淫官场十几年的老油条，不至于因为老夫区区几句威胁之语，而热血上涌，放弃这些重要的利益，选择与老夫为敌。”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因为这些激烈的威胁之语是必须的。鲍里斯那个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货色，他也有我提到过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贵族傲慢。所以，老夫必须通过一些威胁和训斥，扯掉他那副傲慢的‘眼镜’，让他看清楚一些事情。” “那就是比老夫强大的从来不是他鲍里斯侯爵，而是切尔诺伯格这个城市的一整个整体。同时，也要让他明白，对旧贵族的卑躬屈膝，是不可能给他争取到任何活命的机会的。” “同样的会谈对象，若是目标换做塔露拉，或是保罗这些人，我就不会采取这种言论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那两个会因为老夫的区区威迫而变得怒火中烧，要与老夫‘一决生死’。只是说，他们根本不需要老夫说这些激烈的话，就能清楚地意识到老夫与旧贵族，谁才是对切尔诺伯格更有威胁的那一方。” 听德雷克一番解释，老奥列格轻轻地摇了摇头，悠悠说道： “你们这些陆地政客的心思还真是复杂，同时，也有些···好笑···” “复杂且好笑？又是这番话，奥列格先生。您需知晓，这种可笑的事情，在阿戈尔，必然发生过更多。” “毕竟，比起正在经历这个‘可笑’时代的陆地诸国，发展出更高级的文明，拥有更悠久历史，已经经历了这个‘可笑’时代的阿戈尔人。累计算下来，只会做出过更多‘可笑’的事情，不是吗？” 此言一出，吉普车内，也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只剩下窗外，车辆行驶的呼呼声。被德雷克‘回怼’的奥列格先生，也装作睡着的样子，闭着眼睛，仿佛他什么话，都没有讲过一样。 会谈结束后，德雷克也没有在切尔诺伯格停留许久。感染者流民的运输工作，也在双方的合作下有条不紊地展开。这种背景下，德雷克自然是早早地回到雅尔茨内，去准备和布置感染者的接受工作了。 大约一周以后，德雷克的办公室内，爱国者正与德雷克，商议着一些事情。 “大量感染者流民的涌入，也会冲击切尔斯基现有的秩序。将军新辖切尔斯基不久，能保证稳稳地接受下这些感染者流民么？” 就感染者人口的迁徙问题，爱国者向德雷克进行了询问。不过说是询问，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和争取。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将更多的感染者，带到绝望谷当中的。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博卓卡斯替，我直接告诉你，没门，想都不要想。” “切尔斯基有它的承载上限，你们绝望谷也是一样，博卓卡斯替。这些感染者可不是和你一起从西北雪原迁来的同胞，也不是和塔露拉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追随者。绝望谷那个松散的环境，你们真的可以将这些人管理起来吗？” “更何况，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绝望谷已经发生过很多次骚乱了。你们这个感染者的地盘，还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基础建设，律令，军队。那里的秩序并不稳定，再大量接受感染者，只会增添更多不稳定的因素。” 德雷克如何看不破爱国者心中所想，但他也不会允许自己辛苦经营出的新秩序，因爱国者的私心而发生意外。 绝望谷的第一次粮食都还没收呢，这个节骨眼上，德雷克肯定不会允许太多流民进入绝望谷的。现在的塔露拉，身为领袖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她管辖下的绝望谷，是不具备接纳如此多的感染者流民的能力的。 “绝望谷的存在，应该也已经暴露在皇室和旧贵族的眼中了。你们得抓紧时间整顿绝望谷的事情，建立起秩序来。切城流出的感染者，会有一部分转送到绝望谷，不过不会太多。正如我所说的，绝望谷现在还没有那个能力，接纳数量过于庞大的感染者群体。” “这边的事情结束后，你也就回绝望谷去吧。艾丽丝和令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现在已经回到绝望谷了。正好，你也该回去陪陪你的女儿，为今年的收获季做准备了。” 德雷克的想法本是好意，谁知道，这头固执的温迪戈在思考片刻后，居然拒绝了德雷克的提议。 “不必，将军，我打算在雅尔茨多停留一段时间。叶莲娜那边，有艾丽丝照顾，我对她很是放心。” 德雷克抬起头，神色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不满。 “怎么，你是想留在雅尔茨，监督我的工作么？” 面对德雷克的诘问，爱国者倒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惶恐之意。 他淡定地摇摇头，解释道：“并非如此，在下也相信将军对感染者接受工作的重视。只是，相较于有恐鱼群作为屏障的绝望谷，我还是更担心您在雅尔茨内的安全问题。须知，雅尔茨的城防军，可并非由将军完全支配的。” 爱国者的理由甚是牵强，但也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与切尔诺伯格一样，雅尔茨也有自己的城防军队。与德雷克带来的军队属于不同的编制，并不受德雷克严格管辖。不同于军警效忠于城市本身，这些人往往是有一定派系的。且他们又与昔日的威尔逊侯爵来往密切，所以，他们应该算是雅尔茨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了。 不过，早在来到切尔诺伯格之前，德雷克就用了一些手段，利用自己的执政权，将这些城防军给打散分化掉了。且随着罗曼诺夫直系军队的入驻，城防军也迟早会被德雷克的军队所取代。爱国者所说的威胁，其实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行了，说那么多，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些什么算盘。这样吧，东四区的感染者接收工作，我就交给你来完成。我会找人辅助你的工作，别让我失望，明白么？” 德雷克将一个大文件袋交到爱国者手中，里面有他提前撰写好的人口迁移工作的注意事项和指导方案。只要爱国者严格按照文件来行事，再加上其他人在旁协助，是不会出问题的。 “明白，我会尽力而为。” 也算是捞到了自己想要的差事，爱国者便不再得寸进尺。 其实，爱国者非要在感染者接受工作上参一脚，并不是说他不信任德雷克。只是有些事情···看着同僚去做，和自己去做，始终都是有区别的。 他爱国者加入德雷克集团的时日尚短，和他同级的那些同僚们，也没个谁能彻底得他信任。所以，他也很难放心这些人来主事感染者的接受工作。 爱国者这个心态，倒是有点像看孩子——不管保姆们将孩子看护得再好，父母也依然会有些不安定的感觉。所以不管受安置的感染者们会得到怎样的待遇，他爱国者，都必须亲自参与其中，亲眼看着感染者们安定下来，他才能彻底安心。 实际上，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 毕竟，就算爱国者发现，德雷克同样在奴役这些感染者。只要德雷克能给这些被安置的感染者供给上基础的生活物资，爱国者就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安置这些感染者。 现在的绝望谷，可不是什么万能的乌托邦。这个地方能做到自给自足的东西只有粮食，而感染者要想在绝望谷这样的地方生存下去，是不可能只靠粮食来度日的。 绝望谷外围的运输线又是由德雷克掌控，他爱国者敢翻脸，德雷克就敢切断他们的供给线。到那个时候，不仅新来的感染者很难生存下去，就连整个绝望谷，都会陷入到极其危险的境地中去。 爱国者当然看得清这些事情，不过，他还是固执地想要介入到这项工作中去。想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一些事情。同时，也像安德森和他说的那样，去争取更多的权力，借此机会，结识更多的‘朋友’。 “我本想给你安排些轻松点的活，好让你那被源石侵蚀的身体得到一些休息。顺便也陪陪自己的女儿，增进一下你们的感情。看来，你这个顽固分子，果然还是更关注感染者的事业。” 爱国者嘿嘿地笑了两声，现在是德雷克主动发起的闲聊时刻。所以，他们都不需要表现得太过严肃。 “这段时间，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休息了。将军的规划与帮助，为我节省了许多时间与精力。我要是再不找些活计去做，恐怕就要生锈了。” “是吗？但你的女儿才刚从奇怪病症的泥沼中解放出来，渴望与她的亲友们进行全新的交流。你应该和你的孩子们多进行一些交流，不要等着以后关系淡了，才开始后悔起来。” “没什么可后悔的，将军。雪怪小队的孩子们有了新的归宿，年轻人理应和年轻人待在一起。至于叶莲娜···其实，将军对我的评价，都有点温和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在照看她上，艾丽丝做的比我好得多，我也理应让出位置，给她们更多的空间。” “怎么，难道在你眼中，对于你的女儿来说。你和的艾丽丝的存在，是彼此冲突的吗？” “···我不想让叶莲娜对我有太多依赖，将军。” “作为年迈的感染者，我又剩余多少寿命，能守护她的时间又有多少？她有艾丽丝照顾，我应不再需要为她的矿石病而担忧。既然如此，倒不如，尽早让她适应没有我的生活。” “而且，我能感觉到，将军，艾丽丝很讨厌我，我可能，过不了她那关。” 听到这，德雷克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点爱国者说的倒是没错，上次手术的时候，艾丽丝对爱国者的恶劣态度德雷克也看到了。而且，联想一下艾丽丝那‘自私自利’的性子，她确实是那种，会因为爱国者对霜星的‘疏忽’，而感到不满，甚至是厌恶的人。 “究竟谁才是你的女儿，你理应在乎谁的感受？你需要在乎的只是你女儿的感受，博卓卡斯替，剩下的关艾丽丝什么事？你非要让你的女儿，从父亲和挚友中做选择么？” “你这可不是为她好，你这是在剥夺她享受父爱的权利。作为父亲，我们要关注的可不仅仅只是孩子的物质生活，心理上也要多做些关心。” “而且，以我对艾丽丝的了解，如果你真的想缓解艾丽丝对你的厌恶，你反而应该多关心一下你的孩子。” “你这哪里是过不了艾丽丝那关，你这分明，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哼哼···看来，将军倒是对夏娜关照有加。” “嗯···当然了，夏娜是个好孩子，她值得我在她身上倾注心血。” “我过去也是个失职的父亲。如今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对我过去，不负责行为的找补吧。” “······” “不过，说到底，我对夏娜的关照，所谓找补，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我真正亏欠的一切，早就已经找不到任何回补的办法了。” ===分割线=== 最终，爱国者也没能在雅尔茨内，停留太长时间。 感染者的接收工作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就算鲍里斯放开切尔诺伯格的外出检查关口，感染者也不可能一股脑地涌出去。 更别说这位侯爵本来也是个精于算计之人，切尔诺伯格还是需要大量感染者劳工来维持它的发展的。所以，这项工程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是不可能彻底完成的。 加上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绝望谷距离收获的时节也越来越近。塔露拉的神经也绷得愈来愈紧，她很期待这些粮食作物的收获，但也害怕这个关键节点上有什么大的岔子出现。 所以爱国者及其麾下的盾卫，还是被德雷克强行遣返了回来。回归之后，在塔露拉的请求下，爱国者便接替了农田的看守工作。 虽然堂堂感染者游击队做保安有些大材小用，但考虑到这批粮食的价值，委屈这些优秀的战士做一下保安，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艾丽丝依旧在实验室中忙碌，偶尔会去阿丽娜那里客串一下医生的角色。石棺中技术的复现工作似乎没她什么事了，据说德雷克那边，以奥列格先生为首的研究团队应该足以完成这项工作。 所以，她也就一门心思的将注意力投入在矿石病的研究上了。她跑到阿丽娜那边客串医生的目的，也是为了收集相关的临床数据。 至于霜星，她的生活说忙碌也忙碌，说轻松也轻松。 她已经彻底卸任了雪怪小队指挥官的职责。不过这件事的原因，并不是说她的兄弟姐妹对她产生了不满，或是她本人产生了退缩情绪。而是在她从切城的任务归来之前，爱国者就已经对雪怪小队完成了拆分工作。 霜星回来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其实人是有点懵的。 佩罗特娃等医疗兵被穿插进了阿丽娜手下的医疗小组。重伤康复的战士则是彻底‘退役’，平时也就帮着干些农活。剩下的作战人员，大部分都被爱国者带走，编入了游击队当中。 其中，更让霜星感到意外的，是原先队内的杨格和瓦连里，在征求了爱国者的同意后，居然选择去参加德雷克手下‘幽灵’部队的选拔。而且顺利地通过了第一轮初选，现在已经在德雷克的麾下服役，参加各种训练。 据说，是在艾丽丝和霜星在罗曼诺夫治病的时候，杨格在罗曼诺夫内的见闻，促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杨格也给霜星额外留下了一封信件，大致解释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在霜星的眼中，这种行为是真的有点‘叛变投敌’的味道。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抓住杨格好好问个明白。 所以，她现在的‘忙碌’，也只是按照艾丽丝为她制定的训练方案，维持着较高的强度，日复一日的训练、强身健体而已。 至于小阿纳，就像霜星的亲妹妹一样，被她带在身边。 霜星从夏娜那里借到了一些儿童教材，供阿纳阅读。这只小菲林也很乖巧，就在实验室内，足不出户，乖乖地读书。 是的，实验室。艾丽丝和霜星现在都搬迁到了实验室居住。她们将原本的房屋让了出来，给新搬迁来的老弱居住。而艾丽丝的实验室虽然空间很大，但实际能拿来居住的空间也不过只有两个小房间而已。 “叶莲娜，不必如此，聚落内的材料没有那么缺乏。给你单独盖一间小屋还是可以做到的。这间实验室在建造的时候，这两个小房间，也只是为了艾丽丝考虑，给她一个可以小憩的场所而已。现在你们三人在这里居住，实在是太过拥挤了，不是么？” “纵然不为你自己考虑，你也要为小阿纳考虑吧。” 阿丽娜为霜星考虑，打算给她再单独加盖一间小屋。却被霜星拒绝了。 “没事的，阿丽娜，这样的环境，对于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就算有夏娜援助，建筑材料对聚落而言依然是宝贵的物资。我们还是节省一些为妙。” “而且， 我现在也是艾丽丝的伴侣，理应一同居住，不是吗？她的工作很繁重，大多数时间都要在实验室内度过。真正忙起来的时候，恐怕一天都歇不了几个小时，更别说陪我了。所以，我还是更想住在她这边一些。” 听到这话的时候，阿丽娜的表情先是有些怪异，最后却又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带着让霜星感到莫名奇妙的兴奋感离开了。 在那之后的几天，霜星看到塔露拉的时候，总觉得塔露拉带着不知名的疲惫感——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理上的。而她看向霜星的眼神中，也带着严重的埋怨。 “你和艾丽丝，还真是给我开了个‘好头’，叶莲娜···” 塔露拉的这句‘抱怨’，更是让霜星感到莫名其妙。 而她将这件事讲给艾丽丝听的时候，艾丽丝也只是笑笑，回复她一句‘我也不知道原因’后，继续自己的工作去了。 艾丽丝这种敷衍的态度，霜星很是‘恼火’。 毕竟，平日里的艾丽丝，对霜星很是惯纵。只要霜星有求，哪怕她正处在给病患诊治的重要时点上，她也会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优先满足霜星的需求。 虽然白兔子的眼色也不差，不可能真的在那种重要的场合打断艾丽丝的工作。但艾丽丝对她的惯纵，还是让她变得有点‘恃宠而骄’，所以她才会对艾丽丝少见的隐瞒，‘记恨’得格外清晰。 终于，等到爱国者回归绝望谷，来看望她与艾丽丝的时候，这只憋屈许久的白兔子才找到了，向自己父亲倾诉艾丽丝‘暴行’，以及这些时日里，她内心种种困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