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令后传忘羡》 第1章 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牵着小苹果,慢慢的走着,强忍着不敢回头看蓝忘机的背影。 终于禁不住满心的酸涩吹起忘羡曲,饱含情意的笛声充满了彷徨无奈,响彻整片山林。 一曲终了,魏无羡抚摸着陈情静立不动。 忽然,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魏婴”! 魏无羡心中一颤,缓慢的转身,迎面碰上了蓝忘机紧盯着他的炙热眼神,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狂涌而出,嘴唇微微翕动,却是发不出只言片语。 蓝忘机走近,用指腹轻轻抚去魏无羡脸上泪水,又用手背抚了抚魏无羡脖子上醒目的勒痕低声道:“魏婴,你现在心神不稳,脖子上的伤痕也需要处理,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你先随我回云深不知处,一切等你身体好了以后再做定夺可好?” 魏无羡听着蓝忘机温柔的话语,忽然觉得刚刚茫然无措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看着伫立在夕阳下衣袂飘飘,俊美无比的蓝忘机,不禁嘴角上扬,破涕为笑道:“好,蓝湛,我跟你回云深不知处。” 酉时三刻,蓝忘机御剑带着魏无羡落在云深不知处山门。 值守的两个门生见是蓝忘机,赶紧行礼道:“含光君。” 既而看到魏无羡,惊的睁大了眼睛,再看到蓝忘机冰冷的脸色,登时住嘴。两人向魏无羡行了礼却是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蓝忘机微一颔首,一只手直接拉着魏无羡向静室走去。 魏无羡跟着蓝忘机来到了静室,也不矜持,直接倒在了榻上懒洋洋的说道:“蓝湛,我好累啊,你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想先睡一会。” 蓝忘机没说话,从红木柜中拿出一白色小钵,坐到榻上用一银色小勺从小钵中挑出一点淡绿色膏体,轻轻抹在魏无羡脖子上的勒痕,又用手指轻轻的抹匀。这才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先去厨房给你拿些吃食,你吃完了再休息。” 魏无羡只觉得抹完药膏的脖子清凉舒适,还散发一股淡淡的药香,一路上的刺痛瞬间消散。不觉抓住蓝忘机涂抹药膏的右手,放在胸口轻声说:“蓝湛,我不饿,你不要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蓝忘机闻言心中一颤,看着魏无羡闪闪发光犹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睛,身体微僵。 须臾,蓝忘机深吸一口气道:“先吃饭,须饮食有度。”说罢再也不敢看魏无羡的眼睛,径自走了出去。 约一炷香的功夫,蓝忘机拎着一个紫檀食盒回到静室。 此时魏无羡依然躺在榻上,双眼微闭,长长的睫毛随着轻微的呼吸微微颤动,脸庞略显苍白,粉色的嘴唇微微嘟着,似睡非睡的状态没有了平时的喋喋不休 ,却是无比的俊俏乖巧,犹如婴孩一般可爱至极。 蓝忘机不觉看的痴了,定定的站在榻前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坐下,指腹轻轻抚着魏无羡浓密如墨的睫毛,细腻光滑的脸颊,最后落在了那两片略显苍白的薄唇,指腹来回轻轻抚摸着。 魏无羡像是被蓝忘机的触碰弄得有些微痒,略皱了一下眉头。 蓝忘机只觉得心中一颤,呼吸不由有些急促,手指也微微颤抖。 就在此时,魏无羡微微动了一下身体,随后慢慢睁开眼睛,正触上蓝忘机淡若琉璃的眼睛近在咫尺。 瞬间两人皆是大惊。 蓝忘机猛然抬起了头,耳朵悄然爬上了一抹粉红。 蓝忘机轻咳了一声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说完再也不敢看魏无羡,径自走到案边,把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拿出。 魏无羡坐在榻上,摸着自己炙热无比的脸颊,心中暗道:“刚才蓝湛好像是……是……,难道他对我?” 魏无羡脑中闪现出了蓝忘机刚才近在咫尺的嘴唇,饱满红瑞,艳若涂脂,不禁有些恍惚,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嘴唇。 片刻又拍了拍额头暗想:“我这是怎么了,胡思乱想些什么?蓝湛这样的皎皎君子岂能对我……?刚才一定是错觉,蓝湛定是在检查我身体才离我这样近,真是的,要是蓝湛知道我这样想他,岂不是要被我气死!” 想到此处,魏无羡又晃了晃头,片刻才赶紧下榻走向案边道:“欸,蓝湛,我怎么睡着了?什么时辰了?” 蓝忘机:“已过酉时。” 魏无羡走到案边坐下,看着案上的清粥小菜,还散发着淡淡的药草香,不禁撅了撅嘴。继而又看到还有一碟金灿灿,布满芝麻的炊饼,不禁喜笑颜开道:“嗯,这个应该好吃。”说完抓起一个就咬了一大口,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蓝湛,这个炊饼好吃,没有药草味,你也吃。” 蓝忘机端起一碗清粥喝了一口,又把另一碗端起放到魏无羡面前道:“不可挑食,此粥于你身体有益。” 魏无羡把手中的炊饼两三口吃完才含糊不清的“哦”了一声,拿起碗把粥一口气喝完,又吃了两口小菜,才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碗。 两人吃完,蓝忘机收拾妥当,把魏无羡拉到榻上,按住脉门仔细的检查了一会,又用手抚了抚额头方才轻舒一口气。 魏无羡笑道:“蓝湛,都说了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蓝忘机道:“不可轻慢,你先打坐静心,我去见叔父和兄长,待会回来我再给你抚琴静心。” 蓝忘机看了看天色尚早,略一思忖又道:“待会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到静室后山走走,那里有……,” 蓝忘机顿了顿才道:“那里有兔子,但是别呆太久,我会尽快回来。” 魏无羡嘟了嘟嘴道:“哎呀,我知道了,含光君,你今天话可真多,我不走远,乖乖等你回来。”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没再说话,提着食盒径自出去。 第2章 心魔 且说蓝忘机来到雅室,蓝启仁和蓝曦臣已经坐在茶案边。 蓝忘机向蓝启仁和蓝曦臣行了礼方才抬起衣摆坐下。 蓝曦臣从茶盘中取出一紫泥小杯,先用炉上提梁壶里的滚水烫过,又向案上的紫砂壶里注入滚水,用盖子稍闷片刻,才端起向蓝忘机面前的小杯里缓缓注入,立时一阵姑苏特有的绿茶清香淡淡溢出。 蓝忘机轻泯一口随即放下,看了看蓝曦臣略显疲惫的脸道:“兄长可还好?” 蓝曦臣淡淡一笑道:“无妨。” 蓝启仁轻叹一口气道:“忘机,魏婴伤势如何?你打算以后如何安排他?” 蓝忘机站起,随即又向蓝启仁跪拜下去垂首道:“回叔父,魏婴我已经替他处理了外伤,在乱葬岗因为心神损耗太大,我还没来及仔细查看,想来应该不容乐观,晚间我再与他服用蓝氏定魂丹。求叔父容魏婴留在云深不知处,我会亲自照顾他,等他养好伤再做打算。” 蓝启仁听罢,叹了一口气,摸着胡须道:“叔父对魏婴也不是抱有偏见,实在是因为夷陵老祖名号太过骇人。十月十五是你继任仙督大典,叔父担心,到时候仙门百家知道夷陵老祖在云深不知处,会以此非议,坏了你的名声。” 蓝忘机略一思忖道:“叔父,魏婴前世没有做过任何损害仙门的事,所有一切皆是金光瑶设计陷害,这些在观音庙金光瑶已经亲口承认,仙门百家也已知晓。如果有人依然揪着不放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忘机不会理会,更不会因此放弃魏婴。忘机继任仙督后会召开仙督大会,为魏婴正名,让仙门百家知道我蓝忘机会和魏婴永远站在一起。忘机已不是十六年前的蓝忘机,蓝氏也不是十六年前的莲花坞。我不会放弃魏婴,更不会让十六年前的一幕再次发生。我要让那些别有用心者知难而退,再不敢造谣生事,诋毁魏婴。” 蓝忘机一口气说完垂首不再说话。 蓝启仁听完早已惊的脸色微变,心道:忘机为了魏婴那小子真是豁的出去,如此执拗的性格真是随了他父亲。也罢!魏婴也着实冤枉,并因此丢了性命,忘机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 一念思定,随即说道:“忘机,既如此,你安排就好,只是一样,你一定叮嘱好魏婴,在云深不知处须遵守蓝氏家规,不可像十六年前一样恣意妄为。还有,思追和景仪这俩小子我看他们也对魏婴崇拜的很,你也要叮嘱魏婴,在小辈面前更要规束自我,不可乱了分寸。” 蓝忘机听到蓝启仁同意魏婴留下,大喜道:“是,叔父,忘机定会叮嘱魏婴,必不会让叔父和兄长扰心,忘机代魏婴谢过叔父。”说完,又向蓝启仁行了大礼,方才起身坐好。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眼底的淡淡笑意,不觉想起了金光瑶。 想当初自己和金光瑶何尝不是如此亲近,每每秉烛夜谈,不知疲倦。 如今言犹在耳,却已是天人永隔,斯人已逝,自以为的毕生知己只不过是一厢情愿,最终沦为笑柄。 念及此处,蓝曦臣心口剧痛,冷汗涔涔。 蓝忘机大惊,急忙起身扶住蓝曦臣手臂道:“兄长,你怎么了。”随即单掌抵住蓝曦臣胸口输送灵力。 蓝启仁也是大惊,失声道:“曦臣?” 蓝曦臣抬起头,向蓝忘机摆摆手,示意他停手。 蓝忘机收回手,仍是不放心道:“兄长,可好些?” 蓝曦臣轻喘一口气面向蓝启仁道:“叔父,忘机,我无妨,只是刚才又想到了金光瑶,可能引发了心魔,待我回寒室闭关几日即可。” 蓝启仁看了看这兄弟俩,深深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蓝忘机道:“那我送兄长回寒室吧。” 蓝曦臣摇摇头说:“不用,你回静室吧,照顾好魏公子,我无事。” 蓝启仁也说道:“忘机,已近亥时,你回吧。离仙督大典还有两个多月,曦臣如今状况只怕自顾不暇,登基前的诸多琐事都需你提前准备。你近日还要照顾魏婴,只怕会很忙碌,曦臣我自会照看,你无须担心。” 闻言,蓝忘机向蓝启仁行了礼,又看了蓝曦臣一眼,对方冲他略一点头,才转身向静室走去。 且说魏无羡自蓝忘机走后,在静室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看看天色,虽然已过酉时,但是初秋的天色依然敞亮,秋高气爽。 魏无羡心想:蓝湛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且去后山玩玩他的兔子。一念至此,即刻出了静室向后山走去。 不多时来到了一座小山处。 只见小山脚下绿草茵茵,一群灰白两色的兔子正在追逐玩耍。左边清澈见底的冷泉流水潺潺,白色雾气中夹杂着一抹隐隐蓝色环绕在流水上空,一片氤氲,宛若瑶池。清风习习,一阵阵清冷湿润夹杂着淡淡的青草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魏无羡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心中舒畅无比,四肢百骸仿佛都充满了灵力。 静静伫立了片刻,魏无羡转身走进兔群,伸手抓住一只雪白的兔子,放在手心抚摸着,又揪了揪耳朵轻笑道:“小兔子,没想到你们竟然还养在这里,蓝湛这个小古板,我还以为他不喜欢你们,没想到竟然把你们养的这么好,蓝湛真是的,竟然瞒着我。” 看着其他的兔子在脚下穿来穿去,魏无羡干脆直接躺在草地上,任由兔子在他身上蹦跳玩耍。 微风吹过,魏无羡闭上眼睛,听着潺潺流水,静静享受着初秋的黄昏,仿若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此时,他只是云深不知处的一个闲人,只是蓝湛的毕生知己。 想到蓝湛,魏无羡不禁心中一暖,脑海中闪出了在静室蓝忘机看他的炙热眼神,帮他涂抹药膏时,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 魏无羡心中忽的怦怦直跳,有种想立刻就看到那个人,紧紧抱住他的感觉。 想到此处,魏无羡忽地坐起,摸着滚烫的脸颊,轻喘了两口气,暗暗骂自己:“我在想些什么?蓝湛这样的皎皎君子,仙门名士,我竟然……,竟然对他起了那样的心思,真是该死!若是蓝湛知道了肯定会气晕的。” 魏无羡深吸了几口气,低语着:“不行,养好伤我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然继续和蓝湛待下去,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荒唐举动。” 转念又想:“也不能怪我,谁让蓝湛长得这么好看,又那么温柔。真是的,蓝湛这个小古板,没想到温柔起来还真是……。” 魏无羡脑海中一片混乱,想着想着浑身焦躁不安,蓦的站起身来,来回走着。 良久,兀自低语道:“算了,还是等伤好一些再说吧,大不了我行侠仗义,四海为家,总不能老是依赖着蓝湛。” 一想到要离开蓝忘机,魏无羡心神激荡的情意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心口仿若痛击,那种茫然无助,孤苦无依的感觉瞬间袭来,眼角不知不觉渗出泪水,口中喃喃呓语:“我该怎么办,哪里才是我容身之地,如今没有了金丹,我又如何再修仙问道。” 想到金丹,魏无羡立刻想到了剖丹时的瞬间,身体仿佛感应一般,丹田处一股剧烈的刺痛瞬间袭来,魏无羡禁不住痛呼一声,泪水狂涌而出,手捂小腹跪倒在地。 此时魏无羡只觉得温情就在他面前,手里举着寒光凛冽的匕首刺向他丹田处,鲜血喷出,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魏无羡痛叫了一声:“蓝湛”! 瞬间昏死过去。 第3章 心事 蓝忘机心中记挂着魏无羡,一路疾行,片刻时间就到了静室。 站在院内,看着没有烛光黑漆漆的静室,蓝忘机略一犹豫,推开房门。 果然,只见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台照在榻上却不见魏无羡身影。 蓝忘机不禁皱眉,心想:此时已过亥时,魏婴即使去了后山,也早该回来了。 看看外面已渐清凉的夜晚,蓝忘机忽然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出了静室向后山快步走去。 片刻,蓝忘机已来到了小山脚下,远远的就看到一团黑影蜷缩在草地上纹丝不动。 蓝忘机心中一颤,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地上蜷缩的人儿,当看清魏无羡紧闭双眼的脸上,嘴角依然留有血渍,蓝忘机心中一颤,急促唤道:“魏婴!” 随即拦腰抱起魏无羡快步向静室奔去。 不多时,已来到静室。蓝忘机将魏无羡轻轻放在榻上,立刻按住魏无羡脉门仔细检查,并用另外一只手按住魏无羡胸口缓缓注入灵力。 此时静室虽然仍是漆黑一片,但是皎洁的月光照在榻上,有了一丝别样的温暖。一片静谧间,只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不多时,蓝忘机放下按在脉门上的手,轻舒口气,眼睛依然紧紧盯着魏无羡,另一只手仍然不停的向魏无羡胸口输送灵力。 终于,魏无羡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魏无羡看到蓝忘机坐在榻上,正源源不断的向他输送灵力。 此时,魏无羡才想起自己晕倒在后山的场景。 看着蓝忘机额头细密的汗珠,魏无羡不觉有些心疼,伸出手扶向蓝忘机额头轻唤道:“蓝湛,你别紧张,我没事。” 蓝忘机收回灵力,一把攥住魏无羡的手,颤声道:“魏婴,你怎么了?” 魏无羡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蓝忘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咳一声道:“那个,蓝湛,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害怕,想到了以前的事,你不用担心。” 蓝忘机闻言,也不多话,起身下榻,挥手点亮了烛火,屋内立时明亮起来。 蓝忘机先倒了一盅热水递给魏无羡,又从广袖中取出一青色小瓶,倒出一粒褐色小丸,送到魏无羡嘴边说道:“此乃蓝氏定魂丹,你每晚服用一粒,可助你稳定心魂。” 魏无羡听了嘟了嘟嘴“哦”了一声,低头把药丸含在嘴里,又接过蓝忘机手上的小盅,喝了一口水送下。 看着魏无羡神色渐稳,蓝忘机心中轻舒口气,方才问道:“你,为何会晕倒?我刚才查你脉门并无异动,只是心神有些不稳,到底为何?”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在后山时突然想起了一些别的事,可能是莫玄羽的这具身体,灵力太过低微,所以才会那样吧。” 魏无羡看了看蓝忘机略皱的眉头,又赶紧说道:“蓝湛,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你不是帮我检查过了,没有异动吗?”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依然苍白的脸问道:“魏婴,你有什么心事告知我可好?我会帮你,你信我,我一定会帮你!”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焦急的脸色,眼眶登时有些湿润,想要调侃两句浑过去,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口。 蓝忘机有些着急,禁不住抓住魏无羡肩膀,低低道:“魏婴,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你说出来,我才能真正的帮助你,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你信我可好?” 蓝忘机双手力道奇大,魏无羡只觉被蓝忘机捏住的肩膀一阵疼痛,不觉吸了口气,却是不敢看蓝忘机的眼睛,只得低下头嗫嚅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刚刚在后山突然想起剖丹的时候,有点痛,又有点害怕……害怕会连累你,想着是不是应该离开云深不知处。” 说到此处,魏无羡只觉得在后山时心底的刺痛又隐隐升起,一阵酸楚涌入心口,眼眶登时有些潮湿。 蓝忘机心里陡然一紧,双手微微颤抖。 片刻,蓝忘机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抚去魏无羡眼角泪水,低低道:“魏婴,你不必如此,你也不会连累我。十六年前,在不夜天放手我一直有悔,这一世我不会再放手,我一定会治好你剖丹留下的伤痛,也会不惜一切帮你重新结丹,有我,你放心!” 魏无羡用力吸了吸鼻子,扬起依然挂着泪滴的脸,嘴角上扬,咧嘴笑道:“蓝湛,我当然信你了。好吧!那以后夷陵老祖就有劳含光君照顾了。” 说完又小声嘟囔:“三千多条家规唉,我可真是给自己套梨拴缰!” 蓝忘机心里登时一松,笑道:“有我,放心。” 随即摸了摸魏无羡有些汗渍的额头说道:“不早了,我去取些热水,你先沐浴。”说完径自向外走去。 魏无羡仰面倒在榻上,闭上眼睛,心中暗想:“我这可真是没出息,被蓝湛几句话就给收买了,还迫不及待的要留下来。” 魏无羡抬手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这也不能怪我,谁让蓝湛长的这么好看,说话的声音又好听,又温柔,我当然不舍得走了。哼!要怪就怪蓝湛!” 魏无羡拍了拍额头叹道:“三千多条家规,我可怎么活?” 正暗自腹诽,蓝忘机已经提着两桶热水进了静室,随即进入隔间倒入木桶,又加了凉水,调好温度。 正要去叫魏无羡,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蓝忘机略一思忖,从红木衣柜中取出一套亵衣,一套中衣,一套玉色常服放在榻上对魏无羡说道:“今天你先换我的,明日我再吩咐管事按照你的尺寸帮你里外都做几套。” 魏无羡拿起柔软的亵衣,笑笑道:“那就多谢含光君了!”说完拿起亵衣自去沐浴。 待蓝忘机也沐浴完已近子时,看着已经安静躺在榻上的魏无羡,蓝忘机有些恍惚。 犹豫片刻,似是下定了决心,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床被褥,轻轻上榻,躺在了魏无羡身边,盖好被褥,闭上双眼。 须臾,蓝忘机又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身侧的魏无羡。 此时只见魏无羡呼吸沉稳,已经入睡,长长的睫毛宛若一道屏障覆盖住了那双灵动的双眸,弯弯的嘴角洋溢着淡淡的笑意。 蓝忘机不觉有些沉醉,静静看了好一会,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眼睛抬手帮魏无羡掖了掖被角,又挥手灭了烛火。 暗夜中,蓝忘机轻轻握住了魏无羡的右手,这才满足的闭目睡去。 第4章 陈情 卯时,蓝忘机睁开双眼,转头看看身边依然沉睡的魏无羡,轻轻起身下榻,自去隔间盥洗。一切收拾妥当,蓝忘机坐在书案边闭目打坐。 不多时门生敲门送来早膳。蓝忘机先挥手在榻边设了隔音结界,才打开门接过食盒,并吩咐门生:“我待会要去见兄长,你告诉管事,巳时,把要处理的事务汇总送到藏书阁,我在那里见他。”门生领命退去。 蓝忘机稍稍用了一些早膳,又把剩下的放在食盒,用灵力温着,才回到书案前翻阅书籍。 看看天色已是辰时,蓝忘机走到榻前,呆呆的注视着沉睡的魏无羡。 良久,终于伸手轻拍魏无羡脸颊,唤道:“魏婴,醒醒,起来吃早膳。” 魏无羡嗯了一声,却依然闭着眼嘟囔道:“蓝湛,什么时辰了,我还想睡会。” 蓝忘机掀开被角,拉起魏无羡一只手臂道:“魏婴,已过辰时了,起来吃早膳,吃完再睡。”说着拉着魏无羡的手臂坐起。 魏无羡这才睁开眼睛,打个哈欠,不情愿的下榻去隔间盥洗。 一切收拾妥当,魏无羡看了看依旧是老一套散发着药草香的清粥小菜撇嘴道:“蓝湛,又是这些,我不想吃。” 蓝忘机把白粥端在魏无羡面前,温言道:“今天你先将就些,午膳我会安排人给你做些荤食,待会我再让门生送些你爱吃的糕点。” 魏无羡听了咧嘴笑道:“二哥哥,你真好。”说完端起碗,一气喝完,又抓起一个薄饼就着小菜,三下两下塞到嘴里咀嚼几下咽下,这才拍了拍手道:“好了,蓝湛我吃饱了。” 蓝忘机从广袖中取出巾帕擦了擦魏无羡嘴角饭渍,又叠好收进广袖中说道:“待会我先去见兄长,商议一些仙门之事,再就是你重新结丹我想先请教兄长。你待会可以再睡一会,无事尽量不要出静室院门。案上我给你放了几本蓝氏音律术,你需多加修习,此术于你心神大有裨益,你且要勤加修习,不可懈怠。” 魏无羡应到:“知道了蓝湛,我会认真修习的,不过……,” 魏无羡略一停顿,低声道:“蓝湛,至于我结丹的事,你不必强求,反正我也已经习惯了。” 停了一下,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又抬头朗声笑道:“蓝湛,没有金丹我也不怕,反正有你含光君保护我,我正好乐的清闲。” 蓝忘机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等到把案上收拾妥当,蓝忘机拎起食盒才对魏无羡说道:“你再睡会吧,午膳我会安排门生送来,处理完事务我会早些回来。” 说完拎着食盒向院门走去。 看着蓝忘机出了院门,魏无羡直接又倒在了榻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心想:“看来蓝湛今天要忙很久,我一个人要在这静室呆一天。” 想到此处,魏无羡不禁有些丧气,盘膝坐在榻上,手里转着陈情。正在思忖先修习音律,还是先打坐,忽听见了敲门声,打开院门,迎面就对上了蓝景仪和蓝思追欣喜若狂的脸。 蓝景仪冲进来,抓住魏无羡胳膊迫不及待的问道:“魏前辈,你以后是不是都呆在云深不知处了,不会离开了是吗?” 蓝思追也满脸期待的冲他猛点头。 魏无羡冲他俩眨眨眼笑道:“你们如此喧哗,不怕含光君罚你们?” 蓝景仪登时住了口,有些紧张的往里面看了看道:“含光君还没走吗?” 蓝思追也是满脸紧张。 魏无羡不禁“嗤”的一声道:“蓝湛要是还在,你俩还能如此站在这里?” 闻言,俩人长舒一口气。 魏无羡让俩人进到静室,坐下问道:“说吧,你俩找我啥事?” 蓝景仪看了看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知道魏前辈您在云深不知处,想过来看看您。” 魏无羡不语,意味深长的盯着蓝景仪,微笑着。 蓝景仪有些心虚,挠了挠头皮才又说道:“那个,魏前辈,能不能把您的陈情让我俩看看,我听说您的陈情已经通灵,可抵御千军万马,仙门百家无人能敌。” 魏无羡轻笑着摇了摇头,从后腰抽出陈情递给了蓝景仪。 蓝景仪小心翼翼的双手接过,立时觉得手上传来了阵阵寒意,双手禁不住有些颤抖。 此时蓝思追也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也禁不住上前紧盯着陈情仔细观看。 只见那竹笛,长约十几寸,通体乌黑夹杂着隐隐紫气,触感冰凉丝滑,尾端悬挂一镶玉丝质吊穗,鲜红如血,配上黑紫色的笛身,竟是有种冷艳脱尘,无以伦比的贵气,握在手中却又轻巧灵动。 实在难以想象这竟然就是让仙门百家闻之丧胆的一品灵器。 蓝景仪和蓝思追已经看的痴了,小心翼翼的触摸着。 魏无羡也不说话,依然笑吟吟的看着他俩。 半晌蓝景仪才将陈情递还给魏无羡。 魏无羡笑了笑,接过陈情,微笑着看向他俩。 蓝思追有点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道:“魏前辈,您要是有啥需要随时传信我和景仪,我们都会尽力去办。还有我帮温叔叔也在云深不知处山脚下搭了一间屋子,这样他离我近些,我也能随时看到他。您要是想他,我可以随时带您过去看他。” 魏无羡听到温宁,高兴道:“温宁也在附近,那可太好了,我终于有个地方可以喝酒了,在云深不知处蓝湛不许我喝,真是快憋死我了,有温宁那可就方便多了。景仪你们再下山记得给我带两瓶天子笑,藏在温宁那里,找时间我偷偷出去喝。” 蓝景仪撇撇嘴道:“就知道您忘不了喝酒,放心吧,一定给您买。” 蓝景仪又小声嘀咕道着:“再说了,我也能跟着喝点。” 蓝思追略皱了皱眉头说道:“魏前辈,您现在还在养伤,含光君不让您喝酒是为了您身体着想,您就先忍忍吧。” 魏无羡看着蓝思追,轻笑着说道:“小阿苑,你可真是含光君教养出的好孩子,什么都听他的。” 蓝思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魏前辈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先走了,早课还没做完,要是蓝先生知道了又该挨罚了。” 魏无羡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我也该静修了。” 俩人行礼自去。 第5章 惊醒 蓝曦臣看到蓝忘机,抬手示意他坐下。用提梁壶里的滚水烫过一盏紫泥小杯,端起紫砂壶向杯里缓慢注入茶水,推到蓝忘机面前,自己也拿起面前一盏红泥小杯,轻抿一口,方才开口道:“忘机,魏公子如何?” 蓝忘机先问道:“兄长今日可好些?” 蓝曦臣苦笑道:“夜里总觉得心烦意乱,不能静心。看来这心魔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恐怕短时间难以恢复。忘机,你放心,暂时无妨,等你继任仙督之后我再去闭关,这段时间我能坚持,先说说你和魏公子吧。” 蓝忘机沉默片刻方道:“兄长,忘机此番就是想和兄长商量魏婴的事情。” 说罢,蓝忘机把昨天魏无羡想起剖丹之痛,引发心魔晕倒的过程详述了一遍。 蓝曦臣思忖片刻道:“魏公子如此反应,根源还是因前世失去金丹太过痛苦,今世神魂依然难以摆脱。而莫玄羽的身体又太虚弱,灵力低微,根本无法承受神魂带来的如此巨痛,才会导致魏公子时时痛苦不堪。如此下去,恐怕会越陷越深,无法解脱,如不能解除,魏公子恐有性命之忧。” 蓝忘机苦涩道:“忘机也是有此担忧,所以才来请教兄长。” 蓝曦臣面色凝重,默然不语。 蓝忘机似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兄长,我想助魏婴重新结丹。” 蓝曦臣微微一惊,却是没有说话,仿佛在思忖着。 良久,蓝曦臣才道:“重建云深不知处时,我整理藏书阁,在禁书室有见到一本古籍提到过重新结丹术。若要成年后重新结丹,过程极其艰难,短则两年,长则五到十年。要每日勤加修习音律,稳固心神,还须有双修命定之人加以辅助。此人不仅要求修为极高,辅助对方结丹过程更是极其痛苦。而更重要的是,因对方没有金丹,寿元和普通人无异,若要结丹成功,还会分去双修之人半数寿元。” 蓝曦臣说到此处,看了看蓝忘机紧紧握住的双拳,略停了停,又缓缓道:“忘机,你的修为我不担心,但是你和魏公子,魏公子……,他可知你对他的心意?” 蓝忘机低下头,耳垂泛起一抹粉红,摇了摇头:“我从未对他讲过,我只想着他能安好。” 蓝曦臣叹了口气:“忘机,你已经等了十六年,还要再等多久?况且,如果你们不能心意相通成为道侣,又如何助他结丹?” 蓝忘机喃喃说道:“兄长,我不知。” “好吧,忘机,我再问你,你有想过魏公子对你是否也有这种心意?” “啊,这?” 蓝忘机听闻惊愕抬起头看着蓝曦臣,半晌方才苦涩说道:“我,从未想过,也,不敢想。” “你是担心魏公子对你没有那种心意,所以也不敢多想?” “嗯”。 蓝忘机微一点头,白皙的耳垂已是遍布粉红。 蓝曦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又向蓝忘机杯中重新注入茶水,方才缓缓说道:“忘机,其实自从你把魏公子从大梵山带回静室疗伤,我就一直在观察他。我发觉他很依赖你,也很在意你的名声,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保护你。魏公子如此不羁的性格,却总是为了你愿意做一些改变。想当年他可是说过,一天都不想在云深不知处呆下去,每天要遵守三千条家规,他命都会没了。现在他竟然心甘情愿跟你回这个三千条家规的地方,忘机,你可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蓝忘机蓦的睁大双眼盯着蓝曦臣道:“兄长是说,他对我也是……也是……?” 蓝忘机心中狂跳,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只言片语。 蓝曦臣又道:“忘机,你是关心则乱,如我所料不错,魏公子应该早已对你情深义重,比你对他不差分毫。只是你为人冷淡,不苟言笑,他又失去了金丹。今世如果不能重新结丹,那么魏公子永远只能归于诡道,和你再没机会并肩立足仙门,如此差距,想来魏公子性情再怎么不羁,在你面前也难免自惭形秽,对你的情意更是万万不敢显露分毫。” 蓝曦臣顿了顿,又道:“忘机,今世魏公子有幸重生,你可要想好,莫再错过,抱憾终生!” 蓝忘机此时早已被蓝曦臣的话惊的犹如五雷轰顶,一语不发,呆呆坐着。 蓝曦臣看着自己弟弟如此能模样,想着自己两兄弟竟然皆是为情所困,不觉有些酸楚。 寒室一阵沉默。 蓝曦臣长叹了一口气道:“忘机,回去吧。” 蓝忘机微微点头。一语不发起身向蓝曦臣行礼,缓慢转身退出。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落寞的背影,摇了摇头,口中喃喃低语:“阿瑶,我们终还是错过了。” 此时,已过巳时,温暖的阳光透过略有些泛黄的树叶洒向伫立在石阶上的蓝忘机。素衣若雪的蓝忘机静若雕塑,宛如刀刻的五官虽然略带忧郁,却依然俊美之极。 微风吹过,一缕黑发轻轻掠过蓝忘机脸庞。 蓝忘机猛然惊醒,想起管事已在藏书阁等他,今天还有很多事都亟待处理。 蓝忘机稳稳心神,强压住心里汹涌的情意,深吸一口气,快步向藏书阁走去。 管事早已带着两名门生在藏书阁门口静候。看见蓝忘机,赶紧向前行礼道:“含光君,按照您的吩咐,近几日需要处理的事务我都已经整理汇总,请您过目。” 两名门生抱着两摞约十寸高的册子走上前。 蓝忘机示意他们放在藏书阁书案上。 又对垂首站立面前的管事说到:“回去你先安排人给魏婴送两碟新鲜糕点,不要太油腻。一碟要微甜酥脆,另一碟送些我们姑苏特有的糯米枣泥糕即可。” 管事恭敬领命。 蓝忘机又想了想道:“午膳你吩咐小厨房单给魏婴做一些荤食,牛肉或鸡肉,稍辣,再搭配现下时令素菜,主食米饭即可。午膳后你下山单独给魏婴购买几只上好母鸡,拿我的令牌去药库领取一只百年人参,以枸杞搭配炖煮鸡汤,需熬制两个钟头。剩下的母鸡先养在厨房后的菜园子,用栅栏隔开,每两日炖煮一只。晚膳用鸡汤和粳米单独给魏婴煮粥,不用做荤菜,加两碟爽口小菜既可。另外再加一碟炊饼,芝麻可以多放一些。” 管事听蓝忘机吩咐的仔细,不敢怠慢,凝神仔细听完,用心默记下行礼道:“含光君放心,我都记下了,一定不会出错。” 蓝忘机微一点头。 管事这才松一口气带着两名门生退去。 蓝忘机也不再迟疑,坐在案边开始整理仙门事务。 午时,门生准时送来午膳,蓝忘机先问道:“魏婴午膳可有送去?” 门生答道:“已经按照含光君吩咐做好送去。” 蓝忘机这才开始草草用过午膳,并告知门生晚膳不必再送,待门生收拾完又继续埋头整理事务。 不知过了多久,蓝忘机终于抬头长舒一口气,把处理好的册子一一整齐放好,起身快步向禁书室走去,开始仔细查找蓝曦臣说过的注有结丹的古籍。 第6章 忘羡曲 时间在无声无息中一点一点悄悄滑过。 蓝忘机额头已经布满细密汗珠,一尘不染的素白外衣也沾上了一层灰尘。 终于在一本发黄有些破损的古籍中看到了“结丹”两个字。 蓝忘机内心激动不已,也顾不上坐下,直接站着仔细阅读。 阳光慢慢消失,习习凉风轻轻吹进藏书阁,一阵阵淡淡的玉兰花香飘了进来。 蓝忘机抬起有些酸痛的脖颈,看了看窗外。太阳已经落山,初秋的凉意徐徐袭来,蓝忘机这才惊觉已近戌时,自己答应魏无羡尽量早回,竟已忘记。 想到魏无羡,整整一日未见,蓝忘机此时竟有些迫切想立时见到他。一念至此,也顾不上整理衣袂,小心翼翼把古籍原样放好,匆匆出了藏书阁向静室快步走去。 远远的一阵清丽悠扬的笛声飘了过来。 蓝忘机凝神细听,竟是他曾经唱给魏无羡的忘羡曲! 蓝忘机登时心口一热,不觉放缓了脚步,悠悠笛音婉转缥缈,如泣如诉,不绝如缕。 一曲终了,蓝忘机心中漾起千层涟漪,但是也听出了曲中难掩的伤感,彷徨,还有几许缠绵之意。 蓝忘机心口一疼,轻轻推开院门,只见魏无羡坐在静室右侧木制护栏上,一只脚垂着,另一只脚弯曲放在护栏上,一手紧握陈情,另一只手搭在弯曲的腿上,微仰着头紧盯着落日残阳纹丝不动。弯起的嘴角紧紧抿着,似有万千心事,白皙的脸庞笼罩在落日余晖中无比俊美却又显得如此苍凉落寞。 蓝忘机不觉看的痴了,想起在寒室蓝曦臣说的话:”忘机,魏公子应该早已对你情深义重,比你对他不差分毫,只是你如此冷淡性格,他又失去了金丹,今世如果不能重新结丹,那么魏公子就永远只能归于鬼道,和你再也没有机会并肩立足仙门,如此差距,想来魏公子性情再怎么不羁,在你面前也难免自惭形秽,对你的情意更是万万不敢显露分毫。” 想到此处,一股心疼,爱恋,刹那间涌上心头。 蓝忘机紧紧握住避尘,用力咬了咬嘴唇,强压住汹涌情潮,半晌方才轻声唤道:“魏婴!” 魏无羡蓦的回头,看到蓝忘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心里的孤苦,伤感瞬间消散。 连忙轻巧的从护栏上一跃而下,快步走到蓝忘机面前,弯起嘴角兴奋的喊道:“蓝湛,你回来了。” 蓝忘机宠溺的看着神采飞扬的魏无羡,伸手把他飘在额前的一缕发丝轻轻撩开,又用手背抚了抚魏无羡脸颊,温声道:“魏婴,你今日可好?” “我没事,好着呢,午膳吃的也多,你摸摸我的肚子,现在还鼓着。” 魏无羡说着,一边拿起蓝忘机的手放在小腹上,嘴角上扬,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蓝忘机只觉放在魏无羡小腹上的手瞬间有些滚烫,耳垂也火辣辣的发热,连忙慌乱的收回,反手握住魏无羡道:“无事就好,我们先进屋吧。”说着拉起魏无羡向静室走去,并顺便把门生送来的晚膳拎进静室。 踏入静室,蓝忘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蒲团扔的到处都是,地上和榻上也摆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咒,案上的书籍也被翻的乱七八糟。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蓝湛,对不起啊,我还没来及收拾,你等等我这就收拾。” 蓝忘机拉住魏无羡道:“不用,我来,你先坐到榻上,等我收拾好我们一起用晚膳。” 魏无羡也不客气踮起脚绕过这些障碍,脱下靴子盘膝坐到了榻上。 蓝忘机一边收拾,一边问到:“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些符咒是做何用?” 第7章 下山 魏无羡瞬间来了兴致,兴奋的答道:“蓝湛,原来温宁在山下搭了一间屋子,你都没告诉我,要不是今天思追和景仪过来,我都不知道。”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道:“你这不是知道了?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会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句。 愣了一下方道:“说的也是!蓝湛,真是的你现在都会怼我了!欸,蓝湛,我今天忽然想起,当年温宁失去灵识,变成活死人,我研制了许多符咒用在他身上,想要复活他,一直没有成功。后来温宁发狂,还是你和我一起琴笛合奏,再加上我的符咒才成功复活温宁,你还记得吧?” “嗯,那又如何?” 蓝忘机问道。 “蓝湛,当时温宁虽然没有失去金丹但是他在穷奇道变成活死人后,金丹没有了灵力加持,也就枯竭消散。可是当我们复活温宁后,他的金丹也重新复活,并且比先前更强大。我们修仙界之所以在年过二十以后基本不能再结丹,是因为气海经脉已经成型,不可能再有空间结丹,对吧?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我也可以研制出一种特殊的符咒,注入灵力虚化至体内,再借助强大的外力,比方说你的修为,这两种力量融合,就像当年我们一起屠戮玄武那样,里外夹击,把丹田气海经脉重新打开,慢慢扩大空间,这样不就有机会结丹了?” 魏无羡兴奋的一口气说完说完,眼神灼灼的盯着蓝忘机。 蓝忘机此时却是有些吃惊,暗想:“魏婴真是聪明绝顶,他的想法竟然和古籍上的记载有异曲同工之妙。凭他对符咒的造诣也许真能成功。” 古籍确是提到,只有重新打开丹田气海经脉,才有重新结丹的可能,但不是用符咒,而是要辅助之人的寿元为代价。 当然,这个代价蓝忘机是永远不会让魏无羡知晓。 魏无羡却不知蓝忘机的这些心思,看到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以为自己提起温宁他不高兴。连忙下榻,也顾不上穿上鞋子,拉住蓝忘机的手臂焦急道:“蓝湛,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魏无羡有些慌乱,素来伶牙俐齿的夷陵老祖,现在却结巴着不知该如何解释。 蓝忘机回过神,微笑道:“无妨。” 魏无羡舒了一口气,又道:“只是我还没想好,也可能根本就不可行。唉,管他呢,反正夷陵老祖有含光君保护,结不结丹的都无所谓!” 蓝忘机当然明白,魏无羡是不想让自己太过于纠结结丹,不想让自己太担心才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对于魏无羡再次结丹,蓝忘机心里早已拿定主意,所以也没有说破。 看看屋内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蓝忘机转身拿起食盒,用灵力热了热,拉起魏无羡道:“先吃饭。” 难得这顿饭魏无羡没有喋喋不休。 待两人沐浴收拾妥当,已过亥时。 蓝忘机照例先给魏无羡脖颈上的勒痕涂抹药膏,又让魏无羡服用了一颗定魂丹,帮魏无羡盖好被褥,自己才躺下拿起另一条被褥盖在身上,双手放在胸前,闭上双眼。 静室一片寂静,悄然无声。 沉默片刻,魏无羡忍不住动了动身体。 “睡不着?”蓝忘机依然闭着双眼低声道。 “嗯。”魏无羡嘟囔着,又小声道:“蓝湛,我们说说话呗?” “好,你想说什么?”蓝忘机答道。 魏无羡立刻来了兴致,侧过身往蓝忘机身边蹭了蹭,用手托着脑袋,问道:“今天泽芜君都给你说什么了?结丹的事,他怎么说?”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把蓝曦臣关于结丹的话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辅助结丹的另一个人必须以寿元作为代价的那段。 魏无羡听完,不觉“啊”了一声,翻身坐起,失望的道:“要心意相通的道侣双修?这可怎么办?我们又不是道侣!” 说完,魏无羡立刻觉得不妥,连忙捂住了嘴,脸色微红。 心里暗想:“该死,我在说些什么,好像自己多想和蓝湛结成道侣似的。真是的!蓝湛会不会生气?我真是昏了头了。” 转身躺下,不敢再看蓝忘机。 良久,魏无羡感觉右手被蓝忘机轻轻握住,耳边想起蓝忘机低沉的声音:“魏婴,当务之急你需先修习音律,稳固心神,确保不再诱发心魔,方可再考虑结丹,万不可急于求成。结丹,我会尽全力助你,你信我,我一定做到,你不必担心。” 魏无羡听到蓝忘机低沉温柔的声音,心里一暖,拇指轻轻抚了一下蓝忘机手背,答道:“我信你,蓝湛。” 蓝忘机握着魏无羡的右手紧了紧,片刻才道:“不早了,睡吧。” 一夜无话。 卯时,蓝忘机睁开眼,看了看身边兀自在沉睡的魏无羡,轻轻松开俩人依然紧握的双手,起身自去盥沐。 魏无羡也很准时起床,不过是巳时!这还是因为蓝忘机,否则不睡到午时不会罢休! 用过早膳,蓝忘机仔细检查了一遍魏无羡的身体,叮嘱了几句,自去忙碌。 魏无羡也不再懈怠,开始静心修习。 如此,过了几日。 云深不知处仙督大典各项事务有条不紊的推进。魏无羡在蓝忘机的悉心照顾下,脖颈伤痕基本消失,心神也稳固了许多,近几日都没有再诱发心魔。 日子安稳充实。 卯时,魏无羡难得和蓝忘机一同起来。 蓝忘机疑惑的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说道:“那个,蓝湛,我身体已经没大碍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可不可以出去转转?下山?” “你想去看温宁?” 蓝忘机说道。 被蓝忘机一语点破,魏无羡干脆也不再遮掩,答道:“是的,我都在云深不知处养伤这么长时间了,温宁就在山脚下,我想去看看他。” 蓝忘机不语,眉头微蹙。 魏无羡扯住蓝忘机的衣袖接着道:“蓝湛,我只是去看看他,离得又不远,整日呆在静室都快憋死我了。这段时间我都听你的话,一直好好修习,你就放夷陵老祖出去放风好不好?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思追和景仪陪我去,蓝二哥哥,好不好…?” 魏无羡晃着蓝忘机的衣袖凑到蓝忘机脸前,弯起嘴角讨好的笑着。 蓝忘机面对魏无羡根本毫无抵抗!抬手撩开魏无羡额前一缕发丝,叹口气道:“好吧,早去早回,不可饮酒,有事即刻传信。” 魏无羡一把抱住蓝忘机的腰兴奋的应道:“好的,二哥哥,我一定早去早回,不喝酒!” 心里却嘀咕:“不喝才怪!” 蓝忘机却因为魏无羡突如其来的搂抱,身体微微僵了僵,用力的咬着嘴唇。 而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正满脸兴奋。 刚过辰时,魏无羡和蓝景仪蓝思追已经到了山门口。 蓝忘机不放心也跟着送到山门口,又再次叮嘱蓝思追道:“思追,切记照顾好魏婴,不可晚归。” 蓝思追用力点头道:“含光君放心,思追一定谨记!”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道:“好了蓝湛,又不远,我很快回来,放心吧,走啦。” 蓝忘机看着早已向山门外走去的魏无羡,注视良久方才转身自去忙碌。 第8章 温宁 且说魏无羡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好不自在,不多时就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山脚下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 只见一座木制小屋呈现在眼前,屋前是一片空地。小屋都是用碗口粗的半圆实木搭建,屋顶也是用实木做框架支撑,用芦苇和竹子做屋面,修葺的甚是坚固。 蓝景仪早已快步走上前刚要叫门,却发现门是锁着的,不禁皱眉:“温前辈出去了?” 魏无羡笑笑也不答话,举起陈情放在嘴边,笛声缓缓响起。 不多时,树林中快速闪出一个黑影,不是温宁是谁? 温宁看到魏无羡也顾不上满头满脸的树叶,草屑,高兴的喊道:“公子,你怎么来了?”手里还抓着两只山鸡。 魏无羡微笑着把温宁头发上的树叶一一拿掉道:“温宁,你跑哪里去了?干嘛弄的这么狼狈?” 温宁举起手中的山鸡说道:“思追告诉我说公子在云深不知处养伤,我就想着公子喜欢吃烤山鸡,就去抓了几只。我怕别人看见,就弄了些树枝把自己包起来。” 说完,温宁又冲蓝景仪和蓝思追笑道:“思追,景仪你们也来了。” 蓝景仪和蓝思追也行礼叫到:“温叔叔\/温前辈。” 魏无羡笑着摇摇头道:“温宁,你现在真是和景仪走的挺近,还学他打山鸡?” 蓝景仪撇了撇嘴没说话。 温宁道:“公子,那我们就在这里烤山鸡吧?啊,对了,我这还有景仪存的天子笑。公子,我去拿来给你喝。” 魏无羡大笑:“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几日在云深不知处可把我憋死了。” 蓝景仪小声 嘀咕道:“魏前辈肯定会把我存的天子笑都喝光的。” 蓝思追皱了皱眉道:“含光君嘱咐过,不让魏前辈喝酒!” “欸,思追,含光君又不知道再说现在还早,等回去早就没酒味了。” 蓝景仪又压低了声音道:“再说,含光君对魏前辈那么好,他才舍不得罚魏前辈,放心吧。” 蓝思追依然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蓝景仪心里却暗自高兴:“我也能跟着喝点,有魏前辈在,肯定不会挨罚。” 几个人很快就生好篝火,开始忙碌起来。一片欢声笑语好不自在。 终于,魏无羡摸着肚子,躺在地上懒洋洋的说道:“真舒服。姑苏天子笑当真是酒中极品。” 想了想,魏无羡又道:“现在已是午时,咱们干脆先在这里小睡片刻,然后去彩衣镇逛逛,买点东西,顺便再买几瓶天子笑放在温宁这里可好?” 蓝景仪此时也有些微醺,听到此话猛点头。 沉默片刻,方道:“好吧,我们不要耽搁太久,含光君还等着。” 魏无羡没有言语,心里却想着:“到了彩衣镇我得给蓝湛买点什么,他那么忙,都没时间出来,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要不给他买点枇杷,对!蓝湛喜欢吃枇杷。” 想到蓝忘机,魏无羡不禁嘴角微弯,心里暖意洋洋如沐春风,不觉沉沉睡去。 第9章 青衣人 彩衣镇位于云深不知处北不足二十里,是通往云深不知处的交通要道,且因三面环水,水上运输频繁。所以,虽然镇子不大,但却是异常繁华,岸边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魏无羡斜倚在小船上,手里转着陈情,双目微闭好不惬意。 忽然,几声软软的操着姑苏方言叫卖枇杷的声音传来。 魏无羡抬头望去,只见两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前摆着一筐筐金黄饱满的枇杷正在叫卖。 其中一个着粉丝衣衫的女孩冲着魏无羡喊道:“公子,买点枇杷带回去吧,一早刚刚采摘的,香甜多汁。”声音清亮酥软。 魏无羡登时来了精神,死性不改的和两个姑娘调笑了几句,挑了一些上好的枇杷,方才恋恋不舍离开。 想着蓝忘机吃着枇杷的样子,魏无羡不禁心情大好,心满意足的剥开一个枇杷送到嘴里。 忽然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淡的腐尸气味传过来。 魏无羡心里一惊,看着有些隐隐泛着黑气的陈情,魏无羡不动声色,凝神仔细听了听,凑到温宁耳边低声道:“温宁,你可有感觉这河水不对劲?” 温宁点头道:“嗯,公子,我觉察到了,好像有阴尸的气息,而且还不少。” 魏无羡心想:“这彩衣镇从没闹过邪祟,怎么会有阴尸?” 复又蹲下身,把手伸进河水,凝神细细听了一会,神色渐冷。 想了一会,魏无羡跳到蓝景仪和蓝思追船上,问道:“此河尽头通往何处?” 蓝思追没想到魏无羡突然问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方道:“尽头?尽头是碧灵湖啊!魏前辈,您问这个做什么?” 魏无羡听到碧灵湖,心中一紧,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我们去碧灵湖看看,现在就去。” 听到要去碧灵湖,蓝思追和蓝景仪有些紧张的互看了一眼。 蓝景仪小声道:“我们去碧灵湖做什么,魏前辈,您可知道碧灵湖……碧灵湖……。” 魏无羡当然知道他们紧张什么。 十六年前岐山温氏把水行渊驱赶至碧灵湖,姑苏百姓一直深受其害。不仅水上运输几乎瘫痪,就是渔民也断了生计。 十几年来姑苏蓝氏绞尽脑汁也不能根除,反而水行渊有愈演愈烈的形势。 姑苏蓝氏只能暂时用法阵压住,并在碧灵湖周围设置大量结界,以防水行渊突发伤及附近百姓,并定时安排门生查看,为此姑苏蓝氏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 刚才,魏无羡感觉彩衣镇河水里有很多阴尸的气息,并且这些气息是在缓缓移动的,并没有停留,所以不易察觉,而此河流的尽头是碧灵湖,那么这些走尸肯定是奔着水行渊而去。 水行渊涉及姑苏蓝氏,尤其是和蓝忘机息息相关,魏无羡必要去一探究竟。 一想到此事可能会涉及蓝忘机安危,魏无羡已无心顾及其他,让蓝思追和蓝景仪带着他和温宁快速御剑前往。却是忘了刚刚买的枇杷。 不消片刻,他们已经来到碧灵湖。 远远的魏无羡就听到了一阵的笛声,音色缓慢低沉,充满了无尽哀思,仿佛在召唤远方的亲人。 魏无羡不禁心中一惊,暗想:“此人音律术修为当真不低,如此音色竟能使人不知不觉想向他靠近,只是,我怎么觉得这音律好像在哪里听过?” 正暗自思忖,再一看身边温宁竟然有些失神。 魏无羡无暇多想,迅速掏出一张符篆注入灵力拍在了温宁心口。 瞬间温宁晃动了一下身体,缓慢的看向魏无羡叫道:“公子!” 魏无羡舒了一口气,摆摆手,示意他噤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离吹笛人不远。 此人就站在彩衣镇河流通往碧灵湖的入口处背对着他们。一身青衣,身形虽有些消瘦,却也不失挺拔。 而此时魏无羡却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 那种气息曾经与他如此熟悉,默契! 魏无羡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待到靠近,果然只见距离此人一丈有余的上空悬浮着一块三角形状,只有小半个拳头大小,散发着丝丝黑气的黑色物体 正是阴虎符! 青衣人也发觉了魏无羡等人,立刻飞起去抓阴虎符, 魏无羡哪里能让他得手,瞬间红光乍显一叠符咒快如利剑飞向黑衣人,陈情笛音也瞬间响起。 青衣人大惊失色,来不及去抢阴虎符,快速闪身躲避符咒,却也是堪堪避过。 而此时一直悬浮的阴虎符,仿佛听到了至亲之人的召唤,快速向魏无羡飞去。 青衣人满脸不容置信,没想到世间竟有人能如此轻易召唤阴虎符,不禁脱口叫道:“你是夷陵老祖!” 眼看阴虎符已经靠近魏无羡,青衣人手中剑已出鞘犹如闪电刺向魏无羡。 温宁怒喝着快速飞起挡在了魏无羡身前,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剑光根本没有刺向魏无羡,而是刺中了阴虎符,刹那间一分为二,其中一块快速落向碧灵湖。 魏无羡大惊,来不及细想,瞬间抛出陈情,凝神用全部心神吹响陈情。 只见在急促清冷的笛声中,陈情散发着浓烈的黑气,快速飞向半块阴虎符,瞬间一团黑气裹挟着陈情和阴铁,旋转着向魏无羡飞过来。 魏无羡伸手稳稳接住,这才收回心神冷冷的看向青衣人。 一切都在电石火花之间。 蓝思追和蓝景仪根本来不及反应,看着手中握着阴虎符的魏无羡早已惊的张大了嘴巴,手握剑柄呆若木鸡。 只见那青衣人虽然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额头,却也能看出应该是一位相貌不俗的年轻男子。束着青色发带,左手握剑,右手带着半截黑色手套露出有些发青的五指。 青衣男子紧紧盯着魏无羡,缓缓说道:“夷陵老祖果然名不虚传,诡道之术世间无人能敌。” 魏无羡冷冷道:“阁下如此煞费苦心,用阴虎符召唤阴尸接近水行渊,意欲何为?” 青衣男子沉默片刻,忽然冷笑道:“魏无羡,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要以为有蓝忘机护着你,我定要蓝忘机付出代价,再取你性命!” 说罢,抛出传送符,人已经不见踪影。 魏无羡此时已经无暇顾及,刚才情急之下冒险耗费心神催动陈情,心神已经耗尽,小腹丹田处已经隐隐作痛,只是勉强支撑。 听到青衣男子提到蓝忘机,心口猛地一颤,登时觉得小腹丹田处一阵巨痛,大叫一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昏死过去。 第10章 阴虎符 蓝思追大惊失色,快步上前扶起魏无羡,焦急的喊道:“魏前辈,魏前辈…” 蓝思追看着魏无羡紧闭的双眼,已经哭出声,冲蓝景仪喊道:“景仪,快给含光君传信!” 蓝景仪此时已经吓傻了,听到蓝思追的叫喊,打了个激灵,才回过神来,即刻发了蓝氏传信符。这才上前惊慌失措的跪在魏无羡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温宁也焦急的呼喊着:“公子,公子……。” 三人手忙脚乱乱作一团。 且说,蓝忘机自魏无羡走后,一直待在藏书阁,处理完事务,就呆在禁书室继续研究古籍上关于结丹的各个环节,生怕错过一个字,午膳也没有心思吃。 申时过半,蓝忘机终于把结丹的所有细节全部记下。合上书本,仰了仰脖子,把古籍轻轻放回原处走出禁室。 看看窗外依然明朗的天气,想着魏无羡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正要叫来管事把处理好的事务安排下去。 忽然一片蓝光飘至面前,蓝忘机微微一惊,伸出手默念咒语,一张纸碟立即展现,蓝忘机凝神细听,瞬间脸色大变,也顾不上门外等候的管事,带上两名门生直接御剑飞起。 正当蓝思追他们跪在魏无羡面前手足无措,一团白影快速闪出,瞬间抱起了魏无羡。 蓝忘机一边探着魏无羡的鼻息,一边焦急的喊道:“魏婴,魏婴……。” 看到魏无羡惨白的脸和留有血渍的嘴角,蓝忘机脸上犹如罩上一层寒霜,抱起魏无羡一语不发,御剑向云深不知处极速飞去。 值守山门的两名门生远远看见蓝忘机御剑飞来,正准备行礼,却只见眼前白影一闪,蓝忘机已经飘进山门,瞬间不见踪影。 门生从没见过一直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如此行为,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向另一个门生问到?“那……那是含光君吗?他好像抱着一个人,那……那……是谁?”对方也是满脸惊异,一个字都说不出。 蓝忘机把魏无羡小心翼翼放在榻上,按住脉门凝神仔细检查,另只手按在魏无羡胸口输送灵力。 不多时,蓝景仪和蓝思追也慌张的进来,喘着粗气站立两侧不敢说话,只是紧张的盯着魏无羡。 蓝忘机没有抬头,冷声道:“说!”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蓝景仪低下头,蓝思追结结巴巴的把在碧灵湖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说完才小心翼翼问道:“含光君,魏前辈怎么样了” 蓝忘机不语,片刻方道:“心神不稳,不好。” 略停了停又道:“景仪,你去取些热水,思追你去请兄长。”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涉及阴虎符,切记不可外传。”蓝忘机叮嘱道。 两人领命即刻离去。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紧紧握住的右手,心中一动,轻轻掰开手指,两块阴虎符碎片立时呈现出来。 蓝忘机眼眶一红,强忍着泪水,把阴虎符小心翼翼放进柜子收好,又设了几重法力,随即坐到榻边继续向魏无羡输送灵力。 不多时蓝曦臣来到,看到魏无羡如此,也是一惊。又用灵力检查了一遍魏无羡的身体,方才说道:“魏公子心神损耗太大,恐怕不会很快醒来,不过性命无忧。忘机,你不必担心,只是要辛苦你了。” 蓝忘机不语。 蓝曦臣又问道:“只是忘机,碧灵湖怎么会出现阴虎符碎片,魏公子又是如何得知?那个青衣人是谁?几大仙门世家,好像从没听说过此人?” 蓝忘机摇头道:“我不知,只听思追说和水行渊有关。” 蓝曦臣摇头道:“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也许和仙督大典也有关系,忘机你要多加留意。” 蓝曦臣又看了看魏无羡道:“忘机,碧灵湖我会多加人手留意,你不必操心,这两日你照顾好魏公子即可。” 蓝忘机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魏无羡。 蓝曦臣叹口气道:“魏公子如此不顾性命抢夺阴虎符,等于救了我们姑苏蓝氏。否则,阴虎符碎片一旦落入碧灵湖,恐怕姑苏百姓会有灭顶之灾,看来他对你真的是……。” 蓝曦臣看了看自己弟弟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此时,蓝思追已经提了热水进来。蓝曦臣拍了拍蓝忘机肩膀,不再言语,带着蓝思追他们离开静室。走至门口,蓝思追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方才有些不舍离去。 第11张 洗华 蓝忘机把静室院门关好,又设了结界,方才走回屋内。 犹豫片刻,把魏无羡抱起来,松开发带,褪去衣物,换上干净亵衣,拿起巾帕用温水浸湿仔细替魏无羡擦拭脸颊。 看着魏无羡苍白的脸颊,以及残留着血渍的嘴唇,蓝忘机手腕不禁轻轻颤抖,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慢慢滑落。 蓝忘机用手指抚摸着魏无羡那两片曾经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嘴唇,清亮纯净宛如玉石之音的声音在耳边余音缭绕: “蓝湛!看我!” “蓝湛,吃枇杷!” “蓝湛,你等等我。” “蓝二哥哥,你真好!” “蓝二哥哥,我跟你回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浑身颤抖着,汹涌的情潮填满了整个胸腔,慢慢把头伏在魏无羡胸前,低低啜泣。 此时蓝思追和蓝景仪也已经回到舍馆,心情沉闷,不发一语。 忽然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飘至心灵,细细聆听,音色如梦如幻,如泣如诉,如潺潺泉水般浅吟低唱,又如绵绵情意融化心头。 蓝景仪不觉痴了,一曲终了方道:“这是含光君在弹琴吗?我怎么感觉好像魏前辈在哪里吹过,也是这样的感觉,有点…有点…。” 话音刚落,琴声又起,却是蓝忘机十六年前单独为魏无羡研修的“洗华”。 夜色中,琴声清润如水,犹如细雨,动心穿魂;又如露滴竹叶般叮叮铃铃,似水如歌,响彻了整个云深不知处。 蓝景仪和蓝思追觉得刚刚心里的忧愁担心瞬间消散,只觉心神宁静,舒畅无比。 蓝忘机一遍一遍不知疲倦的催动 心神弹奏着洗华,不知道弹了多少遍,直至心神耗尽,灵力不支。 这一晚,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彻夜难眠,每个人的心灵都被这宛如天籁的琴声洋洋益耳,净化洗涤,宛如重生。 蓝景仪满脸崇拜说到:“含光君,真的好厉害,音律比蓝先生也不逊色。只是他如此耗费心神,只怕也会伤了自己。” 蓝思追低头不语,片刻方道:“含光君……,他担心魏前辈,他们……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慢慢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静室。 看到蓝忘机坐在榻前,双目微闭,眉心紧锁,脸色昳丽而苍白。 魏无羡不禁心里轻轻疼了一下,伸手抚上蓝忘机脸颊,拇指来回轻轻抚摸着。 蓝忘机缓缓睁开眼,看向魏无羡,蓦的睁大了双眼,哑着嗓子轻声叫到:“魏婴,你醒了?”眼泪也跟着滑落在魏无羡抚摸他脸颊的手上。 魏无羡心疼不已,刚想坐起来,突然有些头晕,扶着额头顿了一下,蓝忘机立刻起身用手扶住魏无羡肩膀,焦急的说到:“魏婴,你哪里不适?” 魏无羡摇摇头,虚弱的笑笑:“我没事蓝湛,只是有些头晕。” 蓝忘机坐到榻上,扶住魏无羡肩膀,让他靠在榻上,柔声道:“魏婴,你刚醒,不宜活动。” 魏无羡看着面容有些疲惫的蓝忘机,眉心微皱道:“蓝湛,你坐了一夜,一直没有休息?” 蓝忘机紧紧盯着魏无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魏无羡向蓝忘机面前凑了凑,抬手拭去蓝忘机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蓝湛,对不起,我以后不再莽撞了,你不要担心,我错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一定听二哥哥的话。” 说完嘴角弯曲,冲蓝忘机一个大大的笑脸,可是眼泪却不争气的也跟着流下来。 蓝忘机看着眼前泪水涟涟却嘴角上扬,笑靥如花的魏无羡,漆黑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盈盈泪珠,愈发显得一双眼睛如星辰大海晶莹剔透,摄人心魄。 蓝忘机所有的矜持和隐忍登时碎了一地,满腔的情意在此刻如山洪海啸般汹涌而出,不管不顾的吻住了那两片渴望已久的嘴唇。 魏无羡刹那间睁大了眼睛,身体有些颤抖,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让他目眩神迷,更让他心神激荡,不能自已,不由得抱住蓝忘机的脖颈,闭上双眼笨拙的回吻着。 许久,两人才稍稍分开,彼此抵住额头。蓝忘机低声道:“魏婴,是我不好,是我太笨,没能让你早日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所以你才总是害怕,你害怕我会离开你是不是?我怎么舍得离开你,你就是我的命!魏婴,这一世我一定护你平安,你信我,我一定做到,你不要再害怕,把你放心交给我,和我在一起可好?” 魏无羡听着蓝忘机温柔却坚定的话语,听着前世今生听过的最动心的表白,泪水喷涌而出,直接扑进蓝忘机怀里,哭喊道:“蓝湛!” 此时,魏无羡觉得自己一颗漂泊了两世,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有了归宿,仿佛在严寒冰雪中迷失了方向的顽童历尽伤痛磨难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那一抹温暖。 那温暖的怀抱,沁入心脾的檀香气息让他紧紧抓住今生今世再也不舍得放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现出了微微曙光。 蓝忘机轻轻拍了拍紧紧搂住自己阿脖颈,低低抽泣的魏无羡柔声道:“魏婴,快到卯时了,你先睡会,待会吃完早膳,再休息。” 魏无羡俯在蓝忘机肩头一动不动。 蓝忘机静静等了一会,才托住魏无羡双肩让他平躺,刚要起身,魏无羡一直环抱在他脖颈上的双手蓦的收紧,嘴里嘟囔着:“蓝湛,你不要走。” 蓝忘机轻轻抚了抚魏无羡后背,柔声道:“我不走,我陪着你,你先睡吧。” 说完蓝忘机直接侧躺在魏无羡身边,右手环抱住魏无羡的腰,拉过被褥盖在两人身上,静静的躺着。 不多时,听见身边的人儿不再抽泣,呼吸渐渐平稳,蓝忘机才轻轻拿下依然抱住自己脖颈的胳膊,缓缓起身,又给魏无羡盖好被褥,自去盥沐更衣。 第12章 请柬 午时刚过,院外响起了敲门声。 蓝忘机打开结界,蓝思追和蓝景仪拎着食盒进来。 蓝景仪向内室看了看,小声问到:“含光君,魏前辈怎么样了?” 蓝思追也一脸关切的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接过食盒说道:“晚间已经醒了,还需静养。” 两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蓝景仪又说道:“含光君,阴虎符怎么会出现在碧灵湖,还有那个蒙面人,他是谁?” 蓝忘机摇头不语。 蓝景仪又往里间看了看,满脸崇拜的道:“魏前辈真厉害,竟然用心神驱动陈情夺阴虎符,他是怎么练成的?” 蓝忘机眉头微蹙不发一语。 蓝思追赶紧碰了碰蓝景仪,道:“魏前辈还需静养,景仪我们不要打扰魏前辈。” 又向蓝忘机道:“含光君,两天后就是中元节,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蓝忘机略一思忖问道:“兰陵金氏近期如何?” 蓝思追答道:“金陵继任家主后,因为忌惮江宗主,其他旁系还算安稳。只是金子勋父亲一脉和金陵祖母青城王氏走的很近。每次和金陵一起夜猎,都听他抱怨说,他外祖母总是让他陪同王氏家族的人,还说让他们多走动,多亲近,金陵总是很不耐烦。” 蓝忘机略一思忖道:“你和景仪去一趟兰陵和云梦,请江宗主和金陵七月十六来姑苏。” 说罢转身写了两份请帖,想了想,又写了一份递给蓝思追道:“也请清河聂宗主。” 蓝思追接过和蓝景仪行礼刚要退去,忽听蓝忘机声音又响起:“昨天,你们喝酒了?” 蓝景仪脸都白了,点了点头。 蓝忘机冷声道:“戒规,五遍,晚上我检查。” 蓝思追行礼道:“是,含光君。”拉着垂头丧气的蓝景仪退出静室。 蓝忘机又叫来管事,吩咐了几件事务,又让他把亟待处理的事务送到静室,方才回到内室。 看看魏无羡闭目沉睡,呼吸平稳,犹如婴孩般的睡颜,想着,昨天这张脸还为了蓝氏不顾安危,在碧灵湖和蒙面人大战。 蓝忘机眼眶渐渐潮湿,手指轻轻抚摸着魏无羡微抿的嘴唇,低低呓语:“魏婴,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一定助你结丹。这一世,我们同生共死!” 魏无羡睁开双眼,阵阵清冷的檀香气息让魏无羡只觉神清气爽。摸了摸身边空了一半的床榻,慢慢想起深夜和蓝忘机辗转厮磨的深吻。脸色微红,转头去找寻蓝忘机。 窗下,蓝忘机正背对着魏无羡坐在案边专心整理事务。 挺拔的身姿,端方雅正,乌黑浓密的长发裹挟着长长的抹额发带披在肩上,飘逸脱俗。 单单是背影,魏无羡已经看的痴了。 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和蓝忘机,聂怀桑一同看时花女抛花。 漫天花雨中,蓝忘机一袭水蓝色轻衫,手握避尘,微微抬头,那张棱角分明宛如刀刻的绝世容颜,虽然冷若冰霜,却是美艳无比。人流涌动,蓝忘机却宛如谪仙,临风玉树,茕茕孑立,仿若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却是散发出摄人心魄的超凡脱俗,俊美不可方物! 魏无羡从此再也移不开眼睛。 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十几年后,魏无羡两世为人,却不曾想和魂牵梦绕的这个人能再次重逢,且两心相悦,生死相依。 魏无羡泪水慢慢滑落,随着睫毛微微颤动,泪珠顺着眼角滑落,滴入发间。 魏无羡轻轻喊道:“蓝湛!” 语音刚落,随着一股檀香气息的靠近,蓝忘机已经闪到榻前。 看到魏无羡干净清爽的脸庞和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晶莹泪珠,蓝忘机紧张道:“魏婴,你哪里不适?”右手已经搭上了魏无羡脉门。 魏无羡反手握住,轻声道:“蓝湛,我没事,” 随即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弯起嘴角冲着蓝忘机爹爹道:“二哥哥,我饿了。” 蓝忘机宠溺的伸手抚去魏无羡眼角泪痕,轻声道:“先去盥洗,我们一起用午膳。” 不多时,魏无羡坐在案边,看着眼前的吃食,撅嘴道:“就知道是这些。” 蓝忘机刚想说话,魏无羡赶紧说道:“好,好,好,蓝二哥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能太油腻,这些对身体有益。我吃还不行吗?” 蓝忘机微微一笑端起用鸡汤熬煮的药膳放到魏无羡面前。 魏无羡端起,喝了一大口,连连点头道:“嗯,好喝。”说完一口气喝完,又拿起炊饼大口吃着。 蓝忘机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拿起一个炊饼慢慢嚼着。 第13章 水行渊 一切收拾干净,两人坐到案边。 蓝忘机先用灵力检查了一遍魏无羡脉门,确定没有异常,方才慢慢泡了一杯茶推到魏无羡面前道:“昨天,你怎么看?” 魏无羡想了想道:“蓝湛,那个蒙面人的诡道之术造诣匪浅,修为也颇高。我们到时,他已经不知道吹了多久。驱动怨灵本身就很耗费心神,即便如此,他却依然能够驱使传送符全身而退,可见此人功力。” 蓝忘机不语。 魏无羡顿了顿又道:“蓝湛,我听那人笛音似乎和你们蓝氏相同,但又不全一样。你想想你们蓝氏有没有这样的人?或者外姓门生?” “没有!” 蓝忘机不假思索道。 继而又说道:“蓝氏不可能有人修习诡道而我不知,你信我!” “欸,那个,蓝湛,我当然信你。”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连忙应道。 “可是,既通诡道,又通音律,几大仙门世家没听说有这号人物?或许他根本就不属于任何家族,还有……还有,他怎么会有阴虎符?阴虎符不是已经毁了吗?” 蓝忘机沉默片刻方道:“我已经吩咐思追和景仪去请江宗主和聂宗主还有金陵,七月十六来姑苏。” “啊,蓝湛?” 魏无羡惊喜道。 虽然知道,蓝忘机请他们来姑苏是因为蒙面人,但是想到有他们在可以偷偷喝酒,魏无羡不禁心花怒放,抬起身体往蓝忘机面前凑了凑,弯起嘴角讨好的笑到:“二哥哥,你真好。” 蓝忘机看着近在咫尺的盈盈笑脸,白皙干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星辰大海般灵动。 蓝忘机手指微卷,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忽的脸一沉,冷声道:“云深不知处,禁酒!”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竟然看穿了他的心思,有些讪讪的收回身体。 片刻才道:“那个,蓝湛,咱们说正事啊。你说,那个蒙面人把怨灵引到碧灵湖一定是为了水行渊,可是他如此煞费苦心想利用水行渊做什么?” 蓝忘机摇头不语。 魏无羡又道:“水行渊是靠吸食怨灵壮大的。怨灵越多,怨气越大,水行渊就越强大。平时水行渊吸食的都是碧灵湖来往的船只,不管是货船还是渔船都是普通级别的怨灵。所以这些年,虽然你们蓝氏一直不能根除它,但是可以压制,水行渊最多也就是祸害湖上来往的船只,那蒙面人这样做又是为什么?” “水行渊…?水行渊…?,走尸…?怨灵?” 魏无羡转着陈情自言自语着。 忽然,一拍桌子喊道:“我知道了,蓝湛,我知道了!” 蓝忘机一脸疑惑的盯着他。 魏无羡有些激动的道:“蓝湛,你想啊,如果把外界高阶怨灵引来供水行渊吸食,会如何?” 蓝忘机脸色微变。 魏无羡又道:“蓝湛,你也想到了是不是?这样一来水行渊怨气会成倍增长,威力快速壮大。如果吸食的高阶怨灵达到一定的程度,水行渊就会爆发。即使你们姑苏蓝氏穷尽全族力量想来也无法压制,到那时恐怕姑苏百姓无一幸免。而你们蓝氏……,不错!一定是这样的!蓝湛,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姑苏蓝氏授人以柄,被百家诟病。而你也将无法问鼎仙督!哼,好歹毒的伎俩,好一招借刀杀人!怪不得他口口声声说要让你付出代价,原来如此!” 一想到此处,想到此事会让蓝氏全族声名扫地,蓝忘机更是再也无法在仙门立足。魏无羡心中怒不可遏,霍的站起,双手紧紧攥着陈情,身体微抖,脸上如罩冰霜,浑身散发出隐隐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在魏无羡心里,蓝忘机的名声甚至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 夷陵老祖可以承受世间所有污蔑,可以人人喊打,但是蓝忘机不能。他决不允许他的含光君被任何人抹黑,玷污! 当年在莲花坞,情同手足的江澄尚且不能有一丝对蓝忘机的污蔑,羞辱,何况如此歹毒阴险之人! 而蓝忘机初听到魏无羡的分析时已经是暗暗赞叹。 他没想到魏无羡如此绝顶聪明,这么短时间就能准确判断出对方意图,并且权衡利弊。 想到蓝曦臣昨天也曾说过:“我觉得没这么简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也许和仙督大典也有关系,忘机你要多加留意。” 此时的蓝忘机不仅对眼前的人更加爱恋、欣赏。更是庆幸魏无羡重回人世,让自己此生无憾。 转瞬之间魏无羡却已经是脸色突变。 蓝忘机大惊。仓卒之际立即起身抓住魏无羡双肩,急切说到:“魏婴,凝神!” 听到蓝忘机的声音,魏无羡猛的回过神,紧盯着蓝忘机半晌才慢慢平复,吸了口气道:“我没事,蓝湛。” 蓝忘机蓦的把魏无羡揽进怀里,颤声道:“魏婴,万事有我,你不能再涉险,我已经失去你十六年,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魏无羡眼眶微红,低低道:“蓝湛,我……”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一片柔软已经堵住了他的双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稍稍分开。 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肩头依然心神激荡,良久才稍稍平复。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生怕一分开对方就会消失。 时间悄悄划过。 终于蓝忘机深吸口气,对魏无羡说到:“魏婴,你先休息,我去见叔父和兄长,等我回来我们一起用晚膳。万事有我,你什么都不用做。” 魏无羡点点头,轻笑道:“蓝湛,你去吧,放心,我不乱跑。” 说完又抬头啄了一下蓝忘机嘴角,略略戏谑道:“二哥哥,我保证不犯家规!乖乖等你。” 蓝忘机抿了抿嘴,又吻了吻魏无羡嘴角方才恋恋不舍离去。 第14章 联姻 看着蓝忘机背影消失在静室院门外,魏无羡收回笑意,盘膝坐在榻上。 心里想着刚才和蓝忘机的谈话,虽然蓝忘机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魏无羡明白,危险随时会来临。 魏无羡一想到,此人是针对蓝忘机和蓝氏,禁不住莫名烦躁不安,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无奈坐到榻上静心打坐。却依然心烦意乱。 深吸一口气,魏无羡冷声自语道:不管你是谁?如若敢伤蓝湛,我夷陵老祖定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声音低沉却坚定! 定了定心神,魏无羡向院外走去。 刚到门口,想起答应蓝忘机的话,犹豫片刻还是转回了头。 想着蓝忘机的叮嘱,声音低沉温润。魏无羡心里一暖,刚刚的烦躁愤怒立时化为乌有。摸着自己尚有些麻胀的嘴唇,嘴里嘟囔着:“蓝湛这个小古板,没想到温柔起来还真是……,我这也太没出息了,蓝湛几句话,我竟然就主动投降,真是岂有此理!” 雅室,蓝启仁和蓝曦臣神色肃穆,静静听完蓝忘机的陈述。 良久,蓝启仁方道:“忘机,你待如何?” 蓝忘机微一思忖道:“如魏婴所说,此人应当是针对我们姑苏蓝氏。我已请云梦江氏和兰陵金氏,清河聂氏七月十六来姑苏蓝氏。届时,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探查此人来历,或许可见端倪。另外,碧灵湖从今日加派门生昼夜轮番值守,并重新设置结界,有何异动即刻镇压,防患于未然。” 蓝启仁赞许的点点头,道:“忘机所言极是。” 蓝曦臣道:“怎么会有阴虎符现世?当年阿瑶……,金光瑶手里的阴虎符已经销毁了。” 蓝忘机不语。 蓝曦臣又道:“阴虎符,忘机你可放好?万不可出差错。” 蓝忘机点头。 蓝启仁道:“当务之急先暗查此人,阴虎符暂时还是忘机收好。待此事了结再行销毁。” 蓝启仁又问到:“魏婴?唉!此子虽然顽劣,却也不失赤子之心。如今他因为我们蓝氏心神受损,忘机你要好好照顾他,有何需要随时找我。” 蓝忘机听到蓝启仁对魏婴态度有些转变,不禁心喜,抬手行礼道:“是,多谢叔父!” 蓝启仁点了点头。随即说到:“忘机,今天叫你过来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蓝忘机答道:“是,叔父。” 蓝启仁道:“前日你三叔来和我说话,提到一事。他说有族中长辈向他提起你们俩的婚姻大事。” 蓝忘机和蓝曦臣同时一惊。 蓝忘机更是迫不及待刚要说话,被蓝启仁抬手挡住。 蓝启仁继续道:“你们先听我说完。这十几年来,我们姑苏蓝氏在你们兄弟二人的经营下,实力早已在仙门百家遥遥领先,到了忘机这里已是到达巅峰。所以我们蓝氏如今一举一动都被百家密切关注,稍不留神就会被人诟病。如今你们两人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却都不曾婚配,难免惹人非议。可是曦臣如今这个样子,已是自顾不暇,处理家族事务也是勉强支撑。所以忘机,现在族中长辈们都一致觉得应该先考虑你的婚姻大事。更何况,你继任仙督之后,身边也应该有一位夫人了。族中长辈们说,已经有好几家仙门宗主向他们表示过想和你联姻。所以,忘机,你考虑一下,想和哪家的女子联姻。” 听到此时,蓝忘机早已是面色煞白,身体颤抖。 良久,蓝忘机才稳定心神,向蓝启仁道:“叔父,忘机不会和任何家族联姻,也不会娶任何女子。” 声音低沉简短,却掷地有声。 蓝启仁看着蓝忘机沉静而坚定的目光,内心恼怒又有些无奈。 半响方道:“忘机,叔父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那魏婴毕竟是个男子,叔父也已经同意了让他留在云深不知处,也默许你们之间的关系,可是你总不能为了他不再娶亲吧,难道你不为以后子嗣着想?” 蓝忘机看着蓝启仁,起身跪下语气缓慢却坚定的说道:“忘机要让魏婴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绝不会让魏婴苟且偷生,忘机要和魏婴结为道侣,今生绝不再娶任何女子。望叔父成全!” 蓝启仁又惊又怒,指着蓝忘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雅室一片死静。 良久,蓝启仁一声长叹。 他心里明白,蓝忘机的心意已经无法改变。其实早在十六年前,在乱葬岗伏魔洞亲眼看到蓝忘机浑身血污,抱着昏迷的魏无羡那一刻,就已经了然蓝忘机的心意。三十道戒鞭的重罚差点要了蓝忘机性命,却都没有让他改变。如今,十六年过去了,蓝忘机心智更加成熟坚毅,恐怕再也没有人能让他改变心意。只是,蓝启仁万没有想到,蓝忘机竟然为了魏无羡不再娶亲,连仙督的身份都不顾了。 想着蒙面人的事亟待解决,仙督大典也日益临近。蓝启仁终于说道:“罢了,忘机,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此事以后再议。” 蓝曦臣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蓝忘机道:“忘机,你回吧,晚膳后你把魏公子带来寒室吧。” 蓝忘机微一点头,向蓝启仁行了礼,不发一语转身退出。 第15章 百凤山 走出雅室,蓝忘机站在石阶上静默良久。终于,向厨房走去。 酉时刚过,蓝忘机拎着食盒回到静室,只见魏无羡正坐在案边,兀自写些什么。 听见脚步声,魏无羡转回头嘴角上扬,笑到:“蓝湛,你回来了!” “嗯,你在写什么?” 蓝忘机拿起案上纸张看了看道:“这是?”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也没啥,蓝湛,我想把仙门百家的亲眷子弟梳理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端倪,只是还没有理出头绪。” 蓝忘机道:“魏婴,不必如此辛苦,万事有我!” “好,那就请含光君保护我夷陵老祖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拉着魏无羡的手道:“先用晚膳。” 想到又是充满草药味的蓝氏饮食,魏无羡不禁有些泄气,噘着嘴道:“我不饿,不想吃。” 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飘来,魏无羡心中一动,吸了吸鼻子蓦的喊道:“莲藕排骨汤!” 快步走到案边,看到满满一锅浓浓的莲藕排骨汤,飘着少许红彤彤的枸杞,散发着阵阵清香。 魏无羡兴奋的两眼放光,忙不迭的尝了一口道:“蓝湛,好喝!” 说着拿起碗盛了满满一碗,又给蓝忘机也盛了一碗道:“蓝湛,你也喝。” 蓝忘机微笑点点头,魏无羡也不矜持,迫不及待双手并用,大快朵颐。 蓝忘机把面前碗里的慢慢吃完便放下筷子静静地看着魏无羡无规无矩的狼吞虎咽。 不多时,锅已见底。 魏无羡摸着鼓胀的肚子,满足的说道:“蓝湛,太好吃了,没想到你们家的厨师手艺真不错。有时间你带我认识一下,我要好好感谢他。” 蓝忘机一边收拾一边道:“不用!” “怎么不用,我还指望他以后继续给我做。” “不是厨师做的。” “啊?不是?那是谁?” “我!” “你做的?”魏无羡惊的张大了嘴巴,凑到蓝忘机面前又道:“蓝湛,你啥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蓝忘机取出巾帕,攃了攃魏无羡嘴角饭渍,又慢慢收好道:“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会经常给你做。” 魏无羡讨好的笑道:“好二哥哥,你真好!” 蓝忘机手指微卷,片刻方道:“我们一起去见兄长。” “泽芜君?干嘛?”魏无羡有些迟疑。 “魏婴,兄长知道我们……。”蓝忘机盯着魏无羡道。 魏无羡不觉一抖,有些羞赧道:“蓝湛,我……” 蓝忘机轻轻握住魏无羡有些潮湿的手道:“魏婴,你不必紧张。兄长,他希望我们……在一起。他还让我不要错过你。” 魏无羡心里登时一暖,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摸了摸鼻子道:“欸,那个是该去拜访泽芜君。蓝湛,我们现在就走吧。” 蓝忘机点点头,两人随即向院外走去。 黄昏的云深不知处,静谧而清凉。一抹残存的盛夏墨绿夹杂着几分初秋的淡黄铺满了石阶两旁。微风掠过,空气中少了些许午时的炙热,多了几分黄昏的清凉。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缓缓走过,不觉神清气爽。看着身边蓝忘机摄人心魄的绝美侧颜,魏无羡仿佛了却了一身的凡俗尘埃,只觉得此时岁月静好。 情意绵绵中,魏无羡抽出陈情缓缓吹起,蓝忘机微微一滞,停下脚步,静静聆听。 宛转悠扬的笛音透着百转回肠,漾起千层涟漪;如泣如诉,婉转成海水的曲线,深深烙进蓝忘机心灵深处。 一曲终了,蓝忘机轻声道:“百凤山?” 魏无羡低下头,抚着陈情低声道:“嗯,就是百凤山围猎那日,当时我很想你,又不敢靠近你,所以就想着吹笛子,想让你听到。” 十六年前,百凤山围猎。 魏无羡独自一人坐在山头,俯瞰着仙门百家争先恐后的搜寻猎物,都希望拔的头筹。想着自己已经失去金丹,只能以诡道之术立足,再也无法和蓝忘机并肩站在仙门百家面前,不禁摇头苦笑。 静默良久,寥寥笛声徐徐响起。 魏无羡闭上眼睛,仿佛人笛合一。恍恍惚惚中蓝忘机衣袂飘飘,宛若谪仙的身影浮现脑海。深深的眷恋和满心的苦涩,让魏无羡清凉悠扬的笛声中充满了沧桑落寞,孤苦无依。宛若沧海遗珠,遗世而独立。 时光荏苒,十六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如今笛声再起,却已是情意绵绵,如沐春风。 蓝忘机心神激荡,轻轻拥住魏无羡低声道:“这曲子我很喜欢,可有名字?” 魏无羡摇摇头,转而又开心的笑到:“蓝湛,你来取名吧,我最不会取名了,要是让我取,你肯定会笑话我!” 蓝忘机微微一笑:“好,回去再想。”随即,蓝忘机握住魏无羡双手放在胸口又道:“魏婴,今生有我,你不再是一个人。今生今世我一定护你平安。” 第16章 幸好 寒室。 蓝曦臣坐在茶案前,一身水蓝色常服,头戴抹额,和蓝忘机如出一辙的俊美五官,虽然少了些许蓝忘机的严肃冰冷,多了几分温暖和煦,却是隐隐透着深深的伤感落寞。 魏无羡忽然有些心疼,如今自己有了蓝忘机陪伴,而蓝曦臣如此克己守礼雅正端方的姑苏蓝氏家主,却因为金光瑶心灰意懒,形单影只。 魏无羡行礼道:“泽芜君。” 蓝曦臣点头微笑,抬手示意他们坐下。 蓝曦臣从案上拿起一本蓝氏秘籍,递给魏无羡道:“魏公子,这是我们蓝氏历任家主修习的蓝氏秘籍“珈蓝诀”,你勤加修习,对你稳固心神大有裨益!” 蓝忘机有些不敢相信。 珈蓝诀乃是蓝氏开祖蓝安所创。修习此秘籍不仅可以使人心神稳固,功力快速增长。如若是心意相通的道侣同时双修可以神魂相通,合二为一,乃至修仙顶峰。 蓝安当年下山云游遇到命定之人,开创姑苏蓝氏一族。二人心意相通双修后研创出珈蓝诀,寿元突破500岁。在道侣身损后,蓝安亦回归珈蓝,身许庙堂,神魂则追随道侣而去。 蓝忘机的弦杀术就是以此秘籍演变而来。 蓝氏后继家主蓝翼虽为女子,但却醉心于稳固扩张蓝氏家族势力,一生未婚。虽然修习珈蓝诀却难以企及修仙顶峰。而蓝翼天资聪颖,竟然通过修习珈蓝诀研修出了弦杀术。并以此威震仙门百家,姑苏蓝氏也实力大增,日益壮大。 如今,蓝忘机的弦杀术也已经修至通灵,几乎无人能避其锋芒。如若和双修道侣同时修习珈蓝诀,二人合二为一,弦杀术则几乎可以在仙门百家天人能敌! 但是,珈蓝诀只有蓝氏家主才有资格修习,从不外传,所以蓝忘机也不曾修习过。 如今蓝曦臣却拿出来给魏无羡,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蓝忘机心情激动连忙向蓝曦臣行礼道:“忘机谢过兄长!” 魏无羡何等伶俐聪明,虽然不知道珈蓝诀的真正威力,但是听到是蓝氏秘籍,并且看蓝忘机的举动,就知道此秘籍绝非凡品。遂起身向蓝曦臣道:“魏婴得泽芜君垂怜,赠送秘籍。魏婴无以回报,多谢泽芜君。”说完又向蓝曦臣行了礼,方才坐下。 蓝曦臣温声道:“魏公子,你不必如此,忘机是我唯一亲弟弟,我理应如此。” 顿了顿又看着魏无羡微笑道:“魏公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要是愿意私下可以和忘机一样称呼我兄长。” 魏无羡看了看蓝忘机,对方微微点头。 魏无羡有些羞涩的叫了一声:“兄长。”接着又道:“兄长也叫我阿羡吧,我师姐以前就是这样叫我的。” 想到江厌离,魏无羡神色有些黯然。 蓝忘机轻轻握了握魏无羡双手。魏无羡亦反手握了一下,冲蓝忘机笑了一下道:“蓝湛,我没事。” 蓝曦臣点点头笑了笑,又给两人面前都端了一杯茶方才说到:“阿羡,珈蓝诀乃我蓝氏家传,非家主不得修,你每日修习,再加上忘机的辅助,心魔必可根除。” 魏无羡答到:“是,多谢泽芜君,啊!不,多谢兄长,我一定听蓝湛的话,乖乖在静室修习,绝不再乱跑。” 说完还不忘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蓝忘机。 蓝忘机并未说话,只是微微卷起手指。 蓝曦臣轻抿一口茶道:“阿羡,所谓心魔,乃是埋在人心灵深处最不愿触及的伤痛。这种伤痛,平时不会发作。当心神耗费过度,身体极度虚弱时,会引起心情大喜或大悲,乃至心神不稳,埋在心底深处的伤痛就会被诱发。潜意识会重新经历一遍曾经受过的伤痛,而痛感会更甚于初时。要想根除,需先修习稳固心神,并有心意相通的爱人随时陪伴,加以抚慰,使人的心灵感觉有了依靠,有了归属,如此几次就会慢慢忘却伤痛,摒弃执念,方才彻底根除。” 魏无羡静静听着,转头看着身边默不作声的蓝忘机,想着这可不就是自己心意相通的爱人!心中充满了欢喜满足,不觉偷偷笑了一下。蓝忘机似是察觉到了魏无羡的心思,轻轻捏了一下魏无羡手指。脸色却是波澜不惊。 这一切都被蓝曦臣尽收眼底,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言语。 稍廷,魏无羡方才开口道:“兄长,你可还好,是不是还经常想起他……?” 蓝曦臣脸色暗了暗,没有说话。寒室一片沉默。 魏无羡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心里忐忑。 只听蓝曦臣声音缓缓响起:“阿瑶,我曾经以为,他是这个世上最懂我之人。我们每每秉烛夜谈,品茶问道,无不宾主尽欢。阿瑶问鼎仙督后,我们开始探讨治理完善仙门良策,每一次颁发仙门政令,阿瑶都会先征求我意见。得他如此信赖,我更视他为知己,授他蓝氏特别通行玉佩,使他能在云深不知处自由行走,不受任何约束。却不曾想被他利用,偷习禁术,以蓝氏音律戕害无辜。” 魏无羡两人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蓝曦臣停顿了片刻,酸涩的笑了笑,方才又到:“观音庙一役后,阿瑶遭仙门百家口诛笔伐,镇压封棺,永世不得超生。在每个人心里,都觉得他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可是于我,岂是如此简单的一死了之?当年遭温氏迫害,我和族中长辈携带蓝氏珍藏秘籍仓促逃离,无处安身,是阿瑶伸出手帮助我躲避了温氏追杀,又助我容身之地。云深不知处重建时,门生几乎死伤殆尽,族中长辈也是七损八伤,忘机更是命悬一线,要重建如初谈何容易?是阿瑶!阿瑶以其仙督名义,号令百家助我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又以仙督特权供给我所需一切物资。如此所作所为,让我如何能将他如你们一样唾弃?可是,最终,还是我亲手杀了他,杀了这个我曾经视为毕生知己的人。” 魏无羡两人默默聆听着。 他们心里都明白,任何安慰劝阻于蓝曦臣而言都是毫无意义,他现在需要的是倾诉,是聆听,也是宣泄!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忧伤的气息,时间仿佛静止。 良久,蓝忘机才说到:“兄长,忘机……,” 蓝曦臣摆了摆手道:“忘机,你不用担心,我暂时还能撑住。仙门大典结束后,我准备去寒潭洞正式闭关静修,彻底了却心魔。在这之前,家族事务我会处理妥当,你不必担心,专心处理好仙督大典即可。” “还有照顾好阿羡。” 蓝曦臣又道。 蓝忘机沉默片刻,方才缓缓点头。 蓝曦臣看着他们两人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好了,不早了忘机你们回去吧,我也要开始打坐了!” 两人站起行礼,方才转身向室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蓝曦臣声音又起:“阿羡!” 两人回转身,蓝曦臣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看蓝忘机道:“阿羡,忘机从小就很孤独,没有朋友,以后有你陪伴,我很放心!” 魏无羡转头看了看身边沉默不语的蓝忘机,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蓝忘机的手指,两人相视一笑,遂同时向蓝曦臣又行了礼方才转身离去。 蓝曦臣注视着他们俩渐渐远去的背影,楠楠自语:“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不知不觉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蓝曦臣脸上悄然滑落。 戌时已过,静谧而空旷的云深不知处月白风清,夜凉如水。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右手,两人默默并肩而走。良久,魏无羡开口道:“蓝湛,兄长很孤独,如此下去,只怕会损耗心神,我有些担心” 蓝忘机站定看向魏无羡道:“我会经常来和兄长谈心。”顿了顿又道:“我在寒潭洞三年,都是兄长来陪我。” 魏无羡明白,当年蓝忘机因为护着自己,被罚戒鞭三十,寒潭洞闭关思过三年。如果不是蓝曦臣,真难想象,蓝忘机如何度过。 想到此,魏无羡有些恼怒的道:“都是因为金光瑶,兄长这么好的人,竟然被金光瑶这样的无耻小人诓骗,真是不值!” 蓝忘机道:“兄长会想通的。” 魏无羡嘴角上扬,立刻笑到:“那是!兄长堂堂姑苏蓝氏家主,岂能被如此心魔困住。” 蓝忘机紧了紧握住魏无羡的手,盯着魏无羡轻轻说道:“魏婴,幸好有你!” 魏无羡亦回到:“蓝湛,幸好有你!”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向静室走去。 第17章 出去 卯时刚过,云深不知处就已经开始忙碌。身着蓝氏校服的门生来往穿梭,川流不息,却是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各种祭祀的物件和食物按照顺序一一摆好。 中元节的早膳是姑苏特有的扁食,用面粉和糖做成的簸箕形状的吃食,也可以用肉沫代替糖做馅料。因为云深不知处以清淡为主,所以早膳的扁食用糖做馅料。 用过早膳,辰时开始祭祖仪式,只有蓝氏亲眷子弟参加。当天蓝氏长辈全部出席。因人数众多,所以祭祖从蓝忘机祖父辈开始。蓝忘机亲祖父已经仙逝,所以参加的是蓝氏的旁系祖父辈。其次是蓝启仁一辈,加上景仪父亲蓝忘机堂叔父:蓝启义、蓝启和,还有就是其他几只旁系叔辈约二十多人。然后是蓝忘机,蓝曦臣一代,最后才是蓝景仪一代。 一番繁琐冗长的仪式完毕已是隅中。 稍稍休息后,即是家宴,饭食也是清一色素食。未时结束后,蓝氏长辈回到松风水月品茶论道,其他子弟门生则各自安排。戌时放灯祈福。 因为是仙督,这一整套流程蓝忘机要全程参加,并且从祖辈开始,蓝忘机都要一直在最前列陪同,一刻不得闲。 酉时蓝氏长辈几乎都已结束品茶,自行离去,亲眷子弟也开始准备放灯祈福。因为记挂着魏无羡,蓝忘机并没有参加放灯,一切安排妥当即匆匆赶往静室。 且说魏无羡,自蓝忘机卯时离开就一直呆在静室细细翻看珈蓝诀,竟然不知不觉一直到午时门生送来午膳,方才惊觉。 不禁心下赞叹:“这蓝氏秘籍果然不同凡响,仅仅一上午自己竟然如此心神宁静,真是好东西!” 因为心中高兴,午膳竟然难得吃的津津有味,对淡淡的药草味道也没有了平时抵触。午膳后魏无羡不敢偷懒,继续静心修习珈蓝诀。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缓缓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气血通畅,神清气爽。 看了看窗外依然还有些明亮的天空,想着蓝忘机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略一思忖,向静室外的后山走去。 此时的云深不知处清风习习,碧空如洗。 魏无羡缓缓的走着,渺无人踪的青石小路绵延伸展。魏无羡思绪万千,想起了年少时在云梦中元节的情景。 云梦中元节。 莲花坞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人人喜气洋洋。 辰时开始有条不紊的举行祭祖仪式,整个过程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然后众弟子门生在校场进行射箭,比剑,放风筝等比赛。 每次都是魏无羡毫无悬念夺得冠军。当所有人都欢呼雀跃时,无一例外魏无羡都会收到江澄大大的白眼。午膳也更具有江氏家风特色,直接就在教场摆的几口大锅,露天几排整齐的餐桌。大家不分长幼,不分高低随意落座,开始觥筹交错的大聚餐,每每都要疯玩到酉时方才作罢。 长辈离去后,后辈们可以自由选择,或回舍管,或者出去也可以。而魏无羡和江澄是一定要到外面观花灯,逛街,喝酒的。不到丑时不会归家。次日收获的一定是虞夫人好一顿责骂罚跪,最后在江厌离的莲藕排骨汤安慰中结束。 世事沧桑,福祸难料。人生总是不尽如人意,幸福和灾难总不知道谁先来临。 魏无羡从没料到十六年后的第一个中元节,竟然是在姑苏蓝氏,在这个有着三千条家规的地方度过。 那些曾经在魏无羡心里视若瑰宝,小心翼翼守护的亲人如今已是人鬼殊途,恍如隔世。 魏无羡不禁潸然泪下,江厌离那曾经带给他无限温暖,仿若天籁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回响: “阿羡,出来喝莲藕排骨汤!” “阿羡,你在哪儿?师姐找不到你了?” “羡羡,师姐把狗赶跑了,你快出来。” 魏无羡负手而立,微微抬头,任由泪水肆意狂涌。 良久,心口传来的隐隐阵痛,让他蹙紧眉头躬身捂住胸口,慢慢蹲下。痛感瞬间传至小腹丹田,魏无羡冷汗涔涔,跪倒在地。 忽然,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悄然而至,未及反应,魏无羡已经被蓝忘机抱在怀里,小腹也被单掌抵住,一股温热的气流缓缓流入,扩散到整个腹腔,最终通向四肢百骸。 蓝忘机低沉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魏婴,魏婴!” 片刻,魏无羡只觉得痛感几近消失,心里的忧郁,悲痛也已经无影无踪。 抬头正对上蓝忘机浅淡焦虑的眼睛。 魏无羡心里暗自懊悔,连忙按住蓝忘机双手道:“蓝湛,我没事了,你不用紧张。”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没有说话,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至脸颊,滴落在魏无羡手上。 魏无羡大惊:“蓝湛,你别担心,我不再想以前的事了,我不再想师姐了好不好,你不要害怕。” 魏无羡有些语无伦次,伸手擦去蓝忘机眼角泪水,手指微微颤抖。 蓝忘机把魏无羡紧紧搂住,在耳边颤声道:“魏婴,不要再想他们了,我会代替他们爱你,疼你,保护你。我保证这一世一定护你周全,你不要再想他们了可好。” 魏无羡听着蓝忘机如此直白热烈的表白,内心情潮汹涌,转头找到那两片依然有些颤抖的嘴唇,温柔的贴了上去。 良久,蓝忘机才稍稍放开魏无羡,抵着他的鼻尖,盯着魏无羡闪闪发光的眼睛低声道:“魏婴,我们出去可好?” “出去?去哪里?”魏无羡有些惊异。 蓝忘机没有说话,揽住他的腰御剑向山下飞去。 第18章 一杯倒 云梦。 街道上张灯结彩,人流如织。两边摊贩摆满了各种特色小吃和一些稀奇的小玩意。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一片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魏无羡不禁愣住了,张大了嘴巴看向蓝忘机道:“蓝湛!你…,你带我来云梦?” “嗯,今天是中元节。” 蓝忘机微笑答道。 魏无羡眼睛有些潮湿,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拉着蓝忘机道:“好吧,那我就带着含光君好好疯狂一下喽。”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魏无羡转身一把扯掉蓝忘机抹额揣在怀里。 蓝忘机:“……” 魏无羡说道:“蓝湛,你带着抹额会被人认出的,堂堂仙督竟然中元节出来闲逛,传出去不好!” 蓝忘机抿了抿嘴最终没说话。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一边欢喜雀跃的在人流中穿梭不停,一边喋喋不休的向蓝忘机介绍着街道两边各种小吃,物件,介绍着云梦中元节的各种特色。 此时的魏无羡仿佛回到了少年时,那个无忧无虑,放荡不羁的云梦少年;那个爱管闲事爱打抱不平,到处闯祸,却又侠肝义胆号称仙门百家脸皮第一厚的魏无羡! 蓝忘机虽然被拥挤的人流碰撞的有些不悦,但是依然耐心的陪着魏无羡来回穿梭,感受着他的兴奋,满足,仿佛不知疲倦。 终于魏无羡怀里装着满满当当的小物件,摸着已经被小吃填满的饱胀肚子和蓝忘机坐在有些僻静的街道边微微喘着。 蓝忘机拿出巾帕擦了擦魏无羡有些饭渍的嘴角,温声道:“累不累?” 听着蓝忘机温柔的语气,魏无羡只觉得现在没有抹额,表情不再冰冷的蓝忘机目如朗星,清新俊逸,当真是俊雅之极! 魏无羡有些恍惚,半响才收回心神,道:“我不累,蓝湛,只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不能回云深不知处了,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客栈吧,明天一早再回去。” 蓝忘机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又轻轻的问道:“你不想去莲花坞……看看?毕竟这里是……。” 听到此话,魏无羡呆了呆,随即道:“欸,算了,反正明天江澄也会来姑苏。” 蓝忘机心里一松,也不再多问。 魏无羡此时心里却有些苦涩:莲花坞没有了江叔叔和师姐,我去看谁?那里又哪儿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看着身边的蓝忘机,魏无羡不禁释然一笑,心道:是了,现在我有蓝湛,蓝湛在哪我就在哪! 念及此处,魏无羡把脸凑到蓝忘机面前讨好的说到:“二哥哥,商量个事呗?” “不可饮酒!” 蓝忘机不等他说一口回绝。 魏无羡被他看穿了心思,有些泄气,又不死心的拉着蓝忘机衣袖摇晃道:“好二哥哥,就让我喝一点呗,你看我们都出来了,也不算违反家规,再说了,今天还是中元节,我保证就喝一点点!” 蓝忘机叹了口气,微一点头道:“不可多饮!” “知道啦。” 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伸手把蓝忘机钱袋掏了出来,飞快的向酒肆跑去,并远远的喊道:“乖乖等着我。” 云梦客栈,双层木质建筑,青砖黛瓦,大红灯笼挂在高高的门楼两侧,大堂烛火通明,一派喜庆。 年逾半百的老板娘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两位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走来,登时双眼冒光,快步迎上前朗声道:“二位公子住店吧,小店正好有房,绝对清净整洁,公子们进来看看吧,保证让你们满意。” 魏无羡笑道:“老板娘,我家二哥哥喜欢清净,你家二楼可还有房间?” “有的,有的,保证清净,二位公子进来看看。” 老板娘赶紧应声,并麻溜的将两人引进前厅,一边拿钥匙一边说道:“公子们要两间房是吧?” “一间。” 蓝忘机直接说道。 魏无羡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老板娘何等人物,见识多广,察言观色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 闻言立刻答到:“好嘞,一间房正好,我家房间空间大,一人住着浪费,两人正好。”随即带着两人往楼上走去。 一番看罢,蓝忘机付钱定好房间,却没有进去,拉着魏无羡向外奔去。 此时已过亥时,街上行人已经慢慢散去,热闹过后的街道少了几分拥挤嘈杂,却多了一些宁静空旷。街道尽头的湖边,月朗风清,清澈的湖水随风轻轻起着涟漪。 魏无羡站在湖边,有些诧异道:“蓝湛,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想下湖摸鱼?”魏无羡戏谑的笑着。 蓝忘机浅笑不语,伸手轻轻一挥,掌心赫然显出两朵荷花灯,通体粉红,夹杂着淡淡的乳白,煞是好看。 魏无羡惊呆了,半响才到:“蓝湛,你竟然带了荷花灯?我都不知道!” 蓝忘机莞尔而笑,柔声道:“魏婴,我们一起放灯祈福。” 蓝忘机挥手点燃了两朵荷花灯,瞬间荷花灯通体流光四溢,美不胜收。 魏无羡欢喜异常,从蓝忘机手中轻轻拿起一只,看了好一会才和蓝忘机走到湖边,小心翼翼放在水面。蓝忘机对着荷花灯又挥了挥手,只见两只荷花灯如同美丽的精灵慢慢向湖心飘去。两人相视一笑,双手握在一起共同许愿:“愿我蓝忘机\/魏无羡能够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 回到客栈两人收拾妥当已近子时。 魏无羡换上干净的中衣,手里拿着酒瓶,斜倚在四方桌上。 刚刚沐浴干净,散着长发的蓝忘机眉头微蹙,伸手一把夺过道:“不能再喝了。” 魏无羡闻着扑面而来的清新皂荚味道,夺过酒瓶猛的喝了一大口,迅速贴上蓝忘机的嘴唇把酒度入蓝忘机口中。 蓝忘机猝不及防,微一张嘴,酒已经咽了下去。片刻,蓝忘机靠在魏无羡身上竟然睡了过去。魏无羡这才想起蓝忘机是个一杯倒! 魏无羡有些好笑,又有一丝失望,揽着蓝忘机后背,手指触及之处皆是纵横交错的戒鞭痕。 魏无羡心里一疼,眼眶瞬间微红,把蓝忘机轻轻抱起,放在了榻上。 看着蓝忘机白皙的胸口上醒目的烙痕,魏无羡眼泪慢慢滑落,滴落在蓝忘机胸前。魏无羡吸了吸鼻子,缓缓抬起头,蓦然对上了蓝忘机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正死死盯着自己。 魏无羡心里猛的一跳,张大了嘴巴失声道:“蓝湛,你醒了?我…唔…!”嘴唇已经发不出声音。 魏无羡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用力推开一点点,低声道:“蓝湛,你还醉着吗?” “我醒着。”蓝忘机低声说道,盯着魏无羡的双眼似乎要冒出火光。 终于,情到深处,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和谐,那么不管不顾。 此刻,天地万物都与他们无关,此刻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风光一片旖旎! 第18章 慎言 云梦江氏。 江澄手里握着蓝忘机的请帖,一个人呆坐着,心里五味杂陈。 观音庙一别就再没见到魏无羡,从金陵口中得知他在云深不知处养伤,并且和蓝忘机共处一室。 蓝忘机是何等人物,除了兄长从不让任何人触碰,可是竟然和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日夜共处一室,并且亲自照顾魏无羡生活起居。 而魏无羡一个从小放荡不羁,不受约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闯祸大王,却能在几千条家规的云深不知处长久住下,甘愿给自己套梨拴缰,两人如此所作所为,已经表明了一切。 江澄心里苦涩烦闷。 观音庙一役他已经感觉出两人的不同寻常,所以,从观音庙出来后也没有主动要求魏无羡和他回云梦,当然也不敢说。蓝忘机看他的眼神,现在想想依然不寒而栗。那眼神里的蔑视,以及隐隐传来的杀气,让江澄望而却步。 如今,蓝忘机却主动请他去姑苏参加清谈会,想来定是因为魏无羡。一想到两天后终于可以再见到魏无羡,可以有机会和魏无羡冰释前嫌,江澄不勉有些激动也隐隐期待。稳了稳心神,江澄叫来管事,叮嘱几句,管事自去忙碌。 朝阳下的云深不知处,鸟语花香,云深雾绕。 魏无羡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缕阳光欢快的照射进来。魏无羡有些恍惚,闭了闭眼,随着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飘来,魏无羡才惊讶的发现,这里是静室,竟然回到了静室!不是在客栈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洁净柔软的亵衣,魏无羡心里一热,转头搜寻蓝忘机的身影。 窗台下,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依旧是白衣若雪,雅正端方。 看到蓝忘机,魏无羡心里充满了安定,满足。 想到两人昨晚的疯狂,不禁觉得脸上发烧。刚想坐起身忽然一阵刺痛传来,魏无羡不觉“啊”的叫出声。 瞬间蓝忘机已经闪至榻前,扶住魏无羡肩头有些紧张的问到:“魏婴,你怎么了?” 魏无羡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可真是,没想到白天雅正端方的含光君脱了衣服竟然这么凶!” 蓝忘机闻言,轻轻笑了笑,将魏无羡揽在怀里,柔声道:“是我的错,我补偿你!” “啊?你……怎么补偿?” 蓝忘机附在魏无羡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魏无羡刹那间满脸羞红,叫道:“蓝湛,你……你竟然撩我?” 两人静静地相拥着,感受的彼此热烈的心跳,一切都无需多言。 良久蓝忘机松开魏无羡,拿起放在榻上的一套崭新的外衣递给魏无羡道:“不早了,已经快巳时了,起来盥沐更衣,江宗主他们应该快到了。” 魏无羡才想起今天是江澄,金陵和聂怀桑来姑苏的日子。连忙接过衣服一骨碌下床自去盥沐更衣。 看着脖颈和胸口的点点红痕魏无羡唉声叹气的喃喃自语:“这可怎么办,待会江澄他们就来了,这下我夷陵老祖可没脸见人了!” 过了好一会,魏无羡才慢腾腾的从隔间出来。 此时的魏无羡长身玉立,束着蓝色发带的黑发垂在肩上,一袭水蓝色蓝氏校服,内着白色夹衫,校服领口和衣襟处绣着蓝氏卷云纹,挺拔紧致的蜂腰束着姑苏丝质玉色腰带,观之俊美雅致之中又多了一些俏丽。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蓝忘机面前,蓝忘机已经看的痴了,眼底的柔情似乎要将魏无羡融化捧在手心。 蓝忘机温柔的理了理魏无羡领口柔声道:“魏婴,穿上这个,你就可以在云深不知处自由行走,不会有人阻拦。况且,我们昨天已经……已经是道侣,我想让你光明正大在云深不知处行走。” 早膳在一片温情脉脉中结束。 蓝忘机略整理一下礼服,对魏无羡道:“我先过去见兄长,一会我让管事来带你过去。” 魏无羡挥挥手道:“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你让景仪和思追过来吧,昨天我可是给他们带了好些个云梦小物件。” 蓝忘机微笑颔首。 不多时蓝景仪和蓝思追兴高采烈的来到静室。 魏无羡看着他们神采飞扬的笑脸,感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气息,心情大好。 想起自己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和聂怀桑,江澄也是每天如此兴致盎然。 喝酒,抓鱼,当然还有就是撩蓝湛!仿佛永远不知疲倦玩的不亦乐乎。 而如今的蓝景仪简直就是自己的翻版,性格洒脱不羁,心直口快爱打抱不平,尤其是爱喝酒! 蓝景仪两人向魏无羡行了礼,方才坐下。 蓝思追问道:“魏前辈,您身体还好吧?” 魏无羡笑到:“思追,你可真是含光君教养出来的好孩子,说话的语气都和含光君一样,放心吧,好着呢。” 蓝景仪撇撇嘴道:“魏前辈,您可是好的很,我和思追可是被含光君罚抄家规五遍。酒我只是喝了一点点,都让您给喝了。” 魏无羡笑了笑,从隔间抱出叮叮当当一堆小玩意放到两人面前道:“呐,这些是给你们的。” 蓝景仪睁大了眼睛惊异的道:“啊!魏前辈,这是哪里来的?” 魏无羡把昨天和蓝忘机去云梦的事说了一遍,当然客栈的事一定不能说的。 蓝景仪不满的叫到:“魏前辈,您出去喝酒都不带我和思追?还去了云梦?您可真是的!” 魏无羡想起昨天和蓝忘机在客栈的情景,心里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道:“嗨,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老是想着喝酒,当心你家含光君罚你哦!” 蓝景仪撇撇嘴不再说话,欣喜的摆弄着手里的物件。 正说话间。管事敲门行礼道:“魏公子,江宗主他们到了,含光君请您去寒室小会客厅。” 魏无羡点头道谢对蓝景仪两人道:“好了,走吧,一会金陵肯定会去找你们。” 蓝景仪道:“金大小姐早就想来了,成天被一大群人围着,可把他憋死了。” 蓝思追扯了扯蓝景仪衣袖道:“景仪,慎言。” 蓝景仪连忙捂住嘴巴,和蓝思追匆忙退下。 第19章 谋略 寒室小会客厅。 蓝曦臣坐在家主位置,蓝忘机虽然是百家推选的仙督,但是因为还没有正式举行大典,且蓝曦臣是兄长,所以蓝忘机依然坐在蓝曦臣下首位置。 江澄和聂怀桑,金陵则分列两侧。 看到魏无羡进来,金陵起身行礼叫道:“大舅舅。” 魏无羡笑着点了点头。 聂怀桑则立刻起身微笑道:“魏兄,数月不见,魏兄是更加风采照人,看来这云深不知处的灵脉养人啊!” 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蓝忘机一眼。 蓝忘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仿若未闻。 魏无羡则回礼笑道:“聂兄如今也是颇有家主风范了。” 两人笑罢,魏无羡看了看江澄:“江澄,你来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来,难道还等着你去莲花坞看我不成?” 魏无羡笑了笑没有说话。又向蓝曦臣行了礼,才转头笑意盈盈的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只是略略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手指却是微不可察的卷了卷。 一番寒暄魏无羡坐到了聂怀桑身侧案边。 蓝曦臣这才开口说道:“今天请几位宗主前来是有要事商量,大家都是旧相识,曦臣就不多说客气话了。” 随即看向蓝忘机道:“忘机来你说吧。” 蓝忘机微一颔首,将碧灵湖蒙面人之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魏无羡引发心魔一段。 江澄几人听完都是神色大变,面面相觑。毕竟因为阴虎符引起的血雨腥风他们都是亲身经历的。如今竟然又有阴虎符现世,他们岂能不惊!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聂怀桑先向蓝曦臣道:“二哥,怎的会有阴虎符?不是毁了吗?当时你也是在场啊!” 观音庙一役金光瑶身死,众仙门百家齐聚金陵台,共同销毁阴虎符,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而蓝曦臣是聂明玦的结义兄弟,所以聂怀桑一直以二哥称呼蓝曦臣,蓝曦臣也把聂怀桑视如兄弟,照顾有加。 听到聂怀桑的疑问,蓝曦臣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会如此。” 江澄自魏无羡来到就有些心神不宁。 本以为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养伤定会被三千条家规管束的苦不堪言,自己也可以找机会试探魏无羡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回云梦。 可是现如今看到魏无羡身着蓝氏亲眷子弟才能穿戴的卷云纹校服,脸色虽然略有些苍白,但是依然遮挡不住浑身意气风发的气息,眉宇之间也透着盈盈笑意。蓝忘机虽然不发一语但是却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的默契。 江澄有些泄气,也有一种隐隐的酸涩。现在听到魏无羡竟然孤身一人抢夺阴虎符,还是为了蓝氏,当然更是为了蓝忘机!不仅心中惊惧还有些恼怒,半晌没有说话,看向蓝忘机的眼神也有些隐隐的不满。 而当年不夜天大战,金陵尚在襁褓,对阴虎符毫不知情。但是长大后却知道自己双亲身陨都是因为阴虎符,所以对阴虎符也是恨之入骨。如今乍一听到阴虎符,也是满脸激动紧紧盯着魏无羡。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蓝忘机开口道:“阴虎符现在已经在云深不知处收好,请几位宗主放心。为了不引起仙门恐慌,所以此事只是告知了几位宗主。在事情水落石出前,还请几位宗主,莫要对外张扬,以免节外生枝。” 蓝忘机顿了顿,又抬头看了魏无羡一眼,对方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蓝忘机抿抿嘴,又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应当先探查蒙面人。此人修为颇高,又擅长蓝氏音律,所以不可小觑。仙门百家虽然各亲眷子弟都有名册,但是依附仙门的外姓客卿却是鱼龙混杂,人数众多。温氏被讨伐后依附其门下的客卿更是隐姓埋名,分散各处,其中也不乏身怀异术的宵小之辈。所以今日请各位宗主前来是请各位宗主回去后对仙门世家的客卿多加留意,既然此人精通蓝氏音律,想来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如果我们暗中调查应该可见端倪。如若查到此人,姑苏蓝氏定不会轻易放过。” 蓝忘机略停了停又道:“那日之后,蓝氏已经对碧灵湖重新加强了守卫,昼夜轮值,如有异动,即可快速示警。但是如今水行渊已经比之前不知道壮大了多少倍,一旦暴发,蓝氏一族之力恐怕难以遏制。因为事关姑苏百姓安危,忘机不敢懈怠,故今日忘机恳请各位宗主一旦事发,能伸出援手,集众仙门力量合力镇压,以确保姑苏百姓性命无忧。忘机先行谢过!” 说完蓝忘机起身向几人行了大礼。 众人听完蓝忘机的一番娓娓而谈,皆是一惊。内心的想法却是迥然不同。 江澄本来对蓝忘机就有些怯意,而知道魏无羡剖丹后,蓝忘机看他的眼神更是冷若冰霜,寒意凛然。如今听到蓝忘机的一番逻辑缜密的安排,更是为了百姓安危,不顾身份,屈尊降贵主动向自己开口求助示好,此人心胸当真非同一般。 江澄不禁有些自惭形秽,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惊惧。 金陵年纪尚小,又因为蓝忘机是仙督。所以心里只是想着如何完成蓝忘机的要求,并未做他想。 而聂怀桑心里早已是钦佩万分:“这蓝二公子真是深谋远虑,今非昔比,竟然如此思虑周全。不仅对蒙面人的身份分析的如此透彻,更是早已想好了对策。魏兄如今身在蓝氏,看如今情景他和蓝忘机早已形影不离。江澄和金陵更是和魏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蓝忘机所求他们理所当然义不容辞,何况除祟本就是仙门分内之事。而我聂氏,泽芜君是我二哥,我更应该义无反顾。此事只要我们几大世家齐心协力,其他的仙门小家更是一呼百应。如此,水行渊威胁即可降到最低。这蓝二公子不必动用他仙督的权利就把如此大的危险轻松化解,当真是绝顶聪明。看来这十几年里蓝二公子不仅修为大涨,谋略更是非一般人可比。” 魏无羡可没他们这么多心思,看着蓝忘机美如冠玉的脸庞,神色自若的娓娓而谈,心中暗道:“蓝湛这个小古板,真是聪明,平时话这么少,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没想到做起事来竟然如此思虑周全,真是世间少有的稀世珍宝。” 想到这样的稀世珍宝竟然对他夷陵老祖情有独钟,不禁心神激荡,对蓝忘机的爱恋又多了几分崇拜。不自觉的向蓝忘机看去。 而此时那个稀世珍宝像是觉察了他的心思也看向了魏无羡。 四目相对,魏无羡咬了咬嘴唇,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蓝忘机登时只觉耳垂发热,一抹粉红悄然而至,手指微微卷了一下。 而这些微不可察的举动被魏无羡尽收眼底,不禁心花怒放,洋洋得意。 稍稍告一段落,几人又说了些别的仙门之事,很快已是午时。 管事带着几个门生送来午膳,依旧是蓝氏清淡饮食,没有酒。 午膳过后,蓝忘机安排管事带江澄三人去客房休息,他和蓝曦臣各自忙家族和仙门事宜。 魏无羡则回了静室。 金陵看到蓝忘机的背影远离,早已按捺不住向江澄说了一声,飞快的去找蓝景仪和蓝思追。 静室,魏无羡没有修习音律,也没有打坐静修。坐在案边,手里转着陈情静静的等着。 果然,不多时响起了敲门声。 魏无羡飞快的打开院门,一脸嫌弃的江澄和笑意吟吟的聂怀桑两人出现在门口。 魏无羡心花怒放,将两人让进室内坐下,并挥手在室外设了隔音结界。 聂怀桑四下瞅瞅才从怀里拿出两瓶天子笑。 魏无羡大笑,拍着聂怀桑肩膀到:“知我者,聂兄也!” 第20章 名册 待三个人坐好,魏无羡拿出三个酒杯,拍去酒瓶盖,先凑上去用鼻子闻了闻道:“嗯,好酒。”然后将三个酒杯一一斟满。自己先喝了一大口方道:“喝酒,还得是这姑苏天子笑!” 江澄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和聂怀桑也喝了一口。 聂怀桑笑道:“魏兄,其实我们清河也有好酒,哪天你到我清河小住几日,我请你品品我们清河美酒,保证让你不醉不休!” 魏无羡笑道:“好啊,那我可得好好品一品。在云深不知处这些日子,蓝湛禁我酒,可把我憋坏了,今天定要喝个痛快。”说着和聂怀桑又碰了一杯一口喝下。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很听蓝二的话。” 魏无羡笑了一声道:“欸,也不全是这样,我有时候也偷着喝。不瞒你们说,我在温宁那里藏了好几瓶天子笑!” 江澄哼了一声道:“蓝二怎么受得了你?” 几杯酒下肚,三个人开始话多了起来。 江澄环顾了一下静室问道:“魏无羡,你这是打算在云深不知处长住?恪守三千家规?” 魏无羡笑了笑道:“以后再说呗,现在也只能呆在云深不知处了。” 江澄抖了抖嘴唇,心里有一万个想让魏无羡回莲花坞,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憋出了一句:“谁也没有绑着你!” 魏无羡笑了笑道:“欸,江澄,你不懂的。” 江澄白了他一眼,自顾转着酒杯,没再说话。 聂怀桑笑吟吟的看着魏无羡道:“看来魏兄和蓝二公子在一起待久了,对蓝氏家规也不像以前那么抵触了,可真是难得。” 说着聂怀桑又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魏无羡脖颈。 魏无羡略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道:“那不然怎样?蓝氏灵脉充足,丹药齐全,当然适合我养伤了。” “难道莲花坞就不适合你养伤吗?” 江澄忽然脱口而出,话一出口登时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当年可是他亲口向仙门百家宣布:云梦江氏大弟子魏无羡叛离,云梦江氏已经将他逐出师门。 魏无羡心里苦笑,他当然明白江澄的意思。 其实,自从在莲花坞祠堂和蓝忘机一起被江澄好一顿讥讽羞辱后,魏无羡已经没有那么想回莲花坞了。 他最想念的两个人江枫眠和江厌离都已经不在人世。莲花坞自从江澄接任家主后,也已经把原来的房屋重新布局修葺。现在的莲花坞早已没有了魏无羡曾经最熟悉,最留恋的味道。更何况,他已经带着蓝忘机去江氏祠堂祭拜过了,虽然当时他和蓝忘机还没有互相表明心意,但是在祠堂他心里已经告诉了江枫眠和江厌离自己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就是蓝湛。现在,他和蓝忘机已经心意相通彼此相爱,以后有蓝忘机的地方才是他的归属。 一想到蓝忘机,魏无羡就瞬间心情大好,也没有了刚才的尴尬。举起杯子对二人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人又能在云深不知处喝酒,值得庆贺,来,喝!” 三人又痛饮一杯。 酒过三巡,天子笑已经所剩无多。 魏无羡话锋一转道:“咱们说正事吧,你们来应该不是只想找我喝酒吧?说说吧,蓝湛今天的话,你们心里可有主意?” 江澄不语。 聂怀桑思索了片刻道:“魏兄,你不知道,今天蓝二公子提到阴虎符,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金光瑶又夺舍重生了?” 听到金光瑶,江澄一脸唾弃,哼了一声道:“他怎么可能重生?他和你大哥被封在同一口棺材里,永生永世都别想摆脱。” 魏无羡点点头转着手里的酒杯道:“所以,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既通诡道,又懂蓝氏音律。” 聂怀桑想了想道:“蓝二公子今天提到温氏,我倒真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说说看!”魏无羡赶紧答道。 江澄也认真的盯着聂怀桑。 聂怀桑道:“当年温氏一家独大,风光无两,门下客卿无数。不夜天射日之征后,其外姓门生客卿虽然被抓获不少,但是闻风而逃的也不在少数。金光瑶继任仙督后,也没有对这些人继续追剿,所以这些人最后有的也都改投其他仙门名下,还有的隐姓埋名,不归属于任何仙门世家,所以也无从查找。但是,虽然他们人找不到了,温氏一族的家谱和外姓门生客卿的名册可都还在,当年金光瑶在温若寒身边做客卿的时候偷出来的,我听他在我大哥和泽芜君面前曾经提起过,现在名册应该还在金陵台。” 魏无羡听到此处,差点跳起来,叫到:“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有了名册,我们一一查找可就容易多了。聂怀桑,没想到你当上家主之后果然不一样了,记性可真好!看来你也不是只会赏花吟诗哦!” 听到魏无羡话里有话的调侃,聂怀桑有些心虚道:“哪里哪里,魏兄你过奖了,我也是偶然听大哥说的。要不是蓝二公子提起,我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含光君如今可真是判若两人,不仅修为高深,谋略也是非常人可比,他做仙督真是实至名归。” 魏无羡听聂怀桑转移了话题,也不说穿。心道:“蓝湛是长大了,以前一撩他就气急败坏,现在不仅不生气反而会撩拨我了。” 正出神,听到江澄喊道:“魏无羡,你想什么呢?瞧你那样,该不会是又闯祸被蓝二罚了吧?” 魏无羡立刻道:“说什么呢,怎么可能?”话锋一转又道:“江澄,如今金陵任家主,名册就只有靠他了,你可千万告诉金陵不要惊动旁人,他祖母那些人我可不想再有什么瓜葛。” 江澄虽然每次说话都要怼一下魏无羡,但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点了点头答道:“知道了。” 聂怀桑听到魏无羡提到金陵祖母王氏,心里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第21章 刀道 此事议定,魏无羡便不再提,撇眼看了看聂怀桑腰间的佩刀忽然话锋一转道:“聂兄,我观你如今是佩刀不离身,难道也开始修习你家刀道了?” 聂怀桑闻言,立刻有些沮丧,开始诉苦:“唉!魏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最不喜欢这些的了。当年要不是我大哥逼着我,我可能都无法结丹。可是你也知道,修习我家刀道的下场是什么?我可不想像我大哥还有我家祖宗一样,最后变得像凶神恶煞似的,暴躁易怒,七窃流血而死。我更喜欢风花雪月,吟诗诵月,只想做个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可没想到我大哥竟然被金光瑶给害死,逼得我不得不坐上家主的位置。你说,这既然是家主,修为总不能太低吧?虽然不能有你们二位这样的修为,但是也不能太差是不是?而我家祖传的刀道又太暴戾,不瞒你们二位,我现在只修习一点点,都觉得身上戾气日益严重,唉!我真是头疼的很。” 聂怀桑看看魏无羡又道:“说实话魏兄,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自由自在,不用遵守仙门戒律,还有蓝二公子这样的知己。唉!我就可怜了!” 魏无羡知道,聂怀桑说的都是真话。 清河聂氏的历任家主都是壮年暴死,其随身佩戴的佩刀也是在主人身死后狂躁不安,时时作祟。聂明玦的霸下就是如此,否则,当年聂怀桑也不会利用霸下引出金光瑶。 想到此处,魏无羡忽然灵光一闪看向聂怀桑道:“聂兄,你家祖宗的佩刀最近怎么样?” 听到魏无羡问到此事,聂怀桑更是长叹了口气道:“别提了,魏兄,我那些祖宗们几乎时时刻刻都不得安生,隔不几天就要爆发一场。每次都把封棺震得四分五裂,食人堡也是摇摇欲坠。我只能在它们每次爆发完以后再重新封棺,贴上符咒,再修筑食人堡才能暂时镇住。我真是疲于应付,生不如死啊!” 魏无羡听完,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聂怀桑看了看魏无羡,忽然心中一动,小心翼翼的说道:“魏兄的符咒之术已是登峰造极,仙门百家无人可比,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能让我家祖宗们彻底消停。” 魏无羡想了想道:“我也不好说,如果说彻底解决我现在还没有把握,不过让他们收敛一些,至少不那么频繁的发作还是可以的。” 聂怀桑闻言大喜道:“若真能如此那可太好了,那,魏兄明日你可愿意和我回清河?怀桑定不会让魏兄失望。” 魏无羡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聂怀桑竟然立即就让自己去清河,要是蓝湛知道了,那可不妙。 想到此处,魏无羡心里一跳,立刻就要拒绝,但是看到聂怀桑急迫的神色,并没有一丝的作做,还有一些恳求,心里又有些不忍,再一想到蒙面人的事还需要聂怀桑的帮助。此人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心思却是缜密细致。金光瑶一事,如果没有他的暗中引导,想来也不会如此顺利。更重要的,如果没有他设计莫玄羽献舍,自己和蓝湛今生今世将永远错过。 想到此处,魏无羡心里的豪气又翻涌而上,把心一横答道:“好吧,既然聂兄想请,咱们就先看看再说。” 聂怀桑没想到魏无羡竟然真的答应,心中大喜,起身向魏无羡躬身行礼道:“那怀桑就先谢过魏兄了,明天辰时怀桑在山门口等魏兄。” 江澄也没想到魏无羡能这么快答应,有些迟疑的道:“魏无羡,你可想好了,这蓝忘机未必会答应吧。” 听到江澄的话,聂怀桑也有些担心,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又豪气的说道:“蓝湛那里有我,不用担心。再说了蓝湛每天这么忙,我出去散散心,他不会反对的,你们放心吧。” 看着两人有些怀疑的眼光,魏无羡有些心虚的道:“唉,行了,酒也喝完了,你们回去吧,蓝湛也快回来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听到魏无羡这么说,两人方才转身向外走去。 一个手里抱着箱子穿着云梦校服的门生正站在院门外,看到他们恭敬地叫道:“魏公子,聂宗主。” 魏无羡诧异的看着江澄。 江澄没说话,从门生手里接过箱子直接放到魏无羡胸前道:“这是金陵让我带给你的,可不是我给你的。” 魏无羡诧异道:“什么?”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自己打开不就知道了。”说着和门生转身离去。 聂怀桑看了看魏无羡也笑吟吟的离去。 第22章 解酒汤 魏无羡抱着箱子回到室内,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箱绿意盎然的莲蓬。 魏无羡心里登时一暖,心想:“这明明是江澄自己带过来的,还非得说是金陵送的,真是,还是那么嘴硬!” 魏无羡摇头笑了笑,拿起一只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刚想剥开,忽然想到蓝忘机还没有吃过云梦的莲蓬,遂又放了回去,把箱子抱进了隔间。 看着案上的酒杯还有已经空空如也的酒瓶,魏无羡想了想把酒瓶用法力揉碎,埋在了花坛下。又把房间整理了一下,一切收拾妥当,方才整了整自己的外衣,坐在榻上,静心打坐等着蓝忘机回来。 且说蓝忘机午膳后和蓝曦臣说了一些家族之事,就一直在雅室小会客厅处理仙门大典诸多事宜。 直到管事来向他汇报:“聂宗主和江宗主刚刚已经离开了静室。” 原来,因为担心魏无羡,从他们来到姑苏后,蓝忘机就已经安排管事注意他们的行踪。午后聂怀桑和江澄刚刚到静室,管事就已经来汇报了蓝忘机。 听到他们已经离开,蓝忘机看了看天色,略一思忖把书案上整理好的事务交给管事让他吩咐下去,然后直接向厨房奔去。 不知过了多久,院内响起了脚步声,魏无羡仔细一听却不是门生送晚膳的声音。心里一动,快步下榻向门外走去。 果然,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手里还拎着食盒。 魏无羡欢喜的迎上前去拉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你回来了。” 蓝忘机看着笑逐颜开的魏无羡,心里亦是欢喜,柔声道:“魏婴,你今日可好?” “嗯……不好!” 魏无羡略一犹豫答道。 蓝忘机有些诧异,也有些担心,立刻停住脚步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有些紧张的样子,不觉好笑,连忙道:“好啦,我没事,你可真是不经逗!” 蓝忘机轻轻松了一口气,盯着魏无羡,忽然沉声道:“你们喝酒了?” 魏无羡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蓝忘机发现,不由得有些心虚,咬了咬嘴唇,道:“蓝湛,不能怪我,我本来没想喝,是聂怀桑他们拉着我喝的,再说了,是你请他们过来的,要怪就只能怪你,不能怪我。”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的胡搅蛮缠,摇了摇头笑道:“先吃饭。”拉着魏无羡的手向屋内走去。 看着摆在面前的莲藕排骨汤,魏无羡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等一下。” 说着连忙起身从隔间搬出箱子,取出一只带根茎的莲蓬举到蓝忘机眼前道:“蓝湛,你看这是莲花坞的莲蓬,江澄带来的,这个季节刚刚好,我剥给你吃。” 说完也不等蓝忘机回话,撕开莲蓬,摘出里面油光碧绿的莲子,又小心翼翼的剥掉外面的一层薄薄的外皮,露出乳白色的果肉。 魏无羡轻轻掰开,剔除了莲子心,然后才送到蓝忘机面前道:“蓝湛,给你!” 蓝忘机也没有伸手,直接用嘴含住,在嘴里慢慢的嚼着,咽下道:“你剥的,好吃。” 魏无羡心中得意,又给蓝忘机剥了几个,自己也吃了几个才道:“这些留着我们慢慢吃,不然一会吃饱了,我都没有肚子喝莲藕排骨汤了。” 说完正要拿起碗筷,蓝忘机却把一碗清澈透明,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的略有些暗红的汤水端到他面。 魏无羡诧异道:“蓝湛,这是什么?不会又是什么药汤吧?” 蓝忘机微微一笑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魏无羡苦着脸,慢慢抿了一口,瞬间抬头道:“好喝!酸酸甜甜的,蓝湛到底是什么?” “酸梅汤,解酒的,喝了它你晚上肚子舒服。” 魏无羡愣了愣,从他五岁来到云梦,都是师姐给他做莲藕排骨汤,解酒汤却从未有人给他做过。 当然,他魏无羡也不需要解酒。因为他从来没有喝醉过。可是,现在,这个永远冷如冰霜,不苟言笑的蓝忘机;这个挨了三十戒鞭,苦苦寻了自己十六年的蓝湛;这个人人敬仰,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却真真切切的给自己做了解酒汤,只是为了他晚上肚子能舒服些。 魏无羡眼睛有些潮湿,也不再说话,一口气就把酸梅汤喝光,然后抹了一下嘴道:“二哥哥,我喝完了。” 蓝忘机掏出巾帕,擦了擦魏无羡嘴角汤汁柔声道:“吃饭吧。” 待两人吃完收拾妥当,魏无羡躺在榻上,摸着肚子道:“蓝湛,我好像有点吃多了。” 蓝忘机伸手轻轻的揉着魏无羡小腹,而此时魏无羡心里却在想着如何向蓝忘机开口提去清河一事。本来想着给蓝湛剥莲子讨他欢心,趁他高兴再提,没想到自己却被他的解酒汤给整晕了,倒是比他还欢心。想到此处,魏无羡不禁说到:“悔之晚矣!” 看看时间尚早,魏无羡拉起蓝忘机放在腹部的手道:“蓝湛,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正好我也消消食。” 蓝忘机看看窗外尚未全黑的天空点点头道:“好。” 魏无羡高兴的一骨碌爬起来,拉着蓝忘机的手向院外走去。 第23章 醉梦 后山冷泉。 踏在冷泉边上毛绒绒的草地上,听着潺潺流水,徐徐清风温柔的拂过脸庞,淡淡的有些湿润的青草香、以及土地特有的气息迎面而来。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 想着昨天自己还站在这里想念着师姐,痛苦不已。而今天,现在,却是和蓝湛一起站在了这里,物是人非,心境却已是迥然不同。 魏无羡想了想,心神一动清丽悠扬的笛声婉转响起。 蓝忘机会心一笑。随即,忘机琴声也缓缓升起,琴笛合奏。 霎那间,柔和而又铿锵的音色,袅袅寥寥,余音不绝。笛音飞扬而清亮,宛转悠扬,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爱恋。弦音却宛如清风拂面,像是在诉说,又似乎在倾听。清风习习,清悦悠扬的琴笛之声回旋宛转,裹挟着满满的绵绵情意飘扬在云深不知处,飘进每个人的心里。 江澄听到琴笛之声,不觉愣了愣。虽然他不懂音律,但是也知道这是蓝忘机和魏无羡的琴笛合奏。听着和谐悦耳的声音,江澄心中苦涩不已。他从没想过,放荡不羁,随性洒脱的魏无羡竟然能为了蓝忘机甘愿承受三千条家规的束缚,就连蓝忘机的禁酒,他都能遵守。这样的改变,这样的付出,就是江枫眠和江厌离也做不到。 江澄怔怔的听着,心中无限苦涩:“终究是回不去了,莲花坞永远不会有云梦双杰了。” 而聂怀桑此时的心境却和江澄大相径庭。听到两人的琴笛合奏,聂怀桑心道:“看来我所料不错,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没想到这蓝二公子为人冷淡,却是个情种。魏兄为人侠肝义胆,重情重义,和他处好关系,以后蓝忘机当上仙督。对我清河也一定大有裨益。”一念思定,聂怀桑更加坚定了让魏无羡去清河的主意。 一曲终了,魏无羡惊喜道:“蓝湛,没想到这首曲子我们合奏竟然如此美妙,可比我在百凤山吹得好听多了。” 蓝忘机笑道:“喜欢吗?” “喜欢。”魏无羡答道。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蓝湛,你取好名字了吗?叫什么?” 蓝忘机不语。拉起魏无羡的手在手心写了两个字。 “醉梦!”魏无羡叫道。 魏无羡看着眼前的蓝忘机,白衣若雪,衣袂飘飘,五官轮廓如刀削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这可不是只有在醉梦中才能见到的仙子! 魏无羡痴痴的看着,只觉得天地万物都不及蓝忘机分毫。此时此刻,他只想和眼前这个人长相厮守,无关他人。 魏无羡轻轻的叫道:“蓝湛,你真好看。” 蓝忘机未及言语魏无羡的嘴唇已经贴了上来。 时间在一片旖旎中悄然滑过。 良久,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蓝忘机依然紧紧搂着魏无羡,两人静静的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跳,享受着独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抬头,看着蓝忘机浅淡明亮的眼睛低低的说到:“蓝湛,我心悦你,喜欢你,我要天天和你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蓝忘机从没有听到魏无羡如此表白。即使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是魏无羡却从没有如此深情的表白过。 蓝忘机有些颤抖,正要说话,魏无羡却把手指放在他嘴唇上接着说道:“蓝湛,你听我说完,正因为我喜欢你,离不开你,所以我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推给你,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压力和危险。我们要共同分担。” 蓝忘机何等聪明,已经听出了魏无羡的弦外之音,脸色慢慢淡了下来,盯着魏无羡道:“他们和你说什么了?”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立刻就想到了江澄和聂怀桑,索性心一横,把聂怀桑邀请他去清河的话说了一遍。 魏无羡一口气说完,长出了一口气紧紧盯着蓝忘机。 此时蓝忘机的脸已是煞白,嘴唇微抖着,半响才说到:“所以,你刚才……那样,就是为了离开我去清河?” 魏无羡登时心中一紧,忙叫到:“不是的,不是的蓝湛,我刚才是真的,是真的因为喜欢你才那样的,蓝湛,你相信我,我是真的。” 魏无羡有些语无伦次。 看着蓝忘机痛苦的眼神,魏无羡连忙抓住蓝忘机双手急切道:“蓝湛,你相信我,我不舍得离开你。可是,蓝湛,我总不能一直要你保护,永远不出门,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不是生活在二人世界。现在解决蒙面人是当务之急,如今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出现,水行渊也会随时爆发,这一切我们都无法预料。这一次我帮了聂怀桑,他定会鼎力支持蓝氏。此人虽然修为不高,但是心机却是非同一般,我们不也是因为他的谋算才有的今天吗?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他这一次。而且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还有,”魏无羡顿了顿又道: “蓝湛,我答应聂怀桑,还有其他的原因,我还没想好,以后我会慢慢的告诉你。”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说完,心里也明白,对聂怀桑的请求,魏无羡无法拒绝。再说他俩曾经许下的愿望本来就是除奸扶弱,无愧于心! 想到这里,蓝忘机脸色缓和了一些,略想了想道:“我陪你一起去。” 魏无羡连忙道:“不行!蓝湛,你不能离开云深不知处!现在是仙门大典最紧张忙碌的时候,事事都要你定夺。兄长如今心魔未除,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如何再帮你处理仙门之事,我们不能再让兄长劳累。再说,如果你和我都去了清河,叔父岂不是更生气?那我和你以后更难得到叔父的认可。所以不管什么原因,你都不能离开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哪里不明白这些,只是自从魏无羡重生两人相认后就一直没有分开过,尤其在云深不知处两人共处一室,更是形影不离。如今魏无羡乍一说要分开,蓝忘机如何能接受。 再说魏无羡心魔尚未根除,一旦诱发,如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这些都是蓝忘机万万不能接受的。 看着蓝忘机焦急忧虑的神色,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放在胸前道:“蓝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我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要不耗费心神,心魔也不会引发。再说这几天我修习珈蓝诀,效果奇佳,心魔几乎都没有了,这些你也都看到了不是?去帮聂怀桑我只是用符咒,并不会动用心神,所以你不必担心。” 略一停顿,魏无羡又说到:“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就让思追和景仪陪我去,有他们两个人,你应该放心吧。” 蓝忘机依然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第24章 离别 魏无羡有些头疼,心想:“这蓝湛,还真是执拗。”想了想又道:“蓝湛,我答应你两天,就两天我一定回来。如果晚了你罚我,怎样都行,好不好?” 半响,蓝忘机才道:“好吧,就两天,让思追和景仪陪你去。” 说完,蓝忘机又抓着魏无羡的肩膀说到:“你答应我,只用符咒帮他暂时镇压,不许耗费心神,不许涉险!” 魏无羡赶紧答道:“好,我答应你,一定听你的不耗费心神,不会涉险。” 看着依然有些担心的蓝忘机,魏无羡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的道:“蓝湛,你看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就是出门两天而已,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好啦,含光君就当我出去呗?” 魏无羡拉起蓝忘机的胳膊晃动着,一脸期盼。 蓝忘机脸色终于缓和,点头说道:“好吧。” 忽然蓝忘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你说的,就两天,要是晚了罚你。” 魏无羡猛地一愣,不自觉张口叫到:“啊?你想怎么罚?” 蓝忘机微笑着凑近魏无羡耳边低语两句。 魏无羡登时满脸通红,叫到:“蓝湛?你……你可真是的,我这可真是给自己套梨拴缰。” 正说话间,几只兔子蹦到他们脚边,围着他俩来回转圈欢快的玩耍着。 魏无羡蹲下抓起一只放在手心里抚摸着,一边说道:“小兔子,我又来看你们喽,你们想不想我啊?” 看着伫立身边的蓝忘机,魏无羡眼珠转了转又抓起一只兔子塞到蓝忘机怀里,低声在蓝忘机耳边笑道:“蓝湛,你说它们是公的,还是母的?” 蓝忘机瞟一眼魏无羡道:“不知羞。”耳朵却已经爬上了一抹粉红。 魏无羡看着低头抚摸着兔子的蓝忘机,没有了平时的冷若冰霜,多了一丝柔和,俊俏,透出一丝人间烟火气。 魏无羡不由得有些心痒,凑到蓝忘机耳边低低道:“那你昨天晚上在客栈那样怎么不害羞了?” 蓝忘机看着一脸坏笑的魏无羡,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魏无羡推倒在草地上,紧紧拥住。 魏无羡用力推开蓝忘机一点点,急切道:“蓝湛,不行,我们回静室。” “不回!”蓝忘机一口拒绝,随即堵住了魏无羡的嘴唇,并挥手设下了隔音结界。 柔软而湿润的草地上一片春光无限。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抱着已经昏昏欲睡的魏无羡悄无声息的向静室奔去。 刚过辰时,魏无羡终于醒了。 躺在榻上,魏无羡看着熟悉的环境,又摸了摸洁白柔软的亵衣,想到昨天晚上的翻云覆雨,不禁脸上有些发烧。 刚要起身,腰部传来一阵强烈的酸痛感。魏无羡吸了一口气,双手放在后腰起劲揉了揉,心里嘟囔着:“这蓝湛,可真是的,哪有他这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精力!这个小古板!”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个正在打坐的小古板。 刚刚在心里还腹诽人家,可是一看到蓝忘机,魏无羡立刻嘴角上扬心情大好,腰部的酸痛感也仿佛没那么明显了。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起身,微笑着拿过一身崭新的中衣和常服递给魏无羡说道:“穿这个吧,这是依据你的身材新做的。” 魏无羡起身接过嘟囔道:“昨天的衣服都被你撕碎了,可不是得换新的了!” 蓝忘机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魏无羡也不再耽搁,飞快的盥洗更衣,又简单的扒拉了几口早膳。 蓝忘机略皱了皱眉头,忍了忍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一切收拾妥当,蓝忘机把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个精巧的钱袋以及出门必用的几样物件放入魏无羡广袖中,又帮他整理一下领口方道:“一切小心,不可涉险,早去早回!” 魏无羡笑道:“放心吧,蓝湛,不会有事的,乖乖在家等我。” 蓝忘机紧紧搂着魏无羡,脸上充满了担心不舍。 第25章 食人堡 云深不知处山门。 江澄和金陵他们早已在门口等候。 蓝曦臣也在,正和聂怀桑说着什么,身边站着一个穿着蓝氏校服戴着抹额的女修。 金陵和蓝景仪、蓝思追也正小声嘀咕着。 终于看到蓝忘机和魏无羡走了过来,金陵向两人行了礼,又向魏无羡道:“大舅舅,您肯定又睡过头了,我们都等您好一会了。” 魏无羡连忙说到:“说什么哪金陵,这不才刚刚巳时,我可是记着时间的。” 金陵撇撇嘴,江澄则白了他一眼。 几人互相行礼过后。魏无羡看了看聂怀桑身边的女修,聂怀桑赶紧道:“魏兄,这是我大哥的女儿聂琬儿。” 聂琬儿上前一步行礼道:“魏前辈。” 魏无羡略一点头。 看着魏无羡依然有些疑惑的神色,蓝曦臣道:“婉儿是我带过来的。大哥身损时,婉儿只有十岁,怀桑又刚刚继任家主,婉儿当时那么小,我不放心,所以就让婉儿在蓝氏以亲眷子弟身份修习。这一次就让她也跟着你们去吧,毕竟她是大哥唯一的女儿。” 魏无羡这才了然,仔细看了看聂琬儿,约莫二十出头,生的纤巧削细,面如凝脂,神若秋水,自带一种空灵清逸,观之令人赏心悦目。 魏无羡心想:“没想到聂明玦如此粗犷威武,雷厉风行,他的女儿竟是如此温婉可人。”不觉多看了两眼。 忽然,魏无羡觉得好像身边有一股冷冽的气息直奔他传来,不由得心里一紧。 果然,一转头就迎上了蓝忘机那双淡若琉璃的眸子,正冷冷的盯着他,虽然双唇紧闭,一语不发,却是透露出一种隐忍,一种不满。 魏无羡心里一惊,立时有些心虚。 赶紧说道:“那个,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完也不敢再看蓝忘机,快步向山下走去。 众人遂紧跟其后。 聂怀桑又回头看了看看蓝曦臣略有些疲惫的脸有些担心的道:“二哥,你多保重。” 蓝曦臣略一颔首。 看着他们的背影,蓝忘机一语不发,纹丝不动。 魏无羡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转身,向前几步握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我走了。”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眼神里满满的不舍。刚才的冰冷不满早已烟消云外。 魏无羡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只得转头看向蓝曦臣。 蓝曦臣笑了笑拍拍蓝忘机肩膀:“忘机。” 蓝忘机使劲抿了抿嘴唇,片刻从广袖中取出随便递给魏无羡道:“拿着,防身,切记不可涉险!”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竟然随身带着他的随便,虽然他现在已经几乎不用剑了,但是蓝忘机依然随身带着。 魏无羡眼睛有点潮湿,没再答话,接过随便飞速转身离去。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背影,转头看向蓝曦臣道:“兄长,没听你说聂婉儿同去?” 蓝曦臣笑了笑道:“是婉儿一早亲自向我提出的,反正早晚也是要回去的,出去历练历练也好。再说,怀桑也确实需要婉儿帮他。好了忘机,我有些累了,我们走吧。” 蓝曦臣转身离去。 蓝忘机默然不语。良久终于转身离去。 看着快步赶上的魏无羡,江澄白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魏无羡笑道:“江澄,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清河吧,反正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正好我们一起品品清河美酒怎样?” 江澄本来就想着趁着魏无羡离开云深不知处,找机会和他单独说话。现在听到魏无羡开口,心里有点隐隐的高兴,嘴上却道:“喝不死你!” 魏无羡笑了笑没有说话。看着和聂怀桑一起跟在后面的聂琬儿,魏无羡忽然道:“江澄,你还别说,这聂婉儿长得还真是温婉可人,一点也不像他父亲。”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夷陵老祖动心了?” 魏无羡慌忙摆手张大了嘴道:“没有没有,江澄你可别乱说,这种事可不是随便乱说的!” 江澄一脸嫌弃的说到:“瞧你那样?没有正好,省的祸害人家。谁不知道你夷陵老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说着眼睛却看向了聂琬儿。 魏无羡看着江澄有意无意的眼神,心里一动,却没再说话。 山脚下,远远的魏无羡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的一个人,那不是温宁是谁? 魏无羡高兴的跑上前去道:“温宁,怎么是你?” 温宁也高兴的道:“公子!是思追让我在这里等着公子的。” 魏无羡转头疑惑的看着蓝思追。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含光君说只有我和景仪两人跟着您不放心,让我一早通知温叔叔在这里等着和我们一起去。” 蓝景仪撇了撇嘴道:“我们怎么就保护不了魏前辈了,再说了魏前辈这么厉害,别人也伤不了他。” 魏无羡笑了笑,揽住温宁的肩膀,小声说道:“温宁,我让你藏的酒,你可给我留着,从清河回来我再去喝。”说完随手把随便放在了温宁手里。 温宁拿着随便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了看落在身后的人,魏无羡神色一凛,附在温宁耳边低语几句。 温宁闻言神色大变,疑惑的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赶紧低声道:“温宁,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听着魏无羡凝重的语气温宁用力点了点头。 众人御剑飞起。 来到清河,已是隅中。初秋的阳光依然有些炙热。 聂怀桑看看额头已经微微冒汗的魏无羡说道:“魏兄,快到午时了,要不我们先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会再去不净世,可好!” 魏无羡想了想道:“也好。既然这样,那休息一会我们就从客栈直接去食人堡吧。” 清河客栈。 因为还要去食人堡,所以魏无羡也没有多喝酒,只和江澄,聂怀桑小酌了几杯,简单的吃了午膳。 众人皆在客房略做休息。 魏无羡悄无声息的从窗户飞出,早已经等候的温宁也不多话,御剑带着魏无羡飞奔而去。 接近申时,众人来到食人堡。 如今的食人堡不但外围加设了几层结界,还设立了一群镇魔兽。兽身高约一丈,通体黢黑,威风凛凛的立在食人堡四周。入口处,则是一对同样威风的狮身人面兽,形象威武狰狞。 魏无羡站在入口处,已经感觉到了从堡里传来的阵阵寒意。略一思忖道:“景仪,思追,金陵你们带着门生在外面等着,我和江澄,聂宗主,温宁进去即可。” 蓝思追有些犹豫,道:“魏前辈,含光君嘱咐过,要我和景仪寸步不离您的,我们还是和您一起进去吧。” 蓝景仪也赶紧说道:“是的是的,要是含光君知道了,我和思追又要挨罚。” 魏无羡有些无奈道:“好吧,随你们吧,但是不要怕哦!” 蓝思追眼神坚定的道:“有魏前辈您在,思追不怕。” 金陵则道:“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第一次来。” 话音刚落,就被蓝景仪狠狠的怼了回去:“是,金大小姐,你确实不是第一次,如果不是含光君和魏前辈恐怕你也不会再有这第二次机会。” 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 第26章 震慑 众人进到食人堡,江澄和聂怀桑带来的名门生则在外面守候。 食人堡里面和以前倒是没有变化,只是封棺上多了一些符咒,堡内也是比以前加固了许多。 聂怀桑哭丧着脸道:“魏兄,这是我刚刚修筑好的,每次都要重新加固,我都快要疯了。如若不是在外围设立结界和镇魔兽,恐怕这些祖宗们,早就冲出食人堡了,那可就真是麻烦了。” 魏无羡没说话在堡里走了一圈,数了一下有近十个封棺。又凝神听了一会,想了一想道:“温宁,我们先打开一个试试。 温宁点点头道:“是,公子。” 众人听到他俩的对话都是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魏无羡要做什么,却也不敢多问。 魏无羡对众人说道:“待会我会和温宁驱使怨灵,你们只管看,不要动手,他们不会攻击你们。” 江澄有些担心道:“魏无羡,你想干什么?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魏无羡笑道:“放心吧江澄,不会有事的。” 说完,魏无羡在其中一口封棺面前站定,凝神默念了几声咒语。随即对着封棺上的符咒凌空一掌,一道红光闪过,符咒瞬间燃起化成一堆粉末。紧接着,温宁一掌劈出,只见重逾千斤的封棺盖瞬间掀起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一团裹挟着阵阵阴寒的黑烟缓缓从封棺中散出。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众人皆是大惊,手握剑柄,严阵以待。 而聂怀桑更是心中大震。要知道,封棺上的符咒是清河修为最高的几名年长修士合力施法封住的,却被魏无羡瞬间焚毁。 而温宁内力更是浑厚无比。这些封棺可不是普通的棺木,所用材料皆是清河独有的铁桦,此物珍贵稀有,是聂怀桑专门为了镇压这些作乱的佩刀而专门定制,仅仅封棺盖就重逾千斤。不仅耗时耗力,且耗费巨大,但是为了镇压这些祖宗不让它们轻易作祟,聂怀桑也是拼了。 如今却被魏无羡两人轻易打开,如此诡异的功力让聂怀桑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却也夹杂了崇拜。 此时,随着陈情凌冽急促的笛声飘起,封棺里的佩刀伴随着阵阵黑气缓缓升起,飘至封棺上空,一阵阴冷刺骨的寒意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魏无羡转头看了看温宁。 温宁会意,凝神默念了几声咒语,随即单掌拍向自己胸口。 片刻,几缕阴灵从温宁身上闪出,随着魏无羡的笛声飘向佩刀,慢慢的散开包围住了佩刀。 只见飘浮在空中的佩刀忽然周身黑气大盛,快速旋转着,瞬间和阴灵缠绕在了一起,仿佛在互相撕咬,纠缠。 虽然无声无息,观之却是胆战心惊。 不多时纠缠在一起的黑气慢慢散去,佩刀也渐渐的显出真身,旋转的速度也逐渐缓慢。 笛声此时也已经转换了音色,低沉苍凉,仿若呜咽,如泣如诉,仿佛是一个在安抚自己孩子的母亲。 随着笛音的转换,佩刀缓慢向棺底下落,直至咣当一声落入棺底。 魏无羡收回陈情,从怀中掏出一张血符,默念咒语,挥手拍出。红光闪烁间,血符犹如利剑瞬间牢牢贴在佩刀上。温宁紧接着又重施法力合上封棺盖。 魏无羡长出了一口气,对聂怀桑笑道:“聂宗主,可以了,其他的封棺也如此即可。” 整个过程犹如惊涛骇浪。众人早已目瞪口呆。 半晌,江澄才道:“魏无羡,你做了什么?” 看着众人惊惧的表情,魏无羡笑道:“其实很简单,因为这些佩刀的主人生前砍杀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所以佩刀也吸食了大量恶灵。而主人身死后佩刀不再吸食恶灵,就会狂躁不安。普通的低阶怨灵根本满足不了它们,所以呢,在客栈时,我和温宁去了乱葬岗,引出了一些乱葬岗的恶灵让温宁融入体内。刚才温宁把恶灵释放出来,让这些祖宗们砍杀吸食,所以这口佩刀短时间都不会再狂乱爆发。而同时有我夷陵老祖的血符在此,谅这些恶灵轻易也不敢作祟。所以,聂宗主你可以安心了。” 听到魏无羡云淡风轻的说完,众人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惊惧和崇拜。 蓝思追更是紧张的道:“魏前辈,您去了乱葬岗?” 魏无羡知道蓝思追是担心他,笑着拍了拍蓝思追的肩头道:“思追,你不用担心,乱葬岗对于你们来说是个危险之地,但却是我夷陵老祖的老巢,那里的所有怨灵都是我手下的兵,所以不会有任何危险,放心吧!” 蓝思追轻轻舒了一口气,依然不放心道:“那您以后要去哪里可不能再瞒着我和景仪了。” 魏无羡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站在一边的江澄看着魏无羡心中不仅震撼,更是五味杂陈。如果当初没有把魏无羡逐出莲花坞,那么现在的云梦江氏实力应该与姑苏蓝氏不相上下。 金陵凑到江澄身边小声道:“舅舅,大舅舅好厉害,是不是?要是他能回莲花坞该有多好!” 江澄瞪了金陵一眼,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苦涩,无奈。 如此一番操作,几个时辰过后,封棺已经所剩无几。 聂怀桑看到魏无羡额头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天色也已经暗沉,连忙说道:“魏兄,今天我们就到这里吧,先回不净世,待魏兄休息一夜,明日再来。” 聂怀桑心里清楚,魏无羡如此催动陈情操控这些祖宗太过于耗费心神,再继续下去,恐怕会遭反噬伤了自己,果真如此,那可是大大不妙! 聂怀桑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蓝忘机冷冽的眼神,心里不由得有些打颤。 魏无羡听到聂怀桑如此说,也想到蓝忘机反复叮嘱的话:不可涉险! 想到蓝忘机,魏无羡没再坚持。点头道:“好吧,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明日再来吧。” 蓝思追暗暗松了一口气,唯恐魏无羡体力不支诱发心魔,毕竟在碧灵湖蓝思追可是记忆犹新! 众人退出食人堡,聂怀桑又重新设置了结界,方才离去。 金陵因为还有要事在身,则直接回了金陵台。 第27章 聂婉儿 威武庄严的不净世大门口,早已有门生在等候迎接,直接带着众人去了饭厅。 因为天气太晚,魏无羡又有些疲累,所以也没有心情吃饭,随便吃了一点,就回了房间静心打坐恢复灵力。 不多时,魏无羡只觉得精神好转,伸了伸腰,困意全无。 此时响起了敲门声,聂婉儿端着几碟糕点站在门口。 魏无羡诧异道:“怎么是聂姑娘?” 聂婉儿道:“小叔叔说魏前辈晚膳没有吃好,所以婉儿给魏前辈准备了我们清河特色糕点,魏前辈尝尝。” 魏无羡笑道:“那就多谢聂姑娘了。”伸手接过。 聂婉儿又道:“魏前辈不用客气,以后叫我婉儿即可。” “好吧,”魏无羡答道, “那婉儿姑娘此番回来可有何打算?” 聂婉儿道:“婉儿得蒙蓝宗主照顾,亲自传授蓝氏音律,每日勤加修习不敢懈怠。小叔叔最近戾气日益加重,婉儿想陪在小叔叔身边,每日弹奏清心音,相助小叔叔修习。” 魏无羡心想:“泽芜君真是大仁大义,雅量非凡。早就料到聂怀桑修习刀道早晚会遭反噬,所以才让聂婉儿修习音律,既能保护聂婉儿,又能挽救聂怀桑。不然只怕聂怀桑以后会和他家祖宗一个下场。”想到此,心里对蓝曦臣更是多了几分敬意。 正想着,聂婉儿却站起身深深向魏无羡行了大礼。 魏无羡大惊,连忙道:“婉儿姑娘何须如此?” 聂婉儿道:“婉儿多谢魏前辈,如若不是魏前辈,父亲不仅曝尸荒野,更是魂魄难安。魏前辈大恩,婉儿铭记在心。”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道:“婉儿姑娘不必如此,其实我也是……,嗨,算了,要谢就谢你小叔叔吧。” 魏无羡心里嘀咕着:“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吗?莫玄羽强行献舍,我都没有选择。”又想到,如果没有莫玄羽的献舍,今生今世他和蓝忘机都没有机会在一起。想到蓝忘机,魏无羡不禁嘴角上扬,脸露笑意。 正想着,江澄已经站在门口。见到聂婉儿有点微微一惊,随即又有些惊喜道:“聂姑娘也在。” 聂婉儿向江澄行礼道:“江宗主,婉儿担心魏前辈晚膳没有用好,来给魏前辈送些糕点,既然江宗主在此,婉儿就不打扰了。”说罢行礼退去。 看着聂婉儿的背影,江澄有些出神,半晌才回过头,正碰上魏无羡意味悠长的眼神。江澄脸色微红。 魏无羡也不说破,问道:“江澄,你怎么来了。” 江澄答道:“来看看你,怎么不行?” “行,怎么不行。” 魏无羡笑着答道,并将江澄让进屋。 江澄进屋里却没有坐下,看着魏无羡道:“明天一早我就回莲花坞了,来给你说一声,省的明天一早你又起不来。” 魏无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哦,” 江澄看着魏无羡心里有点千言万语,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时间在稍有些沉闷的气息中仿佛凝固。 魏无羡率先打破沉默道:“那江澄,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江澄点点头,说道:“那我走了,你休息吧。” 说着向门口走去。 终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江澄转回头盯着魏无羡道:“你,还回云深不知处吗!” 魏无羡愣了一下,本能的答道:“回,当然回,不然回哪儿?” 说罢,魏无羡好像觉得回答的不够准确,又坚定道:“我肯定是要回云深不知处的,蓝湛还等着,我可是答应他两天就回的。” 江澄心里有些恼怒,不假思索的道:“两天不回,他蓝二还能怎么着?” 刚出口,江澄就后悔了!可是话已出口,只得紧接着又说道:“算了,随便你怎么样吧!我也管不着你,我走了。”说完也不再看魏无羡,转身离去。 魏无羡心里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江澄的意思,也知道江澄就是死鸭子嘴硬。可是即使江澄真的开口让他回莲花坞,他又该当如何? 时移世易,莲花坞早已不是原来的莲花坞,那里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现在他只想和蓝忘机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魏无羡心里立刻闪出了那张俊美白皙却一副苦大仇深像谁都欠他钱似的脸。魏无羡不禁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小古板!” 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魏无羡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段时间魏无羡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蓝忘机躺着,习惯了有蓝忘机握着他的手,习惯了闻着蓝忘机身上的檀香气息,更是习惯了趴在蓝身上忘机入睡。现在乍一分开,魏无羡如何能习惯? 辗转反侧,一直折腾到半夜,魏无羡才终于勉强睡去。 一觉醒来已近午时,想着还有没做完的事情,魏无羡也不再赖床,快速盥洗更衣。 管事早已带着门生端着早膳在门口等候,看到魏无羡开门笑到:“魏公子这是我们清河最有名的早膳吃食。您看,这是广宗薄饼,武氏炊饼,桂汁肉,清河菜豆腐,还有老字号的羊汤,厨房给您单独熬制的八宝粥。魏公子您尝尝。”管事说完让门生将早膳放在桌上。 魏无羡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吃食,不禁笑道:“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吃的完,你们聂宗主可真有钱。” 管事笑着道:“这都是宗主亲自吩咐的,魏公子您慢用,我就不打扰了。” 管事说完微笑着退去。 魏无羡吃惯了云深不知处的清淡饮食,闻着香气四溢的早膳早已食欲大开,美美的吃了个饱。摸着饱胀的肚子,心中暗想:“要是蓝湛也在就好了,也让他尝尝清河的早膳,以后就不会老是让我吃那些苦药味的膳食了。” 想到蓝忘机,魏无羡有些出神。片刻又摇了摇头暗道:“我真是没出息,这不才刚分开,就想蓝湛了,还是赶紧办正事。” 遂开门快步走出。 第28章 瓦片 众人很快来到食人堡。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聂怀桑等人也不再惊惧担心,只是站在一边守候。魏无羡和温宁再次操作已经是得心应手,全部处理完已是近黄昏。 魏无羡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叠血符递给聂怀桑道:“聂兄,此次可保你至少一年无虞,一年后,如果发现有异动,可以在每个封棺上再贴上一张血符,则可继续维持一年。现下我只能做到这样,等血符法力消失后,我们可以再行商议。” 聂怀桑郑重的接过血符,小心放入怀中,向魏无羡说道:“有劳魏兄。” 聂怀桑重新设好结界,看着已经有些疲倦的魏无羡道:“魏兄,我们先回不净世,你稍稍休息,晚上怀桑陪魏兄好好痛饮一杯,明日再回云深不知处如何?” 蓝景仪听到此话赶紧接道:“是啊,魏前辈,我们明天再回吧,反正云深不知处也没啥事,正好我和思追还有好多地方没来得及看,我们出来一趟多不容易。” 魏无羡本来想即刻就回云深不知处,毕竟他可是答应蓝忘机两天必回的。 听到聂怀桑如此说,腹中的酒虫早已蠢蠢欲动,再看看蓝景仪迫切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拍着蓝景仪肩膀道:“景仪,你这是想喝酒了吧?小孩子家家的酒瘾倒是不小啊?” 蓝景仪连忙叫到:“我哪有?魏前辈,每次都是您喝的,我只是喝了那么一点点。” 众人失笑。 魏无羡看看天色也确实已经不早了,索性心一横朗声道:“好,那就和聂兄好好痛饮一杯!” 蓝景仪欢喜雀跃的在蓝思追耳边道:“太好了,思追,我们晚上不仅可以喝酒,还可以出去逛逛,昨天啥都没来得及做,今天我可得补上。” 蓝思追闻言,有些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不净世。 魏无羡看着满满一桌丰盛的晚膳,笑道:“聂宗主,就我们两人哪里能吃的了这么多,你也太豪气了吧。” 聂怀桑笑道:“魏兄,这是我们清河最有名的八大碗,缺一不可。还有这大酱汤配上我们清河独有武氏炊饼,保证让你赞不绝口,魏兄好好尝尝。” 魏无羡也不再客气,豪爽的说道:“好,那我今天可要大饱口福了。” 魏无羡说完正纳闷怎么没有酒,刚要开口,只见聂怀桑却是面色凝重的向自己深深鞠了一躬。 魏无羡有些诧异,连忙道:“聂兄,你这是干嘛?我可受不起。” 聂怀桑看着魏无羡道:“魏兄今日帮怀桑解决了心头大患,怀桑感激不尽,无以回报。在食人堡时人多不便,怀桑在此向魏兄允诺,如若以后魏兄有何驱使,清河不净世定全力以赴,义不容辞。”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道:“嗨,聂兄,你也别这么说,其实我也只是暂时帮你压住了他们,并没有彻底解决,所以你不必如此。” 聂怀桑道:“魏兄无需客气,魏兄为人高山仰止,侠肝义胆,怀桑心中敬仰,自愧不如。” 魏无羡道:“哎呀好了,聂宗主,你还到底要不要请我喝酒了?” 聂怀桑这才笑了笑,打开放在门口的箱子,里面是整整一箱足足有八瓶酒。 魏无羡又惊又喜道:“好啊!聂怀桑,我说呢,怎么没有酒,你这是要我一醉方休吗?” 聂怀桑笑道:“魏兄,你可不要小看这些酒。这可是我们清河独有的笑红尘,民间称之为三碗倒!入口醇香,后劲更足,不比你们姑苏天子笑差。魏兄,今日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休如何?” 魏无羡听到聂怀桑如此说,心中豪气大发,也不矜持,直接拍开一瓶,给自己和聂怀桑面前酒杯都斟满,端起道:“来,聂兄,喝!” 酒过三巡,两人依然意犹未尽,魏无羡不禁赞道:“真是好酒,醇香凌冽。” 看着脸色已经有些绯红的魏无羡,聂怀桑也有些微醺,对魏无羡道:“魏兄,不如你就在清河多住几日,我带你喝遍我们清河好酒。反正你也不急着回去,含光君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听到聂怀桑提到蓝忘机,魏无羡登时有些清醒,连忙道:“不行不行,不能再耽搁,我可是答应蓝湛两天必须回去的,不然我会挨罚的,聂怀桑,你可不要害我!” 聂怀桑看到魏无羡有些急切的神色,心中没有丝毫调笑,反而对于魏无羡的坦诚有些感动。看了看魏无羡,有些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方才小心翼翼道:“魏兄,你现在莫玄羽的这具身体可觉得有什么异样?” 魏无羡没想到聂怀桑会突然有此一问,有些诧异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就是……,嗨,是我多嘴了,魏兄莫要见怪,来喝酒。” 魏无羡明白聂怀桑的意思,毕竟莫玄羽强行献舍,背后推手就是聂怀桑,虽然这一点彼此都没有说破,但是聂怀桑也知道,他和蓝忘机早已了然。再说如果没有莫玄羽的献舍,也就没有魏无羡的重生。 想到这点,魏无羡向聂怀桑郑重道:“其实,我应该感谢聂兄,虽然你的那些手段确实不太光彩,但是毕竟是你让我重生。所以应该我敬你一杯!” 聂怀桑连忙摆手道:“魏兄可千万不要这样说,当年怀桑也是因为大哥死的蹊跷,自己也没有能力为他报仇,所以才想到了让莫玄羽献舍这个下策,魏兄莫要见怪就好,哪里还要谢我!” 魏无羡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勉强,两人又对饮了几杯,聂怀桑看看酒已过半,遂道:“魏兄,今天就喝到这里吧,你早点休息,明日我再给魏兄多准备些我们清河的好酒,留着你带回云深不知处再喝。” 魏无羡不觉哑然失笑,心道:“要是蓝湛看见,不得杀了聂怀桑才怪。对,我先放在温宁那里,有时间偷着去喝。” 想到此,魏无羡对聂怀桑笑道:“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多谢聂兄了。” 聂怀桑站起身准备离去,稍侹,又有些迟疑道:“魏兄,如若你以后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可以告知怀桑,也许怀桑能帮上忙。” 魏无羡听到此话有些好笑,心想:“我现在好着呢,再说还有蓝湛,哪里会有什么异样!” 想到聂怀桑可能还是因为是他指使的莫玄羽献舍,所以仍然有些歉疚,才会有此一问。遂道:“聂兄多虑了,我没事。” 聂怀桑看到魏无羡如此说,也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 不一会儿,魏无羡看着聂怀桑的背影已经消失,略一思忖,拿起酒瓶飞身跃上房顶。 斜倚在铺设的密如鱼鳞的瓦片上,魏无羡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喃喃自语道:“这清河的瓦片就是比姑苏的糙啊。” 想起十六年前同样的一幕,魏无羡不禁摇头失笑,脑海中蓝忘机的身影立时浮现出来。想到临别时蓝忘机依依不舍的眼神,反反复复的叮嘱,魏无羡不禁嘟囔道:“小古板。” 可是,此时自己心里却是如此想念那个小古板。 终于,魏无羡枕着粗糙的清河瓦片,吹着习习凉风,在反反复复的嘟囔声中沉沉睡去。 第29章 双杰 房间里,聂怀桑站在窗前手握折扇,听着魏无羡发出的声音,寂然不动。 管事垂首侍立身后。 良久,聂怀桑缓缓说道:“人生愿得一知己,今生足以慰红尘。” 管事移步向前道:“宗主是将魏公子视作知己了吗?” 聂怀桑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魏兄,哪里是我能想的!只怕魏兄这一世是再也不会离开云深不知处。” 管事诧异道:“宗主是说,魏公子为了含光君,甘愿把自己束缚在那个几千条家规的地方?宗主不是说过,魏公子是最不喜被管束的吗?” 聂怀桑叹口气道:“恐怕这世上也只有蓝二公子能让魏兄如此吧。” 管事小心翼翼的道:“宗主,我看魏公子也把宗主当成知己,为了食人堡一事,魏公子甘愿耗费心神,施以援手,足见魏公子对宗主也很看重。” 聂怀桑笑道:“常叔,你哪里知道,当年和魏兄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也就是我俩还有江澄三个人玩的最好,最疯!每天跟着魏兄喝酒,抓鱼,虽然听学枯燥,但是有魏兄在倒也乐得自在。” 聂怀桑顿了顿又道:“只是时移世易,天有不测风云。魏兄性情洒脱不羁,侠肝义胆,外貌更是风流倜傥,掷果潘安。当年在仙门百家排名也是第四,是多少女修心中的美男子,风头也是不输蓝二公子。没想到却是命运多舛,前世颠沛流离,蒙受冤屈,被仙门百家诛杀,成为人人喊打的夷陵老祖,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真是过慧易夭,情深不寿。今生得以重生,却是为了蓝二公子把自己心甘情愿的栓在了那个他发誓再也不要去的地方。这份情意哪里仅仅是知己才能做到的,根本就是生死相依,又岂是我能比的!” 管事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答话。 聂怀桑沉默了一会看向管事道:“常叔,冰棺可安置好?” 管事连忙答道:“宗主放心,万无一失。” 聂怀桑面色凝重,沉声道:“此事一定要保密,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管事道:“是,宗主放心,此事一直都是我亲自去办,绝不会出差错。” 聂怀桑点了点头,叹口气到:“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唉,静观其变吧!” “只是?” 聂怀桑语气一转,略一停顿,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冷:“现在突然冒出来个蒙面人,口口声声直指魏兄和蓝氏。修为和诡道之术又颇高,看来是来者不善!哼!不管他是谁,如若胆敢伤害魏兄,我聂怀桑定会让他尸骨无存!” 此时的聂怀桑面容阴沉,眼睛里闪着寒光。紧紧握着折扇的手微微颤抖,周身透出隐隐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云梦。 江澄看着金陵亲自送来的一箱名册,沉吟不语。 他当然知道金陵此意何为。 金陵回到金陵台,没有耽搁,立即着手查找金光瑶留下的文件书籍,很快就找到了温氏所有的名册,家谱。 但是他却亲自送来了莲花坞,并没有通知魏无羡或是蓝忘机。此举再明显不过,他是想借此事让魏无羡来莲花坞,想让江澄和魏无羡冰释前嫌。 最好,魏无羡能留在莲花坞,不再回云深不知处。在金陵心里,莲花坞才是魏无羡真正的家。 江澄苦笑了一下,心道:“莲花坞,再也不可能有云梦双杰了。” 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叫来了管事,让他去清河请魏无羡。 第30章 玉兰花 且说魏无羡在屋顶睡至夜半酒醒后,受了点风寒。用热水泡了很久才感觉好了很多,又美美的补了一觉,醒来时已经过了午时。 看着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服,魏无羡从广袖中取出一套蓝忘机给他准备的干净常服,里外换了一遍。心里暗道:“幸亏蓝湛想的周全,没想到这个小古板还真是细心!”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蓝忘机,魏无羡不禁心情大好。 管事还是把午膳送到房间,依然是满满一桌清河八大碗,还有一碟武氏炊饼。 因为昨晚和聂怀桑光顾喝酒了,晚膳根本就没吃多少,魏无羡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再说这会心情也大好,当即也不耽搁,美美饱餐一顿。 刚刚收拾妥当,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敲门进来。 看到魏无羡终于收拾妥当,蓝景仪不满的叫道:“魏前辈,您还说我,昨天晚上您是喝了多少酒啊?竟然睡到现在?我和思追可是一直都等着您的。”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又嘴硬道:“景仪,你这老是咋咋呼呼的性子,当心含光君知道了要罚你的。 蓝景仪不服气的撇撇嘴道:“切,您还说呢,每次挨罚都是因为魏前辈!” 魏无羡笑道:“好好,小景仪,我补偿你好不好,要不我教你和思追一种符咒如何?” 蓝景仪大喜道:“真的!魏前辈,是什么符咒?” 蓝思追也是一脸惊喜期盼的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不觉有些好笑,正要说话,却见聂怀桑带着两个穿着云梦校服的门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道:“魏兄,昨晚睡得可还好?” 魏无羡心知昨夜定是聂怀桑给他盖的毯子,遂笑道:“多谢聂兄了。” 聂怀桑摆手道:“魏兄客气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江宗主有讯息传给魏兄。” 魏无羡有些诧异,道:“江澄给我的?是什么?” 待到看完门生递过来的书信,魏无羡有些犹豫。 看到众人都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遂把江澄让他去云梦的事说了一遍。 聂怀桑听完,问道:“魏兄,你作何打算?” 魏无羡脑海中飞快的转着:“已经三天了,蓝湛肯定已经着急了,是不是应该先回云深不知处告知蓝湛再做定夺。可是,如今既然有了蒙面人的线索,此事宜早不宜晚,拖一天就会多一天的变数,蓝氏的危险就会多一分。反正都已经出来了,干脆我先行去莲花坞,看看是不是能找出些端倪,若是真的有所发现,也不虚此行,想来蓝湛也不会生气。” 一念思定,魏无羡当即决定先去莲花坞,并让蓝思追给蓝忘机发讯息,告知他一声。 蓝思追想到蓝忘机的叮嘱有些犹豫。 蓝景仪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说到:“思追,魏前辈说的有道理,我们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也不用这么着急回去,不会有危险的,你快给含光君发讯息吧。” 蓝思追犹豫片刻,但是想想还是先办正事要紧,只得照办。 聂怀桑略一思忖道:“魏兄,我也和你一起去吧,若是能查出点什么,我们也算不负含光君所托。反正你已经帮我解决了我家祖宗的事,不净世暂时也没什么大事。再说了,万一你要是有什么闪失,蓝二公子还不得杀了我,所以,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吧。” 魏无羡有些失笑道:“你们都是怎么了,我夷陵老祖有那么柔弱吗?再说了,还有温宁跟着我,你们担心什么?” 看着众人依然严肃的样子,魏无羡不禁心中暗道:“蓝湛也真是的,我这张脸可真是丢大了。”想到蓝忘机,魏无羡更加急迫的想知道蒙面人到底何人。遂不再多话,和蓝思追他们御剑飞往莲花坞。 聂怀桑则叮嘱了管事几句,带着聂琬儿和几个门生一同前去。 午后的云深不知处,温暖安宁。淡淡的花香随着微风飘进藏书阁。 蓝忘机坐在窗下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书册。 自从魏无羡走后,蓝忘机一刻没有耽搁。几乎昼夜不停的处理仙督大典各项繁琐事务,每日休息不足两个时辰。只是为了能尽快安全稳妥的提前准备好各项事宜。现在终于得点空闲来看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修习的禁书。 清风吹过,一朵乳白色玉兰花叶片旋转着飘落在案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蓝忘机轻轻拈起,擎在手中,出神的看着。脑海中浮现出了一阵清亮的声音:“蓝湛,看我!” 魏无羡爬在玉兰花树上,怀里抱着两只兔子,正在冲着蓝忘机欢快的笑着。那时候的魏无羡眉眼清清亮亮,如碧波般清澈,弯起的嘴角如月牙般完美。 蓝忘机一眼看过去,此生再也无法移开。 正出神间,一阵敲门声响起,蓝忘机定了定神,将书本放在怀里走出禁室。 管事行礼道:“含光君,蓝先生请您去松风水月。” 蓝忘机道:“是三叔和七叔回来了?” 管事恭敬地答道:“是的,青琅君刚到,渝轩君也传讯说明日一早回到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听罢,不再耽搁,快步走去。 第31章 化丹手 松风水月,蓝启仁和蓝曦臣,蓝启义正在品茶。 蓝忘机恭敬行礼方才坐下道:“三叔可有收获?” 蓝启义笑道:“忘机,你所料不错。” 蓝忘机手指紧紧的握了一下,没有答话。 蓝启义继续道:“当年射日之征前夕,温逐流的一双儿女就已经离开了不夜天。当年其子已年方十岁,女儿不足五岁。如今,女儿在金陵身边做侍女,名叫金兰儿。儿子则入了青城王氏一族改名王温。王氏家主王阳对王温如同亲生,颇为照顾。据说王温此人孤僻阴冷,平时不喜欢与人多话,但是却是异常聪明,并且勤奋。平时几乎不和同门师兄弟一同修习,经常一个人关在密室独自静修,想来修习的就是化丹术。至于音律,听他的同门师兄弟说,平时只知道他每天寅时都到青城山顶修习音律,但是并不知道他修习的是何种音律。而他虽然不喜欢与同门师兄弟接触,却和兰陵金氏的人走的很近,尤其是金子勋之子金星几乎和他形影不离,每次金星来他们都要在密室呆很久。想来,王温所做之事兰陵金氏必是脱不了干系。” 蓝曦臣听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当年,温氏大举侵犯我蓝氏,当时太过于匆忙,很多的古籍音律都没有来得及带出,以为都已经被大火焚烧,没想到,竟是有很多都被温氏的人偷去。想来,王温修习的音律,应该也是当时温逐流偷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流落至他们之手,我还以为只有阿……瑶,偷走了藏书阁的禁书,没想到竟是有许多已经落入他人之手,我有愧于蓝氏先祖。”说到此时,蓝曦臣已经有些额头冒汗,脸色也逐渐苍白。 蓝忘机连忙道:“兄长,凝神!”并快速单掌向蓝曦臣胸口输送灵力。 蓝启仁两人也紧张的看着蓝曦臣。 过不多会,蓝曦臣慢慢睁开眼睛,冲蓝忘机摆摆手,蓝忘机收回手,依然不放心的紧紧盯着蓝曦臣。 蓝曦臣缓缓道:“叔父,三叔,我没事,放心吧。” 又冲蓝忘机道:“忘机,无须担心。” 蓝启仁叹气道:“曦臣,你不必如此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音律有所流失也不必担心,我们可以重新撰写。至于他人得到我们蓝氏音律,若是心怀善念,潜心修道,蓝氏音律会使人心静神宁,也会更加一心向善。这本来也是我们蓝氏历年开学授课的初衷。若是心怀叵测之人得到它,虽然会助其修习,增加功力,但是时间久了也必然会遭到反噬,适得其反,金光瑶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曦臣你无需如此自责。” 蓝曦臣点点头恭敬道:“叔父说的是,曦臣受教了。” 蓝曦臣缓了缓又道:“忘机,你是怎么想到温逐流的?” 蓝启仁两人也看向了蓝忘机。 蓝忘机略一沉吟道:“当初魏婴提到蒙面人时候,我并没有想到温逐流。清谈会那日聂宗主向魏婴提到说温氏当年的客卿四散逃离,其中有很多的身怀异术之辈,而以蒙面人的身手必不是无名之辈。于是我把温氏门下客卿有所成就的人仔细想了一遍,突然想起,温逐流修习的化丹术,他的右手就是带着半截黑色手套。而据魏婴所说,那个蒙面人也是带着同样的黑手套,露出的五根手指是青色的。当时我就想,总不可能是巧合,所以就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年射日之征的过程。当年仙门五大世家,姑苏蓝氏,清河聂氏,云梦江氏几乎全部都被温氏赶尽杀绝,只有兰陵金氏得以保全,丝毫无损。不难想出,当时的兰陵金氏家主金光善和温若寒的关系,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的私下来往。而温逐流身死后,他的一双儿女却不知所踪。放眼当下,有能力,也敢收留他们的应该只有兰陵金氏,而金光善必然不会将他们放在金陵台授人以柄,除了他的夫人青城王氏家族,我想不出,他还能放在哪里。所以我才请三叔带人去青城暗查,果不其然。而温逐流是死于魏婴的诡道之术,所以最想置魏婴死地的非王温莫属!” 蓝忘机一口气说完,缓缓舒了一口气。 蓝启仁捋着胡子,赞许的点头道:“忘机,你能有如此心智,洞察先机,叔父很欣慰。” 蓝启义也点点头,又道:“其实,温逐流本家并不姓温。他家本姓赵,最初是大魔头薛重亥的门下客卿,因为身怀异术深受薛重亥重用。后来五大世家讨伐薛重亥,一举灭之。此人便改投温氏门下,并改姓温。温氏家主对此赵姓一族及其重视,赐予他们温姓,以亲眷子弟待之。到了温逐流这一辈,温若寒更是允诺统一了仙门百家以后,助温逐流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家主。想来正是因为有此原因,温逐流视温若寒为伯乐,心甘情愿为温氏做了这许多恶事。可是没想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众人一阵沉默。 蓝启仁又道:“忘机,你打算如何?” 蓝忘机道:“此事目前不宜声张,一是打草惊蛇,再有就是……,” 蓝忘机停顿了一下方道:“如今魏婴尚在清河,考虑他的安全,也不亦声张。青城和兰陵那边还要请三叔多加人手留意,金陵身边的金兰儿应该就是他们的暗探。从即刻起云深不知处要多加防范,可以自由出入云深不知处的通行玉佩要即刻更换,以防他人假冒。除了亲眷子弟,外姓门生和客卿也都要多加留意。如今魏婴在云深不知处,我担心他们会对魏婴不利。” 说到此处蓝忘机想到魏无羡还在外未归,莫名的有些焦虑,不觉神色有些不安。略顿了顿才又说道:“如果蒙面人真的如我们所料就是王温,那么,他就一定会再次出现。只要他再出现,忘机绝不会让他全身而退,等抓住了王温,有了确凿的证据,忘机定要清剿青城王氏一族,再去彻查兰陵金氏,定不姑息。”说到此处,蓝忘机面色凌若秋霜,握着避尘的手紧紧攥着。 第32章 早回 松风水月一片寂静,空气有些凝固。 蓝曦臣率先说道:“忘机,既然我们已经有了线索,也不用担心再被他暗算,多加提防才是,你无需如此紧张。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青城王氏确实和此事有关。金氏目前我们也都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所以我们目前静观其变,方为上策。忘机你还是要把重心放在仙督大典上,只怕当天你一刻都不得闲,仅是仙督政令就够你忙的。所以你一定要慎重。” 蓝忘机道:“忘机明白,多谢兄长提醒,忘机必不会误事,王温一事忘机也不会轻易放过,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蓝曦臣点点头默然不语。 蓝启仁点头道:“如此安排甚好,忘机你办事叔父向来都是放心的。只是如今曦臣不能帮上你什么,万事都要辛苦你了。” 蓝忘机点头,不语。 说话间,管事敲门说有事回禀蓝忘机。 蓝启仁道:“忘机,你先去忙吧,曦臣你也回去吧。” 二人行礼退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蓝启义说道:“二哥,如今我们这蓝氏双壁,在仙门百家可是炙手可热,一言一行都被万众瞩目,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蓝启仁轻叹一口气不发一语。 蓝启义又道:“二哥,前几天我向你说起的他们二人的婚姻大事,你可向他们提起?” 蓝启仁闻言更是无奈的叹口气道:“唉,你也都看到了,曦臣如今情形尚且自顾不暇,如何有心思娶亲。忘机这小子更是执拗,刚才的种种安排皆是为了魏婴,只怕联姻之事他不会应允。” 蓝启义闻言,有些着急道:“二哥,这可不妥,如此下去岂不是更不好办?仙门大典日益临近,如若被人知道,忘机对夷陵老祖情有独钟,岂不是要被人议论,明珠蒙尘?你不能这样由着忘机的性子。” 蓝启仁叹气道:“你说的这些,我哪里不知道,只是忘机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十六年前我们一起去乱葬岗找寻忘机,当时的情形你都看在眼里,我们三十几个人都没能将他带回来,如若不是忘机心里对蓝氏有愧疚感,自己回来领罚,恐怕他早就随魏婴那小子去了。当年的三十道戒鞭都没能让他改变心意,如今他已经长大,心性和修为也是和十几年前不可同日而语,若要他改变心意,只怕无望!” 蓝启义思索片刻道:“我观忘机如今处事沉着冷静,心思缜密,而且谋略也是非一般人可及,如今又是即将登顶仙督,想来做事情不会不管不顾。要不等明天七弟回来咱们再一同商议,忘机从小就喜欢七弟,也许他的话,他能听进去。” 蓝启仁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忘机这性子真是和他父亲一模一样!” 蓝曦臣和蓝忘机并肩走着。 蓝忘机看着管事送来的讯息,一脸凝重静默良久。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担忧的神色道:“忘机,你不用太过担心,阿羡身边还有温宁,没有人能同时伤了夷陵老祖和温宁。既然你如此担心他,也应该明白他也更担心你。此事事关你的名声和安危,以阿羡的性子,不查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罢休的。” 蓝忘机依然一脸忧虑,看着蓝曦臣道:“兄长,我只是……” 蓝曦臣微笑着拍了拍蓝忘机的肩头,径自离去。 良久,蓝忘机终于对垂首一旁的管事冷声道:“你速速安排两名亲眷门生赶往云梦,交代他们随身魏婴左右。” 管事当然知道蓝忘机有多紧张魏无羡,连忙应到:“是,含光君,我这就去安排。含光君可还有话要带给魏公子?” 蓝忘机想了一下道:“告诉魏婴,无事早回。” 管事领命即刻离去。 看着管事离去,蓝忘机沉默一阵,向藏书阁走去。 第33章 端倪 云梦江氏。 魏无羡一行人来到莲花坞已过未时。 江澄和金陵已经在试剑堂等候。 踏进试剑堂的那一刻,魏无羡心中五味杂陈。自以为十六年后的自己再世为人,前世的一切心中早已放下,可终究人非草木,刻在骨子里的点点滴滴又岂是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正恍惚间,只听一声“大舅舅”,原来是金陵在叫他。 想到此行目的,魏无羡努力定了定神看着金陵笑道:“金陵,没想到你速度还挺快,这么快就找到了?” 金陵道:“那当然!” 魏无羡笑笑,想到蓝忘机叮嘱的此事不宜张扬,遂向江澄道:“江澄,我们都不要在这里了,把这些名册都送到我房间。大家也都累了,先休息一会,待会你和聂怀桑来我房间吧。” 江澄明白魏无羡的意思,吩咐管事自去办理。 约一个时辰后,江澄和聂怀桑来到了魏无羡房间。 魏无羡让把金陵也叫了来,毕竟他现在是家主,有些事情必须要学着承担。 金陵虽然有些不太愿意,毕竟,他还只有十几岁,他更喜欢和蓝景仪他们在一起。虽然有时也会吵的面红耳赤。 但是,金陵也知道魏无羡的用意,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几人也不再耽搁,每个人面前都分摊了几本册子,仔细逐条翻看。 终于,魏无羡视线停留在一个人的名字上,心中不觉一动,是温逐流,果然是他! 其实魏无羡不是没有想到温逐流。最初在云深不知处时,他自己在静室写着每个仙门世家的亲眷子弟名单时,当排到温氏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温逐流。毕竟,蒙面人和温逐流一样的右手仙门百家找不出来第二个。只是当年是他亲手杀死温逐流,并将他魂魄揉碎,永世不得超生。他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何人和温逐流有关系,否则不可能也修习化丹术。当时蓝忘机问他的时候,他心里也没有把握,所以在蓝忘机面前也没提起。如今,据名册记载温逐流竟然有一双儿女,那么此人就应该和温逐流后人有密切的关系。” 想到此处,魏无羡看了看江澄。终于叫道:“江澄。” 随即用手指了指面前的名册。 江澄疑惑的拿过看了看。登时双目怒睁,叫道:“温逐流!” 对于江澄而言,温逐流是他心里永远不能磨灭的仇恨!杀父杀母,夺丹,灭门此等深仇大恨曾几何时折磨他昼夜难安,生不如死!每每想到此人,都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 现在看到魏无羡指出此人,知道必有缘由! 聂怀桑听到温逐流的名字,呆了一下道:“难道真的是他?” 魏无羡道:“聂兄,你早就知道?” 江澄也满脸疑惑的看向聂怀桑。 聂怀桑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我想到的,当年温晁带着温逐流强闯不净世,杀我聂氏门生无数,又重伤我大哥。射日之征后,我大哥亲自搜寻温逐流家眷,可是却一无所获,就连关押在穷奇道服苦役的温氏人员中也没有一点影踪。后来,我大哥质问金光善,却被他挡了回去,说温逐流家眷已经在射日之征时被尽数剿灭,不让我大哥再继续查找。等到金光瑶继任仙督后,我大哥从金光瑶那里拿到了剿灭温氏的名单,却没有温逐流的家人,好像他的家人都凭空消失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金光善藏起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魏无羡想了想道:“是不是和温逐流夫人有关?” 聂怀桑一听,立刻道:“魏兄,你真是神思敏捷,定是因为这个原因。听说温逐流娶得是温若寒的义女,此女子长得颇有姿色,曾经修习过媚术,琵琶弹奏更是一绝,深得温若寒器重。想来,应该是金光善本性难移,霸占了温逐流的夫人,才把他的一双儿女也给藏了起来。” 江澄哼了一声道:“蛇鼠一窝。” 金陵有些不可置信的道:“那这么说温逐流的孩子就藏在我们金陵台?” 魏无羡摇头道:“也不一定。” 正说话间,管事敲门道:“宗主,含光君安排了两名门生来找魏公子。 魏无羡听了“啊”了一声道:“什么?找我?蓝湛他?” 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看着笑吟吟的聂怀桑和一脸嫌弃的江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先去看看。” 魏无羡快步来到会客厅,两名门生赶紧恭敬行礼道:“魏公子。” 魏无羡略一点头道:“蓝湛还好吧?” 门生答道:“魏公子,含光君很好,含光君不放心魏公子,命我们两人贴身跟随。” 魏无羡无奈的道:“你家含光君也真是,我哪里还用的着保护?蓝湛也太小心了!” 门生恭敬的道:“含光君也是担心魏公子。还有含光君让带话给魏公子:无事早回。” 魏无羡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但是也知道他们也是奉命办差,所以也不再多说。让管事安排他们休息用膳。 待魏无羡回到房里,晚膳已经准备好,还有几瓶莲花酿。” 而金陵早已不见踪影,应该是找蓝景仪他们喝酒去了。 三人也不再多话,开始吃饭喝酒。 第63-1章 番外1 魏无羡的梦 幼年魏无羡手里拿着半块黑黢黢的馒头,躲在山脚瑟瑟发抖着。 忽然一个着蓝色衣衫,宛若仙子的俊美男子来到他面前,蹲下身柔声道:“魏婴,跟我回去吧。” 幼年魏无羡看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庞,有些迟疑的道:“你是谁啊?” “我……,我是哥哥。”俊美男子犹豫了一下道。 “哥哥?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幼年魏无羡天真的笑道。 俊美男子从怀里掏出巾帕,温柔的擦着魏无羡脸上的污渍。 幼年魏无羡觉得心里暖暖的,正想扑进俊美男子怀里,忽然,一声低沉的男中音响起来:“阿羡,过来,到江叔叔这里来。” 幼年魏无羡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抛开俊美男子向中年男子跑过去,嘴里叫着:“江叔叔。” 俊美男子脸色微变,慢慢的抬起身来,冷冷的盯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也盯着俊美男子道:“蓝二公子,阿羡是我江氏子弟,我要带走,请你不要再插手。” 蓝忘机冷声道:“江宗主,魏婴我一定会带回去,谁也阻拦不了,他已经和你们江家没有关系。” 幼年魏无羡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奇怪的挠了挠头皮自言自语道:“蓝二公子是谁啊?我好像听说过。” 正想着,忽然传来了江厌离的声音:“阿羡,阿羡,你在哪儿?” 幼年魏无羡听到师姐的声音立刻叫道:“师姐,师姐我在这里。” 远处的江厌离伸出双臂,幼年魏无羡直接扑进了江厌离怀里,紧紧的搂住。 江枫眠看了蓝忘机一眼道:“蓝二公子请回吧,阿羡我们带走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蓝忘机静立不动,眼里充满了痛苦,焦虑。 冰冷的暗夜中,江氏祠堂,幼年魏无羡跪在地上,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忽然身边想起熟悉的唤声:“魏婴。” 幼年魏无羡猛的转头,又是那个俊美男子,幼年魏无羡只觉得看到他心里就暖暖的,不觉叫道:“哥哥。” 蓝忘机俯下身,将幼年魏无羡抱在怀里,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魏婴,跟我走吧,我们回去可好?” 幼年魏无羡蜷缩在蓝忘机怀里,只觉得温暖安心,一点也不想离开,不知不觉说道:“哥哥,我跟你走。” 忽然,身后一声凌厉的声音响起来:“魏无羡,谁让你起来的?给我跪好!” 幼年魏无羡猛的一激灵,连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出。 蓝忘机慢慢站起身,看着身后一脸戾气的虞紫鸢冷声道:“虞夫人,我还会再来的,我一定会带魏婴走。” 虞紫鸢冷笑道:“蓝二公子,有本事你试试,看看魏无羡会不会跟你走。” 蓝忘机回头看着幼年魏无羡,轻声说道:“魏婴,你不要怕,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带你走。” 幼年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低语着:“哥哥。” 一转眼幼年魏无羡已经长大。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魏无羡正悠闲的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酒瓶,身边几个妩媚的女子正在向他斟酒。 忽然,魏无羡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脱口叫道:“蓝忘机,蓝二公子!” 蓝忘机抬头看了看,不发一语,直接从窗户飞了进去。 魏无羡看着沉着脸的蓝忘机不禁调笑道:“蓝二公子,还没走呢,还想带我回去?”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身边散发着阵阵阴气的女子道:“魏婴,这里不是你的世界,她们也和你不是一样的人,你必须跟我回去。” 魏无羡无奈的道:“蓝二公子,你都跟了我多少年了,累不累啊?我是你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老是让我跟你走?” 蓝忘机道:“你是我的道侣,我们说过生生世世不分开,我们同生共死。” “什么?”魏无羡大叫道:“蓝二公子,你不是傻了吧?道侣?开什么玩笑?我喜欢的是美女,可不是男人?搞错了吧你?” “不会搞错,我等着你,我一定带你回去。”蓝忘机面不改色的说道。 “唉!随便你吧,反正你也跟了我好多年了,你愿意就继续跟着,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魏无羡无奈的说道。转身拿着酒瓶走下楼也不再看身后的蓝忘机。 忽然,魏无羡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江厌离浑身鲜血的站在面前,流着眼泪道:“阿羡,羡羡,师姐好想你,你过来跟师姐走吧。” 魏无羡瞬间崩溃,大喊道:“师姐,师姐。”连忙向江厌离奔去。 忽然,一个蓝色人影闪过,蓝忘机挡在了江厌离面前,焦急的喊道:“魏婴,不要过去,那是幻觉,你跟我走,我带你回去。” 魏无羡大喊道:“你给我走开,我要找师姐!” 蓝忘机眼中现出隐隐的痛苦,却是纹丝不动。 魏无羡大怒,再也不管不顾,一掌拍向了蓝忘机。 随着一声闷哼,蓝忘机口吐鲜血,手握避尘支撑着地面,单膝跪在了地上。 魏无羡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蓝忘机竟然没有闪开。看到口吐鲜血的蓝忘机,忽然心口有些隐隐作痛。 正当魏无羡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只听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响起,虞金鸢站在魏无羡背后。 魏无羡蓦地转身,惊恐的看着浑身是血的虞金鸢。 只听虞金鸢阴冷的说道:“魏无羡,你这个孽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和你那个不知廉耻的母亲,你们抢走了我一生的幸福,今天你终于来了,我定让你魂飞魄散,有来无回。” 魏无羡呆住了,喃喃的说道:“我母亲,我母亲,她……” 虞金鸢仰头狂笑了一声道:“不错,就是你那个死鬼母亲!自称藏色散人,背地里却恬不知耻,怀上了你这个孽种,害得江枫眠一生都没给我好脸色。还有江枫眠,江枫眠………” 此时虞金鸢脸上忽然现出了痛苦的表情,声音也不再凌厉,喃喃自语着:“她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枫哥,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心里只有她,为什么?” 此时的虞金鸢泪流满面,低声自语着。 忽然,虞金鸢又是一阵尖叫:“哈哈,老天有眼,贱人,现在你的儿子落在了我手里,今日我定让他有来无回。” 说话间,一阵狂风大作,魏无羡已经被一阵阴灵团团围住。 随着一阵狞笑声,魏无羡已经被虞金鸢高高抛起,随即扔了下去,魏无羡这才看清竟然是不夜天悬崖! 惊恐之下,魏无羡不禁大叫:“蓝湛!” “魏婴!”随着蓝忘机熟悉的声音,魏无羡已经被蓝忘机紧紧抱住,随即,“砰”的一声两人跌落在了悬崖底。 不知过了多久,魏无羡终于醒来,只见自己紧紧的趴在蓝忘机身上,此时的蓝忘机浑身鲜血,昏迷不醒。 魏无羡彻底清醒,哭喊道:“蓝湛,蓝湛,你快醒醒,我跟你回去,我们快点回去!” 魏无羡惊恐不已,抱住蓝忘机,不停的哭喊着。 终于,蓝忘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满脸泪痕的魏无羡轻声叫道:“魏婴。” 魏无羡大喜,双手捧住蓝忘机苍白的脸哭喊道:“蓝湛,你醒了,我们赶快回去,我们回去。” 蓝忘机眼里闪出了一丝别样的光彩,颤声道:“魏婴,你醒了?” 魏无羡连连点头道:“嗯,蓝湛,我醒了,我们赶快回去,现在就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想再见到他们。” 蓝忘机不觉喜极而泣,紧紧拥住魏无羡道:“好,我们回去。” 魏无羡将涕泪交垂的脸深深的埋在蓝忘机怀里,再也不愿意分开。 终于,魏无羡醒了。 第63--2章 番外2 蓝忘机的梦 蓝忘机远远看着手里拿着半块黑黢黢馒头的幼年魏无羡心痛不已。 忽然一阵犬吠声传来,幼年魏无羡脸色大变,撒开双腿没命向前跑去。 蓝忘机不假思索,避尘出手,恶犬应声倒地。 蓝忘机瞬间抱住了幼年魏无羡柔声道:“魏婴,我把狗赶跑了,你不用害怕。” 幼年魏无羡蜷缩在蓝忘机怀里,瑟瑟发抖,半响才抬起头看着蓝忘机俊美的脸颊喃喃道:“哥哥。” 夜幕降临,月光下的荷塘波光粼粼,一片寂静。 蓝忘机牵着魏无羡的手慢慢的在莲塘边走着。忽然,幼年魏无羡指着旁边的一棵大树道:“哥哥,看树上的枣子。” 说着已经挣脱了蓝忘机的手,快速爬上了树。 蓝忘机有些焦急的喊道:“魏婴,小心。” 语音未落,幼年魏无羡已经爬上了树梢,蓝忘机紧张的站在树下抬头向上望去,却只见影影绰绰的树叶沙沙作响,哪里还有幼年魏无羡的影子。 正焦急间,只听见一声叫喊:“蓝湛!” 随即一团黑影从天而降,蓝忘机本能的伸出双臂稳稳的接住了魏无羡。 魏无羡紧紧的抱住蓝忘机脖颈不愿分开。 此时的魏无羡已经长大,一如听学时候的阳光少年。 一袭青衣眉目疏朗,红色的发带在夜空中随风飘扬。 远远看着的江厌离已经泪流满面,低低啜泣着。江枫眠揽住江厌离肩膀柔声道:“阿离,我们走吧,你也已经看过他了,阿羡不属于这里。” 江厌离低声道:“父亲,我们欠阿羡的太多了,当年您不应该让他们母子离开。” 江枫眠眼中流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眼眶也已经潮湿。 过了良久,方才叹了一口气,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为父有愧!幸好,还有蓝二公子。” 江厌离看着魏无羡紧紧抱住蓝忘机的背影,身姿瘦削挺拔,裹挟着缕缕发丝的红色发带,随风飘扬着。 江厌离若有所思。 蓝忘机正要松开魏无羡,忽然耳边响起了江厌离的声音:“蓝二公子。” 蓝忘机一怔,环顾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此时,只听江厌离又道:“蓝二公子,你不用看了,我就在你身边。我想告诉你,阿羡他很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很喜欢你。他曾问我:人为什么会喜欢另外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当时我就知道阿羡有喜欢的人了,却没想到是蓝二公子。蓝二公子,阿羡他很可怜,我们江家对不起他。如今他已是弱冠年华,却再没机会为他行礼了。所以,希望蓝二公子以后好好照顾他,阿羡他只有你了。” 蓝忘机不语,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周围一片静谧,杳无声息。 蓝忘机紧紧搂着魏无羡,心里默默念道:“魏婴,有我你不再是孤单一人。” 良久,魏无羡抬起头道:“蓝湛,我们不要回去了好不好?你看这里有师姐,有江叔叔,我不想回去了。” 蓝忘机柔声道:“魏婴,可是这里没有我。” 魏无羡忽然一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半晌道:“好吧,我们回去。” “你们还能走得了吗?”暗夜中传来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阴风,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身材高大,披着黑色斗篷,藏在斗篷下的一双眼睛散发着阴森森的寒光。 蓝忘机面不改色,平静的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不答,却是看向了魏无羡,扯着刺耳的沙哑声说道:“魏无羡,你终于来了,我等夷陵老祖等的太久了,没想到竟然真的等到了这一天,温逐流的后人果然不负所望。” 魏无羡有些奇怪道:“等我?你为什么等我?阁下到底是谁?” 黑衣人冷笑道:“夷陵老祖鬼道之术无人能及,就连我也败在你手上。我当然要等你,因为只有夷陵老祖的魂魄才能让我重生。” “你是温若寒?”蓝忘机冷冷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一愣,随即发出一阵鬼魅般的笑声,声音低沉刺耳如地狱恶鬼。 “蓝忘机果然名不虚传,竟然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身份。”温若寒冷笑道。 “你待如何?”蓝忘机依然面不改色,沉声问道。 “我等了夷陵老祖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了,岂能容他逃脱。”温若寒冷声道。 “笑话,温若寒,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想留下我?你也得有那个能耐!”魏无羡不屑的说道。 “哼!魏无羡,你以为这是在哪里?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世界吗?笑话!如今你没有陈情,又身在冥界,你觉得还能从我手中逃得掉吗?” 温若寒冷笑着继续说道:“今日定锁你魂魄,助我重生,拿来吧!” 说话间,一阵狂风大作,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嘶嘶声响,漫天阴灵从四面八方扑过来,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忘机琴已经在手,随着一阵阵弦音,无数的蓝色光环犹如利剑,瞬间击中张牙舞爪扑向他们的阴灵,而后面的一波阴灵立即蜂拥而至。 蓝忘机心念一动,忘机琴已经悬在空中。一波又一波的蓝色光圈源源不断的击中嘶嘶作响的阴灵。 温若寒面色微变,冷声道:“没想到蓝二公子这几年修为竟然如此了得!好,我也不跟你们耗时间了,魏无羡,跟我走吧!” 说话间,一阵黑雾包围住了两人,蓝忘机眼前一片漆黑。 温若寒已经飞身跃起,抓住魏无羡。 “蓝湛!”随着魏无羡的叫声,温若寒已经纵身远去。 蓝忘机大惊,可是已经来不及,阵阵阴灵又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阻隔住了蓝忘机。 蓝忘机大急,避尘瞬间出手,随着阵阵惨叫声,蓝忘机已经飞身跃起向温若寒追去。 可是温若寒的影子已经模糊不见,哪里还追得上。 蓝忘机心胆俱裂,正要催动避尘,只听空中一声清亮的弦音响起,温若寒已经跌倒在地,魏无羡也从空中直直的掉落,瞬间被蓝忘机抱在了怀里。 一个身着简单的淡蓝色常服的中年女子站在蓝忘机面前。 一张脸秀丽淡雅,犹如秋日里淡淡的流云,雅洁如玉, 高贵脱俗。 温若寒不觉失声叫道:“是你?藏色!” 原来是魏无羡生身之母藏色散人! 温若寒不再言语,瞬间没了踪影。空中飘来一阵冷笑声:“你护不了他一世,我定会再来。” 蓝忘机抱着已经昏迷的魏无羡,呆呆的看着眼前飘逸脱尘的藏色散人,不知如何开口。 藏色散人看了看躺在蓝忘机怀里的魏无羡,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片刻才轻声向蓝忘机道:“忘机,快带他走吧,时间不多了,好好照顾他。” 说完转身离去。 蓝忘机不禁叫道:“前辈!” 藏色散人停下脚步,却是没有回头,轻声道:“快回吧,我们,还会见面的。” 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踪影。 蓝忘机看着依然昏迷的魏无羡,焦急的呼唤着:“魏婴,魏婴!” 不一会,魏无羡终于睁开眼睛,嘴里叫着:“蓝湛!” “魏婴,我在!” 蓝忘机喜极而泣,颤声答道。 魏无羡转了转头有些疑惑的道:“蓝湛,刚才我们好像看见温若寒了是不是。” 蓝忘机点头,须臾,又道:“魏婴,别想了,我们快回吧。” 魏婴点点头,快速起身。 此时一阵清新悦耳的萧声传了过来,蓝忘机立刻揽着魏无羡向萧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随着萧声的愈来愈近,蓝忘机不觉加快了速度。 忽然蓝忘机感觉怀里一空,魏无羡已经没了踪影,四周一片白色雾气,看不清楚方向。 蓝忘机有些心惊,停下脚步仔细的辨认着方向。此时萧声也越来越弱,时有时无。 忽然一阵似有似无的幻音响起,细细听来,仿佛夹杂着轻轻的召唤声。蓝忘机忽然有一种飘然出世的感觉,不知不觉向幻音方向奔去。 眼看距离幻音越来越近,忽然,萧声再起,音色已经转变,宛转悠扬,仿佛天籁,直击蓝忘机心灵深处。 蓝忘机蓦地一惊,骤然想起这是忘羡曲!是他和魏婴的忘羡曲! 蓝忘机瞬间清醒,停下了脚步。 此时远处的幻音突然变换音色,一阵阵嘶嘶的叫声直冲蓝忘机而来,忘羡曲渐渐有些薄弱。 蓝忘机只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嘶叫声直击心神。 情急之下,蓝忘机一声低喝:“滚开!”随即单掌拍向自己胸口,随着一口淤血喷出,嘶嘶的叫声瞬间消失。 此时忘羡曲又再次响起,声音高昂清冽,仿佛在急切的召唤着。 蓝忘机不再犹豫快速向箫声奔去。 终于,蓝忘机也醒了。 第34章 坦诚 聂怀桑知道江澄心里有很多话向魏无羡单独说,所以喝了几杯后就先行告辞回了自己房间。 好一会江澄和魏无羡彼此都没有开口,气氛有些尴尬。 终于魏无羡率先开口道:“江澄,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单独喝酒,来,先干一杯。” 江澄也不说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片刻才道:“魏无羡,我……?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人多的时候,江澄反而很放松,可以和魏无羡调侃着说话。可是现在乍一和魏无羡单独在一起,他却觉得难以启齿。 憋了半天才蹦出了这么一句前后都不搭的话。 魏无羡当然知道江澄想问什么,也知道他就是死鸭子嘴硬。遂微笑道:“江澄,我很好,都过去了。我们都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好吗?” 江澄听到魏无羡的话,心里觉得登时一松,暗自骂自己没出息,索性也不再拘谨,直接道:“反正是我对不起你,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你总是占上风。” 魏无羡听到江澄如此说,心里也高兴,端起酒杯道:“来江澄,喝酒!” 江澄瞥了他一眼,脸上已是如释重负,和魏无羡一饮而尽。 几杯酒喝完,江澄才问道:“下面你想怎么办?需要我做什么?” 魏无羡略一思忖道:“我还没想好,等我和蓝湛商量完,听蓝湛安排吧。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蒙面人定是和温逐流有关,也许根本就是他儿子,那就好办多了,总比他老是躲在暗处要好办。” 江澄此时已经满面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真是他,我定会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手腕上的紫电此时也蠢蠢欲动,散发着凌冽的紫光。 魏无羡看到江澄变了脸色,连忙说道:“江澄,你先别激动,不管他是谁,都跑不掉的。但是现在,你要叮嘱金陵,要他多加注意,我想他身边肯定有他们的人。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会对金陵做什么,但是想来一定不会是好事,所以金陵那里你要多注意,最好安排莲花坞的人在金陵身边,这样有事你也能随时知道。” 江澄听到金陵。猛的一拍桌子道:“他们敢!要是金陵有任何闪失,我定会灭他们满门。” 魏无羡看着激动的江澄,不禁有些头疼,心道:“江澄一点都没变,还是遇事那么急躁。蓝湛就不会这样,他一定会先思虑周全,绝不会如此鲁莽。” 想到蓝湛,魏无羡心里暖暖的,忽然很想立刻就回云深不知处,回到静室紧紧抱住那个人。 正出神,江澄已经叫道:“魏无羡,你又在想什么?” 魏无羡猛的回过神,咳了一声说道:“没什么。那个,江澄,你先别激动,金陵不会有啥事的,再说还有金夫人护着他,毕竟金陵是他亲孙子,你放心吧!” 想到金夫人,魏无羡忽然心里一动,有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不觉自语道:“金夫人?青城王氏?” 江澄听到魏无羡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魏无羡你在嘀咕什么?金夫人怎么了?” 魏无羡心念一转随即答道:“噢,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也没继续追问。 两人又喝了一会酒。 终于江澄试探的问道:“你以后打算就在云深不知处长住了?” 魏无羡知道江澄定会有此一问,不假思索的答道:“是的,蓝湛在那里,我当然也在那里。” 江澄憋了一下又道:“那,你和蓝二是不是…?”江澄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魏无羡却是已经干脆的答道:“是的,江澄,我和蓝湛就是你想得那样,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以后永远都和他在一起。” 江澄没想到魏无羡竟然如此坦诚,毫不掩饰他和蓝忘机的关系。 此时他的心里反而没有一丝对魏无羡的嘲笑,却有点钦佩,也莫名有点羡慕。 是的,蓝忘机是何许人,人人赞颂的含光君,仙门名仕,却独独对夷陵老祖如此钟情。而魏无羡更是为了蓝忘机从前世到今生数次舍身相救。这一切的点点滴滴,前世今生,江澄可是亲眼目睹,也曾亲身体会的。 人生能有如此心心相印,以命守护的爱人,怎能不让人羡慕,让人钦佩! 两人沉默了一会。江澄终于说道:“要是阿姐知道,也会为你高兴的。” 魏无羡听到江厌离,心里猛的一痛,江厌离临死前的脸庞瞬间出现在脑海里,那一声声“阿羡”也回响在耳边,挥之不去。 魏无羡不禁眼眶通红,身体开始颤抖。 江澄大惊失色,连忙道:“魏无羡,你怎么了?” 魏无羡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蓝忘机焦虑的眼神瞬间闪现在脑海。想到蓝忘机离别时的叮嘱,魏无羡终于渐渐平静,良久才捂住胸口低声道:“江澄,我没事。” 江澄仍然心有余悸,紧张的问道:“是不是莫玄羽的身体有问题?到底是怎么了?” 魏无羡脸色苍白,有些无力的说道:“不是的,江澄你不要担心,我打坐静修一会就好了。” 江澄赶紧起身去抚魏无羡臂膀。 魏无羡摆摆手道:“不用,江澄,我自己可以,你先回吧。” 江澄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并关上了房门。 魏无羡也不再耽搁,随即开始打坐默念珈蓝诀。 第35章 心结 且说江澄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一个人来到了莲花坞水月亭。脑海中回忆着刚才魏无羡的话,想着少年时自己和魏无羡一起练功,一起摸鱼,一起摘莲蓬,一起闯祸,然后一起被母亲责罚。想着每次回家都有阿姐的莲藕排骨汤。这一切仿佛就是昨天的事。不曾想弹指一挥间已是匆匆十几年。 如今魏无羡再次为人,本以为可以重修旧好,共创莲花坞辉煌,却不料时移世易,已是物是人非。终究是因为自己的懦弱,魏无羡虽然近在咫尺,却已是天涯海角再难同舟共济。曾经欢声笑语的莲花坞,最终只有自己一个人形单影只,苦苦支撑。 江澄心中一阵苦涩悲凉。 正黯然伤神,一阵宛转悠扬的琴声响起,音色柔和优雅,宛如山涧中的一股清泉,那么悦耳。缓缓流进江澄心里。 江澄情不自禁寻着琴声而去,竟然来到了聂怀桑的房间。 原来是聂婉儿在给聂怀桑弹奏清心音。 江澄站在门口静静的听着,只觉得今夜的琴声仿若天籁,缓缓的从他的心房抚过,那么轻柔,那么温暖。 聂婉儿孑然雅致的身影慢慢浮现在江澄脑海,刚才的忧郁苦闷不知不觉已经烟消云散。 不多时三遍琴声结束。江澄犹自站在门口,意犹未尽。直到聂婉儿从聂怀桑房间里出来,一转头正碰上江澄紧紧盯着她的眼神。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惊。 聂婉儿连忙行礼道:“江宗主!” 江澄愣了一瞬间,方才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惊着聂姑娘了,刚刚路过,被琴声吸引,没想到是聂姑娘在给聂宗主弹奏。” 聂婉儿点点头道:“小叔叔最近戾气日益严重,我刚才给他弹奏清心音,现下已经睡下了。” 江澄略点点头道:“没想到聂姑娘的音律术竟然修至如此地步,想来日后也不输于泽芜君。” 聂琬儿摇头道:“婉儿不敢和泽芜君相比拟,婉儿音律术确是泽芜君亲授,且谆谆教导,婉儿只有用心苦修方能对得起泽芜君的厚爱。” 江澄有些钦佩道:“刚才听姑娘弹奏一曲,心情豁然开朗,觉得一切都无比的清净美好,真是要感谢聂姑娘。” 聂琬儿脸色微红道:“江宗主不必如此。”顿了顿又道:“如果江宗主心神不定,婉儿愿意再给江宗主弹奏一曲。” 江澄大喜,连忙行礼道:“那就有劳聂姑娘了,聂姑娘这边请坐吧。” 聂婉儿微微颔首跟着江澄向水月亭走去。 清新悦耳的琴声中,魏无羡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内心欢喜又好笑。欢喜的是,江澄终于有喜欢的人了,好笑的是,江澄这个死鸭子竟然…也会主动和女修聊天!? 默默的注视良久,魏无羡方才静静的离去。 终于来到江氏祠堂。 祠堂一切如旧,明亮的烛火泛着黄晕溶化成柔和的光团,洒在祠堂四周,静谧的空气中一片安静平和。 魏无羡默默的上了一炷香,又磕了三个头,方才低声说道:“江叔叔,师姐我来看你们了。师姐,还记得你问过我,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阿羡想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就是蓝湛。师姐我很喜欢他,想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师姐你也会为我高兴的是吗?阿羡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魏无羡低声自语着。经过修习珈蓝诀,心情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悲凉激动。虽然还有些淡淡的忧伤,却也是犹如云过天空,安之若素。 时间悄然滑过,今夜的莲花坞充满了静谧祥和。 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中,魏无羡睁开眼睛摇摇晃晃的走向门口。刚打开门,金陵就闯了进来,嘴里嚷嚷着:“大舅舅,你是不是要教景仪和思追符咒术,我也要学。” 魏无羡刚刚还睡意朦胧,乍一听到金陵的叫喊,猛地惊醒,张大了嘴巴道:“你说什么?大清早的你就为了这个把我吵醒了?” 金陵撇着嘴道:“哪里还早?都快午时了。” 魏无羡这下彻底醒了。 看着金陵急切的眼神,不觉失笑道:“金陵,你今天是怎么了,就算要学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金陵撇撇嘴。 原来,昨天晚上金陵和蓝思追,蓝景仪三人喝酒。少年人在一块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再说又是在莲花坞。三人酒至半酣,话也多了起来,不知为何吵起来。原因是因为,蓝景仪说,夷陵老祖的符咒术登峰造极,而含光君的弦杀术更是仙门翘楚,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定是天下无双。金陵则说魏无羡是江氏的人,早晚都要回到江氏,以前他就和江澄说过,他们以后会是云梦双杰,不比蓝氏双壁差。而蓝景仪却不服气,回怼说,云梦江氏已经将魏无羡逐出了师门,现在他在云深不知处与含光君形影不离,已经是蓝氏的人。两人因此吵起来,蓝景仪又炫耀的说魏无羡要教他和思追学习符咒。因此,金陵气不过,才一大早跑来让魏无羡也要教会他。 魏无羡不禁失笑,看着金陵认真的样子说道:“好吧,金大小姐,你总得让我先盥洗吃过早膳再教吧?你先下去,过一会把他们两个也叫过来我一起教给你们,行不行?” 金陵有些不情愿的嘟囔道:“.真是麻烦。”无奈的转身下楼。 魏无羡好笑又无奈的摇摇头,快速盥洗更衣。 不多久,房间里传来了蓝景仪几人高兴的笑声,不时的还夹杂着吵吵吵嚷嚷的声音。 终于两个时辰左右,魏无羡道:“好了,都学会了吧。以后你们要是遇见危险,又打不过人家,就用这个驱魔咒,先跑再说,都记住了!” 三人连连点头,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稍廷,蓝思追看向魏无羡道:“魏前辈,我们该动身了吧,他们应该都在试剑堂等着了。” 金陵撇撇嘴道:“云深不知处又不是你家,都出来了,干嘛着急回去,多待几天又怎么了?” 蓝景仪赶紧说道:“含光君还等着呢,当然要赶紧回去了,难不成跟你回金陵台!” 金陵叫道:“回金陵台怎么了,只要大舅舅愿意,有什么不可?” “真的跟你回金陵台,你的那些叔伯哥哥们能高兴吗?魏前辈才不去看他们的脸色!”蓝景仪撇嘴道。 金陵满脸通红,刚想张口,想了想又生生忍住。 魏无羡看着他们又好笑又有些头疼,无奈的道:“好啦,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赶紧走吧。” 说完径自向外走去,脸上却难掩那一抹笑意。 众人早已等候在试剑堂。 魏无羡也不啰嗦,毕竟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江澄又安排了两名门生,顺便把温氏名册一并带往云深不知处。 来到莲花坞大门,魏无羡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聂怀桑和聂婉儿道:“婉儿姑娘是回不净世吗?” 聂怀桑道:“二哥的意思是让婉儿先留在不净世,助我修习,等仙督大典那日再回不迟。” 魏无羡看向聂婉儿笑道:“婉儿姑娘的音律术修为颇高啊,尤其是清心音,当真是不同凡响,是不是江澄?” 江澄一直都在看着聂婉儿,根本没有注意到魏无羡的话,不成想魏无羡话锋一转竟然指向了自己,登时脸色微红,又有些恼怒,狠狠地白了一眼魏无羡。 聂婉儿却不明白魏无羡的意思,恭敬的答到:“多谢魏前辈夸赞。” 魏无羡朗声笑道:“好吧,婉儿姑娘,那我们就以后再见了。聂怀桑,别忘了把我的酒带上。” 聂怀桑笑道:“已经都安排好了,魏兄就放心吧。” 魏无羡朗声大笑,随即和蓝思追等人御剑离去。 第36章 夷陵老祖 飞至乱葬岗上空,魏无羡心中一动,对蓝思追道:“思追,你和景仪带着他们先行回云深不知处,我和温宁到乱葬岗看看,待会让温宁带我回去就行了。” 蓝思追大惊道:“魏前辈,不可!您不能再涉险。我们还是先回云深不知处,含光君还等着。” 魏无羡笑道:“思追,这都已经离云深不知处很近了,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了,我是去乱葬岗,又不是去别的什么地方?你紧张什么。” 蓝思追依然摇头道:“魏前辈,还是小心一些,含光君叮嘱过,不可涉险,有事等回了云深不知处再说。” 魏无羡有些无奈的道:“思追,你可真是含光君教养的好孩子,这么听他的话。” 魏无羡想了想又道:“要不,你和景仪也陪我去,让他们几个先回云深不知处,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看着依然眉头紧锁,一脸担心的蓝思追,魏无羡又道:“我只是去看看,不去看看我有些不放心,再说还有温宁,耽搁不了多久的。” 看着魏无羡心意已决,蓝思追只好向门生交代了几句,门生领命和江澄安排的两名门生一同先行飞往云深不知处。 蓝思追略想了想,又挥手给蓝忘机发了传讯纸蝶。 蓝氏一般传信都是烟花,除非有特别紧急的事情才会用蓝氏纸蝶。只有亲眷子弟才能用,因为必须有蓝氏咒语才能解开,如果别人强行去解,纸蝶就会自动焚毁。这一招还是魏无羡发明的,当年他和蓝忘机一起找寻阴铁时,魏无羡教给蓝忘机,本来是留着他和蓝湛之间特有的传讯方式。没想到,魏无羡身损后,蓝忘机把它推广在蓝氏亲眷子弟之间使用。 蓝思追用它来给蓝忘机传讯,想来心里还是担心魏无羡。毕竟魏无羡和蓝忘机的感情,蓝思追可是从几岁起就深有体会的,他可不想魏无羡有任何闪失,否则含光君那里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交差的。 乱葬岗依然如故,到处是断壁残垣,满目疮痍,阵阵阴风裹挟着丝丝寒意迎面扑来。 蓝思追和蓝景仪毛骨悚然,紧紧握住佩剑的手微微发抖。 魏无羡和温宁却像是回到了久别的家园,悠然自得,轻松缓行。 魏无羡一边走,一边仔细的听着,不多时来到了伏魔洞门前的空地。 看着一脸紧张的蓝思追和蓝景仪,魏无羡有些好笑,略想了想道:“思追,你过来。” 蓝思追本来一直绷着神经突然听到魏无羡叫他,有些一愣,连忙紧走两步道:“魏前辈,怎么了?” 魏无羡指着地上道:“思追,你还记得这里吗?” 蓝思追虽然依然有些紧张,但还是仔细想了想,不一会又摇摇头道:“我想不起来了。” 蓝景仪此刻也靠近不解的问道:“魏前辈,这里怎么了?” 魏无羡笑道:“思追,你小时候,我就是把你埋在这里,当成萝卜种的,你竟然不记得了,真是的!是不是温宁?” 温宁此刻早已满脸笑意,听到魏无羡叫他,连忙用力的点点头道:“嗯,就是这里,思追当时可高兴了。” 蓝思追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蓝景仪早已经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看到两人神情不再紧张,魏无羡才放下心。 空气中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魏无羡不再说话,停下脚步闭眼仔细凝听着,片刻又蹲下身单掌扶地,一边默念咒语,一边仔细聆听。 忽然一阵阴风向魏无羡飘来,裹挟着阵阵寒气围着魏无羡疯狂的打转,仿佛在发泄,在倾诉。魏无羡依然蹲在地上,纹丝不动,任凭阴风围着他疯狂的嘶吼着。 良久,阴气慢慢散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魏无羡缓缓起身,脸色变得阴沉,凝重,夹杂着一丝丝不易觉察的戾气。 蓝思追两人看到此情此景早已是胆战心惊,刚才的玩笑戏谑早已经抛诸脑后,手握剑柄,紧紧盯着魏无羡,却也是不敢多话。 良久,魏无羡向温宁道:“温宁,是他们。” 温宁也用力的点头道:“嗯,是的,公子。” 魏无羡脸上现出了邪魅的笑容,冷笑道:“无耻狗贼,竟然敢动我夷陵老祖的人,真是找死!” 此时魏无羡眼眶血红,握着陈情的手微微抖着,浑身冒着阵阵寒气。 第37章 犬吠 “夷陵老祖果然厉害,驱使怨灵竟是如此得心应手!” 一声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蓝思追两人大惊,蓦地转身。 只见两个蒙面黑衣人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 魏无羡慢慢的转身,脸上依然带着邪魅的笑容,平静的看着黑衣人说道:“你们果然一直在跟踪我,竟然跟到乱葬岗来了。” 温宁脸上一片阴冷,紧紧的站在魏无羡身侧。 黑衣人发出一阵冷笑道:“魏无羡,没想到你还挺有人缘,一路上都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围着。竟然还敢来这乱葬岗,真是天助我,今日定叫你有去无回。” 魏无羡看了看黑衣人带着手套的右手,轻笑道:“原来真是温逐流的后人,哼!温逐流作恶多端,残害仙门。当年我把他灵魂揉散,让恶灵吞噬,就是要让他永生永世都不会有机会重生,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后人留下。看来,金光善对你们母子不薄啊,把你们将养的如此出色,你老爹要是魂魄有知,也会很安慰吧!” 黑衣人听到魏无羡戏弄的话语,不禁暴怒道:“魏无羡,如果不是你当年对父亲痛下狠手,让他无法超生,我和母亲也不会受金光善的屈辱,寄人篱下。苍天有眼,父亲秘籍一直被母亲珍藏,我才能有如今修为。今日定取你性命,方解我心头之恨!” 魏无羡冷笑道:“呸!什么狗屁秘籍,化丹术根本就是邪恶禁术,你们祖宗用此阴险邪术伤害了多少仙门名仕,你居然还舔着脸说什么独门秘籍?还真是无可救药!” 黑衣人面不改色,冷声道:“魏无羡,我知道你失了金丹,不在乎我的化丹手,你以为今天凭你的鬼道之术就能轻易逃脱,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魏无羡不屑的道:“逃?笑话,我夷陵老祖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引你出来!对付你,根本不用我出手,温宁一个人就足够了。” 黑衣人大笑道:“温宁?一个活死人?笑话,乱葬岗的恶灵我都可以随意驱使,我还怕他一个活死人?” 听到此话。魏无羡脸色渐渐变得一片阴冷,盯着黑衣人道:“你等阴险贼人,为了一己之利,竟然不惜驱使恶灵来壮大水行渊,以此祸害姑苏百姓,真是死不足惜,人人得而诛之!” 黑衣人不屑的道:“蓝忘机修为登峰造极,几乎无人可挡,我不用水行渊来牵制他,如何逼他就范。今日先取了你的性命,没有了你,蓝忘机定会方寸大乱,心神俱裂,待到仙门大典那日便是他的命损之时。” 魏无羡大笑道:“要取我夷陵老祖性命的人不下万千,你一个蛇鼠之辈,恐怕还没有这个本事!想要蓝湛的性命?哼!” 魏无羡顿了顿,语气一转,冷声道:“如若尔等胆敢伤害蓝湛丝毫,我夷陵老祖定会灭你满门,生生世世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魏无羡周身已经隐隐散发着阴沉的黑气,手里的陈情也发着阵阵红光,不停地跳动着,仿佛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跳将出来大开杀戒。 黑衣人冷哼一声,不再接话。瞬间掷出一团符咒犹如恶鬼裹挟着一阵毛骨悚然的嘶叫声向魏无羡几人飞来。 蓝思追两人还没来及反应,魏无羡抬手一挥,红光闪过,符咒已经瞬间焚烧,化成粉末,无力的散落在地。 魏无羡不屑的冷笑道:“哼,不自量力!” 黑衣人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惊惧,随即又不易觉察的冷笑一声。瞬间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闪着凌冽寒光的黢黑宝剑。 温宁此时早已怒不可遏,狅啸一声飞身向黑衣人直接扑去。 忽然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响起,两只硕大无比的黑色烈犬已经狅啸着直奔魏无羡面门扑来。同时两名黑衣人手中利剑瞬间脱手,伴随着两道剑光疾如闪电直击温宁和蓝思追和蓝景仪。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魏无羡未及反应,烈犬已经扑至面门,张开的血盆大口散发出的浓烈腥臭气息直冲魏无羡脑门,魏无羡瞬间肝胆俱裂,面如土色,陈情早已抛落在地,双臂护住面门嘴里终于大叫一声: “蓝湛,救我!” 伴随着手臂上一阵刺骨的疼痛,魏无羡眼前一黑,人已经向地上倒去。 第38章 我在 只听几声清亮的弦音伴随着耀眼的蓝色光芒犹如闪电从天而降,蓝光划过,两只烈犬应声倒地, 同时,一道明光烁亮的银色剑光将黑衣人的利剑瞬间折断。 避尘归鞘,蓝忘机已经单手稳稳的抱住了即将倒地的魏无羡。 这一切发生的疾如旋踵,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为首黑衣人没想到竟然有人修为高到如此地步,能瞬间同时杀死烈犬,并折断自己的宝剑, 不禁失声叫道:“蓝忘机!” 不及细想,抛出传送符瞬间消失。 另一名黑衣人刚想飞身离去,被温宁一掌击中,瞬间魂飞魄散。 蓝忘机看着怀里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魏无羡,手臂衣服已经被撕破,鲜血正缓缓渗出。蓝忘机俊美的脸庞已经是面如寒霜,冰冷至极。 蓝思追和蓝景仪这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的喊道:“含光君。” 蓝忘机不答,掏出巾帕缠在魏无羡手臂上,冷声说道:“回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飞起。 云深不知处。 两名值守门生远远看见蓝忘机向门口飞来,正准备行礼,蓝忘机已经抱着一个人一闪而过,瞬间不见踪影。 门生一脸惊惧,互相看了一眼,却是不敢多话。 不多久,只见蓝思追和蓝景仪一脸焦急的飞到了山门口。 门生赶紧上前问道:“思追你们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刚才含光君好像抱着一个人?是不是魏前辈?” 眼睁睁的看着魏无羡被烈狗所伤,蓝景仪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这一路上快速御剑更是耗费灵力,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听到门生问话,不禁有些气恼,瞪着眼睛喝道:“真是的,含光君的事你们也敢打听?当心挨罚。” 门生闻言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再也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蓝思追一语不发,早已经快步向静室奔去。 蓝景仪也不再耽搁,随即快步跟上。 静室院门外,管事正焦急的站在门口,看到蓝忘机连忙迎了上去。 “去打些热水,另外单独给魏婴准备晚膳,照我原来安排的。” 管事领命自去。 蓝忘机将魏无羡轻轻放在榻上,按住脉门细细检查一下,片刻,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到魏无羡渗血的小臂,蓝忘机嘴唇紧紧抿着,眼睛浅淡,却是露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气。 片刻,管事送来热水。 蓝忘机缓了缓心神,说道:“去忙吧,不要惊动他人。” 看着管事离去背影,蓝忘机不再耽搁,拿出剪刀剪开魏无羡衣袖,用干净的巾帕浸泡热水轻轻的搽拭魏无羡的小臂。待到看清小臂只是被烈犬抓出几道深深的裂痕,并没有伤及筋脉,蓝忘机才轻轻松了一口气,从柜中拿出药膏涂在魏无羡小臂上,又用纱布缠绕好,方才给魏无羡脱去衣服,换上干净的中衣。 蓝思追两人急匆匆的赶到静室,见到魏无羡已经换了一身洁白干净的中衣躺在榻上,呼吸平稳,脸色也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苍白,右手小臂上已经被包扎上了纱布。蓝忘机坐在榻前正在闭目打坐。 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站在一边,满头大汗,却是不敢发出声音。 良久,蓝忘机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蓝思追道:“无事,你们回去休息。” 蓝景仪刚刚想说话,被蓝思追拉了拉衣袖,到嘴边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两人向蓝忘机行礼退去。 蓝景仪刚出院门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思追,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我还想问问魏前辈怎么样了?” 蓝思追小声说道:“你没看到含光君的脸色,他都没问我们什么,说明魏前辈已经没事了,不然,含光君也不会让我们回去。” 蓝景仪点了点头道:“哦,也是,幸亏魏前辈没事,不然含光君还不得罚死我们。” 蓝思追低着头,半响方道:“我没有保护好魏前辈,理应挨罚。” 蓝景仪赶紧说道:“思追,你不要这样说,不能怪我们。” 说完,蓝景仪又连忙说道:“思追,还是你想的周到,提前给含光君发了传讯纸碟,不然可就麻烦了。” 转而又怒气冲冲的道:“阴险小人,竟然放狗咬魏前辈,真是可恶,如若让我逮着,定让他们碎尸万段。” 蓝思追沉吟了一下道:“他们应该是一直在跟踪我们,看含光君的神色,应该已经知道他们是谁,我们先不要揣测了,先回去吧。” 幼年魏无羡紧紧的抱着树干,听着树下恶狗的狂吠声,吓得瑟瑟发抖,却是不敢哭出声音。忽然听到师姐在树下喊道:“阿羡,你在树上吗?师姐把狗赶跑了,你快下来吧。” 小魏无羡赶紧低头看去,果然看到师姐正站在树下,恶狗已经不知所踪。小魏无羡这才哭喊着:“师姐,师姐!” 江厌离伸出双臂喊道:“阿羡,快下来,师姐接住你,师姐带你回家。”小魏无羡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小小的身子重重的砸在了江厌离身上,江厌离重心不稳瞬间跪倒在地,小魏无羡的双腿生生的跌到了坚硬的地面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小魏无羡瞬间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少年魏无羡已经爬在云深不知处的玉兰花树上,怀里抱着两只兔子,蓝忘机正气急败坏的盯着他。魏无羡刚想调侃蓝忘机,却没想到,蓝忘机已经一把抢过兔子,并将魏无羡一掌推了下去。 随着魏无羡的惊叫声,他已经浑身是血的坐在伏魔洞里,蓝忘机也一身血污正在源源不断的给他输送灵力,同时嘴里低声说着:“魏婴,我们一起离开,我陪着你,一生一世陪着你,你不要一个人走独木桥,我陪着你可好?”魏无羡睁着血红的双眼,对蓝忘机怒吼道:“滚开!”蓝忘机痛苦不已,眼角慢慢渗出泪水。片刻,又道:“魏婴,我其实一直…心悦你,喜欢你,我不再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不会丢下你,我们一起面对,你不要推开我可好?”蓝忘机喃喃低语着,魏无羡却不再看他,闭上双眼,浑身颤抖着,嘴里依然喊着:“你给我滚开,不要让我看到你,滚开。”话音刚落,一阵剑光刺向魏无羡,姑苏蓝氏的修士已经涌了进来。蓝忘机未及犹豫,避尘出鞘,蓝氏修士应声而倒。蓝启仁一脸惊惧说道:“忘机,你要如何?”蓝忘机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许伤害魏婴!”蓝启仁大怒,挥剑直刺魏无羡,其他修士也一拥而上,蓝忘机脸色大变毫不犹豫挡在了魏无羡身前,一阵鲜血喷出,蓝忘机身重数剑,倒在了魏无羡眼前。 魏无羡瞬间惊醒,睁开眼睛却只见蓝忘机身上血肉模糊,粗壮的戒鞭正高高扬起落在蓝忘机背上,魏无羡心中大恸,大喊道:“蓝湛!”立即趴在了蓝忘机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传至四肢百骸,魏无羡痛叫一声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却只见自己和蓝忘机已经在乱葬岗,蓝忘机手持避尘,面如寒霜紧紧的站在魏无羡身侧。温逐流和两名黑衣人满脸狞笑着,随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两只恶狗狅啸着扑向魏无羡,魏无羡未及反应,已经被蓝忘机挡在了身后,避尘出鞘,两只恶狗瞬间倒地,同时温逐流的化丹手已经重重的拍向了蓝忘机,在魏无羡的惊呼声中,蓝忘机一声闷哼,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魏无羡只觉得心胆俱裂,五内俱焚,大喊一声:“蓝湛!” 魏无羡猛的从榻上坐起,一阵熟悉的檀香气息瞬间悄然而至,自己已经被蓝忘机搂在了怀里。一声仿若天籁的声音响起:“魏婴,我在。” 第39章 青城 魏无羡心中一颤,猛的抬头,正对上蓝忘机那双浅淡深邃的眼睛。 魏无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捧住蓝忘机的脸,颤声道:“蓝湛,是你吗?” 蓝忘机亦颤声道:“魏婴,是我。” 魏无羡呆了一呆,忽然一把抱住蓝忘机惊恐的道:“蓝湛,有狗。”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下来,浑身颤抖着。 蓝忘机紧紧的抱住魏无羡道:“魏婴,没有狗。” 蓝忘机轻轻的抚着魏无羡后背。一边在耳边低语着:“魏婴,没事了,我把狗杀死了,你不用怕。” 忽然,魏无羡一把推开蓝忘机,双手颤抖着撕扯着蓝忘机的衣襟,嘴里语无伦次的说道:“蓝湛,你中剑了,流了好多血,蓝氏的人,他们……他们…要杀你,还有,温逐流……化丹手……蓝湛。”魏无羡已经泪流满面,双手胡乱的撕扯着。 蓝忘机心疼不已,一把将魏无羡拥进怀里,低声安慰道:“魏婴,我没事,都过去了,我没事。” 过了良久,蓝忘机感觉怀里的人终于不再颤抖,方才轻轻松开。 看着魏无羡长长的睫毛上依然挂着晶清泪珠,蓝忘机眼眶湿润,轻轻用手指抚去魏无羡眼角泪痕,低声道:“魏婴,没事了,是我的错,没有及时赶到,是我没有护好你。” 魏无羡没有说话,盯着蓝忘机白皙俊美的脸庞,仅仅只是分别了几天,可是魏无羡现在再看到这张脸,却是觉得好像分别了很久,久到这张脸都只有在梦里才能出现 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此时魏无羡此时才感觉到小臂上传来的刺痛感。 看着缠着纱布的小臂,魏无羡彻底清醒,想到那两只直冲面门的恶犬,仍然心有余悸。不禁叹气道:“真是阴沟里翻船!”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眼睛里却隐隐透出不易觉察的杀气。 终于门外传来了门生送晚膳的声音。 蓝忘机神色缓了缓,柔声道:“魏婴,你先换身衣服吃饭吧。” 说着起身到红木衣柜中拿出了一套玉色常服递给魏无羡,然后才出去拿晚膳。 此时,魏无羡这才觉得饥肠辘辘。 看着香气四溢的莲藕排骨汤,魏无羡不禁心花怒放,刚才的后怕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小臂上的抓痕也不那么疼了。 蓝忘机看着满嘴汤汁,没规没矩的魏无羡大快朵颐,自己面前的碗筷,却是丝毫未动。 魏无羡大口的喝着汤,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蓝湛,你怎么不吃,你也吃,待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蓝忘机没有说话,掏出巾帕宠溺的摖了摖魏无羡的嘴角,方才端起自己面前的碗慢慢的吃着。 一切收拾妥当,两人坐在案前,魏无羡斜倚靠在案上,摸着肚子。蓝忘机给魏无羡倒了一杯水,方才缓缓说道:“你查出什么了?” 魏无羡连忙坐正了身体,把名册一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魏无羡一口气说完,抿了一口水又道:“蓝湛,你说当年金光善会把温逐流家人藏在哪里?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应该很惹人注目,金光善应该不会藏在金陵台,那样太明显了。再说,还得避着金夫人。金夫人……?蓝湛,你说会不会是……。” “他们在青城王氏。” 蓝忘机不等魏无羡说完直接说道。 “对,一定是在那里,我在莲花坞时候就有这个念头,蓝湛没想到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魏无羡高兴的说道。 蓝忘机听到莲花坞,瞥了魏无羡一眼,片刻又说道:“他现在改名王温,是青城王氏家主王阳的亲眷门生,深受王阳器重。温逐流的女儿现在金陵台,做金陵的贴身侍女名叫金兰儿。” 魏无羡听完张大了嘴半响才道:“蓝湛,你都已经查到了?” 蓝忘机点点头。 第40章 惩罚 魏无羡撅着嘴道:“蓝湛,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却一直没有告诉我,你可真是的!” 蓝忘机道:“我只是有所怀疑,并没有证据,才安排三叔去查,没想到真的如我所料。” 魏无羡好奇的问道:“三叔?是景仪的父亲吗?” 蓝忘机点点头。 魏无羡道:“早就听说青琅君修为高深,为人侠肝义胆,剑术更是仙门翘楚。可惜他长年闭关,不问世事,也不曾有缘一见。欸,蓝湛,你说他是不是也很爱喝酒?不然为什么景仪小小年纪竟然像个老酒鬼?” 魏无羡把脑袋伸到蓝忘机面前一脸坏笑的问道。 蓝忘机看着凑到面前的这张脸,虽然面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却依然难掩干净清爽,弯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自带一种俏丽俊朗。刚才的那个被恶狗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的魏无羡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蓝忘机瞥了一眼魏无羡,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魏无羡挠了挠头,讪笑着缩回了身体。 片刻,魏无羡又说道:“蓝湛,王温此举我觉的王阳应该是知道的。你想啊,化丹术是仙门禁术,一直被仙门百家唾弃。所以王温不敢明目张胆的修习,况且,化丹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而王温长期修习化丹术就不可能瞒的过王阳。可是射日之征后王阳却没有让任何人知晓有王温这个人的存在,否则,当年聂明玦不可能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所以王阳也应该参与此事,也或许根本就是他策划的也不一定。” 蓝忘机点点头不语。 魏无羡想了想又道:“蓝湛,你下面想怎么做?”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缓声说道:“如果查实王阳真的参与,那么青城王氏一族也不必留了。还有,若是兰陵金氏也参与……” 蓝忘机停顿了一下,方道:“如果查实,参与之人也定不能饶过。至于其他人不知情者一律无罪。” 魏无羡知道,蓝忘机是因为金陵才对兰陵金氏网开一面。但是蓝忘机对于青城王氏的处罚如此干脆不留任何余地,魏无羡依然有些吃惊。 魏无羡虽然知道蓝忘机已经不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只知道修习,不参与任何仙门之事的少年,早已成为了修为高深,心机深沉的仙督,但是却也是没有料到处事竟然如此干脆果断,毫不手软。 魏无羡转念一想,也忽然明白,蓝忘机如此动怒,对青城王氏毫不留情,更重要的也是因为自己今日被恶狗所伤。 想到此处。魏无羡心里既佩服也感动。 正思量着,只听蓝忘机道:“不早了,我去取些热水你先沐浴。” 魏无羡一听,连忙攥住蓝忘机的手臂道:“我和你一起去,我不要一个人待着。” 蓝忘机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吧。” 两人拎着木桶,走在去往热水房的路上,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 魏无羡仍然心有余悸的说道:“我真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放狗,真是可恶!我可真是阴沟里翻船,这要是传出去,我夷陵老祖的脸可是丢大了。” 蓝忘机停下脚步,盯着魏无羡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跟踪你,所以你才故意去乱葬岗的?”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盯着他的眼睛,隐隐有些责备,连忙叫道:“当然不是,蓝湛,你相信我,我不知道他会去。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去乱葬岗证实一下,他驱使到碧灵湖的恶灵是不是乱葬岗的,我真不知道他会去。” 蓝忘机没有说话,接过魏无羡手里的水桶默默走着。 终于,蓝忘机一个人拎着两桶热水,往返了两趟,魏无羡则悠闲的跟在身边回到了静室。 放好热水,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缠着纱布的手臂,眉头微蹙着。 片刻,蓝忘机不发一语,伸手去解魏无羡的外衣,魏无羡连忙伸手道:“不用了,蓝湛我自己来。” 蓝忘机定定的看着魏无羡,低声说道:“你怕我?” 魏无羡听到此话,不禁一愣,转而又想:“真是的,我怎么比蓝湛脸皮还薄,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此处,索性心一横,看着蓝忘机挑衅的说道:“我才不怕,谁还不愿意被人侍候,要脱是吧,来吧。” 说完,魏无羡笑吟吟的伸开双臂,还不忘在蓝忘机脸颊上啄了一下。 蓝忘机也不答话,几下就把魏无羡剥了个精光,直接放在了浴桶里。然后拿起木瓢开始给魏无羡洗头。 魏无羡也不再矜持,双手搭在桶边上,头趴在手臂上,闭着眼睛一边享受着,一边和蓝忘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蓝忘机轻柔的给魏无羡洗干净头发,又拿起巾帕给魏无羡擦拭后背。 魏无羡嘴里嘟囔着:“好舒服啊蓝湛,你知道吗,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洗过澡,只是在清河喝醉那晚,才泡了一次澡。” 蓝忘机手里的巾帕顿了一下道:“为何喝醉?” 魏无羡依然闭着眼睛道:“也不是醉了,就是和聂怀桑喝完酒,我躺在在屋顶上,想起以前和你在屋顶说话,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还有点着凉了,幸亏聂怀桑帮我盖的毯子,不然肯定会生病的。” 蓝忘机手里的巾帕停在了魏无羡的后背上一动不动。 魏无羡毫不察觉,依然喋喋不休的说道:“蓝湛,你不知道,清河的武氏炊饼有多好吃,又酥又脆。还有他们那里的糕点,婉儿说是他们清河独有的特产,真的好吃。婉儿还真是有心,人长得也好看。我本来想着给你也带来一些的,谁想到江澄让我去莲花坞,我……,蓝湛,你怎么了,怎么不洗了?” 魏无羡回转头,只见蓝忘机手里拿着巾帕,正死死的盯着他,紧紧抿着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 魏无羡吓了一跳,失声叫道:“蓝湛,你怎么了……啊!…痛!” 魏无羡只觉得耳垂一痛,已经被蓝忘机狠狠的咬了一下。魏无羡刚要痛呼出声,锁骨又被蓝忘机咬住。 魏无羡吃痛,猛的推开蓝忘机叫到:“蓝湛,你怎么像狗似的,又咬人?” 蓝忘机双手用力的抓住魏无羡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道:“婉儿,你们…?” 魏无羡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摆手道:“不是的蓝湛,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婉儿……,噢不,聂姑娘只是给我送些糕点,我们没有做什么。” “你们还想做什么?” 蓝忘机咬牙切齿的说道。 魏无羡心里一惊,连忙叫道:“不,不,我们不想做什么,噢,不是,是我没想做什么,是真的蓝湛……啊!……蓝湛!” 蓝忘机已经把魏无羡从浴桶中抱起来,直接扔到了榻上。魏无羡用力的推着蓝忘机,可是姑苏蓝氏独家练就的臂力,哪里是魏无羡能推得动的? 魏无羡终于彻底放弃,心中快速的转着:“罢了,都是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自作自受吧。” 蓝忘机似乎觉察了魏无羡的走神,狠狠的咬了一下。 魏无羡吃痛,索性心一横,紧紧拥住。 不知过了多久,静室传来了某人的求饶声:“二哥哥,我错了,好二哥哥饶了我吧,啊……!” 第41章 联盟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室渐渐平息。 良久,蓝忘机附在魏无羡的耳边低低道:“魏婴,你是我的,别人不能触碰。” 魏无羡早已经筋疲力尽,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呓语着:“是你的,都是你的,含光君,都是你的好不好。” 蓝忘机浅笑着,轻声道:“我去打些热水,等一下回来沐浴再睡。” 说完起身穿上外衣,又给魏无羡盖好被褥方才拎着水桶走出。 不多久,蓝忘机放好热水。回到榻上只见魏无羡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竟然已经睡着。 蓝忘机无奈的笑了笑,拦腰抱起魏无羡放在浴桶。 待到两人都清洗干净,蓝忘机又换了一套崭新的被褥,已经是丑时。 整个过程,魏无羡依然紧闭双眼,犹自沉睡。 温暖和煦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静室一片静谧。 魏无羡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蓝忘机正在书案前用心整理事务。魏无羡动动身体,只觉得浑身犹如散架一般,哪哪都不舒服,不禁撅起了嘴嘟囔着:“这个小古板,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精力这么旺盛,长此下去,我还有命吗!” 蓝忘机听见动静,起身做到榻上,轻声说道:“魏婴,你醒了!” 魏无羡看着近在咫尺俊美无比的蓝忘机,又死性不改的伸手抚摸着蓝忘机的脸颊,道:“蓝湛,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刚才的腰背酸痛早已经忘了个一干二净。 蓝忘机轻笑着,俯身向前,几乎贴着魏无羡嘴唇低声道:“你还想要吗?” 魏无羡猛的一惊,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推开蓝忘机道:“不早了,我饿了。”说完快速起身。 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某人背影,蓝忘机不禁冁然而笑。 魏无羡看着镜子里点点印记,不禁叹道:“这个蓝湛,吃起醋来真是像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含光君的影子,真是的!看来以后我可不能说错话,不然要老是这样,我这小命可真就没有了。” 磨磨蹭蹭魏无羡终于盥洗结束,吃过早膳已经过了巳时。 蓝忘机一边收拾一边道:“你先休息,我一会要去雅室见叔父,一早七叔就已经回来了。午膳我会安排门生送来,你手臂上有伤,不要再出门了,没事要勤加修习珈蓝诀,切不可懈怠。” 魏无羡无奈的说道:“知道了含光君,我会好好修习的,你可真啰嗦,赶快去吧,不用管我。” 蓝忘机深深的看了看着魏无羡,最终还是转身离开静室。 看着蓝忘机的背影远去,魏无羡长舒一口气,转身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可是却没有一丝的睡意。黑衣人的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 想到黑衣人说的:“仙门大典之日就是蓝忘机命损之时。” 魏无羡腾的从榻上坐起,来回的走动着,心里莫名的烦闷焦躁。黑衣人如此笃定想来也不是危言耸听,可是以如今蓝忘机的修为,区区化丹术根本就伤不了他。难道真的是利用水行渊?但是具体如何利用水行渊来取蓝湛的性命,魏无羡实在是想不出来。 良久,一个一直压在他心底的念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的涌了出来:根除水行渊! 对于除掉水行渊,魏无羡其实心里一直都有想法,只是此法太过于惊险,并且也不成熟,所以魏无羡一直都没敢在蓝忘机面前表露出来。如今王温已经直接挑明利用水行渊来对付蓝忘机,那么此事就已经迫在眉睫,也是破解如今困境的唯一方法。 打定主意,魏无羡一直压在心头的烦闷也立时减轻了不少。也不再耽搁,立刻坐到书案前开始写写画画。 且说蓝忘机来到雅室,只见蓝启仁,蓝启和已经在等候。 蓝忘机一一行礼方才坐下。 蓝启和微笑着说道:“忘机,我看大典楼台已经基本完工,这段时间你可是辛苦了。” 蓝忘机答道:“忘机不辛苦,七叔这几日在外奔波才是辛苦。” 蓝启和笑道:“也不辛苦,不过最近几日,我出门寻药,的确也有了其他的收获。” 蓝启和抿了口水接着说道:“我在出门寻药时,收到三哥讯息,说已经在青城有所收获,要我多加留意兰陵金氏。于是我就去了百凤山。一则是因为百凤山有很多的珍稀药材。二是因为兰陵金氏离百凤山最近,他们的门生子弟经常去百凤山夜猎。果然不出所料有所收获。当时金星带着几个亲眷子弟夜猎,不知为何被金陵的手下冲撞,金星恼怒之下把对方打了一顿,并扬言说,金陵根本就没有资格胜任家主,不过就是仗着江澄才登上的家主之位。如今兰陵金氏屈居于蓝氏之下,根本就是金陵无能。并且还听说,他当众夸下海口,说用不了几年,兰陵金氏一定会重现当年盛世辉煌,到时候,仙督人选是谁还不一定。” “二哥。”蓝启和看向蓝启仁又道: “所以,我今日听三哥说了青城王温一事,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是已经联盟,目的就是针对蓝氏,针对仙门大典,我们要及早做准备。” 听到此处,蓝忘机遂把魏无羡在乱葬岗被狗抓伤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蓝启仁两人皆是一惊,相互看了一眼。 良久,蓝启和说道:“昨日只听思追说了此时,但是没想到如此凶险。忘机,如若不是你及时赶到,魏婴只怕会被重伤。看来,他们还真是阴毒,我们需小心防范。不过,魏婴此人真是绝顶聪明,竟然能如此神速引对方自曝身份,只是太过于涉险。” 蓝启仁哼了一声道:“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蓝忘机垂首不语。 第42章 扶持 片刻,蓝启和开口道:“兰陵金氏以前家主金光善在时,金氏财力雄厚,门生众多,风头也只稍逊岐山温氏。而当年温若寒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和金光善私下交好。可是金光善此人平时太过于注重女色,几乎不过问家族之事,都是金子勋父亲金光庶处理家族之事,可以说当时金氏的实权都掌控在金光庶一脉。而金光瑶继任仙督后,一人独揽了金氏所有大权,金光庶一脉虽然不满,但是因为摄于金光瑶的仙督身份他们只能忍气吞声。金光瑶身死后,兰陵金氏已经是一盘散沙,大不如前。金光庶一脉蠢蠢欲动想趁机重掌大权,却不曾想,金陵被祖母金夫人扶上家主位置。他虽然年少但是有江澄撑腰,还有一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夷陵老祖在背后。想来金光庶一脉虽然不服,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俯首听臣,但是取代金陵重新掌握金氏大权的念头却是一日都不曾放下。而王温的出现正是最好的契机,想来他们和王温一定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最终联合起来共同对付蓝氏,让忘机不能胜任仙督,同时再除掉夷陵老祖。到时金陵单单有江澄撑腰,根本就不足为虑。一旦仙督之位落入他们之手,那么王温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立足仙门百家,或许恢复温姓,开山立派也未尝不可。” 蓝启和看了看蓝忘机接着道:“而如今看来他们对我蓝氏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算准了我们蓝氏的软肋。” 蓝启仁听完点点头道:“想来定是如此。” 蓝启和犹豫片刻方道:“忘机,你可知道,如今外面对你和魏婴的传言。都说夷陵老祖在我们蓝氏养伤,和你关系非同一般,并且你也准备让他加入我们蓝氏,我们蓝氏之所以会接受夷陵老祖,就是因为看中了夷陵老祖高深莫测的诡道之术,想借助夷陵老祖的力量壮大蓝氏威力。而忘机年少时就和夷陵老祖形影不离。如今更是肆无忌惮,公开同塌而眠,不顾及仙督身份,有伤仙门风气。” 蓝启和顿了顿接着又道:“忘机,你对魏婴的心意我们早就知道,今日你三叔也已经告知我们你们二人早已经心意相通。但是,你们毕竟不是活在二人世界,你代表的也不仅仅是姑苏蓝氏,还有仙门百家都会以你为楷模。所以,即使我们认可你和魏婴之间的情意,也不可能公之于众。如果要想堵住悠悠众口,唯一的办法就是定下一门亲事,早日有一位仙督夫人,这样即使别人知道些什么也不能以此对你诟病。而魏婴也依然可以留在你身边,留在云深不知处,或者加入我们蓝氏亲眷子弟都可以,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忘机,你要慎重考虑!” 蓝忘机垂首默然不语,好一会才缓缓抬头,站起身向两人跪下行了大礼方才说道:“叔父,七叔,忘机从小跟着叔父长大,忘机不敢忘了几位叔父对忘机的教导。如今,忘机已经长大,自己的事情想自己做主。忘机从十几年前就心悦魏婴,至今不改!如今魏婴再世为人,忘机已经和魏婴互通心意,此生同生共死,决不食言。这一点,前几日已经禀告叔父。所以,请二位叔父莫在提联姻之事,忘机此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至于外面的议论,忘机认为无需理会。因为忘机心悦魏婴,这本就是事实,忘机不认为有错,在仙门大典之日自会给仙门百家一个交代。至于别人的诟病,忘机认为这根本就是别有用心,即使忘机离开魏婴,他们也会找寻其他借口来诋毁魏婴和忘机,他们的目的根本就是想以此为借口诋毁魏婴,瓦解忘机和魏婴的关系,然后逐一灭之。所以目前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变被动为主动,找到青城王氏和兰陵金氏作恶的证据,一举灭之,才能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散播者。” 蓝启和看了看蓝启仁一眼,对方略一点头,蓝启和又道:“忘机,如今既然你已经有了对策,七叔也不再勉强,只是如今事态尚未明朗,联姻之事,我们先暂且搁置一边。仙门大典之前先解决目前的险境,至于魏婴…… 蓝启和看向蓝启仁,说道:“二哥觉得如何?” 蓝启仁想了一下道:“我们蓝氏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不能消停。为避免不必要麻烦,忘机,我看就先让魏婴离开云深不知处,等仙门大典以后再说。那时候,忘机已经胜任仙督,再寻个合适的时机让魏婴回来也未尝不可,忘机,你觉得如何?” 蓝忘机此时早已经变了脸色。急切道:“叔父万不可!魏婴绝不能离开云深不知处,忘机说过定会处理好此事,昨日魏婴已经被恶犬所伤,忘机绝不会再让他离开半步。忘机本无意名利,也不在乎仙督。但是为了魏婴,忘机定要重新整治仙门百家,以前的很多仙门政令根本就是有悖人伦常理。忘机胜任后,定要重新改革完善,不会给用心险恶之人有机会诋毁诟病魏婴。忘机不是当年的江宗主,绝不会让十几年前的情景再次重现,再次弃魏婴不顾。” 蓝忘机说完不再言语,脸上虽然沉静平和,眼中却流露出一股透彻深沉的坚毅。 蓝启仁面色愠怒,想要说话,却被蓝启和眼神制止,终于还是忍了忍,长叹一口气不再言语。 良久,蓝启仁才说道:“好吧,忘机,叔父也不再多说,你自己慎重考虑。你回吧,我和你三叔他们还有话说。” 蓝忘机默然不语行礼退下。 看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蓝启仁长叹一口气道:“唉,你都看到了,我这对忘机十几年的辛苦教导,却不如魏婴那小子和他几个月的相处。还有曦臣,因为金光瑶此等阴险小人也是落了个心神憔悴,困苦不已。真没想到我们这仙门百家人人羡慕敬仰的蓝氏双壁如今却……,唉,真是家门不幸!” 蓝启义摸着胡须微笑道:“二哥,我却不这么认为,忘机从小虽然待人冷淡,骨子里却是为人重情重义。因为生身父母的原因,自小孤僻,没有朋友,现在却和魏婴情投意合,一生相伴,也未尝就是坏事,总比他一生孤独要强许多。只是因为魏婴也同为男子,有些遗憾罢了。” 蓝启仁长叹一口气又道:“魏婴那小子,其实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否则也不会十六年前含冤而死。只是他修习的诡道之术着实太过于骇人,偏偏这小子又绝顶聪明,自创的诡道和符咒更加登峰造极,真是时也命也!罢了,我们先不管了,还是把精力都放在仙门大典上吧。” 蓝启和微笑道:“正是如此二哥,你也不用心急,暂且静观其变,如今切不可对忘机操之过急,否则只怕会适得其反。而曦臣,我已经去看过他了,二哥放心,曦臣无妨,只是他如今不能自己走出心魔,我已经给曦臣配制了丹药,要想曦臣彻底解脱,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幡然醒悟的契机,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以曦臣的修为和性格,定会抓住此等契机,二哥你就放心测,静观其变。” 蓝启仁点头道:“但愿如此。” 第43章 符咒 蓝忘机离开雅室,低头静默片刻,向寒室走去。 寒室,蓝曦臣正在闭目打坐,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蓝忘机微微一笑道:“忘机,你来了。” 蓝忘机看着依然脸色有些苍白的蓝曦臣,不觉面带忧色,低声道:“兄长,可还好?” 蓝曦臣示意蓝忘机坐下道:“无妨。” 看着依然略显愁容的蓝忘机,蓝曦臣心下了然,遂也不开口。 良久,蓝忘机才道:“兄长,忘机心中苦闷。” 蓝曦臣道:“因为魏婴?” 蓝忘机点头。 蓝曦臣又道:“叔父还是想让你联姻?” 蓝忘机面露痛色。 蓝曦臣了然一笑没有说话,片刻才道:“忘机,你可有想过,问题出在你这里。” 蓝忘机疑惑的看着蓝曦臣。 蓝曦臣继续道:“忘机,你只知道你想保护魏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怎样才是真正的保护魏婴?你想和魏婴结为道侣,让魏婴光明正大的站在仙门百家面前,需要的只是时间和契机。十六年前你也不曾想到能有和魏婴心意相通的一天,如今你亟待解决的不仅仅是仙门大典,还有兰陵金氏,青城王氏以及温逐流后人王温,他们都是不容小觑的力量。只有解决了这些危险,仙门百家才不敢轻易诟病我们蓝氏。叔父他们也会对你和魏婴赞誉有加。正所谓水到渠成,风来帆速。忘机,你明白吗?” 蓝忘机心中忽然释然,点头道:“兄长说的是,是我心急了。” 蓝曦臣道:“忘机,你是关心则乱。” 此时蓝忘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遂不再烦恼,开始和蓝曦臣商议仙门大典事宜。 待两人用过午膳,看着有些倦色的蓝曦臣,蓝忘机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行礼离去。 蓝曦臣看着蓝忘机的背影自语道:“渡人容易渡己难,我的时间和契机又在哪里?” 蓝忘机离开寒室,先去藏书阁处理了一些事务,又去巡视了登台楼阁和扩建房舍的进展情况,亲自检查过目了所需的材料物资,待到忙完已经是戌时。看着天色已经变黑。蓝忘机也没用晚膳,快速赶往静室。 只见静室一片漆黑,悄无声息,食盒放在门口没有打开。 蓝忘机拎着食盒慢慢走进静室,月光下,只见书案上趴着一个人影,已经睡着。 案上和地上散落着许多写满奇奇怪怪咒语的符咒。 蓝忘机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叹了口气,放下食盒,将魏无羡抱到榻上,正要盖上被褥,魏无羡却已经先醒来,看见蓝忘机惊喜道:“蓝湛,你回来了?” 蓝忘机挥手点亮烛火,方才点头道:“魏婴,你怎么睡在案上,小心着凉。” 魏无羡笑道:“嗨,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思追来给我送来晚膳,和他说了一会话,想着等你一起吃晚膳,谁知道不知不觉睡着了。蓝湛,你没吃晚膳把,我们一起吃吧。” 说着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就向案边走去。 蓝忘机先拿过魏无羡的小臂,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感染,才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因为午膳吃的太晚,所以也不太觉得饿,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看到蓝忘机也吃的差不多了,魏无羡方才说道:“蓝湛,这些等明天再收拾吧。我有事和你说。” 说着拉着蓝忘机做到书案前,盯着蓝忘机的眼睛说道:“蓝湛,我想出一个彻底根除水行渊的方法。” 蓝忘机闻言心中一惊,水行渊一直是仙门最头疼的大事,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清除,即使当年实力雄厚的岐山温氏也做不到,否则温若寒也不会把它赶到姑苏蓝氏。如今听到魏无羡如此信心满满的话,蓝忘机岂能不惊。 魏无羡早就料到蓝忘机会有此反应,遂也不惊奇,继续道:“蓝湛,这个想法我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一直不敢和你说,如今已经迫在眉睫,我们不能再等了。你不是也说过要变被动为主动吗,所以我想试试。” 蓝忘机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惊惧问道:“你想怎么试?” 魏无羡说道:“蓝湛,现在水行渊一般多久爆发一次?” 蓝忘机略一思忖道:“以前是一个月左右。最近突然频繁几乎每隔一周就要爆发一次,每次也都不长久。” 魏无羡想了想道:“蓝湛,这几天如果再爆发,你带着我一起去,还有温宁,到时候我再给你解释。正好我现在符咒还没有完全弄好,这几天也基本就差不多了。” 蓝忘机有些焦急的道:“魏婴,你答应过我不会涉险。” 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双手说道:“蓝湛,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轻易涉险,再说还有你跟着我,不会有事,这个办法绝对值得一试,就是冒些风险也是值得,你相信我!” 看着魏无羡认真的眼神,蓝忘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不觉已经是亥时。 第44章 家规 两人沐浴过后躺在榻上,蓝忘机因为想着蓝启仁的话,心中郁结,也不再多话,闭目沉睡。 魏无羡躺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翻身搂住蓝忘机,低声在耳边道:“蓝湛,你有心事?” 蓝忘机不语,翻身把魏无羡紧紧拥住。 魏无羡只觉得今晚的蓝忘机与往日大相径庭,从来没有如此温柔,小心翼翼。 魏无羡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有问出口。蓝忘机不想说,他也不想勉强。他心里也更明白,多少都是和自己有关系,因为今天蓝忘机是去见叔父,蓝启仁有多讨厌他,魏无羡心知肚明。 魏无羡也不再多想,本来昨天就没有睡够,今天又弄了一天的符咒。很快,魏无羡就趴在蓝忘机怀里沉沉睡去。 蓝忘机紧紧搂着魏无羡,蓝启仁白天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环绕,挥之不去。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慢慢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魏无羡没有懈怠,和蓝忘机一同起床,因为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不想再耽搁,要在水行渊再次爆发前尽快把符咒研制出来。 用过早膳,照例打坐修习珈蓝诀,然后开始研制符咒。 蓝忘机也不再多话,自去处理繁琐的仙门大典事务并一边安排蓝启义带领心腹门生暗中打探青城王氏和兰陵金氏一切举动,为以后即将到来的清剿做着万全的准备。 时间在一片安静中一天天滑过,魏无羡的小臂在蓝忘机的静心照看下也恢复如初。 终于,这一日,辰时刚过,碧灵湖方向又燃起了示警烟花。 蓝忘机和魏无羡早已做好准备,快速御剑飞往碧灵湖。蓝景仪带领一队蓝氏门生紧跟其后,蓝思追则去通知温宁。 果然,刚刚接近碧灵湖,远远的就只见碧灵湖上空黑压压的铁块般的乌云,同山峡连在一起,像铁笼一样把碧灵湖围困住。天色十分昏黑,湖水也已经变成了墨绿色,卷起阵阵巨浪狅啸着冲向上空,瞬间又向岸边狂泄而下,每个巨浪足有几丈高,所到之处犹如风卷残云,片叶不留,瞬间冲破了结界。值守的几名门生早已经浑身湿透,精疲力尽。 蓝忘机不再犹豫,紧紧揽住魏无羡腰身,快速飞至碧灵湖上空,同时避尘已经出鞘,蓝光划过之处,巨浪瞬间溃散,向周边散落。随着周围巨浪源源不断的涌来,魏无羡的一碟符咒已经犹如闪电向四周散开,只见湖边立时被一圈红光包围,随着符咒的旋转,巨浪也慢慢向湖心收拢,此时忘机琴已经悬浮在半空,随着一阵清亮的弦音,一叠叠耀眼蓝光仿佛从天而降,汇聚成一张闪着蓝色火焰的大网将巨浪包围,瞬间击碎,巨浪无力的跌向湖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此几个来回,终于几个时辰后,巨浪渐渐缩小,最终慢慢散去,笼罩在上空的黑云也渐渐散开,耀眼的阳光欢快的照了进来。不多时湖水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此时守护在结界的蓝思追,蓝景仪和几名门生也已经被冲破结界的巨浪拍打的浑身湿透,筋疲力尽,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蓝忘机揽着魏无羡稳稳的落在岸边,此时的魏无羡,早已经筋疲力尽,头上密密的一层汗珠,软软的靠在蓝忘机怀里。 蓝忘机眉头紧锁,不停的给魏无羡输送灵力。良久魏无羡才慢慢恢复,看着同样力竭脸色有些苍白的蓝忘机,魏无羡心疼的一把攥住蓝忘机输送灵力的手低声道:“蓝湛,我没事了,不用耗费灵力。” 蓝忘机收回手放才舒了口气。 魏无羡走向温宁道:“温宁,如果让你吞噬这些恶灵,你能坚持多久。” 温宁想了想说道:“公子,时间再长都没有问题。只是这里的恶灵太多,我恐怕不能顾过来。” 魏无羡道:“我知道,只要你能坚持就行了,其他的我来解决。” 魏无羡掏出几张示警符挥手抛向空中,然后才向蓝忘机道:“我们回去再说吧。” 蓝忘机点头,留下来几个门生值守,又交代了几句,众人随即御剑离去。 很快来到山门口,魏无羡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蓝忘机,悄悄拉住温宁使了个眼色,温宁会意。两人放慢脚步,渐渐甩开众人。 魏无羡一把揽住温宁脖颈小声道:“带了吗?” 温宁用力的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瓶天子笑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立刻喜笑颜开,犹如百花齐放,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狼狈模样。 忽然,魏无羡手臂一疼,已经被蓝忘机一把拉了过去。 看着脸色比锅底还黑的蓝忘机,魏无羡有些心虚,连忙对温宁叫到:“温宁,你先回去吧,我会让思追去找你。” 话音未落,魏无羡已经被蓝忘机拦腰搂住几乎是提着快速向静室奔去。 管事已经焦急的在院门外等候,看到蓝忘机长舒一口气,赶紧上前行礼道;“含光君回来了。” 魏无羡有些扭捏的挣了挣,蓝忘机手臂力道奇大无比,哪里能让他挣脱,只得老老实实的被蓝忘机搂着一动不动。 蓝忘机面不改色的对管事道:“你告诉叔父,事情已经办妥,让他放心。” 管事迅速收回看向魏无羡被紧紧搂着的腰部的眼神,领命离去,脸上还带着隐隐笑意。 魏无羡踉踉跄跄被蓝忘机半提着扔到了榻上,并把他怀里的酒瓶拿出来看也不看魏无羡一眼,直接放进了柜子里。 魏无羡心下气恼,索性也不再心虚,直接从榻上跳起来叫道:“蓝湛,你不能这样对我,今天我们降住了水行渊,我喝点酒怎么了?我都多久没有喝酒了,真是的!” 蓝忘机沉着脸不答,径自坐在案边闭目打坐恢复灵力。 魏无羡等了一会,看蓝忘机没有反应,心里叹了口气,只得软声道:“蓝湛,我只是心里高兴,才想喝点酒的,我只让温宁给我带了一瓶,又不会多喝,你就可怜可怜夷陵老祖呗!” 魏无羡干脆跑到蓝忘机身边蹭到蓝忘机身上继续求道:“蓝湛,好二哥哥,就让我喝一点呗。”蓝忘机睁开眼睛,盯着魏无羡凑到面前依然有些苍白的脸庞,没有说话。 魏无羡忽然有些心虚,刚想说话,突然耳垂一痛,已经被蓝忘机咬住,魏无羡吃痛,用力推着蓝忘机,可是对方根本纹丝不动,终于魏无羡不再挣扎。 良久,两人才慢慢分开,蓝忘机抵住魏无羡额头低声道:“家规,不可招惹女修,不可勾肩搭背,不可交头接耳,要谨记!” 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笑:“原来这个小古板是吃醋了!” 嘴上却连连说道:“知道了,我记住了,不可招惹女修,不可勾肩搭背,不可交头接耳。你看我都背下了,二哥哥就赏点酒喝呗?” 蓝忘机不易觉察的笑了笑,方才终于松开。 第45章 换书 魏无羡拍开酒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满足的道:“天子笑,好喝!蓝湛你不陪我喝点?” 魏无羡看着面前正在小口品茶的蓝忘机笑着说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魏无羡又喝了几口方才放下酒瓶抹了抹嘴对蓝忘机说道:“蓝湛,我要说正事了。”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早就该说正事的眼神。 魏无羡不知为何,就是喜欢看到蓝忘机因为他生气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在云深不知处听学,蓝忘机被他撩拨的气急败坏的情景。 魏无羡出了好一会神,方才深吸一口气,开始说道:“蓝湛,其实在清河时我就已经想好了如何清除水行渊。” 蓝忘机闻言一脸疑惑。 魏无羡继续道:“是这样的,聂怀桑的那些祖宗们是因为吸食怨灵太多,主人身死后没有怨灵供他们继续吸食,才不停的作祟,聂怀桑只能到处搜寻怨灵来供给它们。而普通的怨灵根本满足不了他那些祖宗,所以我就用乱葬岗的恶灵喂食它们,才暂时压制住。同样,水行渊也是因为吸食怨灵太多才不断壮大,最终形成了水行渊。王温也正是利用这一点才想到用乱葬岗的恶灵壮大水行渊,以此威胁蓝氏。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让这两种力量互相残杀,等它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同时灭之。”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颤声道:“你想利用清河聂氏的刀灵来对付水行渊?” 魏无羡猛的一点头道:“是的蓝湛,你也想到了是不是?我们把聂怀桑的那些祖宗们都请到碧灵湖,我以陈情驱使这些祖宗们吸食的怨灵散出来,同时,水行渊受到刺激就会爆发,这样刀灵身上的怨灵正好可以吸食,吞噬。我算了一下,聂怀桑的那些祖宗每一个身上的怨灵不下一千也有八百,数十个刀灵加起来就有一万左右,而水行渊聚集的怨灵至少在一万以上,加上王温从乱葬岗引来的怎么说加起来也有两万左右。如此双方互相撕咬,至少可以解决一半的水行渊怨灵,剩下的温宁可以吞噬。如果还有漏掉的,就由我们守候在四周的修士来解决了。我们可以请江澄和聂怀桑也来参与,加上蓝氏,这样有几大家族的修士同时镇守碧灵湖四周,几乎可保无虞。水行渊的怨灵一旦被全部消灭,就是一副空壳,再也不能兴风作浪,这样一来,我们不仅根除了水行渊,还把聂怀桑的麻烦也给彻底解决了,岂不是两全其美!真是好主意!蓝湛,此法绝对可行,你相信我!” 此时的魏无羡已经是满脸兴奋,眉飞色舞。 蓝忘机早已经变了脸色,仅仅听魏无羡这样说就已经觉得惊心动魄,如果真的这样做,到时候只怕更会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会有很多不可预料的危险。 蓝忘机抓住魏无羡肩膀,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行,此法太过于凶险,真要如此恐怕至少要一天一夜时间,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我不同意!” 蓝忘机双手力道奇大,魏无羡吃痛,嘶了一声,但是却咬牙坚持,没有挣扎。盯着蓝忘机的眼睛问道:“蓝湛,如若不行,你可有其他好的方法?” 蓝忘机一呆,嘴唇微微翕动,却是无言以对。 如果真的有其他可行的方法,蓝氏也不会一直被水行渊困扰,当年岐山温氏也不会宁愿背着污名也要把水行渊赶到姑苏蓝氏。 魏无羡继续说道:“蓝湛,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并且迫在眉睫。今天我们也试过了,你也看到了,一旦王温在仙督大典那日引发水行渊,恐怕威力要比今天不知道大多少倍,那么我们都将在劫难逃。” 看着依然毫不放手的蓝忘机,魏无羡有些着急道:“蓝湛,你忘了我们一起许下的心愿,锄奸扶弱,无愧于心!现在不就是我们锄奸扶弱的时候吗?除祟哪有万无一失的,只要我们生死与共,有些凶险又怕什么,如果我们错失了良机,让姑苏百姓万劫不复,那你还有何颜面立足仙门百家?” 蓝忘机听到此处,犹如五雷轰顶,幡然醒悟。 是的,如果能和自己深爱的人同生共死,又有何惧! 蓝忘机慢慢松开了手。 魏无羡一把抓住蓝忘机的手放在心口道:“蓝湛,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到那天我只是耗费心神驱动陈情,其他的由你来做,我向你保证!” 蓝忘机看着一脸坚定的魏无羡,心中忽然释然,反手握住魏无羡双手柔声道:“好,魏婴,我们一起。” 听到蓝忘机温柔却坚定的语气,魏无羡不禁心下感动。 亦紧紧握住蓝忘机双手道:“蓝湛,你不愧是我的蓝湛!” 蓝忘机亦道:“魏婴,你不愧是我的魏婴!” 两人双手紧握,相视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片刻,蓝忘机说道:“你今天太累了,一会先休息,晚膳后,我们一起去见叔父。” 魏无羡一惊道:“我也去?” “是的,我们一起。”蓝忘机一脸不容置疑。 魏无羡有些犹豫。对于蓝启仁,他可是从心里打怵。但是,事关水行渊,他也无法回避。 蓝忘机当然知道魏无羡的心思,拥住魏无羡柔声道:“叔父,他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有我,你放心。”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随即豪迈的说道:“好吧,大不了再被他罚抄家规。” 想到罚抄家规,魏无羡立刻想起当初在藏书阁把蓝忘机的佛经换成春宫画,蓝忘机气急败坏要和他比剑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魏无羡不禁哑然失笑。 蓝忘机心下了然,立时沉下脸,魏无羡一惊,正要辩解,耳垂却被咬住,魏无羡吃痛,吸了一口气。 一抹浅笑却早已荡漾在蓝忘机眼中。 第46章 说服 晚膳过后,魏无羡跟着蓝忘机一起走入雅室小会客厅。 只见三位头戴抹额的长者已经落坐等候,蓝曦臣坐在一侧。 居中的蓝启仁魏无羡自是认得,另外两位,魏无羡却是第一次见。 只见其中一位,身材魁梧,气宇轩昂,浑身散发出一种凛凛不可犯的雄浑气息。 另一位身材稍显瘦削,仙风道骨,犹如玉树临风,深邃的眼神和俊朗的外貌,散发出一种深沉稳重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魏无羡知道他们就是仙门百家人人敬仰的青琅君和渝轩君。也就是蓝景仪的父亲和七叔。 魏无羡跟着蓝忘机一一行礼方才坐下。 蓝启义和蓝启和看着魏无羡皆是微微一惊。 蓝启义和夫人都是蓝氏亲眷子弟,夫妻二人居于云深不知处独立的山头,常年闭关修习,平时从不参与蓝氏家族事务。 而蓝启和因为醉心于仙门医术,所以也是长年在外搜寻珍稀药材,更是从不参与家族事务。 当年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蓝启和正好在外寻药,所以躲过此劫。蓝启义夫妇则护送蓝曦臣带着蓝氏珍藏古籍躲藏在外。 所以,两人都不曾见过魏无羡。 而当年不夜天大战后,蓝启仁带着蓝氏三十几名年长的修士到乱葬岗找寻蓝忘机时,蓝启义虽然参加,但是当时的魏无羡还没有身死,并不是现在莫玄羽的样子。 所以两人乍一见到如今魏无羡的样子,略微有些吃惊,怎么也不能把面前这个白皙俊秀,眉目疏朗的柔弱公子和夷陵老祖联系在一起。 沉默了一会,蓝启仁率先开口道:“忘机,你和魏婴要和我们说什么,你可以说了。” 蓝忘机和魏无羡同时看向对方,两人相视一笑,心中了然。 看到这一幕,蓝启仁不禁有些气恼,又不便发作,只得咳了一声。 蓝忘机方才说道:“叔父,三叔,七叔,兄长,魏婴有办法根除水行渊。” 此言一出,果不其然,众人皆是大惊。 蓝忘机不等他们说话,接着道:“各位叔父请听忘机说完。” 接着,蓝忘机把魏无羡的想法重述了一遍。 雅室一片死寂,蓝启仁等人皆是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魏无羡紧接着道:“各位前辈,此法是目前唯一能根除水行渊的方法,如果错失良机,一旦王温暗中行动,后果恐怕难以收拾。就请让魏婴一试,即使不成,最坏也就是水行渊爆发,这本来也就是迟早的事,我们为何不先下手为强。” 良久,蓝启仁才开口道:“如果到时候你们没有控制住,有怨灵跑出来伤及无辜百姓可如何是好?毕竟水行渊可是聚集了上万只怨灵,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有漏网之鱼。” 蓝启和两人皆是点头附和。 魏无羡急了,腾的站起来叫道:“蓝先生,除祟本就没有万无一失,哪有不伤人的。如果此时瞻前顾后,只怕以后会伤及更多,那岂不更是后悔莫及。” 蓝启仁三人看着面色发红,有些激动的魏无羡皆有些愕然。 终于蓝启和道:“忘机,你们可有想过,如果真的如此,也许你和魏婴都会有所损伤,也可能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 蓝忘机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拉了一下魏无羡的手,让他坐下方才说道:“七叔,忘机和魏婴年少时就曾许下心愿,愿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如今为了了此愿望,付出些代价又有何妨。” “再说,”蓝忘机继续说道:“如今的情形只怕也容不得我们犹豫。” 良久,蓝曦臣开口道:“叔父,忘机所言极是,曦臣觉得不妨一试。” 蓝启仁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终于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曦臣,就由你来安排吧。还有几天就是中秋佳节,过了中秋,我们就开始吧。” 魏无羡终于松了一口气,悄悄的捏了一下蓝忘机的手指,蓝忘机微微侧首,魏无羡又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这一幕被蓝启仁等人尽收眼底,蓝启仁面露愠色,刚想责备两人几句,却被蓝启和一声轻咳制止,忍了忍最终没有说话。蓝启和却是摸了摸胡须,微微一笑,看向魏无羡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欣赏。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蓝启仁方才道:“你们都看到了吧,现在忘机是越来越放肆了,当着我们的面和魏婴眉来眼去的,真是太不像话了,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 离开雅室已经接近亥时,中秋的云深不知处万籁无声,鸦默雀静。 走在回静室的路上,魏无羡不禁有些欢喜雀跃。也不再顾忌,拉着蓝忘机的手说道:“蓝湛,没想到景仪父亲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渝轩君更是百里挑一,真不知道你们蓝氏都吃了什么,个个都长得这么俊!” 蓝忘机看着身边神采飞扬的魏无羡宠溺的笑了笑,说道:“魏婴,我很欢喜。” 魏无羡不假思索的道:“我也很欢喜,蓝湛,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同意了我们的想法,我还以为,蓝先生会跳起来,看来他也没这么刻板。” 魏无羡想了想又道:“蓝湛,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清河,你说要是聂怀桑听到我的这些想法会不会跳起来。他的那些祖宗可真是把他折腾的头疼,现在好不容易能安生一阵子,如果他知道我要把他的那些祖宗们都请到姑苏来打架,哦不是,是战斗!会不会直接拿刀砍我?哈哈……,笑死了。蓝湛,我一想到聂怀桑拿刀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哈哈真是的,你说聂怀桑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刀会是什么样?哎呦……不行了,蓝湛,我要笑死了……哈哈……” 蓝忘机看着兀自喋喋不休,笑不可仰的魏无羡,使劲抿了抿嘴唇终于忍无可忍,挥手设下结界,魏无羡猝不及防,直接被蓝忘机推倒在了草地上。 此时的夜晚皓月当空,晚风习习,仿佛怕惊扰了两个人,月光渐渐暗沉,晚风吹过,也仿佛微风轻拂,无声无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略有些衣衫不整的蓝忘机抱着已经筋疲力尽的某人快速奔向静室。 第47章 家宴 中秋佳节。 姑苏蓝氏的中秋节有一套完整严谨的程序。 早上依然卯时起床,用过早膳,上午的早课取消。门生开始忙碌,准备巳时开始的祭祖,和中元节一样都是亲眷子弟参加,整个过程结束已经将近午时。参加祭祖的子弟吃过午膳略微休息,下午有一个时辰的晚课,结束后就开始准备酉时开始的迎寒和祭月活动。 在校场设大香案,摆上月饼、各色糕点西瓜、苹果、等时令水果。然后从酉时开始所有门生不分年龄身份在校场一起跪拜,整个过程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 最后是在雅室小会客厅晚上的家宴。 参加家宴的人选是有严格规定的。非蓝氏正宗亲眷子弟不得参加,且必须着蓝氏亲眷子弟校服。其他人只能在雅室大会客厅聚餐。 当然,全程依然是食不言,鸦雀无声。 魏无羡也被蓝启仁安排在了小会客厅。其寓意无需多说,蓝忘机自是心花怒放,而魏无羡却不以为然,对他来说参加这样的家宴,根本就是食不知味。且不说食物都是清一色的带着药味的蓝氏饮食,就是那种如同参加丧礼的沉闷,就让他如坐针毡,恨不得立刻跑出去。 好在,家宴时间并不长,也可以提前退场。 终于,蓝忘机看看长辈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走到魏无羡面前道:“魏婴,走吧。”魏无羡一脸懵逼,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蓝忘机竟然带着自己提前退场,遂也不再犹豫,连忙起身和蓝忘机离去。 待到走远,魏无羡才缓口气道:“蓝湛,你要干什么?我还没吃饱呢。” 蓝忘机也不说话,拉着魏无羡的手快速奔向静室,从衣柜中拿出一套青色常服递给魏无羡,道:“换衣服。” 魏无羡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 看到蓝忘机已经换上了一套玉色常服,魏无羡只得一边换着外衣,一遍不解的问道:“蓝湛,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会你就知道了。”蓝忘机头也不抬答道。 魏无羡只好郁闷的换好了衣服。 蓝忘机又拿了一个包裹放在广袖中,想了想,又从衣柜中拿出一件披风给魏无羡披上,然后拉着魏无羡向山门奔去。 整个过程快速简捷,魏无羡只能踉踉跄跄的跟在后边。 到了山门口,却看见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在等候,魏无羡更是惊奇,不禁问道:“蓝湛,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出去!”蓝忘机头也不回的说道。 “啊!”魏无羡张大了嘴巴 半响才道:“不会是又去云梦吧!” 蓝忘机停下脚步看着魏无羡道:“你不想?” “想,当然想!”魏无羡连忙道。 魏无羡心里仍然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蓝景仪早已经开心的叫道:“含光君,魏前辈。” 魏无羡笑道:“你们两个也来了。” 蓝景仪撇撇嘴道:“魏前辈,你们中元节出去就没带我和思追,这次带上我们怎么了?” 魏无羡不禁好笑的道:“好,好,谁说不带你们了。” 此时蓝忘机才说道:“魏婴,我们去莲花坞,陪你过中秋。” 魏无羡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半晌才道:“蓝湛,你都没有要告诉我,真是的!” 蓝忘机笑而不语,拉着魏无羡御剑飞起。 一路上魏无羡都在眉飞色舞的向蓝忘机说着在莲花坞过节的趣事,比如什么喝酒比赛了,摘莲蓬了,赏月,逛夜市等。 蓝忘机默默的听着,一语不发,只是紧紧搂着魏无羡的腰身,听着他的喋喋不休。 蓝景仪看着魏无羡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蓝忘机身上,兀自在兴致勃勃的唠唠叨叨。不禁羡慕的说道:“含光君对魏前辈真好,为了魏前辈开心,竟然不辞辛苦去莲花坞,魏前辈真是幸福!” 蓝思追脸上也是欢喜异常,看向魏无羡的眼神里充满了敬重还有一丝释然。 第48章 桂花香 云梦莲花坞。 自从江澄从金陵口中得知魏无羡被恶狗抓伤后,一直想了解魏无羡的近况,只是金陵说一直是蓝忘机贴身照顾,心里即使很着急,也只能是鞭长莫及。 如今接到蓝思追的讯息说蓝忘机要带着魏无羡来云梦过中秋,江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堂堂仙督,竟然为了魏无羡跑到云梦来过中秋。 江澄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想到平时他们两人总是黏在一起的情形,想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也多了去了。但是想到魏无羡要来,江澄也是止不住的高兴。 对于江城来说,中秋佳节不是团圆而是噩梦。自从江枫眠和江厌离身损后,每年的中秋节都只是他一个人,个中酸苦落寞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约两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了云梦。此时魏无羡早已靠在蓝忘机背上昏昏欲睡。 江澄和金陵已经带着门生在门口等候。 虽然江澄和魏无羡之间无所顾忌,但是毕竟蓝忘机的仙督身份在那里摆着,江澄是丝毫不敢怠慢。 金陵因为听说魏无羡他们要来,早早就结束了在金陵台的晚宴,迫不及待的跑来了莲花坞。 相比于金陵台乌泱泱许多人的晚宴,金陵更喜欢和蓝思追,蓝景仪一起喝酒开心。 魏无羡一脚踏进云梦早已兴奋不已,刚想揽住江澄的肩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收回了手,转头偷偷瞥了蓝忘机一眼,果然收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魏无羡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拍了一下江澄笑到:“江澄,你可是第一次在门口迎接我哈!”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迎接你?想的美!”说完向蓝忘机行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略一颔首,众人向饭厅走去。 看着满满一桌佳肴,几乎都是魏无羡爱吃的,还有他最心心念念的莲花酿。魏无羡食欲大开,也不再矜持,拍开酒瓶,先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碗,一饮而尽,才满足的说道:“好喝!江澄,来。” 江澄白了他一眼,拿起面前的酒瓶也满满斟了一碗。 众人也不再拘束,除了蓝忘机面前是茶水,其他众人都是莲花酿。 蓝景仪和蓝思追原来因为有蓝忘机在面前,也不敢放开了喝,但是看到蓝忘机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再说还有魏无羡在前面冲锋陷阵,两人也不再犹豫,和金陵开怀畅饮。 云梦家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 管事来回禀,说已经给蓝忘机和魏无羡安排好两间客房,是否现在就引他们过去。江澄看向了魏无羡。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对管事道:“有劳你了,先不忙,我们先说会话,你先去忙吧。” 江澄明白他有话要说,随即冲管事略一点头,管事领命退下。 魏无羡也不再啰嗦,言简意赅的把想要根除水行渊的想法说了一遍。 江澄早已惊骇不已,但是看到蓝忘机一脸平静,只能强压住心中的惊惧,向魏无羡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魏无羡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毕竟水行渊从来没有人能根除,但是,目前这是唯一的方法。所以,江澄我想尽力一试。” 蓝忘机看着半晌不语的江澄说道:“还请江宗主鼎力相助,蓝忘机代表姑苏蓝氏先行谢过。”说着,蓝忘机起身向江澄行了大礼。 江澄没有想到,蓝忘机竟然屈尊降贵,为了魏无羡的这个想法,为了姑苏百姓,竟然能放下仙督身份,向自己行如此大礼,单单就这份胸襟,江澄就自愧不如。 想到此处,江澄心中也是豪气顿发,立刻站起回礼道:“含光君吩咐,江澄在所不辞,定会集全族之力合力除祟。” 魏无羡眼睛一直留在蓝忘机身上,久久不舍的收回。蓝忘机心里有多么不待见江澄,魏无羡一直都明白。所以平时在蓝忘机面前对于云梦,对于江澄,魏无羡几乎都是避而不谈。今天蓝忘机不仅众目睽睽之下带着自己来云梦,更是为了水行渊不惜自降身份向江澄行礼求助。与其说是为了除祟,其实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毕竟,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保障。 魏无羡眼眶已经有些潮湿。 此时,金陵和蓝思追三人早已经惊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但是也不敢多言。 听到江澄的话,金陵猛的反应过来,也赶紧站起来急切的叫道:“还有我,我们金氏也能帮忙,大舅舅我也要去。” 其实,魏无羡和蓝忘机不是没有想过让金氏也加入,只是考虑到金星等人和王温之间的阴谋,如果让金氏参与,恐怕会适得其反。 可是如果不答应,以金陵莽撞的性子,也会偷偷带人过去。再说清除水行渊一事,根本也无法隐瞒,与其如此,还不如让金氏正大光明的参加。 魏无羡心中主意已定,和蓝忘机对视一眼,点头道:“好吧,金陵,但是会很危险哦!”魏无羡的表情有些戏谑。 金陵闻言,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霍的站起来喊道:“我才不怕,当年你和含光君屠戮玄武也才是我这么大,又有什么好怕的。” 蓝景仪撇了撇嘴道:“金大小姐,怎么你也想一战成名?只怕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金陵哼了一声,没理会蓝景仪。 魏无羡看到金陵一脸的豪气只觉得好笑,又无奈。 可是听到金陵提到屠戮玄武,不禁想到了当年和蓝忘机一起的情景,还有蓝忘机第一次唱给他听的忘羡曲。时光匆匆,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不曾想,自己和蓝忘机还能有今天。魏无羡心里有些伤感更有些庆幸,不觉转头看向了蓝忘机。而蓝忘机也正转头看向了自己,两人会心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这一幕被江澄尽收眼底,江澄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是遗憾。 看到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江澄知道魏无羡难得带蓝忘机出来,还有很多话想单独说,于是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去。 而金陵则已经带着蓝景仪和蓝思追跑了出去。 云梦中秋之夜到处都挂满了灯笼,皎洁的月光下,三五成群的人们,逛街赏月,猜灯谜。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蓝景仪他们好容易能在中秋之夜出来,岂能错过!虽然此时已经过了亥时,街道人流已经稀疏了不少,但是像酒馆,说书堂,书摊依然灯火通明,客流如织。 看到他们终于都已经出去,魏无羡赶紧关好门,紧紧抱住抱住蓝忘机。 蓝忘机刚才听到金陵提到屠戮玄武亦早已经是心神激荡,而如今魏无羡如此主动,蓝忘机岂能控制的了。 良久,魏无羡松开蓝忘机轻声道:“蓝湛,我们先出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回来,回来好不好。”蓝忘机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生生忍住。 两人整了整衣襟,魏无羡又把蓝忘机的抹额扯掉,揣在怀里,才拉着蓝忘机悄声越墙而出。 来到已经人流稀少的街道,魏无羡没有逗留,只是摸出蓝忘机的钱袋,买了两瓶酒揣在怀里,拉着蓝忘机穿过街道来到了一片碧波涟漪的荷塘。更绝的是,越过荷塘,竟然还有一片桂花树林。 蓝忘机闻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低声念道:“涧松寒转直,山桂秋自香。虽无艳态惊群,却有清香十里。” 此时,皓月当空,风清月朗,蓝忘机微微仰着头,衣袂飘飘。皎洁的月光,像轻纱似的洒在身上,宛若谪仙。 魏无羡竟是看的痴了。 良久,魏无羡拿出桂花酒,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风一阵的奔向远方的一棵大树,远远的冲着蓝忘机喊道:“蓝湛。” 蓝忘机猛然惊醒,竟然不见了魏无羡的人影。循声奔去,只听一棵大树上传来魏无羡欢快的声音:“蓝湛,这是我小时候爬过的树,你要不要也上来。” 蓝忘机抬头却是只看到郁郁葱葱的枝叶随风哗哗作响,几缕月光透过间隙洒了出来,却是看不见欢声笑语的人。 蓝忘机有些着急,抬头唤道:“魏婴,你快下来。”说着又不放心的向树下走近了几步。 魏无羡借着月光向下看去,只看影影绰绰的树荫下,蓝忘机张开双臂,正抬头找寻着自己。 魏无羡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自己也是爬到这棵树上,师姐站在树下也是如此张开双臂呼喊着自己。 魏无羡仰起脖颈把桂花酒一饮而尽,扔掉酒瓶,毫不犹豫的直直掉下去。 蓝忘机大惊,快速上前一步,稳稳的接住了魏无羡。 魏无羡扑在蓝忘机怀里。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紧紧的搂着蓝忘机脖颈,一动不动。 蓝忘机略有些责备的在魏无羡耳边道:“魏婴。你……” 一团柔软传了过了,凉凉的,软软的,夹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桂花酒香。 蓝忘机沉醉不已,紧紧揽住魏无羡的腰身,似乎想把那浓浓的桂花香气尽数纳入口中。 金黄清澈的月光温柔的洒在两个的人身上。如水夜色中,离开了云深不知处的束缚,终于不再克制,尽情挥洒着胸腔中满满的情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馨香扑鼻的桂花香气中传来了格格不入的求饶声:“二哥哥,饶命,啊……!好二哥哥……饶命啊……。” 第49章 提亲 已经过了子时的莲花坞,更阑人静,只有清风明月影影绰绰的洒落在精雕细琢的楼台亭阁。 暗夜中,一个怀里抱着一个人的身影轻飘飘翻越过院墙,悄无声息的飘进了客房。 翌日,魏无羡无一例外睡到午时。因为还要赶去清河,魏无羡也不再耽搁,吃过午饭,即刻御剑赶往清河。 聂怀桑的表情一切都在魏无羡的意料之中。 魏无羡已经笑的不能自已,捂着肚子拍着聂怀桑的肩膀道:“聂兄,你先别惊慌,你,你先听我说完。” 蓝忘机依然端坐,面不改色的看着聂怀桑。 终于,聂怀桑稍稍收回已经几乎出窍的心神,结结巴巴的说道:“含光君,你也是这样想的?”蓝忘机点头,沉声道:“还请聂宗主相助。” 魏无羡终于控制住自己,继续向聂怀桑说道:“聂怀桑,你不用担心,我有把握,这一次一定将水行渊和你家祖宗一起彻底解决。” 聂怀桑终于彻底镇静下来,看着魏无羡自信的表情,星辰大海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真诚。 聂怀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魏兄,我哪里是担心它们,我是担心你! 最终,聂怀桑什么都没有说,向蓝忘机行礼道:“既如此,怀桑但凭含光君吩咐。” 事情既然已经办妥,两人也不再耽搁。即刻御剑飞回云深不知处。 聂怀桑站在不净世气势辉煌的大门口,看着魏无羡等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久久没有离开。 管事小心向前道:“宗主,他们已经走远了。” 聂怀桑点了点头叹口气道:“魏兄真是命运多舛,总也是不能安生。这一次,真不知是福还是祸!”略一沉吟,聂怀桑一脸凝重的对管事说道:“常叔,你即刻准备,挑选我们清河修为高深的修士,准备随时去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蓝思追和蓝景仪刚下了早课,正走在去舍管的路上,忽然听到一声惊喜的喊声:“思追,景仪!” 只见一着珀色外衫,身材修长,相貌清奇,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正满面春风的冲他们喊着。 “子真!”蓝景仪不可置信的叫道。 原来是欧阳子真! 欧阳家族原来只是岐山脚下的一个仙门小家族,家主欧阳智为人圆滑老道,明哲保身。虽然没什么远大理想,但也的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当年温氏独大,欧阳智为了家族性命,一直对温氏诚惶诚恐,唯恐惹祸上身。不夜天大战,欧阳家族也是倾力参与,所以,温氏倒台后,欧阳家族也得到了金光瑶的扶持,渐渐在仙门百家中崭露头角,地位仅仅在姑苏,云梦,兰陵和清河之下。 蓝景仪和蓝思追两人自从穷奇道和欧阳子真分别后,就再也没见过,如今乍一看见欧阳子真,惊喜之下,更多的是意外。 现如今欧阳子真既然来了姑苏,那么欧阳智一定也在云深不知处。欧阳智此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定是有要事。 “子真,欧阳宗主也来了吗?可是有什么事?”蓝思追连忙问道。 欧阳子真看着蓝思追,有些不满的道:“思追,你一上来就问我爹,怎么你不想看见我?”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很意外,问问罢了。” 欧阳子真随即笑道:“思追,我跟你开玩笑的,我父亲当然也来了,他是来找蓝先生的,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我来可是有重要的事。” “切,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难不成找我喝酒?我可告诉你,这可是在云深不知处,禁酒!知道吗?”蓝景仪不屑的道。 欧阳子真连忙说道:“景仪,我可不是来喝酒的,我要和你们一起清除水行渊!” “啊!”蓝思追和蓝景仪同时一惊。 欧阳子真看到他们表情,有些急切的叫道:“怎么,我不行吗?清除水行渊这样的大事,我岂能不参加,我可是曾亲眼目睹过魏前辈的厉害。唉,对了,魏前辈在吗,我想去看看他?”欧阳子真看向蓝景仪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急迫。 蓝思追沉吟了一下道:“魏前辈是在,可是最近含光君不让人打扰他,含光君让魏前辈静心修习。” 欧阳子真有些失望。 蓝思追赶紧又说道:“要不晚膳后我带你去看他吧,” 欧阳子真高兴的连连点头,又凑到蓝思追面前,小声说道:“我还给魏前辈偷偷带了酒,晚上一起给他。” 蓝思追微微皱了眉头,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蓝景仪则是一脸的不服气。 且说魏无羡这几天一直闭门不出,除了研制符咒,就是专心修习珈蓝诀。清除水行渊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和灵力,而魏无羡根本没有灵力加持,只能靠心神维持,一天一夜的时间要把上万只怨灵全部消灭,危险程度有多高,魏无羡和蓝忘机心里都清楚,更何况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所以,即使蓝忘机不说,魏无羡也丝毫不敢懈怠。 黄昏,传来了门生送晚膳的声音。 看到管事带着门生一起站在门外,魏无羡不觉有些诧异。像送膳食这样的小事,一般都是安排门生来做,管事亲自送来,想来应该是蓝忘机有事安排。 果然,管事看见魏无羡行礼恭敬的说道:“魏公子,含光君让传话给公子,今天来了客人,含光君不能和魏公子一起用膳,让公子自己先用。” 说着示意门生把食盒放下。 魏无羡向门生道了谢,接过晚膳,笑着向管事问道:“今天可是有什么人来?” 管事恭敬的答道:“回禀魏前辈,是欧阳宗主和欧阳子真到了,正在和蓝先生,含光君一起用晚膳。” 魏无羡有些奇怪,心道:“欧阳智来云深不知处做什么。 魏无羡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是不好多问,遂向管事笑着道:“知道了,有劳你了。” 管事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一丝异样,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是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说出口,带着门生离去。 魏无羡有些奇怪,却也是没有多想,拎着食盒,径自进了屋。因为习惯了和蓝湛一起吃晚膳,现在自己一个人,魏无羡有些郁闷,再说午膳吃的有点多,所以晚膳也没吃几口。 正想着怎么打发时间,忽然听到了门口蓝景仪欢快的叫门声。魏无羡不禁笑了笑,快速打开院门,只见欧阳子真和蓝思追,蓝景仪站在门口。 看到魏无羡,欧阳子真高兴的行礼道:“魏前辈。” 魏无羡愣了一下,方才道:“欧阳子真?你怎么来了?” 欧阳子真笑到:“魏前辈,我是来和您一起除祟的,我爹也来了,正在和蓝先生一起。” 魏无羡不禁失笑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不过除祟可不是好玩的,很危险的,你不怕吗?” 欧阳子真叫道:“当然不怕,再说还有魏前辈您在。” 一番说笑后,欧阳子真把怀里的酒拿出来递给魏无羡道:“魏前辈,我偷偷带给您的,我爹不知道。” 魏无羡不禁喜笑颜开道:“子真,多谢你了,还真是想喝酒了。” 魏无羡拿着酒瓶闻了闻,想到蓝忘机快回来了,终于还是忍住。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话,蓝思追看看天色不早了,遂拉着欧阳子真准备回去。 欧阳子真叫道:“思追,这不是还早着吗,再说含光君也没有这么快回来。” 魏无羡有些惊奇道:“怎么,子真你知道含光君在干什么吗?” 欧阳子真连忙说道:“当然知道了,我爹要跟含光君联姻,蓝先生也同意的。”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 “什么?那怎么行!”蓝思追率先叫了起来。 欧阳子真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道:“思追,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好吗?” 蓝思追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此时早已变了脸色,一言不发的魏无羡,接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突然。” 蓝景仪也说道:“子真,上午你不还是说不知道吗?” 欧阳子真辩解道:“我这也是中午和我爹吃饭的时候才听他说起的。好像是哪一家的女修,才貌都是一绝,听说仰慕含光君好久了。” “含光君,不会答应的。”蓝思追不假思索的说道。 “为什么?”欧阳子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蓝思追,蓝景仪也是有些奇怪。 蓝思追用力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话,拉着还想张嘴的两人快速退去。 此时,魏无羡脑子里早已是一团乱麻。欧阳子真的话,犹如一记重拳,震得脑袋嗡嗡响。 虽然已经和蓝忘机心意互通,可是,魏无羡也明白,不管是仙督身份,还是蓝氏双壁,蓝忘机都不可能和自己堂而皇之的结为道侣,即使得到了蓝启仁的认可,也不能公之于众,蓝忘机必定还是要娶亲的。其实这些魏无羡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事情真的来临,却原来根本不能承受。 魏无羡终于明白管事刚才离去时看他的眼神,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瞬间袭来,不禁大惊,连忙打坐默念珈蓝诀。不多时,魏无羡长舒一口气,扶着自己的额头暗道:“我真是该死,大战在即,我岂能如此分心,现在还是先解决水行渊要紧。”魏无羡强迫自己不再多想,继续打坐默念珈蓝诀,可是心里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第50章 形象 “爹,我还以为您真的是带我来除祟,原来是要和蓝氏联姻,我可听思追说了,含光君根本不想娶亲。”客房里,传来了欧阳子真略带埋怨的声音。 欧阳智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如今蓝忘机即将问鼎仙督,你知道有多少仙门都想和蓝氏联姻?我不趁着这个时候先下手为强,等到仙门大典就已经晚了,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原来您是这个心思,您可把我害惨了,思追和景仪今天可是埋怨了我好久,而且也没听说含光君对哪家的女修有意,现在含光君和魏前辈一起,好像他们……”欧阳子真有些迟疑。 欧阳智略有些遗憾的摇头道:“早就听说他们两个交情不一般,可没想到会同榻而眠,看来传言也未必有假。” “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夷陵老祖毕竟是个男子,蓝氏不会不顾及颜面,更不会不顾及仙督的名声。”欧阳智又道。 欧阳子真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其实,魏前辈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那么厉害,思追他们都很喜欢他,反正我是一定要和魏前辈一起去除祟的。” 欧阳智无奈的说道:“有些事你不懂,算了,随你便,只是有一样,不可逞强。本来这就是他们蓝氏的事,和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欧阳子真有些不服气,小声的嘟囔着:“您就是这样,只想着自己,所以永远也比不过魏前辈。” 中秋的夜晚,微风中已经有了丝丝凉意,月色中,蓝忘机一路疾行。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回静室,和欧阳智几人用过晚膳后,又和蓝曦臣详细把除祟过程反复斟酌了几遍,确保碧灵湖每个方位都没有疏漏,方才急匆匆赶往静室。 此时早已过了亥时,静室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蓝忘机轻轻走进内室,只见魏无羡已经躺在了榻上,似乎已经入睡。屋里还有淡淡的酒味。 蓝忘机有些诧异,平日无论何时魏无羡一定会等到自己回来,从未有过今天这样。 看到地上的酒瓶蓝忘机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惊扰魏无羡,轻轻的收起酒瓶,一个人快速沐浴更衣。 暗夜中,蓝忘机转头看了看身边依然平躺的魏无羡,伸手握住了魏无羡的右手,正准备入睡,忽然,魏无羡蓦地翻身双手捧住蓝忘机脸颊满头满脸的胡乱亲吻。 魏无羡的反常让蓝忘机有些隐隐不安,捧住魏无羡的脸颊,低低道:魏婴,你怎么了?”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脖颈不发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轻轻的抚摸着魏无羡有些潮湿的肩背,忽然肩膀一阵清凉,随即变得潮湿。 蓝忘机一惊,连忙转头在魏无羡耳边急切的问道:“魏婴,你怎么了。” 蓝忘机忽然心中一动,轻声道:“魏婴,你知道了?” 魏无羡身体一僵,伏在蓝忘机胸口一动不动。 蓝忘机长舒一口气,又有些欢喜,温柔的吻着魏无羡的头发低语:“魏婴,你担心我会离开你?你放心,我不会娶任何女修,我说过我们同生共死。” 魏无羡终于抬起了头,有些哽咽的说道:“蓝湛,其实我……” “我已经和叔父说过了,我不会和任何仙门联姻。”蓝忘机打断魏无羡的话。 瞬间,魏无羡好像又活过来了一般,仰起满脸泪痕的脸颊笑道:“二哥哥,那我岂不是要被那些女修恨死了,谁家的女修不都是对含光君仰慕已久,这下我在那些女修心中的形象可是一落千丈了。” “那要不然,我收回刚才的话。”蓝忘机调侃道。 魏无羡愣了一下,立刻叫道:“蓝湛,你不能这样,含光君不能出尔反尔。再说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始乱终弃!”看到蓝忘机一脸的戏谑,魏无羡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的坐起身,不满的叫道:“蓝湛,你……你竟然撩我!” 蓝忘机开心的轻笑着,一把将魏无羡按了下来,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还惦记你在女修心中的形象?”魏无羡一惊,刚想张口,一阵疼痛从锁骨传来。 “啊……蓝湛……痛啊!” 静室终于又恢复了旖旎的风光。 第51章 太阳神日 静室。聂怀桑苦着脸道:“魏兄,我可是把我家祖宗都给你带来了,您可得保证它们完好无损,不然,我也不要回清河了。” 魏无羡看着面前的一个大木箱子笑道:“聂兄,你就放心吧,等你回去的时候,你的这些祖宗就彻底消停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请我喝酒!” 聂怀桑虽然明白,魏无羡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是心里依然还是放不下,只能无奈的轻声叹着气。 魏无羡又看了看箱子,忽然道:“要不聂兄,我们打开箱子,看看你家祖宗现在是什么样?” “啊!不,不,不行,千万使不得!” 聂怀桑大惊,赶紧拦住说道。 魏无羡哈哈大笑道:“聂怀桑,你紧张什么?我就是说说而已!” 江澄忍不住道:“魏无羡,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你看你们都这么紧张做什么?行了,我不开玩笑了,明天就要干活了,你们都回去早些休息吧,明天可不许临阵逃脱哦!金陵,听见没?” 一直没做声的金陵,听到魏无羡忽然转向他,连忙叫道:“你在说什么大舅舅,我才不会临阵逃脱,明天那些邪祟就会知道,小爷的剑有多厉害!哼!” 江澄直接喝道:“行了吧你,逞什么能?” 魏无羡看了看江澄忽然向聂怀桑道:“聂兄,婉儿姑娘没和你一起来吗?”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江澄。 江澄听到魏无羡忽然转换了话题,转头看去,发现对方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江澄脸上有点发烫,狠狠地白了魏无羡一眼,却不由自主的看向聂怀桑,等着他的回答。 聂怀桑道:“婉儿也来了,她去看二哥了。明天除祟她也要去。” “什么?”江澄失声叫道。 看到众人看他的眼神,江澄连忙掩饰道:“我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的好。” 聂怀桑说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二哥对婉儿如同亲人,现在蓝氏有难,她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婉儿修为比我还高,她会保护自己的。”聂怀桑又说道。 魏无羡连忙接道:“是了,婉儿姑娘修为颇高,江澄你不用担心。” 江澄听到魏无羡话里有话,有些气恼,瞪了魏无羡一眼,终于还是忍住。 想到明天的事,几人也不再多话,径直离去。 寒室,蓝忘机依然皱着眉头,蓝曦臣宽慰道:“忘机,你不用如此,我说过了我身体能行,再说有你和阿羡,我只是旁观而已。” “可是,兄长,忘机担心,万一有变数,到时候恐怕顾不了兄长。”蓝忘机依然坚持着。 蓝曦臣叹了口气,良久道:“忘机,我明白你的担心,可是,你有想过,我身为蓝氏家主,除水行渊这么重要的事,如果我不参加,会引起多少猜测?你和阿羡之间已经在仙门传的沸沸扬扬,如果我再授人以柄,那我们蓝氏岂不是更要被人诟病?” 蓝忘机默然不语。 蓝曦臣继续道:“忘机,你马上胜任仙督,不可如此优柔寡断,太重情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抓住你软肋,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专心明天除祟的事,保护好阿羡方为明智,你明白吗?” 蓝忘机点点头,说道:“忘机记住了,既如此那兄长就早些休息吧。” 蓝忘机行礼离去。 蓝曦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蓝忘机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八月二十五太阳神日! 太阳是万物生长的基础,所以修仙界将太阳奉为太阳神,也叫“太阳星君”。 当年的岐山温氏就以太阳自居,府邸名曰“不夜天。”所以有了后来的射日之征! 经过一夜的休整,所有人都整装待发。 金陵和蓝思追等小辈早已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静室,蓝忘机和魏无羡已经穿戴整齐,两人均是一身紧身便衣。 蓝忘机从怀中拿出一个乳白色小瓶,倒出一粒淡绿色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的药丸递给魏无羡道:“吃下去,稳固心神!”魏无羡也不说话,低头含住,又喝了一口蓝忘机递过来的水咽下方才笑道:“好了,二哥哥,我吃下去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蓝忘机又帮魏无羡整了整衣襟。方才微笑道:“走吧。” 魏无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想了想道:“蓝湛,把阴虎符带上吧。” 蓝忘机脸色微变,有些不安的道:“阴虎符?” 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一脸平静的说道:“蓝湛,我只是想有备无患,并不是一定要动用阴虎符。再说,有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被反噬,你相信我!” 看着魏无羡坚定的眼神,蓝忘机略一犹豫,转身从内室红木柜中取出已经用法力封持的小方盒子,打开封持的结界,取出装着阴虎符的乾坤袋。 蓝忘机沉吟片刻,方才郑重的递到魏无羡手中道:“小心!”魏无羡接过揣进怀中,拍了拍胸脯对蓝忘机笑道:“放心吧,蓝湛!” 两人并肩走出静室。 众人都已经在山门口等候,也不再多话御剑飞向碧灵湖。 第52章 暗战 今天的碧灵湖上空云淡风轻,阳光明亮。湖面虽然依然呈墨绿色,但也是波澜不惊。值守门生早已在湖边等候。 蓝忘机和魏无羡站在湖边伫立片刻,对视一眼,随即蓝忘机御剑带着魏无羡飞至碧灵湖上空,温宁紧随其后,蓝曦臣则站在魏无羡身侧。 其他众人也不再多话,迅速带着各自门生守候在预定5位置。 蓝启仁则带着蓝氏门生守候在碧灵湖最大的入口处,身旁是聂怀桑带来的装有刀灵的木箱,盖子已经打开,近十个刀灵安静的躺在箱子里,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蓝氏门生也手握佩剑,紧张的盯着。 因蓝启和是主修仙门医术,所以也和两名门生守候在休憩区,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一切准备就绪。魏无羡不再犹豫,从怀中掏出一碟符咒,掷向湖心,随着红光闪烁,符咒散开在碧灵湖四周。随即低沉苍凉的笛声缓缓升起,似呜咽,又似呼唤,如泣如诉,苍凉绵长。此时,木箱中的刀灵开始慢慢晃动,发出一阵叮当的磨嚓声。不一会,只见数十个刀灵从箱子中缓慢升起,旋转着飘向碧灵湖上空,随着魏无羡笛音的转换,刀灵快速散开,围成一个直径有十几丈的光圈,漂浮在碧灵湖上空,同时每个刀灵周身开始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一股隐隐的寒气也随之而来。 此时,刚刚还风平浪静的湖面已经有些蠢蠢欲动,阵阵凉风拂过湖面,撩起轻缓的波浪不停地拍击在岸边的湖石上,此时太阳也渐渐隐去。 魏无羡不再犹豫,音色一转,笛音瞬间变得响亮高昂,响彻整个碧灵湖。 守候在四周的江澄等人听到笛声转换,面色凝重,紧紧的握住剑柄。 此时刚刚还在缓慢漂浮的刀灵,忽然开始旋转,随着速度的加快,每个刀灵身上的黑气快速变浓,片刻,就已凝聚成一个偌大的圆圈,刀灵全部被包围,同时圆圈内传来了阵阵刺耳的嘶叫声。 此时碧灵湖早已变了脸色,顷刻间,狂风大作,裹着着乌云,张牙舞爪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不一会儿,天空中一片昏暗。 只见一股急速翻腾的巨浪,从湖中心翻腾而上,仿佛是一条灰色的长龙直冲刀灵扑来。而一直旋转着的黑色大圈也不示弱,阵阵阴气瞬间和巨浪缠绕在了一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咬声逼近每个人脑中。蓝忘机面不改色,紧紧的握着避尘,凌冽的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魏无羡身边。不多时,巨浪已经将黑圈全部包围,似乎在慢慢吞噬,魏无羡笛音瞬间转换,随着一声高亢响亮的笛音快速响起,已经被吞噬的刀灵“嘭”的一声从巨浪中穿出,并迅速扩大,犹如利剑狠狠的向巨浪冲去,遭受重击的巨浪一声巨响,向四周散开,现出一团团阴灵嘶叫着向碧灵湖四周逃窜。温宁一声咆哮,飞身跃起,顷刻间响起了阴灵被撕碎的惨叫声。而此时,一波更大的巨浪已经呼啸着接踵而来,包围住了魏无羡和刀灵。蓝忘机早已驱动忘机琴,随着一阵阵凌冽的蓝光闪过,围绕着魏无羡的巨浪已经溃散,而魏无羡仿若未闻,笛声一声比一声急迫,刀灵周围的阴气也愈来愈胜,像无数的黑色野马,狂怒地在巨浪里冲撞涌动着,此时的天和地像被翻滚的乌云紧拉着,浓浓的连在一起。只听见仿佛万马奔腾的呼啸声,撕咬声此起彼伏。 时间快速滑过,经过一波又一波的战斗,天已经彻底漆黑,魏无羡已经有些精疲力尽,嘴角慢慢渗出了一缕血丝。魏无羡咬牙坚持着,蓝忘机一只手持续的向魏无羡输送灵力,忘机琴也一直悬浮在碧灵湖上空,随着蓝忘机心神驱动,一波波蓝色光环拍向靠近魏无羡的阴灵,密密的汗珠挂满了蓝忘机的额头,蓝忘机浑然不觉,依然不停的向魏无羡输送着灵力,纹丝不动。 终于,巨浪的势头慢慢减弱。魏无羡却是丝毫不敢放松,笛音一阵比一阵高昂响亮,随着巨浪的缩小,刀灵的光圈也慢慢收拢,魏无羡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笛音也渐渐低沉。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笛音仿佛闪电划破长空,直冲魏无羡而来。已经聚拢的刀灵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瞬间爆发,扩大,嘶叫着向魏无羡反扑过来。魏无羡笛声一滞,鲜血从嘴角快速流出。蓝忘机大惊,避尘已经出鞘,快如闪电刺向扑向魏无羡的阴灵,阴灵瞬间溃散,随之而来的更多阴灵也疾如旋踵已经扑到了魏无羡面前,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仿若天籁的萧声划破长空一泄而出,阴灵一阵惨叫溃散消失。此时,尖锐刺耳的笛声微微一滞,片刻音调已经转换,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嚎叫声直击蓝曦臣的萧声,蓝曦臣本就是勉力支撑,斩杀了几乎一天时间的阴灵,灵力早就损耗殆尽,哪里能经得起如此音律的重击,随着两个声音碰撞,蓝曦臣一口鲜血瞬间喷出,身旁的温宁赶紧扶住蓝曦臣,并挡在了他身边。魏无羡和蓝忘机同时叫道:“兄长!”看到蓝曦臣满口的鲜血,魏无羡大怒,眼神杀气骤闪。此时,远方的笛声更胜,碧灵湖上空逃向四周的阴灵,仿佛听到了指令,一阵嘶吼,聚成滔天浪涛一个跟着一个,雪崩似地重叠起来.卷起了巨大的漩涡,把魏无羡和蓝忘机顷刻间裹挟住,两人快速下落。魏无羡再也无暇顾及,立刻抛出阴虎符,心神驱动间,陈情仿若精灵,已经脱离出手,披着耀眼的红光悬浮在阴虎符上空。阴虎符周身黑气大盛,裹挟着刀灵犹如千军万马狠狠冲向漩涡,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旋涡快速溃散,蓝忘机揽着魏无羡瞬间从漩涡口中飞出,飘在上空。尖锐刺耳的笛声仿佛受到重击,戛然而止。 魏无羡收回心神,掏出一碟符咒快速拍向盘旋在半空的刀灵,红光乍现,刀灵周边的阴气向四周散开,发出嘶嘶的叫声。魏无羡大叫:“温宁!” 话音未落,温宁已经飞起,伴随着一声怒吼,无数散开的阴灵已经被温宁尽数撕碎。盘旋不止的刀灵也随之漂浮不动,渐渐显出真身。 魏无羡伸出手,阴虎符稳稳落入掌中,陈情归位。此时的魏无羡心头一松,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蓝忘机大惊,紧紧揽住魏无羡,单掌快速向魏无羡腹部输送着灵力,魏无羡无力的伏在蓝忘机肩头。 暗夜中,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拍向了蓝忘机后背,几欲昏死的魏无羡大惊失色,瞬间惊醒,一把推开蓝忘机,随着一声闷哼,化丹手重重的拍在了魏无羡腹部,鲜血从魏无羡口中狂涌而出,源源不断,魏无羡直直的掉向湖中。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蓝忘机心胆俱裂,随着一声暴喝,避尘滑过,带着手套的手臂应声而落,血光飞溅,一条黑色人影向湖边飞去,蓝忘机岂能容他逃脱,耀眼的银色光环闪烁,避尘再次出鞘,随着一声惨叫,只听“嘭”的一声,传来了坠入湖里的声音。蓝忘机快速抱起已经浑身湿透的魏无羡,飞向了岸边。温宁也已经扶着蓝曦臣回到了地面。 蓝启和赶紧迎上前,也不说话。迅速按住魏无羡脉门。片刻,蓝启和脸色微变,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琉璃瓶,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送入魏无羡口中,微微施法让他咽下。方才对蓝忘机说道:“我已经给他服用了还魂丹,先回云深不知处,直接去寒潭洞!要快,不要耽搁。” 蓝忘机听到此话,面色刷的惨白,嘴唇不住的颤抖。 还魂丹是蓝启和一生心血结晶,踏遍万水千山才寻的所需药材,只炼制了五粒,只有魂魄离体之人方才服用。如今却让魏无羡服用了一颗,此中用意显而易见,魏无羡已经魂魄离体。 蓝忘机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睛已经变得血红。 蓝启和大惊失色,急切道:“忘机,你要稳住,或许还有希望,先带魏公子回去再说。”蓝忘机用力咬着嘴唇,抱起魏无羡瞬间没了踪影。 第53章 移魂大法 终于,碧灵湖慢慢恢复平静。虽已是半夜,仍然能感觉到清澈的湖水,碧波荡漾,水光潋滟,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水草气息,仿佛刚才的一番惊天动地根本没有发生。 蓝启仁看着平静的湖水,喃喃的说道:“水行渊除掉了,祸害我们姑苏十几年的水行渊终于除掉了。”此时,两行清泪从蓝启仁脸上滑落。 片刻,蓝启仁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一边擦拭头上一直滴落的水珠,一边对身边的门生说道:“明天一早安排下去,告诉姑苏境内各个驿馆,水行渊已经根除,让他们负责把这个消息告知姑苏百姓。”门生也高兴的领命。 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高兴的叫起来,蓝景仪兴奋的向蓝思追道:“思追,魏前辈真的很厉害,他和含光君在一起,那我们姑苏蓝氏岂不是仙门第一了?” 蓝思追也兴奋的猛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捂住蓝景仪的嘴道:“小点声,含光君听到又要挨罚。”话虽如此,可是脸上的兴奋却溢于言表。 蓝启仁又伫立片刻,确保无误才带着门生赶来约定的聚集处。当看到一身血迹,已经摇摇欲坠的蓝曦臣时,蓝启仁不由有些心惊,急切上前问道:“曦臣,你怎么了?” 蓝曦臣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叔父,我无妨,只是灵力耗损,刚才已经服用了七叔配制的药丸。” 蓝启仁又看了看四周道:“忘机和魏婴在哪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蓝曦臣强撑着简短的说了一下概况。 蓝启仁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魏婴他……他中了化丹手!怎么会这样?忘机,忘机他如何?” 蓝启和接着:“忘机只是心神受损,无甚大碍,二哥放心。魏公子,我已经让他服用了还魂丹,至于……唉,回去再说吧。” 蓝思追和蓝景仪早已经哭出声来,立时就要回云深不知处。 蓝启仁稍稍定定神喃喃念叨:“魏婴他竟然为了我们姑苏蓝氏,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众人都已从四周赶了过来,虽然个个都已经是精疲力尽,身上也被巨浪拍打的淋淋漓漓,但是看到竟然真的根除了水行渊,都忍不住欢呼起来,更有门生激动的大声说道:“夷陵老祖和含光君真了不起,真是大英雄!竟然除了水行渊!”其他众人也都是附和着。 江澄和金陵却是没看到魏无羡,有些着急,金陵更是急切的问道:“思追,我大舅舅呢?还有含光君怎么也不见了?” 蓝思追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金陵急了刚想开口,被江澄一把拉住,道:“大半夜的你喊什么?魏无羡可能回云深不知处了,想来蓝先生定会有交代。” 说着眼睛却看向了蓝启仁,眼神里充满了一丝隐隐的不满。 蓝启仁连忙说道:“江宗主说的是,现在已经是深夜,我们先回云深不知处,一切等明日天亮再说。” 随后吩咐了几名门生子弟负责善后,带着众人御剑飞往云深不知处。江澄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已是深夜,大家激战一天,都已经筋疲力尽,只能先回去。 且说,蓝忘机几乎耗尽全部灵力,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寒潭洞。 蓝忘机把魏无羡轻轻放在寒潭洞案上,顾不上喘口气,迅速单掌抵住魏无羡胸口,快速的输送灵力,如此急迫,如此惊恐。 不多时,蓝启仁和蓝启和也已经赶来,看到蓝忘机如此表情,蓝启和不禁心痛道:“忘机,你无需如此,魏公子的魂魄已经离体,你这样没用的。” 蓝忘机抬起头,眼睛里已经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眶让人不由得胆寒。 “他还能坚持多久?”蓝忘机一字一句的问道。 蓝启和无奈的叹口气道:“魏公子本来就心魂不安,如若不是修习珈蓝诀,恐怕今天根本就无法支撑。而化丹术乃是仙门最阴毒的邪术,此术遇阴则寒,遇刚则阳。普通人如若被它所伤,会当场毙命,魂飞魄散。修仙之人则金丹会被化丹术的至阳之力瞬间划开消散,如果修为稍浅,经脉也会尽数损伤。魏公子本来就没有了金丹,身体灵力低微,何况他的神魂是被强行献舍,和身体并不契合,如今遭受化丹手重击,神魂根本经受不住,直接离体,再想归位,只怕很难。如今魏公子身体没有了神魂的加持,为了防止损坏,所以我才让你把他放在寒潭洞。神魂归位前,只怕魏公子是再也不能出这个寒潭洞。” “不过,”蓝启和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刚才向魏公子探脉,发现魏公子只是神魂离体,并未消散,但是还魂丹只能确保神魂不会消散,却无法归位,而且只能保他七天,如果这个时间内依然不能神魂归位,那么魏公子……就……唉!” 蓝启和终究不忍心说下去。 蓝忘机仿若雕塑般一语不发。 良久,蓝忘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带他归位!” 蓝启和两人闻言大惊,蓝启仁失声道:“忘机,你要用移魂大法?” 蓝启和也急切说道:“忘机,万万不可!” 蓝忘机仿若未闻,伸出手掌向魏无羡输送着灵力,再也不发一语。 蓝启仁两人见他如此,知道已经是劝说无望,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对视一眼。 蓝启和开口道:“忘机,移魂大法,虽然可以引导神魂归位,可是此法太过于凶险,且不说是否能成功,就是施法之人,在移魂过程中如若有一点点意外,重则和收法之人一样,再也不能神魂归位,轻则也会或痴或傻,形同废人,所以修仙界从来没人敢修习此法。忘机,你切不可莽撞,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蓝忘机一语不发,仿若未闻。 蓝启和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忘机,你可有想过,即使你施法,是否又能保证一定带魏公子回来?即使回来,莫玄羽的这副身体还能承受?你心里也明白,莫玄羽的这副身体气海经脉已经尽数焚毁,如何能承受魏公子强大的魂魄?所以,你还是要三思。” 蓝启仁也说道:“忘机,魏公子是我们姑苏蓝氏的恩人,我们一定倾尽全族之力救助魏公子,即使你要动用移魂大法,也要做好万全准备,切不可莽撞。再说你真要施法,也必须有曦臣相助,如今曦臣也……,唉……!忘机,你稍等两天,等我们和曦臣商量再做决定可好?你放心,叔父一定倾尽全部力量救助魏婴。你……你……自己万不可莽撞!” 蓝启仁此时焦急万分,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生怕蓝忘机不顾一切,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第54章 杀气 寒潭洞一片死寂。 良久,才听到蓝忘机一声微不可察的声音:“好。” 蓝启仁两人对视一眼,悄悄的长舒了一口气。两人又等了片刻,见蓝忘机再无声息,终于无奈的转身离去。 寒潭洞又恢复了一片死寂,阒无人声。 蓝忘机定定的看着魏无羡,慢慢的从怀中掏出巾帕温柔的擦拭着魏无羡脸上的血迹,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婴儿一般小心翼翼。 此时的魏无羡安静的睡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平时喋喋不休的嘴唇也紧紧的抿着。蓝忘机静静的看着,仿若一尊雕像纹丝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方才低语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谁共明月赴长生,痛伴思念泪无痕。三生有幸遇见你,纵使悲凉也是情。魏婴…魏婴…!”此时晶清剔透的两行清泪从蓝忘机的脸上缓缓滑落,无声无息,却是悲凉至极。 “魏婴,我答应过你,今生一定护你周全,可是不曾想,却是你一直在护着我。前世如此,今生亦然。既如此,那我就陪着你,无论生死,我都陪着你,我们说过的同生共死,魏婴,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们一起可好?” 蓝忘机轻轻抚摸着魏无羡的嘴唇,嘴里继续低语着。 此时的蓝忘机泪流满面,却是又现出了隐隐笑意,如此悲凉,决绝,却又包含着些许释然! 翌日,用过早膳,江澄和金陵来到了寒潭洞,却被门口两名值守门生拦住。 昨天夜里,江澄就已经从蓝氏门生口中知道了魏无羡受伤在寒潭洞里,虽然担心,但是因为已经夜深,再说蓝启仁也说过一早会给答复,江澄只能暂且忍耐。 所以等到天一亮,江澄就带着金陵直奔寒潭洞。如今被门生挡在门口,江澄有些气恼。门生却不慌不忙的行礼说道:“江宗主,含光君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江宗主请回吧。” 江澄瞪眼道:“为什么不让进?魏无羡是不是在里面?我要进去,你们让开。” 门生纹丝不动。 江澄也不管,直接向里冲去,却只听砰的一声,江澄被弹了一下,原来蓝忘机已经设置了结界。 江澄正要发怒,却只见蓝启仁带着两名门生赶到。 江澄没好气的说道:“蓝先生,魏无羡是不是在里面,为什么不让进去。” 蓝启仁答道:“江宗主,魏公子是在里面养伤,可是有忘机照看,你无需担心。” 江澄也不管什么蓝氏家规高声叫道:“魏无羡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在寒潭洞养伤?蓝先生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蓝启仁缓声说道:“魏公子他中了化丹手!” “什么?”江澄失声叫道。 化丹手的威力,没有人比江澄更有体会,那是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噩梦。 因为化丹手,魏无羡将自己的金丹剖给了他,才有了后来仙门百家追杀的夷陵老祖,以至于魏无羡命丧不夜天。十六年后,魏无羡再世为人,却依然没有逃开化丹手的噩梦,因为蓝氏,自己又身中化丹手。江澄如此修为的功力尚且不能抵挡,何况一个没有了金丹的魏无羡。 江澄不用脑袋想都能知道魏无羡伤势有多重,或许根本就已经回天乏力也未可知。 金陵已经吓的呆住了,大睁着眼睛,浑身颤抖着。 江澄已经急红了眼,高声叫道:“你们不是说不会有事吗?怎么会这样?” 蓝启仁面露愧色,默然不语。 江澄沉着脸伸出紫电,就要打开结界。 蓝启仁连忙叫道:“江宗主,不可!” 江澄怒喝到:“有什么不可?都是因为你们蓝氏,魏无羡死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死第二次,让开,我要进去。” 只见紫电隐隐闪着光芒,滋滋作响,江澄正要往里冲,突然,一声清澈的弦音响起,一道蓝光从洞中直冲江澄而来,江澄猝不及防,被一击而中,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方才稳住。 只听一声喝声从寒潭洞中传来:“滚!”声音不大,但是却冷若寒霜,透着隐隐的怒气,闻之使人不寒而栗,望而却步。 江澄心中气恼,刚想反击。但是想到蓝忘机凌冽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他浑身杀气的站在自己面前。江澄不由得心生怯意,生生的忍住。 犹豫片刻,江澄转头向蓝启仁冷冷的道:“既如此,那江澄就此别过,如若魏无羡有任何消息,还请蓝先生及时告知。” 蓝启仁连忙点头应允。 江澄又定定的看了一眼寒潭洞,眼睛里写满了忧虑,担心。 良久,江澄才转身准备离去,一转头蓦然看到了和聂怀桑一起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的聂婉儿。 此时却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而聂怀桑却是眉头微蹙,似乎若有所思。 江澄骤然看到聂婉儿不觉一怔,瞬间脸色又有些微红,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聂姑娘也来了。” 聂婉儿微微躬身行礼道:“江宗主。” 江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不发一语,点头离去。 金陵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也只能无奈的转身跟着江澄离去。 第55章 泽芜君 聂怀桑坐在案边,轻摇着折扇,久久的沉思着。 随侍一旁的心腹门生看看天色已晚,小心翼翼的说道:“宗主,江宗主和欧阳宗主他们都已经走了,我们是否也……?” 聂怀桑摇了摇头默然不语,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向门生耳语了几句。 门生闻言,面色有些吃惊。片刻,方才低声说道:“宗主真要如此?” 聂怀桑点了点头道:“你要快,速去速回,切记叮嘱常叔,一定要隐秘,切不可大意!” 门生面色凝重,道:“宗主放心,定不辱使命,属下即刻去办。”说完门生转身离去。 聂怀桑看着门生离开的背影,自顾低语着:“魏兄,怀桑定尽全力,只是,其中凶险,怀桑也不可预料,但愿魏兄能够吉人天相,渡过此劫。” 稍停,聂婉儿敲门进来。 聂怀桑问道:“婉儿,二哥如何?” 聂婉儿摇了摇头道:“还没出密室,婉儿也不敢轻易打扰。” 聂怀桑叹口气道:“真是祸不单行,看来二哥这一次也是在劫难逃,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了,他们姑苏蓝氏还真是风雨飘摇。” 不一会儿,聂怀桑又道:“婉儿,你守在寒室不要离开,二哥一有消息即刻告知我。”聂婉儿点头应允。 寒室隔间密室,蓝曦臣静静地打坐,心中默念着珈蓝诀。 碧灵湖的一幕幕不停的闪现在脑海中,魏无羡凌厉的眼神,暴怒的喝声,身中化丹手的痛苦表情,以及大喊自己“兄长”的声音,充满了决绝,愤怒。 蓝曦臣只觉得冷汗涔涔,身体颤抖着。突然画面一转,金光瑶浑身是血的脸庞跳出在眼前,蓝曦臣失声叫道:“阿瑶!”话音刚落,自己已经被金光瑶一掌推出,蓝曦臣心口剧痛,再也忍不住一口淤血猛然喷出。 蓝曦臣抚着胸口,单掌撑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良久,才稍稍平复,慢慢抬起身体。此时,蓝曦臣心头仿佛一道亮光闪过,心中烦闷郁结登时减轻。 蓝曦臣喃喃自语着:“是了,原来一直都是我自己在作茧自缚,阿瑶推开我是希望我好好活着。而阿羡,为了蓝氏,为了自己爱的人,甚至为了救我,弃自己生命与不顾。而我,我却为了心中那一点点心魔,置蓝氏全族于不顾,自暴自弃,让忘机一个人苦苦支撑。还甚至要随了阿瑶而去,以至于如今阿羡生死未卜,忘机,忘机也……,我蓝曦臣有何颜面做一家之主!有何颜面立足于仙门百家!”蓝曦臣已是泪流满面,痛哭出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曦臣终于渐渐平复,闭上眼睛静静地打坐。 时间一点一滴的滑过,暗夜过后,黎明的曙光悄悄升起。 蓝曦臣终于睁开了眼睛。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一种淡定,一种坚毅。 此时的蓝曦臣仿若重生。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衣襟上依然残留着暗红的血迹,但是整个人却神明爽俊,浑身散发出一种高人雅致的淡定从容。 聂婉儿看到蓝曦臣终于出了密室,惊喜道:“泽芜君您终于出来了?可还好?” 蓝曦臣看着聂婉儿紧张的神色,怜惜的笑笑道:“无妨,我没事了。” 聂婉儿看到蓝曦臣虽然脸色仍有一些苍白,但是却气定神闲,温润和煦。不由得心中激动,眼眶已经潮湿。 蓝曦臣宠溺的拍了拍聂婉儿肩膀笑而不语。 片刻,聂婉儿平复一下心情道:“小叔叔说,如若泽芜君无事,他有要事想和您商量。” 蓝曦臣沉吟了一下道:“你告诉怀桑,晚膳后让他来寒室,我一会更衣先去看看忘机和阿羡。” 聂婉儿点头道:“知道了,婉儿这就过去。” 说完聂婉儿摖了摖眼泪方才高兴的离去。 第56章 原身 寒潭洞值守门生见到蓝曦臣,有些吃惊,又有些惊喜,连忙行礼道:“宗主。” 蓝曦臣略一点头问道:“忘机如何?” 门生瞬间变得有些忧虑,答道:“含光君一直没有出来,我们也不敢打扰。” 蓝曦臣沉思了一下,说道:“我和忘机有事要谈,无事不要打扰。”门生恭敬领命。 寒潭洞一如往昔,一片死寂。 蓝曦臣看到蓝忘机已经是惊呆了。 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蓝忘机却纹丝未动。 此时的蓝忘机素衣若雪,笔直的端坐着,头发和眉毛皆挂了薄薄一层寒霜,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也已经被寒霜覆盖,紧闭的嘴唇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而嘴角依然残留的血痕却是醒目刺眼。一只手掌依然覆在魏无羡胸口, 而躺着的魏无羡亦是浑身覆盖着一层寒霜,犹自沉睡着,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气,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两人如同两座雕像,虽然一个沉睡,一个端坐,却仿佛已经深深的融入在了一起,融化在冰冷的寒气中,仿佛世间万物,凡尘庸扰都与他们无关。只有两人胸口已然凝固的大片暗红血迹提醒着蓝曦臣,曾经发生的一切。 蓝曦臣心痛不已,快步上前单掌抵在蓝忘机胸口输送着灵力,同时另一只手迅速的封住了蓝忘机胸口任脉穴道。 良久,蓝忘机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魏无羡,一口淤血随之喷出。 蓝曦臣终于松了一口气,收回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蓝忘机心痛的说道:“忘机,你怎可以如此不顾惜自己,如若我再晚来,只怕你已经走火入魔,心脉惧损。” 蓝忘机不语,吃力的靠近魏无羡,颤抖着手抚摸着魏无羡的脸颊喃喃的低语道:“我又失去了魏婴,我又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魏婴了。” 蓝曦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抓住蓝忘机双臂坚定的说道:“忘机,我来助你,我们一起施法把阿羡带回来。有你在,阿羡不舍的离开。忘机,你相信我,以我们蓝氏双壁的修为,一定能把阿羡带回来。兄长向你保证!忘机你听清楚了吗?” 蓝忘机怔怔的盯着蓝曦臣,良久才轻声说道:“兄长,你回来了。” 蓝曦臣点点头道:“是的,忘机,我回来了,我没事了,我们一起带阿羡回来,万事有兄长替你顶着,忘机,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成功。” 蓝忘机看向蓝曦臣的眼睛里似乎闪现了一丝光彩,喃喃的低语道:“兄长。” 蓝曦臣缓了缓又道:“只是忘机,现在你要保重好你自己的身体,恢复灵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有把握将阿羡带回来,你也不希望阿羡回来后看到你这副模样。若你有事,阿羡也不会独活。所以忘机,你要先保护好自己,你明白吗?” 蓝忘机怔怔的听着,良久才开口道:“忘机,听兄长的。”说着,两行清泪缓缓从脸庞滑下。 蓝曦臣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忘机,你先回静室更衣,休息一晚,恢复灵力,我在这里守着阿羡,明日我们再开始准备可好?” 蓝忘机蓦地抬头急切的说道:“不,忘机不会离开魏婴,忘机不回静室。” 蓝曦臣连忙道:“好,好,忘机,你先别激动,你就在这里,我吩咐门生把膳食送来,你先吃些,我回去准备,明日我们开始可好?” 蓝忘机摇摇头,眼睛依然盯着魏无羡,片刻才道:“忘机不饿,忘机要陪着魏婴。” 蓝曦臣无奈,也不再多言。 走出寒潭洞,蓝曦臣转头看向入口,口中低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片刻,转身快速离去。 蓝启仁看着面前端坐的蓝曦臣,有些惊异。 虽然此时的蓝曦臣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衣着和样貌都无甚改变,可是蓝启仁就是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一样。虽然脸色依然有些苍白,身材也略微清减了一些,但是眉宇之间却是隐隐透出一道光,那么耀眼。一袭水蓝色常服,简洁却不失华美,浑身透出一种清新俊逸姿态。 蓝启仁不觉心里一动,试探的问道:“曦臣,你……走出来了?” 蓝曦臣微微一笑道:“是,叔父,曦臣走出来了,让叔父担心了。” 蓝启仁一怔,继而又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微笑着点头道:“好,好,曦臣,你不愧是我蓝氏家主,理应如此。” 蓝曦臣有些惭愧的说道:“曦臣让叔父担心了,是曦臣没有做好,愧对蓝氏。” 蓝启仁摆了摆手,道:“曦臣,你走出来就好,其他无需多言。” 蓝曦臣点头道:“是,叔父。” 蓝曦臣顿了顿又道:“曦臣有事想和叔父商量。” 蓝启仁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魏婴,你想怎么做?” 蓝曦臣道:“曦臣已经想好,明日全力辅助忘机施法,所需药材,曦臣自会去准备。明日曦臣会用自己的灵力扶持忘机,让他不至于后继无力,而且曦臣想让聂婉儿也参加,她的音律术仅在曦臣之下,施法那天,时辰一到,由她和曦臣同时弹奏珈蓝诀,引导忘机和阿羡神魂归位,这样可以多一层保障。至于阿羡的原身受损,我想也只能等神魂归位以后,再做打算,至少可以先保住阿羡性命。” 蓝曦臣略一思忖又道:“还有就是,施法当日,一定要保障寒潭洞不能有任何干扰,这是最重要一点,如若忘机和阿羡神魂受到惊扰,恐怕不止阿羡再无机会,就是忘机只怕也难以归位,即使强行归位,怕也是神魂受损,形同废人。所以,当日曦臣想请叔父……。” “我知道,”蓝启仁打断蓝曦臣话语道:“明日我会带着思追和景仪亲自把守寒潭洞,定不会误事。叔父说过会集全族之力救助魏婴,时间紧迫,你赶紧去安排。你是家主,我们蓝氏药房所有的丹药随你取用,其他如有需要,尽管来找我即可。” 蓝曦臣有些动容,道:“曦臣代魏婴和忘机谢过叔父。”说完遂不再多话,自去准备。 且说蓝曦臣一直忙碌到晚上,晚膳也没有来得及吃。看看已经过了亥时,想到聂怀桑还在等候,遂也不再耽搁,快速向寒室走去。 暗夜的云深不知处,一如往昔,清凉静谧,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舍管里,蓝景仪张大着嘴巴,半响才向蓝思追问道:“思追,刚才蓝先生说什么……什么移魂大法?那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你知道吗?” 蓝思追也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又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好像我们藏书阁禁术室有记载,可是又想不起来。” 蓝景仪兀自喃喃的说道:“禁术室?那含光君什么时候修习的,从来没有听他说过。” 突然蓝景仪又急切的说道:“思追,你说含光君明天要用移魂大法救魏前辈,可是要是救不回不来怎么办,还有,要是含光君也,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蓝思追也满脸紧张,紧紧咬着嘴唇。 良久,蓝思追坚定的说道:“一定会回来的,含光君一定会回来的,魏前辈也会回来。他,他舍不得含光君。” 寒室,传来了蓝曦臣隐忍却惊惧的声音:“怀桑,你,你说什么?此事当真?”蓝曦臣手中的陶瓷茶盅失手跌落,“砰”的发出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聂怀桑也被蓝曦臣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的道:“二哥,你,你先别激动,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聂怀桑使劲咽了一口唾液,接着道:“我当时也没有想这么多,就是觉得魏兄很可怜,不想他落个尸骨无存,才把他藏起来的,我也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当时只想着暂且保存着。后来有了莫玄羽献舍,我还以为用不着了,谁会想到他竟然,竟然中了……,反正二哥,你相信我,我当时真的没有想这么多。” 蓝曦臣怔怔的看着聂怀桑,慢慢平复着心中的惊惧,聂怀桑也不敢再多言,只是紧张的看着蓝曦臣,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良久,蓝曦臣才开口道:“他现在哪里?” “我已经安排常叔送来云深不知处,明天一早应该就能来到。”聂怀桑连忙说道。 蓝曦臣终于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看着聂怀桑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说道:“怀桑,也许你的这个无意之举真的救了阿羡的性命,若真的如此,你可是也救了忘机。” 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二哥,我哪里想到会救含光君,只是当时……,嗨,你也知道二哥,我当时就是因为恨金……金光瑶,又害怕他,想着也许有一天夷陵老祖能帮我报仇,机缘凑巧罢了。”聂怀桑说完有些担心的看了蓝曦臣一眼。 蓝曦臣听到金光瑶,面色平静,仿若未闻。聂怀桑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一会,蓝曦臣对聂怀桑道:“明天常叔来到后不要耽搁,直接去寒潭洞。明天山门的把守会很严格,我让思追在门口等着,直接带他们过去。怀桑,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小心隐秘。” 聂怀桑连忙点头道:“放心吧二哥,常叔你知道的,从小带我长大的。他亲自带人送来,一定不会误事。” 中秋的深夜,凉意渐浓。 云深不知处注定今夜无眠。 第57章 开始 卯时刚过。云深不知处已经人影绰绰,每个人脸上都是神情肃穆,缄默无声。 山门口的值守门生不仅增加了数倍,结界也重新加固了几层。寒潭洞门口蓝启仁更是带着几名修为高深的亲眷子弟把守。所有人都是持剑而立。虽然都是沉默无声,却是透出隐隐的紧张戒备。 而山脚处,温宁一个人默默地站着,缄默无声却是脸色凛然。 随着一阵平缓但却略显杂乱的脚步声,蓝思追带着一群人无声无息的急行而来,围在中间的赫然是一口冰棺。 蓝曦臣早已等候。遂快步上前,安排蓝氏门生接过冰棺快速进入寒潭洞。片刻,门生出来,寒潭洞入口瞬间被一圈蓝色光圈包围,紧紧封住。 蓝忘机看着冰棺里静静躺着的人,立时怔住,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当真正的看到这张脸,蓝忘机依然不能自已。这张脸,是他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脸;是他一直魂牵梦绕的脸;是他自从少年情窦初开就已经放在心尖上的脸;更是他问灵十六载苦苦追寻的脸!十六年过去了,今日乍然出现在眼前,蓝忘机恍若隔世。 自从昨天夜里,蓝曦臣来告知,聂怀桑一直保存着魏无羡的原身,一早即到。蓝忘机已经彻底失控。 原来,十六年前,魏无羡跳崖身死,一直躲在暗处的聂怀桑迅速在悬崖底部找到了魏无羡的原身,并保存在了冰棺里,这么多年一直藏在清河玄冰洞。 所以,当年蓝忘机和江澄无数次寻找魏无羡原身,却都是一无所获。以至于蓝忘机和江澄一直以为魏无羡根本就没有身死,江澄才会到处搜寻夺舍之人。而蓝忘机则苦苦问灵十六载。 如今,被强行献舍的魏无羡身中化丹手,莫玄羽的身体已经筋脉尽毁,支离破碎,即使还魂,也可能性命不保。对此蓝忘机心知肚明,以至万念俱灰,差点走火入魔,命丧寒潭洞。可是如今,竟然凭空冒出了魏无羡的原身,蓝忘机岂能不失控!可以想象,昨天晚上的蓝忘机如何度过,大悲大喜,大惊大落,失笑痛哭,所有的情绪都在蓝忘机心里走了一遭。 而如今,经过了一夜的悲喜交集,再见魏无羡,蓝忘机依然情难自抑,悲喜交集。 看着眼前一袭青衣,红色夹衫,一缕红色发带束住乌黑长发的魏无羡,蓝忘机眼前仿佛现出了那个鲜衣怒马,神采飞扬,快意恩仇的云梦少年;那个总是嘴角上扬,笑意盈盈的魏无羡;那个总是喜欢对他调侃撩拨,撩人心弦却不自知的魏婴。时光荏苒,十六年过去了,如今躺在冰棺里的魏无羡依然如初。面色苍白,略显青涩,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在银色的冰凌中浓密如帘。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勾起了蓝忘机埋在心灵深处最深的爱,最大的痛! 蓝忘机强忍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泪,轻轻挑开魏无羡衣襟,一个淡红烙印赫然跳入眼前。蓝忘机心口蓦地一痛,终于失控,手扶棺木,低低啜泣,泪流不止。是了,是他的魏婴,这就是他想带回云深不知处藏起来的魏婴,是他想用一生守护的魏婴! 蓝忘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蓝曦臣默默地看着,感同身受着。良久,方才说道:“忘机,我们开始吧!” 蓝忘机仿若未闻,默然不语。 许久,蓝忘机强行收回心神,脸色稍稍恢复了平静,低声道:“兄长,开始吧。” 蓝曦臣微微点头,从广袖中取出一青色小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蓝忘机。蓝忘机先拿起一粒喂进冰棺里的“魏无羡”口中,微微施法让他咽下,自己才服用另外一粒。 蓝曦臣拿出两个蒲团,和蓝忘机以列而坐,单掌抵住蓝忘机后腰肾俞穴位。蓝忘机闭上双眼,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咒语。聂婉儿静静地站在蓝曦臣身后,全神贯注的盯着这一切。 寒潭洞依然寂静无声。 第58章 天佑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头上飘出一缕淡淡的蓝光,不一会蓝忘机头上的蓝光越来越强,越来越浓,终于形成了一团浓浓的蓝色光环,散发着耀眼的蓝光,晶莹剔透。整个寒潭洞也被一阵淡淡的蓝色雾气笼罩着,银色的冰凌也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蓝色光圈,瞬间变得恍若琉璃世界,霎是好看。 只见那团蓝光缓慢的飘向冰案上的“魏无羡”上空,慢慢的旋转着。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滑过。 黄昏的云深不知处,更是美不胜收,没有了太阳刺眼的光芒,夜幕已经垂下,一片凉爽安静。 而在洞口把守的蓝启仁等人却是无心欣赏夜景,神情肃穆,静静站在洞口。 蓝思追定定的站着,仿佛不知疲倦,稍显青涩的脸上现出了与之不相符的坚毅和决然,紧握佩剑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剑柄,周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势。蓝景仪站在蓝思追身侧,虽然没有蓝思追镇定,略有些紧张,却也是一脸坚毅,毫无退缩。 蓝光继续在冰案上的“魏无羡”上空盘旋着,仿佛不知疲倦。 终于冰案上空隐隐的显出了一丝淡淡的白雾,不多会,白色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亮,和蓝色光圈一样,形成了一个闪着银光的白色光圈。 只见白色光圈缓慢的盘旋着,似乎迷失了方向,久久在原地转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白色光圈开始缓缓的向耀眼的蓝色光环靠拢,动作轻轻的,柔柔的,几乎要靠近蓝色光圈时,却又忽然一滞,似乎有些迟疑害怕,似乎又有些向往,在原地徘徊着。蓝色光圈似乎了然,依然缓慢的盘旋着,不紧不慢,耐心等待着。良久,白色光圈似乎下定了决心,慢慢的向蓝色光圈靠拢,终于,白色光圈缓缓融入了蓝色光圈,直至被蓝色光圈包围。只见一直缓慢徘徊的蓝色光圈慢慢加快了速度,向冰棺里的“魏无羡”飘去,直至飘至冰棺上空,靠近冰棺里的“魏无羡”胸口,终于停止不动。 时间仿佛停止,寒潭洞一片死寂。 良久,白色光环终于从蓝色光环里脱离出来飘向冰棺里的“魏无羡”,就在接触的一刹那,银色光环似乎受到了惊吓,蓦地弹起,靠着蓝色光环,久久不愿分离。蓝色光圈依然漂浮着,没有退缩也没有靠近,仿佛在等待着。 此时端坐的蓝忘机虽然额头早已经布满了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向脖颈,但却纹丝不动,仿佛神禅合一。 良久,白色光环再次缓慢的飘向冰棺里的“魏无羡”,小心翼翼的贴近胸口,停留片刻,一点一点的融入身体,直至白色光环全部融入。 而此时,漂浮在冰棺上空的蓝色光环,却似乎迷失了方向,久久盘旋着,不知道该回到何处。 蓝忘机嘴角已经慢慢渗出血丝,却依然岿然不动。 蓝曦臣迅速收回了手掌,朔月已经在手,低沉轻缓的萧声已经响起。已经惊呆的聂婉儿也瞬间惊醒,从广袖中取出一乳白色古琴,片刻,寒潭洞响起了琴箫合奏的美妙声音。 萧声仿佛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悠远绵长,曲调云卷云舒,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琴声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连绵宛如天籁,怡人心脾!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融合在一起,入耳不由心神一静,陶醉其中。 终于,蓝色光环似乎听到了召唤,找到了方向,缓慢的向蓝忘机移动着,慢慢的靠近,直至飘到蓝忘机头顶上方,盘旋着。 蓝曦臣紧紧盯着蓝色光环,眼睛一刻不敢离开。突然,盘旋的蓝色光环有些躁动,向洞口飘去,似乎想要出去,可是却被结界阻隔。而蓝色光环却依然在结界处徘徊着,试探着。 蓝曦臣大惊失色,萧声也微微一滞。就在这一瞬间,云深不知处却想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幻音,似婴宁,似呼唤,时隐时现。此时蓝色光环似乎受到了召唤,持续撞击着结界,有些迫不及待。 蓝曦臣心中大惊,有些慌乱,根本无暇顾及突然出现的幻音。忽然,一个念头犹如电石火光在蓝曦臣心头一闪而过。蓝曦臣心念一动,抬手之间,掌中赫然出现了忘机琴。 随即,宛转悠扬的琴声响起,弦音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似乎一首千古乐音百转回肠,漾起千层涟漪;又似乎一支悠扬的笛曲如泣如诉,仿若天籁,让人陶醉,让人向往。 原来是忘羡曲! 蓝曦臣情急之下弹奏了忘羡曲。 虽然蓝曦臣从没有弹奏过,但是已经听蓝忘机和魏无羡合奏了数遍,早已把曲谱铭记在心。对于蓝曦臣这样的音律大家,无论何种曲谱,一遍足矣。 此时有些焦躁不安的蓝色光环听到弦音,似乎一滞,慢慢停止了躁动,原地徘徊着。蓝曦臣紧紧盯着,一篇一篇的弹奏着,丝毫不敢放松。不知道弹了多少多少遍,蓝色光环终于开始向回移动,缓慢轻柔,似乎在迟疑。 此时蓝曦臣已经筋疲力尽,弦音有些无力,正在此时,聂婉儿的琴声已经响起,和着蓝曦臣的弦音,忘羡曲瞬间又重新充斥在寒潭洞,余音缭绕,不绝于耳。 蓝色光环终于飘至蓝忘机头顶上空,盘旋片刻,慢慢飘进,直至全部隐入。 音色终于停止,寒潭洞又恢复如初,一片死寂。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蓝曦臣面色苍白,冷汗涔涔,额头也布满了细密汗珠,单掌撑起,不住地喘息着。 此时的蓝忘机依然双眼紧闭,纹丝不动。 片刻一丝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身体软软向侧倒去。蓝曦臣大惊,连忙快速扶住蓝忘机,向聂婉儿喊道:“快叫七叔。” 话音未落,早已等候在入口的蓝启和已经闪了进来,迅速按住蓝忘机脉门仔细检查着,一语不发。 片刻,蓝启和才放下蓝忘机手臂,舒了一口气,又向蓝忘机口中喂入一粒药丸,施法送下。方才微笑着向蓝曦臣道:“曦臣,无需担心,忘机无妨,只是驱使神魂太过损耗。我已经给他服用了定魂丹。” 说完蓝启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迅速转身按住冰棺里的“魏无羡”脉门,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良久,轻轻放下手臂,也给魏无羡喂了一粒定魂丹。 此时蓝启仁也进入了寒潭洞,紧张的问道:“如何?” 蓝启和点点头缓声道:“成了,真是奇迹,忘机和魏公子无恙了。” 蓝启仁不觉喜极而泣,颤声道:“真是天佑我姑苏,天佑我姑苏!”此时的蓝启仁已经是泪流满面。 蓝曦臣亦是情难自己,悲喜交集。深邃的眼眸里散发出了一种别往的光彩。 云深不知处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丝微微的曙光,清凉寂静的晨曦似乎也多了些许和煦温暖的气息。 很快,这份安静就被一阵哭泣和笑声惊扰。蓝启仁看到众人欢呼雀跃的情形,虽然觉得有违家规,有些不妥,但却也是没有责罚。因为,他自己也已经忍不住有些失态激动,情难自抑。 是了,如此美妙的晨曦,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谁又能不心潮澎湃,欢欣鼓舞。 聂怀桑终于彻底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双手合十,嘴里喃喃的小声祷告着。 随即,聂怀桑也不再耽搁,带着装有莫玄羽原身的冰棺快速离去。聂婉儿则留在云深不知处。 静室的榻上,蓝忘机和魏无羡安静的并排躺着,依然沉睡。虽然面色苍白,却是与寒潭洞截然不同。温柔的阳光照在榻上,两人白皙俊美的脸庞平静祥和,深沉的呼吸,柔和的心跳声,让人感到安心和平静。蓝启和又再次分别检查了两人的脉门,确保无虞方才放心离去。 蓝景仪直直的看着,良久才向蓝思追小声说道:“思追,这就是真正的魏前辈?原来魏前辈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比莫玄羽还好看。” 蓝思追点点头道:“嗯,我也不记得魏前辈长什么样了,我听温叔叔说,魏前辈以前排名仙门第四,想来定是品貌非凡!” 蓝曦臣听着两人的话语,微笑了一下道:“思追,静室就由你和景仪轮番带人守候,切记不可离开半步,也不许任何人靠近!如若有何异动即刻通知我。” 蓝思追用力的点头道:“是,思追知道了,泽芜君放心,有思追在,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含光君和魏前辈。” 蓝景仪也连忙道:“是的,泽芜君,还有我,我也绝不会让人接近半步的,交给我和思追,您就放心吧。” 蓝曦臣看着两人急迫的神色,不觉心情大好,笑着对他们道:“如此甚好!” 第59章 云梦 雅室。 蓝启义听完蓝曦臣的讲述,半晌不语,良久才道:“我在青城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凶险。魏婴真是天资聪颖,胆识过人,竟然能想到用清河聂氏的刀灵解决水行渊,真是一举两得。此子留在我姑苏,看来竟是我蓝氏之福,而非外界所传别有用心。” 蓝曦臣不解问道:“三叔可是听到了什么?” 蓝启义点点头道:“我在青城和兰陵这段时间听到了不少关于忘机和夷陵老祖的非议。” 原来,自从魏无羡被恶狗所伤,蓝忘机就已经秘密安排蓝启义暗中调查青城王阳和兰陵金光庶一脉的动向。所以当日清除水行渊蓝启义并不在场。 蓝启义继续说道:“此前都说我们蓝氏想借助夷陵老祖的力量称霸仙门,现在又多了其他声音,说……,” 蓝启义看了看蓝曦臣,犹豫了一下方道:“说我们蓝氏家主被金光瑶所伤,命不久矣。而含光君因为救助夷陵老祖,也是至今昏迷不醒,仙督人选还不知道会花落谁家。而夷陵老祖将会掌控整个姑苏蓝氏,到时候,鬼将军温宁也会加入蓝氏,云深不知处以后就会是第二个乱葬岗。” 蓝曦臣听完不仅不怒,反而摇头轻笑道:“没想到,我的这点小事也被外人记挂在心上,看来他们要失望了。” 蓝启义看到蓝曦臣不无所动,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道:“曦臣,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走出来,真是我蓝氏之福。” 蓝曦臣有些内疚道:“是曦臣疏忽了,差点害了蓝氏。如今,忘机和魏公子都还没醒,所以万事我们还是要小心,一切等忘机醒来以后,再做定夺。” 蓝启义点头道:“我这次收获匪浅,清除青城王氏看来在所难免,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忘机他?七弟有没有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蓝曦臣道:“七叔说短则三五日,长则月余,让我们不用担心。我和婉儿每天晨昏都会去静室弹奏珈蓝诀,三叔尽管放心。” 蓝启义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寒潭洞那日,施法幻音术的人可有眉目?” 蓝曦臣点点头道:“是的,我已经查明。寒潭洞当日,云深不知处已经严密封锁,外人根本不可能进来,所以当天施法的一定是我们蓝氏中人。自从魏婴被恶狗所伤,忘记就担心我们蓝氏有外族暗探隐匿,已经在暗中对所有外姓门生都进行了逐一排查。其中有几个人忘机已经向我秉明,当时忘机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到时机成熟和王氏一族一起清剿。现在看来,幸亏忘机早有提防,否则恐怕很难顺利查到,寒潭洞那天也会凶险万分。” 蓝启义点点头,片刻道:“忘机如今谋略和修为真是今非昔比!他竟然修习移魂大法,唉!一切等忘机醒来后再做定夺吧。” 且说江澄一怒之下回到莲花坞以后,心里一直记挂着魏无羡,可是又不能直接询问,只能让金陵和蓝思追他们互相联系。 眼看一周过去了,却迟迟没有蓝忘机和魏无羡的消息,江澄有些心急。 自从魏无羡今世归来,江澄对魏无羡的一切都记挂在心上。因为对魏无羡心底深处的愧疚,所以看到蓝忘机如此护着魏无羡,江澄反而有些嫉妒,当日强闯寒潭洞,与其说是关心魏无羡,不如说是虚荣心在作祟。 可是没想到,一向雅正端方的含光君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动手,让自己颜面尽失。一想到这里,江澄羞愤难当,狠狠拍了一下座椅。 随侍门生紧张的站在一边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惹祸上身。 此时,管事来报,眉山虞宗主来访。江澄本来就烦躁不安,听到虞氏,更是厌恶,哼了一声道:“他来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打探蓝氏的消息罢了,让他进来吧。” 虽然眉山虞氏是江澄母亲虞紫鸢的娘家,可是因为江枫眠和虞紫鸢的感情并不好。再说虞紫鸢性格泼辣,动不动就用她的紫电来招呼,所以江家和虞氏平时并不太往来,而虞家家主虞金嵩的两个女儿却是很喜欢往莲花坞跑。其中小女儿虞玥更是喜欢追着魏无羡,可能是因为惧怕虞金鸢,魏无羡总是躲着她们,对此,江澄有些嫉妒,没少讥讽魏无羡。 后来,江家惨遭温氏灭门,虞氏因为怕受连累,彻底和江家断了往来。射日之征后,江澄接任家主,虞金嵩才厚着脸皮频频出入莲花坞,以江澄舅舅的身份宣称会尽力辅佐江澄重建莲花坞。江澄虽然对他厌恶,但是因为当时自己势单力薄,莲花坞重建也确实需要帮助,所以也就默许了虞氏。后来江澄宣布魏无羡叛离江氏,其中也是少不了虞金嵩的煽风点火。 如今骤然来访,江澄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果然,虞金嵩进来后,也不多话,急切的问道:“江澄,我听说蓝忘机受了重伤,性命不保,可真有其事?” 江澄没好气的说道:“舅舅,怎么如此关心含光君了?” 虞金嵩也不理会江澄的讽刺,继续道:“江澄,此事可非同小可,若蓝忘机真的性命不保,那么仙督人选,可是要重新选举的,未必就一定会是他们蓝氏。江澄,你可要好好考虑。” 江澄一愣,瞪着眼道:“我考虑什么,舅舅你是什么意思?” 虞金嵩被江滨瞪的有些犹豫,片刻才试探地说道:“江澄,你就没有想过做仙督?” “什么?”江澄蓦地站了起来。 “舅舅,你乱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仙督!” “再说了,蓝忘机如今生死未卜,舅舅也太心急了吧,可不要打错了算盘,惹祸上身。”江澄有些气恼,不客气的向虞金嵩说道。 虞金嵩有些脸色发烫,咳了一声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昨天欧阳宗主和姚宗主来找我,说外面都在传言,蓝忘机和夷陵老祖身负重伤,蓝忘机更是神魂受损,昏迷不醒,大家都在议论着仙督新的人选,所以我才想问问你的意思,还有那个夷……魏无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虞金嵩看着江澄,有些小心翼翼。 江澄哼了一声道:“他们倒是很关心仙督,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去蓝氏一探究竟不就行了,也免得成天胡乱揣测。” 虞金嵩闻言,感觉江澄意有所指,不觉有些讪讪。 沉默了一会,江澄开口道:“行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舅舅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忙。” 虞金嵩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江澄黑着脸,只能无奈的告退。刚走到门口,江澄声音响起:“舅舅。” 虞金嵩连忙转身,只听江澄对他说道:“舅舅,回去以后,谨言慎行,切莫惹祸上身,给虞家带来灭顶之灾。蓝忘机,如今可不是十几年前的蓝二公子了。” 江澄声音不高,却是有些寒意。 虞金嵩闻言,心里一紧,连忙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说完拱手转身离去。 江澄看着虞金嵩有些慌张的背影,哼了一声,想到刚才虞金嵩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第60章 无用 青城王氏。 家主王阳在书房来回走动着,焦躁不安。 不多时管事快步走入,王阳立刻问道:“如何?” 管事小声道:“宗主放心,一切如常。” 王阳这才舒了一口气。 王阳乃是金陵祖母、金光善正妻金夫人的同胞兄弟。青城王氏也是一仙门大族,和另一仙门大族眉山虞氏交好。 金夫人闺阁时就和虞氏三小姐虞紫鸢交好,也就是江澄的母亲虞夫人。 两人形同姐妹,曾经共同许愿期盼嫁个好郎君。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个嫁给了喜好女色的金光善,一个嫁给了心有所属的江枫眠。真可谓同病相怜。 所以,金夫人才对江厌离视如己出,一定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才满意。 虽然金夫人婚姻不尽如人意,但是金光善却也是对她不敢不敬,不仅是因为王氏家族的力量也不容小觑,更是因为金夫人本身的修为也是登峰造极。 所以,金夫人在金氏也是一言九鼎。只可惜身为女流,对于金光庶一脉的争权夺利也是力不从心,听之任之。 而王氏老家主身损后,王阳继任家主。王阳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所以平时也很少有人注意。后来因为借助兰陵金氏的雄厚财力和势力,更是蒸蒸日上,风头几乎可以和四大家族比拟。 射日之征后,金光善将温氏母子三人藏在青城,并向王阳允诺,一旦他做了仙督,定会让王氏和四大家族并肩立足仙门百家。 孰能料到,金光善竟然死在了亲儿子金光瑶手中,并且死的如此难堪。而王阳受其连累,也是抬不起头,更不用说和四大仙门并肩。 金光瑶继任仙督后,虽然没有对王氏打压,但是却也没给王氏任何出头的机会,反而和蓝氏交好。 短短数年蓝氏就已经一跃成为仅次于金氏的仙门第二大家族。无论财力还是修为都是遥遥领先,如今更是登上顶峰,蓝忘机即将问鼎仙督。 曾经风光无两的王阳岂能服气! 而一直寄养在身边的温逐流遗子却让他看到了希望,温氏一脉独家秘籍化丹术虽为禁术,为仙门不齿,但是其威力也是锐不可当,当年温若寒之子温晁就是凭温逐流一人之力狂扫仙门百家,其威力不言而喻。 所以,王阳才将温逐流遗子认为义子,取名王温,秘密养在青城,助其修炼化丹术,期待有朝一日能够凭借王温的化丹术斩杀蓝忘机和夷陵老祖,自己才能有机会重现当年辉煌,乃至问鼎仙督。 谁曾想,天算不如人算,苦苦培养了十几年的王温竟然命丧蓝忘机之手,落了个尸骨无存。 王阳闻听此讯,本来已经惊恐万状,失望至极。 毕竟王温是他来日问鼎仙督的最大助力,现在骤然破灭,王阳有些难以接受。 后来听闻蓝忘机为了夷陵老祖不惜甘冒风险动用移魂大法。 王阳立时觉得天赐良机,遂吩咐隐藏在云深不知处的青城暗探施法幻音术,企图摧毁蓝忘机神魂,使其不能归位,这样不仅蓝忘机会命丧当场,夷陵老祖也再没生还可能,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千算万算,竟没想到蓝曦臣早有准备,凭借自身的音律修为生生逼退了他的家传绝学幻音术,致使他功败垂成。 看来所谓蓝曦臣被金光瑶损害,命不久矣的传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王阳本来有些担心暗探会因此暴露,连累自己。现在听管事说一切如常,王阳才略微有些放松,可是再一想到王温,王阳又有些紧张。 毕竟雁过留痕,即使自己将王温藏得再深,十几年时间,总是有蛛丝马迹的。 王阳咬了咬牙,心道:“反正王温已经死无对证,蓝忘机即使想做什么,也得顾忌仙督身份和他们姑苏蓝氏的百年清誉,更何况蓝忘机和夷陵老祖之间本来就非议颇多,为人诟病。” 想到此处,王阳心中一动,略一思忖,叫来管事耳语了几句,管事领命离去。 王阳想了一会,方才向会客厅走去。 会客厅里金星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看到王阳终于出来,赶紧上前焦急的道:“怎么样了? 王阳微笑道:“管事刚刚来报,说一切正常,你可以放心了。” 金星稍稍松了一口气。 两人坐到案前,王阳向金星泡了一杯茶,自己也端起茶盅慢慢品着。 看着悠然自得的王阳,金星忍不住说道:“王宗主,你倒是沉得住气,还有心思品茶?现在王温已经死了,你如何再助我坐上家主之位,恐怕你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王阳不紧不慢的说道:“金星,你先不要着急,王温死了也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再慢慢筹划。” “怎么慢慢筹划?你说的轻巧,等你再筹划好,一切都晚了。蓝忘机一旦坐稳仙督,他和夷陵老祖关系这么好,要是再想动金陵,谈何容易!还有那个江澄,每次来兰陵看我的眼神都像要吃了我似的,我现在一看到他就紧张。”金星忍不住喊道。 王阳看着眼前惶恐不安的金星,不由得心里嘲笑:“真是色厉内荏,无用之才!” 嘴上却安慰道:“你现在着急也没用,我们要等机会,等有了合适的机会,蓝忘机和夷陵老祖我都会除掉,到时候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金星撇着嘴道:“说的轻巧!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哪一个是能轻易除掉的?鬼才会信!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现在只怕会惹祸上身。要是蓝忘机查出来施法幻音术的是我的人,恐怕会一剑刺死我,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原来,王阳担心安插在蓝氏的暗探一旦暴露,会连累青城王氏,遂教唆金星也抽调心腹门生打扮成蓝氏外姓门生,潜藏在蓝氏,随时掌握蓝氏动向,并等待时机。这样一旦有事,既可以推到金星身上,自己也能借机逃脱。” 金星哪里知道这些,只是以为暗中相助王温,一旦事成,自己在青城王氏和王温的辅助下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代金陵坐上家主位置。 对于金陵,金星是从小就嫉妒。 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最后竟然坐上了家主,自己比他大好几岁,每次见了他却还要低声下气行礼,金星心里一直不服气。 可是谁让金陵有个修为高深的舅舅撑腰,更何况现在又有了夷陵老祖这个大舅舅,背后更是即将问鼎仙督的蓝忘机,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不是仙门翘楚?所以,金星对金陵不敢不敬。 至于仙督,金星是真心的没有奢望过,毕竟,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能登上家主,掌控偌大的兰陵,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今王温身死,金星不知道王阳还有谁可以利用,能抵抗住夷陵老祖和蓝忘机。遂有些急躁,更有些灰心。 王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道:“你且不要灰心,别忘了,我们还有一支力量。你只要耐心等待就好,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露出破绽。” 金星虽然心急,但是也明白,如今也只能如此。遂不再多话,无奈离去。 第61章 魏无羡1 魏无羡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静室的屋顶,魏无羡有些恍惚。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方才再次环顾四周。确定真的是在静室,魏无羡有些奇怪,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终于喃喃自语道:“原来我还没死,我还以为死了呢。蓝湛!蓝湛呢?” 魏无羡猛然想到蓝忘机,心里猛的一惊,腾的坐起来,转身看到身边沉睡的蓝忘机,魏无羡方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蓝忘机,魏无羡心里暖暖的,自从和蓝忘机互通了心意,魏无羡已经习惯了每天醒来就能看到他,不然就会莫名心慌。 呆呆的看了片刻,魏无羡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再看看身上,魏无羡有些奇怪自语道:“真是的,我怎么没更衣就睡着了?” 看着身边的蓝忘机也是衣帽整齐,魏无羡有些脑袋疼,心道:“蓝湛怎么也没更衣,真是的,蓝湛现在真是变了。” 看看窗外依然漆黑的夜晚,魏无羡皱了皱眉头,嘟囔道:“怎么天还没亮,算了,还是天亮再说吧,我还是再睡会吧。” 魏无羡又继续躺下。片刻,又侧过身,把头埋在蓝忘机肩膀,一只手揽着蓝忘机的腰,半趴在蓝忘机身上,方才满足的睡去。 一缕阳光穿过窗棂,温柔的照在榻上依然沉睡的人。 蓝忘机慢慢睁开了眼睛,低下头,看着趴在身上的魏无羡,蓝忘机一动不动,生怕惊醒了依然沉睡的人。 蓝忘机脑海中慢慢回忆着,从碧灵湖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慢慢的浮现在脑海。一直到魏无羡身中化丹手,掉落湖中的一瞬间,蓝忘机心口蓦地一痛,连忙低头看着伏在身上的人,伸手紧紧揽住。 片刻,蓝忘机才稍稍定神,继续回忆着。 从碧灵湖回到寒潭洞,魏无羡昏迷不醒,蓝曦臣焦急的呼唤,还有移魂大法! 是了,是移魂大法,是因为移魂大法魏无羡才能回来。蓝忘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忍不住亲了亲魏无羡头发。脑海中继续回忆着,冰棺! 蓝忘机忽然莫名紧张,是冰棺!里面装着的是前世的魏无羡,那个已经消失了十几年的魏无羡。 蓝忘机身体颤抖着,低下头看着伏在身上的魏无羡,有些迟疑,又有些胆怯。 他不能确定现在这个伏在身上的人到底是谁,蓝忘机犹豫着,终于慢慢伸出手想要抬起魏无羡的脸。 忽然,魏无羡似乎被蓝忘机惊醒,动了动脑袋,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慢慢的抬起来头,四目相对的一刹那,蓝忘机脑袋“轰”的一声,紧紧咬着嘴唇,死死盯着魏无羡。 此时的魏无羡依然睡意朦胧,看着蓝忘机嘟囔道:“蓝湛,你醒了。” 蓝忘机不语,魏无羡又揉了揉眼睛道:“蓝湛,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无羡,看着恍若隔世的那张心心念念的脸,蓝忘机身体颤抖着,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魏无羡大惊,瞬间睡意全无,双手捧着蓝忘机的脸,有些手足无措的叫道:“蓝湛,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 魏无羡手忙脚乱擦拭着蓝忘机的眼泪,又开始撕扯着蓝忘机的衣襟,想要查看有没有伤口。 蓝忘机任由眼泪狂涌着,一把搂住魏无羡,颤抖着唤道:“魏婴。” 此时,院外一片嘈杂,蓝思追他们听到了动静,正要冲进静室,蓝忘机毫不犹豫,挥手设下了结界。 蓝思追等人被结界弹了回来,面面相觑,愣在了原地。 片刻,蓝景仪有些颤抖的向蓝思追说道:“思追,这是不是含光君的结界,难道他们,他们……醒了?”蓝景仪有些不可置信。 蓝思追也是一脸惊异,有些结巴的说道:“应该……是的吧,我,我……也不知道。” 蓝思追略微平复一下心下了决心喊道:“含光君,您和魏前辈醒了吗?” 片刻,室内传开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醒了,无妨。” 蓝景仪已经高兴的跳了起来,拉着蓝思追的手臂道:“思追,真的是他们,他们真的醒了!” 蓝思追猛点着头,眼眶却有着湿润。 蓝景仪忽然又道:“含光君设结界干什么,难不成不想让我们进去?” 蓝思追这才有点回过神,想了一会道:“可能,含光君有话和魏前辈说,我们不要打扰他们了,景仪我们赶快通知泽芜君吧。” 两人兴奋的向寒室走去,只留下两个门生候着。 第62章 魏无羡2 此时蓝忘机已经稍稍平复,捧着魏无羡的脸轻声问道:“魏婴,你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魏无羡刚才一直担心蓝忘机,听到蓝忘机的话,才想起来动了动身体道:“蓝湛,我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哪哪都不舒服,好像好久都没有洗澡了一样,感觉怪怪的。” 蓝忘机闻言,心口一松,看着依然伏在身上的魏无羡欲言又止。 魏无羡却浑然不觉,继续嘟囔道:“蓝湛,我们是怎么回来的,后面的事我好像都不记得了,我好像受伤了。” “还有,”魏无羡忽然抬头道:“蓝湛,水行渊我们除掉了没有?”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急切的眼神,点了点头。伸出手轻抚着魏无羡脸庞轻唤道:“魏婴!” 魏无羡有些奇怪道:”蓝湛,你怎么了?” 蓝忘机不语,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轻轻撩开魏无羡的衣襟。 魏无羡脸上现出了一抹戏谑,轻笑道:“原来,二哥哥是不舒服了。” 说着魏无羡低头捉住蓝忘机的手,正要有所动作,突然,魏无羡怔住了,大张着嘴巴,一脸惊恐。 一个淡红的烙印赫然映入眼帘,一个和蓝忘机一模一样的烙印,此刻就深深的印在魏无羡胸前。 蓝忘机也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魏无羡,颤声唤道:“魏婴!” 魏无羡仿佛被咬了一口,一个翻滚“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蓝忘机急忙起身下榻,刚想扶起魏无羡,而魏无羡却像是见到鬼一样,大叫道:“不要过来!”身体迅速向后退去,却又摔倒,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墙角。 魏无羡紧紧捂住胸口,蜷缩在墙角,身体瑟瑟发抖,眼泪如泉水般狂涌而出。 蓝忘机心痛不已,却又不敢靠近,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魏无羡,颤抖着嘴唇唤着:“魏婴。” 魏无羡嘴里喃喃自语着:“我是不是死了,一定是死了,我一定是死了,蓝湛,蓝湛,我见不到蓝湛了,我再也见不到蓝湛了,我死了……,死了”。 此时的魏无羡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涕泪纵横,满脸的恐慌惊惧。 蓝忘机心中大恸,快步上前,半跪在地上,一把将魏无羡拥进怀里,紧紧的搂住,急切的说道:“魏婴,你没有死,你好好的,你回来了。你听我说,你没有死,你是我的魏婴。” 魏无羡蜷缩在蓝忘机怀里,依然剧烈的颤抖着,嘴里喃喃低语着:“不是的,这是幻觉,我死了,我见不到蓝湛了,见不到了。” 蓝忘机心痛不已,紧紧搂住魏无羡。 魏无羡猛然一惊,睁大了眼睛,用力推着蓝忘机。蓝忘机纹丝不动,魏无羡毫不犹豫起劲咬住了蓝忘机的脖颈,蓝忘机只觉的一阵刺痛瞬间传来,鲜血立刻流了下来,蓝忘机不为所动,死死抱住不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魏无羡不再颤抖,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放松。 良久,蓝忘机稍稍松开已经瘫软在怀里的魏无羡,嘴唇伏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魏婴,你是我的魏婴,你回来了,真真切切的回来了,你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陪着你,我们永远不分开。” 魏无羡紧紧闭着双眼,蜷缩在蓝忘机怀里。有些抽泣的自语着:“蓝湛,蓝湛。” 蓝忘机不再犹豫,伏在魏无羡耳边轻声将魏无羡失去魂魄,聂怀桑送冰棺,自己用移魂大法带他回来的过程清清楚楚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良久,蓝忘机终于说完,整个过程,蓝忘机一直坐在地上,紧紧搂着魏无羡,片刻没有放开。 蓝忘机轻抚着魏无羡后背,继续低语着:“魏婴,你听明白了吗?你是我的魏婴,你没有死。也不会死。我们说过的同生共死,魏婴,你听明白了吗?” 魏无羡依偎在蓝忘机怀里默然不语,长长的睫毛挂满晶莹的泪珠,依然抽抽搭搭的。 蓝忘机轻轻撩开魏无羡的衣襟,又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淡红的烙印,轻声向魏无羡道:“魏婴,你看,我的胸口和你一样的烙印,你切切实实是我的魏婴,你没有死,我们都好好的。”蓝忘机说着拿起魏无羡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烙印上。 魏无羡终于睁开眼睛,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蓝忘机胸口的烙印,嘴里喃喃低语着:“蓝湛。” 看着这张深深埋在心底深处十六年的脸,看着那双如星辰大海般的双眸,蓝忘机情难自抑。颤抖着嘴唇答道:“魏婴,我在。” 听到这声熟悉的回答,魏无羡仿佛听到了心灵深处最温暖的声音,不禁抬起头颤抖着手抚摸着蓝忘机的脸颊,嘴唇,一遍又一遍。 忽然,魏无羡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推开蓝忘机,颤抖着声音道:“蓝湛,你,你刚才说移魂大法?什么移魂大法?是不是就是那个,那个……?” 蓝忘机深深的看着魏无羡,点点头。魏无羡忽然大惊,双手急切的开始撕扯蓝忘机的衣服,嘴里语无伦次的念叨着:“蓝湛,你有没有事?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蓝湛!” 蓝忘机一把将魏无羡揽入怀中,急切的安慰着:“魏婴,我无事,我好好的,你放心。” 魏无羡依然急切的喊道:“蓝湛,你竟然动用了移魂大法?万一,万一,你要是回不来了,我怎么办,蓝湛,你不许这样。” 蓝忘机心潮澎湃,紧紧搂着魏无羡低声安慰着。仿佛要把十六年的情意,十六年的等待,十六年的思念都在今朝全部释放。如此眷恋,如此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平息。彼此却依然紧紧相拥着,似乎生怕一分开就会再也见不到彼此。 良久,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胸口轻声道:“蓝湛,我想吹笛子。醉梦,想吹给你听。”蓝忘机亲了亲魏无羡的头发,宠溺的说道:“好,我们一起。” “不过,我现在想先洗澡,换衣服,我都十几年没有洗澡了,想想都恐怖,怪不得我刚刚醒来的时候觉得哪哪都不舒服。”魏无羡嘟囔道。 蓝忘机笑了笑道:“好,我给你洗。” 魏无羡抬起头,嘴角上扬轻笑道:“好,那就有劳含光君了。” 蓝忘机看着这张眉语目笑的脸,不觉有些恍惚,这样的笑容,他日思夜想了十六年,曾经以为这一生都不可能再见到,不曾想还能有今天,蓝忘机眼眶不觉有些湿润。 蓝忘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柔声道:“我们一起洗,不过不是在静室。” “啊?”魏无羡有些惊讶。连忙问道:“那是在哪里?” 站在清澈见底,散发着氤氲气息的温泉边上,魏无羡惊喜的叫道:“蓝湛,这是温泉,云深不知处竟然有温泉,我怎么不知道!” 蓝忘机笑道:“静室有冷泉,寒室有温泉。只是温泉在兄长寒室后山,你不曾来过,所以不知道。” 魏无羡这才明白。 如果说蓝忘机的静室不得擅自进入,那么蓝曦臣的寒室则更是每天都有门生值守,后山更是无人敢私自闯入。 当年的云深不知处听学,魏无羡带着江澄和聂怀桑玩遍了整个云深不知处,却只有寒室后山从来没有来过。不仅因为寒室后山位置最为偏远,更是因为蓝曦臣家主身份,没有人找理由挨罚,即使是魏无羡这样的不羁,也是不敢轻易造次,更不可能知道寒室后山还有一处温泉。 看到温泉四周群山环绕,山色清秀迷人,魏无羡不觉心旷神怡,仿若来到仙境,也不再犹豫,三下两下剥光了自己,快速跳进温泉中。 蓝忘机看着在水中欢喜雀跃的魏无羡,不觉痴了。这才是魏无羡,才是他心里那个神采飞扬的魏婴。 魏无羡看着呆呆站在泉水边的蓝忘机,心念一转,朗声叫道:“蓝湛,看我!” 蓝忘机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是一眼万年,再也不曾离开! 第一卷完结。 第1章 重生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一片繁华。 各种新鲜水果,时令食材,还有各种珍稀药材,甚至整猪,整羊,一筐筐毛色光滑的鸡鸭满满当当的堆满了山门口。一时间真是鸡鸣狗叫,好不热闹。 十几个着蓝氏校服的门生子弟,个个忙碌不堪,应接不暇。 原来,这些都是姑苏百姓送来的礼品。夷陵老祖和含光君携手根除水行渊的壮举早已经传遍了整个姑苏,百姓们都是欢欣雀跃,兴奋不已。 水行渊祸害了姑苏百姓十几年,不仅碧灵湖水上运输彻底中断,住在碧灵湖附近的百姓也是仓皇搬离,尤其是彩衣镇,甚至有几个村庄都已经荡然无存。十几年过去了,早已经没有了人间生气,只留下断壁残垣在风雨中飘摇。 如今,乍一听水行渊已经根除,百姓们岂能不激动,不兴奋!更是对蓝氏,对夷陵老祖充满了感恩戴德。争先恐后带着自家养的、种的这些林林总总涌来云深不知处。甚至有的百姓听说夷陵老祖独爱杜康,也投其所好送来了一箱子天子笑,期盼能一睹风采,才有了如今的热闹景象。 门生们一边接待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人,一边不停的向山里面运送物资。一个个都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接近申时,络绎不绝的人群终于散去。蓝景仪稍稍喘口气,小声向蓝思追道:“思追,这些酒咋办,又不能带进去,总不能再让人家带回去。” 蓝思追也有些为难的道:“那不然怎么办?” 蓝景仪四下瞅了瞅,有些紧张的道:“那,要不然我们偷偷给魏前辈送过去,反正魏前辈喝酒,含光君也不会罚他。” 蓝思追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魏无羡看着面前满满一箱子天子笑,惊喜的道:“思追,这是给我的?这么多!” 蓝景仪撇了撇嘴道:“当然是给您的,这是彩衣镇的百姓送的,又不能给人家退回去,只能给您了。” “但是,您可千万不要说是我们带来的,不然还不得被含光君罚死,我爹也不会饶了我。”蓝景仪又紧张的说道。 魏无羡不禁好笑道:“怎么,景仪你还怕你爹?青琅君应该没有那么严厉吧?不然,你还能偷偷喝酒?” 蓝景仪连忙叫道:“谁说我爹不严厉?每次我爹来,蓝先生都会告我的状,害得我每次都要被我爹训斥。”蓝景仪有些无奈。 魏无羡拍了拍蓝景仪肩膀道:“放心吧景仪,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而且……” 魏无羡凑近蓝景仪小声说道:“而且,这些酒我们一起喝,保证不会让蓝先生知道。” 蓝景仪瞬间喜笑颜开道:“真的,魏前辈,” 片刻又垂头丧气的道:“还是算了吧,您自己喝吧。要是让含光君知道,我又得挨罚。” 魏无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摇摇头道:“小景仪,你可真是!行了,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蓝景仪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三人又说了话,两人自去忙碌。 魏无羡自从彻底清醒以后,蓝忘机就不许他出门,必须待在静室修习珈蓝诀,每天都不能间断,而且,蓝忘机每天都会检查,无论魏无羡怎么撒泼乞求,蓝忘机都不为所动。更别说喝酒了,魏无羡想都不敢想。 如今乍然看到天子笑,魏无羡早已经急不可耐,蓝思追他们刚刚走出静室院门,魏无羡就迫不及待的拍开了一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不由得心旷神怡,连着又喝了几大口。 恍惚间魏无羡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在云深不知处喝酒的时候,蓝忘机恼羞成怒拔剑相向的情景立时就出现在了脑海里。想到蓝忘机摔碎自己的天子笑,又禁言自己时认真的样子,魏无羡不禁嘴角上扬,心中情意满满。 此时的魏无羡脑海中满满都是蓝忘机的样子,忽然很想立即就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当初摔碎自己天子笑的那个小古板。 可是一想到蓝忘机沉着脸的叮嘱,魏无羡又有些气馁,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我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不然晚上又得挨罚。” 想到每天晚上蓝忘机的疯狂,魏无羡不禁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这个小古板,也不知吃了什么,精力这么旺盛,每次都是我先缴械投降,也太没面子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转而又想到,这样的事情估计也没有机会传出去,魏无羡不禁失笑。 很快,一瓶天子笑就已经见底。魏无羡意犹未尽,但是担心蓝忘机会闻到酒味,生生忍住没有继续再喝第二瓶。 看着剩下的天子笑,魏无羡想了想决定藏起来。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不禁有些泄气,嘟囔道:“真是的,喝个酒像做贼似的,我为什么要这么怕他?” 嘴里说着不怕,可是依然不死心的寻找着藏酒的地方,终于,魏无羡费劲吧啦的把箱子塞进榻下,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尚早,魏无羡索性心一横,也不再多想快步向院外走去。 再次走在后山冷泉,魏无羡心情已经和以前大相径庭。看到身边欢快玩耍的兔子,魏无羡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那时候的自己还只是个来听学的云梦少年,一个喜欢带着聂怀桑摸鱼抓虾的闯祸大王,更是一个喜欢撩拨蓝湛,喜欢看他生气的没心没肺的浪荡公子。 经过诸多苦难变故,魏无羡从没想到自己还能再次以魏无羡的身份回到云深不知处,回到冷泉,再次见到自己送给蓝忘机的兔子。 魏无羡内心心潮澎湃,想到蓝忘机为了自己竟然动用移魂大法,魏无羡不觉心口暖暖的,满满的情意涌入心口,结丹的念头愈加强烈。 其实这段时日在静室静修,魏无羡就已经想过尽快开始准备结丹。因为他心里明白,没有了金丹,自己只能有常人的寿数,不可能和蓝忘机一起双修。若是放在以前,魏无羡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寿数,可是现在有了蓝忘机,自己就再不能是以前那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浪得一日是一日的放荡公子。他必须要和蓝忘机齐头并肩,同生共死。 可是如果没有金丹,这些都是幻想。 蓝忘机为了自己可以不顾生死,自己又何尝不能为了蓝忘机重新结丹。 想到此处魏无羡心中豪气干云,暗自道:“没有了剑道又如何?我夷陵老祖照样可以以诡道重新结丹。” 一念思定,魏无羡心道:“看来明天我得去找温宁,先从温宁那里试试。可是怎么样才能说服蓝湛,让自己出去。” 魏无羡有些头疼。 转动着手里的陈情,魏无羡忽然心念一动。 不知不觉,悠扬婉转的笛声响起,充满情意绵绵的“醉梦”传遍了整个云深不知处,涤荡着每个人的心灵。 一曲终了,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宛若天籁:“魏婴。” 蓝忘机自从魏无羡清醒以后,几乎天天和魏无羡腻歪在一起,除了晚上去拎热水,每天都不出门。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情。如此几日,再加上昏迷耽搁的那几天,仙门事务已经堆积如山。 这几日,蓝忘机几乎每天用过早膳就开始忙碌,一直到亥时才能回静室。虽然忙碌不堪,但是一想到魏无羡,想到以后都不用再担心莫玄羽的身体,不用担心魏无羡会随时离他而去,蓝忘机只觉胆粗气壮,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仿佛不知疲惫。同时一个念头也在蓝忘机心里愈加强烈,那就是尽快助魏无羡结丹,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自从魏无羡第一次在静室后山诱发心魔而昏迷,蓝忘机就已经开始修习移魂大法。 他心里明白,魏无羡之所以会诱发心魔,饱受剖丹之痛,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莫玄羽的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承受不了魏无羡强大的神魂,即使修习珈蓝决也只能是稳固,而不能根除。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蓝忘机未雨绸缪,抢先修习移魂大法,万一魏无羡神魂离体,就可以施法留住神魂,不至于魂飞魄散。但是万万没想到,魏无羡竟然会被化丹手所伤,如若不是自己提前修习,恐怕现在魏无羡已经……。 蓝忘机不禁有些后怕,想要助他结丹的念头愈加强烈。 正思忖间,忽然一阵熟悉的旋律飘进心头,蓝忘机不觉一怔,是“醉梦”!是魏无羡单单为了他创作的“醉梦”曲! 蓝忘机不再犹豫,快步向外走去。 黄昏的夕阳挥洒在一袭青衣的魏无羡身上,瘦削挺拔的身材,宛如玉树临风。清风吹过,一缕红色发带伴随着几缕乌黑亮丽的发丝随风微微扬起,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卓越风姿。 此情此景,蓝忘机仿佛回到了十六年前的百凤山。也是因为笛音的吸引,自己才不知不觉来到正在闭着眼睛独自吹着陈情的魏无羡面前,只是当时吹笛的人和如今大相径庭,形单影只,满面忧伤,周遭散发出拒人千里的沧桑。 如今再听此曲,再见故人,蓝忘机心头微颤,情意满满,不觉低声唤出:“魏婴。” 听到熟悉的声音,魏无羡轻笑着,快速转身,两步跑到蓝忘机面前,朗声笑道:“蓝湛,你来了。” 黄昏的云深不知处,缕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花草温柔的洒在青绿的草地上。 刚刚下了晚课的门生子弟们三三两两的走着,只听到一阵嘁嘁喳喳。 蓝思追和蓝景仪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笛音,两人不觉停住脚步,痴痴的听着,直到一曲终了。 蓝景仪有些意犹未尽的道:“魏前辈的笛音真好听,每次听感觉都不一样,没想到小小的陈情,除祟的时候威力四射,吹笛的时候又如此好听,真是个宝贝。” 蓝思追也点头道:“嗯。” 蓝景仪想了想又有些兴奋的说道:“思追,干脆我们去看魏前辈吧,反正含光君回来还早着呢,说不定,魏前辈正在喝酒,正好我也能跟着喝点。” 一想到整箱的天子笑都在静室,蓝景仪就忍不住有些迫切。 蓝思追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先去厨房,正好领了晚膳给魏前辈送去。” 蓝景仪高兴的道:“太好了,思追,这样万一被含光君碰上,我们就说是来给魏前辈送晚膳的,想来他也不会说什么。” 蓝思追略微笑了一下,两人遂想食堂走去。 魏无羡抚摸着蓝忘机背上纵横交错的戒鞭痕,不由得一阵心疼,低声道:“蓝湛,我想好了,我要结丹,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们。” 蓝忘机闻言,心头一热,低语道:“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魏无羡双手捧住蓝忘机脸颊柔声道:“蓝湛,我不想再这样耽搁下去,我要快点结丹,这样我们才能长久,我才能和你一起面对仙门百家。” 当然还有,魏无羡心里嘀咕着:“还有就是,我总是你的手下败将,这也太不公平了。” 蓝忘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着在魏无羡耳边道:“你刚才在后山说什么?” 魏无羡一愣,不觉奇怪道:“我说什么了?” 蓝忘机不语,轻轻的咬着魏无羡耳垂,魏无羡一惊,赶紧推着蓝忘机,叫道:“蓝湛,你,你还来?” 蓝忘机低语道:“是你自己说的。” 此时魏无羡才猛然想起,自己刚才在后山情急之下,说的话:回去怎么着都行! 魏无羡叫苦不迭,不禁暗道:“我这可真是给自己套犁拴缰,悔之晚矣!” 第2章 苍猊犬 蓝景仪摸着被结界弹回来的脑袋,吃惊的向蓝思追道:“思追,怎么设了结界,难道含光君回来了?” 蓝思追有些紧张的道:“应该是含光君回来了,魏前辈自己是不会设结界的。” “啊,那怎么办?含光君在里面,我们还要不要进去?”蓝景仪有些迟疑。 蓝思追看了看手里的食盒,鼓足了勇气叫道:“含光君,魏前辈,晚膳送过来了。” 此时,魏无羡正暗自懊悔着,一听到蓝思追的声音,大喜过望,连忙推开蓝忘机道:“蓝湛,思追他们来了,我们快点更衣。”说着快速起身。 蓝忘机虽然不情愿,但也是迅速起身,又帮魏无羡整理了一下头发,方才打开结界。 两人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蓝景仪小声道:“含,含光君,我和思追路过厨房,就顺便把晚膳送来了。” 蓝忘机沉着脸微微点头,一语不发。 魏无羡连忙接过食盒,笑道:“多谢你们了,正好我也饿了。” 看着蓝忘机面无表情的脸,魏无羡碰了砰蓝忘机眨了一下眼睛道:“你不是也饿了吗,蓝湛,是不是?” 蓝忘机闻言,瞥了一眼魏无羡,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面色稍稍缓和。 蓝景仪看着魏无羡有些红肿的嘴唇又不知死活的道:“魏前辈,您嘴唇怎么了?” 魏无羡闻言,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嘴唇,咳了一声道:“那个,也没什么,哈。” 蓝景仪刚想开口,立刻看到蓝忘机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隐隐有些不悦,心里一惊,生生闭上嘴巴。 蓝思追悄悄扯了一下蓝景仪衣袖道:“含光君还有话和魏前辈说,我们回去吧。” 两人行礼刚想退去,却听见蓝忘机冷冷的声音:“你们两个家规十遍。” 蓝景仪大惊,“啊”了一声,却也不敢多话,脸却已经憋的通红,蓝思追连忙道:“是,含光君。”说完拉着蓝景仪快速退去。 看着他们仓皇离去的背影魏无羡半晌才道:“蓝湛,你不能这样,你为什么罚他们?”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道:“你说呢?” 说着拿过食盒走向案边。魏无羡赶紧跟过去追问道:“什么?蓝湛,我又没做错什么?” 蓝忘机不语,把饭食一一摆好,道:“先吃饭。” 魏无羡有些不情愿的坐到案边,继续道:“蓝湛,你说话,我做错什么了?” 蓝忘机面不改色道:“你喝酒了?” “啊!”魏无羡张大了嘴巴,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放在榻下的箱子。片刻才摸了摸鼻子道:“蓝湛,我都多久没喝酒了,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主动要喝的,是那些百姓送来的,总不能再让他们带回去,思追他们也是好意,你就不要罚他们了。” 蓝忘机叹了一口气道:“若是真的罚他们,就不是仅仅十遍家规了。” 魏无羡立刻冁然而笑,道:“是这样,二哥哥,你真好!” 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笑脸,蓝忘机抿了抿嘴,片刻柔声道:“先吃饭。” 出了院门,蓝景仪方才定下心,有些后怕的道:“思追,含光君为什么要罚我们?我们做错什么了?刚才他的脸色了可把我吓坏了。” 蓝思追道:“别问了,抄就是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蓝景仪撇着嘴道:“肯定又是因为魏前辈,不用想我也知道。” 蓝思追连忙打断道:“别再说了,小心再被罚。” 蓝景仪连忙捂住嘴巴,四下看了看,和蓝思追快步离去。 一切收拾妥当,魏无羡沐浴完穿着亵衣斜躺在榻上,手里转着陈情,暗暗思忖着怎么向蓝忘机开口下山的事。 不一会,蓝忘机穿着一身雪白的亵衣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隔间出来,清新的皂荚味立时飘过来。 此时的蓝忘机面如冠玉,剑眉灿若星辰,浅淡的眼眸仿佛能侵入人的心弦,粉红的双唇,湿润饱满,宛若凝脂。 魏无羡痴痴的看着,这哪里是凡人,分明就是天上的仙子。 魏无羡早已把想说的话抛在了脑后,直接跳下榻,光着脚丫,紧紧拥住。 待到蓝忘机将热水调好,魏无羡早已经呼呼大睡。 蓝忘机无奈的摇了摇头,抱起魏无羡直接放在了浴桶里。待到两人都浴洗干净,蓝忘机又给魏无羡换了一身干净柔软的亵衣,已经过了子时。 揽着魏无羡,看着他似笑非笑沉睡的容颜,蓝忘机毫无睡意。 想起一早和蓝启和的对话。 雅室。蓝启和将一个青色药瓶递给了蓝忘机道:“忘机,结丹所需要的药材,基本都差不多了,这是前期炼制好的药丸,你且让魏婴服下,不日还有几批药材马上就会到云深不知处,等结丹成功你们再服用。” 蓝忘机恭敬的接过道:“忘机代魏婴多谢七叔。” 蓝启和摆摆手道:“自家人,无需客气。再说,魏婴与我们蓝氏有恩,我理应如此。” 顿了顿,蓝启和又道:“忘机,你可考虑清楚了?一旦施法,除非你们两人能够双修突破顶峰,否则你的寿元将永远无法恢复,更不可能问鼎修仙顶峰,你可要想好?” 蓝忘机平静的说道:“忘机无悔。” 蓝启和看着蓝忘机坚定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却是没再说话。他心里明白,为了魏婴,蓝忘机连移魂大法都不在乎,何况是区区半数寿元。 须臾,蓝启和又道:“不过忘机,魏婴现在重新归来对他结丹反而是好事。” 蓝忘机闻言,面色微变,有些惊喜道:“七叔此话何意?” 蓝启和道:“莫玄羽已经年过二十,气海经脉已经定型,重新打开绝非易事,即使有你助他也至少需要两到五年,如果急于求成反而会伤了元气。但是魏无羡的原身身损时只有十六七岁,即使隔了十六年,身体经脉也是保持在原地不动的,所以若是魏无羡原身,想要重新打开气海丹田只需要半年即可,而且结丹也容易的多。” 蓝忘机立时了然,是的,魏无羡不夜天跳崖时只有十六七岁,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可是他的身体却还是停留在那时的状态,结丹当然就容易的多。 蓝忘机不觉有些欣喜若狂,没想到因祸得福,一举两得。 看到蓝忘机惊喜的表情,蓝启和又道:“忘机,你且不要高兴的太早,如果魏婴结丹成功,你两人的寿元就连在一起,若是一方身损,另一方也不能独活,这些想来你都应该明白。” 蓝忘机微微一笑道:“忘机早就和魏婴共同许下愿望,此生同生共死。” 蓝启和早知道蓝忘机会有此一说,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中秋的深夜更阑人静,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温柔的洒在静室。 蓝忘机轻抚着魏无羡的嘴唇自语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魏婴,我很愿意。” 魏无羡终于醒了过来,昨天折腾到半夜,魏无羡这一觉直接过了午时。 魏无羡动了动浑身像散了架的身体,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本来想着求蓝湛让自己下山,结果正事没干,反倒折腾了半夜。”再一想,是自己先撩拨人家的,结果自己先缴械投降。 魏无羡无奈的嘟囔道:“我可真是没出息。” 看着自己身上焕然一新的亵衣,魏无羡轻笑着摇了摇头。 正在案边处理事务的蓝忘机听到了动静起身坐到榻上道:“魏婴,你醒了?” 魏无羡坐起身黏在蓝忘机身上道:“蓝湛,昨天你什么时候帮我洗的澡,我都不知道。” 蓝忘机轻笑着,在魏无羡耳边低语了一句。 魏无羡瞬间抬头,惊叫道:“蓝湛,你,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你还是含光君吗?” 蓝忘机心情大好,拉着魏无羡的手道:“快起来,吃完饭我们下山。” “什么?到哪儿去?”魏无羡瞬间来了兴趣。 “彩衣镇。”蓝忘机答道。一边从衣柜中拿出一套轻便常服递给魏无羡。 魏无羡也不再耽搁,快速起身,一边更衣一边问道:“蓝湛。我们要不要带上思追和景仪?昨天你也罚了他们,就带上他们一起吧?”魏无羡央求道。 “他们已经下山了。”蓝忘机答道。 “啊!……哦。” 魏无羡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知道蓝忘机安排他们下山必是有事安排,遂也不再多问快速盥洗。 兰陵金氏。 金陵正一个人生闷气。自从金星带人把他的心腹门生暴打了一顿,金陵和金星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剑拔弩张。 虽说他是家主,金星表面上对他还算客气,可是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总是背地里明嘲暗讽,金陵也不能堂而皇之的拿他怎么样。 今天一早,金星又找借口把他身边的侍女金兰儿大骂一顿,金陵心下恼怒又不好发作,打狗还得看主人,金星如此分明就是冲着自己。金陵只恨自己势单力薄修为不高,不然金星绝对不敢如此嚣张。 可是又不能事事都告诉江澄,有些事情是必须得自己面对解决的。 正暗自恼怒,忽然管事来报,说蓝思追和蓝景仪来访。 金陵不禁大喜,立刻走出门。 对于蓝思追两人,金陵是既欢喜,又有些嫉妒。 由于年龄相仿,三人有很多共同语言,且思追两人自小出身蓝氏,自是有骨子里透出来的端庄仁义。虽然经常会和蓝景仪吵架,但是也挡不住对他们的喜欢。 而且,魏无羡现在又住在云深不知处,以后可能会永远住在那里。蓝思追两人可以每天都看到他,可以跟他喝酒,打鸟,甚至有些符咒魏无羡都能第一时间教给他们,想想金陵都觉得羡慕。 对于魏无羡,金陵可是打从心里喜欢,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心里却是每天都想和他在一起,跟他一起夜猎,抓鸟捕鱼,那才是快意人生。 现在乍一听蓝思追他们主动来金陵怎么能不开心! 一番玩笑打闹,金陵才说道:“思追,你们应该不是来看我的吧?说吧,来兰陵干什么?” 蓝思追笑了笑看了看四周才道:“是有事,那两只恶犬你查的怎么样了?” 对于养狗,金陵绝对是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点和他那个夷陵老祖大舅舅倒是挺像的。 不过他的大舅舅是号称脸皮厚在仙门百家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对于金陵,无论什么品种的狗,只要在他面前走过,他就能准确的说出狗的品种,年龄,吃食嗜好。这也与他自小没有父母,只能养狗作伴的生活环境有关。 金陵想了想道:“上次,你说过后,我就已经派人查了。如你所说的那种狗乃是用来专门捕杀猎物的苍猊犬,体型巨大,性情暴躁,专门撕咬人类面门和脖颈,几乎都是一口毙命。而且喜欢食生食。这样的烈犬只有青城的猎户才有,平常人家是不会养它们的,不仅是太凶狠,而且吃的也多,且荤腥,一般人家养不起。” 蓝思追想了想道:“那有没有仙门家养这样的狗?” 金陵道:“青城有几个仙门小家养的,金星总是往青城跑,他也有养。” “金星?”蓝思追两人同时叫出声。 蓝景仪又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他告诉你的?” 金陵嗤了一声道:“哼,还用他说,每次他从青城回来身上都是狗的味道。这种狗身上的味道腥臭,特别刺鼻,好几天都不能消散,我一闻便知道。” “原来你的鼻子比狗还灵!”蓝景仪又忍不住戏谑道。 金陵乜斜了他一眼,撇撇嘴道:“行了,说了这么多。你们还没告诉我,我大舅舅现在怎么样?” 蓝思追笑了笑道:“魏前辈很好,你放心吧!” 金陵撇撇嘴道:“含光君亲自照顾,当然好了。” 蓝景仪连忙道:“难不成接到兰陵让你照顾?” “有什么不可的?”随即又泄气的说道:“我现在自己都每天受气,大舅舅要是也在这里,还不得每天都被气死!唉,算了,你俩既然来了,干脆也不要急着回去,我们去百凤山夜猎吧,好久都没有去了,怎么样?” 金陵有些急迫的看着他们。 蓝景仪也有些兴奋的道:“思追,我们去吧,反正含光君也没说让我们一定早回去。” 蓝思追也有些心动,想了想点头道:“好,我也好久没夜猎了。” 金陵大喜,赶紧吩咐管事几句,带上几个门生向百凤山奔去。 第3章 中伤 r 第4章 筹谋 晨曦的云深不知处一片氤氲,萧然的晨风飘过静谧醇香。 值守门生刚刚来到山门口,突然眼前一晃,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门生揉了揉眼睛向另外一个门生道:“刚才好像有个影子闪过去了,又好像不是,你有没有看见?” 门生道:“你眼花了吧,哪有什么人影,我怎么没看见。” 门生嘟囔道:“可能是吧。”说着一脸疑惑。 蓝忘机把兀自沉睡的魏无羡轻轻放在榻上,又仔细的盖好了被子,方才坐在案边静心打坐。 门外响起了门生送早膳的声音。 蓝忘机挥手在榻边设置了隔音结界,方才出去拿早膳。 简单了吃了一些,蓝忘机把早膳依然放回食盒里用灵力温着,又帮魏无羡掖了掖被角方才走出静室。 藏书阁,蓝忘机听着管事的汇报,一语不发,良久道:“都确定了?” 管事郑重的说道:“含光君放心,万无一失。” 蓝忘机点了点头道:“安排下去,严密看管,切莫打草惊蛇!” “是,含光君放心,必不会有差池。” 蓝忘机点点头,管事自去退下。 蓝忘机略一思忖向雅室走去。 松风水月,蓝启义和蓝曦臣早已经等候。 看到蓝忘机落座,蓝启义方才说道:“忘机,青城我已安排好,和王温有牵连的王氏亲眷子弟全部都在这里。” 蓝启义说着从广袖中掏出一张名单递给蓝忘机。 接着又道:“还有王温修习化丹术所需要的药材名单,以及王氏和兰陵金氏药房的出货记录都已经查明,也都有记录。” 蓝忘机点了点头。 蓝启义道:“忘机,你如何打算?” 蓝忘机沉默片刻道:“青城王氏我还没放在心上,清剿他们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我自有安排。现在大典阁楼以及增设的驿馆,房舍,学堂都已经完工,忘机想请兄长出面举办一次清谈会,不再仅限于仙门大家,略有品级的都可以参加,由驿馆把消息发出去,我相信会有很多仙门即使不能参加清谈会,也会暗中观察。彩衣镇的暗点也已经全部齐备,到时候兄长只管主持即可。” “忘机,你想怎么做?”蓝曦臣有些担心的问道。 “忘机要杀一儆百,让他们永远闭嘴!”蓝忘机冷冷的答道。 “还有,兰陵金氏金光庶一脉也不必留了,抓伤魏婴的烈犬已经查明,金氏首当其冲。” 蓝忘机此时依然面无表情但是握住避尘的手却用力的紧了紧。 蓝曦臣心下了然,对于魏婴被烈犬所伤,蓝忘机一直耿耿于怀。 “忘机,你想怎么做,兄长会全力配合你。只是,阿羡他知道吗?恐怕他不会让你如此涉险。”蓝曦臣有些担忧的说道。 蓝忘机面色稍稍缓了缓,答道:“魏婴,我会安排好。兄长放心吧。” 此时蓝忘机的脸上现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 蓝曦臣点点头道:“好吧,忘机,一切由你定夺。” 蓝启义也说道:“忘机,需要我做什么,你尽快开口,三叔定全力以赴。” 蓝忘机向蓝启义行礼道:“多谢三叔,三叔只管继续留意青城即可。” 蓝启义点了点头和蓝曦臣对视了一眼,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赞赏。 出了松风水月,阳光温暖和煦。天色已近隅中,蓝忘机顿了顿,向小厨房走去。 朝阳下的云深不知处,千山初醒,朝云出岫,笼罩在灿烂朝霞中的静室却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魏前辈,您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 静室传来了蓝景仪埋怨的叫声。 一早蓝思追和蓝景仪就被安排到彩衣镇各个驿馆,客栈和暗点提前部署,为几天后的清谈会做准备。 蓝思追特地来问魏无羡有没有什么想买的,顺便给捎过来。没想到,魏无羡还没有起床。 好不容易把他叫起来,还没有盥洗,一听说他俩要去彩衣镇,立马就要和他们一起下山,顺便去看看温宁。 蓝景仪慌张不已,赶紧拒绝。 魏无羡也有些不高兴的叫道:“喂,蓝景仪,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添乱了,我只是想去逛逛,又不是去打架,你那么紧张干嘛?” 蓝景仪依然满脸不相信的表情道:“还说呢,上次要不是您,我和思追也不会挨罚,现在我后背还疼着呢。” 魏无羡不禁失笑。 原来,从彩衣镇回来后,魏无羡想着蓝思追他们好心给自己送天子笑,却被蓝忘机罚抄家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就撒泼耍赖求着蓝忘机让他下山去看温宁,蓝忘机被他死缠烂打的头疼,只得让蓝思追和蓝景仪陪着他,却不知正中魏无羡下怀。 几个人在云深不知处山脚打了几只山鸡,还偷带了几瓶天子笑,带着温宁在山脚处寻了个僻静处,几个人喝酒烤山鸡,玩的不亦乐乎。 蓝思追起先有些犹豫,但是架不住蓝景仪的软磨硬泡,干脆心一横,也不再矜持,彻底放开。 结果他们也真是运气不好,好巧不巧,蓝启义从青城连夜赶回,正好撞个正着。 盛怒之下,蓝启义直接将三人带到了蓝启仁面前,蓝启仁又把蓝忘机叫过来。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此事是魏婴挑头,由蓝忘机做主处理。 原本以为,这次魏无羡挨了罚能长长记性。没想到,蓝忘机一声不吭,罚了蓝思追两人每人五十戒尺,自己却领了一百戒尺。并向蓝启仁表态:魏婴天性使然,如若犯了家规,皆由他代领,且加倍。 如此结果,让所有人始料不及,却又无法反驳。 因为此事,魏无羡心痛不已,几乎半个多月都没有出静室,不是修习珈蓝诀,就是在屋里捣拾他的符咒,再也不敢造次,以免连累他的蓝二哥哥。 如此行径,就连蓝启仁都觉得不可思议。蓝曦臣闻听此事,却是只有一句话:“情之所至,甘之如饴!” 所以蓝景仪乍然听说魏无羡又要和他们一起出去,岂能不惊!才有了刚才的口不择言。 魏无羡听到蓝景仪的埋怨有些不以为然。摸了摸鼻子也高声道:“蓝景仪,你可真有良心,是谁说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被罚抄家规!噢,酒也喝了,山鸡你也吃了,现在倒还埋怨我了,你可真是过河拆桥!” 蓝景仪脸红了红,撇撇嘴没说话。 魏无羡继续道:“再说了,本来是不可能被人发现的,孰能想到你爹能这么晚回来。不是说晚归者不能入云深不知处吗?那你爹是怎么进来的?” 蓝思追连忙说道:“青琅君是从青城赶回来的,是含光君让他回的,可能他们有事商量吧。” “青城?” 魏无羡有些惊异,近期蓝忘机总是早出晚归,也不告诉他忙些什么,如今蓝启义忽然从青城回来,定然不是偶然。 魏无羡正思忖着,只听蓝思追也说到:“魏前辈,您还是不要去了,彩衣镇这几天太嘈杂,您去了含光君会担心的。” 其实魏无羡想去彩衣镇是有些别的心思。 上次和蓝忘机在咏仙楼听到的那些议论,虽然回来后蓝忘机没有再提,但是魏无羡可是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如今就是想借此机会再去咏仙楼一探究竟。 不过,看到两人如此神情,魏无羡又不好明说。 遂想了一下道:“那,好吧,我就不去了,省的景仪担心。思追你再买两瓶天子笑放在温宁那里,上次我们的存货都喝光了。” 蓝思追笑了笑道:“知道了,魏前辈,我一定给您藏好。” 蓝景仪则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最终也没说什么,和蓝思追自行离去。 魏无羡也不再耽搁,静心打坐修习珈蓝诀。 看着已经接近午时,想着门生一会就会来送午膳。魏无羡吐了一口气,从榻上下来,在屋里来回转了转,想到一早蓝景仪他们的谈话,当天蓝忘机被罚一百戒尺情景又浮现在脑海中。 魏无羡此时依然心疼不已,嘟囔道:“蓝湛也是的,哪有他那样的,自己找罚受,真是的!” 继而又嘟囔道:“蓝先生也真是的,下手这么狠,一点也不留情面。” 正在暗自腹诽,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熟悉的檀香气息飘进心里。 魏无羡立时心情大好,快速跑出静室,果然,蓝忘机手里拎着食盒正走进院内。 看到魏无羡,蓝忘机停下脚步笑吟吟的站在原地温柔的道:“魏婴。” 魏无羡两步跑到蓝忘机面前,开心笑道:“蓝湛,你怎么回来了。” 蓝忘机笑道:“来陪你吃午膳。” “那可真是太好了!这几天你都回来的这么晚,我都见不到你!” 魏无羡把脸凑到蓝忘机面前,轻笑着埋怨道。 蓝忘机看着面前这张神采飞扬,干净清爽的面容,立时心神激荡。起劲咬了咬嘴唇柔声道:“走吧,先进去吃饭。”说着拉起魏无羡的手向静室走去。 看着面前丰盛的吃食,魏无羡不禁喜上眉梢,惊喜道:“蓝湛,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多好吃的?啊!还有炊饼,这是清河的武氏炊饼,你去清河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魏无羡喋喋不休的说着,眼睛里满满的不敢置信。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兴高采烈的样子,温柔笑道:“炊饼是三叔从清河带来的,这些都是我做的。” “啊!你做的?”魏无羡惊叫道。 虽然蓝忘机已经不是第一次给魏无羡做饭,但是最近蓝忘机有多忙碌,魏无羡可是感同身受。 且不说每天各家仙门在仙督大典之前需要报上来的家族名单,各家的驿馆,了望台的状况,就是云深不知处增建的客房,会客厅,宴会厅,校场,还有最重要的大典楼台,这些虽然基本接近尾声,但是后续的琐事会更多。蓝忘机不仅要亲自监督管理,还有所需要采买的各种物资,蓝忘机也都要事事亲躬,无一例外。晚上还要把第二天要处理的事务整理出来,一早再由管事下发出去。每天回到静室,都基本过了子时。 幸亏,现在蓝曦臣已经能正常处理家族事务,否则蓝忘机几乎可以不眠不休了。 这些庞大而琐碎的事情,魏无羡想想都觉得头疼,心里对蓝忘机更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又帮不上忙。再说,他不帮还好,免得添乱,蓝忘机还要分心照顾他。 如今,蓝忘机竟然能忙里偷闲抽出时间给他做饭! 想到此处,魏无羡眼眶有些潮湿,刚才欢喜雀跃的心情已经被满满的感动填满,心里又有些生气。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盯着蓝忘机,蓝忘机有些诧异,正要说话,魏无羡霍的起身,一把揽住蓝忘机的后背,伏在肩膀上埋头不语。 片刻,蓝忘机觉得后背有些潮湿,连忙转过身搂着魏无羡低声道:“魏婴,你不必如此,这些我愿意做。” 良久,魏无羡才抬起头,低声道:“蓝湛,你以后不许这样,我能照顾好自己,以后我不挑食了,那些药膳我好好吃,我…” 良久,蓝忘机终于放开了魏无羡,柔声道:“吃饭吧,一会凉了。” 魏无羡快速坐起,立刻又恢复了那个放荡不羁的大丈夫一般,仿佛刚才的那个赖在蓝忘机身上嘀嘀咕咕的魏无羡根本和他无关。 看着魏无羡狼吞虎咽的吃相,蓝忘机轻叹了一口气,掏出巾帕摖了摖魏无羡嘴角的芝麻,说道:“魏婴,吃完我们去清河。” “哦,去干嘛?”魏无羡头也不抬的说道。 蓝忘机皱了皱眉头又道:“去见聂宗主。” “聂怀桑?见他干嘛?”魏无羡略微有些诧异,依然埋头吃着。 “我们应该亲自去一趟,我和你!” 蓝忘机的语气有些隐隐的责备。 魏无羡猛然惊醒,连忙道:“哦,是,是,我们是应该去感谢他!我们今天就去吗?” 蓝忘机脸色稍稍缓和,方才道:“嗯。” 魏无羡连忙放下碗筷,摖了摖手兴奋道:“蓝湛,我吃饱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哦,还有那个,蓝湛,我们今天不用赶回来了吧?不如我们在清河住上两天,反正去都去了,也不着急回来。” 蓝忘机一边用巾帕摖了摖魏无羡嘴角,一边温柔道:“好。” 魏无羡兴奋道:“那可太好了,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蓝湛,你不知道他们清河的笑红尘真的不错,虽然没有天子笑的酒液清澈透明,香气优雅舒适,但是窖香浓郁,口味丰满,后味纯正。真不愧是三碗不过岗!真的好喝!我这次一定喝个痛快。” 提到酒,魏无羡滔滔不绝,满脸期待。全然没在意已经沉下脸的蓝忘机,兀自喋喋不休的说着。 终于,魏无羡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代价。 静室的不再沉默。 第5章 不净世 夕阳下的不净世,城门高耸,气度非凡,厚重的大门在残阳的照射下散发着黑黢黢的光泽。 聂怀桑早已带着门生在门口等候。 看到蓝忘机和魏无羡两人御剑落下,聂怀桑迎上前笑道:“仙督,魏兄。” 聂怀桑保存了魏无羡的原身十几年,所以现在看到魏无羡原来的容貌,一点也不惊奇。 看着面前眉目疏朗,神采奕奕的魏无羡,聂怀桑不禁叹道:“魏兄还是当初一样,当真是风流倜傥翩翩佳公子。” 魏无羡笑道:“聂兄,笑红尘可有准备好?” 聂怀桑笑道:“魏兄放心,早就备好了。” 说完又看了看身边的蓝忘机,小声凑到魏无羡面前道:“要多少有多少,管够!” 魏无羡不禁大笑,一把揽住聂怀桑的肩膀道:“知我者,聂兄也。” 两人正说笑着,魏无羡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一回头,果然,蓝忘机脸色阴沉,冷冽的眼光正看向魏无羡放在聂怀桑肩膀上的手,魏无羡心里一惊,连忙将手拿了下来,聂怀桑也是一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道:“蓝湛,我们赶紧进去吧。” 说着也不管蓝忘机不悦的脸色,拉着蓝忘机的手就向不净世走去,聂怀桑连忙跟了上去,并吩咐管事准备宴席。 三人落座,看到聂怀桑支退了旁人,蓝忘机才拉着魏无羡站起身,向聂怀桑行了大礼道:“聂宗主大恩,忘机铭记于心,来日定当回报!” 聂怀桑赶紧回礼道:“仙督可别如此,魏兄解决了我的心头大患,怀桑一直感激不尽。可惜怀桑修为浅薄,无以回报,不成想当年的无心之举竟然在今天派上用场,说来也都是机缘巧合,魏兄吉人天相罢了。” 魏无羡也说道:“聂兄,不管如何,我都要好好感谢你,唉!大恩不言谢,来,我们喝酒。” 聂怀桑也笑道:“好,魏兄,今天我们不醉不休。” 蓝忘机嘴唇抿了抿却没有说话。 两人见蓝忘机没有反对,遂也不再顾忌,开怀畅饮,酒至半酣,聂怀桑胆子也大了起来,竟然和魏无羡说起了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时候的趣事,两人不时开怀大笑。 看着如此兴高采烈的二人。蓝忘机难得没有冷着脸,嘴角竟然现出了隐隐笑意。 眼看已经过了亥时,两人终于酒足饭饱,餐桌上一片狼藉,乱七八糟的酒瓶到处都是。 管事恭敬的进来问道:“宗主,两间客房已经安排好,热水也已备好,是否现在就带仙督和魏公子过去歇息。” 聂怀桑看了一眼默然不语的蓝忘机,略一思忖道:“行,我知道了,常叔你去忙吧,我带他们过去就行了。” 管事领命恭敬退下。 聂怀桑向蓝忘机道:“仙督,我先带你们去客房吧,今天你们也累了,早些休息,明天我带你们逛逛我们清河的好地方。” 蓝忘机不经意的瞥了魏无羡一眼,却只见魏无羡手里依然拿着一瓶酒,正笑吟吟的看向自己,目光交错,魏无羡浅笑着眨了一下眼睛。 蓝忘机迅速收回目光,向聂怀桑微微点了点头。 来到二楼,聂怀桑站在两间客房门口道:“仙督,魏兄,这是你们二位的房间,热水马上就送到,怀桑就不打扰了。”说完聂怀桑意味深长的看了魏无羡一眼,向蓝忘机行礼退去。 房间布置的文雅精巧不乏舒适,卧室设有低窗和六角形观景凸窗,打开窗户,就是不净世壮观广阔的校场。 只可惜,自从聂明玦身损后,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气势磅礴,暗夜中一片死气沉沉。晚风吹过,已经泛黄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当年的辉煌。 魏无羡倚在窗前,想起当初和蓝忘机一起来到不净世时候,校场里早晚刀光交错,人声鼎沸,一片威武阳刚之气,不觉的有些唏嘘。 而蓝忘机自从不净世不告而别,再见面却已是物是人非,云深不知处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而当时的蓝忘机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要独自承担家园被毁,亲人流离失所的痛苦。 想到此处,魏无羡心里微微一疼,不觉间,咏仙楼的那些谣言又充斥在耳边。 其实这些污言秽语魏无羡从没忘记,只是他和蓝忘机彼此心照不宣,从来都不曾提起。 如今再次想起,魏无羡心中一阵酸涩。默立片刻,拿起酒瓶毫不犹豫从窗户飞出了房门。 蓝忘机刚刚洗浴完毕,正坐在榻上打坐,忽然听见屋顶轻微的瓦片声,心中一动,立刻走出房门。 果然只见魏无羡正躺在屋顶,斜倚在翘起的屋脊上,手里拿着酒瓶,嘴里正念叨着:“这清河的瓦片就是比姑苏的糙啊,隔得慌。” 蓝忘机嘴角微弯,飞身跃上屋顶,在魏无羡身边坐下柔声道:“魏婴,外面凉,回房间吧。” 魏无羡有些醉意朦胧的看着眼前的蓝忘机,忽然冒出一句:“蓝忘机啊蓝忘机,你管的可真宽,你是我什么人啊?” 蓝忘机一怔,不觉脱口而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魏无羡抬起身子,凑到蓝忘机面前咧嘴笑道:“你是我的二哥哥。” 随即又苦笑道:“难道我想当成什么人,就是什么人吗?” 蓝忘机微微一怔,看着有些落寞的魏无羡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即双手捧住魏无羡脸颊,盯着魏无羡有些失落的眼睛,低声道:“魏婴,你相当我什么人,我就是你什么人,对你我亦如此。我一定让你和我堂堂正正的立足仙门百家面前。前世没做到的,今生我定不相负。” 魏无羡看着眼神灼灼,语气温柔却坚定的蓝忘机,一语不发。片刻,抬起头连着几口把剩下的酒喝光,扔掉酒瓶,蛮横的把蓝忘机扑倒再屋顶上。 蓝忘机猝不及防,仰躺在瓦片上,感觉今天的魏无羡有些失控,遂也不再犹豫,抱起魏无羡,飞身跃起,直接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去。 清凉的夜色中,巍峨略显萧条的不净世,有了一丝暖暖的人间烟火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紧紧拥着蓝忘机,一动不动。蓝忘机轻吻着魏无羡的头发,轻声道:“魏婴,你不必多想,万事有我,你放心。” 魏无羡埋首在蓝忘机颈间,半晌方才低声道:“蓝湛。” 清冷的夜晚,房间里却是春意浓浓。 聂怀桑坐在案边,心不在焉的晃动着手里的折扇。 管事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说道:“宗主,您有心事?” 聂怀桑摇了摇头,一会方道:“没事,就是最近听到了这许多的风言风语,今日看到蓝二公子却泰然自若,有些不明白。” 管事有些疑惑道:“这仙督今日前来,难道就是为了向宗主表达谢意?“ 聂怀桑笑道:“常叔,你把蓝二公子想的太简单了,如今的蓝二公子无论修为还是谋略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我想他今日前来诚心道谢也是真心,但是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那,宗主觉得他还有什么事?”管事小声问道。 聂怀桑摇了摇头道:“不好说,也可能和三天后的清谈会有关。唉!算了,不想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管事点点头,随即感叹道:“这魏公子当真是绝顶聪明,竟然能想出用我们聂氏刀灵来对付水行渊,他的诡道之术真是匪夷所思,令人胆寒。再加上蓝二公子高深莫测的修为,他们两人在一起,恐怕这修仙界真的是蓝氏的天下了。” 聂怀桑叹气道:“正因为如此,所以魏兄才招来杀身之祸。如今两人形影不离,外界谣言四起,仙门百家也是众说纷纭,这蓝二公子的仙督之位看来会有许多波折。” 管事小心道:“那,宗主我们该如何?” 聂怀桑哼了一声,不屑道:“他们这些人也把蓝二公子想的太简单了,区区谣言还伤不了他们分毫!你放心,蓝忘机不会坐视不理,仙督之位定非他莫属。” 说罢,聂怀桑想了想又道:“如今婉儿身在蓝氏,得二哥细心栽培,我们定要护他们周全。常叔,明日你安排下去,我们在各家的眼线都要睁大了眼睛,仙督大典之前切不可放松。” 管事连忙应道:“宗主放心,论修为我们比不上蓝氏,但是打探消息,绝对不逊别家,宗主尽管放心。” 聂怀桑略点点头。 管事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道:“已经快子时了,宗主早些休息吧,含光君他们也已经休息了。” 聂怀桑闻言,不觉笑着摇了摇头,自去休息不提。 午时的阳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房间,变换成斑斑点点细碎的光点洒在榻上。 魏无羡睁开眼睛习惯的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床榻,朦胧中转头看去,房间里空无一人。 魏无羡揉了揉眼睛坐起,环顾一下四周,方才想起这是在清河,不觉有些失笑。低头看了看身上干净柔软的中衣,心里一阵温暖。 想到蓝忘机一定早已起床在等着自己,遂也不再赖床,快速盥洗更衣。 蓝忘机和聂怀桑早已经在楼下等候。 看到魏无羡终于下楼,聂怀桑习以为常的笑了笑和魏无羡打了一声招呼,即安排门生送上午膳。 一切收拾完毕,三人坐在茶案边。蓝忘机方才说道:“聂宗主,忘机此次前来,还有其他事想劳烦聂宗主。” 聂怀桑连忙道:“仙督请吩咐,怀桑定当全力而为。” 魏无羡也有些奇怪,不知道蓝忘机还有什么事,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蓝忘机。 蓝忘机似乎了然,看了魏无羡一眼,道:“这是三日后蓝氏清谈会拜帖,请聂宗主前往蓝氏一叙。” 蓝忘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崭新洁白的拜帖递给了聂怀桑,聂怀桑双手接过。 蓝忘机方才沉声道:“这一次清谈会,虽然只邀请了略有品级的十几家仙门,但是忘机猜测前来姑苏的仙门远远不止他们。忘机想劳烦聂宗主费心留意,忘机感激不尽。” 聂怀桑立时明白,蓝忘机这是想借此机会打探仙门百家的消息。可是没想到会将这个重任交给自己,如果不是万分信任,如此隐秘之事断不会交给外人。 聂怀桑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行礼道:“得仙督如此信任,怀桑定不辱使命。” 魏无羡却是已经对蓝忘机佩服的五体投地。 如此安排,不仅可以了解仙门百家的动向,更是收拢了聂怀桑的心。 试想,谁不想得仙督信任?有了如此关系,那以后不就是仙督心里的红人?更何况,聂怀桑在这方面当真是仙门翘楚,不然,当年一手遮天的金光瑶也不会栽在毫不起眼的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手里。 如今云深不知处内忧外患,人手难免顾不过来。如此安排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摆在眼前的难题,真是事半功倍。 魏无羡不禁对蓝忘机充满了崇拜,暗自嘀咕着:“这个小古板,还真是变了,竟能有如此心思,不过他竟然瞒着我,可真是的!” 想到此处,不觉向蓝忘机看过去,没想到对方也正向自己看来。魏无羡有些戏谑的眨了一下眼睛,又舔了舔嘴唇。蓝忘机恍若未见,握住避尘的手却微微紧了紧。 聂怀桑看到这一切,不觉好笑,又有些羡慕。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聂怀桑看了看蓝忘机,嘴唇动了动有些犹豫。过了不多会,方才鼓足勇气道:“仙督,你们既然来了,怀桑有一件事想请问二位。” 蓝忘机和魏无羡对视了一眼,魏无羡奇怪的说道:“聂怀桑,你有什么事?怎么还这么吞吞吐吐的,有啥话就说呗。” 蓝忘机也略略点了点头。 聂怀桑这才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就是那个莫玄羽的原身还在玄冰洞,我想近期把他安葬,想问问二位是不是想再看他一眼。” 两人皆是一愣,半晌不语。 终于蓝忘机开口道:“好。”说着又看向了魏无羡。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道:“当然要去,我还要感谢他。” 聂怀桑连忙道:“那既然这样,二位就请跟我来吧。” 站在寒意刺骨的玄冰洞,看着冰棺里静静躺着的莫玄羽,一如往昔般白皙俊美,只是没有了人间生气,多了几分惨白。 魏无羡不觉闭了闭眼,心里一阵恍惚。 毕竟是这张脸让自己重生,让自己和蓝忘机终于走到了一起,虽然自己是被强行献舍。 可是,魏无羡心里又有些异样的感觉,毕竟也是这张脸,这一副身体和蓝忘机有了第一次的肌肤之亲。 魏无羡竟然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伤心。 忽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了魏无羡已经冰冷的双手,看到蓝忘机坚定的眼神以及温柔的笑容,魏无羡方才定了定神,亦难反手握住了蓝忘机,略微笑了笑。 良久,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向聂怀桑道:“那就麻烦聂宗主好好安葬他吧。” 聂怀桑连忙应承道:“魏兄请放心,怎么着莫玄羽也算帮了我的大忙,怀桑一定好好安葬。” 走在不净世繁华热闹的街道上,魏无羡心情有些沉重,也没有了玩的心思,遂向身边的蓝忘机道:“蓝湛,我想静室了,我们回去吧。” 蓝忘机轻笑道:“不想玩个够,喝个痛快了?” 魏无羡听到蓝忘机调侃的语气,不觉叫道:“蓝湛,你,你在取笑我!你以为我怕?喝就喝,有什么了不起的,唉……唉……蓝湛,你慢点!” 蓝忘机已经拉着魏无羡快步走去。 站在不净世大门口,聂怀桑看着蓝忘机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舒了一口气,向随侍一旁的管事道:“常叔,你安排下去,把我们其他地方的暗探都调回来,让他们密切注意前往云深不知处的各家仙门,无论大事小事我都要知道。” 管事领命立刻离去。 第6章 身体 江澄看着手里的拜帖,若有所思。 自魏无羡昏迷,江澄再没见过他,只是从金陵口中略略知道魏无羡的消息。 若不是近期虞金嵩总是跑来莲花坞询问仙督事宜,江澄早就先去云深不知处一探究竟。 如今蓝曦臣以家主名义召开清谈会,并没有提到蓝忘机和魏无羡,江澄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不免有些心急。 想了想,召来管事吩咐了几句。 走在繁华的彩衣镇街道上,金陵有些欢喜雀跃的向江澄说道:“舅舅,我都不敢想,大舅舅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听景仪说大舅舅比莫玄羽还要好看,是不是真的?” 金陵语气里充满了期待又有些急迫,恨不得现在立刻就看到魏无羡那张脸。 江澄面无表情的听着,一语不发,自顾向前走着。 金陵仍然滔滔不绝的说道:“舅舅,含光君真的很厉害,竟然能修习移魂大法?怪不得蓝景仪这么崇拜他,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也太神奇了吧?我都不敢想!还有大舅舅,他也很厉害是不是?” 江澄听着金陵喋喋不休的念叨,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哪这么多话,这不马上就到云深不知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 金陵闻言,撇了撇嘴闭口不语。须臾,又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也着急吗?不然干嘛拉着我今天就来,不是还有两天吗?” 江澄闻言,立刻瞪眼道:“找打是不是!” 金陵连忙吐了吐舌头,闭嘴不再言语。 此时,随着一阵狗叫声,仙子屁颠屁颠的跑到了金陵面前。 江澄皱了皱眉头道:“你要带狗进云深不知处?” 金陵连忙道:“思追会把仙子安排好的,不会惊扰大舅舅,你就放心吧。” 江澄不再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金陵道:“上次攻击魏无羡的恶狗你确定是金星养的苍猊犬?” “嗯!”金陵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思追他们已经查明了,就是金星养在青城的苍猊犬。” 江澄脸色微变,咬牙切齿的道:“卑鄙小人,定要他们付出代价。”此时手腕上的紫电也隐隐冒着寒光。 且说魏无羡和蓝忘机从不净世回到云深不知处已经过了酉时,天色已经暗沉,两人也不着急回静室,慢慢的走在石阶小路上。 魏无羡脑海里依然闪现着莫玄羽惨白的脸。不知为何,一想到在云深不知处这几个月都是莫玄羽的身体和蓝忘机同榻而眠,魏无羡心里就有些不舒服,虽然明知道蓝忘机心里喜欢的人是自己。 一直默默走在前面的蓝忘机感觉到了魏无羡的异样,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魏无羡。 正在低头走着的魏无羡浑然不觉,差点撞到蓝忘机身上,不由得叫道:“蓝湛,你怎么不走了?” 蓝忘机不语,握住魏无羡双手柔声道:“魏婴,你不必如此。” “啊?我怎么了?”魏无羡有些不解。 蓝忘机抿了抿嘴,片刻才道:“莫玄羽,你不必放在心上。” 魏无羡没想到被蓝忘机看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那个,蓝湛,也没什么,马上到静室了,我们快些走吧。”说着也不等蓝忘机搭话,快步向静室走去。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有些仓促的背影,一抹浅笑涌上嘴角。 换上干净柔软的亵衣,魏无羡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长舒了一口气道:“还是静室的榻舒服。” 蓝忘机披着尚有些湿漉漉的头发从隔间走过来,听到魏无羡的话,瞥了一眼道:“那以后就不要乱跑。” 说着拉过被子盖在魏无羡身上,自己坐在榻上用巾帕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看着换上亵衣的蓝忘机,黑发披肩,白皙的脸颊没有一丝瑕疵,刚刚沐浴过的嘴唇艳如涂脂,红润饱满。 魏无羡不觉咬了咬嘴唇,略想了想,坐起身,斜倚在床榻上道:“蓝湛,我问你个事?” “嗯,”蓝忘机转头看着魏无羡。 “你,喜欢莫玄羽的,还是现在我的?”魏无羡盯着蓝忘机低声问道。 蓝忘机蓦地一怔,拿着巾帕的手停在了半空,半晌方才有些迟疑道:“我,也不知道,应该都喜欢吧。” 蓝忘机的声音有些不自然,耳垂也已经爬上了一抹粉红。 魏无羡却是已经叫了起来:“什么?蓝湛,不带你这样的,什么叫两个都喜欢,你不能这样!” 蓝忘机此时有些慌乱,脸色也已经有些微红,嘴唇动了动,片刻才低声道:“我的意思是说,只要是你,我都喜欢,无关身体。” 看到蓝忘机有些紧张慌乱的表情,魏无羡心里好笑,嘴上却道:“哦!两个你都喜欢,可是却不允许我喜欢别人,连拉手也不行,这也太不公平了。不行,我也要喜欢别人,让我想想喜欢谁好呢?嗯,江澄?不行,不行,那谁好呢?……” 魏无羡兀自嘀咕着,却全然没有注意某人已经变了脸色。 “魏婴!”一声低沉隐忍的声音响起,魏无羡猛的一惊,抬头看到蓝忘机盯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火光闪出,双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魏无羡瞬间惊醒,心道:“真是该死,我在说些什么。” 嘴上连忙叫道:“蓝湛,你听我说,我是和你开玩笑的,蓝湛,你,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 蓝忘机死死盯着魏无羡,紧紧抿着嘴唇一语不发。 魏无羡心里暗道:“完了,完了,我真是该死。”正想着,只觉一阵刺痛从锁骨传来。 “唔,……” 魏无羡发出一声痛呼,呼吸渐渐急促。 安静了一整天的静室终于被一阵求饶声惊扰:“啊……蓝湛,二哥哥我错了……饶命……啊!” 午时的阳光温暖和煦。 魏无羡揉着酸痛的腰部,低声自语道:“唉,我可真是自作自受,蓝湛也真是的!” 待到盥洗结束,看看已经快到午时,门生很快就会送来午膳,遂也不再打坐,静静地做在榻上,依然想着蓝忘机昨晚对自己的惩罚。 正暗自腹诽,忽然院里响起了脚步声,同时金陵的声音传了进来:“大舅舅。” 魏无羡心中一喜,连忙走出静室。 第7章 嫉妒 看到面前笑吟吟的魏无羡,江澄目瞪口呆!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是当真正的看到这张脸,江澄依然震惊不已。 如果不是金陵从蓝思追口中知道了魏无羡重生,并且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了他,他一定会以为站在面前的魏无羡一定是被夺舍的,怎么可能? 一个死了十六年的人竟然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面前。 江澄死死盯着魏无羡,虽然依然有着前世的音容笑貌,但是却是多了几分成熟,自信。 如果说前世的魏无羡是个放荡不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热血少年,那么现在的魏无羡则是一个犹如浴火重生后的城北徐公,容光焕发,傲然而立!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个人有如此脱胎换骨的改变。 江澄心知肚明。 此时,江澄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无羡,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江倒海的转着。 魏无羡对江澄的反应泰然自若。 自从寒潭洞醒来已经一个多月,不知为什么魏无羡从来没有想到过再回云梦,甚至都没有再想过江橙。 如果说自己还是莫玄羽的时候依然很想念莲花坞,想念师姐,可是这一次重生归来却再没想过。 不知不觉中,在魏无羡的意识里,已经抛却了前世的记忆,如今他只想为自己为蓝忘机而活。 现在乍然见到江澄,魏无羡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只是见到了一个曾经认识的人,一个有过交集的人,而非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所以,对于江澄的表现,魏无羡了然但波澜不惊。 遂微微一笑道:“江澄,你来了。” 江澄呆呆的站着。 旁边的金陵虽然也很惊异,但依然清醒。看到江澄毫无反应,金陵连忙扯了一下江澄的衣袖道:“舅舅,舅舅!” 江澄猛的回过神,愣了一下,忽然抓住魏无羡的小臂道:“魏无羡,你跟我回莲花坞。” 魏无羡和金陵皆是一愣。 须臾,魏无羡有些无奈的拿掉江澄的手道:“江澄,你先别激动,我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先坐下来。” 江澄此时忽然爆发,不管不顾的抓住魏无羡肩膀咬牙切齿的道:“魏无羡,你是莲花坞的人,你跟我回去,那里才是你的家。” 魏无羡没想到江澄竟然会如此失控,使劲挣脱江澄的手有些焦急道:“江澄,你冷静点!我不可能再给你回去。” 江澄此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大睁着眼睛叫喊道:“为什么不能?你现在不是莫玄羽,你是魏无羡,莲花坞才是你的家!难道你不想回去吗?你不想阿姐了吗?我们回去,我们一起重振莲花坞。” 魏无羡听到师姐,愣了一下,嘴里喃喃低语:“师姐,师姐。” 江澄见状直接拉起魏无羡的胳膊向外快速奔去。 魏无羡忽然反应过来,连忙叫道:“江澄,你放手。” 金陵也叫道:“舅舅,舅舅,你别这样!” “放手!”一声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 江澄还没来及反应,一道银光直冲面门。 随着魏无羡的一声惊叫:“蓝湛!” 江澄本能的放开魏无羡,快速向后退去,踉跄了好几步方才堪堪站稳。 蓝忘机已经将魏无羡挡在身后,避尘直指着江澄,冷冷的站着。 魏无羡轻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剑,如果换做别人,恐怕一条胳膊已经当场斩断。 江澄此时突然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了原地,脑袋里想着:我刚才都做了些什么?我竟然?真是该死! 看着蓝忘机眼神里的丝丝寒意,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江城羞愤不已,咬了咬嘴唇,不发一语,转身离去,金陵也赶紧跟了出去。 “江澄!”魏无羡连忙追出去。 “魏婴!”身后传来了蓝忘机略有些焦急的叫声。 魏无羡连忙回头道:“蓝湛,你等着我,我很快回来。”说着脚步已经出了院门。 魏无羡一把抓住快速向前走的江澄,一边叫道:“江澄,你等一下。” 江澄仿若未闻,甩开魏无羡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江澄,你站住!”魏无羡有些急切的喊道。 江澄头也不回,迅速向前奔去。 魏无羡刚想追过去,想了想又停下了脚步。 金陵一脸茫然的呆在原地。 魏无羡看着江澄的背影,呆了片刻,方才对金陵道:“金陵,你先回去吧。” “嗯,那个,你回去告诉江澄,晚上我去找他。”魏无羡又道。 金陵点了点头,有些沮丧的离去。 魏无羡轻舒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他明白,刚才江澄的话已经在心里憋了很久。如今乍然看到魏无羡前世的样子,一直压抑在心底的念头突然爆发,所以才不管不顾。 可是,今非昔比,往事不可追,莲花坞早已是过去。 魏无羡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魏婴!“熟悉而又温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魏无羡瞬间冁然而笑,快速转身,跑到蓝忘机面前道:“蓝湛,你今天回来的这么早,想我了没有?” 蓝忘机冰冷的脸庞终于显出一丝笑意,瞬间又微蹙眉头道:“江晚吟,他………。” “蓝湛,”魏无羡打断蓝忘机的话道:“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多想,我说过,这一世我只想为我们而活。” 蓝忘机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柔声道:“走吧,回去吃饭。” 魏无羡这才看到蓝忘机手里的食盒,有些惊奇道:“蓝湛,你是来陪我用午膳的?” 蓝忘机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又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补偿你,昨天晚上。” 魏无羡瞬间脸红,不仅叫道:“你还说,我都求饶了,你还那样。” 蓝忘机不禁笑道:“你天天求饶。” 傍晚,夕阳下的云深不知处,霞光倾泻万山,映照重峦,在漫山皑皑的白雾中,一片静谧祥和。 江澄站在流水潺潺的泉水边暗自伤神。 想到午时自己的表现,江澄羞愤难当。一直压抑了许久的眼泪竟然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看见魏无羡的震撼依然充斥在脑海中,江澄以为自己会坦然接受,没想到竟然会做出如此丢人现眼的举动。 自从魏无羡以莫玄羽的身体现世,江澄内心就隐隐渴望,魏无羡能重归莲花坞,重现当年的云梦双杰梦。 可是事与愿违,魏无羡的生命里已经多了蓝忘机。 江澄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可是今天乍一看到魏无羡那张从小一起长大的脸,埋藏在江澄心底深处的不甘和嫉妒让他丧失理智,不顾一切的想要带魏无羡回莲花坞。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那颗争强好胜的心在作祟,他太想有魏无羡这个帮手了,太想胜过蓝忘机!没想到却弄巧成拙,再一次被蓝忘机打败,并且败的如此不堪。 江澄心里悔恨不已,正暗自懊恼,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江宗主。” 江澄心里一跳,猛的一回头,果然是聂婉儿。 江城有些不好意思道:“聂姑娘,好久不见。” 聂婉儿看着江澄依然带着泪痕的脸道:“江宗主有心事?” 江澄连忙不好意思的道:“没,没有,多谢聂姑娘关心。”说着有意无意的略略低下了头。 聂婉儿沉默一会轻声道:“魏前辈邂逅余生,他和含光君已经是神魂合一,如同一人,江宗主何必执着,自寻烦恼。” 江澄心里猛的一惊,聂婉儿的话一语中的,直接说中了江澄内心深处最无法启齿的痛处,而这个痛处却是自己造成的。 江澄有些难堪,面色有些燥热,不禁有些迟疑道:“聂姑娘怎么知道……?” 聂婉儿微微一笑道:“婉儿每日在云深不知处跟随蓝宗主修习,有时候也听到蓝宗主谈及魏前辈和含光君,略微知道一些罢了。” “而且,”聂婉儿顿了一下又道:“当日寒潭洞,婉儿也有在场。” 江澄这才了然,不觉有些讪讪。 聂婉儿看了看江澄,忽然躬身向江澄行了一个大礼。 江澄猝不及防,连忙伸手想扶住聂婉儿,忽又觉得不妥,伸到半空的手连忙又缩了回来,急切的道:“聂姑娘为何如此,江澄担不起。” 聂婉儿却正色道:“当年家父遭金光瑶暗害,婉儿年纪尚小,和小叔叔每日战战兢兢,度日如年。幸得魏前辈和含光君为父亲报仇,才能使父亲安息。在婉儿心里,魏前辈和含光君是婉儿的大恩人,但是,当日在观音庙,小叔叔被苏涉所擒,得江宗主出手相救,否则只怕小叔叔也没有这么容易脱身,婉儿心里一直感激江宗主,也从心里把江宗主当成亲人,如果江宗主不嫌弃,也可以把婉儿当成亲人,婉儿愿意做江宗主的倾听者。” 江澄听到此处有些惭愧,当日只是因为找寻金陵,才来到观音庙,没想到正好碰到聂怀桑被苏涉所擒,只是顺手罢了。 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被聂婉儿一直放在心上。 江澄只觉得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不如一个女子,只知道纠结过往,心胸如此狭隘。 江澄此时心中豁然开朗,烦闷之感无影无踪。 看着聂婉儿盯着自己的灼灼眼神,江澄不觉走近几步,深吸一口气道:“江澄感谢聂姑娘的开导,江澄愧不敢当,如果姑娘不嫌弃,江澄愿意一生都视姑娘为亲人,不知姑娘可愿意?” 聂婉儿脸色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江澄心中大喜,却不敢有丝毫显示,继续道:“那日在莲花坞,听姑娘弹奏清心咒,江澄感觉甚是受益,不知道今日姑娘能否再赐教一曲,江澄感激不尽。” 聂婉儿不语。却是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乳白色古琴。 夕阳下,清新悦耳的琴声充斥在美轮美奂的晚霞中,一缕霞光照在两人身上,婀娜多姿,让人陶醉痴迷。 第8章 阴鸷 彩衣镇是通往云深不知处的必经要道,所有去往云深不知处的各个仙门都要在此略做休整,次日再进入云深不知处。 虞金嵩,欧阳智和另一名中年男人坐在云来客栈雅间。 “姚宗主,此话当真?” 欧阳智向那名中年男子问道。此人正是依附于兰陵金氏的一仙门小族平阳姚氏家主姚乾冲。 射日之征时,姚乾冲率领家族仅有的十几名修士跟随在金氏身后,摇旗呐喊,甚是卖力。 温氏倒台后,金光善念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遂每次清谈会都邀请姚氏参加,借此给姚氏露脸的机会。 奈何,姚氏一门实在是上不了台面,没有拿得出手的修为也就罢了,还总是狐假虎威,借着金光善的名声在仙门百家面前趾高气扬。 不夜天大战,姚氏积极讨伐夷陵老祖,其私心是为了能第一时间将阴虎符据为己有。 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阴虎符没有得到,反而满门死伤殆尽,自己也失去了一根手指。据说是抢夺阴虎符时,被莫名斩断的,就连报仇都不知道找谁。 金光善身死,姚氏犹如丧家之犬,只能带着自己的残部依附在金氏金光庶一脉门下,苟且偷生。 本来清谈会他根本没有资格参加,但是他恬不知耻的求着金光庶,金光庶无奈只得央求金陵允许他一同前往。 如今又和虞金嵩搞在一起,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面对欧阳智的怀疑,姚乾冲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不假,我这个消息绝对可靠,那含光君听说为了夷陵老祖已经自损功力,寿数减半,不然为何清谈会由蓝曦臣主持,而非仙督?想来定是蓝忘机应该已经不能胜任仙督,可是蓝氏又不想到手的仙督之位花落别家,所以才由蓝曦臣召开,恐怕是为了扶蓝曦臣上位吧。” 虞金嵩道:“那夷陵老祖真的和蓝忘机是那种关系?如若真的如此,那仙督之位恐怕真的要易主了。” 姚氏道:“你不是找江澄问过了吗,水行渊大战江澄可是也有参加的。” 虞金嵩叹口气道:“唉,我那个外甥,你们也知道,目空一切,夜郎自大。三句话不和就翻脸,我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发脾气,撵我走人,搞得好像魏无羡还是云梦大弟子似的!” 欧阳智道:“怪不得,上次我和蓝先生提起仙督的婚事,当时蓝忘机的脸色那么难看,原来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除了蓝忘机,还有谁有资格胜任仙督?”欧阳智问道。 “应该是蓝曦臣吧,如今最有资格的除了他还能有谁?”虞金嵩试探的说道。 “可是,不是说蓝曦臣被心魔所困,连家族事务都无力主持?”欧阳智有些不解道。 “我看仙督之位也未必就一定是他们蓝氏。”姚乾冲有些不屑的说道:“蓝忘机和夷陵老祖不清不楚,仙门对此早有怨言,蓝曦臣一己之利恐怕难以服众,仙督之位我看应该有待商榷。” “可是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啊?”欧阳智道。 三人一阵沉默。 不一会儿,姚乾冲咳了一声说道:“其实也不一定,青城王宗主修为高深,为人也谦逊。王氏这几年韬光养晦,实力也不比蓝氏差多少。”姚乾冲看向两人有些试探的说道。 虞金嵩咳了一声不语。 欧阳智也默然不语。 姚乾冲接着又道:“当然,云梦江宗主也是年少有为,实力匪浅,当年凭一己之力重建莲花坞,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姚乾冲看了看虞金嵩又道:“再说还有虞宗主大力扶持,想来也是仙督最佳人选。” 虞金嵩闻言,面色隐隐有些得意。遂道:“咱们现在言之过早,蓝氏到底如何,我们还不知晓,一切等到了清谈会那日看看情况再说也不迟。” “不过,姚宗主,你不提我倒是没在意,这次清谈会好像没见到王宗主,难道他没有收到拜帖?”虞金嵩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听说王宗主在闭关静修,管事谢绝了邀请。”姚乾冲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虞金嵩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欧阳智此时说道:“我们还是不要揣测了,等明天到了云深不知处,先看看风向再说吧,千万不可露出端倪。” 虞金嵩两人均点头附和。 姚乾冲看向两人,面色隐隐露出一丝冷笑。 客房里,欧阳子真埋怨的说道:“爹,您干嘛和姚宗主走的那么近,他根本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您还是离他远一点好。” 欧阳智瞪了欧阳子真一眼道:“你懂什么?如今外面谣言四起,众说纷纭,仙督之位到底花落谁家还未可知,我现在不和他们走的近一点,如何知道仙门百家的动向?到时候要是站错了位置可如何是好?” “爹,您在说些什么?”欧阳子真叫道:“您别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含光君和魏前辈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您可不要自作聪明,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引火烧身。”欧阳子真有些急切。 欧阳智顿了一下,看了看欧阳子真道:“你最近和蓝思追他们可有来往?” 欧阳子真摇摇头道:“还是上次从云深不知处回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不过上次夜猎我见过金陵,听他说含光君和魏前辈都好着呢,应该是思追告诉他的。金陵当时还很羡慕的说,魏前辈还带着思追他们喝酒打山鸡,听他语气根本就不像外面传的那样。所以,爹,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再说了,我是真的喜欢魏前辈,我还想跟他学符咒呢。” 欧阳智沉思了一会道:“爹知道了,放心吧,爹也不是老糊涂了。” 欧阳子真又小声嘟囔道:“还有啊,您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再提联姻了?我可不想再被思追他们埋怨。再说,含光君岂是您说的那些个庸脂俗粉能配得上的?” 欧阳智面色一沉,想要训斥,却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青城密室。 金光庶心不在焉的品着茶,一脸忧虑。 王阳沉默了一会道:“金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金光庶迟疑了一下道:“王兄,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蓝忘机此人心智非常人所比,如果他不为所动,我们又该如何?” 王阳冷笑道:“哼,他蓝忘机再怎么心智坚定,也挡不住悠悠众口。清谈会那日要不他像个缩头乌龟躲着不出来,要不就接受仙门百家质问。你放心,他和夷陵老祖的关系,我早已做好万全准备,到时候定让他百口莫辩。” “可是,如果他承认了和夷陵老祖的关系又如何?我们总不能就因为他喜欢男人反对他做仙督吧?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私事,并没有影响其他人。如果仅以这个理由反对他做仙督,恐怕有点勉强吧?” 王阳不屑的道:“可是,金兄不要忘了,他喜欢的可不是普通男人,那可是夷陵老祖!若非如此,我也不用费这么大劲。” “那又如何?夷陵老祖在金光瑶死后不是已经洗刷冤屈了吗?当日在观音庙,可是有目共睹的,金光瑶当时也亲口承认了。”金光庶有些不解的道。 “哼!”王阳脸上显出一丝阴鸷,冷声道:“洗刷冤屈?他夷陵老祖当年杀了我王氏这么多修士,连小儿也命丧他手!如今我好不容易培养十几年的温儿又死于蓝忘机手中,连魂魄都被鬼将军吞噬。他们想轻轻松松就洗刷冤屈,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王阳此时面色已经有些扭曲。 金光庶也叹道:“是啊?谁能想到夷陵老祖还能有今天,不仅攀上了蓝氏这棵大树,还得蓝忘机如此看重,而蓝忘机竟然能一跃成为仙督,真真是不可思议。” 王阳看了看有些丧气的金光庶,眼里闪过一丝冷笑,随即道:“金兄,你且不要灰心。当年夷陵老祖在乱葬岗游戏花丛,夷陵上上下下有些姿色的女子哪个没有遭到他的毒手?就连温氏姐弟他也没放过,男女通吃!当年此事在仙门百家传的沸沸扬扬,金兄难道忘了?” 金光庶想了想道:“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虽然当年传的人尽皆知,但是也没有实证。再说也没听说哪一家的女子出来指控夷陵老祖,所以这件事也就没人追究。王兄,此时提起是何意?难道你想……?” 金光庶有些怀疑的看向王阳。 王阳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要让此事重新提起,让夷陵老祖身败名裂,在仙门百家面前再无立足之地。” “你想怎么做?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别说夷陵老祖也不会承认,咱们也没有证据啊?”金光庶不解的问道。 王阳笑道:“证据是可以找的,金兄,你不要忘了,当年薛洋屠戮常氏满门五十多口,都已经推上断头台了,你兄长金光善为了保住薛洋,不照样让常氏唯一的幸存者改口了吗?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最终薛洋得以保住性命。我们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找出一群当年受夷陵老祖迫害的女子出来指控,到时候我看他定是百口莫辩。” 金光庶听到此处不由的来了兴致,急切的问道:“哦?王兄,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 王阳点头道:“都是信得过的女人,而且不光有女人,我连夷陵老祖的儿子也给他找来了,到时候在仙门百家面前,夷陵老祖不仅有如花美眷,更是要当爹了。” “哈哈哈!”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金光庶不由得赞叹道:“王兄,此计甚高!到时候,不光夷陵老祖百口莫辩,蓝忘机更是无从庇护。姑苏蓝氏素来以雅正为立身之本,他蓝忘机要不就公正执法给仙门一个交代,要不就负荆请罪,让出仙督之位,带着夷陵老祖躲起来。王兄,真是妙哉,不用一兵一卒就能扳倒蓝忘机,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金光庶不由得开怀大笑。 王阳叹了一口气道:“金兄,我这也是没办法,他蓝忘机修为高深莫测,夷陵老祖更是诡谲之才,傻子才和他们拼武力,那才是真正不自量力。” 金光庶点头道:“王兄说的甚是有理,除掉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区区江澄就不足为虑了。” 王阳不屑的说道:“哼,江澄此人难成大器,只知道偏安一隅,明哲保身。当年为了一己之利竟然将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兄逐出了云梦江氏。如今,也更不会为了一个浪荡子而自毁清誉。再说,我听闻江澄和蓝忘机素来不睦,蓝忘机倒台说不定正中他下怀。” 金光庶不仅赞叹道:“王兄足智多谋,你做仙督真是实至名归。到时候星儿做了金氏家主,一定唯王兄马首是瞻。” 王阳摆手道:“唉,金兄客气了,想当年金光瑶大哥做仙督时我们兄弟多风光!唉!不曾想,大哥最后落了个那样的下场。如今你我兄弟联手,定会重现昨日辉煌。” 金光庶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王兄,你忘了一个人,我长嫂,你的亲妹妹!金陵可是她唯一的孙子,心肝宝贝。我们如果换掉金陵,恐怕过不了她那一关,你们王氏的幻音术,我长嫂可是登峰造极。到时候如果她反对,我们……?” 金光庶看着王阳没有再说下去。 王阳笑了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二妹那里我去说服,我们又不是要金陵的命,即使他不做家主,在兰陵他也是长孙,不会受委屈的。” 金光庶连忙道:“那是自然,这个大可放心,我们金氏向来都是长幼有序,金陵当然会有他应有的待遇。只是,王兄,我觉得长嫂那里没这么容易答应。虽然如今她长年闭关清修,不问家族事务,可是事关金陵,她不会坐视不理。她的脾气你应该了解,她要是不同意,谁也别想得逞。” 王阳哼了一声道:“到时候恐怕由不得她不答应,她的那些事要是说出去,恐怕她自己都自身难保,金兄且就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金光庶听到此处,虽然有些好奇,但也不方便打听。听到王阳如此信誓旦旦,心里也是放松了许多。 不净世。 聂怀桑听着管事的汇报,脸上现出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冷冷道:“果然如此,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想用如此阴毒的手段陷害魏兄,当真可恶。” 管事道:“宗主,那我们要不要通知仙督?” 聂怀桑想了一下道:“再等等吧,你切不要走露风声,只管严密监视即可。如今蓝二公子没有任何动作,也许早已胸有成竹,另有打算。” 管事点头应允。 聂怀桑想了想又道:“常叔,你再通知我们在彩衣镇的暗探,让他们近几日多加留意。现在彩衣镇应该已经进驻了不少仙门中人,鱼龙混杂,恐怕别有用心的人大有人在。” “还有,你通知婉儿一声,我们今天也即刻出发去云深不知处。” 管事恭敬答道:“是,宗主放心,定不会误事。” “宗主可还有其他吩咐?”管事问道。 聂怀桑想了想道:“带给魏兄的礼物可有准备好?” 管事笑道:“宗主尽管放心,早已备好。” 聂怀桑点了点头,脸上不觉显出一丝笑意。 第9章 无他 戌时,夜幕降临,云深不知初四周群山幽幽,唯有稀疏的虫鸣鸟语时时作响。 江澄看着坐在面前的魏无羡,不发一语。 魏无羡也不说话,拿出天子笑,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 魏无羡端起酒杯向江澄道:“江澄我们先干一杯。” 江澄端起酒杯依然不发一语,一饮而尽。 魏无羡笑了笑也一饮而尽。 江澄看着不发一语继续斟酒的魏无羡,终于忍不住小声嗫嚅道:“今天,对不起,我……” 魏无羡没有接话,端起酒杯道:“喝!”说完一饮而尽。 江澄抿了抿嘴,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如此,几杯酒下肚,江澄终于放松,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看到江澄如此,魏无羡方才开口道:“怎样,现在感觉好多了吧?” 江澄闻言,知道魏无羡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我失态了,我自罚一杯。”说着拿起酒瓶就要倒酒。 魏无羡连忙夺过酒瓶叫道:“唉,不行,我可就只有这一瓶天子笑,你都给喝了,我怎么办?我可是好不容易求着蓝湛才让我喝这一瓶的。” 江澄“嗤”了一声道:“出息!” 气氛终于一片缓和。 酒至半酣,江澄脸色微红道:“魏无羡,你现在有了蓝忘机,可是我只有一个人,偌大的莲花坞,我连一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你都不知道,今天见到你,我,我简直以为你还没死,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要是这一切都没发生该有多好。” 魏无羡看着江澄,正色道:“江澄,你不能这样想,我们不能总活在过去,不能自欺欺人。” 江澄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过了一会,江澄看着魏无羡有些迟疑道:“近几日,我可是听到不少关于你和蓝忘机的风言风语,你可要做好准备。” 魏无羡不禁失笑道:“都传到你那里去了,看来还真是有人关心我和蓝湛。” 江澄道:“既然你也听说了,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魏无羡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蓝湛应该会处理。”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可真听他的,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魏无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嗨,江澄,你不懂!” “哦,不是,你现在应该也懂得?”魏无羡忽然语音一转道。 江澄一愣,看着魏无羡笑吟吟的眼神,忽然有些心虚,道:“我,我懂什么?魏无羡你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明白?看来你的清心音是白听了。” 魏无羡有些戏谑的说道。 江澄闻言,顿时脸色发烫,嗫嚅着,却是没再接话。 魏无羡有些好笑,片刻才正色道:“江澄,你也不小了,如果真的有喜欢的姑娘,可千万不要错过,不然后悔可来不及。” 江澄沉默了一会,终于道:“行了,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还是关心你们自己吧。我听虞金嵩的意思,可能他们想借此机会阻挠蓝忘机问鼎仙督,虞金嵩还问我想不想当仙督?真是可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魏无羡心里一动,问道:“江澄,你说,如果蓝湛不做仙督,那最有可能坐上仙督的会是谁?” “啊!”江澄一愣,片刻道:“这个,我没有想过,不过我可不想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江澄有些急切的解释。 魏无羡摆了摆手,道:“我不是说你,你想想谁最想做仙督?” 江澄想了想忽然道:“你是说青城?” 魏无羡点了点头。 江澄略一思忖道:“我听金陵说,蓝思追已经查出抓伤你的恶狗就是金星养在青城的,看来金氏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江澄看了看魏无羡有些小心道:“如果金氏真的和这件事有联系,蓝忘机会怎么处理?” 魏无羡一愣,不觉说道:“什么怎么处理,我不知道。” 江澄动了动嘴唇,最终没有开口。 魏无羡完全没在意江澄的表情,心里却在想着江澄刚才的话。 被恶狗抓伤,魏无羡早就已经抛诸脑后,却不曾想蓝思追一直在查此事,想来定是受了蓝忘机的吩咐,可是他却从没听蓝忘机提起过。 魏无羡觉得蓝忘机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他,心里有些隐隐担心。 很快一瓶酒就已经见底。魏无羡有些意犹未尽的道:“唉!这这么快就喝光了。” 江澄没说话,走到墙角抱出一个箱子放在魏无羡面前道:“呶,给你的。” 魏无羡有些吃惊道:“什么?不会是酒吧?”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你说呢,难不成是鲜花?切!” 魏无羡有些好笑,心道:“这个江澄还是死鸭子嘴硬,明明给我买了酒,白天却不带过来,非得晚上才给我。”不禁心下感动。 看着面前的箱子,魏无羡想了一下道:“算了,还是先放你这里,明天你让思追送到温宁那里吧,我要是现在抱一箱子酒回去,蓝湛还不得罚死我!我还是不要找罪受了。”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你可真行,蓝忘机怎么受得了你!” 看着酒也喝完了,魏无羡也不再逗留,起身告辞。 刚刚走出官房,江澄忽然又叫道:“魏无羡!” 魏无羡转回头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江澄有些犹豫了,最终还是开口道:“你,就打算这样不明不白的和蓝忘机过下去?” 魏无羡没想到江澄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 片刻,魏无羡正色道:“江澄,我喜欢蓝湛,也离不开他,无论蓝湛怎么做,我都愿意。道侣也罢,无名无分也罢,只要和蓝湛在一起,我都不在乎,所以我们的事无关他人。” 魏无羡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还有,江澄,不管我是不是在莲花坞,我们依然是兄弟。但是,这一世我已经和蓝湛在一起,所以,以后你不要再说带我回莲花坞的话,我,不想让蓝湛不安心,你明白吗?” 江澄看着一脸坚定的魏无羡,有些恍惚。 他从没想到,前世游戏花丛,到处留情的魏无羡竟然对蓝忘机的感情如此认真,深入骨髓。 江澄心里不禁有些羡慕,如果自己也能得此爱人,也不枉此生了。 走在寂静空旷的石阶小路上,魏无羡却没有着急回静室。 刚才听到江澄提起蓝思追两人,想到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们。现在蓝忘机应该还在处理仙门事务,一时也不能回来,既然已经出来了,干脆去看看蓝思追他们。 想到此处,遂不再犹豫,向舍馆走去。 舍管里,蓝景仪压抑却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金陵,江宗主可真是的,哪有他这样的,竟然直接拉着魏前辈跟他回莲花坞,真是不可理喻。” 金陵虽然也觉得有些理亏,但是嘴上却不肯认输,霍的站起来,涨红着脸辩解道:“怎么,有什么不可以吗?我大舅舅又不是你们蓝氏的人,难道你们还不让他回去不成?” 蓝景仪不觉有些气恼,也站起来道:“金陵,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不是江宗主把魏前辈赶出莲花坞的吗?现在想起来了,再说了,没有含光君点头,谁也别想带走魏前辈!今天要不是含光君手下留情,江宗主能全身而退?”蓝景仪有些不屑。 金陵心下气恼,却又无法反驳,只能涨红着脸,生生忍住。 蓝思追赶紧劝道:“好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待会再惊动含光君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金陵嘟了嘟嘴,又看了看兀自还在生气的蓝景仪,也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一瓶莲花酿道:“蓝景仪,我是来找你喝酒的,这是我特地从莲花坞带来的,我可是瞒着我舅舅偷偷带来的,你到底要不要喝?” 蓝景仪没说话,眼睛却是一直看向金陵手里的酒瓶。 蓝思追连忙道:“你们小点声,当心被人听到!你们两个别拉着脸了,快坐下吧。” 蓝思追说着,又打开门小心向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把门重新插好。 两人这才缓和,赶紧拿出酒杯,斟满了酒。 几杯酒下肚,两人本就是青春年少,早已经忘了刚才的争吵,又开始喋喋不休的嚷嚷起来。 金陵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们两个多好,每天在一起,还有大舅舅带着你们喝酒,打山鸡。我就可怜了,一个人,还要整天面对金星他们的冷嘲热讽,真是每天烦都烦死了。” 蓝景仪撇着嘴道:“你以为家主是这么容易当的?你要是不愿意,干脆不做得了,省的老是抱怨!” 金陵不觉高声道:“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抱怨几句咋了,再说我也就是在你们两人面前说说,又没在外面说。” 蓝思追听到金陵的嚷嚷声,不觉有些皱眉,不时向门口看去。 蓝景仪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金陵又说道:“其实,你们知道我心里最崇拜的是谁吗?” 蓝景仪不屑的说道:“是谁?难不成是你舅舅,哼,他也不怎么的?” “喂,蓝景仪,你能不能不提我舅舅,真没意思。”金陵有些不高兴道。 蓝景仪抿了抿嘴道:“好吧好吧,不提就不提,金大小姐,你说你崇拜谁?” 金陵这才哼了一声道:“告诉你吧,我最崇拜的是我大舅舅。” “啊!我还以为是含光君!”蓝景仪有些不可置信道:“我觉得含光君的修为更高一些。” 金陵辩解道:“我没说含光君修为不高,只是我更愿意像我大舅舅,不仅修为高,还会玩,又侠肝义胆,嫉恶如仇,我以后就想做我大舅舅那样的人,行侠仗义,快意江湖!” “只是,”金陵忽然有些泄气道:“只是我大舅舅失了金丹,不能再修习剑道,否则也不会遭受那些小人非议。” “哼!也没关系,我勤加修习,再过几年,我就能保护我大舅舅。我要是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三道四,一定不会饶过他。” “切!你?可拉倒吧,魏前辈还用你保护?有含光君在,哪儿轮到你?”蓝景仪不屑的道。 “含光君又不能保护我大舅舅一辈子,再说,他要是做了仙督,哪有时间顾得上我大舅舅,现在这些人这样议论我大舅舅,他不是也没办法?要是换做是我,定会割了他们舌头,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蓝景仪刚想回怼,想了想又忍住,白了金陵一眼。 站在窗外的魏无羡静静的听着金陵的嚷嚷,不仅有些好笑,亦有些感动。 默立片刻,方才推开门道:“好啊你们,竟然偷喝酒。” 三人猛的一惊,待看到是魏无羡,都惊喜的叫到:“魏前辈!大舅舅!” 魏无羡也不客气,直接坐下道:“蓝景仪,你这偷喝酒,可不是因为我吧?要是再被你爹逮着,可与我无关了?” 蓝景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魏前辈,您怎么来了。” 蓝思追也高兴的道:“魏前辈放心,青琅君不在山上。” “哦?不在山上,那他去哪里了?”魏无羡有些好奇道。 “我们也不知道,都出去好几天了,可能是含光君有事安排吧。”蓝思追答道。 魏无羡忽然心里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金陵早已经忍不住道:“大舅舅,您怎么来了?要不要您也坐下一起喝?” 魏无羡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路过想来看看你们,没想到打扰你们喝酒了。行了,我就不喝了,真要喝起来,一瓶哪够?你们继续喝吧,我走了。” 魏无羡说完就向外走去。 静室。 蓝忘机看了看坐在榻上手里转着陈情一语不发的魏无羡,略想了一下,把书案上的书册合上,又整齐的放好,方才做到榻上道:“魏婴,你,有心事?可是因为江澄?”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关切的眼睛,片刻才道:“蓝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蓝忘机有些疑惑道:“怎么突然这样问?”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 忽然魏无羡像是下定了决心抓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都答应我不能一个人涉险,不管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蓝忘机笑了笑,轻轻把魏无羡拥在怀里柔声道:“魏婴,你放心,我不会涉险,有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保证。”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咬了一下蓝忘机耳垂,在耳边低声道道:“含光君当然不能有事了?你还要保护我这个柔弱男子。” 不等蓝忘机反应,魏无羡立刻跳开叫到:“含光君,雅正!雅正!你可不能欺负我这个柔弱男子!” 此时,中秋夜色凉如水,静室却是暖如春。 第10章 分离 傍晚的云深不知处本该静谧祥和,可是今日却是终于热闹了起来。 十几家大大小小的仙门陆陆续续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准备参加明日的清谈大会。 从山门口通往供宾客居住的雅士林主干道上三三两两的走着各个仙门家主和随行的门生,甚至还有女眷。 云深不知处一直以雅正为立身之本,平时从不对外开放,每年除了听学的学子们,外人根本没有机会进入。 以前的清谈会都是寥寥几家仙门世家举办,而且基本上都是当日来回。 这一次,蓝氏广邀仙门,略有品级的都可以参加,并且是云深不知处重建后的第一次举办。试想,谁不想借此机会,观赏重建后的云深不知处。更重要的是仙门大典日益临近,仙督人选是否有变动,这是各家仙门心中最关心的大事,所以这一次的清谈大会尤其热闹。 对此,蓝氏早有安排,所以一切也都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蓝思追和蓝景仪负责在山门口迎接。 远远的欧阳子真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思追,景仪!” 蓝景仪也高兴喊道:“子真,你来了。” 看到欧阳智父子,蓝思追皱了皱眉头,脑海中闪出了欧阳智上次来向蓝忘机联姻的事。看向欧阳子真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 不禁脱口道:“你们怎么来了?” 欧阳子真有些奇怪的道:“怎么我不能来吗?思追,你啥意思?” 蓝思追连忙道:“哦,没什么,欧阳宗主,子真你们赶快进去吧。” 欧阳智略点了点头跟着引路门生向山里走去。 欧阳子真则一脸兴奋的凑到蓝思追面前道:“思追,你们啥时候能忙完,晚上我去舍管找你们,咱们一起去看魏前辈吧!我可听说了,魏前辈简直太厉害了,我还想当面听他讲除水行渊的过程。” 蓝景仪刚想点头,蓝思追已经抢在前面道:“子真,今天就先别去了,魏前辈还有事要忙,你先进去吧。” 欧阳子真有些疑惑的说道:“思追,魏前辈有什么忙的,又不用他干活,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见他?”欧阳子真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满。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子真,你别着急。我也不知道忙什么,是含光君吩咐的。要不等过了清谈会,我再找时间带你见他。你快些过去吧,欧阳宗主都走远了。” 欧阳子真听到蓝忘机,也不好再说什么,嘴里仍然有些不甘心的嘟囔着:“每次你都说魏前辈很忙,真是的!” 走了几步,又转回头道:“晚上我去舍管找你俩。”说完快步赶上欧阳智。 蓝景仪有些奇怪的向蓝思追道:“思追,你为什么不让子真去见魏前辈?我怎么不知道含光君说过这话?含光君啥时候告诉你的?” 听着蓝景仪一阵连珠炮似的发问,蓝思追有些头疼,只得说道:“回去再给你说吧,现在不方便,唉,又有人过来了,别说了。” 蓝景仪有些不情愿的闭上了嘴巴。 静室。 魏无羡看着面前满满一箱名目繁多的美酒,不觉呆住了。 片刻才叫道:“聂怀桑,你这是从哪里搜罗来的,这也太多了吧?” 聂怀桑笑吟吟的道:“魏兄,别的不敢说,但是说到酒的品种,可没人能比得上我们清河!除了笑红尘,其他各地的名酒我都给你带来了,魏兄,你可以好好品尝了。” 魏无羡摇了摇头笑道:“聂怀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这也…唉…算了,先放在这里吧。” 聂怀桑有些诧异道:“怎么,魏兄不喜欢?” “哪里是不喜欢,是太喜欢!可是你忘了,蓝湛能让我喝这么多吗?”魏无羡有些不甘心的道。 聂怀桑笑了笑道:“仙督也是为你好,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仙督哪一次不是听你的?” 听着聂怀桑略有些调侃的语气,魏无羡也不多话,直接拿出一瓶道:“来,聂兄,管他呢,我们先品为快。” 说着又从柜子中拿出两个酒杯,一一斟满。 聂怀桑也不客气,直接拿起酒杯道:“还是你这里好,清净,雅士林里都住满了,我听的烦,还不如找你喝酒。” 魏无羡笑了笑没有说话,和聂怀桑对饮了一杯。 聂怀桑环顾了一圈静室四周道:“魏兄,今天云深不知处如此热闹,你不出去看看?就一个人待在静室?” 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了,免得再给蓝湛添乱。” 聂怀桑摇着手里的折扇笑道:“那,你不出去可真是可惜了?外面可是有许多莺莺燕燕,个个都是绝世美人,魏兄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聂怀桑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一丝异样。 魏无羡闻言一怔,莫名心里跳了一下,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干嘛?聂怀桑,不会是有你看上的姑娘了吧?” 听着魏无羡岔开了话题,聂怀桑也不说破,笑了笑,没有接话。 不知不觉一瓶酒已经喝完,聂怀桑有些微醺,看着脸色也有些微红的魏无羡道:“魏兄,其实我是真的羡慕你,有蓝二公子这个知己,每天过着只羡鲢蝶不羡仙的日子,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魏无羡笑道:“聂兄,你一个堂堂清河世家家主,又是一喜好风花雪月的翩翩公子,还愁没有美娇妻?只怕到时候你不要太挑了。” 聂怀桑摆着手道:“唉!我是不行了,偌大的清河就我和婉儿相依为命,家族事务我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哪儿比的上你,有蓝二公子事事为你周全,哪怕只身涉险,也不允许别人辱你清白,真是让人羡慕!” 魏无羡闻言心中忽然一动,看着聂怀桑微红的脸,试探的问道:“聂兄,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只身涉险?你是说蓝湛吗?” 聂怀桑嗯了一声,抬起头看了看魏无羡,忽然猛的一惊,瞬间清醒,连忙道:“哦,嗨!那个什么,魏兄,我们都有点喝多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唉!算了,酒也喝完了,蓝二公子想必也该回来了,我该走了。” 说着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魏无羡连忙叫到:“唉,聂怀桑,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聂怀桑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快速离去。 看着聂怀桑消失的背影,魏无羡有些奇怪,自语道:“这个聂怀桑真是的,说话吞吞吐吐的,跑的比兔子还快。” 雅室,小会客厅。 蓝启仁,蓝曦臣和蓝忘机正在静静品着茶。 蓝启仁开口道:“忘机,一切可都安排妥当? 蓝忘机点头道:“叔父,放心,一切无虞。” 蓝启仁点了点头,又道:“只是你只身涉险,仍需小心,切不可大意!” 蓝忘机道:“叔父,忘机就是要让仙门百家知道蓝氏的实力,凭忘机一己之力足矣,根本不需要借助夷陵老祖和鬼将军!” “忘机要让所有人再也不敢中伤魏婴!”蓝忘机沉声道。 蓝启仁点了点头,又道:“但是,也不可大肆杀戮。我们蓝氏还是以教化为主。” 蓝忘机不语,须臾,说道:“叔父,忘机早就想好,但凡涉事者,忘机一个都不会放过。蓝氏就是因为隐忍退让,才让他们有机可乘。也正因如此,十六年前忘机才会失去魏婴。如今忘机想做一些改变,忘机绝不会允许十六年前的事再次发生。” 蓝忘机语气低沉平缓,但是闻之却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蓝启仁轻叹了口气,摸着胡子沉思着,不一会说道:“魏婴那个性子唉…!天性使然!和他母亲一样。其实,叔父知道,魏婴从小颠沛流离,食不果腹,如今却依然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实属不易,这段时间委屈他了。他母亲当年也…唉!算了,叔父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老糊涂,你们的事等这件事情了了再说吧。” 蓝忘机脸色微变,有些紧张的道:“叔父,魏婴他…”蓝忘机没有再说下去。 良久又道:“忘机和魏婴无悔。” 蓝启仁看了看蓝忘机略有些痛苦的脸色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蓝曦臣此时开口道:“忘机阿羡那里,你准备怎么说?” 蓝忘机道:“不说。” “不说?”蓝曦臣有些惊奇。 想了一下又笑了笑道:“不说,也好。否则阿羡是定然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蓝忘机不语,片刻又道:“只是,我离开后,还要劳烦兄长,魏婴他…” 蓝曦臣了然的笑了笑道:“放心,忘机,家里有我,魏婴不会有事。不过,只怕阿羡会埋怨你了。” 蓝忘机不语,片刻又道:“无妨。 出了雅室,已经是过了亥时。云深不知处更阑人静,黄昏时的热闹已经渐渐散去,只留下寥寥虫鸣。 蓝忘机走在空荡荡的石阶小路上,脑海里回响着蓝启仁欲言又止的话语。不由得又想起了梦中江厌离的话:阿羡他很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很喜欢你。有一次他问我:人为什么会喜欢另外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当时我就知道阿羡有喜欢的人了,却没想到是蓝二公子。蓝二公子,阿羡他很可怜,我们江家对不起他。如今阿羡已是弱冠年华,我们江家再也没人为他行礼了,所以,希望蓝二公子以后好好照顾他,阿羡他只有你了。 蓝忘机心中一阵隐隐作痛,眼前不觉闪出了梦中幼年魏无羡手里拿着黑黢黢的半块馒头被恶狗追逐的情景。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向静室走去。 且说魏无羡自聂怀桑走后,脑海里始终想着聂怀桑的话:你不出去可真是可惜了?外面可是有许多莺莺燕燕,魏兄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魏无羡忽然心里一阵酸涩,莫名烦躁。 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除了是有人想和蓝氏联姻,还能是为什么?而联姻的最佳人选当然是即将问鼎仙督的蓝忘机。 魏无羡不觉拿起酒瓶又猛的喝了几口,心道:“算了,不管他,反正蓝湛会安排好的。” 可是转念又想,蓝忘机总不能像对待邪祟那样把她们都轰走,也只能一一应付。想到此不觉心里又一阵烦闷,暗暗腹诽:“这些人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看了看外面已经暗沉的天色,不觉低语着:“蓝湛,你怎么还不回来。” 一边嘟囔着,一边不停的喝着酒。 刚刚走到静室门口,蓝忘机就闻到了一阵浓浓的酒味,不禁皱了皱眉头。 只见摆在案上的晚膳丝毫未动,倒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酒瓶,明亮的烛光下,魏无羡手里依然拿着一瓶酒,已经趴在桌上沉沉入睡。 蓝忘机静静的看着,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轻轻抱起魏无羡放到榻上,又帮他换上干净的亵衣,仔细盖好被子。 刚想转身,忽然听到魏无羡嘴里嘟囔着:“蓝湛!”手臂已经向蓝忘机伸了过来。 蓝忘机终于还是忍不住,紧紧抱住了魏无羡。 此时魏无羡眼睛依然紧紧闭着,不时呓语着,原来人家还在梦中。 蓝忘机紧紧抱了一会,感觉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方才轻松放下,盖好被子,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室内的一片狼藉。 待蓝忘机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接近子时。 蓝忘机不再犹豫,快速从红木柜子中拿出一套水墨色常服换上,束好袖口。 看到榻上静静沉睡的魏无羡,听着均匀的呼吸声,蓝忘机默默坐在榻边,指腹轻轻摩挲着魏无羡光滑细腻的脸颊,低语着:“魏婴,等我!” 院门口,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佩剑侍立。看到蓝忘机出来恭敬道:“含光君。” 蓝忘机略略点头,沉声道:“务必小心。” 蓝思追凝重道:“含光君放心,思追定不会误事。” 蓝景仪也用力的点了点头。 蓝忘机回头看了看静室,挥手在院门口设了几层结界,方才转身离去。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几十名门生早已经等候。看到蓝忘机都没说话只是躬身行礼,蓝忘机略一点头带领他们御剑飞去。 第11章 试探 卯时刚过,云深不知处已经人影绰绰,门生子弟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雅室大会客厅已经整齐的摆放了十几张案几,配备了一些时令水果和精巧别致的各式糕点。当然是没有酒,取而代之的是茶水。 经过一夜的休整,各个仙门也熟悉了云深不知处的环境,没有了昨天初到时的好奇,惊叹。还没到巳时,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来到雅室大会客厅。 在门生的安排下,各个落座,有相熟的仙家也都在寒暄叙旧。 巳时刚过,蓝曦臣也来到了会客厅。众人立刻停止了寒暄,向蓝曦臣抱拳行礼。蓝曦臣也和众人略略回礼,随后坐在了上首主人的位置。 今天的蓝曦臣一袭水蓝色轻衫,长身玉立,青丝如墨,不经意的言笑吟吟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温文尔雅,高贵脱俗。 好一个姿容绝滟佳公子! 众人看向蓝曦臣的眼光充满了赞赏,都在心中暗叹:“蓝氏双壁果然名不虚传,单单是这外貌仙门百家已经无人企及。” 欧阳智此时心里则有些疑虑:不是说蓝曦臣病重,无力于家族事务吗?怎么观他如今气色甚佳,不像传言所说? 想到此处不经意的转头看向了虞金嵩。 只见虞金嵩也是一脸疑惑,若有所思。 蓝曦臣扫了一眼众人,心中了然。笑着道:“今天略备茶水邀请诸位到云深不知处,一则是仙督大典筹备事宜基本完工,想请各位提前来参观,如有不足之处,蓝氏尽力加以修改。二则是,仙督大典即将临近,想听听各位还有什么意见或者疑问今日一并处理。” 下面众仙家连连点头。 蓝曦臣端起茶杯向众人道:“各位,请喝茶,有什么话尽管畅所欲言。” 说着自己先抿了一口茶,微笑着看向众人。 刹那间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默默品着茶,谁也不想先开口。 蓝曦臣早有预料,也不说话,面不改色的默默等着。 不多久,一仙家忍不住先开口道:“蓝宗主,今天怎么没见仙督?” 其实大家都有这个疑问,只是没有人先开口,虽然谣言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但是事情没有定论前,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现在听到有人提出来,都连忙附和,刚才还稍稍沉闷的会客厅立时一片嘈杂。 蓝曦臣笑了笑道:“忘机本来是应该向大家打声招呼的,可是今天一早突然有急事出了云深不知处。” “啊?仙督不在云深不知处?”下面已经有人叫了起来。 立刻其他人也附和道:“仙督竟然不在云深不知处?仙督此时怎能离开云深不知处,不知有何急事,需要仙督亲自处理?” 众人都看向蓝曦臣。 看到众人询问的眼光,蓝曦臣面不改色,微笑道:“忘机如果一切顺利,应该今天晚上就能回来,到时候他会亲自向大家解释。” 众人听蓝曦臣如此说,虽然心里都充满了疑虑,但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虞金嵩看向了坐在旁边一语不发的江澄。江澄却不为所动,自顾喝着茶,一语不发。 虞金嵩终于忍不住问道:“蓝宗主,听说仙督和夷陵老祖合力根除了水行渊,我们当真钦佩的很啊!多少年了,还没有谁能做到,听说夷陵老祖也在云深不知处,怎么今天也没见到他?” “是啊,总不能夷陵老祖也和仙督一起下山了吧?我们可都想一睹风采,听他讲讲清除水行渊的壮举!大家是不是也想当面听听?”坐在后排的姚乾冲立刻高声接道,并把视线转向了众人。 其他人也都连忙附和,眼光都看向了蓝曦臣。 蓝曦臣微笑着看向了姚乾冲道:“怎么,姚宗主很关心魏公子?这么急着想见到他?要不等见到他我让他去找你?” 蓝曦臣语气平缓,却是犹如惊雷,姚乾冲连忙摆手叫道:“哦,不不,我不想见他,只是问问,问问。” 看到姚乾冲惊慌的脸色,众人中已经有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见夷陵老祖?就是借他姚乾冲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单独见。 江澄回头瞥了一眼姚乾冲,冷冷的哼了一声,依然不发一语。 姚乾冲被江澄这么一瞥,心里莫名抖了一下。 蓝曦臣尽收眼底,淡然一笑道:“魏公子当然在云深不知处,只是这两天在清修,不方便见大家,过些时候大家一定能见到他。” 众人都面面相觑。 今天清谈会最想见的两个人都没有见到,看来外面传的谣言也未必不可信。 此时,已经有人忍不住在窃窃私语。 而坐在江澄对面的聂怀桑却仿佛了然于胸,淡定自若的轻摇着折扇。 过了一会,姚乾冲又不死心的道:“敢问蓝宗主,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夷陵老祖已经归于蓝氏门下?”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都闭嘴,静静地等着蓝曦臣的回答。 突然一直不说话的江澄冰冷的声音响起:“夷陵老祖归于谁门下,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你在这聒噪什么?” 姚乾冲被江澄猛的这么一顶,有些惊了一下。 可是毕竟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姚乾冲立刻反应过来,也不客气的冲江澄道:“如果夷陵老祖真的归于蓝氏,难道蓝氏不该向我们仙门百家一个交代吗?毕竟夷陵老祖可是修习邪道,非我正统修仙中人?” “哼,邪道?既然是邪道,那当年不夜天大战,姚宗主又为何抢夺阴虎符,不惜失掉一根手指,难道那个时候,姚宗主就不觉的阴虎符是邪道了?” 江澄面带愠色质问道。 姚乾冲面色微红,滞了一下,片刻又叫道:“不管怎么说,当年夷陵老祖确实伤了我仙门百家很多修士,这些他总不能抵赖吧?大家说是不是?” 姚乾冲看向了众人,企图唤起众人的支持。 可是此时却没有人附和。 “哼,你的修士?你的修士到底是被谁所伤,姚宗主难道不知道吗?明明是金光瑶设计陷害,怎么现在又扯到夷陵老祖身上了?姚宗主如此栽赃陷害,意欲何为?”江澄毫不客气的怒声道。 “原来,姚宗主今天是来讨伐夷陵老祖的?果真如此,也要先听听仙督的意思吧?” 一直静观其变的聂怀桑忽然插嘴说道。 姚乾冲猛一听到仙督,刹那间一愣,立时有些懊悔,暗道:“我也太沉不住气了,竟然这个时候和江澄逞口舌之争,切不可误了大事。” 众人本来就对夷陵老祖有所忌惮,现在乍又听到金光瑶,更是一惊。 无论是夷陵老祖还是金光瑶可都是和蓝氏双壁息息相关,无论是哪一个,一个不慎都会惹怒蓝氏双壁中的任何一个,而他们又岂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此时大厅忽然沉静了下来。 坐在江澄身边的欧阳智此时心里正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有莽撞和姚乾冲一样口不遮拦,如今局势扑朔离迷,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一念思定,欧阳智索性不再开口。 虞金嵩何等老谋深算,看到欧阳智沉默不语,更是不敢多言,乖乖闭嘴。 会客厅一阵短暂的沉默。 良久,终于又有人不死心的问道:“蓝宗主,听说夷陵老祖是在碧灵湖中了温氏化丹手,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蓝曦臣微微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答道:“是的,魏公子确是被化丹手所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化丹手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夷陵老祖中了化丹手,不死也是个废人,那么今天不出现也就理所当然了。 大家心里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只听蓝曦臣又道:“不过,魏公子已经无虞,大家无需猜测。” “啊?这?怎么可能?” 众人一片惊惧,阵阵交头接耳。 如果此话是从任何其他人口中说出,定然会让众人耻笑,或者当众斥责。 中了化丹手,还没听说过有谁能安然无恙的! 可是从蓝曦臣口中说出,没有人会怀疑。 见大家都不再言语,蓝曦臣方才道:“各位宗主,魏公子的事情由忘机做主,我们就不要在这里多费口舌了,一切等明日忘机来到再说吧。” 蓝曦臣又吩咐门生重新换上茶水。 众人听蓝曦臣如此说,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得转移话题,说些仙门其他事宜。 不觉间已到午时,管事进来禀报,午膳已经备好。 蓝曦臣遂微笑道:“已是午时,各位宗主先用午膳吧。” 说着向管事招了一下手,管事会意,不一会,几名着蓝氏校服的门生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托着放着午膳的托盘。 众人都是各怀心思,也没吃几口。当然,蓝氏清一色的素食,也着实让人提不起食欲。 撤下食盘,蓝曦臣又吩咐重新换上茶水和糕点。 又品了一会茶,蓝曦臣方才道:“各位宗主,待会用完茶水,请先回官房休息,过了丑时,会有门生带领大家参观大典楼台,道台,监察寮。大家不必拘束,请自便即可。” 回官房的路上,众人都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都有些小心翼翼。 虞金嵩却是拉着江澄道:“江澄,蓝忘机到底去哪儿了?还有夷陵老祖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江澄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虞宗主,蓝宗主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江澄打从心里讨厌他这个舅舅。 自从虞金嵩当初害怕被连累,和云梦江氏彻底划清界限,江澄就没在公开场合叫过他一声舅舅,即使后来虞金嵩帮他重建莲花坞,他也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不过,虞金嵩根本不在乎这些,对他而言,叫什么无所谓,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让他叫江澄舅舅他都愿意。 所以,听到江澄没好气的回怼,虞金嵩也不生气,依然不死心道:“你不是先来的吗?难道你没见到夷陵老祖?” 江澄更是厌烦,索性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虞金嵩看着江澄背影,想了想,心中一动,也跟着离开。 雅士林官房里,欧阳子真焦急的道:“爹,怎么样?您见到魏前辈了没有?”欧阳子真的语气充满了急迫。 欧阳智摇了摇头道:“蓝忘机和夷陵老祖都没出现,蓝曦臣说夷陵老祖在静修,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啊!”欧阳子真也有些不可思议道:“我去舍管也没见到思追他们,又不敢私自去魏前辈住的地方。真是的,也不知在搞什么?怎么思追和景仪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欧阳智坐在案前沉思了一会道:“子真,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万万不能胡乱揣测,我总觉得蓝忘机他们定是有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欧阳子真撇了撇嘴道:“就给您说嘛,您不能听信姚宗主他们胡乱猜测,我就知道魏前辈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欧阳智沉思不语。 第12章 结界 且说魏无羡醒来已经过了午时。 摸着身上柔软干净的亵衣,魏无羡不觉喃喃自语:“蓝湛昨天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看看空无一人的静室,魏无羡不禁嘟囔道:“蓝湛又走了,真是的,我怎么睡得这么沉,什么都没听到?看来这清河的笑红尘还真是名不虚传。” 想到酒,魏无羡心里一惊,也没了睡意,快速下床,满屋子转着,终于在一处角落看到了聂怀桑送给他装满酒的箱子。 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不禁有些失笑:“难得,蓝湛竟然没有把酒都给扔了,这可不像他。” 想到今天是清谈会的日子,魏无羡也不再耽搁,快速盥沐更衣。 不多时,响起了脚步声,魏无羡知道是送午膳的门生,遂也没在意。 “魏前辈您起来了?”蓝思追拎着食盒站在了静室门口。 魏无羡有些吃惊,道:“思追?怎么是你?你不用招待客人吗?今天可是有不少人的。” 蓝思追笑了笑道:“也用不着我,泽芜君都会安排好的,您就别管了,先吃饭吧。” 说着,蓝思追把食盒里的饭食一一拿出。 魏无羡盯着蓝思追,总觉得今天的蓝思追有些不一样。 想了想道:“清谈结束了吗?蓝湛呢?他是不是在和大家一起吃午饭?” 蓝思追顿了一下道:“哦,结束了,他们都散了,含光君已经用过午膳了,现在可能在忙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您还是先吃饭吧,待会凉了。” 魏无羡不觉有些奇怪,以前蓝忘机无论回来的有多晚,他都会知道。因为蓝忘机每天晚上必须抱着他才能入睡,而他更是喜欢趴在蓝忘机身上睡的才更舒服。 可是昨天竟然一点声响都没有,连蓝忘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而且,静室明显是被蓝忘机收拾过,自己喝了这么多酒,蓝忘机竟然还把剩下的酒好好的给他留着,这在以前是从来没出现过。 也就是说从蓝忘机昨天早上离开,到现在,自己就再没见过他。这么长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蓝湛也更不会这么久不见他。 现在,竟然是蓝思追来送午膳,今天什么日子,魏无羡可是没忘记。 魏无羡忽然莫名有些紧张。 看着略有些不自然的蓝思追,魏无羡不动声色的叫道:“思追?” 正在低头盛饭的蓝思追略略滞了一下,片刻才低声答道:“哦,怎么了魏前辈?” 魏无羡紧紧盯着蓝思追道:“蓝湛在哪里?” 蓝思追嗫嚅道:“不是刚才给您说过了吗?他在会客厅。” “带我去!”魏无羡沉声道。 “啊!我…?”蓝思追有些慌张。 魏无羡此时彻底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带我去找蓝湛!”魏无羡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 蓝思追已经彻底慌乱。 看到蓝思追的表情,魏无羡也不再说话,直接向院门走去。 蓝思追连忙叫道:“魏前辈!” “砰!”魏无羡愣在了原地, 结界!蓝忘机设了结界! 此时守在门口的蓝景仪听见了动静也打开结界跑进来。 魏无羡看见蓝景仪,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蓝思追和蓝景仪都在静室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蓝忘机才会设置结界?这还不够,还要蓝思追两人守在门口! 魏无羡再也控制不住,冲蓝思追厉声道:“蓝湛在哪儿?”声音已经隐隐发抖。 蓝思追和蓝景仪已经吓傻了,呆呆的不知所措。 魏无羡也不再言语,抬手一挥,符咒瞬间飞出,红光闪烁间,结界已经解开。 魏无羡正要走出去,却是依然“砰”的一声又被弹了回来。 结界竟然不止一层! 魏无羡慢慢转身,定定的看着不知所措的蓝思追,嘴里一字一语的蹦出:“蓝思追!!” 语气寒意袭人,闻之不寒而栗! 蓝思追面色发白,结结巴巴道:“魏…魏前辈。” “打开!”魏无羡暴怒。 他不敢想象,蓝忘机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魏无羡心急如焚,看向蓝思追的眼神凌冽中透着丝丝怒火。 蓝景仪从来没有见到魏无羡如此骇人模样,已经吓得不知所措, 蓝思追终于说道:“魏前辈,含光君在青城。” 第13章 屠戮 黎明前的暗夜中,青城一片死静。厚厚的城墙巍峨高大,只有几棵古柏枝叶随着风吹沙沙作响。 突然密室的门被“嘭”的一声撞开,一名胸口染满鲜血的门生跌落进来。 正在打坐的王阳正要发怒,却只听门生哭喊道:“宗…宗主,蓝忘机,蓝忘机!”一口鲜血喷出,门生已经气绝身亡。 王阳大惊,正要向门口奔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伫立片刻,看着瘫倒地上的门生,迅速将其拖进了密室隔间。 站在青石铺就的校场,蓝忘机手持避尘,迎风而立。 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泻于肩,一张犹如鬼斧神工般精心雕琢的脸却是寒江凝眸,杀气凛凛。 跪在地上的几十名修士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王阳,在哪里?”蓝忘机冷冽的声音,犹如千年寒冰,闻之令人胆颤。 众人一阵沉默。 蓝忘机眼中杀气一闪而过,只听一声惨叫,跪在前面的一名修士应声倒地。 “在密室!”后排已经有人惊恐的叫了出来。 蓝忘机微一转头,侍立在身后的蓝氏带队门生迅速抓起刚刚说话的修士向密室奔去。 随着一阵女人的哭喊声,蓝启义已经带着十几名年龄大小不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来到了校场。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一眼向蓝启义道:“都在这了?” 蓝启义点头道:“是的,全部在此,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少年,我已命人看管。” 蓝忘机点头,此时带队的蓝氏门生已经迅速奔来道:“含光君,王阳不见了,只见到一具门生尸体,面目已经全部毁掉。” 蓝忘机眉头微蹙。 蓝启义道:“应该是逃了,王氏的易容术可是家传绝学,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忘机,怎么办?” 蓝忘机平静道:“无妨,他应该还在这里。三叔,把王氏亲眷门生全部带过来。” 蓝启义点头。 不多时几十名王氏亲眷门生全部跪在校场。 蓝忘机凌冽的眼光扫视了一圈,沉声道:“谁是王阳?” 无人应答。 蓝忘机也不再多话,从怀中掏出一碟符咒,抬手掷向半空,只见刹那间校场一片红光,漫天的符咒飘浮在半空,一团巨大的光团包围住了跪在地上的王氏门生。 校场犹如白昼,明亮夺目,热浪滚滚。 光团里的门生犹如被烈火炙烤,汗如泉涌,不停滴落打湿身下的大片石板。 蓝忘机冷冷的看着。 不一会儿,其中一名门生“腾”的飞身跃起,直冲墙外飞去。 蓝忘机哪里能容他逃脱,避尘已经出鞘。随着一声惨叫,王阳已经捂住腹部,跌落在地。 原来蓝忘机刚才使用的是驱鬼符,魏无羡发明的驱鬼符! 此符咒原本是用来对付夺舍的恶灵。 符咒的法力会让被夺舍的原身备受烈火般的炙烤,最后使得夺舍的恶灵受不住,从原身逃离。 除了魏无羡的驱鬼符,就只有江澄的紫电能让恶灵现身。 而今天王阳脸上使用了易容术。 所谓易容,乃是用特制的草药做成的人脸面具,这种面具可以和人的皮肤牢牢贴合,即使是在白昼也难以分辨。 而且此面具不畏风寒雨水,但是独独怕火! 一旦遇上烈火炙烤,面具就会融化,并且会烧灼本来的皮肤造成面容永久损毁。 刚才王阳就是因为受到了驱鬼符的炙烤,担心面具烧灼皮肤,所以才慌忙逃窜。 可是,在蓝忘机的手底下,哪里还能容他逃脱! 王阳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跪坐在地上,没有了面具的脸色,面如死灰。 蓝忘机冷冷的站在一边,俯视着已无还手之力的王阳,冷声道:“为何要杀魏婴?” 王阳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蓝忘机,从容之中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魄。 王阳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自嘲的道:“这是魏无羡的符咒吧?夷陵老祖果然厉害,当真是小瞧了他!” 蓝忘机面不改色,道:“说话?” 王阳猛的抬起头,口中恨恨的说道:“为何?哼!魏无羡杀我小儿,金光瑶打压我全族,你说为何?无论是金光瑶还是你蓝忘机,你们谁做了仙督,我王氏都永无出头之日,更不要说报仇了!不先灭了夷陵老祖,如何对付你蓝忘机?” “哼!”王阳喘了一口气又道:“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们蓝氏号称雅正为立身之本,你蓝忘记竟然会单枪匹马,屠我全族!什么仙门名士,皎皎君子,根本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什么雅正!根本就是狗屁!” “呵呵!”一阵浑厚的笑声传来。 蓝启义已经站在了蓝忘机身边。 看着犹在狡辩的王阳,蓝启义微笑着摇头道:“王宗主,死到临头了还在诛心哪?忘机所做一切皆是经过蓝氏长辈同意,屠你王氏也是蓝氏的决策,并非忘机一人独断。况且你所做的事皆有实证,死有余辜,何来杀人狂魔一说?” 王阳闻言不觉一怔。脱口而出道:“青琅君!” 蓝启义淡淡一笑道:“王宗主,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曾想是这样的局面,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王阳哼了一声道:“鬼道邪术,有何值得炫耀!” 蓝启义冷哼了一声说道:“邪术?难道你们王氏幻音术不是邪术?你偷偷相助温氏后人修习化丹术不是邪术?哼!你们王氏兄妹还真是一丘一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却还有脸在这里颠倒黑白,狂妄自大,真是恬不知耻!” 王阳五官有些扭曲,不发一语。 蓝启义冷眼看了看王阳,转身向蓝忘机道:“忘机,这里交给我,你快些去兰陵吧。” 蓝忘机微微颔首,转身正待离去。 忽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撕裂长空,穿透每个人心灵。 蓝忘机心念一动,瞬间关闭五识。 而此时蓝启义却猝不及防,身形闪了一下,嘴角已经溢出血丝。 其他的门生子弟,纷纷抱住头部,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原来是杀人于无形的王氏幻音术! 已经奄奄一息的王阳岂能错过如此良机,手中利剑已经抛出,直击蓝启义胸口,同时,身体快速向后跃去。 蓝忘机大惊,无暇多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弦音,一道蓝光瞬间将利剑击落。同时单掌已经抵住蓝启义后背,快速输送灵力。 此时,一道黑影已经抓住王阳,瞬间消失。 蓝启义定了定神,长舒了一口气。 蓝忘机收回手焦急道:“三叔,如何?” 蓝启义摆了摆手自嘲的笑了笑道:“唉!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是中了幻音暗算。如果对方不是意在救人,无心恋战,想来我也可能没这么容易脱身。忘机,我无事,可惜让王阳逃走了。” 蓝忘机道:“三叔不必在意,无妨。” 蓝启义看了看已经泛白的天空道:“忘机,你快些去吧,这里交给我。” 此时倒在地上的门生子弟已经纷纷站起,各自在摇着脑袋,慢慢恢复正常。 蓝忘机遂不再犹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修士道:“三叔,名单上的人查实无需再留,其他的全部解散,不服者,同罪!” 蓝启义点头道:“放心,我会处理好,你路上务必小心。” 蓝忘机点头,带着一对门生御剑离去。 此时青城的天空,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每一个角落都充满着生机。 兰陵金氏,富丽堂皇的金陵台,金堆玉砌,繁华什锦,一切都极尽奢华,无一不华美炫目。 而此时阵阵不和谐的哭喊声和惨叫声却此起彼伏。 富丽堂皇的金陵台上,金光庶看着手持避尘,冰冷孤傲的蓝忘机仿佛从天而降,一脸不可置信。 而在他面前的金星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涕泪交加,紧随其后跪着的是一名中年人。 蓝忘机避尘指着中年人冷声道:“咏仙楼,说书者,是你?” 中年人语无伦次的答道:“回,回禀仙督,是,是我。但,但是是他指使的。”说书人颤抖着手指着金星。 蓝忘机目光转向金星道:“苍猊犬你养的?” 金星浑身颤抖着,不敢答话。 此时,金光庶仿佛突然反应过来,大叫道:“蓝忘机,你,你不能…你敢动我孙儿,定让你…” “啊!”银光瞬间闪过,蓝忘机避尘已经归鞘。随着一声惨叫,金星已经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身边的说书人已经吓得蜷缩在地上,刚刚跪坐的地方留下了一汪不知何种液体。 金光庶张大了嘴巴,仿佛失去了灵识,目瞪口呆。 片刻,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发疯般的扑向蓝忘机。 蓝忘机面不改色,稍稍抬手避尘瞬间飞出,金光庶佩剑未及出鞘,连带着一条胳膊,已经随着血光飞溅远远甩出,金光庶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大片的鲜血浸染了华丽奢侈的金星雪浪袍。 此时,周围一群手持佩剑的金氏门生惊恐不已,面面相觑,皆是踟蹰不前。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抬起握住避尘的手冷冷道:“上前者,死!” 众人闻言,皆是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冲上前,那岂不是找死! 蓝忘机看向依然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金光庶道:“遣散你的门生,滚出兰陵,永远不许回来。否则,死!” 金光庶痛苦的脸色扭曲着,嘶哑着声音道:“蓝忘机,你好狠!” 蓝忘机面无表情,再也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金陵台长长的台阶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身着金星雪浪纹校服的门生,蓝忘机视而不见,缓步从他们身边踏过。 偌大的广场,蓝忘机手持避尘,缓慢的踏着每一步台阶,仿佛在穿越着时空。沉着,坚定。 直到走完所有台阶,蓝忘机慢慢回转身,微微抬头看着身后绵延伸展的大理石台阶,巍峨壮观的金陵台。一如十六年前,宏伟,雄壮!就连两边光彩夺目的金星雪浪花也一如往昔,焕彩夺目,鲜艳欲滴!仿佛在诉说着昨日的辉煌! 而此时迎风而立的蓝忘机,衣袂飘飘,雪白外衣上的点点血滴,亦是醒目耀眼。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午时的阳光温暖炙热,映射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上,泛起粼粼波光,霎是好看。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第14章 便签 静室。 蓝思追结结巴巴的说完,紧张的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呆呆的站着,嘴里喃喃的说道:“蓝湛他怎么能一个人去涉险,我竟然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蓝思追和蓝景仪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蓝思追才小心翼翼的道:“魏前辈,您不用担心,含光君不会有事的,还有青琅君和他一起。” 魏无羡依然不语。片刻才有些沙哑的说道:“思追,你和景仪先出去吧,别让人进来,我不想见任何人。” 蓝思追用力的点头道:“放心吧魏前辈,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您的。” 魏无羡默然不语,仿若未闻。 蓝思追两人有些迟疑的退了出去。 魏无羡依然站在院子里,纹丝不动。脑袋里却翻江倒海的转着:蓝湛连夜去青城了,他要清剿青城王氏和兰陵金氏。他竟然不带着自己单枪匹马去涉险?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蓝湛,蓝湛!” 魏无羡低语着,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可能,青城和兰陵都是仙门大家,尤其是青城王氏的幻音术,杀人于无形,在不知不觉中扰乱心神,轻而易举灭之。 蓝忘机竟然如此冒险! 魏无羡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仅仅睡了一觉,蓝忘机就已经在千里之外,而且还处在危险中。 是什么让蓝忘机如此不顾一切,魏无羡当然了然。 在咏仙楼,自己尚不能容忍别人对蓝忘机的侮辱,意欲杀之,那么蓝忘机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行动会如此迅速。 魏无羡忽然有点痛恨自己,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怎能不知道蓝忘记离开。更痛恨自己终究还是连累了蓝忘机! 如今,自己却只能待在静室, 魏无羡仿若一尊雕塑,久久伫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忽然有些暴躁,嘴里气恼的说着:“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为什么要待在静室?我偏要出去!” 说着直接向院门走去,当然,脑袋又被结界弹了回来! 蓝思追两人听着结界传来的声音,紧张的对视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摸着脑门,魏无羡更是气恼,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蓝湛,你竟然把我关在屋里!蓝湛,你竟然骗我,自己跑去青城!哼!你不让我出去,好,那我就喝酒,我偏要喝酒!” 说着转身进了静室,将放在墙角的箱子搬出来,“砰”的一声粗暴的将盖子掀翻在地上。 刚想拿出一瓶酒,却发现一张洁白的便签平整的放在酒瓶上。 魏无羡有些奇怪,这是啥时候放的?记得箱子里除了酒没有其他的。 魏无羡心中一动,有些迟疑的小心拿起了便签。 果然不出所料,蓝忘机工整的笔迹跃然纸上:魏婴,饮酒伤身,等我回来! 魏无羡呆住了,片刻又笑了笑,嘴里念叨着:“蓝湛,蓝湛。” 可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落脸颊。 良久。 魏无羡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语道:“蓝湛,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听话,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对,我要好好吃饭,乖乖等你回来。” 魏无羡将便签小心叠好,放在怀里,又将箱子封好,原封不动放回墙角。 这才转身走到案边,拿起碗筷大口的吃着,浑然不觉晶莹的泪珠已经混在了碗中。 院门口,蓝思追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听着,终于没有了动静,两人长舒了一口气,不约而同的摖了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第15章 惊雷 夕阳下的云深不知处暮色苍茫,霞光倾泻,一片静谧祥和。 一声惊雷乍起,整个云深不知处瞬间沸腾。 “蓝忘机屠戮了青城王氏百余口!” “蓝忘机杀了金星!” “蓝忘机金陵台清剿了金光庶满门!” 一时间传遍了仙门百家。 雅士林人心惶惶,各个官房都在各自求证消息的可靠性。 姚乾冲第一个冲进了欧阳智官房,声音已经变得语无伦次:“欧阳宗主,你,你听说了吗?是不是真的?蓝忘机,蓝忘机竟然…?” 欧阳智虽然惊惧,但是还稳得住,冲姚乾冲连连点头,却是不发一语。 欧阳智明白这个时候,沉默是最安全的,再乱说话,有可能下一个就是自己。 姚乾冲哪里还能管的了这些,如果消息确实可靠,那么下一个自己必定首当其冲。 看着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姚乾冲,欧阳智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和姚乾冲一样当初口出狂言,否则难免也会招来杀身之祸。 正思忖间,门被突然打开,虞金嵩也是一脸惊慌的闯了进来。嘴里同时叫着:“欧阳宗主,欧阳宗主!” 待到看清姚乾冲也在,更是急切的道:“姚宗主正好你也在,你们听说了吧?蓝忘机他竟然连夜屠戮了王氏满门,怎么会这样?” 姚乾冲连忙道:“是啊,怎么会这样?蓝忘机竟然敢?他…他…” 姚乾冲和虞金嵩面面相觑,两人都是惊恐不已,语无伦次。 此时站在一旁的欧阳子真忍不住叫道:“两位前辈,就不要再背后议论了吧,当心被人听到,这可是在云深不知处。” 虞金嵩两人闻言,顿时住了嘴。 欧阳子真又道:“你们找我爹有啥用,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不是说仙督明天就回来了吗,到时候你们去问仙督不就行了。至于这么紧张吗?” 欧阳子真语气已经有些不满。 虞金嵩两人被欧阳子真一阵挖苦,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都有些讪讪。 “子真!怎么跟二位宗主说话的,小孩子懂什么?”欧阳智训斥道。 欧阳子真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欧阳智这才请他们坐下,两人哪有心情落座,都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姚乾冲像是想起了什么向虞金嵩道:“虞宗主,我们去找江宗主问问吧,他和夷陵老祖走得近,应该知道些什么。” 虞金嵩想到江澄对他的嫌弃,有些犹豫。 姚乾冲已经有些着急道:“唉呀,虞宗主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想这么多了,除了你,我们谁还能和江宗主说上话,我们赶快走吧。” 说着就拉着虞金嵩向外走。 看着他们着急离去的背影,欧阳子真不屑的道:“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知道着急了,含光君也是能随便议论的?真是活该,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乱聒噪。” 接着又向欧阳智道:“爹,我说的吧,您还不信,现在怎样?” 欧阳智摸着胡子,默然不语。 欧阳子真又道:“怪不得思追和景仪都不见我,定是仙督安排的。还有魏前辈,也不知道魏前辈现在怎么样了?” 欧阳智摸着胡子,半晌才起身对欧阳子真道:“子真,你和我出去一趟。” “啊?爹,去哪儿?” 欧阳智不答,欧阳子真只得跟着走出。 官房里,金陵焦急的向江澄道:“舅舅,你说含光君他怎么能这样,竟然直接上金陵台杀人,他也太可怕了?你说,他会不会连我也…也…” 金陵语气有些颤抖。 江澄有些烦躁的道:“你紧张什么,要是连累你,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 金陵突然反应过来,也是,如果蓝忘机要杀他,他现在哪里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云深不知处。 金陵不觉长舒了一口气。 江澄瞥了金陵一眼,语气稍缓道:“你不用紧张,蓝忘机也不会滥杀无辜,再说,还有魏无羡,放心吧。” 金陵这才想起来,连忙道:“舅舅,我们去找大舅舅吧,含光君最听大舅舅的话了,连喝酒都不管他。”金陵眼里闪出异样的光彩,一颗心突然就安定下来。 江澄刚刚缓和的脸,立刻又沉下来,喝道:“你是猪脑子,这个时候去找魏无羡不是添乱吗?” 金陵吓得连忙住了嘴,片刻又小声嘟囔道:“不去就不去,干嘛骂人?” 江澄立刻瞪眼刚想训斥,虞金嵩已经直接开门进来。 江澄皱紧了眉头,刚想发火,看到虞金嵩一脸焦急,最终生生忍住。 虞金嵩也不管江澄的脸色,着急忙慌的道:“江澄,江澄,你知道了吧?现在怎么办,你说蓝忘机会不会大开杀戒?” 江澄看着一脸惊慌,有点胡言乱语的虞金嵩,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虞宗主,你现在着急有什么用?早就给你说过,不要跟着瞎起哄,被小人利用,以免引火烧身,你不听,现在知道害怕了?”江澄说着,有意无意的瞥了姚乾冲一眼。 姚乾冲心里一惊,有些心虚的咳了两声。 虞金嵩也不管江澄的冷嘲热讽,继续焦急的说道:“那你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什么叫我们怎么办?你不要胡乱攀扯!”江澄有些恼怒。 虞金嵩这个老狐狸,想方设法的想把自己和江澄连在一起。江澄岂能听不出来? 看着虞金嵩涨的猪肝似的脸,手足无措的样子,江澄有些不耐烦的道:“青城的事又和你没关系,你跟着瞎起哄做什么,你老实呆在房里,不要再跟着煽风点火就行了,明天仙督回来不就啥都知道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 虞金嵩想想也只能这样,遂摖了摖额头上的汗珠,稍稍平复一些。 江澄看着虞金嵩,忽然又道:“还有,你嘱咐虞玥,不要随便乱跑。就她那个性子,铁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提起虞金嵩的小女儿虞玥,江澄就头疼。 虞玥比他和魏无羡小五岁。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修习女学,却单单喜欢男孩子的东西。爬树,抓鸟那真是样样精通,尤其喜欢跟在魏无羡屁股后面,简直就是第二个魏无羡。江澄小时候没少受她作弄。 这次缠着虞金嵩带她来云深不知处,不仅是想一睹姑苏蓝氏风采,更是想见魏无羡。 想到此,江澄又说道:“尤其是嘱咐她,不要去找魏无羡,现在是多事之秋,别再惹出麻烦。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虞金嵩连连点头道:“好好,我知道了,一定会嘱咐玥儿。” “你也真行,竟然将虞翎和虞玥都带来云深不知处。”江澄有些不屑。 虞金嵩连忙道:“是玥儿非要跟来的,翎儿是……” “行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打的什么算盘,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们走吧,我还有事。”江澄打断虞金嵩的话冷声道。 虞金嵩只得和姚乾冲讪讪离去。 官房里姚乾冲坐立不安,不停的来回走动着。 一旁侍立的门生也是一脸焦急。 终于,门生开口道:“宗主,要不我们现在悄悄的回去?” 姚乾冲止住了脚步低声道:“荒唐!现在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门生遭到训斥,有些无奈的道:“可是,明天蓝忘机质问,我们如何回答?您和金光庶的关系,可是瞒不了人的。” 姚乾冲叹道:“当然不能瞒了,谁不知道我现在是靠着金光庶,唉!原本还指望金星能当上家主,我们也就能出头了,谁想到会是这个结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不佑我!” 门生道:“那怎么办宗主?如今金家已经死光了,我们总不能再被他们连累。” 姚乾冲不语,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既然走不了,那也无妨!毕竟我没杀过人,只是听金光庶的吩咐,散播了谣言而已,他蓝忘机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杀人吧!他现在还没当上仙督,做事还是会思量几分的。” 门生小心提醒道:“可是宗主,您毕竟中伤的可是夷陵老祖,谁不知道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关系匪浅,何况昨天您可是在清谈会上没少议论夷陵老祖的是非!” 姚乾冲一怔,方才想起自己昨天对夷陵老祖的咄咄逼人,不禁悔道:“唉!真是祸从口出!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正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时候,聂怀桑却是波澜不惊。 心腹门生看到聂怀桑漫不经意的品着茶,终于忍不住道:“宗主,他们都在议论,您也不出去听听?” 聂怀桑笑了笑道:“我还是不要去凑那个热闹,他们又能议论出什么?这蓝二公子行事又岂是他们能预料的?” 门生道:“不过这蓝二公子还真是为了魏公子什么都豁得出去。” 聂怀桑笑了笑摇头道:“这蓝二公子还真是嚣张!真没想到,他也有这狠辣的一面,出手毫不留情,堂堂一个仙门世家,竟然一夜之间就让他给灭了。” “不过,也难怪!”聂怀桑又了然道:“王氏竟然用如此恶毒手段对付魏兄,这可真是触碰了蓝二公子逆鳞,也是自作自受!” 门生道:“宗主,您在背后如此暗中相助,想来以后我们在仙督心里就是自己人了。有了仙督扶持,我们聂氏定能恢复往日辉煌。” 聂怀桑叹道:“我这也是为了报答魏兄,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我们岂能如此安稳,恐怕还在清河为我的那些祖宗们疲于奔命。” 门生道:“宗主仁义,魏公子也定会把宗主视为挚友。” 聂怀桑不答,手持着折扇默默想了一会道:“不过,王阳逃脱,毕竟是隐患,还是要小心。” 门生安慰道:“宗主过虑了,那王阳就是再有能耐,没了老巢,他又能翻出什么浪花?现在连金氏这个帮手也没有了,仅凭他个人能有什么力量!” 聂怀桑摇了摇头道:“我总觉的王阳背后还有人,还是要多加小心!” 门生上前一步道:“宗主待如何?” 聂怀桑道:“你即刻传讯常叔,让他安排我们的人密切注意一个人的行踪。” 门生小声道:“宗主说谁?” 聂怀桑附在门生耳边说了一句。门生面色凝重点了点头道:“宗主放心,我即刻去办。” 门生说完行礼退去。 聂怀桑兀自品着茶,犹在思索着。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聂怀桑的思绪。 江澄拿着一瓶酒站在了门口。 聂怀桑一愣,立刻又反应过来。笑了笑道:“怎么江宗主也睡不着,想找人喝酒?”一边将江澄让进屋里。 江澄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道:“除了找你,还能找谁?” 聂怀桑笑了笑,拿出两个杯子,江澄一一斟满,两人先碰了一杯。 聂怀桑先开口道:“江宗主,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仙督再怎么样也不会牵扯到你!” 江澄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怕牵连?我就是心里烦闷,想找个人喝酒罢了!” 说完又倒满,自己先喝了一杯。 聂怀桑笑道:“那你怎么不去找魏兄?怎么到我这里来?” 江澄无奈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找他?可是这个时候去找他我总觉得不合适。再说了,金陵说蓝思追他们也不让去静室打扰魏无羡,说是仙督吩咐的。” 聂怀桑听了有些惊奇道:“是吗?仙督吩咐的?那现在魏兄一个人在静室?” 江澄点点头道:“应该是吧,魏无羡也真听话,竟然自己憋在静室,亏他能忍得住。” 聂怀桑摇了摇头道:“江宗主还看不出来,仙督这哪里是不让打扰,分明就是在保护魏兄。” 江澄略愣了一下,瞬间了然。 心里不禁有些感动,也有些释然。 聂怀桑看着有些出神的江澄道:“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常圆。情到深处也不过如此了。” 江澄白了聂怀桑一眼道:“嗤!瞧你那样,难不成聂宗主也有喜欢的人了?” 聂怀桑笑了笑道:“我倒是没有,不过江兄应该有吧?” 江澄一怔,聂婉儿的脸立刻浮现在脑海。 看到聂怀桑盯着自己略有些期待的眼神,不觉有些心虚,脸色微微发烫。连忙端起酒杯,却是空空如也。 聂怀桑看着江澄失态的表情,有些好笑,片刻又正色道:“江兄,我们聂氏是屠夫出身,所以没有这许多的规矩。我大哥在世时,也是教导我,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不必拘泥带水。如今我和婉儿相依为命,蒙二哥不弃,亲自传授音律,婉儿才能平安长大。我只希望婉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只要是两情相悦,我这个做叔叔的必不会阻拦,江兄可明白?” 江澄就是再傻,也能听出弦外之音。 但是饶是如此,江澄依然不敢说破。 毕竟,聂婉儿对自己是不是也有那个心思,江澄不敢肯定。一直都是自己在揣测,没有听她亲口承认。 想到这里江澄有些烦躁,干脆不再多想,端起酒杯道:“聂兄,喝酒!” 聂怀桑知道江澄仍有顾虑,也不说破,和江澄一饮而尽。 终于,云深不知处渐渐平息,恢复了往日的更阑人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可是,今夜注定无眠。 第16章 重负 亥时刚过,云深不知处值守门生已经准时退去。 空荡荡的山门口月色朦胧,夜阑人静。 一个白色人影,宛如暗夜中的一道光,悄无声息的穿过结界,片刻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蓝忘机赫然出现在眼前,蓝思追两人大喜,刚想开口,却被蓝忘机一个眼神制止。 蓝思追两人了然,遂不再多话,行礼退去。 静室,依然如初。 蓝忘机站在院子里,默立了片刻,稍稍平复心情。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蓝忘机依然难掩激动。 虽然只是分开了一天一夜,蓝忘机心里的思念犹如一支离弦利箭,早已经飞越千里,来到了魂牵梦绕的地方。 一路上披星戴月顾不上满身的疲惫,终于在亥时赶回云深不知处。 说到底,蓝忘机还是怕了。十六年前的放手,失去魏婴十六年的痛,让蓝忘机刻骨铭心。 如今,哪怕和魏婴分开一点点,都会让蓝忘机莫名心慌。只有把他牢牢的守护在身边,蓝忘机才能安心。 可是现在来到了静室门口,蓝忘机却有些踌躇不前。 第一次瞒着魏无羡自己单独行动,蓝忘机有些担心,担心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伤心,各种情绪在蓝忘机脑海中盘旋。 良久,蓝忘机才轻轻走进静室。 静室一如往昔。 蓝忘机眼光快速找寻着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 果然,魏无羡静静地伏在案上,似乎是睡着了。 蓝忘机心里一暖,缓步走到案前,轻轻抱住魏无羡,只觉的满身的疲惫荡然无存,只想一生一世永远这样抱着。 迷迷糊糊中,魏无羡觉得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不觉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熟悉的那张脸,魏无羡愣了一下,片刻猛的睁大了眼睛叫道:“蓝湛,你,你回来了?” 蓝忘机轻笑着微微点头。 魏无羡有些不敢相信,双手捧住蓝忘机的脸,呆呆的看着,嘴里喃喃道:“蓝湛,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蓝忘机心口微痛,将魏无羡揽进怀里,在耳边低语着:“魏婴,是我,我回来了。” 魏无羡身体有些颤抖。片刻,忽然推开蓝忘机,指着案上空空的碗筷道:“蓝湛,你看我都吃完了,你不在我都有好好吃饭,还有,还有,” 魏无羡又转头指向墙角的酒箱子道:“蓝湛,你看!酒,我没有喝,一瓶都没有喝,我乖乖等你回来,蓝湛,我真的没有喝,你留给我的便签我都有好好收着,不信我拿给你看。” 魏无羡说着双手在怀里胡乱的摸索着。 蓝忘机心痛不已,一把捉住魏无羡双手,颤声道:“魏婴,我信你,我相信你。” 魏无羡忽然推开蓝忘机,大声叫道:“蓝湛,蓝忘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根本不信我?我们说过的一起面对,可是你却自己去涉险!还把我困在静室!真是的!” 魏无羡越说越生气,这一天一夜被关在静室的恼怒和担心忽然一起涌上心头。 看着有些紧张的蓝忘机,魏无羡心中暗道:“这个小古板性格这么执拗,要是不给他来点狠的,保不定还会有下次。” 一念思定,遂不再犹豫,佯装恼怒道:“蓝湛,既然你不信我,那我们也不必在一起了,我现在就离开云深不知处!” 说着就向外走去。 蓝忘机没想到魏无羡竟然真的说走就走,大惊之下急忙叫到“魏婴!你?” 忽然,蓝忘机胸口一阵烦闷,气血上涌,身形立刻顿了顿。 蓝忘机明白,这两天一直奔波,又经历了两场战斗。王氏的幻音术虽然伤不了他,但是毕竟关闭五识是要耗费心神和灵力。帮蓝启义破解幻音术,如今马不停蹄赶回云深不知处,已经是灵力损耗殆尽。刚才魏无羡的突然离开,使他大惊之下疲惫不堪的身体才会不堪重负。 魏无羡走了两步,却不见有动静,心中正有些奇怪,不觉回头看了看。 只见蓝忘机正手扶着门框,眉头微微蹙着。 魏无羡大惊失色,瞬间晃到了蓝忘机身边,一把扶住蓝忘机肩膀,急切道:“蓝湛,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魏无羡已经着急忙慌的在蓝忘机胸口乱摸一气,手指有些颤抖。 蓝忘机摆了摆手,缓缓抬头,盯着魏无羡低声道:“魏婴,你怎么可以轻易说出要走?你怎么可以?”蓝忘机声音痛苦不已,眼里隐隐闪着泪光。 魏无羡内心后悔不已,急切说道:“蓝湛,我错了,我刚才不该那样,我不是真的要离开的,要不,要不你罚我吧,你,你咬我,蓝湛,你咬我把,我保证不喊!” 蓝忘机不禁失笑,叹了口气,拥住魏无羡低声道:“魏婴,我不能没有你。” 顿了顿,蓝忘机又道:“魏婴,我不是要故意瞒你,这次清除王氏和金氏,我就是要让仙门都知道,我姑苏蓝氏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实力也远在他们之上;我蓝忘机更是不需要借助夷陵老祖,也足以问鼎仙督。只有这样,我才能堵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你的诋毁,我们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魏婴,这一世,我一定护你周全,不会再让任何人有诋毁你的的机会,你信我!” 魏无羡眼眶早已经潮湿,用力吸了吸鼻子,忍住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弯起嘴角向蓝忘机笑到:“蓝湛,你可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我可真是给自己套犁拴缰!” 两人紧紧相拥。 待到两人收拾干净躺在榻上已经过了丑时。 虽然已经知道蓝忘机没有受伤,但是当亲耳听着蓝忘机把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魏无羡依然有些胆战心惊,双手禁不住又摸索着蓝忘机胸口道:“蓝湛,你确定没有被幻音术所伤?” 蓝忘机捉住魏无羡双手,在耳边低语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试过了吗?要不再试试?” 折腾了半夜,两人沉沉睡去。 第17章 习惯 卯时刚到,蓝忘机和魏无羡已经双双起身。 蓝忘机拿出一套水蓝色礼服,递给魏无羡道:“今天穿这个吧。” 礼服为姑苏特有绵绸蓝色广袖外衫,衣襟和袖口绣着卷云纹图案,夹衫和中衣皆为白色,和同等配套的蓝色束腰,也同样绣着卷云纹图案。 魏无羡看到礼服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是没说什么 在他心里,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蓝湛喜欢,是不是蓝氏礼服,亦或是其他常服,魏无羡都不在乎。 而蓝忘机却有着其他的心思。 穿着蓝氏亲眷子弟特有的礼服,就是在向仙门百家摆明魏无羡身份,为以后两人正式成为道侣做铺垫。 当然,这些心思蓝忘机是不会告诉魏无羡的,他只需要去做,而魏无羡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尽情做他自己即可。 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蓝思追和蓝景仪送来了早膳。 魏无羡知道,他俩领了送早膳的差事,根本就是迫不及待想知道蓝忘机去青城的结果。 果然,蓝景仪食盒还没来及放下就迫不及待的喊道:“含光君您没事吧?” 蓝思追也一脸关切的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略一点头:“无事。” 两人舒了一口气,也不敢再多问什么。 蓝景仪看了看魏无羡有些破损的嘴唇又死性不改的问道:“魏前辈,您嘴唇怎么破了,您又怎么了?” 魏无羡连忙抚了抚嘴唇咳了一声道:“嗨,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吧?那个你们俩,今天不忙吗?” 蓝思追连忙扯了一下蓝景仪衣袖。 蓝景仪撇了撇嘴又看了看蓝忘机,小声道:“含光君,您以后可别在给我和思追安排这样的差事了,您要是再晚回来,魏前辈还不得杀了我和思追。” 魏无羡没想到蓝景仪竟然当着蓝忘机的面这样说,禁不住叫到:“哎!蓝景仪,说什么呢你?我哪有?” 蓝景仪撇着嘴道:“您就有!要不是含光君设了好几层结界,您早就闯出去了,我和思追可拦不住您!” 魏无羡有些脸红,叫道:“喂,蓝景仪,你这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多话,小心我也向含光君告你的状哦!” 蓝景仪立刻想起和金陵在舍管里喝酒被魏无羡撞见的事,立时住了嘴,眼睛偷偷瞥了一眼蓝忘机。 蓝忘机虽然依然冷着脸,面无表情,却是隐隐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魏无羡心中了然,看着站在一边的蓝思追两人,心中好笑,遂一本正经的道:“思追,你们早膳既然已经送到了,怎么还不走?干嘛?想和我们一起吃?” 蓝景仪撇了撇嘴,想说话,看了看蓝忘机一眼,又生生忍住。 蓝思追闻言连忙道:“含光君可还有其他吩咐?” 蓝忘机略想了想道:“待会我要去见叔父,你去把兄长也叫去,你们两人也去。” 两人领命刚想离去,只听蓝忘机声音又响起:“蓝景仪,家规十遍!” 蓝景仪惊的张大了嘴巴,刚想开口,蓝忘机冷冷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 蓝景仪吓得立刻闭紧嘴巴,涨红着脸低声道:“是。” 看到他们已经走远,魏无羡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蓝忘机,摸了摸鼻子道:“蓝湛,你别听刚才景仪瞎说,我只是想出去看看…看看江澄。还有啊,你不要总是罚景仪,就他那性子,还不得天天挨罚,那还要不要活了?” 蓝忘机冷着脸道:“话多,不罚,不长记性。” 魏无羡嘟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我这还怎么出去见人!” 此时蓝忘机却是难得抿嘴笑了出来。 绝美无瑕的脸庞没有了拒人千里的冰冷,漾及满脸的笑容像被风吹开的昙花,美的动人心魄。 魏无羡不禁呆住了,竟然有些结巴道:“蓝湛,你,你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蓝忘机依然浅笑着,将魏无羡拥进怀里在耳边低语道:“魏婴,我很欢喜。” 魏无羡有些感动,搂着蓝忘机脖颈亦低声道:“蓝湛。” 想到今天还有很多大事要忙,魏无羡赶紧松开蓝忘机脖颈道:“蓝湛,我们赶快吃饭,待会还有好多事忙。” 蓝忘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再耽搁,深呼了一口气,放开了魏无羡。 蓝景仪看到静室已经远离,长舒了一口气。 想着今天还要抄写家规,蓝景仪不禁有些沮丧,小声埋怨道:“我这也太倒霉了,送个早膳也能挨罚!肯定又是因为魏前辈!我说错什么了我?” 蓝思追无奈道:“景仪,魏前辈都在云深不知处这么久了,你还不习惯?” “啊?思追,习惯什么?”蓝景仪有些不解。 蓝思追顿了一下,没直接回答,拉了一下蓝景仪道:“走吧,回去我帮你抄。” 蓝景仪刚刚还垂头丧气,听到蓝思追的话,立刻来了精神,高兴的和蓝思追向寒室走去。 吃过早膳,蓝忘机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先去见叔父和兄长,巳时,我让管事来接你过去。” 魏无羡有些无奈的道:“哦!” 蓝忘机看了看魏无羡,放下手中的食盒,轻轻拥住魏无羡柔声道:“魏婴,你不用紧张,万事有我。” 魏无羡闻言,心中感动,遂朗声道:“嗨!去就去!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有什么好怕的!我可是夷陵老祖!” 第18章 懵逼 雅室,大会客厅。 刚过辰时,整齐的案几已经坐满了人。 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除了和相熟的人打声招呼,几乎不再有人说话,偶尔的窃窃私语也是寥寥几句,和昨天的气氛截然不同。 而昨天聒噪最甚的姚乾冲和虞金嵩倒像是约好了一般,皆是闭口不言,苦着脸默默地端坐着。 欧阳智却是一反常态,满面春风,信心满满的坐在案几边品着茶。 时间在有些沉闷的气氛中一滴一点滑过。 终于,巳时刚到,蓝忘机和蓝启仁缓步走了进来。 刹那间会客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一眼不错的盯着蓝忘机。 今天的蓝忘机,依然一袭白衣,挺拔的身姿,宛如玉树临风;那张堪称绝色的脸,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虽然不发一语,却是透着凛凛不可犯的孤傲。 众人不由得有些胆寒! 竟然没有人起身和蓝忘机打招呼,仿佛老僧入定,都已经呆住了。 蓝忘机刚刚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奔波和战斗,却依然神明爽俊。单单是这充沛的灵力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 当然,如果他们知道,不仅如此,人家又在静室和夷陵老祖经历了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混战,估计他们都不想做人了!况且还不是一场! 蓝忘机面不改色的和蓝启仁坐在了上手主人的位置,不发一语。蓝思追和蓝景仪则分别侍立两边。 众人也都不敢出声。 片刻,管事禀报道:“含光君,魏公子到了。” 众人更是大惊!面面相觑! 坐在江澄身边的金陵,刚刚还一脸紧张,听到魏无羡的名字,不觉心喜,登时觉得好像活过来一样,有些兴奋的向江澄低声道:“舅舅!” 江澄瞥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是脸上也隐隐有些期待。 刚刚还冷若冰霜的蓝忘机,脸色不易觉察的闪过一丝笑意,向管事微一点头,管事会意。 片刻,魏无羡在管事的带领下走进了会客厅。 一袭水蓝色卷云纹礼服,裹着瘦削却挺拔的身材,一如往昔的绝美脸颊,唇角挂着一抹放荡不拘的浅浅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闪闪发光,看似单薄的身体却散发着一种邪魅的吸引力。 蓝忘机早已经离不开眼睛。 而众人看向魏无羡的眼光有的惊惧,有的赞赏,有的则是咬牙切齿, 魏无羡神色自若的扫了一下周围,略略点头,最后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蓝忘机,微微咬了一下嘴唇。 蓝忘机仿若未见,却是握住避尘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此时欧阳智心里却是在赞叹:“这夷陵老祖还真是比女子还要俊上三分,怪不得蓝忘机会喜欢。” 魏无羡向蓝启仁行了礼方才在江澄身边坐下,看向江澄的眼光轻笑着挑了一下,江澄难得没有还给他白眼,只是抿了抿嘴。 身边的金陵已经迫不及待的往魏无羡身边侧了侧道:“大舅舅。” 魏无羡笑着点了一下头。道:“金陵,你来了。” 而坐在对面的聂怀桑却已经毫无顾忌的开口笑道:“魏兄,果然是玉树临风啊!” 魏无羡也笑着回道:“聂宗主!” 看到人已经来齐,蓝忘机开口道:“今天,忘机请大家来,有要事向大家宣布。” 众人都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蓝忘机不经意瞥了一眼魏无羡,却看到某人正在笑吟吟的看向自己,四目相对,魏无羡快速眨了一下眼睛。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收回了目光,不经意的抿了抿嘴, 片刻缓缓说道:“青城王氏,私自窝藏温氏后人,修习邪术,伤我兄长和我蓝氏族人魏婴,且设计辱我蓝氏清誉。兰陵金氏豢养烈犬伤我族人魏婴,昨日已经被我蓝氏清剿,王氏逃脱。从今日起,将不再有青城王氏一族,金光庶一脉脱离兰陵。若有私藏王氏与金氏者与其同罪。” 蓝忘机说完,看了侍立一旁的管事一眼。管事会意,快步走出去。不多时,几名门生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沓整齐的信纸和便签。 门生挨个将托盘里的信纸放在了每人面前的案几上,然后鱼贯而出,全程无声无息。 此时蓝思追开口道:“各位宗主,这是在王氏密室搜出的修习化丹术的药草单据,以及兰陵金氏所属的药房出货记录。还有王氏设计陷害我蓝氏和魏前辈的供词,所有供词皆是亲笔。涉事者已经由青琅君负责看管,不日即将到达云深不知处,到时候各位可以当面求证。” 众人拿着面前的一沓书信,仔细看着,不时窃窃私语。 蓝景仪此时朗声道:“我蓝氏向来以教化为主,在座各位如果和此事有联系的,不管是被王氏胁迫,亦或是其他,今天主动站出来,划清界限,我蓝氏一律既往不咎。如若是被我蓝氏查出,皆和王氏同罪!” 此时众人都是神情紧张,左顾右盼,却是无人敢站出来。 会客厅一阵沉默,气氛有些紧张,令人窒息。 此时,聂怀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后排的姚乾冲忽然开口道:“听说,那温逐流遗子一直是被养在青城,而青城王宗主对其视如己出,收为义子。姚宗主和王宗主可是关系匪浅,不知道有没有听说此事?” 大家听到此话,纷纷看向了姚乾冲。 姚乾冲本来就已经是汗流浃背,坐立不安。 此时更是心中大惊,没想到聂怀桑会话锋一转,突然指向自己,这要是说不清楚,恐怕今天难以善终。 姚乾冲连忙急切的说道:“聂宗主说哪儿话?这我哪能知道?我和王宗主…那个王氏,我和王氏也只是泛泛之交,哪里能知道如此机密之事,聂宗主莫要乱说!”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姚乾冲,冷冽的眸子犹如一道寒光。 姚乾冲不觉抖了一下,汗珠顺着脸颊滚滚滑落。 蓝忘机也不言语,看向了管事。 管事会意,招了招手,片刻一名着蓝氏校服的门生带了两个人进来。 姚乾冲一看,顿时面色惨白。 一个是是金光庶心腹门生,另一个则是咏仙楼说书人。 只见金氏门生浑身颤抖扑通跪在地上,头部着地,语无伦次的喊道:“仙督饶命,仙督饶命。” 蓝景仪道:“将你的供词再说一遍。” 金氏门生说结结巴巴的将金光庶和姚乾冲几次密谋,商议散播谣言的事说了出来。 说书人也跪在地上将金星命令他散播谣言的事也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众人皆是大惊,都用古怪的眼光看向了姚乾冲。 不多时有人率先叫道:“姚宗主,原来你早就知道,怪不得昨天口口声声针对夷陵老祖!” 接着又有人附和道:“原来我们都被你骗了,差点上了你的当。”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口诛姚乾冲和金光庶。甚至有人叫道:“仙督就不该放了那金光庶,如此行径,当真该杀!” 一时间会客厅一片嚷嚷,都是群情激奋。 姚乾冲已经面如死灰。 蓝忘机扫了一眼姚乾冲,又看了看管事,管事点头。 片刻两个身穿蓝氏校服的门生被押了上来,两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蓝忘机沉声道:“讲!” 两人正是金星和王阳安插在云深不知处的暗探!也是寒潭洞当日施法幻音术的人 两人将金星如何安排他们潜藏在云深不知处,随时了解蓝忘机和蓝曦臣动向,汇报给他们的过程结结巴巴的说了一遍。 蓝忘机略一沉吟问道:“你既然是金氏的人,如何修习的幻音术?” 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心思竟然如此缜密,竟然连这一点也看到了。看向蓝忘机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门生颤抖着说道:“我,我本来并不是金氏的人,是从小在青城长大的家仆之子,曾经跟着宗主修习幻音术,后来孟,…金光瑶来到金陵台,我就被金夫人叫来身边,此后一直跟着金夫人。” 听到金夫人,众人皆是一惊。自从金陵登上家主之位,金夫人就对外宣称闭关静修,不再见任何人,除了他们青城家里人,在坐的都没再见到金夫人。 难道此事和她也有牵连? 会客厅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金陵听到金夫人,也是有些惊异,看向江澄小声道:“舅舅,怎么扯上我祖母了?我祖母和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含光君不会连我祖母也…” “住嘴,你胡说什么?”江澄看了看高高坐在上面的蓝忘机,隐忍着声音道:“你瞎操心什么?这些话,岂能在这里说!” 金陵虽然不再说话,但是依然满脸紧张。 很快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有感叹的,有不解的,更有唾骂的。 姚乾冲眼看已经无法自圆其说,狠了狠心站起来在会客厅中央跪下道:“仙督,姚某受金光庶蒙蔽,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姚某没有杀任何人,只是跟着说了一些污蔑仙督和夷陵老祖的话。姚某知错,求仙督宽恕,姚某定鞍前马后为仙督马首是瞻。”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姚乾冲转换的如此快,脸皮当真是够厚! 蓝忘机不发一语。 蓝景仪则朗声道:“姚宗主是承认外界的传言都是污蔑了?” 姚乾冲连忙道:“是是,当然是污蔑,都是因为王氏觊觎仙督之位,故意散播的,姚某发誓都是莫须有的。” “那不知道姚宗主对仙督还有什么异议?”蓝景仪又道。 姚乾冲立刻道:“仙督之位非含光君莫属,姚某心服口服。” 此时一直默不做声的欧阳智站起身道:“姑苏蓝氏向来雅正为立身之本,含光君更是仙门名仕,皎皎君子,修为更是仙门翘楚,仙督之位当然非含光君莫属,我们欧阳家族鼎力支持。” 虞金嵩看到欧阳智竟然率先表态,哪里还能沉住气,连忙也站起身道:“欧阳宗主所言极是,含光君胜任仙督,实在是实至名归!我眉山虞氏也当鼎力支持,绝无二心。” 众人此时都已经急不可待,纷纷站起身道: “含光君皎皎君子,仙门无人可及!” “含光君做仙督,我们也算是有了庇护,真是太好了!” “含光君品貌非凡,当真是人中龙凤,实在是仙督的不二之选。” “仙督雅人雅量真是我辈楷模!” “……” 魏无羡听的呆了,这也太那个什么了?怎么变换的如此之快?这些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看来蓝忘机使用雷霆手段,真的是英明神武! 魏无羡心中叹道:“这个小古板,没想到做事竟然这么老辣,我还以为他只有在床上才那样,没想到做起事来也是如此雷厉风行!” 想到昨天晚上蓝忘机的疯狂,魏无羡不禁有些燥热,抬头看向了蓝忘机,正对某人看向他的目光。魏无羡不禁心神激荡,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在嘴唇上轻轻触碰一下,又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柔情。 蓝忘机尽收眼底,面不改色的转回头,耳垂却已经爬上了一抹粉红,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稍稍卷了卷。 魏无羡心中一阵得意。 良久,大厅终于有些稍稍安静。 一直默不做声的蓝启仁终于咳了两声道:“各位,忘机一早已经和我商量,青城王氏绝不牵连,此事到此为止,希望各位好自为之。” 众人又都对蓝忘机一番赞扬。 金陵终于暗暗吐了一口气。 顿了一下,蓝启仁又道:“如今,王氏在逃,望各位不遗余力合力抓住王氏,以免后患!” 众人当然一片附和。 姚乾冲摖了摖额头上的汗珠,暗暗松了一口气,气氛稍稍缓和。 很快,已是午时。 今天的午膳虽然依旧如初,清一色的素食,还带着淡淡的药草味,但是难得众人都吃的津津有味。 魏无羡看着眼前的吃食,撇着嘴,用筷子扒拉了几下,不情愿的慢慢吃着。 蓝忘机看了看众人,道:“各位午膳后请自便,如果有何疑问或者王氏的消息可以随时报与我蓝氏子弟蓝思追。” 说完也不等众人回答,径自走到魏无羡面前道:“魏婴,我们走吧。” 魏无羡一怔,这是啥意思?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一起走了? 魏无羡有些懵逼! “魏婴!” 蓝忘机的声音已经有些不悦。 “啊!哦。” 魏无羡连忙快速起身跟着蓝忘机身后向外走去。 众人都是满脸惊惧,可是谁又敢表现出半点疑虑! 聂怀桑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失笑,自语道:“这蓝二公子!还真是嚣张?唉!” 江澄眼里则充满了羡慕! 第19章 羡哥哥 魏无羡和蓝忘机并排走在石阶小路上,不时有人从身边走过向蓝忘机行礼。 看着低头不语的魏无羡,蓝忘机问道:“想什么?” 魏无羡抬起头沉思了一下道:“蓝湛,你说能在你手下救走王阳的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和王阳能是什么关系?” 蓝忘机不语,握住避尘的手紧了紧。 魏无羡兀自自语道:“应该是和王阳很亲近的人,修为也很高的人,否则绝无可能从你手中救走王阳。能是谁呢?他的亲眷门生?金氏的人?或者,其他仙门和王阳交好的人?又或者是他家族的人?可是他家族的人都已经死了?那能是谁呢?”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的喃喃自语,忽然蓦地抓住魏无羡手道:“魏婴,不要再想了,我说过了,万事有我。” 蓝忘机力道齐大,魏无羡不禁吸了一口气,连忙道:“蓝湛,你别担心,我只是分析一下,绝不会涉险,你放心吧!” 魏无羡知道,乱葬岗被恶狗抓伤,蓝忘机一直耿耿于怀,时刻担心发生类似的状况,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害怕魏无羡再次单独行动。 想到此,魏无羡遂不再多说,但是依然心有余悸的道:“蓝湛,没想到王氏的幻音术如此厉害,果然名不虚传!幸亏你有所准备,不然…”魏无羡不敢再说下去。 蓝忘机了然,安慰道:“放心,幻音术我早有准备,伤不了我。” 魏无羡有些埋怨道:“你就应该带着我一起,你知道幻音术对我没用的。” 幻音术乃是仙门邪术,是一种特殊的咒语,施法者默念咒语,再施以灵力,咒语化成一串串音符,能穿透心神,直接扰乱心脉,使人出现幻觉,丧失灵识。 施法者灵力越强,符咒力量越大,被施法的人失去灵识后会自相残杀,甚至直接自杀,形同傀儡。 但是此术对魏无羡却是无能为力。魏无羡修习的本来就是诡道,驱使阴灵是夷陵老祖的老本行,他的心神岂能受别的邪术驱使! 蓝忘机当然也知道,只是那又如何?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允许魏无羡去涉险。 看着有些不满的魏无羡,蓝忘机沉声道:“魏婴,不可轻敌!幻音术只是其一,焉知他们没有其他手段?有我,不用你!” 看着一脸认真的蓝忘机全然没有了刚才在会客厅的冷傲,浅淡的眸子隐隐有些许紧张,魏无羡不觉心情大好。四下瞅了瞅踮起脚尖凑到蓝忘机耳边低语道:“二哥哥,你那么想保护我,那以后在床上能不能不要再欺负我?饶了夷陵老祖行不行?” 蓝忘机耳垂瞬间爬上一抹粉红。一把揽住魏无羡的腰,刚想说话,魏无羡已经快速闪开,略提高声音道:“哎,哎!含光君,你想干什么?这可是在云深不知处,难道你不怕违反家规?” 蓝忘机脸色有些微红,抿了抿嘴,隐忍道:“我们…回静室。” “干嘛?大白天的你想干嘛?含光君,你可是皎皎君子!”魏无羡不知死活的挑衅道。 “你?”蓝忘机死死的盯着魏无羡。 “好了好啦,二哥哥,不逗你了,行不行?真是的,还是个小古板,这么不禁逗!”魏无羡轻笑道。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 看到刚才还在会客厅冷若冰霜被众人追捧的蓝忘机,现在却是判若两人,魏无羡不禁有些失笑。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沉声道:“笑什么?” 魏无羡道:“唉!没想到最不喜欢说话的含光君也会被人奉承巴结,看来我以后在仙督面前要老实些了。”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是满眼的“你还能老实?” 魏无羡假装没看见,笑了一下又道:“蓝湛,青琅君都在王阳老巢搜出什么了?有没有什么稀世珍宝?或者什么仙门法宝什么的?有没有?”魏无羡满眼期待。 “没有!”蓝忘机直接答道。 “啊!真是的,那王阳有那么穷吗?怎么比我还穷?堂堂仙门世家竟然没有宝贝!” 魏无羡有些失望。 “也不是没有宝物。”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道。 “啊!是什么?”魏无羡有些期待。全然没在意蓝忘机异样的眼神。 “你的…三妻四妾。” “啊!你,你说什么?” “还有你的儿子!” “什…什么?儿子?蓝湛你在说什么?” 魏无羡惊慌不已,他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这可不是开玩笑! 魏无羡紧张的抓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你可不要瞎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看着魏无羡慌张的神色,蓝忘机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是王阳!想借此诋毁你!” “哈!真是!”魏无羡失笑道:“他可真是周到,妻子?三妻四妾?竟然还有儿子?我可真要好好谢谢他!” “这也不能全怪他,还不是你以前…?”蓝忘机顿了一下又道:“没规没矩,授人以柄!” “我哪有!”魏无羡连忙叫道,继而又看了看四周小声道:“那都是传言,我可是一纯真童子!含光君,你又不是没试过!”说完快速咬了一下蓝忘机耳垂。 不等蓝忘机反应,魏无羡已经跳开,戏谑的眼神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看了魏无羡一眼,平静的说:“今天晚上试试!” “啊!”魏无羡叫苦不迭,懊悔不已。 嘴里小声嘀咕着:“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在说什么?”蓝忘机问道,嘴角隐隐一抹浅浅笑意。 “没,没什么。”魏无羡摸了摸鼻子,眼珠一转又道:“我就是觉的委屈,你说我要是真像王阳说的那样,倒也无所谓,就是死了也值,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可我…?” “魏婴!”蓝忘机脸色有些愠怒。 魏无羡连忙抓住蓝忘机手道:“哎呀,蓝湛,你看你,我只是开个玩笑,用不用这么认真?” 蓝忘机反手握住道:“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更不许说死!” 魏无羡心中一暖,嘴角上扬,嗲声道:“好了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说,再说了我可舍不得死,我还要和二哥哥一起双修,一起游山玩水,还要一起夜猎!” 蓝忘机难得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俊美白皙的脸颊多了一些人间烟火气。 魏无羡呆呆的看着,使劲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道:“蓝湛,我刚才都没有吃饱,你就把我叫出来,我现在都饿了。” 魏无羡摸着肚子,有些不满。 蓝忘机笑了笑道:“我已经让管事送了糕点到静室。” “啊!真的?二哥哥,你真好!” 魏无羡瞬间喜笑颜开,不觉又向蓝忘机面前凑了凑。 蓝忘机看着近在咫尺的魏无羡,脸上阳光般的笑容宛如梨花骤然绽放,薄薄的嘴唇弯弯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洁白中透着光泽。 蓝忘机呼吸有些急促,握住魏无羡的手不觉紧了紧。 “羡哥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两人皆是一惊,双手瞬间分开! 正是虞金嵩小女儿虞玥! 那个和魏无羡一样喜欢爬树,抓鸟,更喜欢跟在魏无羡屁股后面的鬼精灵虞玥。 蓝忘机脸色冷若冰霜,和刚才判若两人! 魏无羡听到叫声已经脊背发凉,待转身实实在在看到虞玥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心里已经如坠深渊! 因为虞玥,魏无羡小时候可没少被虞紫鸢罚跪。 可是偏偏虞玥还不放过他,每每都要缠着他。而每次虞玥一身灰不溜秋回来,虞紫鸢都会把罪过栽在魏无羡头上。祠堂罚跪,挨饿受冻那真的是家常便饭。 魏无羡如今乍然在云深不知处在见到她,怎能不惊慌,简直比见了鬼还惊惧! 而虞玥可没想这么多,她缠着虞金嵩来云深不知处说是开开眼界,出来历练,其实根本原因就是要见她的羡哥哥!那个她从小就喜欢的羡哥哥! 如今乍然见到,虞玥早已惊喜不已,双手拉住魏无羡,嘴里甜甜的声音清新悦耳:“羡哥哥,我是玥儿。” 魏无羡此时犹如世界末日,胆战心惊。不用想,他都能知道,此时蓝忘机的表情。 刚想甩开虞玥的手,转头向蓝忘机解释。 可是,已经晚了!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径自快速离去。 收到蓝忘机的眼神,魏无羡闭了闭眼心道:“完了完了,我可不要活了。” 第20章 文君酒 且说魏无羡被虞玥抓住双手,刚想向蓝忘机解释,可是哪里还来的及,蓝忘机早已走远。 虞玥却不知就里,好不容易见到魏无羡,早已经兴奋不已,嘴里喊道:“羡哥哥,我是玥儿,你不认识了吗?” “羡哥哥,刚才那个是仙督吗?长得真好看?和羡哥哥一样好看!他怎么不说话就走了?是不是不高兴了?我看他好像生气了? 虞玥拉着魏无羡的手忍不住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魏无羡见她如此,心知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且蓝忘机反正已经看见了,干脆先将虞玥这边处理好,再回去慢慢向蓝忘机解释,大不了回去挨罚! 一念思定,魏无羡索性心一横,深吸了一口气向虞玥笑道:“虞玥,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我都没认出来你?” 虞玥噘着嘴道:“羡哥哥还说,玥儿每次去莲花坞都不见羡哥哥,自从姑母她…她没有了以后,玥儿就再没见过羡哥哥。” 虞玥此时有些伤感,白皙俏丽的脸颊也从刚才的兴奋变得有些黯然。 魏无羡听到虞玥提到莲花坞,提到虞紫鸢,心里有些苦涩。 看着时不时从身边走过的蓝氏门生和偶尔的仙门子弟,魏无羡心道:云深不知处不准喧哗,不准惊扰女修。虽然自己和虞玥没什么,可是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公然和虞玥大摇大摆的在云深不知处行走也不合适,何况自己夷陵老祖的身份本来就惹人非议,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给蓝忘机惹麻烦了。” 想到此处,魏无羡遂道:“虞玥,你有没有见过江澄?要不我们一起去找他,正好我也想见他了。” 虞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听到魏无羡这样说,只得点头道:“好吧。” 两人一起向雅士林走去。 雅室大会客厅,午膳刚刚结束,蓝氏门生已经换上了茶水。江澄正抿着茶,想着如何才能找个理由去见魏无羡。 一想到蓝忘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江澄就从心里打怵。再说连着几次被蓝忘机出手警告,江澄实在是没勇气再去静室。 正想着,却见自己带来的心腹门生匆匆进来。 江澄有些诧异,门生却已经小声道:“宗主,魏公子在雅士林等您了。” 江澄心里一喜,正要说话,门生有些紧张道:“虞二小姐也在。” 江澄一怔,继而又有些无奈,低声吩咐门生道:“我知道了,你去吧,我这就过去。” 门生点头离去。 而此时坐在对面的聂怀桑听见后连忙欠起身子,用手中折扇挡住嘴唇小声道:“江兄,是魏兄吗?” 江澄点了点头。 聂怀桑大喜,连忙道:“我和你一起走。” 江澄看了看四周见大家要不就在品茶,要不就在聊着各自仙门的事,并没人注意这边,遂向聂怀桑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向蓝启仁行了礼一起向外走去。 来到雅士林院门口, 聂怀桑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江兄,你先去,我回去拿些东西。” 江澄白了他一眼道:“是去拿酒吧?” 聂怀桑笑而不语,快速向自己官房走去。 看到江澄进来,魏无羡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江澄,你回来了?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虞玥也高兴道:“晚吟哥。” 江澄点了一下头,勉强向虞玥笑了一下,瞥了一眼魏无羡低声道:“你就不怕?” 魏无羡当然知道江澄指的是什么,连忙咳了一声道:“那个江澄,来,赶紧坐下,我们和虞玥也好久没见面了,今天我们好好叙叙旧。” 江澄看着坐在对面的虞玥,一脸崇拜的看着魏无羡,心里一动道:“虞玥,是你爹让你来的?” 虞玥撅着嘴道:“当前不是了,晚吟哥,你都不知道,我爹根本就不许我来找你和羡哥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都快给憋死了。要不是我爹和长姐有话说,我还见不着羡哥哥呢。” 魏无羡连忙道:“虞翎也来了?” 虞玥点了点头。 魏无羡突然想到聂怀桑来静室时说的话:“魏兄,你不出去可真是可惜了?云深不知处可是有许多莺莺燕燕,个个都是绝世美人,魏兄不想知道是为什么?” 如今虞家两个女儿都来到了云深不知处,莫不是真的想? 魏无羡心里有些烦躁,又不好再问些什么,忍不住道:“唉!要是有酒就好了!” 话音刚落,想起了敲门声,聂怀桑的声音响了起来:“江兄,魏兄?”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道:“酒来了!”说着打开了门。 果然只见聂怀桑站在门口,怀里鼓鼓囊囊的。 看到魏无羡,赶紧从怀里掏出两瓶笑红尘道:“魏兄,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魏无羡不禁笑道:“聂兄,你可真是嚣张啊!” 聂怀桑也笑道:“魏兄,彼此彼此啊!” 两人同时大笑,忽然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聂怀桑正想坐下,猛然发现站在一边的虞玥,不觉怔了一下,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是?” 魏无羡连忙道:“噢,聂兄,这是虞宗主的二小姐虞玥。来找…找江澄,找江澄的。”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向虞玥道:“虞玥,这是清河聂宗主。” 虞玥闻言不禁笑道:“聂宗主?噢!我知道,就是那个一问三不知!” “啊!”三人都张大了嘴巴。 片刻,魏无羡忍不住大笑,一直一本正经的江澄也是抿嘴忍着。 聂怀桑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半晌才有些不好意思道:“虞姑娘,还真是,还真是与众不同!” 虞玥话一出口,也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又无法收回,只得抿着嘴唇偷笑着。翘弯的樱唇,眼波盈盈,清秀俏丽可爱至极。 饶是那见惯了风花雪月,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聂怀桑,此时也是呆住了,嘴里不觉低语道:“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也不过如此了。” 此时魏无羡却没有注意这些,强忍住笑道:“来,聂兄,我们坐下喝酒!唉,江澄,你不知道,他们清河的笑红尘真的与众不同,你今天有口福了。” 江澄哼了一声道:“喝不死你!”说着却已经转身去拿酒杯。 聂怀桑收回心神,看到江澄放在方桌上的四个酒杯,有些惊奇道:“怎么,虞姑娘也爱喝酒?” 魏无羡还未开口,虞玥已经不屑的说道:“怎么,聂宗主每天吟诗赏月,游戏花丛,还没见过姑娘喝酒?” 聂怀桑刚刚冷不丁被虞玥调侃,还没缓过来,现在又被怼了一下,不禁有些不服气,道:“姑娘可不要说大话,我们清河的笑红尘可不是一般的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到的。” 虞玥不屑的道:“难道我们眉山就没有好酒吗?哪天你要是到了我们眉山,我请你喝我们眉山的文君酒,定会让你乐不思蜀!” 聂怀桑心中一动,不觉念道:“一曲凤求凰,千载文君酒。” 虞玥愣了一下,没想到聂怀桑竟然对他们眉山当地名酒有如此见解,自己只不过随口一说。 看向聂怀桑的眼神有了一些异样。 片刻,聂怀桑又道:“看来姑娘也是性情中人!那今天我们就畅饮一杯,谁要是喝醉了就挨罚如何?” “罚?罚什么?”虞玥有些惊异。 聂怀桑却有些得意道:“怎么姑娘怕了?” 虞玥哪里能受得了聂怀桑的如此激将,叫道:“谁说我怕了,小时候跟我羡哥哥偷喝酒我都没怕过,还怕你?喝就喝!” “啊?”聂怀桑看向魏无羡笑道:“魏兄,原来你和虞姑娘还有如此趣事?可从来没听你说过?” 从聂怀桑和虞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魏无羡就已经呆住了,他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聂怀桑和虞玥竟然能坐下一起喝酒,还聊的这么投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猝不及防被聂怀桑猛的这么一问,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道“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聂怀桑听到魏无羡的话,也不再多问,更何况,他现在也已经对魏无羡没了兴趣。 果然,几杯酒下肚,聂怀桑和虞玥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虞玥滔滔不绝的向聂怀桑显摆着小时候和魏无羡一起的光辉事迹。言语中充满了得意和兴奋!聂怀桑则兴致盎然的听着,时不时的和虞玥一起偷笑,两人又说又笑,聊的眉飞色舞,全然不顾旁边已经是目瞪口呆的魏无羡和江澄。 不知不觉两瓶酒已经喝光。 聂怀桑有些意犹未尽的道:“早知道虞姑娘在这里,我就多拿几瓶了。” 江澄没好气的道:“还多拿?两瓶酒几乎都让你俩给喝了,要是还有两瓶,是不是就打算在我这里睡了?” 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不妥,毕竟虞玥是个姑娘,当人家面这样说总是不合适。 魏无羡连忙说道:“既然酒也喝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回吧。” 说着就拉着聂怀桑向外走去。 聂怀桑被魏无羡拉着有些踉踉跄跄,忙不迭的向虞玥道:“虞姑娘,下次去眉山品你们的文君酒。” 第21章 试试 官房里,欧阳子真听到欧阳智的叙述,也是惊呆了,半天才道:“爹,您昨天去见蓝先生,是不是就想到了?” 欧阳智点点头道:“当年金光瑶上位,对不服他的仙门要不打压,要不直接灭门,手段阴狠。没想到蓝忘机如今行事比金光瑶还要狠辣,我不提前做些准备,焉知下一个会不会是我欧阳家族。” 原来,昨天自从虞金嵩和姚乾冲去找江澄后,欧阳智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即使没有像姚乾冲那样毫不忌讳,但是多多少少也跟着附和了几句。万一蓝忘机因为这个而恼怒自己,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左思右想欧阳智实在是不安心,遂带着欧阳子真去雅室见了蓝启仁。 说起来欧阳智和蓝启仁也是有些交情的,不仅少年时曾在云深不知处一起听学,成年后也曾数次一起夜猎。 自从蓝启仁接管蓝氏家族事务,抚养蓝曦臣兄弟后,两人就几乎没有再一起夜猎过。 而当年射日之征和不夜天大战,虽然两次讨伐的对象不同,但是两人也是并肩战斗,相互扶持。 正因为有此交情,所以欧阳智才想抢在其他仙门之前和蓝启仁商谈蓝氏双璧联姻之事。 如今,局势扑朔离迷,蓝忘机是否会迁怒他人,株连自己,欧阳智不得而知。情急无奈下忍不住去找蓝启仁一探究竟。 当从蓝启仁口中确定,此事是蓝氏一族共同决定,而非蓝忘机一人所为,并不会牵连其他人。欧阳智才放下了心。 当然作为回报,也是为了表示立场,欧阳智早上在会客厅不遗余力支持蓝忘机。 此时,欧阳子真听到欧阳智提到金光瑶,有些不屑的道:“爹,您想太多了,金光瑶怎么能和蓝二公子相提并论!金光瑶设计杀了那么多修士,又杀了那些反对他的家族,根本就是谋夺篡位,其心可诛!而青城王氏豢养温氏的人修习化丹术本来就为仙门所不容,何况他又设计企图伤害魏前辈,根本就是死有余辜。蓝二公子那样做是在铲除妖邪,怎么到了您嘴里反而成了狠辣了?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那样做。我就想做含光君和魏前辈那样的人。” “我…”欧阳智被欧阳子真的话噎了一下想要训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仔细想来,欧阳子真的话也是句句在理。 欧阳智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忽然觉得自己儿子长大了,不仅嫉恶如仇,明辨是非,而且还有一颗锄奸扶弱的赤子心心。 欧阳智不觉有些欣慰。看着欧阳子真垂至胸前的玉色发带,心里一动,若有所思。 深秋的云深不知处,云雾缭绕。习习凉风裹挟着傍晚微薄的余晖吹在身上有了阵阵寒意。 魏无羡想到回去不知道会面对蓝忘机怎样的惩罚,不觉有些心虚。 终于来到了静室院门,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心一横,迈步走了进去。 静室竟然没人!蓝忘机不在静室! 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有些微微冒汗的额头,不禁失笑道:“我这可真是庸人自扰,有什么可怕的?我又没做什么?干嘛这么怕他?真是的!” 心里一松,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榻上。嘴里念叨着:“这个小古板,跑哪儿去了?” 无聊的躺了一会,小腹中咕咕的叫声传了出来,魏无羡这才想起,自己中午就没吃饱。摸着瘪瘪的肚子不禁埋怨道:“蓝湛,你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想起蓝忘机说过管事送的糕点,心中一喜,正想起身下榻,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魏无羡心念一动,想了想,连忙转身一动不动。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飘了过来。魏无羡嘴角弯起,微微笑着,依然纹丝不动。 不一会,一股浓浓的熟悉的饭香传入鼻尖,魏无羡咬了咬牙,刚想再忍一会,却不料一阵咕咕的叫声从肚子里传出来。 魏无羡再也忍不住,一骨碌从榻上爬下来。 看到蓝忘机背对着自己,正坐在案边摆放着碗筷。 魏无羡赤着脚无声无息的跑到蓝忘机背后,一把搂住蓝忘机后背讨好道:“二哥哥,你真好!” 蓝忘机转过头不动声色道:“睡醒了?” “啊!哦,是!睡醒了。” 魏无羡忙不迭的应着。 “啊!”正想说话,蓝忘机已经转身直接将魏无羡从后背抱到了怀里。 眼神灼灼的盯着魏无羡道:“酒,喝的可还开心?” 魏无羡心中一惊,不禁暗暗叫苦:“聂怀桑我可被你害死了,酒没喝上几口,倒是被蓝湛给盯上了。” 看着正紧紧盯着自己的蓝忘机,魏无羡结结巴巴的道:“蓝湛,我,我没喝,不不,不是的,我就只喝了一点,都是聂…唔…啊…痛啊!” 早就已经领教过蓝忘机的臂力,魏无羡干脆放弃了挣扎,心道:“反正这一关是跑不了,还是乖乖就犯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 看着依然赖在地板上不起来的魏无羡,蓝忘机轻笑着,帮魏无羡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低语道:“不吃饭了?” 魏无羡嘟着嘴道:“我腰疼,吃不了!” 蓝忘机一脸开心,用手掌轻轻揉着魏无羡后腰。 魏无羡依然不满,嘟囔着:“哪有你这样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蓝忘机凑到魏无羡耳边轻声道:“待会莲藕排骨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啊!”魏无羡麻溜的从蓝忘机怀里坐起来。 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莲藕排骨汤,魏无羡惊喜的道:“蓝湛,这是啥时候做的?你做的?” “在你和他们喝酒的时候。”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道。 “真是的,蓝湛,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我刚才不都说了吗,我都没有喝!”魏无羡不满的说道。 蓝忘机笑了笑道:“先吃饭,待会凉了。” 魏无羡也不再多言,大口的喝着莲藕排骨汤,刚才的这痛那痛早就无影无踪。 放下空空的汤锅,魏无羡摸着鼓胀的肚子吐了一口气道:“蓝湛,真好喝,你现在手艺越来越好了。” 蓝忘机掏出巾帕摖了摖魏无羡嘴角饭渍柔声道:“三叔回来了,我要去见他,你好好修习珈蓝诀,回来我去取热水。” 魏无羡“哦”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道:“好吧!” 转而看了看蓝忘机略有些疲惫的神色。想到下午自己去跟聂怀桑他们喝酒,蓝忘机却去给自己做莲藕排骨汤,魏无羡心中不禁感动,更有些心疼。 转过案几,从背后抱住蓝忘机低声道:“蓝湛,我以后好好听你的话,不再让你操心了,你也不要再给我做饭了,太麻烦了,你都两天没有休息了。” 蓝忘机转过头,柔声道:“魏婴,无妨,你不必如此,为你,我愿意!” 终于,魏无羡坐起身朗声道:“好了,含光君你去忙吧,夷陵老祖要开始静修了。” 虞金嵩官房。 虞翎比虞玥年长五岁,和江厌离同龄。为人却是低调沉稳,做事颇有心计。莲花坞重建时,就是她极力劝说虞金嵩主动和江澄和好,并不遗余力出手相助。 正因为她谋略过人,而且也是家族继承人。所以,家族很多大事虞金嵩都会和长女商量。 如今,虞翎却是心事重重。 其实,虞翎也早已到了婚嫁年龄,可自从十六年前百凤山见到蓝忘机的那一瞬间,虞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 当年所有仙门子弟列队进场,蓝曦臣和蓝忘机各乘坐骏马一同进入百凤山校场,两人的绝世风华轰动了整个仙门女修。 所有女修都对蓝曦臣和蓝忘机疯狂迷恋,当然也包括虞玥。 正所谓一见误终身。 虞金嵩拜托欧阳智去云深不知处联姻,却是没想到蓝忘机根本无心娶亲。 可是夷陵老祖的出现反而让虞翎看到了希望。 正所谓爱而不得心生怨! 虞翎教唆虞金嵩也跟着煽风点火,就是想让蓝忘机百口莫辩。想来蓝忘机为了平息悠悠众口,只能以联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放眼百家,无论是家世,修为,还是容貌,虞翎都想不出还有谁会比她更合适。 万一蓝忘机因为谣言,而最后不能问鼎仙督,她也不在乎!只要是能嫁给蓝忘机,是不是仙督夫人根本不重要。 可是虞翎万万没有料到,蓝忘机会快刀斩乱麻直接灭了青城王氏和金氏,震慑了仙门百家。直接卡断了谣言。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蓝忘机会当着仙门百家的面,直接和魏婴双双离去。 真是千算万算,不过是一场空。 苦苦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是这样的结果?虞翎心有不甘! 她决定孤注一掷。 虞金嵩听到虞翎的想法,有些担忧:“翎儿,如果蓝忘机不为所动你待如何?” 虞翎道:“父亲,如今您可还有其他方法?如果真的传言非虚,到时候含光君宣布了他和魏无羡的身份,那女儿岂不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虞金嵩无言以对。 虞翎又道:“真没想到魏无羡竟然能得到含光君的青睐!当年就是因为他姑母才过得痛苦不堪,如今又冤魂不散,来阻碍我和含光君的姻缘,真是令人讨厌!”虞翎一脸恨意。 虞金嵩叹了一口气道:“好吧,只是要小心魏无羡,切莫让他知道。此人心狠手辣,做事可不留余地!” 虞翎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虞翎有些出神,语气幽幽道:“只要是能嫁给含光君,做什么我都愿意。” 虞翎眼中一片迷离。 第22章 苦情 雅室。 蓝启义正在向蓝忘机说着青城善后的工作:“忘机,外姓门生都已经遣散,各回原籍。没有涉事的亲眷,也已经按你的吩咐登记在册,允许他们各自投靠其他仙门,只是那些女子如何处理?” 蓝忘机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是王阳逼迫的良家女子,发给她们盘缠,让她们自行回家即可。如果是为了谋利的就不必留了,免得再祸害他人。至于那些少年?” 蓝忘机看了看蓝启仁道:“我觉得他们都是不谙世事,先养在云深不知处。待到大典结束,可以分别投入各家仙门,或者愿意留在我们蓝氏的也可以归于外姓门生,叔父觉得如何?” 蓝启仁点了点头道:“好,我们蓝氏应当遵循家训,以教化为主。”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在此不提。 看看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蓝忘机起身抬起衣摆双膝向蓝启仁跪下道:“叔父,忘机有一事相求,望叔父成全!” 蓝启仁和蓝启义对视了一眼,蓝启义好像有些了然,脸上显出一丝笑意。 看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 蓝启仁摸着胡子向蓝启义说道:“离大典还有半个月有余,三弟,我们切莫大意,一定要保证忘机当日一切无虞。” 蓝启义道:“二哥放心,我和曦臣已经准备好,万不会出差错。” 蓝启仁点了点头,轻叹道:“没想到我姑苏蓝氏竟然能在忘机身上登至顶峰,总算是这些年苦心没有白费。” 蓝启义也点头道:“忘机如今处事深谋远虑,做事干脆果断,又有一颗怜悯之心,实在是我蓝氏弟子楷模!” 蓝启义看向蓝启仁又笑道:“二哥,没想到你刚才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忘机的请求。” 蓝启仁叹道:“魏婴身世实在是可怜,幼年孤苦无依,现在又为了忘机,为了我们蓝氏几次差点丢掉性命,实在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再说以我和藏色的交情,我岂能不答应,这也算是成人之美吧!” 好一会才又叹气道:“唉!只是没想到,忘机竟然能喜欢魏婴,真是可惜了!” 蓝启义不以为然道:“二哥,其实我倒是觉得有魏婴这样的人辅佐忘机,陪伴忘机应该是忘机之福!对我们姑苏蓝氏也是大有裨益。” 蓝启仁不语。 蓝启义沉吟了一下又道:“二哥,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忘机的请求,不如好事成双,干脆成全了他们,也让忘机彻底安心,心里也更会感激你。” 蓝启仁哼了一声道:“我还需要他感激?再说,你看看他现在这样,哪里还是我能管的了的?如今的情形我不答应又能如何?他现在除了魏婴,眼里哪还有其他人?恐怕在他心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叔父了。” 蓝启义听到蓝启仁语气,不禁笑道:“二哥这是吃上魏婴的醋了?” 蓝启仁也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蓝启义又道:“二哥,你没有娶亲,哪里知道什么是两心相悦,刻骨铭心!当年大哥为了大嫂甘愿放弃蓝氏家主之位,背负污名,一生将自己锁在龙胆小筑。如今忘机和魏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早已经超越了生死,哪里是还能分开的。” 蓝启仁半晌不语,良久才仿佛下定了决心道:“也罢,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我就替忘机做了这个主了,就照你的意思吧!” 蓝启义笑道:“二哥,这可真是难为你了,只怕忘机要高兴坏了!” 蓝启仁哼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 夜晚的云深不知处,静谧清凉,寥寥虫鸣仿佛也有些疲倦,时有时无。 亥时已过,蓝忘机走在石阶小路上不觉加快了速度。 忽然面前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蓝忘机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不发一语。 只听纤细身影微微躬身行礼道:“仙督。” 蓝忘机不语。 对方片刻又道:“眉山虞翎见过仙督。” “何事?” 蓝忘机冰冷刺骨的声音低沉平缓,不带一丝温度。 虞翎咬了咬嘴唇,稳住了心神,低声道:“虞翎自年少就心悦仙督,至今没变,甘愿苦守。今有幸再见仙督,愿意用整个眉山家族换取仙督心中一点点位置。” 蓝忘机仿若未闻,不发一语。 虞翎继续道:“虞翎自问品貌修为在仙门女修当属翘楚,如若仙督接纳,眉山虞氏全族亦是仙督最稳固的后盾。虞翎自问上可以辅助仙督稳固仙督之位,下可以为仙督生儿育女,尽享天伦。虞翎想不出仙门还有谁可以做到虞翎这样。” “不用!” 蓝忘机依然冷若冰霜。 虞翎神色有些痛苦,嘴唇微微颤抖。 不一会,咬了咬牙又道:“虞翎知道,仙督心悦夷陵老祖。不知仙督可知,那夷陵老祖不仅出身卑微,幼年以流浪儿身份入了江家,少年时更是放浪形骸,声名狼藉。如今又失去金丹。不管仙督承认与否,夷陵老祖始终都是邪派,只能偷偷摸摸被仙督藏起来,不可能和仙督立足仙门,如何能辅佐仙督治理仙门事务?仙督能灭了王氏,难道还能灭了仙门百家?” 暗夜中,蓝忘机依然不发一语,握住避尘的手已经微微颤抖。 虞翎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如果仙督接纳虞翎,虞翎不会介意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关系,虞翎也愿意和夷陵老祖共处,互不干涉。而且,虞翎有一小妹虞玥,自小就心悦夷陵老祖,如果夷陵老祖愿意,虞翎也愿意将虞玥许于夷陵老祖,随时侍奉,即使为妾室也可,如此夷陵老祖也不至于断后,岂不是两……唔!” 虞翎满脸惊恐,她已经被蓝忘机禁了言! 此时蓝忘机冷冷的声音响起:“今天的话,如果再有第二次,必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远。 第23章 拉手 且说魏无羡自蓝忘机走后,先打坐静修了一会珈蓝诀,看看时辰亥时该到了,想着蓝忘机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干脆自己去水房取热水,待会蓝忘机回来后就可以直接沐浴。 一念思定,魏无羡不再犹豫,拎着木桶向外走去。 一路上杳无人影,凉风习习,魏无羡手里虽然拎着热水,依然觉得神清气爽。想着蓝忘机回来后就直接可以沐浴,魏无羡不禁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英明! 远远的,魏无羡就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禁心中一喜,刚想跑过去,却发现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那里。魏无羡有些奇怪,心道:“这大晚上的蓝湛这是在和谁说话?看背影好像是一名女修?这下可让我逮着把柄了!”心念一转,也不出声,悄悄躲在了暗处。 且说蓝忘机快步向静室走去,一路上虞翎的话又再次在耳边响起:“夷陵老祖不仅出身卑微,幼年以流浪儿身份入了江家,少年时更是放浪形骸,声名狼藉。如今又失去金丹。不管仙督承认与否,夷陵老祖始终都是邪派,只能偷偷摸摸被仙督藏起来,不可能和仙督立足仙门。” 蓝忘机心中一阵隐隐作痛,不觉放慢了脚步。 终于来到了静室门口,蓝忘机静静的伫立片刻,心中主意更是坚定,遂不再犹豫,轻轻踏进院门。 静室,悄无声息,明亮的烛火却在清凉的暗夜中带来了阵阵暖意。 蓝忘机看着榻上闭目沉睡的人。黑发随意披散着,露在外面的手臂已经换上了洁白的亵衣。 蓝忘机心中一动,轻轻走进隔间,果不其然,浴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水,一套整齐的亵衣,巾帕,皂荚也都整齐的放在浴桶边。 蓝忘机心中一暖,又想起刚刚虞翎的话,回头看了看床榻,略想了片刻,遂快速盥沐更衣。 很快,蓝忘机披着尚有些潮湿的黑发躺在了榻上。看了看身边依然闭着双眼的魏无羡,蓝忘机轻轻将魏无羡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了被褥里,正要侧身搂住魏无羡,却是魏无羡已经翻身埋首在自己颈项里,一动不动。 蓝忘机紧紧搂住魏无羡,不发一语,片刻,蓝忘机终于低声道:“魏婴,你都听到了。” 魏无羡微微点了点头,依然不发一语。 蓝忘机叹了一口气,揽住魏无羡头道:“魏婴,你不必在意,我说过,我们同生共死,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你应该相信我。” 良久魏无羡才抬起头,低声道:“蓝湛,和我在一起你不会有子嗣,会不会遗憾?” 蓝忘机吻了一下魏无羡额头道:“魏婴,有你足矣!” 魏无羡瞬间像活过来一样,噗嗤笑到:“那我岂不是成你儿子了?蓝湛,你在占我便宜!那不行,这不公平!”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撩拨的语气,眼中瞬间有火光闪出。 很快,夷陵老祖就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指腹轻轻抚摸着蓝忘机胸口的烙痕,低声嘟囔道:“真没想到,虞翎竟然会这样,她和虞夫人一样都是那么讨厌我。” 蓝忘机扶着魏无羡后背,轻声道:“你不必介意!” 魏无羡道:“我不是介意,就是觉得以前有虞夫人,现在又来了个虞翎,还真是冤家路窄!” “欸,蓝湛,”魏无羡抬起头看向蓝忘机道:“你说我和他们虞家是不是八字不和,怎么哪哪都能碰见他们家人,这刚刚碰见虞玥,虞翎又冒出来,竟然还敢上门要挟,他们家人还真是一丘之貉,都这么霸道。”魏无羡有些无奈。 蓝忘机吻了吻魏无羡头发没有说话。 魏无羡又嘟囔道:“幸亏虞玥和她姐姐不一样,如果她也上门要挟我,那我可真是不要活了。” 蓝忘机抚着魏无羡后背的手微微滞了一下,半晌低声道:“她,喜欢你?” “也不是,”魏无羡低声道:“唉,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在莲花坞没少因为她挨罚,虞夫人动不动就让我罚跪,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呆着,老是喜欢跟着我去抓鸟,捕鱼,真是的!哦,对了她还喜欢喝酒,蓝湛你不知道,今天的酒都让她和聂怀桑喝了,我都没怎么喝!” “你今天让她拉你手了?” 蓝忘机忽然道。 “啊!”魏无羡一愣,猛的反应过来,连忙急切的叫道:“没,没有,是她,不是我…” “而且,你们还一起喝酒?” 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眼神隐隐冒着火光。 魏无羡身体抖了一下,刚想起身,蓝忘机哪里还会给他辩解的机会。 魏无羡心里叹道:“唉!我这张嘴啊!” 暗夜中,蓝忘机搂着已经昏睡的魏无羡低低自语着:“魏婴,所有的我都会给你。” 卯时,蓝忘机准时睁开眼睛。先帮身边依然沉睡的魏无羡掖好身上的被子,方才轻轻下榻盥洗更衣。 不多时管事敲门。 蓝忘机依旧先在榻边设了结界,方才打开门。 管事拎着食盒恭敬的站在门外。 蓝忘机接过食盒,看了管事一眼道:“有事?” 管事答道:“回含光君,眉山虞氏昨天晚上就已经下山了。” 蓝忘机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午时的阳光温暖的照在榻上,魏无羡慢慢睁开了眼睛。 看到蓝忘机坐在案边的背影,魏无羡心里暖暖的,也没了睡意,光着脚丫晃晃荡荡的走到蓝忘机背后,伏在蓝忘机身上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蓝湛,什么时辰了?” 蓝忘机转过头,低声道:“午时。” “啊!午时?”魏无羡猛的惊醒。 “蓝湛,你怎么不叫我,江澄他们走了吗?” “你说呢?” “真是的,江澄走了也不告诉我!” 蓝忘机不语,瞥了他一眼。 魏无羡一怔,立时明白过来。也是哈!自己睡到午时,如何告知!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脑袋向蓝忘机眼前凑了凑道:“二哥哥,我们吃什么,我饿了!” 蓝忘机看到魏无羡弯起的嘴角,抿了抿嘴柔声道:“先去盥洗。” 云深不知处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24章 阴寒 仙督大典日益临近,蓝忘机也是早出晚归,不得空闲。 看看外面已是黄昏,想着这几天都没有和魏无羡一起吃晚膳,蓝忘机不再犹豫,将案上的书册整理妥当,又整齐的放好。方才起身向厨房走去。 静室,除了蓝忘机的书案,其他地方简直惨不忍睹。 各种符咒,便签,满屋子都是,魏无羡光着脚丫正半趴在地上,写着什么,脸上沾着点点墨迹。 蓝忘机小心进到静室道:“魏婴。” 魏无羡抬起头笑道:“蓝湛,你来了。” 蓝忘机看了看书案道:“怎么不在书案上写?” 魏无羡挠了挠头发道:“那个什么,蓝湛,我担心把你的书案弄乱了,所以就趴在地上写,反正我在伏魔洞都是这样的,没事。” 蓝忘机心下有些自责,竟然忘记了给魏无羡摆放一张书案。 看着魏无羡脸上的墨迹,蓝忘机拉起魏无羡,掏出巾帕轻轻擦拭干净,柔声道:“我来收拾,一会准备吃饭!” 接着又略皱眉道:“地上凉,以后不准光脚!” 魏无羡嘟着嘴道:“哦,知道了。” 看着面前一片火辣辣的红,魏无羡简直觉得眼睛不够使,散发着阵阵椒香的小炒鸡,外酥里内的妙香酥鱼,肥而不腻的红烧肉,还有一盘清香怡人的香芹炒百合,配上一碟色泽诱人的武氏炊饼。 魏无羡不用问都知道是蓝忘机亲自做的。 魏无羡眼眶愈发潮湿,光着脚伏在蓝忘机后背,不发一语。 蓝忘机叹了口气,直接将魏无羡抱到怀里,用衣摆盖住魏无羡光着的双脚道:“魏婴,你不用如此,我说过了,这些我都愿意做。”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有些埋怨道:“都说了,让你不要再给我做饭,你偏不听!既然这样,那你喂我吃,地上凉,我没有鞋穿!”魏无羡竟然耍赖起来。 蓝忘机浅浅一笑,也不说话,真的开始用筷子夹菜喂给魏无羡吃,一双筷子竟然喂饱了两个人。 吃过晚膳,魏无羡满意的摸着肚子,斜躺在榻上。 蓝忘机收拾妥当,给魏无羡面前倒了一杯水,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色小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递给魏无羡到:“这是七叔新配置的丹药。” 魏无羡嘟着嘴想说什么看到蓝忘机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低头含住,蓝忘机又将水杯递到他嘴边,盯着他将药丸咽下方才放下水杯。 看着魏无羡好一会没有动静,蓝忘机道:“在想什么?” 魏无羡摇了摇头道:“也没有想什么?只是?蓝湛,这两天我就在想,你说王阳到底能被谁救走?你说他到底能藏在哪里?” 蓝忘机道:“不用担心,王阳不足为虑!” 魏无羡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你说他废了这么大的心意来对付我们,难道甘心就这样不了了之?我总觉得他就躲在我们不远处,不定在搞什么阴谋!” 蓝忘机有些紧张道:“你又想怎样?” 魏无羡连忙道:“不想,蓝湛,我不想怎样。那个,我想明天去看看温宁,从碧灵湖回来就没再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怎样了。”魏无羡看到蓝忘机表情微变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蓝忘机答道。 “啊!太好了!蓝湛你答应了?”魏无羡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蓝忘机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嗯。”蓝忘机接着又道:“只是不可晚归,不可饮酒。” “知道了,放心吧,我保证!”魏无羡一下子坐起来兴奋的道。 看着魏无羡灵动的双眸熠熠生辉,蓝忘机手指微微卷起。 魏无羡心中暗笑,直起身子,把脑袋伸到蓝忘机面前,低声撩拨道:“二哥哥,是不是不舒服了?你叫我一声哥哥,我给你看看可好?”说着又不知死活的舔了一下嘴唇。 蓝忘机死死的盯着魏无羡,咬牙切齿的蹦出一句:“无聊!” 随着锁骨处的痛感袭来,某人心里叹了一口气:“唉!自作自受吧!”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映照在笑意盈盈的魏无羡身上,熟悉的笑容,瘦削挺拔的身姿,随风飘扬的红色发带,温宁看着站在面前的魏无羡,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继而又惊喜的道:“公子,真是你,你复活了?” 魏无羡不满的叫道:“唉!温宁,什么叫我复活了?我一直都好好活着呢?这叫重生懂吗?” 温宁高兴的连连点头道:“是是公子,是重生,是重生!” 一边的蓝景仪撇嘴道:“复活和重生不都一样?反正都是死了又活了。” 魏无羡听见连忙道:“喂,蓝景仪,说什么呢,你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蓝景仪撇了撇嘴。 魏无羡看着他俩转了转眼珠道:“这样吧,思追你和景仪去打山鸡,待会我们烤了吃,我和温宁有话说。” “啊?那怎么能行?魏前辈,我不能离开你,含光君吩咐的。”蓝思追焦急道。 “唉!思追,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乱跑,只是和温宁说说话,你至于这样吗?” 魏无羡不满道。 蓝景仪虽然很想去打山鸡,但是看到蓝思追有些犹豫,也不好说什么。 魏无羡无奈道:“你看,我们好不容易都出来了,总不能就这样回去吧?那也太没意思了?再说我们放在温宁这里的酒现在不喝啥时候喝?打只山鸡不过分吧?” 蓝景仪也忍不住对蓝思追道:“思追,魏前辈说的对,反正又没什么事,我们出都出来了,就去吧?” 蓝景仪一脸期盼的道。 蓝思追犹豫了一会,终于狠下心道:“好吧,我们就在附近。” 蓝景仪高兴的早已经拉着蓝思追向树林里跑去。 看到他们终于走远,魏无羡神色变得凝重,向温宁道:“温宁,我想重新结丹。” 温宁点了点头,忽然又猛的一惊道:“结丹?公子,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道:“具体我也给你说不清楚,不过,今天来我就是想试试,必须有你帮我,不过不许说出去?”魏无羡小声嘱咐。 温宁用力点了一下头道:“好的,公子。” 魏无羡道:“温宁,待会我会将符咒施法虚化体内,但是要用你的灵力帮我打开气海丹田。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话,我就可以每天打开一点点,直至能够容纳我结丹,今天我们先试试。” 温宁点了点头道:“嗯,我听公子的。” 接着温宁有些紧张道:“公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蓝二公子知道吗?” 魏无羡凑近温宁耳边小声道:“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才来找你的,否则,蓝湛帮我不是更好?你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温宁有些疑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屋内坐好,魏无羡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放在掌心,默念了几句咒语,只见符咒闪着红光漂浮在空中。温宁见状,灵力灌注手掌,缓缓推着符咒向魏无羡腹部飘去,直至红光全部慢慢隐入。温宁双手继续向魏无羡腹部输送灵力。 此时魏无羡只觉得符咒刚刚进入体内时,小腹微微有些刺痛,随着温宁灵力的加大,刺痛越来越强,魏无羡心中有些不安,随即激发身体灵力试图帮助符咒在身体内运转。 不料,刚刚启动,一股熟悉的巨疼从小腹瞬间袭来,魏无羡心里暗道:“不好!” 还没来及叫温宁停手,一口鲜血已经猛的喷出,魏无羡痛苦的伏下身子,身体剧烈颤抖着。温宁吓傻了,连忙扶住魏无羡紧张的道:“公子,公子,” 好一会儿,魏无羡才稍稍平复,摖了摖嘴角有些虚弱道:“温宁,我没事你不用紧张。” 温宁仍然急切道:“公子,你刚才是怎么了?” 魏无羡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魏无羡脑袋里快速的飞转着,看着一脸焦急的温宁,魏无羡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兴奋大叫道:“我知道了,温宁,我知道了!” 刚刚说完,魏无羡又痛苦的弯下身子,捂着腹部,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温宁焦急的有些手足无措,嘴里喊着:“公子,公子!” 魏无羡轻喘着摆摆手。 良久,魏无羡才低声说道:“温宁,我只觉得你的灵力深厚,可以辅助我打开气海经脉,却是忽略了你是鬼将军!” 魏无羡有些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又道:“若是正常人的灵力,灵力越强,温度就越高,才能有可能打开气海丹田。反之,你不是正常人,你失去了灵识,体内的灵力是寒的,灵力越强,寒毒越强。所以刚开始我不觉得什么,但是随着你的灵力加大,寒气也大,这个和化丹术是一样的道理,我当然受不住了。” 温宁有些紧张的道:“公子,那现在怎么办?” 魏无羡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看来你是不能帮我结丹了,不过我用符咒打开气海应该是可以的,等我回去再想想吧。” “还有啊,”魏无羡又道:“温宁,今天的事千万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哦。”温宁老实的点了点头。继而又不放心的道:“那一会思追他们?” “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了!待会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魏无羡连忙说道。 温宁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蓝思追两人手里拎着两只山鸡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魏无羡此时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是小腹丹田依然有些隐隐作痛,心知是刚才温宁的阴寒还没全部消散。为了不被蓝思追他俩怀疑,魏无羡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和他们又是一番畅饮。 饶是如此,小腹时不时传来的刺痛仍然让魏无羡心里隐隐担心,所以也不敢耽搁太久,找个借口匆匆结束。 蓝思追本来就有些担心,巴不得早些回去。蓝景仪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也害怕被挨罚。几人匆匆回了云深不知处。 第25章 抹额 魏无羡轻手轻脚的走进静室,只见蓝忘机正坐在案边写着什么。而在他对面,一张一模一样的书案,安静的摆在那里。 魏无羡不禁惊喜道:“蓝湛,你啥时候弄来的?” 说着已经坐到了案边,看着对面的蓝忘机,魏无羡不禁想到十六年前的听学,和蓝忘机在藏书阁抄书的时候,也是这样面对面的坐着。 那时候的蓝忘机还是个一撩就气急败坏的少年。没想到,十几年后,又和蓝忘机坐在了对面,境况却是大相径庭。 魏无羡不禁觉得心里暖暖的。心道:“怪不得蓝湛今天这么轻易就同意我下山,原来是这个心思。” 看着犹在仔细整理书册的蓝忘机,魏无羡心里一动,拿起纸和笔默默地画着。 而此时坐在对面的蓝忘机虽然面无表情,却是脸上隐隐笑意藏也藏不住。 不多时,魏无羡拿着画好的画像递到蓝忘机面前道:“啂,蓝湛,给你!”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接过,却是一幅春宫图,比十几年前魏无羡换掉蓝忘机佛经的那本春宫图还要露骨三分。 魏无羡一眼不错的盯着蓝忘机,没想到蓝忘机接过后看了看,轻轻的放在案上,面不改色道:“很好。” “啊!很好?蓝湛,你真的变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气!真没意思?”魏无羡凑到蓝忘机面前有些泄气道。 “怎么你想看我生气?要不我们来点有意思的?”蓝忘机盯着魏无羡沉声道。 “啊!不不想!”魏无羡连忙叫道。心里嘀咕着:“小古板,我还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我可不上当!”紧张之余,魏无羡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小腹有隐隐的刺痛传来,心里暗叫:不好! 连忙闭了闭眼睛,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瞬间,但是岂能瞒过蓝忘机的眼睛! 不等魏无羡反应,蓝忘机已经抓住魏无羡小臂,按住脉门仔细聆听。 片刻,蓝忘机脸色微变,也不说话,手掌已经放在了魏无羡小腹。 随着一股炙热的灵力源源不断的从小腹传来,魏无羡只觉得小腹丹田处,温热无比,刺痛感也慢慢消失。 蓝忘机收回双手,低声道:“怎么回事?” 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盯着他的双眼,不觉有些心虚,连忙道:“哦!那个蓝湛没什么,可能是,是…” 魏无羡有些慌张,也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蓝忘机隐隐透着火光的眼神,魏无羡心知是瞒不掉了,只得小声将和温宁的事说了出来。 看着已经变了脸色的蓝忘机,魏无羡忙不迭的继续道:“蓝湛,我只是试了一下,符咒的灵力也很低,根本就伤不了我,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魏无羡有些手忙脚乱,抓住蓝忘机的手就放在小腹上。 此时的蓝忘机早已脸色大变,浅淡的双眼火光骤现,情急之下竟然用力抽开自己双手,狠狠抓住魏无羡肩膀咬牙切齿道:“魏婴!你怎可如此莽撞?” 魏无羡疼的倒吸了一口气,连忙道:“蓝湛,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我就是想试试,我不知道会这样,蓝湛我…唔!” 魏无羡被蓝忘机禁了言! 魏无羡惊愕不已,怎么也没想到蓝忘机竟然禁他言,心下恼怒,嘴里呜呜的叫着,胡乱的拍着桌子。 蓝忘机此刻心烦意乱,看到魏无羡兀自不老实,也不多话,直接将魏无羡抱起放到榻上,魏无羡心里也是气恼,两只手臂扑打着,嘴里呜呜的叫着。 蓝忘机仿若未闻,伸手扯掉抹额将魏无羡双手捆绑住,又打了几个死结,方才解开魏无羡衣襟,单掌放在小腹,闭上眼睛输送灵力,再也不看魏无羡一眼。 随着暖暖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魏无羡只觉得一股暖流传遍了四肢百骸,舒畅无比。 看着蓝忘机低垂的眼眸,紧紧抿着的嘴唇,魏无羡自知理亏,遂也不再挣扎。再说,蓝忘机捆得实在是太紧,越挣的厉害,手腕被勒的越疼。只得撅着嘴老实的躺着。 良久,蓝忘机终于拿起手,帮魏无羡穿好衣服,径自走到案边坐下,不发一语。 魏无羡暗暗叫苦,也不敢再折腾。终于,魏无羡觉得禁言解开了,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叫蓝忘机解开抹额,只得自己用牙齿咬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开。 看着坐在一边的蓝忘机,魏无羡犹豫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叫道:“蓝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蓝忘机依然不发一语。魏无羡有些心慌,连忙下榻跑到蓝忘机背后,揽住蓝忘机腰部道:“蓝湛,你不要不理我,我以后保证不再莽撞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背上,低声嘟囔着。 良久,蓝忘机声音响起,低沉夹杂着些许失望:“魏婴,你可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如果稍有不慎符咒在你体内,横冲直闯伤害了气海经脉,那可如何是好?” “温宁,他异于我们常人,他吞噬的那些怨灵,如果一旦掌控不好,就会反噬你,这些你可都有考虑?”蓝忘机的声音愈发低沉,亦愈发酸涩。 魏无羡根本没想到蓝忘机能想到这么多。他本以为只是试试无妨,却是没想到会让蓝忘机如此焦虑,后怕。魏无羡懊悔不已。 蓝忘机喃喃低语道:“我说过,我会帮你,可是你却不信我,却相信温宁。”蓝忘机语气充满了苦涩。 想到为了结丹,自己几乎每天修习禁术,为了确保第二次的移魂能万无一失,这些都深深的埋在自己心里。 如今乍一听魏无羡竟然瞒着自己和温宁冒如此大的风险,还差点酿成大祸。蓝忘机心疼之余,一种从没有过的失落涌上心头。 也许是太在意魏无羡的结丹,蓝忘机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着,每天的偷习禁术也从未懈怠。而今日魏无羡的莽撞终于让一向冷静自持的蓝忘机有些失控,情急之下不顾一切将魏无羡禁了言,心里却是依然难掩酸楚。 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蓝忘机脸颊悄然滑落。 魏无羡终于知道自己的莽撞给蓝忘机带了多大的痛苦。他可以接受蓝忘机的任何惩罚也可以为了蓝忘机忍受一切苦痛,但是,却独独不能忍受蓝忘机的伤心流泪。 魏无羡手忙脚乱的抚去蓝忘机脸上的泪珠,嘴里语无伦次的低语着:“蓝湛,我错了,我错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信你,我只信你,你,你不要生气了。” 感觉到魏无羡的小心,蓝忘机懊悔不已。一直以为是自己没有安全感,却原来,魏无羡更是如此,说来还是因为魏无羡对子自己没有金丹的自惭形秽。 蓝忘机低声道:“你,还是在意虞翎的话?” 魏无羡被蓝忘机看穿了心事,索性不再隐瞒,有些无奈道:“其实她说的也都是事实,所以我想早些结丹,这样就能和你一起,你也不用老是被人非议,看来还是我太着急了。” 蓝忘机脑海中突然又现出了梦中江厌离的话,想到梦中魏无羡被恶狗追赶的情景。 蓝忘机心口犹如重击,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魏婴,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发誓,我会把所有的都给予你,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有诋毁你的机会,你相信我!” 魏无羡心中感动,摸了摸鼻子有些自嘲道:“唉!我也真是的,竟然差点被虞翎的话给害死!也太没出息了!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挺会诛心!” 蓝忘机心里一松,终于放下了心。没想到魏无羡忽然又道:“蓝湛,都是因为你,还不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招惹那么多的女修?不能怪我!” 蓝忘机没想到魏无羡竟然转变的如此快,刚刚还涕泪交加,转眼却又强词夺理,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 蓝忘机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魏无羡心里得意,正想着再戏谑几句,却听到蓝忘机低沉的声音:“你们喝酒了?” 魏无羡猛的一惊,心道:“坏了,这个小古板。怎么什么都瞒不了他? 第26章 密室 密室,幽静但也不失奢华。 一身雍容华贵的金夫人端坐着,不发一语。对面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王阳和金光庶。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王阳的身体虽然恢复了正常,但是瘦削的脸颊上眉目阴沉,幽深如狼,一股阴鸷之气表露全身。 而金光庶则截然相反,弯腰驼背,佝偻着身子。曾经养尊处优的脸惨白松弛,毫无生气。没有了金星雪浪袍的臃肿身体在一身青灰色便服衬映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了无生气。 金夫人用有些鄙夷的眼光看着两人,良久才冷声道:“事已至此,为了大家都安全,你们快些走吧。银两我已备好,生活足矣,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金光庶仿若未闻,不发一语。 王阳青灰色的脸显出了一丝恼怒,冷声道:“二妹的意思是赶我们走,不管同胞兄长的死活?” 金夫人眉峰上挑,看向王阳的眼神也有一丝恼怒:“我不管?如果我不管你能从蓝忘机手下逃脱?恐怕现在早已是蓝启义剑下的鬼魂了!” 王阳一脸狠色,生生忍住没有接话。 金夫人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又道:“如今你们已经在我这里养好了伤,再住下去怕是不安全。仙督大典日益临近,蓝忘机会很快来兰陵巡视,若是被他发现,恐怕连我也不能在兰陵待下去,所以你们必须尽快离开。” 王阳恨声说道:“没想到我竟然也会沦落到被人人喊打,像个过街老鼠一般,真如当年的夷陵老祖一样了。” “你能怪谁?还不是你自找的?我们青城也是仙门世家,堂堂的家主都满足不了你,却妄想去当什么仙督?真是笑话!仙督也是你能想的?单单一个蓝忘机就足以让你命丧九泉,何况还有一个魏无羡!真要是惹毛了那个魏无羡,恐怕他连做鬼的机会都不会给你。”金夫人厉声说道。 此时一直不做声的金光庶突然叫道:“我不走!我死也要死在兰陵,谁也别想让我离开!” 金光庶努力伸直着身体,微微涨红的脸有些扭曲,不忍直视。 金夫人不屑的瞥了一眼金光庶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还不是你们骄奢淫逸,兰陵才会没落如此,还有脸在这里说!” 金光庶脸上一阵抽搐咬牙道:“夷陵老祖杀了我儿,蓝忘机又杀了我孙儿,他们断了我命根,我绝不与他们善罢甘休!” 金夫人冷笑了一声,不屑置辩。 王阳半晌不语,看着已经闭上眼打坐的金夫人,下定了决心道:“二妹,此事你必须帮我,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取他俩性命。” 金夫人睁开眼睛不屑道:“帮?怎么帮?让我去杀了他们吗?” 王阳摇头道:“无需你动手,你只需用幻音术牵制住蓝忘机即可。你的幻音术登封造极,远在我之上,即使杀不了蓝忘机,也能让他无法出手,到时候解决夷陵老祖我自有办法。” 金夫人冷笑道:“我不会帮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王阳不怒反笑道:“二妹,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吗?” “你什么意思?” 金夫人已经怒极。 王阳仿若未闻,继续道:“什么意思?二妹当年我可也是帮了你啊?难道你忘了?” 金夫人听到此话,忽然有些紧张,看向王阳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王阳继续道:“当年你设计逼迫魏无羡生身母亲离开江枫眠,你难道忘了?” 金夫人蓦的一惊,身子有些发抖,颤声道:“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我将江枫眠骗到青城,你和虞紫鸢的计谋能够得逞?当年,你用幻音术使他迷了心智,让虞紫鸢趁机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江枫眠岂能乖乖就范!可怜藏色不明就里,还以为是江枫眠负了他,以她高傲的性格岂能容忍?如果不是藏色的不辞而别,虞紫鸢能有机会坐上江氏女主人位置?这些我都没说错吧?” 王阳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金夫人又道:“那江枫眠也是懦弱之辈,因为惧内,连藏色身死后都不敢接故人之子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无羡在外面流浪,过了几年才敢以义子的身份接回江家立足,当真是懦弱无能!你说,如果夷陵老祖知道始作俑者就是你这个养尊处优,不问世事的金夫人,他会怎么对你?还会容你活在世上吗?” “还有金陵,你的宝贝孙子,他要是知道你的所做所为还会觉得你高高在上,不容亵渎吗?你还能在仙门百家面前立足?” 王阳步步紧逼。 此时,金光庶早已经惊呆了,半晌才失笑道:“长嫂,原来你也有这狠辣的一面!刚才听你慷慨激昂,我还以为,长嫂真乃是仙门楷模,呵呵!好一个女中豪杰啊!” 此时的金光庶仿若打了鸡血,满脸的兴奋,对金夫人好一顿挖苦。仿佛这几年在金夫人这里受的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金夫人此时已经失去了刚才的高贵矜持,额头上有了细密的汗珠,盯着王阳狠狠道:“你真恶毒!” “恶毒?哈哈!可笑!” 王阳一阵冷笑。 “如果说恶毒,恐怕没有谁能比得上你夫君金光善吧?” 王阳不屑的看向金夫人继续道:“你可不要告诉我,当年温晁带着温逐流血洗莲花坞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借口联姻,让江枫眠和江厌离盘桓兰陵,恐怕温逐流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吧?” “你?”金夫人身子晃了晃,手捂着胸口脸上痛苦不堪。 “哼!想那虞紫鸢做梦也想不到会中了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算计!真是可怜又可笑!” 王阳继续诛心。 良久,金夫人脸上两行清泪缓缓留下,喃喃自语:“当年,江枫眠和阿离来兰陵,金光善求我留住阿离多盘桓数日,我一直以为他是真心想和阿离联姻,却是没想到他竟然是存了如此狼子野心!我…我对不起紫鸢!对不起阿离!” 片刻,金夫人忽然又怒目圆睁,厉声向王阳道:“没想到,我们一母同胞,今日竟然受你威胁!我真是瞎了眼,悔不当初,就该让那蓝忘机取了你的性命!” 王阳不屑道:“行了,二妹,咱俩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其实你也不用紧张,我也不用你做什么?只需要你用幻音术牵制住蓝忘机即可,其他的与你无干,如何?” “长嫂,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吧?你本来也是对夷陵老祖意欲除之而后快,何必故作姿态!”金光庶插嘴道,语气里充满了不屑,早就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尊敬。 金夫人紧紧握住的双手有些颤抖,良久不语。 王阳继续道:“二妹,其实我本来并没打算让你牵连进来,只是那王温太让我失望,白白荒废了我十几年的心血,要不是那温氏遗孀颇有几分姿色,她手里的化丹术的确威力非凡,我岂能收留他们至今?唉!也是那夷陵老祖鬼道之术确实高深莫测!还有那蓝忘机!说来,还是我太轻敌了!” 王阳沉默片刻又道:“二妹,其实仔细想想,那夷陵老祖根本就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虽说当年子轩的死是金光瑶设计,可是毕竟是死于鬼将军之手!那鬼将军是谁?这个世上除了夷陵老祖,谁又能指使的了他?” 金夫人有些颤抖,脸上现出了一丝痛苦,继而又一脸恨意。 这些变化当然都逃不过王阳的眼睛,继而又趁热打铁道:“二妹,只有除掉夷陵老祖,我们才能彻底安全,你也了了心头之恨。你放心,金陵依然是金氏家主,金氏依然还是以你为尊,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良久,金夫人才冷哼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不同意难道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二妹,我也是为了…” “你不必再多言!”王阳刚想辩解,被金夫人直接打断。 “你是为了什么我能不知道?只是希望你不要机关算尽,到最后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自己却落了个尸骨无存!”金夫人冷笑道。 王阳脸色微变。 金夫人顿了顿,看了两人一眼一字一句冷声说道:“只有一条,绝不能伤害金陵,否则我定不放过。” 王阳连忙道:.“那是自然,二妹放心,金陵也是我外甥,我保他无虞。” 金夫人不再说话,脸庞现出了一丝痛苦。 密室隔间,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终于,金夫人的声音响起:“兰儿,你出来吧!” 片刻,一个身着金氏家仆服饰的女孩慢慢走出隔间,来到金夫人面前。 密室的烛光虽然有些昏黄,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出女孩容貌清丽典雅,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欲语还休,自有一种超凡气韵。 此人正是金兰儿!一直被金夫人养在金陵身边做贴身侍女的温逐流之女金兰儿! 此时的金兰儿,一脸泪痕,跪在金夫人面前低低啜泣。 金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兰儿,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我也别无选择。再说,夷陵老祖也始终是我心口之恨!”金夫人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厉色。 金兰儿满面泪痕,身体微微抽搐,颤声道:“兰儿但凭夫人吩咐。” 金夫人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此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兰陵你都不能再呆下去,金陵也不会放过你,这些你可都要想好!如果不想做,还来得及。” 金兰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兰儿还有的选择吗?如果兰儿不应允,他们也必不会放过,还有温….,他也必不会饶恕母亲。” 金夫人听到母亲两个字,眼里有些恨意。不一会,又摇了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还不都是我当年一念之差,上了金光善的恶当,一生痛苦,又怎能迁怒于人!” 第27 --1章 心愿 十月初七,祭祖的日子,也是修仙界的黄道吉日。 卯时,蓝忘机准时起身,自己先收拾妥当。又帮魏无羡准备好盥洗的一切所需,等到过了辰时,方才轻轻将魏无羡叫起身。 魏无羡闭着双眼,嘟囔着:“蓝湛,我好困啊,让我再睡会。” 蓝忘机早已习惯,轻轻拍着魏无羡脸颊,柔声道:“魏婴,快起来,今天有要事要办。” 说着就将魏无羡拉起,魏无羡就势一把抱住蓝忘机嘟囔道:“蓝湛,我腰疼,起不来。” 蓝忘机无奈,只得将魏无羡抱起,走到隔间,待蓝忘机帮魏无羡盥洗妥当,魏无羡才总算清醒。 看着铜镜里神清气爽的魏无羡,蓝忘机柔声道:“魏婴,今天我帮你梳发。” “啊?”魏无羡有些不解。 蓝忘机也不说话,拿起木梳轻柔仔细的帮魏无羡一点一点的梳着乌黑浓密的头发,指腹放在柔顺的黑发上轻轻的抚摸着,仿若珍宝爱不释手,良久才小心的挽了一个发髻,用玉色丝质发带,仔细的束好。 最后,蓝忘机小心翼翼的帮魏无羡穿好礼服,又帮他系好镶玉的丝质束腰。 魏无羡看到自己跟蓝忘机一模一样的明黄色礼服,绣着金色卷云纹的衣襟和袖口。有些奇怪问道:“蓝湛,今天是什么日子,要祭祖吗?怎么穿成这样? 蓝忘机笑而不语。 魏无羡心道:“难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大人物来云深不知处?会是谁呢?” 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遂也不再想,管他呢,反正有蓝湛,怕什么! 一切穿戴妥当,蓝忘机长舒一口气,看着眼前神明爽俊的魏无羡,蓝忘机忍不住轻轻拥入怀中,低语道:“魏婴,你是我的。” 魏无羡不禁好笑,捏了捏蓝忘机脸颊道:“蓝湛,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除了你,也没有人要我。” 蓝忘机脸色一沉道:“谁敢要!” 看着蓝忘机一本正经的神色,魏无羡又好笑又无奈。只得说道:“好好好!二哥哥,可以吃饭了吧?我饿了!” 蓝忘机轻笑着,拉起魏无羡手向案几边走去。 辰时刚到,管事敲门道:“含光君,时辰到了,蓝先生请您和魏公子过去。” 蓝忘机点头,向魏无羡道:“走吧。” 魏无羡心道:“果然有大人物,不知是他们蓝氏什么人?搞得这么神秘?” 心里嘀咕着,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的跟着蓝忘机一起走去。 蓝氏祠堂,青瓦粉墙,古色古香,一派庄严肃穆。 站在门口,蓝忘机伫立了片刻,转身拉住一脸惊愕的魏无羡双手道:“魏婴,这是我们蓝氏祠堂。” 魏无羡点了点头。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到:“魏婴,今天蓝氏长辈要在这里给你行弱冠礼,你可愿接受?” 魏无羡惊的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嘴里喃喃道:“蓝湛?” 蓝忘机接着道:“魏婴,这是我心里一直的心愿,我知道也是你的遗憾。离大典还有几天,我想在这之前帮你了了这个遗憾,所以我求了叔父来主持,你觉得可好?” 魏无羡泪如泉涌,一句话也说不出。 蓝忘机掏出巾帕,温柔的帮魏无羡摖去泪水,低声道:“魏婴,你心里的遗憾,我都会帮你完成,有我,你不再是一个人,你信我!” 魏无羡泪水不受控制的源源不断流出,浸湿了蓝忘机的巾帕,嘴里却是发不出只言片语。 蓝忘机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柔声道:“别哭了,长辈们还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吧!” 魏无羡使劲吸了吸鼻子,冲蓝忘机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可是眼泪却是再次流了出来。 蓝忘机叹了一口气,将魏无羡拥在怀里,抚着后背,低声安慰着。 终于,魏无羡抽搐的身子慢慢平复。 蓝忘机从怀里又掏出一条干净的巾帕擦干净魏无羡脸上的泪痕低声道:“走吧。” 第27--2章 冠礼 祠堂里宽敞明亮。 东西两侧各自有一排明晃晃的烛光,将祠堂映照的敞亮而不失温馨。 一排蓝氏祖宗的牌位后面是蓝氏历代家主典雅画像。 而此时,祠堂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蓝启仁,依次是蓝启义,蓝启和,而蓝启和手上还抱着一个紫檀木的长方盒子,盒子呈暗紫色,观之古朴光滑,甚是贵气。另外还有几名长者,魏无羡从没见过,想必也是蓝氏其他一脉的长辈。最末是蓝曦臣,以及一名和蓝启义坐在一起的中年美妇,两边是蓝思追和蓝景仪。 蓝忘机和魏无羡并肩走来,一样的明黄色礼服,一样的丰神俊朗! 唯一不同的是,从来一副苦大仇深的一张脸的蓝忘机却是浅笑盈盈,面若桃花!而永远都是玩笑戏谑,自诩仙门脸皮第一厚的魏无羡,此刻却是一脸紧张,嘴唇紧紧抿着,一双手不知安放何处。 蓝忘机毫不顾忌,直接握住魏无羡有些潮湿的手,五指紧紧相扣,微笑着冲魏无羡点了点头。 魏无羡心中一暖,亦紧紧握住,长舒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是一脸笑意。 蓝景仪看着两人,小声向蓝思追道:“思追,他们两人穿的礼服真是太好看了,我以后也要穿成这样行冠礼。” 蓝思追点了点头,又连忙低声道:“嘘!别说话!” 蓝景仪吐了吐舌头,连忙站好。 蓝忘机和魏无羡在牌位前站定。 蓝启仁看了看众人,起身走到魏无羡面前温声道:“魏婴,虽然你尚未年满二十,但是因为你的经历异于常人,如今是两世为人,所以,也是行冠礼的时候了。我们修真界虽然没有凡人的诸多礼节牵绊,但是姑苏蓝氏也是雅正为本,该有的礼数还是要遵守的。忘机和你一样,幼年丧失父母,他的冠礼是我和族中长辈代行。今日,我将我们蓝氏一族所有脉系的几位长者都请来做个见证,我们代你父母与你行冠礼,你可愿意?” 魏无羡看了看蓝忘机,蓝忘机一脸温柔的冲他点了点头。 魏无羡不再犹豫,双膝跪下,向蓝启仁道:“魏婴愿意。”说着向蓝启仁磕了一个头。 蓝启仁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坐在蓝启义身边的中年美妇笑吟吟的走过来柔声道:“魏婴,我是景仪母亲,一直听景仪在我耳边念叨你,对你崇拜的不得了!我就在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好孩子,能让我家景仪这样喜欢!今日一见,果然是品貌非凡,人中龙凤。好孩子,今日你行冠礼,我与你母亲藏色也是旧相识,如今她不在了,我就托大,代替她为你梳发,不知你可愿意?” 听着眼前妇人温柔的话语,魏无羡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的站着,竟然忘记了回答。 景仪母亲笑了笑,柔声道:“魏婴,你愿意我帮你梳发吗?” 魏无羡猛然回过神,连忙道:“魏婴愿意,魏婴谢前辈!”说着磕了一个头。再抬头阳光般的笑容漾在脸上。 景仪母亲笑道:“真是个乖巧的好孩子,怪不得忘机喜欢!” 说完好像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住了口,随即又道:“嗨,我也真是喜欢,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快起来吧!” 说着拉起魏无羡,又伸手弹了弹膝盖上的灰尘,虽然并没有多少灰尘!最后又帮魏无羡整了整衣襟。 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做作,仿佛一个母亲在对待自己儿子,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魏无羡自小失去母亲,长大后又一直在虞紫鸢的惩罚里讨生活,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长辈的爱护。虽说江枫眠和江厌离也对他很好,但终究也是要看着虞紫鸢的脸色行事,不能真正体会。 如今面对景仪母亲,一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般的呵护,魏无羡才知道,原来长辈的爱是可以这样毫无保留,无所顾忌。也许母亲就是这个样子吧! 魏无羡眼眶有些潮湿,看向惊景仪母亲的目光中充满了依恋。 蓝忘机自是明白,轻声道:“魏婴。” 魏无羡忍住将要溢出的泪水,弯起嘴角,送给了蓝忘机一个阳光般的笑脸。 此时,管事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托盘里是一把古朴的桃木梳,一个莲花形的束发玉冠。 玉冠乃是极品红珊瑚,色泽呈紫红色,光彩夺目,贵气而不失典雅! 魏无羡虽然没有戴过玉冠,但也见过别人的,而如此极品红珊瑚,别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如今却要戴在自己头上!不用想,魏无羡都知道,这一定是蓝忘机为自己准备的,背后花了多少心思不难想象! 魏无羡不敢去看身边的蓝忘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哭出声,生生忍着,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此时景仪母亲走到魏无羡背后,将头发松开,一边轻柔仔细的梳着头发,一边柔声念叨:“一梳举案齐眉,幸福安康;二梳生活无忧,平安喜乐;三梳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念叨完,景仪母亲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蓝忘机一眼。随即又略提高声音道:“再梳神仙眷侣,鹣鲽情深!” 魏无羡脸色有些微微发烫,想转头看看蓝忘机,却是最终忍住,不料,蓝忘机却是已经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魏无羡手指。 魏无羡心中了然,亦回握了一下,随即分开。 看到两人的这些小动作,蓝启仁佯装未见,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景仪母亲则抿着嘴轻轻笑着。 直到每一根发丝都柔顺光滑,景仪母亲又熟练不失温柔的将魏无羡头发梳了一个发髻,才将桃木梳放回托盘。 蓝启仁拿起托盘里的红珊瑚玉冠,小心的戴在魏无羡发髻上,又小心的摆正,将发带捋直垂在肩上,方才松了一口气。向魏无羡说道:“魏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蓝氏亲眷子弟,带上玉冠,则表示你已经成人,做事要担起责任,要做姑苏蓝氏弟子楷模,你要切记。” 魏无羡恭敬答道:“是,魏婴记下了。” 此时,蓝启仁对站在一旁的蓝忘机道:“忘机,你也跪下。” 蓝忘机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也不假思索跪在了魏无羡身边。 蓝启仁看向两人,长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忘机,魏婴,今日我请族里的几位长辈来祠堂除了见证魏婴的冠礼,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蓝启仁转头看了看众人,大家都一脸期待,蓝启义更是冲他点了点头。 第27--3章 摸鱼 蓝启仁不再犹豫,沉声道:“今日,魏婴冠礼已成,下面我代表姑苏蓝氏宣布另外一件事。” 蓝启仁看了看蓝曦臣,蓝曦臣会意走了过来和蓝启仁并排站在一起。 蓝启仁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魏婴出身云梦,虽然修习诡道,但是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不仅几次三番助忘机铲除妖孽,更是清除了水行渊,救我姑苏百姓,挽我姑苏蓝氏百年清誉。魏婴,虽然不受我蓝氏家规管束教化,但是与我蓝氏有大恩,和忘机同生共死,相互扶持,几次三番死里逃生,十六年前是如此,如今更是终始不渝。” 蓝启仁看了看众人,眼神愈加坚定,提高声音道:“而我蓝安先祖,亦是遵循本心和命定道侣共同开创了姑苏蓝氏。既如此,今日我便做主,由我代表忘机和魏婴父母,曦臣代表姑苏蓝氏,共同决定让忘机和魏婴正式结为道侣!魏婴从今日起,入我族谱,归于忘机一脉。” 除了蓝启义和蓝启和,那几名长者都是面面相觑,满脸惊异。他们只知道蓝启仁邀请他们来是为了见证魏无羡的弱冠礼,哪里想到蓝启仁还有这一出?若不是在祠堂,恐怕早就大声嚷嚷了。 此时,蓝启和走上前来,打开紫檀木盒子,里面赫然是厚厚的蓝氏族谱,虽然有些泛黄,但是依然工整,无一丝破损褶皱。 蓝启仁双手小心的拿起族谱,接过管事托盘里的毛笔,找到蓝忘机名字,在旁边郑重的写下:道侣:魏婴,字:无羡! 写罢,蓝启仁又将族谱小心放回了紫檀木盒子,方才向两人道:“忘机,魏婴,你们两人向祖宗上香行礼吧。” 此时已经不是魏无羡震撼,蓝忘机也已经惊的呆住了。 前几天,他只是求了蓝启仁帮魏无羡行弱冠礼,并没敢奢望让蓝启仁再同意他和魏婴结为道侣,本想等仙督大典完成后,再找机会去求蓝启仁。却不曾想,今天蓝启仁竟然会在魏无羡的冠礼上宣布此事,蓝忘机心里欣喜若狂,有些不敢相信。 而魏无羡今天已经是彻底被砸晕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好事都在这一天来了! 这两件事无论是哪一件都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却没想到竟然会一起来临。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他真想让蓝忘机咬自己一口,不然他真担心是一场梦。 当蓝启仁宣布让他们两人行礼时,两人方才惊醒,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魏无羡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蓝忘机率先反应过来,握住魏无羡早已经汗津津的手轻声道:“魏婴,我们行礼吧。” 魏无羡定了定神,跟着蓝忘机站起身,先各自请了一炷香点燃,向牌位拜了拜,将香插入供桌上一个三足青铜大香炉里。蓝忘机拉着魏无羡跪下向每个牌位都磕了三个头,又分别向在座的所有长者一一行了跪拜大礼,方才起身礼毕。 蓝启仁道:“忘机,魏婴,虽然如今你们已是道侣,但是仍然要谨遵家规,不可逾越。待到大典之后,再由忘机择日对外宣布你们的身份。忘机,魏婴,你们要谨记。” 此时蓝曦臣走上前微笑道:“阿羡,以后你和忘机就是道侣了,要改口了!” 魏无羡蓦地反应过来,微微有些脸红,看了看蓝忘机。 蓝忘机一脸笑意,拉着魏无羡向蓝启仁道:“多谢叔父,多谢兄长!”两人同时说出。 蓝启仁点了点头,挥手之间,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白玉方盒,玉质古朴细腻。 蓝启仁默默的注视着。 蓝忘机从来没见过此玉盒,虽然不明就里,但也是不发一语,和魏无羡默默伫立着。 过不多会,蓝启仁才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对同样材质的白玉佩。 玉佩通体乳白,没有一丝杂色,线条流畅柔和,透出一种典雅、含蓄的美感。最为奇特的是,玉佩上雕刻有双龙盘旋,龙头微微上扬,仿佛在与日月争辉。 蓝启仁看着玉佩郑重说道:“忘机,此玉佩乃是先祖蓝安所留的唯一神物,传至大哥时,却是从没见他和大嫂佩戴。大哥仙去前将他交给我,说此玉佩已经通灵,认主,让我传与曦臣和你。如今你即将胜任仙督,又和魏婴结为道侣,我想也许你们和此玉佩有缘,所以今日我就将他们传与你和魏婴,你们俩帮彼此戴上吧。”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却是没有伸手接过,略有些小心道:“叔父,此神物理应该传与兄长,忘机和魏婴恐怕…” 蓝启仁摆了摆手打断了蓝忘机的话。 蓝曦臣微笑着冲蓝忘机点了点头。 蓝忘机不再言语,和魏婴对视一眼,率先拿起了玉佩,魏无羡也拿起了另外一只。 两人正想帮彼此戴上,却突然只见玉佩通体散发出隐隐的光泽,上面雕刻的双龙好像瞬间复活,整个龙身变的鲜红若血,栩栩如生。可是仅仅一刹那,又立刻恢复原状,玉佩也不再发出光泽,静静地躺在魏无羡和蓝忘机手心。 这一切都太突然,也太短暂,坐在远处的其他人都不曾瞧见。 蓝启仁已经是惊呆了,片刻喃喃自语道:“原来,原来魏婴真的是忘机命定之人,幸好,幸好!祖宗庇佑!” 蓝忘机和魏无羡也是惊异不已,却是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帮彼此戴上玉佩。 终于一番礼毕,众人也都放松,管事回报午膳宴席已经准备好。 蓝忘机知道魏婴不喜欢蓝氏宴席。再说那些个蓝氏其他脉系的长者早就已经蠢蠢欲动,有些急不可待,貌似要质问蓝启仁。他们两人不在,蓝启仁才能放开了对付这些长者的唇枪舌剑! 两人向蓝启仁等人行了礼,自行退去。 终于远离了祠堂,蓝景仪大喘着气,向蓝思追道:“思追,你快些掐我一下,这,这是不是真的?他们两个?” 蓝思追用力的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激动:“嗯,就是的,我一直都知道!” “啥?你知道?那你怎么没告诉我?真是的!思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蓝景仪叫道。 “嘘!你小点声,没听蓝先生说,大典之前不能公开,免得节外生枝!” 蓝景仪吓得赶紧四处看了看才小声道:“真没想到,我还以为他们只是很要好,却是没想到会这样!魏前辈真有福气,竟然能将含光君拐到手!”蓝景仪一脸不可思议。 蓝思追还未说话,蓝景仪忽然又大声叫道:“啊!我知道了!” “嘘!”蓝思追连忙捂住了蓝景仪嘴巴,一脸紧张。 蓝景仪立刻住了嘴,片刻才有些不服气的小声道:“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老是挨罚了?这也太冤枉了!哪有他们这样的?” 蓝思追不语,却是一脸笑意,拉着蓝景仪道:“好啦,别说了,快去食堂吃饭吧,晚了就没有了。”两人向食堂奔去,隐约听到蓝景仪压抑的抱怨声。 通向冷泉的石阶小路上,金黄的树叶,落在地上和着依然墨绿的草色,更是斑驳可爱。满山红透的枫叶,包裹在云深雾绕的半空,美得热烈,美得窒息! 蓝忘机不再顾忌,牵起魏无羡的手,柔声道:“魏婴,我很欢喜。” 魏无羡看着阳光下的蓝忘机一身明黄色云缎锦衣,唇瓣含笑,五官俊美,举手投足间难言贵气俊雅。 魏无羡有些恍惚,今天一早开始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恍若梦境。 他从来没奢望过能和蓝忘机结为道侣,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愿意永远躲在蓝忘机身后,即使无名无分,他也不在乎。 云梦江氏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江枫眠也曾说过,魏无羡最是理解的透彻! 所以,对于魏无羡,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无愧于心的,他都会去做,而不会在乎别人的非议。就像当初不惜背上污名也要救温氏妇孺老幼五十余口。 魏无羡略一沉吟,忽然凑近蓝忘机面前迅速咬了一下蓝忘机耳垂,不等蓝忘机反应又快速跳开,嘴里嚷嚷道:“蓝湛,我太激动了,都感觉不真实,现在知道了,是真的!” 蓝忘机怔了一下,身影刚要晃动。 魏无羡连忙叫道:“含光君,你不能动手,也不能动口,现在可是午时,你还穿着礼服,要雅正!雅正!”蓝忘机呆了一下,竟然真的不敢移动。 魏无羡有些好笑,摸了摸鼻子又道:“含光君,既然今天是这么好的日子,你有没有礼物送给我?你可不能说没有哦!” 蓝忘机怔住了,真是百密一疏,他还真的没有!正暗自懊悔,忽听魏无羡又道:“没有是吧?既然没有,那就得罚你?” 蓝忘机一脸无奈道:“你,想怎么罚?” 魏无羡心中得意,嘴上却一本正经说道:“怎么罚我还没想好,要不这样吧,今天这么高兴,我带你去摸鱼吧?你从小都没有这么玩过,多可怜!不如我们今天就试试怎样?” 魏无羡有些兴奋。 蓝忘机脸色煞白,声音有些发抖:“你…我?摸鱼?” 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蓝忘机,魏无羡终于忍不住大笑不止,清亮爽朗的笑声荡漾在冷泉上空。 第28章 大典1 终于,仙督大典已经临近。 十月十三各家仙门已经提前两天来到了云深不知处。 彩衣镇如今是从没有过的繁华热闹。街道人流如织,两边的茶楼,酒馆,作坊,无一例外都是坐满了各个仙门家的门生,修士。 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在卖力的吆喝着,都想借助仙督大典的东风多赚些银子。 镇子中心最大的悦来客栈已经人满为患,宽敞洁净的大厅里座无虚席,伙计们来回穿梭,忙碌并开心着。 云深不知处山脚下的民宿也是人满为患,各家仙门带来的门生家眷除了住在彩衣镇上的客栈,很多也都住在民宿,或者直接安营扎寨。以便能在仙督大典当日一睹仙督风采,观赏大典盛世。 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忙的不可开交。光是在山门口迎接就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虽然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仍然是每个人都不得空闲。 蓝忘机自是从一早就开始忙碌,所有来的仙门名单,贺礼,都需要他亲自过目,审阅。 魏无羡这几天难得很老实,都在静室勤加修习珈蓝诀,还有就是捣拾他的符咒,不仅是为了结丹做准备,也在研制新的符咒。 蓝忘机上次虽然没有被幻音术所伤,可是毕竟也是深受其害,魏无羡可是都记在心里。王阳如今不知所踪,虽然魏无羡不怕他的幻音术,但是蓝忘机如今问鼎仙督,虽然万人敬仰,但是也是暗箭难防,不定哪天他又冒出来,魏无羡不能不担心。 江澄和聂怀桑却是不管那些,来到后略略安排好,就直接躲进静室,也没有回官房。 看着魏无羡依然是熟悉的一身青衣,但是发髻上的红珊瑚玉冠,却是让江澄有些微微一愣,心里虽然惊异,但是高傲的性子却让他没有表现出来。 倒是聂怀桑一脸不可思议道:“魏兄,你这发髻上的玉冠可真是极品!这红珊瑚可不是能轻易得到的,这仙督还真是大手笔!” 魏无羡不好意思道:“嗨,其实我也无所谓,都是蓝湛做的主。” 江澄不用想都知道,以蓝忘机对魏无羡的在意,定是蓝氏长辈给魏无羡行的冠礼!想想自己当初的冠礼,父母都已经离世,只得勉为其难的请虞金嵩代替父母帮自己行的冠礼,也是草草结束。也正是有此原因,江澄才没有和虞金嵩彻底冷淡。 反观魏无羡冠礼虽然姗姗来迟,但是却是由如今的仙门第一家族长辈行礼,而且还有仙督陪同,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也是自己无法比拟的。 江澄想到自己前世活在魏无羡光辉灿烂下,今世自己继任了家主,却依然和魏无羡不能比拟,这可真是宿命。江澄心里有些自嘲。 聂怀桑笑道:“今天真是好日子,来魏兄,江兄,我们是不是该喝两杯。”说着从怀里掏出两瓶笑红尘。 魏无羡高兴的刚想接过来,没想到江澄也从怀里掏出了两瓶桂花酿,三个人同时笑出声。 酒过三巡,江澄忽然像是刚想起来道:“前几天,我听说虞宗主是半夜匆匆离开云深不知处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聂怀桑一听到虞家,连忙看向魏无羡,一脸期待。 魏无羡听到虞金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嗨!你们不知道,怎么说呢,多多少少也和我有关。” 于是将虞翎逼婚的事说了出来。 江澄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禁有些气恼的道:“她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一个配仙督,一个夷陵老祖,还真是好主意!亏她想的出来!” “不过,她不会因此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虞翎既然一心想嫁给仙督,想来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聂怀桑道。 “嗨,也不至于吧?”魏无羡说道:“这逼婚不成,难不成还抢?” 聂怀桑则有些失望的说道:“我还想着能再见到虞二小姐,找她喝酒。没想到虞宗主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不知道这仙督大典他们有没有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吧?” 魏无羡想了想道:“应该是来了吧,毕竟他们眉山也是仙门世家,总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参加仙督大典,不然对他们自己家族的那些长辈也没法交代。” 江澄瞥了一眼魏无羡道:“也不知道这蓝二怎么想的,既然你们都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为什么不公之于众?也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惦记,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蓝忘机?” 魏无羡咳了一声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个事的时候,蓝湛会处理好的。”魏无羡并不打算将他和蓝忘机已经结成道侣的事告诉江澄,至少不是现在。 聂怀桑则赶紧道:“江兄,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咱们还是不要操那个心了。” “说的就是!咱们先不谈这个问题了,那个江澄,金陵最近怎么样?你有没有去看他?”魏无羡岔开了话题道。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乱成一锅粥,金子勋那些个叔叔大伯们这些年根深蒂固,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解决的,不过是因为惧怕蓝二,敢怒不敢言罢了。” “那你就没有去帮帮金陵?比方说让那些老家伙见识见识你的紫电?”魏无羡笑道。 “我当然要去了?但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事我也不好直接插手。我总不能说谁不听话就给谁一鞭子?也只是震慑震慑他们,让他们老实些罢了。” “不过,有金夫人坐镇,他们也是不得不听!我听金陵说,金夫人已经放话,凡是和金子勋一脉再有牵连者一律逐出兰陵,那些个金氏旁系也是不敢造次,暂时还算安稳。” “金夫人?”魏无羡有些微微诧异道:“她不是闭关不问家族事务吗?” “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安插在莲花坞的门生说,王阳逃脱后,金夫人就出关了,最近一直在帮着金陵处理家族的事。”江澄说完又不经意的看了聂怀桑一眼。 聂怀桑心思何其机巧,立时明白江澄用意,遂笑笑道:“嗨,江兄,不必顾虑,兰陵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安插些自己的门生也是应该的!” 聂怀桑又道:“不过,有她插手,金陵要轻松多了。不然,仅靠金陵的力量,要想轻松驾驭他们,恐怕绝非易事!” 魏无羡和江澄同时点了点头。 片刻,魏无羡笑道:“嗨,咱们都扯远了,不说那些了。欸,聂兄,你也老大不小了,心里就真的没有喜欢的姑娘?你可不要再给我说你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我可不信!”魏无羡话锋一转,看向聂怀桑。 聂怀桑却也是没有了平时的伶牙俐齿,有些稍稍紧张,端起酒杯,自己默默地喝了一杯酒。 魏无羡心中暗笑,又道:“唉!我可告诉你们,喜欢呢,就要勇敢说出来,否则,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们,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了?你说是不是江澄?” 江澄没想到魏无羡突然转向自己,不禁一愣,白了魏无羡一眼,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我可看到云深不知处来了很多女修,也不知道是不是冲蓝忘机来的,可别再弄出几个虞翎那样的,不然我看你们到时候怎么收拾!” 魏无羡心中暗道:“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脸上却云淡风轻道:“也不一定,云深不知处那么多男子,也未必就是蓝湛。管那么多干嘛?我们喝酒!” 很快酒已经喝的见了底,两人看看时间,觉得蓝忘机很快也会回来,遂不再耽搁,告辞离去。 第29章 大典2 十月十五,仙督大典。 大典开始时间在巳时,一共两天。 第一天是仙督任命加冠仪式和仙督颁布政令。 第二天上午是仙督讲道,下午则是品茶论道的时间,众人有任何的求仙问道的问题都可以询问仙督,蓝忘机会一一解答。 一早蓝忘机和魏无羡就已经收拾妥当。 早膳过后,蓝忘机又打坐将一天的流程在心里默默捋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疏漏。 终于,管事来请。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出静室。 新修建的蓝氏校场已经整齐的摆满了清一色的紫檀案几,坐满了各个仙门家主,后排是每个家主带的随从或管事。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尽头就是仙督大殿楼阁。 楼阁有九层台阶,呈六角形,青瓦黑柱,高高翘起的龙头屋脊直入云霄,殿内雕梁画栋,气势雄伟。楼阁北边连绵起伏的山头莽莽苍苍,云雾缭绕,犹如仙境,美轮美奂。 楼阁前早已摆放好了一张长约一丈的紫檀木案几,通体泛着紫黑色的光泽,古朴典雅,丹楹刻桷。上面则是几卷仙督准备颁布的政令。 案几两侧分别是蓝景仪和蓝思追,金陵。 欧阳智,蓝启仁,则立在案几前侧。 这次的宣读任命书人选欧阳智,是由众人推选出来的。说是推选,其实也是蓝启仁先开口提议的,一则是欧阳智的身份、名望也确实适合。二则,蓝启仁先开口提议,也是对他上次在清谈会上表现的一种回馈。 欧阳智得此荣耀,自是欢喜,更加卖力。整个人不仅穿着华丽庄重,一丝不苟,站姿也是雅正端方,庄严肃穆,和蓝启仁竟是有的一比。 随着身着蓝氏校服的门生宣布:巳时已到。 欧阳智走下楼阁,在校场中间站定,扫了一眼下面众人,庄重的喊道:“请仙督入场。” 终于在众人目不转睛的目光中蓝忘机步履缓慢而坚定的进入甬道,走向楼阁。 此时的蓝忘机依然一袭白衣衣若雪,乌黑浓密的黑发随风微微扬起,高大挺拔的身姿,犹如一道光,那么耀眼,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欧阳智走上前,向蓝忘机躬身行礼,方才双手从蓝思追手上接过颁令,面向众人大声宣读仙督任命书。然后恭敬将任命书递到蓝忘机面前。蓝忘机微微点头,蓝思追上前双手接过任命书。欧阳智又从蓝景仪手上接过玉玺,面向众人道:“请仙督受玺。”说完又转身向蓝忘机躬身行礼。此时蓝启仁已经从金陵手上接过冕冠,待蓝忘机收完玉玺,才小心仔细的将冕冠戴在了蓝忘机头上。 随着欧阳智的一声“礼毕!” 一阵耀眼的烟花瞬间升至半空,犹如一片花海在空中绚烂绽放。放眼望去,整个校场上空五彩缤纷,光彩夺目! 众人一阵赞叹,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而随着第二波的烟花升起,五颜六色的花海,却是已经变成了一排光彩夺目的大字:锄奸扶弱 ,无愧于心! 整个校场一片惊呼!甚至众多的女修此时都已经失去了平日的矜持,几乎都在欢呼雀跃,看向蓝忘机的眼神热烈而崇拜! 姑苏蓝氏的示警烟花一向为众仙门仰慕,效仿!却都是东施效颦,总不能尽如人意!这一次竟然能亲眼目睹如此数量的烟花一起绽放,而且又有了新的花样,怎么能不激动,震撼! 众人的欢呼雀跃还没有停歇,第三波烟花已经升起,竟然是两条栩栩如生的双龙遥遥相对。 和蓝忘机,魏无羡的玉佩上的双龙一模一样。一样的昂首挺立,一样的仿佛在与日月争辉。 会场瞬间沸腾,仿佛万人呐喊,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向来安静祥和的云深不知处陷入了一片人声鼎沸! 蓝启仁早已经目瞪口呆,脸上一阵抽搐,颤抖着声音向一旁的蓝启义和蓝启和道:“这,这忘机是要把我们蓝氏的烟火库都搬空吗?他这…这分明就是为了魏婴!…唉!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坐在角落的魏无羡看到升在半空的那几个耀眼大字,已经是愣住了,还没来及反应,却是双龙再现! 魏无羡是彻底被砸晕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像来雅正端方,冷若冰霜的蓝忘机疯狂起来竟然也是与众不同! 呆了半晌,魏无羡方才回神,不禁哑然失笑,自语道:“这个小古板,竟然存了这个心思,亏他想的出来!” 魏无羡抚摸着腰间的双龙玉佩,想到十六年前和蓝忘机共同许愿时,蓝忘机绷着脸,自己吓得将聂怀桑的灯笼烧坏的情景,不禁心中又是一阵好笑。 看着被耀眼光芒包围着的蓝忘机,一如既往的绝美容颜,一尘不染的飘飘衣袂,魏无羡心里满满的情意似乎要破腔而出。 也许是心有灵犀,蓝忘机也看向了魏无羡这边,虽然两人距离有点远,但是四目交汇依然是难舍难分。 终于,魏无羡咬了咬嘴唇,小声嘀咕道:“披麻戴孝!” 第30章 大典3 午膳过后,下午未时是仙督颁布新的政令时间。在这中间大家可以回官房略做休息,也可以四处逛逛,总之可以自由安排时间。蓝忘机自是要去陪蓝氏的长辈们。 魏无羡也不想一个人呆在静室,本来想着去找江澄他们。 时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人,想着江澄那里不定有没有其他人,魏无羡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想了一会,抬腿向后山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着蓝氏校服的身影手里拎着一个竹篮,蹲在地上正拿着一根胡萝卜喂着兔子。 魏无羡走近一看竟是聂婉儿,遂笑道:“婉儿,怎么是你?” 聂婉儿看到魏无羡连忙起身行礼道:“魏前辈。” 魏无羡连忙道:“婉儿,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叫我前辈,搞得我好像有多老似的,我可是只比江澄大不到一岁,干脆,你和江澄一样叫我魏师兄吧。”魏无羡话里有话道。 聂婉儿脸色微微红了红。低声道:“婉儿不敢!” 魏无羡也不再勉强,心道:“江澄那个死鸭子,明明喜欢婉儿,要是让他主动向婉儿表白,估计比杀了他还难,反正也没啥事,干脆我帮帮他。” 一念思定,遂蹲下身子抱起一只兔子道:“小兔兔,你们想我了没有?你们饿不饿?我喂你们好不好?” 聂婉儿心里一松,从篮子里拿出一只胡萝卜递给了魏无羡,自己也蹲下抱起另外一只兔子。 雅室,管事进来汇报未时已经到了。 蓝忘机略一点头,向蓝启仁等人行了礼,向外走去。 刚走出雅室,蓝忘机停了一下,向跟在后面的管事问道:“魏婴可有用午膳?” “是的,是送到静室吃的。” 管事恭敬答道。 蓝忘机又道:“可有异样?” 大典期间,云深不知处人满为患,鱼龙混杂。虽然都是必须持有拜帖方能入内,但是每家都带有不少门生修士,难免疏漏。因此,大典前,蓝忘机就已经安排管事,随时留意魏无羡身边,以防不测。 蓝忘机对魏无羡的紧张,管事可是心里明镜似的,当然丝毫不敢怠慢。听到蓝忘机问起,连忙道:“魏公子,一切无虞,午膳后就去了后山。” “后山?”蓝忘机看向管事。 管事连忙道:“是的,是去了后山,还有…” 管事小心看了蓝忘机一眼,低声道:“还有聂姑娘。” 蓝忘机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径自向校场走去。 管事站直身子,暗暗舒了一口气。 忙碌了一整天,晚膳后蓝忘机又被蓝启仁叫去。但是,毕竟现在蓝忘机是仙督,蓝启仁也只能是发泄几句,解解气,也不好太过于说什么。 回到静室,已经是过了亥时。 魏无羡也没休息,已经盥沐更衣斜躺在榻上,木桶里也换好了干净的热水。 两人整整一天,虽然近在咫尺,却是没来及说一句话。 再说,魏无羡今天实在是兴奋。所以从见到蓝忘机,就开始叨叨个没完。 直到蓝忘机在隔间盥沐,魏无羡兀自兴奋道:“蓝湛,那些烟花你是怎么弄得?教教我,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带思追他们再放一次。” “想知道?”蓝忘机的声音在隔间响起。 “哦!”魏无羡道。 “先抄家规一百遍。”蓝忘机的声音又响起。 “啊!”魏无羡大惊:“一百遍?为什么?” 蓝忘机不语。 魏无羡想了想道:“哦!蓝湛,我知道了,是叔父罚你的,是不是?哪有他那样的?蓝湛,你现在是仙督,官比他大,叔父不能这样罚你!” 魏无羡有些不满。 “无妨,我愿意抄!”蓝忘机说着已经换上干净洁白的中衣来到榻上,看到魏无羡只盖了一角被褥,大半个身体都露在外面,微微皱了皱眉,拉过被褥帮魏无羡盖好,方才躺下。 魏无羡往蓝忘机身边蹭了蹭道:“蓝湛,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不用抄家规。” 蓝忘机有些疑惑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声音略有些兴奋:“蓝湛,你看啊,叔父罚你无非就是因为觉得你放烟花太浪费了,那么,如果我们自己赚钱,自己买烟火,这样,叔父不就没有理由罚我们了?” 蓝忘机有些晕,盯着魏无羡紧张道:“赚钱?” “是的,赚钱!”魏无羡一下子来了兴致,抬起头,用手掌撑着脑袋道:“蓝湛,你看啊,现在仙门用的招阴旗,风邪盘这些东西,都是我十几年前发明的,有的还都是别人仿冒的,早就已经过时了,可是依然有很多人爱不释手。所以,我就在想,要是我重新再发明一些更高级的,比方说招阴旗,我再改良改良,不仅能招阴,还可以驱阴,防身。还有符咒,我也可以多研制一些,我们把它们卖给仙门百家,一定能挣很多钱,怎么样?哦,蓝湛,还有,你现在是仙督,你要是发话,他们也一定更是迫不及待的买,说不定抢都有可能!哈哈,这个主意真是不错,我还真是聪明,蓝湛…。” “魏婴!”蓝忘机已经忍无可忍急切打断魏无羡的话。 魏无羡吓了一跳,连忙住口,有些紧张道:“怎么了?蓝湛,我说错了吗?”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半晌才道:“你只需要好好修习,其他的无需多想。” “嗨!”魏无羡松了一口气,趴在蓝忘机脖颈笑道:“你看你,蓝湛,吓了我一跳。也是哈,含光君是个有钱哥哥,自然不用像我似的自小就是个穷光蛋,还要跟恶狗抢食。” “魏婴,有我,你以后都不会。”蓝忘机有些心疼,揽住魏无羡手臂紧了紧。 “唉!反正我就是觉得可惜了,也许真的能赚很多钱,仙门百家,再加上那些小家族,还有很多客卿,还有那些修仙无门的,这么多,要是他们都来买我发明的法器,那得赚都少钱?我想想…”魏无羡兀自嘀咕着。 忽然,蓝忘机声音响起:“你今天去后山了?” “哦,”魏无羡本能的答道:“反正也无聊,我就去看了看你的兔子。唉,蓝湛,还别说,你的那些兔子还真是能吃,婉儿带来的胡萝卜都让他们吃完了,不过我也吃了一根,还别说,还真……好……吃。” 魏无羡忽然有些结巴,感觉到蓝忘机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忽然明白了什么,条件反射般的一个咕噜跳下了榻,光着脚丫子叫到:“蓝湛,我们没做什么?啊,不不,我们就只是喂了兔子,你不能罚我!” 蓝忘机沉声道:“过来!” 初冬的夜晚早已经寒意逼人,魏无羡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刚想开口,蓝忘机已经拎着衣领将他提到了榻上。魏无羡未及反应,已经整个人被蓝忘机抱在怀里,用被褥裹住,冰凉的双脚也已经被蓝忘机放在了自己身上。 蓝忘机隐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又光脚!…家规,不可招惹女修!不可光着脚!” “啊?”魏无羡叫道:“不可光脚?我怎么不知道?” “我新修订的,静室的家规!” 蓝忘机压低声音道,眼里的火光越来越亮。 “啊?蓝湛!你…” 第31章 大典4 第二天是仙督讲道,在新扩建的兰室。 金光瑶上任后,将温氏制定的仙门政令做了全面的修改。其中增加了一条,要求各家仙门必须将自家的独门秘籍,仙门家的法器,宝物全部登记在册,不得私藏。美其名曰,是为了防止宵小研制阴铁一类的邪物祸害仙门,其实是担心有人修习诡道,再出来个夷陵老祖,自己无法控制。 所以才会有许多的仙门不服群而攻之,却被金光瑶全部镇压。而独独只有姑苏蓝氏的藏书阁秘籍金光瑶却没有丝毫染指。虽然金光瑶后来偷走乱魄抄,但是当时蓝曦臣却并不知道。所以这也是蓝曦臣一直对金光瑶推心置腹的原因之一。 但是,金光瑶却将温氏创立的监察寮保留下来,并增加了许多的了望台,用以防范大规模的邪祟突袭。 如今蓝忘机将前者全部推翻,但是却将金光瑶新设定的了望台不仅保留,而且更加细化。同时,蓝忘机也增加了一条,将符咒归于正统,来年听学可以选修。 仙门百家听到蓝忘机废除金光瑶的那些政令早已欣喜若狂,哪里顾得去管符咒是否归于正道!一个个早就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转眼间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众人早就已经放开,争先恐后以茶代酒,向蓝忘机表示敬意。 坐在下面的魏无羡看到这一切,心里却是有些不满,又有些心疼。 本来昨天就忙了一天,今天蓝忘机又被众仙门围住,一刻不得闲。 魏无羡心中暗自腹诽:“这样下去,只怕蓝湛今天又不知道要忙到多久,看来这当仙督也没啥好处,早知道就不让蓝湛当了。” 本来就对蓝氏午膳不感兴趣,加上心中烦闷,午膳魏无羡几乎没有动几口。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自由问道时间。 魏无羡看向了蓝忘机,希望蓝忘机能看懂自己眼神,借机出去溜达溜达。 哪里想到众仙家更是借着问道的机会纷纷向蓝忘机敬茶交谈,将蓝忘机团团围住,当然免不了向蓝忘机奉承几句。 魏无羡有些泄气,无聊的转着手里的茶盅。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欧阳智觉得自己能得到蓝启仁的邀请,宣读仙督任命,自是和仙督关系比其他家族要更亲近。 看看时机已到,欧阳智鼓足勇气带着两名自己家族的年轻貌美女眷来到了蓝忘机面前,郑重的向蓝忘机介绍这是欧阳家的谁,谁,谁。 其他仙门一看如此,哪里还沉得住气,也都不遑多让,纷纷将自己家的年轻女眷带到蓝忘机面前,什么自己堂姐家的女儿,什么远房表妹,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女儿等等,真真是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好不热闹。 那些女眷和女修刚开始有些扭捏羞涩,看到越来越多的女眷围了上来,也都放开胆子,争先恐后的向蓝忘机敬茶,有几个大胆的,直接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绣着自己名字的香囊和各种鲜花掷向了蓝忘机。更有甚者,直接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放在了蓝忘机面前。 所有女修都是满脸兴奋,都期盼着自己能入了仙督法眼,那可真是一飞冲天,美梦成真。 不一会的功夫,蓝忘机面前的案上已经摆放了厚厚的几摞生辰八字,身上和地上也是满满的香囊和五颜六色的鲜花。 魏无羡已经呆住了,本来以为就是蓝忘机的仙督大典,却没想到,最后竟成了求亲大会!看来这些仙门都是有备而来。 而蓝忘机却依然是面不改色,不发一语。 魏无羡有些心烦意乱,心中暗道:“这些人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如此纠缠,只怕蓝湛会脱不了身。” 正在暗自恼怒,却不曾想一直远远坐着,默不作声的虞翎也站起身来到了蓝忘机面前。 魏无羡不禁一愣,心道:“竟然把她给忘记了?她不会又来要挟吧。” 只见虞翎直接拨开众人,向蓝忘机行礼后,将自己生辰八字递到蓝忘机面前道:“仙督,虞翎心悦仙督已非一日,虞翎今日也想和仙门一众姐妹一样,给自己求亲。” 蓝忘机冷冷的的扫了虞翎一眼,仿若未闻,纹丝不动。 虞翎举着生辰八字的手悬在半空,无处安放。 此时,其他女修脸上显出一丝幸灾乐祸,有的忍不住窃窃私语。 虞翎起劲咬了咬嘴唇,面不改色的将生辰八字放在了案上,看向蓝忘机道:“如若仙督看不上小女子,虞翎无怨。但是,也请仙督明确告知,是谁家的女修入了仙督法眼,也让虞翎开开眼界,虞翎纵使无缘,也心服口服!” 众仙门虽然对虞翎的咄咄逼人有些不满,但是也想借此看看蓝忘机到底看上的是谁家的女修,自己也好有数,也说不定就是自己家的。所以众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蓝忘机,一脸期待。 魏无羡没想到虞翎竟然会来这一出!为了得到蓝忘机,也是拼了! 但是这一招也确实高明!众目睽睽之下,虞翎既没有要挟,也没有出言不逊,最多只能算是一片痴情!蓝忘机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对虞翎出手。 而蓝忘机如果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也必不能服众! 此时侍立一旁的蓝景仪早已是一脸鄙夷,忍不住向蓝思追小声道:“真是不自量力!含光君也是她能想的?”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被虞翎听到。虞翎却是仿若未闻,一脸镇定自若,毫不退让。 而蓝思追不仅没有阻止蓝景仪,看向虞翎的眼神却是充满了戒备,握住佩剑的手有些隐隐发抖。 魏无羡心中怒气渐盛,低声自语:“岂有此理!” 正当大家都以为蓝忘机至少会给出一个交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都不喜欢,或者置之不理!毕竟以蓝忘机的冷淡性格,这些他都是能做的出来的。 此时,蓝忘机依然面不改色,只是冷冷的扫了虞翎一眼,直接站起来,来到会客厅中央。 会客厅一片寂静。 第32章 大典5 蓝忘机环顾了一眼众人,却是直接走到后排魏无羡面前,微微一笑伸出手柔声道:“魏婴!” 魏无羡直接怔住了,张大了嘴巴,却是发不出声音。 蓝忘机仍然微笑道:“魏婴!”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柔情,并微微点了一下头。 魏无羡本能的站起来,蓝忘机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魏无羡的手,走到会客厅中央,环顾了一眼四周沉声道:“十六年前,魏婴本着锄奸扶弱的赤子之心,孤身一人救了岐山温氏一族妇孺老幼五十余口,因此背上污名遭到仙门百家诛杀,不得已被迫在乱葬岗安身。饶是如此,魏婴依然不忘初心,带着温氏五十余口老弱妇孺,开荒种地,蜗居夷陵,不再过问仙门之事。忘机也以为从此和魏婴两不相见,此生无缘。却没想到魏婴被金光瑶陷害,背上了残害金子轩的罪名,被迫在不夜天跳崖身死。这些想必大家都已经清楚了。” 众人都默默地听着,不知道蓝忘机意欲何为,也不敢出声。 蓝忘机继续道:“忘机与魏婴年少时曾共同许愿,愿一生锄奸扶弱,无愧于心。今时今日,此心不变。” 说完蓝忘机转头看向魏无羡,柔声道:“魏婴,你特别好!我喜欢你,心悦你,你可愿意和我共度此生?” 魏无羡从被蓝忘机拉上来,从刚开始的惊愕,到感激,到震惊,所有情绪都在心里走了一遍。 当听到蓝忘机的当众表白,看着蓝忘机炙热而坚定的眼神,魏无羡不再犹豫,反手握住蓝忘机的手大声道:“蓝湛,你特别好,我喜欢你!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不仅要和你共度此生,我还要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 今天的魏无羡与往日不同,不再是浅色系的蓝氏常服。 一袭青墨色锦缎礼服,内着暗红色中衣,清冷高贵。乌黑浓密的黑发随意披在肩上,衬托的紧紧裹着发髻的的珊瑚玉冠愈发光彩夺目。一张干净清爽的脸颊,薄的双唇嘴角上扬。自带一丝笑意。灵动狭长的媚眼,黑白分明,不经意间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邪魅。 这分明就是十六年前那个神采飞扬的云梦少年!是蓝忘机年少情窦初开时一见倾心的魏婴。而鲜艳夺目的珊瑚玉冠又在提醒着每一个人,魏无羡已是成年,不仅仅是那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少年。 但是,此时魏无羡脸上若有若无的邪魅笑容以及手心不经意转动着的乌黑铮亮散发着隐隐寒气的陈情,又让众人不敢忘记,他是纵横修仙界的夷陵老祖。 两人一黑一白,黑的清冷邪魅,干净清澈,白的素衣若雪,一尘不染。 整个会客厅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不消片刻,一阵嘈杂充斥在了会客厅,猜测,惊叹,羡慕,摇头,各种情绪都在会客厅宣泄着。 虞翎面如死灰,死死的盯着魏无羡,眼里透出的怨恨让她那张本来绝美的容颜变得有些狰狞。 蓝景仪脸上的表情简直比见了鬼还惊惧,大张着嘴巴,抓住蓝思追衣袖,结结巴巴道:“思追,他们,他们是在表白吗?这么多人看着?” 一向冷静的蓝思追也是有些懵了,半天才道:“应该,是吧!” 蓝启仁一脸怒色,对身边的蓝启义埋怨道:“你听听,你听听,让他们大典之后再公开,可是你看他们…,竟然还当众说那样的话!这?这?成何体统!真是气死我了!我这张老脸可丢大了!” 蓝启义则笑道:“二哥不必动怒,忘机快刀斩乱麻,也许不是坏事,是福不是祸,该来的总要来的。” 蓝启仁哼了一声,摸着胡子,不住地叹气。 而一直在下面看着他们的聂怀桑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当再次听到魏无羡的回答,不禁哑然失笑,低声自语道:“这两人还真是嚣张!” 唯有江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看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众人,魏无羡邪魅一笑,掏出一张符咒,抬手一挥漫天玉兰花雨洒落。魏无羡伸手拈住一朵洁白的玉兰花,别在蓝忘机胸口,朗声念道:“豆蔻年华玉兰香,欲携斗酒醉君榻,经年不改年年色,犹如我心持赠君。” 看着漫天玉兰花仿若精灵轻飘飘洒落,众人都是惊呆了,也忘记了刚才的惊惧,满脸惊叹,啧啧称奇。 蓝景仪大张着嘴巴,一眼不错的盯着漫天花雨,拉着蓝思追衣袖道:“思追,这是什么符咒,也,也太好看了吧?魏前辈好厉害!我,我也要学!” 蓝忘机浅浅一笑,握住魏无羡手柔声道:“魏婴,你送的我最喜欢。” 蓝忘机转头面相众人朗声道:“魏婴是忘机一生唯一所爱!已经有家族长辈做主,结成道侣,入我蓝氏族谱。待忘机和家族长辈商议,大婚之日再请各位莅临见证,各位请自便。” 说完,蓝忘机不再看任何人,和魏无羡五指紧扣,径自在众人面前走过。 此时的会客厅终于爆发,乱成一锅粥。蓝启仁来不及反应,面前已经被家族长辈围了个水泄不通,各个仙门家主也都是在喋喋不休的讨论着。有愕然,有不齿,有羡慕,更多的是惋惜!各种情绪在会客厅宣泄着,却是没有任何人站出来指责。 谁也没在意虞氏父女是何时离开。 夕阳西下,一抹绚丽多彩的晚霞笼罩在了雾气缭绕的云深不知处。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所有的嘈杂都淹没在了夜幕下,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期盼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大婚会是什么样子?那可是修真界绝无仅有的盛世,或者说是奇观! 舍管里。 几名小辈的嚷嚷声此起彼伏,都在兴奋的议论着刚才的花雨,久久不能停歇。 金陵早就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到现在的不解:“怪不得我大舅舅总是不愿意离开云深不知处,也不知道他喜欢仙督什么?连家规都能忍?” 蓝景仪不服气道:“怎么,含光君不好吗?那可是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你没看到那些女修看含光君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欧阳子真噗嗤笑出了声:“景仪,原来你懂得这么多?还真是小看你了?” 蓝景仪有些脸红道:“我哪有,也就只是偶然在书摊上看过而已。” 金陵瞥了一眼蓝景仪,又有些羡慕道:“我以后也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绝不为了联姻而随便将就。” “怎么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家的女修,说来听听?”蓝景仪调侃道。 “你瞎说什么?”金陵满脸涨红。 “我现在还小,还不想考虑娶亲的事,我现在要勤加修习。我要重新整治我们兰陵金氏,让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都乖乖闭嘴!你们就等着看吧!”金陵豪气万千道。 蓝景仪撇了撇嘴。 蓝思追听到金陵的话,却是不语,想了一下方才道:“金陵,仙督胜任后会到各个仙门逐一巡视,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出了问题。” 金陵难得没有不屑一顾,反而郑重道:“放心吧思追,我一定能做好,肯定不会出差错。” 蓝景仪撇了撇嘴没有说话,几个人又是一番斗嘴调侃。 后山冷泉尽头,万丈瀑布顺着刀劈似的绝壁飞流直下,像一匹银缎,又如一条轻纱,如烟似雾,激起朵朵水花,飞溅在山间,闪耀着万缕光辉。 魏无羡紧紧抱着蓝忘机,两人不发一语。仿佛融入这瑶池仙境。 良久魏无羡才松开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含光君,从现在开始,我可就是你夫君了。来,现在你叫我一声魏哥哥。” 蓝忘机脸色微微红,嘴唇翕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魏无羡心下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含光君,刚才不是还挺有勇气吗?怎么现在没人了,你反而不好意思了?来,你听我…” 魏无羡清了清嗓子,对着飞天瀑布大声喊道:“蓝二哥哥,魏婴喜欢你!” “蓝湛,你跟我学,也这样喊。”魏无羡向蓝忘机朗声道。 “我…”蓝忘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声。 魏无羡双手叉腰叹了口气,佯装不满道:“蓝湛,你可真是的,这都不好意思,真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蓝忘机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道:“魏婴,我喜欢你。”声音却是声若蚊蝇。 魏无羡不满道:“蓝湛,你可真是像个姑娘家似的,这么小,听不见!” 蓝忘机又使劲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面向瀑布朗声道:“魏婴,我喜欢你,你是我的!” 午时的云深不知处,缕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山雾绕温柔的洒向恣意飞舞的飞天瀑布,洒在并排站着的两个人。 一阵天籁之声仿佛从天而降。 笛音清亮悠远,绵延回响。 弦音悠悠柔转,悦耳动听,不绝如缕。 专属于两个人的忘羡曲,和着云丝曼妙轻舞,宛若天籁之音,响彻了整个云深不知处,飘进了每一个人心里。 第33章 江澄 夜幕下的云深不知处,静谧清凉。 精舍里,昏黄的烛光虽然不太明亮,却是别有一番温馨祥和。 江澄静静地伫立在门口。 仿佛是有所感应,聂婉儿打开了房门,四目相对,有些微微的惊异,又有些惊喜。 聂婉儿看着欲言又止的江澄,率先开口道:“江宗主,好久不见!” 江澄脸色微红,嗫嚅了半天,道:“聂姑娘,明天我就要离开了,来跟姑娘告别。” 聂婉儿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瞬间又恢复如常。轻声道:“江宗主,请进吧!” 看着屋内简单却又不失典雅的布置,江澄有些恍惚,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不觉间温情的脸庞浮现出了脑海。记得初次和温情见面也是在这样的精舍,也是一样的场景布置,可是时光荏苒,再踏进精舍,却已是物是人非,佳人已不在! 看着面前雅洁秀丽的聂婉儿,江澄有些伤感,又有些庆幸。 此时魏无羡的话不觉回响在耳边:“我可告诉你们,喜欢呢,就要勇敢说出来,否则,可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们,到时候后悔可来不及了!” 江澄仿佛瞬间惊醒!是的,十六年前,因为自己的懦弱,不仅失去了情同手足的魏无羡,也是失去了情窦初开的初恋。 人生能有几个十六年!魏无羡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也许就是对自己此时此景最好的表达。 江澄正暗自思量着如何向聂婉儿开口,却不曾想聂婉儿已经开口道:“江宗主可是在想故人?” 江澄一惊,有些心虚道:“哦,没有,姑娘何出此言?” 聂婉儿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听小叔叔说,以前岐山温情姑娘听学时就是住在这个房间。” 江澄没想到被聂婉儿说中了心事,脸上有些发烫,不知如何接话。 聂婉儿又道:“江宗主不必如此,其实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婉儿听魏前辈说了很多江宗主以前的事,婉儿好生敬仰。” “魏无羡?他说了什么?”江澄没想到魏无羡竟然会和聂婉儿谈及自己,禁不住失声问道。 聂婉儿低下头,抿着嘴笑了笑小声道:“魏前辈说,江宗主喜欢养狗,还喜欢给狗取名叫小爱,菲菲什么的。” 江城睁大了眼睛,囧的面色涨红,心里暗道:“好你个魏无羡,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江澄恨不得立刻就去找魏无羡,狠狠的暴打一顿,但是蓝忘机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又立刻跳了出来,江澄不禁有些泄气。 看到江澄的表情,聂婉儿轻声道:“江宗主不要责怪魏前辈,魏前辈并不是取笑江宗主,他也是好意。” “好意?他能有什么好意?”江澄不假思索道。 聂婉儿没说话,脸色微红。 江澄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口无遮拦。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略有些尴尬的气息。 良久,江澄打破僵局,道:“聂姑娘哪里知道,我的那些狗因为魏无羡差点都小命不保。” “是吗?为什么?”聂婉儿有些好奇道。 江澄立刻来了兴致,仿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魏无羡小时候被狗追赶的糗事,还有两人一起抓鸟,射箭,喝酒的许多壮举!当然两人每次回来被罚跪,自己每次比赛都是落在魏无羡下风这些事,江澄是不会说的。 精舍里不时响起两人低低的笑声。 时间慢慢流逝,两颗心也越靠越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江澄此时已经不再紧张,想着明天就要离开云深不知处,如若错过,下次再见不知何时。再想到蓝忘机和魏无羡都敢当众表白,自己又有何不可? 想到此,江澄心里的争强之心又不由自主升起,鼓足了勇气向聂婉儿道:”聂姑娘,江澄自初次见过姑娘,便仿若似曾相识,江澄不会说话,但是,现在江澄想对姑娘说,江澄心悦姑娘,愿尽余生慷慨,许姑娘一人偏爱,不知姑娘可愿意做莲花坞的女主人?” 江澄一口气说完,脸色有些涨红,双眼紧紧盯着聂婉儿,眼神充满了期待,紧张。 聂婉儿面色微红,虽然稍稍有些羞涩,却是依然不失淡定自若。 稍稍沉吟了片刻,聂婉儿微微向江澄躬身道:“婉儿虽为女子,但祖上是屠夫出身,所以婉儿行事从不拘泥小节,无愧于心即可。江宗主少年成名,一己之力重建莲花坞,风光背后也有不为人知的心酸。婉儿也是幼年痛失双亲,虽然得蒙泽芜君照拂,但也是时常感觉孤苦。所以,对江宗主的心情婉儿感同身受!婉儿…” 聂婉儿顿了顿方才低声说道:“婉儿愿意和江宗主共同承担!” 江澄大喜,又是有些不敢相信!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也许是这么多年自己一人苦苦支撑莲花坞的心酸突然爆发! 江澄眼眶有些潮湿! 片刻,嘴里喃喃低语道:“竟然又多亏了魏无羡这个臭小子!”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 聂怀桑向蓝曦臣道:“二哥,那我就和婉儿回去了,你多保重。” 蓝曦臣从怀里掏出一本音律递给聂怀桑道:“怀桑,这是清心音,今天我把它送给你,你要勤加修习。正好婉儿和你一起回去,以后她也可以指导你,等到你完全掌握,再修习你们家刀道就不用再有顾虑了。” 聂怀桑大喜道:“多谢二哥,怀桑定不会懈怠。” 蓝曦臣微笑着,略略点头。 看到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聂婉儿的江澄,聂怀桑有些好笑道:“江兄,听说你们莲花坞秋冬都有荷花可赏,尤其是冬日开在漫天白雪中的荷花更是天下奇观,不如到时候请我们去欣赏欣赏?” 江澄大喜道:“当然可以,我们莲花坞的荷花塘四季如春,冬日莲花更是美不胜收,必不会让聂兄和聂姑娘失望!” 江澄说着眼光已经看向了聂婉儿。 聂怀桑笑道:“那可太好了,到时候再叫上魏兄,我们不醉不归!” “他?”江澄哼了一声道:“人家现在有了仙督,哪里还顾得上和我们一起喝酒!你看他,明知我们今天离开,也不见他出来,这个臭小子又不知道会睡到几点,也不知道仙督怎么受得了他!” 但是一想到昨天和聂婉儿的心意互通,却是多亏了魏无羡,江澄心里暗暗欢喜,脸上却是依然生生的绷着。 终于,云深不知处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34--1章 巡幸1 云梦 仙督胜任后要到所有的仙门世家逐一巡视,称为:巡幸。 一般巡幸是两天,第一天基本是属地驻守仙门带着辖区内的其他小家仙门,拜见仙督,按照名册核实各家门生修士,客卿数量;汇报各家的责任划分,邪祟状况,自己家的仙门法器。 本来巡视也没有这么多的章程,但是金光瑶胜任后,增加了许多,宣传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有仙门偷修习邪术,控制邪祟炼制傀儡。其实他是担心有人炼制阴铁,或者阴虎符,再次不受他的控制。仔细核查仙家名册,也是为了防止有不知道的异己。 蓝忘机新颁布的政令,虽然仍然保持了这一条,但是却是简化了不少,只需要各家将辖区内邪祟的异动汇报即可,由仙督酌情调动力量捕杀。饶是如此,整个流程走完,一天时间也就消耗殆尽。 第二天是巡查监察寮也就是金光瑶改成的了望台,也是最重要的环节。 由于大家的心思都在奉承巴结,要不就是明哲保身,了望台几乎都已经形同虚设,一旦大规模的邪祟侵犯,必然不能阻挡。 所以蓝忘机将巡视的重心都放在了了望台。对所有年久失修,无人照看的了望台重新修葺,昼夜安排人轮番值守,一旦有人玩忽职守,必将严惩。 仙督巡视并没有要求从哪一家开始,但是第一站一般是上一任的仙督府邸。 而蓝忘机巡视的第一站是云梦江氏! 这样的选择,魏无羡心知肚明,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一路上,夷陵老祖已经彻底脱胎换骨。明明身强体壮,却是柔若无骨般的赖在蓝忘机身上,恨不得自己都没有腿。可是那张嘴偏偏喋喋不休的叨叨个没完。 蓝景仪和蓝思追带着门生御剑远远跟在身后,看到魏无羡已经黏在蓝忘机背上昏昏欲睡,禁不住低声嘟囔:“这魏前辈也真是的,哪里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夷陵老祖,明明连水行渊都能除掉,怎么一到了含光君身边就像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哪有他那样的!” 蓝思追不仅没有阻止蓝景仪,反而轻轻笑了笑,低声道:“魏前辈以前见了含光君不是这样的。” “啊?那是啥样的?”蓝景仪忍不住小声问道。 蓝思追抿嘴笑了笑道:“魏前辈以前见了含光君就会变得很穷,每次请含光君吃饭,最后都是含光君付钱。” “啊!”蓝景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此时蓝忘机好像听到了什么,微微回头扫了他们一眼,虽然眼神并没有太多寒意,但是也足以让他俩吓得紧紧闭上了嘴。 蓝忘机面无表情,微微转身将魏无羡揽到怀里,将他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不发一语,继续御剑飞行。 到达云梦,已经接近午时。江澄已经和虞玥,姚乾冲带着门生在莲花坞大门口等候。 姚乾冲本来就是云梦所属的小仙门,莲花坞遭受重创后又依附兰陵金氏,现在金光庶倒台,只能再次依靠云梦。也只有和江澄在一起,姚乾冲才敢见蓝忘机。 本来魏无羡还想着终于到了莲花坞,中午可以好好的和江澄喝一杯,没想到虞玥也在,也没敢多喝酒,更不敢和虞玥答话,草草结束。 午饭后,蓝忘机也没有休息,众人直接去了试剑堂。 魏无羡对那些枯燥的仙门事务可是没有半点兴趣,让他老实的呆在那里比杀了他还难受,和江澄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就自己跑了出来。 而虞玥从看到魏无羡就已经兴奋不已,虽然知道他已经和仙督结成道侣,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喜欢魏无羡,毕竟他们是儿时的伙伴,道侣又如何,关她什么事! 本来吃饭时候就没机会和魏无羡说话,当看到魏无羡出来,早就迫不及待的也跟着跑了出来。蓝忘机坐在台上认真的检阅着江澄等人的汇报,对于魏无羡和虞玥的离开,仿若未闻,只是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虞玥快速追上魏无羡一把拉住手臂,叫道:“羡哥哥,你等等我。” 魏无羡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这里已经远离了试剑堂,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连忙抽出手道:“我说虞玥,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要老是缠着我,我还有事情要办,你自己去玩吧,啊!” 虞玥有些不满道:“羡哥哥,你能有什么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啊?你知道什么?你倒是说说看?”魏无羡来了兴趣。 “当然是出去偷喝酒,那云深不知处禁酒,你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肯定是要偷喝酒!” “啊!”魏无羡有些无奈,心道:“要是聂怀桑也在就好了。” “羡哥哥,你带我一起呗,上次就没有和羡哥哥好好说话,酒也都被那个聂怀桑给喝完了。” 提到聂怀桑,虞玥忍不住笑了笑。 魏无羡心中一动,道:“虞玥,你为什么会在莲花坞?” “是我爹让我来的,想让晚吟哥帮我姐姐求情。”虞玥毫不隐瞒道。 “你姐姐?虞翎也来了吗?”魏无羡听到虞翎,更是头疼。 “我姐姐?她哪里来得了。”虞玥噘着嘴道。 “她…怎么了?”魏无羡小心问道。 “因为在大典对仙督不敬,惹怒了我们眉山的那些长辈,都说我爹教女无方,会给我们眉山带来厄运,非逼着我爹将我姐姐关在眉山,不许她离开。还说要重新议定我们眉山的继承人,我爹也是不好得罪他们。”虞玥耷拉着头,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片刻,虞玥忽然抬头看着魏无羡道:“羡哥哥,反正你们离开莲花坞下一站就是我们眉山,不如你求了仙督,让他原谅我姐姐放她出来吧,仙督的话他们不敢不听。”虞玥有些期盼的看着魏无羡。 “啊!”魏无羡没想到虞玥竟然忽然提出这个要求,正不知该如何回答。 虞金却又继续道:“羡哥哥,我听爹爹说,仙督最听你的话,你要是开口,仙督一定答应。再说,我姐姐也只是太喜欢仙督了,又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事,都关了这么久,你就帮帮她好不好,羡哥哥!” 虞玥拉着魏无羡小臂乞求道。 魏无羡有些无奈,心里暗道:“就凭虞翎敢要挟蓝湛,蓝湛没把她直接杀了都是万幸,还帮她求情?” 看着虞玥乞求的眼神,魏无羡心里一动道:“虞玥,是你爹让你来求我的吧?” 虞玥点了一下头。 虞金嵩自从大典和虞翎离开后,一直惴惴不安,当知道仙督巡幸第一站是云梦,立刻想到了让虞玥先来云梦的主意。毕竟能得到仙督巡视的第一站,这份光荣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魏无羡心道:“这个虞宗主还真是会算计,竟然利用虞玥,连我和江澄都算计上了。” 看着一脸祈求的虞玥,魏无羡心想:蓝湛估计怎么也要忙到晚上,与其在这里和虞玥唠叨个没完,万一再被蓝忘机看见,还不如赶紧出去。 遂向虞玥道:“那个,虞玥,我们刚见面,先不说这个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好不好。” 虞玥虽然还想说什么,但是喝酒也正中她意,遂应道:“好啊。”说着不由自主的去拉魏无羡衣袖。 魏无羡连忙后退一步,看了看四周,快速向外走去,唯恐再被虞玥拉住。 第34 --2章 巡幸1 祠堂 魏无羡终于摆脱虞玥回到莲花坞时天色尚早,蓝忘机还在试剑堂。 魏无羡有些不满,心道:“蓝湛要是每天都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累死?看来这当仙督一点也不好。不行!过个几年,还是不要蓝湛当了,爱谁当谁当,蓝湛还要和我一起夜猎,或者干脆我们隐居,再不当这个什么破仙督。” 魏无羡暗自腹诽一会,也不再耽搁,直接就先回房间打坐静修。 晚膳,江澄知道魏无羡中午没有喝酒,特意支走了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人,魏无羡自是放开了和江澄好好的喝了个痛快。 因为是在云梦,江澄也没有避讳,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大房。 待到两人盥洗结束,魏无羡却是没有换上中衣,而是换上了蓝忘机给他准备的一身轻便常服,并且让蓝忘机也换上。 蓝忘机有些不解道:“要出去?” 魏无羡摇了摇头,拉着蓝忘机道:“蓝湛,我就是想等大家都休息,现在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蓝忘机也不多问,跟着魏无羡向外走去。 江氏祠堂静谧祥和,昏黄的烛火有些微微晃动,只有长久不衰的水流声充斥在耳边,清缓柔和。 魏无羡站在门口,默默伫立片刻,向蓝忘机道:“蓝湛,我们进去吧。” 蓝忘机点头,两人拉着手一同走进,跪在蒲团上。 看着面前依然如初的牌位,魏无羡心情却是和以前截然不同。虽然悲伤,却是不再孤单害怕。 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对着牌位道:“江叔叔,虞夫人,师姐我又来打扰你们清静了,今天我带了一个人来。” 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紧了紧,方才又道:“师姐,上次我给你说过吧,我喜欢的人就是蓝湛,现在我把他带来了。师姐,我想告诉你,羡羡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我和蓝湛已经结成了道侣,是长辈们认可的,要一起双修的那种。师姐,你一定也为我高兴吧。羡羡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羡羡有家了,蓝湛就是羡羡的家,他在哪儿,羡羡就在哪儿,师姐你可以放心了。” 魏无羡虽说心里早已放下,可是人非草木,想到前世在莲花坞的种种,依然难掩伤感。 蓝忘机心中了然,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低声道:“魏婴。”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向蓝忘机笑了一下,道:“蓝湛我们上香吧!” 两人分别上了一炷香,又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江澄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眼眶有些潮湿。默默注视片刻,静静离去。 走出祠堂,蓝忘机不再顾忌,拉起魏无羡的手,两人五指紧扣慢慢走着。 已经是初冬的夜晚,寒意渐浓。魏无羡有些耸了耸肩膀,瞬间已经被蓝忘机搂在怀里。 “魏婴,外面凉,我们回去吧。”蓝忘机柔声道。 躺在榻上,魏无羡将虞玥的话向蓝忘机说了一遍,最后忍不住嘟囔道:“蓝湛,你说他们虞家的人怎么都这样,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你说,这次我们去眉山,他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魏无羡有些担心。 “无妨。”蓝忘机道。 “虞金嵩父女确实不宜再做家主。”蓝忘机又道。 “啊?蓝湛,你也是这样想的?”魏无羡有些吃惊。 蓝忘机不语。 “可是,这是他们虞氏的事,你也不好插手吧?”魏无羡又道。 “无妨,职责所在!蓝忘机顿了顿又道:“虞翎心术不正,若任家主,恐会起祸端!” “嗯,说的也是!蓝湛,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像仙督了!”魏无羡往蓝忘机胸口蹭了蹭道。 “本来我还想我们是不是不要去眉山了,我可不想再见到他们。”魏无羡嘟囔道。 蓝忘机柔声道:“嗯,也好!” 魏无羡噗嗤一声笑道:“蓝湛,我只是说说,你竟然答应了?那我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 蓝忘机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侧转头看向魏无羡的眼里却是有些火光。 魏无羡心中得意,凑近蓝忘机耳边低语道:“含光君?仙督?这可是在云梦,要雅正哦!”说完又死不悔改的咬了咬蓝忘机耳垂。 蓝忘机身体僵了僵,紧盯着魏无羡眼睛道:“家规!” “啊?”魏无羡一惊道:“什么家规?” “不可惊扰女修!” “啊!”魏无羡立马想到虞玥,一个激灵,连忙做起身叫道:“蓝湛,这是在云梦,不是云深不知处,不用守家规。” “这一条,到哪里都要谨记!” 蓝忘机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不容置疑。 “什么?蓝湛?你不能…唔” 第35章 巡幸2 眉山 眉山,自古峨眉天下秀! 眉山以多雾着称,常年云雾缭绕,山上的树木很多,空气清新,令人神清气爽。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不禁赞叹:“真是个好地方,风水极佳!” 虞金嵩已经带着家族所有长者在山脚下迎接。 来到议事厅,虞金嵩向蓝忘机一一介绍家族掌权者,虞翎和虞玥也在其中。整个过程,虞翎都是不发一语,低垂着头,不看任何人一眼。 魏无羡用过午膳后,早早就躲进了客房,一是实在不喜欢那些枯燥乏味的应酬,二则也是想避开虞玥。一想到昨天被蓝忘机折腾个半死,魏无羡就巴不得赶紧离开眉山,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虞氏的人。所以干脆躲在房里静修,也乐的清闲。 而虞玥虽然很想跟着魏无羡出去,但是看到高高在上的蓝忘机,虽然俊美,但是浑身却不带有一丝温度。虞氏家族所有人包括虞金嵩在内,也都是正襟危坐,丝毫不敢逾越,虞玥最终还是忍住,不敢造次。 很快,一下午的时间转瞬即过。魏无羡看看天色虽然已经接近傍晚,但是云淡风轻,天气依然有些明亮,遂想出去走走,憋了一下午,他也着实有些闷。 议事厅里,看着已经快到晚膳时间,蓝忘机也没有其他吩咐,虞氏的两名长者,也是虞金嵩的两个同辈堂兄弟,互相对视了一眼,从案几边站起身,面向蓝忘机躬身行礼道:“仙督,今日仙督大驾光临我们眉山,实属眉山荣幸。我们眉山虞氏虽然不如仙门四大世家的名望实力,但也是修行百年的仙门世家,祖先家训:虞氏子弟做人当光明磊落,守正不阿。然,今我们眉山家主却纵容女儿虞翎上门要挟仙督,不仅对仙督出言不逊,也对魏公子污蔑诽谤,此等行径实在是有违家训。今,仙督在此,请仙督做主,免去虞金嵩父女家主资格,另行推选他人继任。” 另外一名长者也附和道:“请仙督做主。” 下面的其他人也都是连连点头,向蓝忘机抱拳行礼,期盼的看着蓝忘机。 虞金嵩已经是额头冷汗涔涔,面色忽白忽红,坐立不安。 虞翎五官有些紧绷,面色微微有些惨白,却依然是紧紧抿着嘴,不发一语,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蓝忘机却是不加犹豫,沉声道:“如你们所请,报上来即可。” 那些个虞氏的长者们没想到蓝忘机如此痛快就答应,自是喜不自胜。 此时,门口一阵骚动,有门生慌张来报,山下有邪祟作乱。 刚刚正准备出去溜达溜达的魏无羡一听到邪祟,心中大喜,好久没有除祟了,手痒得很。现在终于有活干了,岂能放过。 遂连忙几步跑到议事厅向蓝忘机道:“蓝湛,除祟这样的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忙你的事,我正好练练手。” 蓝忘机本来是不需要亲自去除祟的,毕竟现在是在巡视期间。 而一旁的蓝思追和蓝景仪也早已经跃跃欲试,一脸兴奋,听到魏无羡这样说,连忙道:“含光君,我们也去。” 仙门中人虽然不喜欢魏无羡,但是夷陵老祖的名声可不是虚有其名,他如果帮着除祟,那必是万无一失。 虞氏那些个修士都有些期盼的看着蓝忘机。 而此时虞翎的声音却是已经响起:“有夷陵老祖亲自出手,必是手到擒来。”声音不大,却是有些冰冷。 魏无羡听着这语气怎么也不像是在夸奖他,更像是有些幸灾乐祸。 魏无羡转头看向虞翎,却正是对上了对方看向他有些轻蔑的眼神,微微扬起的下巴有一丝挑衅。 魏无羡有些纳闷,心道:“她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又怎么了,跟欠她钱似的。” 此时虞玥终于憋不住,向虞金嵩叫道:“爹,我也要和羡哥哥一起去。”说着就向魏无羡跑了过去,一把抓住魏无羡衣袖。 魏无羡大惊,他可不想找麻烦,正想甩掉虞玥的手,不料,眼前白影一闪,蓝忘机已经将魏无羡拉开,低沉的声音响起:“一起。”声音不大,但是却不容置疑。 魏无羡虽然被蓝忘机拉的有些踉跄,仍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看着蓝忘机一本正经的表情,禁不住凑近蓝忘机耳边低声道:“含光君,你这样可不好哦?” 蓝忘机不语,拉着魏无羡的手直接向外面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惊惧。 虞玥被甩在原地,嘟着嘴不敢发声,只得默默随后跟上。 眉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远远的只见树林上空一片黑雾笼罩,丝丝寒意充斥在上空。树林中一阵嘈杂,却不太像人的声音。 树林外面已经躺下了几个虞氏门生。 魏无羡仔细听了一会,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刚想冲进去,却被蓝忘机拉住,此时蓝忘机对紧随其后的蓝思追等人道:“你们带人守在这里。” 魏无羡也连忙道:“乖乖在这等着,可不要乱跑哦!”话没说完,已经被蓝忘机拉进去。 虞玥刚想跟着冲进去,却被蓝思追拦住道:“虞姑娘留在这里即可。” 虞玥不服气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也要和羡哥哥一起除祟。” 蓝景仪忍不住叫道:“你没听见仙督的话?难道你想违抗仙督的命令?” 虞玥怔了怔,虽然有些不情愿,终还是忍住。 只见树林里依然雾气缭绕,数丈开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蓝忘机紧紧拉着魏无羡的手,两人凝神仔细听着。 魏无羡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小声道:“蓝湛,你觉不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 蓝忘机“嗯”了一声。 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传来,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风,一团巨大的黑影向两人直冲过来,魏无羡刚想掷出符咒,一波耀眼的蓝光伴随着清脆的弦音已经快速击向黑影。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好像击中了什么东西,叫声立刻远去。 魏无羡终于想了起来,向身边的蓝忘机道:“蓝湛,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是枭鸟!温氏豢养的枭鸟!” 蓝忘机“嗯”了一声。 魏无羡又道:“怎么会有枭鸟?蓝湛,温若寒不是死了吗?他豢养的枭鸟怎么又出现了? 两人背靠着背,看不见对方的脸,蓝忘机听到温若寒,有些微微变色,他想起了在梦中温若寒抓走魏无羡的情景,还有温若寒说过的话,隐隐觉得这些枭鸟是冲魏无羡来的,蓝忘机有些脊背发凉,连忙抓住魏无羡手道:“魏婴,抓住我的手,不要放开。” 魏无羡觉得蓝忘机有些紧张,以为是担心自己,也没在意,笑道:“蓝湛,你不用担心,它还伤不到我。” 此时,又一波嘶叫声从四面扑来,魏无羡叫道:“蓝湛,不止一只!”说着一碟符咒已经出手,嘶叫声戛然而止,不消片刻,又从四周扑来。 蓝忘机不再犹豫,揽着魏无羡升至半空。虽然树林中依然雾气缭绕,但是站在半空,依然可以依稀看到一团团巨大的黑影穿来穿去。魏无羡有些心惊:“这一只枭鸟都够厉害了,这里竟然有这么多!” 魏无羡不再犹豫,随着一阵苍凉低沉的笛音响起,一阵阵阴灵张牙舞爪的冲进树林,只听见一阵阵枭鸟的惨叫声,不一会,几只庞大的枭鸟从树林里窜出,惊慌的四处飞散,蓝忘机忘机琴在手,一阵清凉的弦音过后,四处飞散的枭鸟从半空中应声跌落。 而此时树林上空弥漫的黑雾仿佛受到了召唤,快速向远处飘去。 蓝忘机揽着魏无羡落慢慢落下,树林里虽然依旧云雾缭绕,却是没有了阴寒的气息。 看着地上枭鸟硕大的尸体,魏无羡道:“蓝湛,这可比我们以前杀的枭鸟大多了,还这么多只,你说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蓝忘机不语,片刻道:“走吧。” 忽然一阵熟悉的气息扑来,一碟符咒已经飞至面前,魏无羡不禁好笑,竟然有人用符咒来偷袭他,如果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在自寻死路。 魏无羡根本不用多加考虑,手指轻弹,符咒立刻飞灰湮灭。 可是没想到,随着符咒的消散,几根细小的银针已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魏无羡面门。魏无羡大惊,正要掷出符咒,却是已经被蓝忘机揽住腰部,升至半空。 饶是如此,银针也是摖着蓝忘机衣角瞬间射入魏无羡背后树干上。随着“磁”的一声,树干冒出一股黑烟,一股烧焦的糊味弥漫在四周。蓝忘机衣角处也是烧出了一个大洞,一圈黑色焦痕在雪白的外衣上格外显眼刺目。 魏无羡心下大惊,好歹毒的凶器,这要是被它碰上了,即使不死,也是面容尽毁,生不如死。 随着一声惨叫,蓝忘机避尘已经脱手,瞬间刺中快速向后退去的人影。 虞翎口吐鲜血,手捂着胸口,跌倒在地上,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看到竟然是虞翎,魏无羡不禁大怒道:“虞翎,我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你竟下此毒手。” “哼!”虞翎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我等了十几年,每日苦修,就想着等到继任家主,可以有资格和含光君并肩,没想到这一切都毁在了你手里。魏无羡,你只是个流浪儿,当年,我姑母就不该让你留在莲花坞。” “不知悔改!”蓝忘机冰冷的声音寒意袭人。 虞翎面色惨白,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哀怨,五官像是被撕扯,有些微微抽搐。 忽然一声怒喊声响起:“魏无羡,你去死吧!” 一排银针闪着刺眼的寒光犹如利剑刺向魏无羡面门,不等魏无羡出手,忘机琴弦颤动,随着一声清亮的弦音,银针应声而落,虞翎未及出声已经瘫倒在地,魏无羡不假思索,符咒闪着红光掷出,虞翎魂魄已经灰飞烟灭。 守在树林外的众人已经纷纷跑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惊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面前躺在地上的虞翎,虞玥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良久,才喃喃道:“姐姐,姐姐!”眼泪也无声无息滚落。 蓝忘机拉着魏无羡的手,面若寒霜,径自离去。 议事厅里一片嚷嚷,虞氏长者们都在纷纷指责虞金嵩,甚至在破口大骂,还有的要求虞金嵩自我了断,以免给虞氏带来麻烦。 虞金嵩早已经瘫软在地,老泪纵横。虞玥站在一边,满脸泪痕,没有了平日的嘁嘁喳喳。看着和蓝忘机站在一起的魏无羡面目依旧,一张干净阳光般的脸,瘦削挺拔的身姿,薄而微微上扬的嘴角,一切都如儿时般熟悉,亲近。但是虞玥却再也不敢多话,更不敢上前拉住。 此时,虞玥才有些隐隐明白,魏无羡再也不是自己小时候可以任意依恋的羡哥哥。自己也已经不再是眉山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二小姐。 第36章 巡幸3 异香 魏无羡和江澄与金陵打了一个招呼,就走出了斗妍厅。 再次来到金麟台,魏无羡有些唏嘘,曾几何时,这里是每天歌舞升平,奢华艳丽。 如今,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主人,没有了趋之若鹜的访客,依然泛着光泽的大理石台阶,也显得空旷苍凉。两边的金星雪浪牡丹花依然姹紫嫣红,璀璨夺目,可是却是形单影只,无人喝彩! 想到很久前,自己还在这里被金光瑶追杀,仓皇逃命。如今故地重游,境况却是大相径庭! 江澄站在魏无羡身后默不作声。 江澄是金陵特地请来的。如今的兰陵人心惶惶,各怀心事,金陵每天都是焦头烂额,忙的不可开交。 如今仙督巡幸,大小事宜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金陵虽然不怕辛苦,但是第一次单独接待仙督,金陵还是有些胆怯,尤其是蓝忘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金陵实在是没有勇气单独面对,遂软磨硬泡的将江澄拉过来助阵。 当然,江澄也是打心里不喜欢蓝忘机,与其说不喜欢,其实也是有些打怵。更何况蓝忘机和魏无羡在眉山遇袭,江澄更是有些心虚,不管怎么说,眉山虞氏也是和江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但是,面对金陵一个小辈,总不能说出口,何况,金陵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唯一亲人。 好在还有魏无羡。 两人在金麟台站了一会,正想着去哪里好,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异香飘过来。 魏无羡自问也是万千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翩翩公子,对各种花香,胭脂香也是驾轻就熟,只需闻一次,就能准确说出香气出处。可是这种异香,魏无羡却是初次触及。 此香气味极其特殊,淡淡的,若有还无,飘飘袅袅。你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远处闻的时候若隐若现,靠近它身边,又分辨不出香味来自何方,可是它却能穿透心房,让人欲罢不能,深深着迷。 魏无羡有些惊异,放眼看去,却是几名兰陵侍女端着茶具正向斗妍厅走去。为首的女子,虽然没有惊艳的容貌,却也是生的纤细柔弱,袅袅婷婷的身姿步步生莲,使人看上一眼也是情不自禁被吸引,移不开眼睛。 魏无羡暗自思忖:“金陵身边竟然有如此魅惑女子,想必刚才的香味就是她身上的,可是,我怎么看她似曾相识?难道…” 魏无羡心中一动,向江澄问道:“江澄,那个为首的女子是谁?我怎么看她有些眼熟?” “她?她是金陵的贴身侍女,你忘了?”江澄道。 “侍女?她是金兰儿?” 江澄点了点头。 “果然是她!”魏无羡暗道。 “她怎么还在这里?她不是应该…?”魏无羡又问道。 蓝忘机清剿金光庶一族时候,金兰儿应该已经被遣散,没想到竟然还在金陵身边。 江澄也有些无奈道:“是金夫人将她留下的,她自小在金陵身边侍候,一直都很尽心,金光庶的事和她也没有牵扯,所以金夫人就将她继续留在金陵身边伺候了。” “金夫人?她倒是慈悲心肠,不会是又想作妖了吧?”魏无羡低声道。 “魏无羡,你乱说什么?”江澄瞪了魏无羡一眼,又看了看四周。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笑道:“走吧,咱们也进去看看。” 两人转身走进斗妍厅。 此时,侍女们正在一一向每个人面前的茶盅里注水。盛水的茶具则是五光十色的彩瓷镶金茶具,奢华艳丽,沏出的茶水更是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魏无羡心道:“这金氏还真是…有钱!”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不经意抬头向蓝忘机看去。 此时金兰儿也正端着彩瓷茶具弯腰向蓝忘机面前的杯子注水。 魏无羡猛然发现,金兰儿衣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有些松散,微微躬身间,一片雪白的肌肤自脖颈若隐若现。 魏无羡大惊,而此时蓝忘机却是神态自若,仿若未见,无动于衷。 魏无羡忽然心里一阵恼怒,入口醇香的清茶立时也没了味道,只觉得满心的烦闷无处宣泄。脑海中满满都是金兰儿衣襟敞开的样子,再也无心顾及其他。 终于熬到了午膳时间。 兰陵是仙督巡幸的最后一站,并且是蓝忘机和魏无羡同时来到,金陵自是不敢怠慢,宴席丰盛无比,各色美味佳肴琳琅满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云深不知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今天的魏无羡仿佛无所顾忌,拉着江澄放开了喝酒,丝毫不理会一旁坐着的蓝忘机。 虽然觉得今天的魏无羡有些反常,但是看到蓝忘机却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金陵终于稍稍放松。而有了江澄的陪同,金陵也不再胆怯,大胆的和魏无羡喝了几杯酒。 撤去残席,一阵熟悉的香味又飘了进来,金兰儿带着几名侍女换上茶水,果盘。 魏无羡不知道为何,从一开始见到金兰儿,心里就有些隐隐不安,可是又说不出具体原因。 再看到金兰儿殷勤向蓝忘机倒水,而蓝忘机竟然没有拒绝,心里本来就很恼怒。 如今却又再见到金兰儿。 魏无羡手里拿着酒瓶,不发一语,只是狠狠地喝着酒,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火光。 终于待到金兰儿端着茶具来到魏无羡面前,正要倒水,忽然被魏无羡一把抓住拿着彩瓷茶具的手臂,问道:“姑娘,好生眼熟,不知芳名如何称呼?” 江澄大惊,蓝忘机可就在眼前,他魏无羡是不要命了吗? 此时金陵已经忍不住答到:“大舅舅,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叫金兰儿。” 魏无羡笑笑,也不看蓝忘机,仿佛一切都没发生,镇定自若的端起茶盅轻抿着。 待到侍女们退下,魏无羡才向金陵问道:“金陵,你的贴身侍女怎么也来端茶送水?她不是只负责你一个人的生活起居吗? 金陵有些无奈道:“是祖母让她们做的,说人手不够用,让她们今天都出来当差。” 此时蓝忘机却是漫不经心的瞥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心里一惊,登时酒醒了一半,心中暗道:“他干嘛这样看我?明明是你招惹女修,又不是我?我干嘛要害怕!” 想到此,魏无羡立时又觉得充满了胆气。 午膳结束后,众人直接去了了望台。因为有了眉山遇袭,蓝忘机加快了行程,将巡视的时间缩短,几乎一天就结束每一家的工作。 兰陵如今是最后一站,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一早他们就可以赶回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早就已经心急如焚,将近一个月的行程,蓝忘机还是有些担心魏无羡的身体吃不消,再加上眉山遇袭,虽然有惊无险,蓝忘机依然不敢有丝毫松懈。 整个下午,魏无羡都在监察寮里静修打坐,中午和江澄他们喝得有点多,魏无羡有些疲乏,再说心中着实烦闷,干脆躲在房里静修。 晚膳,虽然没有在金麟台的丰盛,但也是美味可口。想到明天就要回云深不知处,金陵和蓝思追几名小辈,也不再顾忌,晚膳后,又在蓝景仪房间开怀畅饮。 房间里,魏无羡转着陈情,脑海中想着金陵的话,心里愈发有些不安。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应该已经过了亥时,可是蓝忘机竟然没有来自己房间,魏无羡有些气恼。 不觉间金兰儿脖颈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又出现在眼前,魏无羡心烦意乱,索性走出了房间。 空旷的山林间,入冬的夜晚已经寒意渐浓,魏无羡负手而立,心情却是舒畅了很多。 看了看远处蓝忘机房间里依然亮着的烛火,想着,蓝忘机肯定是在等着自己主动服软,说不定正在准备惩罚自己。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小声嘀咕道:“小古板,竟然这么沉得住气!看我一会怎么惩罚你!” “你想如何惩罚?” 一声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蓝忘机已经笑吟吟的站在身边。 魏无羡看着一脸浅笑的蓝忘机,心里有些气恼,又有些不服气,阴阳怪气道:“含光君,今天可是大饱眼福,哪里还记得我这个正室!” 蓝忘机脸上的笑意渐浓,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没想到夷陵老祖也会吃醋?” “蓝湛,你还说?哪有你这样的?”魏无羡有些不满。 “那你刚才拉手怎么说?” 蓝忘机语气渐渐逼近,轻微的呼吸声吹在魏无羡脖颈,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魏无羡微微缩了缩脖子,刚想辩解,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将他紧紧箍住。 刚从蓝思追他们房间里出来的金陵老远就看到了紧紧相拥的两个人影,登时觉得脸上发烧。小声嘀咕道:“这两人真是没羞没臊,也不知道思追他们天天和他俩在一起,怎么受的了!” 第37章 巡幸4 幻音 兰陵金氏的监察寮,曾经是仙门最豪华,也是数量最多的。 金光瑶增设的了望台更是高耸入云,一览众小。 随着金光瑶的倒台,金氏内斗不断,监察寮早就形同虚设,虽然依然保留着往日的壮观,但是早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曾经有多辉煌,今日就有多萧条。 而寒夜中的监察寮,更是空旷苍凉。虽然每间房间都是烛火通明,但是毕竟是在远离城镇的郊外,四周又都是群山环绕,虽然静谧,但是静得可怕,狭长的月光照得那诡异的山峦,散发着阴嗖嗖的雾气。 一丝异样的气息若有若无,清冽的晚风吹过,一丝寒气隐隐袭来。 魏无羡微微有些蹙眉,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着,手里的陈情仿佛也有些不安分的颤动着。 蓝忘机也察觉了异常,神色凛然的注视着四周。 “夷陵老祖,不用找了,你找不到我的!”一声阴森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无边的暗夜中突然响起。 魏无羡心中一惊,以他的功力,没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之下靠近他身边,无论是人还是鬼! 如今听到了声音却是不见人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人根本不是人,是阴灵! 而此时剧烈颤动的陈情周身散发着浓浓的黑气,仿佛迫不及待要跳将出来。 能让他的陈情如此狂躁,魏无羡想不出来,能是何种恶灵! 蓝忘机更是心中一惊,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自从在移魂时听到这个声音,蓝忘机一直死死刻在心里。 此时犹如撕裂般阴森的笑声仍然在黑暗中回荡。 魏无羡沉声道:“何方恶灵,既然知道我夷陵老祖,还不显出灵识!” 寂静的暗夜中,除了沙沙的风吹落叶声,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魏无羡丝毫不敢放松,凝神仔细聆听着。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旋律仿佛从遥远的天堂穿来,虽然时远时近,却是直逼近魏无羡的耳畔,瞬间幻化成一阵阵剑光直击魏无羡胸口。 魏无羡神色微变,暗道:“幻音术!” “蓝湛,小心!” 语音未落,一碟符咒已经拍出,刹那间,两人周围一片红光闪烁,幻音被符咒挡了一下,微微一滞,可是此时已经为时已晚,魏无羡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小腹气海丹田仿佛有无数条经脉在横冲直撞,魏无羡眼前一黑,一声痛哼,未及反应,蓝忘机已将魏无羡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同时一阵悠扬婉转的弦音响起,蓝忘机已经弹奏“珈蓝诀”。 不消片刻,幻音终于被珈蓝诀压制,渐渐消失。 蓝忘机收回忘机琴,一边向魏无羡输送灵力,一边焦急叫到:“魏婴,魏婴!” 魏无羡晃了晃头,低声道:“蓝湛,我没事!” “哈哈!笑话,中了我家的幻音术,怎么可能没有事!” 暗夜中,一阵阴鸷的声音响起。 “王阳!”蓝忘机沉声道。 只见几个蒙面人站在眼前,为首的身材瘦削,但是仅凭声音,蓝忘机就已经知道他是王阳。 “不错,是我!含光君还真是好耳力!” 王阳索性也不再遮掩,伸手扯掉了脸上的黑布,露出了那张青灰色的脸。 魏无羡此时已经稍稍恢复,紧紧盯着王阳冷声道:“刚才的幻音是你施法的?” “当然不是!惭愧,我还没修习到如此境界。夷陵老祖,你没想到吧?竟然会中了我家的幻音术!” “哼!你以为本老祖会怕你?真是可笑,不过区区幻音术而已,你也太小看本老祖了!” “是吗?呵呵,魏无羡,话可可不要说的太早了。”随着王阳的话音刚落,一阵细小的幻音再次响起。魏无羡一声闷哼,手捂小腹,脸上痛苦不堪。 蓝忘机哪里能看得了这个,一声暴喝:“找死!” 剑锋划过黑暗,鲜血飞溅,王阳堪堪避过,身后一名蒙面人却已经应声倒地。 蓝忘机紧紧揽住魏无羡,鲜血从避尘薄如蝉翼的剑锋滴滴滑落,夜空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蓝忘机白皙俊美的脸有些隐隐发白,声音有些发抖:“魏婴?” “蓝湛!”魏无羡抓住蓝忘机手臂,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了。” 魏无羡缓了一口气,慢慢站直身体。片刻,一丝若有若无的邪魅笑容在魏无羡嘴角展现出来。 魏无羡盯着王阳冷笑一声道:“王宗主,那金兰儿是你的人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她身上的香气,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媚术!如果不是被她媚术所伤,就凭你们的幻音术岂能伤的了我?” 王阳怔了一下,片刻又咯咯笑道:“都说夷陵老祖貌比潘安,比那女子还要俊上三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仅俊俏,更是绝顶聪明!竟然这么短时间就能想道温氏独门媚术,看来当真是留不得你!” “好说!好说!论聪明,你的确不如我!那我就再聪明一次,让我猜猜看,刚才催动幻音术的应该就是你的同胞兄妹,金夫人吧?” 魏无羡说着看向了了望台上站着的一个身形略有些瘦小的人影。 王阳微微一惊,心中暗道:“这魏无羡当真是绝顶聪明,竟然这么快就能猜出胞妹,看来此人真是不好对付!还是不要再与他啰嗦,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此时魏无羡已经小声向蓝忘机道:“蓝湛,待会你不用管我,你先把了望台上的金夫人解决,没有了她的幻音,王阳根本奈何不了我!” 蓝忘机有些犹豫,魏无羡急切道:“蓝湛,你信我,只要金夫人不催动幻音,我就没事,所以一定要要先解决了金夫人!你相信我,我没事的。” 蓝忘机紧紧揽住魏无羡低声道:“我不会放开你,金夫人我也能解决!” 魏无羡不禁失笑,忽然眼珠一转,摸了摸鼻子道:“蓝湛,今天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金兰儿那样看着你,我也不会阴沟里翻船,着了她的媚术!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待会回去要罚你!” 蓝忘机愣了一下,片刻又柔声笑道:“好,只要你喜欢,都随你!” 魏无羡心情大好,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笑道:“蓝二哥哥,你真好!来,让你夫君亲一下。”说着,在蓝忘机嘴唇上使劲啄了一下,又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 此时王阳已经是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们?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哪里?还知不知道你们就快死了?竟然还…?真是不知羞耻!” “王宗主,到底是谁不知羞耻?我喜欢蓝湛,修真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说了,我们是光明正大在一起,怎么就不知羞耻了?你一个仙门世家宗主,为了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我栽赃陷害。如今,竟然利用一个女子,不惜动用媚术,伤害无辜,到底是谁恬不知耻?”魏无羡毫不顾忌,大声说道。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的话,心口暖意融融,揽住魏无羡的手不觉紧了紧。 魏无羡心中了然,转头冲蓝忘机眨了一下眼。 而此时王阳已经恼羞成怒,黑夜中,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庞,但是声音已经隐隐发抖:“魏无羡,我不和你耍嘴皮子功夫,今日定让你有来无回!” 话音未落,王阳和身后的几名黑衣人已经持剑向两人飞来,同时细小的幻音从远处的了望台阵阵袭来。 魏无羡强忍着小腹传来的剧痛,一碟符咒拍出,王阳等人身影登时一滞,而此时蓝忘机已经揽着魏无羡飞起,避尘已经出手直直向了望台飞去。 突然,一声“大舅舅!”金陵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眼前,王阳剑锋一转,快速向金陵刺去。 魏无羡大惊,不及多想,符咒瞬间飞出,王阳剑峰一滞,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魏无羡已经挣脱蓝忘机,向金陵飞去。 蓝忘机大惊,脱口叫道“魏婴!”立刻收回避尘,快速向魏无羡飞过去。 眼看魏无羡就要来到金陵面前,只见原来惊慌失措的金陵,脸上忽然现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不知何时,手上岁华已经出鞘,快如闪电直接刺向魏无羡胸口。 第38章 分魂术 一切都犹如电石火光,魏无羡措手不及。 蓝忘机大惊之下,心念一转,只见一道蓝光从蓝忘机头上现出,瞬间包裹着魏无羡避开了利剑。蓝忘机不及多想,一声清脆的弦音,金陵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蓝忘机无暇顾及其他,快速向魏无羡飞过去, 可是此时一阵阵细小幻音,从远处倾泻而下,化成一阵剑雨直击蓝忘机,蓝忘机身形微微一滞,一丝血丝从蓝忘机嘴角溢出。 原来,刚才蓝忘机情急之下施展了分魂术! 分魂术乃是蓝氏开山之祖蓝安独创。它和移魂大法貌似相同,却有些天差地别。 所谓神魂分离,乃是用灵力将神魂从体内分离出去一部分,神魂离体,速度远远超过原身。而留下的一部分神魂则依然留在原身。 蓝忘机情急之下分了魂,虽然原身依然有神魂保护,但是却也不能关闭五识。金夫人的幻音术早已经登峰造极,趁此方寸间,直击蓝忘机心神。 此时那股强大的黑雾已经呼啸着向魏无羡袭去,似乎志在必得。 蓝忘机心神一震,快速旋转升至半空,灵力灌注双臂,只见忘机琴七弦同时颤动,“铮铮”几声脆响,耀眼的蓝色光波化成飞沙走石宛如惊雷顷刻间将黑雾击退。 暗夜中,一道剑光却无声无息的刺向蓝忘机,随着一声闷哼,蓝忘机直直从空中跌落。 王阳筹谋了多年,偷袭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如此良机岂能错过!一剑击中!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魏无羡不及多想,强忍着腹部的剧痛,驱魔咒快速掷出,同时伸手接住了浑身是血的蓝忘机。 两人同时跌落在地,看着胸口一片血红,已经昏死过去的蓝忘机,魏无羡脑中一片空白,嘴里喃喃叫着:“蓝湛,蓝湛!” 此时,蓝思追和蓝景仪他们也跑了过来,看到如此场景都是目瞪口呆,蓝思追已经吓傻了,有些手足无措的叫到:“魏,魏前辈,含光君,他…” 蓝景仪已经大哭,急切的叫着:“含光君!” 魏无羡猛的反应过来,迅速封住了蓝忘机仍在流血的穴道。稳了稳心神,抱着蓝忘机向蓝思追说道:“思追,你俩看好蓝湛!” 语气低沉,没有丝毫波澜,却是不容置疑。 蓝思追满脸泪水,和蓝景仪紧紧围住蓝忘机,冲魏无羡用力点了点头。 魏无羡缓缓站起身,死死盯着王阳,嘴里一字一句的说道:“尔等狗贼,竟然敢伤蓝湛!尔等狗贼!怎么敢!!!”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魏无羡的声音由低到高,发出一种受伤的狮子般怒吼声,宛如惊雷,响彻四面八方,闻之令人胆颤心惊。紧紧握住陈情的手剧烈颤抖着,而他周身散发出的浓烈黑气,亦将他团团包围,愈发显得阴森恐怖,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涌向四周,更是令人不敢靠近。 王阳看到此时如同鬼魅般的魏无羡,竟是有些吓傻了,握住利剑的手有些颤抖,竟然不敢贸然上前。 此时幻音再次响起,魏无羡额头冷汗涔涔,却是死死咬住嘴唇。 王阳稍稍有些镇定,壮着胆子道:“魏无羡,没有了蓝忘机,我看你还能挺多久?你现在也只能使用驱魔咒这样的雕虫小技!哼!筹谋多年,总算今天出了一口恶气,真是痛快!” 王阳语气愈发狂妄。 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邪魅冷笑,挥手之间,地上的避尘已经握在手中。 王阳心头一紧,正要反击,却只见魏无羡已经剑刃向内,狠狠刺入自己腹部,一口淤血狂涌喷出,幻音术立时破解! 所有人怔住了!王阳更是目瞪口呆,千算万算,没想到魏无羡为了破术,竟然不惜自残! 魏无羡哪里还能给他思考的机会,陈情已经冒着浓浓的黑气在半空极速旋转着,裹挟着无数个张牙舞爪的阴灵已经将王阳和那几个黑衣人团团包围。 魏无羡一声怒喝:“全部撕碎!” 王阳等人没来及发出一点声音,就已经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此时,幻音戛然而止,远处了望台上的瘦小身影快速向远处飞去,魏无羡一声大喝:“拿命来!” 一张符咒闪着耀眼的红光,犹如利剑划过夜空,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瘦小身影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一口鲜血随之喷涌。 金夫人吃力的抬起头,目露寒光死死盯着魏无羡。 而刚才一脸狰狞的金陵忽然像是失去了灵识,手一松,岁华“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体也不受控制的软软向后倒去。 随着一股狂风吹过,那股巨大的黑雾卷起地上利剑直直刺向金陵。而已经奄奄一息的金夫人目睹之下,失声大叫:“陵儿!” 电石火光之间,金兰儿瞬间闪出,扑在了金陵身上,随着一声惨叫,金兰儿胸口重剑,倒在了金陵怀里。黑色雾气快速向外飘去。 魏无羡无暇多想,迅速抛出陈情,冒着摄人寒意的陈情仿若闪电,快速扑向已经飘向远处的黑雾。 魏无羡的陈情是何种品级的灵器!单单由它驱使的阴灵就已经让仙门百家胆战心惊,如果被陈情直接击中,恐怕几百个阴灵也不够抗击! 可是,如今,那团巨大的阴灵被陈情击中,并没有溃散,仅仅是微微一滞,陈情却也是微微一滞! 魏无羡心里一惊,却是不动声色,稳稳接住陈情。黑雾已经快速向外飘去。 黑夜中,一道高大的黑影闪出,随着一声:“公子!” 温宁已经向黑雾追赶过去,魏无羡大叫:“温宁回来!” 温宁立时停住,飞跃到魏无羡身边,有些不解。 魏无羡也不多加解释,只是道:“你吞噬不了它,先不急!” 魏无羡看向倒在地上的金夫人,冷声道:“金夫人,看在你是金陵祖母份上,你自己动手吧!” 无边的暗夜中,金夫人看着倒在地上的金陵,泪流不止,不发一语。 魏无羡抱起蓝忘机,又看了看地上的金陵和金兰儿,回头对温宁道:“温宁,你将金陵送往金麟台,交给江澄,金兰儿先安顿在你那里,记住一定要保住她性命,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说完向蓝思追道:“快,我们回云深不知处。” 蓝思追不敢耽搁,快速御剑带着魏无羡向云深不知处飞去。 监察寮又恢复了一片死寂,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阵阵寒风裹挟着地上的枯枝败叶吹落在奄奄一息的金夫人身上。 第39章 蓝湛 魏无羡将蓝忘机轻轻放在榻上,手忙脚乱的在静室翻找医药箱。 平时看蓝忘机照顾自己,不管要找什么,都是手到擒来,而帮自己处理伤口,更是驾轻就熟。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找个医药箱都是这么难。 魏无羡有些恼怒自己,心里更加急躁,一阵翻箱倒柜,屋里已是一片狼藉。 此时,蓝曦臣已经带着拎着药箱的蓝启和匆匆赶来。 顾不上多话,蓝启和已经按住蓝忘机脉门仔细聆听,不多会,蓝启和有些微微蹙眉,看着依然渗血的伤口,蓝启和先将包扎的一塌糊涂的伤口解开,仔细清理上药,然后拿出洁白的纱布重新包扎好,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取出一粒约摸指甲盖大小药丸掰碎放入蓝忘机口中,微微托起蓝忘机头,施法让蓝忘机咽下,方才松了一口气。 蓝启仁也已经着急忙慌的赶到,急切向蓝启和问道:“如何?” 蓝启和蹙着眉头道:“有些棘手。忘机神魂被幻音术所伤,灵识有些溃散,更何况胸口的伤虽然没有伤及心脏,但是流血太多以至于灵力损耗,只怕无法轻易醒来。” “这怎么可能?以忘机的修为,幻音术怎么可能轻易伤他?”蓝曦臣少有的沉不住气急切道。 蓝启仁也是一脸疑惑看向蓝启和。 蓝启和摇了摇头道:“忘机似乎有神魂分离的迹象,应该是分魂时候所伤。” “什么?”蓝启仁失声道:“分魂?他,他到底是修习了多少禁术?到底还有没有他不敢做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看向了魏无羡,魏无羡站在蓝忘机身边,死死盯着躺在榻上的蓝忘机,不发一语。 蓝曦臣忽然道:“阿羡,你也受伤了?” 几人这才看到魏无羡腹部也一直在流血。 蓝启和连忙站起身急切的拉着魏无羡手臂道:“魏婴,快坐下,让我看看。” 魏无羡仿若未闻,一动不动,依然死死盯着蓝忘机。 蓝启和有些着急,也不多话,直接将魏无羡按在凳子上,解开魏无羡衣衫,一个很深的剑伤露了出来。蓝启和连忙清创上药,仔细包扎好,又按住魏无羡脉门仔细听了听,方才说道:“无妨,没有伤及脏腑,养几天就好。” 蓝曦臣等人松了一口气。 蓝启和又拿出一玉色小瓶递给魏无羡道:“魏婴,这是止血去痛药丸,你每天服用一粒即可。 魏无羡仿佛没有听见,也没有伸手去接。 蓝启和叹了口气,将药瓶放在了案上。 蓝启仁又问道:“忘机接下来怎么办?” 蓝启和摇了摇头道:“刚才我已经给忘机服用了回灵丹,他的灵识不会溃散。但是分魂术本就有危险,而忘机中的幻音又扰乱了他的心神,何时能醒,不好说。” 蓝启仁有些惊慌,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蓝曦臣则向站在一边脸色煞白的蓝思追道:“到底怎么回事?” 蓝思追抖动着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忽然听魏无羡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众人有些愕然。 蓝曦臣道:“阿羡!” 魏无羡忍了忍,又道:“我想和蓝湛单独待会,你们都出去!”声音已经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蓝启仁面色微变,刚想说话,被蓝曦臣一把拉住,低声道:“叔父!” 蓝曦臣冲蓝启仁摇了摇头。蓝启仁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静室一片死寂,只有蓝忘机均匀但有些微弱的呼吸,充斥在静室,仿佛在提醒着魏无羡屋。 魏无羡握住蓝忘机的手不知道坐了多久,初冬有些刺骨的凉风透过打开的窗棂吹进静室。 魏无羡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突然回过神,连忙起身将窗户关上,又将被褥给蓝忘机盖好。 看着蓝忘机面色惨白的脸,和散在额头有些凌乱的黑发,魏无羡忽然想起蓝忘机爱干净,他一定不会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此处,魏无羡不再犹豫,拎起木桶,向热水房狂奔,临走不忘在静室院门口设了结界。 不消片刻,魏无羡拎着热水回到静室,颤抖着手帮蓝忘机脱衣服。 平时习惯了蓝忘机帮自己换衣服,一直以为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到了自己手里却是手忙脚乱,不知从何下手,又怕弄疼了蓝忘机。魏无羡忽然有些恨自己,习惯了蓝忘机的照顾,可是自己却一无是处。 总算手忙脚乱的帮蓝忘机换上了干净的中衣,看着蓝忘机的双龙玉佩,魏无羡不假思索直接揣在了自己怀里。 魏无羡拿起巾帕,浸湿热水,弯下身子轻轻擦拭着蓝忘机脸颊。近在咫尺的蓝忘机,嘴唇紧闭,挺秀浓密的睫毛如云雾一般覆盖住一双眼眸,虽然无声无息,却是依然贵气逼人,绝美耀眼。 魏无羡心里一阵悸动,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指腹颤抖着,抚在蓝忘机紧紧抿着的嘴唇上,喃喃低语:“蓝湛,蓝湛。” 魏无羡只觉得恍惚间,耳边想起熟悉的声音:魏婴,我在!” 仿若天籁的声音久久回荡在魏无羡耳边,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滴落在蓝忘机脸颊。 魏无羡再也忍不住,将头伏在蓝忘机颈间,轻吻着蓝忘机耳垂低语道:“蓝湛,你不要睡了,快点醒来好不好,我们一起天天,你想要多久就多久,你想咬我就咬我,随便你咬哪儿,我保证不喊。蓝湛,你快点醒,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蓝湛…” 魏无羡低语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慢抬头。看着蓝忘机惨白的脸颊,魏无羡使劲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用巾帕轻轻摖掉蓝忘机脸上的泪痕,又向下开始擦拭着蓝忘机的身体。 当蓝忘机胸口淡红色的烙印映入眼帘,魏无羡拿着巾帕的手顿了顿,想象着烙铁烙在身上的痛,魏无羡只觉得胸口仿佛一阵剧痛,而蓝忘机被鲜血染红的整个胸口,更是让魏无羡瞬间破防,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终于将蓝忘机搽洗干净,水盆已经是一片鲜红。 魏无羡俯下身子,将头埋在蓝忘机胸口,任由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在蓝忘机胸口。 此时魏无羡只觉得内心无与伦比的恐惧,害怕,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幼年时的失去双亲,他尚在年少,还不懂什么是真正的伤心,也没有多少恐惧,只记得被恶狗追赶的情景。 江枫眠和江厌离的离开让他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和无尽的思念。 失去金丹,对魏无羡来说是一生最不堪回首的悲痛和灰暗。那种痛,是一种失望,无助,和自卑。虽然痛,但是却也让他更加坚强,也能勇敢的面对。 但是,蓝忘机的受伤、生死未卜,却是让魏无羡感觉到了如坠深渊的恐惧!一种从没有过的害怕,孤单,恐慌,让魏无羡仿佛置身巨大的黑暗旋涡中。他不能想象没有蓝忘机的人生,会怎么样!或者说,没有了蓝忘机,他宁愿没有重生,也不愿意承受失去蓝忘机的痛! 巨大的恐惧感,充斥着魏无羡身上的每一处感官,魏无羡蜷缩在蓝忘机身上,想象着蓝忘机抱着他的温暖,想象着蓝忘机在他耳边的轻声细语。 魏无羡浑身颤抖着,嘴里喃喃低语着:“蓝湛,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羡羡了吗?蓝湛,以后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乱跑了,你不要不理我,我也不喝酒了,我都听的,蓝湛,你快点醒来好不好,蓝湛,……” 魏无羡语无伦次的低语着,眼泪不停的滴落,蓝忘机胸口早已经浸湿一片,不知不觉魏无羡昏睡过去。 第40章 清心音 莲花坞满目疮痍,试剑堂更是血流成河。 江澄眼眶血红,抓住魏无羡肩膀哭喊道:“魏无羡,现在你满意了吧?我爹娘都死了,莲花坞也毁了,你满意了吧?都是因为你!我们家和你上辈子有仇,这辈子要你来祸害我们!” 魏无羡满脸泪痕,无力的哭道:“江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江澄咬牙切齿:“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锄奸扶弱,因为你的爱出风头!要不是你逞强救了蓝忘机,救了温氏,我们家怎么会这样?那个蓝忘机有什么好?值得你用命去救他?还要搭上我们莲花坞!他死就死了,管我们云梦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去救他?让他去死好了!” 魏无羡听到江澄对蓝忘机的恶毒诅咒,心里大急,大喊道:“江澄,你不能诅咒蓝湛,蓝湛不能死,我不要他死!” 江澄恼怒至极,脸部有些扭曲,歇斯底里道:“他为什么不能死?我就诅咒他死怎么样?让他赶快去死!最好,他们蓝氏都死光!” 魏无羡心中大恸,一把推开江澄,大叫道:“你闭嘴!我不要蓝湛死,他不能死,我要去找他!蓝湛,蓝湛,我要去找蓝湛,我要去找他!” 魏无羡有些不知所措,身体颤抖着,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江澄暴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魏无羡,云深不知处已经烧毁了,你再也见不到蓝忘机,他已经死了!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永远都不许再回莲花坞!” 魏无羡身形顿了顿。 “魏无羡,你不是要去找蓝忘机吗?我告诉你吧,云深不知处已经变成废墟,蓝忘机早就已经死了!死了!”江澄继续狂喊着。 魏无羡猛的转身抓住江澄衣襟,身体剧烈颤抖着,死死盯着江澄的双眼布满血红,良久才松开手,慢慢转身离去。 漫天大雪中,蓝忘机身着单薄的中衣,跪立在松风水月长廊上。 随着蓝启仁的一声怒喝,光滑粗壮的戒鞭狠狠落在了蓝忘机背上,一尘不染的洁白中衣上一片血红。 魏无羡大惊,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嘴里大喊着:“不要,蓝湛不要!” 可是没有人在意他的喊叫,戒鞭再次高高扬起,魏无羡毫不犹豫趴在了蓝忘机背上,可是戒鞭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依然重重的打在了蓝忘机背上,魏无羡来不及反应,戒鞭已经一下又一下的接连落在蓝忘机后背,鲜血早已将蓝忘机中衣浸透,顺着后背不停的滴落,铺满雪花的地板上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魏无羡只觉得肝胆俱裂,心神俱焚,嘴里狂叫着:“蓝湛,蓝湛!” 魏无羡猛的抬起头,浑身已经冷汗涔涔,汗流接踵。 看着躺在榻上依然昏迷的蓝忘机,魏无羡慢慢回神,想起梦里的情景,魏无羡依然有些后怕,紧紧握住蓝忘机的手,不敢松开,已经凌乱的发丝垂在额头,不停的颤动着。良久,终于伏在蓝忘机胸口低低啜泣。 失魂落魄间,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魏无羡仿若未闻。 片刻,传来了结界打开的声音,蓝曦臣带着蓝思追和蓝景仪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看着趴在蓝忘机身上纹丝不动的魏无羡,蓝思追瞬间红了眼眶,轻声走近道:“魏前辈。” 魏无羡仿若未闻。 蓝曦臣叹了口气道:“阿羡?” 看到魏无羡依然不动,蓝曦臣继续道:“阿羡,你这样下去身体会支撑不住的,你先到隔间休息,我在这守着忘机,可好?” 良久,魏无羡终于抬起头,视线却依然没有离开蓝忘机脸颊,轻声道:“我不离开蓝湛。”声音有些嘶哑。 蓝曦臣有些心疼,轻声道:“阿羡,你自己也受伤了,你这样下去,忘机也会心疼的。你先去休息,养好身体,忘机交给我来照顾,我每日都会来弹奏清心音,他一定会醒来的,可好?” 魏无羡不语,良久才哑声道:“我不离开蓝湛,你们出去吧。” 蓝曦臣眼里闪过一丝焦虑和无奈,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 蓝思追忍着眼泪小心道:“魏前辈,您先吃点东西吧,这是厨房单独给您熬的粥。” 魏无羡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道:“我不饿,你们拿走。” 蓝思追还想说话,蓝景仪已经抢着道:“魏前辈,你这样会生病的。” “出去!” 魏无羡突然一声暴喝,转头瞪着他们,满是泪痕的脸颊惨白的可怕,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满的隐忍,垂在脸颊的两缕发丝因为身体的颤抖,也在不停的晃动着。 蓝思追两人已经被吓住了,呆呆的不知所措。 蓝曦臣也有些微微的震惊,看着仅仅两天,却已经是形销骨立的魏无羡,蓝曦臣心里一阵心痛。良久,终于还是没有言语,冲蓝思追两人微一点头,轻轻叹口气。 看着他们终于离去的背影,魏无羡有些木然的回转头,依然呆呆的看着蓝忘机,忽然想起蓝曦臣刚才的话语。 “清心音?”魏无羡心头一震,对!清心音!自己受伤时蓝忘机每天给都他弹奏清心音。 魏无羡有些激动,再也控制不住,霍的从榻上跳下来,慌张的在榻上找着自己的陈情,片刻,才想起摸向腰部。 终于,柔和典雅的清心音缓缓响起。 那静夜的笛声,悠柔婉转,绵延回响,使人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 所有人都听到了,也感受到了笛声中浓浓的缠绵悱恻。 一曲终了,没有片刻停歇,“清心音”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久久盘旋在云深不知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笛音已经变了音色,清亮悠远,音韵如朱雀轻鸣般悦耳动听,萦绕着无限的思念与爱怜,环绕在静室,又传遍整个云深不知处。 是“醉梦!” 魏无羡仿佛不知疲倦,一曲接着一曲吹着,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蓝忘机。 整个云深不知处一直回荡着不断变换音色的笛音,久久不停歇。 此时通往寒室的石阶小路上,瑟瑟的寒风,卷起一片片枯黄的枝叶,漫舞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气息。蓝曦臣久久伫立,听着不绝入耳的笛声,轻声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身在何处,魏无羡只觉得头晕目眩,心神渐渐耗尽。 终于,一缕血丝从魏无羡嘴角缓缓滑落,随着鲜血越来越浓,不断涌出,滴落在胸口,浸染了身上的两只双龙玉佩。 恍惚间,魏无羡只觉得眼前似乎有红光闪烁,头晕目眩中趴在蓝忘机胸口昏睡过去。 第41章 夫君 蓝忘机看着眼前的一片火海,痛心不已。 叔父重伤,兄长失踪,云深不知处已经化成一片废墟,蓝忘机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没有了云深不知处,没有了蓝氏,他只是一个蓝二公子,形单影只,心无所依。 蓝忘机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一条独木桥走到黑!原来孤身一人走独木桥的感觉竟然是如此彷徨,无助。十六年前,魏无羡不仅一个人走这独木桥,还要背负恶名,东躲西藏。 蓝忘机只觉得心里一阵悸动,魏无羡的影子在眼前挥之不去。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藏书阁,魏无羡没规没矩的坐在自己对面不情愿的抄写家规的情形,以及屡屡对他的调侃,撩拨,还有给他画像,换春宫图,一切都仿佛就在昨日。 “画像!”蓝忘机脑中一闪,魏无羡给他的画像,那张他一直视若珍宝,偷偷藏起来的鬓角插着一朵芍药的画像。 蓝忘机不假思索,快速走进依然在冒着黑烟的废墟,一尘不染的衣摆和靴子很快就已经污浊不堪,不消片刻,终于来到了藏书阁的位置。 眼前的藏书阁,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片黑不溜秋的断壁残垣,一阵风起,裹挟着烧焦的枝叶和灰末吹在了蓝忘机身上,一尘不染的素衣和绝美的面容沾上了点点醒目的污渍。 蓝忘机仿若不见,呆呆伫立着,这里曾经有他最珍贵的回忆,有他视若珍宝的念想,如今一切都灰飞烟灭,不复往昔。蓝忘机心痛不已,嘴里喃喃低语着:“没有了,再也找不到了,都没有了。魏婴,魏婴…” 蓝忘机一直隐忍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隐隐作痛的胸口让他忍不住单膝跪地,仅仅用避尘支撑着身体。 此时耳边传来了一声大喊:“蓝湛,救我!” 蓝忘机猛的抬起头,只见魏无羡浑身鲜血站在不夜天悬崖边上,而江澄却已经一跃而起,一剑刺中魏无羡胸口,血光飞溅,魏无羡直直向悬崖摔落。 蓝忘机心口仿若重击,大叫一声:“魏婴!”纵身跃起,奋力扑向悬崖。 蓝忘机只觉得四周云雾缭绕,分不清楚方向,耳边有隐隐的笛音,熟悉的旋律充斥在脑海中。 蓝忘机情不自禁的想搜寻着笛音的方向,可是云雾缭绕间,不知笛音来自何处,情急之下蓝忘机奋力的冲开云雾,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美轮美奂的仙境。 只见眼前一片山林,古木参天,山石林立,远处云雾在山头缭绕、聚集,若隐若现。 进入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芍药花,那五颜六色的芍药竞相开放,一阵风吹来,淡淡又迷人的幽香,犹如置身仙境,让人陶醉! 蓝忘机置身于芍药花海中,不由心旷神怡,仿佛浑身充满了灵力,四肢百骸都舒畅无比。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而近:“蓝湛,蓝湛!” 蓝忘机心头一震,脱口叫道:“魏婴,魏婴!”连忙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片刻,一个早就已经刻在心上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蓝忘机仿佛已经分离万年,疾步上前,紧紧抱住,嘴里喃喃低语:“魏婴,魏婴!” 魏无羡紧紧抱住蓝忘机脖颈,有些哽咽道:“蓝湛,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紧紧相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终于分开,看着眼前的仙境,魏无羡道:“蓝湛,这是哪里?我们是上天了吗?” 蓝忘机摇头道:“我也不知。” 片刻蓝忘机又道:“魏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刚才看见你被江澄…,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蓝忘机依然有些紧张,握住魏无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魏无羡心中感动,反手握住蓝忘机道:“蓝湛,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现在是道侣,你忘了?” 蓝忘机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想起你落下悬崖的事。” 魏无羡深知蓝忘机依然后怕,转了转眼珠,凑近蓝忘机耳边,轻轻咬了一下蓝忘机耳垂道:“二哥哥,现在觉得是真的了吧?”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紧了紧,刚想有所动作,魏无羡已经快速跳开到:“含光君,想干嘛?我现在可是你夫君,你不能动不动就欺负我!” 蓝忘机抿了嘴唇,终于忍住。 魏无羡心下得意,转而又一本正经道:“蓝湛,我们这是在哪儿?我只知道,我一直找不到你,我很着急,然后就觉得好像有一种力量带着我找到这里。” 蓝忘机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我也不知。” 两人也不再多话,向山门走去。 第42章 双龙 走进漫山遍野的芍药花海,看着置身花海中宛若谪仙的蓝忘机,魏无羡伸手折下一枝娇嫩的粉色芍药,插入蓝忘机鬓角念道:\"春深百卉过芬芳,秋来惟余芍药香,应是东君偏着意,日华浮动御衣黄。” 魏无羡拍手笑道:“蓝湛,送给你,不许拿下来!”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柔声道:“好!” 穿过花海,眼前出现一个高约一丈洞口,淡淡的白雾从洞内寥寥散出,两人对视一眼进入洞内。 洞内虽然有些清凉,却是有着淡淡的蓝光笼罩在上空,和着氤氲的白雾,映射的洞内一片宛若瑶池一般如梦如幻。 山洞的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一丈半的水池,上方冒着温暖的气息。 魏无羡伸手到水池中,立刻惊喜道:“蓝湛,水是热的,这是温泉!这里竟然有温泉!” 蓝忘机也有些疑惑,略有些紧张的环顾着四周。 忽然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你们来了!” 寥寥数语,却如同一阵春风,温润低沉,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充满了无尽的温暖和慈爱。 只见温泉后方的一方石凳之上盘膝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长者。 一头鹤羽般银白头发,仿佛白雪劲松,披散在肩上,一身雪白的道袍一尘不染,肤若凝脂的红润脸庞挂着浅浅笑意,虽然不言语,却是给人一种超凡脱俗。 魏无羡大睁着眼睛,拉住蓝忘机衣袖小声道:“蓝湛,这是不是书上说的神仙?你说是哪一路神仙?他有没有长生不老药?” 蓝忘机拉紧魏无羡,用略有些责备的眼神看了看他。 魏无羡连忙紧紧闭上嘴巴,嘟着嘴不敢再言语。 蓝忘机拉着魏无羡走向老者面前双膝跪下道:“蓝氏子弟忘机携道侣魏婴拜见先祖。” 原来老者竟然是蓝氏开山立派先祖蓝安! 魏无羡来不及多想,已经被蓝忘机拉着也跪下。 蓝安笑着点了点头。 蓝忘机拉着魏无羡站起身,看着蓝安恭敬问道:“先祖为何在此?” 蓝安笑道:“我在等我的双龙,今天总算等到了。” 魏无羡听到双龙,心中一愣,连忙从怀里掏出蓝忘机的双龙玉佩,又从身上取下自己的那一只,向蓝安道:“前辈,您说的是不是这个?” 蓝安点了点头,伸出手,瞬间玉佩已经到了蓝安手上。 只见玉佩已经变色,通体鲜红,双龙立刻现身,遥遥相对,立在蓝安面前。 蓝安微笑道:“双龙认主,只有命定之人它们才能显露真身,以后你们俩就是它们的主人了。” 魏无羡满脸惊异,看了看身边一脸严肃的蓝忘机,咬了咬嘴唇,没敢说话。 蓝安微微点头,伸手从双龙面前抚过,柔声道:“去吧!” 只见双龙仿佛听到了指令,同时调转龙头瞬间化成两道红光没入两人胸口。 未及反应,玉佩已经回到两人身上,却是已经变回了原来的颜色,安静的悬挂于两人腰部。 魏无羡心中又惊又喜,忍不住拉了拉身边蓝忘机衣袖,小声道:“蓝湛!” 蓝忘机微微转头低声道:“不得胡闹!” 魏无羡嘟了嘟嘴,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蓝安看着两人,在这清凉明亮的洞穴,蓝忘机乌黑浓密的黑发间,一只粉嫩娇艳的芍药更是光彩夺目。 蓝安微微点了点头,略带笑意的眼里充满了慈爱和欣赏。 片刻,只见蓝安的身形渐渐有些模糊,不多会石凳上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蓝色光团在半空徘徊。 蓝忘机失声叫道:“前辈!” 随着一声低沉的声音:“去吧!我该走了。”蓝色光团也已经消失不见。 洞穴一阵静谧,只有温泉上空氤氲的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走出洞穴,魏无羡终于松了一口气,欢喜雀跃的拉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我们竟然见到了你家先祖!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还有,他不是已经仙去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蓝忘机想了想道:“这应该是先祖留下的一缕分魂,一直都等在这里的。” “分魂?是不是就是你修习的分魂术?” “嗯。” “啊!蓝湛,这也太神奇了?那他岂不是等了几百年?真的可以有这么高的修为?” 蓝忘机不语。 魏无羡又兴奋道:“蓝湛,我刚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我们一起见到了蓝翼前辈,现在我们又一起见到了蓝安前辈,你说这是不是有缘?” 蓝忘机宠溺的看着魏无羡“嗯”了一声,握住魏无羡的手紧了紧。 魏无羡犹自眉飞色舞道:“蓝湛,你家先祖真好,个个都长的又好看,又温和。欸,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几百岁了?怎么不老?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我们刚才要是问问你家先祖就好了,要是真的有,我也弄来给你吃,我的含光君一定要永远这样好看。”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喋喋不休的唠叨着,看着漫天遍野的花海中魏无羡神采飞扬的笑脸,红润的薄唇宛如芍药一般鲜艳欲滴,不由得拥住魏无羡,凑近耳边低语道:“我们一起。”不等魏无羡说话,已经捉住了那两片红红的柔软,尽情释放着心中满满的情意。 清凉的微风吹过,一阵鲜花飞舞,朵朵五颜六色的花瓣落在了地上紧紧缠绕的两个人身上。 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花,哪里是人。 第43章 芍药 朝阳下的云深不知处,静谧祥和。冬日的阳光明媚柔和的洒进静室,使的清冷的空气有了一丝丝暖意。 蓝忘机睁开眼睛,定定的盯着屋顶,好一会儿才发觉依然趴在他身上昏睡的魏无羡,蜷缩着身体,脸色有些苍白,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陈情。 蓝忘机皱了皱眉头,将陈情抽出来放好,伸手拉过被褥盖在魏无羡身上,连人带被紧紧搂着。 魏无羡像是有所感应,动了动身体,依然闭着眼睛习惯性的向身边摸索着,嘴里呓语着:“蓝湛…” 不多会,似乎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趴在蓝忘机身上继续沉沉睡去。 门外响起了蓝思追和蓝景仪小声的嘀咕声。 “思追,我好像听到了动静,含光君是不是醒了?” 蓝思追摇摇头。 蓝景仪又道:“要不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蓝思追有些犹豫,魏无羡的暴怒,让他依然有所顾忌。 蓝景仪连忙道:“思追,都两天了,魏前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只是进去看看,要是含光君醒了,我们好去告诉泽芜君。” 蓝思追听到此话,点点头道:“好吧。” 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蓝忘机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抬手设下了结界。 蓝景仪摸着被结界弹回来的脑袋,半天没反应过来,看向蓝思追惊愕道:“思追?这,这是怎么回事?是魏前辈设的结界?” 蓝思追摇头道:“不像,好像是含光君的。” “啊!含光君?”蓝景仪一听,惊异的张大了嘴巴,片刻,不等蓝思追答话,已经张口叫道:“含光君,含光君您醒了吗?” 蓝思追大惊,刚想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见蓝景仪紧紧抿着嘴巴,嘴里“呜呜”叫着,已经被禁言。 蓝思追叹了口气,无奈的拉着蓝景仪小声道:“走吧,我们去告诉泽芜君。” 蓝景仪一脸沮丧,垂头丧气的跟着蓝思追走了出去。 蓝忘机冰冷的脸色稍稍缓和,看着怀里依然沉睡的魏无羡,蓝忘机又紧了紧被褥,方才再次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动了动身体,只觉得身体好暖和,不觉向蓝忘机身上又蹭了蹭,嘴里嘟囔着:“蓝湛,你怎么还不醒!” “魏婴,我醒了!”一声低沉柔和的声音在魏无羡耳边想响起。 魏无羡“哦”了一声,仅仅片刻,魏无羡蓦地睁大了眼睛,抬头正对上蓝忘机看着自己的灼灼眼神。 魏无羡腾的坐起身,不小心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禁不住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蓝忘机心口一颤,连忙坐起身道:“魏婴?” 忽然,蓝忘机只觉得胸口一疼,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魏无羡一惊,也顾不上自己腹部的伤口,急切道:“蓝湛,我弄疼你了吗?”想伸手看看蓝忘机胸部伤口,一双手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慌乱间,蓝忘机已经将魏无羡揽在怀里:“魏婴,无妨。” 两人紧紧相拥。 忽然,魏无羡微微皱眉,抬起身子,从怀里摸出了双龙玉佩,嘴里低语道:“我说怎么这么硌得慌,原来把它给忘了。” 魏无羡转动着手里的两只玉佩,看着玉佩上毫无动静的双龙,又摸了摸胸口道:“蓝湛,你说这个玉佩到底有什么不同,它怎么才能现身?你家祖宗也不说个明白。” 蓝忘机也是不知所以。 魏无羡把玩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也没有了心情。 忽然魏无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拿起依然插在蓝忘机鬓角的芍药道:“含光君,竟然还带着呢!” 蓝忘机柔声道:“你送的,我喜欢。”说完,竟然将芍药从魏无羡手中抢过去,又自己插在了鬓角。 魏无羡愣了一下,心里不禁偷笑,凑近蓝忘机耳边轻轻咬了一下蓝忘机耳垂调笑道:“含光君,既然你喜欢芍药,以后夫君给你种上一片,如何?” 蓝忘机眼睛里闪过一道火光,一把揽紧魏无羡,两人刚刚贴在一起,院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一惊,瞬间分开,却又牵动了彼此的伤口,同时张口“嘶”了一声。 看到已经端坐在榻上的两人,虽然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尚可,蓝曦臣松了一口气。又用灵力分别检查了一下两人的身体,确保无虞,方才从食盒里拿出两碗药膳道:“忘机,阿羡,这是七叔配置的药膳,你们先把它喝了。” 蓝忘机先端起一碗递给了魏无羡,自己方才端起另外一碗。 两人简单漱了漱口,蓝忘机又帮魏无羡披上了外衣,三人才坐到案几边。蓝曦臣先开口道:“忘机,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蓝忘机看向了魏无羡,魏无羡连忙道:“兄长,还是我来说吧。” 听罢魏无羡的讲述,蓝曦臣半晌不语,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有阴灵?他是谁?连阿羡的陈情都可以抵挡?” 蓝忘机略一思忖道:“应该是温若寒!” “什么?温若寒?”魏无羡忍不住叫道:“蓝湛,你怎么知道是他?难道你知道什么?” 蓝曦臣询问的眼光也看向了蓝忘机。 蓝忘机点了点头道:“我和他交过手。” 接着将移魂时,温若寒欲抢走魏无羡的事说了一遍,但是遇到魏无羡生母藏色散人这一段,蓝忘机却没有说。 魏无羡已经惊呆了,抓住蓝忘机的手急切道:“蓝湛,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为何要瞒着我?我们不是说好的吗?要一起面对!”魏无羡有些着急,也有些气恼。 蓝忘机笑而不语,只是握了握魏无羡的手。 蓝忘机瞒着他自己单独去青城的事魏无羡可是一直没有忘记,现在又听到温若寒的事自己竟然丝毫不知情。 魏无羡心中暗道:“这个小古板,执拗的很,不行,待会我可得好好给他谈谈,老是这样可不行。” 想到此处,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却发现一着急,蓝忘机鬓角的粉色芍药竟然忘记了拿下来。 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忍住笑意,手指在蓝忘机掌心挠了挠,一脸戏谑的冲着看向自己的蓝忘机眨了眨眼睛。 蓝忘机面不改色,耳垂却是已经微微泛红。 蓝曦臣也看到了那朵依然鲜艳欲滴的芍药花,心中虽然有些不解,却是也没有多问,只是笑了笑。片刻,才又问道:“忘机,如你所说,温若寒是冲着阿羡来的,他为何要抓走阿羡?想夺舍吗,可又为何非要阿羡?” 魏无羡也有些不解,想了想忽然道:“你们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蓝湛?” 魏无羡笑着靠向蓝忘机。 蓝忘机有些无奈道:“魏婴,别闹!” 看着面前的两人,蓝曦臣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忘机,阿羡,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们刚醒,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我去见叔父,其他的我们以后再说。” 蓝曦臣说完,也不耽搁,起身快速离去。 看着蓝曦臣离去的背影,魏无羡伸手将蓝忘机鬓角的芍药拿下来,这才忍不住笑道:“蓝湛,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兄长的表情,哎呦,真是笑死我了,还有他走时候的样子,恨不得飞出去!哈哈,真是笑死了,嘶…” 魏无羡按住有些疼痛的伤口,不禁叫出了声。 “魏婴,别闹!”蓝忘机又疼又急,语气不免有些责备。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魏无羡止住笑意,好一会儿,才一本正经道:“蓝湛,咱们说正事啊,现在我们已经清楚了是温若寒,那么不管他想做什么,是不是冲我来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我们说好的,蓝湛,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丢下我。” “不过,我还真的很好奇,温若寒到底想干什么?射日之征时要不是因为我被阴灵反噬,心神受损,就该将温若寒的灵识粉碎,免得他又出来祸害人!不过,我也不怕他,来就来呗,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怕他作甚!” 听着魏无羡信心满满的话语,蓝忘机本来心里一直隐隐的担忧,此时忽然豁然开朗!是的,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既然两人早已同生共死,又有何可怕。 蓝忘机不再多想,拥住魏无羡在耳边低语道:“好,我们一起面对。”不等魏无羡反应,嘴唇已经被堵住。 第二卷 完结 第三卷 双修 第1章 红梅 随着时间的悄然滑过,天气逐渐变冷。 寒月的清晨,下起了第一场雪,像水晶一样的雪花飘飘扬扬的从天上落下,轻盈的落到静室的屋顶上,无声无息,像飘落的百茶花一样铺满了院落。 魏无羡站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兴奋的向蓝忘机道:“蓝湛,你快出来看,下雪了!” 蓝忘机手里拿着一件黑狐大氅披在魏无羡身上柔声道:“外面冷,进去吧。”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怀里道:“不冷,蓝湛,我们出去走走吧?这几天可把我憋坏了,要不我们去后山吧,去看雪,如何?” 蓝忘机看了看漫天飞雪,又看着一脸期盼的魏无羡,遂也不再犹豫柔声道:“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啊?去哪里?”魏无羡有些惊奇,云深不知处难道还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蓝忘机微笑不语,将大氅仔细帮魏无羡系好,自己也拿了一件白色披风,方才拉起魏无羡向外走去。 温泉上空氤氲的气息在半空中缓缓萦绕,片片雪花还未落下,顷刻间融化在这一片氤氲中,如梦如幻。而温泉后方高耸入云的半山腰上,一片片红梅傲立于枝头,白雪皑皑之中,如同一颗颗冰雪中的红宝石,迎风绽放,散发着耀眼的光辉。 置身这人间少有的仙境,魏无羡使劲嗅着那浓浓的暗香浮动,不禁心旷神怡,兴奋的叫道:“蓝湛,这是兄长后山?这里竟然有红梅!” 蓝忘机笑而不语。 看着身边傲立于漫天白雪中的蓝忘机,一袭素衣若雪,乌黑亮丽的发上片片雪花仿若精灵,那种超凡脱俗,那种摄人心魄,竟然比傲雪临霜的红梅还要美上三分。 魏无羡竟然看呆了,良久嘴里嘟囔道:“披麻戴孝!”随即,魏无羡眼珠转了转,快速扯掉大氅,扔到蓝忘机身上,纵身向半山腰掠去。 蓝忘机大惊,急切道:“魏婴!” 话音刚落,只见飘扬的满天飞雪中,魏无羡纤瘦敏捷的身姿已经快速折返回来。 “蓝湛,给你!好不好看?”魏无羡手里拿着一枝刚刚折下的红梅,递到蓝忘机面前。 褐色的枝干间,点缀着朵朵如血一般朱红色的花,漫天雪花中,美得耀眼夺目。 魏无羡一脸兴奋的看着蓝忘机,干净如阳光般的笑脸动人心弦,浓密的黑发上点点雪花颤动。 蓝忘机心疼之余忍不住有些嗔怪道:“魏婴,不可胡闹!”说着快速将大氅帮魏无羡重新系好。又伸手拂去魏无羡黑发上的雪花。 魏无羡嘟了嘟嘴道:“含光君,我哪有胡闹,就是看梅花好看,心里高兴罢了。” 蓝忘机无奈的笑了笑,揽住魏无羡道:“这是云深不知处红梅园,叔父亲手培育的。” “啊?原来是叔父栽培的?”魏无羡没想到蓝启仁那个古怪迂腐的老头,竟然还有这个爱好。禁不住小声道:“蓝湛,你说叔父要是知道我折了他的梅花,会不会心疼?这个老头,可小气的很!说不好还会惩罚我!” 蓝忘机宠溺的笑了笑,接过花枝道:“无妨,有我!回去我们放在静室。” 魏无羡瞬间心情又大好,搂住蓝忘机道:“好,反正我的二哥哥是仙督,我不怕那老头!” 蓝忘机实在是无奈,抿了抿嘴最终只说出一句:“胡说八道。” 看着蓝忘机在白雪中格外鲜艳夺目的嘴唇,魏无羡刚想凑过去,忽然,一阵低沉飘渺的箫声传来,箫声轻柔,涓细,仿佛有诉不完的衷肠,在这耀眼的红梅花海中,竟然有一种梦幻般的风花雪月。 魏无羡心道:“这是泽芜君的萧声,他也在这里?听这萧声,难道泽芜君还没有放下心魔?” 一曲终了,站在远处的蓝曦臣,一袭水蓝色轻衫,外着白色披风,微微抬着头看向远处的红梅,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纹丝不动,虽是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惊才风逸,却是难掩苍凉落寞之感。 魏无羡竟然有些微微心疼,在他心里早已将蓝曦臣视若兄长,家人。蓝曦臣背负的痛和责任,担当,魏无羡岂能不知。 蓝忘机拉着魏无羡走上前叫道:“兄长。” 蓝曦臣转过头微微一笑道:“忘机,阿羡,你们来了?” 蓝忘机面带忧色道:“兄长,你?有心事?” 蓝曦臣不语,抬头看向远方。片刻,方有些落寞的略略一笑道:“无妨,不用担心。” “刚才的箫声?”蓝忘机依然不放心。 蓝曦臣蹙着眉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梦见阿瑶,梦见他在我面前流泪,有时候梦见他在向我呼喊,可是又听不到他呼喊的是什么?” “金光瑶?”魏无羡有些吃惊,脱口道:“兄长,金光瑶和赤锋尊都被封棺压住,不得超生,他能呼喊什么?” 蓝曦臣摇了摇头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也许,也许就是因为将他封住,不得超生,所以才来纠缠?又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总之,我总觉的阿瑶最近总是出现在我梦里,绝非偶然,可是我却看不出来有何异象!我很担心!” 魏无羡有些暗暗心惊,蓝曦臣修为在仙门中几乎已经无人可比,心智更是超人一等,他的预感应该不是空穴来风,难道…真的有什么事要发生? 魏无羡想不明白,正暗自思忖,忽然一阵寒风吹过,魏无羡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蓝忘机连忙握住魏无羡有些冰凉的双手道:“魏婴,我们回去。” 魏无羡因为没有金丹,灵力低微,根本不足以抵御寒冷,在雪中站了这么久,身体已经吃不消,听到蓝忘机的话,也不再坚持,向蓝曦臣行礼离去。 蓝忘机则不管不顾,直接抱起魏无羡向静室奔去。 漫天雪花中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蓝曦臣伫立良久,微微抬头看着半山腰上依然迎风开放的朵朵红梅,终于低语道:“阿瑶,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 第2章 传音 “魏前辈,您这里真暖和!”蓝思追两人拎着食盒,一进到温暖如春的静室,蓝景仪禁不住叫喊。 再看到魏无羡有些肿胀的嘴唇,蓝景仪撇了撇嘴,终于没再多话。 而此时魏无羡却有些好奇道:“怎么,景仪,以你现在的修为你还怕冷?” “我才不怕!”蓝景仪立刻不服气叫道:“反正,含光君对您就是不一样,泽芜君的密室里简直就像冰窖一样。” “景仪,你竟然敢私自去泽芜君密室?那里也是你们能去的?”魏无羡可真是被蓝景仪吓到了,蓝曦臣密室岂是说进就进的。 “我哪有?魏前辈,不是您想的那样!”蓝景仪急切辩解道。 “是含光君让我们守在密室外面的,这几天天天如此,密室里冷的像冰窖似的,含光君怎么受得了!” “蓝湛?”魏无羡心里更是疑虑。 “他在密室干嘛?怪不得这几天总是见他早出晚归,难不成又背着自己偷偷修习什么禁术?” 魏无羡心里莫名有些心慌,但是又不好多问。看着依然伫立的两人,魏无羡有些奇怪:“你们怎么还有事?” 蓝思追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脸红,终于蓝景仪先开口道:“魏前辈,您能不能把那个抛花术教给我们。” 魏无羡忍不住笑道:“我说你俩怎么领了送早膳的差事,原来是为了学这个!这个容易,不过,你们学它干嘛?难不成你们两人有喜欢的姑娘了?” “没,没有!”蓝思追两人同时叫道。 魏无羡笑道:“好啦,不用紧张,有也没什么。不过,这两天不行,等过了这两天我再教给你们吧。” 两人瞬间喜笑颜开。 魏无羡想了想又道:“思追,你可有去看过温宁?” 蓝思追连忙道:“有的,我一直都有去看他,温叔叔很好。” “那个金兰儿怎么样了?”魏无羡又问道。 “哦,她已经没事了,一直在温叔叔那里养伤,前几天,含光君还让我去给他们送的银子和药。” “蓝湛?”魏无羡暗道:“这个小古板,竟然从没听他提起过,想的还挺周到!” “魏前辈,您是想要去看他们吗?”蓝思追问道。 “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金兰儿,不过也不急。那个,思追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和蓝湛商量再说。” 两人行礼退去。 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魏无羡也没心思吃饭,在屋里来回走着。本来还想着在静室好好静修,可是此时满脑子都是蓝景仪的话,想着蓝忘机在密室的情景。 魏无羡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干脆一屁股坐在火炉边,嘴里嘟囔着:“蓝湛,你在干嘛?”隐约中,魏无羡觉得胸口有些微微发热,不觉伸手,从怀里摸出了那只双龙玉佩。 此时的玉佩并无异样,昂首挺立的龙身安静如初,浑身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魏无羡想起当初蓝安用手抚过玉佩的情景,心中一动,手掌灌注灵力也抚向玉佩,只见玉佩刹那间红光乍现,魏无羡一惊,禁不住脱口叫道:“蓝湛!”语音刚落,只见蓝忘机正盘膝坐在密室,双目紧闭,头顶有隐隐的蓝光盘旋。 “蓝湛!是蓝湛!”魏无羡惊喜交加。 “蓝湛在干嘛?难道,又在修习移魂大法?为什么?他怎么不告诉我?还有这个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能看到蓝湛在密室,他是不是也能看见我?” 魏无羡内心既紧张又激动,无数个疑问在心里来回交织。 而此时的双龙佩,无论魏无羡如何来回摆弄,却是再没有任何异动。蓝忘机在密室的情景也只是刹那间,就已经消失。 魏无羡再也忍不住,忽然想立刻就见到蓝忘机问个明白,一刻都不能等。一念思定,也不犹豫,直接抓起外衣,向室外跑去。 果然,刚刚出了静室,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魏无羡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脚底冰凉刺骨,这才发觉自己一时激动竟然没有穿鞋子就跑了出来,刚想转身回静室,却已经被一阵温暖包围,耳边想起了蓝忘机急切的声音:“魏婴,你在做什么?” 蓝忘机已经抱着魏无羡坐到了火炉边,温暖的手掌也已经覆盖住了魏无羡冰凉的双脚。 “蓝湛,你回来了?”魏无羡惊喜道,也顾不上依然裸露的双脚,兴奋的坐起身道:“蓝湛,我刚才看见你了,看见你在密室,你有没有看到我?” “密室?”蓝忘机一惊,刚才确实是在密室听到了魏无羡的声音,这才赶了过来。 看到蓝忘机微微变色的表情,魏无羡连忙从怀里掏出玉佩道:“蓝湛,是这个,是我们的双龙佩,我刚才向双龙佩注入了些许灵力,又叫了你的名字,然后我就看见你在密室了。蓝湛,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 魏无羡越说越兴奋,又迫不及待的将蓝忘机的玉佩也拿到手中道:“蓝湛,你也试试,像我一样,注入灵力,然后再叫我的名字。” 蓝忘机有些怀疑,魏无羡急切道:“快呀,蓝湛,你快些试试,真的能看见。” 蓝忘机闻言不再犹豫,灵力灌注手掌,抚向双龙佩,低声道:“魏婴!” 瞬间,魏无羡只觉得耳边传来仿佛从很远的的地方飘来的声息:“魏婴!”却截然不是从蓝忘机嘴里传出来的声音。 魏无羡大喜道:“蓝湛,我听到了,听到了,是双龙佩传来的声音,这个双龙佩可以心意互通,可以传音!怪不得蓝安前辈说,双龙佩认主,原来是这个意思!蓝湛你家祖宗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不用再发传讯纸蝶了,真是太好了!” 魏无羡兴奋不已,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使劲在嘴唇上啄了一下道:“含光君,蓝二哥哥,这下可好了,以后我想你了就拿出玉佩叫一声你的名字,这样就能随时随地看到你了,你也能随时看到我,蓝湛,你喜不喜欢?” 蓝忘机此时早已经被魏无羡情绪感染,哪里还能说不喜欢! 魏无羡却是越来越兴奋,依然喋喋不休着:“蓝湛,我还可以再发明一些传音符咒,到时候我们可以通过玉佩一起传音,真是太好了!蓝湛,我真是太喜欢你家祖宗了!唔…! 唇齿缠绕间,魏无羡像是想起了什么,推开蓝忘机一点点,有些轻喘道:“蓝湛,我都忘记了,你在密室干什么?景仪说里面冷的像冰窖一样,你是在修习什么吗?” 蓝忘机依然拥住魏无羡低语道:“我有灵力,不怕冷。” 听到蓝忘机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魏无羡心里更是疑惑,用力推开蓝忘机,正色道:“蓝湛,你是不是在修习禁术,或者又是移魂大法?你可不能瞒着我,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 蓝忘机低声道:“魏婴,我没有瞒着你,我是在为你结丹做准备,是时候差不多了,我想试试。” “啊!结丹?”魏无羡又惊又喜,对于结丹,魏无羡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他从心里相信蓝忘机所说的会助他结丹,但是至于能不能成功,魏无羡可是心里没底!毕竟,上次在温宁那里的失败,魏无羡可仍然心有余悸。 “魏婴,我们就从最小的金丹颗粒开始,加上你的符咒,你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成!”蓝忘机当然知道魏无羡的紧张担心,再次将魏无羡拥在怀里,沉声安慰道。 对于魏无羡结丹过程,蓝忘机早就已经反复烂熟于心,而最后最关键的颗粒凝聚这一步势必要再动用移魂大法,这一步,蓝忘机也已经修习的炉火纯青,如今,只待蓝启和最后一瓶药丸的炼制成功,即可开始着手。 魏无羡岂能不知蓝忘机的用心,起劲眨了眨有些潮湿的双眼,道:“蓝湛,我当然信你!再说了现在我有了双龙佩这个法宝,可以随时随地看到你,我更不怕!含光君,蓝二哥哥,你说咱俩现在到底是谁给谁套犁拴缰?”魏无羡在蓝忘机耳边轻笑道,并顺手扯下了蓝忘机的抹额。 “要不你试试!”蓝忘机语气渐渐逼近。 “含光君,您在吗?” 随着蓝景仪的声音传来,两人瞬间分开,魏无羡心里暗自埋怨:“这两个人,总是来的不是时候!” 走在回舍管的路上,蓝景仪依然有些不服气道:“思追,我们今天做错什么了,含光君为什么要罚我们?” 蓝思追想起刚才蓝忘机冰凉的话语:“话多,必有失!你们两人家规十遍!” 蓝思追脑中一闪道:“可能是因为你提到的泽芜君密室!” “密室?密室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不就是在魏前辈面前说说嘛!”蓝景仪依然不解。 “算了,别想了,我们赶紧回去抄吧!明天还要下山去看温叔叔。” 蓝思追也不再多加解释,拉起蓝景仪快速向舍管走去,隐约中出来了蓝景仪小声的埋怨声:“这次挨罚,一定也和魏前辈有关系,好像一沾上魏前辈,我说啥都不对!” 第3章 安家 小树林里,冬日暖阳透过斑驳的枝叶洒在木质小屋上,静谧温暖。大大小小干枯的树叶,厚厚的一层铺在房前的小路上,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温宁听见声音,打开门,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一起站在门口,后面蓝思追和蓝景仪手里则抱着两个大箱子。 温宁有些惊喜也有些紧张,略有些结巴道:“公,公子,蓝二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魏无羡笑道:“温宁,你还好吧?” “好,我好着呢,公子请进来吧。” 小木屋里,金兰儿已经垂手站立,看到两人进屋,略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温宁,方才行礼道:“仙督,魏前辈。” 此时的金兰儿虽然重伤初愈,身体略有些单薄,但是脸色却是红润有光泽。魏无羡心里暗道:“没想到这温宁还挺会照顾人。” 看着温宁看向金兰儿温柔的目光,魏无羡心中忽然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金姑娘,身体无恙了吧?” 金兰儿低声道:“多亏温前辈照顾,兰儿已经无事了。” 温宁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公子,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 魏无羡看了看四周,屋里一切如初,虽然不大,但是依然整洁。新添置的不少生活用品,以及方桌上的一套崭新的茶具,使得小屋里一片温馨。炉子上正咕咕冒着水汽的热水壶,更使得屋里暖意融融。 温宁小心翼翼的将刚刚冲泡好的两盅碧绿的清茶分别端到魏无羡和蓝忘机面前,有些紧张道:“公子,蓝二公子,你们喝茶。” 魏无羡轻轻抿了一口道:“嗯,还真是好茶。”温宁神色稍稍缓和,看着面无表情的蓝忘机,温宁又有些手足无措。 魏无羡心里叹了口气,道:“蓝湛,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板着个脸,温宁泡的茶真的很不错的。” 蓝忘机瞥了一眼魏无羡有些乞求的眼神,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方才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怎么样?我说好喝吧?温宁,你看,蓝湛也喜欢喝!” 温宁脸上现出腼腆的笑容,神色放松了许多,挠了挠头发道:“都是思追给我弄得,还有茶叶,也是思追给我买的,说公子和蓝二公子都爱喝茶,等你们来了就不用只喝白水了。” 魏无羡瞥向身后的蓝思追道:“思追,你还真是细心,不愧是含光君教出来的好孩子,要不你也来品品温宁泡的茶?”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是依然站着没动,屋子里气氛立时变得温暖融洽。 此时魏无羡方才话锋一转,向金兰儿问道:“金姑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金兰儿低声道:“魏前辈请问便是。” 魏无羡也不啰嗦,直接问道:“金姑娘,当晚是你施法的媚术?” “嗯。”金兰儿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双手有些紧张的搓着衣角。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金陵?”魏无羡语气一转。 金兰儿低着头,脸上有泪水慢慢滑落。好一会,方才道:“兰儿幼时和母亲寄居青城,后来被夫…金夫人收留,陪伴在金陵公子身边贴身照顾。十几年了,兰儿寄人篱下,每天听到的不是责罚就是呵斥,就连金氏家仆在兰儿面前都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兰儿长大后,金星还有金阐两兄弟都时不时对兰儿动手动脚,稍不如意就对兰儿辱骂,羞辱。只有金陵公子护着兰儿,从来没将兰儿当成奴婢,当成叛贼的女儿。甚至为了保护兰儿,金陵公子不惜和金阐两兄弟翻脸。在兰儿心里,金陵公子就是兰儿的家人,是兰儿的亲弟弟,兰儿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金兰儿缓缓说着,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没有激动,也没有怨恨,语气沉着坚定,脸上的泪水却是一直没有停歇。 魏无羡静静的听着,金兰儿的话,他没有丝毫怀疑,幼年时寄人篱下的个中酸楚,他感同身受。 良久,魏无羡才又问道:“既如此,那你又为何利用金陵来害我?你明知道金陵和我的关系。为何还要做?” 金兰儿面露痛色,好一会才哭泣道:“金夫人让我用媚术扰乱魏前辈和仙督心神,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们会利用金公子来对付你们,更没想到,他们会伤害金公子。” “金姑娘,你口中的他们是谁?是王阳,还是金夫人!又或者还有其他人?”魏无羡毫不放松继续问道。 “我,只知道金夫人和王宗主,其他人未曾见过。” 金兰儿低垂着头,声音细若蚊蝇,依然低低啜泣着。 此时温宁却忍不住上前安慰道:“兰儿姑娘,你不要再伤心了。” “公子,兰儿姑娘不是故意的,她是个好人,你们不要怪她。”温宁有些小心的向魏无羡乞求道。 看到依然泪流不止的金兰儿和一脸担忧的温宁,魏无羡也不想再多问,和蓝忘机对视了一眼,站起身道:“好吧,温宁,那我和蓝湛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顾金姑娘,缺什么,就告诉思追。” 温宁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子,思追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温宁不需要什么。” 魏无羡笑了笑道:“你不需要,可是金姑娘需要啊?温宁,怜香惜玉你懂不懂?” 温宁有些脸红的挠了挠头发。 此时蓝思追连忙指着放在四方桌上的箱子道:“温叔叔,这是含光君给您和金姑娘添置的御寒衣物。” 魏无羡闻言,撇了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的蓝忘机,方才又向金兰儿道:“金姑娘,你且安心在这里住下,有温宁保护你,没有人能伤害你,如果你想离开,也必不会有人阻拦。” “不,兰儿不想离开。”金兰儿连忙说道,又看了看温宁,小声道:“兰儿也无处可去。” “金姑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绝不会让人伤害你!”温宁语气坚定。 魏无羡笑了笑,看向蓝忘机道:“蓝湛,我们回去吧。” 出了小树林,魏无羡悄悄凑近温宁耳边道:“温宁,你是不是很愿意金姑娘住在你这里?” 温宁有些愣了一下,低着头,嗫嚅道:“公子,我…,我就是觉得她很可怜,有点像我姐姐温情。” 魏无羡听到温情,有些伤感,抚了抚温宁头发道:“温宁,要不然我去求蓝湛,给你们重新盖一个大点的房子,又或者,干脆你也可以和金兰儿搬到云深不知处,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单独给你们建一座院落,就像当初和温情住在一起一样,好不好?” 温宁听到此话,连忙摆手道:“不不,公子,就在这里挺好的,不用麻烦了。再说,云深不知处家规严格,我还是不要给公子添麻烦了。” “嗨!也不麻烦,反正有蓝…唉…!”魏无羡还未说完,身体已经被蓝忘机猛的拉了过去。 魏无羡一边踉跄着,一边回头向温宁道:“那个温宁,我们先回去了,你照顾好金姑娘!啊!……蓝湛,你慢点!” 第4章 愚蠢 随着过年的临近,云深不知处又热闹了起来。 众仙门知道仙督和夷陵老祖巡幸受伤的消息,本来想带着厚礼和自己家的独门密药来云深不知处探望,借机攀附。奈何,蓝忘机一一不见,只是有需要向仙督汇报事务的家主,蓝忘机才亲自接见,处理。 如今年前的最后一次清谈会,蓝忘机却是不能再拒绝。 欧阳智带着欧阳子真却是最早来到的,但是,他却实在没有勇气直接去见蓝忘机,一想到大典时,自己先带头挑起的带着女眷向蓝忘机求亲,欧阳智就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现在,他是无论如何也没胆量直接面对蓝忘机,所以先去拜见了蓝启仁。而且他带的礼品也着实不同凡响,不仅两只上好的百年人参已经是极品,更有一朵百年罕见的血莲。而这血莲也是魏无羡结丹的重要药材,蓝启和遍寻百山,方才得到一只,却是没有欧阳智的这两朵硕大鲜红。 当然,欧阳智并不知道魏无羡结丹的事。 有了蓝启仁的这层关系,蓝忘机也只好略略应付了一下欧阳智,虽然只是露个面,没有任何言语交流,但是对于欧阳智而言也已经足够了,至少说明他还是安全的,况且他可是还有重要的事情有求于仙督。 而那些没见到仙督的一些小仙门,自然是不死心。有几个胆大的一合计,竟然相约来到静室,想着见不到仙督,见见夷陵老祖也行,至少是和仙督扯上了关系,于是纷纷带着礼物堵在了静室门口。一时间,静室院子里,满满当当的摆满了琳琅满目各种礼品。 魏无羡被他们吵的实在是头疼,又不能直接赶出去,只得在静室门口设了结界,躲在里面不出来。 而一直站在外面的江澄和聂怀桑也是无可奈何,本来觉得他们见不到夷陵老祖就会离开,没想到竟然都堵在院子里非要见上夷陵老祖一面聊表心意。 最后还是江澄忍无可忍,冷着脸说道:“仙督让夷陵老祖好好静养,如今却被你们这样惊扰,你们觉得仙督知道了会不会很高兴?” 众人闻言,哪里还敢再叨扰,纷纷告辞离去。 躲在静室的魏无羡听到院子里终于消停,方才长舒一口气,打开结界,向江澄笑道:“江澄,还是你这招管用,我可应付不来。” 江澄瞥了他一眼道:“魏无羡,没想到你现在成了仙督夫人,还真是炙手可热,想见你一面还真难!” “江澄,你给我闭嘴!什么仙督夫人?找打是不是!” “哼!”江澄瞪了一下魏无羡,一挑眉道:“打就打,你以为我怕你不成?” “唉,江兄,你当然不怕魏兄了,不过要是仙督在就不好说了!”聂怀桑忍不住调侃道。 “切!”江澄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也是生生忍住。接着从怀里掏出两瓶莲花酿,放在案几上道:“喝不喝?不喝我可带走了?” 魏无羡立刻喜笑颜开,连忙伸手抢过来道:“喝!哪能不喝!”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拍开一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道:“你们不知道,自从兰陵回来后,蓝湛就禁我酒,我都快憋死了,幸好你们来了。” 聂怀桑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米放在案几上,摇着折扇念道:“ 朝花夕拾杯中酒,一碟花生一碗酒。要说这多情,我自认是比不过仙督,可要是论喝酒,还是少不了这花生米!” 听着聂怀桑又是调侃又是自嘲,魏无羡忍不住笑道:“聂兄,听你这语气,怎么也为情所困?是谁家的美女,说来听听?” 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什么美女?魏兄说笑了!” 江澄瞥了一眼聂怀桑道:“也不知道是谁三天两头的往眉山跑,人家虞氏竞选家主,你倒是积极得很!” 魏无羡连忙道:“虞氏?怎么现在虞金嵩不是家主了?” “哼!”江澄不屑道:“本来他们虞氏家族就对虞金嵩父女两人有芥蒂,虞翎死了以后,那虞金嵩根本就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哪里还能堪当一家之主!” “那现在是谁?可有定论?”魏无羡问道。 江澄抿着嘴,忍住笑意,瞥了一眼聂怀桑道:“这恐怕你得问聂宗主!” “啊?聂兄,怎么你也参与了?那不是人家虞氏家族的事吗?关你们清河什么事?” 魏无羡可真是被惊到了。 看着聂怀桑有些扭捏的神态,魏无羡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聂怀桑,不会是虞玥当了家主吧?” 江澄白了一眼魏无羡道:“你说呢?” “啊!真的是虞玥?聂怀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这也太狗血了吧?”魏无羡失声叫道。 聂怀桑咳了一声道:“那个,嗨!说来话长,我也只是稍稍添了一把火而已。再说了,虞玥是他们虞氏嫡系子女,又没犯什么过错,这虞翎死了,本来也就该虞玥接任,难不成真的让虞金嵩那个不满十岁的堂侄子继任?真要是这样,那虞玥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那,虞金嵩的那几个堂哥堂弟们能乖乖就范?数月前我和蓝湛去眉山时,可是亲耳听见他们几个人要更换家主,还求蓝湛做主,蓝湛当时可是答应的!” “仙督是答应了,不过,仙督也没说不让虞玥继任不是?再说了,有了仙督这层关系,岂不是更好办!” “啊?聂怀桑,你可真行!连蓝湛你都利用?” “哎呀魏兄,你说的哪里话?我怎么敢利用仙督?嗨!咱们不要老是说别人了,难得你身体恢复的这么快,我们喝酒,不醉不休!” 魏无羡摇了摇头,有些失笑道:“聂怀桑,要说这谋略,仙门百家,如果你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我看,这仙督你不当真是可惜了!” “啊?魏兄,莫要乱说!我可是对仙督之位没有任何觊觎之心,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只有含光君当仙督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聂怀桑忙不迭的辩解道。 魏无羡看着聂怀桑有些着急变色的脸,也不再调侃,拿出三个酒杯,一边斟酒,一边漫不经心道:“江澄,你好像对他们清河的事了如指掌,难道你也在清河安插了暗探?或者说他们清河根本就有你的亲信?” 江澄没想到魏无羡突然针对自己,有些恼怒道:“魏无羡,你胡说什么?我哪有亲信?你到底还要不要喝酒?不喝我走了!”说着眼光又看了看聂怀桑。 魏无羡笑了笑,拿起酒杯自己先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方才又说道:“江澄,你别再不好意思了,你和婉儿姑娘的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老是扭扭捏捏的?既然都已经两心相悦了,那干脆赶紧把婚事办了,这样莲花坞也有些生气,省的你整天阴沉着脸,莲花坞都没人敢和你说话!” 江澄有些脸红,看了看一边的聂怀桑,最终还是没说话,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 “聂兄,你不会有意见吧?”魏无羡又向聂怀桑问道。 “我?我当然没有意见了?高兴还来不及!主要看江兄和婉儿的意思。” “那可真是太好了,好久没有喜事了,江澄你考虑好了,就尽快通知我,我和蓝湛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还用说?还能少了你这个游戏花丛的云梦首席大弟子?”江澄想都不想本能的说道。 话音刚落,魏无羡和江澄同时对视了一眼,此时彼此心里都是颤动了一下。 江澄心里更是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我都说了什么?真是愚蠢! 气氛稍有些凝固,须臾,魏无羡率先举杯向两人道:“不说其他了,来,我们喝酒。” 三人开怀对饮。 第5章 画像 酒过半巡,魏无羡向江澄问道:“江澄,咱们说点正事,金陵如何?” “他倒是没什么大碍,也没什么内伤,就是对拿剑刺你的事,一点也不记得,应该当时被控制了心神!”江澄答道。 “哼!要是被我查出是谁在害他,我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江城此时已经变了脸色,手腕的紫电隐隐发光。 魏无羡想到当时那股巨大的阴灵,想来必然是温若寒,而当时金陵的反应,应该是被幻音术控制。想不到为了对付自己,金夫人竟然连自己的亲孙子也利用,可真是费尽心思。 但是,魏无羡却是想不通,温若寒的阴灵是怎么控制金氏的人?他们费尽心思难道就是为了杀自己?还有金光瑶对蓝曦臣的屡屡纠缠,到底何意?这些魏无羡都不得而知。 正思忖间,只听江澄道:“魏无羡,你在想什么?” 魏无羡连忙回过神,摸了摸鼻子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那个江澄,现在金夫人也死了,金陵受此重创,你可得多注意一下金陵,别光想着清河!” 江澄岂能听不出魏无羡的言外之意,虽然有些气恼,但也是没有发作,“哼”了一声道:“还用你说?不过,金夫人死了也好,现在,兰陵已经没有了和金陵对抗的力量,金陵独掌金氏,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曾经盛极一时,风光无两的兰陵金氏,一个享誉百年的仙门第一世家,短短数年就已经轰然倒塌,再不复当年盛世。魏无羡有些唏嘘,又有些庆幸。庆幸经过了诸多的风风雨雨,自己身边依然有蓝忘机的陪伴,魏无羡心里又立刻暖意融融。 想到蓝忘机现在可能正在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仙门家主,心里有些气恼,看着对面轻摇折扇的聂怀桑,魏无羡心里一动,暗想:“这个聂怀桑心智谋略绝非一般人可比,虽说有些手段不太光彩,但是内心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如果他能当仙督,倒也不是坏事。不如,过段时间就让蓝湛将仙督之位让给他,我和蓝湛四处游猎,乐的快活!” 一念思此,魏无羡心情大好。 三人各怀心事,不停的开怀对饮,很快两瓶酒就已经见了底。魏无羡依然意犹未尽,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以前偷偷藏起来的天子笑。 “我明明记得还有几瓶没喝的,怎么不见了?难道让蓝湛给碎了!真是的,哪有他那样的!”魏无羡半趴在床榻前,一边用手指轻轻敲着地板,一边小声嘀咕着。 江澄看到魏无羡如此狼狈的姿势,忍不住叫道:“魏无羡,瞧你那样?真是没出息!那蓝二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你!” 语音未落,院外响起了脚步声,随着结界的打开,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飘了进来。 魏无羡瞬间眉开眼笑,哧溜爬起来,也不再管江澄和聂怀桑,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拉住蓝忘机衣袖笑道:“蓝湛,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有些冰凉的手,宠溺的笑了笑道:“魏婴,你今天可好?” “好!我好着呢!”魏无羡微微抬头,将脸凑到蓝忘机面前笑道。 蓝忘机自然的将魏无羡揽在怀里,撩了撩飘在额头的发丝,看到鼻尖上的一抹灰渍,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边用指腹轻轻拂去,一边略有些责备道:“你在做什么?” 魏无羡有些心虚,连忙搂住蓝忘机,嘴角弯起,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讨好般的笑道:“没什么,就是和江澄他们喝了一点酒,就只是喝了一点点!不信你闻闻?”魏无羡将嘴唇凑到蓝忘机鼻下,轻轻吐气,又若即若离的触碰了一下蓝忘机鼻尖。 蓝忘机呼吸有些微促,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紧了紧,片刻,才柔声道:“外面冷,进去吧。” 看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调笑,江城两人呆在屋内,反而都有些脸红,不知如何是好,好像不好意思的反而是他们!两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神都在表达同一个意思:这两个人到底还知不知道,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直到蓝忘机拥着魏无羡走进屋内,看到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两人,蓝忘机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沉声道:“还有事?” 两个人本来就已经不知所措,无所适从,收到蓝忘机冰冷的眼神,更是一惊,乍一听到蓝忘机仿佛是从冰窖里面发出的声音,根本不带有一丝活人的温度,却是同时如蒙大赦,猛的回神,连忙匆匆向蓝忘机行了礼,头也不回的仓皇离开,连向魏无羡打招呼都没有。 看着静室的一片狼藉,蓝忘机难得没有责怪魏无羡喝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一边收拾,一边叫来管事,安排门生将院子里堆积的礼品全部搬走,并且一一登记在册,以后再一一回礼。 终于收拾妥当,天色已经变暗,没有了阳光的照拂,空气中寒意刺骨。 蓝忘机将炉火拨拉几下,又加了一些碳火,屋内本来就暖意融融,现在更是温暖如春。 魏无羡依靠在蓝忘机身上,满足的道:“真暖和,含光君,真没想到,没有了金丹,连御寒的能力也没有了!” 蓝忘机将魏无羡抱在怀里,随手拿起一张毯子盖在魏无羡身上道:“有我。” 魏无羡笑道:“是是是,有仙督保护,夷陵老祖再也不用走独木桥了!” 听到独木桥,蓝忘机身体僵了僵,揽住魏无羡的手紧了紧,低声道:“有我,” 顿了顿,蓝忘机又道:“独木桥,我陪你。” 看着有些紧张的蓝忘机,魏无羡不禁好笑,凑近蓝忘机面前,手指勾了一下蓝忘机挺翘的鼻尖,轻笑道:“含光君,我现在都是你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独木桥,你那么紧张干嘛?”说完,又忍不住将嘴唇放在蓝忘机红润柔软的双唇上,若即若离的触碰着。 蓝忘机哪里能禁得住魏无羡如此撩拨,捉住那两片柔软深深吻住,浓浓的莲花酿酒香充斥在两人唇齿之间,温暖如春的静室里,两人紧紧相拥,缠绕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身上,轻轻喘息着。蓝忘机依然紧紧搂着魏无羡,在耳边低语道:“画像,重新再画。” 魏无羡一时没反应过来,依然闭着双眼,嗫嚅道:“蓝湛,你说什么?什么画像?” “藏书阁,画的画像。” 蓝忘机轻吻了吻魏无羡耳垂低语着。 魏无羡终于反应过来,抬起头看着一脸认真的蓝忘机,禁不住“嗤”一声笑出声,道:“蓝湛,你还真是变了,竟然主动要画像!不过,你要它干嘛?再说了,那次从温宁那里回来,我不是已经给你画过了吗?” “不够,再画!”蓝忘机固执道,搂住魏无羡的手臂用力紧了紧。 此时的蓝忘机一脸固执,一脸认真,仿佛在表示,得不到画像誓死不休!和刚才看向江澄两人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更是丝毫也没有了半点仙督的影子。 魏无羡忍不住失笑,半晌才捏了捏蓝忘机鼻尖轻笑道:“好吧,二哥哥,你想让我画什么?” “随便。”蓝忘机道。 魏无羡想了想道:“随便是吧?好,你等着!” 说完,魏无羡从蓝忘机身上跳起来,略整了整衣衫,坐到案几边,开始认真画着。 看着低头作画的魏无羡,一抹浅笑漾在蓝忘机脸上。 第6章 画像2 温暖如春的静室,魏无羡聚精会神的低头作画。 不多会,就已经画好了一张。 魏无羡自己先欣赏了一会,觉得墨迹差不多干了,方才递到蓝忘机面前道:“画好了,给你。”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接过来,却是蓝忘机站在雪中的情景。 画中的蓝忘机和那天与魏无羡赏雪时候的情景一模一样,一袭白衣,一尘不染,微微仰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在雪花中微微飞扬,远处皑皑白雪中片片鲜艳欲滴,光彩夺目的红梅正迎着飞扬的雪花傲然开放,似乎在和画中的人儿争奇斗艳。 蓝忘机看了一会,说了一句:“很好。”然后小心的放在案几上,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魏无羡正纳闷,忽然听见蓝忘机又说了一句:“再画!” “啊!还画?” 蓝忘机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也不说话,低头想了一会,嘴角微微弯起,很快又画好了一幅。 此画是十六年前的情景。 蓝忘机坐在藏书阁,低垂着头,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案几上蹲着的一只雪白的兔子,而案几上洁白的纸张上一串沾着墨汁的兔子脚印,却是格外醒目。窗口外,魏无羡爬在玉兰花树上,怀里也抱着一只兔子,正冲着蓝忘机大笑,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抹浅笑淡淡的漾在蓝忘机嘴角。 魏无羡开心笑道:“蓝湛,你笑了?喜不喜欢?” 蓝忘机却蓦地收回笑容,沉声道:“再画!” “什么?你还要?”魏无羡真的是呆住了,看着紧紧盯着他,一脸坚定的蓝忘机,魏无羡心中暗道:“这个小古板,到底是啥意思?” 想了一会,魏无羡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快速拿起笔,低头认真的画着,不时脸上还露出笑意。 不多会,魏无羡就已经画好,却是没有立刻交给蓝忘机,而是凑到蓝忘机面前低声道:“含光君,说好了这可是最后一张,不许再让我画了!” 蓝忘机盯着他,不发一语。 魏无羡咬着嘴唇轻笑着,将画放在案几上道:“给你!” 蓝忘机若无其事的拿起画,瞬间耳垂爬上一抹粉红。 依然是在藏书阁,魏无羡被蓝忘机按在案几上,两人都是衣衫不整,嘴唇紧紧贴在一起。旁边还散落着魏无羡当日抄书时给蓝忘机画的画像,尤其鬓角的那一朵芍药,格外醒目。要命的是,旁边竟然还有两个字:天天!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手里的画像。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面前的案几上,咬着嘴唇,使劲忍着笑,盯着蓝忘机的脸,心中暗道:“小古板,跟我比脸皮厚?看你不害羞?” 正在心中窃喜,忽然只见蓝忘机将画像小心的铺在案几上,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盯着魏无羡沉声道:“你,再画一张!” “什,什么?”魏无羡真的是彻底懵了?这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这也能忍得了? 魏无羡忍不住叫道:“蓝湛,我都画了几张了?你还不满意?你到底想要我画什么?”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低声却坚定道:“再画一张!” 魏无羡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盯着蓝忘机,心道:“这小古板还真是变了,这都能忍?” 魏无羡腾的站起身,双手叉腰,在屋里来回走着,不时瞥一眼蓝忘机,好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暗道:“看来我得给他来点狠的,不然,这个小古板还没完没了了。” 一念思定,魏无羡也不犹豫,直接坐到案几边,低头开始作画。这次作画,魏无羡却是没有刚才画的流利顺畅,一边想,一边画,好一会,才终于画好。 魏无羡拿起画像,自己先定定的看了一会,方才下定了决心递给蓝忘机道:“给你,说好了,这可真是最后一张了!” 蓝忘机依然面无表情的接过来,只一会,蓝忘机耳垂已经一片通红,拿着画像的手有些隐隐发抖,垂在额前的两缕发丝也有些微微晃动。 画像上,已经是在静室,魏无羡仰面躺在榻上,双手被抹额死死绑住,还打了几个死结,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成碎片,蓝忘机则压在魏无羡身上,乌黑的头发披散着,身上的亵衣也已经散开,隐隐露出了胸口的烙印,双手却依然在撕扯着魏无羡的衣服。 旁边依然有几个字,却是:二哥哥,饶命! 魏无羡盯着蓝忘机,心道:“小古板,我还制服不了你?这下没话说了吧!” 正暗自得意,只听蓝忘机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无聊!”,话音未落,已经扔掉画像,拎起魏无羡衣领,直接扔到了榻上。 “喂,蓝湛,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揪着我的衣领?” 魏无羡一边喘息着,一边埋怨道。 “不能!”蓝忘机呼吸微促,贴在魏无羡耳边的低低声音却是不容商量。 “啊!蓝湛,哪有你这样的?” “啊!二哥哥,饶命!” 第7章 惊喜 “魏前辈,晚膳给您送来了。” 院门外传来了蓝景仪的声音,隐隐还听到金陵的声音。 魏无羡心中大喜:“这景仪总算来的是时候。”连忙推开蓝忘机,低声道:“蓝湛,是景仪他们,快点穿好衣服。”说着已经推开蓝忘机,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忙不迭的喊道:“是景仪吗,知道了。” 随着结界的打开,金陵率先闯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大舅舅,您怎么还设了结界?” “金陵?怎么是你?你好了吗?江澄那个臭小子都没跟我说你也来了!”魏无羡又惊又喜,迫不及待的抓住金陵肩膀,上下打量着,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金陵也被魏无羡情绪感染,低着头小声道:“是我不让舅舅说的,我想给大舅舅一个惊喜!” “哈!金陵,你这个臭小子,什么惊喜,这是惊吓!懂吗?” 魏无羡忍不住失笑,拍着金陵脑袋。 “魏前辈,还有我,我也来了。” 欧阳子真一脸兴奋,怀里还抱着一个包裹。 “哦,子真,你也来了!” “嗯,我是和我爹一起来的,还有,魏前辈,你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欧阳子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怀里的包裹,竟然是两瓶包装古朴典雅的烈酒。 金陵瞥了欧阳子真一眼道:“就知道你拿的是酒,还藏起来不让我看,哼!你以为就你有!” 说着金陵不知何时已经从广袖中也掏出一瓶酒,而酒瓶竟然是极品玉瓶。.瓶身通体呈乳白色,玉质精致细腻,光泽柔和,瓶身精雕细刻,浑然天成,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魏无羡真是有些懵了,这是烧高香了吗?今天可真是好日子。 此时,欧阳子真又凑到魏无羡面前,小心翼翼道:“魏前辈,这是我瞒着我爹偷偷给您带的,正好含光君也不在,留着您偷偷…的…喝。” 欧阳子真忽然结巴起来,两眼看向魏无羡背后,拿着酒瓶的手停在半空,不知如何安放。 魏无羡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两人手里的酒瓶揣在怀里,又接过蓝思追手里的食盒道:“好,你们的心意我也领了,你们先回去吧,反正这两天你们都不着急回去,等我方便了,再让思追带你们过来。” 几人连忙向魏无羡行了礼,又向魏无羡身后也行了礼,方才匆匆退去。 看着他们出了院门,魏无羡才转身,果然,蓝忘机依然一副苦大仇深的脸正站在静室门口。 魏无羡无奈的摇着头轻笑了一下,揣着满满当当的酒瓶,手里还拎着食盒,走到蓝忘机面前埋怨道:“蓝湛,看你!都把他们吓跑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副欠你钱的样子!” 蓝忘机接过食盒,将魏无羡拉进室内,片刻,静室传来低沉的声音:“欧阳智,不可用!” 终于远离了静室,欧阳子真才放慢脚步道:“思追,你不是说含光君不在吗?这下可完了,回去我要被我爹骂死了。”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子真,我也不知道含光君也在,本来含光君是要在雅室和几位长辈们用晚膳的,不知道怎么回静室了。” “唉!我还以为今天能和你们一起跟魏前辈学抛花术,没想到抛花术没学到,还被含光君逮了个正着,我怎么这么倒霉!” 欧阳子真踢着脚下的小土疙瘩,沮丧的说道。 “瞧你那样,至于吗?含光君也没说不让我大舅舅喝酒,再说含光君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你怕什么?”金陵不屑道。 “就是!子真,有魏前辈在你怕什么?”蓝景仪也忍不住埋怨。 “唉,你们哪里知道,我爹有事求含光君,要是他知道了我今天送酒被含光君逮着了,会气的杀了我都有可能。” “子真,你也不用太紧张,魏前辈不是说了吗,还会让我们去找他的,到时候你求魏前辈,含光君最听魏前辈的话,一定不会有事的。”蓝思追安慰道。 “嗯,说的也是!还好有魏前辈!唉,思追,你说魏前辈真的会教我们吗?” “嗯,魏前辈答应了就一定会教的!” “思追,你说,魏前辈这么厉害,要是他也开学授课那该有多好,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报名!” “也不一定吧,可能含光君不同意。” “为什么?魏前辈那么厉害,不开课太可惜了!” “………” “………” 夜幕下的石阶小路上洒下了一阵阵嘁嘁喳喳的私语声,夹杂着不时隐忍的低笑声。 第8章 夺舍 寒室。 蓝忘机略有些担心道:“兄长脸色不好,可是最近仍然梦魇扰心?” 蓝曦臣点了点头道:“阿瑶不会无缘无故总是出现在我梦里,他和大哥都被镇压在清河,无法问灵,我有些担心。” “兄长还放不下他?” “不是!”蓝曦臣当然知道蓝忘机意有所指,毫不犹豫否认。 “忘机,你不用担心,我早已放下,我是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蓝忘机不语。 温若寒的出现以及魏无羡的频频遇袭,蓝忘机心里一直都隐隐担心。 如今听到金光瑶的异动,蓝忘机不知道是不是和温若寒有联系,是不是也是针对魏无羡,蓝忘机不得而知。 蓝曦臣又道:“忘机,你和阿羡在兰陵监察寮遇袭,如你所述,难道真的是温若寒在操控?” 蓝忘机点头道:“应该是他!” “那他想做什么?为什么总是针对阿羡?” “我不知。” 蓝忘机摇了摇头,脸上的忧虑愈加浓重,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蓝曦臣想了想道:“忘机,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温若寒除非夺舍,否则他不可能重生,而他因为修炼阴铁,魂魄早就已经异化,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他的魂魄,所以,即使夺舍也必然不能长久。” “夺舍…”蓝忘机低着头喃喃的低语着。 片刻,忽然猛的抬头道:“兄长,魏婴,他可以!” “什么?”蓝曦臣有些吃惊,须臾又道:“你是说,温若寒想要的是阿羡?” 蓝忘机微微点头,紧紧握住的双手隐隐颤动。 蓝曦臣也有些变了脸色,良久道:“我明白了,只有夷陵老祖才能承受温若寒的魂魄,他是想掳走阿羡,强行夺舍,原来如此!” “那,忘机你待如何!”蓝曦臣看着蓝忘机小心问道。 蓝忘机微微蹙着眉,似乎在沉思。 空气仿佛凝固,两人皆是沉默。 “忘机,其实你也不用多虑,阿羡已经不是以前的莫玄羽,他的神魂早已稳固,何况夷陵老祖的名声可不是徒有虚名,岂是别人能轻易夺的了的。”蓝曦臣率先打破沉默。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温若寒的诡道之术并不亚于魏婴,我不能不担心。” “兄长,如今魏婴身体已经恢复,我想可以考虑开始结丹了。”蓝忘机仿佛下定了决心,沉声道。 “现在?”蓝曦臣微微一惊,道:“可是,还有药材没有准备好,七叔不是说,只有丹药炼制成功才可以结单?” “无妨,有我。”蓝忘机毫不犹豫说道。 “可是?忘机,你真的考虑好了?如果阿羡知道必不会同意!” “我必须要做!兄长,你会帮我的。” 蓝忘机紧紧盯着蓝曦臣,珀色的眼眸透出的坚定光芒让蓝曦臣忍不住有些动容。 蓝曦臣动了动嘴最终还是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只得轻叹了口气,冲蓝忘机点了点头。 蓝曦臣心中了然,蓝忘机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何况事关魏无羡,蓝忘机更不会有丝毫犹豫。与其劝说,不如成全。 走出寒室,虽然天色尚早,但是蓝忘机却是没有再去仙督府邸,而是直接向静室走去。 第9章 固执 静室一片欢声笑语,蓝景仪看着手里五颜六色的花瓣,高兴的向蓝思追道:“思追,好漂亮,太神奇了!”蓝思追也是一脸兴奋,连连点头。 金陵和欧阳子真也是摆弄着手中的花瓣,一脸惊奇。 魏无羡看着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失声笑道:“只是个献花术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把你们高兴的。” 欧阳子真兴奋的脸都红了,连声道:“谁说没什么大不了的,魏前辈,您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我要是有您这本事,就不用每天担心被我爹骂了!” “子真,你爹为什么老是骂你?我觉得你挺好的!”魏无羡忍不住笑道。 “他?肯定光想着看姑娘,要不就是整天只知道偷偷出去喝酒,四处夜猎,也不好好修习,当然挨骂了!”蓝景仪抢着答道。 “我才没有!蓝景仪,你不要瞎说!我还没成年,根本不想这个!” “哦?子真,那你想什么?”魏无羡来了兴趣,忍不住问道。 “魏前辈,您不要听他瞎说,我就是想多历练,也想和您一样一生锄奸扶弱,大杀四方!” “什么大杀四方!就你每次夜猎的那些个小妖怪,算什么本事?”金陵不屑道。 “金陵,你莫要瞧不起人?搞得好像你多厉害似的!” “哼!我就希望能多斩杀那些有点品级的恶灵,最好能碰上屠戮玄武那样的怪兽,我也会和我大舅舅当年一样,绝不害怕,必将它斩首示众!” 金陵信心满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几人目瞪口呆,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仅仅片刻,几个小辈就散发出哄堂大笑,魏无羡也是失笑着摇了摇头。 “就你?还屠戮玄武?到时候你别被它给吃了就万幸了!”蓝景仪忍不住嘲讽。 “蓝景仪,你就等着看吧!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都心服口服!” 几个人又是一阵斗嘴调侃。 魏无羡无奈道:“行了,你们也都不要吵了,马上就过年了,哪儿有这么多的妖怪。” 几个人稍稍停歇。 魏无羡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思追,你们过年都是怎么安排的?” “过年?”蓝思追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就是除夕夜一起吃一顿年夜饭,晚上是先辈们的暖炉会,那时候所有闭关的长辈们都会出席。然后初一上午可以不用上早课,就是这些。” “啊?那也太无聊了吧?连酒也没得喝!”金陵忍不住叫道, 魏无羡也有些泄气,想起在云梦,除夕晚上大家一起喝酒,猜灯谜,比赛剥莲子,一起守岁等,那可真是一个热闹。 此时金陵忽然道:“大舅舅,要不你跟我回兰陵过年吧,您可以喝个痛快,一定不会有任何人管您,要不连我舅舅也叫来,我们还可以一起放爆竹,还有焰花炮!” 金陵语气有些急迫,一脸期待。 “那怎么能行!”一向稳重的蓝思追却已经急切的叫出口。 蓝景仪也连忙道:“就是!金陵,你瞎说什么,魏前辈只能在我们云深不知处过年,不能和你走,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不能?你们云深不知处连酒都不让喝,有什么意思?我偏要让我大舅舅去我们兰陵过年,你能怎么样!” “你说怎么样?你敢带走试试?看含光君不打断你的腿!” “好啦!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我头都快炸了!”魏无羡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句过年,竟然又引发了争吵,实在是头疼。 几个人立刻住了嘴,却依然都有些不服气。 蓝忘机站在院门口听着静室里的喧嚣声,静静地伫立了好一会,方才抬腿进去。 魏无羡率先看到蓝忘机,高兴道:“蓝湛,你回来了。” 几名小辈闻言,同时一惊,纷纷转身向蓝忘机行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柔和,沉声道:“喧哗!” 魏无羡连忙道:“那个,思追,你们也都学会了,你赶紧带他们回去吧。” 几人听到魏无羡的话,如蒙大赦,连忙向蓝忘机行礼,快速退去。 看着几人慌张的背影,魏无羡无奈向蓝忘机道:“蓝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板着脸,看你把他们吓得。” 蓝忘机看向魏无羡柔声道:“魏婴,你今日可好?” “好!有啥不好的?都快被你养成猪了!”魏无羡调笑道。 “那个,蓝湛,兄长怎么样!”魏无羡又问道。 “无事。” “哦,那就好,我还一直担心,是不是金光瑶在纠缠他,可是,世家子弟自小都会接受香魂安魄,死了以后应该不会去纠缠在世的亲人。金光瑶却屡屡不肯放过兄长,你说,是不是他的魂魄不得安宁,才屡屡纠缠?欸,蓝湛,要不我们给他烧点纸吧?也许真的能收到…” “不要想了!”蓝忘机突然打断了魏无羡。 魏无羡一愣,觉得今天的蓝忘机有些不同寻常,心里有些奇怪,道:“蓝湛,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语气恢复了平静,道:“无事。魏婴,我们开始结丹吧。” “结丹?现在?你不是说七叔的药要过了年后才能成功吗?” “不等了!”蓝忘机不假思索。须臾似乎又觉得还不够,又道:“魏婴,有我,你放心!” 蓝忘机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却不容置疑,盯着魏无羡的眼神也充满了坚定。 魏无羡暗道:“蓝湛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沉不住气?” “蓝湛,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那你…” “你不信我?”蓝忘机打断魏无羡,脸上却有些受伤的神色。 魏无羡禁不住失笑,心里暗道:“蓝湛这个小古板,还真是执拗,算了,还是不要让他不开心了。” 想到此处,伸手捏了捏蓝忘机脸颊道:“信!当然信了!好吧,就依你,一切都听含光君的,这下行了吧?” 蓝忘机脸色这才有些缓和,捉住魏无羡手指,放在唇上轻吻了一下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哦,你问这个,我在教他们抛花术,看把他们高兴的!真是的,你说,小孩子家家的,又没有喜欢的姑娘,学这个干嘛?不教给他们,还不高兴!” “以后不许教给他们!”蓝忘机忽然板着脸道。 “啊?蓝湛为什么?”魏无羡有些莫名其妙。 “没有原因,就是不许!”蓝忘机忽然将魏无羡搂在怀里,嘴唇贴在魏无羡耳边继续说道:“抛花术,只能给我看!”语气低沉却固执。 “啊?……蓝湛,你……唔…” 过了好一会,静室里才传来魏无羡有些轻喘的声音:“好好,二哥哥,只给你看,我保证……唔……!” 第10章 一起 冬日的早晨虽然寒意袭人,但是却是阳光明媚,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柔柔的照进静室,整个屋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魏无羡闭着眼睛,感受着那一缕温馨而又含蓄的阳光,只觉得温暖而又舒适。当习惯性的摸向身边的半边床榻,手心传来的些许冰凉,让魏无羡睡意渐消。 刚想抬起身寻找熟悉的身影,但是腰部传来的酸痛,却又让魏无羡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嘴里叽叽咕咕的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注意到了魏无羡的动静,一直打坐的蓝忘机嘴角现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也不说话起身来到暖炉边,加了一些炭火,又用灵力催旺了火苗,霎时屋内又增加了几分温暖。 此时的蓝忘机虽然依然一身洁白素衣,但是在炉火的烘衬下,却有了微醺的烟火气。 魏无羡侧躺在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一抹浅笑漾在嘴角,小声嘀咕道:“小古板,今天暂且饶了你。”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暖意融融,索性也不再赖床,直接穿着亵衣摇摇晃晃走到蓝忘机身后,将整个身体瘫在蓝忘机背上嘟囔道:“蓝湛,什么时辰了?” 蓝忘机微微转身,已经将魏无羡揽在了怀里,看到光着的脚丫,禁不住皱了皱眉,用自己外衣盖住了魏无羡光着的双脚,又将魏无羡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方才柔声道:“已经过了巳时,先穿上衣服去盥洗。” 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魏无羡只觉得清香醉人,而蓝忘机温暖的怀抱又让他更不舍得离开。 干脆将脑袋又向蓝忘机怀里拱了拱,嗫嚅道:“我腰疼,穿不了衣服,也没有力气盥洗。” 蓝忘机无奈的叹了口气,抱起魏无羡径直走向隔间。 很快,蓝忘机就已经帮魏无羡收拾妥当,又看着他用完了早膳才道:“今天三叔出关,我要去见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魏无羡懒洋洋的靠在蓝忘机身上道:“我就不去了,今天江澄他们就回去了,我想送送他们,顺便下山带金陵一起去温宁那里看看金兰儿。” 蓝忘机略一思忖道:“我们一起。” “哎呀蓝湛,你还是不要去了!”魏无羡手臂勾住蓝忘机脖颈道:“你那张脸往那里一站,估计金陵什么也不敢说了。再说了你不是还要去见三叔吗?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行!”蓝忘机一口回绝。好像觉得还不够,又接着道:“我们一起。” 魏无羡禁不住一阵头疼,昨天他可是在江澄他们面前夸下海口的,今天和他们一起下山,借着看温宁的机会,一起到彩衣镇酒楼好好喝一顿。 虽说蓝忘机经常亲自给他做饭,也特地交代厨房单独给魏无羡做些荤食,但是魏无羡还是忍不住想到酒楼换换口味,尤其是还能放开了喝天子笑。 如今听到蓝忘机要跟着一起去,那么不仅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还在江澄他们面前丢了面子,不定以后会被江澄怎么嘲讽,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魏无羡脑袋快速思索着,片刻,索性心一横直接道:“蓝湛,你不能去,我都和他们说好了,你要是也跟着去,那我多没面子。” “一起!”蓝忘机不为所动。 魏无羡咬着嘴唇,忽然从蓝忘机身上跳起来,双手叉着腰高声叫道:“蓝湛,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养的宠物吗?难道我就不能有一点自己的自由?只是下山而已,你至于这样吗?真是的!不许是吧?好吧,那干脆我们都不去了,都随你,行了吧?” 魏无羡说完,气呼呼的坐到榻上,仿佛觉得还不够,干脆直接躺下,拉过被子胡乱的盖住自己脑袋,也不再说话。 不多会,闻着檀香气息的逼近,被子被掀开,魏无羡心中得意,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放松,依然闭着眼睛。 “你,要早去早回!” 蓝忘机话音未落,魏无羡已经麻溜的爬起来,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使劲啄了一下蓝忘机嘴唇笑道:“放心吧,二哥哥,我保证一定早归!” “让思追和景仪跟着你。” “好好好,都听你的,行了吧?你可真是的!蓝湛,我有那么柔弱吗?真要有什么事,还不得是我保护他们!” 蓝忘机紧紧搂住魏无羡,将头埋在魏无羡发间,不发一语。 魏无羡禁不住好笑,抚着蓝忘机后背道:“蓝湛,你怎么像个小孩子,我只是出去半天而已,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蓝忘机蓦地抬起头,低声道:“你说什么?” 魏无羡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蓝忘机什么都可以容忍,独独不能听到自己离开他的话,哪怕是玩笑也不可以! 魏无羡连忙道:“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蓝湛,你别紧张……” 魏无羡干脆不再解释,嘴唇直接贴了上去,温柔的辗转厮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几乎要喘不过气,两人才稍稍分开。蓝忘机抵住魏无羡额头,微微轻喘着,片刻方才蹦出一句:“家规,不可交头接耳,不可勾肩搭背!切记!”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 早已经等候的江澄看到快步而来的魏无羡忍不住叫道:“魏无羡,知不知道等了你多久?”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道:“走吧。” 看着跟在后面的蓝思追和蓝景仪,聂怀桑笑道:“魏兄,看来你家含光君还是不放心,你可真有福气!” 魏无羡听着聂怀桑半真半假的调笑,也不遮掩,直接道:“怎么啦?聂怀桑,我家含光君一直都是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道:“出息!” 魏无羡也不介意,用肩膀蹭了一下江澄道:“江澄,你先别说我,等你和婉儿成了婚你就明白了,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 江澄不屑的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嘲讽,反而有些隐隐的笑意。 走出了云深不知处,魏无羡早已将蓝忘机的叮嘱抛诸脑后,揽住江澄肩膀低声道:“江澄,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啥时候迎娶婉儿姑娘?” 江澄红了红脸,道:“你瞎操什么心?管好你自己吧!” “好好好,我不管,行了吧,死鸭子!” “说什么呢你!” “……” “……” 看着勾肩搭背,交头接耳的两人,蓝思追有些蹙眉,最终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金陵和蓝景仪早已兴奋的在议论着,到了彩衣镇要去哪里逛逛。 第11章 玉佩 山脚下的小树林里。 一阵若有若无的笛音传进小树林。看着正在专心熬药的温宁,金兰儿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温公子,我出去打点水。” “不用你打水,你好好养伤就行,这些我来做。” “我已经好了,再说老是闷在屋里,我也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不是正在熬药吗,我一会就回来了。” “那,好吧,你小心一点。”温宁有些不放心。 金兰儿点了点头,拎起木桶向外走去。 山脚下,一个披着斗篷的黑衣女子站在金兰儿面前。虽然脸上蒙着黑布,但是露出的一双眼睛却堪称完美,黑白分明的眼珠如水波潋滟,熠熠生辉;眼角微微上挑,斜入发鬓,竟是一双风情万种的媚眼。 金兰儿低垂着头,小声道:“阿娘!” 原来此女子正是温逐流遗孀,温若寒义女温若惜! “兰儿,你可还好?”温若惜的声音柔美甜润,闻之让人流连,沉沦。 “嗯,很好。” “你为何要这样做?”温若惜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温柔,有些冷冽。 金兰儿低头不语。 片刻,温若惜又道:“你这样做可有想过我?又怎么对得起你父亲?” 金兰儿紧紧抿着嘴唇,片刻抬头盯着温若惜道:“阿娘,兰儿没有做错,兰儿不后悔。” “你?” “兰儿,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温宁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能保护你吧?”温若惜不屑道。 “阿娘,温公子他不是东西!也不是半人半鬼,他是人,他只是失去了一些灵识!”金兰儿抬高声音,坚定道。 “你还替他说话?怎么养伤还养出感情了?真是个糊涂东西!不过那又怎样?没有人可以阻碍仙督,也没人能救得了你。”温若惜有些惊愕,也有些恼怒。 金兰儿不语,过一会才低声道:“仙督残害无辜,逼死父亲,根本就是死有余辜!阿娘为何要助纣为孽,帮他重生?”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阿娘,仙督杀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还有,他对您和父亲除了利用,可有半点感情?”金兰儿大声说道,语气没有丝毫怯懦。 温若惜怔住了,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良久幽幽道:“你还小,你不懂的。” “阿娘,兰儿已经长大了,兰儿什么都懂。阿娘,不要再执念了,温若寒他不是个好人,他不值得您这样冒险!他既然已经死了,就不应该再活在这个世上!” “不值得?呵呵呵!”温若惜苦笑着。 想着自己自幼沦落风尘,幸得温若寒看重,重金赎身,才得以修习仙术。本来以为嫁给温逐流,以后可以成为家主夫人,彻底脱胎换骨,却没想到最后落了个家破身亡。 为了一双儿女,后来不惜沦为金光善外室,却是千算万算,金光善倒台,自己只能东躲西藏,如今唯一的儿子也命丧夷陵老祖手中,种种新仇旧恨,温若惜心里的恨意无处宣泄。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帮他?不杀了夷陵老祖,如何能解我心头之恨?你父亲,还有温儿,他们连魂魄都灰飞烟灭,这些都是拜夷陵老祖所赐!如今,他却可以重生,还和蓝忘机结成了道侣,凭什么?”温若惜怒气渐盛,声音也有些歇斯底里。 金兰儿看着几乎有些失控的母亲,终于失声痛哭道:“阿娘,您又何必!您杀不了夷陵老祖的。” “哼!我当然知道凭我杀不了他,所以我才要不遗余力的助仙督重生。你等着看吧,修仙界马上就将是仙督的天下!一旦仙督法阵练成,到那时,所有人都得死!我要让他们给我儿陪葬!我会看着夷陵老祖痛苦流泪,看着他粉身碎骨!还有蓝忘机,也让他体会什么是生不如死!哈哈哈!” 温若惜已经歇斯底里,怒极反笑。 过了好一会儿,温若惜才稍稍平复,脸上又现出了一丝痛色,看向金兰儿的眼光也有些许柔和:“兰儿,我会告诉仙督,你已经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看着温若惜离去的背影,金兰儿终于失声痛哭。 温宁远远的看着,过了好久才走上前有些紧张道:“兰儿姑娘,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金兰儿止住哭泣,抹了抹眼泪,冲温宁低声到:“温公子,兰儿不怕,” 温宁犹豫了片刻,又道:“兰儿姑娘,你,还想回金麟台吗?思追一早来说,今天魏公子会带着金陵公子来看你。”温宁神色略有些紧张。 金兰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如何能回?我对不起金公子,哪里还有脸见他!” “那,你不用担心,就在我这里住下吧,魏公子说了,会让人来重新修葺房子,到时候我们一人一间屋子,我会干好多活,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像以前我和我姐姐一样,我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温宁语气有些急迫,惨白的脸色难得现出了一丝红晕,满脸期待。 金兰儿被温宁的情绪感染,破涕为笑道:“好,我们一起,我也会干好多活,在金陵台我什么都会做。” “嗯!”温宁用力的点了点头 午后温暖的阳光笼罩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不时传来的交谈声,使得满目萧条,铺满枯枝残叶的小树林有了一丝生气。 远远的,看到魏无羡几个人已经站在了小木屋门前的空地上,温宁高兴的紧走两步道:“公子,你们来了。” 魏无羡笑着点点头。 “那你们进屋吧,我给你们泡茶!” “不用麻烦了,温宁,我们一会就走。”魏无羡知道江澄他们是不会进来的,再说了,他也无心喝茶,他可不想耽误到彩衣镇喝酒。 温宁想了一下道:“那,公子,你等一下。” 说着温宁已经跑进小屋,不多会,怀里抱着满满当当的白菜,萝卜,放在了魏无羡面前。 魏无羡真是被惊到了,忍不住叫道:“温宁,这些都是你种的?” “嗯,公子,都是温宁种的,还是以前在乱葬岗,你教我的。待会让思追带回去给你们吃。” 魏无羡失笑道:“温宁,你还真有心,还别说,你这萝卜种的还真不错!” 魏无羡拿起一只硕大圆润的白萝卜放在手里掂了掂,思绪不觉回到了自己和温氏族人在乱葬岗一起种萝卜的日子。 那时候的自己对一切都充满了迷茫,不知道以后何去何从,是不是一生都会被禁锢在乱葬岗,藏头缩尾的度过余生,更不敢去触碰深深藏在心底的那份感情,不敢去想早已经深深刻在心上的那个人。 却不曾想,时移世易,自己如今不仅和那个人彼此相爱相守,更是光明正大的结成了道侣,从此生死相依共白首! 魏无羡忽然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应该瞒着蓝忘机,借口偷跑出来喝酒。想到蓝忘机临别时的不舍,魏无羡心里立时情意满满,伸手摸出了怀中的双龙佩,指腹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龙身,嘴角显出一丝轻笑,小声嘀咕道:“小古板!” “公子,你怎么了?” 温宁的声音将魏无羡思绪瞬间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在乱葬岗的事。”魏无羡连忙将玉佩藏在了怀里,摸了摸鼻子道。 温宁神色也有些黯然,低声道:“我也想姐姐了。” 魏无羡闻言,揽住温宁肩膀道:“温宁,都过去了,咱们都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好不好?” 温宁点了点头。 魏无羡看了看小树林里正在和金陵说话的金兰儿道:“温宁,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金兰儿?” 温宁低垂着头,小声道:“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她和姐姐一样,都需要我保护!我就想着对她好,不让别人伤害她。” “你不介意他是温逐流的女儿?” 温宁低着头道:“公子,其实,在别人心里,我也是温氏叛贼,和兰儿i姑娘没有啥区别。” 魏无羡点了一下头道:“说的也是,温宁,没想到你想的还挺多。好吧,既然你喜欢她,我就替你做这个主了,不过,人家兰儿姑娘喜不喜欢你,你可知道?” 温宁摇了摇头,惨白的皮肤竟然有了一抹红晕。 “唉!”魏无羡叹了口气道:“算了也和你说不清楚,这件事交给我了,放心吧。” 温宁用力点点头,冲着魏无羡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脸。 第12章 遇袭 随着年节的临近,彩衣镇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大街小巷都是人流涌动,热闹非凡。 几个人先是闲逛了一阵,随着人流愈加拥挤,干脆直接找了一家大点的酒楼,挑了二楼临街的雅间。 魏无羡摸着胸口暗道:“幸亏蓝湛没来,不然这么多人,他肯定不高兴。” 忽然,魏无羡愣了一下,放在胸口的手停了下来,伸手掏向了怀里,凭感觉,魏无羡已经知道是一个精巧的钱袋,竟然是蓝忘机不知什么时候塞在魏无羡怀里的,可是刚才在温宁那里时竟然没有在意。 魏无羡只觉得心里轻轻颤动了一下,蓝忘机根本什么都了然,自己竟然还瞒着他。 此时,魏无羡忽然没有了玩的心情,只想喝点酒草草结束。 其实从温宁那里出来,魏无羡就已经没有了玩的兴趣,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蓝忘机陪着,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出来,魏无羡已经不适应。 “魏无羡,想什么呢?你又想出什么花样?”看到魏无羡忽然出神,江澄忍不住叫道。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哦,没什么!我在想,待会要多买两瓶天子笑带回云深不知处。” 江澄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话。 “魏兄,难道带回去你敢喝吗?”聂怀桑笑道。 “有什么不敢?大不了我藏起来偷偷的喝。” 聂怀桑用折扇挡住嘴巴偷笑着。 几人开怀畅饮,没有了云深不知处的束缚,几人说话也不再顾忌,不时响起一阵开怀大笑。 蓝景仪几名小辈和江澄他们带来的门生都坐在楼下大厅。没有了家规和长辈的约束,蓝景仪和金凌也是喝酒拌嘴,玩笑嬉闹。 只有蓝思追滴酒不沾,只是喝着茶,不时的看向楼上,蓝景仪早已经习惯,也不管他。 不知不觉几瓶酒已经喝光,魏无羡干脆拿着酒瓶坐在了窗台上,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思绪回到了当年蓝忘机走在街上,自己也是像如今这样坐在窗台上,向蓝忘机掷花的情景。 魏无羡脸上显出笑意,心里满满的都是蓝忘机的影子。拿起手里的酒瓶,仰起头猛的喝了几口,正想起身离去,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传进鼻尖。 魏无羡心里猛的一惊,这个气息他可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正是当日在兰陵巡查时金兰儿身上的那种若有若无的异香! 如果不是这种异香,蓝忘机也不会受伤。 如今,再次出现,魏无羡岂能不惊! 魏无羡看着下面穿梭不息的人流,不假思索直接从窗台跳了下去,快步搜寻着香气传来的方向。 一切都太突然,江澄他们根本不及反应,待到江澄来到窗台大喊着:“魏无羡!”早已经不见了魏无羡身影。 很快,魏无羡就已经锁定了目标。 一个戴着黑色帷帽的女子。 随着魏无羡的跟进,香气也愈来愈浓郁,对方也似乎察觉,步伐加快,魏无羡岂能让她逃脱,亦步亦趋的紧跟不舍。 看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流,魏无羡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默念了几声咒语,抬手向远方一挥,只见各种金色彩蝶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纷纷扬扬从空中落下。 刹那间街上一阵欢呼,几乎所有人都向彩蝶处奔去,人群一阵哄抢。 看着身边一片空荡荡,黑衣女子似乎也有些紧张,握住利剑的手有些隐隐颤抖。 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邪魅冷笑,道:“阁下不用看了,你今天逃不了了,报上名来吧!” 话音刚落,一阵黑色雾气呼啸着扫向魏无羡,刺骨的寒气瞬间袭来,魏无羡不禁一惊,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阴灵! 不及多想,陈情已经冒着丝丝阴气快速拍向迎面而来的黑色雾气。 魏无羡的陈情可以说是所有阴灵的鼻祖,还未靠近,只听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黑色雾气已经瞬间消散。 “不自量力!” 魏无羡稳稳接住陈情,不屑说道。 黑衣女子冷声道:“夷陵老祖果然厉害,当真是小看你了!不过,想抓我?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已经掏出一张符咒。 “传送符!”魏无羡大惊,符咒瞬间拍出,红光闪烁间,只听见一声隐忍的哼声,随着一阵光芒乍现,黑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魏无羡不加犹豫,快速追去。他已经感觉到,对方修为并不是很高,即使有传送符,也跑不了太远。何况对方已经被他的符咒击中,至少是受了轻伤。 而街道上,蓝思追两人却是被哄抢的人群堵住,蓝景仪焦急的向蓝思追道:“思追,怎么办?魏前辈到底去哪儿了?” 蓝思追更是一脸紧张,摇了摇头,忽然从怀中摸出烟花用力抛向空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绚丽多彩的示警烟花在空中瞬间绽开。 蓝景仪仿佛突然回神,连连叫道:“对对对,我都忘记了,给含光君发讯息。” 离开了喧嚣的闹市街巷,置身于一片空旷的街头,魏无羡闻着一缕淡淡若有若无的香气,一丝冷笑附上嘴角。 “你跑不了的,也许你的身体可以藏起来,但是你身上特有的异香却不会消失,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身上的香气应该就是你们温氏媚术吧!让我猜猜你是谁呢?” 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悠闲的转着手里的陈情,环顾着四周。 忽然,一阵狂风掠过,四周暗了下来,一阵浓浓的黑雾笼罩在上空,随着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一阵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几只庞然大物扑向魏无羡。 是枭鸟! 魏无羡不假思索,一阵苍凉冷冽的笛音已经从陈情缓缓飘出。魏无羡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黑气雾气,无数个张牙舞爪的阴灵扑向迎面而来的枭鸟,瞬间一阵嘈杂的嘶叫声,充斥在天空。 随着漫天枭鸟羽毛的脱落,几只硕大的枭鸟嘶叫着从半空中重重跌落,其他枭鸟似乎受到了惊吓,在半空嘶叫盘旋,迟迟不敢再靠近。 随着一声急促的口哨声响起,一波更大的黑雾席卷而来,盘旋的枭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挥舞着硕大的翅膀,直冲魏无羡袭来,凌空而下的阵势似乎对魏无羡势在必得。 魏无羡有些心惊,暗道:“好厉害的邪术!难道温若寒也在这里?想干嘛?摄灵吗?” 魏无羡不再犹豫,瞬间转换了音色,一阵高昂急促的笛音仿佛气势磅礴的战曲,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个破土而出的阴灵咆哮着扑向半空中嘶叫着的枭鸟。 远处高高在空中俯瞰的温若惜禁不住变了脸色,向身边带着斗蓬的人道:“仙督,这夷陵老祖诡道之术当真名不虚传,只怕要想擒他绝非易事!” “擒不了就杀!好不容易将他引来,绝不能让他活下去!” 斗篷下虽然看不清脸,但是温若寒嘶哑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第13章 挑衅 温若寒张开双臂,周身被浓浓的黑气包围着,庞大的广袖挥舞间一团巨大的阴灵从温若寒身上显出,无声无息却快如利剑直击魏无羡。 随着一阵仿佛来自于天际的“铮铮”弦音,一波耀眼的巨大蓝色光波划破长空,从天而降,“砰”的一声巨响,直接击中温若寒巨大的阴灵。 温若寒身形晃了晃,勉强站稳。 “蓝忘机!”温若寒嘶哑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走!”温若寒收回阴灵,揽住温若惜快速消失。 一直盘旋嘶叫的枭鸟瞬间溃散,眨眼间被阴灵撕碎。 半空中,已经被蓝忘机紧紧揽在怀里的魏无羡,早已经眉开眼笑,根本已经忘记了刚刚自己还身处险境,搂住蓝忘机道:“蓝湛,你来的真是时候,是不是想我了?” 蓝忘机不语,揽住魏无羡稳稳落下,环顾四周,方才看向魏无羡略有些紧张道:“魏婴,你有没有事?” “无事,好着呢!不信,你摸摸!”魏无羡将蓝忘机双手放在胸口笑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无奈的叹口气道:“不得胡闹!” “我没有胡闹,含光君,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有没有想我?”魏无羡抱紧蓝忘机脖颈,轻笑道。 远处蓝景仪和蓝思追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嘴里还叫着:“含光君,魏前辈!” 魏无羡无奈的叹了口气,嘀咕道:“这两个人,跑的还真是快。” 待到两人走近,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枭鸟尸首,均是变了脸色,而蓝景仪更是惊的脱口叫道:“枭鸟!怎么会有枭鸟?”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蓝景仪抱在怀里的两瓶天子笑已经跌落在地,一股浓郁的酒香溢满四周。 “我的天子笑!”魏无羡脱口大叫。 “啊?”蓝景仪怔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光顾着害怕,竟然忘记了怀里还抱着魏无羡买的两瓶天子笑。 “蓝景仪!你可真行?真是可惜了,我一口都还没喝!”魏无羡心疼的埋怨着,一边弯身想再闻闻已经破碎的酒瓶。 还没靠近,已经被蓝忘机拎着衣领,升至半空。 魏无羡连忙向地上的蓝思追叫道:“思追,你告诉江澄,我先回去了,就不送他了哈!” 终于远离了蓝思追两人的视线,魏无羡埋怨道:“蓝湛,真是的,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不要老是揪着我的衣领,太难看了!” “难看吗?”蓝忘机低声道,手臂微微用力,已经将魏无羡转个身牢牢抱在了怀里。 “这还差不多!”魏无羡顺势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靠在了蓝忘机身上,揽住蓝忘机脖颈嘟囔道。 一路上,魏无羡喋喋不休的讲述着事情的经过,蓝忘机紧紧闭着嘴唇,不发一语,催动灵力快速疾驶。 魏无羡有些心虚,小声道:“蓝湛,你生气了?” “没有!”蓝忘机语气干脆低沉。 “那你怎么不说话?也不理我!” “累了!” “啊?”魏无羡真是太惊奇了,蓝忘机说累,这可是破天荒头一次! “蓝湛,你也会累?我还以为你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永远不知道累?” 蓝忘机不语,揽住魏无羡的双手紧了紧。 回到静室早已经过了酉时,晚膳门生已经放在了门口。 蓝忘机用灵力热了热,因为下午刚和江澄他们喝过酒,魏无羡也没多少胃口,蓝忘机更是几乎没有动筷子,只是草草喝了几口汤。 躺在温暖的榻上,闻着身边蓝忘机身上清新的皂荚味道,魏无羡只觉得浑身舒畅,一个转身半趴在蓝忘机身上嘟囔道:“真舒服,还是家里好!” “既然觉得好,以后就不要再乱跑!”蓝忘机闭着眼睛揽住魏无羡低声道,声音透着些许疲累。 自从决定结丹,蓝忘机每天都会修习禁术,没有一刻停歇。今日自从魏无羡离开,见过蓝启义以后,蓝忘机就在密室修习禁术,收到蓝思追的示警,蓝忘机几乎是催动了全部灵力才能在最短时间赶到魏无羡身边,如今又带着魏无羡御剑飞行,怎么可能不累。 “嗨!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蓝湛,你说,为什么那些枭鸟老是针对我?是不是他们看上我了?”魏无羡全然没有注意到蓝忘机神色,故意调侃打诨。 蓝忘机不语,却是用责备的眼光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自知理亏,连忙抱紧蓝忘机脖颈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蓝湛,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很怕的!” 蓝忘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也会怕?” “会的会的,当然会的!”魏无羡忙不迭的叫道。 看到蓝忘机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魏无羡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道:“欸,蓝湛,你知道吗?温宁竟然自己种了白菜和萝卜,而且种的还不错!当年我和温宁我们就在乱葬岗种萝卜,哦,还有,还有种莲蓬!对,我们在乱葬岗挖的莲塘,竟然真的长出了莲蓬!蓝湛,要不我们也在静室院子里挖一口莲塘好不好,我给你种莲蓬吃,好不好?”魏无羡语气充满了兴奋。 “好,都随你!”蓝忘机柔声道。 魏无羡又道:“蓝湛,你还别说,我今天看到温宁那里还真是有过日子的感觉,真的很好,无拘无束,不用守那些乱七八糟什么规矩,什么仙门律令啦,多好。” “你喜欢?” “嗯,喜欢!” “我们也可以!” “啊!真的?蓝湛,你是说我们一起隐居吗?” “嗯!” “蓝湛,太好了!我一直都在想,等过了两年,你就不要再做仙督了,我们一起隐居。你呢,就在家给我做饭,洗衣服。我昵,就出去夜猎,打山鸡,摸鱼!真是太好了!蓝湛,我都忍不住了,想想都开心!”魏无羡一想到蓝忘机穿着布衣给自己做饭的情景,忍不住兴奋,恨不得现在就去隐居。 蓝忘机紧了紧搂着魏无羡的手臂,低声道:“魏婴,你想要的我都会答应你。” “不过,我们现在好像有麻烦了,那些枭鸟,还有那个带有异香的女子,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怎么总也是阴魂不散?我总觉得今天好像是故意引我出去的,又好像不是,唉!真是的,真是麻烦!”魏无羡兀自嘀咕着。 蓝忘机却突然拥紧魏无羡低声道:“魏婴,我不会让你有事!绝不能!” 魏无羡感觉到蓝忘机的紧张,心中感动。而他心里又何尝不是不能允许蓝忘机有一丁点事,否则,今天也不会追着那股异香不放,让自己陷入险境。 “放心吧,二哥哥,我不会有事的,就凭那些枭鸟根本伤不了我!再说了,我还要和二哥哥一起双休,一起隐居,我可舍不得!” 魏无羡说着,已经翻身压上,一边含住蓝忘机耳垂,一边已经解开了蓝忘机亵衣,双手开始不老实的摸索着。 蓝忘机身体僵了僵。 “怎么了含光君?不舒服吗?”魏无羡若即若离的触碰着蓝忘机温润的双唇,轻声调笑着。 “今天有些疲累,我们休息可好?”蓝忘机低声道。 “啊?你说什么?含光君你也知道疲累?你每天晚上都是怎么折腾我的?你说你对我干的那事,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不是天天向你求饶?你说,是不是?可是你呢?你还是没完没了的折腾我,天天不让人活!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你?…” 魏无羡总算是找回了一点尊严,逮着了机会,没完没了的叨叨着,手可是一直没闲着,来回折腾着。 “魏婴!”蓝忘机捉住魏无羡放在小腹的双手,珀色的眼眸满满的隐忍。 “叫我干嘛?现在知道怕了?要不然你向我求饶,叫我一声魏哥哥,我就放过你!怎么样二哥哥?”魏无羡不知死活的挑衅着。 “啊!” 魏无羡未及反应已经被蓝忘机翻身压住, “这可是你说的,待会不许求饶!” 蓝忘机伏在魏无羡耳边低低说道,双手已经快速撕扯掉了魏无羡亵衣。 “哼!我才不怕,来就来吧!”魏无羡不服气道,索性心一横,捉住蓝忘机双唇狠狠吻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双手紧紧抓住被褥,略带有隐隐的哭腔:“二哥哥,好了没有啊?都多久了?……啊!……轻点!你,你不是没有吃晚饭吗?哪儿来的精力?……” “你,…别说话…!”蓝忘机微微轻喘着,忍不住低声道。 “可是,我长着嘴巴就是要说话的?蓝忘机,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天天都这样!……啊!别咬!…痛啊…呜呜…” 第14章 结丹 寒室隔间密室里,一切早已准备妥当,清凉的檀香气息充盈在空气中,明亮的烛火有些昏黄却不失温馨。 蓝忘机拿出两粒药丸,先递到魏无羡口中,又拿起水杯让他咽下,方才自己也服下另外一粒。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各拿起一个蒲团,相对而坐。 看着一脸凝重的蓝忘机,魏无羡忍不住道:“蓝湛,你说当年在伏魔洞,你是不是也是这样对着我坐着?”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 “那你当时在跟我说什么?兄长说,你一直在不停的跟我说话,你当时说的什么?”魏无羡忽然很迫切想知道。 “问这个做什么?” “哎呦,你就说嘛?到底说了什么?” “忘了!” “什么?忘了?怎么能忘了?蓝湛,你是不是不想告诉我?” “……” “蓝湛,你当时一定在说,你很喜欢我,想天天和我在一起是不是?”魏无羡不死心,继续追问着。 “……” “到底是不是?蓝湛,你说嘛?” “我,”蓝忘机嘴唇动了动,脸色有些绯红。 魏无羡心里好笑,嘴上却道:“含光君,你可真没意思,咱俩都这样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蓝忘机抿了抿嘴唇,似乎下定了决心,刚想开口,此时,密室门被打开,蓝曦臣已经走了进来,看向两人道:“准备好了吗?” 蓝忘机如释重负,点了点头。 魏无羡只得停住追问,有些不甘心的摸了摸鼻子道:“哦,好了。” 蓝曦臣又向蓝忘机道:“忘机,初次打通丹田切不可冒进,最多亥时,我必然用朔月将你唤醒,切记!” 蓝忘机点头道:“兄长放心,忘机明白。” 魏无羡有些疑惑道:“兄长,你说唤醒?唤醒什么?” “时辰到了,开始吧。”蓝忘机抢着开口道。 蓝曦臣笑了笑道:“阿羡,初次施法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你不用紧张。” 魏无羡笑道:“兄长,我不紧张,又不是没试过,无妨。” 蓝忘机闻言,用略有些责备的眼光扫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连忙闭上嘴巴,嘟了嘟嘴。 蓝曦臣笑了笑,拍了拍蓝忘机肩膀,转身离去。 看着密室门已经关上,魏无羡凑近蓝忘机面前道:“蓝湛,你可想好了,如果我真的结丹成功了,你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哦!” 蓝忘机道:“无妨!” 片刻又道:“可以试试!”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调笑道:“含光君,你想怎么试?试什么?” 蓝忘机呼吸有些微促,片刻,脸一沉道:“不得胡闹!” “哦!”魏无羡嘟了嘟嘴,撤回了身子。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道:“开始吧!” 魏无羡不再言语,脸色转为凝重,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手心灌注灵力,默念口诀,符咒闪着红光缓缓飘起,慢慢向魏无羡腹部飘去。 蓝忘机此时早已准备好,注满灵力的手掌,推向符咒。只见符咒在蓝忘机的掌心中闪着红光,瞬间隐入魏无羡丹田气海处,蓝忘机手掌随即按在了魏无羡丹田处。 随着一股暖流从小腹丹田传来,魏无羡凝神闭上眼睛,催动心神控制着丹田处的符咒。 随着符咒的颤动,魏无羡只觉得小腹处有些微微刺痛,又有些微痒。随着温暖的气流源源不断的注入,刺痛感渐渐消失,魏无羡只觉得小腹里的符咒由最初的颤动变成了仿佛轻微的撞击,魏无羡努力催动心神控制着。渐渐的,终于有些支撑不住,头上隐隐冒出细密的汗珠,身体也有些微微晃动。 一直目不转睛盯着魏无羡的蓝忘机不再犹豫,默念口诀,单掌拍向自己胸口,心神转动间,一缕蓝色雾气从头顶冒出,缓缓飘向魏无羡头顶,随着蓝色雾气的隐入,魏无羡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入身体,四肢百骸都舒畅无比,颤动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平静。 隐隐约约魏无羡只觉得丹田处一股气流在带动着符咒慢慢的旋转着,而那股气流时强时弱,却是一刻都没有停歇。 时间慢慢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只觉的丹田处的气流渐渐有些微弱,却仍然在缓慢支撑着。 此时,一阵柔缓的萧声仿佛从天而降,拂过深邃的夜空,夹着冰泉清冽之气,直击两人心灵。 不一会,体内气流终于停止了旋转,魏无羡感觉到丹田处已经恢复了平静,遂收回心神,调整了几下呼吸,方才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蓝忘机有些冒汗的额头,以及微微有些苍白的脸,而一股淡淡的蓝色雾气正在蓝忘机头顶盘旋,不多会慢慢隐入。 魏无羡有些心惊,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蓝忘机方才睁开眼睛,放在魏无羡腹部的手掌也慢慢收回。 “魏婴,可以了。”蓝忘机终于开口,低沉的声音透着疲惫。 “蓝湛,你做了什么?怎么脸色如此苍白?” 魏无羡听到蓝忘机开口,方才急切的问道。 蓝忘机微笑道:“无妨,可能第一次的原因。”看着魏无羡怀疑的眼神,又道:“你现在试试。” 魏无羡闻言,不再多话,催动心神,微微转动着灵力。刹那间,只觉得小腹一股温热的气流灌注身体,一股久违的力量传遍全身。虽然这股力量还很微弱,但也足以让魏无羡欣喜若狂。 “蓝湛,我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 这第一步虽然有些艰难,也仅仅只是一小步,但是总算有了成效,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魏无羡想到又有了和蓝忘机并肩的希望,心潮澎湃,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 看着一脸兴奋,热泪盈眶的魏无羡,蓝忘机亦是感同身受,轻抬手指,拂去魏无羡脸颊不停滑落的泪水,低声道:“魏婴,不要哭了,我说过的,我们一起,我们一定能做到。” 魏无羡猛点着头,嘴角弯起,冲蓝忘机露出一个满是泪痕的笑脸。 蓝忘机心中一颤,不管不顾的将嘴唇贴了上去。 两人紧紧相拥,彼此深情的索取着。 唇齿缠绕间,密室门已经打开,蓝曦臣缓步走进,两人瞬间分开,魏无羡冲蓝忘机轻笑着眨了眨眼,蓝忘机一脸严肃,耳垂却是一片绯红。 蓝曦臣仿若未见,只是抿嘴浅笑了一下,将手中的茶盅递到两人面前道:“忘机,阿羡,先将清心茶喝下去,这是七叔配的,稳心神,通经脉。” 两人依言喝下。 蓝曦臣向魏无羡道:“阿羡,恭喜你!”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兄长,阿羡多谢兄长。” 蓝曦臣点了点头,又道:“阿羡,这只是第一步,现在还不能称之为金丹,它现在还只是一颗很小的颗粒,有符咒包裹着很安全。但是,你切不可大意,不能随意动用灵力,以免颗粒脱离符咒,万一它在体内乱窜,伤了经脉就麻烦了。” “哦,知道了!”魏无羡嘟着嘴,有些无奈。心道:“那岂不是说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下山了?这还不得把我憋死!” 蓝忘机当然知道魏无羡心中所想,沉声道:“魏婴,结丹要紧!” “好,我会乖乖听话,绝不乱跑!”被蓝忘机看穿了心事,魏无羡也不再遮掩,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陪你!”蓝忘机温柔的声音响起。 魏无羡瞬间喜笑颜开,仅仅片刻,忽然又道:“不好!你这刚刚当上仙督不多久,就因为我君王不早朝,那我还不得被外人骂死!还是不要了!要不,等过了年,我们再来一次巡视吧,还挺好玩的!” 蓝忘机沉着脸道:“不得胡闹!” 看着魏无羡旁若无人的调笑耍赖,蓝曦臣浅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石阶小路上,魏无羡也不再管什么不可疾行,不可喧哗,拉着蓝忘机快速奔跑着,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蓝湛,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蓝忘机四下看了看,索性不再顾及,直接抱起魏无羡飞奔掠起。 眨眼功夫,已经到了后山温泉,魏无羡一边脱衣服,一边道:“蓝湛,你怎么不脱?我们一起洗!” “我,不洗。” “啊?为什么?我一个人洗多没意思?” “我看你洗!” 此时魏无羡已经将自己剥了个精光,也不再管蓝忘机,扑通跳进温泉,大叫道:“啊!好热!蓝湛,真的好舒服!” 蓝忘机将魏无羡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一拿起,轻轻抖了抖,放在了手臂上。 “蓝湛,你说是不是结丹的原因?我刚才觉得身上好难受,就像好多年都没洗澡了一样!这下舒服多了。” 魏无羡一边在水中扑腾着,一边不停的叨叨着。 蓝忘机浅笑吟吟的看着,不发一语。 看着抱着自己衣服,老老实实站着的蓝忘机,魏无羡心里好笑,转了转眼珠,忽然“啊”了一声,仰面飘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魏婴!” 蓝忘机大惊失色,直接扔掉衣服,瞬间已经来到岸边,只听“扑通”一声,魏无羡抱着蓝忘机脖颈,双双跌进了温泉里。 魏无羡得意的大笑着:“含光君,你看够了没有,光我一个人洗多没意思?这样才公平!” 没有人知道,第二天魏无羡手腕上醒目的勒痕是怎么回事。 更没有人敢问,蓝忘机垂在发上的抹额为什么忽然有些皱巴巴。 第15章 醉梦。。天天 新年临近,大街小巷已经有了浓浓的过年气氛。 云深不知处一如往昔,除了管事不停的安排采买频繁的下山购买过年的物资,其他人依然有条不紊的各自按部就班。 各家仙门过年的礼物也陆陆续续送到了云深不知处,一时间,仙督府邸人来人往,却是井然有序。 魏无羡呆在温暖如春的静室,每天除了静心修习,尝试着转动体内的金丹颗粒,就是捣拾他的符咒,倒也老实。 看着屋里乱七八糟的符咒,蓝景仪虽然撇着嘴,但是依然难掩兴奋的小声道:“魏前辈,您这又在研制什么符咒?是不是又是抛花术那样的?” “哪有那么多的鲜花让你变来变去的?蓝景仪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切!”蓝景仪虽然不服气,但也是没说话。 看着蓝思追手上拿的几个包裹,魏无羡有些奇怪道:“思追,你这是?要出去?” “嗯,含光君让我和景仪去给温叔叔送一些过年的东西。” “蓝湛?” 魏无羡不觉叫出声,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暗道:“这个小古板,想的还挺周到!” “魏前辈,您有没有话要带给温叔叔?” “哦,没有。嗨!蓝湛什么都想到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蓝湛也不让我下山,什么也做不了。” 魏无羡有些无奈,忽然向两人问道:“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你们想不想今年来个不一样的?” “啊?怎么个不一样?”蓝景仪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先别问,你们就说想不想吧?” “这?魏前辈,您该不会是又要挖莲塘,种莲花,萝卜什么的吧?”蓝思追有一点担心。 魏无羡笑道:“思追,你想什么呢,大冬天的种什么莲花?亏你想的出来?欸,我跟你们说…” 魏无羡向两人招招手,低声在两人耳边低语着。 “啊?魏前辈,这能行吗?除夕可是有很多蓝氏长辈的?”蓝思追紧张道。 “嗨,怕什么?我们就是开心一下而已,又没做什么坏事,有啥好担心的?再说还有蓝湛呢!” 蓝思追依然有些犹豫。 蓝景仪可不管这么多,连忙道:“思追,你还犹豫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被罚抄家规,我们就试试呗?” 蓝思追虽然有些顾虑,但是少年人好玩的心本来就让他有些跃跃欲试,听到蓝景仪如此怂恿,索性心一横,猛一点头道:“嗯,好吧!” 看到两人如此兴奋,魏无羡深知两人从来没有放开玩过,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道:欸,你们两个,先说好可不准说出去哦?包括蓝湛也不能说,知道吗?” 两人连连点头。 然后几天,每天下了午课,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个人都会来静室,叽叽咕咕的和魏无羡捣鼓半天,在蓝忘机回来之前准时离开,倒也相安无事。 终于大年三十如约而至。 一早卯时刚过,天色依然黑黢黢的。蓝忘机和魏无羡已经盥洗更衣,未时要准时进行祭祖仪式,魏无羡已经入了族谱,如此重要的场合他是一定要参加的。虽然不情愿,但是蓝氏所有长者都在,魏无羡也是不敢造次。 午膳依然是蓝氏饮食。 魏无羡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早早溜进了静室,蓝思追两人也是一前一后跟着跑了出来。 一想到晚上可以放开了玩,蓝景仪禁不住兴奋,但是依然有些担心。看着正在专心画符的魏无羡小声道:“魏前辈,这样真的可以吗?含光君知道了,真的不会罚我们?” 魏无羡“嗤”的一声笑道:“景仪,你不是不怕吗?怎么,现在又害怕了?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切!您说的轻巧,反正含光君又不会罚您,还不是我和思追倒霉!” “景仪,你可真是的,还没完没了了?要是害怕,干脆你不要参加了。” “那怎么能行?”蓝景仪叫道:“我都等了这么多天了,再说了每次都是我拿着含光君的令牌去库房领东西,我可不能不参加。” “魏前辈,要不我们给含光君说一声吧,您偷拿他的令牌,肯定是瞒不住的。”蓝思追道。 “你们俩到底还想不想玩?都说了有我顶着,怕什么?再说了,我家含光君,我了解,放心吧,不会罚你们的。” 蓝思追只得作罢。 云深不知处的除夕晚宴从酉时开始,酉时中结束。 最重要的就是晚宴后的暖炉会。 雅室大会客厅里中央大厅炉火烧的很旺,每一个案几上也分别放了一个小炉子。小炉子里面烧的是一种特殊的果木炭,以苹果木、梨木、枣木等烧制而成。 果木碳火不仅温度高,无灰无烟,烧火更是有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大厅里醇香四溢的清茶气息,整个大厅不仅温暖如春,而且香气扑鼻。小炉子周围是各式各样的姑苏特有糕点,新鲜水果。 蓝氏平日闭关的长辈们,都借此机会欢聚一堂,品茶,交流心得,虽然都没有高声喧哗,却也是别有一番温馨热闹。 魏无羡结束了晚宴,就悄悄离开,也没去参加暖炉会。蓝忘机自是了然,对于魏无羡的离开,仿若未见,继续和长者们品茶论道。 寒室后山红梅园。 暗夜中,丝丝寒风吹在几个人身上,正忙着捣拾手里东西的三人心里即紧张又兴奋,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 很快,一切准备完毕,魏无羡道:“好了,可以开始了,不要眨眼哦!” 蓝思追两人满脸期待,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雅室会客厅,蓝忘机正和长辈们交流修道心得。 因为是第一年蓝氏以仙督府邸身份举办暖炉会,不仅所有闭关的蓝氏长辈全部出席,就连蓝启仁多年旧友也赶来参加,一来不仅可以和蓝启仁叙叙旧,更可以借此机会和仙督近距离接触,拉近彼此的关系。所以今年的暖炉会尤其热闹。 蓝启仁自是心情大好,难得和众人一番开怀畅谈。 正当大家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突然只听一声巨响: “砰!” 宛若惊雷,震彻整个云深不知处。 众人都是心头一震,大惊失色。蓝启仁更是手腕一抖,茶水几乎飞溅出来,这个声音他可是不会忘记! 那些坐在外室的门生子弟更是已经忍不住交头接耳。 蓝忘机也是微微一惊,思忖片刻,快步向外走去。 而蓝启仁此时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失声道:“烟火库!” 只听又是连着几声“砰砰”巨响,随着后山宛若白昼的一片耀眼光芒,众多的门生子弟已经一边议论纷纷,一边快速向后山奔去。 一时间,石阶小路上不仅人影绰绰,更是一阵嘈杂纷乱。 只见,后山红梅园一片光芒万丈,朵朵五光十色的烟花正在空中绽放,半山腰上的片片红梅在光芒的映射下,宛若披上了一层水晶,一团团,一簇簇,泛着耀眼的光泽,竟然比白昼还要美上三分! 众人全都呆住了!片刻,一阵阵惊呼赞叹声此起彼伏。 魏无羡看到越来越多门生围了过来,索性心一横,心道:“既然玩,索性玩个痛快,让这些可怜的蓝氏子弟开开眼界!” 一念思定。再次将烟花点燃,随着又一阵的“砰砰“巨响,只见烟花绽放的瞬间,魏无羡一碟符咒掷出,刹那间,红梅却是已经变成了一朵朵五颜六色的芍药,宛若精灵在空中旋转着。真真是美不胜收! 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而随着花朵的落下,众多女修们更是争先恐后的伸手去接,整个红梅园一片欢喜雀跃。 蓝景仪早已经忍不住叫道:“魏前辈,让我来放吧!” “好,你和思追放!” 魏无羡退后一步,笑吟吟的看向众人,不经意一瞥之间,站在远处默不做声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魏无羡狡黠的偷笑着。 此时,蓝景仪已经再次点燃了烟花,魏无羡不加犹豫,符咒随即抛出,霎时一片片红梅花瓣漂浮在半空,在五光十色的烟花映照下,像一只只红色的小灯笼闪烁着,又像一只只红色的蝴蝶飞舞着,不一会,慢慢聚集,最后竟然变换成了两个耀眼的大字:“醉梦!” 人群已经炸开了锅。 此时,蓝启仁和几位长辈也匆匆赶到,看到半空中灿若白昼的一片光芒,皆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魏无羡再次瞥了一眼远处默不做声的白色人影,眼珠一转,看了看最后一箱子烟火,略一沉吟,将一整箱子烟火一起点燃,只听一阵阵震耳欲聋的“砰砰”巨响,朵朵烟花同时绽放,整个云深不知处仿佛都在颤动,红梅园更是宛如白昼。随着魏无羡的符咒抛出,光芒四射的烟花中间又出现了两个大字:天天! 而这几个字竟然全都是红梅花瓣组成的,耀眼的红在烟火的映射下,红的热烈,红的使人心醉! 更要命的是,花瓣被魏无羡施法注入了灵力,本身自带亮光,烟花散去后,红梅花瓣依然闪着耀眼的光芒,悬挂于半空,经久不衰! 众人惊叹过后,又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纷纷猜测那两个字的意思。有的女修,一脸激动,恨不得那些红梅都是冲自己来的,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而此时蓝景仪更是忍不住向蓝思追道:“思追,天天是啥意思?难不成魏前辈想天天放烟花?” 而蓝启仁却是失声叫了起来:“完了,完了,我的烟火库!”着急忙慌间,早已将不可疾行的家规抛却脑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向烟火库奔去。 此时,远处的那个白色人影,虽然不发一语,但是淡淡的浅笑早已经荡漾在嘴角。 魏无羡拍了拍手,也不再理会众人,直接穿过人群,拉起白色人影的手道:“蓝湛,快走!” 两人拉着手很快消失,独留下众人仍然意犹未尽的啧啧称奇。 终于远离了人群,魏无羡停下脚步轻喘着,笑道:“蓝湛,好不好玩?你喜欢吗?” “嗯,喜欢!” 蓝忘机微笑着轻声道。 “你看你们蓝氏子弟开心的样子,我估计他们可能从来都没有这样玩过,这样才像过年嘛!不然多没意思。” “嗯,你喜欢就好!” “不过,蓝湛,烟火库可是让我都给搬空了,明天叔父会不会责罚你?” “无妨,明天补上。” 魏无羡心情大好,道:“蓝湛,我们以后每年都这样过好不好!” “好!” “蓝湛,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说好?就没有不好的?” 魏无羡故意调侃道。 “有!” “啊?真的有?是什么?” “我们先把今天的事做完。”蓝忘机低声道。 “啊?今天还有啥事?” “你说的,天天!”蓝忘机伏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耍赖道:“我晚上没有吃饱,走不动了,不能天天!” “无妨!” 未及反应,蓝忘机已经拦腰抱起魏无羡快速向静室奔去。 第16章 禁魏婴 大年初一的早晨,云深不知处本该是静谧安宁,谁料却是爆出一个惊雷! 空空如也的烟火库本来就已将蓝启仁气的七窍生烟。但是,毕竟是除夕,又有这许多的老友,蓝启仁也只能生生忍住。 大年初一的早晨,虽然寒风刺骨,但是在柔和的阳光笼罩下,云深不知处静谧而清新。 巳时,蓝启仁带着一帮老友来到后山红梅园,想着欣赏一年之中红梅最美丽的景色,再折上几支,回去插在松风水月,一众老友在醉人的沁香红梅中品茶论道,开启新年美好的第一天,岂不快哉! 这也是蓝启仁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云深不知处的红梅,可是仙门独秀。独特的地理位置,充足的灵脉,高耸入云的山峦,再加上蓝启仁视若珍宝的亲自打理,才有了这修仙界绝无仅有的红梅花海。 万没有料到的是,当一众人等缓带轻裘,步入后山,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寂寥。 只见半山腰一片片光秃秃的枝丫,无助的矗立在寒风中。疏疏落落的骨架,在阳光的笼罩下浮光暗动,显得斑斑驳驳。一些残存的零星花瓣,勉强挂在枝头上,在冷风的肆虐中,摇摇曳曳,仿佛经历了无尽的沧桑,无助而孤独。 只有草地上大片散落的红梅花苞,提醒着它昨日的壮观。 蓝启仁当场失态,差点吐血,盛怒之下,亲自带人去静室,哪里想到已经人去屋空。 管事汇报,两人卯时刚过就已经离开,说是去采购烟火,不知何时能归。 蓝启仁在老友面前颜面尽失,满腔怒气无处发泄,竟然不等蓝忘机回来,也不和蓝曦臣商量,直接让管事通告整个云深不知处,后山红梅园,禁魏婴! 一直到酉时蓝忘机和魏无羡才回到云深不知处。 本以为,过了一整天,蓝启仁怒气渐消。不曾想,刚进山门,就被早已等候的管事告知,让蓝忘机去戒律堂领五十戒尺。 烟火是用蓝忘机的令牌取得,蓝忘机责无旁贷。 可是却对魏无羡没有任何处罚。 魏无羡哪里能受得了,站在山门口就大声嚷嚷,甚至要找蓝启仁理论,哪怕自己挨罚也行。 可是,任由魏无羡嚷嚷的有多大声,蓝启仁却是无动于衷,更是没有任何责罚。 而蓝忘机却是波澜不惊,直接握住魏无羡手说了一句:“魏婴,在静室等我,有我放心!” 也不知为什么,蓝忘机的话瞬间让魏无羡安定下来,虽然依然忿忿不平,却是乖乖回了静室。 蓝忘机却是没去戒律堂,而是直接去松风水月,面见了蓝启仁,心平气和的说了一番话。寥寥数语,却是将他的亲叔父惊的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蓝忘机告知:昨天晚上,他已经连夜将家规做了修改。 其中一条就是:从今年开始,凡每年对蓝氏有贡献或者除祟达到一定级别数量的所有门生子弟,以后每年的除夕和初一,都可以各自凭令牌领取烟火一箱,除了蓝氏长辈的居所,云深不知处随处都可以放烟花。并且,以后每年的除夕和初一都免去所有课程。而魏无羡更是对蓝氏有巨大贡献,可以凭蓝忘机的令牌支取云深不知处库房任意物资,无需处罚。 并且,蓝忘机在卯时前已经通知管事,将此条家规即刻颁发。 所以,卯时的早课上,所有蓝氏门生子弟都是欣喜若狂,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在今年大展身手,以便换取这份奖励。 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自是欣喜若狂,而蓝景仪更是迫不及待向金凌发了讯息,好一顿炫耀。 蓝启仁内心的惊涛骇浪无以形容。 可是,政令已经颁布生效,蓝启仁根本无可奈何。 况且,作为补偿,蓝忘机允诺,会和魏无羡在今年除祟数量上翻一番,所得的收益尽数归库房。 蓝忘机和魏无羡单单是一个人的力量就已经非同小可,如果两人联合除祟,那带来的收入几乎可以抵得上蓝氏全族。 蓝启仁依然不解气,只得叫来蓝启义诉苦:“你都看见了吧?我殚精竭虑教导了忘机十几年,却被魏婴那小子几个月就给带坏了,哼,这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蓝启义则笑道:“二哥,我看也不是坏事,你没看到那些年轻子弟现在斗志昂扬的样子,恨不得每天都去除祟,忘机这一招还真是高明!” 蓝启仁“哼”了一声道:“高明?这哪里是高明?这分明就是借口!为了魏婴,竟然连家规都改了,我看用不了几年,忘机就会变成第二个魏婴也未可知!” 蓝启义道:“二哥,你多虑了!忘机做事是有底线的。” “底线!我看魏婴才是他的底线!” 蓝启义无奈的笑了笑,想了一下道:“二哥,你都不知道,如今,景仪每次回家都变着花样给他母亲送花,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看到景仪给他变出来的鲜花,竟然欣喜的不得了!一个劲的夸赞魏婴,还说,让我叫忘机带着魏婴来家里吃饭!这么多年了,除了曦臣和忘机,我可从没听她说要带谁回家!这个魏婴还真是个奇才!” 蓝启义愈说愈发高兴,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蓝启仁有些恼怒道:“都是你们这样的态度,忘机才会有恃无恐!唉!忘机我是指望不上了,这些小辈们,从现在开始一定要严加管教,不然保不齐是第二个忘机!还有,景仪,你可得看好了,他可是小一辈的希望,可不能被魏婴带歪了!” “放心吧,二哥!” 蓝启义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可是又想到,蓝景仪对魏无羡的崇拜,几乎每天都是魏前辈不离口,以后会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蓝启义也是有些隐隐不放心,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出口。 终于,这场风波被蓝忘机四两拨千斤悄无声息平息。 饶是如此,连着几天,魏无羡嘴上都没放过蓝启仁,一想到,蓝忘机差点挨了五十戒尺,魏无羡就忿忿不平!什么老古板,蓝老头,老顽固等等,凡是能想到的词语,都在他嘴里过了个遍,直到觉得解气方才罢休! 蓝忘机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加理会,可是,自己却每天都默写家规,直至魏无羡不再叨叨。 密室。 早已过了亥时的冬夜,寒意刺骨。 “魏婴,可以了。”随着又一颗金丹颗粒完成,蓝忘机收回手掌,轻声道。 魏无羡咬着嘴唇,盯着蓝忘机疲惫苍白的脸色,却是没有一丝喜悦之情。 “蓝湛,结丹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不必如此着急,你也说过的欲速则不达不是吗?所以,我们无需保证每天都能结成金丹颗粒,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我不能看你这样!蓝湛,我们先停歇好不好?”魏无羡语气有些急迫。 蓝忘机摇了摇头,声音虽然有些疲惫,却是坚定不容置疑:“不可中断!” “蓝湛!”魏无羡忽然莫名有些恐慌。 凡是被化丹术化去金丹,今生都再没有结丹的可能。所以,修仙界才对温氏的化丹术恨之入骨,唯恐避之不及。 当年,为了江澄,魏无羡也是遍览群书也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结丹之法。 可是,自从蓝忘机告诉魏无羡可以结丹,也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许是太相信蓝忘机,魏无羡根本不曾多加考虑。 可是如今,随着金丹颗粒的慢慢凝聚,魏无羡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觉。 自始至终,蓝忘机只是告诉他,可以利用符咒结丹。但是,符咒也只能保护金丹颗粒不在体内乱窜,却无法凝聚!蓝忘机是如何凝聚颗粒的,魏无羡一直都不曾知晓。 如今,魏无羡却迫切的想知道。 “魏婴,有我,你无需担心!” 感觉到了魏无羡的异样,蓝忘机将魏无羡拥在怀里,柔声道。 “那要不然,我们一周结一次,或者三四天结一次也行,不必天天,好不好?” 魏无羡抱住蓝忘机脖颈,依然有些担心。 “不行!天天就是天天!” “啊?”魏无羡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道:“蓝湛,我在给你说正事,咱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没有闹!我说的就是正事,必须天天!”蓝忘机依然紧紧搂着魏无羡,语气固执霸道。 “唉…!”魏无羡轻叹了口气道:“好吧,天天就天天,不过我说的可不是那个天天,含光君可不要想歪了?”魏无羡轻轻咬着蓝忘机耳垂调笑道。 “没有想歪!就是那个天天!”蓝忘机不等魏无羡言语,抱起魏无羡向静室飞奔而去。 第17章 御剑 因为是过年期间,再说天气也着实有点冷,蓝忘机也不再出静室,除了亟待处理的事务,管事送来静室外,两人其他时间都在静室耳鬓厮磨,以及蓝忘机雷打不动的助魏无羡结丹。 时间在平凡温馨中悄然滑过。 随着体内金丹颗粒的增加,魏无羡心里也越来越兴奋,想试试金丹的想法也愈加强烈。但是因为蓝忘机叮嘱过,在没有完全结成金丹时,尽量不要使用金丹灵力,再说,蓝忘机看管的也着实严格,魏无羡虽然心里一直蠢蠢欲动,但也一直没找到机会。 终于等到蓝启和寻药回来,蓝忘机用过早膳就去了雅室,临走时又将魏无羡的早膳用灵力温着。 接近午时,魏无羡才起床,看着外面虽然依然寒冷,但是却是阳光明媚,云淡风轻。 魏无羡不再犹豫,快速盥洗,又草草用过早膳,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的找寻他的随便。 费了半天劲,才在一个特制的红木盒子里找到。看着静静躺在盒子里,干净如新的随便,魏无羡心里虽然惊喜,但依然忍不住嘟囔着:“怎么蓝湛找个东西这么简单,到了我这里就这么费劲!” 站在院子里,魏无羡伫立半晌,方才“铮”的一声拔出随便。 阳光下,“随便”仿佛有所感应,剑身闪着耀眼的寒光,薄如蝉翼的剑刃在魏无羡手中轻轻颤动,仿佛迫不及待要在主人面前一展身手。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默念口诀,抬手将随便抛向半空,随即运转灵力,轻轻一跃,稳稳踏在剑身上。 魏无羡心中兴奋不已,努力稳住心神,继续运转着灵力,随便也慢慢升高。看着下方逐渐变小的静室,魏无羡难掩激动。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更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无法割舍。 高兴之余,魏无羡早就已经忘了蓝忘机的嘱咐,继续运转着灵力,试图再升的高一些。 忽然只听见一声喊叫:“魏无羡,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命了吗?”却是江澄的声音。 魏无羡低头向下看去,只见江澄和聂怀桑正站在静室门口,抬头望着他。 魏无羡心中一喜,正要下落,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软,连人带剑直直向下跌落。 “魏无羡!” “魏兄!” 江澄和聂怀桑同时叫出声。 江澄已经毫不犹豫飞身掠起,伸出的双臂眼看就要接住魏无羡,却只见面前白影一闪,蓝忘机已经抢先一步抱住魏无羡,几个旋转,稳稳落在地上。 魏无羡一阵恍惚,伏在蓝忘机肩头,良久才回过神,脸色却已是有些苍白。 “魏婴,你怎么样?”蓝忘机语气急迫。 魏无羡自知理亏,小声道:“蓝湛,我只是想试试金丹,可能有点着急了,你,别担心,也不要生气,好不好?” 蓝忘机此时依然有些后怕,略有些责备的眼光看向魏无羡道:“魏婴,你怎可如此鲁莽!” 江澄没想到蓝忘机速度如此之快,明明自己离魏无羡仅有一步之遥,却依然落在蓝忘机下风。 讪讪之余,那颗好胜的心又让他忍不住冲魏无羡没好气道:“魏无羡,你能不能不作?你灵力低微,这样御剑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还要不要你的小命了?” 蓝忘机眉头微蹙,冷冷的瞥了江澄一眼,转头看向魏无羡却柔声道:“下次不可莽撞!”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挣脱蓝忘机怀抱,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道:“江澄,聂兄,你们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看我的?” 江澄被蓝忘机瞥了一眼,心里本来就不舒服,听到魏无羡有些调侃的语气,直接“哼”了一声,没有搭理。 聂怀桑连忙道:“哎呀,魏兄,我这刚刚进到云深不知处,本来是想先去见仙督的,可是大老远的就看到你在上面飞来飞去的,可把我吓坏了!可是,没想到一转眼你又从天上掉下来,你可真是的!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吓唬人!我这灵力低微的心脏可受不了。” 魏无羡瞥了一眼蓝忘机,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道:“那个,我们都不要站着了,先进屋再说吧。” “魏兄,你这屋里可真是暖和。”踏进静室,温暖如春的气息扑面而来,聂怀桑忍不住有些羡慕。 魏无羡笑了笑,没再说话。聂怀桑还想说些什么,看着蓝忘机那张就像欠他钱似的脸,最终忍住。 待到几人坐定,聂怀桑才道:“是这样的,你们也知道我大哥和金光瑶的封棺塔是在岐山脚下,当初之所以选择那里,不仅是因为那个地方风水极好,而且我们清河就在岐山脚下,这样大哥也总算离我近一些。这不是过年了吗,我就想着去看看大哥,谁想到,刚到岐山脚下,竟然发现封棺塔上空有很多的枭鸟,当时就把我吓坏了!也不知道这些枭鸟是从哪来的,好多只,乌泱泱的,虽然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可是我仍然觉得心有余悸。这枭鸟不是温晁豢养的吗?当年温晁仅用一只枭鸟就已经搅的天翻地覆,何况现在又出现了这么多,我心里是担心的不得了。而且,更糟糕的是,这两天了望台总是看到有许多的黑雾在岐山上空凝聚,我心里着实害怕。正好江兄请我们去莲花坞欣赏冬日莲花,所以我就请江兄和我一起来禀报仙督和二哥,谁知道刚一进来就被魏兄你吓个半死。” 聂怀桑说完又小心的瞅了瞅蓝忘机,暗暗舒了一口气。 魏无羡此时却无暇理会聂怀桑,心里却想起在眉山以及彩衣镇遇到的枭鸟,难道是巧合?魏无羡视线转向了蓝忘机,对方也看向了他,并且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枭鸟是不是比以前我们见过的都要大许多?”魏无羡向聂怀桑问道。 “可不是吗?就是要大很多,所以我才担心!怎么魏兄,你也见过枭鸟?” “嗯。”魏无羡点了点头道:“在眉山时,我和蓝湛就遇见过,还有上次在彩衣镇,不仅身影巨大,而且数量也很多。” “啊!”聂怀桑张大了嘴巴:“难道,真的是温晁复活了?” “不可能!”魏无羡摇头道:“温晁和温旭灵识都被我撕碎,他们根本不可能复活。况且,就凭温晁的那点修为,他也没这个能耐。如果有,那么也只有一个人!” “谁?”聂怀桑连忙问道,江澄也有些急迫的看向魏无羡。 “温若寒!”魏无羡沉声道。 “什么!”聂怀桑和江澄同时惊呼。 “哼!没想到这姓温的还真是阴魂不散!”江澄满脸怒气,紫电也隐隐泛着寒光。 “那,现在怎么办?”聂怀桑担心问道。 魏无羡看了一眼蓝忘机,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既然是他,想来定不会是好事!” 魏无羡并不想将心中的怀疑说出来,至少现在不会。 此时,管事来报,蓝曦臣已经在会客厅等候。 走在去会客厅的路上,趁着聂怀桑两人不注意,魏无羡小声向蓝忘机道:“蓝湛,你刚才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不是去见七叔了吗?”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御剑在静室上空如此招摇,我岂能不知?” “啊?”魏无羡有些不满:“蓝湛,你这也太那个什么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魏无羡有些不服气,心里暗道:“这个小古板,这云深不知处都是他的眼线,看来下次我得想办法出了云深不知处再试。” “不用想了!”蓝忘机忽然道。 “啊?什么不用想了?” “不准离开!”蓝忘机沉声道,接着又道:“不许再试!” 魏无羡:“……” 第18章 温柔刀 寒室。 待到江澄和聂怀桑离开已经酉时。 “兄长,此事不可小觑,恐会起祸端,明日我随聂宗主去清河。” “不,”蓝曦臣摇了摇头。 “如今正是阿羡结丹关头,你不能轻易离开。” 蓝忘机不语,眉头微蹙。 “忘机,还是我去吧!其实即使没有枭鸟一事,我也早有此意。阿瑶屡屡纠缠,总也不肯放过,我也是时候该去看看他了。” “兄长,我们一起去。”蓝忘机有些担心。 蓝曦臣摇了摇头道:“此事我想自己面对,该来的总归要来,也是时候和阿瑶做个了断了。” “兄长,金光瑶不值得,你无需如此。” “忘机,值不值得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就如同你和阿羡,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觉得你不值得?所谓,西施逐人眼,称心最相得!也就是如此罢了!” 蓝忘机虽然有些不放心,却是无法反驳。 “忘机,你无需多虑,阿瑶之事我早已放下,只是还有心结需要我自己亲自解开,此去清河与我未必就是坏事,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未可知。如今你和阿羡结丹的事,与你与他都非同小可,忘机,你一定要慎重,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保全自己,切不可意气用事!” 蓝忘机当然知道蓝曦臣意有所指,微微点头,也不再多言。 雅士林官房。 魏无羡和江澄,聂怀桑一边喝着酒,一边继续谈论着枭鸟一事。 “魏兄,你说要真是温若寒,那他豢养那些枭鸟到底想做什么?该不会是又想炼制傀儡吧?要真是那样,那我们清河肯定是第一个遭殃!这还没刚刚消停,又开始了,这可如何是好?” 聂怀桑有些丧气。 “是又怎样?怕他作甚,姓温的,我见一个杀一个,大不了再杀他一次!”江澄恼怒道。 “江兄,你说的轻巧!那温若寒是普通的恶灵吗?当年魏兄不也是差点命丧他手?其实,说真的,当年要不是金光瑶,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聂怀桑心有余悸道。 “嗨,聂兄,你也不要总是杞人忧天,那枭鸟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畜生,怕他作甚?你们不知道,当年在不夜天,温晁将我关进地牢,那里面关着一只巨型犬,那才叫可怕!光是身长就足足有近一丈,那叫一个恐怖!当时要不是温宁,我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逞能,能被关起来吗?还八百回?你死一次还不够?”江澄瞪了一眼魏无羡道。 魏无羡当然知道江澄意有所指,笑了笑也不辩驳。 江澄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如果蓝忘机现在在此,估计会当场让自己难堪。 江澄有些后悔,更恼怒自己口不择言。 人生哪有什么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那么魏无羡依然还会做当初的选择,或者更甚! 如果说,十几年前魏无羡的剖丹是为了报恩,那么对蓝忘机所有的付出,则是因为毫无保留的信任,发自肺腑的依恋! 这一点江澄心知肚明! 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聂怀桑此时忽然话锋一转笑道:“魏兄,我听说,你将蓝先生的红梅都给糟蹋了,那蓝老头气的半死,差点没把你赶出去,可真有此事?” “啊?”魏无羡惊的差点碰翻了案几。 “没想到都传到你们清河了?聂怀桑,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聂怀桑用这折扇挡在嘴边,笑而不语,眼睛却是看向了江澄。 “江澄,是你说的?你嘴巴可真快!”魏无羡忍不住埋怨。 “魏无羡,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你可真是出息!” “哎呀,魏兄,你不必如此惊慌。你知道那些仙门子弟都是怎么说的你吗?”聂怀桑连忙说道。 “说我什么?该不是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欸,哪里!魏兄,你可不知道,你现在是仙门子弟的楷模,不知道有多少人崇拜你!都嚷嚷着今年来云深不知处听学,最好,能跟你学习符咒。说真的,魏兄,你就真的没打算开学授课?不如今年我们向仙督提议,由你开设符咒课,到时候我一定送我们清河子弟来学!” 魏无羡闻言,登时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大叫道:“聂怀桑,你可不要害我!还授课?那还不如杀了我。我才不要给自己套犁拴缰!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去告诉蓝湛,搞不好,别到时候真的被栓在云深不知处给那些小孩子当家长,那我可真的不要活了。” 魏无羡说着抬腿就要出去。 “魏无羡,你干什么去,你给我回来!” “干嘛?还有啥事?”魏无羡停下脚步,转回头道。 江澄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聂怀桑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江澄笑了笑。 魏无羡有些奇怪。 “江澄,你搞什么?到底还有啥事?” “我…有事!”江澄竟然有些红了脸。 “算了,还是我说吧。魏兄,你可知道,还有两个月,莲花坞就要有喜事了!” “喜事?”魏无羡一愣,又突然反应过来道:“江澄,你要娶亲了?和聂婉儿?” 江澄红着脸点了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江澄,你这个死鸭子终于开窍了!” 江澄瞪了魏无羡一眼,道:“说什么呢你?“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反正你在云深不知处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一个人怕应付不来。”江澄忽然变了语气,有些乞求。 江澄的性格魏无羡岂能不知。根本不用乞求,魏无羡巴不得现在就去莲花坞,好好的放纵一段时间。 可是,魏无羡更是深知,根本就过不了蓝忘机那一关,想都不要想! 魏无羡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道:“那个什么,江澄,去呢肯肯定是要去的,只是现在恐怕不行。先声明,不是蓝湛不许,是我,是我自己现在着实不方便!” 魏无羡嘴硬道。 江澄哼了一声,道:“出息!去不去随便你,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聂怀桑摇着折扇笑道:“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没想到这蓝二公子的温柔刀还真是厉害,魏兄可真是好福气!” “聂兄,虞玥可还好相处?想来,聂兄每次到眉山都是乐不思蜀吧?”魏无羡也不反驳,却是话锋一转。 刚刚还一副悠然自得,摇着折扇的聂怀桑,闻听此言,立时变了脸色,一副生不如死的神色。 “唉!魏兄,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魏无羡心中得意,刚想再调侃几句,院门外却是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随着熟悉的檀香气息逼近,魏无羡立刻眉开眼笑,快速打开房门。 “魏婴!”蓝忘机浅笑吟吟的站在院子里,声音柔和低沉。 “蓝湛,你怎么来了?你和兄长谈完了?” 魏无羡两三步跑上前,扯住蓝忘机衣袖,满面春风。 “已是亥时!”蓝忘机语气略有些责备,但是依然难掩宠溺。 “啊!都这么晚了!蓝湛,我们快走吧!” 魏无羡不由分说,拉着蓝忘机疾步而去。 江澄无奈的摇了摇头。 聂怀桑轻笑了一下低语道:“这两人还真是目中无人!” 第19章 霜华 站在封棺塔上空,塔尖隐隐约约映入眼帘。 自观音庙一别,时隔数年,再次来到和金光瑶有些许牵连的地方,蓝曦臣内心已是清水微澜,金光瑶身影不时出现在脑海中。 自以为已经看开,已经释怀,其实,人非草木,终究还是放不下。 几个人御剑落地,看到蓝曦臣神色有异,聂怀桑有些担心道:“二哥,你还好吧?” 蓝曦臣略点了点头道:“无妨,走吧。” 高大巍峨的封棺塔一片肃穆,工整的青石阶梯上落满了橘黄的树叶。 仿佛有所感应,蓝曦臣刚刚踏进石阶,一阵风起,满地的枯叶随风而起,疯狂的围着蓝曦臣打转,呜咽的风声急促而冷冽。 蓝曦臣任由寒风在身上肆虐,拍打。嘴里喃喃叫道:“阿瑶,大哥。” 聂怀桑和一众门生站在蓝曦臣身后,不敢轻易上前。 终于,狂风渐渐散去,疯狂旋转着的枯叶仿佛失去了支撑,犹如散了架一般,散落在蓝曦臣脚下。 “二哥,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蓝曦臣耳边响起,依然如梦般绵绵,舒缓而又温暖。 “阿瑶,是你吗?” 蓝曦臣不敢相信。 四周一片寂静。 聂怀桑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二哥,你怎么了?” 蓝曦臣不语,片刻低声道:“怀桑,你们先到外面等我,我想一个人待会。” 聂怀桑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和门生一起退到塔外。 随着四周的一片寂寥,两行清泪从蓝曦臣脸颊滑落。 “阿瑶,我知道是你,你就在我身边,现在我来了,你要如何,一切都随你!终究是我负了你,我们今日就做个了断,你不要再夜夜叨扰。如果,你觉得委屈,也可以将我的命拿去,我绝无怨言!阿瑶,我等着你。” 蓝曦臣缓缓说着,语气轻缓柔和,波澜不惊。 良久,一曲凄凉缠绵的萧声,如同一叶轻舟,随风荡漾,仿佛在传递着无尽的思念,拨动着心弦。 一曲终了,蓝曦臣负手而立,低声念叨:“阁上新文卷,欲逢知己开。相思不能已,欹枕梦君来。阿瑶……” 清冷的凉风中,蓝曦臣喃喃低语着,水蓝色轻衫微微扬起。 感受着身边传来的阵阵阴寒气息,蓝曦臣稳稳心神,挥手之间一把墨色七弦瑶琴出现在面前。 随即苍凉呜咽的问灵曲响起。 蓝曦臣止住弦音,静静等待着,可是过了好久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蓝曦臣再次轻拨琴弦,问灵曲已经换了音色,时间也更长一些。 蓝曦臣微微仰着头,任凭寒风在脸上肆虐,静静等待着。 只听一阵“蹭蹭”弦响,琴弦自动颤动着。 蓝曦臣凝神细听,却是弦音突然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只听“崩”的一声,琴弦竟然断了一根。 弦断无人听,恶灵现原形! 蓝氏问灵术一旦弦断,必遭恶灵反噬。当年蓝启仁问灵,就被聂明玦的刀灵反噬,重伤吐血。幸亏魏无羡在场,和蓝忘机合奏安魂曲,才将聂明玦的刀灵制服,否则,蓝启仁不死也会半残。 蓝曦臣迅速收回灵力,凝神默念珈蓝诀,试图稳定有些烦闷的心神。 可是,随着一阵阴冷气息的逼近,金光瑶满脸血泪,伸着满是血污的手臂正努力的向蓝曦臣走过来,张开的嘴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蓝曦臣脱口叫道:“阿瑶!”人已经向封棺扑过去。 聂怀桑失声道:“二哥!” 忽然一阵巨大的阴风扑面而来,一条粗壮的铁链子已经锁住金光瑶瞬间远去。同时几只巨大的黑影嘶叫着凌空而下,扑向众人 “阿瑶!”蓝曦臣此时已经心神大乱,不管不顾的快速掠起,却是被巨大的黑雾笼罩,辨不清方向。 聂怀桑大叫:“大哥,小心枭鸟!” 此时,守在外围的清河门生已经纷纷瘫倒在地。 只听“铮铮”几声脆响,一道剑光闪烁,剑锋划破长空,形成一圈巨大的光环,犹如雷震,势不可挡。 枭鸟发出凄厉的嘶叫,扑腾着翅膀从半空跌落。剩下的几支也都惊叫着四处飞散,片刻没了踪影。 “剑落霜天!” 这是晓星尘的“剑落霜天!”仅仅凭这一招,霜华一战成名! 黑雾散去,三个人影从空中徐徐落地。 其中一名着黑色外衫,身形瘦削,面目清冷俊朗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霁月清风宋子琛! 而他身旁则是两名白衣女子,皆是生的清雅不可方物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聂怀桑自认为是万千花丛过的赏花高手,可是面对如此高雅脱俗的女子也是忍不住心中赞叹:“如此姿色女子,当真是人间少有!” 此时其中一名女子却是已经向几人抱拳行礼道:“诸位,好久不见!” 几人皆是诧异。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继续道:“在下晓星尘,我身边这位是我师姐筱如兰。” “什么?你?” 几人大惊!晓星尘?怎么可能!晓星尘身死,宋子琛失语远游,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修仙界早已人尽皆知! 而如今晓星尘竟然复活了,还是个女子,众人怎能不惊惧! 可是,刚才那一招,的的确确就是“剑落霜天!”站在她身边的也确是宋子琛。 “晓…姑娘,那你说这位是你师姐,那她岂不是和你一样是抱山散人徒弟?”江澄率先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晓星尘道:“是的,师姐是我师傅唯一留在山上的徒弟,这是第一次下山。” 筱如兰向众人点了点头。 晓星尘看了看几人又道:“怎么不见蓝二公子和魏公子?” “哦,阿羡和忘机留在云深不知处,没和我们一起出来。” 蓝曦臣毕竟是仙门家主,且修为高深,此时,已经稳住了心神。 “此处也不是说话之地,不知几位作何打算?”蓝曦臣又问道。 晓星尘转头看向宋子琛,眼神中充满了柔情道:“子琛想重建白雪观,我和师姐自是随子琛一同前去。” 宋子琛闻言,清秀的脸庞现出了一丝笑意向众人点了点头。 蓝曦臣略一思索道:“白雪观已经是一片废墟,要想重建非一朝一夕。不如几位先随我回云深不知处暂且安身,由忘机集合仙门力量帮助白雪观重建,岂不是更妥当快些?何况,阿羡见到你们更是高兴,尤其是这位筱姑娘!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聂怀桑闻言连忙道:“二哥说的是,几位不如先回云深不知处,仙督府邸最适合几位暂且安身。” 晓星尘和宋子琛对视了一眼,宋子琛点了点头。 第20章 外一篇 除祟 魏无羡有些无聊的转着陈情,看着坐在案几前整理门生夜猎笔记的蓝忘机欲言又止。 “怎么了?” 蓝忘机头也不抬的问道。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又嘟了嘟嘴,忍住不接话。 蓝忘机索性也不再问。 终于,魏无羡憋不住一屁股坐到蓝忘机面前道:“蓝湛,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又不要我喝酒,又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下山,就连去看看温宁也不行,你到底还让不让我活了?” 蓝忘机抬起头道:“你待如何?”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索性心一横道:“我想去云梦,江澄娶亲的事。” “不急,尚早!” “哪里早?还有一个多月!” 蓝忘机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终于败下阵来,道:“好吧,是,是有点早,可是我这不是太无聊了吗?叔父要不就禁我这个,禁我那个,害得我哪里都去不了!反正左右也没啥事,我就想着我们可以提前去莲花坞,就算帮帮江澄了,我昵也能顺便放松放松,好不好?” 蓝忘机:“不去,不帮!” 魏无羡:“……” 魏无羡被蓝忘机毫不犹豫的拒绝,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心里明白,只要牵扯到江澄,估计很难商量。 蓝忘机看了看有些沮丧的魏无羡,须臾,起身道:“等我!” “蓝湛,你干嘛去!” “魏婴,等我!”蓝忘机回过头,柔声说道。 蓝忘机温柔的声音让魏无羡立刻心安神定。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蓝忘机匆匆而返。 “蓝湛,你回来了?你到底干嘛去了?” 蓝忘机拉起魏无羡手掌柔声道:“走吧!” “去哪?”魏无羡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这蓝忘机今天还真是怪怪的。 “这两天山下村庄有些邪祟,都是低阶走尸,平时都是管事安排修士处理,我刚才通知管事了,今天不用他们去了!” “蓝湛,你是说,要带我去除祟?”魏无羡实在是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难道,你刚才说这么多,不是想出去夜猎,试试金丹颗粒?”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眼神灼灼。 “嗨,那个,含光君,什么都瞒不过你!好吧,我承认夷林老祖手痒痒了!” 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身上,有些故意打诨撒娇。 蓝忘机顺势搂住了魏无羡,嘴唇贴了上去。 良久,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魏无羡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依然懒洋洋的赖在蓝忘机身上道:“蓝湛,除完祟,我们可不可以去彩衣镇转转,我保证不…多喝酒!” “好!”蓝忘机不加思索。 “太好了,蓝湛,我们快走吧!” 魏无羡仿佛打了鸡血,立刻精神百倍,拉起蓝忘机向外奔去。 远远的看到蓝思追和蓝景仪还有几个门生已经在山门口等候。 “这两个小孩子也去?”魏无羡问道。 “放心!他们不会影响我们!” 蓝忘机答非所问,浅笑吟吟的目光里有一些戏谑。 魏无羡有些脸红,狡黠的一笑,低声道:“含光君,你还真是变了,都会说情话了?这可是你先撩我的!” 蓝忘机浅笑了一下,拉起魏无羡道:“走吧!” 邪祟是碧灵湖边上的一户人家。 自从水行渊根除,碧灵湖周围的人家都陆陆续续返家,毕竟,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故乡好。 “蓝湛,这应该是当初从碧灵湖跑出去的邪祟,没有了水行渊,这些水草鬼怪无处安身,只能惊扰岸上的人家。” 魏无羡用脚尖踢着面前的水草道。 几个人又到附近几处坟地处理了一些邪祟,都是一些生前有执念,或者冤死,或者心念未了的腐尸。 这些腐尸都谈不上多大的品级,再说村民到云深不知处求救时,也说只是夜黑骚扰路人,并没有真正伤人。 还有,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童养媳,因为不堪忍受夫家苛刻,生完孩子不满一岁,自缢而亡。 魏无羡也没亲自动手,让蓝思追两人去练手,自己和蓝忘机乐的自在,还能顺便检查两个小孩的夜猎本事,发挥一下老师的威风。 蓝思追他们画好招阴符,费了半天劲,终于召来童养媳阴灵。夫家按照魏无羡所说,做了法事,烧了纸钱,又全家都向她磕头赔罪,忙活了半天,童养媳却是依然不肯离去。 此等阴灵生前饱受痛苦,死后并没有真正的变成凶尸,祸害生灵。所以魏无羡也不忍心将她魂魄打散,令她再没机会往生。 这户人家也是吓得几乎灵魂出窍,声泪俱下的乞求魏无羡他们一定要救救他们。毕竟谁家门口要是总有个吊死鬼徘徊,估计也没几个能受得了。 蓝景仪虽然被吊死鬼晃来晃去,血淋淋的长舌头吓得不轻,但是依然鼓足勇气道:“魏前辈,要不然我和思追直接将她打撒,省的麻烦!” 魏无羡敲了一下蓝景仪脑袋道:“蓝景仪,我看你这课是白上了,蓝先生怎么教你们的?度化第一,镇压为二,灭绝第三,懂吗?这些道理你们含光君早就在你们这么大时候,烂熟于心了!” 蓝景仪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也无法反驳,只得气鼓鼓的不说话。 魏无羡心里得意,蹭了一下蓝忘机,又眨了一下眼睛,小声道:“含光君,我说的没错吧?” 蓝忘机不语,伸手揽住了魏无羡。 魏无羡挣了两下没有挣脱,索性也不再挣扎,就这样被蓝忘机搂着向这户人家主人道:“她不是还有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吗?你们将孩子抱来。” 这家人恍然大悟,连忙将送出去避祸的婴儿抱来,对着吊死鬼磕了几个头,又千保证,万允诺一定会对孩子好,长大后,让这个孩子做家主,婴儿也一直大哭不止。直到吊死鬼依依不舍离去,婴儿才止住了哭泣。 魏无羡告诉这户人家,童养媳心愿已了,已经往生,不会再来骚扰。这家人千恩万谢,又多加了好几倍的酬金。魏无羡也不客气,悉数尽收。 走在去彩衣镇的路上,魏无羡若有所思,小声向蓝忘机道:“蓝湛,要不下辈子我也给你做童养媳好不好!我给你生孩子,生一大堆孩子。等他们长大以后呢,我就教他们摸鱼,抓鸟,还有带他们摘莲蓬!你呢,就教他们,食不言,寝不语。坐姿端正,非礼勿视!……哈哈,不错,真的不错!你负责教孩子长大,我负责将他们带歪!…哈哈,蓝湛,一定很有意思!” 魏无羡已经笑的不能自已,直不起腰。 蓝忘机也不言语,直接揽住魏无羡,任由他喋喋不休眉飞色舞的兀自叨叨着。 蓝景仪紧跟在后面,看着半靠在蓝忘机身上,不时大笑的魏无羡,撇了撇嘴,又摸了摸自己脑袋,最终憋住没再说话。 来到彩衣镇酒肆,蓝思追两人和几名门生都在楼下分别坐了几桌。 除了半天邪祟,众人早就已经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况且又离开了云深不知处,蓝忘机和魏无羡也都在楼上,所以大家也是索性放开,面对一桌美味佳肴,自然是吃的津津有味。蓝景仪深知,魏无羡是一定要喝酒的,蓝忘机必然不会阻拦。所以大着胆子也偷偷的要了一瓶酒,反正有魏无羡顶着,蓝景仪自是不担心。 第21章 外二篇 呓语 看着满满一桌子辣椒红,魏无羡胃口大开,喜笑颜开道:“蓝湛,你点了这么多辣菜,你怎么吃!” “无妨,你吃!”蓝忘机道。 “我,也可以吃辣!”顿了顿,蓝忘机又道。 “是了,蓝湛,你就应该多吃一些辣菜,不要老是吃那些苦了吧唧的药膳,不然,你的舌头会麻木不灵的。”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的胡言乱语,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红彤彤的爆椒酥鱼,慢慢的咀嚼着。 “蓝湛,怎么样,不辣吧?” “嗯,尚可!”蓝忘机喝了一小口水道。 “哈哈!” 魏无羡开心的笑着,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小块鱼肉。 “啊!好吃!蓝湛,真的很好吃!也够辣!我喜欢!” 魏无羡大呼小叫着,拍开酒塞喝了一大口,满足味蕾之余,自是放开了喝酒。 蓝忘机几乎也不再动筷子,只是喝着水,静静看着魏无羡大快朵颐。 “蓝湛,你再陪我喝点酒吧?我自己喝多没意思?反正我们已经出来了,也不用守家规!” 魏无羡有些乞求。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似乎在犹豫。 魏无羡狡黠的笑了笑,嘟着嘴道:“这么好的酒,都没人陪我喝,真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蓝忘机抿了抿嘴,突然伸手夺过魏无羡手里的酒瓶,也不拿酒盅,直接倒在了自己面前的碗里。不等魏无羡反应,蓝忘机已经端起碗,咕咚几口喝了下去。 “蓝湛!”魏无羡想夺过碗,已经来不及了。看着满满一碗酒被蓝忘机一口气全部喝光,魏无羡惊愕不已,无奈的笑道:“蓝湛,你这一碗酒下去,估计明天都走不了了。” 蓝忘机盯着魏无羡,嘴里低声说道:“不走。” “啊?蓝湛?你还真打算……唉,蓝湛,蓝湛!” 蓝忘机已经将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魏无羡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语道:“看你,明明是个一杯倒,还一下子喝这么多!” 费了半天劲终于将蓝忘机放到了榻上,又盖好被褥。 没有了蓝忘机相陪,满桌子的菜肴魏无羡也没了兴趣,想了想,干脆拿起酒瓶一屁股坐在榻边,一边喝酒一边嘀咕着:“蓝湛,说好的我们一起出来夜猎,可你倒好,明明是个一杯倒,竟然还抢酒喝,还喝了一大碗!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 看着脸色绯红,安静沉睡的蓝忘机,魏无羡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听学的时候,自己也是将蓝忘机灌醉,最后他睡在了自己房间里,此景此景简直和当初一模一样。 魏无羡突然伸手扯下蓝忘机抹额,一边在手里玩弄着,一边想着当初蓝忘机的话:“抹额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儿岂能触碰!” 魏无羡心里情意满满,又觉得有些好笑,指腹轻扶着蓝忘机嘴唇低声笑道:“小古板,你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想法了吧?那干嘛还对我爱答不理的,还老是抓我抄家规,还禁我言!真是的!” 魏无羡自顾自的嘟囔着,片刻,又了然的浅笑着,情满心田,仰起头猛喝了几口酒。 忽然一声呓语从蓝忘机嘴里发出:“魏婴,回来吧!” 魏无羡愣了一下,拿着酒瓶的手停在了半空。 蓝忘机虽然只是呓语,但是魏无羡却听的真真切切。 这句话如此耳熟,似曾相识。 “蓝湛,你说什么?” 魏无羡坐在榻边,凑近蓝忘机面前低声问道。 此时蓝忘机依然闭着眼睛,却是嘴里再次呓语:“魏婴,回来吧!我,陪你走独木桥!” 魏无羡心头一震,终于想起为何这句话如此耳熟! 这是十六年前,自己在不夜天落崖前,听到蓝忘机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魏婴,回来吧!” 而当时自己回他的也是只有一句话:蓝湛,放手吧! 魏无羡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的瞬间涌出。 事隔十多年,再次听到这句话,魏无羡终于体会当时蓝忘机心里的痛! 面对即将决然离去的魏无羡,自己却束手无措,回天无力。想当时,蓝忘机心里的痛和绝望,并不亚于因为师姐身死而万念俱灰的魏无羡,或许更甚! 一句:魏婴,回来吧!道出了蓝忘机惊恐至极的害怕。 一句:蓝湛,放手吧!道出了魏无羡生无可恋的决绝! 这种害怕和痛已经深入蓝忘机骨髓,以至于过去了这么多年,蓝忘机在醉梦中依然念念不忘,屡屡呓语。 魏无羡心里一阵悸动,低下头亲吻着蓝忘机嘴唇,低语着:“蓝湛,对不起!” 眼泪不知不觉滴落在蓝忘机脸颊。 魏无羡浑然不觉,只觉得此时蓝忘机柔软清甜的双唇让他迷恋,情动。 不知何时,蓝忘机珀色的眼眸已经睁开,两人四目相对,几乎是睫毛碰着睫毛。 魏无羡一惊,刚要抬头,已经被蓝忘机搂着翻了个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温润的双唇已经堵住了魏无羡所有话语。 两人紧紧相拥,辗转厮磨。 好久,魏无羡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气,用力推开蓝忘机一点点轻喘道:“蓝湛,你醒了吗?” “嗯。”蓝忘机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嘴唇却是依然没有放过魏无羡。 “喝了这么多,这么快就醒了?难道蓝湛的酒量渐涨了?”魏无羡有些不敢相信,心里嘀咕着。 “啊!”嘴唇上传来的疼痛,让魏无羡叫出了声,对于魏无羡的走神,蓝忘机发出了不满的警告。 魏无羡猛的翻身将蓝忘机压在身下,一边撕扯着蓝忘机衣服,一边叫道:“好你个蓝湛,老是咬人,又不是属狗的!真是的!喜欢咬我是吧?好,今天就让你咬个够!全身都让你咬!” 魏无羡说着开始动手脱自己衣服。 蓝忘机珀色的眼珠紧紧盯着魏无羡,忽然伸手死死抓住了魏无羡正在胡乱摸索的双手,蓝忘机手臂强大的力量让魏无羡嘴里“嘶”了一声。 “干嘛?含光君,你抓我手干嘛?难道想强奸?这不是打算给你了吗?着什么急?” 魏无羡忍不住调笑道,双手用力挣脱着,当然,也是徒劳无功。 蓝忘机却不发一语,盯着魏无羡片刻,却突然抱着魏无羡坐起身,伸手将魏无羡已经散开的衣襟系好,又捋了捋自己的衣衫。 魏无羡一脸懵逼,不知道蓝忘机又要作什么幺蛾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住手臂向楼下奔去。魏无羡猝不及防,差点摔倒。 大厅里正在轻松吃饭的门生和正在悠闲喝酒的蓝景仪两人,看到衣衫有些不整的蓝忘机拉着魏无羡飞奔下楼,皆是惊愕不已,再看到蓝忘机头上竟然没有戴抹额,更是目瞪口呆。 魏无羡被蓝忘机拉着踉跄着奔下楼梯,冲着蓝思追两人道:“思追,那个,吃完饭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和蓝湛还有正事要办,啊…蓝湛,你慢点!…思追我们走了啊……!” 第22章 外三篇 草舍 魏无羡被蓝忘机拉着一路狂奔,终于忍不住叫道:“蓝湛,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站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感觉到人流来回不停的触碰,蓝忘机有些面色不悦,微微蹙着眉头想了一下,忽然拦腰抱起魏无羡直接御剑飞起。 魏无羡真是彻底被惊到了了,小声叫道:“蓝湛,你这样会吓出人命的,快放我下来!” “不要吵!”蓝忘机终于说话,声音不大,但是看向魏无羡的眼眸却是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魏无羡登时闭了嘴,不服气的瞅着蓝忘机一本正经的脸,干脆直接搂住蓝忘机脖颈,心道:“抱就抱,谁怕谁?我看你能做出什么翻天的事!” 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小溪边。 彩衣镇本来就是一座水城,三面环水,郊外更是湖泊小溪众多。 蓝忘机将魏无羡小心放下,站在小溪边似乎在犹豫彷徨着。 魏无羡莫名有些心慌,不知道蓝忘机又要做出什么壮举。 果然,只见蓝忘机似乎下定了决心,将外衣掀起在腰上打了一个死结,又脱掉长靴,直接跳进小溪中。 “蓝湛,你做什么?”魏无羡惊叫道。 蓝忘机不语,却是挽起衣袖,双眼死死盯着水面。 “你,你该不会是想摸鱼吧?” 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失声叫道。 “嘘!别吵!”蓝忘机手指放在唇边冲魏无羡小声道。 魏无羡用手捂住了嘴巴,一脸不可置信! 蓝忘机真的在摸鱼! 冬日的溪水虽然没有结冰,但是依然冰冷刺骨,而蓝忘机自小在冷泉修习,早已不畏寒冷。 蓝忘机站在溪水里,死死盯着水面,忽然闪电般伸手入水,一条长约一尺的大青鱼已经被蓝忘机死死抓在手中。 “不错啊,蓝湛,可以啊!第一次就得手了!” 蓝忘机轻蔑的瞥了魏无羡一眼,满脸不屑的表情都在表达:这有何难? 此时,蓝忘机手中的鱼却突然跳起来,蓝忘机大惊,连忙双手慌乱的再次将鱼抓住,并且紧紧抱在怀里。 魏无羡再也忍不住大笑不止,并伸出双臂道:“蓝湛,来,扔给我,快点扔过来。” 很快,魏无羡身边已经有了一小堆活蹦乱跳的鲜鱼。 可是,蓝忘机却好像上了瘾,站在水中,依然兴致勃勃的不停歇,全然不顾早已湿透的衣衫。 “好了,蓝湛,够多了,快上来吧!” 魏无羡又好笑又心疼,赶紧催促道。 蓝忘机抬头看了看魏无羡,好像有些依依不舍,最终,直接从水中跳起落在了魏无羡身边。 “看你,真是的!衣服都湿透了!”魏无羡伸手拂去蓝忘机脸上的水珠,又拽了拽蓝忘机胸口早就已经湿透的衣服。 蓝忘机却不管这些,指着地上的鱼向魏无羡道:“礼物,给你!” “礼物?蓝湛,你把鱼当成礼物送给我?为什么?” 魏无羡实在想不出,自己啥时候说过要吃鱼? “摸鱼,你说的!”蓝忘机重复着,语气有些焦急。 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忽然一拍脑门,暗道:“不会是冠礼那天我说的要带他摸鱼吧!” 魏无羡无奈的拉住蓝忘机道:“蓝湛,你是不是还没醒酒,我那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一直都记在心上,真是的!” 蓝忘机不语,转身在四周找了一些树枝,用法力快速生起篝火,又从广袖中掏出小刀,将鱼剖洗干净,然后捡了几根笔直光滑的树枝,用小刀将树枝一头削尖,然后将鱼穿了起来,架在篝火上。 最后,才从广袖中拿出一小罐盐递到魏无羡面前道:“烤鱼!”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早已目瞪口呆,几乎是有些木然的接过盐罐,半晌才道:“蓝湛,你,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这可不是我教的!”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忽然又纵身向树林里掠去。 “唉,蓝湛……”魏无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喊也没有用,蓝忘机已经没了人影。 魏无羡不知道蓝忘机又要干什么,难道这醉酒后又有了新的玩法?不过,怎么看蓝忘机也不像醉酒的样子! 魏无羡想的脑袋疼,干脆也不再想,开始认真的烤鱼。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蓝忘机已经从树林里飞出来,手里竟然拎着两只山鸡,直接奔到溪水边,开膛破肚,清洗,依然有条不紊,手法娴熟。 终于,一切妥当。 金黄酥脆的烤鱼,在篝火上滋滋作响。光秃秃健硕的山鸡也已经泛着油光,金黄的油渍不停的滴落在篝火上,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蓝湛,给你,你先吃!我保证绝对好吃!”魏无羡将烤好的一条冒着滋滋热气的烤鱼递到蓝忘机面前。 做饭,魏无羡不行!但是烤鱼,烤山鸡,魏无羡绝对是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蓝忘机也不矜持,接过来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 “怎么样?蓝湛,好吃吧!没骗你吧?”魏无羡迫不及待的问道。 “嗯!”蓝忘机点了点头,冲魏无羡微微一笑道:“你烤的,好吃!” “你也吃!”蓝忘机拿起另一条烤鱼递到魏无羡面前。 此时没有了抹额的蓝忘机,虽然衣衫有些污浊凌乱,嘴角还有些油渍,乌黑柔顺的黑发也有些凌乱的飘在额头。 但是,篝火的炙烤下,白皙的脸颊早就已经布满绯红,珀色的眼眸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却是充满了暖暖的柔情。此时哪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含光君,分明就是一个充满人间烟火气的邻家俊俏小哥哥! 魏无羡呆住了,木然的接过烤鱼,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道:“蓝湛,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也,也不许这样笑!” 蓝忘机不语,依然浅笑着,又将烤好的山鸡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就这样,一手鱼,一手鸡,吃的是满嘴流油。 “真好吃,要是有酒就更好了!”魏无羡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说道。 蓝忘机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向广袖中摸去。 “蓝湛,你不会是藏酒了吧?” 魏无羡话音未落,蓝忘机已经将一瓶天子笑递到魏无羡面前。 整个下午,魏无羡早已被蓝忘机的各种壮举惊的见怪不怪,别说是一瓶天子笑,就是蓝忘机从怀里掏出什么小妖小怪,他都不会奇怪。 魏无羡索性也不多问,拍开酒塞仰起头喝了满满一大口。 “天子笑,当真酒中极品!”魏无羡满足的说道。 魏无羡偷瞅了一眼蓝忘机,狡黠的笑了一下,将脑袋凑过去,小声道:“蓝湛,你要不要再来一口!”魏无羡说着将酒瓶在蓝忘机面前晃了晃。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竟然真的直接伸出手。 魏无羡却是猛的闪开,叫道:“蓝湛,你还真喝?” 蓝忘机不语,却是死死盯着魏无羡。 “蓝湛,你还是不要再喝了,不然不知道你又会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来!我以后可不敢再让你喝酒了。”魏无羡嘟囔着,又仰起头猛的喝了几口。 不料,酒还没有咽下去,却已经被蓝忘机捞在了怀里,随着蓝忘机嘴唇的贴上,魏无羡一口酒全都进了蓝忘机口中,两人翻滚在了地上。 蓝忘机陶醉在魏无羡口中的醇香,不管不顾的啃咬着,双手也开始撕扯魏无羡衣衫。片刻,魏无羡脖颈,锁骨以及敞开的胸口都留下了点点红痕。 情潮涌汹中,蓝忘机忽然没了动静。果然,又趴在魏无羡胸口上,闭上了眼睛。 “完了完了,蓝湛,这下你又不知道要睡多久了!”魏无羡有些沮丧的嘟囔着。 魏无羡看了看已经有些暗沉的天色,连忙推着蓝忘机道:“蓝湛,你不要睡,你看天都已经黑了,我们回去,你回去再睡好不好?再晚,恐怕就回不了了!” 可是,蓝忘机哪里是魏无羡能推得动的。 推了几下没有成功,魏无羡有些泄气低声道:“看来今天真的要在外面露宿了,可是总不能睡在这里啊?” 魏无羡正绞尽脑汁想着来时的路上,有没有猎户,或者亭子什么的,可以凑合将就一晚上。 可是,此时趴在身上的蓝忘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盯着魏无羡道:“不必!” 魏无羡惊奇:“蓝湛,你说什么不必?” “有草舍,夜宿!” 魏无羡这才想起来。 野外草舍,是仙门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在野外设立的等同于驿馆的房舍,说白了就是一间小屋子。虽然只是一间木质屋子,却是异常牢固,里面没有床榻,只有厚厚的稻草,一张桌子,还有一些示警信号弹,火烛,笔砚,纸张,盐罐一些夜猎必须的物件。 如果,修士门生在草舍露宿时,用到了小屋子里的东西,要在回到云深不知处后,报备补齐,以便下次使用。每个野外草舍都设有结界,防止邪祟野兽破坏。 魏无羡咬着嘴唇忽然道:“蓝湛,你是不是一直都没醉?” 蓝忘机却趴在魏无羡身上又闭上了眼睛。 .“蓝湛,你又开始了?一说到你不喜欢听的,你就故意装醉?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没醉?你说话?你…呜…” 魏无羡用力推开蓝忘机,轻喘着道:“蓝湛,你到底是醉着,还是醒着?” “醒着!” 蓝忘机不等魏无羡说话,已经拦腰抱起魏无羡,向精舍奔去。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草舍柔软的稻草上,魏无羡有气无力道:“二哥哥,不行了,我不行了,一点都没有了,饶了我吧!” “最后一次,就一次,好不好?”蓝忘机伏在魏无羡耳边,轻轻吹着气,柔声低语道。 比起在静室,蓝忘机仿佛更喜欢在野外的感觉,而躺在自己怀里,闭着双眼,面色潮红的魏无羡更是让蓝忘机彻底放飞自我。 “好吧,说好了最后一次哦,不能再要了!”魏无羡心里一软。 很快,魏无羡终于领教了最后一次的真正意思,人家说最后一次,可没有说多久! 漫漫长夜,草舍里的叫喊声已经分不清是谁谁……。 第23章 一百遍 静室院门响起了敲门声。 蓝忘机看了看依然沉睡的魏无羡,打开结界走到院门口。 “含光君,泽芜君已经在等候了。”管事恭敬道。 蓝忘机略一颔首。 “魏婴,起来了。”蓝忘机轻拍着魏无羡脸颊,柔声唤着。 依然睡梦中的魏无羡迷迷糊糊被唤醒。 “好蓝湛,让我再睡一会,我好困!乖乖,听话,不要吵。”魏无羡嘟囔着,依然闭着眼睛,捉住蓝忘机的手枕在自己脸颊,竟然又睡了过去。 蓝忘机无奈,只得将魏无羡抱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揉,终于将魏无羡成功揉醒。 雅室会客厅。 忘羡两人来到后已经接近午时。 江澄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感觉到扫向自己冷冽的目光,几欲脱口的话语硬是生生忍住。 聂怀桑轻笑着的摇了摇头。 而魏无羡却是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眼光已经被面前的几个人深深吸引。 “仙督,魏公子,在下晓星尘。”晓星尘微笑着向两人行礼。 当听到晓星尘的话语,魏无羡内心的惊涛骇浪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单单是晓星尘的复活就已经让他惊惧不已,更何况晓星尘还变成了一个女子! 更让魏无羡移不开眼睛的,还有变成女子后的晓星尘和筱如兰身上那种超凡脱俗! 虽然和蓝忘机在一起后,魏无羡已经不喜欢看仙子,只是她们两个也太那个什么,仙气飘飘了吧? 聂怀桑看到魏无羡的表情,又偷偷看了一眼蓝忘机,忍不住用折扇挡住嘴巴偷笑着。 而此时的蓝忘机,对晓星尘的复活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天塌下来他的表情都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当看到魏无羡有些失态的神色,却是忍不住拉了一把魏无羡低声道:“魏婴!”声音里满满的隐忍。 魏无羡连忙回神,看到蓝忘机不满的表情有些尴尬,心中暗道:“蓝湛可真是的,吃醋也不分个场合,这么多人看着!” 想到此,魏无羡连忙挣开蓝忘机的手,向晓星尘回了礼。 蓝忘机对魏无羡甩开自己的手心里不满,对于晓星尘等人的行礼只是略略点了一下头,却未有只言片语。 一番寒暄,晓星尘方才说道:“我是和子琛从师父那里出来后,准备去白云观,途径岐山时,看到那里黑雾云集,好像有大量的邪祟聚集,后来才发现竟然是大量的枭鸟盘旋,不曾想却遇到了各位,想来各位也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魏无羡却是不管这些,早已急不可待的开口道:“晓…师姑,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复活的,还有你和宋岚是从哪里来的,你刚才说是从师尊那里出来的是吗?师尊她老人家好吗?” 面对魏无羡连珠炮的发问,晓星尘笑了笑道:“魏公子别急,这话说来可有些话长。” 原来,晓星尘是被师父抱山散人救活,但是,却是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代价。 当年,宋子琛带着晓星尘残存的灵识,四处游荡,四处夜猎时,被谨遵师命下山的筱如兰找到。当时抱山散人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遂用自己所有的灵元修复了晓星尘的灵识,又将她的真身给了晓星尘,而自己则寿元已尽,魂归大地。 如今,晓星尘和宋子琛以及筱如兰准备回去重建白雪观,却不曾想会遇到蓝曦臣等人。 众人皆是对晓星尘的奇遇惊愕不已,更是对抱山散人的离去唏嘘不已。毕竟,修仙界除了蓝氏先祖蓝安,就只有抱山散人寿元也突破了几百岁。 而江澄心里更是莫名失落。当初魏无羡骗他说可以请抱山散人助他结丹,后来虽然知道都是子虚乌有。但是江澄依然希望抱山散人还活在这个世上,毕竟如果能助魏无羡结丹,可能抱山散人是唯一的希望!虽然蓝忘机说可以助魏无羡结丹,但是到底能不能成功,江澄还是很怀疑。凡是中了温氏化丹手,永生都没有再次结丹的可能,这些江澄了如指掌。 江澄看了看并排坐在一起的忘羡两人,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 虽然天色已晚,江澄也没有了留在云深不知处的心情,遂起身告辞,聂怀桑自是也跟着离去。 送走了江澄和聂怀桑他们,回到静室,已经快到亥时。 魏无羡换上干净的亵衣躺在榻上,依然兴奋不已向蓝忘机道:“蓝湛,真没想到,晓师叔竟然能有此奇遇,要不是我师尊,我绝对不会相信的。如今他和宋岚终于又能在一起了,我心里真替他们高兴!蓝湛,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像你和我一样!” “嗯。”蓝忘机闭着眼睛,轻声应道。 “还有更神奇的,竟然还能见到师姑,可是她老人家竟然也知道我母亲,真是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跟我说说我母亲的事了。蓝湛,你说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魏无羡越说越兴奋。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手掌,不发一语,静静感受着魏无羡的欢喜雀跃。 “要是师姑她老人家以后就留在云深不知处不走了该有多好?不过,还真的感谢兄长,要不是他将师姑他们带来,我也不能见到师姑他们。我就说嘛,兄长就是兄长,蓝氏家主的身份可不是徒有虚名!” “还有,蓝湛,我师姑他老人家长得真是好看,感觉都不是人间出来的,你说,这世上还能有这么好看的人?” “魏婴!”蓝忘机身体有些微微僵硬,语气也有些不满。 魏无羡一愣,瞬间了然,无奈道:“唉!蓝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小气,我发誓对师姑没有任何杂念,再说了她是我的长辈,我心里对她老人家只有敬意,没有其他!” 看着蓝忘机依然绷着脸,魏无羡心里叹了口气,贴在蓝忘机耳边道:“当然,不管是谁都没有我家二哥哥好看!” 蓝忘机抿了抿嘴,一把搂紧魏无羡低声道:“她不老,也只是比你我年长几岁而已。” “哦,我也只是觉得她是我的长辈,不过,蓝湛,她让我明天去找他,你说,她会和我说什么?是不是关于我母亲的?我真的很想听,巴不得现在就去找她!” “嗯,明天我陪你!” “哎呀,蓝湛,不用了,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再说了,我师姑可能也不想当着外人说我母亲的事,明天我自己去见她就好!” “嗯,也好!”蓝忘机点了点头。 忽然,又猛的略抬高了声音道:“外人?” “啊!”魏无羡猛的一惊,一下子反应过来,连忙向蓝忘机身上蹭了蹭,忙不迭道:“蓝湛,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是外人!是,是内人!哦不,是我魏婴的爱人,是我二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 “嗤!”一声轻笑从蓝忘机嘴里发出。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捧住蓝忘机脸颊道:“蓝湛,你竟然笑出声了?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蓝忘机忽然一个翻身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板着脸低声道:“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什么话…啊…痛,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蓝湛你别咬,我说我说!” “现在就说!”蓝忘机稍稍松开。 “好好,蓝湛,蓝忘机,含光君,是我魏婴的爱人,是我的二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是我一生一世都不舍得离开的人……” 魏无羡忙不迭的一口气说完,方才喘口气道:“好了吧,蓝湛,我说完了。” “不够,再说!” “啊!还说?说几遍?” “一百遍!” “什么?一百遍!那我还要不要活了?我…啊…痛痛!说,我说还不行吗!” 漆黑的冬夜,万物凋零,一片死静,唯有静室,隐隐约约传来了某人昏昏欲睡中依然不停的低语声:“我喜欢二哥哥,心悦二哥哥,我想和二哥哥一起夜猎,一起抓鸟,一起摸鱼,一起天天……! 第24章 瑶池玉佩 初春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微亮的天空中,整个云深不知处,一幅静谧和谐的飞雪漫天,美妙清新。 走在去精舍的路上,魏无羡难得没有喋喋不休,心里却是一直在忐忑不安。 蓝忘机了然于心,轻轻拉住魏无羡手道:“魏婴,不急!有我!” 魏无羡回过头看着蓝忘机温柔的眼神,心里登时一松,暗暗埋怨自己有些心急。 魏无羡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得知母亲的一切,就连母亲名字也无从得知,这个遗憾一直深深埋在心底,在蓝忘机面前也从未表露分毫。 魏无羡明白,那个执拗的小古板如若知道,说不好会穷其一生也会帮魏无羡找寻真相,魏无羡可是从心里舍不得。 很快来到精舍院门口,蓝忘机自去忙碌。 精舍典雅温暖。 端详了良久,筱如兰方才开口道:“魏公子果真是我师姐的儿子,眉宇间的淡然纯真和师姐一模一样。” 魏无羡看着眼前一身白衣,清雅绝美宛若仙子的筱如兰,心里竟然生出了和江厌离一样的感觉,那种感觉魏无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了,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趴在江厌离膝上撒娇的情景:“师姐,羡羡三岁了。” 魏无羡只觉得眼眶有些潮湿,心口也有些微微颤动,连忙稳了稳心神,道:“师姑,您叫我阿羡就好,不必如此客气。” 筱如兰定定的看着魏无羡,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过,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又略带伤感的笑了一下道:“阿羡,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过对于师姐,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没关系,师姑知道什么都可以告诉阿羡,我都想听。阿羡至今都不知道母亲的名字。” “她叫筱清竹。” “筱清竹…筱清竹…”魏无羡喃喃重复着:“我母亲是筱清竹,她叫筱清竹…原来她叫筱清竹。” “是的,师姐姓筱,我的姓就是随了师姐。当年我流落街头,被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师姐救下,又将我送到师父那里,成为玄门子弟,在如兰心里,师姐就是我的家人,是我世上最亲的人,可惜,师姐只陪伴了如兰十年,如兰十五那年,师姐执意下山,从此如兰和师姐再没相见,再次听到师姐的消息,却是已经天人永隔。” 筱如兰缓缓说着,语气虽然平静如水,但是两行清泪却是已经顺着脸颊滑落。 “我母亲,她也在云深不知处听学?”魏无羡有些激动。 “嗯,只是听师傅说师姐天资聪颖,很小的时候就曾跟蓝氏家主蓝翼前辈学过弦杀术,具体的我也不知。” “那,我母亲,她是怎么死的?”魏无羡有些哽咽。 “具体我不太清楚,阿羡,你听说过炎阳阵吗?” “炎阳阵?没听说过。”魏无羡有些疑惑,忽然又道:“师姑说的炎阳阵是不是岐山温氏所创?” “嗯,不错,是温氏所创,阿羡,你怎么知道是温氏?” “哦,我也是猜的,温氏不夜天不是有个炎阳殿吗?所以我就想炎阳阵是不是和温氏有关系。”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 筱如兰点了点头道:“正是温氏所创的炎阳阵。但是此阵最早并不是温氏所创,而是当年大魔头薛崇亥的一门独门邪术,当初薛崇亥就是凭借此阵控制屠戮玄武,继而大肆屠杀修仙界。后来五大世家灭了薛崇亥以后,岐山温卯得到了那个秘籍邪术,又经过自己的研习加以改动,创出了炎阳阵。” “那,这是个什么阵法?和我母亲的死有关系是吗?”魏无羡有些激动。 “炎阳阵是一种控制修士灵元的阵法,他们不仅控制高阶阴灵,还摄入活人灵识,加以训练。企图建造炎阳大军,他们就可以掌控整个修仙界。温卯也正是凭这个阵法才实力大增,凌驾于仙门其他世家。” “是傀儡吗?”魏无羡有些心惊。 “不是傀儡,但是要比傀儡凶猛。师父说,当年师姐和你父亲两人就是为了镇压此阵,用自己的全部灵识为代价重创了温氏,破了炎阳阵,但是自己也因此命陨,一去不回。后来,师傅亲自下山,想搜寻师姐的灵识,但是收效甚微,师傅只得用法力,将师姐原身上残留的一魂一魄保存了下来。” 筱如兰说完,从怀中掏出了一只精巧椭圆形玉佩,玉佩通体呈淡绿色,表面纹路极为细腻。玉佩正面,是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泊上方是一轮明月,明月中树影婆娑,仿佛有仙女怀抱一只兔子在温柔抚摸着。在玉佩的反面,刻有“瑶池仙境”。 竟然是一只世间罕见的瑶池玉佩。 筱如兰将玉佩放在手心里轻轻抚摸着,良久才向魏无羡道:“阿羡,你母亲的一魂一魄就被师傅保留在此玉佩里,今天我将它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阿羡,你且要收好。” 魏无羡有些不敢相信,呆呆的盯着玉佩,好一会才颤抖着双手从筱如兰手里接过来,小巧典雅的玉佩,此刻在魏无羡手心里,却像是重愈千金。 泪水瞬间从魏无羡眼中滚落。 “阿羡,此玉佩跟随师傅一生,早已经通灵,你一定要小心保管。” 好一会儿,魏无羡才稍稍平复,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冲着筱如兰用力点点头道:“师姑,放心,羡羡会用生命来保护它,羡羡在,它就在。” “嗯,”筱如兰轻轻点着头,看着魏无羡的眼神有些有犹豫,良久才道:“阿羡,此玉佩不仅通灵,还有…,此物容易引起共情,所以阿羡,你切莫太对它动情。要切记!” “师姑您说,共情?”魏无羡刚才一直沉浸在伤心中,所以也没有在意筱如兰的神色,此刻突然听到筱如兰的话,方才反应过来。 “嗯,就是共情,瑶池玉佩本就是世间极品,况且已经跟随师傅百年,早就已法力无边,一旦和它共情,可能你的灵识很难再回来。” “共情?”魏无羡低声自语着。 “那岂不是说,我可以见到母亲了?”魏无羡有些激动问道。 “一旦共情,当然可以见到。但是,也很危险,所以,阿羡你一定小心。” 魏无羡点了点头道:“师姑放心吧,阿羡知道,不会有事的。” 对于共情,夷陵老祖可是鼻祖,可是魏无羡并不想告诉筱如兰,他可不想让师姑担心。 不知不觉时间慢慢流逝。 看看天色渐晚,雪也愈下愈大,魏无羡虽然不舍,但是担心蓝忘机可能已经回了静室,还是起身向筱如兰告辞。 走到门口,魏无羡想了想又转身道:“师姑,阿羡还有一事相求师姑。” 筱如兰不解的看着魏无羡。 “阿羡想请师姑长久留在云深不知处,最好永远不要离开,阿羡可以照顾您一辈子。如今白雪观重建也不是一天两天,有蓝湛安排,您和晓师叔都可以安心。” 筱如兰看着魏无羡一脸认真的表情,轻笑了一下,点点头道:“阿羡,放心吧,泽芜君早就已经来过,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我知道了,你快回吧,不然有人该着急了!” 魏无羡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转身离去。 走出精舍,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魏无羡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快步向院门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魏无羡瞬间呆住了。 漫天飞雪中,一个欣长的人影仿佛一座雕塑寂然不动,乌黑浓密的长发早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洁白,天地一白间,风烟俱净,只听冷冷的雪响,而那人绝美的身姿,一身的孤寂, 仿佛穿透了这整个凛冽的冰雪大地。 可是,当看到魏无羡的一瞬间,那人比漫天飞雪还要冰冷的容颜瞬间露出的浅浅笑意,却是仿佛温暖了寒冬,惊艳了万物。 魏无羡只觉得胸腔里那颗火热的心又痛又急,几欲破腔而出。 魏无羡快步狂奔,一把搂住蓝忘机,不管不顾狂喊道:“蓝湛,你在干什么?你到底等了多久了?你是傻了吗?下这么大雪,你没有感觉吗?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魏无羡再也不管什么家规,戒归,不管不顾的大喊着,一边手忙脚乱的拍打着蓝忘机身上的雪花,眼眶却是已经有些潮湿。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已经冰凉的双手柔声道:“魏婴,无妨,我愿意等。” “你?什么叫你愿意等?我不愿意!你懂吗?蓝湛,你真是气死我了?哪有你这样的?等下回去饶不了你!”魏无羡吸了吸鼻子,气鼓鼓的道。 “好,任你罚!” 不等魏无羡说话,身上已经披上了厚厚的黑狐大氅,自己已经被蓝忘机拦腰抱起,快步向静室疾驶而去。 难得此时的魏无羡没有不听话,而是乖乖的抱着蓝忘机脖颈,任由蓝忘机抱着回到静室。 温暖的火炉边,魏无羡躺在蓝忘机怀里,摆弄着玉佩,若有所思,而冰凉的双脚却被蓝忘机放在手掌中。 “想什么?” “蓝湛,师姑说,我母亲的一魂一魄就在这个玉佩里。我,我真的很想见她,蓝湛我…可不可以…”魏无羡有些期待的看着蓝忘机。 如今,魏无羡灵力低微,如筱如兰所说,此玉佩乃是抱山散人唯一遗物,跟随抱山散人一生,可以说已经是神物,更是自带法力,如果魏无羡一旦和它共情,结果如何,真的是福祸难料。 可是,这也许是魏无羡能够见到自己母亲的唯一途径,蓝忘机怎能不知晓,又怎么舍得阻拦。 “魏婴,我知你所想,等你结丹成功,我陪你!好不好?你且先暂且忍耐,我一定陪你见到你母亲,你信我!”蓝忘机的声音温柔且坚定。 “蓝湛,我当然信你!”魏无羡心中感动,将头埋在蓝忘机颈间。 “蓝湛,原来我母亲也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你说这是不是缘分?”魏无羡忽然又兴奋道。 “嗯。” “那,你说我母亲是不是和你父母也认识?是不是我们俩从小被他们定了娃娃亲,所以,即使我死了十几年,依然回来找你?” “胡说八道!”听着魏无羡的胡言乱语,蓝忘机忍不住道。 “我哪有?也许是真的?…呜…蓝湛…” 蓝忘机低下头,满满的情意都融化在两人紧紧贴在一起的唇齿缠绕间。 第25章 比赛 离江澄娶亲的日子越来越近,随着金凌几乎每天一封讯息的催促,魏无羡也是每天的各种无可奈何,生无可恋。蓝忘机都看在眼里,万般无奈只得将魏无羡先行送去莲花坞,并将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也留了下来。自己则顺便去视察重建白雪观一事。 要想重新建立一座门派府邸,谈何容易!虽然晓星尘两人并不在乎门派,但是抱山散人徒弟的气势也是必须要有的,何况,晓星尘和筱如兰都是魏无羡师姑,蓝忘机自是不能委屈了他们。 魏无羡正好在莲花坞每日修习珈蓝诀,稳固金丹颗粒,其他时间也是不得闲,因为几乎每日金凌都要来莲花坞,缠着魏无羡教习他符咒。 而金凌更是为了学习烟花符咒,几乎将金麟台所有烟花都搬到了莲花坞,好家伙那叫一个热闹。惹得莲花坞的弟子们都对魏无羡崇拜的不的了,有几个年少的几乎每日都屁颠屁颠的跟在魏无羡后面不是要学符咒,就是让魏无羡指导射箭。魏无羡日子那过得一精彩,都有点忘乎所以乐不思蜀了。 江澄更是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巴不得魏无羡从此不回云深不知处才好,虽然知道这不可能! 看到魏无羡每天过得如此忙碌,蓝思追却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有些担心的向蓝景仪道:“景仪,你说魏前辈每天都被一大群人围着,这样是不是不好?” 蓝景仪有些奇怪道:“思追?为什么不好?大家都很喜欢魏前辈不好吗!” “我不是说魏前辈不好,我是说魏前辈每天都不得闲,含光君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蓝思追急切的解释。 “嗨!思追,你想多了?含光君为什么不高兴?这又不是在云深不知处,再说了,没人说含光君也不会知道,放心吧啊!” 蓝思追不语,依然有些皱着眉头。 三月的天气,虽然微风还有一丝凉意,但是吹在身上依然让人舒畅无比。 还有两天就是江澄娶亲的日子,莲花坞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宾客。 魏无羡也懒得去凑那些个热闹,干脆离开了莲花坞,带着十几个年轻子弟来到了十里莲塘,准备进行一场特殊的比赛。那就是带他们去摘莲蓬!并且规定必须要带颈的莲蓬,谁摘的多,没有断颈,也没有损害莲塘里其他的莲蓬,那么魏无羡就会单独教他射箭。 这可是太有吸引力了,夷陵老祖的箭术可是仙门翘楚,当年百凤山的那一箭可是举座震惊,无人可比!要是能让他单独指导,那一定是一日千里,受益匪浅! 当然这个主意也太有创意了。 众弟子不仅斗志昂扬,个个磨拳霍霍,摘下来的莲蓬不仅自己吃,剩下的还可以做婚宴菜肴,真是一举多得。 这下整个莲塘一片欢声笑语,就连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也是磨拳霍霍,脱掉外衫,轻装上阵,大有一副不争第一誓不罢休的气势。 可是,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想的太简单了,这可不是比剑,也不是比灵力,而是比玩水! 他俩不仅不会划船,站在船上半天只摘了几支,动用灵力催动船只,可是又担心小船碰坏了其他的莲蓬,这可是魏无羡明确规定,不能为了结果,而损坏莲蓬,不然不仅不算数,还要挨罚的。 这下金凌可找到了借口,对蓝景仪好一顿挖苦,总算出了一口气。对于蓝景仪过年期间在他面前的显摆,他可是一直都记得。 莲塘里一阵阵的咋咋呼呼手忙脚乱,魏无羡一边喝着酒,一边大笑着,想象蓝忘机吃莲蓬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拿起酒瓶一阵猛灌。 眼看着蓝思追两人实在是落后太厉害,魏无羡不得不亲自上船指点,又顺带着自己也挑了几个特大饱满的莲蓬。 忙活了半天,魏无羡外衣已经湿透,额头也布满了汗珠,魏无羡想了想干脆也不回去换新的,直接生起了篝火,将外衣脱下架在篝火旁炙烤着。 而留在岸上的几名负责后勤的女修经过几天的相处,和魏无羡早就没有了陌生感,如今哪里能让魏无羡自己烤衣服?自是个个都有眼色,有的给魏无羡倒了一杯水递到手中,有的看到衣袖上不知何时被划破,直接从袖中掏出针线,当场给魏无羡缝补,更有一名女修将巾帕递到了魏无羡手上。 魏无羡也不介意,自顾一边喝水,一边大呼小叫的指挥着。 远远的蓝思追看到这一切,心里有些担心,也没了摘莲蓬的心思,向蓝景仪道:“景仪,我们快些划回去吧?” 蓝景仪莫名其妙:“为啥?我还没玩够,我可不想被金凌嘲笑。” 蓝思追没有解释,只是有些急切道:“别问了,反正我们不能离开魏前辈太远,含光君特意交代的。”蓝景仪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蓝思追的话,他一向都很听。于是,两人开始慢慢往回划。 此时女修已经将两只衣袖烘干缝好,递给魏无羡道:“魏前辈,我帮您穿上吧?” “啊,不用,我自己来,多谢!”魏无羡很自然的接过衣服道。 女修也没有多言,只是顺手帮魏无羡捋了捋后面的衣摆和有些褶皱的衣袖。 此时,蓝思追两人已经靠近岸边,看到此景蓝思追有些皱眉头,当看清魏无羡身后时,脸色更是大变。 魏无羡刚刚穿好衣服,还没来及系好腰带,却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只觉得的背后寒意刺骨,脊背有些发凉。 果然,一回头,蓝忘机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身后,珀色的眼眸里一道寒光正死死的盯着他。一如既往的白色身姿纹丝不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蓝湛,你回来了!”魏无羡猛的一哆嗦,有些心虚道。 女修脸色有些发白,向蓝忘机行了礼,匆匆退下。 “含光君!”蓝思追和蓝景仪远远的站在小船上高兴的叫道。蓝忘机略略点头,可是却没有搭理魏无羡。 魏无羡心里没底,暗道:“我又没有招惹女修,只是帮我烤衣服而已,再说了还有这一大帮人看着,我又没做什么?蓝湛怎么不理我?” 但是,看到蓝忘机的喜悦心情瞬间涌上心头,遮盖住了心里那一丝隐隐的不安。 “蓝湛,你看,我给你摘的莲蓬,带颈的,这可是我单独给你挑的,绝对好吃!你要不要现在就尝尝?”魏无羡两步跑到蓝忘机面前,举起莲蓬讨好道。 面对魏无羡凑到眼前的笑脸,蓝忘机呼吸微促,紧绷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缓和,掏出巾帕轻轻拭去魏无羡额头上的汗珠,道:“魏婴,你可还好?” “嗯,好,我好着呢!蓝湛,走,回去我剥给你吃!” 魏无羡说完拉着蓝忘机衣袖就向莲花坞奔去,并不忘回头向蓝思追道:“思追,你和金凌负责统计,明天报给我,我再亲自教他们射箭,我先走了啊!” 第26章 公平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一路狂奔,却没有直接回莲花坞,而是来到了一片幽静的草地上。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坐在地上,将莲蓬小心的剥开,递到蓝忘机嘴边道:“蓝湛,你尝尝好不好吃?”蓝忘机直接用嘴含住。 很快,莲蓬已经被两人吃的差不多,魏无羡摸着肚子道:“好了,含光君,莲蓬也吃完了,我们是不是该干点正事了?” 蓝忘机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迅速抬手设下了结界,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两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滚在了一起。 小别胜新婚,两人都是情潮汹涌,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才渐渐平息。 蓝忘机又咬了一下魏无羡嘴唇,低声道:“不可惊扰女修!” “嗤”魏无羡轻笑出声。 “含光君,还记着呢?你可真是的,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能做什么?” “你…”蓝忘机脸色一沉,正想说话,却被魏无羡直接打断:“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二哥哥,以后不让她们给我补衣服行了吧?谁都不能补,要补也是我家二哥哥补行了吧?” 蓝忘机面色稍稍缓和,亲了亲魏无羡,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将魏无羡扔在地上的衣服用法力揉成了粉末。 魏无羡呆住了,失声叫道:“蓝湛,你把衣服揉碎了,那我穿什么?” 蓝忘机一边轻咬着魏无羡耳垂,一边低声道:“自作自受!” “什么?”魏无羡惊住了,这是啥意思,难不成让我光着身子走回去? “蓝湛,你,你不能这样?”魏无羡用力推着蓝忘机。可是,蓝忘机不仅纹丝不动,反而贴的更紧,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也荡漾在蓝忘机嘴角。 “好你个蓝湛,你是故意的?”魏无羡突然反应过来,猛的翻身,将蓝忘机压在了身下。 “二哥哥,喜欢看我不穿衣服是吧?那好吧……!”魏无羡迅速将蓝忘机中衣“呲”的一声撕开,大笑道:“这样才公平!我也喜欢看二哥哥不穿衣服!” 蓝忘机伸出力大无穷的手掌,将魏无羡脑袋按在自己面前,四目相对,一抹危险的信号从蓝忘机珀色的眼眸里闪出。 魏无羡立刻就后悔了,忙不迭道:“我我我错了,二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让人给我补衣服了,我…啊!痛…!…二哥哥饶了我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终于抱着已经筋疲力尽的魏无羡回到了莲花坞,可是却不是从大门进的,而是直接翻墙而入。 “魏婴,起来沐浴!” 待到蓝忘机调好热水,魏无羡早就已经昏昏欲睡,蓝忘机只能轻拍着魏无羡脸颊唤道。 魏无羡也不睁眼,双手直接揽住蓝忘机脖颈嘟囔道:“你干的好事,你洗!我没劲。” 蓝忘机只得将魏无羡抱进浴桶,拿起巾帕帮魏无羡清洗着。 院外响起了金凌他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大舅舅您在吗?” “思追,我大舅舅他到底去哪儿了?到底在不在屋里?真是的,说不见就不见了!”没听到回答的金凌忍不住向蓝思追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含光君和魏前辈有事要办!” “可是,我还等着他教我射箭,我可是今天的第一名!不行,大舅舅说过的?” “大舅舅大舅舅,您到底在不在?大家都等着您呢?”金凌不死心的继续叫喊着。 蓝思追眼看阻拦不住,有些手足无措的拉着金凌,却也是无可奈何。 终于,魏无羡的声音从门里慢慢悠悠的传了出来:“是金凌吗?我今天有些累了,明天再教吧,你们都回去吧!” 随着几名小辈的远去,金凌的声音依然有些埋怨:“骗人!大白天的他俩又不知道在干什么?真是的,哪有他们这样的?” 第27章 紫电 聂江两家联姻,整个莲花坞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阳光洒在古色古香的雕花楼阁上,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生姿,一片喜庆祥和。 从辰时开始,莲花坞就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云梦本来就是仙门大家,再加上又有仙督和夷陵老祖这样重量级的宾客,众仙门皆是趋之若鹜。 午时的婚宴更是热闹非凡。 如果说上一世,江澄都是活在魏无羡的光辉灿烂里,那么今天,魏无羡绝不能抢了他的风头。 为了避免来往宾客的借机攀附,魏无羡早就吩咐管事给他和蓝忘机安排了单独的酒席,既能观赏行礼,还不被人打扰。蓝忘机本来就喜欢清静,再说,他对江澄的婚礼实在是没什么兴趣,所以对于这样的安排自是万分满意。 这可难到了管事,虽然说,魏无羡特意交代要僻静的地方,但是毕竟蓝忘机仙督的身份摆在那里,管事自是不敢怠慢,绞尽脑汁半天,才找了一处既僻静又不不失典雅的幽静之处:远离校场的六角莲花亭。 但是,令魏无羡没想到的是,午宴刚刚开始,众仙门已经纷纷向他们这桌围了上来,当然都知道蓝忘机是不会喝酒的,只是先向蓝忘机行了礼后,就开始向魏无羡敬酒。夷陵老祖魏无羡的酒量可是众所周知的。 一波一波的仙门中人将莲花亭团团围住,借着敬酒的机会,来向夷陵老祖套近乎。有的还自我介绍问魏无羡是不是还记得他,说当年讨伐温氏时,他就是一直跟在夷陵老祖后面,呐喊助威;还有的说年少时曾经和夷陵老祖一起听学;甚至有的直接就要拜夷陵老祖为师,要跟着夷陵老祖潜心修习符咒。 魏无羡也不客气,既然是敬酒,当然是来者不拒。这一时间,搞得从校场通往莲花亭的道上,是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魏无羡也是应接不暇,终究还是抢了新郎的风头。 好在,夜幕降临,终于结束了一天喧嚣。 新房里一片耀眼的红,江澄心情难掩激动。虽说白天被魏无羡抢了风头,但江澄并没太在意,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更重要的是,他更在乎的是眼前,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他和聂婉儿的洞房花烛夜! 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江澄揭开聂婉儿的红盖头,一张清秀婉约的脸映入眼帘。 “婉儿!” “晚吟!” 两人四目相对,江澄将聂婉儿拥入怀中,只觉的此刻内心无比安宁。 看着聂婉儿红彤彤诱人的双唇,江澄咽了咽口水,低头正要吻上,突然被聂婉儿推开。 “婉儿?”江澄不解。 “有人!”聂婉儿低声道。 “有人?不可能!”江澄看了看窗外道。 “我是说,一会他们可能会来闹洞房。”聂婉儿脸色微红,低声道。 江澄松了一口气,道:“放心,我已经设了几层结界,除非强行破术,否则他们进不来。” 此时,躲在屋外的魏无羡强忍着笑意,心道:“死鸭子,就你那两下子,还能挡得住我?” 远远的只见金凌和欧阳子真,还有蓝思追和蓝景仪带着一群云梦年轻的子弟鬼鬼祟祟的向这边走来,魏无羡狡黠的笑了一下,连忙躲到了一边。 不多会就听到了金凌嚷嚷的声音:“舅舅可真没意思,竟然还设了结界?” “公子我们还是不要闹了,不然宗主明天该生气了。”云梦的几个子弟反而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们就不太愿意来闹洞房,江澄那动不动就骂人的脾气,他们可是深有体会!但是禁不住金凌的挑拨怂恿,再说毕竟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子,索性大着胆子跟着金陵过来热闹一番,如今被结界挡了回来,正中下怀。 金凌哪里能死心,依然叫喊着:“舅舅,干嘛不让我们看新娘子?我们可都在外面了,你要是再不打开结界,我可就闯进去了?” “金凌,你是最近日子过得舒坦了吗?”屋里传来江澄隐忍压抑的声音。 “舅舅,我们就只是看一下新娘子而已,又不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们看?”金凌仍然不死心,一边叫喊着,一边尝试着破解结界。 “金凌,干什么呢?今天可是江澄的洞房花烛,你可不要胡闹!”魏无羡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大家吓了一跳。 “大舅舅!” “魏前辈!” 几名小辈见到魏无羡兴奋不已。 本来欧阳子真因为恰逢行弱冠礼,所以直到江澄娶亲这一天才和欧阳智来到云梦,错过了这几天在云梦跟随魏无羡一起的日子。如今,好容易又有了机会,更是兴奋异常。 本以为魏无羡会和他们一起闹洞房,没想到魏无羡却直接拍了一下金凌脑袋道:“金凌,江澄的洞房你都敢来胡闹?你是不打算好好的回兰陵了?” “大舅舅,干嘛打我?难道您不也是来闹洞房的!”金凌摸着脑袋冲着魏无羡大叫道。 “说什么呢?我能做那样的事吗?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再说了,金凌,江澄都多大了?一大把年纪了,好容易讨了媳妇,要是被你们给搅黄了,你说江澄会怎么对你?”魏无羡使劲憋住笑,大声说道。 “您唬谁呢?我才不信!我们就只是看看新娘子,又不做其他的,为什么要赶我们走?”金凌不服气道。 “就是!魏前辈,就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吧?你看我们来都来了。而且,我听说见到了新娘子就能沾上好运气。”欧阳子真也有些乞求道。 “就是!就是!就只是看看新娘子而已,哪有您说的这么严重?魏前辈,您莫要唬人!”蓝景仪也不服气道。 魏无羡禁不住好笑,想了想提高嗓门道:“江澄,你可都听见了?你要是再不发话,我可就打开结界放他们进来了!”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大家有些奇怪,忽然只见暗夜中,一道亮光闪过,紫电冲破结界,向众人袭来,随着众弟子的一声惊呼,紫电又瞬间收回,屋里恢复一片安静。 魏无羡满脸笑意,向金凌道:“金凌看到了没有,我没骗你吧?你要是不想挨这么一鞭子,就赶紧带他们离开,听见没有?不然,待会江澄的紫电估计就不会这么温柔了?” 饶是金凌他们再怎么想胡闹,也是对江澄的紫电心怀忌惮,真要是将他惹毛了,搞不好,真的会给自己来这么一鞭子。 蓝思追率先向金凌道:“金凌,魏前辈说的对,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闹了,不然江宗主真的会生气的。” 终于,在众弟子的推推搡搡中,金凌不情愿的离去。一路上犹能听到金凌不服气的嚷嚷声:“等着吧!我就不信我以后破不了舅舅的结界。” 看着金凌等人离去的背影,一丝狡黠的笑意涌入魏无羡嘴角。 第28章 洞房 “江澄,我将他们都赶走了,你不用谢我,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吧!我走了。” “滚!” 一阵爽朗的笑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澄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烛光摇曳,江澄犹豫良久,终于再次将聂婉儿拥入怀中,两张嘴唇终于贴在了一起。 只见一张小小的纸片人从门缝悄悄飘入,无声无息的贴在了惟帐上。 “江澄,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调笑的声音瞬间将江澄惊的坐起了身子。 “魏无羡!”听着熟悉的声音。江澄大叫道,并且向房间四处张望。 “晚吟,你怎么了?”聂婉儿惊奇道。 “你刚才没听见什么声音!” “不曾!”聂婉儿摇了摇头,接着又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我?”江澄忽然也有些疑惑。难道真的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刚刚明明是魏无羡的声音。 江澄稳了稳心神道:“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吧!可是,明明…”江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中暗道:“今天的日子,还是不要扫兴了!魏无羡不可能在屋里,再怎么胡闹,也得顾忌今天的日子!” 一念思定,江澄也不再多想,小声道:“可能是我听错了,那个,不早了,婉儿我们休息吧!” 两人重新躺到榻上,江澄揽着聂婉儿,却是不敢再有所动作。良久,江澄终于确信,刚才可能真的是自己幻觉,毕竟这几天筹备婚礼,确实一直都不得闲,尤其今天一整天的礼仪流程,都是他亲力亲为,更是疲累不堪。再说,刚才被金凌他们这么一番闹腾,也许真的是幻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澄终于还是忍不住拥住了聂婉儿,再次吻住,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魏无羡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差点都要放弃了,正准备收回纸片人。 终于,机会来了! “江澄,男子汉大丈夫,真是磨叽,还不赶快入洞房!”随着声音的再次响起,江澄确定是魏无羡无疑。 “魏无羡!”江澄大叫着,刚要起身,可是却怎么也起不来。 纸片人牢牢的贴在江澄后背上,并且不停的发出声音:“江澄,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你可是一家之主,要淡定!淡定懂吗?” “魏无羡,你给我起开!”江澄暴跳如雷,不管不顾的怒吼着。 “你看你,还真生气了,玩玩而已,至于吗?好好,我走,你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吧!” 纸片人快速向屋外飞去。 江澄觉得背上一轻,毫不犹豫快速起身,只见纸片人已经飞至门口,江澄想都不想,一掌拍出,可是纸片人已经哧溜一下,从门缝溜了出去,只留下一阵清朗的大笑声。 江澄怒不可遏,刚想追出去。 “晚吟!”聂婉儿的唤声,让江澄瞬间惊醒,刚刚想起自己还是洞房花烛的新郎,只得生生停下脚步,嘴里咬牙切齿的小声道:“魏无羡,你给我等着!” 客房里,魏无羡收回灵识,大笑不止。 “胡闹!”蓝忘机略有些责备的声音响起来。 “蓝湛,你没看到刚才江澄的脸色?简直是要杀人!哎呦,笑死我了!”魏无羡依然捧腹不止。 蓝忘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捋了捋魏无羡飘在额头的两缕黑发,道:“不得再胡闹!” “好,知道了,不闹!蓝湛,我们快走吧!”魏无羡强忍住笑意,顺势拉住蓝忘机道。 “走?”蓝忘机一脸疑惑。 “当然啦,不走,难道还在这里等着江澄明天拿紫电抽我不成?” 刚刚还一脸宠溺的蓝忘机闻言,忽然面色一凛,眉头也微微蹙起。 魏无羡有些好笑的捏了捏蓝忘机脸颊,道:“哎呀,知道啦,含光君,有你在,他当然不敢了?走啦,我们回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面色稍缓,捉住魏无羡双手,直接拦腰抱起,快速向外奔去。 果然,新婚第二天,还没到卯时,天都还没亮,江澄就已经提着紫电踹开了魏无羡的房门。 当发现屋内空空如也,江澄依然不罢休,又挨个搜寻其他房间,将正在睡觉的江氏门生吓得半死,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自家宗主半夜拎着紫电站在自己面前。 江澄搜遍整个莲花坞,确定魏无羡已经离开了云梦,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情急之下,独自跑到校场对着空气抽了几十鞭子,并且不住的大喊:“魏无羡,你给我等着!” 第29章 寿元 一排明亮的烛光将密室映照的温馨安宁,氤氲着安神定魄的檀香气息缭绕在密室四周。 忘羡两人各自拿过一个蒲团相对而坐。 蓝曦臣将手里的青色药瓶递给蓝忘机道:“忘机,这是七叔特地给你和阿羡炼制的回灵丹,待会施法前你和阿羡先服下一粒,它可以助你们灵识不会溃散。” 蓝忘机伸手接过道:“有劳兄长。” 魏无羡则笑道:“兄长,放心,即使没有回灵丹,我和蓝湛也不会灵识溃散,我会保护蓝湛的,大不了我自己失去灵识,也不会让蓝湛有事,你就放心吧。” “魏婴!”蓝忘机语气急迫,珀色的眼眸里隐忍的痛色让魏无羡立刻后悔不迭。 “蓝湛,我只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保证,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魏无羡深知蓝忘机的心病,情急之下也不顾及蓝曦臣还在身边,抓住蓝忘机急切解释着。 蓝忘机面色稍缓,却依然蹙眉不语。 蓝曦臣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忘机,你们这次闭关,恐怕至少要七天,切记不可操之过急!还有就是…,忘机,你可一定要慎重…”蓝曦臣虽然知道多说无用,但是依然有些担心,看了看魏无羡,终于还是没再多说。 “兄长放心即可。”蓝忘机冲着蓝曦臣微一点头,眼神充满了坚定。 蓝曦臣心中了然,遂也不再多想,道:“我会在外面替你们守着,必要时我会弹奏珈蓝诀。” “阿羡,放松即可,无需多虑!”蓝曦臣又看向魏无羡,温声安慰道。 “有兄长和蓝湛,阿羡才不怕!”魏无羡冲蓝曦臣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 收到魏无羡干净清澈的眼神,以及呆萌乖巧的笑容,蓝曦臣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和错觉!突然觉得自己的亲弟弟,雅正端方的仙门名仕,景行含光的蓝忘机,好像和眼前的这个修仙界人称夷陵老祖的魔道祖师魏无羡根本就仿若一人! 因为他们都有着一颗干净纯真的赤子之心!正是因为彼此心灵深处,刻在骨子里共同点,才能让无论出身还是性情都大相径庭的两个人最终走到一起,同生共死。 蓝曦臣仿佛醍醐灌顶,心中的纠结瞬间解开,情不自禁脱口自语道:“阿羡,谢谢你!” “啊……?兄长,你在说什么?”魏无羡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难以置信问道。 “没什么,是我自己想多了。阿羡,你们不要分心,准备吧!”蓝曦臣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说道,并迅速走出密室。 魏无羡松了一口气,对蓝忘机笑道:“蓝湛,含光君,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这七天,你可都是我的了!” 蓝忘机嘴角漾起一抹浅笑,将魏无羡拥进怀里,轻声道:“魏婴,你无需紧张,我们一定能成功,你相信我!” 魏无羡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轻轻颤动了一下,眼眶有些不争气的潮湿。片刻,魏无羡吸了吸鼻子,伸出舌尖舔舐了一下蓝忘机耳垂轻笑道:“含光君,要不我们再天天一次,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了…啊!” 魏无羡只觉得嘴唇一痛,已经被蓝忘机咬住,而蓝忘机力大无穷的双手亦将自己紧紧箍住。 良久两人才分开,蓝忘机抵住魏无羡额头低语道:“魏婴,我不能再失去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可好!”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脖颈,没有搭话,却是将自己嘴唇再次紧紧贴上去,无声无息间,一滴晶莹的泪珠已经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密室外,蓝曦臣闭着双目,静静的打坐守候着,身边案几上的檀香一片缭绕。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被蓝忘机体内灼热的灵力持续不断的炙烤着,随着体内的金丹颗粒一颗一颗从符咒中脱离,魏无羡只觉得腹部仿佛有无数股灵力四处乱窜,无论自己怎样凝神,也不能将它们归于一处。 魏无羡紧紧闭着眼睛,身上早就已经汗流浃背,身体也渐渐支撑不住,此时只听蓝忘机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魏婴。” 魏无羡本能应道:“蓝湛!” 蓝忘机不再犹豫,心中默念口诀,只见淡淡的蓝色雾气从蓝忘机头顶散出,慢慢飘向魏无羡。 随着蓝色雾气隐入魏无羡头顶,魏无羡只觉得仿若置身云端,一股强大的汹涌灵力传到小腹丹田。体内四处乱窜的金丹颗粒,在强大的灵力包围下,慢慢的聚拢,紧紧的粘合在一起。 而此时,魏无羡只觉得蓝忘机放在自己腹部的双手仿佛一团烈火,温度越来越高,体内仿若一片火海,在灼烧着他,大颗的汗珠从头顶不停滑落。 魏无羡苦苦支撑着,身子也已经摇摇欲坠。如果说剖丹时候的痛是刺骨的寒冷,那么此时魏无羡承受的就是剧烈的烧灼,无数颗金丹颗粒带来的巨大灼热,让他浑身气血翻涌,几欲破腔而出,而他低微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抵御如此强大的的力量,这种感觉让他痛苦不堪。 正当魏无羡几乎要支撑不住,忽然觉得蓝忘机放在腹部的双手稍稍离开,随即胸口一震,魏无羡蓦地睁开眼睛,只见蓝忘机双掌分别抵在两人胸口,一片红光乍现,双龙从两人胸口闪出,悬浮在面前,片刻又紧紧的缠绕在一起。 魏无羡惊异不已,刚想开口,却只见蓝忘机头顶再次显出一团蓝色雾气,包裹着紧紧缠绕的双龙快速隐入魏无羡头顶。 魏无羡大惊失色,叫道:“蓝湛,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魏婴,凝神,接收!”蓝忘机急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同时双掌灌注灵力,迅速回到魏无羡腹部。 魏无羡内心早已惊涛骇浪,但却是不敢耽搁,迅速收复心神。 随着一阵巨大的灵力传至四肢百骸,魏无羡只觉得几欲破腔而出的心神瞬间被压制,而体内的金丹颗粒也不再翻腾狅涌,好像被一种力量指引着,慢慢的旋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丹颗粒终于一点一点的融化,凝聚成一颗硕大的金丹。 “魏婴,凝神,运转!” 魏无羡只觉得自己仿佛和蓝忘机合二为一,蓝忘机的声音仿佛就是从自己体内发出,让他闻之只觉得无比温柔,亲切,安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只觉得体内终于归于平静,翻江倒海的炙热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体内一股汹涌的灵力仿佛满月雕弓,蓄势待发。 随着眼眸的缓慢睁开,映入魏无羡眼帘的是一片耀眼红光!悬浮在半空的双龙,龙头高高扬起,遥相呼应。不一会,双龙终于分开隐入两人胸口,一切又都安静如初。 蓝忘机放在魏无羡腹部的双手已经无力的垂了下来,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白皙的脸颊上,嘴角一抹鲜红的血丝更是格外醒目。 魏无羡来不及多想,迅速扶住蓝忘机,急切叫道:“蓝湛!蓝湛…” “魏婴。”无力的声音从蓝忘机口中发出。 魏无羡不管不顾的将蓝忘机抱在怀里,刚刚被灼烧得通红的脸颊已经变得苍白,颤抖的声音透着满心的恐慌:“蓝湛,你怎么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魏婴,无妨!” 蓝忘机低垂的双眼勉力睁开,低声回应着。双臂试图抬起,拥住魏无羡,最终还是无力垂落,仅仅片刻,终是支撑不住,倒在魏无羡怀里。 随着密室门的打开,蓝曦臣拿着两杯清水快速闪入。 “阿羡,快喝下,这是我们蓝氏清心茶,稳固金丹。”蓝曦臣一边迫不及待的说着,一边将另一杯用法力帮蓝忘机喂了下去。接着迅速盘膝做到蓝忘机背后,双手灌注灵力,贴在蓝忘机肾俞穴位。 魏无羡快速将水喝光,却是不敢发出一丝声息,强行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眼不眨的死死盯着蓝忘机。 时间仿佛凝固。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蓝曦臣收回双手,有些轻喘,额头已是布满细密汗珠。 终于,魏无羡颤抖着嘴唇,小心的,试探的问道:“兄长,蓝湛…?” 蓝曦臣略显疲惫的笑了笑道:“无妨,忘机只是灵力耗损,支撑不住罢了。” 魏无羡再次将蓝忘机抱在怀里,伸出衣袖,拂去蓝忘机嘴角血丝,方才道:“兄长,莫要再骗阿羡,蓝湛他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躺在魏无羡怀里,脸色苍白的蓝忘机,以及眼眶通红,强忍着眼泪的魏无羡,蓝曦臣略一思忖,下定了决心道:“忘机…他损失了一半的寿元助你结丹!” “什么?寿元?兄长,蓝湛他…他…”魏无羡惊愕失色,一向伶牙俐齿的嘴,此时竟然惊惶失措,不知所从。 蓝曦臣点了点头,道:“阿羡,事已既此,你也无需多想,这些都是忘机愿意做的。你先带忘机回静室吧,忘机应该不会太久就会醒来。” 饶是魏无羡心中有多么的惊涛骇浪,痛心入骨,此时却也只得强行忍住,却是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控制不住的泪水,已经悄然滴落在蓝忘机脸颊。 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不再耽搁,抱起蓝忘机,冲着蓝曦臣点了点头,向静室飞奔而去。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不知何时,清凉细密的雨滴,无声无息,点点滴落。 而一路急驶的人影依稀可辨的白皙脸颊上,却根本分不清是雨滴还是泪水。 此时的魏无羡满心满肺只想着刚刚蓝曦臣的那一句:忘机不会太久醒来! 第30章 绝曲 密室早已经人去屋空,只留下淡淡的檀香气息。 “二哥,我错了,你救救我可好?二哥!” “阿瑶,你到底要怎样?这么久了,你到底要如何?” “二哥,你们将我和大哥封在了棺椁里,害得我永世不得超生,难道一切都是我的错吗?二哥,你怎忍心?” “阿瑶,事已至此,你杀戮太重,将你封棺,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你且不要再来纠缠!” “哈哈,笑话!纠缠?二哥,你以为真的可以将我和聂明玦封住百年吗?你以为,大哥心里就没有怨恨吗?要说杀戮,谁的手上不是鲜血淋漓,凭什么就必须我要永世不得轮回?凭什么?蓝曦臣,你告诉我,凭什么?” “阿瑶!阿瑶!” 蓝曦臣双目紧闭,嘴里喃喃念叨着,片刻,猛的睁开了眼睛,眼前一阵恍惚,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滑向鼻尖,继而点点滴落。 蓝曦臣依然盘膝静坐着,纹丝不动,刚刚充斥在脑海中的一幕幕依然久久不曾离去。 良久,一声低语从蓝曦臣口中发出:“阿瑶,道不同,终究无法同归殊途!此乃天意!” 密室里烛光摇曳,昏黄不失明亮。蓝曦臣静坐良久,终于走出密室。 刚过卯时的天色依然一片漆黑如墨。空气里弥漫着破晓前的寒气,零星散布的几颗星星若隐若现,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却是有一种别样的美妙苍凉。 蓝曦臣轻步缓行,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山温泉,虽然已经过了红梅盛开的季节,但是云深不知处独一无二的气候温度,仙门独有的连绵山脉,却是依然留住了红梅独有的芬芳。 清凉的微风吹过,一阵悠扬飘渺的箫声,悠然升起,和着绵延山脉独有的的清新芬芳,无声无息的起伏。 别样的“清心音”音韵如丝如雾,如行云流水在夜幕中流淌。 一曲终了,蓝曦臣已经是心静如水,恬淡悠然。 时间静静的流淌,蓝曦臣裂冰在手,正欲再次轻启朱唇,却是一阵从未听过的宛如游鱼出听的别样萧声响起。 初闻音色,仿佛来自碧落琼霄的仙曲,轻柔,涓细,在夜幕中缓缓流淌。 到后来音色越转越高,清脆短促,又偶有珠玉跳跃,宛如群芳吐艳,竟是让人心潮澎湃,志存高远。 蓝曦臣何等音律大家,只此一遍,便已经被此涤荡心灵,又不失大气磅礴的音律折服。 如此别具一格的萧声,想来云深不知处绝无可能有第二人有此修为。 蓝曦臣略一沉吟,抬步向精舍走去。 果然,微微的曙光中,筱如兰绝美的身姿,正宛若惊鸿立足于精舍院落,敞开的院门似乎正等待着远来的客人。 蓝曦臣少年时便成为仙门大家家主,掌控蓝氏,心胸气度自是凡人不可比拟。如此乍然看到笑吟吟看向自己的筱如兰,也不矜持,行礼道:“筱姑娘不愧出身名门,音律修为真是登峰造极,曦臣自愧不如!” 筱如兰莞尔一笑,略略回礼道:“刚刚听到泽芜君萧声中似乎有万千心事,如兰不敢贸然打扰,只好以音律和之,但愿能略解泽芜君一二,没想到泽芜君不愧是音律大家,仅此一遍,便已经了然此曲真谛,如兰卖弄了,真是惭愧!” “筱姑娘不必自谦,姑娘音律远在曦臣之上,今日只听一曲,曦臣便已受益匪浅,抱山散人亲授子弟果然不同凡响。曦臣万分敬仰,不知刚才姑娘词曲何名?” 筱如兰刚才还浅笑吟吟的脸庞,闻言却是有些黯然,清澈的双眸看向远方道:“此曲无名,乃是先师所创。先师闭关数十年,誓言要研制出能教化阴灵的曲谱,穷尽毕生心血,终于创出此曲,却已是寿数将近,终究没能等到最后。如兰,得先师厚爱,传授曲谱,却也是战战兢兢不敢丝毫懈怠,惟愿继承先师遗愿,完善曲谱,真正发挥它的威力。只可惜,如兰修为浅薄,至今依然尚未完成,哪里还敢随意取名。” 蓝曦臣静耳聆听,钦佩之余,思绪却是回到了十几年的一幕:蓝先生,灵力也是气,怨气也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怨气也可以,为何不能加以利用…” 这正是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听学时候和蓝启仁的一番对话。 蓝曦臣有些动容,此情此景当真是应了魏无羡当年的无心之语。十几年后,自己手刃此生唯一知己,却遭反噬屡屡纠缠,以至自己至今不能真正放下,想来又何尝不是固步自封,总是心怀过往,不能向前看。如果真的能将此曲发扬光大,那不仅对于自己,对于金光瑶,也对于修仙界亦或是整个苍生都将是造福八方的好事。 蓝曦臣本就是一个心怀善念的侠义之辈,更是一个醉心于音律的逸群之才!如今,得此良机觅得知音,更是得遇千古绝曲岂能轻易错过! 蓝曦臣面色肃然,双手抱拳向筱如兰深深鞠了一躬,道:“曦臣自幼修习音律,也和姑娘一样对音律情有独钟,希望可以以此教化生灵。今日有幸遇见姑娘,得以聆听抱山前辈千古绝曲,实乃曦臣之福!在下冒昧,有一请求,还请姑娘不要责怪曦臣唐突。” 蓝曦臣说完又向筱如兰深深鞠躬! 筱如兰绝美脸颊显出一丝红晕,继而又浅浅一笑,道:“蓝宗主但说无妨!” “曦臣想和姑娘共同研习此曲,若真的成功,曦臣也算不枉此生。”蓝曦臣也不掩饰,坦言相告。 看到筱如兰有些犹豫,蓝曦臣又道:“姑娘尽可放心,此曲乃是姑娘家师独创,我蓝氏绝不染指,曲谱和归属皆归姑娘所有。姑娘既可以放心在云深不知处长久住下,也可以随时离开,曦臣和蓝氏绝对没人敢为难姑娘。曦臣只求能和姑娘共同完成抱山前辈遗愿,绝无他求!还请姑娘不吝成全。”蓝曦臣再次抱拳,深深鞠躬。 黎明的曙光中,一袭轻薄水蓝色外衫的蓝曦臣,长发如丝,宛如玉树临风,深邃的眼眸散发出从容而坚定的光芒。 饶是修为高深,心静志坚的筱如兰也不禁心中赞叹:“好一个谦谦君子,云中白鹤!不愧是蓝氏家主,看来是我多虑了。如若真的有了蓝宗主这样的音律大家相辅,或许师父遗愿不日可成!” 筱如兰一念至此,蓦然顿悟,遂也不再犹豫,道:“泽芜君如此坦诚,倒是如兰想多了。既如此,那就请泽芜君进屋,待如兰将曲谱写下来如何?” 蓝曦臣自是大喜,向筱如兰深深行礼。 此时,一直羞羞答答,半遮半掩的金色朝阳,不知何时散发出万道金光,幽静典雅的精舍,笼罩上一层灿烂的霞辉,耀眼绝美。 第31章 懵痴 晨曦的微光中,霞光万道,太阳柔和的光芒为清晨的宁静平添了几分温暖,安适如常的静室悄无人声。 蓝忘机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上洁白清爽的中衣,身边的榻上却是空无一人。随着目光扫视,一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精巧典雅的紫泥茶盅依然冒着寥寥热气,仿佛在诉说着有人刚刚离开。 忽然,一曲笛声响起,笛音清澈悠扬,又如丝般飘逸,细腻,如诉衷肠,婉转而深情。 熟悉的“忘羡”曲,如同春风拂过心田,蓝忘机闭目聆听,内心恬静安适。 直至一曲终了,蓝忘机方才起身下榻。随手披上外衣,趿着木屐,走到案几边,看到笼罩在阳光中,冒着淡淡热气的茶盅,蓝忘机嘴角漾起一抹浅笑,拿起茶盅轻抿几口,方才向门口缓步走去。 屋檐下的长廊早已经霞光万丈,明亮温暖,院子中央的池塘里两只丹顶白鹤正在闲庭漫步。 院落中央,一袭青衣的魏无羡手握陈情,负手而立,微微扬起的下巴线条优美,宛若雕刻;轮廓分明的侧颜上,微微弯起的唇角却依旧完美一如往昔;仿若锦缎般的乌发在漫天霞光中,倾泻而下,温柔的披散在肩上。唯有发上的那一抹珊瑚红,美得邪魅,美得动人心魄! “魏婴!” 低沉温柔的声音,打断了魏无羡的思绪,蓦然回首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立于长廊下,虽然只着白色中衣,乌发也未加打理,随意的披在肩上,但是依然难掩清贵如月的绝美风姿。 “蓝湛,你醒了?”魏无羡惊喜交加,快步奔到蓝忘机面前。 “嗯。”蓝忘机温柔一笑,抬手间,一袭锦缎外衫已经披在了魏无羡肩上。 “晨起露重,小心着凉!” “我不冷!”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快速解下外衫披在了蓝忘机身上,不等蓝忘机开口,继续抢先道:“我现在有金丹,不怕冷!” “我也不用!”蓝忘机柔声道,并开始拿掉外衫,再次披在魏无羡身上。 魏无羡想拿掉,可是蓝忘机力大无穷的臂力,却是无法挣开。 “别闹,听话!” 推搡间,蓝忘机低沉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分宠溺,几许责备。 魏无羡呆了呆,有一瞬间的恍惚,可是仅仅片刻,却忽然高声大叫:“蓝忘机!” 忍了许久的眼泪,自认为已经平复了的心情,此时却突然不受控制,喷涌而出! 魏无羡狠狠将外衫扯掉,用力摔在地上,并猛的推开蓝忘机,大叫道:“都给你说了,我不用,难道你听不懂吗?” 蓝忘机猝不及防,有些不知所措,伸出的双手悬在半空,嘴唇翕动,却是只发出一句:“魏婴…!” 魏无羡终于控制不住,疯狂大喊大叫:“蓝湛!蓝忘机!你凭什么?凭什么可以为我做决定?凭什么不和我商量?凭什么瞒着我?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要占用你的寿元?凭什么?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一半的寿元!半生的修为全都白费了!蓝忘机,你是疯了吗?你是没有脑子吗?你是傻了吗?……” 魏无羡疯狂的发泄着,发泄着心里的懊悔,发泄着无以言说的心痛,更是发泄着自己终究还是连累了蓝忘机的恼怒。 魏无羡终于明白,为什么被化丹术化去金丹后不可能再结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书籍记载,再次结丹的方法。 因为,谁会愿意用自己的寿元来帮助别人结丹? 所谓修仙问道,最终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登至顶峰,突破百岁甚至二百岁大关,甚至达到抱山散人和蓝安那样五百岁的极限。 将自己寿元分给别人,那修仙问道将不再有任何意义!整个修仙界,也绝不会有这样的傻子! 可是,偏偏蓝忘机就做了这样的傻子!! 整整两夜一天,魏无羡都无法接受,更无法说服自己。 心中极度的懊恼,心痛,折磨的他几近疯狂! 如今,乍一看到蓝忘机醒来,惊喜之余,再次感受到蓝忘机刻在骨子里的情意,魏无羡一直隐忍克制的情感,如山洪海啸般爆发,再也不管不顾,疯狂的大喊大叫。 “含…光君!早膳还,还要不要……送进来?”院门外响起了门生战战兢兢的声音。 “滚!”魏无羡猛的转头,一声暴喝! 门外登时没了声息,一片死寂。 魏无羡身体不停的颤抖,满脸涕泪交加,嘴里却依然不停的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要结丹?几十年的寿元,说没有就没有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蓝忘机任由魏无羡发泄着,一语不发,直至魏无羡声嘶力竭,语气渐渐低沉,终于泣不成声,方才拿起地上的外衫,抖了抖沾在上面的灰尘,毫不犹豫再次给魏无羡披上,连人带衫整个紧紧抱在怀里,方才低声道:“魏婴,我们同生共死,这是我们一起发过的誓言!只不过区区半数寿元,能换来你的金丹,我无悔!” “还有,”蓝忘机松开魏无羡,指腹轻轻拂去魏无羡脸上不停滑落的泪水,继续道:“魏婴,如今我们寿元已经连在了一起,你又恢复了金丹,以你的聪明智慧,一定会先于我修至顶峰,说不定,以后是我在分享你的寿元,或者,需要你夷陵老祖的保护,这些都未可知。所以,魏婴,你不必如此!” 蓝忘机略有些调侃的语气中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信心。 魏无羡黑白分明的双眼死死盯着蓝忘机,浓密的睫毛上依然挂满泪珠,心中汹涌的情潮依然难以平复,情急之下,忽然一把揽住蓝忘机脖颈,嘴唇毫不犹豫的狠狠咬住蓝忘机露出的锁骨。 蓝忘机吃痛,身体僵了僵,却是纹丝不动,任由魏无羡发泄着,亦紧紧搂住魏无羡毫不松开。 时间过去了很久。 终于,蓝忘机感觉怀里的人不再抽动颤抖,魏无羡心情稍稍平复,终于松开嘴唇,锁骨上已经是一排刺目的红痕。 魏无羡使劲吸了吸鼻子,嘟囔道:“这下可真是被套犁拴缰了!逃不掉了!” “你想逃到哪里?”蓝忘机微微低头,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语着。 “我想逃能逃得了吗?现在不仅有双龙佩,又有了你的寿元,还能逃到哪里?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魏无羡嘟囔着。 “如此甚好!”蓝忘机缓声轻语,透着无尽的满足,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浅笑。 魏无羡咬着嘴唇,盯着一脸认真,浅笑吟吟的蓝忘机,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使劲揽住蓝忘机脖颈,有些挑衅道:“含光君,这可是你说的,要不我们现在就试试?” “试什么?”蓝忘机一脸痴懵。 “当然是试试你夫君的金丹了!” 魏无羡大笑着,顾不上脸上依然残留的泪痕,凑近蓝忘机耳边,低低说道:“你不是说甚好吗?那我们现在就试试到底有多甚好!”说罢顺手一把扯住蓝忘机腰带,大笑道:“走吧,含光君!” 一脸懵痴的蓝忘机未及反应已经被拖进了静室。 榻上,已经被魏无羡迫不及待压在身下的蓝忘机,珀色的眼眸火光乍现,终于忍无可忍,轻巧一个翻身,已经转守为攻。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许再求饶!”蓝忘机低低的声音响起。 魏无羡忽然有些后悔,一伸脖颈,刚要嚷嚷,忽然一声“咕噜噜”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蓝忘机微微一滞,魏无羡已经借机推开一点点缝隙,并迫不及待的嚷嚷道:“不来了,不来了,我肚子饿了,我要吃饭!” 蓝忘机眉头微蹙,压低了声音道:“试完再吃!” “那哪儿行!含光君,我饿着肚子怎么试?你欺负我没吃饭,即使赢了也不公平!传出去,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蓝忘机被魏无羡的一番胡搅蛮缠搅和的竟然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高手过招,哪容得丝毫分神!魏无羡趁此间隙,一骨碌滚下榻,一边快速向门口走去,一边嚷嚷道:“我去门口取食盒,二哥哥,我们吃饱再战!” 蓝忘机“……!” 第32章 比剑 卯时,窗外依然一片漆黑,蓝忘机准时睁开了眼睛。 拥着依然趴在自己身上呼呼大睡的魏无羡,蓝忘机静静地待了片刻,方才翻身将魏无羡轻轻放下。刚想起身,忽然被魏无羡从身后抱住,嘴里还嘟囔着:“蓝湛,你再陪我睡一会。”说着,身子又往蓝忘机身上蹭了蹭。 蓝忘机无奈,只得抱着魏无羡继续躺着。不多会,只觉得抱在怀里的人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刚想起身,却是再次被魏无羡双臂压住。 “魏婴!”蓝忘机轻声唤着,并试图推开,却没想到魏无羡一个翻身直接压了上来,嘴里似醒非醒的嘟囔着:“含光君,昨天你把我折腾个半死,我都怀疑我的金丹是不是假的!” 蓝忘机哭笑不得,揽住魏无羡的双手又紧了紧低声道:“要不,你再试试?” 魏无羡终于睁开了眼睛,盯着蓝忘机略有些戏谑的眼神,脸上显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在蓝忘机耳边低语道:“试就试,二哥哥,你以为我会怕?”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手有些炙热,刚想翻身压上,却被魏无羡死死按住:“含光君,大白天的想什么呢?我说的试试可不是在这里!” 魏无羡大笑着,麻溜的从蓝忘机身上跳起来,一边快速更衣,一边道:“蓝湛,你快起来,我们出去。” 蓝忘机被闪了个措手不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依言起身更衣。 很快两人已经盥洗结束。 “我的随便呢?”魏无羡慌手慌脚的在榻上翻腾着。 蓝忘机叹口气,从隔间拿出随便道:“给你!” 魏无羡抿了抿嘴,浅笑着接过来,道:“蓝湛,原来是你给我收起来了。” “你找随便干什么?” “你先别问,跟我走!”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快速跑出静室。 刚过卯时的云深不知处依然夜色如墨,清凉如水。 兰室外墙高高的屋脊上,如墨夜色中,凉风习习,两人迎风而立,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在两个人身上。 魏无羡随便已经出鞘,看着站在对面一袭白衣,衣袂飘飘的蓝忘机轻笑道:“含光君,准备好了吗?” 蓝忘机此时已经明了魏无羡用意,避尘并没出鞘,微扬的嘴角漾出一抹浅笑,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宠溺,却是不发一语。 此时的魏无羡一袭乌衫,迎风而立,瘦削挺拔的身姿在夜色中依然显得超然自逸,卓荦不羁。 “蓝湛,看剑!” 魏无羡飞身掠起,随便闪着耀眼的光芒向蓝忘机直直刺来。蓝忘机仍然剑未出鞘,飞身闪过,转身间,避尘已经挡在了魏无羡胸前。 魏无羡狡黠的笑着,手指轻轻拨着横在胸口的避尘,朗声道:蓝湛,瞧,这情景像不像咱们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我拎着天子笑,你要抓我去领罚!” 话音刚落,魏无羡已经快速掠起向后闪去,一个凌空飞跃转身快如闪电继续刺向蓝忘机,蓝忘机依然轻巧闪过,可是魏无羡却是毫不放过,一招一招没有半点犹豫,似乎不逼着蓝忘机拔剑誓不罢休。 朦胧的夜色中,青瓦白墙的高高屋脊上,两个人影不停的飞跃闪腾。 一轮明月下,一袭白衣的蓝忘机宛若谪仙,飘飘衣袂随着不停的飞跃,不断的挥舞扬起,美得不可方物。 而融于夜色中的魏无羡宛若黑暗中的侠客,敏捷灵巧的剑光中,只有那一抹隐隐的珊瑚红光彩炫目。 很快,东方泛起了一丝曙光,一片轻柔的雾色,将山峦涂抹上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石阶小路上,三三两两的学子向兰室走来。 蓝忘机停住身影道:“魏婴,该上早课了,回去吧。” 魏无羡此时正在兴头,再说蓝忘机一直都没拔剑,他可不甘心!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也确实不能再为所欲为,不然估计蓝启仁会气的直接将自己赶出去也未可知。 魏无羡略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有了!蓝湛,走,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说着不由分说拉起蓝忘机快速掠起。 刚刚走到兰室的学子们,只觉得头顶一阵风过,抬头间,只看到一白一黑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后山尽头,飞天瀑布水花四溅,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魏无羡兴奋道:“蓝湛,这里如何?保证没人看见!” 蓝忘机略有些担忧道:“魏婴,你刚刚结丹,还是不要太过劳累。” 魏无羡莞尔一笑,随便已经出鞘,蓝忘机快速向后掠去,随着魏无羡步步紧逼,蓝忘机不再躲闪,灵力灌注右手,避尘已经将随便轻巧击退。 魏无羡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心中有些不服气,暗道:“蓝湛这个拗脾气,不给他来点狠的,他是不会拔剑的。” 魏无羡转头看了看身后刀削般的悬崖瀑布,脸上显出一丝狡黠轻笑,随即毫不犹豫直接掠起,犹如利剑纵向清澈见底的瀑布水潭。 蓝忘机大惊失色,急切叫道:“魏婴!” 话音未落,白影一闪,已经掠起靠近魏无羡。 蓝忘机刚想伸手去揽魏无羡,却不料此时魏无羡突然一个转身,随便闪着刺目的银光直刺蓝忘机面门,蓝忘机不加犹豫,“?”的一声,避尘终于出鞘,随着一阵阵悦耳的脆响,随便和避尘紧紧缠绕在一起,不分胜负,不分彼此。 朝阳下的飞天瀑布,水花四溅,飞瀑飘香,清澈的水流犹如一面明镜将半空中的两个人紧紧包裹,不分彼此。 随着一声声清脆响亮的剑击声,依稀可见一袭白衣映乌衫,难舍难分。 第33章 白雪观 终于,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场斗剑终究还是被蓝启仁知晓。 整个云深不知处的学子们都是兴奋不已。夷陵老祖和含光君斗剑,这样的情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见的。 而无意中看到的门生子弟自是欣喜若狂,仿佛有了炫耀的资本,那真是描述起来绘声绘色,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斗剑的人。 如此大肆渲染,蓝启仁想装聋作哑都没有理由! 可是蓝启仁也真是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罚。因为家规里没有不许斗剑这一条,毕竟,谁会在云深不知处斗剑!可是现加也好像有些不妥。 而一些常规的处罚手段,根本就是隔靴搔痒,毫无作用!可是又不能哪儿哪儿都禁魏婴!真要如此,恐怕蓝忘机会将整个家规都给改了。 而蓝景仪听说了这场斗剑后,懊悔不已,只恨自己没有早早起床,亲眼目睹这场可遇不可求的斗剑盛宴!蓝忘机的剑道已经是难得一见,再加上夷陵老祖,那可真是大饱眼福!所以,晚课的钟声刚刚响起第一声,蓝景仪已经拉着蓝思追迫不及待的向静室疾行,恨不得立刻就见到两人,亲耳听听他们到底谁胜谁负! 可是,静室已经人去屋空! 宋子琛的白云观已经重建完毕,这样的事在修仙界可以说是不值一提,可是对于忘羡两人却是大事,当然不能不去,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而谁能想到,正在松风水月暗自头疼的蓝启仁闻听后,一向古板严厉的那张脸,却突然放松下来,仿佛卸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一场风波随着忘羡两人的离开,无声无息消失。 夜幕下的白雪观,字如其名,青砖白墙,环境清幽恬静,静谧而庄严,给人一种远离尘世的感觉。 当年薛洋屠戮白雪观,无一人生还,只留下瞎了双眼的宋子琛,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如今十几年过去,今朝白雪观重见天日,青山依旧,人亦还在。 晓星尘心中五味杂陈,前世对宋子琛的种种伤害,手刃知己的惨烈瞬间,在晓星尘眼前闪过,无以言说的痛,让晓星尘泪流面面。 宋子琛拉了拉晓星尘衣袖,拂雪轻挑,写下了几个字:“错不在你!” “从头来过!”宋子琛又写道。 天可怜见,上一世的宋子琛失去了授业恩师,失去了双眼,失去了一生至交,自己最后也是落了个终生失语,形单影只,孤身一人仗剑走天涯。 却不曾想,还能有机会,和重生的晓星尘再度联袂,结成道侣,重建白雪观。 “子琛,幸好…!”晓星尘反手握住宋子琛,语音轻柔。 宋子琛点点头,清秀的脸颊显出温柔的笑容,看向晓星尘的清澈眼眸满满柔情。 “好温馨啊?这样美好的画面,少了我怎么能行?”一声有些戏谑但不失清朗的声音响起。 “薛洋!”熟悉声音让晓星尘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宋子琛更是将这个声音早已刻入了骨髓,凌冽的眼神中杀气腾腾。 “哈哈!不错是我!晓星尘多年不见,可有想我?” 薛洋虽然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但是依然难掩清澈爽朗的音色。 晓星尘有些吃惊,以她和宋子琛的功力,竟然不知道薛洋是何时来到,如今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能说明,薛洋的鬼道之术比上一世更是增长了许多,如今只怕是来者不善! “薛洋,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你躲躲闪闪,意欲何为?”晓星尘警惕的扫视着无边的暗空道。 “我当然得活着了,小星星,既然你都回来了,我怎么舍得离开?我可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呸!薛洋,休要胡说!既已现世,却不敢现身,宵小之辈,令人恶心!” “哈哈,现身?宵小?晓星尘,我可打不过你们两个,现身岂不是送死?至于你说我宵小嘛,不错我就是宵小之辈,不过那又如何?你不是也和我这样的宵小一起生活了几年?小星星,你敢说那几年你不开心吗?否则你也不会每天都给我买糖吃吧?” 薛洋的语气虽然依然调侃,不屑,但是却是透出隐隐的酸涩。 “渣渣!“一声恨急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宋子琛凌冽的剑光已经疾如旋踵扫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从没有任何邪祟能在宋子琛的剑下逃生。当初如果不是急需知道晓星尘的下落,也不会着了薛洋的道,留下一世悔恨。 饶是薛洋再怎么狡猾,有恃无恐,对宋子琛的剑也是忌惮三分。 随着宋子琛的剑光掠过,一阵浓烟散去,薛洋已经远远的站在了屋顶上。 一袭黑衣的薛洋,微微抿着的嘴唇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浓密的眉毛叛逆地向上扬起,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带着一丝狡黠,五官虽然俊美但是浑身却是散发着一种离经叛道的邪气。 几年过去,再次见到这张脸,宋子琛依然怒火中烧,瞋目切齿。前世种种仿若一幅画卷,在眼前一一闪过。 “子琛!你…你说话了?”晓星尘此时却是根本顾不上屋顶上的薛洋,抓住宋子琛衣袖惊喜交加。 “嗯,星星。”宋子琛脸露笑意,虽然说话,却是几乎没有动嘴唇。 晓星尘有些奇怪,略一思索,忽然叫道:“你?修习的腹语?” “嗯,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关,没想到今天却成功了。”宋子琛微微点头,看向晓星尘的目光温柔深情。 “子琛,真是太好了!你能说话了!”晓星尘喜极而泣。 远处屋顶上的薛洋,默默地看着这一切,黑白分明的双眼充满了酸涩,随即,一抹恨意闪过。 “好啊,还真是圆满,看来我又能和宋道长比剑问道了。”薛洋的声音带着戏谑,却又有些隐隐的杀气。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薛洋有些微微变了脸色。 “晓星尘,我一定还会回来找你的,你且耐心等着!这一世你休想离开我!”随着话音渐远,薛洋已经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明亮烛火映照下,晓星尘和宋子琛均是一袭白衣,举行了简单的行礼仪式。 魏无羡高兴之余,心中也有些伤感,更多是对薛洋的愤慨。 前世的晓星尘和宋子琛清风傲骨,不屑于依附任何门派,只愿一生携手,仗剑走天涯,除魔歼邪。 不曾想,世事难料,却被薛洋一个区区不入流的市井流氓逼迫的走投无路,双双惨死。如今再世归来,虽然得以开山立派,但是却再也难以追逐少年时的梦想,终身禁锢于门派之中,如今更是薛洋再现!安知福兮祸兮! 一早离开了白雪观,魏无羡依然难掩心中意难平。 “蓝湛,你说小师叔还真是命运多舛,好容易被师尊救活,却又遇到了薛洋,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到底是怎么复活的?难道是温若寒帮的他?但是,薛洋的灵识都碎成那样了,温若寒又是如何复活?” 蓝忘机不语。 “最好薛洋不要让我遇上,否则,我定不会再给他活命的机会,就连做鬼都不成!” “魏婴,万事有我!”蓝忘机停下脚步,看着魏无羡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我知道,可是,薛洋此人实在狡猾阴狠,此人活在世上多一日便是一日祸害!又不知道他躲在哪里,真是头疼!”魏无羡有些无奈。 “无妨,可以让他来找我们!”蓝忘机道。 “找我们?蓝湛,你是说?……阴虎符?蓝湛,你是说阴虎符?”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蓝忘机点了点头,宠溺的眼神充满了赞许。 “是啊!薛洋复活必然会对阴虎符觊觎,他知道我们身上有,必然会来抢夺,不错啊!蓝湛,你可真是太聪明了!” 魏无羡有些兴奋,刚刚还有些伤感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忍不住揽住蓝忘机脖颈,狠狠的在嘴唇上啄了一下。 蓝忘机身影微微一僵,须臾,才轻声道:“魏婴,等这一切结束,我便陪你万水千山,再不过问仙门之事,你且放心。” 没想到一直藏在心底的心事被蓝忘机一语道破,魏无羡有些感动,吸了吸鼻子道:“真是的,含光君,你下次说情话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好,现在打!”蓝忘机低低的声音在魏无羡耳边响起,温润柔软的嘴唇已经贴上,两人紧紧相拥,彼此毫无保留的索取厮磨。 良久,魏无羡才松开环绕蓝忘机脖颈的双手,有些轻喘道:“蓝湛,你要是真和我游山玩水,卸任仙督,那岂不是违背了你锄奸扶弱的誓言?” “无妨!锄奸扶弱在于心,不在于形!没有了仙门事务的束缚,岂不是更可以随心?” 魏无羡心花怒放,嘴角上扬,朗声道:“是了,二哥哥,正是如此,你不愧是我的含光君!” “你也不愧是我的魏婴!”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一袭白衣轻揽乌衫,散发出别样的美丽,诉说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 第34章 封棺塔 黑暗的夜幕下,随着惊天动地的炸雷和闪电,狂风伴着大雨肆虐,犹如鬼魅一般从天空际倾泻而下,打在地面、屋顶上发出令人恐惧的声响。 “大哥!”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聂怀桑大叫着,从榻上猛然坐起,身上早已经汗流浃背,衣衫尽湿。 聂怀桑定定的坐在榻上,脑海中的一幕幕依然清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难道你真的是……”聂怀桑有些心有余悸的喃喃自语着。 “宗主,宗主,不好了!”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管事急促的声音响起。 聂怀桑有些吃惊,管事常叔是自小看他长大的人,对他的性情聂怀桑是了如指掌,从没看到他如此惊慌急迫。 聂怀桑不再犹豫,一边快速起身,一边道:“是常叔?马上来。” 聂怀桑顾不上穿衣,直接披着外衫打开了门。一脸雨水的管事一头闯了进来,大口的喘着气。 “常叔,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聂怀桑惊慌问道。 管事喘了几口气,又咽了咽口水方才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宗,宗主,不好了,封棺塔坍塌了!” “什…什么?什么塌了?”聂怀桑惊惧不已,以为自己听错了。 “镇压赤锋尊和金光瑶的封棺塔,坍塌了!”管事抹了抹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继续道。 “塌,塌了?”聂怀桑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 “那,那大哥呢!还有,金光瑶…他们都还在吗?”聂怀桑半晌方才回神,有些结巴道。 “不知道,宗主,值守的门生哪里还敢上前查看,只是听见一声巨响,整个塔身都坍塌了,上空还有很浓的黑气缠绕,好像有很多阴灵,但是当时风雨交加,也不是看的很清。” 聂怀桑定了定神,道:“常叔,你赶快给仙督发讯息,为了安全起见,封棺塔那里暂时不要留人了,等雨停了再说!” 管事领命自去。 聂怀桑在屋里来回走着,嘴里不停的念叨:“这可如何是好?……”好一会,聂怀桑又双手合十,喃喃念叨着:“老天保佑,但愿棺椁无损,但愿我大哥和金光瑶都还在……” 雨夜终于过去。封棺塔坍塌的消息却是如同长了翅膀,仅仅一天,整个修仙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忘羡两人和蓝曦臣最早来到不净世,江澄带着金凌和一众门生也随后赶来,几家离清河近一些的仙门也都赶到了清河。 聂怀桑早早就已经带着管事门生在不净世门口等候,众人也不耽搁,直接赶往岐山脚下,眼前的景象让众人目瞪口呆。 棺塔外墙已经坍塌,高耸入云的塔身已经变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墟,几个雄伟壮观的擎天柱也已经拦腰折断,十几个镇魔兽也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肢体也残缺不全。整个封棺堡垒变成了断壁残垣,经过一夜的大雨滂沱,更是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当初,聂怀桑将聂明玦和金光瑶封在岐山脚下,堡垒周围不仅有忘羡两人设立的几层阵法,还再棺椁上打上了七十二颗桃木钉,又将原来镇压他家祖宗佩刀的食人堡里的镇魔兽全部都搬到了这里。 如此规格的镇压,整个修仙界绝无第二个。 可是如今这些顶级规格的法阵却被全盘破坏,如此邪术,恐怕不亚于当年夷陵老祖的阴虎符带给大家的震慑。 随行的几家仙门已经在窃窃私语。 可是,魏无羡担心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蓝湛!” 蓝忘机了然,点了点头,随即,凌空掠起,忘机琴七弦震动,巨大的蓝色光圈拍向废墟,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压在棺椁上的废墟已经被劈开,黢黑硕大的棺椁立时显现。 可是,棺椁却没了盖子。 被蓝忘机用七根琴弦牢牢封住的棺椁盖子竟然不翼而飞了。只留下几根折断的琴弦和零散在地上的桃木钉。 当然,棺椁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聂明玦和金光瑶的尸身和他们两人的霸下和恨生也都不翼而飞! “阿瑶!大哥!” 蓝曦臣失声惊叫,白皙的脸上满满的不可置信。 那几家仙门更是惊恐万分,这难道是尸变了?还是被人偷走了尸体。可是能将夷陵老祖和含光君共同设立的法阵破解,偷走尸身,修仙界可是屈指可数。 是温若寒! 魏无羡和蓝忘机彼此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都想到了同一个人。 不管温若寒是用了什么方法破坏了法阵,以他的修为是绝对可能做到的事。 当年温氏先祖温卯和其他四大世家共同讨伐薛崇亥时,温卯伺机将薛崇亥创造的邪术全部据为己有,并以此兴家族而衰门派,是以短短几年,岐山温氏就在几大家族中脱颖而出,遥遥领先,最终得以登顶仙督,通领玄门百家。 可是此等邪术被清河聂氏先祖知晓,联合其他几位家族,共同讨伐,逼迫温卯销毁邪术,使得温氏和聂氏至此结了深仇。 而聂明玦的父亲,当年夜猎时,佩刀被温若寒做了手脚,以至于刀碎人亡,只可惜,此事查无实证,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温若寒鼎盛时期的修为有多高,只看他继任仙督后,声音肉体依然保持在青年时期的巅峰状态,就可窥知其一!至于他是不是也修习了薛崇亥的邪术,更是无法查实。 射日之征时,如果不是被金光瑶偷袭,想来,魏无羡要杀他也绝非易事。 如今,聂明玦和金光瑶同时失踪,除了温若寒,没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做,也做不到。再说最近频繁在封棺塔附近出现的枭鸟,也绝不是偶然。 “蓝湛,怎么办?” “先封起来,静观其变!”蓝忘机略一沉吟道。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兄长?”蓝忘机看向依然呆立不语的蓝曦臣。 “好,先封起来吧!”蓝曦臣低声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阿瑶,你待如何,我等着你!我们之间是该彻底了解了。”蓝曦臣低声自语,脸上却是一片坦然。 此时,聂怀桑早已经吓得变了脸色,向魏无羡道:“魏兄,你说,金光瑶不会来找我吧?他会不会半夜来找我报仇?” “怕他作甚!一个死过的人有何可怕,来了正好,我正好再杀他一次。”一直没说话的江澄忍不住插嘴道。 魏无羡也有些好笑道:“聂兄,你紧张什么,你们清河可是仙门世家,一般的恶灵恐怕连大门都进不了,放心吧!” 聂怀桑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到一脸冰霜的蓝忘机最终忍住。 魏无羡和蓝忘机又重新设了结界,因为已经是空棺,所以也没再布置法阵。 众人回到清河,已经过了午时,聂氏门生早已经在宴会厅等候。那几家小仙门吃过午膳,和蓝忘机行过礼皆纷纷离去,有的直接在清河包了客栈,静观其变。 魏无羡难得出来,自是不想立刻回去,蓝忘机也不勉强,遂送蓝曦臣带着蓝氏子弟先行回云深不知处。 第35章 名单 魏无羡左右无事,干脆拿着酒瓶一个人来到了院落里。 庄严肃穆的不净世此时一片静谧,偌大的院落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 想着十几年前,射日之征前夕,自己也是如此孤身一人坐在这偌大的院落里喝酒,而蓝忘机却因为自己修习诡道,心中苦闷,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弹奏清心音,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只有一道房门之隔,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无法逾越。 如今身边的一切一如往昔,但是却又大相径庭! 魏无羡思绪万千,嘴角不自觉漾起一抹浅笑。 “羡…哥!”忽然身后传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魏无羡有些诧异,回转身,可不是虞玥是谁? 只见虞玥身着一袭乳白色外衫,白皙的脸颊荡漾着吟吟笑意,整个人站在那里,清冷而自然,让人不由的心生暖意。 魏无羡有些惊奇,暗道:“几个月不见,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变了,当了家主就是不一样!” “羡哥哥,你还好吗?刚才你和仙督在一起,这么多人围着都没机会和你说话。” 虞玥走到魏无羡面前笑着说道,只是再也没扑上去抓住魏无羡的手。 “嗯,我很好!虞玥,你,现在和以前真是不一样了!感觉长大了很多。” “是吗?”虞玥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不想长大也得长大。” 自从几个月前,虞翎死后,虞金嵩几乎形同废人,整日闭关不出,仅仅两个月就暴毙而亡。虞氏对外宣称是闭关时引发心魔,经脉尽毁。 当时正值虞氏家族内部勾心斗角,争抢家主之位,虞玥势单力薄,自身尚不能保全,自是无法追究父亲真正死因,只能默默接受。而因为虞翎的连累,虞金嵩身后事也是草草了解,如果不是聂怀桑暗中伸手,估计虞金嵩都进不了虞家祠堂。 想到一代仙门世家家主,最后却落了如此下场,魏无羡有些唏嘘,可是想到虞翎差点误伤蓝忘机,魏无羡心里又忍不住恼怒,暗自埋怨虞金嵩死有余辜,却是连累了虞玥。 看着面前略显落寞的虞玥,魏无羡道:“虞玥,你,不会怪我吧?” 虞玥当然知道魏无羡所指何意,低声道:“虞玥怎么能怪羡哥哥,其实如果不是羡哥哥和晚吟哥哥,只怕虞玥早就已经被赶出了虞氏,哪里还有今天。” 当初,虞玥能胜任家主,除了聂怀桑的暗中助力,更是少不了魏无羡和江澄的力量。再怎么说,虞金嵩也是江澄的亲舅舅,虞氏的其他长辈还是有所顾忌的。 “羡哥哥,虞玥今天还有一事想跟你说。” “哦,什么?”魏无羡略有些诧异,不明白虞玥能有什么想和自己单独说。 “这次封棺堡坍塌事件虽然大家都没有多说,但是我知道一定非同小可。还有失踪的许多凶尸,玥儿修为浅薄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但是,羡哥哥,你也知道,我们虞氏虽然比不上你们四大家族,但也是百年玄门,祖上还是有些东西的。当初虽然我们虞氏家传紫电被姑姑带去了江氏,但是,还有一样武器一直秘而不传,除了你知道的银针符,还有一种叫做雷电符,威力非凡,如若羡哥哥能用的上,虞玥愿意随时将它们的使用咒语献给羡哥哥,希望羡哥哥不要嫌弃才好!” 魏无羡真是没想到虞玥要和自己说的事竟然是这个,心中有些佩服,道:“虞玥,你真是变了,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你能坐上家主,真的是实至名归!” 虞玥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如果没有怀桑,虞玥是撑不到今天的。” “聂兄?真是…唉!” 魏无羡想起和聂怀桑一起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光,那个每天缠着自己带着他逃课,摸鱼,偷鸡的无忧少年,如今,竟然成了羽扇纶巾诸葛亮!不仅孤身一人,守着偌大的不净世,为了报仇还要背负一问三不知的骂名。 “幼时怀中笑,窗外桑正碧。聂兄也是回不去了!”魏无羡低语着。 “羡哥哥,你说什么?”虞玥的声音打断了魏无羡的思绪。 “哦,没什么,那个,虞玥,你现在和聂怀桑是不是还经常一起喝酒?”魏无羡岔开了话题。 “当然了!”虞玥瞬间脸上现出了笑容,道:“当然经常喝了,不过每一次他都输给我!” “真的假的?聂怀桑的酒量可不比我差!虞玥,该不会是他故意让你的吧!” “哪有?羡哥哥,你不知道,他有一次喝醉了……”虞玥彻底放松,和魏无羡谈起了聂怀桑的糗事。 空旷的夜晚,清凉的空气中不时的飘出两人时不时的笑声。 远处长廊下,蓝忘机默默伫立。 离开虞玥,魏无羡向客房走去,一路上想着虞玥说的聂怀桑喝醉酒的糗事,仍然忍不住觉得好笑,直到被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蓝湛,怎么是你?你啥时候回来的?”魏无羡惊喜叫道。 “你们正高兴的时候。”蓝忘机面无表情道。 魏无羡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咬着嘴唇瞥了一眼蓝忘机,负着双手,将脑袋凑到蓝忘机面前低声道:“怎么了含光君?吃醋了?你可真是的,这都能吃醋?我们就只是说了一会话而已!”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魏无羡禁不住好笑,心道:“这个小古板,醋坛子打翻了还真不好弄。” “欸,蓝湛,我跟你说,聂怀桑都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我告诉你,保准能笑死你!真的,不骗你?走啦,不要生气了,回去我慢慢跟你说!”魏无羡不由分说拉着蓝忘机手臂向客房走去,一路上只留下魏无羡喋喋不休的语声和时不时的笑声。 夜色如墨,不净世一片静谧。 聂怀桑握着陨铁折扇,眉头微蹙,慢慢的来回走着,一旁侍立的管事小心开口道:“宗主,您还在担心棺椁的事?即使是金光瑶的恶灵在作祟,可是凭他一己之力又能成什么气候?宗主是不是多虑了?” 聂怀桑停下了脚步,微摇了摇头道:“常叔,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你以为就凭金光瑶能轻易破了魏兄和蓝二公子的法阵?恐怕他再有几世的修为也办不到!” “那宗主是担心……” “恐怕大哥和金光瑶都是身不由己吧,我担心他们被别人操控,如果被炼制成了凶尸,那可就麻烦了,还有消失的几百名高阶恶灵,看来,玄门又要不得安宁了。” “可是,也没听仙督和魏公子说什么啊?” “唉!”聂怀桑有些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常叔,你以为仙督和魏兄没有想到?以他们两人的聪明才智,恐怕早就已经明了!不说,只是不想引起玄门恐慌罢了,或许他们已经在做准备了。” “那,宗主您还担心什么?真要有什么,有仙督和魏公子,难道还怕那些凶尸?” “我不是担心他们,只是我们清河离岐山太近,恐怕会首当其冲!……唉!算了,先不说这个了,常叔,今年听学季马上就到了,我们清河准备送去云深不知处的子弟名单,你可有准备好?” “嗯,宗主放心,已经准备好了。自从仙督改了仙门政令,以后所有听学的仙门子弟,无需拘泥于嫡系亲眷,凡事玄门适龄子弟皆可入学,光我们清河报上来的名单就有几十个,好多还都是冲魏公子去的,要都是如此,那今年的云深不知处可有的热闹了。”管事说着已经是禁不住一脸笑意,仿佛自己就是其中一名听学少年郎。 “唉,这魏兄的日子恐怕没这么好过了!不过,想来蓝二公子也不舍的让魏公子操劳。这样吧,常叔,明天午膳后,你将这些名单单独报于蓝二公子,先请他审阅。” “好的,我明白了,宗主放心!”管事会意。 第36章 羽扇纶巾 “你什么意思?聂怀桑,你想让我单独留下来?你可真的想好了?蓝湛那里你有把握说服?” 魏无羡听到聂怀桑竟然想让他暂时留在清河多住几天,差点跳起来。 聂怀桑岂能不知这样说会招来什么后果,连忙摆手道:“魏兄,你可不要拿我开心,仙督那里我哪里敢去说?我这条小命还想多活两年!” “那你什么意思?让我自己跟蓝湛说?聂怀桑,你可真行!怪不得你来找我喝酒,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魏兄,谁不知道蓝二公子最听你一个人的,你要是开口,蓝二公子一定会答应的。” 魏无羡竟然被聂怀桑这句话说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一下,方才无奈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让我留下来做什么?我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吧?” 聂怀桑松了一口气,索性也不再顾忌,道:“是这样魏兄,现在我大哥和金光瑶一夜之间都不见了,你说,这两年都好好的,这突然说诈尸就诈尸……” 也许是聂怀桑突然觉得这样说自己大哥有点不妥,随即住了口,须臾,才接着道:“反正,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魏兄,你也知道的,我修为低微,要是真有点什么事,我哪里抵的住?现在就只有我和婉儿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倒是不怕死,但要真出点什么事,婉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那我岂不是更对不起我大哥。” 聂怀桑又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江澄,继续道:“虽说现在婉儿已经是江氏的人了,可是,毕竟在清河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所以,魏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魏无羡没想到明明是聂怀桑自己学艺不精,无法自保,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搞得自己多大义凛然!而自己要是拒绝,好像反而有些不仁不义! “聂怀桑,我可真是佩服你!如此拙劣的理由,也能被你说的道貌岸然!你可真行!” 聂怀桑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现在除了魏兄,我真的找不到可以帮我的人了!魏兄你就看在好歹我们曾经同窗一场,你就当出门夜猎。反正我们清河离他们姑苏也不是太远,你要是想含光君了可以随时回去。” 魏无羡虽然有些好笑,但是仔细想了想,确实聂怀桑的担心不无道理,这金光瑶要真的阴灵被修复,又活着出现了,还真有可能回来找聂怀桑报仇。 可是不管什么理由,想要说服蓝忘机,魏无羡依然是心里打鼓,有些踌躇。 “聂兄,你们清河也是百年仙门,当初聂老宗主的那把佩刀,就连温若寒都忌惮三分,门下修士客卿众多,修为高深的也不在少数,难道还抵御不了一个恶灵?” “魏兄,那金光瑶哪里是普通的恶灵?当初,他凭借一己之力,就能调动几百走尸围剿仙门百家。如今,他要是真的针对我清河,凭他的手段也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当初在观音庙,他可是对我恨之入骨!所以,魏兄,除了你和蓝二公子,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抵挡住!” “唉!现在想想,当初真的是应该听我大哥的话,好好修习,不然也不至于整天担惊受怕!自己学艺不精,还把大哥气的走火入魔,我可真是没用!”聂怀桑语气充满了沮丧无奈。 此时的聂怀桑没有了平日里的羽扇纶巾,多了几分孤单落寞。 魏无羡心里有些动容。 想当初,聂怀桑背靠聂明玦这个勇猛无比的大哥,头顶保护伞,便是坐拥天下,每日羽扇翩翩,恣意妄为。 可是,因为金光瑶的一番精心设计,却是一夜之间天地都变了色。如果说自己深受其害,最终落的跳崖惨死,那聂怀桑又何尝不是为了沉冤昭雪,十年隐忍!最终虽然大仇得报,却也是落了个奸邪污名。这其中的酸甜苦辣,艰难困苦,恐怕非常人能忍受。 而自己如今有了蓝忘机的生死陪伴,可聂怀桑却是依然独自一人苦苦支撑偌大的不净世,再也难以做回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清河少年郎。 “魏无羡,你又在想什么?不就是离开蓝忘机几天吗?瞧你那样?真是出息!”江澄不满的喊声打断了魏无羡的思绪。 “你给我闭嘴!”魏无羡没好气的冲江澄叫道。 江澄有些不服气的瞥了魏无羡一眼,最终没说话。 魏无羡略想了想,心里豪气顿升,索性心一横道:“好吧,聂兄,我答应你,待会我跟蓝湛说。” “那太好了,魏兄,你的大恩,怀桑一定回报。”聂怀桑大喜,忙不迭的向魏无羡作揖道谢,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魏兄,你只管放心,在清河你可以随意出入,绝不会有任何人阻拦!而且,我会将我们清河的好酒全部给魏兄搜罗齐全,保你喝个够!喝的过瘾!”聂怀桑此时心情大好,意气风发。 “聂怀桑,这说了这么多,总算你说到了正题。”魏无羡眉开眼笑。 “切!出息!”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也不搭理,盯着聂怀桑忽然道:“欸,聂兄,我听说你现在每次和虞玥一起喝酒,都会被虞玥喝趴下!有一次喝多了还哭着喊大哥,还抱着人家虞玥喊阿娘,有没有这回事?” “你,你听谁说的?”聂怀桑大惊!怎么也没想到,魏无羡会突然来这手,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跳起来,脸上都已经急得有些变色。 魏无羡强忍着笑意道:“怎么,还真有这样的事?聂兄,看不出来为了追美人,你还真是豁的出去!” 江澄此时终于憋不住“噗嗤“笑出声,魏无羡看了看江澄,两人同时捧腹大笑。 聂怀桑满脸通红,小声嗫嚅道:“这玥儿可真是的,这种事情哪里能随便说!” 一阵喧闹调笑久久飘荡在院落,刚刚还沉闷紧张的不净世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随着一股檀香气息由远而近,魏无羡心花怒放,咬着嘴唇盯着门口,果然,熟悉的白色人影出现在眼前,聂怀桑两人立刻止住调笑,起身向蓝忘机行礼,又看了魏无羡一眼,识趣的一同离去。 魏无羡直接跳起来,扯住蓝忘机衣袖道:“蓝湛,你回来了,名单审完了?” “嗯,你在做什么?”蓝忘机宠溺的抚了抚魏无羡脸颊,柔声道。 “哦,没什么,在和聂怀桑说他和虞玥喝酒的事,蓝湛,原来聂怀桑喝醉酒真的干过那样的事?你都没看见刚才聂怀桑的脸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魏无羡依然难掩笑意。 蓝忘机不语,只是温柔的看着仿佛没有一丝力气,整个靠在自己身上的魏无羡。 魏无羡心里惦记着答应聂怀桑的事,遂也不再调笑,看着天色尚早,转了转眼珠,道:“蓝湛,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好。”蓝忘机想都不想。 “太好了!蓝湛,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魏无羡不由分说,拉起蓝忘机飞奔而去。 第37章 朱雀桥 夜幕降临,街道上行人寥寥,门可罗雀,寂静的夜晚中充满了宁静与安详。 清河朱雀桥上,一轮洁白的明月,仿若嵌在夜空中的银盘,洒下清亮的光辉,映射在两人身上。 蓝忘机若有所思的看着魏无羡,眼神里满满的问号。 魏无羡笑道:“蓝湛,还记不记得这里?”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 “那,你告诉我,当初你站在这里等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抬头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明月,不发一语。 此刻,一袭白衣,身姿卓越的蓝忘机,在明月的光辉笼罩下竟然如同当初一模一样,清冷遗世,宛若谪仙。 魏无羡不觉得已经看的痴了,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此行出来的目的。此情此景,此人此物,宛如初见,却是意义大相径庭。 “蓝湛!”魏无羡轻轻唤道。 “魏婴,这十六年来,每一个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孤独,我都会像这样仰望月亮,因为只有月亮能陪我难过,陪我悲伤,陪我思念。” 蓝忘机依然抬着头,缓缓说着。 “蓝湛,我…!”魏无羡已经彻底沦陷,心里想好的说辞早就抛诸脑后,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魏婴,”蓝忘机低下头,看着魏无羡的珀色眼眸里满满的柔情:“你问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当时很怕,我怕你不会来,怕这一别又再也见不到你,怕这只是一场梦。” 蓝忘机伸出手轻抚着魏无羡脸颊,继续道:“魏婴,所以我选择站在朱雀桥上,站在最高最亮的地方,我想让你第一眼就能看到我,知道我在等你,不会再离开我。” 蓝忘机声音低沉柔和,温柔的眼神里有些丝丝担忧,仿佛,魏无羡真的会一去不复返,再也不回来。 魏无羡真的是彻底沦陷了! 本来拉着蓝忘机出来,是想借机和蓝忘机说留在清河的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却是被蓝忘机突如其来的表白砸的晕头转向,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和情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魏无羡使劲眨了眨有些潮湿的眼睛,搂住蓝忘机脖颈,嗫嚅道:“蓝湛,看你,说好的出来散散心,可是你却说这样的话撩我,哪有你这样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得罚你!” “好,你想怎么罚,都依你!” 蓝忘机搂住魏无羡,在耳边低语着。 “嗯,让我想想,怎么罚好呢?”魏无羡咬着嘴唇,若有所思。 “有了,要不你背我,就像那次一样再背我一次,好不好?”魏无羡有些兴奋。 “好!”蓝忘机不加思索应道。双手一抄,已经将魏无羡拦腰抱了起来。 “喂,蓝湛,是说让你背,没说让你抱!” “你也没说不让抱!”蓝忘机脸不红心不跳的淡淡说道。 魏无羡倒吸了一口气,暗道:“这个小古板,还真是不一样了,竟然比我脸皮还厚!” 魏无羡是彻底服输了,转头看了看周围嘀咕道:“幸亏现在已经是晚上,否则,还不得被当成怪物!” “在说什么?”蓝忘机低声道,脚下却是没有停歇,抱着魏无羡慢慢走着。 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蓝忘机,魏无羡干脆也不矜持,勾住蓝忘机脖颈,调笑道:“含光君,你准备带夷陵老祖去哪儿?该不会是图谋不轨吧?那可不行!含光君,我可是青白人家的孩子,不能随便跟你去客栈,也不能随便跟你睡在同一张床上!更不能跟你天天!”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越来越夸张的话语,终于忍不住道:“不得胡闹!” “喂,含光君,明明是你先撩拨我的,还不许人家反抗,你真是太霸道了!太可怕了!你不会是想霸王硬上弓吧?我可是第一次哦,不能随便就上的……” 旗亭客栈,大厅里烛火明亮,寥寥几桌客人正在悠闲喝酒闲谈,坐在账台里面的伙计手肘支撑着脑袋有些昏昏欲睡。 “蓝湛,你快点放我下来,待会被人看见。”眼看已经到了客栈门口,魏无羡终于有点沉不住气,嘴里一边叨叨着,一边作势想挣脱蓝忘机双臂。 “别动!”蓝忘机紧了紧手臂。低声道。 魏无羡竟然真的不敢再轻举妄动。 “蓝湛!”魏无羡依然不死心,真要这样被蓝忘机抱着进去,那明天可真是不要见人了。 “怎么?你还会怕?”蓝忘机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魏无羡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自己怕了?那可不是他的作风!可是要说不怕,那岂不是默许蓝忘机就这样抱着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去? 魏无羡咬着嘴唇,心里有些气恼,暗自腹诽:“这小古板真是学聪明了,说话越来越刁钻,这都是跟谁学的?” 思忖间,蓝忘机已经一脚踏进客栈大门。 “开房!”早已经昏昏欲睡的伙计猛的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仿若神仙的白衣俊美男子,怀里抱着一个身着青衣的人,仿佛是睡着了,脸紧紧的埋在白衣男子脖颈间,虽然看不清脸,但是,却十足十的是个男子! 伙计哪里见过这般神仙般的人物,何况怀里还抱着一个男子!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该说什么。 “一间上房!”蓝忘机略有些不满的声音冷冷响起,伙计猛的回神,收到蓝忘机冷冽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拿起身后挂着的一串钥匙结巴道:“一,一间是吧?哦哦,是,是一间,客官请!”伙计再也不敢看蓝忘机,领先拿着钥匙踉跄着走向楼梯。 而大厅里寥寥几个正在喝酒的客人,刚刚还在谈笑风生,此时皆是张大了嘴巴,眼光随着蓝忘机的脚步而不由自主的移动着,竟然没有一人发出声息。 魏无羡抱住蓝忘机脖颈,将整张脸死死埋在蓝忘机肩上,大气不敢出,心里叫苦不迭:“完了,明天可不要见人了!” 伙计麻溜的打开一间房门,向蓝忘机道:“客官请,这是最好的上房,宽敞安静。那个,床,床也大…不挤。”伙计点头哈腰,又禁不住抬头想看看被抱着的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可是瞬间收到蓝忘机冷冽的眼神,立刻垂下头。 蓝忘机面不改色,将魏无羡放在榻上,从怀里掏出银子道:“多谢,麻烦送些吃食,另外…” 蓝忘机看了一眼侧身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只能看见后背的魏无羡,嘴角显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再送两瓶酒。”蓝忘机向伙计继续道,并且略略提高了声音。此时侧身躺在榻上的人不易觉察的扭动了一下身体。 伙计如蒙大赦,接过蓝忘机递过来的银子,忙不迭的点头应允着,恨不得连滚带爬离开了客房。 第38章 陈情旧梦 夜晚的不净世庄严肃穆,城墙上增加的守卫皆是神色凛然。 “宗主,都安排好了,也重新设立了结界。了望台那边也增加了守卫,应该万无一失。”烛火明亮的议事厅,管事恭敬向聂怀桑汇报着。 “哪里有万无一失的防守,只不过求个心里安慰罢了。”聂怀桑苦笑了一下。 “若真要万无一失,就只有让敌人彻底消失。”聂怀桑轻抚着手中的陨铁折扇,一脸平静。 “宗主是有什么想法?” “唉!我哪里有什么想法,如今除了静观其变,又能如何?”聂怀桑叹了一口气,片刻,忽的又道:“常叔,魏兄他们去了哪里?” “回禀宗主,他们去了旗亭客栈。好像,好像是仙督抱着魏公子。”管事小心翼翼道。 “唉!这个魏兄,可真是!”聂怀桑轻笑着摇了摇头。 “真没想到,冷若冰霜的仙督,在魏公子面前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当真是匪夷所思!”管事也微笑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情到深处的厉害,自古有之!” 聂怀桑轻声念叨着,似乎若有所思。管事自是不敢打扰,垂手侍立,默然不语。 良久,聂怀桑轻叹一口气,道:“常叔,其他仙门送去听学的名单,你可有打听?” “是的,宗主,已经送来消息了,各家仙门报上来的名单加起来总共有一千二百多名。”管事立刻应道。 “什么?这么多?”聂怀桑惊异不已。 “确实如此,而且还有一些小的仙门仍然源源不断的报上来,最终估计不下一千五百左右。” “切!这下云深不知处可要忙碌了!那蓝老头岂不是得累死?” “听咱们在云深不知处的门生汇报,说这次听学,不光蓝先生和泽芜君都会授课,就连闭关的几位长辈也打算出关授课,分担一二。” 聂怀桑若有所思的拍打着手中折扇,不发一语。 “其实,听学也不一定非要在云深不知处!”聂怀桑忽然道。 管事有些惊异,小声道:“宗主何意?可是有别的想法?可是玄门百家,除了云深不知处,其他仙门可是从来没有办过听学。” “我还没想好,不过,听学嘛?重要的是授课先生,而不是拘泥于地点!今年听学子弟众多,有很多还都是冲着魏兄去的,所以也不是不能改变!” “宗主说的是,凡事有了魏公子,就没有不能改变的。” “是的,魏兄这个人?唉!算了,不说这个了,常叔,你先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仙督应该就会回去,你做好准备,切不可有疏漏。” “明天?难道魏公子在这里,仙督不会多逗留几日?”管事有些疑惑。 聂怀桑摇了摇头,道:“常叔,你还是不了解蓝二公子,正是因为魏兄,蓝二公子是一定不会耽搁的。” 管事依然有些疑惑,但是也不好再多问,恭敬行礼退下。 一阵凉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过,明亮的烛光一阵摇曳,几欲熄灭,大厅内瞬间有些黯淡。 聂怀桑伫立良久,方才低语道:“山雨欲来!最安全的万无一失,那蓝二公子比我更清楚!” 旗亭客栈。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早就已经精疲力尽,昏昏欲睡!可是想到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出来的,这啥啥都没说,万一,一觉睡到大天亮,明天可怎么面对聂怀桑,所以只得勉力支撑着。 蓝忘机哪里知道这些,看到魏无羡竟然难得如此配合,索性也不再控制,彻底放飞自我。 而清河的“笑红尘”可是名不虚传,初饮醇香,后劲可是十足, 昏黄而不失明亮的烛火中,酒后的魏无羡满脸绯红,艳若凝脂的双唇传来的浓烈酒香更是让蓝忘机情难自已,欲罢不能。一向隐忍矜持的蓝忘机情到深处,竟然难得的数次发出声音。 几欲昏睡的魏无羡被蓝忘机一反常态的数次软声细语的呢喃,撩人心弦的温柔撩拨,终于也是一次一次的情潮爆发,两人不管不顾的辗转厮磨,尽情释放着满满的情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平息,彼此身上都已经是汗津津一片潮湿。 魏无羡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瘫在蓝忘机怀里,平息了许久,才忍不住嘟囔着:“聂怀桑,我可被你害死了!” 虽然声音细若蚊蝇,但依然没逃过蓝忘机的耳朵。 “聂怀桑?如何?”蓝忘机放在魏无羡背上的双手微微一滞,语气低沉。 “啊?”魏无羡冷不丁一惊,抬头正对上蓝忘机紧盯着自己的目光,隐忍,紧张,更有浓浓的责备! 魏无羡咬着嘴唇,脑海中快速思索着。 “魏婴!”蓝忘机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隐忍。 魏无羡索性心一横,暗道:“还是和盘托出吧,不然以蓝湛的性子,弄不好会给聂怀桑一剑,那可就麻烦了。” 一念思定,魏无羡也不再犹豫,道:“蓝湛,我暂时不想跟你回云深不知处。这段时间,叔父因为我也是气的寿命都短了几个月,我想离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叔父也能过几天好日子,我也能放开了重新试试我的剑道!现在清河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都应该帮聂怀桑一把。你是仙督,还有很多大事需要你定夺,只能是我留下,所以,蓝湛你不能阻拦我。” 魏无羡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 “是聂怀桑的主意?”蓝忘机好一会才发出声音,却是冷若冰霜,早就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柔情蜜意。 “哎呦,蓝湛,是谁的主意重要吗?重要的是,今天的事我们不能逃避!其实,你也明白,现在危险的不仅仅是金光瑶和聂明玦,更重要的是阴虎符!如今阴虎符下落不明,危险随时会来临,你是仙督,更应该未雨绸缪,担起责任,不是吗?” “……” “还有,蓝湛,如果真是温若寒,那么恐怕现在聂明玦和金光瑶都被他控制,所以,我们更不能放松!” “……” 魏无羡实在是头疼,蓝忘机的这个执拗性子,他要是不松口,魏无羡还真是毫无办法。 “好!” 正在魏无羡不知如何是好,蓝忘机突然松了口,虽然只有一个字,声音也很低沉,但是魏无羡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蓝湛,你答应了?”魏无羡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就忽然答应了?什么情况? “嗯!我知道,你想留下!” 魏无羡心中一喜,刚想说话,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什么叫做“你想留下”? “难道?” 魏无羡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道:“蓝湛,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我想留下,是真的,聂怀桑,聂怀桑他……” 魏无羡有些紧张,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答应聂怀桑,害得现在蓝忘机觉得自己好像有多想离开他。 “嗤!“一声轻笑突然响起,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却被魏无羡真真切切的听到,刚刚还忐忑不安的心,瞬间落了地:“蓝湛,你故意的?” 蓝忘机却是另有想法。自从结丹成功,整个云深不知处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无魏无羡御剑飞来飞去的身影,要不就是随时随地拉着蓝忘机和他比剑,偏偏蓝忘机没有一次拒绝,无论魏无羡何时提出,总是不厌其烦的陪着。 结果害得那些门生子弟们每每还没下课,却都已经个个心不在焉,下课钟声刚响第一声,已经是迫不及待的离开兰室,期盼能第一时间目睹忘羡两人的斗剑风采。 为了平息蓝启仁的盛怒,蓝忘机只得主动提出,愿意在今年的听学季,担任剑道授课。 要知道,十几年来,逢乱必出的含光君可是从不授课,无论何种理由! 却是宁愿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寻遍几世悲欢,只为了少年时的陈情旧梦! 权衡利弊,蓝启仁当然选择后者。 何况,蓝忘机还有自己的心思。 其实,魏无羡又何尝舍得离开蓝忘机,只是在聂怀桑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蓝忘机乍然同意,魏无羡反而并不是那么高兴,竟有几分失落。 “怎么了?”蓝忘机有些诧异,吻了吻趴在自己身上忽然不发一语的魏无羡头发,轻声道。 “没什么!”魏无羡嘟囔着,话已出口,无法收回,魏无羡有些沮丧。 “记住,家规……” “我知道!”魏无羡忽然打断蓝忘机,抢先道:“含光君,我不在身边,记住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勾肩搭背,不许惊扰女修,要切记哦?”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耳边调笑道。 蓝忘机珀色的眼眸一阵光芒闪烁。 “好!”随着蓝忘机的话音,已经翻身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低沉的声音在魏无羡耳边响起:“只惊扰你!” “啊?”魏无羡怎么也没想到,蓝忘机竟然也会说情话,而且还如此露骨。 “蓝湛,你……唔……” 蓝忘机哪里还能给他说话的机会! 午时的阳光温暖和煦,照亮了不净世每一个角落。 “蓝湛!”魏无羡依然闭着眼睛,习惯的叫了一声,竟是没有任何回音。身边空着的半边床榻传来的一片冰凉,让魏无羡瞬间惊醒,看着周围有些陌生的环境,竟是已经回到了不净世。 床头上两套整洁的衣物上面还有一只精巧的钱袋。 一阵空落落的感觉瞬间袭来,魏无羡好一会才适应,摸着身边干净柔软的衣衫,忍不住嘀咕道:“小古板,就这么走了,也不叫我一声!” 磨蹭了好一会,方才起身盥洗更衣。 第39章 交易 随着剑锋滑过,一阵鲜血飞溅。夜幕下,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在空气中。 薛洋手持降灾,笑容邪魅狂狷。 “薛洋,你是疯了吗?为何要滥杀无辜?”晓星尘眼睁睁的看着惨死在眼前的一家几口,几欲失控。 “晓星尘,说什么呢?你不是除祟吗?我在帮你啊?你不感谢我,反而还埋怨我,你倒是说说,到底是谁疯了?”薛洋依然清亮的声音中充满了戏谑。 “你!……他们明明就是普通人,哪里是邪祟?” “普通人?晓星尘,在我眼里我说他们是邪祟就是邪祟!你不是也和我一起斩杀过无数这样的普通人吗?难道你忘了?”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炽热的怒火在晓星尘明亮的瞳孔中闪烁,白皙的脸颊已经是一片通红,紧握霜华的手也是微微颤抖。 “疯子?不错,小星星我就是个疯子!可是,是谁将我变成疯子的?还不都是你!是你先招惹我的!我说过的,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再也不滥杀无辜,我保证再也不涉足仙门,就我们两个,像当初在义庄那样一起生活,我们每天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夜猎,难道不好吗?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呢?你告诉我为什么?”薛洋瞪着双眼,大叫道。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薛洋你滥杀无辜,竟然还要我跟你走?你真是,真是令我恶心。”晓星尘怒不可遏。 “我恶心?我滥杀无辜?晓星尘,你知道我为了重归于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恶心?我恶心,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为什么要每天都在我床头放一颗糖?为什么要对我笑?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生活了几年?为什么?你告诉我!”薛洋几欲失控,面目已经有些扭曲。 “晓星尘,我既然已经重归于世,今世你就必须和我在一起,也只能和我在一起,否则,我就永远跟着你!你不是说我滥杀无辜吗?那我就每天都杀人,然后将他们炼成凶尸,直到你愿意跟我走为止!”薛洋歇斯底里大喊着。 “人渣!”宋子琛怒不可遏,话音未落,拂雪已经闪电般逼向屋檐上坐着的薛洋。 可是,饶是宋子琛剑术超群,修为高深,无奈,薛洋根本就是彻彻底底一流氓!天生反骨离经叛道,做事情从来就不按套路来。剑术和修为虽然远远低于宋岚,但是对仙门的各种邪术,禁术却是了如指掌,信手拈来。 随着一阵黑雾弥漫,薛洋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漫天黑雾中只听见薛洋有些恼怒的声音:“宋子琛,怎么哪哪都有你?还真是讨厌!” “晓星尘,这一世你是我的,我一定会得到你!你以为蓝忘机在玄门发了海捕文书就能抓住我?真是幼稚!” 浓烈的黑雾中,薛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薛洋,你到底如何才肯放手?”晓星尘有些绝望。 “放手?小星星,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放手的!你必须是我的,你不要忘了,在义庄,你和我一样每天都在滥杀无辜!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比谁好不了多少!”薛洋一阵狂笑。 黑雾中,晓星尘和宋子琛对视一眼,双双快速掠起,随着一阵耀眼的银色光芒,晓星尘的剑落霜天宛如惊涛骇浪,排山倒海般呼啸着扑向四周。 巨大的银色光芒中,薛洋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宋子琛岂能错失良机,拂雪轻挑,已经身剑合一,快速向黑影掠去。 空旷的暗夜中,一阵清冽的琴声仿佛刀光剑雨,晓星尘耀眼的银色光芒瞬间微微一滞,电石火光间,一个纤细的身影疾如旋踵快速揽住薛洋,随着传送符的红光乍现,两人已经瞬间消失在千里之外。 黑雾渐渐散去,独留下晓星尘落寞的身影伫立良久。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了?”晓星尘喃喃低语着,两行清泪缓缓从脸颊滑落。 宋子琛清冷的脸庞现出一丝痛色,黑白分明的双眼迸射出一丝怒火,口中一字一句低语:“薛洋,无论你逃到哪里,我必杀之!” 烛火昏黄的房间里,薛洋盘膝坐在榻上,微微轻喘着。 “成美哥,你为什么要孤身涉险?就为了晓星尘,你连命都不要了吗?”依然蒙着面的黑衣人声音有些焦急,身材虽然有些纤细瘦弱,但是依然身姿挺拔,露出的双眼黑白分明,摄人心魄。 “你知道的,何需多说!”薛洋面无表情,声音有些阴冷。 “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我希望你活着。”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没有晓星尘,我活着有何意义?” “可是,我……” “不要再说了!”薛洋粗暴的打断黑衣人的话。 “你回吧,不要让人看见你和我一起,否则,你也保不住!”薛洋有些不耐烦。 “可是,你不和我一起?…一起回去吗?”黑衣人小心道。 薛洋沉默片刻,方才道:“我要去见他,你知道的,你自己先回吧!一切小心。” 黑衣人蒙着的脸看不出表情,嘴唇似乎动了动,终于还是不发一语,转身离去。 阴森的密室。 “仙督,我们俩做个交易如何?” 一个面容邪魅却不失俊美的青年对着带着黑色斗篷的温若寒沉声说道。 “交易?薛洋,你有本事重生,又有什么能让我帮你的?”温若寒冷声道。 薛洋看了看身边宛如活死人的聂明诀和金光瑶道:“仙督,你不就是为了你的炎阳阵在炼制活尸吗?不如我帮你炼制活尸!还有,他们两个你也交给我,我保证能让他们乖乖听话如何?”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薛洋,你可不要忘了,上一世你拿走了我的阴铁,这件事我们还没做个了断,如今,你竟然要和我做交易?薛洋,你的底气从何而来?”温若寒的声音嘶哑阴鸷,令人不寒而栗。 薛洋却是仿佛胸有成竹,依然满脸笑意道:“仙督,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何必揪住过往,人嘛,总是要往前看的,您说是不是?” “当然了,”薛洋看着斗篷下漆黑一片的温若寒,邪魅的笑了一下继续道:“您也可以不和我合作,不过,仙督,炼制活尸可不是傀儡,他们可没这么听话!而我嘛,偏偏最拿手的就是炼制活尸,所以,仙督您可要想好了?” 温若寒不发一语,阴森的密室,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薛洋,我知道你有点本事。好吧,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两个人,活着的晓星尘和死了的宋子琛!” 薛洋一脸阴狠,一字一句的说道。 “薛洋,你是被蓝忘机逼得无处藏身才来找我的吧?”温若寒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不错,仙督说的是,确实是因为夷陵老祖和蓝忘机多管闲事,横插这么一杠子,害得我无处藏身,不然,我也不会来求仙督啊?”薛洋倒也是不掩饰。 “薛洋,你为了重生,不惜和冥王做交易,又杀了这么多人,就只是为了一个晓星尘?薛洋,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呵呵,倒还真是令人刮目!”温若寒发出一阵戏谑的冷笑。 “仙督,我薛成美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薛洋一脸平静,倒是看不出是喜是怒。 “你这点倒和我有几分相似!好吧,这有何难,待我杀了夷林老祖和蓝忘机,修仙界还不都是我的天下,你想要谁,想杀谁,都随你!” “好,仙督,那就一言为定!” “不过,薛洋,你既然来投奔我,总得有点见面礼吧?” 斗篷下温若寒的脸虽然看不清,但是阴冷嘶哑的声音,以及浑身散发的阴寒气息却让人毛骨悚然。 “仙督想让我做什么尽管直说!”薛洋一语道破。 “呵呵,薛洋不愧是薛洋!好吧,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如今我手里有了一块阴虎符,而另一块阴虎符却落在了夷陵老祖手里,薛洋,你知道该如何吧?” “仙督是想让我从夷林老祖手里抢东西,还是抢阴虎符?仙督,你可太看得起我了吧?”薛洋满脸不可思议。 “对付夷林老祖是有些为难你,可是又不是让你杀他,偷个东西,你还是有办法的!” 薛洋盯着数丈外的温若寒,不发一语,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无论前世今生,薛洋自认还没怕过谁,可是唯独夷陵老祖魏无羡,薛洋还真是有些打怵!关键是此人和他一样,做事从来不按照套路来。比修为,薛洋甘拜下风,谁愿意和夷陵老祖比修诡道,那岂不是找死! 可是若比心智,比脸皮,好像更没得比!上一世,夷陵老祖就放过话,仙门百家,若论脸皮厚,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而这一世,夷陵老祖不但将仙门名仕,堂堂仙督蓝忘机拐骗到手,更是宣告天下,蓝忘机已经归他所有!单单这份赤诚和胆魄,薛洋就自愧不如! 如今,却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薛洋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入世。 温若寒当然看出了薛洋的犹豫,有些不屑道:“薛洋,你该不会是怕了吧?不过,也无妨,没有你,我照样可以炼制活尸,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虽然知道温若寒在行激将之法,但是,争强好胜的心再加上对晓星尘的势在必得,让薛洋恶向胆边生! “好!仙督,我答应你便是!但也请仙督不要忘了我的要求,我只要晓星尘,活着的晓星尘!”薛洋俊郎白皙的脸庞此时已经有些扭曲,充满了阴狠,虽然仍然不失俊美,观之却是令人毛骨悚然! “好,那就一言为定!” 第40章 兔子灯 “魏前辈,魏前辈,您还没有起来吗?” 一阵敲门声将依然呼呼大睡的魏无羡从睡梦中惊醒。 “是谁啊?大清早的,喊什么?”魏无羡不满的嘟囔道,依然闭着眼睛。 “魏前辈,我是思追,您还没有起来吗?” “蓝思追?他来做什么?”魏无羡终于睁开了眼睛,磨磨蹭蹭的起身,只着中衣,打开了房门。 “魏前辈!”蓝思追和蓝景仪同时叫道,脸上都有些隐隐的兴奋。 “小思追,是你们啊?大清早的,你们怎么来了?”魏无羡依然有些睡意朦胧,打着哈欠嘟囔着。 “切!哪里还早!都已经午时了。魏前辈,您晚上干嘛去了?睡到现在!”蓝景仪撇着嘴道。 “啊?都午时了?我睡了这么久?”魏无羡终于彻底清醒。打量着两人,轻笑道:“你们两人怎么来了?该不会是蓝湛让你们来的吧?”魏无羡将两人让进屋,一屁股坐在四方桌边。 “嗯,是含光君担心您一个人在清河,他不放心,所以让我和景仪过来陪着您,还有两名修士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蓝思追道。 “还真是蓝湛让你们来的?这蓝湛可真是?难道我还要你们两个小孩子保护?还带两名修士!可真是的!”魏无羡有些哭笑不得,脑海中立时现出了蓝忘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小古板!” 魏无羡忍不住小声嘀咕着,心里却是暖意融融。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更衣即刻出去。” 两人行礼退下。 清河街道上,阳光明媚,各式各样的人们穿梭在宽敞热闹的街道上。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招牌、幌子,以及琳琅满目的小摊贩。各种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魏无羡转着陈情,悠闲的走着。 带着两名修士跟在后面的蓝思追和蓝景仪也是一脸兴奋,不时的东张西望,蓝景仪更是时不时的拉着蓝思追跑到两边的摊铺前,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魏无羡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不经意转头间,一盏有些眼熟的灯笼映入眼帘。 “兔子灯?”魏无羡心中默念着,不自觉的抬脚走近。 制作灯笼的纸张乃是出自清河澈云堂,材质细腻紧致却又不失轻盈。一片洁白中,一只水墨色的长耳兔跃然纸上。 魏无羡手指轻轻抚摸着,栩栩如生的兔子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瞅着魏无羡,三角形的兔唇似乎漾着一抹笑意,而洁白若雪的眉心一点朱砂更是格外醒目。 魏无羡莫名心中一颤,蓝忘机头戴抹额,素衣若雪的身影立时飘浮在眼前。 一阵浓浓的思念,静静地相思,如连绵细雨源源不断充斥在魏无羡心底。 魏无羡久久伫立着。 “魏婴!”恍惚间,一声低沉仿若天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蓝湛!” 魏无羡心头猛的一震,脱口而出!蓦然回首间,却是人流如织,独独不见白衣人! 魏无羡晃了晃脑袋,暗自埋怨自己真是没出息,才刚刚分开两天,竟然如此想念蓝湛!再说了,是自己先提出来留下的,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聂怀桑,你可真行!”魏无羡小声嘟囔着。 “公子是不是喜欢,买一个带回去吧,我们澈云堂的灯笼可是独一无二,禁得住风吹雨打!”摊主热情的招呼着。 “也是,买回去,带给蓝湛,他一定很喜欢!”魏无羡脸上不自觉的显出一抹浅笑,暗自思忖着。 “都多大了,还喜欢兔子灯?真是的!”蓝景仪看着背负双手,慢悠悠走在前面的魏无羡,向身边提着兔子灯的蓝思追嘀咕着。蓝思追低头看着手上的灯笼,微笑不语。 “到哪儿去好呢!要不直接去酒肆?”魏无羡暗自思忖着。 忽然,一阵嘈杂充满惊呼的声音从身边的两层古色古香的阁楼传出。 “咏仙楼?”魏无羡看着阁楼上一块醒目的牌匾低声念道。 “这是咏仙楼!难道里面又在讲夷陵老祖的故事?”魏无羡低声自语着,脸上显出一抹轻笑。 大厅里早已经座无虚席,高高在上的说书人正侃侃而谈。魏无羡三人寻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伙计麻溜的铺上了一张四方桌,又上了几碟小吃食,魏无羡想了想也没要酒,只是点了一盏清茶。 此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说书人手里拿着惊堂木,摸着灰白的胡须,扫了一眼众人,口中继续道: “刹那间,狂风暴雨,飞沙走石,天空炸开了一个口子,只见那聂明玦和金光瑶已经化成了两个张牙舞爪的厉鬼周身一片阴气缭绕,率领着几百个高阶恶灵向不夜天飞奔而去!”说书人声情并茂,侃侃而谈,仿佛亲眼所见。 “啊!厉鬼?是来报仇的吗?” “怎么去不夜天了?为什么要去不夜天?不夜天不是已经被玄门封禁了吗?” “也许是来找他弟弟现在的新任家主聂怀桑吧?毕竟是自己亲弟弟将自己镇压,害得自己永世不得超生!肯定是来找他弟弟算账的!” “那些高阶恶灵都去哪儿了?会不会出来作祟啊?这下麻烦可大了?” “还有那金光瑶,听说此人能活死人,肉白骨,也是个杀人狂魔!” “……” “……”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 魏无羡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 “哎,说书的,当初聂宗主主持封棺大典时不是说能封百年吗?怎么这才几年就跑出来了?” 有人忍不住叫喊道。 “就是!就是!当初可是那聂怀桑亲口保证的能封禁百年!这怎么就跑出来了?我们清河以后会不会有麻烦?” “什么百年?根本就是一无用之才!不就是那个一问三不知吗?修为浅薄,能成什么大事?哼!比他大哥差远了!”有人忍不住讥讽。 众人连连附和。 “哎,说书人,那后来怎么样了?” “怎么样?哼!”说书人冷哼一声道:“不夜天城墙下数以万计的森森白骨,如今又多出了这许多凶尸,还有金光瑶那个大魔头!恐怕这是要变天喽!” 大厅里一阵短暂的沉默。 “那,那夷陵老祖在干嘛?不是说他是诡道祖师爷吗?他怎么不出来制止?还有那个什么含光君,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不出来主持公道?” “唉!谁知道呢!那夷陵老祖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整天的在冥界和玄门来回穿梭,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冥界和冥王喝酒呢!”说书人绘声绘色道。 “啊!”众人一阵惊呼! “噗!”魏无羡一口茶水猛的喷出来,满脸哭笑不得。 临近魏无羡这桌的几人向这边看了过来。他们虽然不认识魏无羡,但姑苏蓝氏的抹额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几人已经在窃窃私语,眼光不时的瞟向这边。 高高在上的说书人也漫不经心的向魏无羡这边瞥了一眼,半晌才摸着胡须幽幽道: “也许夷陵老祖就在我们身边,也未可知!” “啊!”众人又是一阵惊呼,不约而同的向四周环顾着,仿佛夷陵老祖真的就在身边。 “听说那魏无钱长得颇为俊俏,还喜欢游戏花丛,不会是现在躲在哪个犄角旮旯快活吧?” 众人一阵哄笑。 这回轮到蓝景仪一口茶水猛的喷出,呛的自己连连咳嗽。 蓝思追微蹙着眉头,面色有些不悦。 魏无羡有些失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走出了咏仙楼。 “这都是说的些什么?真是胡说八道!幸亏含光君没有在这里。”出了咏仙楼,蓝景仪不满的嘟囔着。 魏无羡不发一语,心里却是若有所思。 第41章 监察寮 傍晚的旗亭酒肆烛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宾客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好不热闹! 魏无羡在二楼独自开了一间雅间,蓝思追等人则在大厅单独点了一桌酒菜。蓝景仪难得离开云深不知处,肚子里的酒虫早就在作祟,何况还有魏无羡这个挡箭牌,自是放开了喝。 蓝思追虽然没有阻拦,但是自己却是滴酒未沾,只喝茶! 魏无羡拎着酒坛,坐在二楼雅间的窗台上,看着下面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脑海里却依然想着咏仙楼说书人的话。 不经意间,一个身着白色外衫,清雅脱俗的身影映入眼帘。 “小师叔?”魏无羡有些惊异,直接从窗台上跳下来,拉住白衣女子衣袖道:“小师叔,真的是你?” “魏公子?”晓星尘也是惊喜交加。 “小师叔,哦,不,应该是小师姑才对!”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收回手道:“小师姑,你怎么在这里!宋岚道长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我是追随薛洋的踪迹来到这里,宋岚很快就到。魏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含光君没有和你一起吗?” “哦,蓝湛他先回云深不知处了,我,我也只是暂且留在清河。那个,小师姑,你刚才说薛洋?薛洋也在清河?” “嗯!”晓星尘脸色有些黯淡,眼神里有一丝悲凉。 “这个小流氓,竟然来了清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回定不能让他跑了。”魏无羡暗自思忖,丝毫没有注意到晓星尘的异样。 自从知晓薛洋现世,蓝忘机虽然在玄门下发了海捕文书,奈何,薛洋此人实在阴险狡诈,又精通鬼道,玄门修士几次截杀,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他所伤。如今好不容易又有了他的踪迹,魏无羡岂能放过。 “小师姑,我跟你一起去吧,对付薛洋这种人我最拿手。此人虽然修为不高,却是阴险狡诈,精通鬼道,你一个人我怕你会着了他的道。既然有了他的踪迹,定不能再让他逃脱。”魏无羡向晓星尘道。 “也好!”晓星尘略一思忖,点头道。 岐山脚下,一阵冷风吹过,树枝在风中摇曳,恍若无数鬼魂在肆意狂欢,黑黢黢的监察寮一片荒凉隐森。 魏无羡手中的风邪盘剧烈的晃动着。 “好厉害的邪气!”魏无羡暗暗心惊。 晓星尘也是面色凝重,一脸戒备。 “砰”,一声脆响,风邪盘突然爆裂,四分五裂。 魏无羡心头一震,暗道:“没想到薛洋竟然躲在这里,怪不得百家寻他无果!如此强大的邪气,只怕非他一人之力。” 夜幕下,浓雾渐重,两人站在院子里,一阵阵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魏无羡伸出手指竖在唇上,口中默念咒语,一阵耀眼的红色光圈笼罩在魏无羡头顶,随着光圈的扩大,魏无羡一脸邪魅,沉声喝道:“还不出来!” 随着刺骨的寒意袭来,一阵悉悉嗦嗦声中,一群面目狰狞的凶尸出现在暗夜中,虽然阴森恐怖,但皆是畏畏缩缩不敢轻易上前。 魏无羡冷哼了一声,突然大声道:“薛洋,你不会是想用他们来对付我吧?当真是可笑!没想到你重归于世还是如此胆小如鼠,只会躲在暗处不敢见人,还真是本性不改!” 一阵阴风吹过,树叶一阵扑扑簌簌,却是没有任何回音。 魏无羡暗自冷笑着。 “夷陵老祖,你还真是爱管闲事!”果然,不多会,薛洋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黑雾笼罩下,却是不见其踪迹。 魏无羡一声冷笑,口中默念咒语,一碟符咒抛向半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阵巨大的红色光团闪现在上空,黑雾缭绕的监察寮瞬间在耀眼的红光中乍然显现,一袭黑衣的薛洋立时出现在屋顶。 如此良机,晓星尘岂能错过,银光闪烁,已经人剑合一快速向薛洋掠去。 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一直畏缩不敢动弹的凶尸像是突然接到了指令,发出恐怖的嘶叫声,张牙舞爪向两人扑来。 晓星尘迅速收回身影,剑光闪烁间,扑至面前的凶尸惨叫连连,随之而来的凶尸毫不退缩依然疯狂的扑向两人。 魏无羡一脸不屑,轻启朱唇,寥寥笛音随即升起,随着一阵急促高昂的音色,无数阴灵裹挟着阵阵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瞬间将凶尸团团包围,一阵刺耳的嘶叫声充斥在夜空中。 屋檐上的薛洋一脸惊惧,手持传送符,刚要默念咒语,暗夜中,一袭青衣的宋子琛手持拂雪,宛如黑暗中的侠客,凌空而下,直击薛洋面门。 电石火光间,只听一声弦响,一股浑厚的力道生生和宋子琛剑气碰撞在了一起,随着一声闷响,两股强大的力道同时微微一滞,弦音戛然而止,似乎有些受创。而宋子琛亦是快速收回身形,一个翻身退后几步。 趁此间隙,薛洋一脸狞笑,挥手间,一碟符咒化为一道剑光疾如旋踵直冲宋子琛。 可惜,论符咒,没有人能胜过夷陵老祖! “找死!”魏无羡一声怒喝,一道炫目的红光势如破竹,“砰”的一声将薛洋符咒击散。 随着“噗”的一声,薛洋一口鲜血喷出,踉跄着后退几步。一个略显单薄的黑衣人快速伸手揽住薛洋,另一只手则拨弄着面前的一把七弦古琴,伴随着一阵仿若利剑的弦音向魏无羡几人袭来,薛洋已经手持传送符,一阵红光闪烁,两人已是不见踪影。 夜空中独留下薛洋的狂叫声:“夷陵老祖,咱们后会有期!” 张牙舞爪的凶尸瞬间瘫软倒地,变成一具具毫无杀伤力的死尸。 刚刚还一片火光闪烁,充满阵阵嘶咬嚎叫,犹如惊涛骇浪般恐怖的监察寮,又恢复了一片死寂荒凉,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不绝于耳。 已经过了亥时的不净世议事厅依然烛火通明。 蓝思追和蓝景仪站在大厅里,一脸焦急,彷徨无措。 两名蓝氏修士也是面色苍白,如坐针毡。 “思追,要不还是赶紧给含光君发讯息吧?万一,…万一魏前辈…”蓝景仪焦急的看向蓝思追,却是不敢再说。 蓝思追脸色早就已经煞白,声音都有些发抖:“再…等等吧,说不定…” “还等什么?思追,要是魏前辈真出了什么事,含光君可怎么办?我俩命都别想要了!”蓝景仪焦急的打断蓝思追的话。 身边的两名修士亦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蓝思追,欲言又止。 聂怀桑轻轻拍打着手中的陨铁折扇,来回走动着,若有所思。 片刻,又定住脚步,向蓝思追两人道:“魏兄诡道修为无人能及,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出事的,我们还是耐心等等先不着急通知仙督。” 蓝思追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多话,眼睛却是不约而同的向议事厅门口张望着。 一阵短暂的沉默。 终于,聂怀桑似乎也有些沉不住气,也不时向门口张望着。 “宗,宗主,魏公子回来了。”门生匆匆来报。 “魏前辈!”蓝思追两人同时脱口而出,惊喜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向门外奔去。两名修士也是面色一喜,快步跟出去。 聂怀桑抚了抚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远远的,只见偌大的空荡荡院落里,魏无羡一袭青衣,双手负于身后,一只手里依然握着陈情,正不慌不忙的向议事厅走来。 “魏前辈!”蓝思追两人又是同时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满的惊喜。 “呦!都过了亥时了,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还不休息?难道离了云深不知处,作息也不遵守了?”魏无羡满脸笑意,调侃道。 “魏前辈,您没事吧?”蓝思追惊喜交加。 “魏前辈,您跑哪去了?我和思追都快急死了,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给含光君发讯息了!”蓝景仪忍不住大声嚷嚷着。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道:“那个没什么,遇到一个熟人,聊着聊着就忘了时辰,不好意思啊,把你们俩给忘记了。” “骗人!我才不信!”蓝景仪撇着嘴道。 “魏前辈,下次,您可一定不要再将我们扔下自己跑了,思追好担心您!”蓝思追眼睛里一阵雾气闪过,声音也有些哽咽。 魏无羡有些感动,抚了抚蓝思追头发,道:“好了,我这不是都回来了吗?看你,小思追,你都多大了?你家没钱哥哥有这么柔弱吗?真是的?”魏无羡声音充满了宠溺。 蓝思追抿了抿嘴,终是没再多话。 蓝景仪撇着嘴嘀嘀咕咕着。 魏无羡轻笑了一下,又道:“放心吧,蓝湛他不会怪你们的。好了,都这么晚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我也累了。”魏无羡说着,一边打了一个哈欠。 两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行了礼退下,蓝思追走了两步依然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看,魏无羡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两名修士也向魏无羡行了礼退去。 目送他们离开,魏无羡收回笑容,面色有些凝重。 第42章 伏魔洞 深夜的不净世空旷而有些苍凉,偌大的城池,仿若空无一人,只有城墙上值守的守卫仿佛在宣誓着曾经的威严。 一个瘦削的身影宛如黑暗中的精灵一闪而逝。 夜色沉沉,昏暗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街巷中弥漫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魏无羡一袭青衫,负手立于长巷中,清凉的月色下,只留下长长的身影,白皙俊俏的脸颊孤寂清冷。 伫立片刻,魏无羡朱唇轻启,随着陈情苍凉的笛音响起,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一闪而至。 “公子!”温宁虽然压抑着声音,但是却难掩兴奋。 “温宁,金兰儿你都安排好了?”魏无羡微笑道。 “嗯,公子放心吧,自从你交待过后,我就和兰儿商量过了,她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好!”魏无羡赞许的点点头。 “公子,我们要去哪?” “乱葬岗!”魏无羡沉声道。 “啊?公子,你要去乱葬岗?”温宁有些吃惊。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魏无羡对温宁的反应也是有些不解。 “哦,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突然,那蓝二公子知道吗?” “你说呢?温宁你傻啊?他要是知道了我们还能去吗?”魏无羡有些不满。 温宁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可是,都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晚上再去!” “你以为我想?还不都是因为思追!他可真是听话的好孩子,走哪儿都跟着我,好像生怕一个看不见,我就会消失了一样!不晚上来,如何才能避开他?不过,还真得感谢他们蓝氏标准的作息,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其实,蓝二公子也是为你好!”温宁小声道。 魏无羡抿了抿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道:“欸,温宁,思追有没有给你钱?” “啊?钱?”温宁愣了一下。 “是啊,就是钱!难道你出门思追都不给你钱吗?他也太小气了吧?他又不缺钱?”魏无羡叫道。 温宁挠了挠头皮,道:“思追有给过我,过年时候他就给了我很多银子,我还没花完,其实,我也不大能用多少钱?” 魏无羡咬着嘴唇,忍住笑道:“温宁,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你现在还要养活金兰儿,哪里能缺了钱?再说了,你这次出来,好几天都回不去,难道住客栈不用花钱?” 温宁有些不知所措。 “好啦,温宁,逗你的!放心吧,你家公子我有钱,蓝湛给我留了好多银子,不会让你睡街上的。” 温宁开心的笑了笑,露出了一脸孩子气。 魏无羡抚了抚温宁头发,温声道:“走吧。” 乱葬岗一切如旧,漆黑的夜晚更是阴森苍凉。 魏无羡手里悠闲的转着陈情,就像是回到了久别的故乡,随意而放松。温宁更是手里不时抓起一把焦黑的散土喃喃低语。 很快两人就已经来到了伏魔洞口的一片空地上。 魏无羡蓦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温宁,两人会意的点了一下头。 阴森的夜晚,月光透过丛林的缝隙,映照在斑驳的伏魔洞洞口,本应该漆黑一片的伏魔洞,此时却有一丝微弱的亮光忽强忽弱,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两人悄无声息的进入洞内,果然,空旷死寂的伏魔洞虽然依然漆黑一片,但是崎岖不平的墙壁上,一股亮光却在不停地游走着,竟然是一个黑衣人手持火把,在墙壁上聚精会神的寻找着什么。浑然不觉已经进入洞内的两个人。 “找什么呢?要不要我帮你啊?”魏无羡缓步轻行,爽朗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黑衣人猛的抬头,快速后退了几步,蒙着的脸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手持火把的手发出的隐隐颤抖,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唉!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对我的东西念念不忘?那墙上刻的是当初我复活温宁的咒语,怎么,阁下对它感兴趣?是不是也想复活什么人?”魏无羡一语道破。 黑衣人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不用看了,你觉得你能从我手下逃脱?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复活的是什么人?我或许可以帮你,总比你夜半偷偷来看咒语要强的多!怎么样?要不要试试?”魏无羡负着双手,盯着黑衣人。 “好吧,你不说话那就代表你同意了,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不然我夷陵老祖好不容易收了一个徒弟,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岂不是可笑!”魏无羡说着向黑衣人慢慢逼近。 此时黑衣人不再犹豫抬手间,手中的火把犹如利剑挟着一股强劲的气势掷向魏无羡,同时手中剑已出鞘,剑锋滑过,凌厉的剑气向两人扑面而来。 “好深厚的灵力!”魏无羡禁不住脱口而出。话音未落,温宁神色一凌,已经呼啸着一掌拍出,两股浑厚的力道碰撞在一起,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火把登时熄灭,掉落在地,洞内漆黑一片。黑衣人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方才勉强站稳,手中利剑几欲脱手。黑暗中,黑衣人看向温宁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魏无羡邪魅一笑,正要掷出缚灵符捆住黑衣人,突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在洞外乍然响起,随即一阵刺耳的猎犬狂吠声由远到近,瞬间逼近洞口。 “温宁!” 魏无羡大叫着,双手抱头躲到了温宁身后,浑身禁不住颤抖。黑衣人抓住这千钧一发的缝隙,掏出传送符,一片火光乍现,已经没了踪影。 此时,洞外的犬吠声也突然消失,仿佛根本不曾出现。 伏魔洞漆黑一片,一片死寂。 “公子,他们走了!”温宁扶着魏无羡低声道。 “哦!”魏无羡抚着胸口,慢慢站直了身子,仍然心有余悸。 “真是岂有此理,竟然在家门口翻了船!”好一会,魏无羡终于缓过神,忍不住恼怒埋怨。 “公子,那我们还开始吗?” “当然得继续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吧!再说了,我好不容易避开蓝湛,岂能错过!” “可是,刚才那个人?”温宁有些担心。 “没事,不用担心,短时间他们是不敢再回来的,再说有你鬼将军在这里,除非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魏无羡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语气,刚才的惊慌失色已经不复存在。 “嗯,有温宁守着,公子尽管放心。”温宁用力点了点头。 魏无羡环视了一下漆黑的四周,抬手掏出一张符咒挥向半空,霎时,伏魔洞一片明亮,魏无羡满意的拍了拍手。 “温宁,记住了,这件事一定要保密!还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能说出去,尤其是蓝湛,记住了没有?” “哦。”温宁小声应道。 “其实,蓝二公子知道了也不会将你怎样的。”温宁又小声嘟囔着。 “你懂什么?他要是知道了,你家公子我可就没命了?知道吗?”魏无羡不满的叫道。 “公子,不会的,蓝二公子对你那么好,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可不一定,你哪里知道蓝湛的厉害?…唉!算了,反正也给你说不清楚。”魏无羡一想到蓝忘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禁不住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可是再想到蓝忘机的战斗力,又忍不住身体抖了抖。 “小古板!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魏无羡小声嘀咕着。 良久,魏无羡稳了稳心神,寻了一块平坦的地面,盘膝坐定。 “温宁,我们开始了!”魏无羡缓声说道。 荒凉的夜晚,乱葬岗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瑟瑟的风声充满了一股悲凉的气息。唯有伏魔洞内散发出的光亮,带来了一抹温暖的气息。 第43章 困尸阵 冥室,一阵阵弦音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高高翘起的屋脊上的风铃来回摇曳晃动着,叮铃铃声音响个不停。 蓝曦臣额头已经有些细密的汗珠,手上的琴弦依然不停的拨弄着。 随着一次次的无果,蓝曦臣终于停住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微闭着双眼,胸口有些起伏。 “兄长,如何?”一直守在一边的蓝忘机有些紧张问道。 “无果,好像有股巨大的漩涡要将我吸进去,根本找不到他们灵识。”蓝曦臣摇着头道。 两人皆是沉默。 以蓝曦臣的问灵修为,即使寻不到灵识,但也不会被阴灵所控,如今不仅问不到聂明玦和金光瑶的灵,还差点被反噬。虽然不像当初在封棺塔问灵时遭到断弦的反噬,但是也足以让蓝曦臣筋疲力尽。 蓝氏双壁当然明白,如此情形,只怕不妙!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息。 “忘机,只怕你所料不差,他们一定被控制了,大哥和金光瑶怨气深重,如果灵识被控制利用,只怕更难应付。”蓝曦臣隐隐担忧。 “我知!”蓝忘机沉声道,语气低沉,却没有一丝怯懦。 “可是,大哥生前已经被金光瑶分尸碎魂,即使修复,只怕也无法控制。如果有,那此人的鬼道之术当真也是高深莫测!”蓝曦臣依然忧心。 “是薛洋!”蓝忘机沉声道。 “薛洋?”蓝曦臣惊惧。 蓝忘机微微点头。 蓝曦臣有些了然。也是,薛洋连阴虎符都能复制,控制一个灵,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不是已经下发了海捕文书?可有收获?”蓝曦臣道。 “无果。”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此人行踪诡秘,诡道天分不输于魏婴,几次截杀都被他逃脱,如今很难再觅到他的踪迹。” “忘机,照此看来,不管是温若寒还是薛洋,恐怕不仅仅是针对阿羡。七叔也找我谈过,近日夜观天象,结果也是不妙,似乎有四星连珠之兆,恐怕玄门会有大祸!”蓝曦臣面色凝重,继续道。 蓝忘机默然不语,微微卷着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握住。 “忘机,你将阿羡留在清河这么多天了,却不提让他回来,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蓝曦臣话题一转,却是一语道破。 蓝忘机神色稍缓,道:“兄长可还记得困尸阵法?” “困尸阵?”蓝曦臣有些惊惧。 “嗯!”蓝忘机点了点头。 “困尸阵,是百年前玄门一个名仕所创,据说可以将数以千计的凶尸锁住,形同死尸,再也不能作祟。可是此阵法极难修习,不仅需要极高的修为,精通符咒,而且稍稍疏忽就会被凶尸反噬,惨遭分尸碎魂,所以玄门至今没人敢轻易修习。忘机,你是何意?难道你想…? “嗯!”蓝忘机微微点了一下头。 “忘机,你?不可!太危险了!”蓝曦臣有些惊惧。 “我已试过多次,无妨!”蓝忘机沉声道。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蓝曦臣:“……” 良久,蓝曦臣方才道:“你是为了阿羡?因为温若寒和薛洋?你担心他们在炼制凶尸?” “温若寒一定在炼制凶尸!聂明玦和金光瑶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失踪的几百个凶尸。”蓝忘机坚定道。 寒室一阵沉默。 蓝曦臣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弟弟有多执拗,他再了解不过!何况牵扯到魏婴,更是无人能让他改变心意。 “你意已决,我也无需多言,你尽管放心去做吧,其他的事我来顶着。只是,阿羡聪明绝顶,你不可能一直瞒着他,如果他知晓,定不会同意的。你可想好如何对他说?”蓝曦臣有些忧心。 “无妨!我不会让他知晓,还请兄长也不要告知。” “忘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蓝曦臣终是无奈。 两人皆是沉默。 “忘记,近几日,各家仙门报上来听学的名单你都看过吧?这可是我们以前听学的数倍,这么多人,可是有些麻烦。”蓝曦臣率先打破沉默,转移了话题。 “魏婴,不会授课!他不喜!”蓝忘机毫不掩饰。 “是的,”蓝曦臣笑了笑道:“让阿羡老实的坐下来授课,那可真是难为他了,只怕叔父要头疼了。” “不过,今年听学人数如此众多,其实有很多都是冲阿羡来的,夷陵老祖的那几招抛花术在玄门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很多的年轻子弟可都是迫不及待想一睹夷陵老祖风采,到时候,恐怕你的静室不能安静了。”蓝曦臣又道。 蓝忘机有些眉头微蹙。 “我会处理好!”良久,蓝忘机低声道。 “可是都是一些十几岁的少年,你怎么处理?这么多的人,总不能都用家规处罚吧?再说,这些少年里要是再有几个阿羡这样的。恐怕你也应付不来!当初阿羡听学时你不是也被他每天折腾的头疼?” 蓝忘机抿了抿嘴,终是没有言语。 “唉!云深不知处恐怕要热闹了!”蓝曦臣轻笑着,自顾低语。 “兄长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蓝忘机似有所悟,道。 蓝曦臣却是不语,静静地抿了一口茶。 “我还没想好,等等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蓝曦臣缓缓道。 离开蓝曦臣,蓝忘机看向侍立身后的管事,低声道:“魏婴如何?” “回含光君,魏公子安好,一切无虞。晓星尘和宋岚已经回到了白雪观。”管事恭敬回禀。 “但是,温宁却是自从离开就一直没回来。”管事又道。 蓝忘机眉头微蹙,略一沉吟道:“金兰儿如何?” “回含光君,一切安好。” “吩咐下去,温宁回来前需加强守卫,确保无虞。”蓝忘机沉声道。 “是的含光君,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清河再加派一些人手,告诫他们,一旦有薛洋踪迹,即刻来报!魏婴绝不能有事!”蓝忘机沉声吩咐。 “是,含光君!”管事立刻应允。 蓝忘机点了点头,又沉声道:“吩咐下去,各地了望台昼夜轮守,如有异动立刻报来云深不知处,如有懈怠,绝不姑息!”蓝忘机语气沉缓,冰冷,目光中充满了不容置疑。 管事一脸紧张,不敢丝毫耽搁,连忙恭敬领命,快速离去。 已经过了亥时的云深不知处,夜静得像一潭水,深沉静谧。 密室,蓝忘机盘膝而坐,静静打坐,脑海中却依然回想着蓝曦臣的话语,魏无羡的影子来回晃动,挥之不去。 “魏婴,你且耐心等候,今世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蓝忘机低声自语。良久,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闭目静修。 第44章 高山流水 朝阳下的云深不知处,安适如常。和煦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云深雾绕的山峦,一缕宁静的氛围弥漫整个云深不知处。 寒室,蓝曦臣用过早膳,静静打坐,一阵飘逸空灵的箫声如一抹轻云,悄然而至。柔柔的飘荡在空气中。 蓝曦臣心中一动,静静聆听。 仅仅片刻,萧声却有些异样,似乎有些凝滞,又似乎有些纠结,仿佛感受到吹箫人的手指在颤抖。 蓝曦臣何等音律大家,心中已是暗道不妙,却忽然萧声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蓝曦臣脸色微变,不假思索快速向外走去。 精舍,筱如兰脸色苍白,有些微微气喘,一只仍然紧紧攥着紫竹琴箫。 随着一阵敲门声,蓝曦臣略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筱姑娘…” 筱如兰稳了稳心神,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蓝曦臣一袭水蓝色轻衫,手握裂冰,神色有些焦急。 而筱如兰苍白略有倦色的脸颊,更是让蓝曦臣有些吃惊。 “筱姑娘,你可还好?”蓝曦臣关切问道。 “无妨,是我急躁了,泽芜君请进吧。”筱如兰刚想转身,一阵头晕目眩,身体有些踉跄。 蓝曦臣不假思索,快速扶住筱如兰,随着两人身体的触碰,从没和女子接触过的蓝曦臣心中猛的一跳,脸色微红,两只手竟然不知如何安放,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扶住筱如兰肩膀。 靠在蓝曦臣肩上的筱如兰微闭上双眼,喘息了一会,方才有些回神。看到自己依然靠在蓝曦臣身上,筱如兰满脸绯红,连忙站稳,低声道:“让泽芜君见笑了。” 蓝曦臣虽然刚刚有些紧张,但是,毕竟是堂堂蓝氏家主,心胸气度自是非常人可比。 “筱姑娘不必如此,先坐下再说吧。”蓝曦臣很快调整心神,也不矜持,直接在案几边坐了下来。 筱如兰刚想去泡茶,却被蓝曦臣拦住道:“筱姑娘不必忙碌,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刚才听你萧声,似乎有些不妥,到底怎么了?” 筱如兰缓步走到案几边坐下道:“如兰惭愧,师父留下的曲谱总是不能研习成功,刚才修习时,可能有些急迫,反而损伤了心神,让泽芜君见笑了!”筱如兰白皙秀美的脸颊一片黯然。 蓝曦臣有些不解,道:“姑娘为何突然如此急迫,我们合力研习时不是说好了吗,此曲谱过于深奥,且太耗心神,不能急于求成。姑娘如此急迫,只怕会走火入魔!” 筱如兰苦笑道:“归根结底还是我修为太低,灵力低微,不能真正驾驭曲谱,真是愧对师父嘱托。” “姑娘此言差矣!抱山前辈乃是绝世高人,她的曲谱岂是可以轻易领悟的?只怕合你我二人之力,短时间都无法研习成功。只是,不知姑娘为何忽然如此急迫,可否告知曦臣,或许曦臣可以分担一二?” 筱如兰定定的看着蓝曦臣,似乎有些犹豫,半晌方才下定决心,道:“如兰不才,得先师恩赐,略懂一些天象,近日每每夜观天象,总是有些不祥,心里有些担忧。” “姑娘也懂天象?”蓝曦臣有些惊奇。 筱如兰略点了一下头,道:“如兰自小被师姐送到先师身边,却是不喜欢每日枯燥又无味的剑道,每每总是跑到先师书房偷看先师秘籍,更是对先师亲着的天文日记,爱不释手,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先师不但没有责罚,反而认为我有天赋,所以如兰才略继承了先师一二。” 蓝曦臣闻言,想起蓝启和说的四星连珠,心中更是隐隐担心。 “如兰既然能窥得先机,就不想碌碌无为。这个世上,无论玄门还是鬼界,其实最强大的力量并不是高深的修为,也不是浑厚的灵力,而是“情”,情至深处可以杀人于无形,也可以御敌万千!所以,如兰只想快些研习曲谱,但愿在大祸来临前,能略有成就。可是,终究是我修为太浅,力不从心!”筱如兰缓声细语,声音轻柔却是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蓝曦臣有些动容,没想到筱如兰身为一女子,竟然能有如此未雨绸缪,侠义之心,而自己身为蓝氏家主真是相形见绌!” 片刻,蓝曦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姑娘刚才所说的先师古籍现在何处?” “本来想暂时放在白雪观,可是又觉得不妥,所以一直没有来及安置。”筱如兰摇着头,微微蹙眉。 蓝曦臣略一沉吟,道:“姑娘若不嫌弃,可否将它们存于云深不知处。我们蓝氏的藏书阁和禁术室虽然不敢说囊括天下奇书,但在玄门也是独一无二。我可以单独在藏书阁再建造一间藏书室,为姑娘独自一人使用,无论修习和藏书,云深不知处是最适合不过,姑娘可否愿意?” 蓝曦臣一脸诚挚。 筱如兰心中微微一动,却是又有些隐隐担忧。 蓝曦臣了然一笑,道:“姑娘不必多虑,为人心中坦荡,何需顾及他人眼光,我们玄门中人,做事更是问心无愧即可。当年我蓝氏家主蓝翼前辈,身为女子,却是排除万难,独立支撑偌大的蓝氏,并独创弦杀术,震慑玄门百家,至今仍为我蓝氏子弟人人敬仰。所以,姑娘只管放心在云深不知处安身即可,无需多想。” 蓝曦臣气定神闲,娓娓道来,本就温文尔雅的身姿此刻更是气宇不凡,让人移不开眼睛。 筱如兰心中暗暗佩服:“真不愧是姑苏蓝氏家主,心胸气魄当真不同凡响!” “好,若兰恭敬不如从命,先行多谢了!”筱如兰莞尔一笑,落落大方道。 饶是蓝曦臣修为高深,定力非凡,也是被超凡脱俗的筱如兰如清泉流淌般的清澈笑容猝不及防轻轻击中。 蓝曦臣慌忙移开了眼睛,稳了稳心神,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筱如兰手里的琴箫。 筱如兰手指轻而温柔的抚弄着手里的紫竹琴箫,默然不语。 精舍里有一丝别样的气息。 “也许,是我们想错了?”蓝曦臣看着筱如兰手里的琴箫,若有所思道。 “泽芜君,此话何意?哪里错了?”筱如兰有些惊异。 “我是说我们用的乐器可能错了!姑娘用的是紫竹琴箫,而我的裂冰则是白竹洞箫,这两种箫声虽说都是同一种乐器,但是其实音色有很大的不同,两者和一着实勉强,当然不能真正发挥抱山前辈曲谱的真正威力!” 蓝曦臣有些激动,深邃的眼眸里散发着异样光芒。 筱如兰也有些惊异,却只见蓝曦臣轻抬手,一把墨色七弦瑶琴赫然出现在案几上。 筱如兰心中一动,已经有所了然,也不多话,手持琴箫,朱唇轻启。 一曲别样的琴箫合奏悠然响起。 箫声如丝,悠扬缠绵。 琴弦轻扣,婉转多情。 一抹魅紫,一把古琴,指尖轻起间,宛若蜂蝶缭绕,荡气回肠。倾城绝世的音色仿佛剑舞飞扬,倾世唯双。 终于,一曲终了,两人双目交汇,皆是心神激荡,百感交集! “姑娘,如何?”蓝曦臣已经禁不住热泪盈眶。 “曦臣,正是如此!”筱如兰亦是潸然泪下,面对眼前剑眉星目,雅致动人的蓝曦臣,禁不住直呼其名。 蓝曦臣却是根本没注意这些,脑海中依然回忆着刚刚的合奏。 “筱姑娘,曦臣还有个想法,想和姑娘商量。”蓝曦臣已经平复了心情。 筱如兰此时依然沉浸在曲谱旋律中,乍然听到蓝曦臣如此一说,有些微微诧异:“泽芜君,但讲无妨。” “今日你我合奏初见成效,但是对生人效用如何,还未可知。我想以自身来试音律,想来定有所成。”蓝曦臣白皙俊美的脸颊充满了坚定,语气虽然低沉,可是闻之却让人心中安定,信服! “自身试?泽芜君,你这样会伤了自己,你应该明白的!”筱如兰有吃惊。 “无妨,亲身试音律,我并不是第一次,筱姑娘放心即可!” “不可!”筱如兰依然摇了摇头,道:“你我皆知此曲谱威力,贸然亲试,太过于凶险,我不能看你如此冒险!” “筱姑娘…” “泽芜君!”筱如兰打断了蓝曦臣道:“如果泽芜君心意已决,那就让如兰和泽芜君一起亲试,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稳妥!” “那怎么能行!姑娘岂可涉险!曦臣不同意!”蓝曦臣有些心急,脱口而出。 筱如兰脸色微红。 蓝曦臣自觉有些失言,遂也不再开口。 一阵短暂的沉默。 “泽芜君,不是只有你们蓝氏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心!莫要小瞧了抱山之徒!高山流水遇知音,乃是人生幸事,泽芜君何必拘泥!” 筱如兰看向蓝曦臣的双眼细嫩如脂,宛如清泉般纯净清澈,闪闪发光。 蓝曦臣心中一动,豁然开朗,暗自埋怨自己七尺男儿竟然不如一个女子,总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好一句高山流水遇知音,曦臣亦是如此!” 两人双目交汇,相视而笑。 第45章 血符 乱葬岗一片死寂。 早已过了寅时的夜晚,微微有些曙光乍现,却又转瞬间被一阵阴风吹散,黑黢黢的夜,仿佛黎明前的黑暗,在垂死挣扎着。 温宁如同一尊雕塑,守候在伏魔洞洞口,犀利的双眼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一脸戒备。 伏魔洞明亮的烛火下,魏无羡双目紧闭,纹丝不动的坐在柔软的干草上,一阵淡淡的白雾在头顶旋转着。魏无羡口中默念着咒语,半空中一碟血符闪着红色的光芒极速的旋转着,仿佛不知疲倦。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睁开眼睛。额头已经是有些细密的汗珠。 “这阵法还真是有些棘手,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要是蓝湛在就好了,有他助力,一定会更快些完成。”魏无羡低语着,可是想到要是蓝忘机真的在这里,自己哪里有机会可以修习困尸阵! 魏无羡有些泄气,禁不住嘟了嘟嘴。 “公子,如何?”温宁听到动静,走进伏魔洞。 “嗯,还差那么一点,无妨,不急,再等等吧。” “公子,要不用我的血吧,这么多的血符你会受不了的。” “温宁,要是谁的血都能用,那这困尸阵也就不会这么难修了?没有我夷林老祖的血,那些凶尸岂能困住?”魏无羡失笑道。 “哦。”温宁有些无奈。 “其实,公子,你也不必瞒着蓝二公子的,也许他可以帮助你,他修为高,你也不用如此耗费灵力。”温宁又道。 “温宁,你傻了?告诉蓝湛?你以为他会同意?还帮助我?我可不得被他罚死!”魏无羡不满的叫着。 “哦!”温宁有些不情愿。 “我可告诉你温宁,这事绝不能让蓝湛知道,否则我就没命了!听到没有!” “其实,蓝二公子哪里像你说的那样!”温宁小声嘟囔着。 魏无羡有些奇怪,道:“温宁,你不是不喜欢蓝湛吗?怎么今天老是为他说话?” 温宁惨白的脸有些绯红,道:“其实,我没有不喜欢蓝二公子,只是蓝二公子不爱说话,所以我也不敢和他多说什么。我知道,每次思追给我送的东西都是蓝二公子让他来的,还有思追给我的银子也都是蓝二公子给的。不然,思追每个月只有那么一点点例银,哪里还有剩余的给我?” 魏无羡心里高兴,嘴上却道:“蓝二公子,蓝二公子,温宁我才是你家公子懂吗?不是蓝湛!也不知道蓝湛都给你们吃了什么迷魂药了,一个思追还不够,又多出来一个你?还真是,真是岂有此理!”魏无羡嘴上不满,可是脸上却不知不觉爬上满满的笑意。 温宁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烛火的映照下。温宁惨白的脸忽然有了一丝烟火气,哪里还像玄门百家人人害怕的鬼将军! 魏无羡忽然心中一动,道:“温宁,既然你这么喜欢蓝湛,要不等回去就让蓝湛帮你,把你和金兰儿的婚事办了吧,反正蓝湛有钱!这样你也总算有个家了。也不能让人家金兰儿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你不是?” “啊?”温宁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更是有些羞赧紧张。 “啊什么啊?你就说喜不喜欢金兰儿吧!”魏无羡略提高声音,不满道。 温宁低着头,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 “是了,这就对了,喜欢你就要抓住,别等到失去了再后悔。” 魏无羡嘴里说着,思绪却是回到了蓝忘机身上,分别了这么多天了,蓝忘机竟然没有来接他回去,哪怕差人来接也没有,这可不像蓝忘机的作风。 “这个小古板,还真沉得住气!难道生气了?不会啊?明明走的时候很高兴的!”魏无羡小声嘀咕着,心里又有些埋怨。 “小古板,我看你能忍多久?”魏无羡嘟了嘟嘴,片刻嘴角上扬,漾起一抹笑意。 “公子,我们,回去吗?” “嗯,好,我们走吧。”魏无羡收回思绪。 两人向洞外走去。 走到洞口,魏无羡似乎若有所思,又转身走到石墙面前,伫立不语。 “温宁,随便!”魏无羡没有转头,伸出一只手。 温宁将手里的随便递给了魏无羡。 魏无羡盯着石墙看了一会,“蹭“的一声,拔出随便,只见剑光闪过,石墙上一阵碎裂的声音,刻在上面的咒语已经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公子,你这是为何?”温宁有些不解。 魏无羡环顾着空荡荡的伏魔洞,眼神有些复杂,淡淡道:“往事不可追,既已离开,索性就结束的彻底,墙上的咒语留着已是无用,何不彻底清除。” 魏无羡转身看着身边是懂非懂的温宁,脸上又显出一抹苦笑,拍着温宁肩膀道:“世人皆知鬼将军,谁识白衣温琼林!玄门中人只知道我复活了你,有了一个人人惧怕的鬼将军,却不知,实乃机缘凑巧,不可复制,哪里是来偷学一些咒语既可以办到的!” 温宁也是一脸黯然,低头不语。 “好啦,我们走吧,天快亮了!”魏无羡拍了拍温宁肩膀,率先向外走去。 随着烛火的熄灭,伏魔洞一片漆黑,整个乱葬岗又陷入了一片死寂,阴森恐怖。 一个瘦削纤巧的身影无声无息掠进伏魔洞,看着已经是一片模糊,面目全非的石墙,黑衣人似乎怔住了,盯着石墙,久久伫立。 回到不净世已经过了卯时。都知道魏无羡不到午时绝不会起床,所以也没人来打扰。 躺在宽敞柔软的床榻上,魏无羡辗转反侧却是毫无睡意,在伏魔洞时候的想法又出现在脑海里,想着这么多天了,蓝忘机竟然毫无动静,心里哪哪都觉得不舒服。 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依然难以入睡,脑袋里满满都是蓝忘机的影子,魏无羡长叹了一口气,干脆翻身坐起。 看着放在四方桌上的兔子灯,想着蓝忘机拎在手里的情景,魏无羡脸上显出一抹浅笑,嘴里嘟囔着:“小古板,还真沉得住气! 正暗自思忖间,忽然只觉得胸口微微一疼,魏无羡随即手捂胸口,痛感却转瞬即逝。 魏无羡心中一动,伸手入怀,双龙佩已经握在手中。 只见乳白光洁的玉佩此时已经隐隐泛着红光,静静安卧的龙身也有些蠢蠢欲动,似乎迫不及待想跳出来。 魏无羡有些微微心惊,一个念头瞬间闪至脑海,遂不再犹豫,手掌灌注灵力,拍向双龙佩,嘴里低声念道:”蓝湛!”只见一阵红光乍现,双龙通体泛着红光,昂首挺胸在玉佩上跳跃着,刹那间蓝忘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只见蓝忘机单掌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扶着胸口,眉头紧蹙,微微躬着身体,有些痛苦的轻喘着,额头上已经冒出大颗的汗珠。却不是在静室,而是在密室里。 “蓝湛在干什么?“魏无羡有些心惊,未及反应,蓝忘机已经一口鲜血猛的喷出。 “蓝湛!”魏无羡大叫一声,蓦地从榻上跳下来。 此时蓝忘机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双龙佩也安静如初,仿佛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 魏无羡也来不及更衣,直接拿起外衣冲出房间,忽的又回转身,快速将四方桌上的兔子灯揣在广袖中,转身向外奔去。 “思追,蓝思追!”魏无羡一边大喊着,一边猛的推开了蓝思追的房门。 “魏…前辈?怎么了?”刚刚盥洗更衣的蓝思追被魏无羡的反应吓了一跳,语气都有些结巴。 “快,我们快回去,蓝湛出事了!”魏无羡一边大喊着,一边已经向外奔去。 “什?什么?含光君?”蓝思追惊愕失色。 “快些,叫上景仪!”魏无羡身影已经远在数十丈之外。 第46章 穷奇道 穷奇道,宽敞洞穴里,虽然烛火明亮,可是却依然充斥着浓烈的阴寒之气。 而一群满目狰狞的凶尸,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薛洋,都这么久了,你答应我的事如何了?“温若寒隐森恐怖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仙督,哪有这么容易,如今那个鬼将军和夷陵老祖寸步不离,我如何下手?一个夷陵老祖我都对付不了,再加上一个鬼将军,我岂不是找死!”薛洋满脸不在乎。 “哼!你也不过如此!”温若寒不屑道。 “若论鬼道,本来我就不是夷陵老祖对手,不过,不一定硬抢,我们可以换换别的法子。”薛洋也不在乎温若寒的讥讽,一脸邪笑。 “那是你的事,不过我可提醒你,如若办不到,晓星尘可就是我的了!如果将她练成凶尸,你说会如何?呵呵呵…”温若寒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你?…”薛洋怒目圆睁,却是生生忍住,眼里闪过一抹杀气。 “仙督,我说过,晓星尘你不能动她!她是我的!”薛洋强忍住心里的怒火,平静道。 “你的?呵呵…,薛洋我知道你有几分本事,可是没有我你觉得你能带走晓星尘?单单一个宋岚你都对付不了!何况蓝忘机已经对你下发了截杀令,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不用再多想了,好好想想如何将阴虎符弄到手吧!” 薛洋盯着高高在上,带着黑色斗篷的温若寒,眼神闪烁不明。 忽然,薛洋脸上显出一丝邪魅冷笑,看了看伫立在身边虽然张牙舞爪却是丝毫动弹不得的凶尸,轻抬手间,只见面目狰狞的凶尸突然飞身掠起,直冲温若寒而去。 一身黑衣包裹的温若寒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随着薛洋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一个高大威猛的身躯突然闪现,仿若闪电,寒光凛冽的刀锋闪过,扑向温若寒的凶尸应声倒地,已经断成两截的尸身仍然在不停的抖动着。 “仙督,如何?”薛洋一脸邪笑。 温若寒默然不语,斗篷下的双眼晦暗不明。 “让昔日的仇人为你冲锋陷阵,这种感觉岂不是比阴虎符来的更爽?”薛洋一脸自信。 持刀人正是聂明玦! “薛洋,你果然有点本事!”温若寒看着手握霸下,威风凛凛站在眼前的聂明玦,满意道。 “小意思!我说过,我会帮助仙督炼制凶尸,尤其是这种不大听话的!”薛洋一脸自信。 “好吧,算你聪明!晓星尘我暂时不会动她。但是,如果你再拿不到阴虎符。我可就不敢保证了,你要清楚,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这副身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没有夷陵老祖,一切与我而言都是空谈!”温若寒语气充满了阴狠急迫。 薛洋暗自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我知道,你因为修习鬼道遭到反噬,心神受损,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走出穷奇道,薛洋又恢复了一脸邪气。 “仙督,此人心机深沉,恐怕不好驾驭。”温若惜缓缓从隔间走出。 “哼!我当然知道,薛洋此人手段很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也正是我需要的。有了晓星尘这个软肋,我还怕他耍什么花招?”温若寒不屑道。 “可是晓星尘修为高深,一招剑落霜天修仙界几乎无人可挡,仙督若要用它来威胁薛洋,恐怕也非易事。何况还有一个宋子琛,更难对付!”温若惜有些担心。 “不错,可是是人就有弱点,晓星尘修为高深,可是心思却太单纯,否则当年也不会着了薛洋的道,对付她我还是有办法的!”温若寒不以为然道。 “但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夷陵老祖手上阴虎符,有了它,再加上我手里的半块,炎阳阵指日可待!唉!都是因为王阳那个废物,夷陵老祖没有除掉,反而损失了温儿和他手上的阴虎符!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是,可惜了温儿!”温若寒看了看温若惜,眼神复杂。 温若惜不发一语,脸上却是一脸恨色。 温若寒藏在斗篷下惨白的脸上显出一丝阴笑。 幽静昏黄的密室,薛洋盘膝而坐,浓密的睫毛覆盖住了紧紧闭着的双眼,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了平日的邪气,却是显出棱角分明的俊朗。 密室外,一个身着黑衣,身材瘦削略显柔弱的少年在来回踱着步子,有些焦躁不安。 “噗!” 随着薛洋一口鲜血喷出,黑衣少年已经快速推门而入。 “成美哥哥!”少年语气急迫,并伸手给薛洋输送着灵力。 良久,薛洋慢慢平复,缓缓睁开眼睛,一抹邪气再次显现在脸颊。 “成美哥,你何必如此?”少年收回手,满脸痛色。 “你知道的,何必多问?”薛洋声音有些不悦。 “可是,再这样下去,你还能活多久?你自己不知道吗?”少年大喊着。 “没有了晓星尘,我要活这么久干嘛?我重归于世又有何意义!”薛洋一脸怒色,亦是冲少年大喊着。 “成美哥,你…你就没有想过我一点吗?就非得是晓星尘不可吗?”少年满眼痛色,白皙的脸颊更是苍白。 薛洋默然不语,密室一阵沉默。 “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因为晓星尘是个女的?所以你想和她在一起?”少年声若蚊蝇。 “我要的只是晓星尘,是男是女与我何干?”薛洋有些不满。 “我答应你的,待到温若寒杀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我一定助你登上仙督之位,到时候你做了仙督,整个修仙界还不都是你的,你想要什么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薛洋看了看面前的少年,眼神有些复杂。 “成美哥,你以为,我想当仙督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我是为了仙督之位吗?我……我是为了……”少年脸色惨然,声音渐渐细若蚊蝇。 “谁还不想当仙督?”薛洋却仿若未闻,继续道:“当年金光瑶凭借一己之力登顶仙督,本以为我也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不曾想这厮却过河拆桥,暗中截杀于我,如果不是晓星尘,恐怕……”薛洋不再言语,仿佛回到了过去。有些失神。 少年脸色有些痛苦。 “成美哥,你以为温若寒杀了蓝忘机后会放过你吗?”良久,少年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 “哼?我当然知道!温若寒那个半人半鬼的老东西,竟然还妄想做仙督?竟然还敢拿晓星尘威胁我,老不死的东西,他比蓝忘机还要讨厌,还有夷陵老祖魏无羡,他们都该死!凡事阻碍我和晓星尘的都该死!” 薛洋突然有些歇斯底里,脑袋剧烈的抖动着,俊郎的脸颊已经有些扭曲,黑白分明的双眼也已经变得血红,透出浓烈的阴狠。 少年已然呆住,嘴唇抖动着,不敢言语。 良久,薛洋终于平复。 “如今只能借助温若寒除去蓝忘机,只有除了蓝忘机你才能问鼎仙督,至于温若寒,哼!他被阴铁反噬,没有夷陵老祖的血,根本无法现世,撑不了多久的!”薛洋又恢复了一脸邪气阴鸷。 少年默然不语。 “可是,即便你杀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晓星尘也不会和你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年鼓足勇气,突然话锋一转。 “那又如何?他不愿意,我就打断她的腿,弄瞎她的眼,直到她听话为止!”薛洋突然暴怒。 少年立时呆住,嘴唇抖动着,却是不敢再多话。 良久,薛洋慢慢恢复,闭上眼睛,低声道:“你出去吧,我要修习了!” 少年依然满脸痛色,欲言又止。看着已闭上眼睛,不再言语的薛洋,终还是不发一语,缓慢离去。 密室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薛洋慢慢伸出手,一颗黑黢黢的糖果赫然躺在手心。 “晓星尘,你为什么不愿意?那几年你不是也很开心吗?”薛洋惨笑着,不多会,猛的攥紧手心,脸上一片阴狠。 第47章 豪气 密室,蓝曦臣收回放在蓝忘机后背的手,轻缓了一口气。 蓝忘机掏出巾帕,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脸色虽然依然带有倦色,却是已不再苍白。 “忘机,你何须如此?困尸阵本就已经失传多年,哪里是轻易就能成功的?”蓝曦臣有些痛心。 “兄长,你也知道的,大规模的凶尸作祟,短时间极难对付,一旦它们逃脱,将是后患无穷!” 蓝曦臣深知蓝忘机所言非虚。当年将几百名高阶凶尸和聂明玦,金光瑶的棺椁镇压在一起,就是为了让他们彼此遏制。 而这些凶尸一旦被人利用,将杀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旦控制不住,玄门恐怕会有灭顶之灾!除了将他们彻底封禁,变成死尸,别无他法。 而作为仙督,蓝忘机未雨绸缪,身先士卒,本就是职责所在!何况事关魏无羡! “忘机,符咒本就非你所长,你如此耗费心神,只怕会不妥!不然,我和你一起修习,我们两个总比一个要稳妥!”蓝曦臣有些小心道。 “兄长,不可!此阵极易使人走火入魔,丧失心智,万一,万一忘机有事,还有兄长!”蓝忘机语气有些急切。 蓝曦臣早就料到蓝忘机会有此一说,只不过不死心罢了! 犹豫了一会,蓝曦臣又有些试探,道:“其实,忘机你不必瞒着阿羡,阿羡符咒修为无人能及,或许,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蓝忘机脸色凝重,半晌才道:“兄长……明白的!” 蓝忘机当然知道,如果有魏无羡的助力,必定会事半功倍。 但是,困尸阵太过于耗费心神,一旦魏无羡心神损耗,如果温若寒趁机偷袭,后果极难预料。毕竟,一开始,温若寒就是奔着夷陵老祖而来,对夷陵老祖是势在必得! 这些蓝忘机是一刻也不曾忘记!无论何种理由,他都不可能让魏无羡涉险!哪怕一丁点都不行! 蓝曦臣又岂能不知! 长叹一口气,蓝曦臣缓声道:“你若有事,可有想过阿羡?” 蓝曦臣一语中的,直接说中了蓝忘机痛处。 良久,蓝忘机方才道:“我说过,这一世都会护着魏婴!兄长,我一定能成!” 对于自己亲弟弟的执拗蓝曦臣了如指掌。遂也不再劝说,只是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你先服用一些丹药吧,待会我再助你修习。”蓝曦臣说着,将手里的玉色小药瓶递给蓝忘机,又帮蓝忘机倒了一杯水。 且说,魏无羡催动着十足十的灵力宛如一骑绝尘,风驰电擎般御剑向云深不知处飞去,远远落在后面的蓝思追两人一脸紧张,亦是努力催动灵力紧紧跟着。 终于在辰时刚过即赶到了云深不知处。 “魏前辈!”值守门生有些惊异。 魏无羡略一点头,也不多话,快速向内奔去。 不多会蓝思追两人终于也赶到了山门口,却已经是气喘吁吁。蓝景仪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连门生的招呼都已经顾不上,扯住蓝思追衣袖,费劲吧啦的跟着。 “蓝湛!”随着密室门猛的被推开,魏无羡急迫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魏婴!”蓝忘机惊喜交加。 “蓝湛?你怎么了?”魏无羡快步上前,抓住蓝忘机肩膀一脸惊慌,嘴唇有些颤抖。 “无妨!”蓝忘机柔声说着,并从怀中掏出巾帕擦拭着魏无羡脸颊上不停滑落的汗水。 魏无羡却顾不上这些,双手慌乱的在蓝忘机身上一阵胡乱摸索,嘴里不停道:“你是不是受伤了?让我看看伤在了哪里。” 因为只顾着赶路,再加上心里的焦急担心,魏无羡头发已经有些凌乱,垂在额上的两缕发丝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晃动。 蓝忘机心疼不已,蓦地将魏无羡搂在怀里,低声道:“魏婴,我无事,不用紧张。” “蓝湛!”魏无羡乍然被蓝忘机拥进怀里,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心里一阵悸动,紧紧揽住蓝忘机脖颈,低喃着。 一直站在一边默默看着的蓝曦臣,本来想着等魏无羡平息一些,和他打声招呼。可是,此时忽然觉得,好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因为他们两人根本就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蓝曦臣无声的笑了笑,转身不发一语走出密室,并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两人浑然不觉,依然紧紧拥抱着。 忽然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传进了魏无羡鼻尖,魏无羡猛然惊醒,连忙将蓝忘机推开,道:“蓝湛,你…你,是不是吐血了?” “没有!”蓝忘机语气不容置疑。 魏无羡双手捧住蓝忘机脸颊,怀疑的眼光紧紧盯着蓝忘机。脑海中蓝忘机手幅胸口,口吐鲜血的情景又闪现在眼前。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吐血了,你…,你是不是又在修习禁术?”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推开蓝忘机道。 “什么?”蓝忘机有些惊异。 “双龙佩,是双龙佩!我看见你吐血了,你一定是在修习什么?蓝湛,你可不许骗我!“魏无羡摸了摸胸口。 蓝忘机立时了然。 “魏婴,相信我,我无妨!”蓝忘机低声道。 “可是,蓝湛…” “魏婴,我说过万事有我!我一定护你周全,你相信我!” 蓝忘机打断魏无羡的话,手指轻抚魏无羡脸颊,语气坚定却不失温柔,看向魏无羡的珀色眼眸里柔情似水,摄人心魂。 魏无羡心中一颤,再也忍不住,捧着蓝忘机脸颊,双唇蓦地贴上,不管不顾的辗转厮磨,用力索取着。 蓝忘机哪里还能控制的住,亦是紧紧搂着魏无羡,深情回吻着。小小分别早就已经让两人情难自已,仿若初见,彼此缠绕,索取着,仿佛要将彼此揉碎融化在心里。 情至深处,魏无羡一滴清泪悄然滑落,滴落在两人唇间。 分别数日的相思都化作在满满的深吻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只觉得快要喘不过来气,蓝忘机轻轻咬了一下魏无羡嘴唇方才稍稍松开。魏无羡早已经瘫软在蓝忘机怀里,有些急促的喘息着。 “魏婴,我们回静室!”蓝忘机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 “我走不动了,你抱我!”魏无羡依然闭着双眼,嘟囔着。 “你,不怕被人看见了?”蓝忘机嘴角闪过一抹轻笑。 “我才不怕!”魏无羡睁开双眼,揽住蓝忘机脖颈,豪气万丈。 蓝忘机也不多话,抱起魏无羡走出密室。 “含…!” 一直等在门口的蓝思追和蓝景仪一脸惊喜,刚要脱口而出,却又同时住了嘴,生生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被蓝忘机拦腰抱在怀里的魏无羡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进了他俩双眼! 蓝景仪简直是比见到鬼还要惊惧,瞪着眼睛死死盯着魏无羡。 蓝思追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魏无羡哪里想到他们两个能一直等在寒室,根本也没顾忌,生生被他俩撞个正着。 几双眼睛交汇,魏无羡登时觉得简直是生无可恋! 躲也没处躲,又不敢挣扎,因为蓝忘机抱着自己的双臂根本就没有放开的意思!而一张脸再想藏在蓝忘机颈间,也根本不可能!人家都已经看见了,再藏岂不是掩耳盗铃,更加丢人! 魏无羡努力保持着镇定,一只手揽着蓝忘机脖颈,一只手机械的向两人打着招呼:“嗨!思追,景仪,你们……来了…” 魏无羡实在是没勇气再说下去,一张脸简直比火球还要滚烫。 蓝思追两人哪里还敢接话,两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当眼睛的余光感觉到蓝忘机冷冷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而蓝景仪却不由自主的又偷偷抬起。 “你们,有事?”蓝忘机却是面不改色,稳稳抱着魏无羡,珀色的眼眸盯着两人,语气低沉,镇定自若。 “没,没有!”两人慌乱的摇着脑袋,却是依然不敢抬起。 蓝忘机也不再多话,一语不发抱着魏无羡径自离去。 独独留下俩人久久不能回神。 刚刚离开寒室不远,魏无羡再也忍不住,一口咬住蓝忘机锁骨,再也不松口,狠狠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似乎终于找到了挽回颜面的出口。 蓝忘机吃痛,但却是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依然紧紧抱着魏无羡疾步走向静室。 整整一天,忘羡两人都没出静室,除了蓝忘机出来取食盒。 一直到晚上,蓝忘机独自出来,拎了几桶热水,两人再没露面。 当然,也没有人敢来打扰。 已经过了子时的静室,依然烛光摇曳,春风一片。放在蓝忘机书案上的一盏兔子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更是温馨醒目。 魏无羡趴在蓝忘机身上,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嘴里却仍然嘟囔道:“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竟然这么久也没有一点消息,你是不是故意将我留在清河!” 蓝忘机一脸满足,浅笑吟吟,双手抚着魏无羡后背,低声道:“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你…!”魏无羡忽的抬起头,盯着蓝忘机略带笑意的双眼,咬了咬嘴唇。 “蓝湛,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怎么总觉得好像哪哪不对劲?”魏无羡有些反应过来。 蓝忘机脸上笑意更浓,却是不发一语。 “蓝湛,你可不许背着我做什么?我们说好的,一起面对!你可不许骗我!”魏无羡忽然莫名有些担心。 虽然蓝忘机对吐血的事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但是魏无羡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毕竟蓝忘机修习禁术,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移魂大法到分魂术,还有,助自己结丹!好像根本就没有蓝忘机不敢做的!也难保不会再有下一次。 “魏婴,我说过,一定护你周全!今生绝不让你受伤害!”蓝忘机忽然转换了语气,抚在魏无羡后背的手臂也蓦地收紧,珀色的眼眸里也是满满的坚毅。 魏无羡心里感动,一肚子的疑虑也抛诸脑后。瞥了蓝忘机一眼,道:“蓝湛,看你!我能有什么事?夷陵老祖哪里就这么柔弱了?再说了,我现在有金丹,还有二哥哥保护,哪里有人能伤的了我?” 蓝忘机抿着嘴,盯着魏无羡喋喋不休,薄而红润的朱唇,突然一个轻巧翻身,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 万籁俱寂的夜晚,月光如水,烛光摇曳的静室一片春风旖旎,不时传出低低的呢喃声和喘息声。 可是,很快又传来了夷陵老祖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第48章 传音术 不净世议事厅。 “宗主,了望台报,岐山上空有异动,大量邪气聚集。而且我们留守不夜天的修士也失踪了!”管事匆匆而入,语气急迫。 “那其他仙门家修士如何?”高高坐在上首的聂怀桑握着陨铁折扇,虽然惊惧,却没有慌乱。 “其他家的修士也失踪了,因为邪气太重,那些来轮值的修士也没敢再逗留,都纷纷撤走了。”管事答道。 “啊?那现在不夜天岂非成了一座空城?这可如何是好?” “这封棺塔刚刚坍塌,不夜天又聚集邪祟,只怕不妙!” 坐在下面的几名年长修士议论纷纷。 “宗主,将我们的人也暂时撤回来吧,以免不必要的牺牲!”有修士高声道。 聂怀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终于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聂怀桑低语着。 “向云深不知处发讯息吧,由仙督定夺。”聂怀桑冷静的吩咐道。 云深不知处各路消息接踵而来。 先是负责值守岐山不夜天城的修士莫名消失,连尸首都没有了踪迹。各家仙门如今也不敢再派人值守,不夜天如今彻底废弃,如同当年的乱葬岗,无人敢再接近。 接着就是各地了望台纷纷有消息传来,各地均有发现似乎有大量的走尸在移动,而岐山更是阴气大盛,离岐山最近的清河聂氏自是如临大敌。 聂怀桑几乎是每天一封讯息发往云深不知处。 短短数日,又有消息传来,不仅辖区内屡屡出现成群的枭鸟,更有自家的修士,客卿夜猎时莫名失踪,上百家仙门汇报来的失踪人数加起来竟然已经高达千人! 这可不是小数目,想当初,不夜天温若寒控制的傀儡也不过数千,但那毕竟是死尸,即使数目庞大,总也有迹可循。可是如今,失踪的修士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在修仙界可是绝无仅有的,着实令人恐怖。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好像除了当初的温氏温若寒,就只有夷陵老祖魏无羡了。 云深不知处仙督府邸。 随着蓝忘机言简意赅的话语,众仙门皆是一脸惊惧。 温若寒的修为有多高深,在场的玄门中人自是了然。 如今听到蓝忘机明确告知温若寒竟然又已经现世,岂能不惊! 大殿里一阵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是有人不停的看向魏无羡这边。 魏无羡转着手里的茶盅,听着众仙门的窃窃私语,以及不时传入耳中的义愤填膺的小声怒骂声,觉得心里好笑,又很无聊。只想快点离开,眼睛不由自主的瞟向了高高在上的蓝忘机。 蓝忘机依然一袭白衣端坐于仙督之位,虽然不发一语,但是周身强大的气场,仿佛一座静谧的山峰,散发着不可撼动的威严,而雕塑一般的俊美面容,却又让人心驰神往,移不开眼睛。 “小古板,真是越来越像仙督了,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迟迟收不到蓝忘机的眼神,魏无羡忍不住低声自语着。 看着坐在对面的聂怀桑,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刚想有所动作,却不料,耳边传来蓝忘机低沉的声音:“别闹!” 魏无羡一愣,看着面不改色依然没有看向自己的蓝忘机,恍然大悟,原来,蓝忘机用的是传音术! 传音术,是修仙界入门必修的一门基础课程。对话的两人无需张口,只需将要说的话传音给对方即可,别人听不到。此术虽然不难,但是也需充足的灵力,如今,魏无羡金丹结成,蓝忘机自是不再顾虑。 十几年不用,魏无羡竟是差点忘了这个最基础的玄门法术。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正想调笑几句,却不料,坐在后面的欧阳智却已经开口道:“魏公子,若论诡道,您是开山祖师,整个修仙界,无人能敌你左右,不如请魏公子说说如何对付温若寒,也省的我们胡乱猜测,总也不能如意。” 也是,半天过去了,虽然众仙门议论纷纷,但的确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魏无羡简直是哭笑不得,怎么好像昨天自己还是人人喊打,群而攻之的邪道,今天就成了人人敬仰的魔道祖师?成了大家的保护伞! 魏无羡还没开口,众仙门已经是吵吵嚷嚷,一阵沸腾。 既然欧阳智开了头,众仙门哪里还能失掉向夷陵老祖套近乎的机会!更何况,对付温若寒这样的大魔头,好像除了夷陵老祖,其他人也真的没有发言权! “是啊是啊,魏公子,你就说说吧,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温若寒?” “魏公子,您要是有什么好的方法,只管吩咐。我先表态,我全族上下定对仙督和魏公子唯命是从!” “那是!除了夷陵老祖魏公子,谁还能担此大任?有仙督坐镇,再加上魏公子高深莫测的诡道修为,我们修仙界还怕他一个死过一次的温若寒?” “魏公子,您尽管吩咐,我们都听您和仙督指挥” “………” “………” 魏无羡真的是彻底服了!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已经摆脱污名,不用在忌惮仙门任何家族,当然,自己也从来没有忌惮过。 可是,总也没想到,啥时候在仙门百家中名声这么好了,甚至都有些名仕的味道了? 记得,上一次的温氏作乱,在清河不净世议事厅,众仙门虽然对夷陵老祖客客气气,赞誉有加,但也只是利用,骨子里却是视为异类,若即若离。 时移世易,时隔十几年,再次面对温氏的威胁,可是却是大相径庭,仿佛一夕之间角色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自己竟然成了仙门心里的救世主,而他们口中的邪术也好像成了对付温若寒的法宝,或者说是救他们于水火的法宝! 魏无羡心里五味杂陈,更是对这些道貌岸然的虚情假意嗤之以鼻。 但是,毕竟事关重大,他也绝不能对他们置之不理! 魏无羡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嘴上却道:“这个,具体怎么办,还是等我和蓝湛商量过再说吧!” 众人闻言,又将目光转向了蓝忘机。 “魏前辈如此推脱,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刚刚平息的大殿,乍然响起一阵轻柔但是有些冰冷的嗓音,声音不大,但是却是每一个字都真真切切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 魏无羡心中一惊,如此宽敞嘈杂的大殿,这个声音虽然幽暗却如同绵绵细雨,直击耳膜,可见此人修为高深,内力浑厚。 刹那间大殿一片安静,众人都面面相觑。寥寥数语,虽然如此轻柔,却是咄咄逼人! 须臾,又晌起了阵阵交头接耳声。 是谁竟然敢如此挑衅?挑衅的还是夷陵老祖? 魏无羡目光在大厅中扫视着。 很快,远处角落里一个略显单薄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好生眼熟,此人是谁?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魏无羡努力回忆着。 “你是秣陵苏氏?”魏无羡正在暗自思忖,蓝忘机冷冷的声音已经响起。 比起刚才那个也有些显得冰凉冷清的声音,蓝忘机的声音不禁更加冰冷,更是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清晰的直击每个人的耳膜,而看向角落的眼神更是冷冽如霜,没有一丝温暖和光芒。 一股无声无息的杀意,让在场的所有人胆战心惊,噤若寒蝉! 可是唯独魏无羡却是不易觉察的暗暗笑了一下,心里暗自嘀咕:“这个小古板,生起气来,还真是吓人!怎么到了床上就变了一个人?还真是!……我怎么忽然想天天了?” 魏无羡此时有些心猿意马,明明对方摆明了是在针对他,可是偏偏魏无羡天生就是一个不按照套路出牌的人。 随心所欲,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在魏无羡身上可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魏无羡咬着嘴唇,根本不去管什么秣陵苏氏,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古板,期盼对方能看他一眼,看懂他的眼神,可是,偏偏人家根本不予理会,不仅目不斜视,一个传息声音却飘至耳边:“不得胡闹!” 魏无羡嘟了嘟嘴,不服气的瞥了一眼蓝忘机,暗道:“小古板,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第49章 调教 随着蓝忘机的语音落地,众人也都跟着蓝忘机的目光亦步亦趋。 此时,角落里的那个白衣少年轻抬衣摆,站起身不慌不忙走到了大殿中央。 “回禀仙督,在下正是秣陵苏氏新任家主苏宁。”苏宁一脸淡定自若向蓝忘机行礼。 大殿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魏无羡恍然大悟,原来此人是原秣陵苏氏家主苏涉胞弟苏宁。 苏宁自小体弱多病,被家人当成女孩儿细心调养;其兄苏涉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宠爱至极,有求必应。 当日苏涉丧身观音庙,被百家唾弃,苏宁不顾家族反对千方百计将苏涉尸身带回秣陵安葬。至此以后几年,秣陵苏氏都仿佛销声匿迹,仙门百家不再有其任何消息。却不知这个苏宁是怎样凭借一个多病之躯当上了家主,并且修习突飞猛进。 魏无羡仔细观察面前的这个白衣少年。 只见苏宁,一袭纯白长衫,身材瘦弱,黑白分明的瞳孔却长着一副狭长妖媚的眼型,融合在一起,显得妖娆多情;白皙略显尖锐的下巴配上薄而红润的嘴唇,竟然有一种摄人的阴柔之美。 “还真是一个惹人怜爱的文弱书生!”魏无羡小声嘀咕着。 “哼!恐怕这文弱背后来者不善吧!你没听他刚才的声音,只怕修为未必在你我之下!”坐在身侧的江澄冷冷的说道。 “看来,还真是后生可畏!江澄,你可得盯紧金凌,再不勤加修习,只怕以后会落后于人哦!”魏无羡往江澄那边侧了侧身子,语音轻松诙谐,压根没有在乎苏宁话语的压迫。 江澄却是一脸戒备,虽然无心搭理魏无羡,可是看向苏宁的眼神却是满满的敌视。 魏无羡却是毫不在乎,乜斜着眼睛瞅着近在咫尺的苏宁。 忽然,魏无羡心中一动,脸色有些凝重。 “好重的邪气!”魏无羡暗自思忖。 修习邪道之人,身上自带一种与众不同的怨气,这种怨气修习者会将它们压住,或者隐藏,一般人无法察觉。 但是对于魏无羡这样的诡道祖师爷,无论怎样隐藏,在他面前都是无处遁形。 除非,能将这种怨气彻底化去,收入体内。可是,整个修仙界除了魏无羡,还没人能做到。 刚刚苏宁坐在角落里,所以魏无羡并不曾发觉。如今直接站在魏无羡面前不足数丈,即使其诡道修为已是仙门翘楚,又岂能逃过魏无羡的感觉。 “原来如此!”魏无羡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宁小小年纪竟然内力深厚。 “魏无羡你在嘀咕什么?可有何不妥?”魏无羡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却难逃过坐在身边的江澄耳朵。 魏无羡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发一语。 江澄虽然满心疑惑,但也是没再追问。 蓝忘机眼角余光微不可察的向他们这边扫了一眼,却是被魏无羡紧紧抓住。四目交汇,魏无羡嘴角轻扬,一脸浅笑,冲蓝忘机眨了一下眼睛。 蓝忘机仿若未见,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抿着的嘴角若有若无的微微上扬,却是被魏无羡尽收眼底。 “秣陵苏氏!刚才此话何意?”转瞬间,蓝忘机已是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若冰霜,语声不带有一丝温度。仿佛刚才和魏无羡的小小对视根本不曾发生。 苏宁注视着蓝忘机,神色自若,脸上没有一丝怯意,缓声道:“仙督在大典之日当众为魏前辈正名,洗脱冤屈,又结为道侣,当真令人羡慕!可是,即便如此,仙督也不可否认那些死去的修士也是死于阴虎符之手!众所周知,阴虎符乃是魏前辈独创,真可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魏前辈也难逃其咎!如今,风云再起,温若寒死而复生,焉知不是阴虎符再次作恶?我听说,魏前辈如今依然持有阴虎符在手,难道仙督不该向大家做个解释吗?” 大殿里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众人闻言,皆是各怀心事,不敢轻易妄言。 苏宁不露声色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继续道:“退一步说,如今仙门多难,魏公子身为仙门中人,且是诡道第一人,人人敬仰的魔道祖师,理应担起责任,身先士卒,为仙门效力,而不是如刚才般顾左右而言他。” 苏宁缓了一口气,又道:“当然,仙督对魏前辈的情意众人皆知,也着实令人钦佩!可是,仙督不能为了一己私情,置仙门于不顾,而一味护短吧!” 苏宁绵里藏针,字字诛心。 蓝忘机仍然面不改色,冷声道:“你意何为?” “在下不敢!只是觉得魏前辈是不是也该将手里的阴虎符交出来,或者当众销毁,总是自己私藏,恐怕不妥!”苏宁轻言细语,满口自谦,却是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坐在下首的各家仙门皆是神色各异,眼神复杂。 “唉,你给我打住!这位那个什么姑苏秣陵,哦,不是!我忘了,你们早就被姑苏蓝氏除名了,应该是秣陵苏氏对吧?” 魏无羡早已按捺不住,大声打断了苏宁。众人纷纷看向魏无羡,苏宁却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的转头注视着魏无羡, 魏无羡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还真沉得住气,看来是有备而来!好吧,那就让本老祖好好调教调教你!” 一念思定,魏无羡邪魅一笑,朗声道:“我说,苏氏小家主,你啥时候听见我故意推脱了?还有,我可不是你们仙门什么名仕,家主!我就是一闲人,你们的仙督是我这个闲人的道侣。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我夫君都行!所以,我没有义务替你们仙门担当什么责任吧?即使要担当,也得看本公子是不是愿意,是不是高兴,而不是你三言两语的激将挑拨!还有,难道就因为本老祖是诡道第一人,就活该给你们当马前卒?既然你尊我为人人敬仰的魔道祖师,那你第一次见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给我这个祖师爷磕几个响头,表达你对我的敬仰?” 魏无羡一口气说完,面不改色,依然笑吟吟的盯着苏宁。 大殿响起一阵哄笑。 坐在对面的聂怀桑抿着嘴偷笑了一下,摇摇头低语道:“这魏兄,真是不改当初,依然嚣张!” 站在大殿中央的苏宁,脸色一阵红白,半晌方道:“你?…凭什么要我下跪?” “凭什么?那我问你,你又凭什么污蔑蓝湛护短,我有何短?既然你也知道我们结成了道侣,又亲口说蓝湛对我一往情深,既然如此,蓝湛护着我又何不可?难道我夫君就不该护着我吗?难不成让我夷陵老祖夫君护着你?你也配?” 魏无羡毫不留情,嘹嘹呖呖,掷地有声。 第50章 调教2 大殿里一阵阵隐忍的窃笑。更有不时的议论声,“真是不自量力!夷陵老祖岂是如此小儿可以威胁的?”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苏宁早已经羞愤交加,白皙阴柔的脸颊也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魏无羡颤抖着嘴唇道:“你,你,这种话也能说出口,真是…” “真是什么?我和蓝湛光明正大,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倒是你们苏氏,倒还真是一家人!你那个死了的哥哥,明明崇拜我家含光君,动不动就弄个破琴在人前显摆,可是背后又利用在蓝氏所学的音律来下黑手!而你呢?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家家的,跑这里跟我谈什么仙门道义,责任!到底是谁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明明是你自己自以为是,假公济私,却还要在这里摆出一副道貌岸然,大义凛然的样子,才真是不知羞耻!”魏无羡口若悬河,一气呵成。 苏宁拳头紧握,强制镇定。暗自催动灵力,努力控制着心神。 魏无羡尽收眼底,暗自冷笑,“小屁孩,敢威胁蓝湛!既然玩,那就玩个痛快!” 一念思定,魏无羡继续道:“不错,我手里是有半块阴虎符,不过不是我炼制的,是从温氏手里缴获的,这一点在坐都知道,我也根本无需隐瞒。我倒是想问问这位苏宗主,谁规定的阴虎符一定要销毁,或者上交?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关键在于掌舵的人,而不在于事务本身!阴虎符本身无害,关键在于如何用它。如今,除了我夷陵老祖,你倒是说说,谁还更有资格和修为拥有驾驭它?是你吗?难不成你根本就是别有用心,意在觊觎阴虎符?” 大殿里一阵安静,不多会一阵阵嘈杂声此起彼伏。 “魏公子说的对,阴虎符的确放在魏公子那里最为稳妥。” “就是就是!说不定,这次对付那个阴魂不散的温若寒还真得靠夷陵老祖和他的阴虎符。” “真是黄口小儿,阴虎符岂是能轻易示人的?除了夷陵老祖,别人岂能驾驭!” “……” “……” 正当大家一阵议论纷纷,欧阳智却突然站起身来道:“这位苏小宗主,我好像记得,当初你兄长苏涉当家主时,也是仗着金光瑶戕害仙门百家,又背后对魏公子下黑手,如今,你也含沙射影,句句针对魏公子,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 “就是,就是,你们秣陵苏氏偷习姑苏蓝氏琴艺不说,如今又跑到这里腌臜,真是不知羞耻!” 众人纷纷指责。 此时的苏宁死死咬着嘴唇,盯着魏无羡片刻,最终不发一语,向蓝忘机鞠了一躬,回到自己座位,再也不多言。 魏无羡冷笑了一下,端起茶盅抿了抿,暗道:“小屁孩,跟我比脸皮厚!我可是你祖师爷!” 蓝忘机依然抿着嘴唇,一抹浅笑,若有若无。当眼角余光微不可察的稍稍瞥了一眼魏无羡,却是发现对方嘴角上扬,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目光交汇的一瞬间,魏无羡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继而立刻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蓝忘机手指微微卷了卷,扫了一眼众人,沉声道:“此事事关温若寒,待我和魏婴以及家族长辈商量,再做定夺。各位家主务必吩咐自家修士,客卿,切莫擅自行动,以免不必要牺牲。” 众人纷纷附和。 一直守在门口的管事终于收到蓝忘机示意眼神,舒了一口气,带领送膳门生鱼贯而入。 其实,早已过了午膳时间。只是,管事准备通报时,正值魏无羡对苏宁的好一顿调教,管事哪里敢进来打扰。当然,更是巴不得魏无羡好好调教调教这个敢在云深不知处发难的毛头小雏儿!是以一直侍立在大殿外,静静等待蓝忘机的示意。 魏无羡看着面前清汤寡水的蓝氏饮食,根本没有半分食欲。想着待会午膳后,蓝忘机必然还要去蓝氏长辈那里,一时半会也回不了静室,遂向江澄那边移了移身子,江澄侧目看了他一眼,魏无羡送给江澄一个狡黠的眼神,然后起身离去。 江澄虽然满脸嫌弃,却是最终忍不住看了看周围,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去。 蓝忘机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侍立一边的管事。管事会意,立刻离去。 静室,魏无羡前脚进入,后脚管事已经将单独给魏无羡准备的午膳送到门口。 魏无羡看着一桌子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辣菜,禁不住眉开眼笑,当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又小声嘀咕道:“真是便宜了江澄这个臭小子。” 果然,随着静室院门的打开,江澄走了进来,可是紧随其后的还有聂怀桑。 “聂怀桑,怎么是你?”魏无羡失声笑道。 聂怀桑轻摇着折扇道:“魏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江澄喝酒,怎么能少了我?” “你俩可真有口福,这可是蓝湛单独给我准备的好吃的,今天可便宜你俩了!” “切!谁稀罕!一提到蓝忘机,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真是出息!”江澄忍不住挖苦。 “江澄,你给我闭嘴!哪儿这么多废话,还不快将给我带的酒拿出来!” 江澄瞪了一下眼,最终从怀里掏出两瓶莲花酿,“砰”的一声放在案几上道:“喝不死你!”说完,自己却是已经毫不犹豫的坐了下来。 “唉!我说你们俩现在也有些太明目张胆了,真把静室当成自己家了?想喝酒就来,非得等叔父禁我这,禁我那,你们才满意?”魏无羡一边倒酒,一边故意埋怨。 “哼!那蓝忘机为了你连家规都改了,还在乎你在静室喝酒?魏无羡,这以后蓝忘机要是跟着你到处摸鱼抓鸟我都不稀奇!”江澄没好气道。 “噗…” 魏无羡还没来及下肚的一口酒猛的喷了出来。 “魏无羡,你又怎么了?”被喷了一身的江澄连忙跳起来,一脸恼怒。 “哦,没,没怎么,不小心呛到了。”魏无羡连忙解释道,心中却在暗自偷笑:“摸鱼?抓鸟?你以为他没干过?” 第51章 苏氏 三人几杯酒下肚,终于进入正题。 “聂怀桑,你肯定知道的比谁都多,说说吧,那个苏宁,到底怎么回事?”魏无羡单刀直入看向聂怀桑。 聂怀桑笑了笑,也不解释,直接道:“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听说,当初苏涉任家主时候,曾经招揽了一名客卿,此人行踪诡秘,苏涉门生也是极少见过。只知道是一名年轻男子,其他的一无所知。但是,听说却治好了苏宁的体弱之病,后来不知为何消失了几年?只是大概一年前,好像走出来,并且助苏宁登上了家主之位。” “客卿?看来是有高人啊!”魏无羡自语道。 “管他什么高人,反正我看那个苏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和那个苏涉根本就是一丘一壑!说不定,修士失踪的事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也许和那个温若寒就是一伙的!”江澄怒声道。 “嗯,说的对!江澄,没想到你这变得聪明了,都知道用脑子思考问题了,看来这娶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哈!”魏无羡话锋一转,调侃道。 “魏无羡,你还说!”江澄满面通红,蓦然大怒,睁大的双眼,恨不得将魏无羡劈成两半。当日被魏无羡搅得一塌糊涂的新婚之夜,江城可是一直没有忘记,都差个点落下了心病。 “哎哎哎,江澄息怒息怒!好好,我不提了,不提了总行了吧!真是的,那天要不是我替你挡着,金凌那几个小孩子还不得把你的婚房给掀了,你这不感激我。还倒打一耙!真是的……啊,好好,不提了不提了。咱们说正事,说正事啊!”魏无羡使劲憋着笑,一本正经道。 “魏无羡,你等着,有你好看!”江澄依然不解气,没好气道。 “哼!等着就等着,死鸭子,从小到大,你啥时候能玩过我?”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心里嘀咕着。 聂怀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前,没有注意到秣陵苏氏,如今看来是来者不善,以后看来要多加留意了。” 魏无羡心中了然,要说安插暗桩这样的活,没有人能比聂怀桑更精通。 “不过,魏兄,说真的,这件事含光君会怎么办?”聂怀桑又道。 魏无羡遂也不再调笑,想了一下道:“这个,我现在不好说,不过,恐怕岐山是要走一遭了。” “你们要去不夜天?”聂怀有些惊异叫道。 “不然呢,此时定是和温若寒脱不了干系。除了不夜天,你觉得他还能躲在哪里?” “可是,可是,不夜天自从被封禁,就再也没有人踏足,说它是鬼城也不为过!”聂怀桑小心翼翼道。 “嗨!那不正好!要是没有鬼多没意思?”魏无羡一脸轻松。 “魏无羡,你能不能不要逞能?如果真的温若寒躲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我看还是让仙督集合仙门一起上岐山?”江澄虽然一脸嫌弃,没有好气,但是话里话外充满了担心关切。 “江澄,你说什么,又不是讨伐?还集合?真有你的,现在连是谁都不知道,如何集合?你以为,蓝湛像你一样!真是的!” 江澄冷不丁被魏无羡怼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不服气,倒也无法反驳。 “那要是这样的话,那魏兄和含光君岂不是可以在我们清河长住了?那可太好了!魏兄,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准备好足够的美酒,保你喝个够!”聂怀桑有些兴奋。 “聂怀桑,你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们是去游山玩水?还喝个够!你可真行!再说了,我这也只是猜测,具体还不知道蓝湛是不是同意,你这也高兴的太早了吧?” “唉,魏兄,我这不是那个什么,提前说说而已,再说了,魏兄,谁不知道含光君事事都听你的,你要说去清河,含光君肯定会同意的。” 不知不觉两瓶莲花酿已经见底,三人又说了一些闲话,方才结束,江澄两人去官房休息不提。 第52章 又见兔子灯 “魏前辈,晚膳给您送来了。”静室院门外响起了蓝思追的声音。 “是思追啊,进来吧!”魏无羡头也不抬,继续捣拾手中的物件。 “魏前辈,您这又是发明的什么!”快步走入的蓝景仪不由分说打拿起案几上的风邪盘,好奇的来回翻弄着。 “哎,哎,小心点!”魏无羡阻拦不及,连忙叫道。 “大舅舅!” “魏前辈!” 而紧随其后的金凌和欧阳子真一边向魏无羡打着招呼,一边也迫不及待的拿起风邪盘兴奋的摆弄着。 魏无羡也阻拦不及,只得无奈的看着几个人像欣赏宝贝一般的,摆弄着把他刚刚研制出来的风邪盘。 “魏前辈,这是含光君吩咐,单独给您做的午膳。”只有蓝思追不慌不忙的将食盒里的午膳一一拿了出来。 “魏前辈,这是您新做的风邪盘?”欧阳子真惊喜道。 “嗯,当然了!我把以前的又改进了一些。”魏无羡轻笑道。 “那,可不可以送给我一个?”欧阳子真爱不释手的来回抚弄着,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魏无羡想了想道:“好吧,子真,看在今天你老爹欧阳宗主今天仗义执言为我说话的份上,就给你一个!” 欧阳子真一脸惊喜,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其实,我爹一直都很感激含光君能参加我的弱冠礼,我,我也很感激!” “魏前辈,您不知道,我爹可是在玄门炫耀了好久!逢人就说,我的弱冠礼是仙督给举办的,可把我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亲戚给羡慕死了!”欧阳子真又有些兴奋道。 “切!”魏无羡摇着头轻笑了一下。 “魏前辈,其实我也很感激,我现在已经成年了,我发过誓,一定要成为您和含光君那样的人!”欧阳子真有些腼腆。 魏无羡还没来及说话,已经被金凌的嚷嚷声打断:“大舅舅,那我也要,也给我一个!” “也给我一个,魏前辈,我也要!”蓝景仪也跟着叫道。 魏无羡一时愣住了,半晌方道:“你们还真是?” 魏无羡想了想,忽然狡黠的笑了一下道:“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给钱!”魏无羡一脸认真。 “什么?”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难道我做这个不用花钱吗?还有我费了这么多心血,难道也不用给钱吗?”魏无羡一本正经道。 “真是的!大舅舅,您又不缺钱,含光君又不是不给您钱,真是小气!”金凌撇着嘴道。 “我怎么不缺钱?再说了,这和蓝湛给不给我钱是两码事,懂吗?难道这天下还有不花钱就能得到的东西?” 金凌嘟着嘴,摆弄着手里的风邪盘,似乎爱不释手,终于小声道:“那,您想要多少钱?” “嗯,我想一想,要不你们每人就给五十两银子吧,我也不多要!子真呢,我既然答应给他一个,就不能食言,不过,你们欧阳家也不缺钱,要不你就给十两银子如何?”魏无羡一本正经道 “什么?五十两!大舅舅这也太贵了吧?“金凌率先叫道。 “贵?金凌,我敢保证,我这个风邪盘一定会供不应求,你要是现在不买,以后可别后悔!” 欧阳子真却是快速从广袖里摸出钱袋,拿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金凌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摸出钱袋付了五十两银子,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则对视了一眼,面有难色,魏无羡心中了然,“嗤”一声笑出了声,道:“好啦,思追,知道你俩没有这么多钱,你们先拿去,等有钱了慢慢再给我,可以分期付也可以。”蓝思追两人惊喜道谢连忙一人拿起一个,爱不释手。 “不过,你们再等两天,我还想再改进改进,不夜天邪气太盛,我担心它们会暴碎。”魏无羡道。 “啊?您要去不夜天?”几人面面相觑。 “大舅舅,是去除祟吗?我也要去!”金凌率先叫道。 “魏前辈,我也要去!”蓝景仪和欧阳子真也跟着迫不及待的叫道。 几人已经顾不上手里的风邪盘,都有些兴奋。 魏无羡没想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竟然会让这几个小辈如此兴奋。 “嗨!那个,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也不一定,你们几个出去可不要乱说?”魏无羡道。 “切!我才不信,您一定是想和含光君一起去不夜天除祟。反正,我不管,我也要去!”金凌撇着嘴。 “金凌,你不怕吗?那里可是尸骨累累,邪祟最多的地方,比乱葬岗还要多!”魏无羡道。 “我才不怕!那岂不是正好,每天只是猎一些小妖小怪有啥意思?正好让我大展身手!”金凌举着手里的岁华豪气万丈。 蓝景仪撇了撇嘴,道:“也不知道是谁在乱葬岗吓得大喊大叫!还大展身手,别是抱头鼠窜就不错了!” 欧阳子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我哪有,蓝景仪,你瞎说什么?”金凌涨红了脸,高声叫道。 “我现在掌控整个金麟台,我定要做出点成绩,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看看!我是不是有真本事!”金凌一脸认真,脸上充满了坚定。 魏无羡忽的心中一动,想当初自己和蓝忘机斩杀屠戮玄武时候,也不过就是金凌这个年纪,如今金凌是仙门世家宗主,也许是应该让他好好锻炼锻炼。 所谓一个人长大的过程,也就是被教训的过程,不经过千难万险,要想独自屹立在金麟台,靠的还是金凌自己。 一念思定,魏无羡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好啦,你们吵吵嚷嚷的也在我这里呆了不短时间了,也该回去了吧,我头都被你们吵大了。” 金凌不情愿的撇了撇嘴,眼睛余光突然瞥见放在书案上的兔子灯。 整洁古朴的紫檀案几上一摞书册整齐的摆放在一边。笔墨纸砚也都一尘不染,摆放的井然有序,唯有那一盏洁白惟妙惟肖的兔子灯格外醒目,尤其那栩栩如生的长耳兔,眯着的圆溜溜的双眼呼之欲出,正看向这边,似乎在嘲笑着几个人。 “兔子灯?哪里来的?”金凌有些好奇的叫着,人已经快步上前,伸手去拿兔子灯。 “别动!”魏无羡大叫! 金凌被魏无羡猛的一声大喊,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 其他几人也是愣了一下。 “不许碰!”魏无羡已经快步上前。拎起兔子灯,宝贝似的放在身后,一脸紧张。 “不就是个兔子灯嘛?谁稀罕?瞧把你紧张的!大舅舅您可真是小气!”金凌一脸嫌弃。 欧阳子真则一脸好奇道:“魏前辈,这个兔子灯有什么不一样吗?是不是什么符咒变得?” 蓝景仪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蓝思追也是紧紧抿着嘴,忍住笑意。 “那个,也没什么?这是蓝湛的东西,你们知道的,蓝湛那个臭脾气,他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乱碰,懂吗?不管什么都不能碰!”魏无羡一脸认真。 “切!都多大了?还玩兔子灯?真是的,我早就不玩了!”金凌小声嘀咕着。 “我说,你们到底还走不走,蓝湛马上就回来了!”魏无羡实在是头疼,只得下逐客令。 几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好再多耽搁,再说一想到蓝忘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说不好随时出现,几人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去。 远远的依然飘来金凌不满的埋怨声:“不就是个兔子灯吗?至于这么紧张吗?宝贝的跟啥似的!我们金麟台有的是!……” 第53章 良辰美景 松风水月,蓝启仁和蓝曦臣,蓝忘机相对而坐。 “忘机,你决定了?”蓝启仁道。 “是,叔父,忘机早有此心,只因困尸体迟迟不能成功,如今,我想应该是时候了!”蓝忘机沉声道。 “你是为了魏婴,才铤而走险?”蓝启仁道。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半晌方到:“是,也不全是!温若寒虽然志在魏婴,但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掌控玄门,所以,忘机责无旁贷,必须除之!” 蓝启仁摸着胡子,点头道:“理应如此!” 蓝曦臣此时也道:“忘机,你和魏婴尽管放心去做,家里有我。而且我和筱姑娘的曲谱也基本完成,到时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蓝忘机略一点头,不再言语。 看着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蓝启仁低语道:“风雨欲来,天降大任,我蓝氏必不负众望!” 夜幕下的静室,烛火明亮,寂静无声。 蓝忘机缓步而进,静静地看着仍然趴在案几上忙碌的背影,珀色的眼眸里柔情似水。 “魏婴,你在做什么?”蓝忘机终于开口道。 正埋头干活的魏无羡闻言连忙抬头笑道:“蓝湛,你回来了?” “嗯,你在做什么?”蓝忘机拎着食盒走到魏无羡身边问道。 “蓝湛,我正在研制新的风邪盘,以前的风邪盘只能引路,遇到高阶阴灵,还容易受损,现在这个可比以前的好用多了,不仅可以引路,还可以镇魂。你快坐下来仔细看看。”魏无羡用手扯住蓝忘机衣袖兴致勃勃的叨叨着。 “嗯,不可太劳累,起来先吃饭!”蓝忘机顺手把魏无羡拉了起来,柔声道。 “嗯,好吧,就听二哥哥的。”魏无羡一把揽住蓝忘机腰部,啄了一下蓝忘机嘴唇笑道。 蓝忘机宠溺的抚了抚魏无羡脸颊,两人走到案几边。看着满室狼藉,蓝忘机无奈的叹口气,将手里的食盒放在地上,开始收拾案几上的残羹剩饭和歪到的空酒瓶。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那个,蓝湛,这不能怪我,都是江澄和聂怀桑干的好事,你说,他们两个拎着酒瓶来了,我总不能赶他们出去不是?要不我帮你收拾。” 魏无羡说着就要动手。 “魏婴!”蓝忘机握住魏无羡双手,抬起身子柔声道:“不用你,我来!” 魏无羡忽然心里莫名有些心疼,摸了摸鼻子嗫嚅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是我想让他俩来的,蓝湛,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让他们来静室了好不好。” 蓝忘机叹了口气,将魏无羡揽在怀里,柔声道:“魏婴,饮酒伤身,不可贪杯!” “好,二哥哥,我以后一定不贪杯!”魏无羡连忙应道。心里又忍不住暗自嘀咕:“不贪杯,我可以贪整坛!” 难得这顿晚膳魏无羡不但没有觉得索然无味,并且还吃得津津有味。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魏无羡道:“蓝湛,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整个下午我都没出静室,晚膳又吃多了,我们出去消消食好不好?” ”好!”正在收拾案几的蓝忘机放下手里的活,毫不犹豫道。 走在通往后山的石阶小路,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清风徐来,树影摇曳,寂静的夜晚中充满了宁静与安详。 魏无羡心情大好,不管不顾抓住蓝忘机手指,蓝忘机毫不犹豫,反手握住,两人五指紧扣,并肩前行。 “蓝湛,你是怎么想的?”魏无羡悠闲的转着陈情道。 “你呢?有何想法?”蓝忘机瞥了一眼魏无羡,反问道。 “你问我?哦,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岐山走一趟,探探虚实。” “嗯!” “可是我又觉得有些不妥,不夜天现在无人值守,我们贸然打开结界是不是会引起恐慌,那里可是封禁了几百名高阶恶灵。万一搞不好闯了出来可就麻烦了,要不蓝湛,我们还是和长辈们还有兄长商量一下吧。” “不用!” “啊?啥不用?蓝湛,难道你真的…”魏无羡有些吃惊。 “已经商量过了。”蓝忘机停下脚步,微笑道。 “这么说,你也是这样想的?那岂不是说,我们已然可以下山了?”魏无羡心中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 “嗯,我们俩。” “蓝湛,太好了!终于有活干了。我都快憋死了,再不干活,我的手艺都废弃了!蓝湛,我们啥时候走?是不是明天?”魏无羡兴奋不已,一脸期待。 “不急,等结束这几天的清谈会也不迟!”蓝忘机柔声道。 “哦,好吧!”魏无羡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无可奈何。 “苏宁,你怎么想?”蓝忘机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魏无羡。 魏无羡略一思忖道:“蓝湛,其实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个事,我觉得苏宁是有备而来,并且应该对阴虎符虎视眈眈!” 蓝忘机赞许的点点头。 “可是,苏宁为什么要觊觎阴虎符?总不能为了修习鬼道吧?那也太明目张胆了?不可能!”魏无羡又道。 “聂怀桑说,苏宁有一个客卿和他走的很近,但是,几乎没人见过这个客卿真正的面目。他每次出现都是带着面具,而且很少露面,你说这个人能是谁?会不会就是背后觊觎阴虎符的主使?”魏无羡兀自自语着。 “蓝湛,该不会是苏涉又复活了吧?也和温宁一样,被苏宁藏了起来?”魏无羡冲蓝忘机笑道。 蓝忘机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魏无羡。 魏无羡嘟了嘟嘴,又道:“蓝湛,也许真的有可能,我在乱葬岗还见到有人在偷偷看我留下来复活温宁的咒语……”魏无羡忽然住了嘴,有些若有所思。 “蓝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抓住蓝忘机衣袖大叫。 蓝忘机不解,刚想开口,却被魏无羡打断:“蓝湛,我见过苏宁,就在乱葬岗伏魔洞,当时有个黑衣人正在看我留在石墙上的咒语。要不是有人唤狗,我一定能抓住他!我说怎么乍一看到苏宁有些眼熟,怪不得,是他!一定没错!不过,他想复活的是谁呢?总不能是苏涉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还真是不死心,竟然跑到伏魔洞来了!”魏无羡喋喋不休,难掩兴奋。 蓝忘机一语不发,死死盯着魏无羡。 “蓝湛,你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半晌,魏无羡方才感觉到了异样,有些奇怪。 蓝忘机依然不语,珀色的眼眸里满满的问号! 魏无羡忽然猛的用手捂住了嘴巴,一个字也不再发出来。 此时的魏无羡只想掐死自己! 蓝忘机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一声叹息,却是在寂然无声的夜晚,格外清晰可闻。 魏无羡忽然有些自责,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低声道:“蓝湛,你不要担心,我只是跟温宁去伏魔洞看看,我没有做什么,以后我再也不去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要不,你咬我也行,我保证…唔…” 一阵喘息声充斥在夜阑人静的石阶小路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松开,魏无羡嘴唇已经有些麻木,无力的瘫软在蓝忘机颈间,急促的喘息着。 “魏婴,答应我,不要再涉险,可好?”蓝忘机轻触着魏无羡耳垂,低语着。 魏无羡哪里还敢再想其他,今天能被蓝忘机放过,已经是暗自庆幸。 蓝忘机紧紧拥着魏无羡,心里却是另有所思。 良久,蓝忘机终于松开魏无羡,柔声道:“快到亥时了,我们回去吧。” 魏无羡却是不为所动,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小声调笑道:“含光君,如此美景,你不想做点什么吗?”说着,已经将不老实的手不知死活的向下深入。 “魏婴!”蓝忘机一声隐忍的声音。 而此时,魏无羡却是忽的将手弹了回来,“蓝湛,你,你这也太快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你说呢?”蓝忘机话音刚落,已经直接拦腰抱起魏无羡,快速向静室掠去。 第54章 清心铃 三天的清谈会终于结束。 各家仙门已经领命,由几大仙门世家带领自家管辖范围内的小仙门各带领一百名修士,把守在岐山脚下四周,昼夜轮守,以防止跑出来的凶尸,恶灵。其他修士则在不净世安营扎寨,如果有大量的凶尸冲破结界,则燃放示警烟花,再由后备留守的各家修士合力除之。 忘羡两人带着姑苏蓝氏修士则直接进入不夜天,先行探查,寻找丢失的各家修士。 对这样的安排,各家仙门自是满意,齐声嚷嚷着听从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安排,这次势必要将岐山隐藏的凶尸,恶灵全部一网打尽。有的还提出,让夷陵老祖大显神威,将温若寒分尸碎魂,再也不能祸害玄门,仿佛如今夷陵老祖就是他们的救星。 一番吵吵嚷嚷,终于各自领命而去。 静室,江澄带着金凌还有聂怀桑来向魏无羡告别。 江澄将两坛莲花酿放在案几上,道:“给你留的,少喝点!” 魏无羡立刻眉开眼笑。 “放心吧,江澄,就这点酒,根本不够喝!”魏无羡将酒坛放在鼻尖闻了闻。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道:“魏无羡,你可不要再逞能,不夜天镇压着如此多的恶灵,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的,如果有异常,记得示警!”江澄难得语气没有讽刺。 “嗨,不是还有蓝湛吗?放心好了!”魏无羡语气轻松道。 “要不,我再安排一些莲花坞的修士跟着你一起。”江澄忽然道。 “江澄,你可拉倒吧!你以为蓝湛会同意?”魏无羡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蓝二,你眼里还有其他人吗?整天蓝二蓝二的,真是出息!”江澄忍不住讥讽道。 站在一边的聂怀桑抿着嘴轻笑了一下道:“江兄,哪里还用的上你们莲花坞的修士?魏兄现在已经有了金丹,你以为还是以前?” 江澄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看了魏无羡一眼,有些欲言又止道:“你,…的金丹,如何?真的是蓝二……” 没有人能够了解,江澄问出这句话有多艰难。 自从魏无羡结丹成功,这句话江澄就一直憋在心里,每每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愧疚,感激,悔恨,各种情绪在江澄心里交织,让他无法张口,当然更多的是释然! 对于魏无羡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蓝忘机凭借一首忘羡曲认出了魏无羡。 可是江澄仅仅凭一个眼神就已经确定,这就是只有发小、兄弟之间才有的默契,也是别人无法企及的心有灵犀! 可惜,曾经的默契,骨子里的心有灵犀,如今却是早已不复存在!如果说江澄曾经对魏无羡有多重要,那么当初的不夜天讨伐,江澄对魏无羡的伤害就有多深! 身体的 痛,总有愈合的一天,深入骨髓的心灵伤害却是会伴随一生!对于江澄和魏无羡皆是如此。心灵上的渐行渐远,冥冥中早已经注定! 好在,江澄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小幸福,此生也算有了家庭,有了牵挂。 而魏无羡更是无需多言!蓝忘机于他而言,是命!是一生的心灵寄托!是刻在骨髓的爱恋!更是宁愿抛却生命也要保护的另一个自己! 当知道魏无羡结丹成功,江澄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仿佛,只有魏无羡结丹,方才能减轻他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甚至,他的惊喜并不亚于魏无羡。 虽然,当初自己是为了引开温氏的修士,才落入温逐流之手,惨遭化丹。但是,与魏无羡非常人可以忍受的剖丹之痛而言,这,又何须再提。 如今,大战在即,江澄却是迫切的想证实,魏无羡重新结的金丹是否一如往昔!毕竟,几百年来,从来没有被化丹手划去金丹能再次结丹成功的。 所以,饶是江澄心里有多么的五味杂陈,忐忑不安,依然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对于江澄错综复杂的心情。魏无羡自是了然,笑了笑道:“如何呢,我还没有真正试过,不过对付你这个手下败将,却是绰绰有余!要不我们比剑试试?”魏无羡一脸轻松戏谑。 “魏无羡,你真是死性不改!”江澄没想到冷不防又被魏无羡挖苦,恼怒道。刚才的小心翼翼,忐忑不安也瞬间烟消云散。 魏无羡毫不在意,道:“江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也是!当然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去了金丹,但是却让我修习了诡道,成为了夷陵老祖。现在呢,又有了蓝湛,所以我很满足,也不后悔,即使再失去一次金丹也无所谓!”魏无羡满脸不在乎。 “魏无羡,你…莫要胡说!”江澄有些恼怒。 魏无羡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摸了摸鼻子道:“那个,江城,我开玩笑的,蓝湛好不容易帮我结的金丹,我可舍不得再失去,不然,蓝湛还不得伤心死!我可舍不得看我家含光君难过!” “出息!”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心里却是如释重负。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聂怀桑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 “魏兄,我可真是佩服你,当日你对苏宁说的话,换了我可是万万说不出来的。”聂怀桑突然转换话题道。 “好说好说,他敢当众逼迫蓝湛,我就不会放过他!欸,不过还别说,那个苏宁长的还真是好看,像个姑娘。”魏无羡笑道。 “哼!男不男女不女,和他那个死鬼哥哥一样,就喜欢在背后偷偷摸摸的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真令人恶心!”江澄一脸不屑。 “也未必!江澄你莫要小瞧了他,此人的诡道功力匪浅,如若假以时日,未必会输与我,你以后见了他要小心!”魏无羡沉声道。 “哼!怕他作甚!这些邪门歪道,我见一个杀一个。”江澄一脸恼怒,手腕上的紫电也在滋滋作响。 魏无羡实在是头疼,只能勉力劝阻道:“那个,江澄杀死一个人呢很简单,但是你得有证据不是?否则不就成了滥杀无辜?再说了,修习诡道又不是罪大恶极,只要没有害人之心,为什么要非杀不可?不然,我岂不是也该死?” 江澄刚想辩解,却被魏无羡抬手挡住道:“不管是诡道,还是符咒,又或是剑道,并不能简单的一概而论!只要是为了锄奸扶弱,又有何不可?孰正孰邪,只看修习者一念之间。如果苏宁他并没有害人,你又凭什么杀他?所以,做事要动动脑子,知道不?” 江澄有些不服气,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再说话。 “欸!魏兄,我呢修为浅薄,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不夜天了。我就守在清河,静候魏兄佳音!” “好,聂兄,你可别忘了给我准备好你们清河笑红尘!”魏无羡笑道。 “放心吧魏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那个,聂兄,虞玥是不是也来了?”魏无羡忽然话锋一转。 “哦,她,她和我们清河一起守在岐山通往清河的结界处,魏兄怎么突然问起她?”聂怀桑有些奇怪。 魏无羡若有所思,却是没多加解释,只是“哦“了一声。 “舅舅,我也想和大舅舅一起去不夜天!”一直站在一边的金凌,忽然开口叫道。 “你给我闭嘴!逞什么能?还嫌受得教训不够?”江澄不假思索训斥道。 “谁逞能了?大舅舅不是说过吗,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被教训的过程!我偏要去!”金凌一脸不服气! “金凌,我啥时候说过?”魏无羡一脸惊异,忍不住叫道。 “反正,你就说过!”金凌撇着嘴一脸坚定。 “魏无羡,都是你干的好事!”江澄忍不住埋怨,一脸恼怒。 魏无羡一脸无奈,暗道:“还真是的,金凌这个臭小子是啥时候听我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看来以后还真得少言少祸!” 嘴上却道:“我怎么了?难道说错了吗?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就知道待在莲花坞,偏安一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你!…”江澄一脸恼怒,却是无法反驳。 “给你的,爱要不要,我走了!”江澄从怀里掏出一个清心铃直接塞到魏无羡身上,深深的看了魏无羡一眼,抿了抿嘴,转身离去。 “大舅舅,我也走了,咱们可说好了,你一定要带上我!”金凌也连忙向魏无羡行了礼,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金凌!”魏无羡一把抓住金凌手臂道:“我给你的风邪盘,你可有收好?” 金凌有些纳闷,摸了摸胸口道:“一直在我怀里啊?干嘛,大舅舅您不会是想涨价吧?” 魏无羡“嗤”的一声笑出声,抬手拍了一下金凌脑门道:“臭小子,想什么呢?我是那样贪财的人吗?我告诉你,这个风邪盘威力可不一般,越是遇到级别越高的邪祟、凶尸,他就越兴奋。所以,如果你发现这个风邪盘一旦特别兴奋不受控制,那么你千万不要只身涉险,要回去搬救兵,好汉不吃眼前亏,明白吗?” “我知道了!能不能不要总是拍我脑袋!我走了。”金凌有些不满的嘟囔着,并转身快速跟上江澄,远远的还不忘回头喊道:“大舅舅,您就贪财!” “臭小子,还真是!……”魏无羡双手叉腰,一脸无辜。 “那,魏兄,我也走了,咱们清河见!”聂怀桑向魏无羡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刚刚嘈杂的静室终于恢复宁静。 魏无羡看着手里的清心铃,笑了笑,随手放在了案几上。也不再耽搁,转身趴在案几上开始写写画画。 夜幕下的云深不知处月光如水,寂静如初,只有寥寥虫鸣稀稀疏疏。 第55章 暗桩 不净世,夜深人静,鸦雀无声。 聂怀桑一脸凝重,仿佛有万千心事,手中的陨铁折扇也被他紧紧握住。 “宗主!”门外管事轻言轻语却入耳清晰。 “如何?”聂怀桑将管事让进房里,沉声道。 “回禀宗主,已经查清楚了,一直待在秣陵的那个客卿,正是薛洋!”管事一脸凝重。 “还真是他?怪不得一直没有薛洋的踪迹,竟然躲到了秣陵。”聂怀桑有些惊异。 “我们的暗桩说,薛洋最近一直待在密室,好像在疗伤。”管事小心翼翼道。 “哼!薛洋此人一直修习诡道,难免走火入魔。被反噬,这根本就是迟早的事!” “看来这诡道还真是让人着魔,个个都趋之若鹜,那苏宁想必也是深谙此道!只可惜,夷陵老祖只有一个,这些人也只能是邯郸学步,自取其辱罢了!”聂怀桑不屑的摇了摇头。 “常叔,你将这个消息放给云深不知处吧,蓝二公子自有定夺。” “宗主,我们的人说,好像秣陵有姑苏蓝氏的踪迹。”管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 聂怀桑握住折扇的手蓦的一紧,道:“你是说,可能蓝忘机已经知道了?” 管事肯定的点了点头。 聂怀桑半晌不语,良久方道:“吩咐我们的人撤吧,不用再留在秣陵了。” “宗主是说,全部撤干净?那万一以后……”管事有些犹豫,语气则有些担心。 “哪里还有以后?常叔,不会再有秣陵了?如今的蓝二公子杀伐果断早已不是当初!尤其事关魏兄,他更不会留下丝毫隐患。” 管事低头不语。 聂怀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点点耀眼繁星,低声自语道:“如今的姑苏蓝氏有二哥这样品行高洁的逸群之才坐镇;蓝二公子又统领玄门百家,心思缜密修为高深莫测。如今再加上魏兄讳莫如深的诡道修为,实力已经 可以与当年的温氏比拟,恐怕百年内玄门百家都无人可以企及!” 月光下,聂怀桑孑然的身影仿佛与世隔绝,孤独而又苍白无力。 云深不知处一如往昔,夜色的深沉与静谧相互交织,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一般,微风轻轻吹拂过树梢,摇曳的枝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早已过了亥时的密室,依然烛火明亮。 蓝忘机收回心神,缓慢睁开双眸,白皙的脸颊已经略有倦色。 走出密室,管事早已经在门口等候。 “如何?”蓝忘机沉声问道。 “回禀含光君,已经探查到薛洋踪迹,不出含光君所料,正是秣陵苏氏。”管事小声道。 蓝忘机脸色凛凛,珀色的眼眸中显出一丝隐隐杀气。 “不可惊动,我亲自处理。”蓝忘机低沉冰冷的声音仿若冰窖。 “是!”管事一脸紧张。 “秣陵苏氏严密监视,一个都不能放过!”蓝忘机冷声道。 “是,已经加派了人手,薛洋一直在密室就没在出来。除了苏宁依然在修习鬼道,其他人修习的都是音律,不足为虑!”管事低声道。 蓝忘机略一点头。 管事行礼退去。 静室,昏黄的烛火下,魏无羡趴在案几上,已然入睡。案几上和地上,散落着一些符咒,还有两坛已经空的酒瓶。 蓝忘机微蹙眉头,将魏无羡拦腰抱起,轻轻放在榻上,盖好被褥,方才开始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待到收拾妥当,已经快到子时。 蓝忘机略一思忖,坐到榻上,开始给魏无羡更衣。 “蓝湛,你回来了!”魏无羡似乎被惊醒,半眯着双眼,嘴里嘟囔着。 蓝忘机稍稍停住手,脖颈已经被魏无羡双手揽住。 “魏婴,我去取些热水,你先休息,回来我给你沐浴。”蓝忘机揽住魏无羡低声道。 “我不要,蓝湛,都这么晚了,我不想洗了。”魏无羡将头埋在蓝忘机脖颈间,嘟囔道。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天色,也不再坚持,刚想将魏无羡放下,却不料脖颈依然被魏无羡双手紧紧抱住不松手。蓝忘机无奈,只得揽住魏无羡和衣躺下。 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魏无羡一脸满足,依然闭着双眼往蓝忘机身上蹭了蹭。 忽闻一阵别样的琴箫合奏旋律蓦然响起。 寂静的夜晚,箫声夹着一股冷冽的冰泉之气,拂过深邃的夜空,低沉古雅,空灵奇绝。而弦音却是如丝如水,悠扬缠绵,两股不同音色的旋律融合在一起,仿佛牵引着人的心弦竟是让人闻之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饶是睡意朦胧的魏无羡竟也是听的痴了,慢慢清醒。直至一曲终了,魏无羡方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惊奇道:“蓝湛,这是兄长的箫声吗?那另一个是谁?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蓝忘机也是有些疑虑。 “是筱姑娘!” “是我师姑?” 两人同时开口,四目相对,蓝忘机微笑不语。 魏无羡则惊喜道:“蓝湛,真的是我师姑?这是什么曲子,难道是他俩独创的?好厉害!竟然能控制人的心神!” 蓝忘机轻摇了摇头。 魏无羡想了想,心中一动,忽然道:“蓝湛,你说我师姑她会不会…” “怎么?”蓝忘机不解。 “嗨,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可是,都这么晚了,他俩竟然还在研习曲谱,难道这个曲谱很重要?”魏无羡不解道。 “可能是吧。“蓝忘机低声道。 魏无羡依然有些疑虑,默然不语。须臾,一把搂住蓝忘机嗫嚅道:“蓝湛,你说我师姑和兄长都精通音律,要是以后我师姑就在云深不知处安家该有多好,这样不仅他们两个有了志趣相投的知己,我身边至少也有了一个和我母亲有关系的人。” “好,我会尽我所能!”蓝忘机搂住魏无羡柔声道。 魏无羡心中有些感动,双手揽住蓝忘机脖颈,道:“蓝湛,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从小到大,除了师姐,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魏婴,你是我的,为你我做什么都愿意!不早了,休息吧!”蓝忘机低下头轻吻了吻魏无羡额头,柔声低语着。 魏无羡本来捣拾了一天的符咒,就有些疲累,又喝了整整两坛酒,早就昏昏欲睡。闻听此言,顺势直接趴在了蓝忘机身上,不一会就已经呼呼大睡。 蓝忘机拉过被褥盖在两人身上,吻了吻魏无羡头发,微微闭着双眸。 不多会,魏无羡呼吸沉稳,已是沉睡。 蓝忘机轻轻翻身将魏无羡放好,又帮魏无羡盖好被褥,方才起身下榻。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十几名修士已经整装待发。 蓝忘机也不多活,略一颔首,随即带领修士御剑飞起。 第56章 秣陵 秣陵苏氏,虽然没有姑苏蓝氏的百年源远,犹如瑶池的人间仙境;也没有清河不净世的巍峨壮观,光芒万丈。但是,也是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更是民风古朴,宛若世外桃源。 深夜的苏氏府邸更是一片宁静,清风微澜。 苏宁瘦削略显柔弱的身躯带着一众门生看着宛若从天而降的蓝忘机,虽然有些惊惧,却没有一丝退意。 “蓝忘机,你夜半闯我秣陵意欲何为?难道就因为我揭穿了夷陵老祖的阴谋?”苏宁阴柔狭长的双眼满是不屑。 “薛洋在哪?”蓝忘机冷声道。 暗夜中,苏宁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哼!薛洋与我何干?难道就因为你是仙督,就可以栽赃陷害?没想到自诩正义之士,景行含光的蓝忘机和当年的金光瑶也没啥区别,你不过就是因为夷陵老祖魏无羡,而公报私仇罢了!”苏宁语气中满满恨意,声音亦是冰冷。 “交出薛洋,留你苏氏!”蓝忘机不为所动,一袭白衣若雪的身姿在暗夜中散发的凛凛寒意,无声无息,却是寒意袭人。 空气仿佛凝固。 苏宁本就苍白的脸颊,此时更是毫无血色,盯着蓝忘机的双眼慢慢有些怯意。 “你是怎么查到的?就因为我针对夷陵老祖魏无羡?”苏宁终于败下阵来,心有不甘道。 蓝忘机一语不发,盯着苏宁的珀色眼眸没有一丝温度。 “蓝忘机,你果然厉害!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神速就查到我秣陵,当真是可怕!”面对蓝忘机眼中的不屑,苏宁有些恼羞成怒,更有些自惭形秽。 “将薛洋藏在府邸这么久,岂不是更可怕!”蓝忘机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冰冷不带有一丝温度。 “哼!蓝忘机,你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就能抓住我和成美哥?你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可以一试!”蓝忘机面不改色。身后的修士早已经严阵以待,跃跃欲试。 蓝思追和蓝景仪更是一脸坚定,毫不退缩的盯着苏宁和其身后的苏氏门生修士。 苏宁白皙的脸颊有些抽动。一双阴柔的双眼闪出一丝阴笑。 “这可是你自找的!”随着苏宁阴鸷的语音,只听一阵奇怪的旋律响起,平坦坚硬的地面忽然有些松动,一只只黑黢黢干瘪的手臂从地下冒了出来,随即一颗颗干瘪的头颅也破土而出,似乎有无数死尸正努力冲破地面跳将出来。 众修士皆是一惊,纷纷躲避。 趁此间隙,苏宁已经琴弦波动,阵阵浑厚的力道随着琴弦颤动扑向蓝忘机和身后的修士。 蓝忘机面不改色,忘机琴在手,一声清脆弦音,蓝光划去,“砰”的一声巨响,苏宁已经猛的向后弹起,随即重重落地。 蓝忘机不加犹豫,带领修士御剑飞起,随着蓝忘机默念咒语,一阵漫天蓝光倾泻而下,刚刚还张牙舞爪的鬼手瞬间停滞,无力的垂落,刚刚露出的鬼头也不再涌动,只露出阴森干枯的眼眶瞅着众人。 “困尸阵!”苏宁惊惧不已,脱口而出。 此时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黑雾弥漫,无数阴灵裹挟着阵阵阴寒的气息瞬间扑来,同时一条黑影抓起苏宁箭一般向黑暗中掠去。 蓝忘机避尘出鞘,剑锋掠过,扑入面门的阴灵瞬间溃散,随着一阵耀眼的蓝色光圈,整个苏氏府邸宛如白昼,一袭青衣的薛洋和胸口染满鲜血的苏宁正直直立在高高的屋脊上,周身阴气缭绕。 “含光君还真是厉害,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我的踪迹,果真是名不虚传!”黑雾中传来了薛洋略带轻松的话语声。 蓝忘机不发一语,飞身掠起,手持避尘向声音传出方向掠去。 薛洋脸上显出一丝狞笑,随着口哨声的再次响起,一团巨大的阴灵向蓝忘机呼啸而来,黑雾中,薛洋手持降灾也无声无息刺向迎面而来的蓝忘机。 “含光君小心!”蓝思追大叫。 话音未落,一阵剑光掠过,苏宁利剑脱手直冲蓝思追面门。 黑暗中,蓝忘机一个轻巧转身,避尘闪着凌冽的寒光瞬间将苏宁利剑斩断,只听“噗”的一声,苏宁一口鲜血喷出,重重的从空中跌落。 同时一阵响彻天际的清脆弦音,将扑面而来的阴灵顷刻间击散,一阵尖叫声过后,阴灵四处逃散。 浓雾中,薛洋已经抱起苏宁快速掠起,蓝忘机毫不犹豫,避尘脱手而出,随着一声闷哼,鲜血从空中飞溅而下,红光闪烁,薛洋已经不见踪影。 蓝忘机略略犹豫,停下身影。 失去了统领的秣陵门生子弟早已没有了战斗力,纷纷扔下佩剑,整齐的跪在地上,个个都是瑟瑟发抖。 随着整个苏氏府邸的清扫,原本空荡荡的院落里,已经赫然摆满了一排排身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各种符咒的死尸。 如墨夜色中,一阵凉风吹过,画满各种图案的符咒纷纷飘起,沙沙作响,闻之令人毛骨悚然。而没有了符咒的遮掩,露出本来面目的死尸,惨白阴森又有些扭曲的脸颊更是让人如同置身地狱,阴森恐怖。 “含光君,这些都是从密室搜出来的,都是一些刚死不久的鲜尸,如何处理?”领头的修士恭敬问道。 蓝忘机面若冰霜,不发一语,口中默念咒语,一阵蓝光滑过,死尸上的符咒顷刻灰飞烟灭。 “将尸体都烧掉,其他人除去和薛洋有牵连的全部解散各回原籍,永不再涉足玄门。剩下的……” 蓝忘机冷冷的扫了一眼早已经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几名门生子弟,冷声道:“先带回云深不知处。” 天色渐渐明亮,柔和的曙光不知何时悄然而至,冲破了黑暗的束缚。苏氏府邸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午时的云深不知处,山色空蒙,静谧祥和。蓝天白云下,山脉耸立,云雾缭绕。清脆的鸟鸣声给这片寂静增添了无尽的生气。 静室一如往昔,阳光欢快的从窗棂照射进来,宁静而温暖。 魏无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依然被蓝忘机搂在怀里,而一向卯时起床的蓝忘机此时却仍在安睡。 温暖和煦的阳光下,蓝忘机呼吸沉稳,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着,白皙细腻的脸颊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泽,微抿着的双唇饱满红润,整张脸没有了平时的冷淡默然,却是透出了难得的柔和与恬静。 第57章 领罚 魏无羡睡意全无,早已经离不开眼睛,伸手轻轻抚摸着蓝忘机双唇,指腹上传来的温润柔软让魏无羡心痒难耐,终于忍不住将双唇凑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触碰着。 不知道何时,一双珀色的眼眸已经睁开,魏无羡冁然一笑,又啄了一下蓝忘机嘴唇,道:“蓝湛,你醒了?” “嗯。”蓝忘机嘴角微弯,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满满柔情。 魏无羡干脆直接翻身趴在蓝忘机身上,抚弄着蓝忘机脸颊轻笑道:“含光君,早已经过了卯时了,你这夜里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竟然比我还晚起?” “魏婴!”蓝忘机轻唤着。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魏无羡调笑道。 “魏婴,你昨晚睡的可还好?” “哎呦,真是的,蓝湛,你是怎麽了?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有什么不好的?”魏无羡真是有些无奈,亲了亲蓝忘机脸颊,将脑袋埋在蓝忘机脖颈间,有些慵懒道。 “我发现了薛洋踪迹!”蓝忘机低声道。 “哦!怎么了?”魏无羡将脑袋往蓝忘机脸颊又蹭了蹭,微微闭着双眼,仿佛在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 蓝忘机不语。 静室一阵沉默。 “蓝湛!”魏无羡忽然抬头,大睁着双眼,盯着蓝忘机道:“所以,你昨天晚上是去抓薛洋了?” 魏无羡猛然惊醒。 蓝忘机微微点头。 魏无羡心中一阵恼怒,却是起劲忍住,咬着嘴唇道:“如何?可有抓到?” “逃了!”蓝忘机沉声道。 “啊!”魏无羡张大了嘴巴,终于忍不住大叫道:“蓝湛!你为什么不带上我?真是的,要是我们两人一起,肯定不会让他逃脱,你,你真是气死我了!哪有你这样的?” 魏无羡腾的坐起身,嘟着嘴,一脸气哼哼的表情。 “魏婴,无妨,他们已经受了重伤,逃不了多久了,我已经下令严密排查,不日定会将他们抓获。”蓝忘机也坐起身,揽住魏无羡肩膀,柔声道。 “他们?还有其他人?是谁?”魏无羡问道。 “嗯,是秣陵苏氏!” “苏宁?果真是他?怪不得……”魏无羡仿佛有所预料。 “魏婴,你知道?”蓝忘机珀色的眼眸满满疑虑。 “哦,没有,我也只是猜测。”魏无羡盯着蓝忘机,脸上仍然悻悻不悦。忽然,魏无羡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扯着蓝忘机衣襟道:“蓝湛,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 “魏婴,我无妨,你听我说!”蓝忘机将魏无羡揽在怀里,嘴唇伏在魏无羡耳边,将昨天晚上的事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遍。 蓝忘机讲述的云淡风轻。 魏无羡听的却是心惊胆战。 “果然如此!蓝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苏宁的时候,他身上散发的邪气就咄咄逼人!当时我只是有所怀疑,却没想到,他不仅修习鬼道,竟然还和薛洋搞在了一起,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个薛洋还真是有些能耐,竟然能让苏宁不惜搭上整个秣陵来帮他,你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还真是一家人!”魏无羡喋喋不休的叨叨着。 “应该是以前苏涉还活着时候。”蓝忘机沉声道。 “应该是的,想来那时候薛洋就躲在秣陵。如今他和苏宁都想置我于死地,当然会一拍即合。还真是没想到,苏宁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却如此有心机,还真是和他那个死鬼哥哥一样!”魏无羡摇头道。 “魏婴,你猜的对,苏宁和薛洋是在复活凶尸,其中就有苏涉!” “哼,还真被我猜中,怪不得他偷偷去伏魔洞看我留下来的咒语,难不成,他们也想将苏涉复活成温宁?” 蓝忘机不语,却是微点了点头。 “还真是!我可真是对他们苏氏兄弟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种事,他也能做的出来?” 魏无羡一脸无奈。 人人都知鬼将军,谁识白衣温琼林!玄门百家虽然都对温宁谈虎色变,闻风丧胆。但是,骨子里却都也想拥有温宁这样的一个强大臂膀。包括苏宁这样的感觉毫无杀伤力的文弱少年,竟然也会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惜用自己死去的亲哥哥做实验,以期也能拥有第二个“鬼将军”,仿佛,拥有了他们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修为,有了可以为所欲为,睥睨一切的资本! “复活温宁那绝对是机缘巧合,岂能复制?这些人都是怎么了?个个都趋之若鹜!可是,薛洋他们复活这些死尸,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我,那也太看得起我了吧?”魏无羡摇了摇头,有些唏嘘。 一直默不作声的蓝忘机,搂住魏无羡的手臂蓦的紧了紧。 “蓝湛,你说他们不会是想当仙督吧?不然干嘛费这么大劲?哎呦,真是的!蓝湛,你真的应该带着我一起的,要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他就不会逃脱了。”魏无羡一脸不满。 “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蓝忘机柔声道,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修习困尸阵,虽然已经初有成效,但是蓝忘机也差点走火入魔。毕竟,符咒之术并不是蓝忘机擅长。 而薛洋却也是鬼道高手,一般的手法恐怕难以将他抓获,于是蓝忘机决定初试困尸阵法,但是又不能让魏无羡知道,所以决定铤而走险,连夜赶往秣陵苏氏,虽然没有成功,但困尸阵也是初见成效。 对于薛洋,蓝忘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他真正担心的是温若寒,更是魏无羡,所以困尸阵,蓝忘机是绝不放弃。 但是,他却没想到薛洋和苏宁竟然也在复活死尸,而以薛洋的鬼道之术,假以时日,未必就不能成功,真若如此,只怕会后患无穷。 蓝忘机有些暗暗庆幸。 当然这些他是绝对不会让魏无羡知晓。 “蓝湛,幸亏你发现的及时,否则,以薛洋的聪明兴许还真有可能!“魏无羡嘟囔着。 “不会!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蓝忘机沉声道。 “蓝湛!”魏无羡盯着蓝忘机,眼神灼灼:“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没有了!”蓝忘机轻声道,并顺势将魏无羡搂在自己胸前,两人双双倒在榻上。 “我不信!你肯定有!”魏无羡不依不饶。 蓝忘机不发一语,双臂却将魏无羡紧紧搂住,想到及时清除了秣陵苏氏这个隐患。蓝忘机微微闭着双眼,嘴角隐隐露出一丝浅笑。 “你,你是不是在笑?”魏无羡好像有所发觉,有些不满叫道。 “没有!”蓝忘机依然闭着双眼,一口否定。 “乖,不要再吵,我累了,再陪我睡会。”蓝忘机吻了吻魏无羡额头,并紧了紧搂住魏无羡的双臂。 魏无羡就这样大睁着双眼,脑袋被蓝忘机紧紧按在脖颈间。头顶上听着蓝忘机均匀的呼吸,心里却是很不服气,更没有丝毫睡意。 “这个小古板分明就是有事瞒着我,还不许我说话,真是岂有此理?”魏无羡暗自嘀咕。 等了片刻,魏无羡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脑袋。 “怎么了?不想睡?”头顶传出来蓝忘机低低的声音。 “我,我不想睡!蓝湛,我对你有意见!”魏无羡忽的坐起,大声道。 蓝忘机缓缓睁开双眼,珀色的眼眸里略有倦色。 “你?想做什么?”蓝忘机有些无奈道。 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随即一本正经道:“我想喝酒,不喝我心里郁闷,而且你也得陪我喝!” 蓝忘机:“喝酒?现在?” “怎么啦?不可以吗?谁让你先违反约定的?咱们俩说好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一起面对,可是你却总是丢下我!今天你必须陪我喝,你是仙督,做事情要公平!”魏无羡一脸认真的嚷嚷着,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 “我…”蓝忘机白皙的脸颊一脸无奈,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忍住笑意,麻溜的溜下床,快速从床底掏出江澄留给他的莲花酿,根本也不顾及被蓝忘机看见。 蓝忘机无奈,只得翻身坐起,只着中衣坐在榻边。 片刻,魏无羡已经端着满满两盅酒坐到了榻上。 “啂,蓝湛,这是你的!”魏无羡将酒盅递到蓝忘机面前,脸上一本正经。 “魏婴,我……”蓝忘机面露难色。 “可不可以不喝?”蓝忘机脸上有些乞求,竟然略带有一丝孩子气,哪里还是昨夜那个冷若冰霜,杀伐果断的含光君。 “不行!做错事了就得挨罚!含光君,总不能每次光你罚我吧?”魏无羡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蓝忘机抿了抿嘴,终于下定决心,一抬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蓝忘机将空酒杯对着魏无羡,语音难得不仅温暖柔和,还带有一丝呆萌。 魏无羡心中暗笑,也不多话,直接将自己手里的酒倒入了口中,一把揽住蓝忘机,嘴唇随即贴上,两人倒在了榻上。 一切都在一瞬间,蓝忘机根本不及反应,魏无羡口里的酒已经被自己咽了下去。 第58章 醉酒 随着魏无羡柔软湿润的舌尖撩拨挑逗,蓝忘机早已经控制不住,搂住魏无羡忘情深吻。 可是,仅仅片刻,蓝忘机刚刚有多疯狂,现在就有多安静。 微微闭着的双眸上浓度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白皙的脸颊早已经爬满了一抹绯红,轻抿着的双唇,鲜红若血,微微弯起的嘴角依然残留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今日酒醉后睡着的蓝忘机竟然有种别样的闭月羞花,我见犹怜。 魏无羡久久凝视着,心中爱极,嘴唇温柔的触碰着,久久不舍的离开。 可是,想着让蓝忘机喝酒的目的,魏无羡终于忍住,起身倒了一杯水,坐到榻上,静静地等待着。 果然一炷香的时间,蓝忘机珀色的双眸已然睁开。 魏无羡心里一阵偷笑,暗自嘀咕道:“小古板,老是瞒着我自己偷跑出去,如今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蓝湛,看着我。”魏无羡轻轻拍了拍蓝忘机脸颊。 蓝忘机听话的将眼睛看向了魏无羡,眼神里满满的纯真乖巧。 魏无羡满意的笑了笑,将嘴唇凑近蓝忘机脸颊,低声道:“二哥哥,想不想天天?” 蓝忘机珀色的眼眸似乎一亮,猛的一点头,伸出手臂就要搂住魏无羡。 “哎,等一下,等一下,蓝湛,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是回答对了,不仅可以天天,还可以让你亲亲,好不好?”魏无羡挣脱蓝忘机手臂,急切道。 蓝忘机一脸疑虑,好像没有听懂,又好像在琢磨。 魏无羡亲了亲蓝忘机耳垂,轻声道:“蓝湛,你乖乖听话,我就这样亲你,可好?” 说完,魏无羡又捉住蓝忘机手指,伸出舌尖在掌心又舔了舔,却是只是蜻蜓点水,瞬间离开。 而刚才还一脸纯真乖巧的蓝忘机却猛的做起,一把抓住魏无羡双手,嘟着嘴冲着魏无羡嗫嚅道:“还要!” 魏无羡强忍住笑意,板着脸道:“好,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蓝忘机忙不迭的点头。 “你为什么老是瞒着我自己去涉险?”魏无羡小心翼翼道。 蓝忘机有些犹豫,低下头,嘟着嘴,似乎在思考着。 魏无羡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 “魏婴,我的,”蓝忘机终于开口道。 “蓝湛,我一直是你的,全都是你的,可是你也不需要只身涉险,我们可以一起的。”魏无羡仍然不死心。 蓝忘机摇了摇头,低声道:“魏婴,我要藏起来,别人不能夺舍。”此时的蓝忘机神色黯然,仿佛真的会有人随时将魏无羡夺舍。 “蓝湛,你真傻!”魏无羡吸了吸鼻子,眼睛里冒出一丝雾气。 “亲亲!”忽然,蓝忘机猛的抬起头,伸出五指,看向魏无羡的眼眸满满期待。 魏无羡忍不住失笑,捉住蓝忘机手指,伸出舌尖舔了舔,又在掌心轻吻了一下。 蓝忘机一脸满足,呆呆的盯着自己的手心,略有些绯红的脸颊露出乖巧的笑意。 “蓝湛,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魏无羡捧住蓝忘机脸颊轻声道。 “嗯。”蓝忘机微微点了点头。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盯着蓝忘机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天我从清河回来,你在密室做什么?为什么会吐血?是不是在密室修习什么禁术?” 蓝忘机却仿佛没有听懂,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魏无羡转了转眼珠,道:“好,那我们先一个一个回答,你那天到底有没有吐血?” 蓝忘机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轻轻点了点头。 魏无羡心中一颤,努力控制住心神,低声道:“蓝湛,你为什么吐血?是不是在修习禁术?” 蓝忘机却是抿着嘴唇不再言语。 魏无羡伸出舌尖舔了舔蓝忘机耳垂,又轻轻含住吮吸了一下,道:“好二哥哥,你说出来,说出来我就给你,都给你好不好?” 蓝忘机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两只手掌也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却是依然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小古板,还挺能忍!”魏无羡暗自嘀咕。 “看来我得给他来点狠的,不然恐怕他还真不一定会说出来。” 魏无羡一念思定,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不说是吧?不说算了?我也不想听了。” 魏无羡说着,已经松开揽住蓝忘机的手臂,作势就要起身。 “不要!”蓝忘机猛的一把揽住魏无羡,将脑袋埋在魏无羡胸口,声音里满满的委屈:“不要走!” “那你就告诉我,告诉我我就不离开,而且还给你亲亲,也可以天天,好不好!”魏无羡忍住笑意,柔声哄着。 “走火入魔,困尸阵!”蓝忘机声若蚊蝇,但是听在魏无羡耳朵却是宛如惊雷。 “蓝湛,你在修习困尸阵?可是你并不擅长符咒,如此修习,定是会走火入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魏无羡再也顾不上掩饰,有些焦急道。 “凶尸,温若寒,魏婴不能有事,我要保护他。”蓝忘机依然嘟着嘴,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蓝湛!你!……” 魏无羡眼泪忽然不受控制,狂涌而出。 一直以为自己为了应对温若寒炼制的凶尸,瞒着蓝忘机在乱葬岗修习困尸阵,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比蓝忘机晚了一步。 困尸阵,本来就是几乎失传的玄门法术,专门用于困住高阶凶尸,一旦被困尸阵封住,除非有施法者的鲜血,和破阵的咒语,否则绝无可能破解。而那些凶尸也将永远不能往生,最终化为泥土,成为一无是处的死尸,再也没有机会作祟。 可是要修习此术,本身必需有高深的修为,这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更重要的是,修习者更要有高深的符咒修为,否则极难成功,还会走火入魔。 正因为如此,玄门百家虽然很多人都想尝试修习,但是几乎无人成功。 而如今最有可能修习成功的除了夷陵老祖魏无羡,恐怕玄门再无第二人敢于尝试。 可是,最最雅正的含光君蓝忘机却不顾一切的做了这个第二人! 魏无羡情难自抑,泪流满面。 “蓝湛,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可是却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你真是傻!如果你有事,我又岂能独活?”魏无羡喃喃低语,眼泪不觉滴落在蓝忘机发间。 “天天!” “什么?”魏无羡未及思考,自己已经被蓝忘机推倒在了榻上。 看到蓝忘机盯着自己的灼灼眼神,魏无羡猛然惊醒,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心中叫苦不迭。 “你说的天天!”蓝忘机两下就已经将魏无羡中衣撕扯掉,嘴唇直接贴上。 “蓝湛,咱们下次,下次天天好不好,这都已经午时了,待会会有人来的,让人看见了不好。”魏无羡用尽吃奶的力气将蓝忘机推开一点点缝隙,急切道。 “不行,就今天,你说的!”蓝忘机不为所动,一脸不高兴,俯身直接压上。 蓝忘机的战斗力,魏无羡可是深有体会,叹为观止。何况如今又被自己灌了两杯酒,这要是疯狂起来,搞不好自己几天都下不了床! 魏无羡有些后悔,可是又推不开蓝忘机,情急之下只得大喊道:“蓝湛,已经午时了,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吃完再天天好不好。你知道的,我小的时候就总是挨饿,还和恶狗抢食,你,你总不能再让我挨饿吧!” “挨饿?饿狗?”早就已经浑身炙热的蓝忘机却仿佛被重重一击,瞬间停止了动作,嘴里有些模糊的嘟囔着,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忽然满含痛色。 “魏婴,不能挨饿!”蓝忘机低声呓语,搂住魏无羡的双臂不觉间有些松弛,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本来是想以此为借口挣脱蓝忘机,可是当看到蓝忘机一脸痛色,盯着自己的眼眸也是充满自责,好像魏无羡小时候的流浪挨饿,都是自己造成的。 魏无羡忽然又有些后悔,更有些心疼。 可是转而想到若不如此,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魏无羡又忍不住抖了一下。索性心一横,趁此间隙,猛的推开蓝忘机,连滚带爬的跳下榻,一边向院门外跑去,一边喊道:“蓝湛,你乖乖等我,我去取午膳!” 此时一脸迷茫的蓝忘机却仿佛突然惊醒。 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刚刚跑到院门口的魏无羡双手已经被抹额死死缠住,而一脸认真的蓝忘机正一丝不苟的打着死结。 “蓝湛,你,你干什么?干嘛捆我?快点给我解开?”魏无羡哀求着。 终于,蓝忘机一切搞定,提溜着抹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语不发,拽着抹额将魏无羡向静室拖去。 “蓝湛,你的抹额还要不要了?”魏无羡踉跄着跟在后面叫喊着。 “要!” “那快点给我解开!” “不要!” “啊?蓝湛!……啊!……痛啊!” “咚”的一声,魏无羡已经被蓝忘机毫不留情的直接扔到了榻上。 当然还不忘挥手设下了结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充斥着魏无羡惨叫连连的静室,终于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两人早已经紧紧抱在一起,空气中充斥着令人耳热心跳的喘息声,以及隐隐的轻唤声……。 第59章 闲看天暮 夜幕下,云深不知处绿叶摇曳,清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松风水月,蓝启仁,蓝启义还有蓝曦臣正围炉而坐,静静地品着茶。直到忘羡两人走进来,蓝启仁刚刚还略显平静的脸色不免有些皱眉,若有若无的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待到两人向几人行过礼,蓝启仁方才有些愠怒道:“你们忙活完了?整整一天,思追去请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你们到底还知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 魏无羡大气也不敢出,偷偷瞅了一眼蓝忘机,不敢言语。 “忘机知错,待会自会去戒律堂领罚!”蓝忘机向蓝启仁又行了礼。 “蓝…!”听到蓝忘机要去领罚,魏无羡刚想脱口而出,手指已经被蓝忘机紧紧握了一下,生生忍住。 “哼!领罚?如何罚?难道明天你不用出发了?”蓝启仁依然不满道。 “好了,二哥,如今诸多事宜,就不要再纠结此事了,还是赶紧说要紧事吧!”蓝启义劝道。 “是的,叔父,阿羡和忘机明天就要下山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蓝曦臣亦道。 蓝启仁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蓝氏卷云纹的乾坤袋,刚想递给蓝忘机,却是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般,盯着蓝忘机额头道:“忘机,你,你的抹额怎么了,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这个样子如何见人!真是岂有此理!” 蓝启仁刚刚缓和的脸色,转眼又是一团糟。 忘羡两人难得如此默契,同时低下头,不发一语。而魏无羡则不由自主的将手腕向衣袖里缩了缩。 蓝启义看到如此盛怒的蓝启仁,也不再劝解,直接从蓝启仁手中接过乾坤袋,递给蓝忘机道:“忘机,魏婴,这是一直在寒潭洞度化的阴虎符,今日交于你俩,万万要小心!” “三叔和叔父放心,忘机定不会误事!”蓝忘机双手接过,郑重道。 原来这是当初魏无羡从王温手中抢得的半块阴虎符,后来被蓝忘机镇压在寒潭洞。 至于为什么并未焚毁,当时魏无羡给出的理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阴虎符虽然危险,但是如果反其道而行之,或许有一天能派上用场。与其被动焚毁,不如暂且在寒潭洞镇压,即使度化不成,有了夷陵老祖的封禁,也不会再次作恶。 一直都视此等“邪物”为异类,恨不得立即就将其化成粉末方才罢休的蓝启仁,这一次竟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竟然慨然应允,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将阴虎符封禁在了寒潭洞。 众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多问。 如今,忘羡两人即将就要去清河,阴虎符是魏无羡提出要带去一同前往。匪夷所思的是,蓝启仁又没有反对。本来是要午膳后就要让两人来松风水月,结果几次派人去请,都被结界挡了回来,所以才有了蓝启仁刚才的恼怒。 “忘机,如今你三婶已经出关,关于布阵一事,你尽管放心,我和你三婶定当全力以赴!”蓝启义道。 蓝忘机行礼道谢,魏无羡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也是乖巧的跟着蓝忘机行礼。 “二哥你可还有其他要交代的?”蓝启义向蓝启仁道。 蓝启仁长叹了一口气,面色已经稍稍缓和。 直至将近亥时,忘羡两人才终于离开,回到静室。 白天两人折腾了一天,再说明天一早还要早起下山,所以忘羡两人简单盥洗更衣,躺在榻上聊了一会,亲亲热热一番,也不敢再折腾,互相搂抱着酣然入睡。 翌日,云深不知处的朝阳仿佛与众不同,光彩夺目,绚烂多彩,云身缭绕的山峦在阳光的映射下,寥寥绕绕,宛若仙境。 静室,忘羡两人早已经收拾妥当,皆是一身常服,精神焕发。 蓝忘机依然一袭白衣,俊雅脱尘。魏无羡则乌衣轻衫,头戴珊瑚玉冠,神采飞扬,卓荦不羁。 管事来报,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出发。 “蓝湛,我们走吧!”魏无羡抓起蓝忘机手臂,一脸兴高采烈。 蓝忘机却好像忽然有些不舍,拥住魏无羡,在耳边低语道:“魏婴,我答应你,待到这一切结束,我们便寻一处安静之处,我陪你停舟揽月,闲看天暮,再不问这世间纷扰,可好!” “蓝湛!”魏无羡只觉得心中一颤,被蓝忘机突如其来的轻声细语砸的晕头转向。 “蓝湛,你看你,老是莫名其妙的撩我,真是的,没想到含光君现在说情话张口就来,比我还能说!”魏无羡只觉得眼眶里雾气缭绕,吸了吸鼻子,揽住蓝忘机脖颈嘟囔道。 蓝忘机浅浅一笑,低头吻住,魏无羡微仰起头,轻启朱唇,让蓝忘机轻巧伸入,静室里一阵令人耳热心跳的喘息声。 随着两人的情热心动,魏无羡只觉得心口微热,蓝忘机也是仿佛有所感觉,两人同时稍稍分开,看向了彼此的胸口。 蓝忘机指尖轻挑,魏无羡胸口那枚淡红色烙印映入眼帘,只见烙印上红光闪烁,双龙冒着红光若隐若现。魏无羡不假思索连忙扯开了蓝忘机的衣衫,果然不出所料,亦是如出一辙,双龙闪现。 两人看向彼此的目光充满了惊喜交集。 “蓝湛,我好像明白了,我们双修时,能感受到对方的灵力。其实以前也有过,只是我们都没有在意罢了。现在我好像知道这个双龙佩的真正用义了!”魏无羡眉飞色舞,清澈的双眸熠熠生辉。 “魏婴!”蓝忘机轻声唤道。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蓝忘机立时住嘴,两人不约而同快速整理好了散开的衣襟。 蓝曦臣和筱如兰已经进到静室院内。 “兄长,筱姑娘!” “兄长,小师姑!” 两人同时行礼。 蓝曦臣和筱如兰微微颔首,一脸笑意。 “忘机,阿羡,你们此去定要小心,家里有我,放心即可!” “是,兄长!”忘羡两人同时道,又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一脸轻笑。 “忘机,近日我和筱姑娘研习的曲谱已经初见成效,待我和叔父处理好听学事宜,即刻赶往岐山和你们汇合,想来定有收获。” 蓝曦臣转头看了看筱如兰,筱如兰亦是回眸一笑。 魏无羡心中一动,却是不动声色。 “阿羡,你是师姐留在世上的唯一亲人,也是含光君的道侣,一生最爱,做事切不可再不管不顾,伤了自己。你不在乎,有人可受不了!”筱如兰眼角轻轻扫了一眼蓝忘机,洁白无瑕的脸上笑靥如花。 “啊?小师姑,我哪有?您这都是听谁说的?”魏无羡嘟着嘴,看了看蓝忘机,忽然用手肘碰了碰蓝忘机道:“蓝湛,是不是你说的?你可真是的?” “难道不是吗!”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答非所问,面无表情。 魏无羡嘟着嘴,虽然没有辩解,却是一脸不服气。 蓝曦臣和筱如兰对视了一眼,相互轻笑了一下。 道别蓝曦臣和筱如兰,忘羡两人也不再耽搁,向山门口走去。 一路上,魏无羡依然嘟着嘴,有些埋怨道:“兄长可真是的,怎么什么话都和小师姑说?这下我在小师姑心里的形象可是一落千丈了!” 蓝忘机不语,却是用责备的眼神看了看魏无羡。 “好啦,含光君,我就只是说说而已,这都能吃醋,你可真是醋坛子泡大的!”魏无羡扯住蓝忘机衣袖调笑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默然不语。 “唉,蓝湛,你说兄长和小师姑他俩会不会?……”魏无羡一脸期待,也有一些兴奋。 “不知!”蓝忘机道。 “不过,兄长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若是喜欢,定不会错过。”蓝忘机又道。 “那是!兄长乃是人中龙凤,品行高洁的谦谦君子,当然得是小师姑这样谪仙一般的人才能配得上!要不是因为金光瑶…,唉,都是金光瑶这个阴险小人害得,兄长真是不值!”魏无羡立时有些恼怒。 蓝忘机握了握魏无羡手掌,温声道:“我们快些走吧。” 两人不再多言,快步向山门走去。 第60章 不夜天 且说忘羡两人抵达清河已经是午时,聂怀桑早就已经带领全部门生修士等在不净世大门口。 江澄和金凌一早辰时刚过,便已经在清河等候,其他仙门宗主也已经整装待发。 金凌早就已经跃跃欲试,向忘羡两人行过礼后,就直接跑到蓝思追和蓝景仪面前,叽叽咕咕。 用过午膳,蓝忘机按照早就已经安排好的部署,吩咐各家仙门各就各位,忘羡两人也带着金凌,蓝思追和蓝景仪,以及后来赶来的欧阳子真先行前往不夜天,寻找丢失的修士。 此时,众仙门看向忘羡两人的目光都充满了敬佩。 要知道如今的不夜天说是第二个乱葬岗都不为过,或者更甚! 毕竟十几年前的两次不夜天大战玄门几乎皆是遭受重创,虽然射日之征灭了岐山温氏,但是自身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金光瑶设计的不夜天讨伐夷陵老祖一役,更是惨烈。 且不说当时有多少修士死于魏无羡阴虎符之手,各家为了抢夺阴虎符,更是自相残杀,几乎死伤殆尽。 不夜天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当初温若寒为了利用阴铁炼制傀儡,大肆杀戮,致使不夜天悬崖脚下更是尸骨累累,怨灵,阴灵,数不胜数。 所以,如今的岐山聚集的各种怨气早就已经不下于乱葬岗。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依然还是不夜天,依然还是讨伐温氏,却是已经大相径庭! 虽然,忘羡两人只是先去探查端倪,找到失踪的修士,最好能找到温若寒炼制的凶尸,最后再由玄门集合百家力量群而攻之,但是,这份胆略也足以让百家自愧不如。 岐山不夜天城,曾经有多辉煌,如今就有多萧条。 曾几何时的灯火辉煌,昼夜不息,如今只剩下阴森冷寂,到处是厚重的尘土和腐朽的气息。一眼看不到头的大理石台阶早已经破败不堪,冷冽的寒风从两侧的悬崖峭壁,呼啸而过,卷起阵阵刺骨的阴气,令人仿佛置身于地狱。 “蓝湛,还记不记得,在这里,温晁让我背他们家的温门菁华录,结果我背的是你们蓝氏家规。当时温晁的那张脸,哎呦,现在我还记得,真是比哭还难看!”阴森恐怖的城墙脚下,魏无羡爽朗戏谑的笑声却是如此格格不入。 “嗯,记得!”蓝忘机握了握魏无羡手掌,脸上也是隐隐笑意。 而紧紧跟在后面的蓝思追和蓝景仪,金凌几人可就没有这么轻松,皆是一脸紧张,双眼不停地环顾着四周。 魏无羡向后面瞥了一眼,心中偷笑。 “唉!我说你们几个,要是害怕呢,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然待会进到里面,再想出来可就难了。”魏无羡忍住笑,煞有其事道。 “谁,谁怕了!我才不要退出!”金凌一伸脖子,嘴硬道。 “魏前辈,我也不怕,我也不要退出!”欧阳子真也连忙道。 “切!”蓝景仪瞥了他俩一眼。一脸不屑。 蓝思追则紧紧握住剑柄,声音低沉却坚定道:“魏前辈,思追也不怕。有您和含光君,思追永远都不怕!” “好吧,但愿待会你们还记得现在说过的话。”魏无羡不以为然的摇头失笑。 穿过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映入眼帘的是偌大的校场,空旷广阔的校场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壮观,威严,只剩下拦腰折断的擎天柱横七竖八的躺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 阵阵阴风吹过,一股陈旧阴冷的气息扑鼻而来,仿佛听见了无数鬼魅此起彼伏的哀嚎声,让人不禁胆战心惊。 几名小辈已经是面如土色。 魏无羡却是感慨万千。自己孤身一人,坐在曾经自诩“与日争辉,与日同寿”的不夜天高耸入云的城墙上,被玄门百家群而攻之的情景仿佛就在昨日!那份孤独、悲凉、绝望,至今想起,依然令魏无羡无法释怀。 不曾想,弹指一挥间,自己又站在了这里,却是代表着正义之士,来除妖伏魔,保护玄门百家。 魏无羡心里百感交集,却是没有半分高兴,只觉得莫大的讽刺。 “是非在己,毁誉由人。说的容易,又有几人能做到!”魏无羡有些黯然,低声自语。 “魏婴!”蓝忘机仿若天籁的声音,将魏无羡思绪瞬间拉回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问心无愧即可!”蓝忘机语音轻缓,低沉而坚定。 是了,问心无愧即可,一切都无需多言!魏无羡瞬间释然。更是庆幸自己有蓝忘机这样的毕生知己相依相伴,余生夫复何求! “蓝湛,你看,这里虽然有很多的阴灵,但是都还没有被控制!都是被结界封住的普通阴灵。”魏无羡看着手里转动的风邪盘道。 蓝忘机不语,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好像也没有被炼制凶尸的迹象?难道温若寒并没有在这里炼制凶尸?不可能啊?”魏无羡低语着。 魏无羡略一思忖,凝神默念咒语,只见魏无羡周身阴气大盛,阵阵刺骨寒意袭来,金凌几人大气不敢出,手握剑柄,紧张的戒备着。 不多会,魏无羡周身阴气渐渐散去,刺骨的寒意也逐渐消失。 “蓝湛,在后山。”魏无羡向蓝忘机道。 蓝忘机略一点头,两人不再犹豫,迅速向后山走去。 金凌几人亦快步跟上。 当年的岐山温氏仙府不夜天城池占地有多广,堪比一城,用庞然大物形容绝不为过。 如果说不夜天城池占地有两千亩的话,那么不夜天后山则占地至少一千亩,仅次于玄门百家争相夜猎的百凤山。 正因拥有如此庞大的领地,温氏在后山豢养了众多的邪祟、恶灵,用以当年依附岐山温氏的修士和客卿夜猎练手,所以培养了许多身经百战的修士。不然温若寒也不敢如此嚣张,肆意欺压其他仙门。 而如今,时移世易,盛极必衰,不用想都能知道,被废弃的温氏后山有多么隐森恐怖。 果不其然,仅仅是站在山脚下,一阵阵冷飕飕的阴寒之气就已经扑面而来。 整个森林笼罩在一片雾气缭绕中,粗壮斑驳的参天大树高耸入云,黑黢黢的枯枝败叶在风中肆虐摇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嘎吱嘎吱的声音,整个森林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无法分辨白天与黑夜。 饶是金凌他们虽然经常去百凤山夜猎,但是初次见到如此诡异恐怖的森林依然胆战心惊。金凌更是如临大敌,不停的咽着口水。 魏无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哎,我说你们几个孩儿们,既然你们刚才说都不怕,那么我们就当是出来夜猎,我给你们的风邪盘都带了没有?”魏无羡突如其来的喊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嗯!带了。”难得几名小辈齐齐点头。 “好,那现在你们就将它拿出来,让它帮你们长长眼。” 几人互看一眼,从怀中掏出了风邪盘,随着灵力的灌注,风邪盘开始缓慢转动。 少时,随着风邪盘开始剧烈的转动,金凌几人似乎已经掌控不住,只见小小的圆盘忽然脱离掌控,剧烈的旋转着向森林里掠去。 几人大惊,惊慌失措。 魏无羡却是不慌不忙,手掌灌注灵力,拍向风邪盘。 只见几乎已经隐去森林的几只风邪盘,仿若精灵,一阵回旋,皆漂浮在了魏无羡掌心。 魏无羡收回灵力,将他们一一收入掌中。 几名小辈已经看呆了。 第61章 魔音 魏无羡却是对几名小辈的反应无动于衷,面色凝重,深邃的眼神透露出凌冽的光芒。 “蓝湛,我们要小心了!”魏无羡沉声道。 “嗯!”蓝忘机略一点头,两人警惕的盯着浓雾弥漫的树林。 果然,随着一阵阵嘈杂的扑簌簌声,一群面容扭曲,手持利剑仿若傀儡的人前呼后拥着扑向几人,忘羡两人迅速向后掠去,金凌面色一寒,手里的岁华已经出鞘,直接刺向扑向眼前的人。 “金凌,住手,他们没死!”魏无羡大叫。 金凌一惊,岁华随即收手,傀儡已经扑至面门。 随着“蹭”的一声弦音,忘机琴琴弦颤动,蓝光闪过,“傀儡”应声而倒。 魏无羡一碟符咒抛出,巨大的红色光团已经将“傀儡”包围。随即蓝忘机挥手又设下了一圈蓝色结界。 终于,数百名张牙舞爪的“傀儡”全部被忘羡两人封在结界里。 “他们是各家失踪的修士,不是凶尸,也不是傀儡,不能随便拔剑,知道吗?金凌,你没看到他们很多都是身着校服吗?”魏无羡走到金凌面前有些责备道。 “我…我…!”金凌有些结巴,刚才的紧张依然没有缓解。 “我什么我?金凌,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紧张,乱了方寸。一旦紧张,就会判断失误。他们即使没有穿仙门校服,但是,身上也没有凶尸的阴寒之气。还有眼睛,无论是傀儡,还是凶尸,他们眼睛都是没有光的,知道吗?”魏无羡负着双手,侃侃而谈。 金凌紧紧抿着嘴,不发一语。 “好了,现在我和含光君进到树林,他们应该是被控制了灵识,你们就都守在这里。万一有人冲破结界,你们就将它们补上,结界都会补吧?”魏无羡看向几名小辈,一脸轻松。 几名小辈连连点头,金凌噘着嘴,也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思追,你最懂事,你负责照看他们,乖乖等我们回来,不要怕!”魏无羡又向蓝思追笑道。 “嗯,放心吧,魏前辈,思追不怕!”蓝思追用力点头。 其他几人也是连连点头。 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给你们说,你们每个人分成两组,背靠背都不要离开对方,一个负责看好结界里面的修士,防止有人打破结界跑出来。另一个就防止森林里再有邪祟跑出来。你们彼此只需要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前方,并肩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合作和信任,明白吗?” 几名小辈,难得没有一个犟嘴,皆是连连点头。 蓝忘机又向随行的修士交代了几句。 两人不再多话,很快进到森林深处,随着雾气渐浓,视线已经不足两丈。 突然,魏无羡怀里的风邪盘剧烈的颤动着。 “终于来了!”魏无羡一脸冷笑。 果然,一阵阵恐怖的嘶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随即,一泼巨大的黑气扑面而来,随着嘶叫声的逼近,一张巨大的黑网从头顶旋风般降落。 蓝忘机不假思索,一声清脆的弦音响起,大网瞬间破解,向四周散去。 “蓝湛,又是这些死枭鸟!”魏无羡和蓝忘机紧紧的背靠着背。 “嗯,要小心!”蓝忘机沉声道。 “哼!还真是阴魂不散,正好让本老祖练练手。”魏无羡不屑道。 此时,四处散去的枭鸟再次聚集成一张黑色的大网,急驶而来。 蓝忘机再次琴弦颤动,一阵巨大的蓝光直冲云霄,随着一阵嘶叫声,数只枭鸟从空中跌落。大网随即破裂。 忘羡两人已经飞身掠起,从大网破洞中穿出,高高悬浮在半空,魏无羡一碟符咒犹如刀光剑雨漫天飞舞,随着耀眼的红光闪烁,无数的枭鸟惨叫着跌落。 蓝忘机也是不遑多让,琴弦快速拨动,阵阵耀眼的红蓝光交汇在一起,将森林映照的光芒万丈,阵阵刺耳的惨叫声充斥在森林。 而守在外面的金凌等人,亦是看到了天空中壮丽耀眼的红蓝光团,以及黑压压的枭鸟大网。 几人虽然内心紧张,更多的是激动和崇拜。 “景仪,大舅舅他们好厉害!”金陵一边警惕的盯着前方,一边忍不住向背后蓝景仪道。 “还用你说?含光君和魏前辈当然厉害!你可别分心,小心警惕!”蓝景仪道。 “知道了!还用你说!你只管看好这些修士就行了!”金凌有些不满。 这边蓝思追却是一脸严肃,和欧阳子真背靠着背,一眼不眨的盯着不停地撞击着结界的修士。 而此时,半空中剩下的枭鸟忽然发出一阵仿佛来自地狱般的狂叫,震耳欲聋,闻之仿佛魔音穿脑,令人发狂。 魔音很快让几名小辈和修士们痛苦不堪,纷纷捂上耳朵,佩剑也已经脱手掉落在地。 而结界里的修士们亦是纷纷倒地痛苦哀嚎。 “蓝湛,这是魔音,是有人在驱使枭鸟,我们要快速解决它们,不然孩儿们会受不住的。”魏无羡大声道。 “好!”蓝忘机不加思索,揽住魏无羡御着避尘快速升高,随即忘机琴悬浮在半空,两人同时发力,只听见响彻天地的“砰砰”巨响。耀眼的蓝光和红光交织在一起,犹如风卷残云般扑向漫天的枭鸟大网。 随着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叫声,黑色的枭鸟大网四分五裂,漫天中无数枭鸟硕大的尸体宛如黑色的瓢泼大雨,纷纷直直跌落,死伤殆尽。残存的几只拖着长长的嘶叫声挥舞着硕大的翅膀,迅速向远处仓皇而逃。 “想跑!哼!”魏无羡一声冷哼。随便已经脱手,同时,避尘也仿佛有所感应,同时出鞘,随着耀眼的剑光闪烁,避尘和随便疾如雷电,同时击中逃窜的几只枭鸟,随着嘶叫声的戛然而止,逃跑的枭鸟已经支离破碎,纷纷掉落在半山腰。 随便和避尘双双归鞘。 森林终于归于平静。 忘羡两人徐徐落地。 黑雾散去,傍晚的夕阳透过斑驳的枝叶映射进来,森林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第62章 失踪 “蓝湛,怎么样?我的剑道不输于你吧?”魏无羡刚刚落地,已经迫不及待的扯着蓝忘机衣袖兴奋道。 “嗯,魏婴,我早说过,以你的聪明,一定会先与我修至顶峰!”蓝忘机一脸温柔。 魏无羡心中欢喜,并不是因为蓝忘机刚才的话。 虽然每每和蓝忘机在云深不知处比剑,但是毕竟只是演练,而非真正的大展身手,更何况每次蓝忘机都几乎不拔剑,魏无羡总也是不能真正的尽兴。 如今,终于大展身手,再试随便锋芒,魏无羡岂能不欢喜雀跃! 更重要的,终于可以和蓝忘机并肩以剑道立于玄门百家,更可以实现自己一直的梦想,那就是蓝忘机仗剑走天涯! 魏无羡高兴之余,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若有所思。 “怎么了?”蓝忘机立即察觉。 “哦,没什么。”魏无羡有些犹豫,忽然又道…“蓝湛,我们刚才同时拔剑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异常?” 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眼神一脸问号。 “我也不能确定,就是,就是好像能感觉到你的灵力,好像,好像,就和你是一个人似的!”魏无羡有些蹙眉。 蓝忘机虽然不发一语,却也是若有所思。 “嗨,我也不能确定,可能是幻觉吧。算了不想了,我们走吧,孩儿们该等急了。”魏无羡不假思索拉着蓝忘机跑出森林。 “含光君!” “魏前辈!” “大舅舅!” 几名小辈连忙迎上前。 “你们都没事吧?”魏无羡问道。 “嗯,魏前辈,我们都没事!”蓝思追道。 “金凌,有没有害怕?”魏无羡又看向金凌,笑道。 “没有!”金凌迫不及待道。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看到枭鸟冲出来,吓得靠在我后背上瑟瑟发抖,岁华都差点拿不住!”蓝景仪撇着嘴道。 “蓝景仪。难道你就没有害怕?你不也是发抖了吗?干嘛只说我?”金凌一脸不服气。 “我那还不是被你给连累的?还好意思说?”蓝景仪毫不退让。 “哼!还不敢承认?口是心非!”金凌一脸不屑。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不然要被含光君禁言了!”魏无羡叫道。 两人连忙住了口,有些小心翼翼的偷偷抬眼看了看蓝忘机。 “魏前辈,刚才的那些魔音是枭鸟发出来的吗?怎么还会控制人的心神?”蓝思追却是率先问出了疑虑。 “嗯,是的是的,我都无法控制住自己,就连佩剑都拿不住。”欧阳子真也连忙附和,脸色也有些微红。 “嗯,不错,还是思追认真,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关键。金凌,学着点知道吗?不要每天都是大呼小叫,要学着长长记性!”魏无羡拍了拍金凌脑袋。 金凌噘着嘴,却是不敢反驳。 “那些魔音是有人控制住枭鸟发出的声音,不仅能驱使枭鸟,还能扰乱人的心神,轻则失去战斗力,重则灵脉错乱,修为尽失。所以,以后只要听到自己不能控制的魔音,要第一时间关闭五识,记住了!”蓝忘机缓缓说道。 “正是如此!都记住了吗,孩儿们?”魏无羡急忙大声道。 几名小辈连连点头。 此时,结界里已经没有了修士的嚎叫声。待到忘羡两人撤回结界,只见张牙舞爪的修士都已经纷纷倒地,昏迷过去。 “蓝湛,这些修士让他们各家自己带回去吧?”魏无羡看着眼前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数百名修士,有些蹙眉道。 蓝忘机点了点头,看向蓝氏修士,其中一名修士会意,向空中拿出了传讯烟花。 魏无羡也不再耽搁,向几名小辈道:“好了,天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记住哦,你们几个回去要写笔记的,就当是今天出门夜猎了,听到没有?” 蓝思追率先道:“是,魏前辈,一定要写的。” 其他几人也跟着小声答应着。 “蓝湛,走,我们回去了!”魏无羡也无心再管他们,拉着蓝忘机快速向外跑去。 远远站在山头的温若寒仿若干尸的手捂住胸口有些喘息,藏在斗篷下的脸有些微微颤抖,眼神讳莫如深。 “好生了得的修为!竟然能将我辛苦调教的枭鸟全部消灭,连魔音都不能伤他们分毫,这两人修为已经如此高深莫测,当真是棘手。”温若寒依然一副沙哑刺耳的声音。 “仙督,我们怎么办?蓝忘机此人做事狠辣,出手毫不留情。只怕很难将他杀死!他若不死,那夷陵老祖恐怕…”一边的温若惜伸手扶住有些摇晃的温若寒,亦是担心道。 温若寒摆摆手,慢慢站直身子,调息了一会方才恢复自如。藏在斗篷里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周身散发的阴寒气息,却是让人心生寒意。 “蓝忘机他必须死!”温若寒低哑的嗓音仿佛来自地狱。 “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十全十美,无坚不摧的!是人就有弱点,包括他夷陵老祖和蓝忘机!”温若寒声音充满了阴鸷。 “薛洋如何?” “不知。”温若惜摇了摇头,道:“应该是已经躲起来了,蓝忘机重创苏氏后就再没见他的踪迹。” “躲起来了?他能躲到哪里?”温若寒冷笑。 “我会让他来找我的!一个小流氓,偏偏要当痴情种!岂不是可笑!”温若寒发出一阵“咯咯”的恐怖笑声。 “只怕,薛洋也对付不了蓝忘机!”温若惜道。 “无妨,薛洋虽然修为没有蓝忘机高,但是邪术却也是数一数二,再说了,我会助薛洋一臂之力的。”温若寒道。 “助力?仙督,我们的炎阳阵如今还不能收放自如。”温若惜有些不解。 “炎阳阵?若惜,如果能用炎阳阵,我还用得上薛洋?” “那,仙督我们如何帮他?” “哼!……等他来找我你就知道了。一个小流氓而已,跟我玩失踪?当真是可笑!” 温若寒不再多言,转身拂袖而去。高耸入云的山头上独留下形单影只的温若惜若有所思。 第63章 触碰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阵“哒哒哒”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充斥在嘈杂的街道中。 晓星尘脸色有些惊异,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遥远。 目光搜索间,一个一身粗布衣衫的纤细瘦小,手持竹竿的身影映入眼帘。 随着人影的渐渐清晰,“哒哒哒”声也逐渐逼近。竟然是一个看似眼盲的少女。 “难道是她?“晓星尘低声自语。 “星尘?怎么了?”宋子琛有些疑惑。 “子琛,我好像见到了一个熟人!”晓星尘一边答道,一边快速奔向瘦小的身影。 然而,少女仿佛有所感知,却是忽然转身快速飞奔而去。 “姑娘留步!””晓星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然而少女却是仿若未闻,快速没入人流中,“哒哒”声也戛然而止。 晓星尘亦步亦趋,快步跟上。 忽然一阵嘈杂声,少女已经被一个锦衣玉袍的壮汉紧紧抓住手腕。似乎是对方用力太猛,少女小小的脸蛋上满是痛苦,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敢偷我的东西,胆子不小!还想跑?”壮汉大声喊道,随即几个随从也围了上来。 晓星尘快速剥开人群,一把抓住壮汉的手,厉声道:“放开她!”晓星尘清亮悦耳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向壮汉的眼神凌厉中透着绝美。 壮汉哪里见过此等仙子般的人物,再说晓星尘手上的力道岂是他能承受的,瞠目结舌下不觉松了手。 少女一经解脱,仿佛脱了缰的一匹小野马,转瞬间,已经没入人流中,只能看见模糊的背影,渐渐远去。 晓星尘正要追上,却被突然反应过来的壮汉抓住衣袖,嘴里嚷嚷着:“哎,哎,你不能走,她刚才偷了我的东西,你们得还给我。” 此时壮汉的几个随从也虎视眈眈围了上来。 眼看着少女已经消失不见,晓星尘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赶上来的宋子琛道:“子琛,交给你了。” 宋子琛未及开口,晓星尘已经挣脱壮汉手臂,快速向少女追去。 “子琛,你先去客栈等我,我一会过去找你!”随着晓星尘远远的语音飘来,纤细修长的身姿已经淹没在人流中。 绿草茵茵的小河边,晓星尘一把拽住已经变得步履蹒跚的瘦弱身影。 “你,是阿菁?”晓星尘有些疑虑。毕竟前世,她没有看到过阿菁的脸,但是阿菁竹竿的“哒哒”声,却是铭记在心。那些曾经的温暖,相依相伴,虽然只是星星之火,却也曾陪伴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但是,晓星尘却也不糊涂。毕竟,阿菁是怎么死的,她一直铭记在心。 本就微弱的灵识已经被薛洋拍散,所剩无几,能够重生的几率几乎不可能。更何况,宋子琛已经明确告知,阿菁的原身,已经火化,如何重生?总不能是夺舍?可是阿菁并没有修为,如何夺舍? 看着眼前的盲女身材瘦小纤细,面容虽然有些灰尘,但也不失少女的俏丽,看向自己的眼睛没有丝毫紧张怯懦,却是笑意吟吟。 晓星辰脑海中快速的旋转着,也许,阿菁有幸遇见了世外高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自己的重生现世不也是千载难逢,百年不遇吗? 晓星尘有些放松,心里也有些庆幸。当听到面前少女的一声:“道长!”晓星尘更是彻底放下戒备。 这可不就是阿菁的声音?和前世如出一辙,别无二样。 “你真的是阿菁姑娘?”晓星尘惊喜交加,毫无防备的握住少女手臂,两人近在咫尺。 少女清澈的眼珠盯着面前的晓星尘,眼神里似乎有着浓浓的眷恋,舍不得移开眼睛。好似分别了几生几世,今生跨过万水千山,终于再见。 晓星尘毫不在意,正要张口,可是,随之而来的少女脸上显出的一丝诡异的微笑,却让晓星尘心里猛的一沉,仿佛跌入冰窖。 这个笑容,晓星尘更是铭记于心,或者说已经深入骨髓,确切的说是恨之入骨! 这是薛洋的微笑!是让晓星尘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思之都痛不欲生,恶心作呕的微笑!无论换成什么样的脸,但是,这副微笑却不会改变,那是薛洋与生俱来的邪气叛逆。 晓星尘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少女得意的大笑,一张符咒已经贴在了晓星尘肩背。 除去人皮面具,薛洋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一张原本俊郎的脸颊,却爬上了一股邪恶笑意,唇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散发出疯狂而危险的气息。 灵脉已经被封住的晓星尘,一脸痛色,死死盯着薛洋的眼眸,散发着无尽的愤慨。 “晓星尘,怎么样,我说过的,我一定会得到你,你一定是我的!”薛洋一脸得意,竟然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晓星尘脸颊。 “薛洋,你敢!”晓星尘转头避过,一脸羞愤。眼睛里隐隐有一丝泪光一闪而过。 薛洋伸出的一只手停在了半空,得意而邪气的笑容慢慢凝固。 半晌,薛洋终于放下手,却是再没有去触碰晓星尘。而一抹痛色却不易觉察的在薛洋脸上一闪而过。 “晓星尘,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有多么讨厌我,恶心我,今天我都要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个,我们两个还向以前那样,一起夜猎,一起做饭,一起买菜,我给你讲笑话,你给我买糖吃,好不好?” 不知何时,薛洋脸上的邪气竟然略略减了几分,语音竟然有一丝乞求,一丝卑微。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晓星尘一脸惨笑,“好吧,你不是想让我跟你走吗?那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你就可以带着我尸身离开了。否则你不杀我,我必然天涯海角追杀你!动手吧!”晓星尘白皙的脸颊毅然决然。 薛洋有些颤抖,忽然大叫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废了你的修为,让你再也不能修仙问道;我再打断你的腿,让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晓星尘瞥了薛洋一眼,绝美如画的双眸充满了不屑,紧紧抿着的嘴唇不发一语。 晓星尘的蔑视彻底激怒了薛洋。 “好,你不说我是流氓吗?我今天就当一次真正的流氓!你不是嫌我恶心吗?我偏要触碰你,我偏要恶心你!我看你能怎样?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谁也阻拦不了!” 薛洋大喊大叫,伸出手臂就要去搬动晓星尘双肩。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旋律悄然响起,音色就如绵绵细雨流淌在空气中。虽然轻柔,却又仿佛像一根根细小银针不知不觉逼近身上的每一处感官。 “幻音术!”薛洋脑中一闪,脱口而出。 而此时的晓星尘却已经仿佛被夺去了灵识,清澈明亮的眼神已经黯淡无光,纤细的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晓星尘!”薛洋大喊一声,快速伸手扶住几欲昏倒的晓星尘。 幻音术对薛洋这样修习鬼道的人根本无用,可是对于已经被封住了灵脉的晓星尘却是几乎可以致命! 好在,对方似乎并不想伤人。因为,幻音已经戛然而止。 一袭黑衣,戴着斗笠,黑纱遮面的温若惜由远而近站在薛洋面前。 “你在做些什么?!”薛洋扶着已经倒在自己怀里的晓星尘,有些歇斯底里。 “放心,她无性命之忧,可是要解开幻音术,却没这么简单!”温若惜藏在黑纱下的脸看不见一丁点表情,声息也是没有任何波澜。 “为什么要这么做?与她何干?”薛洋看向温若惜,大声怒喝。 “薛洋,你是如此聪明会不知道吗?”温若惜冷声道。 薛洋脸色煞白,脑袋颤抖着。低头看着歪倒在自己身上的晓星尘,眼神里满满的痛色,更多的是悔恨。 “薛洋,你不用如此,她又死不了!再说了这也应该归功于你的功劳。不是你封住了她的灵脉,以晓星尘的修为,我的幻音术岂能如此轻易伤的了她?”温若惜声音冰冷,一双媚眼却是充满了些许不屑。 “走吧,跟我去见仙督,我保证晓星尘暂时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时间长了,我可就保证不了了!去与不去都随你。”温若惜说完,也不再看薛洋一眼,转身离去。 薛洋呆呆的盯着自己怀里的晓星尘,虽然依然昏迷,但是白皙细腻的脸庞却是美的如诗如画,轻柔的呼吸声,均匀沉稳,仿佛在静静地安睡。 薛洋扶住晓星尘的手臂不知不觉收紧,心里一阵悸动,两行清泪终究从脸颊滑落。 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抱起晓星尘向温若惜飞奔而去。 第64章 飞了 客房里,聂怀桑苦哈哈的一张脸。 “聂兄,怎么了?是不是几天不见虞玥,你连喝酒也没兴趣了?”魏无羡调侃道。 “哎呦,魏兄,你莫要再提玥儿好不好,你不提她还好,你一提她,我更没兴趣喝酒了。”聂怀桑一脸沮丧。 “怎么,虞玥怎么着你了,至于将你吓成这样?”魏无羡可真是奇怪了。 “哼!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就虞玥那个脾气,还不都是你自找的?”江澄转着酒杯,一脸不屑道。 “哎呦,你俩知道什么?唉,算了,不提也罢!”聂怀桑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猛的喝了一口。 “聂怀桑,你可真没意思!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出来也许我和江澄可以帮你!不然,你要是以后再有事可不要来找我!”魏无羡忽然好奇心大盛,一副非要聂怀桑说个明白的架势。 江澄也是一脸八卦的期盼表情。 聂怀桑苦着脸,犹豫良久,方才下定决心道:“好吧,我告诉你俩,你俩可得保证不说出去!” “放心!绝对不说!” 魏无羡和江澄难得异口同声,声音掷地有声,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 聂怀桑还是有些犹豫,一脸愁苦。终于,心一横道:“是这样,那天和玥儿在书房一起喝了点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玥儿明明也没喝多少,竟然有些醉了。我本来想将她送回自己房间的,可是,正好常叔叫我有事,我就直接将玥儿放在了书房,让她暂且休息,想着等忙完了事在说。可是,可是,谁能想到…” 聂怀桑看了看正聚精会神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谁知道玥儿啥时候醒来的,又或者是根本就没醉!反正,当我回来时,书房被她给翻腾的乱七八糟。话本、丹青什么的扔的满地都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揪着耳朵,指着地上被她撕碎的那些我以前藏起来的春宫图,说我根本就是一个浪荡子,是个流氓,还说我骗了她,大哭大闹!” 魏无羡和江澄两人仿佛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聂怀桑耳朵。然后又都是大睁着眼睛,大气也不敢出,一脸期盼的盯着聂怀桑,等着听后续的发展。 聂怀桑有些无奈的抿了抿嘴继续道:“唉!你们说,那些个春宫图都是十几年前觉得好玩才看的,魏兄你不是也看过吗?当时根本就是少不更事,觉得好玩罢了,我自己都记不起来放在哪里了,谁知道竟然被她给翻了出来,还成了她口中的流氓!骗子!我当时真是百口莫辩!” 聂怀桑又给自己倒了一口酒,猛的喝下去,说到兴起,也不再迟疑,继续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什么?”魏无羡两人异口同声道,话一出口,又相互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聂怀桑也不在意,道:“关键是,虞玥她竟然搜出了我母亲年轻时候的画像。你们都知道的,我自小没有见过母亲,连母亲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有这张母亲的画像是我唯一的念想。可是,可是,竟然被虞玥给撕了!非说是我藏的野女人!我当时那个气啊,脑门一热,竟然给了她一巴掌!” “啊!”魏无羡两人同时惊呼! 聂怀桑看了看两人,苦着脸道:“看看不是,连你俩都这样,可想当时虞玥会是什么样!” “什么样?不会拿鞭子抽你吧?”魏无羡脱口而出。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 聂怀桑不语,只是本能的将头转向了门口,又起身不放心的拉开门探出脑袋,四处瞅了瞅,方才重新将门插好,回到座位上。 聂怀桑看了看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两个人,深吸一口气,慢慢解开胸前衣襟,随即只见聂怀桑脖颈,胸口一道道醒目的抓痕纵横交错,锁骨处甚至还有咬痕。 魏无羡两人皆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强忍住笑意,道:“那,现在虞玥如何?” 江滨也是憋的满脸通红,看向了聂怀桑。 “跑了!还能咋样?当天就哭着跑回眉山了,还说让我永远也不许再去找她!她再也不会见我!你们说,我这眼看就要煮熟的鸭子却飞了,这可如何是好?”聂怀桑一脸生无可恋。 魏无羡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终于爆发。 客房里传来了魏无羡和江澄肆无忌惮的大笑声,魏无羡更是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桌子,最后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 聂怀桑则一脸苦哈哈的看着两人。 很久很久,两兴终于止住笑声。 “聂兄,你可真行!哎呦,我真是被你给笑死了!你说,一张画像而已,你,你至于吗?还动手了!这可不是得飞了?”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仍然忍不住笑着。 “聂怀桑,你竟然敢打虞玥!你要完蛋了。”江澄一边喝着酒,一边毫不客气道,脸上明显还憋着笑。 “哎呦,我当时不是脑子一热吗?你们说,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突然被她给撕了,我能不生气吗?”聂怀桑忍不住诉苦。 “魏兄,你就不要再笑话我了,赶紧帮我出出主意呗?我都要愁死了!” “好好,你先别着急,这也不是着急的事,缓缓,等几天再说。”魏无羡安慰道。 “可是……” “行了,你现在着急了?你以为虞玥是好打发的,就她那脾气,没当场杀了你就算不错了?”江澄打断聂怀桑道。 “聂兄,你别急,先缓缓,缓缓,你总得让虞玥消消气吧,放心吧!”魏无羡则安慰道。 聂怀桑无奈,只得作罢。 夜幕降临,客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魏无羡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也没有心情收拾,盘膝坐到榻上,聂怀桑的话却是勾起了他的心事。 魏无羡想了想,从怀中摸出了瑶池玉佩,指腹轻轻的抚摸着,嘴里喃喃低语着:“阿娘!” 一滴清泪不知何时从魏无羡眼中滴落,仿若一滴晶莹剔透的珍珠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了玉佩上。 魏无羡一阵恍惚,倒在了榻上。 第65章 共情1 莲花坞十里莲塘。 筱清竹和江枫眠相对而立。 “清竹,你可想好,真的非去不可吗?要将阿羡一人放在家里?”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十日之后如果我和长泽还没回来,烦请枫眠哥将魏婴送至云深不知处,交给我师兄蓝启仁收养,清竹感激不尽。” “清竹,我会将魏婴接到莲花坞,有我在,你放心!” “莲花坞?江宗主,你想接魏婴去莲花坞?”筱清竹盯着江枫眠眼里充满了怀疑。 “你可有想过虞紫鸢?她可会同意?她又岂能容得下魏婴?”筱清竹继续道。 “我…我会保护好魏婴!你尽可放心!”江枫眠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但是依然坚定。 “江宗主,虞紫鸢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魏婴待在莲花坞恐怕会起祸端,还是听我的吧,十日之内我和长泽必回,如果不回,就不要再等。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请江宗主成全。” “清竹,你又何必如此?我知道是我错了,都是我对不起你,你难道还不能原谅我?”江枫眠一脸痛色,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现。 筱清竹似乎也有些伤感,不发一语。 “时至今日,你还给我提原谅,又有何意义?”筱清竹道。 江枫眠有些羞愧,低头不语。 “枫眠哥,你可知你错在哪里?”筱清竹继续道,语气波澜不惊。 “我?……”江枫眠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口。 筱清竹嘴角略微上扬,清秀的脸颊现出一丝苦笑。 “枫眠哥,当初因为你优柔寡断,不懂得拒绝,才让虞紫鸢有机可乘,这是一错;又因为你的懦弱,畏惧虞氏家族,弃我于不顾,和虞紫鸢成了亲,背弃了我们的誓言,这是二错;既然已经成了亲,就应该放下过往,珍惜枕边人,可惜你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贪念旧情,作茧自缚 ,终究是害人害己,造成如今你和虞紫鸢水火不容的局面,此为第三错!“筱清竹轻言细语,脸色清净如水。 江枫眠却已经是一脸痛色。 “往事不可追,错已铸成,我终究是对不起你和三娘子。”江枫眠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既知如此,就不要再勉强。魏婴自小就很独立,性格顽皮好动,也许由蓝师兄教导未尝不是好事。但求江宗主成全!”筱清竹继续道,语气不卑不亢。 “阿娘,羡羡等你回来,羡羡哪儿也不去!”一直站在身边的小魏无羡,晃着筱清竹的衣袖小声说道。 “阿羡,阿娘要去夜猎,时间可能会很长,江叔叔会来接你,去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那里很漂亮,也很好玩,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小哥哥会和你一起读书,一起练剑,你乖乖在家待着,好不好!”筱清竹蹲下身子,扶着小魏无羡双肩,柔声道。 “阿娘,羡羡不要离开阿娘!”小魏无羡嘟着小小的嘴唇,执拗的摇晃着身子。 “好,阿娘答应你,阿娘不离开羡羡!”筱清竹将小魏无羡拥进怀里。 “清竹,你为何一定要去那里,上百年来,有多少修士都去乱葬岗一试身手,无一例外生还,包括温氏!你又何必!” “枫眠哥,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的!既入玄门,责无旁贷!” “可是……” “好了,江宗主不要再说了,”筱清竹打断江枫眠,道:“既已谈妥,我们也该走了。你,也该回去了,不然恐怕又会无端起祸端。”筱清竹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枫眠一眼。 一声清亮婉转的笛音幽幽旋转着,江枫眠看了看远处站在一头毛驴边,正在吹笛的魏长泽,眼神复杂,终是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 小魏无羡牵着母亲的手,欢快的走着,一边不时的将手指放在口中,娴熟的吹着口哨。 筱清竹嫣然一笑,蹲下身子,抚摸着小魏无羡脸颊道:“阿羡,你要记住,做人要永远记着别人对你的好。无论何时,都要向前看。记住了吗?” “嗯,阿娘,羡羡记住了!”小魏无羡努力的点着头。 “羡羡,你真是阿娘的好孩子!”筱清竹将小魏无羡揽在怀里,随即抱起小魏无羡,小魏无羡抱住母亲的脖颈,乖乖的趴在肩上,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夕阳下,小魏无羡坐在毛驴上,听着父母的谈笑风生,听着父亲不停的讲着笑话,听着母亲认真地说着,笑着,时不时的抱一下小魏无羡。 此时的小魏无羡只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开心的笑着。肉嘟嘟的脸蛋露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甚是乖巧可爱。 随着父亲笛音的响起,小魏无羡不觉跟着吹起了口哨,虽然略显稚嫩,但是却充满了幸福,充满了满足。 远处,江枫眠依然伫立,默默的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想起筱清竹说的话,脸上有些失神。 “清竹,终是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安全回来。魏婴,我会替你照顾。” 云梦,通往莲花坞码头的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个个都是锦衣华服,喜气洋洋。 今天是莲花坞小公子江晚吟年满五周岁的生辰。再加上,今年莲花坞十里莲塘一夜盛开,那真是,万亩莲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真真是美不胜收! 为此,莲花坞女主人虞紫鸢不仅大办宴席为小儿庆生,江枫眠更是借此机会,广邀仙门几大世家来莲花坞共赏莲塘美景。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整个云梦热闹非凡,不同往昔。 然而,街道的一个角落,却有着和这一切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煞风景的景象。 小小魏无羡一身脏兮兮,衣衫褴褛,蜷缩在墙角,手里拿着刚刚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半块黑黢黢的馒头,茫然的看着不时从身边走过的人们,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羡慕的光芒。 忽然,小魏无羡眼睛定住了,直直的看着前方慢慢走近的身影。 一袭白衣,面如冠玉,带着抹额的小蓝忘机,被蓝启仁牵着手从小魏无羡面前走过。 小魏无羡有些羡慕,更有些舍不得离开眼睛,眼光跟着小蓝忘机的脚步亦步亦趋。 也许是有所感应,小蓝忘机好像觉得有人在窥视他,慢慢的回转了头。 一个小小的蜷缩着的身影蓦地映入眼帘。一身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还有一些破损。满是污垢的脸上,乌黑的头发散乱的垂在额头,却有一双黑白分明,灵动的眼睛,闪着希翼的乌黑眼珠正死死盯着自己,一只小小的黑黢黢的手里握着同样黑黢黢的馒头。 双目交汇,两个小人儿有一瞬间的眼神交织。 小蓝忘机犹豫了一下,晃了晃蓝启仁的手,蓝启仁回转头看到了小魏无羡,只见小蓝忘机用有些乞求的眼光看向蓝启仁。蓝启仁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用雪白的巾帕包裹着的烧饼递给了小蓝忘机。 小蓝忘机拿着烧饼,走到小魏无羡面前,伸出了手。小魏无羡有些迟疑,小蓝忘机又将手向小魏无羡面前伸了伸,小小白皙的脸颊,虽然不带有一丝表情,看向小魏无羡的眼神里却是有着一丝柔和。 小魏无羡咬了咬嘴唇,慢慢的伸出手,接过烧饼使劲咬了一大口,冲小蓝忘机开心的笑了笑。 小蓝忘机也不再言语,转身正要离开,小魏无羡却是突然叫到:“哥哥!” 小蓝忘机又回转身看了一眼小魏无羡,小魏无羡又冲小蓝忘机咧开嘴唇,露出一排小小的奶牙,奶声奶气的笑道:“谢谢哥哥!”小魏无羡满是污垢的脸颊上现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两个小人儿就这样互相对视着,终于,小蓝忘机面无表情,转身拉住蓝启仁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小蓝忘机终于忍不住又转头向后看去,只见小魏无羡依然呆呆的注视着自己,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此时,清河不净世,躺在榻上,紧紧闭着双眼的魏无羡眼角忽然流出晶莹的泪珠,浑身亦颤动不已。 一直坐在榻上的蓝忘机不明所以,紧张的唤着:“魏婴!魏婴…” 不一会,颤抖的魏无羡终于慢慢平息,蓝忘机微微舒了一口气。 第66章 共情 2 莲花坞试剑堂。 青年江枫眠和青年蓝启仁相对而坐。 参加完江澄的庆生宴,蓝启仁无心去观赏莲塘美景,迫不及待的将江枫眠拉到了试剑堂。 “江宗主可有找到魏婴?”蓝启仁有些焦急道。 江枫眠摇了摇头,面露愁苦。 “怎么会不见了呢?清竹不是每次出门都将他锁在屋里,这怎么就忽然跑了呢?”蓝启仁有些不解。 “许是清竹来找我的时候,说的话被魏婴听见了,可能自己跑出去找她阿娘了。”江枫眠有些蹙着眉头。 “唉!我那几日因为兄长的事,一直闭门谢客,清竹没有见到我,所以来找了你,要是我在就好了!”蓝启仁有些遗憾,叹气道。 “蓝先生放心,我还会继续派人去找,直到找到为止,我必不会让魏婴流落街头。”江枫眠道。 “但愿筱师妹他们两人平安无事!至于,小魏婴?……唉!但愿他吉人天相!”蓝启仁一声叹息。 此时躲在江枫眠身后的小江澄歪着脑袋,偷偷窥视着坐在蓝启仁身边的小蓝忘机,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好奇还有一丝惧怕。好像那个一脸严肃,身穿白衣的小人儿不知哪会就会跳起来打自己一顿。 而此时,坐在蓝启仁身边的小蓝忘机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稚嫩的小小脸颊没有一丝笑容,笔直的端坐着,对江澄的窥视仿若不见,纹丝不动。 “江宗主若要找到魏婴,烦劳第一时间告知,我会亲自接他回云深不知处。”蓝启仁向江枫眠抱了抱拳。 “蓝先生说哪里话,魏婴我自会接回莲花坞,以莲花坞大弟子身份和澄儿共处!我不会厚此薄彼。莲花坞以后就是魏婴的家,是澄儿师兄。” “我不要!”一直躲在江枫眠身后的小江澄忽然大喊,“我不要别人做我师兄,我也不要外人和我抢阿爹!” 江枫眠有些窘迫的看了一眼蓝启仁,低声呵道:“澄儿,大人说话,莫要插嘴!阿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我就不要!我就不要外人来我家!我要去找阿娘。”小江澄大喊着,并且向外面跑去。 此时一直不愿意正眼看小江澄的小蓝忘机,忽然眼光盯着小江澄,随着小江澄的跑出去,小蓝忘机的眼睛也跟着飘了出去。小小年纪,眼神里竟然充满了不满。 漫天大雪中,街道上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的雪花,在空中呼啸肆虐。 小魏无羡蜷缩在墙角,一身破破烂烂的单衣,瑟瑟发抖,小小的脸蛋冻得通红,一双满是冻疮的小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突然随着几声犬吠,几只野狗不知何时已经虎视眈眈的立在小魏无羡面前,张开的血盆大口不停的喘着粗气;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珠,透露着狡猾和凶狠。几只野狗死死盯着小魏无羡,仿佛在蓄势待发。 小魏无羡早就已经吓得涕泪交加,浑身颤抖,却是不敢大声哭喊,只得双手抱在胸前,嘴里喃喃低语着:“不要过来,不要咬我……” 随着一声清亮悦耳的弦音,几只野狗仿佛受到了惊吓,同时夹着尾巴,快速四散奔逃。 小魏无羡正在不知所措,一袭白衣,头戴抹额的蓝忘机宛若谪仙从天而降,站在小魏无羡面前。 “魏婴,不要怕,我把狗赶跑了,跟我走,可好?”蓝忘机蹲下身子,向小魏无羡伸出手臂,柔声道。 小魏无羡有些犹豫,迟迟不敢上前。 蓝忘机略一思忖,从怀中掏出一只拨浪鼓,递到小魏无羡面前道:“魏婴,给你的!” 小魏无羡看着眼前一脸温柔,俊美无比的蓝忘机,咬了咬嘴唇,迟疑的伸手接过拨浪鼓。 随着拨浪鼓在小魏无羡手中的来回摇动,“咚咚”的响声甚是悦耳。小魏无羡彻底放下戒心,小小脸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乌黑的眼眸如同两颗闪亮的星星,照亮了漫天冰雪。 蓝忘机再次张开手臂,小魏无羡毫不犹豫的扑进了蓝忘机怀里,抬起红红的小脸蛋,略有些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 漫天风雪中,一身脏兮兮的小魏无羡紧紧揽住蓝忘机脖颈,白衣若雪的蓝忘机一只手紧紧抱住小魏无羡,另一只手包裹着小魏无羡裸露在外面的已经看不见肤色的小小的脚丫。 小小魏无羡只觉得好像回到了阿娘的怀抱,温暖心安。嘴里不由自主的喃喃低语:“哥哥,哥哥…”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刺骨的雪风如冰刀霜箭般射向每一个角落。 天地一白间,一片冰冻的死寂中,唯有一个欣长的白色身影抱着一个小小的黑黑的小人儿,踏着雪毯,缓步而行。 “哥哥,哥哥…”榻上,魏无羡紧紧闭着双眼,嘴里不停呓语着。 “魏婴!魏婴!”随着一阵清心铃的“叮当”声,魏无羡蓦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蓝忘机焦急慌张的脸颊。 “蓝湛!”魏无羡轻声唤着。 “魏婴……”蓝忘机依然紧张不安。 魏无羡不发一语,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蓝忘机,一片晶莹剔透中似乎有泪光闪烁。 “魏婴,你?……”蓝忘机语气有些许迟疑。 “哥哥!”魏无羡忽的坐起,双臂搂住蓝忘机脖颈,嘴里低声叫着。 “魏婴…”蓝忘机虽然有些不明就里,却是依然心中微颤,反手搂住魏无羡。 “哥哥,我想要拨浪鼓!”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肩头,忽然低声说道。 蓝忘机:“??” “蓝湛,我想要拨浪鼓!”魏无羡蓦的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好像对蓝忘机的反应迟钝甚是不满。 “拨浪鼓?”蓝忘机有些疑虑,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对!就是拨浪鼓!蓝湛,你现在就去给我买,送给我好不好?”魏无羡嘟着嘴,竟然有些急迫。 “好!”蓝忘机不再多问,毫不犹豫点头应允。 翌日!刚刚用过午膳的金凌听到了几声清脆的“咚咚”声,由远而近。 “这是什么声音?”金凌自语着。 “大舅舅?您……”随着房门的打开,金凌看着正好从门前走过的魏无羡有些惊异,更是忍不住直接将手伸向了魏无羡别在腰间的拨浪鼓。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金凌快速收回手,一边抚摸着已经有些淡红的手背,一边大声嚷嚷:“大舅舅,干嘛打我?” “你干嘛抢我的拨浪鼓?”魏无羡也不甘示弱,大声嚷嚷着。 “谁抢了?不就是个拨浪鼓吗?看看咋了?”金凌噘着嘴有些不满。 “看看也不行!碰都不准碰,知道吗?”魏无羡一脸认真。 “哼!谁稀罕!我们兰陵多的是!”金凌竟然被魏无羡的表情给吓住了,当真不敢再伸手,只是依然不服气,小声嘀咕着。 于是,每次当魏无羡出现在众人眼里时,不仅手上攥着陈情,腰上别着一只锁灵囊,一只装着阴虎符的乾坤袋,还有一只醒目的拨浪鼓。 而整个清河,凡是魏无羡经过的地方都不时响起了“咚咚”的拨浪鼓声音,声声不息,甚是美妙! 第67章 旖旎 穷奇道一片死寂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气息。雨夜过后的偌大山林更是一片寂寥,肆虐的暴雨过后,道路已经成为一片狼藉,破败不堪的景象更是说不出的荒凉。 薛洋已经浑身湿透,怀里抱着已经昏迷的晓星尘,瞪着高高在上的温若寒,眼里充斥着怒火。 “薛洋,我说过的,你帮我对付夷陵老祖,我必会让你心想事成!可是,你竟然想背着我带着晓星尘一走了之,你这样可对的起我?”温若寒嘶哑着嗓音。 “我已经帮你将那些凶尸驯服,还有聂明玦,我都已经控制住,难道这些还不够吗?”薛洋大喊道。 “当然不够,你以为,就凭他们能对付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真是不自量力!且不说蓝忘机修为有多高,就是夷陵老祖,随便一个符咒都有可能让我们前功尽弃!亏得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温若寒语音阴鸷冰冷。 薛洋看着昏迷的晓星尘,一脸痛色。 “薛洋,你知道的,一旦有了夷陵老祖的血,我的炎阳阵将是无人能破!到那时,杀一个蓝忘机根本就是囊中取物!没有了他的阻碍,你再也不用东躲西藏,你和你的小道长四处风流快活,还不都随你得意?而且,我再给你一个妙方,让晓星尘吃下去,保准会让她乖乖听你的话,再也舍不得离开你,如何?” 温若寒说完,“咯咯咯“的笑了几声,却是如同幽灵般诡异,阴森,让人背脊发凉,全身颤栗。 “我不许你对她做任何手脚!”薛洋咆哮着,“好,你不就是想要阴虎符和夷陵老祖吗?我给你去取便是!但是,晓星尘你不能动,我必须要亲眼看着她安全,否则你现在就杀了我!” “好,薛洋,我答应你,晓道长会丝毫无损。本来我也没打算害她,害她如此的是你自己!记住你的时间不多,如果晓道长幻音术到了时间还没有解开,她将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温若寒不再发出恐怖的冷笑,语音里有些浓浓的威胁。 薛洋死死盯着高高在上的温若寒,脸色有些扭曲,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散发出来的光冷峻而犀利。 夜幕下的穷奇道仿佛地狱,充斥着诡异阴森的气息。 薛洋看着怀里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的晓星尘,略一思忖,御剑快速飞起。 干净整齐的榻上,薛洋将晓星尘小心翼翼放好,又用被褥仔细的盖好,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昏黄的烛光下,晓星尘安静地躺着,如诗如画的容颜,呈现出月光般的柔和,恬淡而美丽。 薛洋久久注视,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晓星尘脸颊,似碰非碰间,晓星尘悲愤的眼神在脑中一闪而过。 薛洋心里蓦地一紧,忽然有些自卑,伸向晓星尘的手仿佛被施了魔咒,一动不动。 良久,薛洋终究还是缩回了手,站直身子,转身离开床榻,做到了四方桌前。 苏宁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照看好她,我去找夷陵老祖!”薛洋沉声向苏宁道。 “为了她,你是不要自己的命了吗?”苏宁声音轻缓,不带有丝毫表情,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 薛洋眉头微皱,面色有些愠怒,少廷,终于还是忍住。 “也许,这对我们也是一个机会,能不能杀死他们在此一役。”薛洋道。 “呵呵,”苏宁一声惨笑,“成美哥哥,你觉得我们真能杀的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就连温若寒被阴虎符浸染的枭鸟都不能伤他俩分毫,我们俩?……” “这次不一样,你知道的,我们有帮手,他们两人再厉害,也没有它厉害吧?”薛洋一脸阴狠。 “苏宁,我想过了,温若寒是可恶,可是蓝忘机更可恶!不是他,我和你也不会东躲西藏。既然温若寒想利用我来得到夷陵老祖,那我为什么不利用他来杀死蓝忘机!只要蓝忘机死了,夷陵老祖一个人就好对付。到时候我们让夷陵老祖彻底消失,没有了他的血和身体,温若寒就是一个活死人,根本不足为虑。如此,仙督之位你还有机会,如何?”薛洋一双明亮的大眼盯着苏宁,似乎有着隐隐的期待。 “切,仙督?……”苏宁苦笑着摇了摇头,“成美哥哥,你何必说这些,你知道的,为你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薛洋脸色有些微微扭曲,看向苏宁的眼神也有些许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只言片语。 云深不知处寒室,当最后一声旋律消失在空气中,周围静谧无声。 筱如兰缓缓放下紫竹琴箫,努力想冲着蓝曦臣露出微笑,可是晶莹剔透的泪珠却是捷足先登,如玉如莹,悬挂在眼眶中,似乎随时都会滴落。 蓝曦臣亦是眼眶湿润,白璧无瑕的脸颊因为隐隐的激动而略有些泛红。 “曦臣谢谢你!”筱如兰终于轻声开口,却是自然而然的直呼其名。 “是我应该谢谢姑娘,曦臣今生有幸,能和姑娘完成抱山前辈遗作,不枉此生!” 四目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曦臣,帮此曲取个名字吧!”片刻,筱如兰打破宁静的气氛开口道。 蓝曦臣有些犹豫。 “蓝氏双壁泽芜君不仅乃是丹青圣手,音律大家,一手好文采更是笔墨生香。何况此曲谱成功,实乃泽芜君心血铸就,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泽芜君取名乃是理所当然,还请泽芜君莫要优柔。”筱如兰字字珠玑,一语道破蓝曦臣心中顾虑。 蓝曦臣闻言,一双深邃如渊的眼泛着异样的光芒,遂也不推辞,冁然一笑,道:“曦臣遵命就是!” 筱如兰微一点头,却已经是脸色绯红。 随着一道浅浅的蓝光闪过,一只蓝氏纸蝶漂浮在蓝曦臣面前,打破了有些旖旎的气息。 蓝曦臣伸手拈住纸蝶,默念咒语。 仅仅片刻,蓝曦臣脸色微变,眉头也有些紧蹙。 “怎么了?可是含光君他们有事?”筱如兰看到一向镇定自若的蓝曦臣,难得竟然有些慌乱,心里也是有些不安,连忙问道。 蓝曦臣犹豫了一下,看向筱如兰的眼神有些担忧。 “忘机说,晓星尘道长失踪了!” “什么?小师妹!她…”筱如兰娇躯猛地一颤,霍的站起身,如玉般洁白的脸庞一片惊恐,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美丽,让人动容。 蓝曦臣怔住了,不知道是被筱如兰的美丽惊呆了,还是被筱如兰的反应给吓住了,总之,半天没说话。 “泽芜君?你怎么不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筱如兰的急切喊声传来,蓝曦臣方才猛的回神。 蓝曦臣心里暗自埋怨自己,迅速调整心神,沉声道:“姑娘莫慌,代我向叔父禀报,我们即刻赶往清河,一探究竟,你且等我回来。” 蓝曦臣不再犹豫,转身向外走去,走在门口,身形却是顿了顿,背对着筱如兰轻声道:“筱姑娘,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曦臣!” 身后有片刻的沉默。 “曦臣!”终于,筱如兰的柔声细语,如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 蓝曦臣白皙俊美的脸颊现出了一丝满足的微笑,不发一语,径自快速离去。 第68章 传音咒 随后的几次再入不夜天,也都是由几家宗主带领着自家修士,如法炮制去寻找自己丢失的修士, 几名小辈也在魏无羡的教导下,再加上魏无羡的风邪盘,和招阴旗,各自带领着自家修士好好练了几次手,获益匪浅。 随着各家修士不断的被召回,众人也都有些放松,不再如之前般如临大敌,更是对蓝忘机和夷陵老祖的修为和胆略佩服的五体投地。 更匪夷所思的是,经过几次战斗,玄门百家对魏无羡的风邪盘趋之若鹜,再加上几名小辈的炫耀显摆,更是争相到魏无羡的客房门口堵着,希望可以抢先预定,价格自然是已经被炒成了天价。 不过那又如何,玄门百家哪有缺钱的,即使被炒成万金又如何?有了夷陵老祖新研制的风邪盘,就等于有了致胜的法宝,以后根本不用担心会遭到邪祟的偷袭,反而会让邪祟无处遁形。 而其中聂怀桑最是踊跃,几乎每天都会赖在魏无羡房间里,只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拿到风邪盘,多多益善。 因为无论何种原因,聂怀桑都太需要这些法宝了。 当然聂怀桑是一定会带着酒来的,可是如此叨扰,魏无羡哪里有时间和心情喝酒。 如此几日,魏无羡不胜其烦,但是又不好拒绝,何况还有大把的银子可赚。魏无羡一想到有这么多银子,以后云深不知处的烟花自己就可以无所顾忌,尽情使用,蓝忘机更不用因为自己再劳心劳力的给蓝启仁干活! 魏无羡想到此处,虽然辛苦,但也是勉力支撑。 可是蓝忘机却不干了!每每看到魏无羡捣拾到半夜,筋疲力尽不说,两人连亲热的时间都没有了。 蓝忘机心中恼怒,忍了几日,终于爆发,直接在房间院落外面设置了结界,由蓝氏亲眷子弟把守,非魏无羡主动邀请,否则任何人不许踏进半步,不管是谁!也不管何种理由!无一例外! 魏无羡无可奈何,但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可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喝酒了。趁此机会,将江澄和聂怀桑叫到屋里,喝了个酣畅淋漓。 随着晓星尘的失踪,这一切戛然而止。 用过晚膳,蓝忘机在议事厅处理一些仙门事务,并且整理找回的修士事宜。 魏无羡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场合,再加上晓星尘的失踪,心里更是烦闷,遂拿着酒瓶独自出了不净世。 走在车流稀疏,行人寥寥的街道上,魏无羡思绪万千,几天前找回失踪修士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 岐山越来越多的阴气缭绕,温若寒的遍寻不得其踪,以及现在晓星尘的突然失踪,宋子琛的抓狂,都让魏无羡心烦意乱,忧心忡忡。 “魏婴!”蓝忘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关切之情一如往昔。 魏无羡暗暗抿嘴轻笑了一下,握住酒瓶,将手负在身后,轻巧的两步跑到蓝忘机面前,微微抬着头,满目含情的看着蓝忘机双眸道:“蓝湛,你怎么来了?都忙完了?” “嗯!”蓝忘机抚了抚魏无羡脸颊,略一点头,珀色的双眸柔情似水。 魏无羡顺势将身体整个靠在了蓝忘机胸前,仿若找到了休息的港湾,一脸满足。 “在想什么?”蓝忘机揽住魏无羡,轻声道。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小师姑的事,这薛洋真是狡猾,竟然能想到假扮阿菁姑娘,还真是聪明!可惜用错了地方,不然,以此人的聪明绝顶,若要好好修习,也定能成为一代名仕!” 蓝忘机低声道:“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名仕!性格决定了命运,薛洋走不出自己的心魔,更改不了自己的出身,所以,注定他只能越陷越深,最后将自己葬送!” “蓝湛!”魏无羡突然抬起头,拦住蓝忘机脖颈道:“你还真是越来越有道家风范了,说出来的话,真是让人信服!不过怎么同样的话在你嘴里和我嘴里说出来的感觉却是天差地别?是不是因为你出身比我好?或者是因为你长得比我好?这也太不公平了!”魏无羡有些委屈。 蓝忘机不语,忽然低头吻了吻魏无羡脸颊,低声道:“魏婴,你现在是我的,不管什么出身。都不重要!况且,正是因为你的出身,却让你依然保持了一份赤子之心,所以,你永远是我的最爱,是我永远的魏婴!还有…” 蓝忘机忽然住了嘴,将嘴唇贴近魏无羡耳边,声音细若蚊蝇:“还有是我蓝忘机生生世世的童养媳!” “蓝湛?”魏无羡满脸羞红。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蓝忘机浅笑吟吟。 “你?……”魏无羡起劲咬了咬嘴唇,不服气的盯着依然一脸浅笑的蓝忘机。忍无可忍之下,猛的将嘴唇贴了上去,狠狠地索取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两人才终于分开。 “蓝湛,你现在真是不一样了,不仅会说情话,还越来越霸道!要不是你,我还能挣更多的钱,真是可惜了!”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胸口,嘟囔着。 “不用你挣钱!”蓝忘机斩钉截铁。 “永远不用!”仿佛担心魏无羡听不明白,蓝忘机又重重的重复了一句,揽住魏无羡的手臂又紧了紧。 “啊?你…还真是!”魏无羡有些失笑,抬起头映入眼帘的蓝忘机竟然一脸孩子气,紧紧抿着的嘴唇不仅微微噘着,还一脸的固执,而紧紧箍住魏无羡的手臂更是力大无穷,勒的魏无羡有些气喘。 “蓝湛!你,……你真是的,瞧你!都几岁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我不挣钱了就是,以后就由二哥哥养着还不行吗?你用不用这么认真?”魏无羡哭笑不得,捏了捏蓝忘机脸颊。 蓝忘机稍稍缓和,但是箍住魏无羡的手臂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魏婴,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多想,晓星尘我一定会找到,温若寒也必不会久藏!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我们同心协力,定能化险为夷,你信我!”蓝忘机搂住魏无羡,声音低沉而坚定。 未来还有多少危险,魏无羡不得而知。可是,有一点他却一直明白,不将温若寒解决,他和蓝忘机都不能彻底安宁。只有齐心协力,厉兵秣马,彻底将温若寒和薛洋消灭,才是万无一失。 一念思定,魏无羡豪气顿发,道:“是了,蓝湛,正是如此!你我联手,定让那些宵小无处遁形! 魏无羡说完猛的喝了几口酒,将空空的酒瓶扔到了一边,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踮起脚尖,含住蓝忘机双唇“吧唧”使劲啄了一下。 随着魏无羡柔软温润的双唇上传来的醇厚浓烈的酒香,蓝忘机心口微颤,直接托住魏无羡脑袋,低头捉住那双依然散发着沁人心脾酒香的柔软,温柔而又深情。 你浓我浓的情意绵绵,让人耳热心跳,仿佛置身于云端。 忽然一阵细小但却无比清晰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夷陵老祖,若要晓星尘,带上阴虎符,穷奇道一见!” “薛洋!”魏无羡心中一惊,两人瞬间分开,转头四周寻找间,却是再也无声无息。 “哼!”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邪魅冷笑,低声自语:“传音咒?果然好修为!蓝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他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看来还真是有胆量!” “放心,明日定不会让他逃脱!”蓝忘机沉声道。 “蓝湛,薛洋敢上门挑衅,定是有恃无恐,我们还是要小心。”魏无羡有些若有所思。 夜已渐深,如墨夜色中星空如画,四周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宁静,让人感到一种远离尘嚣的安逸。 “魏婴,不早了,我们回吧?”蓝忘机握住了魏无羡的手,轻声道。 “哦!”魏无羡声音微不可察,顺势将身体仿若无骨般靠在了蓝忘机身上,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蓝忘机轻叹了口气,拦腰抱起魏无羡,缓缓而行。 深夜的街道,静得只能听见蓝忘机沉稳轻缓的脚步声,月光如水,洒在身影相偎的两人身上,独留下长长的影子,温柔而神秘,但确是如此清晰。 第69章 穷奇1 穷奇道,灰色的天空下,破败的废墟映入眼帘,无尽的寒冷和孤寂萦绕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满目疮痍的环境,剩下凄凉和破败。 忘羡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山谷间,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在耳边回响,空气中充斥着诡异而危险的气息。 “呦,你们来了?”高高的山谷上,薛洋一袭青衣,依然一脸邪气,似笑非笑。 “当然了,我小师姑在你手里,能不来吗?”魏无羡一脸轻松。 “薛洋,我来都来了,你总得让我见见我小师姑吧?”魏无羡又道。 “行,当然可以!不过,你得把阴虎符交给我。”薛洋依然一脸邪笑。 魏无羡抿着嘴,轻笑了一下,伸手从怀里摸出乾坤袋举在手中,朗声道:“薛洋,阴虎符就在这里,但是我却不会给你。除非你将小师姑带过来,让我确保她安然无恙,否则,哼!” 薛洋脸色微变,一双还算干净的双眼死死盯着魏无羡手中的乾坤袋,有些扭曲的五官似乎立刻就将其据为己有。 随着一阵阴气缭绕,薛洋已经从空中飞落而下,远远的出现在忘羡两人面前,手中的降灾也已经出鞘。 蓝忘机冷冷盯着薛洋,面上波澜不惊。魏无羡则是立刻将乾坤袋塞入怀中,转着手里的陈情,一脸笑意看着薛洋。 “夷陵老祖,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将阴虎符交出来,我保证不为难你们,而且我也会永远消失,再不现世。怎么样,还算公平吧?” “公平?薛洋,你说了这么多,却是一个字都没提我小师姑,怎么?难道你的意思是想带她一起消失?这也叫公平?”魏无羡充满了戏谑。 薛洋刚刚还一脸邪笑的脸庞,忽然变了颜色。 “夷陵老祖,你还真爱多管闲事!我只是要阴虎符,你管那么多干嘛?你以为你们今天还能全身而退?”薛洋脸色有些阴鸷。 “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爱管闲事,小师姑我是一定要带走,至于阴虎符,那就要看你的本事!”魏无羡一脸轻松。 薛洋眼中散发着阴狠的光芒,脸颊有些微微颤抖。 “夷陵老祖,你还真是讨厌!为什么要阻碍我和晓星尘?你不是有蓝忘机了吗?干嘛非要管别人的闲事?” “哼!真是可笑!你口口声声让我小师姑和你在一起走,可是如今为了阴虎符。却又用她来作为威胁!薛洋,说你是个小流氓,你还真是实至名归!就凭你还痴心妄想和我小师姑在一起?我呸!真是恬不知耻!” “你说什么?”薛洋大叫道。 “夷陵老祖,你以为你很懂我,你以为你能看穿一切?我这样做就是为了救晓星尘!只有我可以救他,也只有我才可以拥有她!”薛洋的脸早已经扭曲变形。仅存的一丝俊郎也已经荡然无存。 “我不和你多废话,你到底交还是不交!” “我要见小师姑!否则,你永远也得不到他!”魏无羡语气不容置疑。 薛洋盯着魏无羡手里的乾坤袋,眼中闪出一丝阴毒的寒光。 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魏无羡和蓝忘机紧紧站在一起,不发一语。 终于,薛洋面色稍稍缓和,只听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一袭白衣的晓星尘赫然出现在高高的山谷上,而紧随其身旁的则是一身黑衣的苏宁。 “小师姑!”魏无羡脱口大喊道。 可是,此时的晓星尘绝世无双的双眸却有些无神,对于魏无羡的喊声,似乎仿若未闻,又似乎有些觉得熟悉,木讷的朝这边看了看,茫然又无措的眼珠毫无平日的灵气。 魏无羡有些暗暗心惊,晓星尘明显是被人控制了心神。可是以晓星尘的修为,玄门百家能做到这一步的几乎屈指可数!何况她身边还有形影不离的宋子琛。 单单凭借薛洋和苏宁两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更何况薛洋口口声声要带晓星尘离开,如今既然已经将晓星尘控制,那又为何不直接消失,反而多此一举,利用她来索取阴虎符? 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 “蓝湛,我觉得事情不太对,我们要小心!” “嗯!”蓝忘机微微点着头。 两人一脸机警的环视着四周。 此时,一丝阴毒狡黠的笑容不知何时浮现在薛洋脸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气,一种若有若无的略有些腥臭的气息突然充斥在空气中。 魏无羡忽然有些紧张,这个气息他好像有闻过,但是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而蓝忘机也是发觉了异样,紧紧贴在魏无羡身侧,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散发着凛凛寒气。 薛洋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夷陵老祖,今天不交出阴虎符,你休想全身而退。” 随着薛洋话音落地,一声别样的口哨声从苏宁口中发出。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一团巨大的黑影,从高高的山谷上俯冲直下,随即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的腥臭气息刹那间充斥在整个山谷中,一团巨大的毛茸茸的怪物出现在两人面前。 那个怪物的身形十分巨大,全身都长满了坚如盔甲的黑色长毛,毛茸茸的四肢强健有力,那张张开的血盆大口正不断的滴落着黏糊糊的液体,令人恶心作呕。而那张凶狠的脸上,却长着一双深邃的眼睛,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发射出冰冷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个巨型兽却长了一对翅膀! “蓝湛,这是,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还长了翅膀?”魏无羡大喊,蓝忘机不发一语,却是已经将魏无羡挡在了身后。 “这是穷奇!夷陵老祖,你没想到吧,温晁豢养的穷奇竟然还活着,而且和你还真是有缘!哈哈哈…”薛洋发出了一阵肆虐的狂笑。 原来这是温晁以前豢养的巨型兽穷奇! 魏无羡猛然惊醒,怪不得觉得这个怪兽如此熟悉。 十几年前,岐山温氏听训,魏无羡被温晁关在了密室,当时和他一起关在密室的巨型兽,就是穷奇。若非当日温宁出手相救,真的很难想象,魏无羡是否还能活到今日。 可是,当时的巨形兽并没有翅膀,如今怎么又长出翅膀了?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 “夷陵老祖,此穷奇非彼穷奇,我这个宝贝不仅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而且给我一样,不忠不信,不听好人之言,专门听信别人的坏话,特别喜欢吃人,而且最喜欢吃的就是爱管闲事,自认正义有理的一方。夷陵老祖,你不是自诩正义之辈吗?那今天就让我这个宝贝好好饱饱口福吧!” “蓝湛,怎么办?这个怪物,普通的法力可伤不了他!”魏无羡虽然惊惧,但是却没有恐慌,很快恢复心神,向身边的蓝忘机传音道。 “无妨,无论什么怪物都会有弱点,小心应对即可!”蓝忘机亦用传音术回道,并且目不转睛的盯着穷奇。 “唉,蓝湛,你说这情景像不像十几年前我们在暮溪山玄武洞,当时也是我们俩一起面对屠戮玄武,现在又是我们俩一起面对穷奇。你说这是不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无论到哪地,我都会遇见你?”魏无羡仿佛根本没在意眼前的危险,突然开始调笑道。 “嗯。”蓝忘机略微点头,眼睛依然紧盯着穷奇。 “唉,蓝湛,你老实告诉我,你那时是不是就对我有那个意思?”魏无羡继续道。 蓝忘机却是不发一语。 “哎呦,蓝湛,你就说嘛?到底有没有?还有你给我唱的那首歌,是不是早就在心里做好曲谱了?是不是单单为我做的?”魏无羡不依不饶,全然视眼前的危险不顾。 “是。”蓝忘机竟然点头承认。 “啊?还真是?”魏无羡“噗嗤”一声笑出声,往蓝忘机身上蹭了蹭,道:“蓝湛,你可真是,那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还故意绷着脸,害得我都不敢靠近你!” 蓝忘机抿了抿嘴,忽然绷着脸道:“别闹!” “哼!”魏无羡嘟了嘟嘴。 “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薛洋突然大喊。 “我们在谈情,在说爱,怎么不可以吗?”魏无羡大声道,眼神充满了戏谑。 “哼!死到临头,故作轻松!”薛洋一脸不屑。 第70章 穷奇2 薛洋也不再多话,口中发出尖锐的口哨声,并且大喊道:“穷奇,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穷奇怒吼一声,浑身毛发竖立,随即挥动着巨大的尾巴,风驰电掣般向忘羡两人扑来,剧烈的冲击力让大地颤抖,灰尘弥漫,一阵刺鼻的腥臭气息瞬间逼近忘羡两人。 此时的魏无羡早就已经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调笑,仿佛和蓝忘机心有灵犀,双双御剑掠起。 穷奇扑了个空,哪里能善罢甘休,挥舞着巨大的翅膀,猛的腾空而起,肥硕笨拙的身躯却是在空中灵巧无比,呼啸着扑向了忘羡两人。 随着一阵耀眼的蓝光闪现,忘机琴,七弦齐发,震耳欲聋的弦音仿若惊雷,响彻整个山谷。 饶是薛洋有恃无恐,也是不得不快速向远处躲避,而穷奇被浑厚的弦音一击二中,庞大的身躯瞬间倒飞出去。随着一阵地动山摇,穷奇“砰”的一声重重跌落在地。 然而,它虽然被弦音击中,却是毫发无损,反而激起了更强的斗志。只见它咆哮一声,猛的翻身跃起,深不可测的眼睛中燃烧着嗜血的火焰,全身毛发竖立,张开的血盆大口发出的咆哮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忘记琴再次七弦齐发,然而,穷奇却是仿佛早有准备,浑身钢刺般的毛发忽然根根齐齐竖起,仿佛屏障,弦音击中,却只是微微滞了一下而毫发无损。 忘羡两人心里皆是一惊。 蓝忘机不假思索,揽住魏无羡快速向后掠去。 漫天灰尘中,薛洋一脸得意的诡笑。 随着穷奇的再次逼近,两只迸射出幽深光芒的深邃眼球仿佛冒着火焰,咄咄逼人。 魏无羡心中一动,快速伸手入怀,一碟轻巧的符咒闪着耀眼的红光,疾如旋踵般闪至穷奇面门,随着一阵银光闪烁,符咒已经化成一排银针直直插入穷奇瞪大的眼珠。 只听“滋”的几声,一阵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穷奇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声,“扑通”一声重重跌落在地,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扭动着。 竟然是虞玥教给魏无羡的银针符! 忘羡两人对视一眼,避尘和随便同时出鞘,深深刺入了穷奇脖颈的软肋之中。穷奇痛得发狂,巨大的身躯在原地翻滚,哀嚎!大地一阵颤动,漫天的灰尘弥漫。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毫不松手,一双死死盯着犹在垂死挣扎的穷奇的眼眸,虽然浅淡,却是发出凛冽坚毅的光芒。 随着哀嚎声的渐渐低沉,扭动的庞大身躯也渐渐变成不停抽搐,直至终于停止了挣扎,寂然不动,变成一摊庞大的死尸。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惊险神速,疾如雷霆,根本无法阻挡。 薛洋已经是目瞪口呆,看向忘羡两人的眼光仿佛是在看鬼魅,充满了惊惧和不可置信。 如果说魏无羡的诡道,蓝忘机的修为,都让他自愧不如,难以企及。那么,今天忘羡两人合力对付穷奇的自信默契,更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穷奇是什么品级的怪兽? 那可是除了屠戮玄武之外的“四大凶兽”之一,貌像狼又像犬不仅长有翅膀,而且,性情凶狠,最喜欢吃人! 可是如今,竟然被忘羡两人轻易除之! 薛洋真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现世,又或者,根本就不应该在出现在忘羡两人面前。 可是,时机稍纵即逝,哪里还有他思考的机会,随着一阵别样的旋律划破长空,直接刺穿每个人的心神。 “是幻音术!蓝湛小心!”魏无羡大喊道。 而此时高高的山谷上,一直面无表情,仿若痴呆的晓星尘却仿佛突然惊醒,又像是听到了不容置疑的指令,一双呆滞空洞的双眸突然灿若星辰,发出耀眼的寒光,轻盈的身躯已经疾如旋踵向忘羡两人扑来,随着霜华的脱手,一招剑落霜天已经将忘羡两人包围。 而忘羡两人毫不惊慌,蓝忘机已经揽住魏无羡御剑升起,快速闪开。 晓星尘稍稍迟疑间,幻音再次响起,晓星尘终于抵挡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影已经向下跌落。 “住手!”薛洋一声大喊,快速掠起,伸出双臂向晓星尘飞去。 而此时宋子琛却仿佛从天而降,拂雪闪着耀眼的凛凛寒意,直刺薛洋面门。 没有几个人能躲的过宋子琛的剑! “成美哥哥!”山谷上的苏宁一声惊呼,毫不犹豫的俯冲而下,直接挡在了薛洋胸前。 随着苏宁“噗”的一声,鲜血喷出,两人双双跌落在地。 宋子琛已经揽着奄奄一息的晓星尘稳稳落在地上。魏无羡无暇多想,立刻握住晓星尘手腕,默念咒语,试图破解晓星尘身上的幻音术。蓝忘机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却是依然面不改色。 “你在做些什么?”跪坐在地的薛洋抱着浑身是血的苏宁,大声咆哮着。 苏宁本来就白皙的脸颊,此时更是惨白毫无血色。 “成美哥哥,不是只有你,有想保护的人,我也有,我好想……”苏宁有气无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根本不值得!”薛洋痛哭流泪。 苏宁惨白的脸颊竟然现出了一丝满足的笑意。 “成美哥哥,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如果没有你,何来我的今日?他们都看不起我,欺负我,只有你爱我,疼我,不嫌弃我,我……我……”苏宁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可是你明知道我没有来生,明知道为了现世,我已经将自己的三生三世许于了冥王,你又何必!”薛洋一脸痛色。 “呵呵,哥哥,你没有了来生,我有吗?为了修习鬼道,我亦是如此。”苏宁气若游丝。 薛洋面色惨白,泪流满面。 “还真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直没说话的魏无羡松开晓星尘,忽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薛洋大喊道。 “听不懂吗?好,听不懂我就给你解释解释。”魏无羡一脸轻松,“以前呢,苏涉喜欢模仿蓝湛,后来又崇拜金光瑶,明知道金光瑶所做的一切都是伤天害理,却是依然奉若神明,助纣为虐。而如今他的亲弟弟又偏偏对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流氓唯命是从,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所作所为跟他的亲哥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他们俩是不是一家人?”魏无羡一脸戏谑。 “你住嘴!”一直瘫在薛洋怀里的苏宁忽然大声喊着,“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有什么资格说我哥哥?因为你夷陵老祖而无端惨死的人少吗?你才是罪魁祸首!只可惜我没来及杀死蓝忘机,否则,我早已坐上仙督之位,将你碎尸万段,哪里还能由你在这里轻狂!”苏宁说完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是看向魏无羡的眼神依然恨意满满。 “仙督?切!还真是,没想到你还真的是为了仙督之位,我可真是佩服你!”魏无羡摇头失笑。 “成美哥,你真的以为我也是为了当仙督吗?”苏宁露出一丝苦笑,眼睛却看向了蓝忘机。 “我想当仙督,是因为我也有想保护的人,我也想让他堂堂正正的立足玄门百家面前,我也想帮他洗脱污名。成美哥,你真的不明白吗?”苏宁看向蓝忘机的眼中露出一丝羡慕,可是很快又被一丝浓浓的恨意掩盖。 “渣渣!”随着宋子琛的一声怒喝,拂雪已经逼近薛洋后背。 “成美哥哥!”随着苏宁的一声惊呼,薛洋已经被苏宁一掌推开。拂雪刺骨的剑锋掠过,苏宁再次中剑,大睁着双眼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第71章 穷奇3 薛洋呆住了,眼睁睁的看着已然身死的苏宁一点点的灰飞烟灭,独留下一堆粉末,随着一阵风起,四处消散,直至彻底消失,仿佛从来不曾来到过这个世上。 薛洋一脸绝望,面目剧烈的抽动着,看向宋子琛的双眼似乎要喷出浓浓的火焰。 此时,一缕幻音再次袭来,已经稳定的晓星尘突然再次睁开眼睛,绝美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手中的霜华无声无息的刺向离她最近的魏无羡。 一切都出乎意料,谁也没有防备,魏无羡胸口已经中剑,随着魏无羡一声闷哼,身体已经重重向后跌落。 “魏婴!”蓝忘机只觉得心口巨痛,肝胆俱裂,身影微晃,已经将魏无羡揽在了怀里。 而晓星尘却是仿佛有些清醒,呆呆的伫立着,满脸疑惑。 “魏婴!”蓝忘机焦急的唤着。 “蓝湛。”躺在蓝忘机怀里的魏无羡喘了一口气,低声道。 蓝忘机却是惊恐不安,明明晓星尘的霜华已经刺中了魏无胸口,怎么却没有血迹?难道是中了邪术? “魏婴…”蓝忘机无暇其他,伸手给魏无羡输送着灵力。 “蓝湛,不用!”魏无羡轻轻拿开蓝忘机的手,抚着胸口站直了身体。 随着手上传来的触感,魏无羡脑中一闪,伸手入怀,手里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瑶池玉佩!原来是魏无羡一直放在胸口的筱如兰给他的瑶池玉佩,挡住了晓星尘的霜华! 两人皆是舒了一口气!饶是如此,魏无羡依然心口隐隐作疼。晓星尘的霜华是何种灵器!即使没有刺入胸膛,但是被他击中,力量也是不容小觑。 蓝忘机心有余悸,紧紧搂着魏无羡,再也不放手。魏无羡挣了几下,反而被搂的更紧,耳边同时传来蓝忘机略有些不满的声音:“不要动!” 魏无羡无奈,只得作罢,干脆将整个身子直接靠在了蓝忘机身上。 而同时,趁此间隙,薛洋面目狰狞,袖口挥动间,周身已是黑雾笼罩,看不见身影。无声无息间,降灾已经从黑雾中悄无声息穿出,直刺宋子琛胸口。 “乾坤袖!小心!”魏无羡大喊。 电石火光之间,晓星尘突然惊醒,不顾一切挡在了宋子琛面前。 薛洋大惊失色,猛的一顿,一阵踉跄,还未站稳,只听“噗”的一声胸口已然被一剑穿心。 是“霜华!” 是晓星尘的“霜华!” 黑雾渐渐散去,薛洋一脸惊恐,呆呆的看着手持霜华站在自己面前的晓星尘,无声的清泪从薛洋脸上悄然滑落。 随着晓星尘霜华的猛然抽出,薛洋口吐鲜血,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星星,你终于还是杀了我,好,很好!”薛洋满口鲜血,脸上却是带着诡异的笑容。 晓星尘浑身颤抖,却也是已经泪流满面。 “薛洋,你我既然已在上一世了结,你为什么依然不肯放过?为什么还要现世,还要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到底是为何?”晓星尘泣不成声。 “为什么?”薛洋惨然一笑,“小星星,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已经和冥王做了交易,他许我今世重生,我许他三生三世!为什么晓星尘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为了这一世能和你在一起,我再也没有机会往生做人,我只要这一世,我只想这一世和你在一起,和你成为知己,也想和你仗剑走天涯。”薛洋喃喃低语着。 “知己?呵呵……”晓星尘苦笑着,“上一世,你戕害无辜,屠戮子琛满门,又伤了他的的双眼,害他失语。今生又为了你所谓的知己,滥杀无辜。薛洋,你真是无耻!令我恶心!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同路人!”晓星尘洁白如玉的脸颊愤怒至极。 “那又如何?夷陵老祖和蓝忘机难道是同路人吗?论鬼道,夷陵老祖岂不是比我更甚?死在他手上的人少吗?为什么他和蓝忘机可以被世人接受,我就不可以?”薛洋突然歇斯底里。 “薛洋,你真是死不足惜,到如今还在强词夺理。”晓星尘痛苦的摇着头。 薛洋却是没有再大喊大叫,刚刚还歇斯底里的脸庞慢慢平复,仍然微微颤抖的嘴唇却是露出一丝苦笑。 ”晓星尘,我只想问你,如果真有来生,你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和我做朋友?是否愿意和我成为知己?”薛洋语声渐渐低微,看向晓星尘的眼睛却充满了期待。 “如果有来生,我宁愿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更不想和你做朋友,因为,你不配!”晓星尘瘦弱的身躯有些微微颤抖,脸上犹自带着泪痕,可是语气却异常坚定,一双璨若星河的双眼看向远方,却是不再看薛洋一眼。 “不配?呵呵…”薛洋发出一声苦笑,“难道就因为我的出身不好吗?难道就只有那些出身世家的子弟才配吗?你可知,我也曾是世家子弟,我也曾出身名门,可是,正是那些自诩正义之士的仙门世家,毁了我的一切,这些难道都是我的错吗?我有的选择吗?” “难道这些就可以成为你滥杀无辜的理由吗?谁害你满门,你去找谁报仇便是!可是你却滥杀无辜,明明是你心怀恶念,却偏偏将自己说的冠冕堂皇,你,你真是个疯子!” “报仇?呵呵,小星星,如果我说我的仇家就是仙门百家,你相信吗?”薛洋忽然一声冷笑道。 “你?……”晓星尘竟然不知如何作答。 “小师姑,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嘛?他就是一流氓,根本就是不可理喻!”魏无羡忽然道。 “好,很好!”薛洋转头盯着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狞笑,“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已经奄奄一息的薛洋突然跃起,手握降灾直刺晓星尘,两人如此近的距离,晓星尘根本不及躲闪,本能的拔出霜华再次刺入薛洋胸口,而薛洋的降灾也已经刺中晓星尘腹部。 几人皆是大惊失色。 可是,唯有晓星尘却是面不改色。 原来,薛洋的降灾根本就没有出鞘,只是整个剑鞘抵住了晓星尘。 薛洋一脸邪笑,大睁着双眼倒在了地上。 “我本意欲成人美,也曾爱憎埋心间。奈何沧海世间路,无人携我御风寒。”薛洋嘴里喃喃低语着,大睁着的双眼中,一滴泪水随着眼角缓缓滴落,明亮的眼眸终于渐渐没了生气,直至再无声息。 随即,山谷中一阵刺骨的阴风忽然凭空掠过,风卷残云般包围住了薛洋尸身。不多会,阴风渐渐散去,而躺在地上的薛洋,赫然已经化为一具干尸,一只骷髅般的掌心中却留下的一颗乳白色的糖果,静静地待在那里。随着一阵风过,糖果瞬间被风吹起,无影无踪。 唯有薛洋的降灾静静地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空气仿佛凝固,整个山谷无声无息,寂若无人。 晓星尘呆呆的看着面前已经变成一具骷髅的薛洋,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随着一滴仿佛水晶般的泪水滴落在降灾剑身上,躺在地的降灾微微晃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晓星尘微微躬身,意欲去拿降灾,而此时黑黢黢的降灾仿佛有所感应,忽的飘起,悬浮在晓星尘面前。炫目的阳光下,降灾上的“降灾”两个字更是闪闪发光。 晓星尘一脸平静,注视片刻,伸出修长的手掌,灌注灵力,缓慢的拍向了“降灾”。 终于,“降灾”一点一滴慢慢化成了一堆齑粉,微风吹过,齑粉随即飘散,再也难觅其踪。 “如有来生,愿美一生愚且鲁,无灾无难至鹤翁。”晓星尘喃喃低语,随即转头决然离去。 第72章 大白菜 从穷奇道和晓星尘、宋子琛两人分别后,魏无羡莫名没有一丝开心,更没有杀了穷奇后的兴奋。 离别时,晓星尘哀痛欲绝的脸颊虽然没有一滴眼泪,但是,紧紧抿着的嘴唇,眼中流露出的深深的哀伤,都在诉说着心中压抑的痛苦和无助。那一刹那,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 魏无羡一路上都是少言寡语,回到清河,借口疲累也没有和聂怀桑他们喝酒庆祝,简单用过晚膳,自己拿着酒瓶走出了房间。 而蓝忘机则向随后赶来的蓝曦臣和筱如兰详细的讲述着发生的一切。对于魏无羡的反常,从始至终蓝忘机都没有多加询问。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筱如兰虽然担心晓星尘,但好在晓星尘安然无恙,遂和蓝曦臣暂且在不净世住上一晚,打算次日再和蓝曦臣一起去白雪观。 安排好众人的一切住宿事宜,聂怀桑却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一个人敲开了蓝曦臣的房门。 空荡荡的校场,宁静中带着一些凄凉。 魏无羡凭栏而坐,白天发生的一幕幕亦在脑海中回响。薛洋临死前的决绝,对晓星尘的执念,以及不甘心的呐喊,直至晓星尘悲痛的脸颊,这一切都在魏无羡脑海中挥之不去。 魏无羡心中有些迷茫。薛洋是可恨,可是直至身死都不愿意伤害晓星尘!但是又是如此可悲,为了心中的执念,竟然赌上了自己的三生三世,到最后落了个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孰正孰邪,孰是孰非,是不是真的可以一概而论,一锤定音! 而反观自己,一个人人喊打喊杀的夷陵老祖,仙门百家口中的歪门邪道,如果没有蓝忘机的无条件信任,不遗余力的鼎力支持,即使莫玄羽献舍重生,是否最终也会和薛洋一样的下场! 魏无羡不得而知,心情更是烦闷至极。不知不觉一瓶酒已经喝的所剩无几。 终于,胸口隐隐传来的阵痛,让魏无羡有些回神,不觉伸手入怀,摸出了瑶池玉佩。 魏无羡久久抚摸着,脑海中又现出了上一次和玉佩共情时发生的一切。 自己双亲的死因,母亲筱清竹和云梦,蓝氏好像都有牵扯。他们到底是到哪里除祟,怎么会一去不复返?还有怎么会看到蓝湛,还有蓝湛帮自己赶走恶狗,以及蓝忘机送给自己的拨浪鼓。 这些疑虑一直藏在魏无羡心里,却是不敢在蓝忘机面前有所表露。当然,他不说,蓝忘机也绝不追问。 “小古板!”一想到蓝忘机,魏无羡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不觉从腰间摸出了拨浪鼓。 “魏婴!”随着拨浪鼓悦耳的“咚咚”声响,蓝忘机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 魏无羡偷笑了一下,将玉佩塞入了怀中。 “蓝湛,你忙完了?”魏无羡轻巧的从石栏上跳下,奔到蓝忘机面前,刚才的不开心一扫而光。 “嗯,有伤,莫要贪杯。”蓝忘机拿掉魏无羡手中的酒瓶,柔声道。 “我哪有?根本就没有伤到我,蓝湛,你太小心了!”魏无羡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胸口道。 蓝忘机不语,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些责备。 “好吧好吧,不喝就是了。”魏无羡嘟着嘴。 “好啦,蓝湛我们回房间吧。”没有了酒,魏无羡也没有了兴趣,一边摇着手里的拨浪鼓,一边拉着蓝忘机向客房奔去。 回到房间,魏无羡也不多话,关好房门,直接将蓝忘机按在门上,嘴唇毫不犹豫的紧紧贴上,贪婪的索取着。蓝忘机虽然疑惑却也是禁不住魏无羡热烈而又霸道的撩拨,亦是搂住魏无羡深深回吻。 一阵辗转厮磨,终于两人都快喘不过来气,方才分开。魏无羡柔若无骨般整个瘫软在蓝忘机怀里,依然不舍。 良久,魏无羡终于平复。 “蓝湛,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魏无羡依然不愿意离开蓝忘机的怀抱,窝在蓝忘机怀里,嘟囔道。 “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魏无羡有些略微不满,抬起头,双手环绕着蓝忘机脖颈,嘟着嘴道。 “我知道!”蓝忘机一脸柔情。 “你,你知道什么?”魏无羡可真是奇了,难道蓝忘机还能跑到自己肚子里不成? 魏无羡索性松开手,拉着蓝忘机坐到四方桌前。 “魏婴,你不必如此,晓星尘她必须自己走出来,就如同兄长当初。”蓝忘机一语道破。 “我就是心里有些不服气,凭什么让小师姑承担痛苦,为了薛洋那种人根本就不值得!”魏无羡有些不满。 “也许是自责,毕竟薛洋杀了这么多人都是因为晓星尘。”蓝忘机道。 魏无羡用手肘撑着脑袋,微蹙着眉头,半晌不语。 蓝忘机给魏无羡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 “想什么?”蓝忘机抿了一口茶水道。 “蓝湛,我就在想,你说薛洋对自己还真是狠辣,竟然用自己的三生三世换取今世的重生,就为了小师姑?怪不得,我就一直没明白,他是怎么现世的,怎么都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我都不知道是该憎恨他,还是同情他!反正,好像一切都不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以为除掉了薛洋,我会很开心,可是现在我怎么好像高兴不起来。”魏无羡有些黯然。 “薛洋,为了一己私情,滥杀无辜,不值得同情!”蓝忘机语气平缓。 “我知道,就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薛洋如此下场其实归根结底和金光瑶一样,都是因为自己的出身。”魏无羡摇头叹息道。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包括出身!”蓝忘机平静道。 “蓝湛,你现在说话真的是越来越像仙督了,怪不得听兄长说,好多仙门子弟都要听你讲道。” 魏无羡忽然有些心烦意乱。一想到蓝曦臣说的许多的仙门少年子弟都纷纷报名蓝忘机的剑道,音律,甚至讲道,礼则都不放过,魏无羡就有些莫名紧张烦躁。 “你不高兴?”蓝忘机却是有些奇怪,授课而已,魏无羡何须如此! “当然不高兴了?这么多的俊男美女,万一他们有人看上了你,再把我的大白菜给拱了,那可如何是好?”魏无羡脱口而出。 “什么?……大白菜?”蓝忘机一头雾水。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一屁股坐到蓝忘机腿上,盯着蓝忘机珀色的双眸道:“反正,就是我的大白菜,你也别问为什么?我,我不准你授课!” 魏无羡忽然胡搅蛮缠。 蓝忘机哭笑不得,揽住魏无羡道:“不可胡闹,听学乃是蓝氏最重要的事,我已经答应了叔父,岂可儿戏!”蓝忘机嗔怪道。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脖颈,咬着嘴唇想了想道:“那也不能随随便便教,我们得约法三章!” “哪三章?”蓝忘机忍不住好奇,这可是第一次听魏无羡说要给自己约法三章,而且还是为了区区听学的少男少女。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反正必须约法!”魏无羡毫不松口。 魏无羡才不管蓝氏历年举办听学的宗旨是为了什么下一代,为了玄门的发展……等等那些个大道理!在他心里,只有他的大白菜才是大事!万一真有不知死活的动了他的大白菜,那他可真是亏大了。 “好,都依你!”蓝忘机也不再追问,低下头亲了亲魏无羡鼻尖,柔声道。 昏黄的灯光下,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珀色双眸柔情似水,饱满红润的嘴唇泛着柔和的光泽。魏无羡呼吸微促,身体有些发热,起劲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刚想再次贴上,却是忽然传来了清河门生子弟送热水的敲门声。 两人立刻分开。 待两人收拾妥当,换上干净的中衣躺在榻上,已经过了亥时,魏无羡依然习惯的往蓝忘机身边蹭了蹭。 蓝忘机伸出手臂揽住魏无羡,微闭着双眼,静静地躺着不发一语。魏无羡也难得没有叨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趴在蓝忘机身上,享受着这份宁静。可是一双眼睛却是大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静谧的深夜,客房里温馨宁静,一片岁月静好。 第73章 双修 夜凉如水,时间悄然而过。 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蓝忘机微有倦意,可是,却被魏无羡猛的一声喊叫,惊的瞬间睁开双眸。 “蓝湛,我知道了!”魏无羡已经坐起身,一脸兴奋。 蓝忘机一脸狐疑。 “蓝湛,你起来!”魏无羡嘴上说着,手臂却已经将蓝忘机拉了起来。 “魏婴,做什么?”蓝忘机莫名其妙。 “蓝湛,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这几次和你一起拔剑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你的心意,而且我还能感觉到你的灵力。”魏无羡一脸兴奋,一双含情的双眼迸射着亮闪闪的光芒。 蓝忘机微微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了。”魏无羡说着手掌灌注灵力,拍向蓝忘机胸口,蓝忘机立时了然,同时如法炮制拍向魏无羡胸口。 果然,一阵红光乍现,双龙从两人胸口闪出,悬浮在半空,遥遥相对,熠熠生辉。 “蓝湛,我们开始运转金丹!” 蓝忘机点头。 两人默念咒语,同时运转着丹田处的金丹。 不多会,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力量传遍了魏无羡全身,魏无羡只觉得自己心神已经和蓝忘机合二为一,根本不分彼此。 而同时,蓝忘机亦是感受到了魏无羡身体里的力量。 魏无羡心念一转,默念咒语,只见陈情忽的飘起,泛着耀眼的银色光芒悬浮在蓝忘机面前,并且不停的颤动着,似乎在迫不及待的等待着。 蓝忘机心中一动,伸出手掌,只见陈情轻巧的落在了蓝忘机手心。 随着陈情在手心里欢喜雀跃的跳动,一种别样的力量传遍蓝忘机全身。 蓝忘机心中惊异,脑海中立刻显出了一些从没见过的咒语。 “蓝湛,你快点念咒语!”耳边传来了魏无羡焦急的声音。 蓝忘机不加犹豫,立刻凝神默念咒语,只见刚刚还轻巧温和的陈情忽然脱离蓝忘机掌心,周身泛着丝丝阴冷的黑气,在空中旋转着,笛身也已经冰凉刺骨。 蓝忘机大惊,立刻收回咒语。陈情收到指令,也立刻停止旋转,回到了蓝忘机手中,浑身的阴气缭绕也已经消散不见,安静的躺在蓝忘机手心。 两人同时停止运转金丹,双龙也再次各自隐入两人胸口,一切又都恢复平静。 “蓝湛,如何?”魏无羡一脸兴奋。 “魏婴……你?”蓝忘机依然一脸惊异。 “蓝湛,原来我们不仅能心意相同,而且还能共享对方金丹!刚才,你也感觉到了不是?陈情……陈情,你刚才不是也能驱使了吗?”魏无羡激动不已,眼中隐隐闪着泪光。 “你是说,陈情,它…认我?”蓝忘机语音有些颤抖。刚刚陈情传来的一股从没体验过的威力,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但是仍然让蓝忘机难以置信。 平时看到魏无羡驱使陈情时激发的威力,虽然犹如风卷残云般雷霆万钧,但是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同。如今自己亲身经历,才惊觉一个小小竹笛散发的威力竟然如此强大,仿佛千军万马,真是不可思议! “蓝湛,是的,陈情它不排斥你,它认你为主。这才是双龙佩的真正威力!蓝湛,我们一起双修,也许,也许真的会突破结界,到达顶峰!”魏无羡欣喜若狂,看向蓝忘机的眼眸,散发着宝石般的光泽。 “魏婴!”蓝忘机也被魏无羡的情绪感染,有些激动,忍不住伸出双臂轻轻拥住魏无羡入怀。 “蓝湛!”魏无羡却是忽然挣脱蓝忘机手臂,大睁着双眼,死死盯着蓝忘机,脸颊有些微微颤抖。 “魏婴?你,怎么了?”蓝忘机有些心惊。 “蓝湛,我想到了,你的寿元,你的寿元……,我的陈情它认你,就说明它把你当成了我。我们双修,不仅可以共享金丹,也能共享寿元,如果成功,你的寿元也许可以恢复。对,一定可以的!就是这样,这才是双龙佩的神奇!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怪不得蓝安前辈当时是那样的表情,蓝湛……我……” 魏无羡喜极而泣,大颗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汩汩滑落,伶牙俐齿的一张嘴此时却是语无伦次。 “魏婴!”蓝忘机心痛不已,将魏无羡拥入怀中,死死箍住。 魏无羡的心结,蓝忘机岂能不知。蓝忘机失去寿元的痛,这份以命相许的爱,魏无羡一直深埋在心底,一刻也不曾忘记! 从来不提,是因为太痛! 每天的打诨调笑,也是因为太痛! 如今,却突然有了可以恢复寿元的机会,虽然还不能百分百成功,但是也足以让魏无羡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蓝忘机搂着魏无羡,不停的扶着后背,低低安慰着,而自己的眼眶却是也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一阵雾气,珀色的眼眸也有些模糊。 世人都道:人生若得一知己,今生足以慰红尘。可是,如果这个知己和自己已经合二为一,同生共死,难么人生真的夫复何求! 魏无羡情难自抑,蓝忘机又何尝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渐渐止住了哭泣,激动颤抖的身体也终于平静。脑袋却是依然埋在蓝忘机颈间,不愿离开。 而蓝忘机干净清爽的中衣早就已经潮湿一片,分不清是鼻涕还是眼泪。 “蓝湛,我想静室了,我们回去好不好?”魏无羡嘟囔道。 “好,明日便回。”蓝忘机不假思索,一口应允。 “魏婴,别再哭了,不然明天眼睛肿起来,你还要不要见人了?”蓝忘机难得用魏无羡的口气略有些调侃道。 魏无羡终于离开蓝忘机怀抱,嘟着嘴不发一语。红红的鼻尖时不时的抽搭一下,低垂着的眼眸被一排宛若羽扇,长而浓密的睫毛薄薄的覆盖。而依然挂在睫毛上的晶莹泪珠,随着双肩的不时颤动,宛若精灵,在明晃晃的烛光下闪闪发光,摄人心魄。 饶是蓝忘机已经身经百战,依然被眼前这个和往日大相径庭,判若两人的魏无羡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模样砸的目眩神迷,不知身在何方。 “魏婴…”蓝忘机颤声轻唤,双手捧起魏无羡脸颊,嘴唇轻轻触碰着魏无羡满是泪珠的眼眸,仿佛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轻柔而多情,又恋恋不舍。 “蓝湛!”魏无羡抬起头,低声回应着,挂满泪珠的双眸却依然紧闭,红红的双唇却是微微张开着,似乎在等待,似乎在期盼。 景行含光的雅正名仕含光君只觉的脑袋“轰”的一声,有些天旋地转,大脑突然一片空白。随即,狠狠地,不顾一切的猛的撮住了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再也不舍的放开。 魏无羡依然双眸微闭,只觉仿佛置身云端,嘴唇上传来的那撩人心弦的柔软、温润,那芬芳馥郁的清甜,……皆让他有着不同于往日的迷恋。 终于,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两人刚刚换好的洁白中衣,已经被对方撕碎,扔的满地都是。 而榻上,哪里还有什么皎皎君子,仙门名仕!更没有什么人人望尘莫及的夷陵老祖! 只有两个缠绕在一起,早就已经分不清谁谁的彼此付出,以及隐忍的喘息声,呢喃声,充斥在房间。 当然,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在夷陵老祖不停的讨饶声中渐渐平息。 第74章 沧海玉烟 忘羡两人联手杀了穷奇的事迹,一夜之间传遍玄门百家。 几家欢喜几家愁! 无论是何种心思,但是有一点所有人都明白,百年之内,姑苏蓝氏将无人可以及其右。 当然这个消息,云深不知处也是第一时间知晓。 松风水月,蓝启仁,蓝启义,一起用过晚膳后,亦是一脸平和,各自品着姑苏特有清茶。 而刚刚从白雪观赶回来的蓝曦臣则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气定神闲。 虽然已经亲眼见到晓星尘安然无恙,但是依然放心不下的筱如兰决定暂且在白云观多逗留几日,每日给晓星尘弹奏清心音,助其早日走出心魔。 而蓝曦臣则因为家务琐事众多,更重要的是听学日期已经日益临近,不能多加耽搁,则先行赶回了云深不知处。 许是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大好,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今日的茶香,蓝启仁品之觉得特别与众不同,有一种特有的浓郁清香,让他一脸满足,啧啧称奇。 “难得叔父今日心情大好,不如曦臣向叔父和三叔弹奏一曲如何?”蓝曦臣微笑道。 两位蓝氏长辈皆是连连点头。 蓝曦臣裂冰在手,轻启双唇,一阵别样的萧声如一抹轻云在夜晚的寂静中,悠然入耳,逐渐弥漫在夜空中。 随着萧声的空灵奇绝,高潮迭起,蓝启仁和蓝启义也是渐入佳境,如痴如醉,仿佛进入仙境般的幻境。 终于一曲终了,蓝启仁依然意犹未尽,微微闭着双眼,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蓝启仁方才缓慢睁开双眼,略有些颤抖着声音道:“曦臣,这是何曲?你何时所作?可有曲谱?” 蓝启仁一生最是醉心于音律,自问也是博览群书,音律大家,无论是蓝氏藏曲,还是他人佳作,皆是过目不忘,深谙此道。 但是,今日蓝曦臣吹奏的曲谱之美妙高深,却是蓝启仁从不曾听过,见过!真是应了那句话: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而蓝曦臣却是轻摇着头道:“叔父,这不是曦臣所作,曦臣修为浅薄,哪里能有如此造诣?这是抱山前辈遗作,曲谱自然是在筱姑娘那里。” “抱山散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蓝启仁一脸激动,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此曲谱抱山前辈仙去时,尚未及完善,所以曦臣和筱姑娘一直在合力研习,近日方才大功告成,但是曦臣仍然觉得不及抱山前辈一二,真是惭愧!”蓝曦臣又道。 “真是神曲!抱山前辈果然名不虚传,仅此一曲已经让我等望尘莫及。曦臣,你无需妄自菲薄,此等成就已经是登峰造极!”蓝启仁感叹道。 蓝启义亦是连连点头。 “此曲何名?”蓝启仁又道。 蓝曦臣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案几边,挥毫泼墨,一丝不苟的写下了几个字递到了蓝启仁面前。 “沧海玉烟!”蓝启仁脱口念道。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好!好!不错!”蓝启仁难得哈哈大笑。 “因此曲乃是抱山前辈遗作,非我蓝氏自创,所以,曦臣想等筱姑娘回来后,经她同意,再将曲谱献于叔父。”蓝曦臣又道, “嗯,理应如此!”蓝启仁连连点头道。一脸赞许。 看到蓝启仁心情大好,蓝曦臣不再犹豫,将早就已经想好的听学事宜趁机向蓝启仁和盘托出。 时间不知不觉悄然流逝。 随着管事来请,蓝曦臣则匆匆告退,自去处理家族事宜。 而蓝启仁依然还沉浸在蓝曦臣的建议中,有些怅然若失。 “二哥,看来我们蓝氏要有喜事了?”蓝启义见到蓝启仁如此,也不再劝说,直接岔开话题微笑道。 “喜事?”蓝启仁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曦臣?”蓝启仁有些迟疑问道。 “当然了,二哥,你没看到曦臣提到筱姑娘时眼里的光彩吗?从曦臣懂事,你可有见到他对任何人有过那样的光彩?”蓝启义反问道。 “光彩?我未曾发觉。”蓝启仁依然有些不明白。 “唉!”蓝启义长叹了一口气。 “所以说,二哥,你这种没有取过亲的人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根本就不懂情为何物!唉!幸亏当初忘机坚持,不然真要是错过了魏婴,忘机一辈子可就真没幸福可言了!想想真是心疼他们,差点毁在你手里……”蓝启义连连叹气。 “你?你?你给我闭嘴!”蓝启仁竟然不顾家规,大声喝止。惹的门口侍立的两名门生,连连偷偷往里面瞅。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你们一个个都只顾着修习,只想着提高自己的修为,哪里有真正关心曦臣兄弟两个?还有老七,每次寻药回来也不关心曦臣,只知道抱着忘机一次次的去冷泉疯耍,却说是为了增强忘机的御寒能力!哼!分明就是狡辩。现在反而说我不知情为何物?我真要娶亲了,他们兄弟两个还能有今天的成就?”蓝启仁摸着胡子,气鼓鼓道。 “二哥,你要是这样说,可就真是冤枉我们了!我和七弟虽然不如你每天对这兄弟俩谆谆教导,但是我们可也是放在心上的。你说哪一次你把曦臣罚的不吃不喝,不都是你弟妹每每做好吃的喝的,给曦臣送来?还有忘机,要不是七弟从三岁开始逼着忘机泡冷泉,忘机能天赋异禀自小异于常人?怎么到了你这里。都变成了你的功劳了?”蓝启义也毫不退让。 “哼!我不懂情为何物?我若真如你所说,忘机和魏婴能有今天?现在倒开始编排我,当初我若不对他们兄弟俩严苛要求,能有我们今天的蓝氏双璧?而你呢?你瞧瞧景仪,性格放荡不羁,顽劣跳脱,不好好修习剑道,反而成天对魏婴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符咒崇拜至极!我看保不准蓝景仪就是第二个魏婴!”蓝启仁板着脸道。 “二哥,您可不能这样说,景仪虽然是我生的,可是他自五岁起就是你亲自教导。而且你也亲口说的,景仪是小辈里唯一的嫡系子弟,要好好栽培。如今不管景仪是什么性子,也都是你教导的结果,我和他娘几乎再没插手,你可不能推卸责任。”蓝启义有些着急辩解道。 “哼!我不与你聒噪!”蓝启仁一时语塞,索性不再搭理。 两人终于不再吵吵,空气中有一丝僵硬的气息。 门口侍立的门生更是大气不敢出。 “嗤”终于,蓝启义率先笑出声。 “二哥,和你开个玩笑,你看你还急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至于吗?我们难道还不晓得这兄弟俩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劳?也是因为他们,你才不曾娶亲,这些不光我们,那兄弟俩也都记着呢?” 蓝启仁“哼”了一声,脸色也有所缓和。 “不过二哥,话说回来,我们和抱山前辈还真是有缘。以前藏色和你一起听学,最喜欢跟你闹腾。如今,我们蓝氏双壁一个喜欢藏色同门师妹,另一个更甚,直接要了藏色的儿子!这缘分还真是不浅!”蓝启义啧啧称奇道。 “唉!”蓝启仁却是没有一点高兴,长长的叹了口气。 “当年都是我疏忽,不然也不会让魏婴流落街头,后来又正值兄长夫妇二人离世,才让江氏带走了魏婴。终究是我辜负了清竹所托!”蓝启仁脸上一片黯然。 “二哥,都多少年的事了,你就不要再自责了,这也许都是命中注定。江宗主对魏婴也是视如己出,与魏婴而言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又何必再自扰!”蓝启义劝道。 “魏婴和清竹真是一模一样,顽劣跳脱,不喜欢约束,真是头疼。”蓝启仁摇了摇头道。 “其实二哥心里也是喜欢魏婴的,不然,以魏婴在云深不知处犯下的那些事,早就被你赶出去了,哪里还能留他俩到现在?”蓝启义一脸笑意。 “不过…”蓝启义忽然又有些蹙眉,道:“二哥,难道你就没打算将筱清竹夫妇的真正死因告诉魏婴?” 蓝启仁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总觉得现在说有些为时尚早,再说这孩子自小受了许多苦,我也不想再提及往事让他难过。以后再说吧,但是我想也应该瞒不了多久了。温若寒对魏婴是势在必得,我们一直都清楚,所以,我们还是要小心,切不可大意!” “二哥放心,我和景仪母亲已经想好了,必不会让他得逞,哪怕搭上我俩的老命,也不会让当年之事重现!”蓝启义早就已经收回笑容,满脸凝重。 两人稍稍沉默。 “不过二哥,今年的听学,曦臣的想法我觉得可行!我们真的可以尝试。”蓝启义打破沉默,转过了话题。 “唉!”蓝启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分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是让魏婴授课,我真是有些担心!你说,就魏婴那小子,自己都不成体统,如何再去教别人?岂不是误人子弟?” “二哥说的哪里话?魏婴是不太守规矩一些,可是人品和修为绝对无可挑剔!幼时颠沛流离,少年又遭灭顶之灾,可是却依然惟怀永固,心怀善念,这可是极其难得的!如此心性品行,教出来的弟子怎么可能会有差池?至于魏婴有些顽劣跳脱的性子,其实,二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你不也是没有更好的法子不是?” 蓝启仁一脸愁闷,不发一语。 蓝启义想了想,忽然嘴角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看向蓝启仁道:“二哥,你再想想,如果真的上千名子弟都拥在云深不知处,每天吵吵嚷嚷不说,万一再有几个魏婴那样的,二哥,你岂不是更头疼,哪里还有心思教学?” 刚刚还镇定自若的蓝启仁忽然闻听此言,拿着茶盅的手竟然禁不住抖了一下。 蓝启义的话直接戳中了他的痛处! 一个魏婴已经将云深不知处搅合的鸡飞狗跳,真要再来几个,估计自己以后再也不想办听学了。 蓝启仁仿佛突然回到了十几年前魏无羡听学时候的那些个壮举!更重要的是,这些还不够,仅仅几个月的听学,竟然拐走了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最优秀的大白菜! 蓝启仁终于投降!无奈道:“唉!也只能如此了!但愿这小子不负众望!可别再折腾出什么惊天的事来。” 第75章 噩梦 站在浩瀚无边的岐山森林,阵阵阴风呼啸而过,蓝景仪有些犹豫。 “金凌,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含光君知道了,我和思追会挨罚的。”蓝景仪小声道。 蓝思追也有这种犹豫。 “蓝景仪,你要是害怕,就承认自己胆小,不用拿含光君来吓唬人。谁不知道,这几天含光君和我大舅舅都闭门不出,也不见人,他们怎么能知道我们来这里了?我看你就是害怕了!”金凌一脸讥讽道。 “哼!金凌你不用激我,你厉害,待会要是真的有凶尸,只怕你比谁跑的都快。”蓝景仪不服气道。 金凌一伸脖颈,道:“我不跟你说,思追,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我们来之前可都是说好的,思追,你可是也同意的。” 穷奇道一役后,薛洋魂飞魄散,各家失踪的修士也都基本已经找回,岐山虽然阴气依然浓重,但是也没有凶尸作祟。忘羡两人在岐山留下了示警符,并且每家仙门都留有修士值守,一旦有大规模邪祟作乱,四处留守的修士则可以先行合力除之。 而蓝忘机安排好这一切后,悄无声息的带着魏无羡单独回了云深不知处,没有告知任何人,留下蓝思追和蓝景仪带着蓝氏修士继续留守。 而金凌几名小辈,待了几天后,心痒难耐。几人一商量,决定单独去岐山后山,期盼能遇到个别凶尸,以便大展身手。而忘羡两人毫发无损就消灭了穷奇,更是让金凌崇拜不已,恨不得自己也能遇见穷奇这样品级的怪兽,也许会像自己大舅舅年少时一样,一战成名。 蓝思追虽然有些不赞成,但是禁不住金凌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少年人心性,也想试试自己生平所学,索性心一横就答应了下来。而欧阳子真更是不用怂恿,早就心痒难耐。 如今,几名小辈虽然心里有些胆怯,但是毕竟已经来了,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尤其是金凌,堂堂的兰陵金氏家主,如此半途而废也太没面子了。 看着手里风邪盘的不断转动,几个人索性心一横进到了后山森林。 虽然是上午阳光正盛,但是,森林里一片黑暗,雾气缭绕,偶有点点阳光穿过稀疏的树叶,洒在腐烂的植被上,一股难以言表的阴森气息扑面而来。 几个人紧紧握住剑柄,一脸戒备。随着进入森林深处,雾气更浓,偶有几声嘶哑刺耳的鸟叫声,伴随着枯枝摇曳,发出诡异的声音。 “好重的怨气,我们要小心,可能有阴灵。”蓝思追低声道。 几人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懈怠。 穿过茂密的树林,眼前赫然是一片黑暗,浓浓的黑雾伸手不见五指,阵阵阴寒的气息几乎让几个人如入冰窖。 “思追,你们在哪,我看不见你们了!”金凌大喊,欧阳子真也跟着喊了起来。 蓝思追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大声道:“你们都不要动,待在原地。” 随即蓝思追从怀中摸出魏无羡留给他的驱鬼符,默念咒语,手掌灌注灵力,掷向空中。 只见刹那间,树林里耀眼的红光乍现,几个人的身影立时出现在眼前,正当几人还没来及高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置身于一片乱坟场。 而更令几人恐怖的是,一堆堆的乱坟竟然已经被冲开,每个乱坟上要不伸着一只只干枯的手臂,要不就是冒出一个个面目各异的头颅,或是骷髅,或是干尸,观之恐怖至极。 而一个略有些瘦小,着黑衣戴着斗笠的人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嘴里还在默念咒语。 随着红光乍现,黑衣人似乎也惊吓了一下,随即快速将手里的东西收回怀里,飞身向外掠去。 “快抓住他!”蓝思追大叫。 几人不约而同齐齐持剑飞起,黑衣人快速转身,一碟符咒向几个人掷出, “御剑!”蓝思追大喊,几人同时御剑飞起,躲过黑衣人的符咒,此时,蓝景仪迅速掏出斥灵符,随着两种符咒的碰撞,黑衣人似乎修为并不高深,身子被斥灵符的余力撞得踉跄了几步。 几人正要挥剑冲上去,却不料,一阵细小的声音突然充斥在空中,金凌猛的一激灵大喊道:“幻音术,快关闭五识!”几个人不加多想,瞬间关闭五识。并挥手设下结界护住自己身体。 不多会,随着幻音的戛然而止,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 几人长出了一口气,随着悬浮在半空驱鬼符的灵力消耗殆尽,耀眼的红光也渐渐黯淡,几人不敢再耽搁,快速向森林外面走去。 蓝思追刚走几步,又回转头,站在乱坟前似乎在思考什么。 “思追,你在干嘛?快点走了!”蓝景仪连忙跟着回来,拉住蓝思追手臂有些焦急喊着。 “哦,好,等一下!”蓝思追一边答应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张貌似符咒的东西揣在怀里。转身跟着蓝景仪快速向外走去。 回到不净世,几人简单用些午膳,又津津乐道的讨论了一会今天的心得,虽然有些惊险,但是总归是有惊无险,最重要的是他们经历了这些磨难,反而更是信心百倍,对魏无羡的符咒也是愈加佩服。 等到金凌和欧阳子真离开后,蓝思追又自己喝了一会茶,也不说话,好像若有所思。蓝景仪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看到蓝思追一脸凝重,也不敢打扰。 过了好大一会,蓝思追才仿佛下定决心道:“景仪,我想回云深不知处。” “啊?回去干嘛?含光君不是说让我们在这里守着,等他们讯息吗?”蓝景仪有些纳闷。 “不,”蓝思追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今天的事有些古怪,我想回去告诉含光君和魏前辈。” “哪里古怪了?你是说那些死尸吗?他们又不是凶尸,有什么可怕?再说了,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我们直接给含光路发讯息不就成了?干嘛还非得回去!”蓝景仪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景仪,你不明白,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蓝思追似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对蓝景仪道:“我去和聂宗主说一声,你去通知我们蓝氏的人,让他们坚守自己岗位,我们即刻回云深不知处。” 蓝思追说完径自向外走去。 浩瀚无边的夜,漆黑如墨。 蓝忘机避尘在手,死死盯着面前一袭黑色斗篷包裹着的温若寒,手臂却是紧紧揽着魏无羡不曾松开。 温若寒藏在斗篷下一双眼泛着刺骨的寒光,盯着蓝忘机。 “蓝忘机,你护不了他的,他一定是我的!你就等着吧!” 随着一阵“咯咯”的笑声,温若寒身影已经快速向后掠去,蓝忘机毫不犹豫飞身掠起,避尘直刺温若寒。 随着避尘刺入温若寒胸口,却只见一股浓重的黑色阴灵从温若寒体内飘出,旋风般扑向了魏无羡。 蓝忘机大惊失色,避尘已经脱手泛着耀眼的银光直冲黑色阴灵,然而,已经为时已晚! 黑色阴灵已经包围住魏无羡,随着一阵白色雾气从魏无羡头顶飘出,黑色阴灵已经裹挟着白色雾气,快速消散。魏无羡身体也已经软软的瘫倒在地。 “魏婴!”蓝忘机心胆俱裂,一声痛呼。 “魏婴!”清凉静谧的夜被蓝忘机突然的喊声惊扰,一身冷汗的蓝忘机也猛然睁开了眼睛。 “蓝湛,你怎么了?”沉睡中的魏无羡也被惊醒,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抬头看向蓝忘机。 蓝忘机定了定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半趴在自己颈间的魏无羡,蓦地将魏无羡死死箍住,身体亦有些微微颤抖。 一滴清泪从蓝忘机眼角悄然滑落。 “蓝湛,你,你怎么了?”被勒的有些喘不过气的魏无羡彻底惊醒,双手捧着蓝忘机脸颊。而手上传来的潮湿更是让魏无羡心惊不已。 “魏婴!”蓝忘机没有回答,却是盯着魏无羡双眼,低声唤道。 “蓝湛,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蓝忘机的紧张,让魏无羡忽然有些明白。 蓝忘机微微点了一下头。 “那,你是不是梦见我死了?”魏无羡又故意笑道。 蓝忘机不语,箍着魏无羡的手臂却是又紧了紧。 魏无羡心下感动,嘴上却埋怨道:“蓝湛,看你!做梦而已,干嘛这么紧张?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再说了,梦是反的,你越是梦见我死了,就越说明我一定会好好的!”魏无羡故意打诨道。 蓝忘机箍住魏无羡的手臂稍稍松了松,略有些沙哑着声音低声道:“魏婴,你不能有事!绝不能!” 魏无羡无奈,干脆直接翻身压在蓝忘机身上道:“好,二哥哥,我答应你,绝不会有事,即使死了也是你含光君的鬼,每天都缠着你,好不好?” “魏婴!”蓝忘机语气有些急切。 “好好好,二哥哥,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不离开二哥哥!好了,我们睡觉了好不好?我正做着好梦,就被你给吵醒了,你可得好好的补偿我!”魏无羡嘟着嘴道。 蓝忘机不发一语,直接将魏无羡脑袋按下来,深深吻住。 终于,魏无羡呼吸逐渐均匀沉稳,伏在蓝忘机身上沉沉睡去。 静谧的夜,蓝忘机却是依然睁着双眼,毫无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室终于恢复如常。而终于入睡的蓝忘机,两条手臂却是依然紧紧箍着魏无羡,一刻也不曾松开。 第76章 授课 且说忘羡两人回到云深不知处以后,蓝忘机白天处理好家族事务,晚上就和魏无羡在密室双修,试图探索两人能完全心魂合一的方法。可是试了几次,虽然两人可以感受到对方的灵力,也可以激发双龙佩达到心意相通,共享对方的金丹,但是魏无羡总觉的还差点什么。 几次无果后,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蓝忘机修习移魂大法之事,遂不动声色,央求蓝忘机带他去藏书阁禁书室,只是说想看看古籍,寻求双修的突破方法。 蓝忘机无奈,只得打开禁书室,让他自己在里面翻阅,并安排门生将膳食送到藏书阁。 这下可苦了魏无羡,这横看一眼望不到头的一排排,竖看一眼看不到顶的一屉屉、一格格的密密麻麻,他根本不知从何入手,又不敢乱翻一气,只得苦着脸勉为其难的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漫无边际的翻找。 直到蓝忘机处理完公务已经过了戌时。待到匆匆忙忙赶往禁书室,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零零散散的几本书,而魏无羡却是已经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 蓝忘机轻叹了一口气,也来不及收拾,直接将魏无羡抱起来送回了静室,待到将魏无羡放在榻上,换好中衣,又盖好被褥。方才转回禁书室,开始整理魏无羡翻乱的书籍。 如此反复几日的折腾,魏无羡终于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古书籍:移魂大法和分魂术! 其实,魏无羡一直都想修习移魂大法,只是不敢在蓝忘机面前提前,再说提了也是白搭!索性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却是迫在眉睫,魏无羡有恃无恐,也根本不在乎蓝忘机会知晓,直接就在禁书室仔细阅读。 难得魏无羡在禁书室内老实待着,也不乱跑,蓝忘机心中欢喜,也不去多加过问,自去处理公务。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也是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因为今年的听学季马上就要开始了。 寒室,蓝曦臣和蓝忘机相对而坐。 “忘机,今年的听学我和叔父商量了一下,虽然人数经过考核筛选但是能留下来的仍有上千人,恐怕我们云深不知处难以承受如此多的学子,还是应该有所变通才是。”蓝曦臣轻抿着茶水,看似漫不经心道。 \"兄长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有所打算?“蓝忘机道。 蓝曦臣不语,只是轻轻的抿着茶水。 ”兄长莫不是想让魏婴?……“蓝忘机忽然有所了然,语气有些急切。 \"忘机,你先不要着急,且听我说,本来没打算让阿羡授课,但是实在是听学人数众多,而且几乎有一半的学子都是奔着阿羡来的,即使三叔他们出关授课,也是依然有些勉强。再说,阿羡他现在已经入了我们蓝色族谱,为蓝氏分担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你不应该拒绝。再说也不是每天都授课,不会累着阿羡的。”蓝曦臣缓声道。 “兄长,即便如此,我们云深不知处也难以承受,兄长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打算?”蓝忘机依然有些疑虑道。 现在对于蓝氏,对于云深不知处,最勉为其难的并不是授课先生,而是场地和补给。 虽然云深不知处财力实力都已经今非昔比,接纳上千的学子根本就是绰绰有余。但是,要是如此数量的学子同时听学,那么听学的场地实在是有些拥挤,仅仅凭借几个扩建的兰室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何况还有许多闭关不能打扰的前辈。到时候弄不好,蓝启仁的雅室和松风水月都得让出来,并不是仅仅魏婴授课就能解决的。蓝忘机对这些心知肚明。 蓝曦臣却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自顾抿着茶。 “兄长?”蓝忘机有些急迫,也有些隐隐不安。 “要想根本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变通一下。”蓝曦臣终于开口。 蓝忘机一眼不错的盯着蓝曦臣。 蓝曦臣仿佛下定了决心,深邃的双眸亦是看着蓝忘机缓声道:“我收到了一个很好的建议,我们可以将部分的学子分流出去,比方说可以让部分学子去清河,或者云梦都可以。只是变换了地点,但是依然是由我们蓝色主办,授课先生也还是我们蓝氏的人,这样即解决了场地问题,也给其他的仙门带来了积极性,所以我觉得可行。”蓝曦臣一边说着,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观察着蓝忘机的反应。 \"兄长想让谁去清河授课?”蓝忘机直接问道。 蓝曦臣却是不再看蓝忘机,只是品着茶。 “魏婴不能去!”蓝忘机一语道破,更是一口拒绝。 “忘机,你先别急着拒绝,你先听我解释·····” “兄长不必说了,忘机不同意,叔父那里我自会去说服。”蓝忘机第一次打断了自己兄长的话,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商量余地。 “忘机,只是几个月而已?你又何必如此?”蓝曦臣无奈劝道。 “忘机发过誓,不会让魏婴离开半步,兄长莫要勉强忘机。” 蓝忘机毫不松口,说完站起身向蓝曦臣行了礼,转身走出了寒室。 看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蓝曦臣长舒了一口气,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走出寒室,蓝忘机略一思忖,叫来了管事。 “兄长最近可有见什么人?”蓝忘机一脸冰冷,沉声问道。 管事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宗主回来后就和蓝先生商讨听学事宜,未曾见到有人来我们云深不知处拜访。”蓝忘机不语,有些微蹙眉头。 “如果要见,也只能是去清河时见了别人,我们云深不知处绝对没有外人上山。”管事又道。 蓝忘机闻言,眼光一凛,却是不发一语,向管事略点了一下头。 管事立刻行礼离去。 夕阳西下,淡雅的霞光透过山峦温柔地洒在绿草茵茵的石阶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沉静和安宁的气氛。 一袭素衣若雪的蓝忘机脚步虽然轻缓,脸上却是仿佛有万千心事,本就苦大仇深的脸庞此时更是拒人千里的冰冷。 藏书阁,魏无羡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书册,时不时凝神思忖。 “魏婴!”随着檀香气息的逼近,蓝忘机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 “蓝湛?”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直接扔掉手里的书册,忙不迭的站起身,一把搂住蓝忘机腰部,惊喜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吗?” “嗯,魏婴,你可还好?”蓝忘机声音柔情似水,冰冷的脸颊,瞬间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好!含光君,瞧你,就一天没见而已,有啥不好的?”魏无羡禁不住失笑,心里却又是暖意融融。 “为什么不点灯?会把眼睛看坏的。”蓝忘机有些责备。 “啊?天都黑了?”魏无羡猛然惊觉。 看到蓝忘机责备的眼神,魏无羡搂住蓝忘机脖颈,讨好道:“我有二哥哥给的金丹,看不坏眼睛,二哥哥你快说,今天想我了没有?” 蓝忘机无奈的叹口气,将魏无羡拥入怀中,埋首在魏无羡颈间,不发一语。 魏无羡虽然觉得今天的蓝忘机有些不同,但是亦没有多问。再说,蓝忘机的怀抱让他如此留恋,他可不舍得破坏气氛。 两人温存了一会,随着魏无羡轻微的呼吸若有若无的吹在耳垂,蓝忘机终于忍不住去找寻魏无羡嘴唇。 而此时魏无羡的肚子却是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蓝忘机无奈松开魏无羡,有些狐疑的眼光却是看到了放在一边纹丝未动的食盒。 “你,没吃午饭?”蓝忘机语气已经有些不满。 “哦,可能是光想着看古籍,也没觉得饿,所以就忘了吃了。”魏无羡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不等蓝忘机反应,魏无羡连忙又拉着蓝忘机衣袖乞求道:“正好,二哥哥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不会有下次!” 蓝忘机用略有些责备的眼光扫了魏无羡一眼,也不多言,拉着魏无羡坐到了案几边,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拿出,又用灵力热了热。 此时,门外却是响起了门生送晚膳的声音。 终于,两人一起在藏书阁用过了两顿的膳食。 出了藏书阁,蓝忘机毫不顾忌,和魏无羡五指紧扣,向静室走去。 而此时蓝忘机的面色却是和刚来的时候大相径庭,一脸满足,甚至有些隐隐的笑意。 夜幕下,静谧的石阶小路上,两个欣长的身影,缓步而行。而略有些单薄的青色身影则时不时的靠在白色身影身上,仿若无骨。 第77章 无处藏身 密室,随着红光的渐渐暗淡,遥遥相对的双龙也终于隐入两人胸口。魏无羡缓缓睁开眼睛,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映入眼帘的却是蓝忘机略有些忧郁的神色。 魏无羡有些奇怪,自从两人一起从藏书阁回来,到今天一起在密室双修,魏无羡都隐隐觉得这两天的蓝忘机有些不一样,好像有心事,又好像若无其事。如今睁开眼睛再次看到蓝忘机的神色,魏无羡彻底相信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蓝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魏无羡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有。“蓝忘机一口否定。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魏无羡不死心道。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忽然道:“找到你需要的书籍了?” “啊?哦!”蓝忘机的突然转变话题让魏无羡猝不及防,本能的答道。 “何书?”蓝忘机继续道,珀色的眼眸紧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索性心一横道:“蓝湛,我想和你一起修习移魂大法。我们修习的这几天,总是不能最终心魂合二为一。所谓双修,必须要达到魂魄相交,收放自如。如今我们有双龙佩加持,如果我俩同时移魂,先让我们的魂魄离体,等到我们能真正的合二为一,再将各自的魂魄归位,我想一定能得到我们意想不到的效果。蓝湛,我们必须一试,你不能阻拦我!”魏无羡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期盼。 蓝忘机略微低着头,蹙眉不语。 “蓝湛,你不能这样!”迟迟得不到蓝忘机的答复,魏无羡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背着我修习困尸阵,我都没说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突破修仙顶峰的方法,你不能阻止我!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修习!”魏无羡嘟着嘴,不满的叨叨着,语气有些着急。 更重要的是也许这是蓝忘机恢复寿元的唯一方法,魏无羡笃定了主意,绝不放弃! 而蓝忘机担心的却是,魏无羡一旦移魂,如果在归位的时候出了任何意外,那将是灭顶之灾。毕竟,魏无羡是机缘巧合才得以重生,原神和原身皆是曾经都受损过,谁也不能保证一旦魏无羡的魂魄再次离体,是否能毫发无损的顺利归位。 这个风险,蓝忘机不能接受! 可是以魏无羡的心性,如果自己不同意,他势必会一意孤行,单独修习。如若真要如此,风险岂不是更加不可预料。 “蓝湛,你无需多想,世事自有定律,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倾力而为,即使失败了又如何?我们已经生死相依,有何可怕?但是,如果我们不去尝试,万一成功,岂不是错失良机?”魏无羡紧盯着蓝忘机的双眸,信心满满。 蓝忘机心中忽然一颤,抬头蓦然对上魏无羡紧盯着自己的双眼,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仿佛夜空中的星辰闪着耀眼的光芒。 蓝忘机忽然释然。 是了,既然不能阻止,不如两人共同承担。万一真的事与愿违,大不了自己魂魄也不再归位,随着魏婴去了又如何?人活一世,无论生死与否,有自己的爱人相伴,又有何可惧! 更何况,魏无羡想要恢复自己寿元的心意有多迫切,坚定,蓝忘机又岂能不知? 一念思定,蓝忘机不再犹豫。 “好!”随着蓝忘机的点头应允,魏无羡大喜过望:“真的!蓝湛,你答应了?二哥哥,你太好了!魏婴爱死你了!”魏无羡满脸兴奋,一把捧住蓝忘机脸颊“吧唧”亲了一下。 蓝忘机顺势将魏无羡拽到了怀里,紧紧抱住。嘴唇伏在耳边低声道:“魏婴,你答应我,不许离开我,一天也不行!” 魏无羡有些好笑,勾住蓝忘机脖颈笑道:“蓝湛,你怎么了?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蓝忘机却是不为所动,固执道:“不管,你答应我!” 魏无羡哭笑不得,只得柔声哄道:“好,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二哥哥,一天都不会,天天和二哥哥在一起。行了吧!” “也不许自己单独修习移魂大法,只能在云深不知处,只能和我在一起。”蓝忘机继续固执道。 魏无羡禁不住失笑,捧着蓝忘机脸颊道:“蓝湛,你今天怎么了?我当然是在云深不知处修习,难不成还会跑到外面不成?你在担心什么?再说了,我不和你一起双修,难道还能和别人?” 蓝忘机搂住魏无羡的手臂蓦的一紧,魏无羡连忙叫道:“好好,我答应你,绝不会在外面单独修习,我保证!” 蓝忘机脸色稍缓,搂住魏无羡的手臂却是依然没有丝毫放松。 看着如孩童一般一脸认真的蓝忘机,魏无羡心中好笑,在蓝忘机饱满红润的双唇上蜻蜓点水般,若有若无的触碰着,嘴里低低调笑着:“含光君,你多大了?能不能不要总是像个孩子似的,传出去,人家会笑话你的!” 魏无羡轻笑着,又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舔,灵动狭长的双眸满目含情。 蓝忘机哪里能禁得住魏无羡如此撩拨,猛的捉住那一抹红,用力索取着。 良久,蓝忘机才稍稍放开魏无羡。 “我们回去,回静室。”蓝忘机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身体已经微微炙热。 魏无羡早就已经被亲的浑身无力,直接将脑袋埋在蓝忘机颈间,双手抱住了蓝忘机脖颈。 一抹浅笑漾在蓝忘机嘴角,“你不怕再被人看见了?”蓝忘机语音略有些戏谑。 “我才不怕!再说思追那两个小孩子又不在云深不知处。”魏无羡语气信心满满’。 蓝忘机浅浅一笑,毫不犹豫拦腰抱起魏无羡走出密室。 话虽如此,当看到密室外面果然空无一人,只有漆黑如墨的夜色,寂静无声。魏无羡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彻底放松,将自己整个身体瘫软在了蓝忘记怀里。 幸福总是那么的短暂!刚刚走到静室院门口,已经昏昏欲睡的魏无羡却猛地惊醒。 真是好巧不巧,好死不死,夜幕下,只见站在院门口的两个人影不是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又是谁?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无处藏身! 第78章 招阴集煞 且说蓝思追两人因为记挂着黑衣人的事,一路上催动十足十的灵力,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终于在戌时过半赶到了云深不知处,待到两人直接来到静室,映入眼帘的却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当从管事口中得知忘羡两人在密室双修,两人犹豫了一会,想着以魏无羡的没羞没臊,再说现在的含光君已经被老祖蛊惑的和以前判若两人,搞不好会像上次一样做出什么让他俩惨不忍睹的事情,所以两人决定在静室门口等候,以确保安全。 谁曾想,竟然映入眼帘的又是让他俩心惊肉跳的一幕。 可是,两人毕竟曾经经历过一次残酷的洗礼,这一次虽然依然面红耳赤,却是没有像上次那样惊慌失措。蓝思追率先向两人行了礼,拽着蓝景仪不发一语仓皇退去。 看着两人仓皇而逃的背影,魏无羡有些失笑。 “回来!”随着魏无羡的喊声,两人立刻止住了脚步。转回头,却只见魏无羡已经从蓝忘记怀里跳了下来,双手叉腰,笑吟吟的看着他俩。 “我说你们俩跑什么?我是刚才和你们含光君静修时候心神耗尽,走不了路了,才,才那样的,不信你们问问含光君?”魏无羡一本正经道,又蹭了蹭蓝忘记。 蓝忘机抿了抿嘴唇,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而蓝景仪则撇着嘴,无声的嘀咕着什么。 “何事?”蓝忘机看向两人。 “哦,有事向含光君和魏前辈禀告。”蓝思追连忙答道。 蓝忘机不语,转身向静室走去。 明亮的烛光下,魏无羡听完蓝思追的叙述,手里拿着蓝思追带来的符咒细细观看着。 “有何不妥?”蓝忘机看向魏无羡问道。 “蓝湛,这个符咒有问题,你看看?”魏无羡将符咒递给了蓝忘机。 “这个符咒好像被改过。”蓝忘机端详片刻道。 “对,正是如此,而且这个符咒上有人血,这应该是为了招阴集煞。”魏无羡肯定道 .\"招阴集煞?“蓝思追两人异口同声道。 ”对,就是招阴集煞!这种邪术可以短时间内招来大量的怨气和煞气,为己所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黑衣人手里拿的应该就是阴虎符,为了让半块阴虎符的怨气短时间内大量聚集,所以才用此等邪术招阴集煞,目的就是为了发挥阴虎符最大威力。” “是温若寒?”蓝忘机道。 “当时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需要如此多的怨气。不过,蓝湛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哪里炼制的凶尸?如此数量的凶尸没有足够的空间可是不行的,我们去了几次不夜天可是都没发现踪迹,难道不是在不夜天?可是不可能啊,明明邪气聚集的地方就是岐山上空?”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 蓝忘机不发一语,面色凝重。 “蓝湛,我总觉得不太对,温若寒的修为,本来就在我们之上,如今他又是半人半鬼,来无影去无踪,如果再加上吸收大量怨气的阴虎符,恐怕会不好对付。” “你怎么想?”蓝忘机问道。 “我还没想好。迄今为止,我们都没见过温若寒的样子,他如果夺舍,应该轻而易举。可是,温若寒魂魄早已经吸入阴铁怨气,恐怕一般的修士根本无法承受他,就像莫玄羽无法承受我的魂魄一样。所以我想温若寒如果想真正重生,急需的是一具能够真正承受他强大魂魄的躯体,否则,他只能永远半人半鬼,无法现世。嗯,应该是这样的!蓝湛,我没猜错,温若寒炼制凶尸应该就是为了自己现世,可是,谁能承受呢?……他想……” “不要再想了,我说过万事有我!”蓝忘机忽然打断魏无羡,语气竟然莫名有些急迫。 魏无羡有些愕然,一向镇定的蓝忘机难得失态紧张,这还是第一次。 “温若寒,一阶凶尸,邪祟而已,我必杀之!”许是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态,蓝忘机面色稍缓,继续道。 魏无羡感觉到了蓝忘机的担心,遂也不再多想,轻笑了一下,用手肘蹭了蹭蓝忘机,一脸贱兮兮的道:“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呢?有我家二哥哥在,怕他作甚!” 蓝忘机抿了抿嘴唇,默然不语。 蓝思追两人有些脸红的同时低下头。 蓝景仪则虽然撇着嘴,却是不敢吱声。 魏无羡也不在意,冲着两人道:“思追,你这次表现不错,能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关键。还有景仪,符咒功夫见长,很不错!当然了,最主要是我这个师父教的好!”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道:”魏前辈,您过奖了,我当时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才带回来让您看看的。” 蓝景仪则撇着嘴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您是夸我们还是在夸您自己!明明含光君也有教的。”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隐隐得意。 “蓝景仪,你说什么呢,蓝湛有教你们符咒吗?刚刚夸你两句,你就学会犟嘴了!你要多向思追学着点知道吗,不要整天的就知道喝酒!”蓝景仪声音虽然小,但是却被魏无羡听得一清二楚。 “我哪有?明明都是您……”蓝景仪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蓝忘机,又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魏无羡心中偷笑,冲蓝忘机眨了一下眼睛道:”蓝湛,这两个孩子表现不错,你是不是该好好的奖励一下他们?“ 蓝景仪刚刚还一脸不服气,闻听此言,脸上立刻喜形于色,看了看身边的蓝思追一眼,又一脸期盼的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哎呦,你嗯是什么意思?蓝湛,有罚就应该有赏,你倒是说说怎么奖励他们?”魏无羡紧追不舍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忽然看向魏无羡道:“你觉得怎么赏?” “蓝湛,你问我啊?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思追,你们明天用过早膳后将我准备好的东西送给温宁,然后再去彩衣镇采买,走之前来静室拿清单,” 魏无羡还没想好,蓝忘机已经先开了口。 “啊?我也去!蓝湛我也要去看温宁!我也要去彩衣镇!”魏无羡扯住蓝忘机衣袖,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 蓝忘机没说话,却是瞥了魏无羡一眼,眼神里满满的:不可能! 第79章 确定如此 收到蓝忘机拒绝的眼神,魏无羡有些泄气,可是想到藏在温宁那里的天子笑,魏无羡又是心痒难耐,索性心一横,不管不顾的嚷嚷着:”怎么了,蓝湛,我怎么就不能去了?我就要去!” 蓝忘机却是一脸淡定,看似漫不经心的瞥了魏无羡一眼,道:“你,非要如此?” 魏无羡忽然就没了底气,蓝忘机越是波澜不惊,他就越是心里没底。 “小古板,不能给他来硬的,我还是别自找麻烦。”魏无羡快速思索着。 终于酒虫战胜了自尊。 “好二哥哥,就让我去吧好不好?你就可怜可怜老祖呗?要不我们待会天天!“ 魏无羡才不管还有两个小辈在场,晃着蓝忘机的衣袖没脸没皮的央求道。 蓝忘机身体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随即揽住魏无羡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啊?啥正事?我怎么……嘶!”魏无羡话还没说完,腰上已经被蓝忘机狠狠掐了一下,禁不住叫出了声。 收到警告,魏无羡刚刚还不断扭动着的身体立刻停止折腾,随着蓝忘机手臂力量的增大,魏无羡更是丝毫再不敢动弹。 看到魏无羡终于老实,蓝忘机似乎甚是满意,放在魏无羡腰部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努力保持着淡定。 蓝思追两人刚刚听到蓝忘机让他们下山去采买,还没来及高兴,就被魏无羡忽然笔直的坐姿以及莫名的缄口不言惊了一下。当看到蓝忘机放在魏无羡腰上的手臂更是让两人有些脸红,不约而同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而蓝景仪一双眼睛更是不安分的乱瞟着,当看到放在案几上的拨浪鼓时,蓝景仪好似找到了宣泄口,连忙道:“魏前辈,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您能不能不要总是摇着您的拨浪鼓了,会打扰到长辈们闭关的。” “蓝景仪,你可真有良心,我啥时候打扰到别人了?哦,带你喝酒打山鸡的时候,你就不说我打扰别人了?你可真行!”魏无羡一肚子不满,可算逮着了机会,毫不客气的冲蓝景仪回怼。 “我……”蓝景仪噘着嘴。 “我什么我?蓝景仪,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觊觎我的拨浪鼓不成?”魏无羡却是依然不肯放过,借机挣脱蓝忘机手臂,拿起拨浪鼓摇晃了几下,随即“咚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蓝忘机面色逐渐暗沉。 蓝景仪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 蓝思追连忙拉着蓝景仪衣袖道:“含光君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就先回去了。”蓝忘机略点了一下头。 走出静室院门,蓝景仪又心虚的往身后看了看,方才小声道:“魏前辈真是小气,不就是个拨浪鼓吗,瞧把他紧张的跟啥似的!含光君也不管管。” 蓝思追却是答非所问,道:“景仪,你是不是也喜欢?“ 蓝景仪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是,就是觉得好奇罢了,一个拨浪鼓而已,魏前辈宝贝的跟啥似的!“ ”那是含光君送给魏前辈的,当然不会让别人碰了。“蓝思追微笑了一下道。 蓝景仪撅着嘴没在说话,转而又忽然道:“思追,魏前辈刚才说的天天是啥意思?难道是魏前辈自创的符咒?” 蓝思追也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蓝景仪也不再多想,又有些埋怨道:“他们俩也真是的,天天都那样,动不动就搂搂抱抱,哪有他们那样的?……” 蓝思追笑而不语。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蓝景仪,蓝思追若有所思,道:”景仪,要不等看完温叔叔,我们去彩衣镇也给你买一个拨浪鼓,算我送你的好不好?“ ”真的,那太好了!思追我们赶紧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早点下山。“蓝景仪立刻喜形于色,扯住蓝思追衣袖。 夜色中,幽静的石阶小路,春风拂面,绿草茵茵。两人并肩前行,时不时传来蓝景仪小声的嘟囔声和隐忍的笑声。 终于听到两人走远,魏无羡一把扔掉手里的拨浪鼓,猛地将蓝忘机推倒在地板上,一口咬住蓝忘机嘴唇,狠狠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蓝忘机吃痛,刚想翻身,却是被魏无羡死死压住,随即,衣襟已经被魏无羡撕开。 “蓝忘机,你太过分了,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还对我那样!你喜欢天天是吧?那我现在就给你天天!”魏无羡用力压在蓝忘机身上,一只手已经毫不客气直接探入。 蓝忘机身体蓦地一僵,一把捉住魏无羡犹在胡乱摸索的手,低声道;“魏婴!” 魏无羡不发一语,用力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有挣脱,反而被攥的更紧。气恼之下,直接堵住蓝忘机嘴唇,胡乱啃咬着,另一只手亦毫不客气的乱掐乱揉。 终于,蓝忘机忍无可忍,轻巧一个翻身,已经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 “你,确定要这样?”蓝忘机不再阻止,松开魏无羡的手,任由他胡乱摸索,盯着魏无羡的珀色眼眸迸射出火热的光芒,低低的声音有些急促。 魏无羡心里一紧,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伸手扯掉蓝忘机抹额,远远扔到一边,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下来,嘴上也是不服气道:“怎么了,含光君你怕了?那你刚才怎么不怕,还掐我!啊!·····别!别·····别咬····蓝湛···” 老祖自作自受,自求多福吧! 翌日,静室安静如初,午时的阳光透过窗棂柔柔的照射在地板上。 魏无羡睁开眼睛,双手揉着酸疼的腰部,嘴里叽叽咕咕的嘟囔着。磨蹭了半天,方才勉力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起身盥洗更衣。 一切收拾妥当,看到案几上被蓝忘机一直用灵力温着的早膳,魏无羡嘟着嘴,心里依然在埋怨着,可是嘴角不知何时却是微微上扬。 忽然一阵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魏无羡却听出不是蓝忘机的脚步声,心里有些奇怪,连忙出了静室。 只见明亮和煦的阳光下,一个着水墨色轻衫,腰佩翠绿玉带,洁白如玉的脸庞上透着温和笑容的欣长身影映入眼帘,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宁静与舒适扑面而来。 正是泽芜君蓝曦臣。 第80章 情种 “兄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魏无羡看着刚刚走到静室门口的蓝曦臣,一脸惊异,继而又一脸开心。 “阿羡,我来看看你,你可方便?”蓝曦臣一如既往的和煦儒雅。 “方便,当然方便!兄长快些进来坐吧。”魏无羡连忙应允道。 待到两人在案几边坐定,魏无羡又给蓝曦臣倒了一杯茶水。 蓝曦臣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端起茶盅静静的品着,也不说话。 “兄长,是不是找阿羡有事?”魏无羡先开口道。 蓝曦臣笑而不语,却是看了看四周道:“忘机何时回来?” “蓝湛去见叔父了,不知道何时回来,兄长有事尽管说,不必顾虑!”魏无羡爽朗道。 蓝曦臣点了一下头,放下茶盅,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无羡温声道:“阿羡,我来是想和你聊聊今年听学的事。” “听学?和我聊什么?我又不听学!”魏无羡失笑道。 蓝曦臣抿嘴浅笑了一下,道:“今年听学人数有上千人之多,仅仅凭借云深不知处一己之力,恐怕有些吃力。我和叔父商量过了,现在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阿羡,你要不要听听?” 魏无羡虽然也曾听蓝忘机说过今年听学人数很多,但是却也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毕竟这些都不是他考虑的事情。 如今再从蓝曦臣嘴里说出来,也是暗暗心惊。这么多人,恐怕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将是人满为患,到处人来人往,魏无羡想想都觉得头疼。禁不住对蓝曦臣的话有了兴趣,连忙道:“兄长有何好办法,阿羡洗耳恭听。” 蓝曦臣笑了笑,道:“其实,也很简单,听学未必就一定要在蓝氏,只要是安排妥当,制定好教学计划,选定合适的授课先生,也可以在其他的仙门世家举办,如此既可以缓解云深不知处的压力,也可以让教学内容丰富化,多元化,可以说是有利无害。” 魏无羡有些惊奇,道:“兄长,你这个方法真的很不错,我听了都觉得兴奋。可是如果在其他仙门举办,那学子们如果想同时选修几门课程,那怎么办?总不能来回跑吧?” “不用来回跑,我刚刚说了要制定好详细的教学计划,可以每周或者每个月学子们来回调换,至于选修哪个老师的课程,可以由学子们自己决定。”蓝曦臣胸有成竹,缓声道。 “说的也是!”魏无羡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去其他仙门授课的先生有些棘手!”蓝曦臣语气一转,道。 魏无羡心中一动,道:“兄长今天来向阿羡说这些应该是已经有定夺了吧?总不是来和阿羡诉苦的?” 蓝曦臣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却是不语。 “兄长,有啥话就说呗,阿羡说过了,只要兄长吩咐,阿羡一定尽力。”魏无羡看出了蓝曦臣的犹豫,直截了当道。 蓝曦臣放下手中的茶盅,盯着魏无羡双眼,道:“阿羡,我们打算分一批学子去清河。清河地广人稀,不净世更是百年仙府,各种房舍,设施都是仙门翘楚,非常适合办学。” “清河?教什么?”魏无羡脱口而出。 “符咒!”蓝曦臣直截了当。 “符咒?兄长是想,是想?……”魏无羡惊愕不已。 “是的!阿羡,就是由你教授符咒课程,毕竟半数以上的学子都是奔着夷陵老祖的符咒来的。”蓝曦臣毫不掩饰,盯着魏无羡的双眼有着隐隐期盼。 “兄长……我……”魏无羡不知如何作答。这也太突然了,让自己去授课,而且是去清河,要是蓝湛知道不知道会怎样。 想到蓝忘机,魏无羡心中忽然一动,似乎有些了然。 “兄长是不是已经向蓝湛说过了?” “嗯。”蓝曦臣轻点了一下头,却是垂下眼眸,不再和魏无羡对视。 魏无羡本来还在好奇,蓝曦臣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毕竟听学的事情,他又插不上话。 此时看到蓝曦臣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方才终于明白,感情这是遭到了拒绝,到自己这里走后门来了? “阿羡,听学是蓝氏每年最重要的事。你只知道叔父古板迂腐,却不知每次听学前,叔父都要提前做准备,每每都是不眠不休,事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而且每一个听学子弟的夜猎笔记,叔父都要一一过目,从不厚此薄彼。阿羡,你可知是为何?” 蓝曦臣亦是看出了魏无羡的犹豫,并不急于劝说,而是转换了话题。 魏无羡摇了摇头。 “因为,叔父明白仙门的希望永远都在下一代身上,所以唯恐听学子弟误入鞋途,哪怕再辛苦,都不敢丝毫懈怠,每每都是竭尽全力。”蓝曦臣缓缓说道。 其实魏无羡虽然对蓝启仁满腹牢骚,但是对于蓝启仁每年的教学却是由衷佩服,尤其是在藏书阁看到蓝启仁整理的教学大纲,那真是一丝不苟,事无巨细。 当然这其中的辛苦也是不言而喻。 魏无羡可真是犯了难,好像如果拒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一想到蓝忘机那张比锅底还黑的脸,魏无羡心里直打鼓。 “兄长,不是阿羡怕辛苦,实在是那个小古……那个蓝湛,他的拗脾气,您也是知道的,他要是不同意,阿羡真的不敢应允兄长。”魏无羡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答道。 蓝曦臣似乎早有准备,微微一笑,道:“忘机也是着实辛苦,为了这次听学,一个人承包了每天三堂课,剑道,音律,讲道,而且是每周无休。” “啊?那蓝湛岂不是要被累死?我们还要一起双休呢?”魏无羡有些不满,更多的是心疼。 本来听到蓝启仁如此辛苦,魏无羡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如今摊到蓝忘机头上,魏无羡更是十二分的不乐意。 蓝曦臣此时而是转换了话题道:“忘机今天去见叔父,想必也是因为此事。唉!不晓得叔父又会向忘机提什么条件。如此一来,忘机只怕会更辛苦。不过,阿羡,为了你,想必忘机什么都能承受。”蓝曦臣慢条斯理道。 “还要提条件?叔父他到底还要不要蓝湛活了?真是的!”魏无羡忍不住大声埋怨。 看着默然不语,自顾低头抿着茶水的蓝曦臣,魏无羡自知别无他法,嘟着嘴道:”兄长和阿羡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阿羡劝说蓝湛,阿羡愿意去教学便是!” 蓝曦臣暗暗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道:“阿羡,我也是没办法,忘机实在是太执拗。” 魏无羡有些无奈的舒了一口气,忽然又略提高声音道:“兄长,咱们先说好,教学内容和方式要由我决定,你们不能用云深不知处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规矩来束缚我,兄长可答应?” “可以,一切随你,但是授课内容要报与云深不知处,由我们蓝氏归档,改进。”蓝曦臣一口应允。 “好吧,既如此,兄长且放心,蓝湛交给我便是!”魏无羡索性心一横,豪气万千。 蓝曦臣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些道理忘机也都明白,只是舍不得离开你罢了。阿羡,我想过了,你可以每周授课五天,那两天就回云深不知处,我保证那两天也不会让忘机授课,就单独留给你们两人如何?” “兄长…瞧您说的,我们……哪有……”魏无羡有些脸红。 蓝曦臣抿嘴轻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话,站起身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阿羡,今天,我来找你的事,你…莫要让忘机知道。”刚走到院门口,蓝曦臣忽然又转身,有些犹豫道。 魏无羡愣了一下,继而又有些好笑,爽朗道:“兄长放心,阿羡明白!” 蓝曦臣心里松了一口气,看向魏无羡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许和些许怜爱。 “欸,兄长!”魏无羡突然又叫住了正欲转身离去的蓝曦臣。 “兄长,我师姑已经走了好多天了,你就没打算去接她回来?” “我……”蓝曦臣被魏无羡冷不丁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看到一向镇定自若的蓝曦臣难得如此踌躇,魏无羡有些好笑。 “兄长,不是我自夸,这种事呢,你得听我的,我有经验,你可不能再傻傻的等下去了,要主动出击明白吗?”魏无羡信心满满道。 “我?……如何……出击?”蓝曦臣费力的挤出几个字,脸色却是有些微红。 “哎呦,兄长,你?……唉!真是的,您能不能少看一些你们蓝氏那些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家规,雅正集了什么的?都看傻了!当然是去接她了!说不定,我师姑也正等着您去接她。”魏无羡一本正经,信心满满。 蓝曦臣犹豫一下,随即白皙如玉的脸庞显出一丝浅笑,冲魏无羡道:“阿羡,谢谢你!我知道该如何做了。”蓝曦臣点了一下头,遂转身缓步离去。 看着蓝曦臣离去的背影,魏无羡轻笑了一下,小声嘀咕道:“他们蓝氏,还真是……出情种!” 第81章 下厨1 “思追,你们在吗?”舍馆外面响起了魏无羡的声音。 “魏前辈,您怎么来了?” 刚从彩衣镇回到舍馆的蓝思追连忙打开了房门,看到一脸笑意的魏无羡有些惊讶,蓝景仪则忙不迭的将拿着拨浪鼓的手藏在了身后。 魏无羡却是根本没注意这些,只是看着蓝思追道:“思追,可有看过温宁了?” “魏前辈,您是问温叔叔?他好着呢,我是想着待会给您送晚膳的时候再告诉您的,没想到您已经先来了。” 蓝思追道。 魏无羡抿嘴一笑,道:“我来也不全是为了温宁,那个,你俩要是没其他事,就跟我走一趟。” “去哪儿?” 蓝思追两人有些不解。 “去就知道了。” 魏无羡说着径自转身走去,而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上却拿着一只包裹。 云深不知处小厨房。 “魏公子,您是想吃点什么吗?您吩咐一声,我们做好了给您送过去。”值守门生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魏无羡有些惊异,忙不迭行礼道。 平时云深不知处所有的膳食皆由大厨房统一配送,小厨房只是为了有特殊需求时才会单独开小灶,并且只有蓝氏亲眷子弟才能有资格使用,所以平时是不对外的。 对于魏无羡,小厨房的门生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不仅仅是因为魏无羡在蓝氏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是因为,从没亲自下过厨房的蓝忘机,却频繁的几次使用了小厨房,而原因无他,皆是为了魏无羡。 所以门生看到魏无羡自然是不敢怠慢。 “哦,不是,我没什么需求,我就是,就是想用一下小厨房。”魏无羡咳了一声道,又不着痕迹的将拿着包裹的手放在了身后。 两名门生有些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那个,嗨,我跟你们明说了吧,我想自己下厨做几样小菜,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了。\"魏无羡干脆也不再隐瞒,直接道。 虽说蓝忘机经常使用小厨房,而魏无羡却是破天荒头一次!两名门生虽然满腹狐疑,但也不敢多问,向魏无羡行了礼连忙退下。 “魏前辈,您,真的要做饭?”蓝景仪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以吗?”魏无羡理直气壮道。 蓝景仪撇了撇嘴,嘀咕道:“您做的饭,能吃吗?” “蓝景仪,说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吃了?“魏无羡不满的叫道。 ”难道不是吗?上次在义城,您熬的糯米粥真是难吃死了。“蓝景仪撅着嘴道。 ”那你说,你们喝完粥以后有没有解毒?除了我还有谁能解你们中的尸毒?蓝景仪,能让我亲自下厨熬制解毒汤的可是为数不多!要珍惜!懂吗?“魏无羡毫不客气道。 蓝景仪被怼了一下,生生憋着没再多话。 而蓝思追则试探的问道:“魏前辈,您……是做给含光君吃的吗?” “嗯,还是思追聪明!不错我就是做给蓝湛吃的,所以才让你俩来帮我。”魏无羡毫不掩饰道。 “嗯,好,魏前辈,需要我做什么,我来帮您。”蓝思追高兴道。 ”好,你呢就先帮我将炉火生起来,先烧一锅热水。景仪你来帮我把这个山鸡捣拾干净,待会我给蓝湛做我的拿手绝活焖山鸡。至于我嘛?我就先蒸米饭,蓝湛最爱吃白米饭。好了我们开始吧。“ 魏无羡说着打开了包裹,里面赫然是一只已经死了的山鸡,身上还有点点血迹。 ”山鸡?魏前辈您又偷着到山下打山鸡了?“蓝景仪惊呼。 ”蓝景仪,你给我闭嘴!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魏无羡连忙低声喝道。 蓝景仪吐了吐舌头,连忙捂住了嘴巴。 ”我给你们说,打山鸡根本就不用下山,寒室后山温泉边上的树林里就有!“魏无羡又小声道。 “啥?魏前辈,您竟然敢在云深不知处打山鸡?云深不知处可是禁止杀生!要是给蓝先生知道了,您肯定没好果子吃!”蓝景仪瞪大了眼睛,有些后怕道。 ”喂,蓝景仪,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好了,都别愣着了,赶紧的开始忙活吧。“看着有些紧张的两人,魏无羡一脸轻松道。 三人遂开始手忙脚乱的各自忙活着。 魏无羡将米饭放在蒸锅上,又在厨房转了一圈,忽然喊道:”这里还有鱼?” “嗯,蓝湛喜欢吃鱼,又不爱吃辣,干脆我给他做个糖醋鱼,蓝湛一定爱吃。“魏无羡摸着下巴,小声嘀咕着。 说罢,也不耽搁,立马开始兴致勃勃的杀鱼,清洗,待到将鱼收拾干净,蓝景仪的山鸡也已经搞定,魏无羡又开始四处搜寻他所需要的材料。 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将山鸡外面抹上了厚厚的一层黏乎乎黑不溜秋,仿若浆糊似的东西,然后将山鸡塞在了炉膛里,接着才开始捣拾他的糖醋鱼。 很快,厨房里开始冒起阵阵浓烟,几个人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好容易,浓烟渐渐散去,又一阵浓烈的油烟味直冲脑门。 “魏前辈,快点,快点,您的鱼煎糊了,难闻死了。”正在洗菜的蓝景仪嚷嚷着。 正在切着肉片的魏无羡,赶紧手忙脚乱的翻弄着锅里的鱼,不小心几滴油蹦出来,溅到了手上,魏无羡痛的禁不住“嘶”了一声,连连甩着手。 好容易将鱼搞定,魏无羡已经是满头大汗,一身油渍。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一阵呛鼻子的辛辣气味充斥在整个小厨房。 “魏前辈,呛死我了,您放了多少辣椒?”随着蓝景仪剧烈的咳嗽,一阵埋怨声响起。 “我哪有放多少辣椒!哎呦,思追,你能不能将火不要烧的太大,火太大了,山鸡要糊了!”魏无羡着急忙慌的声音也充斥在厨房里。 “蓝景仪,快点给我水,你的菜怎么还没有切好?油都要冒烟了……” 厨房里一阵叮叮铛铛,手忙脚乱,以及魏无羡的大呼小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终于将他的所有膳食搞定,而三个人却都已经是蓬头垢面,面目全非。 蓝思追因为不停的用柴火调整炉火的温度,脸上黑一块红一块;一双手更是黑不溜秋,看不出来一点原来的颜色;一双眼睛也被浓烟呛得血红,雪白的校服也是黑一块,白一块。 蓝景仪更是狼狈。因为杀鸡,一只手也不小心割破了一点,整个手上,校服上也不知道是山鸡的还是他自己的,反正是点点血迹甚是醒目。而因为洗菜,刷锅,校服上还沾染了大片污渍,水渍。头发上更是沾着好些个山鸡的绒毛。当真是狼狈至极! 更惨不忍睹的还是魏无羡,因为从炉膛里扒拉他的闷山鸡,搞得满头大汗,而因为用沾满炉灰的手去擦汗,脸上简直不要太精彩,活生生就是一幅水墨画。头发更是凌乱不堪,一缕一缕粘在了满是汗渍的额头和脖颈上。衣服也因为觉得碍事,被胡乱的掀起系在了腰上,露出的中衣上,也被木材蹦出的火星烧灼的点点破洞,真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而原来干净整洁的小厨房,也已经是乌烟瘴气,杯盘狼藉,整个一战后现场,一片惨烈。 好在,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魏无羡将自己的战果小心翼翼的一一装入食盒,方才长舒一口气,满意的拍了拍手向两人道:”好了,大功告成!你们俩赶紧去厨房吃饭吧,我走了,估计蓝湛都该等急了。“说着不等两人搭话,拎着食盒径自离去。 蓝景仪直接怔住了,大张着嘴巴,半天才道:”就,就这样走了?思追,我们俩忙活了半天,竟然不让我们尝一口?这……也太过分了吧?哪有他这样的?“ 蓝思追则道:”你没听魏前辈说,含光君都等急了!好啦,别抱怨了,我们赶紧去厨房,再晚都没有晚膳了。“蓝思追也不管蓝景仪嘴里依然不停的嘟囔,不由分说拉着蓝景仪手臂,向大厨房奔去。 终于,魏无羡就这样突兀的站在了蓝忘机面前。 第82章 下厨2 松风水月,蓝启仁勃然大怒。 虽然本来对魏无羡授课颇有顾虑,但是奈何实在是别无他法,也是勉强同意。 但是如今听到为了取消魏无羡的授课,三个月的听学期,蓝忘机竟然主动要求每日早,午,晚皆开堂授课,并且一天都不休牧。如此辛劳,再加上还有繁琐的仙门公务要处理,即使蓝忘机修为高深,精力充沛,也是疲于应付。 可是如此强大的工作量,在蓝忘机嘴里说出来却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而这一切皆是为了魏婴。 蓝启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蓝忘机不提还好,如此一来,蓝启仁反而觉得,让魏无羡出去授课还真是个好主意,也让这两个人清醒清醒!是以,不管蓝忘机态度如何坚定,蓝启仁反而笃定了让魏无羡去授课的想法,毫不松口。 情急之下,蓝忘机只得拿出杀手锏,明确表示,如若非要将魏无羡弄到清河去,那么,他也将自己的课堂都搬到清河,直至听学结束。 蓝启仁自然是盛怒,如果不是顾及蓝忘机的仙督身份,估计会直接让蓝忘机去寒潭洞面壁思过! 可是偏偏蓝忘机是个犟种!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权衡利弊,蓝启仁只得急事缓办,让蓝忘机回去再好好思量,听学还有一段时间,此事先暂且不着急做决定。 如此,蓝忘机才不得不罢休。 离开松风水月,早已过了晚膳时间,蓝忘机也无心考虑其他,直接回了静室。 踏入静室,眼前的一片漆黑,空无一人,让蓝忘机有些疑虑。当点燃烛火,案几上一张醒目的便签映入眼帘。 “蓝湛,乖乖等我!”依然是魏无羡歪歪扭扭,独一无二的笔迹。 蓝忘机虽然疑虑,但是见到魏无羡的笔迹依然心情甚好,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在蓝启仁那里的烦闷忧虑立时减轻。 将便签小心收好,遂也不再多想,坐在案几边静静打坐。 直到一身狼狈,风风火火的魏无羡站在面前。 “蓝湛,我回来了!”魏无羡放下手里的食盒,两步奔到书案边,直接将身体趴在书案上,笑嘻嘻的将脑袋凑到了蓝忘机面前。 随着一股浓重的油烟味直冲鼻尖,魏无羡那张惨不忍睹的大花脸就这样突兀的跳降在毫无防备的蓝忘机眼前。一向镇定自若的蓝忘机脸色微变, “魏婴,你……做了什么?”蓝忘机语气带着些许焦急。 “哦,没事,蓝湛,你还没吃晚膳吧?我们先吃饭好不好?”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就要去案几边,却是被蓝忘机一把反拉了回来,直接坐在了蓝忘机腿上。 随着两人的身体接触,魏无羡身上的味道更加浓烈,好像是各种气味加在一起,但是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蓝忘机眉头紧锁,从怀中掏出巾帕,开始仔细的擦拭着魏无羡黑一块白一块的脸颊。虽然不发一语,可是紧紧抿着的嘴唇,却是透着满满的责备。 “哎呦,蓝湛,不要擦了,没关系的,待会我们吃完饭,我洗个澡就好了。”魏无羡说着,并试图转过脸颊。 “别动!”蓝忘机低声责备,手上却是一刻也没停下来。 魏无羡只得老老实实的微抬着头,乖乖任由蓝忘机擦拭。 很快,雪白的巾帕,已经污浊不堪。蓝忘机也不多话,将巾帕放置在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干净的巾帕,直至将魏无羡脸颊和手上的污浊都擦拭干净,方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吧,二哥哥,都擦干净了,我们可以吃饭了吧?”魏无羡嘟着嘴道。他可是惦记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万一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那岂不是坏了他的计划。 “魏婴,你到底怎么了?”蓝忘机依然不放心。 “哎呦,蓝湛,咱们能不能先吃饭?我都饿了!”魏无羡直接拉着蓝忘机坐到了案几边。 随着魏无羡神神秘秘的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在案几上,蓝忘机眉头更是一刻也不曾舒展过。 “蓝湛,看,这是焖山鸡,是我在后山抓的。”魏无羡指着案几上,一盘黑乎乎的散发着一些焦糊味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只有露出的一个小小的脑袋依稀可以看出是山鸡类的东西,兴奋的说道。 “还有这个,蓝湛,这是糖醋鱼,你最爱吃的,我特意给你做的。” 只见那一盘糖醋鱼倒是还能看出本来面目,只是不知为何,整个鱼身都是烂乎乎的,只有鱼头还算全乎,而整个鱼身却是呈现出黑红相间的色彩。 “还有这个,这个是我给你做的辣椒炒肉。这个菜必须要有辣椒才好吃,不过我放的不多,保证不会太辣。还有这个,蓝湛,这个是菠菜炖豆腐。我知道你爱吃清淡,正好吃完荤腥,再来点清淡的。蓝湛,你快点尝尝。”魏无羡说着开始拿起饭勺给蓝忘机盛了一碗白米饭。 还好,白米饭没有变成其他颜色。 “这些,你做的?你,去厨房了?”蓝忘机一脸不可置信,盯着面前魏无羡的杰作竟然不知该从何下手。 “当然了,都是我做的!我可告诉你蓝湛,我从来没给别人做过饭的,你今天可得好好尝尝,蓝湛,我夹给你吃?” 魏无羡说着拿起筷子,思索了一下,先拨了一块鱼肉放在蓝忘机碗里道:“蓝湛,你先尝尝这个糖醋鱼,保准好吃!” 蓝忘机看着碗里黑不溜秋的鱼肉,犹豫了一下方才拿起筷子将鱼肉慢慢的放在嘴里,随即只见蓝忘机顿了一下,似乎再犹豫。 “蓝湛,怎么样好吃吧?”魏无羡一脸期待。 “嗯。”蓝忘机略点了一下头,然后略微咀嚼了两下,就直接咽了下去,接着快速吃了一大口白米饭。 “哈!真有这么好吃?我可真是天才!我也尝尝。”看到一向细嚼慢咽的蓝忘机,难得吃的这么仓促,魏无羡心花怒放,连忙拿起筷子也去夹鱼肉。 “别动!”蓝忘机忽然用筷子挡住了魏无羡,“这个·····糖醋鱼,我爱吃,你,不要动!”蓝忘机有些艰难道。 “蓝湛?”魏无羡咬着嘴唇,定定的看着蓝忘机,忽然轻笑道“蓝湛,这可不像你哦!好吧,我不吃便是!你再尝尝这个山鸡,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冒着被赶出去的危险在兄长后山抓的,蓝湛给你!”魏无羡说着撕下了一只鸡腿直接塞到了蓝忘机嘴里。 蓝忘机也不阻拦,伸手拿着鸡腿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也不错?”魏无羡已经是信心满满。 蓝忘机咀嚼了两下似乎有些费劲吧啦的咽了下去,接着却是直接将山鸡端到了自己面前道:“这个我也喜欢。” “蓝湛!····”魏无羡可真是惊住了,自己难道真的是天才?第一次做饭就这样合蓝忘机的胃口? 第83章 下厨3 魏无羡心花怒放,洋洋得意!只要蓝忘机喜欢,计划就成功了一半,自己吃不吃的根本无妨! 此时,蓝忘机却是不等魏无羡开口,已经自己夹了一口辣椒炒肉,咀嚼了几下,却是将盘子直接推到了魏无羡面前道:“辣,给你吃!” 魏无羡轻笑了一下,嘟着嘴道:“蓝湛,我还以为这个菜你也不给我吃。好吧,你觉得辣,那正好我吃。”说着也不客气,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嘴里。 “哇,好辣!蓝湛,你们云深不知处不是不吃辣吗?怎么厨房里的辣椒这么辣?这可不能怪我?我明明没有放多少辣椒!”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喝了一口水。 蓝忘机波澜不惊,不发一语,只是默默的吃着面前的鱼,并不停的就着白米饭,时不时的喝口水。 魏无羡一脸满足,道:“好吧,蓝湛,这个辣菜我负责吃了,鱼和山鸡都是你的,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经常给你做。” 一直低头吃饭的蓝忘机闻言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须臾,又立刻恢复如初。 魏无羡却是毫不察觉,转了转眼珠,往蓝忘机面前凑了凑,一脸讨好道:“二哥哥,看在我今天下厨的份上,赏口酒喝呗?”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又看了看面前的吃食,眼神有些复杂。 “好二哥哥,我保证就喝一点,你就发发慈悲呗!”魏无羡撒娇乞求。 蓝忘机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半晌终于点了一下头。 魏无羡收到指令,直接跳起,转眼已经钻到了床底,撅着屁股,费劲吧啦的从床底拉出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天子笑。 蓝忘机淡淡的瞥了一眼,默然不语。 魏无羡屁颠颠的坐回到案几边,拍开酒塞,对着酒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一脸满足。 “蓝湛,我就说嘛,我做的饭一定合你胃口。你再吃这个菠菜豆腐,吃多了鱼和肉,吃点清淡的舒服。”魏无羡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默默吃饭的蓝忘机,心里成就感爆棚。 蓝忘机也不言语,夹了一些菠菜豆腐放在了嘴里,咀嚼了几下了,似乎有些意外,又就着鱼肉连着吃了几口。 终于,一盘糖醋鱼已经吃的差不多,蓝忘机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吐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还剩下一半的焖山鸡,蓝忘机眉头紧紧锁着。扶了扶肚子,又喝了一杯水,方才起身去隔间漱口。 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伸手撕了一块山鸡肉,嘴里还嘀咕着:“还不让我吃,这还不是吃不了?真是的!”随即迫不及待的将山鸡肉塞到了嘴里。 “啊!呸····呸····,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魏无羡一边忙不迭的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一边大叫道:“蓝湛,这能吃吗?又涩,还有一股焦糊味!” 魏无羡也不等蓝忘机回答,又夹了一点几乎所剩无多的糖醋鱼放在了口中。 “好酸,好咸!”魏无羡一边将嘴里的鱼肉吐出来,一边大喊着。 “可是,我明明做的是糖醋鱼?难道我将盐当成了糖?不会吧?可是明明蓝湛吃了这么多?” 盯着剩下的菠菜豆腐,魏无羡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终于还是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嘴里。 “还好这个不咸,不过怎么没有味道?好苦啊?难道我忘了放盐了?不对啊?明明蓝湛吃的挺开心的,难道蓝湛的口味变了?”魏无羡嘀咕着。 此时,蓝忘机已经从隔间走了出来。 魏无羡腾的站起身,着急忙慌拉着蓝忘机道:“蓝湛,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吃坏肚子?“说着,又伸手摸着蓝忘机的腹部,一脸急切。 \"无妨!“蓝忘机握住魏无羡的手,柔声道。 ”蓝湛,你可真是的,明明这么难吃,可是你却还吃了这么多?哪有你这样的?“魏无羡一脸不满。 “魏婴,你做的,我都喜欢!只是,以后不要再做了,有我,不用你。”蓝忘机掏出巾帕擦了擦魏无羡嘴唇上的饭渍。 “我可真是没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这可如何是好?''\"魏无羡低声嘟囔着。 ”怎么了?“蓝忘机却是听出了端倪,有些疑惑。 ”哦,没什么!“魏无羡心里叫苦不迭! 自从蓝曦臣走后,魏无羡想破了脑袋,终于想出给蓝忘机做饭,讨他欢心,趁机提去清河授课的事,可是如今却被自己给搞砸了,魏无羡心中懊恼不已。 听到魏无羡的掩饰,蓝忘机也不追问,开始收拾案几上的残羹剩饭。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蓝忘机也不言语,拎着木桶就要出门。 魏无羡眼前一亮,忙不迭的跑过去,拉住蓝忘机道:“蓝湛,你是去取热水吗?还是我去吧!你就在静室乖乖等着。”说着就要去拿蓝忘机手里的木桶。 “魏婴,你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出去了,等我回来。我再给你拿一身干净的衣服。”看着一身脏兮的魏无羡,蓝忘机无奈道。 “哎呦,蓝湛,这天都已经黑了,没人会看见的,放心吧!”魏无羡毫不介意道。 “听话,不要闹!”蓝忘机拿开魏无羡的手,柔声道。 “没有闹!蓝湛我真的想帮你分担,我可不舍的二哥哥一个人辛苦!”魏无羡依然不死心,不放过任何可以讨好蓝忘机的机会。 要知道,他可是在蓝曦臣面前夸下海口的! “分担?分担什么?”蓝忘机却是听出了端倪,目光灼灼的盯着魏无羡。 “哦,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想帮你分担一些,就是这样……”魏无羡看着蓝忘机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心虚。 蓝忘机不发一语,依然眼神灼灼的盯着魏无羡。 第84章 预感 魏无羡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向蓝忘机开口,却是只见蓝忘机已经不发一语,拎着木桶直接向院门走去。 “好吧好吧,蓝湛,我说,我说还不行吗?”魏无羡终于败下阵来。 既然早晚得面对,魏无羡也不再顾虑。 “蓝湛,你先别忙了,你过来坐下。”魏无羡不由分说,抢过蓝忘机手里的木桶,放在了地上,拉着蓝忘机在案几边坐下。 “蓝湛,我想过了,我不能什么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想帮你分担一些,我不能看你如此辛苦。”魏无羡盯着蓝忘机双眼,一脸认真。 蓝忘机一脸疑惑,道:“你想,如何分担?”语气有些不安。 “我想去清河授课!”魏无羡索性心一横,直截了当,与其瞻前顾后,不如速战速决。 ”魏婴····“ ”蓝湛,你先听我说完,“魏无羡打断蓝忘机的话道:”蓝湛,我都已经知道了,为了这次听学,就连闭关的几位前辈都出关。还有景仪的父亲,青琅君也要帮着叔父开堂授课,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们已经结为道侣,我现在也是蓝氏的人,理应分担一二。所以蓝湛,你不能阻拦我。“ 魏无羡一口气说完,看向蓝忘机的眼神充满了期待。 “魏婴,我说过,万事有我!” “可是蓝湛,你现在即要处理仙门事务,又是开堂授课,我们还要双修,你还得照顾我,这么多事情,你根本分身乏术。即使勉力支撑,也会难免疏漏。所以分流出去一批学子,减轻云深不知处的压力是最好的选择。”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却是不发一语。 魏无羡深知要想说服蓝忘机,绝非易事,好在他早有准备。 ”蓝湛,我想过了,在清河,我只是每周下午授课五天,并不会耽误晚上静修,而剩下的两天我就可以回云深不知处,我们两个人再一起双修,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魏婴,你说过不喜授课!“蓝忘机依然有些不甘心。 ”哎呦,蓝湛,我是不喜欢在云深不知处授课!那还不如杀了我。可是在清河就不一样了,没有几千条家规的束缚,授课嘛?小菜一碟喽!“魏无羡一脸轻松。 看着依然皱着眉头,不发一语的蓝忘机,魏无羡真是头疼,这饭也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蓝忘记如果还不松口,他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魏无羡心一横,腾的站起身,大声道:”蓝湛,你看我都给你做饭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反正我都已经答应兄长了,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要去!“魏无羡情急之下早就已经忘了蓝曦臣的叮嘱。 “兄长?他……来了?”蓝忘机有些蹙眉。 魏无羡自知说漏了嘴,索性直接道:“蓝湛,不管兄长有没有来,你今天去见叔父不也是为了此事?” “魏婴…”被魏无羡一语道破,蓝忘机立时想到蓝启仁的坚持,心中有些烦闷。 魏无羡心中忽然一动,抓住蓝忘机的手低声道:“蓝湛,你是不是有其他顾虑?” 蓝忘机没有立刻回答,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些复杂,珀色的眼眸也有一丝紧张,却是一闪而过。 ”魏婴,可是我们要三个月····都不能在一起。“蓝忘机终于开口,声音有着隐隐的委屈。 魏无羡怎么也没想到,等了半天,却是从蓝忘机嘴里蹦出这么一句,心里立时有些得意,嘴上却一本正经道:\"含光君,想什么呢?你是仙督,不能老想着天天!要是传出去,你可不要见人了!” “我····”蓝忘机一时语塞,耳垂也有些绯红。 魏无羡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直接扑到蓝忘机身上,手指轻抚着蓝忘机嘴唇道:\"二哥哥,看你,真是不禁逗。我也舍不得二哥哥。要不你的剑道也在清河开堂授课,这样既不耽误授课,我们还能天天,好不好?“魏无羡咬着嘴唇,一脸坏笑。 ”你····“蓝忘机身体僵了一下,一把搂紧魏无羡,使劲抿着嘴唇。须臾,才低声道:”胡说八道!“说着,嘴唇已经贴上。 今日的蓝忘机与往日不同,温柔深情,却又是止步不前。 终于,魏无羡用力的推开蓝忘机一点点缝隙,有些气喘吁吁道:“蓝湛,你这技术见长,都是跟谁学的?” “你说呢?”蓝忘机浅笑低语,直接抱着魏无羡翻滚到了地板上。 情意绵绵间,魏无羡只觉得身上一凉,衣衫已经散开,未及反应,身体又已经被蓝忘机轻巧一个翻身,直接趴在了地板上,魏无羡有些心惊,这蓝忘机好像变了,不再雅正端方。 魏无羡莫名有些紧张,忙不迭的叫道:”蓝湛,等一下,我身上都是油烟味,我们先沐浴,待会好不好?“ ”不好!“蓝忘机一口回绝,动作却没有停止。 魏无羡试图翻身,却被蓝忘机死死按住,这下魏无羡更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蓝忘机又要玩什么花样,连忙使劲扭着脖颈,喊道:”蓝湛,等一下,我们去榻上,去榻上好不好?我,我硌得慌。“魏无羡一边嚷嚷着,一边不断的扭动着身体。 终于,魏无羡的挣扎彻底惹怒了蓝忘记。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坚持到底的夷陵老祖再也支撑不住,用带有哭腔的声音道:“蓝湛,我真的不行了?你…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你是不是偷看话本了?含光君……你是皎皎君子,不能偷看……啊……痛!”随着一阵疼痛传来,脖颈已经被蓝忘机咬住。 当一切恢复平静,夷陵老祖魏无羡却已经仿佛死过去一样,无声无息。 “魏婴。”蓝忘机吻着魏无羡脖颈,轻唤道。 魏无羡不知何时早已经四仰八叉的仰面朝天,却是依然紧紧闭着双眼,眼角也有着隐隐泪痕,对蓝忘机的轻唤仿若未闻,不发一语。 蓝忘机也不多话,嘴角却是满满的笑意,直接将衣不蔽体的魏无羡抱到了榻上,两下将魏无羡敞开的脏兮兮,一团糟的衣服剥了个精光,又用被褥盖好,方才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魏婴,你先休息,我去取些热水,回来我帮你沐浴。“ ”不洗,你干的好事,你自己弄!“魏无羡终于气鼓鼓的开口,却是依然不肯睁开双眼。 蓝忘机却是脸上满满的笑意,也不再多话,亲了亲魏无羡嘴唇,方才拎着木桶走出静室。 子时的夜,清凉如水,寂静无声。 已经被蓝忘机清洗干净的魏无羡早已经趴在蓝忘机身上沉沉入睡。一身洁白干净的中衣,柔软而清新,微闭着的双唇,均匀沉稳的呼吸均透着满足安逸。 紧紧搂着魏无羡的蓝忘机却是毫无睡意,珀色的眼眸深邃如海,清冷如水。饱满红润的双唇紧紧抿着,整张脸颊虽然依然白皙绝美,但是却透着浓郁的忧郁气息,仿佛有万千心事。 近几日,梦中总是出现魏无羡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颊,以及频繁的莫名心慌,皆是让蓝忘机隐隐不安。 修仙之人灵异总是异于常人,尤其是像蓝忘机这种修为已经登峰造极的级别,其预感更是可以和天文星象相媲美。 对此,蓝忘机心知肚明。偏偏此时,魏无羡却要离开云深不知处三个月,蓝忘机岂能心安!又岂能轻易允许?! 所有人却只以为蓝忘机是舍不得和魏无羡分开。 随着一声呓语,魏无羡嘴里嘟囔着,向蓝忘机脖颈上蹭了蹭脑袋,随即又安然入睡。 “魏婴…”蓝忘机低头吻了吻魏无羡散开的黑发,嘴里低语着,“万事有我!无人可伤你分毫!” 万籁俱寂的夜,漫天星辰中,如水月光透过窗棂,洒满在静室,空气中弥漫着宁静祥和。 第85章 明德怀馨 云梦。 正在校场练兵的江澄有些心不在焉。 “舅舅,舅舅!”随着金凌的大呼小叫,江澄本来就忧郁的脸色更加的阴沉。 “金凌,你是没长耳朵吗?给你说多少次了,就不能沉稳一些?”江澄冲着旋风般跑到自己面前的金凌没好气道。 “您倒是沉稳了,整天只顾着自己,怪不得大舅舅不爱搭理您。”金凌小声嘀咕着。 “你嘀嘀咕咕什么?都这么大人了?就不能像个男子汉?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反正只要不随您就行!”金凌忍不住还嘴。 “金凌,你是好日子活腻了是不是?”江澄是真的恼怒了。 以前被魏无羡哪哪都压一头,如今又被金凌嫌弃,江澄脸上如何能挂住!忍不住抬手作势要打。 金凌猛地一缩脖子,双手护头。嘴里叫道:“舅舅您不能再打我,我都已经这么大了!” ”你就是三十岁了,我也能打你?“江澄嘴里说着,扬起的手却是最终放下。 ”臭小子,说吧,又有什么事?“江澄没好气道。 金凌扭了扭脖子,嘟着嘴道:”大舅舅都要去清河授课了,您还在这里若无其事,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哼,你消息倒是灵通!都是听谁瞎说的!”江澄没好气道。 “哪里是瞎说了?是蓝景仪亲口告诉我的!他们蓝氏人人都知道。含光君因为这个还差点被蓝先生责罚。” “是又如何?他去授课关我们什么事?你瞎操什么心!“江澄依然没好气。 ”您总是这样,口是心非!\"金凌不服气的嘟囔着。 “说什么你?有你这样跟大人说话的吗?我是管不了你了?” “难道不是吗?“金陵一伸脖颈,大声道:”要不是您老是这样,大舅舅能被蓝氏抢了去?如今又要去清河授课,都不来云梦,还不是因为你的脾气太大?“ ”你……“江澄虽然恼怒,却是被金凌戳中了痛处。 自从聂婉儿去清河看望聂怀桑,带回魏无羡要去清河教授符咒的消息,江澄心里就不是滋味,可是又无法言说。如今被金凌再次提起,江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烦躁不安。 看到江澄不再吹胡子瞪眼,金凌胆子也大了些,小心翼翼道:”舅舅,你为什么不去给大舅舅说,让他来云梦授课?我们云梦又不比清河差,大舅舅本来就是我们云梦的人,在这里岂不是更好?“ 江澄脸上虽然依然不快,但是却没有训斥金凌。 ”舅舅,你其实也是这样想的是不是?那您干嘛不去找大舅舅,您要是开口,大舅舅一定会同意的,舅舅……“ ”你住嘴!还没完没了了?没事赶紧滚回去!“ ”哼!“金凌一脸不服气,嘴里嘟囔着:”就是因为您这个臭脾气,大舅舅才不来的。“ ”金凌,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还不快滚?“江澄瞪着眼道。 金凌连忙向外跑去,嘴里还不忘大声嚷嚷着:”反正,我不管,大舅舅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是一定要跟着大舅舅学符咒的,您爱去不去!“ 江澄未及言语,金凌已经哧溜没了踪影。 正在训练的江氏门生,此时皆是在窃窃私语,其中一名弟子大着胆子道:”宗主,大师兄真的会来我们云梦授课吗?要真是那样,可真是太好了!“ 其他的门生也连连点头。 江澄立刻瞪眼道:”这也是你们该操心的吗?还不给我好好练,等到有一天真的遇到高阶凶尸,不要哭爹喊娘!“ 门生皆是面色一紧,纷纷闭嘴。 夜幕下的莲花坞结束了一天的喧嚣,柔和的月色下,悠悠清风裹挟着淡淡的荷花香扑面吹来。伫立在一片莲叶葳蕤中的清新淡雅,古色古香的精美建筑更显得优雅和神秘。 卧房里,烛光摇曳,依然崭新明亮的大红喜字彰显着曾经的喜庆。 聂婉儿伸手摸了摸空了一半的床榻,略微惊异,随即披上外衫走出房门。 皎洁的月光下,江澄凭栏而立。头顶上金光闪闪的牌匾上“明德怀馨”几个字甚是醒目。 “晚吟!”聂婉儿将一件外衫轻轻披在江澄身上。 江澄收回心神,握住聂婉儿柔若无骨的修长手指,温柔一笑。 “还在想白天金凌的话?”聂婉儿柔声道。 江澄瞬间有些讪讪,低头不语。 “晚吟,你为什么不去找魏婴?”自己枕边人的心思,聂婉儿心知肚明。 “找他?我为什么要去找他?”江澄依然嘴硬。 聂婉儿暗暗叹了一口气。 “晚吟,有些事情是要自己主动去争取的,不会有人在原地等你。你既然想让魏婴来云梦授课,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主动开口真的很难吗?”聂婉儿语音轻缓,却是一语中的。 “我……”江澄一时语塞。 “晚吟,”聂婉儿握住江澄双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魏婴。虽然如今魏婴和含光君情深义重,已经无法分开,但是,并不代表魏婴就和云梦再无瓜葛,云梦双杰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婉儿,你此话怎讲?”江澄一时没转过弯。 “如果,魏婴每年也来我们云梦授课,那么不仅江氏弟子信心大增,其他仙门也更不敢小觑我们云梦江氏,你们两人的兄弟之情也会更加深厚。如此,岂不是一举多得?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的云梦双杰!”聂婉儿侃侃而谈。 江澄仿佛有所明白,一直压在心里好几天的心结,忽然也不再那么压抑。 “所以,晚吟,你想让魏婴来云梦授课,就要自己去争取,不可再优柔寡断。我想,魏婴也是应该愿意来云梦的。”聂婉儿继续道。 “可是,蓝氏已经决定了在清河开设分校,如何好再更改。”江澄有些无奈。 聂婉儿不以为然的笑笑道:“听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三个月的时间,也不一定非得都在清河,也可以一个月一换。规矩是人定的,只要你想去做,就没有什么不能更改的。” 江澄突然豁然开朗,刚刚的郁闷心烦也一扫而光。 “只是晚吟,你要和魏婴好好说,切不可在莽撞。魏婴如果不点头,谁也勉强不了,你明白吗?”聂婉儿继续道。 江澄刚刚放松的脸,忽然又立刻一沉,道:“他敢不愿意,我就拿紫电抽他!” 聂婉儿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道:“晚吟,你不能再这样。你要明白,没有人生来就是欠谁的,即使是魏婴这样亲近的关系也需要好好说话,而不是理所当然。再说,魏婴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不能对他用强的!” 江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婉儿,我也只是这样说说。你不知道,魏无羡这个臭小子,不打他,他……!嗨,算了,我记下了便是!” 聂婉儿轻笑了一下,略想了想,道:“要不我和你一起去云深不知处吧,我也好久没有去拜访泽芜君了。” “嗯,好!”江澄毫不犹豫点了一下头。 “婉儿,多谢你!”江澄看向聂婉儿的眼神满满柔情。 “晚吟,我们是夫妻,无需言谢。”聂婉儿柔声道。 江澄却是忽然有些黯然。 “从小到大,我都是在父亲和母亲的吵闹中长大。我以为,别人家的爹娘都是这样的,不曾想,原来生活还可以如此美好,原来有爱人的陪伴才起真正的幸福!我阿爹和阿娘,他们……不幸福!” 江澄仿佛回到了莲花坞每天鸡飞狗跳的日子。虞紫鸢每天不是对江枫眠,就是对魏无羡的埋怨,训斥声忽然在耳边萦绕。 聂婉儿亦是感同身受,低声道:“晚吟,都过去了,还是要向前看的,我们都不要再想了!” 江澄许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心神。月光下,莲叶葳蕤,清风兮兮,聂婉儿秀美的脸庞更是楚楚可人。 江澄将聂婉儿拥入怀中,心中甚是满足。是的,都过去了,斯人已逝,还是要向前看,抓住眼前的幸福,开启新的人生篇章才是最重要的。 江澄心中一片释然。 第86章 胸有成竹 巍峨肃穆的清河不净世,自从聂明玦身死,早已失去了往日震耳欲聋的校场练兵厮杀以及宾来客往的觥筹交错。 如今,虽然城门依然有护卫轮流值守,门下客卿修士依然络绎不绝,但是却充满了祥和安静。高高在上的百年仙府在醉心于琴棋书画的聂坏桑经营下,也有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如今,更是与往日不同,来来往往的门生子弟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而官房区域更是众多的工匠在修葺着房舍,仿佛在迎接着一场盛宴。 站在院落里悠哉悠哉摇着折扇的聂怀桑则是一脸满足。 “宗主,您现在就修缮房舍,万一云深不知处不同意,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侍立一旁的管事有些担心道。 聂怀桑轻笑了一下,看着手里的陨铁折扇,道:“常叔,你且耐心等候,不日即会有好消息。” “是是,宗主说的是。“管事虽然点头应允,心里却是仍然有些忐忑。 “宗主,云深不知处的讯息到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此时门生手里捧着书信来到了聂怀桑面前。 聂怀桑脸上笑意更浓,向管事道:“常叔,你打开吧,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事成了!” “是,宗主。”管事亦是高兴应允。 “宗主,您预料对了,蓝先生和含光君都同意在我们清河设立学堂,不日蓝宗主和蓝先生即将一起来不净世,当面考察。”管事看着手里的书信道。 聂怀桑闻言,抿嘴一笑,摇着折扇道:“怎么样,常叔,我说吧,这事只要说服二哥,保准能成,不然我能提前做准备?” “是,是,宗主您说的对。”管事连连附和,亦是一脸高兴。 “怎么还有一封?是谁的?”看着门生手里还有一封书信,聂怀桑问道。 “哦,宗主,您看,光顾着高兴了,都忘了还有一封,应该还是云深不知处的吧。”管事一边说着,一边从门生手里拿起另外一封书信。 “宗主,好像是仙督的指令!”管事将书信双手呈到聂怀桑面前,有些小心道。 “哦?蓝二公子有何事?”聂怀桑有些惊奇。蓝忘机单独给清河发指令,这还是第一次。 聂怀桑连忙合上折扇,接过书信迫不及待的打开。 “啊!这……这……?”聂怀桑看着手里的书信,突然大叫。 管事亦是大惊,道:“宗主,您怎么了?含光君他说什么了?” “蓝二他,他竟然说,魏兄周一到周五每日下午教授符咒课,但是上午和周末的两天时间不能浪费,由我教授丹青笔墨!而且,而且还要纳入考核?!”聂怀桑有些难以置信,一脸惊异。 “啊?这……”管事也是有些吃惊。 “哎呦,这可如何是好?让我授课,还不如杀了我!这蓝二想干什么?每天要教授这么多学子,还不是跟坐牢一样!为什么偏偏是我?”聂怀桑有些慌乱,刚刚的一脸满足早就已经不见踪影。 管事侍立一旁,不敢轻易插嘴。 而聂怀桑则来回走动着,手上不停的拍打陨铁折扇,嘴里兀自低语着:“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是蓝二他知道了什么?可是不能啊?二哥不会出卖我的?哎呦,这可如何是好……” 看着焦躁不安,一脸愁苦的聂怀桑,管事也是无可奈何,想了想,小声道:“宗主,要不您问问魏公子,也许现在能帮您的只有魏公子了。”管事小声道。 “对对对!我真是急糊涂了,只有魏兄能让蓝二改变主意!我马上就去云深不知处,常叔,家里交给你了,你可要看好,切不可误了大事。”聂怀桑忙不迭道。 “宗主放心,绝不会误事。”管事郑重承诺。 聂怀桑也不再多话,快步向外走去,刚走两步,忽然又回头道:“常叔,我从眉山带来的文君酒还有没有?” “有!有!宗主,都在库房,我这就去给您取。”管事连忙应声,并快步离去。 看着管事匆忙离去的背影,聂怀桑兀自站了一会,心里仍然焦躁不安,遂也不再等,向库房方向走去。 第87章 失言 云深不知处快到午时的阳光,透过云雾缭绕的山峦,又穿过窗棂映射在榻上,暖暖的感觉终于让魏无羡睁开了眼睛。 可是,还未盥洗完毕,一阵嚷嚷声已经传了进来:“大舅舅,大舅舅您在吗?” “金凌?”魏无羡有些吃惊,连忙草草结束盥洗,快速走出静室。 “江澄?你们怎么来了?”蓦然出现在眼前的江澄和金凌,让魏无羡惊喜交加。 江澄却是一脸不满。金凌更是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大舅舅,您为什么要去清河授课?” “什么?”魏无羡没想到金凌一张口就是这个,还没反应过来,江澄也已经瞪着眼睛道:“魏无羡,你是不是要去清河授课?” “切!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不错,我是要去清河授课,怎么了?”魏无羡对这两人急躁的脾气,实在是头疼,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江澄没想到魏无羡回答的如此干脆,冷不丁被噎了一下,顿了顿方才又道:”魏无羡,你去授课?可不要误人子弟才好!“江澄口不择言,早已将聂婉儿的叮嘱抛诸脑后。 ”江澄,你说什么?我怎就不能授课了?怎么就误人子弟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才是误人子弟!“魏无羡虽然并不喜欢授课,但是听到江澄如此说,心里顿时有些不服气。 ”魏无羡,你瞎说什么?谁是三脚猫?“江澄瞪眼道。 ”不是吗?你自己说你什么时候赢过我?不管是射箭,还是其他什么上山下河,包括喝酒,你啥时候得过第一?你忘了你的大名?” “什么大名?” “当然是千年老二啦!哈哈哈······“魏无羡忍不住捧腹大笑。 金凌也偷偷的抿着嘴偷笑。 江澄脸上忽白忽红,忽然狠狠瞪了金凌一眼,吓的金凌一吐舌头,再不敢吱声。 ”好啦,江澄,都不要杵着了,进来坐吧。“魏无羡终于止住笑意,将两人让进了屋。 “江澄,莲花坞最近如何?婉儿还好吗?”魏无羡问道。 “我舅妈也来了,去见泽芜君了!”金凌已经迫不及待的抢答道。 “婉儿也来了?”魏无羡有些惊异。 “当然了,舅妈去找泽芜君,是有很重要的事!”金凌有些得意道。 “重要的事?什么?”魏无羡好奇道。 “金凌,你哪这么多话?行了,你也见到你大舅舅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江澄突然没好气道。 金凌却是不满的叫道:“干嘛赶我走,我话还没说完!大舅舅您为什么不去莲花坞授课?莲花坞也曾经是您家,您不能这样!” 魏无羡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怎么搞得好像自己做错什么了! 魏无羡终于明白了这一大一小两人的来意,敢情是来兴师问罪的! 魏无羡有些头疼,无奈道:“那个,金凌,有些事你不懂。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不要老是跟着瞎掺和,你去找景仪他们吧,我和你舅舅还有事要说。” “我才不信!您还不是想喝酒,故意撵我走!”金凌不服气的嘟囔着。 “找打是不是?还不快滚!”江澄瞪眼道。 “哼…”金凌虽然一脸不服气,但是也更想去找蓝景仪和蓝思追,遂不再多话,风一般的跑了出去。 看着金凌仓皇的背影,魏无羡有些失笑,看了看江澄道:“江澄,难得你来了,我们今天好好喝一杯。你给我带酒了没有,你可不要说你没带!” 江澄却是纹丝不动,道:”你,不是最不喜欢授课吗?你真能坐的住!” 魏无羡心里叹了一口气,道:”江澄,这事说来有些复杂,反正,我现在是必须要去清河授课的,这都是泽芜君和叔父定下的。哎呦,咱们先不说这个了,你既然来了,正好蓝湛要和叔父他们商议授课的事情,不回来用午膳,我们俩正好喝个痛快!酒呢?赶紧拿出来!” 魏无羡说着已经迫不及待的从柜子中拿出两个酒杯,放在了案几上。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刚从乾坤袖中摸出莲花娘,魏无羡就已经一把抢过来,迫不及待的拍开酒塞,给两个酒杯都斟满,自己先美美的喝了一杯,嘴里念叨着:“好酒!莲花酿好喝!” 看着兀自在倒酒的魏无羡,江澄神色有些复杂,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既然是授课,那你为什么偏偏去清河?“ ”不去清河?那去哪儿?难不成去莲花坞?“魏无羡漫不经心的喝着酒道。 “难道不行吗?莲花坞岂不是更适合你?”江澄脱口而出。 “啊?”魏无羡愣了一下,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 “江澄,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才来云深不知处的吧?” “是又如何?难道我说错了?你要是真想授课,莲花坞岂不是更适合?”江澄话已出口,索性也不再掩饰。 魏无羡有些无奈道:“江澄,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再说了,授课是蓝氏历年最重要的事情,想来兄长和叔父这样做也有他们的想法。” 其实,魏无羡心里也明白,能去清河,蓝忘机已经是勉为其难。如果再去莲花坞,估计,蓝忘机会直接将自己关在静室哪儿也去不了,所以还是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 正思忖间,江澄的话却又响了起来:“其实,听学有三个月时间,你也可以将其中一个月设在莲花坞。现在已经是初夏,在我们莲花坞,你可以教授射箭,水道,岂不也是甚好!” 魏无羡闻言,心中一动,道:“江澄,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吧?是不是聂婉儿说的?” 江澄却是不答,自顾喝了一杯酒。 “看来被我说中了。江澄,婉儿去找兄长也是为了这个事?” 江澄虽然没有答话,却是微点了一下头,脸色也有些讪讪。 “还真是?江澄,你们可真是?不就是授课吗?至于吗?”魏无羡可真是无语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却被江澄如此看重。 “怎么,你不愿意?”魏无羡的忽然没了反应,让江澄忍不住喊道。 看到江澄有些紧张的神色,魏无羡哑然失笑,道:“我当然愿意了!只要兄长同意,我没意见!” 江澄脸色稍稍缓和。 魏无羡却是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连忙道:“唉,江澄,咱们可说好,去莲花坞授课我没意见,也巴不得。但是主意可不是我出的,不然,蓝湛那里我可就没命了!听到没有!” “魏无羡,你可真是出息!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干嘛这么怕蓝二?他又不是狗,还能吃了你不成?”江澄莫名一听到魏无羡对蓝忘机如此态度,心里就不舒服。 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虞紫鸢和狗,还没人能让魏无羡如此乖乖听话。 “江澄,你给我闭嘴!不许你这样说蓝湛!”刚刚还一脸嘻笑的魏无羡忽然变了脸,盯着江澄的眼神闪着一丝怒火。 江澄蓦地被魏无羡猛的一喝,心里一紧,本能道:“魏无羡,你发什么神经!” 可是看到魏无羡盯着自己的双眼,心里也自知说错了话,饶是平时再怎么嘴硬,此时也不得不有些讪讪,继续道:“我……只是一时失言,又不是故意的。” 魏无羡没有言语,猛的喝了一口酒,瞥了江澄一眼道:“既然知道说错了,以后就不要再犯。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诋毁蓝湛,哪怕是无意的也不行!听清楚了吗江澄?”魏无羡说的漫不经心,却也是不容置疑。 江澄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自知理亏,本着脸不发一语,自顾喝着酒。 “好了,咱不说这个了,江澄,你可想好了,如果真去莲花坞,搞不好会将你的十里莲塘搞得面目全非,到时候,你可不许拿紫电抽我?”魏无羡忽然又恢复了本性,笑嘻嘻道。 江澄“哼”了一声,道:“你敢!抽不死你!”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笑了笑,也不言语,又和江澄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空气终于缓和。 此时,院外传来了门生送午膳的声音。 而同时传来的还有聂怀桑略有些急迫却压抑的喊声:”魏兄,魏兄你在吗?“ 第88章 机关算尽 随着聂怀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魏无羡一脸愕然,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都不请自来!难不成也是为了听学? “魏兄,魏兄!”随着语音落地,聂怀桑已经着急忙慌的一脚踏了进来。 当乍然看到江澄也在静室,聂怀桑虽然有些惊奇,但是也顾不上其他,和江澄打了一声招呼,连忙迫不及待的向魏无羡道:”魏兄,去清河授课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可是你知不知道蓝二公子为什么要我也授课?“ ”什么?“魏无羡和江澄同时出声。 这也太出乎意料了!虽然料到聂怀桑十有八九是为了授课而来,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为了他自己授课! 看到魏无羡惊诧的表情,聂怀桑更是一脸泄气,苦着脸道:”原来魏兄也不知道?那我可惨了!魏兄,你可得帮帮我,现在除了你,也没人能帮我了?” “聂怀桑,到底是啥情况,你总得说清楚吧?不然,你让我怎么帮你?”魏无羡无奈道。 聂怀桑只得垂头丧气的将蓝忘机让他教学授课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无羡和江澄面面相觑。 这都是什么情况?魏无羡可真是奇怪了!让聂怀桑授课,他可是一点都不知情,这蓝忘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有啊,蓝二公子还说,限期让我将教学大纲整理好报给他,还说我的丹青课,等到听学结束的时候,他会亲自来考核,如果因为我的课程没有过关,那么学子就不能结业。你们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要是因为我,人家子弟不能结业,那我以后如何在仙门面前抬头?魏兄,你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吗?” 此时的聂怀桑,一脸沮丧,仿佛霜打的茄子,黯然无神。哪里还有一点平日的羽扇纶巾,意气风发的翩翩公子模样。 魏无羡此时心里是又好笑,又无奈。蓝忘机此举到底何意,他还真是猜不透。但是看到聂怀桑生不如死的表情只得安慰道:“聂兄,授课而已,也不至于如此!再说聂兄你的笔墨丹青功底也真是炉火纯青,几乎不亚于兄长,如果不开堂授课,也着实可惜。” “哎呦,魏兄,我的那些雕虫小技怎么可以和二哥相提并论,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再说了,这自己玩玩和授课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我实在是无意授课,让我每天老老实实的坐上几个钟头去教一群半大的小子们,我想想就觉得恐怖。魏兄,求你了,你给蓝二公子说说,就放过我吧?“聂怀桑一脸乞求,连连作揖。 魏无羡却是连连摆手,着急忙慌道:”你可拉倒吧!聂兄,蓝湛决定的事情,我可改不了!就因为去你们清河授课,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让蓝湛松口,如今你又让我去给你求情,你这是不让我活了,聂怀桑你可不要害我。“ 一想到为了授课,自己做的那顿狗都不吃的饭,却被蓝忘机悉数全收,魏无羡就有些心疼。再想到不仅如此,自己还被折腾个半死,魏无羡心里又禁不住后怕,忍不住埋怨道:”兄长也真是的,怎么忽然想到要去清河开设学堂,也不知道是谁给他出的这个主意!我可是被害死了!“ 此时,刚刚还着急忙慌,喋喋不休的聂怀桑却是突然住了嘴,脸色也有些讪讪,低着头不敢去看魏无羡双眼。 聂怀桑的反常却是让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小心试探道:”聂兄,不会……是你给兄长出的主意吧?“ 江澄闻言也是一愣,疑惑的看向了聂怀桑。 “我……我……“聂怀桑猛的一惊,拿着折扇的手也有些哆嗦,嘴唇翕动,却是发不出只言片语。 ”聂怀桑,还真的是你?你可真行!怪不得,兄长忽然让我说服蓝湛,原来是你在背后出的主意,竟然连蓝湛也算计了,我可是被你害死了!亏得你还在这里叫苦?“魏无羡禁不住大叫。 江澄也是一脸惊异,道:”聂怀桑,你竟然算计蓝二?你就等着吧,你死定了!“ 江澄手里转着酒杯,一脸幸灾乐祸。 聂怀桑大惊失色,几乎跳起来,道:”江兄,你可莫要乱说,我怎么敢算计蓝二公子!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魏兄,你听我解释,我只是跟二哥提了这么一句,我绝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 “提一句?聂怀桑,你要不是早就已经想好,能随随便便提一句?恐怕你早就已经打定主意了了吧?”魏无羡毫不留情,一语道破。 聂怀桑面色立时有些讪讪,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本来只是想着魏兄你不喜欢约束,来我们清河,既不用守家规,还能帮二哥的分忧,哪里能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倒把自己给做进去了。“聂怀桑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沮丧。 魏无羡此时终于明白蓝忘机此举何意,感情这个小古板是故意的! 魏无羡心里偷笑,眼前立刻显出蓝忘机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想到蓝忘机吃着自己做的饭的样子,魏无羡立时又觉得哭笑不得,却又心里暖意融融。 ”魏兄,魏兄,……“聂怀桑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魏无羡的思绪。 ”切!魏无羡,瞧你那样,该不会是又想你家蓝二了吧?真是出息!“江澄看着魏无羡有些失神的样子,不屑道。 ”怎么了,不能想吗?“魏无羡毫不示弱道。 ”哎呦,你们二位就不要吵了!魏兄,你快想想办法,让你家含光君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魏兄?\"聂怀桑几乎是带着哭腔乞求着。 “聂怀桑,我看你还是不要想了,老老实实回去准备你的授课吧,我帮不了你。“魏无羡直截了当道。 聂怀桑此时真的是彻底急了,也不再顾忌,有些不满道:“蓝二公子心疼你,只让你下午授课,可是却让我每天早上授课,要知道我也是从不早起的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魏无羡一时语塞。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哼!我看你就是自作自受,还是自求多福吧!“江澄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并且一脸幸灾乐祸。 聂怀桑连忙道:“江兄,你可不能这样说!要不,……让江兄来授课也行!江兄修为比我高多了,他来授课也是实至名归!” “聂怀桑,说什么你?你不要乱出馊主意?我可没那功夫!”魏无羡还未及反应,江澄已经抢先叫喊了起来。 魏无羡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啦,咱们暂且不说了,难得你俩都来了,咱们先好好喝一杯!” 魏无羡拿起食盒,将里面的吃食一一拿出。 此时聂怀桑才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走到院门口,从一直侍立的门生手中拿过两个礼盒。 “魏兄,这是我给你带的文君酒,这可是他们眉山名酒,我可是一直都没舍得喝。”聂怀桑将礼盒放在魏无羡面前。 魏无羡立刻眉开眼笑,迫不及待的一边打开礼盒,一边道:“聂怀桑,你来了这么久,终于说到了正事。” 第89章 滔天大祸 随着魏无羡将礼盒打开,两瓶包装精美,流光四溢的文君酒呈现在眼前。 魏无羡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嘴里漫不经意道:“文君酒?聂怀桑,虞玥你搞定了?” 本来就一脸沮丧的聂怀桑闻言更是像泄了气的皮球,叹了一口气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怎么,难道虞玥还没原谅你!”魏无羡有些惊奇,以聂怀桑的手段,应该不能啊? “唉,原谅是原谅了,不过…唉,一言难尽。”聂怀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哼,瞧你那样,该不会又是装疯卖傻,抱着人家虞玥哭爹喊娘吧?”江澄一脸认真。 魏无羡使劲忍住笑意,看向了江澄,两人四目相对,终于,一阵放肆的大笑同时爆发,随即两人又紧紧捂住嘴巴,看了看院门口,却是依然压抑不住隐隐的笑声。 聂怀桑一脸讪讪,面色忽白忽红,嘴里嗫嚅道:“魏兄,你还笑,都是因为你!” “我?聂怀桑关我什么事?”魏无羡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聂怀桑似乎拿定了主意,也不顾忌,直接道:“本来他们虞氏因为虞翎,在仙门百家面前一直抬不起头,虞玥也是受其连累举步维艰。后来,你和含光君联手杀死穷奇,那些看不起虞玥的仙门知道是虞玥将银针符献给了魏兄你,纷纷对虞氏改变了态度。如今虞氏家族的那些个长老们不仅对虞玥心服口服,俯首帖耳,每天更是客卿络绎不绝,虞玥根本就已经分身乏术。” 听到此处,魏无羡有些奇怪道:“如此,岂不是甚好,你也不用担心虞玥会受他们排挤!” “哎呦魏兄,虞玥是坐稳了家主位子,可是我以后怎么办!”聂怀桑有些着急。 “什么怎么办?聂怀桑你到底是啥意思,能不能说清楚一些?”魏无羡依然不明白。 “那,那我以后如何娶玥儿?她要是不愿意放弃家主之位我该如何?”聂怀桑索性一吐为快。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了一眼,两人竟然都是无言以对! 也是!两人都是家主,如今虞氏更是日益壮大。聂怀桑要想让虞玥放弃家主之位嫁入聂氏,还真是有些棘手。 “哼!事到如今你才知道后悔,那你当初为何要帮虞玥争家主之位?”江澄语气虽然看似讥讽,却是一语中的。 聂怀桑似乎也是后悔莫及,道:“我当初也只是唯恐虞玥受欺负。你们也都知道的,当时那种情况,要是虞玥当不上家主,以后在虞氏势必是如履薄冰,或许生命都有可能不保!哪里能想到会是今天这种状况。” 魏无羡听到此处,虽然有些同情聂怀桑,但是依然忍不住道:“聂怀桑,你这可真是……算来算去,算计了你自己!” 聂怀桑一脸愁苦,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想帮二哥分担听学的苦恼,却不曾想,又将自己搭了进去,我可真是倒霉!你们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嘛?” 魏无羡脑中快速思索着,聂怀桑授课的事肯定是板上钉钉了。蓝忘机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的,魏无羡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思忖了一会,向聂怀桑道:“聂兄,我看不如这样,事已至此,你就安心授课,而且还要以此做出名声来,让别人再也不能说你是一问三不知。如果今年听学的学子从你清河这里顺利结业,那么你聂怀桑的名声可算是彻底打响了!说不好,以后每年都会有很多学子来报你的丹青课程,如此虞氏定不敢小觑你。那时候,你再开口求娶虞玥,然后再帮助虞氏推选出下一任家主,岂不是水到渠成!聂兄,你觉得如何?” 聂怀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继而又有些无奈道:“唉!也只能如此了!” 魏无羡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又道:“聂怀桑,要真能如此,你还得感谢我家蓝湛,他这么做可是成全了你,你可不许再埋怨他!” “切!”江澄闻言又忍不住白了魏无羡一眼,却是没再出言讥讽。 聂怀桑则是一脸无奈,哭笑不得。 江澄此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唉!真是没想到,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听学,就数你俩最让蓝先生头疼,能让你俩结业那都是给足了面子,如今竟然也开堂授课,真是匪夷所思!” 江澄手里转着酒杯,独自发起了感慨。 “江澄,怎么啦?听你的语气,好像我俩误人子弟似的!”魏无羡忍不住叫道。 “就是!江兄你莫要看不起人!”难得,聂怀桑竟然也有些愤愤不平,早就已经将此行的目的抛诸脑后。 “怎么?我说错了吗?当初你俩整天除了逃课,摸鱼,打山鸡,还有,还有就是偷喝酒!可有一天好好听学?”江澄毫不畏惧,也不甘示弱嚷嚷道。 “说什么呢江澄,难道你没喝酒吗?” “就是,江兄,哪一次打山鸡不是你和我一起?还有一次偷鸡,你也有份的!” “可不是!江澄,你可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每一次都说不想去,最后还不是偷偷摸摸的跟着我屁股后面,到最后挨罚的还不都是我?现在说风凉话,你可真有良心!” “我,我哪有!即使有,也不是你们说的那样!魏无羡,你才是主谋!我都是受你连累!” “江澄,你个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 “………” “………“ “………” 随着一杯一杯的开怀畅饮,玩笑打闹,三人皆是意犹未尽,兴致盎然,好不惬意!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当忙碌了一天的蓝忘机拎着晚膳踏入静室,随着刺鼻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更是一片惨烈。 案几上杯盘狼藉,筷子更是东一根,西一根的散落在地上,好几瓶空空如也的酒瓶横七竖八的歪到在案几上,还有地上。 已经醉醺醺趴在案几上的聂怀桑嘴里正嘟囔着什么,江澄也已经歪倒在地板上,似乎也是酒醉不醒。 更让蓝忘机犹如五雷轰顶的是,他的魏婴,那个胆大包天的魏无羡也正呼呼大睡! 可是,是抱着江澄的胳膊,脑袋紧紧挨着江澄的脖颈呼呼大睡! 蓝忘机手里的食盒“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惊醒了沉睡的三人,随之而来的是蓝忘机仿佛来自冰窖,低沉却暴怒的喝声: “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此刻三人心里的惊惧。 只知道聂怀桑第一个连滚带爬的冲出了静室,一刻都没耽搁,连夜逃回了清河,根本连蓝曦臣一面都没见。 江澄更是恨不得将被魏无羡抱住的那条胳膊直接卸掉,一张脸耷拉的几乎掉在了地上,连向蓝忘机行礼都忘记了,只顾低头快速逃离,直接去了精舍。直到聂婉儿从寒室回来,两人次日一早离开,江澄都没出精舍一步,也没和任何人说话,就连来找他的金凌都被臭骂一顿,气鼓鼓的离开。 魏无羡,会怎样? 无人知晓!因为没有人看到魏无羡! 只知道次日一整天,魏无羡都没出静室,就连和蓝思追,蓝景仪两人说好的去看温宁,都莫名放弃。蓝思追两人根本都没进的了静室院门,连魏无羡的声音也没听到,因为被蓝忘机设了结界。 当然蓝思追两人是万万不敢去问原因的,心照不宣的匆匆离开。 本就冷淡的蓝忘机一张脸更是如罩寒霜,处理完事务就匆匆回了静室,再没出来。 第90章 无处安放 白雪观。 看到风姿卓越,温润和煦的蓝曦臣,筱如兰清冷绝美的脸颊立时显出掩饰不住的惊喜,却又是有些羞赧。 ”曦臣!“ ”筱姑娘!“ 两人同时开口。 筱如兰面色微红。 蓝曦臣温柔一笑,道:”筱姑娘,可还好?“语气透着满满的关切。 ”嗯,“筱如兰轻点了一下头。 ”曦臣,你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我··“蓝曦臣犹豫了一下,道:”晓星尘道长如何?“ 筱如兰脸上瞬间有些暗淡,低声道:“还好,只是依然因为自己连累了无辜之人,心里总是会很痛苦,还好有宋道长日夜陪伴,想来也无甚大事,还是需要时间。” “其实,祛除心魔,只要有最亲近的人陪伴,让自己感觉不再孤独,还有就是合适的契机,总是需要时间的。我……也曾深受其扰。不过,想来有宋道长陪伴,晓星尘道长应该很快能走出来,筱姑娘不必过忧。”蓝曦臣缓声道。 “嗯。”筱如兰轻点了一下头。 两人皆不再说话,空气似乎有些凝固。 蓝曦臣突然有些恨自己,明明想好的一肚子话此时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踌躇间,魏无羡曾对自己说的话又萦绕在了耳边。 蓝曦臣心里豁然开朗,想到此行目的,遂不再犹豫。 “筱姑娘,曦臣此番前来,除了看望晓星尘道长,还有就是,想接姑娘和曦臣一同回云深不知处。”蓝曦臣深邃的眼眸紧盯着筱如兰,心里有着些许紧张。 筱如兰虽然心里隐隐有些明了,但是亲耳听到蓝曦臣直截了当的话语,依然有些羞赧,一脸娇羞,略略低下头。 一向自持的蓝曦臣,有些晃了晃神,随即心里更加坚定。 “筱姑娘,听学即将开始,对于蓝氏,对于整个云深不知处,这都是头等大事,也关乎着玄门百年大计。所以,曦臣想开学那天有姑娘和曦臣一起。曦臣希望以后但凡云深不知处的重要场合,都能有姑娘参与,有你在身边,曦臣才会觉得安心!姑娘……可愿意?” 蓝曦臣温润和煦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坚定,看着筱如兰的深邃目光充满期盼,挺拔修长的身姿,在水墨色外衫的映衬下更是清新俊逸,雅人深致。 如果说筱如兰的飘逸脱尘,含羞隐媚,如晨曦中的娇花,让蓝曦臣怦然心动,决心守护。那么此时的蓝曦臣宛如世外谪仙的绝美风姿,堪比表白的缓声轻语,亦是让筱如兰心安神定,情意满满。哪里还能拒绝,何况本身就不是扭扭捏捏之人! 遂不再犹豫,微微点了一下头。 蓝曦臣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不觉有些感激魏无羡。 白雪观门口,一袭黑衣的宋子琛和白衣胜雪的晓星尘并肩而立。 略有些清减的晓星尘依然绝世风华,清冷高贵,虽然略显沧桑,但是却平添了几分成熟。 “师姐,你且安心和泽芜君回云深不知处,星尘无事,你不用再记挂。”晓星尘向筱如兰微笑道。 筱如兰略微点头,看向晓星尘的眼神满满关切和担心。 对于自己这个小师妹,筱如兰打心眼里心疼。 上一世,一个一腔热血,誓要除魔奸邪的热血少年,却被一个流氓玩弄于鼓掌,变成了一个自己都讨厌的人,最终万念俱灰,横剑自刎。 机缘巧合,得益于恩师相救,重归于世。却不曾想,命运是如此捉弄人,偏偏又和薛洋有了纠葛。虽然得以手刃薛洋,彻底了解,但是最终依然伤了自己,至今心魔难除。真是时也命也,命中有的,注定逃不掉! 似乎是看出了筱如兰的心思,晓星尘清瘦白皙的脸颊现出一抹笑意。 “师姐,无需多虑,有子琛伴我,今生我已无憾,其他的顺其自然即可,无需强求!”晓星尘寥寥数语,却是字字珠玑。 是的,顺其自然即可,有志同道合的道侣相伴,走出心魔也只是时间而已! 筱如兰心中释然,看向晓星尘的目光充满了赞赏。 看着天色已经不早,蓝曦臣和筱如兰也不再多加耽搁。四人互相行礼,两人正欲转身离去,身后却是又响起了晓星尘的声音:“师姐!” 晓星尘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蓝曦臣一眼,方才面向筱如兰道:“师姐,师父一生收徒寥寥数人,大师姐我无缘一见,又英年早逝,如今只剩你我。世人千万,独属于自己的却只有一人,而我有子琛相伴,若师姐遇到命定之人,切不可错过!” 晓星尘说完又不经意的看了蓝曦臣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筱如兰略有些脸红,柔声道:“星辰,师姐明白!你且宽心,我会的!”寥寥数语,却是充满了信心,毫不做作。 蓝曦臣亦是落落大方,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煦,冲晓星尘和宋子琛微一点头,和筱如兰双双御剑离去。 一别数月,再次回到云深不知处,筱如兰竟然莫名觉得的亲切,仿佛回到了久别的故土,心灵的港湾。 可是,蓝曦臣却没带筱如兰回精舍,而是直接来到了焕然一新的藏书阁。 筱如兰有些惊异。自己仅仅离开不过数月,藏书阁竟然已经加盖了两层,古色古香的飞檐翘角配上清新淡雅的乳白色门窗,整个藏书阁宁静雅致,别具一格。 “曦臣,你这是?……”筱如兰心里隐隐有些了然。 蓝曦臣微笑不语,打开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走进一楼,正中赫然是一座暗红色木质楼梯,从楼梯上到二楼,打开两扇纹理清晰古朴,触感轻盈却又不失坚固的乳白色松木雕花门,眼前的景象更是让筱如兰惊喜交加。 只见宽敞雅致的房间内,一排排木质书架排列的井然有序,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典籍。每一处的书架身上都有标注着典籍的划分归类。按照标注,可以快速准确的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书籍。 而标注上的笔迹更是苍劲有力,流畅优美,无疑是出自蓝曦臣手笔。 房间两侧摆放着两张案几,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整个房间画风古朴典雅,熠熠溢馨香。 “这是我的……?”筱如兰抚摸着书架上的典籍,有些难以置信。 “嗯!”蓝曦臣微一点头,“这间房里的所有典籍皆是姑娘带来的抱山前辈遗作,从今以后,无论是你还是这些典籍,就都有了归宿,姑娘可还满意?”蓝曦臣一语双关。 筱如兰绝顶聪明,岂能听不出来!脸上立时有些微红,须臾,又轻轻点了点头。 蓝曦臣将手里的两把钥匙递到筱如兰面前,道:“筱姑娘,这间藏书阁独属于姑娘一人使用,没有姑娘允许,任何人都不会翻阅抱山前辈遗作,姑娘放心即可。这另一把乃是楼下入门钥匙,姑娘可以随意来藏书阁,无需禀报。” 筱如兰却是没有去接钥匙,微微一笑道:“曦臣,师父的典籍能在云深不知处安家落户,想必师父知晓也定会欣慰。师父一生所藏书籍皆是为了济世度人,既如此,如兰若是私藏,岂不是暴殄天物,有违师父初衷?所以,这间屋子的所有藏书,以后皆归蓝氏管理,泽芜君莫要推辞!” “这?”蓝曦臣有些犹豫,更有些激动。 云深不知处的藏书本就是星罗万象,浩如烟海。如果再加上抱山散人珍藏的典籍,那可真是犹如文山书海,别家再难企及。 蓝曦臣虽然内心激动,却仍觉不妥,道:“这些都是抱山前辈遗作,还是由姑娘看管最为稳妥。”说着将钥匙塞到筱如兰手中。 筱如兰有些情急,连忙推辞。两人推搡间,蓝曦臣却是突然一把攥住筱如兰的手不再松开。 筱如兰微微一惊,蓦然抬头却是正对上蓝曦臣盯着自己的灼热眼神。 筱如兰满脸绯红,只觉得自己心跳有些加速,不觉有些羞赧的低下头,被攥住的手却没再挣扎。 而此时的蓝曦臣却是有些怔住了! 如果说平时的筱如兰,清冷高贵,绝美若谪仙,那么此时近在咫尺,脸色绯红,垂眸含羞的筱如兰则是另外一种娇憨妩媚。比起前者,更是摄人心魄。 饶是修为高深,冷静自恃的蓝曦臣此时也是一颗心怦怦直跳,把持不住。 “如兰…”蓝曦臣不自觉的喃喃低语,手臂却也是微微用力,情不自禁的将人拉到了自己胸前。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呼吸微促,身体轻颤。蓝曦臣只觉得一阵恍惚,再也无所顾忌,缓慢低头吻住了那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 随着嘴唇上传来的清凉柔软,蓝曦臣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天地万物都与自己无关,家规戒律更是早已抛诸脑后。 可是,难得的情意绵绵,却是随着“砰”的一声响动,戛然而止。两人皆是大惊,瞬间分开。映入眼帘的却是魏无羡那张无处安放的脸。 第91章 装死 时间倒回到两天前。 静室。 随着江澄,聂怀桑两人的仓皇逃离,魏无羡彻底酒醒,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蓝忘机提溜着扔到了榻上。 “哎呦!蓝湛,你做什么?” 魏无羡一声痛呼,刚想爬起来,却被蓝忘机死死按住。随着蓝忘机将抹额扯下来,魏无羡心惊肉跳,嘴唇直打哆嗦:“蓝湛,你…想做什么?” 蓝忘机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手上却是已经快速将魏无羡双手绑住,熟练的打着死结。 “蓝湛,干嘛又绑我?我怎么了?你给我松开?”魏无羡大喊大叫,并且开始挣扎。 蓝忘机冷冷的瞥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浑身一激灵,本能的停止挣扎,脑袋却在快速的回忆着,自己到底都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惹的这个小古板又发神经? 不是和江澄,聂怀桑一起喝酒吗?然后呢?对,又将聂怀桑带来的文君酒也给喝光了!好像和江澄吵了起来。可是和他俩一起喝酒也不是第一次,蓝忘机也从没这样过?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啊?不就是喝多了睡着了吗? 酒醉睡觉而已,蓝忘机至于吗?魏无羡百思不得其解。 “睡觉!”魏无羡猛的一惊。 自己啥时候睡着的,魏无羡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是刚才江澄离开时候的样子却无比清晰的出现在脑海,尤其是江澄气急败坏的用力推着自己,而且自己当时好像还抓着江澄的胳膊。 难道,难道自己是抱着江澄睡的?魏无羡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顶直窜到脚心!不会吧?自己好像是没喝多少,应该不会如此作死! 可是,想到江澄离开时的样子,以及用力推着自己的恐怖眼神,十有八九自己是抱着江澄睡着了。 魏无羡恨不得立刻死过去,也免得活受罪! 随着一阵疼痛传来,魏无羡猛然发觉,自己双手竟然被蓝忘机用抹额绑在了床头上。 魏无羡可真是害怕了,这是要干什么?这个小古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蓝湛,你要做什么?”魏无羡自知理亏,也不敢挣扎,当然也知道挣扎也没用,搞不好会适得其反,但是嘴里却忍不住喊着。 蓝忘机根本不加理睬,却是开始解魏无羡衣服。 “蓝湛,你,你干嘛?你解我衣服做什么?天天吗?……可是你干嘛绑着我?”魏无羡努力想缓和气氛,可是说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魏无羡更是胆战心惊,刚想说话,却突然猛的被蓝忘机翻了个身,直接趴在了榻上。魏无羡一声惊呼,还没说话,只觉得下身一凉,一转头裤子已经被扒了下来,露出了白白的屁股。 “蓝湛,你做什么?干嘛脱我裤子?快点放开我!”魏无羡可真是被吓住了,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刚想挣扎,可是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随即一个红掌印出现在雪白的屁股上,甚是醒目! “啊!”魏无羡一声痛呼,随即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哪里能挣的开! 魏无羡恼羞至极,嘴里狂喊着:“蓝湛,你发什么神经?干嘛打我屁股,你快点……啊!痛啊!” 随着又一声“啪”的脆响,魏无羡屁股上又挨了一下,红掌印更加清晰。 魏无羡痛的龇牙咧嘴,眼角终于飙出了眼泪,嘴里哭喊着:“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再打了…蓝湛,我知道错了,好疼啊!不要再打了!” “错在哪?”蓝忘机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我不该喝醉酒,不该…不该搂着江澄睡觉。可是我们啥也没干,你相信我,我们……” “你还想干什么?”随着蓝忘机恼怒的声音,屁股上又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啊!……疼……疼,我错了,我不想干什么,我啥也不想!二哥哥,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好疼啊?”魏无羡再也不敢挣扎,不停的哭喊求饶。 “你,竟然抱着别人!还,趴在他身上!”蓝忘机又急又痛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蓝湛我喝多了,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 魏无羡叫苦不迭,抱着江澄胳膊就罢了,竟然还趴在他身上?!魏无羡简直觉得,蓝忘机没有杀了自己就是万幸!怪不得那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 魏无羡第一次觉得,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听到蓝忘机有些痛苦的声音,魏无羡忽然有些自责,可是屁股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又让魏无羡有些恼怒。 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被人打过屁股,如今竟然被蓝忘机打了,还打了不止一下,这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老脸可就真的没地方放了! 魏无羡干脆也不再解释。再说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还是少言少祸,以免说错了话,再引火上身!虽然不再多话,可是依然抽抽搭搭,满腹委屈。 可是,蓝忘机却不为所动。 “等着,别动!”好一会儿,蓝忘机冷声抛下几个字,又给魏无羡盖上被褥,转身拎着木桶出了静室。 魏无羡哪里还敢乱动,趴在榻上,紧闭双眼,仿佛死过去一般。 很快,蓝忘机已经拎着热水回来。看到魏无羡果然老实的躺在榻上,似乎有些满意,也不多话,先解开抹额,又掀开被褥,将魏无羡几下剥干净,随即直接抱起放在了木桶里。 随着热水浸泡,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更是加剧。魏无羡心中气恼,使劲咬着嘴唇,强忍着不哼一声,紧紧闭着眼睛,任由蓝忘机给自己清洗。 不知道洗了多少遍,水都已经凉了,身上也已经被巾帕搓的泛红,蓝忘机方才将魏无羡捞出来,用沐巾擦干净,抱到了榻上。 全程一直闭眼,不发一语的魏无羡,待到蓝忘机给自己盖好被褥,刚想转身离开,突然猛的从被窝里跳出来将蓝忘机直接扑倒在了榻上。 “蓝忘机,从小到大,从没人打我屁股,你今天竟然打了我三下,太过分了!哪有你这样的?洗个澡,还把我身上搓得疼的不得了!你什么意思?你是嫌弃我吗?”魏无羡死死压住蓝忘机,嘴里不停地嚷嚷着。 蓝忘机抿着嘴唇,盯着魏无羡的眼神满满的危险气息。 魏无羡却是不管这些,依然叫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怎么?是不是想咬我?还没完没了了?你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都求饶了,你还打我?我们又没干什么?蓝忘机你…啊!…疼!” 蓝忘机已经猛的将魏无羡脑袋按了下来,咬住了魏无羡喋喋不休的嘴唇,双臂也紧紧箍住魏无羡腰部,不让其挣扎。 “唔……放开我……不给你…啊!……就不给你!……唔…!”魏无羡用力挣扎着,并企图推开蓝忘机,可是都是功败垂成,哪里能逃的开! 随着蓝忘机不断的辗转厮磨,霸道的深入,以及口中传来的清甜,魏无羡渐渐停止挣扎,并很快沦陷,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疼痛,深深回吻。 第二天一直到未时末,魏无羡方才睡醒。可是竟然发觉,自己根本已经下不了床。浑身犹如散了架一般,腰部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屁股上更是通红一片,疼痛不已。虽然蓝忘机给他抹了药膏,可也只是悄悄缓解。 魏无羡气恼之下,干脆躺在榻上装死,赖着不起来,吃喝拉撒全都由蓝忘机负责。 而蓝忘机竟然真的就任由魏无羡撒泼耍赖,三顿饭都是在榻上喂着魏无羡吃。就连盥洗,也是将魏无羡抱过去,帮他清洗干净,又换上柔软洁白的中衣。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魏无羡终于下床,再说也着实睡累了,也睡够了! 想着马上就要去清河,想在临走前再看一遍分魂术,以便自己在清河修习。遂拿着蓝忘机的令牌到库房领了钥匙,可是来到后却发现藏书阁房门大敞着,而通往二楼,一直不曾打开过得房门也敞着。 魏无羡这种人本身就是个惹祸精,无事都能找出事,如此状况,岂能不去探个究竟! 哪曾想,待到悄无声息的上了二楼,映入眼帘的竟是这样辣眼睛一幕。 魏无羡大惊之下,又不好打扰正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两人,遂着急忙慌的想赶紧下楼,却是慌不择路,脑袋“咚”的一声碰到了门上。 三人皆是大惊,尴尬不已! 第92章 如此正好 随着一瞬间的空气凝固,魏无羡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捂住眼睛,嘴里嚷嚷道:“那个啥,兄长,我没看见,我啥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哈,我就不打扰了!” “阿羡!”魏无羡刚刚转身,却是被蓝曦臣叫住。 魏无羡心里叫苦不迭,只得转过身,挠了挠头发,讪讪笑道:“兄长,对不起啊,打扰你们雅兴了。不过也不能怪我,拜托你们下次要再这样,能不能关上门!” 魏无羡很快又一脸无辜,强词夺理。 蓝曦臣毕竟是一家之主,早已恢复如常,一脸淡定,笑道:“阿羡,你怎么来了?” “哦,我是来找一本书的,没想到惊扰了你们好事,对不起啊!那个我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退去。 “啊……”随着一声惊呼,魏无羡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后仰去,随着一阵“咕噜噜”的声音,魏无羡已经滚下了楼梯。 “阿羡!” “阿羡!” 蓝曦臣和筱如兰同时惊呼,忙不迭的奔向楼梯口,却只见魏无羡已经趴在地板上,抚着屁股,嘴里不停的“哎呦,哎呦……”叫喊着。 两人站在楼梯口,起初一脸担心,少廷,又忍不住哑然失笑。 “阿羡,你没事吧?”蓝曦臣快速奔下楼梯,扶起魏无羡关切的问道,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隐隐笑意。 随之而来的筱如兰也是手背挡住嘴唇,抿着嘴轻笑着。 魏无羡费劲的爬起来,一只手依然摸着屁股,嘴里嘟囔着:“我今天真是倒霉,看个书也能摔一跤,我这屁股……嘶……”魏无羡龇牙咧嘴。 蓝曦臣无奈的摇了摇头。 筱如兰好一会才止住笑意,轻声道:“阿羡,你且等一下。”说着转身向楼上走去。 魏无羡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是乖乖等着。 此时,蓝曦臣止住了笑意,看向魏无羡的目光充满了怜爱。 “阿羡,谢谢你!” “啊?什么?兄长何出此言?”魏无羡有些茫然。 蓝曦臣微微一笑,道:“去清河授课事宜,忘机已和我讲过,也已经制定详细的教学计划。阿羡,你真是我们蓝氏的福星。”蓝曦臣答非所问。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兄长说的哪里话,阿羡如今身在蓝氏,理应为蓝氏出力。兄长这样说,莫不是将阿羡当外人?” “说的是,是我失言了,只是要辛苦你了!”蓝曦臣宠溺的笑了笑,一如既往温润和煦。 “嗨,也不辛苦!”魏无羡挠了挠头发,心里却嘀咕着:“我要是不去,叔父还不得把蓝湛累死!” “阿羡,你,还好吧?”蓝曦臣忽然又道,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些关切,更有些隐隐笑意。 “啊?我……好,好的很!”魏无羡说着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 “唉!忘机真是执拗!”蓝曦臣轻笑着摇了摇头。 魏无羡当然明白蓝曦臣此话何意。 本来蓝曦臣答应聂婉儿,魏无羡三个月的授课,最后一个月去莲花坞。正处于夏季的莲花坞十里莲塘,最适合学子们修习水道。 可是随着这场醉酒,一切都化为乌有,蓝忘机一口否决!蓝曦臣深知自己弟弟的执拗,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小古板,哪有他那样的!”再次被提及此事,魏无羡仍然忍不住嘀咕。 看着浅笑吟吟的蓝曦臣,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忽然小声道:“兄长,蓝湛小时候有没有被打过屁股?” “什么?”蓝曦臣有些惊异,继而又失笑道:“没有,忘机从小就很乖,别说打屁股,就是训斥都没有。” “啊!”魏无羡有些失望,嘴里禁不住嘀咕:“那他为什么喜欢打别人屁股?真是的!” “当然,忘机也不是从没挨过打!”蓝曦臣又道。 “啊?啥时候?”魏无羡立时来了兴趣。 “自从认识阿羡你以后!小到抄家规,罚跪;大到挨板子,关禁闭。还有就是,你知道的戒鞭!”蓝曦臣语音轻缓,却是直接戳中魏无羡心窝。 蓝忘机为了自己挨的打,魏无羡岂能忘记!更何况还不是一次,甚至是一次比一次重! 魏无羡只觉得心底深处轻轻疼了一下,蓝忘机浑身鲜血,跪在雪地里的情景立时浮现在脑海。 “蓝湛!”魏无羡心里轻轻念叨着。 此时,筱如兰已经走下了楼梯,手里还拿着一本略有些发黄的书籍。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心神。 “阿羡,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留下来的,我想应该对你有用,你拿去看看吧。”筱如兰说着将手里的书籍递给了魏无羡。 “炎阳阵!”魏无羡一声惊呼。 “师姑,这是炎阳阵的阵法图?”魏无羡一边翻着书册,一边惊喜的向筱如兰道。 “阿羡,炎阳阵是以前大魔头薛崇亥创立的,以凶尸为将,这些你都知道。当年围剿薛崇亥的时候,师父就将此阵法记了下来。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你母亲,我师姐当年死因就是和此阵有关。本来我早就想将这本书籍交给你的,可是师父所留古籍甚多,一时也无法查找。如今幸亏泽芜君将师父所留古籍整理归类,又单独建造了这间书房,所以,是时候将它交给你了,但愿对你有帮助。” 魏无羡拿到书籍之时就已经激动不已,如今再次听到母亲的名字,心中亦是愈发激动,手指抚摸着书册,嘴里喃喃低语着:“阿娘,阿娘……” 空气中有一丝悲伤的气息。 蓝曦臣和筱如兰皆是默然不语。 少廷,魏无羡平复了一下心情,吸了吸鼻子,向蓝曦臣和筱如两人分别行了礼,郑重道:“兄长,师姑,阿羡谢谢你们!阿羡都记下了,必不负所托。” 蓝曦臣和筱如兰对视一眼,皆是莞尔一笑,一脸释然。 夜幕下的静室,橙黄色的烛光温暖而柔和,为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恬静安宁。 “我可真是倒霉,屁股上的伤还没好,今天又从楼梯上摔了一跤,真是祸不单行!”魏无羡趴在榻上,嘴里嘟囔着。 此时蓝忘机正在给魏无羡屁股上抹着药膏。 “既知疼痛,下次便不要莽撞!”蓝忘机毫不怜惜道。 “什么?这根本就不能怪我?都是因为兄长……!欸,蓝湛,原来兄长也不是看起来那么不食人间烟火。还别说,你们蓝氏双壁还真是的,一个比一个……多情!”魏无羡忽然有些戏谑笑道。 “不许背后议论兄长!”蓝忘机责怪道。 “哼!”魏无羡不服气的嘟着嘴。 “蓝湛,我师祖她老人家真是厉害,竟然能将炎阳法阵也记下来!这下好了,等到了清河,我可得好好的研究研究。我就不信,我还破不了炎阳阵!薛崇亥有什么了不起!他能创,我就能破!”魏无羡信心满满的嘟囔着,却没感觉到蓝忘机的手微微滞了一下。 “魏婴!”蓝忘机轻声唤道。 “哦,干嘛?”魏无羡本能应道。 可是蓝忘机却没在言语。 “蓝湛,怎么了?”没听到回音,魏无羡有些纳闷,一转头却是对上蓝忘机略有些忧郁的脸颊。 “蓝湛?”魏无羡一骨碌爬起来,拉住蓝忘机手臂,有些奇怪道:“蓝湛,你怎么了?” “魏婴,你不能有事!绝不能!”蓝忘机忽然将魏无羡揽在怀里,埋首在魏无羡颈间,低语着。 魏无羡有些失笑,扶着蓝忘机后背道:“蓝湛,你在担心什么?我怎么可能有事?” 蓝忘机不语,依然紧紧相拥。 魏无羡仿佛有些了然,松开手臂,轻声道:“蓝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现在已经心神合一,共享对方灵力和金丹,无论什么危险,我们都一起面对,区区温若寒有何可怕?你不是也说过吗?温若寒,邪祟而已,只要他敢兴风作浪,你我二人合力,必将除之!” 魏无羡一双黑白分明的媚眼此刻闪烁着摄人光芒,含情且坚定。 蓝忘机怦然心动,更是信心满满。 “魏婴!” “蓝湛!”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了然一笑,尽在不言中。 突然魏无羡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身上有些凉凉的。这才想起,自己屁股还露在外面。 “蓝湛,你先松开我,我裤子还没提上。”魏无羡连忙推着蓝忘机。 蓝忘机却是纹丝不动。 “蓝湛!”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竟然赤裸裸的露着屁股在外面,饶是魏无羡号称仙门脸皮第一厚,此时也是脸上有些火辣辣,连忙试图推开蓝忘机。 此时,默不做声的蓝忘机却是突然冒出一句:“如此正好,省的待会再脱。” “蓝湛?!”魏无羡惊愕不已。 看着一本正经的蓝忘机,魏无羡忍不住一只手捏着蓝忘机下巴,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戏谑道:“含光君?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亏得你还是皎皎君子,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看,你干脆改名字得了,就叫……唉!干嘛?……啊!……蓝湛……” 随着两人翻滚到榻上,这下夷陵老祖的裤子是真的不用麻烦再提上去了! 第三卷完结。 第四卷 共白首 第1章 清平居 “魏婴,起来了!”随着蓝忘机不停的柔声呼唤,魏无羡终于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睡意朦胧中映入眼帘的是蓝忘机满目含情的绝美笑颜。 “蓝湛,我好困啊,你干嘛这么早叫醒我!”魏无羡习惯的伸出双臂,勾住蓝忘机脖颈,将整个上身都埋在蓝忘机怀里,嘴里嘟囔着。 “乖,快起来,已经过了辰时了,我们今天有事要办!”蓝忘机揽住魏无羡,一边抚着后背,一边贴在耳边低语着。 “有啥事啊?才辰时,我不要!我还要睡!”魏无羡依然闭着双眼,柔若无骨般的倚在蓝忘机怀里,企图继续酣睡。 蓝忘机也不着急,继续柔声哄着,双手也不闲着。 终于在蓝忘机不屈不挠的“蹂躏”下,魏无羡彻底清醒,又在蓝忘机百折不挠的亲吻中,精神抖擞的下榻盥洗更衣。 可是当魏无羡穿戴妥当,和蓝忘机站在一起,才发觉今天有些不同往日。 自己和蓝忘机皆是一身崭新的玉色广袖锦缎华服,布料光滑如水,绣着精美银丝卷云纹图案。腰间系着的一条镶金丝束腰,更是显得高贵而华丽。 “蓝湛,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怎么穿成这样?”魏无羡一脸疑惑。 “嗯,待会你就知道了。” 如果说平日一袭青衣的魏无羡俊郎洒脱,那么在今日一袭纯玉色华服的包裹下,其瘦削挺拔的身姿则更是犹如芝兰玉树,清雅脱俗。而浓密如墨的漆黑秀发从线条流畅优美的香肩上一泻而下,仿若一无关世间纷扰的悠然公子,轻盈而自由。 蓝忘机早就已经移不开眼睛,饶是两人早已肌肤相亲,不分彼此。可是,此时的蓝忘机依然无法控制,早就已经将景行含光的雅正君子抛诸脑后,一把揽住魏无羡,双唇霸道的贴上,热烈的索取着。 魏无羡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蓝忘机怀里,脑袋被蓝忘机有力的臂膀托住,被动的轻启双唇,接受蓝忘机疯狂的掠入。 终于,两人几乎都要喘不过来气,方才依依不舍分开。魏无羡脑袋无力的伏在蓝忘机肩头,整个人都倚在蓝忘机怀里,大口喘着气。 几乎过了小半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彻底平息。 “蓝湛,你看你,都把衣服给弄皱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们为什么穿成这样?”魏无羡依然仿若无骨的靠在蓝忘机身上。 “走吧,待会你就知道了。”蓝忘机理了理魏无羡衣襟,牵着魏无羡的手,向静室院外走去。 云深不知处山门口。 远远的就看到蓝思追和蓝景仪,蓝曦臣和筱如兰也一身盛装等候。 更令魏无羡惊异的是金凌竟然也在,身着的是金氏金星雪浪袍礼服。 “大舅舅,每次都是您最晚,待会都过了吉时了!”金凌一脸不满。 “吉时?”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抓住蓝忘机衣袖有些兴奋道:“温宁!蓝湛,是不是温宁?” 蓝忘机浅笑吟吟,微微点头。 “怪不得这几天思追他俩老是频繁的下山去给温宁送东西,还不告诉我?”魏无羡虽然埋怨,却是眉眼含笑。 云深不知处山脚下。 平整宽敞的院落里已经摆放了几张四方桌子,上面是各种糖果小吃。 几名身着蓝氏校服的门生正在忙碌着。 温宁的房屋早就已经焕然一新,不仅全部修葺成了和蓝氏一样的建筑模式,房屋四周屋脊上更是挂满了大红灯笼,在朝阳的映照下,流光四溢,喜气洋洋。 更不一般的是房子正门口挂上了一个牌匾,上曰:清平居。 “清净悠闲,平安喜乐。好字!温宁,你这是准备和兰儿成亲后退隐江湖吗?”魏无羡看着牌匾笑道。 此时的温宁和金兰儿皆是一身红色礼服,并排站在房门口。 温暖和煦的阳光下,高大魁梧,一脸幸福的温宁和柔弱纤细,落落大方的金兰儿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喜庆又充满了烟火气。 听到魏无羡的调侃,温宁有些害羞。 “公子,这是,泽芜君给题的字,温宁很感激。” “兄长的字?温宁,你可知道兄长可是玄门数一数二的丹青大家!他能为你挥毫泼墨,你可真是有面子,这张牌匾可是价值不菲哦!”魏无羡毫不掩饰,满脸笑意。 “啊?这……温宁也不懂!”温宁有些脸红,更有些不知所措。 “切!大舅舅就是贪财,走哪儿都离不开钱!”正在一旁吃糖果的金凌听见后,忍不住插嘴。 “金凌,吃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我问你,温宁成亲,你是金兰儿的娘家人,有没有准备厚礼?”魏无羡毫不示弱,反问道。 “还用您说?我们兰陵随便一张银票都够他们生活半辈子了?你以为都像你这般小气?一个风邪盘都要这么多银子!贪财!”金凌毫不留情道。 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小的院落里一片欢声笑语。 因为温宁和金兰儿都是孤身一人,所以礼仪也没有很繁琐,再说温宁异于常人的身份,蓝忘机也没在仙门宣扬此事,只有他们几个和温宁最亲近的人参加。 许是感念当年的救命之恩,江澄也差人送来了厚礼,但是他自己却不知为何没有亲自到场。 虽然客少礼简,依然不失庄重。 待到一切礼仪结束,众人就在温宁的小院落里简单用了午膳。所有膳食皆是蓝忘机安排蓝氏厨房提前准备好的,当然不是清一色的蓝氏清淡饮食,各种荤素搭配合理,且天子笑管够。 这下魏无羡可逮着机会了,自是大快朵颐,开怀畅饮! 一直吵吵闹闹到黄昏,众人才意犹未尽准备离开。 早已经酒足饭饱的魏无羡此时面对温宁却是一脸认真:“温宁,从今天起,你就有家了,有了牵挂,和以前温情在的时候一样,你不再是一个人,以后还会有孩子,有很多孩子。温宁,我很高兴,也想对你说,谢谢你!祝福你!” “公子,你别这么说,是我应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哪里有我今天。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娶亲。”温宁有些羞赧的看了看身边一脸娇羞的金兰儿。 耀眼的红色映衬下,温宁高大魁梧,风神俊郎。 金兰儿小鸟依人,媚眼含羞。 此情此景魏无羡忽然有些伤感,也有些恍若梦中。对于温氏姐弟,魏无羡心底深处一直有着很复杂的情感。 乱葬岗短短数年的生死相伴,同舟共济,早已让他们对彼此生出不同于别人的信任和依赖。 虽说温情惨死,是因为金氏的设计陷害,可是魏无羡心里总有着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歉疚!这种歉疚直到现在都一直深深刻在魏无羡心底深处,无法释怀。 所以对于温宁,魏无羡更是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感情。像是知己,又像是家人,更多的是像兄弟。 如今,温宁有了归宿,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人生,魏无羡如释重负,多年的心结在此时终于彻底放下。 而这一切结果,都是因为一个人的无声努力,默默付出。 魏无羡不觉伸手握住了站在身边蓝忘机的手,蓝忘机亦反手和魏无羡五指紧扣,两人相视一笑。 忽然,只见温宁拉着金兰儿双双跪到了两人面前。 “温宁,你干什么?”魏无羡连忙伸手去扶,可是温宁已经拉着金兰儿深深拜了下去。 “公子,温宁自从姐姐离开,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还能有家。没有公子和蓝二公子,就没有温宁的今日,温宁和兰儿心里很感激。” “温宁,你又来了!好吧,既然你喜欢这样说话,那我就随了你的意。”魏无羡说着也已经双膝着地,跪在了温宁面前。 “公子!”温宁大惊,连忙扶起了魏无羡,三人齐齐起身。 “你看,这样说话不好吗?都给你说多少次了,以后不要这样,听到了没有温宁?”魏无羡说着伸手去抚温宁肩膀,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到半空的手又缩了回去,心虚的回头看了看蓝忘机。 “公子,蓝二公子说,以后,我和兰儿有了孩子,就送到云深不知处。和思追一样,归于蓝氏门下。”温宁也看了看蓝忘机,有些害羞的小声说道。 魏无羡惊愕不已。一个阿苑还不够,蓝忘机竟然愿意将温宁的孩子也归于蓝氏门下,别说是温宁,就是魏无羡也是万万不敢想的。要知道,蓝氏光家规就有四千多条。要想加入蓝氏,更是条件苛刻,困难重重,何况还是以亲眷子弟的名义! “蓝湛!”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却是泛起了一层雾气。 蓝忘机不发一语,握住魏无羡的手却是紧了紧,珀色的眼眸更是柔情似水。 夕阳西下,一群人告别温宁和金兰儿,离开了小树林。 左右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再说温宁的住所离云深不知处也很近,众人也不着急赶路,皆是神态悠闲,步履轻缓。 蓝曦臣和筱如兰并排走在最前面。晚霞的余晖中,身着盛装的筱如兰和蓝曦臣衣袂飘飘,黑发轻扬。仅仅背影,亦是宛若天外飞仙,神仙眷侣。 “蓝湛,你说现在兄长走哪儿都带着师姑,是不是就等于公开了他们的关系?”整个人靠在蓝忘机身上紧随其后的魏无羡,揽着蓝忘机的胳膊,小声道。 蓝忘机默然不语。 “蓝湛,你说他俩是谁先主动的?我猜一定是兄长。”魏无羡继续笑道。 “不许背后议论兄长!”蓝忘机脸一沉,略有些责怪。 “哼!”魏无羡不服气的嘟了嘟嘴,干脆将脑袋伏在蓝忘机肩上,闭上眼睛,任由蓝忘机拖着自己向前走。根本不在乎走在身后的蓝思追几名小辈和蓝氏门生,以及金凌带来的几名门生 “大舅舅真是的,成天这样,自己不会走路吗?”紧随其后的金凌噘着嘴小声嘀咕着。 蓝思追微笑不语。 蓝景仪则早已经见怪不怪。 终于,金凌实在是看不下去,忍不住咳了一声。 而魏无羡却仿若未闻,毫无反应。 “嗯!嗯!”金凌又紧接着大声咳了两声。 “金凌,你嗓子长毛了吗?瞎嚎什么?”魏无羡转过身,双手叉腰,冲着金凌大声嚷嚷着。 金凌没想到反被魏无羡怼了一下!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明明是他自己?看到蓝忘机扫过来的冰冷眼神,终于还是没再敢多说,冲着魏无羡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带着手下门生快速往兰陵方向奔去。 “臭小子,跑的还挺快!”魏无羡哑然失笑,转而又恢复了柔若无骨,揽着蓝忘机胳膊融入如诗如画的夕阳余晖。 第2章 决绝 如墨夜色中,依然一袭红衣的金兰儿,虽然没有白天的光彩夺目,喜庆热烈,但是细腻的丝绸礼服包裹着的窈窕身姿在皎洁的月光笼罩下亦是婀娜多情,清新而端庄。 “兰儿,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阿娘,兰儿已经嫁人,今日特地穿上喜服来见您,兰儿给您磕头了。”金兰儿答非所问,向面前依然一袭黑衣,却没有黑纱遮面的温若惜深深跪拜。 夜色中的温若惜脸色波澜不惊。 “半人半鬼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可值得庆贺!”温若惜的声音冰冷不屑。 “阿娘,我说过了温宁他是人,不是东西,如今更是兰儿的夫君,请阿娘莫要如此说。”金兰儿语气坚定。 “夫君?真是笑话!兰儿,你可想过,待到仙督杀死蓝忘机和夷陵老祖,重新掌控仙门,你将如何自处?”温若惜怒声道。 金兰儿道:“阿娘为何仍然执迷不悟?温若寒他杀不了含光君和魏前辈的。” “哼,你倒是和他们很亲近,左一个魏前辈,右一个魏前辈的!你可知道,你嫁给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温若惜有些恼怒。 金兰儿道:“回头路?阿娘,你可有想过,是谁没有回头路?阿娘口口声声说温宁是半人半鬼,可有想过,温若寒才是半人半鬼,阿娘跟着他才是真正的没有回头路!” 温若惜道:“兰儿,那你告诉我,除了仙督,谁还能帮我们报仇?如果不是夷陵老祖,我现在就是堂堂家主夫人,温儿也不会惨死,而你,也更不会嫁的如此狼狈!” “狼狈?阿娘可知,我和温宁的婚礼是蓝宗主主持,一切生活物资皆是含光君所赐,包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含光君修葺,蓝宗主题字。阿娘,放眼玄门有几人能由此殊荣?” “还有,阿娘可知,待到兰儿有了孩子,可以入蓝氏族谱,以蓝氏亲眷子弟养在云深不知处。阿娘,自从父亲离去,兰儿跟着阿娘颠沛流离,寄人篱下,受尽屈辱,从不敢想还有今日!兰儿何德何能,能得到蓝氏双壁如此青睐,施以重恩?“随着金兰儿轻缓坚定的语音,两行清泪亦是无声滑落。 ”重恩?真是笑话,他们根本就是沽名钓誉,利用人心,你却傻了吧唧的认贼作父!\" “阿娘!谁是贼?谁又是在利用人心?是温若寒!是他狼子野心,仗势欺人,才会屠戮仙门!如果不是他,爹爹和兄长怎会惨死?他才是罪魁祸首,母亲莫要颠倒黑白!“金兰儿忽然怫然作色,犹带有泪珠的脸颊有些涨红。 ”你!……“温若惜一时气急无言以对。 寂寥无声的夜色中,清凉的晚风吹过,两人衣摆轻扬,一黑一红,如此醒目,却又是如此格格不入。 ”如此,你是不愿意了?“终于温若惜不带有一丝感情的语音响起。 “呵呵……”金兰儿苦笑,”如果没有魏前辈,没有温宁,兰儿早就命丧九泉,魂飞魄散,何来今日?可是阿娘却让兰儿助纣为虐,恩将仇报,兰儿如何能应允?“ ”你?你真是鬼迷了心窍,待到仙督统领了百家,什么样的男人你得不到?哪怕是堂堂家主夫人你也做得!如今却为了一个白痴,傻子,白费了自己的修为,真是枉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金兰儿惨然一笑,缓缓跪地,向温若惜磕了一个头,缓声道:”母亲,兰儿所修媚术皆是阿娘所赐,既然不能如阿娘所愿,兰儿还给您便是!“ ”你……要做什么?“温若惜有些预感不妙,暗暗心惊。 却只见金兰儿已经抬起右手,随着灵力灌注,金兰儿白皙小巧的手掌已经泛起黑紫色。 温若惜大惊,未及反应,金兰手掌已经拍向自己腹部,随着一声痛呼,金兰儿一口鲜血喷出,已经跪倒在地。 ”你竟然……竟然废了自己的修为?你,你,你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温若惜惊惧不已,继而又勃然大怒,怒目圆睁。 金兰儿手捂着腹部,浑身冷汗涔涔,却是紧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好!好!既如此,多说无益,从今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我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女儿!金兰儿,你且等着,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仙督,即使是夷陵老祖也不成!你会后悔的!” 随着温若惜的愤而离去,夜色更浓,凉意更深! 幽静的树林里,泛着橙黄色烛火的小屋静谧安宁。干净整洁的院落各种蔬菜井然有序,绿意盎然。皎洁的月光洒在青砖黛瓦的屋檐上,宛若世外桃源。 金兰儿勉力推开房门,轻轻坐到榻上,只见温宁依然安睡,惨白的脸庞安详柔和,泛着隐隐笑意。 金兰儿手指轻轻扶着温宁脸颊,随着温宁身体的微微抖动,一声呓语从温宁口中发出:“姐姐!” 金兰儿微微一颤,无声的泪水再次滴落。 “温宁……”金兰儿轻轻躺下,握住温宁的手,嘴里轻唤着,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第3章 听学 终于,听学季开始了。 整个云深不知处,清一色蓝氏校服的学子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聚集在了云深不知处每个角落。到处都是人头攒动,气氛热烈壮观。阳光洒在青春洋溢的学子们稚嫩的脸颊上,伴随着清脆悦耳的鸟叫声,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充满着青春的无限美好和活力。 “思追,景仪!”伴随着惊喜的喊声,欧阳子真清奇俊朗的面庞出现在了蓝思追两人面前,紧随其后的是金凌。 “子真,金凌,你们来了。”蓝思追和蓝景仪亦是一脸喜庆。 “嗯,思追,魏前辈是不是在静室?你带我去看他好不好?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欧阳子真迫不及待,金凌也是一脸期盼。 “你可拉倒吧!”蓝景仪连忙抢答道:“都想来见魏前辈,含光君已经将静室设置了好几层结界,不许任何人打扰!你可别自找麻烦!” “啊?”欧阳子真有些失望,金凌更是一脸不服气。 “子真,今天是云深不知处听学签到的第一天,人数太多了,他们都想见魏前辈,这样会打扰魏前辈的,所以含光君才不许人接近。你也别灰心,反正授课的时候就能见到了,也不急于在这一时。”蓝思追温声劝解道。 “唉!我还想着让魏前辈帮我出出主意。”欧阳子真一脸沮丧。 “你让魏前辈帮你出什么主意?”蓝景仪有些奇怪,其他两人也是不解的看向欧阳子真。 “还不是因为听学?我听说魏前辈也开设符咒课程,可把我高兴坏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竟然要去清河授课,这可如何是好?”欧阳子真一脸苦闷。 蓝景仪更加奇怪,道:“那又怎样?除了蓝先生的礼则课是必修的,其他课程都是可以任意选修的,待会填表格你选修魏前辈的符咒课不就成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泽芜君的音律和丹青我也想学。修真界论丹青妙笔,音艺卓绝,泽芜君绝对无人能及其右。我要是能学之一二,亦是满足。还有,还有含光君的剑道我也是崇拜的很!魏前辈的符咒我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可是,如今魏前辈要去清河,我又分身乏术,心里当然着急了。”欧阳子真既急迫,又无奈。 “切!”蓝景仪有些不屑,道:“你还真是贪心!我可提醒你,蓝先生的礼则课是必修课程,如果过不了他这一关,可是不能结业的!” 欧阳子真面色更是泄气,道:“可不是吗?我都愁死了,几千条家规,还要背下来?真是头疼。” 看着微笑不语的蓝思追,欧阳子真又忽然道:“思追,你们选修的是谁的课程?” “哦,”蓝思追刚想回答,蓝景仪却又已经抢先道:“我们当然是去清河了?含光君早就吩咐了,我和思追要寸步不离的跟着魏前辈。所以,魏前辈在哪,我和思追就在哪。” 蓝思追也是点了点头。 “那我也跟你们去清河,待到换课的时候,我再来云深不知处修习泽芜君和含光君的课程。”欧阳子真立刻答道。 “金凌,你先报的是谁的课程?”欧阳子真转头看向金凌。 “我,我报的是含光君的剑道!剑道是修真界第一正道,我当然要先修习剑道。”金凌不加思索。 “金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说魏前辈不是正道?”蓝景仪迫不及待叫了起来。 “是啊?金凌,你不是最喜欢魏前辈的符咒吗?怎么又不想学了?”欧阳子真有些奇怪。 “谁说我不想学了?我不是没办法吗?我舅舅说我是家主,让我必须先过了蓝先生的礼则和含光君的剑道这两关才让我去跟大舅舅学符咒。”金凌一脸无奈。 “也没关系,下个月你再去也不迟。魏前辈下个月会增设射箭课程,你不是也很喜欢射箭吗?”蓝思追安慰道。 “是了,魏前辈的射箭也很了不起。我听说当年百凤山围猎,魏前辈蒙着眼睛都得了第一名,含光君中途退场,却也是得了第四名!真是了不起!”欧阳子真抢先接话,一脸崇拜。 “欸,思追,当年含光君为什么中途退场,你知道吗?”欧阳子真又有些好奇的向蓝思追问道。 “我也不知,从未听魏前辈提起过。”蓝思追摇了摇头道。 “含光君真是厉害,中途退场都得了第四名!还有魏前辈当年他也应该是我们这么大吧?竟然有如此修为!真是了不起!” “欸,你们说,要是含光君没有中途退场,他和魏前辈谁会的第一?” “不知道,可能是含光君吧!” “才不会,一定还是我大舅舅,当年在云梦,我大舅舅的箭术就无人能敌!” “金凌,瞧你那样?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得好好跟着魏前辈修习箭术,不要总是离不开你们兰陵的缚仙网。” “蓝景仪,你说什么?……” “………” “………” 几个人叽叽喳喳,争吵不休。 终于,随着清缓柔和的铃音响起,几人停止了议论,随着众多的学子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向兰室涌入。 亥时已过,喧嚣了一整天的云深不知处终于渐渐平息,归于平静。 静室,明亮的烛火泛着柔和的光泽,淡淡的檀香气息缭缭绕绕,芳香四溢。 第4章 略有耳闻 夜幕下,欣长的白色身影匆匆而至。 随着一脚轻缓踏入,昏黄的烛光下,那人立时映入眼帘。 身体前倾,手托香腮,依旧是无规无矩的坐姿。只不过微蹙的眉头,略略嘟起的双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魏婴!”低沉磁性的一声轻唤,让陷入思绪的魏无羡立时眉开眼笑。 “蓝湛,你回来了?”魏无羡麻溜的跳起来,奔到蓝忘机面前。溢于言表的开心欢喜,分外热烈。 “魏婴,你今日可好?”蓝忘机亦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宠溺。 今天是听学第一天,两人从辰时蓝忘机出门,直到如今已经过了亥时,整整一天,蓝忘机几乎没有一刻得闲。如果不是记挂着魏无羡,恐怕还要再忙上两个时辰。 虽然忙碌,但是看到魏无羡一如往昔的笑脸,蓝忘机心情大好,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嗯,好,当然好!蓝湛,你坐下,我问你个事?” 蓝忘机浅笑不语,任由魏无羡拉着自己在案几边坐下。 “蓝湛,还记不记得当年在百凤山围猎?当时你为什么突然中途离场? 一向波澜不惊的蓝忘机微微诧异,哪里想到,魏无羡一开口问的却是十几年前的往事。虽然觉得很突兀,但是依然面不改色道:“不为什么,就是想离开了。” “蓝湛,你骗人!我才不信!好二哥哥,你就说嘛,到底是为了什么?”魏无羡哪里肯相信,开始拿出一贯的伎俩撒娇乞求。 “为何突然问起这个?”蓝忘机反问道。 “就是突然想起往事,好奇而已。” 其实,是蓝思追和蓝景仪来给魏无羡送晚膳,顺道问起当年百凤山围猎的事情,尤其对蓝忘机的中途离场感兴趣。 十几年前的事了,魏无羡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再说本来他记性就不好。如今被蓝思追两人蓦然提起,隐约觉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具体的一时也想不起来。然而蓝景仪却不依不饶,一再追问,迫切的想知道蓝忘机到底为何中途离场。 魏无羡被蓝景仪的紧追不放惹的心烦,最后竟然也勾起了好奇心,也想究其原因。尤其是临走时蓝景仪问的那句“魏前辈,要是含光君没有中途离场,您俩谁能得第一?“更是让魏无羡心里像猫抓一样,好奇心大盛。 虽然魏无羡耍赖般的撒娇乞求,蓝忘机却是不为所动,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叠名单递给魏无羡道:“这是明天去清河的学子名单,你看一下,最好牢记,免得授课弄错。” 魏无羡嘟着嘴一脸不情愿,嘴里叽叽咕咕的,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随手放在了案几上。 “魏婴!”蓝忘机语气中有些责备。 “我好困,不想看了,我要睡觉!明天再看!”魏无羡干脆直接撒泼。 “魏婴,不要闹!明天卯时就要起床,来不及的,你先粗略过目一遍。”蓝忘机无奈柔声哄着。 魏无羡抿着嘴,转了转眼珠,蓦然将脑袋伸到蓝忘机面前,几乎是贴着蓝忘机鼻尖咧嘴笑道:“那二哥哥答应我,如果我都记下了,你就告诉我为何突然离场?” 蓝忘机呼吸一滞,盯着近在咫尺,一脸赖皮却又不失呆萌的笑脸,半晌才蹦出一个字:“好!” “哈哈,太好了,二哥哥可不许耍赖哦!”魏无羡立刻喜笑颜开,还不忘啄了一下蓝忘机嘴唇,然后立刻拿起名单目不转睛的快速浏览着。 蓝忘机一脸满足,轻声道:“魏婴,我去取热水。” “好,二哥哥,去吧去吧!”魏无羡头也不抬,视线依然没有离开手里的名册。 蓝忘机微微一笑,也不多话,拿起木桶向外走去。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蓝忘机已经拎着满满两大桶热水回到静室。却只见,魏无羡已经双目微闭,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名册也散落在地。 蓝忘机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散落在地的名单一一收好,方才坐到榻上。 刚想叫醒魏无羡,却不料,魏无羡已经猛的跳起身,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道:“二哥哥,我看完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你,全都看过了?”蓝忘机有些质疑。几百名学子的名字和归属家族,可不是这么容易记下的。 “那当然!这些算什么?当年在云梦,比过目不忘,我就是一只眼睛也能甩江澄几条街!”魏无羡毫不谦虚,不以为然道。 “要不,我随便背几个给你听听?”魏无羡又胸有成竹道。 “不用,我信!” 蓝忘机只是瞬间质疑,随即便深信不疑!更是感同身受!魏无羡在云梦的壮举,蓝忘机可是“略有耳闻”。 当年在莲花坞,魏无羡每每都是丑事休,未时起。起来以后也是根本见不到人影。不是喝酒,就是四处闯祸。偷莲蓬,打山鸡,摸鱼,招惹女修,他是样样不落。 虽然也没见他怎么刻意修习,可是,莲花坞每一次的门生子弟切磋比赛,魏无羡都是毫无悬念的拔得头筹。 尤其是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天赋异禀。无论何种符咒,只需一眼,便可以牢记于心,甚至于更是独具匠心,自创甚多。 因此,莲花坞的门生子弟无一不对他们这个大师兄佩服的五体投地,热烈追捧。而一些年纪较小的子弟,更是不厌其烦的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魏无羡身后鞍前马后,即使被魏无羡一脸嫌弃,也是不屈不挠。这其中也包括虞玥! 这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江枫眠甚是欢喜,用心培养,视若己出。 虞紫鸢愤愤不平,处处找茬,屡屡责罚。 江厌离更是满心怜爱,情同手足。 而江澄,则是羡慕加嫉妒,却又依赖! 饶是如此,魏无羡却是依然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江氏家训发挥的淋漓尽致,用一颗“惟怀永固”的桀骜之心,去面对人生的风刀霜剑,鲜血淋漓! 可是,终究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险恶,更是轻视了一个人走独木桥的艰难! 最终天妒英才,搅得江湖风云起,唯有身死风云灭!折损于独木桥走到底的黑暗中。 幸好!这个世上还有一个蓝忘机! 还好!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信他! 第5章 幸好 还好 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十六年前的那一刻,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无数次的泪染衣襟,情难自抑!不仅仅是品尝了那人喝过的天子笑,才知道那人口中的“天子笑,好喝”原来是真的好喝!身受了那人一样的烙铁痛,才发觉,真的好痛! 更是一袭白衣孤身问灵十几载,走遍了山川大海,踏遍了远山巍峨,最终亲历了那个玉面少年的喜怒哀乐,十里莲塘前世今生的纷纷扰扰。 十几年,弹指一挥间。跋山涉水的艰险,日复一日的苦苦问灵,问天问地,只为了心中一直不曾磨灭的信念:故人何日归! 蓝忘机再次念及此处,虽然早已时过境迁,却依然心痛不已,后怕不已! “魏婴!”蓝忘机将魏无羡拥入怀中,珀色的眼眸隐隐泪光。 天地入长夜,生死两茫茫。失去魏无羡十六年的痛和悔恨,让从不知胆怯害怕为何物的蓝忘机从此烙下了心结。无论何时何地,只有将他藏在身边,拥入怀里,蓝忘机才觉得是安全的,是放心的! “幸好!还好!”蓝忘机喃喃低语。 幸好,他从未放弃! 还好,他终得回归! 魏无羡却是哪里知道此时蓝忘机已经是将过往在心里又走了一遭,对蓝忘机的情绪转变毫不察觉。 嘴里依然没心没肺的嚷嚷道:“蓝湛,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离开?你可不能耍赖!” 蓝忘机稍稍回神,有些无奈,低声道:“你,真的不明白?” “我?明白什么?”魏无羡一头雾水。 “你做了什么你忘了?”蓝忘机看似波澜不惊,轻挑的眼眸里却是光芒闪烁。 “我做什么了?我没做什么啊?”魏无羡毫不察觉,一脸无辜。 蓝忘机一脸生无可恋,不动声色的扯下了自己的抹额,同时嘴里徐徐说道:“你,很喜欢我的抹额?” 魏无羡蓦然惊醒,当头棒喝!可是为时已晚! 终于,夷陵老祖,为自己十六年前的手贱付出了代价。真真是苍天饶过谁!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随着热气腾腾,雾气缭绕的洗澡水慢慢转凉,静室也从硝云弹雨,再到鬼哭狼嚎,直至缴械投降,苦苦求饶!终于,已经过了子时的静室,恢复了寂静无声。 早已经趴在蓝忘机身上沉沉入睡的魏无羡,一身洁白清爽的中衣,呼吸沉稳,一脸安详,嘴角依然漾着一丝笑意。 蓝忘机环抱着魏无羡缓慢的翻转身,将怀里的人平稳的放在榻上,轻轻抽出放在魏无羡脖颈的手臂,又亲了亲魏无羡嘴角,方才缓慢起身。 温馨祥和的烛光摇曳下,蓝忘机笔直的背影端坐于案几边,虽然已经微有倦意,却是依然一丝不苟的满纸妙笔生花。 “二哥哥,魏婴喜欢你!“静谧的夜,魏无羡的忽然一声呓语,让烛光下正在忙碌的白色人影蓦然一怔。 抬起头远远的看向榻上,却只见那人依然沉醉在梦中,脸上带着一丝满足和安静,乖巧的睡颜里透出世事纷扰都无关的纯真无忧。 蓝忘机脸上显出深深的爱怜,久久凝视着。 良久,终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闭了闭有些酸涩的双眼,继续挥毫泼墨,笔走如飞!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随着笔尖在纸上轻轻滑过,一行行灵动飘逸,笔酣墨饱的字迹跃然纸上。 随着黎明的曙光初现,烛光下的笔直身影,终于放下笔墨,抬起头,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脖颈。绝美宛若刀刻的容颜,虽然已是微有倦意,但是看向榻上安然而卧的那个人,眼神里却是满目柔情。 如此孜孜不倦,只是为了守护心中的这份安宁。 翌日,因为知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魏无羡没有赖床,卯时过半即睁开了眼睛。 习惯性的转头间,坐在案几边闭目打坐的白色身影跳进眼帘。 “蓝湛!”随着魏婴的一声轻唤,蓝忘机已经坐到了榻上。 “醒了?”蓝忘机声音略有些沙哑。 “嗯,”魏无羡轻点了一下头。 看到蓝忘机微微有些血丝的双眼,魏无羡有些蹙眉,还没开口,蓝忘机已经拿着一叠雪白的纸张,递到眼前:“这是我按照你的想法整理的教学大纲,还有今天在清河第一天的开学演讲,留着待会在路上看。” 魏无羡有些狐疑,只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每一天的教学进度,考核标准。而演讲稿更是事无巨细,又言简意赅。 虽然厚厚的一叠,可是不仅字迹工整雅致,苍劲有力,布局更是行行疏密有致,清晰流畅,使人阅读起来一目了然,轻松愉悦。 这分明是下了十足十的功夫。 “蓝湛,这?……是你昨天晚上弄的?”魏无羡睡意全无,猛然坐起。 “嗯。”蓝忘机微点了一下头。 “那你岂不是一夜都没睡?” “无妨!” “你?……蓝湛,你真是气死我了!你是想累死你自己吗?”魏无羡大叫。 这几天因为听学,蓝忘机都是早出晚归,同时还要和魏无羡在密室双修,几乎每天都连轴转,魏无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又爱莫能助,不敢插手,生怕给蓝忘机添乱。 毕竟,几乎每次自己给蓝忘机减负,最后都是事与愿违,每每还要蓝忘机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如今,却又为了自己今天第一天的授课,通宵达旦的帮自己整理手稿。 魏无羡又急又痛。 “魏婴,我无妨,稍稍休息即可!”蓝忘机宽慰道。 魏无羡咬着嘴唇不说话,忽然将蓝忘机一把抱住,直接按到了榻上,嘴里蛮横道:“蓝湛,现在时间还早,可以让兄长先带着学子们去清河。我们午时赶到即可,开学演讲可以安排在午后,你还能休息两个时辰。” “魏婴,我不用!”蓝忘机刚想起身,却被魏无羡猛的按了下去,同时脖颈处也被魏无羡“吧唧“一口使劲吮吸了一下,随即一点红痕隐隐若显。 “蓝湛,你快点睡觉!不然我就像刚才那样亲你,亲到你没法见人,听到没有!”魏无羡咬牙切齿,一脸威胁。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看到魏无羡不容置疑的脸色,终于放弃了抵抗,再说也着实有些倦意,遂也不再挣扎,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不多会,随着均匀平稳的呼吸声,蓝忘机沉沉入睡。 魏无羡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蓝忘机柔软略有些清凉的双唇,脑袋缓慢的放在蓝忘机胸口,久久不舍的移开。 第6章 媳妇 沉寂了十几年的清河不净世,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生机勃勃。 初夏的朝阳下,到处都是年少学子们来回穿梭的身影,按照指示牌的引导,一个个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舍馆和科目教室的位置。一时间整个不净世皆是叽叽喳喳,人头攒动。 每天的上午两节课分别是礼则课和丹青课。礼则则是由蓝氏一名长者授课,聂怀桑负责丹青。下午的课程则分配给了魏无羡。 随着忘羡两人的姗姗来迟,考虑到午后的阳光炙热,开学典礼安排在了申时中。 原来空旷略有些萧条的校场,此时整齐的站满了乌泱泱数以百计的听学子弟。 初夏的傍晚,凉风习习,万物茂盛。一张张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稚嫩脸颊宛如旭日东升,散发着勃勃生机。 新修葺的讲台上,魏无羡,蓝忘机以及聂怀桑并肩而立。蓝启仁,蓝曦臣,筱如兰还有几名聂氏和蓝氏长辈则坐在后面的太师椅上。 首先是聂怀桑的讲话,作为东道主的聂怀桑也不矜持,手握折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不净世的布局,禁忌,以及课程安排。时间不长,但也是娓娓而谈,谈笑自若。 接着就是魏无羡作为符咒课授课老师的开学演讲。 只见魏无羡气定神闲的向前迈了两步,手里也没拿任何稿纸,只是背负双手,按照在路上略略看了一遍的,蓝忘机帮他准备的演讲稿,言简意赅的朗声说了一遍。 说完听学的简单事宜,魏无羡也不停顿,开始按照仙门百家名号,逐一点名。随着每一名被点到名字的学子应答,魏无羡准确的说出对方年龄,所属仙门,以及家主名讳。直至所有学子点名完毕,数个时辰过去,竟然无一出错。 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不知道的,还以为魏无羡私底下下了多大功夫。哪里晓得魏无羡只是在头天晚上一一看了一遍,来的路上,又粗略扫了一眼,看完后还趴在蓝忘机后背咪了一觉。 此时坐在后面的蓝启仁不免有些动容。 曾经的魏无羡在蓝启仁心里早已贴上了放荡不羁,顽劣跳脱,无规无矩的标签。今日初为人师,面对如此数量的学子,不仅无一出错,更是表现得收放自如,从容不迫。 饶是蓝启仁如何古板苛刻,也是禁不住心生赞叹,更是感慨万分。 世事难料,十几年前,魏无羡还是一个让自己头痛不已,深恶痛绝的冥顽不灵之徒。也一直以为,魏无羡最终会玩火自焚,永远不能成为仙门翘楚。 哪里能想到,时移世易,世事沧桑,自己眼中的仙门另类,顽劣之徒,不仅另辟新径,创立了独独属于夷陵老祖的诡道之术,拐走了自己一生引以为傲的蓝氏双璧之一。如今,竟然又以先生的身份傲然挺立于玄门百家,受百家尊敬,得千百学子敬仰! 而另一个自己更看不上,只知道吟诗赏月,玩鸟作画的聂怀桑,虽然修为不高,更是经历了家族衰落,举步维艰。却是在琴棋书画,丹青笔墨造诣上天赋异禀,仙门百家遥遥领先,仅次于蓝氏双璧蓝曦臣。 人生哪里有什么一帆风顺,谁的人生还不都是跌宕起伏,一场血泪! 即使修仙,也并不是非得千军万马去闯剑道这一条独木桥。只要不忘初心,惟怀永固,即使是诡道又如何?玩鸟作画又如何?照样让别人望尘莫及。 蓝启仁心里五味杂陈,又不自觉的长长松了一口气。 坐在身边的蓝曦臣心里却是和蓝启仁截然不同。 他在庆幸! 庆幸自己当初对忘羡两人的支持;庆幸自己提出的让魏无羡授课的决定;庆幸自己遇到了阿羡,才得以受其影响,摆脱心魔。更是庆幸自己没有错失良机,抓住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蓝曦臣不觉转头看向了身边人,筱如兰亦是有所感应,四目相对,皆是莞尔一笑,尽在不言中。 而底下的数百名学子,则因为自己被夷陵老祖准确的念出名字,并报出家族,心里则欢喜不已,看向魏无羡的眼中皆是满满崇拜。 终于结束讲话,魏无羡退回到蓝忘机身边,转头看向蓝忘机,却是收到了对方充满赞赏爱恋的眼神。魏无羡本就不是个谦虚的人,别人不夸,他都恨不得自我炫耀,唯恐天下人不知。得到蓝忘机如此肯定,心中甚是得意,蹭了蹭蓝忘机肩膀,还不忘眨了一下眼。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转过了头,握住避尘的手指却是微不可察的卷了卷。 一番流程结束,已经是酉时过半。蓝启仁,蓝曦臣和筱如兰也没在多加逗留,用过晚膳则连夜匆匆赶回了云深不知处。 而蓝忘机则在不净世留宿一晚。蓝氏所有人离开时仿佛约好的,没有一人去向魏无羡告别,当然也更没有人去寻问蓝忘机。 大家早就已经形成默契,只要忘羡两人在一起,还是远离为妙,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因为明天一早,蓝忘机就要赶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也没多加耽搁,用过晚膳就拉着蓝忘机回了自己的房间,当然不忘拿了一瓶酒。 烛火明亮的房间,虽然不像静室古色古香,却也是干净简洁。蓝忘机将准备好的魏无羡的换洗衣物一一放在了衣柜里,包括亵衣,中衣,外衫,束腰。甚至是平时用的巾帕,足巾,皆是准备了好几套。 坐在四方桌边悠闲喝酒的魏无羡看着一丝不苟,埋头整理的蓝忘机,心里即感动,又有些好笑。 “蓝湛,你可真是的,用的着这么麻烦吗?聂怀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些不净世都有。” “用我们自己的!”蓝忘机根本不看魏无羡,说出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唉!蓝湛你可真是婆婆妈妈,像个小媳妇!”魏无羡忍不住调侃。 “你说什么?”蓝忘机转头盯着魏无羡,眼神有些危险。 “哦,没说什么?”魏无羡连忙道。 蓝忘机不语,依然紧盯着魏无羡。 “好好好!我说我是媳妇,我是你媳妇,行了吧?”魏无羡终于败下阵来,忙不迭的叫道。 蓝忘机收回目光,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我厉害?当媳妇又咋了!”魏无羡心里不服气,忍不住嘀嘀咕咕。 不多会,清河门生送来了热水。 “不早了,赶紧沐浴休息。”蓝忘机说着一把拿过魏无羡手里的酒瓶。 魏无羡嘟着嘴,虽然不情愿,但也是不敢反驳,嘴里却是不服气嘀咕着:“反正明天你就看不见了,我再喝个够!” “魏婴!”蓝忘机语气有些责备。 “哦,好好好,我知道了饮酒伤身,我不喝……哦不是,少喝便是。”魏无羡忙不迭道。 蓝忘机不再言语,转身开始往木桶里调热水。 看着隔间硕大的木桶,魏无羡忽然突发奇想,拽着蓝忘机衣袖,一脸坏笑道:“蓝湛,今天我们一起洗好不好,反正木桶也够大!” “一起?”蓝忘机有些犹豫,不自觉的看了看正冒着寥寥热气的木桶。 魏无羡却是直接拉着蓝忘机来到了木桶边,不等蓝忘机反应,已经快速剥光了自己,跳进了木桶里。 “蓝湛,你干嘛?快点脱衣服啊?”魏无羡忍不住催促。 蓝忘机看着坐在木桶里,被氤氲的热气萦绕的魏无羡,披散开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瘦削白皙的脸颊挂满了水珠,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眸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昏黄的烛火下,散发着孩童般的纯真乖巧。 蓝忘机定了定神,先将魏无羡胡乱扔在一边的衣服整齐的叠好,放在床头的木桌上,方才开始解自己的衣衫。 随着蓝忘机的进入,原来显的硕大空旷的木桶立时显得有些拥挤,不过坐两个人却也是刚刚好。 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蓝忘机,白皙绝美的脸颊在热气腾腾的水汽下,更是光洁水嫩,饱满的朱唇此时更是鲜红若血,一双露在水面上的双肩线条优美挺拔,修长紧致的脖颈上的喉结性感撩人。 魏无羡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道:“如此尤物怎么偏偏折在我夷陵老祖手里了!” “嘀咕什么?”蓝忘机一边拿起巾帕给魏无羡擦拭着身体,一边柔声道。 魏无羡咬着嘴唇不发一语, 蓝忘机也不再追问,依然专注的给魏无羡擦拭着身体,全程目不斜视。 魏无羡有些心痒难耐,忍不住伸手捏住蓝忘机下巴,捏着嗓子,一脸贱兮兮道:“含光君,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蓝忘机配合的抬起下巴,一脸纯真,弱弱的道:“你待如何?” 蓝忘机难的没有主动,一本正经,却是让魏无羡有些气恼,大叫道:“喂,蓝湛,你怎么不动手?” 蓝忘机心里早已春心荡漾,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洗澡!”说着继续拿起巾帕给魏无羡擦拭身体。 “好你个蓝湛,还挺能忍!”魏无羡暗自嘀咕,随即咬着嘴唇,一只手猛的在水下掐了一把。 “魏婴!”蓝忘机身体猛的一僵,一把攥住魏无羡不老实的手,低声喝道。 “怎么了含光君?是不是终于想做点什么了?”魏无羡一脸得意,低声道。 蓝忘机胸口有些起伏,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魏无羡,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洗澡!” 魏无羡愣了一下,心一横,另一只手,又在水下狠狠揉搓了一把。 蓝忘机猛的将手里的巾帕摔在了水里,直接欺身压上。 魏无羡连忙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嘴里忙不迭叫喊:“哎呦!二哥哥,你不会是想在浴桶里天天吧?那可不行,万一把浴桶弄坏了,明天我可没法解释,总不能说是含光君霸王硬上攻,因为想天天才…唉!……唉…干嘛!干嘛?…” 随着魏无羡的惊呼,蓝忘机已经单手将魏无羡拦腰抄起,另一只手拿起木桶边上的沐巾裹在魏无羡身上,然后将人直接扔在了榻上。 清凉的房间里随着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立刻春意融融,一片旖旎。 不知道纠缠了多久,直到魏无羡再没有一丝力气,彻底投降,方才作罢。 许是想到明天便要分开,两人皆是都毫无睡意,依然相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蓝湛,你也太小心了,竟然将温宁也叫来。人家可还是新婚,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魏无羡舒服的半趴在蓝忘机身上,低声嘟囔着。 “是他自己要来的,说是金兰儿让他来的。” “真是的!我在他们心里真的有这么柔弱吗?” 蓝忘机不语,揽住魏无羡的手臂却是紧了紧。 “蓝湛,咱可说好了,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授课,你可是答应的,到时候可不许阻拦!”魏无羡忽然抬头道。 “嗯。”蓝忘机轻声应着。 “只是有一点……”蓝忘机又道。 “什么?” “家规!切记!”蓝忘机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嗤……”魏无羡哑然失笑。 “二哥哥,你也是哦!家规,要切记!”魏无羡轻触着蓝忘机嘴唇,低低调笑道。 蓝忘机不发一语,却是用力揽住魏无羡脑袋,捉住那两片若即若离的红唇辗转厮磨,久久不舍的放开。 夜已深,万籁俱寂。随着魏无羡喋喋不休的嘟囔声渐渐低沉,两人一同沉沉入睡。 第7章 宗师 魏无羡睁开眼睛已经是午时,摸着空空的半边床榻,心里有些失落。转头看到放在床头的一套整齐的外衫,以及上面一个精巧绣着芍药花的淡蓝色钱袋,魏无羡不觉嘴角弯起,笑意盈盈。忍不住拿起钱袋放在鼻下,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随即飘进心尖。 “小古板!”魏无羡嘴里嘟囔着,想到昨天晚上两人同洗澡时的胡闹,以及蓝忘机情至深处时,发出那声呢喃:“媳妇”!魏无羡突然有些脸红,一双狭长的媚眼却又是忍不住含情带笑,仿佛那个人就在眼前。 独自冥想了一会,想到今天是听学第一天,遂也不再耽搁,快速起床盥洗。 待到魏无羡一切收拾妥当,用过午膳,直接向新修缮的学堂走去。 偌大宽敞的学堂里已经座无虚席,每个学子脸上都是一脸兴奋。待到魏无羡走进学堂,学子们更是个个喜形于色,满脸期待。 魏无羡也不多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碟符咒,面向众学子到:“今天是我们符咒的第一堂课,既然是符咒课,那么就要先将符咒的基本功练好!” 魏无羡说着,抬手一挥,只见一碟符咒已经如同漫天花雨,在空中撒开,随即准确无误的飘落在了每一位学子面前的案几上, 众学子一阵惊呼,看向魏无羡的眼神赞叹不已。 “好了,下面我们就先开始练习基本功,那就是画符!按照你们面前符咒上的纹理,咒语,先学会画,再去背!明白吗?”魏无羡朗声道。 “明白!”众学子们异口同声,清脆响亮。 “好了,开始吧!” 随着魏无羡话音落地,众学子连忙开始目不转睛的观看案几上的符咒,有的嘴里还喃喃默念着。 魏无羡心满意足,负着双手来回走了几趟,看到学子们都已经开始进入状态,皆在认真临摹。 魏无羡脸上现出满意的轻笑,向坐在最前排的蓝思追招了招手,待到蓝思追走上前,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蓝思追认真的听着,并郑重的点了点头。魏无羡一脸赞许,拍了拍蓝思追肩膀随即溜出了学堂。 书房里,聂怀桑正在抓耳挠腮的认真批阅着学子们的课业,时不时的唉声叹气。 随着一阵敲门声,聂怀桑打开书房,却发现魏无羡站在门口。 “魏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授课吗?”聂怀桑一脸惊异,又有些后怕的伸出脑袋往四周瞅了瞅。 “聂怀桑,你紧张什么?我又没做坏事,至于吗?”魏无羡背负双手一脚踏入书房,看到聂怀桑紧张兮兮的样子,不以为然。 “魏兄,你将这么多的学子扔在学堂不管,却跑到我这里来,要是让云深不知处知道了,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聂怀桑一边关上门,一边苦着脸道。 “谁给你说我丢下他们不闻不问了?授课也不一定非得循规蹈矩,刻板迂腐。要给他们自由发挥的空间,懂吗?”魏无羡一屁股坐在了案几边,嘴里毫不在意道。 “可是……可是……”聂怀桑依然有些担心。这可是他们清河聂氏第一次举办听学,何况这个主意还是他自己提起的,若是折在了魏无羡手里,那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聂怀桑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将这个祖宗弄到清河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到聂怀桑一脸苦哈哈,魏无羡无奈,又道:“今天的学习内容我已经安排好了,也交代了蓝思追,所有遇到不懂的问题都由他解决。解决不了的,再由他汇总,明天课堂我会逐一解答,根本就不用亲自看着他们,如此他们也能互相交流,明白了吗?”魏无羡一脸认真。 聂怀桑稍微松了一口气,道:“魏兄,也只有你才敢这样做,我可不敢!你家含光君可是下过死命令,我的丹青是要纳入考核的。”聂怀桑一脸羡慕,又有些无奈。 魏无羡却是不以为然道:“聂怀桑,就你给兄长出的这个主意,蓝湛没有杀了你,你就烧高香吧!” 聂怀桑自知理亏,讪讪的笑了笑,又道:“还别说,这思追还真有含光君年轻时的影子,少言,做事却一丝不苟,不愧是含光君亲传弟子。” “那是!我和蓝湛的孩子当然与众不同!”魏无羡一脸得意。 “唉,聂怀桑,你刚才说什么蓝湛年轻时候?难道他现在很老吗?”魏无羡忽然不满叫道。 聂怀桑愣了一下,随即又有些失笑,连忙解释道:“哎呦,魏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家含光君当然不老了?是我失言了,失言了!魏兄,我给你赔罪了!” 聂怀桑连忙不停地作揖,脸上却是使劲忍着笑意。 “切!”魏无羡也不介意。 聂怀桑止住笑意,轻摇着折扇道:“魏兄,你跑到我这里来,该不会是来监督我批阅作业的吧?” “当然不是!我又不懂丹青笔墨。行了,你先将给我准备好的酒拿出来再说!” 聂怀桑脸上笑意更浓,“魏兄,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好吧,正好我也批阅的头疼,咱俩就好好喝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先过了酒瘾再说!” 毕竟两人也算是知己,酒友。聂怀桑立时将一肚子的愁苦抛诸脑后,麻溜的从书柜里拿出了珍藏的笑红尘,又拿出两只酒杯。 几杯酒下肚,两人皆是一脸满足。 “聂兄,我来是想问问你,你们清河最近有没有闹过邪祟?”闲扯了一会,魏无羡忽然转换了话题。 “啥?邪祟?”聂怀桑一脸惊异,“魏兄,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去除祟?” “你先别问,就说有没有吧?” “当然有了,邪祟哪家的辖区没有?不然还要我们这些镇守仙门做什么?” “哦,那太好了!都在哪儿?”魏无羡立时兴奋。 “附近的山头都有,还有远一点的,岐山脚下的几个小山头也有。哦,还有行路岭,行路岭最近也是频繁闹邪祟。”聂怀桑道。 “行路岭?那太好了,那地方我知道!其他的地方,你帮我标注出来。然后再给我派一些修士,我有用。” “魏兄,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可不能在我清河出啥事,不然,含光君可真的饶不了我!”刚刚还一脸满足的聂怀桑,此时脸上立时有些担心。 “聂怀桑,我有这么柔弱吗?哪个邪祟能伤的了我?我可是它们祖师爷!”魏无羡一脸轻松。 聂怀桑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当然也了解魏无羡的实力。再说,魏无羡既然张口了,不答应他肯定是不行的。 “好吧,我待会让管事将地点整理出来,晚上给你送过去。不过,魏兄,咱可说好,你可不能涉险!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家含光君心疼你,不舍的罚你,对我们可是毫不留情!你可不要害我,我还想多活几年!”聂怀桑一脸委屈,无奈道。 “嗤!”魏无羡失笑出声。 “瞧你说的?蓝湛哪里是你说的那样!好吧好吧!你放心,不会出任何事的,放心吧!”魏无羡手里端着酒杯,一脸轻笑。 聂怀桑一脸无奈,一边喝酒,一边嘟囔道:“魏兄,我现在真是有些后悔,真不该将你请到我们清河来!” 魏无羡笑着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下,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有下堂课,我走了!” 魏无羡说完也不再耽搁,起身准备离去。刚走到门口,却是忽然又转身道:“聂兄,其实我倒是觉得,蓝湛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 “魏兄,你此话何意?”聂怀桑丈二摸不着头脑。 “聂兄,你想啊,你大哥在的时候,老是逼着你练习你家刀道,而你偏偏是个只爱风花雪月,吟诗诵月的斜撇子,差点将你大哥气死。如今,蓝湛知你所长,懂你所懂,让你在自家地盘上发挥特长,教学授业,以后说不好就是一代宗师。所以,你应该好好感谢我家含光君才是,不应该老是埋怨他,你说是不是?” 魏无羡一本正经,振振有词。 “啊?我?这……”聂怀桑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像魏无羡说的有道理!可是再一想,无论是出名还是成为宗师,这些都非自己所愿,好像又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聂怀桑却感觉魏无羡好像又在拐着弯的损自己,什么叫“斜撇子!” “魏兄,你是在夸我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挖苦我?”聂怀桑一脸委屈。 “聂怀桑,你可不要不识好人心啊!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好了好了,随便你怎么想吧!不过有一天要真如我所说,你可别忘了好好感谢我!当然,更应该感谢蓝湛!” “啊?这……”聂怀桑一时语塞。 “好啦,不打扰你了,好好批阅吧!切不可误人子弟哦!”魏无羡一脸笑意,转身离去。 “唉魏兄,魏兄……”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聂怀桑无奈的关好房门,坐到书案前,定了定神,继续批阅。 不多会,终于还是放下手里的笔,一脸生无可恋,嘟囔道:“鬼才想当宗师!哪里有吟花赏月,自由自在好!哎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可何时才是头?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第8章 冰山 如此几日,学子们已经学会了画符的基本技巧。 第五日,学堂里却是空无一人。 离不净世最近的一座小山头。说是小山,其实也不小,只是清河以山多,山广而着称,相比于那些树林茂密,山势险峻的百凤山等名山,此座山头要小了许多,平坦了许多。 众学子们乌泱泱的聚集在山脚下,一个个脸上都是兴奋不已,一脸期待。 原来,今天魏无羡要开始他的第一堂野外授课,美其名曰,实地演练。 待到所有学子点名完毕,魏无羡手握陈情,背负双手,站在学子们面前,朗声道:“都听好了,今天是我们实地演练的第一天,注意事项我都在学堂上说过了,现在你们告诉我,遇到自己制服不了的邪祟,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打不过,逃!”众学子异口同声,随即响起了阵阵清脆爽朗的笑声,气氛立时欢快热烈。 “正确!”魏无羡甚是满意。 “你们要永远记住,不管是除祟,还是打架,都要以自保为上,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定要牢记这一点,我交给你们的驱魔符都会使用了吧?” 众学子们连连点头。 “那好,现在就按照我们原先画好的区域,你们自己选择伙伴,至少要五人一组,不设上线,选好以后就开始实战演练,时间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以后,无论有没有邪祟,无论遇到啥情况,都要准时回到这里集合,听明白了吗?”魏无羡大声道。 “明白了!”一阵响亮的回答声回荡在山脚。 “好了,现在将你们随身携带的物资,都集中放在一处,轻装简行。” 众学子们纷纷将身上多余的物件,盐罐、盛水的物件、烛火,甚至有的将身上的配饰也拿了下来,纷纷放在了一处。 几名清河的医修和几名女修则留在物资边守候,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好了,开始吧!” 随着魏无羡的语音落地,众学子们纷纷散开,找寻着自己的搭档。 整个山脚下,吵吵嚷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终于,学子们纷纷散去,三五成群的向树林隐去。十几名聂氏修士则分散跟随着学子们进入树林。 “温宁,酒,我让你给我带的酒,快点给我拿出来。”看着学子们终于隐去树林,不见踪影,魏无羡半卧在草地上,一脸悠闲,向一直紧随身边的温宁道。 “没带!”温宁小声答道。 “什么?没带?温宁,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为什么没带?”魏无羡腾的坐起身,不满的大叫。 “公子,蓝二公子说了,让您少饮酒,饮酒伤身。”温宁一脸认真道。 “蓝湛?他啥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蓝二公子说了,温宁都记着的。” “温宁,你?你还真是听话!”魏无羡站起身,双手叉腰,看向温宁的眼神既无奈也不满。 “公子,蓝二公子也是为您好,您就听他的吧?要不,要不等您回到不净世再喝。”温宁嗫嚅道。 “蓝二公子!蓝二公子!温宁,到底谁才是你家公子!是我好不好?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魏无羡一想到到嘴的美酒竟然泡汤了,心里禁不住有些气恼,再看到温宁一脸认真不容商量的神色,又有些泄气。 “我说蓝湛怎么让你也来了,原来是来看着我的!真是的!哪有他那样的!好容易离开云深不知处,竟然,竟然还是被他管着!真是的!气死我了!”魏无羡越想越是愤愤不平,刚才的悠闲早就不见踪影,双手叉腰,来回走着。 过不多会,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咳了一声,向温宁道:“温宁,金兰儿可还好?” “嗯,她被蓝二公子接到了云深不知处,好着呢。” “那,你有没有想她?”魏无羡一脸笑意。 “公子,我……”温宁有些腼腆,挠了挠头。 “想她了是不是?那就回去看看她?再说金兰儿又受了伤,你更应该陪着她不是?” “公子,我……” “唉,温宁你放心,蓝湛那里有我,你就说是我将你赶走的。干脆,你就说,是我嫌你烦,看你不顺眼,对你又打又骂,所以你才回来的,好不好?”魏无羡不管不顾,使尽浑身解数,似乎还有些乞求。 温宁似乎在思索,须臾又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公子,温宁不能听你的。蓝二公子说了,让我和你寸步不离。” “温宁!你!……” 魏无羡此时恨不得给温宁一掌,可是最终还是眼看无望,只得作罢。百般无奈下,干脆直接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枝,闭目养神。 很快树林里响起了学子们阵阵喊叫声,有兴奋的,有惊恐的,此起彼伏,充斥在整个山林。 魏无羡仿若未闻,依然闭目养神。 温宁则机警的环顾着四周。 两个时辰不知不觉悄然而过。 随着学子们的纷纷返回,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猎物也一一摆在了魏无羡面前。 什么量人蛇,奇异鸟,变异花等等五花八门,而学子们也是和刚刚来的时候截然不同。不是校服破损,就是头发凌乱,还有的身上点点血迹,更有两手空空的学子一脸垂头丧气。而那些毫发无损又征服猎物的学子则是一脸兴奋,叽叽喳喳的交流着。 留守的医修们则忙不迭的给那些挂彩的学子们一一检查。 饶是如此,众学子们皆是一脸兴奋,根本顾不上自身狼狈,皆是叽叽喳喳的交流着心得。那些首战失利的学子有的在扼腕叹息,有的则磨拳霍霍,期盼着明天赶紧到来,再次实战夜猎,以便弥补自己今天的失利。 蓝思追,蓝景仪则和几名修士逐一统计学子们的成绩。 一时间整个山脚下一片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魏无羡心里甚是满意。 此时,一名约摸十五六岁的女修,犹犹豫豫的走到魏无羡面前,有些不好意思道:“魏前辈,我没有猎到邪祟,但是遇到了一只山鸡,心想不打白不打,反正总比空着手要好,所以就将它带来给您,您不要嫌弃才好。” 看到递到眼前的一只肥硕的山鸡,魏无羡早已经笑的合不拢嘴,“好好好!好一个不打白不打!随我!我喜欢!有劳你了!”魏无羡接过山鸡随手递给了温宁。 女修刚才还有些紧张的神色,此时得到肯定立时开心不已,略有点婴儿肥的稚嫩脸颊,抿嘴微笑间露出的小小酒窝甚是可爱。 “你是眉山虞诺?”魏无羡立时认出对方,准确的叫出女孩名字。 “是的,魏前辈,我是虞诺。”女孩开心不已。 魏无羡有些失笑,怪不得小小年纪,还是个女孩,竟然喜欢打山鸡?敢情他们眉山都是有遗传病? “虞诺,你这个打山鸡本事是不是跟虞玥学的?” “是啊?魏前辈,就是玥姐姐教我的,您怎么知道?”虞诺稚嫩的小小脸颊一脸兴奋。 “我?……”魏无羡哑然失笑,心中暗道:“我怎么能不知道?你家玥姐姐这些打山鸡的本领还不是跟着我屁股后面学的!” 想到虞玥,魏无羡眼珠子转了转,小声道:“虞诺,我问你,聂怀桑最近有没有去找虞玥?” “啊?您是说聂宗主吗?”虞诺毫无心机叫道。 “嘘!你这么大声干嘛?” “啊?哦!………” 虞诺本就是随了虞玥的少年心性,再遇到魏无羡这样一个没大没小,浪的几日是几日的张扬个性,早就已经不再紧张胆怯。 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着,时不时发出笑声。 “公子!”忽然温宁发出略有些紧张的声音。 魏无羡头也不抬,道:“干嘛?” 温宁没有回应。 可是却传出了蓝景仪和蓝思追有些兴奋的喊声:“含光君!” 魏无羡本能的一激灵,一转头却是迎面收到了两道冰冷的目光,依然白皙绝美的脸颊更是冷若冰霜,仿佛一座孤独的冰山,让夏日的炙热也失去了温度。更是让吵吵嚷嚷的学子们立时噤若寒蝉。 第9章 独角戏 修仙界谁还不知道含光君的清冷,不可接近!尤其是高深莫测的修为!更何况如今更是仙督!即使这些还不谙世事的少年们未曾谋面,但也是如雷贯耳。 如今,他们心中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督蓦然出现在眼前。惊诧之余,再看到那张绝美但却冰冷的一张脸,更是让这些学子们莫名敬畏,哪里还敢吵吵嚷嚷。 魏无羡心中暗叫不妙,而虞诺则一脸茫然。 很快魏无羡便一脸轻松,抿嘴一笑,两步跑到蓝忘机面前,轻笑道:“蓝湛,你怎么来了?” “嗯。”蓝忘机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脸色依然苦大仇深,仿佛一肚子的委屈。 魏无羡心中好笑,嘴上却道:“嗯是什么意思?瞧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拉着一张脸?你都把这些孩子们给吓住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面色稍缓,看向魏无羡的眼光终于还是柔情似水,“魏婴,你可还好?” “好!好着呢!”魏无羡朗声道。 “二哥哥,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这么早来接我?”魏无羡将脑袋向蓝忘机面前凑了凑,小声道。一双狭长魅惑的双眼光华四溢,透露着浓浓的喜悦和期待。 蓝忘机虽然依然保持着平淡如水,但是耳垂却掩饰不住的微微泛红,珀色的眼眸仿佛不经意的瞥了魏无羡一眼,嘴里却是不发一语。 魏无羡尽收眼底,心中甚是得意。略一思忖,转头向蓝思追道:“思追,你和温宁带他们回去。让他们做好笔记,等我下周再审阅。” 说完,也不等蓝思追回答,拉着蓝忘机的手,就要飞奔离开。转而又突然想起什么,快速奔到温宁面前,一把夺过温宁手里的山鸡,并连声道:“温宁待会你和思追带学子们先回去,不用等我,我回云深不知处了!”说完拉着蓝忘机飞奔而去。 “公子……”温宁喊了一半,又住了嘴,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 流水潺潺的小溪旁,已经烤的焦黄的山鸡,正“滋滋”的冒着油渍,周围香气四溢,甚是诱人。魏无羡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只鸡腿,递到蓝忘机面前道:“蓝湛,给你!”蓝忘机不发一语伸手接过,小心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 魏无羡一脸满足,撕下另一只鸡腿,直接咬了一大口,嘴里大呼小叫着:“嗯,好吃!” 很快,一只山鸡已经被两人解决掉,蓝忘机掏出巾帕,先擦拭着魏无羡沾满油渍的嘴唇,又一根一根的帮魏无羡擦拭手指,全程默不作声。 “蓝湛,不要再擦了,待会我到河里洗一洗不就得了!”魏无羡说着就要收回手,却是被蓝忘机牢牢抓住继续仔细擦拭着,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表情。 魏无羡心里叹了口气,只得作罢,任由蓝忘机擦拭。 “好了,走吧!”蓝忘机将已经沾满油渍的巾帕整齐的叠好收入怀中,直接站起身,径自走去。 “蓝湛,你等等我?”魏无羡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走了一会,终于忍耐不住嘟着嘴叫道。 蓝忘机回转身,瞥了魏无羡一眼,依然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蓝湛,你到底什么意思?”魏无羡停下脚步,忍不住大叫。 “你做了什么?”蓝忘机回转身,待到魏无羡走近,淡声道。 “我!……”魏无羡刚想辩解,随即又有些气馁,干脆直接将身体贴上,揽住蓝忘机脖颈,撒娇道:“好二哥哥,我错了好不好?虞诺只是个小孩子,我以后离她远一点不就得了,你不要生气了。” 蓝忘机默然不语,珀色的眼眸看不出一点表情。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干脆也不再多话,直接含住蓝忘机嘴唇,来回撩拨。 “喂,蓝湛,你怎么没有反应?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吗?”蓝忘机的无动于衷,毫无反应,让魏无羡有些抓狂。 “都跟你说了,我以后一定会离她远一点,你还这样?再说了,我们今天吃的山鸡还是人家虞诺给打的,你不感激她,还在这里乱吃醋,真是的!我不要跟你回云深不知处了!你自己回吧!” 魏无羡情急之下,有些口不遮拦。却忘记了自己刚才几乎是和虞诺脑袋贴在一起,满脸眉飞色舞的交头接耳。 “你,说什么?”蓝忘机声音隐隐透着不安。 魏无羡立时有些后悔。这个小古板,自己太清楚不过。他可以忍受魏无羡所有的撒泼耍赖,为所欲为,独独不能忍受魏无羡说要离开的话,即使是玩笑也不成! “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蓝湛,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心里害怕,所以才口不择言,我不是有意的。”魏无羡拽住蓝忘机衣袖,略有些紧张的低声嘟囔着。 “魏婴!”蓝忘机终于恢复如初,低声轻唤。 魏无羡低垂着脑袋,嘟着嘴却是没有应答。微微冒汗的白皙脸颊可怜兮兮。 蓝忘机心中一颤,所有的忍耐和不快统统烟消云散。手臂轻轻一带,已经将人揽入了怀里。 “魏婴!”蓝忘机低声轻唤,手指轻轻托起魏无羡轮廓优美的下巴,低下头缓缓覆盖上了那两片依然嘟着的红唇。 随着蓝忘机深情触碰,魏无羡微微张开嘴唇,任由蓝忘机进入,两人紧紧相拥,热烈拥吻。 此时的两人仅仅五日未见,却像是分别了很久,久到一触即发,久到不知疲倦,久到天地万物间,我的眼里只有你! “魏婴,不可交头接耳,不可招惹女修!切记!”两人终于分开,却依然相拥。蓝忘机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低念叨。 “哎呦,知道了,你都说一百遍了,我记住了便是!”魏无羡整个人瘫软在蓝忘机怀里,闭着眼睛嘟囔着。 蓝忘机浅浅一笑,一脸满足。 “好了,走吧!” “我走不动!”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天空渐渐染上了一片深蓝。 御剑而起的一袭白衣,仿若谪仙在淡淡星空下徐徐而行, 柔柔的风吹过,黑暗也仿佛变得温柔。蜷缩在白衣人怀里的柔弱男子,仿若无骨,紧紧贴在白衣人脖颈上的脸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发上的那一抹鲜艳的珊瑚红却甚是夺目,美得不可方物。 第10章 恶诅痕 乱葬岗,一如往昔,甚至更显萧条,一路的断壁残垣,乱石成堆,入眼尽是悲凉。 伏魔洞更是蛛网纵横交错,到处都是黑黢黢一片。 当年摇曳生香的莲塘,简陋但可御风寒的木屋,虽然曲折蜿蜒但是却充满希望的羊肠小道。这些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过往。如今皆已经是烟消云散,不复往昔。 虽然后来也曾来过几次,但是今日的故地重游,魏无羡却是从没有过的悲喜交加,五味杂陈。 悲的是,当年一己之力对抗仙门百家,孤苦无援,独走独木桥。 喜的是,时过境迁,如今却是以授业宗师身份统领百家学子。 经过两周的实战除祟,学子们均已经适应和喜欢上了户外的实战授课,并乐此不疲。当然也是受益匪浅。虽然仅仅只有两周时间,但是和初入学时已是大相径庭。不仅是外貌不像初始般白皙柔弱,个个贵公子模样,内心更是变得独立,坚强。 今天魏无羡做了一个早就在心里酝酿已久的决定,那就是将除祟等级提高,地点:乱葬岗。 原因无他,乱葬岗的邪祟最为凶狠,数目也更是众多,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芜菁里面长豆芽。要想快速提高学子们的胆量和技能,乱葬岗无疑是最佳选择。 于是就有了今日浩浩荡荡的故地重游。 虽说已经有了实战经验和心里准备,但是当真正的站在冷风搜搜的一片荒芜中,众学子们依然是紧张兮兮,惴惴不安。 魏无羡早有准备,站在伏魔洞前,向整齐排列的众学子们大声道:“如果想要在恶劣的环境中除祟,难么首先就要适应和驾驭环境。所谓适应就是你要和身边的环境融为一体,不能排斥它。驾驭呢,就是说要将环境为你所用,利用并改变它!今天我们就要先学会适应环境。懂了吗?” 众学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好,现在我们就开始动手。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将现在你们所处的环境收拾成你们平时在野外露宿的样子,要整洁,不得懈怠,也不准用法力,有什么不懂得就问你们大师兄蓝思追,都听明白了吗?” 众学子们纷纷点头。 “好了,开始吧!” 随着魏无羡的吩咐,众学子们纷纷散开,各自找寻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思追,你最有经验,他们就交给你和景仪了,怎么样?你们没问题吧?”魏无羡将蓝思追两人叫到面前道。 “嗯,魏前辈放心,思追一定做好。” 蓝景仪也忙不迭的点头。 随着两周跟着魏无羡带着学子们不停的转换地点,保护和领导这些学子除祟的各种问题,蓝思追两人已经是今非昔比,颇有长者风范。 尤其是蓝思追,简直就是少年蓝忘机!沉稳,少言,冷静,更是有责任心!魏无羡都是看在眼里。如今来到乱葬岗更是有意将两人推在前面,与其说是为了锻炼他们,不如说是自己乐得清闲。 而他自己则带着温宁和几名蓝氏修士开始收拾伏魔洞。 虽说乱葬岗阴森恐怖,又糟乱不堪,但是毕竟已是经过历练的十几岁的少年,再说乌泱泱数百人,真正轮到每个人头上,也没有多少活。很快,整个乱葬岗就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嬉笑打闹,充满了烟火气息。 连着几日的收拾打理,乱葬岗已经是焕然一新。 整条通往乱葬岗的羊场小道洁净平坦,小道两旁正值夏季的树木挂满了深浅不一的茂密枝叶,点点阳光穿过树叶,映射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斑斑点点,甚是好看! 穿过树林的整片空地上,断壁残垣都已经被收拾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简洁工整的草舍。草舍整个布局是一个圆形,中间留出来的一大片,魏无羡却是另有打算,那就是挖莲塘! 乱葬岗的莲塘可不是莲花坞可以比拟的,虽然没有莲花坞壮观,可是结出来的莲蓬却是又大又绿,更重要的是这个莲子可以辟邪祛魔。当年,魏无羡就是用这里的莲子给金凌做了一个百日礼物,可惜在穷奇道被金子勋揉碎。 如今,魏无羡再次挖莲塘,规模早已不是当年可比。为了激发学子们的积极性,魏无羡许诺,凡是参加挖莲塘学子,如果顺利结业,魏无羡每人送一个莲子做的手串作为嘉奖! 这可是太有诱惑力了!学子们个个争先恐后,不遗余力。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个宽敞的莲塘像模像样的出现在伏魔洞前,而其他没有插上手的学子心有不甘,自告奋勇,在乱葬岗其他空地也挖了莲塘。 这下好了,不过数天功夫,但凡是空地皆被学子们挖了一个个的莲塘。 魏无羡哭笑不得,自己专门向江澄讨要的四季开花的莲子根本不够用。无奈之下,只得传讯给江澄,让他差人再给送些莲子。 可是不曾想却是江澄亲自带着几名修士一起来了乱葬岗。 “江澄,送个莲子而已,你要不要这么认真还亲自送来?”魏无羡满脸堆笑。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你这是准备在乱葬岗长住了?” “嗨!也不一定,不过近期是打算在这里小憩,小憩而已!”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 “魏无羡,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云深不知处你不住,偏要来这个鬼地方,我看你就是好日子过久了!”江澄没好气道。 “江澄,怎么说话呢,怎么就是鬼地方了?你可不要忘了,这里是我老巢,我可是在这里住了一年多!”魏无羡有些不满。 “随你,反正我也管不了你,等你家蓝二来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如此轻松!” “蓝湛那里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家含光君自是听我的。”魏无羡一脸自信,大大咧咧道。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既然来了,也应该给我带酒了吧?赶紧拿出来!” 江澄难得没有讽刺,从乾坤袖中掏出了一瓶莲花酿,递到了魏无羡手里。 魏无羡喜笑颜开,直接拍开酒塞,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方才满足的道:“江澄,你不知道,蓝湛让温宁看着我,我都快憋死了,还好你来了!” 江澄抿了抿嘴没有接话,脸色却是有些沉重。 “江澄,你是不是有事?”连着喝了几口酒的魏无羡也发现了不对劲。要是平时自己如此喝酒,早就被江澄讽刺挖苦,今日却不发一语,魏无羡可不相信是江澄转了性子。 “我……”江澄有些迟疑。 “喂,江澄,这可不像你,你到底有啥事?” 江澄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招了招手,一直候在洞口的一名江氏门生走了进来。 “宗主,大师兄!”门生对魏无羡依然用以前在莲花坞的称呼。 不知为何,魏无羡再次听到“大师兄”三个字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要是在以前,这三个字绝对是魏无羡的标配,可是如今却觉得有些刺耳。毕竟整个修仙界都知道自己已经被江澄宣布叛逃云梦江氏。虽然已经事过境迁,但是“大师兄”三个字依然让魏无羡心里有些刺痛。 魏无羡心里暗暗苦笑,随即也不加多想,迫不及待只想弄明白江澄意欲何为。 江澄冲门生点了一下头。 只见门生掀起外衫,将中衣裤腿挽起,露出了一条腿。 “恶诅痕!”魏无羡有些诧异。 只见门生整条腿上一片焦黑如墨,上面还布满了纵横不一的沟沟壑壑,观之触目惊心。触之亦散发着隐隐寒气。 赫然就是恶诅痕! 魏无羡有些心惊,这个恶诅痕可比当年金凌身上的要厉害许多。单单是传来的透骨寒气就绝非金凌当年可比。 “怎么回事?是除祟时候附上的?”魏无羡沉声问道。 “应该不是,最近我们云梦并没有闹过厉害的邪祟,都是一些小精怪。”门生摇头。 “有多久了?可有发作?”魏无羡继续道。 “有一周左右,发作过两次,一次比一次厉害。”门生道。 魏无羡想了想,道:“江澄,以你的修为,除去这些恶诅咒应该没问题,怎么你没有试过吗?” 魏无羡语气没有任何一丝异样,但是听在江澄耳朵里,却是异常刺耳。 江澄本就好胜心极重,又死要面子,平生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 如今被魏无羡如此一问,直接戳中了痛处。正是因为自己几次试图清除,结果非但无果,反而愈加严重,这不是摆明了他修为浅薄? 面对江澄的有些不自然,魏无羡心里叹口气,遂也不再多话,仔细看了看恶诅痕,心中默念咒语,随着手掌灌注灵力,一张符咒红光乍现,贴在门生腿上。 可是,恶诅痕却依然如初,而符咒却灰飞烟灭。 “果然不是普通的邪祟!”魏无羡心中暗道。 能对自己的咒语毫无反应的恶诅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年金凌身上从食人保里附上的恶诅痕,乃是聂明玦刀灵所附,邪气绝非一般,可是依然被自己拍碎,何况当时自己已经失去金丹,根本灵力低微。 如今的恶诅痕不仅抵挡住了自己的符咒,更是轻而易举将其击碎。 魏无羡岂能不惊!想来此等邪祟绝非一般,远远超乎自己想象。 魏无羡面色沉重,略一思忖,从怀中掏出一张纹路更加复杂的符咒,想了想又拔出随便。随着剑锋掠过,魏无羡手指已经血流如注。 江澄和门生皆是大惊,但又不敢多言。 魏无羡口中再次默念咒语,随即一声低喝:“散!”随着沾满鲜血的血符瞬间贴在门生腿上,只见满目乌漆墨黑的恶诅痕仿佛一盘散沙立时四分五裂,随即逐渐消散。而同时一缕极其细微的黑气也随之从门生身上飘出,隐隐飘向洞外。 看着恢复如初的腿,门生满脸难以置信,继而又欣喜若狂,紧忙向魏无羡跪拜。 江澄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魏无羡的眼神虽然感激,但是却也有些酸涩。没想到自己费尽全力却依然徒劳无功,在魏无羡手里却是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可是,江澄哪里知晓,血符,不仅必须有夷陵老祖的鲜血,更是极耗灵力,否则根本不足以打散如此级别的恶诅痕。好在,恶诅痕邪气虽重,却是数量不多。如果此等级别的恶诅痕被附上几十个,或者上百个,估计魏无羡即使不会因为失血过多,也会因为灵力耗损,短时间难以恢复。 “好了,江澄,你赶紧带他回去,恶诅痕邪气伤身,虽然除去,但是仍需静养。”魏无羡缓了缓神道。 江澄心里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是最终嘴唇翕动,没有发出只言片语,带着门生匆匆离去。 第11章 双龙榻 不净世。肃穆宽敞的议事厅,蓝忘机依然一袭白衣,面色冰冷的持剑而立。 而聂怀桑则一脸委屈,低声嗫嚅道:“含光君,你也知道的,魏兄执意要去乱葬岗,我也是根本阻拦不了的。” “不过,含光君放心,我派去的修士每天都来回报,一切安然无恙。再说,乱葬岗本来就是魏兄安身之所,想来也不会有事。”聂怀桑又略提高了声音道。 蓝忘机目光深沉,看不出任何表情。片刻,冲聂怀桑略一点头,直接向外走去。站在院落里,蓝忘机却是稍稍犹豫,继而又转身向魏无羡房里走去。 客房里,门生早已收拾的干净整洁。床单被褥也是焕然一新。床榻上是叠放整整齐齐的魏无羡的一套衣衫。 蓝忘机站在房间里默立片刻,继而又坐在榻上,轻轻抚摸着魏无羡枕席,像是抚摸着心爱之物,动作轻柔至极。 随着蓝忘机将里侧稍稍隆起的枕席轻轻抬起,小巧光滑的拨浪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蓝忘机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拿起拨浪鼓。随着手腕的转动,轻快的鼓点犹如雨滴穿石叮叮咚咚,清脆悦耳。一如那人摇着拨浪鼓时发出的欢快笑声,充斥在整个房间。 良久,蓝忘机将拨浪鼓揣进怀里,又将魏无羡的衣衫放在乾坤袖,终于起身离去。 聂怀桑看着蓝忘机御剑离去的背影,伫立良久,嘴里自语道:“自古多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酉时过半的乱葬岗,落日余晖,晚霞如锦。 随着这两天魏无羡一边安排学子们重建乱葬岗,一边陆陆续续的放出一些品级比较低的凶尸,学子们均已经能轻松应对。虽然偶尔受伤,但也是获益匪浅。 终于到了周末休沐的时间,学子们亦是身心放松,聚集在各自的草舍,或是整理笔记,或是三五成群交流心得。而不净世的医修们则逐一检查挂彩的学子们伤势,其他的修士则开始准备晚膳。 没有了白天的吵吵嚷嚷,魏无羡也不闲着,带着蓝思追两人在莲塘里认真的种着他的莲子,挽起的裤腿上也已经是一片泥污。 “魏婴!”独属于那个人的磁性嗓音,低沉而魅惑。 刹那间,魏无羡只觉得眼前一片污泥的莲塘蓦地变得绚丽多彩,仿佛整个空气中也充满了惊艳。 “含光君!”蓝思追两人亦是欢喜。 魏无羡抿嘴一笑,蓦然转身。夕阳余晖下,那个浅笑吟吟,素衣若雪,挺拔欣长的熟悉人影跳入眼帘。 “蓝湛,你来了!”魏无羡连跑带跳的从莲塘里爬出来,满头满脸的汗水和点点污泥站在了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微微蹙眉,看向魏无羡的眼神略有些责备,随即又暗自叹了一口气,脸上显出一抹浅笑,柔声道:“魏婴,你可还好?” “嗯,好,二哥哥,我很好。就是有点……脏!嘻嘻……”魏无羡一脸纯真,口中讨好的轻笑着,白净明亮的牙齿在唇间闪耀,宛若珍珠,晶莹剔透。 蓝忘机心中微颤,随即又抿了抿嘴唇,掏出巾帕擦拭着魏无羡点点污泥的脸颊。 难得魏无羡这次很配合的微微抬起头,将脸颊往蓝忘机面前凑了凑,一脸乖巧任由他擦拭。 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似乎早就已经忘记了还有他人的存在。当然蓝思追两人也早已被他们折磨的百毒不侵,立刻离开,躲躲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待到看到魏无羡又满是泥污的手,蓝忘机轻叹口气,刚想继续擦拭,魏无羡却已经将双手胡乱在衣服上蹭了蹭,随即伸到蓝忘机眼前,咧嘴笑道:“好了,二哥哥,不用擦了,已经干净了。” 本就少言寡语的蓝忘机此时看到伸在眼前的一双依然黑黢黢的爪子,整个一生无可恋,沉着脸,一把抓住那双爪子仔细擦拭着。 “哎呦,真是的,有什么好擦的,反正再擦也不会和你一样。”魏无羡一脸不情愿的嘟囔着。 “嘶!”魏无羡只觉得手腕处突然一疼,已经被蓝忘机用力攥住,手指上一条划痕随着污泥的清除,赫然出现在眼前。 “怎么回事?”蓝忘机珀色的眼眸紧盯着魏无羡。 “哦,没什么?”魏无羡刚想抽回手,可是哪里能挣脱? “哎呦蓝湛,就是不小心被划破了而已,没啥事的。蓝湛,你看这是我挖的莲塘,江澄给的种子,是四季开花的那种。等到花开时,我们一起来看莲花好不好?”魏无羡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蓝忘机微一点头。 “蓝湛,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伏魔洞。“魏无羡不由分说反手拉住蓝忘机奔向伏魔洞。脸上却是暗暗吐了一口气。 “怎么样,干净吧?蓝湛,我想好了,下一批学子都在这里实地演练,我呢就留在伏魔洞,可以一个人好好修习!”魏无羡站在早已经收拾的干净宽敞的伏魔洞里,骄傲的向蓝忘机诉说着,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魏婴!”蓝忘机感同身受。 “还有蓝湛,等这里全部收拾好了,我打算将这里当成我俩的隐居之地,我们可以时不时的来这里小住一下,享受我们的二人时光,好不好?”魏无羡继续道,声音里难掩期盼。 “好!只要你喜欢,都随你!”蓝忘机依然一脸宠溺,一口应允。 魏无羡满意的抿着嘴笑着,转而又拉着蓝忘机走到一张石床前道:“蓝湛,你看,这是我重新弄的床榻,我管他叫双龙榻。今天晚上我们就不走了,你陪我在这里住一晚好不好?” 只见床榻,石墩为腿,木板铺就,上面是厚厚的一层稻草,加一张软席。虽然简陋,却也是结实稳固。 蓝忘机眼里柔情似水,不假思索道:“好!” 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将嘴唇附在蓝忘机耳垂低低道:“二哥哥,那我们今天晚上可得好好试一试我们的双龙榻哦?” 蓝忘机哪里能禁得住魏无羡如此撩拨,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低头就要去找寻那两片让自己情难自禁,念念不忘的罪魁祸首。 可是,却遭到了拒绝! 第12章 这里有你 “哎!哎!等一下,等一下,”魏无羡连忙推着蓝忘机,嘴里不停说道:“含光君,着什么急?反正都是你的,干嘛急在这一刻!” “我们都……一周没见了。”蓝忘机无端被拒,低低的声音有些委屈,双手却依然没有松开的意思。 魏无羡暗自偷笑,手指抚弄着蓝忘机垂在发间的抹额,低笑道:“好啦,含光君,晚上我补偿你可好?” “你说的!可不许再求饶!”蓝忘机紧了紧双臂,语气竟然难得有些执拗。 “好好好!我说的,行了吧!二哥哥,可以先放开我了吧?” 一脸认真的蓝忘机让魏无羡禁不住失笑,心中又有些得意,语气略有些戏谑,一双媚眼却是含情带笑。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臂。 魏无羡抿嘴轻笑,转了转眼珠,又道:“那要不,这个周末我们都不回云深不知处了,就在这里住下,好不好?“ “好!” “那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夷陵逛逛,我都好久没去夷陵了,好不好?” “好!” “蓝湛!你能不能换个字,难道你就只会说好,不会说点别的?”魏无羡哑然失笑,娇嗔道。 蓝忘机似乎在思考,终于又道:“很好!” “嗤!蓝湛,我可真是服了你了!”魏无羡大笑。 “蓝湛,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听学,你看着我抄家规,我给你画像,你说我无聊,我说你能不能换个词,结果,你来一句无聊至极!还记不记得?”魏无羡一脸兴奋。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嘴角却是微微勾起。 “是不是和现在很像?”魏无羡又道。 “嗯!” “那,二哥哥现在还觉不觉得无聊?” 死性不改的魏无羡又开始撩拨。 蓝忘机抿了抿嘴,蓦地将魏无羡再次揽进怀里,随着一声 “无聊至极” 从蓝忘机口中发出,魏无羡已经说不出了话。 浓浓的亲吻,包含着无尽的思念,爱恋,令人耳热心跳的喘息声更是充斥在整个伏魔洞。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轻轻咬了咬魏无羡下唇,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而蓝忘机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檀香气息更是让魏无羡留恋不已,双手依然环抱着蓝忘机脖颈,不舍的松开。 蓝忘机亦是如此,紧紧相拥。 “魏婴,你,很喜欢这里?”蓝忘机轻触魏无羡耳垂,低声道。 “嗯!”魏无羡嗫嚅着。 “等听学结束,我就陪你来这里,随你住多久,可好?”蓝忘机柔声道。 魏无羡蓦地抬头,眼神里闪着异样的光彩,“蓝湛,你是说以后就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嗯!” 蓝忘机没有丝毫犹豫,低若蚊蝇的声音却是让魏无羡心安神定。 “可是,可是,你能住的惯吗?这里是乱葬岗,不比云深……” “魏婴,”蓝忘机打断了魏无羡的话,看向魏无羡的珀色眼眸柔情似水,低低的声音更是仿若天籁:“这里有你!” 是了,这里有他的魏婴,有他发誓要生生世世守护的魏婴! 如此,足矣!其他又何须在意! “蓝湛………” 魏无羡却是说不出话。虽然明了蓝忘机对自己的在意,可是却不曾想,更是如此了解自己心思。 云深不知处固然好,但总非自己和蓝忘机的独属。更何况几千条家规的束缚,更是让魏无羡仿佛龙困浅滩,不能随心所欲。可是为了蓝忘机,自己宁愿忍受,哪怕一生一世都被束缚在云深不知处他也心甘情愿。 即使后来蓝忘机允诺和自己隐居,魏无羡也不敢想来乱葬岗。虽然心里一百个愿意,可是对于蓝忘机,魏无羡却是不忍心。让雅正端方,一尘不染,仿若天外飞仙的含光君陪自己住在尸山乱葬岗,魏无羡着实不舍得。 可是不曾想,所有的一切蓝忘机皆是了如指掌。 “这里有你“ 寥寥数字却是胜过千言万语! 此生相遇拥之则安,伴之则暖。 魏无羡无言以对,直接将身体贴在蓝忘机胸前,不发一语。 无声的相拥,却是最深的承诺。 不知道过多久,“嘶……”魏无羡忽然轻哼了一声,松开双手在蓝忘机怀里摸索着。 “蓝湛?”随着悦耳的的 “咚咚”声,魏无羡已经从蓝忘机怀里掏出了拨浪鼓,一边转动着,一边嘴里惊喜的叫着。 “你啥时候帮我拿来的?你去不净世了?我来的时候匆忙,都把它给忘记了!” 魏无羡连声道。 蓝忘机浅笑不语,一脸宠溺。 此时的魏无羡仿若孩童,不停的转动着拨浪鼓,“咚咚” 的悦耳声中,仿佛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幼年。 ········ “阿爹,阿娘!” 漫天飞雪中,一身褴褛,衣衫单薄的小小魏无羡将两个稻草人整齐的摆放在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嘴里喃喃念叨着。随即又将一个小稻草人摆放在了中间,嘴里继续念叨着:“这是阿羡!” 稚嫩的童声在一片洁白中犹显孤单无助。 随着风雪的肆虐,蹲在雪地里的小小魏无羡,浑身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脏兮兮的小小脸颊上一片紫红的冻疮触目惊心。可是看着摆放在雪地里的三个稻草人,小小魏无羡却是一脸欢喜,仿佛自己的阿爹阿娘就在眼前。 不知道蹲了多久,饥寒交迫的小小魏无羡,几欲昏厥,却是依然不肯离开,对着两个稻草人不停的念叨着:“阿爹,阿娘,阿羡好想你们!” “咚咚” 随着几声清脆的拨浪鼓声音,一个身穿白衣,头戴抹额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小小白影出现在了面前。 小小白影不发一语将手里的拨浪鼓递到了小小魏无羡面前。 小小魏无羡有些惊异的抬起头,一片雪白中,对方的脸有些模糊。小小魏无羡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接。随着小小白影的逼近,一张小小的白皙脸颊,和一双淡若琉璃的珀色眼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虽然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但是小小魏无羡却是觉得莫名欢喜,不觉咧开嘴开心伸手去接,可是此时随着一狂风大作,漫天飞雪席卷着雪地上的稻草人飞掠而起,转瞬不见其踪。 “阿爹,阿娘……”小小魏无羡大喊着,想要去抓住稻草人,可是哪里能追得上! 白雪皑皑的冰天雪地里,只留下小小魏无羡不停的喊声:“阿爹,阿娘……” ········ “阿娘!……” 魏无羡收回思绪,嘴里却依然低语。含情的一双媚眼不觉泛起了一片雾气。朦胧中,魏无羡只觉得胸口一阵跳动,情不自禁伸手入怀,却是只见瑶池玉佩已经迫不及待的跳入了手心。 “魏婴!” 随着蓝忘机焦急的呼唤,魏无羡渐渐失去知觉。 第13章 何其有幸 阴森的地宫,凹凸的石壁上,映着微弱的火光,神态各异的密密麻麻的凶尸一片肃杀。 尸横遍野的乱葬岗,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一群面目狰狞的凶尸嗷嗷狂叫,似乎迫不及待。 筱清竹和魏长泽手持利剑,并肩而立,身上片片血迹甚是醒目。 “藏色,你真的以为就凭你俩能破了我的炎阳阵?”站在伏魔洞门口正值壮年的温若寒虽然面容不失雄俊但是却充满了戾气。 “温若寒,你每次以除祟为借口,派遣修士前来乱葬岗,其实是摄取修士灵元,来炼制凶尸,真是阴险歹毒,罔顾人伦,人人得而诛之!”筱清竹怒声道。 温若寒道:“人人诛之?既如此,那为何只有你们夫妇二人?其他四大家族为何没有一人与你一同前来?还不是因为惧怕?” 筱清竹道:“为何你心里清楚!你设计残害聂老宗主,又知姑苏蓝氏此时突遭大难,借机炼制凶尸,意欲统领整个玄门,当真是痴心妄想!” 温若寒道:“藏色,我不与你废话,看在过去的渊源,我不为难你,若你依然不肯罢手,莫怪我无情!” “今天定会破了你的炎阳阵!” “自不量力!休怪我无情!” 温若寒语音落地,蠢蠢欲动的凶尸已经张牙舞爪了扑了上来。 “长泽,师父说过只要找到阵眼所在,就能找到破绽。中间那个穿盔甲的凶尸,应该就是薛崇亥的残魂。我们只要除了它,此阵就能不攻自破。”筱清竹一边奋力斩杀着扑向面前的凶尸,一边用传音术向魏长泽传音。 “好!” 随着魏长泽的语音落地,两人同时掠起,双剑合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凶尸中间身穿铠甲的将士。 随着剑芒掠过,将士胸口中间,轰然倒地,却是只见一股黑色阴灵从将士身上快速逃窜。 筱清竹不加思索,心念一转,一股白色雾气从身上闪出,快速包围住了黑色阴灵。 “清竹!”魏长泽惊慌大喊,随即一把揽住摇摇欲坠的筱清竹。 躲在炎阳阵后面的温若寒,也脱口而出:“分魂术!” 随着一黑一白两股雾气纠缠,刚刚还犹如狂暴的洪水,势不可挡的凶尸,虽然依然面目狰狞,但是杀伤力锐减。随着魏长泽的剑锋掠过,已经仿佛一盘散沙,四分五裂。 温若寒一脸惊惧,眼看黑色阴灵即将被再白色雾气吞噬,温若寒面目有些抽搐,脸色阴沉恐怖,随即又显出一丝诡异。 “找死!”随着温若寒阴冷的声音,一阵浑厚的力道排山倒海般拍向白色雾气,白色雾气受到重击,立时分散。趁此间隙,黑色阴灵瞬间反败为胜,将白色雾气压制。 “阿娘!”眼睁睁看着的魏无羡大惊失色,不顾一切想扑上前,却是怎么也挪不动脚步,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此时已经溃败的凶尸仿佛收到了指令,再次 “嗷嗷” 嘶叫着从四面八方扑来。 正在奋力击杀凶尸的魏长泽眼看着筱清竹神魂受损,大惊失色,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口中默念咒语,随即魂魄离体,一股更强大的白色雾气快速将黑色阴灵包围。 如此良机,温若寒岂能错过。 泛着黑黢黢光芒的利剑如夜之鬼魅,刺向已经魂魄离体的筱清竹和魏长泽。 没有了神魂的加持,只有一缕残魂护体的筱清竹和魏长泽,功力锐减,抵挡源源不断的凶尸尚且难以为继,何况是修为高深的温若寒! 一阵剑芒掠过,血光飞溅,魏长泽和筱清竹双双倒地。 魏无羡涕泪交加,心胆俱裂。只觉得天地间都失了颜色,江厌离胸口中剑的一刹那突然又跳进了脑海。 一种久违的痛感席卷全身!一如十六年前孤独站在不夜天悬崖的那一瞬间。 “阿娘,阿爹,师姐……”魏无羡痛彻心扉,万念俱灰。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即将随着他们而去。 “魏婴!魏婴!”一个一直刻在心口上的熟悉声音蓦然响起。 “蓝湛!”魏无羡浑身一激灵,突然惊醒。 是了,自己还有蓝湛,蓝湛还在等着自己,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蓝湛,蓝湛……”魏无羡焦急呼唤,六神无主的转头找寻着。 “魏婴……”独属于那个人的语气,再次响起。随着一道白色身影闪至面前,一双有力的臂膀已经将魏无羡揽入怀中。 “蓝湛!真的是你?“ 魏无羡惊喜交加,仿佛黑暗中的曙光,让魏无羡看到了希望。 “魏婴,我带你离开!”蓝忘机语气略有些焦急。 魏无羡本能的点头,忽然又用力的推着蓝忘机,嘴里不停的喊着:“蓝湛,你快点,快点去救我阿娘!快!” “魏婴,这是幻觉!我们快些离开!”蓝忘机一脸焦虑。 “我不要,我不要走,我要救我阿娘!” 蓝忘机不加多言,直接抱起魏无羡快速飞奔。 “阿娘!阿娘!” 魏无羡用力挣扎着,试图挣开蓝忘机,可是却徒劳无功。情急之下,魏无羡用力咬向了蓝忘机锁骨。 随着一阵刺痛传来,蓝忘机面不改色,眼神却是更加坚定。 此时,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地宫已经坍塌。巨大的轰鸣声和漫天的飞沙走石中,眼前所有一切皆不见了踪影。 “阿娘!阿娘!”魏无羡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被蓝忘机紧紧抱在怀里,而蓝忘机锁骨处,一尘不染的白衣上已经隐隐血迹。 “蓝湛!”魏无羡一阵恍惚。 “魏婴!”蓝忘机心痛不已。 “我?我这是怎么了?”魏无羡环顾一下四周,依然是在伏魔洞,自己手里还攥着瑶池玉佩。 魏无羡使劲晃了晃脑袋。 “我?……是玉佩?”魏无羡慢慢回神,看着手中的瑶池玉佩,恍然大悟。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双臂依然揽着魏无羡,生怕一松开,怀里的人会突然消失。 “蓝湛,炎阳阵,我看到了!阵眼,只要破了阵眼,炎阳阵就能不攻自破。我阿娘是用她自己堵住了阵眼,那个阵眼里面的凶尸应该是薛崇亥的一缕残魂,我阿娘,我娘她,她……” 魏无羡渐渐哽咽。 是的,几十年前的的筱清竹,藏色散人,以极其悲壮的方式破了温若寒的炎阳法阵,彻底清除了薛崇亥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缕罪大恶极的残魂,换回了仙门十几年的太平。 但是自己也是魂魄受损,再难归位,和自己的夫君双双身损在乱葬岗。独留下唯一的儿子流浪街头,沦为乞丐。 时光荏苒,几十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当年的小乞丐历经磨难,蜕变成了震慑仙门百家的夷陵老祖,却又依然面对同样的危险。 与其哀叹这对母子何其不幸,不如说,他们母子骨子里都流着同样的热血,都有一颗锄奸扶弱的心。 比起母亲,魏无羡则是更甚!没有了亲生父母的相陪相伴,亦是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金丹,却是不仅涅盘重生,更是顺带拐走了仙门人人望尘莫及,公子世无双的含光君蓝忘机。 而白衣胜雪,雅正端方的含光君蓝忘机更是爬山涉水,十几年如一日的轻弄琴弦,抚曲问灵,只愿寻回故人,携手余生生死相伴。 何其不幸又何其有幸! “蓝湛!”依偎在蓝忘机怀里的魏无羡低声唤着。 “魏婴!”蓝忘机轻声答道。 “我在!”蓝忘机继续道。 寥寥数字,却是一生的承诺。 魏无羡一语不发,抬头找寻独属于自己的那两片柔软。 缠绵悱恻的深吻,温柔多情,仿若珍宝。 良久,两人终于分开。 “蓝湛,我好像共情的时候还看见了你,怎么回事啊?”依然依偎在蓝忘机怀里的魏无羡,嗫嚅道。 “魏婴,我们的双龙佩。”蓝忘机指了指胸口。 魏无羡瞬间了然。应该是蓝忘机情急之下,启发了双龙佩,才走进了魏无羡的共情。 “蓝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回到了小时候。而且,而且还有小时候的你。蓝湛,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每当我小时候很难过很无助的时候,就会遇见你?难道也是双龙佩的原因?” 蓝忘机心中一疼,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紧了紧。须臾,又松开手臂,凝视着魏无羡双眼,轻缓却坚定道:“魏婴,我不能改变你的幼年,也不能改变你父母的结局,但是我会用余生来守护你。从今以后,不管是人间地狱,即使是共情,我们都在一起,共同面对!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你信我可好!” “蓝湛,我当然信你!”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心情豁然开朗,朗声道:“蓝湛,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怎么破解温若寒的炎阳阵了,我师祖所着的阵法我已经牢记于心。只要他敢兴风作浪,必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好!我陪你!” “蓝湛!” “魏婴!” “咕噜噜!”随着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魏无羡身上发出,一直相拥的两人终于分开。 “蓝湛,我饿了!我们出去吧,看看他们做的什么好吃的?” 魏无羡摸了摸着肚子,伸手去拉蓝忘机。 “魏婴!”蓝忘机却是纹丝未动。 “怎么了?蓝湛,你不饿吗?” “我们就在这里吃。” 随着一脸浅笑的蓝忘机从乾坤袖中掏出天子笑,魏无羡立时合不拢嘴。 “蓝湛,你可真行!让温宁看着我不让我喝酒,又亲自给我带来。”魏无羡一把抢过天子笑,有些娇嗔的埋怨道。 “我在,可以!”蓝忘机一脸认真。 “啊?为啥?”魏无羡一时愕然。 蓝忘机不语,眼神却隐隐有些责怪。 魏无羡一激灵,忽然想起自己酒醉抱着江澄睡觉的情景。 “嗤!二哥哥还记着呢?” 看到有些固执,有些委屈,更有些孩子气的蓝忘机,魏无羡忍不住失笑。 “魏婴!” “好好好!我知道了,有二哥哥在身边我再喝行了吧?” 魏无羡简直爱死了现在这个样子的蓝忘机。一手拎着天子笑,一只手揽住蓝忘机脖颈,“吧唧” 狠狠亲了一口。 “魏婴,”蓝忘机一把搂住魏无羡,低低的声音有些软糯糯:“你说的,补偿我!” “啊?”魏无羡禁不住抖了一下,连忙挣脱蓝忘机,快速向洞外跑去,嘴里大喊着:“蓝景仪,饭做好了没有!” 第14章 仕女图 傍晚的夷陵,淡淡的暮色取代了白昼炙热的阳光,人们三三两两出现在街头,各种小摊小贩也陆陆续续的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物件。酒肆,说书馆,茶楼也是华灯初上,客人络绎不绝。 城镇虽小,却也颇为热闹。 早已酒足饭饱的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穿梭于各个摊点,虽然有些炙热,却依然乐此不疲。 随着一阵吵吵嚷嚷,只见一座茶楼门前人流攒动,络绎不绝。 魏无羡有些奇怪,连忙拉住一个正要向里面挤的中年男人问道:“敢问兄台,里面何事如此热闹?” “哦,今天是琵琶仙子表演的日子,听说仙子不仅长得美艳绝伦,一手琵琶更是千古一绝!闻之令人如入仙境。”男子一脸崇拜。 “琵琶仙子?蓝湛,我们也去看看吧,正好喝杯茶,歇歇脚。”魏无羡有些心痒难耐。 “不去!”蓝忘机却是一口拒绝,并且拉着魏无羡就要转身离开。 “哎!哎!蓝湛,我们只是去坐坐,又不会耽搁太久,既然来了,不听白不听,走啦!” 魏无羡反手拉住蓝忘机,有些乞求。 蓝忘机面色稍稍不悦,但是依然没有忍心拒绝,只得任由魏无羡拉着走进茶楼。 茶楼里早已座无虚席,人人皆是一脸兴奋,期待着能一睹仙子芳容。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直接上了二楼,虽然远了一些,但是凭栏而望,倒也看的全貌,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么挤。 蓝忘机面色稍稍缓和。 两人点了几碟点心,和一壶茶水。 “再来一坛酒!”蓝忘机对即将转身离去的小二道。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忙不迭的应允,快步跑下楼。 魏无羡抿嘴一笑,看向蓝忘机的眼神满目含情。 不多会,只听人群一阵骚动,随着帷帐的拉开,三名女子端坐在椅子上,每人怀里皆是环抱着一只五弦琵琶。 后面坐着的是两名年纪稍小,着粉色衣衫,约摸着有十几岁年纪的女孩。 最前面端坐的是一名着黑色轻衫,黑纱蒙面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楚全貌,但是一双露在外面的媚眼却是勾魂摄魄,只需轻轻一瞥,便是风情万种。而薄如蝉翼的黑纱包裹的玲珑有致的身姿更是丰神卓越,婀娜多姿。 仅仅这无声无息的出场便已经是风华绝代,惊艳众人。 “果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未成曲调先有情。蓝湛,看来我们还真是来对了!”魏无羡轻笑道。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却是不发一语,更是对琵琶女子仿若未见,面无表情。 随着女子手指弹拨,琵琶声起,柔婉的旋律清音曼妙,如春风拂面,雅致优美。 如此优美的琵琶曲和着女子曼妙的身姿,当真是闻之令人心驰神往,不觉陶醉其中。 一曲终了,人群短暂的沉寂之后,即刻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而一向波澜不惊的蓝忘机此时却是面色微异。 “蓝湛,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浔阳月夜!据说已经失传!”蓝忘机波澜不惊道。 “失传?那这么说,这名女子还真是音律大家!真没想到,夷陵这个小地方竟然还有如此高人,怎么我竟然不知道?”魏无羡有些惊异。 蓝忘机不语,看向女子的眼神有些复杂。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随着人群不停的叫嚷声,黑衣女子指尖再次轻舞,又一曲仿若天籁之音琵琶曲,缓缓荡漾,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情感。 直至帷帐再次拉上,众人才蓦然回神,皆是赞叹不已,意犹未尽。 回到乱葬岗,已经过了戌时。 因为是周末,众学子均已回到了不净世,只有蓝氏的几名修士和蓝思追,蓝景仪和温宁几人一起留在了乱葬岗。 随着蓝忘机的微微施法,伏魔洞四周增加的许多烛台立时点燃,整个洞里无幽不烛,一片温馨。 魏无羡将乾坤袖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倒在了石桌上,然后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石床上抱怨道:“蓝湛,我好累啊。” “魏婴,先洗澡再休息。” 蓝忘机先将乾坤袖里魏无羡的换洗衣物放在石床上,方才向魏无羡道。 “啊?洗澡?”魏无羡一愣,一骨碌爬起来。 只见洞里不知何时已经摆放了四张春夏秋冬四季屏,多彩多姿而又古色古香。屏风后面赫然是一只刚好能容下两个人的木桶。木桶边缘的平台上盥沐所需的皂荚,巾帕,木梳一应俱全。靠近墙边的则是木质面架,上面逐一放置的面盆,铜镜,巾帕整齐有序。 “蓝湛,你要不要这么麻烦,现在是夏天,我们在外面弄些河水就可以了。再说,我们现在又不是每天都在这里住?” 待到看清眼前一切,魏无羡禁不住失笑。 蓝忘机不发一语,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些微微不悦。 “好好,知道二哥哥爱干净,我洗,就在这里洗还不成吗?” “欸,蓝湛,等会再洗,我们先说会话。”魏无羡将蓝忘机拉在石床上坐下,一脸兴奋继续道:“蓝湛,我们今天还真是没白去一趟,那个女子弹奏的琵琶还真是好听,长得也好看。以后我们经常去听好不好?” “不去!” 蓝忘机沉着脸,一口回绝。 “你也不许再去!”蓝忘机仿佛觉得还不够,又继续道。 “嗤!蓝湛,看你,至于吗?不就是听个曲吗?我以前在云梦几乎每天都跑出去听曲。”魏无羡失笑道。 “魏婴!”蓝忘机已经一脸不悦,盯着魏无羡的珀色眼眸也隐隐不安。 “好好好!不去,不去,成了吧?”魏无羡连忙一把搂住蓝忘机,嘴里忙不迭的哄着。 蓝忘机抿了抿嘴,却是不再说话,掏出巾帕开始擦拭魏无羡额头上隐隐的汗珠。 看着蓝忘机一脸认真的表情,闻着沁人心脾的檀香气息,魏无羡早就已经沦陷,一把搂住蓝忘机脖颈,嘴唇直接去找寻那两片百亲不厌的柔软,可是还没捞着贴上,蓝景仪已经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魏前辈,魏前辈……” 魏无羡立刻松开蓝忘机,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蓝景仪,我又不是聋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 虽然感觉到了两人的不自然,但是蓝景仪却无心多想,依然满脸惊异道:“含光君,你看这里有您的画像!是他们挖莲塘时,从地里挖出来的。” 说着将手中的一叠有些破损,也有些脏兮兮的书画递到两人面前。 “画像!”魏无羡猛的一怔,又突然一机灵,连忙伸手去抢,嘴里还忙不迭道:“蓝湛,这是我的!” 可是,画像已经被蓝忘机轻飘飘的捏在了手中。 蓝忘机瞥了一眼有些不自然的魏无羡,也不多话,视线转向了手中的书画。 竟然是几张仕女图。 虽然纸张已经发黄,周边也已经破损,可是画中的人物却依然清晰。一身轻纱半掩的身姿娉娉婷婷,玲珑有致,满头乌发漆黑如墨,丝滑飘逸,当真是风情万种,人间尤物! 可是,无一例外的是,几张仕女图都长着同一张脸,都是蓝忘机的脸! 蓝忘机稍稍有些奇怪,看到魏无羡已经生无可恋的表情,突然好像有些明了。 ………………………………………… 一年前的观音庙一别,蓝思追终于认出了魏无羡。当两人喜极而泣,热烈相拥后,魏无羡大言不惭,一句:“蓝湛,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像我,原来是我教出来的。 蓝思追高兴之余,脱口而出:“魏前辈是有教过我的,比如,怎么将美人图换成……” “喂,喂……”魏无羡情急之下,直接捂住了蓝思追的嘴,将蓝思追后半句生生憋了回去。而自己则是一脸若无其事,冲蓝忘机一脸微笑,仿佛什么也没做。 …………………………………… “这就是思追没有说完的下半句?”再次忆及此事,蓝忘机已经是一脸笑意,还有些戏谑。 魏无羡使劲咬了咬嘴唇,看到有些茫然,不明所以的蓝景仪,心里有些气恼,禁不住大声道:“蓝景仪,你活干完了吗?我说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别老是整天的咋咋呼呼行吗?” “我……”蓝景仪一抬下巴,刚想还嘴,却被魏无羡直接打断:“我什么我,还杵在这里干嘛?我和含光君还有正事要办,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不宜观看。” 蓝景仪满脸涨红,噘着嘴,立刻转身向洞外走去,嘴里不停的叽叽咕咕着。 “景仪!”蓝忘机忽然叫住了蓝景仪。 蓝景仪不明所以,更有些紧张。 “你做的很好!”蓝忘机虽然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却是难得柔和。 “啊?……谢含光君!”蓝景仪有片刻的惊讶,继而又欢喜雀跃。临走时,还得意洋洋的瞅了魏无羡一眼,快速跑了出去。 “真是!这小屁孩!”魏无羡哭笑不得,又愤愤不平。 “蓝湛,你,你什么意思?他哪里做的好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魏婴!”蓝忘机仿若未闻,温柔轻唤,面庞露出浅浅的笑。 魏无羡一脸讪讪,终于败下阵,嘴里依然不死心的嘴硬道:“蓝湛,那个这些都是我以前无聊画着玩的,你不用当真……” 随着蓝忘机挥手设下结界,魏无羡刚想解释,已经被蓝忘机拥在怀里。 “魏婴,无需多言,我知!” 蓝忘机浅笑吟吟的珀色眼眸透着满满了然于胸的不言而喻,柔柔的低沉话语却是道不尽的心中涟漪。 魏无羡本来也不是脸皮薄的人,被蓝忘机看破,索性也不再隐瞒,理直气壮道:“好吧,是我把美女头像都换成你的,那又如何?还不都是因为你长得……” “幸好!”蓝忘机忽然道。 “啊?”魏无羡一脸愕然 “魏婴,幸好!”蓝忘机依然重复,寥寥数字,却是道尽了曾经的悲喜交加!如今的似海情深! “蓝湛!”魏无羡已经是了然。 情意绵绵的深吻中,全部换成蓝忘机脸的仕女图,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在两人脚下。虽然已经历尽十几年沧桑,画像上的蓝忘机浅浅的笑颜却是依然犹如映日荷花,别样生辉。 第15章 回云深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转瞬即逝,所有学子齐聚云深不知处,交上这一个月的总结,然后进行第二批的学子交换。 而魏无羡却早早结束了周五下午的授课,和温宁提前赶回云深不知处,悄无声息的一个人溜回了静室。 静室一如往昔,干净整洁,又不失古色古香。淡淡的檀香气息充斥在整个空气中。两张案几上,笔墨纸砚排列有序,而属于蓝忘机的案几上,一盏洁白轻盈的兔子灯正静静地立在那里。一双犹如两颗明亮的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注视着魏无羡,仿佛在打探着这个不速之客。 “小古板,还留着呢!”魏无羡抿着嘴轻轻一笑,伸手点了点兔子的鼻子。 离开半个月,再次回到熟悉的静室,回到充满蓝忘机气息的房间,魏无羡只觉得心里莫名有些颤动,好像离开了很久的游子,乍然回到久别的家,温暖安宁。而这种感觉竟然是在乱葬岗从不曾有过的。 环顾了一下四周,魏无羡又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榻上。 “真舒服,还是静室好!”魏无羡满足的嘟囔着。 躺了片刻,想到此次提前赶回来的目的,魏无羡不再耽搁,连忙起身下榻,想了想,又打开衣柜一阵乱翻,打算换一身外衫。 最终也是没了耐心,胡乱拿了一套换上,反正都是黑色的,也无所谓。 转头间又看到另一层蓝忘机叠的整整齐齐的几套雪白的外衫,禁不住又用指腹抚了抚。 “小古板,还是披麻戴孝!”魏无羡嘟囔着,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咦?这是蓝湛的笔记?” 随着手指的翻弄,衣衫下面一本书册,蓦然映入眼帘。 虽然已经在静室住了一年多,对静室也很熟悉,但是魏无羡每天的换洗衣衫都是每日起床前蓝忘机就已经准备好,根本就无需魏无羡自己动手。所以衣柜,魏无羡也是从未染指。他连自己的衣衫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何况蓝忘机藏在衣衫下面的书册。 “勤为本,德为先,和为贵,学在前……不对啊?怎么好像是我的笔迹?” 魏无羡翻看了两页,有些奇怪的低语着。 “重道尊师,谦恭礼让,忠孝并举……?还是我抄的?” 魏无羡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当年自己被罚,在藏书阁抄的雅正集。 “还真是我当年抄的,蓝湛竟然还给装订成册,真是的,他留这个干嘛?” 魏无羡有些好笑,再仔细一看,书册已经略有些发黄,但是却依然光滑整洁,想来应该是被翻看了很多遍。 “难不成,这个小古板,每天都在翻看?” 一想到,无数个夜深人静,蓝忘机可能都在翻看自己的笔迹,睹物思人,也许只能从这里寻得一丝故人的气息。 魏无羡心底微微一颤。 伫立了片刻,魏无羡深吸一口气,将书册原样放好,快步离开了静室。 藏书阁,古色古香,乳白色窗棂外面的玉兰花更是洁白无瑕,满树飘香。 魏无羡轻飘飘的跃到树上,随着一阵花雨落下,一支结满花骨朵的玉兰花枝已经被揣入怀中。 魏无羡四下瞅了瞅,方才一跃而下,拍了拍身上散落的花瓣,仿若无事般快速离去。 新修葺的兰室,简洁典雅,宽敞明亮。 远远的魏无羡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依然一袭白衣,一尘不染,正襟危坐的端坐在上首的案几边。微微低着的头,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粉装玉琢般的白皙肤色,宛若凝脂的红色朱唇,以及静若处子般的端庄坐姿,使得整个人宛若水月观音,风华绝代。 如此人间绝色,饶是早已和其同榻而眠的魏无羡也是看的痴了。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蓝忘机端坐在课堂,但是以前都是和众学子们一起坐在下面,也没觉得什么。如今蓝忘机作为授课先生高高在上端坐于最上首,魏无羡还是第一次见。 “小古板,还真是越来越像宗师了!” 躲在外面的魏无羡嘴里嘟囔道,随即又抿嘴一笑,看向蓝忘机的一双媚眼满目含情。片刻又嘟着嘴嘀咕了一声:“还是披麻戴孝! 而坐在下面乌泱泱的学子们也都是一脸认真的看着手里的书册。时不时的有学子拿着书册走上前去请教蓝忘机。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对每个学子的提问,蓝忘机皆是仔细回答,且是张口即来,毫不迟钝。 魏无羡偷偷欣赏了一会,嘴角弯起露出满足的笑意,正想着如何才能给蓝忘机一个惊喜,却只见又有一名学子上前向蓝忘机请教。 魏无羡有些沮丧,暗自思忖:“如此下去,只怕要一直等到课堂结束蓝湛才能抽身,我得想个办法尽早让蓝湛下课。” 正想着,不觉抬头间,却是看到蓝忘机嘴角似乎有着一丝隐隐的笑意,而看向那名学子的眼神似乎也和别人不同。 魏无羡禁不住大惊,心里忽地狂跳了一下。蓝忘机对别人笑,这可是魏无羡第一次看到!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觉看向了那名学子,这一眼看过去,魏无羡更是大惊失色。 只见那名学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唇红齿白,明眸皓齿。那张俊秀的五官,如同被精心雕刻的玉石,白皙而精致。两缕垂在额前的轻盈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而一双伸在蓝忘机面前的手,宛若无骨,白皙而修长,配上少年有些单薄的身躯,竟然浑身散发着一股惹人怜爱的气息。 一直面无表情的蓝忘机似乎对少年也有些与众不同,不仅面色柔和,更是仔细回答,事无巨细。而少年看向蓝忘机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 魏无羡是彻底懵了,继而又有些恼怒。想到自己为了给蓝忘机一个惊喜,不惜起了个大早,又和聂怀桑换课,早早结束授课连午饭都没来及吃,就匆匆赶往云深不知处,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这样一幕! 要是再晚来,说不定自己的大白菜真的要被拱了。 “好你个蓝湛,连听曲都不让我听,自己倒在这里招惹别人!真是岂有此理!” 魏无羡暗自嘀咕着,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也不再隐藏,直接从兰室门口掠了过去。 一直目不斜视的蓝忘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那一抹熟悉的珊瑚红却是深深印在了心里。 蓝忘机微微一怔,随即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漾在了嘴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若无其事。 第16章 攻城略地 且说魏无羡离开兰室,却是没回静室,而是去了后山冷泉。 站在雾气缭绕,清凉氤氲的冷泉边上,魏无羡略一思忖,摸出陈请,一曲悠扬宛转的忘羡曲缭缭绕绕飘荡在云深不知处。 兰室正在上课的子弟自是都听到了笛声,皆是有些惊异,面面相觑。但是坐在上面的蓝忘机无动于衷,仿若未闻的冰冷神色,却是让这些学子们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无人发出一语,但皆是支着耳朵仔细聆听。毕竟如此优美饱含深情的曲子可不是平时能听到的!再说,魏无羡灌注了灵力的笛音,想不听也难! 而坐在最前排的金凌更是面色一喜。 蓝忘机则是微不可察的稍稍卷了一下手指。 一曲终了,魏无羡却是没有等到想见的人。 “小古板,我看你能忍多久?”魏无羡禁不住嘀咕着。 想了想,随着一丝狡黠的笑容浮现在脸颊,魏无羡快步向寒室后山奔去。 终于,随着轻缓的铃音响起,云深不知处结束了一天中的最后一堂课。蓝忘机没有片刻耽搁,整理了一下案几,若无其事般缓步出了兰室。 众学子们也是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各自学堂。一时间,黄昏的云深不知处到处都是年轻稚气的面孔,嘁嘁喳喳,一派生机勃勃。 寻着夷陵老祖独有的气味,蓝忘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寒室后山。 站在高耸入云的一棵大树下,蓝忘机抬起头,只见浓密茂盛的枝叶中,一个黑色身影若隐若现。 “魏婴,你在做什么?快下来!” 话音刚落,随着一股清香,一朵雪白的玉兰花,穿过枝叶,飞落到蓝忘机胸口。晶莹的花瓣透着微光,闪烁着如玉般的光泽。 蓝忘机手指轻拈,随着花朵放在鼻下,一股淡雅的清香飘入心间,一抹浅笑若有若无的漾在蓝忘机嘴角。 “魏婴,下来吧!”蓝忘机抬头轻唤。 只见黑影一闪,魏无羡轻巧的从树上跃下,站在了蓝忘机面前。 “呦!这不是仙门名士含光君吗?怎么舍得来了?难不成又想起我这个正室了?” 魏无羡双手插在腰上,嘴上刁着一根细小的树枝,阴阳怪气道。 “魏婴!”蓝忘机语气略有些责备,但是依然不失宠溺。 “好漂亮的玉兰花!鲜花赠美人,含光君如此绝色,当真和这鲜花是绝配!怪不得老是招蜂引蝶!” 魏无羡却是依然不肯放过。 蓝忘机抿了抿嘴,一脸无奈。待看到魏无羡衣服已经被树枝划的有些破损,头发也有一些凌乱,蓝忘机微蹙了一下眉头,伸手去抚魏无羡头发,却不料被魏无羡一个偏头躲开。 “干什么?干什么?含光君不要动手动脚,不是已经有新欢了吗?还来找我这个旧爱干嘛?” 魏无羡一脸不爽。 “魏婴,不要闹!”蓝忘机低声道。 “谁闹了?你说,刚才你是不是对着别人笑了?“ “没有!” “就有!我刚才都看见了!” “魏婴!” “叫我干嘛?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蓝忘机:“……” 比耍嘴皮子,蓝忘机永远斗不过魏无羡。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 “魏婴,不会有别人,那个人只能是你!” 面对魏无羡的撒泼发诨,咄咄逼人,蓝忘机有些情急。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魏无羡心中得意,嘴上却依然不依不饶。 “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亏得我还着急忙慌的跑回来,午饭都没吃,你却在这里招惹别人,真是气死我了!“ 魏无羡说着,脚步也不迟疑,作势抬腿要走。 “魏婴!”蓝忘机一把拉住魏无羡手臂,语气有些焦急。 魏无羡心中偷笑,面上却是毫不放松,用力甩着手臂,试图挣脱。 可是,蓝忘机哪里是能甩得动的?这一挣扎,非但没有挣脱,反而被蓝忘机顺势一把拽了回去,魏无羡还没有来及叫喊,已经被蓝忘机牢牢箍住,嘴唇更是已经被直接堵上。 魏无羡有些不服气,用力的推着蓝忘机,嘴唇也紧紧抿着,并用力的咬紧牙关。 可是,很快,夷陵老祖就全军覆没。不仅没有推开,嘴唇反而已经被攻破,禁不住微微张开。趁此间隙,蓝忘机毫不犹豫,直接长驱直入,一番疯狂的攻城掠地,魏无羡彻底沦陷,目眩神迷,身体早已经瘫软在蓝忘机怀里。 随着蓝忘机挥手设下了隔音结界,两人直接翻滚在了草地上。小小的几天别离,蓝忘机早已经情难自抑。更何况魏无羡刚刚的吃醋胡闹,撒泼打浑,蓝忘机更是心中爱极,满腔的情意恣意发泄着。情到深处,令人耳热心跳的声音连绵不绝,而两人此起彼伏的呢喃声更是不绝于耳。 两人激战正酣,结界外却是响起了学子的声音:“咦?怎么这里还有结界,我记得前两天还可以进来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可能是你记错了吧?云深不知处这么大,也许是你记错地方了!”另外一名学子道。 “是吗?也许吧!可是我总觉得来过这个地方……” 第17章 补补 随着学子声音渐渐远去,魏无羡终于松了一口气,而蓝忘机却是毫不在意,依然不肯放过。 终于,硝烟散尽,蓝忘机伏在魏无羡身上,微微轻喘着,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汗珠。 而老祖魏无羡早就已经如同没有了骨架,瘫软在地上,似乎连喘气都没有了力气,脸上亦是汗水淋漓。 “魏婴!”蓝忘机稍稍平复,轻吻了一下魏无羡嘴唇轻唤道。 “干嘛?我命都快没了,腰也断了,你还想干嘛?”魏无羡依然闭着双眼,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声音已是沙哑。 “魏婴,我很欢喜!”蓝忘机一脸满足,轻声软语,嘴唇温柔的触碰着魏无羡鼻尖。 “你是欢喜了,我可是只有半条命了,还搞得跟做贼似的,这分明就是偷情!是偷情!明白吗?” 魏无羡依然不满。 蓝忘机一脸笑意,不发一语,掏出巾帕轻柔的擦拭着魏无羡脸颊上的汗水。 “哎呦,擦什么擦?你擦的干净吗?我身上都湿透了,还有你弄的那些……这么多!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魏无羡一脸不满,嘴里叨叨叨的嘟囔着。 蓝忘机脸上笑意更浓,似乎甚是满意,眼里的柔情几欲要将魏无羡融化。 “魏婴,我身上也是!你的,我跟欢喜!” 蓝忘机轻轻触碰魏无羡鼻尖,低语着。 刚刚还一脸不满的魏无羡闻听此言,又忍不住 “嗤” 的一声轻笑,“好好好,你的,二哥哥都是你的,以后都给你行了吧?” 蓝忘机浅笑不语,继续将魏无羡脸颊上的汗水擦拭干净,又擦拭了几下自己额头,方才收起巾帕。 待到将两人早已凌乱不堪,惨不忍睹的衣衫整理妥当,方才将魏无羡拉起道:“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我们先回静室,我去小厨房给你做些吃食。” 而此时如同死过去一般,赖在草地上的魏无羡听到晚膳,瞬间又活了过来,一骨碌爬起来,向一棵大树跑去,矫健的身姿哪里有半点腰痛的感觉。 “魏婴……”蓝忘机不明所以,刚刚开口,魏无羡已经风一般的又跑了回来。 “蓝湛,看,这是什么?” 魏无羡一脸兴奋。随着一阵清香,一支玉兰花枝已经伸在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微微一怔,随即一脸浅笑,刚刚接过花枝,却又突然有些蹙眉,道:“你又爬到树上折花了?” “什么?蓝湛,我这可是冒着被罚的危险给你摘的,你还埋怨我?”魏无羡一脸委屈,有些忿忿不平。 蓝忘机抿了抿嘴,终于还是不忍责怪,柔声道:“我喜欢!” “哈哈,二哥哥,就知道你喜欢!” 魏无羡立马满脸堆笑。 “二哥哥,我还有更好的,看!” “公……鸡?” 随着魏无羡将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伸到面前。蓝忘机目瞪口呆。 “哦,就是公鸡,怎么了?谁叫你招惹别人的?我一生气,就跑到后院偷了……哦不是,捉了一只公鸡。”魏无羡振振有词。 “魏婴……”蓝忘机有些无奈。 “喂,蓝湛,你可不许让我还回去?我还打算烤了吃呢!”魏无羡嘴里叫唤着,一边将手里的公鸡藏到了身后。 看到有些不知所措,一脸犹豫的蓝忘机,魏无羡心中得意至极,将脑袋往蓝忘机面前凑了凑,狡黠的笑道:“含光君,我这可是跟你学的哦?” “我?……” 蓝忘机一脸不可置信。 “哎呦,好了,蓝湛,我带你去个地方,我烤给你吃,好不好?我们设下结界,不会有人发现的,以前我和聂怀桑就在那里烤过鱼。“ 魏无羡连忙岔开话题,扯住蓝忘机衣袖,一脸期盼道。 “这?……”蓝忘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云深不知处杀生,还要烤了吃,这是嫌命长了吗?蓝忘机如何能做的出! 可是对于魏无羡的要求,蓝忘机又怎忍心拒绝!那可是他的魏婴,他爱到骨子里的魏婴!蓝忘机怎舍得拒绝! “蓝湛,是你先犯的错,你得补偿我!再说了,我现在腰疼,也得好好补补!” 魏无羡软硬兼施。 终于,随着一阵烟雾缭绕,端方雅正,景行含光的蓝二公子,真的就在云深不知处架起了篝火,给他的魏婴烤鸡吃! 第18章 扯平 静室,烛火摇曳,静谧如初。 案几上,插在一只透明琉璃瓶里的玉兰花枝,仿佛下凡的广寒仙子,亭亭玉立在如墨夜色中,洁白无瑕,素雅娴静。 早已经盥沐干净,一身洁白柔软中衣的魏无羡依然习惯的半趴在蓝忘机身上,只觉得舒服惬意,心安神定。 “嗤!”魏无羡忽的一声轻笑。 “蓝湛,你说要是厨房掌事发现少了一只公鸡会如何?” 魏无羡轻抚着蓝忘机脖颈喉结,低笑道。 “以后不可如此!”蓝忘机转头吻了吻魏无羡黑发,略有些责备道。 “切!本来养鸡就是给人吃的,我只不过换个方式而已。” 蓝忘机抿了抿嘴,又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不发一语。 “蓝湛,咱们可说好,你可不许明天主动去领罚,要不然我可不答应。” 魏无羡忽然略提高了声音道。 “嗯。“ 蓝忘机嘴角微微勾了勾,低声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去听曲?” “啊?没有!” 刚刚放松的魏无羡被蓝忘机冷不丁的一句,吓了一跳,本能答道。 “我发誓!真的没有!” 看到蓝忘机看向自己有些怀疑的眼神,魏无羡忙不迭又道。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答案,蓝忘机脸上笑意渐浓。 “明明是你自己先招惹别人的,还说我!” 魏无羡嘴里嘟囔着,还不忘又往蓝忘机身上蹭了蹭。 “不早了,睡吧!” 蓝忘机轻拍了拍魏无羡后背,声音里透着无尽满足。 魏无羡却是毫无睡意,总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吃了亏。明明是他先招惹别人,却不许自己听曲,重要的是自己竟然还不敢不答应。而自己兴致勃勃的着急忙慌赶回来,最后落了个啥?落了个老腰差点折断! 魏无羡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脑中灵光一闪,暗暗咬了咬嘴唇,轻笑道:“蓝湛,含光君,原来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你就已经春心萌动了,竟然还装的若无其事!哼,连我都被你给骗了!” “何意?”蓝忘机微闭着双眼,若无其事道。 “何意?难道你不是那时候就对我动心?”魏无羡一脸调笑。 “没有!” 蓝忘机不动声色。 “哼!口是心非!那你告诉我,衣柜里的雅正集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我的笔迹吗?还不承认?” 蓝忘机:“………” “怎么,没话说了吧?真是的,当年你还将我的话本撕碎,差点拿剑刺我,原来你那时候就已经先动心了,亏我没被你给吓死!” 魏无羡总算找回了一点面子,不依不饶嘟囔着。 蓝忘机抿了抿嘴,转头盯着魏无羡,珀色的眼眸有些意味深长,道:“你待如何!” 而揽着魏无羡的一只手已经悄无声息的深入中衣,抚在了魏无羡滑溜溜的屁股上。 魏无羡却未曾在意,狡黠的笑了笑,遂又一本正经道:“也没什么,我俩扯平了。” “扯平?” “哦,你收藏我的墨宝,我呢将美人图换成你的头像,这可不是扯平了!”魏无羡有些得意洋洋。 “没有!” 蓝忘机不假思索道。 “没有扯平!”蓝忘机又道。 “啊?怎么没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 “啊?为啥?……啊……疼!” 随着魏无羡惊诧的叫声,蓝忘机已经狠狠在魏无羡屁股上掐了一把。 “蓝湛!你……你竟然扭我屁股!” 魏无羡猛的抬起身子,张着嘴大叫。 “唔……蓝湛……你不讲理……啊……别咬!” 随着魏无羡的叫声戛然而止,蓝忘机已经翻身而上,霸道的堵住了魏无羡张开的双唇,不费吹灰之力就已轻松深入,强硬的索取着。 随着两人渐渐急促的呼吸,魏无羡彻底投降,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老腰彻底放弃,不管不顾的和蓝忘机缠绕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兵荒马乱的静室终于恢复平静。两人皆已经是汗湿衣背。 蓝忘机伏在魏无羡身上,微微轻喘着,光洁白皙的额头已是布满细密的汗珠。 魏无羡亦是浑身汗水,刚刚换好的中衣已经潮湿一片。 “蓝湛,看你,刚刚换好的中衣又被你给弄湿了,真是的,不是在后山已经给你了吗?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魏无羡四仰八叉的躺着,嘴里有气无力的埋怨着。 “魏婴,我……和你在一起……忍不住…”蓝忘机依然将头伏在魏无羡胸口,喃喃低语着。 “蓝湛……” 魏无羡有些失笑,心中更是情意绵绵。 “蓝湛,” 魏无羡轻语,双手捧起蓝忘机脸颊。 此时的蓝忘机如墨黑发披散而下,肤如凝脂的白皙脸颊已是满面绯红,浅淡的双眸竟然还有些略略羞涩。而两张饱满红润的双唇更是微微张开,隐隐翕动。 昏黄的烛光下这张媚眼含羞,香汗淋漓的脸颊,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乖巧温顺,却更是摄人心魄,美艳不可方物!当真是人间尤物,不可多得。 魏无羡心中赞叹不已,如此绝色,恐怕天上人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魏无羡忽然有些心疼,亦是有些伤感。 这样一个白璧无瑕,品行高洁的皎皎君子,泽世明珠,却因为自己,不仅十几载饱受非议,历经磨难,如今更是因为自己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此生再与子嗣无缘。 一丝莫名伤感涌上魏无羡心头。 第19章 第一次 魏无羡手指轻抚蓝忘机脸颊,爱不释手,情至深处,禁不住喃喃自语:“蓝湛,对不起!” 声音虽然细若蚊蝇,但是依然让蓝忘机心中一震。 “魏婴,你?”蓝忘机蓦地抬头,珀色的眼眸紧张不安。 魏无羡猛的回神,方知自己伤感之下,竟然口不择言。对于蓝忘机而言 “对不起,谢谢你” 这几个字,是最不喜欢从自己口中说出的。 “蓝湛,没什么,你别紧张,我只是,我只是……” 情急之下,魏无羡竟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魏婴!”蓝忘机声音已经变色,嘴唇微微颤抖。 魏无羡懊悔不已,只得老实道:“蓝湛,你别紧张,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没有子嗣,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魏无羡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嗫嚅。 “你?……”蓝忘机没想到魏无羡的突然失态竟是因为这个,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待看到魏无羡有些落寞的神色,心里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魏婴,对不起!” 蓝忘机忽然一脸落寞。 “啊?蓝湛,你怎么了?” 魏无羡大惊。 “魏婴,你别紧张,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没有子嗣,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蓝忘机一脸认真。 魏无羡一脸懵逼! “蓝湛!你?你可真是的!” 魏无羡半晌回神,哭笑不得。 “喂,蓝湛,你以后不许这样!竟然学我,我觉得你还真是变了,哪里还是以前的含光君,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话多!” “啊?谁话多?啊……” 魏无羡很快沦陷,直至被亲的浑身无力,蓝忘机方才稍稍分开。 “魏婴……”蓝忘机又轻咬了一下魏无羡嘴唇,轻唤道。 “哦!”魏无羡有气无力应道。 蓝忘机不语,却是轻巧一个转身,已经将魏无羡搂在了怀里。 “魏婴,听学结束,我想做一件事。”蓝忘机低语道。 “什么?” 魏无羡习惯的将脑袋埋在蓝忘机脖颈,漫不经心道。 “大婚!” 蓝忘机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低道。 “哦,啊?什么?” 魏无羡猛的抬头,心中狂跳,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大婚!” 蓝忘机重复道,语气依然绵言细语,但是却字字清晰,不容置疑。 “蓝湛,你……怎么……” 魏无羡身子已经微微颤抖。 虽然知道自己迟早会和蓝忘机大婚,但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一向伶牙俐齿,能说善辩的魏无羡此时竟然不知该如何表达。除了心里莫名的狂跳,更是有些羞赧。即使自己和蓝忘机早就有了肌肤之亲,可是突然听到 “大婚” 魏无羡依然有些震撼。 “魏婴,你不想吗?”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珀色眼眸闪闪发光。 “我?……我想!当然想了!”魏无羡连忙回神。 “可是,蓝湛,温若寒我们还没有……” “不等了!” 蓝忘机打断魏无羡。 “魏婴,我不想再等!”蓝忘机又道,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紧了紧。 “蓝湛,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魏无羡彻底清醒,有些疑虑。 “没有!”蓝忘机斩钉截铁。 “那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就想!你不愿意?” 蓝忘机隐隐有些不满,也有些紧张,揽住魏无羡的手臂不觉收紧。 “愿意!我愿意!蓝湛,你快勒的我喘不过气了。” 魏无羡忙不迭应道。 蓝忘机吐了一口气,手臂稍稍放松,但是依然没有松开。 “魏婴,你是我的,我想要你,完完全全的要你,只能是你!” 蓝忘机环抱住魏无羡腰部的双手不觉又有些收紧,语气竟然有些孩子气。 “嗤” 魏无羡忍不住轻笑。指腹轻触着蓝忘机嘴唇,口中调笑着:“蓝湛,看你,像个小孩子!给你,都给你,行了吧?” 魏无羡此时心情大好。虽说自己不在乎和蓝忘机有没有名分,有没有大婚,可是此时从蓝忘机嘴里蓦然听到这两个字,魏无羡忽然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自己的老腰好像折的很有意义,屁股好像也没有那么疼了。 想到屁股,魏无羡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蓦的抬头叫道:“蓝湛,你以后不许扭我屁股!真是的,从没有人扭过我屁股,哪有你这样的!” 蓝忘机抿了抿嘴,忽然轻飘飘冒出了一句:“凡事都有第一次!” “你?……” 魏无羡张口结舌。 “习惯就好!” 不等魏无羡说话,蓝忘机又道。语气依然波澜不惊,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却是满满的理所当然。 “怎么个意思?难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魏无羡暗暗思忖,莫名有些腿抖。 “好你个蓝湛,还真是变了,这种话也说的出口!喜欢扭屁股是吧?那我也扭!” 魏无羡心有不甘,想要伸手去找寻目标。 可是,随着魏无羡心中一跳,蓦地弹开,原来自己竟然习惯放错了地方。 而此时也许是心理感应,魏无羡觉得自己已经不堪重负的老腰,好像又突然开始不听使唤,仿佛脱离了身体。 奈何,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本来两人就都是衣不蔽体,根本不等魏无羡退缩,蓝忘机毫不费力,直奔主题。 魏无羡深知此时肯定是躲不掉了,干脆也不挣扎,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我这双爪子啊!………真是贱!” 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第20章 暗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老祖一再的求饶中,一切归于平静。 而始作俑者,早已经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魏婴,你是我的。” 蓝忘机低低自语。 “你的,都是你的,屁股也是你的,都给你……” 魏无羡闭着双眼,声音有气无力,细若蚊蝇。 直至蓝忘机取来热水,调好温度,直接将人抱进木桶,那人依然还在神游天外,无声无息。 终于,在蓝忘机不停的安抚,柔声细语中,魏无羡悄然入睡,渐入梦乡。 蓝忘机却是毫无睡意,静静地抱着魏无羡等了一会,确定怀里的人已经熟睡,方才轻轻侧翻身,刚想抽出被压住的手臂,却是只听一声 “嘤咛” ,魏无羡又往自己怀里拱了拱,反而贴的更紧了。 蓝忘机无奈,只得停下动作,任由怀里的人黏在自己身上,丝毫不敢再动弹。 良久,蓝忘机终于起身,又吻了吻魏无羡发丝,方才披上轻衫,趿着木屐,悄无声息走到案几边,一丝不苟的开始抄写家规。 早已经过了子时的夜,月光如水,清凉静谧。静室一片安宁温馨,只有昏黄的烛光下,一袭白色轻衫的欣长人影仍在笔尖流动,孜孜不倦。 初夏的晨光,柔和而又清凉。案几上,笼罩在晨曦中的玉兰花枝,好像披上了一层轻纱,五彩缤纷,芬芳迷人。 卯时刚过,蓝忘机已经梳洗更衣,静静打坐。 随着管事送早膳的声音,蓝忘机看了看榻上仍然酣睡的人,先挥手在榻边设下了隔音结界,方才走出静室。 “如何?” 蓝忘机向已经垂首等候的管事沉声道。身后是一名拎着食盒的门生。 “回禀含光君,已经查过了,仙门百家皆无此人,更无任何女修使用琵琶,那人是月前方才到的夷陵,无人识得。” 管事低声回禀。 “可知居于何处?” 蓝忘机又道。 “无居所,只是每周固定的两天才去茶楼。” “是否要将其羁押?” 管事又小心问道。 “无需!暂时留意即可!” “是!” “夷陵,要再多加人手!尤其是茶楼。” 蓝忘机又沉声吩咐道。 “是,含光君,已经这样做了。” 蓝忘机微微颔首。 “还有,我们安排在云梦的暗探回报,江宗主带人去夷陵是为了破恶诅痕。” 管事又道。 “恶诅痕?” 蓝忘机微微蹙眉。 “是的!” 管事小声应道,并上前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是魏公子用自己的血破的。” 蓝忘机不发一语,面色却已是如罩寒霜。 目送管事离去的背影,蓝忘机伫立片刻,方才拎着食盒走入静室。 榻上,魏无羡不知何时又已经恢复了四仰八叉的睡姿,但是沉睡的容颜却依然恬静而柔和。细如凝脂的脸庞在朝阳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长而浓密的睫毛宛若羽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睡梦中也充满了纯真和好奇。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更是充满了满足和安逸,仿佛这世间的纷扰都与自己无关。 蓝忘机坐在榻边,注视良久,珀色的眼眸满是浓浓的爱意。 “魏婴!” 蓝忘机嘴里轻唤着,指腹亦是轻抚着魏无羡双唇,缓慢而轻柔。 “蓝湛……” 随着魏无羡的一声呓语,四仰八叉的身体忽然侧身蜷缩,一只手臂无意识的摸索着,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蓝忘机心中微颤,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不敢再触碰。 终于,一声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从蓝忘机口中发出:“魏婴,我在!” 良久,蓝忘机终于起身,浅淡的双眸已经是凌冽如冰,紧紧抿着的嘴唇更是使得整个人充满了凛凛不可犯,让人不敢靠近。 本就清净的静室,随着蓝忘机的离去,更是寂若无人,只有榻上沉睡的人传来的沉稳均匀的呼吸声。 而放在案几上的食盒,虽然不曾打开,却是在灵力的包围下,依然保持着温热。 第21章 箫郁 傍晚的初夏,夕阳的余晖如诗如画,洒落在云深不知处每个角落。 难得的周末休沐,清风微拂中,清一色蓝氏校服的学子们,或者三三两两观赏风景,或三五成群交流心得,惬意中透着宁静安逸。 魏无羡避开这些学子们,略想了想,向后山走去。 清澈见底,流水潺潺的冷泉边上,丝丝凉意裹挟着茵茵绿草清香,仿若世外桃源,令人心旷神怡。 魏无羡还没有来及享受这份难得清凉,却是被正蹲在地上,身着蓝氏校服,被一群兔子围绕的身影吸引。夕阳的余晖下,略有些单薄的身影,和那些三五结伴的学子们相比,显得如此形单影只,顾影自怜。 魏无羡有些好奇,冷泉如此偏僻,竟然也有学子进来,还玩他的兔子? 魏无羡正要靠近,而对方却是也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 两人四目相对,魏无羡惊了一下,竟然就是在兰室向蓝忘机请教的俊美少年。 而少年见到魏无羡更是慌乱,赶紧放下手中的兔子,向魏无羡行礼,道:“魏前辈!”声音有些微颤。 魏无羡有些惊异,对方也就是最多十四五岁的样子,竟然认得自己。略一思忖,随即又有些了然。 也是,夷陵老祖上一世是玄门百家人人喊打喊杀的邪门歪道,这一世不仅成了人人敬仰的魔道祖师,符咒宗师,更是堂堂仙督的道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被一个少年认识又有啥奇怪!再说如此多的学子,即使有不认识的,从别人口中听说想不认识也难! 而此时少年许是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单独见到魏无羡,有些紧张,亦也有些隐隐的兴奋。 要知道夷陵老祖在这些年轻一代少年们的心里可是英雄一般的人物,绝大部分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如今少年第一次单独见到夷陵老祖,岂能不惊喜交加,手足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公子?”魏无羡随即恢复正常,微笑道。 “回魏前辈,晚辈箫郁,是扶风城箫氏家族,晚辈只是,只是庶子……不敢当……公子二字。” 少年说到最后,已经是声若蚊蝇,面色黯然。 “扶风城?“ 魏无羡立时想起。 扶风城乃是岐山脚下一座小城,城主箫氏乃是镇守扶风城唯一修仙家族。 箫氏家族有一门绝技,就是做灯。 当年温氏不夜天城池,之所以称为不夜天,实在是得益于箫氏家族做灯绝技。宛若一座城池的不夜天所有的灯笼全部出自扶风城,能将一座城池称为不夜天,可想而知其整座城池灯笼的规模有多惊人。更令人叹为观止的还不仅如此。 箫氏家族做灯的材料乃是家族自创,不惧风雨吹打,烈日炙烤。所用的烛火也是独具一枝,火尽灯焚,不留任何痕迹。而每一处的灯笼都有其固定的位置,灯焚后,会自动报警,箫氏就会依照其位置,准确无误的替换上一模一样的灯笼,绝无差错。 当然也是价值不菲! 饶是如此,其他仙门也是望洋兴叹,触不可及。因为,箫氏只为温氏做灯,从不对外。 好在,温氏财大气粗,仅此一家,已经让扶风城富甲一方,风头一时无两。 然而,花无百日红,随着射日之征,温氏倒台,箫氏也一夜之间跌落云端,风光不再。 没有了温氏雄厚的财力支撑,再加上各家仙门早就已经对箫氏颇有微词,趁此机会,多方打压,箫氏渐渐没落,门下修士客卿尽数散尽。 到了箫郁这一代,更是沦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而如今的箫氏老家主已经是风烛残年,膝下只有一长女和老来得子的庶出箫郁。 长女箫晴修为浅薄,不喜仙门琐事,只醉心于女红。箫郁自小没有母亲,又是庶出,平时更是没少受气。趁此机会,箫氏其他旁系皆是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是以,虽然箫郁和箫晴皆为亲眷后裔,但每日都是如履薄冰,忍气吞声。 如果不是蓝忘机修改仙门政令,两人是万万没有机会来云深不知处听学的。 如此生长环境,自是养成了箫郁沉默内敛,独来独往的性格。如今乍然听到魏无羡称呼自己为公子,箫郁有些自卑,竟然不敢以公子自称。 知道了对方身份,魏无羡忽然对箫郁莫名有些同情,或者说是怜悯,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对方和自己一样自小失去母亲寄人篱下的身份,又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魏无羡总有一种见到箫郁很亲切的感觉。 “魏前辈,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来这里?我,我是来找我姐姐,正好看到有兔子,没想到惊扰了您,我这就离开。” 看到魏无羡忽然默不作声,箫郁更是紧张,有些结巴道。 “姐姐?”魏无羡在心里念叨着,忽然一个身影闪在眼前,“温宁” 魏无羡猛的惊醒。是的,箫郁身上有太多温宁的影子,自卑的出身,凄苦的童年,相依为命的姐姐。怪不得,自己总感觉箫郁有些亲切。 魏无羡心里立时明朗,看向箫郁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怜惜。 “箫郁,你不用怕,你没有打扰到我,是不是你也喜欢兔子?”感觉到了箫郁的紧张,魏无羡岔开话题道。 听到魏无羡温柔亲切的语气,箫郁紧张的心情稍稍平复,有些腼腆的小声道:“嗯,箫郁在自己家里也有养兔子。” “哦?是吗?你都养了什么兔子,养了几只?好不好玩?”魏无羡可算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玩伴,一脸兴奋,迫不及待道。 刚刚还有些紧张的箫郁看到一脸真诚,还有些孩子气的魏无羡,心里立时放下了戒备,更何况两人又有了共同话题。 “回魏前辈,我养了好多只,比这里的还多,还有几只是东瀛的品种。魏前辈,您不知道,东瀛的那几只兔子,和我们这里的不一样……” 箫郁此时彻底放松,一脸兴奋的向魏无羡滔滔不绝,白皙的脸颊上露出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洋溢,天真烂漫。 夕阳渐浓,烟霞满天。两人一起蹲在兔子中间,充满草香花香的空气中时不时传来两人开心的笑声。 “箫郁,你记住,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就是扶风城的二公子,未来的家主,知道吗?” 看到箫郁彻底放开,不再紧张,魏无羡忽然转换了话题道。 此时一脸孩子气笑容的箫郁,闻言脸色立时黯淡。 “魏前辈,可是,我……是庶子。”箫郁低下头小声道。 “箫郁,不管你是嫡子还是庶子,都是箫氏亲眷子弟,这都是不争的事实。你只管记住,别人当你是谁不重要,你自己是谁才最重要!永远不要妄自菲薄,明白吗?” 魏无羡正色道。 许是从来没人给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又或许是不敢置信,箫郁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迟疑。 魏无羡抓住箫郁肩膀继续道:“箫郁,有些事情是一定要靠自己的,有些路也一定是由自己走的。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宽,明白吗?” 箫郁眼里有着隐隐泪光,看着魏无羡殷切的双眼,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嗯,魏前辈,箫郁记下了。” 魏无羡笑了笑,拍了拍箫郁肩膀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再给我说说你的那个东瀛兔子,它们为什么喜欢打架?谁打过谁了?” 刚刚还一脸正经的魏无羡此时忽然又宛若一孩童,清澈的双眼中满满的期待,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 饶是箫郁性情再如何自卑忧郁,面对魏无羡如此另类、不羁的性格,也是彻底放飞,兴致勃勃的向魏无羡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甚至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哪里还有半分以前腼腆的影子。 第22章 公的 时间在一阵阵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沉。 两人已经各自躺在草地上,几只兔子在两人身上来回穿梭,晚霞的余晖透过枝叶映照在身上,斑斑点点甚是温馨。 没有了白昼的炙热,感受着冷泉带来的徐徐凉风,魏无羡心旷神怡,微闭着双眼,早已经忘记了时间,更忘记了身在何处。 而箫郁,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时光从没有感受过的安宁,放松,更是让他沉浸其中。原来不用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感觉是如此让人迷恋。而这种感觉即使是在自己父亲身边也不曾有过,箫郁白皙精致的脸颊终于显出了少年人应有的纯真,质朴。 无声无息间,淡淡的檀香气息由远而近,渐渐逼近。魏无羡缓慢睁开眼睛,抿着嘴唇露出一丝轻笑。 “好啦,箫郁,兔子也玩够了,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魏无羡没有像以前那样忙不迭跑到蓝忘机面前,而是坐起身转头向箫郁温声道。 箫郁有些恋恋不舍,却也是不得不站起身向魏无羡行了礼,刚想转过身,却又是突然回转头道:“魏前辈,箫郁喜欢您,您就像箫郁阿爹一样!箫郁回去就给阿爹发讯息,将那只最喜欢的东瀛兔子送给您!” 箫郁一口气说完,也不等魏无羡反应,兔子般撒腿跑去,不成想却是和蓝忘机撞个满怀。 刚刚已经被箫郁那一声 “你就像阿爹一样” 惊的哭笑不得的魏无羡,此时看到箫郁一头拱到了蓝忘机怀里,脸上瞬间变色,暗道:“完了完了,这下麻烦了,这还不得把小家伙吓死!” 魏无羡麻溜的站起身,还没来及说话,却是已经目瞪口呆。 随着蓝忘机伸手扶住差点跌倒的箫郁,只见箫郁却是一脸兴奋,不仅没有吓晕过去,反而是深深向蓝忘机行了礼,又转身抱起一只雪白的兔子,直接塞到蓝忘机怀里,嘴里还兴奋道:“含光君,给您兔子!”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怀里抱着兔子,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蓝忘机,魏无羡大张着嘴巴,差点没惊掉下巴,好半天才爆发出一阵大笑。 “蓝湛,竟然有人不怕你?这小子,这个小子,他竟然不怕你?”魏无羡两步跑到蓝忘机面前,双手叉腰,笑的合不拢嘴 蓝忘机满脸的无可奈何,盯着笑不可仰的魏无羡不发一语。 “蓝湛,你刚才听到了吗,箫郁,箫郁他说我像他阿爹?难不成他想认我当爹!哎呦,笑死我了?蓝湛,恭喜你了,你要当爹了,你有儿子了?”魏无羡几乎笑的肚子疼,差点站立不稳,可是随即已经被蓝忘机反手抄在了怀里。 “魏婴,不要笑了!”蓝忘机虽是责备,更多的是宠溺。 好大一会,魏无羡终于止住了笑意,却是已经倚在蓝忘机怀里,仿佛没有了一丝力气。 蓝忘机搂着魏无羡,忽然低声道:“你们,很开心?” “啊?”刚刚止住笑意的魏无羡愣了一下,转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蓝忘机脸颊道:“含光君,想什么呢,这都能吃醋?你没听见箫郁刚才说吗?我像他爹!那你当然也是他爹喽!哪有和自己儿子吃醋的!” 蓝忘机却是不为所动,紧了紧搂住魏无羡的一只手臂,一脸委屈。 魏无羡可真是无语了,勾了勾蓝忘机鼻尖,哑然失笑道:“二哥哥,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兔子,不许和别人一起玩!” 魏无羡心里既得意又好笑,抬头轻吮了一下蓝忘机耳垂,低低道:“好,二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只和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魏无羡一脸坏笑,盯着蓝忘机的眼眸亦是闪闪发光,鲜红若雪的薄唇轻轻咬着。 蓝忘机哪里能控制的住,直接低头吻上。 “唉,兔子,兔子!” 魏无羡连忙推着蓝忘机。 此时依然被蓝忘机拿在手里的兔子仿佛是不堪其扰,四只雪白的爪子不安分的扑腾着,两人只得分开。随着蓝忘机蹲下,雪白的兔子迅速从蓝忘机手里跳下,转眼间就和一只灰色的兔子打闹在了一起。 魏无羡一脸开心,遂也蹲下刚想伸手去抱那只灰色的兔子,却不料,只见两只兔子忽然叠加在了一起,互相啃咬着对方的嘴唇,几只爪子也在互相扑腾着,玩的不亦乐乎。 魏无羡一脸惊奇,忍不住 “噗嗤” 笑出声。 “蓝湛,你看它们在干什么?你说,是不是?……” 魏无羡一脸坏笑,不怀好意的蹭了蹭蓝忘机肩膀。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耳垂却是已经有些绯红。 魏无羡尽收眼底,抿着嘴唇狡黠的笑了一下,低声道:“二哥哥,你说它们两个谁是公的,谁是母的?”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了魏无羡,镇定自若道:“两个都是公的!” “啊?你怎么知道?我不信!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魏无羡吃惊不已。 “想知道?” “哦,啊!……唔……” 随着蓝忘机将魏无羡扑倒在地,两人已经翻滚在了草地上。 随着杂乱而隐忍的喘息声持续不断,好奇的兔子三三两两不合时宜的在紧紧叠加在一起的两个人身边跑来跑去,而那两只刚刚还叠加在一起的一白一灰两只兔子,仿佛觉得不过瘾,竟然爬到了两个人身上,来回蹦跳着。 终于,两人不胜其扰,只得草草结束战斗。 蓝忘机不情愿的放开魏无羡,拿出巾帕,擦了擦魏无羡脸颊上的潮湿,又帮魏无羡整理好早就已经散开的衣服,方才一脸不满的坐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 魏无羡好笑的揽住蓝忘机脖颈,轻笑道:“好啦,含光君,别不高兴了,我们走啦,我都饿了,我们晚上还要双修!” 树影婆娑的石阶小路上,魏无羡挽着蓝忘机手臂,几乎整个身子都依在蓝忘机身上,随着魏无羡低声说话声,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静谧而不失明亮的密室。 两人相对而坐。 “蓝湛,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魏无羡早已经一脸凝重,沉声向盘膝坐在对面的蓝忘机道。 “嗯,魏婴,我们开始吧!”蓝忘机亦是沉声道。 “欸,蓝湛,你是不是因为箫郁长得好看,才对他格外关照的?”一本正经的魏无羡突然笑嘻嘻问道。 蓝忘机略略不满的瞥了魏无羡一眼,随即道:“不得胡闹!” “我没胡闹,哎呦,蓝湛,你就说嘛,为什么对箫郁格外关照?你可不要说你没有?我才不信!要不然他为什么不怕你?”魏无羡不依不饶。 蓝忘机责备的看着魏无羡,又有些无奈。 “他……像你!”半晌,蓝忘机终于有些吞吞吐吐道。 “像我?有吗?哪里像?”魏无羡禁不住叫了起来。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却是再不言语。 “也是,是有些像我!怪不得长得这么英俊!” 魏无羡一脸认真。 “欸,蓝湛,”魏无羡忽然又将脑袋往前凑了凑,笑嘻嘻道:“要不我们认箫郁当干儿子吧?我还挺喜欢他的,好不好!” 蓝忘机抿着嘴唇,盯着魏无羡灿若星辰的双眼,低沉却不容置疑道:“不早了,开始吧!” “哎呦,蓝湛,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好不好?你看,你不费吹灰之力,我就给你弄了一个儿子,多好?这下,蓝氏又要人丁兴旺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再胡闹,禁言!” “哼!”魏无羡一脸不服气,却也是立刻闭嘴。 蓝忘机却是嘴角隐隐笑意。 终于两人第一次的双修移魂大法开始了。 第23章 虞诺 “大舅舅,我进来了!” 随着金凌的喊声,魏无羡不情愿的起身下榻。 “等着!” 魏无羡快速盥沐更衣,方才打开静室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金凌,欧阳子真,以及拎着食盒的蓝思追,蓝景仪。 “魏前辈!” 蓝思追几人行礼道,欧阳子真更是一脸兴奋。 金凌却是一脸不耐烦。 “大舅舅,您怎么这么长时间?真是磨叽!” “金凌,你个臭小子,你将我吵醒了,我还没有怪你,你还这么多话!” “子真,你也来了?”魏无羡向欧阳子真笑道。 “嗯,魏前辈,明天子真就要和您一起去清河了,心里高兴,正好思追来给您送午膳,所以子真就和他俩一起来看看您。” 魏无羡笑了笑将几人让进屋。 “魏前辈,这是含光君让小厨房单独给您做的午膳,含光君不回来了和您一起吃了。” 蓝思追将食盒放在了案几上。 “不回来了?今天不是休沐吗?蓝湛在做什么?” 魏无羡有些奇怪,也有些不满。蓝曦臣明明答应过的,听学期间,周末两日都不会给蓝忘机安排任何事的! “是泽芜君和含光君有事要说,他们好像去了冥室。”蓝思追道。 “冥室?是不是有邪祟?” 魏无羡更是惊奇,立时来了精神。 “哦,没有,没有,魏前辈,您别紧张。没有邪祟,可能是有事情商量,觉得冥室清净吧!”蓝思追连忙道。 魏无羡却是有些疑虑,即使是为了清静也无需去冥室,为什么不去密室? 魏无羡正在暗自思虑,金凌却是已经迫不及待道:“子真,是不是你父亲找泽芜君他们有事?” “欧阳宗主?子真,你父亲来了?”魏无羡更是惊奇,如今是听学期间,欧阳智来作甚?此人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金凌三人也看向了欧阳子真。 “回魏前辈,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在云深不知处。我父亲今天是突然来的,直接就去见了泽芜君,我也不知道啥事。” 欧阳子真道。 “喂,欧阳子真,你父亲不会是又来提亲的吧?” 一旁的蓝景仪忽然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 魏无羡更是大惊!难不成欧阳智还不死心,还打着蓝湛的主意? “唉,欧阳子真,含光君和魏前辈已经结为道侣了,而且含光君也说了不再娶亲,你父亲干嘛老是揪着不放?到底安的什么心?”蓝景仪却是已经大声嚷嚷起来。 蓝思追更是一脸紧张的看向欧阳子真。 “蓝景仪,你胡说什么!我爹啥时候说给含光君提亲了?你莫要胡说!”欧阳子真大惊失色,迫不及待的辩解着。这要是让含光君听见了,自己父亲还有命吗? “嗨!子真说的也是,景仪,你先别急。蓝氏这么多未婚男子,也说不定是给别人提亲的。”魏无羡咳了一声道。 “就是!蓝氏这么多男子,或许是别人也未可知!泽芜君不也是没有婚配吗?怎么就一定说是含光君了?” 魏无羡的话让欧阳子真惊惧的心可算是稍稍放下,又一脸埋怨的向蓝景仪道。 “哼!” 蓝景仪撇了撇嘴,忽然又道:“欧阳子真,我说你父亲是怎么回事?难道其他仙门就没有未婚男子吗?干嘛老是揪着我们蓝氏的人不放?” 欧阳子真脸色有些涨红,大声道:“蓝景仪,谁揪着你们蓝氏的人不放了?再说了,又不是给你提亲,你干嘛这么激动?” 此言一出,蓝景仪一脸涨红。 魏无羡暗自偷笑。 “咦,景仪,” 欧阳子真忽然又道:“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不是已经年满十八了吗?说不定我爹是来给你提亲的!” “什么!” 蓝景仪和蓝思追同时大叫,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蓝景仪满脸涨红,蓝思追则一脸紧张,紧紧抿着嘴唇。 “干嘛!蓝景仪,你干嘛这么大声?” 欧阳子真被两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我不成亲,我还小,根本不想成亲,你爹趁早死了那份心!” 蓝景仪也顾不上其他,满脸激动,还不忘偷偷瞥了蓝思追一眼。 魏无羡也是微微诧异,心里若有所思,却不是因为欧阳子真的话,而是对蓝景仪两人的反应。 “提亲有什么意思?两心相悦才好!” 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凌却是突然一脸不屑道。 “呦,金凌,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几人视线转向金凌,欧阳子真更是一脸戏谑道。 “胡说什么!我哪有,我就是说说!” 金凌忙不迭的叫道。 “我的意思是说,即使以后我娶亲,也要向大舅舅一样,找一个自己喜欢的,随心所欲,那才好!” 看到众人有些怀疑的眼神,金凌又道。 “啥?金大小姐,难不成你也是?……” 蓝景仪一脸惊异,却又立时住了口,又偷偷瞅了一眼魏无羡。 “蓝景仪,你瞎说什么?我是说我以后绝不会为了家族联姻而娶亲,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做主!哼!” 金凌虽然大声嚷嚷,却又是一脸倔强。 蓝思追几人抿嘴偷笑。 魏无羡也是哑然失笑,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魏前辈,我可以进来吗?”随着一声娇小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嬉笑。 “虞诺?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有些意外。 站在静室门口的竟然是虞诺。 第24章 孩子窝 随着有些害羞的虞诺一脚踏入,静室顿时安静。 “虞诺,你有事吗?”魏无羡虽然有些诧异,但依然温声道。 “我……” 虞诺小心的看了看蓝思追几人,有些犹豫。片刻又小声道:“魏前辈,我下个月还想和您去清河可以吗?” “去清河?虞诺,这个月你该修习剑道和礼则,不能再跟着我学符咒课了?”魏无羡有些奇怪。 “我不想学礼则和剑道!”虞诺略有些提高声音道。 “为何?” “我,”虞诺似乎下定了决心,看着魏无羡一脸坚定道:“魏前辈,虞诺就是个女子,再说也只是虞氏的一只旁支,既没资格做家主,也不想成名。我就想跟着魏前辈学习符咒,快快乐乐就好,才不想学习什么礼则,又枯燥又无聊!” “啊?这……”魏无羡有些失笑,更不知该如何作答!这要是被蓝启仁知道了,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虞诺,这个,我可能也做不了主,要不……” “魏前辈,您怎么坐不了主了?含光君不是说了吗,课程可以随意选修!大不了我结不了业就是了,反正我也无所谓。我就要跟着您学习符咒,那才有趣!”虞诺迫不及待道。 魏无羡一脸无奈,正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金凌却已经忍不住插嘴:“哼!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修习礼则,瞎凑什么热闹!” 刚刚还一脸期盼的虞诺,闻听此言,立时小小的脸颊有些涨红。 “金大宗主,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我还看不上呢!还好意思瞎操别人的心!“ 待看到说话的是金凌,虞诺立时反嘴相讥。 “你说什么?谁是三脚猫了?有本事我们比比?” 金凌何曾受过这样的气?何况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比什么?谁怕谁?我剑道是不如你,但是你会打山鸡吗?你知道打山鸡有什么诀窍吗?你知道怎么样才能一眼就分辨出山鸡是公的还是母的?” 虞诺连珠炮似的发问,小小尚显稚嫩的脸颊,虽然依然有些涨红,却是咄咄逼人,毫不示弱。 静室一阵死寂,众人皆是瞠目结舌。 片刻,爆发出一阵肆虐的笑声,饶是一向守礼的蓝思追也忍不住抿嘴失笑。 魏无羡虽然抿着嘴硬忍着,但也是禁不住颤抖,憋的肚子疼。 金凌满脸黑红交错,起劲咬着嘴唇,最终冒出一句:“我才不和女人比!” “哼!” 虞诺一脸不屑。 魏无羡终于忍住笑,看到一屋子的半大小孩,又有些头疼。 “这么多人挤在这里,蓝湛要是看到,还不得气死!” 魏无羡暗暗嘀咕,只想快些赶他们走。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虞诺,我答应你,明天你跟我一起回清河。” 一念思定,魏无羡连忙答应。 “多谢魏前辈!”虞诺兴奋的向魏无羡行了礼,又略略抬头瞥了金凌一眼,一脸得意洋洋。 金凌紧紧抿着嘴唇,干脆直接扭头不再看虞诺。 魏无羡松了一口气,正想着撵他们离开,却不料门口传来了一阵有些着急的脚步声,随即传来了喊声:“魏爹爹!魏爹爹!” 魏无羡只觉得脑门一阵金星乱冒,还没来及反应,箫郁已经一阵风般跑到了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只灰色的兔子。 “魏爹……”许是被一屋子的人吓了一跳,箫郁一下子止住了脚步。站在静室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而此时一名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女子也随之跟了进来。 “喂,你瞎叫什么?谁是你魏爹爹?我大舅舅也是你能乱叫的?” 本就一肚子气的金凌,听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称呼魏无羡为 “爹爹” 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直接一顿呵斥。 箫郁本就有些胆怯,被金凌如此训斥,再加上金凌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气势,更是胆战心惊,不敢多说一个字。 魏无羡本来听到“魏爹爹”三个字,脑袋都要炸了,此时看到箫郁被金凌一顿呵斥,反而有些不忍心。 “那个,箫郁,你怎么来了?”魏无羡咳了一声道。 “魏……前辈,箫郁是来给您送兔子,还有我姐姐也来拜见您!” 箫郁低声道,仿佛是怕再被训斥,抱在怀里的兔子却是不敢伸出去。 此时跟在箫郁身后的那名年轻女子走上前行礼道:“魏前辈,晚辈箫晴,见过魏前辈!” 魏无羡此时才注意到眼前的箫晴。 只见箫晴,一身雪白的蓝氏校服,脸庞清丽典雅,秀眉如画,一双凤目虽然秋水盈盈,但是却隐隐含愁,配上略显单薄的身姿,使得整个人楚楚可怜,柔弱无助。 “好一个可人儿,没想到箫郁姐姐长的还挺好看!” 魏无羡暗自嘀咕。可是不知为何,蓝忘机苦大仇深的那张脸忽然跳在眼前,魏无羡莫名心里一紧,连忙略一点头,不再看箫晴。 而离箫晴最近的欧阳子真却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随即收回了目光。 蓝思追却是一脸紧张,转头看了看门口,却又欲言又止。 “魏前辈还没用午膳,我们赶紧走吧,不要再叨扰魏前辈了。” 蓝思追终于开口道。 “还是思追机灵!“ 魏无羡心中暗道。随即嘴角显出一丝笑意,赞许的看了蓝思追一眼。 “啊?我才刚来到,干嘛赶我走!” 虞诺率先不满的叫道。 “待会含光君就要回来了,他不喜欢我们打扰魏前辈,赶紧走吧。” 蓝思追一脸镇定,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此时蓝景仪仿佛也是突然惊醒,看了一眼旁边的箫晴,也忙不迭道:“思追说的对,不能打扰魏前辈,我们都离开吧。” 箫郁噘着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是不敢不听,将手里的兔子直接塞到魏无羡怀里,道:“魏前辈,给您。” 魏无羡想拒绝都来不及,只得伸手接住,冲箫郁笑道:“好吧,多谢你了箫郁。” 得到魏无羡的夸奖,箫郁立时兴奋,兴高采烈拉着箫晴就要转头离开。箫晴却是深深向魏无羡行了一个礼道:“晚辈多谢魏前辈对弟弟的照顾。”说完方才转身离去。 而金凌却是有些不满,瞥了一眼魏无羡怀里的兔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 终于,静室恢复如初。 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嘀咕道:“真是的,我这里都成了孩子窝了!” 看着怀里一身全灰没有一根杂色的毛茸茸兔子,魏无羡又忍不住一脸笑意,用鼻子低着兔子脑门一脸孩子气笑道:“小兔子,我该将你放在哪里好呢?” 走在回舍管的路上,金凌依然不服气嘀咕着:“不就是一只兔子吗?有什么好的?大舅舅也真是的,大男人还喜欢兔子。” 而欧阳子真则是仿若未闻,默不作声,似乎在想着什么。 “思追,你在想什么?怎么了?” 离开了金凌两人,蓝思追依然眉头紧锁,蓝景仪有些不明白。 “景仪,我们回去抄写家规吧!” “啊?为啥?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静室……不能进女修!含光君知道会不高兴的。” “可是,可是,又不是我们让他们来的!” “但也是我们打开的结界,否则,他们怎么可能进来!” “啊?这……” 随着蓝景仪嘟嘟囔囔的声音,两人的背影渐渐消失。 第25章 绝不 冥室,蓝忘机额头已经布满细密汗珠。站在一旁的蓝曦臣和欧阳智亦是一脸凝重。 随着蓝忘机收回双手,躺在榻上的修士腿上恶诅痕已经退至小腿,颜色也浅淡了许多。 “多谢仙督!多谢仙督!” 欧阳智连连作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修士亦是深深行礼。 “欧阳宗主,恶诅痕忘机已经打散,虽然尚未全部清除,但是已经确保生命无虞。这是我们蓝氏独门丹药,祛邪静心,你拿去给弟子服用,一个月以后忘机会再次清除,你大可放心!” 蓝曦臣将手里的一瓶丹药递给欧阳智道。 “多谢蓝宗主!” 欧阳智双手接过药瓶,又看了看脸色已经苍白的蓝忘机,忽然鞠躬行了一个大礼,道:“仙督,我欧阳智以前对仙督和魏公子多有得罪,仙督今日不计前嫌,不惜耗损自身修为救助我门下亲眷子弟,我欧阳智无以回报。以后若有驱使,我欧阳家族愿意以全族之力倾力回报!” 欧阳智说完又深深鞠躬。 蓝忘机不发一语,略一点头。 待到离开冥室,欧阳智长长松了一口气。 “宗主,怎么没见到夷陵老祖?这种情形,他不是应该和仙督在一起吗?他可是符咒祖宗。” 门生小心翼翼道。 “莫要胡言乱语!蓝忘机宁愿耗损自身修为,都不愿夷陵老祖出面,想来定是有难言之隐!刚才蓝忘机使用的符咒根本就是魏无羡的路子。此人修为本就高深莫测,如今再加上夷陵老祖的符咒,只怕比当年统领百家的温若寒还要胜上三分!你我切不可妄加猜测,以免惹祸上身!” 欧阳智有些愠怒道。 “是!弟子一定谨记!” 门生连忙应道。 欧阳智又回头看了看冥室,叹口气道:“只是,没想到,我以前如此憎恨魏无羡的邪术,不曾想有朝一日,我门下子弟竟然要依靠他的符咒来保命,真是时移世易,不可同日而语!” 欧阳智感慨道。 门生亦是一脸凝重,不敢妄言。 “好了,你先回官房吧,我去见蓝先生。” 欧阳智又道。 门生领命退去。 冥室,随着欧阳智和门生离开,蓝忘机微微放松,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身体亦是摇摇欲坠。 “忘机,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如此下去,你会吃不消的。” 蓝曦臣一脸痛心。 “无妨!忘机可以!” 蓝忘机沉声道。 “可是,你如此下去,也只能压制,并不能根除,反而会伤身,为何不能让阿羡……” “不可!”蓝忘机一口拒绝。 “忘机,你太固执了!只是你如此,阿羡亦会埋怨你的!” 蓝曦臣有些无奈。 “两个月以后,听学结束,我自会告知魏婴。” 蓝忘机一脸坚定。 “忘机,你为何非要等听学结束?” “兄长,此等恶诅痕凶险却不致命,但也无解。可是魏婴的血符却可以除之。如今玄门绝不可能有人修的如此诡异邪术!我怀疑这根本就是冲魏婴来的。” 蓝忘机一脸凝重。 “忘机,你是怀疑……温若寒?” 蓝曦臣有些难以置信。 “我还不能确定。”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 “忘机,也许你多虑了?阿羡未必……” “兄长!”蓝忘机打断了蓝曦臣,道:“兄长难道忘了十六年前,仅仅是金光瑶的邪曲都能修改魏婴的陈情指令,致使魏婴心神大乱,命陨不夜天。如今魏婴几乎都是在夷陵,此人如此费尽心机想从魏婴身上得到什么我还尚未清楚,所以,我绝不能让魏婴去冒险,绝不会让此等情形再次重现,绝不!” 蓝忘机浅淡的双眼寒如冰霜,迸射出凌厉而肃杀的气息,苍白的脸颊和紧紧抿着的嘴唇,仿佛可以让周围的空气都冻结凝固。 虽然早已习惯了自己亲弟弟的冷淡,但是蓝曦臣依然对蓝忘机此时浑身散发的凌厉气息有些吃惊。 “忘机,你……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良久,蓝曦臣方才无奈叹息道。 “我有魏婴符咒傍身,尚可以支撑,所以还请兄长答应忘机!”蓝忘机有些急迫。 “好吧,但愿不要再有其他人出现。可是,现如今情景,恐怕……” 蓝曦臣没有再说下去。 蓝忘机不发一语,握住避尘的手却是已经不觉收紧。 第26章 话多 静室,亥时已过。清凉的夜,月光如水,温馨多情。 昏黄的烛光下,榻上安然而卧的人似乎已经进入梦乡,脸庞安详而宁静。微微上扬的嘴角有几分张扬,又有几分纯真。 蓝忘机坐在榻上,虽然脸颊依然还有几分苍白,但是看向榻上那个人的目光却是犹如微澜的湖水,宁静深邃却又柔和多情。 随着榻上人浓密的睫毛隐隐的颤动,一丝浅浅的笑意漾在蓝忘机嘴角。 终于,魏无羡再也忍不住蓝忘机指腹来回的轻抚,“嗤” 的一声轻笑出声,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一把捉住蓝忘机手指,含在嘴里咬了咬,嗔怪道:“蓝湛,你可真是的,干嘛撩我?” “魏婴,你今日可好?” 迎着那张略有些娇憨的笑脸,蓝忘机一脸满足,手指抚摸着魏无羡嘴唇,柔声道。 “好!有啥不好的?被金凌那几个小孩子围着,怎么能不好!” 魏无羡坐起身,将整个身子伏在蓝忘机后背,双手环住蓝忘机挺拔紧致的蜂腰,脑袋舒服的伏在蓝忘机肩头,低声嗫嚅着。 蓝忘机微微蹙眉,随即回转身,直接将魏无羡整个抱在怀里,沉声道:“喧哗!” “哎呦,蓝湛,你可真是的,又没有喧哗你?你又不在静室。欸,对了,我听子真说,你和兄长去了冥室,你们去冥室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邪祟?”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脖颈,一脸兴奋。这好长时间都没有干活了,自己可是手痒的很! “无事!” “什么叫无事?蓝湛,你可不能瞒着我,无事干嘛去冥室?到底是什么邪祟?说来听听?” 魏无羡有些不满,又有些期待。 “没有!” “骗人!我才不信!蓝湛你就说嘛?是凶尸还是恶灵?不会是傀儡吧?” 魏无羡喋喋不休。 “不要吵!” 蓝忘机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突然低声威胁道。 “你?……” 魏无羡被蓝忘机突然阻止,有些气恼,刚想说话,却是被蓝忘机打断,“金凌他们来做什么?” “哼!” 魏无羡明白蓝忘机是在转移话题,虽然心里依然有些气恼,抿着嘴唇不再言语,但是仅仅片刻,老祖那张不说话能憋死的嘴又忍不住开始喋喋不休。 “蓝湛,你知道么,今天静室都变成孩子窝了,就连虞诺那个小丫头都跑来,还和金凌吵了起来。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竟然问金凌知不知道怎样分辨山鸡是公的还是母的!你都没看到金凌当时那个样子,可把我笑死了!你说金凌啥时候吃过这样的亏?我就在想,要是他们都去了清河,每天在一起,那得会是什么样?还不得天天被他们吵死!” 魏无羡边说边笑。 蓝忘机却是一脸不悦。 魏无羡仿若未见,依然喋喋不休道:“还有箫郁,箫郁竟然也来了。蓝湛,你知道箫郁他叫我什么吗?他进门就叫我魏爹爹!蓝湛,这个小孩子,我真是服了他了,他竟然真的叫我爹爹!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你真的有儿子了!蓝湛,大喜啊!你以后就是箫郁的蓝爹爹了!哎呦,笑死我了………” 魏无羡笑的几乎肚子疼, 蓝忘机沉着脸,半晌才道:“胡闹!” “没,没胡闹!真的蓝湛,不骗你!你别不高兴,人家箫郁还给你带了见面礼,一只灰色的兔子,可好玩了!” 蓝忘机感受着魏无羡的兴奋,虽然不悦,但是亦是没有出言指责。只是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魏无羡越说越兴奋,又在蓝忘机耳边低语道:“蓝湛,你猜箫郁送的兔子是公的,还是母的?” 蓝忘机抿了抿嘴,忽然收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沉声道:“你让女修来静室了?” 本来一脸坏笑的魏无羡蓦地一怔,立时反应过来,连忙叫道:“喂,蓝湛,你不能罚我!也不能罚景仪他们两个,是他们自己跑来的,不能怪我们!你,你不能不讲理!” 魏无羡暗暗叫苦,有些后悔不迭。 可是,更让他大跌眼镜的竟是,蓝忘机竟然没有动怒,只是沉默了片刻,忽然又紧紧搂住魏无羡不发一语。 魏无羡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有些诧异。 “蓝湛,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蓝忘机依然沉默不言,嘴唇在魏无羡脖颈,耳垂,发丝轻轻触碰着。 “蓝湛,别闹,好痒……” 魏无羡缩了缩脖子,嘴里轻笑着。 “魏婴!”蓝忘机停止了动作,将头埋在魏无羡发间,嘴里轻唤着。 “蓝湛,你怎么了?” 魏无羡有些好笑,今天的蓝忘机好像有点粘人,像个小孩子。 “魏婴,我……舍不得你!”蓝忘机的声音有些软糯。 “蓝湛!”魏无羡忍不住双手捧住蓝忘机脑袋,一脸惊奇,更是一脸好笑。 “我知道了,二哥哥是不是想天天了?”魏无羡仿佛有所明白,一边调笑着,双手已经开始去解蓝忘机衣衫。 “魏婴,我,有些累了,我们下次可好?” 蓝忘机却是突然捉住魏无羡双手,低声道。 “什么?”魏无羡猛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脸难以置信。 “蓝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惊诧之余,魏无羡忽然心里有些紧张。仔细观察之下,竟然蓦地发觉,今天的蓝忘机脸色略有倦色。 以蓝忘机的修为,绝不可能轻易说累,除非,灵力耗损。 可是如今正在听学,怎么可能灵力耗损。 魏无羡忽然有些不安,比起现在蓝忘机的状态,魏无羡宁愿自己被蓝忘机折腾个半死。 “魏婴,无妨!” 感觉到了魏无羡的紧张,蓝忘机揽紧了魏无羡柔声道。 “蓝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魏无羡此时彻底回神,忽然想起,刚刚只顾着说笑,竟然忘记了蓝忘机一直没有回答为什么会去冥室? “没有!”蓝忘机斩钉截铁道。 “可是?……” “话多!” 蓝忘机忽然沉下脸,一个翻身已经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 “蓝湛,你……唔……蓝湛……” 随着蓝忘机温柔深情的亲吻,断断续续的软声呢喃,魏无羡呼吸渐渐急促,瘫软在蓝忘机怀里。 夜已过半,漆黑如墨,寂寥无声。 一脸倦色的蓝忘机揽着酣然入睡的魏无羡却迟迟不愿入睡。 梦中,魏无羡苍白的脸颊,冥室门生腿上醒目的恶诅痕,魏无羡鲜血淋漓的手指,仿佛一幅画卷,在蓝忘机脑海中一遍遍闪现,久久挥之不去。 “魏婴,有我,无人可伤你分毫。”清凉的静室,魏无羡均匀沉稳的呼吸声中,响起了蓝忘机低低的自语声。 第27章 缓带轻裘 “爹,您还真的是来提亲的,您干嘛老是揪着蓝氏不放?” 官房里,欧阳子真一脸不满,有些气鼓鼓。 “子真,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即使我是来向蓝氏提亲,也是光明正大,怎么就揪着不放?” “难道我说错了吗?就连蓝景仪都说您是提亲专业户,老是揪着他们蓝氏的人!” “胡说!什么提亲专业户,难不成我们欧阳家族女眷嫁不出去不成?真是不像话!” 欧阳智有些恼怒。 片刻,欧阳智方才又道:“爹这次来是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办,不过,也顺便提亲。” “就知道您不死心,您又是看上谁了?” 欧阳子真立时撇了撇嘴道。 欧阳智却没有立刻接话,似乎在沉思,少廷才道:“这蓝氏双壁,蓝二我们是没机会了,难道另一个还攀不上?” “啊?爹,您看上泽芜君了?” 欧阳智道:“难道不行吗?泽芜君蓝宗主比之他弟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实乃人中龙凤,谦谦君子。更是才艺非凡,品貌俱佳。如此人物,仙门百家谁不想与之结亲?” 欧阳子真道:“反正我总觉得泽芜君不会同意的。” 欧阳智道:“为何?这蓝氏双璧老二喜欢男人,难不成老大也有此爱好?” “哎呦爹,您莫要乱说,谁说泽芜君喜欢男人了?我只是感觉,感觉而已!” 欧阳子真连忙辩解道。 “哼!感觉?你懂什么感觉!” “谁说我不懂?您就等着吧,肯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欧阳子真撇着嘴不服气道。 欧阳智摸着胡子,不满的瞟了一眼欧阳子真,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片刻,方才自语道:“我还就不信,捞不着老二,难不成老大我欧阳家族还能错失?” 随着时间的一天天划过,蓝启仁的脸就没有一天放松过。 松风水月,精致小巧的镂空熏炉正散发着淡淡的檀香气息,混合着紫檀案几上清香的姑苏清茶,整个房舍充满了古色古香,淡雅柔和。 蓝启仁和蓝曦臣相对而坐。 蓝启仁沉着脸,一脸不满:“我就说,让魏婴授课,就是有失妥当。你看看从他手底下教出的学子,个个没规没矩,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蓝曦臣却是浅笑不语,轻缓而又娴熟的将泡好的茶盅缓缓推到蓝启仁面前,自己又端起紫砂茶盅抿了一口,方才道:“叔父,曦臣却不这么认为!” “你是何意?难不成还赞赏了?” 蓝启仁面色不悦道。 蓝曦臣抿嘴微笑了一下道:“叔父不知有没有发觉,从阿羡那里回来的学子,无论是见解还是胆量,都是和云深不知处的学子大相径庭。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谈到除祟,夜猎,以及夜宿皆是头头是道,毫不胆怯,这岂不是好事?叔父,我们蓝氏每年举办听学,您又如此辛劳,不就是因为担心玄门子弟会误入歧途?如今阿羡激发了他们独当一面,团结合作的天性,岂不是更好?” “哼!” 蓝启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是面色却是稍稍缓和。 “还有思追和景仪,我观思追如今真是一如忘机少年时,沉稳,少言,做事冷静。如今跟着阿羡,更是多了几分担当!我听说阿羡有意让思追和景仪管理那些学子,看来成效颇佳!” “当然,他们也是无一例外沾染了阿羡的大大咧咧,不守规矩的毛病。我相信在叔父的教导下,他们会很快收心。只是要辛苦叔父了。” 蓝曦臣又道。 “唉!” 蓝启仁叹了口气,面色终于缓和。 “叔父不知,如今阿羡在那些学子心中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个个都是趋之若鹜,乐此不疲。以如今阿羡能力和威望,如果自创一脉,开山立派也是未尝不可。可是他却甘愿为了忘机,为了蓝氏,将自己束缚在云深不知处,其实,我们都应该感激他才是!” 蓝启仁抿着茶水,默然不语。好一会,方才摸着胡子自语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叔父,您说什么?” “哦,只不过想起了一些往事。” 蓝启仁蓦然回神道。 “曦臣,还有一事,叔父想和你商量。” 蓝启仁忽然又道。 蓝曦臣有些诧异,道:“叔父何事?” 蓝启仁道:“前几天欧阳宗主来找我,说想和我们蓝氏联姻。” “联姻?欧阳宗主还真是念念不忘!不知他又看上谁了?” 蓝曦臣有些诧异,也有些失笑。 “你和筱姑娘,是不是……” 蓝启仁有些小心道。 蓝曦臣微微诧异,很快便又恢复如初。微笑道:“叔父为何突然有此一问?” 蓝启仁却是不语,看向蓝曦臣的眼神有些复杂。 “叔父,难道欧阳宗主是给我?……” 蓝曦臣突然有些明白,也有些紧张。 “嗯。”蓝启仁微微点了点头。 蓝曦臣一怔,随即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欧阳宗主还真是执着!” “曦臣,你怎么想?叔父尊重你的意愿。” 蓝启仁又道。 蓝曦臣沉默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向蓝启仁跪拜道:“叔父,曦臣和筱姑娘情投意合,已经两心相许。本来想着听学结束再和叔父说,可是如今,看来不得不说了,曦臣请叔父成全!” 蓝启仁一脸笑意,忙不迭的扶起蓝曦臣道:“叔父岂能不成全!筱姑娘抱山散人之徒,又品行高洁,才貌俱佳,和我蓝氏当真是绝配。曦臣,叔父真是替你高兴!” “谢叔父,只是欧阳宗主那里………” “唉,这个你不用操心,欧阳智那里自有叔父处理。本来我就不想和他欧阳家族联姻,想我堂堂蓝氏家主,双壁之一,岂能是他们可想的?这下可好了,我可算是放心了!” 蓝启仁一脸满足,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看向蓝曦臣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赞许。 看着蓝曦臣离去的背影,蓝启仁摸着胡子,脸上依然挂着浓浓的笑意。良久,方才收回笑容,又不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夜幕下,散落在各处的学子皆已回到了舍馆。刚刚还叽叽喳喳,欢声笑语的云深不知处终于恢复如初,安谧恬静。 通往藏书阁的石阶小路上,蓝曦臣一袭水蓝色轻衫,正缓步而行。偶尔路过的蓝氏门生皆是躬身行礼,蓝曦臣则略略点头,面色平静如常。 随着古色古香,淡雅质朴的藏书阁映入眼帘,一阵轻柔优雅的玉兰花香扑面而来。 蓝曦臣缓带轻裘,伫立玉兰花树下,感受着清风拂面,花香怡人,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默立良久,蓝曦臣似乎若有所思,转头四下瞅了瞅,待到确定周围再无一人,又默立了片刻,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脸色有些决绝。 随着轻衫飞舞,蓝曦臣已经置身于玉兰花树上。皎洁的夜色中,只见玉兰花枝微微颤动,蓝曦臣出手如电,一只开满洁白无瑕,轻盈如绸花朵的玉兰花枝已经收入囊中。 待到再次悄然而下,蓝曦臣抖了抖衣摆,又仿若不经意的看了看四周,方才暗暗舒了一口气。抚了抚已经泛出细密汗珠的额头,镇定自若的缓步离去。 次日,筱如兰精舍里,泛着优雅气质的紫檀木案几上,已经多了一只细腻温润,光华内敛的淡青色玉质花瓶。而花瓶里的一支玉兰花枝,更是秀美绝伦,娇艳如火,宛如仙子,悠远迷人。 第28章 牵绊 偌大的地宫,金碧辉煌,虽然是在地下,但是却没有阴森的气息,反而仿若皇宫,宽敞明亮。 整个地宫规模堪比不夜天炎阳大殿,可是其气魄却是比当初的炎阳大殿更甚。 高高坐在最上首宝座上的正是温若寒。宝座背后依然是象征岐山温氏与日同辉,与天同寿的散发着璀璨暗红色光芒的太阳图案。 可是,时移世易,地宫气魄依旧,而高高在上的温若寒却是今非昔比。依旧一袭黑袍裹身的干枯身躯,永远无法以真面目示人的头颅,黑布蒙面只能露出两只泛着幽蓝色光芒的晦暗不明的眼珠,都在诉说着如今坐在太阳宝座上的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来自地狱的鬼魅。 而与金碧辉煌的大殿大相径庭的却是正中央冒着浓浓黑气的阴虎符,以及乌泱泱面目各异,垂手侍立的凶尸。 浓浓的阴寒气息和金碧辉煌的大殿互相冲击,形成了无可言说的诡异气氛 。 站在凶尸最前面的赫然是聂明诀和金光瑶。 一脸杀气的聂明诀虽然依然威武高大,可是脖子上醒目的缝痕,却是刺眼恐怖。而上一世永远正衣冠,紧袜履,优雅从容,温文尔雅的金光瑶如今却是目光呆滞,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观之诡异之极。 侍立在最前方的温若惜妖媚的双眼,有些飘移不定。 “仙督,我还是担心,他们两个怨气太重,不好控制。虽然有薛洋下的咒语,但是也难保不会出差池。那个魏无羡可是符咒祖师,万一被他破了薛洋的符咒,我们只怕不能再控制他俩,到时候恐怕……” 温若惜没再说下去,也不用再说,这个世上恐怕还没有夷陵老祖破不了的符咒。 \"无妨!“ 温若寒仿佛早有准备,伸出干枯的手臂,随着几道寒光略过,只见聂明诀和金光瑶同时痛呼,已经跪伏在地。 ”刺颅钉!“ 温若惜惊呼一声。 ”哼! 薛洋此人,修为不高,可是脑袋却是绝顶聪明,研制的各种邪术还真是对我的心思。可惜却是落了个那样的下场,真是暴殄天物!“ 温若寒冷声道。 看着犹自跪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聂明玦和金光瑶,温若惜有些惊恐,默然不语。 ”所以,人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不能有感情,一旦有了牵绊,就会功败垂成,薛洋就是前车之鉴。若惜,你明白吗?“ 温若寒声音虽然波澜不惊,看向温若惜的眼神却是晦暗不明。 ”仙督,若惜明白。若惜和蓝忘机,夷陵老祖不共戴天,不杀两人誓不罢休。“ 温若惜一脸坚定道。 ”嗯。“温若寒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办法将夷陵老祖手上的阴虎符抢到手,有了两块阴虎符,想那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再怎么厉害,也不足为惧了!“ 温若惜面露难色,有些犹豫道:“仙督,您为何非要夷陵老祖手上的那半块阴虎符?其实,我们放出去的那些修士,不是已经成功了吗?待到你的灵识全部收回,您恢复真身将指日可待,有没有那个阴虎符还重要吗?” “若惜,你还是太低估了夷陵老祖。他能轻而易举的化解我的恶诅痕,可想而知,此人的鬼道之术有多可怕!我不能不防。”温若寒声音里透着无奈和阴冷。 “那又如何?我们手上的阴虎符已经吸食了足够多的煞气,待到您恢复真身,这些凶尸将无人能敌。” 温若惜不解。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夷陵老祖的血虽然能控制凶尸,但是焉知他不会利用自己的血来反制他们?更何况他还有阴虎符的加持,万一果真如此,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温若惜有些动容,道:“真没想到,夷陵老祖鬼道之术能修炼到如此地步,真是奇才!” “所以,只有将夷陵老祖手上的阴虎符拿到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温若寒略加重了语气道。 温若惜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凶尸,有些无奈道:“可是,最近夷陵老祖都没在夷陵出现,若惜不敢轻举妄动。” 温若寒沉思了一会道:”夷陵老祖虽然已经被云梦江氏逐出,但是江晚吟有事,他是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去云梦必然经过夷陵。所以若惜,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仙督放心,若惜此次定不辱使命。” “嗯,很好!若惜,你记住,我只要阴虎符,如今你根本不是夷陵老祖对手,切记不可恋战!” 温若寒沉声吩咐道。 “是,若惜明白。” “哼!感情?无用之物!他夷陵老祖再怎么厉害,也逃不出七情六欲。若惜,待你功成,夷陵老祖末日也就不远了。蓝忘机就是有通天修为,又能奈我何!” 温若寒一脸阴鸷。 温若惜亦是一脸恨意。 第29章 赤灵珠 不净世校场,一阵阵惊呼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学子们分成一组组一正在进行射箭课程。 不同等级的学子需要射中的目标则不同。 “箫郁,不要紧张,来我教你。” 魏无羡走到正在进行最初级练习的箫郁面前温声道。 “箫郁,你记住,弓者,揉木而弦之以发矢,手臂要打开,沉肩掖肘,不要紧张,放松!好,就这样……” 魏无羡循循善诱。 箫郁渐渐放松,随着手指松开,只听 “嗖” 的一声,箭矢瞬间飞出,向目标奔袭,随即稳稳落在目标上。虽然只是射中目标边缘,离靶心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是比起前几次的次次落空,这已经是今非昔比。 “魏爹爹,我射中了!” 箫郁惊喜大喊。 “箫郁,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爹爹?” 魏无羡有些无奈。 “魏爹爹,在箫郁心里,您就和箫郁阿爹一样!”箫郁一脸认真。 魏无羡实在无奈,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道:“喂,箫郁,我有那么老吗?你阿爹都多大了?” 箫郁白皙的小小脸颊有些羞涩,挠了挠头发,不知该如何作答。 “切!这还用教?我十岁时候就已经能射中靶心了!” 随着空中不断飞舞的低阶恶灵中箭溃散,继续搭弓引箭的金凌一脸不屑。 “金凌,怎么说话呢?他多大,你多大?再说了,你从小就有江澄教你,他有人教吗?” 魏无羡毫不客气训斥。 金凌撇着嘴,一脸不屑,转头自顾练习。 魏无羡忽然有些担忧。 “金凌这目空一切,不喜欢与他人合作,总是单打独斗的性情,长此下去,只怕无益。总不能老是依靠江澄。” 魏无羡暗自思忖。 “金凌,你的箭术在他们当中算是最好的了。不如这样吧,箫郁交给你,如果你能将箫郁教会射中靶心,我就单独教你蒙眼射箭,如何?” “啊?大舅舅,真的?你可别骗我?” 金凌睁大了眼睛,一脸兴奋。 当年的百风山围猎,魏无羡蒙着眼睛五箭齐发,无一落空,箭箭直中靶心。时至今日,仍然为百家美谈。以金凌如此好胜的性格,岂能不一心向往,与之比肩。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魏无羡笑道。 “切!不就是教会他射中靶心吗?那有何难?” 金凌一脸自信。 “好,既如此,明天除祟演练,你就和箫郁一组。箫郁,以后你就跟着你金凌哥哥,由他带着你,知道吗?” 魏无羡又向箫郁道。 “是,魏爹爹!” 箫郁欢快的答道。 虽然听到“魏爹爹” 三个字,魏无羡依然有些不习惯,可是仿佛觉得也没那么刺耳了,遂也不再拒绝。 茂密的丛林虽然荆棘满地,深不可测。但是阳光明媚,云淡风轻倒也很适合除祟演练。 众学子们已经整装待发。 已经有了上一个月的经验,魏无羡也不用费力气,几乎全部教给了蓝思追。 “思追,干嘛让她和我一组,我不要!” 人群里传来了金凌的嚷嚷声。 “金凌,能不能不要吵?每次都是你事最多!” 传来了蓝景仪不满的声音。 “谁吵了?反正我就是不要和她一组!太麻烦!” 金凌依然大声嚷嚷。 “怎么了?吵什么?” 魏无羡实在是头疼,金凌这吵吵嚷嚷的大小姐脾气,实在是让他无辙。 “大舅舅,我不要和虞诺一组!有一个箫郁已经很麻烦了,再来一个女人,更是麻烦!” 金凌一脸嫌弃道。 “谁爱和你一组,还不知道是谁麻烦!” 虞诺一脸不服,反唇相讥。 “金凌,怎么说话呢?思追将虞诺分给你一组,做的绝对正确!以你的修为,这些小邪祟根本已经难不倒你,让他们跟着你,就是让你带带他们,对你也是一种历练。你是家主,不是一个人,你得学会担当,不能老是一个人为所欲为,知道吗?” 魏无羡毫不客气道。 “切!”金凌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也不敢再多言。 “有什么了不起?未必我就会输给你,还不一定是谁拖谁后腿!” 虞诺早已经忍耐不住。 “切!说的轻巧?待会见到邪祟,不要哭鼻子才好!” 金凌不屑道。 其他的学子忍不住一阵哄笑。 “好,待会咱们比比看!到底谁哭鼻子还不一定!” 虞诺羞愤之下,索性心一横,白嫩的脸颊毫不怯懦。 金凌哪里能经得起如此挑衅!再说当日被虞诺一顿抢白,正好借此机会扳回面子。 “好!你说的!难道我还能输给你不成!今天定让你心服口服。” 一念思定金凌一口应允。 酉时过半,众学子们均已经陆陆续续返回,当然也都是喜忧参半,各有所得。 而最后回来的金凌一组,却是让魏无羡大跌眼镜。 两人皆是一脸晦气。虞诺头发散落,衣衫破损,手里还拎着一只山鸡。金凌更是匪夷所思,不仅一瘸一拐,额头还鼓起一个大包。 “魏前辈,给您!” 虞诺将手里的山鸡直接塞到了魏无羡手里,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 魏无羡拎着山鸡哭笑不得。 “怎么了你们这是?遇到厉害的邪祟了?” 魏无羡有些奇怪。乱葬岗是自己的老窝,不可能有邪祟能逃过他的眼睛。即使是他放出来的恶灵,也只是初级,学子们对付它们是绰绰有余,根本不可能伤人。 “还不都是因为他!” 虞诺已经迫不及待的张口大叫。 “只是一些小精怪而已,他竟然还用缚仙网!邪祟没有逮着几个,倒把我给缚进去了,衣服也给我弄破了!有钱了不起啊?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虞诺脸颊涨的通红,气鼓鼓道。 “你还说?明明是你的赤灵珠先打着我的腿,害得我跑不动。要不然我能用缚仙网吗?你不但将我的缚仙网给划破了,还教唆箫郁,让他把我的缚仙网当成靶子,让他练箭!我还没有怪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金凌更是一脸气急败坏。 “能怪我吗?谁叫你不放我下来的?我到现在还摔得屁股疼!你就是故意的!” 虞诺更是气恼,仿佛还沉浸在刚才被缚仙网缚住的窘迫里。 “说好的除祟,可是你却非要比赛打山鸡!拿着一个弹弓比来比去的,不但打了我的腿,还打着我的脑袋了!你只是摔了一下,我到现在脑袋还疼呢!你才是故意的!” 金凌不由自主的又摸了摸脑袋。 “哼!我要真是故意的,你的脑袋就不是一个包这么简单了!你以为我们虞氏赤灵珠徒有虚名?虽然我灵力低微,但是打的你满脸开花还是绰绰有余的。明明是你自己没用,还怪我!” “你说谁没用?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没本事就是没本事,还不承认!连一只山鸡也没打着!” 两人互不相让,吵吵不休。 魏无羡总算是听明白了,又好气又好笑。 “箫郁,你真的将金凌的缚仙网当成了靶子?” 魏无羡转头向一直默不作声的箫郁道。 “哦!”箫郁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小声应道。 “还真是?你射中了几个?” 魏无羡哭笑不得。 “一大半。” 箫郁又小声道。 “我也是看到虞诺姐姐被缚仙网给缚住了,一着急,才……才射的。后来虞诺姐姐说防止缚仙网再伤人,让我全部射下来,还能提高箭术。所以,所以,我……我就……” 箫郁又忙不迭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魏无羡可真是着实无奈了,扶着脑门一阵叹气。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金凌,你和虞诺比赛打山鸡?我可告诉你,她可是从小就跟在她虞玥姐姐身后打山鸡长大的!你知道虞玥打山鸡是跟谁学的吗?是跟我!是我教的知道吗?你跟她比这个?可不是得输了?所以,你比不过她也很正常,不必放在心上!” 看到一脸沮丧的金凌,魏无羡只得安慰道。 虞诺一脸得意。 金凌则是一脸晦气。 “不过,金凌,打山鸡虽然你比不过虞诺,但也不至于空手而归吧?怎么你一只都没打着?还有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魏无羡又道。 金凌起劲抿着嘴,片刻,方才有些不自在道:“还不是因为她的赤灵珠打着我的腿,我的腿本来就有伤,被她一吓,不小心摔下来,要不然我才不会输给她!” “伤?金凌你的腿怎么受的伤,何时受伤的?”魏无羡有些奇怪,又没有厉害的邪祟,金凌怎么可能受伤! “也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金凌小声道。 “小伤?让我看看!”魏无羡说着就要去掀金凌衣摆。 金凌却是忙不迭的向后退了一步。 “干什么?臭小子,我看看咋了?” 魏无羡有些不满,一把抓住金凌手腕。 金凌刚要挣脱,却不想魏无羡面色突变,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臂也突然一紧。 “金凌,有多久了?” 魏无羡面色凝重,沉声道。 “什么多久了?”金凌嗫嚅道。 魏无羡看向金凌的眼神有些凌厉,却是不再坚持,而是松了手,转身向蓝思追道:“思追,你和清河修士先检查一下这些学子有没有受伤。然后你和景仪负责统计,不必报与我了。蓝湛应该一会就到了,无事不要进来打扰我。” 蓝思追虽然有些疑虑,但是依然领命照办。 第30章 再除恶诅痕 “你,跟我进来。”安排好众人,魏无羡转而看向金凌沉声道,说完转身先进了伏魔洞。 金凌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到魏无羡有些严厉的神色,也不敢多言,只得老老实实的跟了进来。 “果然!” 随着金凌中衣裤腿挽起,一片焦黑如墨,上面还有纵横不一沟沟壑壑的小腿露了出来。 竟然是和江氏一样的恶诅痕!只是要比江氏门生略轻一些,仅仅蔓延到小腿。 “金凌,你这是啥时候染上的?” 魏无羡道。 “我也不知道,就只是一个星期前突然出现的。”金凌小声道。 “一个星期?那不就是刚来乱葬岗的时候?难道和乱葬岗有关系?可是为什么只有金凌有?其他学子却毫发无损?” 魏无羡暗暗思忖。 “金凌,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魏无羡道。 “我以为这没什么,这应该就是邪祟附身,想着自己慢慢打散就行了。” 金凌道。 “打散?” 魏无羡冷笑。 “就凭你?你以为它们是普通恶诅痕?别说你,就是江澄也做不到!” “躺下!” 魏无羡走到石床边。 “啊?干嘛?” “哪儿这么多话,让你躺下,你就躺下!” 魏无羡有些不耐烦。 金凌噘着嘴,却是不敢再多话,只得老老实实的躺在了石床上。 魏无羡不再犹豫,直接划破手指,血光飞过,一只血符已经冒着红光贴在金凌腿上,随着魏无羡默念咒语,恶诅痕慢慢消散,血符也灰飞烟灭。 金凌只觉得原来重逾千斤的小腿,立时轻盈,不觉心中一喜,刚想起身下床,却是被魏无羡按住,“先躺一会,邪气刚刚清除,不宜剧烈活动。” “我哪有这么娇弱,我才不要躺。” 金凌作势就要起身。 “金凌,听话!” 魏无羡突然有些愠怒。 饶是金凌再怎么逞强,看到魏无羡突然凌厉的眼神,也是莫名害怕,只好乖乖躺下。 “金凌,你身上有没有带祛邪丹药?” 魏无羡声音恢复了柔和。 “哦,有!”金凌小声道。 “待会别忘了服用,不可掉以轻心,明白吗?” “哦,知道了!”魏无羡的一脸认真,让金凌不敢不听。 魏无羡稍稍吐了一口气。 虽然一切都在转瞬之间,但是魏无羡却已经有些微微气喘。如此级别的恶诅痕不仅需要夷陵老祖的鲜血,以恶制恶,更是需要魏无羡耗费灵力从金凌身上彻底祛除。虽然,魏无羡如今有了金丹,灵力浑厚,但也是有些微微吃力。 当年魏无羡从金凌身上移过来的恶诅痕,虽然比现在金凌身上的品级低,但也是和蓝忘机两人合力清除了几次,方才彻底清除。如今魏无羡一次即彻底清除,岂能不有些耗损。 可是此时魏无羡担心的却不是这些。 江氏门生和金凌身上的恶诅痕很明显都是同一邪祟而为,伤人却不致命。但是如果要想根除,整个玄门恐怕除了夷陵老祖不会再有第二人。 难道施法的人根本就是奔着自己来的?意欲何为? 魏无羡有些隐隐担心,却又不得其解。 “含光君!” 洞外传来了学子们的声音。 魏无羡心里登时放松,刚刚的隐隐担心郁闷立时消散。 随着熟悉的白色身影进入洞口,金凌一骨碌从石床上跳下来,冲蓝忘机行了礼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蓝湛,你来了!” 魏无羡一脸春风。 目睹金凌从石床上跳下来,蓝忘机面色微微不悦,待到那张依然一脸阳光的笑脸伸到面前,珀色的眼眸又禁不住柔情似水。 “魏婴,你可还好?” 蓝忘机柔声道,浅淡的双眸笑意盈盈。 “嗯,好!当然好了!” 魏无羡习惯的伸手拉住蓝忘机。 “二哥哥,你有没有想我?” 魏无羡将脑袋凑到蓝忘机面前,低声调笑。 蓝忘机抿了抿嘴,刚想伸手揽住魏无羡,却是蓦然一愣,突然将魏无羡握住自己的手伸到眼前。 一条血痕赫然映入眼帘,虽然不是很深,但是因为刚刚凝固,痕迹依然紫红,甚是醒目! “怎么回事?”蓝忘机已经变色。 “哦,没什么,不小心划破的。” 魏无羡连忙想抽回手,可是却被紧紧攥住。 “魏婴!”蓝忘机语气急迫,更是责备。 “是恶诅痕?”蓝忘机直接道破。 “蓝湛?你,知道?” 魏无羡一惊。 “是金凌身上的?” 蓝忘机语气隐隐不安。 “哦。” 魏无羡低声应道。 “不过蓝湛你别担心,就是恶诅痕而已,也没什么的,我已经将它打散了!” 魏无羡反手握住蓝忘机,连忙道。 蓝忘机却是抿嘴不语,眉头紧蹙,直接拿起魏无羡小臂,将手指放在了魏无羡手腕上。 魏无羡刚想挣脱,却又不忍,最终还是老老实实不再挣扎。 不多会,待到确保无事,蓝忘机方才松开魏无羡小臂,微微松了一口气。 “蓝湛,我说没事吧,看把你紧张的。” 魏无羡故作轻松道。 “先回云深不知处再说!” 蓝忘机不再多话,拉住魏无羡向洞外走去。 “啊?蓝湛,蓝湛……” 原本还想着周末了,可以和蓝忘机到夷陵好好喝一杯,不成想却是这样的结果。 “思追,你和温宁带他们回不净世,我先回云深不知处了哈!唉!唉!蓝湛,你等一下,等一下!” 蓝忘机却仿若未闻,黑着脸,脚步丝毫不停歇。 魏无羡只得踉踉跄跄的被蓝忘机一路拉着离开了乱葬岗,当然还不忘将山鸡拿着。 第31章 魏婴 流水潺潺的小溪边,清风微拂,绿草茵茵,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篝火上,金黄的山鸡,已经“滋滋” 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蓝湛,给你!” 魏无羡依然先是撕下一只鸡腿递到了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就着魏无羡的手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好吃吧?嘿嘿,我的手艺,绝对我是仙门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魏无羡说着,又将鸡腿放在自己嘴边咬了一口。 “嗯,好吃!” 魏无羡大叫。 “不是脸皮厚第一了?” 蓝忘机忽然道。 “啊?什么?……” 魏无羡一愣,转头看到蓝忘机略有些戏谑的浅浅笑脸,立时反应过来。 “蓝湛,你可真是!哪有你这样的?我就是第一脸皮厚怎么啦?” 魏无羡大言不惭道。 蓝忘机浅笑不语。 魏无羡抿嘴轻笑,将另一只鸡腿撕下,递到了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却是没有接,而是将魏无羡另一只手上咬过的鸡腿拿在了手中,慢慢的咬了一口。 “真是的!” 魏无羡嘴里埋怨,脸上却是乐开了花,看向蓝忘机的眼神满目含情。 “我们还真是托虞诺的福,还别说,这个小丫头还挺讨人喜欢,就是太男孩子性格了,以后要是金凌经常和她在一起,肯定两人每天都是吵吵嚷嚷。要不下次除祟,还是不要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他们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魏无羡一边吃着,一边嘟嘟囔囔着。 “还有箫郁,哎呦,他们可真是!蓝湛你都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我要是告诉你,保准能把你笑死。” 魏无羡喋喋不休着,说到高兴处,自己依然忍不住大笑。 蓝忘机始终不发一语。 “蓝湛,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看到蓝忘机低头默默吃着山鸡,脸上却有些有忧郁,魏无羡有些奇怪道。 “魏婴,”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的眼神似乎有些犹豫。 “咋了?” 魏无羡道。 “以后,你不要再带着学子去乱葬岗了,可好?” 蓝忘机终于道。 “啊?为什么?” 魏无羡奇怪道。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又似乎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魏无羡那根带有血痕的手指,道:“还是不要去了。” “蓝湛,你?……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蓝忘机却默然不语。 “蓝湛,你是不是因为今天金凌身上的恶诅痕?” 魏无羡突然明白。 “嗯。” 蓝忘机微微点了下头。 “蓝湛,你太小心了,这个恶诅根本伤不了我,不用担心的。” “魏婴,恶诅痕,不可小觑。” “怎么不可小觑了?我也没觉得什么,我的血符就可以解决了!” 魏无羡一脸轻松。 蓝忘机微微蹙眉。 “魏婴,你答应我可好?” 蓝忘机依然坚持道。 魏无羡有些诧异,从没见过蓝忘机如此坚持。 “蓝湛,你在担心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无事。” “那就是恶诅痕,你是不是因为恶诅痕?” 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道。 蓝忘机不语。 “蓝湛,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魏无羡又道。 蓝忘机摇了摇头。 “魏婴,我担心……” 蓝忘机没再说下去,眼神里却是满满忧虑。 “蓝湛,你是不是担心我?担心恶诅痕是冲我来的?” 魏无羡直接问道。 蓝忘机微点了一下头。 “这么说,恶诅痕你也遇到了是不是!” 魏无羡又道。 “嗯。” 魏无羡终于明白,蓝忘机为什么总是忧心忡忡,心里忽然有些气恼。 “你在哪里遇到的?是谁?” 魏无羡尽量平心静气道。 “魏婴!” “蓝湛,是不是在云深不知处?那日在冥室,你是不是在除恶诅痕?” 魏无羡忍住气道。 “嗯。”蓝忘机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 “那你除掉了吗?” 魏无羡继续道。 “只能压制。”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 “蓝湛!你可真行!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能除去,还要我夷陵老祖做什么?真是的,你修为是比我高,可是你不通诡道,强行压制,反而会伤身!你不明白吗?真是气死我了!” 魏无羡终于爆发,大喊道。 “魏婴,我无妨,我有你的符咒傍身。” 蓝忘机柔声安慰道。 “无妨!无妨!你整天都是无妨!可是你有想过我吗?你知道一旦你有事我怎么办?这次的恶诅痕凶险却不致命,符咒根本无用,没有我的血符,任何人休想抵制!你以为我的血和别人一样吗?你知道我的诡道是如何练成的?你知道那三个月我是怎样度过的?你知道被万鬼啃噬,被邪气撕扯的感觉有多痛苦吗?难道你也想重复吗?” 这次的恶诅痕魏无羡明显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阴寒,此等阴邪竟然不输乱葬岗。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在乱葬岗经历的那些痛苦在蓝忘机身上重现,自己是否能承受! 魏无羡忽然有些恐慌,仿佛不知身在何方,看不清楚方向。在乱葬岗三个月时,万鬼的啃噬、嘶叫,血池的疗伤,邪气附身的冰冷刺骨,孤苦无助的惊惧害怕立时传遍全身。 蓝忘机心痛不已。 在乱葬岗到底如何修成诡道,魏无羡从未提及,蓝忘机也从不曾问起。 他不说,他就不会问! 即使他不说,即使他不问,个中痛苦也绝非常人可承受!两人都是心照不宣。魏无羡深埋在心底深处,蓝忘机也亦然。 如今乍然被魏无羡再次提起,蓝忘机一直压在心底的痛被瞬间勾起,身体仿佛正在经历着被恶鬼啃噬、撕扯的彻骨之痛。 “魏婴!” 蓝忘机一把将魏无羡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随着独属于那个人的声音传入耳畔,魏无羡心头大震,猛然想起当初被万鬼撕扯,啃噬,几乎支撑不住时,正是这一声仿若天籁的 “魏婴” 穿过层层黑雾让自己即将放弃时蓦然惊醒,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也正是这一声 “魏婴” 让自己保留了最后一丝心神,得以重生。 “蓝湛,是你,是你!” 魏无羡猛然回神。 “蓝湛,我记起来了,是你,是你的声音将我从万鬼的口中拉了回来!原来是你……” 魏无羡喜极而泣。 “魏婴!” 蓝忘机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却无暇顾及,只是紧紧搂住魏无羡,仿佛害怕一松手怀里的人会再次被万鬼啃噬。 “魏婴,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 随着魏无羡嘴唇粗鲁而霸道的贴上,蓝忘机已经发不出声音。 终于,魏无羡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两人才稍稍分开,蓝忘机又咬了咬魏无羡嘴唇,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蓝湛,我……我,对不起,我……不该冲你这样的。” 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肩头,低声嗫嚅道。 “魏婴,你刚才的话,何意?” 蓝忘机附在魏无羡耳边,低声道。 “哦,没什么。” 魏无羡却不想解释。 是的,自己知道就行了! 在人生最艰难的日子里,是那个人将自己从黑暗中拉了出来,而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自己心里的这个人! 这些,自己知道足矣!无需多言! 蓝忘机更是不再多问。他不想说,他就不会去多问! “蓝湛,要是不去乱葬岗练习,我的那些莲塘怎么办?岂不是都白费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江澄那里拿的种子,我还等着和你一起看莲花呢?” 魏无羡嘟囔着,语气满满的不舍。 “魏婴,我答应你,我一定陪你看莲花,我会安排人打理,等到听学结束,我们一起好不好?” 蓝忘机柔声道。 “好吧!” 魏无羡一口应允,又忽然抬起头,刚刚还涕泪交加的脸已经转眼间变成了一付恭顺讨好的样子,贱了吧唧的道:“二哥哥,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让温宁看着我,不让我喝酒了好不好?魏婴向二哥哥保证,绝对不会再醉酒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仿若未闻。 “蓝湛,你说话啊?到底行不行啊?” “不早了,赶紧走吧!” 蓝忘机忽然道。 “蓝湛,你可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你到底同不同意?反正我不管,你不同意我也要喝!” 魏无羡无计可施,只得撒泼。 蓝忘机不语,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却是有些危险。 魏无羡莫名缩了一下脖子,心里登时有些泄气。 “不喝就不喝!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有的是机会。也不知道他们都被使了什么魔咒,个个都这么听你的,真是岂有此理!” 魏无羡嘀咕着。 看着蓝忘机略有些满意的脸色,魏无羡心有不甘,转了转眼珠,忽然道:“蓝湛,我想听你给我唱歌,你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蓝忘机微微怔了怔。 魏无羡立刻大叫:“不让我喝酒,还不给我唱歌,你也太霸道了吧?” 面对魏无羡的撒泼打浑,蓝忘机似乎从来都没有抵抗力,抿了抿嘴,最终嘴角漾起一丝浅笑,轻声道:“好!” 夕阳散去,夜幕悄然降临。点点星空映衬着如水月光,沐浴在静谧的夜色中,如诗如画。万籁俱寂中,一曲“忘羡” 悄然响起。 独属于那个人的磁性嗓音,柔和流畅,浑然天成,犹如晨曦中的一缕光,穿透了魏无羡心田,温暖而亲切。 第32章 莲花坞 “宗主,不好了,莲塘又开始闹水祟。” 莲花坞,一名门生慌乱的跑到正在校场指导弟子箭术的江澄面前,着急忙慌道。 “慌什么?我们莲花坞又不是第一次闹水祟,你让弟子们解决不就行了?”江澄一脸不满。 “宗主,这次不一样,已经伤了我们好几名门生了,依然镇压不住,邪气甚是厉害。” 门生有些胆怯。 江澄面色阴冷,瞥了门生一眼,遂带着几名弟子赶往十里莲塘。 待回到莲花坞,已经过了戌时,除了整整几个时辰水祟,江氏门生几乎个个都挂了彩。江澄亦是一身水渍,疲惫不堪,灵力几乎损耗殆尽。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邪祟,如此厉害!” 一名门生道。 “就是,我们莲花坞可是好久都没有闹过水祟了。” 另一名道。 “要不是宗主的紫电,恐怕我们今天都不能全身而退!” “就是!” “………” “………” 听着门生的窃窃私语,江澄一脸阴沉。 “宗主!宗主!” 江澄刚刚在试剑堂坐定,一名门生又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又怎么了?又有什么坏消息要告诉我!” 江澄本来就疲惫不堪,如今更是烦躁至极。 “宗主,您,您去看看小师弟吧!” 门生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道。 舍馆里,只有十几岁的一名江氏门生躺在榻上,裸露在外的一条腿上赫然是漆黑一片的恶诅痕。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出现的?” 江澄一脸惊惧,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到底是什么样的邪祟总是阴魂不散。 榻上的少年门生看到江澄却没有坐起身,面无表情,眼神有些呆滞。 江澄却没注意这些,而是直接坐到了榻上,撩开门生衣衫,仔细观察着门生腿上的恶诅痕。 片刻,江澄面色一沉,手掌灌注灵力,试图拍散恶诅痕。可是此时少年门生突然坐起身,呆呆的盯着江澄。 江澄有些奇怪,刚想开口询问,却不料被门生突然抓住小臂,随即猛的一口咬了下去。 “啊!” 江澄一声痛呼,一掌拍向少年门生,随即立刻起身。随着一阵寒意传遍全身,江澄小臂已经爬满了黑黢黢一片。 “恶诅痕!” 跟进来的门生禁不住惊呼。 “宗主,是恶诅痕!这可如何是好?” 管事此时也跑了进来,看到江澄如此状况,有些惊慌失措。 “喊什么!又不会立即要了性命!” 江澄冲门生瞪了一眼,低声喝道。 而此时刚刚还一脸呆滞的少年门生仿佛瞬间回神,看向江澄的眼光满满惊恐。 “宗主,我……我……不知道……”少年门生一脸惊恐,眼泪已经汩汩而下。 “哭什么?大不了我将它打散!” 江澄虽然心中惊惧,脸上却是镇定自若。 走出舍馆,江澄整了整衣衫,向管事沉声道:“你下去吧,切不可张扬,我自有主张。” “是,属下明白。” 管事立即应允,转身离去。 江澄伫立良久,随着小臂传来的阵阵刺骨寒意,江澄掀开衣袖,蓦然发觉恶诅痕已经蔓延至整条胳膊。 饶是江澄再强自镇定,此时也是一脸惊惧。遂不再犹豫,伸手入怀,一张江氏传讯符已经出现在手中。 接到江澄的讯息,魏无羡有些奇怪。 “也不说啥事,有什么非得让我立刻过去,还不让别人跟着,真是的,江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魏无羡自顾嘀咕着。 虽然不满,但是魏无羡也明白,一定是有紧急状况,否则以江澄那个死鸭子嘴硬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如此急迫让自己去莲花坞。 想了想反正如今也不去乱葬岗,学子们都在清河附近练习除祟,也不会有啥状况,遂叫来了蓝思追和蓝景仪。 “魏前辈,你要去莲花坞?去做什么?”蓝景仪闻言禁不住叫道。 “我说蓝景仪,我去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小孩子家家的,管的倒很宽!将我交代你的事情做好就行了,知道吗?” 魏无羡亦是嚷嚷着。 “魏前辈,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您一个人我不放心,含光君知道了也会担心的。” 蓝思追也不放心道。 “哎呦,我说你们都是怎么了,你们跟我去了,这些小孩子怎么办?难不成将他们扔在这里不管?” 魏无羡无奈道。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思追,蓝湛你们根本不用担心。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新增加的修士还不是他派来的?我去哪儿还用你们说?真是的,根本就是在监视我!” 魏无羡嘴里埋怨着,脸庞却是又忍不住隐隐笑意。 蓝思追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没再多话。 蓝景仪则撇着嘴嘀咕着:“还不是因为您老是乱跑。” 魏无羡笑了笑,也不多话,又交代了几句,遂向云梦而去。 盛夏的莲花坞,一片生机勃勃,绽放在阳光下的粉嫩荷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矗立在莲叶葳蕤中的精美建筑更是独树一帜,清新典雅,美轮美奂。 魏无羡站在楼阁中间,随着清新而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和江厌离,江澄等人在十里莲塘摘莲蓬,菱角。夕阳余晖下,众人嬉笑打闹,满仓而归。 魏无羡心里泛起一丝伤感。 “本以为心若磐石早已放下,奈何,人非草木。”魏无羡低语着。可是,瞬间蓝忘机那张俊美绝伦,浅浅笑意的容颜闪现在眼前。 “魏婴!” 独属于那个人的熟悉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 “蓝湛……” 魏无羡一声轻语,随着一抹浅笑漾在嘴角,魏无羡心情大好,遂也不再犹豫,大步向试剑堂走去。 “江澄,你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这么一副鬼样子?叫我啥事?”看到面色阴沉,一脸疲惫不堪的江澄,魏无羡有些奇怪。 “魏无羡,不叫你,难道你就不知道来吗?夷陵离这里又不远?” 江澄没好气道。 “江澄,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每天是在干嘛?难不成我将那些小孩子丢下不管?” 魏无羡一贯的口气道。 “切!”江澄不屑的瞥了魏无羡一眼,却是没再还嘴。 “喂,你到底啥事?不说我可走了?蓝湛要是知道了,我又得挨罚!” “出息!”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随即脸色又变得阴沉。 “恶诅痕!江澄,怎么你也?不可能啊!” 随着江澄手臂上的衣衫掀开,黑黢黢的恶诅痕爬满了整条胳膊,甚至已经爬上了肩膀。 魏无羡大惊。 恶诅痕虽然凶险,但是却不会轻易上身。尤其是像江澄这样级别的修为,要想上身,几乎是不可能。 但是如果上了身则比其他人更为凶险。修为越高,恶诅痕则遇强则强,蔓延的更深更快!随着每次的激发灵力,甚至会渐渐深入筋脉,直至融入气海丹田。那时即使大罗神仙也无济于事! 这也正是为什么魏无羡知道蓝忘机强行压制恶诅痕而情绪失控的原因。 以蓝忘机的修为,一旦真的被恶诅痕缠上,如果不及时清除,那将是灭顶之灾,除非蓝忘机不转动金丹,不激发灵力。 所以,对于江澄身上的恶诅痕,魏无羡当然震惊。 待到江澄将过程详述了一遍,魏无羡方才明了。 “难不成莲塘的水鬼是有原因的?不然为什么偏偏在江澄刚好除完祟,灵力耗损,恶诅痕就找上门来了?” 魏无羡暗暗思忖。 “魏无羡,你想啥呢?到底能不能除?” 魏无羡的走神,让江澄有些不满。 “废话!怎么不能除?还有我除不了的恶诅痕?不然你叫我来做什么?” 魏无羡立刻回神,嘴巴可是一点都不会吃亏。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第33章 红盖头 不消片刻,随着手臂恢复正常,江澄只觉得彻骨寒意立时消散。又试着转动了一下金丹,发觉无虞,方才彻底放心。 “放心吧!你的金丹不会有问题的,我干活,你还不放心?”看着江澄小心紧张的神色,魏无羡忍不住挤兑道。 “你怎么样,没事吧?”江澄虽然满脸嫌弃,但是依然不由自主道。 “没事,就是灵力耗损,丢了一点血而已,放心吧!” 魏无羡一脸轻松。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指新增的一条血痕,禁不住暗自嘀咕:“要是被小古板知道,又得发神经!” 待到又帮少年门生除去恶诅痕,魏无羡额头也有些细密汗珠,遂直接去了房间休息。 江澄再怎么和魏无羡互相挤兑挖苦,此时也明白魏无羡虽然满口轻松,但一次清除两条恶诅痕,身体一定灵力耗损,何况又失了血。遂嘱咐管事,任何人不许打扰魏无羡,并安排给魏无羡单独做晚膳。 魏无羡静心打坐一个时辰左右,方才觉得略有些好转,看看已经酉时,遂起身向饭厅走去。 难得两人单独在一起吃饭,何况又是在莲花坞,当然是放开了喝酒,无所顾忌。 酒至微醺,江澄有些试探道:“你今天还回去吗?” “不回去干嘛?” 魏无羡一脸轻松。 “明天不是休沐吗?你又不用授课,也不必着急回去。” 江澄又道。 “可拉倒吧!蓝湛明天一早一定会来接我的,说不好,半夜跑来清河也不一定。要是他看见我睡在了你这里,还不得杀了我!你可不要再害我!” 魏无羡忙不迭道。 “出息!”江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想到当初在静室自己和魏无羡酒醉抱在一起呼呼大睡,蓝忘机满眼刀光剑影,江澄依然禁不住脊背发凉。 两人又喝了一会酒。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魏无羡遂欲起身离去,却是被江澄叫住。 “江澄,你是不是还有事?怎么这样一副表情?” 江澄忽然有些扭捏的神态,让魏无羡略感诧异。 江澄有些不自然的看了魏无羡一眼,难得用有些嗫嚅的语气道:“那个,……你……要有小侄子了!” “啊?啥?小侄子?江澄?……” 魏无羡一脸惊愕,随即又满脸堆笑。 “江澄,你是说聂婉儿?……有孩子了?” “嗯。” 江澄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脸色有些微红。 “江澄,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要当爹了!”魏无羡高兴之余,忍不住调侃。 “欸,江澄,恭喜你啊!不仅要当爹了,还终于得了第一名!以后不再叫你千年老二了!”魏无羡一脸戏谑。 “魏无羡,你闭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江澄佯怒,脸上却也是掩饰不住的满足。 “不过,说真的江澄,恭喜你了!江叔叔和虞夫人还有师姐要是地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的!” 魏无羡收起玩笑,拍着江澄肩膀一脸真诚道。 江澄难得一脸正经的看了一眼魏无羡。 “魏无羡,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啊?我取?不好吧,江澄,你的孩子应该是你取啊?我可取不好!” “金凌的名字都是你取的,所以我的孩子,还是你来取吧!” “这……” 魏无羡有些犯难,看到江澄一脸真诚,遂也不再推辞,道:“好吧,我取就我取!不过取得不好,你可不许埋怨我!我想想啊,叫什么好呢?” 魏无羡摸着下巴,苦思冥想着。 “欸,魏无羡,不许再取带蓝的名字,有一个金如兰就够了,我可不想离不开他们蓝氏!” 江澄忽然高声道,一脸不满。 “哎呦,行行,哪这么多事?真是!” 魏无羡更是不满。 “唉,有了,就叫江小惟,心小志大,惟怀永固,如何?” “江小惟?”江澄念叨了一遍,又低头想了想。 “欸,江澄,是你让我取的,不喜欢可以再取,可不准嘲笑我!我本来就是江氏取名废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等江澄发话,魏无羡已经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 “哼!你还知道你是江氏起名废?”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又道:“好吧,就叫江小惟!” 虽然江澄语气中感觉不甚满意,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是隐隐若现。 魏无羡哪里还不了解江澄的心思?伸手揽住江澄肩膀,一脸戏谑:“江澄,你可真是死鸭子嘴硬!是不是很喜欢?是不是?” “得了吧你!”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甩开魏无羡手臂,脸上微微变色。魏无羡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两人不约而同将脑袋转向门口,待到发现虚惊一场,魏无羡方才扶着胸口舒了一口气。江澄则无一例外,一阵白眼。 两人四目相对,魏无羡满脸讪讪的挠了挠头皮,又冲江澄笑了笑。当然收到的是江澄又一顿白眼。 “欸,魏无羡,你俩都已经这样了,打算啥时候大婚?” 沉默片刻,江澄突然道。 “干嘛?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魏无羡已经恢复如初,漫不经意道。 “切,谁管你?”江澄不屑道。 “不过,” 江澄忽然又道,眼神里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什么?” 魏无羡毫不在意道。 江澄抿了抿嘴,好像在忍着笑意。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蒙着红盖头会是什么样子?” 江澄一本正经道。 “啊?”魏无羡懵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 “江澄,你要死了!找打是不是?什么红盖头,你瞎说什么!”魏无羡大喊大叫。 “魏无羡,你不要发疯,婉儿现在可是有身孕,不能受惊吓!”江澄一边躲着,一边大喊。 “行啊,江澄,长本事了哈!”魏无羡停下脚步,双手叉腰,一脸愤愤不平。 “江澄,有本事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魏无羡抛下这句话,转身向门外走去。 “魏无羡,我给你准备的酒还有莲子,一起给你带过去。” 江澄冲着魏无羡背影大喊。 “滚!留着你自己吃吧!” 随着魏无羡背影消失,江澄收回目光,嘴里自语道:“哼!死魏无羡,看你还闹我洞房!”江澄憋在心里的一口气仿佛终于发泄,一脸得意。 第34章 天下无双 傍晚的夷陵街道,华灯初上,人群三三两两,络绎不绝。 随着一阵轻盈的琵琶声传入耳间,手里拿着酒瓶的魏无羡停下脚步,咬着嘴唇似乎在犹豫。 “小古板,哪有他那样的,管的那么多!不让喝酒,还不让听曲!真是的,我偏要听!” 思忖片刻,魏无羡下定了决心向茶楼走去。 待到昂首阔步的走到茶楼门口,魏无羡却又忽然有些迟疑。伫立了片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还是不要进去了,不然搞不好小古板又得发神经!”魏无羡有些泄气,一脸不情愿的回转身。 可是一想到刚刚听学开始时,自己说过的要给蓝忘机约法三章。结果,不但什么也没约着,倒把自己给束缚住了,魏无羡心有不甘。 “咦!酒肆!” 看到茶楼对面大红灯笼高挂,灯火通明的酒肆,魏无羡立时喜上眉梢。 “小古板,不让我听曲,还能不让我进酒肆?嘿嘿,正好坐在二楼也能听见!真是天助我也!”魏无羡一脸满足,毫不犹豫的大踏步走进了酒肆。 来到二楼靠窗的雅间,不仅能看到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也能清晰的听到对面传来的声声悦耳的琵琶声。 魏无羡甚是满意,点了满满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辣菜,当然酒是必不可少。 坐在窗台上,尽情的喝着酒,看着楼下穿梭的人流,听着对面传出来的优美动听的琵琶曲,魏无羡好不惬意。随着酒至微醺,微风拂面,魏无羡不觉思绪回到十几年前。 百凤山围猎,蓝忘机和蓝曦臣骑着高头大马,两人卓越的风姿惊动了整个街道。所有女修以及过路的女客纷纷向两人掷花,而虞翎当年也是其中一员。也正因当年惊鸿一面,虞翎至此沦陷,最终搭上了自己性命。 魏无羡当日也是在楼上喝酒,看到众多女修女眷对蓝忘机的崇拜,遂心生戏谑,有意调戏,向蓝忘机掷了一朵鲜艳欲滴的芍药。而当时,蓝忘机对漫天飞舞的各色鲜花视而不见,却鬼使神差的独独接住了魏无羡的粉色芍药,两世情缘悄然而至。 念及此处,魏无羡嘴角弯起,一丝浅笑漾在脸颊。心念一转,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符咒,随着口中默念咒语,一朵粉色芍药立时出现在掌心。 魏无羡拈起芍药放在鼻尖,阵阵沁人心脾的浓郁芬芳传入心田,蓝忘机白衣若雪的绝美风姿立时出现在眼前。 “小古板,披麻戴孝!” 魏无羡嘴里嘟囔着,嘴角却是盈盈笑意。 “要不等听学结束了,再搞一次百凤山围猎,权当是这些小子们的考核。不错,这个主意甚好!” 魏无羡自语着,心里亦是得意。 正在暗自思忖间,一阵熟悉的檀香气息忽然涌入鼻尖,魏无羡心中一喜,暗道:“蓝湛怎么来了。” 终于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帘。依然一尘不染的若雪素衣,冷若冰霜的绝美容颜,清冷欣长的挺拔身姿。 “蓝湛,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轻巧的跳下窗台手里依然拿着酒瓶,跑到蓝忘机面前,一脸毫不掩饰的欢喜雀跃。 蓝忘机微笑着看着魏无羡,却是不发一语。 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又道:“蓝湛,我不是给你发讯息,告诉你不要来了吗?二哥哥是不是想我了?” 蓝忘机微微点头,面露微笑却是依然不发一语。 “蓝湛,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江澄有事,我不能不管不顾,你可不能罚我!” 看到蓝忘机不发一语,魏无羡有些心虚,连忙主动解释。 “嗯。” 蓝忘机略一点头。 “蓝湛,你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一杯呗,要不干脆我们不走了,留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云深不知处可好?” 魏无羡习惯的扯住蓝忘机衣袖。 “好吧!” 蓝忘机道,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随即又道:“魏婴,学子们无事吧?” 魏无羡微微一怔,立时又笑道:“嗨,当然无事,温宁和思追他们在那里,放心好了。” “嗯,那就好!”蓝忘机略顿了顿又道:“阴虎符可有收好?” “放心吧!在我怀里。不信你看?” 魏无羡说着已经将腰上的乾坤袋拿了下来,看向蓝忘机的眼神亦是满满笑意。 蓝忘机略皱了皱眉道:“魏婴,如此危险之物岂能轻易带在身上?万不可大意!” “说的也是哈,蓝湛!” 魏无羡思忖片刻道:“那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回到清河找个地方放好,可好?” “好……吧!”蓝忘机有些犹豫。 “魏婴,要不,还是我收着吧,放在你身上太危险了!” “好吧,那就有劳含光君了!”魏无羡笑着将乾坤袋递了过去。 随着蓝忘机伸出手的一刹那,魏无羡已经反手一扣,牢牢抓住了蓝忘机手腕,并迅速在蓝忘机背上贴上了一张定身符。 “笑话!我的二哥哥岂是别人可以仿冒的!真是不自量力!” 魏无羡一脸冷笑,已经闪开了几步距离,手里掂着乾坤袋,握着陈情的右手负在身后,冲着对面的“蓝忘机”不屑的道。 “蓝忘机”身影有些颤动,满脸难以置信,伫立片刻,方才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却已经是女子的声音。虽然身处险境,但是声音依然妩媚轻柔,带着一种别样的魅惑。 魏无羡微微一惊,随即又一脸轻松笑道:“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还别说,你假扮的蓝湛,我还真没看出来。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是青城王氏的独门易容术吧?” “蓝忘机“ 脸上有些难以置信,随即又一脸平静道:“不错,青城王氏易容术天下无双,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难以分辨。我自问没有任何破绽,就连蓝忘机身上的檀香气息也是如出一辙,绝无二样!我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被你识破?” “怎么,想知道?” 魏无羡一脸戏谑。 “蓝忘机” 不发一语,只是一脸疑惑的看向魏无羡。 “好吧,左右我也无事,就满足你的好奇心,让你长长见识。” 魏无羡悠然的转着陈情,凑近两步,一脸轻松道:“论外表和声音你的确是惟妙惟肖,就连蓝湛身上的檀香气息也是一模一样,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你就是蓝湛!只可惜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蓝忘机” 双眼紧盯着魏无羡,依然不发一语。 魏无羡忽然止住脚步,双手负在身后,脸上显出一丝邪魅,盯着面前的“蓝忘机” 一字一句沉声道:“你听好了,蓝湛无论何时!何地!见到他的魏婴第一句话一定是:魏婴,你可还好!” “听明白了吗?” 魏无羡又道,语气充满了戏谑。 “蓝忘机” 脸上一阵抽搐,看向魏无羡的眼光充满了恨意。 魏无羡却是毫不在意,转了转眼珠,忽然又道:“还有一个秘密我不妨也告诉你,蓝湛亲我的时候,最喜欢做什么,你想知道吗?” “你?下流!” 一直不发一语的 “蓝忘机” 忽然恼羞成怒,白皙的脸颊一阵涨红。 “真是笑话!我和蓝湛光明正大,何为下流?倒是你,竟然敢在我面前冒充蓝湛,你才是当真不知羞耻,自不量力!” 魏无羡一脸冷笑。 “蓝忘机” 脸上阴晴不定,身体有些微颤。 第35章 雪峰 魏无羡似乎甚是满意,嘴角轻轻一弯,露出几许戏谑,几许邪魅。 “还说什么天下无双!我看是狗屁不通!竟然敢在我面前假扮蓝湛,真是不自量力!好吧,现在你可以死而无憾了,让我猜猜你是谁?” 魏无羡语气中透着从容不迫的慵懒,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羁而自信。 “那日在彩衣镇的人也是你吧?金兰儿当日在兰陵对我施法的异香和你当初在彩衣镇身上的一模一样。此种异香只有温氏独门媚术才有。传闻温若寒座下能修的此等邪术的只有他的义女,温逐流的遗孀温若惜。射日之征后,温氏带着一双儿女先是被兰陵金光善收留,后又投靠了青城王氏,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从王阳那里修习了王氏独门易容术。所以,阁下不是旁人,正是温若寒义女,温逐流遗孀温若惜!我说的没错吧?” 魏无羡不慌不忙的说完,略有些不屑的看向温若惜。 “你……还真是聪明!魏无羡,当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处心积虑竟仍然被你识破!” 温若惜眼里透着恨意更是满脸的不甘心。 “哼!区区雕虫小技有何难破!我就是不明白了,既然你当初已经逃脱,为何不带着一双儿女好好生活,非得为了一个半人半鬼的温若寒再搭上性命,连自己儿子也命丧九泉。那温若寒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做?一个个趋之若鹜,甚至不惜搭上自己性命!” 温若惜脸上显出一丝痛苦,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烁,半晌才低喃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呵呵” 温若惜苦笑了一声。 “如果没有仙督,我早已沦为烟花巷里的低贱之身,何来如今一身修为?你问我为什么?幼时赎身大恩,传授仙术知遇之恩,我岂能不报!” 魏无羡闻言不禁冷笑。 “你和温逐流还真是一家人!就连说的话都是如出一辙,真是愚蠢可恶!你们的知遇之恩,为什么要别人搭上性命?明明是为了一己私心,助纣为孽,视别人性命如草芥,却偏偏将自己说的如此高洁,真是不要脸!” 魏无羡怒声道。 温若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声音亦是平静如水:“魏无羡,你莫要狂妄,今日即便被你识破,但是你和蓝忘机也挡不住仙督,离你们去地狱的日子不远了!” “哼!当真是笑话!你以为我会怕?蓝湛说的对!温若寒,邪祟而已,有何可惧!至于地狱吗?你可不要忘了,我就是从地狱回来的,也不在乎再走一遭喽!” 魏无羡一脸轻松。 “你!……也是,你是夷陵老祖……” 温若惜有些自嘲。 “好了,我也不与你啰嗦。事到如今,你也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总不能老是顶着蓝湛的脸,我看着怪别扭的。” 魏无羡有些不耐烦。明明是自己二哥哥的脸,可是自己却不能靠近,更不能摸,不能抱,魏无羡当然烦躁。 温若惜不再言语,抬手轻拂,一张美艳绝伦的脸颊出现在魏无羡面前。尤其是一双风情万种的媚眼,仿佛蕴含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只需轻轻一瞥,便能摄人心魄,不能自拔。 魏无羡虽然并不在乎温若惜长相如何,但是依然被惊了一下,心中暗自思忖:“怪不得温逐流对温若寒死心塌地!如此妖媚,当真是面若桃花,心如蛇蝎!” “温若惜,看在你是金兰儿母亲份上,我不杀你,免得你不能往生,你自己了断吧!“ 魏无羡冷声道,看向温若惜的眼神波澜不惊。 而温若惜却是暗暗心惊! 从初懂人事,温若惜就明白自己容貌对男人的诱惑。从温若寒到温逐流,再到后来的金光善和王阳。哪一个不是看到她第一眼便彻底沦陷,无法自拔。更何况自己的独门媚术,即使再修为高深,束身自好,也最终都甘愿臣服在自己的温柔乡里。 可是没想到正直壮年的夷陵老祖和自己如此近距离接触,却是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果然不好对付!” 温若惜心中暗道。 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出现在温若惜嘴角。 “魏无羡!”温若惜发出一声冷冷的声音。 魏无羡有些奇怪,心中也有些不耐烦,刚想张口,却只见温若惜蓦地逼近。 魏无羡不假思索,抬手拍向温若惜,却只见温若惜衣衫突然敞开,胸前一片雪白蓦地跳将出来,丰满的两座雪峰仿佛两个熟透的蜜桃,若隐若现,隐隐颤动。当真是人间尤物,让人垂涎欲滴。 魏无羡前世虽然屡屡自诩万千花丛过,片叶不留身,今朝有酒今朝醉,浪得几日是几日。其实骨子里却是一真真童子,嘴上轻狂,实则从未与任何女子有过肌肤之亲。 如今乍一见到如此风花雪月,早已经吓得心惊肉跳,如同见到鬼魅,迅速退后几步。 可是,为时已晚,一股浓烈的异香已经扑面而来,魏无羡毫无防备,尽数吸入体内。 “不好!” 魏无羡心中一惊,刚想稳定心神,温若惜已经琵琶在手。一阵魅惑的旋律,在温若惜仿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轻轻弹拨下,直击魏无羡心神。 随着体内传来的阵阵异动,魏无羡只觉得头晕目眩,一股莫名烦躁瞬间涌上心头。小腹丹田犹如烈火炙烤,燥热难耐,身体亦是不受控制的颤抖。 恍惚间,胸口突然一热,隐隐有红光闪现,魏无羡已经无暇顾及。 “狗贼!你对我施了什么邪术?”魏无羡努力稳定着心神,怒喝道。 “魏无羡,你放心,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但是如果不及时破术,你就会血脉爆裂而亡!” 温若惜有些得意的笑着。 “狗贼,快将解药拿出来!” 魏无羡勉力支撑着。 “呵呵,魏无羡,我的这个媚术,没有解药,只能双修破解。这个,你懂的!” 温若惜一脸灿若桃花。 “无耻狗贼!” 魏无羡努力站稳身子,刚想驱动陈情,却发现已经灵力尽失,浑身无力。 “魏无羡,不用挣扎了,我的媚术你自己是解不了的!我来帮你,放心吧,会很舒服的!” 温若惜妩媚一笑,眼角一撇,两名同样衣襟半敞的女子已经向魏无羡逼近。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魏无羡惊恐至极,伸直胳膊,将陈情横在面前,慌乱的大叫,身体勉力支撑着摇摇晃晃向后退去。 然而,随着浓郁的异香直冲脑门,一片雪白的半敞山峰已经逼近眼前。 魏无羡大惊失色,一阵头晕目眩,身体猛的向后退去,随着一脚踏空,魏无羡直直跌下楼梯。 “蓝湛!” 魏无羡本能的大喊! 第36章 王者 “滚开!”随着一声暴喝,一袭白衫仿佛从天而降,疾如旋踵般单手抄住了魏无羡。 温若惜只觉得一阵炫目的剑芒掠过,两名女子已经重重的摔倒在地。鲜血染红了胸口的一片雪白,煞是触目惊心。 温若惜大惊失色,正待弹拨琵琶,随着“蹭”的一声弦音,忘机琴琴弦颤动,温若惜已经扑通跪地,一口鲜血猛的喷出。本就半敞的衣衫已然滑落,两颗饱满的蜜桃几乎全部呼之欲出,一片雪白中,虽然沾上了点点鲜血,观之却有一种别样风情,魅惑而炫目。 蓝忘机却是视而不见,只是看着怀里浑身颤抖的魏无羡,心痛至极。 “魏婴!”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魏无羡猛然惊醒。 “蓝湛,不要看,不许看!” 魏无羡此时不管不顾,也不管自身的不适,急切叫道:“看了会中毒的!不许看!” 魏无羡依然不放心,甚至有些霸道的直接用手捂住了蓝忘机双眼。 “魏婴,我不看!你拿开手。”蓝忘机手中薄如蝉翼的剑刃不断滴落着点点血红,触目惊心,但是冲向魏无羡的语气却依然温柔似水。 电石火光间,温若惜抬手一挥,一碟符咒已经抛向摇摇欲坠的魏无羡。虽然此时已经心神大乱,灵力尽失,但符咒是魏无羡的老本行,即使不用灵力,破咒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随着符咒的灰飞烟灭,一排细小的银针已经快如闪电飘至面前。 竟然是虞氏的银针符! 蓝忘机大惊失色,不假思索,一个旋转,已经将魏无羡护在身后,同时避尘掠过,银针“噌噌”几声纷纷落地。 饶是如此,依然有一根银针擦着胸口一闪而过,随着“滋”的一声白烟,一丝痛色在蓝忘机脸颊一闪而过,却又很快冷若冰霜,不为所动,只是快速转身,将魏无羡搂在了怀里。 “蓝湛!“ 虽然已经心神大乱,魏无羡依然猛然惊醒, 此时,一股黑色阴灵悄无声息从窗棂飘进来,裹挟着温若惜快速向窗外掠去。 “狗贼,敢伤蓝湛!“ 魏无羡暴怒,不假思索伸手拍向蓝忘机胸口,随着红光乍现,蓝忘机体内汹涌的灵力瞬间传入四肢百骸,魏无羡立时陈情脱手,冒着丝丝寒气,呼啸着扑向黑色阴灵。只见黑色阴灵猛然一滞,温若惜已经“咚“ 的一声掉落在地。 温若惜一脸惊惧,想不出魏无羡灵力从何而来,情急之下手指灌注灵力,一声琵琶声蓦然响起,魏无羡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此时巨大的阴灵再次试图裹起温若惜。 蓝忘机勃然大怒,随着一声清脆的弦音,温若惜手中的琵琶已经四分五裂,同时避尘掠过,温若惜再一次惨叫,眼睁睁的看着胸口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鲜血如注,喷涌而出,彻底染红了胸口的一片雪白。摄人的风情万种,如今只剩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蓝忘机面不改色,默念口诀,陈情再次飞掠而出,冒着浓烈的黑气,极速旋转着,竟然比刚才魏无羡驱使时还要凌厉,重重的拍向再次卷土重来的黑色阴灵。 随着陈清巨大的威力,黑色阴灵猛然一滞,丢弃下温若惜,快速向外散去。 温若惜一脸惊恐,耳边想起温若寒的话:成大事者,不能有感情,一旦有了牵绊,就会功败垂成。 可是,如今言犹在耳,结局却是截然不同。温若惜只觉得莫大的讽刺,辛辛苦苦筹谋数年,却不曾想成败只在这一瞬间!或者说输给了一句话! 随着一抹苦笑,温若惜再也没有声息,可是一双妖媚的双眼却依然大睁着,仿佛在望眼欲穿。死不瞑目。 时间似乎静止,只有泛着寒光的避尘薄如蝉翼的剑刃依然在不断的滴落着淋漓鲜血,染红了地板。 而持剑而立,面色冷峻,单手揽着魏无羡的蓝忘机,挺拔欣长,不染一尘的清冷风姿与剑眉星目,霸气凌人的绝美容颜相得益彰,浑身散发着凛凛不可犯的王者气息。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几名蓝氏修士匆匆跑上楼梯。入眼满地血红,以及蓝忘机身上的点点血迹,皆是让修士们目瞪口呆。而被蓝忘机紧紧揽在怀里的魏无羡头发散乱,涕泪交加的状态更是让修士们惊惧不已。 “含光君!”修士们紧张的行礼。 “收拾干净!” 蓝忘机面若冰霜,冷声抛下几个字,随即抱紧已经渐渐神志不清的魏无羡快步离去。 第37章 破术 漆黑如墨的夜,如同一座无底深渊,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和声音,只留下暗月的微光,让人感到神秘而寂静。 早已经泡在冰冷凉水里的魏无羡依然脸颊潮红,躁动不安,胡乱抓挠自己的一双手已经被蓝忘机单手死死按住。饶是如此,魏无羡胸口依然被抓出一道血痕。 蓝忘机一脸痛色,另一只拿着药丸的手伸在魏无羡嘴边,焦急的哄着:“魏婴,吃下去。” “我不要吃,蓝湛,我好热,好难受,有虫子咬我,有好多虫子。蓝湛,我好难受。” 魏无羡摇晃着脑袋,双手用力挣脱着。 “魏婴,听话,吃下去,否则会伤及筋脉。” 蓝忘机心痛不已,依然耐心哄着。 “我不要,我不要吃!我好难受,你,你走开!” 魏无羡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大喊大叫,满脸涕泪交加,不停的摇晃着脑袋。 “魏婴!”蓝忘机嘴唇微微颤抖,珀色的眼眸心痛不已。随即将药丸放入自己口中,直接贴上魏无羡嘴唇。魏无羡嘴里 “呜呜”叫着,试图挣脱。 蓝忘机不为所动,单手托住魏无羡脑袋,随着药丸被强行送进口中,蓝忘机嘴唇也已经被咬破,点点滴滴落在衣襟。 蓝忘机面不改色,感觉到药丸已经咽下,随即一把将魏无羡从木桶里抱出来,快步走向床榻。直接抱着魏无羡躺在了榻上。 魏无羡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立时死死压住蓝忘机。随着一阵刺痛传来,锁骨已经被咬住。蓝忘机身体微微一僵,却是纹丝不动。 很快,随着魏无羡几近疯狂的折腾,蓝忘机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隐隐渗着血丝。蓝忘机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始终不曾有一丝抗拒。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早已经精疲力尽,浑身大汗淋漓,一头乌发散乱不堪,一缕一缕粘在了脖颈,额头。眼里更是布满了血丝。蓝忘机更是疲惫不堪,浑身点点血痕,惨不忍睹。可是魏无羡却仍然不依不饶,胡乱折腾。 蓝忘机一直隐忍的心痛终于控制不住,低声道:“魏婴,我们歇歇可好?你这样会伤身的,我也有些疲累了,我们先休息可好!” 蓝忘机说着,双手轻轻推着魏无羡。感觉到了蓝忘机的抗拒,魏无羡忽然情绪爆发,大声哭喊着:“蓝湛,你怎么了?为什么推我?你不想要我了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魏无羡泪流满面,满脸涨红,灿若星辰的双眼此时已经是满目血红,身体亦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蓝忘机心痛不已,连忙搂住魏无羡颤声道:“魏婴,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你!我怎么舍得!” “那你为什么推我?为什么不要我?” 极度的疲惫和恐慌让魏无羡突然失控,大声哭喊着。继而又喃喃自语:“蓝湛不要我了,蓝湛不要魏婴了!蓝湛不要他的魏婴了……” 魏无羡血红的双眼已经有些呆滞,肿胀的双唇也颤抖着,眼泪更是狂涌而出。 蓝忘机心中痛极。 “魏婴,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推你!你想怎样,随便你,都依你!” 蓝忘机慌乱的拂去魏无羡脸颊上滚落的泪珠,声音已是微微颤抖,却不知自己的眼泪也早已喷涌而出,打湿了脖颈,床席。 “蓝湛,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我……我身体要炸了,我,我没有一丝力气了,好难受……” 魏无羡涕泪交加的脸颊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伏在蓝忘机胸口的身体瑟瑟发抖。 蓝忘机心痛之余,更是深深自责。 千防万防,却是依然在劫难逃;缜密部署,却依然百密一疏。只想着压制恶诅痕,却不曾想致使魏无羡伤在看似最没有杀伤力的媚术之下。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是如此阴毒邪术,魏无羡身体受损是在所难免。 “魏婴,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蓝忘机泪流满面,颤声低语,强忍着身体不适,一只手已经抚在了魏无羡胸口。 随着蓝忘机手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灵力,魏无羡筋疲力尽的身体终于渐渐恢复,却是犹如一头野豹子依然不肯放过蓝忘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渐渐平息,蓝忘机放在魏无羡胸口的手也无力的垂落。 终于,曙光初现,一切尘埃落定。 随着体内燥热渐渐散去,魏无羡精疲力尽,几近虚脱,伏在蓝忘机身上昏睡过去。 蓝忘机更是浑身酸痛,遍体鳞伤,再也没有一丝力气盥沐,却依然颤抖着手拂去魏无羡脸颊上残留着的泪渍,汗渍。又勉力拉过薄衾盖在两人身上。直至入睡,依然紧紧抱着魏无羡一刻也不曾分开。 阳光悄悄的从东方升起,又无声无息的日落西山。 魏无羡睁开双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喉咙火烧火燎般刺痛,浑身更像是散了架,酸痛至极,疲累至极,几乎连睁开眼睛都没有力气。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和谁大战了一场?” 魏无羡晃了晃脑袋,又闭上酸涩的双眼,心里暗暗思忖着。 良久,魏无羡终于勉力再次睁开双眼,心神已经是有些清醒。 第38章 魔爪 可是映入眼帘的蓝忘机凌乱的发丝,紧紧闭着的双眼,有些沉重的呼吸,微微蹙着的眉头,更是让魏无羡有些奇怪:“蓝湛怎么今天起的这么晚,到现在还没醒?头发也这么乱,真是的,竟然比我还能睡!” 魏无羡小声嘀咕着。 可是,当微微抬起身子,双眼扫过蓝忘机胸口,魏无羡仿佛被夺舍,大睁着双眼,死死盯着蓝忘机。 依然被自己压在身下的蓝忘机惨不忍睹! 从脖颈到胸口,整个身体,密密麻麻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入眼皆是满目血红,惨不忍睹! 魏无羡颤抖着身体,缓慢抬起身,随着眼睛下移,蓝忘机腿上更是伤痕累累,以及大片的淤青,层层叠叠,整个一体无完肤! 魏无羡惊呆了! 这难道是自己留下的?不然,难道还能有别人?除了他,又有谁能触碰蓝忘机身上的任何肌肤? 魏无羡努力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事,慢慢的终于记起。 温若惜!是温若惜! 自己昨天大意失察中了温若惜的媚术! 这些都是昨天晚上自己留下的。 “天哪,我都干了些什么?”魏无羡忍不住叫出声。嘶哑的声音竟是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魏婴,你醒了!” 蓝忘机终于被惊醒,声音同样嘶哑,更是透着满满疲惫。 “蓝湛,你?……我?……” 魏无羡心里一阵揪痛,竟然不知该如何表达。 “魏婴,无妨!我没事!” 蓝忘机哑着声音柔声道。 “我愿意承受,只为你!” 蓝忘机又道。低沉柔缓的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但是却充满了怜惜宠溺,布满血丝的珀色眼眸亦是满目含情。 魏无羡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模糊,胸膛里那颗火热的心几欲要破腔而出。 “蓝湛,你疼吗?是不是很疼?” 魏无羡声音细若蚊蝇,泪水随之悄然滑落。 “魏婴,无妨,都过去了!” 蓝忘机轻抚着魏无羡脸颊泪水,柔声道。 魏无羡使劲咬了咬嘴唇,忽然用力大声道:“蓝湛,你不是臂力很大吗?为什么不按住我?你的臂力都到哪儿去了?或者,或者你把我绑起来也行!抹额,对,抹额!你的抹额呢?你为什么不用抹额将我绑起来,你是傻了吗?你是想气死我吗?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绑我?” 魏无羡大喊大叫,大颗的泪珠随即夺眶而出。 “魏婴,不要喊,你嗓子痛?我只是皮外伤!无妨!” 蓝忘机有些急迫,不停的擦拭着魏无羡脸颊上的泪水。 “蓝湛,蓝湛,我……我……” 魏无羡嘴唇颤抖着,最终还是无言以对。直接将嘴唇贴了上去。 魏无羡闭着双眼小心翼翼的触碰着,感觉到蓝忘机嘴唇上的咬痕,魏无羡心中微颤,禁不住潸然泪下。却是依然不舍的离开,仿若初见,情满心田,温柔多情,仿若对待一件珍宝,小心翼翼而又恋恋不舍。 蓝忘机亦是触动情肠,眼含热泪。 缠绵悱恻,情意绵绵的热吻早已经混合了两人热泪,根本分不清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终于稍稍抬头,轻轻将脑袋放在蓝忘机胸口,不发一语。泪水却依然不受控制无声滑落。 蓝忘机亦是默然无声,双手轻抚着魏无羡后背,仿佛在安抚不谙世事的孩童,那么轻柔,那么专注! 激情过后的夜,那么静,那么柔。 好久,好久……… “蓝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魏无羡终于止住哭泣,低声道。 蓝忘机浅笑了一下,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无妨!不过,你这次赢了,比我厉害!” “啊?” 魏无羡一时茫然,待到看到蓝忘机眼底的一丝戏谑,方才突然明白,虽然依然满脸梨花带雨,却是禁不住叫道:“蓝湛?真是的!哪有你这样的?” 蓝忘机一脸笑意,看向魏无羡的珀色眼眸虽然戏谑,却是更多的是宠溺。 虽然知道蓝忘机是在宽慰自己,但是魏无羡依然忍不住失笑,终于彻底放松。 “蓝湛,你当时是不是很疼?” 一想到昨晚自己一定是失去了理智,否则,蓝忘机身上绝无可能会留下如此重的伤痕。魏无羡心里依然隐隐作疼。指腹轻轻抚着蓝忘机胸口上的伤痕,轻声低语着。 蓝忘机并未说话,只是低头吻了吻魏无羡发丝。 “蓝湛,你怎么会来的?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可就不要活了!” 魏无羡继续嘟囔着。 蓝忘机满目含情的双眼,立时闪过一丝凌厉,附在魏无羡后背的双手也微微一滞。 “我一直都知!” “啊?你怎么知道?” “茶楼,是蓝氏产业!” “什么?蓝氏产业,这又不是在蓝氏辖区?” 魏无羡蓦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 “我买下来了,茶楼里几乎都是蓝氏的人。” 蓝忘机不紧不慢道。 “蓝湛?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嗯。” “你?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无羡立时有些气恼。 蓝忘机不语,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却是隐隐责备。 魏无羡立时明了,更有些心虚。 也是,蓝忘机早就嘱咐,不得去听曲。 魏无羡心有不甘,刚想辩解,却是被蓝忘机直接打断:“魏婴,别想了,都过去了,我说过,万事有我!” “魏婴,你刚才说什么?”蓝忘机忽然又道。 “啊?什么?我说什么了?” 魏无羡有些不明白。 “你刚才说让我将你绑起来?” “什……什么意思?” 魏无羡猛的抬头,嘴唇都在颤抖。 “这可是你说的,那留着以后再绑,你先欠着!”蓝忘机轻声调笑道。 “啊?什么欠着?这也能欠着?蓝湛,哪有你这样的?你可真是!” 魏无羡忍不住身体在蓝忘机身上蹭了蹭。 “魏婴,莫要乱动!” 蓝忘机语气忽然有些异样,看向魏无羡眼神也满满隐忍。 魏无羡微微一愣,忽的反应过来。 是了,自己疯狂折腾了一夜,人家可是一直忍着,可不仅仅是忍着身体上的痛这么轻松。 “二哥哥,很难受是么!我来帮你可好?” 魏无羡将嘴唇附在蓝忘机耳边,哑着嗓子低低笑道。 “魏婴!莫要动,你……有伤,不可!” 蓝忘机抓住魏无羡已经不安分的手,低声阻止。 “无妨,有二哥哥的灵力,我不怕!” “魏婴!………听话!你刚刚恢复,不可!” 蓝忘机难得咬着嘴唇,勉力隐忍着。 “好吧,是你说的哦?我可不管了!” 虽然哑着嗓子,魏无羡依然忘不了本性,满满戏谑。 蓝忘机暗暗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按住魏无羡的手。 可是随即蓝忘机就禁不住“哼”了一声,魏无羡的一双魔爪刚刚解放,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放肆。 蓝忘机忍了半夜的情潮猛然爆发,再不犹豫,翻身而上。 最终,依然还是舍不得,蓝忘机草草结束,两人又耳鬓厮磨一阵,方才双双再次沉沉睡去。 第39章 百凤山1 百凤山考核大会。 今年的学子听学结业考试,蓝忘机安排在了百凤山,为期三天。 当然,是要必须在云深不知处考过了蓝启仁的礼则课,才能在百凤山参加实战除祟的考核。 所谓实战除祟,那可是囊括了射箭,符咒,剑道,音律的综合考核。学子们根据自己选修的课程来参加不同的考核。为期三天的考核,光是每天数百名学子,就已经是颇为壮观,何况还有众多仙门家族。要知道,由仙督和夷陵老祖发起来的首次结业考核,可不是谁都能有幸亲眼目睹的。 所有有资格来参加大会的家主们皆是拖家带口,来观赏这难得的盛况。 如此级别,可想而知,百凤山有多么的壮观。比之十几年前,兰陵金氏正值盛世时,举办的百凤山围猎那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观望台早已坐满了各家仙门家主,最抢眼的当然是高高坐在最上首的仙督蓝忘机。魏无羡本来应该和蓝曦臣,江澄他们一样,依次坐在两侧,可是魏无羡觉得再单独给自己弄一张案几太麻烦,干脆和蓝忘机挤在了一张案几边。 今天是第一天射箭考核。 随着一批一批学子轮番上场,各种赞叹,惊呼,沮丧,以及负责统计的门生报数声,各种声音夹杂一起,虽然吵吵嚷嚷,但确是井然有序。 “蓝湛,你说他们像不像当年我们一起射箭比赛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吵吵嚷嚷。只不过,好像大多数都是看你的。” 魏无羡老老实实坐了一段时间,终于忍不住身子开始东倒西歪,又开始向身边的蓝忘机调笑。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抿了抿嘴没有接话。 “蓝湛,你说当年我扯掉你的抹额,当时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生不如死,所以才提前离场?” 魏无羡一想到自己就因为这个事,被折腾个半死,结果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心里不甘,忍不住继续追问。 “你觉得呢?”蓝忘机波澜不惊道。 “我?嘿嘿,我觉得你一定是恨死我了!恨不得一剑刺死我!”魏无羡一脸开心。 十六年前的温氏清谈会,射灵比赛。 随着女修的惊呼声,尖叫声,蓝氏双壁双双进场。 听学一别,再次见到曾经被自己撩拨的气急败坏,差点拔剑相向的小古板,魏无羡再次心痒难耐。趁着比赛射箭的环节,屁颠颠的跑到蓝忘机面前套几乎,没想到收到的却是仿若不曾相识的轻蔑一瞥,不屑一顾。 无端被拒,魏无羡岂能善罢甘休。况且,他自己也不知怎么回事,蓝忘机越是看他不顺眼,唯恐避之不及,他就越是心痒难耐,忍不住找茬撩拨。 “蓝湛,你抹额歪了!” 魏无羡不死心的跟在蓝忘机身后压低嗓音叫道。 蓝忘机却是仿若未闻,直接走开,仿佛想离魏无羡远一些。 “蓝湛,你抹额真的歪了!”魏无羡哪里肯善罢甘休,再次叫道,并且伸出魔爪,直接一把拽住了蓝忘机抹额尾端,嘴里还嚷嚷道:“我帮你重新系上吧!” 随着抹额的瞬间松开,蓝忘机面色一变,猛的转头,却发现,抹额已经被魏无羡拿在手中,正好奇的把玩着。 “魏无羡!你?……” 蓝忘机一脸气急败坏,抚着光秃秃的额头。看向魏无羡的眼神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惊慌,好像还有些别的情绪,总之是把魏无羡彻底吓到了。还未及反应,蓝忘机已经一把夺过抹额,转身愤然离去。直接放弃了剩下的所有比赛。 所有人,包括魏无羡自己都以为,蓝忘机是被气走的,心里一定恨死了魏无羡。 可是,只有蓝忘机自己清楚。 那年,玉兰花开,清香四溢。古色古香,安静祥和的藏书阁里,端坐在窗前读书的白衣少年,盯着怀里抱着兔子,趴在玉兰花树上对自己大笑撩拨的稚气少年虽然一语不发,但是再也难以保持轻微淡远,心如止水。 那时那个人就已经走进了自己心里,再也不曾离开。 一别经年,再次相见。家规礼则,世俗偏见,却让白衣少年望而却步,只能视而不见。 却不曾想,造化弄人,偏偏那个始作俑者却不依不饶。不仅依然撩拨,竟然众目睽睽之下,扯掉了自己视若珍宝的抹额。大惊之下,更多的是慌乱,心中小鹿乱跳,仿佛被人窥探到了深埋在心底的不能言说的秘密。 手足无措间,只能仓皇逃离,唯恐被那人看出自己的慌乱。个中滋味五味杂陈,无以言说,只能深深埋在心底,只有夜深人静,静室独处时,方能卸下包裹,独自憧憬思念。 时移世易,十六年过去,再次仙门百家同聚百凤山,依然是比赛,依然是人山人海,此情此景宛若当初,却又是截然不同。 自己早已经跟那人心意相通,同生共死。余生终于不再灰暗,活着终于有了意义。 “蓝湛,你说话?是不是这样想的?” 随着魏无羡的语音,蓝忘机瞬间拉回思绪。 “魏婴,我很欢喜!”蓝忘机伸手握住魏无羡的手,满目含情的珀色眼眸熠熠生辉。 “啊?” 蓝忘机答非所问,冷不丁的话让魏无羡丈二摸不着头脑,更是哑然失笑。 自己没有得到答案,反被撩拨,魏无羡岂能示弱。转了转眼珠,将脑袋凑到蓝忘机面前,低低道:“二哥哥,你是不是想天天了?要不我们提前离场,去后山,可好?” 蓝忘机虽然满目含情,嘴里却是不假思索道:“不得胡闹!” “哼!”魏无羡不情愿的撤回身子,嘴里嘟囔道:“明明是你先撩我的?真是的!” 此时传来负责计数的门生大声报数声:“兰陵金宗主,五箭全中!” 人群里发出一阵叫好声。金凌一脸得意的走回一群学子中间。 蓝思追一脸笑意。 蓝景仪则阴阳怪气道:“恭喜你啊金大宗主,看来头甲是非你莫属了!” 金凌一抬脖颈,一脸得意。 “有什么好得意的?手下败将!” 一声嘀咕声传入金凌耳边。 是站在学子们前面的虞诺。 虽然虞诺并不参加考核,可是这等热闹,她可是不会错过。眼瞅着金凌五箭全中,虽然心里也有些佩服,但是也不知怎的,看到金凌又一脸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出言讽刺。 “谁是你手下败将?你瞎说什么?” 金凌岂能容忍,立刻出言回怼。 “还不承认!自己心里清楚!” 虞诺稚嫩的小脸一脸不屑。 “你?……” 金凌气恼不已,又不好在如此场合和虞诺大声嚷嚷。 憋了一会,忽然道:“百凤山可是我们兰陵地盘,有很多邪祟,你要是不服气,待会结束敢和我一起去除祟吗?” “去就去,谁怕谁!” “好!你等着,待会可别偷偷溜走了。” 金凌说完又转头向蓝思追两人道:“思追,你们去不去?难得来一趟百凤山,我们一起去吧。” 蓝思追犹豫了一下,蓝景仪已经迫不及待道:“好啊好啊!正好练练手!思追我们去吧。” 蓝思追又看向了观望台,此时魏无羡正嘴里喋喋不休的向蓝忘机说着什么,而蓝忘机虽然不发一语,但是脸上却是少了平日里的冰凉气息。 “好吧,反正也不急着回去。” 蓝思追终于点头。 金凌回头又瞅了一眼虞诺,收到的是对方不屑的眼神。 第40章 百凤山 2 “扶风城箫郁三箭全中!”此时负责计数的门生又大声宣布。 “箫郁?蓝湛,你儿子!听到没有,他可是三箭全中!哈哈,还真是没有枉费我对他的一片苦心。” 魏无羡正喋喋不休的和蓝忘机说笑着,猛然听到箫郁名字,亦是一脸惊喜,忍不住得意洋洋。 想想当初,箫郁初来时,因为自己出身总是自卑,不敢与人接触,虽然绝顶聪明,但是因为无人指导,射箭几乎可以说是零基础。 自从魏无羡当众给箫郁亲身示范,又耐心教导,众学子们纷纷与其示好,争相靠拢。箫郁不仅放下自卑,性情开朗,技艺更是突飞猛进。如今考核三箭全中靶心,既是意外,也是必然。 而坐在最下首,一直观看考核的箫氏老宗主更是欣喜万分,如释重负。如此一来,想来箫郁将来的家主之位将不再有风险。不仅是因为魏无羡的震慑,箫郁自己本身的成长,也会让那些虎视眈眈的箫氏其他派系彻底死心。 念及此处,箫老宗主不禁对魏无羡充满了感激。 而箫郁本人更是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直接跑到观望台,兴奋的向魏无羡道:“魏爹爹,箫郁全都射中了!箫郁好开心!箫郁多谢魏爹爹教导,多谢含光君教导。” 魏无羡眉开眼笑,合不拢嘴,没有半分谦虚,“那当然,我教出来的儿子,当然与众不同。” “箫郁,你刚才叫蓝湛什么?” 魏无羡忽然想起来,看向箫郁的眼神隐隐笑意。 箫郁年纪尚小,脑袋瓜子可是绝顶聪明,立时改口道:“蓝爹爹!” “哈哈,好好!叫的好!蓝湛,恭喜你啊?后继有人了!” 魏无羡蹭了蹭蓝忘机肩膀,毫不顾忌的调侃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 “你这才哪儿跟哪儿,你魏爹爹当年可是蒙着眼睛五剑连发,靶心全中,恨不得将自己也射出去,好好学着吧你!” 坐在下首的江澄看到魏无羡一如既往的没脸没皮,显摆炫耀,忍不住插嘴。虽然嘴上夸赞,但却是一脸嫌弃。 要知道以前在莲花坞,因为老是输给魏无羡,江澄可是没少被魏无羡戏弄。如今,当然忍不住挖苦。 魏无羡也不介意,反而一脸得意,又冲蓝忘机眨了眨眼睛。 此时,不知道是谁听到了几人对话,率先叫道:“既如此,不如让魏公子再给我们展现一次当年的风采,让我等开开眼界如何?” 此言一出,立时众人一阵附和,纷纷请求魏无羡再次表演射箭。而众学子们更是满脸期待,期盼能一睹魏无羡当年风采。 魏无羡有些愕然,好好的学子考核,怎么最后竟然考到自己头上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正想着如何拒绝,江澄幸灾乐祸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魏无羡,赶快显摆你的风采吧?该不会技艺都生疏了吧?” 魏无羡本来就是个不知谦虚为何物的主,虽然知道江澄是在行激将法,但却也被勾起了放荡不羁的本性。 “怎么?你以为我不敢!” 魏无羡索性不再拒绝。 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蓝忘机,魏无羡忽然改变了主意,朗声向众人道:“既如此,我就满足大家。不过这次不光是我,而是我和蓝湛,我们俩一起双人射箭!” 魏无羡此话一出,立时哗然。众人皆是高声欢呼,拍手叫好。能看到夷陵老祖和仙督同时双人射箭,还都是蒙着眼,众人皆是觉得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日能有此眼福。 “魏婴!”蓝忘机声音低沉隐忍,略有些责备。 “蓝湛,” 魏无羡将身体向蓝忘机面前凑了凑低声道:“我们今天就让这些土包子好好开开眼!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旷世奇才!走啦。” 魏无羡说着,已经不由分说拉着蓝忘机走下观望台。 随着两人并肩走下观望台,众人皆是惊喜万分,学子们更是一阵欢呼。如此千载难逢的奇观,众人岂能不兴奋。整个会场进入高潮。 坐在一边的聂怀桑一脸笑意,轻摇着折扇,低语着:“这个魏兄,都已经为人师了,还是如此嚣张!” 待到目光转移到眉山虞氏座位上,看到一本正经,丝毫没有搭理自己意思的虞玥,聂怀桑立刻泄气,一脸苦哈哈。 而江澄则 “哼” 了一声,嘴里蹦出一句:“看你能作出什么幺蛾子!” 随着两人在广场中间站定,魏无羡转了转眼珠,低声向蓝忘机道:“蓝湛,既然是显摆,干脆我们射活靶,也让这些土包子们彻底开眼!” “随你!” 事已至此,蓝忘机也不再责备,柔声道。 魏无羡一脸满足,随即又显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凑近蓝忘机耳边低低道:“二哥哥,十几年前你提前退场,今天就当我们再比试一次如何?” “好!” 蓝忘机不假思索,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随着门生将弓箭和蒙巾递给两人,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都是屏气凝神,生怕错过每一个瞬间。 只见魏无羡微微一笑,抬手向空中抛出一叠符咒,随着红光乍现,半空中旋转着的符咒突然变换成一个个硕大的黑鸟,挥舞着翅膀向远处飞去。 众人皆是一阵惊呼,早已经蒙上双眼的忘羡两人,已经拉弓引箭,蓄势待发。 随着阵阵 “嗖嗖” 声响,十几支箭矢同时离弦,划破寂静,如同闪电般疾驶而去。只见空中已经远去几乎只剩下点点黑点的黑鸟同时一声长鸣,纷纷坠落,无一幸免。 会场里一阵死寂,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欢呼惊叫声。众学子们,几乎个个都是拍掌欢呼,欢欣鼓舞。 那些家主们也都是啧啧称奇,一脸不可思议。 一直手握陨铁折扇的聂怀桑虽然也是一脸笑意,但却是一脸淡定,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 江澄更是一脸不屑,嗤之以鼻。对于魏无羡的爱臭显摆,他更是习以为常。 而蓝景仪几名小辈包括众学子们,皆是一脸崇拜,恨不得刚刚射箭的就是自己。 此时的魏无羡却是淡定自若,毫不理会众人的惊叹,扯下眼睛上的蒙巾,低声向身边的蓝忘机道:“含光君,不错哦!要不我们来点更绝的?” 蓝忘机不紧不慢的摘下眼睛上的蒙巾,瞥了魏无羡一眼道:“你待如何?” “既然要玩,就给他们玩点真正刺激的!”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脸上显出一丝邪魅,随着符咒的再次抛出,空中出现的竟然是有着人形的凶灵。只见无数个凶灵皆是面目狰狞,犹如凶神恶煞,随着魏无羡的一声笛音,凶灵口中发出阵阵刺耳的嘶叫,呼啸着从半空俯冲而下,一股股阴寒气息笼罩在整个会场。 “啊……”随着一阵阵的惊叫声,众人皆是一脸惊惧,瞬间变色。甚至有的门生已经 “蹭蹭” 拔出佩剑,严阵以待。 而此时忘羡两人已经再次蒙眼,双双御剑掠起, 只见两人再次同时握弓引箭,无数只箭矢犹如鹰隼飞翔,呼啸着划破长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向目标。随着两人的箭矢交汇,空中爆发出阵阵璀璨的光芒,仿佛星辰碰撞,凌厉无比,无一例外击中目标。 随着一阵阵嘶叫,凶灵皆已全部灰飞烟灭。那一刹间,时间仿佛停止,整个会场一片死寂,只有弓弦的颤动犹在空中回响。 两人徐徐落地,同时摘下蒙巾,相视一笑。 第41章 百凤山3 随着忘羡两人徐徐落地,会场一阵死寂,仅仅片刻,惊雷般的鼓掌声此起彼伏。 “魏前辈好厉害!” “含光君好厉害!” “天哪?他们是如何修成的?” “思追,这是真的吗?他俩啥时候练的?我怎么不知道?”蓝景仪的声音。 “思追,你说我们能不能修成他们这样?” 欧阳子真的声音。 “阿爹,我好喜欢我魏爹爹和蓝爹爹!他们太厉害了!” 箫郁的声音。 “……” “……” 会场里充满了学子们的各种声音,无一例外都是赞叹声,欢呼声。 众家主们早已经是惊叹不已,啧啧称奇。 而那些女修和女眷们看向忘羡两人的目光皆是充满了崇拜,痴迷。而最后都是无一例外又脸上黯淡无光,一脸失落。 蓝启仁从一开始的惊惧,到最后的哑口无言,直至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怒声道:“真是胡闹!”少廷,又摸着自己的胡子,连连叹气:“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刚才还一脸淡定的聂怀桑则一直张大着嘴巴,手里紧紧握着陨铁折扇,随着忘羡两人的落地,方才失声道:“这……这……这也太嚣张了吧!” 江澄虽然没有像别人那样惊惧,但却也是微微变色,坐在身边的聂婉儿却是笑意盈盈,低声道:“晚吟,魏婴这性子还真是!难得含光君如此宠他!” “哼!”江澄一脸嫌弃,道:“他?反正是不作不死!” 魏无羡一脸得意,咬着嘴唇看向身边的蓝忘机,忽然直接抓住蓝忘机的手低声道:“蓝湛,我们走!” 说着也不管任何人,拉着蓝忘机飞奔而去。 “蓝湛,怎么样?好不好玩?你看那些个家主们的样子了吗?我估计刚刚出现凶灵的时候,他们还以为闹邪祟了?瞧他们紧张那样?哎呦,真是笑死我了!” 离开喧嚣的会场,站在清澈见底,流水潺潺的小溪旁,魏无羡笑不可仰。漆黑的乌发随风飘扬,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蒙眼射箭,意气风发的云梦少年郎。 蓝忘机从怀中拿出巾帕,温柔的擦拭着魏无羡额头上的汗珠,嘴里柔声嗔怪:“下次不可如此胡闹!” “蓝湛,我们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待会我去抓几条鱼,我们就在这里烤了吃,然后在野外安寨扎营,明天一早再直接去会场,好不好?” 魏无羡有些兴奋的拉住蓝忘机手道。 “好!” 蓝忘机哪里能拒绝,别说是在野外露宿,只要有他的魏婴在,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撩才可没有如此贴心,心里反而打起了别的主意。 “蓝湛,我们好像还有事没有做完。” “何事?” “我们好像还没有分出胜负哦?” 魏无羡一脸坏笑。 蓝忘机有些无奈,抿了抿嘴道:“你,还想如何?” “嗯……我想一想。” 魏无羡一只手抚着自己下巴做冥思状,来回走着,清澈明亮的双眼却闪着狡黠的笑意。 蓝忘机不发一语,不动声色的看着魏无羡的 “苦思” 表演。 “有了!” 魏无羡蓦地大叫,转过身面对着蓝忘机道:“蓝湛,反正我们两人已经是第一,那些家主们也见识到了什么是绝世高手,干脆我们来一次简单的。不是蒙着眼睛吗?那我们就蒙眼打山鸡,看谁能最快打到山鸡,然后我们晚上就在这里烤山鸡。百凤山的山鸡可是不同于其他,又肥又壮,烤起来肯定好吃!蓝湛,如何?” 魏无羡一边大言不惭的自夸着,一边又满脸兴奋的叨叨着。 饶是蓝忘机如何宠爱眼前的这个人,此时也是无奈至极。 大白天的,虽然已经黄昏,可是仲夏的季节,依然太阳高照,艳阳四射。让他去树林里打山鸡,还是蒙着眼睛,着实有些为难。 犹豫间,魏无羡已经不满的叫了起来:“蓝湛,看你!不就是打山鸡吗?摸鱼你都能干,打山鸡又咋啦?又没人看见,我不管,我就要打山鸡,你到底要不要陪我?” 魏无羡嘟着嘴无赖至极。 蓝忘机抿着嘴无奈至极。 “好……” 终于蓝忘机费劲的吐出一个字。 魏无羡心中暗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蓝湛,咱们可说好了,输了要接受惩罚的哦?” 蓝忘机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妥协,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 “哈哈!太好了!蓝湛走!” 魏无羡立时喜笑颜开,拉着蓝忘机的手奔向树林。 随着在蓝忘机眼睛上系好蒙巾,魏无羡满意的拍拍手道:“好了,含光君我们开始吧?” “嗯。” 蓝忘机老实的点了一下头,却是没在意,那个人是不是也真的蒙上了双眼。 很快,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魏无羡已经拎着两只山鸡出现在了蓝忘机面前。 “蓝湛,你输了,我可是打了两只哦!” 看着依然蒙着双眼,稍微有些狼狈,手里拎着一只山鸡的蓝忘机,魏无羡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 蓝忘机不语,刚想伸手扯下自己蒙巾,却被魏无羡一把按住,“哎,不能摘,还没结束呢?不能摘掉。再说了,你输了,得接受惩罚。“ ”你……待如何?“蒙巾下的蓝忘机看不见双眼,语气却是平静如水,丝毫未见慌张。 看到蒙着双眼的蓝忘机难得的乖巧听话,仿佛待宰的兔子,呆萌可爱。魏无羡心痒难耐,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眸熠熠生辉,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恨不得立刻将这只浑身雪白的兔子一口吃掉。 ”要不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二哥哥,你叫我一声魏哥哥,我就放过你,如何?“魏无羡咬着嘴唇,凑到蓝忘机面前,几乎贴着蓝忘机鼻尖,一脸不怀好意的低声笑道。 蓝忘机依然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怎么了?输了还不认账?二哥哥,你可不能耍赖!“ 魏无羡已经不满的叫了起来。这哪哪都输给小古板,不管是修为还是天天,都被人家占上风,如今可算赢了一次,魏无羡可不能轻易放过。 蓝忘机抿了抿嘴,嘴唇微微翕动,终于发出低低的声音:”魏……媳妇!“ ”什么?你,你叫我··什么?“ 魏无羡差点下巴没惊掉,几乎贴着蓝忘机脸颊的脑袋猛的抬起,身体也后退了几步。 ”魏媳妇!“ 随着蓝忘机毫不犹豫的又一声低唤,魏无羡未及反应,已经被蓝忘机单手一抄,整个人跌进了蓝忘机怀里,嘴唇直接堵上了那两片柔软。 ”唔……蓝湛……你耍赖……唔……“ 根本没有人理会魏无羡的叫喊。随着蓝忘机霸道的深入,缠绕,魏无羡终于没有了声音,只剩下阵阵喘息和唇齿厮磨声。 可是,正当夷陵老祖情欲高涨,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候,却传来了几声让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头皮发麻,胆战心惊的声音。 “蓝湛!” 随着“旺旺” 的几声犬吠,魏无羡猛地扔掉手里的山鸡,直接跳起来,爬到蓝忘机身上,脑袋埋在蓝忘机颈间,瑟瑟发抖。 第42章 百凤山4 ”仙子,仙子……“ 随着金凌的叫声,一人一狗闯进两人视线。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金凌此时此刻的心情。 映入眼帘的这都是啥? 魏无羡整个人都盘在蓝忘机身上,双腿环绕在蓝忘机腰间,两只手紧紧揽着蓝忘机脖颈,脑袋更是恨不得钻进蓝忘机身体里。 而景行含光的含光君不仅稳稳的单手托着魏无羡,另一只手还攥着一只山鸡。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蓝忘机竟然还蒙着双眼。 金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眼睛真是多余,要是立时就瞎了该有多好! 随着仙子的再一声犬吠,金凌猛地回神,魏无羡已经禁不住浑身颤抖。 ”走!“ 蓝忘机面无表情,蒙着的双眼,虽然看不见冷若冰霜,但是不带有一丝温度的语气却充满了威慑。 金凌觉得仿佛两道凌厉的光从蒙巾下扫向了自己,哪里还敢有片刻耽搁,涨红着脸牵起仙子绳索,快速向林子外面跑去。 小溪旁,一群少年已经在等候。 “瞧你那样?打个山鸡还要狗来帮忙!” 手里拎着山鸡的虞诺一脸嫌弃。一向嘴上不肯吃亏的金凌竟然难得没有回怼,一脸沮丧。 “喂,你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很厉害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没有收到金凌的嚷嚷,虞诺反而有些不适应,在她心里,金凌可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主。 ”金凌,你怎么了?“站在一旁的蓝思追也有些奇怪。 ”金大小姐,难不成你遇到邪祟了?“ 蓝景仪一脸戏谑,金凌这样一副垂头丧气的表情可是难得一见。 欧阳子真也疑惑的看向金凌。 ”还能怎么?他们在里面!“金凌没好气道。 ”他们?谁啊?“蓝景仪一脸疑惑。 ”你是说含光君和魏前辈在树林里?“蓝思追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金凌撇着嘴,一脸无辜,点了点头。 ”他们在树林里做什么?“心直口快的蓝景仪立时叫道。 金凌满脸涨红,几人忽然有所明白,立时都没了声音。 也是!他俩躲在树林里还能干什么? 而站在一边的箫郁和虞诺则一脸不知所以然。 不多会,随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出现,几个人立时一脸兴奋。 “含光君!” “魏前辈!” “魏爹爹,蓝爹爹。” 几名小辈同时叫道。 “呵!这么巧?你们都在啊?”魏无羡一脸轻松,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狼狈不堪,丢盔卸甲。 可是,仅仅是一瞬间,待到看到仙子从金凌身后探出脑袋,立时秒变,直接躲到了蓝忘机身后,嘴里不停的喊着:“狗!狗!” 蓝忘机还未发话,蓝景仪已经叫了起来:“金凌,仙子怎么还在这里?” 蓝思追也连忙道:“金凌,你快些将仙子牵走,魏前辈不能见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哎呦,真是的!都说了多少遍了,仙子不咬人的,真是麻烦!” 金凌满脸嫌弃,不情不愿的将仙子牵到远处,拴在了一棵树上。 终于确定安全,魏无羡方才从蓝忘机身后探出了身子,接着又挺直了腰杆,清了清嗓子道:“思追,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是这样的魏前辈,今天的考核已经结束了。金凌说,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一起到树林里转转,说不定还能遇到凶灵,邪祟什么的,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您和含光君。” 蓝思追恭敬答道,看向忘羡两人的目光满满依恋。 魏无羡点点头,又向箫郁道:“箫郁,你怎么也跟来了?” 箫郁看了看虞诺道:“魏爹爹,是虞诺姐姐说让我帮她射山鸡,说,说我的箭术好,一射一个准。” “怪不得?原来叫了帮手!哼!” 金凌已经迫不及待的叫了出来。 “还不是你先带狗的,还好意思说我!” 虞诺立时不甘示弱。 几人立时忍不住笑出声,一旁的欧阳子真更是不时的看向箫郁,似乎有话想跟他说。 此时,蓝景仪却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两眼放光,惊奇道:“魏前辈,您手里拿的是山鸡吗?您去打山鸡了?真是太好了,您是要和含光君一起……烤……烤……” 蓝景仪忽然有些结巴,因为他随即又看到蓝忘机手里也拎着一只山鸡。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含光君竟然也去打山鸡了? 其他三人也是惊奇不已,不敢多说一个字。 蓝忘机却是面不改色,将手中的山鸡递到蓝景仪面前,道:“去清洗!”声音竟然难得的很温和。 几人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欣喜若狂。 “是,含光君!”蓝景仪一脸幸福的连忙接过蓝忘机手中的山鸡,麻溜的向小溪跑去。 虞诺却是一脸兴奋跑到魏无羡面前叫道:“魏前辈,您看这是虞诺打的山鸡,百凤山还真是名不虚传,就连山鸡也又肥又壮。 金凌却忙不迭的走上前,迫不及待的将魏无羡手中的山鸡几乎是抢了过来,并不忘对虞诺一脸趾高气扬道:“显摆什么?还不赶快去清洗,难不成让我一个人动手?” 虞诺不服气的瞥了一眼金凌,随即噘着嘴不情愿的跟着金凌后面向小溪跑去。 “含光君,我去捡些树枝生火。” 蓝思追也一脸高兴道。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随着几名小辈忙碌的身影,魏无羡有些失笑,随即又有些沮丧道:“蓝湛,我本来想着我们过二人世界的,哪里想到这几个小孩子竟然闯来了!真是的!蓝湛,我们赶他们走好不好?” “胡闹!” 蓝忘机嗔怪道。 “哼!”魏无羡一脸不乐意。 很快,魏无羡的不乐意就烟消云散。 第43章 胜负 随着篝火的升起,肥硕诱人的山鸡开始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魏无羡又下河摸了几条鱼,在篝火的慢慢炙烤下,也已经变得焦黄酥嫩,混合着山鸡的肉香,闻之,真是让人食欲大开,馋涎欲滴。 “喂,子真,我都忘记了问你,上次你爹来蓝氏到底是不是来提亲的?” 魏无羡一边烤着山鸡,一边漫不经心的向身旁的欧阳子真道。 而此时蓝思追和蓝景仪立时同时紧张的看向欧阳子真。 “哦,是的。” 欧阳子真道。 “是给谁?” 魏无羡和蓝思追,蓝景仪三人不约而同问道。眼睛也同时都紧盯着欧阳子真。 欧阳子真明显是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方才有些结巴道:“是,是泽芜君。” “啊?” 三个人又同时出声,很快又都舒了一口气。 “蓝湛,有人要给兄长提亲了?” 魏无羡有些戏谑的语气向蓝忘机道,又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 魏无羡心情大好,抿嘴笑了一下,转而又向欧阳子真道:“子真,我觉得你们欧阳家族可能和姑苏蓝氏八字不合。” “啊?魏前辈,您这话是啥意思?” 欧阳子真一头雾水。 “子真,我觉得,你爹应该去算一卦,看看………” “魏前辈,糊了,糊了!” 蓝景仪忽然大叫。 “啊,我的山鸡!” 魏无羡连忙回神。 “哇!好烫!好香!”随着魏无羡的大呼小叫,一只烤的金黄的鸡腿已经被他撕了下来。 “蓝湛,给你!”魏无羡将鸡腿递到了蓝忘机面前。 蓝忘机一只手接过,另一只手掏出巾帕,温柔的擦拭着魏无羡额头上的汗珠。 几名小辈也纷纷不遑多让,双手并用,大快朵颐。很快传来了魏无羡和几名小辈的大呼小叫声。 “喂,蓝景仪,这是我的你不要抢!” “真是的,魏前辈您干嘛和我抢?您去抢金凌的鸡腿,这是我给思追的。” “蓝景仪,你不要惦记我的鸡腿,喂喂,虞诺你干什么?” “金大宗主,你爪子上的油渍沾到我衣服上了……” “魏前辈,魏前辈,要烤糊了。” “哇,烫死我了!蓝湛,我手疼,你快帮我吹吹!………” 仲夏的傍晚,暑热消退,凉风习习。流水潺潺的小溪边几个人影,团团围坐,早已经失去了雅正,皆是挽腿露腕,衣冠不整,满嘴油渍,大快朵颐。 吵吵闹闹中,传出来最多的是魏无羡大呼小叫的声音。 只有蓝忘机不发一语,细嚼慢咽,并且不时的帮魏无羡擦拭着嘴上的油渍和脸上的汗渍,耐心细致。 终于,喧嚣散尽,夜幕落下。繁星点点的天空,星光熠熠,月色如水。随着茂盛的枝叶沙沙作响,凉凉的风轻轻吹过,温柔惬意。 “蓝湛,我好喜欢这样的夜晚,我们以后经常这样出来露宿好不好?” 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腿上,倚靠在蓝忘机怀里,慵懒舒适。 “嗯。” 蓝忘机轻声应答。 “唉,真是的,都怪这几个小屁孩,走哪都有他们!”魏无羡依然不满。 蓝忘机不语。 “不过,蓝湛,你看到刚才他们看到你手里拎着山鸡的样子了吗?哎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估计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如此模样,蓝湛你可真是一鸣惊人!” 魏无羡揽住蓝忘机脖颈的身体忍俊不住,一阵花枝乱颤。 “魏婴!” 蓝忘机亦是浅笑盈盈,一声轻唤。 “哦,干嘛?” 魏无羡依然喜笑盈腮,满面春风。 “你输了!” “啊?啥?” 魏无羡一时没反应过来。 “打山鸡,你输了!” 蓝忘机依然轻声缓语,夜幕下看向魏无羡的眼眸熠熠生辉,亦带有浅浅笑意。 “什么?蓝湛,你说什么?明明是你输了,你可不能耍赖!\" 魏无羡蓦地坐起,嘴里叫道。 蓝忘机不动声色,手臂微微用力,将人又带到了胸前。 ”你没有蒙眼。“ 蓝忘机压低了声音,可是听在魏无羡耳朵里却是历历可辨,一清二楚。 ”谁,谁说的?你又没看见,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蒙着眼的!“ 魏无羡才不会承认,反正当时蓝忘机是蒙着眼的,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蓝忘机不语,却是直接伸出手,掌心里竟然是一根蒙巾。 魏无羡一惊,本能的伸手在自己怀里摸索,却是两手空空。 ”蓝湛,你啥时候拿我的蒙巾?“ 魏无羡有些心虚,声音飘渺无力。 ”在树林里。“ 蓝忘机一脸浅笑,随即又将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叫你媳妇的时候。“ ”啊!蓝湛,你·……” 魏无羡只觉得脸上燥热,心里更是懊恼。 本来以为自己赢了,结果一句“魏哥哥”没听到,却被人家媳妇,媳妇的叫了个遍。如今更是被直接戳穿了老底,魏无羡简直觉得自己这次是亏大了。 “蓝湛!你背后拿人家东西,非君子所为!”魏无羡情急之下开始耍赖。 “那你作弊就是君子所为了?”蓝忘机一脸笑意。 “啊?”魏无羡憋了一下。 “行啊,含光君,长本事了哈?都会怼我了!” 蓝忘机却是一脸满足,脸上的笑意更浓,一双浅淡色的眸子秋波盈盈,满目含情。 “我不管!反正是你耍赖!这次不算!“魏无羡情急之下禁不住开始撒泼耍赖,打山鸡可是自己的老本行,这都能输,自己这张脸可真是丢大了。 任老祖如何耍赖,此时也已经发不出声音。 随着两人不停的唇齿缠绕,蓝忘机霸道的掠夺,魏无羡只觉得浑身酥软。骨子里传出来的阵阵悸动更是让他意乱情迷。 “蓝湛,” 魏无羡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稍稍移开嘴唇,气喘吁吁道:“他们还在。” “无妨,他们看不见。”蓝忘机毫不在意。 也是,那几名小辈根本就已经离他们恨不得八百丈远,谁还没见过两人腻歪。大庭广众之下魏无羡都敢直接抱着含光君又啃又咬,如今用脚丫子想都知道,这两人会干出什么! 所以,几人早已经心照不宣,远远的躲开两人露宿,免得眼睛遭罪。 当然,更重要的,他们也确实顾不上他俩。 蓝思追几个人已经在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今天的射箭比赛,时不时发出一阵蓝景仪放肆的笑声。 而这边,金凌刚刚还保持着高冷,可是不一会就沉不住气,佯装着满不在乎的表情向虞诺道:“喂,你……刚才在树林里说你养了一条灵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色,是……什么品种?是……公的还是母的?” 对于养狗,金凌不仅是最爱,也是堪称专家。刚才和虞诺一起在树林里听她不经意的说起养的灵犬,自己竟然没听说过,早就心里痒痒的不行,憋了半天依然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干嘛?你问这个干嘛?”虞诺一脸不屑。 “切!不说拉倒!有啥了不起。” 金凌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不服气,只得不开心的走到一边坐下。 “想知道吗?” 虞诺忽然又道。 “切!” 金凌满不在乎,可是一双脚不由自主的又向虞诺悄悄靠近。 看到小辈们各自有自己的项目,魏无羡再不犹豫,猛的将蓝忘机扑倒在了草地上,双手开始猴急的撕扯蓝忘机衣衫,嘴里不停的叫唤着:“啥啥都是我输,让你叫我一声魏哥哥怎么就这么难?我还就不信,这一次还赢不了你!” 蓝忘机不发一语,直接一个翻身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还不忘挥手设下了隔音结界。 当然,最后谁输谁赢,只有他俩自己清楚! 第44章 高手 随着听学的圆满收官,蓝氏双壁自不必说,本就是玄门翘楚,堪称一代宗师。 但是首次开堂授课的魏无羡和聂怀桑却是名声大噪,震慑百家。 得益于魏无羡的教导,学子们不仅符咒使用的得心应手,更是学会了许多夜猎的技巧。尤其是魏无羡实战式的授课,更是让那些少年们受益匪浅。不仅锻炼了胆量和生存能力,更是学会了担当,学会了团队合作。 不仅学子们每每提到魏无羡皆是一脸崇拜,高山仰止。 而在那些家主们心里,本来就对魏无羡的诡道之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当成神一般的存在。如今自家孩子如此成长,更是欢喜异常,打从心里对夷陵老祖感恩戴德,敬若神明。 而一向以一问三不知而着称的聂怀桑,如今早已经在学子们心中是不输于蓝曦臣的丹青圣手。其画扇子的功底更是被年青一代学子们争相模仿,推崇备至。 借此东风,清河所有宝阁,书馆,古玩玉器店,但凡有和聂怀桑相似的折扇几乎全部脱销。许多的仙门宗主求不得蓝曦臣的墨宝,转而涌入清河,但求能得到聂怀桑的只字片语,哪怕只有寥寥,但是悬挂于自家会客厅,皆是顿时觉得上了一个档次。 如今,走在清河繁华大道,任是谁提到聂怀桑,皆是肃然起敬,恭恭敬敬称呼一声:聂宗主! 遥想曾经的百年仙府清河不净世,也曾光芒四射,熠熠生辉。而聂明玦身死后,聂怀桑继任家主后的不净世,已经是繁华过后皆云烟,今朝花落人寂寥。 可是如今历经磨难,却是以另一种方式绽放最美的姿态,在灰烬中崛起,重写辉煌。 你若芬芳,蝴蝶自来。如今世人方才明白,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虽然志在闲逸,却不是无所事事! 可是,聂坏桑却没有半分欢喜。因为现在不净室已经人满为患,不仅是前来投奔的客卿络绎不绝,更多的则是来给聂坏桑提亲的。 夷陵老祖魏无羡是名花有主了,聂宗主可还是独身一人,未曾婚配。 再说,聂宗主虽然不如蓝氏双壁那般风华绝代,玉树临风,也没有夷陵老祖那般卓鹿不羁,修为高深,但也是一个眉目疏朗,羽扇纶巾,风流倜傥一翩翩公子,更是堂堂仙门世家家主。 如今更是炙手可热,那些个家里有待字闺中女眷的家主们自然是趋之若鹜,不甘人后。 是以,全都涌入了不净世。 聂坏桑本就是一个喜好风雅,不爱应酬的主,如今更是疲于应付,只得躲在了书房,交由管事处理。 夜幕降临,吵吵嚷嚷的不净世终于归于平静。 在书房憋了一天的聂坏桑拿着陨铁折扇,正准备出门溜达溜达,却不料,只听 “砰” 的一声,门已经被撞开。 随着一声喊叫:“聂怀桑!”虞玥一脚踏了进来。 “玥儿?” 聂怀桑未及反应,耳朵已经被虞玥一把扭住。 “好啊聂怀桑,怪不得见不着你人影,原来是躲在家里相亲,你这个骗子。” 虞玥已经是花容失色,嘴里气愤的大喊大叫。 “哎呦,疼!疼!玥儿你先放手!” 聂怀桑大叫着,并不断地挣扎着。可是,越是挣扎,虞玥就越是使劲,嘴里继续不依不饶:“你说,你看上谁了?你到底是不是看上别人了?” 聂怀桑不敢再挣扎,只得求饶道:“好玥儿,你先放手,你听我给你解释。祖宗,祖宗求你了,你先放手好不好?” 聂怀桑不断地哀求着,虞玥终于松开手,却是声泪俱下的喊着:“聂怀桑,你是个大骗子!你不要我了,你始乱终弃!我走便是,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虞玥哭喊着,一边向门口跑去。 聂怀桑大惊,一把拉住虞玥并顺势将人搂在了怀里,嘴里不停的哄着:“好玥儿,我怎么会不要你,你误会了,我没有相亲,都是那些家主们一厢情愿,不信你问问常叔,真没骗你!” “我不信,你就是喜新厌旧,你就是沾花惹草,你就是个骗子!”虞玥依然不依不饶,小小的粉拳不停的捶打着聂怀桑胸脯,鼻子依然抽抽嗒嗒。 聂怀桑只得不停的的哄着,并一再的赌咒发誓,虞玥方才稍稍平复,依偎在聂怀桑怀里不再抽泣。 正当聂怀桑暗暗松了一口气,虞玥却突然猛的抬头,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盯着聂怀桑道:“那你为啥不来眉山找我?自从听学,三个多月了,你一次也没来,你说是为什么?” “哎呦,玥儿,我哪里有时间?每天都要围着那些半大小子们,晚上还要批阅作业,睡觉都没有时间,哪里还能分身去眉山。” 聂怀桑连忙解释。 “骗鬼呢?我才不信!到我们眉山不过小半天功夫,你根本就是不想见我!再说,听学都结束好多天了,也没见你来,你根本就是借口!” 虞玥嘟着嘴,依然一脸不满。 聂怀桑刚想解释,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叹了口气道:“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聂怀桑说着并放开了虞玥,独自坐在书案旁,一脸愁苦。 “怎么不敢?聂怀桑,你说清楚些?难道还能有人吃了你不成?我才不信,你这根本就是撒谎!”虞玥一脸不信,气呼呼道。 “哎呦,玥儿,你哪里晓得?如今你们虞氏早已今非昔比,你现在又深得人心。你的那些个虞氏长老们,看你跟个宝贝似的,唯恐我给抢了去。每每看到我,都跟防贼似的,我哪里还敢轻易去你们眉山。” 聂怀桑一脸无奈。 “怎么,难道我当了家主就卖给他们了?难不成他们还不允许我出嫁不成?” 虞玥本就是有些男儿性格,情急之下,也不忌口,不管不顾的喊道。 聂怀桑心中暗喜,嘴上却道:“可不是,玥儿,我看他们就是想让你一辈子都呆在眉山,就像以前的蓝氏家主蓝翼一样,做一个名震玄门的女豪杰!” “什么?什么女豪杰!我才不要做!聂怀桑,都是你让我做的家主,我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破劳什子家主,谁爱当谁当,我才不稀罕!” “玥儿,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留恋家主之位?” 聂怀桑立刻站起身,快速走到虞玥面前,有些紧张问道。 “当然了,还能骗你不成?每天都要被一群臭男人围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早就烦死了。” 虞玥一脸嫌弃。 聂怀桑一把将虞玥搂在怀里,兴奋道:“那可真是太好了,玥儿,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虞玥有些疑惑,看着聂怀桑一脸的满足,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叫道:“聂怀桑,你玩我?你个死聂怀桑,你个大骗子,我跟你没完!唔……你干什么……唔……” 聂怀桑哪里还能放过如此良机,再说本就是撩花高手,根本就是手到擒来。随着虞玥嘴唇被聂怀桑直接堵住,身子已经被聂怀桑拦腰抱起放在了床榻上。 也是,再多的语言也没有付诸于行动来的快,来的直接,效果也是出奇制胜!聂怀桑当然是深谙此道。 十几年前的不净世到处都是充满了金戈铁马气息,到了聂怀桑手里虽然不再威风凛凛,杀气四溢,却也是庄严肃穆,清冷萧条。 三个月的听学,不仅改变了这种状况,让不净世又重回了宾来客往,觥筹交错;到了今夜,则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从此有了人间烟火气。 第45章 浑身解数 随着水祟的频繁爆发,江澄终于疲于应付,更重要的是聂婉儿怀孕初期,身体不适,江澄必须要贴身照顾,实在是分身乏术。不得已终于向魏无羡发了讯息,虽然知道会招来蓝忘机不满,但是为了聂婉儿,江澄也是顾不上了。 接到江澄的讯息,魏无羡喜忧参半。 此时正是莲蓬和菱角成熟的季节,一想到和众弟子一起划着小船在花香四溢的莲塘里恣意喝酒吃莲蓬,魏无羡就禁不住心花怒放。 但是想到水祟,魏无羡又有些隐隐不安。 上一次的莲花坞闹水祟魏无羡就有些担忧,以江澄的修为,这些水祟根本不在话下,可结果却是几乎耗损了全部灵力才勉强压制。如今不过月余,却又卷土重来,如果说是偶然,魏无羡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江澄的性子,魏无羡可是太了解了。如不是实在力不从心,江澄是断然不会向自己求援的,魏无羡不能不担忧。 而更重要的是,如何说服蓝忘机。 除水祟,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全部结束。短则一周,长则月余,甚至更长。要想说服蓝忘机,魏无羡实在是没有底气,何况又是因为江澄。 但是又不能隐瞒,先不说是否能瞒得住,即使勉强蒙混过关,单单是后果,不用想魏无羡都立时觉得腿抖。思忖良久,索性心一横,决定和盘托出。 果然,当魏无羡战战兢兢的说完,蓝忘机全程不发一语,但是一双眼眸几乎能滴出冰块。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魏无羡依然暗暗叫苦,可是话已出口,根本无法逃避。魏无羡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又是亲嘴,又是投怀送抱,反正是各种没脸没皮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可是收到的依然是不发一语,无动于衷。 “蓝湛,我都给你说了快一百遍了,你到底答不答应?反正你不答应我也要去。” 魏无羡实在是头痛,干脆直接摊牌,大不了自己的老腰不要了。 “怎么说,江澄也是我兄弟,我不能不管不顾。” 魏无羡又小声嘀咕着。 一直全程不发一语的蓝忘机身体微微一僵,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你依然很在乎他?” 低至尘埃的语音,满是酸涩。 “啊?” 魏无羡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了他,剖丹。又要涉险,弃我于不顾。” 轻飘飘的语气细若蚊蝇,深邃的珀色眼眸已是黯淡无光。 魏无羡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什么。 “蓝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不是为了江澄什么都不顾。剖丹是当时情势所迫,如果是现在,我根本不可能剖丹。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想和你一生一世,没有任何人,任何力量可以让我以放弃你为代价。蓝湛,你不要钻牛角尖,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还不成吗?我只想守着二哥哥,蓝湛,蓝湛……” 魏无羡后悔不迭,有些不知所措的抓着蓝忘机的手,刚才的势在必行,勇往直前全都抛诸脑后。自己宁愿被天天,也不愿意看到蓝忘机伤心。 蓝忘机嘴唇翕动,终是没有发出只言片语。 “蓝湛,” 魏无羡一把抱住蓝忘机,亲了亲嘴唇,低声道:“蓝湛,我们去隐居吧?找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离开这里,谁也不管,就我们两人。我再也不要因为别人影响我们,我们现在就离开好不好?” 魏无羡有些语无伦次,语音也有些急迫。蓝忘机无声的痛,让他忽然莫名担心,他忽然很想立刻离开。管他什么仙门大义,什么家族责任,干他什么事?只有他的二哥哥最重要,他只想和自己的二哥哥在一起。 “魏婴!” 蓝忘机一声低唤,一把将魏无羡揽在怀里,低下头,埋首在魏无羡发间,微闭着双眼,不再发一语。 魏无羡亦是紧紧相拥,贪婪的呼吸着蓝忘机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 “好。” 良久,蓝忘机低低道。 “云梦,好。” 蓝忘机又道。 魏无羡蓦然一惊,稍稍松开手臂,凝视着蓝忘机珀色的眼眸,有些怀疑道:“蓝湛,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同意我去云梦?” “嗯。” 蓝忘机微一点头,嘴角微微弯起,珀色的眼眸里已经蓄满了藏也藏不住隐隐笑意。 魏无羡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怎么个情况,刚刚不是很受伤吗?怎么现在好像不仅很开心,还一脸满足的样子。 “蓝湛,你……这还真是!我发觉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魏无羡松开揽住蓝忘机脖颈的手臂,后退了几步,满脸不可思议。 蓝忘机神色自若,依然一脸浅笑吟吟,不发一语。 “蓝湛,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魏无羡仿佛忽然醒悟,不自觉叫道。 蓝忘机刚刚还浅笑吟吟的脸颊蓦地一沉。 魏无羡一惊,忙不迭道:“啊,不!不!蓝湛,我错了,是我说错话了,二哥哥,你不要生气,魏婴错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看向魏无羡的眼神略略不满,随即不发一语,拎起木桶向外走去。 魏无羡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忙不迭的一把夺过木桶,嘴里嚷嚷道:“二哥哥,你今天累了,好好歇着,我去取洗澡水,你乖乖等我!” 魏无羡说完,也不等蓝忘机答话,屁颠屁颠的拎着木桶跑了出去。 蓝忘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随即漾在嘴角。 第46章 祸水 终于手忙脚乱的将洗澡水调好,又将盥沐的一切所需准备齐全,魏无羡站在木桶边甚是满意。 看着木桶里冒出的寥寥热气,魏无羡转了转眼珠,抿嘴一笑,两步跑到正准备脱衣服的蓝忘机面前,眨巴着狭长的媚眼,一脸乖巧,道:“含光君,魏婴侍奉你宽衣可好?” 说着,一双手已经开始去解蓝忘机束腰。 蓝忘机脸色稍稍疑惑,但是却依然没有拒绝,任由魏无羡毛手毛脚的乱摸一气。 待到将蓝忘机衣衫尽数褪去,胡乱的扔在榻上,一具宛如雕塑般的完美身材展现在眼前。 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光滑,微微颤动的喉结犹如一座突出的小山峰,性感撩人; 宽肩窄腰的完美曲线,流畅而匀称;结实紧致的小腹和盈盈一握的蜂腰相得益彰,瘦削而不单薄。 每一块肌肉更是仿佛都经过精心雕琢,健硕而不失优雅,浑身散发着男性特有的魅力和力量。 就是这样一张完美无缺,让人叹为观止的完美身躯,偏偏还长着一张鬼斧神工的绝世美颜。 浅淡的双眸深邃含情,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白皙脸颊细腻紧致,更要命的是柔和的烛光下,那两张饱满的红唇散发着诱人光泽,仿佛熟透的樱桃,让人馋涎欲滴。 即使早就已经和这副身躯合二为一,亲密无间,可是当自己亲手拨开衣衫,未着寸缕完完整整的呈现在面前,魏无羡依然被深深吸引,仿佛花痴一般,眼睛久久不舍得离开。 “看够了没有?” 蓝忘机低低的声音吐气如兰,看向魏无羡的深邃眼眸充满了隐隐笑意,丝丝暧昧。仿佛在欣赏一只待宰的小白兔,胸有成竹,又止步不前。 魏无羡本就不是脸皮薄的主,被蓝忘机如此挑逗,立时一抬下巴道:“怎么了,我就是喜欢看,谁叫你生的好看的。” “既然喜欢,那给你可好?” 随着软声低语,蓝忘机一只手臂轻轻一带,已经将人锁在了怀里,浅笑吟吟的浅淡双眸仿佛蓄满清澈的泉水,轻搅之间,几欲倾泻而下。微微张开的嘴唇几乎和魏无羡贴在一起,随之而来的阵阵淡淡清甜气息,让魏无羡禁不住心跳加速,泛起阵阵涟漪。 魏无羡忽然脸颊有些燥热,咬了咬嘴唇,伸手一把扯掉蓝忘机抹额,娇嗔道:“蓝湛,你学坏了哦?这么肉麻的话,你也能说得出口,这可不是我教的。”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收紧,仿若不经意道:“你,很喜欢我的抹额。” “啊?”魏无羡一楞,随即仿佛被咬了一口,立时后退几步,大叫道:“你想做什么?我……我不喜欢抹额。那个,那个,水都要凉了,你还要不要洗澡!” 蓝忘机一脸笑意,也不言语,直接走进隔间坐进了木桶里。 魏无羡抚着胸口,长吐了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抹额,忙不迭的揣进了怀里。 过没多会,听着隔间传来的隐隐水声,刚刚那副丰神绰约的昂藏七尺又闪现在自己眼前。 “小古板,脸长得好看,身材也生的如此好看,当真是人间尤物。要是个女子,肯定是祸国殃民的祸水!” 魏无羡小声嘀咕着,又禁不住心痒难耐,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嘴角显出一抹浅笑,轻飘飘的跑进隔间,一脸蠢萌道:“二哥哥,我给你搓搓身体可好?” 蓝忘机不发一语,看向魏无羡的珀色眼眸满满怀疑。 魏无羡抿嘴一笑,直接拿起巾帕给蓝忘机开始擦拭后背。 蓝忘机也不言语,微微闭着双眼。 氤氲的寥寥热气,掺杂着清新的皂荚香气,温馨静谧。 随着指腹上传来的戒鞭痕凸凹不平的触感,魏无羡手上的动作有些停滞。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戒鞭痕,可是如今蓝忘机整个后背完完全全的展现在眼前,纵横交错的戒鞭痕更是毫无保留一览无余。 即使已经过了十几年,可是戒鞭痕仿佛如初,密密麻麻醒目刺眼。整个后背体无完肤,再也看不到本来面目。 如今尚且如此,可想而知,戒鞭刚刚落在身上该有多疼。 魏无羡依然禁不住心中一颤,仿佛觉得后背立时传出刺骨的痛感,瞬间心里一阵揪痛。 情是什么?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戒鞭加身,三年面壁,只为成全你,独走木桥的衷肠侠义。 是,丢了雅正,失了端方,任你胡闹,允你妄为,只愿今生护你周全,陪你地老天荒。 “蓝湛!”魏无羡嘴唇翕动,眼眶有些潮湿,忍不住低头轻轻吻着戒鞭痕。 第47章 任君采撷 “魏婴!” 感觉到魏无羡的异样,蓝忘机低低轻唤。 魏无羡不语,突然弯下身子直接伏在了蓝忘机背上,任由披散的黑发不知不觉散落在蓝忘机胸前,漂浮在水面上。 “魏婴。”蓝忘机轻轻撩开贴在自己胸口的黑发,想转过身体,却是被魏无羡紧紧抱住脖颈动弹不得。 “魏婴。” 蓝忘机了然,也不多话,嘴里轻唤着,轻轻拍着魏无羡揽住自己脖颈的手臂,仿佛在安抚不谙世事的孩童,温柔宠溺。 良久,魏无羡方才松开手臂,吸了吸鼻子,又恢复了一贯的不羁语气道:“好了,二哥哥,我要开始给你搓身体了。” 可是,魏无羡哪里会照顾人,随着拿着巾帕的一双手在蓝忘机身上左一下,右一下的胡乱擦拭,蓝忘机最初还是抿着嘴一脸淡定,直到魏无羡又开始这里揉一下,那里摸一下,蓝忘机终于忍无可忍。 随着“哗” 的一声水花轻晃,蓝忘机已经一个转身从木桶里站了起来,将魏无羡抱在了怀里。 魏无羡也不矜持,直接扔掉手里的巾帕,双手抱住蓝忘机脖颈,犹如水蛇一般直接整个身体盘在了蓝忘机身上。 两人不管一身湿漉漉,直接翻滚在了榻上。 魏无羡本来就心痒难耐,随着鼻尖传来的蓝忘机身上浓郁的皂荚清香;手上传来的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线条。魏无羡猴急的直接抱住脑袋一阵胡乱啃咬。 两人都是激情四射,一触即发,很快静室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以过央,魏无羡早已筋疲力尽,老腰也已经开始酸痛,但是感觉到蓝忘机依然意犹未尽,不舍得放开。魏无羡忽然有些心疼,再一想到自己明天的目的,索性咬紧牙关勉力支撑着。 蓝忘机面对魏无羡本来就毫无抵抗力,如今看到魏无羡不仅没有向往常那样求饶,反而双眼微闭,薄唇轻抿,白皙的脸颊更是满面绯红,整个一任君采撷的乖巧模样。 蓝忘机哪里还能忍得住,恨不得将人揉进心里。终于彻底放飞自我,不再顾忌,恣意宣泄着心中满满的爱意,情至深处,数次漏出声。寂静的深夜,静室却如胶似漆,恩爱绵绵,久久不曾停歇。 清凉如水的夜,激情过后,只剩下温情脉脉。 拥着整个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蓝忘机心满意足,轻轻吻了吻那人已经散乱不堪的发,抚着有些汗津津的后背,柔声道:“魏婴,你先下来,我去取些热水盥沐。” “不要!” 魏无羡闭着双眼嘟囔着,脑袋在蓝忘机颈间蹭了蹭。 “你也不要洗,就这样抱着我,不然我腰疼,睡不好。”魏无羡又继续道,仿佛还不放心,又动了动身体,将自己和蓝忘机贴的更紧。 蓝忘机心里轻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拉过薄衾盖在两人身上,又低头吻了吻魏无羡发丝,闭上了双眼。 终于,景行含光的含光君第一次未着寸缕搂着同样坦诚相见的魏无羡沉沉睡去。 翌日,欢快的阳光照进静室,魏无羡渐渐苏醒。随着腰上传来的酸痛,以及身上的隐隐刺痛,魏无羡仿佛觉得动一下都会骨头散了架,干脆依然闭着双眼不起来,心里却嘀嘀咕咕埋怨着。 正暗自腹诽,淡淡的檀香气息悄无声息逼近,自己已经被光溜溜的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小古板,看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心里嘀咕着,依然闭着双眼,一副任由摆布的模样。 只听“哗”的一声水响,魏无羡已经被放进了木桶里。 随着酸痛的身体被泡在水里传来的舒畅,一抹浅笑漾在嘴角,可是身体某处随之而来的刺痛,又让魏无羡有些气恼,干脆依然闭着双眼装死,任由那人轻柔耐心的认真擦拭。 好久,终于收拾妥当,魏无羡只觉得那人又将自己抱在腿上,一丝不苟的开始给自己梳发。 “魏婴,好了。” 随着嘴唇被轻轻一吻,魏无羡终于貌似不情不愿的睁开了双眼。 只见铜镜里的自己,一身墨色常服,干净整洁。满头乌发披散而下,每一根发丝,都仿佛经过仔细打理,顺滑如丝,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而头顶上的那一抹珊瑚红更是熠熠生辉,如梦如幻。 “这还差不多!”魏无羡小声嘀咕着,嘴角却是禁不住上扬。 但是随即脖颈处隐隐露出的点点红痕,却又让魏无羡立时气恼。不用想,魏无羡都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更是惨不忍睹。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不然老是这样可不行。等从莲花坞回来,我得好好琢磨琢磨。”魏无羡暗自思忖。 “魏婴,该用早膳了。”蓝忘机轻柔的语声充满了宠溺。 魏无羡却是一把揽住了蓝忘机脖颈,埋怨道:“蓝湛,我说你是不是属牛的?哪来的天天那么大的牛劲,真是的!” “嗯。” 蓝忘机竟然老实的点了点头,随即伸出手臂已经将人揽在了怀里。 “啊?还真是的……” 魏无羡哭笑不得。 可是想到是自己主动招惹,再说也是为了自己的目地,魏无羡只得自认倒霉。 “好吧,看你今天表现还算让我满意,就暂且放过你!”魏无羡嘟着嘴。 蓝忘机却是一脸满足,勾起的嘴角仿佛怎么也放不下来。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魏无羡也不再耽搁,快速做到案几边胡乱的扒拉了几口早膳,蓝忘机看在眼里,有些蹙眉,最终没有多话,也只吃了几口遂放下了碗筷。 “蓝湛,我好了,可以走了吗?”魏无羡抹了抹嘴,迫不及待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掏出巾帕,仔细的擦拭着魏无羡嘴唇上的饭渍,又开始擦拭魏无羡刚刚抹过嘴的手。 “真是的!小古板这洁癖的毛病还真是麻烦!”魏无羡不情愿的嘀咕着,但是却依然老实的配合。 “好了吧?干净了吧?可以走了吧?”待到擦拭干净,魏无羡嘟囔道。 蓝忘机却是不语,而是走到榻边,开始将放在榻上魏无羡的换洗衣物装进乾坤袖里。 “蓝湛,你装我衣服干嘛?你又不去!”魏无羡有些好笑。 “蓝湛!”魏无羡仿佛明白了什么,忽然大叫。 “难不成,你……也去?” “好了,走吧。”蓝忘机淡声道,一脸波澜不惊。 “蓝湛!你,你不能这样!”魏无羡简直难以置信,这个小古板竟然也去? “有何不妥?”蓝忘机一脸平静道。 “你昨天答应我的,你不能反悔!”魏无羡大叫。 蓝忘机一语不发,看向魏无羡的眼神镇定自若。 魏无羡忽然明白。 蓝忘机是答应去莲花坞,可是并没说只是让自己去,也没说他不去。怪不得昨天答应的如此爽快,敢情是存了这个心思? 魏无羡有些气恼。如此一来,自己昨天的所有殷勤岂不是多余?亏得自己差点被折腾个半死。更重要的是,自己即使到了莲花坞,搞不好还得被天天。 魏无羡立时觉得后腰开始酸痛。 “这下江澄可赚了,我可是亏大了!”魏无羡有苦说不出,心里愤愤不平,忍不住暗自嘀咕。 蓝忘机一脸笑意,也不多话,直接拉起魏无羡的手向外走去。 魏无羡虽然心里不满,却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走出去。 刚刚离开云深不知处山门口,魏无羡立刻停下脚步,大声道:“蓝湛,我腰疼,走不动!” 蓝忘机转回头,抿了抿嘴,不发一语,直接抄起魏无羡打横抱在了怀里。 “这还差不多!”魏无羡抿嘴轻笑了一下,揽住蓝忘机脖颈,又抬起头“吧唧” 在蓝忘机脸颊上亲了一下,方才将脑袋靠在蓝忘机肩头,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第48章 邪气 来到云梦,已经过了午时,魏无羡也在蓝忘机怀里补足了觉,精神百倍。 此时正值季夏,正是莲蓬和菱角上市的季节。通往莲花坞的码头两岸摆满了新鲜饱满,绿油油的莲蓬,以及云梦特有的当季水产品。整个码头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 更是有好多的老摊主认识魏无羡,皆是惊喜的和魏无羡打招呼,甚至忙不迭的往魏无羡怀里塞着莲蓬,一时间魏无羡和蓝忘机怀里皆是满满当当。 “蓝湛,我们还真是来对了,这个季节的莲蓬,非常好吃,等回去我剥给你吃。”魏无羡兴奋的向蓝忘机叨叨着。 “蓝湛,看,这是菱角,可好吃了,粉粉糯糯,等会到莲花坞,我让厨房做给你吃。” “蓝湛,这个给你吃,你尝尝,是用藕粉做的,甜而不腻。” “蓝湛,我想要这个,这个好玩。………” 蓝忘机手里拿着魏无羡塞给他的软糯蒸糕,任由魏无羡拉着,感受着魏无羡的欢喜雀跃。 时不时的掏出钱袋给摊主付了钱,虽然摊主连连推辞,但是蓝忘机依然不发一语,放下银两。 “蓝湛,你知道吗?当初这一整条码头所有的摊贩我都认识,吃东西也从来不用给钱,反正到最后江叔叔会来付钱的。” 魏无羡虽然脑门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依然兴致勃勃。 “魏婴,有我,你也不用!” “是,二哥哥是个有钱哥哥,魏婴当然不用给钱啦!”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衣袖毫不推辞,意气风发又一脸纯真。 蓝忘机嘴角微微勾了勾,掏出巾帕温柔的擦拭着魏无羡脸颊上的细密汗珠,继而是嘴唇上的油渍。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蓝忘机却旁若无人,专注而仔细,虽然不发一语,但是眼底的柔情几欲将魏无羡融化在心里。 略有些炙热的阳光下,魏无羡仿若回到了年少时,手里还拿着吃食,却依然乖巧的微微抬着头,任由蓝忘机擦拭着,嘴角漾起的丝丝笑意,满足而又纯真。 来到码头,两人乘坐着小船,驶向莲花坞的十里莲塘, 季夏的柔光中,十里莲塘显得格外妩媚,满园绿意盎然,荷花争艳,千姿百态。清风拂过,夏日的炙热被轻轻抚平,留下丝丝清凉。 而一袭白衣端坐在小船上的蓝忘机在绿叶红花的映衬下,更是人间绝色,闭月羞花。 当真是半亩莲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谁道世间无谪仙,持剑犹是更出尘! 即使莲塘盛开的如此美景,魏无羡早就已经习惯、看惯。可是今日,如此人间不可多得的美景加绝色,魏无羡眼珠子几乎掉下来。 “蓝湛,” 魏无羡凑过身子,手指捏住蓝忘机下巴,色眯眯道:“谁家二哥哥长得如此好看,不怕遇到坏人?” 蓝忘机脸不红,心不跳,不动声色的将握在手里的避尘放在了船头,镇定自若道:“你待如何?” 魏无羡怔了一下,随即叫道:“喂,蓝湛,我这都主动送上门了,你怎么还不动手?真是……啊!………” 随着蓝忘机手臂一揽,魏无羡直接扑进了怀里,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小船开始剧烈晃动。 两人只顾着激情四射,却是忘记了这是在莲塘,是水上,不是在榻上。 小小轻舟哪里能经得住两人如此折腾? 随着魏无羡的惊叫,只听“扑通” 一声,两人已经跌落莲塘,小船也已经翻了个底朝天。 “魏婴!”蓝忘机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一把抱住魏无羡,急切道:“魏婴,你可有事?” 魏无羡抹了一下脸上水珠,轻笑道:“二哥哥,我可是在莲花坞长大的,论水性,整个莲花坞没有人比得上我。” “蓝湛,现在是不是觉得凉快多了!” 魏无羡又伸手拂去蓝忘机脸颊上的水珠,脸上依然欢喜雀跃,丝毫没有觉得狼狈。 “魏婴。” 蓝忘机略略嗔怪。 “怎么啦?二哥哥,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我们在水里继续如何?”魏无羡伸手又捏了捏蓝忘机脸颊,一脸调笑。 “不要闹!”蓝忘机低声责备。“我们赶快上去吧?”蓝忘机又道。 “好吧!”魏无羡自小在莲花坞长大,玩水、下河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泡在水里一整天都没问题。但是让自己二哥哥泡在水里,魏无羡着实不忍心。 两人正想将小船翻过来,魏无羡却大叫一声,身体随之极速下沉。 “魏婴!”蓝忘机大惊。 魏无羡却已经没了踪影,而此时,水底下却一阵暗流涌动,来势汹汹。 蓝忘机心头一惊,不加犹豫,直接钻去了水下。 随着一股力道在撕扯着,魏无羡耳边传来了一阵缥缈的呼唤声:魏无羡,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跟我走吧。 魏无羡有些恍惚,只觉得这个声音很亲切,很遥远,很像自己儿时心里期盼的声音。 “阿娘,是你吗?”魏无羡喃喃自语,不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魏婴!”随着一声焦急的呼唤,魏无羡猛然回神。 “蓝湛,是蓝湛!我不能离开,我还有蓝湛!” 魏无羡不加犹豫,陈情已经脱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黑气从水中窜出,迅速向远处散去。 魏无羡只觉得身体被撕扯的感觉立时消散。 “魏婴!” 蓝忘机话音未落,人已经来到了身边,随即拦腰抄起魏无羡,迅速跃出水面。 “魏婴,你怎样?”蓝忘机顾不上自己一身狼狈,刚刚落地,便迫不及待的抓住魏无羡手腕,按住脉门。 魏无羡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又伸手抹了抹蓝忘机脸上,嘴里轻笑道:“蓝湛,你太小心了,不是说了吗,我自小在水里长大,能有啥事?” 蓝忘机不语,待到确定无虞,蓝忘机方才放下魏无羡手臂,微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说没事吧?要是传出去,我掉进莲塘里都能有事,还不得被江澄嘲笑死。”魏无羡满脸不在乎。 “刚才怎么回事?”蓝忘机的眼神坚定且焦急。 魏无羡深知蓝忘机不能轻易糊弄,遂把在水下遇到邪气的事说了一遍。 蓝忘机蹙眉不语。 “蓝湛,看来莲花坞的水祟还真不一般。不过,既然我来了,管他什么邪气,难不成还能逃过我的手心?要真是那样,我这个夷陵老祖也可以不要了,你不用担心。” 魏无羡一脸轻松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看了魏无羡一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第49章 现在不晚 魏无羡抿嘴一笑,道:“蓝湛,我们总不能这样一身狼狈回莲花坞,我们把衣服晾干了再走吧,湿衣服穿在身上怪难受的。” 魏无羡说着,手也不闲着,很快已经光着膀子,只着一条中裤。 待到魏无羡捡了一些树枝回来,发现蓝忘机只是脱掉了外衫,中衣虽然湿漉漉,却是穿戴整齐。 “蓝湛,你这样穿着湿衣服多难受,我帮你脱!”魏无羡说着就要开始解开蓝忘机中衣。 “魏婴?”蓝忘机连忙抓住魏无羡手腕,一脸紧张,并不自觉的看了看四周。 “真是的!我们都那样了,你怕什么?”魏无羡嗔怪道。 “光天化日,不可!”蓝忘机道。 魏无羡“噗嗤”一声笑出声。 “二哥哥,你说光天化日我们都多少次天天了?脱衣服你还害羞?”魏无羡凑近蓝忘机面前一脸嬉笑。 蓝忘机伸手一带,已经将魏无羡揽在了怀里。 “真是的!”魏无羡也不矜持。直接坐在了蓝忘机腿上,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光着膀子, 蓝忘机一只手不经意的抚摸着魏无羡光溜溜的后背,若无其事道:“你想天天?” “啊?不想!我不想!”魏无羡大惊,立时觉得老腰开始酸痛,慌忙推着蓝忘机。 蓝忘机抿了抿嘴,却也没有再勉强。 很快,魏无羡就已经将湿衣服放在树枝搭就的木架上晾晒。看到坐在一旁依然正襟危坐的蓝忘机,魏无羡忽然觉得此情此景如此熟悉,似曾相识,却又有所不同。 魏无羡不觉抿嘴轻笑。 “笑什么?” “唉蓝湛,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当年在暮溪山玄武洞?也是这样烤着衣服,你还记不记得? 蓝忘机微微一怔,默然不语。 “蓝湛,你都不知道,当时我要给你脱衣服时,没被你给吓死?真是的,你那张脸简直比屠戮玄武还黑!” 蓝忘机似乎也想起了往事,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眼睛不觉看向了魏无羡胸口的烙印。 “蓝湛,当初你在玄武洞是不是吃醋了?所以才那样子对我?”魏无羡似乎有所了悟,忽然道。 “何意?”蓝忘机一脸平静。 “你如果不是吃绵绵的醋,干嘛那么用力按我胸口,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疼!”魏无羡埋怨着,不自觉的抚了抚胸口。 “没有!”蓝忘机依然一脸平静。 “哼!装!”魏无羡咬了咬嘴唇,嘟着嘴,却是掩饰不住的一脸得意。 “蓝湛,” 魏无羡又死性不改的将脑袋凑近,低声道:“二哥哥,我问你,当时要是你不装,直接告诉我你喜欢魏婴,你说我们是不是当时就天天了?也不用等了这么久?” 蓝忘机抿了抿嘴,镇定自若道:“现在,也不晚!” “啊?不晚?……唔……” 蓝忘机已经低下头,咬住了魏无羡张开的嘴唇,轻而易举的长驱直入。 “唔,……蓝湛………” 魏无羡一开始试图抗拒,可是人已经被姑苏蓝氏的独家臂力牢牢箍在怀里,哪里能推的动。随着口中传来的清甜,温热,魏无羡渐渐沦陷,揽住蓝忘机脖颈,不遗余力的回吻着。 随着蓝忘机呼吸渐渐急促,魏无羡心知不妙,连忙用力推开一点点缝隙,有些急促的喘息道:“蓝湛,你饶了我好不好,我腰到现在还疼。二哥哥,我们改日,改日好不好?” 蓝忘机虽然不舍,但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又咬了咬魏无羡嘴唇,方才放开。 魏无羡抿嘴轻笑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整个上身都倚在蓝忘机胸膛,只觉得舒服无比。 微风吹过,传来阵阵清香。魏无羡不觉看了看莲塘里一个个绿油油饱满的莲蓬,禁不住又有些手痒痒。他这个人一双爪子要是不干点什么,就会觉得浑身难受。 “蓝湛,我去摘一些莲蓬给你吃,刚才在码头别人给的莲蓬都掉在水里了,你乖乖等着我。” 魏无羡说着起身就要向莲塘跑去。 “魏婴。”蓝忘机一把拉住魏无羡。 “哎呦,含光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莲蓬都是有主人的是不是?我就只摘几只,几只好不好?我给你摘几只带颈的莲蓬给你吃。” “我们一起。”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勉强道。 “不用,二哥哥,你等着我,我一个人就行。” “魏婴,一起。”蓝忘机依然不松手。 魏无羡刚想开口,又忽然了然,有些失笑又有些娇嗔道:“真是的,蓝湛,你是不是担心水祟?我哪有这么娇弱?好吧,好吧,一起。” 魏无羡一脸轻笑,拉起蓝忘机向莲塘跑去。 待到吃完莲蓬,魏无羡又躺在蓝忘机腿上小憩了一会,两人方才回到莲花坞。 第50章 狡猾的兔子 “宗主,魏公子来了。”管事急促的敲门道。 “来就来是了!难不成还要我去门口迎接他?”江澄并没有打开门,声音有些不耐烦。 “宗主,仙督也一起来了。” “什么?“江澄猛的打开房门。” 江澄本以为是魏无羡一个人过来,最多是带着蓝思追几人,所以也没在意,并没有在门口迎接,而是躲到了房里陪伴聂婉儿,怎么也没想到,一来就是一对! 感情这是买一送一? 按理说,蓝忘机跟来,除水祟应该是手到擒来,更加轻而易举。 可是江澄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当然也不是厌烦,反正就是莫名在蓝忘机面前总是不自在,或者说有些发自内心的胆怯。 即便如此,江澄依然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衫,匆匆忙忙向大门口奔去,嘴里还不忘埋怨:“死魏无羡,也不提前说一声!” 待看到忘羡两人均是衣衫不整,一身污渍,江澄和众门生皆是诧异。魏无羡就罢了,哪怕他光着身子蓬头垢面,仿佛被人打劫的样子,大家也不奇怪,因为这就是魏无羡的风格。 但是雅正端方的含光君如此有些狼狈的样子,却真的是难得一见。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魏无羡竟然是被蓝忘机抱着来的,直到蓝忘机御剑落下走到莲花坞门口,魏无羡方才不情不愿的从蓝忘机怀里下来。 众人眼珠子几乎掉下来,但是谁又敢多言,更是不敢总是盯着看。江澄更是一张脸比锅底还黑,但是有蓝忘机在场,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得强压住心里的不满,费劲的将脸颊挤回正常,向蓝忘机行了礼,将两人让进大门。 趁着蓝忘机刚刚踏入莲花坞大门,江澄迫不及待的一把拉住魏无羡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道:“魏无羡,你没长腿吗?” “长了!但是有蓝湛,我的腿就用不着了!”魏无羡一脸认真。 “你?……丢人!”江澄从牙缝里蹦出来。 “切!丢谁的人了?我喜欢,关别人什么事?”魏无羡毫不在意,大大咧咧。 “出息!” 江澄一阵白眼。 因为已经过了酉时,直接安排管事准备晚膳。蓝忘机瞥了一眼魏无羡,魏无羡立时会意,连忙吩咐管事将晚膳送到房间即可。 刚刚说完,蓝忘机已经不发一语,拉着魏无羡直接奔向房间。 魏无羡只得忙不迭的跟着,并不忘回头向江澄大喊:“江澄,别忘了酒!酒!啊…蓝湛……” 蓝忘机似乎不满,手臂微微使劲,魏无羡已经猛的向前跌倒,随即被蓝忘机直接单手抄住腰部,就这样被揽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向房间走去。 江澄一双眼睛恨不得能翻上天,最终仍然按照魏无羡要求安排管事一切事宜。 随着管事将一盆色香俱全的莲藕排骨汤端在四方桌上,魏无羡不禁喜笑颜开。 “江澄还真有心了。”魏无羡嘴里自语着,忙不迭的赶紧盛了一碗,又给蓝忘机面前也盛了一碗。 “咦?” 随着一口汤送入口中,魏无羡脸色有些不满,接着又尝了一口,最终放下碗筷,嘟着嘴道:“一点也不好喝,蓝湛比你做的差远了,我不想喝。” 蓝忘机不语,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尝了一口。 “是不是不好喝?”魏无羡问道。 蓝忘机抿了抿嘴,最终依然柔声道:“你先吃点别的,等回云深不知处,我再给你做。” 魏无羡不情愿的嘟着嘴。 “好吧,不过我总觉得今天的莲藕有点怪怪的,苦了吧唧的,又涩,江澄那个臭小子该不会是拿陈年烂藕来糊弄我吧?” 魏无羡一脸埋怨。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 “算了,我也不想吃了,不过也无所谓,有酒喝就行。”魏无羡拿起一坛酒,直接对着酒口喝了一大口,一脸满足。 蓝忘机微微蹙眉,却也没有责怪,给魏无羡面前的碗里夹了一些菜道:“不要空腹饮酒。” 魏无羡抿嘴一笑,看向蓝忘机的眼神满目含情,却又隐隐多了一丝伤感。 因为还有几天就是江枫眠夫妇的祭日。 按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魏无羡早已经放下。再说这一年多一直都有蓝忘机的陪伴,莲花坞虽然曾经是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可毕竟已经是过往。 但是,魏无羡依然有些异样的感觉,或者说有些心神不宁,即使只是一闪而过,依然让魏无羡有些隐隐担心。 比起从前,魏无羡更在乎现在,在乎眼前的这个人。 魏无羡不知道自己的隐隐不安是不是和蓝忘机有关,但是无论何种原因,但凡和蓝忘机牵扯上一点点关系,魏无羡都会莫名紧张。 “魏婴?” 蓝忘机声音依然温柔关切。 “哦,蓝湛。” 魏无羡猛然回神。 看着蓝忘机关切怀疑的眼神,魏无羡眨巴眨巴狭长的媚眼,忽然嘟嘴道:“蓝湛,我腰疼,屁股也疼。” 说着不停的在凳子上扭着屁股。 蓝忘机抿了抿嘴,轻叹了一口气。 “过来。”一如往昔的温柔,可是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命令。 魏无羡立时眉开眼笑,忙不迭的站起身,一屁股坐在了蓝忘机腿上,只觉得身体哪哪都舒服的不得了。 随着蓝忘机手臂的环绕,魏无羡心里的那一点点伤感早已经烟消云散,只觉得心安神定。舒服的窝在蓝忘机怀里,享受着被投喂的感觉。 待到一坛酒见了底,魏无羡肚子也已经被蓝忘机喂的鼓鼓胀胀。 随着一双爪子悄无声息的伸到桌上,刚想拿起第二坛酒,却被蓝忘机一把按住。 “不能再喝了,多饮伤身。” “切!蓝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三五坛不在话下。” 魏无羡有些不满的嘟着嘴。 蓝忘机轻叹口气,低下头,珀色的眼眸仿佛在看着一只柔弱的兔子,宠溺怜爱,声音亦是轻柔深情:“魏婴,为了我,少饮可好?” 魏无羡蓦然怔住了,蓝忘机的这副眼神,这种语气,是不是也太那个什么了? 魏无羡忽然觉得自己的老腰天天累断了都值! “蓝湛,你……是在撩我吗?” 魏无羡不由得伸出双手捧住蓝忘机脸颊,满脸惊奇。本就狭长明亮的双眼,此时更是大睁着,漆黑如墨的瞳孔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清澈透明,光华闪烁。刚刚饮过酒的双唇更是鲜红若雪,娇艳欲滴。 蓝忘机只觉得心头一颤,揽住魏无羡的双臂蓦地一紧。 魏无羡却是立刻将双手撑在蓝忘机胸前,白皙的脸颊已经是一脸得意。 “魏婴!” 忽然被拒,蓝忘机有些不满更有些急迫。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一脸坏笑的凑近蓝忘机耳边低低道:“我知道了,二哥哥,你是怕我喝醉了,不能天天了,所以才不让我喝酒的!你这个……狡猾的兔子!” 魏无羡声音已经是低若蚊蝇,说完又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舔蓝忘机耳垂。 蓝忘机毫不犹豫低下头,堵住了散发着浓郁酒香的双唇,某人不老实的舌尖也被直接含住。 口中品尝着浓郁的酒香,怀里搂着紧紧贴在身上,柔弱无骨的身体,蓝忘机已经有些喘息急促,双臂也越收越紧。 “蓝湛……” 魏无羡喃喃呓语。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也许是刚刚的触动情肠。今日的魏无羡情动不已,似闭非闭的一双媚眼充满了迷离,灵巧的舌尖更是欲迎还拒,欲语还休。 蓝忘机哪里能禁得住! 可是,好事总是多磨。 随着一阵敲门声,江澄的声音传了进来:“魏无羡,你吃饱了没有?吃饱了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正是关键时刻,魏无羡禁不住心里恼怒,想也不想一声怒喝:“滚!忙着呢!” 江澄被猛的一喝,本能的闭了嘴,随即心里又禁不住恼怒,刚想出声,却是传来了一阵异样的魏无羡的轻哼声。 江澄如今已经婚配,哪里还不明白?脸上一阵红白,最终顶着一张几乎快变形的脸愤然离去。 第51章 柔若无骨 翌日巳时,忘羡两人终于出现在了校场,江澄早已经带着一众门生子弟等候。 “江澄,早啊!” 魏无羡一脸意气风发,根本无视江澄那张一脸嫌弃的脸。 “金凌,你怎么也来了?” 乍一看到金凌站在江澄身边,魏无羡有些奇怪。 “我怎么不能来?大舅舅,我可是从八岁起就在莲花坞除过水祟。” 金凌先向两人行了礼,方才一脸自信道。 魏无羡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也是,就金凌这个性子,莲花坞闹得如此厉害的水祟,他要是不来才奇怪。 众人也不再多话,刚想赶往十里莲塘。魏无羡却是突然转身向金凌道:“金凌,你出门除祟都不穿带法力的金星雪浪服吗?” 仙门几大世家都有自家独有的驱魔镇邪的专有服饰。蓝氏校服上的卷云纹和抹额皆都有法力护持,一般的邪气根本就上不了身。兰陵金氏的金星雪浪图案也是特有的护身符。 “切!我从来不穿!太麻烦了,也用不着!” 金凌不屑道。 “金凌,你可真是!臭小子,有你吃亏的时候!”对于金凌这个傲娇,自以为是的性子,魏无羡着实无奈。 莲花坞十里莲塘,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阵阵寒气,墨一般的死气沉沉。娇艳欲滴的粉色莲花也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姹紫嫣红,枯败萎缩。 忘羡两人带着一众门生各自乘着小船一脸戒备的置身于湖中。众门生更是一脸紧张,江澄也是一脸阴沉,不发一语。 “蓝湛,我们要小心了,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水祟,是有怨气作乱。”魏无羡沉声向身边的蓝忘机道。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面色冷冽而肃杀。身体却不易觉察的向魏无羡靠了靠,虽然两人已经挨的很紧了。 此时刚刚还死气沉沉,无波无澜的湖水突然开始微微晃动,随即开始翻滚着浪花,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涌动。 众人乘坐的小船也开始来回不停的晃动。 “御剑!”魏无羡大喊,蓝忘机已经单手抄起魏无羡,升至半空。 众人也纷纷御剑而起。 很快,湖面已经开始剧烈晃动,黑色的浪花不停地翻滚,像一群失控的野马,横冲直撞,哗哗作响。 随之而来的一阵阵刺骨的寒意充斥在空中,魏无羡心头一紧,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蓝湛,你发现什么没有?”魏无羡盯着水面,向蓝忘机道。 “嗯,阴虎符。” “不错,是阴虎符的气息,昨天我们在水里遇到的也是它们。” “阴虎符?”听到两人对话,身边的江澄一脸惊惧。 “莲花坞,怎么会有阴虎符的气息?想做什么?”江澄问道。 “哼,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这些怨气肆虐。” 魏无羡冷声道,脸上显出邪魅不屑的一丝笑意。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手臂不觉紧了紧。 魏无羡心中暗笑,转了转眼珠,凑近蓝忘机耳边道:“二哥哥,你可要搂紧了,不然再掉下去,咱俩又要光着膀子了。” “放心,不会!” 蓝忘机却是一脸认真。 “嗤!” 魏无羡轻笑出声。 “欸,蓝湛,你说当年听学时候,我们一起在碧灵湖除水祟,你要是不抓住我的衣领该有多好。” 魏无羡伸出手臂,搭在蓝忘机肩膀上,一脸轻松,根本无视湖面上的危险。 “何意?” 蓝忘机波澜不惊,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水面。 “何意?你说你要是不抓住我衣领,而是抓住我的胳膊,然后顺势一带,我不就直接扑进你怀里了?” 魏无羡往蓝忘机身上倚了倚,一脸贱兮兮。 “不得胡闹!”蓝忘机低声嗔怪,揽住魏无羡的手蓦地一紧。 “哼!还说什么不喜欢与人触碰,装的可真像!” 魏无羡不满的嘟了嘟嘴。 蓝忘机依然目不斜视,揽住魏无羡的手却在某人腰部不着痕迹的用力掐了一下。 “啊!” 魏无羡夸张的轻哼了一声,顺势整个人都靠在了蓝忘机身上,一脸撒痴撒娇。 一旁的江澄虽然听不见两人说什么,但是魏无羡那一副柔柔弱弱,花痴般赖在蓝忘机身上,贱了吧唧的表情可是一眼不落的尽收眼底。 “魏无羡,你在做什么?现在怎么办?” 虽然江澄忍住气,尽量不去看,可是一双眼睛仿佛不听使唤,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终于忍无可忍,不耐烦的喊道。 “喊什么?着什么急?”魏无羡亦是没有好气。 终于,汹涌的波涛汇聚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不停地旋转着,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似乎要将所有人尽数吸收进去。众门生有的已经站不稳,摇摇晃晃。 “哼!”魏无羡冷哼一声,随即符咒已经脱手,只见一团巨大的红光闪过,符咒已经闪着耀眼的红光拍向旋涡。 随着符咒被旋涡吞噬,只听旋涡里传出巨大爆炸声,随即一股巨大的黑气也随之窜出,在空中狂舞。 “来了!” 魏无羡一声冷笑,柔如无骨的身体早已经离开了蓝忘机怀抱,刚刚还满目含情的一双眼眸也已经充满了冷冽不屑。 蓝忘机已经忘机琴在手,随着白皙修长的指尖轻盈沉稳的拨动,一阵巨大的蓝色光团,绚如霓彩,泛着耀眼光芒从空中一泻而下,璀璨夺目,却又雷霆万钧。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黑气立时四分五裂,迅速向四周逃窜,带起的水花亦暴雨般从空中倾泻而下。 众门生皆是大惊失色,纷纷护住头部,金凌更是挥舞着岁华不停地挥舞着。 忘羡两人头顶已经被一团蓝光包围,水点丝毫未曾沾身。 “想逃?”魏无羡一声低喝,一碟符咒已经抛出,随即乾坤袋中的随便已经出鞘。随着剑光闪过,魏无羡指尖鲜血淋漓,洒向空中飞舞的符咒。沾了鲜血的血符立时如同一只只精灵,冒着耀眼的红光拍向四处逃窜的黑气。刚刚还嘶叫乱窜的团团黑气,被血符击中,立时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随着黑气的烟消云散,湖底突然冒出一个个奇奇怪怪的水祟,仿佛群龙无首,皆在水里扑腾着,有的甚至爬上众人乘坐的小船。 “江澄,交给你了!”魏无羡大喊。 “哼!还用你说?”江澄一脸嫌弃,话音未落已经手持三毒,冲了下去,众门生也纷纷出剑。 金凌一头水珠,早已经恼怒不已,更是迫不及待的举剑刺了过去。 随着一阵吵吵嚷嚷的乱战,终于尘埃落定,水祟皆被打散。 忘羡两人双双御剑落在了岸边。众门生子弟,虽然几乎都挂了彩,狼狈不堪,但是依然忙着整理四分五裂的小船,和清理湖面上的一片狼藉。 江澄长长出了一口气,不禁有些感激的看向了魏无羡。可是刚刚一眼飘过去,立时又差点白眼翻上天。 因为此时,刚刚还叱咤风云的老祖,又恢复了柔弱无骨,整个靠在蓝忘机身上,一只手揽住蓝忘机脖颈,脑袋舒服的靠在蓝忘机肩膀上,仿佛没有一丝力气,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什么。 蓝忘机则一只手揽着魏无羡,一只手握住魏无羡带有血痕的手指,眉头微蹙,一脸冰霜。 “出息!”江澄半天冒出一句。 回到莲花坞,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忘羡两人直接先回了房间,盥洗更衣,方才来到宴客厅用晚膳。 第52章 发飙 用过晚膳,众人皆回了房间休息。 忘羡两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蓝忘机不发一语,面色有些忧郁。 “蓝湛,你知道吗?本来我还想着,晚上划着小船带你去十里莲塘看荷花,哪曾想到却被水祟给毁了,真是扫兴。” 魏无羡悠闲的转着陈情,嘴里不满的嘟嘟囔囔着。 蓝忘机不发一语。 “不过也没关系,过几天水祟全部清理干净,莲花就会恢复如初,我再带你去看。” “嗯。” 蓝忘机微微点着头。 “蓝湛,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终于发觉了蓝忘机的异样,魏无羡停下脚步道。 “魏婴,你?……为什么要用血符?你有金丹,根本无需!”蓝忘机浅淡的眼眸写满了疑虑和担心。 “嗨,蓝湛,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没事的,只是丢了一点点血而已,你不用担心。” 魏无羡若无其事道。 “魏婴!”蓝忘机已经语气有些责备。 魏无羡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得老实道:“其实,我是觉得今天的邪气和昨天我们遇到的一样。我有点担心,所以情急之下就直接用了血符,想尽快的解决。就是这样,蓝湛,你相信我,没有其他原因。” 蓝忘机心里却是隐隐担心。 诡道,不仅容易神魂离体,心神更容易受到损伤。当年即使像薛重亥这样的修为,尚且不能驾驭,何况魏无羡本就是两世为人。即使如今有了金丹,但也难以保证万无一失。 一个一直压在心底的念头此时更加强烈,蓝忘机暗暗思定。 “蓝湛,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一直默不作声,毫无反应的蓝忘机让魏无羡有些诧异。 “无事!”蓝忘机恢复如初,语气依然轻柔温润。 魏无羡暗自舒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祠堂。 魏无羡不觉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 祠堂一如往昔,烛光明亮,摇曳生辉,隐隐可闻潺潺水声。夜空中,一轮明月仿若银盘,洒下柔和的光辉,映照的整个祠堂静谧祥和,温婉多情。 “阿羡,怎么还像个小孩子?几岁了?” “师姐,羡羡三岁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让魏无羡有些恍惚,禁不住喃喃低语:“师姐……” 魏无羡只觉得昨天心里的那种伤感忽然又涌上心头,心口也仿佛隐隐作痛,耳边似乎又传出了那个一直呼唤自己的声音。 “魏婴……” 随着轻柔的声音,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已经将自己的手握住。 “蓝湛。” 魏无羡稍稍回神。 “你,要不要进去?我陪你。” 蓝忘机轻声细语,仿佛怕打扰了魏无羡的思绪,浅淡的双眸亦是充满了包容关切。 魏无羡心中一暖,禁不住暗暗埋怨,“我这是怎么了?是因为快到他们的忌日,心里想念他们?又或者是因为今天的邪气?蓝湛还在我身边,我还有蓝湛,我不能再被这种情绪左右。” 魏无羡定了定神,反手握住蓝忘机的手,轻轻一笑,道:“算了,进去又能如何?都过去这么久了。” “魏婴……” 蓝忘机轻唤。 “蓝湛!” 魏无羡不觉抬头,夜色中的那张绝美白皙的脸颊泛着柔和的光泽,浅淡的眼眸里浓浓的关切,微微扬起的嘴角笑容浅浅淡淡,却如同夜色中最明亮的那道光,让魏无羡立时心安神定。 是的,都过去这么久了,该放下了,自己现在最亲的人就站在身边。魏无羡心中默念。 “蓝湛,我不要离开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魏无羡凝视着面前的这张脸,禁不住喃喃低语。 “魏婴……” 蓝忘机轻揽魏无羡入怀,嘴唇附在耳边低沉却无比清晰道:“魏婴,放心,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们不会分开。\" 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感受着熟悉的温暖,魏无羡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轻轻颤动,伸手揽住蓝忘机脖颈,低声道:“蓝湛,我们回房间吧,我不要再待在这里。” “好!” 蓝忘机不假思索,直接抱起魏无羡向房间奔去。 静谧的夜,月朗风轻,温馨而祥和。莲花坞精美的建筑在皎洁的月光下,更是美轮美奂独树一帜。 柔和烛光下,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人,而蓝忘机浑身散发的低调的温暖更是让魏无羡深深着迷。 “蓝湛……” 魏无羡抬起头,喃喃低语,双手捧住蓝忘机脸颊,将自己略有些清凉的双唇贴住了那两片温润柔软,轻柔却贪婪。蓝忘机手臂收紧,恨不得将对方揉进心里,深情而霸道。 “魏婴……”蓝忘机稍稍松开魏无羡,低低轻唤,一只手已经解开魏无羡束腰。 “魏无羡!”突然的敲门声和江澄的喊声,在柔情蜜意中突兀刺耳。 蓝忘机面色立时不悦,刚想松开,却被魏无羡搂的更紧。 “江澄,大半夜的你喊什么?”魏无羡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一边解开蓝忘机衣衫,一边没好气低喝。 “魏无羡,还不到亥时,哪里就是半夜了?你既然没睡,那就出来,我有事和你说。”江澄声音有些不满。 要不是因为蓝忘机,江澄恨不得直接踹开房门。 “有事明天说,我忙着呢,没空!” 魏无羡有些不耐烦,大声嚷嚷。心里正柔情蜜意,猴急的不行,蓦然被江澄一阵打扰,魏无羡岂能不恼怒。 “你!”江澄隐忍着。 今天莲塘竟然出现阴虎符踪迹,江澄越想越心惊。心里烦闷,又不想让聂婉儿担心,遂晚饭后自己独自一人出来。路过祠堂,想着不日即是双亲忌日,不由自主的抬脚踏入。 刚进去不多会,远远的看见忘羡两人也朝这边走来。想着正好和魏无羡商议一下阴虎符的事情。不曾想,不但魏无羡没有进来,反而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江澄心下恼怒,越想越不安心,遂直接来到了两人房间。 不曾想竟然又和昨天一样,吃了个闭门羹! 江澄心里恼怒不已,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就那么一时一刻都不能分开吗? 但是有蓝忘机在,江澄是万万不敢造次的,否则,早就一脚踹开门。 无奈之下,江澄只得转头离开。可是刚走几步,又一想明天魏无羡又不知道会睡到几点,不免有些心急,情急之下,索性心一横又折了回来。 “魏无羡,我有很重要的事,你赶紧出来。”江澄尽量语气平和。 魏无羡刚想发脾气,最终还是忍了忍,不情愿的松开蓝忘机,随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衫。蓝忘机也一脸寒霜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不发一语。 “江澄,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是不是很闲?就这么喜欢半夜敲人家房门?” 魏无羡打开房门,双手叉腰,一脸不满的站在门口。既没有出来的意思,也没有让江澄进去的意思。 看着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不整的魏无羡,江澄一脸嫌弃。 “魏无羡,还不到亥时,你不是不到丑事不休吗?” “江澄,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懂不懂?别跟我说你不懂!不然 “惟怀永固” 哪儿来的?” 魏无羡毫不客气,一本正经道。 “你?……” 江澄刚想发怒,但是想到自己心里的担忧,更何况房间里传来的一股冷冽的气息,只得生生忍住。 “魏无羡,今天的事难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江澄尽量平心静气。 “说什么?” 魏无羡一脸轻松。 “说什么?魏无羡你心可真大!莲花坞竟然有阴虎符的气息,难道这是小事?”江澄几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哎呦,不就是阴虎符吗?我在这里你担心什么?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全部清理干净,放心吧!“ 魏无羡说着就要关门。 ”魏无羡你说的轻巧,婉儿现在可是有身孕,我能不担心吗?“ 江澄有些急切。 魏无羡实在是无奈,江澄这个屁大点事就着急忙慌的脾气实在是让自己头疼。 ”江澄,我都说了,有我在这里,况且还有蓝湛,你怕什么?婉儿是你的事,护她周全,本就是你的责任,你不要拿婉儿说事。好了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你赶紧走吧。“ 魏无羡不等江澄搭话,直接关上了房门。 “魏无羡!你……” 江澄终于恼怒,忍不住去踢房门,可是脚刚刚抬起,门却猛的又被拉开。 “江澄,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敢半夜敲我房门,你就给我等着吧!还有,也不准踢!” “砰”的一声,魏无羡再次关上了房门。 江澄脸都绿了,恨不得将魏无羡直接拖出来一顿暴打。抬起的脚依然还是忍不住踢了一下房门,当然没敢太用力。 只听”铮“ 的一声清脆的弦音,直接从门缝传出,却又戛然而止。饶是如此,江澄依然感觉到了一股浑厚的力量直冲面门。 “江澄,你再不走,蓝湛可要发飙了!” 房间里传来了魏无羡懒懒的声音。 “哼!”江澄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终于离去。 ”蓝湛,还是你厉害!你那张脸绝对是对付江澄的最好武器!“ 感觉到江澄终于离开,魏无羡直接一把抱住蓝忘机,一脸幸灾乐祸。 ”不提他!“ 蓝忘机沉声道。 魏无羡抿嘴一笑道:”好不提他,煞风景!“ ”二哥哥,我们刚才进行到哪儿了?要不要继续?“ 魏无羡蜻蜓点水般触了触蓝忘机嘴唇。 蓝忘机不发一语,刚想低头吻住,却不料被魏无羡猛地扑倒在了床榻上。 ”二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哪里来的这么磨叽,可等不的。“ 魏无羡已经猴急的俯身压上,直接上手娴熟的将蓝忘机的衣衫尽数剥离。 房间里立时春意盎然。 第53章 十里莲塘 “魏无羡,你真是死性不改!”走在回卧房的路上,江澄依然气恼不已。 此时,管事已经在房间门口等候,汇报明天要处理的事宜。 江澄心中一动,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出现在嘴角,遂附在管事耳边低语了几句,管事面露难色。 “怕什么?蓝二难不成还能吃了你不成!你尽管放心去做,天大的事还有我。” 江澄脸一沉。 管事连忙领命自去。 两天后,刚到巳时,魏无羡被一阵虽然缓慢,但是却很有力的敲门声惊醒。 此时早已经打坐静修的蓝忘机并没有打开房门。 “何事?” 蓝忘机纹丝不动,沉声道。 “回禀仙督,有事要面呈魏公子。” 蓝忘机虽然不悦,但是也没多话,看了看魏无羡。 魏无羡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担心有水祟,只得无奈道:“知道了,你在门口等着。” 待到快速盥洗更衣,打开房门,管事和两个门生手里捧着一叠书册恭敬的站在门口。 “这是做什么?什么意思?”魏无羡一脸惊异。 “回魏公子,有几件江氏亟待处理的事请魏公子拿主意。”管事恭敬道。 “我?开什么玩笑,这种事你应该去找江澄啊?找我做什么?”魏无羡哭笑不得。 .“回魏公子,江夫人近几日身体不适,宗主每日都是贴身照顾,实在无暇分身。宗主说魏公子熟悉莲花坞,所以让请魏公子拿主意即可。” 管事不紧不慢道。 “什么?开什么玩笑?让我拿主意?江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魏无羡大喊。 管事恭敬侍立,微笑不语。 气恼之下,魏无羡忽然摸了摸鼻子,向管事道:“我倒是有些好奇,江澄哪来的自信,就笃定我一定会答应?” “宗主说,江夫人身体要紧,理应自己亲自照顾,为了“惟怀永固”,魏公子是一定会答应的。” 管事依然不紧不慢道。 “什么?……”魏无羡一时语塞。 “蓝湛?………”魏无羡只得转头向蓝忘机求救。 蓝忘机一脸锅灰。 管事微微转头示意,两名门生连忙将手里的书册放到了四方桌上。 魏无羡一脸生无可恋。 不到一天,魏无羡就已经几乎疯狂。不仅桌子上依然是堆积如山的事务,还有管事和门生不时的进来禀报要处理的事宜。 大到哪家仙门近日要来访,如何接待;小到哪间房舍漏雨,如何维修;甚至,膳房负责采购的门生也来汇报说,哪哪家的原材料又涨价了,是不是要换一家……… 魏无羡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爆发。 “江澄,你给我滚出来!” 魏无羡站在江澄房间门口,双手叉腰大喊着。 回应他的是无声无息。 路过的门生也是掩嘴偷笑,继而又小心翼翼的低头而过。 “江澄,你不要觉得躲在房里不出来,我就没有办法,你最好赶紧给我滚出来!” “我忙着呢,没空!有事以后再说。”竟然是魏无羡一贯的口气,闲散慵懒。 “呵……”魏无羡叉着腰,一脸不屑。 “行啊,江澄长本事了哈,竟然学我?你信不信我将你房子给拆了。” “魏无羡,你再发神经,婉儿虽然不会发飙,但是恐怕 “惟怀永固” 要受不了了。” 江澄不为所动,语气依然散漫,还有些戏谑。 “好你个江澄,还蹬鼻子上脸了。” 魏无羡一脸恼怒,自顾低语。 随着一抹一贯的狡黠笑容,一个小小的纸片人轻盈的从门缝钻了进去。 “晚吟,你不能这样对魏婴,还是出去吧!”房间里聂婉儿有些责怪。 “哼,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江澄满不在乎的语气略有些得意。 “你们两个……唉!……”聂婉儿抚着已经凸起的肚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江澄走到聂婉儿身边,一只手放在聂婉儿肚子上,一脸满足道:“不会有事的,放心吧!魏无羡有几根肠子我都清楚,他还能怎么……啊!……” 只见江澄猛地后退了一步,捂着脸,满脸涨红,四下转着脑袋。 “魏无羡,你给我出来!” 江澄一边脑袋四处转着,一边咬牙切齿的大喊着。 “啪” ,随着屁股上重重的一拍,江澄又猛的向前踉跄了一步。 “魏无羡!!” 江澄彻底失控,三毒“蹭” 的出鞘,嘴里大喊着,向已经快速冲向门口的纸片人扑过去。 随着纸片人“哧溜”从门缝里钻出来,门口响起了魏无羡放肆的大笑声。 “江澄,你要是再敢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推给我,下次可就不是踹你屁股这么简单了。” 魏无羡直接丢过去一张符咒挡住了江澄的三毒,大笑着转身离去。 “魏无羡,你给我等着!” 江澄暴怒的大喊大叫。 “二哥哥,一天没见了,可想死我了。” 魏无羡风一般的跑进房间里,一把抱住正在打坐的蓝忘机猛地亲了一口。 明明两人一直都在一间房里,可是被乱七八糟的事务缠身,一刻不得闲,魏无羡却觉得虽然近在咫尺,却是捞不着触碰,心里早已经猴急的不行。 蓝忘机揽住魏无羡,不发一语,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自作自受。 “蓝湛,你赶快换身衣服,我们出去。” 魏无羡说着已经将蓝忘机拉了起来。 “去哪?”蓝忘机虽然疑惑,但是依然开始到衣柜中拿衣服。 “我们去看莲花,水祟已经没有了,现在正是好季节,蓝湛你快点!”魏无羡迫不及待。 十里莲塘已经恢复如初。莲叶葳蕤,荷花娇艳欲滴,清香扑鼻。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满荷塘,水面泛起金色的涟漪,载着忘羡两人的一叶轻舟,置身其中,如入仙境,恬静而温馨。 “蓝湛,好不好看?那天我们掉入水中,都没来及好好欣赏,怎么样,好看吧?” 魏无羡微微施法,让轻舟在水面缓缓而行。 “嗯。” 蓝忘机一脸笑意,感受着魏无羡的欢喜。只要眼前的这个人喜欢,都是好的。 “蓝湛,你知道吗?我以前经常这样子一个人乘着小船,飘荡在湖面上,困了就在船上睡觉,随便它飘到哪儿算哪儿。饿了就摘莲蓬吃。” 魏无羡说着随手摘了一个莲蓬,小心而娴熟的剥着莲子。 “蓝湛,给你!” 魏无羡将剥好的莲子递到蓝忘机嘴边。 蓝忘机也不多话,就着魏无羡的手,将莲子含在嘴里慢慢咀嚼着。 一片绿意盎然中,清风微澜,依然端坐于船尾的蓝忘机一身淡蓝色束袖轻衫,宛如诗中的仙子,优雅从容,清新脱俗。 第54章 问灵 魏无羡心情大好,更是爱意满满。双手加快速度不停的往小船上扒拉着莲蓬。很快两人脚下就已经满满一堆。 “蓝湛,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为了摘莲蓬还有荷花,好几次都差点被那个可恶的老头打死。那个老头下手可真狠,一点都不手软。” 魏无羡一边继续剥着莲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嘟囔着。 “嗯。” 蓝忘机微一点头,随即又道:“略有耳闻!” “切!我才不信,你怎么可能知道!”魏无羡一脸轻笑,嗔怪道。 蓝忘机也不多话,将手里剥好的莲子递到了魏无羡嘴边。 魏无羡将嘴凑到蓝忘机手心,将莲子含在口中,还不忘伸出舌尖舔了舔蓝忘机手心。 蓝忘机微微抿了抿嘴,不发一语,继续剥着莲子。 魏无羡也不再动手,享受着蓝忘机给自己剥的莲子,看向蓝忘机的眼神满目含情。 “唉……如此美景和美人,要是再有美酒就更完美了。”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不发一语,却是伸手入怀,在魏无羡惊诧的眼神中掏出了一瓶天子笑。 “蓝湛!你啥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魏无羡一把抢过来,惊喜交加。 “从姑苏带来的。”蓝忘机一脸平静。 “啊?嗤……” 魏无羡轻笑出声,先拍开酒塞,犒劳了一下自己肚子里的酒虫,方才将脑袋伸到蓝忘机面前,一脸得意道:“二哥哥,你不是不让我在外面喝酒吗?怎么反而自己偷偷给我带酒?” “我在,可以。” 蓝忘机依然一脸平静,语气低沉却理所当然。 魏无羡哑然失笑,伸手捏了捏蓝忘机脸颊,道:“好好好,二哥哥在,可以喝酒!喝醉了就抱着二哥哥睡!真是的,像个小孩子!” “蓝湛,你知道吗?我一直想在这个季节带你来莲花坞,就我们两个,我们一起赏莲花,摘莲蓬,以前都是和我师姐他们一起。” 许是坐久了不舒服,魏无羡又往后靠了靠身子,翘起二郎腿。不一会,又觉得两条腿憋屈的慌,又伸在了蓝忘机腿上。可是依然觉得不甚舒服,后背有些硌得慌。 如此动来动去,最后依然是躺在了蓝忘机腿上,脑袋靠在蓝忘机臂弯里,方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还是这样舒服。” 随着小船慢慢滑入湖心,两人也已经吃的差不多。 魏无羡舒服的摸了摸肚子,看了看湖中心妖娆多彩的莲花,脸上莞尔一笑,随手折断一朵盛开的粉莲,别在了蓝忘机衣襟。 “二哥哥,真好看!” “你是说花,还是人?” 蓝忘机虽然语音依然波澜不惊,但已经让魏无羡哭笑不得。 “蓝湛,你还真是变了?竟然一点都不脸红!” 蓝忘机面不改色,却是动了动身体,将魏无羡拥在了怀里,让他脑袋靠在自己胸膛上,道:“吃饱了,休息一会吧。” 魏无羡抿嘴轻笑了一下,微微闭上了双眼。闻着清新的荷花香,听着蓝忘机胸膛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魏无羡一脸满足,只觉得舒服惬意。 “蓝湛,你说那天我们从莲花坞出来,也是在这里,我也是躺在你腿上,当时要不是温宁在场,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直接就将我抱在怀里了?”魏无羡忽然道。 蓝忘机不发一语,眉头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 魏无羡却毫不察觉,依然道:“你忘了?就是温宁给江澄说我剖丹给他那天。” “魏婴!”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手臂蓦地一紧,低头看向魏无羡的眼眸隐隐痛色。 魏无羡立时反应过来,禁不住暗自埋怨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煞风景! “那个,蓝湛,你刚才说略有耳闻是啥意思!”魏无羡连忙转移了话题。 蓝忘机抿了抿嘴,看向魏无羡的眼眸稍稍缓和。 “问这个,作甚?” “就是想知道,你就说嘛?” “你觉得呢?”蓝忘机忽然反问道。 “我?我怎么觉得出来?” “无甚。” “什么无甚?你到底怎么个略有耳闻?哎呦,你就说嘛?” 魏无羡忽然好奇心大盛,开始撒痴撒娇,身体也开始胡乱蹬歪。 “不要乱动!”蓝忘机低声责备。 “哼!真是的,这都不说。真没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魏无羡嘟着嘴,一脸不爽。 蓝忘机虽然不发一语,抿着的嘴唇却有些微微翕动,似乎在犹豫。 “那十三年,我来过。”蓝忘机终于开口。 “来过?来云梦吗?是来寻我吗?” 魏无羡立时来了兴趣。虽然知道蓝忘机十几年一直在寻自己,但是各种细节蓝忘机从未提及。也许是太痛,也许是太苦。魏无羡当然更不会轻易去触碰。 如今乍然听蓝忘机提起,魏无羡忽然很想知道蓝忘机到底来云梦是如何寻的自己。 随着湖水微澜,轻舟荡漾,蓝忘机似乎陷入往事。 “蓝湛,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寻得我?” “没什么,就是看看莲花,看看树林,如此而已!”蓝忘机语气清淡。 “还有呢?还有呢?”魏无羡可不信就如此简单。 “还有,……问灵。”蓝忘机有些艰难的说道。 “问灵?你是怎么问的?灵又是怎么答的?说来听听?” 蓝忘机的问灵术登峰造极,魏无羡打心里折服。 如今乍然提起,禁不住好奇心大盛,迫切想知道蓝忘机是如何问的自己,丝毫没在意蓝忘机略有些痛苦的脸色。 蓝忘机一阵沉默,良久才低头看着怀里那张期待的脸,轻声道:“真的想知道?” “嗯,想!” 魏无羡不假思索,清澈的双眸亦是盯着蓝忘机,满眼期待。 蓝忘机抬起头,珀色的眼眸凝视着远方,似乎陷入过往,白皙的脸颊亦是显出一丝凄凉。 好一会终于开口。 问:可曾见过魏婴? 灵:不曾 问:可知魏婴在何方? 灵:不知。 问:可知魏婴何时归? 灵:不知。 蓝忘机依然目视远方,轻声缓语,淡淡的语气虽然无波无澜,但是一丝晶莹的泪光却被封存在珀色的眼眸中,隐隐闪烁晃动,仿佛在诉说着内心深处的痛楚。 一阵沉默,只有清风徐来,娇艳的莲花随风颤动。 “蓝湛……” 魏无羡眼眶已经潮湿,喃喃低语。 终于,蓝忘机再次缓缓开口: “婴,何时归?” “………” “婴,可还会离去?” “………” 仿佛埋藏在心底的悲伤终于被唤醒,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最终冲破枷锁,从蓝忘机白璧无瑕的脸颊无声无息悄然滑落,又轻轻滴在魏无羡胸口。 晚霞漫天的余晖中,蓝忘机再不发一语,目视远方的双眸已经是点点星光,梨花带雨的脸颊我见犹怜,却又如此凄美清冷。 魏无羡早已内心澎湃,感动不已。 终于明白,当时在清河食人煲,蓝忘机问灵寻找金凌时,自己曾问过蓝忘机,灵是否会说谎? 蓝忘机笃定的回答:我在,不能! 是了,十几年风风雨雨,跋山涉水,日复一日的问灵,问天问地,只为了寻找那一个人。 如此执着,如此深情!问灵术早已经修炼的天下无双,无论人间地狱,无灵敢欺! 情是什么?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我想带一人回云深,带回去,藏起来。 是,夜未央,冷泉荡漾,玉兔姑苏藏。 是,问灵十三载,只为等一人,和那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魏无羡使劲眨了眨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先伸手拂去蓝忘机脸颊上的泪痕,然后一脸认真道:“蓝湛,你再问一次灵吧?” 蓝忘机收回目光,有些疑惑。 “蓝湛,你再问一次,你问,我答!” 看着魏无羡一脸认真期待的双眸,虽然疑虑,蓝忘机却也是没有多问,微微点了点头。 蓝忘机:可曾见过魏婴? 魏无羡:见过。 蓝忘机:可知魏婴在何方? 魏无羡:在你身旁。 蓝忘机此时已经再次湿润了双眼,嘴唇有些颤抖,珀色的眼眸凝视着魏无羡,声音更加轻柔: “婴,何时归?” “已归!” “婴,可还会离去?” “魏婴此生绝不离去!” “魏婴!”蓝忘机蓦地将魏无羡紧紧搂住。 “蓝湛!”魏无羡亦是紧紧抱住蓝忘机脖颈。 清风微拂,花香怡人,紧紧相拥的忘羡,感受着彼此热烈的心跳。聆听着彼此内心深处最痴的爱恋。 随着粗重的喘息声,魏无羡束腰已经被解开,上衣也已经滑落。当真是香肩半露,风情万种。 第55章 回来 一丝凉风吹过,魏无羡方才发觉,自己已然是春光乍泄。 “蓝湛,你这……真是的!动作够快哈!” 魏无羡哭笑不得,嘴唇稍稍移开,有些气喘吁吁,又有些好笑。 蓝忘机却是不发一语,再次低头去找寻那两张薄唇,同时手上也没有闲着。 “蓝湛,我们回去,回去再天天,不然又得翻船。” 魏无羡忙不迭的推着蓝忘机,并试图将衣服穿上。 “不要!” 蓝忘机正在兴头上,哪里还等的及,双手已经干净利索的将某人衣衫尽数剥落。 “蓝湛,蓝………唔……湛……” “蓝湛,去岸上,去岸上………” 魏无羡用尽吃奶的力气,好容易推开一点缝隙,气喘吁吁连连叫着。以蓝忘机的战斗力,小小轻舟哪里能禁得住!他可不想再一身狼狈的回去。 蓝忘机也不多话,直接抱起衣不蔽体的魏无羡掠到了岸上,随即两人已经翻滚在草地上。 细密滚烫的吻从嘴唇,下巴,脖颈,到锁骨………… “小古板,脱衣服的速度见长,这技术也越来越好了。” 魏无羡已经是浑身酥软无力。 情潮汹涌间,微微抬头,却猛然发现那人虽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是衣衫却还是工整如初,反观自己却是白晃晃一览无余。 “真是岂有此理!” 魏无羡立时心中气恼。 “好啊蓝湛!你将我剥了个精光,自己倒是衣冠楚楚。不行,你也要脱!” 魏无羡嘴里大声嚷嚷着,一边费劲的挣扎,试图抬起身子。 “蓝湛,你……放开我……啊!…… 很快,挣扎便受到了的惩罚。未及反应,脚丫子已经直飞冲天。 “嘶!”魏无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要做什么?哪儿学来的新玩意?这是要折磨死我? 魏无羡忽然有一种被人强奸的感觉。 刚想起身,却是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寂静的莲塘虽然已经被蓝忘机设了结界,却是依然传出了某人的喊叫声,而魏无羡身边绿油油的小草皆被某人的两只爪子薅了个精光。 情至深处,蓝忘机禁不住呢喃:“婴,在否?婴,在否?……” 魏无羡虽然早已经飚出了眼泪,神智可还是清醒的很。 “不在!不在!不在………啊!……死了!死了……啊!啊!……我……我不回来了……不回来了……” 蓝忘机正是兴致盎然,情浓身浓,哪里能听得了这个?立刻身体力行,开始了直接粗暴的惩罚。 随着一阵肆无忌惮的喊叫,魏无羡已经是惨不忍睹。 “啊!啊!……蓝湛,蓝……啊!……我,我错了……错了……啊!啊!啊!…… 蓝忘机心下气恼,丝毫不停歇。刚刚的软语呢喃,已经变成了略带有惩罚的气息。 “婴,还在否?!” “在在在……我在!我在!……啊……没死,没死……我回来……啊!回来了……啊!……我错啦……我回,我回……” 魏无羡语无伦次的大喊着,两只拳头试图紧紧抓住身边的小草,奈何抓了个空!哪里还有小草可抓?早已经被自己给薅光了! 情急之下只得双手胡乱的拍打着光秃秃的草地,两只脚丫子也起劲的胡乱蹬歪,试图挣脱。 终于,惹怒了某人。纤细的脚腕被两只修长白皙的双手紧紧钳住,柔若无骨的双手却仿佛有千斤力量,魏无羡根本动弹不得。 一时间,风景如画的莲塘边,兵荒马乱,狼烟四起。 伴随着某人阵阵求饶声,一声声带有粗重喘息声的 “魏婴,魏婴……” 亦是声声不断。 不知何时,无限好的夕阳再也无法容忍,害羞的悄悄隐去,夜幕终于姗姗来迟。 如墨夜色中,皎洁的月光似乎也不忍直视,悄悄躲进了云层。一望无垠的绿草茵茵中,只有两个人影不时晃动着,令人耳热心跳的各种声音氤氲了夜的清冷。 终于,尘埃落定。 蓝忘机将已经似乎死过去的魏无羡抱在怀里,一点一点的穿着衣服。 “嘶” 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某处,魏无羡禁不住痛哼了一声,却是依然紧紧闭着眼睛,眼帘依然挂着泪痕。任由那人给自己穿着衣服,紧紧抿着的嘴唇无声的抗议着。 待到终于穿戴整齐,蓝忘机动了动身体,让魏无羡坐着更舒服些,将人拥在了怀里。 “魏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蓝忘机低低的声音满是歉疚。心里亦在暗自埋怨,今天是怎么了?确实……过火了。 “魏婴……” “…………” 蓝忘机忽然有些紧张,不会真的把人折磨坏了吧?看来今天真的是过了! “魏婴……魏……” “喊什么?我死了!!” 突如其来的喊叫,让蓝忘机猝不及防,略一停顿,随即却 “嗤” 的一声轻笑出声。 “你?蓝湛……你竟然笑出声!你很开心吗?很得意是不是?” “魏婴,魏………!” 蓝忘机一声轻哼,嘴唇已经被某人咬住。 随着一阵痛感,蓝忘机身体僵了僵,却是纹丝不动。 都把人给折腾成这样了,就让他发泄一下也好!蓝忘机暗自思忖。 可是很快蛮横的咬,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来回厮磨的撩拨,抱住蓝忘机脖颈的双臂也越收越紧。 蓝忘机手臂蓦地一紧,刚想回吻,却又被人猛的推开。 “蓝湛,你是不是在外面偷看画本了?那些稀奇玩意儿是不是在话本里学的?你说,是不是?” 魏无羡张着嘴大叫。 蓝忘机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会发脾气,没有折磨坏!随即一抹浅笑漾在嘴角。 “没有!”蓝忘机斩钉截铁道。 “怎么没有?我才不信!你?……蓝湛!我今天被你强奸了!” 魏无羡一脸愤愤不平,坐在蓝忘机腿上的身子,比平时高了一点点,终于可以和人家平视。直直瞪着蓝忘机的一双媚眼似乎要将其生吞活剥,可是揽住人家脖颈的一双手臂,却是没有放开。 蓝忘机脸上笑意更浓。 “要不,下次换你强奸我?”蓝忘机悄声低语,一脸开心。 “蓝湛!你……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说得出!” “啊?你……啊………蓝……湛……你放开……” 很快,挣扎声渐渐消失,淹没在浓浓的亲吻中。 良久,蓝忘机又咬了咬魏无羡嘴唇,方才松开。 软玉温香抱满怀,蓝忘机一脸满足。可是,随之刚才某人的叫喊声又突然充斥在耳边。 蓝忘机蓦地手臂一紧。 “婴,可还回来?” 低沉的声音听在某人耳边却犹如惊雷。 “回!回!回!蓝湛,二哥哥,魏婴回来,再也不离开。” 魏无羡猛的坐起身子,几乎是一口气喊着,身体禁不住有些颤抖。 浓浓的笑意漾在蓝忘机嘴角。 “魏婴,等回家,我……想办法……弄一些东西,让你……不再疼痛,可好?”蓝忘机嘴唇贴在魏无羡耳边,几乎是呓语的声音略略迷离。 “啊?” 魏无羡却一激灵。 “什么东西?蓝湛,你?你又要搞什么花样?你……你不许再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折磨我!” 蓝忘机浅笑不语,将人搂在怀里,久久不舍得放开。 第56章 肃杀 整整睡了一天的魏无羡终于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仙督,魏公子,宗主有请,清河聂宗主也来了。” 管事的声音有些急迫,还有些紧张。 “聂怀桑?他来做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魏无羡有些诧异。 “魏公子,您去了就知道了。” 饶是依然腰酸腿疼,魏无羡也感觉到了不正常,睡意全无。 随着管事的离去,魏无羡立刻起身,可是身上某处随之而来的刺痛,依然让魏无羡忍不住“嘶”了一声。 刚想开口抱怨,只觉得身体一轻,已经被某人抱起走向隔间。 “哼!做贼心虚!” 魏无羡嘴里嘀咕着,心安理得的任由那人给自己盥洗,更衣梳发。 试剑堂江澄和十几名门生子弟已经在等候。江澄一脸凝重还有几分急迫,众门生也是紧张不安。聂怀桑则手里拿着陨铁折扇,亦是满脸愁容。 更重要的是,地上担架上还躺着几名修士,每名修士脖颈上皆是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 “哎呦,魏兄,你可来了!” 忘羡两人还没进门,聂怀桑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已经被蓝忘机收拾利索的魏无羡,一身墨色常服,修身紧致:一头如墨黑发,更是丝滑柔顺,仿佛每一根皆经过仔细打理,配上头顶闪烁着耀眼光泽的珊瑚玉冠,更是犹显贵气奢华,使得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逼人的英气。 而一袭白衣的蓝忘机更是浑身不染一尘,清冷脱尘。 两人同时走进,当真是惊艳了众人。 饶是见惯了风花雪月的聂怀桑也不免眼前一亮。呆了一呆,方才想起向蓝忘机行礼。 众人也纷纷向蓝忘机行礼。 “聂兄,你怎么跑到莲花坞来了?是来看婉儿的?” 魏无羡一贯的轻松语气。 “哎呦,魏兄,我现在哪里还有心思看婉儿,你看看他们……” 聂怀桑指着担架上的几名修士。 “傀儡?” 魏无羡有些吃惊,蓝忘机亦是一脸凝重。 “怎么回事?这是你们清河的修士?”魏无羡向聂怀桑道。 “是,他们都是前两天负责值守岐山的修士,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这不一着急,就直接带着他们来莲花坞了。”聂怀桑苦着脸道。 “岐山?” 魏无羡有些心惊,不觉转头看向了蓝忘机,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脸凝重。 “还不止这些,魏兄你看……”聂怀桑说着又挽起了修士的中衣。 “恶诅痕?”魏无羡禁不住叫出声。 而此时江澄则黑着脸,也不说话,看了一眼站在大厅里的江氏门生。 只见门生会意,也纷纷挽起了自己的裤腿。 “你们这也是?” 看到江氏门生腿上一模一样焦黑如墨,还遍布深浅不一沟沟壑壑的恶诅痕,魏无羡心惊不已。 “江澄,怎么回事,前两天除水祟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虽然吃惊,但是魏无羡却并不慌张。 “我哪知道,今天他们几个去莲塘巡视,刚到那里就成了如此模样。” 江澄阴沉着脸。 魏无羡若有所思,加上清河丹架上的一共有几十名门生皆是染上了恶诅痕,如果不及时清除,只怕这些门生将都会变成傀儡。 “蓝湛,怎么办?” 魏无羡转头看向了蓝忘机。 “必须尽快清除。” 蓝忘机沉声道。 ”嗯,确是如此。“魏无羡道。 ”江澄,他们除了除水祟还有没有遇到过其他的高阶恶灵?“ 魏无羡转向江澄道。 如此级别恶诅痕和前几次遇到的一模一样。不仅皮肤焦黑,而且都有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纹路,绝非普通邪气。魏无羡绝不相信这是偶然。 “无甚其他,除了莲塘,云梦最近都没有闹邪祟。” 江澄不假思索。 “这就奇怪了?”魏无羡自语。 “可是,为什么其他人没有?除水祟的可不止他们这些人!” 此时管事插嘴道。 魏无羡微微一愣,难道这恶诅痕还挑人? 魏无羡可不信恶诅痕是随便上身的!既然恶诅痕挑人,那么他们就一定做过同样的事。 此时,魏无羡突然想起,当初众仙门在乱葬岗同时失去灵力,就是因为他们都做过同样的一件事,那就是都听了苏涉的邪曲。 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 “江澄,你仔细想一想,凡是染上恶诅痕的修士是不是都做过同样的事情?” 江澄有些疑惑,但是依然蹙眉沉思, 聂怀桑也轻轻拍着折扇,若有所思。 ”我们没有做过什么啊?从岐山被魏公子救回来后,只是去轮番值守岐山的结界口,再没去夜猎。” 此时,一名身中恶诅痕的修士小心翼翼道。 ”岐山?你是说,你们都是几个月前在岐山失踪的修士?” 魏无羡突然喊道。 ”嗯。“修士点了点头,有些诧异。。 ”江澄,你上次带去乱葬岗的那名门生是不是也是失踪的一名?“ 魏无羡忽然有些明白。 ”嗯,“江澄点了点头,似乎也突然有些了然,有些吃惊道:”你是说他们都是在岐山染上的?\" “正是!正是!我也想起来了,他们也都是当日失踪的修士。” 聂怀桑指着躺在担架上的清河门生忽然道。 “蓝湛是他!“ ”嗯。“ “蓝湛,我明白了!怪不得,我总觉得几个月前那些丢失的修士找回来的也太轻巧了。虽然被枭鸟摄取了灵识,但是枭鸟被我们杀死后,他们很快就都恢复了,难道这些都是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都染上恶诅痕?“ 蓝忘机不语,面色愈发冷峻,握住避尘的手慢慢收紧。 “但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又不要他们的性命,而且身上的恶诅痕也只有我才能清除……” 魏无羡喃喃自语,毫不在意蓝忘机浅淡的眼眸已是一片凌冽,紧紧抿着的嘴唇透出一股隐隐肃杀之气。 “魏无羡,你们在说些什么?你说的是谁?“ 江澄一头雾水,有些不满。 ”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是先除恶诅痕吧!“ 魏无羡立刻回神,也不想多加解释。 “魏婴!” 蓝忘机声音有些颤抖。 ”蓝湛,我没事的,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不然,除了我,别人谁还能做到。” 江澄和聂怀桑对视了一眼,皆是满脸担忧。 “金凌?金凌如何?他有没有?……” 魏无羡突然想起金凌也染上过恶诅痕。况且,以金凌傲娇自以为是的性子,从来不喜欢穿带法力的校服,此次恐怕也是在劫难逃。 第57章 师姐 “阿羡,阿羡……” “师姐,是师姐!” 魏无羡心口狂跳。 “师姐,师姐,你在哪儿?……” 魏无羡焦急的大喊,一望无垠的十里莲塘,冷风兮兮,却无人踪。 “魏婴,跟我走吧,时间不多了,你跟我走吧。” 耳边忽然又传来一直呼唤自己的声音,虚幻缥缈,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你是谁?我不要跟你走,你给我走开。” 魏无羡大喊着,身体上随之而来剧烈撕扯的痛苦,一如乱葬岗时候的三个月。 魏无羡痛苦万分,恐惧万分,双手剧烈的挥舞着。 “阿羡,阿羡……” 声音越来越清晰。 “师姐!”魏无羡心头一震,泪眼朦胧中,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师姐?真的是你?” 魏无羡狂喜,大步奔上前。 随之出现的还有另外一个身影。 一袭奢华贵气的金星雪浪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身姿。 却是金子轩。 “师姐,金……怎么是你们?” 魏无羡惊喜交集。虽然前世不怎么喜欢金子轩,可是爱屋及乌,师姐喜欢,魏无羡对金子轩也早已没有了敌意。更何况,金子轩只是有世家贵公子的傲娇,骨子里亦是嫉恶如仇,侠义衷肠的翩翩公子。 “阿羡,师姐一直在等你,今天终于等到你了。” 江厌离宠爱的抚了抚魏无羡脸颊。 “师姐,羡羡好想你……” 魏无羡嗫嚅着,眼泪亦是不由自主滚滚而下。 “阿羡,不要哭了,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动不动就哭?” 江厌离一脸宠溺。 “魏无羡,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阿离都等了你好久了,你还像不像个男人?” 金子轩一如既往的傲娇,不屑。 “要你管!我就爱哭怎么啦?金子轩,你给我一边去。” 魏无羡立时变脸。 “切……”金子轩不屑的瞥了一眼,满脸嫌弃的表情简直就是第二个江澄。 江厌离无奈的笑了笑。 “阿羡,师姐要走了,一直在这里等你,就是想见你一面。” “走?师姐,你要去哪儿?” “傻孩子,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了?难不成你想让师姐永远都是孤魂野鬼?” 江厌离一脸笑意,亲和柔美。 “师姐,羡羡舍不得你。” 魏无羡垂首,嘟着嘴。 金子轩白了一眼魏无羡,可是目光随即又变得释然。 “阿羡,师姐等着你,就是想告诉你,师姐很开心,师姐没有遗憾,和子轩在一起,师姐很欢喜。” “阿离……”金子轩看向江厌离的目光亦是情目柔和。 “师姐……” 魏无羡嘟着嘴,一脸孩子气。 “阿羡,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再纠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师姐都知道,所以你也放下吧!好好和蓝二公子在一起。师姐知道他很疼你,你也很喜欢他,师姐很放心。” 魏无羡嘟了嘟嘴没再说话,面色有些扭捏。 “行了,魏无羡,还有啥不好意思!我和阿离都知道你喜欢蓝忘机。既然你们已经在一起了,阿离也就放心了。” 金子轩瞥了魏无羡一眼。 “金子轩,你不要插嘴!”魏无羡立时头一抬,一脸不爽。 “你?……哼!”金子轩抿了抿嘴,一甩衣袖,不再搭理。 江厌离柔柔一笑,伸手握住金子轩的手。 金子轩面色稍稍缓和。 魏无羡撇了撇嘴。 “那个,金……,你可要好好对我师姐,不然我……” “不然你怎样?难不成还让温宁杀了我!” 此言一出,空气顿时有些凝固。 “子轩!你知道的,不是阿羡的错。”江厌离稍稍埋怨。 金子轩也有些后悔口不择言,面色有些不自然。 “师姐,我……”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不知该道歉还是安慰,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行了,魏无羡,其实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不是你的错,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和阿离已经约好了,下一世我们还在一起。所以,你也不要再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哪里还是个男人……” 金子轩依然一脸傲娇。 魏无羡刚想反驳,随即又生生忍住,撇着嘴摸了摸鼻子。 江厌离抿嘴轻笑了一下,又上前一步,伸手理了理魏无羡衣襟,动作轻柔自然。 “师姐………” 江厌离笑了笑,目光触到魏无羡发上的珊瑚发冠,脸上显出会心的笑意。 “真好!羡羡,师姐再也没有遗憾了。” 江厌离抚摸了一下珊瑚玉冠,似乎在喃喃低语。 “阿离,我们该走了。”金子轩温柔提醒。 魏无羡面色一慌。 “师姐,你……不要走……” 江厌离却是不再言语,转身和金子轩挽着手,相视一笑。 “师姐,师姐………” 魏无羡大喊,可是哪里还有江厌离的影子,只有无边的黑暗充斥在身边。魏无羡茫然无助的四处转着。 “魏无羡,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缥缈的声音忽然又充斥在耳边,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却又有一种无形的魔力牵扯着魏无羡。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魏无羡一边不由自主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不停的追问着。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我们身上都流着一样的血,我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一样的血?我为什么会和你流着一样的血?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带你去见你母亲,藏色散人。我带你去见她,你不是想见她吗?那就跟我走吧?” “阿娘,你认识我阿娘?我阿娘在哪里?” “走吧,跟我走你就能见到她。” “阿娘,阿娘……” 魏无羡喃喃低语着,随着身体里传来的又一阵剧痛,魏无羡一声痛呼,仿佛觉得神魂已经出窍。 “魏婴!魏婴!……” 一阵焦急的呼唤,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直接穿进魏无羡心底。 “蓝湛!”魏无羡猛然回神,停下了脚步。 “蓝湛,蓝湛在等着我,我不能走,我不能跟你走!”魏无羡大喊着。 “蓝湛,蓝湛你在哪儿?蓝湛!……” “魏婴!” 第58章 血脉交融 一缕血丝从魏无羡嘴角缓缓溢出,蓝忘机大惊失色,再不犹豫,单掌拍向魏无羡胸口,随着红光乍现,一个富丽堂皇的地宫,出现在自己眼前。 数以万计的凶尸密密麻麻惊悚恐怖。 高高坐在上首的正是温若寒。可是却是已经恢复真身的温若寒。依然睥睨万物,不可一世的气魄却是比前世多了几分阴冷戾气。 蓝忘机无心关心这些,目光急切的搜寻着。 “蓝湛……”耳边传来魏无羡低弱的声音。 “魏婴!” 魏无羡摇摇晃晃的身影映入眼帘,似乎正在努力挣扎。 蓝忘机不假思索,一把揽住魏无羡,快速拍向魏无羡胸口,耀眼的红光乍现,魏无羡猛然回神。 “蓝湛!”看到眼前的白色身影,魏无羡声音有些颤抖。 “魏婴,我们回去。”蓝忘机焦急道。 “好!”魏无羡声音依然虚弱。 随着一阵急促清脆的铃声,蓝忘机睁开眼睛,而被自己抱在怀里的魏无羡依然紧闭着双眼。 站在一旁手拿清心铃的江澄长舒了一口气。 “魏婴……” 蓝忘机焦急轻唤。 “蓝湛……” 魏无羡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和一张焦急的白皙脸颊。 “蓝湛!” 魏无羡猛的坐起身,一把抱住蓝忘机,身体依然瑟瑟发抖。 “魏婴!” 蓝忘机紧紧环抱住魏无羡,虽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依然后怕不已,身体亦是有些颤抖。 “蓝湛,我看见温若寒了,我不要跟他走,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蓝湛,我不要离开你。” 魏无羡心口狂跳,后怕不已,神魂几乎出窍的痛感依然记忆犹新。 “魏婴……” 蓝忘机心中痛极,更是怕极。身体里刚刚和魏无羡一样感受的被撕裂的痛苦也让他仍然惊惧不已。 “魏婴,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没有人能分开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 蓝忘机强忍着心里的担心恐惧,在魏无羡耳边反反复复说着,一遍又一遍。 站在一旁的江澄虽然想移开眼睛,可是又忍不住看向魏无羡,脸上写满担心焦急。 “蓝湛,我怎么了?” 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胸口,低声道。 “魏婴,你失血过多,晕倒了。”蓝忘机声音满满的痛色。 “晕倒?”魏无羡晃了晃脑袋。 “是晕倒了!魏无羡,恭喜你,又晕倒了。” 江澄心里担心,嘴上依然毒舌。 魏无羡这下是彻底清醒。 “江澄,你良心被狗吃了,我是因为谁晕倒的?” 魏无羡离开蓝忘机怀抱,冲江澄大声嚷嚷。 “切……”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却是没有再反驳。 “行了,既然你已经醒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江澄说完又深深的看了魏无羡一眼,转身离去。 “蓝湛……” 江澄刚刚离开,魏无羡瞬间又柔弱无骨,直接瘫软在蓝忘机怀里。 “恶诅痕都除掉了吗?” 蓝忘机微微点头,魏无羡晕倒前的一幕立时又涌上心头。 漫天飞舞的血符,魏无羡惨白的脸颊,血流如注的手掌,以及修士恶诅痕清除后身上冒出的屡屡黑气。 更重要的是,魏无羡昏迷后的呓语。 蓝忘机心里蓦地一紧,不觉收紧了揽住魏无羡的手臂。 “魏婴!”蓝忘机声音有些颤抖。 “蓝湛,我看见了,我看见温若寒了,他已经恢复了真身,还有,还有,我总感觉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蓝湛,我……” “魏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看见了,是温若寒,是他的摄魂大法。” “摄魂大法?” 魏无羡猛的坐直了身子。 “蓝湛,你是说温若寒是在摄魂?我的?” “嗯。” “他?他为什么非得要摄我魂魄?” 蓝忘机不语,伸手握住了魏无羡冰凉的双手。 感受着蓝忘机手掌传来的阵阵暖流,魏无羡不觉反手握住,刚想开口,可是掌心却传来了一丝异样的触感。 魏无羡微微一愣,立刻抬起蓝忘机的手。 一条醒目的血痕立时映入眼帘,魏无羡心里蓦地一紧。 “蓝湛?” 魏无羡看向蓝忘机的眼神从没有过的凝重,还有些隐隐激动。 “无妨!” 蓝忘机一脸柔情。 “蓝湛!” 魏无羡声音略略提高,更是急迫。 蓝忘机叹了口气,柔声道:“魏婴,只不过是一点血而已,你不必如此。” 魏无羡终于明白,是蓝忘机给自己输得血,否则,自己绝无可能如此快的醒来。 魏无羡不发一语,猛的扑进蓝忘机怀里,一口咬住蓝忘机脖颈不愿意松口,仿佛如此才能发泄心中的痛,心中的情。 蓝忘机纹丝不动,只是紧紧搂住,轻抚后背,轻轻低语。 “魏婴……” 好一会儿,蓝忘机方才轻唤。 “我们试试移魂大法,我们两个一起。” 蓝忘机语气低沉却坚定。 “移魂大法?” 魏无羡稍稍平复。 “可是,我们试了几次,都不能最后合二为一。” 魏无羡有些奇怪,为何此时蓝忘机突然要开始双修移魂大法。两人已经双修了几次,虽然都能顺利移魂,也能顺利归位,可是两人魂魄总也不能突破最后一层,真正交融在一起,魏无羡几乎想放弃。 “蓝湛,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你想怎么做?”魏无羡一脸惊奇。 蓝忘机深深看了魏无羡一眼,抬起带有血痕的手掌。 “蓝湛,你是说……换血?我们两人血脉交融?”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深邃的眼眸柔和坚定。 “怎……怎么交融?” 蓝忘机不语,却是看向了魏无羡胸口。 “双龙佩?蓝湛,你是说双龙佩?” 魏无羡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声音亦是有些激动。 “魏婴,我们试一试,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好,”魏无羡抿嘴一笑。 “二哥哥,你可想好了?一旦我们交融,你可就和我一样入诡道了?” “无妨,甚好!” 蓝忘机嘴角微微勾起,浅淡的笑意里满满自信。 第59章 释然 魏无羡一脸满足,禁不住抿嘴轻笑。 “蓝湛,这下好了,我们彻底流的是一样的血了,如此………” 魏无羡忽然止住话语,似乎若有所思。 “魏婴………” “蓝湛,我明白了!……” 魏无羡突然大叫。 蓝忘机一脸疑惑。 “蓝湛,那个一直呼喊我的声音总是说我和他流着一样的血。温若寒炼制阴铁,修习的也是诡道,所以他和我的血才是一样的。他之所以煞费苦心,通过恶诅痕来得到我的血,就是为了恢复真身,我想他的炎阳阵应该也已经炼成了。真是好手段,好厉害!” 魏无羡一脸激动。 蓝忘机虽然一脸凝重,但是却并不诧异。 “蓝湛,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魏无羡忽然道。 蓝忘机微微点头。 “魏婴,我一直有预感,但是不能确定。” “所以,你才总是担心,总是莫名忧郁?”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魏无羡长出了一口气, 蓝忘机的修为和定力整个玄门早已无人可比,无人可敌。可是却屡屡因为自己变得小心翼翼,紧张不安。哪怕是一点点的风吹草动,只要是和自己牵扯上一点关系,都会让蓝忘机莫名紧张不安。 说到底,还是因为怕了。十几年前的失去,已经让蓝忘机心里结下了心结。貌似外表强大的蓝忘机,其实内心根本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魏婴的痛。如果再来一次,对于蓝忘机来说,将是灭顶之灾,恐怕仙门将不会再有含光君。 魏无羡深知,亦是感同身受。 “蓝湛……” 魏无羡将蓝忘机带有血痕的手放在嘴唇温柔的触了触。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忘了我们在莲塘说过什么?魏婴此生绝不离开二哥哥!如果真的是温若寒想摄取我魂魄,我也不怕!即便真的被他损伤,我们生死都在一起,有何可惧?” “魏婴……”蓝忘机颤声低唤。 魏无羡抿嘴一笑,转了转眼珠,随即又一脸轻松道:“蓝湛,我倒是很好奇,冥界到底是什么样?不如你陪我走一遭,我们去开开眼界,说不定能遇上故人,也未尝不是好事。反正,有二哥哥陪我,阴曹地府我都不怕。” 虽然知道魏无羡是在宽慰自己,但是蓝忘机依然点了一下头,柔声道:“好,我陪你!” 魏无羡一脸满足。满目含情的媚眼瞥了蓝忘机一眼,将有些冰凉的嘴唇附在蓝忘机耳边轻声道:“二哥哥,你说在冥界让不让天天?” 说完又柔柔的吮吸了一下蓝忘机耳垂。 蓝忘机身体僵了一下,蓦地收紧手臂,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道:“让!” “啊?唔……” 两片火热的嘴唇已经含住了魏无羡的那两片冰凉。 随着江澄带颈管事和门生将膳食送进来,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鼻而来。魏无羡蓦的睁大了双眼。 “莲藕排骨汤?” 魏无羡仿佛终于有了力气,刚才的期期艾艾早已经烟消云散,忙不迭的从蓝忘机怀里跳下来。 “江澄,你不会又像上次那样弄得狗都不吃!” 魏无羡忙不迭的坐到四方桌前道。 “不吃拉倒!就你事多。” 江澄一脸嫌弃,嘴里亦是没有好气。 “放心吧,这次的莲藕没有染上邪气。” 三人落座,魏无羡刚想端起碗,忽然想起了什么。 “江澄,金凌呢?金凌如何?” 魏无羡一脸紧张。 “放心吧!他没事了,已经回兰陵了。不过估计要躺好几天了?”江澄道。 “臭小子,都给他说了几次了,这下长记性了吧!”魏无羡道。 江澄看了魏无羡一眼,没在说话,少廷又忍不住道:“魏无羡,你,没事吧?” “没……事啊?有蓝湛在……我才不会有事。” 魏无羡嘴里大口喝着莲藕排骨汤,含糊不清道。 蓝忘机面色悄悄不悦,抿了抿嘴,掏出巾帕擦了擦魏无羡嘴角。 “食不言!” 一如既往的语气,轻柔嗔怪。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魏无羡脸颊。根本对坐在身边的江澄视若无睹。 魏无羡更是旁若无人,直接将沾满汤汁的嘴巴伸到蓝忘机面前,任由他擦拭。 江澄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亲自给魏无羡送膳食来,不然眼睛也不会如此遭罪。 可是,想到还有话没说完,江澄只得勉为其难坐着。 “魏无羡……” “干嘛?” 魏无羡头也不抬,继续大快朵颐。 江澄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没什么,吃你的吧!”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起身向蓝忘机行了礼,自行向门口走去。 “魏无羡……”走到门口,江澄停下了脚步。 “又怎么了?”魏无羡有些不耐烦。 “明天是阿爹阿娘的忌日,我给你说一声。”江澄说完转身离去。 魏无羡拿着排骨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 昏迷时候江厌离的影子立时又出现在了眼前。 “魏婴……” 魏无羡稍稍回神,正对上蓝忘机关切的眼神。 “哦,蓝湛。你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已经答应师姐了,不再想以前的事,你就放心吧。” 魏无羡微微一笑,清澈的眼眸一片释然。 蓝忘机不再言语,将莲藕排骨汤向魏无羡面前推了推。 终于,魏无羡摸着鼓胀的肚子,满意的舒了一口气。 “蓝湛,你不能老是这样让我吃,不然我会被你给喂成大胖子的。”魏无羡嘟着嘴道。 “无妨,胖了好!”蓝忘机道。 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得意,接着又狡黠的笑了笑,凑近蓝忘机道:“二哥哥,魏婴胖了,你就抱不动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盯着魏无羡不怀好意的笑脸,一本正经道:“无妨,胖了不硌得慌。” “什……什么?蓝湛!……你可真是!”魏无羡惊的立马坐回了身子,一脸哭笑不得。 “二哥哥,吃饱了,是不是该干活了?”魏无羡又一脸坏笑。 语音刚落,门口传来了管事有些急迫的喊声:“仙督,了望台来报,岐山出事了!” “哼!活来了!”魏无羡立马端正了身体,脸上显出一丝邪魅冷笑。 第60章 禁制 “宗主,宗主……”随着一阵急促的拍门声,管事的声音有些惊惧。 “怎么了常叔?发生什么事了?” 聂怀桑打开房门,迎面对上管事一脸惊恐的脸颊。 “他,他来了……” 管事颤抖着声音。 “谁?你说谁来了?” 聂怀桑大惊,心里有些隐隐担心。 “是赤锋尊!” “大哥?你说大哥来了?在哪儿?常叔,你是不是看错了?” 聂怀桑更是大惊失色,惊恐至极。 “没有,没看错!就是赤锋尊!了望台来报,他杀了我们清河修士,从岐山结界闯出来了!还有凶尸!” “啊?这可如何是好?快给云深不知处发讯息!” “宗主,已经发过了,也给莲花坞发了讯息,但是他们一时半刻也来不了,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我们的修士撑不了多久的。” “赶快让我们的人退回不净世,打开禁制!” 聂怀桑连忙道。 “是,宗主!” 管事领命立刻离去。 随着不净世巍峨壮观的城门缓缓落下,一团闪着耀眼银光的巨大禁制大网将整个不净世团团包围。 聂怀桑带领一众门生,站在城墙高耸的观望台上。众人皆是利剑出鞘,严阵以待。 不多会,只见乌泱泱几乎上千名凶尸嘴里狂叫着向不净世扑来,领头的正是聂明玦。 随着禁制的 “砰砰” 作响,团团凶尸趴在禁制上空不停的拍打着,嘴里还发出恐怖的嘶叫声。 “宗主,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会不会打开禁制?” 一名紧挨着聂怀桑的修士,略有些胆怯。 “不会,我们聂氏百年的禁制,岂是一时半会能轻易打开的!” 聂怀桑抬头看着禁制上空不断挥舞手臂的凶尸,一脸镇定道。 虽然最初有些紧张,但是毕竟也已经做了家主多年,即使平日醉心于风花雪月,琴棋书画,但是心魄也早已非当初可比。 众人稍稍放下心。 可是此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禁制上空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而聂明玦正手握霸下,威风凛凛的站在上面。 “大哥!” 聂怀桑惊呼。 “坏了!禁制挡不住大哥!” 聂怀桑忽然惊醒。 聂明玦本就是聂氏曾经的掌门人,自己家的禁制如何能抵挡的住他! “宗主,怎么办?”管事一脸焦急。 随着聂明玦不断挥舞着寒光凛冽的霸下,禁制的口子越来越大,众门生已经有些惊恐。 “要是魏公子在就好了,只有他才能抵挡住赤锋尊。”管事又道。 “魏兄……” 聂怀桑嘴里不自觉念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常叔,我想起来了,你快去将魏兄以前给我们的血符拿出来。有了魏兄的血符,即使是大哥也是抵挡不住的。” 聂怀桑向管事急忙道。 “血符?” 管事一时有些不知所从。 “哎呦,常叔,就是一年前,魏兄来食人煲替我压制我那些祖宗,留给我的血符,后来不是一直没用上吗?你快速取来。” 管事立时恍然大悟,快速飞奔而去。 很快,管事已经将一碟画满密密麻麻纹路的血符递到了聂怀桑手中。 聂怀桑口中默念咒语,驱动灵力将血符抛向空中,只见一碟血符泛着耀眼的红光,四散分开飞掠向禁制四周,随即贴在巨大的禁制大网上。 顷刻间,已经被聂明玦砍开一条裂缝的禁制,再次合拢,密不透风。无论凶尸如何拍打,均是纹丝不动。 聂怀桑长舒了一口气,众门生修士也是暗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此时,驻守在岐山其他方位的家族修士也已经赶到,禁制外面响起了一阵厮杀声。聂怀桑又将禁制打开一个口子,聂氏修士随即也投入了战斗。 可是这些凶尸却是根本杀不死,刚刚倒下却又重新站起来。 如此反复,众仙门修士已经筋疲力尽。 “魏无羡怎么还不来!” 江澄手握三毒,一边不断的刺杀凶尸,一边嘴里大喊着。 “这不来了吗?”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忘羡两人已经双双御剑站在上空。 “魏兄,魏兄……”站在禁制里的聂怀桑惊喜大叫。 蓝忘机一脸凌然,忘机琴已经琴弦颤动。耀眼的蓝光闪过,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大弦音,排山倒海般拍向趴在禁制上空密密麻麻的凶尸。 随着阵阵刺耳的惨叫,凶尸纷纷落地,可是倒地后又瞬间站起身,继续张牙舞爪狂吼。 “蓝湛,果然不是一般的凶尸!” 魏无羡看向了蓝忘机。 两人同时点头。 “都退后!”魏无羡一声大喊。 众修士纷纷躲进了禁制。 魏无羡嘴角上扬,显出一丝冷笑,灌注灵力的血符已经犹如漫天花雨挥洒而下。 忘羡两人同时激发灵力,拍向血符,只见一团耀眼的红蓝光将血符围住,形成一张巨大的光团,将凶尸罩在了光团里。 “爆!” 魏无羡一声低喝。 “轰” 一声巨响,光团骤然爆开,仿佛飞沙走石,凶尸皆是纷纷倒地。 忘机琴再起,一波巨大的蓝色光团拍向已无还手之力的凶尸,满地的凶尸发出了阵阵惨叫,顿时没有了声息。 禁制里的众人早已经惊呆了。 这是魏无羡重新结丹后第一次用灵力驱使符咒,如此数量的凶尸,魏无羡根本没有动用陈情,仅仅使用符咒便可以轻易除之,可想而知,重新结丹后的魏无羡修为早已非当初可比。 更令众人赞叹不已的是,忘羡两人竟然能共享对方灵力,心意相通。如此修为纵观整个修仙界无人可比,无人可及。 “蓝湛,看来我的金丹不是假的?” 魏无羡嬉皮笑脸的向身边的蓝忘机道。 蓝忘机不发一语,只是伸手揽住了魏无羡,一双珀色的眼眸却依然盯着地上的死尸。 魏无羡抿嘴一笑,顺势靠在了蓝忘机怀里,仿佛立刻就没有了力气,只是一个随时需要人保护的柔弱男子。 而手握霸下的聂明玦却毫发无损,挥舞着寒光凌冽的佩刀咆哮着冲向禁制。 魏无羡眼光一凌,轻启朱唇,陈情令起,一团高大魁梧的黑影呼啸而至已经和聂明玦缠斗在一起。 可是一向所向披靡的鬼将军温宁此时却明显处于下风,威风凛凛的聂明玦犹如神助,即使面对温宁力大无穷的双臂,竟然也毫发无损。 “大哥!” 站在禁制里的聂怀桑不觉走出禁制,向聂明玦靠拢。 “宗主不可!” 身旁的修士着急大叫。 聂怀桑却仿若未闻,嘴里不停低语着:“大哥,大哥……” 正在和温宁缠斗在一起的聂明玦微微一滞,立时又猛的将温宁甩开,快速向聂怀桑扑过去,早已经吓傻的聂怀桑呆若木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仿佛天籁的琴箫合奏从天而降,响彻云霄。 箫声低沉,轻柔婉转。 琴声悠扬,余音不绝。 正是蓝曦臣和筱如兰独创的“沧海玉烟”。 只见刚刚凶悍无比的聂明玦身形微微一滞,似乎在沉思,似乎在犹豫。 趁此间隙,温宁已经将其死死按住,随着魏无羡的符咒抛出,聂明玦已经被锁仙绳牢牢捆住。 已然惊醒的聂明玦一阵咆哮狂吼,锁仙绳渐渐松弛。 蓝忘机指尖轻舞,阵阵清脆的弦音伴随着炫目的蓝光不停地拍向狂躁不安的聂明玦,力道绵延不绝,却又不会伤及性命。 同时,一阵红光闪烁,一碟魏无羡的血符,已经牢牢定在了聂明玦全身。 终于,暴躁不安的聂明玦渐渐停止挣扎。 第61章 救命稻草 蓝曦臣和筱如兰并肩御剑落地。 “大哥……” 聂怀桑已经泪流满面。 而已经不再挣扎的聂明诀却是一脸痛苦,面容扭曲。 魏无羡心中一动,伸手摸向聂明诀后脑勺。果不其然,两根长约四寸的刺颅钉已经被魏无羡拿在手中。 聂明玦一声狂吼,随即倒地终于彻底安静。 而同时一缕细微的黑气从聂明玦身上突然飘起,满地的死尸身上此时也是缕缕黑气快速溢出。刹那间,整个空中无数只黑气,四散逃离,随之而来的彻骨寒意让众人禁不住心惊。 “怨气!”魏无羡脑中一闪,随即眼神一凛,已经横笛在手。 随着一曲凄厉高昂的笛音骤然响起,无数只阴灵呼啸而来,扑向四散逃离的阵阵黑气,二者犹如风卷残云纠缠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笛音渐渐急促,空中传来了嘈杂的嘶叫声,尖锐刺耳,如同鬼魅。 蓝忘机一只手掌早已经揽住魏无羡,一刻也不曾放开。 终于,黑气烟消云散,随着陈情的指令,阴灵亦是无影无踪。 “蓝湛,温若寒的分魂术!好厉害!”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无妨。” 蓝忘机又道,同时揽住魏无羡的手不觉收紧。 魏无羡抿嘴一笑,脸颊犹如变色龙一般,又恢复了放荡不羁。 “二哥哥,你抱的这么紧,人这么多,不能天天哦。” 蓝忘机抿了抿嘴,最终放开手臂。 夜幕降临,一切尘埃落定。 不净世大门口已经惨不忍睹,数以千计的凶尸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许多的修士也是伤痕累累。聂氏的医修们正在逐一为他们检查伤口。 宽敞肃穆的议事厅,众仙门家主几乎全部就坐,本来已经够大够宽敞的议事厅,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 不净世今日遇到的浩劫众人皆是有目共睹。大家心知肚明,不知哪天,也或许就是此刻,可能就会轮到自己驻地。 一想到凶神恶煞,又杀不死的凶尸,众人皆是惊恐不安,纷纷七嘴八舌,交头接耳。 “欸,你知道吗?聂明玦又活过来了?现在就在密室。” “怎么可能?赤锋尊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恐怕是回天无力吧!” “你说,赤锋尊如此厉害的人物,都能被温若寒控制灵识,连自己家人都杀,要是温若寒真的来了,我们岂不是都死无葬身之地。” “我听说温若寒控制了岐山所有的凶尸,真要是杀过来,恐怕我们玄门要灭绝喽!” “如今,只怕只有夷陵老祖能对付了了。” “……” “……” 随着忘羡两人的进入,交头接耳声戛然而止。 蓝忘机依旧一脸清冷,一一听着各家主汇报自家把守的结界口伤亡情况,最后又沉着冷静的将各个结界口重新部署安排。 众仙门皆是恭敬领命。 整个过程,魏无羡皆是坐在蓝忘机下手第一个位置,不发一语。只是悠闲的转着手里的陈情,不时的将眼光扫向高高坐在上面,正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那只雪白的兔子。狭长的媚眼中皆是笑意盈盈,顾盼生辉。 不知不觉夜色渐浓,终于,蓝忘机制定好了详细的部署,并且魏无羡又给每家都发放了一些符咒,以便应对突发状况。 众仙门皆是对手上的符咒如获至宝,更是已经将忘羡两人当成了救命稻草, 整个大厅传来最多的就是一声声: “我们听仙督吩咐!” “魏公子尽管吩咐!” “全都仰仗魏公子了!” “魏公子,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 “……” 魏无羡终于不胜其扰,何况肚子早就已经咕咕叫。刚刚嘟起嘴,某人已经心有灵犀,缓步走近,磁性的嗓音一如既往温柔多情。 “魏婴……” 魏无羡抿嘴一笑,也不矜持,立刻站起身,握住了伸在眼前的一只修长的手掌。 蓝忘机立刻反手五指紧扣,两人并肩离去。 第62章 小心 忘羡两人简单用过晚膳,立刻奔往密室。 担架上,聂明玦身上的锁仙绳已经解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身的符咒。虽然已经不再挣扎,毫无声息,但是脖子上的缝痕依然触目惊心。 众人围在一旁,皆是一脸凝重。 聂怀桑神情紧张,更是一脸悲苦。已经匆匆赶来的聂婉儿手扶着凸起的腹部,倚靠在江澄怀里啜泣不已。 “忘机,其他结界口现在如何?”蓝曦臣一脸凝重向蓝忘机问道。 “不好,各家把守的结界口都遭到了凶尸的攻击,皆有损伤。”蓝忘机沉声道。 “看来,温若寒是要开始动手了。”蓝曦臣又道。 “可是为何是赤锋尊对不净世下手。” 江澄突然道。 “杀人诛心!” 蓝忘机冷声道。 聂怀桑和江澄皆是一脸惊惧。 “不错,正是杀人诛心!”魏无羡接着道。 “魏兄你是说温若寒?”聂怀桑担心道。 “除了他,还能有谁?温氏和聂氏本就有深仇。当年聂老宗主最是反对温氏独大专横,后来温若寒又设计杀害了聂老宗主。所以射日之征时赤锋尊才不遗余力鼎力而为。如今,赤锋尊被温若寒控制了灵识,当然会按照温若寒的指令第一个攻击不净世。恐怕整个玄门都不会幸免。”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内心隐隐不安。 “温狗,真是阴魂不散!魏无羡那现在怎么办?” 江澄咬牙切齿道。 “怎么办?当然是任他宰割喽?” 魏无羡一脸轻松。 “魏无羡,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有点正形?你到底………” 随着一道冷冽的寒光隐隐扫向面门,江澄生生闭嘴,但是依然一脸气恼。 “我说江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咋咋呼呼?开个玩笑而已!放心吧,我和蓝湛会有办法对付温若寒的!” 江澄一脸不屑的白了一眼,但是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魏无羡平时再嬉皮笑脸,大大咧咧,但是在大事上是从不含糊,江澄心知肚明。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魏无羡一句话就让自己立刻心安神定。 “二哥,我大哥,这……这是……又死了吗?” 聂怀桑忽然战战兢兢道。 “嗯。”蓝曦臣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轻叹了口气。 “又……又死了?” 聂怀桑咽了咽口水,握住折扇的手不觉收紧。 “那,魏兄,你弄这些符咒在我大哥身上是何意?” 聂怀桑又向魏无羡问道。 “赤锋尊虽然不可能活过来,可是这些符咒却可以锁住赤锋尊灵识不会立刻消散。” 魏无羡道。 “啊?灵识?”聂怀桑张大了嘴巴。 “那,那为什么大哥眼睛还睁着?我怎么感觉,感觉大哥好像在,在……盯着我。” 聂怀桑转过头不敢再看,可是一双眼睛又忍不住瞟向聂明玦大睁的双眼。 蓝曦臣不语,闭目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大哥,还有残存的灵识未曾离开。” “啊?”聂怀桑一脸惊惧。 众人也都疑惑看向蓝曦臣。 “父亲……”聂婉儿刚刚已经平复的眼泪,此时又啜泣不止。 蓝曦臣略一思忖,挥手之间,一只乳白色古琴已经闪现在面前。 “兄长是想?” 蓝忘机语气有些焦急。 “嗯。”蓝曦臣微微点头。 蓝忘机嘴唇翕动,最终道:“兄长,小心。” “兄长是要问灵吗?” 魏无羡连忙插嘴道。 收到蓝忘机肯定的眼神,魏无羡方才明白蓝忘机为何担心。 聂明玦灵识已经被阴虎符侵染,怨气太重,问灵时候是否会出现意外,都不得而知。 “曦臣……” 筱如兰亦是一脸担心。 “放心!”蓝曦臣轻轻握了一下筱如兰的手,深邃的眼眸信心满满,低沉的语气,如春风拂面,温暖和煦。 筱如兰立时心里一安,明亮的眼眸看向蓝曦臣,四目相对,尽在不言中。 蓝曦臣闭了闭双眼,轻吐一口气,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低沉呜咽的琴声从指尖缓缓流出。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 蓝曦臣:大哥,可在? “………” 琴弦无声无息。 蓝曦臣:大哥,我是曦臣。 “………” 良久,琴弦微微颤动,声音有些微弱。 聂明玦:曦臣…… 蓝曦臣:大哥可知为谁所控? 聂明玦:温若寒。 蓝曦臣:大哥可知温若寒在何处? 聂明玦:地宫。 蓝曦臣:地宫在哪里? 聂明玦:不知。 蓝曦臣:……… 蓝曦臣良久不语,似乎在犹豫,众人也都不发一语。好一会,蓝曦臣方才再次指尖拨弄。 蓝曦臣:大哥,可有何愿? 聂明玦:……… 蓝曦臣:大哥,可有见过阿瑶? 聂明玦:小人,畜生。 蓝曦臣:大哥,这么久了,该放下了。 聂明玦:不共戴天,如何能放? 蓝曦臣:大哥可知,你曾是阿瑶的第一恩人,他也曾视你为兄,为父。可最终为何会变得如此? 聂明玦:…… 蓝曦臣:大哥,可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聂明玦:你是何意? 蓝曦臣:大哥,你曾经给了阿瑶一片天,为他遮风挡雨,阿瑶虽然走错了路,但是却不曾想过害你我。最终让阿瑶对你彻底死心的是你的一句话。 聂明玦:哪句话? 蓝曦臣:你的那一句 “娼妓之子” 聂明玦:…… 琴弦再次无声无息。少廷,琴弦忽然剧烈颤动,短暂却急促。 聂明玦:娼妓之子!!! 蓝曦臣:大哥…… 聂明玦:娼妓之子!娼妓之子!!! 蓝曦臣:……… 蓝曦臣:大哥,时间不多了,你可有要对怀桑说的? 此时,蓝曦臣面前一直断断续续的琴音,忽然一阵躁动,琴声急促激荡,如疾风骤雨久久不停歇。 众人皆是一脸惊异。 聂怀桑更是死死盯着蓝曦臣面前的古琴,一双手紧紧攥着折扇,紧张不已。 终于,琴音戛然而止。 蓝曦臣收回古琴,轻轻叹了口气,额头已经细密汗珠。 众人也皆是松了一口气。 “二哥,大哥说什么了?”聂怀桑第一个迫不及待问道。 蓝曦臣犹豫了一下,道:“无甚重要的事。” “啊?”聂怀桑有些失望。 “怀桑,好好安葬大哥即可。蓝曦臣又道。 “是,知道了。”聂怀桑低声道。双眼又禁不住看了看聂明玦大睁的一双眼睛,有些不死心道:“二哥,是不是大哥有什么遗愿?我刚才听你最后的琴声,好像,好像……” 蓝曦臣看了聂怀桑一眼,似乎在犹豫。 “二哥,大哥他,他有什么遗愿,你尽管告诉怀桑。大哥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怪害怕的。”聂怀桑嗫嚅道。 蓝曦臣又看了看众人,终于下定决心道:“怀桑,大哥他……他在骂你。” “啥?啥?骂我?骂我什么?”聂怀桑大惊,众人亦都是一脸惊异。 魏无羡更是忍不住用拳头放在鼻子下,一阵轻笑出声。随即又不好意思看了看众人,才勉强忍住笑意。 “怀桑,大哥说,说你不是个东西。生前就被你气得半死,死后你也不让他安宁。不仅将他和阿瑶一同放在同一只棺椁里,还用法力将他镇压,让他不得往生。说这次如果还这样,让你,让你小心点!” 蓝曦臣费力的说完,轻轻吐了一口气。 “噗嗤!”魏无羡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手亦扶着胸口。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揽住了魏无羡腰部。 江澄也是憋着一脸笑意,待到看了看依偎在怀里的聂婉儿,又生生忍住。 聂怀桑哭丧着脸,一语不发。 不多会,只见聂明玦身上的符咒慢慢离身,随即灰飞烟灭。聂明玦大睁着的双眼终于缓缓合上。 众人面面相觑,暗暗叹息。蓝曦臣闭了闭眼,不发一语。 已经深夜,众人也不再多话,各自回房休息。 临走时,魏无羡又拍了拍聂怀桑肩膀道:“聂兄,小心点!” 说完一脸笑意拉着蓝忘机离去。独留下一脸生无可恋的聂怀桑怔在原地。 第63章 心痛 回到房间,忘羡两人简单的盥洗,换上干净柔软的中衣并排躺在榻上。 此时,已经是丑时,虽然经历了一场战斗,魏无羡却是毫无睡意。蓝忘机依然标准的蓝氏睡姿,微微闭着眼睛,可是却是握着魏无羡一只手。 “怎么了?”蓝忘机依然闭着眼睛。 魏无羡扭了扭身子,终于还是侧过身,将脑袋枕在蓝忘机一条胳膊上,一条腿又搭在了蓝忘机身上。 “蓝湛,今天兄长问灵,你也能听得懂,是不是? “嗯。”蓝忘机揽住魏无羡,依然闭着眼睛。 “那你说说兄长问灵都问了什么?” 魏无羡兴趣盎然。 “问这个,何意?” “没什么,就是好奇,除了赤锋尊,兄长还说什么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道:“金光瑶。” “金光瑶?” 魏无羡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将这个人给忘记了。魏无羡忽然有些隐隐担心。 金光瑶虽然没有聂明玦修为高深,灵力浑厚,但那也只是比灵力,比刀道而已。抛开这些,金光瑶的诡道可也是不容小觑。先不说前世他仅仅凭借半块阴虎符就搅动风云,其音律更是天资聪颖,何况还有蓝曦臣的指导。 “蓝湛,你说金光瑶他现在被温若寒控制了灵识,会不会伤害兄长?” “不会!兄长早已放下。” 虽然嘴里安慰着,可是蓝忘机心里亦是隐隐担心。当初镇压金光瑶的封棺塔坍塌,蓝曦臣问灵,不仅弦断,自己也被反噬,蓝忘机可是一直都没忘记。 “这温若寒还真是歹毒,用赤锋尊对付不净世,要是再用金光瑶对付兄长,一旦真的成功,他们这曾经的三尊结义可算是都毁在了自己人手里。” 魏无羡有些不甘心的嘟囔着。 蓝忘机不发一语,一直闭着的双眸不知何时已经睁开,揽住魏无羡的手臂也紧了紧。 “唉,算了不想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兄长如此修为,也不是轻易能伤害的,我们还是不要瞎操心了。” 感觉到了蓝忘机的担心,魏无羡又将脑袋向蓝忘机胸口蹭了蹭,转换了语气道:“只要我的二哥哥安然无恙,我就不怕! “魏婴……” 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头去找寻那两张薄唇。 随着情意绵绵的深吻,魏无羡只觉得胸口突然一阵针扎的疼痛,却只是一闪而过。 心头莫名一紧!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自从莲花坞蓝忘机给自己输血,已经是第三次觉得胸口蓦地一疼,每次都是在和蓝忘机亲热时候一闪而过。 魏无羡突然莫名慌张,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不是和温若寒有关?又或是和蓝忘机有关? 蓝忘机?蓝湛?会和蓝湛有关吗?如果真的和蓝湛有关,那这代表着什么? 魏无羡猛然抱紧了蓝忘机,竟然忍不住有些发抖。 怀里人的如此紧张,岂能逃过蓝忘机的感觉。 “魏婴,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蓝忘机捧住魏无羡脸颊,浅淡的双眸斟满了焦急。 魏无羡仿佛突然回神,禁不住暗自埋怨,“我这是怎么了?也太杞人忧天了,还是不要让蓝湛担心的好。” 一念思定,魏无羡抿嘴一笑,低头含住蓝忘机耳垂,轻轻吮吸了一下,嘴里低低轻语:“二哥哥,你说魏婴怎么了?” 说着又开始在蓝忘机脖颈不停亲吻。 虽然身体已经微颤,可是蓝忘机心里依然疑惑。 “魏婴……” 蓝忘机捉住魏无羡已经不老实的手,试图追问。 “二哥哥,天都快亮了,你让我一个人天天吗?你不想要魏婴了?” 魏无羡也不挣扎,只是将嘴唇附在那人耳边,喃喃低语。 饶是心里再疑惑,蓝忘机也来不及多想,按住不停撩拨的那个人脑袋,捉住那两片轻轻吐气的薄唇,不停的深入,缠绕。 “蓝湛……”意乱情迷中,魏无羡喃喃低语。 “魏婴……”情潮汹涌中,蓝忘机低低回应,随即一个翻身,跃然而上,两人再不分彼此,双双淹没在阵阵喘息中……… 第64章 如同一人 一望无际的荷塘,满园绿意盎然。墨绿的荷叶丛中,朵朵粉色荷花娇艳欲滴,微微颤动。 荷塘边边垂柳依依,绿草茵茵,蝉鸣声声,让人仿佛置身于诗情画意之中。 “这是哪儿?难道这里是莲花坞?可是好像又不是,我怎么到这里了?蓝湛呢?蓝湛,蓝湛你在哪儿?” 置身于莲塘诗情画意的美景中,魏无羡却无心观景。 明明是和蓝忘机一起双修移魂大法,可是怎么跑到莲塘里来了。还有蓝湛去哪儿了?魏无羡有些慌张。 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蓝忘机的陪伴,即使不发一语,但是有他在身边,魏无羡才会觉得安心。蓦然空荡荡的身边,让魏无羡莫名心慌,仿佛突然失去了方向。 “羡羡!” 如丝般的语音轻柔温婉,仿佛细雨轻抚着魏无羡的心田。 魏无羡心口猛的一颤。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如此温暖,曾经让自己如此眷恋,如此渴望。 “阿娘!”魏无羡蓦然回头。 垂垂杨柳树下,一袭黑纱,身材略显单薄的一名少妇,正冲着魏无羡微笑招手。眉目如画的白皙脸颊透露着女性的娇媚和温柔。如晨光中的仙子,优雅动人。 “阿娘!”魏无羡喃喃低语,脚下却不敢移动半步,仿佛怕这是一场梦,怕惊扰了这个梦。 “羡羡,过来,到阿娘这里来。” 少妇温柔轻唤。 “阿娘……” 魏无羡终于缓缓移动着脚步,脸颊早已经泪流满面。 “阿娘,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魏无羡慢慢走到少妇面前,喃喃低语,泪流满面。 “羡羡,你还好吗?阿娘也想你?”少妇轻抚着魏无羡脸颊。 “羡羡很好,羡羡就是想您。”不断涌出的泪水,沾湿了筱清竹纤细的手指。 筱清竹眼眶亦是潮湿,脸庞温柔一笑,将魏无羡揽进怀中,轻轻抚着后背,柔声安慰着:“羡羡,好孩子别哭了,大男人不要轻易掉眼泪。” 魏无羡拥着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筱清竹单薄的身躯,将脑袋伏在筱清竹窄小的肩头,一如小时候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那么温暖,那么留恋。 “阿娘……” 好久好久,魏无羡依然啜泣不止,更是不舍的离开母亲的怀抱。 没有人知道,自己心里多想有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觉。 当年的血洗莲花坞,当虞紫鸢在小船上把江澄抱在怀里,依依不舍,痛彻心扉时。 谁又能想到,同样年纪的魏无羡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有多羡慕!有多心酸! 可是,虞紫鸢狠狠的一句话:魏婴,你死也要护住江澄! 却是让魏无羡瞬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做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自己是一个从此以后要用生命保护师姐和师弟的人,哪怕自己也只是个同样年纪的少年! 如今,终于有了可以被母亲抱住的感觉,魏无羡岂能不留恋,又岂能轻易松开! 母子连心,筱清竹当然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感情,遂也不多话,只是搂着魏无羡,轻轻拍着后背。 终于,魏无羡慢慢止住了哭泣。 “羡羡,好孩子,你听阿娘跟你说……” 筱清竹轻轻松开了魏无羡。 魏无羡只得恋恋不舍的抬起头,吸了吸鼻子,依然嘟着嘴。 筱清竹抚去魏无羡脸颊泪痕,柔声道:“羡羡,好孩子,人生没有完美无缺,你要学会接受。阿娘虽然离开了你,但是阿娘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情,阿娘无悔,你明白吗?” “阿娘……”魏无羡点了点头,嗫嚅着。 “阿娘,您刚才说做了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您是不是说温若寒?在乱葬岗……” 魏无羡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看到的一切,不觉伸手摸出了怀中的瑶池玉佩。 筱清竹没有接话,轻轻拿过玉佩,指腹抚摸了良久,方才缓缓开口道:“羡羡,你只管记住,阿娘一直在陪着你。” “阿娘……” 筱清竹将玉佩放回到魏无羡手心,又理了理魏无羡衣襟,柔声道:“羡羡,你要记住阿娘给你说的话,要记住别人对你的好,更要好好保护自己,人死不能复生,无论何时,活着最重要,明白吗?” “嗯,阿娘,羡羡记住了。”魏无羡使劲的点着头。 “阿娘,羡羡还有一事想告诉您……” 魏无羡脸上显出一丝羞涩,又有些欢喜满足。 “阿娘知道……” 筱清竹微微一笑,道:“你和蓝二公子在一起了是不是?” “嗯……” 魏无羡点了点头,嘟了嘟嘴,有些娇憨,也有些羞赧。 “阿娘,羡羡喜欢他,羡羡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只可惜,蓝湛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然,羡羡好想让阿娘见见他。” 魏无羡嘟着嘴。可是一想到那个小古板,立时脸上又显出满足的笑意,狭长的媚眼立时满目含情,仿佛那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身边。 筱清竹尽收眼底,微微一笑,一脸温柔慈爱。 “羡羡,无妨,阿娘见过他了,阿娘也很喜欢他。有他陪着你,阿娘很开心,很放心。” “啊?阿娘,你……是啥时候见的蓝湛,我怎么不知道?真是的,他都没有给我说。” 魏无羡一脸不满。 筱清竹一脸宠溺,抚了抚魏无羡脸颊轻声道:“羡羡,阿娘该走了,你要记住阿娘给你说的话。记住,阿娘一直都在陪着你。” “阿娘,你……你要去哪儿?”魏无羡一脸焦急。 “羡羡,阿娘还有一事未完,等阿娘完成,就要去该去的地方。” 筱清竹的声音渐渐模糊。 “阿娘!” “羡羡,记住阿娘的话,阿娘一直都在陪着你……” “阿娘!” 魏无羡焦急大喊。 哪里还有筱清竹的影子,只有手掌心的瑶池玉佩泛着隐隐光芒。少廷又恢复如初,安静的躺在魏无羡手心。 “阿娘……”魏无羡呆呆站在原地。 耀眼的芍药花海,姹紫嫣红,花香怡人。 “这是哪儿?难道我又来到了蓝安前辈的居所?” 置身于花海中的蓝忘机有些疑虑的环顾着四周。 一样的漫天姹紫嫣红,一样的仙气缭绕,一样的被薄雾笼罩的树林层峦叠嶂,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是了,是蓝牙前辈的居所,是自己和魏婴一起来过的地方。 蓝忘机有些隐隐激动。 “魏婴!魏婴在哪儿?” 蓝忘机猛然惊觉,自己身边竟然是空无一人。一成不变的脸颊显出一丝慌张。 “魏婴……” 蓝忘机焦急呼唤,四周一片寂寥。 蓝忘机伫立片刻,看了看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洞口,略一犹豫向洞口走去。 洞内依然如初。薄雾缭绕,清凉如水。氤氲着淡淡雾气的温泉池清澈见底。 蓝忘机站在洞内,静静的环顾着四周。 “你来了……”空无一人的空气中响起了慈祥和蔼的声音。 “前辈……”蓝忘机微微惊呼出声,是蓝安的声音! 可是哪里又有蓝安的影子。 “唉!等了这么久,你们终于成功了,真是难为你了。”声音中透着慈爱欣赏。 “前辈!”蓝忘机一掀开衣摆,对着空气跪了下去。 “唉!……” 声音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道:“情至深处可共生死,爱到极致亦会痛彻心扉。终究是劫数难逃。唉!都是命数!” 蓝忘机心中一紧,莫名紧张。 “前辈何意?” 蓝忘机珀色的眼眸盯着前方,颤声问道。 洞中一片寂静。 不多会,声音才又缓缓响起:“双龙佩已经与你们血脉交融,你们也已经如同一人,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此时,洞内再也了无生息。 “如同一人……” 蓝忘机暗暗惊奇,刚想开口,却是洞外一声清亮略显焦急的声音传入耳间…… “蓝湛,蓝湛,你在哪儿?” 第65章 殊途同归 熟悉的声音虽然早已经刻在心上,可是此情此景再次听见,依然让蓝忘机心口一跳,再也无暇顾及其他,迅速向洞外奔去。 漫天花海中,一个瘦削身影渐渐逼近。 “魏婴!” 蓝忘机定在了原地。 “蓝湛!” 魏无羡止住了脚步。 “魏婴……”蓝忘机轻唤,眼中已经隐隐泪光。 “蓝湛……”魏无羡喃喃低语,泪水夺眶而出。 姹紫嫣红的漫天花海中,两人同时向对方飞奔而去。 终于紧紧相拥。 “魏婴……” 蓝忘机喃喃低语,仿佛已经分开了一万年,或者是更久,久到让他心慌,让他后怕,更是让他紧紧搂住,不舍的松开一丝一毫。晶莹的泪珠不知不觉悄然滑落。 “蓝湛……” 魏无羡将脑袋紧紧埋在蓝忘机颈间,仿佛迷失了方向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终于又回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港湾,那么温暖,那么安心。滚烫的泪水汩汩而下。 好久…… “蓝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 魏无羡一颗心终于稍稍平复。 “魏婴……” 蓝忘机亦是感同身受。 两人终于稍稍分开。 “咦?这是哪儿?蓝湛,这不是……” 终于注意到了漫山遍野的芍药花海,魏无羡惊喜交加。 “嗯。”蓝忘机微微点了一下头,白皙的脸颊浅浅笑意。 “真的是这里?蓝湛,我们竟然又回到了蓝安前辈的居所?那,那蓝安前辈是不是?” 魏无羡一脸兴奋,更有些难以置信,不会这么好的运气吧? 蓝忘机微微点了一下头,亦是一脸满足。两个人两次神魂离体却都是来到了同一个地方,虽然最初殊途,却最终同归。 此生如此不幸,又何其有幸! 蓝忘机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可是想到刚刚蓝安的话,又让他内心隐隐不安。 劫数难逃?会应在哪里?会是魏婴吗? 一向自持冷静的蓝忘机突然莫名心慌,蓦然将魏无羡再次揽入怀中紧紧抱住。 “蓝湛,你怎么了?” 魏无羡当然感觉得到,有些奇怪,更有些紧张。 没有听到回答,却是已经被两片柔软清甜的双唇吻住。 魏无羡只觉得此时的蓝忘机与往日不同,温润的双唇落在自己唇上,耳垂,脖颈一处也不放过,深情眷恋,缠绵至极。 “蓝湛,你到底怎么了?” 魏无羡努力控制着身体里的阵阵悸动,稍稍推开蓝忘机,微微喘着道。 蓝忘机微微一滞,随即又直接堵住了魏无羡双唇,几乎有些霸道的索取厮磨,似乎要将一生的情意都在今朝释放。 终于,魏无羡几乎快喘不过来气,蓝忘机才稍稍放过,又咬了咬魏无羡嘴唇方才恋恋不舍松开,却依然紧紧拥住。 “蓝湛,你勒的我喘不过气了?”随着蓝忘机越收越紧的手臂,魏无羡终于受不住。 蓝忘机似乎猛然回神,蓦地松开了手臂。 “蓝湛,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魏无羡深深凝视着蓝忘机双眼。 “无事。” 蓝忘机珀色的眼眸冲魏无羡柔柔一笑,拉起魏无羡的手道:“走吧,我们进去。” “蓝湛,等一下……” 魏无羡转头环顾着四周。 “魏婴?” 蓝忘机有些疑惑。 “蓝湛,我想记住这个地方,我真的好喜欢!以后要是我们想过二人世界,我们就来这里,谁都找不到我们,好不好?” “好!” 蓝忘机不假思索。 “可是,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这里?万一找不到了怎么办?” “不会!” 蓝忘机斩钉截铁道,浅淡的眼眸看向了魏无羡胸口。 “魏婴,只要你喜欢,我一定找得到!” 磁性的语音温柔与坚定并存。 魏无羡一脸得意,随即抿嘴一笑,附身折了一朵鲜红若雪的芍药,别在了蓝忘机发间…… “好啦,二哥哥,走吧。” 魏无羡拍了拍手,方才满意的拉起蓝忘机向洞口奔去。 第66章 圣地 “蓝湛,这是什么?” 刚刚进到洞内,魏无羡就已经禁不住惊喜万分。 只见蓝安曾坐过的石凳上空随着两人的同时进入,一阵紫光乍现,一朵硕大的紫色莲花在一片耀眼的紫气中缓缓旋转着。氤氲着淡淡雾气的山洞笼罩在梦幻般的紫气中,仿若仙境。 魏无羡惊呆了。 即使自己自小在莲花坞长大,对娇艳的莲花早已经见怪不怪,可是从没见过紫色莲花,更别提如此耀眼夺目。 蓝忘机亦是一脸惊奇,稍稍稳了稳心神,拉着魏无羡慢慢向紫莲靠近。 随着两人的走近,只见硕大的紫莲徐徐降落,直至悬浮在两人眼前。 魏无羡咬着嘴唇,清澈明亮的双眼此时更是闪闪发光,忍不住伸手托住紫莲。 只见耀眼的紫莲在魏无羡手心慢慢落定,随即花瓣开始慢慢敞开。 两人皆是惊奇不已,一眼不错的盯着手心里的紫莲。 随着花瓣的全部敞开,一只墨绿油光的莲蓬赫然映入眼帘。约摸有半个拳头大小的莲蓬,泛着绿油油的光泽,煞是好看。 “蓝湛……”魏无羡转头看了看蓝忘机,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喜期待。 蓝忘机一脸宠溺,微微点头。 魏无羡小心翼翼的将莲蓬从莲花中拿了出来。随着莲蓬拿出,紫莲慢慢合拢,紫色的光芒也显失不见。 魏无羡将紫莲揣进怀里,又仔细端详着手里的莲蓬。除了比一般的莲蓬颜色更绿,香气更加浓郁,其他也无甚两样。 魏无羡又看了一眼蓝忘机,方才小心翼翼的撕开莲蓬,取出一颗同样墨绿饱满的莲子。撕开外皮,乳白色散发着阵阵清香的果肉立时呈现在眼前。 魏无羡满眼惊喜,看了一眼蓝忘机,将莲子放入了口中。 “哇!好吃!好香啊,蓝湛,你快吃。” 魏无羡顾不上多话,连忙快速又剥了一颗莲子,直接塞入蓝忘机口中。 “怎么样?蓝湛,好吃吧?又香又糯!” 看到蓝忘机也是略有些惊异的神色,魏无羡兴奋不已,已经合不拢嘴。忙不迭的又再次去剥剩下的莲子,不多会莲子已经所剩无几。此时魏无羡却觉得浑身燥热,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热流源源不断冲向四肢百骸。 “蓝湛,我好热,你热不热?”魏无羡直接将莲蓬塞到蓝忘机手里,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 蓝忘机将莲蓬放在乾坤袖里,小心收好。随着身体传来的阵阵燥热,也忍不住开始解开束腰。 很快两人都已经脱下外衣,可是依然皆是面色绯红,手心亦是潮湿一片。 看到洞里冒着寥寥热气的温泉池,魏无羡干脆直接将自己两下剥光,扑通一声跳进了池子里。 “蓝湛,好舒服啊,你快点下来,快点!”魏无羡大喊,一边在水里扑腾着。 蓝忘机稍稍犹豫了一下,缓慢的解开自己中衣,仔细叠好,又将魏无羡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方才踏入池中。 刚刚踏入池中,魏无羡滑溜溜的身子仿若水蛇般缠绕上来。 “魏婴……” 蓝忘机一把抱紧扑在怀里的魏无羡,轻唤了一声。 手上传来的锦缎般丝滑的肌肤滑腻如玉,盈盈一握的纤腰紧致柔软,仿若无骨。蓝忘机忍不住伸手在那圆润紧致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魏无羡轻哼了一声,身体一阵乱扭。 “魏婴!莫要乱动。”蓝忘机绷直了身体,隐忍道。 魏无羡轻触了一下蓝忘机鲜红若血的湿漉漉嘴唇,一脸坏笑道:“蓝湛,你说蓝安前辈和他的道侣是不是也在这个温泉里洗过澡,像我们一样。”说着,一只手又忍不住在水下一阵乱动。 “魏婴!”蓝忘机一声低声轻喝,嘴唇紧紧抿着。片刻,轻吐了一口气,伸手拂去魏无羡脸颊上的水珠,低声道:“先祖圣地,不可胡闹。” “切!” 魏无羡嘟了嘟嘴,道:“明明是你先扭我屁股的,还说我!” 蓝忘机嘴角勾了勾,掩饰不住的浅笑隐隐挂在嘴角。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柔声道:“听话,这个温泉非比寻常,可助我们修习。” “好好,非比寻常,不可胡闹不可胡闹!” 魏无羡不满的嘟着嘴,狭长的媚眼眨了眨,又叹口气道:“好吧,既然不让我碰,那我到那边便是。”说着立刻起身。 随着“哗”的一声水响,已经被某人猛的拽了回来,脑袋被直接按在了胸口。 “不准走!” 蓝忘机低低轻喝。 “嗤!”魏无羡满意的一声轻笑,伸手勾了勾蓝忘机鼻尖,嗔怪道:“看你,蓝湛,你又不让我碰,又不让我走,真是的,你可真霸道!” “反正……就是不准走!” 蓝忘机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有些执拗道。 魏无羡心里乐开了花,双唇轻轻触碰着蓝忘机胸口的烙印,轻笑道:“好好,不走,也不碰你行了吧!” 说完又扭了扭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身体靠在了蓝忘机身上。嘴里慵懒道:“这样总可以吧?我保证一定老实,不乱动,手也不乱动!” 蓝忘机抿着嘴唇,绷直了身体,直到怀里的人不再乱动,方才暗暗吐了一口气。又调整了一个姿势,让魏无羡靠的更舒服些。 “好舒服!真想就这样永远不醒来该有多好!”魏无羡慵懒惬意躺在蓝忘机怀里,舒服的闭上眼睛,只觉得四肢百骸仿佛都充满了灵力,源源不断,用之不竭,不知不觉闭目沉睡。 第67章 情深 而 所达 清幽的密室。 紧紧缠绕在一起,浑身闪烁着耀眼红光的双龙,终于慢慢分开,向忘羡两人胸口隐入,如烈火般炫目的一片火红也最终消失。 密室,又恢复如初,昏黄的烛光明亮柔和。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 随着彼此同时映入眼帘,看到依然安好的对方,一种仿若重生的感觉瞬间袭来。 “魏婴!” “蓝湛!” 紧紧相拥的身体感受着彼此热烈心跳,感受着彼此身体里流着对方鲜血,血脉交融的喜悦。 “蓝湛……” “魏婴……” 好久,好久,终于分开。 “蓝湛,我们成功了是吗?”魏无羡隐隐紧张,隐隐期待。 “嗯。” 蓝忘机亦是隐隐惊喜,隐隐紧张。 “那,那你的寿元?”魏无羡清澈的眼眸满满期待。 “傻瓜,我们已经突破了结界,如同一人,寿元当然恢复。”蓝忘机一脸宠溺。 “蓝湛,你说我们突破了结界能活到多少岁?” “不知,有你,多少都行。” “蓝湛!” “魏婴!” 两人再次相拥。 “嗤!”看着蓝忘机鬓边鲜红若雪的芍药,魏无羡忍不住轻笑出声。 “蓝湛,你说,要是我们早知道彼此要血乳交融,方才能最后突破结界多好,也不会等这么久。”魏无羡依然靠在蓝忘机怀里,手里抚弄着娇艳的芍药花,一脸满足。 “嗯。”蓝忘机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少廷又道:“无妨!” “蓝湛……” 魏无羡蓦地坐起身子,灼灼眼神凝视着蓝忘机。 “蓝湛,我看到我阿娘了,和我小时候的记忆一模一样。” 魏无羡声音难掩激动。 “嗯。” 蓝忘机一脸宠溺,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注满情丝。 “可是,我阿娘说她见过你,是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蓝忘机浅浅一笑,握住魏无羡双手柔声道:“就是在寒潭洞时候。” “寒潭洞?这么久了,蓝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可真行!真是的!” 魏无羡嘟了嘟嘴。 蓝忘机浅笑不语,珀色的眼眸却是万般柔情。 “蓝湛,我娘都给你说什么了?” 魏无羡又道,明亮的眼眸顾盼生辉。 蓝忘机略略犹豫了一下…… “她说,你……很喜欢我,让我对你好。” “啊?我才不信!蓝湛,你骗人!” 魏无羡竟然有些害羞,虽然嘟着嘴,却是难掩笑意。 “魏婴……” 蓝忘机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不骗你,我还见过江姑娘,她也说你很早就喜欢我,让我好好待你。” 蓝忘机轻轻吻着魏无羡发丝,磁性的嗓音魅惑而轻柔。 “她们……可真是的!竟然连我给卖了!………” 魏无羡埋首在蓝忘机颈间,嘴里不满的嘟囔着,脸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满足。 “魏婴……”轻唤的语音温柔至极…… “我很感激,感激她们给了你生命,让我今生才能拥有你。魏婴,我不能没有你。” 语音已经略略轻颤。 一直隐隐担心的温若寒,警惕严防的恶诅痕,如今却是因此而因祸得福,蓝忘机心里岂能不惊喜激动;但是蓝安的话却又让蓝忘机莫名心慌。 揽住怀里人的手臂不知不觉收紧。 魏无羡心中感动,却是抬头触及到那双浅淡的眼眸里隐隐紧张。 所谓,情深怕缘浅,爱浓怕生悲,亦是如此吧! “蓝湛,你很害怕,害怕失去我是不是?” 魏无羡轻抚蓝忘机脸颊。 “嗯。” “蓝湛,你真傻!我们现在已经如同一人,不管哪一方有事,另一方也不能独活,既如此,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嗯。”蓝忘机低头看着那双眼波流转,熠熠生辉的双眸,心里稍稍缓和,不觉嘴角微微勾起。 魏无羡满意的咬了咬嘴唇,心中一动,转了转眼珠,蓦的推开蓝忘机…… “蓝湛,我们移魂时我见到了我阿娘,我们又一起突破了结界,你说是不是应该好好庆祝?” “庆祝?” 蓝忘机稍稍疑惑。 “要不我送你一个礼物吧?”魏无羡咬着嘴唇,一脸狡黠笑意。 “礼物?”蓝忘机更是不明所以。 魏无羡抿嘴轻笑,猛的扑进蓝忘机怀里。 良久,一阵沉默。 “魏婴,礼物?” “哎呦,真是的,这不都已经在你怀里了吗?” 蓝忘机微微一怔,随即收紧手臂,转头找到那两张偷偷浅笑的薄唇,紧紧贴上。 初秋的云深不知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山间的雾气若隐若现,已经泛黄的枝叶在秋风中轻轻摇曳,不时飘飘荡荡,轻盈飞舞。 忘羡两人携手走出密室。 “含光君,魏前辈,你们出关了?” 蓝思追两人忙不迭迎上前,一脸欢喜。 蓝曦臣也是一脸笑意。 “兄长。”两人同时行礼。 “忘机,阿羡,你们还好吧?” “兄长,放心吧,我们好着呢?是不是蓝湛?”魏无羡抢先回答,又蹭了蹭蓝忘机。 蓝忘机略微点头,清冷的脸颊难得竟然隐隐笑意。 蓝景仪何曾见过蓝忘机如此亲和,禁不住一双眼睛停留在蓝忘机脸颊,似乎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魏无羡有些失笑,刚想开口调侃,却不料,蓝景仪忽然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稀奇事情…… “咦?含光君,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蓝景仪嘴里说着,又禁不住看向了魏无羡…… “咦?魏前辈,您……怎么好像也变了?” “变了?哪里变了?”魏无羡有些诧异,随即又有些心虚,摸了摸嘴唇,心中暗自埋怨:“蓝湛不会又将我嘴唇咬破了吧?可是我没有觉得疼啊?” “啊!我知道了,含光君,你们,你们好像变的年轻了?” 蓝景仪脱口大叫。 “年轻?”两人同时对视。 蓝曦臣也若有所思的看向两人。 还真是?魏无羡突然发觉,眼前的蓝忘机虽然乍一看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眉宇间好像是听学时候的状态!对!是的,眼前的蓝忘机竟然恢复了一脸少年气!肤色更加紧致,浅淡的眼眸更加清澈干净,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些亲和,少了一些少年时候的拒人千里。 “蓝湛,你……” 魏无羡激动不已,难道这是返老还童了? 此时,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眼眸亦是如此,惊喜交加,隐隐激动。眼前的这个人分明就是十几年前肆意撩拨自己的那个意气风发的云梦少年郎。 “魏婴,我们……” “忘机,阿羡,恭喜你们!” 蓝曦臣已经有所了然,脸上亦是会心一笑。 蓝景仪两人面面相觑。 直到两人离去,蓝景仪方才向蓝思追小声道:“思追,他们是返老还童了吗?” “嗯,应该是的。” “啊?他们……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神奇了?” “情之所至,生之所达。”蓝曦臣微微一笑,低声自语。 第68章 胆魄 松风水月,不仅蓝启仁,蓝启义夫妇二人也在。 魏无羡有些诧异,但是也没多问,而是跟着蓝忘机恭恭敬敬的向几位长辈行了礼。 “哎呦,快起来,这孩子干嘛行这么大的礼。”景仪母亲打从心眼里喜欢魏无羡,忙不迭的将两人扶起来。 “魏婴早就应该和蓝湛一起去拜见二位前辈,魏婴失礼了。” 魏无羡又向蓝启义夫妇二人行了礼。 “自家人说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都是住在云深不知处,有啥好拜见的。”景仪母亲不等蓝启义开口又忙不迭道。 待到行礼完毕坐定,蓝启仁方才开口道:“如今,岐山各个结界口已经被三弟夫妇施法布阵,暂时压住,如今叫你俩来是有些别的事情,想和你们说。” 忘羡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默不作声,饶是魏无羡再喜欢胡闹,此时也是规规矩矩的坐好,不敢造次。 “魏婴,既然你已经和忘机双修成功,我想是时候和你说说你母亲的事了。”蓝启仁缓缓道。 “我母亲?”魏无羡蓦地一惊。随即手掌已经被一只手轻轻握住。 转头收到蓝忘机珀色的眼眸里传来的坚定眼神,魏无羡立时心里一松,一颗心稍稍安定,轻轻的回握了一下蓝忘机的手。 蓝启仁轻咳了一声,装作没看见,继续道:“魏婴,我和你母亲曾经是同门师兄妹。当年,藏色准备去夜猎之前,曾经来找过我。只可惜,当时兄长夫妇二人刚刚身损,蓝氏无主,忘机刚刚五岁,再加上温氏独大,内忧外患,我实在是无心顾及其他,所以就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以至于错过了和藏色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蓝启仁似乎陷入了往事,摸着胡子,久久不语。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的手也忽然紧了紧。 魏无羡心中了然,立刻反手一扣,和蓝忘机五指紧紧扣在了一起。 良久,蓝启仁方才继续道:“唉……!如果不是闭门谢客,想来魏婴也不会流落街头。后来我去找过你,可惜不得见。也去找了江宗主,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你,不曾想,他也不得见。唉……” 蓝启仁深深叹了口气,看向魏无羡的眼神有些许愧疚。 “叔父……” 魏无羡忽然有些激动。 “叔父去云梦时候,是不是当时带着蓝湛?小时候的蓝湛?” 蓝启仁有些疑惑,魏无羡为何会有此一问,但是依然点了头,道:“是的,我当时是带着忘机一起去的。” 魏无羡一脸惊喜,张了张嘴,却是没说话,又转头看了看蓝忘机,嘴里轻声念叨:“蓝湛……” 蓝忘机心中疑虑,却依然不发一语,只是紧了紧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看向魏无羡的眼光满是宠溺温柔。 魏无羡定了定神,不再多话。 “后来,我听说江宗主找到了你,可是他却将你带回了莲花坞,不愿送来云深不知处。我当时也觉得江宗主为人光明磊落,绝不会亏待于你;再说,我也确实分身乏术,所以也没再坚持。” 蓝启仁继续道。 魏无羡心中百感交集。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跑出家门,岂不是会被蓝启仁带回姑苏蓝氏,也就是说,自己就会和蓝忘机一起长大。 魏无羡激动不已,而手上传来的拇指轻轻的抚摸,让魏无羡心里更是情意绵绵。突然想立刻回静室,回到静室紧紧抱住这个和自己从小就已经有了千丝万缕关系的小古板。 魏无羡使劲咬了咬嘴唇,尽量控制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而此时,蓝启仁似乎也思绪万千,看向忘羡两人的眼光有些复杂。 “如果,当初自己坚持将魏婴接到云深不知处,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情景?会不会,魏婴是第二个忘机?”蓝启仁思绪万千,但是一想到自己胡子被藏色偷偷剪掉,又禁不住身体抖了一下。 “子随母性,魏婴如此放荡不羁,和他母亲如出一辙,要是果真如此,搞不好会将忘机带成第二个魏婴。”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二白菜差点变成魏婴那样的性子,蓝启仁禁不住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 “二哥……” 随着蓝启义的提醒,蓝启仁方才猛然回神,咳了一声,又继续道:“当年,藏色夫妇二人来找我,除了是想托付魏婴,还有就是因为温若寒。当时他们夫妇已经发觉了温若寒在乱葬岗炼制凶尸,想让我牵头,联络几大世家共同伐之。可惜,当时几大世家皆是各自遭难,自顾不暇。所以,他们夫妇二人才独自去乱葬岗,没想到却是一去不回。”蓝启仁深深叹了一口气。 魏无羡脑海中立时闪现出,父母在乱葬岗不惜身损,压制薛崇亥残魂的情景。 “分魂术!”魏无羡突然说道。 众人皆是一惊,疑惑的看向了魏无羡。 “叔父,温若寒不仅修习了移魂大法,还修习了分魂术,并且已经修习顶峰。他可以将自己的魂魄分成无数个细小的灵魂,可以附着在任何凶尸身上,控制凶尸的灵识,即使我们杀死了凶尸,但是他也会毫发无损。当年他就是这样控制了薛崇亥的残魂,所以,我父母亲才……才……” 魏无羡突然闭了嘴,眼神也有些黯然。 “魏婴……”熟悉的声息,熟悉的语气,以及手上传来的温暖,让魏无羡立时心安。 “蓝湛……” 魏无羡转头看向蓝忘机,脸上已经恢复不羁的轻笑。 “蓝湛,我们有活干了,我还真想试试温若寒的移魂大法,看看是我们厉害,还是他厉害……” 魏无羡冲蓝忘机眨了眨眼,一脸自信。 蓝启仁几人禁不住动容。 温若寒如此危险,更是可以随意驱使数以万计或者更多的凶尸,可是在魏无羡嘴里,却说的云淡风轻,光是这份胆量和气魄,已经非常人可比。 蓝启仁看向魏无羡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赞许,还有几分怜爱。就连两人的小动作,仿佛也已经视而不见。 第69章 以恶治恶 蓝启义亦是摸着胡子一脸赞赏。 景仪母亲更是已经沉不住气道:“魏婴,以后就让景仪归于你和忘机这一脉吧?我现在放心了,不管跟着你学成啥样,我和他爹都满意?魏婴,你可不要推辞哦?” “啊?” 魏无羡哭笑不得。一想到蓝景仪那个顽劣跳脱,爱喝酒的性子,心里禁不住叫苦不迭。这以后要是走哪都有蓝景仪跟着,这酒还不得都被他喝了。 而此时守候在门外的蓝景仪已经是惊喜万分。 “思追,你听到了吗?” “嗯。”蓝思追亦是一脸笑意。 “思追,你是含光君名下唯一的亲传弟子,我现在是魏前辈名下弟子,那我们以后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蓝景仪双眼里的兴奋和激动几乎夺眶而出。 “嗯……” 蓝思追亦是浅浅笑意,看向蓝景仪的目光充满了宠溺,须臾又连忙 “嘘” 了一声道:“别说话。” 蓝景仪连忙伸了伸舌头,用手捂住了嘴巴。 “魏婴,这是当初我和你母亲同住一间精舍时,她留下的手稿,本来是想早些给你的,但是担心你睹物思人,徒增烦恼,所以只好一直珍藏着,如今可以物归原主了。” 蓝景仪母亲说着从乾坤袖中取出一碟书稿递给魏无羡。 “这是我……阿娘的?” 魏无羡一脸惊喜,这个世上竟然还留有母亲的遗物,兜兜转转几十年,竟然最后落到了自己手里,魏无羡真是觉得老天厚待自己。 轻轻抚摸着书稿,随手翻了几页,只见一行行气韵生动,秀美飘逸的字迹跃然纸上。 “阿娘……”魏无羡喃喃低语,眼眶已经湿润。 “魏婴……” 魏无羡吸了吸鼻子,转头冲蓝忘机微微一笑,站起身向景仪母亲行了一个礼…… “魏婴,多谢前辈,魏婴真的很感激!”说完又向景仪母亲行了一个大礼。 “哎呦,真是的……”景仪母亲没来及阻拦,只得摇头轻笑。 魏无羡吐了一口气,将书稿小心的塞入怀中,随着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的手握住,魏无羡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 “忘机,你们余下如何打算?”蓝启仁此时又道。 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两人略一点头。 “忘机和魏婴已经商量过了,修复阴虎符。”蓝忘机沉声道。 “修复阴虎符?” 蓝启仁几人皆是一惊。 “叔父,王温留下的阴虎符在碧灵湖已经被他碎成了两块,我们想将它修复合二为一。”蓝忘机继续道。 蓝启仁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犹豫。 “叔父,我和蓝湛已经血脉相融,我们两人合力一定能修复。只有修复阴虎符才能发挥它最大的威力,才能压住温若寒手里的半块阴虎符。叔父,您相信魏婴,我一定能做到。” 看到蓝启仁等人犹豫不决,魏无羡有些着急。 “叔父,请您一定相信魏婴,有蓝湛的灵力帮我,我一定能控制住阴虎符!如果温若寒手里的阴虎符不破,他的炎阳阵根本不能破解。如今,他又已经恢复真身,再有阴虎符的加持,恐怕我和蓝湛的困尸阵根本无法压制,所以我们必须先毁了他手里的阴虎符。” 魏无羡一口气说完,脸上亦是一脸期待,更是有些焦急。 蓝启仁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 “只是千万要小心!万不可马虎!” 蓝启仁叮嘱道。 得到首肯,魏无羡一脸轻松,不以为然道:“叔父放心,阴虎符本就是我所创,修复它,魏婴毫不费力。就是再重新炼制,魏婴也是手到擒来。” 魏无羡说的云淡风轻,蓝启仁却是已经听得胆战心惊。 “魏婴……”温柔的语音,略略责怪。 “哦……知道了……”魏无羡嘟了嘟嘴,又低头冲身边人眨了眨眼。 蓝启仁闭了闭眼,心里一阵叹息。 景仪母亲抿嘴几乎笑出声。 此时传来了管事送晚膳的声音。 魏无羡立时一脸生无可恋,仅仅蓝氏饮食也就罢了,还要和长辈们一起,魏无羡嘟着嘴,却也是不敢多言。 忍了一会,终于还是用传音术向蓝忘机传音道:“蓝湛,我们找个借口赶紧溜了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不得胡闹。” 蓝忘机亦是传音,魏无羡刚刚嘟起嘴,紧接着又一声传入耳间:“我知。” 魏无羡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禁不住抿嘴轻笑了一下。 随着门生将膳食一一摆好,蓝启仁开口道:“先用膳吧,将思追两人也叫进来吧。” 却不料蓝忘机已经拉着魏无羡站了起来,向长辈们行了礼道:“叔父,魏婴不喜蓝氏饮食,忘机和魏婴先行告退。” 说着不等蓝启仁回答,又安排管事单独将给魏无羡做的膳食送至静室,说完泰然自若的拉着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的魏无羡转身而去。 走到门口,看到蓝景仪充满希冀的眼神,魏无羡抿嘴一笑,向蓝景仪道:“景仪,你都听见了?” 蓝景仪脸色微红,小声“嗯” 了一声。 魏无羡心里好笑,嘴上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很想跟着我?” 蓝景仪连忙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迫切的眼神急不可待。 “那好,权当是为了报答青琅君二位前辈,我可以收下你,不过……” 蓝景仪刚刚激动的眼神立时紧张不已…… “魏前辈,不过……什么……” “不过嘛……” 魏无羡狡黠的转了转眼珠,向蓝景仪面前凑了凑,小声道:“不过,你得先把酒戒了!” “啊?啥………” “哈哈……”魏无羡忍不住大笑,随即又连忙捂住了嘴巴,心虚的向后面看了看,一把拉起蓝忘机的手,小声道:“蓝湛,我们快走啦……” 随即冲蓝景仪眨了眨眼,拉着蓝忘机快步离开。 “思追,魏前辈他………真是的!……” 蓝景仪涨红着脸,一脸沮丧。 蓝思追抿了抿嘴,一脸无奈。 目睹两人背影,蓝启义笑着摇了摇头,景仪母亲更是笑开了花。蓝启仁刚刚还是一脸欣赏的表情,此时已经是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张口结舌,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看看,我辛辛苦苦将忘机养这么大,他可曾何时对我如此体贴过?就为了魏婴一个人,还要单独开小灶?……真是……岂有此理!” 终于回神,蓝启仁忍不住摸着胡子,连连叹气。 “二哥,他俩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彼此眼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你就不要计较了!” 蓝启义微笑道。 蓝启仁轻哼了一声。 蓝启义略一沉吟又道:“二哥,当初你将阴虎符镇压在寒潭洞,并没有立刻销毁,是不是也想到了有朝一日或许……?” “唉………”蓝启仁长叹一口气,道:“正是如此啊!曦臣告知我温若寒修复了灵识,在炼制凶尸,我当时心里很担心,毕竟藏色当年就是陨于此道,留着阴虎符只是以防万一。却不成想,真的会有一天要用阴虎符来克制温若寒,当真是应了魏婴当年所说,以恶制恶!唉……” 蓝启义亦是一脸凝重,半晌方才道:“魏婴……当真是奇才!” 第70章 重新来过 离开了松风水月,魏无羡也不再顾忌,直接拉着蓝忘机的手向后山老树林狂奔。 “魏婴……”蓝忘机有些疑虑。却只见魏无羡已经风一样的爬上了早已经不知道爬了多少遍的老树上。 “魏婴!”蓝忘机有些焦急,不觉走近了几步,随即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从空中坠落,直接扑向蓝忘机怀里。 随着巨大的冲击力,蓝忘机身影微微晃了晃,脚步却是纹丝未动。 “魏婴!”蓝忘机紧紧搂住,有些责备。 “魏婴……” 魏无羡不发一语,将头埋在蓝忘机颈间,一双手臂缠绕在蓝忘机脖颈,不留一丝缝隙。 “蓝湛……” 良久,魏无羡稍稍抬头…… “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恶狗追着跑,每次都是爬到树上才算安全。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谁要是帮我把恶狗赶跑,在树下接住我,我就跟谁走。后来师姐在树下接住了我。当时我就觉得师姐的怀抱好温暖,就像阿娘抱着我,我一点都不害怕。” 蓝忘机不语,抱着魏无羡的手臂紧了紧。 “我以为,师姐是这个世上唯一在树下接住我的人,却没想到,会有一天是你在树下接住我。” “魏婴……”蓝忘机低下头吻了吻魏无羡的发丝。 “蓝湛……”魏无羡终于抬起头,抚摸着蓝忘机脸颊,狭长的眼眸注满情丝:“原来,我们小时候真的见过面,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原来是真的。” “魏婴……”蓝忘机亦是有些动情。 “蓝湛,你说那时候我们还这么小,可是为什么我一见你就喜欢你,你还帮我赶狗,要是那时候,你让我跟你回云深不知处,我一定会跟你走的。” “魏婴……” “蓝湛啊,你要是那时候就将我带回来多好,我也不会挨饿,也不会和恶狗抢食。” 蓝忘机心中一颤,只觉得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一阵悸动。 “魏婴……是我的错……” 蓝忘机低语,珀色的眼眸满含痛色。 “嗤……”魏无羡一声轻笑…… “蓝湛,看你,还当真了?怎么就是你的错了?你当时也只是和我一般大,你懂什么?” “就是……我的错……” 执拗的语气,让魏无羡哭笑不得,心里亦是暖意洋洋,禁不住捧住那张白皙的脸颊深深凝视着…… 这张脸,一如十几年坐在书阁窗台,对爬在树上的自己视若无睹的脸颊。俊雅清冷,稚气未脱。却是惊艳了自己的少年时光。 也亦如十几年前,藏书阁对自己拔剑相向,怒目而视的脸颊。怒火万丈却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蓝湛……” 魏无羡喃喃低语,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意气风发,肆意妄为,无所顾忌的少年时…… “蓝湛,天子笑分你一坛……” “蓝湛,你赔我天子笑……” “蓝湛,看我……” “蓝湛,吃枇杷……” “蓝湛,抹额,快将你的抹额给我……” ………… 魏无羡心里一阵悸动! 此生何其不幸!失去了这个人十六年,差点抱憾终生! 此生又何其有幸!失去的十六年竟然还能重新来过,重新开始! “蓝湛……”魏无羡轻轻呢喃,微微抬头去触碰那两片红润饱满的柔软…… “魏婴……”将人紧紧揽住。 “蓝湛,魏婴好喜欢你……” ………… 一袭不染一尘的白衣,终于沾上了茵茵绿草的清香,沾上了大地泥土的芬芳…… “别动!”已经被压在身下的蓝忘机刚想翻身,却被魏无羡直接按住,嘴里低声威胁着。 “二哥哥你不要动,咱们今天换换,今天魏婴侍奉你可好?” 魏无羡低低的声音魅惑而轻柔,随即凉凉的唇柔柔的落在蓝忘机耳垂,再到脖颈,锁骨…… 缠绵至极,轻柔至极。 蓝忘机微微一滞,停下了动作。 不多会,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在寂静的山谷回荡,夜幕下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不断缠绕着彼此,尽情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浓浓情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激情过后,魏无羡整个瘫在蓝忘机身上,大口喘着,终于稍稍平复,却又禁不住埋怨…… “蓝湛啊,以后还是换过来吧,我不要在上面了,太累了!” “嗤!”一声轻笑从蓝忘机嘴里蹦出。 “蓝湛……”魏无羡蓦地抬头。 “你?你竟然笑出声?还笑的这么开心?真是的,很好笑吗?”魏无羡一脸不满,怎么着?这是在嘲笑自己吗? “嗯。”蓝忘机竟然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蓝湛,你?不带你这样的?真是的!我,我没有吃饭,你不知道吗?我饿着肚子当然没有劲了?真是的?蓝湛,你真是变了?我都怀疑你被夺舍了?” “魏婴,哦喜倷。” 蓝忘机声音软软糯糯,竟然别有一番柔情。 “啊?蓝湛,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你们姑苏方言吗?”魏无羡惊奇的不得了。 蓝忘机却是没有了动静,紧紧闭上了嘴。 魏无羡哪里肯放过。本来姑苏方言就软软糯糯好听的不得了,如今竟然又从蓝忘机嘴里说出来,魏无羡怎能轻易放过。 “蓝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快点告诉我?真的很好听,你快点教教我,到底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不依不饶,手脚并用,在蓝忘机身上一阵乱晃。 蓝忘机终于被晃的不耐烦,或者说是被魏无羡乱扭的水蛇腰,折腾的身体慢慢僵直。 “想知道?”蓝忘机眼神慢慢火热。 “嗯,想!真的很好听,你告诉我什么意思,我也要说。”魏无羡一脸期待。 蓝忘机抱着魏无羡,轻巧一个转身,已经将人压在了身下。 “魏婴,哦喜倷。” “啊?蓝……湛……” 随着蓝忘机话音落地,魏无羡禁不住一声嘤咛…… 深夜的静室,夜凉如水,已经被蓝忘机清洗干净,换上柔软中衣的魏无羡仿若无骨,整个一舒服的趴在蓝忘机怀里,安静的沉睡着。 “蓝湛……哦喜倷……”随着一声呓语从魏无羡口中发出,柔软的身子也无意识的动了动。脑袋本能的又往蓝忘机脖颈拱了拱,似乎终于觉得满意,方才再次沉沉睡去。微微上扬的唇间,透着无尽满足,乖巧。 蓝忘机怜爱的吻了吻魏无羡的发,紧了紧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珀色的眼眸却毫无睡意,虽然在夜色中无声无息,却隐隐透着凌冽坚定的光芒。 第71章 交锋 “魏无羡怎么还不来?!” 已经和凶尸搏杀的筋疲力尽的江澄狂躁的大喊着,身边依然不断的涌入新的凶尸。 一周前。 随着凶尸时不时的从岐山各个结界口涌出,蓝忘机在各个结界口都增加了力量轮流驻守。 蓝启义夫妇的阵法虽然能护住结界,但是因为阵法要不断的输入灵力,所以蓝氏闭关的长老也都纷纷出关,轮流向阵法输入灵力。 饶是如此,依然不时有凶尸闯出结界。如此反复,各家修士也是都有损伤,疲于应付。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随着阵阵震天巨响,岐山结界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凶尸冲破。 一群群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凶尸仿佛决堤的洪水,嘶吼着扑向守在各个结界口的修士,阵阵阴寒的气息仿佛一张大网笼罩在了所有人心头。 一时间整个岐山天昏地暗,黑气弥漫。 修士们皆是在各家家主带领下,奋力搏杀。一时间箭矢如雨,刀光剑影。厮杀声,惨叫声与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残酷而又壮观的画面。 经过一段时间和凶尸时不时的厮杀,金凌,蓝思追等几名小辈迅速成长,面对扑面而来的凶尸虽然惊惧,但是毫不退缩。 “虞诺,你干什么,谁让你来的!”随着金凌的怒喊声,一名扑向虞诺的凶尸被岁华一剑刺中。 “我是来杀凶尸的,我也能出上力。”虞诺一边用手里的弹弓射向凶尸的眼珠子,一边大叫。 “你以为这是打山鸡吗?逞什么能!还不快躲到我身后?”金凌大喊,一边不由分说一把将虞诺拉到了身后,虽然一脸不服气,但是虞诺却也没有反驳,乖乖的躲在金凌身后,时不时得用弹弓狠狠的射向凶尸的双眼。 蓝思追和蓝景仪背靠着背靠在一起,虽然都是一身狼狈不堪,但是依然越战越勇,毫不退缩。 “魏无羡!魏无羡!……” 江澄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叫,手里的紫电亦是丝毫不停歇。身上紫色的江氏战袍已经被凶尸抓的只剩下一缕一缕的布条垂落在身上,原本刚毅洁白的脸庞也是点点血迹,随着凶尸的不断逼近,江澄嘴里发出阵阵狂吼。 聂怀桑手里拿着折扇,被几名修士围在中央,虞玥则寸步不离左右,手里的银针符仿佛天女散花,稳、准、狠的射向不断扑面而来的凶尸。饶是如此,聂怀桑依然胆战心惊,嘴巴大张着,时不时咽了咽口水,稍稍有凶尸扑向自己,立时嘴里大喊大叫:“玥儿,玥儿,救我………” 随着剑光闪过,凶尸被紧随其后的一名修士一剑刺中。 聂怀桑大喘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嘴里忙不迭的念叨:“魏兄,你怎么还不来……” 此时,奋力厮杀的人群中也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喊叫声…… “魏公子怎么还不来?………” “仙督在哪里?还有魏公子,他们怎么还不来?……” “魏公子呢?魏公子呢?………” ………… 筋疲力尽,胆战心惊的仙门百家纷纷嘴里大喊着…… 终于,只听阵阵“轰隆隆”的巨响……… 一阵阵犹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的旋律凭空响起。半空中,蓝忘机单手揽着魏无羡,另一只手已经忘机琴在手,慷慨激昂的退魔曲瞬间充斥在整个上空。 刚刚还勇往直前的凶尸仿佛被当头一击,纷纷后退,整齐的步伐也有些散乱。 “魏公子来了……” “仙督!是仙督!……” “夷林老祖来了!我们终于有救了……” 众仙门皆是欣喜若狂。 此时,只听一阵笛音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音色让人禁不住心烦意乱,修为浅薄的一些修士已经禁不住捂住了耳朵。 浓浓的黑雾中,却只见金光瑶横笛在手出现在了半空中。一如既往的衣冠整洁,身形略显单薄,却也不失优美。金色的雪浪袍,在半空中随风不断舞动,白皙的俏丽脸颊虽然惨白毫无生气,但是依然难掩清雅脱俗。 可是,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明目,此时却是空洞无神,尤其脖子上纵横交错的黑色纹路更是触目惊心,与其俏丽的容颜如此格格不入。 第72章 风云变幻 随着金光瑶刺耳的笛音响起,已经纷纷后退的凶尸仿佛接到了指令,即时又卷土重来。 而被浓浓的黑雾笼罩的金光瑶脸上却看不出一丝表情。 “哼!” 一声冷哼从魏无羡鼻子里发出,随着手腕灵动,已经陈情在手,尖锐的笛音骤然响起,一阵更加浓烈的黑气亦是团团围绕在魏无羡身边。 不断变换的音色在魏无羡轻启的双唇间不断流淌,时而高昂,时而激烈;犹如波涛滚滚层层不息。金光瑶刺耳的笛音渐渐被淹没。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凶尸仿佛受到了重击,皆是痛苦不安,纷纷捂着耳朵;正在被凶尸逼迫的筋疲力尽频频后退的修士们皆是立时解除了威胁,而那些被金光瑶的笛音干扰的修士们也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魏无羡的笛音已经转变了音色,高昂激烈的旋律已经变的低沉,苍凉;仿佛在呜咽,在召唤。 刹那间,只见无数只黑色的阴灵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在半空中狂舞盘旋,阵阵浓烈的阴寒之气随即接踵而至,笼罩在整个上空。 魏无羡眼神一凌,音色立时转换,一段音符高过一段音符,仿佛千军万马狂狂啸奔腾,又仿佛飞沙走石,响彻天际。 只见一直盘旋狂舞的无数阴灵发出阵阵刺耳的嘶叫声,从半空疾驶而下,风卷残云般和密密麻麻的凶尸缠绕在一起。 天空已经被浓烈的的黑雾笼罩,修士们皆是紧紧背靠着背站在一起,神情紧张的盯着自己四周,虽然看不清状况,但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尖叫声,撕咬声,依然让人闻之惊悚窒息。 整个现场宛如古战场硝烟弥漫,残酷血腥。 蓝忘机始终立于魏无羡身侧,珀色的眼眸更是寒光凛然,避尘掠过,不时涌上前的凶尸应声而倒。 而此时手持竹笛的金光瑶终于渐渐支撑不住,身体摇摇欲坠。身边黑气也在慢慢收拢。 “温宁!”随着魏无羡的一声大喊,一团高大的黑影从半空中呼啸而至,直接扑向金光瑶。 此时一阵巨大的黑雾蓦然腾空而起,随即刺骨的寒意在空中弥漫。 “阴虎符!”魏无羡心中一惊。 果然随着黑雾散去,冒着浓浓黑气的阴虎符赫然出现在半空中。而和阴虎符同时出现的竟然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 “温若寒!” “是温若寒!” ………… 众修士已经纷纷惊惧大喊。 “哼!终于出现了。”魏无羡白皙瘦削的脸颊显出一抹邪魅,微微弯起的嘴角不羁而自信。 “蓝湛……”魏无羡蹭了蹭身边的蓝忘机,又眨了眨眼,道:“来了。”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本就冷冽的眼眸此时更是结满了冰霜。 此时,一身黑袍裹身,披头散发的温若寒,脸上现出阴鸷的笑容,缓缓张开手臂,随着宽大的黑袍展开,阴虎符极速的旋转着,周围的黑气也越来越浓,越来越肆虐,不消片刻,整片天空已经被浓烈的怨气浸染。 此时,刚刚扑到金光瑶身边温宁,立时被浓烈的怨气包围,不得脱身。 金光瑶脸上显出一丝冷笑,笛音再次响起。仿佛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召唤,刚刚已经处于下风的凶尸纷纷仰天嘶吼,斗志昂扬的再次卷土重来。 众修士皆是惊惧不已,纷纷惊恐后退。 忘羡两人神色一凛,刚想挥剑而上…… 突然,一阵仿若天籁的旋律悠然响起。一袭水蓝色轻衫的蓝曦臣和一袭白衣的筱如兰双双御剑出现在半空。浓烈的黑雾中,两人仿佛世外谪仙,琴箫合奏…… 一曲 “沧海玉烟” 响彻天空。 琴声如泉,箫音似风。时而缠绵,时而激荡。 至柔处,轻柔婉转,悠扬缠绵,如同清风拂面,扣人心弦。 至刚处,力道顿挫,高亢激昂,仿佛巨浪翻滚,排山倒海。 手持竹笛的金光瑶仿佛被施了魔法,竟然怔在了半空。 凶神恶煞的凶尸也有些茫然的怔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曲子?”温若寒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如此至柔至刚的音律,竟然能让他的凶尸分神,他实在想不出,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神曲! 忘羡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立时相同。 随着一阵耀眼的剑芒掠过,忘羡两人已经手持避尘和随便双双掠起,疾如旋踵刺向被黑雾包裹着的阴虎符。半空中巨大的黑雾快速的旋转着,瞬间将两人淹没,不见了踪影。 “含光君!” “魏前辈!” “魏无羡!” ………… 众人早已经惊惧不已,齐声大喊。 电石火光间,只听 “砰” 一声震耳脆响,阴虎符四分五裂!浓烈的怨气从阴虎符碎片中呼啸而出。 温若寒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忘羡两人不加犹豫,手掌同时灌注灵力,巨大的红蓝光乍现,将阴虎符碎片裹挟在其中。两人默念咒语,不断的催动灵力,碎片不断的极速旋转,越来越快,终于,开始慢慢粉碎,最终化成了齑粉,在空中仿佛不堪一击的尘埃,随风飘散。 此时魏无羡已经从乾坤袋中取出了已经修复的阴虎符,抛向空中。 随着红光闪烁,阴虎符极速旋转着。陈情再启,凄凉的笛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悲鸣之风,空灵婉转,如泣如诉。四处消散的怨气慢慢回笼,直至全部隐入阴虎符。 魏无羡轻抬手掌,阴虎符稳稳的落在了手心。 随着温若寒阴虎符的陨落,凶尸也纷纷失去了战斗力,不堪一击,纷纷倒地。 而被浓烈的怨气包围的金光瑶已经快速掠起 “蓝湛!”魏无羡大喊。 话音未落,只听“铮”的一声弦音,琴弦颤动,耀眼的蓝光瞬间击中意欲飞奔而去的金光瑶。 “啊!……”一声惨叫!金光瑶从空中直直坠落。 “阿瑶!”蓝曦臣一声大喊,不顾一切伸手去接。 “兄长!” “曦臣!” 忘羡两人和筱如兰同时大喊。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寒光闪过,金光瑶手持软剑,已经刺入了近在咫尺的蓝曦臣胸口。 只听一声痛呼,蓝曦臣手捂胸口跪倒在地,大片的鲜血浸染了整个胸前。 “兄长!” “曦臣!” 一招得手的金光瑶仿佛一愣,惨白的脸颊显出一抹痛色,随即一股巨大的黑雾骤然而至,扑向已经摇摇欲坠的蓝曦臣…… 千钧一发之际,金光瑶似乎瞬间清醒,不顾一切直接扑倒在蓝曦臣身上…… 随着一声惨叫,黑雾中,温若寒手持剑柄,刺入了金光瑶后背,一阵鲜血飞溅,金光瑶和蓝曦臣倒在了一起。 “狗贼!”魏无羡暴怒,随即陈情脱手,蓝忘机亦是灌注灵力拍向了陈情,凝聚了两个人灵力的陈情仿佛千军万马,呼啸着扑向黑雾……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裹挟着温若寒的黑雾受到重击,快速掠去。 “还想逃?”魏无羡一声冷笑,随即忘羡两人再次联手,同时激发灵力,避尘,随便双双脱手,闪着炫目的寒光刺向黑雾。 “噗” ,漫天黑雾中传来一声闷哼,温若寒已经中剑从空中跌落。可是随之一股黑气却从温若寒身上飘出,骤然消散。 忘羡两人同时收回灵力,避尘和随便双双归鞘。 终于,尘埃落地。天空渐渐明朗。 此时,整个战场一片惨烈,密密麻麻已经死去的凶尸横七竖八;一身狼狈的各家修士,皆是几乎个个都挂了彩。 胆战心惊的聂怀桑已经愣在原地;几名小辈更是瞪着躺在地上的凶尸,满脸不可置信。江澄则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远处的忘羡两人。 终于反应过来的众人,眼光也都不约而的看向忘羡两人,仿佛在仰望世外谪仙。 惊惧!赞叹!羡慕!敬畏! ……… 第73章 箫氏 忘羡两人却无暇顾及其他人,快步走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蓝曦臣和金光瑶。 此时,蓝启和已经带着蓝氏医修先一步赶到了蓝曦臣面前。 “如何?” 蓝启和刚刚把完脉,蓝忘机已经迫不及待问道。 “还好,未伤及心脏。失血太多,要小心静养。”蓝启和一边说着,一边向蓝曦臣口中放入了一粒药丸。 蓝忘机一脸寒霜,不发一语。 “先将兄长送回不净世,明日一起返回云深不知处。” 须臾,蓝忘机沉声向身边的蓝氏修士吩咐道。 几名修士领命,将蓝曦臣抬上担架。 “金光瑶,也一起。” 蓝忘机沉声又道。 此时,众人也都围了上来。 蓝忘机现场办公,沉着冷静,言简意赅的重新部署各家仙门,增派力量值守结界;打扫战场,救助受伤修士等一切事宜。 虽然经过了一场战斗,但是蓝忘机依然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详细而不啰嗦。紧致白皙一如十几岁少年的绝美脸颊,却是呈现出摄人的沉稳冷峻;浅淡的双眸更是冷冽如剑,没有一丝犹豫,透露出一种不可挑战的威严。 众人本就敬畏,如今看到忘羡两人合力不仅击退几千凶尸,更是当场收服阴虎符,心里更是胆寒,纷纷领命自去,哪里敢多言其他。 魏无羡更是一脸满足,如此叱咤风云仙儿一般的人物竟然被自己收入囊中,岂能不得意!可是,随即 “天天” 两个字却突兀的跳将在脑海,仿佛条件反射般,魏无羡好像突然觉得老腰开始酸痛…… “真是的!这哪里像一个人干的事?反差也太大了……”魏无羡嘟着嘴,小声嘀咕着。 “魏婴……”轻柔的声音,和刚才的运筹帷幄大相径庭,而随之映入眼帘的浅浅笑颜,更是和刚才的叱咤风云毫不沾边。 魏无羡呆了一呆,竟然禁不住又有些花痴,咽了咽口水,方才发觉众人皆已经离去。 “含光君,你忙完了?”转瞬之间,某人已经嘴角上扬,直接挽住蓝忘机手臂,语气亦是娇憨呆萌。 “嗯。”蓝忘机看向身边人的眼神只剩下宠溺。 “二哥哥,那我们也走呗……” 蓝忘机不语,直接挽住了魏无羡的手。 远处的江澄,终于等到众人都离去,刚想上前和魏无羡说话,可是看到刚刚还威风凛凛,搅动风云的老祖,此时却像一个柔弱男子般,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蓝忘机身上,恨不得自己都不长腿…… 江澄,一双白眼几乎飞上天,终于还是止住了脚步,一脸嫌弃的带着门下修士离去。 “魏爹爹,蓝爹爹……” 忘羡两人刚想离开,远远的箫郁已经风一样跑了过来,更是迫不及待的上前拉住了魏无羡衣袖。 蓝忘机抿了抿嘴,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箫郁拉住魏无羡的手。 “箫郁?你怎么来了?” 这次和凶尸大战,箫氏并没有参加。一则因为箫氏一门修为确实浅薄,而且现任宗主已然年老,箫郁又尚在少年,所以虽然箫郁嚷嚷着要来参加除祟,却被魏无羡挡了回去。 如今乍然见到箫郁,魏无羡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箫郁又要来参加战斗。 “箫郁,都给你说了,你年纪太小,不适合来这里,你怎么不听呢?”魏无羡有些责怪。 “才不是!魏爹爹,是我爹他有东西要给您和蓝爹爹。” 箫郁撅着嘴道。 “东西?”此时魏无羡方才发觉,跟在箫郁身后的还有几个人。 分别是箫老宗主,箫晴,还有一约摸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仙督,魏公子。” “魏前辈。” 三人向忘羡两人行礼。 “箫老宗主?你们这是……”魏无羡略略诧异。 “仙督,魏公子。我们箫氏虽然修为浅薄,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对岐山温氏,却是整个修仙界没有比我们箫氏更了解的了。” 箫老宗主一脸自信,说着,将手里的两幅卷轴递到了忘羡两人面前。 “这是岐山所有城池布阵图,还有不夜天地宫的详细地图。”箫老宗主又道。 “地宫?蓝湛!……”魏无羡禁不住喜上眉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箫宗主,你们怎么会有岐山地宫图?” 魏无羡一边打开地图,一边问道。 “魏公子,我们箫氏百年来只为温氏做灯。要说对不夜天城池的了解,恐怕就是温若寒自己都没有我们箫氏了解的详细。老朽最近闭门不出,就是在家里回忆当初去给温氏做灯时,不夜天城池的行走路线,幸好,一切还来得及。”箫老宗主信心满满道。 魏无羡立时了然。 如果不是对不夜天城池各个角落了如指掌,想来也就不会有岐山的昼夜常明。 “魏公子,老朽感谢魏公子对小儿的教导,如今仙门有难,我们箫氏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忙,但是二弟和小女晴儿自小略通岐黄之术,今日就让他俩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修士,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箫老宗主又道。 魏无羡还未开口,中年男子和箫晴已经走上前,行了一个礼,道:“魏公子,在下箫释,愿意唯魏公子马首是瞻。” 箫晴也走上前来,略略躬身。 魏无羡刚想还礼,却是胸口瞬间传来一阵刺痛,和前几次的痛感如出一辙。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也是让魏无羡禁不住抚住了胸口,暗暗心惊,不明白为何此时又突然会胸痛。 “魏婴……”身体已经被人揽在了臂弯,语音更是紧张急迫。 “哦,蓝湛,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吧。”魏无羡连忙冲蓝忘机笑了笑。 蓝忘机哪里肯信,依然紧紧攥住魏无羡手腕…… “还有我!魏爹爹,我也要留下来,和虞诺姐姐一起杀凶尸。”此时,箫郁却毫无察觉,已经迫不及待叫道。 魏无羡已经无暇顾及,而且如今乍然有了地宫图,是以也没有拒绝。 “蓝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下好了。” 回到房间,魏无羡兴奋不已,早已经忘却了刚才的刺痛。 “魏婴,你刚才……”蓝忘机依然眉头微蹙。 “哎呦,蓝湛,都给你说了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魏无羡一脸轻松。 “蓝湛,真没想到不夜天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地宫,温若寒还真是没白当了这么多年仙督。” 魏无羡又连忙岔开话题。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唉,蓝湛,你说温若寒地宫里有没有宝贝?我觉得肯定有!你想啊,当初他们温氏鼎盛时期,多少仙门都巴结不上。我觉得地宫里的宝贝我们可能见都没见过。” 蓝忘机不发一语。 “切!……真是可笑!” 魏无羡忽然有些失笑。 “怎么了?” “蓝湛,我就在想,当初金光瑶那么处心积虑的在温若寒身边隐藏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射日之征,又是他偷了温若寒的城防布阵图,才使得温氏溃败。可是金光瑶至死也不会想到,温若寒竟然还有一个不输与不夜天的地宫,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魏无羡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蓝湛,我们下一步怎么办?”魏无羡又道。 “先送兄长回云深不知处,然后……去地宫!”蓝忘机沉声道。 “好!去地宫!”魏无羡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豪气万丈道:“二哥哥,这次,魏婴一定将温若寒的老巢给他端了不可!” 第74章 这个人 寒室,已经换上一身清爽干净中衣的蓝曦臣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眼眸略有倦色。 “曦臣,你感觉如何?”一直守候的筱如兰眼中带泪,更是略有欢喜。 “无妨……没有伤及脏腑。” 蓝曦臣抬手拂去筱如兰脸颊上的泪珠,声音有些无力,略有些苍白的脸上微微一笑,却依然温暖和煦。 “忘机……他们如何?”蓝曦臣虚弱道。 “兄长……”一直守在外间的忘羡两人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忘机,阿瑶如何?”蓝曦臣吃力道。 忘羡两人对视了一眼。 “刺颅钉已经取出,人,已经不行了。”蓝忘机道。 蓝曦臣闭了闭眼,惨白的脸颊隐隐痛色。 “兄长要见他最后一面吗?”魏无羡小心道。 ‘他在哪?”蓝曦臣微微点了点头道。 “冥室。”蓝忘机道。 “冥室?为何不在寒室?”蓝曦臣微微一怔,声音也略提高。 “他说,不想弄脏你的房间,所以想在冥室见兄长最后一面。”魏无羡道。 蓝曦臣闭了闭眼,不发一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凄凉的气息。 良久,蓝曦臣勉力坐起,筱如兰连忙上前扶住。 “带我去见他。”蓝曦臣无力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远离所有房舍的冥室,面崖而处,形单影只。紧紧关闭着的房门,漆黑如墨,厚重却无声无息。悬挂在屋檐翘角上的风铃在空中摇摇曳曳,时不时发出的铃声仿佛从冰窟中传出的声音,冷冽而清澈。每一声响起,都带着一丝寒意,透着无限的苍凉。 蓝曦臣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衫。 一袭浅蓝色的广袖长袍,质地丝滑飘逸,不染一尘,不加一褶;内着深蓝色夹衫,清薄柔顺;脖颈处和手腕处稍稍露出的雪白中衣,挺括整洁,无一丝污浊;同色系深蓝色束腰,更是犹显身姿欣长紧致。悬挂在束腰上的一根白玉佩晶莹剔透,飘逸而富有灵气。温润的玉石和白璧无瑕的脸颊相映成趣。而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一抹淡蓝色抹额,和满头乌黑亮丽,柔顺泛着光泽的浓密黑发更是相得益彰。 当真是极品高贵,极品脱尘。 站在紧紧关闭的房门前,蓝曦臣微微抬头,不发一语。清冷卓然的气息犹如雪山之巅的世外仙人,令人心生仰慕。深邃的眼神中透出的一抹悲然的气息,却又显得如此孤单落寞,茕茕孑立。 忘羡两人和筱如兰皆是站在身后不发一语。 良久,蓝曦臣方才微微低下头,转身平静向忘羡两人道:“忘机,阿羡,你们先回吧,我想单独和阿瑶见面。” 忘羡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向蓝曦臣行礼,双双离去。 目送两人背影消失,蓝曦臣深邃的目光一片淡然。 “如兰……” 蓝曦臣缓步走到筱如兰面前,轻轻拿起对方一只手握在掌心。 “你可信我?” “曦臣,我信你!” 蓝曦臣微微一笑。 筱如兰亦是柔柔一笑。 “如兰,你,等我!” 筱如兰略微点头,清澈明亮的双眸温柔而坚定。 蓝曦臣不再犹豫缓步走向了房门。 厚重漆黑的房门,随着蓝曦臣的靠近,无声无息自动打开,又随着蓝曦臣的走入,咣当一声猛然关闭。 冥室,一如往昔,一切极简,只有墙壁上的家族卷云纹,和写满家训的卷帘垂髫。 如今,淡淡的烛火,荧长影深,清冷的空气中却多了一个身影。 一如往昔的玉色长袍,轻奢贵气;脖子上露出的雪白夹衫衣领干净整洁,无一丝污垢。而头上的一顶乌帽更是工整端庄,无一丝倾斜。 正是,君子正衣冠,敛尽世芳华。 蓝曦臣轻抬衣摆,缓缓而坐。 “二哥,你来了。”依然温婉如玉的声音。 一别经年,再见故人,一如往昔的容颜,白皙的脸颊更显惨白,盈盈一笑的酒窝依然纯真。 蓝曦臣心口微颤,久久凝视。 当家园被毁,自己带着家族重托仓皇奔波在逃亡的路上,无数次的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才猛然惊觉,原来离开了云深不知处,除了一身自以为是的修为,其实一无是处。 上不足以保护家族老幼,下不足以安身果腹。 是这个人,眼前的这个人…… 只有这个人,曾经在自己人生最难堪的时刻给了自己一束光,陪自己度过了人生最低谷。 只有这个人,曾经搅乱了自己心扉,让自己卸下包袱,摒弃不值一提的自尊,坦然面对。 只有这个人,曾经和自己双双立足于高峰,感受着高处不胜寒,感受着睥睨万物。 可是,不过数年,天翻地覆。 自己曾经以为的秉烛夜谈,不过是薄纱蒙面,雾里看花。 自己曾经以为的毕生知己,不过是横看成火,侧看成冰。 自己曾经以为的大展宏图,显示毕生所学,不过是别人攀登的阶梯。 “阿瑶……”蓝曦臣语音微颤,心口骤然一痛。 本以为早已看开,当再次的面对这个人,再次唤出一直放在心底不敢去触碰的名字,蓝曦臣依然情难自抑。一切仿佛就在昨天,昨天还和这个人秉烛夜谈,谈笑风生,傲视群雄。 刻在骨子里的情感,岂能是说忘记就忘记的! 金光瑶微微一笑,看着蓝曦臣的目光依然充满了崇拜,充满了眷恋,但是又多了一些复杂,有悲伤,有痴恋,有释然。 蓝曦臣,他一生追逐的光,梦寐以求想活成的样子。当整个玄门对自己嗤之以鼻,肆意践踏;唯有,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一份尊严,给了他一份希望。 他忘不了,姑苏听学,别人对自己的闲言碎语,是面前的这个人为自己解围,那时候的惊鸿一面,宛若谪仙君子的这个人就已经深深烙印在心里。 他忘不了,当聂明玦毫不留情霸下相逼,是这个人朔月挡刀。 他忘不了,自己被生父无端呵斥,洒酒上身,是这个人给自己递上巾帕。 他忘不了,百凤山围猎,一腔热血却被无情呵斥,是这个人,犹如清风拂面的一句话让自己心安神定:今日之事非你之过。 是这个人,让自己卑微孤苦的短短一生,有了一束光,有了一丝温暖,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两世为人,即使时间无多,金光瑶仍然感激,生命的最后时刻,是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第75章 何愿?我愿… 金光瑶:“二哥,你还好吗?” 蓝曦臣:“嗯。” 金光瑶:“门口是你心爱的人?” 蓝曦臣:“………是。” 蓝曦臣:“阿瑶,对不起……终究前世是我杀了你。” “二哥,说什么呢?你觉得你不杀我,我能跑得了吗?二哥,我从未曾恨过你。相反,我很开心。” 金光瑶脸上笑容纯真柔和。 “阿瑶,你?还有何愿?” 笑容渐渐在金光瑶脸庞凝固。 何愿?我有何愿? 即使有,又能如何?无法改变的出身;凄苦残酷的童年;寄人篱下的屈辱;忍辱负重的少年;高处不胜寒的胆战心惊。这些都能抹去吗?即使重来一遍,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即使登上高峰,绽若云巅,依然是世人眼中的娼妓之子! 一丝凄凉挂在金光瑶唇间。 何愿? 我愿如有来生,不求富贵,只愿清白为人;我愿如有来生,敞开心扉,不再隐藏,坦荡做人;我愿如有来生,再见蓝涣,和你并肩而立,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一丝血丝从金光瑶嘴角慢慢溢出。 “阿瑶!” 蓝曦臣一把抱起摇摇欲坠的金光瑶,一直克制隐忍的感情终于爆发,晶莹剔透的泪珠滚滚而下。 金光瑶吃力的抬起手拂去蓝曦臣脸颊上的泪珠,自己的眼帘却也已经潸然泪下。 “二哥,若有来生,阿瑶不再娶妻生子,二哥也不要,我们在一起,就像忘机和魏无羡那样在一起可好!” 金光瑶脸上忽然显出一抹别样的光辉,惨白的脸颊似乎也有了一丝生气。 “阿瑶,我……” 若是在以前,蓝曦臣会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可是如今? 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自己身边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也已经和她情定三生,心许三世,如何再答应金光瑶? 蓝曦臣一脸痛色。 “嗤……”已经奄奄一的金光瑶忽然一声轻笑,继而又剧烈咳嗽。 “阿瑶!” 蓝曦臣迅速给金光瑶输送灵力。 “二哥,不用了浪费灵力了,没用的……”金光瑶摆了摆手,喘了几口气。 “二哥,你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单纯,就连一句谎话都不会说。你不愧是我的二哥。” “阿瑶,你可怨我?” “二哥,不是你的错,你何需苦了自己!是阿瑶福薄命浅,终究失去了二哥。”金光瑶语音柔弱无力,脸颊却隐隐笑意。 “阿瑶,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二哥,说你单纯,你还真是傻。我本就是死过的人,如何能救?你莫要纠结,徒增烦恼。” “二哥,如有来生,二哥可否愿意还做我二哥?” “阿瑶,你知道的。” 一丝满足的笑意涌上金光瑶脸颊。 “二哥,你很爱她是吗?” 蓝曦臣略一犹豫,随即点头。 金光瑶笑意更浓。 “真好!二哥,我真替你高兴!” 蓝曦臣:“………” “二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毫不犹豫的语气让金光瑶惨白的脸颊,显出一抹光辉。 “等我死了,你将我葬在云深不知处可好?我一个娼妓之子,无福自小享受熏魂安魄,我不想死后化成厉鬼,我只想挨着二哥,每天有二哥陪着我,我无憾!” “阿瑶,我答应你。有我,你不会化为厉鬼,也不会成为孤魂野鬼。” “二哥,谢谢你!”金光瑶凝视着蓝曦臣深邃的眼眸,久久不舍的移开。 ”月光洒清辉,小谭似瑶池,世人……只道我八面玲珑 ,又有谁……知我真容……”金光瑶喃喃低语着,任由两行清泪任意滂沱 “阿瑶,我知!我知你!”蓝曦臣颤声轻语…… “我知,你虽犯下大错,但内心仍有一处柔软;我知,你虽出身污浊,但仍愿意闯出一片天;我知,你虽寄人篱下,但仍自强不息;我亦知,你杀父、杀兄、杀妻、杀子,但是你仍然有你想保护的人,你仍然愿意保留一份真心。阿瑶,我都知!” 蓝曦臣轻柔的话语,却是铿锵有力;深邃的眼神亦是真情流露。 一抹满足的笑意浮现在金光瑶嘴角,清凉的眼眸,光华流转,犹如晨星般迸射出夺目的光辉。 “念君之恩,……字字珠玑,一生……铭记!二哥………真好!我……很感激……感激有你!……我……也……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放在蓝曦臣脸颊上的手最终无力垂下,脸庞上的光辉慢慢隐去……,可是,白皙俏丽的脸颊却是始终浅浅笑容。 “阿瑶……” 蓝曦臣已经是泪流满面。 “阿瑶,你可知?你为人谦恭 惶恐 ,却无真心;你能言善辩,却愈加空洞词穷;你克己守礼,却实则冰冷无情……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果。” 蓝曦臣喃喃低语着。 “阿瑶,若有来生可回头,还你浅笑安然,岁月静好;若是来生不复见,愿你莫问前程,一世安好。” 终于,怀里的金光瑶渐渐冰冷。 终于,漆黑的房门再次无声无息打开。 “曦臣……”一直等候的筱如兰迎上前。 此时的天空呈现出宁静的蓝,没有云彩的打扰,清澈透明,高远深邃。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独留下岁月静好。 独自立于门前的蓝曦臣依然一袭轻衫,不染一尘。却是已经和初来时大相径庭。 依然白皙略显瘦削的脸颊淡然从容;依然深邃明亮的双眸不再悲凉落寞,取而代之的而是释然清澈。步履轻迈间,衣袖轻挥,从容如风。举手投足间仿佛从画卷中走出的谪仙君子,高雅而悠然。 “如兰……” 轻柔的语气依然温润如玉。淡淡的笑颜,清雅柔和。 “都结束了?” 筱如兰亦是柔声细语,寥寥数语却是无尽的包容尊重,心有灵犀。 蓝曦臣:“嗯,都结束了。” “如此,甚好!”筱如兰浅浅一笑。 “是,如此甚好!”蓝曦臣释然一笑。 两人相视一笑,轻轻牵手,并肩而行。 “如兰……” 蓝曦臣停下脚步。 “嗯……”筱如兰微微抬头,清澈的眼眸光华流转,眼波盈盈。 蓝曦臣深深凝视着……… “你,可愿做蓝氏女主人?” 筱如兰略略诧异,随即一脸娇羞。 “曦臣,我愿意。”筱如兰一声低语,毫不做作,轻柔坚定。 蓝曦臣长舒一口气,随即脸上盈盈笑意,不觉将筱如兰揽入怀中。 云雾缭绕的山谷中,天之高远,纯净如水。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儿,仿佛融化于世外桃源的天地间,融化在这一幅山水画之中。 第76章 做自己 走在回静室的石阶小路上,蓝忘机牵着魏无羡的手,一刻也不曾分开。 “蓝湛,你说兄长见了金光瑶会不会又诱发心魔?” “不会!” 蓝忘机不假思索。 魏无羡抿嘴一笑。 “蓝湛,你说为什么我现在再见到金光瑶,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恨他了,虽然师姐是因为他而死,可是我忽然觉得那都是很遥远的事了,心里好像不再纠结。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也死过一次?如今金光瑶死而复生,可是转眼间死了又要死,还真是……可怜又可恨。”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另一只手转着陈情,漫不经心的说着。 蓝忘机不发一语,握住魏无羡的手轻轻紧了紧。 “嗨!反正我现在什么也不想,老天既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那我就要好好活着,只要有二哥哥陪着我,魏婴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在乎!” “魏婴……” 蓝忘机忽然停下脚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魏无羡的双眼…… “幸好……我很感激……” 魏无羡心中了然,抿嘴一笑道:“蓝湛,看你!我不是好好的吗?” 蓝忘机嘴角微微勾了勾,珀色的眼眸深邃含情…… “魏婴,我一定还你一处人间仙境,让你无忧无虑,让你可以保持天性,做自己就好,无关他人。” “蓝湛……” 魏无羡愣了一下,随即又轻轻一笑,一双媚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蓝湛,你是在向我说情话吗?” “嗯。” “嗤!”魏无羡忍不住轻笑出声,身体向蓝忘机身上靠了靠。 “蓝湛,商量个事呗?” “嗯。” “你能不能以后只管我一个人,不要再操心其他人。从听学结束后,我发觉你好像比以前更忙了,还有管事老是来送东西让你看?到底送的是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得你亲自过目?” “想知道?” 蓝忘机笑意盈盈的眼眸闪现着一抹别样的光辉。 “嗯,想啊?”魏无羡一脸呆萌。 “以后你就知道了。” “啊?切!装神秘!” 魏无羡几乎整个歪倒在蓝忘机身上的身体,悻悻闪开,一脸不快。 蓝忘机依然一脸笑意。 “蓝湛,你刚才不是说让我做自己就好吗?” 魏无羡忽然又道。 “嗯,怎么了?” “那,今天晚上我们偷偷去探探地宫可好?说不定有什么宝贝?明天万一被别人抢了去,岂不是吃亏?”魏无羡一脸兴奋。 “魏婴……”蓝忘机握住魏无羡的手蓦的一紧,声音也有些急迫…… “不可莽撞!” “嘶……”魏无羡禁不住痛的哼了一声…… “好好好,我不去,我不去还不成吗?蓝湛,你快些松开,我的手要碎了。” 魏无羡着急忙慌的嚷嚷着。 蓝忘机稍稍松了松手,脸颊却依然略有责备。 魏无羡忙不迭的抽出手,一边不停的甩着,一边嘟囔:“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做自己就好!真是的,哪儿来的这么大手劲!” 转头看着蓝忘机依然毫不放松的脸颊,魏无羡咬了咬嘴唇,忽然将脑袋凑近蓝忘机面前,一脸轻笑道:“含光君,我有一个问题,你不能骗我,也不能不回答?” “何……事?” 蓝忘机稍稍有些警惕。这个人的表情,好像嘴里不会问出什么甚好的问题。 魏无羡黑白分明的眼珠闪过一丝狡黠,抓起蓝忘机一只手,放在掌心,指腹来回摩挲着,低声道:“二哥哥,魏婴不明白,你这一双弹琴的手,不仅好看,力量也大,可是为什么在我身上竟然也能有如此魔力,每次都………好爽!” 魏无羡忍住笑意,脸上一本正经。又将手心里修长白皙的手指放在唇上触了触,一双含情的媚眼,顾盼生辉,一眼不错的盯着蓝忘机。 蓝忘机身体微微一僵,耳垂已经泛红。 魏无羡尽收眼底,咬着嘴唇低低调笑道:“二哥哥,脸红了?” ………… “没有。” 蓝忘机顿了顿方才一口否定。语气波澜不惊。 “没有?你以为我会信?还不承认?” 魏无羡说着,一只爪子蓦地掐了一下。 “魏婴!”蓝忘机一把抓住魏无羡的手。 “不得……胡闹!”语音有些吃力。 “切!” 魏无羡毫不在意。 “那你在我身上弹琴的时候怎么就不胡闹了?”魏无羡不依不饶。 蓝忘机抿了抿嘴,呼吸有些急促。 魏无羡一脸得意,可是突然随着身体一轻,自己已经被蓝忘机拦腰抱起,向树林飞掠而去。 “唉!唉!二哥哥,你要做什么?云深不知处不能天天!”魏无羡一脸大惊小怪。 “非天天!”蓝忘机面不改色。 “啊?那含光君干嘛往树林子里钻?” 蓝忘机意味深长的看了魏无羡一眼,随即一本正经道: “弹琴!” “啊?………” 随着蓝忘机挥手设下结界树林里很快开始了“弹琴”声,久久不停歇。 静室,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柔柔的洒在室内。 蓝忘机将怀里的人轻轻转身放好,又小心的盖好衾被,方才无声无息的下榻。 随意穿上松散的外衣,又理了理披散的长发,方才坐到案几边,心里思绪万千…… 明天就要围剿地宫,首次施法困尸阵,会遇到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不能不防!必须重新将明天开始的阵法从头捋一遍。 而移魂时,蓝安的话更是一直萦绕在脑海,到底会不会和魏婴有关?还是自己杞人忧天? 蓝忘机目光不觉看向榻上沉沉入睡的那个人,沉稳均匀的呼吸,乖巧安详的睡颜,不时发出的呓语……… 浓浓的爱意填满心田,却是又禁不住心中轻轻一疼。当真是爱到极致,亦是痛…… “魏婴……” 蓝忘机久久凝视着,心中默念刻在心上的名字…… 夜已过央,静室,柔和而温馨的烛光中,蓝忘机闭目静静的打坐,白皙的脸颊绝美而刚毅。 面前的书案上,透明的琉璃花瓶中,一只紫色莲花在夜色中闪烁着魅惑的光辉,高贵脱尘。 第77章 破阵 不夜天城池,众仙门按照布署好的方位,带领自家修为尚可的修士,各个手持剑柄严阵以待,把守城池的各个方向。 忘羡两人御剑站在地宫上空。 一袭黑衣,手握陈情的魏无羡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柔若无骨。犹如刀割一般,线条清晰优美的脸颊不羁而自信。一双灿若星辰,黑白分明的的媚眼,深邃锐利,微微弯起的嘴角充满了邪魅孤傲。 紧随身旁的蓝忘机依旧一袭白衣,不染一尘,棱角分明的五官犹如雕塑般分明,本就冷如冰霜的珀色眼眸,如今更是仿佛冰冻的湖面,寒意袭人。紧紧抿着的双唇更是充满了冷酷肃杀之气。 半空中,一袭白衣揽乌衫的两个身影,同样漆黑如墨的乌发,浓密而顺滑,在线条流畅的肩头一泻而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在清风中飞舞。唯一不同的是,那一抹耀眼的珊瑚红和飘逸脱尘的白色抹额,宛若天外谪仙和暗夜侠客如此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交相辉映,倾国倾城。当真极致绝美,极致肃杀。 “蓝湛,你说,今天我们第一次施展困尸阵,这些土包子们会不会吓傻?你含光君堂堂仙督,雅正端方的名仕竟然修习邪术,还和夷陵老祖一起修习诡道,他们会怎么看你?” 魏无羡眨了眨眼睛,一脸戏谑。 “无妨,问心无愧即可。” 蓝忘机镇定自若。 魏无羡抿嘴一笑。 “蓝湛,你说要是等消灭了温若寒,这功劳算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 蓝忘机不假思索。 “什么?蓝湛?……你真是变了,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竟然一点也不谦虚!” 魏无羡可真是被惊到了!这还是那个雅正的含光君吗? 蓝忘机却是波澜不惊,淡淡的瞥了魏无羡一眼。 “连你都是我的,所有都是我的。” 魏无羡可真是哭笑不得。这情话说的也太那个什么……露骨了吧?不过好像自己很爱听。 “蓝湛,要不以后你教我弹琴吧?我想给你弹琴。” “弹琴?” 蓝忘机稍稍疑惑。 “就是,你在我身上弹的那种……很爽的琴!二哥哥,你懂的!” 魏无羡使劲憋着笑,嘴唇几乎咬破。 蓝忘机抿了抿嘴唇,不动声色的揽住了魏无羡腰部。 “你,很喜欢我给你弹琴?” 蓝忘机一脸认真。 “啊?不想!我不想!” 魏无羡猛的一激灵。 蓝忘机微微勾了勾嘴角,一丝浅笑洋溢在嘴角。 “好了,不要闹了,开始吧!” 蓝忘机忽然脸一沉。 魏无羡嘟着嘴,手指摸了摸鼻子,随即站直了身子。 随着脸上的调笑隐去,魏无羡已经恢复了一脸邪魅。 “蓝湛,要开始了。”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一抹邪魅冷冽的笑容出现在魏无羡唇间,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魏无羡面色凝重,口中默念咒语,只见半空中,霎时一团巨大的红光宛若一个巨大的红色光圈,将地宫包围。 魏无羡神色冷峻,凝神运转着体内的金丹,随着灵力的源源不断注入,红色光团越来越强,越来越大,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围绕在地宫周围旋转着。 魏无羡嘴角再次露出邪魅冷笑,手指快速凭空画出一张符咒;刚想划破手指,蓝忘机已经抢先一步,避尘掠过,蓝忘机手指已经鲜血淋漓,毫不犹豫的拍向了符咒。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嘴里一声低喝: “破!” 只见血符犹如离弦之箭掠向红色光圈,只听“轰” 的一声震天巨响,保护地宫的黑色法阵四分五裂, 没有了法阵的保护,地宫里数以万计的凶尸顿时犹如无头苍蝇,张牙舞爪的从地宫出口源源不断的向四面八方扑来。众仙门修士早已守住地宫各个出口,严阵以待,纷纷持剑奋力搏杀。 整个不夜天城池笼罩在浓浓的阴气中。 第78章 柔弱男子 忘羡两人迎风而立,皆是一脸镇定。 两人对视一眼,立时心意相通,同时默念咒语…… “起阵!” 魏无羡一声大喝,两人同时转动金丹…… 只见半空中立刻升起红蓝两道巨大的光圈将整个地宫上空围住。魏无羡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血符,激发灵力,抬手击向红蓝光圈,无数张血符宛若精灵,团团围在光圈上空,和光圈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凶尸牢牢困住。 随着忘羡两人持续不断的向困尸阵注入灵力,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凶尸仿佛突然失去了战斗力,皆是茫然失措,看不清楚方向。 众仙门立即纷纷持剑击杀,只见整个城池皆是箭矢如雨,刀光剑影。空气仿佛被撕裂,阵阵刺耳的喊杀声和嘶叫声交织在一起,一时间尸横遍野,一片混乱。 随着凶尸的纷纷倒地,困尸阵也越收越小,最终牢牢的锁住整个地宫。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股黑色雾气早已经穿透了困尸阵,悄无声息的快速消失。 终于,阴气缭绕的天空渐渐明朗。众仙门也是筋疲力尽,各有所伤。 …………… “魏前辈,您有没有受伤?”箫晴背着医药箱匆匆而来,紧随其后的是箫释。 “哦,我………”魏无羡话没说完,已经被蓝忘机一把拉了过去…… “无妨!”蓝忘机冰冷的声音,让箫晴刚刚奔到魏无羡面前的身体蓦的一滞,有些不知所措。 魏无羡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只得向箫晴温声道:“我没事,箫姑娘你去照顾其他伤员吧。” 箫晴微微躬身行礼,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蓝忘机,低头离开。 “蓝湛,我们进地宫吧?温若寒一定还藏在里面,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再逃了。” 魏无羡也不再多言其他,他可是还惦记着地宫里有没有宝贝!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 可是,随着胸口传来一阵异样,魏无羡立刻止住脚步,伸手入怀掏出一张符咒,刹那间符咒已经凭空自燃。 “蓝湛,乱葬岗!”魏无羡一脸惊异…… “蓝湛,是他!” 蓝忘机微微点头,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了然。 “魏无羡,你干什么去?”正在休整自家修士的江澄,看到忘羡两人快速飞奔而去,心中惊惧,禁不住大喊。 “乱葬岗!”远远的传来魏无羡略有些焦急的声音。 乱葬岗,早已不复往昔。 既没有听学前的断壁残垣,一片萧条;更没有了听学后的枝繁叶茂,绿叶红花,生机勃勃。 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乱葬岗上空浓浓的黑气,仿佛漫天的滚滚乌云,犹如泰山压顶,将整个乱葬岗团团包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本来面目。 忘羡两人御剑站在上空,亦是心惊不已。 “好厉害的怨气!蓝湛,温若寒应该是激发了乱葬岗的怨气,看来我们要有活干了。”魏无羡一脸凝重。 蓝忘机不发一语,脸色亦是凛然。 “蓝湛,我的荷塘没有了,莲花也看不到了。”魏无羡忽然一脸不开心。 “无妨,我答应你的,一定还你荷花塘。” 一脸凛然的蓝忘机,此时脸上已经是一脸柔和。 “好,我等着二哥哥的莲花,” 魏无羡莞尔一笑,全然不顾眼前的危险。 ”好了,二哥哥,我要开始了“ 魏无羡面色已经变得凝重。 蓝忘机微一点头。 “蓝湛……” 蓝忘机刚刚转头,却是已经被人猛的一把抱住头,嘴唇已经被含住,用力吮吸了一下。 “魏婴………” “二哥哥,待会魏婴要是死了,岂不是以后都不能亲你了,所以魏婴要再亲一下二哥哥。” 魏无羡说着又满意的舔了一下嘴唇,一脸戏谑。 还没来及松开手臂,已经被人一把拽进了怀里,嘴唇已经被狠狠咬住…… “唔……痛……蓝……”终于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代价,可是仅仅片刻,惩罚的咬已经变成了深深的亲吻,眷恋深情…… “魏婴,以后不许说这样的话,玩笑……也不行!”终于被人放开,耳边却传来了低低的威胁声,亦是命令。 “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以后再也不说了。”已经被亲的浑身无力的始作俑者,有气无力的靠在蓝忘机肩头回应着。 ………… 终于,横笛在手,人鬼共泣的笛音响彻在整个乱葬岗。 此时的某人早已没有了刚才倚在蓝忘机怀里,娇喘吁吁的柔弱男子模样。随着清凉的笛音慢慢急促,魏无羡白皙的脸颊早已经冷傲不羁。而面前极速盘旋的阴虎符冒出的丝丝阴气,更是让魏无羡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周身散发着邪魅狂狷的王者气息。 随着音色一声比一声高昂尖锐,乱葬岗漫天的黑气开始形成一条粗壮的黑色巨龙,在空中狂舞,奋力挣扎着。寒风凛冽,一阵阵刺骨的寒意,犹如冰刀在空气中肆虐。 魏无羡目光一凌,随即嘴角显出勾人心魄的邪魅笑容。 此时,笛音已经转换。磅礴激昂的音色,犹如万马奔腾气势磅礴,震撼人心。时而又犹如雄鹰展翅,气势如虹,响彻云霄。 狂躁不安,四处乱窜的黑色巨龙慢慢停止狂舞,开始缓慢的向阴虎符移动。 蓝忘机目光深邃凌然,紧紧盯着眼前的 “巨龙“,身体亦是紧紧挨着魏无羡。 而此时随后赶到的仙门修士已经皆是满脸惊惧。 夷陵老祖陈情的威力,众人早已领教。当年的不夜天大战,魏无羡仅凭借一只小小竹笛操控阴虎符释放怨灵,就能单挑仙门百家几千人。 虽然已经十几年过去,魏无羡一袭黑衣立于屋脊,一曲慷慨悲歌,睥睨众生的傲然身姿,依然烙印在每个人心头。 但是他们万万想不到,如今竟然还能反其道而行之。当年是操控阴虎符释放怨灵,如今竟然还可以操控阴虎符吸收怨灵! 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如此诡道修为,恐怕已经远远超过当年的国师薛崇亥。而魏无羡驱使陈情的浑厚灵力更是让众人心中折服。 可是此人,分明就是一个总是黏在蓝忘机身上,没有腿也没有手的柔弱男子。 原来这个柔弱男子也只是蓝忘机面前的柔弱男子而已! 第79章 尘埃落定 正当众人暗自赞叹,只听 “轰隆隆”一阵巨响,仿佛地动山摇。数不清的坟冢纷纷坍塌,不计其数的凶尸纷纷破土而出,从四面八方涌来,围在中间的赫然是一个威风凛凛,貌似将军的威武男子。 而所有的凶尸皆是身着铠甲,仿佛训练有素,步伐整齐,从容不迫。 “蓝湛,难道温若寒将古战场的士兵给召出来了?”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一阵耀眼的红蓝光闪耀,很快形成巨大的光圈。 困尸阵再起! 然而这次的凶尸却与岐山不同;虽然被困,无法从阵法中脱身,却没有失去战斗力!何况他们皆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时间竟然也难以将其消灭。 “蓝湛,怎么办?时间一长,修士们会灵力枯竭的。”魏无羡一边向阵法不停的灌注灵力,心里有些担忧。 毕竟修为再高深的修士,灵力也有用尽枯竭的时候,而凶尸可是在无休无止战斗的。 “中间那个人!”蓝忘机语气虽然低沉,却是斩钉截铁。 “不错!蓝湛,中间那个将军一定是温若寒灵识在控制!我们进阵。”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蓝湛,你说中间那个会不会是薛崇亥?” 魏无羡忽然道。 ………… 蓝忘机顿了顿,随即珀色的眼眸泰然自若…… “无妨,邪祟而已!”磁性的嗓音沉着自若。 魏无羡抿嘴一笑,看向蓝忘机的眼眸多情依恋。 两人同时手持佩剑,仿佛天外来客,直直向困尸阵中间的将军刺去。 只见一阵耀眼的剑芒瞬间将整齐排列的凶尸划开了一个裂隙,避尘和随便裹挟着凌冽的杀气呼啸着扑向围在中间的将军。 只听一声轰鸣,威武男子突然犹如神助,周身散发着浓烈的黑气扑向迎面而来的忘羡两人。而同时一股巨大的阴灵从将军身上如离弦之箭快速散去。 魏无羡大惊,可是已经被缠住,不得脱身。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魏无羡胸口银光一闪,瑶池玉佩闪着耀眼的银光从魏无羡怀里闪出…… 随即只听 “砰” 的一声脆响,玉佩四分五裂。一股淡淡的白色雾气从玉佩中分离,疾如旋踵扑向逃离的黑色阴灵,瞬间一黑一白两股雾气缠绕在一起。 “阿娘!”魏无羡一声大喊,迅速施展移魂大法!一股强大的白色雾气从魏无羡身上骤然显出,快速向两股雾气飘去。 “魏婴……”蓝忘机大惊失色,避尘灌注十足十的灵力,狠狠刺向已经扑至面前的威武男子,随着威武男子的轰然倒地。蓝忘机不假思索,魂魄立刻离体,一股强大的蓝色雾气从头顶闪出,极速飘向魏无羡白色雾气………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之间,只见半空中,几团雾气已经缠绕在了一起,无声无息却是惊心动魄,危机四伏。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早已经惊惧不已。 终于,不停挣扎的黑色雾气渐渐隐没,直至完全消失。剩下的三团雾气依然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不舍得分开…… 终于其中的一团稍稍微弱的白色雾气越来越淡,直至全部消散,再也没有一丝踪迹,仿佛,从未曾来过。 剩下的蓝色雾气和白色雾气在空中盘旋良久,方才依依不舍向忘羡两人飘来,慢慢隐入两人身体。 同时,刚刚还斗志昂扬的凶尸发出阵阵悲鸣声,仿佛突然失去了意识,皆纷纷倒地,即刻变成一具具干尸,再无声息。 终于,尘埃落定! 随着魂魄的归位,魏无羡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蓝忘机怀里昏死过去。神魂刚刚归位的蓝忘机,亦是心神损耗殆尽,勉力支撑,咬紧牙关紧紧抱着魏无羡毫不松手。 早已经等候的蓝启和迅速带领医修等人围了上去。 箫释和箫情却是拎着医药箱抢先奔到忘羡两人面前。 “含光君,魏前辈如何?” 箫晴说着就要伸手按住魏无羡脉门,蓝忘机本能的后退,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模糊。 随着一阵异样,略带有甜腻气息的一缕香味传入鼻尖,蓝忘机只觉得心口犹如针扎,随即一股腥气涌入胸口…… 再也支撑不住的蓝忘机 “噗”的一声鲜血喷出,身体软软倒地…… “魏……婴……”一声细若游丝,几不可闻的声音从蓝忘机犹自滴血的唇间发出,随即淹没在纷沓而来的阵阵嘈杂声。 此时蓝启和已经快速按住蓝忘机脉门仔细聆听。仅仅片刻,蓝启和面色大变,竟然禁不住浑身颤抖。 蓝启仁更是大惊失色,惊恐不安。 蓝启和医术和定力有多高深,蓝启仁自是了如指掌。即使当年云深不知处毁于一旦,尽数焚烧,蓝启和依然泰然自若,逃亡的路上都不忘继续寻找珍稀中药材。 可是,如今不仅惊慌失措,更是隐隐泪光,蓝启仁岂能不惊惧。 “如何?” 蓝启和不答 “七弟,到底如何?” 良久,蓝启和方才闭了闭眼,道:“先回云深!” 蓝氏修士迅速抬着两副担架,试图将忘羡两人抬起。奈何,蓝忘机双臂却死死抱住魏无羡,即使已经昏死,却是依然不放手。 蓝启仁只得吩咐门生将两人抬上同一副担架。 而此时已经不断围上来的众仙门不约而同让开了一条路,让担架畅通无阻,每个人脸上皆是充满了敬畏。 终于,有人小声道:“温若寒除掉了吗?” 另一人道:“当然了,你们没看到仙督和夷陵老祖驱动了移魂大法,不仅除掉了温若寒,更是将他的魂魄吞噬。温若寒是生生世世都没机会再作恶了!” “如此,我们玄门的危险解除了?” “是啊,解除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议论声声声入耳…… “………” “………” 终于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慢慢的变成了惊叹声,继而是欢呼声,终于变成了整个乱葬岗的欢呼雀跃,大声呐喊。 第80章 别无选择 “蓝湛……” 看到眼前的一袭白衣,魏无羡心中一喜,禁不住大喊,可是近在咫尺的蓝忘机却仿若未闻,无动于衷。 魏无羡有些奇怪,转头又看了看四周,金碧辉煌的斗妍厅,姹紫嫣红的金星雪浪牡丹花,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三三两两的人。 “这是金麟台!我知道了,我这是当年清谈盛会!”魏无羡恍然大悟。 “蓝湛,蓝湛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他在做什么?” 魏无羡正暗自嘀咕着,却是蓝曦臣的身影映入眼帘。 “兄长?”魏无羡脱口而出,却是无人回应,此时耳边传来了蓝忘机有些痛苦的声音…… “兄长,我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 “只怕他不愿。”蓝曦臣有些惋惜的声音。 “带回去,藏起来?蓝湛,你是在说我吗?”魏无羡禁不住失笑…… “小古板,你想将我藏哪儿?静室吗?原来那时候,你对我存了这个心思?装的可真像……” 魏无羡嘴里嘀咕着,心里却是暗暗窃喜,刚想再仔细听听他们两人又说了一些什么,却是眼前忽然寒光一闪…… 温情手里正举着寒光凛冽的匕首,站在自己面前。 “温情?怎么回事,我这又是在哪儿?”魏无羡忽然有些惊慌。 一阵荒芜的冷风吹过,魏无羡猛然惊觉竟然身在夷陵荒山,自己给江澄剖丹的地方。 “真是奇怪?我怎么回到了这个地方?怎么又回到了剖丹的时候?我在做梦吗?”魏无羡拍了拍脑袋。。 “蓝湛?蓝湛呢?”魏无羡忽然惊醒,自己不是和蓝湛一起移魂对付温若寒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蓝湛又去哪里了? 魏无羡茫然无助的转头四处寻找着,试图能再次找到那个白色身影…… “魏婴……”熟悉的声音,满含无助和痛苦,但是依然是他,是小古板的声音…… “蓝湛……”魏无羡心头一震,眼光四处搜寻着。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剖丹后,浑身鲜血躺在简陋的夷陵监察寮,而蓝忘机正跪在自己身边痛哭流泪。 “蓝湛……”魏无羡禁不住大喊,可是背对着自己的那个白色身影却仿若未闻,正对着已经昏迷的自己喃喃低语。 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我进入了蓝湛的梦中?是了,我们已经如同一人,这是梦,是蓝湛的梦!可是,蓝湛怎么会梦见我剖丹的时候?” 魏无羡忽然心头一疼。 心有所思,亦有所梦! 蓝湛一定是太在意自己的剖丹,所以总是忍不住会做这样的梦! “魏婴……”此时蓝忘机已经站起身,似乎想要抱起自己,白皙的脸颊已是涕泪交加,本就红润的双唇也已经被牙齿咬破,鲜血淋漓。 魏无羡只觉得心中一阵剧痛。 剖丹有多痛苦,魏无羡一生难忘!但是,他却不想让蓝忘机也承受,更不想让蓝忘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此不堪的时刻。如今,亲眼看着刚刚剖丹的自己,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他的心里该有多疼! 巨大的心痛如潮水般涌上魏无羡心头…… “蓝湛,都过去了,我已经不疼了,我现在有你给我的金丹……蓝湛,你不要再难过了……” 虽然明了蓝忘机根本听不到,也阻止不了,可是魏无羡依然禁不住喃喃低语,更是泪流满面。 泪眼朦胧中,魏无羡只觉得后背猛的一阵剧痛!那种痛,和剖丹是截然不同,却也是不输分毫。好像后背被人连皮带肉一起生生的扒掉,整个身体的骨头都在颤抖。 魏无羡忍不住一声痛呼,却只见蓝忘机一身单薄的中衣跪在雪地里,后背上已然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戒鞭!” 魏无羡猛然惊醒。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蓝忘机被罚戒鞭,但是却从不像此刻如此惊恐不安;近在咫尺,感同身受,却无法阻止! “忘机,你可知错?”却是蓝启仁暴怒的声音。 “忘机有错。”蓝忘机额头冷汗涔涔。 “好,那你可知悔改?”蓝启仁又道。 “忘机,无悔!” “好好,好个无悔!给我打!” 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高高扬起的戒鞭再次狠狠落在蓝忘机后背,点点血滴随着戒鞭的扬起,如天女散花般挥洒在半空,浸染了空中飞舞的朵朵硕大的雪花,一片片鲜红洋洋洒洒随风吹落在地,随即融化在满地的一片洁白。 只听一声隐忍至极的闷哼从蓝忘机喉间发出,紧紧攥着的拳头在剧烈的颤抖着,惨白的脸颊和鲜红的雪花交相辉映…… 美极!悲极! 一缕鲜血从蓝忘机嘴角溢出。 魏无羡只觉得后背疼得几乎灵魂出窍,心脏更是痛的不能呼吸。 “蓝湛……”魏无羡禁不住跪倒在地。 那是他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去追随的光,是他重生两世唯一活下去的念想…… 更是仙门人人望尘莫及的雅正端方! 如今,却为了自己,不仅丢了雅正,弃了端方,更是宁愿承受如此非人之痛。魏无羡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立时就要死掉。泪眼朦胧中,魏无羡只见蓝启仁张着嘴,却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可是耳边却是无比清晰的传入了蓝忘机隐忍却坚定的声音: “敢问叔父,孰正孰邪?” “呵呵………”魏无羡心中痛极,爱极,禁不住一阵失笑…… “蓝湛,你是傻子吗?孰正孰邪?说这样的话,是不想要命了吗?” 魏无羡笑中带泪,泪眼含笑的脸颊凄美而悲凉…… 原来,那人从来没有将自己视为奸邪; 原来,自己当初的拒他与千里,皆是在伤害。 魏无羡脸颊上的泪水奔腾在悲伤的微笑间,仿佛笑容在颤抖着…… “打!违反家规!” “打!忤逆长辈!” “打!结交奸邪!” ……… ……… 随着蓝启仁的一声声暴喝,寂静的山谷中,回响着一声声戒鞭落在身上 “啪啪” 的清脆响亮的声音。 终于,蓝忘机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身子已经摇摇欲坠,后背更是已经血肉模糊。 “忘机,你可悔改?”蓝启仁眼里亦是一抹痛色,语音隐隐期待。 蓝忘机嘴里鲜血不停的涌出,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生生的又挺直了身体…… “忘记,无悔!”气若游丝的声音,却是掷地有声,毫不退缩。 “你……”蓝启仁脸色已经涨红…… “忘机,心悦魏婴,要将他藏起来……” 虚弱的声音轻飘飘仿佛没有一丝力气,却是无比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间。 蓝启仁猪肝色的脸颊已经变得铁青。 “给我打!狠狠的打!不许留情!” 洁白的雪花,混合着大片大片飞扬的鲜血,在漫天飞舞,炫目耀眼,却是触目惊心,凄艳悲凉。 蓝忘机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血泊中。 “魏婴……”一声低低切切,几不可闻的呢喃,从蓝忘机喉咙发出,终于昏死过去。 “蓝湛啊……蓝湛……” 魏无羡再也控制不住,绝望的呼喊,如同灵魂被撕裂的声音,撕心裂肺、悲凉绝望。 所有曾经受过的蚀骨之痛,都没有此时的痛彻心扉来的猛烈;那一声声戒鞭落在身上的声音,每一下都仿佛心脏被撕裂,魏无羡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一种从没有过的悔恨席卷而来。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此时此刻让魏无羡如此强烈的后悔。 后悔不该给江澄剖丹,没有剖丹,自己就不会修习鬼道;不修习诡道,蓝忘机就不会承受如此非人之痛。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自己真的有的选择吗? 血洗莲花坞,江枫眠夫妇仿佛心有灵犀,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异口同音:魏婴,你要护着江澄,死也要护着江澄。 剖丹,别无选择! 养育之恩不能不报! 临终托付,岂能辜负! 可是,这些都是自己的选择,是自己的果,却为何要让蓝忘机来承受! 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蓝湛,我跟你走,我愿意让你将我藏起来……我愿意……” 魏无羡已经失魂落魄,嘴里喃喃低语,不知身在何方。周围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只有大片鲜红的雪花在眼前飞舞…… 终于,再也撑不住晕倒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 “魏婴,魏婴……”一阵熟悉的呼唤,让魏无羡慢慢清醒。 “蓝湛,蓝湛,你在哪儿?”魏无羡猛的一激灵,嘴里急切的唤着。 “魏婴,魏婴……” 映入眼帘的却是已经喝醉了酒的蓝忘机,手里依然还拿着一瓶天子笑…… “魏……婴,天子笑……好喝……” “蓝湛……”看着满面绯红,酒醉踉跄的蓝忘机,魏无羡再次潸然泪下。 随着一阵热浪袭来,蓝忘机已经手持通红的烙铁,出现在库房里。 虽然知道不可避免,魏无羡仍然本能的大喊:“蓝湛,不要!” 话音未落,只听“滋”的一声青烟弥漫,一阵焦糊味刹那间充斥在鼻尖,钻心的烧灼感让魏无羡一声痛呼…… 第81章 蓝湛在哪儿… “蓝湛!”魏无羡猛的睁开眼睛。 眼前哪里还有那个一袭白衣?空荡荡的屋顶,静若无人的死寂…… “这是哪儿?蓝湛呢?”心里的痛楚依然在蔓延…… 寂静的空气中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若有若无的传至鼻尖…… “蓝湛……”魏无羡心中一喜,快速转头,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空无一人,却是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 “这是哪儿?静室?我回来了?” 魏无羡闭了闭眼睛。 梦中的一切历历在目。蓝忘机眼睁睁看着自己剖丹痛不欲生的脸颊;戒鞭落在背上瞬间扬起的淋淋鲜血;几欲昏死时,虽然满口鲜血却依然强撑的低语:魏婴,我想将他藏起来,别人不能伤害他…… “蓝湛……”心底传来的阵阵揪痛,让魏无羡再次泪水狂涌而出。 “魏无羡……”随着焦急的呼唤,守在外面的江澄和蓝思追两人听见动静疾步而入。 “魏前辈,您醒了?”蓝思追两人亦是一脸激动。 魏无羡不发一语,依然纹丝不动的仰面朝天躺在榻上,一双平时灿若星辰的大眼此时却是空洞的看着屋顶,任由决堤的眼泪狂涌泛滥。 即使以毒舌着称的江澄此刻亦是怔住…… 这还是那个嘴上功夫了得,从小到大事事强出头,总是站在自己上风的那个惹祸精吗?他不是整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永远不知烦恼为何物吗?他不是仙门百家脸皮第一厚吗?他不是一只横笛狂扫温若寒几千凶尸,人鬼共泣的夷陵老祖吗? 可是如今,虽然依然白皙,却是更加清瘦的脸颊涕泪交加;虽然依然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眸却是泪眼滂沱,空洞无助;而一双平时喋喋不休的薄唇此时虽然紧紧抿着,却是在止不住的抽搐,红红的双唇上一排醒目的咬痕亦是隐隐血丝;而一双剧烈颤抖着,紧紧握住的拳头,更仿佛在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痛…… 蓝思追两人呆了一瞬间,继而亦是低低啜泣。 江澄眼眶亦是慢慢潮湿。 “魏无羡,你到底醒了没有?一个大男人哪儿来的如此多眼泪?”江澄忍住激动的心情,嘴上不依不饶。 榻上的人根本无动于衷,仿若未闻,任由泪水肆虐。 江澄张了张嘴,却是不知如何言语。 “魏无羡……” “你,闭嘴!” 良久,终于开口的江澄却是被突然的低喝打断。 魏无羡强忍着内心的痛楚,终于止住哭泣,强撑着坐起身,蓝思追立刻上前扶住…… “思追,不用……”魏无羡摆了摆手,声音已然嘶哑…… “江澄,你在这里做什么?蓝湛呢?”魏无羡沙哑着嗓子问道。 “你说我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 明明自己是关心,却被无情的打断,江澄嘴里亦是没好气。 “我?我怎么了?”魏无羡晃了晃脑袋。 “你怎么了?魏无羡你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你破了温若寒的几千凶尸,恭喜你,夷陵老祖!” “温若寒?”魏无羡闭了闭眼,乱葬岗的一幕闪现在眼前。 “是的,魏前辈,您和含光君在乱葬岗杀了温若寒还有他的几千凶尸。”蓝思追止住哭泣,连忙应道。 “乱葬岗?蓝湛呢?蓝湛去哪儿了?怎么没和我一起。” 魏无羡忽然惊觉,这种时候蓝湛不是应该和自己在一起吗? “思追,蓝湛呢?” “魏无羡,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长时间?你知不知道我整整守了你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如今你竟然和我没有一句话,只想着蓝忘机。你就那么离不开蓝二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江澄一如既往有些不满的语气,如今听在魏无羡耳边却是有些丝丝异样……,或者说,有些刻意! “江澄,你不是好好的吗?我是问蓝湛在哪儿?” 虽然疑惑,但是魏无羡却无暇多想,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那个人,只想立刻躲进那个人温暖的怀抱里,这辈子都不离开,哪怕老腰直接断掉,自己也心甘情愿。 “思追,蓝湛呢?” 魏无羡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直视蓝思追的双眼虽然通红,却是犀利如剑。 “魏无羡………” “江澄,你给我闭嘴!”魏无羡一声暴怒,再次打断了江澄。 虽然猛然被呵斥,一向嘴毒的江澄却难得没有讥讽,生生忍住。 “那个……魏前辈,您醒了,我去告诉泽芜君。”蓝思追连忙说道。 “是,是,魏前辈,您先好好休息,我们去通知泽芜君。”蓝景仪也连忙道。 两人迅速转身向外跑去。 “蓝思追!” 魏无羡猛然一声大喝。 刚刚跑到门口的两人心里猛然一颤,立时停下脚步。 魏无羡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两人身后,对站在眼前的江澄视若无睹……… “蓝湛,去哪儿了?” 声音冷静低沉,可是听在蓝思追两人耳朵里却是寒意袭人。 “魏……前辈,我……我……含光君,他……他……”蓝思追转过身。触到那双紧盯着自己的清澈双眼,禁不住嘴唇有些颤抖。 “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魏无羡瘦削的脸颊阴沉的可怕,声音虽然平静如水,可是却不带有一丝温度,一双清澈的眼眸亦是冷冽至极。 “魏前辈,我……”蓝思追定了定神,鼓足勇气道:“含光君,他,在寒潭洞。” 第82章 决然 寒潭洞。 曾经仿佛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如今却是略显嘈杂。 一大群蓝氏长辈,济济一堂,肃然而立。除了蓝曦臣,还有蓝启仁,蓝启义,蓝启和兄弟三人;还有长年闭关的几名长者。 而站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蓝启和的恩师,仙门圣手蓝老前辈。 洞外,也是几名佩剑的蓝氏修士,严阵以待。寒潭洞充斥着压抑绝望的气息。 蓝启仁已经是老泪纵横。 “叔父,可有何解?”泣不成声蓝启仁依然不死心向蓝老前辈道。 “无解!巫蛊术,自古无解。情蛊更是一朝中蛊,一生无解!” 长者虽然痛惜,却是语音坚决。 “叔公是说忘机……他……必死无疑?”蓝曦臣颤抖着嘴唇道。 “也不是……除非他一生都不动情。否则,每动一次情,都会痛苦万分,生不如死!最后会五内俱焚,爆裂而亡,唉……” 长者摸着花白的胡须,一脸惋惜。 蓝曦臣脸色煞白,嘴唇隐隐颤抖。蓝启仁更是手捂双眼,无声啜泣。其他众人皆是连连叹息,一脸痛色。 “你们说……谁爆裂而死?是说……蓝湛吗?” 轻飘飘的语音,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空洞无力;又仿佛落叶飘零,无根无萍。 “魏婴……” “阿羡……” 众人不约而同脱口而出。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众人身后的魏无羡仿若灵魂出窍,愣愣的定在几个人身后。惨白的脸颊没有一丝眼泪,空洞无力的眼眸,仿佛整个世界都黯然失色。 空气中一阵死寂。 “阿羡……”满面泪痕的蓝曦臣,颤抖着嘴唇,又闭了闭眼睛,似乎在努力控制着心底的痛楚…… “忘机,中了……情蛊……”蓝曦臣的声音充满了悲凉无奈。 “情蛊?情蛊……”魏无羡轻声重复着,缓步移动着脚步慢慢向石床走去…… 站在石床前的蓝启和意欲阻拦,最终还是不忍,默默让开了身体。 躺在石床上的蓝忘机,没有一丝变化,除了衣衫上大片的鲜血,仿佛睡着了一般,无声无息。 “蓝湛……”似乎怕打扰了石床上人的好梦,声音仿佛雪花落地,轻轻柔柔。 手指禁不住轻抚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继而又缓缓下移,指腹落在那两张紧紧闭着的嘴唇;曾经的红润温软,此时触手却已经是一片冰凉毫无血色。 “蓝湛………”嘴里依然忍不住轻轻唤着心底深处的名字…… 寒潭洞寂静无声。 良久,魏无羡紧紧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语音尽量平和…… “何解?”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无人回答。 “情蛊入心,虽然不会要了性命,但是一旦动情,除非和下蛊之人双修,否则,时间一久,必会身亡。”长者缓缓说道。 “双修……”魏无羡喃喃低语。 “魏婴……”一声细若蚊蝇的声音,却是仿若天籁。 几乎失魂落魄的魏无羡瞬间回神,不知何时,石床上的人珀色的眼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蓝湛……”滚烫的泪水瞬间涌出,刚想去拥住那个人,却是只听身后的长者一声大喊:“不可动情!” 话音未落,只见蓝忘机一声痛呼,猛然坐起,一口鲜血狂涌而出。 “蓝湛……”魏无羡一声痛呼,不顾一切抱住了蓝忘机。 “魏婴,快些放开,忘机不可动情!”随着蓝启和焦急的声音,躺在魏无羡怀里的人身体已经剧烈的颤抖。 魏无羡未及反应,身体已经被蓝忘机猛的推开…… “魏……婴,在哪里?”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蓝忘机低低的声音充满了危险和绝望;紧握避尘的手,直直的指着魏无羡,珀色的眼眸亦是满目血红。 魏无羡紧紧咬着嘴唇,却是不敢发出只言片语,汹涌而出的泪水混着嘴唇上的鲜血点点滴落。 “忘机,不可动情!不可动情啊!”蓝启仁语音充满了绝望,更是老泪纵横。 “魏婴……在哪里?”随着又一声低喝,魏无羡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的人,紧紧搂住…… “蓝湛,我在这里,我是你的魏婴,我是……蓝湛……我是……” 魏无羡慌乱不已,语无伦次…… 被紧紧抱住的蓝忘机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随即珀色的眼眸迸射出凌厉的光芒…… 只见一阵剑光闪过,蓝忘机已经避尘出鞘…… “阿羡……” 随着一声大喊,一股浑厚的力量将魏无羡猛的拉开,蓝曦臣已经将魏无羡拉到了身后 蓝忘机满目血红,身体四肢百骸传来的蚀骨之痛,让蓝忘机再也不堪忍受,只见寒光一闪,避尘剑刃向内,直直的刺入了自己腹部。 “忘机………”众人惊呼。 魏无羡却也是有所感应,手捂腹部,嘴里发出一声痛呼,微微弓起身子…… 黢黑的淤血从蓝忘机腹部喷涌而出,随着身影一阵摇晃,蓝忘机身体向后倒去,却被蓝曦臣快速揽住,随即平放在了石床上。 “魏婴………”一声喃喃低语,蓝忘机终于昏死过去。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结束的又是如此悲凉。 众人一阵慌乱。 良久…… “呵呵……” 突然发出的一阵悲凉的苦笑,让众人惊惧不已,纷纷看向了身后的魏无羡…… 此时,仿佛根本已经不在乎腹部传来的刺痛,魏无羡空洞无力的一双眼眸,写满了悲凉无助…… “巫蛊?巫蛊……呵呵……为什么……为什么要害蓝湛?” 魏无羡脸颊上凄凉的笑容依然挡不住滚滚而下的泪水,嘴里不停的低语着,身体也无意识的慢慢后退着…… “你们……还有你们……你们……为何要阻止我?为何不能容忍我和蓝湛?……三十多道戒鞭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分开我们?为什么?……为什么?……”魏无羡歇斯底里大喊。 “魏婴……” “阿羡……” 魏无羡仿若未闻,一如十六年前的不夜天悬崖…… 绝望!悲凉!如同冷水泼心,整颗心几近凝固…… 一丝笑意漾在魏无羡嘴角…… “带回去,藏起来……呵呵……蓝湛……你真傻……” 银光闪过,随便已经剑刃向内狠狠刺向自己腹部…… “蹭”一声弦音,蓝光闪过,随便已经被击落在地,魏无羡只觉得一阵恍惚…… 蓝曦臣迅速靠近,一掌拍在魏无羡胸前,封锁了灵脉。 “魏婴……”仿佛有所感应,昏死的蓝忘机突然喃喃呓语…… “蓝湛……”魏无羡努力看向石床,奈何石床已经被人团团挡住,再也看不清那个白色的身影。 第83章 历劫 随着眼前一阵模糊,魏无羡已经失去知觉。 一切终于平复,发生的如此突然,如此迅速。结束的却又是如此悲凉,惊心动魄。 “魏无羡……” 站在洞口的江澄听见动静,快速而入…… 蓝思追两人早已经吓傻了,直到魏无羡躺在蓝曦臣怀里昏迷过去,两人方才突然反应过来,大颗的泪珠仿佛断了线的珍珠,遏制不住,滚滚而下。 “他怎么了?”江澄一脸焦急。 蓝曦臣面色凝重,竭力控制住心绪,先吩咐门生将魏无羡送回静室,转而面向蓝思追两人沉声道:“思追,景仪,你们两人负责守护阿羡,能做到吗?” “能!!” 两人异口同声,响亮决绝。灌满泪水的脸颊更是写满了刚毅坚定。 “江宗主……”目送蓝思追两人离去,蓝曦臣方才转向一脸焦急的江澄…… “江宗主,阿羡无事,我会安排好,你该回云梦了。” “泽芜君,魏无羡他?……” “江宗主回吧,阿羡是蓝氏的人,我必不会让他有事!婉儿已经临近生产,你不能离开左右。” 心烦意乱的蓝曦臣此时根本无心向江澄解释,眼里更是不加掩饰的焦急忧郁。 江澄嘴唇翕动,似乎有些犹豫,须臾,方才有些试探道:“泽芜君,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蓝二公子他……中了巫蛊,不能再见魏无羡了是吗?” 蓝曦臣却是一脸痛色,不发一语。 江澄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又道:“既如此,是否可以让江某将魏无羡带回云梦?毕竟云梦也是魏无羡长大的地方,更适合疗伤,我想……” “江宗主!” 一向温润和煦的蓝曦臣难得直接打断了江澄的话,语气也是隐隐不满…… “江宗主何出此言?阿羡是我蓝氏亲眷子弟,无论何事,都理应待在云深不知处,怎可跟你回云梦?” “我……我只是”江澄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反驳,脸色也是有些讪讪。 沉默了片刻,蓝曦臣轻叹了口气,语气亦是变得柔和…… “江宗主,莫要担心,阿羡我一定会护他周全。其实,江宗主也明白,如果阿羡醒来也是断然不会跟你回云梦的。所以,江宗主还是回吧,你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守护不是吗?” 饶是江澄心里再担心,此时也是无法再多言语,何况婉儿确实临产在即。 “泽芜君,如果魏无羡无事,请即刻告知。” 稍稍犹豫,江澄向蓝曦臣抱拳行礼,心有不甘转身离去。 终于,寒潭洞恢复如初,冰冷死寂。 一袭白衣躺在石床上的人,周身已经被寒霜笼罩。绝美的容颜在一片冰雪世界美得惊心动魄,衣衫上的大片血迹却又是如此凄美绝伦。 死寂的空气中弥漫着悲苦凄凉的气息。 静室,一如往昔。静的压抑,静的心慌。 昏黄的烛光,摇摇曳曳,映射在躺在榻上的人,一袭黑衣双目紧闭;白皙线条优美的脸颊更显瘦削;紧紧抿着的嘴唇和脸颊上隐隐的泪痕,使得整个人竟然有一种凄美决然。 静谧的空气中弥漫着冷清萧瑟的气息。 第84章 扶风城 一个月前。 扶风城箫氏。 “二当家,如今我们怎么办?如果真的被那个半大小儿坐上了家主,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一名约摸管事模样的人向坐在案几边正独自饮茶的一名中年男子小声道。 中年男子正是箫氏二当家箫释。 “哼!让我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俯首称臣。当真是笑话!”箫释一脸怒气,手中的茶盅重重的落在了案几上。 “可是,如今箫郁背后有夷陵老祖撑腰,我们也是无可奈何。”管事一脸无奈道。 “唉……”本就一脸恼怒的箫释此时更是一脸沮丧。 “也不知箫郁这个小儿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入了夷陵老祖和蓝忘机的眼,有他们两个撑腰,谁还敢说半个不字?你没看到那个老东西,如今在人前人后皆是腰杆挺直,容光焕发,哪里还像以前低眉顺目?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箫释一脸不甘心。 ”二当家,其实,您早就该将箫郁解决掉,要是您早下手,整个扶风城除了您,再也没有人有资格做家主了。”管事小声道。 箫释哼了一声道:“说的轻巧!制灯秘籍一直都没搞到手,如何下手?你以为那个老东西真的是对我们害怕?如果真的把箫郁杀了,恐怕这辈子我们都得不秘籍!扶风城不会制灯,即使坐上家主又有何意义!” 管事道:“可是如今,有了夷陵老祖这层关系,老宗主岂不是更不会将秘籍交出来。” 箫释一脸阴沉。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息。 沉默了一会,管事又一脸无奈道:“唉,说来也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那个夷陵老祖胡闹也就罢了。此人本就是一个不守规矩,放浪形骸的主。可是雅正端方的蓝忘机竟然也如此!我听说,百凤山考核那日,不仅箫郁当众叫蓝忘机蓝爹爹;蓝忘机还和夷陵老祖双人蒙眼射杀凶灵,当真是不可思议!这姑苏蓝氏不是以雅正端方为立身之本吗?” “雅正?端方?哼!”箫释一脸不屑。 “那蓝忘机自从当众宣布和夷陵老祖在一起,哪里还有雅正端方?想那青城王氏,也曾是百年仙门世家,竟然被他蓝忘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就连不可一世的兰陵金氏也几乎被他屠戮殆尽!如此高深莫测的修为,再加上一个夷陵老祖……唉,当真是棘手。”箫释继续道。 管事道:“那我们岂不是没有希望了?” “哼!……”箫释一声冷哼,脸上显出一丝阴狠,“希望,当然有!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力量吗?” 管事却忽然眼神一惊,似乎若有所思。 “二当家,您是说您收留的那个人……?”管事神神秘秘道。 箫释道:“不错,正是他!此人虽然无用,但是他们兰陵金氏毕竟是百年仙门,曾经也是高朋满座,不可一世,门下客卿即使没有当初温氏那般数不胜数,但也是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 “二当家的难道是想借他的手除去蓝忘机和夷陵老祖?可是金光庶如今被蓝忘机吓破了胆,恐怕不会帮我们吧?”管事道。 “放心吧!他一定会帮的,当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但凡有一点生机,都不会放过。灭门之痛,杀子之仇,你以为他会忘记?只不过在等机会罢了。” “但是,二当家的,就凭他和他带来的那一批死士,恐怕也不是蓝忘机的对手?” “死士?哼?蓝忘机一个人可以对付几百甚至上千名走尸,就凭他养的那些个死士?看家护院还差不多,对付蓝忘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箫释不屑道。 “那?二当家您是想……” “据我所知,当年从黔中有一批巫师来投奔兰陵金氏,金光善留恋于各个勾栏院,无心其他。这支力量就被金光庶网络在了门下,后来蓝忘机清剿兰陵,这一批巫师也随之消失,想来应该是被金光庶带走了。” “巫师?您是说巫蛊术?”管事一脸惊惧。 “嗯……”箫释点了一下头,“如今,蓝忘机和夷陵老祖被温若寒所牵绊,也许正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没有了蓝忘机和夷陵老祖,扶风城还不是囊中取物,再加上金光庶带来的那些个财宝,我扶风城再回到当初盛世将指日可待!” “怪不得二当家的收留金光庶至今,原来是有如此打算,二当家当真是深谋远虑!” 箫释一脸得意,随即又从鼻子里冷哼一声。 此时管事却微微蹙眉,似乎若有所思…… “二当家,若真要下蛊,恐怕也非易事!蓝忘机岂能随随便便就中蛊?”管事思忖片刻道。 箫释脸颊显出一丝冷笑…… “下蛊当然不可能!但是据我所知有一种情蛊,不用让对方服用,仅凭借气味便可以让对方中蛊。虽然此蛊术无法让人立刻身亡,但是也足已让人生不如死,形同废人。” 管事略略点头。 “不过,以他俩的修为即使吸取了情蛊的气息,也很难伤身。除非,他们心神耗损,方才能一招得手。所以,这次温若寒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箫释脸色稍稍忧郁。 “二当家,我们身边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人选吗?” 管事伏在箫释耳边耳语了一句。 “呵呵,不错!她的确是最佳人选!真是天助我也!” 箫释心情瞬间大好,刚刚的忧郁一扫而光。 终于夜幕降临,随着管事离去。昏黄的烛光下,箫释脸颊逐渐阴狠…… “大哥,你可莫要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第85章 灭门 不净世议事厅,聂怀桑手握陨铁折扇,来回不停的走着。一向镇定自若的脸庞此时写满了焦急。 “宗主,宗主………”管事一边喊着,一边急步而来…… “常叔,如何?”聂怀桑快速迎上前…… “宗主,查到了……”管事气喘吁吁,使劲咽了咽口水,方才继续道:“金光庶还有他手下的那一批死士都躲在扶风城。” “扶风城?竟然是扶风城!” 聂怀桑一脸惊异…… “扶风城就在岐山脚下,离他们姑苏蓝氏也很近,哼……好一个灯下黑!好手段!他们箫氏看来也不是表面上的与世无争。” 聂怀桑低沉的声音渐渐阴冷…… “常叔,你快些将这些情况传给二哥,将我们的人全部调到扶风城,严密监视。即使一只鸟儿,我也要知道它飞向何处!” “是,属下即刻去办。”管事领命立刻退去。 “狗贼!当真可恶……”聂怀桑脸上一片阴寒…… “魏兄,但愿你和蓝二公子吉人天相……” 良久,聂怀桑深深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着。 夜已深,松风水月却依然烛火明亮。 “三弟查的如何?” 蓝启义刚刚坐定,蓝启仁已经迫不及待问道。 “查到了……”蓝启义也顾不上雅正,端起蓝启仁面前的茶盅,一饮而尽。 “巫蛊术是黔中的一批妖人所创。玄正年间,这批人曾经试图投靠温氏,但是当时温若寒如日中天,根本看不上此等邪术。是以,这批人又转投兰陵金氏。当年的金光善只留恋沉迷于女色,无心其他,所以这批人就被当时的实际掌权者金光庶收入门下。想来忘机此次中蛊应该是和金氏脱不了干系。” 蓝启义一口气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忙不迭的喝了一杯水。 “金氏?难道兰陵金氏也参与了此事?”蓝启仁一脸难以置信。 蓝曦臣先给蓝启义又倒了一杯水,方才沉声道:“如今的兰陵金氏绝无可能再有金光庶的人。金光庶一脉唯一嫡系只有金阐一人,忘机将他们赶出兰陵后,金阐就入赘了颍川王氏,当了上门女婿,这一年倒也安生,如今看来也只是表象而已。” “曦臣,你是说这件事是颍川王氏所为?” 蓝曦臣摇了摇头…… “金阐还没有这个能力,我已经收到消息,金光庶就躲在扶风城。” “扶风城?曦臣,你是说这个事情,和他们箫氏也脱不了关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启仁一脸惊惧。 “叔父莫急!金光庶一行人如今落脚点,是在我们姑苏蓝氏和岐山交界处。而扶风城就坐落此处,所以,我们并不能以此认定,金光庶就是被箫氏收留。”蓝曦臣又道。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也没有证据证明箫氏就是参与了此事,一时间也不能轻举妄动。” “叔父不必忧心,曦臣已经安排好,必不会让他们逃脱。” “曦臣,你待如何做?” “灭门!” 蓝曦臣不假思索,白皙柔美的脸颊此时显出绝少的刚毅。 “灭门?”蓝启仁大惊,不觉和蓝启义对视了一眼。 “叔父,一旦查实箫氏和王氏皆参与了此事,清剿他们,势在必行。”蓝曦臣一脸淡定。 “好……吧……” 良久,蓝启仁方才长叹了一口气…… “切记,不可滥杀无辜。”蓝启仁又道。 蓝曦臣轻轻抿着茶,不发一语。 “唉,真是人心难测!箫氏为什么要助纣为虐?我记得那个箫郁不是认魏婴为干爹吗?为何会如此?”蓝启仁一脸叹息。 蓝曦臣嘴角显出一抹惋惜和无奈…… “想来,不过又是家族利益纷争罢了。” 夜色中,蓝启和背着医药箱,急促而入。 “忘机如何?” “七叔?” 蓝启仁和蓝曦臣同时问道。 蓝启和放下医药箱,轻抬衣摆,缓缓而坐,拿起面前的茶盅先抿了一口水。 “老七,你倒是说话!你想急死我?” 蓝启仁一脸恼怒,伸手夺过了蓝启和面前的茶盅。 “二哥,我在寒潭洞整整一天,一口水都没喝,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忘机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你急什么?” 蓝启和亦是一脸不满。 蓝曦臣不语,默默又给蓝启和倒了一盅水。 蓝启仁哼了一声,不发一语。 “又发作了一次,我给他施针时候又吐出了一些淤血,现下已经再次昏睡,放心吧!有我在,死不了!”蓝启和终于道。 蓝启仁面色稍缓,须臾,又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几人皆是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曦臣,你一定要看护好魏婴,万不可让他们两人再见面,忘机切不可动情,否则必将回天乏术。”蓝启和抿了一口茶水,又叮嘱道。 蓝曦臣脸上现出一抹痛色,微微点头。 “不过……我施针时候,发觉忘机丹田有一股真气在金丹处盘旋,这种真气我从没遇见过。至柔至刚,无声无息,感觉很柔和,但是刚刚触碰,即会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击,真是奇哉!难不成,忘机修习了什么仙术不成?” 蓝启和摸着胡子又道。 几人亦是一脸惊奇。 “如果不是这股力量,恐怕巫蛊之毒早已融进了忘机丹田气海,那时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蓝启和既是庆幸,又是惋惜。 “也许,是忘机和阿羡双修的结果。”蓝曦臣沉吟了一下道。 几人沉默不语。 “唉……看天意吧!如今我虽可以保住忘机性命,巫蛊之毒却无法解除。忘机体内淤血,我已经在施针慢慢排除。但是,这样做可能也会失血过多,发生意外,当真是棘手……” 蓝启和皱着眉头,有些无奈。 谁也没有注意到,窗外一个瘦削的身影已经伫立良久,又是何时离开。 第86章 无愧无心 寒潭洞,冷风萧萧。冬日的夜晚,更是寒意袭人,仿佛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永恒的冰冷,将一切生命都尽数吞噬,冷得让人心生绝望, 洞门口几名蓝氏修士持剑而立,表情冷峻肃穆。 一个黑色人影远远的站在黑暗中,一双狭长的媚眼久久注视着洞口,任由寒风扬起黑发拂过脸颊,又和脸颊上的泪水粘在一起。 不知道站了多久,魏无羡只觉得一阵痛苦迷茫。 重生两世为了什么? 前生为了温氏五十余口,害死了师姐,自己亦是命陨不夜天。 今生得以归来,却又因为心生善念,让以为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的那个一袭白衣,另一个自己遭受灭顶之灾。 前世,自持强大,桀骜不驯,一只横笛狂扫仙门百家,最终却殒于金光瑶一介宵小之手。 今生和另一个自己神魂合一,修至顶峰,就连强大的温若寒都能合力灭之,却依然逃脱不了劫数,竟然伤在最看不上的一名宵小之辈。 重生还有何意义?修仙又有何意义?活着是为了什么?锄奸扶弱却伤了自己?难道这就是人生的意义?果真如此,还要什么锄奸扶弱? 魏无羡心神大乱,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 “蓝湛,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泪水再次肆虐,巨大的孤苦无依席卷全身…… “魏婴……” “蓝湛!”独属于那个人才能唤出的意境,让魏无羡心头一震,脱口而出…… “蓝湛,是你吗?”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眸努力看向冷嗖嗖的洞口。 “魏婴,我们说过的,无愧于心即可,无关其他!” 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人熟悉的声音。 魏无羡忽然仿佛醍醐灌顶。 是了,无愧无心就好!管他绯我谤我,无愧无心就好!管他结局如何,无愧于心就好! “蓝湛……”喃喃的低语,却不再迷茫。 暗夜中,一张符咒悄无声息飘落在值守门生肩头,随着门生渐渐失去知觉,魏无羡轻巧纤细的身影宛若游龙,快速闪进寒潭洞。 再次目睹没有一丝生气,静静躺在石床上的那个人,魏无羡心口仿若重击,汹涌的泪水狂涌而出…… “蓝湛……”心底默念着刻在心上的名字…… 此刻自己多想立刻躺下,即使不能趴在那个人身上,不能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但是哪怕只是和他并排躺在一起也好,哪怕只能听见他的呼吸,闻见那股沁人的檀香气息也是好的! 可是,不能啊!即使相思入骨,爱到极致,也不可以触碰他,不能让他动情…… 魏无羡颤抖着双手想要触摸那人的脸颊,可是伸到了半空,却还是生生忍住。 终于再次将嘴唇咬破,方才忍住满腔的痛楚…… 伸手轻轻拍向那人胸口,耀眼的红光乍现,双龙从蓝忘机胸口闪出,悬浮在两人中间,微微颤动的龙头似乎在迫切的等待着…… 魏无羡不再犹豫,随便出鞘,手掌已经鲜血如注…… 清凉寂静的寒潭洞,无声无息,寂若无人,只有魏无羡手掌上源源不断的鲜血输入双龙……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无羡终于停手,榻上的人惨白的脸颊稍稍有了些许生气。而自己却也已经脸色惨白,额头隐隐细密汗珠。 魏无羡微微闭着眼睛,稍稍平复心神…… 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又立时止住…… 好想转身啊……,好想转身再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可是,只能生生忍住,不能回头!不能看!看了,只怕再也不舍得离去……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一个黑色人影,从洞内轻巧掠出。寒潭洞再次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扶风城。 昏黄的烛光摇摇曳曳飘忽不定,为寒夜增加了一抹神秘。 一阵阴风飘过,烛火骤然一暗,几尽熄灭,好一会方才悠悠回转,忽明忽暗。 屋内的几个人,禁不住一阵脊背发凉。 “金先生,二当家的,他们不会查到我们吧?”管事小心颤抖的声音。 箫释定了定神,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不会!他们找不到证据。巫蛊是通过箫晴的手,与我们何干?” “真是不明白,姑苏蓝氏还真是深藏不露,此等巫蛊一旦中上,只要动情不是必死无疑吗?却不想那蓝忘机竟然还能勉力支撑,当真是匪夷所思!”箫释一脸不甘心。 “金先生,你的巫蛊不会不灵吧?”管事向其中一个坐在光线最阴暗处的人问道。 昏黄的烛光下,虽然不太能看的仔细,但是,那张松弛苍老的脸颊;浑浊且迷离的双眼;尤其是躲在宽大的外袍里佝偻着的身体,使得整个人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而一只宽大,少了一只胳膊的空荡荡广袖,更是让人心生厌恶。 正是金光庶。 “绝无可能!没有人比我更希望蓝忘机死!” 金光庶蓦地坐直了身体,语音有些激动,青灰色的脸也有些涨红。 “欸,金兄莫要激动,我们不也是担心吗?如此我就放心了,想那蓝忘机也是迟早的事,我们静观其变即可。”箫释连忙道。 金光庶“哼”了一声,松弛的脸颊微微抽搐。 “那个,金兄,尾巴可有收拾干净?”箫释小心道。 “箫老弟放心,那些异士我已经让金阐带到了颍川王氏,云深不知处是万万想不到的。” 金光庶一脸不屑胸有成竹。 “嗯,那就好!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箫释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金光庶脸颊微微抽搐,阴冷着声音又道:“自古巫蛊无人可解。他蓝忘机不死也是形同废人,有何可惧?没有了蓝忘机,夷陵老祖亦是心神大乱,能奈我何?再说他也找不到证据……” “你觉得,我杀人还需要证据吗?” 仿佛来自地狱的语音,清冷而孤寂,有些缥缈,却是无比清晰,犹如剑雨划过暗夜的空气,字字传入三人耳中…… 第87章 夷陵老祖 几个人同时浑身一激灵…… “谁?谁在外面?”箫释声音一阵颤抖。 一阵冷冽的阴风骤然而至,窗棂剧烈的摇晃着,发出噼噼啪啪的拍打声,仿佛无数幽暗的鬼魅,在猛烈的拍打着窗户。 三人惊恐不安,未及反应,只听 “咣当” 一声,紧紧闭着的房门被一阵阴风猛然拍开…… 漆黑的暗夜中,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傲然而立…… 一袭宽大的黑袍随风清扬,一双多情的媚眼清澈而冷冽;微微扬起的唇间勾起的一抹冷笑,邪魅而高傲;随风扬起的浓密黑发中,一抹耀眼的珊瑚红,却是犹如绽放山巅的雪莲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夷陵老祖!”箫释失声大叫,心里更是惊恐不安。院外不仅有金光庶的几十名死士,还有自己带来的心腹门生,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用想,箫释也明白,那些人必定已经不复存在。 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席卷全身。 箫释此时突然已经不怕死了,怕的是不知道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 “你们想好,怎么死了吗?” 仿佛从冰川深处传来的声音,如冰雹般冷冽,如鬼魅般阴寒,瞬间凝固了空气。 “你……你……你要作甚?”金光庶浑身颤抖,本就松弛的脸颊此时更是因为抽搐而扭曲变形。 “作甚?……” 魏无羡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背负双手缓步走到三人面前。一双清澈的大眼冷漠而锐利,仿佛一把无形的剑芒从三人心脏扫过,寒意刺骨。而浑身散发的丝丝阴寒更是透出一股冷酷无情的杀意…… “狗东西!蓝湛心存善念,留了你一条狗命,却不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既如此,我就成全你………” 昏黄的烛光下,魏无羡那张冷峻的脸庞显得更加冷漠,仿佛所有的欢喜哀愁皆已经抹平,只留下了无尽的冰山寒霜,没有一丝温度。 “我会让你们连孤魂野鬼都做不成……” 无边的黑暗中,绵长而凄凉的笛音合着阵阵刺耳的嘶叫声,和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气中,闻之,如同鬼魅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漆黑的夜,箫氏清幽不失典雅的四合院中间,箫老宗主和箫郁,箫晴带着全族上百口齐齐跪立在院落中央。 “魏公子,箫氏全族皆都在此,但凭处罚。”箫老宗主一脸痛色,箫郁一脸泪水。 冷风中,魏无羡淡漠的注视着,不发一语。 良久,漠然转身,意欲离去。 “魏爹爹……”箫郁哭喊道。 “不许再这样叫我!”一直冷静的魏无羡突然暴怒。 箫郁立时住口,尚显稚气的脸颊涕泪交加,却是紧紧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们,蓝湛怎么会……怎么会……” 魏无羡剧烈颤抖着,本就冷冽的眼眸满目血红,寒意凛然;紧紧攥住的双拳,青筋暴起,仿佛在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悲怆愤慨。 “魏爹……前辈……” 箫郁细若蚊蝇的声音充满了担心,害怕。 魏无羡蓦地一怔,呆呆的盯着面前这张尚显青涩的脸,嘴角显出一丝苦笑…… “是他的错吗?他有什么错?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那是谁的错?好像都没有错!既然没有错,为什么要让蓝湛承担?为什么偏偏是蓝湛?蓝湛………” 再次在心底呼唤这个名字,魏无羡眼前立时出现了那个人浑身鲜血躺在寒潭洞的情景…… 一阵深深的揪痛从心口传来,魏无羡手捂胸口微微躬了躬身体,额头冷汗涔涔…… 良久,终于不发一语,艰难转身……… “魏前辈……” 一直不发一语的箫晴突然轻喊道。 意欲转身而去的身影停下了脚步,身体却是依然没有回头。 箫晴深深向魏无羡磕了一个头,白皙的脸颊平静如水…… “魏前辈,一切皆因箫晴而起,箫清修为浅薄,被人控制了心神,做出如此滔天大罪,万死难辞其咎。”说着,又向魏无羡磕了一个头…… “我姐弟二人得蒙魏前辈照拂,方才终于抬起头做人。弟弟更是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得到魏前辈和含光君厚爱,箫晴再次谢过。”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现,箫晴手握匕首,毫不犹豫抹向自己脖颈…… “蹭”一声脆响,匕首已经被一张符咒击落在地。 暗夜中,瘦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却是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错,不在你们!” 第88章 百毒不侵 静室,魏无羡静静的伫立着……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摆设……一切如旧,却独独少了那个人…… 少了那个披麻戴孝的身影; 少了沁人心脾的檀香气息; 少了那一声独有的:魏婴。 竟不知,从何时起,已经习惯了赖在那个人的怀里,习惯了不长手不长腿的日子,甚至已经习惯了家规的束缚! 竟不知,习惯竟是如此可怕! 原来,没有了那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静室。 原来,有了那个人,即使在下雪,看到他就是春天。 魏无羡只觉得眼眶渐渐潮湿,随即不争气的眼泪悄然滑落…… 泪眼朦胧中,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白色人影…… 那个一袭白衫,飘逸脱尘;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盈飞舞,专注而深情的珀色眼眸,笑意浅浅淡淡…… “魏婴……”仿佛天籁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魏无羡纹丝不动,无声的眼泪源源不断悄然滴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缓步轻抬,坐到榻上,轻轻抚摸着那个人枕过的半边枕席…… “一寸柔肠情几许?薄衾孤枕,梦回人静,侵晓潇潇雨……” 魏无羡低低自语,良久,悄然伸手,床头上的拨浪鼓已经收入怀中。 再次来到寒潭洞,魏无羡远远的站着,一双媚眼死死盯着寒潭洞的方向…… 冷风吹过,魏无羡一袭乌衫骤然扬起,如墨黑发在风中狂舞。暗夜中,头顶那一抹灿烂的珊瑚红,和那张盈盈泪光的精致脸颊,在清冷夜色中却是相得益彰,极致的凄美,极致的悲凉。 “蓝湛,我走了,魏婴会等着你;等着二哥哥将魏婴藏起来,陪魏婴看春花秋月,四季变换;等着……魏婴等着和二哥哥天天!……魏婴再也不求饶,魏婴愿意和二哥哥无数次天天,魏婴都愿意……” 满目泪痕中,魏无羡嘴角上扬,努力露出一抹笑意,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大颗的泪珠从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眸,汩汩而下,顺着脸颊无声的划过上扬的嘴角。 情是什么?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一声魏婴,你拥我入怀,疼我入骨;我醉梦天天,甘愿柔若无骨。 是,白衣蒙尘,情动避尘现血光;青衫落泪,为你陈情现锋芒。 暗夜中,黎明渐渐逼近,云深不知处依然万籁俱寂,悄无人声…… 一条瘦削的黑色身影,仿若游龙,轻盈而矫健,快如闪电掠过山门口,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思追,阿羡何时离开的?”看着空荡荡的静室,蓝曦臣微微蹙眉。 蓝景仪一脸紧张,蓝思追已经泣不成声…… “泽芜君,思追没有看好魏前辈,思追醒来时魏前辈已经不见了。” “唉……”蓝曦臣一声轻叹…… “罢了,阿羡若要离开,谁又能看的住。” “泽芜君,魏前辈他,他不会……”蓝景仪眼中带泪,更是一脸担心。 “不会!”蓝曦臣斩钉截铁…… “阿羡不会不顾惜自己,有忘机,一定不会!” 蓝思追两人对视一眼,擦了擦脸颊泪水,稍稍放心。 此时,蓝启和已经拎着医药箱匆匆而来。 “曦臣,魏婴呢?” “七叔,不必了,阿羡已经离开了。”蓝曦臣缓声道。 “离开?去哪里?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蓝曦臣默然不语,蓝思追两人又忍不住暗暗垂泪。 “唉……真是一对苦命冤孽……” 蓝启和深深叹气,不觉摇了摇头。 一抹淡淡的清香传入鼻尖,身为医者的蓝启和心中蓦然一动,双眼不觉环顾四周…… “紫莲!”蓝启和突然的惊呼,让几人皆是一愣。 蓝启和却是快步走向摆在蓝忘机书案上,插在一只琉璃瓶子里的紫色莲花…… “千年紫莲!这是千年紫莲!!” 蓝启和欣喜若狂,失声大喊。 蓝曦臣闻言快步靠近…… “七叔,有何不妥?” “曦臣,这是千年紫莲,百年来,从没有人见过,我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过,却不曾想竟然在忘机这里能一睹真容。”蓝启和死死盯着眼前的一抹魅紫,仿佛担心一眨眼,就会消失。 “七叔,此物何解?” “何解?曦臣,忘机有救了!千年紫莲。不仅能解世间一切奇毒,而且服用后,将百毒不侵。如若有奇缘,食用紫莲果实,还能返老还童,容颜永驻!” 一向沉稳的蓝启和双眼闪烁着按捺不住的欣喜若狂,一张清瘦的脸颊也因为激动更是熠熠生辉。 “啥?真的?” 蓝景仪已经迫不及待大喊,犹带有泪痕的脸颊闪烁着别样的光辉。蓝思追则是泪水再次狂涌而出。 “七叔,忘机……忘机他……情蛊可破?”蓝曦臣有些不敢相信,声音竟然颤抖。 蓝启和连连点头,嘴里不停的嚷嚷:“放心!放心!必可根除!经此一难,忘机将再无人可伤!” “七叔,可当真?”蓝景仪迫不及待问道。 “当然当真!咦……你什么意思?喂,蓝景仪,臭小子!难不成,你怀疑你七叔的医术?” 一直瞅着紫莲,不舍的移开眼睛的蓝启和突然对蓝景仪吹胡子瞪眼…… 蓝景仪立刻闭了嘴,却又忍不住撇了撇嘴。 蓝曦臣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虽然深邃的眼眸点点泪光,却是满目星辰,光华四射。 蓝启和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将紫莲连同花瓶,一起抱在了怀中,如同怀抱一个小婴儿一般,小心呵护。 “这下可好了,太好了!托他俩的福,我也有幸开眼了……呵呵……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不愧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 蓝启和一边旁若无人的自顾低语着,一边抱着怀里的宝贝,小心翼翼离开静室,远远的依稀还能听到他不停的嘟囔声…… 静室,沉寂了几天的冷清压抑,终于被蓝思追两人阵阵惊喜的呼喊声取而代之。 一声惊雷响彻了整个修仙界。 一夜之间,扶风城箫氏郊外的一栋独立府邸,几十名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全部遭到恶鬼啃噬,尸首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而其中几具尸首上的独特符咒,更是让魂魄生生世世永不得轮回。 另一家小仙门颍川王氏,除了妇孺老幼,几尽灭门。 整个修仙界,除了那个人,谁还有如此手段! 修仙界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而姑苏蓝氏家主蓝曦臣代仙督蓝忘机发出了一道仙督令:妄议魏婴者,同罪! 一年后……… 第89章 诡道1 随着温情手中寒光凛冽的匕首快速划过,血光飞溅,一颗金光闪闪的硕大金丹从魏无羡丹田处取出。 “魏婴!不要……” 蓝忘机一声痛呼,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向魏无羡飞身扑过去。 可是,根本无济于事。自己也只是扑了个空。蓝忘机只觉得小腹一阵蚀骨痛疼,仿佛灵魂出窍,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我救不了魏婴,我救不了魏婴……”蓝忘机心神俱焚,灵魂仿佛被无情的风暴吞噬,巨大的的无助感席卷全身。身体如同在烈火中炙烤,每一寸肌肤都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不已。 喃喃低语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蓝湛……” 一声低弱的仿佛雪花落地的声音,却真真切切的传入了蓝忘机耳间。 “魏婴……”几乎已经失魂落魄的蓝忘机仿佛五雷轰顶,猛然惊醒。蓦然回神,随着映入眼帘的一幕,蓝忘机几欲昏厥…… 躺在木板上的魏无羡瘦削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两张薄唇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干净清澈的两只大眼此时布满泪痕,更是空洞无光,仿佛天地之间皆已经失去了颜色。 而两只手,那两只一直紧紧攥着的手已经无力的张开着,身旁的木板上已经遍布一条条指甲抓出来的,深深的沟沟壑壑,里面皆是点点血迹。而魏无羡两只手上的指甲更是鲜血淋漓,不停地滴落在木板上。 “魏婴!” 蓝忘机心痛到无法呼吸,终于控制不住单膝跪地, “魏婴……我该怎麽办?我该如何救你……”蓝忘机涕泪交加,不能自已。 “蓝湛……”细弱蚊蝇的声音仿佛已经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魏婴,我在!我在!” 蓝忘机猛然抬头,两步飞奔到躺在木板上的人面前。 “蓝湛……”魏无羡空洞的双眸再次泪水夺眶而出…… “蓝湛,你在哪儿?我已经不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了,你绽放云巅,我……只能低入尘埃,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们……不可能了……我再也不能和你一起……一起锄奸扶弱……蓝湛……” 嘶哑低弱的声音,却是充满了万念俱灰的悲凉。 “魏婴……有我,你有我……魏婴……” 可是,说出的话语却是让蓝忘机自己也觉得如此空洞无力。 前世的种种,仿佛一幅画卷,一一展现在自己眼前…… 对魏无羡修习诡道的屡屡责备,次次质问,步步相逼;魏无羡每每面对自己的欲言又止,躲躲闪闪…… 心底深处传来的阵阵揪痛,自责,让蓝忘机恨不得现在躺在榻上,承受剔骨之痛的那个人是自己! “魏婴,我带你离开,离开这个浑浑噩噩的世道,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就我们两个,我再也不会放手!我带你走。” 蓝忘机下定决心,不管不顾去抱躺在木板上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个人。 而此时魏无羡却已经艰难的起身,满是血污的双手抓住身上的斗篷,似乎有些寒冷,禁不住颤抖着手往身上裹了裹。 “斗篷?”蓝忘机心下一惊。此时方才猛然发觉,魏无羡竟然身着的是江氏战袍。 “魏婴,你为什么要穿战袍?你是要准备赴死吗?你是要打算马革裹尸吗?你是要去做什么?”蓝忘机心痛至极,禁不住想要伸手去扶魏无羡,可是眼前却已经没有了人影。 “魏婴!”大惊之下,蓝忘机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猛的喷出。 “魏婴……”蓝忘机不顾一切,快速向屋外飞奔而去。 黑雾缭绕的半空,魏无羡被温晁带来的手下狠狠的按住,双膝跪着的魏无羡早已没有了世家公子的意气风发;锄奸扶弱的卓荦不羁。取而代之的是手无还手之力的虚弱;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毫无血色的脸颊;以及一身破破烂烂的狼狈不堪。 “魏婴……”蓝忘机双眸几欲喷火,手持避尘飞掠而上。 然而,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随着温晁的一声狞笑,温逐流已经飞起一脚将魏无羡踢下云端。 “啊……”魏无羡一声痛呼。 “魏婴……”蓝忘机亦是一声痛呼,身体疾驶而下,向坠落的魏无羡掠去。 第90章 诡道2 无边的黑暗中,蓝忘机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不安。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蓝忘机努力稳定心神。 “魏婴……魏婴……”猛然发觉,自己身边竟然空无一人,蓝忘机惊惧不已。 “魏婴,魏婴在哪里?魏婴,你在哪里?”蓝忘机努力的想剥开眼前的黑雾缭绕,却总是徒劳无功,看不清楚方向。 “不要,走开,不要靠近我!” 随着耳边传来的惊恐喊声,蓝忘机心头大震。 “魏婴……”蓝忘机大喊,刚想飞奔而起,却是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彻骨之痛,仿佛觉得有无数个鬼魅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蓝忘机禁不住一声痛呼,几欲昏厥。 “蓝湛……”熟悉的喊声,让蓝忘机瞬间回神…… “魏婴……” 可是回应他的依然是魏无羡恐慌的大喊。 蓝忘机心急如焚,努力控制着心神,随着黑雾的渐渐散去,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蓝忘机惊恐不安,五内俱焚,…… 只见无数只面目狰狞的恶鬼,瞪着血红的眼睛,眼神贪婪而狂热;张开的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正在张牙舞爪,疯狂啃食着魏无羡的身体。 “魏婴!”蓝忘机心胆俱裂,珀色的眼眸已经满布血红,不顾一切的向恶鬼奔去。 可是刚刚挪动脚步,一股被啃噬的蚀骨之痛瞬间袭来,蓝忘机一声痛呼,禁不住跪倒在地。 此时魏无羡已经被恶鬼淹没,独留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魏婴……”蓝忘机强忍着身体里传来的剧痛,瞪着血红的双眼,奋力扑向眼前一群群的恶鬼…… “蓝湛……”仿佛听见了蓝忘机的喊声,被万鬼啃噬的几乎渐渐失去神智的魏无羡猛然惊醒。 “蓝湛,蓝湛,你在哪儿?”魏无羡焦急的呼唤,手足无措,奋力挣扎着,企图推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恶鬼,并努力四处张望着。可是回应他的除了无边的黑暗,还有耳边震耳欲的各种嘈杂声。 “魏无羡,跟我走吧……” “魏无羡,你想离开这里吗?” “魏无羡,你终于来了,你是属于这里的……” “魏无羡,快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 ……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魏无羡捂住耳朵大喊着。 “魏婴!”随着蓝忘机清晰的声音穿过重重嘈杂声再次传来,仿佛一道耀眼的光,穿过无边的黑暗,划过魏无羡心田。 “蓝湛?是蓝湛在找我!我还活着?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浑身鲜血淋漓的魏无羡努力控制着心神。 看着再次逼近的恶鬼,魏无羡毫不犹豫伸手摸向腰间,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失去金丹,根本无力使剑。魏无羡有些惊慌,可是随着手指触碰到腰部悬挂的乾坤袋,魏无羡脑中灵光一闪…… “阴铁剑!”魏无羡忽然大喊。猛然想起自己从屠戮玄武口中抢得的阴铁剑依然被自己收在乾坤袋中。 只见一阵刺目的寒光,魏无羡已经手握阴铁剑,随着刺骨的寒意掠过,万鬼纷纷避退。 “原来四方之气尽归玄武,指的是阴铁剑,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浑身鲜血淋漓的魏无羡握着阴铁剑,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 此时手上传来的阴气越来越重,魏无羡已经渐渐掌控不住,手中的阴铁剑几欲脱手。 魏无羡大惊,连忙将阴铁剑再次收入乾坤袋中。 没有了万鬼的啃噬,眼前依然重重黑雾,魏无羡努力稳住心神,向黑雾中走去。 “魏婴……”蓝忘机大喊着,不顾一切的也向黑暗冲了进去。 随着黑雾散去,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伏魔洞!”蓝忘机心头一震,不加犹豫直接向伏魔洞走去。 伏魔洞一片昏暗,充斥着腐败隐森的气息。披头散发,一身伤痕累累的魏无羡正站在洞中央瑟瑟发抖,身上纵横交错的一条条血淋淋的口子仍然不停的滴着鲜血…… “好痛,好冷,我这是在哪里?”魏无羡喃喃自语着…… 此时一阵刺骨的阴寒气息席卷而来,无数只黑色阴灵已经将魏无羡团团包围。仿佛饿了几千年的恶鬼,阴灵贪婪的吸吮着魏无羡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不时发出一阵阵满足的嘶叫,仿佛在享受一顿美味的大餐。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走开!……” 魏无羡双手胡乱挥舞着,企图赶走那些伏在身上不断的吸食自己鲜血的阴灵。 “魏婴!魏婴!……” 蓝忘机痛苦呼喊着,随即手持避尘疯狂的刺向阴灵,可是避尘仿佛失去了灵力,软弱无力,毫无杀伤力。 “魏婴……”无能为力的蓝忘机痛苦不已,跪在地上,攥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向地面,只听一阵骨裂的破碎声,蓝忘机手背已经鲜血淋漓。 “走开,走开!……”伴随着不断的大喊,魏无羡奋力冲开阴灵的包围,“扑通” 跳进了一个血红的池子里。阴灵团团围着红色的池子,久久盘旋嘶叫。 “这是鲜血吗?好热!” 随着一阵热流,魏无先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像有所减轻,正暗暗惊喜,突然血池里冒出了阵阵阴气,池子里一股股黑色的怨气开始撕扯着魏无羡的身体,血池也变得阴寒冰冷。 强大的撕扯,让魏无羡仿佛灵魂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剥离,难以言说的巨疼,让魏无羡五官几乎扭曲变形。 “这是怨气,我不能被他们所控,血池可以疗伤,我不能分神,我要控制住,不能放弃。”忍住身体被撕扯的剧痛,魏无羡努力控制着心神。 “魏婴……”蓝忘机目睹着这一切,泪如泉涌,随着身体亦是同样感受着被怨气撕扯的剧痛。一向铮铮铁骨,心如磐石,即使三十三道戒鞭加身也不曾有过半分退缩的蓝忘机,此时也是几乎支撑不住,浑身冷汗淋淋,双膝跪地,勉力支撑着。 随着怨气的越聚越多,魏无羡耳边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嘈杂声,嘶叫声。 “好吵,好难受,怎样才能压制这些声音?” 魏无羡努力的晃动着脑袋,不停的吵吵声让给自己不能凝神。 慢慢的魏无羡头晕目眩,感觉魂魄正在一点一点离体。 跪倒在地的蓝忘机亦是感同身受,情急之下,忘机琴在手,一首 “清心音” 悠然响起。 一丝若有若无的琴音,缭缭绕绕仿佛黑暗中的一道光,瞬间划过几乎已经失去心神的魏无羡心房。 “音律!”魏无羡心头一震,猛然回神。 “对,音律,在蓝氏听学时修习的音律可以驱魔静心。”魏无羡大喜。 可是没有乐器怎么办?魏无羡无暇多想,连忙吹起口哨。 果然,随着缓缓悠扬的口哨声,怨气渐渐没有那么浓烈,好像也不再撕扯自己的身体。耳边的嘈杂声也渐渐没有那么强烈。 “果然有用!”魏无羡喃喃低语。 第91章 诡道3 口哨声阻止了怨气的撕扯,可是魏无羡也渐渐筋疲力尽,脸颊也已经有些麻木。 果然随着口哨的减弱,一股股怨气又蠢蠢欲动,卷土重来。耳边的嘈杂声也渐渐起死回生。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老是光吹口哨,要是有乐器就好了?”魏无羡努力维持着心神,看着血池边狂舞的阴灵,索性心一横,从血池里猛的跳起来,疯狂的向外跑去。 随着身体离开血池,被万鬼啃噬的痛立刻又传遍全身。魏无羡咬紧牙关,努力坚持着。 一路狂奔,漫山遍野传来的嘈杂声更是震耳欲聋,还夹杂着阵阵嘶叫声…… \"好难受……”魏无羡捂住耳朵,依然无济于事。 “这里是荒山,一定有竹林,我要赶紧找到竹林,做一只笛子。”魏无羡疯狂的向森林深处奔去,渐渐的一片黑色的竹林出现在眼前…… “怎能会有黑色的竹子?难道是因为吸食了怨气?对,这里是乱葬岗,竹子当然被怨气浸染。”魏无羡喃喃自语着,也不再犹豫,拿出阴铁剑不断砍着眼前的竹林,试图找到合适的竹子…… “咦,这是什么?秘籍吗?”竹林深处,厚厚的枝叶和杂草的掩盖下,一本泛黄,污浊不堪,破旧不堪的书册映入眼帘…… 魏无羡小心翼翼的拿起书册,唯恐一个不小心书册就会化成粉末,因为实在是太破旧了。 随着指尖小心的一页一页的翻看,魏无羡由最初的好奇,到惊喜,再到欣喜若狂…… “这是,这是薛崇亥修炼阴铁的秘籍……” 魏无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目不转睛的仔细看着…… “怨气也是气,灵气也是气,既然薛崇亥能控制怨气为其所用,那我为什么不可以?” 魏无羡合上书册,喃喃低语着。随着耳边继续传来嘈杂声,魏无羡将书册小心揣进怀中,砍下了一只光滑顺溜的黑色竹子…… 两天后,一只精巧轻盈的黑色竹笛横空出世…… 随着略有些青涩的笛声响起,耳边的嘈杂声,嘶叫声立时无影无踪。 “真是天助我也!幸亏修习了音律?”魏无羡抚摸着竹笛,喃喃自语着。 而站在一边的蓝忘机感同身受,亦是热泪盈眶,不觉低语:“魏婴……” “蓝湛!”魏无羡猛的抬头。 漫山遍野只有阵阵阴冷的寒风吹过,哪里有那个人的影子…… 魏无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一定是疯了!蓝湛怎么可能在这里!” “魏婴,我在!我在这里!”蓝忘机依然泪流不止,喃喃低语。 笛音抑制住了嘈杂声,魏无羡心神逐渐恢复。 “我得继续泡血池,那里不仅能疗伤,还能助我控制心神!对,我没有金丹,只能用心神控制竹笛,我要赶紧稳固心神。”魏无羡自语着,连忙转身向伏魔洞跑去。 “原来阴铁剑才是阴铁的克星!可是阴铁剑怨气太重,如何才能控制它为我所用?”魏无羡一边看着手里的书册,一边苦苦思索着。 良久,一抹邪魅挂上嘴角…… 阴铁剑再起,一阵血光闪过,魏无羡已经割破手指。随着手指上血流如注的鲜血被阴铁剑吸食,躁动不安的阴铁剑慢慢归顺…… 两个月以后,阴铁剑终于被魏无羡炼制成了阴虎符。随着魏无羡已经娴熟的笛音响起,阴虎符散发着阵阵黑气,乱葬岗里的怨气也慢慢的向阴虎符靠拢,直至被控制。 乱葬岗不再漫天黑气,整个山头鸦雀无声。 魏无羡长身玉立,黑袍加身,狭长魅惑的双眼迸射出冷冽而坚定的光芒。阵阵阴风吹过,鲜红的发带随着披散的如墨黑发随风飘扬,清冷孤傲,茕茕孑立。 一抹邪魅和不羁弥漫在唇间,魏无羡缓缓抬手,轻启朱唇…… 终于,长笛一曲,响彻天际。从此无论人间地狱,魑魅魍魉,皆是闻笛共泣! 第92章 诡道4 蓝忘机眼含热泪,感同身受。 感受着魏无羡被万鬼啃噬,怨气撕扯的的蚀骨之痛;感受着魏无羡在无边的黑暗中,惊惧害怕,孤苦无依;感受着魏无羡血池疗伤,修炼心神的忍耐,坚持;感受着魏无羡炼制阴虎符的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感受着竹笛成功驱使怨气的惊天地泣鬼神。 蓝忘记仿佛涅盘重生,重新活过。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明明近在眼前,却触不可及的那个人;自己想要藏起来的,发誓要一生一世守护的那个人。 蓝忘机情难自抑,低声呼唤:“魏婴,回来吧!” 也许是心灵感应,低头沉思的魏无羡只觉得一声低沉熟悉的呼唤,穿透冰冷刺骨的阴寒之气,轻柔却无比清晰的传入耳间…… 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不觉微微一颤,狭长而凌冽的双眼立时泛起一丝柔情。抚摸着手里黢黑光滑的竹笛,眼前满满都是那个一袭白衣,清冷脱尘的影子。 深深的眷恋,让魏无羡亦是情难自已,不觉轻轻唤出心底的名字:蓝湛。 “魏婴,我在!” 低低的声音只有蓝忘机自己听到,却是已经泪流满面。 “蓝湛,我没有了金丹,我已经使不动随便了。我只能修习诡道,你会不会不再理我?你一定不会理我了!” 魏无羡喃喃自语。 “魏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笨,对不起!” 蓝忘机泣不成声。虽然早就已经和魏无羡解开了心结,但是再次听到魏无羡亲口说出内心的无助,痛苦。蓝忘机依然自责不已。 “魏婴,我……我有悔!我有悔!” “我悔,明明想带你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却最终放了手……” “我悔,明明知道你一个人走独木桥,却是依然没有勇气陪着你,让你一个人走到黑……” “我悔,不夜天,没有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最终和你阴阳两隔,生死两茫茫……” “我悔,在你剖丹时未曾在你身旁,不能替你承受剔骨之痛……” “我更悔,明明发誓要护你一生一世,却依然……依然让你从指间滑落……” 蓝忘机对着背对着自己的魏无羡啜泣着,低语着…… 泪眼朦胧间,随着一阵浓烈的阴寒气息传遍全身,蓝忘记猛然回神,只见隐森黑暗的伏魔洞里,无数的阴灵正围绕着魏无羡来回盘旋,嘴里不时发出惊悚的嘶叫声。 “魏婴……”蓝忘机颤声呼唤,眼眸满满的紧张。 可是却只见魏无羡镇定自若,狭长的媚眼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嘴角微微弯起,寒光闪过,魏无羡手臂已经割开一个口子,鲜血立时血流如注。 蓝忘机大惊,只觉得手臂一阵刺痛,未及反应,围绕在魏无羡身边的阴灵已经争先恐后的扑上前贪婪的吸食着…… “魏婴,停下,快停下!”蓝忘机心痛不已。 随着阴灵的不断涌入,魏无羡脸上的邪魅更加浓郁,弯起的嘴角更多了几许阴冷桀骜。 蓝忘机只觉得身体里的鲜血在慢慢被吸空,一阵头晕目眩…… 不夜天,魏无羡眼含热泪,悲痛欲绝。 看着炎阳大殿前争先恐后争夺阴虎符的仙门百家,一身鲜血倒在江澄怀里的师姐;又看了看离自己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再也走不到一起,再也不能并肩的蓝忘机。魏无羡泪如泉涌,飞身掠到了悬崖边。 “魏婴,回来吧!”一身鲜血的蓝忘机珀色的眼眸充满了紧张不安,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是终究只发出了寥寥数语。 魏无羡闭了闭眼,任由泪水汩汩而下…… “蓝湛,我要走了,这一世我已经回不来了……” “蓝湛,我可以问心无愧的告诉你,我没有损心性。我只想锄奸扶弱,却不成想最终落了个世人皆于我为敌。害死了最疼爱我的师姐,成了人人喊打喊杀的邪门歪道……” “蓝湛,乱葬岗三个月,万鬼啃噬,生不如死,非人蚀骨之痛,我都抗了下来。可是如今这个黑白不明的世道与我已经毫无意义。这一世,你是我唯一知己,若有来生,我一定不离不弃陪你仗剑走天涯。” “蓝湛,修习诡道,我无怨;认识你,我无悔!可是一条独木桥走到黑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我累了,我不想一条独木桥走到黑了!蓝湛,从今以后我们一别两宽,各生天涯。” 魏无羡心中默默言毕,终于万念俱灰。 远处默默看着的蓝忘机却是一字不落,字字入耳。 此时,蓝忘机突然很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明明心里想让那个人留下来,明明想陪他走独木桥,明明想将他藏起来,可是,最终却什么也没做! 只是苍白无力的,自以为是的给那个人讲什么损身损心性,给那个人弹奏什么莫名其妙的清心音! 明明那个人都说了无数遍他没有损身,没有损心性,清心音对他根本没用! 可是,自己却依然固步自封,自以为是!最终将那个人越推越远,命殒不夜天。 “魏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魏婴……” 远远的看着站在悬崖边泪流满面,孤独无助的那个人;看着站在那个人面前手足无措,什么也做不了的曾经的自己…… 蓝忘机痛不欲生,嘴唇剧烈颤抖着,良久,依然再次喃喃低语:魏婴,回来吧……” 可是,随着黑影的纵身一跃,魏无羡已经跌落悬崖。 “魏婴!”蓝忘机终于失控,大喊着,并且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蓝忘机已经抱着魏无羡跌落悬崖,虽然遍体鳞伤,但是蓝忘机依然强撑着看向抱在怀里的人。 看到趴在怀里的人虽然昏死,但是一息尚存,蓝忘机终于放松,再也支撑不住,渐渐昏迷。可是一双手臂依然紧紧箍住怀里的那个人。 “忘机,忘机……” 耳边不断传来焦急的呼唤,蓝忘机双眼勉力睁开,恍惚间只见蓝启仁带着一群蓝氏修士围绕在自己身边,更有人正使劲掰开自己胳膊。试图将自己和怀里的人分开。 “放手……放手……”蓝忘机心痛不已,想大声阻止,可是嘴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在心里面呐喊着,两只手臂也紧紧揽住魏无羡。可是最终,手臂依然被一点一点的掰开。随着怀里突然传来的一片空荡荡,蓝忘机只觉得心神俱焚,使尽全身力气,呼喊着:“魏婴……” “魏婴!”蓝忘机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惨白,更是冰冷刺骨。 蓝忘机纹丝不动,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洞无助。 “魏婴,魏婴………” 蓝忘机低低自语着,不知身在何方。 随着手上传来的刺骨疼痛,蓝忘机缓慢抬起手掌,鲜血淋漓,骨裂破碎的手立时呈现在眼前。 “魏婴……” 凝视着依然渗血的手背,魏无羡在乱葬岗的一切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历历在目。 随即身上似乎又传来了被万鬼撕扯的剧痛…… 无以言说的心痛,肝肠寸断的懊悔,深入骨髓的爱恋让蓝忘机禁不住潸然泪下,啜泣不止。仿佛要将这半生所有的眼泪在今朝全部释放,犹如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一发不可收拾。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冰冷的石案上,又立时成冰。 冰冷的寒潭洞,一片死寂中充斥着蓝忘机不断的啜泣。 第93章 魏婴……还在 此时蓝忘机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身份。所谓的雅正端方,所谓的名门正派、仙门名仕、修仙楷模,却是如此不堪一击,不值一文。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陷入了困境,却无能为力,最终将他推向了万劫不复,饱受蚀骨之痛,剖丹之苦! 可是如果人生真的可以重来,当时的自己是否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当时的自己也只不过是姑苏蓝氏的蓝二公子,也只是蓝二公子而已! 仅仅一个蓝二公子,如何能抵御的了温氏的杀戮?仅仅一个蓝二公子又如何有能力与百家为敌! 若果真如此,也不过是不夜天悬崖底部又多了一具尸首而已! 痛彻心扉的无奈,痴念入骨的心痛,最终依然只有两个字…… “魏婴……” “忘机……”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喜的喊声从寒潭洞外传来。 已经得到消息的蓝启仁等人疾步闯了进来。 “忘机……”蓝启和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按住蓝忘机手腕。 “走开!”随着蓝忘机的一声怒喝,蓝启和已经被猛的推了一掌。 “七叔!”蓝曦臣眼疾手快,扶住了踉跄后退的蓝启和。 “忘机,你做什么?”紧随其后的蓝启仁一脸惊怒。 蓝忘机勉力坐起,一双浅淡的眼眸满满隐忍的怒火。 “魏婴……在哪里?” 蓝启仁几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满眼惊慌。 “忘机……”蓝启仁一脸痛色。 “魏婴……死了,他跳崖死了……”蓝忘机泪流满面,喃喃低语。 “你们……你们为什么容不下魏婴?为什么……要将他从我身边抢走,为什么……要逼死他?”蓝忘机声音悲凉无助,绝望至极。 “忘机……”蓝启仁嘴唇颤动…… “忘机,魏婴,他没死。你相信叔父……”蓝启仁试图向前靠近。 “莫要上前!”蓝忘机突然避尘出鞘,持剑而立。 蓝启仁立刻止住了脚步,一脸惊惧。 “忘机,阿羡好好的,你的魏婴还在!”蓝曦臣突然大喊。 “魏婴……还在……”蓝忘机突然有些失神…… 趁此间隙,蓝曦臣指尖出手如电,只听一声“咣当” 避尘落地。 蓝忘机形销骨立的身躯微微晃了晃,又有些失神落魄…… “兄长,我又失去了魏婴,我又将魏婴弄丢了……” 蓝忘机一脸无助,恍惚中,耳边仿佛回荡着那人清亮的声音: “蓝湛,你回来了?” “含光君,你有没有想我?” “二哥哥,我好想你!” “二哥哥,赏口酒喝呗!” “二哥哥,魏婴走不动了!” “好二哥哥,饶了我吧!” 言犹在耳,佳人却不在! 蓝忘机只觉得心痛如绞,一缕鲜红的血丝缓缓溢出嘴角。 “魏婴,我又失去了你,我又将你弄丢!等着我,你等着我,我带你离开,离开这个纷纷扰扰,黑白颠倒。”蓝忘机轻声低语,气若游丝。冰冷苍白的脸颊却是显出一抹决绝的笑意。 “忘机,你的魏婴还在!你不可如此!”蓝曦臣心痛不已,一把扶住已经站立不稳的蓝忘机。 “魏婴……我的魏婴……还在……”蓝忘机喃喃低语着…… “忘机,魏婴他还在等着你,你相信兄长!” “魏……婴!”蓝忘机勉力轻唤,终于泪湿衣襟,眼前一片黑暗,身体软软倒在蓝曦臣怀里。 “冤孽!真是冤孽啊!”蓝启仁老泪纵横,啜泣不止。 漆黑的夜,大雪纷飞,一片洁白。寒冬的夜晚更显静谧,只有雪花的轻舞飞扬之声清晰可闻。 静室,空气中充斥着从没有过的清冷落寞,仿佛与世隔绝。烛光摇曳中,只能听见扑簌簌的雪落声。 躺在榻上的蓝忘机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衫,却依然双目紧闭,洁白如玉的脸颊已经凹陷,虽然依然俊雅,却是透着一股沁人的清寒,观之让人黯然神伤,同叹这凄美悲凉。 良久,蓝曦臣收回给蓝忘机输送灵力的手,又将蓝启和准备的药丸放入蓝忘机口中施法让他咽下。 “泽芜君,含光君啥时候能醒来?”蓝景仪一脸无助,泪水涟涟。蓝思追亦是泪流满面。 “无妨,只是急血攻心,可能随时醒来。”蓝曦臣语气平静,内心却是心痛不已。 “泽芜君,含光君他……他的巫蛊已经解除了是吗?”蓝思追小心翼翼,隐隐担心。 “放心吧,已经解除了。”蓝曦臣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只是这代价太大了,一年不能见面,不能动情,可真是苦了他俩了。” “思追,景仪。我去给忘机准备一些药膳,你们两人守住忘机,千万小心,他醒了,即刻告知我!”蓝曦臣又郑重道。 “嗯!”蓝思追两人齐齐点头。 静室,一切如初,烛光摇曳中,却是少了榻上的人。 “景仪,思追,忘机呢?”蓝曦臣手里端着药膳,看着空空的床榻隐隐不安。 “啊?我……”蓝景仪惊慌不已。刚才不是还躺在榻上吗?怎么就不见了? “唉……”蓝曦臣长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低声自语:“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忘机如何能等的了。” “算了,阿羡要离开,你俩都看不住,忘机若要走,亦是无人可阻。你们都回吧!” 荒芜的古道上,风雪肆虐,万籁俱寂。一袭白衣的身影默默独行,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沧桑与孤独。随风飞扬的黑发仿佛在与雪花一同舞动,一路急行的清冷身姿,每一步都充满了力量,仿佛傲雪寒梅,孤独而坚定。 第94章 魏婴……蓝湛…… 寂静的山谷中,一曲“醉梦”悠然响起。漫天飞雪中,魏无羡一袭乌衫,挺拔孤傲。清凉悠扬的笛声,深情优雅,仿佛人笛合一,在诉说着内心浓浓的思念。 蓝忘机眼含热泪,身影久久伫立。 是他吗?是他! 挺拔桀骜的身躯,雪中飞舞的黑发,天地一白间,独属于那个人的耀眼珊瑚红! 是了…… 是那个自己一直想藏起来,却到处乱跑的娇弱兔子; 是那个整天喜欢赖在自己怀里,吃饭没有手,走路没有脚的柔弱男子; 是那个天天喊饶命,却又天天撩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老祖。 是他,是他的魏婴! 一别经年,魏婴,你可还好? 蓝忘机眼眶蓄满泪水,难以言说的悲喜交融,让蓝忘机不觉有些隐隐轻颤。 一曲终了,魏无羡轻抚着陈情,遮天蔽日的孤独落寞,仿若狂风卷起的雪花,席卷全身。 天地一白间,万籁俱寂,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凄凉而孤独。 想他!那个身着卷云纹不染一尘的一袭白衣; 想他!那个满目含情的浅淡双眸; 想他!那张冷颜绝尘,惊鸿一瞥的绝色容颜; 想他!想那一声只有他才能唤的与众不同的“魏婴”。 一别经年,他还好吗?是否还记得他的魏婴?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顺着更加瘦削的脸颊悄然滑落。两世为人,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让魏无羡觉得,思念的痛是如此痛彻心扉;浓浓的爱是如此深入骨髓。不觉轻轻唤出心底的名字:蓝湛。 “魏婴……” 一声颤抖着,抽泣着,仿佛用尽了一生力气的声音,穿过狂风肆虐的暴风雪,直击魏无羡心灵。 魏无羡心口狂跳,只觉得喘不过来气。 是他在唤他吗? 是那个一袭白衣,满目含情的浅淡双眸,和那张冷艳绝尘,惊鸿一瞥的绝色容颜吗? 是那个只有他才能唤的与众不同的一声“魏婴” 吗? 魏无羡身体仿佛被掏空一般,想要被这一声“魏婴”填满,又怕是一种幻听。 是了,这是幻觉!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景难为情。是自己太想那个人!是自己走火入魔了!那个人已经不记得这声“魏婴”,那个人已经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他的魏婴! 魏无羡定定的站着,纹丝不动。任由狂风肆虐,任由漫天飞雪扑打。 天地一白间,万籁俱寂,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轻盈温柔。 “魏婴……”微微颤抖的熟悉声音再次响起。 魏无羡心口仿若重击! 是了,是他!是他在唤他。 一声魏婴,只有那个人才会唤的与众不同。 一声魏婴,只有那个人才能唤出独属于他的意境。 一声魏婴,只有那个人才能唤的让自己心安神定,却又泪流满面。 魏无羡终于缓慢的转身,一点一点,生怕太快的转身,会是一场梦,会惊扰了那个声音。 漫天的冰天雪地中,一个冰雕般的熟悉身影蓦然映入眼帘…… 不染一尘的若雪白衣;刀刻般的绝美脸颊;随着狂风肆虐丝丝扬起,仿佛在和雪花共舞的如墨黑发;还有,永远清冷孤傲的身姿。 是了,是那个人! 纷纷扬扬的漫天雪花在空中舞动着,旋转着落在了两个仿佛冰雕般的人身上。 天地一白间,万籁俱寂,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热情奔放。 无声的眼泪洪水般肆虐。 这一天,魏无羡渴望了很久;这一刻,魏无羡仿佛已经等待了千年。 蓝忘机早已经泪流满面,无声无息,流过脸颊,瞬间凝结成霜。 一别经年,再次见到佳人面容,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此时蓝忘机内心的波涛汹涌,百感交集,悲喜交加。 心口仿若重击的痛,一如十几年前魏无羡跳崖的那一瞬间! 无以言说的喜悦,一如大梵山再次听到独属于自己和那个人的忘羡曲,再次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虽然容颜已变,但是依然是他! 更是喜极而泣的震撼,一如寒潭洞再见魏无羡容颜的那一刻! 蓝忘机泣不成声,颤栗不已。可是,依然,再次发出了那声独属于他和他的轻唤: “魏婴!” “蓝湛……”一声低语,一声轻唤,终于从魏无羡口中发出。 “魏婴,我在!” 依然独特,依然颤抖。 “蓝湛!” 依然轻唤。 “魏婴,我在!我在!” 略略提高的声音,更加颤抖。 魏无羡仿若雕塑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一袭白衣,依然任由狂风肆虐,雪花扑打。 “蓝湛!你是个王八蛋!”突然的大喊,让寂静的山谷仿若惊雷。 “魏婴!” 蓝忘机哽咽低语。 “蓝湛,你是个王八蛋!你不是要将我藏起来吗?你不是说要一生一世守护我吗?你不是说不会再将我弄丢吗?” “可是,你却推开我;你却拿剑指着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蓝湛,你不要我了!你不要你的魏婴了!王八蛋!你是王八蛋!”魏无羡突然失控,大喊大叫,泪水却也接踵而至,狂涌而出。 “魏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蓝忘机泪流不止,心痛不已。 “蓝湛!” 漫天飞雪中,魏无羡一声大喊,蓦然飞奔而起,猛的扑到了蓝忘机怀里。渴望已久的檀香气息霎时沁入鼻尖,魏无羡一阵颤栗,眼泪再次破防,如洪水猛兽般涌出,无法遏制。 “蓝湛,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不要再推开我了,你不要再把我弄丢了,你不要再不要我了!蓝湛,没有你,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魏婴,对不起!对不起!……” 蓝忘机泪如泉涌,嘴唇控制不住的颤抖着,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魏无羡,仿佛要将他揉进心里,揣在怀里,再也不放开,再也不要弄丢。 天地一白间,万籁俱寂,只剩下雪落下的声音。此时的雪花仿佛沾染了春意,朵大,舒朗。洋洋洒洒飞舞在天地间,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仿佛已经和天地都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合二为一。 好久……好久…… 蓝忘机终于稍稍松开。 “魏婴……”蓝忘机一声轻唤,注满情丝的浅淡双眸,依然蓄满晶莹的泪珠;微微颤抖的双唇掩饰不住内心的汹涌澎湃。 依然伏在怀里的人没有应答,却是依然啜泣。 “魏婴……”再次轻唤,手指轻轻托起怀里人轮廓优美,更加瘦削的下巴……终于,刻在心上的那张脸近在咫尺…… 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明亮的双眸,挂满泪珠的浓密睫毛随着依然抽泣的鼻尖,不时颤动着;白皙的脸颊更加瘦削,隐隐胡渣;薄而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开着,颤抖着…… 蓝忘机心尖微颤,颤抖着指腹轻轻拂去那人脸颊上的泪水,继而拇指轻轻摩挲着,终于缓缓低头,温润的双唇覆上颤动的双眸,继而是脸颊,鼻尖…… “魏婴……”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终于含住了那两片柔软,随着接触的一刹那,一阵颤栗划过两人心田…… 漫天洁白中,混合着彼此不断涌出的泪水,四张嘴唇紧紧贴在一起,不停的辗转厮磨,索取纠缠,任由狂风吹打,雪花飘零。凉凉的雪,滚烫的泪,夹杂在一起,纷纷融化在彼此久久不愿分开的亲吻。 如此眷恋…… 如此深情…… 情是什么? 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横笛一曲,美酒一樽,半生桀骜,余生只为你挥毫。 是,过客三千,独为你展颜;跋山涉水,几世悲欢,一声魏婴,许余生相伴。 是,一别两宽,历尽沧桑,饮尽波澜,唤一声蓝湛,应一声:魏婴,我在。 “魏婴……”一声情动的呢喃,亲吻逐渐霸道,蓝忘机不加控制的攻城掠地。一阵阵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魏无羡终于沦陷,有些头晕目眩,随即脑袋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 好久……好久………终于分开。 风已静,雪亦轻,轻盈娇媚,如诗如画,静静地落在两人发上,脸颊。却又瞬间融化,只留下淡淡的清凉和温柔。 再次将人拥入怀中,蓝忘机心房已经被巨大满足填满。感受着怀里人依然不断的喘息和偶尔的抽泣。宠溺,满足的笑容浓浓的漾在依然带有泪痕的唇间…… “魏婴,不要哭了……”蓝忘机不顾自己脸颊上依然残留的泪水,磁性的浅声低语微微颤抖。随即从怀里掏出巾帕,意欲去擦拭那人的一脸狼藉。 却不料,怀里的人直接一个扭头,躲过了巾帕,却是将脸埋在了自己胸口,脑袋一阵乱蹭。立时,蓝忘机雪白的衣襟上皆被魏无羡鼻涕眼泪沾染的一片污浊。而始作俑者却依然闭着眼睛,将脑袋伏在蓝忘机肩头,红红的鼻尖依然抽抽搭搭。 被弄污了衣衫的蓝忘机不仅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心情大好,白皙略显憔悴的脸颊上浓浓的笑意瞬间融化了冰雪。 “魏婴,我们回去吧……”蓝忘机低语。 “不要……”怀里的人扭了扭身体…… “蓝湛,我不要回去了,我们离开吧,就我们两个,我再也不要被别人打扰我们,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依然闭着双眼的脑袋,嘟起的嘴唇,满满的不情愿。 “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开……” 语音柔的仿佛丝丝细雨,润物无声,又好像片片雪花轻盈魅惑。 “但是,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 “什么事情?” 依然伏在那个人肩头的脑袋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抬起来的意思,嗫嚅的语音更是无尽的娇憨。 “我们,还未大婚!” 荒芜的古道上,冬雪寂寂,万物无声。背着趴在身上的人,蓝忘机深邃的眼眸中写满了满足和幸福,飘落在身上的雪花,也仿佛舞动着的精灵,欢快,炫彩。 而被背着的那个人,仿佛一条八爪鱼,牢牢的贴在蓝忘机背上,没有一丝缝隙。一颗脑袋更是恨不得直接从蓝忘机脖颈上长出来,蹭了又蹭,贴了又贴。 “莫要乱动!”虽是责怪,可是却是温柔至极。 背上的人不再乱动,只是将环在脖颈子上的手臂又紧了紧。 “二哥哥,魏婴喜欢你,很早很早就已经喜欢了。从听学时候,哦不是,从五岁时候,你帮我赶狗。也不是,应该是从娘胎里就已经喜欢了……”不着调的嘟囔,听在蓝忘机耳朵里,却没有一丝好笑,只有无尽的宠溺。 “魏婴……”微微转头,却被人在脸颊上一阵胡乱的亲吻。 “别闹!”依然是柔声的责备。 “二哥哥,我们说好,下辈子还要在一起,你不要再把我弄丢了……” “不会!” 虽然已经不知道许了多少遍,但是斩钉截铁的语气依然让背上的人欢喜感动。 “魏婴,不是下辈子,是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蓝忘机心里默念着。 雪花如诗,如精灵般在空中翩翩起舞,落在脸上,凉凉的,带着一份清新与宁静。 重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在雪景中显得格外突出,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旖旎而浪漫。漫步在雪地中的脚步沙沙作响,为这白色的世界增添了一份独特的风景与安详。 第95章 补回来 夷陵客栈。 虽然是在夷陵境内,但是蓝忘机继任仙督后,在各地都增加了蓝氏的产业,夷陵更是比任何地方都多,个中缘由自是不言而喻。 其中一家茶楼被蓝忘机置办下来后,直接改成了客栈。两人遂先到客栈住一晚,待到雪停再回云深不知处。 接到传讯的蓝氏子弟早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并且已经点燃了炉火。 “好暖和。”虽然现在有了金丹,魏无羡已经不怕冷。但是温暖如春的房间依然让他觉得舒服无比,直接四仰八叉躺在榻上。 蓝忘机一脸笑意,一脸满足。 随即,门生敲门送来了晚膳。 “酒?还有酒?真是太好了!”随着吃食被一一摆上桌,一坛包装古朴的酒也随之呈现在面前。魏无羡立时两眼放光,一屁股坐到了四方桌边…… “太好了,都是我爱吃的辣菜,还有酒,今天可真是好日子。”看着红彤彤的一桌菜肴,本就饥肠辘辘的魏无羡立时食欲大开,一只手去抓酒坛,一只手去抓碟子里的脆饼。 “魏婴,先去洗脸,洗手。”低声的嗔怪,随即一只手已经被人捉住。 “哎呦,真是的,我又不用脸吃饭,手也不脏。”魏无羡一脸不情愿,屁股也根本没有挪动的意思。 蓝忘机抿了抿嘴,也不多话,绕过桌子,直接拉着魏无羡的手走进了隔间。 “真是的!老毛病啥时候能改,也不嫌累的慌……”魏无羡一边微微抬着头,享受着被人用温热的巾帕敷脸,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囔。 待到蓝忘机自己也收拾干净,魏无羡早已经坐在四方桌边,大快朵颐,满嘴都是饭渍酒水。 蓝忘机微微蹙眉,最终不发一语,端起碗筷慢慢吃着。 终于酒足饭饱,蓝忘机用巾帕先擦干净魏无羡嘴唇上的饭渍,方才开始收拾桌上的一片狼藉。 魏无羡一脸满足的摸着鼓鼓的肚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却不闲着:“真舒服,酒也好喝,要是再多来一坛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道责怪的目光扫了过来。 魏无羡嘟了嘟嘴,随即一把揽住蓝忘机的腰,嘴里嗫嚅道:“二哥哥,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出去赏雪吧?” “别闹,外面冷。”蓝忘机微微转头嗔怪。 “哼!”魏无羡有些悻悻,转而抿嘴一笑,两步跑到窗前,打开了紧紧关着的窗户。 “哇!好漂亮!蓝湛你快看……” 随着窗户的打开,一片洁白映入眼帘。朵朵轻盈的雪花摇摇曳曳,飘飘洒洒,仿若翩翩起舞的精灵落在窗棂,洒在魏无羡发间。 呼吸着沁人的清新空气,魏无羡忍不住伸出手,棉絮般的雪花,轻飘飘的落在掌心,又慢慢融化,留下一丝清凉。 “魏婴……”蓝忘机从背后拥住魏无羡,将头放在魏无羡肩头,感受着怀里人的欢喜雀跃。 “蓝湛……”耳边吐气如兰的呼吸,让魏无羡脖颈有些微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并转过了头…… 随即,一双嘴唇已经被人捉住…… “唔……嗯……” 魏无羡不觉闭上眼,口中发出一声呢喃,微微仰起头,一只手抚摸着蓝忘机的脸颊,深情迎合着…… 窗外飞舞着的雪花洋洋洒洒不时透过窗棂飘落在两人发上,脸颊,和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的唇间,两人却浑然不觉,双双陶醉在彼此浓浓的亲吻中…… 好久,两人都已经意乱情迷,蓝忘机将嘴唇转移到脸颊,继而又触碰着魏无羡耳垂,喃喃低语:“魏婴,你是我的,我不能没有你,死都不能……” “蓝湛!”整个背靠在蓝忘机怀里,不停喘着的魏无羡突然睁开迷离的双眼,随即转过了身体……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死不死的?你,你是不想让我活了吗?” “是我不好,是我说错了话。魏婴,是我不好……”蓝忘机连忙将魏无羡紧紧拥住,嘴唇在魏无羡耳边连连低语。 “真是的!”魏无羡嘴里埋怨着…… “蓝湛,你说错了话,是不是该罚?以前我说错了话,你也有罚我的。”魏无羡忽然将蓝忘机推开一点点,盯着蓝忘机的双眼清澈却又有一丝暧昧。 “好,你想怎么罚都行。”蓝忘机浅浅一笑,手臂微一用力,将人再次搂紧。 “怎么罚嘛?我想想……”魏无羡揽住蓝忘机脖颈,嘟着嘴,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要不,就罚你……”魏无羡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蓝忘机打断…… “罚你以身相许。”蓝忘机低低的语气暧昧中带着自信。 “蓝湛!你……你这说情话竟然张口就来,你真是变了。不对!以身相许?唉,等一下,罚谁以身相许?是……唔……蓝……” 毫不犹豫,近乎霸道的亲吻让魏无羡所有想好的话通通憋在了肚子里…… 随着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抱起直接放到了榻上…… “蓝湛……”魏无羡气喘吁吁的将已经欺身而上的人推开一点缝隙,勉力道:“你……你重伤刚好,我们……我们悠着点……,一次,今天就一次可好?” “不好!”斩钉截铁的拒绝,随即衣衫已经被解开,密密的吻已经落在脖颈,胸口…… “蓝湛……你听我说……我们来日方长,今天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我们……都一年了……”蓝忘机稍稍抬头,珀色的眼眸满满的委屈。 “蓝湛……”魏无羡有些好笑,捧住蓝忘机脸颊道:“好二哥哥,你刚刚恢复,不能这样。” “无妨!”蓝忘机不假思索,略略顿了顿忽然又道:“得补回来。” “什……什么?什么补回来?”魏无羡忽然有些心惊胆战。 “欠的天天得补回来。”蓝忘机一脸认真。 “你?你想怎么补?”魏无羡忽然觉得这个人好像真的变了,这也能补? “每天……增加一次。” “啊?什么?每天都增加?还让不让人活……啊……唔蓝……我不……啊……” 蓝忘机直接嘴唇堵住,一阵霸道的来回缠绕撩拨,魏无羡已经被亲的意乱情迷,浑身酥软,而蓝忘机那张“弹琴”的手,更是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魏无羡彻底沦陷…… 一阵实力悬殊的相互厮杀,无一例外,又是魏无羡有气无力的乞求:“二哥哥,别补了好不好?给魏婴留条命吧?好二哥哥,你啥时候能补完,饶了我这个柔弱男子吧……” 此时魏无羡忽然有些怀念这一年的日子,至少不用每天求饶。 “早知道不回来了。”迷迷糊糊中,魏无羡不觉嘟囔着。 “你,说什么?”蓝忘机有些气喘吁吁的声音更多的是咬牙切齿。 “啊?”魏无羡瞬间回神,立时又一脸生无可恋道:“哎呦……完蛋了……” 本就勉力支撑的身体,此时彻底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索性直接摊尸,一副任由宰割的悲壮…… 本来一脸恼怒的蓝忘机,忽然看到身下的人没了动静,虽然紧紧闭着眼睛,但是漆黑浓密的睫毛却禁不住的颤动;嘟起的嘴唇散发着浓郁的酒香;清减后更加瘦削的脸颊白皙却满布绯红。虽然一副视死如归,仿佛一只娇弱的兔子,却是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蓝忘机呆了呆,禁不住一声轻唤:“婴……”将人整个包围在了自己怀中……… 第96章 轻蔑 云深不知处,雪后初晴,湛蓝的天空,空气清冷却怡人。 山门口,蓝思追和蓝景仪,金凌,箫郁皆是伸长了脖颈,一脸期待。 终于期盼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个一身青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没有腿,也没有手,整个趴在蓝忘机背上,正嘴里叽叽咕咕喋喋不休的人,不正是那个人吗? 回来了,他们终于回来了! “含光君,魏前辈!”蓝景仪已经脱口大叫,惊喜交加。 蓝思追却颤抖着嘴唇,发不出只言片语。 “大舅舅!” 金凌亦是满脸激动。 箫郁却是没有像他们几人一样迫不及待的迎上前,而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跟在几人身后,眼睛怯怯的看着魏无羡,嘴唇翕动,却是不敢张口。 饶是老祖再多的借口,此时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蓝忘机背上跳下来。 “呵!够齐全的?你们这是在等我吗?”魏无羡背负双手,一脸轻笑。 “含光君,魏……前辈……”蓝思追喃喃低语着,两行清泪汩汩而下。 “思追,傻孩子,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魏无羡心中感动,随即又转头看向蓝忘机嘟着嘴道:“蓝湛,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大舅舅,您还说?我都找了您好久,都找不到您,您到底躲到哪儿了?”金凌一脸不满,虽然埋怨,却也是有些委屈。 “嗨,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不提也罢!”魏无羡淡淡一笑。 这一年,不仅金凌,江澄也是四处找寻魏无羡,皆是不得其踪。 最终大家心里都明白,魏无羡要是想躲起来,这个世上除了一个人,谁又能找的到。 而万念俱灰的魏无羡除了那个人,又岂能让别人找到。 如果这辈子和蓝忘机都不能再见面,那么这个世上将不会再有人能见到夷陵老祖。 此中心酸岂能言说,一句一言难尽道尽了魏无羡的彷徨无助,万念俱灰。 “魏婴……”随着一声轻唤,已经被人握住了一只手。 魏无羡抿嘴一笑,冲蓝忘机眨了眨眼。 “含光君,魏……羡哥哥!”此时蓝思追突然一声哭喊,猛的扑上去抱住了两人…… 几人皆是一愣。 “含光君,羡哥哥,思追好想你们,思追好害怕……”蓝思追不管不顾,紧紧抱住两人,嘴里不停的哭喊着。 魏无羡被撞的身体禁不住一晃,随即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方才站稳了脚跟。 “哎呦,真是的!你这小孩子,真不愧是蓝氏弟子,怎么都这么大的力气。”魏无羡伸手揽住蓝思追肩膀,嘴里一通埋怨,清澈的大眼已经点点泪光。 “还有我,我也好想你们……” 猛的反应过来的蓝景仪,也风似的猛的扑向三人,亦是紧紧抱住。 虽然又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撞了一下,但是身后一只有力的臂膀始终护着自己,魏无羡也只是身体晃了晃…… “真是的,蓝湛,你到底还管不管你的孩子?成何体统,哭哭啼啼的,像姑娘家似的?”魏无羡被三个人团团抱住,哭笑不得。 “小阿苑,小景仪,你俩要是再不放手,你羡哥哥没有死在别人手里,搞不好会被你俩给勒死,那我岂不是……” 魏无羡话未说完,腰上一紧,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传入全身。 魏无羡连忙转头,一脸乖巧冲蓝忘机道:“二哥哥,我错了错了,不该说死!魏婴以后不敢了!” 随着腰上的力量终于消失,魏无羡嘟了嘟嘴,脸颊却是藏也藏不住的满足。 终于,蓝思追两人松开手臂,止住哭泣。 “看你们两个,哭的像个大花猫,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俩小心挨罚哦?”魏无羡一边调侃,一边埋怨。 蓝思追终于破涕为笑。 金凌撇了撇嘴。 蓝景仪却是一边擦眼泪,一边撇了撇嘴,道:“魏前辈,您还说,您哭起来比大花猫还难看!” “好啊你,蓝景仪,说什么呢?我是谁你忘了?有你这么说你师傅的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将你逐出师门?” 蓝景仪一伸舌头,躲到了蓝思追身后。随即又伸出半个脑袋道:“您还说我?含光君身体还没有恢复,您又让他背您,您才是没有师傅的样子?” “什,什么?”魏无羡张大了嘴巴,禁不住脱口而出道:“你们知道什么?我其实根本就是……” 魏无羡猛然住了口,总不能说,自己昨天被那个腹黑的人折腾了半死,老腰差点折断根本走不了路…… 魏无羡有苦难言,禁不住转头去看那个脸颊绝美若谪仙,却一肚子腹黑的人,却是发现对方竟然一脸若无其事,面不改色。 “小古板,就会装!”魏无羡暗自腹诽,随即咳了一声道:“那个,我身体柔弱,你们不知道吗?根本就……就走不了路,所以才让蓝湛背我的。” “才不信,您一见到含光君,就会装。”蓝景仪小声嘀咕。 “就是!明明有手有脚,偏偏装柔弱。”金凌也撇着嘴附和。 “金凌,你给我闭嘴!臭小子,说什么?”魏无羡一巴掌呼在了金凌后脑勺。 “干嘛打我头?都说了多少遍了,男人头不能打?会怕老婆的!”金凌摸着后脑勺禁不住大叫。 几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金凌忽然发觉有些口不择言,脸色红了红随即又一伸脖颈,一脸倔强。 “金凌,我看你不是怕老婆,是想讨老婆了吧?”蓝景仪一边笑着,一边调侃。 “说什么?谁……谁想讨老婆了?”金凌脸色更红。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 “魏……爹……爹,蓝……蓝爹爹。”一直不敢上前的箫郁终于鼓足勇气,声音却是低若蚊蝇。 “喂,你还叫!不许你这样叫我大舅舅,要不是因为你们箫氏,我大舅舅能离开吗?”金凌可算找到了发泄口,冷不丁一顿呵斥。 “就是,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怎么还这样叫!”蓝景仪也不满道。 箫郁紧紧闭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魏无羡叹了一口气,道:“金凌,景仪,这件事和他无关,你俩不要埋怨他。” “怎么和他无关?要不是因为他们……” “好啦!”魏无羡直接打断金凌的话,隐隐有些不满道:“金凌,你好歹是一家之主,心胸能不能宽阔点,难不成还玩株连那套?” 金凌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气。 “箫郁,我说过了,错不在你们,你不要担心,也无需自责知道吗?”魏无羡拍着箫郁肩膀,温声安慰道。 “魏……爹爹。”箫郁低着头。嗫嚅着。 魏无羡微微一笑,刚想再伸手去拍箫郁肩膀安慰,却是只觉得手上一紧,已经被人猛的拽了过去,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了某人怀里。随即一只温暖的手已经紧紧揽住了自己腰部。 “喧哗!”蓝忘机面不改色,一脸平静。 魏无羡抿嘴一笑,也不矜持,顺势直接靠在了蓝忘机身上,一本正经道:“那个,你们也都听到了,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你们可不要连累我挨罚哦?好了,都回去吧。” 此时,蓝思追像是突然想起来,连忙向魏无羡道:“羡哥哥,蓝先生已经宣布了,以后云深不知处四千条家规,您都不用守。云深不知处任何地方您都可以随意进入,无需向任何人请示。” “什么?思追,真的吗?你……你没骗我吧?”魏无羡立刻站直了身体,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眸大放异彩,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脸颊欣喜若狂。 蓝思追抿着嘴连连点头,脸上亦是一脸兴奋,好像不用守家规的是自己。 “没有,没骗您!以后就是您在松风水月喝酒,估计都没有人阻拦您!”蓝景仪却是嘟着嘴,酸了吧唧的语气充满了羡慕。 “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蓝湛,我这算不算是苦媳妇熬成婆了?”魏无羡兴奋之余,突然觉得某人好像也不是很腹黑。 几名小辈忍不住抿嘴偷笑,看了看蓝忘机又强行忍住。箫郁亦是终于有所放松,不再紧张。 蓝忘机却是一脸平静,须臾,又不紧不慢的开口道:“静室的家规必须遵守!” “啊?什么静室家规?蓝湛!你……你……不能这样……你讲不讲理?” 蓝忘机无声的瞥了一眼,随即拉起魏无羡的手,不发一语直接向云深不知处走去。 “你,你放开我!蓝湛,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让我守家规?你放开我,我偏不走……”魏无羡使劲的挣脱着,可是却被越攥越紧…… 魏无羡五指被攥的疼痛,禁不住“嘶” 了一声,情急之下,直接张口咬住了那人的手腕。 蓝忘机停下了脚步,随即扫向魏无羡的浅淡眼眸竟然略有一丝轻蔑。魏无羡一怔,未及反应,已经被人单手一抄,直接抱起,疾步进入云深不知处。 “蓝湛,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放我下来,你……你给我说清楚,你以为抱着我就算完了?我偏不……我就不要守家规,小古板,你到底说不说……”魏无羡哪里能老实,双手不停的扑打着蓝忘机的胸脯,嘴里大声嚷嚷着,根本也不在乎已经瞠目结舌的几名小辈。 人影已经渐渐远去,可是魏无羡不依不饶的声音久久不曾停歇。 直到人影已经彻底无影无踪,蓝景仪依然努力伸长着脖颈,试图再看一眼,再听一句…… 因为,蓝景仪心里是着实好奇,静室的家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97章 欲擒故纵 松风水月,蓝启仁,蓝启和,蓝启义三人并排而坐。虽然都是一脸凝重,但更是难掩期待。 坐在下首的是蓝曦臣和筱如兰。 并排而坐的两人,蓝曦臣依然一袭水蓝,温润和煦;筱如兰黑发如墨,发髻轻挽,优雅贵气的金镶玉步摇斜插入髻,摇曳生姿。略显丰腴的身姿,雍容华贵。 两人当真是才华与美貌并存,仿若山水画中走出的人儿,琴瑟和谐,鹣鲽情深。 终于,夕阳的余晖中,两个同样挺拔欣长,同样俊美绝伦的身影缓缓而入。 蓝忘机,一袭白衣,飘逸脱尘,天外飞仙,清冷孤傲,当真人间绝色。 魏无羡,一袭青衣,俊俏不羁,眉目疏朗,媚眼含笑,实乃人中龙凤。 两人挽手并肩而行的绝代风华,一个清冷,一个不羁;如此大相径庭,却又如此相得益彰,恰似繁星映月,日月同辉。 蓝启仁眼眶已经隐隐雾气。 “叔父!”两人同时跪拜。 “三叔,七叔。”两人又拜。 “忘机,魏婴,你们……好……好,苦了你们了!” 蓝启仁禁不住有些哽咽。 蓝启和兄弟俩亦是有些唏嘘。 “阿羡,恭喜你们,终于苦尽甘来。”不等两人行礼,筱如兰已经开口,清澈的凤眼宁静而温柔。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行礼…… “兄长,长嫂。” 蓝曦臣略略点头,转头和筱如兰相视一笑。 一阵寒暄过后,蓝启仁已经恢复如初。 “忘机,魏婴,你七叔已经替你们占卜了天相,一个月以后,农历三月十八,是上古神仙后土娘娘的诞辰,乃是上佳的黄道吉日,就选这一天作为你们的大婚之日如何?”蓝启仁一脸笑意。 忘羡两人对视一眼,轻轻握了一下彼此的手指,双双拱手行礼道:“但凭叔父做主。” 蓝启仁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两人,脸上笑意更浓。 松风水月弥漫着浓浓的喜庆。 待到商议了一些大婚的几项重要事宜,又一起用了晚膳,蓝启仁看了看身边的蓝启和兄弟俩,两人微微点头…… “忘机,魏婴,叔父有一事想和你们商量……”蓝启仁话风一转,语气有些试探。 蓝启仁难得有些谦卑的语气,让忘羡两人有些诧异…… “叔父,但说无妨。”蓝忘机先开口道。 蓝启仁犹豫了一下道:“我们蓝氏今年的听学,因为你们……所以停办了一年。如今你俩无恙归来,听学还尚未开始,我这里已经收到了太多提前报名的名单,当真是数目惊人啊!” “叔父,有何想法?”蓝忘机看了魏无羡一眼,沉声问道。 蓝启仁略略有些不自然道:“叔父和曦臣商量了一下,觉得我们上年在清河开设分校的做法可以借鉴。我们打算今年开始在四大世家皆开设分校,我们蓝氏可以在这几家轮流讲学,你们觉得可好?” 魏无羡还没有答话,蓝忘机已经抢先开口:“叔父是想让魏婴继续授课?” 被蓝忘机一语中的,蓝启仁索性也不再顾虑,道:“是的,忘机,我和曦臣确有此意。” 魏无羡微微一怔,怎么这是?还没刚刚回来,这就给安排上活了? 蓝忘机自是了然魏无羡心思,刚想开口,却是被蓝启仁打断…… “忘机,你先听我说。魏婴,叔父知道你们大婚后有隐居的想法,叔父并不是阻拦。只是如今玄门历经浩劫,百废待兴,而你在年轻一代子弟心中声望甚高,叔父是想让你和忘机暂时担当教化他们的责任。暂时,只是暂时啊……”蓝启仁不容两人接话,连连强调…… “魏婴,叔父向你保证,一切都依你,无论哪种方式教学,任由你定。云深不知处也罢,云梦也罢,无论哪里,任由你和忘机随意,叔父只想留你几年,就几年!待这些小辈初长成人,任你和忘机天高海宽,江南塞北,叔父绝不再烦扰。魏婴,忘机,可好?” 一向不喜束缚的魏无羡此时竟有些动容。 蓝启仁殷切的语气,期待的眼神让魏无羡竟然有了莫名一丝不一样的感情。 谁不想风花雪月,谁不想海阔天空,谁人又不想修至顶峰,睥睨万物。 但是,蓝启仁却将自己的一生束缚在了教化育人,无怨无悔。 魏无羡突然觉得,眼前的叔父好像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好像也不是自己一直在蓝忘机耳边叨叨的和自己八字不合…… “魏婴……”轻柔的呼唤让魏无羡立时回神,转头间收到的是心有灵犀的浅淡一笑。 “叔父……”两人同时拱手行礼,继而又相视一笑。 “叔父,魏婴答应叔父。”魏无羡朗声道。 许是没想到魏无羡竟然能如此爽快答应,蓝启仁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片刻,方才连连道:“好好,叔父没有看错人!” “阿羡,谢谢你,你真是我们姑苏蓝氏的福星。”蓝曦臣亦是一脸笑意道。 魏无羡抿嘴一笑,心里却在暗自嘀咕:“反正现在又不用守家规,我才不要这么快就离开,我且得好好享受享受在云深不知处不用守家规的日子,以后可有的玩了……搞不好,这里会是第二个莲花坞。哈哈,这下我可有的忙了!” 一念至此,魏无羡禁不住心里乐开了花,刚想转头看向身边的一袭白衣,却不料耳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不可胡闹!”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转头瞥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心里一阵好笑:“小古板,不得胡闹?哈哈,才怪!且等着吧!” 而此时一旁的蓝启义却是心中暗自偷笑。 自己的这个二哥,他可是太了解了。疼爱忘羡两人是真,但是心有不甘亦不假。 想想忘机,这个自己最最得意的大白菜被魏婴这个小子给拱了,心有不甘也只能勉力接受。可是如今,他们正值壮年好不容易修至巅峰,却要跟着魏婴这个小子去隐居,这可是彻底被拐跑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白费! 蓝启仁百般思量,只得欲擒故纵,先施恩于魏婴,再恳求他俩留下。如此,想来两人再想乐的清闲,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 如今,果不其然,一招得手。 随着忘羡两人离去,蓝启义终于笑出了声,道:“二哥,姜还是老的辣!你这招投桃报李,当真是高明!这俩小子在你手里还是嫩点。” “哼!你就会说风凉话?这俩小子正值壮年,正是为仙门出力的时候,想一走了之,哪儿有这么容易?不用他们几年,也太说不过去了。”蓝启仁摸着胡子,一脸没好气。 蓝启义笑了笑道:“二哥,你可想好了,你用家规换他俩留下,就魏婴那个性子,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再后悔可来不及。” 蓝启仁脸一沉,道:“那不然如何?总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俩离开?你也别光说风凉话,如今你让景仪跟着魏婴,哼!搞不好以后会学成什么样子,你不要跳起来才好!” 蓝启义不以为然道:“放心,我的儿子我还不知道?最多和魏婴一样,顽劣跳脱,还能翻天了不成!” 一直不发一语的蓝启和却是摸着胡子慢悠悠道:“未必!搞不好比翻天还难以收拾。” 景仪母亲连忙插嘴道:“七弟多虑了,景仪翻不了天。别说还有忘机看着,他身边不是还有思追吗?思追那孩子我可是太放心了,简直就是忘机的翻版!景仪跟着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景仪母亲一脸自信。 蓝启义亦是连连点头。 第98章 夫君 夜幕下的舍馆里烛火明亮,金凌和蓝思追三人正在兴奋的议论着两个月以后的忘羡大婚。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略有些停顿,似乎敲门的人在迟疑。 “怎么是你?你来作甚?”蓝景仪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一脸拘谨的箫郁有些惊异,更是没好气,直接堵在了门口,根本没有让箫郁进来的意思。 “我……我……想……” “你想什么?我大舅舅你也见过了,怎么还不回去?”金凌闻言更是一脸不耐烦。 本来就有些胆怯的箫郁更是紧张的咬着嘴唇,不敢轻易开口。 “景仪,你们不要这样!魏前辈不都说了吗,跟他没关系。”蓝思追走上前拉了一下蓝景仪手臂,随即向箫郁温声道:“箫宗主,你有何事找我们?” “我……我想求你们一件事。”箫郁低着头,小声道。 “呦?你现在都是家主了,还用得着求我们?”蓝景仪又忍不住讽刺。 “景仪,莫要如此。”蓝思追有些无奈,随即又叹了口气,侧过身子,向箫郁道:“箫宗主,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蓝景仪虽然一脸不快,但也是没再阻拦。 箫郁小心翼翼的一脚踏入,看了看一脸盛气凌人的金凌,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方才鼓足勇气…… 安静的夜晚,随着箫郁的语音落地,金凌率先叫了起来:“你竟然想打我舅舅的主意?他才不会同意,你吃了豹子胆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也是想给魏爹……前辈惊喜吗?你们……你们刚才不也是在谈论这个事情吗?”箫郁连忙紧张的解释。 “那又如何?干你何事?”金凌依然一脸傲娇道。 蓝思追却是一脸认真,似乎在凝思。不多会向箫郁温声道:“箫宗主,你真的能做成?” 刚刚被金凌挤兑的满脸通红的箫郁闻言,立刻连连点头道:“思追哥哥,你相信我,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你尽管放心,魏爹爹和蓝爹爹一定会高兴的。” 蓝思追想了想道:“景仪,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金凌你不是刚才也绞尽脑汁想给魏前辈惊喜吗?我觉得箫宗主的这个主意甚好。” 金凌抿了抿嘴,似乎不情愿。须臾又依然绷着脸,道:“思追,我只信你,你要是说可以,我就答应。” “金凌,我觉得可以,我们不妨一试。”蓝思追一脸坚定。 金凌嘟了嘟嘴,道:“好吧,既然你说行,那就照你们说的办。” 箫郁刚刚紧张的脸庞,立时隐隐兴奋。 金凌有些不情愿的瞥了箫郁一眼,忽然又有些略略不自然道:“那个,既然你说让我们都去帮忙,你……要不要也……叫上虞诺,多一个人不是多一分力量吗?” 箫郁闻言,连忙道:“嗯,当然不能少了虞诺姐姐,我会把我们虞氏的修士都叫上,保证没问题。” “那,好吧!我舅舅这边交给我了!不过先说好,我这样做完全就是因为我大舅舅啊,不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金凌依然一脸傲娇道。 蓝景仪撇了撇嘴道:“此地无银三百两,口是心非,我看你就是想见人家虞诺了吧?” “谁?谁……想见她了?蓝景仪,你莫要乱说,我就是想让我大舅舅高兴。”金凌一伸脖颈。 蓝景仪撇了撇嘴。 蓝思追则是一脸笑意。随即又向箫郁道:“箫宗主,到那天,你想具体要怎么做?不如现在就给我们说说?” 蓝景仪和金凌闻言也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箫郁。 得到了认可,箫郁立时一脸兴奋,兴致勃勃的开始滔滔不绝。 暗夜中,乳白色的窗棂上映出了几个凑在一起叽叽咕咕的脑袋。舍馆里不时响起了几人的惊叹声和隐忍的笑声。 雪后的冬夜,寒意袭人,却也是清新怡人。 寂若无人的白雪皑皑中,却不时的响起魏无羡爽朗的笑声,和不停地喋喋不休…… “蓝湛,这下好了,以后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大声说话就大声说话,想喝酒就喝酒,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授课。真是太好了,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蓝湛,我想好了,今年教学我要带那些小子们去云梦!我要教他们除水祟,顺便摘莲蓬,划水,还可以去偷那个老头的菱角。今年我一定好好报仇!蓝湛,你不知道,那个老头拿竹竿子打的我有多疼?就只是偷了他一些菱角而已,至于吗?” “蓝湛,你说我要是带一群小孩子到兄长后山去打山鸡,叔父知道了会怎样?会不会直接气的晕过去?哈哈,我估计他会后悔的吐血!” “蓝湛,还有,还有……” 绵延的石阶小路上,魏无羡一边悠闲的转着陈情,一边倒退着滔滔不绝,以及不绝于耳的开怀大笑。 全程不发一语的蓝忘机珀色的眼眸盛满了宠溺和怜爱。 “啊……”只顾着兴奋的魏无羡脚下一滑,直接向后栽倒…… 当然无一例外,随着蓝忘机的出手如电,一把将魏无羡拽进了自己怀里。 “魏婴……”磁性低沉的声音说是责怪,更多的是爱怜。 被紧紧揽住的人,不仅没有丝毫愧色,反而就势一把揽住了蓝忘机脖颈,蜻蜓点水般的触了触某人嘴唇,低声道:“含光君,你说我这算不算主动投怀送抱……” 随着腰部一紧,已经被人紧紧箍住,双唇也已经被整个含住…… 静室,银装素裹的夜色中,古色古香的房舍更显清新典雅。池堂中两只丹顶鹤正羽翼收敛,紧紧的窝在一起,似乎在相互御寒,又似乎在相拥而眠。整个院落仿佛一幅山水画,每一处都透露出淡淡的诗意和温馨。 静静的伫立在院落里,魏无羡刚刚的调笑打诨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心里莫名的微微颤动。 一别经年,再次回归,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气息,物是人亦在,欲语泪先流。 一年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形单影只的身影仿佛被整个黑暗吞噬。当时的雪花很冷,但是冷不过自己那颗悲凉落寞的心;寒夜很长,却长不过自己心里深入骨髓的牵挂。 如今,又是一年雪花冷,又是一年冬夜寒。魏无羡却只觉得仿佛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整个胸腔皆被满满的温暖眷恋填满。 雪花依然很冷,但是早已被家的温暖融化;寒夜依然很长,但是亦被家的烛光点亮。 一切皆因,这个屋子里有了那个人…… 是了,有了那个人,哪里都是静室,哪里都是家。 没有了那个人,亦是哪里都是静室,哪里都是家。 “魏婴……”身后心意相通的人亦是感同身受。轻唤的语音柔的似雪花,似细雨,又似鸿毛拂过心田,轻柔温暖。 魏无羡只觉得心田一阵涟漪,逼人的清冷空气仿佛融入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微微转身,不染一尘的一袭白衣,在干净洁白的空气中,长身玉立,凝注着自己的珀色眼眸似晨曦的光,似柔和的月,又似微澜的湖面,水波潋滟,深情而炙热。 而微微勾起的唇间,笑意浅浅淡淡,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惊艳绝尘,却又温暖安心。 魏无羡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又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是了,当日亦是在这里,亦是这样一个洁白的世界,这样一个清冷的夜,自己以莫玄羽的身份在这里和蓝曦臣谈论蓝忘机身上的戒鞭痕。 正当自己黯然神伤时…… 同样的一声“魏婴” 在身后响起…… 蓦然回首间,映入眼帘的亦是这样的一幕,只是那个白衣人手上多了两瓶天子笑。 何时开始,那人从一脸冰冷打碎自己的酒,到浅笑吟吟主动给自己拎酒? 何时开始,那人口中冷漠的一句:冥顽不灵,到如今宠溺的一句:不得胡闹! 又是何时开始,那人恼怒至极的一声低喝:魏无羡!到如今柔柔的一声轻唤:魏婴…… 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魏无羡眼眸里泛起一层雾气,随即抿嘴一笑…… “蓝湛……”伴随着一声娇憨的嗫嚅,人已经又柔若无骨的靠在了那个人身上。 “魏婴……”宠溺的轻唤,随即已经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靠在温暖的胸膛上,呼吸着沁人的檀香气息,感受着沉稳有力的心跳,魏无羡一脸满足,直接埋首在那人颈间,嗫嚅着:“蓝湛,我走不动了……” 清冷的夜,如水也暖意融融。两人激情过后亦是紧紧相拥。比之刚刚的水乳交融,缠绵悱恻;此时的不发一语,却是别有一番岁月静好,两情缱绻。 “蓝湛,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夷陵荒山上的?双龙佩也只能看见我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我的位置啊?”趴在蓝忘机怀里的人终于嗫嚅着开口。 “我知。”蓝忘机低头吻了吻魏无羡的发,语气温柔,眼神却有一抹痛色。 “怎么知?” 蓝忘机沉默了一会,方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低声道:“想知道?” “嗯。”魏无羡闭着眼睛,有些慵懒。 “那里,是我们的离别,也是我们的开始。” 魏无羡虽然闭着眼睛,但是依然抿嘴一笑,心里更是得意:“就知道是这个原因。” “魏婴……你?剖丹是不是也在那里?”突然的问话,让魏无羡心中蓦地一震,连忙抬头,正对上蓝忘机满含痛色的眼眸。 “哎呦,蓝湛都过去了,都给你说多少遍了,你能不能不要想了?我现在不仅重新拥有你给我的金丹,我们还真正的血脉交融,突破了结界,这岂不是因祸得福?所以你就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魏无羡既心痛,又焦急。 “嗯。”蓝忘机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揽住魏无羡的手臂紧了紧。 魏无羡深知蓝忘机的心病,眨了眨眼,嘴角显出一丝狡黠的笑…… “夫君……” 魏无羡轻咬着蓝忘机耳垂,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呢喃。 蓝忘机只觉得心中一跳,蓦地转头,语音有些微颤…… “魏婴,你叫我……” “二哥哥,我叫你夫君,大婚后,你可不就是魏婴夫君了?” 魏无羡在蓝忘机耳边轻轻吹着气,嘴里低低的语音充满了暧昧撩拨。 “魏婴……”蓝忘机猛的收紧手臂,微颤着语音…… “你……再叫一遍。” “夫君。” 蓝忘机手臂一紧,已经翻身而上,将人锁在了怀里…… “魏婴,你再叫……”贴在魏无羡耳边的语音低柔充满了丝丝暧昧,亦是让魏无羡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夫君……” “不准停!”依然低柔,更加执拗。 “夫君,夫君,夫君……唔……嗯……” 清冷的夜,万籁俱寂,白雪皑皑,静室却是春意盎然,浓情蜜意。情至深处,不停的喘息声中,充斥着蓝忘机颤栗的轻唤:“魏婴……” 而某人更是一边气喘吁吁,一边被逼着不停的唤着、由高到低、直至呓语的一声声:“夫君……夫君……” 第99章 大婚篇 一 大婚终于临近。 夷林老祖和仙督大婚,轰动了整个修仙界。而仙督蓝忘机两个月前就已经颁布仙督令,大婚之日,所有云深不知处家规可以免去,只需要遵守玄门规矩即可。并且大婚之日概不收礼,只要是持有彩贴,皆可以入驻云深不知处。 好家伙,这下可是直接爆炸了,每一家仙门几乎都是拖家带口,浩浩荡荡的赶来云深不知处,只为了能一睹忘羡大婚的风采。 彩衣镇,通往云深不知处的唯一要道,更是姑苏蓝氏产业最多的城镇之一。早在月前整个彩衣镇已经是焕然一新。古老的楼阁,和干净整洁的街巷两旁皆是挂满了大红灯笼。到了斜晖西下,所有的灯笼同时点燃,不仅整个彩衣镇一片灯火辉煌,璀璨的火红倒映在穿插而过的河流中,和着皓月千里的皎洁月光,使得清澈见底的河流亦是变成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彩带,流光四溢,光彩夺目。 而一月前,彩衣镇更是已经人满为患,不仅早已经订不到客栈,就连附近的民宿亦是人满为患。 没办法,心有不甘的修仙者们,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绞尽脑汁的和云深不知处够上关系,哪怕没有官舍,只要能进去,即使露宿,也无妨。即便如此,也是挤破了头。 温宁的小院,更是被好多人团团包围。没有客栈,搭个帐篷,在温宁的小院里住上也是好的,总比在野外露宿要好的多。 温宁实在没办法,因为太吵了,何况金兰儿已经怀有身孕,于是蓝思追直接将两人接到了云深不知处。 当然,像仙门世家这样的贵宾是早早就安排好的精舍。 江澄和聂怀桑是三天前就已经入驻了云深不知处。饶是如此依然是人满为患。两人干脆白天直接躲到静室,整个云深不知处也就只有静室,没有人敢来打扰。 而蓝忘机当然是忙的不可开交,其实本来也无需他如此忙碌,只需要老老实实的等着做他的新郎官就好。可是,蓝忘机却事事亲躬,每一个大婚典礼的细节他都要过目。如此,想来几乎可以不眠不休了。 如此一来,可是便宜了江澄和聂怀桑。 三月十七,大婚前最后一天。 江澄和聂怀桑一早又来到了静室,因为雅士林里实在是太吵了。两人实在受不了,好不容易忍到过了巳时方才来敲静室的门。当然他俩也知道,这个时候蓝忘机已经离开了静室。 睡意正酣的魏无羡被江澄不依不饶的拍门声惊扰的实在没辙,只得勉强起身。 “江澄,你能不能不要嚎了?一大早的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 魏无羡只着中衣,一脸不满的打开了静室的院门结界。 “这能怪我么?谁叫你如此风光,弄得整个云深不知处人山人海,我不躲到你这里来,怎么办?”江澄振振有词。 “真是的!你可真是强词夺理!算了,随你们吧,懒得理你。”魏无羡本就睡意惺忪,也不想和江澄多费唇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了伸懒腰。本就松散的中衣此时几乎全部敞开,更是将脖颈和胸口的点点红痕暴露无疑。 江澄和聂怀桑同时眼睛瞟向了魏无羡胸口。 江澄一脸嫌弃。 聂怀桑也是用折扇挡着嘴巴偷笑。 魏无羡一怔,不由自主的低头看了看,随即连忙将衣襟掩了掩,镇定自若道:“怎么啦?很好看吗?” 江澄不屑的白眼一翻道:“谁稀罕看你,你以为人人都是蓝二?你赶紧去穿衣服,你要作死,没人拦你,可不要连累我们。”说完又不由自主的向门口看了看。 “切!我又没请你来,是你自己上赶着跑到我这里来的。” 随着嘈杂的人声不时的传来,三人连忙进屋,魏无羡又挥手设下了结界。 待到魏无羡简单的梳洗完毕,已经恢复了眉目疏朗,俊脸带俏。而刚刚盥洗过的白皙脸颊更是紧致洁白,宛若少年。 聂怀桑禁不住轻摇折扇,啧啧叹道:“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魏兄,我可真是羡慕你,不仅有蓝二公子这样的伴侣陪伴,还越活越年轻,当真是万里归来颜愈少,人间琢玉郎。” 听着聂怀桑话里话外的又是调侃,又是赞叹,魏无羡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到案几边道:“聂怀桑,你少在我面前咬文嚼字,你以为我听不出来?行了,少废话,把酒拿出来吧?” 聂怀桑笑了笑,从乾坤袖中摸出了一坛笑红尘和一包花生米。 几杯酒下肚,三人言语也开始肆无忌惮。 “魏无羡,以后你都不用守云深不知处家规了,又有蓝二给你撑腰,恭喜你!可以在云深不知处正式放浪形骸了。”江澄转着手里的酒盅不紧不慢道。 “江澄,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就仗着有蓝湛,我就放浪形骸了,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魏无羡毫不在意,一脸大大咧咧。 “切!谁爱管你!”江澄一脸不屑。 聂怀桑却是好像心思没有放在这上面,盯着魏无羡端详了好一会,方才有些试探道:“魏兄,说真的,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长生不老药?若真的有,也给我一些呗。” “聂怀桑,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做梦的吧你?”魏无羡一脸戏谑。 “哼,本来就没心没肺,如今又仗着蓝二胡作非为,当然越活越年轻了。”江澄脸色微红,眉目带酸。 “江澄,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道,什么叫胡作非为?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魏无羡一脸不爽。 “切!我还不了解你?我就等着看,你能将云深不知处折腾成啥样?” “哎呦,江兄,你们先不要吵了。魏兄,好歹我们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也曾同生死,共患难。要是真的有什么秘方,你就给我一个呗,我也给玥儿吃吃。” 聂怀桑一脸乞求。他可不信魏无羡没有独门秘方,这即使再滋润也不可能返老还童啊?这眼前的魏无羡分明就是十几年前的样子。 魏无羡正想打诨搪塞过去,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只见管事带着两名抬着一只紫檀木箱子的门生走了进来。 “魏公子,这是今天一早刚到的,含光君已经检查过,吩咐送到静室。”管事恭敬说完,又向三人略略行了礼,带着门生退去。 紫檀木的箱子,不仅雍容大气,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更是上面被施了法力,无法打开。 “魏兄,这一看就是蓝二公子的手笔,是什么宝贝,要不要我们打开看看?” 仅仅是包装箱就如此贵气逼人,里面不用说肯定更是价值不菲的稀罕物品,何况蓝忘机还施法封住。 聂怀桑忍不住好奇心大盛。 “聂怀桑,你想好了,我要是打开,你敢看吗?”魏无羡一本正经道。 “啊?”聂怀桑一愣神,立马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我不看不看!魏兄,我只是说说而已,不可当真,万万不可当真!” 蓝忘机施法封住的箱子,自己竟然想打开看,聂怀桑真是觉得自己嫌命长了。 魏无羡一阵放肆大笑,忍不住拍着桌子,嘴里语无伦次的胡乱喊着:“聂怀桑,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瞧你那样?……我家蓝湛有那么可怕吗?哎呦……真是笑死我了……” 聂怀桑不仅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连连点头。 “哈哈哈哈……”魏无羡更是忍俊不禁,狂笑不止。 “切!出息!”江澄一阵白眼,也不知是在说他俩谁,继而又失笑着摇了摇头。 第100章 大婚篇 二 转着手中的酒杯,江澄瞥了一眼魏无羡,似乎若有所思道:“魏无羡,只知道你从小和别人不一样,可是没想到就连大婚也和别人不同。” 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魏无羡也没多想,顺口道:“不同?江澄哪里不同了?” 江澄似乎犹豫了一下,须臾,一本正经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就是皇帝嫁女儿也不过如此阵仗,可你嫁人却比皇家还要排场!” 魏无羡竟然懵了一下……嫁人? 聂怀桑用折扇挡住了嘴唇,用力的忍着笑意,可是依然肩膀不停地颤抖着。 “江澄!你要死了是不是?你说谁嫁人?”魏无羡腾地站起身,拿起手中的酒杯就向江澄砸过去。 江澄一个闪身躲过。 魏无羡忙不迭的又伸手去抓。 “魏无羡,你发什么神经?我说错了吗?你不是要嫁给蓝忘机吗……” 江澄一边躲着,一边嘴里大喊着…… “江澄,你还说,是不是真的想找打?” 魏无羡满脸通红,直接向江澄扑过去。 “魏无羡,魏无羡,你不能发疯!明天就要盖上红盖头,做新娘子了,要注意形象……” 江澄围着案几躲闪着,嘴里依然大喊大叫。 “行啊,江澄,原来你是故意的,出息了哈?竟然敢讽刺我!”魏无羡止住了脚步,双手叉腰,一脸悻悻的瞅着躲在聂怀桑身后的江澄。 “谁讽刺你了?你敢说你不是要嫁给蓝忘机吗?难不成你还想嫁给别人?” 江澄躲在聂怀桑身后,双手抓着聂怀桑的胳膊,只露出脑袋,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江澄!!你给我闭嘴!”魏无羡几乎是嘶吼,咬牙切齿的猛的扑了过去。 “哎呦,魏兄,你抓的是我……”聂怀桑大叫…… “魏无羡,新娘子要三天回门,三天后你别忘了回莲花坞,那可是你娘家……”江澄不停的躲闪着,嘴里亦是不闲着…… “啊!别打!别打!魏兄,是我,是我……” “江澄,你给我站住……” “魏无羡,你敢说你不嫁给蓝二………” “哎呦,江兄,你不要抓我头发……” “江澄,今天我非撕了你!” “魏无羡,我说错了吗?怎么还急眼了呢?” “啊!魏兄,疼,疼,快松开我,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聂怀桑,你给我闪开……” 静室一阵兵荒马乱,硝烟四起…… 当一阵檀香气息无声无息的充斥在空气中,三人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拎着食盒的蓝忘机仿若雕塑站在了三人眼前。 而此时,三个人皆是叠在一起趴在地板上。江澄在最下方,仰面朝天,胸前的衣襟半敞着;魏无羡则趴在江澄身上,头发凌乱,满脸涨红,正死死的掐住江澄脖子;而聂怀桑则是抱着魏无羡腰部,正使着吃奶的力气,试图将魏无羡抱开,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是已经歪歪扭扭。 地上更是一片狼藉。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不忍直视的画面,比当年的听学有过之而无不及。 空气直接凝固。 蓝忘机仿若一座冰山,纹丝不动,一双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三人…… 三人同时反应过来,亦是同时推开对方…… 随着魏无羡从江澄身上快速起身,本来就松散的衣襟,更不知是被谁给撕开,半遮半掩间,胸口一片雪白的肌肤,以及点点或深或浅的红痕几乎一览无余。 蓝忘机握住避尘的手用力的紧了紧,发出了轻微的骨节声响,可是听在三人耳朵里却是仿佛惊雷。 三人快速各自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魏无羡强自镇定,连忙跑上前,一把抓住蓝忘机的手臂…… “蓝湛,你回来了?”魏无羡尽量语气平和,可是嘴唇却不听使唤的颤抖。 其余两人一边连忙低头匆匆整理自己衣衫,一边向静室外面跑去。 而刚刚出了静室门口,聂怀桑却是又突然转过身,犹豫了一下,似乎鼓足勇气,用折扇挡住嘴巴,小声道:“含……光君,那个,古语有云……新婚三天无大小。今天,今天就权且当做新婚第一天,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聂怀桑小心翼翼的说完,也不等任何人答话,“刷”的一声合上折扇,麻溜的快速飞奔而去。 随着两人的逃离,魏无羡立刻从蓝忘机身边跳开,嘴里大声嚷嚷着:“蓝湛,刚才聂怀桑都说了,新婚三天无大小,你不能折磨我!我……我……我明天还要见人,你不能发神经……” 魏无羡一边语无伦次的喊着,一边快速往后退,恨不得离开蓝忘机八丈远,而蓝忘机根本纹丝未动。 可是静室也就这么大,又能逃到哪里? 一阵踉跄,猛的被身后的案几绊住,魏无羡“啊”的一声惊叫,身体禁不住向后倒去,但是随即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并顺势一带,已经扑入了某人的怀里。 随着被力大无穷的手臂牢牢箍住,魏无羡只觉得仿佛末日来临,情急之下,索性破釜沉舟,反其道而行之…… “蓝湛,我不要活了!呜呜……都是因为你?你昨天那样折腾我,你看你将我身上亲的,都是你干的好事……呜呜……都被别人看见了,我没法见人了……呜呜……” 也许是真的伤心,魏无羡竟然眼角飚出了眼泪,窝在蓝忘机怀里的身体也在不停的抽抽…… “魏婴……”画风突变,蓝忘机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眼看此法奏效,魏无羡索性心一横,彻底没脸没皮,反正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保住屁股,脸皮不要也罢…… “蓝湛,我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呜呜……你知道他俩怎么说我吗?……呜呜……他俩说我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说我只能受……呜呜……我气不过,才和他俩打起来……可是我一个人又打不过他们四只手……呜呜……蓝湛,我们将他俩赶出去好不好……呜呜……太丢人了……” 夷陵老祖竟然打不过江澄和一个聂怀桑!这话说的魏无羡自己都不信,可是魏无羡依然说的声情并茂,而这个世上唯一相信的也就只有蓝忘机了…… “魏婴,他们是客人,如何能赶出去?”蓝忘机满腔的怒火早已经烟消云散,紧紧搂住不停颤抖的人,听着那人嘴里不间断的絮絮叨叨,唇间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微微勾起。 魏无羡鼻涕眼泪一大把,使劲的在蓝忘机肩头蹭了蹭,身体依然不停的抽抽着,待到抬头看到蓝忘机唇间的浅浅笑意,禁不住用力推着蓝忘机,嘴里喊着:“蓝湛,你……你竟然还笑?你……我不要大婚了……我也不要再出去见人了……呜呜……” 蓝忘机哪里能让他推开,一边搂的更紧,一边柔声安慰道:“魏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再哭眼睛肿起来,明天真的没法见人了。” “你还知道是你不好?都是你干的好事,呜呜……我从来没有这样丢人过,你放开我,离我远点……唔……啊……” 随着嘴唇被人给直接堵住,魏无羡所有的哭喊皆被堵在了肚子里,静室终于安静,只留下阵阵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忘机又咬了咬魏无羡嘴唇,方才松开。魏无羡被亲的浑身无力,再说本来又哭又喊也累的够呛,直接瘫在了蓝忘机怀里喘息不停,心里却是暗暗庆幸。 一阵“咕咕”的叫声,终于让两人分开。 “你,没有吃早膳?”待到看到地板上不曾打开的早膳食盒,蓝忘机有些微微蹙眉。 “哦……”魏无羡慵懒的依偎在蓝忘机怀里,依然沉浸在劫后余生的窃喜。 “不吃早膳就空腹喝酒?”语音略有些危险的气息。 “哦,他俩来的那么早,我哪里来及吃饭。死江澄将门拍的震天响,害得我衣服都没穿好就给他俩开门。” “你,说什么?没穿衣服?” “啊?啊!不是不是,不是没穿,是没穿好,也不是,是……是……” 随着嘴唇被人咬住,魏无羡一脸生无可恋,心里暗自长叹:彻底完蛋,前功尽弃……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蓝忘机只是轻轻的咬了一下魏无羡嘴唇,随即柔声道:“吃饭吧。” 大难不死,劫后余生,魏无羡暗暗庆幸,随即眉开眼笑的奔向案几边,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上案几。 看着眉眼含笑,自顾忙碌的那人,蓝忘机不发一语…… 明天就大婚了,大婚后,这个人将彻底属于自己,再也逃不出自己的手心。任他今天胡搅蛮缠,颠倒黑白,有的是时间秋后算账。今天且先放过这个娇弱的兔子,来日方长不是吗? 蓝忘机一念至此,一抹浅笑悄悄漾在嘴角。 第101章 大婚篇 三 三月十八,.黄道吉日。 欢快的阳光已经迫不及待冲破黑暗,洋洋洒洒倾泻而下。 灿烂的阳光;清新的风;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天空……好一个黄道吉日。 云深不知处从山脚处一眼望不到头的红毯一直铺到了典礼现场。整个云深不知处各处房檐廊角皆是挂满了大红灯笼,而所有的花枝树梢则是挂满了不计其数的红绸花,远远望去,入眼皆是一片红艳艳,甚是炫目华丽。 而所有的蓝氏子弟皆是一身淡红礼服。 今天的典礼安排,是巳时开始在蓝氏祠堂举行道侣祭祖仪式,午时开始蓝氏内部的家宴。黄昏也就是酉时准时开始大婚典礼,然后是众人的晚宴。 整个流程皆是遵循蓝氏先祖蓝安的道家思想,包括服饰。 辰时,忘羡两人已经收拾妥当。 两人皆是里外一身纯白。纯白色的广袖外衫,质地轻盈、柔软;同色系的束腰勾勒出两人皆是盈盈一握的蜂腰,悬挂在两人束腰上的一模一样的乳白色双龙玉佩,精巧绝伦,散发着淡淡柔和的光泽;脖颈处,纯白整洁的中衣衣领将两人洁白修长的脖颈修饰的完美无缺,尤其是两人同样突出的喉结,线条优雅,紧致如山峰。 而两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同样的纯白抹额更是飘逸脱尘,美轮美奂。 “蓝湛,好难受,我可不可以不带它?”魏无羡不停的拨弄着额头的抹额,嘟着嘴,一脸不开心。 “魏婴,你且先忍耐,待到祭完祖即可拿下来。为了我,忍耐一下可好?”看着眼前一袭白衣,俊俏清爽的可人儿,蓝忘机早已经心神激荡,移不开眼睛。语气更是温柔怜爱。 魏无羡嘟了嘟嘴,看着眼前一袭纯白,仿佛从天上下来的谪仙君子,随即又嘴角一扬,一把抱住蓝忘机,微微抬头,轻笑道:“好,为了二哥哥,魏婴天天都能忍耐,这个当然也能忍啦。” “魏婴……”近在咫尺的娇憨笑颜和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红唇,让蓝忘机心中一颤,忍不住搂住眼前的人,嘴里喃喃低语,也不管还穿着礼服,低下头捉住了那两片弯弯的红唇。 虽然两人早已经如同一人,可是今天不知为何,皆是心神激荡,紧紧拥吻,久久不舍的分开,静室里充斥着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声。 意乱情迷的蓝忘机终于忍不住去解魏无羡衣衫。虽然同样情潮汹涌,但是魏无羡却是一丝理智尚存,连忙一把捉住蓝忘机的手,用力推开蓝忘机,急促喘息道:“蓝湛,你忍忍可好,我们还穿着礼服,等典礼结束,等结束好不好?”蓝忘机猛然回神,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咬了咬魏无羡嘴唇,方才勉力松开,手臂却是依然紧紧拥着。 伏在蓝忘机肩头,魏无羡喘了几口气,方才有些埋怨道:“蓝湛,看你,都把我的衣服给弄皱了。” “我的错,以后再给你多做几身。”拥着怀里的人,蓝忘机一脸满足。 两人腻歪了一阵,方才坐到案几边简单的用了一些早膳。 此时,管事来请,吉时已到。 看着站在院内手里还拎着口袋的管事,蓝忘机有些诧异。还没开口,管事已经主动道:“含光君,这是魏公子要的糯米粉。” “哦哦,对,是我让他们给我准备的。”魏无羡仿佛刚刚想起来,连忙从管事手里接过,并道谢。 “魏婴……”蓝忘机珀色的眼眸满是怀疑。 “哎呦,蓝湛,你就别问了,我要糯米粉有用,我们走啦。” 蓝忘机也不再多问,两人牵手并肩而去。 辰时,本应该庄严肃穆的蓝氏祠堂,却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来两人在祠堂完成道侣仪式是不对外的。奈何,忘羡两人的名头太不一般了,虽然真正的大典在黄昏,可是众人既然已经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如此良辰美景,岂能错过。于是纷纷不约而同等候在了祠堂四周, 蓝氏也不好强行阻拦,只得听之任之。 明媚而柔和的阳光下,忘羡两人手牵手并肩而来。众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吵吵嚷嚷的整个现场顿时一片安静。 同样的一袭白衣,不染一尘;同样的欣长挺拔,宽肩窄腰;同样的肤如凝脂,眉目疏朗宛若少年。而镶嵌在两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同样的一条纯白卷云纹抹额更是引人注目。微风轻扬,长长的抹额随着几缕黑发轻舞飞扬,当真美极,雅极! 如果非说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一个浑身散发清冷绝尘的天外谪仙气息,一个散发着卓鹿不羁的俊俏公子气息。 当真是谁道世间无谪仙,持剑犹是更出尘。 众人眼睛都看直了,只见过雅正端方的蓝忘机每天白衣飘飘清冷脱尘;却不曾想,夷陵老祖原来穿上白衣亦是鹤立鸡群,不同凡响。 站在人群中靠后位置的江澄更是目不转睛,思绪万千…… 从何时起,自己开始失去眼前的这个曾经是自己兄弟的人?从何时起,自己和这个人渐行渐远终于将他推向他处,推向了另一条光明大道。 但有一点,江澄明白,从今日起,从这一刻开始,魏无羡将是独属于蓝忘机的私有财产。而蓝忘机将是魏无羡往后余生的唯一最亲的家人,无人可代。 而和莲花坞,和自己则再也没有关系。有的只是前世的些许亲情牵绊,仅此而已! 江澄低下头脸上显出一丝苦笑,随即又抬起头,长舒一口气,已经一脸释然。 聂怀桑则是根本不顾家主身份,费劲吧啦的挤在人群最前面。从忘羡两人进入众人视线,再到踏入祠堂,全程聂怀桑皆是目不转睛,一脸赞叹。 “如此绝代双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人能及其右。”聂怀桑一脸羡慕,轻声低语。 看着两人在祠堂里上香祭祖,又一一向所有蓝氏长辈行礼,聂怀桑皆是全程尽收眼底。 “唉,阅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魏兄,你可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怎么,你没有得偿所愿吗?”不知何时,江澄已经站到了聂怀桑身后。 “江兄,你不也是吗?彼此彼此啦!” “切!”江澄依然不屑,须臾又摇头轻笑。 两人皆是心中释然。 众人更是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赞叹,羡慕,惋惜,各种声音交错,不绝于耳。 终于结束了庄重的祭祖仪式,众人则纷纷融入宴会厅围桌而坐,几乎皆都在继续刚才的议论,乐此不疲。 午宴过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而忘羡两人则直接避开众人回了静室,当然蓝忘机是一定要设结界的。 回到静室,魏无羡迫不及待的扯掉了抹额,又将宽大的礼服脱掉,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长长松了一口气。 “蓝湛,可紧张死我了,怎么你们蓝氏还有这么多的长辈,他们平时都是闭关的吗?我一个都不认识?”回想着刚刚祠堂里一排排自己从没见过的长者,就连蓝启仁也只能坐在最下首。虽然皆是一脸慈祥,但是魏无羡依然很紧张,再说外面还有一众的围观者,万一不小心闹出笑话,自己这可真是丢人丢到整个修真界。 好在,一切有蓝忘机。魏无羡只要闭上嘴巴,一切跟着蓝忘机照做就行了。 蓝忘机浅浅一笑,将魏无羡胡乱扔在榻上的礼服小心叠好,放在床头的案几上,方才坐到榻上,握住魏无羡一只手,柔声道:“魏婴,离典礼还有几个时辰,你先睡会,不然晚上没有精神。” 魏无羡咬着嘴唇不说话,一双媚眼紧盯着蓝忘机,忽然手臂猛的一用力,将蓝忘机身体拽到了自己胸前…… 蓝忘机猝不及防,被迫趴在魏无羡胸前…… “魏婴……”蓝忘机低低嗔怪,刚想起身,却是被魏无羡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揽住脖颈…… “夫君是担心魏婴晚上没精神入洞房吗?那干嘛昨天晚上还那样折腾我,我都求饶了,你还不放过我……”魏无羡媚眼如丝,唇间带笑,语气更是暧昧撩拨。 “魏婴……不得胡闹……”蓝忘机呼吸微促,勉力隐忍着,耳垂却已经泛红。 “谁胡闹了?这能怪我么?谁让二哥哥生的这么好看……”近在咫尺的白皙脸颊,淡淡的一抹红晕,吐气如兰的清甜气息,魏无羡陶醉不已,直接将薄薄的双唇送上…… 蓝忘机再也不加控制,捉住那两片在自己唇上不停调戏的双唇,尽情索取,双手已经快速解开了某人束腰…… 魏无羡一把攥住在自己身上来回“弹琴”的修长手掌,气喘吁吁道:“二哥哥,你……你这就要上了吗?不是还有晚上的典礼吗?” 此时已经被魏无羡撩拨的心神激荡的蓝忘机哪里还能控制住…… “无……妨!”蓝忘机勉力蹦出两个字,随即只听“呲”的一声,魏无羡中衣已经被直接撕开…… 好久,静室终于渐渐平息…… “蓝湛,看你,这好好的衣服又都被你给撕碎了,真是的!”看着扔在地板上两人已经分不清谁谁的破烂不堪的中衣,魏无羡嘟着嘴一通埋怨。 一身汗津津的蓝忘机似乎也有些懊恼,微蹙着眉头,披着外衫坐在榻上,不发一语。须臾,又转过头看着激情过后,一脸绯红,满面娇憨的魏无羡,脸上不觉又显出无尽的宠溺…… “无妨。”蓝忘机轻抚着魏无羡脸颊,又柔声道:“魏婴,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吧,到时候我叫你。” “哦……”魏无羡闭着眼睛,早已经昏昏欲睡,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本来昨天晚上两人就折腾了半宿,今天又起了一个大早,这又刚刚被人家一番“蹂躏”,可不是累了,困了! 随着某人很快沉沉入睡,发出沉稳均匀的呼吸声,蓝忘机轻轻拿起薄衾盖在魏无羡身上,静坐榻边良久,又低下头吻了吻嘟起的红唇,方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并挥手在榻边设下了隔音结界。 早已经等候的管事收到蓝忘机传信,带着几名门生匆匆而来, 静室院落里,一群人忙忙碌碌,却是无声无息。 终于,申时刚到,蓝忘机将魏无羡叫醒,管事早已经送来了热水,两人又都重新盥洗。 “蓝湛,怎么办?穿什么?”披着宽大外衫的魏无羡坐在榻上,虽然稍事休息后,已经精神百倍,容光焕发,但却是嘟着嘴,一脸埋怨。 蓝忘机一脸浅笑,不发一语,转身从隔间抱出了一个紫檀木箱子。 “咦,这不是昨天送来的箱子吗?聂怀桑当时还想打开看看。蓝湛,里面是什么宝贝?”魏无羡立时来了兴趣。 蓝忘机白皙的脸颊,此时更是浓浓的笑意,有些满足,还有些神秘。 第102章 大婚篇 四 随着蓝忘机将沉重的紫檀箱子打开,一团耀眼的火红立时跳跃在魏无羡眼前…… “蓝湛,这是……礼服?”魏无羡一脸惊喜,腾的跳下榻,奔到箱子面前,盯着里面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火红婚服,黑白分明的大眼闪闪发光。 只见紫檀木箱子里,两套火红的礼服外衫、中衣、夹衫、和同样火红的巾袜、锦缎长靴,一应俱全,整齐有序。 “好漂亮,好丝滑,蓝湛……你这是什么时候做的?我……我都不知道。”魏无羡伸手轻轻抚摸着崭新的火红礼服,指腹上瞬间传来的清凉丝滑的触感,让魏无羡竟然禁不住手指有些颤动,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坏了礼服。 而本就只是随意披在身上的外衫随着手臂的动作,悄然滑落,魏无羡立时一个真空,一览无余。 饶是夷陵老祖再是仙门脸皮第一厚,此时也禁不住心里一惊,连忙意欲捡起外衫,不料却是已经被人直接整个抱在了怀里。 “魏婴,不用捡了,正好直接穿上礼服。”蓝忘机语音轻柔略有些戏谑。 “蓝湛,你……你撩我?” “嗯。”蓝忘机毫不掩饰,低低应答,勾起的唇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蓝湛,你……你不能这样。”一想到自己现在不仅光溜溜的被人抱在怀里,还被无端撩拨,魏无羡立时面红耳赤,难得竟然有些结巴。刚想挣脱某人怀抱,可是又突然反应过来,挣脱了岂不更是门户大开,春光一览无余? 虽说两人早已经不分彼此,可是如此大白天的就这样哪哪都滑溜溜,光秃秃的站在蓝忘机面前,魏无羡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蓝……湛……”魏无羡羞赧不已,忍不住在蓝忘机怀里一阵乱扭。 蓝忘机心情却是好到了极点,两只手臂依然紧紧箍住,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莫要再扭动!”不消片刻,蓝忘机忽然低低轻喝,刚刚的好心情似乎消散,白皙的脸颊亦是紧紧绷着。 魏无羡立时老实,可嘴里却不闲着:“明明是你先撩我的……还说我……” 蓝忘机轻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即又一脸满足,浅笑吟吟道:“魏婴,我帮你穿上可好?” 刚刚还一脸埋怨的某人闻言,转了转眼珠,脸上显出一丝狡黠…… “那个,蓝湛,要不你先穿吧,你先穿上我看看,好不好?”魏无羡抬起头,看向蓝忘机的一双灵动眼眸难掩期待。 蓝忘机依然满脸笑意,也不推辞,刚想松开手臂,却是被抱的更紧…… “蓝湛,你,你先把衣服给我披上,不然我就不放开。”娇嗔的语气有些撒泼。 蓝忘机浅浅一笑,伸手微微施法,地板上的外衫已然在手。 待到披上外衫,又用手裹了裹,魏无羡方才松开蓝忘机,直接坐到榻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蓝忘机道:“好了,二哥哥可以去换衣服了。” 蓝忘机也不多话,轻轻拿起其中一套礼服,走去了隔间。 目不转睛的盯着隔间,虽然只是朦朦胧胧的影子,但是魏无羡依然有些心跳加速,不知道待会出来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终于,一团炫目华丽的火红站在了魏无羡面前,老祖直接就怔住了…… 一袭火红的锦缎广袖外袍,丝滑细腻,泛着炫目的光泽;衣襟和袖口皆用金丝线绣着卷云纹;外袍衣摆处和后背则是金线镶嵌的两条缠绕在一起的双龙,长长的龙须随着衣衫的晃动,不停飞舞,当真是栩栩如生熠熠生辉。 外袍里面的夹衫和中衣皆是同样火红的丝绸材质。柔顺服帖的领口仿佛量身定制,恰到好处的包裹住了蓝忘机白皙修长的脖颈。雪白精致的喉结,宛若凸起的小山锋,在炫目的红色中更显突出,散发着无与伦比的男性魅力;一条同样锦缎材质,绣着金色双龙的束腰,更是将蓝忘机不堪一握的窄腰修饰的完美无缺。 而蓝忘机光洁饱满的额头上那一抹大红的抹额更是画龙点睛,和蓝忘机洁白紧致,细腻如玉的肌肤交相辉映,散发出高贵而清冷的光芒。 整个火红外袍皆是镶嵌着金色的丝线,如同朝霞映照在清澈的湖面,炫彩夺目,熠熠生辉。配上蓝忘机欣长不失伟岸的身姿;清冷脱尘,雍容华贵的脸颊…… 当真是惊艳了时光,沉淀了岁月,美的独具匠心,尊贵而典雅。 魏无羡早就已经呆住了,这,这是人吗?人间竟然还有如此贵气逼人的男子? “蓝……蓝湛,你不能穿成这样,会……会死人的,你知道吗?”魏无羡起劲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 蓝忘机浅浅一笑,还没说话,魏无羡已经捂着眼睛大叫:“蓝湛,你不许笑!不许笑!还让不让人活了?” “魏婴……”一声嗔怪的轻唤,蓝忘机已经将人拥在了怀中…… “今生只穿这一次,只为你!”低低的细语在魏无羡耳边回荡。 闻着沁心的檀香;脸颊触碰着锦缎细腻柔顺的丝滑;听着直击心灵的软语呢喃,魏无羡只觉得心底深处一股巨大的颤栗瞬间袭来,身体忍不住颤抖。 “魏婴……”蓝忘机紧张不已,连忙试图推开怀里的人,却是猛的被人勾住脑袋,嘴唇已经被霸道蛮横的捉住……… 好久,依然是咬了咬那人的嘴唇,方才恋恋不舍放开。 “蓝湛,我好喜欢你穿大红,真的很好看。要不以后你不要穿白衣了,每天都穿红色吧。哦,不不,不行!还是不要了,你这张脸本来就是祸水,要是再穿红色岂不是更祸国殃民。” 魏无羡依偎在蓝忘机怀里,嘟嘟囔囔着。 “胡说八道,红色岂能轻易穿!”蓝忘机略略责怪,须臾又像是想起什么,珀色的眼眸凝视着怀里的人,轻声道:“你知道婚服是谁做的?” “谁啊?难不成是你自己做的?”魏无羡略略抬头,一脸巧笑嫣然。 蓝忘机抿了抿嘴,顿了顿方才道:“是箫晴!” “箫晴?”魏无羡一脸惊奇。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继续道:“她亲自来找得我,一个人不眠不休手工缝制了整整一个月,眼睛都熬坏了。还是七叔给她调配的药膏。” “啊?”魏无羡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人缝制两个人的婚服,光是镶嵌在礼服里的金丝线就已经费尽精力,何况还要用金丝线绣上双龙图案和卷云纹图案,魏无羡不用想,都能想到有多辛苦。 “她还真是有心了。”魏无羡低声道。 蓝忘机微微一笑道:“时候不早了,去换衣服吧。” “我不要!你给我换!”习惯的撒痴撒娇。 命苦的蓝忘机只得将人抱进隔间,里外通通换了个遍。又给那个没有手也没有脚的人重新梳了发髻。 终于,当再次从隔间出来,和蓝忘机一模一样的火红婚服,包裹着的瘦削却不失紧致的身躯,同样惊艳了眼前人…… 线条优美流畅的头身比例;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突出的小高峰;刀削般白皙看不出年龄的精致脸颊;尤其那双顾盼生辉,水波潋滟的媚眼,盈盈笑意中流露出羞涩与期待。 如此鬼斧神工的容颜如今在一团火红修身华服的包裹下,当真是楚楚动人,灵动而不失俊俏。 更要命的是,一抹同样火红的抹额,丝滑柔顺的锦缎材质,本就熠熠生辉,摇曳生姿;如今和魏无羡清透明亮,宛如朝阳般光洁如冰的额头如影随形,更是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英气和高贵。 蓝忘机一双浅淡的眼眸满目星辰,浓浓的柔情宛如一汪清泉,似乎眨眨眼就会倾泻而下。 “魏婴……”蓝忘机低低轻唤,不觉伸开双臂…… 魏无羡抿嘴一笑,直接扑入了只对自己敞开的怀抱。 一阵深情拥吻,吻不尽彼此心中的情;吻不尽十六年的相思泪;更是吻不尽历尽沧海桑田,终能携手共余生的喜悦。 第103章 大婚篇 五 终于,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略整了整衣衫,蓝忘机又帮魏无羡整了整抹额。 “嗤……”魏无羡忽然一声轻笑。 “怎么了?”蓝忘机略微诧异。 “蓝湛,当年听学,你被我灌醉酒,我帮你整抹额,你还一本正经说什么除了父母妻儿,其他人岂可触碰。当时你的那张脸啊,真是……比锅底还黑!如今竟然又来帮我整抹额,你说,这是不是苍天好轮回?”魏无羡一脸得意。 蓝忘机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张不怀好意的脸颊,一脸平静…… “你怎么确定我当年就一定是醉了?”淡定的语气波澜不惊。 “啊?什么?……切!你少骗人!你当时被我用定身符定住,根本没得反抗,就是个一杯倒!”魏无羡一脸不服气。 “你又怎么确定我就一定被你定住了?”蓝忘机脸上依然波澜不惊,瞥向魏无羡的眼眸竟然还有一丝丝轻蔑。 “什么?我才不信?你少唬人,你当时就是………” “你也知道抹额非父母妻儿不得触碰?”蓝忘机语气渐渐逼近。 “你,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难不成是故意的?” “所以我当时让你碰了。” “什……什么?蓝湛?你……我不信!” “所以,你注定是我的……妻……” 魏无羡仿佛被施了定身符,难不成一开始,自己就被人家玩弄于股掌? “好啊,蓝湛!你可真狡猾,装的还真像!我……” “好了,到时间了。”蓝忘机却是不再给魏无羡说话机会,直接打断。 “什么?干嘛不让我说,我就………”魏无羡突然住口,定在了房门口。 随着蓝忘机缓缓推开静室房门。一条宽约一丈的红毯从静室房门一直延伸到院门口。崭新无一丝污浊的红毯在夕阳的余晖下,火红热烈,炫目华丽。 而,红毯两边竟然一一摆放着一盆盆种植在紫砂盆里的玉兰花树。 每一株玉兰花树皆是有一人高,花枝修剪的整齐优雅。洒满夕阳余晖的玉兰花树仿佛沐浴在金色的梦境之中。每一株玉兰花枝都宛如人工栽培,花朵满枝,秀美绝伦。每一朵花瓣更是宛若玉石雕刻,朵朵白如雪,轻如绸,花香四溢,优雅清新。 闻着扑鼻而来的满院清香,魏无羡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震撼。栽培这样完美的玉兰花树要花费多少心思和精力,不言而喻。何况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宜,蓝忘机皆是事事亲躬。 “蓝湛……”转头看向身边人,魏无羡眼眸点点星光。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毫无保留付出;原来这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魏无羡忽然已经记不起,自己是从何时起,从在莲花坞时候的家仆之子,到如今的视若珍宝;从每天的寄人篱下,到人人喊打,最后到如今的恣意妄为,做自己就好! 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魏婴,那年玉兰花开,你我初识。如今光阴荏苒,又是一年花开时。每一朵玉兰,都是我对你的每一份思念。今日就让满院辛夷,见证我们共结连理,相守一生。”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双手,珀色的眼眸深深凝注着眼前的一袭红衣;低柔的语音,更仿如面前的玉兰花瓣,清雅多情。 魏无羡几乎被砸的晕头转向。如果被人玩弄于股掌,就是这样的结果,那自己恨不得天天被这个人…… “蓝湛,你快点抱住我,不然我以为是假的。”魏无羡吸了吸鼻子,娇憨蠢萌的撒娇撒痴,听在蓝忘机耳间,却是春风拂面,心醉不已。 将孤身问灵十几载,终于寻回的娇弱兔子轻轻拥在怀里,置身于满院飘香,蓝忘机亦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 终于,两人相视一笑,牵手踏上红毯,穿过花海,来到了院门口。 随着蓝忘机打开结界,刚刚的情意绵绵,岁月静好,立时被乱哄哄的嘈杂打乱。 院门外早已经围满了年轻的仙门子弟。那些家主和有身份名号的长者们都是在典礼现场等候,可是年轻的子弟们和各家带来的家眷早已经迫不及待,直接等候在了院门口。 当一身火红的两人仿佛梦幻般出现在院门口,年轻的子弟们皆是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撼。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还能有人穿婚服如此惊艳?一个就够震撼了,两个人却都是不输彼此。 年轻的子弟们哪里见过如此阵势,竟然都忘记了说话,眼光随着两人脚步皆都是亦步亦趋。 许多的女眷们更是仿佛花痴,恨不得自己是两人其中的一个人,无论哪一个都好。 忘羡两人相视一笑,无视众人,牵手踏上一直延伸到典礼现场的红毯,跟着负责领路的门生向典礼现场走去。 典礼现场,万里无云,清风徐徐。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玉兰花香,清清淡淡,香气怡人。 长长的红毯干净整洁,火红耀眼。一直延伸到尽头重新搭建的露天琼台。 琼台搭建在当初仙督大典楼阁前面,背靠云气缭绕的层层山峦,四周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花草。 整个会场早已经人满为患,红毯铺就的长长甬道两边早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人都伸长了脖颈,等待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各种议论声,嘈杂声,吵吵嚷嚷不绝于耳。 可是当两个火红的身影手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竟然全都不约而同止住嘈杂,偌大的会场鸦雀无声。 两名身着淡红衣衫的蓝氏礼仪早已经捧着两束大红花等候。 当两个一模一样的火红耀眼的丝绸大红花系在两人胸前,人群里不知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呼,早已经急不可待的众人立刻附和。很快校场里发出了此起彼伏赞叹声,议论声,羡慕声……… “真是好看啊……” “好一对壁人……” “天啊?还有人穿婚服如此好看……” “好漂亮啊?要是我也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就是死了也值了……” “唉,真是可惜了” …… …… 两人相视一笑,手挽手缓步步入红毯…… 琼台正中五张紫檀靠背椅子并排而列,两边分别列坐的则是蓝氏的十几名长辈。 两人站定,会场亦是恢复安静。 一声清新悦耳的钟声,悠然响起。 “吉时已到,典礼开始。”一身淡红礼服的赞礼人洪亮的声音沉稳坚定。 会场一片寂静。 两人双双并排站立。 赞礼人清了清嗓子,随即高声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亦知。今有皎皎君子蓝忘机,亦有夷陵老祖魏无羡。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赞礼人不紧不慢的念叨着…… “哎呦,能不能别念了,赶紧开始典礼啊……”会场忽然有人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 顿时会场一阵哄笑。赞礼人不满的睥睨了一眼众人,不紧不慢道:“着什么急?又不是你成亲!” 会场顿起一阵大笑,气氛热烈而轻松。 此时挤在最前面的聂怀桑轻笑一下,随即高声道:“先生要是再不开始典礼,洞房吉时就要错过了。” 众人又是阵阵哄笑。 魏无羡亦是禁不住摇头失笑,随即心中暗自嘀咕:“好你个聂怀桑,你给我等着。” 蓝忘机则依然一脸淡定,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聂怀桑。 聂怀桑蓦地有些心虚…… “蓝二看我做什么?新婚三天无大小,你俩还能破了规律不成?”一念至此,聂怀桑随即又一脸轻松。 终于,赞礼人又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姑苏蓝氏蓝忘机,名湛;姑苏蓝氏魏无羡,名婴。今日共结连理,结为道侣,相伴一生。典礼正式开始。” 会场立时止住吵闹,一片寂静,人人脸上皆是激动不已,好像行礼的真的是他们自己。 一直都是欢喜雀跃,镇定自若的魏无羡听到赞礼人说完,一颗心突然莫名颤动。即使自己一早已经和蓝忘机行过了道侣仪式,可是不知为何,此时竟然有些控制不住…… 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一句姑苏蓝氏魏无羡?还是那一句共结连理,相伴一生?还是因为如此盛大的场面?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这一天,这一刻,虽然嘴里从来不说,可是其实一直在心底深处期盼了很久,不是么? 魏无羡眼眸里泛起一层雾气。 “魏婴……”心意相通的身边人已经握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蓝湛……”转头迎上的,是珀色的眼眸里满满的情意。 “一拜天地!”赞礼人突然一声洪亮的声音,打破了会场的寂静。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跪下同时跪拜。 “二拜高堂!” 琼台正中的五张红木靠背椅,蓝启仁坐在正中,两边则分别空着。 两人双双下跪向五张椅子郑重跪拜。 两拜完毕,两人面对面站定,皆是一脸笑意,相互凝视。 “第三拜……”赞礼人顿了顿,环顾了一下会场,又清了清嗓子,似乎在准备着…… 安静的会场已经隐隐嬉笑。 “夫妻……夫夫对拜!”随着赞礼人话音落地,会场终于蠢蠢欲动。 两人相视一笑,一脸坦然,同时对拜。 “再拜亲朋。”赞礼人“咳”了一声又大声道。 两人随即并排向来宾躬身行礼。 “礼成……”赞礼人一声洪亮的声音,略略拉长了音调,随即顿了顿,忽然提高了声音,大声道:“送入洞房!” 刚刚已经蠢蠢欲动的众人终于忍不住,再次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甚至有胆大的直接叫起来…… “送入洞房……送入洞房喽……” 此言一出,立时众人放开…… “仙督,抱起来,抱进洞房……” “仙督,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别浪费……” “仙督……” ……… ……… 会场一阵吵吵攘攘,喊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当真是热闹非凡…… 第104章 大婚篇 六 听到众人的起哄、嚷嚷,忘羡两人毫不在意,手牵手又向众人鞠了躬。 此时,却是只听 “砰砰” 一阵巨响,震耳欲聋的礼炮声骤然响起,瞬间压制了全场的吵吵声,人群一阵惊呼,有的女眷禁不住捂住了耳朵。 响彻云霄的礼炮声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停歇。 早已经御剑等候在半空的蓝思追和蓝景仪,还有金凌三人同时对视一眼,随即将准备好的符咒,灌满灵力,奋力掷向空中。 刹那间整个上空无数的金色蝴蝶翩翩起舞,三人又从抱在怀中的箱子里抓出各色糖果撒向空中。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站起身去接蝴蝶和糖果。 三人更是不遑多让,抱着箱子在空中来回穿梭,一时间整个会场皆是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各色糖果和流光四溢的金色蝴蝶从空中倾斜而下…… 许多的女眷接到蝴蝶后皆是惊喜交加,爱不释手。没有接到的则是一脸遗憾,甚至呼喊着让他们再重新抛一次。 许多的年轻子弟和不谙世事的孩童皆是疯狂的抢着源源不断抛下来的糖果,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的剥开外皮,先品为快…… “哇……好甜,好香啊……” “咦……兔子?这是兔子糖?真好看……嗯,好甜啊,奶香,奶香的……” “哇……我抢到了夷陵老祖牌糖果,这个包装是夷陵老祖头像,哇……太好了,我要将这个包装带回去避邪……” “什么?夷陵老祖?还有吗?还有吗?我也要……” “喂,你们别抢,这是我的,这是我的夷陵老祖……” 好家伙,一时间,整个会场吵吵嚷嚷,人声鼎沸。人人皆是满脸兴奋,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看着三人在空中不停地奔跑忙碌的身影,忘羡两人相视一笑,亦是一脸笑意。 可是当听到夷陵老祖糖果,某人立时不淡定了…… “蓝湛,竟然还有夷陵老祖糖果?哈哈,这都是谁的主意?是你吗?”魏无羡一张脸已经笑的合不拢嘴。 蓝忘机微笑不语。 “蓝湛,我也要去抢糖果,一定好吃,我也要尝尝。”魏无羡本就是个爱吃的主,如今竟然还有自己名字命名的糖果,岂能不心痒难耐。 “魏婴,不要闹……”蓝忘机略略嗔怪。 魏无羡嘟了嘟嘴,随即眼珠一转,冷不丁甩开蓝忘机攥住自己的手,“蹭”的跃上了半空。 “魏婴……”蓝忘机轻唤,随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景仪,快给我一些糖果,我也要撒。”迫不及待的靠近蓝景仪几人,魏无羡一脸兴奋,玩心大发。 蓦然出现在眼前的一片火红,让三人吓了一跳,随即又同时埋怨…… “魏前辈,您可真是的!您现在可是新娘……新婚,能不能不要添乱了。”蓝景仪一脸嫌弃。 “大舅舅,您就不能老实待一会吗?这儿没您的事,您还是赶紧回含光君身边好好待着吧。”金凌更是没好气,还不忘将自己怀里的箱子又抱紧了一些,好像生怕谁来抢。 “喂,说什么呢你们?我哪有添乱了?真是的,不玩就不玩!”魏无羡双手叉腰,一脸悻悻,随即又一脸不甘心的咬着嘴唇…… “那……那要不然,把你们箱子里的糖果拿给我一些,我也要尝尝。”魏无羡摸了摸鼻子,一脸理所当然。 蓝景仪刚想埋怨,蓝思追已经连忙从箱子里抓出一把糖果塞给了魏无羡,嘴里笑道:“羡哥哥,您还是回去吧,不然含光君会不高兴的。您放心吧,糖果含光君已经给您留了一箱子放在静室了。” “啊?真的!”魏无羡立时眉开眼笑,忙不迭的将糖果塞入怀里,看了看下面正抬头一眼不眨看着自己的红衣人…… “是真的,够您吃一年的了!魏前辈,您赶紧走吧,我们还有好多事呢,都快累死了,求您别添乱了好不好?”蓝景仪嘴里不满的嘟嘟囔囔。 “啊?你们还有什么好玩的?给我透露一下呗?”魏无羡却是毫不在乎蓝景仪嫌弃的眼神,反而一脸期待。 “哎,大舅舅,您能不能有点新婚的样子?含光君也不管管您?”金凌一边不停的撒着糖果,一边没好气。 “喂,臭小子哎什么哎?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小心我……” “魏婴,别闹了,回来吧……”一声宠溺的传音穿过所有噪音,清晰的传入魏无羡耳间。 魏无羡立时抿嘴一笑,也不再和三人啰嗦,轻飘飘飞跃而下。 “蓝湛,我回来了,给你糖吃。”再次回到蓝忘机身边,魏无羡一脸孩子气,连忙从怀里掏出糖果,先剥开一粒递到了蓝忘机嘴边。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蓝忘机依然微启双唇,将糖果含在了口中。 魏无羡又忙不迭的剥开一粒塞到了自己口中。 “嗯,好甜啊……蓝湛,没想到这个兔子糖这么好吃。还有一股奶香味。” “魏婴,你喜欢吃,以后我会单独给你定做。”蓝忘机微微低头,珀色眼眸里满目柔情。 “啊?蓝湛,难不成是你做的?” “不是,是单独在喜糖铺子定制的,当然都是按照我的要求。” “蓝湛,你可真是?你……这都花心思,不累吗?你是铁打的吗?”魏无羡忽然有些心疼,这得有多大的精力?如果不是在众人面前,魏无羡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咬一口这个“狡猾”的兔子。 此时远处的聂怀桑也加入了争抢糖果的队伍…… “玥儿,给你尝尝好不好吃?”聂怀桑将一颗兔子糖递到坐在酒席上的虞玥。 虞玥也不矜持,直接剥开一粒塞入口中,随即一股浓浓的奶香味弥漫在唇间。 看着虞玥欣喜的脸色,聂怀桑心里更是满意,禁不住低声念叨:“大白兔奶糖?还真是不错!我得将方子弄到手,回去在我们清河也推广。” 江澄则是纹丝不动,听着众人大呼小叫的咋咋呼呼着夷陵老祖,禁不住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琼台上正你侬我侬吃着糖果的忘羡两人,更是一脸无语。 终于夜幕降临,喧嚣渐渐沉寂,盛大的宴席即将开始 仙督大典后重新修建的大会客厅虽然已经够大够宽敞,但是要想容纳如此多的宾客,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会客厅里的皆是各个仙门家主和贵宾。 一些其他仙门宾客和小辈们则依然是在会场里露天而坐。 不过,好像他们更喜欢在外面。红烛映照,晚风微拂,清爽怡人,更可以放开了恣意调笑,大口喝酒,岂不快哉! 当一排排身着蓝氏粉色外衫的蓝氏子弟鱼贯而入,将美味佳肴一一摆上桌子后,众人纷纷围桌而坐。 许多的年轻子弟,已经磨拳霍霍,准备借机好好和夷陵老祖喝酒。仙督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夷陵老祖独爱杜康可是人人皆知,况且大婚本就是闹酒的好机会,众人岂能放过! 可是,惊喜还在后面。 当吵吵攘攘的酒席刚刚开始,只见半空中,箫郁已经衔叶而啸。清脆悠扬的音律,其声清震,洋洋益耳。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云深不知处各个山头、半山腰、树梢花枝,房廊屋脊等处突然显出了各式各样的花灯。随着箫郁的啸声转换,守候在各个角落的箫氏众门生子弟同时启动机关,点亮了所有花灯。 刹那间,云深不知处一片灯火通明,原本如墨般漆黑的所有屋脊,此时如同被彩霞拂照的山峦,凝重笔直的墨线变成了一条条摇曳生姿,光华四射的彩带。 各色各样的花灯在清风中随风摇曳,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各色光芒,整个云深不知处宛如白昼,却是又比白昼多了许多的流光溢彩。远远看去,宛若灯海与天空中的点点繁星交相辉映,将整个云深不知处都染上了一层浪漫的气息。 “啊!这是他们箫氏的独家长明灯,太漂亮了,简直比当年的不夜天还要厉害。”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切!不夜天花灯,你见过?那箫氏当年可是风光的很,只为温氏做灯,我们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身……” “真是托仙督和夷陵老祖的福,我们竟然也能有幸看到他们箫氏的花灯……” “你们知道么?箫氏的花灯可是独门秘籍,每一个都是自带法力,更是价值不菲,这整个云深不知处的花灯怎么也得有几千只吧?仙督可真是大手笔……” 众人皆是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第105章 大婚篇 七 抚风城的花灯玄门百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却难得一见。因为当年正值盛世的扶风城是岐山温氏的专属花灯供给处,别家是没有资格拥有扶风城的花灯。 而今日的花灯,是温氏倒台后,扶风城首次重操旧业。已经十几年过去了,又是专门供给仙督和夷陵老祖的大婚专用,可想而知箫氏有多重视。 自从一年前,巫蛊事件以后,箫老宗主就已经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箫郁。对于忘羡两人的大婚,箫郁提前两个月就已经闭门谢客,集全城之力,倾力而为。无论是数量还是品种,其规模自是不言而喻。 可是,还不仅如此。随着时间慢慢增加,所有花灯也开始愈来愈亮,并且不断的变换着颜色。整个云深不知处不仅熠熠生辉,亮如白昼,远远望去更是色彩斑斓,五光十色,仿佛一个童话般的梦幻世界,浪漫而热烈的氛围,让人目不暇接。 这些仙门百家们哪里有机会能见到如此盛况!于是,不约而同的,三三两两去欣赏各色花灯,纷纷指指点点,有的更是忍不住用手去触摸。 可是更大的惊喜又接踵而来。 随着被人触碰,花灯身上出现一条谜语,好奇的众人忍不住去猜谜底,随着谜底的吻合,一阵悦耳的铃音,悠然响起,花灯缓缓打开,自动吐出一个精巧的锦缎香囊,而香囊上绣着忘羡两人紧紧靠在一起的头像。 拿到香囊的人禁不住发出狂喜的惊叫声,可是当小心翼翼的解开香囊,里面竟然是一朵美不胜收的鲜花,或白莲,或红莲,或牡丹,却是独独没有芍药。 这下可是彻底炸开了锅,众多的仙门年轻子弟几乎开始蜂拥而上,哪里还顾得上宴席,纷纷争先恐后,绞尽脑汁的去猜灯谜。一时间,整个云深不知处人声鼎沸,吵吵嚷嚷,大大小小的惊呼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微风轻拂中,拿在人们手中的鲜花,花色各异,绚丽多彩。花香更是芬芳怡人,悠远绵长。仿佛每一朵盛开的鲜花都在诉说着忘羡两人的似海情深。 看着如此热闹非凡的场面,魏无羡几乎一双眼睛不够使唤,一张嘴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蓝湛,这是箫郁弄的?” “嗯,应该是。”身边的人如此开心,蓝忘机更是一脸笑意。 “真是的!我说他们几个小孩在忙些什么?原来是花了这些心思!还别说,还真是难为他们了,真是好看!”魏无羡欢喜之余,亦是有些感动。 “蓝湛,你看,我说的吧,箫郁这个儿子你没有白叫吧?看对他蓝爹爹多好!”魏无羡眨了眨眼,一脸戏谑。 蓝忘机轻轻揽住身边欢喜雀跃的一袭红衣,轻声道:“只要你喜欢,怎么都好。” 可是惊喜依然在继续…… 当所有人沉浸在光彩夺目的灯海中流连忘返,兴致勃勃的猜着灯谜,期盼能得到绣着忘羡两人头像的香囊和鲜花时,一阵阵 “砰砰”巨响,整个云深不知处上空,一团团彩色的火球冲向天际,随即一束束璀璨的烟花在空中齐齐绽放,色彩斑斓的烟花与空中的点点繁星相互交织映衬,流光四溢,炫目而华丽。 而千变万化的姿态,更是仿佛一场视觉盛宴,魅惑的色彩让人惊叹和陶醉。 众人早已经惊叹不已,一双眼睛根本就已经不好使,也不够使,都不知道先欣赏花灯,还是看烟花,真真的大开眼界。 然而,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惊喜还远远不止如此。 烟花刚刚结束,大家还没有从陶醉中反应过来,绚丽多彩的半空中,忘羡两人已经双双御剑而立。 一曲“忘羡”悠然响起…… 琴声悠扬,笛声嘹亮,时而清脆时而柔和,悠悠扬扬,婉转多情,荡漾在空气之中。 一曲终了,众人还没回神,又一曲 “珈蓝诀”悄然而起…… 琴声袅袅,笛音寥寥…… 时而如丝般缠绕,时而如水般轻柔。当真是洋洋益耳,宛若天籁之音。 而忘羡两人火红的身姿,惊天地泣鬼神的精致脸颊,在夜空中更是美的耀眼,美得夺目! 众人皆已经陶醉在这天籁之音中,久久不能神,更是被半空中两个火红的身影风华绝代的风采深深折服,赞叹不已。 整个会场沉浸在一片喜庆和雅致的氛围中。 可是,惊喜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随着音律的结束,忘羡两人双双落地。魏无羡抿嘴一笑,抬手一挥,只见一团符咒冒着耀眼的红光飞向半空。 “哇……”随着众人一阵齐齐的惊呼声,只见巨大的红色光团下,已经出现了一团芍药花海,随着红光的变换,芍药花海也在慢慢的变换着,终于汇聚成一排烈焰般炫目火红的大字: 忘羡一曲终不悔,只愿情深共白首! “啊……”随着一阵阵惊叹声,云深不知处彻底炸开了锅,真真是人声鼎沸,笑语纷纭。 众仙门今日可真是大开了眼界!大饱了眼福! 此时,箫郁再次衔叶而啸,浩瀚的夜空中,竟然同时出现了一只只火红的明月,在漫天的星星点点的花灯中,仿佛夜明珠,焕彩夺目,睥睨万物。 原来,校场周围有几棵百年参天老树,几乎每一棵都高约有十几丈,而挂在树梢上的灯笼更是硕大无比。可是因为实在是太高,抬头望去,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明月挂在树梢,闪烁着耀眼的火红。 而最高处挂着的则是一盏椭圆形的兔子灯。耀眼的红光映射下,两只雪白的兔子并排紧紧相依,圆溜溜的大眼珠子仿佛在好奇的打量着众人,而两只兔子头上同样的两条火红抹额更是炫目热烈,远远望去当真是仿佛月宫里面走出来的玉兔,可望而不可求。 魏无羡早已经忍不住惊喜大喊:“兔子灯!蓝湛,你快看兔子灯。” 可是众人的心思却是皆想到了同一件事。既然其他的灯笼里面是香囊和鲜花,那么不用想都能知道,最高处的那几只巨大壮观的灯笼,里面藏的定是不同凡响的礼物,绝对非牡丹和荷花可以比拟。 可是要想拿到手,恐怕也绝非易事。先不说如何才能打开灯笼,就是这个高度也是让众人望尘莫及。 可是重利驱使之下必有勇夫,有几个仗着修为高深的仙门修士,已经迫不及待御剑而起,直奔夜空中明月而去。 然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最终许多人皆是纷纷空手而归,望洋兴叹。 但是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一名修为高深的修士在充足的灵力加持下,久久御剑站在空中,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去猜谜语。皇天不负有心人,当谜底终于吻合,一阵耀眼的烟花从灯笼中绽放,众人惊叹之余,修士已经狂喜大叫:“风邪盘!我有夷陵老祖的风邪盘了!” 要知道,魏无羡的风邪盘早已经被炒到了万金,更何况,蓝忘机已经禁止魏无羡再做,所以留在市面上的更是屈指可数。 所谓物以稀为贵,如今能在忘羡大婚上有此惊喜,怎能不让人兴奋! 其他修士早已经谗言欲滴,皆是也顾不上形象,纷纷不厌其烦的一次次的御剑而起,试图能一不小心猜中了谜语,自己岂不是愿望成真?说不定其他的灯笼里还有更大的惊喜。 一时间只见宛若白昼的夜空中,一个个身影,你来我往,上下飞跃闪腾,仿佛是一场御剑比赛,真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唯有最高处的那一盏兔子灯,仿佛大家心有灵犀,竟然无一人去染指。 看着地面上乱哄哄,半空中亦是人影幢幢,坐在酒席上一直努力保持镇定的蓝启仁,终于再也忍不住,摸着胡子,连连叹气。 而那些坐在大厅里,蓝氏年龄稍长一些的长辈,虽然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可是脑袋皆是忍不住频频往外瞅,眼底眉间皆是羡慕和蠢蠢欲动。 看着如此盛况,魏无羡本就是一个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的主,如此挑战有刺激性的游戏,岂能错过! “蓝湛,太好玩了,箫郁他们还真是有心了,我们也去玩玩好不好?”魏无羡拉住蓝忘机衣袖,一脸孩子气。 “魏婴,不可胡闹。”蓝忘机略略嗔怪。 “我哪里胡闹了?二哥哥,你看那个兔子灯,分明就是箫郁单独给我俩做的,我去摘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悬挂在高处的兔子灯魏无羡早就已经心痒难耐,如今更是担心有哪个不识相的万一给抢了去。 一想到此处,魏无羡就再也沉不住气…… “二哥哥,你等着,魏婴去给你摘兔子灯。”魏无羡说完也不管蓝忘机答不答应,直接飞身掠起。 只见耀眼的夜空中,一团火红的身影仿佛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又仿佛烈焰中的红莲花,向夜空中那一盏最亮的明月飞驰而去。 “夷陵老祖!”耀眼的红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忍不住惊呼。 魏无羡一脸轻笑,可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个身影已经先他一步,飞跃到了兔子灯前面。 魏无羡大惊,待看清来人,更是着急大喊:“江澄,你给我住手!兔子灯是我的!” 第106章 大婚篇 八 江澄一脸得意,哪里会如此老实听魏无羡的话,身影早已经闪到了兔子灯面前。 “江澄,都说了兔子灯是我的?你做什么?赶紧给我起开。”魏无羡一脸不爽。 “魏无羡,你可真行!都做新娘子了,还不老实,你也不怕下面的新郎官生气。”江澄一脸戏谑。 “江澄,今天我不打你,你最好给我老实躲开,兔子灯我还要送给蓝湛,别人谁也不能跟我抢。”魏无羡毫不退让。 本以为江澄会讥讽几句,至少也是一脸嫌弃,却不曾想,江澄却是一脸平静,翻了个白眼道:“哼!谁稀罕和你抢!你要给你便是。”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魏无羡一眼,转身飞跃而下。 魏无羡愣了一下,忽然觉得刚刚江澄的眼光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此时魏无羡也无暇多想,先摘了兔子灯再说,蓝忘机还在下面等着。 一念至此,魏无羡也不再耽搁,直接上手。 “切!我才不要去费劲吧啦的猜什么破谜语,这些小伎俩岂能瞒得过我?”看着眼前熠熠生辉,一片火红的灯笼,魏无羡嘴里小声嘀咕着,随即一脸坏笑,伸出手在灯笼四周摸索着。 “哼!就知道这里有机关!”魏无羡一脸自信,随即狡黠的一笑,伸手打开了机关。 随着灯笼缓缓的打开,魏无羡猛的一怔,竟然是一只玩具形状的宠物狗现在面前。 魏无羡未及反应,只见近在眼前的玩具狗却突然 “旺” 的一声冲魏无羡一声犬吠…… “啊……”,魏无羡哪里能想到强行打开机关,竟然会是这个结果?随着恐慌的一声惊叫,魏无羡身体直直向下栽倒…… “蓝湛,救我……”璀璨的夜空中,响起了魏无羡不和谐的惊叫声。 众人亦是一阵惊呼,随即眼前又是一团火红仿佛炫目的一团火焰,疾如旋踵掠向空中,众人还没看清楚,蓝忘机已经拦腰抱着魏无羡稳稳落地。 “蓝湛……蓝湛啊……有狗……”魏无羡紧紧抱住蓝忘机脖颈,嘴里依然惊恐不安。 “魏婴,没有狗,是假的。”蓝忘机低低安慰。 “什么?假的?是哪个王八蛋在玩我!”魏无羡禁不住大叫。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然,众人皆是怔住,可是不消片刻,又都齐齐反应过来,随即本就喧哗的现场立时响起了阵阵哄笑声。 远处的江澄一脸得意。 而此时,不知哪个胆肥的突然大喊一声:“仙督,既然都抱上了,还不亲一个?” 此言一出,仿佛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立时得到了不约而同的响应…… “就是,就是,亲一个,亲一个……” “仙督,软玉温香抱满怀,不亲白不亲……” “仙督,新娘子都投怀送抱了,快亲一个……” “仙督,亲一个带响的……” “亲一个,亲一个……” ……… ……… 虽然平时一副苦大仇深的蓝忘机,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大家皆是不敢接近,更是不敢有丝毫逾越。可是今日不同,新婚三天无大小,闹一闹,本就是婚礼习俗,何况人多势众,蓝忘机还能咋滴? 会场一阵阵起哄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置身于一片喧嚣,饶是镇定自若的蓝忘机,此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魏无羡亲吻,着实有些为难。 而此时魏无羡已经恢复自若,心知刚才的玩具狗定是江澄做了手脚。 “死江澄,你给我好好等着!”魏无羡心里暗自发狠。 听着众人的起哄,魏无羡暂且将江澄抛诸脑后。 可是此时竟然又传出了一声无比清晰的喊声:“魏无羡,你不是号称仙门百家脸皮第一厚吗?怎么还扭扭捏捏了?” 竟然是江澄的声音。 “好你个江澄,胆肥了,我老祖报仇,今天,明天都不晚,不必着急!你且给我好好等着。” 魏无羡一念思定,咬了咬嘴唇,又看了看脸色已经有些绯红的蓝忘机,禁不住心中一阵暗笑。随即睨了一眼众人,嘴角漾起一抹邪魅,一本正经朗声道:“怎么,想看我们亲嘴?” “想……” 好家伙,竟然整齐划一,众人齐齐大喊。随即又都立时一阵哄笑。 “好!要亲是吧?那你们可看好了,莫要眨眼哦!” 魏无羡的语音是用的传音术,虽然人声鼎沸,可是整个现场所有人皆是一字不落,清晰入耳。 “魏婴……”蓝忘机微微低头语气有些紧张。 “二哥哥,你可抱紧了,莫要摔着魏婴。”魏无羡一脸狡黠,低声道。 “魏婴,莫要胡……” 魏无羡已经猛的揽紧抱住蓝忘机脖颈的手臂,“吧唧” 起劲亲了一口,将蓝忘机的话堵在了嘴里,末了还舔了舔嘴唇。 “啊……”众人一阵惊呼,随即又开始一阵哄笑,接着又是有人突然鼓掌,刹那间,一阵震耳的鼓掌声此起彼伏。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随着有人喊叫,众人又开始起哄。 魏无羡抿嘴一笑,一脸狡黠。 “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土包子好好开开眼!”一念思定,魏无羡索性彻底放开,捉住蓝忘机双唇狠狠亲吻着,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众人一片哄笑中,有的女眷禁不住捂嘴偷笑,还有的不好意思捂住了双眼,可是依然忍不住偷偷闪开指缝。 终于,在一阵阵的哄笑和鼓掌声中,魏无羡方才放开蓝忘机。 早已经惊呆了的蓝启仁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直至两人分开,才仿佛灵魂归宿。 “真是……真是胡闹!胡闹!……唉……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此时蓝启仁忽然有些隐隐担心,自己亲自做的决定允许魏婴不用再守家规,是不是错了?会不会真如蓝启和所言,弄不好会一发不可收拾?蓝启仁竟然莫名有些冷汗涔涔。 “看来,我得提前做好准备,不然搞不好会很被动。”蓝启仁暗暗思定。 “魏婴,怎可如此胡闹?”听着耳边众人的哄笑,蓝忘机一脸无奈,低低嗔怪。 “二哥哥,你不想让魏婴亲吗?”魏无羡却是毫不在意,反而将手臂揽的更紧。 “魏婴……”蓝忘机不觉将手臂紧了紧。 魏无羡一脸满足,随即看着璀璨灯火中众人一张张兴奋的脸颊,脸上显出狡黠一笑,低声道:“二哥哥你等着,待会魏婴让你亲个够。” 随即魏无羡抿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一碟符咒,口中默念咒语。随着十足十的灵力灌注,符咒直飞冲天,只见半空中一片巨大的火红,符咒瞬间炸开,无数个流光四溢的蝴蝶从空中倾斜而下。 众人一阵惊呼,纷纷争抢, “蓝湛,我们快走,我有礼物送给你。”趁此机会,魏无羡松开揽住蓝忘机的手臂,一把拉住蓝忘机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晚宴过半,吃饱喝足的人们开始去猜灯谜,试图得到香囊和鲜花,顺便在这浪漫的氛围中闲雅漫步。而已经得到的则回到座位上放心的喝酒嬉戏。 云深不知处热闹欢乐,却也井然有序,雅致和喧嚣共存。 人影绰绰的石阶小路上,虞诺早就已经拽着金凌兴奋的来回穿梭,当拿到第一朵红牡丹,整张脸都已经笑开了花,红扑扑的脸蛋几乎可以和炫目的红牡丹相媲美。 “看把你高兴的,这些个牡丹花还不都是从我们金麟台弄来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有什么可高兴的!”金凌不屑一顾道。 “废话!这牡丹在金麟台就是个摆设,一文不值,能和这里比吗?”虞诺毫不留情道。 “哼!”金凌一脸不服气。 “等着吧,以后我要是娶亲,一定弄得比现在还好看!”金凌心里嘀咕着。 而一向见多识广的聂怀桑早已经被砸晕了,一边陪着虞玥看花灯,一边暗暗发誓:“以后,我也要给玥儿一个这样的婚礼!” 而一直兴奋的拉着江澄一起欣赏花灯的聂婉儿则惊奇道:“晚吟,这是不是魏婴弄得,他可真是个奇才!” “哼!”江澄不屑的哼了一声,低声道:“他就是个混账!我们莲塘里的莲花都几乎被那个箫郁摘光了,还不是因为魏无羡。死性不改,就爱出风头!” “你还说?刚才那个玩具狗是不是你偷换的?你这真是?小心魏婴以后记仇,可有的你好受。”聂婉儿嗔怪道。 “他敢!我不信他能如何?”江澄一脸自信。 那边,蓝景仪气喘吁吁的拉着蓝思追手臂道:“思追,可算是弄完了,可把我累死了。” 蓝思追温柔一笑道:“嗯,是很辛苦。不过含光君和羡哥哥一定会很开心的。” “唉,真是的,魏前辈成个亲,倒是把我们累的够呛,要是再来这么几次,我可就没命了。” 蓝思追微笑不语,须臾又到:“景仪,走吧,我们也去看花灯,我给你也弄几朵莲花。” “嗯,好是好,可是我现在肚子咕咕叫,思追我们先去弄点东西吃吧。” 蓝思追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巾帕小包裹,里面竟然是几块糕点。 “景仪,你先垫垫,厨房给我们留了酒席,等晚上忙完,我们再去吃,我还给你留了酒。” “啊?真的?太好了。”蓝景仪一脸兴奋,忙不迭的往嘴里塞着糕点,嘴里含糊不清道:“思追,你也吃,待会我们还要值岗。” 两人快速吃完了糕点,淹没在人流中。 而那些个蓝氏长辈们本来还顾及着身份,依然保持着淡定,再说还有云深不知处的家规管束。可是如今,再也禁不住诱惑,皆是纷纷离席,涌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要知道,萧氏的花灯可是从不对外,百年来除了岐山温氏,绝无第二家可以有此殊荣。如今托夷陵老祖和仙督的福,可以大饱眼福,错过了岂不是悔恨终生。 大厅里,看着眼前的一片空荡荡,蓝启仁无奈的叹口气低声向身边的蓝启义道:“我们云深不知处这百年仙境?……唉!这个魏婴可真不愧是清竹的儿子,今天过后,以后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 可是蓝启义夫妇俩却是不以为然,而景仪母亲更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拉起蓝启义道:“哎呦,你快别坐着了,我们也去猜灯谜,” 蓝起义一边站起身,一边还不忘向蓝启仁道:“二哥,你不去,我们可不管了。托魏婴的福,我也是第一次见,可不能错过了。” 景仪母亲则道:”好了,我们赶紧去吧,待会花都抢没了。也就是魏婴,他们萧氏才肯花这么大的力气,错过了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喽!“ 景仪母亲意味深长的看了蓝启仁一眼,抿着嘴偷笑了一下,拉着蓝启义向人流奔去。 蓝启仁哼了一声,不发一语。扫了一眼已经是空无一人的偌大宴会厅,无奈的长长叹了口气,一脸不快。 可是,过不多会,蓝启仁似乎有些犹豫,四下瞅了瞅,咳了一声,看似漫不经心的起身离开,可是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奔花灯而去。 谁也没有在意那两个火红的身影是何时离开。 第107章 大婚篇 九 远离喧嚣的寒室后山温泉,两团火红的人影悄然而至。 站在氤氲的温泉边,明亮的花灯下,绿油油的草地空旷而宁静。 “魏婴……”蓝忘机语气有些疑惑。 “蓝湛,你闭上眼睛。”魏无羡声音难言兴奋。 蓝忘机虽然疑惑,但也是依言闭上双眼,嘴角却是漾上一抹浅笑。 魏无羡抿着嘴偷笑了一下,抬手一辉,又亲了一下蓝忘机嘴角方才道:“好了,蓝湛,可以睁开了。“ 随着蓝忘机双眼的缓慢睁开,一片繁花似锦的芍药花海赫然映入眼帘。 那朵朵红艳如血,粉嫩如霞,洁白似雪的各色花瓣,在五光十色的灯光映照下,如梦如幻,如火如荼。 一阵微风吹过,硕大的花朵娉婷妖娆。沁人心脾的香清粉澹,高贵迷人。 饶是持重淡定,喜怒不形于色的含光君此时也是惊喜交集,细腻白皙的脸颊泛起阵阵粉红,仿佛那些粉嫩的芍药花瓣,魅惑迷人。 看到蓝忘机如此表情,魏无羡更是心满意足,一脸得意,柔若无骨般的身躯早已经慵懒的靠在了蓝忘机身上。 “魏婴,你何时所种?” 蓝忘机拥住魏无羡,声音依然难掩激动。 ”蓝湛,你忘了,我们见到蓝安前辈的那个洞穴?那里不是有好大的一片芍药花吗?我还跟你头上插了一支?“魏无羡依然靠在蓝忘机怀里,惬意而舒适。 ”嗯,记得。“蓝忘机软声细语,一脸浅笑。 魏无羡抬起头,双手揽着蓝忘机脖颈低声道:”我当时就想着要在云深不知处也给我的二哥哥种上一片芍药,所以就留了一些种子,种在了温泉这里。本来想着等听学结束了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没想到,你后来不理我了,所以我就设了个障眼符咒,将这些芍药藏了起来,”魏无羡脸色有些黯然。 \"魏婴……“蓝忘机心痛不已,蓦的搂紧了魏无羡。 ”蓝湛!现在,我把它们当作新婚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片刻的伤感,已经被随之而来的兴奋取代。火红的锦缎礼服映射下,那张白皙俊朗,笑靥如花的脸颊愈加摄人心魄,一双含情的眼眸更是熠熠生辉。而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的那一抹炫目的红,更是美得毫无道理。 蓝忘机仿佛置身于仙境,怀里的人更仿佛芍药花海里那一只最娇艳的红…… “魏婴,我喜欢!”蓝忘机喃喃低语,嘴唇已经含住那两片温润柔软…… 魏无羡更是情满心田,心醉不已,抬起头,微启双唇,深情迎合着…… 清凉的夜,月光如水,明亮的花灯和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置身于五彩缤纷,清香四溢的漫天花海中的两个火红人影,紧紧贴在一起,不止不休,辗转厮磨,互相索取,深情而眷恋;浓烈而激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稍稍分开,魏无羡依然毫无例外的伏在蓝忘机肩头,大口的喘着,蓝忘机亦是有些气喘。 终于稍稍平复,魏无羡依然整个靠在蓝忘机怀里,低声嗫嚅道:“蓝湛,这里空气这么好,我们今天不回静室了好不好,就在这里……” 魏无羡忽然抬起头,嘴角漾起一起魅惑,语气更是暧昧撩拨:“夫君,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度过我们的洞房花烛好不好?” 蓝忘机浅浅一笑,轻轻吻了一下魏无羡鼻尖,柔声道:“好,我们不回静室,但是也不是在这里。” “啊?那?……我们去哪里?”魏无羡一脸疑惑。 “魏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蓝忘机依然一脸浅笑。 “去哪儿?我还以为今天会在这里度过我们的新婚之夜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蓝忘机直接拦腰抱起魏无羡。 “等一下……”魏无羡忽然抿着一笑,挣脱蓝忘机怀抱,伸手折了一朵鲜红若血的芍药,轻轻插在了蓝忘机鬓间,又使劲在蓝忘机嘴唇啄了一下方才笑道:“好了,二哥哥,可以走了,不许摘下来!” 蓝忘记微笑不语,低头亲了亲魏无羡,抱着魏无羡飞身掠去。 云深不知处最北边的一个独立的山头,也是唯一一个挂满花灯却没有点亮的山峦。 “蓝湛,这里是?”看着映入眼帘的一个黑黢黢的院落,魏无羡有些奇怪。 蓝忘机却是没有回答,将魏无羡轻轻放下。 随着蓝忘机的挥手之间,只见一阵蓝光乍现,挂在院落各个角落和屋脊上的花灯同时点亮。 灯火通明的如水夜色中,一个古色古香的草舍赫然出现在魏无羡眼帘。 蓝忘机牵着魏无羡的手,缓步走进院落。 只见明亮的灯火阑珊下,栅栏围就的小小院落,四周皆是布满了绚丽的紫色龙胆花,而每一朵龙胆花皆是精雕细琢,轻盈飘逸,像极了一只只美丽的蝴蝶。微风吹过,龙胆花随风摇曳,满坪怡人,散发着梦一般的美丽。 而古院中,是一条青石铺就得小路,小路尽头,一座飞檐翘角,青瓦白墙的精致房舍静静地伫立在如墨夜色中,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幽静典雅。而挂在屋檐下的一对大红灯笼更是光彩夺目。 “龙胆小筑!”随着屋檐下门匾映入眼帘,魏无羡脱口而出。 “蓝湛,这里是?是你的……”魏无羡有些难以置信。 “嗯,这是我父母的居所。”蓝忘机牵着魏无羡的手,语音低沉而温柔,看向魏无羡的珀色眼眸更是满目含情。 “蓝湛,你带我来这里是?” 对于蓝忘机父母的往事,魏无羡早已经从蓝曦臣口中得知,而龙胆小筑,更是蓝忘机心底深处的痛和刻骨铭心的回忆。所以魏无羡从没有提起。如今,蓝忘机却将自己带到了这里,魏无羡隐隐有些激动。 “魏婴,龙胆小筑是我父母的居所,这些你已经知晓。我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我们大婚,等着没有一丝遗憾,想带你来这里,告诉我的双亲,我终于和魏婴有了一个真真正正属于我们的家;终于将魏婴真真正正的藏在了身边。再也不用担心魏婴会离开我;再也不用担心魏婴会突然消失;再也不会将我的魏婴弄丢。魏婴,这些,你都明白吗?“ 夜色中,蓝忘机的声音有些颤抖,仿佛突然又回到了幼年失去双亲的孤苦无助;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失去魏无羡的痛和悔。 一向在自己心里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眼前这个人,一直在魏无羡潜意识里,是自己无论漂泊多远,都最终会回来的港湾。而这个人的怀抱,更是自己无论有多么胡闹,有多恣意妄为,都可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保护伞。 可是,今天,现在,魏无羡却是深深感受到了藏在蓝忘机心底深处的痛和遗憾。 是了,只知道自己幼年失去双亲,孤苦无依,寄人篱下;可是却忘记了这个将自己宠上天,无所不能的眼前人,亦是同样幼年失怙,至此将心事深埋,将自己包裹,隐藏,才有了世人眼中的清冷孤傲,冷淡寡言。 一阵心痛从魏无羡心底深处席卷而来。 ”蓝湛,从现在起,你就是魏婴的家,魏婴也是你的家。魏婴再也不会逃跑,再也不会丢掉……” 魏无羡亦是情难自已,声音也有些哽咽。 “魏婴………”蓝忘机浅淡的眼眸泛起点点星光,轻轻抚了抚魏无羡脸颊,继而又浅浅一笑,如玉脸颊泛着摄人光泽。 “蓝湛………”魏无羡一声轻唤,将脸颊埋在了蓝忘机胸口,双手环住蓝忘机的腰,紧紧依偎着。 静谧的夜,清风微澜,空气温馨而清新。灯火阑珊下,两人仿佛世外飞仙,远离尘世纷扰,相依相伴,畅游在这天地之间。 第108章 大婚篇 十 好久,终于分开。 蓝忘机牵着魏无羡的手缓步走到廊下…… “魏婴,小的时候每逢初一和十五,我都会跪在院子里等着见母亲,等着能被母亲抱着的那一刻。虽然每次母亲和我说话,我都不回答,可是我心里却是很欢喜,也只有那两天我才会觉得不再害怕孤独……” “直到有一天,终于知道母亲不再会回来了,可是我依然愿意等,依然愿意跪在这里,在心里和他们说说话,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母亲依然活在我心里,我才不会觉得孤单。” 蓝忘机凝视着房舍,好像这些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记忆尤深,娓娓而谈。 魏无羡轻轻握住蓝忘机的手,不发一语,静静聆听着,感同身受着。 蓝忘机反手握住魏无羡手指,并五指紧扣,继续道:“长大后,我以为今生都不会再有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温暖,今生都会是一个人孤独终老。可是,茫茫人海,竟让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人生有人相伴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魏婴,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再向我父母磕头可好?”蓝忘机视线转向魏无羡,珀色的眼眸柔情似水。 “嗯!好!” 魏无羡使劲点了点头,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两人轻抬衣摆,双双在长廊下面面向房舍跪下,又一起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蓝忘机却是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再次将伸魏无羡的手握在掌心,面对房舍缓声轻语:“阿爹,阿娘,忘机来看你们了。今天是忘机大婚的日子,忘机将自己心爱的人也带来了,让你们看看。他就是忘机踏遍千山万水方得寻回的魏婴;是忘机余生都要守护的魏婴;是忘机生生世世的爱人魏婴。余生有了魏婴相伴,忘机此生无憾。阿爹,阿娘,忘机想你们,忘机想告诉你们,有了魏婴,忘机不再孤独,忘机很欢喜。” 听着蓝忘机毫不掩饰的告白,感受着蓝忘机藏在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对自己深入骨髓的爱,更是深深体会了十六年来蓝忘机遍寻自己无果后的彻骨疼痛。 不争气的眼泪终于从眼眶喷涌而出。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顾不上擦拭汹涌而出的泪水,面对房舍大声道:“阿爹,阿娘,魏婴来看你们了,魏婴会一生守护蓝湛。蓝湛在哪儿,魏婴就在哪儿,蓝湛就是魏婴的家。魏婴感谢你们给了蓝湛生命,让魏婴有了生生世世相依相伴的爱人,让魏婴有了家,魏婴爱你们,魏婴给你们磕头了。” 魏无羡说完,毫不犹豫的又磕了一个头。 “魏婴……” “蓝湛……”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冁然一笑,却是透着点点泪光。 “魏婴……”蓝忘机牵着魏无羡的手,两人双双起身。 蓝忘机轻轻拭去魏无羡眼角泪痕,珀色的眼眸星光点点。 “魏婴,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你闭上眼睛。” “啊?蓝湛,你要……做什么?”魏无羡没想到蓝忘机还有这一手,声音有些激动,亦有些隐隐期待。 蓝忘机笑而不语。 魏无羡咬着嘴唇,心里暗暗思忖:“这个小古板难不成也藏了什么宝贝?可是,他那么循规蹈矩能玩出什么花样?” 看着眼前浅笑盈盈,淡定自若的一袭红衣,魏无羡索性也不再多想,干脆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嘀咕:“小古板,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蓝忘机浅笑吟吟,一脸满足,将一脸乖巧的魏无羡拥在怀里,微微抬手…… “魏婴,好了。”随着蓝忘机的声音响起,魏无羡忙不迭的睁开了眼睛。 “蓝湛!”魏无羡一声惊呼,满脸不可置信。 清凉夜色中,一池绿意盎然的莲塘赫然出现在眼前。而整个莲塘里皆是布满了小巧雅致的灯笼。 更让魏无羡惊喜若狂的是,莲塘里开的莲花竟然是紫莲! “紫莲?蓝湛,是紫莲!” 随着蓝忘机微微施法,所有的灯笼同时点亮。刹那间整个莲塘一片光彩夺目。一只只灯笼犹如一颗颗明珠,又如同繁星点点,在夜晚的宁静中闪烁着朦胧而神秘的光泽。 而在灯笼的光辉映射中,只见满池碧绿欲滴的荷叶间,一朵朵锦缎般绚丽夺目的紫色莲花,泛着魅惑的光泽在荷叶间亭亭玉立,傲然开放。清风拂过,片片荷叶轻摇微颤,朵朵魅紫摇曳生辉,婆娑起舞,婀娜多姿间散发着缕缕淡淡芬芳。 魏无羡早已眼花缭乱,根本移不开眼睛,狭长灵动的双眼迸射着异样的光芒,大张着嘴巴,两步奔到莲塘边,俯身将鼻子凑到一朵硕大深紫色的莲花前,用力的嗅着。随着沁人的淡雅清香从鼻尖传入心房,魏无羡只觉得心旷神怡,如入仙境。 “魏婴,你可喜欢?”蓝忘机缓步上前,嘴角轻扬,笑靥如花。 “喜欢,当然喜欢!蓝湛,你……你这是从哪里弄的?”魏无羡一脸兴奋,手指轻轻抚着花瓣,爱不释手。 “魏婴,不是只有你从蓝安前辈那里留了种子,我也是。”蓝忘机脸上笑意更浓。 “啊!”魏无羡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在蓝安洞穴吃紫莲时候,蓝忘机留了两粒,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 魏无羡心里满满的感动,吸了吸鼻子嘟着嘴道:“蓝湛,你可真行,瞒的这么紧!” 蓝忘机却是笑而不语,轻轻握住魏无羡双手,柔声道:“魏婴,有句话我一直没有对你说,今天我想对你说。” “什么话?”魏无羡已经仿佛有所了然,竟然有些微微脸红。 蓝忘机珀色的眼眸深深凝注着魏无羡,语音轻缓却坚定道:“魏婴,万千人海,我很感激有了一个你!我想对你说,我会用我的余生做聘礼,和你允诺百岁之约;我愿用我的余生陪你长夜漫漫,此爱永续;我会用我的余生,倾尽全力成全你守护的侠义。此生一诺,生死不负。” 魏无羡强忍着几欲夺眶而出的热泪,可是依然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早已经知道了蓝忘机对自己的深情,对自己的守护,可是依然被蓝忘机的那句 “倾尽全力成全你守护的侠义“ 而震撼,而热泪盈眶! 原来一直走到黑的那条独木桥,从来不曾孤独。 原来无论前世今生,在那个人的心里,自己无论是云梦“魏公子” 还是乱葬岗“夷陵老祖” ,自己都一直是他的魏婴! 幸好!景行含光,沧海未成桑田! 幸好!无羡不忘,归来仍是少年! 还好,等到了花好月圆时。 还好,等到了月满共情夜。 魏无羡起劲吸了吸鼻子,反握住蓝忘机双手,大声道:“蓝湛,蓝忘机,魏婴爱你,生生世世都爱你,人间值得,你值得。今生魏婴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一次相遇,一生相守。魏婴要天天和你在一起·。” “魏婴!”蓝忘机颤声轻唤。 “蓝湛!”魏无羡朗声应答。 宛若精灵,恣意开放的一片魅紫映射下,两个火红的身影已经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终于,蓝忘机稍稍放开魏无羡,嘴唇放在魏无羡耳边低低道:“魏婴我带你进我们婚房。” 魏无羡满脸娇羞,微微点头。 两人五指紧扣,缓步踏入龙胆小筑。 随着一阵耀眼的火红,魏无羡再次失态,几欲惊呼出声。 只见一片古色古香中,无数支红烛熠熠,满室生辉。大红的喜字贴在古色古香的窗棂上,烛光下散发出暖暖的红光。 床铺上,崭新的火红锦缎被褥熠熠生辉,金丝线绣成的双龙栩栩如生,华丽耀眼。床头贴着的大红的喜字,与满室的红色绸缎相得益彰。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馨香,使人沉醉。 魏无羡已经被满室的火红轰的晕头转向,不知身在何方,一双眼睛更是被映射的几乎睁不开眼。 但是当眼睛扫过床头时,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床头板上竟然还有两个小人;两个身穿红衣,抱在一起亲嘴的小人。 “嗤……”魏无羡一声轻笑…… “蓝湛,你这……真是……” 魏无羡一把抱住蓝忘机,“二哥哥,多大了?这些小人都是我十二三岁时候玩的,你可真是的!偷鸡还不够,还画小人亲嘴?你说你还想干什么?还有没有你不敢做的?” “没有!为你,什么都愿意做。”蓝忘机一把抱住魏无羡,一脸认真。 魏无羡一脸满足,心里乐开了花。 “蓝湛,你这都是啥时候弄得?”置身于满室的红,魏无羡满足而惬意的靠在蓝忘机身上。 蓝忘机冁然而笑,嘴唇在魏无羡耳边低语道:魏婴,这是我们的婚房,你喜欢吗?” “嗯,喜欢。”一向自诩脸皮第一厚的夷陵老祖,此时竟然有些羞赧,洁白如玉的脸颊不知何时泛起了一抹红晕;一双低垂的媚眼被一层浓密的睫毛薄薄覆盖,随着眼珠的不停转动,漆黑如墨的睫毛仿若羽扇轻轻颤动;微微嘟起的唇角不经意间显出一丝婴儿般的纯真乖巧。而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的那一抹大红抹额更是美得触目惊心。 “魏婴····” 蓝忘机心动不已,喃喃低语:“初见乍惊欢,再见亦怦然,愿可共白首,余生永相伴。”随即低头捉住那两片娇憨的红唇,再也不舍得放开。 一阵疯狂而热烈的唇齿缠绕,魏无羡目眩神迷,浑身酥软,而嘴唇上传来的清甜温润,却又让他情潮汹涌而丝毫舍不得放开。终于,招架不住的夷陵老祖彻底瘫软。 而蓝忘机更是早已被怀里满脸绯红,双眸微闭,慵懒无力的魏无羡撩拨的血脉偾张,再不犹豫,双手微抬,已经将魏无羡拦腰抄起。 “蓝湛……等一下……等一下……” 魏无羡早已经意乱情迷,但是依然用最后一丝理智,勉力推开已经欺身而上的蓝忘机。 “魏婴……不要……不要等……” 蓝忘机满面绯红,浑身炙热,哪里愿意起开,双手已经将魏无羡束腰剥开…… 第109章 大婚终结篇 “蓝湛,蓝湛,等会,你忍一忍,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做。”魏无羡气喘吁吁,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护住自己已经春光乍泄的一片雪白。 无从下手的蓝忘机似乎有些不满,一只弹琴的手毫不留情的掐了一把,魏无羡还没来及惊叫出声,就已经被咬住嘴唇。 “唔……痛……” 好一会,蓝忘机方才松开口,火热的双眸已经满是威胁…… “把手……拿开!”蓝忘机语音隐忍而不满。 “蓝湛,蓝湛,好哥哥,你听我说,你……你先放手……我真的有事给你说……”魏无羡被蓝忘机折腾的浑身又痒又麻,只得尽力忍着,嘴里不停的哄着。 蓝忘机稍稍停顿,须臾又固执道:“不要!有事待会再做。”同时一只手快速解开了自己束腰。 “蓝湛……”有些孩子气的蓝忘机让魏无羡不禁好笑,更是惊叹小古板单手解束腰的速度和技术可真是练就的炉火纯青。 “蓝湛,这件事我们必须现在做,等那个什么完了,就没有意义了。”魏无羡依然双手放在胸前用力推着蓝忘机力大无穷的身体。 看到魏无羡如此坚持,蓝忘机只得勉力停下动作,却是依然伏在魏无羡身上。 “夫……君,反正魏婴今天早晚都是你的,你且先忍忍,先忍忍哈……”魏无羡心里好笑,嘴上依然尽力哄着。 磨蹭了好一会,蓝忘机方才一脸不开心的起身。 魏无羡抿嘴一笑,坐起身,略整了整外衫,拿起被蓝忘机已经解开的束腰,想了想又放下,直接松散着衣衫,拉着一脸锅灰的蓝忘机奔到了放着红烛的四方桌前面。 “蓝湛,我们还少做了一件事。”魏无羡一脸神秘。 “少做?何事?”蓝忘机一脸狐疑。 魏无羡抿嘴一笑,伸手之间已经从乾坤袖中取出了一瓶小巧如巴掌大的红色玉瓶。 明亮的烛光下,火红的玉瓶闪烁着炫目的光泽,晶莹剔透,灵动而神秘。 “蓝湛,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魏无羡本就清澈的眼眸此时更是闪闪发光。 “交杯酒?”蓝忘机忽然了然,也是,两人只顾着躲开众人,都忘记了喝交杯酒。 想到此处,蓝忘机浅淡的眼眸盈盈笑意。 魏无羡更是心花怒放。 “魏婴,我不能……”蓝忘机却是脸色忽变,有些紧张。 魏无羡心中了然,坏坏一笑,低低道:“夫君是担心自己喝醉了,不能洞房了是吗?” “嗯……”蓝忘机脸色微红,老实的点了一下头。 眼看计谋得逞,魏无羡早已经心里乐开了花。 “二哥哥放心,这酒可是我单独给你酿制的,是照着古籍记载以芍药花瓣酿制的花酒,喝完了不光不会醉倒,而且………而且夫君还会更加威武……” 魏无羡将身体靠向蓝忘机怀里,柔若无骨的水蛇腰又不怀好意的扭了扭。 “魏婴……”蓝忘机一把搂住怀里的人,浅淡的眼眸刚刚平复的火热又一闪而过。 魏无羡抿嘴一笑,掏出两个酒杯,拿开酒塞,将酒杯斟满, 一股独特的芬芳立时弥漫开来,淡淡的花香和浓郁的酒香混合在一起,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神秘而迷人的气息。 两人各执一杯。 “夫君,魏婴一愿郎君千岁。”魏无羡嘴里轻声念叨,随即和蓝忘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 两人相视一笑,手臂环绕,一饮而尽。 独特的清甜让不善饮酒的蓝忘机略略诧异。 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斟满了第二杯…… “夫君,魏婴二愿郎君……” “二愿吾爱魏婴一生康健。”蓝忘机打断魏无羡,已经抢先说道。 魏无羡抿嘴一笑,一脸满足。 两人再次交杯,一饮而尽。 “这第三杯,魏婴愿……”斟满第三杯酒,魏无羡再次话语被打断…… “三愿,和吾爱魏婴共白首,永相伴。” “嗤……蓝湛,你可真行……”魏无羡忍不住一声轻笑。 两人第三次一饮而尽。 魏无羡从蓝忘机手中拿过酒杯,轻轻放在了四方桌上,随即脸上显出一抹神秘。 “喝完了!”蓝忘机一把抱住魏无羡,有些执拗的语气,带着些许期待。 “好好好,夫君,交杯酒喝完了,下面我们该做什么了?” 魏无羡心里乐开了花,双手环绕在蓝忘机脖颈,双唇几乎贴在蓝忘机唇上,本就妖媚的双眼更像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光波流转,微微上扬的唇间更是噙着一抹魅惑,沾染了酒香的双唇微微张开着,仿佛盛开的芍药花,鲜艳欲滴,而红红的舌尖更是若隐若现。 明亮的烛光下,魏无羡竟然浑身散发着从没有过的气息,一股浓浓的……色欲! 蓝忘机双眸几欲喷火,如玉的脸颊有了酒香的加持早已经满面绯红,火热滚烫。 “魏婴………”蓝忘机几乎将那两张诱惑自己的整个嘴唇包裹,似乎还觉得不够,又勉力腾出一只手用力托住魏无羡脑袋。强大的力量,让魏无羡只得仰着头大张着嘴巴,任由人家攻城掠地。 魏无羡一阵窒息,再加上脖子被迫始终抬着,魏无羡索性直接跳起来,双腿环在蓝忘机腰上,两只手臂抱住蓝忘机脑袋,低下头狠狠亲了下去…… 随着魏无羡火红的礼服滑落在地,蓝忘机一只手托着死死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只手按住魏无羡脑袋,快步走向榻边,唇齿缠绕间,两人双双滚到了火红的榻上。 “魏婴,我还有一愿,愿我们说好天天就天天。”魏无羡意乱情迷间,耳边突然来了某人低低的语音。 “啊?蓝湛……啊………蓝………” 丝滑柔软的大红锦被上,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清凉如水,微风拂面的如墨夜色中,沉寂了多年的龙胆小筑,此刻终于有了人间烟火气,阵阵彻底放飞的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不绝于耳,闻之令人耳热心跳,血脉偾张,却又是如此和谐美妙。 仿佛怕打扰了这美好的时光,皎洁的月光不知何时已经害羞的悄悄躲在了云层里; 寥寥虫鸣声也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 终于,有人受不住,开始求饶。 可是今天的蓝忘机却仿佛如有神助,本就非同一般,今天更是恣意放飞,屡屡漏出声音。 “这是怎么了?我的酒,我的酒怎么没有起作用?反而……” 被迫不停“受” 的魏无羡心里惊慌不已。 明明是在禁术室里看到了古籍记载,此法酿酒可以使人快速投降,却不伤身。可是今天怎么不灵了?反而某人更加威武。这,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古籍是假的? “哎呦,我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怎么办?啥时候是头?”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酿制的花酒竟然不灵,反而,反而好像还起了反作用,魏无羡立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沮丧。 也许是心有灵犀,被某人窥探到了心思,突然的 “攻”,让魏无羡猛的一下子没受住,蓦的大喊:“啊……蓝…湛……你,你……王八蛋……” 静谧而温馨的夜,终于再次传来了老祖不停歇的求饶声:“二哥哥,夫君,好了没有啊?饶了我吧?饶了魏婴的小命,魏婴错了,夫君威武,魏婴才是王八蛋,夫君……夫君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突然 “咔嚓” 一声,以及魏无羡同时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打破了夹杂在一起的喘息声,也让狼烟四起的战场瞬间熄火。 魏无羡未及反应,已经被蓝忘机抱住直接一个翻身,“扑通”两人跌落在地…… 床榻竟然折了! 蓝忘机及时抱住了魏无羡,可是自己却是生生跌落在了断裂的木板上,饶是冷静自恃的含光君也忍不住“嘶”了一声。 “蓝湛,你,你这是什么破床,怎么这么不结实?” 魏无羡费劲的爬起来,火红的中衣已经只剩下几屡布条,晃悠悠的挂在身上,几乎一览无余的身躯依然留着战场的痕迹…… 虽然自己被蓝忘机及时抱住,丝毫无损,但这可是正在兴头上,万一因为这个再落下毛病,岂不是亏大发了。 蓝忘机忍着身上被咯的痛楚,勉力站起身,看着坍塌的床榻,亦是一脸沮丧。 真是百密一疏,几十年没有睡过的床了,哪里能禁得住两人如此折腾。 “哈哈……”魏无羡突然一阵大笑…… 雅正端方的含光君,此时当真是不忍直视…… 长长的黑发散乱不堪,一身火红的中衣,早已经残破不堪,几乎半裸,身上线条优美的肌肉若隐若现。而最重要的是,身上仅存的一些布头,那,那啥也遮不住啊?反而更显突出…… “蓝湛,你说你要是这个样子走出去,会怎么样?哈哈,哎呦笑死我了?蓝湛,你的名声从今夜算是彻底毁了。” 魏无羡笑不可仰,却是忘了自己比蓝忘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婴……”蓝忘机略略嗔怪。 看着花枝乱颤的某人,身上几屡布条不停的晃动,不管是该遮的不该遮的,还是山川大河,雪山草地,通通暴露无遗。 蓝忘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捞过来,牢牢箍住…… “我们……回静室。”蓝忘机声音隐忍着。 “回静室?这个样子?蓝湛,会吓死人的知道吗?”魏无羡依然止不住笑意,窝在蓝忘机怀里,依然一阵乱蹭,早就将刚才的求饶忘了一干二净! “我……”蓝忘机身体渐渐绷直,脸上也是渐渐泛红,潮热。 “我,没有吃饱……你忍心?”蓝忘机声音低低切切,软软糯糯,还有些……撒娇。 如此难得一见的含光君,魏无羡笑得不行,可更是爱到骨子里。 好容易止住笑意,抬头啄了一下蓝忘机嘴唇,低低笑道:“夫君,知道你没有吃饱,别急,魏婴有办法。” 说着,魏无羡转身抱起被褥,直接铺在了地板上。 蓝忘机还未说话,已经被魏无羡猛的扑倒在了被褥上 “夫君,准备好了吗?魏婴来了…………” 正文完结!!! 第1章 番外一 沉沦 晚膳后,蓝忘机收拾妥当,拉起已经斜躺在榻上魏无羡的手,温声道:“魏婴,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出去?蓝湛,明天就是典礼了,云深不知处这么多人,你不担心人多?”魏无羡有些纳闷,这可不像小古板的风格。 “无妨,走吧,我们去见一个人。” “见人?谁啊?” 蓝忘机不语,直接拉着魏无羡的手走出静室。 两人并排走在石阶小路上,晚风习习,清爽怡人,虽然刻意避开了主干道,但是依然是来来往往的仙门中人不时从两人身边走过行礼。 “蓝湛,你要带我去见谁啊?搞得这么神秘?”魏无羡着实惊异,明天就是典礼了,这还有谁没见过的? “去了就知道了。”蓝忘机一脸淡定。 “切!不说拉倒,有什么了不起!”魏无羡嘴上埋怨着,却是依然忍不住去拉蓝忘机的手。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从何时开始,竟然习惯了两人在一起时,一定要拉着蓝忘机的手,心里方才觉得安心。 当自己的手刚刚伸出去,已经被人一把攥住,随即五指紧扣。魏无羡一脸满足,嘴里却嘟囔着:“小古板,看你要将我带到哪儿去。” 单独的一间精舍,远离了喧嚣,在清凉的夜色中犹显宁静安详。虽然房门关着,可是透过窗棂柔和的烛光,依然隐隐听见说话声,还有似乎小女孩的叽叽喳喳声。 魏无羡更加奇怪。 现在云深不知处说是寸土寸金都不为过。就连江澄和聂怀桑这样的世家家主,虽然都有单独的官房,但也都是集中在雅士林,依然难免嘈杂。可是如今竟然还能有人单独拥有一座独立的院落,可想而知对方身份有多金贵。 可是,魏无羡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如此神通广大,能让蓝忘机如此重视。不仅单独安排房舍,还要在大婚前单独来探望。 蓝忘机不发一语,轻叩房门。 “绵绵?竟然是你?”随着房门的打开,魏无羡一脸惊异。 竟然是绵绵一家三口。 典雅的精舍,所有设施一应俱全,干净整洁又温馨宁静。 绵绵亦是一脸惊喜,“含光君,魏公子,你们怎么来了?” “绵绵,你们啥时候过来的?我都不知道?”魏无羡一脸开心。 绵绵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含光君亲自安排人将我们接来的,绵绵何德何能,竟然劳动含光君如此费心,还单独安排房舍。” “蓝湛……”魏无羡咬了咬嘴唇,蹭了蹭蓝忘机。 蓝忘机却仿若未见,温声向绵绵道:“姑娘住的可还习惯?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哪里有不习惯,只是我们一家三口人单独住一个院落,是不是有些浪费,要不然……” “无妨!”绵绵话未说完,已经被蓝忘机直接打断。 “就是!就是!绵绵姑娘,尽管安心住下,有蓝湛在,你不用多想。”魏无羡也忙不迭的开口道。 “坏人!”突然的一声稚嫩的童声让几个人同时一愣。 只见一个约摸六七岁小女孩拉住绵绵衣袖,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魏无羡,小小的脸蛋充满了戒备。 “坏……坏人?小绵绵,你说谁是坏人?”魏无羡一脸不可思议,怎么着?瞧这眼神,难不成自己是坏人?为什么? “绵绵,不可乱说!”绵绵连忙蹲下身子,握住小绵绵的两只手臂,轻声责怪道。 小绵绵噘着嘴,直接靠在了绵绵怀里。 “含光君,魏公子,你们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绵绵站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嗨……”魏无羡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转了转眼珠,又弯下身子温声向小绵绵道:“小绵绵,你告诉哥哥,谁是坏人啊?” 小绵绵将身体向绵绵身后躲了躲,似乎有些害怕魏无羡,睁着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珠子。 魏无羡有些泄气,站直了身体,一脸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白衣…… “蓝湛……她在说谁啊?”魏无羡嘟着嘴。 蓝忘机不发一语,握了握魏无羡的手。 “你是坏人……”小小的声音有些怯怯,可是三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绵绵……”绵绵对着小绵绵有些嗔怪。 “他就是坏人!我都看见了,他趴在白衣哥哥身上,还咬白衣哥哥的嘴巴……”小绵绵却是鼓足了勇气,大声说道,小小的脸颊一脸倔强。 “什……什么?我……我……”魏无羡可真是惊到了!这都是啥时候的事情? 魏无羡忽然想起来,自己和蓝忘机当初躲在绵绵家里的草垛后面时,确实是将蓝忘机扑倒在了地上。 不过,好像是那个人先亲的自己,自己当时只是迫不得已,那个什么,自卫罢了!怎么反而到头来自己竟然成了坏人?难道就因为那个人长得比自己好看? 魏无羡禁不住一脸不服气,刚想转头看向身边人,却是一直被握住的手指又被某人轻轻攥了攥。 “好你个蓝湛,自己干的坏事,竟然还要让我顶祸。”魏无羡一脸悻悻。 而此时绵绵听到女儿口无遮拦的话,竟然不知说什么好,有些尴尬,亦有些忍不住想偷笑。 好在魏无羡本就不是个脸皮薄的主,转了转眼珠,蹲下身子,柔声向小绵绵道:“小绵绵,哥哥不是坏人,你忘了?当初哥哥还给你压祟钱?” 小绵绵身体又往母亲身后躲了躲,又瞅了一眼蓝忘机,小声却很坚定道:“是白衣哥哥给的。” 此言一出,魏无羡是彻底无语了。而绵绵也是抿着嘴轻笑。 看着躲在大人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小绵绵,魏无羡禁不住有些失笑道:“你们还别说,这小丫头片子记忆力还真是好,我都忘记的事情,她倒记得一清二楚,眼力劲还很厉害……” 魏无羡忽然住了嘴,似乎若有所思…… “绵绵,你们现在是不是还单独住在那个兰陵郊外?”魏无羡问道。 “嗯,是的,魏公子。”绵绵有些诧异道。 “那你俩平时出去夜猎,岂不是就将小绵绵锁在家里?”魏无羡又道。 “嗯,怎么了?魏公子有何不妥吗?”绵绵有些奇怪。 魏无羡却是不答话,反而蹭了蹭身边的白衣,眨了眨眼道:“白衣哥哥?” 两人立时心意相通,蓝忘机点了点头。魏无羡会心一笑,随即向绵绵道:“绵绵,你愿不愿意让小绵绵加入蓝氏,以蓝氏门生子弟名义修习?” 绵绵一愣,继而有些不敢相信,又看向了蓝忘机,收到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点头。 绵绵禁不住惊喜交加,连忙向忘羡两人行礼道:“绵绵代女儿谢过含光君和魏公子。绵绵真是惭愧……”绵绵有些说不出话。 姑苏蓝氏在玄门是何等地位?且不说光那几千条家规,就可以想象此门有多难进!更何况现在又是仙督府邸,一般人根本就是望尘莫及。 看着绵绵惊喜的样子,魏无羡暗自嘀咕:“这姑苏蓝氏有什么好的?怎么就都这么趋之若鹜?我怎么没有觉得?要不是有一个小古板,这辈子我都不要进来。” 想到此处,又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古板, 看着错落有致,鬼斧神工般的完美侧颜,魏无羡又忍不住心神激荡,忽然想赶快离开这里,回去好好拱拱他的大白菜。 离开精舍。走在回静室的小路上,终于来到了一僻静处,魏无羡再也不管不顾,一把揽住蓝忘机脖颈,咬住某人的嘴唇,狠狠亲了下去。 直到被蓝忘机反守为攻,亲的浑身酥软,两人方才松开。 “白衣哥哥,我可真是折在你手里了?真是没有天理?明明是你先亲我的,怎么反倒我成了坏人了?”魏无羡伏在蓝忘机肩头,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魏婴,我跟欢喜。” 蓝忘机拥住魏无羡,却是一脸满足。 “哼!……”魏无羡一脸不服气,“你做了坏事,别人替你顶锅,你当然欢喜了。” 可是很快,脸颊上又忍不住洋溢着得意的笑意。 早已经过了亥时的夜晚,虽然春意阑珊,静室却依然热火朝天,春意盎然。 想到明天就是大婚典礼,蓝忘机忍住心里的汹涌情潮,草草结束,却依然搂住魏无羡,久久的亲吻,而魏无羡心里却一直想着,今天见到绵绵一家的惊异。 如此盛典,如此众多的人数,可是蓝忘机仅仅因为当年绵绵在金陵台为自己说了一句话,竟然如此用心回报,不仅单独安排住处,还屈尊降贵亲自探望,各种原由,魏无羡岂能不知, 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罢了。 魏无羡心下感动,嘴里却不满道:“蓝湛,你对绵绵这么好,要不是我们要大婚了,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 “魏婴……”蓝忘机抬起埋在魏无羡胸口前的脸,语气有些嗔怪,忍不住又咬了一下那张没遮没拦的嘴唇。 虽然并不疼,但是魏无羡依然夸张的“哼”了一声,身体又是一阵乱扭。 “你……不许乱动!”蓝忘机隐忍着。 魏无羡抿嘴一笑,一把揽紧蓝忘机脖颈,近乎疯狂的索吻,浓浓的情意在两人唇齿间流淌。 两人呼吸渐渐急促…… “二哥哥,做什么忍着?魏婴不是在你怀里吗?”魏无羡双手捧着蓝忘机脸颊,一双媚眼水波潋滟,弯起的嘴角巧笑嫣然。 “魏婴……明天我们……”蓝忘机声音有些嘶哑,珀色的眼眸更是浓浓的火焰。 “夫君,明天是明天,今天你吃不饱,不难受吗?”魏无羡双眼愈发魅惑,低低的语气更是娇憨暧昧。 “魏婴……”蓝忘机只觉得一颗心几乎破腔而出,猛的堵住了魏无羡双唇,强势而霸道的吻让魏无羡头晕目眩, “魏婴……” “夫君……二哥哥……” 终于不管不顾,两人双双沉沦…… 第2章 番外二 话本 静室。 聂怀桑:“魏兄,新婚感觉如何?是不是如入云端?” “聂怀桑,我说你能不能想点正经事?什么如入云端?我看你是话本看多了吧?” 魏无羡一脸不屑。 聂怀桑也不介意,笑了笑,将脑袋向魏无羡面前凑了凑,小声道:“魏兄,我给你带了礼物。” “切!” 魏无羡乜斜了聂怀桑一眼…… “你能带给我什么礼物?无非就是酒罢了?搞得这么神秘。” “哪里的话,魏兄,可不要小瞧这个礼物哦?” 聂怀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册,又心虚的向门口瞅了瞅,方才一脸坏笑的递到魏无羡面前。 “春宫秘籍?” 魏无羡双手拿着画册,禁不住大叫。 “嘘!嘘!魏兄,你小点声!要是被含光君听见了,我可就死定了!”聂怀桑大惊失色,差点跳起来。 魏无羡连忙捂住嘴巴,又往门口瞅了瞅。 待到确定安全,魏无羡小心的翻开画册,目不转睛的盯着。 “怎么样?刺激吧?是不是很感激我?”看着魏无羡如此表情,聂怀桑心中甚是得意,用折扇挡住嘴巴,一脸戏谑。 “感激你个头!”魏无羡忽然猛的合上了话本,直接用话本砸了一下聂怀桑的头。 “聂怀桑,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给我送这个东西,是不是想让蓝湛折磨死我?还感激你?想什么呢?”魏无羡嘴里不放过,脸上也是一本正经。 “哎!哎!别打!别打!好好好!魏兄你不要拉到,我收回便是。” 聂怀桑说着伸手就去拿魏无羡手里的话本。 “哎,哎,干什么,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去?真是的!出息吧你!”魏无羡嘴里嚷嚷着,一巴掌拍在了聂怀桑手上,另一只手已经将话本塞进了怀里。 聂怀桑一阵窃笑…… “魏兄,我家里还有,改天你要是去清河,我再拿给你,保证比这个还要让你满意。” “聂兄,你可真是嚣张啊?”魏无羡一脸坏笑,得意洋洋。 “魏兄,彼此彼此啦……”聂怀桑低眉浅笑,意味深长。 “哈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静室,魏无羡一身洁净柔软的亵衣从隔间出来,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 “二哥哥,我洗好了,你去洗吧,魏婴已经给你换好热水了。”魏无羡一脸讨好。 某人忽然的殷勤,让蓝忘机略略诧异,但依然不发一语,走进了隔间。 随着轻微的水声传来,魏无羡咬着嘴唇,唇间掩饰不住的兴奋,连忙将手伸到枕头底下。 “咦,怎么不见了?我明明就藏在这里的?”看着两手空空,魏无羡一脸疑惑,又看了看雾蒙蒙的隔间,心里快速思索着。 终于等到某人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隔间走出来,魏无羡忙不迭的迎上去…… “蓝湛,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东西?”魏无羡有些心虚道。 “何物?”蓝忘机一边用洁白的巾帕擦着黑发,一边漫不经心的看向魏无羡。 “就是,就是………” 魏无羡顿了顿,索性心一横道:“就是我藏在枕头底下的话本,是不是被你给藏起来了?” “没有!” “什么没有?这间屋子,难道还能有别人敢随便进来?”魏无羡大声嚷嚷。 蓝忘机瞥了一眼魏无羡,不发一语,直接坐到了榻上,继续擦拭着头发。 “喂,蓝湛,你怎么不说话,那可是聂怀桑送给我的?你不能私藏,快些还给我。”魏无羡紧跟在蓝忘机身后,双手叉腰站在蓝忘机面前,不停的嚷嚷着。 “聂怀桑?”蓝忘机面无表情的看了魏无羡一眼。 “啊?……”魏无羡立刻后悔,这一不小心将聂怀桑给卖了。 “反正不管是谁给我的,那也是我的,你不能私藏,快点还给我!”事已至此,魏无羡也不再顾忌,不依不饶。 “毁了!” “什么?毁了?蓝湛,你……你……陪我话本!”魏无羡心下恼怒,自己可是还没来及看完就被毁了,也太可惜了。 蓝忘机放下手里的巾帕,刚想起身,却是被魏无羡一屁股坐到了腿上…… “小古板,装的还真像!明明偷藏了我的话本,还装的跟没事人似的,你说你是不是藏起来自己偷偷看了?” “没有!”蓝忘机依然一口否定,并不经意的将某人又往自己身上托了托。 “骗人!鬼才信!你快些给我拿出来,我还没看完呢。” “你觉得,我还需要话本吗?”蓝忘机忽然变了语气,手上也没闲着。 “啊?蓝湛,你,你啥意思?” “我,没有让你舒服吗?”蓝忘机低低的语气言不尽的暧昧。 “啊?你……蓝湛!你……”魏无羡猛的提高了声音,因为忽然觉得身上一凉,本就丝滑薄如蝉翼的亵衣不知何时已经脱落…… “蓝湛,你……你这就要上了吗?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啊!……蓝湛……你混蛋!”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魏无羡依然坐在某人腿上大口喘着,蓝忘机亲了亲魏无羡已经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柔声耳语道:“魏婴,好了,我去给你盥洗。” 说着直接将魏无羡抱起来,还没有挪动脚步,那人已经咧嘴“嘶”了一声。 “怎么了?”蓝忘机一脸紧张。 “我……疼……”低低的声音满是委屈。 “哪里疼?” “……屁股疼……” 隔间雾气缭绕间,魏无羡一边闭着眼睛任由某人给自己盥沐,一边嘟囔着:“聂怀桑,我可被你害死了,真是的……啊……蓝湛,你,你轻点洗,我疼……” 第3章 番外三 红盖头 夜幕下的静室,院门口的两只大红灯笼在清风中摇曳,似乎在诉说着浓浓的情意,院落里火红的红毯依旧如初,两边乳白色的玉兰花树更是在夜空中散发着阵阵清香。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棂透出的明亮的烛光更是将大红喜字映射的闪闪发光,炫目热烈。 一群人簇拥着,轻易打开了院落结界。 站在院落里,隐隐从静室传来了低低的声音,好像是魏无羡的声音。 一群人低低窃笑。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好像不太好吧?”蓝思追有些犹豫。 “嗨,思追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舅舅和聂宗主吗?”金凌一脸不以为然。 “就是就是,思追,有啥不好意思的,别担心,魏前辈不会生气的。”欧阳子真小声道。 “欸,江兄,你当真不怕?”聂怀桑压低着声音,用折扇挡住嘴巴道。 “怕他作甚?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魏无羡不是也曾闹过我的洞房吗,我这叫做礼尚往来。”一想到自己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洞房被魏无羡搅得一塌糊涂,江澄就心里来气,刚刚的一点点担心也早就无影无踪。 聂怀桑抿着嘴偷笑,随即又一本正经道:“就是就是,新婚三天无大小,闹洞房本就是天经地义,含光君也不会说什么的。” 几名小辈连连点头附和,蓝思追依然一脸犹豫,蓝景仪和金凌,虞诺,欧阳子真则是一脸兴奋,萧郁则是略略紧张当然也是难掩兴奋。 一群人慢慢靠近静室,金凌第一个向窗口靠近,想听听里面说些什么,可还是随着蓝光一闪,金凌已经该结界弹了回来 “思追,这是含光君的结界,你快点打开。”金凌小声督促,声音还有些急迫。 蓝思追有些犹豫,看着大家都在注视着自己,只得挥手打开了结界。 随着金凌再次被结界弹开,又是一阵红光乍现。 “哼!就知道不会只有一层结界。”江澄不屑道,随即挥手画符,打开了结界。 随着结界的打开。静室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众人耳尖。 好像是喘息声,还有魏无羡的低语声。 江澄和聂怀桑听的一清二楚,禁不住有些脸红。江澄更是一脸嫌弃,聂坏桑却是用折扇挡住嘴巴偷笑。 “江兄,这里面都已经你侬我侬了,我们还要不要进去?”聂坏桑凑近江澄低声道。 “切!出息!”江澄白了聂怀桑一眼,一脸不屑。 而金凌等几名小辈却是没有听到太清,忍不住连忙将耳朵凑在门缝 ,努力想听清楚里面说的是什么。一时间静室房门口挤满了脑袋。 “含光君,莫要心急哦……” “含光君,这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且得好好度过……” 随着魏无羡有些娇憨的语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几名小辈一时间皆是同时脸红,可是又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虽然不好意思却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此时更清晰的声音又恰到好处的传进每个人耳间,好像没有任何阻隔,竟然清晰无比…… “啊,蓝湛……蓝湛啊……你手往哪儿放呢……别撕我衣服……” “啊……救命啊……” “噗嗤……”欧阳子真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随即看了一眼几人,又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巴。 蓝思追亦是抿着嘴笑了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 而此时好像是听到了门外面的动静,烛光随之熄灭,静室一片黑暗,声音也随即消失。 突然的一阵宁静,让几名小辈有些纳闷,你瞅我我瞅你,竟然又将耳朵向门缝贴了贴,试图能再听得仔细些。 “哼,光扒门缝有什么意思?”江澄小声嘀咕,随即脸上显出一抹得意,手掌灌注灵力,向几名正撅着屁股,努力贴在门上的那几名小辈拍去。 随着 “啊……” 的一阵阵惊叫,金凌等人毫无防备,直接将门给撞开,一头栽进了静室。 黑黢黢的静室悄无声息,寂若无人。 刚刚还紧张不已的众人禁不住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眼前红光乍现,几张闪着耀眼红光的符咒悬浮在半空,黑黢黢的静室立时明亮,一片火红。 竟然没人!忘羡两人竟然不在静室!那刚才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几名小辈不死心,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试图能找出点什么。 “江兄,我觉得不大对劲,要不我们还是撤了吧?”聂怀桑小声向江澄道。 “切……”江澄一脸不屑,根本不搭理聂怀桑,在静室来回审视着,虽然貌似不经意,可手上的紫电却是隐隐颤动。毕竟魏无羡是个什么主,江澄可是再清楚不过,他可不能不防,否则一个不小心要是真的着了他的道,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聂怀桑则是若有所思,后退了几步,站在静室门口有些犹豫。 随着众人的全部进入,只见头顶的符咒突然消失,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阵漫天的白茫茫一片倾泻而下,众人大惊,纷纷躲避,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一阵阵惊呼声中,静室漫天白雾,伸手不见五指,所有人皆是被白色粉末洒满了全身, “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啊!是谁踩我的脚了……” “啊!,是什么东西碰了我,是谁?是谁?……” “啊,好疼啊,是什么东西隔着我了……“ “啊!”随着又一声惊叫,好像是虞诺的声音,随即砰的一声…… “虞诺,你怎么了?你在哪儿?”金凌大喊,随即向声音方向奔去,可是却碰到了不知道是谁,又是砰的一声…… 静室一阵兵荒马乱,浓浓的白色雾气中,只能看见一个个白色的人影四处乱窜。 江澄也是一身白色粉末,情急之下,禁不住大喊:“魏无羡,你搞什么?你给我滚出来!” 此时漫天的白雾中,一张符咒突然出现,在半空中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刹那间,屋里顿时明亮。 此时,大家方才发觉自己皆是全身雪白,头发眉毛皆已经成了白色,几乎无法辨认。而金凌则是抱着欧阳子真双双趴在地上,虞诺则是跌坐在案几边,手摸着前额,正一脸委屈。明亮的红光照射下,一群人又忍不住面面相觑,待看到别人的大花脸,又都忍不住“噗嗤……噗嗤……”一阵乱笑。 萧郁将白色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继而又放在嘴里舔了舔,忽然大叫道:“糯米粉!是糯米粉!”众人纷纷用舌尖舔了舔,果然还真是糯米粉。 “真是的,大舅舅太过分了,竟然用糯米粉骗我们!”金凌一脸气鼓鼓。 当看到江澄也是浑身雪白,惨不忍睹,金凌又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又连忙闭了嘴。 站在门口的聂怀桑侥幸逃脱,禁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狼狈不堪的江澄浑身雪白,仿佛无头苍蝇,一脸愤怒,又忍不住用折扇挡住嘴巴一阵偷笑。 江澄吃了如此大亏,岂能罢休,深知一定是魏无羡在符咒上做了手脚,恼怒之下拔剑狠狠刺向头顶的符咒,嘴里大喊:“魏无羡,你给我滚出来。” 话音刚落地,被一剑刺中的符咒立刻消失,随即一张火红的红盖头快如闪电,不偏不倚正好盖在了江澄头顶。 众人根本没看清楚,待到反应过来,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一身雪白的江澄整个脑袋被火红的红盖头包了个严严实实。 “哈哈哈哈………一阵不加掩饰的哄笑从终于反应过来的几名小辈,还有聂怀桑口中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江澄更是直接懵了,带到反应过来,周围一片火红,啥也看不见,只能听见不停的放肆的笑声。 春意阑珊的夜晚,微风徐徐,清爽宜人,笼罩在一片大红喜庆氛围中的静室,本该静谧温馨,岁月静好。可是,夜空中却是响起了一声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的嘶吼:“混账!魏无羡你给我等着!” 第4章 番外四 蚂蚁窝 “噗嗤……”魏无羡在睡梦中轻笑出声,随即睁开了眼睛,想着江澄头上盖着红盖头的样子,心里仍然止不住兴奋。 稍稍回神,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静谧的夜晚,明亮的烛光温馨而浪漫。 火红明亮的烛光下,那个人依然酣睡。白皙的脸颊依然有些潮红,浅淡的双眸被一层浓密的睫毛覆盖,随着均匀的呼吸而轻轻颤动,微微闭着的双唇却似乎有些勾起,浅浅淡淡的一抹笑意漾在唇间,似乎正沉浸在美好的睡梦中。 一股暖流从魏无羡心底滑过,微侧身,用手肘支撑着脑袋默默观赏良久,终于低低嘟囔着:“小古板,睡觉都这么好看。”嘴里嘟囔着,可是脸上却显出满足的笑意。 “睡个觉还笑!肯定在梦里没干什么好事,真是的!” 随着隐隐的痛感从腰部袭来,魏无羡嘟了嘟嘴,又冲着蓝忘机脸颊不满的哼了一声,看着某人满足的笑颜,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忽然咬着嘴唇坏坏一笑。 “小古板,将我折腾个半死,你倒是睡的惬意,且让我看看你在梦里做了什么坏事,这么开心。” 魏无羡心里兴奋不已,腰上的酸痛仿佛也没了感觉。抬手轻轻拍向蓝忘机胸口,随着红光乍现,双龙在蓝忘机胸口隐隐颤动,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也拍向了自己胸口。 兰室四合院内,已经过了亥时的夜晚,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远远的却是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跪坐在地上,聚精会神的捣拾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立了一个瘦削的黑影。 “咦,这不是当年我听学时候罚跪的地方吗?蓝湛在这里做什么?” 来到了蓝忘机的梦境,魏无羡没想到竟然是夜半看见蓝忘机一个人。 魏无羡好奇心大盛,看了看四周虽然和现在没啥区别,可又总觉得有些不同,再仔细观察,魏无羡恍然大悟。 “难不成我回到了十几年前听学的时候?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现在的蓝湛岂不是还停留在那时候?十几岁?不会吧?有这样的好事?”一想到自己竟然和十几年前的蓝忘机在梦里相见,魏无羡又兴奋又紧张。 “好你个小古板,不是说亥时准时休息吗?你竟然偷跑出来。亏的那时候你把我当贼似得防着,自己倒是偷偷违法家规。”魏无羡兴奋不已,一颗心也禁不住咚咚乱跳,努力稳了稳心神,缓步向正聚精会神的白色身影走去。 “谁?”刚刚靠近,白色身影猛然转身,待到看清来人是谁,竟然怔住了。 而魏无羡此时方才发觉,蓝忘机竟然手里拿着一只小木棍,那头竟然还爬着几只蚂蚁。 “啊!”魏无羡一声惊呼,满脸不可置信…… 蓝忘机竟然在掏蚂蚁窝? “哈哈哈哈哈………”一阵放肆的大笑,魏无羡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蓝忘机腾的站起身,一脸生无可恋,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色…… “魏……无羡?你 ……你来作甚?” “哈哈哈哈哈……”魏无羡依然坐在地上大笑不止,蓝忘机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白皙的脸颊一片绯红。 “魏无羡,你……不可喧哗!” “好好好,不可喧哗,我不笑,不笑行了吧?”魏无羡嘴里说着,肩膀依然不停的抽抽…… 好容易止住笑意,魏无羡已经气喘吁吁。抬头笑咪咪的看了看紧盯着自己,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的蓝忘机,魏无羡将双手撑在身后,将整个身体往后仰了仰,整个一放纵顽劣的姿势。 “二哥哥,在干嘛呢?是不是觉得掏蚂蚁窝很好玩?”魏无羡一脸满满戏谑。 蓝忘机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把扔掉了手里的小木棍,拿起放在地上的避尘,低头看向魏无羡的浅淡双眸几乎喷火。 “你叫我什么?谁……是你……” “当然是叫你了,你不是我的二哥哥吗?”魏无羡一脸理所当然。 “你住口!”蓝忘机声音有些颤抖…… 魏无羡心里一阵狂笑,脸上却用力忍住,随即坐直身子慢慢站起身,刚要靠近,蓝忘机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如此紧张害羞的蓝忘机,让魏无羡当真是喜欢的不得了。 “真是难得的好机会,竟然能让我再次遇到少年时的蓝湛,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小古板,你天天将我折腾个半死,今天我可得好好的跟你玩玩。” 一念至此,魏无羡禁不住更是心痒难耐,随即一本正经道:“哦,我说错了,应该称呼你为蓝二公子,对吧?”说着,魏无羡又向前靠了几步。 “你,离我远点。”已经恢复自若的蓝忘机语气冰冷,又往后退了几步。 “远点?蓝二公子,难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玩吗?不然干嘛学我掏蚂蚁窝?” 蓝忘机握住避尘的手紧了紧,冷冷的看了魏无羡一眼,转身意欲离去。 “哎,蓝二公子,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就把今天的事明天在学堂上公之于众。堂堂蓝二公子竟然半夜不睡觉来掏蚂蚁窝,你说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会怎么想?”魏无羡不慌不忙,一脸得意道。 蓝忘机身影立时一顿,好一会才勉强转身,道:“你,意欲如何?” 魏无羡抿嘴一笑,轻巧奔到蓝忘机面前。这次,蓝忘机没有后退,却是握住避尘的手指微微卷了卷。 “蓝二公子,掏蚂蚁窝有啥意思?要不我们玩点别的可好?”魏无羡眨巴着狭长的媚眼,又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向蓝忘机面前凑了凑。 “玩……什么?”蓝忘机看似镇定自若,可是盯着魏无羡凑到眼前的脑袋,浅淡的眼眸却是充满了戒备。 “玩什么?当然是……是你最喜欢的事了!”魏无羡话音未落,已经猛地将蓝忘机扑倒直接用身体死死压住。 “魏无羡,你……你做什么?”蓝忘机试图起身却是被死死按住。 “做什么?小古板,每次都是我受,今天可算是让我逮到机会了,魏哥哥今天教你怎么做人,尤其是怎么做个男人。” 魏无羡一脸凶神恶煞,张口在蓝忘机嘴上 “吧唧” 狠亲了一口。 “魏无羡!你做什么?……你给我起开!”蓝忘机一张粉白的脸颊已经涨的通红,一双眼眸也是熊熊烈火。 魏无羡却是毫不畏惧,一边死死按住蓝忘机双手,防止这双力大无穷的手臂反抗,一边一脸坏笑,低声道:“蓝二哥哥,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哈哈,那正好,魏哥哥今天就开了你这个花苞如何?” 魏无羡随即低下头,嘴唇舔了舔蓝忘机耳垂,低低道:“蓝湛啊,二哥哥,不要紧张哦,不疼的,让魏……啊……? 伴随着魏无羡的惊叫,蓝忘机已经一个翻身将魏无羡压在了身下。 魏无羡大惊,刚想起身,可是随即手腕就被力大无穷的手掌紧紧钳住。 “嘶……”魏无羡一声痛呼。 “蓝忘机,你做什么?你起开。”猛然又被人给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魏无羡心里恼怒不已,总不能自己再死在这个十几岁的小古板手里吧。 “做什么?不是你说的吗?”蓝忘机整个人压在魏无羡身上,语气满满的危险,浅淡的双眸也有些暧昧。 “你……你……蓝忘机!你……你不能上我!我……我是第一次,你不能毁了我。”情急之下,魏无羡开始撒泼。 “是不是第一次,只有试过了才知道。”蓝忘机语气波澜不惊。 “什么?你……啊……” 只听“呲”的一声,魏无羡只觉得身上一凉,不觉低头,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裤子竟然已经被蓝忘机给撕开。 “蓝湛,蓝湛,你……你混蛋,你王八蛋,快些放开我。” 魏无羡惊慌之下身体一阵乱扭,这要是在梦里被少年蓝忘机给上了,这可是真的没法活了,可真是丢人丢到上辈子了。 魏无羡的挣扎彻底激怒了蓝忘机,随着嘴唇一痛,已经被蓝忘机咬住。 “唔……唔……蓝……啊……” “啊……”魏无羡一声惊叫,猛地坐起身。睁开眼睛,一片耀眼的红瞬间映入眼帘。 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扶了扶胸口…… “还好,还好,还没被小古板得逞。”魏无羡依然后怕不已,不觉转头看向身边沉睡的人。 “蓝湛,你……你醒了?”迎面对上的竟然是正盯着自己的浅淡双眸,魏无羡一阵心虚,语气有些慌乱,可是随即又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蓝忘机有些奇怪,脸色绯红,还有一点隐忍,一点羞赧…… 魏无羡不觉有些心虚,难不成自己梦里调戏小古板被他发现了?不能啊,那时的他只有十几岁,怎么可能知道? “蓝湛,你,怎么了?”魏无羡小心试探道。 蓝忘机却是不语,盯着魏无羡的眼眸有些复杂,还有些紧张…… 魏无羡好奇心大盛,一双手忍不住又开始作死…… 一阵异样且熟悉的气息涌入鼻尖,魏无羡心中一动,难不成小古板在梦里对自己没有得逞,忍不住自己那个什么了? 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忽然将脑袋钻入了被窝里…… “魏婴,莫要胡闹!”突然钻入被窝的脑袋,让蓝忘机哭笑不得,随即又稍稍紧张,仿佛被人窥探到了内心深处的秘密。 “蓝湛……”随着胸口被褥的晃动,魏无羡已经将脑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夫君……,你是没有吃饱吗?竟然在睡梦中还想着天天?”魏无羡压在蓝忘机身上,一脸坏笑。 蓝忘机起初还有些羞赧,看到魏无羡坏坏的脸颊,抿了抿嘴,忽然一把箍住压在身上的人,语气波澜不惊:“你在我梦里做了什么?” “什么,我没做什么?”魏无羡本能的答道。 “你不是要教我做男人吗?”低低的语气,说不尽的暧昧,戏谑…… “蓝湛,你……唔……”蓝忘机已经翻身而上,将魏无羡的语音堵在了肚子里。 魏无羡叫苦不迭,调戏不成,搞不好小古板发起狠来,自己又走不了路了…… “蓝湛,你不是自己已经……唔……还……?都几次了?” “你不是说你是第一次吗?我试试……”蓝忘机低低耳语…… 很久,室内响起了老祖无力的求饶声:“夫君,二哥哥,我错了好不好,我不该调戏你,我不该偷偷进入你的梦里,我保证下次不敢了,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我不是第一次 ……” 第5章 番外五 洗劫 “你们要做什么?”看着呼啦啦涌入莲花坞的一大群半大小子们,江澄瞬间脑袋大。 “江宗主,我魏爹爹不是给您传信了吗?当然是来摘莲花。”领头的箫郁一脸理所当然。 “摘莲花?箫宗主,需要这么多人吗?”江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切!您可真是的,不就是摘莲花吗?瞧您一脸不舍的,明年又不是不长了?”虞诺拉着一张小脸,一脸不开心。 “你……”江澄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和一群小孩子斤斤计较。可是瞧着这乌泱泱一大群人,难不成是想将他的十里莲塘给端个底朝天? 可是此时虞诺却不管不顾的高声尖叫:“金凌,金大宗主,你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虞诺,你喊什么?”金凌急匆匆的跑过来。 “金凌,你不是说你能搞定你舅舅的吗?”虞诺毫不客气道。 “虞诺,你能不能别添乱,我说到做到,你……” “金凌,我说你一大早的跑来给江小惟送什么拨浪鼓,搞了半天,你是看上你舅舅的莲塘了!怎么,看样子你是想当我的家了,是吗?”江澄直接打断了金凌的话,平静的语气,充满了危险。 金凌心里一阵胆寒,看了一眼都在瞅着自己的眼睛,鼓足勇气道:“舅舅,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摘几枝莲花吗?你不是也答应我大舅舅了吗?” “我答应魏无羡,也没说让你们就可以随便践踏!” “哎呦,舅舅您就别管了,我会注意的。” 金凌心一横,反正缩头也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且先过了今天再说。也不等江澄说话,直接冲一群人挥挥手,道:“走,走,你们跟我走就行了。” 一帮半大小子们呼啦啦的跟着金凌向外跑去,只有蓝思追临走时向江澄行了礼。 湖边,萧郁带来的几十名萧氏门生已经在等候。 十里莲塘,四季开花的莲花已经竞相开放,远远望去,朵朵粉色夹杂着的乳白色的荷花摇曳生姿,美不胜收。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踏上湖面上停泊的小船,卖力摇动船桨向湖中心划去。 不多时,寂静的湖面就被一阵阵大呼小叫填满。喊叫声,惊叹声,不绝于耳。当然,小辈们嘴里咋呼着手也没闲着,简直就是手脚并用,很快,小船上就已经满满当当的莲花。 “喂,你们小心些,莲花可千万不要给弄坏了,小心些放。”萧郁一边不停的双手折着莲花,一边忙不迭的叮嘱着。 “金凌,我说你能不能慢一点,你都把我的衣服给弄湿了。”和金凌同在一条船上的虞诺一边不闲着,一边不满的埋怨着。 “哎,虞诺,明知道今天是来摘莲花的,你还穿成这样子,这是在湖里,哪有不湿水的?”金凌亦是毫不客气。 被噎了一下的虞诺心里有些气恼,此时,金凌正将身体向外倾斜,企图去拽稍远处的一朵硕大的粉色莲花。 虞诺咬着嘴唇偷笑了一下,猛地跳起来,随即重重的落在船头上。 “啊!”随着金凌的一声惊叫,倾斜的身体根本控制不住,“扑通”一声整个人已经掉进了湖里。 “哈哈哈………”湖面上响起了虞诺一阵捧腹大笑。 其他人亦是纷纷跟着大笑。 “哟,金凌,你这是要下湖摸鱼吗?”蓝景仪一脸戏谑。 “我……”金凌一脸恼怒,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嘴里大叫:“虞诺,你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吗?既然在湖里,哪有不湿水的?”虞诺一脸认真。 “你?”金凌涨红着脸,一脸恼怒,又看了看四周,瞅了一眼洋洋得意的虞诺,忽然一个猛子钻到了水下…… 虞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小船猛的一个倾斜,虞诺发出一阵惊呼,金凌伸出脑袋,还没来及嘲笑,虞诺已经大叫着栽向湖里,不偏不倚直接扑在了金凌怀里,金凌本能的伸手接住。 本来是想让虞诺也跌入湖里,却不曾想却被虞诺给抱住,金凌忽然有些脸红,抱住虞诺的一双手竟然不知该如何安放。 离他们最近的蓝景仪,使劲憋着笑,转了转眼珠,悄悄向小船丢了一张符咒,随即只见小船猛的一阵摇晃。 此时虞诺两只脚却还在小船上,随着小船的来回晃动,虞诺嘴里发出阵阵惊叫,双手死死搂着金凌的脖颈不松手。 两人就这样搂着,一个不敢放开,一个想放又放不开…… “哈哈哈哈……”蓝景仪禁不住一阵大笑。 其他人纷纷转过头来看,皆是忍不住哄笑。 “景仪,莫要如此胡闹。”蓝思追略略责备。 “思追不怪我,是金凌先搞的鬼,我只不过是助他一臂之力罢了。”蓝景仪满脸不在乎。 蓝思追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小船终于停止晃动,虞诺努力站稳了身体,方才松开金凌,两人此时都有些脸红。 “蓝景仪,是不是你搞得鬼?”金凌费劲的一身湿漉漉的爬上船,冲蓝景仪大声嚷嚷。 “怎么?你自己掉下水里的,干我何事?金凌,你莫要乱咬?”蓝景仪亦是大声嚷嚷。 “我才不信!蓝景仪,就是你搞得鬼,你离我最近!”金凌一边说,一边拿起小船上的莲花扔向蓝景仪。 蓝景仪当然毫不示弱,也拿起莲花快速反击。 “哎哎哎,你俩别弄坏了莲花?坏了就不能用了!”箫郁忙不迭的大喊。 两人哪里肯听。 “你们在做什么?”一阵爽朗的声音悠然而至。 莲花坞主卧房。 “宗主,宗主,您快去莲塘看看吧?”管事着急忙慌的敲开了江澄房门。 “慌什么?他们也就只能在外围打转,进不来湖中心。”正在哄着江小惟的江澄一脸自信。 “可是,可是魏公子给打开了结界。”管事稍稍喘了口气道。 “魏无羡? 他去那里作甚?”江澄一脸惊异,这个时候,难道魏无羡不是应该待在云深不知处好好准备他的大婚吗?跑到这里作甚?难不成就为了摘自己的莲花? 一想到魏无羡也在十里莲塘,江澄仿佛看到了整个湖面一片残枝败叶的惨状。 惊慌之下,江澄毫不犹豫快步冲出去,刚刚冲到门口,又似乎想起什么,止住了脚步有些迟疑向管事道:“蓝二……他来了吗” “回宗主,含光君没来。”管事应道。 江澄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一脸怒火,快速冲了出去。 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洒在碧绿的十里莲塘,粼粼波光,煞是炫目。 可是整个绿意盎然,花香满池的湖面却已经面目全非。 摇曳生姿的莲花已经所剩无几,只留下光秃秃的莲颈无力的垂落在湖面。碧绿的莲叶亦是被糟蹋的东倒西歪,甚至残破不堪,在湖面上漂浮着。而湖上的人依然毫不留情,继续在搜寻着遗漏的莲花。 而湖中心一个小船上,温宁正慢慢的摇着船桨,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翘着二郎腿,枕着胳膊躺在船上,好不惬意。 “魏无羡!”江澄一声暴喝,双目几乎喷火,更是一阵心痛,好好的一池莲花竟然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江澄恨不得将那个人直接丢进水里。 “喊什么?我又不聋。”魏无羡闭着眼睛丝毫不动。 “你给我滚上来。” “不滚,要滚你滚!” 魏无羡依然纹丝不动。 江澄咬牙切齿,直接飞身掠起,站在了小船上,随着重量的增加,小船微微晃动。 “你给我起来。”江澄用脚踢了踢魏无羡。 “江澄,你做什么?”魏无羡一脸不爽坐起身。 “做什么?你说我做什么?魏无羡你是不是不作就会死?你弄这么多莲花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是萧郁要弄的,他说是为了大婚那天准备的,说蓝湛一定会很开心。我一想能让蓝湛开心我就同意喽。”魏无羡一脸理所当然。 “你同意?魏无羡这是莲花坞,又不是你们云深不知处,你凭什么同意?”江澄眼珠子几乎掉下来。 “嗤……” 魏无羡轻笑出声,身体又向后仰了仰,抬头看着江澄,一脸玩笑道:“江澄,瞧你说话的口气,什么叫我们云深不知处,怎么,你吃醋了?” “去你的吧?你以为人人都是蓝二?”江澄使劲白了魏无羡一眼。 魏无羡也不介意,遂又一本正经道:“江澄,不就是莲花吗?你至于这么小气吗?好了好了,大不了我补偿你。” “补偿?你怎么补偿?” “当然是给江小惟准备的礼物了,呶,这个给你。”魏无羡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了一串手串。 只见那手串,入眼皆是绿意盎然,泛着耀眼夺目的光泽,仿佛凝聚了自然的灵气,沉静中透着禅意。 “江澄,这可是乱葬岗的莲子做的手串,祛邪护身,我亲自做的哦。” “切!谁稀罕!”江澄一脸不屑,但是脸上却是缓和了很多,一双眼睛忍不住瞟向了魏无羡手中的手串。虽然没有亲手触碰,但是仅仅是温润如玉的外表,亦是让他明白魏无羡所言非虚。 “江澄,这可是你说的不稀罕,你可不要后悔哦?”魏无羡不经意的转动着手中的手串,一脸戏谑。 江澄动了动嘴唇,白了魏无羡一眼却是没说话。 “还是死鸭子嘴硬!”魏无羡小声嘀咕。 “魏无羡你说什么?”江澄却是听的真真切切。 “说你死鸭子嘴硬喽!” “你!”江澄刚要恼怒,却又忍住,瞥了魏无羡一眼,忽然又换了口气道:“算了,好歹你也曾是莲花坞的人,怎么着我也不能让你没面子。” “江澄你在说些什么?什么面子?你什么意思?” 江澄脸上突然有些意味深长,道:“我说这些莲花权当是我给你的陪嫁!明白了吗?” “什,什么?”魏无羡猛地坐直了身体。 江澄却已经一把抢过魏无羡手中的手串,飞身掠起,站在了湖边,一脸得意。 “江澄,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湖里喂鱼!” 魏无羡猛地站起身,直接向江澄扑过去。 可是却扑了个空,江澄没有扑着,却直接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第6章 番外六 老相识 随着熟悉的檀香气息传入鼻尖,魏无羡心中一喜,顺势抱住了那个人的腰,嘴里忙不迭的叫着:“蓝湛,你怎么来了,是想我了吗?” “嗯。” 蓝忘机也不矜持,微微应了一声,浅淡的眼眸皆是情。 “真是的,我这不是才出来半天吗?二哥哥就想我了?”魏无羡一脸娇憨。 蓝忘机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捋了捋魏无羡额头的发丝。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调情,江澄虽然早已经见惯,但是依然一脸不待见,待到魏无羡一脸贱兮兮的整个靠在蓝忘机怀里,根本无法入眼的样子,江澄甚至连头发丝都是嫌弃,勉强向蓝忘机行了礼,意欲离去。 “江宗主,请留步。”蓝忘机忽然道。 “今日所毁莲花,蓝氏会加倍赔偿。”蓝忘机淡声道。 江澄愣了一下,随即道:“不用了,这些莲花我还不放在心上。” “理应赔偿,为了魏婴。”蓝忘机说着看向了怀里的人,勾起的唇间满满的宠溺。 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宠溺,魏无羡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反而咧嘴一笑道:“二哥哥真好。” 随即又冲江澄一脸认真道:“江澄,你可赚大了,收了我的手串,蓝湛还要赔你银子,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虽然呢这些莲花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是不收白不收,反正蓝湛是个有钱哥哥。” 江澄恨不得直接将魏无羡一脚踹进湖里,忍了一会,脸上忽然显出一丝笑意,一脸认真道:“不管值多少钱,都不用赔了。魏无羡好歹是我兄弟,他值这个价。” 魏无羡猛的一脚踹过去,江澄一个闪身,得意洋洋离去。 “江澄,我可记着了!”魏无羡冲着江澄背影大喊。 “值这个钱?何意?”蓝忘机略有些诧异道。 “何意?你说何意?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和你成亲,我才吃了这么大的亏。” 魏无羡双手叉腰,一脸愤愤不平。可是随即就被一只手臂,轻轻一拽,再次跌进了那人怀里。 蓝忘机浅笑吟吟,附在魏无羡耳边的语音,略略戏谑:“怎么,我不好吗?” “啊……蓝湛……”魏无羡连忙推着已经逼近的脸颊,并忙不迭的回头向湖中张望,可是那些小辈早就已经避退三舍,毕竟两个人当众亲热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谁也不愿意自己眼睛遭罪。 夕阳的余晖下,十里莲塘终于有了不一样的风景,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身影仿佛融入了漫天晚霞。 两人刚刚分开,魏无羡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但是依然赖在蓝忘机怀里,嗫嚅道:“蓝湛,既然我们都已经出来了,反正也不着急回去,不如我们去云梦街道好好逛逛,好不好?” “嗯。”依然是不假思索的点头。 魏无羡立刻兴奋不已,迫不及待拉着蓝忘机就要离开。 “公子,你们去哪儿?我怎么办?”湖中心依然独自站在小船上的温宁高声喊道。 “温宁,你先回去吧,我和蓝湛有正经事要办。”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一边飞奔,一边转头向温宁喊道。 “啊?”温宁有些失落,随即又一脸无奈的小声嗫嚅:“又把我一个人扔下了,每次都这样。” 傍晚的云梦街道,春意阑珊,清爽怡人。各色酒馆,茶楼,街道两边的小摊小贩争奇斗艳,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魏无羡兴奋不已,拉着蓝忘机左顾右盼。两人历经大劫分开后,这是魏无羡第一次又来云梦,自是欢喜异常。 “奶茶,各种口味奶茶,尝一尝,品一品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五文钱一杯,好喝不贵……” “奶茶?什么玩意?蓝湛我们去尝一尝好不好?”听到吆喝声,魏无羡一脸惊奇。 “嗯。”一万年都不变的柔声应允。 “老板,你这奶茶是什么做的?好不好喝?”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奔到小摊前面,看着简易小推车上各种颜色,用土陶瓷杯子盛放的饮料,魏无羡一脸好奇,一双眼睛都不够使。 “好喝!好喝!都是用新鲜牛奶和姑苏清茶制作,纯手工,还有新鲜水果味道的。公子,要不要来两杯尝尝,包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摊主忙不迭的热情招呼着。 魏无羡却忽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不觉抬头…… “啊?是你?怎么又是你?你这怎么改行了?不卖夷陵老祖画像了?还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我看你这不会是垃圾食品吧?” 魏无羡一阵嚷嚷,摊主竟然是以前当街贩卖夷陵老祖画像的那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看魏无羡,似乎也想了起来,指着魏无羡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买我夷陵老祖画像的公子吧?怎么样?画像好用吧?是不是很避邪?” “啊?”魏无羡可真是无语,哭笑不得。 “喂,你这是什么东西,不会有毒吧?”魏无羡也不想再闲扯,指着五颜六色的奶茶,一脸怀疑。 “什么话?公子,这可是我花大价钱买下来的专利,整个云梦独此一家。您要不信,我免费送您一杯尝尝,反正我们也是老相识了,好喝公子再给钱。来,公子这是草莓味道的,这个季节,草莓最好吃,您尝尝。” 中年男人忙不迭的将一杯红色的奶茶端到魏无羡面前,一脸讨好的笑着。 魏无羡接过奶茶有些犹豫,但是一股香气四溢的奶香又让他忍不住嘴馋,终于小心翼翼的呷了一口…… “咦!”魏无羡心里惊奇,遂连忙又喝了一口,随即一脸惊喜…… “蓝湛,真的好喝,蓝……”魏无羡猛的转头,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影。 “蓝湛,蓝湛……”魏无羡放下杯子,刚想离开,却是只见蓝忘机竟然从隔壁铺子走出来,身后老板还不停的向蓝忘机作揖,一脸兴奋。 魏无羡有些奇怪,不觉抬头,只见铺子上挂着一只牌匾:云梦糖果铺。 “蓝湛,你去糖果铺子干嘛?难不成你想吃糖果?”魏无羡一把扯住蓝忘机衣袖,好奇道。 “无事,你喝好了吗?”蓝忘机一脸宠溺,反手握住了魏无羡的手。 魏无羡闻言立刻满脸兴奋,拉着蓝忘机又转向奶茶摊主面前道:“老板,给我们来两杯,就要刚才那个草莓味道的。” “好嘞,来公子给您。”中年男人麻溜的将两杯奶茶递给了魏无羡。 “蓝湛,给你喝,真的好喝,”魏无羡先将奶茶递到了蓝忘机嘴边。 蓝忘机也不矜持,就着魏无羡的手小小的抿了一口,随即一脸笑意。 “怎么样?二哥哥,好喝吧?”魏无羡脸上乐开了花,自己又忙不迭的喝了一口。 中年男人看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眼睛都直了,满眼羡慕,也忘记了吆喝。 “老板给你钱。”魏无羡笑吟吟的从蓝忘机钱袋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递给了中年男人。 男人刚想伸手去接,却又连忙缩回手,道:“公子,您这银子我找不开,这半天都还没开张呢。要不我送您喝吧,反正我们也是老相识,您多给我做做广告就成了。” 魏无羡也不客气,将银子收回,眨巴眨巴一双大眼睛,笑吟吟道:“老板,既然你送我奶茶喝,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要不我帮你这个奶茶起个名字吧?我保证我给你起的名字,一定大卖。” “啊?真的?啥好名字?”中年男人一脸惊奇。 “夷陵老祖牌奶茶。” “啊?这……这……能好卖吗?” “当然能,我保证!” “为啥?” “想知道?” “嗯……”中年男人连连点头。 魏无羡抿嘴一笑道:“因为夷陵老祖就要大婚了。” “啥?大婚?和谁?”中年男人一脸八卦。 魏无羡一脸笑意,勾了勾手指…… 中年男人听话的将脑袋向魏无羡面前凑了凑,一脸痴傻。 魏无羡也慢慢靠近,盯着男人眼睛,认真道:“反正不是和你!” 中年男人:“………” “哈哈哈哈哈……”魏无羡一阵放肆大笑,又从摊位上拿走了一杯奶茶,拉着蓝忘机扬长而去。 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一锭银子落在了中年男人的摊位上。 “奶茶,夷陵老祖牌奶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独此一家,夷陵老祖专卖,十文钱一杯,不讨价不还价,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街道上久久回荡着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叫卖声 随即又响起了中年男人焦急的喊声:“莫挤,莫挤,排队排队,先来后到,要有秩序……” 第7章 番外七 莲花瓣 静室,魏无羡刚刚醒转,一阵强烈的酸痛席卷全身。 “蓝湛,我们以后分床睡!”魏无羡抚着后腰,嘴里冲着白色的身影大喊。 蓝忘机抬起头,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笔,缓步走到榻上坐下,一脸平静道:“为何?” “你说为何?每天都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 蓝忘机的若无其事,更是让魏无羡气恼至极。 “静室,只有这一张床。”蓝忘机依然波澜不惊。 “那你就再去弄一张床来!” “不弄!就这一张!” “那你就睡地板!” “不行!” “好,你厉害!那我睡地板!” “也不行!” 蓝忘机说完,瞥了一眼魏无羡,面无表情的又道:“想都别想!” “你?……” 魏无羡气恼至极,咬着嘴唇盯着面前的俊脸,突然觉得这张俊脸下隐藏的心有点……黑! “行,蓝忘机我怕了你了,你厉害!不行是吧?那我去别的房间睡!我去精舍睡。”魏无羡一脸不服气。 “你觉得,没有我的允许,精舍,你能进得去?”蓝忘机波澜不惊。 “你?蓝湛,你可真霸道!” 情急之下,魏无羡抬起光着的脚丫子就踹向蓝忘机,嘴里还大喊着:“你给我走开!不许靠近我!” 可是,无论魏无羡使出怎样吃奶的力气,蓝忘机却是纹丝不动。 终于,许是被闹得不耐烦…… “啊……”随着魏无羡的一声惊呼,已经被蓝忘机一只手握住光溜溜的脚丫,另一只手一抄,已经将人整个抱进了怀里。 “别闹!”蓝忘机将人紧紧箍住,低声嗔怪。 “你放开我!别碰我!”魏无羡毫不气馁,脚手并用,奋力挣扎着。 “那你想让谁碰?”蓝忘机语音充满了威胁。 “你……你不用威胁我!反正你以后不许碰我!你放开我……放开……唔……嗯……起开……唔……” 扭着身子一番挣扎,最终还是无力的瘫在了人家怀里,任由某人攻城掠地…… 一阵激吻,两人皆是情动…… 想到魏无羡的老腰,蓝忘机努力控制住,刚想松开,可是那一只死不悔改的爪子却开始撩拨…… 一阵气喘吁吁的酣战,持续了好久,终于慢慢平静。 身体的再一次释放,让两人都有些酥软,彼此依然相拥着,好久才恋恋不舍松开,依然是轻轻咬了咬那人的嘴唇…… “魏婴……” “叫我做什么?不是已经给你了吗?”魏无羡整个靠在蓝忘机怀里,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嘟囔着。 蓝忘机似乎甚是满意,嘴唇轻触着魏无羡嘟着的双唇,低语道:“魏婴,不要再闹,我会想办法……” “想办法?” 魏无羡忽然睁开双眼,看着蓝忘机一脸认真的表情,又忍不住失笑,低声戏谑道:“想什么办法?夫君,总不能让你吃不饱,老是饿着吧?” 蓝忘机蓦地揽紧手臂,一脸孩子气:“你也知道我吃不饱,还要跟我分床。” “嗤!”看到蓝忘机有些委屈的神色,忍不住笑出声。 “好好好,知道夫君委屈,那你告诉我,你想什么办法?” “很快便知。”蓝忘机低低回答,却也好像信心满满。 傍晚的云深不知处,蓝启和专用的库房里,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忘机,你找我何事?”蓝启和一边捣拾着手里的药材,一边头也不抬。 “叔父,忘机有事·。” “何事?” “忘机想要紫莲。” “什么?什么紫莲?”蓝启和猛地抬起了头,脸上有些不安。 “就是您从静室拿走的紫莲。”蓝忘机一脸淡定。 “你,你说什么?”蓝启和脸色已经有些不悦…… “紫莲不是已经给你解毒了吗?不然你小子如何保的性命?”蓝启和尽量控制着情绪。 “七叔,忘机知道您只用了两瓣,还有七瓣在您手里。”蓝忘机不紧不慢道。 “好啊忘机,你这是过河拆桥啊?七叔救了你的性命,到现在也没听到你的一句谢字,如今竟然还来讨要紫莲?你,你,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七叔的?”蓝启和几乎已经跳起来。 蓝忘机低着头,不发一语。 蓝启和心里叹了一口气,蓝忘机的执拗可没人能改变,不达目的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紫莲我已经送到库房了,他们应该已经磨成粉,留作以后急需时候再用。”蓝启仁淡淡道。 “忘机已经去问过了,您交给库房的只是花茎。” “七叔,千年紫莲您是不可能交给任何人的。”蓝忘机不紧不慢又道。 蓝启和一阵静默。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要紫莲作甚?你和魏婴现在已经是容颜不老,还要它作甚?”蓝启和缓了一下口气道。 “忘机有用。” 蓝启和摸了摸胡子,想了一下道:“忘机,我可是知道的,你在龙胆小筑给魏婴种了一大片紫莲,怎的非得要我手里的这个?” 蓝忘机抿了抿嘴道:“那不一样,这个是千年紫莲,药性非其他可比。” “怎么,忘机你是要给谁做药?做什么药?”蓝启和一脸惊奇。 蓝忘机却不再言语。 “好吧好吧,我也犟不过你,给你一片吧。”蓝启和只得无奈妥协,并意欲转身。 “七叔,一片不够。” “不够?那你想要多少?”蓝启和声音有些发抖,一共就还剩七片花瓣,难不成这小子还都惦记着? “五片。”蓝忘机不假思索,不等蓝启和说话接着又道:“可以给七叔留两片。” “好好好!你这个臭小子,你干脆都拿走得了,也不用给我留了。”蓝启和一脸气呼呼。 “也行。”蓝忘机面不改色。 “你?好好好,我怕了你了,给你都给你。” 蓝启和说着转身去了隔间。好一会方才拿出一个精巧,泛着光泽的白玉方盒子。 蓝启和打开法力加持的密封,又打开了洁白柔顺的丝绸包装,几片泛着魅紫色的紫莲花瓣正安静的躺在里面。 蓝启和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用竹子做成的小镊子捏出两片,放到了蓝忘机已经准备好的巾帕上。 蓝忘机一语不发,亦是纹丝不动。蓝启和瞅了他一眼,似乎下定决心又拿了一片,蓝忘机依然纹丝不动。 蓝启和彻底沉不住气,将小镊子扔在了柜面上,摸着胡子,一脸气鼓鼓道:“忘机,七叔小时候可待你不薄,你就不能给你七叔多留几片?你是容颜永驻了,七叔一把年纪了也不想什么保持青春,但延年益寿总不过分吧?” 蓝忘机抿了抿嘴,好一会,伸手拿过小镊子,又将花瓣给放回去一片,剩下的两片用巾帕小心仔细包好,方才道:“给叔父和三叔也留些吧。” “臭小子,还算有点良心。”看着蓝忘机离去的背影,蓝启和低低自语,脸颊显出一丝笑意,须臾又自语道:“什么做药用,哄谁呢?一定是给魏婴要的!这小子真是个情种!” 第8章 番外篇八 小秘密 云深不知处库房,魏无羡兴致盎然的搜寻着什么。 自从不用守家规,可以随意进出云深不知处所有地方,库房就是魏无羡来的最多的地方。虽然已经来了好几次,但是每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因为库房里的宝贝实在太多,魏无羡可算找到能发挥自己特长的地方。 来到专门放置青城王氏家族法器房间,魏无羡一阵翻腾,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本书册。 魏无羡看了看,脸上甚是满意,将书册踹进怀里,走出了房间。随着穿过满满当当的货架,一个熟悉的东西从眼前一闪而过,魏无羡心中一颤,不觉停下了脚步,眼光定在了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上面。 竟然是温氏的烙铁。 魏无羡伸手拿起烙铁,随着手柄上的机关按动,烙铁刹时炙热无比,烙铁头更是一片通红,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魏无羡拿起烙铁慢慢靠近身体,还未接近,一阵烧灼感立时袭来。想象着当初蓝忘机醉酒,拿着烙铁烙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魏无羡仿佛又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蓝湛,你真是个傻子!你得有多傻,才能往自己身上烙。·”魏无羡低声自语着,好一会方才放下烙铁,可是刚刚走到门口,又似乎下定决心,折返回来,盯着烙铁,随即手掌灌注灵力拍向烙铁,好一会,烙铁慢慢分解,最终变成了一堆铁粉。 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甚是满意,拍拍手扬长而去。 药材库,蓝启和正站在中药柜子前,手里拿着一本古籍苦思冥想。 十几个四方形的红松材质的中药柜子并排陈列,足有几丈长,细细打磨的漆面古拙朴实又不失大气美观。一个个数不清的小药斗上面皆是标注了药品的名称。 “七叔……”一声清亮的呼唤将蓝启和从沉思中回神。 “魏婴?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事?”看到是魏无羡正一脸浅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蓝启和有些诧异,药材库魏无羡可是第一次来。 “哦,也没什么事情,嗯……就是有一点点小事想麻烦七叔。”魏无羡一脸乖巧。 “哦?魏婴,你有何事?”蓝启和奇怪道。 魏无羡抿嘴一笑,直接从乾坤袋中摸出一个锦帕包裹递给了蓝启和。 蓝启和有些狐疑的打开了包裹…… “紫莲?这?魏婴,你这是何意?”蓝启和一脸惊喜,两眼放光。 “七叔,魏婴想请七叔帮个忙,这两朵紫莲全当是魏婴的谢意。” “这?……魏婴,这是忘机在龙胆小筑种的紫莲吧?好看是好看,可是我要它有什么用?”蓝启和很快恢复了淡定。 魏无羡抿嘴一笑,狭长的媚眼,透着满满的自信…… “七叔,这些紫莲是不能和那朵千年紫莲相提并论,可是,如果紫莲吸收了夷陵老祖的鲜血,你说会怎样?” 蓝启和微微一惊,紫莲本身就可以祛邪,如果再加上夷陵老祖的血,做成药丸,那可是难得一求的祛邪护心的良药。 蓝启和摸了摸胡子,咳了两声道:“魏婴,瞧你说的,七叔遍寻千山,什么奇花异草没见过?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能用的着七叔的,你尽管开口,还带什么谢意!” 蓝启和一边说着,一边不经意的将紫莲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宽大的乾坤袖里。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一脸笑意,将脑袋向蓝启和面前凑了凑,小声道:“七叔,魏婴有一事相求……” “何事?”蓝启和也不由自主的将脑袋向魏无羡面前凑了凑。 远远的只见两只脑袋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不时看到蓝启和有些犹豫,但是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乾坤袖里面的东西,最后仿佛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魏无羡似乎甚是满意,一脸悠然,又有些神秘道:“七叔,这可是咱俩的小秘密,您可要保密哦?尤其是蓝湛。不然,以后您可就别想从魏婴这里再拿到紫莲了。” “放心吧,七叔知道轻重。”蓝启和信誓旦旦。 “好吧,七叔,那魏婴就告退了。”魏无羡向蓝启和行了礼,满意的转身离去。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了蓝启和有些压抑的小声呼喊:“魏婴,以后有啥事你尽管来找七叔。” 魏无羡心中暗笑,回转头冲蓝启和眨了眨眼睛,轻笑离去。 良久,魏无羡背影早已经消失,蓝启和不觉低语:“这两小子,那个还没刚走,这个又来,还真不愧是两口子……” 第9章 番外篇九 撒野 静室,魏无羡盥沐过后却只见蓝忘机穿着亵衣坐在榻上,正若有所思的端详着手里一个浅绿色的小盒子。 “蓝湛,你在看什么?” 魏无羡直接坐到了蓝忘机身上,顺手从蓝忘机手里拿过小盒子好奇的看着。随着盒盖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蓝湛,这是什么?好香啊?”魏无羡立时来了兴趣。只见小盒子里满满的淡紫色的膏体,不仅清香宜人,膏体亦是观之晶莹剔透,散发着魅惑的淡紫色。 魏无羡手指轻轻沾了一些,触感却是一种从没体会过的丝滑清凉。 “好舒服啊!”魏无羡禁不住惊呼,“蓝湛这到底是什么?是美容膏吗?给我的吗?” “嗯,给你的。”蓝忘机轻声应道,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宠溺还带有一丝涟漪。 “哈!蓝湛,你可真是的,我又不是姑娘家,要美容膏做什么?”魏无羡一边不停的闻着清香怡人的膏体,一边轻笑着。 “不是美容膏。”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手臂不觉收紧,语音也是几不可闻。 “啊?那是什么?”魏无羡好奇心大盛,如此好闻又舒服的玩意儿不是美容膏,难不成还用来抹屁股? 蓝忘机一脸浅笑,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低说了一句。 “什,什么?蓝湛,你……你说什么?润滑膏?给我的?蓝湛……” 魏无羡忽然满脸羞红,这是要做什么? “魏婴,我们现在试试可好?” 蓝忘机亦是有些略略紧张,还有一丝期待,嘴唇轻轻吻着魏无羡耳垂。 “蓝湛,你……亏你想的出来,我不要试……” 魏无羡一阵哼哼唧唧,又习惯性的一阵乱扭。 蓝忘机笑而不语,双手已经熟练的剥落了某人的亵衣…… 闻着沁人的清香气息,感觉到身体传来的丝滑舒爽,再加上蓝忘机娴熟的弹琴技术,魏无羡终于禁不住…… 不一会,静室已经一阵风光旖旎,春光乍泄,两人尽情沉沦,直接放飞自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受不住的某人求饶了半天,依然不见成效,为了尽快脱离苦海,只得开始不停地念叨静室家规…… “好二哥哥,夫君,夫君啊……魏婴喜欢你……心悦你……离不开你,魏婴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魏婴保证不光脚,不乱跑……不求饶……”魏无羡一边娇喘吁吁,一边宛若待宰的兔子,嘴里不停的喊着,该叫的,不该叫的,通通喊了出来。 已经过了子时的夜晚,静室终于不再兵荒马乱,魏无羡慵懒的躺在蓝忘机怀里,两人依然相拥,享受着激情过后的惬意放松。 “噗嗤……”魏无羡突然一声轻笑。 “怎么了?”蓝忘机略略诧异。 “蓝湛……”魏无羡抬起头,一双大眼闪烁着点点星光:“你说,要是叔父知道,你将他视若珍宝的紫莲做成药膏给我抹了屁股,你说他会怎么想?会不会骂我是祸水,会不会将我们两人给赶出去?” 一想到蓝忘机竟然将好不容易从蓝启和那里要来的紫莲给自己做了药膏,魏无羡就忍不住失笑,这也太那个什么了吧?不过好像效果真的很不错,至少自己不再那个什么……喊“疼”了。 “无妨,只要你喜欢。”蓝忘机低低道,看着魏无羡的浅淡眼眸亦是满满欢喜。 看着一脸满足的某人,魏无羡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润滑膏是很好,可是好像受益的不是自己啊,那个人好像是彻底放飞了。 魏无羡突然觉得自己吃亏了,本来自己就不是对手,如今有了润滑膏的加持,那个人岂不是更无所顾忌。 “好你个腹黑的家伙!”魏无羡心中愤愤不平。 “蓝湛!”忽然的大叫让蓝忘机微微一惊。 “怎么了?”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你玩我!”魏无羡不管不顾的口不择言。 “什么?’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突然翻身而上,嘴里叫道:“不行,我也要给你用润滑膏。” “什么?”蓝忘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魏无羡不再言语,坏坏一笑,直接拿起润滑膏,双手开始不老实。 蓝忘机难得的一脸无奈,一把捉住魏无羡的手,低声道:“魏婴,不可如此浪费,我……是为你好。” “什么为我好?哦,难道受益的不是你吗?我偏不听,我就要给你试试。小古板,你可真狡猾,不就是千年紫莲吗?好东西我们要共享才对,今天就来换你受!不许挣扎!” “我……没有挣扎。”蓝忘机低低的语音充满了委屈,自己明明是好心,却被污蔑。 “也罢,就让这个娇弱的兔子撒一回野又何妨?”蓝忘机索性不再言语,也不再有任何动作,任由某人使出吃奶的力气开始撒泼…… 终于,某人无力的伏在蓝忘机身上,嘴里嘟囔着:“蓝湛啊,我不行了,我没劲了,太累了……” 蓝忘机浅浅一笑,抱住某人轻巧一个翻身,将那人依然按在了身下,反守为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何时开始,静室又传来了有气无力的求饶声:“二哥哥,我错了,我不给你抹润滑膏了,我愿意受,我真心愿意,天天愿意,今天就饶了我好不好,夫君,来日方长……” 第10章 番外篇十 蜜月 忘羡两人手挽手走在夷陵街上,吹着凉爽秋风,心情皆是甚好。 “蓝湛,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度蜜月?”魏无羡另一只手端着奶茶,一脸开心。 “嗯。”蓝忘机一脸浅淡笑意,看向魏无羡的眼眸宠溺满足。 “护腰……护腰……专治腰酸腿疼,跌打损伤,保质保量,男女通用,快来看一看试一试喽……”响亮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蓝忘机微微一顿,随即侧目看了一眼正在悠闲自得喝着奶茶的魏无羡,眼底不觉闪过一丝笑意。 “唉,蓝湛,干嘛?你拉我来这里作甚?”站在贩卖护腰的摊位前面,魏无羡并未做他想。 蓝忘机未及回答,摊主一个中年女人已经忙不迭的招呼道:“二位公子,看看护腰吧?各种尺寸都有,带上包您舒服,二位公子要不要试试?” 蓝忘机无声的瞥了魏无羡一眼,握住魏无羡的一只手指轻轻抚了抚魏无羡手心。 魏无羡心里一愣,立时明白蓝忘机的意思,感情这是要给自己买护腰?然后呢?有了护腰,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魏无羡忽然立刻觉得老腰开始酸痛。 “蓝湛,那个那个,我们不要看了,又不买。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蓝忘机立刻攥紧了握住魏无羡的手,眼睛却是一直看向护腰。 魏无羡叫苦不迭,只得一脸讪讪,无意识的呷着手里的奶茶,眼光不自然的飘向他处。 眼看生意上门,中年女人早已经拿起一只护腰向蓝忘机满脸堆笑道:“公子是给自己买的吗?要是你用,这个尺寸正合适。” 蓝忘机若有所思的看了魏无羡一眼,随即一脸淡定道:“我妻。” “咳……”魏无羡猛的呛了一口。 中年女人却是根本顾不上看魏无羡,嘴里嚷嚷道:“呦,公子可真是体贴,你家娘子可有福了,那公子知道你家娘子尺寸吗?” 蓝忘机面不改色,看向魏无羡道:“和他身材一样。” 魏无羡强自淡定的猛喝着手里的奶茶,另一只手使劲掐了一下蓝忘机手心,却是随即被人紧紧握住,手指再也动弹不得。 “哦,是这样啊!那小号就行,这位公子腰身很细,比姑娘还好看,小号正好。”中年女人笑的一脸灿烂,忙不迭又道:“公子要几副?要不多拿一副吧?两幅替换着用。” “十副。”蓝忘机声音掷地有声,低沉却清晰。 “噗……”魏无羡一口奶茶终于喷了出来。 蓝忘机面不改色,付了银子,将十副护腰放在了乾坤袖里。 “蓝湛,我告诉你,我不戴!你买的你自己戴!真是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夷陵老祖上个床还得戴护腰,我干脆死了算了。” 走在街上,魏无羡不满的大声嚷嚷,并且用力的甩着蓝忘机拉着自己的手臂。 似乎是被某人的挣扎终于惹的不耐烦,蓝忘机手臂用力一把将人拽进了怀里。 “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干嘛?难不成你想在街上天天?你以为我怕?”魏无羡挣了两下,根本无用,干脆直接耍嘴上功夫。 听着魏无羡大声的不着调嚷嚷,蓝忘机实在无奈,抿了抿嘴,稍稍松开魏无羡低声道:“别闹。” “怎么?自己想干坏事,还不让人说啦?我就闹了怎么了,你说你是不是没安好心,买这么多护腰,你要干嘛?” 自己的一番体贴却被说成了没安好心,蓝忘机着实无奈。 “魏婴,有了护腰,你腰疼会好些。”蓝忘机柔声哄着。 “蓝湛,我腰疼是护腰能解决的吗?关键是在于戴不戴护腰吗?你少事后做好人!我才不领情。”魏无羡不依不饶。 “咦……”魏无羡忽然住了嘴,嗅了嗅鼻子,快速转头瞅了瞅,随即眼中一亮…… “我要喝酒!要不然我就不用护腰!” 蓝忘机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勾起…… “好。”低低的声音尽显宠溺。 新开张的酒楼里已经座无虚席,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酒楼。 看到两位丰神俊朗的公子一同走进,店小二两眼放光,热情的将两人引进二楼雅间。 “客官看看想吃点什么?小店今天新开张,所有菜品打八折。”小二从腰间掏出巾帕,先将本来就洁净光滑的桌面又抹了一遍,又将手里的菜单放在了桌面上。 “不用点了,只管将你们店里最辣的菜通通给我上来就行。”魏无羡坐在桌子边,一只脚蹬在凳子上,一脸玩世不恭。 “好嘞,客官喜欢吃辣,那您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里的辣子鸡,辣椒炒肉,麻辣豆腐……可多了去了,保您辛辣却不上火。还有本店的爆椒鱼头,绝对够辣够味!即使三天后嘴里还有麻辣味道,就是您家娘子都不愿意和您亲近……” 店小二口若悬河,估计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魏无羡可是大喜过望,一脸坏笑的瞅着蓝忘机,嘴里却冲店小二道:“就给我上那个爆椒鱼头,再加几个小菜,我倒要看看吃完后,我家娘子还敢不敢和我亲近。” 蓝忘机不发一语,手指却是微微一动。 “好嘞,客官要喝什么酒?清香的,浓烈的,还是带劲的?” 店小二可是有眼色的很,很快看出来,两个人,这个穿青衣的能做了主,所以,只管一脸谄笑的面向魏无羡。 “哦……那你给我说说那个带劲的是什么酒?”魏无羡觉得今天可真是没白来,笑的一脸灿烂。 “客官,我们店里独家招牌 “何家酿” 包您一碗留恋,两碗不过瘾,三碗醉不倒,一坛赛神仙!”店小二满嘴生花,滔滔不绝。 “好,就是它了,我可得好好品品,怎么个赛神仙。”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到。爆椒鱼头一份,何家酿一坛。”店小二说着就要转身下楼梯。 “哎等一下,两坛!”魏无羡大声喊道,又挑衅的看了蓝忘机一眼。 “好嘞,两坛何家酿!”店小二朗声应道。 “十坛!”蓝忘机低沉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魏无羡和店小二同时一惊。 店小二却是马上反应过来,立刻更加大声的吆喝着:“十坛何家酿!”随即风似的跑下楼梯。 魏无羡咬着嘴唇,凑到蓝忘机眼前,低声道:“二哥哥莫不是想将魏婴灌醉。然后霸王硬上弓,为所欲为?” 蓝忘机瞥了魏无羡一眼,却是面不改色,道:“我的,无需灌醉。” “嗤……”魏无羡一声轻笑。 可是,蓝忘机却又随之来一句:“醉了,试试护腰。” 魏无羡:“………” 一阵喧嚣声从楼下传来,好像有无数人呼喊的声音,还有议论声,吵吵攘攘。 蓝忘机纹丝不动,魏无羡却是好奇,连忙奔到窗棂下探出身子往下看。只见街道中心的广场前已经人满为患,人人都在伸长脖颈看向一个二楼绣台。 “咦?他们在做什么?不会又是什么莳花女抛花吧?”魏无羡自言自语。 “何家酿来喽……”店小二端着放着菜肴和酒的托盘,气喘吁吁的跑上楼梯。 “客官,您的酒,这是两坛,您先喝着,剩下我马上给您再去取。”店小二将酒和菜肴一一摆放在四方桌上。 “哎,小二,楼下在做什么?是有什么活动吗?” 魏无羡喊住正欲下楼的店小二。 “哦,客官是问这个?今天是何员外家的小姐抛绣球选夫婿的日子,客官要不要去瞧瞧?”小二应答道。 “抛绣球?”魏无羡立时两眼放光。 “是的,客官,别看我们夷陵是个小地方,可是净出名人。”小二一脸得意洋洋。 “哦,什么名人?”魏无羡岂能放过,夷陵竟然有名人,自己怎么不知道。 小二也是个八卦的主,听到魏无羡问话,也毫不客气,直接挨着魏无羡身旁坐下,脑袋凑近魏无羡,一脸神秘低声道:“客官,我给你说,你可不能说出去。” “哦,好。”魏无羡很配合的点了一下头,又看了一下某人已经有些不悦的脸色,心里暗自好笑。 “客官,我们夷陵十几年前出了一个修习鬼道的夷陵老祖。听说此人叱咤风云,来无影去无踪,一支竹笛狂扫仙门百家,可厉害了。”小二一脸神秘。 “哦,是吗?”魏无羡一脸惊奇。 “可是您知道夷陵老祖最怕谁吗?” “哦?谁啊?”魏无羡更是一脸惊奇,竟然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蓝忘机。 “听说,夷陵老祖最怕一个叫什么?叫什么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小二做凝思状。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神神秘秘道:“你好好想想是不是姓……蓝?” “哦对!姓蓝!是姓蓝!好像叫什么什么蓝冰坨……” 魏无羡使劲咬住嘴唇,憋着笑意,看了一眼依然镇定自若的某人,一脸惊奇道:“蓝冰坨?竟然还有人叫这个名字?那夷陵老祖为什么怕他?” “那……不知道!反正是夷陵老祖只怕那个叫蓝冰坨的。哎,你说那个蓝冰坨是不是很厉害?”小二一脸崇拜状。 “嗯,厉害!很……厉害……”魏无羡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蓝忘机道:“是不是二哥哥,他很厉害?” 蓝忘机默然不语,手指不自觉的卷了卷。 第11章 番外十一 醉酒 魏无羡心中一阵好笑。 此时店小二又往魏无羡面前凑了凑,一脸崇拜道:“不过听说那夷陵老祖长得倒是还真不赖,绝对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翩翩公子哥。” 店小二说的声情并茂,好像自己也是一翩翩公子。 魏无羡立刻坐直了身体,咳了两声,道:“嗯,果真……不赖。” 随即又看向对面的白衣人,一本正经道:“是不是二哥哥?” 蓝忘机不发一语,自顾抿着茶。 “唉,只是可惜了……”小二又摇头叹息。 “啥可惜了?”魏无羡本能问道。 “可惜,那夷陵老祖性情太过于放荡,听说也是个嬉戏花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主,当年和好几家仙门世家的姑娘都不清不楚……” “啥?你……你这都听谁说的?我啥时候有过?”魏无羡立时变了脸色。 “我不会瞎说的,听说当年财大气粗的兰陵金氏有一个女修,为了夷陵老祖都甘愿脱离兰陵。还有……咦?公子,我是说夷陵老祖,谁说您了,瞧您紧张的!”店小二仿佛突然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 魏无羡只觉得一股冷冽的气息从对面直冲而来,遂也不抬头,连忙转移话题:“哎,小二哥,我们说的是抛绣球,怎么扯到夷陵老祖身上了?” “哦,对对对,客官,我们跑题了。我们夷陵除了夷陵老祖,就是这家何小姐了。听说何员外家的小姐长的可漂亮了,方圆十里有名的大家闺秀,那眼高的根本一般人看不上!这不一拖就拖成了老姑娘。所以,没办法,他老爹就想了个抛绣球的方法,希望老天爷能给他一个佳婿呗。” “哦,那何员外家是不是很有钱?”魏无羡立时又是兴致盎然。 “那当然了!那何员外可是我们夷陵数一数二的富甲,何小姐又是花容月貌,绝对一白富美。” 魏无羡暗自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哦,原来如此,还别说,你知道的还真多。” “唉,哪里,也就是客官您,这么好的酒量在下佩服,别人我才不稀得说,我可是最不喜欢八卦的。” 店小二一脸神气,随即看了看魏无羡一眼,竟然仿佛很熟识似的,将一只手臂搭在魏无羡肩膀,叹口气道:“公子,您要是没有娶亲,就凭您这长相,说不好今天这绣球就砸在你身上了,您要是娶了何家小姐,那………” 店小二突然住了口,只觉得空气仿佛有些凝固,一股冷冽的气息笼罩在周围。 店小二不觉打了一个冷战,一转头,却是看到两道冰冷的眼光好像两道皮鞭 “刷” 的抽在了自己手上。 店小二竟然不觉一抖,连忙收回放在魏无羡肩膀上的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蓝忘机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眼睛没有再看店小二一眼,继续抿着茶。 魏无羡心中好笑,咳了一声道:“那个小二哥,多谢你了,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店小二刚刚还滔滔不绝,此时听到魏无羡的话,却仿佛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忙不迭道:“是是是,客官慢用,有啥事吱一声即可。”说完也不敢再看蓝忘机,快步小跑离开。刚刚走下楼梯,小二长舒了一口气,嘴里禁不住嘀咕:“这人长得怪好看,可是怎么也像个大冰坨……” 魏无羡终于忍不住一阵爆笑…… “蓝冰坨?哎呦,笑死我了,蓝湛,你看你把我折腾成啥样?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厉害了,哎呦真是的………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蓝忘机抿了抿嘴,瞥了魏无羡一眼,依然面无表情。 好一会,魏无羡方才止住笑意,又一脸讨好道:“二哥哥,待会吃完饭我们也下去……” “不去!”蓝忘机直接打断。 “喂,你……蓝冰坨,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拒绝我?”魏无羡不满的大喊。 “你已经成亲。”蓝忘机一脸淡定,更是不容置疑。 魏无羡嘟了嘟嘴,有些不甘心的抚了抚鼻子,随即又转了转眼珠,往蓝忘机面前凑了凑道:“二哥哥,要不你陪我喝一杯呗?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不喝。”蓝忘机一口回绝,又瞥了魏无羡一眼道:“不许去。” 被人识破,魏无羡岂能甘心,不管不顾嚷嚷道:“喂,蓝冰坨,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是你要的十坛酒,你不陪我,我一个人啥时候能喝完。” “不想喝,可以退。”蓝忘机一脸平静。 “哦,不不不,不退不退,二哥哥我能喝完。”魏无羡连连摆手。 此时楼下更大的呼喊声一波一波传入耳间,魏无羡有些着急,暗自思忖:“小古板越来越难对付了,我得换个方法。” 为了看一眼美人,魏无羡索性豁出去了,抿嘴一笑,拿起酒杯,绕过桌子,直接坐到了蓝忘机腿上,一只手揽住蓝忘机脖颈,一脸贱了吧唧道:“二哥哥,想不想天天。” 蓝忘机身体微微一僵,伸手揽住魏无羡,嘴里却是斩钉截铁的蹦出一句:“不想……” 话音未落,已经被人一口堵住,随即一口浓烈辛辣的烈酒从口中“咕咚”咽了下去。 “魏婴……”蓝忘机一脸紧张,手臂亦是猛的收紧。当对上某人得意的眼神,一向自持冷静的含光君心里禁不住亦是有些气恼,直接低头捉住那两张罪魁祸首,用力亲吻着…… “一,二,三……”魏无羡一边回吻着,一边心里默默念着数字。终于,当数到八的时候,蓝忘机脑袋无力的伏在了魏无羡肩头。 魏无羡一脸轻笑,不慌不忙的将蓝忘机背到房间安置好,又亲了亲蓝忘机嘴唇,低声道:“二哥哥,好好睡吧,我出去瞅瞅,乖乖不要乱跑哦。”说完,抚了抚蓝忘机脸颊,又将薄衾给蓝忘机盖好,随即一脸兴奋冲下楼梯。 绣楼前的广场早已经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是一脸兴奋,期盼着绣球能抛到自己怀里。 魏无羡对绣球没什么兴趣,可是小二嘴里的夷陵第一美人,他可是非得要一睹真容,不然可是太遗憾了。 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又等了好一会,终于手里拿着大红绣球的何家小姐姗姗来迟,出现在了二楼走道。虽然用粉红的薄纱半遮面,但是仅仅凭借露出的额头和一双凤眼,就已经让众人惊叹。 人群顿时沸腾,所有人皆是开始疯狂的往前面挤,魏无羡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实在不堪忍受,再说美人还带着薄纱,魏无羡登时没了兴趣。 “挤了半天,也没觉得好看,还没有我家二哥哥好看,还弄了一身臭汗,真是没意思。”魏无羡一脸无趣的嘀咕着,干脆转头打算退出去。 可是,进来费劲,要想再出去更是难。里三层外三层的男人早已经挤得水泄不通,魏无羡根本出不去。 “这可如何是好,蓝湛要是醒了可就麻烦了。”被形形色色的男人来回簇拥着,魏无羡叫苦不迭,可是又不能施展法术,那还不得把人吓死。 而此时二楼的何小姐,看向下面一张张兴奋期盼的脸颊却是满眼鄙夷,手里拿着绣球,漫不经心的来回走动着。 下面的人亦是跟着她的脚步左右移动,魏无羡也被迫被挤着左右来回走动着,心里只期盼着美人赶紧将绣球抛下来,结束自己已经觉得很无聊的游戏。 此时,一脸嫌弃的何小姐,突然止住了脚步,一双凤眼仿佛发现了奇珍异宝,蓦地两眼放光,死死盯住了最前面的那个一身黑衣,头顶一抹珊瑚红的俊俏儿郎。 左右摇摆的人群亦是随之跟着停下了脚步,所有的眼睛都死死盯着美人手里的绣球,皆是铆足了劲蓄势待发。 而魏无羡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正一脸无趣的低垂着头,心情郁闷,可是随即一声略有些焦急的声音传入耳帘:“魏婴……你在哪里……”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无助。 第12章 番外十二 无处可逃 乍然听到蓝忘机的声音,魏无羡心里立时一喜,随即又一惊。 “是蓝湛?蓝湛怎么跑出来了?”一想到蓝忘机醉酒的样子,魏无羡一阵紧张,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试图拨开众人,无奈哪里能轻易脱身,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许多,直接丢了一个障眼符,从人群头顶掠了出去。 只见人群身后的空地上,蓝忘机衣衫不整,正失魂落魄的站在大街上,浅淡的眼眸满满的焦急,茫然无助的四处张望着。而一双脚竟然没有穿鞋,雪白的巾袜已经点点污浊。 魏无羡又好笑又心疼,快速奔上前,一把扯住蓝忘机衣袖,嘴里嗔怪道:“蓝湛,看你,这么不乖,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蓝忘机猛的攥住魏无羡的手,声音有些紧张:“魏婴,我的……不许走。” 魏无羡手指被攥的一疼,但是只得极力忍着,嘴里忙不迭哄着:“是是是,魏婴是你的,魏婴不走,谁也抢不走……” 魏无羡嘴里埋怨,脸上却是一脸满足,又伸出另一只手抚了抚蓝忘机脸颊。 似乎终于觉得眼前的人不会再逃开,蓝忘机紧张的神色稍稍放松,可是看向魏无羡的眼眸却是充满了委屈还有一些呆萌,攥住魏无羡的手没有一丝丝松开。 如此乖巧还有些粘人的蓝忘机,魏无羡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心里还是充满了心疼和爱恋,早已没有了玩的心思,只想快些带着醉酒的这个人离开。 而此时绣楼上的何小姐,却是仿佛被施了定身法。如果说刚才盯着魏无羡的眼眸充满了惊喜,那么此时同样定格在蓝忘机身上的一双凤眼,则是仿佛发现了世外飞仙,整个人几乎都有些失魂落魄,仿佛雕塑一动不动。 人群都有些诧异,不觉顺着何小姐的目光纷纷转头,随即落在了蓝忘机身上。 每个人心里皆是暗自赞叹,更多的人已经深知绣球无望,禁不住摇头叹息。 魏无羡却是毫不在意,根本不管任何人眼光,直接拉着蓝忘机意欲离去。 可是还没来及转身…… 只听一阵惊呼,一个圆润如玉,彩带缤纷的大红绣球仿佛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更好落在了蓝忘机怀里。 可是,蓝忘机却是仿若未见,纹丝不动。绣球砸在蓝忘机胸口随即掉落在地,“咕噜噜”滚了一会静静的躺在地上。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魏无羡更是哭笑不得,可是随即又暗自叫苦,绣球砸中了蓝忘机,万一被何小姐赖上了可如何是好? 莫名被砸了一下的蓝忘机似乎有些酒醒,一脸疑惑,有些不知所然的看了看地上的绣球,随即收回目光,依然定格在了眼前人身上。 此时,人群已经炸开了锅,纷纷围了上来…… “快看,绣球砸中这个白衣人了……” “哎呦,何小姐还真有眼光,这个公子长得可真是比神仙还好看……” “咦,这个白衣人怎么不接住绣球?莫不是个傻子吧?…” “怎么会是傻子?你们见过长的这样整齐的傻子吗?可能是高兴的昏了头了,一时间忘记接了吧……” 人群将两人团团围住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不绝于耳的议论声,蓝忘机却是充耳不闻,只是痴痴的盯着眼前人。而魏无羡却是暗叫不妙,索性心一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赶紧溜了为好!一念思定,连忙拉起蓝忘机就要闯出包围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人群外面一阵喊声:何员外来了! 人们立时转头,不约而同将水泄不通的包围圈让开了一条道路。只见一身华服的何员外已经带着一群家仆,一脸喜色的快步而来。 “这可如何是好?”魏无羡叫苦不迭。眼看对方人多势众,无处可逃,今天恐怕不得善终。魏无羡不假思索快速撤掉蓝忘机抹额揣在了怀里,脑袋极速飞转着。 待到靠近,看到如此脱尘的准女婿,何员外一张脸简直就像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向日葵,笑的那个灿烂…… “这位公子,敢问家住……”何员外刚刚拱手抱拳,可是眼前却突然画风突变…… “呜呜……二哥哥你怎么又光着脚跑出来了?是又犯病了吗?……呜呜……怎么办啊?谁能救救我家二哥哥……呜呜……他有痴呆病,还……还有花柳病,怎么办啊?哪里有大夫啊……呜呜……谁能救救我们啊?” 魏无羡突然的哭喊让人群一阵寂静,随即又纷纷后退。何员外更是突然一怔,一双手也停留在了半空。 蓝忘机此时似乎有些半醉半醒,看向魏无羡的眼光虽然依然有些茫然,但是却也有些疑问。 第13章 番外十三 醒酒 眼看此法奏效,魏无羡可管不了这许多,也顾不上蓝忘机是否醒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低声道:“蓝湛,待会你听我的,千万不要出声。” 蓝忘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呜呜……二哥哥,你忍忍,忍忍,千万不要死啊……呜呜我这就带你去看郎中……呜呜……二哥哥……”魏无羡一边哭喊着,一边抱住了蓝忘机。 蓝忘机闭了闭眼睛,又似乎下定了决心,将脑袋无力的伏在魏无羡肩膀上,一副虚弱无力的病态。 魏无羡使劲憋着,嘴唇几乎咬破,嘴里却依然喊着:“各位好心人,你们谁能行行好,帮帮我们啊?我就这一个亲人了,他要是死了,我就成了孤儿了……呜呜……二哥哥你不要抛下我……呜呜……怎么办啊?再没有大夫你就要死了……呜呜……” 人群里一阵窃窃私语,随即又都摇头叹息…… “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哎,你看他鞋子也没穿就跑出来了,感情这是不能自理啊……” “哎呦,这兄弟俩感情老好勒,哥哥要是死了,就剩这弟弟了可怎么办啊?……” “看穿着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哎,真是天妒红颜……” “什么天妒红颜?你没听见吗?那哥哥有花柳病?肯定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人……” ……… 何员外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灿烂,尽显富足的脸庞凝重复杂,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有些小心道:“这位公子,你赶紧带你哥哥去瞧大夫吧,晚了只怕会出事。前面不远有个门口挂着岐黄招牌的药铺,那里面有郎中。那个,公子啊,我们也算有缘,药费我全部给出了。” 何员外随即看向了身边一个家仆模样的人。 家仆会意,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子,小心的伸长胳膊递向魏无羡,身子却尽量远离。 魏无羡心中暗喜,嘴里连忙喊着:“呜呜……谢谢好心人,谢谢……” 刚想伸手去接,却是耳边蓦的一声低沉的传音:“不许收!”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魏无羡冷不丁一哆嗦,随即缩回手,哭哭啼啼道:“谢谢好心人,银子就不用了,我二哥哥教导我,不能随便要人家东西,我要是不听他的话,他要是犯病,会天天的,我就会没命了,呜呜……我还是带我哥哥去找郎中要紧……” 魏无羡说着一把背起了蓝忘机。 何员外连忙道:“公子,公子真是好人家的孩子,既然不收银子,你到了药铺就提我何员外的名字,整个夷陵没有我不认识的,你提我的名字,他们会给你优惠的,也会对你哥哥很用心。” “哦,知道了,谢谢好心人。那个,您刚才说,夷陵没有您不认识的,那请问您认识夷陵老祖吗?”魏无羡犹带有泪痕的白皙脸颊一脸纯真的看向何员外。 何员外一愣道:“夷陵老祖?没听说过。” “哦,那算了,太遗憾了,我二哥哥的病只有夷陵老祖才能根治的了,谢谢好心人我们走了……呜呜……二哥哥……” 魏无羡清澈的大眼点点泪光,语气更是依然抽抽搭搭,当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何员外禁不住摸着胡须,一阵惋惜。 而刚刚背起蓝忘机意欲离去,魏无羡却忽然又转过头道:“好心人,麻烦您给那个小姐说一声,等看好我二哥哥的病,我们还会回来的,那个绣球可是属于我家二哥哥的,你们可不能反悔……” “啊……” 话没说完,随着脖颈被人猛的咬了一口,魏无羡一声痛呼,即刻就闭了嘴,可是依然疼的龇牙咧嘴。再也不敢多言,背着蓝忘机飞奔而去。 此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丝丝细雨,魏无羡却毫不在意,一路飞奔,终于远离了喧嚣,来到静谧的郊外。 “放我下来。”低沉的声音早已经没有了一丝醉意,更是有些咬牙切齿。 魏无羡心里猛一激灵,连忙放下蓝忘机,自己却是头也不回,立刻飞身掠起,犹如飞燕,轻飘飘跃上了屋顶。 “魏婴,下来!” 蓝忘机抬头凝视着站在屋顶,一袭黑衣飘飘,满脸桀骜不羁的某人,低喝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威胁。 “我不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就不下!”魏无羡大声嚷嚷着,更是双手叉在腰上,一脸不知挨揍为何物的桀骜不驯。 蓝忘机一语不发,随即飞身掠起。 魏无羡大惊,立刻飞身后退,向远处的屋顶掠去,嘴里亦是不停的大喊:“蓝湛!蓝冰坨!我今天救了你,你不能不识好人心,更不能发神经!” “说我花柳病也是在救我?” 蓝忘机几乎是咬牙切齿,身影更是如影随形,紧跟不放,频频伸手去捉那个不知死活的一袭黑衣。 “哈哈哈哈哈……”魏无羡一阵狂笑,一边飞跃躲闪,一边嘴里不停地嚷嚷着:“蓝二公子,我要不这么说,我们岂能脱身?你没看到那家人看你的眼光,要不来点狠的,你恐怕现在已经是人家上门女婿了!哈哈哈哈……” “闭嘴!”蓝忘机一声低喝。 “做什么不让我说?哦……我知道了,含光君莫不是真的想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怪我搅了你的好事?” 蓝忘机脸色更加阴沉,脚下不觉加快了速度和力量。 夜幕下,两个身影在空旷的屋顶来回飞跃穿梭,你追我赶,仿佛不知疲倦。而时不时响起的一阵阵爽朗的大笑声,更是给细雨蒙蒙的天空增加了别样的乐趣。 可是,当蓝忘机一边追赶,一边从怀中又摸出了一条崭新的抹额,魏无羡仿佛见到了鬼魅,刚刚还张狂戏谑的大笑声戛然而止,撒开脚丫子,几乎用尽了全部的灵力,一阵狂奔…… 夜色渐渐暗沉,不知何时,静谧的空气中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闻之甚是悲惨…… 终于,双手已经被抹额绑住,并打了好几个死结的魏无羡,被没穿鞋的蓝忘机牵着抹额的另一头踉踉跄跄的拽进了酒楼。 小二眼睛都直了。 魏无羡一脸嬉笑,反而将两只手腕抬得更高,炫耀般的向小二轻松道:“何家酿,果然名不虚传!我家二哥哥喝醉了,我这是在陪他醒酒,嘿嘿……醒酒……” “啊……”蓝忘机手臂微一使劲,魏无羡一个踉跄,直接撞到某人身上。 蓝忘机微微侧目,魏无羡立刻一脸讨好,笑嘻嘻道:“二哥哥……” 蓝忘机浅淡的眼眸没有一丝怜惜,面无表情的转回头,扯着抹额的手愈加收紧。 魏无羡一边被拽着上了楼梯,一边回头冲小二喊道:“那个,小二哥,我家二哥哥喝多了喜欢弹琴,无事你们莫要来打扰……” “弹琴?”店小二一脸疑惑,摸了摸脑袋,嘴里小声嘀咕着:“从没听说过喝多了喜欢弹琴的,怎么还有这癖好?” 这顿酒也不知道醒了多久,直至酒楼彻底打烊,店小二离去时嘴里还嘀咕着:我怎么没听到弹琴声?只好像听到救命声,那个大冰坨真是个怪人!” 翌日,天还没亮,貌似已经死过去的某人,带着护腰,被蓝忘机抱回了云深不知处…… 第14章 番外十四 枫叶 静室,魏无羡打开衣柜,随意拿出了一套蓝忘机平日穿的白色衣衫。柔软洁净的触感和熟悉的檀香气息让魏无羡心情甚好,又将衣衫放在鼻下使劲的嗅了嗅,“真好闻……”魏无羡嘴角显出一抹笑意,陶醉而满足。 随即又嘟着嘴自语:“小古板……洁癖!真是毛病!”嘴里说着,却又将衣衫放在嘴唇上亲了亲,磨蹭了好一会,方才开始换上蓝忘机衣衫。 “咦,袖子好像有点长,衣摆也长,好像不太合身。”看着镜子中几乎快包裹着自己整只手的衣袖,魏无羡有些皱眉。平时自己虽然也经常穿蓝忘机的中衣,但那都仅限在静室穿,也不用出去见人,合不合身的也都无所谓。但现在自己可是顶着蓝忘机的脸出门,衣服不合适,会总觉得很滑稽。魏无羡只得将衣服脱下,又换了两套却都亦是如此。 “明明看起来和我身材差不多,怎么穿上衣服就这么明显?真是的,干嘛要长这么长的腿和手?” 魏无羡嘴里一通埋怨,想着既然换了几套都不合身,那么其他的衣服应该也都一样,心里有些泄气,可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用紫莲换来蓝启和给自己做的面具,再说如今又忙活了半天,总不能前功尽弃。 “我就不信还能找不出一套适合我的?”魏无羡不死心,索性将衣柜里的衣服都翻了个底朝天。 随着衣柜里的衣服几乎全部被魏无羡翻出来放到了榻上,衣柜最深处,一个轻巧的紫檀木盒子出现在眼前。 “咦,这是什么?还用这么好的盒子包起来,难不成是什么宝贝?”魏无羡有些兴奋。 “小古板,竟然偷偷藏宝贝,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魏无羡小心的将盒盖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套雪白的衣衫,洁净而工整。 “怎么是衣服?看这个成色也不是新的,蓝湛为什么藏得这么深?” 魏无羡更是好奇,伸手翻了翻,方才发觉竟然是一套外衫,一套中衣和一套夹衫,依然全部都是白色。 “原来就只是衣服,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魏无羡有些失望,随即又眼前一亮,“说不定这一套我能穿。” 魏无羡立时又精神百倍,连忙将衣衫尽数抖开,可是,随即衣衫上几条长长的缝痕映入眼帘,“这是补过的衣服,蓝湛怎么还留着破的衣服?” 魏无羡着实好奇,仔细看了看,忽然又觉得这套衣衫有些眼熟,可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真是的,一件破衣服而已,干嘛藏得这么深,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魏无羡嘴里嘟囔着,随即眼睛又飘向了盒子底部,一本崭新的书册,映入眼帘。 魏无羡抿嘴一笑,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这不就是自己当初听学时候抄的家规手稿吗?虽然早已经见过,但是魏无羡依然忍不住拿起来翻看。 随着眼前一抹隐约的红色一闪,魏无羡一脸惊奇…… “枫叶?怎么还有枫叶?蓝湛藏枫叶做什么?” 只见洁白的书页里,一片火红的枫叶,赫然映入眼帘。魏无羡轻轻拈起,薄薄的枫叶,一川烂漫的红色夹杂着淡淡的橘黄,而每一条脉络亦是整齐流畅,清晰可见。整片枫叶散发着绚丽的秋日浓,流光溢彩,绚丽迷人。 魏无羡凝视良久,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拿起缝补过的衣衫仔细查看。 “难道这是当年玄武洞里面的那一片枫叶?” 魏无羡忽然彻底了然,这是当年自己和蓝忘机屠戮玄武时候,蓝忘机穿过的衣衫,是当初自己为了给他治疗腿伤而撕碎的衣衫! 而这一片枫叶,也正是因为这一片枫叶,自己和蓝忘机才找到了出口,救了被困的众人。也正是那时候,两人不仅配合默契,相互扶持,合力铲除了屠戮玄武,更是一曲 “忘羡” 自此结情。 “小古板,你到底有多少心思是我不知道的?竟然藏得这么深。” 魏无羡嘴里嘟嘟囔囔着,心里却是暖意融融,泛起丝丝涟漪…忍不住又将衣衫放在脸颊蹭了蹭。 “咦,我想起来了,这是蓝湛十几年前穿的衣服,说不定我现在穿正合适!”魏无羡忽然眼前一亮,随即一脸惊喜,也不再犹豫,忙不迭的将衣衫迅速换好。 ?果然,除了稍稍有些宽松,但是比起其他的衣衫哪哪都长要好太多。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魏无羡心满意足,随即伸手摸向了乾坤袋……… “天啊?这是我吗?原来我也可以如此飘逸脱尘?”随着镜子中出现了蓝忘机的脸,魏无羡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魏无羡竟然求得蓝启和给他做了一张和蓝忘机一模一样的面具。 看着镜子中几乎可以完全以假乱真的另一个蓝忘机,魏无羡简直是欣喜若狂。 “想不到这青城王氏的易容术还真是不同凡响,我都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就是蓝湛。小古板,看你还用静室家规折腾我,今天我就顶着你的脸,去兴风作浪,看你能奈我何?”一想到可以顶着蓝忘机的脸胡作非为了,魏无羡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兴奋。 看了看天色,还不到酉时,此时蓝忘机应该正在兰室给年轻的蓝氏子弟讲学,还要一个时辰才能结束,这个时间如果出去两人应该碰不着,否则两个蓝忘机站在一起,还不得将蓝氏门生给吓死。 一念思定,魏无羡遂无所顾忌的抬脚出门,临走还不忘又照了照镜子,前后左右都又欣赏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破绽,方才气定神闲的走出静室。 第15章 番外十五 对峙 走在寂静无人,清幽凉爽的石阶小路上,魏无羡心情甚好,习惯的摸出陈情刚想在手心里转动,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是含光君,要雅正,走路要端方,遂连忙将陈情收入乾坤袖,学着蓝忘机的样子,将一只手负于身后,挺直了腰杆,不紧不慢的缓缓而行。 走了没多会,魏无羡便觉得腰酸背痛哪哪都不舒服,好像带了一个枷锁,浑身不自在。 “小古板,每天这样走路,也不嫌累,真是受罪!”魏无羡嘟囔着,忍不住又开始左摇右晃,伸胳膊晃脑袋。 “先去哪儿好呢?”漫步在石阶小路上,魏无羡暗暗思忖,不觉已经快走到兰室,远远的两个着校服的门生迎面走来。 魏无羡连忙摆正了身姿,可是心里仍然有些心虚,毕竟是第一次使用这个面具,也不知道蓝启和的手艺到底如何。虽说蓝启和的医术造诣高深,在玄门也是如雷贯耳,可是毕竟两人是第一次单独合作。这万一,走到半路面具脱落,那可真是糗大了。 心里思忖着,已经和两名门生走近。 “含光君。”两名门生低垂着头恭敬行礼。 “嗯。”魏无羡学着蓝忘机的样子,一脸冰冷,微微点头。 两名门生头也不敢抬起来,低头离去,其中一名门生走了两步,似乎有些疑惑,又回头瞅了瞅,最终挠了挠后脑勺,无声离去。 初试告捷,魏无羡立刻信心百倍,彻底放心,遂不再心虚,昂首而行。 随着又有几名门生向魏无羡行礼,魏无羡已经镇定自若,甚至自己都以为自己就是真的蓝忘机。 看着近在眼前的兰室,想象着蓝忘机正襟危坐的样子,魏无羡嘴角漾起一抹笑意。 兰室,新加入的年轻一代的门生正在考核礼则,蓝忘机正在缓缓而行,来回踱步,如玉的脸颊依然面无表情,一双浅淡的眸子更是不时的扫视着众门生。虽然无声无息,但是周身散发的清冷凝重的气息,使得本就鸦雀无声的兰室更是多了一些庄重和肃穆。年轻的子弟皆是苦思冥想,不敢发出半点声息。 寂若无人的空气中,一张符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蓝忘机面前,小巧的符咒薄而轻盈,微微晃动着,仿佛在欢快的轻舞。 一直一脸肃穆的蓝忘机不由自主的抿了抿嘴,虽然明知符咒设了障眼法,别人无法瞧见,但是依然貌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门生,看到每人都在低头认真作业,无一人注意,蓝忘机微微松口气,伸手轻轻捻住符咒。只见符咒一落到蓝忘机掌心,立刻变成了一张叠起来的便签,洁白工整。 蓝忘机不动声色将手缩进广袖中,手指悄悄的将便签打开,又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门生,方才将手伸出广袖,略略低头快速扫了一眼…… 随着开头两个有些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夫君…? 蓝忘机心中蓦的一颤,耳垂也有些发热,连忙将便签捏在手心,不动声色的又看了看四周,待到再次确定无人注意,方才将便签再次打开…… 一行工整的小字映入眼帘: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君归方始休…… 蓝忘机忽然觉得有些燥热,虽然努力控制心神,但是再难以保持镇定自若,只得暗自调整呼吸,过了好一会,方才再次低头…… 小字后面竟然是一幅画。蓝忘机捏着便签的手禁不住抖了一下,小字后面画的竟然是一枚枫叶,红黄相间的枫叶…… 小小的枫叶犹如一个精致的蝴蝶,不仅形态优雅,顶部的一个小小的微微卷起来的尖角,更是显得俏皮又灵动。而枫叶饱满的火红夹杂着的淡淡橘黄更是入眼炫目生姿。 蓝忘机微微惊异,忍不住目光扫向室外,可是空荡荡的走廊哪里有任何踪迹。而设了结界将自己隐藏起来的魏无羡却是将蓝忘机的表情尽收眼底,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依然一脸窃喜。咬了咬嘴唇,一脸得意的离开兰室。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将便签叠好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随即仿若无事般继续来回审视着学堂里的弟子们,可是一颗心却已是心旌摇摇,再也难以保持淡定。 而一双浅淡的眼眸也时不时的看向窗外,总觉得今天的时间好像过的特别慢,这堂课好像也是特别长。 离开兰室,魏无羡心里依然想着刚刚蓝忘机看到便签的样子,心里暗暗欢喜,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寒室后山。 “既然都来到了寒室了,不如我去打只山鸡,待会蓝湛来找我正好和他烤山鸡吃。”一念思定,魏无羡立时兴奋,好像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现在是顶着蓝忘机的脸。 可还是还没来及向树林里冲进去,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喊声:“忘机,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兰室吗?”竟然是蓝启仁的声音。 魏无羡猛然想起自己现在是蓝忘机。这也太凑巧了吧?第一次出门就碰到了老古板,这还真是出师不利! “怕什么?反正他也看不出来!”魏无羡暗暗给自己打气,硬着头皮转身。 瞬间,魏无羡立时整个凝固…… 蓝启仁身后还跟着一名门生,门生手里竟然牵着一条狗。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魏无羡此时的心情,随着一阵恶心魏无羡只觉得一颗心狂跳不止,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两条腿更是仿佛不听使唤狂抖不止。可是,魏无羡却是不敢叫出声,因为现在他是蓝忘机。 “叔……父,为何……带狗?”魏无羡使劲咬着嘴唇,强制控制住自己,声音却依然有些颤抖。 可是蓝启仁却反而不奇怪了,“这小子还是只在意魏婴,定是看到狗心里有些不快。” 蓝启仁暗暗思忖,随即一脸慈母笑,道:“忘机,你别激动,叔父知道魏婴怕狗,不过这是一只宠物狗,不会伤人的,你且放宽心。” 魏无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宠物狗不宠物狗的,两只大眼死死盯着那只宠物狗,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而那只雪白的宠物狗仿佛有所感应,虽然没有对魏无羡狂叫,但是一双圆溜溜的褐色眼珠也和魏无羡对峙着,仿佛随时准备攻击。 一人一狗就这样暗流涌动着…… 第16章 番外十六 小公主 气氛如此剑拔弩张,蓝启仁更是心惊不已,转而又有些恼怒:“这个臭小子,眼里只有魏婴,一个宠物狗他都容不下,这眼神感情是想将我的狗给杀了?” “算了,还是先安抚他,不然搞不好为了魏婴,这个臭小子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蓝启仁暗暗思忖。 至于蓝忘机本应该是在兰室,却为何突然出现在后山,蓝启仁早已无暇多想,抛诸脑后。 两人各自因为自己的心思,脑中皆在飞速转动着。 终于蓝启仁想好了对策,先叹了口气,方才一脸受伤道:“忘机啊,你先别激动,叔父也是没办法,现在正是红梅复苏的好时节,魏婴那个小子,叔父不能不防啊?可是结界对他又无用。叔父着实头疼,唉……” 蓝启仁又叹了口气,摸了摸胡子,方才又道:“叔父本来也没想用狗来看梅园,还是因为你们大婚当日,魏婴被一只玩具狗给惊吓了,叔父方才想着,用狗来看着红梅园岂不正好?宠物狗即不伤人,魏婴也不敢再打我梅园的主意,岂不两全其美?忘机啊,你相信叔父,叔父就只是为了守住那些红梅,叔父今年可不想在那些老友面前再失了面子,唉……叔父难啊……” 蓝启仁一脸痛色。 “叔父……云深不知处……禁止养狗。”魏无羡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嗨,叔父当然知道,可是,不然如何对付魏婴?为了留下他授课,我不仅许他无视家规,又允他随意进出各处。如果不是为了听学,我岂能容他如此放肆!叔父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欲将取之必先予之,不给他点好处,他岂能如此听话。所以忘机啊,叔父真是无可奈何,你要理解叔父的苦衷啊。” 魏无羡哪里能晓得蓝启仁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可是纵然恼怒,此时也是顾不上了,因为现在他要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先解决掉这只狗再说。 许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直安静的宠物狗忽然冲魏无羡“汪汪”狂叫,爪子也在不停的扒拉着,似乎想挣脱门生手里的绳索。 魏无羡紧紧攥住的拳头几乎被指甲掐出血,更是觉得浑身气血翻涌,再也忍不住,脑袋不停的颤抖。 ?蓝启仁却是转身抱起那只雪白的小狗,一边爱恋的抚摸着一边低声道:“好了,小公主,不要叫了,乖乖,听话。忘机,这是我好不容易托欧阳家主帮我寻得,很乖的,也很黏人,你摸摸看。” 蓝启仁说着直接就要将狗往魏无羡怀里塞。 “啊!!”魏无羡再也控制不住,猛然一声大叫,直接往后连退了好几步,额头更是冷汗涔涔。 ?此时蓝启仁终于发现了异样,语气有些焦急道:“忘机,你这是怎么了这是?可是旧疾复发,要不要赶紧去叫你七叔?” 蓝启仁连忙去扶魏无羡,魏无羡本能的一甩手,浑身哆嗦着,勉力嘶哑着声音道:“叔父……无妨,我,……忘机先行告退。” 魏无羡说完不等蓝启仁反应,快步离开,一眼也不敢再看那只宠物狗。 目送魏无羡身影终于离去,门生一脸担忧道:“先生,含光君好像神色不大对,是不是生病了?” “哼!生病?他现在都百毒不侵了,谁还能让他生病?还不是因为魏婴?因为这条狗?” 蓝启仁一脸悻悻,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委屈受伤。 “他心里不情愿又能如何??有了狗,谅魏婴那小子再也不敢打我红梅的主意!哼,这也算是一物降一物,我这样做也不算过分。” 蓝启仁温柔的摸着小狗的脑袋,满眼慈祥,更是有点小小得意。 终于远离蓝启仁,魏无羡再也忍不住一阵狂呕,几乎将胃里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了,可是依然头晕脑胀。 “好你个蓝老头,竟然对我存了那样的心思,还真是狡猾!亏我还在蓝湛面前说你好话。你且等着,君子报仇天天不晚。” 魏无羡嘴里嘟囔着,想起刚才蓝启仁一脸慈祥看着小狗的样子,心里一阵腹诽,忍不住习惯性的双手叉腰,低声自语:“还小公主?真是……真是流年不利,老古板,你都多大年纪了?你干脆叫它妃妃,小爱得了……真是的,这都是什么人这是……” 想到此处,魏无羡又忍不住一阵干呕。 而此时手里抱着一大摞书册的管事和两名门生远远走来,他们何曾见过如此状态的含光君,管事更是无暇多想,向魏无羡面前紧走两步,一脸焦急道:“含光君,您可是哪里不适?我去请皓轩君。” 魏无羡勉强定了定神,低声道:“无妨。” 看着管事一脸不放心,魏无羡又学着蓝忘机的语气沉声道:“去忙吧。” 管事一脸狐疑,更是难掩担心,最终还是行礼离去。 兰室,酉时过半,终于结束了晚课,蓝忘机虽然貌似一丝不苟,有条不紊的整理着案几,一颗心却是早已飞出了兰室。手上更是加快了速度,不消片刻便收拾妥当,蓝忘机不加犹豫,轻缓却快速离开。 还没离开兰室的门生皆是有些狐疑。以前不论多晚,下了晚课,如果还有不明白的门生,会继续向蓝忘机讨教,蓝忘机不仅逐一耐心解答,更是会等到所有门生全部离开后方才最后一个离开。可是今天虽然蓝忘机并没有只言片语,可是脸上的急迫根本掩藏不住,门生们虽然面面相觑可是谁又敢多说半个字。 ?刚刚走出兰室,经过藏书阁,正好迎面对上正准备进藏书阁的管事和两名门生。 “含光君?……您这么快就回来了?”管事一脸惊奇,脱口而出,随即又不由自主的转头看了看,仿佛后面有什么人。 “何事?”一贯的低沉清冷。 “哦,回含光君无甚事,您……好些了吗?还要不要去请皓轩君。”管事一脸关切。 蓝忘机微微蹙眉,随即又心中微微一动…… “无事。”蓝忘机一脸平静。 管事虽然疑虑,但是哪里敢多问,遂行礼离去。 蓝忘机略一沉吟,伸手拍向了胸口,随着红光乍现,一个白影正手抚胸口,蹲在草地上,似乎有些痛苦。蓝忘机心中一颤,疾步向后山走去。 一阵熟悉的檀香气息从背后渐渐逼近,已经恢复如初的魏无羡嘴角显出一丝狡黠,不动声色的放下手里的兔子,用手捂住胸口。 “魏婴……”语音有一丝轻颤。 当蹲在地上的白影转过身,却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但是却脸色惨白,一脸泪痕。 蓝忘机心中一怔,随即又一紧,未及反应,白影已经风似的扑进了自己怀里,随即响起了一阵惊恐的喊声:“蓝湛,有狗,有狗,叔父,叔父他……他放狗咬我……叔父,叔父他竟然故意将狗抱到我面前,还往我身上放……呜呜,差点咬着我……太欺负人了……” 第17章 番外十七 毛病 看到足以和自己以假乱真的脸,蓝忘机本就一脸惊异,如今又听着怀里人对自己亲叔父的控诉,竟然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轻抚着后背,低低安慰:“魏婴,没有狗。” “怎么没有?云深不知处不是禁止养狗吗?可见叔父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呜呜 ……太欺负人了,蓝湛,我不要留下来了,我们离开吧……呜呜 ……”魏无羡哭的梨花带雨,全然已经忘了自己还带着蓝忘机的脸。 蓝忘机哭笑不得,一脸无奈,只得搂着怀里的人不停的安慰。直到某人终于罢休,方才松开。 “魏婴,怎可如此胡闹?”蓝忘机一边伸手拂去另一个自己脸颊上的泪水,一边嗔怪。 魏无羡一脸不服气:“蓝湛,你偏心,叔父这样欺负人,你还怪我!你不是已经明确规定云深不知处禁止养狗吗?那叔父这样做算不算违法家规?” “魏婴……” “蓝湛,你还没回答我,你就说算不算?”魏无羡可不会轻易放过。 “嗯。”虽然微微点头,但是魏无羡却是连忙抓住不放:“那违反家规要不要处罚?你可不能说不要,不然我会说你偏私的。” “魏婴,不要闹。” “切,我才没有闹,蓝湛,这可是你说的,叔父这是违反家规。” 蓝忘机莫名心里一紧,有些紧张道:“魏婴,你万不可胡闹,那是叔父。” 魏无羡一脸人畜无害道:“二哥哥只管放心,我可得好好记住他是叔父!” 蓝忘记抿了抿嘴,拉起魏无羡的手低声道:“魏婴,你放心,我自会处理,我们先回静室。” ?一听到回去,刚刚还一脸不依不饶,振振有词的某人直接瘫倒在蓝忘机怀里嗫嚅道:“我走不动。” 蓝忘机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先将面具摘下来。” 魏无羡立时失笑,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带着面具,这要是两人如此大模大样的一起回去,整个云深不知处还不炸开锅?更重要的是,假扮蓝湛的事情不能让人知晓,自己可还没玩够。 终于显出原形的某人将面具小心收好,一脸得意洋洋道:“蓝湛,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哈哈哈……很厉害吧?” 刚刚一脸泪痕要死要活的人,转瞬间喜笑颜开,哪里有半点难过的影子,一双大眼更是顾盼生辉,也不知道刚才的眼泪从何而来。好在,蓝忘机也早已习惯,伸手抚了抚那张兴奋的脸颊,便要将人背起来。 魏无羡却是突然推了蓝忘机一把,“蓝湛,还是我自己走吧,不然被叔父知道,下次指不定又怎么暗算我。”声音已经变得有说不出的委屈。 “不是走不动吗?”蓝忘机反问道。 魏无羡可怜兮兮道:“那怎么办?答应了叔父留下来,他无情,我不能无义。” 蓝忘机也不再言语,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魏无羡习惯的伸出手臂揽住蓝忘机脖颈,脸上却是一脸惊恐:“蓝湛?你不能这样,整个云深不知处都是那老头……那个叔父的眼线。你是蓝氏子弟,我可是个外人,被他知晓不定会怎么折磨我,那我可真的不要活了。 蓝忘机抱住魏无羡的手臂蓦地紧了紧,低头看向魏无羡的眼眸也略有责怪:“魏婴,你是我的,不是外人。” 须臾,又一脸柔情道:“有我,放心。”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魏无羡心中乐开了花,惬意的享受着不用腿走路的感觉。一张嘴更是开始喋喋不休…… “蓝湛,你知道叔父给狗取什么名字吗?哎呦,他竟然给狗取名小公主?哈哈哈……真是要死了……没想到叔父,叔父他和江澄还真是一家人。哈哈哈……蓝湛,你说叔父是不是心理有毛病啊?我觉得是!欸,蓝湛,要不我们给叔父找个老伴吧?哈哈哈哈……啊!……蓝湛,你做什么掐我……我说的不对吗?不然搞不好,他真的会有心理毛病……啊……疼疼……我不说了,不说了……” 第18章 番外十八 大事 静室,亥时刚过,蓝忘机盥沐结束刚刚踏出隔间,直接怔住了…… 只见魏无羡竟然换上了一身火红的中衣盘膝坐在榻上,刚刚盥洗过的洁白脸颊,在一身火红包裹下,闪烁着细腻如玉的光泽,一双正浅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媚眼好像还有一丝狡黠。 虽然大婚后,蓝忘机给魏无羡做了好几套大红中衣,但是这人主动穿,还是第一次。 蓝忘机心中微颤,还没开口,火红的影子一闪,已经向自己扑来。 蓝忘机顾不上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直接扔掉手里的巾帕,牢牢接住扑入怀里的人,嘴里低声嗔怪:“魏婴……” 虽然是嗔怪,却是近乎在呢喃。 “夫君……”魏无羡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弯起的嘴角噙着一抹魅惑,低低的声音暧昧撩拨:“夫君,还等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说完,又含住蓝忘机耳垂,灵巧的舌尖柔柔的触碰着…… 蓝忘机根本不用任何撩拨早已经暗流涌动,可是脑海里依然尚存一丝理智,努力保持着镇定。 从回到静室,这个兔子就一直不停的控诉着蓝启仁的“恶行”,那张嘴几乎一刻也没停歇。可是这才一会的功夫就雨过天晴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主动投怀送抱,亲吻撩拨,莫不是有陷阱? 蓝忘机死死压制几欲喷火的情潮,费劲吧啦的挤出几个字:“魏婴,你?……何事?” 魏无羡心里禁不住暗自好笑,也不多话,直接将湿润柔软的双唇送上,随即灵巧的舌尖肆无忌惮的来回转圈,如此大胆的挑逗,蓝忘机仅存的一丝理智彻底丢掉,一只手掌猛的按住魏无羡脑袋,一口咬住那一片不安分的柔软,继而发起疯狂的反攻…… 强劲的亲吻让魏无羡渐渐喘不过来气,更有些意乱情迷,恍惚间已经被人抱到了榻上,更加霸道的深吻依然迟迟舍不得结束,魏无羡只觉嘴唇渐渐有些麻木,鼻间亦是传来了熟悉的花香…… 一阵清凉丝滑的膏体从皮肤上传来,魏无羡半眯着双眼,略有些气喘吁吁的软语轻声:“夫君,你是要开始了吗?魏婴今天保证不求饶……唔……嗯……” 本来以为屡屡求饶的某人今天卖力的配合已经是着实难得,却不曾想,更大的福利还在后面。一次长久而激情四射的释放后,身下的兔子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再次不断的软声索取,一双师从于某人的弹琴技术也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炉火纯青…… 蓝忘机彻底沦陷,反正是自己家的兔子,不管他想作什么妖,先享受了这一顿美味大餐…… 两人心有灵犀的配合默契,亦攻亦受,让清冷的静室,一派大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再一次的释放,静室终于渐渐停歇,两人皆已是筋疲力尽,魏无羡更是仿佛全身都散了架,整个人瘫软在蓝忘机怀里,浑身亦是汗津津。 静室充斥着浓重的男性气息…… “魏婴……”低低的轻唤,有些嘶哑,更多的是爱恋。 魏无羡没有答话,却是将身体习惯的扭了扭,直到整个人都伏在蓝忘机身上,又将脑袋舒服的埋在蓝忘机脖颈,呼吸着那人身上淡淡的皂荚清新,以及宣泄过后浓重的男人气息,魏无羡一脸满足,嘴里嗫嚅着:“蓝湛,我们不要盥洗了,我好累,就这样抱着我睡好不好?” “嗯。”蓝忘机哪里能拒绝,再说着实疲累,想想一连释放了几次,岂能还有力气。 蓝忘机从枕席边上拿出巾帕,简单的将两人身上擦拭了一番,方才紧紧揽住怀里人,满足的闭上眼睛。 ?冬日的夜晚,寒意袭人,更是长夜漫漫。丑事刚到,窝在蓝忘机怀里的人却是忽然睁开了双眼。 ?看着蓝忘机依然沉睡的容颜,精致洁白的脸颊没有了平日的高冷,反而说不出的纯真可爱,魏无羡禁不住心痒难耐,刚想伸手抚摸那两片微微闭着的红唇,可是一想到待会还有大事要办,万一将小古板弄醒了,自己今天如此卖力,岂不是白忙活! 魏无羡只得生生忍住,快速轻巧起身下榻,更衣。 很快,魏无羡已经一袭轻便黑衣,如墨黑发也已经简单束好。 “二哥哥,乖乖睡吧,魏婴一会即回,莫要乱跑哦。”魏无羡低低自语,又将蓝忘机双手轻轻放在胸前,随即抿嘴一笑,快步走出静室,淹没在黑暗中。 第19章 番外十九 好事成双 一个时辰左右,瘦削的黑影已经悄无声息返回静室,榻上蓝忘机依然保持着刚才的睡姿,安详的睡颜透露着无尽的满足和放松。 魏无羡抿嘴一笑,无声无息快速脱掉外衣,轻巧的爬上床榻。刚刚将有些冰凉的身体靠近,熟睡的人条件反射般伸出了手臂,魏无羡更是一脸满足,直接趴在了那人身上。 仿佛感觉到怀里不再空荡荡,蓝忘机伸出来的手臂立刻紧紧揽住贴上来的人,再不松手。静谧而清凉的夜晚,窝在温暖的怀抱里,魏无羡一脸惬意,轻轻亲了一下那人嘴唇,方才满意入睡。 静室再次恢复如初,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有两人均匀沉稳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寅时过半,虽然窗外依然漆黑,但是蓝忘机却是已经睁开双眼,看了看伏在身上沉睡的人,先是轻轻吻了吻那人的发,又深深凝视了一会,刚刚侧转身将人放下,却是仿佛有所感应,熟睡的人已经闭着眼睛缠了上来,嘴里亦是嘟嘟囔囔着,身体一阵乱蹭,已经再次将自己身体贴紧。 蓝忘机保持着侧转的身体,全程一动不动,任由那人折腾。不一会,乱蹭的人呼吸再次沉稳均匀,身体亦是安静放松。 暗夜中,蓝忘机嘴角微微勾起,闭着眼睛,又静静的搂着那人一会,方才慢慢抽出被压住的胳膊,又慢慢将魏无羡身体放好,自己轻轻起身下榻,又将被褥掖好,先在床榻设了隔音结界,方才快速却无声的盥洗更衣。 拿起自己白色的外衫,蓝忘机犹豫了一下,又将外衫放下,看了看放在床头上魏无羡的黑色外衫,略一沉吟,将外衫拿在了手中。 终于收拾妥当,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熟练快速,却是无声无息。 红梅园,暗夜中,蓝忘机一身轻便黑衣,静静的和宠物狗对视了片刻,方才缓缓抬手。 山门口,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已经衣冠整齐静静等候。待到一身黑衣的蓝忘机出现在面前,两人皆是一愣。不仅是因为蓝忘机从没有穿过青衣,而且衣服明显不合身,除了腰身还算正好,其他地方好像哪哪都少了一块布料,反正一看就不是自己的衣服。蓝思追两人当然明白这身衣服出自何人,遂也不多问,当然也不敢问。 不过虽然衣服有些不合身,但是第一次穿青衣的蓝忘机,更是犹如一尊高冷的雕塑,淡漠如冰的眼眸犹如夜空般深邃,浑身透出的凌然气息,仿佛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息,神秘而深沉。 蓝思追两人禁不住暗暗赞叹。 “要小心,莫要伤它性命。”依然清冷的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是,含光君放心,已经给金凌说好了,他正在等着。”蓝思追恭敬道。 蓝忘机微微点头,将手里的布袋子递给了蓝思追。 快到卯时,天色依然暗沉清冷,蓝思追两人渐渐远去。静静的凝视了一会,蓝忘机方才回转身。 静室,依然如初。沉睡的人却是已经换成了整个趴在榻上的姿势,红红的双唇却是还嘟着,不时的一声呓语,仿佛在睡眠中还和别人在吵架。 蓝忘机不觉嘴角微微勾起,坐在榻边静静凝视一会,低头吻了吻那两片嘟起的嘴唇,方才起身去取热水盥沐更衣。 卯时过半,天空刚刚出现一丝曙光,静室院门却响起了一阵轻缓却有些急促的敲门声,正在打坐的蓝忘机似乎早有准备,又似乎有些诧异,先在榻边设了隔音结界,方才缓步走出静室。 院外,管事恭敬的站在门口。 “何事?”依然一袭白衣的蓝忘机一脸平静。 “回含光君,蓝先生有请。” “嗯。”蓝忘机略微点头。 管事略略犹豫,貌似不经意的瞅了一眼内室,欲言又止。 蓝忘机一脸疑问,但是眼神却没有责怪。管事不仅是蓝氏内门子弟,更是蓝忘机亲信,自然非别人可比,如此踌躇,自是有事。 收到蓝忘机询问的眼神,管事上前几步,小声说了一句。 蓝忘机竟然一怔,随即恢复自若,微微点头。 待到管事离去,蓝忘机再次坐到榻上,凝注着依然酣睡的人,半晌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张薄唇,无声的叹了口气,又掖了掖被角,方才起身离去。 ?松风水月,蓝忘机恭敬的向蓝启仁行礼,轻抬衣摆,缓缓而坐。待到抬头乍然见到蓝启仁,虽然早有准备,可是依然微微惊异。 只见蓝启仁满面涨红,胡子竟然被剪掉了! 剪就剪了吧,可是偏偏还给留下一寸长左右的胡茬,在那里齐齐的支愣着,煞是扎眼,更是不忍直视。 “真是不像话,真是岂有此理!”本就气恼的蓝启仁习惯的伸手却摸了个空,脸上更是变色。 蓝忘机嘴唇翕动,最终止住,不发一语。除了自己家那个较弱的兔子,谁还能干出如此出格的事情,谁又有那个胆量。 蓝忘机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忘机,你待何如?” 蓝启仁一脸猪肝色,声音更是几乎咬牙切齿。 蓝忘机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波澜不惊道:“叔父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忘机,你不要跟叔父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我的胡子不是魏婴剪掉的?” 蓝启仁声音气的已经有些发颤,竟然问自己何出此言,难不成这是公然护短吗? ?“叔父怎知是魏婴做的?可有亲眼看到?”蓝忘机依然镇定自若。 “还用亲眼见吗?除了他还会有别人? 蓝忘机道:“叔父既然未曾亲眼所见,为何就笃定是魏婴?” 蓝启仁:“那你说云深不知处还有谁有这个胆量?又有谁有那个本事,能悄无声息潜入我的卧房?哼!那小子一定是对我施了什么邪术,否则我岂能丝毫未觉。” 蓝忘机顿了一顿,方道:“既然叔父非说是魏婴,那他为何?” 蓝启仁:“为何?当然是因为我养了……” 蓝启仁忽然顿住,须臾,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习惯的伸手去捋胡子,手伸到面前,却又突然停住,脸色再次猪肝,声音也略略提高:“不错,我是在云深不知处养了狗,那又如何?难道如此他便可以如此胡闹,以下犯上?” 蓝忘机:“叔父,是您亲口宣布魏婴可以不守家规。” 蓝启仁:“何意?不守家规,就可以剪我胡子?” 蓝忘机:“是叔父先违反家规。” ?蓝启仁一脸震怒:“什么?忘机,你?……呵呵……好,好,我违反家规?那你倒是说来听听,我如何违反的家规?”蓝启仁怒极反笑。 蓝忘机镇定自若道:“云深不知处禁止养狗!” “你……”蓝启仁一时语塞。 可是好事总是成双入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值守门生匆匆而来…… 第20章 番外二十 分居 “何事如此慌张?”本就气恼,如今再看到门生疾行的脚步,蓝启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回先生,狗不见了……”听到蓝启仁有些不悦的口气,门生小心翼翼道。 “你说什么?什么不见了?”蓝启仁以为自己耳朵不好使,听错了。 门生略略抬头,当看到一溜胡茬的蓝启仁,门生猛的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待触到蓝启仁愠怒的双眼,又连忙低下头,紧张的声音都变了色:“狗……您,藏在梅园的宠物狗不见了。” “不见了?是跑了,丢了?何时发现的?”蓝启仁一脸惊异。 门生垂首小声道:“不知,一早送狗食,方才发觉,只有狗绳还好好的放在那里。” “荒唐!难道还能有人到云深不知处偷狗不成?” 门生垂首不语。 蓝忘机则一脸平静。 蓝启仁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蓝忘机的眼神隐隐怒色,声音却是勉强平静:“忘机,是不是你干的?” “是。”蓝忘机毫不犹豫。 “你!”蓝启仁刚想发怒,又生生忍住,转头向门生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门生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去。 蓝启仁强压住心里的怒火,冷笑道:“你倒是爽快!你将我的小公主弄哪儿去了?杀了?” “没有。”蓝忘机依然不假思索,一脸淡定。 “没有?那在何处?” “送走了。” “送走了?送往何处?送给谁了?”蓝启仁一脸惊愕。 “叔父放心,必不会让狗……让你的小公主受到虐待。”蓝忘机答非所问,依然一脸平静。 蓝启仁怒极反笑道:“好啊,忘机,你还真是叔父调教出的得意门生!你说,是不是魏婴撺掇你干的?” “不是!” “你哄谁呢?除了魏婴,还有谁能让你连叔父都不放在眼里?” 蓝忘机默然不语,须臾方道:“叔父,云深不知处禁止养狗。” 蓝启仁猛然噎了一下,好一会方道:“禁止养狗,那是你后来单独决定的,叔父体谅你,所以也不曾说什么,想不到,如今竟然拿来对付叔父。” 蓝忘机不发一语。 蓝启仁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勉强,又继续道:“叔父昨天都给你说了,养狗只是为了看着梅园而已。何况只是个宠物狗,又不伤人,你竟也容不下它?” “宠物狗也是狗。”蓝忘机一脸平静。 蓝启仁:“你!我……好!好!你小子厉害,叔父甘拜下风。你们两口子………两人真不愧是一家人,一个半夜剪我胡子,一个半夜偷我的狗,好啊,配合的好啊!忘机,你现在长大了,叔父是管不了你了。” 蓝忘机不发一语,须臾,站起身向蓝启仁行了一个礼道:“虽然魏婴不受家规约束,但是他目无尊长,依然有错,忘机代他领罚。” “哼!”蓝启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领罚?现在有何处罚对你管用?你现在是仙督身份,我又岂敢随意对你处罚?” 蓝忘机垂首不语,随即又道:“魏婴让叔父操心了,忘机愿领任意处罚。” “又是魏婴!哼……”蓝启仁暗自恼怒,瞅了蓝忘机一眼,心中忽然一动,脸上显出一丝得意,随即又一脸平静。 “好吧,既然你愿意领罚,叔父也不难为你,也无需太重的处罚。从现在起,你到藏书阁去抄写礼则篇,无论数量,但是要在藏书阁里抄写一周,如何?” “是,忘机遵命,忘机这就去抄。”蓝忘机恭敬应答,遂起身行礼,意欲离去。 “等等……”蓝启仁却是叫住了蓝忘机。 “叔父还有何吩咐?” “我还没说完,一周之内你昼夜都不得出藏书阁,而且也不许再见魏婴。” “叔父……”刚刚还一脸平静的蓝忘机立刻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些颤抖…… “叔父!不可……” “哦?不可?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 “我……” “刚刚不是还说愿意领一切处罚吗?这都不愿意?也罢,我也不勉强。既如此,你走吧。” 蓝启仁一脸淡定。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好一会方才艰难道:“忘机遵命。” “好,既如此,你现在就过去。仙门事宜,我会安排人送到藏书阁。” 蓝忘机再不发一语,行礼漠然退下。 蓝启仁长舒了一口气,低声自语:“臭小子,我还以为没有你怕的!哼!”说完又习惯的去摸胡子,随着手上冷不丁摸了个空,蓝启仁立时又是一脸恼怒。 藏书阁依然如初,书香弥漫,清幽典雅。端坐于案几边的蓝忘机却是再也不能静心。 傍晚过后的静室一切如旧,清凉静谧。 魏无羡这一觉直到未时末方才醒来。看着四周一片空荡荡,暗沉沉,心里有些失落,磨蹭了好一会方才起身盥洗,更衣,又用过午膳,已经过了申时。勉强坐在榻上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都这个时候了,蓝湛还没回来,不会是老古板恼羞成怒,逮着蓝湛撒气,又让蓝湛挨板子吧?” 一念至此,魏无羡腾的跳下榻,双手叉腰,在静室来回踱步。 “不行,我得找他去。谁也没看见就是我干的,蓝老头凭什么处罚蓝湛?” 一想到蓝忘机有可能正在戒律堂领罚,魏无羡心里一阵恼怒,再没耐心等下去,抬脚走出静室。 刚刚打开院门,管事带着两名门生拎着食盒也正好来到院门口。 “魏公子。”管事先恭敬行了礼,又示意门生将食盒递上。 魏无羡微微一笑,接过食盒,温声道谢。管事又伸手入怀,掏出一张便签,递给魏无羡小声道:“魏公子,含光君有话带给您。” 魏无羡微微诧异,接过便签,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魏婴,耐心等我,不可再胡闹,切记按时吃饭。 魏无羡不动声色将便签放入怀中,若无其事道:“蓝湛怎么了?他在哪儿?” 管事稍稍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声道:“含光君被罚在藏书阁抄写礼则,一周不得出。” “啊?那岂不是说我和蓝湛一周都不能见面了?”魏无羡大惊道。 管事微微点了一下头,又低声道:“蓝先生正是此意。” “好你个蓝老头,还真是阴险,竟然公报私仇,让我和蓝湛分居!行,不是一周吗?我且得让你这个老头好好记住这一周。”魏无羡暗暗思忖。 “魏公子,含光君需要几身换洗衣物,请魏公子准备一些,属下这就给送过去。”管事提醒道。 魏无羡心中一动,遂不动声色温声道:“哦,我知道了,劳烦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魏无羡一脸微笑,说完又转身回了静室。 第21章 番外二十一 夫唱夫随 待到魏无羡出来,管事和门生皆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异。 魏无羡手里竟然抱着一床被褥,还有他和蓝忘机枕的枕席。 “魏公子,藏书阁有被褥。”管事提醒道。 魏无羡一脸笑意,也不说话,直接将被褥递给了管事,接着又转回了身体。 如此几趟,最后是管事和门生皆是怀里抱着被褥和忘羡两人的衣衫,拎着食盒紧紧跟在魏无羡身后,而魏无羡则是一手抱着枕席,一手悠闲自得的摇着拨浪鼓,一群人浩浩荡荡向藏书阁走去。 通往藏书阁的石阶小路有好几条,而魏无羡却是舍弃了平时经常走的清幽小道,选择了最繁华的那条通往兰室的宽阔主干道。傍晚时分,兰室刚刚结束晚课,门生们皆是三三两两走在石阶小路上,虽然人头攒动,却也是井而有序。 可是当抱着被褥和枕席的魏无羡一行人慢悠悠的出现在石阶小路上,年轻的子弟皆是一脸惊奇,面面相觑,眼光不由自主的跟着魏无羡脚步亦步亦趋。 “魏前辈,您在做什么?思追帮您拿吧。”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自是也不例外看到了怀里抱住枕席的魏无羡,连忙迎了上来。 “思追,是你们啊?不用你们,我自己拿,我要去藏书阁。”魏无羡一脸轻笑看着他俩。 “藏书阁?魏前辈,您这?该不会是含光君将您给赶出来了吧??”蓝景仪一脸八卦。 “说什么呢蓝景仪,会不会说话?我家含光君怎么舍得赶我?是叔父、你们蓝先生,他年纪大了,见不得别人恩爱,所以就让我和蓝湛分居喽!这不我去给蓝湛送被褥,我们这叫夫唱夫随,懂吗?”魏无羡一脸认真的朗声道。 “啊?”蓝景仪一脸不可思议,瞅了瞅蓝思追。其他门生听见亦是面面相觑,继而又暗暗偷笑,窃窃私语。 “哦,那个景仪,最近我可能不在静室了,你无事就来藏书阁找我,我在藏书阁教你符咒。” 魏无羡又招了招手,待到蓝景仪靠近,魏无羡又故作小声,实则一点也不低的语音道:“顺便,我们一起玩玩抛花术,现在藏书阁四周的玉兰花不是开的正是时候吗?嗯,景仪,你明白的?”魏无羡又冲蓝景仪眨了眨眼。 蓝景仪先是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又转回头兴奋的冲魏无羡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魏无羡开心的一阵朗笑,随即依然好整以暇,一脸淡定的缓步而行, “咚咚咚……咚咚咚……” 不停的拨浪鼓声中传来了魏无羡不时的朗声念叨:“春花秋月何时了,夫君何时归?小楼昨夜又东风,夫唱夫随其乐无穷。问君能有几多愁,我和夫君夜夜长相守。不羡鸳鸯不羡仙,我和夫君天天天…… 而紧跟在身后的管事和门生脸上想笑又不敢笑的脸仿佛无处安放,尴尬而僵硬,当真是难受至极。 “蓝湛!”欢喜的声音,让正在案几边端坐的蓝忘机心里猛的一喜,一抬头,瘦削的身影已经奔到了面前。 “二哥哥,你有没有想我?”魏无羡直接将枕席扔在地板上,一把揽住蓝忘机后腰,将整个身体伏在了蓝忘机背上,全然不顾门外侍立的三人,如玉脸颊早已经乐开了花。 “魏婴……你……”蓝忘机稍稍转头,虽然心里欢喜,可是依然诧异。 “二哥哥,魏婴才不要和你分居,当然是来陪着二哥哥了。” “魏婴……”蓝忘机低低的声息,略略责怪,脸上却是隐隐满足。 “怎么了,二哥哥不想魏婴陪着你?”魏无羡头也不抬,声音慵懒放松。 蓝忘机抿了抿嘴,却是不再多话。当转回头看向怀里抱着细软,站在门口垂手侍立的管事三人,脸色已经恢复拒人于千里的清冷。 收到蓝忘机的示意眼神,管事躬身颔首,不发一语带着两名门生缓步踏入室内,将细软放在了洁净光滑的地板上。 “含光君,魏公子,可还有其他吩咐?”已经退至门口的管事躬身问道。 魏无羡一屁股坐在了蓝忘机身边,冲管事微笑道:“那个,有劳你们了。你们回去向叔父复命吧,如果叔父问起,就照我说的就行了。” 管事略略垂首,又看向了蓝忘机,收到微微颔首,方才向两人行礼离去。 走出藏书阁,管事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回头看了看,微摇着头叹了口气,离开时,脸上却是隐隐笑意。 “蓝湛,这一周魏婴在这里陪你可好?” 管事三人离去,魏无羡立刻坐到了蓝忘机怀里,“吧唧”一下使劲啄了一下蓝忘机嘴唇,一脸欢喜。 蓝忘机伸出手臂,将人箍住,低声嗔怪:“魏婴,怎可如此胡闹。” “什么?”依然赖在温暖的怀抱里,魏无羡一脸惬意。 蓝忘机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发一语,浅淡的双眸却是略略责怪。 魏无羡嘟了嘟嘴,终于败下阵,随即又一脸理所当然道:“这不能怪我,是叔父先用狗吓我的,我只是小小惩戒一下罢了。这叫礼尚往来,蓝湛你不能偏私。” 蓝忘机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是依然一脸宠溺道:“放心,有我。” 魏无羡立时眉开眼笑,一脸讨好:“好夫君,魏婴就知道夫君不会偏私,不就是一周吗,魏婴就在这里陪着二哥哥。” “魏婴……不妥。”蓝忘机有些犹豫。 “怎么不妥?二哥哥,你不想魏婴陪着你吗?”魏无羡又亲了蓝忘机嘴唇一下,低低道:“夫君,莫不是舍得和魏婴分居?” 蓝忘机一把揽紧手臂,想都不想道:“不舍!” “嗤……”得到满意的答案,魏无羡轻笑出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蓝忘机嘴唇,低声道:“夫君放心,魏婴也不舍的,魏婴才不会让蓝老头计谋得逞。” 被人如此挑逗,蓝忘机也顾不上某人嘴里的不敬之语,直接低头吻住。许是在小小惩戒,蓝忘机吻的热烈而霸道,那人不安分的舌尖更是被捉住包裹,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人家翻搅,吮吸…… 霸道而深情的吻缠绵了好久,无一丝缝隙的贴合,让魏无羡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直至某人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又被人咬了咬嘴唇,方才终于放过。 虽然内心情潮已经泛滥,但是蓝忘机却是勉力忍住,手臂依然抱着怀里的人不放,微微喘着。 魏无羡更是仿佛死里逃生,伏在蓝忘机肩头,大口的喘着气。 良久,低沉的耳语略有些责备:“魏婴,万不可再胡闹。” 魏无羡虽然有气无力,嘴上却毫不放松:“我才没有胡闹,二哥哥只管等着,蓝老头很快会主动投降。” 虽然听到魏无羡如此口不遮拦,左一个老头,右一个老头的叫着,心里觉得不妥,但是蓝忘机却不忍心责备,只得揽紧了手臂,将人紧紧箍在怀里,而初来时,心里的郁闷烦躁早已经烟消云散。 第22章 番外二十二 腹黑 夜幕下的松风水月,烛光明亮,月朗风轻。晚膳过后,蓝启仁似乎心情甚好,而蓝启义夫妇今日也出关,遂将蓝启和也叫来,一起品茶,并聊聊家常事宜。 直到管事轻缓却急促而入。 “魏婴?魏婴跑去作甚?难不成我的话还不管用了?”听到管事汇报,蓝启仁刚刚的一脸轻松已经再次变色。 管事垂首小心道:“魏公子说,您是说不许含光君出藏书阁,并没说不让他进藏书阁,所以他们不算忤逆。” “什么?他们……”蓝启仁一时语塞,满脸涨红。 “魏公子还说,让您放心,他们绝不离开藏书阁,别说一周,一年也行,说……说他们夫唱夫随,其乐无穷。”管事一脸小心翼翼。 “一年?”蓝启仁直接怔住,随即又猛的将手里的茶盅“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怒声道:“胡闹!” “噗嗤……”景仪母亲却是忍不住笑出声,随即看了看蓝启仁,又强行忍住。 “唉,一年?哼哼,魏婴要真是在藏书阁呆上一年,二哥,我看你的藏书阁就可以改名字了?”蓝启和一脸事不关己。 “改名字?老七,你是何意?” “二哥,你心里明白,何必装糊涂?魏婴呆过的地方,除了静室,几乎可以说面目全非,寸草不生。你忘了当年他在云深不知处听学?” 蓝启仁一激灵,仿佛看到了藏书阁书籍散乱不堪,揉碎的纸团满地都是,空中更是符咒满天飞。 此时,蓝启义也不紧不慢道:“还有你的玉兰花树,想想那年你的红梅吧?” 蓝启仁一下子被戳到了痛处,真要是让那个小子呆在藏书阁,那些玉兰花还能保得住?更何况这个臭小子心里憋着气,还能手下留情? 蓝启仁闭了闭眼。 此时管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哦,我还听到魏公子说要在藏书阁教蓝景仪抛花术,手里还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念叨说,说什么花香墨香不及美人香,千好万好不如天天好。” “美人?美人何来?天天何意?”蓝启仁几乎是瞠目结舌。 “哈哈……”景仪母亲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蓝启仁脸色,一阵失笑道:“美人?美人当然是忘机啦?你们想想,除了忘机谁还能入得了魏婴的眼……” 蓝启仁铁青着脸。 景仪母亲又是一阵失笑,继续道:“二哥,忘机和魏婴刚刚大婚不久,正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时候,你却偏偏把人家两人给分开,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不怪魏婴如此。” 蓝启仁本就有苦说不出,乍一听此言,更是恼怒:“你们,你们是不是都被那个臭小子蛊惑了?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们没看见我的胡子吗?” 景仪母亲连忙接话:“瞧您说的,二哥,不是我向着魏婴,你说天下谁不知道魏婴怕狗?忘机更是心疼的要命。你却在云深不知处故意养狗,你这……你这不是摆明了对付魏婴吗?怎么能怪人家魏婴?” 蓝启和亦是附和道:“正是如此啊二哥,是你自己授人以柄……” “你,你们?好好好,我不和你们多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都收了魏婴那小子好处!你们都给我走,走走……”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均是貌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同时起身。 “二哥,想想当年,藏色你都奈何不了,何况魏婴?这小子可是比他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蓝启义又转身说道。 蓝启和也道:“二哥,并非七弟向着魏婴,古语有云,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可你倒好?一棵树上能吊死两次!多大年纪了,还是这么大脾气!唉……” 蓝启和亦是摇头叹息,摸着胡须和蓝启义夫妇二人离去。 松风水月,一片寂静。 不到亥时,独自思忖了良久,蓝启仁终于叹了口气,叫来了管事,勉力道:“你去,去告诉他俩,让他们回吧。” “回静室吗?还不到一天啊?”管事似乎担心自己听错了,试探道。 “不然如何?难不成真让他们将我的藏书阁当成新房,每天夫唱夫随?再天天听魏婴那个臭小子“咚咚咚……咚咚咚”没完没了的摇着拨浪鼓?” 刚刚平复的蓝启仁又是一脸怒色。 管事连忙应允,快步离去。 蓝启仁哼了一声,又习惯的去摸胡子,手伸到下巴,又突然怔住,随即无奈的放下手,一声叹息…… “我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和这母子两人……唉………” 夜幕下的藏书阁,本该清净典雅,可是却传出一阵放肆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蓝湛,蓝湛,你……你竟然半夜将叔父的小公主给偷走了?”魏无羡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偷,是送走了。”蓝忘机一本正经的纠正。 “是是是,不是偷,不是偷,是偷偷的………送走了,哈哈哈哈……蓝湛,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哈哈哈哈……” 蓝忘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人捞过来,按在怀里,如玉脸颊没有一丝笑意…… “很好笑吗?” “嗯,好笑,难道不好笑吗?”魏无羡虽然已经不再放肆的大笑,但是肚子依然在控制不住的抽抽着…… “蓝湛,还别说,叔父昨天这一夜过的还真是精彩,丢了小公主,又没了胡子,哈哈,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哈哈……哎呦不行了,蓝湛我肚子疼,你快点给我揉揉……” 虽然知道揉也没用,可是蓝忘机依然不假思索将手掌放在魏无羡小腹,轻轻的摩挲着。 过了好大一会,魏无羡终于止住笑意,看着低头认真给自己揉着小腹的人,魏无羡心里一暖,不觉泛起一丝涟漪,伸手捉住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放在唇瓣,嘴唇温柔的触碰着,一双媚眼满目含情,又略略戏谑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嘴里低声取笑:“夫君,魏婴都快不认识你了,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没有!”蓝忘机斩钉截铁,指腹亦是抚摸着魏无羡温润的双唇,柔声道:“为你,什么都愿意。” “嗤……”魏无羡一声轻笑,略略抬头一脸蠢萌道:“夫君,魏婴好像被你宠的真的变成苏妲己了。” “无妨,我的,怎么都好。” “好吧,看在夫君份上,今年叔父的红梅,魏婴一定手下留情,绝不染指,这总行了吧?” “好。”蓝忘机轻语,随即低头吻上,魏无羡立刻抬头回应,两人刚刚唇齿缠绕,门口却是响起了管事的敲门声。 “来了。”魏无羡暗自低语,两人随即分开。 “什么?让我们回去?我还没来及住一晚,就让我们回去?我不回!”听完管事汇报,魏无羡一脸大惊小怪。 管事虽然恭敬垂首,却是脸上使劲兜住的笑意,让整个人都有些莫名滑稽。 “魏婴,别闹……”蓝忘机嗔怪,随即又冲管事点头。 管事会意,招了招手,身后两名门生连忙上前,将地板上的被褥和忘羡两人的衣衫抱起。管事又冲蓝忘机行了礼,方才带着门生离去。 “哎呦,蓝湛,你干嘛让他们将被褥拿走,我都没来及在藏书阁住上一晚,真是可惜!”魏无羡一脸不甘心。 “莫要在胡闹,我们回去。” “没有胡闹,蓝湛,你说我们要是在藏书阁里天天,闻着花香,墨香,是不是很浪漫?”魏无羡一脸兴奋。 “你想天天?” “不想!我不想!我们回,赶紧回。”魏无羡嘴里一边大叫,一边往外冲。 “回来!”一声低喝,手腕已经被攥住,并被人仅仅一带,又是跌进了人怀里。 “怎么,说过的话想赖账?” “我……说什么了?” “是你说的,夫唱妇随,其乐无穷。”将人箍在怀里,低低的语气,尽显压迫。 “我我……我没说!” “也是你说的,千好万好不如天天好……”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唔唔……蓝……” 两人双双倒在了地板上…… “蓝湛,我没吃晚饭,我要回去吃饭。”魏无羡用力推着压在身上的人,气喘吁吁大喊。 “天天完了再吃。” “我不要,我要吃饭,你起开……”魏无羡双手依然用力推着。 也许是被推得真的失去了耐心,蓝忘机竟然来了个急刹车,身体和手同时停止了开车,脸上竟然还有一丝痛色,虽然身体反应依然处于开机状态,却是缓慢的起身。 魏无羡却是直接蒙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这就偃旗息鼓了?不是喜欢霸王硬上弓吗?”魏无羡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此轻易就放弃了,难不成是不在乎了? “蓝湛,你为什么停手?”魏无羡忽然坐起身大叫。 蓝忘机慢吞吞的整理着已经散开的衣衫,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想。” “不想?不想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天天了?你,你是不是有二心了?” 魏无羡可心惊的不得了,蓝忘机不想和自己天天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没有……”蓝忘机浅淡的眼眸凝视着面前一脸不快的某人,又道:“不想勉强。” “勉强?你……蓝湛!你个呆毛!这叫情趣你懂不懂?你个大傻子!我推你,你就来硬的,或者直接强奸!这样才有乐趣,你说你是不是傻?脑子一根筋……” “啊……”魏无羡一声惊叫,只听“咚”的一声,后脑勺猛的磕在了地板上,随即眼前金星乱冒,人已经仰面朝天被蓝忘机扑倒,随着身上一凉,衣服又已经被熟练解开…… “蓝湛……”魏无羡惊叫。 “强奸……乐趣……”蓝忘机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直接嘴唇覆上,再也不给某人说话的机会。 热火朝天的藏书阁,魏无羡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如此犯贱,活该我被天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深夜的石阶小路上,响起了时有时无的“咚咚咚”的拨浪鼓声,被人家背在身上的某人,一边无意识的摇着拨浪鼓,一边嘴里嘟囔着:“夫唱妇随,真是活受罪。千好万好都比天天好………” 似乎是牵动了某个痛处,魏无羡忽然“嘶”了一声,嘴里不觉嘟囔:“疼……” “哪里疼?”温柔关切的语气,听在某人耳中竟然有些戏谑…… “哪里疼,你不知道吗?你个腹黑的家伙!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活了?”魏无羡大声埋怨,一脸愤愤不平。 “是我不好,回去我给你抹药膏。”蓝忘机微微转头,低低的语气满满宠溺。 “抹你个头啊!蓝忘机,现在抹还有用吗?我一直求饶,一直求饶,可你就是不肯放过,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蓝忘机顿了顿,停下脚步,干脆直接一个翻转,将人打横抱在了怀里…… “是你说的……强奸……乐趣……”蓝忘机声音有些委屈。 “你?……那你也不能那样!至少让我准备一下。” “强奸……无需……准备。” “……” 魏无羡猛的一口咬住了那人脖颈,毫不留情的劲道,让蓝忘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仿若无感,抱住某人的手臂更加收紧,再不发一语,大踏步向静室疾行而去。 夜幕下,月朗风清,缓步而行的白色身影,浅笑吟吟的脸颊却是无尽的满足和宠溺。 第23章 番外二十三 夷陵老祖 “钱府?呵呵,姓钱,府邸又气派,看来是个有钱人家。蓝湛,既然他们家这么有钱,待会我们要不要多收他们一些银子?”看着气派的朱红色大门,魏无羡蹭了蹭蓝忘机肩膀。 “莫要胡说。”蓝忘机瞥了某人一眼。 “哼!”魏无羡一脸不情愿。 “就知道逢乱必出,这也不收钱,那也不收钱,多大的家业都会被你给败光的!” 蓝忘机清冷的脸颊显出一抹浅笑,伸手揽住某人细腰,柔声道:“放心,有我不会。” 魏无羡虽然尽量嘟着嘴,表示着不满,可是身体则习惯的又靠在了身边人身上。 身后的蓝景仪则撇着嘴,一脸不满的向蓝思追嘀咕:“魏前辈可真是的,我们又不是做慈善,明明是除祟,可他却竟然还帮助邪祟,哪有他那样的。” “景仪,莫要抱怨了,羡哥哥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跟着照做就是了。”蓝思追小声道。 “蓝景仪,嘀咕什么呢?去叫门。”突然传来魏无羡有些不满的声音。 蓝景仪撇了撇嘴,虽然不情愿,可还是依言去叩门。 好一会,里面方才传出一声苍老略有些疲惫的声音:“谁啊?” “咯吱”厚重的木门打开,可是人没有看清,随着一声“汪汪”犬吠,一条黑色家犬冲了出来。 ?“蓝湛……”魏无羡一声惊叫,本就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蓝忘机身上,如今更是“哧溜”直接爬了上去…… “蓝湛,狗,狗……”魏无羡一颗脑袋恨不得整个塞进蓝忘机脖颈里。 蓝忘机一只手紧紧揽着盘在身上的人,一双眼眸冷冷的扫向那条正在狂吠的黑色大狗,刚刚还狂躁不安的黑狗,收到蓝忘机眼神,立刻犹如见到了鬼魅,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长长的尾巴也紧紧的缩了起来,不断的后退着。 蓝忘机不发一语,眼光扫了一眼蓝景仪。 蓝景仪会意,直接掷出一张符咒,黑狗慢慢的瘫倒在了原地。 一身华服的钱老爷来不及细看来者何人,呆了一呆,片刻,方才突然反应过来,嘴里冲蓝景仪大喊:“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的狗,你们要做什么?” 惊慌的表情,仿佛来人似乎是强盗。 “先生莫慌,没有杀死它,只是暂时让它不能动而已。”蓝思追上前一步,温声安慰道。 钱老爷更是一怔,此时方才仔细观察面前的两个少年。看面相绝不超过二十岁,可是两人皆是长得眉清目秀,举止斯文有理,而这个和自己温声说话的少年更是透出一种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内敛,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怎么也不可能是强盗。 钱老爷暗暗松口气,当眼光扫向忘羡两人,更是一脸惊异。 映入眼帘的这个白衣少年也太好看了吧?直就像是画里走出的谪仙,不仅比刚才说话的这个少年还要好看、沉稳内敛,更是浑身散发着一股摄人的清冷绝尘,让人不觉心生敬畏。 只是他怎么还抱着一个人? “你们这是?”钱员外稳了稳神,继而又一脸疑惑。 “哦,我们是姑苏蓝氏除祟的,路过你家里,觉得,觉得……”蓝思追忽然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路上遇到邪祟,跟邪祟交流,说他有没完成的心愿,是来帮他还愿的吧?这也太那个耸人听闻了! 正犹豫间,已经确定安全的某人,慢腾腾的从蓝忘机身上下来,镇定自若的拍了拍手,悠闲的走上前道:“我们呢,不仅是除祟的仙师,而且还能感知到邪祟的目标,所以,我们就来了。” 魏无羡说的一脸认真,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 钱老爷却是一脸疑惑:“啥意思?什么叫做你们来了?” “这样说吧,就是说你家会闹邪祟,我们是防患于未然,来提前帮忙除祟的,听明白了吗?” “什么?我们家闹邪祟?胡说八道!我钱府可是方圆几里有名的大户人家,还刚刚办了喜事,怎会有邪祟上门?” 钱老爷一脸不爽。 “你的意思是说,有钱就不闹邪祟了?邪祟都是势利眼,欺软怕硬?”魏无羡毫不客气怼道。 “你?”钱老爷一脸悻悻,看向魏无羡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此人虽说样貌俊朗,眉清目秀,可是既然是来除祟的仙人,怎么还怕狗?不会是假的吧? “你们到底是不是……神仙?怎么还怕狗?” 钱老爷终于忍不住问道。 魏无羡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古语有云,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神仙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怕狗很正常,能帮你家除祟不就行了?” 主人虽然依然疑惑,可是再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那个一袭白衣,心里又稍稍放心,这个人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要是长成这样都是坏人,那自己也宁愿当个坏人。 也许是看出了主人的心思,魏无羡又道:“哎,我可告诉你,你不要看我家二哥哥长得好看,其实就是一文弱书生。他呢,只会弹琴,其他都不会,除祟主要还是靠我,明白吗?” 钱老爷一脸狐疑,这几人如此行径,太不寻常。 “要不,几位仙师,你们还是去别家吧,我家真的不需要除祟,多谢仙师了。”钱老爷说完就要关门。 “哎,等一下……”魏无羡一脚踏在门榄上,嘴角显出一丝邪魅,道:“你可想好了,如果等邪祟上门,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这……”钱老爷又有些踌躇。 魏无羡抿嘴一笑,立时又回复了一脸不羁道:“好吧,既然你说你家没有邪祟,那我们也不勉强,这是一张符咒,如果你想找我的时候,就冲着符咒喊一声夷陵老祖,我就回来帮你。”魏无羡说着将一张符咒塞到了钱老爷手里,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走在回去的路上,蓝景仪忍不住道:“魏前辈,他要是真的喊一声夷陵老祖您就会知道吗?也太神奇了吧?” “蓝景仪,亏你跟我学了这么长时间,我又不是神仙,还七十二般变化不成?我给他的是一张示警符,遇到邪祟,示警符就会自燃,他不喊我也知道,我难道没教给你吗?” 蓝景仪依然没听明白道:“那您为何要那样说?” 魏无羡有些无奈道:“蓝景仪,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背诵那些什么破家规什么的,又臭又长,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要是不那样说,怎么显得我们未卜先知?哎,景仪啊,你说你除了喝酒,你师傅我的本事你都学到哪儿去了?” 蓝景仪撇了撇嘴,偷偷瞅了蓝忘机一眼,却是没敢再多说。 魏无羡抿嘴一笑,转而又可怜巴巴向身边的白衣人道:“蓝湛,我们回驿馆吧,走了这么久的路,我都走不动了,又累又饿。”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又伸手从乾坤袖中掏出锦袋,摸出几粒大白兔奶糖。 “哈,太好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魏无羡忙不迭的将奶糖抓在手中,快速剥开包装纸,将奶糖塞入了口中。 “真是好吃啊?蓝湛,给你,你也吃。”魏无羡鼓着腮帮子,一脸满足,随即又剥开了一粒奶糖,递到了蓝忘机嘴边。 “我不吃,留给你。”看着身边如孩童一般一脸欢喜雀跃的脸颊,蓝忘机一脸宠溺。 魏无羡也不多话,一把揽住蓝忘机脖颈,嘴唇已经贴了上去。 蓝忘机未及反应,一股浓烈的奶香味传入口中,自己嘴里已经被某人强行塞入了一粒奶糖。 “魏婴,莫要再胡闹。”蓝忘机一把揽紧了魏无羡,一边慢慢的咀嚼着奶糖,一边低声嗔怪。 “二哥哥,好不好吃?”魏无羡将另一粒奶糖送入自己口中,顺便就势靠在了蓝忘机身上,双手揽住蓝忘机胳膊,一脸呆萌。 “嗯。”依然低低的回应,“你嘴里的,好吃。”蓝忘机忽然又道。 魏无羡心里好笑,随即又一脸讨好道:“那二哥哥再给我两颗呗,我还没吃过瘾。”说着伸出了一只爪子。 “不可多吃,对牙齿不好。”蓝忘机却是拒绝。 “没关系,待会我多喝几口酒,就全都冲干净啦。” 终于还是不忍心拒绝,蓝忘机轻叹了口气,又摸出了两粒奶糖。 魏无羡一脸满足,一边吃着奶糖,一边嘴里不停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叨叨着,不觉嘴角溢出了糖水汁液。刚想习惯的伸手去擦,嘴角已经覆上了洁白柔软的巾帕,魏无羡配合的转过头,将嘴巴伸到了给自己擦拭的那人面前。 浓重的奶香味直冲鼻尖,蓝忘机呼吸微促,眼光不觉停留在了那两张沾满汤汁,犹在不停转动的红唇。 魏无羡心中了然,又将嘴巴往前面伸了伸,几乎就快碰到了蓝忘机鼻尖,嘴里低低道:“二哥哥,是不是又饿了?想吃吗?” 蓝忘机身体僵了僵,片刻,蹦出一句:“回去吃。” 说完直接伸手揽住魏无羡细腰,快速向前走去。 “嗤……”魏无羡一声轻笑,还未说话,又突然“嘶”了一声,腰上已经被人掐了一把。 魏无羡索性一个转身,熟练一跃,将身体又盘在了蓝忘机身上,双手牢牢揽住那人脖颈,还不忘冲后面的蓝思追两人眨了眨眼。 而那个一袭白衣,不仅没有任何嗔怪,反而伸出手臂托住某人,面不改色大步而行。 两人如此旁若无人,远远跟在身后的蓝景仪两人虽然早已经习惯,但是蓝景仪依然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都多大了还吃糖?又不是小孩子。” 蓝思追却是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不声不响的伸手摸向了怀里。 随着手心里被悄悄塞入两颗奶糖,蓝景仪立时一阵眉开眼笑,随即心虚的攥紧了手心,瞅了瞅前面的两人,发觉某人正将嘴巴贴在蓝忘机耳边,嘴里不停的叨叨着什么,根本无人注意自己,方才快速剥开糖果,一颗塞入自己口中,一颗递到了蓝思追嘴边。 蓝思追也不出声,张嘴含住,冲着蓝景仪微微一笑。 沁脾的奶香和糯糯的口感让蓝景仪忽然觉得,好像前面那两个黏在一起的人此时无比顺眼可亲。 第24章 番外二十四 还愿 “夷陵老祖,夷陵老祖……”静谧的夜晚,房间里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喊声。 魏无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听放在床头的外衣里传来不停的叫喊声。 “真是的,都给他说了只能喊一声,这得是吓成什么样子?”魏无羡一脸困倦,嘴里不满的嘟囔着。 蓝忘机也已经醒来,伸手将魏无羡外衣里面的示警符拿在手中,只见符咒瞬间自燃,惊恐的喊叫声也戛然而止。 “魏婴,我们起来了。”蓝忘机柔声唤着已经又趴在自己身上睡着的人。 “不要,深更半夜的,我还没睡够,我不要起来。” 魏无羡嘟嘟囔囔着,又将身体往蓝忘机身上习惯的蹭了蹭。 蓝忘机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不是你给人家留的示警符吗,既然已经示警了,我们须赶紧过去。” “什么?我给他留示警符,并没说随叫随到。哦,现在知道喊了,那白天干嘛这样对我?我不要起来!等天亮了再说。”魏无羡闭着眼睛,虽然睡意朦胧,脑袋可是不糊涂。 蓝忘机着实无奈,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逢乱必出,再说蓝氏家训也是除祟第一,如今既然有邪祟示警,自己却置若罔闻,着实有些为难。 似乎窥察到了蓝忘机的心思,魏无羡忽然又抬起头道:“喂,蓝湛,我可跟你说,你也不许半夜偷偷去,都给你说过了,这个邪祟不会伤人的,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而且,也不能怪我,还不是你将我折腾半夜才睡觉,我当然起不来了?我现在不光困,还腰疼,你必须抱着我,否则我睡不着!”蛮横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觉得还不够,又将一条腿死死的盘在蓝忘机腰上, 饶是逢乱必出的含光君此时也着实无奈,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终于心一横,搂着怀里的人,再次入睡。 好容易到了午时,蓝忘机推了推趴在身上的人,却是一声嘟囔,反而被缠的更紧,蓝忘机只得用自己的独门“弹琴”术,将某人成功揉醒。 “蓝…湛……”一阵哼哼唧唧,某人彻底醒困,一双爪子直接反攻…… “魏婴……不早了……”蓝忘机捉住游走的一只手,勉力隐忍着。 “那你干嘛撩我?”魏无羡挣不开手,只得身子一阵乱蹭。 着实委屈的蓝忘机百口莫辩,忍无可忍,刚想翻身而上,某人却猛的弹起身子,嘴里嚷嚷着:“好吧好吧,听夫君的,该起床了。” “啊……”一声夸张的惊呼,脑袋已经被人猛的按下来,有些危险的语气低低的充斥在耳边:“怎么?把它弄醒了,想一走了之?” “啊?蓝……湛……唔……” 一番热火朝天,你来我往,待到两人走出驿站,已经是精神抖擞,眉目疏朗。 蓝思追两人早已在门口等候。 一向嫌弃魏无羡起的晚,每次都要埋怨几句的蓝景仪这次却没有抱怨,一看到忘羡两人出来,忙不迭的迎上前道:“魏前辈,那个钱老爷有没有叫你?” “当然叫了,不然我能起的这么早?” 蓝思追闻言,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已经偏西的阳光,脸上显出一抹浅笑。随即又将手里用油纸包着的油酥饼递到忘羡两人面前道:“含光君,羡哥哥,这是油酥饼,思追一直用灵力热着。” “哈,还是小思追懂事,我可是早就饿了,含光君,你也饿了是不是?不分白昼的劳作,可得好好补补。”魏无羡将手里的酥饼递给蓝忘机,又眨了一下一双清澈的大眼,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 蓝忘机一脸自若,拿在手中,却没有吃。 蓝景仪已经着急又道:“魏前辈,他真的叫了?昨天晚上他家里真的闹邪祟了?魏前辈不会是您……?” “什么?……蓝景仪……你是说我驱使的邪祟吗?”魏无羡一脸不爽,嘴里一边嚼着酥饼,一边断断续续的嚷嚷。 蓝忘机却是淡淡的瞥了一眼蓝景仪,虽然不发一语,但是蓝景仪已经感觉到了一丝责怪,连忙紧紧闭上嘴巴。 几人慢慢向钱府走去。 好容易等到魏无羡吃完手里的饼,又将蓝忘机递过来的吃了一半,又老实的将嘴巴和一只油腻腻的爪子伸到蓝忘机面前,任由那人给自己擦拭干净,方才满意的拍了拍手。 “好了,蓝景仪,你是想问我怎么就知道他家一定会闹邪祟,是吗?”魏无羡一脸轻松道。 “嗯嗯……”蓝景仪忙不迭的点头,又看了看蓝忘机一眼。 魏无羡笑了笑道:“很简单啊,我答应的会给那个灵还愿,可是那个钱老头却把我们赶出来,灵等不急了,可不就自己找上门了?” 蓝景仪不满道:“早就说您把那个灵给打散了不就完了,偏要还什么愿,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蓝景仪,我看你真是白白跟着我这么久了?我的风格精髓你是一点没学会!”魏无羡毫不客气训斥。 “打散一个灵易如反掌,可是这个灵一没有做过什么滔天大恶,二本来也是钱家欠他的。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他打散,害得他不得再轮回,那和人间冤案有啥区别?”魏无羡又道。 蓝景仪小声道:“邪祟还分冤不冤的。” 魏无羡道:“当然了?人都分大奸大恶,灵怎么就不能有冤假错案?无论人间还是鬼界,都有世事定律,岂能一概而论?所谓锄奸扶弱并不一定就是打打杀杀,明白吗?” 蓝景仪虽然不甚明白,但也不敢再多言,蓝思追却觉得魏无羡的这一番话,却是颇有深意,心中暗暗沉思。 “还有啊,钱府明显是被邪祟侵扰,那个老头没说实话。”魏无羡又道。 “啊?您怎么看出来的?”蓝景仪又惊异道。 “无人开门。”蓝忘机已经将剩下的一小半饼吃完,一脸平静开口道。 “正是!”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又冲蓝忘机眨了眨眼睛,道:“不错哦,含光君,还那个啥挺心有灵犀的嘛?”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继续沉声道:“应该已经很久了。” 魏无羡道:“是的,所以,人都跑光了。” “所以啊,我就说嘛,那个邪祟,咳咳……也不能称之为邪祟,毕竟它没有祸害这家人。” 蓝忘机道:“阴阳两隔,毕竟是不同的空间,再出来,不管有无作恶,都可以称之为邪祟。” 魏无羡一脸蠢萌,扯住蓝忘机衣袖道:“是是是,二哥哥说的是,我家夫君说是啥就是啥。” “魏前辈,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蓝景仪一头雾水。 “蓝景仪,我问你,钱府是不是很有钱的大户人家?”魏无羡问道。 “嗯,好像是,府邸很阔气。”蓝景仪想了想道。 “那我问你,既然是大户人家,为什么来开门的是主人而非仆人?” “哦,我知道了魏前辈,他们家没有仆人了。”蓝思追连忙道。 “还是小思追反应快,你们想啊,一个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竟然是主人亲自来开门,那就说明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仆人了,总不会是主人都给撵走的吧?所以,只能是吓走的,能被全部吓走,除了邪祟还能有啥?” “哦,原来是这样,还真是的!”蓝景仪恍然大悟。 魏无羡又道;:“所以啊,做什么事情都不能一刀切,知道吗?要注意观察四周的环境。我说景仪,你都跟着我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样呆头呆脑的,你出去可不要说是跟着我学的,不然我夷陵老祖的名声都被你给毁了。” 蓝景仪撇了撇嘴,蓝思追却是依然一脸凝重,用心记下。 “哎呦,仙师你们可来了,我可是喊了好长时间的夷陵老祖,你们怎么到现在才来?” 大老远的就看到钱老爷在大门口伸长着脖子,一看到他们几个人赶紧迎上前。 “哎,那个什么钱老爷是吧?我昨天有没有给你说过,只需要叫一声夷陵老祖,可是你却叫了这么多声,当然不灵了?在我们仙界,名号可不是随便叫的,你喊了这么多声,所谓过犹不及,知道吗?” 听着魏无羡一通胡言乱语,却说的振振有词,蓝忘机抿了抿嘴,一语不发,一把将魏无羡拉了进去。 钱老爷呆了半晌,好像突然反应过来,喃喃低语:“他怎么知道我喊了这么多声?不是说不灵了吗?” 待看到一行人已经走进了院落,钱老爷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上。 第25章 番外二十五 阴亲 两人刚踏进院落,只见一名中年妇人从正房走出,看打扮应该是女主人。 妇人向忘羡两人微微躬身行礼,不发一语,丰腻的脸颊却是一脸愁苦。 偌大的院落干净整洁,却也是空无一人。 钱老爷站在院落里,指着东厢房向忘羡两人低声道:“仙师,那东西昨天晚上就,就在里面。” 忘羡两人也不多话,随即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已经惨不忍睹,床榻和所有储物柜都被翻腾的乱七八糟,更惨不忍睹的是,仿佛跟大红色的床上用品有深仇,床榻上的大红被褥和罗账皆是被撕碎,雪白的棉絮满地都是。 虽然如此,依然可见这是一间很豪华讲究的主人房,而窗棂上的大红喜字更是说明这间房的主人应该新婚不久。 “还是婚房,看来是你儿子的房间了?” 魏无羡悠闲的在房间里转着,漫不经心的向站在门口不敢靠近的钱老爷问道。 “仙师说的是,正是小儿的房间。”钱老爷小声道。 魏无羡道:“那他人呢?” 钱老爷道:“去了他岳丈家里,实在是害怕,所以,一直都没回来。” 魏无羡道:“呵!跑了?” 钱老爷一脸讪讪,却是没敢接话。 “行了,让他回来吧,他不回来,这事没法解决。”魏无羡不以为然道。 “回来?这?……你们不是仙师吗?直接将那东西打跑不……不就成了?”钱老爷小心翼翼道。 魏无羡不屑的一笑,还没说话,钱老爷又忙不迭道:”仙师,银子不成问题,仙师尽管放心。” 魏无羡一本正经道:“要是银子能解决,你家儿子也不会跑了吧?当然了,银子是一定要有的。你要是想从根本解决问题就必须让你儿子回来,知道吗?” “这……”钱老爷有些迟疑,此时站在一旁的妇人小声向钱老爷道:“要不让儿子回来吧,老是躲在外面也不是事啊?” “闭嘴,你个妇人懂什么?总比回来送死要好的多?”钱老爷低声呵斥。 魏无羡暗暗一笑,道:“好啊,要是你不乐意,也无妨,我还有一个方法。” “何法?”钱老爷立时两眼放光。 “简单啊?给你家的宝贝儿子配一门阴亲,阴亲你懂吧?”魏无羡眨了眨眼。 “阴……阴亲?”钱老爷一脸惊惧。 “对啊,配阴亲,这叫以毒攻毒!那个东西,本来也是阴间来的,看到你家公子配了阴亲了,心中恼怒,肯定会去鬼界找你那个阴间的儿媳妇算账,自然就不会再来纠缠你儿子喽。”魏无羡说的一本正经。 “这……这如何使得?”钱老爷脸色都变了。 “那就没办法了,你就等着晚上邪祟再上门吧,我可跟你说,这邪祟的耐心也是有限的,他要是再达不到他的心愿,无论你儿子跑到哪儿都必定命不久矣。” “啊?这这……”钱老爷两口子面面相觑,身体也在颤抖。 许是实在听不下去某人的胡言乱语,蓝忘机不动声色的往魏无羡身边靠了靠,修长好看的手在某人臀部捏了一把。 “嘶……”即使只是微微使劲,魏无羡已经受不住,忍不住呲牙咧嘴,立时整个身子站的笔直,两只手紧紧攥成拳头。 感觉到某人的手还放在自己后腰,并没有丝毫拿开的意思,魏无羡不敢有丝毫动弹,更不敢挣扎。 收到警告,魏无羡干脆直接身子一歪,靠在了那人身上,又向钱老爷道:“那个,什么,我二哥哥弹琴的时间已经到了,我已经言尽于此了哈,你们要不商量一下,我们就先回了。” 虽然感觉到魏无羡的姿势和表情都有些奇怪,但是此时,钱老爷也顾不上了,一听魏无羡他们要走,哪里还能沉住气,连忙道:“仙师莫走,就在府上住下,我即刻去吩咐小儿回来。” 魏无羡咳了一声道,“好吧,但是我二哥哥要弹琴,所以你要给我们安排一处僻静的房间,无甚不要来打扰。” 钱老爷忙不迭的点头。 待到安排好房间,魏无羡又冲站在门口,一脸虔诚的钱老爷微微一笑道:“钱老爷,我忘了给你说了,即使配阴亲,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那个东西在鬼界打败了你的阴间儿媳妇,他还会回来找你儿子的。如果再次卷土重来,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含情脉脉了,所以啊……” “啊……”魏无羡忽然一声惊呼,猛的闭了嘴,随即“砰”的一声房门自动关上,再无声息。 钱老爷老两口这一天一夜过的,可真是一个精彩!晚上被邪祟吓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仙师来了,结果又是阴亲,又是弹琴,如今却又猛然被关在了门外。 老两口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惧,不知所措。 “老头子,这个仙师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你看他长得那样,根本就是一个小白脸,能有多深的道行?要不我们……” “嘘……”钱老爷连忙打断了妇人,小声道:“慎言!慎言!人不可貌相,虽然那个叫什么夷陵老祖的小白脸看起来嘻嘻哈哈,可是你没看见那个穿白衣服的男子,虽然长得俊美,不发一语,但是他身上的那一股威严的气势可是藏不住的,我总觉得他不止会弹琴。我们先会房间再说。” 老两口连忙小心翼翼的离开了忘羡两人房间。 其实钱老爷何尝不是满心疑虑,将信将疑?但是以前请的法师虽然看起来都是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可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反而愈发严重。 如今这个叫夷陵老祖的小白脸,虽然年轻,可是一张符咒就准确的算准了邪祟啥时候回来,却也让钱老爷心中不能不暗暗思量。 犹豫良久,钱老爷终于狠下心,掏钱请邻居帮忙去接自家儿子回来。 而这边蓝景仪听完魏无羡的一通高谈阔论,早已经懵了,直到来到房间,才向蓝思追道:“思追,什么阴亲?我怎么从来没在课堂上听蓝先生讲过?魏前辈不是又在胡说八道,诓骗人家吧?还有,我怎么也没看出来含光君想弹琴了?” 面对蓝景仪的一通连珠炮,蓝思追难得也是不知所然,想了想道:“我也不知,反正魏前辈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就不要多想了。” 当钱老爷第一时间安排人将儿子接来后已经半夜,也不敢再轻易打扰魏无羡他们,只得眼巴巴的等到天亮。 不过,今夜却是相安无事,一家人也是长舒一口气,心里对魏无羡也是多了一些敬畏。 还不到卯时,天空还没一丝曙光,钱老爷已经在忘羡两人门口打转,可是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去敲门。 好容易心急如焚的等到辰时,太阳已经洒满了整个院落,看看魏无羡他们的房间依然没有动静,钱老爷只得先去了蓝思追两人的房间,果然两人早已经衣帽整洁,也用过了早膳。 架不住钱老爷的苦苦哀求,蓝思追终究心软,踌躇半晌,还是来到了忘羡两人的房间。 当站在离门口还有很远的距离,看到房门紧闭,蓝思追还是止住了脚步,略想了想,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身向紧随身后的钱老爷道:“魏前辈他们可能昨天弹琴累了,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有魏前辈在,您尽管放心。” 第一次说谎,蓝思追还是有些脸红。 “可是,仙师,昨天我并没听到琴声啊?我和夫人整宿都没休息。他们……是不是睡过头了?要不您再去叫门如何?”钱老爷有些纳闷,也有些乞求。 蓝思追咳了一声,似乎费了很大的劲道:“那个,我们修仙的人弹琴,都有隔音的,凡人是听不到的。” 反正已经说谎了,干脆就一谎到底。蓝思追又认真道:“修炼时候如果贸然打扰会损身折寿的,所以,您还是再耐心等等吧。” 第26章 番外二十六 祸水 终于,午时过后,魏无羡准时睁眼,先是抱着蓝忘机一阵腻歪,方才精神抖擞的起床更衣。 “仙,仙师………”一名约莫二十出头,衣着整洁华丽的年轻男子有些胆怯的向魏无羡两人行礼,身后还跟着一名家仆。 “呵,怪不得,还真是祸水。”看到男子虽然精神萎靡不振但是依然难掩俊俏,魏无羡心里暗自嘀咕。转头又看了看身边更是俊俏的白衣人,又是嘟了嘟嘴,一脸不服气。 “你就是那个离家出走的新郎官,钱公子?”魏无羡毫不客气道。 钱公子闻言,本就苍白的脸颊更是一脸痛苦,眼里带着点点泪光点了点头。 魏无羡又道:“既然你都知道晚上来家里的东西是谁,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死的是你家的仆人是吧?而且你俩还两情相悦我没说错吧?” 钱公子似乎身体一颤,犹豫了一下,方才微微点了点头,泪水也随之而下。 “哼!还算老实,谅你也不敢否认。”魏无羡心中暗暗嘀咕。 “既然你俩两情相悦,又为何要逼死他?即使不能明媒正娶,也不用要了人家性命吧?” 钱公子脸色更是痛苦,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那个……仙师,他是撞墙自杀的,不是我们……逼死的。”钱老爷有些怯怯的插嘴道。 “自杀?如果不是被逼的没了生路,谁会自杀?你家闹邪祟这么久了,就连家仆都几乎跑光了,怎么不见你自杀?”魏无羡毫不客气呵斥。 钱老爷满脸通红,讪讪不语。 一旁的钱夫人亦是满脸难堪,紧忙道:“仙师莫要误会,没有人逼他,他就只是我们家的家仆之子,竟然还,还是个断袖,恬不知耻勾引我儿子,是他自己自不量力所以才……才想不开……” “家仆之子怎么了?家仆之子就不是人了?还有啊?你说他勾引你儿子,那我且问你,何为勾引?如果不是你儿子对人家也有那个意思,他能随便进出这个房间?你儿子还和人家天天……哦,不是,那个,床笫之私这种事应该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吧?既然招惹了,又不想负责任,反倒说什么家仆之子,断袖之癖,我说你们还真是死不悔改!” 魏无羡毫不客气斥责。 一只温暖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魏无羡的手,拇指轻轻抚摸着魏无羡手背。魏无羡立时抿嘴一笑,反手握住,又挠了挠某人的手心,传音道:“知道二哥哥是负责任的好夫君。” “好好做事,不可再戏弄!”低沉的传音宠溺亦是责怪。 “哼,不戏弄戏弄他们,他们还以为有钱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放心吧二哥哥,魏婴有数。”魏无羡亦传音道。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现在呢,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想让邪物彻底离开你家,就需要钱公子自己出面了。” 钱老爷有些小心道:“如何做?” 魏无羡道:“很简单啊,就是到那个房间里,让钱公子自己待一晚上,什么都解决了?” “啊?那如何使得?那个邪物就是冲着小儿来的,让小儿独处,还不是送上门……”钱老爷一脸惊恐道。 “对啊,我就是要他送上门。”魏无羡一脸轻松。 “这……这……”老两口对视了一眼,皆是惶恐不安。 “怎么?你自己欠的债,难道不该自己还吗?”魏无羡又转头看向已经泪流满面的钱公子。 钱公子轻轻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转头向老两口道:“爹,娘,孩儿愿意,就让孩儿自己解决吧?总之是我对不起他,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钱公子语音轻缓却坚定。 老两口禁不住老泪纵横,双双抓住自己儿子的手,不愿意松开。 “哼,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干嘛逼死别人家的儿子!”魏无羡暗自嘀咕,随即道:“你们放心,有我在这里,钱公子不会出任何事,我保证过了今夜,你家一定会太平。” 一家三口和那名家仆皆是缄默不语。 “好了,现在天还早,你们一家三口先到房间里做最后的告别吧?” “啊?告别……”钱老爷身体一抖。 “嘶……”魏无羡一声轻呼,又开始莫名其妙的龇牙咧嘴,连忙改口道:“告别就是说,短暂的分离,就只是分离这一晚而已,懂了吗?”说完又看向身边的白衣人,一脸讨好的咧着嘴道:“二哥哥……”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语,不知何时已经放在某人腰上的手不仅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更是紧了紧…… “吃饭!”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魏无羡已经被人直接揽着腰向门口走去。 魏无羡猝不及防,连忙转回头喊道:“思追,您俩好好待在这里,待会我给你们带好吃的哈!啊!蓝湛,你慢点……” 整个下午,钱家三口人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不时的听到叹气声和隐隐的哭泣声。 因为家里已经没了仆人,忘羡两人只能来到外面的馆子。 “真是没道理,帮人家除祟,还得自己掏钱吃饭!蓝湛,我发觉你干的都是些亏本的买卖。”虽然蓝忘机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辣菜,但是魏无羡依然一通埋怨。 蓝忘机不发一语,须臾,拿起桌上的筷子递给魏无羡,柔声道:“吃饭。” 魏无羡噘着嘴,不情愿的接过筷子,低声嘟囔着:“败家子!迟早我得跟着你喝西北风!………我要喝酒!” 突然提高的声音,让蓝忘机略略一怔,随即不发一语,转身下楼。 夜幕降临,钱家三口人终于从屋里出来,都是眼眶红红的。 而魏无羡则是手里拿着酒瓶,一脸惬意的靠在蓝忘机身上,已经等在院落里。 钱公子一脸决绝,向魏无羡道:“仙师,一切都是我的错,过了今晚,如果我不能再出来,麻烦仙师保我父母性命。”说完向魏无羡深深行礼。 “放心去吧,我会保证你父母性命的,不会让你那个情人逼死你父母,至少不会像你父母那样绝情,逼得人家撞墙而死。”魏无羡一边喝着酒,一脸不以为然。 钱公子一脸痛苦,嘴唇翕动最终只是泪流不语,落寞的神色,反而更显得有种动人的凄美。 “祸水!白瞎了这张脸。”魏无羡一声嘀咕。 终于,暗夜漆黑如墨,钱公子的房间里,烛光昏暗,白色的窗棂上映照出了钱公子半个纹丝不动的身影,竟然也有些决绝。 “现在倒是有勇气了,早干嘛去了?敢做不敢当的家伙!” 魏无羡看在眼里,却是丝毫不以为然,嘴里嘀咕着,又看了看身边的白衣人,忽然一把揽住那人的蜂腰,阴阳怪气道:“二哥哥,要是有一天你负了魏婴,我也变成厉鬼,天天缠着你。” “你不会。”蓝忘机一脸平静。 魏无羡道:“怎么不会?我又不是世家子弟,自小没受过香魂安魄,要是有怨气,当然会变成厉鬼了。” “那也不会。”似乎觉得表达的不够完整,蓝忘机又道:“有我,你不会。” “嗤……蓝湛,你这是答非所问,成功的转移了话题,不过我怎么好像很喜欢听?” 听着两人无所顾忌的调戏,蓝景仪终于忍不住道:“魏前辈,那我们做什么,是不是啥都不用管了?” “怎么可能?你们要做的事情多着呢。首先,你蓝景仪负责画招阴旗,将邪物招来,然后你俩给我把今天晚上,邪物在这间屋子里所作的一切一眼不拉的给我看清了!看完了!然后再给我说说你俩的想法,听明白了吗?” “啥?招阴?魏前辈您让我俩将邪物招来?”一想到竟然把一个血淋淋的活尸招来,还要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蓝景仪浑身发毛,虽然不怕邪祟,但是那都是招来即刻毁灭,如今这情景,可是第一次遇到。 ?“魏前辈,只听说招阴旗是招来邪祟,然后除之,还没听说招来邪物还愿,您这也太耸听了吧?”蓝景仪一脸抱怨。 “蓝景仪,招阴旗是谁发明的?是我不知道吗?我还不知怎么用它?还有,至于怎么招怎么画,你自己想,别到时候再给我招来其他的邪祟,知道吗?” “那您要是真的想帮邪祟,直接吹笛,他不就来了吗?还用这么麻烦画什么招阴旗!”蓝景仪又噘着嘴道。 “喂,蓝景仪,就这么一点小事,还要我吹笛子?难道吹笛子不用灵力吗?我昨天弹了一晚上的琴,哪还有多余的灵力吹笛子?再说了,我还要留着灵力待会再和你家含光君弹琴。弹琴更是个体力活,也是最耗损灵力的知道吗?”魏无羡一脸认真,又蹭了蹭身边的蓝忘机,一本正经道:“我说的是不是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抿了抿嘴,却是没有理会,而是面不改色的向蓝景仪道:“认真画,莫要再招来其他邪祟。” “是,知道了。”蓝景仪噘着嘴小声道。 第27章 番外二十七 乘人之危 “敢问……仙师,您是说让他们两个小孩守在这里?”一旁的钱老爷战战兢兢道。 “不然呢?你想让谁留下来?”魏无羡乜斜了他一眼道。 钱老爷又看了看蓝忘机一眼,还没开口,魏无羡已经迫不及待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盯着我家二哥哥不放?都给你说了,他不会除祟,只会弹琴,你听不懂吗?” 钱老爷立时住了嘴,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可是仍不死心嘀咕道:“我怎么看就只有他才像仙师。” “还有,除了你家公子,你们任何人都不许偷看,一旦看见了邪祟或者被邪祟看见了你,他的样子就永远印在了你眼睛里,即使不死,这辈子你都逃不过噩梦的惊扰,好奇心太重会死人的!知道吗?”魏无羡又向钱老爷老两口道。 两人忙不迭的答应着,那名家仆更是鸡啄米似的点头。别说主动看了,就是强迫着看,谁也不愿意啊!好奇害死猫可是自古有之。 死寂的暗夜,阵阵阴风吹过,院落里披头散发的活尸渐渐显出原型,瘦削的身躯,惨白的脸颊,披散着头发,尤其是不能弯曲的双腿慢慢蹦跶着向亮着烛光的钱公子房间靠近,蓝景仪两人屏住呼吸,手握剑柄,死盯着活尸。随着房门“嘎吱”一声自动打开,活尸又看了看隔壁烛光明亮的忘羡两人房间,似乎有些胆怯,犹豫了一下方才晃悠悠飘进房间。 蓝景仪两人长出了一口气。 “来了,”隔壁房间里,魏无羡坐在四方桌边,一只脚蹬在凳子上,手里犹自拿着一坛酒。 “嗯。”蓝忘机稍稍点头,一脸平静。 魏无羡抿嘴一笑,凑近蓝忘机道:“二哥哥,你说这个活尸见到了他昔日的情郎会不会抱着他不舍得离开,要是他不愿意走了怎么办?” 闻着扑面而来的浓郁酒香,蓝忘机呼吸微微一促,脸上却是镇定自若道:“人鬼殊途,他必须走。” “那要是魏婴也变成了鬼,见到了二哥哥,你是不是也会说人鬼殊途,让我必须走?不许说我不会变成鬼!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那样你会怎么办?”魏无羡一脸坏笑。 “不会!” “啥不会?你是说不会让我走,还是说我不会变成鬼?” “你是鬼,我也是鬼,所以永远不会殊途。”蓝忘机面不改色。 本来只是玩笑话,但是蓝忘机竟然如此回答,而且还一脸认真。魏无羡眉开眼笑,“二哥哥,你这说情话的本身还真是见长哈?我觉得和你弹琴的功夫不相上下!” 蓝忘机瞥了某人一眼,道:“你想弹琴?” “啊?”魏无羡顿了一下,随即咬了咬嘴唇,一屁股坐在了某人腿上,一只手环绕在某人脖颈上,道:“我要是说我不想,二哥哥会放过我吗?” “不会。”蓝忘机想都不想,伸出手臂揽住了那柔软的细腰。 魏无羡将沾满酒的双唇碰了碰蓝忘机鼻尖,继续撩拨:“那二哥哥是想跟我弹,还是我跟二哥哥弹?”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将某人的屁股又往上托了托,让他坐的更稳固一些,方才面不改色道:“你弹?行吗?” “啥?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不行?蓝湛,我发觉你现在真的是脸皮比我还厚,这怼人的话是张口即来!” 蓝忘机却是不发一语,盯着魏无羡的眼眸火光闪烁,猛然伸出一只手,用力按住某人的后脑勺,随即抬头亲上。 “唔……”魏无羡一声哼哼,忽然紧紧抿住嘴巴,并且将嘴唇收进自己口中,任凭那人如何亲吻就是不张开嘴。 “小古板,总是来硬的,还说我不行,就不给你亲……”魏无羡心里暗自气恼,更加用力收起嘴唇。 几次尝试无果,终于失去耐心,蓝忘机一只手悄无声息伸进某人中衣…… “啊……”魏无羡一声痛呼,屁股已经被人结结实实的扭了一把。高手过招,机会稍纵即逝,趁此间隙,一张灵巧的舌尖整个填满了魏无羡口腔,一阵翻搅、转圈,魏无羡彻底投降,何况脑袋还被人死死按住。 终于被亲的快喘不过来气,却是一阵凉意袭来,魏无羡惊觉自己衣衫已经尽数滑落,而一阵突兀的触感更是从身体随即传来…… “蓝湛,你这只手到底能干多少事?你这也太快了吧?”魏无羡用力抬起头,躲开某人嘴唇的蹂躏,气喘吁吁道。 “你说什么?”蓝忘机忽然停下动作,盯着魏无羡的双眼危险重重,“你说谁快?” “啊?哦,我我……我,我快,我快行了吧?二哥哥威武,二哥哥屹立不倒,我们赶紧去榻上,去榻上……” “不去,就在这里。” “啊……”魏无羡一声惊呼,自己的坐姿竟然已经被人轻巧转了个圈,整个以后背示人…… “蓝湛,我不要这样,我要看着你!你,你松开!……” 魏无羡试图努力回头,却是只听“砰”一声脆响,自己一直抱住的酒坛却是一个没攥稳,终于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我的酒?我的酒?……”心痛之余,魏无羡也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低头看着地上碎成几片的酒坛和鼻尖传来的浓烈酒香,心里暗自懊悔,早知道刚才一口气喝光。 “蓝湛,你赔我酒……啊……王八蛋……你趁人之危,你不是君子……啊……混蛋!” 两个紧挨着的房间,一个阴气森森,阵阵哭泣,另一个却是热火朝天,阵阵求饶。 正聚精会神的趴在窗口,紧盯着钱公子屋里的蓝景仪,本来就神经紧张的绷着,乍然一阵又是“咣当”又是“劈里啪啦”的声音从忘羡两人房间里传来,蓝景仪浑身一激灵…… “思追,他们……怎么了?”蓝景仪低声道。 蓝思追也一脸疑惑向忘羡两人房间瞅了瞅,却是再无一丝声息传来。 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蓝思追已经站在忘羡两人房间门口,犹豫良久,又等了一会,直到朝霞微露,方才轻轻敲响了房门,不一会衣冠整洁的蓝忘机将门打开了半扇。 “含光君,隔壁房间结束了。”蓝思追体贴的小声道。 “嗯……”蓝忘机微一点头,遂又关上了房门。 午时的阳光炙热耀眼,忘羡两人的房门终于打开。 第28章 番外二十八 独门绝技 “魏前辈,您又怎么了?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当勉强拖着依然发抖的双腿出现在门口,魏无羡迎头就听见了等在门口的蓝景仪好奇的询问。 “哦,我,我昨天玩……玩,那个睡觉掉床了,摔了一跤,摔了一跤哈……那个,怎么样,昨天晚上如何?”魏无羡连忙岔开了话题。 “摔跤?都多大了还摔跤,您睡觉得有多不老实?”蓝景仪小声嘀咕着,忽然又仿佛发现新大陆道:“怪不得,您房间里动静这么大,原来是您掉床了!咦,不对啊,不是还有含光君吗?您怎么可能摔下来?” 魏无羡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真是蠢到家了! “蓝景仪,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是问你昨天的情况,你怎么老是盯着床上那点事不放?” 蓝景仪瞬间满脸通红,生生憋住不再言语。 “如何?”蓝忘机一脸平静道。 “哦,含光君,正如羡哥哥说的,那个活尸折腾了一夜,钱公子也哭了一夜,最后那个活尸好像从钱公子身上取走了什么东西。哦,还有,还将钱公子的头发给剪掉了。” “呵!头发也剪掉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有多大的恨啊,才能将头发也给剪了?”魏无羡失笑道。 “可是,既然恨他,那为什么不取他性命,只是剪了头发?”蓝思追不解道。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心里还有情了,取走的东西应该是两人的定情信物一类的东西吧。”魏无羡道。 “真是古怪,那他到底是恨钱公子,还是喜欢钱公子啊?这又是放不下,又是恨得剪头发,还真是琢磨不透。”蓝景仪又忍不住道。 “这个嘛?解释起来就很复杂了,不过你家含光君好像最有发言权了,是不是含光君?” 蓝忘机无声的瞥了魏无羡一眼,下意识的某人腿抖了一下,又不自觉的抚了抚屁股。 说话间老两口已经从正房出来。两人皆是满脸倦色,眼眶乌黑。 看到忘羡两人已经出了房间,钱老爷连忙向两人作揖,嘴里不停的道:“多谢仙师救了小儿性命,多谢仙师……” 魏无羡也不矜持,道:“你儿子命是保住了,那个东西也不会再来,不过你家公子可是要彻底休息一段时间了,这种心理创伤,啥时候能恢复正常,就看他自己喽!” 老两口皆是一脸痛苦,妇人亦是眼泪直流,低声自语:“唉,都怪我太心急了,不该说出那些话,还不如当初随了他的意……” 魏无羡却是心里一阵冷笑,“真是马后炮!逼死人家的时候可没想到,最后会报应在自己儿子身上。” 送他们几人至大门口,钱老爷又拿出了两包装满银锭的鼓鼓囊囊锦袋。 魏无羡刚刚还噘着嘴,一瘸一拐的拉着蓝忘机衣袖慢腾腾的走着,此时却是两眼放光,立刻站直了身体,一把伸手接过来,揣入怀里,又转头看了某人一眼,大声道:“多谢了!我昨天因为你儿子,弹了一夜的琴,如今正好也饿了,可得好好补补!” 蓝忘机难得不仅没有阻拦,脸色更是一脸平静。 刚刚出了院门,蓝景仪已经禁不住小声道:“魏前辈,您是不是收的银子太多了?哪里能要这么多?” “多?大错特错!不仅不多,而且他们一家可能还觉得少,而且我们还必须拿的理所当然!”魏无羡大声道。 “啥意思?” “啥意思?蓝景仪,我给你说,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我们不收银子,你觉得是在做善事,可是钱家会觉得我们定是有所图,或者会觉得我们不定以后会不会更大的敲他家一笔!他会时刻都不安心,所以,不仅要收银子,而且还多收,这样他家反而心里能平衡,明白了吗?” 蓝景仪似懂非懂点点头,继而又嘀咕:“真是麻烦,人心也太复杂了!” “这就叫复杂了?还差的远呢?好好学着吧小景仪!” 蓝思追亦是凝神思索,似乎在用心琢磨。 “蓝湛,我说的对不对?”魏无羡才不管两名小辈怎么想,一脸蠢萌向蓝忘机道。 “嗯,”宠溺的笑意漾在蓝忘机唇间,不觉伸手习惯的揽住了某人的细腰。 而蓝景仪又像是突然想起来,又喊道:“魏前辈,我们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你以为除祟就必须要见血吗?所谓用对了方法,就是四两拨千斤的效果,邪物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可以了无牵挂,彻底往生;钱家呢,也算是花钱上了一课,那个小白脸也了了自己的心病,岂不两全其美?” “哦,我明白了羡哥哥,你是故意让小白……那个钱公子直接面对邪物的,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一针见血,彻底了断!”蓝思追走上前,和忘羡两人并肩说道。 “不错啊,小思追,你算是学到你羡哥哥的精髓了!”魏无羡一脸笑意。 蓝思追有些不好意思。 “魏婴,你救了钱公子一命。”蓝忘机忽然低沉的话语让刚刚有些明白过来的蓝思追两人又是一头雾水。 “二哥哥,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魏无羡一脸戏谑。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看出啥?”蓝景仪好奇心再起。 “看出啥?当然是看出来钱公子没有和他的新娘子圆房呗!”魏无羡毫不掩饰道。 蓝思追两人虽然没有经人事,但是毕竟也已经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圆房何意,当然知晓。 蓝景仪微微红了红脸,又小声嘀咕道:“又不是您圆房,您怎么知道?难道也是邪祟告诉你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问你,要是你是新郎官,从新婚第一天开始,每天晚上自己的老情人都来纠缠,你还有心情圆房?又能圆的了房?那种事是要有心情的,不然它会罢工的,懂吗?” 蓝思追两人虽然似懂非懂,但却都已经脸色绯红,对视了一眼,不再言语。 魏无羡心中好笑,随即又一本正经道:“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俩见一面,只有这样,钱公子才能彻底放下心结。否则,即使直接把邪祟打跑了,但是钱公子的心病却是依然纠结,如鲠在喉,只怕这辈子都不一定还能恢复男人!所以啊,我们即除祟,又救了人,收他家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多!懂吗?” 蓝思追两人连忙点头。 魏无羡转了转眼珠,又将脑袋凑到蓝忘机耳边,低低道:“二哥哥,你啥时候能罢工啊?这样魏婴也能歇歇。” 蓝忘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管向前走路,语气更是波澜不惊:“永远不会!” “哼!”魏无羡猛的挣开蓝忘机手臂,止于脚步,双手叉腰,冲着蓝忘机后背使劲囊着鼻子,嘴唇翕动,也不知道叽叽咕咕自己嘟囔什么。 蓝思追诧异道:“羡哥哥,您在说什么?” “哦,我说……我说不是所有的邪祟都可以用这个方法的。这个邪物作祟这么长时间,可是却从不伤人性命,所以只能说他是有目的,或者说有心愿。但是遇到作恶的邪祟,该杀还得杀,要毫不留情,以绝后患明白吗?” “嗯,思追记住了。”蓝思追一脸认真。 蓝景仪却是不满的嘀咕道:“真是麻烦,这邪祟竟然还分善恶。” “哼,人都尚且分善恶,邪祟怎么就不能?再恶的邪祟跟人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差的远了!就比如弹琴,再厉害的琴师要是跟你家含光君比起来……哎,算了,根本就没得比!那可是独门绝技,是不是含光君?” 魏无羡又嬉皮笑脸两步赶上前面的一袭白衣,蹭了蹭某人肩膀,一脸调笑。 “嗯,也绝不外传。”蓝忘机面不改色。 ?“哈!……”魏无羡一阵失笑,忽然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蓝忘机转头看向身边忽然又一脸不爽的某人。 ?“疼,走不了路了。” 蓝忘机也不多话,直接弯下身子,把人背在了身上。 “哈哈,今天赚大钱了,可得好好喝一场。” 摸着怀里鼓鼓囊囊的银子,享受着不用腿走路的感觉,夕阳的余晖下,魏无羡默默的笑了。 第29章 番外二十九 聂导娶亲 庄严肃穆的不净世,如今一片火红,欢声笑语。 聂怀桑本就是个喜好风雅之人,为人不拘一格。他的婚礼虽然比不上忘羡两人,但也是热闹喜庆,锣鼓喧嚣。何况聂怀桑又有忘羡两人的助阵,自是不可小觑。 而给他主持婚礼的则是蓝曦臣。 热热闹闹的典礼一直持续到新人入了洞房。 晚宴自是灯火通明,热火朝天,整个不净世更是吵吵嚷嚷。 聂怀桑丝毫不敢耽搁,将虞玥送入房间,便迫不及待的端着酒盅,一脸可怜兮兮的来到忘羡两人酒席面前,几乎半乞求道:“魏兄,你大婚我可是没少出力,也没耽搁你和含光君洞房,所以……所以今天晚上,你能不能手下留情,放我一马!放我一马!怀桑先自己干了这杯,以表谢意。” 聂怀桑说完不等魏无羡接话,忙不迭的将自己手里的酒盅一饮而尽。 魏无羡笑的那可真是一个花枝乱颤,嘴里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聂怀桑,聂兄,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我有那么可怕吗?哈哈哈……你说你心虚什么……” 聂怀桑苦着脸道:“魏兄,你就答应怀桑,放我一马好不好?” 聂怀桑说着,又看了看端坐在魏无羡身边不发一语的蓝忘机,似乎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道:“魏兄,只要你答应放过怀桑,怀桑一定会好好回报魏兄。怀桑已经给魏兄准备了一箱子大白兔奶糖,还有一箱子各地的名酒,还有就是……” 聂怀桑又往魏无羡面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魏兄,盛酒的箱子,我已经用法力封好,到时候魏兄一定一定要亲自打开,里面有惊喜哦?魏兄,那个什么,你……懂的……” 魏无羡闻言,转头看了蓝忘机一眼,随即偷笑了一下,略一沉吟,起身走到聂怀桑面前,伸手拍了拍聂怀桑胸口爽快道:“聂兄放心,我们是好兄弟,晚上你尽管好好享受你的洞房花烛,我保证绝不打扰,如何?” 聂怀桑大喜,连忙作揖道:“那怀桑就多谢魏兄了,怀桑一定不会忘记魏兄今日厚爱,怀桑一定好好报答。” 聂怀桑说完,又向蓝忘机躬身行礼,然后小心翼翼道:“仙督,怀桑一直对您忠诚友佳,更是万分崇拜。刚才魏兄的话您也听到了,求求您可一定要看住魏兄,莫要放他单独跑出来,尤其是魏兄的纸片人。含光君,您可一定要看好啊?怀桑多谢了。” 聂怀桑说完一个劲的作揖。 魏无羡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蓝忘机敬畏万分,轻易不敢主动靠近的聂怀桑竟然为了自己的洞房,主动去求蓝忘机,这心里得吓成什么样? 蓝忘机还没回答,魏无羡已经“哈哈”大笑,道:“聂怀桑,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要说用人,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蓝湛你竟然也敢利用!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还担心,我在你心里有这么可怕吗?” 聂怀桑一脸堆笑,连连作揖道:“魏兄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紧邻的江澄一直不发一语,此时终于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切!聂怀桑你就现吧!看你成何体统?至于吗?魏无羡还能吃了你不成?” 聂怀桑也不介意江澄的讽刺,笑笑道:“江兄,怀桑也请江兄待会手下留情,怀桑先干为敬。” 聂怀桑又一饮而尽。 江澄白了聂怀桑一眼,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盅,也一饮而尽道:“我才懒得去凑热闹,我又不是某人哪有热闹往哪里钻。” “喂,江澄,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干嘛非得针对我?”魏无羡立刻毫不客气回怼。 此时蓝忘机虽然不发一语,但是却冲聂怀桑微微点了一下头。当看到聂怀桑腰部的一枚大红同心结,蓝忘机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若有所思。 得到了蓝忘机的首肯,聂怀桑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向蓝忘机行了礼,方才转去其他酒席。 随即又有不少仙门中人借机来向忘羡两人敬酒。 当然皆是魏无羡一人一一裆下。 “蓝湛,我替你挡了这么多的酒,要是待会喝醉了怎么办?”魏无羡蹭了蹭身边一直不发一语的一袭白衣。 “无妨。”蓝忘机依然一脸平静。 “无妨?那要是醉了可就不能和夫君天天了?”魏无羡又将脑袋凑到蓝忘机面前,试图看看蓝忘机有没有脸红。 “无妨。”蓝忘机依然不动声色,却是伸手无声无息揽住了魏无羡的腰…… “醉了,更好……”蓝忘机又面不改色道。 “哈哈,夫君是说要趁魏婴醉酒了,可以为所欲为吗?”魏无羡顺势靠在了蓝忘机身上, “有何区别?你不醉我亦可以。”蓝忘机低头看着靠在怀里的兔子,浅淡的眼眸忽然涌上一丝略略戏谑。 “啊!蓝……湛……”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身上一阵乱扭。 坐在一边的江澄死的心都有。不光两人毫不顾忌的调笑,一字不落传入耳间,尤其是魏无羡那一副夸张的贱了吧唧的蠢萌,当真是没眼看!可是紧邻其侧,想装看不见,听不见,却也是根本无从谈起。 而吃饭时候,江澄更是恨不得将某人揪住一顿暴打。明明长了一双手,可是面前的筷子却是一直未曾拿起过。除了一只手不离酒坛,其他的,根本就不用说话,直接张嘴,美味佳肴就已经被人送到了嘴边。尤其是那一盘红彤彤的富贵鱼,几乎都进了魏无羡的肚子,而蓝忘机全神贯注剔除鱼刺的样子,简直就是……目中无人! 江澄瞪着大眼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某人一脸享受,再看看另一桌正在敬酒的聂怀桑,禁不住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腹诽:一个比一个现! “江澄,我说你花花肠子里又在憋什么臭屁?”魏无羡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毫不客气质问。 “哼……”江澄万年不变的一个白眼丢过去,略有些幸灾乐祸道:“聂怀桑要倒霉了。” “哈哈……”魏无羡一阵大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呛了好一会,方才扶着胸口,身旁的蓝忘机微微蹙眉,最终不发一语。 “哈哈……江澄,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还是哪只耳朵听到了?我做什么了吗?”魏无羡依然合不拢嘴。 “切……我还不知道你?魏无羡,你有几根肠子我都清楚。就你那一句“好兄弟”我就知道,你又要作妖了。” “哈哈哈哈……江澄,你还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来,好兄弟,我们喝酒!” “切……”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又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和魏无羡对饮了一杯。 第30章 番外三十 聂导娶亲 喧嚣了一整天的不净世慢慢恢复宁静,只有校场里依然没有来得及收拾的满地各种鲜花,拜帖,以及仍然在风中摇曳的大红灯笼,诉说着刚刚结束的热闹喜庆。 婚房里,火红的烛光下,盖着红盖头的虞玥端坐在床榻上,难得的安静娴雅。 聂怀桑却是有些心不在焉,一会在床榻上坐着,一会又起来扒着门缝往外面瞅瞅,过一会,又将耳朵贴在窗棂边用心的听着动静。如此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惹怒了早已经坐的腰酸背疼的新娘子…… “聂怀桑,我都快要累死了,你到底还要不要掀开我的红盖头?”虞玥一把掀掉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冲着依然撅着屁股趴在门缝往外瞅的聂怀桑大声嚷嚷。 “嘘!嘘!祖宗,你小点声!” 聂怀桑连忙转身一脸担心,待看到柳眉倒竖的虞玥娇俏的脸颊,又忍不住大惊:“哎呦,玥儿你怎么自己将红盖头拿掉了,不能新娘子自己拿的?” “为什么不能自己拿掉?我就偏偏拿掉了怎样?” 聂怀桑也顾不上解释,连忙又将红盖头盖上,嘴里嘟囔着:“结发结发,揭开红绸,以手抚发,一生一世夫妻结发。” 聂怀桑念叨完,自己又将红盖头揭掉,用手抚了抚虞玥的发髻,方才舒了一口气。 “哼……”虞玥不屑的撇了撇嘴,一脸不高兴道;“结发!结发!那你干嘛迟迟不揭,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哎呦,祖宗,你哪里晓的,我得提防他们来闹洞房。你不知道,当初江澄好好的新婚被魏兄给搅和的一塌糊涂,我不能不防。”聂怀桑忙不迭的解释着。 虞玥撇了撇嘴,随即又害羞一笑,火红的烛光下,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当真是娇羞妩媚。 聂怀桑不觉看花了眼睛,阵阵涟漪在心里弥漫。 “玥儿……”聂怀桑喃喃低语,伸手搂住虞玥,嘴唇刚想贴上去,紧紧关着的房门猛的被撞开…… 一阵哄笑声中,一群人蜂拥而至。 聂怀桑虽然惊了一下,但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的放开了虞玥。待到看清来人虽然众多,但是却没有魏无羡,脸上立刻一脸轻松,轻笑道:“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有什么招数使出来吧。” 虽然被大家起哄,一会要求抱抱,一会要求亲亲,但是几乎聂怀桑都是护着虞玥,也是有求必应,洞房里不时传出阵阵哄笑声。 热热闹闹的洞房持续了好久,终于渐渐消停。 总算将众人半哄半撵,送出了房门,聂怀桑又检查了一下门栓,确定结实无虞,方才长松了一口气。 烛光下,被要求和聂怀桑喝了交杯酒的虞玥在酒精的加持下,更是一张脸颊仿佛熟透的苹果,让人馋涎欲滴。 聂怀桑早已经心神激荡,一把搂住虞玥,低声道:“玥儿,好玥儿,可想死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别再耽搁了。” 虞玥一脸娇羞,瘫软在聂怀桑怀里。 两人你侬我侬,不知何时已经双双倒在了榻上,衣衫滑落的虞玥香肩半露,春光乍泄。聂怀桑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的撤掉自己外衫,压在了虞玥身上。 已经羞红了脸的虞玥,伸出手去解开聂怀桑的中衣…… 只听“哗”的一声,随着聂怀桑中衣散开,一本画册突然散落在虞玥雪白的胸口。 聂怀桑一愣,虞玥更是诧异,拿起画册随手翻开…… 熟悉的封面,让聂怀桑脑袋里“轰”的一声,还没来及伸手去抢,一阵河东狮吼,骤然响起:“聂怀桑,你这个臭流氓!” 只听“啪”的一声,虞玥将画册猛的砸在了聂怀桑脸上,随即一把推开了聂怀桑…… “你个混蛋!流氓!原来整天都在看这些肮脏的东西!聂怀桑,你给我走开,不许碰我……”虞玥一边大叫,一边双手不停地扑打着聂怀桑。 聂怀桑还没来及解释,已经“扑通”一声,被虞玥踹下了床榻。 地板上,被虞玥撕开的画本无辜的散落着,可是上面各种姿势缠绕在一起的人,却是依然清晰可见,煞是惹眼。 聂怀桑哪里还敢辩解,只得跪在床边,不停地求饶,并看似不经意的将话本用脚踢到了床底下。 寂静的夜晚,洞房里传来了虞玥阵阵的尖叫声,以及聂怀桑不停的求饶声…… “哈哈哈哈哈……”一身干净柔软的中衣,盘膝坐在榻上的魏无羡一阵捧腹大笑,又随即翻滚到了榻上,来回翻滚着。 “蓝湛,蓝湛,我……我不行了……哈哈……笑死我了……我真的不行了……你快点出来……” 刚刚盥沐干净的蓝忘机披着尚有些湿漉漉的黑发坐到榻上,眉头微蹙,看着在榻上不停翻滚的活宝,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捉住那人裸露在外的脚丫子,放在掌心,嘴里嗔怪:“魏婴,怎可如此胡闹?” “谁……谁胡闹了?是聂怀桑自己拿的画本,不能怪我!”魏无羡笑的已经肚子疼,直接坐起身,将脑袋搁在蓝忘机肩膀上,自己肩膀依然不停的抽抽着…… “蓝湛,我答应不入聂怀桑屋里,我可没有食言。你答应的拦住我,也没有食言啊?所以聂怀桑不能说我们什么。” “是你拍他胸口时放进他怀里的。” “啊?蓝湛,被你看出来了?哈哈,我当时用了一个障眼符,这叫物归原主。”魏无羡一脸得意。 蓝忘机抿了抿嘴,终是没有发出一语。 “哈哈……蓝湛,你知道兄弟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蓝忘机一脸疑惑。 魏无羡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兄弟,就是有事的时候两肋插刀。但是无事的时候嘛……就是用来作弄的………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纯真宛若孩童的笑脸,蓝忘机心里漾起阵阵涟漪,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捞在怀里,低头锁住那两张犹在大笑的薄唇,轻而易举的深深探入…… 好一会,两人方才分开,蓝忘机又咬了咬某人嘴唇,忽然低声道:“魏婴,对不起。” “啊?怎么了?”有气无力的声音,根本不明所以。 “同心结。” “什么同心结,蓝湛,你在说什么?”魏无羡略略抬头,一脸诧异。 “聂宗主他今天戴了同心结,我们大婚,没有。”蓝忘机低低的语气满满歉疚。 “嗤……”魏无羡禁不住失笑,揽住蓝忘机脖颈道:“蓝湛,就因为这个?你可真是傻,我们有双龙佩,岂不是比任何同心结都还要好。” “那不一样。”蓝忘机一只手搂着魏无羡的细腰,一个手抚弄着洁白光滑的脚丫子,有些固执道:“回去补回来。” “好好,补回来,补回来,都听二哥哥的。”魏无羡心中笑死,随即转了转眼珠,轻轻吻了一下蓝忘机嘴唇,调笑道:“二哥哥,你说兄弟是用来捉弄的,那夫君是用来做什么的?” 蓝忘机微微一怔,随即猛的收紧手臂,毫不犹豫道:“天天!” 仅仅一只手,已经让魏无羡被勒的几乎喘不过来气,可是依然笑的不行:“蓝湛,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这反应速度,哈哈……还真是,真是无人能及!” “不对吗?”蓝忘机低低的语气充满了执拗。 “是是是,当然对,夫君,夫君当然是用来天天的……” “魏婴,我可以为所欲为了。”忽然转变的语气,让魏无羡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所欲为?”看着面前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垂眸浅笑,魏无羡立刻反应过来,忙不迭的张口大叫:“喂,蓝湛,你想干嘛?你哪天不是为所欲为?” 蓝忘机笑意渐浓,手指轻轻挠了挠某人的脚心,嘴唇附在魏无羡耳边低语:“要不我们试试画本上的……前戏……” “啊?”魏无羡猛的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美颜,而脚心传来的麻酥酥的感觉,又忍不住双腿一阵蹬歪。 “蓝湛,你还需要前戏吗?你哪一次不是直奔主题?” “需要。”蓝忘机蓦的双手用劲揽住某人,语气不加犹豫,又有些执拗。一双和魏无羡对视的浅淡眼眸此时犹如明亮的繁星,闪烁着喜悦和期待的光芒;勾起的唇间更是映射出内心的热烈和深情。 魏无羡竟然呆住了。真是要死人了!蓝忘机竟然在勾引自己!被蓝忘机勾引,谁能受得了! “蓝湛,你,你不许这样勾引我,我要死了……” “我陪你……”蓝忘机轻声低语,随即将头埋在了魏无羡胸口… 前戏开始了……… 点到为止的触碰,恰到好处的“弹琴”,终于让老祖活生生的“死”在了蓝忘机怀里…… 过了子时的夜晚,不净世终于彻底归于平静。婚房里,早已经硝烟散尽,琴瑟和谐。 哄女人,聂怀桑还是有一手的! 而忘羡两人的房间里,虽然也是已经偃旗息鼓,但是两人却都没有睡意,魏无羡本就是夜猫子,虽然惨遭到某人的为所欲为,但是不得不承认,某人的前戏是真的也让自己欲罢不能。 “蓝湛,我觉得,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以前都是装的,骗人的。”趴在某人怀里,魏无羡只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连说话,都仿佛是使尽了洪荒之力。 “何意?” “你说何意?你今天的这些前戏,你说是不是君子所为?” “你,不舒服吗?”略略戏谑的语气,满满暧昧。 “嗤……舒服,很舒服……”魏无羡一声轻笑,抬起头,指腹轻抚着蓝忘机嘴唇,低低调笑道:“二哥哥,魏婴何止是舒服!只知道夫君脱了衣服凶的不得了,可是没想到温柔起来,更是要命,魏婴都差点死在你手里。” “只对你……”蓝忘机一声轻语,浅淡的眼眸更是注满了情丝,“只能是你。” “哈……蓝湛……唔……” 四张火热的嘴唇已经贴在一起,缠绵悱恻的吻,终于慢慢变得火热,深入,欲罢不能。 情意绵绵间,魏无羡忽然推开了蓝忘机…… “蓝湛,你这……你硌着我了!你这是又要开始了吗?你……你不前戏了?”魏无羡着实是佩服,同样的作息,同样的饮食,怎么某人总是这么精力旺盛? “不需要。”毫不迟疑的语气。 “魏婴,我们共沉沦……”忽然又变得呢喃的语气,几许宠溺,几许炙热…… “共沉沦?我不共……嘶……共共共!别……咬……” 夜色中,两人你来我往,双双跌入云端…… 第二天,直到傍晚江澄等人离开时,难得聂怀桑和魏无羡两人很是默契,均是一个都没露面。 也是哈,一个膝盖疼的无法走路,另一个腰痛的也下不了床,如何出门见人? 第31章 番外三十一 挑衅 “魏婴,修仙何为?”猛的一声大喝,正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的魏无羡猛的惊醒,不假思索本能答到:“为了蓝忘机!” 兰室死一般的沉寂。 众学子们皆是目瞪口呆。 蓝启仁眼珠子几乎掉下来。 魏无羡有些纳闷,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还没反应过来,蓝启仁又问:“修仙者,何为大?” “蓝湛大!” “轰……”饶是有三千家规悬在头顶,众人依然是止不住一阵哄笑。 蓝启仁双目几欲喷火。 坐在一侧的江澄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将某人踹出去。 聂怀桑用折扇挡住嘴巴,可是肩膀依旧控制不住的剧烈抽抽着。 “滚!”蓝启仁彻底失了蓝氏雅正,一声暴喝。 “是是是,我滚,我滚。”魏无羡忙不迭的应着,急匆匆离开兰室。 “早就想滚了,你以为我愿意呆在那里?”终于远离了兰室,魏无羡嘴里嘟囔着。 “咦?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竟然说这样的话?小古板心里肯定气死了。” 想到刚才自己在课堂上说的话,魏无羡禁不住失笑,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睡意朦胧,都没来及看看当时蓝忘机的反应。 “今天玩什么好呢?抓山鸡?哎呦不好不好,昨天才和聂怀桑玩过,今天最好玩个不一样的。” 魏无羡摸着鼻子,费劲思索着,却只见蓝忘机已经缓步而来。 “咦,不是还没下课吗?小古板怎么出来了?难不成和我一样被赶出来了?对!要不然玩玩蓝忘机?哈哈哈……这主意好!” 魏无羡一阵兴奋,连忙奔上前,直接挡住了蓝忘机去路,一脸嬉笑套近乎,“忘机兄……” 蓝忘机止住脚步,一脸淡定的看着魏无羡。 “蓝二公子,我们交个朋友呗?” “我不和陌生人交朋友。”蓝忘机一脸平静。 “蓝二公子,别那么拒人千里嘛?你看,刚才在课堂上我都说了修仙是为了你,你就是我的偶像!”魏无羡说着又厚着脸皮蹭了蹭蓝忘机肩膀。 蓝忘机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被魏无羡蹭过的地方,一脸淡漠道:“我不与他人触碰,请离我远点。” “嗨,忘机兄,瞧你说的,我哪是他人,我们都已经很熟了。”魏无羡依然一脸嬉笑。 “你很喜欢……触碰别人?”蓝忘机忽然转换了语气,瞟向魏无羡的浅淡眼眸,竟然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 魏无羡莫名紧张了一下。 “咦,小古板好像和以前不一样?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看着眼前的蓝忘机虽然无甚变化,可是魏无羡却总觉得不同,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好像多了几分稳重,脸色也好像没有那么冷淡,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眸,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与众不同? 魏无羡忽然有些心虚,每次撩拨小古板,都被气的恨不得将自己一剑刺死,可是今天忽然有些不一样的表情,魏无羡反而心里没底。 “魏兄,魏兄……”此时,刚刚出兰室的聂怀桑挥舞着折扇,压抑着大喊,旁边是一脸嫌弃的江澄。 魏无羡眼珠一转,随即抛下蓝忘机,一把揽住聂怀桑肩膀,嬉笑道:“聂兄,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魏兄,随你啦,反正我是跟定你了。”聂怀桑一脸开心。 “唉,魏兄,我真是佩服你,竟然敢在蓝先生课上睡大觉,还胡言乱语,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聂怀桑用折扇拍了拍魏无羡胸口小声道。 “哼!老虎嘴里他都想去拔牙,还有他不敢的!”江澄一脸嫌弃。 魏无羡也不介意,貌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虽然背对着自己,但是依然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的那个一袭白衣,转了转眼珠,将脑袋凑近聂怀桑,低语道:“聂兄,我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要不我带你去玩玩?” “哦?什么好玩的?”聂怀桑一脸惊奇,两眼放光。 魏无羡心里一阵好笑,咬住嘴唇,略提高声音道:“我吧,在后山发现了几只兔子,长得又白又胖,不如我们去抓来,烤了吃?” “真的?可是云深不知处禁止杀生,我们这样会不会该罚?” “聂兄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反正那些兔子也没有主人,我们捉去拿到外面,然后“咔嚓”……一刀致命!” 伫立前面的蓝忘机攥住避尘的手猛的一紧,胳膊似乎微微抖了抖。 这一切被某人尽收眼底。 “啊?魏兄这,这也太血腥残忍了吧?”聂怀桑一脸犹豫。 “魏无羡你是不是不作会死?”江澄更是直接瞪着眼珠子。 “是啊!你了解我的。”魏无羡一脸理所当然,随即又向聂怀桑道:“聂兄,杀个兔子而已,哪里就血腥了?等到香喷喷的烤兔子肉摆在你面前,我估计你口水都会流下来,怎么样?我们……唉……唉,干嘛……干嘛……蓝忘机,你做什么?” 蓝忘机揪着魏无羡的衣领,快步向前走去,嘴里却是波澜不惊道:“抄家规。” “蓝忘机,你做什么揪着我?我们又不熟,你快些松开。”魏无羡一边踉踉跄跄的被迫拖着往前走,一边大声嚷嚷。 蓝忘机不发一语,手臂却是毫不放松。 “扑通”蓝忘机微微一使劲,魏无羡直接趴在了藏书阁地板上。 “我不抄,凭什么让我抄?我就不抄!”魏无羡干脆直接仰面躺在了地板上撒泼打滚。 蓝忘机依然一语不发,先将门关好,自己坐到一张案几边,然后漫不经心的看向魏无羡,低沉却不容置疑道:“抄家规。” 魏无羡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古板还真是执拗,这是打算不达目的不罢休了?行,不就是抄家规吗?抄就抄,只要你能受得了,我就陪你,反正是你自找的。” 魏无羡暗暗思定,也不再多话,一骨碌爬起身,走向对面的案几。 看到那人认真伏在案几上的身影,蓝忘机清冷的脸颊显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好一会,魏无羡方才放下手中的笔,又不怀好意的瞅了一眼对面的一袭白衣,脸上一脸得意。 “忘机兄?……”魏无羡一脸轻笑走到蓝忘机案几边,微微弯身。 蓝忘机不发一语,抬头看向站在眼前的某人。 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到蓝忘机面前道:“啂,蓝二公子,送给你的。” 蓝忘机瞥了一眼魏无羡,不动声色的将纸张接过来,却是一首诗。字迹虽算不上苍劲有力,工整优美,却也是别具一格,每一个字都好像在跳舞,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倒是很符合魏无羡的性格。 蓝忘机不觉抬头看了魏无羡一眼。 “是不是觉得我的墨宝和我的人一样,都是这么好看?”魏无羡直接将身体半趴在案几上,一脸得意。 蓝忘机淡定不语,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纸张,只见上书: 两张机,千丝万缕相莹系,我心只有蓝忘机; 三张机,娇红嫩绿春明媚,不如面前蓝忘机;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我和忘机天天飞; 九张机,问君能有几多愁,我想忘机天天愁。 蓝忘机好像很认真的看完,方才抬头看向魏无羡,波澜不惊道:“何意?” “何意?”魏无羡将身体向蓝忘机面前凑了凑,一张脸颊几乎近在咫尺。 一直保持镇定的白衣微不可察的卷了卷手指。 “蓝二公子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魏无羡说的一本正经,一双大眼亦是一眼不错盯着蓝忘机。 盯着面前不怀好意的脸,半晌蓝忘机方才吭声道:“我,不是断袖。” “啥?断袖?哈哈哈……”魏无羡趴在案几上一阵狂笑…… “蓝二公子,你想什么呢?我就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还断袖?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魏无羡疯狂的大笑。 蓝忘机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魏无羡笑了好一会,方才有些结巴道:“蓝二公子,你,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蓝忘机微微抬起头,浅淡的眼眸紧盯着魏无羡,突然挤出几个字:“是又如何?” “啊?………”魏无羡惊的张大了嘴巴,身体猛的往后缩了缩, “这还是那个小古板吗?他不是一撩就恼羞成怒吗?怎么今天感觉不像是一个人了?”魏无羡咬着嘴唇,心里着实纳闷。 “行,你厉害,那我就给你来点绝的!”撩拨不成,自己反而被撩,魏无羡心里岂能服气,暗暗思忖。 “好,蓝二公子,你等着,我再送你一个礼物,要是你还能保持镇定,那我就随便你怎么样!抄多少遍家规都成!”魏无羡站直了身体,双手叉腰,一脸笃定。 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浅淡眼眸波澜不惊,甚至好像还有一丝戏谑,语音更是直接充满了挑衅:“随你!” “好啊?这是跟我干上了?”魏无羡咬着嘴唇,盯着蓝忘机不发一语,片刻,直接转身坐到对面的案几边。 一抹不易觉察的浅笑,漾在蓝忘机嘴角。可惜,某人只顾低头捣拾自己的作品,根本无暇顾及。 第32章 番外三十二 偷工减料 好大一会,魏无羡方才似乎下定决心,手里拿着一张雪白的纸张,走到蓝忘机面前,一脸自信道:“蓝二,这是送给你的。先说好不许动怒,你要是忍得了,算我输。否则可就算你输了,以后都不许再强迫我抄家规。” 蓝忘机不动声色的瞥了某人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魏无羡抿嘴一笑,将纸张递到了蓝忘机面前。 竟然是两个小人画像。 分别是忘羡两人的小人画像。 只见画像上,小魏无羡被小蓝忘机压在身下,衣服也已经被扒下来,双腿弯起,满脸泪痕,一只手伸出三个指头,一只手伸出四个指头, 旁边备注:“蓝二哥哥,三天一次?要不四天一次?” 蓝忘机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画像,耳垂已经一片绯红。 魏无羡心中狂笑,使劲咬着嘴唇憋着,正想着借口离开藏书阁,可是随之而来的画风,却是几乎让魏无羡惊掉下巴。 只见蓝忘机将纸张小心的放好,然后冲着魏无羡不慌不忙道:“天天。” “啥?啥?啥………啥意思?啥天天?”魏无羡嘴唇都在颤抖,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蓝忘机一定是被夺舍了,不然难不成,一夜之间一个人能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天天……一次。”蓝忘机语音缓慢,却是清晰且不容置疑。 “什么,什么天天一次?你想干什么?”终于魏无羡声音开始发抖。 当看到蓝忘机注视自己的炙热眼光,魏无羡心底一声暗叫:“不妙!”随即撒开脚丫子就向门口逃窜。 “不准走!”身后猛的传来一声低喝。 “啊……”魏无羡一声惊呼,随即脑袋“咚”的一声已经被蓝忘机扑倒在了地板上。 “喂,蓝……蓝湛……蓝忘机,你想做什么?我可是男人,你不是说你不是断袖吗?”魏无羡双手挡在蓝忘机胸前,一脸惊慌失措。 “你是个什么人?”蓝忘机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声音有些恼怒隐忍。 “男……男人啊?这还用问吗?你不也一样吗?” “我看看。”蓝忘机语音刚落,只听“嘶”的一声,魏无羡裤子已经被撕开。 “啊,蓝湛,你……你……” 魏无羡此时终于觉察到了危险,使劲推着蓝忘机,奈何无论自己使出怎样吃奶的力气,人家却是纹丝不动。 魏无羡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忽然觉得不真实,自己修为明明跟小古板不相上下,怎么一夜之间,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修为突然的突飞猛进,尤其是臂力,这哪里是人的臂力啊?简直就是几头牛! “蓝二……你你……唔……”终于嘴唇被堵住,再也发不出声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藏书阁传来了魏无羡低低的啜泣声。 蓝忘机将人搂在怀里温柔的整理着某人已经不堪入目的衣衫,嘴里低低安慰着:“别哭了……” “呜呜……呜呜……怎么办啊?我失身了……呜呜……我是第一次啊……呜呜……怎么办啊?”魏无羡蜷缩在蓝忘机怀里,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魏婴,我会负责的。”蓝忘机却是一脸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更是还有几分戏谑。 “混蛋!谁要你负责!”魏无羡忽然猛的推开蓝忘机,继而嘴里又开始哭喊:“我又不是断袖!我喜欢的是仙子,是美女!可是……可是却被你给睡了!呜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我没脸见人了……呜呜……” “魏婴,我……不好吗?” 魏无羡猛然一愣,突然止住了哭泣,不觉看向眼前的一袭白衣,本就俊雅至极的脸颊,如今刚刚那个什么过后,白皙如玉的肌肤略略泛红,当真是比仙子还要美上几分。 魏无羡不禁呆了呆,须臾又立刻回神,继续哭喊:“好看又怎样?你是个男人啊?呜呜……怎么办啊?我怎么再回云梦啊……丢死人了……我被人给强奸了……呜呜……” 也许是真的生不如死,魏无羡哭的更大声了。 此时一直镇定自如的蓝忘机,也许是被感染,仿佛有了稍稍的惊慌,一把将人再次搂紧,声音低沉也有些紧张:“魏婴,别哭了,待会被人听见,我们是道侣,这是在梦……” “嘎吱”一声门响,蓝忘机语音戛然而止,两名蓝氏校服的门生呆若木鸡出现在门口。 松风水月,蓝启仁一脸铁青,嘴里怒喝着:“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小小年纪岂可如此有伤风化?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均是衣衫不整的两人跪在长廊下,蓝忘机一脸坚定,不发一语。 魏无羡满脸泪痕,却也是紧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语。都已经被人家给上了,再多说还有何意义? “哼!每人三百戒尺,给我狠狠的打!” “啊……”魏无羡一声惊叫,禁不住大喊:“三百?天啊,我还有命吗?” “叔父,”一直不发一语的蓝忘你忽然抬头,看向蓝启仁的眼眸坚定且果断,“都是忘机的错,魏婴的戒尺,忘机愿意代领。” 魏无羡猛的抬头,撇了撇嘴,心里暗自嘀咕:“把我的身子给占了,又给我上糖衣炮弹,我才不领情。” “哼!放肆!忘机,你……你荒唐,给我打!” 随着长长的戒尺扬起, “魏婴!”蓝忘机一声痛呼,毫不犹豫从背后一把抱住魏无羡, “啪”一声惊心的脆响,戒尺实实在在落在蓝忘机后背…… “蓝湛!” “魏婴!” 同时的一声惊呼,两人猛的睁开双眼。 “蓝湛!”魏无羡猛的抱住蓝忘机,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戒鞭,戒鞭……蓝湛,你……” “魏婴……”蓝忘机蓦的收紧了手臂,轻声耳语:“无妨,是梦。” “梦?”魏无羡猛然惊醒,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暗沉沉,但是熟悉的一切,依然清楚的感觉到这是静室。 魏无羡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将脑袋伏在蓝忘机胸口,嗫嚅着:“吓死我了,蓝湛,我还以为是真的,我还以为我们被罚了戒鞭,真是的,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竟然又要打我们……” 魏无羡突然闭上嘴巴,猛然抬起头,暗夜中,一双明亮的眼眸死死盯着蓝忘机,嘴里亦是有些咬牙道:“蓝湛,你,你竟然在梦里把我给睡了,还是我的第一次。” 暗夜中,虽然看不清楚蓝忘机表情,可是声音却是难掩戏谑:“反正,都是我的。” “你?”魏无羡越想越不服气,自己也太那个什么……无用了吧?梦里撩拨小古板不成,反而被他轻易的给睡了,换句话说给强奸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自己有那么无用吗? 一道灵光忽然一闪,魏无羡猛的抬起身体,嘴里大叫:“蓝湛,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跑到我梦里了?你是故意的?” “嗤……”蓝忘机再也抑制不住,一声轻笑,几许满足,几许宠溺。 “蓝湛!你还笑!你……你太过分了!你竟然在梦里强奸我?”魏无羡可真是气炸了,一双大眼迸射出的光芒几乎要将眼前的人吞噬。 “你,先撩拨的。”蓝忘机轻柔的语气还有一丝委屈。 “那你也不能那样!你那是霸王硬上弓,是,是犯罪!犯罪你知道吗?” “魏婴,莫要吵,是我的错,我不该……强奸。” “好,既然承认错误,就要接受惩罚。”魏无羡说着手中已经凭空画出一张符咒。 “魏婴,你……”蓝忘机一脸紧张。 魏无羡邪邪一笑,轻抬手,符咒已经贴在了蓝忘机身上。 “二哥哥,莫要害怕哦?现在,该你被强奸了。” 魏无羡坏坏的笑着,随即双手齐下,开始一阵胡作非为。 “啊……”正不亦乐乎,突然的一个旋转,自己竟然又被压在了身下,魏无羡立时反应过来,自己和蓝忘机已经血脉相融,区区定身符,蓝忘机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破解的咒语。 “蓝湛!你……你太欺负人了!”挣脱不了,魏无羡一阵大喊。 “不要喊!”蓝忘机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充满威胁。 魏无羡本能一愣,耳边却是又传来更加低沉有些咬牙的声音:“你,竟然要吃我的兔子!” 魏无羡大惊,嘴里着急大喊:“蓝湛,那是在梦里,我又没有真吃!” “想也不行!” “那你想怎样?不是在梦里被你给上了吗?你还想怎样?” “你写的再念一遍。” “什么再念一遍?” “两张机……还要听!” “什么两张机?我不记得了,我记性不好。”魏无羡想都不想道。 “啊……别……别咬……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 “念!” “两张机,我心只有蓝忘机;三张机,我爱蓝忘机;四张机,我爱蓝忘机;九张机……” “不许偷工减料!” “啊啊啊,疼……知道了知道了,二哥哥轻点,我重新念,重新念……” “两张机,千丝万缕相莹系,我心只有蓝忘机;三张机,娇红嫩绿春明媚,不如面前蓝忘机;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我和忘机天天飞;九张机,问君能有几多愁,我想忘机天天愁……” 不断嘟囔的声音久久不停歇,直至慢慢低沉,最后变成了抑制不住的一阵哼哼…… 第33章 番外三十三 互换 “蓝湛,是不是你说的,让我做自己就好?”魏无羡双手放在背后,一脸认真的看着蓝忘机。 这么久的相处,自己家的兔子有几根花花肠子,蓝忘机也已经了然于胸,如此表情,定是没啥好事。 蓝忘机有些犹豫。 “怎么,难道你想说话不算话?”魏无羡迫不及待的嚷嚷。 “嗯。”蓝忘机只得微微点头。 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将藏在身后的两只手拿了出来。 竟然是两张面具。 “魏婴……”蓝忘机隐隐不安。 “夫君,今天我们俩换换如何,我们互换一天试试怎么样?”魏无羡一脸兴奋。 “魏婴!” “哎呦就一天而已,我们又不下山,今天的这节课,魏婴替你去,夫君你呢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半天如何?” “魏婴……” “二哥哥放心,魏婴绝不会再向上次那样胡闹,要是再见到叔父,我就立刻开溜。” 蓝忘机:“……” “好了好了,来二哥哥,魏婴给你戴上。” 魏无羡不由分说拉着蓝忘机走进了隔间。 终于,当镜子里出现的是自己顶着魏无羡的脸,蓝忘机怔了半晌,不知说什么好。 而顶着蓝忘机脸的魏无羡也已经兴奋不已。 “原来我长这么好看,二哥哥,还别说,你顶着我的脸,还真是好看。” “魏婴……万不可再胡闹。” “哎呦,知道了,放心吧!好啦,二哥哥,我去替你管教管教那些个小孩子,你就在家好好等着魏婴回来。”魏无羡又抱住蓝忘机一顿猛亲。 “魏婴,万不可胡闹。”蓝忘机一把搂住意欲转身而去的另一个自己,语气满满的担心,还有些不舍。 “嗤……”魏无羡一阵失笑, “二哥哥,你就在家好好等我回来,回来魏婴给你天天哈!”魏无羡捏了捏蓝忘机脸颊,一脸兴奋,迫不及待转身而去。 “魏婴,不可疾行,不可嬉笑,不可………”身后传来了蓝忘机依然不放心的叮嘱。 兰室,年轻门生们已经在等候,偌大的兰室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 魏无羡学着蓝忘机的样子目不斜视的缓步走进兰室。 “咦,思追?你怎么也在?你现在都已经独立管事了,还要来听课?”一眼看到坐在最前面的蓝思追,魏无羡着实惊奇,脱口而出。 蓝思追更是一脸惊异,这声音明明就是?可是不可能啊?但是,这说话的语气,还有,今天不是含光君让自己来的吗? 蓝思追一脸疑惑,刚想开口,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声音有些惊慌:“含光君,您的抹额……怎么……” “抹额?”魏无羡一愣,伸手抚向自己额头,“糟了!抹额忘记戴了!” 魏无羡一阵懊悔,随即脑中灵光一闪,暗自思忖:“正好我还没想好今天教这些小孩子做什么,干脆拿抹额做文章,哈哈……太好了,小古板,我看你还用抹额绑我,今天我就把你家抹额好好给玩玩。” 魏无羡随即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哦,抹额嘛?我今天就是要跟你们讲讲抹额的用处,所以呢,就没有戴,就是为了让你们适应,万一紧急情况不戴抹额的状况。” 魏无羡勉强解释,年轻门生虽然皆是似懂非懂,但是谁又敢多问? 蓝思追惊诧不已,小心翼翼道:“含光君,今天是安魂曲的考核。” “安魂曲?哦,安魂曲只能是针对普通级别的恶灵。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弹奏安魂曲也不能控制住恶灵,那么怎么办?” 众人纷纷摇头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那么下面就是抹额的用处了,今天我就教教你们如何最大的发挥抹额的价值。” 魏无羡双手负在身后,悠然自得,一副成竹在胸。 静室,仿若无人,安静祥和。 一阵轻微仿佛有些小心的脚步声传来,蓝忘机微微一怔,略一沉吟,放下手中的笔。 竟然是蓝启和走了进来。 “魏婴…….”看到蓝忘机,蓝启和一脸喜色向案几边走来。 蓝忘机微微一怔,略有些不自然道:“七叔,您……可有事?” “噢,七叔找你有点事。咦?魏婴,你在作甚?写东西吗?你小子竟然能好好的坐下来写东西?呵呵,这可真是难得!来给七叔瞧瞧你都写了什么?”蓝启和说着就拿起案几上的纸张。 “嗯,还别说,魏婴你小子的功力还真是见长,这字写的都可以和忘机相媲美了,不错不错。” “呵呵,这是佛经啊?”蓝启和又转头看了看室外,嘴里嘟囔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竟然在抄写佛经?哦,七叔知道了,一定是忘机罚你抄的,对不对?” 蓝忘机无比艰难的略点了点头,道:“七叔找忘……魏婴……何事?” “哦,”蓝启和连忙放下手中的纸张,盘膝坐在蓝忘机面前,又不觉向四周瞅了瞅,方才一脸神秘小声道:“魏婴,七叔想求你再给弄几朵紫莲。” “紫莲?”蓝忘机一脸疑惑。 蓝启和咳了一声道:“那个,魏婴啊,七叔知道以前你给我的紫莲都是你背着忘机去龙胆小筑偷的,你放心,七叔绝对不会让忘机知晓。可那个紫莲还真是好东西,有了它,七叔再去那些深山老林寻药就安全的多多了。” 蓝忘机声音有些隐忍:“紫莲,并……无甚药用。” “七叔当然知道了,可是你上次给我的不是说沾了你的血吗?七叔试过了,不仅真的可以驱邪,而且解毒的效果也出奇的好!” “我的……血?”蓝忘机脸上已经变色。 蓝启和似乎不好意思,又咳了一声,摸着胡子道:“魏婴啊,七叔知道你有些为难,只是七叔这次要出远门,要去黔中,你知道的,黔中妖术甚多,尤其是巫蛊,更是防不胜防。所以啊,七叔想多带一些紫莲做的药膏。你看是不是你再去给七叔偷……那个,摘几朵?七叔答应你的不变,以后你要是有啥能用的上七叔的,七叔还会倾力相助,如何?” 蓝忘机脸色已经泛白,蓝启和却是丝毫未觉,犹在喋喋不休着。 终于送走了蓝启和,蓝忘机依然坐在案几边,端正笔直,可是再也无心抄写佛经。良久方才咬牙切齿自语:“魏婴!” 此时,正在兰室忙的热火朝天的魏无羡忽然只觉得浑身一激灵,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好一会方才恢复,不觉低语:“我刚才怎么了?难不成晚上睡觉踢被子着凉了?不能啊?蓝湛不是一直抱着我的吗?” 石阶小路上,刚刚借口提前出了兰室,蓝思追一路疾行,心里默默念着:“景仪,你可莫要去静室。” 可是,好事总是成双…… “魏前辈,魏前辈……”蓝景仪风似的跑进静室。 “咦,魏前辈您在打坐吗?”蓝景仪有些奇怪,这可不像魏无羡的作风。 “何事?”有了蓝启和的经验,蓝忘机已经镇定自若。 蓝景仪虽然觉得今天的魏无羡有些奇怪,但是也不作他想,一脸神秘道:“魏前辈,我和思追午后要下山,去彩衣镇,含光君吩咐的今天是蓝氏产业对账的日子,含光君吩咐我和思追陪着管事一起去,您要不要也去?” “我……不去。” “什么?不是您说的吗?要是去彩衣镇一定要叫上您的,难道你不想去碧灵湖了?” 蓝景仪一脸奇怪,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对劲,刚刚路过兰室的时候,听到新入门的年轻子弟谈的音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怪怪的,可是知道含光君在兰室,所以也不敢多问。而现在的魏无羡也是很奇怪,明明是一个人,可是总感觉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魏前辈,您没事吧?是不是含光君罚您了?”蓝景仪小心翼翼道。 “无事。” “那您为何不去碧灵湖了?” “为何要去?” “啊?魏前辈,您是不是失忆了?不是您说的下次再去听曲的吗?您忘了?” 蓝忘机:“听……曲?” “魏前辈,您真的不去了?那个老板娘不是说下次您来,那个姑娘有绝活要展示吗?还说是失传的绝谱。”蓝景仪一脸惋惜。 “我还以为今天再能和您一起去听听,真是可惜了,这下错过了又不知道要等多久。” 蓝景仪一脸埋怨。 “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不……带别人?” “带谁啊?难不成您还想带含光君?不是您自己说的吗,整个云深不知处谁都能知道,只有含光君不能知道,说要是知道了你这辈子都不能听曲了。” 蓝忘机“……’ “唉!算了,您不去算了,真是没意思,早知道我就不来找您了。我走了,思追快要下课了,用过午膳,我们得赶紧下山了。” 蓝景仪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蓝景仪,彩衣镇不用你去了。” “啊?那怎么能成,含光君吩咐的,哪能不去?” “可以不用去了!” 蓝景仪:“………’ 第34章 番外三十四 指纹锁 “二哥哥,我回来了。”魏无羡兴冲冲的声音由远而近,手里还拎着食盒。可是刚刚跑进静室院门,却猛然怔住,继而又是一阵大笑。 “景仪,我说你这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了?不光倒立,而且还倒立抄家规?就是逛窑子也不过如此吧?哈哈……咦?思追?你不是刚从兰室出来不久吗?怎么也和蓝景仪一起挨罚了?你俩怎么了这是?” 蓝景仪脸颊本就早已经涨成猪肝色,可是乍一看到魏无羡进来,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听到魏无羡略有些调侃的笑声,嘴里禁不住呜呜叫着,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敢喊出声。 蓝思追看到魏无羡却是没有惊奇,只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最终不发一语,一脸认真的抄着家规。 魏无羡却是突然反应过来,连忙摸了摸自己脸颊,随即蹲下身子,小声道:“景仪,我是刚刚发明了一个符咒,就是可以换脸的符咒,所以我今天和蓝湛就互相换脸试试,你可不能说出去哦。” “魏,魏前辈我……我可被您给害死了,我……”蓝景仪呜咽着,却又不敢哭出声,好像有所顾忌,也不敢再说下去。 “行了景仪,放心吧,我去求蓝湛,让他放过你俩。”魏无羡大大咧咧,一脸自信道。 “羡哥哥……您莫要给我们求情,我……和景仪理应受罚。”蓝思追忽然开口,虽然有点吃力,但是依然勉力支撑。 “放心吧,小思追,有你羡哥哥在,保你没事,等着哈!”魏无羡一脸自信,意气风发的一脚踏入静室,嘴里还不忘兴奋喊着:“蓝湛,我回来了……” 蓝思追闭了闭眼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而蓝景仪刚才还哭哭啼啼,此时,却是忽然支楞起耳朵,费劲的凝神谛听着屋里的动静。 随着魏无羡的一脚踏入,只听房门“啪”的一声猛的被关上,随即被设了结界。 蓝思追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均是大气不敢出。 可是,半炷香的时间还不到,房门又“咣当”一声突然被撞开,魏无羡瘦削的白色身影猛地从静室向外疾冲,同时嘴里一阵炸毛般的大喊:“蓝景仪,你这个叛徒!” 话音未落,一只亦是白色的手臂从背后仿佛裹挟着雷霆万钧,一把拽住魏无羡衣领,闪电般将人抓回了房内。 “救命啊,我不进去……”一阵惨烈的鬼哭狼嚎,随即静室里一阵稀里哗啦,乒乒乓乓的混乱声。 “砰”房门再次被关上,一道蓝光闪过,静室被结界隔绝,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又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烟消云散。 虽然是倒立,蓝景仪却依然忍不住抖了一下,嘴里带着哭腔小声嗫嚅着:“我不是叛徒,不能怪我……” 可是,蓝景仪此时忽然觉得有些庆幸,好像比起某人,自己倒立抄家规也不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终于熬到夕阳西下,结束了今天的倒立时间,蓝思追两人慢慢站起身子。虽然自小就跟着蓝曦臣兄弟俩练习倒立,但是整整一个下午的倒立抄家规,依然让蓝景仪几尽力竭,手腕更是酸痛不已,一脸泪痕,却是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蓝思追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拂去了蓝景仪脸颊上的泪痕,低声道:“走吧,回去我给你揉揉。” 蓝景仪瘪着嘴,点了点头,两人向紧闭房门,没有任何声息的静室默默行了礼,方才缓慢退去。 夜幕沉沉落下,本应该静谧祥和的云深不知处却传来了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新进的年轻门生跟着魏无羡学习了反弹安魂曲后,晚上在舍管里互相弹奏切磋,结果冥室的铃音叮铃铃响个不停,似乎有无数个灵聚集在冥室躁动不安。蓝忘机和蓝曦臣两人合奏好几遍“珈蓝诀”方才彻底压制。 而蓝启仁却是已经仿佛百毒不侵,习以为常,半步都没离开松风水月,摸着已经长长的半截胡须,只说了一句:无法无天! 舍管里,蓝景仪虽然已经恢复如初,但是依然被蓝思追缓慢而轻柔的按摩着胳膊。 “思追,今天魏前辈到底都给你们教了什么?除了反弹安魂曲,我从兰室路过时,听到里面吵死了,我当时就很纳闷,含光君在里面,怎么可能如此喧哗,没想到竟然是魏前辈。”蓝景仪享受着蓝思追的细心照顾,可是依然心有余悸,禁不住撅嘴抱怨。 “嗯,也没什么。”蓝思追微微一笑,略一思忖,脸上笑意更浓,道:“今天羡哥哥教了……抹额的用处。” “啥?抹额?思追,抹额岂能乱用?”蓝景仪大惊,继而又有些好奇,放低了声音道:“思追,是……啥用处?” 蓝思追有些犹豫,又不觉看向了门口,方才似乎下定决心,小声道来。 当蓝忘机拎着热水再次回到静室,早已经过了亥时。一只手被抹额捆在案几腿上,另一只手依然拿着毛笔的某人正整个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地板上到处散落着无数张已经写满家规的纸张。 蓝忘机一脸淡定,伸手解开抹额,拦腰将人抱起走进了隔间。 一番盥沐结束,一身干净中衣躺在榻上的魏无羡早已经清醒,可是依然紧紧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小古板,也不给我饭吃,我看你想做什么?干脆饿死我得了。”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魏无羡心里又气又饿,手腕更是被勒的火辣辣的疼。可是嘴上却是不发一语,强自忍着。 “吃饭!”低沉的声音虽然听不出丝毫关心,可是却清晰入耳。 “你让我吃我就吃?我偏不吃!”魏无羡心里一阵腹诽,用手按住肚子,使劲憋着,等着蓝忘机再次喊自己,或者直接将自己抱过去。 可是等来的却是隔间传来的水声。 魏无羡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却只见屏风后面隐隐人影晃动,似乎正在准备盥沐更衣。, “好啊?小古板,你是真想饿死我!”魏无羡心中气恼,更是后悔不迭。 听着隔间传来的轻微哗哗水声,再看着案几上依然冒着寥寥热气的膳食,魏无羡勉强又撑了一会,终于受不住,腾的坐起身,“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先填饱肚子再说,搞不好今天晚上老腰铁定不保。” 一念思定,索性直接光着脚跳下榻,两步奔到案几边,双手并用狼吞虎咽。 当蓝忘机盥沐结束,一身干净亵衣从隔间走出来,魏无羡已经心满意足的躺在了榻上。 似乎根本就在意料之中,蓝忘机一脸平静的将案几上魏无羡吃过的杯盘狼藉简单收进食盒,又到隔间洗了洗手,方才不发一语,径自做到了书案边,闭目打坐。 “小古板,还来真的了?虐待我还不够,还给我冷暴力?” 魏无羡惊诧之余,更是恼怒,索性也不发一语转身面向内侧闭上眼睛。 如水的夜,清凉静谧,本来是赌气佯装睡着的某人可能是因为被绑着抄了一下午的家规,也着实累了,不多会竟然真的沉沉入睡。 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均匀沉稳的呼吸,蓝忘机一直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又静静停了一会,方才缓慢起身,轻轻上榻,刚刚躺下,沉睡的人已经循着气味,一个转身,脑袋一阵乱蹭,一只手也习惯性的摸索着,终于一阵折腾,依然将自己的身体拱在了蓝忘机怀里,方才彻底安静。 暗夜中,蓝忘机默默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揽住怀里的人,再次闭上了眼睛,忍了好一会,终于再次睁开双眼,转身抱紧怀里的人,双唇深深贴上。 一阵嘤咛,某人本能的伸出双臂牢牢箍住欺身而上的那个人脖颈,虽然已经清醒,却是不愿睁开眼睛,张口咬住了不断侵入的舌尖。 蓝忘机微微一痛,却是毫不退缩,嘴唇更加用力的掠夺,同时一只手已经解开了某人中衣, 一番攻城掠地,魏无羡彻底放弃抵抗,紧紧攥住的拳头也被人捉住放在了那人身体某处,一双腿,也不知道是自己主动,还是被迫,反正已经是彻底敞开。两人虽然皆是都不发一语,却是不断的传出彼此阵阵喘息声……… (剩下的脑补,脑补………,俺太累了歇会。) “什么?用抹额当做缚仙绳,只能指纹解锁?思追,这,这也太大胆了吧?你试了吗?好不好使?”舍馆里,蓝景仪一阵嚷嚷。 虽然对蓝景仪的大声喧哗有些紧张,但是蓝思追却是没有责怪,而是一脸温和的点了点头。 “这?这?……”蓝景仪咬了咬嘴唇,忽然一把扯下自己抹额递给蓝思追道:“思追,那你快点捆住我的手,你教我咒语,我试试如何?” 蓝思追愣了一下,看了蓝景仪一眼,稍稍犹豫,却是没有去接蓝景仪手上的抹额,而是伸出双手温声道;“景仪,你捆我吧,我教你如何指纹解锁。” 蓝景仪一脸开心,连忙将自己手中的抹额放到了一边,伸手摘下蓝思追抹额,一丝不苟的开始捆绑,却是丝毫不曾注意脸色微微失常的蓝思追…… 第35章 番外三十五 情深无羡 翌日,兰室,高高坐在上首的蓝忘机深邃的眼眸来回扫视着正在一丝不苟研习安魂曲谱的门生们,本就清冷的脸颊,如今更是如罩冰霜,拒人千里。 兰室鸦雀无声,更有些肃穆压抑。一直面无表情的蓝忘机却是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抬头看向了门口。 果然,只见一张小小的纸片人只露出半个脑袋,正在向里面张望。似乎有些胆怯,纸片人慢慢探出半个身体,扒着门框,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蓝忘机静静的注视着,过了一会,纸片人似乎鼓足了勇气,整个身体悄无声息的从门口飘进来,一路飘飘荡荡,最后轻轻落在了蓝忘机面前的案几上。 蓝忘机纹丝不动,依然静静的注视着面前小小的纸片人。等了片刻,许是发觉蓝忘机不为所动,纸片人抬起双手开始不停的躬身作揖,随后又开始不停地抹眼泪,做哭泣状。 蓝忘机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纸片人毫不犹豫轻巧的跃上蓝忘机掌心。似乎得到了鼓励,纸片人在蓝忘机掌心欢快的来回走了几步,随即跃起扑到蓝忘机嘴唇上,整个身体牢牢贴住,小小的脑袋开始不停地撞击着蓝忘机嘴唇。玩了一会,感觉到蓝忘机没有责怪的意思,遂又“哧溜”爬上了蓝忘机脑门,不停的扒拉着额头上的抹额。 终于,蓝忘机默默叹了口气,低声传音道:“别闹!”并且伸出了一只手。 纸片人一个跳跃,落在了蓝忘机掌心,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的躺在蓝忘机掌心里,一动不动,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有些委屈,小小的身子,虽然蜷缩着,却是有些微微颤抖,当真是楚楚可怜。 刚刚还一脸淡定的蓝忘机心中不觉一颤,另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卷了卷,随即伸手将纸片人拈起,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酉时,下课的铃音悠然响起,蓝忘机略整理了一下案几,随即缓步离开了兰室。门生们皆是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三三两两离去,虽然交头接耳,却是声音皆是几不可闻。 刚刚离开兰室,却是管事匆匆而来。蓝忘机略略犹豫了一下,微微点头,又沉声吩咐了几句。 静室,依然躺在榻上的人,中衣散乱不堪,衾被也被踢到了地板上,紧紧闭着的双目长长的睫毛依然在不停的颤动,两张薄唇虽然抿着,可是却微微嘟起,似乎满腹委屈。 而一双手腕上红红的勒痕却甚是明显。 蓝忘机注视了一会,不发一语,将怀里的纸片人从怀中取出,略微施法,让其灵识归位。然后不发一语将人从榻上捞起,直接奔向了隔间。一柱香的功夫,某人终于睁开眼睛,却已经衣着整洁,神清气爽。 魏无羡心中窃喜,可是随即又立刻闭上眼睛,靠在蓝忘机身上,一脸不爽道:“做什么?我又走不了路,你给我穿这么工整干嘛?” 蓝忘机不语,直接拉起魏无羡的手,向外奔去,任由那人踉踉跄跄的喋喋不休。 彩衣镇,夜幕低垂 ,华灯初上,一派繁华热闹,潇湘馆更是座无虚席。 看着满满的一桌红,魏无羡虽然早已经食欲大开,更何况还有酒,但是依然心里打鼓,不知道蓝忘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好心,不会待会又出什么幺蛾子惩罚自己吧?一想到整整两天被关在静室抄写静室家规,形同牢狱生不如死的日子,魏无羡禁不住又有些腿抖。 “不合胃口?”蓝忘机一脸平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索性心一横,管那么多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浪的一日是一日,先过了今天的酒瘾再说。 一念思定,魏无羡也不再多想。一番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魏无羡满意的抹了抹嘴巴,蓝忘机也不言语,掏出锦帕仔细擦拭着魏无羡嘴角和一双油腻腻的手。魏无羡一脸视死如归的看着面前的洁白脸颊,虽然很想亲一口,但是依然生生忍住,心里暗暗嘀咕着:“小古板,我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 夜幕下的碧灵湖不仅早已恢复当初的碧波荡漾,清澈见底,更是因为水上运输频繁,许多的画舫应运而生。每天夜幕低垂,画舫上莺歌燕舞,一派繁华。而今夜却是仿佛有些不同,一排排十几只画舫却是整齐排列,归棹停桡,寂静无声。 魏无羡正有些奇怪,却是已经被蓝忘机拉着登上了一艘一直停在岸边的画舫。 画舫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似乎早有准备,恭敬向两人行了礼,然后躲进了船舱再也不出来,蓝忘机微微施法,画舫向湖中心自动行驶。 魏无羡终于觉得不对劲。 “蓝湛,你带我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除祟。” “除祟?真的吗?你也不早说?”魏无羡一阵兴奋。 蓝忘机淡淡瞥了魏无羡一眼,不发一语,随即双眼紧盯着湖面。浓浓的夜色中,伫立船头的蓝忘机一袭白衣,专注而冷峻的神色,让人不敢平视而心生敬畏。 “小古板,认真起来还真是不一般,不过好像更好看。”魏无羡暗暗欣赏了一会,随即亦是同样目光犀利紧盯着湖面。 不多会,画舫一阵晃动, “来了。”魏无羡轻蔑一声冷哼。 很快,画舫开始剧烈摇晃,忘羡两人纹丝不动,随即只听“哗哗”几声水响,一只黑色精怪从湖面跃起,却是直取蓝忘机面门。 “蓝湛我来!”魏无羡着急忙慌一声大喊,随便已经脱手,一道银光闪过,精怪拦腰折断,一阵扑腾,跌落湖底。而此时画舫更加剧烈摇晃,似乎同时好多只精怪在掀动着船底。 忘羡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身形双双掠起,如同两道流星一般划过天际。 蓝忘机面色冷峻,忘机琴已然祭出,随着指尖轻舞,清冽的琴音如潮水般汹涌而出。一波波耀眼夺目的蓝色光芒,如同一道道凌厉的剑光拍向湖面。 只听一阵“砰砰”巨响,湖面上水花四溅,湖底深处传来阵阵嘶叫,声音凄厉刺耳,仿佛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湖底的嘶叫声渐渐消失,湖面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整个湖面平静幽深,清水微澜。 忘羡两人双双落在船头,此时四周远远驻足观看的画舫纷纷响起了不绝于耳的喝彩声和欢呼声。 碧灵湖本就是蓝氏辖区,更是离云深不知处最近,姑苏蓝氏谁人不知?虽然不一定认得蓝忘机,但是姑苏蓝氏的抹额可是无人不知,如今亲眼目睹蓝氏除祟,更是得见蓝忘机如此谪仙般人物,当然万分激动,忍不住喝彩。 “蓝湛,你也太快了,刚才你应该交给我的,我还没开始正式练手就结束了。”魏无羡意犹未尽,有些不满。 “无需你,只是普通水祟,每次都只是袭击画舫。”蓝忘机沉声道。 “它们,只攻击站在船头的歌女。”蓝忘机一脸淡定又道。 “歌女?哦,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一直站在船头,原来就是为了吸引水祟,我说呢?”魏无羡摸了摸鼻子,忽然又似乎明白了什么,道:“蓝湛,莫不成这些水祟也好色,专攻击美人,所以你才站在船头?” 蓝忘机一脸淡定,不置可否。 “蓝湛,我可真服了你了?你可真是对得起逢乱必出的称号,不管什么样的小精怪,你都不在乎,哪怕用自己做诱饵也愿意!”蓝忘机抿了抿嘴,嘴唇翕动,最终不发一语。 宁静的夜色中,一条条画舫再次挥棹而行,莺歌燕舞。远远望去,画舫上的灯火犹如繁星点点,和波光粼粼的河水交相辉映,更显迷人。而画舫上传来的悠扬琴声和清脆歌声,更是为这个如诗如画的夜晚增添了一份浪漫与雅致。 如此美景,魏无羡一脸欢喜,刚想开口,画舫老板中年男子已经从船舱内走出,连连向忘羡两人作揖道谢。 蓝忘机微微点头,中年男子连忙将两人引到了二楼雅间。宽敞明亮的画舫内部,装饰豪华也不失古色古香。案几上已经摆放了几碟糕点,地板上也已经放置了两个崭新的蒲团。 魏无羡忽然有所了然,凑近蓝忘机脸颊,一脸轻笑道:“二哥哥今天带魏婴出来,不仅仅是为了除祟吧?” “除祟!……也听曲!”蓝忘机一脸淡定。 “哈!蓝湛!你可真行!……”魏无羡当真是哭笑不得。 船主安排好一切,刚要转身告退,却是被蓝忘机叫住,并且从怀中掏出钱袋递给船主。道:“画舫今夜我包了。” “不不不,公子,您帮我们解决了水祟,哪里还能再收您银子,可万万使不得。画舫今夜您尽管使唤。” “职责所在,理应如此。”蓝忘机语气低沉,伸出的手却是没有收回的意思。 魏无羡抿嘴一笑,向中年男子道;“老板,你还是收下吧,我家二哥哥不光除祟厉害,花钱更是第一,大方的很!你要是不收,他是不会罢休的。” 船主有些犹豫的又看了看蓝忘机一眼,方才迟疑的接过银两,恭敬道谢而退。 “蓝湛,你给的也太多了!不收钱就罢了,还倒贴!”眼看画舫老板离去,魏无羡立刻一通埋怨,心疼的不得了。 “无妨。”蓝忘机毫不介意,顿了顿又道:“为你,值得。” “嗤……”魏无羡一声轻笑,暗自嘀咕:“小古板,说个情话还一本正经!” 待到两人坐定,蓝忘机又不动声色从乾坤袖中拿出了两瓶天子笑放在了案几上。 魏无羡抿嘴一笑,也不多话 直接拍开酒塞,美美的喝了一口。 不多会,一名身姿窈窕,粉红薄纱半遮面的女子怀抱琵琶袅袅婷婷缓步而入。女子先向两人微微屈膝行礼,方才轻声细语道:”二位公子想听什么?“ 蓝忘机默然不语,魏无羡想了想道,“姑娘随便吧,或者弹奏你擅长的曲子也行,我家二哥哥都喜欢。” 女子微微点头,略一沉吟,随即手指拨动,一曲缠绵悱恻的琵琶曲悠然响起。 如水的夜色中,宛转流畅的琵琶曲仿佛飘逸的仙乐,柔和温润,又有一种秋风扫落叶的凄美,包含满满的情意绵绵,相思不言。 一曲终了,魏无羡忽然心有所动,不禁问道:“姑娘此曲何名?” “琵琶语。”女子轻声应答。 “一曲琵琶语,半生相思泪。”蓝忘机却是忽然低语,珀色的眼眸凝视着窗外。 魏无羡心底微微一颤,想了想道:“姑娘你且退下吧,我和我家二哥哥想单独待会,欣赏一下碧灵湖夜景。” 女子行礼退下。 “蓝湛,我们今天不要走了,魏婴想和夫君就在这画舫上过夜,听着曲欣赏夜景,岂不美哉?”魏无羡放下酒瓶,直接将自己送到了蓝忘机怀里,软软糯糯道。 “嗯,你喜欢就好。”蓝忘机低头注视着怀里的人,浅淡的笑容再次挂上嘴角。 魏无羡抿嘴一笑,嘴唇啄了一下蓝忘机嘴角,低声道;:“二哥哥,其实那天我和蓝景仪来听曲,还是因为避雨,才到这画舫上的,只听了一半就回去了。不是不想听,是想着和二哥哥一起听,想着哪天和你一起出来给你一个惊喜。可我还没来及告诉你,就被蓝景仪那个大嘴巴给泄露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蓝湛,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 “你今天也看见了,这些弹曲的女子都是薄纱遮面,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子,所以啊,你那样罚我是不是冤枉我了,还罚的那么重。” “你很想看清她们长什么样子?”蓝忘机忽然低声问道。 “哦不,不不,蓝湛你不能冤枉我,我才不想,尤其是今天以后更不想了。” “为何?” 魏无羡抿嘴一笑道:“很简单啊?人说闻曲赏美人,可是我身边已经坐着一个比美人还好看的二哥哥,任他天仙美人哪里比得上我的二哥哥。” “魏婴……” “二哥哥,既然今天我们把画舫包了,要不我们就好好放纵一下好不好?”魏无羡忽然一脸兴奋。 “好,都随你!”蓝忘机一把揽住魏无羡,低低的语气无尽宠溺。 魏无羡抿嘴一笑,起身拉着蓝忘机两步跑到窗棂前,一把推开窗户,一阵清新凉爽的微风瞬间袭来,魏无羡将两只手臂撑在窗台上,将脑袋伸到外面,闭上眼睛惬意的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好舒服,蓝湛,你快看外面。” 如水夜色中 只见湖面上的画舫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和着倾斜而下的皎洁的月光,如诗如画。而画舫在湖面上缓缓而行,荡起层层涟漪,更是如同一首优美的旋律,仿若梦幻般的山水画。哪里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人邪大战! “蓝湛,好美啊……” “魏婴……”蓝忘机从背后拥住魏无羡,轻轻吻了吻魏无羡耳垂。 魏无羡回转身,直接搂着蓝忘机脖颈,将自己两张薄唇送了上去。 一阵唇齿缠绕,直到魏无羡快要喘不过来气,两人方才稍稍分开。 “魏婴……”蓝忘机轻声呼唤,声音温柔而低沉。而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两条火红的手链。 “同心结?蓝湛,你什么时候弄的?真的太漂亮了!”魏无羡一脸惊喜。 只见手链是用红绳编织而成,中间的同心结则是用上乘和田玉精心打造,淡淡泛着青色的玉,晶莹剔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蓝忘机浅淡的眼眸盈盈笑意,将手链戴在魏无羡手腕上,轻声低语:“魏婴,我说过的,同心结要补上。” “蓝湛,我可真是服了你了!”魏无羡一阵失笑,心里却是满满幸福。 “魏婴,手链我已经施了指纹锁,除了我,谁也无法解开。” “什么?指纹锁?你……啥时候学会的?” 蓝忘机浅笑不语,再次将人拥入怀中。 “好啊,蓝湛,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几乎把我折腾死,却还不忘用我的发明!你也太不讲理了!不行,我也得给你施指纹锁!” 魏无羡一阵嚷嚷,随即将另一只手链快速戴在蓝忘机手腕,又施了自己的指纹锁,方才一脸满足,口中低语:“手链轻绕,永结同心。只愿君心似我心,一生一世永相伴。” “魏婴……”蓝忘机蓦地收紧手臂,凝注着魏无羡的浅淡眼眸深邃含情,“你我同心,一生相伴,情深无羡。” 两人紧紧相拥,相吻,彼此融化在如诗如画的浓浓夜色中…… 第36章 番外三十六 冠礼 巳时,金凌的弱冠礼已经准备就绪。 金陵台白玉砌成的台阶两侧洁白的金星雪浪牡丹争奇斗艳,花团锦簇。 虽然早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但是金氏百年基业的底子却是依然不输与别家,该有的奢华还是一样也不少。 而前来参加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金凌虽然没什么分量,但是背后的几座大山可是仙门翘楚,而江澄更是为了让金凌借此机会在仙门彻底站稳脚跟,亦是广发请帖,来者不拒。 金陵台时隔十几年,再次热闹非凡,宾客如云。 金凌换好了礼服,带着金氏几名亲眷门生在斗妍厅迎接宾客。 众仙门皆是携带礼物纷纷送上祝福,饶是金凌再怎么傲娇,今天也是规规矩矩,恪守己责,恭敬行礼、道谢。 待到忘羡两人和蓝思追两人姗姗来迟,欧阳子真和虞诺等人已经正在和金凌说笑。金凌一脸欢喜,站了一个多时辰迎接迎接宾客,早就已经浑身僵硬,脸也几乎笑歪了,如今见到欧阳子真几名小辈,终于可以放松。 “含光君,魏前辈!” “大舅舅,含光君!” 金凌和欧阳子真等人向忘羡两人行了礼。 欧阳子真又一脸欢喜道:“思追,景仪,我都等了你们好大一会了。” 蓝思追微笑不语。 金凌却是迫不及待嚷嚷,继而又噘嘴道:“大舅舅你怎么这时候才来,一定是您又睡懒觉了。” “金凌,知不知道为了参加你的冠礼,我可是起了个大早,到现在还困着。”魏无羡不满道。 “切,哄谁呢?您肯定又在路上趴在含光君背上补觉了。”金凌撇了撇嘴。 “你?……好吧,臭小子,今天是你重要的日子,我不骂你,等过了今天有你小子好受的。” “魏无羡,你来了就不能安分点,大老远的就听见你嚷嚷。”江澄依然一脸嫌弃的走了过来,又向蓝忘机行了礼。 “魏兄,魏兄……”远远的聂怀桑已经带着门生跑了进来。 “呦,聂兄,你也来了?不用在家里照顾你的祖宗了?”魏无羡一脸戏谑,自从虞玥怀有身孕,聂怀桑可是几乎已经足不出户。 聂怀桑先向蓝忘机行了礼,方才苦着脸道:“哎呦,魏兄你可别提了,我这好不容易出来,咱们能不能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 魏无羡摇头轻笑, 聂怀桑随即又看了看蓝忘机一眼,凑近魏无羡道:“魏兄,咱们好久不见,今天且得好好喝一杯。” 魏无羡一脸开心,随即脸上却一脸关切道:“聂兄,你要是喝醉了,你们家那个河东狮吼可不会轻易饶恕你哦?” 聂怀桑毫不在意,又偷偷看了蓝忘机一眼,压低声音道:“魏兄,你们家不要打翻了醋坛子才好?” 两人一阵大笑,又同时看了蓝忘机一眼,双双止住笑意,却是依然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低低偷笑。 此时蓝思追两人也一脸欢喜走上前。 蓝思追一脸笑意道:“金凌,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思追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金凌撇了撇嘴道:“思追,你能不能不要像个迂腐的老头,你说这话我今天都听的耳朵起茧子了,能不能说点有新意的?” 蓝景仪连忙道:“大小姐,说你矫情,你还愈发张狂了,想听有新意的是吗?好,那我就祝你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喝酒喝不醉,娶个美娇妻,夜猎争第一。” “哈哈……”几名小辈一阵哄笑。 “蓝景仪,你说什么?今天可是我的成人礼,你莫要瞎说,我啥时候说要娶亲了?”金凌满脸涨红。 “是是是,你长大成人了,搞得就好像谁还没行过成人礼似的。”蓝景仪撇了撇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魏无羡忽然想起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的成人礼正是自己和蓝忘机分开的时候,这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的成人礼也是简简单单。也因为两人相差不过数月,所以就放在了同一天同时举行,只是由蓝启仁主持了加冠仪式,也并没有对外声张。 想到这里,魏无羡忽然有些伤感,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蓝思追。虽然蓝思追从没说过,但是魏无羡清楚得很,他是希望由自己和蓝忘机一同为他主持加冠礼。 “思追……”魏无羡轻轻拍了拍蓝思追肩膀,温声喊道。 “啊?魏前辈,什么事?”蓝思追回转头,一脸开心。 也许是正和金凌他们说笑的开心,蓝思追难得一脸深深的笑意,青春洋溢的脸颊,如同朝霞之光,熠熠生辉。纯净的眼眸中更是如同点点星辰,充满着干净清澈,而又温暖和煦。让人不由得心生向往,想要靠近。 魏无羡心里的一点点伤感立刻被治愈,消散的无影无踪。随即眨了眨眼睛道:“我是想说,待会你可得看好景仪,我看他今天搞不好会敞开了喝酒,别到时候喝多了上房揭瓦。” “嗯,魏前辈,思追知道,定会照顾好景仪的。” “切,魏前辈,我才不会喝多,您就放心吧。”蓝景仪听到两人的对话,一脸不服气道。 欧阳子真却是迫不及待道:“蓝景仪,上次是谁和金凌喝多了,吹牛皮,结果看到邪祟抱在一起痛哭的?,” “你说什么?” 金凌和蓝景仪同时喊道。 虞诺此时却尖着嗓子大喊:“金大小姐,说你鬼雄变狗熊!” 又是一阵哄笑,本应该庄严肃穆的典礼变得吵吵攘攘,轻松搞笑。 魏无羡不仅摇头失笑,此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蓝忘机低沉柔和的声音传在耳边:“魏婴,无需多想,都是最好的安排。” 魏无羡立刻转头,正触上笑意盈盈注视着自己的浅淡眼眸。 魏无羡抿嘴一笑,凑到蓝忘机面前,低声道:“夫君说的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包括魏婴和二哥哥。” 蓝忘机握住魏无羡的手指紧了紧,浅淡的笑意水波潋滟,注满情丝。 一旁的江澄又是一阵鱼肚白。 聂怀桑则忽然咳了几声,小声喊道道:“魏兄……魏兄……” 魏无羡无奈只得和蓝忘机分开,转身一脸不爽道:“聂兄,你又有何事?” 聂怀桑用折扇挡住嘴巴,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道:“魏兄,酒席结束后,我有好东西送给你。” “切……”魏无羡一脸不屑,“我知道,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什么吗?” “魏兄?什么,什么?”聂怀桑一脸不怀好意。 “就是那个什么,什么了?……”魏无羡更是一脸坏笑。 两人刚想大笑,又下意识闭了嘴。 “魏兄,先过去落座,等结束了再说。” 魏无羡不再多话,咬着嘴唇点了一下头。随即又一转身拉住早已经一脸不爽的一袭白衣,一脸开心道:“蓝湛,我们走啦。” 终于,吉时已到加冠仪式开始。 金凌的加冠礼本应该是由金氏德高望重的长辈来担当,可是如今纵观整个金氏,哪里还有能拿的出手的德高望重的长者,即使还存有寥寥几名长者,但也是金氏旁系,总有些差强人意。 而江澄把金凌的加冠礼看的极为重要,尤其是赞冠,更是重中之重。其实他自己和魏无羡也是上佳人选,但是,江澄总觉得自己声望不够,魏无羡虽然也是修为高深,但是若是要担当金凌赞冠,也和自己一样,好不了哪去。思来想去,江澄只得厚着脸皮,去请蓝启仁来担当赞冠,毕竟论为人师表,待人礼则,蓝启仁当仁不让。 巳时,众人早已经依次就座。在一阵洪亮的鼓乐声中,和谐的琴笙合奏也悠然响起。不一会,鼓停,金氏一名长者高喊:“吉时已到,加冠仪式开始。请赞冠和金宗主。” 一身礼服的蓝启仁和身着华丽冠服的金凌双双来到金陵台,金凌双膝跪在蓝启仁面前。 三名金氏门生每人端着一顶不同颜色的冠帽,并列在侧。 琴笙合奏此时已经停止。蓝启仁一脸庄重面向跪在面前的金凌,沉声道:“汝今及冠,可喜可贺。吾得蒙不弃,幸也,悦也。愿你心怀梦想,勇往直前,未来可期!” 蓝启仁说完,拿起身侧一名门生递上的黑色缁布冠小心翼翼戴在了金凌头上。 “多谢蓝先生教诲。”金凌向蓝启仁行了叩拜礼,又转身对着已经从祠堂请出的父母排位,行叩拜大礼。 “君子周而不比。愿你永做君子,披荆斩棘,攀越顶峰。”蓝启仁再次郑重说完,又给金凌第二次加冠,一顶白色皮弁。”金凌再次叩拜,又面向所有来宾行叩拜之礼。 “君子怀德,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愿你行事有礼有节,当为后辈之楷模。”蓝启仁最后郑重说完,然后给金凌戴上了玉色钗冠。 金凌再次向蓝启仁行叩谢大礼。 礼仪一声“礼毕”,鼓乐和琴笙合奏再次响起。 礼乐结束后,即是开始宴席。金凌需将父母的灵位请回祠堂。来宾们则来到斗妍厅,按长幼辈分纷纷围桌而坐。 而此时金凌却跑来,非要拉着江澄和魏无羡跟他一起去金氏祠堂,在父母灵位前再拜一次。 刚刚落座的魏无羡一脸诧异,还没听说过,冠礼还有这个环节?不过想想以金凌恣意的性子,做出与众不同的另类之举也实属正常。 可是金氏祠堂,魏无羡可是十二分的不想去。理由自是不言而喻。如果不是有金凌,兰陵金氏从此销声匿迹,魏无羡都无动于衷。 可是,如今金凌在偌大的兰陵,也就只有自己和江澄两个人做后盾。拒绝?魏无羡着实不忍。 “大舅舅?”金凌有些着急。 魏无羡只得无奈起身,可是随即又转身拉住蓝忘机的手道:“蓝湛,我们一起去。” 蓝忘机当然不会拒绝。 第37章 番外三十七 冠礼 金碧辉煌的金氏祠堂亦是贵气奢华,一排排长明灯更是将祠堂映射的熠熠生辉。 一向傲娇,盛气凌人的金凌此时难得一脸庄重沉稳。上香完毕,金凌对着金子轩和江厌离的牌位深深叩了三个头,江澄夫妇和忘羡两人在后面站着默默不语。 待到礼毕,金凌凝视着父母排位,一脸郑重道:“爹爹,娘亲,金凌长大了,今天是金凌及冠的日子,金凌有话很想跟爹爹和娘亲说。” 难得的庄重语气让金凌整个人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肃穆。 而此时,从典礼开始,一直到入酒席,魏无羡都是一副轻松愉悦,悠然自得。可是不知为何,此时听到金凌的几句话,却突然湿了眼眶。 是因为什么?是金凌的那一句:长大了?还是那一句:想你们?亦或是金凌难得的庄重肃穆?或许都是,又或许都不是!魏无羡心中五味杂陈,有伤感,又庆幸。 而一旁的江澄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句长大了,道不尽的酸甜苦辣,人生无常。 魏无羡不觉转头看向江澄,四目交汇,难得在彼此眼中读到了同样的心情。 而随即手掌已经被人握在掌心,魏无羡只觉得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鸿毛轻轻拂过,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暖意洋洋,又情意绵绵。 魏无羡迅速将目光停留在身边的一袭白衣身上,笑意盈盈的眨了一下眼睛。 蓝忘机不发一语,可是握住那人的手却是再不放开。 此时,金凌却又开口道:“爹爹,娘亲,金凌今天行加冠礼,应该许一个愿望。现在,金凌就当着爹爹和娘亲的面许下心之所愿。” 魏无羡一脸惊异,许愿?啥时候又增加了这个环节?这小子花样还真多!虽然有些失笑,可是魏无羡却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神秘的愿望,金凌竟然要当着父母的灵位说出来。 “阿爹,阿娘,金凌以后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做大舅舅那样的人,一生锄奸扶弱,拯救苍生。”金凌坚定的声音清晰响亮。 “切……”江澄禁不住又犯老毛病,一脸嫌弃, 魏无羡直接愣住了,更是一脸惊奇,看了一眼身边的一袭白衣,又忍不住失笑…… “金凌,我啥时候说过要拯救苍生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大舅舅,您不要插话,许愿的时候是不能插话的,不然会不灵的。”金凌一脸不满的转头看向魏无羡。 “啊?”魏无羡惊愕不已,张大了嘴巴,随即又紧紧闭上,心里暗自嘀咕:“我可不要再说话了,要是耽误了这小子拯救苍生,我可担当不起。” 随即又暗自嘀咕:“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你小子说出来了本来就不灵了。” 金凌似乎有所感觉,又回头瞅了魏无羡一眼,眼神满满不耐烦。 魏无羡连忙伸手捂住嘴巴,抬了抬手,示意金凌:你继续!你继续!我不再打扰。 金凌又絮絮叨叨了一会,方才站起身。 魏无羡小心翼翼道:“金宗主,我可以说话了吗?” “你要说什么?”金凌一脸戒备。 “哦……”魏无羡无意识的一双手掌摸着自己胸口道:“金凌,我想说,你真的好厉害,我……佩服你,我等着你扬名立万的那一天。” 金凌脸色有些微微不自然,随即又头一抬,一脸傲娇,瞥了一眼魏无羡,先行出了祠堂。 魏无羡禁不住摇头失笑,一把拽住刚要转身离开的江澄,一脸笑意道:“江澄,还别说,金凌这小子还真是被你调教的不错,算是没有长歪。” 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又甩掉魏无羡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没好气道:“我可不敢当!你没听人家说?要做你这样的人,我这个舅舅算什么?” “哈哈……”魏无羡一阵放肆的笑,毫不谦虚道:““嘿嘿,那是当然!我可是他的偶像!金凌还真是有眼光,也明白是非,哈哈……我且得好好活着,等着看金凌扬名立万那一天。搞不好,莲花坞真的能出一位大侠!” “切……偶像?万千花丛过,片叶不留身?浪的几日是几日?”江澄一脸不屑,又貌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魏无羡身后。 “江澄,说什么呢?我哪有?”魏无羡迫不及待嚷嚷。 江澄嘴角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浅笑,随即又道:“我也等着。” 说完不等魏无羡答话,扬长而去。 “蓝湛……”魏无羡转回头一把拉住面色已经有些不悦的一袭白衣。 “很……开心?”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笑意。 “蓝湛,你莫要听江澄那小子挑拨离间,他就是嫉妒,等哪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已婚,莫再拉拉扯扯。” “谁拉拉扯扯了,蓝湛,蓝湛,你等等我……” 偌大的宴客厅,大家围桌而坐,长幼有序,推杯换盏。 金凌特地将自己的那一桌和魏无羡他们这一桌紧挨在一起。 金氏如今已经尽在金凌一人掌控之下,那些个旁系的长老们自是毕恭毕敬,俯首听臣。金凌本就是傲娇的性格,如今又已经及冠,心中更是豪气万丈,待到给长辈们敬完酒以后一众小辈自是放开了畅饮,高谈阔论。 “金凌,恭喜你啊?从今天起不能再称呼你为大小姐了,你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金大宗主了,来我敬你一杯!”宴席上,蓝景仪举杯向金凌调侃。 “切……”金凌不屑的瞥了一眼蓝景仪,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一脸豪气道:“你们只管等着看吧?不消几年,我定会让金麟台重现辉煌。” “现在说的轻巧,只怕等你娶亲后,陷在温柔乡里,早就将今天的豪言壮语忘了个一干二净。”蓝景仪又调侃道。 “怎么可能?蓝景仪,莫要瞧不起人,娶亲还早着呢,好男儿应该先立业,再成家。”金凌说着眼睛却瞥向了坐在远端的虞诺。 而此时虞诺好像并没听到两人对话,反而和箫郁两人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小小的脸颊因为兴奋有些绯红。两人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不时的发出低低的笑声。 刚刚还一脸傲娇的金凌忽然心中恼怒,猛的把手中的酒盅“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箫郁!”金凌猛的一声大喊。 正聊的兴奋的两人猛的一惊,虞诺本能的冲金凌大喊:“金大宗主,你喊什么?干嘛这么大声?吓了我一跳。” “我又没有叫你,你插什么嘴。”金凌亦是没好气。 “喂,你是不是吃枪药了,犯什么大小姐毛病?”嘴上从不饶人的虞诺更是大声。 “哦,金凌哥哥,你叫我作甚?”箫郁连忙应道,并用手扯了扯虞诺衣袖。 这一幕被金凌看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的站起身,大喊道:“箫郁,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不要总是和女人叽叽咕咕的,有本事我们喝酒,我俩比赛喝酒你敢吗?” 金凌本就是大嗓门,如今又霍的站起身,成功的吸引了旁边紧临他们的忘羡那一桌注意。 江澄皱了皱眉头,刚想起身,却是被魏无羡拦下…… “江澄,你莫要插手,金凌如今都已经二十了,不是小孩子,我倒要看看这个臭小子能作出什么幺蛾子。” 江澄虽然一脸愠色,但也心知魏无羡此话有理,只得勉强坐定。 “金宗主,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箫郁本不胜酒力,但是不能拂了金宗主的心意。比赛就不必了,箫郁甘拜下风。不知箫郁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金宗主,我自罚三杯算是赔罪如何?” 箫郁说着也不等金凌答话,自顾端起面前的酒杯向金凌恭敬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又自己斟满再次向金凌举杯,一饮而尽。如此三杯酒下肚,箫郁本就堪称倾城的容颜更是多了些许绯红,观之当真是绝色不输任何女子。 金凌怔了一怔,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一肚子火气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一旁的欧阳子真连忙站起身道:“就是就是,金凌,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箫郁哪里能喝的过你,你想喝酒是吗?来我陪你喝。” “切,欧阳子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三天两头向扶风城跑,打的什么算盘你自己清楚。你当然向着他说话了?我只不过想和箫宗主喝酒而已,又无甚其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金凌向欧阳子真一通埋怨。 “金凌,你怎么逮谁咬谁,我怎么着你了?”欧阳子真莫名被怼,亦是没好气。 “金大宗主,你明知道箫郁喝不过你,你还要和他比赛喝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虞诺亦是不满。 “好!喝酒不行,夜猎总可以吧?箫宗主,我们兰陵的百凤山最适合夜猎,酒宴结束后,你敢和我一起去吗?”金凌却是不理会虞诺,一脸傲娇冲箫郁道。 箫郁微微一笑,道:“金宗主,这还用比吗?你的“岁华”还有你们兰陵的缚仙网,哪一样是我能比的?要不是我魏爹爹和蓝爹爹,我恐怕都没机会坐在这里和大家共饮,如何能和你比修为?最多只能算是跟着你学习经验罢了。比赛?你莫要取笑我了。” 仿佛心里终于有了一点满足,又或者是觉得也发泄的差不多,金凌脸色稍稍缓和, 蓝思追趁机连忙道:“金凌,等酒席散了,我陪你夜猎,正好我和景仪也好久都没有夜猎了。你赶快坐下来吧,含光君和魏前辈都看着呢。” 蓝景仪也连忙道:“就是,刚刚还说你不是大小姐了,这刚过一回又开始犯病,你不是想喝酒吗,来我陪你喝,” 金凌不屑的撇了蓝景仪一眼,端起面前的酒杯冲蓝景仪道:“喝酒喝,谁怕谁?待会夜猎不要空手而归才好。” 两人开始对饮,一场小小风波终于结束。 第38章 番外三十八 醉酒 魏无羡他们这边却是目睹了整个过程。而聂怀桑抚着折扇,似乎若有所思,转头向魏无羡道:“魏兄,我观那个箫郁小小年纪还真是不简单?” “哦,怎么说?”魏无羡微微诧异。一边的江澄也不觉转头看向了聂怀桑。蓝忘机却是依然面无表情,镇定自若。 聂怀桑也不矜持,认真道:“你看他刚才和金凌的对话,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一场比赛喝酒的风波,又貌似不经意的将你和含光君抬了出来,可是嘴里却在一个劲的示弱,不仅让大家不能小觑,还落了个谦恭的形象,如此思虑,当真是难得。” 魏无羡闻言,不觉看向了远处的箫郁,如今十七八岁的箫郁端坐在那里,精致的五官轮廓,更显出众。 此时聂怀桑又道:“还有这个箫宗主生的当真是好看,眉宇间竟然有几分魏兄的影子,可是此人沉稳冷静的性子又有几分蓝氏的意境。如今尚且如此,只怕若干年后,此子如果修为再高深些,只怕这些小一辈里面无人能及!” 魏无羡心中一动,不觉想起当初箫郁刚来云深不知处听学时候,自己看到蓝忘机对他笑的样子,当时小古板说箫郁长得有几分像自己,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想到此处,魏无羡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蓝忘机虽然没有转头,却是在桌子底下暗暗握住了魏无羡的手,并且轻轻摩挲着。 此处无声却有情,两人立时心意相通。 魏无羡手指轻轻的勾着蓝忘机掌心,嘴里云淡风轻道:“嗨,这也难怪,箫郁本身就在逆境中长大,后来又出了箫释的事情,十几岁担任家主,不想长大也得长大,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也是在所难免。” “蓝湛,你觉得呢?”魏无羡转头又向蓝忘机道。 蓝忘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切……”魏无羡嘟了嘟嘴,嘴角却是泛起一抹轻笑。 聂怀桑则轻摇着折扇,不置可否。 吵吵嚷嚷的宴席终于结束,和蓝景仪等几名小辈不停的斗酒,高谈阔论的金凌最终和蓝景仪双双喝的酩酊大醉,自然也是没能去百凤山夜猎。 而魏无羡和聂怀桑两人一直叽叽咕咕背地里小声的讨论着什么。也许是仗着人多势众,两人放开了喝酒,最后也是半醉半醒。直到两人被各自的家人弄走,聂怀桑依然不忘冲魏无羡喊着:“魏兄,魏兄,别忘了……痒了没……痒……” 本来打算酒宴结束后,忘羡两人也不御剑,好好的晃悠悠回去,如今结果,蓝忘机直接拒绝了在兰陵留宿,抱着魏无羡御剑回了云深不知处,蓝思追则背着蓝景仪紧随其后。 回到云深不知处,已经夜幕降临,门生送来热水,魏无羡如此状态,蓝忘机自是又开始了保姆工作。将人剥光,抱到浴桶里,清洗干净,又换上柔软干净的亵衣,直到塞进被窝。整个过程耐心仔细,行云流水。 蓝忘机却是自己没有盥沐更衣,先是收拾好屋里的一片狼藉,又给魏无羡倒了一杯热水,连哄带拽的灌了下去,方才盘膝端坐在榻边,静静守护着。 果然,也许是真的喝的太多,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魏无羡睡得并不安稳,来回辗转,嘴里亦是不停的呓语着,虽然听不清,但是却是眉头微蹙,嘴唇也是嘟着。 “魏婴,我在这里。”蓝忘机握住魏无羡的手,嘴里轻声安慰。 许是熟悉的感觉和味道,魏无羡仿佛心安神定,渐渐安定。 沉沉夜色中,蓝忘机端坐如钟,纹丝不动。直到感觉榻上的人彻底安静,方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起身,却是一声嘟囔打破了夜的宁静,无比清晰的传入耳间…… “师姐……金凌长大了……” 蓝忘机微微一怔,却是只听那人又发出一声呓语:“师姐,……羡羡也长大了……羡羡不再是三岁了……” 一阵轻轻的颤动从蓝忘机心里深处划过,不觉伸出手指刚想抚摸那人脸颊,那人却是已经伸出手臂在榻上来回摸索着,嘴里亦是不停的嘟囔着:“蓝湛……” 蓝忘机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略一思忖,直接掀开被褥和衣躺下。果然,刚刚躺下,那两只来回摸索的手臂直接缠了上来,仿若无骨的柔软身子也紧紧贴上,终于再次寻到了熟悉的舒适位置,方才彻底安静。 静谧的夜晚,蓝忘机半个身体露在衾被外面,一动不动的揽住怀里的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那人发出均匀沉稳的呼吸,蓝忘机方才小心翼翼松开手臂,轻轻下榻,又给魏无羡掖了掖被角,方才设下结界,缓步离开静室。 舍管里,蓝思追可没这么好过,好不容易将醉的一塌糊涂的蓝景仪背到舍管,按到了榻上,刚想去给他解开外衣,却不成想,蓝景仪突然从榻上跳起来,嘴里大喊着:“金如兰,来,我们喝……” 蓝思追大惊,连忙捂住了蓝景仪嘴巴,又忙不迭的施法设了结界。 “唔……唔……你放开……我要喝酒……”蓝景仪使劲挣脱着。 “景仪,莫要喊,我们已经回来了,当心家规。”蓝思追一脸紧张。 蓝景仪却是好像很愤怒,嘴里呜呜叫着,使劲晃着脑袋,双手也不停扒拉着。 “好吧,景仪,我放开手,你切莫再喊。”蓝思追实在没办法,再说酒醉后的蓝景仪好像力气比平时大了好几倍,自己也着实顶不住。 可是放在嘴唇上的手刚刚拿掉,蓝景仪却是突然站起身,双手手舞足蹈,嘴里亦是大声嚷嚷着:“家规……是个什么东西?老子连……连凶尸都不怕,还怕什么……家规?待我灭了这个邪祟……” 蓝景仪说着就要作势拿剑,嘴里同时嚷嚷着:“我的剑呢?哪个狗东西把我的剑藏起来了?……我要杀……杀……杀死“家规”这个邪祟………”蓝景仪光着脚站在榻上双手来回挥舞着。 蓝思追几乎昏厥,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脱鞋子直接跳到榻上,一把抱住蓝景仪,嘴里惊慌且压抑的喊着:“景仪,景仪,莫要吵……莫要吵……” “你拉我作甚?……放开……我要除祟……”蓝景仪奋力挣脱着,并且抬起腿试图去踢蓝思追。 如此折腾,何况酒醉后又力大无比,蓝思追哪里能拦得住,两人扭作一团,终于,一个趔趄,双双倒在了榻上。 “狗贼!你敢打老子,你给我起来……”被蓝思追压在身下的蓝景仪,恼怒不已,嘴里恶狠狠的喊着。 “景仪,你再喊叫,我就给你施禁言术了。”蓝思追被折腾的气喘吁吁,忍不住出言恐吓。 “啥……你这个邪祟!老子灭了你!”蓝景仪圆睁着大眼,试图挣脱,可是双手却被蓝思追死死按住,丝毫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竟然张口咬住了蓝思追脖颈。 “嘶……” 蓝思追吃痛,一声隐忍的低呼,猛的腾出一只手推开了蓝景仪脑袋。可是脖颈上却是已经一排清晰的牙印,并且依然火辣辣的疼。 从把蓝景仪从兰陵御剑背回来,蓝思追已经疲惫不堪,如今又一刻不得闲,被蓝景仪好一顿折腾,更是已经筋疲力尽,如今又莫名被咬,饶是一向克己守礼,温润如玉的蓝思追,此时也是心中恼怒。再看到蓝景仪作恶后,一脸挑衅,一脸得意的神色,蓝思追一股无名火起,直冲脑门,也不管不顾,低头猛的咬住了蓝景仪微微张开的双唇。 接触的一刹那,两人皆是一愣,蓝景仪仿佛被当头棒喝,蓦地停止了折腾,双眼大睁着。 而蓝思追本来情急之下只是为了惩罚,可是当嘴唇上传来的温润柔软,以及一股浓烈的酒香,一种从没体验过的感觉却刹那间涌上心田,身体不觉有些颤栗,嘴唇竟然不舍的松开,不知不觉闭上双眼,慢慢松开牙齿,嘴唇含住那两片柔然,有些笨拙,更有些激动的慢慢吮吸着。 酒醉后的蓝景仪恍若醉梦,只觉得嘴唇上传来的不停的触碰吮吸,好像有一种无穷的魔力,让他不忍推开,更有些期待。 不知何时,蓝景仪已经双手抱住蓝思追脖颈,两人互相笨拙的触碰慢慢变成了彼此深深的亲吻,直至舌尖侵入,翻搅…… 深夜的小厨房,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蓝忘机微微施法,明亮的烛火再次点燃,一身便衣的蓝忘机熟练而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着。 第39章 番外三十九 解酒汤 半个时辰左右,当蓝忘机拎着食盒走出小厨房,却是迎面碰上了刚刚来到门口的蓝思追。 “含……光君”蓝思追略略紧张。 “何事?”蓝忘机语音低沉却难得温和。 “我……”蓝思追稍稍犹豫,低声道:“我想……给景仪煮一碗解酒汤。” 蓝忘机微微一怔,不觉看了蓝思追一眼,有些凌乱的头发,也有些褶皱的外衣,似乎今天的蓝思追与往日有些不同。蓝忘机看在眼里,却是不发一语转身又走进了小厨房。蓝思追连忙小心跟上。 “拿去。”蓝忘机将从食盒里分出来的一碗解酒汤递给了蓝思追。 “谢含光君。”蓝思追一脸惊喜,连忙双手接过,又向蓝忘机行了礼。 “含光君……”端着醒酒汤的蓝思追却没有立刻离去,语气更加迟疑。 蓝忘机不发一语,浅淡的眼眸冷静的注视着蓝思追。 蓝思追却是略略低头,仿佛不敢直视,低声嗫嚅道:“我……思追……触犯了家规,做了……做了不好的事……” 蓝忘机静静看着面前有些局促,有些紧张的蓝思追,并未出声指责,淡定道:“自己去戒律堂。” “是。”蓝思追小声应道。 蓝忘机再不发一语,刚刚离开几步,却是忽然驻足,似乎若有所思。须臾,转身看向蓝思追,沉声道:“思追,你和景仪冠礼之日,叔父说的话可还记得?” 蓝思追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头,点头道:“记得,蓝先生说,君子坦荡荡,不忧不惧。” 蓝忘机又道:“魏婴给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蓝思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羡哥哥说,做事无愧于心即可。” 蓝忘机略略点头,再不发一语,径自离去。 “君子坦荡荡,无愧于心……无愧于心……”蓝思追呆在原地,默默低语。 “我明白了,含光君,思追明白了,做自己,问心无愧即可。”蓝思追仿佛猛然惊醒,一双清澈的眼眸亦是熠熠生辉。 静室。 仅仅离开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人早已不是自己离开时的睡姿,不仅衾被已经被踹到了地板上,裸露的身体也是呈大字型,斜着趴在榻上,一条腿几乎都耷拉在床榻下面。 蓝忘机无奈叹了口气,将食盒里的解酒汤取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方才干净利索的将人一把捞起,直接坐在了自己腿上。 “魏婴,把汤喝了。”蓝忘机拍着魏无羡脸颊。 很大一会,那人才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并习惯的张开了嘴巴,双眼却是依然紧闭着。 待到一碗解酒汤被喂下肚,魏无羡虽然依然闭着眼睛,却似乎有些清醒,嘴里嘟囔道:“蓝湛,什么时辰了?” “已是子时。” “哦,那你干嘛还不睡觉?” 蓝忘机轻轻吻了一下魏无羡嘴唇,柔声道:“好,你先睡,我去盥沐。” “不要!你不要走!”嘴里说着,又紧了紧揽住蓝忘机的手臂。 无奈之下,蓝忘机只得一只手揽住某人,另一只手快速解开自己外衫,身着中衣揽着魏无羡躺在了榻上。 刚刚躺下,那人已经熟练的爬上了身体,许是醒酒汤的缘故,魏无羡仿佛没了睡意,抱住蓝忘机嘴里嘟囔着:“蓝湛,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好像又回到我们屠戮玄武的时候,我梦到师姐他们都还在,我又回到了莲花坞,还有,我好像还梦到你生了重病,都快把我给吓死了……蓝湛,你不能离开我……” 也许是梦境太过于真实,魏无羡竟然有些颤栗,不觉又把脑袋往蓝忘机脖颈拱了拱。 “魏婴……”蓝忘机有些失笑,也有些动情,低头吻了吻魏无羡黑发,柔声安慰:“傻瓜,我们都已经突破了结界,如何会分开,无需多想。” 魏无羡嘟囔了一声,动了动身体。 “魏婴……”蓝忘机似乎若有所思。 “哦……”魏无羡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思追……长大了。” “哦……”魏无羡依然毫不在意,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他都二十多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蓝忘机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抚着魏无羡后背。 “蓝湛,真快啊?我们都已经是不惑的年纪了。”魏无羡却是仿佛有些清醒。 “嗯……” “蓝湛……”魏无羡突然抬起头,一双大眼闪烁着亮闪闪的光芒,目不转睛的盯着蓝忘机,哪里还有一点醉酒的样子。 “嗯……”蓝忘机一脸疑惑。 “你……有没有痒?” 蓝忘机:“??” “你赶紧抱紧我。” 蓝忘机虽然不明所以,一脸疑惑,但是依然紧了紧手臂,柔声道:“已经抱紧了。” “再紧一点。” 蓝忘机也不言语,依言又紧了紧手臂。 虽然有点被勒得慌,但是魏无羡却是仿佛觉得很满意,嗫嚅道:“我想试试,你有没有痒。” “痒?……” 魏无羡也不言语,双手抱住蓝忘机脑袋,仿佛啃骨头般,在蓝忘机脸颊一阵细细密密,杂乱无章的乱啃。 蓝忘机哭笑不得,脸上被啃的又酥又痒,身上某处更是被那人的一阵乱蹭,彻底苏醒。 “魏婴……” 蓝忘机一声轻唤,轻巧一个翻身,随即嘴唇含住那两张不安分的柔软,深深锁住。而魏无羡却是将双腿盘在蓝忘机腰上,紧紧箍住,双手揽住了那人脖颈…… 一阵霸道而用力的深吻,魏无羡已经浑身无力,气喘吁吁,两条腿却是丝毫没有放松。 “魏婴,你把腿松开。” 那人却仿佛充耳不闻,反而箍的更紧。 “魏婴……”蓝忘机当真是有些懵圈,这是又怎么了这是?如此行径意欲何为? 蓝忘机不再言语,双手熟练的开始游走,终于,某人招架不住双腿渐渐放松,随即亵衣已经被人熟练褪去…… 正当情浓激荡,魏无羡却是忽然推着蓝忘机,有些气喘道:“蓝湛,今天聂怀桑说,夫妻在一起久了,慢慢就会没有感觉,他说这叫七年之痒。最长不会超过七年,彼此就会厌烦对方。蓝湛,你……有没有?” 蓝忘机猛然一怔,火热的激情一个急刹车,随即微微蹙眉,低声道:“厌烦?” “哦,这样说吧,你对魏婴痒了吗?是不是左手握右手的感觉?” “魏婴……”蓝忘机着实无奈,几乎咬牙,心里亦是有些气恼,原来所谓的“痒”是这个意思!如此荒唐的话也能听进去?还能问出口?痒不痒自己不明白吗? “你……想知道?”低沉的声音满含责备和隐忍。 魏无羡微微伸长着脖颈,半眯着眼睛,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想,你说,到底有没有?” “现在试试……”暧昧的语气,有些微喘。 “啊?怎么试啊?啊……蓝……蓝湛……唔……”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不停哼哼唧唧的人忽然没了声音,正在热火朝天,兴致盎然的蓝忘机微微诧异,仔细一看,原来身下正在体验是否痒的某人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蓝忘机几乎怔住了,这也能睡着?懊恼之下,也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致。何况,天天是要两个人配合的,一个人唱独角戏有啥意思!当蓝忘机草草结束,收拾妥当,再次躺到了榻上,那人又闻着独有的气味,哼哼唧唧的拱了拱,依然是找到了最熟悉的姿势,方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再次入睡。 而蓝忘机却是再也没了睡意。那人如此不走心,轻易将自己晾在了一边,难不成是? “明天一定要问清楚,是不是对自己………痒了。” 第40章 番外四十 横空出世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打破了云深不知处的沉闷静谧,仿佛朝阳的曙光,突破黑暗的束缚,久久回旋在云深雾绕的天空。 “蓝先生,生了,生了,蓝夫人生了,两个都是男孩。”管事连家规也顾不上了,几乎小跑着踏入松风水月。 “两个男孩?两个都是男孩?……啊……天佑我姑苏,天佑我姑苏啊!”蓝启仁亦是失了雅正,激动不已。 “兄长,长嫂,恭喜你们啊?”忘羡两人匆匆而来,魏无羡连忙向蓝曦臣和筱如兰道贺。 蓝曦臣激动的心情已经稍稍平复,冲魏无羡点了点头,温声道:“阿羡,也恭喜你,你有两个侄儿了,除了我和他娘,你和忘机就是他们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 “啊?哈……是是,兄长说的是。”魏无羡喜笑颜开,转头冲身边的一袭白衣道:“蓝湛,我们可算是嫡叔叔,是吗?” “嗯。”蓝忘机一脸笑意。 “兄长,我可以看看孩子吗?”魏无羡一脸期盼。 筱如兰微微一笑,冲魏无羡点了点头。虽然面色略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尚可。 稳婆抱着两个婴儿走到了忘羡两人身前。 “天哪?他……他们怎么这么小?怎么皮肤皱巴巴的?还有他们眼睛为什么还不睁开?”第一次见到刚刚出生的小人儿,魏无羡满脸惊奇。 “魏公子,刚出生的小孩都是这样的,等过几天,才会慢慢长开。”负责贴身照顾筱如兰的女修笑着向魏无羡道。 “哦,我说呢,怎么像个小老头。”魏无羡嘴里嘟囔着,随即又忍不住好奇再次打量着两个小人儿。 “啊!他……他睁眼了?蓝湛你快看!”魏无羡一声惊呼。 几人连忙看向稳婆怀里的婴儿。 “呦,还真是睁眼了!果然天赋异禀,不同凡响,长大了可不得了……”稳婆亦是满脸惊奇。 “长嫂,您可真是他们姑苏蓝氏的大功臣。这两个小家伙以后肯定像他们爹爹和叔叔一样英俊潇洒。更会像他魏叔叔一样,是个旷世奇才。”魏无羡一脸自信道。 几人皆是失笑,蓝曦臣更是一脸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蓝忘机悄无声息握住了那人的手,轻轻抚摸着。 “蓝湛,你看他,他在冲我笑!天啊,好可爱,蓝湛,你看,他的手好小啊?……” 魏无羡盯着眼前的小人儿,简直比蓝曦臣还激动,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小小的手指,却不成想,却被小人儿紧紧攥住。 “啊……蓝湛,他抓住我了,天啊,他不排斥我,他竟然抓住我的手指头,蓝湛,你快看!” 蓝忘机和蓝曦臣也是微微惊奇,一同端详着两个婴孩。只见他们睁着乌溜溜的大眼,扑闪着修长的睫毛,正好奇的打量着几人。虽然皮肤还有些皱巴巴,但却是洁白娇嫩,泛着粉红的光泽,宛如粉雕玉琢一般。而其中一个,小小的几乎吹弹可破的手指正紧紧攥着魏无羡的一根手指,丝毫不松开。 蓝忘机禁不住一脸笑意,深深凝视着面前的小人儿,又转头看了看身边宛若孩童的笑颜,浅淡的眼眸满满的宠溺爱恋。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蓝启仁得知喜讯后迫不及待匆匆赶来。 “叔父!”三人走出内室,向蓝启仁同时行礼。 “孩子,孩子呢?快让我看看。”蓝启仁却是根本无心搭理他们三人,嘴里焦急万分,更是一脸期盼。 当稳婆将两个孩子抱到蓝启仁面前,一向克己守礼的蓝启仁亦是难掩激动,一双眼睛已经看不过来,又忍不住伸出手指,来回触碰着两个小人儿脸颊,一脸满足慈爱。 魏无羡偷偷抿嘴偷笑,蹭了蹭身边的白衣人,小声道:“蓝湛,你说有了这两个小人儿,叔父以后是不是就不会老盯着我不放了?我估计,就是我把云深不知处给炸了,他都无动于衷,眼里只有他这两个小人儿。” “莫要胡说。”蓝忘机微微嗔怪。 此时,蓝启仁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蓝曦臣道:“曦臣,可有取名?” “嗯,叔父,已经想好了。”蓝曦臣一脸微笑。 “何名?”蓝启仁连忙问道。 忘羡两人也是一脸期待看向蓝曦臣。 蓝曦臣微笑不语,转身坐到案几边,不假思索,挥毫泼墨。 很快,蓝曦臣将纸张恭敬递给了蓝启仁,魏无羡也忍不住伸长了脖颈。 “玉?睿?……” 蓝启仁低声自语,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如玉公子世无双,蓝玉!好好,不错,不错。睿?……睿智辉耀映人间,蓝睿!好好,好名字!”蓝启仁一脸笑意,连连点头。 蓝曦臣微笑着向蓝启仁行礼道:“老大就叫蓝玉,老二叫蓝睿。他们两人的字号,就烦请叔父费心了。” “嗯,好,好。”蓝启仁连连点头。 “蓝玉?蓝睿?真是好名字,蓝湛,兄长真不愧是博学多才,要是让我给起名字,保不定会叫什么蓝大宝,蓝二宝什么的……” “不会,江小惟和温晓就非常好。”蓝忘机握了握魏无羡手指,柔声道。 “哈!也是哈,我这个江氏起名废,有时候也能一鸣惊人。”魏无羡毫不谦虚。 “哇哇……”而此时婴儿却是发出了一阵啼哭。正在逗弄婴儿的蓝启仁一脸紧张道:“他,他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抱着孩子的稳婆连忙柔声哄着,并应道:“刚刚已经喂过奶了,应该不是饿了。” “那?这……”蓝启仁一脸紧张,几个大男人也是不约而同又走上前。 稳婆不停的轻轻晃着婴儿,嘴里亦是柔声哄着, “这是老大还是老二啊?”魏无羡忍不住问道。 “哦,这是老二,是我们小蓝睿公子。”稳婆答道。 “小睿睿,小蓝睿,不要哭了好不好,魏叔爹给你好玩的好不好?你着这是什么?” 魏无羡情不自禁的将手里的陈情拿在小蓝睿面前,并且不停的晃动着竹笛上鲜红的穗子。 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小蓝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把抓住了穗子,哭泣声也随之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竟然是咧开小小的嘴巴,冲着魏无羡奶萌奶萌的笑着。 “蓝湛!蓝湛你看,他抓住了我的笛子,还冲我笑,太神奇了,蓝湛你快看。”魏无羡惊喜的大喊着,蓝忘机亦是一脸笑意,端详着面前的小人儿。 “这小蓝二公子只怕是和魏公子有缘啊!”稳婆有些惊奇道。 “哈哈,蓝湛,你听见了吗?看来我真是天生就招人喜欢,哈哈……”魏无羡脸上乐开了花。 只有蓝启仁仿佛若有所思。 时光一晃而过,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 松风水月,蓝启仁难得有些沉不住气的来回走动着,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叫来了管事。 静室。 “蓝湛,这下云深不知处可真是人丁兴旺啊?温宁有了个女儿,兄长又有了双胞胎。还别说,云深不知处风水还真是养人,等他们长大了,这下可有的玩了。哈哈,蓝湛,到时候你教小阿玉使剑,我就教小阿睿符咒。嗯……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搞不好,十几年后,又出了一对小蓝氏双璧,哈哈,真是太好了!我要带他们闯荡江湖,锄奸扶弱!哈哈,二十年后,又一个夷陵老祖横空出世………” 魏无羡坐在案几边两张嘴唇“叭叭”的喋喋不休个不停,一张脸颊阳光般的笑容璀璨夺目。 看着眼前神采飞扬,满面生辉的如玉笑颜,蓝忘机心里漾起一丝涟漪。眼前的这个人,已是不惑的年纪,可是依然保持着如此纯真的少年心性,不羁而狂狷!当真是做到了君子坦荡荡,无忧亦无惧。 “魏婴……”蓝忘机走到案几边,伸手将人拉起,拥入怀中。将头埋在那人发间,柔声低语:“魏婴,你不愧是我的魏婴。” “啊?”魏无羡抬起头,盯着凝视着自己的浅淡双眸,不禁失笑道:“蓝湛,你怎么了?你是在给我说情话吗?” “嗯。” “哈哈,真是……蓝湛,你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二哥哥,几岁了?” “忘机……三岁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魏无羡一顿爆笑,整个身子控制不住的剧烈抽抽…… “很好笑吗?”蓝忘机一脸正经,又执拗的紧了紧揽住那人的手臂。 “哈哈哈……你说呢?……你……你自己说……好不好笑……哈哈!…蓝湛,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蓝湛……三岁的二哥哥,魏婴爱死你了……”魏无羡一边笑着,一边“吧唧”在蓝忘机脸颊使劲亲了一口,随即双唇被人捉住,含在那人口中,来回厮磨…… 魏无羡不觉闭上双眼,张开双唇,任由那人舌尖轻巧掠入,随即两人互相缠绕在一起,来回翻搅,互相索取……浓浓的情意荡漾在四周,融化在深深的热吻中。 “含光君……”清缓的叩门声打断了汹涌的情潮,两人不得不恋恋不舍的分开。 听完管事的禀报,魏无羡有些不满道:“叔父可真行,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让你现在就过去。我们还得去彩衣镇给两个小家伙买百日礼物。” “魏婴,你在静室等我。”蓝忘机抚了抚魏无羡脸颊,柔声道。 “好吧,你可得快点回来,再晚就过了午时了,我还要去潇湘馆呢。”魏无羡虽然不满,可是也无可奈何。 松风水月,蓝忘机波澜不惊的脸颊,此时却是有些稍稍质疑…… “叔父何意?” “哼!何意?你难道不明白?我可不想云深不知处再出来第二个魏婴。”蓝启仁一脸气哼哼。 蓝忘机抿了抿嘴,默然不语。 “忘机,我不管你俩怎么闹腾,我也已经彻底不管了,但是,小阿玉和小阿睿,你们两口子必须给我离的远远的,他们两人我会亲自教导。我也已经给曦臣说过了,以后听学授课的事全部交给曦臣负责,我以后的任务就只是管教阿玉和阿睿,你记住了!”蓝启仁语气不容置疑。 蓝忘机垂首不语,少廷,方才微微点头。 蓝启仁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道:“魏婴我是管不了了,你家的人,你自己管教。他只要别来靠近阿玉和阿睿,我就谢天谢地了。” “唉,真是上天庇佑,我蓝氏又出了两个天赋异禀的奇才。尤其是小阿玉,真是不愧我蓝氏血脉,小小年纪就已经表现出如玉君子风范,真是难得!小阿睿也不错,就是太闹腾了一些,总也没有安生的时候,不过那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珠子,还真是讨人喜欢……” 蓝启仁一脸慈母笑,摸着胡须,嘴里自顾低语着。 蓝忘机抿了抿嘴,不发一语站起身向蓝启仁行礼道:“叔父若无他事,忘机告退。” “哦,忘机,你等一下,我给他俩选了几个字,你帮叔父看看选哪个合适,叔父总是拿不定主意。” “叔父做主即可,魏婴还在等着,忘机告退。”蓝忘机一脸淡定,又向蓝启仁行礼,转身退去。 “哼……” 蓝启仁将手中的茶盅重重拍在案几上,一脸恼怒自语:“魏婴!魏婴!一天天的就知道魏婴!唉……真是白白浪费了我十几年心血……” 蓝启仁摸着胡子,注视着早已经远去的白色身影,从来都是骄傲欣赏的目光,此时竟然满眼嫌弃,嘴里不觉低语:“我可要看好我这两个孙儿,莫要重蹈覆辙……” 良久,似乎猛然回神,拿起放在案几上的几张白纸,眼睛来回扫视着,嘴里默默低语:“叫什么好呢?我的小宝贝,叔公到底叫你们什么好呢……” “什么?叔父竟然不许我靠近阿玉和阿睿?凭什么?”魏无羡几乎跳起来。 蓝忘机抿了抿嘴,默然不语,看向魏无羡的眼眸却是自不待言。 魏无羡忽然明了,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自嘀咕:“好你个蓝老头,你这是摆明了针对我,怕我带坏了他俩,你这个老古板,心思还真是狡猾……” 魏无羡一脸愤愤不平,双手叉腰在静室来回踱步,不一会,忽然停住脚步,摸着下巴,嘴角显出一起狡黠,低语道:“行啊,蓝老头,你且等着看,有本事你别让两个小家伙来招惹我?咱们只管走着瞧!” 仿佛自信满满,一丝笃定而不羁的浅笑漾在了魏无羡嘴角…… 第41章 番外四十一 双侠 “君子坦荡荡,其身正,不令而行。愿你俩永做君子,不忧不惧,永做蓝氏弟子之楷模。切记!” 庄重肃穆的蓝氏祠堂,蓝启仁站在一身雪白礼服的蓝思追,蓝景仪两人面前。一脸郑重沉声说道。 蓝启义夫妇,蓝启和,蓝曦臣夫妇,则依次而坐。侍立一旁的管事手里的托盘里放着两只钗冠。 “思追\/景仪,记下了。”蓝思追两人同时道。 简单而庄重的一番礼仪走完,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已经戴上了同样的玉冠。 “思追,景仪,今天本应是大喜的好日子,可是天不遂人愿,世事难料,忘机和魏婴均是生死未卜。今天你俩的冠礼仅限于我们蓝氏内部,并未广邀仙门,甚是委屈你俩。”蓝启仁语气沉重。 蓝思追眼含热泪,再次深深向蓝启仁行了叩拜大礼,认真而清晰道:“思追谢蓝先生,思追不委屈,思追很感激。” 蓝景仪亦是连忙道:“景仪也谢先生,景仪也不委屈。” 蓝启仁默默点头。 两人又向所有长辈和祖宗牌位行了叩拜大礼。 寒潭洞,本就清冷死寂,如今被设下了几层结界,更是仿佛与世隔绝,寂若无人。 蓝思追伫立在洞口,泪眼婆娑,十几年前一幕涌上心头…… 静室,清冷寂静,蓝忘机闭着双眼趴在榻上,整个后背已经一片血红。幼年阿苑跪在床头,一脸泪水,小手不停的抚摸着蓝忘机脸颊,嘴里亦是奶声奶气,含糊不清的哭喊着:“哥哥,哥哥……” 好一会,蓝忘机方才勉力睁开双眼,凝视着眼前的小小泪人儿,浅淡的眼眸亦是点点星光。 “往事不可追,思君何日归……”蓝忘机几不可闻的低语着,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阿……苑,今日起,你姓蓝,字……思追……记住了吗?”短短数语,蓝忘机已经气若游丝,鲜血亦是从嘴角不断涌出。 “是,哥哥……阿苑记住了。呜呜……”小阿苑涕泪交加。 “重复……一遍。” “阿苑姓蓝,字思追。”小阿苑抽抽搭搭,含糊不清,却是一字不差。 “含光君……”再次追忆往事,蓝思追终于忍不住再次潸然泪下。 已经快二十年前的往事,蓝思追早已经没有了任何记忆,可是唯独对这件事记忆尤深,从不曾忘怀。 独自垂首抽泣良久,再次抬头,虽然一脸泪水,可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已经更加坚定。 “含光君,思追今天行了冠礼,思追想告诉您,思追长大了,再也不是只会抱着您和羡哥哥大腿的小孩子。思追以后定要做含光君和羡哥哥那样的人,一生坦荡做人,无愧于心。” 寂静洞口,蓝思追眼神深邃坚定,语音更是轻缓而掷地有声。 一阵沉默,蓝思追再次嘴里缓声低语:“含光君,其实,阿苑一直想向当年初次见您一样,叫您一声……爹爹……” 蓝思追稍稍顿了顿似乎忆起往事,片刻方才再次低语:“今日,阿苑已经肩负起匡扶正义,守护全族的责任。就让阿苑再叫您一次吧……爹爹……爹爹……”蓝思追缓慢跪地,轻轻磕了一个头。 好一会,当蓝思追缓慢起身,再抬头时,温和的双目已经变的锐利冷冽。 “含光君,思追以后定要成为一名强者,只有成为强者,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从今日起,思追更要勤加修习,每日都守候在您身边,和您一起等着羡哥哥回来,如若再有人胆敢伤您分毫,思追定天涯海角必杀之!” 几不可闻的语音,低沉而坚定,亦是有一丝冰冷肃杀。 “思追,思追……”蓝景仪气喘吁吁匆匆而来。 “景仪,不可疾行。”蓝思追低声责怪。 “我知道,不过已经是晚上了,没人看见,而且我找不到你,有些心急。”蓝景仪小声道。 蓝思追不再责怪,深邃的眼眸已经充满了柔和。 “思追,你是来看含光君的吗?其实我也好想来看含光君,可是,七叔又不让进去,我们也见不到含光君。”蓝景仪有些失望道。 “嗯,无妨,即使见不到,在洞口待一会,也是好的。”蓝思追柔声道。 “嗯,那我陪你一起吧。”蓝景仪道。 “不用了,我们已经看过含光君了,也不早了,我们走吧。”蓝思追微笑道。 “嗯,也好,思追,都听你的。” “景仪,行冠礼的时候,你可曾许愿?”两人走在通往舍馆的石阶小路上。蓝思追忽然道。 “许愿?还要许愿吗?思追,你怎么不早说?我没许啊?这可怎么办?你许了吗?”蓝景仪一阵嚷嚷。 “嘘!景仪,小点声。”蓝思追连忙道。 “哦,知道了。思追,你许的是啥愿望?”蓝景仪小声道,脸上亦是满满期待。 蓝思追似乎有些犹豫。 “唉,思追,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啥愿望还不能告诉我吗?我保证一定不说出去,你快些告诉我?”蓝景仪急切道。 蓝思追微微笑道:“我希望能和含光君和羡哥哥一样,一生锄奸扶弱,坦荡做人。” “哦,是这个?那你刚才还犹豫不想告诉我,这有什么可保密的。”蓝景仪有些埋怨。 “景仪,”蓝思追忽然停住了脚步,凝视着蓝景仪。 “啊,何事啊?” “景仪,我还许了一个愿。” “是吗?还有?什么愿望?” “我希望以后锄奸扶弱的道路上,有你的陪伴,我们一起。”蓝思追温润的眼眸盈盈笑意。 “哦,你说这个,那是当然了!思追,我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就像含光君和魏前辈那样。我们行侠仗义,行走江湖,永远都不分开。”蓝景仪一脸兴奋。 “永远都不分开?景仪,你……想好了?”蓝思追驻足,凝视着蓝景仪的眼眸有着些许复杂。 “当然了,还用想吗?思追,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不想和我一起锄奸扶弱?”蓝景仪忽然有些焦急,也有些埋怨。 “当前不是!”蓝思追不假思索,随即温声却坚定道:“好,景仪,我们一起,就像含光君和羡哥哥那样,永远也不分开。” “哈!太好了,思追,我俩在一起,你使剑,我使符咒,以后一定不会输给含光君和魏前辈。说不定几年后,我俩也是玄门大名鼎鼎的名仕!”蓝景仪一脸意气风发。 蓝思追浅笑不语,默默前行。 “唉,思追,我俩也取个名号吧?不然以后我俩要是真的出名了,没有名号多不威风!我想想叫啥呢?……嗯……思追?景仪?……啊!有了,泽芜君不是和含光君并称蓝氏双璧吗?要不然我们也来个双侠如何?就叫追仪双侠!哈哈……追仪双侠!……咦?不行不行,追仪?搞得好像你追我似的?不行,不行,太搞笑了,我再想想……叫什么好呢………” 月光下,树影婆娑,不知何时已经手牵手的两人渐渐远去,不时传来蓝景仪略有些压抑的嘁嘁喳喳…… 第42章 番外四十二 雪人 三年后。 早春,乍暖还寒。春天里的第一场雪,却是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夜。 过了午时,魏无羡准时睡醒,空气中传来的暖意融融的感觉让魏无羡惬意的伸了一个懒腰,习惯的眼光四处搜寻着。果然,只着一身中衣的那个人披着外衫,正在拨弄着炉火。半蹲着的身体,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低垂的白皙如玉的脸颊被炉火炙烤的微微绯红。 魏无羡禁不住抿嘴一笑,偷偷欣赏了一会方才起身下榻,晃悠悠的晃到蓝忘机背后,一把抱住,嘴里嘟囔道:“蓝湛,我饿了。” “魏婴……”蓝忘机转身,将人拥在怀里,语气有些嗔怪:“先去穿上衣服,再去盥洗。” “无妨,我现在有二哥哥的金丹,我不怕冷。”魏无羡将脑袋埋在蓝忘机怀里,闻着沁人的檀香,只觉得温暖又清新。 蓝忘机微微叹了一口气,将人直接抱起,走向了隔间。 待到盥洗结束,看着自己身上火红的中衣,魏无羡禁不住失笑。 “二哥哥,你到底是给我做了几身红衣服,这换来换去的中衣都是红色的,你就这么喜欢魏婴穿红色吗?”魏无羡略略戏谑的眼神,光华流转,秋水盈盈。 “嗯。”蓝忘机也不否定,低低应道。 “魏婴,你穿红色,好看。”将人拥在怀里,蓝忘机用自己宽大的外衫裹住。 被人搂在了怀里,魏无羡一脸满足,随即又抿着嘴唇,坏坏一笑,“夫君,你就是给魏婴做再多的红衣服也不够你撕的。” 魏无羡触碰着眼前的红唇,狭长的媚眼亦是闪烁着魅惑的光泽。 “魏婴……”蓝忘机猛地将手臂收紧,低下头就要去找寻那两片撩拨自己的红唇。没想到却是被魏无羡一个偏头躲开。 “夫君,大白天的能不能不要总是想着那事?真是的,魏婴还饿着肚子。”魏无羡一本正经道。 “我……”蓝忘机顿了顿,似乎在极力隐忍,终于勉力松开手臂,可是随即却被怀里的人一把勾住脑袋,两张嘴唇已经被霸道的含住。 长长的深吻终于在蓝忘机咬了咬某人的嘴唇后方才结束。 因为今天是周末,休牧时间,两人皆是身着宽松的常服,头发也是随意松散,魏无羡更是外衫也不穿,直接披着蓝忘机给他准备的雪白狐皮大氅,暖和更休闲。 填饱肚子,窗外已经逐渐变小的雪花,洋洋洒洒,虽然清冷,却是清爽宜人,朵朵雪花好像一片片精灵,洋洋洒洒,在空中轻盈飞舞, 魏无羡禁不住玩心大盛。 “蓝湛,我们去堆雪人吧?小时候经常和江澄一起打雪仗,我们也一起玩玩好不好?” “好。”面对看向自己眼波流转,熠熠生辉的一双媚眼,蓝忘机一脸宠溺。 “你想怎么玩?” “怎么玩呢?我想想……”魏无羡摸着下巴,一脸凝思状。 “蓝湛,要不我们比赛堆雪人!我们俩同时堆雪人,在规定的时间内,看看我们最后堆的雪人谁的更大,更好看,好不好?” 魏无羡好像被自己的这个主意惊艳到了,蓝忘机还没答话,自己已经一脸兴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更是满目生辉,期盼的看着蓝忘机。 “好,都依你。”蓝忘机浅笑盈盈。 “哈哈……太好了,蓝湛,走!”魏无羡一脸欢欣雀跃,拉着蓝忘机直接奔向了院落。 室外早已经一片洁白,整个院落白茫茫的犹如一个童话般的冰雪王国。轻盈的雪花飘落在两个正在忙碌的身影上,两人仿佛已经和天地浑然一色。随风清扬的黑发,洁白如玉的脸颊,当真是雪清人更美。 蓝忘机转头偷偷看了看那个一脸欢喜雀跃,脸颊精致宛若少年的瘦削身影,雪白的大氅包裹着的火红,忽隐忽现,宛若绽放山巅的红梅,美的惊心动魄。 蓝忘机静静的伫立着,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在和那个人比赛,心里却只是在暗自思忖:眼前的这个娇弱兔子,为什么养不胖?自己不是一直都精心喂养的吗?吃的食物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还是如此瘦削? 蓝忘机有些蹙眉,看来还是要约法三章,不能由着这个兔子为所欲为,至少以后一定要按时吃早膳。 正暗自思忖间,耳边却是响起了一阵不满的叫声…… “蓝湛,你在偷看我?你……你不能作弊,你不能偷看我的雪人?”魏无羡嘴里不满的喊着,一边连忙背对着蓝忘机,用宽大的大氅挡住那人视线。 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漾在蓝忘机嘴角,随即收回思绪专心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雪人。 天地一白间,静室仿佛与世隔绝的世外桃园,一片古色古香的银装素裹中,两个颀长的身影各自忙碌着,寂静无声却又温馨而浪漫。 “蓝湛,我好了。”清亮的语音难掩欢喜和得意。 “嗯,我也好了。”浅笑盈盈的脸颊亦是满足和宠溺。 魏无羡抿嘴一笑,随即道:“好,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打开如何?” “好。”依然浅浅笑意,依然温柔。 魏无羡咬了咬嘴唇,忽然似乎想起什么,将脑袋凑近蓝忘机低声道:“二哥哥,要是输了,可是要挨罚的哦?” “你想怎么罚?” 蓝忘机手臂已经无声伸出,揽住近在眼前的人,微微用力,那人已经整个贴在自己胸膛。 “怎么罚呢?我想想……嗯……要不这样吧,我输了,随便你怎么着;你输了随便我怎么着。如何?”更深的笑意涌上蓝忘机唇间,也不多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 随着两人将身体挪开,寂静的院落里立时响起了魏无羡爽朗开心的笑声…… 第43章 番外四十三 追仪 雅室小会客厅。 “三弟,景仪将你们也都叫来所为何事?”看着身边的蓝启义夫妇俩和蓝启和同时而来,蓝启仁有些诧异。 “二哥,我也不晓得,这小子一早就非让我和他娘来这里,说有事情和我们说。我还纳闷,有啥事这大冷天的为什么不在家里说,不曾想让你们两人也来了。”蓝启义摇着头道。 此时,景仪母亲却是若有所思,须臾,有些小兴奋的试探道:“二哥,你们说我家景仪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这……”蓝启仁摸着胡子,略一沉吟道:“不可能,现在忘机和魏婴几乎已经撒手不管,他们两个人手上的事务都已经交给景仪和思追两人,现在这两个小子皆是已经独当一面,各司其职,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从未曾发觉他们和哪家的女修结交过密。” 蓝启义道:“是啊,我也发现景仪好像从来都不喜欢和姑娘相处,除了和思追一起下山除祟,最喜欢的就是黏在魏婴身后。” 蓝启义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景仪本来就对魏婴推崇备至,自从跟了魏婴,我发觉好像性情更加跳脱,还有平日的作风,简直就是第二个魏婴!唉……我这个当爹的在他心里可是没有一点位置喽。” “切!你一个糟老头子有啥好稀罕的?景仪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应该多结识好人家的姑娘,难不成整天围着你一个老头子转?”景仪母亲一脸嫌弃道。 此时,一直静静品着茶,不发一语的蓝启和却是一脸若有所思,沉吟道:“三哥说的是!这两年我观景仪的行事作风还真是得了魏婴的真传,跳脱不羁,更是嫉恶如仇,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他和思追在年轻一辈中的名望甚是响亮,当真难得。” 景仪母亲立时两眼放光,乐呵呵道:“可不?我当初让他拜魏婴为师,看来还真是走对了棋,要不是魏婴,景仪得啥时候才能修至如今的境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轻松愉悦。 终于,门口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来了!嘘!不要再絮叨了。”蓝启义连忙阻止了景仪母亲。 几人皆是都住了口,不约而同的齐齐看向了门口。 只见今日的蓝景仪和蓝思追两人皆是一身崭新的蓝氏校服,洁白的校服没有一丝褶皱,打理的一丝不苟。早已褪去了青涩的年轻脸庞,如今已经日渐成熟。 两人站在门口,略一停顿,蓝景仪似乎暗暗深吸一口气,随即又和蓝思追相视一笑,并肩而行。 “思追怎么也来了?”景仪母亲低声念叨。 而蓝启和却是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蓝启义夫妇,似乎欲言又止。 终于来到几位长辈面前,蓝景仪两人同时跪下,向几人行了跪拜大礼。 “景仪,思追,你们这是做什么?不年不节的,为何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 景仪母亲连忙嚷嚷着,并且起身去扶两人。 “阿娘,景仪有话向几位长辈禀报,请允许儿子跪着说。”蓝景仪却是没有起身,更是一脸郑重。 景仪母亲怔了一下,自己儿子如此认真的语气和表情可是几乎从没有过,再看看身边亦是一脸郑重的蓝思追,景仪母亲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突然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遂坐回到了案几边,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可却已经是有些勉强。 此时蓝景仪两人又向几人磕了一个头,当再次抬起头,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两只手牵在了一起。 景仪母亲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阿爹,阿娘,七叔,蓝先生;当年含光君将思追带来云深不知处,景仪第一眼看见思追就喜欢,所以自小一直形影不离,一同长大。那时候的景仪一直以为思追就是景仪一起长大的玩伴、兄弟、知己,景仪很喜欢,很开心,很感激。感激有了思追的陪伴,景仪才有了值得追忆的幼年时光。” 蓝景仪稍稍顿了顿,随即又继续道:“如今景仪已经长大成人,不再是不谙世事的莽撞少年,方才懂得,蓝安先祖为什么会只为一人入红尘;也明白含光君为什么要将魏前辈带回去,藏起来。原来,一切皆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蓝景仪娓娓而谈,而身边的蓝思追听到此处,不觉脸上会心一笑。 此时的几名长辈皆是沉寂无声。蓝启和摸着胡须一脸淡定,似乎波澜不惊。蓝启仁眉头紧锁,双手放在案几上似乎在隐忍。 而蓝启义夫妇则不约而同的攥紧了拳头,蓝启义凌厉的眼神,紧紧闭着的嘴唇,皆在诉说着隐隐的怒火。 “你们想作甚?”蓝启义压抑的声音仿佛随时爆发。 蓝景仪转头面向蓝思追,一脸郑重道:“思追,我心悦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夜猎,你可愿意?” 蓝思追微微一笑,柔声却坚定道:“景仪,思追心悦你,愿意一辈子和你在一起,锄奸扶弱,无愧于心。”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抬手行礼,向几人跪拜道:“请几位长辈成全。” 空气早已经凝固,安静的房间沉闷无声,压抑却暗流汹涌。 “啪!”蓝启仁手中的茶盅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犹显突兀,刺耳。 “放肆!胡闹!”蓝启义仿佛突然惊醒,“啪”的一拍桌子,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景仪母亲则是呆若木鸡。 蓝启和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而又自语道:“果真比翻天还厉害!” “你,你们岂有此理!”蓝启义已经彻底反应过来,语气更是暴怒至极。 景仪母亲也是突然回神,嘴里连连道:“这,这,这是怎么了?你,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蓝景仪两人似乎对此早有准备,皆是一脸淡定,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更是攥紧对方。 “父亲,母亲,叔父,蓝先生,景仪要和思追结成道侣,此生绝不再娶亲。”蓝景仪一脸坚定。 “各位长辈,思追此生只心悦景仪一人,愿和景仪结成道侣,一生一世坦荡做人,永不分离。”蓝思追亦是低沉谦恭,却是不容置疑。 “放肆!休想!”蓝启义此时已经彻底暴怒,猛的站起身体,几乎是在嘶吼。 门口值守的两名门生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满脸惊惧,大气不敢出。 随即一道蓝光闪过,雅室已经被结界隔绝。 “除非我死,否则休想!”蓝启义继续咆哮。 蓝景仪身体微微一抖,随即手掌被紧紧握了一下。 “景仪……”温柔的语音,让蓝景仪恢复自若,不觉转头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颊,淡淡的笑颜却仿佛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蓝景仪回转头,坚定的目光看向高高坐在上首的几名长辈,镇定道:“先生曾教导景仪,君子怀德,不忧,不惧。景仪时刻谨记,必会做一名君子,和思追一生惩恶扬善,不负所学。” 蓝思追亦是沉声道:“思追虽然无福得到长辈们的认可和景仪结成道侣,但是含光君和魏前辈教导思追,君子坦荡荡,无愧于心即可。思追定牢记于心,永做君子,和景仪一生锄奸扶弱,无愧无心。” “何意?何意?你……你们意欲何为?”蓝启仁失声道。 蓝景仪转头看向蓝思追,目光沉着,脸色决然,缓声道:“思追,你可愿意和我无名无份,除邪安民,双双散修?” 蓝思追微微一笑,亦是握紧了蓝景仪的手温声却坚定道:“景仪,你可愿意和我着布衣,做凡人,一生散修,坦荡做人?” 两人相视一笑,又同时向几名长辈磕了一个头,嘴里亦是同声道:“景仪\/思追叩谢长辈教养之恩。” 随即两人同时开始脱去蓝氏校服外衫。 盛怒的蓝启义突然怔住,空气有片刻的死寂。 “等一下,等一下,莫急,莫急……”蓝启和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不停的冲追仪两人摆手,并转头向蓝启义急切道:“三哥,莫要动怒,先缓缓,先缓缓……你忘了忘机和魏婴差点双双殒命,难不成你想旧事重演?” 当追仪两人开始脱外衫,盛怒的蓝启义就已经大惊失色,如今听到蓝启和的提醒,更是禁不住身子抖了抖,好一会,似乎回过神,狠狠盯着追仪两人的目光写满了隐忍。 “这……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景仪,思追,你们……你们两个怎可如此?如何使得啊?”景仪母亲亦是彻底反应过来,嘴里有些语无伦次。 蓝启义仿佛找到了发泄口,猛然转头,冲景仪母亲咬牙切齿道:“你满意了?你不是说景仪学成什么样,你都愿意的吗?现在你可以彻底满意了?!” “我……·我……”景仪母亲依然一脸惊惧,仿佛不敢置信。 雅室终于不再雅正。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跪着的身影却是更加坚定。 午时,刚刚结束蓝曦臣音律课的门生井然有序的走出兰室,三三两两走在石阶小路上,感受着早春的雪花飘零,乍暖还寒。 天地一白间,一张张在雪花中欢喜雀跃的稚嫩脸颊,宛若朝阳,生机盎然,意气风发。 可是,随之而来的两个急匆匆的身影,却是与之如此格格不入,引的门生纷纷侧目。 此时的蓝启义夫妇一路疾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恨不得直接飞到静室,让那两人给自己一个交代。 而蓝启义阴沉的脸色,更是如同雷暴前的一阵阵乌云,黑暗而压抑,让人倍感紧张压迫。 第44章 终结篇 逃之夭夭 静室,清冷沉寂的空气中响起了魏无羡阵阵爽朗不羁的大笑声…… “蓝湛!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哈哈哈……” 只见蓝忘机挡在身后的雪人竟然是两只半人高的兔子,两只兔子四只爪子抱在一起,嘴对嘴紧紧相拥,头上还带着抹额。 而魏无羡身后的则是两个小人,紧紧抱在一起,亦是嘴对着嘴,而两只小人皆是男孩的衣着打扮。 “蓝湛,你……你这两只兔子也太大了吧?你给他们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天啊?这哪里还是兔子……都成兔妖了……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魏无羡捧腹不已,火红的中衣随着身体的剧烈颤动,亦是不停摇晃,一片洁白中,甚是乍眼。 蓝忘机瞅着自己面前的兔子,亦是有些蹙眉,自己光想着堆兔子,争第一,却是不知不觉竟然堆的太大了。 好容易止住笑意,魏无羡又一脸神秘兮兮,狡黠的笑道:“蓝湛,你的兔子,他们是不是在天天?” 蓝忘机看向魏无羡的眼眸忽然变得火热,一把揽住了某人的蜂腰…… “你的小人是不是也在天天?”蓝忘机不动声色的收紧揽住某人的手臂,低低的语音浓浓的暧昧。 “蓝湛,你是在撩拨我吗?” “嗯……”随着蓝忘机微微点头,却是已经不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四张嘴唇紧紧贴在一起,披在身上的大氅悄然滑落,两人却是浑然不觉。 “叔爹,叔爹……” 随着院门的“嘎吱”一声被推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儿闯了进来。漫天洁白中,粉雕玉琢的两个小人儿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洁白的娇嫩肌肤吹弹可破,仿佛在与雪花争辉。而两双黑漆漆的大眼珠子却是仿佛两颗黑珍珠,晶莹剔透,光芒四射。 “小阿玉,小阿睿?你们怎么跑来了?”魏无羡一脸惊诧,连忙从蓝忘机身上跳下来,也来不及整理自己中衣,两步奔到两个小人儿面前,单膝跪地,一把抱进怀里。 “小调皮鬼,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学堂,竟然跑到叔爹这里来了,你们思追小叔叔呢?”魏无羡一只手臂揽住两个人,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两人冰凉的小手。 “阿睿想和叔爹在一起玩……”奶声奶气的声音也分不清是老大还是老二。 魏无羡还没答话,只觉身上一暖,雪白的大氅已经披在了肩上,紧紧的裹住了三个人。 “叔父……”另一个小人儿抬起头,就要向身边的白衣人怀里拱。 却只见那个白衣人也是单膝跪地,将三个人连同大氅都揽在了自己怀里。 魏无羡抿嘴一笑,也不多话,依然一脸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两个小人儿。 “叔爹在做什么?”小阿睿奶声奶气道。 “叔爹在堆雪人啊?”魏无羡一脸开心。 “阿睿也要堆雪人……” “好啊?叔爹和你们一起玩,不过,你先告诉叔爹,你们是怎么破了结界进来了的?” “叔爹教的咒语,阿睿记住了。” “啊?”魏无羡一脸惊奇,转头向身边的白衣人道:“蓝湛,我只说了一遍,这个小家伙就记下了,看来以后我们结界要设的复杂一些了,不然不知道哪会,就会有不速之客哦……”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看向魏无羡和两个小人儿的眼眸满目柔情。 魏无羡刚想把小阿睿抱起来,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板着脸道:“你俩老实交代,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是不是瞒着你们小叔叔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叔爹,阿玉没有偷跑,是小叔叔老是不来带阿玉玩,阿玉才和弟弟跑出来找叔爹的。”小阿玉有些委屈巴巴道。 魏无羡不禁失笑,心中更是爱极,忍不住捏了一下两人的小脸,嘴里轻笑道:“两个小调皮鬼。” “叔爹,阿睿要堆雪人……”小人儿似乎不高兴了,有些嘟着嘴。 “啊?好好……叔爹带你们玩……”魏无羡连忙应道,刚想牵着两个小人儿的手,却是管事和育婴堂的一名女修匆匆而来。 “怎可如此疏忽?”蓝忘机站起身,宠溺的脸庞已经一脸冰冷。 管事一脸紧张道:“回含光君,本来今天是说好蓝思追来带他们的,可是今天蓝思追和蓝景仪去了雅室就没再出来,可能是小公子等不及了,所以不知怎的,自己跑了出来。” 蓝忘机抿了抿嘴,却是没再出言责怪。 “思追他俩去做什么了?”魏无羡却是突然问道。 “回魏公子,属下不太清楚,只知道青琅君夫妇和浩轩君也在雅室。”管事恭敬道。 魏无羡却是突然猛的一拍脑门,嘴里不觉叫到:“啊!我怎么给忘了。” 蓝忘机略略疑惑。 魏无羡却是不再多话,蹲下身子柔声向两个小人儿道:“小阿玉,小阿睿,今天叔爹和叔父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去玩,等叔爹办完事,再带你们堆雪人好不好。” 两个小人儿同时撅起嘴,一脸不情愿。蓝忘机虽然不明白,但是依然眼光扫向了管事。 管事会意,连忙将两个小人抱起,嘴里柔声道:“玉公子,睿公子,跟伯伯去玩好不好?伯伯不光带你们堆雪人,还给你们吃大白兔奶糖……” 管事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并向忘羡两人微微躬身行礼。 终于,人影远去,魏无羡再不犹豫,一把抓住蓝忘机手道;“蓝湛我们快些离开,我们出去一段时间再回来。” 魏无羡语音有些急切,也不等蓝忘机反应,直接拉着手奔向静室。 “魏婴……” “哎呦,蓝湛,你就别问了,快些收拾,待会我再给你解释,不然来不及了。” 蓝忘机不再多话,简单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 “好了没有二哥哥?”站在一边只顾着转着竹笛的魏无羡嘴里却是没闲着。 “好了。”蓝忘机最后又拿起鼓鼓囊囊的钱袋放在了怀里。 “走啦走啦,二哥哥,我们快些走。”魏无羡迫不及待的拉着蓝忘机向外奔去,嘴里不停嘟囔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可不要被株连。” 静室依然如初,静谧典雅。 当蓝启义夫妇俩连门都没敲,直接闯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空荡荡的洁净。 “他俩人呢?”景仪母亲有些气喘道。 蓝启义却是沉着脸,不发一语,四处扫视的目光,最终停在了案几上一张工整的信笺。 当折叠的信笺打开,一看就是出自魏无羡手笔的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 “云游去也!” 寂静的咸阳古道,芳草萋萋,斜晖脉脉。两人一驴,缓步而行,悠闲惬意。而婉转悠扬,清脆悦耳的笛音,更是久久回旋,不绝于耳。 一曲终了,却是没了声息。 “怎么了?”牵着小苹果的白衣人,并未回头。 “蓝湛,你说这会子思追在做什么?”坐在小苹果身上的魏无羡抚弄手里的竹笛,随意道。 “可能,在修习,也可能在夜猎。”蓝忘机温声道。 魏无羡嘟了嘟嘴,有些不满道:“青琅君也真是的,罚的也太狠了,不光让景仪三年不得出寒潭洞,还不许他们两人三年之内见面,真是的,怎么都这么无情无义。” 蓝忘机不语,似乎在沉思。 “蓝湛,你怎么不说话?我说错了吗?” “魏婴……” “啊,怎么了?” “未尝不是好事。” “怎么说?难不成你也想让他们分开?蓝湛,你原来不也是说什么两厢情愿,无愧无心即可吗?”魏无羡嘟着嘴,略略不满。 “魏婴,一年春好,不在浓芳;两情长久,岂在朝暮。” “哈,说的也是!三年算什么?二哥哥都等了魏婴十六年。”话一出口,魏无羡立时有些后悔,连忙嬉笑道:“二哥哥,你还想听什么,魏婴吹给你听。” “随便。” “你吹的,都好。”蓝忘机又道。 魏无羡抿嘴一笑,略一思忖,再次横笛在手,轻启朱唇……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年又一年,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全书完结!! 心如尘埃 心如尘埃的话: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虽然不舍,却也终究必然。 再次感谢所有跟着我一起每天坚持打卡的小伙伴们,感谢你们的支持!感谢每天都给我支持鼓励,点赞打赏的小伙伴,谢谢你们!我是小姐姐心如尘埃。 2023年第一次看剧版陈情令,结果陷进去迟迟都走出不来。为剧里每一个人的命运唏嘘不已,伤感不已。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态,去看了好几本的后续,但是都没能走近我内心。当然,在这里声明一下,没有任何贬低他人的意思,相反,对于其他作者写的后续,我真是很佩服他们的脑洞大开,以及超凡的文采。 但是也正因为太多的脑洞大开,天马行空,反而让我觉得远离了我心中的忘羡情。总觉得不是我想要的感觉,虽然几乎都是团圆的结局,但是我总觉得少点什么。如此失落的心态下,所以才萌发了自己写一篇后续的念头。 可能是因为,我这个人的性格无欲无求,最想追求的是内心精神世界的完美和充实;也可能是因为我有强迫症,所以每一次下笔,都是斟酌许久,修改无数,每天都要去思考,为每一个人设的定位,为每一个人设的全新世界,每天半夜都要琢磨良久。有时候甚至于在书桌前坐了几乎一夜,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写出来,这种情况几乎是家常便饭。 当实在没有灵感时候,我会去晨跑。每个夜阑人静的深夜,是我创作的绝佳时间;而拂晓,了无人踪的街道更是我放飞自我,独自晨跑的独有天地。 但是自己的文学功底真的有限,甚至是一塌糊涂。写到后边两卷时候,我又抽时间再回头看看最初的章节,不看还好,真是再回头看,只有一个念头:小学二年级水平而已。不是故作姿态而自谦,确实不忍直视。 所以后来在写新的篇章时候,连带着抽时间修改最初的篇章,当然只是部分修改,全修,真的时间和精力来不了。如此羞于见人的作品,却得到了大家的宽宏以待,并且不吝鼓励和真心支持,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2023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在写这篇小说时候,我母亲骤然离世。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当时自己心里的万念俱灰,痛不欲生。无数个深夜独自面对自己,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活着是为了什么?妈妈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大,也是唯一的惦念,可是当这个惦念突然消失,我才发觉,原来幸福一直都在我身边,可是我却浑然不觉,乃至最终将它弄丢,再也无法寻回。 深深的自责和彷徨,巨大的失落和痛苦;更加上事业上的重创,让我十年辛苦付诸东流。 最终,我那颗曾自诩坚强的心不堪承受,一步步将自己逼上了鬼门关。 当知道自己已经生死攸关,我反而彻底的冷静下来。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思念母亲,对于自己的生死,我心里无波无澜,坦然面对。 在准备进手术室之前,我除了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还有一件事,就是这篇小说。我当时把这篇小说没有修改的所有底稿,和我的创作思路全盘交付给了发小,请她一定帮我完成这篇小说,哪怕最后无人阅读,也不允许半途而废,这是我的底线也是我的性格使然。 还有就是,郑重交代发小,一定一定不要改变我设定好的结局,一定一定!最终我收获的是发小的一顿痛苦流泪和大骂我神经病!当然饶是如此,她也是接招了。发小,在这里给你说声谢谢哦! 却不曾想,天不遂人愿啊?冥界的冥王他看不上我,竟然在半路又将我退货。于是,在经历了八个多小时的手术,和一天一夜的昏迷后,我竟然醒了,又回来了!当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医院里的一片雪白,我真的是懵圈了!太失败了吧?到冥界也遭人嫌弃?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再好好活着,继续执笔,继续和亲爱的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忘羡的跌宕人生。 当然,在我游离期间,你们看到的文章都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没有第二人插手。 如此,小一年匆匆而过,在这一年,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弄丢了妈妈,遗失了曾经的初心…… 好在,幸好。如此的灭顶之灾,让我不的不停下了脚步,重新审视自己。最终猛然惊觉,原来所有的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皆是因自己本身出了问题。思路决定出路,方向错了,怎么可能成功!古语有云: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说的就是我吧! 我很感谢这篇小说,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让我对人生有了更豁达的认知。更让我收获了你们,一直支持我的陌生的朋友们,感谢你们! 如今,再回头看看自己写的文章,对自己笔下的人物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忽然觉得自己写的依然很肤浅,但是也不想,也无法再更改,毕竟小百万字的文章出来不易,再改,已经没有了那种感觉,而且小伙伴们也都有的看了不止一遍,(其实,我自己也看了好几遍),所以,就这样吧,就让这篇小说这样定型吧。 而对于忘羡两人前世所遭受的种种苦难,今日再重新审视,我虽然同情,痛心,但是却已经不再难过。谁的人生还不是一路荆棘,千般苦,万般难。可是没有苦难的人生又有何意义?当经历了所有的苦难,涅盘重生,再回头,看看自己曾经经过的大风大浪,你会淡淡一笑,说:不过如此! 也正是这样的心态,所以才有了再创作第二部的念头。第二部,我想做一些改变,所有的人物都会再粉墨登场,主旋律还是忘羡,可能有点虐,但是也会很甜。具体的细节我还没有定,但是有了大致的方向。 所以如果小伙伴们,陌生的朋友们,如果喜欢我的风格,就敬请关注第二部: 忘羡之风云变幻。 最后想通过自己创作这本书获得的一点点感悟,送给正在看我这本小说的陌生朋友们:不管你是谁?是何种身份,如果你想去做一件事,那么就大胆的去做吧!放手去干吧!只要用了心,只管静待花开!如果在这个过程中,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么就不去解决。有的时候,等待也是一种解决办法。有心的等,无愧于心的等,则会事缓则圆,喜从天降!我们共勉之! 祝所有的小伙伴们都会喜从天降!我们江湖再见!! 心如尘埃! 2024年6月端午节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