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未己》 第一章 王母寿诞 初秋十八乃是西王母娘娘的寿诞,众仙需得奔赴瑶池宫扶桑宴以便祝寿。 西王母娘娘的居所瑶池宫盛产扶桑也名朱槿,扶桑颜色多样,但瑶池宫中扶桑唯有大红且因受了仙气只三百年花开一回。 此次扶桑花开之时正巧赶上娘娘寿诞,众仙大感荣幸,便如火如荼得为娘娘备寿礼好赴扶桑宴。 寿宴前一日,西海的蚌珠仙子正在午憩,她人微言轻自不好去那扶桑宴,意识朦胧间,便感到自己身躯好似被轻轻的托了起来。 蚌珠仙子大惊,睁开双眼,便见到一副俊秀的面容,见她醒来,男子的唇角好似抖了三下。 “泊景,你不是说西海的珍珠蚌富余的很吗?怎么我一捉便是成了精的蚌?”那男子推搡了一下另外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 蚌珠仙子也算见识过大场面的神仙,当下便认出来了这二位是上天庭的泊景上神与辞熹上神,道是这二位上神时常待在一处所以认出来也不难。 蚌珠仙子想着,畏畏缩缩道:“二位上神,来小仙这处可有要事吩咐?” 辞熹立即放下蚌珠仙子的真身,作了个揖:“这位仙子,我俩此次前来叨扰为求南海的血珍珠。” 血珍珠,顾名思义,有如鲜血般的颜色,色泽光滑,乃是蚌珠仙子与她的子子孙孙以自身鲜血孕化而成,珍贵无比。 想求血珍珠,蚌珠仙子心下万般不愿,但迫于对方比自己品阶高了十万八千里,亦是无可奈何,只好点头道:“上神稍等,小仙去去就来。” 辞熹心中明白这血珍珠于珍珠蚌之意义,便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泊景一下便看出来了他心中所想:“这有什么好羞愧的,珍珠蚌本就为产珍珠而生,况且也找不到别的好物件献给王母娘娘了,如果王母娘娘收了血珍珠,心中大悦,说不定还会对你我照拂一番呢!” 辞熹剜了他一眼,正巧蚌珠仙子将血珍珠送上来,接过便给了泊景:“明日便由你呈给娘娘吧。”说罢便谢了蚌珠仙子后离去。 泊景心想正好便宜了自己,也不恼,跟着辞熹走了。 天庭一日过得极慢,辞熹回到寝殿后,点拨了自己的侍童,又去尽头的星河待了许久,这一日才算过去。 辞熹和泊景由一位女仙领着从北门进入瑶池宫,途中进过一片林子,远远便看见有如火烧云一般的颜色,好不漂亮。 领头的女仙瞧着便解释到:“这是扶桑林,此时开的正旺。” 泊景心中不甚在意,想着赴宴要紧,便扯着辞熹要他赶紧些。 “你先去罢,我待会儿便去。”宴会固然要紧,如此美景却也十分罕见。 泊景也不管他,跟着女仙便走了。 辞熹行至那种着扶桑花的院子前,梁上有一匾额,用行书写着三个字“扶桑亭”,一进院子,便见满院的扶桑,凡人有句诗道“殷鲜一相杂,啼笑两难分”果真不错。 辞熹正在欣赏那景色,倏忽,后脑一疼,放眼看去,砸他的是一颗又大又圆的枣子。 “你是迷路了么?”声音来自头顶,决明望去,是一位姑娘坐在扶桑树干上正笑靥如花地看着他。 这女子着一身绯色的云裳,与别的女仙喜欢素色的羽衣不同,十分的艳丽姣美,虽然唇角带笑,可那双翦水秋眸中仿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辞熹见她仙气萦绕,应是上神品阶。 这厢,褚栎见他楞楞的立在那,不禁笑出了声,那眼中的淡淡愁绪也消褪了。 “旁人都是匆忙赶宴,唯有仙友你倒是有爱惜之情。”褚栎笑语盈盈。 辞熹听了连忙客气道:“不敢当,我也只是向来垂涎这仙树扶桑的美名罢了。” 褚栎:“既如此,那便请仙友带路罢。” 辞熹:“……” 褚栎见他不解,只好解释道:“我来的早,没有碰上带路的女仙,只好麻烦仙友了。” 原是迷路了,辞熹心中了然,“仙友此番可是第一次来瑶池宫?” 褚栎回道:“那是自然,我刚羽化还没多久,对天庭众事还不了解。” 辞熹心想这女子实在坦荡的很,有了几分欣赏之意:“那便请仙友随我来。” 褚栎颔首应好,却又道:“叫我褚栎便好了。” 辞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问道:“不知是哪两个字?” “饮酒不计斗,褚无一丝藏的‘褚’与不才同社栎,一饮愧身谋的‘栎’字。”褚栎解释着。 “这名字倒是有一丝风雅之意。”辞熹沉吟,见已薄暮冥冥,便道:“咱们快去赴宴罢,时辰来不及了。” 这一来连这满园的美景都忘了欣赏。 这才进了置办宴厅之所芳萋殿,辞熹一进殿便看到了悠然坐在左中的泊景,泊景一见他便愣住了:“辞熹,你后面的仙子是?” 辞熹回头,谁曾想褚栎竟躲在了他的身后,缩着脑袋,泊景也只是看到了她的一片衣袂罢了。 他没回话,只问身后的褚栎道:“怎的了,你可知你座次在何处?” “应是坐在瑶姬姐姐身旁的。”褚栎楞楞道。 瑶姬乃是西王母娘娘的独女,褚栎既坐在瑶姬身旁,品阶应是不低。 这才想着,瑶姬便差女仙来寻她了,女仙见到了辞熹身后的褚栎,喜道:“上神,可算找到你了,公主都等着急啦!” 褚栎弱弱的应了一句,深深地望了辞熹一眼,随女仙走了。 待辞熹方坐下,泊景便揶揄道:“没成想你还有这等艳福。” 辞熹不理他的特意打趣,“这位仙友是我在扶桑亭遇上的,她不识道路,我才领她过来。” “原是如此,那便介绍给我相识吧。”泊景对她十分感兴趣。 辞熹仿佛是受够了他这般轻佻的言论,沉着脸未吭声。 此时,位于左上的瑶姬公主起来说话了,大抵是宴会开始的意思,辞熹瞧了瞧小桌上的酒樽,一旁的女仙便为他斟了一盏扶桑酒,饮了一口,清香甘醇,为上上品,便自顾自由喝起来。 坐在瑶姬身旁的褚栎看见了,蹙眉道:“辞熹他有手有脚的,为何要旁人来为他斟酒?” 瑶姬会心一笑:“这是宴席之礼,上神身旁定会有一位女仙准备伺候着的。” 褚栎心中不悦,恨恨的饮了一盏酒。 届时,一位座次左上的上神首位给西王母娘娘祝寿,又呈上了打算献给娘娘的贺礼,竟是一张红狐裘。 只听坐在纱幔后的西王母娘娘谈谈的说了句:“憍泄者,人之殃也;恭俭者,偋五兵也。虽有戈矛之刺,不如恭俭之利也。” 说罢,那欲呈上贺礼的上神好不羞愧,只好悻悻地坐下了。 “还要给西王母娘娘备贺礼的么?我还没备该如何是好?”褚栎低头轻声问到。 瑶姬笑着点了点她的额,“你只顾用饭便好。” 西王母娘娘如此说,便无人再说呈贺礼的话了,只纷纷给娘娘道贺。 一场宴席结束的索然无味,众仙们辛苦准备的贺礼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泊景苦着脸将血珍珠还给辞熹:“幸好还没呈给娘娘,不然我也该下不来台了。” 有人“哼”了一声,一看是那被西王母娘娘教训的仙友,他许是听见了泊景的话。狠狠的瞟了一眼泊景便大步走了。 第二章 冥界故人 据王母寿诞已过了许久,此时人间已是寒冬时节,远在九天琼台的褚栎布雪回来不久便吿了一月假,不知往何处去了。 辞熹一直道隆冬时节便是人间好时节,吩咐好手中诸事便欲往凡间去,却不想带那时常扫兴的泊景,故而是一人下凡的。 此时人间正是堆银砌玉,白霜铺地。辞熹一时兴起便想就着这雪景饮酒。 进了这附近极负盛名的一家酒铺,一上二楼竟看见了独自坐在角落的褚栎,辞熹暗道这是怎样的缘分才会在人间这偏僻之地也遇上褚栎。 与人对饮也是不错,如此想,辞熹便动身坐在了褚栎对面。 褚栎见他倏然而来,面露惊讶之色,不过立马便平复了。 “怎的独自坐在此处,也不叫人送酒?”辞熹见她仍是一身绯衣,衬着雪景,显得格外艳丽。 也不怕他笑话,褚栎诚实道:“说实话,我不太敢与人交谈,不过,这家酒铺的小厮很不错,见我支支吾吾的不出声,却也领着我坐到了这隐处。” 她说话时,口脂不甚蹭到了银牙上,辞熹见了,心里燥燥的,不知如何提醒。 见斜对面有两位女郎,便厚着脸皮上去询问,褚栎不解他为何拿着一块小铜镜过来了,接过一看,笑了:“多谢提醒。”照完后,褚栎自己去还了铜镜。 “你到是对我毫不生分。”辞熹眸中带笑,“初次见面便主动与我搭话,还躲在了我的背后。”说是调笑,却也有些纳闷的。 “你与旁人不同。”褚栎心中想着却没能说出来,只好道:“觉得你很合眼缘。” 这样的回答中规中矩,辞熹也没说什么。 “你与那泊景是好兄弟吗?”褚栎问到。 辞熹疑道:“为何这样问?” 褚栎:“我很不喜欢他,总觉得他人不行,所以不想你与他来往。” 明明是很唐突的一番话,辞熹却不恼:“想来是我与他时常在一处,你们误会了,我与他同为大明之神一脉,起初修炼时我与他便是一起,想来是习惯了。”虽然他也很不喜欢泊景的一些说辞,但在褚栎面前说出来也不大好。 褚栎听完,“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你是否有难事?”他感受的到褚栎浓浓的哀思。 “今日是我一位故人的祭日。”褚栎饮了一口辞熹叫来的酒。 辞熹:“是不愿去祭奠么?” “不,”褚栎望着他,“她怨恨颇多,不愿饮下孟婆汤转世投胎,我想帮她,可她不愿。” 辞熹十分不想见到她伤心难过,便直言道:“我与冥界神荼郁垒二帝乃是旧识,若你愿意,我与你同去。” 像是辞熹这般说是在意料之内,褚栎立马便答应了。 辞熹却略有些后悔,不知该不该躺这趟浑水。 很快,辞熹便用神符唤来了二位鬼帝,神荼郁垒二位鬼帝得知他们的来意便豪爽的答应了。 “二位上神要找的女鬼如今身在鬼市之中,我差一位鬼差送二位前去。”神荼大手一挥,便凭空出现了一只身穿白衣的小鬼差。 那小鬼差匍匐下身子,毕恭毕敬道:“二位上神,请随我来。” 有鬼差领着,辞熹和褚栎一路自是畅通无阻,连一些形形色色的鬼魂也没见着多少,到了鬼市,一个小摊前,鬼差大声叫到:“褚禾,有贵人相见。” 听到这名字,辞熹微微一愣,一旁的褚栎却攥紧了他的手。 那女鬼正在低头忙碌着,听到这话,便娇笑道:“哎呦,大人,瞧您说的,我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哪里会有什么贵人要见我。” 一抬头,瞧见褚栎和辞熹,居然呆住了。 辞熹看着这女鬼,竟是不着粉黛,面容姣好,与褚栎竟有几分相似。 褚栎眼中含泪,颤颤巍巍的叫了声:“阿姐。” 这女鬼居然是褚栎的姐姐!妹妹身为上神,而姐姐却只是一缕小小的鬼魂吗? 褚禾听了,脸色大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哪有你这样的妹妹,快滚,别打扰老娘做生意。” “阿姐,”褚栎却不敢靠近她一些说话,“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我明明都不识得您这位贵人,您却偏要上杆子的来攀亲戚,吃饱了撑得么?算我求您了,快些走吧!”见褚栎还想说话,褚禾竟平白发起怒来,拿过桌案上的抹布就朝褚栎扔去,“快滚!” 辞熹见此,便想上前理论一番,可褚栎拉住了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虽然觉着褚禾此人蛮不讲理,但褚栎不愿他过多纠缠,辞熹只好作罢。 见他俩走后,褚禾送了口气,又朝后方厉声道:“出来!” 话音一落,竟真的从角落处出来一个青衣女鬼,“大小姐……”那女鬼身形微弱,像是快要消失般。 “我就晓得,定是你说的。”褚禾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大小姐,我就要走了,不放心你一人。” 褚禾手一顿,陪了她那么久,终归是要走了么? “你要走便走,为何要去打扰她,你想要天界的人晓得她的亲姐是一只怨气冲天的女鬼吗?” 那青衣女鬼急了,辩解道:“二小姐她不会嫌弃我们的,就是那些天界人知道了,二小姐定会护着你的!” “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唤了!”褚禾眼都红了,“连褚家的废墟都已化成灰尘了!我不过看你有点价值可以照顾我,现在你没用了,快滚吧。” 那青衣女鬼,径直跪在了褚禾面前,俯首三扣,而后,起身,消失在了原地。 辞熹与褚栎这才出来,辞熹便很不解道:“你不是要找她么?为何这就出来了?” “想必是认错了,她说不是那便是不是罢,麻烦你了。” 辞熹有些薄怒,那褚禾定是她姐姐,为何现在又说不是,“如此,我便先走了,上神在人间好好玩吧!” 看着辞熹化成一缕青烟走了,褚栎深深蹙眉,他定是生气了,但姐姐如此是不愿连累我,我又怎会让他涉及此事呢? 褚栎去了千溦坪一处空地上,这是她的父兄亲人被埋葬的地方,地上有些祭品,上面有褚禾淡淡的气息,“我真是太不孝了,也许姐姐心里对我实在是有气。”褚栎喃喃道:“但是我不愿报仇,我只想亲人们能好好的。” “都过去七百多年了,便算是你想报仇雪恨,也只能去找他们的后人了。”身后传来褚禾的声音。 “但现在的人是无罪的,无论是后辈还是转世。”她就知道姐姐会来。 “曾几何时,你也会记得来昔日的家看上一眼?”褚禾嘲讽到。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敢来,不敢看,但是我不知道你还在这世上,若不是青瑶托人告知我,我也不会……” “我早就死了!”褚禾摇头:“你比谁都清楚。” “我以为你会在这世上过的很好,可是……姐姐这七百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当然过得不好,一有闲暇,我眼前尽是褚家人在我面前惨死的模样。”要不是这股怨气支撑着,她早已灰飞烟灭。 “我劝你,既然已成为神仙便好好的过下去不要再寻我这个旧人了。” 眼前,早已没了褚禾的身影,褚栎眼泪夺眶而出:“怎可能?我既已知这世上还有亲人,又怎会生生忘记?” 第三章 人间庙会 辞熹这几日总是莫名的烦躁,总感觉心头堵着什么事,但又不晓得到底是什么。 紫府洲的童子们总觉得他心情不佳,不敢惹他。 先前,褚栎总是出现在他眼前,现在褚栎一直没出现,像是消失了一般,这样想着,却在紫府洲的长春树旁见着了褚栎,身旁还有个瑶姬公主。 “春生碧花,春尽则落;夏生红花,夏末则凋;秋生白花,秋残则萎;冬生紫花,遇雪则谢,故号长春树。”褚栎摸着长春树的树干,仿佛是在欣赏。 辞熹看着两人,但觉得瑶姬有些不大对劲,在那次扶桑宴上就有此感觉了,瑶姬看向褚栎的眼神是……悲悯? 这个眼神让辞熹很不舒服,瑶姬是在可怜褚栎么? “既来,便不要躲躲藏藏了,辞熹上神。”瑶姬弯唇一笑。 辞熹本就不打算躲着了,抬腿出来:“稀客呀,瑶姬公主,若是早些知道小神就来迎接你与褚栎上神了。” “我俩来此,本就一时兴起,便也没想着打扰紫府洲众仙了。” 辞熹望向褚栎,她一直站在瑶姬身旁,未有出声。 瑶姬道:“辞熹上神,我有要事与你相商,请随我来。” 辞熹又看了褚栎一眼,见她仍是低头不语,应了声好。 褚栎在长春树旁等着瑶姬和辞熹,都快把长在地上薜荔草拔光了。 “呀,这不是小栎么?”褚栎正在暗自生气,一听这声,吓了一跳。 “阳都?”阳都是她除瑶姬之外唯一的好友,与她同住在九天琼台。 “你怎的在这?” 阳都蹲在了褚栎身旁。 “我来这寻心上人呀,他就在紫府洲。”阳都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就笑开了花。 “你的心上人是谁?辞熹么?”要是辞熹的话可不太好。 “瞧你说的,这天上又不止辞熹一个神仙,我的心上人叫泊景,是一个极佳的男子。”她可喜欢他了。 泊景么?泊景可不是一个良人,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褚栎心想。 “小栎,你来找辞熹啊?”阳都问道。 褚栎否认:“不是,我是跟着瑶姬姐姐来的,听说紫府洲景色极佳,我便来了。” “唉……”阳都托着下巴,心中郁闷,“我想去找泊景,但他不在,守殿的小童子也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儿等他。” 褚栎靠在了阳都肩上。 “你是否与褚栎闹了不快?”瑶姬与辞熹行至一处亭子。 辞熹不知该如何开口,“这……算是罢,也不算大事。” 瑶姬叹了口气:“褚栎未羽化前过得实在很伤情,她独自一人修行,我见到她的那日,她差点被狼咬了去。”顿了顿,又道:“想来,你也不会厌她,若是可以,初五那日能否带她去人间的庙会玩上一遭?” 此请求不算难,辞熹有些奇怪:“为何要初五那日?” “到时你便晓得了,走罢,不然褚栎该等急了。”瑶姬欲走,却又停了下来:“只是,你需得当做是你自己邀褚栎去的。” 辞熹无语,真当他厚脸皮么? 瑶姬和辞熹回去时,阳都已走,只有褚栎还坐在那。瑶姬走过去和褚栎说了几句话,又回头望了辞熹一眼便飞走了。 瑶姬走了,气氛略微尴尬,辞熹磕了两声,走到褚栎身旁坐下:“那日是我态度不佳,在这里先道声歉。” 褚栎嘟嘟囔囔道:“没事,其实你不必道歉,我只是怕你生气才未同你说话。” “我听说人间初五是庙会,要与我一同去吗?”辞熹问她。 “初五?!”褚栎狂喜,“你是想初五那日与我出去玩么?” “当然。”辞熹想抚摸一下她的眼睑,怎么高兴的连眼泪花都出来了? “初五,我去九天琼台寻你,你可勿要失约啊……”辞熹挑眉。 “我当然不会!”褚栎跃了起来,“我得去备好庙会穿的衣服……”褚栎口中念念有词,高兴的出了紫府洲。 日子过得极快,刹那间就到了初五。 辞熹在屿华门下等了近半个时辰,褚栎才匆匆赶来,“抱歉,久等了。” 褚栎抚了抚裙角,额上有了些许汗珠。 “为何不直接过来?”辞熹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这是急的!”褚栎催到,“快些走吧。” 人间此时比肩接踵,好不热闹。褚栎执一灯笼带着辞熹来到了一处猜灯谜的小摊。 那老板一副笑脸,弥勒佛的模样,“两位,猜灯谜吗?” 褚栎点头称道:“当然了。”又碰了碰辞熹的胳膊肘,“你去选一盏吧!” 辞熹随意挑了一个五彩花灯,老板摘了递过来,上面的宣纸写着:傻子——打一字。 “这位公子,请将谜底吿与我罢。” 辞熹还未做声,一旁的褚栎先笑了:“老板,你可不要问他,他笨的很,从未猜中过谜底,我猜呀,是个‘保’字。” 辞熹疑惑道:“为何?” “一人呆了,可不是傻子么?”褚栎揶揄到:“辞熹,你真笨!” “话说,你怎的知道我不擅于猜灯谜?我先前从不记得和谁一起猜过。”他从未来过人间的庙会。 “你看你的样子就知道笨笨的,肯定猜不出来!”褚栎冲他做了个鬼脸。 辞熹无奈:“吃不吃糖葫芦?”他刚刚看到到街上有老人家在卖糖葫芦。 “我不喜欢吃甜的,我想吃辣的!”她走进一家菜馆,“老板,来几样辣菜。”那菜馆老板立马就去吩咐小二了。 见辞熹一直盯着她,“你为何一直看我?” “你先前说你不敢与人交谈,方才见你很是合群,有些惊讶。” “因为……”有你在身边啊,褚栎颔首微笑,“太愉悦了,愉悦的连这回事都忘了。” 此时,菜已上齐,褚栎挠挠头,“快吃罢,这儿的菜是一绝哦!” 辞熹拿起象牙筷,尝了两口,觉得还不错。 用完饭后,辞熹和褚栎走在青石小道上消食,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痛呼,褚栎好奇,便过去瞧,辞熹只好跟着她。 原来是一位妇人正在生产,此时已落了红,产婆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夫人是难产,这样下去,怕是母子会双双殒命啊!” 褚栎隐去了身形,进到那产房,一股浓郁的血气扑鼻而来。辞熹是男子,不便进去。 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出现在了褚栎眼前。 “这是床头婆神。”辞熹用传声入耳告诉褚栎,床头婆神是护佑房帷的神仙。 “二位上神,小仙惶恐,不知能否请二位上神帮个忙?” “这许是求你我相救。”辞熹说着,“但这对母子约莫已进了冥界的名薄,硬要相救,不甚妥当。” 褚栎听完,走到那妇人床前用两指抚了抚她的眉心,事必,那妇人恢复过来,孩子也顺利产下,褚栎捉了捉小婴儿的手,“长得可真好看,若是……”她没说下去。 “多谢二位上神!”床头婆神十分喜爱孩子。 褚栎回到辞熹身边,客气了一番,有看了一眼小婴儿,恋恋不舍的跟辞熹走了。 回天界的路上,褚栎很愉悦,辞熹也是眉梢染笑,“你今日好似十分开心。” “因为今日很特殊。”褚栎口中竟哼上了小调。 辞熹仿佛猜到了什么,又有些不好意思:“抱歉,生辰快乐。” 褚栎回首看他:“我就晓得,是瑶姬姐姐说的,不然你也不会带我来,但,我仍旧很高兴。” 褚栎听见北方传来隐隐的仙乐,“诶呀!惨了,师傅在传唤我,先告辞了!”话音刚落,便消失在了原地。 第四章 阳都此人 阳都日日都来泊景的邛诃殿,守殿的童子初时也会备些瓜果好生招待,但来多了,童子索性就当看不见了。 这厢,泊景烦她烦的要死,想去找辞熹,却发现辞熹总跟褚栎在一块,没处去,便日日待在仙女堆里,听女仙们调笑。 话说,阳都还未去九天琼台前,是一名真真正正的龙女,她的父王是南海的主宰,阳都在南海呼风唤雨好不自在。 那时,阳都还瞧不起上头的神仙,总觉着神仙们都高高在上的,总是低头看人,令人讨厌,所以,阳都从不出席她父王的宴会。她喜欢在珊瑚林跟小雨玩耍。 那日她依然在珊瑚林,却生生撞入一个怀抱,抬头看见是位上神,深深的蹙眉,抬腿便要走。 泊景却钳住了她的手腕,“撞了人,还想跑么?” 阳都深知错在自己,便弯膝道:“抱歉,希望上神勿要相责。” 泊景见她有趣便搔了搔她的下巴颏,谁知,这一动作却让阳都红鸾星动了,深深的迷恋上了泊景。此时,正好遇上九天玄女娘娘前来点化,阳都就此赖上了泊景。 泊景悔不当初,都怪他手欠。 辞熹知道了,对身旁的褚栎调笑道:“你这位朋友,有着很好的品质。” 褚栎撇嘴:“阳都什么都好,就是眼神儿不太好,许是海底太暗了。”怎么会看上泊景这种神仙。 “人间有句话道情人眼中出西施,喜欢一个人,自然看他哪里都好。” 褚栎戳戳他的肩,“你对这情爱之事倒是很通透啊?” 辞熹耳垂微红,不肯说话了。 褚栎捂嘴偷笑。 待了小半个月,泊景终于待不住了,想着阳都肯定耐不住逃了,理了理衣襟,往邛诃殿走去。 回去才发现阳都已经坐在殿下的白玉阶上睡着了,泊景赶紧噤声绕过,生怕吵醒了她。 阳都忽然醒了过来,看见泊景,立马就贴了上去:“泊景,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许久,都睡着了。” 泊景十分不耐:“你等我作甚?我活了如此久,首次见到你这般不要脸皮的女子!” 阳都楞在原地,她还是第一次被人严厉的指责,这人还是她喜欢的男子。 “我只是想跟你说……”话音未落,邛诃殿的被重重的砸上了,守殿的童子轻蔑的看了阳都一眼。 阳都落魄的离开了。 褚栎在自己殿内种了许多花,阳都很喜欢,说南海只有珊瑚,故一直以来与褚栎住在一处。 褚栎见阳都一直未回,心下担忧,寻去了阳都的寝殿,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小声的啜泣。 角落里,阳都缩成一团,暗自哭泣,褚栎走过去搂她入怀:“怎的哭了?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便算了,世间男子何其多,何必只留恋他一人?” 阳都带着哭腔道:“我明白他不喜见我,可心中总存了一丝侥幸,何况,那日师傅唤我,说我修炼太顺要去人间入一次轮回,那么久见不着他,我伤心,去殿外堵他也只不过想最后见他一眼……” 褚栎顺了顺她的发丝:“那便不见了,有我在,你且放宽心,你去人间的时候我会护好你的,只是,你要应允我,只是最后一次为泊景而哭了。” 用褚栎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阳都笑道:“想必,那辞熹还是不错的,你比刚来时开朗许多了,也懂得安慰人了。” 褚栎戳了一下她的脸颊:“我这可不是在安慰你,先前觉着泊景不是你的良人,但你追他追的痴狂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如今你认清了,泊景与你不够般配,比我口头说几句用处大了。”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再肖想他了,我身为南海公主,许多优秀的男子在等着我呢!” 褚栎心中宽慰,但又对阳都历劫的事担心不已,于是乎她偷偷找了辞熹出来。 “你可否知晓哪位神仙掌管人间轮回?”褚栎问到,她如今还不太熟。 “天庭可没有掌轮回的神仙,下凡历劫都是靠各人命数所为,我听说阳都仙子要下凡了,但你可千万不要插手。”褚栎肯定会暗自帮阳都顺利进入轮回的。 “那为人那一世过的极惨该如何啊?”她不想阳都也经历那般痛苦。 辞熹想起来瑶姬公主曾说,她为人那段过得不好,先前还未多想,现在倒是好奇了,“我从未听你说过羽化之前的事,不知能否告知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褚栎有些不大乐意,听他问了,竟好像生起气来,丢下一句“你比常人更加清楚”就气冲冲的走了。 辞熹纳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先前与褚栎相识么?可他似乎不记得先前有认识过褚栎啊。 于是,辞熹去问了泊景,许是他干了些什么。 “啊,应是你七百多年前入凡的时候吧,你归来后,我便讨了一碗忘川水给你喝了。”泊景正在下棋。 辞熹不悦,“为何你从未告诉过我?还未经我同意给我喝忘川?” “我这是为你好,毕竟你也不想想起自己曾在肮脏的下界待过的回忆吧。” 一副欠揍的模样!辞熹打乱了他的棋盘,一刻也不想多待。 虽然生气,但他也知这忘川暂无药可救,褚栎不肯说,但他迫切地想知道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褚栎送阳都从冥界入了轮回,走时又偷偷的看了褚禾一眼,见她过得且算不错,便放心的走了。 出来时,才发现,辞熹在入口等她,褚栎心中愉悦却不露痕迹,哼唧了一声。 “我对你感到抱歉,我也是堪堪才知道我曾下凡过,但因为一些原因忘记了,可能以后也不会记起了,如若你愿意告诉我,我也会仔细聆听的。”他有些愧疚。 褚栎虽还在气头上,但听了这番话,她心肠又软了下来,“罢了,新人不能活在旧事里头,忘了便忘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你羽化之前的确认得我?” “那是自然,你也许不信,那时你疯狂的痴恋与我,但我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其实这话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 辞熹嘴角一抽,“即使是忘记了,但我明白,我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哼,信不信由你!”褚栎心情大好,又说:“你得陪我去看看阳都投身到了哪户人家,不然我不放心。” 褚栎二人去了阳都投身的地方,此时阳都才堪堪出生,看样子这是户富庶人家,虽无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穿,阳都在人间的父母眉眼都是极慈祥的,此时正喜笑颜开,褚栎总算是放心了。 “佛教有句话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五阴炽盛、爱别离。阳都总要历了这些,才算一次轮回。”辞熹道,就怕褚栎会暗中助她。 “你且放心,我自不会与她接触过多,个中道理我还是省得的。”褚栎知他担忧,但也未免太不把她当神仙看了。 恍然间,青石板上有一男子行过,身后背着囊箧,褚栎一怔。 “怎了?”辞熹见她反应。 “你看,那男子好生眼熟,我好似在何处见过他。”褚栎跟了上去,越发的感觉他气息熟悉,随后一拍脑袋道:“这不是庙会那晚我救过的孩子吗?他长的如此大了!” 辞熹觉得不甚奇怪,天庭凡间不同,他长大了也是自然的。 第五章 堕落之神 “你二人可是想寻刚刚那书生?”有一樵夫路过,见褚栎目光直逼那位书生。 “是啊,老人家,你认得他?”褚栎想知道这孩子如今过得如何。 樵夫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句话,褚栎深谙其道,便从辞熹手中拿了几颗碎银子,递给樵夫道:“老人家,这些银子拿去给您喝酒。” 樵夫心满意足的收了,这才道:“那书生叫沈得安,原是我们这最有出息的,没成想进京赶考没中,好在他的父母良善,没有怪他,只说下次再去好好博一把。”樵夫磕了一声,有些口渴,三人便去茶摊上坐下。 “谁知,变故就在年前。他家里本是做丝绸生意的,丝绸呀都是要销往皇城的,皇城里一位大人的小妾穿了,竟浑身起了疹子!他家散尽了钱财才把一家人的命保下来,如今,宅子没了,生意也败落了,全家靠他一人做私塾先生来维持生计。” 褚栎蹙眉:“如此一来,也不能进京赶考了。” 樵夫说罢,拿着银两兴冲冲地走了,一旁的辞熹待樵夫走后,沉吟道:“不对劲。” 褚栎点头:“确实,按理说,那孩子得了神持,一生必定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可如今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不对劲。” “变故到如今也不过一年,应是那时生了何事。” 褚栎一拍桌子,起身道:“我们去看看。” 辞熹不悦:“你是否还记得我刚才说过的话?” “这事过于奇怪,想必你也想探查个中缘由罢?我不弄明白,心中不安。”那是她亲手救过的孩子。 辞熹跟褚栎寻了过去,那沈得安还未走远,两人看见他在一户宅子外独自发愣,那宅子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之美。看他失魂的模样,不知在外待了多久? 褚栎冲辞熹使了个眼色,变换了身形朝沈得安走去。 “这位公子可是要寻人?”褚栎笑语吟吟道。 “敢问姑娘是?” 褚栎抬手一指,“我住在里面。”她指向的是那处奢靡的宅子。 “抱歉,是小生冒犯了,竟不知姑娘是林家的小姐。”沈得安急忙道歉。 “不必在意。”褚栎奇道:“公子在家门外逗留了许久,可是想寻人?” 还未等沈得安回话,不远处缓缓来了一架古青轿子,应当是这户人家的主人,褚栎发觉那沈得安居然紧张了起来,一双手攥的紧紧的。 小丫鬟掀起轿帘,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走了出来,虽无倾国倾城之资,但也气质颇佳,是沈得安会喜欢的女子。 林家小姐许是识得沈得安,对他不甚在意,但好似在打量褚栎。 褚栎赶紧上去道:“是我呀!咱们俩个不过才一年不见,你怎就对我如此生分了?” 林家小姐眼神逐渐浑浊,“是表姐!你许久未回来,容貌竟变了许多,我堪堪还未认出你来!” 辞熹扶额,褚栎肯定又用了什么术法,如今竟成了林家的表小姐。 “你也是呀!变漂亮了许多呢!”褚栎寒暄道。 “赶快进去罢!爹娘见了你,铁定高兴!”林家小姐捉了褚栎的手就往里走去。 褚栎为难的看向被无视的沈得安,“这位公子该如何,要不请进去?” 林家小姐道:“不用了,表姐,再说了,男子进府也不合适。” 褚栎只好跟着林家小姐进去了。 一进林府,褚栎壮似熟悉的寒暄了一番,总算明白了,这林家小姐芳名攸容,是林家的独女,被林家夫妻爱若掌珠,林家乃是这方圆几里的首富。 是夜,褚栎坐在藤椅上乘凉,辞熹悠悠的来到她身旁。 “你可看清楚了?”褚栎阖眼,这夜风甚是不错。 “那沈得安周遭有一股黑气,但先前由你加持过,所以两股力量两相交杂,难分上下。”辞熹坐到了褚栎身旁的大理石圆椅上。 “可有方法将它除了?”褚栎坐起身,怎会没来由的就被侵噬了呢? “我没办法,奉劝你也不要动手。” “为何?” 辞熹一顿,艰难道:“那股黑气,怕是堕神之印。” “堕神?”她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神仙。 “你来天界不久,但连我也只是在师傅口中听说过只言片语,堕神,乃是因受了魔的蛊惑堕入魔界的神,但,堕神不被三界所承认,只能在三界的裂缝中生存,怨念很深。”辞熹有些焦躁,这事太过棘手。 “你随我回天界。”辞熹对褚栎道。 “啊?”褚栎惊了,“现在么?”她才刚来。 “自然是现在,堕神极其危险,你道行不高,她遇上你,你会被吞噬的。”堕神以神为食,以此来修炼。 “但,沈得安的事……”就这么走了? 辞熹恼了:“你自己的性命要紧,管别人的事做什么?丢了小命,反而得不偿失!” 褚栎拍拍他的背,给他顺气:“你说得对,性命要紧,但能不能再多给我一晚时间,过了明日正午,我与你回去。” “我可以应允你,但我得守在你身边,不然我不放心。”辞熹道。 “可以可以,”褚栎满口答应,“今晚你与我睡在一处,这样也放心些。” 辞熹被呛住了,“你说甚?!” “我自是认真的,再说我们连……”褚栎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辞熹打断了:“别说了,我修辟谷之术,不睡觉也成。” 褚栎悻悻道:“好吧,若你想睡了便来,我给你留个地。” 辞熹实在是没好气了,褚栎开心死了,好想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呀。 褚栎打消心中的欲念,磕了磕,进房安歇去了。 这一晚,褚栎睡得极熟。 辞熹吹着夜风,听着褚栎淡淡的呼吸声,觉得这一刻分外安宁。 耳边传来隐隐的仙乐,上位之神在饮酒对歌,而人间竟是战火纷飞,无数的怨灵在四处哀嚎,褚栎立于中间,淌下泪来。仙乐散去,响起的,竟是辞熹焦灼的呼唤。 “褚栎!褚栎!”辞熹见如何唤都唤不醒,摇了摇她的身子。 “我是……”褚栎头痛欲裂,启唇道:“发生了何事?” 辞熹见她醒来,松了口气,“我见你一直未醒,想着进房唤你起床,谁知你竟怎么也唤不醒,还出了许多汗。”辞熹擦了擦她额角的汗:“你梦到了什么?” 褚栎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他,听完后,辞熹眉心一跳,“那许是我们昨日遇见的堕神所经历的事,你道行太浅何况沈得安身上有你的神持,是以她才寻到了你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如何也不能将褚栎置于危险之地。 “我感到十分悲切,连胸腔都是疼的。”那感觉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是了,你对世间感到绝望,竟隐隐有堕魔之兆。”辞熹平复了心情,告诉自己褚栎仍旧好好的。 “你回去定要好好修行!以后切莫叫旁人乱了心神。”辞熹未克制自己将褚栎拥入了怀,“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褚栎拍拍他的肩,宽慰道:“以后不会如此了,你且放心。” “快走罢,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收了沈得安身上的神持,堕神寻不到你也不会如何,吃人会有损道行。只是,沈得安这辈子注定悲催一生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叫如今有位堕神在虎视眈眈呢? 褚栎点点头,心想只得如此了。 待收了沈得安身上的神持以后,两人便回了天界,林府上下亦不记得出现过一位表小姐。 第六章 青女失踪 褚栎回了九天琼台后,本欲告知师傅堕神之事,但师傅座下的童子却说玄女娘娘正在坐忘,褚栎深知师傅打坐不兴任何人打扰,只得离去。 辞熹来找她,见她满面愁容,便问道:“有没有和玄女娘娘说?” 褚栎摇头,“师傅在坐忘,期间不得打扰,我总觉得是师傅不愿管这事,所以才借口离开。” “不必多想,若心中不安,可以来找我。”辞熹安慰道。 “我省得的。”有他在,或许会好些,她心里空空的,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又稳稳当当的过了几天,有一日殿中的侍女来报,说青女仙子不见了。 褚栎听了这话差点从殿上摔下来,“怎会不见了?!” “青女姐姐前往泰山府君处修行不足一月,但方才泰山府君遣仙童来问,为何青女姐姐还未至泰山,我们这才知道青女姐姐不见了。” 青女是她唯一的弟子!她身上的气息与她极为相近,她涉世未深被那堕神引诱了去也不奇怪。 褚栎告诉自己要冷静,此时殿上的扶手都要被她握断了,她用最沉稳的声音吩咐道:“去将辞熹上神请来。” “是!”那侍女见她如此冷静,不由得也平复了几分心神。 辞熹匆忙赶来时,褚栎正在斟茶,但手却在微微发抖。 “褚栎!”见茶已溢出杯子,辞熹连忙钳住了她的手腕。 “辞熹……”褚栎回过神来,捉住了辞熹的衣襟,“青女不见了,与那堕神脱不了关系,我绝不能看青女出事,她在我座下时,我从未教过她,但是那孩子懂事,她便自己修行,如今也能与我比肩了,我伤心难过之时,便是她与阳都陪着我,若她有难,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辞熹莫名心疼,希望她冷静下来:“褚栎,青女不会有事,那堕神目的在你,青女定是安然无恙的。” “我知道,我知道……”褚栎眼泛泪光,“但是现如今我们不晓得她在何处,该如何是好?” 辞熹扶住她的肩,“如今唯有去沈得安身边了,堕神兴许依然在他附近,我陪你去找他,有任何事,我都会在!” 褚栎胡乱地点头,“我就省得,你会有法子的,有你在我自然安心。” 辞熹不想去问她对她仿若天生的信任感由何而来,有一个人这样全身心的信任他,他亦满足。 “听着,我们便待在沈得安身边,那堕神定会来寻,但你不要莽撞,一切都听我的。” “好,我们何时去?”褚栎急道。 “等你冷静下来就可以了,你如今十分不理智,我知你担忧,但这于事无补。”辞熹执起她的手,助她放平心态。 褚栎渐渐平静了下来。 辞熹这才与她一同去了人界。 褚栎回到林家之时,林家小姐林攸容在给她所栽的花草施水,见她一来起身道:“表姐,你来找我啦!” “嗯……对!”褚栎不好意思的很,她又用了术法。 “攸容,我有一事实在是想问你,你与那日的公子可是旧相识?”林攸容总是一言不发。 “他是我弟弟的老师,可惜家道中落,我父亲惜才,所以一直将他留在府中好接济于他。” “他好似……”褚栎支支吾吾道。 “他喜欢我?”林攸容拨了拨叶片,“我早就省得了,我不是傻子,看他那模样就看的出来。” 褚栎觉得自个有些多管闲事,原她心中都知晓。 “表姐,我索性跟你说罢,”褚栎觉着好笑,她不打算问,林攸容却主动说了,“那沈公子不知跟我表明心迹多少次了,别说他如今如此落魄,便算是之前我也对他无甚感觉,可他总不死心,表姐,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褚栎愣了,她先前从未拒绝过旁人,是以她也不晓得如何帮她。 一旁传来树叶的摩挲声,褚栎定睛望去,竟是沈得安,他如今正幽怨的望着她们,这样的眼神让褚栎发冷。 他不久便离开了。 林攸容好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松了口气,像是一件天大的事总算解决了的模样。 “你早发现他在那?”褚栎问道。 “表姐,这已不是一次二次了,所以这位沈公子令我感到害怕。”林攸容道:“先前我不说,是怕他没了这份差事,家里生计维持不下去,如今他居然到了疯魔的地步,若他不走我也是得辞退他的。” “这样也好……”褚栎深深的自责,若她当初未救那个孩子…… 夜里,辞熹背风而来,二话不说就给褚栎看了一样东西,“是青女的链子,她生辰那日我送的。”褚栎看向他:“你在哪找到的?” “这链子掉的地方很玄乎,你且跟我来。”辞熹带着她到了一处山脚下。 是很玄乎,因为这四处都是山石,根本就没有可以让人通过的地方。 “我曾向这山施法,却被吞了。”辞熹四处转了转,“可一看,这里却又同别的山没有什么不同。” “这链子定是青女落下的,她向来稳重,这是那堕神在的地方不会错了。”褚栎攥紧了手中的链子。 “我们对这处实在是知之甚少,不可贸然而为,”辞熹盯着她:“还记得你应允过我的,凡事必定三思而行!” 褚栎娇嗔道:“你念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啦!”辞熹几乎天天讲一遍。 “回去睡罢!”辞熹替她顺了顺被风吹乱的鬓发。 辞熹与褚栎走后,那堕神化为一团黑烟,飘到了青女面前,发出“桀桀”的笑声,“你的好师傅有了情郎就不顾你的安慰呀,是不是很难过啊?呦呦呦,眼泪都要出来了。” 青女被封住了嘴,只能用满含恨意的眼神看着她。 “你为何这么看着我?!可不是我不让他们来救你的呦!”堕神十分兴奋,看见别人痛苦她就高兴的很呢! 辞熹俩人走远了,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可感觉到了?” 褚栎点头,“虽然很微弱,但的确感觉到了一丝气息,有青女的。” “这下知道了,青女暂时没有攸关之险,如此便可以放心一段时间了。” 褚栎“嗯”了一声,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既活着便还有法子。 “要不是有你在我就冲进去了。”褚栎不敢保证自己头脑发热会做出何事来。 “那时我就只好给你收尸了。”辞熹笑道。 “傻瓜,”褚栎横他一眼,“羽化之神死后可没有实体,只会灰飞烟灭。”成神前羽化,身体早就化为了尘土。 辞熹一怔,“说甚呢,你可不会灰飞烟灭。” 褚栎心里暖暖的,像喝了蜜一般。 回了林府却发现,不过一晚的时间阖府上下张灯结彩,像要办什么喜事。 褚栎觉得不对劲,拉住一个小厮问了问,这才真的林攸容居然要成亲,而成亲的对象是沈得安,“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林攸容昨日才拒绝了沈得安。 “这是小姐亲口答应的,还能有假?我得去送喜帖了,表小姐,你也准备准备罢!”那小厮拂了她的手,着急忙慌的走了。 褚栎来到林攸容门前,一碰触,竟被烫出了一个印子,身旁的侍女小厮来来回回的,不受任何影响。 林攸容门上被施了咒枷,只对神仙有用。褚栎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第七章 堕神之地 褚栎沿街漫无目的的走着,此时正当日头,街上的摊贩们汗如雨下,褚栎觉得越发的冷,她居然连再次告知辞熹的勇气也无,如果那天晚上她未曾出手救人,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不远处传来吵闹之声,是一名醉醺醺的男子被酒楼的小二丢了出来,褚栎本想略过,却无意间看到了一男子身上的香囊,她曾看过林攸容绣,花纹与这香囊别无二致。 褚栎一挥手那些小二便无动作了,她一把把那男子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与林攸容是什么关系?!” 男子还震惊其中,听她一问,蹙眉道:“同你无关。” 褚栎钳住了他的下巴颏,“快说!” 男子挣脱不了,越发不肯说。 “抱歉,是我失礼了。”褚栎倏地松手,她过于失态了。 男子冷笑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林攸容昨儿个还赠我香囊,今日就与旁人成亲了。” 褚栎心想,那门上的咒枷神仙也全无办法,或许凡人可行。 她既如此想了,便立马说:“你且听我说,林攸容并非辜负与你,只因她受了旁人蛊惑,你得去救她。”如今,急需有人去唤醒她。 “我为何信你?我们素未谋面,再说你有何证据,蛊惑这一说法,难以令人相信。” 褚栎快要急死了去,一把捉了他就走:“一个大男人叽叽歪歪,与你多说无益!” 褚栎带着他来到林府,隐去了两人身形,男子再次震惊,但动作神情皆是自然。 “她就在这里头,”褚栎对着林攸容的房门道:“不信自己去瞧瞧!” 男子瞟了她一眼,面上有些不大情愿,却仍是推门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咒枷对他无用!褚栎一喜。 进门后,发现林攸容身穿嫁衣坐在铜镜,笑靥如花。男子见她身上嫁衣,面色不善,上前喊道:“林攸容!” 林攸容本眼神混沌,双目无神,听到这喊声,竟渐渐清明起来。 “阿允啊!你怎的来了?还喝的醉醺醺的。”低头一看,有些不敢置信:“我穿的这是什么?我不是还在歇息么?” 江允盯着她看了许久,奇道:“还真是被蛊惑了?” “我早就说了,这下可信了?” 褚栎一出声,林攸容便发现了,“你是?” 褚栎心道:“不好,这下连我的术法也一并解了。”却不想再祸害林攸容,便不打算再施法,对江允叮嘱道:“你要好好照顾她。”一下,没了踪影。 林攸容扯了下江允的衣袖,问:“你认识么?” 对方摇头:“相识不过一炷香。”懒得去追究了,江允想,反正她也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次定与沈得安脱不了关系,而且极有可能沈得安知晓堕神的存在。来不及自责,褚栎抽空传了个话给辞熹,继而去寻沈得安。 没曾想,下一刻一把弯刀便抵上了她的喉颈,“凡人的东西对我可没用。”褚栎冷笑。 “我当然知道,所以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斩神刀。”身后的沈得安面容都扭曲了。 “好大的口气!”褚栎一怒,凭借周身气场将他弹开。 刚打算走,就被一股力量禁锢住了,是堕神!“只不过区区凡人就想对付天界的神仙,你也太狂妄了。”这声音诡异无比,使得褚栎心头发麻。 沈得安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还是不甘。 “你可知伤害天界上神是何下场?”褚栎按捺住不自觉的颤抖,稳声发问道。 那堕神“桀桀”地笑着,不回褚栎的问题,只对沈得安说了句:“将她带回去。” 说是带回去,不过也只是将她放到入口罢了,也是,那沈得安不过一届凡人,只身进三界外之地,不过一瞬便会灰飞烟灭。 堕神钳住褚栎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褚栎进去后才晓得何为三界之外,竟一丝生气也无,没有任何生灵存在,她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飞散,到最后只能勉强支撑。 飞了一段时间后,褚栎看见不远处有一死潭,堕神的巢穴就在死潭下。 她被堕神带着穿过死潭,沾染了一身的死气,连神仙周遭那隐隐约约的光晕也不见了。 辞熹与瑶姬才从芳萋殿出来,天界关于堕神的记载甚少,他便想去请教西王母娘娘,奈何西王母娘娘不在,他便找到了瑶姬公主。 辞熹出来后,天边飘来一条光带,飘到他眼前便消散了。 见辞熹面容严肃,瑶姬心底一震,问道:“怎了?” “褚栎讲,似乎有人与堕神勾结,她去找那个人了。”辞熹深深蹙眉。 “什么?那褚栎岂不是有危险。”瑶姬看着他,“我们快去罢。” “她如今恐怕已被堕神抓了,瑶姬公主,你不必同我下去了,若是西王母娘娘回来,务必请她去一趟。”辞熹讲完,立即化成一阵烟走了。 堕神将褚栎扔在地上,褚栎疼的起不来,却听见了青女的呜咽声,褚栎看过去,青女好好的,身上并无伤痕,只是嘴被堵住了。 堕神就那么看着她俩,嘴角还带着诡异的微笑,然而她想象的师徒相见潸然泪下的戏码并没有发生,不由得有些恼怒。 青女大抵还是有些害怕,但褚栎用眼神示意,她也渐渐心安。 时间一长,堕神越发急躁,她一把攥起褚栎的青丝,“你怎么不哭?啊?给我哭啊!” 褚栎无动于衷,堕神一下将她的头摔在地上,“哭!给我哭!” 耳边传来青女的哀嚎,堕神似乎心情好了点,在褚栎耳边轻声说:“对呀!就这点程度怎能让你痛苦呢?” 堕神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她的声音因为狂喜而变得扭曲:“小栎儿……小栎儿啊!你的父兄是如此叫你的吧!哈哈哈哈哈哈,他们死的真惨啊!” 褚栎瞪大眼睛怒视她,堕神见她有反应,更加猖狂:“你是不是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啊?因为那晚,我就在场啊,你家人都死了,死的好惨啊,你却逃了出来,你知不知道你逃走的时候我就看着你,看着你跑了好久,跑的跌落在地,连头都磕破了,我就和我的那些小伙伴看着,你就像只蝼蚁一般,一捏就能捏死!我就索性让你逃了,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 褚栎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眼里满是红血丝,眼泪不肯流下来。 青女见她如此,十分担心,却无奈发不出声音。 褚栎恨极,她家被灭门那晚,没想到堕神居然在场,还看得一清二楚,她此时恨不得杀了眼前狂笑的堕神,但却生生忍住了。 没想到,真正让她崩溃的却在后头,“我看见你逃走,连路都不看清楚,居然从坡上滚了下去,真真笑死我了,但你没想到吧,你只顾逃走,这血迹呀,沿着你逃走的轨迹一路蜿蜒呢,你明明一点伤都没有呀,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是肚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褚栎听着失去了理智,挣扎着扑上去,痛喊道:“我要杀了你!” 堕神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她看着褚栎的模样,仿佛是在欣赏。 青女急出了汗,她想制止褚栎,以免她受伤,如此一来,嘴上的禁锢竟被她挣断了。青女跑过去狠狠的怀抱住了褚栎:“师傅,师傅……冷静下来,师傅……” 褚栎双目赤红,快要滴下血来,过了片刻,她终是冷静下来了,堕神是在激怒她。 堕神见她再无动作,觉得索然无味,但看了她的痛苦之色十分满足,堕神也不再用言语激她了。 第八章 痴梦一场 蜀山界有一仙气萦绕之地,四季长春,每每有有人慕名而来,住于附近千溦坪上的褚家人总会好生的接待他们。 千溦坪为何叫千溦坪,只听老人道,许多年前,这处本叫十里铺,每到洑月时节,便旱魃为虐,河涸海干,十里铺本是没有人住的,天界的神仙看了不忍,便赶走了为恶的赤鸟,原是这里的干旱都是赤鸟在作恶。 赤鸟走后,神仙便吐出一团仙气来护着这蜀山界,又命曾是家臣的褚家人驻守,方才改名叫千溦坪。 “神仙是谁?我见过么?”坐在褚夫人怀里的褚栎边听娘亲讲故事边看着不远处的哥哥姐姐嬉戏打闹。 “小栎儿那么小当然没有见过神仙啦。”褚夫人眉眼和顺,温声细语的和褚栎说话。 “那父亲、大哥、二哥、……、吴伯伯他们见过么?他们可好大的年纪啦!”褚栎掰着小指头数着。 褚夫人摸着她的小花苞头,柔和的笑了。 “等我长大,见着神仙,定要带过来给娘亲相看!”小姑娘说着,摇晃着小脚丫,想到神仙白胡子白头发的模样,偷偷的笑了。 可,不到一年,娘亲逝世了,听说,娘亲是自己先去见了神仙,褚栎便日日等娘亲带着神仙来接她。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刮过树叶“沙沙”的声音,传来几声鸟叫。 一行人中有少年少女,他们把剑拔出,横在胸前,眼神警惕。 “小心点,这附近有东西,而且不好对付。”为首的一位少年气质沉稳,站在前面保护着后头。 “我我我我才不怕,大哥你别想吓我!”叫大哥的另一位少年,年纪轻轻,身子吓得哆嗦。 “我们快些走吧!”站在两位少年中间的少女扯了扯他们的衣服。 “吓、吓的腿软,走不动了。”深谷中传来一声鸟鸣,吓得他们一个激灵。 “我、我想如厕……”少女悻悻地讲。 为首的少年一咬牙,道:“待会我数一二三,数到三就立马跑出去。” 默认。 还未等报数,又传来了巨大的鸟鸣声,三位年轻人惨叫着跑走了。 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三人皆气喘吁吁,头上还有急忙逃跑时被撞到的大包。 “太丢脸了!这下会被小栎儿笑死!”褚二捂着脸,面色不佳。 “不说不就行了,反正她一个小姑娘,轻易就被蒙混过去了。”褚禾拍拍胸脯,褚栎不知道被她逗弄过多少次了。 “那不会真是赤鸟吧?”褚大想起方才发生的事就后怕。 三人俱是沉默。 “应该……不是罢?”褚二使劲擦了擦额头的汗,“赤鸟可是传说中的。” 回家时,天都黑了,褚家老小褚栎正像个门神一样等着他们仨。 哥哥姐姐见了褚栎就想溜,奈何褚栎拿着褚老爷送给她的鞭子不让他们走。 “你们出去玩为何不叫我?”小褚栎顶着花苞髻,一脸严肃。 “小妹,我们此去是为历练,不方便叫上你。”褚二挠挠头,哄道。 褚禾立马接话:“是啊,是啊,我们还碰见了赤鸟呢!你要是去了肯定会被吓得尿裤子!” 褚大褚二瞟过来,褚禾意识到不对,赶忙捂住了嘴。 “哼!”小褚栎一跺脚,气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褚栎的哥哥姐姐比她大上将近十岁,他们虽然对褚栎很好,但是很少带着她玩,父亲不让,他们也不肯,褚栎的母亲因为生她失了元气,早早的便香消玉殒了;父亲总是很忙,是以她年幼时,是奶娘和一只小白猫陪着她,奶娘走了后,便是哥哥姐姐轮流来陪。 他们总是不在家。 褚栎跑回房间,头埋进了被子,心想:听说看见赤鸟便能见到神仙了,那样她也能看见娘亲了。哥哥姐姐们真坏,就是揣着不让她见。 小栎儿实在是太奇怪了,要在平常她早就大哭大闹了,可如今不声不响,实在是奇怪。褚大褚二褚禾轮流给她赔罪,她也没有再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了。 家里人都以为褚栎改了性子,变得懂事了,居然还有些难过。谁知,某日清晨,褚家老幺偷偷的爬狗洞出去了,还顺走了吴伯伯的一个小徒弟。 褚栎从梦中醒来,浑身都是湿的,青女因为要照顾她,此时也累的打起了瞌睡。 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去的事了,从前经常在梦中见到他们,她还很怕,每日从噩梦中醒来,不想回忆过去。 如今物是人非,终究是痴梦一场。 褚栎用手帕将自己的脸颊擦干,有些恍惚,堕神不知去哪了,她们被关的地方设了禁锢,轻易不能逃走。 青女悠悠转醒,看见褚栎终是没有忍住,小声啜泣起来。 “别哭,”褚栎安慰她:“哭甚?这不是还活着呢嘛。” 青女擦干眼泪,道:“师傅,你方才好吓人啊,幸好那个堕神没有伤害你。” 青女一说,褚栎便想到了,七百多年前堕神就在场,这事令她很在意。她想知晓,为何会有神在人界一户普通人家被灭门时出现呢? “堕神呢?”褚栎问。 “她方才出去了,我们趁如今逃罢?”青女瞧了瞧四周的环境。 “她能留我们在这,自个安心出去,想必咱们也是逃不掉的。”褚栎沉吟。 辞熹紧赶慢赶的来了山门外,却仍是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他的额上起了一层细汗。思索间,居然发现了不远处缓缓而来的沈得安。 辞熹赶忙隐去身形。 这厢,沈得安堪堪过来,堕神便出现在了眼前,沈得安有些惧怕她,腿都是微抖的。 那堕神脸上罩着一团黑气,看不清面容,声音听上去很不耐烦:“我予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滚!” 沈得安畏畏缩缩的:“你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兑现,林攸容还没有嫁给我。”要是林攸容嫁与他便是一举两得。 “那你便去死吧!死了后你在冥界再等她几十年,兴许她还会被你打动。”堕神说完立即掐住了他的脖颈,沈得安无法呼吸,脸色发青,他死死的挣扎,两腿拼命蹬着,最后没了反应。 堕神凉薄的看了沈得安一眼,“哼,还敢跟我提要求,活的不耐烦了。”转身离开。 辞熹旁观着,待堕神离去片刻后才回来,上前探了探沈得安的鼻息,已经死了,倏然,沈得安的尸体化作一阵黑烟消散了,看来,是因为与堕神接触过多,身体已被魔气侵蚀了。 顷刻之间,这山附近笼罩的黑气居然消褪了,东方天空闪现了一层彩色的光芒,这光芒略微刺眼,辞熹用手挡眼,模糊间,瑶姬公主出现在他眼前。 “辞熹上神,我虽没请来我母亲,但我碰巧遇到了玄女娘娘。”瑶姬道。 这是辞熹首次见到玄女娘娘的真容,九天为干金之象,性刚好动。九天之方,可以扬兵布阵。玄女娘娘颇具美名,但在人界民俗信仰中,地位并不显赫。 玄女娘娘极少出世,又听褚栎说她正在坐忘,如今竟会随瑶姬而来。 辞熹刚想问她,便被玄女娘娘制止了:“我本不欲前来,奈何瑶姬苦苦哀求,褚栎为我弟子,虽正在坐忘,但不好不来。” 辞熹便只好闭嘴了。但没成想,瑶姬竟会去求玄女娘娘。 九天玄女环顾四周,用衣袂一挥,破开一条道路。 第九章 你我往事 堕神才回了禁锢褚栎二人的地方,青女立马挡在了褚栎面前,警惕的看着她。 堕神不屑一顾,一个抬手便把青女打昏了,褚栎赶紧去查看,发现青女没有任何伤势。 “为何这么紧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堕神飘过去,轻挑褚栎的下颌。 “你到底想干甚?”她方才便像疯魔了般,以折磨她为趣,如今态度却转变如此之快。 “我也没甚时间了,索性便告诉你罢。”堕神飘到她的耳边。 “我成神之前,本家姓为‘褚’,你可知道?”堕神笑着,在她耳畔悠悠说道。 褚栎不语,她便继续说:“昔年赤鸟为恶,我为救那些愚钝的下界人,动用了自身之力封印了那头赤鸟。” 褚栎心头猛然一震,传说中封印赤鸟的神仙居然是她!可为何,她如今竟成了堕神,还与她扯上干系? “可此举触怒了我的师傅——高高在上的东王公,我本是他最欣赏的弟子!可我不过只救了我的子孙后代罢了,他却将我关在天河水牢里,不见天日。” 堕神的眼神变得极其怨恨,“我的子孙后代们,见我许久未曾护佑他们,竟撤了我的庙宇,没了信徒,我的修为变得溃散,东王公乐于见此,将我看管的更狠,没了修为护体,我的身躯被那些污水浸的溃烂,连容貌也变了!我好恨呐,我老实本分遵从他的教导,竟落了这么个下场!” 褚栎听的身子发颤,若真如她所说,天界尊神面目竟如此可憎。 堕神自嘲一笑:“我剧烈的恨意引来了魔界之人,他救我出去,从此,天地不为我所容,我只能日日游荡在三界外,承受着浑浊的污秽之气,心智变得癫狂。” “可有一日,”她看向褚栎,连眉眼都是痴狂的笑意:“我感受到一个下界人身上居然会有我所熟悉的神持,我只需稍加查探,便知晓这神持来源于谁。” 那人是沈得安,神持乃是来自于她。褚栎悔恨交加,闭上了双眼,她如今却是略微明白堕神的心情了,说来也真是好笑。 “我才知道这天上地下竟也有像我这般愚钝的人,我异常兴奋,便在那下界人身旁待了许久,略微用了些手段,没想到还真等来了,你与我如此相像,真想看到你的下场究竟会是如何?”她叹了口气,继而道:“只可惜那下界人太过贪婪,令我生厌,不然也是个可多加利用的对象。” 她竟杀了沈得安。 褚栎并无伤心,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冷情,昔日盟友说杀便杀。 堕神又道:“更让我惊讶的是,你竟是褚家的人,我变成如今这般,褚家也是有一份功劳的,我默许旁人将褚家灭门,却放走了你,认为你一届女子也成不了甚大事,却无论如何也未想到你竟羽化升仙了!” 堕神欣赏的看着她:“好孩子,我等着你的下场变得与我一样!” 褚栎下意识的去辩解:“我师傅并非东王公,我也并非是你!亦不像你心思如此狭隘,你只怕是期待错了人!” 堕神被反驳,怒而掐住她的手腕:“你以为九天玄女又是什么好东西吗?话至如今,还不是因为她的疏忽将赤鸟错放出来,却要我去收拾烂摊子,她!还有天界那些上神全部都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们我也不会沦落至此,不被三界所承认,天界之神通通该杀!” 褚栎听都不想听她那些鬼话,想挣脱却挣脱不开。 “哈哈哈哈哈哈,别害怕,我自然不会伤害你,我还等你承继我的荣光呢!”堕神发出令人发怵的笑声,她抬手将自己的记忆输入了褚栎的脑海里,汹涌的记忆扑来,褚栎头晕目眩,不自觉晃了一下脑袋。 堕神双手将修为推入她背,好让记忆快速融入,就在此过程间,九天玄女一记雷诀,将堕神震开。 辞熹见状,立马接住缓缓下坠的褚栎,并将堕神的记忆抽出,此行为令褚栎头痛欲裂,狠狠地抱住了脑袋。 堕神早知道九天玄女会来,她捂住自己被雷诀击中不断冒血的伤口,喘不过气来。 九天玄女淡漠非常,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她,堕神冷笑:“你如今也会出手了?” 玄女不答,堕神自顾自的说着:“褚栎当真与所不同,若是当初,有人也像你这般向我伸以援手,那么我的下场会不会有所不同?” 玄女却开口了:“你命格如此,终究会深陷此道,却仍是对不住你,是以,我会了结你的的生命,让你去的毫无痛苦。” “哈哈哈,命格?我命格不好,既然你们心中通透,却又为何助我成仙?”堕神这样质问着。 “你们这些神仙自命清高,连道歉都是毫无诚心。”堕神终是苦涩的笑了,她又何尝不是,昔年一朝成仙,她一时风光无俩,才会自傲的主动去封印赤鸟,这才为她引来一身灾祸。 “褚栎是我的后人,你们也会对付她的!”堕神怒视九天玄女。 辞熹听到微微一怔,而怀里痛苦挣扎的褚栎分去了他的注意。 “褚栎不同与你,她的神格清润无比,不会被仇恨蒙蔽。”九天玄女反驳。 堕神笑了:“那我就等着她步我的后尘。” “只怕你没这个机缘了。”九天玄女话音刚落,堕神的身躯便消散了,但仍是能感觉到她强烈的恨意在此处盘旋。 “在三界挣扎了许久,便安心去罢。”玄女说完,连恨意也消失了,就好像没有东西存在过一般。 “将褚栎与青女带回九天琼台。”玄女抛下一句话,立即消失在原地。 辞熹横抱褚栎,瑶姬托起青女,往九天琼台而去。 辞熹将褚栎送入寝殿,由九天玄女查看一番,“她并未受重伤,将西海血珍珠研磨成粉,喂她服下,休憩几日变好了。” 辞熹想起他正好有颗血珍珠,便立刻拿出来了,九天玄女见后点头道:“是了,服下便会见好。”又转头看向青女:“至于青女,她只昏了过去,好好调养便会恢复如初。” “此次多亏了玄女娘娘。”辞熹行了个礼。 九天玄女淡然一笑:“不必,何况褚栎乃我门下弟子,帮忙是在情理之中。” 玄女嘱咐了一些话后,继而去坐忘了,此行耽搁了她一些时间。 玄女走后,瑶姬将青女送回了自己的房间,见着辞熹,有些忧愁道:“那堕神的记忆对褚栎伤害极大,虽玄女娘娘说的轻巧,那记忆也被抽出,但若要忘记还需些时日。” 辞熹抚平褚栎深蹙的眉心:“有劳瑶姬公主了,我自会好好照顾褚栎的。” “若要照顾,自当尽心而为,辞熹上神这几日最好留在褚栎的寝殿内,也方便许多。”瑶姬调笑道。 辞熹擤了擤鼻子,没有回答,耳朵尖却是红了。 瑶姬笑着走了。 辞熹看向褚栎,看到沈得安化作一阵烟消散了,他便十分恐惧,生怕褚栎也是如此,但好在那堕神并未伤害与她。 但他十分好奇堕神究竟与褚栎说了甚,那记忆又是承载了什么,才让褚栎如此心神不宁。 辞熹握住了褚栎的手,想给她些许力量,好让她早日恢复过来。 第十章 心有波澜 褚栎一整日都是浑浑噩噩的,似要记起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她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哀思,快要喘不过气来,褚栎有深深的无力感,她感到自己的无用,先前被梦境困住,而今依然如此,胸腔剧烈的起伏,想要醒却醒不来。 她是被辞熹唤醒的,幸好一直有他在。 “没事罢?”辞熹将她扶起来,为她拭去额角的汗。 “我很好,堕神呢?”褚栎按了按太阳穴。 “你不记得了么?你师傅去了,堕神如今早就灰飞烟灭了。”也是,毕竟他们到的时候褚栎已接近昏过去了。 “青女没事否?”褚栎躺的腰酸背痛,掀被起身,打算起来走走,辞熹将她扶住。 “放心罢,没有人受伤。” 褚栎从醒来到现在,虽然表相清醒,但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辞熹有些担忧:“那堕神与你说了些甚么?”她如此奇怪。 “我忘了,”褚栎眼神放空:“脑袋浑浑噩噩的,总想着走神,总觉得无意识的状态才是最舒服的。” “忘了也好。”辞熹道:“有时,记得多了也不是甚好事。” “我待会有些事情,先去一趟再回来陪你好么?”辞熹将褚栎扶到绣花软凳上坐下。 褚栎微微点头。 “辞熹!”在辞熹快要出门的时候褚栎叫住他:“我想说,这么久了,一直有你,真的很好,无论是以往还是如今。” 辞熹愣了会儿,勾唇,眉眼带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褚栎望着窗外的梓树,沉思,她并非忘记,只怕辞熹知晓会作何感想。堕神这回事,使她忘了成神究竟是为何,过往那些年她好似只是活在自己的梦境里,只是一味的修炼。 她想去见一下褚禾。 这样想着,她便这么做了。 去冥界时,那日领他们去鬼市的小鬼差在打瞌睡,小脑袋一掉一掉的。 褚栎不愿吵醒他,便只身一人前往,去鬼市时要经过忘川,河畔两岸都是一簇一簇的彼岸花,河底都是不愿往生的恶鬼,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声,褚栎悲从中来。 “这些恶鬼都是为了等候自己一生一世的爱人,宁愿受这苦难。”说话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原是孟婆神。 褚栎微微颔首示意。 “上神此来是往何处?”孟婆神道。 “我来此是为寻一故人,孟婆可否愿往?”在冥界,还是要人领着才好。 “既如此,上神请随我来。”褚栎缓缓的跟着她走了。 孟婆带褚栎来的鬼市入口处,“鬼市到了,还请上神自行寻找。” “自然。”褚栎送别孟婆。 褚栎站在鬼市入口处往里看了看,发现褚禾就在不远处摆小摊,褚栎捏了一个诀,传声到褚禾耳边。 褚禾听后,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脸上呈现不耐烦之像,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开。 褚栎猜到褚禾不肯见她,但没想到如此决绝。 褚栎没有办法,只好离开。 褚栎原路返回时,发现辞熹就站在忘川河畔等她,她走过去,笑道:“你来啦。” “不省得为甚,总觉得你会来这里,便来了,问了孟婆就知道你果然来了。”知道褚栎不见了,他还有些心急,不知不觉的便来了冥界。 “我倒是想问你,你先前说你是认错了人,可如今怎么又眼巴巴的来寻。” 褚栎微楞,坦然道:“抱歉,我姐姐如此不肯认我,我便也不想麻烦你,现在想来,倒是多虑了。” “没事,”辞熹微笑:“既然你不想闷在寝殿里,我就带你去人界走走罢。” 褚栎兀地想起林攸容,便也道:“自然是好的,我也要去见两个人呢!” 到了人界,褚栎首先去了林府,发现林府十分萧条,没了往日的繁华之态。 寻人一问,才晓得,林攸容早在一月前便嫁人了,举家迁去了夫家所在的青州。 “那嫁的是谁呢?”褚栎朝邻家大婶问道。 “听说呀,是太府尹江大人的小公子,娶亲那日我去看了,对林小姐甚好!”邻家大婶边说,还从厨房拿出了两个饼子,给了褚栎俩人。 褚栎顺手便给了辞熹,辞熹并未尝过这等粗粮,竟也吃出了一些味道。 “林小姐也是一等一的好人,听说那沈家的公子不见了后还给了他父母一笔钱,并托人照顾二老,真是个好姑娘啊!”大婶说着说着,竟要流下涕泪来。 褚栎从辞熹那听说了,沈得安被堕神一掌掐死了,沈得安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怜了两位老人。 “咱们去青州看看罢?”褚栎挑眉道。 “去干甚?既然林姑娘已经成亲了,便不好去打扰人家了。”辞熹不怎么同意。 “这有何干呢?我便只远远的看一眼,瞧瞧她们现在过得如何了。”褚栎扯了扯辞熹的衣袖。 辞熹默认了。 到了青州江家却发现此地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她好像在哪见过。 远远的便听到了嬉戏打闹的声音,褚栎赶紧拉着辞熹躲了起来,自己探出身子看。 发现声音的来源竟是林攸容与江允,他俩还牵了一个小姑娘。 “虽然这天上地下时间不一致,但人界时间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快吧,他们俩居然连孩子都生了么?”褚栎思索道。 辞熹倒是瞧出了些眉目,“你看那孩子是否长得很像一个人?” 褚栎听了,定睛望去,那小姑娘竟与阳都长得别无二致。此时,褚栎便是想起来了,那日她曾与辞熹去看望过在人界降生的阳都,来的正是这处宅子。 “原来如此。”褚栎立即起身,辞熹还未来得及拉住她,她便已走近了那三人。 “江公子,江夫人,许久未见,过得可还好?”褚栎含笑道。 两夫妻见着她,俱是一愣,倒是江允先反应过来了:“你是那日那仙人。” “仙人倒不至于,”褚栎谦虚道:“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道士罢了。” “这个小姑娘是两位的女儿么?”明知故问。 “不是,”林攸容道:“这是我大伯的女儿,是咱们的侄女。” “叫什么名字呀?”褚栎问道。 “单名一个‘美’字。” 褚栎嘴角一抽,这是甚鬼名字,阳都若是知晓该气死不可。 “贫道看这孩子天资聪颖,非常人一般,将来定成大事,‘美’字与她不甚相配,不如让本座赐名与她,就叫‘阳都’罢!”褚栎别的不行,倒是很会装腔作势。 江允与林攸容两夫妻不怎么信这些鬼神之事,但先前毕竟是褚栎相救他俩才得以在一起,所以不得不信。回去吿了江家父亲,江夫对于这些茅山术士十分敬畏,当日便改了名字送入了族谱。 回去时,辞熹跟在褚栎后头走:“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与人界之人过多牵扯有甚好处,有人知晓了你的存在,或许会带来麻烦。” “阳都如今可不能算人界,我帮她日后她也会助我,怎么看这都是好事一枚。” “好,”辞熹叹气,“便算你说的不错。”稍一沉吟,又道:“只是这堕神之事实在蹊跷,为何独独找上了你呢?” 褚栎心头一悸:“反正她已经灰飞烟灭了,再多想也无用了。”她并不想让辞熹知晓堕神与她有纠葛。 “你说的对,也没必要再费心力。” 褚栎见说服了他,松了一口气。 十一章青丘有狐 “对了,”回九天琼台时,辞熹叫住褚栎,“有一处地方,一直想带你去,可惜先前没甚机会,如今倒是正好。” 辞熹执起褚栎的手,褚栎有些好奇,“是甚地方?” 辞熹笑道:“是一处好地方,虽知晓的神仙不少,然,你初来乍到,定是未曾去过。” 辞熹带着褚栎来到了天界尽头,尽头正淌着一汪星河,星星点点的发出璀璨的光芒,那些星点顺着河流流向人界的天空。 褚栎很开心,她是首次看见这等景象,如今像个孩子般,用手划着星河,想留住一点星光。 “你说的果真不错,是好地方!但,这里似乎极少有人来。”褚栎回头看着辞熹。 “天界的上神们总是很忙,我日日北窗高卧,好不自在,无事时便来这走上一遭。”辞熹立在褚栎身旁。 褚栎:“原是如此,这里是何人管辖地界?” “是星宿君。”想了想,又道:“那日扶桑宴,便是他献上了红狐裘,引得西王母娘娘不满。” 这一说,褚栎便记起来了。 褚栎看着星河,心中十分愉悦,转头一看,辞熹正在专心看她,褚栎笑问:“为何不看这星河美景?” “时常看着,倒也失了几分趣味。”何况他已经寻到了,比这星河更为璀璨的所在。 两人正在说着话,旁边的月桂树突然传来了叹气声,褚栎吓了一跳,辞熹便去月桂树旁查探。发现一个男子蜷缩着身子,躲在树后。 “这不是,星宿君么?”辞熹惊讶道。 星宿君又叹了口气。 辞熹以为星宿君是为着他刚才说的话在此处伤心叹气,便带着歉意道:“抱歉,星宿君,我刚才实在是无意之言,请你原谅。” 褚栎也站在一旁偏头望着星宿君。 “唉,辞熹上神,我并非为此叹气。”星宿君站起来。 “那是为何?” “昔日,我为西王母娘娘寿礼,四处苦寻不到,忧愁万分。”星宿君抬头望天,“泊景上神便提议可去青丘取狐裘。” 青丘乃是九尾狐仙隐居之所。 “我便去青丘向族长提出想取一狐裘谁知那族长听完十分生气的赶了我出去。” “你真缺德,”褚栎站在辞熹身后蹙眉道:“哪个狐狸会将自己身上的皮毛做了狐裘送给你?” 辞熹偷笑。 “实在是惭愧,”星宿君抹了一把因羞愧难当而落下的汗,“我出青丘后,发现入口不远处躺了一只红狐狸,我探了探气息,还以为她死了,便拔下了她的皮毛。” “天呐!”褚栎倒吸一口气:“只是凭气息怎能断定她死了,不是说狐狸都有九条命么?” “不瞒褚栎上神,那红狐的确未死,还上报了天界,西王母娘娘气愤难当,说我如此愚钝亦没有当神仙的资格,我待会便要被贬下界了。”星宿君苦笑,他这也是自讨苦吃。 “那你为何回这一趟?”辞熹问道。 “我是来取东西的,”星宿君拿出一件红色的大氅,想必就是那红狐的皮毛做的。“我想将此物物归原主。” “可你即将下界,如何归还?”辞熹问完,褚栎立即掐了他的手背一下,疼的他抽气。 “所以只好请辞熹上神帮忙归还了。”星宿君将那件狐裘大氅扔给了辞熹,“我时辰不多了,接下来便交给辞熹上神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辞熹拿着大氅楞在原地,褚栎方才警告他原是这个缘故。 “唉,如今接了这烫手山芋该如何是好呢?”褚栎揶揄道。 辞熹额角抽疼,无语至极。 褚栎便安慰道:“星宿君肯找你帮忙,想必你平时在天界也是古道热肠之人,得了肯定也是不错。” 褚栎这话还不如不说。 “这……”辞熹拿了大氅,无奈道:“早知如此,便不问了。” “事已至此,我晓得你定是会去的,明日一早你来找我,我陪你去。”褚栎拍了拍辞熹的肩。 谁知,次日褚栎睡到了午时,没有一个人来唤醒她。褚栎心中气愤,找到了紫府洲,被童子们告知辞熹上神早就去了青丘。 “好你个辞熹!”童子们被褚栎吓住了,“让我抓到你,定要你好看!” 此时辞熹刚到青丘入口便打了个喷嚏,猜到是褚栎在抱怨他。 他怎可能会让褚栎一同前来,她受了伤,修为有损,不宜奔波劳碌,待在九天琼台修养才是最好。 狐裘大氅还揣在怀中,辞熹深吸一口气,朝入口而去。 青丘境内与外界很是不同,漫山遍野的各类花草树木,连风都是花草的香味。 辞熹往前走着,忽然出现了一个小狐仙,对着他行了个礼,“阁下可有事?” 辞熹回礼道:“在下想找族长有要事相商。” 小狐仙点头,“若要找族长,一直往南,见着一个小树屋便是族长的家了。” 辞熹致谢,一直听一些仙友说青丘民风淳朴,这样看来果真不错,星宿君给了他这个烂摊子他真是接也不想接。 辞熹一直往南走,不远处果真出现了一个小树屋,树屋的门很低,他只好弯腰走了进去。 青丘族长此时正在饮茶呢,看见辞熹进来都呛着了。 辞熹一见族长如此,突然记起方才在门口还未出声询问,有些唐突了。 辞熹刚要致歉,便被族长拦住了:“上神不必客气,小老儿无事。” 族长眉眼和顺,有慈祥之貌,只是胡子都发白了。 辞熹直接进入正题:“我有一仙友,前几日冒犯了青丘,特意请我来了表歉意。” 族长恍然明白:“是红狐皮毛之事罢?我记得是星宿君拔的。” “没错,”辞熹拿出那张狐裘大氅,“星宿君很想亲自前来,但万般无奈他如今已经被王母娘娘贬入下界了。” 族长摸了一把他的白胡子,“原来如此,这星宿君倒是罪有应得。” 辞熹不置可否,见族长迟迟未接那张狐裘,便问:“族长为何不接,可是觉得这道歉无甚诚意?” 族长为难道:“非也,上神肯来我这小舍,实在是令小老儿蓬荜生辉。可是,”他一转话锋:“星宿君拔的乃是红狐的皮毛,小老儿实在是管不着啊!” “红狐不归族长管辖?”辞熹惊了。 “红狐族生性泼辣,记死理,她们一族恨上了星宿君便就不会轻易原谅他。” 辞熹很是为难:“既如此,事情可有些难办了。” 族长送别了辞熹,辞熹先前觉得此事不过跑一趟就能解决这下却难了。辞熹欲放弃,刚出了青丘,星宿君座下的小童子却乘祥云来了。 辞熹见了头疼,这童子来找他定不会有甚好事。 “辞熹上神,求您救救我家君上罢!”小童子一见到他便痛哭流涕道。 “这是怎了?”星宿君不是下界了么? “方才西王母娘娘发话了,若是君上得不到红狐的原谅,便要被押去天河水牢了!” 西王母娘娘怎的突然便改了主意? 辞熹却怎的也不想再淌这趟浑水,狠心拒绝:“即是星宿君所犯之错,便由他来承担吧。” 童子抱住了辞熹的小腿,不让他走:“辞熹上神,求您发发慈悲吧,若是可以救君上,我们星河上下供您驱使!” 辞熹本想挣脱,可听完童子说的,却是停住了,如此却也不错。 “好罢,我可以帮他这一回。”辞熹道。 那童子感激涕零。 十二章红狐月下 童子走后,辞熹回去又问了族长红狐族所居之处,他此时,正在红狐族入口处,红狐村口上盘旋着一只巨大的九尾红狐,正闭着眼沉睡。 刚到红狐村,便听到了有女子娇娇的嬉戏声,辞熹又看了好几次,发现的确是没有男狐才只好出声问那些红狐女子。 “请问各位,可识得一名叫月下的姑娘?”月下便是被星宿君拔了皮毛的红狐女子。 谁曾想,那些红狐女竟像没见过男子似的扑了上来。 辞熹被吓得后退,红狐女还未接触到辞熹呢,却被不知道从哪来的术法弹开了。那些红狐女被弹到地上,哀声痛呼。 辞熹往后看去,入眼的便是褚栎怒气冲冲的脸,辞熹心神一颤。 “褚栎,你怎的来了?”她如何知晓他此时在红狐村? 褚栎横着眼不理他,转而怒瞪那些红狐女。 其中一个见她打了人还不道歉,便叫骂道:“你这女子,好不讲道理!竟二话不说就来红狐村打人,活得不耐烦了?” 褚栎怒极欲出手,却被辞熹拉住了,“你放开我!” 辞熹却未劝她,他知晓褚栎如今在气头上,可就这么放任她也是不行。 那红狐女却是看出来了褚栎与辞熹的关系,“我道你怎的突然打人,原是看不惯有漂亮女子接近这位公子啊,不知你与这公子是何关系啊?” 褚栎双颊气的涨红,她没什么好说的,如今,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无。 辞熹听了却觉得不然,虽这红狐也是天选之资,但比起褚栎来可差的远了。 见褚栎被气的无话可说,辞熹欲出声为她辩解:“我与这位姑娘乃是……”这句话还未说完,褚栎却被气走了。 辞熹赶紧追上去,连狐裘的事都忘了。 褚栎走的极快,甚至用上了御风术,辞熹追了许久才追上她。 “褚栎,你到底怎了?”辞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我且问你,你今日来青丘为何不叫我?”褚栎问到。 “你仍在养伤,我不想害你奔波,这样对身体不好。”辞熹解释道。 “可我们明明说好的,你怎能不言不语的自己就走了?”褚栎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辞熹最看不得褚栎哭,他轻轻抱住了褚栎,轻声哄道:“好,的确是我食言在先,对你不住,不要生气了好吗?” 褚栎被辞熹哄得安静下来,她不禁想方才如果要辞熹回答,他会如何说他们之间的关系。 褚栎轻轻挣开辞熹的怀抱,微笑着看他:“我已经没事了,你不是还要去找那只红狐狸吗?快些去罢!” 辞熹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我会早些解决,你快回寝殿好好休息罢。” 褚栎点头答应,辞熹这才回去。 褚栎有些失落,低头踩了踩地上的小土堆,小土堆里出来了一群蚂蚁,成群结队的,如此一来,褚栎更为失落了。 “恩公?”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好像是在叫她,褚栎抬头望去,竟是一位十分娇艳的女子,女子臀后有一条红色的尾巴,看来是一只红狐狸。 “你是在叫我么?”褚栎指了指自己。 “恩公,你忘记我了么?”那红狐一笑,化作了原形。 “啊!”褚栎记起来了,她仍在人界修炼时,救过一只小狐狸,那狐狸头顶有一小撮白色的毛发所以很容易认出来,只是如今这只红狐身上的皮毛不见了,“原来是你。” 红狐又变为了人形,“昔年那份恩情我一直记着,没成想在这里遇见了恩公。” “我记得了,你是小红。” 红狐笑的有些无奈,“恩公我是有名字的,只是那时我还未化人形,说不出来罢了。” “昔年叫小红叫了如此久,现在改不过来也正常嘛。”褚栎又吞吞吐吐的:“只是方才看你化作原形怎变成秃狐狸了?” 褚栎转念一想,“难不成被星宿君拔了毛的狐狸就是你?” 没想到,褚栎刚说完,她脸色都变了,没错,这只狐狸便是月下。 “哼!那日我被人类抓住,虽失了一条命但是好歹也逃了出来,那流氓见我昏迷在路边,竟拔了我的毛,我化为人形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不着一物,脸都丢大了!”月下越说越气。 “消消气,消消气,”褚栎失笑,“那星宿君知对你不住,已经请人将狐裘送还回来赔罪了。” “送回来有什么用?”月下怒道:“拔都拔了,再种回去不成,我如今恨不得也拔了他的皮!” 如此一来,这事可太难办了,褚栎不免为辞熹感到为难,但她也不好劝月下原谅,这样未免太缺德了。 褚栎尝试:“你可知如今星宿君要被押去天河水牢了?” 月下有些疑问,“天河水牢是甚地方?” “是天界关押犯了罪的神仙的地方,那些罪神被铁链锁着手脚浸入水中,那水牢里全是浑浊的污水,散发着恶臭。” 月下却是笑了:“听完却也觉得心中舒畅了些,就是被押也是那流氓咎由自取,恩公你可不是叫我原谅他的吧?”想必星宿君座下的童子已来求过她多次。 褚栎哑口无言,求她原谅这回事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褚栎索性不管,反正星宿君如何与她无关,“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与你叙旧。”就让辞熹自己看着办吧。 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辞熹便回来了,褚栎正在与青女下棋,看他那样便知事情没有解决,不过也是在意料之中。 “怎了?”褚栎问。 辞熹揉揉眉心:“此去不但没见到月下,还被那些红狐女纠缠了许久。” 褚栎偷笑:“便算是你见到了也无用,我今日碰着她了,还与她说了话。”褚栎将遇见月下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辞熹听。 说完还未等辞熹开口,一旁听了许久的青女有些愠怒:“这只红狐狸未免也太不识相了,也敢跟天界上神叫嚣,不如让我下去,让她见识见识,看她还敢如此。” 褚栎正在饮茶呢,听了这话便将茶杯一掷,蹙眉:“你这是怎了?明明就是星宿君有错在些,月下不肯原谅也是人之常情,你这一说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呢,回去炼丹,没有三炉不许出来。” 青女被教训了一通,不情不愿的走了。 待她走后,褚栎愁道:“也不知她这几日是怎了,从堕神之地回来后便奇奇怪怪的。” 辞熹宽慰她:“许是受了惊吓,还未恢复过来,改日与她好好谈谈。”说是如此,心下便有些奇怪的,想必褚栎也猜到了些许。 “既如此,红狐村你便不要去了,省的与青丘生了龃龉。”青丘族长虽说不管红狐一族,但毕竟是同类,他们乃是一条心。 辞熹:“我本就如此打算,只能说星宿君是自讨苦吃,我也帮不了他了。” “只是,”褚栎想到他今早的事便有些不快:“你以后不能不说一句就不见了,害得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辞熹微笑:“省得了。”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传来了吵闹声,是星宿君座下童子,那童子像着了魔一般,疯狂的往褚栎寝殿冲,九天琼台的侍女们拦他不住,不小心让他进来了。 “辞熹上神!我是来找辞熹上神的!”那童子见了辞熹立马跪下了:“辞熹上神,你究竟有没有尽心尽力的帮我们家君上?!我们家君上他!他……”童子哽咽:“他在天河水牢自刎了!” 褚栎与辞熹听完俱是一震。 十三章上神之死 “为何会如此?”辞熹震惊不已,他与星宿君虽相交不深,但他前几日还恳求自己将狐裘还给月下,不可能就此自刎。 “今早我去给君上送饭,发现的时候连气也没了,辞熹上神你为何不早点求得红狐族的原谅?这样的话我家君上就不会轻生了!”童子质问着。 这边辞熹还没有说话呢,褚栎却气的要死,懒得跟那个童子多言,直接朝他的肩胛骨踢了一脚:“把他带下去!敢枉论上神,送去给他家君上作伴吧!” 那童子如今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跪在殿中瑟瑟发抖却不敢言语,侍女们早在殿外等候多时,如今一听褚栎发话,赶紧进来将他托了下去。 辞熹见了,并未相劝,反倒感觉心里暖暖的。 “我听说被绑入水牢的神仙都会被铁链禁锢四肢,星宿君是如何解了铁链自刎的?”褚栎觉得奇怪。 “星宿君的死有蹊跷。”辞熹十分肯定。 褚栎:“你要去查明原由么?” 辞熹摇了摇头:“虽另有原因,但此事涉及颇多,星宿君虽是戴罪之身但好歹也是一位上神,我也不想惹这个麻烦。” 星宿君之死就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汪洋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波澜,除了星宿君座下那几位小童去几位上神殿中闹了一番外,再也翻不起什么浪。 褚栎与辞熹那日见过星宿君,其实他虽犯下错事但心眼不坏,说是说不想惹麻烦,但每到夜里总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纠结不已。 那日,九天玄女找了褚栎。 “褚栎,星宿君之陨可有听闻?”九天玄女正在莲花台上打坐。 “自然是知道的,那日他座下童子还去我殿中闹了一番。”褚栎盘腿坐在蒲团上。 九天玄女:“昔日你羽化拜入我九天琼台之时我与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否? 褚栎稍加沉吟:“自然记得,师傅说弟子执念颇深,恐日后根基不稳,难以入道。” “褚栎,你是很坚韧的女子,应是如此才修炼七百多年方能成神,但,为道者需太上忘情,我望你这段时日能了却为人时的恩怨,专心在我座下修炼。”九天玄女一向对褚栎赞赏有加。 师傅这是想让她插手星宿君一事,难不成星宿君与褚家有关联? 褚栎拜别了九天玄女,回殿途中不知怎的就去了天河水牢。 “褚栎?”是辞熹的声音。 褚栎转头看去,果真是辞熹,却是笑了,“看来你也是心存芥蒂。” 辞熹走近褚栎:“你不也一样。” 褚栎与辞熹并肩走入天河水牢,水牢由山石筑成,据说天界起始便已存在,是整个天界最为肮脏所在,里面包含了无数罪神的悔恨与怨怼,其他上神根本不愿触足。 俩人甫一进入,一阵恶臭扑鼻而来,熏得褚栎头晕目眩,辞熹赶紧用袖子帮她掩住口鼻。 褚栎堪堪站定,扶住辞熹的小臂,仿佛劫后余生般:“这里的味道未免也太难闻了。” 一条羊肠小道直通水牢,周围都是石壁,上方还生出了钟乳石,往下滴着水,脚下的路滑溜溜的不甚便会摔倒。 这水牢环境竟如此恶劣。 俩人万分艰巨的走过了那条小道,这才出现了四五个施了禁锢的污水潭。 “星宿君之前是被关押在哪个水潭?”褚栎抬头问辞熹。 “我也不晓得。”辞熹蹙眉:“只能一个个查看了,数量不多,慢慢来。” 褚栎点头。 水潭边的石壁异常光滑,褚栎撤了禁锢,往里走了两步却险些滑下去。 辞熹见了赶紧扶了她一把,褚栎有些不好意思:“这里实在太滑了。” “要不我牵你?”辞熹问。 褚栎连忙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我方才只是不小心,如今注意一下便可以了。” “那好,你且小心。”辞熹说着,突然发现了一根白发,像是狐狸身上的,辞熹蹲下,任污水浸脏了他的白袍。 难道这有狐狸来过? 褚栎发现辞熹在观察着什么,她凑过去看了一眼:“会是青丘的么?” 辞熹沉吟:“极有可能。但,青丘除了月下无人与星宿君有仇。” 褚栎仿佛想到了什么:“月下头顶有一小撮白毛,会不会是她头顶的?”转念一想,又道:“若我是月下,不会那么蠢留下证据,理应不是她。” “但与她有一丝关联。”辞熹觉得应该再去青丘一趟,“你要与我同去么?” 褚栎叹气,不置可否:“师傅想要我查明星宿君的死因,我必须得去。” 辞熹虽不懂九天玄女娘娘为何会在意这事,但他也乐见其成。 在去青丘途中,辞熹问褚栎与月下相识的经过,褚栎便跟他讲了自己在人界修炼之事。 那时,褚栎修炼的颇有门道,驻颜之术更是炉火纯青,殊不知她已在人界过了两百多年。 褚栎受九天玄女指点在昆仑紫云观修行,紫云观在昆仑山腰处,人迹罕至之地,生活十分清贫,观中只有一位老道长,而后,那位道长也去世了,褚栎便一人过活。 褚栎下山采药时在草丛间发现了那只红狐狸,狐狸左腿中了箭,也不知唤了多久,此时连叫声都哑了。褚栎便带她回了紫云观,那狐狸异常有灵性,褚栎便也得了些欢愉。 紫云观地处仙山昆仑,修炼最佳,难免有心怀不轨之人来此捣乱。 昆仑山脚的道士来时,褚栎正在为月下换药,那四五个男人一来,直接踢坏了紫云观的道门。 褚栎已经习惯了,他们时不时的来上一遭,老道长的病故也是他们间接导致。初时,她也十分不忿,来的多了倒也淡然了。 没想到,月下却跳到那些道士面前,做警惕状,发出威胁的低吼。 毕竟是修道之人,对于这种极其灵性的动物还是不敢轻易招惹,那几个道士只是骂了几声过了嘴瘾便悻悻地走了。 褚栎淡笑不语。 次日一早,便没了月下的身影。 “我虽救过她,但到底与她接触颇少,并不能保证她到底有没有害星宿君,不过,狐狸向来聪明,不会自乱手脚。”褚栎乘一片祥云,风吹起她的鬓发,辞熹有些看呆了,如今他才觉得她是如此明艳的女子,与初见时有所不同。 辞熹亦不知这改变是为着他。 “辞熹,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褚栎见他暗自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辞熹:“抱歉,方才走神了,但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言语间,便到了青丘,此次来心境与以往不同,褚栎希望自己能找到昔年真相,她以往一直以为害她家的那些恶人都已投胎转世,可经师傅点化才知其中另有玄机。 如果真凶另有其人,她还会否报仇雪恨?七百多年来她是否淡忘了仇恨? 辞熹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的也走神了?” 褚栎回神,揉揉眉心:“进去罢!” 俩人才进了青丘,便有小狐仙上报给了族长,族长叫苦不迭,原以为他们会来找麻烦还警惕了许久,没成想才过了几天清净日子却又来了。 族长唉声叹气的吩咐道:“叫月下躲起来,不要叫那两位上神发现了。” 小狐仙得了令便紧赶慢赶的下去了。 十四章烟火人界 褚栎和辞熹去了红狐村,那些红狐女还是一样问什么都不答,只一味地调戏辞熹,褚栎看了生气,辞熹便只好去找族长。 族长仍是那副万分慈祥的样子,一直在和稀泥,“辞熹上神啊,小老儿已经说了多次,红狐族不归我管。” “您身为青丘族长,这红狐不过青丘一脉为何不能管?”辞熹不解。 “上神啊,您就别再难为小老儿了,理是这么个理,但个中缘由小老儿也道不明啊!如果您实在要找就劳烦您自己了。”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既然族长如此态度,想必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辞熹索性离开。 褚栎坐在青丘那颗大树的树干上等他,脚丫子一晃一晃的,抬头就见了辞熹过来:“那族长是不是不肯说?” 辞熹叹了口气。 “看你那样就晓得了,我早说了,青丘族长肯定会护着自己的族人的。” 辞熹靠在褚栎坐的那根树干上:“这下该如何,族长不配合,月下又不知去哪了。” “急也无用,不如耐心等待。” 辞熹同意的点头。 “你饿了么?”褚栎偏头问辞熹。 辞熹:“我之前说过,我练了辟谷之术,不会饿也不会想歇息。” “那你还是得去,”褚栎冲他微笑:“必须得陪我去。” 到的时候人界已接近傍晚。 辞熹万分无奈:“有时候我真搞不明白你为何对人界种种情有独钟,你看我陪你来了多少次了。” “你是不愿意么?”褚栎低头:“天界太过于枯燥,我看你日日无事可做,不睡觉也不吃东西,就想带你玩一下也不行么?” 辞熹见褚栎如此,赶紧否认:“当然不是!我是很愿意来的,只是怕你日日下界累的慌,这是为你着想。” “男人说的话都是假的,这个我一直晓得。”眼泪欲滴。 “那好罢,我日后少说多做,你叫我陪你我就陪。”辞熹豁出去了。 褚栎莞尔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千万要记得。” 褚栎绝对是辞熹见过变脸最快的女子。 “再说了,此次来并不是纯粹玩乐,”褚栎严肃起来:“青女的事,我很担心,自从堕神之地回来她变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受了影响。” 天界恐有耳目,人界虽也不安全,但人多眼杂,行事方便。 “你先前一直说堕神并未说过任何事,我也不问,如今你还是要瞒着我么?”辞熹直视她。 先前不说是因为褚栎还不确定,不想将辞熹牵扯下来,现在细细想来也得了结果,如今她也只能与辞熹商量:“那堕神本是我的先祖,她对天界众神怨恨极深,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褚栎这才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辞熹,辞熹听后,久久不曾言语。 “谁是谁非我们也不好定夺,但堕神所说并非全无道理,日后你也该多加小心。”既然东王公与堕神之间有恩怨,难保他不会对褚栎出手,如果东王公那等尊神的确做错了,又当如何。 “至于青女,她既是你治下,心神虽受了蛊惑,但好好教导便可,她会听你的话的。” “但愿罢!”褚栎有些惆怅,青女心智不稳是事实,但她也并未教过她甚么。 “你且放宽心,事情都会变好的。”辞熹安慰她。 褚栎颔首。 褚栎带辞熹去路边小摊上吃了汤饼,辞熹这些日子跟着褚栎也吃过不少人界的食物,但今日这汤饼甚得他的胃口,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吃过一般。 褚栎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喜欢,如今正摆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如何?吃了食物是不是感觉心情也没那么沉重了?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放松放松也是极好的。”褚栎用手撑着下巴颏,看着他大快朵颐的吃汤饼。 “记得昔年我哥哥姐姐们惹了我不高兴我便躲着吃东西,最后还是我爹爹把我抱回去的,不过幼时就是个小胖子。”她被人说小胖子的时候还伤心了许久。 “我明明前些日子才带你去了星河,你不是很放松么?”辞熹挑眉。 褚栎瞪了他一眼,才又道:“话说,你何时再和我去星河?” “过一段时日罢,如今我去星河,还不给星宿君的那些小童子轰出来。” “哼!”褚栎重重的拍了一下木桌,害得老板驻足看过来:“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当时就应该把那个不识相的童子的嘴给撕了。” 辞熹看着褚栎因为拍桌子而通红的手心:“何必计较那么多?在天界,这样的人事物多了去了,若都要计较恐怕都没时间干别的事了,随他们去吧。” 褚栎:“话虽如此,但你也还要略加严惩,届时都要爬到你头上来了。” 辞熹无奈一笑:“好,你说的不错,我记着了。” 正吃着汤饼,远处传来一阵叫好声,褚栎是最喜欢看热闹的,付了钱,拉着辞熹就过去了。 原来是一户大家小姐正在抛绣球招亲,来参加的人很多,大抵都想抢到绣球,一飞冲天。 “你想抛绣球么?”辞熹见褚栎看的眼睛都直了,觉着有些好笑。 褚栎摇头:“不想,因为我怕到时候娶我的是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虽然肯定是因为心悦那抛绣球的女子才会前来,但也不失侥幸之人。 “那,”辞熹顿了顿:“你是否嫁过人?我听说人界女子及笄后便可嫁人了。” 褚栎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眼神有些慌乱,但又很快冷静下来,盯着辞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然,并且我的夫君很喜爱我,那段日子是我最为幸福的时候。” 人声鼎沸,好似那户小姐的绣球已被人抢到了,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看那小姐双颊红的滴血,想必是心仪已久的。 辞熹有很多想问的,但又说不出口。褚栎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心里也是开心的,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眼神复杂,气氛微妙。 终是褚栎先打破了沉默:“不过,他如今已经不在了,我再如何想他,他也没多大可能回到我身边。” “不必再说了,好不容易得空来了人界,并且我们不是来放松的么?说多了反而坏了心情,得不偿失。” 辞熹说是如此说,但话题还不是他挑起的。 “也是,不是都说要活在当下嘛。”褚栎顺着说下去,她不知道辞熹如今是怎么想的。 她很想告诉辞熹,她的夫君也喜欢吃汤饼。 十五章少年阿辞 小褚栎因为心中不满哥哥姐姐们抛下她一个人,又想自己出去闯荡一番,所以连夜钻洞逃出了褚家。 没成想,刚从洞里钻出来,往外爬的时候头却不知磕到了什么,褚栎揉着前额站起来,发现她面前站了一个小小少年。 是吴伯伯的弟子。 这位少年听说是吴伯伯从土匪窝救回来的,爹娘双双去世,好不可怜,褚栎倒是见过他几面,总是极为冷淡,不喜说话。褚栎先前有些怕他,亦不知他的名字。 少年比她高半个头,如今正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褚栎梗着脖颈,尽力与他对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如此深夜,你要去哪?”少年开口了。 褚栎:“你不也是深夜出来,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少年凉薄地盯着她,没开口说话。 褚栎本想与他瞪上个时辰,但一想来,再耽误时间,她就出不去了。 她忍痛把悄悄放在包袱里的金叶子拿出来塞到少年手里,而后绕过他就想跑。 少年一出手就拽住了她的后衣领,褚栎怎么跑也跑不掉。 褚栎叫苦不迭:“大侠!英雄!你放了我吧!你要是放过我,我叫我爹给你一箱金叶子,保你荣华富贵!” 少年倒是笑了:“褚老爷倒是先会将你打一顿,我抓你回去,照样有钱!” 褚栎“哇”的一声就哭了。 少年连忙堵住她的嘴,小声道:“别哭!把守卫引来了就不好了。”他看着褚栎立刻就不哭了,这才道:“我问你,是不是想去找赤鸟?” 他怎的知道?褚栎惊讶的点点头。 少年笑容越发灿烂:“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识见识赤鸟究竟是何样。” 褚栎此刻感觉这少年的眼睛里面有星星,都快看呆了。 少年远远的便看见了火光,扯着褚栎躲到一处灌木丛后,巡夜的守卫四处巡视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常情况便走了。 褚栎十分崇拜的看着他,这下不愁逃不出去了。 “接下来你得听我的。”褚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少年又道:“虽然很可惜,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你钻洞钻错了,这会只不过是从东院来了西院罢了。”若不是褚栎钻错了地方,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抓住她。 “啊?!”褚栎震惊了,四处瞧了瞧,还真是西院,她白费力气了。 “没关系,”少年又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带你爬墙。” 当天夜里,少年果然带她去爬墙了,褚栎兴奋不已,这少年的出现真是有如神助。 俩人十分顺利的溜之大吉。 褚老爷知道的时候胡子都气掉了,青筋一跳一跳的。 “老吴,你且说说,小栎儿是如何将你的徒弟拐跑的?” 老吴正在用手帕拭汗,唉声叹气到:“老褚,我承认小栎儿逃跑肯定其中是有阿辞的帮忙,不让她一个人也出不去。” 褚老爷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你打算如何?还不快叫你徒弟回来!” 老吴苦口婆心道:“老褚,要我说你就是太冥顽不灵了,小栎儿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及笄就可以嫁人了,叫孩子们出去历练历练怎么了?” “滚滚滚!别说那么多废话,你这就是借口,两个小孩子出去,命都没了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叫我的大弟子偷偷跟着他们了,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褚老爷心想:“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摸了一把自己的胡渣:“反正小栎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唯你是问!” 老吴满口答应:“好好好!我来负责!” 回去的时候,老吴唉声叹气道:“好徒弟,你可千万要保护好褚家的老幺啊!”要真出了什么事,他会被老褚杀了。 阿辞想到褚栎办不成甚么事,可没想到她竟连哥哥姐姐遇见赤鸟的山谷也忘了。 蜀地附近的山谷颇多,他俩已在外面寻了两日了,幸好褚栎带的盘缠够。 “唉!”褚栎丢掉包袱,一屁股坐到地上,“好累啊!这要找到何时啊?”她如今有点想家了。 阿辞站在褚栎斜后方:“那要我送你回家么?”反正他是非要找到不可。 褚栎立即站起身来,她虽累,但也不愿半途而废:“不要不要,还是要找的。” 阿辞垂眼看着她:“先就地休息一会吧。” 褚栎便找到一处草丛想要在上面躺一会,但奈何草太深,没看清前面有一个小土坡,一脚踩空,滑下去了。 褚栎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间。 阿辞想要拉住她却已来不及,赶紧去查看她怎么了,还好土坡不高,只是看她那样应该是摔到了屁股。 阿辞轻轻跃了下去,扶起褚栎,褚栎起来揉了揉她的尾椎骨,痛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她怎的如此倒霉。 褚栎受伤的位置太私密,阿辞没办法帮她,只好将她背了起来。 褚栎屁股很疼,本来是一直忍着的,但趴在阿辞背上时却委屈的啜泣了起来。 阿辞感受到背上的湿意,问她:“很疼的话我就送你回去罢,让你爹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不要!”褚栎哭的越来越大声:“就这样回去未免也太丢脸啦!” 那你也不要把鼻涕眼泪都擦在我背上呀!阿辞十分无奈。 阿辞背着褚栎走了没多久,忽然就传来了一声鸟鸣,阿辞驻足仔细听着。 褚栎的眼泪已经止住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阿辞:“什么声音?是赤鸟吗?” 阿辞没回答,将褚栎放到一颗大树旁,让她好扶着站定。 阿辞却不知道寻什么去了,褚栎有些担心他,但屁股太疼,走几步都困难。 褚栎心下害怕,握紧了自己的小皮鞭。 才不过一刻,阿辞便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堆稻草,此时正值丰收季,要找到也不难。 他把稻草盘成蒲团样,扶褚栎坐下。 褚栎感激涕零:“谢谢你!你费心了。” “不用谢。”阿辞心道:我实在是背不动了,得休息休息。 又传来了一阵鸟鸣声,褚栎倒是没那么害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估计这里便是你兄长们遇到赤鸟的地方了。”阿辞说。 十六章原是毕方 “啊!对!”褚栎终于想到了:“听大哥说,他们去的地方有不绝于耳的鸟鸣声,就像现在这样。” 阿辞心道:怎么这么迟钝?他都猜到了,褚栎才想到。阿辞现阶段对褚栎的印象一点都不算好,总觉得她笨笨的。 “那肯定不是赤鸟了。”阿辞十分肯定。 “为何?”哥哥姐姐说有可能是。 “我曾在史籍上看到过记录赤鸟的篇幅,上面记载赤鸟的叫声振聋发聩,连神仙也惧怕,而这个叫声最多只是大了点,并不燥耳。”阿辞解释着。 褚栎不高兴了:“赤鸟的叫声大不大我不知道,但神仙惧怕我是不信的,要不是神仙谁能把赤鸟封印呢?” 阿辞略微沉吟:“嗯……你说的也对,但这只肯定不是赤鸟了。” “那是什么?”褚栎十分好奇,同时她又想回去跟哥哥姐姐炫耀一番,所以有些迫切。 “你想知道?” “对啊对啊!”褚栎非常想知道。 阿辞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攥起来:“那我们就去循着鸟鸣声去罢。” 褚栎被阿辞攥着一个不稳差点倒了下去,阿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褚栎连声道谢,幸好有阿辞在,不然她一个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阿辞让褚栎扶着自己的手臂,缓缓的往声源处而去。 离那鸟鸣越近,褚栎就越发紧张,她抓紧了阿辞的手臂。阿辞疼的抽气,她赶紧松开了些。 走了一刻不到,那声源就在耳边了,被一些绿草遮挡着,就在后面。 阿辞放开褚栎,把那些杂草拨开后,传来了更为清晰的鸟鸣声,褚栎十分好奇,伸着脖子想看一下到底是何物,阿辞倒是笑了,这让褚栎更为好奇。 “到底是何物?”褚栎等不及了。 阿辞过来把她扶过去,褚栎探头去看,惊喜的叫出了声:“啊!好漂亮的鸟。” 那大鸟外形有些像丹顶鹤,通身蓝色,上面有红色的斑点,喙为白色。 “应该是毕方鸟。”阿辞在旁边说着,毕方在那本古籍中亦有记载。 “你看,”褚栎指了指毕方的羽翼:“她保护着自己的孩子。” 毕方的羽翼下有一群小雏鸟,如今那些小雏鸟的叫声异常脆弱,叫的人心疼。 “是不是饿了?”褚栎点了点一只小鸟的脑袋,“毕方应该是受伤了,她的孩子没有东西吃,所以才想发出叫声告诉旁人。” 阿辞思考了一会儿:“等我一下。”说我就不知道寻什么去了。 褚栎继续逗弄那群雏鸟,片刻后,阿辞回来了,还摘了一些野果子,用芭蕉叶叠成碗状盛了一些清水。 褚栎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毕方鸟旁边:“你想的还挺周到嘛!”褚栎十分欣赏阿辞,觉得他很厉害。 两人看着小雏鸟们吃了野果子,安抚了一下毕方鸟以后,阿辞这才道:“咱们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家了,不然你父亲我师傅会很担心的。” 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传来了树叶的“沙沙”声,隐在暗处的大师兄终于送了一口气,心想:“两位小祖宗总算想起来回家了,他这些日子躲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褚栎点头:“回家后我要好好的沐浴熏香,我身上都臭了!” 褚栎趴到阿辞背上,阿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也要累死了。” 褚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埋首在他背上。 将近傍晚时分才回了千溦坪,方才褚栎已经在阿辞背上睡着了,如今阿辞耸了两下肩褚栎才醒。 “我不能背你啦,”阿辞说话让她清醒:“等一下你得自己进去,我去找师父。”还有一场腥风血雨等着他呢。 “不用找了,我亲自来了!”这声音饱含怒气,害得阿辞一个激灵。 阿辞将褚栎轻轻的放下了,这才发现旁边褚老爷,褚家兄妹等人都在,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俩。 褚老爷咳了一声,对老吴道:“老吴啊,你的徒弟你自己带回家管教,至于我的女儿就自己带回去了。” 老吴应了声好,提着阿辞的后颈皮就回去了,褚栎看着阿辞走了还有些恋恋不舍。 褚栎转而就被褚老爷拦腰扛回去了。 褚栎本想挣扎,奈何臀部太痛,想踢腿都踢不了。 好不容易回了房间,将褚栎轻轻的放在了软榻上,褚栎看着黑脸的褚老爷还有一脸严肃的褚家兄妹,一点也不害怕。 褚老爷沉声问:“知道错了吗?” 褚栎“哼”了一声,没理她爹,气的她爹胡子都竖起来了。 褚栎这个态度,褚老爷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又舍不得打褚栎这个老幺,只好看向褚栎的哥哥姐姐们。 褚大褚二褚禾纷纷看向另外一边,表示不想插手。 褚老爷仰天长叹,看着褚栎许久终是不忍心对她说重话,只是吩咐丫鬟请了女郎中来,陪了褚栎一会儿便回去了。 当天夜里,褚老爷去了褚家宗祠,对着褚夫人的灵牌好一番叹气:“阿婉啊,我该拿小栎儿怎么办呢?你去的早,阿禾他们又比小栎儿大很多,不跟她亲,也是我的错,将她娇惯成这样,但我一看到小栎儿委屈我就不忍心,看见她却总会想到你,小栎儿是长得最像你的,但小栎儿小小年纪的确是太娇纵了……” 褚老爷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褚夫人的牌位:“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转念一想,又道:“或者,找个跟小栎儿年龄相仿又懂事的孩子陪着她也很好。”褚老爷突然想到,老吴的徒弟好像还不错,褚栎也挺听他的话的,于是连夜去了老吴家。 老吴睡的迷迷糊糊,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他本不想理,奈何他娘子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老吴揉着腰去开门,发现是褚老爷,心中烦躁不已,“怎么又来了?小栎儿不是已经回家了么?” 褚老爷扯着老吴就跟他说了想让阿辞当褚栎玩伴的事,老吴甩开褚老爷的手:“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你去问阿辞的意见,若是阿辞答应我也没意见,但若是他不同意,你可别逼他。” “这是自然!”褚老爷屁颠屁颠的回去了,当天晚上睡了个好觉,第二天就差人去找了阿辞。 十七章蓬莱仙草 辞熹送了褚栎到九天琼台的屿华门后才离开。 辞熹看着褚栎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气,如今虽他俩想迫切的查明真相,但确是一丝线索也无。回了紫府洲,却发现东王公的信使已经等候多时了,而泊景正在给他斟茶。 “褚栎!”瑶姬本想来九天琼台寻她,碰巧看到了正往殿中走的褚栎。 “瑶姬姐姐,有事么?”褚栎偏头看向她。 瑶姬走近:“没甚大事,想着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想看看你近况如何?” 她执起褚栎的手往殿中走,走至一方软凳坐下:“如今伤可好了?” 褚栎乖巧地点点头:“只胸口偶尔会隐隐作痛,别的倒是没有。” 瑶姬看着她:“褚栎,还记得你修炼之初,做甚么事都是恍恍惚惚的,你有一次去山溪间打水,用桶舀水时,差点栽在那小溪里头要不是我拉住了你,你兴许就不能羽化成仙了。” 瑶姬今日的话格外多,褚栎觉得奇怪:“瑶姬姐姐,你究竟想与我说甚?” 瑶姬垂眼,握住了褚栎的双手:“不管怎样,我、我母亲还有九天玄女娘娘都是希望你好的,今日种种来之不易,你需得好好珍惜,方能太上忘情,得道。” 褚栎微微一笑,将手抽离:“我晓得瑶姬姐姐的意思,放心罢,我心中自有考量。” 瑶姬又好一番嘘寒问暖,方才离去。 待她离去,褚栎却变了脸色,我是为了什么而羽化,谁也不能比我自己清楚。 殿外的侍女来敲了敲门,褚栎道:“进来。” 侍女勾着身子,毕恭毕敬的进来了:“上神,蓬莱仙君有话带到。” 那侍女呈上一轮竹简,便勾着身子离去了,褚栎一挥衣袖,竹简中的字便凭空浮现了出来。 大事已成。 ——四个狂草大字。 褚栎狂喜,按捺不住地起身立马去了蓬莱仙岛。 蓬莱仙君没想到他刚传出消息褚栎就来了,看见她,连人界进贡的碧螺春都忘了喝。 “褚栎上神怎来的如此之快,本座还未准备好。” 褚栎有些急,催促蓬莱仙君:“快些带我去罢!”见蓬莱仙君慢悠悠的,褚栎差点扯着他去了。 “慢些慢些。”蓬莱仙君被她急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褚栎与蓬莱仙君进了一处密道,密道尽头有一石门,蓬莱仙君按了石门旁边的莲花印记,石门便轰隆隆的打开了。 石门开启后,便是长长的阶梯,蓬莱仙君一挥手,阶梯两旁的烛台亮起,褚栎与蓬莱仙君便走了下去。 走了片刻,出现了一点光亮,再往前走,仿佛一个大花园映入眼帘,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花草,这里正是蓬莱仙君孕育仙草的地方。 此处位于蓬莱岛最中央,是仙气最为浓郁的地方。 蓬莱仙君指了指仙草园最中间的那株仙草:“就在那里。” 褚栎听完,脚尖点地,腾空飞了过去,飞到那仙草旁,用手指轻巧的拨了拨仙草的叶片,眉眼带笑。 蓬莱仙君轻飘飘的过来,目光有些复杂:“本来就不打算为你培育,但奈何你苦苦哀求,想着等到孕育之时你便想通了些。”他摇了摇头:“褚栎上神,你执念太深。” 褚栎的手顿了顿:“蓬莱仙君,若我不是执念过深,恐怕这天界就没有一位叫褚栎的上神了。” 蓬莱仙君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好劝你,但玄女娘娘还有西王母娘娘那边你该如何交代?” “请仙君放心,我自不会拖累与你。” 蓬莱仙君失笑:“上神以为我会怕这个?上神,我认识你如此久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拿这株可以起死回生的仙草到底干嘛吗?你不就是想复活昔年的褚家么?” 褚栎心神一震,倏地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褚栎,起初在紫云观我与你一同修炼,虽我不过与你相处了十余载罢了,但我心里一直清楚,你虽口头上说不想报仇,不愿回忆往事,但你的所作所为就证实了你还是活在过去,你不止是在欺骗他人,也是在欺骗自己。” 褚栎身子一软,扶住一旁的围栏。 蓬莱仙君恨铁不成钢:“褚栎,你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女人罢了,你要知道,你那些父兄亲人早已转世投胎了,你若是想复活褚家人,那如今活在世上的人怎么办?你想要他们死吗?然后让他们的家人再经历一次你所经历的么?如若你决心忘记过去还会如此纠缠辞熹么?你的师傅、西王母娘娘都心知肚明,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来助你为道,你对得起玄女娘娘的悉心栽培吗?” 褚栎被蓬莱仙君一连好几个问题激的溃不成军:“若不是因为辞熹我早就……” 褚栎半天说不出下文,蓬莱仙君冷笑:“早就什么?早就自尽了么?你的亲人拼尽全力给你争来的这条命就是让你自己作践的?” 蓬莱仙君声音软了下来:“我说这番话是为点醒你,以后也不会再说,若你真是喜欢辞熹,便不要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去看待。” 他摘下仙草递给褚栎:“这株仙草你拿回去,但我希望你能把它用在正途上,不要去做违背天理之事。” 褚栎精神恍惚的拿了仙草,回了九天琼台,一回到殿中,便瘫软在了软榻上。 她不禁扪心自问:“这么久来,是我做错了么?我只是想回到从前而已,为何成了神事事还不尽如人意?” 她连连回想自己先前做过的事,自己恬不知耻的三番五次纠缠褚禾,还不死心的带辞熹到自己昔年去过的地方…… 褚栎不愿意再想下去,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不堪,蓬莱仙君这一番话让她彻彻底底的认清了自己。 褚栎突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她连忙想施法稳住自己的心神,发现自己手抖的连一个诀也掐不出来。 褚栎心中越发烦躁,房内传出的声响惊动了殿外的侍女,隔着大门轻声问道:“上神,发生了何事?需要奴婢进来么?” 褚栎连忙厉声到:“不要进来!” 外头没了声响。 褚栎抖的越发厉害,她突然意识到,这明显是堕神之兆! 十八章褚禾有信 褚栎稳定不了心神,只好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有杂念,却奈何越想心中就越发烦躁,她的手抓住了纱幔,生生地扯出一条口子。 这厢,辞熹回到紫府洲却看见了泊景与东王公的信使。 那信使见辞熹回来立马起身道:“辞熹上神,总算回来了,可让小仙好等啊!” 辞熹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如今可有魔物作祟?” “没错,在昆仑以西,上次玄女娘娘消灭那堕神后,那些魔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还劳烦上神去镇压。” 辞熹摆手:“此乃我分内之事,信使无须如此客气。”又有些犹豫:“非常紧急么?” 那信使蹙眉道:“自然,昆仑山的上神被扰得不厌其烦,已经上报好几次了。” 那便没办法了,辞熹当下便随信使走了,又抽空给褚栎传了一句话。 泊景见了,揶揄道:“未必就如此难舍难分?” 辞熹没理他。 “辞熹,”泊景正视他:“你知道为何你当上神如此久了,却不能达到东王公那般境界么?” 辞熹依旧没有回答,跟着信使走了。 身后的泊景眼神狠厉:“因为你总是与那些肮脏的下界人接触,那些侥幸从下界羽化上来的神仙,也通通该死。”因为他们不配与他泊景平等平座。 辞熹传的话轻飘飘的飞进了褚栎的房门,褚栎却没有任何心思去看,她已经生生扯断了一条纱幔。 殿外的侍女很在意殿内的动静,却无人敢去查看,此时,青女回来了。 侍女们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忙上去:“青女姐姐,快去看看上神罢!上神很不对劲。” 青女听完,一个箭步跑了进去。 “师傅!”青女猛的推开门,却发现褚栎趴在软榻上浑身颤抖不已。 “师傅,你怎么了?”青女跑到褚栎身边。 褚栎如今十分虚弱:“没事……” “师傅,我记得你去了人界一趟,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褚栎想省些力气,并未说话。 青女忿忿不平道:“定是那些下界人!那些人好吃懒做,贪生怕死,师傅你一定是因为下界的浑浊之气才这样的!” 褚栎支起身子:“闭嘴!你要气死我么?!” 青女被褚栎一骂,便合上嘴,不敢再说。 褚栎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你且扶着我,去九天琼台的莲花池,不要告知旁人。” “好!”青女连忙将褚栎扶了起来,由后门去了莲花池。 到了莲花池,褚栎轻声吩咐:“我需得泡着莲池水,过一个时辰来唤我。” 青女点头:“师傅,我知道了,要徒弟陪你么?” “不必了。”褚栎却有些不放心:“青女,两日后,你单独来找我。” 青女点头答应。 褚栎在青女的搀扶下进了莲池,莲池的水异常寒冷刺骨,褚栎眉毛都起了霜,嘴里呼出了白气。 青女将褚栎安置好以后,不放心的走了。 彻冷的莲池水终于让褚栎的心神渐渐平稳了起来,耳朵里也没有了那些噪音。 褚栎渐渐冷静下来,甚至觉得莲池水也温暖了起来,只是她不能去想别的事情,不然头又会开始疼了。 褚栎呼了一口气,缓缓的沉进莲池水中,让水漫过口鼻。 如此感觉天地间不过她一人,她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不去思忖,她亦是自由自在的,那些苦痛并未存在过。 褚栎渐渐没了气息。 “褚栎!褚栎!”耳边传来褚禾的声音,褚栎猛的出水,用手抹了一把脸,却发现附近并没有褚禾的身影。 “师傅。”是青女,正朝她这边缓缓而来。 “师傅,已有一个时辰了,您这就好了么?”青女手中还拿了一件斗篷,褚栎从莲池里走出来,青女赶忙为她披上了斗篷。 “青女,方才可有人来找我?”褚栎问。 “并未有人,我一直守在殿外,没人来过。”青女有些奇怪,褚栎为何突然如此问。 “师傅,你身子好凉,我去找侍女们帮你置办热水罢!” 褚栎道:“那好,多亏你了。” 青女听到这话,倒是笑了:“师傅,你不用如此客气,毕竟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就别提这些小事了。” 褚栎淡笑不语。 侍女们置办的都是滚烫的热水,褚栎泡着正好,如今心神清明了,倒还有些享受。 可一闭上眼就是蓬莱仙君的话,虽没有先前那般刺激,但也有些胸闷。 “褚栎!”又出现了褚禾的声音。 “阿姐?”褚栎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是我,”褚禾的声音仿佛是在她脑海中,“我不能来天界,就向旁人借了可以传声的法宝,褚栎,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褚栎很惊讶,之前褚禾根本不会主动找她,难道真出了什么大事? “这件事很重要,我得当面跟你说,你来千溦坪找我。” 褚禾可以随意出入冥界,也是冥界鬼差受了褚栎的属意。 褚栎不会不答应褚禾,便跟她说一炷香后在千溦坪相见。 褚栎起身穿衣,收拾了一番,吃了一颗定心丹,便去了千溦坪。 在去千溦坪的路上,她想起了辞熹给她传来的那句话,方才随意抓在手中,如今一挥便出来了。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事事的神仙。”褚栎淡笑,不但如此,还兼顾着天界最重要的事。 “罢了,等阿姐之事了结,再去相助吧。”说这番话之前,褚栎却没有想到直到辞熹凯旋,都没有能去相见。 到千溦坪之时,发现褚禾早就等着了,空地上还有些许祭品。 “阿姐,到底有何重要之事?”褚栎看着地上的祭品,神色复杂。 褚禾冷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么?” 褚栎不想与她争嘴皮子功夫,便没有回答。 “小栎,我问你,阿辞你总还记得罢?” 褚栎心中悲哀:“当然。” “那你知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在忘川河看见了他。” 褚栎震惊:“你怎会看见阿辞?”阿辞明明就在她身边。 “我怎么不会?”褚禾有些鄙夷:“我倒不至于认不得人,我见他领了一碗孟婆汤走了,想去追却不见了人影。” 褚禾如是说。 十九章你不是他 褚禾话音刚落,褚栎倒是笑了,很轻很轻的:“阿姐,你看错了。”她十分肯定。 褚禾有些恼怒:“你凭什么说我看错了?虽然过了七百多年但家里的人的模样我记得一清二楚。” 她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转念一想,不可置信的对褚栎道:“你该不会以为那日同你一起来的神仙才是阿辞罢?” 褚栎不置可否。 “褚栎!你疯了!那个神仙怎么可能是阿辞?”褚禾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一个度。 “阿姐,这件事,我心里有分寸。”褚栎不想多说。 褚禾烦了:“你以为我想管?我要不是告诉你你还会眼巴巴的追着那神仙吧?!” “阿姐!”褚栎厉声:“我晓得他就是那个人,你不要来骗我了!”褚栎本不想把事情说破,奈何褚禾非不依不饶。 褚禾被气笑了:“好!你宁愿去信那些神仙也不愿意听你亲姐姐的话是吧?”褚禾暴怒的拽起褚栎的手:“我现在就去带你到孟婆那看!” 褚栎被褚禾连扯带拽的到了忘川河畔。 忘川河畔孟婆正在给去轮回井的鬼魂舀汤,那些鬼魂捧着用白瓷碗装着的孟婆汤,神色恍惚的喝下了。 褚禾跑过去,将那些正在排队等候的鬼魂驱赶开,孟婆暗暗蹙眉。 “孟婆大人,我问你有没有见过这画像上的鬼?!”褚禾从衣襟中掏出一张宣纸。 是阿辞的画像,褚栎有些奇怪,褚禾怎么会有? 只听孟婆淡淡的说:“每天来醧忘台老身这领汤的鬼魂,没有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怎会可能记得每只鬼的长相。” 褚禾还想闹,孟婆却变了脸色:“你逾矩了。” 褚禾被孟婆吓得一怔。 褚栎不想在这消耗时间,如今月下还未找到,辞熹又去了昆仑,她得赶紧去解决。 褚禾不想让褚栎走,却有些忌惮孟婆,不好出手拉她。 “我认识这个画像上的鬼。”平底一声惊雷,褚栎转头去看,发现说话的正是领汤队伍中的一只小鬼。 “你怎么认识他的?”褚禾扯过那只鬼,将他扯出队伍,不耽误别的鬼。 那鬼说:“我之前在忘川河底见过他一面。” 褚栎却是发话了:“不过仅仅一面,你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那鬼几近透明,不像褚禾还记得为人时的仇恨,他倒像已经忘却了前尘往事,面上无悲无喜:“当然记得,除了她,他便是这冥界待的最久的鬼了。” 第一个“她”指的是褚禾。 那鬼又说:“我先前与他一样逗留在忘川河底,不肯转生,仅那一次,我听他说,他在等他的妻子。他的手里还有一根流苏,听他说那是他妻子送给他的。” 褚栎脸色剧变。她赶紧上前,追问道:“那流苏长什么样?” “通身紫色,上面坠一块白玉,白玉圆润无杂色,上面刻了一个小小的‘辞’字。”那鬼说的时候无任何感情,仿佛在朗诵一段什么话本。 褚栎听完却站都站不稳了,鬼魂描述的那根流苏与她送给阿辞的一模一样,而那块白玉则是吴伯伯送给他的,被他吊在了流苏上。 那鬼魂继续说:“我本来听他说会一直在忘川等他的妻子,却不知怎的,上月十七突然变了主意。” 上月十七?褚栎猛的想到,上月十七是她被堕神伤到,来冥界找褚禾的那日,而辞熹在忘川河畔等她。 难道,是阿辞在河底看见了她与辞熹,伤心欲绝才喝了孟婆汤转生的么? 褚栎的冷静溃不成军。 褚禾却听的高兴:“怎么?这下总该相信了吧?真正的夫君在忘川河底苦苦等候,而你,却与冒牌货相亲相爱,过得开心至极,要换我我也投胎转世罢了!” 褚栎听不进褚禾的话,她的太阳穴在剧烈的跳动,辞熹不是阿辞吗?难道阿辞早就死了?他一直在等她? 挣扎间,脑海却浮现了辞熹的脸与蓬莱仙君的话:“不要将辞熹当成另外一个人看待。” 这句话让褚栎平静下来,她想到那鬼魂有没有可能在骗她?他描述的的确不假,但他的样子根本不像要喝孟婆汤前夕的模样,他没有任何情绪,况且,褚禾对她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与那鬼通气也不是不无可能,褚禾已经变了…… 褚禾没有见到褚栎崩溃发狂的模样,有些奇怪,难道褚栎这就把阿辞忘了? 褚栎松开放在太阳穴上的手,凉薄的看了褚禾一眼,转身离开。 “褚栎?你就这么走了?!” 褚栎淡淡的:“谁是谁非,自有我自己评判,由不得别人来说。”她要去亲自看看,到底真相何如。 褚禾气的跺脚:“褚栎,你就那么冷情?” 褚栎哂笑:“阿姐,你比我更能担起这个词,放心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来打扰你。” 褚栎转身就走,没有再理会褚禾。 褚禾不愿死心,欲再开口说话,却听孟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褚禾,留你在鬼市,是上天的恩德,劝你不要惹是生非。” 褚禾不想与孟婆结怨,只得放弃。 冥界入口死气沉沉,有的只有坚韧不拔的为数几颗枯草,褚栎快步走出来,脚下生的风把枯草都带动了。 她简直是无聊至极才会去听褚禾的挑拨之言,辞熹到底是不是七百多年前她的夫君,她心中自有考量,她与辞熹相处如此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他就是! 褚栎恨恨的想着,全然没有发现后方出现了几只一口獠牙的魔物。 一声嘶吼打断了褚栎的思绪,褚栎抬头望去,却发现她所在的四周里里外外围了近三十多只魔物。 那些魔物通体青色,满口獠牙,此时正往下滴着口水。 早有听闻最近魔物纵横,很是危险,却没有想到被自己碰上了。 褚栎拿出父亲送给她的皮鞭,做出备战的姿态。 魔物们咧着牙冲褚栎扑过来,瞬间将褚栎围的水泄不通,褚栎心道不好,再如何双拳难敌四手,如今她就要丧命在这了么? 褚栎想传信到天界却无从下手,魔物实在是太多了。 二十章失去修为 一只魔物率先朝褚栎冲了过来,褚栎拿起皮鞭一个甩手就将那只魔物抽开了,魔物被皮鞭一打,瞬间灰飞烟灭。 没想到,褚栎后背一个不甚就被几只魔物偷袭了,她的肩膀被锐利的爪子划破,伤痕露出黑色的魔气。 褚栎想止住伤口流出的黑血却一次又一次被魔物打断,此时褚栎无比后悔为何她没有和那些武神大人学上几招,在这里被几只畜生逼得如此狼狈。 褚栎用皮鞭扫开那些魔物,力气已接近极限,一旁的枯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突然看见一个人类女子朝这里走过来,人类自然看不见之物,但不代表那些魔物看不见。 魔物最喜欢以人类为食增加修为,此时,一只魔物已经朝人类扑过去了,发出兴奋的怒吼。 褚栎冲了过去,那人类女子被一阵劲风刮过,一屁股坐在地上。而褚栎受了魔物的一击吐了一口血。 人类女子愕然地坐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褚栎暗骂了一句,幸好那女子立刻爬起来跑了。 魔物见了,异常生气,聚众朝褚栎扑过来。 “没办法了,”褚栎心想。 褚栎将拇指与中指比成一个圈,口中默念:“天清地明,宝剑听令,神剑合并,斩妖治邪,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褚栎念完这个剑诀,天地间出现了一把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魔物们刺过来,刹那间,魔物们顿时灰飞烟灭,没了踪影。 褚栎松了一口气,这个剑诀几乎用去了她全部的修为,若是以前她可以勉力一试,不受损伤,可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她精疲力竭早已支撑不过。 褚栎眼前一黑,视线变得模糊,而后倒在了地上。 辞熹此时刚至昆仑,心下不安,却不知是何事,一旁的信使唤了他一声,大抵是现在情况危急,不容有误,辞熹将心中的杂念摒弃,随着昆仑众仙去看了魔气的情况。 褚栎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便是简陋的房梁,她晃了晃神,撑起身子,伤口处还在隐隐作痛,褚栎穿鞋下床,想出去看看情况。 一个非常简陋的小屋子,地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房顶是用茅草铺盖的,还只有一张床,烟囱还在缓缓伸起炊烟。 应该是有人在厨房。 褚栎想着。 不过这房子依山傍水,景色颇佳,住在这也是非常惬意。 奚秀秀一从厨房出来便看到那位红衣姑娘在拨弄她家晒的白菜萝卜,她觉得有些好笑,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全身上下从服饰到形态都是尊贵的。 奚秀秀捧着一碗白粥放在了木桌上,褚栎听到动静,一回头,愣住了。 是方才突然闯出来的那位人类女子,是这个人救了她? 褚栎现下能清清楚楚的看清她的面貌,很朴素的装扮,绑着两股粗粗的麻花辫,笑的时候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只是,她的左脸被长长的刘海遮住,应该是脸上受伤了,褚栎心想。 奚秀秀见那小姐盯着她的脸看,不好意思的遮了遮。 “你醒来了,喝些粥罢!” 褚栎听见有些怔愣,按理说,人类不应该看见她的真身。 奚秀秀见她迟迟不来,还以为是褚栎嫌弃农家的吃食,连忙说:“你放心吧,都是干净的,虽然只是白粥,但喝了不会有事的。” 褚栎听到便晓得是那女子误会了,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坐在矮凳上小口小口的喝粥。 大户人家的小姐吃东西的时候也如此好看吗?奚秀秀看了,有些痴痴的想。 “我今天出去挖野菜的时候看见你倒在地上,受了好重的伤,就把你带回来了,不过我没钱请大夫,只好用自己采的药草帮你包扎了一下。”奚秀秀坐在褚栎边上,有些惶恐的说。 褚栎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奚秀秀松了一口气,她又试探性的说道:“你不会说话么?” 褚栎失笑:“并不是,多谢你了。” 褚栎的声音嘶哑,听起来有些像老太太的声音,想必是咽喉有损。 褚栎抚了抚伤口,这个女子为自己包扎的药草并无任何用处,只能等九天琼台的侍女们接她回去了。 “那你慢些喝。”奚秀秀起身,她还有好些农活没干。 待奚秀秀离开以后,褚栎便想传信回九天琼台,却在念出传信的口诀以后,没有任何反应,褚栎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接连试了好几次,还是一样。 褚栎心道不好,祭出护体神光,依然没有反应。 她的修为不见了,褚栎想到这难免有些胆寒,如今不但是受伤了,连修为也没了么?如此一来,九天琼台便不能察觉到她此时的处境了。 “希望青女能意识到。”褚栎喃喃自语。她记起曾跟青女说过要她去找自己,青女寻不到她自会想到的。 人界一日便是一年,也不知她要在这人界待到何时了。 伤口十分疼痛,褚栎捂住伤口,深深的蹙眉,这下该如何是好? 不过一刻,奚秀秀便回来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见褚栎还是怡然自得的坐在凳子上,便放心了。 褚栎早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不过让她知道她伤口有异也不是好事,魔物造成的伤用人界的法子是无任何用处的。 奚秀秀放下锄头,坐在了褚栎身边:“小姐,你是因何受伤的?又怎会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呢?” 她们这个小村十分贫穷,常人不肯触及。 褚栎没有回话,这是捧起了奚秀秀的手,她的虎口处已经生了厚厚的茧,这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却连面容俱是沧桑。 褚栎不自觉的为她可怜。 奚秀秀尴尬的挣开褚栎的手,浅笑:“你受伤期间,可以一直住在我这,我叫奚秀秀,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褚栎用手沾水,在木桌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她喉咙还是很疼,不好开口说话。 奚秀秀念了这两个字,对褚栎道:“你的名字真好,是父母起的罢?” 褚栎微微点头。 奚秀秀苦笑:“我的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我父母早就抛弃我走了。” 褚栎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二十一章土地公公 “其实我没那么难过,毕竟我从未见过他们,”奚秀秀说完,破涕为笑:“你看,咱们不过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什么。” 褚栎在奚秀秀擦眼泪之时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脸上的疤,像是已经有些时日了,她指了指奚秀秀的左脸。 “啊!”奚秀秀捂住脸颊:“被你看到了,其实也没事,我都习惯了。” 像是不愿多言,奚秀秀连忙将盛粥的碗拿过去了:“我去洗碗,你好好歇息吧。” 褚栎叹了一口气,她心中十分清楚,容貌之于女子的重要性,如今伤了相貌,对她而言也是晴天霹雳罢!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奚秀秀有些怪怪的。 褚栎又在奚秀秀家待了两天,她整日无所事事,想帮奚秀秀干一些活也被她一一拒绝,说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不能干活之类的,褚栎听了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褚栎只好在这个小村子里到处转悠,说实话,人界的景色比天界好多了,潺潺流水,繁花似锦,好不美丽。 想起在人界修炼的那几百年,她亦是如此度过的,生活清贫但也很充实。 村子里只有为数不多几户人家,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的便只有奚秀秀,听说年轻些的都出去找事做了,不愿在如此贫穷的村子混吃等死,留在此处的也不过是念旧罢了。 褚栎想到时回了天界,可以求财神眷顾一下这个小地方。 “大妹子!大妹子!”褚栎正在用采来的药草熬药,对治疗自己的嗓子有好处,听见声音她连忙回头去看。发现是隔壁的吴婶站在篱笆外叫她。 褚栎搽干手,开了门。 “婶婶,有事么?”褚栎迎她进来。 “我给你们两个姑娘送了一只鸡来,补补身子。”吴婶手里提了一直已经拔了毛的鸡。 “谢谢婶婶了。”褚栎接过,放到了厨房的案板上。 那吴婶却没有走的意思,她坐在小木凳上,打算跟褚栎说说话。 褚栎挺喜欢这吴婶的,为人淳朴。 “大妹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还没许人家吧?” 已经七百多岁并且已经嫁人的褚栎:“……” 见褚栎不说话,吴婶继续说:“昨天我儿子回来了,这个鸡就是他帮着杀的,我儿子为人忠厚老实,现在在城里当铺当伙计,一个月能有两钱银子呢!” 褚栎此时已经猜到了吴婶的意思,本欲拒绝,却听她继续说:“我儿子年纪跟你差不多,长的也不错,若是你肯,我立马就带他来给你相看相看!” “不用了,吴婶……” 还未等褚栎说完,一个竹篓便被重重的放到桌上,发出“砰”的声响,是奚秀秀回来了。 褚栎看到奚秀秀面色不善,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听奚秀秀冷冷的对吴婶说:“婶婶,褚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乃是千金之躯,怎能和你那当伙计的儿子相提并论?你这莫不是在痴人说梦?” 褚栎从未想到奚秀秀也有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看到吴婶被她讲的说不出话来,暗自叹气。 吴婶却有些不高兴了,平日里他们这些人对奚秀秀也算好的了,怜她孤身一人,每逢过年过节都会将她接到家里去,却没想到她如今说话这么难听。 “秀秀,婶子对你也是不错,可你如今这么说话是什么意思?” 奚秀秀也知自己说话太过难听,沉着脸没有说话。 褚栎只好对吴婶说:“婶婶,我如今没有结亲的想法,抱歉了。” 听褚栎如此说,吴婶也不好强求,只得离开。 待吴婶离开后,奚秀秀连忙凑到了褚栎身边:“褚栎,你如今嗓子好了,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 “你且问。” 奚秀秀兴奋不已:“像你这种千金小姐平常出行是不是都要坐轿子啊?还有要经常参加别的小姐的聚会,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你们用饭每一餐都是山珍海味么?” 褚栎觉得这问题有些奇奇怪怪的,便淡淡道:“就是普通人的生活罢了,并没有你说的如此夸张。” “哦!”奚秀秀失了兴致,失魂落魄的去干活了。 当天夜里,褚栎有些胸闷,睡不着,就打算出去走走,奚秀秀就睡在她房间外面,如今褚栎正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今天晚上月朗风清,星星也看的一清二楚,看见这星星点点,褚栎便想起了辞熹带她去过的星河。 “不知辞熹如今怎样了。”褚栎托着下巴。 厨房里传来一些声响,褚栎想起最近老听奚秀秀抱怨厨房经常会少一些东西,有时是一颗白菜,有时就是一些碎肉。 褚栎拿了烛台,就往厨房走去。 那小偷正在厨房叮叮哐哐的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却没想到奚秀秀早已将食物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褚栎拿着烛台到了厨房门口,只看见一个黑影急急忙忙的在找什么,褚栎感觉此人并无恶意。 “你在干嘛?” 那人没想到如此深夜还会有人来,吓了一大跳,额头磕在了墙上。 褚栎又问:“是不是你经常偷东西?” “不是我!不是我!”那人说话了。 怎么还是个老爷爷的声音,褚栎看此人身形矮小,不会真是老人罢? 褚栎拿着烛台走过去,微弱光芒照在了那人的脸上,等褚栎看清他的面容,便震惊到了。 “土地公公?!”她修炼时曾与土地公公打过交道,这老头与土地公公面容一般无二。 但此处与紫云观相差甚远,不知这位认不认识她。 “您是……褚栎上神?”土地公公听见别人唤了他的名号,便也看了过去。 “你识得我?”褚栎很惊喜。 “当然,小仙曾有幸前往天界的请仙宴,在宴会是见到过上神您的尊容。”没想到,堂堂上神也会在这等小地方。 太好了,土地的出现有如神助,到时可以让他去求助。 不过…… “土地公公,你怎会落得如此下场?”褚栎疑惑。 这土地公公不似她以前见过的,如今穿着粗布衣裳,身形瘦小,像是很久没吃过饭一般。 “唉!”土地公公叹了一口气:“这话说来话长。” 二十二章去往京城 “土地公公,你怎的如此寒酸?”褚栎看着土地。 “唉,上神,我带您去一个地方罢。”土地公公杵着拐杖,带褚栎去了土地庙。 褚栎到了土地庙,发现土地庙不过几块青石搭着,好不寒酸,连贡品都没有,像是很久没有人来拜祭了。 “这是?”褚栎疑惑,土地公公在人间信众颇多,不至于到这种没有人来拜祭的地步啊。 “上神,不瞒您说,这个村子实在是太过于清贫了,这几月还好,前一段日子发洪水,这里连饭都吃不上了,幸好官府来了人救济,不然这里的村民都会饿死啊!”土地公公如是说,他们这些小仙是靠民间信仰才能在世间立足,这些日子,无人祭拜,他已经快要消失了。 褚栎为他感到可惜,但她也无如何办法:“土地公公,我知你难处,但这种事情我也没有办法,但我兴许能在西王母娘娘面前为您求求情,让娘娘给您换一个管辖地。” 土地公公求之不得,连忙跪下:“多谢褚栎上神,褚栎上神若真能求了西王母娘娘,那小仙定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褚栎将他扶了起来:“客套的话就不必说了,而且,我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上神请说。” “我如今失了修为,不能回天界,更不能与其他仙友取得联系,还好遇见了你,”褚栎拿出一枚雪花状的白玉——九天琼台的信物,塞到他手里:“这个请您务必转交给我的徒弟。” “但我只是个小仙,如何去九天琼台那等上神居所?” 褚栎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这层意思,沉吟:“这样吧,你叫你泰山处的弟兄转交给去往泰山学艺的青衣仙子,就是是托褚栎上神的请求。”她记得明日便是青女去泰山的日子。 这事倒是不难,土地公公拿了雪花白玉,弓腰:“褚栎上神放心,小仙定会将此事办好。” 褚栎便只好继续等待,从此处去往泰山也要至少三日,等白玉到青女手中不知又要多久了。 褚栎又在奚秀秀家住了一个半月,有一日,奚秀秀特意叫了褚栎。 “褚栎姑娘,你在我这也住了许久,我想问一下你的家人何时来接你?” 褚栎心中也有些愧疚,她已在人间住了将近半年,一直在叨扰这个姑娘。 “我家里离着有些远,传信过去也需要些时日,抱歉,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待她回了天界,再报奚秀秀的恩情。 “啊,你不要多想了,你在我这住多久都可以,并不是说我不想让你住了。”奚秀秀连忙摆手。 褚栎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奚秀秀又不好意思的捏了捏她的粗麻花辫:“褚栎,等你的家人来接你的时候,可以把我也带走么?” 褚栎听了她这番话,心想她许是在这小村子待久了才想出去看看。 见她良久不说话,奚秀秀还以为她是不想答应:“你放心,我去了你家以后,不会赖着的,你给我找个活就好,我听说大户人家的丫鬟都有一个大丫鬟管着的,那个活计就很好。” 褚栎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你想在我家住下来?” 奚秀秀低下头:“也不是住下来,我当然是要干活的。” 褚栎蹙眉,这样的请求也未尝不可,但她要回的是天界,又怎能将她带回去,若她肯要有些银子那还可以。 “你想要去找事么?我可以给你一些银子的。” 奚秀秀却有些不高兴了,想用一点银子就打发她?不可能,好不容易找到可以离开这破地方的机会,她才不会轻易放弃:“我不要钱,若你真想报恩就给我找个活吧。” 既然如此,她也没办法了:“那好吧,我会帮你的。” 奚秀秀高兴的跳了起来,她握住褚栎的手,兴高采烈:“谢谢你,褚栎!” 说完,便拿起锄头去菜园了。 褚栎又待了几日,终于等到青女来了。 那日,她正打算将几件衣服晒晒,青女到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师傅?” 褚栎有些激动,转过身,果真是青女。 青女见着她的面容,终于晓得那土地说的是真的了:“师傅,你怎会在此?我去殿中找你,你却不在,我与九天琼台的姐妹们找了许久,却遍寻无果。” 褚栎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因为我失去了修为,你们才找不到我。” 青女惊讶道:“失去修为?!那该如何?要请师祖来么?”她也不能恢复褚栎的修为。 褚栎摆摆手:“不必,便算是师傅来也无用,只能靠我自己。” “我在这人间住了一年半载,好在有一位女子救了我。到时,我须得帮她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家。” 青女点点头:“那,师傅,我们是现在离开么?” 褚栎说:“自然。”她已经在奚秀秀处住了许久,再待下去不是办法。 “你变些银子出来罢!”给她找活干的事暂时不能付诸实施,但可以先给她些银子救济。 青女听完,一挥手,变了四五根小金条:“这些够了么?” 褚栎稍加思索:“应该是够了,支撑个一年半载也差不多了,你留意一下,如果不够就再给她一些。” “师傅,你如今打算去哪?” 失去修为也不能回天界:“去京城罢。”在人界她唯一熟悉的便只有沈攸容和江允,她以前常常留意他们的动向,如今他们一家已搬去了京城。 “好。”青女话必,托着褚栎去了京城。 奚秀秀干完农活回来,发现那些衣裳已经晒在竹竿上了,是褚栎帮忙。 奚秀秀放下竹篓,本想跟褚栎说让她少干些粗活,却发现房内已经没了褚栎的踪影。 她翻遍了褚栎的房间,别的衣裳都还在,这是她救起褚栎时她穿的那件绯衣不见了,奚秀秀非常气愤,褚栎居然不辞而别,是不想再和她这个穷人打交道么? 她将褚栎的东西全都甩出去了,还甩出几根金条,奚秀秀的气消了些,蹲下去捡金条,发现地上还有一张白纸。 是褚栎给她留的书信。 奚秀秀将书信揉成一团扔了出去,觉得褚栎是在羞辱她,奚秀秀根本就不识字。 二十三章我亦相思 辞熹刚到昆仑时狂风大作,险些没站稳,昆仑如今十分萧条,众仙正在殊死抵抗,而昆仑山的结界因为魔物的攻打,破出了一条口子。 来不及多想,辞熹捏了一个诀,向那道破口挥去,那条破口渐渐的合拢起来。 辞熹手中凭空变出一把剑,剑身呈蓝色,剑柄上雕着一只青龙,发出利刃的锋芒,这是西王母娘娘昔年赐给他的——失却剑。 天云翻滚,响起了阵阵闷雷,辞熹轻轻一挥,失却剑发出的蓝色剑芒,震碎了击打结界的魔物。 昆仑众仙见魔物被暂时击退,纷纷送了口气,这才过来与辞熹寒暄。 “辞熹来晚了,诸位受难了。”辞熹躬身作了个揖。 为首的一个白胡子仙人摸了摸他及地的胡子:“辞熹上神何出此言,从紫府洲来这昆仑也需些时日,辞熹上神来的如此之快,应当是我们谢谢上神。” 众仙纷纷道是。 “不过,”其中一个高个子仙人朗声说道:“我先前只道这魔物来的太过突然,让咱们苦不堪言,不过能借此一赏失却剑之利害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失却是西王母娘娘赐予武神辞熹之神剑,以轩辕剑的剑柄铸就而成,厉害非常,是以此剑诛妖邪,卫天地。平时见上一面极难。 众仙听了纷纷大笑,辞熹不免有些佩服,在此紧要关头还能苦中作乐,不失仙风道骨。 此时,东王公的信使发话了:“既然危机暂除,那便请上神们好好休整一番。”他还要回紫府洲将情况上报。 “自然如此。”昆仑众仙纷纷散去,辞熹也被带到一处风景颇佳的小院。 辞熹推开镂空雕花窗,后院的合欢花开的正好,若是褚栎见了,想必会开心的吧。 辞熹此时已经想到了褚栎那兴高采烈的样子。 褚栎这边好不容易到了京城,青女将她送到江府门外,便回泰山继续修行了,不肯在人界多待一刻,褚栎此时没法子,也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青女对人界的恶念究竟从何而来。 褚栎看着江府紧闭的大门,有些为难,不知林攸容等人是否还记得她,还有阳都,她还好么? 但她此刻无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江允此时正在书房写字,他如今也到不惑之年,气度不能与少年之时相比,不过,最近江家正临大难,他眉头紧紧蹙着。 忽闻有人在极轻的敲门,便严肃道:“进来。” 一个小家丁进来了,弯腰对他说:“老爷爷,方才府外来了一位姑娘,她托我给您带句话。” 江允此时心情极差,本不想听,但还是鬼使神差的让那家丁说下去了。 “那姑娘说,‘林府初见,青州再见,一别昔年,不知君与妻可安否?’” 江允手一顿,宣纸上的字也被墨晕开了,他放下笔:“请她进来!” 褚栎到江府大堂之时,江允正坐在首座上喝茶,待褚栎看清,不觉有些恍然,对她来说不过须臾,昔年的少年如今胡子都有些发白了。 江允见着她,亦是十分惊讶,却立马就回过味来了,过了几十载,她依旧没什么变化,的确非常人。 “多年不见,看来你还是记得我。”褚栎朝他微微一笑。 “对我而言,你可是大恩人,怎么忘记。”江允站起身,迎她入座。 “怎么就你一人?攸容呢?”她依旧会想起那个沉静善良的小姑娘。 还未等江允说话,大堂外就传来了一句:“老爷!听说有小姑娘特意来找您?妾身来瞧瞧是怎样一个小姑娘!” 这声音泼辣爽朗,褚栎站起身,发觉不对劲。 那女人已经进来了,穿着大红袄子,有些半老徐娘的风味。 “哎哟,可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是要来我江家当姨奶奶么?”这女人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在彰示她才是江家的女主人,江允的妻子。 这是怎么回事? 江允听了不悦,怒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的旧友。” 转而对褚栎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这是内子,董氏。” 这才是他的妻子,那林攸容呢? 江允看出了褚栎眼神的意味,但敛着眼,似乎不想多言。 褚栎嗤笑,他的家事关她何事?!不过这等薄情寡义的男子,她也不屑待在此处。 褚栎转身欲走,江允本欲拦她,但想到此人不似常人,不敢轻易出手,只得让褚栎出了江家大门。 待褚栎走后,江允反手甩了董氏一个巴掌:“你出来干甚?!丢人现眼!” 可怜董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捂住脸,泫然欲泣。 江允十分后悔,若是褚栎能帮他解决如今的困境就好了,怪只怪他先前没有告知这董氏待在房内不许出来。 要不要叫林攸容来帮他呢?江允沉吟着,回了书房。 褚栎气冲冲的出了江府,冷静下来后,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走在热闹的市集上,褚栎不禁开始思考,她是不是真的看错了人,沈得安如此,江允亦是如此,虽然以自身为先是人之常情,但他们已经是不能容忍的地步了。 真真是人神共愤。 不管江允和林攸容究竟发生了何事,江允也的确是背叛了自己的妻子,与另外的女人卿卿我我,她难以容忍。 幸好阿辞不会,她的阿辞绝对不会像江允这般。 想起阿辞,不知辞熹如今怎样了,昆仑那边还好么?也不知她何时会恢复修为,重回天界。 这里她是一刻也不肯多待。 走着,却突然变了天,乌云压顶,像是快要下雨,街道上的小摊贩都收拾回家了,褚栎无处可去,只好缩在一户人家窄窄的屋檐下。 褚栎从未遭遇过如此窘境,她无比怀念在九天琼台的日子,如今才觉得成神亦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雨越下越大,淋湿了褚栎的裙摆,她不知该躲到何处去。 褚栎躲着雨,她背靠的那户人家的窗户却打开了,一个慈祥的老婆婆探头出来,对褚栎大声说:“姑娘!这雨太大了,来我家躲雨吧!” 褚栎这才觉得人界还是好人多。 二十四章宫中贵妃 褚栎进了老婆婆的小房子,老婆婆找了些柴火升了一团火,好让褚栎烤衣服。 褚栎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了,放在火边烤。 “婆婆,真是多谢了。”老婆婆给褚栎端来一碗热热的茶,褚栎喝了,连心脾都是暖和的。 “没事,小事一桩。”婆婆坐在了褚栎旁边的小椅子上。 “姑娘,你多大了?”婆婆慈祥的看着褚栎。 褚栎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如果按人界的年龄来算:“我十八了。” “好好好,十八好啊!”婆婆眼角的笑纹已经很深了,“我孙女跟你一般大,成亲了吧?” 褚栎微微点头:“对。” 老婆婆笑的更开心了,似乎有些羡慕:“成亲好啊,是该成亲了,我们家小寰也要成亲了。” 小寰应该就是婆婆的孙女。 此时,小木门轻轻开了,发出“吱呀”的声音,褚栎还以为是风吹开的,正欲起身。 “奶奶?” 老婆婆听到这声猛的站起来了:“小寰,你回来了?”婆婆的手都是抖的,浑浊的眼睛满含泪水。 褚栎也朝木门方向看去。 一位穿着月白夹袄的姑娘,绑着双环髻,手中还拿着几卷卷轴。 褚栎很难将这位姑娘和这间屋子联系起来,这位姑娘的衣裳虽不是什么极贵的缎子但也是穷苦人家难得一见的材质。 “奶奶,这位是?”小寰有些纳闷,怎的多出来一位姑娘。 “哦!这位姑娘刚刚在躲雨,我见她可怜就请她进来了。”老婆婆用围兜擦了擦手。 “小寰,你怎么回来了?皇帝让你回家了么?”老婆婆站在原地,试探性的问着。 原来小寰是在皇宫当差的宫女,难怪。 小寰仿佛是习惯了老婆婆的问题,淡淡道:“并没有,我今日出来是取贵妃娘娘的画像的,没成想中途下雨了。” “哦。”老婆婆眼里满是落寞。 褚栎见小寰的衣裳几乎都湿了,那画卷却安然无恙的。 褚栎轻声道:“小寰姑娘,过来烤烤火吧。” 老婆婆脸色附和。 小寰对她微微一笑:“不必了,待会儿雨停了我就得回宫了,娘娘怪罪下来可不好。” “着凉了不是更麻烦?”褚栎说:“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的。” 想来也是,小寰便抱着画卷走近了炉火,老婆婆连忙给她搬凳子,没想到,因为有些激动,不小心碰掉了她旁边的小寰手中的画卷,画卷展开掉入了炉火里。 褚栎瞥了一眼,这画像上的人怎的如此眼熟? “奶奶!”小寰想去拿起来,可此时补救已来不及了,画像已经烧为灰烬。 “怎么办啊?”小寰急得跺脚,“这下我死定了。” 老婆婆楞在原地,手足无措。 “我有一个法子。”褚栎弱弱的说。 “什么?”小寰此时没有办法,声音严厉了些。 褚栎问:“可有画笔?” 小寰蹙眉:“你看这里像是有笔墨纸砚的地方么?” 一旁的老婆婆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说:“我有!”她拾起一根炭,递给了褚栎:“这个行么?” 褚栎想了想:“也行。” 她撕下自己裙摆的一角,蹲着地上画了起来,祖孙俩不明白她想干什么,疑惑的看着。 过了半刻,褚栎拍拍手上的炭屑,舒了口气。 小寰凑过来看,看清后,有些愠怒:“你这画的明明是只九尾狐,让我呈给娘娘怕是连一条命都不够死的。” 褚栎笑着说:“放心吧,你的娘娘不会生气的,况且,怎样都是死,为何不信我这一回呢?” 小寰听了看了褚栎一眼,看此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信这一次也好,大不了拖着她一起死:“好,我待会儿便去呈给娘娘,希望你没有骗我。” 此时,雨也停了,小寰拿起那副画便走,老婆婆想叫住她,她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老婆婆死死的盯着小寰的背影,喃喃道:“姑娘,你说我是不是拖累小寰了?我这么没用,活着也一无是处。” 褚栎自己也很不会安慰他人,而且…… “婆婆,可能你不知道如何与小寰交流,方才你碰掉那副画其实可以跟小寰道歉的。”而不是愣愣的不说话,如果她是小寰她也不会开心。 “那……我家小寰会不会出事啊?!”老婆婆年纪大了,如今才想着这回事。 褚栎看着外面叹了口气,并没有回话。 她也不是很确定。 那画像上的人的确与月下长得一般无二,但她不能肯定,只能试试了。 小寰一直到薄暮冥冥才回来,褚栎见了,看来她是无事了。 然而,小寰并不是一人来的,后面还跟了一顶青布轿子,由四位小太监抬着。 小寰此时已很意识到褚栎身份不一般,态度也十分恭敬:“姑娘,我家娘娘请您往宫里一聚。” 褚栎点了点头,告别了老婆婆,进了轿子。 小寰自然也是跟着她一起,并没有跟老婆婆多说一句,而是将一个小钱袋塞到老婆婆手里便走了。 老婆婆抓着钱袋,风吹起她的白发,显得异常凄凉。 在到皇宫的路上,褚栎掀开了轿帘,对小寰说:“小寰姑娘,听你奶奶说你已是二九年华,为何还在皇宫当差?”这个年纪应当都已经谴还回家了。 小寰淡淡一笑:“若我不在宫里,没有工钱,怎么养活我奶奶?” 褚栎还欲再说,小寰却又开口了:“姑娘,我知你意思,我爹娘走的早,我奶奶她神智渐渐不明,我不当差,就没有办法给她治病了。” 褚栎没再说话,关上了轿帘。她懂小寰的意思,若是她对老婆婆更加热忱,老婆婆就更加舍不得她了。 去皇宫的路异常漫长,褚栎昏昏欲睡,头都要磕下去了。 突然,轿子落定,惊醒了褚栎。 小寰轻轻掀开轿帘,对褚栎道:“姑娘,到了,你且下来吧。” 褚栎弯腰出了轿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上面刻着碧霄宫三个大字。 落日余晖照着这处大殿,晃的褚栎睁不开眼睛。 与她在九天琼台的住处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寰领着她穿了弄堂,过了屏风,这才来的主殿。 而坐在殿上的,的确是月下无疑。 二十五章身份败露 一见褚栎进来,月下立即屏退了众人,自己则缓缓的从首位上下来。 月下如今当真与众不同,举手投足间皆显雍容华贵之气度,褚栎笑:“我说怎么四处寻你不到,原来是躲在了皇宫里。” 月下摸了摸自己的金指甲:“恩人,你说话怎的如此难听,这可不叫躲,我原本就是这宫中贵妃。” 褚栎用鞋摩挲地上绣着牡丹的红地毯:“也是,你们狐狸想迷惑人类,容易不过如取囊中之物。” 月下嗤笑了一声:“恩公如今是为何事来寻我?” 褚栎抬头看着她的脸,难道月下不知道星宿君的事?还是她戏法太好,丝毫不畏惧? “最近天界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可曾听闻?”褚栎试探她。 “天界的事,与我何干?”月下一甩她的凤穿牡丹披风,半躺在了软榻上。 既然如此,褚栎便也不再多说,她如今失了修为,与月下硬来,倒是不好,况且,她如今也得需她帮衬。 “恩公,你若是想来找我直接变个法来就是,何必要小寰通传?”方才她看见那九尾狐的画像,惊出了一身冷汗。 褚栎实话实说:“我修为尽失,如今与常人并无区别。” “怎会如此?”月下听了,震惊的坐起身来,“谁人能伤上神?” 褚栎摇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与你一一道明,月下,我如今回不了天界,需得靠你了。”月下人界的身份十分便利。 月下本不愿答应,但转念一想,能帮天界上神,也不失为功德一件,况且,褚栎救过她,于情于理,也应当帮忙。 “好吧,”月下说:“你便住在我碧霄宫偏殿修行,待到恢复修为即止。” 褚栎:“你这地方平白无故的多出来一个人,你待如何解释?” 月下声音慵懒无比:“那还不容易,我只需跟陛下说一声就行,我提的要求他都会同意。” 褚栎失笑:“你那陛下当真是勇猛无比。”居然敢与狐狸精结为夫妇。 月下也不恼,只淡淡说:“不过,以后你得离陛下远一些。”褚栎这相貌,若是让皇帝收为后宫了可不好。 不用月下提醒,褚栎心里也清楚,帝王有太庙社稷之兆,她不便与之接触。 “陛下该来了,恩公你且下去歇息罢。”月下唤进来几个婢女,将褚栎带了下去。 待褚栎走后,月下又走到铜镜前,簪了一只金步摇,又补了些胭脂,左看右看,这才满意了。 仍是小寰带褚栎去的碧霄宫偏殿,去的路上,褚栎问:“贵妃娘娘很得陛下宠爱么?” 小寰低着头,这姿态与先前在老婆婆处根本不似同一人:“娘娘盛宠有加,这些日子比皇后娘娘还要风光,”小寰也不把褚栎当外人,直接说:“虽贵妃娘娘位同副后,但咱们上头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压着,皇后娘娘是陛下还未登基时的原配,常年礼佛,很少过问六宫事。” 褚栎听了,竟对那位皇后娘娘生了些怜惜的意味,月下方才穿的那件凤穿牡丹披风是只有皇后才能享受的尊礼,没想到皇帝却赐给了一个妃子。 “姑娘,”小寰出声提醒:“宫中还有一位淑妃娘娘,你需得多加注意,她是咱们娘娘的死对头,向来看不惯娘娘得陛下宠爱。” 褚栎对这些深宫之事不感兴趣,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等褚栎到的时候,婢女们已经安顿好了偏殿诸事。 小寰送她到了偏殿,也退下了。 偏殿只剩褚栎一人时,青女凭空出现。 “师傅,”青女手中拿了一支小白瓷瓶,“我向太上老君求了一颗丹药,此药能短暂的恢复你的修为,只是还不能回天界。” 褚栎接过,不假思索的便吃了下去,她此时十分需要修为傍身。 褚栎语重心长的说:“青女,我不在九天琼台期间,都靠你了。” 青女重重的点了点头:“遵命,师傅。” 褚栎欣慰的笑了笑:“青女,你是一个很好的徒弟,师傅为有你这样的弟子感到开心,但为道者,应当三界一视同仁,你气节颇高,师傅心里清楚,兴许你该在人界多走走看看,就能发现人性的灿烂之处了。” 青女听了这话,不知心里是何滋味:“弟子知道了,师傅,放心吧。” “你去吧,不要耽误了修行。” 青女听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褚栎想试试那颗丹药的效果,便比出一个剑指化出了一团紫火。 这种程度护佑自己也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位于皇宫内部钦天监的星盘开始运转,被皇帝奉为国师的一位鹤发童颜的男子正在紧张的观察。 片刻后,他举起颤抖的手吩咐道:“快!快去禀告皇上,就说皇宫内有贵人莅临!” 国师拿起九星盘,仔细推敲,发现祥瑞之气就出现在皇宫东方,那是碧霄宫的方向。 月下正收拾好了就等皇帝过来,没想到皇帝却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了,包括那个可恶的国师。 “皇上,这是怎么了?”九尾狐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有一种独特的风骚之态。 “爱妃,你宫内近日可有贵人来临?”为首的男人不过而立之年,身材魁梧,通身的帝王之气。 贵人?什么贵人?只有今日褚栎来了而已。 皇帝十分急躁:“爱妃,快些说啊!” 月下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今日的确有人来碧霄宫,而且还是救过臣妾命的贵人。” 皇帝听了大喜:“快些带我前去相见!” 褚栎正在偏殿喝茶,突然外面传来很大的动静,门被猛的推开,一愣神就看见了一大群人,像是观看耍猴戏的猴子一般,褚栎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月下见了提醒到:“恩公,还不快拜见皇上。” 褚栎还未成神时一直住在那蜀地,没有机会得见天颜,在天界亦没有这么多的繁文缛节,人界的行拜之礼她不甚了解,便只好按照给西王母拜寿时的礼节拜见了皇帝。 皇帝朗声笑道:“快快请起,朕怎能得高人跪拜?” 褚栎嗤笑,真够虚伪的,早不说,等她跪了才来马后炮。 二十六章有女武神 皇帝使了个眼色,国师便走上前来:“不知姑娘在何处高就?师从何人?” 褚栎听到这话就笑了:“这位大人,真会开玩笑,我不过一届女子,哪能读书从业呢?” 国师听了有些错愕,皇帝一听更是恼怒,难道星盘有误?这面前的女子的确青涩稚嫩,但眼中又清明无比。 “陛下,国师,臣有本启奏。”说话的正是江允,褚栎看到此人,眼珠子都要翻上天了。 “江卿有何事?” 江允说:“臣忆起年幼时曾与一女子相识,幸得那女子相助,才能与我元妻结亲,而这位姑娘,与那位女子长的别无二致。” 这江允不知道打的什么坏心思,故意让旁人知晓她驻颜的本事,不过,褚栎并不打算制止,倒还乐于皇帝把她奉为上宾。 褚栎装腔作势道:“既如此,小女子也不打算再相瞒,小女子是那紫云观紫云真人的师传弟子,修道多年,此次入世是为了帮助有太庙社稷之人。” 皇帝听完朗声笑到:“好!我大晋江山有望了!”又说:“快!将钦天监那间主殿清出来,好让大师歇息!” 褚栎计谋得逞,微微一笑:“多谢陛下!” 褚栎由那位白发国师领着到了钦天监,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知晓这大晋的国主十分痴迷修道术法,致力于得道家真传长生不老,难怪那皇上会亲自来面见她,恐怕连满宫的美人都没有令他如此热忱。 到了钦天监方才知道,那皇帝究竟多重视了,这钦天监的大小比得上三个碧霄宫了。 国师屏退了众人:“姑娘的身份恐怕没有如此简单,我看方才碧霄宫上头紫气笼罩,是天界之人才有的征兆。” 这国师知道的还挺多,褚栎心中暗笑,她修为尽失,自然没有护体神光,要不是方才青女来了一趟,这人也不会查探到一丝不对劲,这国师颇有些修为,说话得小心谨慎。 “并非如此,只是我身上有师傅给的法宝,所以国师才错看了。”褚栎拿出一顶紫砂壶,那是在紫府洲辞熹殿里摸回来的,她看这壶成色不错且小巧玲珑,一直带在身上。 白发国师接过看了看,见果真非凡品,这才觉得她的话半疑半真:“我听说过紫府洲东王公大人却并未听说天界还有一位紫云真人,不知这紫云真人是何品阶啊?” 这紫云真人就是褚栎胡编乱造出来的,有个鬼的品阶,褚栎只好说:“我师傅不问尘事,亦极少出席仙宴,国师不曾听闻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国师说着便带褚栎到了钦天监的主殿唤星台,唤星台中央一个巨大的圆弧形刻盘正在缓慢的轮转,这便是星盘。 “褚姑娘,你且来看看。”国师唤道。 褚栎走上两层小阶,近距离的观察星盘:“这材质不似人界之物。” 星盘通身金黄,此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不错,”国师十分得意:“我十年前曾在皇宫外得到一块玄铁,将玄铁溶于我大晋朝的雾化石后便得到了这个星盘。” 褚栎顾左右而言他:“没想到国师大人在大晋待了许多年,怪不得修道如此艰难。” 国师尴尬的笑了笑,并未答话,名利之于他也是难以割舍。 褚栎环顾唤星台四周,发现在大殿上挂了一副画,是一位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男人骑在一匹宝马上,旁边还有一位红衣女子为男子牵着缰绳。 见褚栎正在观察这幅画,国师走上前为她解释道:“这是咱们大晋的开国皇帝。” 褚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指着画上的红衣女子问:“那这位是?” 国师摇摇头:“这女子身份不明,在史书上也没有她的只言片语,亦没人人知晓她的身份。” 褚栎却有些好奇,这女子的面容有些隐隐的熟悉。 时辰不早了,白发国师请了褚栎下去歇息,自己则留在唤星台继续观察星盘。 褚栎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是不认床的,在哪里都能睡,今夜不知道怎么了,脑袋里面嗡嗡响。 褚栎掀开锦被,穿鞋起身,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唤星台门口,有什么力量在召唤她。 褚栎轻轻推开唤星台的大门,随之而来的一阵清风吹起了褚栎的青丝,国师并不在里面。 她缓步走了进去,唤星台的烛台都灭了,她用手指化出一团火焰,微弱而温暖的光照亮了整个唤星台。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的褚栎打翻了一支蜡烛,她转过身去看,只见白日里她看过的那副画里凝结出了一个身形,女子的身段。 等她彻底幻化出了面容,褚栎便惊住了:“女武神大人!” 丹氏女武神,是天界唯一一位女性武神,她风姿卓越,所过之处妖魔不敢近身,虽在一千年前的大战中牺牲,不过她的盔甲与画像一直被摆在南天门上的祭神台上。 难怪她一直觉得那画像中的女子眼熟,她先前曾与九天玄女一起去拜祭过女武神。 可为何女武神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牺牲了么? 女武神莞尔:“你不必惊慌,我仙身已毁,现在留下的不过一抹神识。” 女武神大人的声音十分温柔,不似巾帼女子那般的英气十足。 “小神惶恐,冒犯了女武神大人。” 女武神的身形几近透明,她轻飘飘的来到了褚栎面前:“小姑娘,你不过是一个人类,如何能看见我?” 褚栎说:“大人,我是九天玄女的弟子,是掌管雨雪的神仙,不过此前我遭魔物戕害失了修为,是以大人才感觉不到我的仙身。” “原是如此,”女武神背着身,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玄女她还好么?” 褚栎回话:“师傅一切安好,还常常会去祭神台拜祭大人。”话一出口,她却后悔了,女武神会不会生气。 “是么?”女武神的声音有些苍凉:“我都已经够资格上祭神台了,不过也是,我已经身陨一千多年了。” “大人,”褚栎问:“您为何会在大晋先祖的画像之中?” 难道其中又有一番机缘? 二十七章三人少年 女武神故而飘到那画像旁,用手摩挲着画像上那个威风凛凛的男子:“拒大晋建国至今已经两万年了,那个时候我叫丹华……” 女武神的声音虚无缥缈,随着那段久远的故事越传越远。 大江历三百五十一年,江皇喜美人,遂让各地太守在家乡寻找美人呈献,丞相丹东柏恐江皇耽于美色,故而上谏,谁知江皇闻言大怒,斩丹东柏与案前,这位两朝元老,忠诚与先皇的老丞相就这么死在了对江国的忠诚中。 江国众人听了此事,纷纷为丹东柏鸣不平,江国皇宫外的哭声响彻天地,江皇迫不得已,下了罪己诏,并以国礼为丹东柏下葬,善待丹家遗孀。 丹华小时候便一直听说自己有一位厉害的祖父,几乎寻人便称赞她祖父英勇谏言乃是天下人楷模。 丹华却不觉得,若是她祖父果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又怎会令祖母日日以泪洗面呢?她没见过祖父,自小她是被祖母带大的,与祖母感情很深。 祖母去世的时候,她才不过八岁,不知道为何祖母昨日才好好的,今日便躺进了冷冰冰的棺材里。 丹华一直在哭,祖母的葬礼上来了很多人,他们哀恸非常,那么多人来来去去的,没有一个人理她。 一个小女孩便趁乱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十年后。 前几日下了许久的雪,今儿便开始回暖了,枯地上还生了些许嫩芽,不过河里还是冷冰冰的,寒冷彻骨,几个年轻人就赤着脚在河里捉鱼。 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捉鱼的时候不小心把河水泼到了那个穿粉红袄裙的少女身上,害得少女一阵娇嗔:“这可是我奶奶给我置办的新裙子,弄脏了怎么办?” “丹华,抱歉啊!我这不是没看清嘛!”那个黝黑的青年挠挠头,笑的一脸淳朴。 丹华还想生气,一个声音惊道:“捉到了!”出声的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裳的少年,他的鱼叉上叉着几条鱼,笑的开心。 两人立即跑过去,丹华兴高采烈道:“太好了,这下可以给奶奶煲鱼汤喝了!” 她看向那个拿着鱼叉的少年:“晋明,谢谢你了!” 晋明立刻说:“没事!你奶奶身体不好,给她捉几条鱼也是应该的。” 晋明用茅草绳将几条鱼捆好了,扔给那个黝黑的少年:“兆晖,交给你了!” 兆晖不乐意的接过:“就知道叫我做苦力。” 三人上了岸,朝缓缓升起炊烟的村子里走去,晋明和兆晖都各自回家,丹华兴高采烈的拿了鱼回家了。 丹华一脚踢开那破破烂烂的小木门,走到一个露天的小灶台边,便掀开大锅便冲里面喊:“奶奶,我回来了!捉了几天雨,给您煲鱼汤呢!” 丹华拿了些柴火烧了,吹的旺旺的,舀了一勺清水洗了洗锅,见里面没有回应,许是奶奶睡了,于是丹华煲汤的动作便小了些,想着等汤做好了再端给奶奶喝。 过了一刻,一锅鲜鱼汤便出炉了,丹华用一只小碗盛了汤,进了奶奶的房间。 老人家的房间里十分幽暗,到处都是霉味,因为先前大夫说过老人家的病见不了光所以窗户都是紧闭的。 可现在,竟一点生气都没有。 丹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脚步顿了顿,她走到奶奶床前,轻声唤:“奶奶?” “奶奶?!”丹华又喊了一声。 丹华咽了咽口水,推了推奶奶的身子:“奶奶。” 没想到,她触碰到的居然是一具僵掉的身体。 丹华手中的碗掉在地上,那锅鱼汤还是冷掉了。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丹华一身缟素跪在用席子卷着的奶奶的尸身前,眼神空洞。 因为家里穷,奶奶去世了连棺材也没有一副,村里的几个壮年商量着给奶奶倔了一个坑,打算免费为丹华奶奶下葬。 晋明和兆晖看了,心疼的很,却不知怎么劝丹华,只能反复的说着节哀顺变。 村里的婶婶也握着丹华的手连连叹气:“你说人好好的怎么就走了?苦了你了,虽然你不是咱们村的人,不过以后出了什么事还是可以来找婶子的。” 丹华一遍遍地道谢,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奶奶下葬的那天,丹华抱着牌位,洒下了一抔黄土。 回家的路上,晋明和兆晖一直跟着丹华,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不料,兆晖的母亲将他们拦住了。 “你们先别打扰她,她现在就想静静,还有日后你们多加照顾丹华,她一个女孩子挺可怜的。” 晋明和兆晖听了,连连点头。 距奶奶下葬已过了好几天,晋明想着丹华此时也应该恢复,便提着从山里打的野山鸡和兆晖一起去了丹华。 丹华并不在院里,两人一进门就看见了满地狼藉,生怕出了什么事,两人赶紧冲进了屋。 “丹华!” 两人没想到的是,丹华就在屋内,与此同时,屋子内还有几个穿盔甲的士兵。 这个小村子太过于偏僻,晋明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什么士兵,还楞在了原地,没成想,为首的一个士兵大声吼道:“捉住他们!” 两人根本躲闪不及,只能被士兵生生的擒住了。 兆晖怒目圆睁:“丹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丹华没有理他,只冷冷的对那个士兵说:“放了他们,我已经说了要回去了,你抓几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人做什么?” 丹华像是变了一个人。 兆晖还想说什么,却被堵住了嘴,晋明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丹华走的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并非是舍不得她,而是根本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载着丹华的轿子缓缓起身,与她同行的一个人还送了一大箱子黄金。 那些淳朴的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瞬间都抢疯了,兆晖拿了一根黄金冷笑了一声,而晋明一直躲在家里,没有出来看上一眼。 丹家失踪的小姐终于找到了,一时间,江国都城的人们都欢呼雀跃,丹丞相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丹小姐是丹丞相唯一的孙女,丹家终于有后了。 二十八章我已忘却 丹府还是像丹华离开之时的那样,没有半点变化,首位上做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祖母,而是她没有见过几次面的父亲。 捂着手帕哭泣的是她的母亲。 祖母去世后,她对这个家没有了半分留念。 见她回来,她的母亲哀嚎着扑向她,她的父亲站起身连连叹气,眼神有些许怜悯,丹华并没有在意。 她的房间没有变还是在祖母的院子旁边,丹华回家后首先去看了祖母的院子,院门紧闭着,上面都铺满了一层灰。 丹华渐渐的忙了起来,不到用饭的时辰根本看不到她人,丹老爷有一次发了大脾气,后来知晓丹华是在打扫祖母的院子这才作罢。 丹老爷并没有女儿回来的兴奋之情,反倒一日日的忧愁起来,丹华经常会碰见他在偷偷的叹气,丹华心想:“爹果然不喜欢自己,见她回来倒是愁的厉害。” 她并未想过,如今她已到二九年华,是早应该嫁人的年纪,而谁人敢娶丹家的女儿呢? 说到底,丹家在皇上面前依旧是罪人。 她的父亲在朝中没有官职,只能日日宿在家里,画丹青逗笼鸟,却是壮志难酬。 她的母亲从不敢参加贵夫人的宴会,只能在家缝补衣裳,绣绣荷包。 但他们家不愁吃穿用度,小厮丫鬟更是多,宅子也是最大的,但没有自由。 丹华在小村子里野惯了,在此处便度日如年,幸好她的爹娘不会逼她做那些女红。 这儿的生活太压抑,丹华看着四四方方的天空竟生出了一丝怅然感。 “小姐,该用饭了。”一个丫鬟木然的说着。 丹华回神过来,去了饭厅,到了才发现丹老爷却不在,只有丹夫人手中拿了一串佛珠在默念佛经。 丹华有些奇怪:“爹出去了么?”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找她爹。 丹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先吃饭罢,不用等你爹了。” 丹华没有多想,拿起象牙箸便吃了起来。 直到月上柳梢她爹才回来,脸色阴沉,看不出情绪。 丹夫人立马迎了上去:“老爷,如何?” 丹老爷摘下兜帽:“夫人,为华儿准备嫁妆吧,找些师傅来教她女红。” 虽然这是必然的,但丹夫人还是没忍住小声啜泣起来。 丹华听了,惊道:“我要嫁人吗?!” 丹老爷坐在紫檀木凳上,没有言语,这是默认了。 丹夫人连忙问:“是哪家的公子?” 丹老爷久久不曾回话,仿佛连开口都十分艰难:“是钱家的大公子……” 丹夫人听了,瘫坐在凳子上:“怎么会?” 钱家的大公子远近闻名,比丹华大了将近二十岁,他早年被土匪捉了失了半条腿,此事以后便变了性情,喜欢折磨妙龄少女,连大老婆都换了好几个,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惶恐避之不及。 “不能啊!老爷!”丹夫人抓住丹老爷的衣袖:“嫁给他,华儿会被折磨死的!” 丹老爷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我还能怎么办?” 丹华脑袋里蒙蒙的,不晓得有什么东西在叫,她喃喃道:“我先回房了。” 身后传来母亲的哭声,丹华脚步未停。 是夜,丹华坐在藤椅上赏月,她从未觉得月亮是如此的好看。 西厢房传来母亲的哭泣声和父亲压抑的怒吼。 她本不想管,但是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吵架令她难以心安,丹华起身想去劝劝父母。 离西厢房不过几步距离,丹华欲抬手敲门时却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你如今哭哭啼啼有什么用?皇上没有直接赐死华儿便算是好的了,再说了,若不是你当初执意找到华儿她会受此磨难吗?我早就说了,找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将尸体呈给皇上看了,华儿便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可如今呢?” 回应的只有母亲的哭声。 丹华瘫软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房间,也不知道是如何在如此冰冷的夜里是如何熬过去的。 次日,丹家请的女红师傅果然到了。 丹华学习的时候,丹父丹母就在窗外看着,没想到丹华还是很认真的学了,并且也学的很好。 女红师傅对丹华颇加赞扬,两夫妻听了也不知是喜是忧。 丹华比从前更加少言了。 她的父母很怕她会做傻事,又不知该如何开导,只能为她买更多的首饰和衣裳,期盼她会喜欢。 丹华见了只是淡淡的收了起来。 终有一日,她向父母提出她想出去看看。 丹父有些有难,但是更想满足女儿的心愿,反正丹华也已答应嫁人,皇上如今也不会诸多计较。 “好吧!”丹父说:“但是得派几个人跟着你,怕有什么危险。” 丹华没有拒绝。 她带着浩浩荡荡的丫鬟侍卫去了都城有名的万福观,来参拜的香客亦是被赶走了,观中的香客便只余她一人。 丹华对大殿中供奉的西王母行了一个拱手礼,跪在了蒲团上。 “娘娘,不知是否是对我多年前私自离家做出的惩罚,我自在了十多年,如今也不敢奢望别的,只求我两位祖母羽化后能托生到一个好人家,我的亲祖母培育我长大,教会我做人的道理,我的奶奶救了我,给我第二次生命,还有收养我的那个小村子,这一路来很多人都帮助了我,包括我的父母亲,他们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但愿他们能好好的渡过这一生,我便无怨无悔了。” 说罢,她向神像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双手紧握着裙摆艰难的起身,她一步一顿的走着,猛的推开了木门。 而后,转身出了大殿,仿佛永远也不能回头…… 丹华回府时,偶然听见了冰糖葫芦的叫卖声,她吩咐车队停下,差使丫鬟买了一支冰糖葫芦,看着冰糖葫芦红艳艳的颜色,心中雀跃,这与她奶奶先前给她买过的一般无二,还甜了许多。 这样想来,心情也好多了。 再有一年她就要嫁给那个钱家的大公子了,这是她的命。 却没成想,她的命运却不能止步与此。 二十九章给我希望 再次遇见晋明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她刚送别了女红师傅,正欲回房,晋明就那样落在了她面前。 丹华吓得大叫一声,等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十分惊喜:“晋明,你怎的来了?” 晋明站起身,笑了起来:“来看看你。” 丹华太开心了,这是回丹府后最开心的一件事,她终于有能说上话的人了。 “如此远,你是怎的来的,只有你一人么?兆晖呢?”她的问题太多了,害的晋明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你先别急,”晋明按下她的身子:“兆晖也来了,不过他有事来不了了,改日我会带你去见他的。” “好的!”丹华盯着他,快要淌出泪来。 “你过得好么?” 丹华听了这话,莞尔一笑:“我过得很好,你知道的,我可是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过得不好呢?” 晋明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若是你有何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会日日来看你的。” 丹华重重的点头,看了一眼门口处:“你先走吧,待会人来了看见你反倒不好。” 晋明应了声好,翻过重重的围墙,不见了踪影。 丹华的笑容一日日多了起来,她的父母惊叹于她的改变,却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晋明几乎日日来找丹华,是她觉得日子又有了些盼头。 丹华为晋明准备了好几样,晋明也不客气大快朵颐了起来。 “兆晖为何还不来找我呢?” 听到丹华的问话,晋明手中的糕点掉了下来:“你那么想见他么?” 丹华有些奇怪,兆晖亦是她的朋友,当然相见。 “我带你去吧。”晋明站起身,朝丹华伸出手。 丹华有些犹豫,她到底该不该离开丹府随晋明出去?但她十分想念昔日的好友,想着出去一会会也没关系,于是,她将手伸向了晋明。 晋明带着丹华翻越了那高高的围墙,牵着她的手,带她逃离了丹府。 丹华暂时忘却了过去的烦心事,跟着晋明走了。 “兆晖在哪?”丹华看着晋明的背影。 “他现在在一个地方做事,到时候你就晓得了。”晋明如是说,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跑了一段路,两人气喘吁吁,晋明这才说到:“已经到了。” 丹华抬头一看,就看见一座高高的建筑物,她有些惊诧:“你们竟在锦衣卫就职?”锦衣卫隶属皇家。 晋明摇摇头:“我不是,兆晖在,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晋明准备带丹华进去,丹华却不肯动,她扯着晋明的手腕:“什么意思,为何要做好心理准备?” 晋明有些为难:“进去后我会告诉你的。” “不,现在就说!” 晋明叹了一口气:“好罢!丹华,你可否知晓你走后咱们村里又来了许多士兵?” 丹华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屏住了呼吸:“发生了什么?” 晋明低着头,说到:“他们将村子里的人都杀了,都是一刀毙命,我和兆晖那时在河里捉鱼,逃过了一劫。” 丹华踉跄了一下,仿佛不相信一般:“你说什么?” “都死了,丹华,全都死了,包括兆晖的爹娘,我是孤儿,我孑然一身,没有关系,但兆晖他……” 丹华的耳朵嗡嗡响,周围的声音开始变得嘈杂起来,她眼睛想看向别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动都动不了:“怎么会呢?” 她喃喃自语着,头开始变得疼痛,她捂住自己的脑袋,又说了一遍:“怎会如此呢?” 晋明看着她,眼里有一丝不忍,但他还是扳直她的身子:“丹华,你先不要这样,我知道你也是没有想到,不然也不会容忍那些士兵那般作为!” “对不起,”丹华的声音轻轻的,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对不起,奶奶去世以后,我觉得日子没有了盼头,所以我是自愿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就不应该活着。 晋明不可思议的松开了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你说什么?” 丹华的声音哽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她只是重复着这句话,再没有勇气说别的了。 恍惚间,俩人俱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齐齐望去时,兆晖已经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丹华看着兆晖,当初那双清澈的双眼现在正饱含着恨意,那是来自于对丹华的恨意。 丹华突然想逃,如果再被兆晖这么盯着,她会窒息的! 晋明钳制住她的手,反正这么走也不是办法。 兆晖就这么走了过来,他的双眼一直怒瞪着丹华,直到可以与俩人面对面说话。 “丹家大小姐来了,千金小姐居然舍得来这个破地方了?”他居然称锦衣卫为这个破地方? 丹华不敢与他对视,只想逃走,奈何挣脱不开。 “兆晖,你不用如此说话,有什么事现在就可以说的个完完全全,清清楚楚。”晋明有些不喜欢兆晖嘲讽的语气。 “有什么话好说的?”突然间,兆晖嗤笑了一声:“哦!对了!我想问问丹小姐,你对你那个未婚夫婿还满意否?” 晋明并不知道丹华结亲的事,有些纳闷。 兆晖继续说:“那日我在街上看见了‘风华正茂’的钱大公子,现在与丹小姐正好相配,于是我便献上了良策,谁知第二日结亲的庚帖就到了丹小姐手里,真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兆晖笑的诡异至极,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很爽,是了,对兆晖来说,只让丹华嫁给一个残疾变态的老男人,还不够解恨。 晋明来都城也有些时日了,自然听说过钱大公子的大名,他钳住兆晖的衣领,怒到:“你也太过分了!” 兆晖轻轻拂开晋明的手:“我怎么过分了,跟丹小姐比起来我算什么?我跟你说,这还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丹华已经不忍再听下去了,她捂住耳朵:“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的,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怎么对我我都接受,我错了!” 兆晖不想听她说话,已经微微蹙起了眉:“虚伪!” 第三十章 何人有罪 晋明带着丹华离开了锦衣卫,俩人转身离开,兆晖却在后头笑的狠厉。 丹华几乎是被晋明撑着离开的,此刻她脑子里都是在过往村子里那些叔叔婶婶的音容笑貌,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却是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而酿成了此等大祸。 “晋明,”丹华淡淡的问:“我日后该怎么办?” 晋明扶丹华到一处小阶上坐下:“既然如此,任凭你再如何懊悔也是回不去了,但你要记得,在这世上,你并非孤身一人,你还有父母,你得保护好你的父母。” 晋明扶着丹华的双肩,想让丹华恢复。 过了半晌,丹华自嘲地笑了笑:“你说的不错,况且我还有一桩婚事。” 晋明眸色一暗,他并不想让丹华嫁给那个变态,但是此时救丹华无非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晋明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最近在陈将军门下当差,他很器重我,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丹华有些欣慰:“多谢你了。” 晋明将她扶了起来:“无妨,不过咱们得先回去,你父母要是看见你不在了,准得担心。” 丹华点了点头。 晋明随丹华回了丹府所在的街区,在一个拐角处突然听到了一阵骚乱声,晋明觉得有些不对劲,把正欲上前的丹华拖了回来。 晋明竖起食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俩人随即探头去看,只见丹府里里外外被围了个严实,穿着盔甲的士兵进进出出,抓了好多个人。 丹华的父母赫然其中,被绳索捆着,盘坐在最前面。 丹华双目欲裂,当即就想冲出去,被晋明狠狠钳制住了,晋明俯首贴丹华耳:“冷静!” 丹华的嘴被晋明捂住,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被送上了囚车,却不能做出任何动作。 丹夫人神色恍惚地四处张望着,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看见了丹华,丹夫人仿佛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的放松了下来,她凝视着丹华,眼神有万种情绪,千言万语不能诉说,她只要丹华活着!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丹华感觉自己快要虚脱了,她很累,真的累。 此处已经不能多待,晋明带着丹华离开了街区,到了一处十分隐蔽的小巷子,此刻丹华便是众矢之的,纵然她会嫁给钱公子逃过一劫,但她没有娘家做靠山,在钱家也支撑不了多久。 “你家是回不去了,我可以带着你去找陈将军,他人很好,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晋明连夜带着丹华去了军营,却没想到晋明口中的陈将军二话不说就拒绝了接纳丹华的请求,并且请晋明离开军营,不过他保证可以当做没有看见丹华。 晋明没有办法,他不过一届平常人,既没有钱也没有权,这是晋明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感觉到自己不过蜉蝣渡水罢了。 丹华的情绪几近崩溃,她的神智开始混乱起来,那日晋明不过是去摘了几颗野果子,一回来就看见,丹华用身上的外纱吊在大树上,正欲上吊自尽。 晋明连忙将丹华抱了下来。 他压抑着怒吼:“你这是干什么?就算是死我也不许你这么憋屈的死!” 丹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一遍遍的喃喃自语着:“我不想活了。” 晋明恨不得打醒她,他绝对不允许她死。 晋明看不惯丹华这个窝囊样,索性一个手刀就将她劈晕了,并将丹华藏身在草丛下面。 自己却不知去了哪。 丹华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月光透过树梢隐隐约约的洒下来,她闻见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怎么了?”丹华有些胆怯。 晋明的声音深沉,听不出任何情绪:“丹华,我靠自己的力量,获得了安全,接下来,我会登上万人之巅。” 丹华声音颤抖:“你在说什么?” 晋明附身过来,血腥味一股脑的涌进了丹华的鼻子。 晋明握住丹华的手,笑了:“日后,无数的权利尽在我手,你也会尊享一切的荣誉,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也不会让你死。” 丹华瑟瑟发抖,晋明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知晋明那晚到底是干了什么,总归,再回陈家军营时,晋明反倒受到了应该属于将军的所有的尊礼,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会听从于他。 丹华一直恍恍惚惚,直到晋明果真登上了权利之巅,直到她亦亲眼看到了处理父母的刑场。 那日,天空洋洋洒洒地下起了小雨,秋风瑟瑟,连看客都少了许多。 丹华和晋明就戴着斗笠,站在断头台下。 丹父丹母并没有临死前的绝望,而是有一种终于解脱的轻松,行刑的官员正是兆晖。 晋明俯首在丹华耳边:“你父母死的如此凄惨,就是因为你的祖父太过于忠烈,以至于弃子孙的前程于不顾,所以你要活着,那时你会亲眼看见兆晖和害你的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丹华没有回话,她亲眼看着刽子手砍下了她父母的头,眼前是一片红色。 她突然就不想死了,晋明的话在她脑海中盘旋,她一旦想到晋明描述的场景心里就止不住的快感,她自嘲的笑笑,然后随晋明离开了都城。 再次回到都城已经是三年以后,丹华坐在奢华的轿子里,由晋明越发壮大的跟随者保护着,浩浩荡荡的进了江皇宫,兆晖拿着江皇的头,跪在大门口迎接昔日的兄弟。 晋明翻身下马,笑着摸了摸兆晖的头:“姓江的狗皇帝训练出来的好狗,不知我用着如何?” 兆晖脸上依然带着笑,没有半点生气的情绪:“我也想跟晋明将军和丹华小姐叙叙旧呢。” 晋明一脚踢倒兆晖:“你算什么?” 丹华一直看着,没有出声制止,不知为何,她又感觉到了回到丹家那段时间的绝望,像是遮天蔽日般,看不到希望。 跟晋明一起的那三年她每日每日的做噩梦,都是丹父丹母来像她索命,她觉得还不如就这么跟随父母去了就好。 不过,她不甘心。 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安心离开,她应该还有存在的意义。 三十一章不欲成仙 丹华再也没有见过兆晖,但她省得晋明定是偷偷放他走了,是以她也不必担心。 晋明成为九五之尊,他已经变了,没有人敢触怒他,晋明一生气所有人都会胆战心惊。 丹华无疑变成了一个最尴尬的存在,她不是后宫佳丽也不是朝中重臣。 晋国整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讨论丹华到底该如何处置,而那些臣子更偏向于流放丹华,毕竟她是前朝余孽的女儿。 晋明根本不把这个当回事,他更沉迷于茅山之术,他为着这个,建了一个钦天监,并让丹华住在其中。 边关的那些小国见晋国新建,便时不时的在边陲小镇骚扰一番,害得那些将士们不厌其烦,请奏消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国家。 但偌大的晋国找不到一个可以领兵打仗的良将,晋明欲御驾亲征却被那些顽固的臣子拒绝。 晋明只好日日来向丹华倾诉。 “可以让我试试么?”丹华看着他紧蹙的眉头:“我之前跟着你征战沙场,自然是耳濡目染了。” 晋明有些惊讶,不知为何她会有这种想法:“可是你是女子。” 丹华微笑:“你为何如此说呢?女子便不能行军打仗了么?你相信我罢!” 晋明不很同意,但在丹华的软磨硬泡,再三相劝的情况下,也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晋国的大臣们听了,大喊荒唐,自古女子不能干政更何况国家边防大事。 更有甚者欲在那朝堂大殿上撞柱自尽,晋明只是冷冷一笑,他此刻居然有些体谅前朝的江皇了,他发现这些人老顽固是如此不好对付,但晋明根本不在乎这些,他才不管那些老家伙做什么妖,于是当下立断,封丹华为将军让她带着先前浴血战场的将士们去保卫晋国的领土。 丹华感恩戴德的接受了。 那日,晋明为她践行,她穿着盔甲,束起青丝,骑在高头大马上,感觉无比的自在,她第一次觉得责任感如此重要,好多人都需要她来保护。 丹华带着一大群士兵浩浩荡荡的走了,只有晋明站在高墙深深的望着丹华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长。 丹华并没有辜负晋明的期望,她在打仗这方面上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天赋,那些边陲小国被她打击的无路可退,朝堂上的质疑声终于被她用实际行动打破了。 晋明却没有预想的那么愉悦,他一直忧心忡忡的,看不出内心的想法。 丹华再次回来是在五年后,她得到了所有人的礼拜,连那些大臣也是,无一不尊敬她。 晋明身边有了一个贤惠的皇后,她温柔恬静,是皇后的不二之选,晋明和她十分恩爱,还育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丹华有些羡慕他,一家三口如此幸福,但心里堵堵的不怎么舒服,她应该住出去。 但晋明依旧让她住在钦天监,她无法拒绝只能依旧住在宫里,幸好那个贤惠的皇后没有任何的不快,让丹华舒了一口气。 钦天监已经添置了近十位道士,如今晋国国泰民安是最让丹华自傲的事。 然而她却在宫内养畜牲的牢笼里看见了毁容的兆晖,他没了五感,被削去了四肢,只能靠猪食活命。 丹华看着兆晖这个模样,心里止不住的反胃,她逃也似的出来牢笼,那股浓浓的内疚油然而生,她也不能怪兆晖,丹华心里想。 要不是她,兆晖的母亲也不会死,她也不过是自私罢了。 丹华想求晋明放了兆晖,但是他这幅生不如死的样子,放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晋明为何对兆晖如此残忍,兆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丹华努力摒弃这个想法,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揣测旁人。 她去见了晋明。 晋明却不似以往,他没有处理那些繁冗的政事,而只是独自一人饮酒。 他的旁边也放了一个小酒樽,像是早就猜到丹华要来。 酒樽里早就斟满了酒,丹华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晋明微笑:“丹华,你如今变得十分坚强了,晋国的子民们都十分爱戴你。” “这也是你的功劳。”丹华如是说。 晋明呆呆的望着天上月:“丹华,你现在已经变得很厉害了,连天上的神仙也比不过你。” 丹华正欲说话,身子却开始轻飘飘了起来,她感觉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如今就像一股烟向上升。 丹华有些慌乱。 晋明握住了她的手:“丹华,我用了接近六年的时间终于炼制出了这颗仙药,你的福德很重,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成仙了,我以前就觉得你这人就应该待在天上。” 说到这,晋明笑了,一如以往在那个小村子里的时光:“要记得我啊!我会一直祈祷丹华在天上平平安安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丹华想说却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晋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自此,晋国没有了征战沙场的女将军丹华,天界却多出来一位女武神,而丹华飞升的三年后,晋国都城建起了一座女武神观,由晋国皇上亲自题字。 丹华在那孤独的武神殿,陪伴她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她不止一次想起为人的时光,想来她从来没有看透过晋明,他为何为自己做到如此? 丹华在闲暇之时悄悄的去晋国皇宫看过一眼,晋明已经白发苍苍,躺在床上,阳寿到了头。 皇后带着他们唯一的孩子跪在床榻下,一群太医正在待命,而晋明屏退了他们。 丹华这才显现了原形。 晋明看见她,又笑了:“神仙果然不一样,你还是这么好看。” 丹华此时早就波澜不惊,她淡淡问:“为何如此?” 晋明咳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丹华,我不知道何为对错,我只想让你过得好好的,我知道,没有任何人配的上你,只有成神才是你的归宿,我不管别人做错或做对,包括我的恩人,为了你,我会一一除去。” 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晋明直勾勾的盯着床顶:“你放心,我吩咐了史官,咱们晋国的国历上不会有你的只言片语,你能好好的过下去了。” 丹华,这是我最后为你做的。 晋明的气息断了,昔年后的丹华再想起却不知自己作何反应,那时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起了,她只是几百年如一日与魔物做斗争,不知何为意义。 三十二章朱红珊瑚 褚栎听了,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问女武神:“那您的神识为何一直待在钦天监?” 女武神只是笑着,并不回答,褚栎待在此处又不敢随意离开,只好僵硬的待在那。 片刻后,女武神说:“你的修为尽失,想恢复吗?” “自然是想的。” 女武神思忖了片刻,说:“你帮我办一件事,我可以助你恢复修为。” 褚栎有些犹豫:“但……您的仙身……” “你不必担心,我虽仙身已毁,但这抹神识助你恢复修为绰绰有余。” 褚栎这才应了。 “我需要你为我去南海拿一株珊瑚,此珊瑚通身赤红,只南海可生长。” 褚栎觉着这事到不是什么难事,但她此时修为尽失,怎能下海呢?褚栎又转念一想,阳都乃是南海龙王的女儿,或许可以借助阳都来面见龙王。 “小仙省得了。” 女武神满意的笑笑,消失在了原地。 褚栎看向门外,阳光熹微,她拎着裙摆,向门外走去。 江允被请到钦天监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褚栎竟会找自己。 褚栎便站在从南方移栽来的凤仙花丛旁,江允来的时候她眼神变了变。 褚栎一来便直入话题:“江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您侄女还好么?” 江允猜到褚栎会问阳都的事,便说:“阳都现在过得很好,说来这也要多亏褚姑娘之前赐名了。” “我想见她一面。” 江允诡异的笑了笑:“褚姑娘要见,自是可以的,但如今我家出了点事,恐怕阳都并没有心思相见啊!” 褚栎早就知道江允在打鬼主意,所以并不意外:“江大人家有何难处,不知我可否相助一番?” 江允便唉声叹气了一番:“自从我父亲辞官后,我江家便一落千丈,在朝中没了话语权,我想请褚姑娘帮的忙很简单,按此时褚姑娘在陛下心中的重要性,只消褚姑娘为我江家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说我江家在社稷方面对陛下有利,便是如此简单了。” 褚栎看着江允十分有把握的样子,心中十分不屑,但却是说:“这事我应了,江大人将阳都带过来便成。” 江允千恩万谢的走了。 没想到江允的效率如此之快,第二天阳都的轿子便到了宫外。 看着阳都被嬷嬷带着不情不愿的来了,褚栎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的性情还是如此爽快。 “不知褚姑娘找臣女所为何事?”阳都十分不情愿的向她行了个礼。 褚栎忍着笑,装腔作势道:“起来吧!” 阳都听见,心中却更不耐了,她本来就是被叔叔逼着来见这个无名无分的褚姑娘的,她总觉得皇宫中的女人没几个干净的,因为她太过于清高,所以平时在这些贵女群里吃了不少亏,是以她便日日躲在房内。 阳都微微起身,这才看到了褚栎的脸,她心中的那些不耐烦的感觉瞬间消失了,还生出一些亲近感来。 见阳都眉头舒展开,褚栎微微一笑,看来她潜意识里还是记得自己的。 褚栎说:“你幼时我曾见过你一面,不知是否还记得?” 阳都心中惊讶,这褚姑娘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呢!怎么会小时候还见过自己? 但她依稀听叔叔说过这件事,便答:“好像是有的。” “说起来,你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阳都心中更为惊讶,她总听爷爷说有一位高人为她赐名,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位姑娘,自此,她也是不敢轻待与她了。 “那臣女就多谢褚姑娘了。” 褚栎屏退了周遭的侍女,拉着阳都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旁边,饶有趣味道:“你跟我说说你叔叔和婶婶是怎么回事?” 阳都没想到褚栎竟会问这个,十分奇怪:“我叔叔婶婶很好啊,感情深厚,家庭美满。” 褚栎‘啧’了一声:“不是你现在的婶婶,而是那位姓林的婶婶。” 阳都恍然大悟:“我晓得了,我先前那位婶婶很早就跟我叔叔和离了。” 褚栎暗道,果真是个负心汉。 见到褚栎的表情,阳都便知她想错了,连忙说:“褚姑娘,你不要误会了,我叔叔并没有负心,我叔叔和她是感情淡了所以才和离的,我叔叔和现在的婶婶是和离以后才在一起的,而且,林婶婶现在也已经嫁人了,她过得很幸福。” 褚栎没想到是这样,知道自己误会了江允还有些愧疚,却很惋惜,当初感情那样深厚,怎的突然就没了感情? 褚栎又跟阳都叨了些家常,不过一个时辰就叫阳都回去了。 阳都觉得她奇奇怪怪,所以褚栎特意来找自己来宫里就是为了问她家有几口人? 不出褚栎所料,当天夜里,南海龙王便来找她了。 因着南海龙王先前见过她,认出来也并不奇怪。 “褚栎上神怎会出现在此处?” 褚栎叹了一口气:“龙王,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 龙王十分疼爱阳都这个小女儿,因此对自家女儿的朋友也爱屋及乌。 “褚栎上神请讲,有什么事小仙自当尽心尽力。” 褚栎说:“听闻南海有产朱红珊瑚,我想问龙王求一株,不知龙王可否答应?” 南海珊瑚众多,摘一株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 南海龙王说:“小仙不在期间,请褚栎上神为小仙照看照看阳都,她如今处境有些不好。” “不用龙王讲,我也会答应的,阳都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不会让她出事。” 龙王得了褚栎的承诺,这才放心的走了。 褚栎见事情如此容易,心中有些窃喜,却不知女武神到底要红珊瑚想干什么。 褚栎懒得想这么多,她只想尽快恢复修为,好帮辞熹的忙。 但辞熹这边的情况真不算太好,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就算辞熹与他的却邪如何厉害,还是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魔物,更何况,幕后黑手还没有出现,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辞熹叫人在太上老君处求了几颗常牙丹,常牙丹加上艾叶产生的气味会让低级的魔物产生眩晕感,那时击杀便容易多了。 却没想到,更大的危机朝着昆仑山而来。 三十三章魔界死物 南海龙王在三日后送来了红珊瑚,褚栎接了打算夜里呈给女武神大人。 但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心悸,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辞熹这边堪堪消灭了一大群进犯的魔物,昆仑众仙精疲力竭,再战不得。 辞熹为此忧心忡忡,若是真正厉害的幕后黑手来了,不知他一人能否抵挡得住,他的身后有整个天界的屏障——昆仑山。 正在思忖对策见,昆仑山风云剧变,乌云滚滚而来,还伴随着一阵阵的闷雷,乌云间还夹杂着更深的黑色,里面还翻滚着几抹暗红色,不知到底有什么东西来了。 昆仑众仙立刻聚集起来,但不论再如何沆瀣一气,他们也再无力气与之对抗,这次是抱了必亡的决心。 雷声越来越响,一股惊雷直击昆仑山地,激起的灰尘里出现了一个头长两角,身着黑袍的,那人诡异的很,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而他腰间系着的那根长鞭,通身墨绿,赫然是魔界的圣物——刺骨鞭。 看来来人身份不可小觑。 来人诡异一笑,抽出鞭子径直朝昆仑结界而来,辞熹心里清楚,这结界今日是无论如何都会破了,在来人即将冲破结界的那一瞬间,辞熹拔出失却抵上了那人的刺骨鞭。 一剑一鞭相触的那一刹那,产生的波动震开了昆仑众仙,花草树木被击碎的瞬间,辞熹终于看清了来人隐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他的眼里只有眼白,上面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纹路,来人嘴唇发黑,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从他僵硬的面容看来,辞熹可以确定,此人并没有活物的意识。 这是死物。 在辞熹恍惚间,那死物的披风下升起一股黑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外扩散,花草树木在那股黑烟下迅速枯萎,而修为较低的昆仑小仙则化为了一具白骨。 “快逃!”再喊已经来不及了,黑烟已经遍布了整个昆仑。 辞熹欲带剩余的神仙逃出昆仑,却因为在刺骨鞭的阻扰下动弹不得,这下辞熹才知道是自己上当了。 辞熹一咬牙,左掌将那死物震开,失却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在辞熹操纵下朝死物笔直而去,失却穿过死物的胸膛,后者随即被穿成了碎片,随风而逝,而刺骨鞭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来不及顾虑其他,辞熹掏出从西王母娘娘那盛来的瑶池水,抛向空中,黑烟立即消散了。 此次虽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损失惨重,辞熹手握紧拳重重的打向地面,整个昆仑都抖了三抖,而此时东王公的信使又去而复返,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般。 信使面无表情的对辞熹说:“辞熹上神,帝君特意命我去请了已逝丹氏女武神的亲兵来,有了这些天兵也能抵挡一阵了。” 辞熹脖颈青筋暴起,对信使吼道:“那为何不早些叫那些天兵来?” “辞熹上神,我知你难处,但要聚集这些能将也是想要时间的,自从女武神仙逝后这些亲兵们或多或少的都离开了天界,能将他们请来我也是费了一番唇舌。” 辞熹握紧失却的剑柄,骤然起身:“昆仑的仙友们就交给信使了。” 信使一挑眉:“辞熹上神要去魔界?” 废话!敌人在暗我在明,不管如何,一定要查清楚那死物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好做出对策。 辞熹一跃而起,向那团乌云飞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到了夜里,褚栎躲了其他人,向唤星台的方向而去,而此次,白发国师正在闭目打坐,而突然他往下倒去,陷入了沉睡。 褚栎知道是女武神帮忙让国师陷入沉睡的,于是褚栎大手大脚的走了进去。 “女武神大人,您要的珊瑚我给您取来了。” 褚栎话音刚落,女武神的神识便出现在了原地,她接过褚栎手里的红珊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她把珊瑚摊在手心,珊瑚就变成了一把匕首。 褚栎蹙眉,女武神这是要干什么? 女武神将珊瑚匕首藏于身后,看向褚栎:“现在是该助你恢复修为了。” 女武神扬起手,手中显现一团温暖的光芒,缓缓的推入褚栎的身体,褚栎试着运用起体内的功法,大喜,果然恢复了九成。 褚栎抱拳:“多谢女武神大人!” 女武神莞尔。 然而就在褚栎大喜间,女武神一个手起刀落将挂在大殿上的画像划成了两截。 褚栎大惊:“女武神大人,您这是?” “这画纸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只有南海的红珊瑚才能划破,”女武神看向褚栎,温柔的笑了:“你晓得吗?自从我死后,我的神识就一直被禁锢再这幅画里,我知道是因为晋明最后的执念,但他什么都不说,若他告诉我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会陪着他的。” 女武神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画的上一截:“要不是晋明,我怎会去往天界,他为了做了如此多,我却不能为他付出半点,但愿我能入轮回,下一辈子,我希望我能一直与他在一块。” 女武神转而看向褚栎:“谢谢你,圆了我的心愿。” 女武神刚刚说完,她的那抹神识便缓缓的消失不见了,而萦绕在唤星台隐隐的仙气也随着女武神神识的消散而荡然无存。 褚栎深深的震撼。 她徒徒在原地站了许久,却是释怀的笑了,她可以为了阿辞修炼成神,女武神也能为了遗憾失去的爱人入轮回,想必女武神在天界的那段时间是最为孤独的。 虽然有无尽的生命与无上的荣誉,但她并不幸福,天界的孤独感与她在丹家时一般无二,想来,她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与晋明在一起的那三年吧。 时间消逝如流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可以在这长流中归于无,但心中那份印记还在,有人为了名利金钱而搏,亦有人为了自己挚爱而拼尽全力,只要是为了更好的自己,当时的小事亦不必介怀,只要珍惜身边人就足够了。 褚栎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真要忍受着无尽的生命么? 但她不曾忘记记忆深处的温暖,她是为着这点温度活下去的,也不会轻易放弃。 三十四章深入魔界 辞熹直接进了那团乌云,一阵腥臭味扑鼻而来,乌云里什么也看不清,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黑色,周遭的景物也变得模糊,前方是无尽的黑色。 辞熹手心生出一团火焰,可以为他照亮一隅之地。 他继续往里行进。 褚栎承了女武神的修为,感觉自己比以往更为厉害了些,她开始探寻辞熹的印记,但不知为何自己的神识总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扰,这股力量透露着邪气,让人心里不舒服。 难道辞熹出什么事了? 褚栎跟白发国师打了声招呼,立即动身去了昆仑。 昆仑刚经历一番大战,连山门都没有人把守,褚栎上了昆仑山,发现山顶一片狼藉,她怕辞熹出了什么事,到处翻了翻,才在昆仑一座隐秘的神殿里发现了正在养伤的昆仑众仙和闭目养神的东王公信使。 “信使大人?”褚栎并没有在殿中看到辞熹的身影。 信使挣开眼睛,有些惊讶:“褚栎上神?你怎么来了?”听说她最近失了修为,如今是怎么恢复的。 “说来话长,”褚栎看向昆仑众仙,发现大多嘴唇发紫,体态十分孱弱:“众位可否是中毒了?” “没错,”信使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问褚栎:“我听说九天琼台有一圣物可以将世间百毒消除殆尽,褚栎上神你可曾带了?” 褚栎点点头:“我正好带着。” 褚栎摊开手掌,一只小小的蓝色长口瓶便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是宝净瓶,是咱们九天琼台的神器。” 信使大喜:“那请褚栎上神快快为众位上仙解毒罢!” 褚栎将宝净瓶抛到空中,在昆仑众仙的正头顶,瓶子缓缓的转动,将众仙体内的邪气都吸收进来,而后又飞回褚栎手中,她赶紧用瓶塞把瓶子盖了起来。 昆仑众仙的情势开始好转,有些的已经能开始运转灵力,信使松了一口气,向褚栎作了一个揖:“多谢褚栎上神解困。” 褚栎摆摆手:“这是自然。” 褚栎看着昆仑凌乱不堪,于是一挥衣袖,让昆仑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这才问:“信使大人,我想问辞熹去哪了。” 信使叹了一口气:“辞熹上神去了那里头,”信使指了指昆仑上头那团翻滚的乌云,“方才出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魔物,并且怪就怪在他是死物,这让我们始料未及,辞熹上神便想进去探查一番。” 褚栎望着那团乌云,眉头紧蹙:“那许是魔界的入口,而魔界如此大张旗鼓肯定有什么阴谋,但我们在此坐以待毙也不好,也就只能让辞熹一人进去了。” 褚栎本想进去看看,但看着元气大伤的昆仑众仙们,不知如何是好。 信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说:“褚栎上神,你只管进去,辞熹上神虽强但行事不够理智,你去相助兴许还好些,至于我们,那就更不必担心了,不消两个时辰东王公便会亲自过来。” 褚栎这才放心:“既如此,我便进去了,多谢信使大人。” 话音刚落,就消失在了原地。 信使摇了摇头,目光深沉:“褚栎上神真不失为玄女娘娘的亲传弟子,不过……” 接下来如何,信使不欲再说,只是眼神里带了或多或少的惋惜。 褚栎进了那团乌云,没有发现辞熹的身影,她漫无目的的走着,遍寻不到辞熹。 这里的黑暗实在让人难以忍受,空气亦是十分浑浊,褚栎一咬牙闭上眼睛往前行进。 她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恶意,猛的挣开眼睛,她的前方出现了一口獠牙,褚栎应付不及,被什么地方拽住裙角扔了下去。 但这下却让褚栎的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她这才看清了拖她下来的东西,是一只小怪,它漆黑无比,是以褚栎方才看见的是这只小怪的牙齿。 褚栎往下看去,发现这样的小怪成千上万的漂浮在空中,褚栎一击将拖住她的那只小怪杀了。 剩余的那些则发出诡异的笑声朝她扑过来,褚栎冷哼一声,她还不至于被这些低等的魔物吞吃入腹,她大喝一声,发出一道光剑将那些小怪全部震散了。 褚栎这才平稳的落在了地上,她落地的地方一片凄凉,漆黑的树干上一片叶子也无,地上的小河俨然是一片死水,到处都是腐烂的动物尸体。 褚栎捂住了鼻子,这里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试图与辞熹联系,但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术法。 ——死寂的世界。 这个地方根本找不到发不出一丝生气,若是活人来了,阳寿也会被一丝一丝消耗殆尽。 她只好继续向前走。 她沿着河流向上走着,不知上方有什么东西等着自己。 褚栎踩过枯树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一路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发现,只是一片寂静,她走路的声响在这个死寂的世界里听来还有些可怕。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刺的褚栎捂住了眼睛,再次睁开发现眼前徒然出现了青山绿水,而与之前的地方形成了两个极端。 往前或是往后? 这青山绿水的世界在褚栎看来俨然更加可怕。 褚栎不想轻易放弃,她还没有找到辞熹,至少要带着辞熹一起回去,她捏紧了自己的衣裳,往前踏了一步。 但突然一些说话声出现在她耳朵里。 褚栎连忙躲在了灌木丛后,凝住鼻息。 “昆仑山的那些神仙怎么样了,死了没?”说话的是一个女人。 回话的男人声音低沉,应该比那个女人品阶低些:“没有,九天琼台的褚栎来了,用九天玄女的宝净瓶为他们解了毒。” 那女人又问:“武神辞熹呢?” “他进来以后,十分机警,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 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应该是那女人打了男人一巴掌。 “如此没用,你们用了那么多心血炼制出来的毒被一个瓶子轻松解了,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话?” “但那瓶子是……” “你管特么是谁的,我告诉你,尽快炼制出更厉害的毒,咱们魔界此次一举攻上天界,不能再出半点疏漏了,还有那个辞熹尽快把他找出来杀了!” “是……” 褚栎松了一口气,看来辞熹没事。 三十五章魔界女子 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了,褚栎才站起身来。 她的衣襟都快被汗湿了,早知道魔界的目的并没有那么简单,难道他们竟想从天界入口昆仑山来进犯么?本以为他们只是过得太无聊想惹事端罢了。 就在褚栎犹豫要不要回天界告诉西王母娘娘这个消息时,她突然感受到了辞熹的气息,就在正南方,褚栎猛的朝正南看去,那里挺落这一座城,城上方邪气缭绕,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忍不住的想远离。 褚栎深呼吸,下定决心朝正南方那座城走过去,她隐去自己的功法,省的被那些魔界之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突然,褚栎停住了脚步,她想到了什么似的,抽出鞭子就甩了出去。 鞭子在空中触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铮”的声音,击的褚栎退后了几步。 果然没错,刚刚那两个人发现了她的存在,那些话也是说给她听的,他们也根本不怕被天界晓得魔界到底想干什么。 眼前一身紫色襦裙的女人勾起红唇,诡异的对褚栎笑着:“小神仙,还是挺机警的,没有我之前碰到的那么蠢。” 褚栎平时受人崇敬惯了,如今被这女人叫小神仙还觉得有些好笑。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魔界天界几万年来没有过战争了,你们不会想打破这一常规罢?” 没想到,那魔界女人根本不回答,拎着大刀就朝她砍来,褚栎被她打的只能躲闪,来不及攻击。 褚栎一甩鞭子,缠住了魔界女人的大刀,没想到,那女人力气如此之大,刀根本不能从她手中脱出。 褚栎的鞭子虽然跟在她身边如此久,不过终究是人间之物,那女人轻轻一撇,鞭子就被削成了两段,褚栎心中悔恨,早知道就不用父亲送给自己的鞭子去迎战了。 魔界女人见自己将褚栎的鞭子斩断了,便没有再攻击她。 “还想打吗?我劝你快点出去,或者叫那个辞熹主动来找我们也行。” 褚栎见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便说:“你们为何要对付辞熹?” 魔界女人冷笑一声:“那个辞熹总是千方百计的阻扰我们,不对付他对付谁?” 褚栎还想问,却感到几阵杀气,那是不同于面前这个女人的,是的的确确想将她消灭的杀气,显然那个魔界女人也感觉到了,表情不悦起来。 地面一阵晃动,三个形态各异的魔界人出现在她面前,他们穿着厚厚的盔甲,面上有诡异的黑色凸起物,实在是难看的很。 特别是衬着他们此时怒气冲冲的面容,平常人早就就被吓死了。 “桑英,为何不一举将这天界人拿下?”语气有些斥责的意味。 桑英老神在在的摊手:“她太厉害了,我可不敢对付,就请三位大人来帮忙吧。” 其中一个魔人冷笑,看褚栎手无寸铁,心中十分看不起桑英,不过一个小神仙也值得费那么多功夫。 他举起手中的三叉戟,大声喝道:“这个女人只消我一人便可解决,给我看好了!” 见褚栎不逃也不害怕,魔人心中更为轻蔑,不知天高地厚。 他举着三叉戟就朝褚栎刺起,没想到就在要击中褚栎的那一瞬间,她手中徒然出现了一把浑身赤红的剑。 “斩邪?!” 只听魔人惊讶的喊了一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手中的三叉戟已经被褚栎打飞了出去,而他也在刹那间被褚栎腰斩了。 最后的时间里,魔人只来得及勉力看上褚栎一眼,最后消失在空中。 剩下的两人连同桑英一丝相救的意思也无,其中一人只质问道:“丹华是你什么人?” 没错,褚栎手中那把斩邪剑就是女武神在世时的佩剑,连同她最后的修为一起送给了褚栎,这些魔界老人昔年被女武神镇压的怕了,现在看见她的剑也止不住的颤抖。 见褚栎还是站在那一句话都不说,两个魔人怒不可遏,虽然有些惧怕斩邪剑但是也不能轻易放过天界的神仙,索性一起冲了上去,一个小女娃也不能翻起什么浪来。 桑英冷哼了一声:“两个老头子简直就是找死!” 这三个人并不是什么强者,那个叫桑英的倒是有几分手段,褚栎这样想着,用斩邪剑抵住了齐齐冲过来的两人。 不过他们力气还真挺大,褚栎用尽全身力气才把他们甩出去,那两个人武器脱手,不能再攻击褚栎,只能乖乖等死。 褚栎摸了摸斩邪,说:“下辈子还是认清了自己的实力再来挑战我吧。” 那两个魔人眼神依旧坚定,不等褚栎动手,就自毁身亡了。 褚栎看向桑英:“不为他们报仇么?” 桑英耸耸肩:“你也看见了,他们在我们这不过只是最低级的魔罢了,不过就是年纪大了点,就对我指指点点,死了也不错。” “那你还要跟我打吗?” 桑英笑:“不,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至少拥有斩邪的人就值得我尊敬了。” 褚栎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索性告诉你吧,”桑英往褚栎的方向靠近了几步,离她近一点:“一万年前,魔界也曾试图攻入天界,不过被女武神大人打的苦不堪言,但是她放了我们这些没有参加战争的幼子一马,所以我们都很感谢她,不过有几个老家伙冥顽不灵,不肯承认女武神大人对我们的恩情。” “那你们为何还要如此?” 桑英却不肯再说,她望着苍茫的天,过了片刻,才说:“你走吧,不要叫长老们看见了,不然他们可不会放过你。” “不行,”褚栎拒绝:“抱歉,我知道这样做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是我还要找一个人。” 桑英摇摇头:“是那个辞熹的上神么?罢了,就看我们谁先找到他吧,要是先让我找到了,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多谢!” 这个桑英倒是坦坦荡荡,很对她胃口,如果她们不是对立面,倒不失为一个知心朋友。 桑英消失在了褚栎面前。 褚栎也收起斩邪,继续朝正南那座宫殿而去。 三十六章辞熹身世(终于加更) 褚栎战战兢兢的越过沿路时不时巡查的魔界士兵,终于到了城堡附近。 这就是魔界主城——寂肃城。 与天界风格大不相同,寂肃城上方有雄狮的浮雕,整座城呈蓝黑色,一派肃穆的气息。 寂肃城的门口有好几个守城的魔界士兵,想进去可不容易。 褚栎想了无数个法子,包括打晕守城的士兵或者扮成他们同类的样子混进去等等,不过都被褚栎放弃了,她抓耳挠腮半天,愣是想不出一个办法。 突然想起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那三个魔人死了,索性死马当活马医,褚栎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甚好。 守城的士兵远远的便看见三位大人回来了,立马迎了上去:“三位大人怎的回来的如此早,入侵者抓到了么?” “没有!那个男人跑的极快,他娘的,我们先回来休整休整,再让咱们去会会他!” 士兵毕恭毕敬说:“好的!辛苦大人了!请大人把入城令牌拿出来吧。” 魔人作不悦之态:“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还需要令牌吗?” 士兵见对方如此说,神色变得不对劲:“大人,你莫不是开玩笑?” 魔人甩了士兵一个巴掌:“他娘的,谁给你的本事,敢对老子不敬。” 士兵捂着脸,快被打蒙了,随后大喊:“这三个人是假的,快抓住他们!” 士兵们离开群起而攻之,三个魔人见情况如此,飞快的跑走了,士兵在离开前还不忘留了几个守城。 剩下的几个士兵都是备选的,要守城还有些胆战心惊的,去抓人没多久,却只见桑英喘着粗气回来了。 “公主,怎么了?”士兵们连忙问。 桑英楞了楞,说:“刚刚那三位有没有回来?” 士兵如实回答:“的确回来了,不过是假的,长官们已经去抓了。” 桑英却是急了:“真是愚蠢,那三位的确是假的没错,但是前面还有陷阱等着他们呢?天界的武神来了,此去就是死路一条,还不快去将他们找回来!” 士兵听的吓了一大跳:“啊!多谢公主提醒,兄弟们快随我去救人!” 士兵们浩浩荡荡的走了,只留下了桑英一人。 “桑英”走到城中隐秘处,褪去了身形变为了褚栎。 刚开始褚栎还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刚刚遇到的那个桑英竟是魔界公主,方才还好没有露出马脚。 虽城门处有大群士兵,但城里巡逻的人可不多,褚栎只消注意些,就不会被人发现,看来魔界的人对自己的城防十分有信心,不过有几个小兄弟的确应该长点心了。 寂肃城从外面看去彰显威严之姿,让人严肃以待,不过这里头居然只有一些这屋子,像是人间的城镇一般,不知道的还以为可以在此处安居乐业呢。 这城中的路弯弯曲曲的,就方才以后褚栎再也感受不到辞熹的气息,她就索性朝寂肃城中最高的那座宫殿找去。 褚栎四处躲藏着,不长的一段路愣是被她走出了一个时辰,到了才发现去往宫殿的路竟是一条百步梯。 褚栎四处张望,发现百步梯上并没有人,就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百步梯的路。 这里没有人,不会担心被人察觉气息。 一条百步梯走的褚栎气喘吁吁,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该好好训练一番了。 褚栎轻轻推开了宫殿的大门,这门有厚又重,推门还是需要一些力气。 没想到,宫殿里面依旧没有人,这到底是这么回事,魔界的人都死光了么? 这一路来实在是疑点重重,魔界的公主非但没有杀了自己,还把她放走了,还有除了方才遇到的那三位,其他魔界人好似并没有对天界表现出什么特别大的敌意。 褚栎走过曲折的回廊,回廊里什么尊贵的摆饰都没有,只有冰冷坚硬的墙壁还有几根稀少的蜡烛。 如此走着,褚栎听到了一阵孱弱的呼吸声,而这声音就来自于回廊尽头的纱幔后。 褚栎挣扎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事实在太过于奇怪了。 褚栎的手握住了纱幔,她轻轻的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色的衣角,就在即将把纱幔全部拉开的时候,一只飞箭朝她刺来,褚栎连忙闪开。 但褚栎没有为这只箭而害怕,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纱幔后的人真正的样子,那个人虽然已经白发苍苍,但是他居然与辞熹有七八分相像。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干什么?”耳畔传来辞熹的斥责声,下一秒她就被人扶了起来。 是辞熹。 辞熹见她并没有出什么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怒道:“桑英,你什么意思?” 褚栎听到辞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看着辞熹的脸,没有叙旧的心思:“你们认识吗?” 辞熹抿着嘴不说话,一旁的桑英倒是笑了:“怎么,你没有告诉你的小情人吗?” 辞熹蹙眉:“闭嘴!” 桑英并没有恼怒,却是对褚栎说:“你们的辞熹上神可是我将近一万年未见的亲哥哥呢!” 褚栎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劲爆的消息,辞熹是魔界之人,桑英的哥哥不就是魔界的皇子? 褚栎想找辞熹求证,但是辞熹没有半点回答的意思。 “姑娘,我告诉你吧!”桑英脆脆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的哥哥本来是咱们魔界的骄傲,不过因为崇拜女武神大人而投身去了天界,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看过自己的老父亲呢!要不是昆仑有难,还指不定他会不会回来呢。” 辞熹无奈的叹气:“我早就说了,我并不知道父亲生病的事,若是你们早些告诉我……” 桑英却是恼了:“怎么告诉你?我们这些魔界之人怎么去天界传消息?你想的倒好,东王公爱惜你,为你消去了魔气,那你有没有为我们、为你的父亲想过?魔界此时正值危难,你还不回来帮忙?” “桑英……” 桑英厉声说:“你别叫我!你气死我了!” 这样的桑英居然有些可爱,褚栎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是连忙止住了,这还有好多事没有解决呢,她现在还是一团迷惑。 三十七章到底是谁 褚栎轻轻扯了扯辞熹的衣袖:“到底是怎么回事?” 辞熹小声回她:“回去再跟你细说,现在得先解决这里的事。” 桑英抱臂,气呼呼的看向另一边。 辞熹无奈的摇摇头,对桑英说:“我承认,许久不曾回来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这下能告诉哥哥,父亲到底生了什么病吗?” 桑英放下手,眉头舒展了一些,嘟嘟囔囔:“父亲的病有些棘手,圣医说只有昆仑山的宝物能救他,我本想去找你,但是长老们嫌我小,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桑英的话里带了些委屈 褚栎问:“难道是因为要救你父亲所以你们才对昆仑山发难?” 桑英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索性说:“我是想只要救到父亲就行了,但是长老们不肯……” 辞熹也是没有办法,魔界长老的确不好对付,若是父亲身体康健,可能还会好好治治他们。 褚栎看着纱幔的方向,又瞧了辞熹一眼,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昆仑那边我去说说罢!长老的事情就交给辞熹了,好么?” 褚栎用眼神示意,她想辞熹答应,不过若是他不肯她亦会两头兼顾。 辞熹本来有些诧异褚栎竟会主动帮忙,不过后来倒是笑了:“好,那就麻烦你了。” 褚栎眼神里带着失落,她并不想辞熹对她如此客气,但仔细想想,却又释怀了,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褚栎做事效率极高,刚说好就动身前往昆仑,桑英看了辞熹一眼,转身追出去了:“褚姑娘,等等我!” 辞熹有些楞,刚刚桑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辞熹没有再想下去,他径直走到纱幔旁,手放了上去,作了一番挣扎,才慢慢将纱幔掀开。 父亲的脸还是那般,与昔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病态了些,那日与父亲争吵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高高在上的魔君如今也这样躺在床上,果真是年纪大了。 辞熹不禁感叹,就算是非人之命,如今也垂垂老矣,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回来看上一眼,是他不该,他总觉得父亲不理解自己,不愿与他多说,但是这些时间也渐渐理解了父亲的心意,不过幸好父亲睡着,不然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突然躺在床上的魔君传来一声呓语,辞熹赶紧握住他的手,轻轻唤:“父亲?” 唤完才发现,那只是无意识的一声梦呓罢了,希望昆仑众仙能理解,不要太为难褚栎了,父亲的病也不能拖太久。 褚栎刚出了宫殿的大门,桑英就追上来了:“褚姑娘,你怎的走那么快?” 褚栎听见她的呼喊声,这才停下了脚步:“公主,怎么了?” 桑英捏了捏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你别叫我公主,显得生分了,你去昆仑要我帮你吗?” 桑英慢慢踱步:“天界有些神仙总是很顽固,把咱们视做眼中钉,可能你去他们还会为难你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褚栎对桑英说:“虽他们不喜欢你等,但是也绝对不会在别人危难之时下黑手,这个我是相信的,但是日前你们下毒之时也要给一个说法。” 桑英听见这话倒是愣了:“什么下毒?” 褚栎以为她说谎,有些不快:“怎么?不承认?我方才可是亲耳听到你跟那个男的说了。” 桑英扶着额,事情有些出乎预料:“等等,什么男的,我今日一直都是自己一人行动。” “什么?!”褚栎很惊讶,难道她方才遇到的一男一女并不是桑英等人?说来,她根本没有确定那女子的面容,怎能断定那就是桑英呢?若是因为自己的疏漏让天魔两界徒生嫌隙,那真是罪过大了。 “桑英,你听好,”褚栎正视她:“可能你们内部有人在默默打什么主意,并没有告诉你父亲或长老等人,而就在方才,魔界来的人用毒杀了我昆仑几位小仙。” “怎会?”桑英内心震撼不已:“这段时日因着父亲的病,对手下人管教颇松,难道……” “但是他们派去昆仑的武器可不简单,它无魂无识,是真真正正的死物,并且手里还有刺骨鞭,你要好好查查。” 褚栎看向天边,又对桑英说:“时辰不早,你父亲的病也不能再耽搁,你要好好留意着,记得找你哥哥帮忙。” 桑英慎重地点了点头。 待褚栎走后,桑英的眼神倒是变了,刺骨鞭么?那就是那个人没错了。 桑英一甩披风,向一个方向而去。 昆仑山这里发生剧变,瑶池宫仍旧一片安详,不过瑶姬公主快将画桌上的宣纸都挠破了,方才听了消息,褚栎去了昆仑山,她急得要死,现在是多事之秋,有些事情可不是她能解决的。 奈何西王母和九天玄女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无。 瑶姬公主一拍桌子:“我要去找母亲!” 瑶姬去了西王母的寝殿,气呼呼的去,不过还有些怂,她悄悄的推开门,发现西王母点着一只檀香,正在闭目养神。 “母亲?”瑶姬轻轻的叫了一句。 见西王母没有回应,瑶姬又叫了一声:“母亲!” “唉!”西王母知道她为何事来,但却拿这个女儿没有办法:“万事皆有缘法,亦不可强求,若需我等去,我亦不会推脱。” 瑶姬抱住了西王母的腿,轻轻抱着晃了晃:“但是褚栎怎么办?她已经很可怜了,我不想她出事。” 西王母娘娘向来扛不住瑶姬对自己撒娇,无奈道:“她此次之事必会迎刃而解,不必太过忧虑,若有闲暇,不如多做修炼。” 得了西王母的话,瑶姬这才放心离去,褚栎没事便好了,她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至少安安稳稳的生活对她也好。 桑英去了某个人的房间,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丝毫没注意房间里传来的声响。 她直接便看到了一番香艳场面,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的在床上扭做一团,要不是她进去还难舍难分呢! 桑英连忙尴尬的移开眼睛。 三十八章意欲何为 床上的一男一女见桑英来了,也不尴尬,床上的女人看了男人一眼,后者立刻穿上衣服,离开了寝殿,男子从桑英身旁经过的时候,她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麝香味,桑英立刻嫌弃的捂住了鼻子。 见男子走远了,桑英这才进去,床上的女子正穿着一件薄纱往肩上提。那女子薄柳之姿,一脸媚态,眼尾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桑英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那个男人是谁?” 女子老神在在:“我哪知道,刚刚在奴隶营看见觉得长得还不错就将他领回来了。” 桑英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床上领?” 女子有些愠怒,不悦道:“桑英,什么时候你也能管起姑姑的事来了?” 此女子正是桑英的姑姑——清媚,魔君此辈三兄妹,而他们的大哥早在几万年前便战死了,魔君对清媚向来纵容。 “抱歉,”桑英知道自己言语有失:“我此次来是有事找你。” 清媚斜靠在软榻上,慵懒道:“说吧!” “我问你,天魔两界之事你是否在其中在作怪?” 清媚早就知道桑英会来问她了:“怎么?是那个天界的小姑娘告诉你的?” 桑英不愿与她周旋:“你如实告知便可。” 清媚说:“是啊,你说的不错。” 没想到清媚如此快就承认了,桑英打心底不希望是她,如今有些气愤:“你为何如此?昆仑山上放毒的死物也是你指使的?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就是想让父亲死!” 清媚“噗嗤”一声就笑了,仿佛桑英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这话真搞笑,他死与不死与我有甚关系?我不过是为魔界的利益着想罢了。” “你?”桑英笑:“你竟会为魔界考虑?莫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你的私事我不想管,但是你最好及时对昆仑收手,不要坏事!” 清媚不屑的白了她一眼,没有回她,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良久,清媚问:“你哥哥回来了?” 桑英猜到了她会问这个,所以一直等着,只为了嘲讽她一番:“对呀,我哥哥回来了,你若是想问那个人的事就放弃吧,你要知道,那个人不会想让你知道的。” 清媚从床上起来,穿好了袄裙,望着窗外死寂一般的世界,说:“你想多了,侄子许久不曾回家,我也只是想与他叙旧罢了。” 桑英说:“哥哥他如今在父亲房里,你还是不要去了,若是让哥哥知道昆仑山的事都是你干的,定不会放过你,你也不想再去那天界遭一次罪吧?” 清媚没有再说话,桑英知道她是真的不想说话了,索性出了寝殿。 桑英出了寝殿,心中躁郁非常,她要如何告诉哥哥昆仑山的事与父亲并无关系,但也不能将姑姑供出去,但昆仑那边若不能好好安抚一番,想给父亲就更难了,希望褚姑娘能说服昆仑众仙。 褚栎到了昆仑才发现,方才还奄奄一息的若干神仙们此刻便已经活蹦乱跳了,虽然她用宝净瓶为他们褪了毒,但按理说也不应该恢复的如此之快啊。 “褚栎上神!”那日在辞熹在时调侃的那我上仙发现了她,兴冲冲的跑了过来:“褚栎上神,您来的真是及时,若不是您我们的毒也不会如此快就解了,您找到辞熹上神没有?” 褚栎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们的毒怎的恢复的如此之快?” “哦!”那上仙笑到:“是怀瑞上神来了?” “怀瑞上神?”褚栎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这些日子来,她结识的仙友们也算不少,不过这个怀瑞上神倒是没有听说过。 “褚栎上神,您品阶高但是年纪轻,没有听说过怀瑞上神也不奇怪,说来他也算辞熹上神的师兄,不过一万年前大战后,他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就闭关修炼了,慢慢的,咱们也不再想起,若不是此次他主动来了,我们也没有想到要寻他帮忙。” “原来如此,”褚栎虽然对怀瑞有些好奇,但是救人要紧,所以就赶紧问:“昆仑是否有可以救人命的法宝?” “上神说的可是轮盘?”一个男子的声音兀地插了进来。 褚栎下意识的去寻那声音的源头,发现出声的是一个白衣翩翩,仙风道骨的年轻男子。 应该是怀瑞不错了。 见他来了,那个昆仑的上仙作了个揖就走了。 怀瑞走到褚栎,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上神要找昆仑的宝物做什么呢?” 褚栎莫名的不喜欢他,连回话也是异常警惕:“自然是要救人。” 怀瑞说:“上神想救谁呢?轮盘可是昆仑的至宝,轻易不能借出,何况,上神不会是要就魔头吧?” 他是怎么知道的?! 褚栎很讶异,这个怀瑞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褚栎问:“你既然说这至宝是昆仑山的那当然要问昆仑众仙呢,我为何要告予你?” 怀瑞笑:“上神也应该多看看神仙史了,这昆仑山也算是在我的管辖之内,不过我坐忘太久,众人也就渐渐的忘了还有我的存在,如今我回来了,昆仑山的种种还是归我管。” 褚栎蹙眉。 “既如此,那就请怀瑞上神将轮盘借给我吧。” 怀瑞说:“上神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为谁而借,而且上神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我怎能如此轻易将昆仑山的宝物给了旁人?” 褚栎说:“如怀瑞上神所说,我为魔界之人而借,他病的很重,快要撑不住了。” 怀瑞朗声大笑:“上神竟要为魔界之人治病,传出去不怕旁人说你么?而且,就算我答应了,那些顽固的老神仙也会怪罪我的。” “在我看来,他们暂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连昆仑上仙中毒身死之事也不一定是他们做的,此事另有蹊跷,要我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去死,我做不到。” 怀瑞说:“上神,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怎可轻易相信魔界之人口头之言呢?” “我可以担保。” 怀瑞眼里带笑,并不认同:“这件事的确不太好解决,我也不放心将轮盘交给魔界人。” 见怀瑞话中似乎有回旋的余地,褚栎连忙问:“那你要如何才能相借?” “简单,”怀瑞说:“若我与上神一同去魔界救人,天界的神仙就不会再说什么了。” “什么?!”褚栎纳闷:“你要与我一同去魔界?你肯吗?” “我怎的不肯,既要救人,如此做才能让你我放心,上神若不急,要我陪你在这里面慢慢耗也行。” 褚栎斟酌了片刻,决定了,“好吧,只能请怀瑞上神与我一起去了,希望上神是真的想救命,而不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褚栎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桑英还在感叹她的办事效率时,怀瑞慢悠悠的就走出来了,这下却惊到了桑英。 “你!怎会?!” 桑英的行为有些不对劲,褚栎感觉事情另有蹊跷,便拉过了桑英,轻声的问:“你可是认识他?” “是啊!褚姑娘,”桑英又回头看了一眼怀瑞:“他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的,他是我姑姑的旧情人,想当年,我姑姑为了他要死要活,现在见了恨不得杀了他,你怎么将他带来了?” 褚栎说:“我也不知道,我回昆仑借宝物,没想到这位一定要跟我来魔界才肯借,不然不会答应的,他到底想干嘛?” “肯定是来找我姑姑的,这下可惨了。” “桑英!” 桑英被怀瑞这一声叫的一激灵,她转过头,见怀瑞正对她笑:“桑英,你姑姑过得还好吗?” 听怀瑞这样问,桑英吓得汗都出来了。 三十九章不要见我 清媚在怀瑞来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她不禁觉得好笑,躲了一万多年了,如今又跑来见她干什么?不过她心里清楚,怀瑞根本不是为了自己才来魔界的,她一直都清楚。 这个男人,根本不把自己对他的感情放在心上。 不过这样就够了,她本来也没想翻起多大的乱子,她只是想怀瑞那个胆小鬼肯不肯出来看上一眼,至少他还有可以留恋的东西。 清媚吩咐了一声,将散布再三界的魔祟都除了个干净。 她并不想去见怀瑞,除了知道能就天界安危将他引出来以外,她便再也猜不透他了,这个男人比魔界之人更加危险。 希望他只是来救魔君的。 桑英支支吾吾的回了怀瑞几句话,大意是姑姑不在有事去了之类的,怀瑞知道她在说谎,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戳破。 辞熹看见怀瑞来还有些惊讶,怀瑞与清媚的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点但是并没有深入了解,他只是惊讶,怀瑞这等嫉恶如仇的神仙也会来助魔界。 辞熹向怀瑞点头致谢,怀瑞只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四人便一起去了魔君的寝殿,魔君的气色比褚栎离去时更加不好了,病痛在一点点慢慢侵蚀着他的生命。 怀瑞给魔君把脉,随后摇了摇头。 吓得桑英急了,连嗓门也大了起来:“怀瑞上神,不是吧,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我族圣医明明说过轮盘就可以救我父亲的,该不会我父亲他……” 褚栎碰了一下桑英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太过于激动,桑英安静下来,但是额头已经有汗冒了出来。 “桑英,你先别急,你父亲如今并无什么大事,轮盘的确可以助他延续生命。” 有些时候,桑英真的特别想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急不慢的男人,就不能快点说嘛?不过如今父亲的命还在他手上,她得克制。 辞熹问:“怀瑞上神,那你摇头是何意思,我父亲身体是否还存在别的隐患?” 怀瑞说:“并不是,你们心中应当清楚,魔君大限将至,即便用轮盘救了他,他也应当活不了多久了。” “没事的!”桑英连忙说:“我们都知道的,父亲命数如此,但是我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活过着最后的日子,而不是病痛缠身,整夜无法安睡!” 褚栎见桑英如此说,有些佩服,又有些羡慕,想来,她从未好好地在父亲膝下尽过孝,她只是一日一日的让父亲不省心,等到她什么都失去了以后,也只是一日日的悔恨,正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父亲还活着…… “怀瑞上神,快用轮盘救我父亲吧!” 桑英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褚栎又将心思放在了魔君的身体上,希望这次能救回魔君。 可是怀瑞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辞熹不解:“怀瑞上神,怎么了?是事情有些棘手么?” 怀瑞沉默了片刻,这段时间静默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我想见见清媚。” 怀瑞说完,桑英却炸了:“不会吧!你什么意思,我父亲的事迫在眉睫,你却要见我姑姑?你明明知道姑姑她才不会为了父亲来见你这一次,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我晓得,”怀瑞的声音淡淡的:“多年前,清媚曾经答应过我一个条件,我想让她见我,她一定会来的。” “上神,你怎么好意思说什么条件,多年辜负我姑姑的可是你,我就跟你说了吧,我姑姑她如今……” 辞熹制止住了桑英,如此也不是办法,他也知道清媚不会出来的。 “怀瑞上神……” 话一出口,就被怀瑞堵住了:“辞熹上神,你不必相劝,我之所以会跟着褚栎上神来魔界,也不过为了清媚,要不然,令父的性命我还真就不愿管。” 辞熹快要被气笑了:“好,上神要如何是上神自己的自由,你想见我姑姑,我定会给你找来,不过之后你欺骗褚栎,惹急我妹妹的事情我定会找你算账的,当然这亦是私人恩怨。” 辞熹风风火火的去找清媚,怀瑞坐在榻边没有说话,褚栎和桑英则是大眼瞪小眼。 清媚刚在闲暇散步时看见了一个长相颇佳的小伙子,正欲领回房,却发现辞熹已经在寝殿里等她了。 “姑姑。”辞熹向她行了个礼。 不得不说,清媚虽然长了辞熹一辈,但单从外貌上看与辞熹同龄无疑,也是清媚保养的好。 “辞熹回来了,何事?” 清媚之后让那个小伙子回去,并悄悄对他说,待会儿再去找他。 辞熹充耳不闻。 辞熹说:“姑姑,我想请您救救父亲。” 清媚轻蔑的笑笑:“救他?辞熹,你该知道我与你父亲早就闹翻了吧?况且这还不是有怀瑞这个妙手神医么。” “姑姑,我知道父亲对不起你,我此次来找您,不过也是没有办法,但是姑姑您若是不愿,我也定会想别的办法。” 辞熹转身欲走。 “站住。”清媚无奈,叫住了他。 “我虽不愿见那个人,但是我可以写张纸条,你且给他,他会答应救你父亲的。” 辞熹千恩万谢:“多谢姑姑。” 辞熹风风火火的回来了,怀瑞立即看过去,清媚并没有来,他多少有些失落,不过辞熹手中攥着那张纸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辞熹拿了纸条,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他甩给怀瑞,说:“你看了这个,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姑姑了。” 怀瑞将纸条收进怀中,低头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桑英越发讨厌这个男人,不耐烦道:“这下可以替我父亲治病了吧?” 怀瑞幻化出轮盘,传说中昆仑的圣物在外表上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不过小巧玲珑,跟晋国钦天监的星盘长得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圈温和的星蕴。 怀瑞运转灵力是轮盘在魔君额头上方飞速盘旋起来,一阵灵力由轮盘进入了魔君的体内,在场的四人明显感觉到魔君的情况有所好转。 桑英更是激动的抓住了褚栎的手,褚栎被她抓的有些疼,随后桑英的手被辞熹有意无意的拍开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怀瑞额头上方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终于,他停下运转轮盘,这一举动让众人有些松懈的心再次紧绷了起来。 怀瑞收好轮盘,再次给魔君把脉,脉象平缓,并没有什么问题了,听到怀瑞如此说,桑英激动的跳了起来。 褚栎和辞熹也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解,我先走了。”怀瑞站起身。 褚栎问:“要我送你吗?” “不必了,”怀瑞连忙拒绝:“就不麻烦褚栎上神了。” 他如此说,褚栎就只好随他去了。 桑英看着怀瑞离去的背影,喃喃道:“其实他也挺好的,毕竟还是救了我父亲,只是不要再找我姑姑了。” 怀瑞出来寝殿,从小路走,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这里人迹罕至,而清媚就站在一个小湖旁等他。 清媚觉得好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里。” 怀瑞看着她:“若是不记得,你也不会让我来这找你了。” 清媚有些怅然:“我不愿在人前见你,你心里清楚明白,我不懂为何过了这么多年,久到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种种,你却为何又来纠缠不放?” 怀瑞笑:“你向来喜欢口是心非,若你已经尽数忘记,又为何对昆仑发难,你不就是……” 清媚严厉的打断他:“不要用你自己以为的来揣测别人,我做的种种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未免对自己太过自信!” “清媚……” 这些年来,她好像变了,又好像变了,只是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他了。 怀瑞胸闷,如此久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第四十章 情深不寿 魔君渐渐的清醒过来,辞熹本就不会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 待魔君苏醒之际早早地躲了起来。 桑英本想将他抓回来,却被褚栎制止了。 “先不要强迫他,他与魔君分开的太久,想必如今也是相对无言,再说了,魔君刚醒情绪太过波动也不好,你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他总会试着自己去与魔君谈的。” 桑英点点头,终是放弃了。 褚栎说:“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姑姑与怀瑞上神之间的过往,你是否清楚?” “不过是历来老套的戏码罢了,”桑英笑:“昔年,怀瑞上神想劝服魔界所以想从我姑姑入手,但是,我姑姑太聪明了。” 那时,清媚不过一个小女孩,虽生长在魔界不过魔君将她保护的极好,两个哥哥也是拼命护着她,但这并不代表清媚是一个单纯不经世事的女孩,所以怀瑞拜访魔界时曾一度被她整治的要死要活。 怀瑞奉东王公之命想劝魔君归降天界,但魔君虽对怀瑞好礼相待,但对归降之事闭口不言。 怀瑞在魔界住的愈发久,就愈发急躁,那时他还没有想到可以利用清媚,他不过是与那魔界公主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一日,清媚碰见他在一个小花园中慢慢的踱步,知晓他是在为魔界之事担忧。 “若你只是想来劝说我父亲那就算了罢,我父亲心中清楚,东王公不过是也为己方利益着想罢了,若真要归降,可能还不如魔界独大的日子来的自在,你不如好好劝劝东王公,让他拿出想要魔界归降的诚意来。” 清媚那时亦不想见到生灵涂炭的场面,故出言提醒怀瑞。 没成想,怀瑞第二日便启程回了天界,她听到这事的时候,还不以为然的笑笑。 几年后,她在女武神的大殿中重新遇见了怀瑞,可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她殷勤非常,这人的演技可真是拙劣,清媚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清媚就时常躲着他。 “你讨厌他否?”女武神问。 清媚与女武神交好,是以时常来武神殿与女武神叙旧。 “说不上,这个人想通过我来让魔界归降,我当然是要躲着他的,不过他费尽力气讨别人欢心的样子可真傻。” 女武神微笑,并没有说话。 一日,怀瑞抱着一大堆鲜花来找她,可是那些开的娇嫩的花儿一接触到魔界的空气就迅速的枯萎了。 那是清媚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怀瑞生气。 “这些简单的事情你都不懂吗?魔界怎能养这汲取灵气的生物呢?你如此做,反倒白白的浪费了这花。” 应该是生在魔界的关系,等清媚长大后才得见这满世界的生灵,所以她对这些脆弱的生命格外珍惜。 怀瑞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所以楞在原地没有说话。 清媚觉着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倒不如跟他说明白,也省的再麻烦。 “上神,我早知道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我之所以不点破就是为了天魔两界那点微弱的情谊罢了,你以后还是不要来了。” 她说话向来决绝,不留情面,一直忍着怀瑞没有打他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怀瑞听了,只好回去。 不过,清媚居然觉着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清媚失笑,她如今也懒得管这些,魔界已经到了换魔君的关键时刻。 她的两位兄长如今剑拔弩张,令她头疼的厉害,她的二哥向来聪慧,父亲很看重他,不过,从私人角度来说,她偏向大哥,大哥向来仁慈,魔界在他的管治下也会变好起来。 她依然日日前往女武神处,不过心中竟然有些空落落的,难道是想念那个傻子了么? 在两人饮茶的时候,女武神问:“清媚最近有些不同,你是否也有了想念的人?” 清媚不以为然:“我一直都有的,父亲和两位哥哥都是我所想念之人。” “你已经习惯了怀瑞日日来找你,他徒然不在,有些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 清媚想,自己才不会习惯那个傻子。 “若是怀瑞真心待你,你可还会与他在一起?” 清媚沉默了良久,才说:“不会。” “若是摒弃种族观念呢?” 清媚此次回答的极快:“依旧不会,想来他与我本就不适合,在一起后伤害的是彼此亦是他人。” 女武神微笑:“无论是何种类,依旧是认不清自己的内心,也罢,正所谓随性而为,该如何也只能靠自己考量。” 怀瑞果真没有来找过自己了,清媚的生活还是一成不变。 只是,有一日,她路过自己的寝殿,闻见了一阵花香,她有些惊讶,就寻了过去,而怀瑞就站在那花丛里。 “我来向你证明,魔界也能养花的,这是冥界的彼岸花,就是开在死灵之地,这下,你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 怀瑞对着她笑,清媚有些胸闷,这个人的把戏可真多,看来不能叫他傻子了,但又止不住的开心,她的生活里也总算多了些颜色。 清媚没有再刻意的躲着怀瑞,事实证明,怀瑞送的小物件也是比较新奇的,都是她不曾见过的东西。 怀瑞也会带她去人间看上一眼眼,她感觉人生从未如此欢快的度过。 女孩子总会在这些小细节里感到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她也会想,怀瑞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或者,她能不能放弃这些与他在一起呢? 她一边这样想着,另一边两位哥哥的夺嫡大战愈演愈烈,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她忧愁的很,女武神却到了打坐的时日,清媚无人倾诉,竟愁出了病。 当清媚醒来看见旁边的怀瑞时,突然就想豁出去,与这个傻子在一起。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过去这许多年几乎没人这样细心的对过她,她迷失在了这样的温柔里,不愿出来,在独立无助之时,只有他带给了自己希望。 清媚心中清楚怀瑞其实对她并没有那么单纯,但她亦抱着一丝侥幸,又怕怀瑞真的对魔界做些什么,这样的纠结令她痛苦不堪,有时候她想如果她不曾明白怀瑞对她的心思,会不会好些呢? 就怎么带着对他的爱嫁给他,迷迷糊糊的度过这一生,这是她最想的事情。 但她对大哥说起她喜欢怀瑞这件事时,大哥却惊讶的站了起来,指责她疯了,天魔不能共存,更何况相爱? 清媚很难过,她希望有一个亲人来支持她,她也想拥有爱一个人的勇气。 没想到她二哥居然知晓了这回事,并对她说,爱一个人并没有错,她若是想跟怀瑞在一起,二哥也会不顾一切支持她。 清媚并不相信她二哥,但她也不知道二哥在打什么主意,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大哥是真心为她着想的。 她大哥希望清媚能为魔界着想,去联姻,以便巩固魔界的势力。 清媚居然觉得大哥如此做也是为了自己,她却认真的思忖起来。 清媚同意嫁给了魔界旁支的一个小世子。 四十一章慧极必伤 为什么同意嫁给旁人? 清媚心里清楚,她与怀瑞是注定不会被他人支持的,那几日的放纵不过是为了她一时的任性罢了。 但是这个决定却让她二哥生气不已。 “清媚,为何你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呢?你觉得二哥会害你,所以同意大哥让你嫁给一个你根本没有见过面的人,你觉得怀瑞对你的感情充满利益,所以就算你爱他,你也不肯抛下一切跟他在一起,大哥是真的为你好么?他不过是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对你好罢了,清媚,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呢?” 她根本没有把二哥的话放在心里。 后来清媚才知道,她不过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怀瑞曾经气急败坏的来找她,他质问清媚为何明明表现出喜欢他的模样却跟别人在一起? 清媚说的话她自己至今还记得:“你对我不过也是在演戏罢了,我嫁给别人是不是破坏了你的计划?你放心吧,你算你不能经过我的手去劝我父亲归降,我也会帮忙的,那样的话你在东王公面前也就能说的过去了。” 怀瑞被她气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这样,终于到了清媚嫁人的日子,她穿上纯黑的婚服,装扮的雍容华贵,见到的人都说她是魔界最美的女子。 那日,彼岸花依旧开的很美,她却不能穿上那花颜色一样的婚服。 她短暂而又深刻的爱情就如此不见了。 她踏入大婚的礼堂,二哥并不在,不知去哪了,大哥和父亲坐在首位,笑的非常开心,清媚也开心,大哥和父亲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看见身旁她将来的夫君,清媚说不出来的难过,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喜欢不喜欢花。 清媚攥紧了女武神送给她的匕首。 “若是不晓得前路该如何走就用这把匕首来解决吧,”女武神对她说:“清媚,记住我说过的,随性而为,你能喜欢的人,他为何让你喜欢?难道他真的就是想利用你么?” 想到这,清媚猛的停住了脚步,她想斩断这束缚她的魔界利益。 没想到,怀瑞却来了,他猛的闯进来,大声喊她的名字,希望清媚能跟他走。 礼堂上所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都觉得此人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来抢魔界公主。 魔界的士兵将怀瑞拦了起来,他敌不过只能被拍打在地。 清媚在原地不知所措。 “清媚!”怀瑞突然大喊:“我要告诉你,你并不聪明,因为你说的都是假的,我真的没有在对你演戏!你才是傻子!” 清媚突然被怀瑞声音所点醒,她如此喜欢他,是不是该相信他呢?被她所喜欢的人难道真的是如此不堪的人么? 清媚跑了出去,将怀瑞扶了起来:“你说的不错,不过只身闯入魔界,依然是你最傻。” 怀瑞突然就笑了:“你说的不错。” 清媚想跟怀瑞一起走,魔君和她大哥的脸色都变了,他们叫来魔界所有的长老与士兵将两人包围起来,让他们无法出走半步。 关键时刻,是她二哥来帮忙的,她二哥帮俩人挡住了所有人,清媚和怀瑞就这么逃走了。 在逃走的路途中,她感到无比痛快,清媚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放弃所有了,她可以毫无顾忌的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之后过了许久,姑姑就回了魔界,再也没有嫁过人,也再没有跟父亲说过话。” 褚栎问:“如此说来,是你父亲成全了你姑姑和怀瑞,为何你姑姑会如此恨他?” 桑英摇摇头:“我也不晓得,我只知道怀瑞辜负了姑姑,她受了情伤,便再也不肯轻易付出感情。” 桑英看向魔君:“父亲告诉我的其实很少,他只跟我说姑姑有时的确很聪明,但是她就败在了此事上,所以父亲希望我能活得糊涂一些,不要过得那么明白。” 褚栎沉吟不语,按理说,清媚应当与怀瑞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为何如今却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呢?还有先魔君和清媚的大哥怎么样了呢? 魔君的一声呻吟分去了两人的注意力,他快醒了。 桑英喜出望外,立即跪下来,以便能看的更加仔细。 魔君慢慢的挣开了眼睛,褚栎这才明明白白的觉得魔君与辞熹的确有七八分像了。 魔君混沌的喊着:“桑英……” “父亲,”桑英赶紧握住魔君的手:“父亲,您终于醒了,您知不知道,您昏迷了许久,魔界都要翻天了。” 魔君看着她,问:“是不是辞熹回来了?” 桑英和褚栎俱是一愣,魔君怎的知道,难道他感受到了辞熹的气息了么? 桑英支支吾吾的:“是……哥哥他回来了,不过他现在不在,父亲您先好好休息吧。” 魔君摆摆手:“不必了,我现在很好,将辞熹叫进来吧!” 父亲都这样要求了,桑英只好照办,她将欲叫辞熹的褚栎叫住:“我去吧,你好好陪陪我父亲。” 桑英朝她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 褚栎被她吓住了。 桑英风风火火的出去,简直跟她哥哥一模一样。 “小姑娘,”魔君叫住她:“你是辞熹的朋友?” 褚栎毕恭毕敬:“是的。”可不能再魔君面前丢脸。 魔君对她善意的微笑:“那是你救的我么?” 褚栎说:“不是的,是怀瑞救的您。” 魔君听到这个名字怔住了:“怀瑞?他居然也来了么?看了我这个病还真是惊动了不少人啊!” “魔君您……”褚栎问:“您不讨厌他么?” 魔君朗声大笑:“我为何要讨厌他?再说了他也并没有做什么对比不起我妹妹的事。” 魔君摸着胡须,刚刚桑英对她说的,他应该都听见了。 “我妹妹跟他逃出了魔界,本以为能这样过一辈子,但是她还是会止不住的乱想,我想让她跟怀瑞在一起,也是想过得轻松些罢了,没想到她这样的性格却是改不过来的,她总觉得怀瑞会伤害魔界,活得太痛苦了。” 魔君叹了一口气:“我大哥想将妹妹找回来,不顾天魔两界的规矩带着几千魔兵打上了天界,东王公大怒,欲处死清媚,怀瑞想让她逃,清媚却不肯,她因为自己的缘故造成如此大乱,宁愿一死,怀瑞不得已才骗她说,这些都是他的计谋,没想到我妹妹居然相信了。” 魔君说到这笑出了声:“她自以为聪明一世,不过一个错漏百出的谎言却让她深信不疑,她就此恨上了怀瑞,我大哥在天魔大战中死去,我父亲也病逝了,她却觉得这都是我们的诡计!” “我们实在是太宠溺清媚了,遇事只会一味怪罪旁人,要我说,怀瑞不与她在一起也是为自己好,也有可能清媚是因为太过悔恨才想去怪别人,不过这也不是她任性妄为的理由。” “怀瑞因为此事被东王公削去百年修为,近一万年都在修炼,女武神大人亦是,在那场战争中失去生命。 我们想让清媚不必太过于介怀我父亲与大哥的感受,所以让她随性而为,没想到,她脑海根深蒂固的思想却是无法根除,这也是我的错,没有想到这一层。” “若是早日发现,也不必到如此地步,或者清媚她本就不应该与怀瑞在一起,为了清媚的幸福,却将怀瑞置于死地,是我的错,我们欠他的,怀瑞本就没有想过要利用清媚达到任何目的,他本就是单纯的喜欢清媚,唉!这一点,旁人都清楚,只有清媚固执己见,任旁人如何劝她,她都不肯信。” 魔君如此说着,褚栎却说不出话,本来一对极好的恋人,却因为清媚不相信对方就到了如此地步,实在是令人惋惜。 魔君说的对,怀瑞实在是太委屈了,他不过是深深的喜欢清媚罢了。 这样想着,魔界的侍女却匆匆来报。 看见清醒的魔君还愣住了,随后才说:“魔君,清媚公主被怀瑞上神所伤,性命攸关。” 魔君和褚栎都愣住了。 四十二章终会逝去 清媚不知道那把匕首是怎么插进腹中的,她看着突然靠近的怀瑞,脑子都蒙了,一片空白,她想勉力抓住一个什么,却是落空了,最后视线变得模糊,再也没了意识。 魔君刚恢复过来就在褚栎的搀扶下跟着那侍女来到了清媚受伤的地点。 辞熹和桑英也在,听到惊呼声便急匆匆的赶来了。 魔君压抑着怒气:“怎么回事?” 辞熹本来用术法为清媚凝血,听到魔君的声音还愣了愣,他还没有准备好见父亲呢。 清媚已经昏迷过去了,怀瑞抱臂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魔君等人急躁的表情。 怀瑞凉薄的说:“你们放弃吧,清媚死定了,我用的那把匕首是女武神生前送给她的,任你们如何也救不了了。” 本来还没有在意他,此话一出口,便激怒了魔界等人,桑英扯着他的衣领,怒道:“你为何如此?” 怀瑞还是那般的笑:“没有理由,你只要知道这一万多年要不是因为恨她我才不会活下来,你们杀了我也行。” 桑英抽出大刀就想朝怀瑞砍去,却被魔君制止了。 “桑英,莫要伤他,他救了我的命。” 桑英听到,只好放下了刀,松开衣领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把怀瑞推到了。 辞熹不断为清媚输送灵力,额头闷出了细密的汗,褚栎赶忙过去为辞熹擦了擦汗,手掌运用灵力也推入清媚体内。 褚栎问:“没事吧?” 辞熹摇摇头:“没事,不过大夫得快点到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褚栎焦急的看了看大夫要来的方向,轻声问旁边的侍女:“你们魔界的大夫还没有来么?” 侍女回:“还未,得还要等等。” 看着辞熹越发苍白的脸色,褚栎蹙紧了眉头,清媚失血过多,如果停了她就必死无疑,过了片刻,大夫终于来了,褚栎赶紧把辞熹扶开,让他到旁边休息。 她给辞熹顺了顺背,让他缓了缓。 “如何了?”魔君看着大夫。 大夫摇了摇头:“没办法了,清媚公主这伤药石难医,那匕首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对修行之人损伤极大。” 其他人俱是一怔,魔君则是摇了摇头:“看来这是清媚的命。” 桑英不甘的问:“父亲,就让姑姑无辜枉死吗?” “这是她与旁人之间的纠葛,我们亦不好定夺,虽然怀瑞伤了清媚但是他也救了我一命,这件事就交给西王母和东王公来决断吧。”魔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瞥向了一旁的辞熹。 辞熹感受到了这段视线,尴尬的咳了咳,褚栎还以为是他又有什么不适,焦急的为他看了看,辞熹轻声告诉她:“没事。” 魔君走近清媚的身旁,轻声唤:“清媚?” 清媚本来已经失去了意识,听到魔君的呼唤,慢慢的睁开眼睛,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她勉力的说了几个字,魔君附耳去听,听完后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他握住清媚的手:“好,我答应你。” 听到魔君的保证,清媚笑了笑,手从魔君手中脱落,没有了气息。 一旁的怀瑞见了,心中却没有任何快感,他本来以为若是清媚未死,定会歇斯底里的想杀了他泄恨,但是她居然没有提起他半句,这个女人,真的死在了他手上。 为什么恨她?因为爱她,所以她对他说的那些伤心的话语被他抛之脑后,可是他就甘愿清媚如此诋毁自己吗?他不顾一切,闯入婚礼的大堂抢走清媚,从此不被天魔两界所容,因为她跟他走了,他亦无怨无悔。 但是清媚仍旧不相信他,其实他对她的感情在每次的争吵中已经消磨殆尽,不过他还是不肯放弃,他觉得清媚只是任性罢了,总有一日她会变好的。 但她居然因为自己大哥的死而不肯原谅她自己,他不愿清媚赴死,所以才骗她,但是清媚却如此轻而易举的相信了,这是不是代表清媚其实也在怪着他。 他虽心甘情愿被囚禁一万年,但是也已心死了,但是他对清媚的感情是否在这无尽的孤独中变了质呢? 他为这个女人失去了这么多,她却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魔界,还过得醉生梦死,凭什么?他出来以后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清媚,在见到她的一刹那,这个念头更加强烈,他还是如此做了,最后他看着这个女人慢慢的倒下,却仿佛释然了,他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他甘心赴死。 “辞熹,”魔君终是叫了他的名字:“处理好姑姑的后事,怀瑞就由你交给东王公了。” 辞熹立即回:“是。” 几日后,清媚被用魔界最高的葬礼送进了陵寝,魔君并没有来。 一届魔界公主竟落得如此苍凉的下场,来送葬的人也没有几个,连自己唯一的哥哥也没有来。 桑英看着清媚的孤坟,怅然的问:“褚姑娘,你说我姑姑和怀瑞上神这样,有意义吗?” “有的,”褚栎说:“怀瑞和你姑姑其实互相喜欢,但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说到底不就是不相信对方罢了,只是可惜了俩人纠缠了如此久,耗尽了时间,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唯一告诉我们的就是要找一个相信自己的人,然后相信你爱的人,若对他抱有怀疑,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世间的男子如此多,你总会遇到一个对的人。” 辞熹听到褚栎如此说,淡淡的笑了笑,桑英也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辞熹为清媚上了香,站起身拍了拍手:“走吧。” 风淡淡的吹过清媚的孤坟,一株彼岸花依旧开的很艳,在这个死寂的魔界,能在清媚死后用生灵来送别她,就是对她最后的慰藉了。 辞熹将怀瑞送上了东王公处,东王公听了只是沉吟不语。 片刻后,他说:“魔君昨日来向我求情,不愿给予怀瑞惩罚,所以他还是像过去这一万年一样,安心的打坐吧。” 怀瑞终于明白了清媚死前对魔君说的什么了,她不想让自己死,她就是想让他像空壳一样的活着,像从前那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他也想过,为什么清媚会进犯昆仑呢?她绝对不是因为想统一三界,她并没有那样的闲心,那会不会是她也有一丝后悔呢?所以她通过此等方法,就为了见上他一面? 不过,多想无益,任凭清媚再如何,他也不会情动了,他只后悔初见时喜欢上了她,再来一次,再也不要了。 四十三父子二人 月朗星稀,清风一阵又一阵,不知什么扑入池塘,激起一层又一层涟漪,辞熹靠在柱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褚栎掂着步子来到他身边,辞熹却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她笑了笑:“没想到,魔界还有此等景色。” 辞熹本在走神,被她的声音唤过来,楞了楞,才说:“其实这景色本是平常,不过衬着这寂静之地倒是显得独具一格了。” 褚栎坐到他身旁,问:“在想什么?” 他低头浅笑:“无甚,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褚栎,若是你会如何做?” “有句话叫近乡情怯,”褚栎拨了拨辞熹略微凌乱的发丝:“你与你父亲分别了如此久,有些胆怯也不奇怪,不过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亲人之间不必介怀如此多,到底是该你去好好与你父亲说说。” 辞熹微微叹气:“看来过了如此久,我亦长了如此大了,我与父亲之间的事还是不容易解决。” “你与魔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时我与父亲意见发生了分歧,正巧在姑姑的引荐下有幸得识了女武神大人,所以就在机缘巧合下拜入了大明之神门下,父亲更加生气,索性就不让我回魔界,我那是也是少年意气,直到此事,才得已回到魔界。” 褚栎屈膝抱起,歪头看着辞熹:“其实你父亲未必不想你回来,不过也是嘴硬罢了。” “我知道的,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回来的勇气。” “你是不是觉得你如今的处境与你父亲背道而驰才不愿回来?” 辞熹沉默了许久,才问:“那你觉得,我做错了么?” 褚栎摇摇头:“我无法断言,但是我一直认为只要遵循自己觉得对的就好了。” 辞熹没有再说,只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点。 褚栎看着他的侧脸,觉得自己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魔君大好,魔界一派喜气,连平日死寂沉沉的地界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褚栎在魔界待了许久,便计划着过几日去晋国,毕竟还有些事没有完成,不过辞熹说要与她一起去。 桑英一大早上便兴高采烈的来问她:“褚姑娘,咱们计划着今夜举办一个宴会,你要来么?” 褚栎对魔界的宴会十分感兴趣,便痛快的答应了。 桑英又偷偷的把她叫到一边,褚栎知道她想找自己说什么,便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在桑英的陪伴下,褚栎几乎逛遍了整个魔界,因此这一日也过得极快。 到了夜里,灯火通明,几乎所有魔界人住在一起在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这里的风格与天界迥然不同,天界只是规规矩矩的饮酒谈笑罢了,而魔界的则是所有人围在一团篝火旁跳舞玩乐,褚栎看着亦十分欣喜。 这感觉倒像是父亲哥哥还在时在褚家的光景,不过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简单却又明烈的快乐了,看来常人口中所言,并不能尽信。 长老们盘坐在一起,也感受着这样的欢乐。 众人跳了舞渐渐的疲惫起来,便坐到自己的座位旁大口的饮酒吃肉,就在此时,长老们说话了。 “今日在这里,我们这些老头要谢过褚栎上神和咱们的公主,要不是这两人,魔君也难以恢复,当然还有已逝的清媚公主和被囚禁的怀瑞上神,这其中虽然有许多难言之隐,但是结果终究是好的,让我们来举杯感谢他们!” 褚栎听着,倒是觉出味来了,看了魔君和桑英并没有把辞熹回来的消息告诉长老,救清媚之时,辞熹曾现身,不过应该都被魔君解决了。 不过也是,魔君之子再次回来却摇身一变成了天界的武神并与魔界对抗,任凭如何说也会有人接受不了吧。 褚栎抬头看着这永夜,有着的只是一轮明月,今夜的月光倒是格外皎洁,昔日如此明媚的魔界公主清媚就这么消逝了,让人不禁感叹生命之快。 在这无比欢乐的宴会中,却有两人未到场。 魔君因为身体原因不便到场,而辞熹则是不方便露面,两父子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坐着。 魔君咳了一声,说:“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辞熹深呼吸,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要说的,一定要踏出这一步,他站起身,走到魔君面前。 “我这一次回来,并不只是为了帮忙,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父亲。” 魔君淡淡的哼了一声:“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对不起,”说罢,他又打量了辞熹一下:“离开这一万多年,长得还不错,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屁孩了。” 辞熹多年没被叫“小屁孩”了,此刻居然有些怀念。 “你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是不是该乖乖的待在魔界,为家族效力啊?” 辞熹早就知道父亲会如此说,并不惊讶:“父亲,我还是要回去的。” 魔君佯装愤怒:“就知道你还不知悔改,你回去吧,我也不留你,不过以后还是多回来看看你妹妹,她这许多年,也是挺孤独的。” “父亲,我知道了。” 辞熹知道父亲已经不再生气了,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担。 魔界疲惫的摆摆手:“下去吧,我也想休息了。” 魔君大病初愈,贪睡也是应该的,辞熹也不想打扰父亲休息,便行礼下去了。 辞熹走了不久,魔君睁开半只眼睛瞧了瞧发现殿中没人,才缓慢的从一堆卷起的宣纸里拿出一画卷,他小心翼翼的拆开那画,上面展现出的是辞熹穿着武神铠甲威风凛凛的模样。 那是辞熹刚刚荣升武神时,魔君托人偷偷临摹来的,那宣纸微微泛黄,看来已经被翻看了许多遍了。 他摩挲着辞熹的画像,眼眶泛红。 “臭小子,总算不用借着这画像看你了,不愧是我的儿子啊,居然成了武神,不错不错,这么厉害,他身边的那个姑娘看起来也是个好姑娘,看来是我儿媳妇了,臭小子,早不跟你爹服个软,害得我日日夜夜念着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不过现在可好了啊!” 魔君如此念着,门外的辞熹已经泪流满面,月色依旧皎洁,就像有亲人团聚时那样。 四十四章阳气已尽 待到宴会过去,宴厅上醉倒了一大片,辞熹找到褚栎,打算偷偷的离开魔界,除了桑英和魔君,再无人晓得辞熹曾经回来过。 待两人离去后,桑英才悠悠的醒转过来,发现已经没了辞熹和褚栎的身影,她不快的说:“怎么连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她看着这浩瀚无垠的苍穹,孤独感越发的强烈。 终于到了钦天监,不知这晋国又是过了多久,褚栎四处转了转,发现没有一个人在,倒是在一个小角落处发现了一个小侍女。 过了半刻,辞熹才看见褚栎慢悠悠的走过来,他问:“怎么样了?” 褚栎说:“今天是祭祀的大日子,宫内的人都去祈福了,没想到居然过了三年。” 过了如此久,宫内的小侍女换了一拨又一拨,她方才解释了半日,才让那个小姑娘相信自己,不知小寰和月下如何了。 褚栎看着辞熹,思索了一下,才说:“你先回去罢,昆仑的事还需要去善后,如果有事我会再唤你的。” 辞熹觉得这样也行,遂点了点头。 褚栎手中幻化出斩邪剑,递给辞熹。 他有些惊讶:“你怎会有斩邪?”自从女武神陨落后,便没有再见过此剑了。 褚栎笑:“我此前曾有幸见过女武神大人,其中发生了许多事,不过她将这把剑赠予我了。” 褚栎抚过斩邪的剑身:“这剑邪的很,前几日在魔界我就感受到了它隐隐的欲望,想必是受够了魔血的洗礼,遇到什么就想斩杀,你带回去将它炼化一下罢。” 辞熹接过,将斩邪与失却放在一处,两剑本就是女武神的佩剑,如今倒是聚齐了。 辞熹深深的看了褚栎一眼:“好好照顾自己,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好。” …… 薄暮冥冥,褚栎在唤星台等了许久,白发国师才匆匆的赶来。 “褚姑娘,你终于回来了。” 见他面色不善,脚步虚浮,十分焦急,褚栎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国师总会端着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不会如此毛躁。 “褚姑娘,你真是来的正好。” 看着国师走到眼前,褚栎才问:“到底发生何事了?” 国师异常紧张:“方才在祭祀台祈福,陛下突生怪病,如今昏迷不醒。” 不会吧!褚栎头疼,才解决魔君的事,如今又来一个晋国皇帝,她是不是犯太岁啊? “既然生病,为何不要太医诊治?” 国师焦急的踱来踱去:“太医第一时间便赶来了,却什么也诊不出来,我想陛下的病可能是非常之病,褚姑娘,你跟我去看看吧。” 褚栎心想她也不会治病救人,但是在国师的催促下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但这一看才知道,她还真是看出了点什么,陛下的阳气这是被吸光了啊,褚栎顿时有些窘迫,不过一想就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了。 好像国师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月下,褚栎只好试探的问:“国师大人,你可否了解宫中的贵妃娘娘?” “贵妃?月下?”国师不屑的嗤笑:“不过一届乡村妇人,居然当了贵妃,我劝过陛下,不过陛下居然不听。” 看国师的反应,他应该不知道月下的身份,不过国师讨厌月下也情有可原,修道之人会对妖精产生一种莫名的排斥感。 但是月下的气息是如何不被国师发现的呢? 不过她居然一时间也忘记了,月下长久的跟晋国皇帝在一起,迟早会吸了他的阳气,月下如今还未成仙,如果被发现怕是没什么好下场,她还是提醒月下一次吧。 “褚姑娘,陛下的病是否跟贵妃娘娘有关?”否则褚栎怎会突然问他这件事。 “没有没有,”褚栎连忙否认,现在还不能让旁人知晓:“我与娘娘是旧相识,所以想问问国师。” “原来如此。”国师没再怀疑,又急忙问:“那陛下的病?” “陛下的病有些棘手,能不能救还是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不只是棘手,阳气已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好的!还请褚姑娘多想想办法了。”说是如此,不过谁也不知道陛下到底能不能治好,国师想起被他呼来喝去的时候,还不如趁这个时候换一个听话的皇帝。 国师眼中冒出的精光被褚栎看了个明明白白,觉得人还真是虚伪,不明白月下为何一定要待在这皇宫内,无论如何,星宿君的事情还未解决,不能让她出事。 倒不如把她抓回去算了,褚栎如此想着,便来到了碧霄宫。 月下还在殿中涂蔻丹呢! 褚栎觉得好笑,她丈夫得了如此重的病还有闲心在这里欣赏么? “月下。” 月下听见她的声音,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褚栎竟然回来了。 “你怎的来了?” 褚栎到她旁边坐下,问:“陛下都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臭美呀?” 月下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她怎的不知道陛下生病了。 褚栎看见了她眼里的疑惑,蹙眉:“你不知道吗?” 月下摇了摇头。 褚栎嗤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是因为阳气被吸了个精光才昏迷不醒的吗?” 月下听见,猛的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阳气已尽,寿命不多了。” 月下心脏猛跳,不可置信般,怎么可能,她明明……怎么可能呢? “月下,你在陛下身边这么久了,不可能不知道利弊吧?我劝你还是跟我回红狐族吧,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呢!” 月下严词拒绝:“不行!” 褚栎无奈:“你怎么如此固执?你已经伤害到了太庙社稷,若是被发现了,就只有死命一条,你快要成仙了,舍得放弃么?” 月下不想听她多说,索性绕过褚栎就要往外走,褚栎伸出手拦住了她,她则以为褚栎还未恢复修为,伸出指甲就要向褚栎抓去。 没想到,褚栎一个反手就将她擒住了,月下动弹不得,索性哀求道:“恩人,你放了我吧!” 褚栎:“怎么,现在知道我是恩人了?罢了!你也收留过我,所以我不与你说往事,但是你今天一定要跟我回红狐族!” 四十五章淑妃娘娘 “不行的,”月下声泪俱下:“我不能走,上神你放过吧,我不能离开陛下,你不也是女人吗?你能体谅我的是不是?” 褚栎看着月下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烦闷:“我说月下,你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晓,既然如此,我就直接问你了,星宿君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月下听到褚栎如此问,抓着褚栎裙角的手松开,径直垂了下去。 褚栎此前只有五分怀疑,看到月下如此反应,现在却有八分了:“真的是你?你为何如此做?就算星宿君真的羞辱了你,你难道不知道也羞辱回去吗?你为何要杀了他?” 月下启唇,想说什么,却放弃了,她跪坐在地沉默了许久,故而才开口说:“他到底是为何死的,究竟有这么重要么?上神,你应该知道的,星宿君为神期间毫无建树,西王母娘娘早就想除了他,所以才趁着我此件小事来对他发难,既然并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上神又何必纠缠下去?” 褚栎不解:“就算是如此,你却为何多此一举杀了他?月下,你背后有什么人?” 褚栎此前并没有想这么多,加之又有许多事情来的太急,她根本无从思考,月下怎能凭一己之力杀了天界之神?看她如此反应,恐怕她只是知晓个中缘由的人罢了。 对方一言不发,看的出来她根本就不打算告诉褚栎。 褚栎索性说:“好,你不肯说,那就跟我去天界,在西王母面前说明吧!” 月下听了,连忙拒绝:“不行的!不能这样!我不能去天界!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要等陛下脱离危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都死到临头了,她还在坚持什么? 但是……她反而是最明白的,就算是到了尽头,也不肯服输认命的那种坚持,这也正好是她的软肋,她想再给月下一点时间。 “好,我可以再给你一点时间,但是等晋国皇帝身体恢复如初后,你就必须跟我回去。” 月下感激涕零的满口答应:“多谢上神!到那时我会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 褚栎无奈叹气,却是万分理解她,她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 月下答应褚栎尽量少靠近晋国皇帝,并且不会离开碧霄宫半步,这才让褚栎安心出去。 月下让一个宫女送褚栎回钦天监,却没想到来的宫女正是小寰,许是月下以为小寰跟褚栎相熟才让她来的,别的不说,月下还真是够细心的。 回钦天监的路上,褚栎问小寰:“你今年该有二十一了吧,怎么还未出宫?” 小寰苦笑:“奶奶的病越发严重了,我也曾想过出宫,但是那些药材的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我还是求了娘娘许久,她才答应让我留下来的。“ 平常人总是要历经生老病死、聚散离合,所以这就是为何总有那么多人想成仙的原因,但是他们不知道,成仙也是要经历无止境的孤独,那种感觉会伴着你直到永远。 远处突然传来小孩子的嬉戏声,褚栎驻足去看,小寰也在她的斜后方停下了。 她们此时正在御花园。 牡丹花丛旁,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正在逗一个小孩子玩,悠悠的拨浪鼓声传来,让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褚栎偏头问:“她们是?” 小寰也看了两眼,才说:“是此前我与姑娘说过的淑妃娘娘与她膝下的八皇子。” 原来这就是与月下作对的女人啊。 看上去眉眼和顺,倒不像是那种喜欢针锋相对的女子。 “淑妃娘娘看上去很温柔啊,她与你家娘娘有仇么?” 小寰却是笑了:“说什么仇不仇的,这宫里的女人如履薄冰,要是不为自己争一口气,可能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老死了,虽然平平安安的生活并无什么坏处,但是自己还有孩子,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 褚栎虽无这种感受,但是却觉得小寰说的也对,看着淑妃娘娘满心满眼都是八皇子的模样,褚栎居然有些羡慕。 淑妃娘娘一旁的宫女发现了褚栎和小寰,悄悄对淑妃说了句什么,她就看过来了,褚栎被发现偷看,也不难堪,对淑妃点头示意,正欲走,才发现淑妃娘娘施施然的走过来了。 褚栎只好停了下来。 小寰向淑妃行了宫礼,褚栎也跟着半蹲了下去。 随着一声“起来吧,”褚栎这才近距离看到了淑妃的模样。 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不过脸上却画着极浓的妆,倒是少了些明媚的气质,头上身上繁重的饰品感觉要把身子压垮,刚刚远处看过去还以为这位淑妃娘娘至少已经三十了。 不过跟月下站在一起的话,淑妃倒像是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姑娘。 淑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褚栎有些尴尬的瞥开眼睛。 “钦天监的仙客年纪居然如此轻,倒是有点让本宫惊讶。” 褚栎笑:“不敢,比起娘娘倒是不如。” 淑妃不笑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凶,她启唇说:“听说姑娘是贵妃娘娘的旧识?” 这是打算连同她和月下一起对付上了? “不错,多年前曾与贵妃娘娘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与贵妃娘娘倒是格外的有缘,居然又在这宫内遇上了。” 满口胡说八道!淑妃嗤笑,听说此人就是在碧霄宫中被陛下找到的,肯定又是月下那个小贱人使了什么妖术,这个女人肯定也是月下那边的。 淑妃心中所想,悉数被褚栎知晓,她心中无奈,这娘娘想法忒多,不过换成旁人也的确会如此想。 “本宫近几日头疼的紧,若是仙客有闲暇,可否能帮本宫看上一看?” “自然该为娘娘分忧。” 淑妃并没有兴趣为难褚栎等人,便随口让她们走了。 褚栎临走前,看见八皇子哭着要淑妃娘娘抱,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落寞之感。 不过此行为在小寰眼中却是变了质,她试探的问:“褚姑娘,你不会真的要帮淑妃看病吧?” 四十六章阿辞先生 褚栎以为小寰是怕自己去帮月下的对头去了,她说:“放心吧,我对这种你争我夺的不感兴趣,再说了,我与贵妃娘娘乃是旧友,你放心罢!” 小寰却摇了摇头:“褚姑娘,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跟淑妃娘娘走的太近了。” 看着小寰如此说,褚栎却有些奇怪,这是为何? 小寰靠近褚栎,轻轻的告诉她:“这淑妃娘娘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皇后?她居然才晓得宫内还有个皇后。 “这也是我在宫里待久了,一点一点觉出味来的,淑妃娘娘表面受宠,但皇上却十分忌惮淑妃娘娘的母家,也就是曹大将军,我想着,极有可能有一天皇上会将曹将军一家……皇后娘娘可能是深知其中之理,所以才整日在凤鸾殿内烧香拜佛,不问世事。” 褚栎听了,极为震惊,没想到宫内还有这等秘辛,古往今来为了江山利益无所不用其极,不知为何还有如此多的女人往这里扑。 褚栎直到黄昏时刻才回钦天监,国师正在为陛下生病之事奔波劳碌,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了,褚栎吃了几口糕点,便躺在榻上看窗外的月亮。 “刚吃过东西就躺下可不好消食。” 辞熹出现在身后,正眉眼带笑的看着她,褚栎赶紧从榻上起来,有些惊喜的问:“你怎的来了?斩邪剑的事如何?” 辞熹背手:“已经呈给东王公了,斩邪如今被置于炼丹炉中,安全的很。” 褚栎听到就放心了。 看着她有些憔悴,辞熹便问:“你这里怎么样了?有什么难处么?” 褚栎叹了一口气:“月下把那晋国皇帝的阳气都吸光了,又不肯随我回红狐族。” “将她捆了带走不就是了。” 褚栎摇头:“我答应她,会宽限她一点时间,同为女人,我明白她的感受,再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辞熹听到她如此说,倒是笑了:“你倒是如何明白她的感受了?” 褚栎懒得理他的调笑之言,又抬头看那一轮皎月。 “你好似十分喜欢在闲暇之余看这月亮。” “我年幼时,极少注意到这月,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却觉得连与家人一起同看倒是十分奢侈了。”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七百多年前那中秋之夜。 褚栎还记得褚老爷告诉她,阿辞会跟她一起上学之时是多么的开心,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去挨魏夫子的打了,以后散学也不再是她一个人回家。 褚大褚二褚禾也很开心,老幺终于不用再缠着他们了。 但阿辞却不是那么开心,他极少笑,但褚栎毕竟还小,她并不知道阿辞究竟在想什么,在中秋那天她还邀请了吴伯伯和阿辞。 阿辞没有父母,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过一个好的中秋节。 聚会那晚她一直寻找着阿辞的身影,却并没有发现,吴伯伯也不知道。 褚栎有些难过,却在后院的栏杆处发现了阿辞,他只身一人落寞的坐在栏杆上面,褚栎看了也觉得难过。 她掏出自己藏了好久的月饼,递给了阿辞:“快吃吧,这是厨房的李姨亲生为我做的,非常好吃,不过只剩这一个了。” 阿辞没想到褚栎居然发现了自己,楞楞的接过了月饼,不过褚栎藏的有些久月饼都发硬了,阿辞捏了捏,有些下不了嘴。 褚栎皱眉:“怎么了,不想吃吗?” 阿辞摇头,还是咬了一口,虽然硬但还是很好吃,甜丝丝的,还有些温暖,怀绕在心头。 褚栎很认真的看着阿辞:“阿辞啊,以后中秋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过好吗?我们家好多人,会很热闹的。” 阿辞低头笑笑:“好!” 此次以后,阿辞的笑容开始多了起来,每次上学堂赖床时都是阿辞来叫的她。 褚老爷看着此等景象还有些欣慰,吴伯伯却觉得不妥。 吴伯伯忧心忡忡:“老褚,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嘛?” 褚老爷挑眉:“有什么不好的?” “一个男娃一个女娃,两人独处,干柴烈火,你就不怕你女儿被阿辞拐跑了?” 褚老爷惊讶的看着他:“老吴,你没病吧?他们才多大?你这叫心思龌龊!” 吴伯伯一拍大腿:“诶呦!谁说的这个时候了,我是说以后!以后!他们两个人一起长大,绝对会生出什么情愫来!” 褚老爷却一点也不急:“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女儿总归是要嫁人的,嫁给你徒弟总比嫁给外面的那些狼崽子好!” 吴伯伯却不认同:“要是阿辞不喜欢你女儿呢?” 褚老爷哼了一声:“不喜欢就不喜欢,世界上那么多人,难道还找不出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吗?” 吴伯伯这才没了话说,将来如何等将来再说,不过褚栎这个小姑娘确实是被她爹惯的有些娇纵,站在师傅的角度来说,他并不想阿辞同她在一起,不然会很累。 阿辞跟褚栎接触的多了,才晓得她有这么多的臭脾气。 在学堂的时候一定要吃李姨给她做的饭,有一日李姨忘记了送饭,她还为此大发脾气,连学堂都不想上了。 她还对夫子极其的不友好,经常与夫子对着来,气的夫子胡子都掉了。 阿辞看着眼里,却又无可奈何,他并没有资格去管褚栎,直到有一日…… 褚栎早早地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阿辞便只好一个人回家,却听见学堂西侧一处极隐蔽的小房子里传来有人拍门的声音。 阿辞赶紧过去将门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姑娘,她泪流满面,手都拍红了,阿辞觉得她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她是褚栎的同学。 阿辞安慰那个小姑娘:“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小姑娘呜咽道:是褚栎!刚刚散学的时候她说有好吃的给我,结果将我骗到这个小屋子她就立马走了,还将这门锁上了。” 小姑娘哭个不停,阿辞却有些气,褚栎一向娇纵他知道,可没想到她居然会欺负别的小姑娘。 阿辞将小姑娘送回了家,还向小姑娘的家人道了歉,这才气冲冲的去找褚栎。 四十七章我很难过 黄昏的街道上,叫卖声小了许多,只有扛着糖葫芦的老爷爷还在游荡,褚栎从小钱袋里掏出一颗碎银子,递给了老爷爷。 褚栎甜甜的笑:“爷爷,我要一串糖葫芦。” 老爷爷将最大最红的那串递给她,用不利索的手摸了几个铜板递给她,一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褚栎咬着糖葫芦,却并不打算回家,她坐在矮阶上,慢慢的吃着,两条小短腿摇摇晃晃的。 阿辞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脸怒容的出现在她面前,褚栎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问:“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模样?” 他拽着褚栎的手腕就走,褚栎怎么扯也扯不开,反倒被他拽的生疼。 “你干什么呀?!好疼!”褚栎有些怕,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阿辞。 阿辞将她拖到了学堂,褚栎看见更加害怕了,看来阿辞已经已经知道了她把那个人关起来的事。 褚栎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捏的要脱臼了。 他连拖带拽的将褚栎扔进了那个小木屋,褚栎摔倒在地上,阿辞紧接着就把门锁了,褚栎一直都挺怕黑的,所以这个景象让她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褚栎带着哭腔的说:“阿辞,你干什么啊?快放我出去!” 她使劲拍打着门,“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阿辞却毫无反应。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道:“知道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是什么感觉了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将你同学关在里面?” 褚栎不想回答他,只是哭。 阿辞觉得真的要好好教教她,不然以后会更加放肆。 “平日里你搞那些小动作就算了,今日居然这么过分!” 褚栎越听越委屈,她哭着说:“对!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不听话的坏孩子!我娘死的早,我爹没工夫教我,哥哥姐姐也不肯跟我玩,所以我被别人说是没娘的孩子,我教训回去也是我错了!你们都只会怪我!” 阿辞听到这算是明白了,原来今日那个被褚栎关起来的小姑娘是因为说了褚栎的坏话,所以她才恼羞成怒的将她关起来了,阿辞想明白了,有些愧疚。 但他还是狠下心来:“就算如此,你也不应该将她关起来,你知不知道,要是出了什么事就都会怪在你身上!要是她欺负了你,你大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欺负回去就是了。” “你才不会帮我!我心中都晓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你看我的时候的表情都不是很高兴!” 阿辞被褚栎说的噎住了,其实褚老爷刚开始跟他说要他陪褚栎的时候,他的确是不怎么开心,总觉得是被别人逼得,但是中秋节那日,他也没有这么想过了。 阿辞心里非常的愧疚,他这么做的确是太过激了,褚栎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 阿辞将门打开,看见褚栎眼睛都哭肿了,愧疚之感越发浓重。 他掏出一方手帕,想要给褚栎擦眼泪,谁知被褚栎一掌拍开。 “你不要这么假惺惺,反正你们都不喜欢我,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褚栎涕泪横流,推开阿辞就跑走了,阿辞捡起手帕,叹了一口气,身影异常的落寞,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褚栎一个小姑娘,没有什么人陪她,他还如此对她,真的是,为什么刚才没有仔细想想呢? 阿辞十分后悔,想着只能等褚栎消气了以后,再去找她赔罪了。 但是第二日褚栎却并没有来学堂上学,魏夫子对此事居然也没有表态,褚栎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散学的时候,阿辞特意去找了褚栎的哥哥。 褚大告诉他:“你不知道吗?昨天小栎儿很晚才回来,我爹大发脾气,差点把她打一顿,小栎儿就开始哭,吓得我爹都懵了,然后她说什么都不肯在家里待着,今天一大早,我爹就把她送到江南我外祖母家了。” 阿辞听了,楞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褚大有些落魄的说:“小栎儿在时候我们总是嫌她烦,这一走还真舍不得,我二弟和三妹将她送走以后,还偷偷的躲在房间里头哭呢!” 褚大说完一回头,发现已经没有了阿辞的身影。 阿辞走在路上,异常自责,都怪他昨日太过激动,为什么不仔细想想,为何褚栎在外面待到如此晚还不肯回去,肯定是想着关够了小姑娘,自然而然的就会将她放出来了。 就是因为他不相信褚栎,也是,跟她相处的虽然不多,但他心里清楚,褚栎虽然娇纵但是心底善良,心思细腻,他不开心的情绪被褚栎感受到了所以她才难受,更何况,她还被他如此对待。 阿辞心里烦躁,抓了两把头发,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这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褚栎了。他还要给她道歉呢! 褚栎再次回来是十年后,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其实她对回褚家有些抗拒,但敌不过外祖母的软硬兼施,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大舅舅回来了。 褚老爷早就听说褚栎要回来,高兴的将家里还有褚栎的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还给家里小厮侍女置办了新衣裳,把褚大褚二褚禾轮流告诫了一遍,又去吴伯伯那炫耀了一番,这才站在家门口迎接褚栎。 马车越来越近,褚老爷还精致的理了理衣襟。 褚栎缓缓的从马车上下来,众人这才看清楚了十年后褚栎的模样。 她已经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喜欢到处乱疯乱玩的小丫头,不止是长相,举手投足间都与她去世的母亲像极了。 褚老爷仿佛看见了去世的夫人,热泪盈眶,褚家三兄妹看见幺妹回来也开心极了,立马迎了上去。 “小栎儿,你终于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真的是,怎的去了这么许多年,难道你都不想哥哥姐姐还有父亲嘛?” 褚栎心中还有些忐忑,总觉得家里人会不欢迎她回来,却没想到他们对自己这么……难道当初是她想错了? 她偏头去看爹,却发现褚老爷已经泪流满面。 四十八章何为亲情 褚栎还是很想念她爹的,这么多年来,她也渐渐的回过味来了,她爹其实是对自己很好的,只是他是个大男人,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外祖母家,舅舅们虽然对自己也很好,但是还是弥补不了父亲的感情,看见褚老爷一哭,她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 她过去,扯扯她爹的衣袖:“爹,我都回来了,还哭什么呀?就这么想我吗?” 褚老爷打了一下褚栎的额头:“傻丫头,爹不想你谁想你?居然让爹等了你这么久,说了当初只在外婆家住几天,怎么十年了也不回来,要不是你外婆不喜欢我,我早就亲自把你带回来了。” 褚栎本来回来的不情不愿,但是看见自己父亲这个样子,立马就觉得自己不像样了,她怎么会如此久还不肯回来。” “爹,对不起,是我错了,原谅小栎儿吧,好吗?”褚栎看着她爹,调皮的笑。 褚老爷刮了刮她的鼻子:“臭栎儿,爹怎么会怪你?回来了就好,快进去吧,饭菜都要凉了,爹叫你李姨做了你最喜欢的菜。” “嗯!”褚栎重重的点头。 褚禾立刻上来挽了褚栎的胳膊:“栎儿,这些年来没有人缠着姐姐,姐姐都快无聊死了,栎儿,以后姐姐带着你游山玩水!” 褚栎都要哭出来了,真是的,怎么现在就对她这么好?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家门。 一旁的吴伯伯看了,欣慰道:“没想到小栎儿现在出落的如此漂亮,也懂事了许多,老褚真的是有福了!” 他看向旁边的阿辞:“怎么小栎儿回来你怎么不出去接她?你不是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吗?害羞了不成?” 阿辞摇摇头,并没有回话,不知道她现在还怪不怪他,要是看见他就跑怎么办? 唉!还是不要轻易去找她吧,他对她心怀愧疚,还真不好意思。 阿辞心底想的甚多,转身回去了。 在家宴上,褚栎一直探头看着外面,众人都有些奇怪。 褚禾问:“栎儿,你怎么了?” “爹没有请吴伯伯他们来嘛?” 褚禾小声的告诉褚栎:“爹说想就我们家人办一个家宴,但是其实是吴伯伯不给他面子,懒得来。” 褚栎听完就笑了,没想到爹和吴伯伯还是这么不对头。 唉!但是阿辞会不会来啊,她都已经不怪他了。 这顿饭吃的欢快,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家里的饭了,还有些怀念,在吃到李姨的手艺的时候,她都快哭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当时的年少任性,让她错过了多少的温暖。 晚上,褚禾来给褚栎铺被子,其实这是丫鬟们应该做的事,不过她就是想跟褚栎聊聊天。 她知道褚栎,这么久不回家肯定是心里对她们有什么意见,所以她想问问褚栎到底怎么想的,褚禾问:“栎儿,你小时候是不是觉得我们对你不好?你心里怎么想的都可以告诉姐姐。” 褚栎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哥哥姐姐们出去玩都不喜欢带着我,别人都说我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还有爹也不怎么理我,我才觉得没人喜欢我。” 褚禾笑了,说:“栎儿,不怪你会这么想,你比哥哥姐姐们小了许多,所以我们总觉得你是小孩子,不应该跟着我们到处冒险,希望你能原谅哥哥姐姐们。” “他不懂怎么照顾小孩子。” “小时候是哥哥姐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你不要再怪我们了好吗?” 褚栎说:“我早就不怪你们了,你们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 褚禾笑了笑:“那就好,以后你想去哪儿就叫我们,我们会陪着你的。” 说完,褚禾就回去了,褚栎现在才知道,她儿时所想不过是想多了罢了。 是夜,一夜无梦。 褚栎早早地便起了,丫鬟们还在打理花草树木,看见褚栎起来,她有些惊讶,匆匆忙忙地去为褚栎准备早饭去了,在小厨房用早的时候,褚栎问丫鬟:“爹他们呢? 丫鬟回:“最近附近出了一伙劫匪,老爷带着大公子、二公子去除匪。” 褚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那吴伯伯家的那个徒弟你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吗?” “阿辞公子如今是老爷的得力助手,除匪一事自然也去了。” 褚栎颔首:“好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毕恭毕敬的退下去了,褚栎却一点想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阿辞怎的还不来找自己? 在外祖母家如此久的日子里,她也审视过自己,她将那个女孩子关进去的举动也不太正确,阿辞将她关进去她也的确非常的害怕,是以她才晓得那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心情,要是以后别人在对她出言不逊,她就怼回去。 褚栎将就着喝了几口小米粥,实在是没胃口就要丫鬟将早饭撤下去了。 她在家里的庭院到处闲逛着,哥哥姐姐们都已经跟爹出去了,家里除了仆从们就只剩她一人。 没想到,就在她浇花之时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那人力气大的很,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听见一个男人说:“大哥,这就是那褚老爷的小女儿,咱们拿她怎么办?” “哼!那个褚老爷整日跟咱们对着干,不如抓了他女儿,让他也来求咱们,把这个女人捆了带走,至于那几个丫鬟,杀了吧!” 褚栎听了,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必这些人就是爹近几日对抗的劫匪,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难道门口的家丁们都被杀了?要是被抓走了怎么办? 褚栎想去拿身侧的皮鞭,但是手被钳制住了,她动弹不得,于是,褚栎灵机一动,往那个男人下身踢去,男人吃痛,松开了她。 褚栎立即就想往外面跑,但是力量实在不能与之抗衡,另一个男人朝褚栎的小腹猛踢,褚栎疼的几近晕过去,汗都出来了。 但她还是坚持往外跑。 “这女人倒是挺有骨气的!”男人邪气的说。 四十九章我很想你 褚栎捂着小腹,勉力支撑才未能倒下,那几个男人笑的越发邪气:“褚老爷把咱们害得那么惨,不如今日就折磨折磨他的女儿。” 如此说着,领头的那个男人又朝褚栎的小腿狠狠的踢了一脚,褚栎这次是真的站不住了,径直就跪了下去,几近晕倒。 那个男人还想踢,未料小腹突然一阵剧痛,他低头看去,一把剑横插过他的小腹,他惊恐的朝后面望去,看见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的怒容。 他被踢了一脚,烂泥一样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剩下的几个劫匪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老大被这个男人杀了,才举起手中的大刀。 阿辞看见褚栎被如此对待,差点将手中的剑都捏碎了,他愤怒的一剑杀了那个正在猛踢褚栎的男人,看着眼前这几个不自量力的劫匪们,他怒极反笑,一剑抹了他们的脖子。 劫匪纷纷倒下。 阿辞立刻丢下剑,朝褚栎跑了过去,她全身都被汗湿了,嘴唇发白。 来不及多想,本想叫丫鬟们把大夫唤来,但是他方才进来之时,褚家的丫鬟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没办法了,阿辞抱起褚栎,骑上马就往医馆而去。 阿辞抱着褚栎就冲进来了,大夫还被吓了一跳,他吩咐阿辞将褚栎放到床上,询问了一番,才隔着纱布摸了摸褚栎的小腹。 过来一会儿,大夫才缓缓的说:“所幸没有伤及内腑,没有生命危险,我先给她开一副缓解疼痛的药,待会煎了给她喝下去。” 听到褚栎没有危险,阿辞这才放下心来,他立马去看褚栎,见她满头大汗,用白布轻柔的为她拭汗。 褚栎此时已经好多了,比起方才,已经是缓解了许多,她挣开眼睛,这才看见了阿辞。 其实她方才并没有失去意识,知道是阿辞来救了她,只是实在没有力气去看。 她启唇问:“你不是跟我爹一起出去了么?” 阿辞为她拭汗的手顿了顿,才说:“有事回来一趟,正好发现了。”其实他是放心不下褚栎一个人待着,才借口离开,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了那伙劫匪。 褚栎微笑:“你可否知晓我昨日已经回来了?” 阿辞顿了片刻,才说:“知道。” “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阿辞被褚栎的话噎住了,他该如何回答? 阿辞沉吟不语,褚栎也没有办法,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大夫将药草拿来的时候,静默的很,不知为何大夫的心里也生出了一丝尴尬,他咳了一声。 大夫将药草递给了阿辞:“你可以带她回去了,记得把药煎了,一日服三次,早中晚各服一次,知道了么?” 阿辞立刻点头:“知道了,多谢大夫。” 阿辞方才早就差人去找了褚老爷,不过他如今正走不开,叫了官差来处理褚家的尸体,于是褚大褚二立马驾了马车来接褚栎。 看见阿辞抱了褚栎出来,他们立马迎了上去。 “没事吧?”褚大褚二看着阿辞,十分迫切的问。 阿辞将褚栎放进马车里后,才说:“没什么大事,大夫开了药,按时煎给她喝就行了。” 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褚二拍拍阿辞的肩膀:“兄弟,多谢你了。” “没事,这是应该的。” 他们将褚栎送到了褚家名下的一座小宅子,现在褚家全部都是官差,根本就不能住人。 褚栎被安置到了软榻上,褚大褚二这才对阿辞说:“爹那里还有事,我们必须得去一趟,那群劫匪的事还没有完呢,我们得去找他们算账,栎儿先交给你了,我们相信你。” 阿辞慎重的点了点头。 褚栎已经方才疼的慌,如今疏解了一些,已经熟睡了过去。 阿辞为她掖好被子,拿着草药去小厨房为她煎药去了。 这药实在是苦的慌,他光闻这味就知道了,小宅子里还有几个家丁,于是阿辞唤他们去街上买了一些蜜饯。 他煎满满一大碗苦药,才端去褚栎睡着的房间,放了一会儿,等到不那么烫了他才小声的唤醒了褚栎。 “褚栎,醒来了。” 阿辞轻轻拍着褚栎的肩膀:“该喝药了。” 褚栎悠悠醒转过来,她撑起身子,阿辞赶忙将一个软枕垫在她腰后。 他将药碗递给褚栎,褚栎接过,正欲喝的时候,他轻声告诉褚栎:“有点烫,还有些苦,你慢些喝,给你备了蜜饯。” 褚栎点点头,捏着鼻子,一口气将那碗一饮而尽,虽然还是感觉到了苦味,不过这药汤热热的,喝进去胸口暖暖的,舒服了许多。 褚栎喝完了,将碗给了阿辞,睁着眼睛看着他,阿辞刚开始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她是想要蜜饯。 阿辞这才将蜜饯放到了褚栎手中,又不放心的说:“少吃些,不然对牙不好。” 褚栎正咬着蜜饯,笑了一声:“多年未见,你倒是如此多言,跟我外祖母差不去了。” 阿辞听了,并没有说什么,他问:“在你外祖母家过得还好么?” 褚栎笑的眼睛弯弯的,说:“我过得很好,外婆舅舅对我都很好,还有,我外婆虽然嘴上说不喜欢我爹,不过她还是希望我回来多多陪陪我爹,跟我娘一样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阿辞有些惊诧的看着她,仿佛是在奇怪褚栎居然还记得自己的母亲。 “母亲去世的时候,虽然我还小,不过还有些依稀的记忆,她总是很温柔的对我笑,仿佛星星都是从她眼睛里溢出来的一般。” 褚栎看出阿辞心中所想,如此说。 其实阿辞也很想见见褚夫人,听师傅说褚栎跟褚夫人长得很像,也是非常好看的。 褚栎慢慢的吃完了蜜饯,拍了拍手,看着阿辞:“这回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不来找我了吧?” 阿辞早就猜到褚栎会这样问,本想可以含糊过去,不过他还是细细斟酌道:“那时的事,我很抱歉,我没有弄清事情缘由就将你关了起来,所以我想对你说一句抱歉。” 第五十章 女仙挽凝 褚栎听了,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是一个小事罢了,你居然记了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见我呢。” 阿辞知道她并没有放在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敢去见你。” 褚栎柔声说:“没关系的,我应该谢谢你,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为我好,不过我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她看向阿辞:“我多年不曾回来,很多地方都已经生疏了,以后要多亏你了。” 阿辞微笑,点头答应。 褚栎已经失神了许久,辞熹却没有出声唤她,估计她是又想起了自己家人的事。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些凉意,褚栎回转过来,这才想起了正事。 “辞熹,你可有办法帮助陛下?”她想着,还是早日将月下带回去比较好。 辞熹想了想:“我曾习过定神之法,不知有没有用,此时晋国皇帝魂体不稳,兴许能助他一二。” “好!这法子准有用,明日我们去看看。” 辞熹却摇摇头:“现在不可,在人界施法本就不可行,况且此法乃是逆天而行,就算要如此,也得要几个法坛来镇住。” 褚栎问:“那法坛要?” “普通道观的法坛便可,不过一番准备下来,明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实施的。” 褚栎轻声叹气:“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再等些时日了。” 辞熹思忖了片刻:“不过我们可以先去找合适的法坛。” 褚栎立即同意。 夜已经深了,辞熹关紧镂空雕花窗,对褚栎说:“快去睡吧,我先走了。” 辞熹看着褚栎睡着才离去,在紫府洲的大门口正巧遇见了泊景,他本不想理他,不过他身后却跟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女仙。 他停下脚步,喊到:“等一下。” 泊景立刻停住了,回头看辞熹:“怎么?天界的大功臣叫我有什么事?” 辞熹看向那个小女仙:“她是谁?” 泊景挑眉:“我的弟子,怎么,辞熹上神如今都管到别家上神头上了?” 辞熹走到那小女仙面前,轻声问:“你是不是刚刚从人界升上来的?” 小女仙畏畏缩缩的点头,本来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泊景的眼神就立刻低头不语,浑身抖的厉害。 辞熹冷笑了一声,走到泊景面前,轻蔑的说:“你自诩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不要把自己看的太了不起了,你如此对待羽化上来的小仙,迟早会报应到自己的头上。” 泊景气的要把自己的银牙咬碎,他却不能拿辞熹怎么办,他看着辞熹笑道:“报应?什么是报应,你别忘了,天界是最高的存在,而我,是上神,谁敢报应我?辞熹,你跟那些低等的神仙在一起久了,莫不是昏头了?” 辞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哦?你既然如此厉害,就去东王公面前自请出征啊,不过是躲在背后的鼠辈罢了,在这里说什么大话?” 泊景气的颤抖:“辞熹,你最好认清自己!是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么说?!” 辞熹还是笑着,仿佛是在嘲笑他,都不屑跟泊景多说一句,转身便走了。 走前,辞熹还看了小女仙一眼,小女仙趁泊景不注意瞟了辞熹一眼,仿佛是在求救,辞熹没有做任何反应。 辞熹走后,泊景掐住了那个小女仙的脖子,怒极反笑:“你是不是以为他会救你啊?痴人说梦!是不是很后悔选了我这个师傅啊?我告诉你吧,整个天界没有人会救你,这就是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代价!” 巡逻的天兵天将看见此等景象,出声询问道:“泊景上神?” 泊景正欲甩那个小女仙一个巴掌,被发现以后,只好放弃,毕竟现在还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告诉旁人。 他一甩衣袍,不知往什么地方去了,那小女仙垂垂欲泣,只能跟着泊景走了。 辞熹回去后,怎么都放不心来,此时人界正值晨时,褚栎该醒来了,不过他也不能不管那个小女仙的。 想了许久,辞熹才想出来一个颇为全面的计策。 辞熹在屿华门等了许久,小女仙才缓缓过来,她的伤口又多了几道。 她俯下身子,说:“让上神久等了,不知上神为何约我在九天琼台相见?” 辞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仙脸有些红:“小仙挽凝。” 辞熹叹了一口气:“泊景他是不是一直在折磨你?若真是如此,我可以救你。” 挽凝立刻跪了下来:“求上神救救我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要上神肯收我做女弟子,泊景上神绝对不敢说什么的!” 辞熹蹙眉:“抱歉,我不收女弟子,不过,我可以求西王母娘娘,放你离开,天界也不是如此好待的。” 挽凝听到辞熹如此说,眼中的希冀瞬间消逝:“不必了。” 有人终其一生也是为了成仙,如今不愿离开天界倒是也不难理解,他此举实在是不妥,辞熹只好说:“那我可以为你求西王母娘娘让你归于她门下,如何?” 挽凝摇头:“多谢上神,不必了,其实泊景上神对我挺好的,辞熹上神不肯收我为女弟子就罢了,我没有关系的。” 辞熹听到挽凝如此说,不知为何,实在是不喜欢她说这番话。 他蹙眉道:“那好吧,随你,泊景那里也挺好的,他父亲是泰山府君,在他那你能好好的修行。” 说罢,辞熹也不看挽凝的反应,转身离开,褚栎如今肯定已经等急了。 挽凝看着辞熹离开的背影,恨恨的捏住了自己的裙角。 辞熹心中不快,仿佛方才是在浪费时间似的,等到了人界,看见褚栎还等门口,便加快了速度。 褚栎见辞熹出现在自己面前,松了一口气:“没事吧?” 辞熹摇摇头。 她抚抚自己的胸口,说:“我见你如此久还未来,还以为是魔界又出了什么疏忽,”褚栎看着辞熹面色不善,才出口问:“发生什么事了么?你方才去哪了?” 辞熹看褚栎问的如此焦急,却又笑了:“没什么大事,走吧,时辰不早了。” 五十一章月下何疑 走在大街上,褚栎对辞熹说:“这附近最有名的道观应该就是女武神观了。” 褚栎停下了,认了认路,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应该就是那里了。” 辞熹微微点头:“好,那我们就过去吧。” 辞熹跟着褚栎往女武神观的方向走,但是褚栎却碰巧遇见了从医馆出来的小寰。 褚栎本想上前跟小寰打个招呼,但是看见她鬼鬼祟祟的模样心中有疑。 辞熹问:“怎么了?”她怎么突然停住了? 她将辞熹拉到一个小巷子里躲着,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探头看着小寰究竟想干什么? 辞熹看着她此行为,实在是搞不明白。 褚栎看见小寰抱着一包什么东西,左顾右盼的进了一个拐角,褚栎隐去自己的身形也跟了上去,辞熹摇头叹气,也跟了上去。 俩人跟着小寰左拐右拐的不知穿了多少条巷子,转的褚栎差点晕了。 辞熹稍微扶了扶她的肩,他此时也觉得甚是奇怪,为何要刻意绕那么多弯子,不过此人实在是机警,要是他们隐了身形,平常人肯定就会跟丢了。 终于到了一条小巷子的尽头,一位身穿黑衣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褚栎嘴角抽了抽,那身姿、那狐狸精的模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那就是月下,干嘛多此一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小寰向月下跪下来:“娘娘,您要的东西我带到了。” 小寰还叫她娘娘,这不是更加明显了么? 月下捏着手指心满意足的接过小寰手里的那包东西,笑着说:“你做的很好。” 小寰颤颤巍巍的问:“请问娘娘,可以将我奶奶放了么?” 月下欣赏着自己的蔻丹,慵懒道:“小寰,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此话一出,小寰浑身抖了起来。 月下满意的笑笑,俯首勾起她的下巴,说:“放心吧,看在你忠心耿耿照顾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她掏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你自尽吧!” 小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颤抖的拿起匕首,绝望的说:“娘娘,奴婢甘愿一死,只是求娘娘放了我奶奶。” 月下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快点罢!不要耽误我时间。” 褚栎看见了全过程,她知道月下如今逼死了小寰,是怎么样都不会放过她奶奶的。 小寰的奶奶曾经帮助过她,她如今也不会袖手旁观。 褚栎拾起一枚石子,向小寰举起的那把匕首击去,匕首被震的飞了出去。 月下被这动静惊了一跳,随后,她立刻反应过来,伸出爪子试图杀了小寰。 小寰吓得闭紧了双眼,辞熹伸手一击击退了月下,褚栎冲出去,将小寰带走。 月下气的要命,咬着牙齿道:“你干什么?” 褚栎笑:“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你昨日才答应我不出碧霄宫半步,今日就不晓得出来干什么坏事了,月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月下早就看不惯褚栎了,如今话说开了,她也毫无顾忌:“褚栎,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我不想与你计较,不代表我会如此忍气吞声的。” “哦?是么?” 褚栎话音刚落,辞熹就向前一步,手中化出失却剑,怒视着她。 月下认出了失却剑,也知道眼前的是武神无疑,她不想与两人硬碰硬,也深知自己不是两人的对手。 “哼!这次先不与你们纠缠!” 月下用袖子挥出一阵白烟,三人皆是捂住口鼻,月下就趁这个功夫逃走了。 “咳咳!”褚栎用手挥了挥,“怎么这么臭,是她的体味么?” 辞熹无奈的笑笑,他看向失神的小寰,问:“刚刚她要你干了什么?” 小寰仿佛还在惧怕中,还没有回话。 褚栎走向前,摇了摇小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月下要你做什么?” 小寰终于清醒过来,她颤声道:“娘娘,她,要我帮她买红花。” “红花?”褚栎有些奇怪,“红花不是打胎的药么?” 月下怀孕了? “对,我也不知道娘娘为什么要我帮她买这个,就算娘娘怀孕了,那也是大大的喜事啊,为何要?她抓了我奶奶,威胁我不能将这个事说出去。” 褚栎觉得好笑:“你那个娘娘真是多此一举,如今陛下病着,谁敢来触她眉头,要不是如此,还不会被我们发现呢!” 小寰无助的看向褚栎:“褚姑娘,现在我该如何?娘娘会不会再来杀我啊?” 一旁的辞熹道:“不会了,如今你被我们救了,她的秘密被他人知晓,也不会白费力气来杀你一届普通人。” 褚栎附和的点头:“没错,小寰,你不如趁此机会跟你奶奶隐居起来,至于钱财方面,你不要担心,我会帮你的。” 小寰千恩万谢,差点跪下谢谢褚栎。 褚栎连忙把她扶起来:“你不要如此,你们祖孙俩先前也帮过我,我不过是报恩回来罢了。” “多谢褚姑娘,”小寰擦了擦眼泪,又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对了,褚姑娘,贵妃娘娘最近好似与皇后娘娘走的很近,这几日,娘娘总是在深夜出去,我偶然看见了,觉得奇怪就跟上去看看,却发现娘娘进了凤鸾殿。” 褚栎点头:“好,我晓得了,你快走吧。” 目送小寰离开后,辞熹问:“你怎么想?” 褚栎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有些奇怪,按理说,月下不过是只狐狸,是不可能与人交配还怀孕的,还有她跟皇后娘娘的事也很奇怪,月下应当与晋国的皇后娘娘没什么交集才是。” “那现在如何?” 褚栎看着辞熹,说:“关于定魂术的事先不要实行了,反正那个皇帝一时半刻也不会怎么样,倒不如先把月下的事情弄清楚。 辞熹不言不语,却看着她笑。 褚栎反应过来,斜了辞熹一眼:“怎么这样看着我?” 辞熹说:“你果真要弄清楚月下的事,不嫌麻烦?” 五十二章去见皇后 褚栎说:“不嫌啊,麻烦是挺麻烦的,不过如果此事不能解决,那就会有永无止境的麻烦,我尽可以不管此事,但,我还是做不来。” 辞熹早就知道她会如此说,笑着说:“好,那我帮你。” 褚栎:“你当然要帮我了,我一个人可办不了。” 辞熹问:“接下来该如何?” 褚栎思忖了片刻,才说:“我们先回宫里,看能不能进凤鸾殿一看,若是月下真与皇后相识,那极有可能会去寻她。” 辞熹赞同的点头:“那咱们快去吧!” 褚栎心事重重,如今他们已经把真相挑破了,但还不知月下还会否回皇宫,她若是月下,为着不与他们正面起冲突,定然也不会轻易在他们面前。 只是,她当初救了月下,是否错了,沈得安是,江允是,如今月下又……难道她真的是识人不淑? 不管如何,晋国的皇帝暂时不能受伤,不然人界可能会有生灵涂炭之剧变。 没想到,就在褚栎出去的这一间隙,国师居然回来了,还找褚栎有急事,看见褚栎并不在钦天监,急得来回踱步。 俩人回了钦天监,褚栎本想若是见到了国师,正好问他皇后一事。 正好国师在。 国师本来急着找褚栎,等看见她身旁的辞熹时却脸色剧变,差点跪了下去。 褚栎大惊,连忙将国师扶了起来,辞熹则只是冷冷的看着。 国师问:“褚姑娘,你身旁的这位是?” 褚栎看了辞熹一眼,故而转过身对国师说:“是我朋友,怎么了么?” “不不不,”国师连连摆手:“我曾有幸渡过南海,在蓬莱仙府一处道观里看见过一副画像,那里的道长告诉我那画像上的是武神辞熹,而此人与那画像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褚栎立刻去向辞熹求证,辞熹微微颔首:“约莫三十年前,我曾去过蓬莱镇压邪祟,许是被画下来了。” 听到辞熹承认,国师立即跪了下来:“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有幸能见到上神,天呐,这是什么福分啊?” 辞熹看着国师奉承他,一点反应也无。 褚栎只好出声问:“国师大人,您先别在这里谢天谢地了,你且告诉我,到底为何事找我?” 国师此时才记起来自己的正事,他对褚栎说:“方才星盘有异,一直指着碧霄宫的方向,于是我趁贵妃不在之时在她房里搜出了厌胜之物,现在官兵们正在到处搜查呢,本来我还以为褚姑娘与此事有什么关系,不过你既然与武神大人在一起,那肯定与您没关系了。” 褚栎笑:“国师大人,你不会真的相信那是月下搞得吧?” 她还不至于那么蠢,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被别人找到。 国师笑了一声:“褚姑娘,真相如何有怎么重要么?话说明白了就是现在根本就无人在意真相,只想快点找一个背黑锅的,这样对我们都好。” “那陛下呢?” 国师说:“陛下?”他轻蔑的笑:“若是陛下醒来了就是他的福分,若是不醒,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更何况,还有很多优秀的皇子等着继承皇位呢!” 褚栎有些气愤:“大人,您是唯恐天下不乱是吧?陛下未立遗嘱,你这般不就是想让那些皇子们打起来么?” 国师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未回褚栎的话。 褚栎说:“发现吧,国师大人,陛下不会出事,至少,他要指定继承人后才会死。” 如此,倒是少了些麻烦,国师求之不得:“既如此就麻烦褚姑娘和武神大人了。” 虽然不想,但褚栎还是有问题必须要问国师,至少他会如实回答。 “我想问问国师晋国皇后娘娘的事。” “皇后娘娘?”国师有些奇怪,褚栎怎么突然问这个人? “我对皇后娘娘亦是知之甚少,只是听说她跟陛下是少年夫妻,她是陛下的原配,感情本来好的很,不过如今不知怎么的,与陛下感情破裂了,连此次陛下病重也没有来看上一眼,只是日日将自己关在在凤鸾殿中。” 跟小寰说的差不多,连国师这种混迹在后宫中的人也不清楚,这皇后娘娘实在是神秘的很。 褚栎问:“皇后娘娘与陛下感情不合是否是因为她母家之事?” 国师听了,沉思片刻,才想起来:“好像是有点这个原因,我听陛下说他有意除皇后娘娘母家而后快,或许,此事早就被皇后娘娘知晓了,所以才……” 褚栎又问:“那陛下为何一直未对皇后娘娘如何呢?还如此纵容她?” 国师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国师基本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小寰,褚栎决定自己出马:“那国师你说,我现在能不能去凤鸾殿去看上一看?” 国师蹙眉:“许是可以的罢,陛下病重,也不会有什么人会过多计较,而且我听说皇后娘娘性情温和,应当不会怪罪。” 褚栎道了声谢,拉着辞熹就朝凤鸾殿而去。 这一路上,褚栎一直在想皇后的事,辞熹则是摇摇头叹道:“这女人间的事还真是诡谲多变,错综复杂!” 褚栎失笑:“这算什么,后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宠什么都做的出来。” 就这么聊着聊着到了凤鸾殿,凤鸾殿与碧霄宫不同,只是有一种简约的大气,连宫女与太监都少了许多。 有一个小宫女正伏在栏上打瞌睡,褚栎过去将她唤醒:“小丫头,醒醒!” 小宫女从梦中惊醒,还擦了擦嘴巴的梦遗。 她迷迷糊糊的问:“你们是?” 褚栎觉得她有些可爱,便说:“我们是钦天监的,来找皇后娘娘有事,可否为我通传一下?” 钦天监在皇宫中地位颇重,小宫女听说他们是钦天监的,立刻站起身来,说:“请稍等,奴婢现在就去禀告娘娘。” 没想到这么容易,褚栎回头朝辞熹眨了一下眼睛。 辞熹失笑。 过了片刻,小宫女方打开大门,对褚栎俩人说:“娘娘说你们可以进去,不过你们动静小一点,娘娘喜静,不喜聒噪。” 褚栎当即答应。 五十三章幼年往事 褚栎推开大门,辞熹则留在外面,他不便进去。 褚栎一进门就闻见了浓浓的麝香味,她捂住了鼻子,穿过弄堂,过了凤穿牡丹披风,才在纱幔后看见了影影绰绰的身姿。 “皇后娘娘?”她出声唤了一声。 里面传来衣物摩挲的声音,仿佛是里面的人站了起来。 “进来吧。” 得了皇后的允许,褚栎这才掀开纱幔,一步一步的看清了里头女子的模样。 皇后娘娘如今约莫是三十多岁了,眼尾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但她温柔笑着的模样给人一种恬静之感。 褚栎突然就觉得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宫廷之内。 她看的怔怔的,连行礼都忘记了,皇后娘娘说:“不必行礼了,来坐下罢!” 褚栎这才回过神来,谢了一句,就走到小几旁坐下了。 方才她并没有注意,但此时坐下才发现皇后娘娘的小腹居然有些隆起。 注意到褚栎的视线,皇后娘娘微笑的抚了扶自己的小腹,“月下是为了我才去买红花的。” 没想到皇后如此容易就告诉她了,褚栎有些惊讶:“您为何?” 皇后娘娘为自己斟了一杯温水,并示意褚栎可以随意,“我知晓你的身份,月下都已经告诉我了,很难想象你这种身份也会来我们晋国走上一遭。” 褚栎失笑:“过程颇曲折,不便细说,但是我想知道月下的事。” 皇后颔首饮尽杯中茶,“她如今应当不会跟你们走的,她还有事没有完成,你们可否再多给她一点时间。” 褚栎看向她,“若她肯告诉我们她到底有何苦衷,我们亦会酌情考虑。” 皇后娘娘问她:“那她此前是如何跟你们说的?” “陛下如今病重,她想要待到陛下病好后才肯离开,但是她转头便没有遵守自己的诺言,所以我想来问问皇后娘娘可否知道月下如今在哪?” 皇后娘娘低头浅笑:“我早就猜道她会如此说,她也是为了我,我如今有孕在身,她并不想我生下这个孩子。” 褚栎试探:“是因为陛下对您不好么?” 皇后娘娘摇了摇头,又叹气道:“并非如此,他很好,只是这好,”她笑了一声:“我并不想要。” 褚栎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没有说话。 “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了陛下想对我母家出手的事吧?” 褚栎点头。 皇后娘娘问:“你可否入我的梦?” 入梦?她倒是习过此功法,不过倒是没有用过,不知皇后娘娘如今为何这样问。 皇后娘娘抓着她的手:“你入梦后可以看见我此前发生的一切,就也会明白月下如今行为是为了什么?若你能明白,我希望你能再宽限她一点时间。” 看着皇后娘娘如此真诚的眼神,褚栎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她将皇后娘娘扶到床上,“娘娘,我会对您使用沉香,放心吧,此香只为安魂,不会对您的身体有任何损伤。” 皇后娘娘放心的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褚栎将手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头上,也闭上了眼睛。 丛丛的槐花树后,学堂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此学堂为皇家建立,男女分开听学,如今的皇后娘娘,昔年还不过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午时,女子就需散学了。 曹懿正在整理她的小书篓,她的手帕交柳芩就过来了。 “阿懿,几日后,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你会去罢?” 曹懿点点头,并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她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四书五经,连上面的褶皱都抚平了。 柳芩撑着下巴:“也是,你已经和陈王殿下定了亲,那就是皇后娘娘的子媳了,按理说你还是要去的。” 曹懿似乎并不想说这件事,沉着脸没有回话。 看见她如今爱惜这些书,柳芩笑着说:“你父亲将你送到学堂来果真是正确的决定,不像我,看见书头就晕。” 曹懿已经整理好了,她背着小书篓,对柳芩道:“走吧。” 柳芩跟着她下了小阶,学堂的夫子十分喜爱花,在学堂附近种了许多花,散学之时总会闻到阵阵花香,如此,也让人心情舒畅。 对面洋洋洒洒的走来了一群男子。 柳芩扯了扯曹懿的袖子,示意她看过去,曹懿朝着柳芩的视线看了过去。 一个青袍束发男子正拿着一本书朝她们相对的方向走着,瞧见了曹懿还冲她打了个招呼,曹懿点头示意,就再没了动作。 柳芩讶异:“你怎的跟陈王殿下如此生疏?” 这是自然,曹懿虽与陈王殿下有婚约,但笼统见面不超过三回,生疏也是应当的。 曹懿向来少言,不喜回答,柳芩也早就习惯了,不羞不恼地跟着她走了。 看着曹懿的背影,陈王殿下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笑容。 不过半刻,曹懿便回了家,饭也早就做好了。 “阿懿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张姨娘早就为曹懿准备好了碗筷,如今也已盛好了饭。 曹懿放下书篓,在旁边丫鬟端着的水盆里净了手,才坐下吃饭。 曹懿淡淡的说:“多谢姨娘。” 张姨娘慈祥的看着她,“快些吃吧,今儿个做了你最喜欢的猪肚鸡,在学堂是不是累了?” “还好,不累,”曹懿夹着一块鸡肉,吃了一口,倒是笑了:“是姨娘的手艺。” 张姨娘笑的更开心了,曹懿向来喜欢吃她做的猪肚鸡。 两人吃着饭,张姨娘说:“你爹去军营了,得要晚上才能回来,他特意吩咐要带你去置办一些衣裳首饰,待会你跟姨娘出去一趟。” 曹懿想起今日的字还未练,便问:“不是还有许多未穿戴的衣裳首饰么?” 张姨娘嗔怪道:“哎呦,那些时下都不流行了,最近姨娘看贵妇们都买了新头面,咱们阿懿自然也要好看的,不过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不宜太过张扬,待会买几件素淡的衣裳便成了,正好衬得阿懿貌美。” 曹懿想着也是,便应了。 过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姨娘,待会我想去一趟棺材铺。” 五十四章陈王殿下 听到曹懿如此说,张姨娘夹菜的手顿了顿,她强颜欢笑,“是了,也不是阿懿说,我还差点忘了三日后是公主的祭日,自然是要去的,不过阿懿,若要祭奠,得小心些,煞了皇后的生辰宴可不好。” 曹懿没注意到张姨娘的异样,点头道:“放心吧,姨娘,我自有分寸。” 用完午饭,休憩了片刻,曹懿便跟着张姨娘出了府。 贵家小姐出行向来用许多人看,此时衣裳铺便聚集了一些人。 人群窸窸窣窣的,有一些人正在低语着什么。 “这位便是曹将军的独女?” “是了,她就是,听说出生就被赐婚给了陈王殿下,名字还是皇后娘娘亲自赐的。” “还真有福气。” “那当然了,曹将军就这一个女儿,陛下娘娘当然对她好,不然伤了曹将军的心,咱们晋国的边防可就难咯!” “不过,曹将军还真是惨,义阳公主就给他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娶得妾室也没有生个一儿半女的。” “这算什么呀?就曹小姐便绰绰有余了,她可是都城有名的才女,而且陈王殿下还极有可能……” 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不知后面说了什么。 张姨娘正带着曹懿选布料。 “我看这块月白色的蜀锦倒是不错,摸着光滑,还带着隐隐的色泽,也不会太过扎眼,阿懿,你觉得呢?” 张姨娘见曹懿迟迟没回话,便转头去看,见曹懿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 张姨娘又唤了一声:“阿懿?” “姨娘,怎么了?” 她拿起那块蜀锦,递给曹懿看:“我问你这块锦缎怎么样?” 曹懿看了看:“很好,就要它了。” 张姨娘满意的笑笑,让掌柜包了起来,又买了一副玛瑙头面和几只白玉簪,这才让曹懿去了棺材铺置办祭品。 薄暮冥冥时分,才满载而归。 曹蒋军回的很晚,曹懿的卧房已经熄了蜡烛,他本想再嘱咐曹懿几句,只好作罢。 时间过得极快,今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张姨娘极早就将曹懿唤了起来。 曹将军已经进宫布防。 曹懿打扮了许久,才跟张姨娘上了马车。 曹府的马车在宫门口不小心碰到了一架马车,一看才发现是曲阳长公主的车。 她也是来参加皇后娘娘生辰宴的。 曲阳长公主一见是曹懿,立即喜笑颜开,伸手唤她过来:“阿懿,来姨母这里。” 曹懿跟曲阳长公主的感情较深,跟张姨娘说了一句便去了曲阳长公主的马车。 张姨娘觉得她跟曹懿一起到比较好,本想着去曲阳长公主的轿子里挤一挤,没想到,长公主把轿帘一放就走了。 张姨娘尴尬的进了自家的马车,吩咐车夫跟着进去。 生辰宴就在皇后娘娘的凤鸾殿举行,听说陛下会到场,所以来参加的贵妇妃子们比以往还要多。 皇后娘娘还未到场,贵女们大多都已入席,曹懿跟着曲阳长公主缓缓而来,后面还跟着个张姨娘。 贵妇们看见张姨娘这幅模样不禁哂笑,她们向来不喜欢这种当妾的女人,更何况还能明目张胆的跟着嫡女来参加这等宴会。 曲阳长公主让曹懿坐在自己的旁边,张姨娘便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下座。 她强颜欢笑的坐下了。 见曹懿过来,柳芩连忙靠了过来,曲阳长公主便随她们去了。 “阿懿,你今天真漂亮!”柳芩揶揄道:“陈王殿下肯定会被你折服。” 曹懿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你也很漂亮,不如趁这个机会挑一个看的上眼的金龟婿。” 柳芩立即羞涩的打了她一下,脸都红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皇后娘娘却已经来了,只好回了自己的座位,曹懿立即松了一口气。 皇后娘娘过来,全场的人皆起身行礼,娘娘大大方方的入座,并叫众人平身。 一场宴会过得百无聊赖,就是歌舞酒肉罢了,曹懿因为起的较早,已经打起了瞌睡。 未料,皇后娘娘身旁的大宫女过来叫她,“小姐,皇后娘娘叫您宴会结束后去寻她。” 曹懿点头:“好的,多谢姑姑。” 宴会进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张姨娘过来找曹懿回去,曹懿告诉她她要去皇后娘娘处,张姨娘立即喜笑颜开的回去了,并嘱咐她多陪陪皇后娘娘。 曹懿有些心不在焉的去了凤鸾殿。 皇后娘娘见她来,立即站了起来,也不要她行礼,直接牵了过来。 皇后娘娘笑着看她:“阿懿,姑姑许久未见你了,不成想还漂亮了许多。” 曹懿也笑着:“不及娘娘半分。” 两人谈笑了一阵,皇后娘娘问曹懿:“你与陈王可有往来?” 曹懿摇摇头:“每次见陈王殿下的机会都极少。” “哎呀,你这孩子,本宫将你送去学堂就是想让你和陈王走的近一些,你怎么就不懂呢?虽然你们已经订了婚,但感情还是还深厚点,日后才会被你拿捏的死死的。” 曹懿连忙说:“娘娘先不要生气,阿懿会记得与陈王殿下多多往来的。” 皇后娘娘这才放心:“阿懿,你这么懂事,姑姑总算是心里有了些宽慰。你要记得,你是曹家的女儿,将来是要做皇后的,姑姑的位置是为你留着的,你要时时刻刻为了曹家着想,知道吗?” 曹懿有些落寞,“是的,娘娘,阿懿知道了。” 皇后娘娘握着曹懿的手:“姑姑知道你还小,自然是想着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姑姑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身为曹家的女儿,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 “姑姑,放心吧,阿懿知道的。” 皇后娘娘来来去去的与曹懿唠了许久的家常,如今已近黄昏,曹懿越发坐不住了。 皇后娘娘奇怪:“阿懿,怎么了么?” 曹懿笑:“没事,姑姑。” 看来今日母亲的祭日她是去不成了。 这样想着,陈王殿下却是来了,她还有些惊讶。 皇后娘娘笑道:“是本宫要他来的,为了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啊!” 曹懿有些头疼。 五十五章临风北望 陈王衣袂翩翩的走进来,意气风发的向皇后娘娘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娘娘笑着:“起来吧。” 她向陈王殿下招招手,“皇儿,来,跟你表妹聊聊天,你们也许久未见了。” 曹懿如坐针毡,她时不时的看着窗外,有些急促不安。 陈王殿下仿佛发现了她的不安,低头弯了弯嘴角。 他打断了喋喋不休的皇后,“母后,外面桃花都开了,我想带表妹去外面走动走动,请母后准许。” 皇后娘娘自然求之不得,当下就立即同意了,“好,好!可以多在外面待待。” 陈王殿下走到曹懿面前,“表妹,可否赏个脸随本王出去呢?” 陈王殿下如此说,曹懿自然无法拒绝,随后她认命的叹了口气,“殿下盛情邀请,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曹懿款款的站了起来,对皇后娘娘说:“娘娘,那臣女先告退了。” 皇后娘娘笑的直点头,眼神里满是欣慰。 曹懿跟着陈王殿下出去,直到穿过长长的城墙走道才发觉不对劲。 “陈王殿下?”为何赏花要走的那么远,再往前可是要出宫了,他到底要干嘛? 陈王殿下并没有回她的话,他抬头看了看天,“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若你信我,就跟我来吧!” 他转身就走,曹懿还愣了片刻,不知为何还是想跟着他,于是,她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出来宫门,曹懿追的腿有些酸了,她停了下来,锤了锤腿,一抬头,就看见陈王殿下骑在马上,回头看着她。 “上来。” 曹懿有些犹豫的走上前,“殿下,您究竟要?” 陈王殿下伸出手,“快上来吧,今日不是义阳公主的祭日么?你难道不想趁着今日这最后两个时辰去拜祭她?” 曹懿震惊极了,她呆呆的看着陈王殿下,心想他怎会记得这件事,她楞楞的伸出手,陈王殿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让她坐在他前面。 曹懿有些紧张,她第一次跟一位男子靠的如此近,连他身上的味道都闻得到,他的气息紧紧的包裹着她。 陈王殿下在她身后说:“坐好了。” 他的声音激的曹懿耳朵有些痒,她别扭的低下了头。 陈王殿下一拉缰绳,马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曹懿有些害怕,紧紧的闭上了双眼,陈王殿下见她这幅模样,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这笑让曹懿的心弦震了震,仿佛泛起了圈圈涟漪。 “吁!” 这匹马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到了宫城外的一处荒地,这里只有一座孤坟与丛丛的杂草,不过坟头却没有丝毫杂草,应该是被人精心的打理了。 陈王殿下将曹懿抱了下来,“东西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不必担心。” 曹懿远远望去,果然元宝蜡烛香都已经完完整整的摆在了旁边。 她感激涕零,径直对陈王殿下跪了下去,“多谢殿下,殿下对臣女之恩,臣女莫敢难忘。” 陈王殿下将她扶了起来,“不必多谢,我成全的也是你的一番孝心,快去罢!” 曹懿站起身,走到义阳公主坟旁,跪了下去,拿起一支蜡烛点燃了,此时她才发现旁边居然还有贡品,这是她母亲最喜欢的绿豆糕。 曹懿感动不已,没想到陈王殿下居然如此细心,她第一次觉得此次婚约还算不错。 她眼眶微红,自从上了学堂以后她就极少来看过母亲,张姨娘也有意无意的不想让她来。 “母亲,女儿不孝,许久没来看您了,女儿如今已经长大了,还去了学堂,母亲,您会看见吗?” 说到这,曹懿几欲哭出声来,义阳公主福薄,生完曹懿落下了病根,不久便得病去世了,可以说,曹懿是张姨娘带大的,但是曹懿还是十分想念母亲,这是张姨娘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的。 此时,陈王殿下悄悄的走到曹懿身边,将手帕递给了曹懿。 曹懿接过,“多谢殿下。” 陈王殿下负手站着,“不过本王倒是有些好奇,堂堂晋国长公主,仙逝后为何不是葬在皇陵而是长眠于此呢?” 曹懿擦了擦眼泪,道:“母亲不喜拘束,在皇家的日子她本就不喜欢,嫁给父亲以后才算自由了些,不过,生下我以后她还是……母亲曾与父亲说,她希望被葬在一个相对自由的地方,父亲去求了陛下许久,陛下才同意母亲被葬在这。” 陈王殿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曹将军与义阳公主之间的感情令人羡慕。” 曹懿附身烧着纸钱,“不过,我父亲还是娶了张姨娘。” 陈王殿下听了,蹲下身,将手放在曹懿肩上,“曹将军定是为了你好,若是没有一个能担母亲之责的人来照顾你,他定然也不会放心,况且,张姨娘一直未能生育子嗣,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出来了。” 曹懿说:“我知道的,张姨娘对我很好,我也很感谢她,但是,我总是无法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 陈王殿下拍拍她,“慢慢来,不要太强迫自己了。” 曹懿擦了擦眼泪,“多谢殿下,幸好殿下在,我还能与人倾诉一下。” 陈王殿下笑着说:“这也是分内之事,况且,我也更为了解表妹了。” 最后一张纸钱已经燃烧殆尽,曹懿站起身来,“殿下,我这里已经好了,想必,我母亲也会非常高兴的。” “我送你回去吧,母后那里,我会去说的。” 曹懿行礼,“多谢殿下。” 两人故而又上了马,陈王殿下此次缓慢而平稳的将曹懿一路送到了将军府。 下马的时候,曹懿对陈王殿下谢了又谢,而陈王殿下只是大大方方的摆摆手,骑着马潇潇洒洒的往皇宫方向而去。 曹懿回府后,却发现曹将军破天荒的到了家,正坐在堂上等她。 看见曹懿这幅模样,倒像是明白了什么,“你去祭拜你母亲了?” 曹懿承认,“对,是陈王殿下送我去的,不然我就差点错过了。” 曹将军点头,“殿下有心了。” 五十六章红鸾星动 曹懿看着她父亲,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不知什么时候,她父亲也那么老了。 “父亲,您去祭拜母亲了么?” 曹将军坐着,眼睛里满是淡淡的怀念,“是啊,今日军中事务颇少,我就抽空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已经如此久了。” 曹懿走过去,给曹将军到了一杯温茶,“女儿此前不觉得,现在想来,母亲此时也是幸福的罢?” 曹将军接过,“是啊,你母亲是一个很喜爱自由的人,宫中的日子太过压抑,她幼时过得太憋屈了。” 曹懿挽着曹将军的手,“父亲,你会不会有时候怪我不是一个男孩啊?” 曹将军听了失笑,敲了一下曹懿的额头,“傻丫头,父亲怎么可能会如此觉得,你母亲拼命生下你,我爱惜都来不及呢!”说罢,他又觉得有些哀伤,“不过,有时候,父亲真的不希望你是个女孩。” 他看着曹懿,他这个正值妙龄的女儿,“你母亲在世时,做梦都想离开皇宫,而父亲,却亲手将你送了进去,百年之后,你母亲定会怨恨我啊!” 曹懿伏在自己父亲的手臂上,“父亲,我都清楚,你也是没有办法,母亲会体谅你的。” 曹将军摸摸她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曹懿一直在安慰他,“放心吧,兴许我在宫内也会找到自己的幸福呢。” 晚来风起,躲在外头的张姨娘几欲淌下泪来,她揪紧自己的衣襟,仿佛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此事后,曹懿与陈王殿下走的更近了些,平日里在学堂遇见也会主动打招呼,柳芩还有些惊叹于她的改变。 “阿懿,你这是?” 曹懿笑笑,“突然觉得陈王殿下是一个很好的人。” 柳芩有些落寞的笑笑,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打笑她,“你可就好了,与陈王殿下两情相悦,不像我。” 曹懿刚想说她并非知道陈王殿下的心意,看见柳芩这般,有些奇怪,“你怎的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柳芩抬眼看着她,带着哭腔道:“阿懿,就在昨日,我爹给我定亲了。” 什么?她倒是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听闻,“是哪家的公子啊?” 柳芩更加不开心了,“是裕王殿下。” “裕王?”曹懿回想了一下,“是张贵妃的独子么?” 张贵妃是张姨娘的胞姐,她几次进宫碰见过张贵妃,裕王倒是见的少,不过看柳芩此番模样,她也想劝她一番。 “我虽见裕王殿下见得少,不过却是看见过他随手作的几首小诗,倒是不错的,而且,我听说,裕王殿下是个美男子,张贵妃娘娘也是好相处的,你嫁过去定然不会吃亏的。” 柳芩听了,倒是觉得裕王殿下不错了,“你说裕王作诗作的好,那必然是极好的,反正此事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嫁了,兴许,裕王殿下还是个良人呢!” 曹懿牵住柳芩的手,“这下好了,等你嫁了裕王殿下,我们就是妯娌了,以后还能一起玩呢!” 柳芩擦擦眼泪,“是啊,我们还能一起玩。” 曹懿陪柳芩在外头逛了一会儿,回府才被告知陈王殿下送了礼物来。 她好奇的看了看,惊喜的发现居然是徽墨,这是极好的墨,她一直想着去买,没想到陈王殿下居然给她送来了。 一旁的丫鬟见了,对曹懿道:“陈王殿下真是有心了,知道小姐喜欢写字还送了这些笔墨纸砚来,这不还有几叠宣纸呢!” 曹懿心中高兴的很,不知不觉的就会想到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身影。 丫鬟见她如此高兴,这才拿出了一封信,“这是陈王殿下给小姐的,他跟奴婢说,若是小姐见了他的礼物高兴就将信交给小姐,若是不高兴便算了。” 曹懿兴高采烈的接过,两下就拆开了信封,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花灯佳节,妾可与君同游否? 曹懿看了,将信捧在胸口,这才想起来,三日后,是民间的花灯节,她往常对这个没有兴趣,总是在家中临摹字帖,不过此次可以去一趟。 她吩咐丫鬟,“你且去准备一下,我要去置办一些衣裳首饰。” 丫鬟打趣道:“小姐,不是还有许多未曾穿过的衣裳么?” 曹懿笑,“这不一样。” 丫鬟笑的更欢了,“好的,小姐,奴婢知道了,现在就将李裁缝唤进来。” 张姨娘听到丫鬟汇报来的消息,喜笑颜开,连连说女儿开窍了,差点要烧香拜佛了。 曹懿还是置了几件素淡的衣裳,青色白色居多,相信陈王殿下会喜欢这样。 花灯节那日,曹懿再房内打扮了许久,到傍晚时只吃了几口糕点,便匆匆的走了。 张姨娘十分欣慰。 曹懿去了约定的地点却没有看见陈王殿下,却看见了他身边的一个小厮,“曹小姐,请随我来,殿下会在那里相见。” 曹懿提起裙摆就跟那小厮走了,到了一个湖畔处,却没有看见陈王殿下,远处,一架小舟缓缓朝这里泛来。 那上头装了许多莲花花灯,在众多花灯中显现了一番独特的风景。 陈王殿下就站在船头,笑逐颜开,曹懿如今却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男人,她知道自己喜欢上他了。 曹懿第一次遇见能真正明白自己内心的男人。 陈王殿下朝曹懿伸出手,将曹懿带上了小舟,曹懿险些没有站稳,是陈王殿下扶了她的腰一把,曹懿双颊绯红,幸好在这花灯映照之下,并不明显。 陈王殿下笑着看她,“花灯节,泛舟湖上,岂不美哉?” 曹懿微微低着头,“殿下说的对。” 她心跳如鼓点,根本就没有办法直视陈王殿下,连说话也带上了一丝颤音。 陈王殿下勾着曹懿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你今日如此好看,为何低着头不肯看本王?” 曹懿看着他,脸颊如火烧,她微微偏开脑袋,“殿下,我们先放花灯罢!听说,花灯节带着自己的祈福放走的花灯,来年的愿望必会实现。” 五十七章突生变故 陈王殿下勾唇笑,“阿懿也会信这个么?” 听到这个称呼,曹懿心弦一震,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总归要信的,就算知道它不能够实现,不过心中有个寄托也是好的。” 陈王殿下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几盏花灯,“你说的不错,拿着罢!” 曹懿接过,“多谢殿下。”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几句,双手合十,将花灯放入了湖中。 陈王殿下靠近她,“刚刚你许的心愿是什么?” 曹懿觉得好笑,“殿下,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您不晓得么?” 陈王殿下胸有成竹的说:“你不说我也晓得,女孩子的心愿无非是求得一个有情人,并与他终成眷属。” 曹懿红了脸颊,没错,虽然她总是毫不在意的,看似不在乎这些,但是她内心还是渴望能拥有一个真心待她的男子,她也不求那个男子有多少名利金钱,自从知晓她的未婚夫婿是陈王殿下以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的是,陈王殿下竟然如此懂她。 看的曹懿此番,陈王殿下猜晓自己定然是说对了,他执起曹懿的手,“阿懿,那你能否将本王当成有情人呢?” 曹懿的心如鼓点般,她缓缓松开陈王殿下的手,“殿下,臣女与您本就有婚约在身,不管如何,臣女总是要嫁给您的。” “这不一样,”陈王殿下看着曹懿,“我希望你是真心的。” 曹懿虽然对陈王殿下有好感,但感情哪能如此容易的说给就给呢? “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女该回去了,也请殿下好好歇息。” 她拒绝了陈王殿下,陈王殿下脸上出现了些许裂痕,很快又归于无。 很快,他又拾起脸上的笑容,对曹懿说:“好,阿懿先回去吧,本王送你。” 曹懿屈膝,“谢谢殿下。” 更深露重,陈王殿下给曹懿披上了自己的披风,曹懿偷偷的搂紧了些,心中愉悦。 距花灯节已过了好几日,陈王殿下总是每日送些小东西给她,倒是没有来邀曹懿出去过了。 这日,曹懿随张姨娘出去置办些家当,却在首饰铺看见了柳芩,她身旁还有一个男子,张姨娘来唤她去为她选几件首饰,于是,曹懿也走进了那家首饰铺。 张姨娘此时进去,看见柳芩身旁男子的模样,倒是大惊失色了,她连忙半蹲下身子,“臣妇参见裕王殿下。” 没想到竟是裕王殿下,曹懿也跟着张姨娘行礼,柳芩前几日还在跟她抱怨,这才过几日便与君同游了?等会儿回去定要好好的打趣她。 曹懿低着头,看不见裕王的模样,只听他淡淡道:“姨母起来吧,不必对本王太过生疏。” 张姨娘顺势起来,将曹懿也牵了起来,柳芩见曹懿来了,立马红了脸颊,裕王殿下见了,对柳芩说:“既是你的好友,便与她叙叙旧罢,不必在意本王。” 柳芩立马谢过,拉着曹懿便出去了。 在大槐树下,曹懿眼中带笑的看着柳芩,柳芩则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曹懿揶揄她,“怎么?才几天未见,大大方方的柳小姐就变了个模样,这么小家子气了?” 柳芩吞吞吐吐的说:“这下好了,轮到你来打趣我了,阿懿,你别笑我,我觉得……觉得……裕王殿下挺好的。” 曹懿“噗嗤”一声,“我笑你干嘛?这不是好事么?至少你也找到自己的得意夫婿了呀!” 柳芩羞涩的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许给自己的未必是差的,这些时日裕王殿下来找我,他温文尔雅,不比那些文状元差。” 听到柳芩如此说,曹懿笑的更开心了,这下好了,她的身边人都已经得到了幸福,日子也一定会平安顺遂的过下去。 两人如此聊着,裕王殿下和张姨娘一前一后的走出来了,曹懿悄悄的对柳芩说:“你的好夫婿来了,我先走了。” 柳芩的脸颊更红了。 裕王殿下缓缓的朝她们这里走过来,曹懿无意的对上了他的眼睛。 白日里,裕王殿下明明是笑着,却不知怎么的,曹懿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裕王殿下这股冷意是朝她而来,这样的念头缠绕在曹懿心间,令她难受极了。 她与裕王殿下并未相识,为何…… 她突然为柳芩担心起来,总觉得她会出什么事,但看她幸福的模样,本想说出口的话却又止住了。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柳家被满门抄斩的那天,曹懿正在学堂听夫子讲课,她也会奇怪柳芩为何没来,淡淡的不安感又环绕在心间。 一等散学,她立刻飞奔回家。 回家后,却在张姨娘那听说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听说柳大人跟前朝的余孽勾结,裕王殿下去拜访的时候发现了来往的书信,也因为此,裕王殿下逃过一劫,真是上天保佑。” “陛下已经下令了,柳家男子全部斩头,女子全都充作军妓,此时,御林军已经去了柳家,阿懿,姨娘劝你以后也不要和柳小姐来往了。” 张姨娘的话还在耳畔,曹懿的头却嗡嗡的响,她想起柳芩那般灿烂的笑脸,想起每次去柳家柳大人夫妇对自己的好,柳夫人更是给予了自己缺少的母爱,那么清廉的柳大人,怎么可能会谋反?怎么可能? 曹懿丢下书篓就要冲出去,张姨娘见状立即抱住了她的腰,“阿懿,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个时候柳家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去了,不然咱们曹家也会受牵连!” 她很想挣开张姨娘的双手,但是张姨娘说的那些话却让她没有勇气再前进一步,没错,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毁了曹家。 她怔怔的,几欲淌下泪来,“柳大人怎么可能会谋反呢?怎么可能?他是那样好的大人,柳芩今后该怎么办?她那般单纯,军妓?!她以后该怎么办?她才刚刚找到了自己的有情人啊!” 她怔怔的说着,早已泪流满面。 五十八章皇家无情 张姨娘抱着她,“阿懿,姨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咱们也没有办法啊,陛下做的决定没人能干预,你爹跟柳大人是至交好友,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锒铛入狱,这是没有办法的啊!以后千万不要再提柳家的事了,要是被人落了口舌可怎么办?” 曹懿没有办法,软塌塌的弯下了身子,她至此,再也没有挚友了。 一连几日,曹懿都瘫倒在床上,连学堂也不想去,张姨娘为她请了好几个大夫,不知喝了多少药汁,都没有办法治好她,大夫都说此乃心病。 张姨娘只能徒然担心,曹将军因为柳家的事已经好几天没有回过家了,这样下来,张姨娘已经瘦了好几圈,没有了往日的丰腴之态。 陈王殿下听说,也是非常担心,本想来看看曹懿,奈何现在局势紧张,陛下不知什么时候会对其他人发难,也只能作罢。 倒是常常送些小玩意来讨她欢心,都被曹懿搁置在了一旁。 这天夜里,曹懿闷的慌,她走向自己的妆奁旁,缓缓坐了下来。 她已经好几日不曾梳妆打扮了。 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庞,面无人色,憔悴的很,自嘲的笑了笑,她想用口脂为自己简单描摹一下,却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首饰匣。 曹懿弯腰去捡,去看见了一枚玉兰簪子。 是柳芩在她及笄之年送给她的,请了众多能人巧匠花费了好几天时间才做出来这么小的一枚簪子。 她向来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看着手中的簪子,曹懿突然泣不成声,灼热的眼泪一点一滴的滴在地毯上,她突然很想再见柳芩一面,她不甘心就这么与她分开。 曹懿披上外衣,偷偷摸摸的出了府,张姨娘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过内务了,于是曹懿十分轻松的出了府。 她靠着自己依稀的记忆来了天牢,奈何天牢外面重重关卡,她根本无法进去。 曹懿上前,试图跟那些官兵说明。 官兵见了她,倒是有些惊讶,“这不是曹小姐么?这么晚了,你来这做什么?” 曹懿说:“请问这位官爷,我可否进去看看前几天送进来的柳家等人?” 听到这个请求,官兵立即变了脸色,“当然不行!柳家人可是重刑犯!看在曹将军的份上,我等可以当曹小姐不曾来过,曹小姐还是赶快回府吧!” 其实曹懿本就没抱希望,但是真真正正听到官兵拒绝了,她却心有不甘,“官爷,算我求求您了!” 官兵本想拒绝,却被人打断了,“让她进去吧!” 曹懿被这声音惊了一惊,转头看,竟然是裕王殿下,他怎么会来? 裕王殿下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官兵道:“放她进去吧,出了什么事我来担。” 官兵也不想得罪裕王,听到他这么说也只好开门。 裕王殿下抬腿就往里走,曹懿见状立马跟了上去,她在裕王殿下身后走着,自始至终,裕王都不发一言。 曹懿出声问:“裕王殿下也是来看阿芩的么?她出了事裕王殿下可曾……” 没想到,前面的裕王殿下停下了脚步,曹懿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的后背。 裕王转过身来,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凉意,“你觉得我为何要来看一个罪人?柳家的事本就是我揭发的,你不知道么?” 曹懿被吓得发抖,“我知道的,但是,裕王殿下对阿芩不是还有情意在么?” 裕王冷哼一声,“如今你倒是还认为我对那个女人有个劳什子情意,曹懿,你还真是蠢钝,也是,天下再没有女人同你一般那么蠢了!” 曹懿被说的莫名其妙,楞在原地。 裕王冷冷的看着她,“柳芩就被关在尽头的牢房里,要是你想见她,就赶快去!不要耽误了我的时间!” 曹懿恨不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她搂紧外衣,飞奔到了尽头的牢房。 裕王眼中的寒冰亦是没有消融。 曹懿到了牢房门口,她透过重重的枷锁看见了蓬头垢面的柳芩,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像是没有灵魂般,靠在墙上,眼神空洞。 曹懿鼻头一酸,喉咙像是哽住了一样,她张嘴张了半天,才叫出一句:“阿芩。” 柳芩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她动弹了一下,又蜷缩起来,曹懿又唤了一句,柳芩才发现她并没有幻听。 她朝声音来源处望过来,看见曹懿,露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 她缓缓走向曹懿在的方向,笑着问:“你怎么来了?这里脏,赶快回去吧!” 曹懿哽咽不已,话都说不完整,“我……我是来看你的,阿芩啊,你……你怎么这样了,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 柳芩只是笑,“我也不晓得,好像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的,阿懿,以后你要开开心心的活着,不要想我一样,这个时候才晓得后悔,知道吗?” 曹懿胡乱的点着头,“对不起……对不起……阿芩,我救不了你,我什么都做不了,对不起……” 柳芩看着她,“说对不起干什么呢?这是我的命,别人做不了主的,看着我笑笑,这样太丑了。” 曹懿做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柳芩都忍不住笑了,“以后不能再一起玩了,阿懿,以后你眼睛得擦亮些,不要哪个男人对你好你就巴巴的跟着走了,知道吗?” “好……好……” 柳芩擦擦眼泪,对曹懿说:“阿懿,天牢重重关卡,你是怎么进来的?” 曹懿说:“是裕王殿下。” 听到这个回答,柳芩倒是怔了怔,她十分急切的对曹懿说:“我早该想到的,阿懿,我早该想到的,阿懿,你答应我,以后离裕王远点,知道了吗?” 此时此刻,曹懿无法做任何思考,柳芩说的什么她都答应了。 平复了一下心情,柳芩怔然,“我真是笨啊,总是听信别人的花言巧语。” 她看向曹懿,“阿懿,我送给你的玉兰簪还在吗?” 曹懿立即从头上将玉兰簪取下,从小缝里面递给了柳芩。 柳芩接过,细细的看着。 五十九章有一心人 柳芩温柔的笑,“没想到你如此珍惜这枚簪子,它的样子与我送给你之时一般无二,阿懿,可否将它还给我呢?” 曹懿听到柳芩的请求,愣了愣,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柳芩既要,她也还是要还给她的,“我答应你。”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从暗处传来了一声声沉闷的脚步声,曹懿立即警惕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墨黑缓缓的从他身上褪去,露出一张冰冷冷的脸庞,正是裕王。 看见裕王,柳芩不自觉的抖了抖,她看了看,用迫切的眼神看着曹懿,曹懿仿佛读懂了她想说什么,慢慢的站起身。 曹懿咽了口口水,“裕王殿下,有什么事吗?” 裕王冷冷的看着两人,启唇道:“你们聊的够久了吧?曹懿,你该回去了。” 他说的不错,她的确出来的有些久,再待下去,恐怕会殃及曹家。 裕王说:“快点跟着我出去。” 曹懿回头不放心的看了柳芩一眼,她嘱咐柳芩说:“阿芩,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我总有一日会救你的!” 说罢,曹懿便跟着裕王的步伐小跑着出来牢房。 柳芩苦笑,看了看手里的簪子,又看了曹懿的背影,怅然道:“阿懿,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了。” 柳芩的尸体是牢头送饭时发现的,她倒在地上,面容恬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睡着了,她的手中还静静的躺着一支玉兰簪,上面沾满了血,应当是用这支簪子自尽了。 牢房的人嫌晦气,只是上报了几句便随便找了张凉席将她掩埋了。 晋国都城里风姿绰约的柳家大小姐就以如此悲催的后果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至此以后,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她。 那天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曹懿好不容易在乱葬岗找出了已经面目全非的柳芩的遗体,她将她埋在了她母亲孤坟旁。 她们都是不能选择自己命运的人,或许在某处地方,还可以做个伴呢! 时光如墨,时间越久,能留下的东西就越长久,春夏秋冬四季里,也并不是常常有雪天的,曹懿再也没有去过学堂,每当去到熟悉的地方,她就会想起那个笑容明媚的姑娘。 谁又能知道当她抱着满心的期待盼望着能有朝一日再与她重叙,却得知她已经逝去的消息呢? 曹懿不能再想往年一样那般的毫不在意了,她总是一日一日的惧怕着,不知道意外会不会再次降临,这次或许就是她们曹家吗? 这样想着,居然觉得陈王殿下也开始变得可怖起来,但是很快她就又想通了,这次的事与陈王殿下一点关系也无,她不应该因着此事去度量旁人。 不过,曹懿后来才会明白,她果真如裕王殿下说的一般,愚钝的很。 这是后话。 陈王殿下已经来找过曹懿许多次,但是都被推辞了,她现在并没有见陈王的心思,以至于皇后娘娘还来信告诫过她多次。 一日,张姨娘提出要去女武神观为曹家祈福,曹懿本不欲前往,奈何张姨娘一定要她去,曹懿也的确是想出去走走。 到了女武神观才发现,陈王殿下再那里等她,他背对着她,站在槐花树下,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曹懿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 陈王殿下立即转过身来,他兴高采烈的扶住曹懿的肩膀,“我就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见上你一面。” 曹懿有些尴尬,她拿开陈王殿下的手,“殿下,抱歉,我……” 陈王殿下被推开,反而抱住了曹懿,“阿懿,我知道因为柳家的事,你对我产生了芥蒂,不过你放心,我觉得不会像裕王兄那般负心与你的,你也不必担心曹家会想柳家一样的下场,你父亲忠心耿耿,父皇都看在眼里。” 曹懿被陈王殿下抱的太紧,快要喘不过气来,曹懿拍了拍了他的肩,示意陈王殿下放开她,陈王殿下缓缓的松开了曹懿。 曹懿看着陈王殿下,“殿下,我并非因为阿芩的事而怪罪你,只是,阿芩先前同裕王殿下那般好……我怕,会不会……?” 陈王殿下听完,故而又抱住了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懿,有些事我必须要些告诉你,裕王兄并非爱慕柳姑娘,连她们之间的婚约也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垮柳家!” 曹懿有些震惊,怪不得阿芩要她小心裕王,这一切,都是裕王的计划,那他之前居然与阿芩表现的如此恩爱,此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王殿下又说:“裕王兄向来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你也要多加小心。” 曹懿楞楞的点了点头,陈王殿下故而说:“阿懿,本王可以向你保证,本王绝对是真心待你的,我绝对不会辜负你,你可以接受本王的心意么?” 曹懿脑子里如同浆糊一般,混乱极了,但是陈王殿下的这番话又让她松懈下来,仿佛这个人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陈王殿下狂喜,将她抱的更紧,曹懿被这样的温暖包裹着,这是她在柳芩离开后,第一次感觉到幸福。 但是,上天注定不想给她一个安心,陈王殿下即将在一月后出征,她担心的很,平常她父亲在外征战,她亦是提心吊胆,没想到,此次她的未婚夫婿也要经历这样的事。 她将自己的忧虑说给陈王殿下听,陈王殿下只是温柔的安慰她,“没事的,只消半年我就会回来的,我一回来就娶你,乖乖的等着我,好么?” 曹懿并不想做出任何承诺,总感觉承诺过后,陈王殿下就会一去不复还了似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 陛下之令,只能听从,她只能留在都城徒然的担心。 曹懿去女武神观求了一根红绳,听张姨娘说这里的红绳很灵,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根小小的红绳上面,祈祷陈王殿下能安安稳稳的回来。 出征那天,阳光很好,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曹懿眼看着陈王殿下离开。 第六十章 何苦来哉 曹懿在每日每夜的担心与不安中度过了半载。 秋风萧瑟,再过几日就是立冬了,曹懿已经很少出过府了,她有时待在府中帮张姨娘做做女红,有时去宫里陪伴皇后娘娘,虽然枯燥但也充实,笔墨纸砚已经被她搁置了多时。 一阵凉风吹过,曹懿搂紧了身上的披风,她正在给一株兰草浇水。 一旁的丫鬟见曹懿鼻尖微红,出声问询道!“小姐,外面太凉了,进去了,要是得了风寒可不好。” 曹懿微笑,“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事做。” 这样说着,张姨娘却来了,她眉眼带笑,看似有什么好事。 她对曹懿说:“刚刚来了消息,你爹今日便要回来了,我们可以准备一些你爹爱吃的吃食了。” 曹懿立即喜笑颜开,这下好了,父亲回来了,那不就代表了陈王殿下也平安归来了么? 张姨娘看出来了她心中所想,“我晓得阿懿心中定然是想着陈王殿下呢!等陈王殿下来,阿懿便可以出嫁了。” 曹懿脸颊微红,她并非急着这件事,只是担心罢了,只要陈王殿下回来,比什么都重要,旁的可以以后再说。 张姨娘牵住曹懿的手:“这下好了,你爹回来了,就等咱们阿懿出嫁了,姨娘帮你准备的嫁妆也可以拿出来了。” 曹懿伏在张姨娘的肩膀上,“姨娘,谢谢你,你一直以来都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谢谢你,姨娘。” 张姨娘眼眶微红,“傻孩子,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我从小就看着你长大,姨娘没有别的孩子,但是姨娘不怨,阿懿就是我的好女儿。” 曹懿笑着,轻轻的唤了一声,“娘!” 张姨娘险些哭出了声,可还是平稳这声音道:“诶!我的好女儿!” 曹懿不禁想,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张姨娘仿佛小厨房给曹将军做了他喜欢吃的菜,两母女便一直等着他,可是到了约定的时间,曹将军却一直没有回来,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曹将军终于披着夜色而来。 张姨娘兴高采烈的站起身去迎接,曹懿也站了起来,曹将军摆摆手,示意曹懿不用起来。 曹将军脸色很不好。 张姨娘笑着说:“将军回来了,快吃饭吧!” 曹将军沉着脸色,并没有回张姨娘的话,他对曹懿说:“阿懿,父亲有件事一定要告诉你,但是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曹懿冥冥之中感觉到父亲说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曹将军坐下来,“本来那些叛军已经全部被伏击,连叛军头目也投降了,但是我们太过于大意,轻敌了,陈王殿下不小心受了叛军头目一剑。” 曹将军看着曹懿,一字一句的说:“阿懿,军医们竭力抢救,奈何剑上是淬了毒的,实在是无能为力,父亲已经把陈王殿下的遗体护送回来了,如今就在皇宫凤鸾殿内,父亲待会要再回宫一趟,若你想,可去见陈王殿下最后一眼。” 曹懿呆愣愣的,仿佛不知道曹将军在说什么,她坐在饭桌旁,就连筷子都不晓得是怎么拿的,她的双手颤抖,双目呆滞,曹懿这幅模样看的张姨娘心惊胆战。 “阿懿,不要太难过了,刀剑无眼,陈王殿下为国殒身也是一桩……” 张姨娘被曹将军恨恨的瞪了一眼,便闭口不再说了。 曹懿一直坐着,不曾开口说话,曹将军和张姨娘就这么陪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过了许久,曹将军才问:“阿懿,你可要……” 还未等曹将军说完,便被曹懿打断了,“父亲,您去吧,不用管我,我不想进宫,我想休息。” 曹将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奈何宫中事务实在是走不开了,只好嘱咐张姨娘好好照顾曹懿。 曹将军趁着夜色又回了宫。 桌子上的饭菜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一口,张姨娘心疼的看着曹懿,“阿懿,多少吃一口吧,不吃不喝,身体会受不了的。” “姨娘,”曹懿轻声唤,“为何上天要这么对我?难道我注定不能过好现在么?” 张姨娘搂住曹懿,“阿懿,这都是命啊!事情已然如此,现在咱们只能过好自己。” 曹懿埋在张姨娘的衣襟处,痛哭流涕。 曹将军在宫内待了许久,直到浩浩荡荡的陈王殿下的葬礼结束方才回来,他第一时间去看了曹懿,她并没有去参加陈王殿下的葬礼。 曹将军私心里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让曹懿更加伤心。 曹懿则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似的,整日整日脑子都是懵的。 直到太监太宣旨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陛下身边的内侍太监此次来居然是为了曹懿的婚事,陛下居然要将她许配给裕王! 听到这个消息,曹懿的身子的瘫软了,“敢问陛下,未婚夫婿才堪堪身死如今却要我另许旁人,这是什么意思?臣女不懂。” 太监甩着拂尘,“曹小姐,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金口玉言,我等也不能插手,曹小姐,还是安心待嫁吧!” 说罢,便轻飘飘的出了曹家。 曹将军握紧了双拳,手上青筋暴起,皇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但是,骨子里头要忠于皇室的念头终究让他沉默下来,他选择牺牲女儿。 张姨娘心疼的要命,却也于事无补,她只是一个妾室罢了。 曹懿手中捏着那份黄灿灿的圣旨,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怅然道:“我不能嫁给裕王,若我嫁给他,置阿芩,置陈王殿下于何顾?我不能嫁给他的!” 曹懿的情况很不对劲,曹将军劝道:“阿懿,事已至此,也只能受着了,陛下下的圣旨,我们只能接受啊!阿懿!” 张姨娘泣不成声,却也始终不发一言。 “为什么?!”曹懿大喊:“为什么我就要遭受这些,为什么?!爹!你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做错了什么吗?就因为我是曹家的女儿?就因为我天生是做皇后的命?!” 她质问着,却没有人可以为她解惑。 六十一章生死关头 曹懿将圣旨扔到地上,“我不可以嫁给裕王的!我不可以!” 她逃也似的冲了出去,张姨娘死死的抓住了她,“阿懿,你要去干嘛?你现在出去干什么?” 曹懿一把甩开张姨娘的手,向府门外冲出去,张姨娘想追,却被曹将军拉住了,他语重心长的说:“让她去吧,现在不发泄一下,阿懿自己也会崩溃的,放心吧,我会派人陪着她的。” 张姨娘却是心疼的哭了起来,“我们阿懿真的是造孽啊!为什么这个孩子命这么苦?” 曹将军无奈的摇摇头。 曹懿冲进了凤鸾殿,她想求皇后娘娘去让陛下收回成命。 皇后娘娘此时也是忧虑的很,自己的亲生儿子意外丧命,侄女也只能嫁给别人的儿子,不过几日,她沧桑了许多,脸上的细纹也更深了。 凤鸾殿的宫女太监们都拦不住曹懿,她轻而易举的就闯进来了。 皇后娘娘见曹懿来还有些惊讶,看见曹懿涕泪满面,心里倒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她如今烦躁的很,对于曹懿的到来也不是很欣喜。 “姑姑!”曹懿跪在皇后娘娘面前:“姑姑,您求求陛下吧,我不能嫁给裕王的,姑姑!” 皇后娘娘蹙眉:“阿懿,你觉得如今姑姑能有办法去求陛下吗?” 曹懿不肯甘心:“陛下与您鹣鲽情深,您说的他一定会同意的!” 皇后娘娘摇头,“陛下做的决定,没人能染指。” 曹懿此刻几近崩溃,“不!我不管!我不能嫁给裕王殿下,我想嫁的明明是陈王殿下!姑姑,你不能不管这件事啊!” 曹懿正在哭喊着,万万没想到,皇后娘娘居然掌掴了她,“看了兄长真的把你宠坏了!你不想,你不管?就算你不想你也只能去受着,你是曹家的女儿!是要当皇后的!你以为姑姑心里就好受吗?我的儿子死了!死了!但是这样又能怎么样?裕王殿下你必须得嫁,不能因为你的意气用事将曹家推到风口浪尖上,你知不知道?” 曹懿被皇后娘娘掌掴的怔怔的不再说话,她完完全全的愣住了,皇后娘娘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以为陛下对姑姑又有多少感情么?要不是我姓曹,今日这个位子就不是我的!阿懿,你可不可以清醒点?你的路不是自己能选的!要恨你就只能恨自己投身到了这样一个家庭。” 曹懿捂着脸,她被皇后娘娘骂的不再说话,也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她呆滞的站了起来,失神的说:“我知道了,谢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知道她现在轻易接受不了,便唉声叹气道:“你先回去吧,自己好好想想。” “臣女先退下了。” 曹懿异常平静的走出了凤鸾殿,外面的宫人已经被吓到不敢吭声,待曹懿走后才小声的讨论起来。 皇后娘娘与曹懿在里面的谈话内容已经被他们听了个一清二楚,谁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传到皇上那里去,皇后娘娘想到这件事,又头疼了起来。 曹懿失魂落魄的出了皇宫,她抬头看着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的身份,她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根本不想当什么皇后。 如果死了就好了。 是啊!如果死了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不用经历这些了,管他什么家族荣誉,通通都滚吧,她要去找她的母亲和阿芩,她要去! 曹懿呆滞的走着,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她抬眼看,到了城外的一条小道,这里人烟稀少,根本没有什么人。 远处驶过来一架马车,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径直冲了过去,车夫躲闪不及,直直撞上了曹懿。 车夫立即停了下来,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满脸惊恐的下了马车去查看曹懿的伤势,他看见曹懿满脸鲜血,立即吓得坐了下来,他顾不得去探她的鼻息,只是怕被别人发现了,他咽了口水,抬起曹懿将曹懿丢下了万丈深渊。 随后,他焦急的架着马车赶紧跑了。 褚栎看到着十分疑惑,曹懿被扔下去必然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的,那现在的皇后娘娘是怎么来的?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看见了月下,估计月下是在外面觅食,却没想到碰见了曹懿的尸体。 月下过去推了推曹懿的身体,发现她并没有动弹,会不会是死了? 她本不欲管这件事,却想着如果她救活了这个人那会不会就代表她就是行善积德了?那么成仙的可能性就大了些。 月下看着曹懿,伸出手把自己九条命中的其中一条送给了曹懿,在此过程中,她看见了曹懿的过去种种,居然还有些触动,她虽不懂人类的事,但是她居然也会觉得悲伤。 没想到月下和曹懿的缘分就是这么结下的,曹懿兴许为了报答月下才让她跟在身旁。 褚栎继续看着,曹将军派去保护曹懿的人早就失去了她的踪迹,这下曹将军急得要死,曹家人连夜出动找了一夜,连裕王殿下也惊动了,却奈何找遍了整个皇城也没有找到曹懿的踪影。 却没想到,曹懿第二日清早自己回了曹府,张姨娘和曹将军总算松了一口气,曹懿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没有之前的那般抵触了,她只是双目无神的度过了好几天,就算如此,她也没有任何想轻生的迹象,一日三餐还是准时准点的吃了,曹家等人虽然担忧,不过还是放了点心。 经过种种事,陛下怕又会生出什么事来,便索性又把曹懿和裕王的婚约提前了点,过了好几个月,就是曹懿出嫁的日子了。 宫里早就送来了凤冠霞帔,虽然皇后娘娘心中不爽曹懿嫁给了裕王但也是没有办法,幸好这段时间曹懿并没有惊起什么风浪来,她也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准备迎接今日的大喜之日。 曹懿被张姨娘拉着打扮了许久,还要请人来为她开脸,还要请年长的老祖宗来为她梳头,曹懿平静无波,毫无任何即将出嫁的惊喜。 六十二章真相如何 张姨娘无奈,她也不想曹懿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子,就算那个男子是她的侄子,但是陛下之令不能抗拒。 她为曹懿戴上凤冠,笑着对曹懿说:“阿懿,此次嫁人不比在自己家,裕王殿下是个不好相处的,要是受了委屈尽管来找姨娘,姨娘拼了命也要为你讨个说法的,还有以后要对自己好点,得了病一定要去看大夫,不要委屈了自己。” 说到这,张姨娘又要哭,“姨娘把你养大这么大,转眼就嫁人了,姨娘真的舍不得啊!” 曹懿拍着张姨娘的手,安慰她道:“姨娘不要哭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会受委屈的,我爹可是将军,裕王殿下怎么可能会欺负我呢?倒是姨娘,我走了以后你和父亲要好好的,不要让我担心了。” 张姨娘擦擦眼泪,“好!姨娘答应你,不说这些了,大喜的日子不应该这么伤感的,”张姨娘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你的那盖头忘记拿过来了,姨娘去给你拿。” 张姨娘走了以后,卧房内便只剩下了曹懿一人,月下便显现出来。 “没想到你那个后母对你还挺好。” 曹懿冷冷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是我母亲,话说,你怎么跟过来了?” 月下觉得好笑,“怎么?我过来看看也不行吗?我就知道人界的婚礼是什么样子的,你怎么对救了你一命的恩人如此冷漠?” 曹懿转过身来看着她,有些恨,“救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等于是杀了我第二次?你还不如离我远点,省的我迁怒于你。” 月下立刻笑了起来,“别那么生气嘛!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是不想活了,活着岂不是更好?你舍得你的爹娘嘛?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可是狐狸精,你再如何也伤不了我。” 曹懿捏紧了手中的簪子,“那你快滚吧!” 月下勾唇一笑,“你以后会需要我的,我等着你。” 张姨娘去而复返,她手中正拿着红盖头,待到她进来,月下早就已经走了。 张姨娘喜笑颜开的对曹懿说:“阿懿,吉时差不多到了,裕王殿下已经等着了,咱们快出去吧。” 曹懿由曹将军背着送上了婚车,在皇宫搞了一大堆繁文缛节以后这才送进了裕王府,这一路上下来等到裕王府的时候已近黄昏。 曹懿在婚房内等了许久,裕王殿下始终没有出现,曹懿反倒松了一口气,不来也好,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裕王。 片刻后,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曹懿闻到了一阵酒气,随着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接近,酒气越来越浓。 看来是裕王。 曹懿紧张的捏紧了自己的婚服。 盖头被裕王粗俗的掀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的曹懿睁不开眼睛,等到适应了以后她才缓缓的把手放下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醉醺醺的脸庞。 曹懿有些讨厌这样,没想到,裕王却发现了她些许厌恶的眼神,下一刻,裕王拽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拖了起来。 裕王钳制住曹懿的下巴,狠狠的问道:“怎么?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曹懿怒瞪他,没有说话。 裕王倒是笑了,“再如何讨厌我,你还不是嫁给我了?” 他反手将曹懿甩到地上,曹懿磕在地上,吃痛。 裕王愤怒极了,“曹懿,我早就说过你愚蠢,只有你才会因为陈王是真的喜欢你!” 曹懿根本不想听他说话。 裕王自顾自的说着:“你以为他细心么?他记得你母亲义阳公主的生日,记得你喜欢什么?你以为他当真如此用心?” 曹懿看向裕王,他怎么会知道? 裕王蹲下来,“因为这些都是我告诉他的,却没想到他反手就去讨了你欢心,你知道我有多气愤吗?!” 曹懿怒瞪他,她不允许裕王乱说,“你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裕王反倒笑了,“你就认为我是胡说八道吧,不过我还是要说,陈王就是个懦夫!他不得父皇喜欢,反倒去讨好你,想着曹家能支持他,不过他不知道,父皇早就忌惮你们曹家了,他要是规规矩矩的多好,也不会被父皇派去边关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曹懿不敢相信,“不会的,陈王殿下对我是真心的,我父亲是忠于陛下的大将,陛下怎么会忌惮父亲?” 裕王笑,“你自己想想不就明白了么?曹懿你还是天天活在梦里。” 曹懿握紧双手,父亲大权在握,深得百姓爱戴,陛下生性多疑,的确会…… “就算如此,那敢问裕王殿下为何一定要娶我呢?殿下就不怕陛下会怀疑您?” 裕王笑的可怖,“因为我不择手段啊!我不想跟柳芩成亲,所以就假造了一份证据呈给父皇,没想到父皇一下就相信了。” 没想到,柳家之事居然是裕王而为,她早该想到的,柳大人根本不可能谋反,怪不得阿芩临死前要她远离裕王。 “你就不怕陛下知道?” “我怕什么?”裕王仿佛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父皇早就看柳家不顺眼了,我这是给了他一个机会罢了,他高心还来不及呢!” 曹懿看裕王这般模样,却丝毫没有了恨意,她害怕极了,裕王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嫁给这样的男人? 裕王拽着曹懿的手,“是不是很怕我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曹懿,我喜欢了你这么久,我从小时候就喜欢你了,我步步经营,如履薄冰,就为了有一日能把你从陈王身边抢过来,但是为什么,陈王不过就是使了一点小手段就让你倾心于他了?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曹懿浑身都在抖,“陈王殿下比你温柔多了!”尽管害怕,她也想为陈王辩解几句,她不相信陈王真的只是利用她,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裕王将曹懿拽了起来,他怒极反笑,“是!他什么都比我好,但是到头来你不还是嫁给我了吗?” 裕王一把就将曹懿甩到了床上。 六十三章情意为何 清早,曹懿从梦中惊醒,汗湿了一身,她转头看去,身边早已没了裕王的身影,她艰涩的从床上起身,并没有叫丫鬟,自己穿好了衣裳。 月下就这么出现在她身后。 她盯着曹懿身上的青青紫紫,眯着眼道:“那个男人,好像对你还不错。” 曹懿早就穿上了外衣,背对着月下,声音里没有任何波动,“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月下绕到曹懿旁边,“我看的出来,那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倒不如忘了那个已经死了的,跟他在一起算了。” 良久,曹懿才说:“晚了,到如今,已经容不得我喜欢谁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竭力成为皇后。” 月下一脸媚笑,“这个不错,我也想知道当皇后是什么样子的呢!” 曹懿有些惊讶,“你不会打算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吧?你可是妖!” “怎么?不行么?我其中一条命可是在你手里好吧,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 曹懿听完,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好罢!你就跟着我,而且有个人帮我也比较好。” 月下满意的笑笑,“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浪费我的命的。” 曹懿穿好王妃的朝服,今日便是入宫觐见陛下娘娘的日子,不知道裕王会不会跟她一同去。 她戴上最后一支簪子,对月下说:“你可要千万注意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月下不屑的笑,“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凡人怎么可能发现我,以后你只要叫我一声我就会出来了,记住了,我叫月下。” 曹懿看都没有看她,“知道了。” 曹懿装扮好了这才出府,她提起裙摆出了门,在王府门口才发现裕王正骑在枣红马上等她。 曹懿愣了一会儿,向裕王行了一个礼,这才弯腰上了马车。 裕王愠怒,这才骑着马,往皇宫方向而去。 曹懿再也没有跟裕王说过任何陈王的事,两人一直相敬如宾,看起来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满,不过两人却是各怀心思,曹懿一直在暗中帮助裕王成为储君,有了月下的力量便更加轻而易举。 裕王也乐得如此,他知道曹懿想当皇后只不过是为了曹家罢了,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裕王和曹懿两夫妻的生活就一直无风无浪的,不过也有过争吵。 裕王并不想让曹懿去祭奠陈王。 曹懿也知道,虽然如今嫁给了裕王,不过曾经跟陈王有过婚约,自己的妻子去祭奠别的男人,任谁都不会开心的,她也反省过自己,但是裕王居然在此事上发作,真的令人费解。 她也忍受不了裕王无缘无故的脾气,便直接与他吵起来了,但是她不能一直如此,毕竟她得一直要仪仗裕王,于是曹懿便一直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但是裕王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曹懿不知道裕王到底在生什么气。 她有时候也会试着去理解裕王,如此一来,就真的好过了许多。 直到曹懿有了第一个孩子,平静的日子才算被打破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对这个孩子抱有怎么样的期待,她不爱裕王,自然也不会爱他的孩子,她想打掉这个孩子,但是看着裕王高兴的发狂的日子,感受着这个小生命在她体内,她犹豫了,孩子是没有错的。 她放弃了打掉这个孩子的念头,生下来也不错,就这么跟裕王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也可以。 但是上天偏不要她好过,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的生下的孩子居然是一个死婴。 太医明明说他是个健康的好孩子。 裕王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悲恸,看见他的那一刹那,曹懿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曹家不能有后人。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难道就这么开心看她满怀希望的孕育这个孩子,然后看着这个孩子就这么流逝,觉得很好玩是吗?她可以不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裕王口口声声的说爱她,就是如此对她的吗?曹懿再也不想相信皇家有情了,她就是因为如此天真,才一步一步的被人骗得团团转,那个无缘出世的孩子就是来警醒她的。 从此以后,曹懿对什么东西都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裕王对她也极好,只是他们成亲五年,一直没有孕育过孩子了。 张贵妃因此为裕王找了好几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月下俨然位列其中。 裕王并不想纳妾室,张贵妃生气的很,便叫曹懿来打算叫她劝一下裕王,曹懿当即答应了。 裕王听她一说,倒是笑了,“若是阿懿想我纳侧妃那便纳了吧,那就请阿懿帮本王看看到底是谁能来当这个侧妃吧!” 曹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裕王的提议,当她兴高采烈的去找月下的时候,裕王气愤的摔碎了一只茶壶。 月下就这么进了裕王府,曹懿想着总算有人来帮自己了,轻松了许多,心中却不是那么的欣喜,没想到,总是有一日,裕王娶了别人她也不甚轻松的。 她或许对裕王是有一点好感,但是这一次她也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毕竟这条命是借来的,她也必须活得有意义一点,为了自己,为了曹家,她也必须小心翼翼的活着,不止裕王,连皇后、张贵妃那里也要时刻注意。 裕王在月下那里连续宿了好几日。 曹懿以为月下深得裕王喜欢,却不知道的是裕王根本没有对月下做什么,月下还有些惊讶,“我身为狐族,那个男人居然对魅术一点反应也无,还真有些丢脸呢,我说,那个男人对你还真的算痴情了,你为何不索性接受他算了?” 这是月下第二次跟她说想让她接受裕王,但是曹懿的心境并不比以前了,她的恨意已经荡然无存了,但是现在更沉重的事实压着她,她已经接受无能了。 “不可能了,”曹懿怅然道:“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不是。” 六十四章亲生骨肉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终于熬到陛下去世了,裕王顺理成章的成了晋国的新皇,曹懿自然当了皇后,终于延续了曹家的荣誉。 曹懿坐在凤撵上,享受着皇城里百姓的跪拜,更甚有其他州府来的百姓,这里面有她的父亲,却没有她的母亲。 张姨娘因为思虑过多,早在几年前便病死了,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曹懿送上了花轿,终了了,甚至没有见曹懿最后一面,那时,曹懿正在陪一个高官夫人喝酒,等她赶到时,张姨娘已经长眠了。 可以说张姨娘这一生是为曹懿活着的,她还是个妙龄少女时便嫁给了还是鳏夫的曹将军,进了曹家以后便一直带着曹懿,直到她死,她这一生过得幸福也苦,入殓后,曹将军给了张姨娘一个正妻的名分,曹懿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她娘了。 曹懿好不容易爬上了皇后的位置,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她浑然不觉失去了什么,就在她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时,在那金碧辉煌的凤撵上,她突然泣不成声,与百姓的恭喜声交相辉映,被湮灭在人声中。 她总是孤身一人的,每日夜晚,她靠在窗边,甚至会怀念当初在学堂的日子。 人这一生,总会经历许多,但她才半生不到,却失去了这么多,幸好她还有父亲在,她已经不是在为自己而活了。 曹懿重新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坐直身子,待到凤撵到皇宫大门后,她缓缓的走下来,从头到尾都给人一种母仪天下的感觉,她牵着从前的裕王如今是皇帝的手,一步一步的踏上了象征权利的高梯。 从此以后,便再也下不来了。 从那以后又过了几年,父亲病逝,姑姑出家,曹懿才感觉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她顺利的送走了自己最后的亲人。 当她表妹入宫的时候,她也不过只是笑了笑,她也曾有过那样明媚的时候。 当她准备了结自己的生命的时候,月下闯了进来,“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支撑你活着了么?那我借给你的命怎么办?我就知道你在偷偷谋划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能死,若是你死了,我以前做的所有准备都会付之一炬,你给我乖乖的当这个皇后,直到你死,都要!” 曹懿还是放弃了轻生的念头,也罢,既然这世上还有可以需要自己的地方留下来也没有坏处。 这是皇后她是真的不想再当了,于是,她索性躲在凤鸾殿中打算永世不出来,陛下并没有拒绝,他苦笑着,点头同意了。 一直到现在,陛下也会来找自己,直到有一日,她怀孕了,不止是她,月下也是十分惊讶。 “一直不曾有孕,怎么这次……”曹懿有些无奈,她现在可没有准备好。 月下有些担心,“这样下去,会被皇帝发现的,若是他知道,可不知道会拿这个孩子怎么办。” 曹懿摇头,“他迟早要知道的。” 月下握住她的手,“曹懿,听我的,将这个孩子留下来,你不能什么都不留啊,至于这个孩子我会照顾好的,你不必担心。” 曹懿有些犹豫,“那陛下那?” 月下坚定的看着她,“陛下那我去解决,你且放宽心。” 曹懿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很奇怪,毕竟她已经很久未曾有过孩子了,自从那个可怜的孩子殒身后,她已经没有这种感情了,她不曾当过母亲,每次看见妃嫔们的那些皇子公主们也是羡慕的,不过她也不会奢望,但是如今来了,她又…… 果不其然,陛下病倒了。 曹懿想了很久,还是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他出生就必定不幸福,不知道他的父皇到底爱不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这个世界,她不能这么自私的决定。 月下拗不过她,只能去买红花,之后的,褚栎什么都知道了。 褚栎扶起皇后娘娘,“娘娘,你真的不打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吗?” 曹懿轻抚自己的小腹,“我不知道,要是孩子他不喜欢我们怎么办?要是他后悔怎么办?” “但是,娘娘,你不能就这么孤家寡人的过下去啊,月下有一日也要离开的,你的孩子必定会喜欢你的。” 曹懿苦笑,“我又何尝不想,但是我怕极了,毕竟之前……” “我知道的,”褚栎握住曹懿的手,“我知道娘娘的感受,我理解你,你怕现在这个孩子又出什么事,但是如果你不要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曹懿有些惊讶的看着褚栎,这个小姑娘,可能都不曾成亲,怎么会知道失去骨肉的感觉。 “娘娘,我希望您将这个孩子留下来,若是您担心,我可以帮您照顾他。” 曹懿笑着松开褚栎的手,“怎的都叫我留下来,也罢,我也想看看我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褚栎信誓旦旦的点头,“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曹懿看着褚栎,“那我希望你能放过月下,她是好人,我知道她一直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我身上她这条命,她是可怜我……” 褚栎沉默了良久,方才说:“我们会酌情考虑的。” 曹懿点点头,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那个小盒子有一颗药丸,她递给褚栎。 “这是解药,给陛下服下吧,过不了多久他就痊愈了。” 褚栎接过,有些犹豫,“娘娘,您……” “放心吧,他如此不是我本意,夫妻这么多年了,我也知道他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既然要留下这个孩子,他做父亲的,也应该知道。” 褚栎握紧那颗药丸,“娘娘,我知道了,那我先去给陛下用药了,娘娘,您先好好休息吧。” 褚栎出来,轻轻的带上了大开的门,辞熹见她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她进去的时间实在是久。 “怎么样?问出什么了么?”辞熹走到褚栎面前。 褚栎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不过现在先不要找月下麻烦。” 六十五章皇帝苏醒 见褚栎不肯多说,辞熹也没有再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褚栎拿出解药,“皇后娘娘方才给了我解药,我们现在去救陛下吧!” 辞熹点了点头,跟在褚栎身后,又回了钦天监,打算将解药交给国师。 国师正在思虑该如何办好晋国皇帝的后事,褚栎和辞熹就来了,国师见状,立刻起身迎接俩人。 国师问:“褚姑娘,你们回来了,皇后娘娘那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褚栎将解药塞给国师,“不过我们拿到了救陛下的解药,给陛下服下就好了,国师,交给你了。” 国师错愕的接过解药,“这……” 褚栎轻笑,“放心吧,的确可以救陛下,我们俩已经查看过了,这是真的解药,国师大人,你该不会是在担心陛下苏醒吧?” 国师小心翼翼的收好了药丸,“怎么可能?陛下没事我还省了些麻烦,多谢褚姑娘与武神大人了。” 褚栎毫不在意的摆摆手,“没事,不过举手之劳,国师,赶紧去救陛下吧!” “好,那我就先走了,褚姑娘自便。” 国师走的极快,不到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栎说:“辞熹啊,不如趁这个时间,我们先回天界吧,我许久没有回九天琼台看过了,不知师傅是否还康健。” 辞熹有些犹豫,“那月下的事?” “不管了,这事一时半刻解决不了,我们不过是个局外人罢了,多插手不了,还不如随他们去呢。” 辞熹点头,“也行,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国师急急忙忙的去了晋国皇帝的寝殿,殿门前里里外外围了一大群士兵,看见国师到来,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宫中的太医正时刻候在晋国皇帝的病榻旁,以备不时之需。 国师飞奔到皇帝的榻边,吩咐宫女扶起陛下,就着水喂陛下服下了那颗药丸。 众人皆屏气凝神,看着解药的效果。 不到半刻,皇帝果真渐渐的苏醒过来,众人大喜,连忙跪了下去,大呼陛下万岁。 躺在榻上的皇帝怔怔的说:“朕好似沉睡了许久。” 皇帝刚醒,不宜大动干戈,国师便屏退了众人,“陛下,您差不多沉睡了一月了。” 皇帝按着太阳穴,“竟然如此久……皇后怎么样了?” 国师这段日子一直在观察凤鸾殿的动向就是知道若是皇帝想来就必定会问。 “皇后娘娘无甚,只是贵妃娘娘经常去凤鸾殿探望罢了。” 皇帝此时脑袋沉闷的很,“月下跟皇后向来私交颇深,她常去陪陪皇后也是好的,不过,皇后当真没有什么异样?” 国师觉得疑惑,“禀陛下,微臣派侍卫时刻留意凤鸾殿,皇后娘娘与以往并无不同。” 皇帝靠在软枕上,闷闷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国师告退,便只留皇帝一人在宫内。 在昏迷的这一个月里,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了自己与曹懿的那些往事,不禁还会感叹从前那些快意恩仇的时候。 他突然想跟皇后缓和一下关系,毕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皇帝有些艰难的起身,他躺了一个多月,差点连走路都走不好了。 他唤来宫人为自己穿衣裳,国师一直等候在外,听到皇帝的呼唤,便与那些宫人一起进来了。 “陛下,您……要去凤鸾殿么?”看见皇帝穿戴整齐,国师不禁问。 皇帝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抖抖衣袖,径直朝外走去。 国师突然想打自己一嘴巴,好好的,干嘛讨他不愉快,这一看就是要去凤鸾殿的,这些年来,他算是旁观者清,深知皇帝对皇后的感情不一般,所以他也不敢触皇后的霉头,不过一苏醒就要去见皇后,陛下对娘娘当真情深义重。 皇帝在宫女侍卫的陪同下来到了凤鸾殿,凤鸾殿的宫人刚想通报,却被皇帝制止了,阿懿向来喜欢安静,这样她会不高兴的。 曹懿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正在祷告,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出世,不要再出乱子了。 皇帝一进门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没想到褚姑娘效率这么快。 因为曹懿是背对着皇帝跪坐在蒲团上的,所以皇帝并没有看清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 皇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阿懿啊,没想到再见就是一月后了,这段时间你过的好吗?” 曹懿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托陛下的福,臣妾身体甚好。” “朕今日来就是想同你聊聊天。” 曹懿说心里不触动这是假的,毕竟这个男人还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 皇帝尝试着问道:“这么多年了,还恨朕吗?” “这么多年了,想必故人已经投胎转世了,再如何恨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皇帝欣慰的笑笑,“那就好,也是,再抓着过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淑妃那你去看过吗?” 淑妃是她表叔的庶女,当初入宫的时候因为身份不便所以才说是她的胞妹,但是曹懿与淑妃并不相熟。 “不曾见过,不过有一日八皇子不小心来了凤鸾殿,臣妾曾见过他一面。” 那小男孩长得玉雪可爱,她看见了也喜欢。 听见曹懿说起孩子语气都开心了些,皇帝心中便有些酸涩,他想弥补曹懿,“既然喜欢,不如朕让八皇子寄养到你膝下吧,有个孩子陪着也好。” 曹懿蹙眉,陛下这是想做什么?八皇子在自己亲生母亲那过的好好的,他这么决定,不就会让旁人以为她在抢别人的孩子吗? “不必了,臣妾一人在凤鸾殿过的很好。” 皇帝却以为曹懿是不肯原谅自己,“阿懿,那个孩子的事情的确是朕还有父皇对不起你,朕早就知道那个孩子……但是朕没有办法,父皇坚决不肯留下那个孩子,也正因为如此,朕才要用尽一切办法登上九五之尊之位,这样才能让咱们有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曹懿心中多少有些震惊。 六十六章情敌出现 但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曹懿已经不想谈论那些让自己伤心的往事。 “陛下不必再说,臣妾已经不想听了。” 皇帝果真不再言语,他沉默起来,心想着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可能是性格使然,他又对曹懿说了一句话。 “朕昏迷前曾有人上奏,在陈王旧部中找到了与敌国来往的书信,乱臣贼子不能被皇室承认,所以那些臣子们想从皇陵中迁出陈王的尸骨,然后移到别的地方。” 曹懿听了,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惊讶,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有人会想去查看一个死去多年的王爷的旧部,不是皇帝指使的就是有人想讨好皇帝做的谄媚之举! 见曹懿始终一言不发,皇帝心中想她果然对陈王念念不忘,或许,她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自己。 皇帝越想越气愤,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砸,“曹懿,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死人?我早该猜到的,你这么铁石心肠的人,别说伤心,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孕育过朕的孩子,曹懿,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曹懿听了,小腹突然一阵猛烈的剧痛,她已经不想再与这个男人过多争辩了,她彻彻底底的对他失望了。 “陛下先走吧,臣妾累了,想休息了。” 皇帝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将杯子摔在地上,大步出了凤鸾殿。 待皇帝走后,曹懿却是瘫坐了下来。 听见里面的动静,凤鸾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国师汗颜,知道陛下和娘娘准是又吵架了,他跟在陛下身边如此久,发现陛下娘娘能好好相处的时候屈指可数,陛下生性多疑,总是忌惮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陈王,真是可怜了皇后娘娘。 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只好跟着愤怒至极的皇帝匆匆离开凤鸾殿。 曹懿瘫在地上,抬头看着偌大的凤鸾殿,一阵苦笑。 她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孩子,对不起了,看来你还是注定看不见这人界了,不过这次母亲会陪你的。” 褚栎此时已经跟辞熹回了九天琼台,因着紫府洲那边还有事情,俩人便在屿华门外分开了。 褚栎许久没有回过九天琼台了,她可以算是在人界度过了好几年了,此时看见旧景物还有些怀念。 她的寝殿内那些小女仙们正在百无聊赖的给褚栎种的花浇水。 看见褚栎回来全都跳了起来,“上神,这么久了你到底去哪了,玄女娘娘的诞辰宴也没有来参加,白白让人说了好多闲话。” 在她失去修为的这段时间,正好是玄女娘娘的诞辰,虽然她没有参加,想必师傅心中清楚的吧! 看见这些小女仙,褚栎还是安慰道:“没事的,我是去人界给师傅办事去了,那些神说就让他们说吧,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听了褚栎的话,小女仙们才放心下来。 “上神,你回来了就好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青女姐姐对我们好凶啊!” 褚栎听了只想笑,后方却传来咳嗽声,看见声音的来源,小女仙们连忙闭上了嘴。 看来是青女来了。 “敢趁我不在,在师傅面前编排我是吧!”青女狠狠的戳了戳那小女仙的额头。 褚栎笑着制止,“好啦,青女姐姐也是为你们好!” 青女朝她们吐了吐舌头,小女仙们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殿内只剩下了师徒二人,青女对褚栎道:“师傅,玄女娘娘知道你已经回来了,说有要紧事与您相商。” 褚栎点点头,“好,我待会儿就去,至于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褚栎吩咐完了就朝玄女娘娘的寝殿而去。 她缓缓的漫步在长廊上,九天琼台的扶桑花开的正好,还有隐隐的香味。 她突然在树干后看见一个小身影,褚栎有些好奇,她走过去看了看,出声问:“请问你是迷路了么?” 那小女仙吓得立即转过身来,褚栎看见她脸上有浅紫的淤血印记,就好像是被人打了。 褚栎蹙眉,“你脸上怎么了,你眼生的很,看来不是九天琼台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小女仙立即跪了下来,“上神,小仙叫挽凝,听说这里可以碰见辞熹上神,所以小仙才来的。” “辞熹?辞熹不是在紫府洲么?你找辞熹有什么事么?” 小女仙有些为难的吞吞吐吐的说:“说来真是惭愧,小仙本是泊景上神的弟子,但是泊景不喜欢小仙,天天对小仙……正好辞熹上神路过救了小仙,还说要纳小仙为女弟子,但是一直未见辞熹上神踪影,上神也不在紫府洲,听说九天琼台可以见到辞熹上神,所以小仙才来的。” 褚栎有些不悦,“你确定是辞熹是要纳你为女弟子?” 挽凝十分肯定的点头。 褚栎俯视着她,“旁的我不知道,不过辞熹向来是不收女弟子的,若真是他,你便去紫府洲找他罢!他如今是在的。” 挽凝听完,立刻攥住了褚栎的裙摆,“褚栎上神,您就帮帮小仙吧!小仙实在是受不了泊景上神了!” 褚栎听完倒是停了下来,她看着挽凝,“你不是刚升上来的小仙么?怎么知道我就是褚栎?” 想当初她刚刚飞升的时候,连西王母和九天玄女都认错了。 看见挽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褚栎倒是觉得好笑,“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吧,若真想逃出泊景的魔爪便靠自己的力量,上神又不是简简单单就升上来的,倒不是在这里使这些阴谋诡计。” 褚栎说完就走了,挽凝站起来,恨恨的盯着褚栎的背影,突然就笑了,“等着瞧,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褚栎心中有些气愤,不知辞熹从哪招来这些小女仙,还以为她可怜,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此想着,便到了九天玄女寝殿外,两位女仙正守在殿门外。 褚栎走向前问:“两位姑姑,我是来见师傅的。” 其中一位女仙道:“褚栎上神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六十七章花灯祈福 褚栎在门外等了会儿,那女仙终于出来了,“褚栎上神,娘娘请您进去。” 褚栎道了声谢,这才踏进殿内,并轻轻的带上了门。 “褚栎,过来吧。”九天玄女知道是她进来了。 “是,师傅。” 褚栎缓缓的走到莲花台旁,“师傅,找徒弟有什么事吗?” 九天玄女盘坐在莲花台上,阖眼道:“在人界过的如何啊?” “师傅,您应该都知道吧?徒儿失去了修为,一直寄居在旁人家里,不过后来还是找到了月下,只是出了些事,现在还不能捉她回来罢了,师傅,我该等着么?” 九天玄女倒是笑了,“此事我并不能给你提议,就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便好,循序渐进便好,不要过多强求。” 九天玄女看着褚栎,“你还有很多事需要解决,慢慢来吧,可以待在人界,九天琼台的事不必担心。” “是,师傅,徒儿知道了,”褚栎问:“那师傅,你到底找徒儿有什么事?” 九天玄女睁开眼睛,缓缓摊开手心,她手中幻化出一物,那俨然是褚栎之前在魔界时弄断的鞭子。 “这……怎么会在师傅这里?” 九天玄女笑,“那位魔界的小丫头送过来的,她知道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所以她有些抱歉弄断了你的鞭子,如今我给它加了神持,你也不必担心会弄坏了。” 褚栎接过,有些感动,没想到桑英如此细心,她本来还想着鞭子断了就罢了,没想到…… “多谢师傅。” “不必,”九天玄女问:“你是否遇见了女武神大人?” 褚栎点头,“没错,在晋国皇宫内有幸遇见了女武神大人,不过她如今已经仙逝了。” “女武神大人也算是你的一番机缘,可能今日遇见女武神大人会对你日后有颇多帮助,至于那斩邪剑,放在东王公也好,那剑亦邪亦正,拿着它反倒对你不好。” “是,师傅。” 九天玄女又闭上了眼睛,“先走吧,那个魔界的小丫头应该正在屿华门口等你。” 褚栎也正想好好的谢谢桑英,此时倒是正好。 “师傅,徒儿先告退了。” 褚栎轻手轻脚的出了殿,还带上了门。 此时倒是没有必要回寝殿了,褚栎想了想,直接去了屿华门,一看,桑英果然站在门口等她呢。 “桑英!”褚栎兴高采烈的唤了她一声。 桑英看见她就笑了,“你终于来了。” “多谢你帮我把鞭子找回来。” 桑英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她又环顾了一下九天琼台,“不过我还是第一次来天界,刚刚那个上神就是九天玄女娘娘吗?” “没错,她就是我师傅。” 桑英:“没想到,玄女娘娘这么和蔼可亲,我还以为她会很凶呢!” 褚栎说:“师傅向来待人亲切,你不必害怕她,如今天魔两界交好,你也可以常来九天琼台找我。” 桑英非常乐意的答应了。 褚栎问:“不过,你怎的突然就来我这儿了?没去找你哥哥么?” 说到这个,桑英立刻垂头丧气道:“我去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让天界众神知道哥哥的身份,所以事先并没有跟他说,但是刚刚去紫府洲,并没有看见他。” 怎么又出去了吗? “你哥哥向来忙,此时又正值天界安危之险要关头,许是去忙了,如果没事,要随我去人界玩玩么?我正好要下去。” 桑英立即答应,“好的!我还没有去过人界呢!” 虽然打算要带桑英在人界玩上一遭,不过褚栎心中不放心曹懿,所以先带着她去了凤鸾殿。 可没想到的是,凤鸾殿已经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片焦炭。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回天界之前还好好的,那皇后娘娘去哪了? 桑英不懂褚栎为何如此慌乱,她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急促下,褚栎立即拉过一个小宫女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宫女畏畏缩缩的,“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昨日深夜是皇后娘娘自己点燃了凤鸾殿,陛下知道的时候,再派人去救已经没用了,凤鸾殿起了大火,再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已经成了焦炭。” “什么?!”褚栎松开拉着那个小宫女的手,问:“那娘娘肚子的孩子……” 娘娘已经殒身,那孩子自然也是活不成了,只是可怜了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 小宫女立即逃走了。 桑英问:“你到底怎么了?那个皇后娘娘又是谁?她怎么会做傻事呢?” 褚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可怜人罢了,桑英,这世上有些人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并非是傻,只是这世上再无任何事可以支撑她活下去了。” 桑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褚栎叹了一口气,又笑着对桑英说:“听说今日是晋国的花灯节,不如我带你去放花灯吧,正好也可以为你父亲和哥哥祈福。” “好啊!好啊!” 是夜,都城街道上灯火通明,桑英像个孩子般在街道上乱跑着,手中还拿着四五个花灯,褚栎有心事,总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桑英跑到她面前,“看!我买的朱钗,好看吗?” 褚栎并没有回她,她走神了。 桑英拉拉她的衣袖,“小栎,你怎么了?不是来陪我玩的吗,怎么这么不开心?” 褚栎笑,“抱歉,在想事情,”她看了一眼桑英手里的花灯,“花灯买如此多反倒无益,只要诚心就可以了,而且花灯是要放入河里的。” 桑英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要多买点,把这些花灯放入忘川河里,可以让那些鬼魂也看看。” 褚栎听完有些惊叹于桑英的这个说法,她笑了笑,没想到魔界之人也会有如此单纯且令人羡慕的说辞。 “我带你去放花灯吧!” 褚栎带着桑英到了河边,边上都是在放花灯的人,她甚至可以听到那些百姓诚恳的祈福声,她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为他祈福的人了。 六十八章圣物被偷 桑英缓缓的将花灯放入河中,双手握拳,闭上了眼睛。 褚栎就站在旁边看着她,河边种了许多柳树,夜风吹过,柳叶缓缓的飘着,衬着影影绰绰的花灯微光,一派温馨的景象,到处都是百姓的欢声笑语。 就在恍然间,褚栎突然瞟了一眼河畔对面,看见一抹熟悉的人影。 突然,她就流下眼泪来,她怔怔的说着:“真是太好了,她终于……” 桑英放完花灯,站了起来,就看见了泪流满面的褚栎。 她十分紧张,“小栎,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怎么哭了?” 褚栎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没事,我只是很开心罢了,开心这世上总算还有好事了。” 桑英不解,“开心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笑呢?” “是啊!”褚栎长叹一声,“是要笑,这是件好事,为什么要哭呢?” 她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长叹,“桑英啊!你觉得如果一个人苦到了极致她会怎么样呢?” 桑英摇摇头。 褚栎不甚在意,恬静的笑了笑,“她这一生过得太累了,你知道吗?她总是在为自己的家人活着,甚至连命都是借来的,已经不知道存在的意义了,不过,苍天对她还是好的,到最后还是给她留了一个寄托。” 桑英蹙眉,“小栎,你到底在说谁啊?” 褚栎摇摇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走罢!带你去吃好吃的!” 桑英立刻点头,“好好好!我们快点去吧!” 桑英挽着褚栎的手,立刻拉着她走,褚栎无奈的摇头。 褚栎带着桑英来到了都城最富盛名的一个酒楼,并给她点了几道有名的晋国菜。 桑英很兴奋的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的等着菜到。 “人界可真好玩,下次要把父亲也带过来!” 褚栎立刻笑着说:“好啊,记得来找我,我带着你们一家三口都来。” 桑英兴奋的点点头。 正在开心间,桑英却像突然瞥见了什么似的,猛的冲了出去。 褚栎被这一举动惊的猝不及防,也跟着追了出去,她见桑英抽出了她那把大刀,立即大惊失色,这可是在人界,如果在此地用术法,要是被天界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褚栎立即按住了她的刀,“桑英,你这是怎么了?” 桑英却急着挣脱开褚栎的手,她急切的说着:“小栎,其实我来找你并非是为了来还鞭子,还记得我姑姑的那个小倌吗?他偷了刺骨鞭,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此次来就是为了捉他回魔界的!” 说完,她猛的挣开褚栎的束缚,提刀就追了出去,酒楼的百姓们此时已经看呆了,褚栎无奈的叹气,伸出一只手,口中默念术法,消除了百姓们的记忆。 做完,跟着桑英出去的轨迹追了出去。 那个男人还算聪明,逃到了一处荒地,想来他也不想引起天界的注意,但是他没有发现此时褚栎上神正在人界。 他逃到了一个地方,面目狰狞的看着桑英道:“公主,你一定要对奴才穷追不舍吗?” 桑英气急败坏,“什么叫穷追不舍?我姑姑对你如何?魔界对你如何?姑姑死后还是好处好喝的对你,可你呢?你居然偷了刺骨鞭!要是在人界造出什么乱子被天界发现了,那么我们魔界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一炬,你没有想过吗?” 男人无奈,“公主,此事并非我所愿,事后定会将刺骨鞭完璧归赵,请公主放我一马吧!” 桑英提着刀,怒道:“此事绝无可能!将刺骨鞭还来!” 男人见劝服不了桑英,只好拿出刺骨鞭与她对上了,桑英虽然强悍,但是刺骨鞭毕竟是魔界圣物,她也只能勉强对上一两招,桑英挥舞着大刀朝那个男人砍去,刺骨鞭却卷住了她的刀。 桑英举着刀,却挣脱不开,她用尽全力将刺骨鞭甩开。 男人被这力道震的退了两退。 虽然占了上风,但是桑英已经精疲力竭,男人却精神的很。 虽然魔界公主平常对他不薄,但是此事关乎自己的生命危险,男人阴狠的看着桑英,诡谲的说:“公主,对不住了,你对奴才的恩情,奴才下一世再报!” 男人挥出鞭子,径直朝桑英抽了过去,关键时刻,褚栎及时赶到,击开了刺骨鞭。 男人见褚栎的到来,立即大惊失色,他对天界上神颇为忌惮,不注意间,迅速的逃走了。 褚栎上前扶起桑英,蹙眉道:“怎么走的这么快?!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桑英挠挠头,“抱歉,小栎,我也不想的,但是刺骨鞭对魔界很重要,不能就这么让他拿走!” 褚栎打了打她的额头,“就是如此,你大可以跟我说,就算觉得还不能信任我,你就告诉你哥哥嘛?怎么能一个人孤军奋战呢?” 桑英不好意思的擤了擤鼻子,“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褚栎摸着下巴,“不过此事是有些棘手,虽然有些唐突,但是你会不会建议我找我的朋友帮你找刺骨鞭呢?这下也会轻松很多。” 桑英求之不得,“当然愿意了!” 褚栎笑笑,“那就好,我待会就去找我的朋友,”她又看着桑英,“以后千万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你知不知道,在人界轻易使用术法,破坏了三界常规,是要受天谴的!幸好我消除了他们的记忆,天界那边也能瞒过去,不然有你好受的!” 桑英摸摸自己的眉骨,“好啦,我知道啦,小栎,你真啰嗦,我哥哥都没有你这么啰嗦,不过,真好!” 褚栎看着她,“真好什么?” “真好,我哥哥找了你这么一个好姑娘啊!我父亲说的对,你以后定是一个贤妻良母!” 褚栎听了这话,脸都红了,这姑娘居然敢揶揄她了。 不过…… “你父亲当真这么说?” 桑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当真!我父亲很喜欢你的!他一直说哥哥有眼光呢!” 六十九章月下之恨 褚栎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现在先不说这个了,既然圣物一事紧急的很,那我们就快去吧!” 桑英点了点头,“你要去找你的哪位朋友啊?” “有一个神仙人界各地的消息他基本都知道,神仙中称百晓生,至于那个男人的行踪只要找他应该就可以了。” 桑英对天界的神仙都不熟,不知道还有这么厉害的神仙。 褚栎施了个法术,土地公公就从地里蹦出来了,“褚栎上神,请问找小仙有什么事么?” 许是土地公公长得太矮的缘故,桑英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在哪,等到看见土地公公了,才看着褚栎,眼神里有些疑惑。 褚栎没忍住笑了笑,“土地公公,有急事想要你帮个忙,不知土地公公是否同意?” “上神吩咐,小仙不敢不从,敢问上神是什么忙要小仙帮啊?” 褚栎朝桑英伸出手,“有没有那个男人的画像。” 桑英连忙从衣襟里面掏出一卷画轴,递给了褚栎,褚栎又展开给了土地公公看。 “这个人对我们至关重要,要是土地公公你其他管辖地的弟兄们看见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们。” 土地公公连忙点头,“小仙知道了,还请上神将那副画交与小仙,小仙好让我的弟兄们看看,多加留意。” 褚栎将那副画收起来,交给了土地公公。 “那就多谢土地公公了。” 土地公公客气了几句,就消失在了原地。 土地公公走后,桑英连忙靠了过来,问褚栎:“小栎,这就是你说的天界百晓生嘛?” “天界我不知道,不过人界的事情他倒是都知道。” 桑英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接着她又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小栎,我该走了,不然父亲该寻我了,今天玩了这么久我很开心,下次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褚栎知道桑英时间本来就紧,就没有再留她,“好!回去小心。” 桑英收起刀,转身欲走,褚栎突然就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气息。 褚栎看向桑英,她浑然不觉。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褚栎飞奔过去,将桑英扑倒了。 下一刻,一阵嫣红的烟尘飞来,还有些腥甜的气息。 褚栎立刻捂住了鼻子,也捧住了桑英的脸。 她念咒招来了一阵清风,那阵风将空气中的烟尘都吹开了。 褚栎站起来,将桑英也扶了起来。 桑英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栎,怎么了?” 褚栎摇头,她也不知道,但是总感觉那股杀气是朝着桑英而来的。 突然,远处传来一句,“没想到,你运气还真好,居然逃过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褚栎立即蹙起了眉头,“月下?” 月下化出了身形,“是我。” 褚栎有些气愤,“我还没有去找你呢,你倒是先来找麻烦了,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我放你一马,但是皇后娘娘的事解决以后你本该随我回天界说明缘由,之前遍寻你不到,如今怎的来了?” 月下冷笑一声,“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我就是想杀这个魔界的女人!” 看着月下眼中掩藏不住的恨意,褚栎倒是奇怪了,她看向桑英,而桑英好似还与她相熟的样子。 “你认识她?” 桑英微微点头,“之前与她有过一些误会。” 月下不屑的笑,“误会?什么叫误会?你跟我可是有杀母之仇,你说我能原谅你吗?” 桑英蹙眉,“我们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你母亲的死的确……” “我才不会听你的鬼话,”月下打断她,“我母亲对魔界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 听到这,褚栎震惊了,月下的母亲是魔界中人? “什么叫忠心耿耿?”桑英反问,“她明知道天魔两界不能相恋却仍然固执己见,置魔界与水深火热之中,能留你一命已经是我们最大的限度了。” 说来,褚栎从来不知道月下的身世,只知道她是红狐,现在看来,她父亲是狐族的长老,而母亲则是魔界之人,这场禁忌之恋却导致月下失去了母亲。 “我不想听你多说,无论如何,你们还是杀了我母亲!” 月下伸出自己的爪子,就朝桑英挥过去,却被褚栎挡住了。 月下很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你之前对我有恩,我不想伤你!” “月下,你该清醒一点了,”褚栎蹙眉,“且不说你到底能不能伤我,但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杀人,也不妥当,我本不想管,但是她身份特殊,若是在我面前身死天界那不好交代!” “什么叫不分青红皂白?”月下气的眼睛都红了,“魔界杀了我母亲!我父亲不管我们,是母亲拉扯我长大的,后来又是红狐族救了我,你说我怎么原谅他们?” 褚栎十分理解月下,若是父母亲人被杀,根本就没有理性可言。 但是…… 褚栎十分为难的看着桑英。 桑英点点头,轻轻推开褚栎,让她站到一旁。 “抱歉,”桑英对月下说,“你母亲的死我们也很遗憾,但是她的确不是死于魔界之手,你应该知道你父亲不是一个好人,我们也清楚,曾经劝过你母亲,但是她不听劝。” 她叹了一口气,“你父亲接近你母亲不过是为了魔界的刺骨鞭罢了,你母亲本来是不肯帮他的,但是她一个人带你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你父亲回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是同意了,但是刺骨鞭魔气太重,你母亲的确是被反噬而死。” “很抱歉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告诉你实情,回来我们上报了天界,天界才把你父亲置于雷劫之下,说是与我们没关系,不过你父母的确因我们而死。” “你长大以后,恨极了我们,我们也想跟你解释,但是你根本就不听,这下,总算有时间了,”桑英走向月下,“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月下接过,是一封已经泛黄的信。 “之前没有时间给你,这下可以交给你了。”桑英如是说。 第七十章 旧物重现 月下此时也不得不信,其实她心中一直知晓真相如何,但是她不敢相信,她不想承认自己对魔界的恨意是根本不存在的,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她不接受也不行了。 她从桑英手里接过那封信,但是却连说一句谢谢的勇气都没有,她拿着那封信,迟迟不肯拆开。 褚栎走上前,拍了拍月下的肩,“不要难过了,至少你母亲是爱你的,红狐族的人也是真心对你好的。” 月下苦涩的笑了笑。 褚栎问:“皇后娘娘是你救的吧?我看见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 其实月下也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但是我们也不能决定每个人的出生。 听到褚栎这么说,月下倒是真心的笑了,“没错,我不忍心看着她死,所以最后一刻救了她,我很可怜曹懿,总觉得她也是一个可怜人。” “多谢你救她,”褚栎温柔的笑,“虽然星宿君的死你可能会遭受到一定的惩罚,但是你救了皇后娘娘,我会在西王母娘娘面前为你求情的。” 月下感激涕零,“谢谢褚栎上神,真的谢谢你。”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在做多挣扎,倒还不如随褚栎走,这样她也不用再受折磨。 桑英看到月下如此,也松了一口气,她拉着褚栎。 “小栎,月下从小也是在魔界长大的,我们之间也是有情谊在,希望你能为她多求求情,我就先走了,月下交给你了。” 褚栎点头答应。 桑英复又看了月下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看见桑英离开,月下轻启唇,张了片刻,却又放弃了。 褚栎看在眼里,“没关系,这句谢谢放在心里,她能知道的。” 月下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 月下站起身,对褚栎说:“上神,我能不能回红狐族看看?” 看着褚栎有些迟疑的眼神,月下连忙说:“上神,放心吧,我不会再搞什么事的,我只是想最后再回去看上一眼。” 褚栎向来心软,看见月下这么真诚的眼神,她还是忍不住答应了,她带着月下回了红狐族。 红狐女们见月下终于回来了,都围了上来,后来才知道褚栎是要带着月下回天界认罪,这是最后一次回红狐村,才纷纷叹气。 “月下,早就劝过你,安安稳稳的待在红狐村不好么?非要出去,这下我们也救不了你了。” 话说的虽然不大好听,但是月下知道这些姐们都是为了她好,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想到着,月下红了眼眶,红狐女皆是恨铁不成钢。 见褚栎一直在这里等着,月下跟红狐女们说了一声,就走了过来。 “上神,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这封信……” 月下看向手中的信,褚栎这才想起来她母亲给她的信她还不曾看过。 褚栎问:“我知道了,你是想先回去看看自己母亲的信是吧?” 月下点了点头。 褚栎说:“我知道了,你去看吧,我在这里等你。” 月下立即致谢,转而回头去了自己的小房间。 红狐女们过来跟褚栎说:“上神,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我们那小憩一会儿?” 褚栎从天界出来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呢,索性也就答应了。 到了红狐村里头,红狐女们对她热忱的很,与先前她与辞熹来红狐村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她们拿来了红狐村特产的水果吃食还有茶水。 褚栎对这样的热情还有些接受不过来,她尴尬的笑笑,“多谢款待。” “不必客气,月下的事情还要多请上神费心。” 原来是为了月下,褚栎低头抿了一口茶。 “之前轻待上神和武神大人的事还请上神不要介怀,我们也是为了月下才……” 褚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没事没事,月下虽然做错了,不过在人界也算中规中矩,没有搞出什么乱子来,我们会依法处置。” “那就好那就好。” 敢情之前是怕自己以权谋私害月下呢!褚栎无奈摇了摇头。 褚栎在村里等了许久,还不见月下回来,便想着去找她一下。 问了红狐女月下的房间在哪,她起身就去找了月下。 月下看了自己母亲的信已经是泪流满面,正在伤心间,褚栎就推门进来了。 月下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褚栎进来时惊的她一震,还碰到了床边的小柜子。 褚栎愣了愣,才走过来,“抱歉,我看你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所以才找过来的。” 她蹲下来,帮月下捡着地上的东西,月下也蹲了下来,“没事的。” 一堆凌乱的东西,褚栎一件件的帮月下捡了起来,却突然在一堆杂物中发现了一件熟悉的物什。 褚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手颤抖的将那件东西捡起来。 是一枚白玉佩,上面还刻着鸳鸯戏水,上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栎”字,没错,这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母亲送给她的,是她的玉佩,自从那天以后便再也没有看见过,为何会在月下这里? 月下正埋头捡着东西,突然就听褚栎闷声问:“这个你是在哪里拿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月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看见褚栎手里的白玉佩时,神色剧变,她支支吾吾的说:“不知道……好像是在一个地方捡到的。” “什么地方?” 月下吞了一口口水,“不记得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记得?” “不记得了?” 褚栎笑了一声,这笑声听的月下打了个冷颤。 她的双手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下一刻,褚栎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瞪着眼睛,血丝看的一清二楚,月下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连忙蹬着腿。 “这明明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褚栎愤怒至极,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掐死。 “七百多年前,我家被灭门,之后这枚玉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说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这里?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了。” 她掐的越紧,“到底是为什么?!” 七十一章无故发狂 月下被她掐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使劲的拍打着褚栎的手,差点一口气没有喘过来。 褚栎怒不可遏,她伸出手,化成一个雷诀,“如果不说你就去死吧!” 月下不寒而栗,看见褚栎这个样子,她终于记起来了为什么当初在紫云观自己不告而别了。 没错,她是看见了褚栎对付那些道士的样子,紫云观山下的道士,来找了她们麻烦,虽然那时褚栎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个时候褚栎的眼神却让她心有余悸,那眼神居然让她在白天阳光下平白的生出了一身冷汗。 而今天,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月下害怕的不能自已。 褚栎偏头看着她,突然就笑了,“也罢,那你就去陪你母亲吧!” 那道雷诀生生的朝月下劈了过来,月下紧闭双眼,这下只能等死了。 然而,疼痛并没有如预料的降临在她身上,月下再睁开眼睛,发现辞熹给她挡住了那道雷诀。 辞熹此时微微喘着气,方才就差一点他就赶不上了。 虽然不明白褚栎为何要对月下下手,但是她是万万不可犯杀业的,此举是将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褚栎,你干什么?!”辞熹压抑的怒吼。 褚栎冷笑,“如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傅一定要我插手星宿君的事了,没想到找到了当年灭我褚家门的罪魁祸首,师傅果真对我不薄。” 辞熹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有件事他是清楚的。 “不管她究竟跟你家有什么干系,你都不能杀她,杀了她就是毁了自己!” 褚栎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凭什么?!所以这七百多年来我辛辛苦苦的修炼,终于得道成仙,结果到头来就要看着凶手眼睁睁的在我手里溜走吗?!” “褚栎!”辞熹大喊一声,“你清醒点好不好?难道你修行那么久就是为了报仇吗?还有就凭这你就可以断定月下是凶手?可能还有人躲在暗处呢?这些你想过没有?!” 听了辞熹的话,褚栎倒是想了起来,她松手放了月下。 “对!她还没有说出幕后黑手是谁呢,不能这么便宜就杀了她。” 月下如今脱离了褚栎的钳制,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咳嗽着,刚刚差点就要窒息了。 她此时害怕极了褚栎,恨不得找个小洞钻进去。 褚栎走到月下身边,“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我家、星宿君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若你说了,我还可以让你死的漂亮点。” 辞熹无奈叹气,他拽着褚栎的手将她拉了起来,指着月下,“她这个样子该怎么说?反正月下就在这儿,不会逃,你也不要急于这一时,褚栎,你好好休息一下,月下交给我,行吗?” 褚栎一把甩开辞熹的手,“死的不是你的父兄,你当然不急,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弃?” 褚栎盯着辞熹,“说到底,你不是他,又怎么可能懂得我的痛苦,你从来都不是他。” 辞熹看着褚栎的眼神,居然生出一丝慌乱之感,就好像她能看透他一般。 “也罢,如今我也不想知道到底谁是幕后黑手了,不如就让我杀了她,解解恨!” 褚栎手中幻化出一把剑,那是褚栎的佩剑——了无,这还是褚栎第一次在人前拿出这把剑。 她将剑尖对着月下,眼中是无止境的恨意,月下却害怕的瑟瑟发抖。 辞熹伸手握住了了无,“你要想好,你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月下,你之前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褚栎愤怒至极,“我才不管这么多!” 辞熹咬着后槽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握住了无往后一拖,将褚栎带到自己的面前,接着对褚栎用了昏睡咒。 辞熹稳稳的接住了缓缓下坠的褚栎。 他看着褚栎,蹙眉道:“果然有些不对劲,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邪气。” 不然褚栎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咄咄逼人的,应该是受了什么邪气。 辞熹看着缩成一团的月下,“你跟我回紫府洲,在你说出事情原委之前我会保你不出任何事的,千万不要打什么主意!” 月下怔怔的连忙点头。 辞熹横抱起褚栎带着月下,回了紫府洲。 其实辞熹也想过将褚栎送回九天琼台,不过他不放心,若是褚栎再发作,后果不堪设想,不能让九天琼台的人知晓这事。 他吩咐童子将月下送到了天河水牢,严加看管,将褚栎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褚栎躺在床上,表情十分难受。 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辞熹从未见过褚栎方才那个样子,跟他们之前遇到的堕神一般无二。 但是褚栎从来不肯告诉自己她曾经出过什么事,若是再这么下去,褚栎极有可能变成堕神那样,辞熹异常担心。 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记得之前听褚栎说,她修行时有一个旧友,如今已经成了蓬莱仙君。 或许蓬莱仙君会知道些什么,辞熹立即就打算前往蓬莱,在出去前,辞熹给自己的寝殿设了禁制,若是褚栎中途醒来被旁人发现,可能他也保不住她了。 辞熹御风去了蓬莱岛。 蓬莱仙君此时正在养护他的花花草草,突然就叹了一口气,“唉!褚栎,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辞熹到了蓬莱岛却没有发现蓬莱仙君的身影,他用传话符试图找到蓬莱仙君。 “上神,不必找了,我已经来了。”蓬莱仙君缓缓的出现在辞熹身后。 辞熹朝他行了一个礼,“想必,仙君应该知道我是为何事而来吧。” 蓬莱仙君了然,“褚栎又出事了?” “又?”辞熹不解,难道褚栎之前也曾经出过事么? 蓬莱仙君笑笑,不知道该怎么跟辞熹说明,“这个说来话长,上神先前并未与褚栎相熟自然也不知道,不过她无缘无故发狂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就是为什么她修了七百多年才得道,这还是玄女娘娘垂怜她的原因。” 七十二章前尘往事 辞熹蹙眉,“她到底为何会如此?” 蓬莱仙君盯着辞熹的手,“辞熹上神,你的手不需要治疗一下么?” 辞熹举起手看了一眼,方才握住了无剑搞出的伤还没有治疗,如今还在汩汩流血,他还一直没有注意。 “跟我来吧,幸好蓬莱岛这里有上好的灵药,可以治你的伤。” 辞熹跟着蓬莱仙君到了蓬莱岛内,漫山遍野的花花草草就出现在了辞熹眼前。 蓬莱仙君到处挑挑捡捡着什么,“我这里什么灵药都有,但是我自己打理的,那些小童子做事都不谨慎,只能我一个人来,有时候褚栎也会来帮我,不过最近没来了,所以我猜想她定是出了什么事。” 辞熹听着蓬莱仙君的唠叨,“仙君在人界时与褚栎私交好吗?” 蓬莱仙君到处翻找着,“是的,当时在紫云观修行时我与褚栎玩的最好,后来我得道,之前修行的那些朋友都慢慢的放弃了,最后就只剩下了褚栎一人。” “她那时是什么样子的?” “跟现在差不多,只是不爱说话,也不敢与人交谈,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与她渐渐相熟起来的,我还记得褚栎刚来紫云观时脸色总是很沉郁,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欠了她一样,所以根本没人想跟她说话,不过紫云观的道长都对她很好,渐渐的,我就发现这个人好像也没有这么不近人情。” “终于找到了!”蓬莱仙君从一堆仙草里面拔出一根,“这个治你的伤最有用了。” 蓬莱仙君走到辞熹面前,徒手一捏,那柱仙草就被捏成了粉状,蓬莱仙君慢慢的将那药粉倒在辞熹的伤口处。 “褚栎的了无剑造成的伤向来不好治,幸好你碰到了我。” 辞熹问:“褚栎的了无剑是怎么来的?” “她的武器不像其他,是自己呕心沥血锻造出来的,我记得她那个时候跋山涉水,去了将近一个月就只为找一枚锻刀石,可能就是因为她如此坚韧不拔的意志,所以玄女才对她青眼有加吧。” 药粉已经全部倒在了辞熹的伤口上,“你以后千万不要这么粗心大意直接撞上了无剑了,这是褚栎用尽心血造出来的剑,上面多少沾染了她的一些执念,不比其他剑,就算是你,也难免被波及。” 看到蓬莱仙君这么了解褚栎,辞熹心中不免有些难受,“我想知道褚栎的病到底该怎么办。” 此时,蓬莱仙君倒是笑了笑,“我之所以知道褚栎这么多事不过是因为与她相处得多罢了,如果你愿意长久的陪着她,相信她也愿意全身心的信任你。” 辞熹微微颔首,“多谢蓬莱仙君了。” 蓬莱仙君站起身来,“你不必谢我,我也不想看到褚栎再这么下去,我只能帮你找到医治褚栎的办法,却不能将具体原因告知与你,这毕竟是她自己的隐私,至于其他的,你到时候自己问她吧。” 蓬莱仙君走到一处私密的地方,拿出一个小匣子,他走到辞熹面前,打开了小匣子,里面是一枚闪着淡淡金光的药丸。 “身为褚栎的朋友,我也十分希望能救好她,所以我得到这些仙草以后便一直在找可以抑制她的法子,如今总算有了些成效,不过褚栎这事乃是心病,此药治标不治本,接下来还得需要她自己撑过去。” 蓬莱仙君将药丸递给了辞熹,辞熹接过,道了声谢。 “不必谢我,”蓬莱仙君摆摆手,“这是我作为一个朋友能做的努力,我也不能做什么了,不过辞熹上神,或许你以后可以试着去了解褚栎,不管结果如何,也请你包容一下她,这是我的请求,不过你若是介意,也可以忽视。” 辞熹把蓬莱仙君的话都记在了心里,再次道了谢就拜别了蓬莱仙君。 草长莺飞,到处都是人声鼎沸,褚栎走在街上,此时的她俨然是二八年华的样子。 她看着街边摊贩卖的桂花糕,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想吃吗?” 褚栎转过头,身旁站着她的爹爹,他正微笑着看她,手中晃悠着一个钱袋,“小栎儿,又想吃桂花糕了吧?怎么不告诉爹呢? 褚栎摇着褚老爷的手,“爹,你就给我买吧,好久没有吃过了。” 褚老爷朗声大笑,“好!爹给你买,要多少都买。” “爹,你怎么又偏心小栎儿?” 褚栎看着褚大褚二褚禾出现在她眼前,“你总是给小栎儿买这么多,我们呢?” 褚老爷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啧!怎么没有给你们?每次买小栎儿没有分给你们吗?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妹妹抢。” 兄妹三人顿时笑了起来,“哎!这不就是开个玩笑么,我们抢栎儿的干嘛呢?还要吗,哥哥姐姐给你买。” 褚大褚二褚禾看着褚栎。 “干脆就把这个摊子买回去吧,”褚老爷索性道:“反正咱们家人多,不嫌多!” “这样也行,那我们先回家吧。” 褚大褚二褚禾跟着褚老爷走在前面,见褚栎一直没有跟上来,就笑着问她:“小栎儿,怎么还不来啊?吴伯伯和阿辞都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褚栎早就泪流满面,曾几何时,她能再重回故土,若是这是一场真实的梦就好了。 褚栎从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幔,有些陌生,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好像在梦里哭过。 褚栎翻被起身,她此时在一个陌生的寝殿里头,里面充斥着辞熹的味道,应该是辞熹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寝殿,而他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对了!”褚栎突然想起了什么,“月下呢?” 月下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是她此时浑浑噩噩的,已经记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正想着,在一个矮几上看见了自己的了无剑,了无剑怎么会出来,她记得她一直将了无剑封印在自己的体内。 褚栎突然感觉一阵头疼,她好像记起了什么,刚刚她看见的母亲留给自己的白玉佩。 七十三章不厌其烦 褚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有些凌乱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殿中一个人都没有,褚栎觉得有些慌乱,便想出去外面找人问问。 然而,褚栎走到寝殿门口却发现了一层薄薄的屏障,这是怎么了?褚栎伸出手摸了摸,从她的手掌至外围蔓延开一圈圈的光晕,应该是辞熹的功法。 辞熹为什么要设这层屏障?这是要拦着她吗?为什么?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褚栎努力的回想,但是脑中却像是有一团迷雾,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褚栎渐渐的放下手,“了无,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语气淡淡的,那柄闪着银光却微微的震了一下。 了无剑震了几下便飞来了褚栎身边,接着从剑身中幻化出一个顶着花苞头的小姑娘,正楚楚可怜的看着褚栎,“主人……” 褚栎看向了无,“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 了无支支吾吾的,有些为难,“主人,你刚刚又发狂了,是那个上神救了你。” 褚栎沉默了许久,笑了一声,“是么?” 看来自己被辞熹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一面啊。 “所以呢?”褚栎问:“所以月下跟我家被灭门这件事有关系是么?” 了无低下了头,“主人……” 褚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将你拔出来了?” “对不起,主人,”了无垂垂欲泣,“我没有制止主人。” 褚栎走过去摸了摸了无的发髻,“没关系,不怪你。” 了无剑虽然已经修出了剑灵,但是它刚跟着褚栎不过三百年,现在还算个小孩子。 “不过真是没想到月下居然还跟我家有关系,不过我没有杀死月下,她定是被辞熹带回天界了,我也不方便出面了,辞熹应该会帮我一把的吧!” 褚栎一脸慈爱的看着了无,“方才他将你放到那个小角落,害怕么?” 了无连忙摇头,“没有没有,辞熹上神对我挺好的,对我总是轻拿轻放,我没有摔倒。” 没想到辞熹还挺温柔,“那就好,今日出了这回事,我也不好再将你封印了,你以后可以随时化出原形跟着我。” 了无立刻高兴的蹦蹦跳跳的,“真的吗?谢谢主人。” 此时,辞熹寝殿外的那道屏障有些格外刺眼,了无看着褚栎,“主人,我可以帮你破开这道屏障。” 褚栎摇摇头,“不必了,他设置这道屏障定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麻烦他,就这样吧。” 了无呆呆的点了点头。 突然间,褚栎闻到一股血腥味,“了无,你身上怎么有一股血味?” 了无低头嗅嗅,“方才辞熹上神握住了我的剑身,我看见他手上都滴血了,应该是他的血血腥味吧。” 褚栎的太阳穴突然跳了跳,“我居然伤了他么?” 了无立即握住她的手,“主人,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 其实还有更过分的话呢。 “我知道的,这也没有办法。” 不知道何时才能将自己这旧疾治好。 褚栎在辞熹寝殿内待了许久,久到将一盏茶都喝了个精光。 “辞熹怎的还没有回来?” 了无正在撑着下巴打瞌睡,如今头都要磕到桌子上了。 褚栎笑了笑,将了无收回了剑中,“好好休息吧,小家伙。” 褚栎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人在朝这里靠近,但却不是辞熹的气息。 褚栎走近屏障,却发现来的人是挽凝,“你?” 褚栎其实并不与她相熟,但是挽凝给自己的印象很不好,所以看她来,褚栎还有些不开心。 挽凝看见她就笑了,“褚栎上神怎的会在辞熹上神的寝殿中啊?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奸情?” “关你何事?” 挽凝说:“自然是不干我的事,不过若是褚栎上神被旁人发现在辞熹上神寝殿内,也是坏了辞熹上神的声誉可不好。” 看来挽凝修为低微,并没有看出关着她的这一道屏障。 褚栎觉得好笑,“你如此闲么?是泊景上神没有好好伺候你么?看来你先前跟我说的倒是不一定是真的。” 挽凝本来就是不死心来找到辞熹,那个泊景简直是变态,她本想好好的养精蓄锐好让自己逃出这个地方,但是他变本加厉,天界几乎没有人肯帮她,就连名声远扬的褚栎上神也对自己见死不救。 她就是想留在辞熹上神身边,这比那个疯子泊景好多了,她在人界时就是父母手中的掌中宝,凭什么来了天界就遭到如此对待?她想要的一定就要得到。 但是看着褚栎这幅模样她就更加不甘心了。 没想到如今又来紫府洲看见了她。 褚栎如今烦躁的很,看见她就莫名的怒火中烧,“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要惹我。” “怎么?我不走又能如何,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杀你自然是不敢,不过我只消费一下口舌,就能让你之前的修为全部作废。” 挽凝也是有些害怕她,不过只是呈一时嘴皮之快罢了,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走人。 褚栎此时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幼稚,实在不是成年人所为啊。 待挽凝走后,褚栎又等了一会儿,辞熹方才回来。 辞熹看的她安安稳稳的坐在小几上,还有些惊讶,“你醒了?” 褚栎点了点头,“对,方才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很抱歉,但是我也控制不住。” “没事,”辞熹说:“我知道这并非你所愿,所以不怪你。” 辞熹拿出方才从蓬莱仙君那里拿的小盒子,递给褚栎,“这是蓬莱仙君根据你的病状为你制成的药丸,你赶紧服下吧,就怕到时候,又会复发,伤了自己就不好了。” 褚栎看着辞熹掌心的伤,如今已经缠上了绷带,“你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么?” “对,”辞熹微微收敛了些,“蓬莱仙君看见就给我用了药草。” “你快服下这颗药丸吧。” 褚栎接过小匣子,兑着茶水,喝了进去。 “月下已经被我关在天河水牢里面了。” 七十四章月下之死 “月下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是我见到自己从前的物品有些控制不住,所以才……”褚栎有些愧疚,她怎的如此沉不住气?此时真相未定,她就妄下定论。 “我知道的,”辞熹说:“褚栎,你是不是一直在纠结自己家被灭门的事,虽然你一直都不说,但是经过这回事我却是看出来了,你因为心魔而发狂,蓬莱仙君的药治标不治本,你得需自己克服。” 褚栎却有些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我自己总觉得经过那么多年,心中的仇恨已经被掩盖了,但是我修行的那七百多年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以为成了神以后已经不会再这样了,但是没想到此次再看见那枚白玉佩,却仍是没有……” 辞熹看着她,却不再想此前褚栎跟他说过的他不是谁的话。 “罢了,不要太过于逼迫自己了,灭门之仇没那么容易就会忘却,不过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不要因为此事而将自己这么多年的修为毁于一旦。” 辞熹突然很想再了解一下褚栎,“我方才看见了你的佩剑,很是不错,但是怎么没见你拿出来使过?” 辞熹不说才好,一说褚栎便想到了今日拿着了无剑伤了他的事,“其实我造了无剑是因为它能压抑住我的心魔,了无剑主要是用蛮荒之地的玄铁制成,威力非常,所以我一般不用它,后来我就以为我的心魔不会再来,就将它封印在体内了。” “原来如此,那你得好好保管了。” 辞熹问:“褚栎,既然心魔如此麻烦,你要不要试着去坐忘?” 褚栎连忙摇头,“不行的,我还有许多事情放心不下,若是此时坐忘我根本就不能专心,所以我不能的,至少要解决月下的事情以后。” “好吧,”辞熹也知道褚栎定不会甘心打坐,所以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你要去见月下么?”辞熹问。 “当然!”褚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问问月下到底跟自己家有什么关系了。 辞熹起身,解开了寝殿的禁制,“我陪你一起去。”不然他怕又会发生什么事。 褚栎自然不介意,反正也没什么不敢让辞熹知道的。 褚栎跟着辞熹去了天河水牢,再一次经过那条长长的通道,褚栎已经有了不一般的心境,若是能顺利问清楚月下,让他们在天之灵一个安慰便好了,她也不求能重回。 又经过了一个个的小水坑,到了最尽头的,之前关押过星宿君的地方。 月下被铁链锁着,垂着头,已经闭紧了双眼。 褚栎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怎么了?是你吩咐的人打晕了她么?还是她太累了?” 怎么可能会累的睡着?天河水牢内压抑无比,在这的神仙会被折磨的无法安枕,褚栎走到月下身边。 她伸出手抬起了月下的头,月下居然已经七窍流血了,褚栎的手抖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她如今害怕的很,伸出手探了探月下是鼻息。 月下已经没气了。 当褚栎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她已经瘫坐在了地上。 辞熹也有些不敢置信,不过才离开的小一会儿,怎么就……辞熹赶紧上前扶住了褚栎,“没事吧?” “辞熹,”褚栎抓着辞熹的手,“她怎么会死的?我还没有问清楚呢,她怎么就死了?” 褚栎此时感觉到无比的绝望。 “那我的家仇该怎么办呢?我还没有好好的问清楚呢!月下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死了?我不甘心!不是说天河水牢重重关卡,坚不可摧么?先是星宿君再是月下,这叫什么天牢?怎么办?怎么办啊!辞熹!” 辞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安慰褚栎,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会有办法的,你先不要这样,不然你的心魔就又会发作的,褚栎,你先冷静冷静好吗?听我的,深呼吸。” 褚栎下意识的颤抖了起来,她也不想自己再像之前那样,她只能竭力压抑住自己体内的躁郁感,“对!我要冷静,会有办法的。” 辞熹死死的抱着她,“没错,我会陪着你的,一直到找到杀害你亲人的真凶,我会一直陪着你。” 但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呢?天界有诸多限制,想褚栎这样是万万不能犯杀业的,他不忍让褚栎承受这样的痛苦,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褚栎好不容易得道却又什么都失去,他到底该怎么办? 辞熹握紧了自己的双手,青筋暴起。 褚栎已经在辞熹的安抚下渐渐的平静下来,辞熹又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寝殿,方才去找了看守天河水牢的人。 “说!”辞熹一拳打在紫檀木桌上,“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守的天河水牢?好好的犯人被送进去,才不到一日的时间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你们谁给我一个交代?” 天兵天将们从来没有看过武神辞熹这幅模样,纷纷吓得发抖,“禀上神,我们不知道啊,我们一直在认真看守这天河水牢,但是除了上神就没有人进出了。” “那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辞熹也知道问他们根本就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来,却没想到果真一点用都没有。 “别的还真没有,不过我看见泊景上神身边的那个小女仙曾在天河水牢附近出现过。” 挽凝平时跟天界的天兵天将都有私交,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善解人意的小女仙,何况还长得如此漂亮。 泊景身边的小女仙?这么一说来,辞熹倒是有了些印象,她曾经求他要他帮她脱离泊景的掌控,但是她不肯接受自己的提议,辞熹便再也没有想过这回事了。 但是为什么一个小女仙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天河水牢外呢?按理说,她刚刚飞升不久,应该是不会知道这地方的呀! “你们确定么?”辞熹又觉得是这些天兵天将看错了人。 “上神,我们绝无半点隐瞒!” 难道这小女仙是受了泊景的指使?辞熹觉得此事并非没有可能。 七十五章永雾谷中 “罢了,你们先下去吧。”辞熹叹了一口气,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不如自己去找寻真相。 当辞熹跟褚栎说要找真相的时候,她还惊了一下,“你真的要……但是你明明知道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辞熹笑,“你不该这么说的,从我们相熟到现在你帮了我多少,我帮你就不行了么?现在天界没什么事做,我空闲的很,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褚栎心里清楚,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互相扶持,辞熹一直在默默的帮她。 “好,那我们该如何开始?” 辞熹想了想,说:“我们不知道月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那个人接触的,可能在进红狐村之前就与她有接触了,不如我们先去月下出生的地方看一看。” 褚栎点点头,“这样也好。” 前路太过于渺茫,不知道真相到底在哪里,总感觉好不容易找到了蛛丝马迹,却又断了的感觉。 褚栎其实也曾想过放弃找寻真相,但是她又不甘心,她好像已经渐渐的忘记了她一直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既然有个人陪她一起,那还不如坚持下去,“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两人先去魔界找了桑英,桑英以前跟月下相熟,应该会知道月下之前的事。 桑英正在处理魔界诸事,因为辞熹不在的缘故,魔君身体又不好,所以这些担子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所以她看见辞熹还有些气愤。 不过当褚栎告诉她月下已死的消息时,她还有些震惊。 手中的笔落到了地上,“什么?!怎么就这么死了?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 褚栎摇摇头,“还不知道,月下的死我也很遗憾,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桑英拍拍她的肩膀,“小栎,不要难过,总有一日我们会搞明白的。” “桑英,谢谢你,我也不是很难过,放心吧。” 褚栎看着她,“我们想去月下的出生地看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你知道在哪吗?” 桑英有些犹豫的点点头,“知倒是知道,但是……” 看桑英为难的样子,褚栎还以为不能去,“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还是那里不方便我们去?” 桑英摇摇头,“不是不能去,因为之前月下她母亲因为和仙界结合的原因所以不被魔界所接受,她们就只好被赶去永雾谷了。” “永雾谷?月下之前居然是住在那里么?”等桑英一说,辞熹倒是反应过来了,他幼时曾经听过这个名字,是个很恐怖的地方,那里常年白雾弥漫,谷中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恐怖,听说那里的植被都是有毒的。 桑英瞥了辞熹一眼,“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天天沉迷修炼还有去天界偷看女武神大人,害得我只能天天找别人玩。” 听见桑英这么说,辞熹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是他理亏没错。 “那里很可怕吗?”褚栎问桑英。 “有一点吧,只是那里传说是上古时期魔界之人居住的地方,有很多未知的事物,不敢去那里的人大多怀着敬畏与恐惧吧,但是你们应该不会怕,但是千万不要破坏谷中的东西,不然引起众怒就不好了。” 褚栎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 桑英说:“我就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我最近太忙了,反正他知道永雾谷在哪。” 桑英指了指辞熹。 辞熹无奈的扁了扁嘴。 褚栎笑了笑,“好,我知道了,我们自己会想办法的,你先忙吧。” 辞熹跟褚栎来到了永雾谷外,谷口有些许凄凉,褚栎情不自禁的搓了搓手臂,“怎么这么冷啊?” 辞熹看着她,“这里人烟稀少,凄凉的很,你先用御寒术吧,不然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褚栎伸出手指,掐了一个诀,这样一来,果真暖和了不少。 “走吧。” 褚栎跟在辞熹身后,缓步走进了永雾谷,这里烟雾缭绕,险些看不清前方的路,走在谷中,有踩过枯枝败叶的响声。 “月下之前跟她母亲就住在这个地方么?她们是怎么住的?”褚栎捂住了鼻子,空气里有一丝腐败的气息。 “谷中虽然有些可怕,但是野果子跟野菜也是有些的,人到了绝境怎么都能活下去的。”辞熹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 辞熹走在前面,为褚栎开路。 一路上看见不少枯木,如果看不清楚都要撞到上面了。 褚栎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枚石子,险些摔了一跤,辞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小心,”辞熹对她说:“这里的路崎岖不平,稍有不慎就会被绊倒。” 之前桑英硬拉着他来谷中玩耍,就被小石头绊倒差点把下巴都磕破了,为此,父亲还批评了他们,勒令两人不许再去永雾谷,但是桑英不听,辞熹就只好跟着她,但是他长大后,就不肯再去了。 对此,辞熹一直对桑英有些愧疚,身为兄长却没有一直陪伴自己的亲生妹妹,那时他觉得修行很重要,现在想来倒是亲人的陪伴对他来说更重要些。 辞熹怕褚栎也摔倒,索性就牵着她往前走,褚栎看着辞熹的手,不知道他怎么牵的如此自然,男女有别好不好。 但是她也怕前方有什么东西,就只能任由辞熹拉着她。 两人差不多走了半刻钟,前面的辞熹突然停了下来。 “等一下,前面有沼泽。” 褚栎走到辞熹身边,果然有一个沼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还鼓着一个个浑浊的泡泡。 这下越发觉得月下不容易了。 “我们此刻大抵已经到了永雾谷深处,要小心些。” “月下她母亲干嘛要带着孩子来这么深的地方来住呢?” 辞熹摇摇头,“谁知道呢,就算是我和桑英那时几乎日日来谷中,但是也不敢到这么深的地方。” 褚栎扯了扯他的手,“我们赶紧绕过去吧。” 辞熹抿了抿嘴,带着褚栎绕过了沼泽,越往里走空气就越发浑浊,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七十六章阿辞出现 辞熹看着褚栎越来越难受,松开她的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符。 “这是什么?”褚栎问。 “可以净化的,会让你好受点,不然吸多了这里的浑浊之气,反而对身体不好。” 褚栎点点头,“多谢你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空气却又渐渐的清新起来,辞熹便收起了那张符。 “没想到,这里还别有一番洞天。”烟雾渐渐散去,前方的道路已经显现了它的轨迹。 窄窄的一条小道,道两旁生出来不少的花草,蔓延过去,看不到尽头。 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走在路上,闻见了奇异的香味。 混乱间,褚栎好像在前方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的身形十分眼熟,褚栎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有想不起来,虽然越来越接近,那人终于显现了真容。 “阿辞?!”褚栎惊叫了起来,是她无比熟悉的,甚至每晚都能在梦中看见的那个人。 辞熹听到她的声音,往她看的方向望了过去,前面什么人都没有。 “什么阿辞?你在说什么?前面什么都没有啊。”辞熹有些担心,褚栎这是怎么了。 “褚栎,你不会是看到幻影了吧?”辞熹问。 褚栎咽了一下口水,“别急,我知道,他早就已经死了。” 说是如此说,但是说不在乎是假的,时隔七百多年再次看见了他,褚栎挣扎着不敢再往前。 而此时,“阿辞”说话了,“小栎,你如今过得很好,比之前好多了,我很开心,你以后不要再纠结之前的事了,这样对自己不好。” 这番话听的褚栎直颤抖,这就是阿辞的口吻,一模一样的,仿佛是多年前的那日。 褚栎差点跪了下来,辞熹赶紧扶住了她。 阿辞继续笑着,“小栎,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你,我之前在冥界等了你许久,就是怕会错过你,却没想到已经过了七百多年,那日在忘川看见了你,你已经得道成神了,我很高兴,小栎,我要走了,你要对自己好一点。” 阿辞说完这番话就消失了。 褚栎痛哭流涕,是他!就是他!除了他,谁还会对自己这般,为什么?为什么?她找了他这么久,难道找错了人吗? 褚栎扑向阿辞消失的地方,“阿辞!阿辞你在哪?!你回来啊!我好想你,阿辞……” 辞熹看着伤心不已的褚栎,不禁楞在了原地,他突然没有勇气去劝褚栎,难道阿辞就是褚栎之前的夫君吗? 褚栎扑倒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辞熹终是不忍再看下去,走了过去。 “褚栎,你冷静下来,你的故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什么蹊跷,你冷静下来。” 褚栎哽咽着,“我知道,但是……但是我感觉他就是阿辞,他们实在是太像了,我感觉他就是。” 辞熹已经找不出话来劝褚栎,他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个局外人。 挣扎间,一股异香有传了过来,辞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迷迷糊糊的,他感觉捂住了鼻子。 辞熹觉得很不对劲,按理说,谷中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不应该有这些危险的东西,他出从来没有听说过,只有一个定论,谷中肯定有什么人来过。 正想着,褚栎突然惨叫起来。 “爹!不要啊!爹!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阿辞!” 她捂着自己的头,痛苦的很。 辞熹紧张的看着她,褚栎似乎又有些发狂的迹象,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过去抱住褚栎,“褚栎!冷静一点!这只是幻象!” 奈何,褚栎根本就冷静不下来,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 辞熹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让她昏睡了。 褚栎睡过去后,她身上的了无剑突然自己飞了出来,接下来,从剑中幻化出了一个小姑娘。 辞熹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是了无剑的剑灵么?怎么是一个小姑娘? 了无眼眶含泪,对辞熹说:“主人又开始发狂了,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主人。” 说着说着,了无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哭声刺耳的很,辞熹嫌她有些聒噪,把自己的头都吵昏了。 但是他又不会安慰别人,“好了,别哭了,把你主人吵醒了就不好了。” 听到这句话,了无果然安静了下来。 “主人没事吧?”了无泪汪汪的看着辞熹。 “没事,”辞熹说:“只是昏睡过去了,现在只能这样了。” 辞熹看着了无,“你不是剑灵么?你知道这些会散发异香的花是什么吗?” 了无呆呆的点点头,“知道,这些花会散发让人产生幻象的异香,主人心事很重,所以会中招,上神你没什么可烦恼的,所以对你没什么大用。” 辞熹有些无奈,不知道了无这话是夸他还是贬他,“你知道该如何解么?” “此花没有解药,不过只要不再闻这股香,一个时辰以后,便会主动解除。” 还有一个时辰。 辞熹背起褚栎,“罢了,我带着你主人继续往前走。” 了无立即站到他前面,“我为上神和主人开路。” 剑灵向来厉害,辞熹也没有拒绝,便默认了。 有剑灵在,果然顺畅了不少,因为太过无聊,辞熹便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跟着你主人多长时间了?” 了无笑着说:“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主人将我造好以后我就跟着她了,应当有三四百年了吧,主人一直对我很好,像母亲一样。” 辞熹还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说法,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剑灵像小朋友一般,这样觉得也不奇怪。 走了片刻,了无说:“主人有时候好可怜,她还没有成神的时候,每天修炼都好辛苦的,还要怕自己会发病,每天过得小心翼翼的,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有一次差点要我杀了她。” 辞熹沉默下来,他根本无法想象褚栎发病的时候是怎么支撑下来的,这一次他更加坚定了要治好褚栎的决心。 他转头看着背上的褚栎,笑了笑,“放心吧,我会治好你的。” 七十七章诡异古城 辞熹背着褚栎,了无走在前面,已经差不多走了半个时的。 不过有了无在前路倒是顺畅了不少,这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艰难险阻。 “上神,真的有人会住在这么阴森的地方么?这里又黑又可怕,而且离谷口那么远,她们应该不会住在这里面吧?”了无在前面怔怔的问。 辞熹眼神深沉的很,并没有回答了无的话,“相信我,继续往前走吧。” 了无点了点头,“哦!”但是她有些担心主人啊,了无回头看了看辞熹,这个上神会不会保护好主人啊? 走着走着,了无突然停下了脚步,“上神,前面有什么东西,而且邪恶无比。” 她有些警惕的盯着前面,雾气腾腾的,挡住了视线,了无腾空而起,两只手在空中一划,雾气便顿时消散了。 辞熹看到了无此般,有些惊讶,这剑灵的修为还真是深不可测。 雾气消散以后,一座城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座城的风格像极了魔界的建筑风格,不过却是更加的宏伟壮观。 这座城大概占地十四公顷,庞大的很,连寂肃城也没有这般大。 了无被震惊到了,“上神,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永雾谷中还有一座城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辞熹看见这座城倒是笑了起来,“别担心,谷中本来就是有这座城,只是这谷中太久没有人来了,久而久之的就被人忘却了。” 了无狐疑的看着他,“上神,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你会不会是故意把咱们带到这来的吧?你想对主人干什么?” 了无顿时警惕起来。 “小丫头,”辞熹说:“不要想多了,如果我真想伤害你师父,根本就不用耗费心力来带你们到这里。” 之前去往蓬莱岛之时蓬莱仙君曾经跟他说过,那颗治褚栎的药丸并非十全十美,还需要一味药材,此药材名叫白鸢,在永雾谷中有一座孤城,白鸢只在那里面有。 但是辞熹担心褚栎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索性就借找寻真相的理由将褚栎带到永雾谷来,好找白鸢。 了无听完辞熹的解释,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上神,你对我主人真好!” 辞熹差点就被她逗笑了,真的是小孩子。 “进去吧,听说白鸢只有在城中才会开放,咱们得快点,还不知道这城里有什么危险。” 了无点了点头,“好!” 辞熹背着褚栎从阶梯上走了上去,这阶梯有些长,大概一百步的样子,辞熹稍稍有些吃力。 了无看出来了,问:“上神,你很累吗?要不要我来扶着主人?” “不必。”若是真的将褚栎交给了了无,那不是显得他太没用了么? “哦~”了无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着。 终于到了阶梯尽头,那张高高的城门终于显现了出来,上面雕刻着一头巨大的饕餮,嘴里衔环,门上有一层浮雕,辞熹走近看了看,上面刻的大多都是上古时期的人物。 上面的文字连他们这些活了上千年的天界上神也看不懂。 “这上面刻的好像是魔界的祖先。”辞熹用手触碰了一下,铁门立刻晕开了一层光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铁门缓缓的打开了。 了无十分震惊的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眼睛都瞪大了。 “跟我进去。”辞熹转头看着了无。 了无颤颤巍巍的跟在辞熹身后进了大门。 辞熹感觉到了了无的害怕,淡淡的说:“如果害怕的话,可以躲进剑里。” 了无听了这话就不开心了,“我才不害怕呢!我要保护主人,才不进去。” “随你。” 辞熹跨进了大门,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辞熹捂住了鼻子。 了无大喊:“好臭啊!这是什么味道?” “捂住鼻子,这是血腥味,可能之前发生过什么大事。” 辞熹再次施了一个诀,空气果然变好了许多。 他抬头看着城中的大殿,殿前有四座雕像,是面目狰狞的上古四大凶兽,这些雕像神态各异,或坐或卧,但是都大的很,直参大殿顶端。 给人一种不详之感。 顶端雕刻着一条条盘旋的蛇,雕刻的好像是那些蛇都朝一个中心方向爬着。 全部都汇聚成一个中心,中心点雕着两只小鬼,他们的手里握着一根铁链,径直垂了下来,垂下来的是铁杵一样的刑具,上面还有已经凝固的血迹。 辞熹心想:应该是上古时期的魔界祖先们就是在这里处刑的,所以才会溅了这么多血。 “上神,这里好可怕啊!”了无害怕的拉拉辞熹的衣袖。 辞熹把褚栎放了下来,在原地画了一个圈,“了无啊,你这么厉害,这些不过是已经消逝之物罢了,你不必害怕,我画了一个结界,你带着你主人待在结界里头就没事了,保护好你主人。” 辞熹将褚栎抱到了结界里头,“记得,要小心一点,要是出了什么事就叫我知道了吗?” 了无信誓旦旦的点头。 辞熹很肯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起身去找白鸢去了。 听蓬莱仙君说,白鸢乃是上古草药,因形似鸢尾全身通白而得名,没人可以确定白鸢到底还会不会在三界出现。 但辞熹想拼命一试。 辞熹由大殿的左侧走廊走,不知会通往什么地方,但是这城怎么看都是一座城罢了,怎么会生出植物来呢? 他来到了一间小房间,房间里头大床、卧榻、屏风、纱幔、妆奁、门帘、桌椅应有尽有,如果不是因为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辞熹还会以为这里面依旧有人居住。 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这城中应该是发生过什么大事,去的人匆匆忙忙,连房间里的东西也没有收拾,但是连这间房间里面也有血迹,这让辞熹不得不推翻他方才的那番说辞。 这城中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他防不胜防,虽然同是身处魔界之中,但是他对这座城一无所知,连魔界的古籍中也没有记载。 七十八章魔界将军 辞熹在这间房间到处查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被褥上面的血迹,与普通的女子闺房并无任何差别。 辞熹还在房间主人的妆奁中发现了一些金银首饰,看了这房间主人倒是富裕的很。 辞熹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正欲走时碰到了一台梳洗架,从架子上掉下来了一卷画轴。 辞熹捡起来,那画轴上面有厚厚的一层灰,他手中也沾染了些,本着尊重的心理,辞熹并没有展开那卷画轴,而是将它放回了原地。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往前走着。 待辞熹走后,那画轴居然自己展开了,画上是一个窈窕女子,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已经看不清了面容。 出来那房间以后,走廊却渐渐的变窄了,甚至连空气都开始稀薄起来,走廊边每隔几步就有一盏壁灯,辞熹一挥袖,壁灯全都亮了起来。 地上随处可见森森白骨,真真是一座死城。 辞熹开始莫名的担心起了褚栎她们。 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褚栎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了无有些害怕褚栎会因此而醒不过来,但是又不想叫辞熹回来,害怕因此耽误了他,不能采那味药,只怕是救不了主人了。 正想着,从褚栎的方向传来了淡淡的咳嗽声。 “主人!”了无立即朝褚栎的方向爬了过去,“你醒来了!” 褚栎悠悠转醒过来,“这是什么地方?” 她头疼的很,只是一瞬间失去了意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再次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主人,”了无兴高采烈的,“你刚刚吸了花粉,产生了幻象,所以辞熹上神就让你昏睡了下来,你睡了一个时辰,终于醒了。” “那这是哪里?” “是永雾谷中的一座孤城,上神说这里面有可以治好你的一味药草,但是他方才把我们放到结界里头,自己去找了。”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又发狂了,褚栎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看来这一切都是辞熹的良苦用心,“我还真是没用,总是要别人帮我还拖后腿,唉,说来真是惭愧。” “主人,”了无不满了,“你又这么说,说了不要妄自菲薄,你又这么说。” “好了好了,”褚栎拍拍她的手,“多说无益,现在紧要关头是要帮帮辞熹。” 褚栎抬头看着四周的环境,“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血腥的么,那一滩滩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简直可怖。” “不知道,”了无说:“上神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主人,我们该怎么帮他啊?” 褚栎想了想,方才道:“现在我们尽量不给他拖后腿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还是乖乖待在结界里头吧,不过这地方还真是阴森恐怖的很,你要是害怕,躲进来。” “主人,你怎么跟上神说一样的话?我才不进去呢,我要陪着主人。” 褚栎揉揉她的头,“好!我们了无对我最好了,那乖乖的,要是害怕就抱紧我。” 了无听话的点了点头。 辞熹继续在走廊里面探索着,越往里面走,白骨已经消失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幅幅的壁画,他仔细看了看,上头的文字实在是晦涩难懂,不过上头的画倒是看的还算清楚。 大抵是一个魔界人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并想与之私奔,但是却被背叛了,最后在前方的大殿里面被施以酷刑的故事。 古往今来,没有人能过美人关,辞熹叹了一口气,还是那些老套的戏码。 不过上古时期的传统在他看来实在太过于诡异,那幅被施酷刑的壁画真的是太诡异了,辞熹没忍住打了一个冷战,赶紧离开了。 前方渐渐的清晰起来,辞熹进去才发现,他进的地方与之前他与了无刚刚踏入的大殿一般无二,要不是了无和褚栎不在,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原路返回了。 细看下才发现,上古四大凶兽的雕像已经变了,随之替代的是四个威风凛凛的穿盔甲的,怒目圆睁的魔界之人。 这四个人辞熹倒是眼熟的很,他曾经在魔界历史古籍里面看到过,是魔界初始最厉害的四位将军。 听说他们的身躯比山脉还高,四位将军在的鼎盛时期,甚至连天界也不能与之相抗。 之前辞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杜撰的,没想到居然在此时看见了,还真有些被震撼到了,难怪永雾谷会没人触及,这座城应该就是上古时期魔界之人居住的古城。 这四座将军的雕像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辞熹深呼吸,四处翻看了起来。 “是谁扰了本将军的清梦?”这声音响彻云霄,甚至连褚栎她们都被惊动了。 “辞熹不会出事吧?”褚栎担心的很。 “主人,要不要去看看?” 褚栎摇摇头:“现在不行,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能莽撞。” 辞熹被惊的回头去看,发现是一个巨大的几近透明的身影。 “你是?”辞熹问完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四座将军雕像之一。 “小家伙,你是谁?以你的根基,你似乎是魔界之人,但是从你的气息来看,你又好像是天界的神仙。难不成你是天魔混血?” 辞熹无奈,这个将军想的也太多了吧。 “将军多虑了。”辞熹说。 那将军突然生气起来,“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说你到底是天界还是魔界人?” 辞熹问:“天界还是魔界有那么重要么?” 他并不想告诉旁人他的身份。 那将军冷哼一声,“当然重要,若你是魔界之人,我还可以放你一马,反之,你要是天界的走狗,”他瞥了辞熹一眼,“我只需一捏,你就可以被我捏死!” 这将军果真是上古时期的,思想还是如此的陈旧,现在天魔两界和谐共处,已经没有人再想挑起战乱了,到时候生灵涂炭,只会祸害三界。 不过他也不清楚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两界之前针锋相对了这么久,最初的原因早就已经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七十九章孤城往事 “小家伙,你对我很没有礼貌啊。”那个将军好像有点不开心了。 他看着辞熹的装扮,又好像是疑惑了一会儿,他看了一下周围环境,“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此话一出,倒是辞熹不解了,“你之前从来没有出来过吗?” “不记得了,我好像一直都在沉睡,脑袋混沌的很,再次苏醒,就看见了你,我的那三个兄弟呢?他们怎么变成雕像了?还有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家伙,快点告诉我!” 辞熹无奈的笑了笑,“将军,我也不知道,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据我所知,现在这个时代已经离你所熟悉的时代差不多已经过了十万年了。” “已经十万年了么?”将军叹了一口气,“居然已经这么久了,我的兄弟们都已经不在了。” 方才辞熹找了如此久都没有看见白鸢,他觉得倒不如问一下这个人来的快。 “请问将军可知道白鸢这味草药?” 将军轻蔑的笑了一声,“白鸢么?我当然知道,小家伙,你可知道白鸢是怎么来的么?” 辞熹猜到眼前这个人又要讲故事,实在是有些烦,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不能再听他多言了。 将军看出辞熹并不想听他讲话,便说:“当然,若是要我直接告诉你也可以,我方才感应到城里还有两位小姑娘,若是将她们请来喝喝茶不知她们会不会答应?” 这将军真的是厉害,居然敢威胁他,这下不听也得听了,实力差距暂且不说,此人并非实体,物理攻击根本对他没用。 看辞熹生气的很,将军便笑着说:“不要生气嘛,小朋友,我沉睡了如此久,太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你就耗费一点时间听我说说话,我解了馋,自然会将白鸢的所在告诉你的。” 没办法,只能听他唠了,辞熹在殿中随便找了一个蒲团,盘腿坐了下来。 将军清了清嗓子,“这座城本来是叫永雾城,是我们这些魔界领袖待的地方。” 没想到就叫永雾城,这起名也太过随意了点吧。 “那个时候,我们这些魔界之人真的算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三界之内没什么人不怕我们的!连那个时候的天帝老儿也要给我们三分薄面。” 他继续说着:“直到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个女人,她叫白鸢。” 白鸢?辞熹有些惊讶,这个女人难道和他要找的那味药草有什么关联么?难怪白鸢只会在永雾城出现。 “那个女人长得真是美极了,她长得连那暮春开放的桃花也比不过,几乎所有人都被她迷住了。”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美丽的人么?能值得他如此的称赞?不会这个女人跟永雾城覆灭有什么关系么? “我们夹道欢迎她,并专门在永雾城为她腾出了一间小房间,给了她许多的金银珠宝。” 原来他方才看见的那间屋子居然是那个叫白鸢的女人的。 “没有人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们就是不受控制的爱上了她,说了也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永雾城的人都像发狂了一般的爱她,渐渐的,我们就不再团结了。” “我们这么掏心掏肺的爱她,她居然爱上了魔界一个最名不见经传,最低微的男人!我们愤怒不已,发誓要杀了那个男人。” 原来那上面的壁画就是画的这个事情,不得不说,为了这个女人值得吗? “我们在大殿上给他施以极刑,用一根铁棍穿过了他的身体,那个女人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情郎死在她面前,终于第一次在人前失态,我们却越杀越兴奋,那个景象真是太恐怖了,但是又是极度的快乐,最后终于没有了意识。一直到最后,那个女人却没有了身影。” 辞熹听的震惊,却发现他忽视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所以你还是没有说到重点,白鸢到底是怎么来的?” 将军撇撇嘴,“别急嘛,我失去意识以后就好像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大抵是发生了那件事以后,剩下的族人就举族迁离了永雾谷,到了别的地方驻扎,还把那个叫白鸢的女人杀了,她死了以后,流出的血开出了一朵朵的白色的鸢尾花,他们发现那种花可以入药,对治疗癔症有很好的功效,于是就以她的名字来命名,叫白鸢。” 将军顿了顿,又说:“我听说他们把白鸢杀了以后,很气愤,但是奈何我怎么的起不来,然后就过了数万年。” 辞熹听完觉得有些好笑,白鸢居然是在一个女人的鲜血下长出来的,那药沾了怨气,他断然是不敢给褚栎用的,不然还会招致什么没必要的东西,反而还会害了她。 但是此事实在是有些蹊跷,“将军,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么巧你们都爱上了一个女人吗?这个女人出现的如此怪异,你们难道没有怀疑是有什么阴谋?” 将军摸了摸下巴,“的确这样想过,但是每当我的脑海里有这个想法,却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就顿时就消散了。” “应该是有什么人要置你们于死地,那个女人一定是对你们使用了什么术法,不然事情来的太过蹊跷。” 不过听将军这么说,三界以内最想灭了他们的就肯定是……不过此时也难以下断言,毕竟事情已经过了十万年了,再多计较也没有必要。 “小朋友,”将军问:“你看我把永雾城以前发生的事都告诉你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罢了,反正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他现在不过只是灵体。 “我是当今魔君的独子,不过现在已经是天界的武神了。” “果然如此,”将军摸摸下巴,“你这个小朋友,明明就是我魔界的皇子,为何一定要去天界当劳什子武神?” “这与我的身份并无任何关系,我想与各种邪祟对抗,就以为这个而已,没有别的原因了。” 第八十章 死灵女人 “现在天魔两界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让一个魔界之人去当武神了吗?”将军不甘心的问。 “的确现在两界关系有所缓和,这也是我们喜闻乐见的事,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真实身份。” 将军却觉得自己已经得逞了,“我就说嘛,你追根究底还是魔。” 辞熹说:“这跟我是神是魔没有关,我想去就去了,的确,我隐瞒我的身份是我不对,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怕被别人知道,我要除的不是魔,而是内心险恶之人,所以我并不介意我的身份。” 听完此番话,将军倒是笑了起来,“好!小朋友,我说不过你,也行我们的时代真的是过去了,现在是你们的天下了啊!也罢,你今日能听我说话,我心里实在是高兴的很,我便遵循我的承诺,将白鸢的所在告诉你。” 辞熹虽然觉得此药不宜给褚栎服用,但还是打算先拿回去给蓬莱仙君看看。 于是,他说:“多谢将军。” 将军凭空画了一个椭圆形的圈,从那个圈看去里面有一些白色的花,应该就是鸢尾没错了。” 辞熹抬腿就往圈里面钻。 “小朋友!”将军叫住了他,辞熹转过头去,只听将军说:“你身为魔界的皇子,一定要保护好魔界,不要让它断了根源。” 魔界也是辞熹的故乡,他也不会忍心让魔界十万年基业毁于一旦,“放心吧。” 辞熹说完便径直跨进了那个圈,将军满意的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原地,没人知道他到底还会不会再出来。 十万年前每天歌舞升平的永雾城,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禁令人唏嘘。 圈里面是一个小草坪,旁边还有河流石潭,白鸢就开在石潭边上。 这白鸢还真不同于一般的鸢尾花,美丽无比,辞熹突然就想到了将军口中的那个绝世美人。 奇怪的是,越靠近白鸢他就越觉得脑袋变得晕晕乎乎的,辞熹突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起手,封闭了自己身上的穴道。 这白鸢似乎可以散发致幻的奇香,而威力不是一般的大,连魔界将军都会栽在她手上,更别说旁人了。 自己差一点就中招了。 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恐怕方才让褚栎发狂的那阵香味也是他们搞得鬼。 这个简直让人防不胜防,到底什么人这么恶毒,制造出了这个东西。 辞熹不再闻到那股香味,于是便慢慢的朝白鸢走近。 而大殿里的了无早已坐立难安,“主人,上神究竟会不会出事啊?刚刚的动静现在怎么都没了?” 褚栎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嘴,“不要这么说,上神很厉害的,应该不会被别人打的致死。” 但是说不担心是假的,她还是怕辞熹出了什么事,若是真的出了事,她真的赔不起了。 但是她又不能如此莽撞的就去找辞熹,她现在身体状况很不理想,就怕又出了什么事,还拖了辞熹的后腿。 正想着,殿内已经凝固的血迹突然剥落了下来,化成一股血气,漂浮在空中。 了无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揪紧了褚栎的衣袖。 褚栎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我们现在在结界里面呢,这些东西暂时伤不到我们。” 聚集了片刻,那个血气突然爆发出一声声的叫声。 “白鸢!白鸢是我的!白鸢是我的!” 褚栎想起来辞熹一个人去就是为了去摘白鸢的,虽然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抢一株名不见经传的药草,但是她还是不放心。 她将月下收回剑中,不理月下的抗议,劈开了辞熹的结界,那些血气正在凝聚中,暂时没有注意到她,褚栎一个闪现根据辞熹的气息就找了过去。 辞熹正打算去采那株白鸢,握在手中时,那朵花却化成了一抹烟飘走了,辞熹朝白鸢飘走的方向去看,却看见那抹烟化成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子搔首弄姿的,长得实在是不错,应当就是白鸢没错,没想到她居然还存在在这个世上,那个使上古魔界覆灭的女人。 “白鸢?”辞熹试探性的问。 白鸢娇娇的笑着,“没想到三界之中居然还有人会记得我,是因为我的美名一直流传在这个世界上吗?” 从将军的描述来看,那个白鸢应该是一个比较清冷的女子,为何这回看来那么娇俏?难道她们不是同一人? “小郎君,你也是因为听到了我的美名所以才来找我的么?据我所知,这永雾谷中,危险的很呢!你为了我真真是拼命呢,想当初,我白鸢被别人争抢的你死我活,不过现在都没有什么人问津了。” 辞熹嘴角抽了抽,她说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也知道别人为了你争得你死我活啊!你难道忘记了永雾城那么多人都是因为你而死?还有你的情郎呢?你不是一向自视清高么?” 白鸢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这都已经是老黄历了,谁还会记得?我哪有什么情郎,你还真是开玩笑,再说了,你不是没死嘛!这就说明不是所有人都因我而死。” 辞熹冷笑了一声:“的确,如果那些已经死了的人知道自己是为了这么一个蠢笨的女人而死,恐怕会被气的又死一回。” 白鸢倒是气了起来,“你说什么?!从来没有人跟我这么说话!” 白鸢气愤至极,说完就朝辞熹扑来。 突然,寒光一闪,了无剑直逼白鸢喉颈,但是剑却穿过了她。 褚栎突然就出现在辞熹眼前。 辞熹大惊,“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你们好好待在结界里吗?” 褚栎说:“外面情况有变,我们担心你出了什么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个女人是谁?” 褚栎的剑一直没有落下来,指着白鸢。 看出褚栎有些不对劲,辞熹问:“怎么?这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是非常奇怪,她身上死灵的气息太浓郁了,应该是死了很多年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样的人,冥界怎么会放出来?” 八十一章神秘男人 没想到这个女人早就已经死了,他方才闻了白鸢的香气,看来这异香是为了掩盖她身上的死亡之气。 辞熹蹙眉,“你到底是谁?真的是他们口中的白鸢吗?”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白鸢倒是笑了,“看来你们的身份不简单嘛!”她瞟了眼用了无指着她的褚栎,“这位姑娘先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辞熹拍了拍褚栎的肩,“放下吧,这个女人暂时伤不了我们。” 听完辞熹的话,褚栎才收起了了无。 她小声的问着辞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女的是谁?” “说来话长,不过她跟这座城的覆灭可能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而且要拿到那药草才能救你。” 褚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白鸢神秘的笑了笑,“我说两位,这里还有一个人呢!你们这么旁若无人的调情,有没有在意我的感受啊?” 褚栎今儿辞熹压根就不想理她,“你说吧,怎样才能把那味药草给我?” “药草?原来你们也是因为白鸢来的,但是我凭什么这么容易的就给你们呢?除非……” 褚栎平生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你就直说吧,除非什么?” “我在这永雾城待的太久了,就算死了灵魂也会囿于这里,太久没有见过男人了,不如,这位小郎君陪陪我,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辞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褚栎气的个半死,“如果是这个条件的话就算了,那我还宁愿不要。我们走!” 她拉着辞熹的手就走,留了白鸢一个人在原地。 白鸢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落魄的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羡慕之感,“要是他还在就好了……”她转身化成一阵烟消散。 褚栎带着辞熹出了那个圈到了辞熹方才遇见将军的地方。 辞熹叹了一口气,“这下你的病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也不会突然伤害别人,不要这个也没有关系的,你就不要为我费力了。” 辞熹有些犹豫,“但是……” “别但是了,我们回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月下的死因。”褚栎对辞熹说。 “好罢。”褚栎这么说,辞熹也没有办法,他早就想到了褚栎不会热衷于自己的病症,只能日后再去麻烦蓬莱仙君想办法了。 辞熹问:“那我们现在出去么?” “先出去,然后再算你和桑英把我骗到这里来的账。” 辞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这不也是为你好么?” “好啦,我们先走吧。”褚栎绕到辞熹身后,推着辞熹的后背就打算往外面走。 辞熹带着褚栎由方才那个白鸢的房间打算出大殿。 “这就是方才那个女子的房间么?”早在来的路上时,辞熹就已经把将军告诉他的所有事都讲给了褚栎听。 褚栎听了不禁有些唏嘘,轻易就能想明白只是为了使魔界覆灭而精心设计的一个阴谋,只是苦了白鸢的那个情郎。 两人慢吞吞的穿过那间房子,到了大殿,走着走着,却发现又到了一间房子,摆设跟白鸢的那间一模一样,刚开始他们还没有注意到。 辞熹突然停了下来,“怎么有些奇怪,我们怎么好像来过这里,这摆设刚刚跟我们看见的一模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褚栎问:“会不会是永雾城有一模一样的两间房?” “不可能,”辞熹摇摇头:“不可能这么像,我们去前面看看。” 两人到了走廊,壁灯还亮着,果然,又到了刚刚那四座将军雕像的大殿。 “难道我们这是在重复走着这些地方吗?”褚栎蹙眉,“太奇怪了,是有什么人在搞鬼?” 辞熹说:“这里面的人不想让我们出去。” 此时,了无的声音传了过来,“主人,怎么了,我好怕啊!” 褚栎安慰她,“没关系,没事的,你乖乖待在里面,不要出来就是了。” 此时,一个声音幽幽的在两人背后响起,“是我改变了殿里的格局,任凭你们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两人猛的转头去看,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人。 他脸色苍白,但是长得清秀的很,嘴唇都是白的,若是单看面容还好,但是往下看去,就会看见他胸前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他身穿一套白衣,现在看来,还有些恐怖。 褚栎捏紧了辞熹的衣袖。 辞熹问:“你是谁?” 男人说:“我想你刚才应该已经听到了我的事,我就是之前白鸢的那个情郎。” “怎么?你的灵魂还在这座城里吗?你没有投胎转世?” “因为放不下一个人。” 辞熹狐疑的看着他,“谁?是白鸢?那她难道不知道你的存在吗?你们明明在同一座城里。” “我们被惩罚永生永世不能相见,就算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彼此也不会相见,这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 褚栎问:“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么多?我们并不想知道这些,你到底想干嘛?” “抱歉,因为永雾城太久没有活人来过了,我见到你们这些生灵有些激动,我之所以告诉你们是因为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褚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遇到这样的事,怎么那么多麻烦事,她根本就不想管别人的事,而不想祸害到辞熹。 褚栎有些不耐烦,“抱歉,我们并不想被牵涉到你们的事情里来,我们该走了,请你放我们离开,我们现在只想离开这里,至于什么药草我们也不会要。” 那男子淡淡的笑了,“没有我,你们是出不去的,你们只能选择同意。” 褚栎有些气愤,拔出来了无剑,“那我就杀了你,看到底能不能出去!” 辞熹制止了她,“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我们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搞那么多别的了,我麻烦你的已经很多了,这次本来就是为了我才来的。” 褚栎看着辞熹,她不知道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麻烦辞熹的。 八十二章并非她愿 辞熹知道褚栎心里在想什么,“我从来没觉得你的事对我来说是麻烦,无论是帮你找真相还是找药草,但是我自愿的,如果帮了他,可以帮你找到治病的方法,我就会帮他。” 听到辞熹斩钉截铁的说这番话,褚栎心情有些复杂,但是她还是不想辞熹牵扯进来,但是他这么说,她也只能听他的。 辞熹看着那个男人,“你说,什么事要我们帮你。” 男人没有回他,反而说:“这位姑娘是有什么病么?我生前在医术上懂一些皮毛,兴许可以帮你。” “也没什么大事,”褚栎说:“只是之前经历过一些事,有了心魔,若是受了什么刺激,就会控制不住伤害别人。” 男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白鸢的确能缓解你的病症,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若要根治,还要你直视心中的恐惧。” 褚栎沉吟,“我知道,”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蓬莱仙君也跟她说过,“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所以我只能找缓解的方法。” 男子说:“也可以,我会帮助你们的,找白鸢拿到药草,只要你们帮我。” 辞熹问:“什么事?” “你们方才应该见到了白鸢吧,她一直都是那么美丽的模样,过了十万年都是这样。” 看他一脸沉醉的模样,褚栎无奈的抿嘴,“但是她现在可不是你话里说的那副模样。” “我知道,”男子说:“这些都是她的苦衷,她本来是一个很好的人的。” “好人?”辞熹反问:“永雾城所有人都因她而死,你敢说她没有任何的罪孽吗?若是好人,又怎么会受惩罚?” “她这也是无奈之举,”男子叹了一口气,“她这也是没有选择的,若是可以,她也不想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子仰头长叹,“她是天界派来的,当时魔界独当一面,他们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 果然如此,辞熹方才就已经猜到了,三界之内,最想要魔界覆灭的就只有天界了。 不得不说,天界这个办法也真是卑鄙,居然用一个女人来挑起魔界内讧。 辞熹看向褚栎,她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天界到底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魔界之人都喜欢白鸢的?按理说,就算她长得再好看,也不应该整座城的人都喜欢她啊。” “西王母在瑶池宫种了一种植物,只要将那种植物磨成汁水,藉由空气散发出来,闻到的人就会产生头晕目眩之感,并且离不开那种味道。”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邪恶的东西?”两人有些不可思议。 “说来也巧,”男子继续说着,“我那个时候正好失去了嗅觉,所以就没有中招。” “我发现了永雾城的不对劲,他们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那么善战的将军连仗也不打了,天天沉迷于讨好白鸢,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 “我猜到最近的异象都是因为白鸢来了之后才发生的,所以我去找了她,但是当我怒气冲冲的去找白鸢的时候,看到她那张脸庞我却又犹豫了。” 褚栎问:“你不会也是因为她长得太美爱上她了吧?” 男子摇摇头,“并非如此,我是因为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她眼神清澈,根本就不是做坏事的人应该有的表情,不止如此,她脸上还有迷茫,所以我觉得这些事并不是她自愿的。” “我踟蹰着,却没有勇气接近她,我连问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一天天看着永雾城的人就这么堕落下去。” 褚栎有些无奈,这个男人也算挺窝囊了,“难道你不会担心城里的人吗?” “说来惭愧,”男子低下了头,“当时我无父无母,城里的魔界人并不喜欢我,所以我那个时候觉得他们死了也并没有什么坏处。”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是在情理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大方的原谅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的。 褚栎和辞熹继续听着。 “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去找了她,然后才知道她是被逼迫的,她的父母只是一届小神,有次机缘巧合之下,西王母看见了她,所以就选择了她来当这个计划的实施者,还承诺会帮她照顾好父母,她为了父母,选择了只身来到魔界,但是她不知道会因为她变成这样,她本来想放弃,但是西王母威胁她,她没有办法,只好接受这个计划。其实她知道,从她同意的那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说到这,男子却笑了,“她告诉我,她到永雾城以后一直孤零零的,没人跟她说话,只会讨好她,却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有意识。她说她很开心,弄清楚之后,我就天天来找她,在不告诉任何人的情况下,我们相爱了。” “我发现我们的兴趣爱好基本相同,这让我开心极了,本来日子就该这么过下去的。” 褚栎听了有些感慨,这就相当于末日之下的爱情么?不得不说,还真是有点感动。 “城里的那些男人终于不再只是甘于天天给她送东西而得不到任何回应了,有一天,一个男人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事情暴露以后,那个侵犯她的男人被他们处死了,我虽然心疼白鸢,但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开始不喜欢说话,我去找她也不理,总觉得自己是脏的,她曾经找过西王母,但是西王母还是不留情面的让她继续留在永雾城,并没有把她的遭遇放在心里。” 说到这,男子突然有一股浓郁的恨意,“神仙怎么了?神仙就能无视别人么?因为天界的荣誉而毁了白鸢一生,感到很骄傲么?” 说完他又低迷了下来,“我虽然气愤,但是也没用,我不过是一个小喽啰罢了,怎么能跟天界对抗呢?我能做的只有陪着她,帮她消除内心的恐惧。尽管如此,那些男人还是会来找她,虽然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她还是很怕。” 八十三章前尘尽忘 那男子继续说着,“真的不想再看她这么下去了,所以我跟她说,想带她逃出这个永雾城,去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继续生活,在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她答应了。” 所以,壁画上面就是画的他们这一段故事,最后他们被抓回来了。 “对,我们被抓回来了,然后永雾城的人将我送上了处刑架,我死了,却不知道白鸢怎么样了,反正,当我以灵魂的形式回来时,整座城的人都已经死了。连白鸢也不知道去哪了。” 褚栎和辞熹互相看了一眼,“那你后来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的灵魂一直待在永雾城内,不肯离开,就是因为放心不下白鸢,终于有一天,我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又过了几千年,来了想采药草的几个人,我才知道白鸢已经变成了一株草药,但是我怎么都感应不到她,不能跟她对话。” 褚栎问:“既然之前有人来了,你为何不要他们帮你?” 男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我感觉到他们的本事并没有你们两个大,应该没有那个能力来帮我,所以我索性就放弃了。” 褚栎真的是要被气笑了,“那你还真的会计算啊!你这么诚实我还真有点不想帮你。” “抱歉,但这是事实。”男子看着褚栎。 辞熹问:“那你到底要我们帮你什么?” “我想最后再见白鸢一面,在三界飘荡了近十万年,我已经累了,但是我想再见她一面。” 褚栎说:“你们不是已经被惩罚永生永世不得相见吗?你该怎么再见她?” “我知道你们是神仙,可以帮我这个忙,她是永生永世不能出那里,但是如果一旦出来,我们就可以有见面的机会,所以我想要你们帮我将白鸢带出来。” 褚栎用眼神示意辞熹,辞熹点了点头。 她一把拉过了辞熹,背对着男子,“但是,如果我们这么做不就等于触犯了天规么?” “没想到你还会怕这个,”辞熹笑了笑,“没事,有我在,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反正规矩就是要来打破的。” “好罢!”褚栎也不是会遵守规矩的人,才三言两语就被辞熹说服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找白鸢么?” 辞熹点了点头,“自然。” 他转过头看着男子,“我们会答应你说的,但是结果如何我们并不能确定,还有别忘了你说的。” “好,那就多谢了。” 两人就再次去了方才看见白鸢的地方,返回的路上,褚栎却并不是很开心。 辞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我是自愿的,你不要再多想了,反正耽搁时间也不差这一刻,治好你才是最要紧的。” 其实褚栎都明白,她就是无法释怀,她看着辞熹笑了笑,“我知道了,放心吧。” 两人没多久就到了白鸢所在之地,但是白鸢早就已经不在那了,连药草的影子都没有。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褚栎蹙眉。 辞熹沉吟,“那个人说,白鸢永生永世都不能离开这里,她应该只是暂时躲起来了,自然还在原地。” 辞熹话音刚落,白鸢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小郎君怎么又去而复返了?难道是心中对我有情意么?应该是舍不得我吧。” 褚栎听见白鸢说话气就不打一处来,“并不是他想来找你,而是你的旧情人想与你见一面呢!” 白鸢出现在两人面前,“旧情人?什么旧情人?我之前有那么多想好,你们说的是哪一个?” 这白鸢真的是方才那个男子口中的清纯不做作的美人吗? 褚栎说:“以前你听西王母娘娘的命令来永雾城迷惑别人的时候遇见的旧情人,你不记得了吗?他还为你而死了呢!” 而白鸢则是一脸的疑惑,“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在永雾城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就算有,他们也都已经中招了,谁还会有真正的情感?” 两人有些不可置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跟那个男子说的不一样? 褚栎试探的问,“你不会失忆忘情了吧?他有理有据的,说的很真啊?说你们因为违背了天命,受了天谴,所以永生永世不能相见,不会是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吧?” 白鸢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记得很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与我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感情,虽然我是听令于西王母娘娘,但是我是自愿待在这里的,是为了消除自己的罪孽,跟什么惩罚也没有关系。” 褚栎如今倒感觉自己记忆错乱了,怎么两人各执一份说辞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辞熹一言不发,过了半刻,他说:“要不你跟我去找找他?你能出去吗?” “能啊!”白鸢觉得俩人奇奇怪怪,“怎么不能,我又不是被关押起来了,只是不能投胎转世罢了。” 褚栎无奈扶额,“那你跟我们出去看看吧,麻烦你了,我们想知道是他在乱说还是你失忆了。” “好!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诋毁我的清誉!”白鸢轻飘飘的浮起来,飘到了辞熹的身边,褚栎白了她一眼。 “走吧。”白鸢懒洋洋的说。 因为白鸢是灵体,又不想耽误时间,所以辞熹和褚栎索性就用了瞬行术。 到了那里,发现男子还等在原地,看见两人回来,他还有些奇怪怎么回的这么快,看见两人背后的白鸢,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咽口水,颤抖的飘了过来,褚栎感觉他激动的血窟窿都要裂开了。 “白鸢……是你吗?我终于见到你了……”他看着白鸢,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奈何白鸢还是记不起来他是谁,她的表情十分疑惑,“我认识你吗?你为什么说我们曾经有什么?” 男子激动的很,“你不记得了?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吗?我们已经私定终身了啊!” 八十四章原来如此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白鸢仔仔细细的看了他一眼,“你说的那些我根本就没有经历过!” “怎么可能,”那男子飘到白鸢身前,虽然激动,不过因为是灵体所以抓不住她,“你怎么可以忘记呢?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我们逃出去以后就去找一个小地方隐居下来,你最喜欢吃桂花糕了,我还给你做过,你说很好吃的,你记得吗?啊?!”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臆想些什么,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就算我忘记了,怎么可能没有一点触动,话本上面都是这么写的,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 听到白鸢和那个男子的对话,褚栎感觉整个世界魔幻了,她对辞熹说:“不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搞不懂了呢?” 辞熹蹙眉,“看这个样子,应该是那个男子在说谎,但是看他那个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但是白鸢也不是骗人的样子。” 褚栎扶额,“你说的我也乱了。” 辞熹沉吟,“你说会不会是这么一种情况,这个男子刚才跟我们说的跟白鸢之间的事其实是他的臆想,他可能是喜欢白鸢,但是没有勇气去找她,加上看见白鸢被别人欺辱了,死亡之后,这种执念就化成了他的幻想。”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褚栎恍然大悟,“但是那个壁画还有将军的口述该如何解释呢?” 辞熹摇摇头,这个他暂时也没有想明白。 而此时,那个男子越说越激动,“我不信!我等了你十万年,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怎么可能就这么忘了?都是因为那个天谴,你肯定是受了什么影响,肯定是这样。” “我是自愿的,”白鸢有些不耐烦,“我听了西王母娘娘的话来永雾城,结果导致了永雾城覆灭,我为了洗清自己的罪孽,所以一直留在永雾城里。” “不是这样的!”那男子更加癫狂了,“你因为听了西王母那个疯子的话所以才来永雾城的,她抓了你的父母威胁你,这些都不是你的本意,结果她还想来拆散我们!” 听完男子说的,白鸢突然就发怒了,“我不允许你诋毁西王母娘娘!我自小无父无母,是她抚养我长大,她因为魔界的事情头疼所以我主动请缨去魔界谈判,却没有想到永雾城早已经分崩离析,我不过是不小心说了一句谁比谁厉害的话他们就自相残杀了起来。” 她突然轻蔑的笑了一声,“要我说,你们魔界就是自取灭亡,西王母娘娘本来想接我回去,我因为心中惭愧所以待在永雾城,我的寿命早就已经到了尽头。” 褚栎突然问到,“难道你的原形就是一朵白鸢花?” “是啊!”白鸢说:“我本来就是一味草药,由西王母娘娘悉心栽培长大的,所以我想报她的恩情。” 男子突然发狂起来,“你说的是假的!你是三界最美的女人!而我,是俘获你的芳心的三界唯一的胜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这下他们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会生出臆想来了,他许是先前被压抑的太久,太想表现自己了,所以当白鸢来了以后,他就觉得只要征服了她,他就等于凌驾在众人之上了。 白鸢简直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我真的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这么自恋的,活了十万年真的见识到了,小女子佩服佩服。” 看着男子越来越气愤,白鸢却还在说,褚栎连忙喊到:“别说了!他有些奇怪!” 白鸢还没有反应过来,男子却突然变了模样,他本来是一脸温润如玉的样子,但如今面目狰狞,嘴唇发紫,脖颈上都是青筋,眼睛充血,显然就是厉鬼的模样。 辞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白鸢拽了过来。 褚栎震惊道:“你怎么碰到她的?”她不是没有实体么? 辞熹急道:“等一下再告诉你,现在情况紧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冥界为什么没有收他了,这鬼太厉害了,功力堪比堕神,我们兴许也打不过他。” “他可是在三界存在了十万年,怨念早就无人能比了,”褚栎呼了口气,“怪不得我们对他改变的格局无能为力。” 褚栎看着辞熹,笑了笑,“这回真的进了狼窝了。” 那男子越来越愤怒,“你们都看不起我!我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死了还是看不起我!明明我们是一对的,我们互诉衷肠,我们志同道合,你说过你会爱我一辈子。” “呸!谁爱你了?还真的不要脸!” 褚栎此时很想堵住白鸢的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添乱。 那男子突然笑了起来,“好,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就在刹那,城堡里的一切事物突然灰飞烟灭,所有寝殿,还有之前说白鸢房间里的摆设,还有壁画,那四座将军雕像,都顷刻间化为乌有。 褚栎惊呼,“天呐!这座城居然是他的执念造出来的,他已经变得那么厉害了吗?” 永雾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有如同炼狱般的情景,到处都是熔浆,漫天的哀嚎声,比之冥界的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可怕了。”褚栎呢喃道。 辞熹则是握紧了自己的手,是因为自己的坚持才拖累了褚栎,这次一定要把她带出去。 辞熹蹙眉,“这十万年来居然让他练成了这么强的功法,如果抓住了他,这下要冥界要好好的谢谢我们了。” 白鸢快要急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开玩笑,快想想该怎么办吧!我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不想灰飞烟灭啊!” “你还说!”褚栎瞪她一眼,“要不是你惹怒了他,我们至于这样吗?” “那我也不知道啊,他诋毁我跟西王母娘娘我当然要反驳了,难道还要我吃哑巴亏啊?”白鸢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辞熹正盯着她,那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原来这两个是一对啊!白鸢有些后悔,早知道不去撩骚了。 八十五章艰难战斗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逃离这个地方,褚栎和辞熹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打败这个男人,两人皆屏气凝神。 男子化成厉鬼朝他们扑过来,一股浑浊的臭味扑鼻而来,辞熹掩住自己的鼻子,拔出失却剑向那厉鬼挥去。 虽然白鸢的安危与他们并没有关系,但是褚栎觉得还是要留下她这颗药草,于是把她变小让她躲进了自己的衣袖。 在这块如炼狱般的土地上,原来永雾城在的地方,从地里缓缓升起了一抹抹的鬼魂,他们应该都是之前死在永雾城里的人,如今都张开獠牙,朝他们扑了过来。 如今辞熹正与那个男子对抗,无暇顾及,褚栎蹙眉,看来只好由她来对付这些小喽啰了。 了无凭空出现在手中,褚栎顺手一挥,在她周遭一圈的鬼魂都暂时消散了,奈何数量的确是有些多。 “怎么有这么多鬼?永雾城究竟死了多少人啊?”褚栎抱怨一声,继续拿着了无斩杀。 这边辞熹还算能勉勉强强的抵抗住他,不过这厉鬼怨念太深,周遭散发出黑的不能再黑的气息,将辞熹包裹起来。 他怒目圆睁,“为什么?!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既然你们都看不起我,那都去死吧!” 这厉鬼力气实在太大,失却抵在他的胸口还激出了些许闪闪的火花。 辞熹猛的往前一推,厉鬼被他震退了两三步,辞熹甩了甩自己的手,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力气那么大的鬼。 那鬼被他震退,越发恼怒,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猛的一握,辞熹的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阵法,辞熹低头看着,阵法上面都是看不懂的古文字。 辞熹心想不好,这厉鬼居然私自使用了禁术,不知道在这十万年的岁月里,他到底还学了一些什么害人的功法。 那个厉鬼施的阵法里,出现了一只只的手臂,正抓着辞熹的脚,想把他往下面拖,辞熹透过阵法往下看去。 那下方是怎样的炼狱场景,热腾腾的油翻滚着,那里面泡着无数的人体残肢,还有几个小鬼在用叉子在叉着那些手脚。 辞熹看着厉鬼,“你这是也想把我拖入地狱吗?” 厉鬼兴奋不已的笑着,“那当然了,我就是看不起比我高高在上的人,你们是神,当然不知道我们这些在底层的人的痛苦,所以我要你们跟我一起入地狱。” “如果你死了以后就认命进了冥界,那现在肯定已经投胎转世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可你非要执念在这世上,便只能这么一日一日痛苦的活下去。” 厉鬼变得发狠,“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要这么憋屈的活着,还要憋屈的死,所以我要你们也跟我一起死。” 辞熹冷哼一声,“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现在就灭了你,你就永远都不能转生了。” “好啊!那你就来试试。” 辞熹此时已经被拖下去半截身子了,他冷冷的看着那只厉鬼,执起失却便插入了地里,刹那间,金光乍起,一个金色的阵法将方才那只厉鬼施的给覆盖住,那些鬼魂看见这抹金光,迅速闭上眼睛,发出凄厉的哀嚎。 辞熹安安全全的回到了地面上,那个阵法也被他给破坏了。 厉鬼冷笑一声,“还有几分本事嘛,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辞熹没有回答他,他举起失却,朝那个厉鬼劈过去,厉鬼突然一闪开,剑气朝后面扑过去,将后方的一个石头给劈开了。 辞熹又连续挥出了好几道剑气,厉鬼比较笨拙,有好几次躲闪不及,击中了他,不过都没有击中他的要害,辞熹也不知道这些鬼魂的弱点到底在哪。 厉鬼大笑,“哼!这等威力也敢妄言可以伤我?” 辞熹的挥了一下了无,“那就来试试吧。” 辞熹朝那个厉鬼冲了过去,失却切过了他的脖颈,失却刺空了,他是没有实体的,他应该想到的,这样就是多此一举。 褚栎又抬手灭了一只鬼魂,她有些担心的看向辞熹的方向,看来他勉强可以应付,那里不必担心。 就在褚栎失神间,一只鬼魂趁她不注意穿过了她的身体,褚栎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感,她跪倒下来。 了无担心的问:“主人,怎么了?没事吧?” 褚栎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没事。” 她扯着剑勉勉强强站了起来,深呼吸着,抬手又拍散了一只鬼魂。 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她好像又感觉到了即将发病的那种感觉,她努力驱散着那种感觉,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了无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急切的问:“主人,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现在紧要关头,不能再让别人担心了。 褚栎怔怔的说:“了无,你现在出来,我恐怕有些坚持不住,记着,等一下把我挡起来,不要叫辞熹发现了。” “好!”了无一口答应下来,连忙化出了身形,一手挥过去就斩杀了企图冲向褚栎的一只鬼魂。 了无的速度快极了,方圆外的鬼魂一下就被她斩杀了,她围着褚栎,尽量不让她受到伤害,辞熹此时无法分心,所以也看不到褚栎的不对劲。 那只厉鬼方才被辞熹占了上风,如今却更加的暴躁,他双手射出好几个黑色的光球,辞熹都一一躲开了。 那些光球落到地上,都被腐蚀了。 厉鬼一撇嘴,又连续甩出好几个光球,因为实在是太密集了,辞熹只好又甩出一道剑气将光球给斩开了。 辞熹脚尖轻点,向后面翻过去。 他用失却划开了自己的手指,血沁入了剑身,失却剑发出一阵金光,它化成一把巨大的剑,朝厉鬼挥去,厉鬼周遭所有的鬼魂都已经被杀完了,失却过处,寸草不生。 浓浓的烟雾漫过,暂时还无法看到厉鬼如今到底怎么样了,辞熹将那把巨大的失却剑收小,又抬手杀了几只鬼魂。 一会儿,烟雾散去,厉鬼却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八十六章酆都大帝 到底去哪了,辞熹有些疑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抬头一看,那只厉鬼已经飘到了天上,在那个厉鬼朝他冲下来的时候,辞熹赶紧离开了,而那个地方已经被撞击出了一个大坑。 这厉鬼果真是深不可测,这一番下来,周遭的鬼魂已经被清理了不少。 了无此时闲暇下来,赶紧去查看褚栎的情况,她给褚栎把了脉,“主人,有一股邪魔之气在体内流转,这样会导致你的思绪紊乱,恐怕又会发病。” 褚栎此时难受极了,她拽紧了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气。 了无看着褚栎这个样子,快要急哭了,她此时觉得褚栎这个病真的太麻烦了,别的不说,主人现在这幅难受的样子,她看着都心疼。 于是,了无连忙说:“主人,我会运气将你体内的邪魔之气清除。” 了无抬手施了一个咒,将她们所在的地方笼罩了起来,她在褚栎身后盘坐下来,将体内的修为推入她背,褚栎额头闷出来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苍白,她浑身颤抖起来,握紧了自己的双手,她脑袋上升起来了一抹白烟。 辞熹一直在与那只厉鬼对峙,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心想这只鬼实在是太难缠了,他用尽全力劈了一剑却还是难伤他分毫。 就在思索对策的时候,远处的天空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辞熹上神,我来助你!” 来人头上戴着羽冠,他一派浩然正气的模样,嘴唇上有一抹八字胡,身穿冥天子的正装。 辞熹有些惊讶,“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又称酆都北阴大帝,地府冥界的最高神灵,主管冥司。 如今这厉鬼竟然也会激的他出现。 看着辞熹一脸疑惑的样子,酆都大帝说:“辞熹上神,我待会儿再跟你说明事情缘由。” 他手执一块白朝笏,听说这是镇压厉鬼的利器。 那只厉鬼看见酆都大帝来,果然脸色有变,不过他还是故作淡定,“没想到居然连酆都大帝也来了,那就好,我连你们一起杀了!” 酆都大帝义正言辞,“畜生!不服冥界管教就算了,那些冤死鬼还因为你而躁动起来,现在我就要打的你灰飞烟灭!” “有本事就来。” 辞熹有些担心,“酆都大帝,你能制服他吗?他可是硬生生在三界存活了十万年啊!” “没关系,”酆都大帝轻声的对辞熹说:“我这法器是专门对付这厉鬼所造。” 听到酆都大帝如此说,辞熹就放心了,他突然想到褚栎,故而说:“您能自己一个人应付吧?我现在还有事,必须要去一趟。” 酆都大帝点点头,“没关系,上神去吧,这里我一个人能解决。” 辞熹飞速的去找褚栎,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见了她和了无。 现在了无和褚栎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样,如今辞熹正好过来,总算没有让他看见。 “没事吧?”辞熹跑到褚栎面前,急急忙忙的问。 褚栎摇摇头,“没事,你那里已经解决了吗?” “还没有,”辞熹说:“刚才酆都大帝来了,我已经交给他了,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专门的人去管,你没事就好,这附近的小鬼魂基本都被清理干净了。” 辞熹问:“白鸢呢?” 褚栎伸出自己的袖子给他看,“在这里面呢?刚刚有些颠簸,应该晕过去了。” 辞熹笑了一声,“她倒是过得舒服,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待会儿把她也一起交给酆都大帝,投胎转世算了。” 褚栎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也行,她也已经在外面飘荡了这么久了。” “酆都大帝那里应该没事吧?”褚栎有些担心,“你要不要还是过去帮他?” 辞熹对她说:“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褚栎跟着辞熹去了酆都大帝对抗厉鬼的那里。 只见酆都大帝正在和厉鬼激烈的战斗,但是这次是厉鬼反倒常常落了下风。 酆都大帝趁厉鬼不注意的时候将朝笏扔了过去,厉鬼不能躲闪,反而被关了进去。 “所以,”辞熹有些无奈,“就这么被抓了?所以我方才不是多此一举么?” 酆都大帝正好来到他们身边,“辞熹上神自谦了,要不是你们一直在牵制住这个鬼,我也赶不到。” 辞熹问:“既然如此,为何你们在永雾城造此大劫的时候,怎么没有及时把他抓回来呢?” 酆都大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他的下巴,“这个也是我们的疏忽,那个时候永雾城的鬼魂实在是太多了,来抓鬼的鬼差应该是因为这个才疏忽了。而且,永雾城还有白鸢姑娘在,她是西王母娘娘特意嘱咐不能抓的灵体,所以我们也就没有注意到永雾城里还有一个鬼魂的存在。” “当我们意识到的时候,那厉鬼已经成长到了我们也轻易不敢靠近的地步,我们派了好几波鬼差,也是无功而返,反而还损失了好多鬼差,神荼和郁垒也曾经亲自去过。但也是没什么用,冥界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想到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后来,我们突然记起北极州的白玉可以治这种厉鬼,所以耗费了很久时间去采了一些,又用了许久来制造这个白朝笏,所以多亏辞熹上神和褚栎上神为我牵制他了。” 两人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解决那就好了,至于那个白鸢你也一并带回去吧。” 褚栎将白鸢送到了酆都大帝手中,“其实说来,永雾城覆灭的事与白鸢也没什么多大的关系,若是赎罪,十万年也应该过了,还不如就这么投胎转世了呢。” “褚栎上神说的是,”酆都大帝连忙称道,“其实西王母娘娘也想白鸢姑娘能够顺顺利利的转世,如今倒是一举两得。” 看白鸢始终未醒,辞熹蹙眉,“她如今还没有醒来,那药草该怎么到手?” 像是为了对应辞熹的话一般,白鸢却是悠悠的醒转过来。 八十七章又遇褚禾 “怎么了?”白鸢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们俩,“那个厉鬼被消灭了吗?” 褚栎有些无奈,“你晕倒和醒来的还真是时候,方才酆都大帝特意来帮我们收了那厉鬼,我们决定送你去投胎,这下你可以同意将白鸢给我们了吗?” 白鸢反常的没有说什么,她只是低头叹了口气,“我已经存在了十万年了,怎么说也该走了。” 她对褚栎说:“记得回天界以后,帮我向西王母娘娘问个好。” 褚栎点点头,“自然是好。” 看着辞熹和褚栎期待的眼神,白鸢有些落寞的说:“你们陪我去冥界吧,我希望这一世到最后还有人可以送送我。” 褚栎和辞熹对视了一眼。 “好吧,”褚栎说:“反正我们已经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差这一会儿了,送送你吧。” 白鸢弯唇笑了笑,“多谢。” “你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习惯,走吧,不要耽误酆都大帝的时间了。” 酆都大帝客客气气的,“两位上神,既然要去冥界就随我来吧。” 辞熹道了声谢,“麻烦酆都大帝了。” 酆都大帝收起白朝笏,领着白鸢就去了冥界,褚栎和辞熹则跟在他们身后。 在去的路上,褚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辞熹说:“我怎么没有想到?月下和星宿君死了以后,我们可以去冥界看看啊!兴许他们的灵体还在,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辞熹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是不可能的,被关押进天河水牢的犯人,死后不会去往冥界,而是直接去了畜牲道。” 褚栎有些惊讶,“这样的吗?但是死后沦为牲畜,未免也太可怜了点。” “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来说,这样不足为奇,但是月下和星宿君这种的确也太过于仓促,世间定规定法本就不够完善,所以我们还要不断的找寻十全十美之法。” 褚栎也同意辞熹所说,但是此去冥界,肯定又会遇到那个人。 辞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了?怕遇到你姐姐吗?” “有些,”褚栎挠了挠后脑勺,“上次跟她闹翻了,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辞熹对她说:“放心吧,你姐姐不会与你计较的。” 若是其他的人还有可能,褚栎有些忧虑,可是褚禾不比他人,她总觉得如果褚禾再不肯转世投胎,怨念一日一日的累积下来,终有一日会变成跟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冥界,辞熹不得不感叹方才酆都大帝来的还真够快的。 “两位上神,我要先把这厉鬼放入剥皮地狱,然后再转入畜牲道,就先麻烦两位上神先跟着神荼和郁垒去醧忘台了。” 看了酆都大帝是要好好惩罚一下那个厉鬼,辞熹和褚栎送别了酆都大帝,这才带着白鸢去找二位鬼帝。 “褚栎上神,我们又见面了。” 神荼和郁垒一看见褚栎就迎了过来。 褚栎朝他们笑笑,想起之前也是颇受他们照拂,“许久未见了,二位鬼帝可还好?” “说不上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也就那样,每日捉捉鬼什么的,几十万年如一日,不过褚栎上神的姐姐我们也是照顾有加。” 其实褚栎并没有想褚禾在冥界被他们照顾,因为这样的话,褚禾肯定又会多想,不知道又在心里骂了她多少回。 “我们是来送她去醧忘台孟婆那里的,”褚栎指了指白鸢。 神荼和郁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什么鬼魂要让两位天界上神亲自相送,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才记起来。 “原来是白鸢姑娘,”神荼调侃了一句:“白鸢姑娘在冥界也是鼎鼎有名啊!那就请二位上神给我来吧!” 白鸢飘到褚栎身边,“我是不是要喝孟婆汤了啊?” “当然了,”褚栎看了她一眼,“难不成你还想带着记忆转世么?” “这倒也不是,”白鸢悻悻地说:“就是想着自己活了十万年的记忆说没就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有什么好不习惯的?有时候忘记比记得更好,转世以后好好的生活,为自己活着。” 白鸢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我也应该为自己而活,转世以后记得来看看我。” 她看着褚栎眉目和善,褚栎也笑着点了一下头。 辞熹抱臂看着俩人,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醧忘台才发现孟婆居然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白鸢看着都惊呆了,“原来孟婆这么年轻的吗?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老婆婆。” 褚栎觉得有些好笑,“孟婆有许多个法相,不能以年龄来论,这是对她的不尊敬。” 白鸢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辞熹已经被她们俩快了好几步,径直走在前面,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了下来。 褚栎带着白鸢小跑着跟上他,“辞熹,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跟不上了。” 走近才发现,孟婆身边就站着褚禾。 突然相见,褚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动作。 褚禾看见她也有些惊讶,毕竟褚栎也有许久不曾来找过自己了。 “今日孟婆换了法相,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我就来帮她了。” 不知是太久没有见到褚栎还是怎么的,褚禾居然出人意料的没有与她针锋相对。 褚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白鸢站在旁边看着,“你们认识么?” “她是我姐姐。” “什么?!”白鸢有些惊讶,“你不是神仙么?怎么还有一个鬼姐姐?” 听到白鸢如此说,辞熹立即冲她甩了个眼色,白鸢立即闭口不言。 褚栎看见褚禾面色有些不快,可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尴尬的站着。 此时,孟婆开口了,果不其然,也是小姑娘的声音,“褚栎上神和辞熹上神莅临醧忘台有什么事吗?” 醧忘台还排着长长的队,孟婆这会也抽不出什么空和他们叙旧。 八十八章青女出事 “噢!我们是来送白鸢来和孟婆汤的。”褚栎连忙说到。 忙碌之余,孟婆淡淡的瞥了一眼白鸢,“那就去排队吧。” 这个眼神不知怎么的让白鸢有些害怕,她急急忙忙的点头,“好的!我这就去排队!” 她立马走到了队伍后头。 褚栎走到白鸢身边,“那我们就不等你了,我们得先走了。” “好,等一下,”白鸢摊出手掌,手中化出一朵白色的鸢尾花,“这就是白鸢,古往今来只此一株,送给你了,就当是我谢谢你的。” 褚栎接过,“谢了。” “不必,”白鸢摇摇头,“是我应该谢谢你,你们走吧,我也应该走了。” 褚栎点点头,看着辞熹道:“走吧。” 临走前,褚栎回头看了褚禾一眼,褚禾根本没有看向她这里,褚栎心里有些落寞,转身离开了醧忘台。 回去的路上,辞熹问她,“不跟你姐姐道个别吗?” “不必了,可能她也不会想看见我。” 辞熹继续跟着褚栎走,月下和星宿君的事也要开始着手调查了。 “等一下!” 身后传来褚禾的声音,褚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惊喜的回过头,见果然是褚禾。 “姐,你怎么来了?” 褚栎心里十分希望褚禾能与她冰释前嫌,毕竟她真的只剩这一个亲人了。 但是,褚禾却并没有和她说话,她径直走到了辞熹面前。 褚栎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姐,你这是干嘛?” 褚禾冷哼了一声,“这次居然把情郎也带过来了,褚栎,你还真是不把姐姐的话放在心里,要是以后发现自己弄错了,可别来找姐姐哭诉。” 褚栎突然想起褚禾跟自己说过的话,她说辞熹跟自己认识的阿辞并不是同一个人,该死!她怎么忘记了呢?不知道褚禾又会在辞熹面前说什么。 辞熹对褚禾的印象并不好,但是碍于她是褚栎的姐姐,对她这么无礼的话他也并不在意。 褚禾对辞熹笑着,“上神,你知不知道褚栎为什么突然接近你?” 褚栎突然很害怕褚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就急着想去拉她,“姐!你到底在说什么?不要乱说,我们快走吧。” 褚禾一把甩开褚栎,“怎么?自己敢做却不敢让别人说啊?我就是看不起你这副活在梦里的样子!” 褚栎想去拉褚禾的手猛的顿住了,褚禾这是在说什么? 褚禾转头盯着辞熹,“褚栎喜欢的只不过是你这张脸罢了,你知不知道你长得跟她七百多年前去世的夫君一模一样,身为上神,你甘愿沦为别人的替身吗?” 褚栎有些慌乱的看向辞熹,辞熹却并没有说话,他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褚禾继续说着,“褚栎就是因为你长得跟他一模一样才刻意接近你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她在一起了,她对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千万不要被她欺骗了。” 辞熹任由她说,他转头看了褚栎一眼。 褚栎连忙冲他摇摇头,心想着让辞熹不要相信褚禾。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辞熹终于开口了,“我跟褚栎不过是至交好友罢了,并不是你口中说的情人关系,还有,我跟她夫君长得像这件事我也早就知道了,不用你告诉我。” 像是没有预料到辞熹会这么说,褚禾连带着褚栎都有些愣住了。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褚栎有些心酸,她现在的确跟他没什么关系,充其量不过好友罢了,但是辞熹就这么说出来,她说不难过也是假的。 褚禾有些气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都把你当替身了,你不介意吗?” “不介意,”辞熹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跟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我相信褚栎现在也不是把我当成他看待的,有时候我比你了解她。” 看着褚禾气急败坏的脸,辞熹淡淡开口,“我希望你身为一个姐姐,要做的不是天天想着怎么千辛万苦的伤你妹妹的心,如果对三界没有任何留恋,还不如投胎算了。” 说罢,辞熹对褚栎,“走罢!不必在此地浪费时间了。” 褚栎楞楞的跟着辞熹走了,只有褚禾气的跺脚,“你懂什么?你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醧忘台附近只剩下了褚禾的怒吼声。 褚栎跟在辞熹身后,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虽然辞熹方才明确的跟褚禾说了他不在意,但是并不代表他心里不这么想。 “辞熹,”褚栎弱弱的问:“你信我姐姐的话吗?” 辞熹径直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褚栎笑,“你不必担心,就是真如你姐姐所说我也不会疏远你的,我知道我跟他并不是同一人。” 看着辞熹坚定的眼神,褚栎知道辞熹也是在告诫她,她点了点头,“好,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辞熹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对褚栎说:“那我们去找月下的证据吧。” “好!”褚栎莞尔。 正打算离开冥界,突然来了一个小女仙急切的喊她。 “上神!上神!终于找到你了,上神!” 褚栎听见喊声转过头,发现这个小女仙她认识,是在九天琼台跟青女私交比较好的一个女仙。 “怎么了?”褚栎问她。 “上神,不好了,青女姐姐出事了。”小女仙气喘吁吁。 “什么?”怎么青女又出事了,她真的怀疑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整她,什么事情都一块上。 “青女姐姐去紫府洲给泊景上神送泰山府君炼的丹药,遇到一个叫挽凝的仙子,不知因为什么事跟她争执起来了,青女姐姐把挽凝打伤了,她现在卧病不起,可能要死了,泊景上神很生气,想把青女姐姐关进天河水牢,现在已经在九天琼台了,怎么办啊,上神?!” 褚栎是越听越气,又是那个挽凝,遇见她准没什么好事,之前还听她说泊景如何如何虐待与她,现在又是沆瀣一气。 “岂有此理,敢欺负我的徒弟,真当我是吃素的吗?”褚栎气愤不已,恨不得立马冲回九天琼台。 八十九章褚栎有难 辞熹听了立即制止了褚栎,“你先别着急,先问清楚。” 辞熹看向那个小女仙,“她们在紫府洲起争执的时候有没有在围观?” 小女仙摇了摇头,“那个时候正好是休憩的时辰,因为没有什么人在,所以青女姐姐也是百口莫辩。” “这样吧,”辞熹思考了一下,“褚栎你先跟她回九天琼台,我去紫府洲看看。” 褚栎连忙点头,“可以,那我先去了。” 辞熹不放心,又在褚栎要离开时嘱咐了一句,“你不要太冲动了,记得冷静。” “好,我知道了。”褚栎跟着小女仙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泊景到底想干什么?辞熹不解,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难道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他根本跟褚栎没什么关系,真的是太闲了。 抛去心中的杂念,他立即回了紫府洲。 褚栎一回九天琼台就发现有好多人围在她的寝殿内,泊景和挽凝赫然就在其中。 青女的脸通红,像是被他们欺负的说不出话来。 褚栎本来想冲过去,又想起来辞熹跟她说要冷静下来的话,就稳住了。 “泊景上神来我九天琼台有何贵干?” 褚栎施施然的走过去,青女看见她眼神里仿佛希冀,褚栎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 “褚栎上神终于回来了。” 泊景抱臂看着褚栎,“你这徒弟可是把我的弟子整得好惨啊!” “我听说了,”褚栎走到青女旁边,正视泊景,“听说青女把她打伤了。” 她低头看去,原来是泊景把挽凝放在一个睡榻上把她抬过来了,褚栎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挽凝女仙不是快死了么?泊景上神怎么还如此奔波劳碌的对她,这不是更加加重了她的伤么?” 青女听到褚栎这么说,急得要死,“师父,我根本没有下那么重的手,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倒下了。” 褚栎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别着急。” 泊景不甚在意的笑笑,“褚栎上神,其实我呢也不是一定要和你作对,但是我不给我的弟子讨一个公道她会不开心的。” “哦?那挽凝之前来找我哭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褚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像是没有预料到挽凝居然会去找褚栎,泊景的脸色有一丝松动,挽凝本来正在沉睡,却突然动了动。 褚栎不屑的笑了一声。 “泊景上神,不是我不信你,实在是这个挽凝她说的话太不可信了,而且我们家青女一直是个好孩子,这个理由我实在是不相信。” “凭褚栎上神只言片语也不做数啊!不如褚栎上神先帮我看看挽凝的伤势再说吧?” 褚栎疑惑的看着泊景,他到底想干嘛? 这边辞熹刚去了紫府洲便到了泊景寝殿外,听说青女和挽凝就是在这里发生争执的。 泊景寝殿外今日格外的奇怪,根本没什么人,不过却在拐角处看见一个小童子在打扫。 辞熹走过去,“你好,我想问你一件事。” 小童子不耐烦的抬头看,却发现是上神,声音立即软了下来,“请问辞熹上神有什么事找小仙?” 泊景殿里的小童一向如此,辞熹都习惯了,“我问你,之前是不是九天琼台的青女和你们殿里的挽凝发生了什么矛盾。” “是的,他们吵的可欢了,我们都在围观呢。” 辞熹突然就感觉不对劲,“不是说你们都不在紫府洲吗?怎么还在围观她们吵架?难道那个时候你们都在?” “是啊!我看见青女上仙有事来找泊景上神,挽凝突然就跟她吵起来了,青女上仙忍无可忍的拍了她一掌,挽凝就倒了下来,我们都看见了。” 不对劲,真的是不对劲,此事错漏太多了点,按理说,泊景如果真的要找褚栎麻烦不会出那么多疏漏的,这件事只需要轻轻一顺就会弄清楚了。 除非泊景是故意找个由头去九天琼台,还特意把挽凝带去了。 难道…… 辞熹神情一变,迅速跑去了九天琼台,一旁的童子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褚栎听泊景如此说,就只好俯身去看挽凝的伤势。 不知道什么时候泊景悄悄的来到了她身边,褚栎寝殿的人实在是太多,根本没有在意。 他俯身到褚栎耳边,“褚栎上神,不得不说你有时候真的太蠢了,难道就看不出我是故意把你引回来的么?” 褚栎脸色一变,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腹部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去,小腹里硬生生的插了一把匕首。 她意识渐渐的不清晰起来,下一瞬,就倒了下去。 所有人被这一变故吓懵了,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挽凝伤了褚栎上神!” 没错,本应该躺在睡榻上的挽凝如今已经坐了起来,并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倒下的褚栎。 青女大惊失色,“师父!” 辞熹没想到自己还是迟来了一步,他拨开人群,堪堪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褚栎,他冲上去,抱起了褚栎。 青女则是掩面哭泣。 辞熹冷静的说:“别哭了,你们九天琼台最好的医师在哪?” 青女楞楞的说:“最好的医师就是瑶姬公主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辞熹将褚栎抱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泊景,“你等着瞧。” 随后,他吩咐道,“不要让挽凝逃走了,先把她关到寝殿的一个地方,严加看管。” 褚栎寝殿的小女仙们效率不错,立刻就把挽凝控制起来了。 辞熹将褚栎放到了她的床上,褚栎腹部的伤已经流出了很多血,怎么也止不住。 辞熹胸口剧烈的震动,“褚栎,你一定要挺住知道吗?” 她的血已经弄脏了整条裙子。 辞熹捏紧了床上的被褥,他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徒劳的为褚栎担心。 他猛的捶了一下床,猛的走了出去,泊景还老神在在的站在寝殿外,看见辞熹出来,他立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辞熹气愤难耐,猛的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给的很重,泊景感觉自己的牙齿都松动了几颗。 第九十章 消除心魔 泊景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握紧辞熹的衣领,“你想死是不是?!” 辞熹甩开他的手,“想死的是你才对,你还真是卑鄙啊,利用一个女的达到目的。” 泊景看到辞熹这幅气愤的样子就觉得通身舒畅,他兴奋的笑了笑,“说我卑鄙?你有什么证据吗?在场的人都看见了,是挽凝捅的,我最多落得个管教不严的骂名,你能奈我何?” 辞熹简直要被气笑了,“好!我们走着瞧。” 瑶姬其实知道九天琼台发生了骚动,但是出于自己的身份她并没有出面,但是当青女来找她,告诉她褚栎受伤以后,她吓得杯子都掉了。 急急忙忙的跟着青女去了褚栎的寝殿,在路上青女也跟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用说,这件事肯定是泊景利用挽凝搞的鬼,但是奈何他们没有证据。 瑶姬到褚栎寝殿的时候,发现她的床已经将近被血染了一半了,褚栎脸色苍白,这么流,血都要流尽了,而辞熹则是一身无力的守在褚栎床边。 瑶姬蹙眉,他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走开走开。”瑶姬让辞熹到另一边去,她走到褚栎床边给她把脉。 将手放上去,慢慢查探着褚栎身体内的经脉,所有人都是屏气凝神的看着她。 过了片刻,她从袖中拿出一瓶药粉,“我没有办法,这个兴许可以止血,只能去找蓬莱仙君了。” 青女连忙接过给褚栎洒在伤口处,瑶姬却是表情沉重,她走到辞熹身边。 “不知道这把匕首到底是什么做的,像是专门对付褚栎一般,与她修的功法互相抵抗,如果再把拔出来,褚栎性命堪忧。” 辞熹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不管了,怎么都要拔的,我来吧。” 青女本来正在为褚栎洒药,听见辞熹如此说,她连忙挡在褚栎面前,“辞熹上神,不能拔啊,要是拔了师父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不拔你师父也是死路一条,你让开吧,去找蓬莱仙君,出什么事我来负责。” 青女还想拒绝,却听见了一个声音。 “我已经来了,不必找我了。” 青女立即喜笑颜开,“蓬莱仙君!蓬莱仙君来了,您快看看我师父罢!” 蓬莱仙君环视了一眼,对青女说:“青女乖,就让辞熹上神拔了这把匕首,我保证不会出什么事的。” 蓬莱仙君的医术在天界是数一数二的,他都这么说了,青女也没有再拒绝之理,她只好颤颤巍巍的离开了褚栎床边。 “去吧,我在旁边告诉你该怎么做。”蓬莱仙君对辞熹说。 辞熹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 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的看着辞熹的动作,生怕出什么事,辞熹很聪明,在蓬莱仙君的指导下,他很顺利的拔出了匕首。 青女见状,立即把瑶姬非常给的止血药给了辞熹,辞熹这才给褚栎上了药。 慢慢的,血终于止住了。 辞熹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蓬莱仙君,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褚栎会有此意外?”辞熹看向蓬莱仙君,不然他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我是上辈子欠这丫头的,”蓬莱仙君摇摇头,“此前九天玄女娘娘找到我,说这几日褚栎有难,让我多注意一下。” “原来玄女娘娘早就知道了,”辞熹沉吟,“那娘娘还说了什么?褚栎这伤到底该如何治?” 蓬莱仙君摇摇头,“这伤没有治的方法。” “为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说没有治疗的方法?”辞熹口沸目赤。 蓬莱仙君连忙安抚道:“辞熹上神,你先别着急,这件事对褚栎来说是祸也是福。” 辞熹疑惑的看着他。 蓬莱仙君耐心的解释道:“这件事兴许能直接治好褚栎的心魔,待会儿,玄女娘娘会将她的神识引入人界,让她在人界再重来一世,若是她能度过此劫难,那日后必定相安无事,若是不能,就只能这样了。” 辞熹这才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向床上昏迷的褚栎,“只能这样了吗?” 蓬莱仙君很肯定的点点头,“玄女娘娘说只能通过这个来消除褚栎心中的心魔,不然没有任何办法,我想你也不会看见她日日受心魔的折磨吧。” 辞熹还未说话,了无已经难耐的跑了出来,“我不想主人被心魔折磨,但是我也不想主人再重来一次,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蓬莱仙君跟了无已经是旧相识了,他摸了摸了无的头,“没有别的方法了,为了你主人好,不要闹了。” “但是……”了无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辞熹打断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褚栎要经历一次灭族之痛吗?” 蓬莱仙君也是十分无奈,但事实就是如此。 “理论上是这样的,虽然她这一世身份不一样了,但是遭遇还是差不多的。” 了无却是伤心了起来,“主人太可怜了!”青女上前抱住了她,两个小姑娘就这么抱在一团哭了起来。 瑶姬嫌她们有些聒噪,就把她们赶出去了。 辞熹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蓬莱仙君想了想,“你可以趁此机会好好教训一下挽凝和泊景上神。” 瑶姬踢了蓬莱仙君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吧,”蓬莱仙君揉了揉刚刚被瑶姬踢痛的地方,“也不要教训的太过了,意思意思就行了,褚栎即将为人那一世,你可以在暗处保护她,但是绝对不要让她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不然就功亏一篑了知道吗?” 辞熹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打扰她的。” 他把在永雾城找到的白鸢递给蓬莱仙君,“那这个还有用吗?” 蓬莱仙君见了,立即接过,“还真是白鸢啊!三界把它传的神乎其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自然是有用的,如果褚栎遇到了什么对她触动很大的事,可以用来稳定她的心神,有很大的用处的。” 蓬莱仙君把白鸢还给辞熹,“好好保管。” 辞熹接过,“她会转世到哪里呢?” 蓬莱仙君亦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们只能祈祷她转世到一个好人家。” 九十一章转世为人 雪落了一簇又一簇,晋国街道上的雪都快要没过小腿,尽管如此,打更的还是兢兢业业的到处巡视着,他执着一把木伞,时不时的呼出一口热气暖着差不多要冻僵的手。 万籁俱寂,他只想着快点巡视完然后躲进那温暖的炕上,突然一声啼哭划破黑夜,打更的笑了笑,“看来是褚家夫人生了,这可是个大好事啊!” 他拢紧了身上的蓑笠,快步的走了。 雪夜已过便是天明,早起的人发现天边居然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抹阳光。 褚家的宅门此时早就是一派喜气洋洋,喜迎长女,自然是高兴极了,褚家人早早的就挨家挨户的说要设流水席,共设三天三夜。 褚家便是帝都最为富庶的家族,几乎垄断了晋国所有的酒楼,褚家长女出生之时正好是褚家最为困难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连稳婆都请不起的地步。 不过就在褚家长女出生的那晚,突然大量资金涌入褚家,褚家的事业就这么回春了。 到了满月宴这日,几乎帝国朱雀巷的所有人都去赴了褚家的流水宴,褚夫人被帝都许多贵夫人围着,褚小姐就恬静的睡在襁褓里。 就在欢声笑语间,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清啼,赴宴的人们抬头看去,本来就是寒冬的季节,却居然出现了百鸟争鸣,它们在褚家上空盘旋着,众人都看呆了,难道褚家小姐非是一般人? 此等奇景就在帝都人中口口相传,甚至都到了晋国皇帝的耳朵里,随之产生的是想提娃娃亲的人都快把褚家的门槛踏破了。 提亲的人中也不乏王公贵族,经商之事在晋国人眼中本就不算光彩,但此举无疑是把他们又抬了一层。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褚家两夫妻都没有同意,他们想让女儿自己选择将来的夫君。 褚家小姐的大名夫妻俩早就起好了,就叫褚栎,听闻褚家夫妇就在一颗栎树下相识,这也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结合。 褚栎就在这美名下成长了起来。 晋国年历三百五十五年,少年将军陆疆行得胜归来,晋国皇帝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又是一年暮春,女武神观前的扶桑花开的正好,微风拂过,有几片花瓣飘落下来。 一个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迅速的跑上女武神观那长长的石阶,匆忙间,不小心蹭过了一个女子的肩膀,因为太急,却是没有注意到。 女子被蹭了一下,停下了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一旁的丫鬟关心的问:“小姐,没事吧?那位公子真是鲁莽,撞了人都不知道道一声歉的。” “没事,”女子转过身,“我们回去吧。” 说罢,便慢吞吞的走下了石阶,上了一架马车。 陆疆行刚刚凯旋归来,还未去禀告皇帝就自行来了女武神观。 他猛的跑了进去,吓到了来参拜的香客,“道长!道长,我回来了!” 他边跑边喊着,直到有一个年迈的穿着道士服的道长从幕帘后出来。 “是疆行回来了啊?” 他的眼睛有些浑浊,都有些看不清人。 陆疆行上前握住他的手,“道长,是疆行回来了,我凯旋回来了,道长!” 老道长喜极而泣,“好!好!安全回来了就好,快去拜拜女武神大人,这是她的恩赐啊!” 陆疆行听话的跪在了蒲团上,向女武神相拜了三拜。 拜完以后,陆疆行起身又握住了他的手,“道长,我得去陛下那述职了,等过完宴会,我再来与你叙旧。” 老道长连忙点头,“快去吧,怠慢了陛下可不好。” 陆疆行点了点头,又风风火火的出了女武神观,上了枣红马,扬长朝皇宫而去。 他的马正好经过一架马车,带的风差点把轿帘掀起来了。 马车上的女子掀开轿帘,疑惑的望着陆疆行离去的背影,心想这男子怎么是急急躁躁的? “小姐,是方才那个不小心碰到你的公子吗?” 丫鬟也很想探头出去看看。 “好了,你看什么,难不成是看上人家了?”褚栎笑骂了一句。 丫鬟不甘心的嘟囔道:“小姐,你刚刚不也看了么?” 褚栎假意的瞪了她一眼,放下了轿帘,马车在朱雀巷的一户宅子前停下,褚栎缓步走了下来。 正打算提前裙摆进去时,却在府门旁看见了几个穿着邋遢,披头散发的人,他们身前摆着两个破碗,已经差不多神志不清了。 褚栎好奇的看了看,“最近在闹饥荒,他们应该是逃到这里来的,你进去,给他们拿两个馒头来吧。” 褚栎对府门旁的家丁说道,家丁得了令,很快就进去了。 褚栎不放心,又在门前等着,突然看见褚家旁边出现了一户从未见过的宅子。 见褚栎盯着那户宅子看了看,一旁的丫鬟说:“听说那是陛下送给少年将军陆疆行的,不过三天时间就建好了。” “我先前怎么从未注意到?” “那还用说嘛?小姐你天天躲在书房里面看账本,今日要不是夫人硬要我拉着你去女武神观看看,小姐还不会出来呢,哪里会知道多了一户新宅子呢?” 褚栎点了点丫鬟的额头,“就你没大没小。” 涣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讨笑道:“那这还不是小姐宠的么?” 正在调笑间,那家丁就正好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两个热乎乎的大馒头,递给了褚家门前两个乞讨的可怜人。 “进去罢!”褚栎提起裙摆,慢悠悠的踏了进去,那两个可怜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馒头。 褚家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大,褚家夫妻俩正是忙的很,所以平素只有褚栎一人在家。 她回了自己的卧房,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看了片刻,眼睛却开始觉得疲累,她站起身,推开了卧房的雕花镂空窗。 窗户外种着一些绿植,这是褚老爷知道她喜欢看书又担心她的眼睛,所以特意请人来摘种的。 褚栎深呼吸,不禁感叹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云层里的辞熹看着她,也笑了。 九十二章知己难得 青女缓步来到他身边,“辞熹上神,从师父转世为人以后你就几乎日日来看她,未必那么闲啊?” 辞熹背着手,“三界这些日子太平的很,我本来就没什么事做,索性来这里看看,省的她又出什么事。” 青女看着褚栎,“师父这十几年过得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日后该是如何啊?” “世间万物皆有它的定规定法,我们也只能看着,至于她以后如何,谁也不知道,且看着吧,看能不能尽自己一份力。” 青女叹了一口气,又转头调笑道:“我看人界那个少年将军还不错的,勉勉强强配得上我师父,辞熹上神你觉得如何啊?” 辞熹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他知道青女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不错,长得俊俏,年少有为,很可以啊!” 青女在心里都要笑过去了,“辞熹上神,您先在这里看着师父,北方那里需要我去布雪了。” 青女如今承了褚栎的职,已经能做的很好了。 辞熹点了点头,青女便施施然的飘走了。 褚栎就这么看着看着书到了傍晚,还未至晚饭之时,房门外边传来了一声声急促的叫唤声。 “姐姐!姐姐!我回来了!” 褚栎听了,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打开房门迎了出去。 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团子站在褚栎房门外,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小书篓,正歪着头看着褚栎。 “回来了,”褚栎蹲下来看着自家弟弟,“先生布置了什么课后作业么?” “嗯嗯!”褚意认真点了点头,“先生布置了好多,但是我是在学堂做完了才回来的。” 褚栎摸摸褚意的头,“我们家阿意真厉害,一直都这么听话。” 褚意的脸红了红,“姐姐也厉害。” 两姐弟正在嬉戏着,管家便来了,“小姐,少爷该用饭了。” “好的,吴伯我们这就去了。”褚栎将褚意的小书篓摘下来,牵着他的手去了饭厅。 此时,皇宫里头皇帝专门为陆疆行设的洗尘宴也差不多到了尾声,陛下便叫了几个宦官让他们送陆疆行到新宅子去。 一路上,宦官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讨好陆疆行,“将军,陛下这次真的是非常重视你啊,连宅子的选址都是在极其繁华的朱雀巷,将军您旁边就是晋国首富褚家的宅子,非常不错,您可以安心的住下来。” 陆疆行敷衍道:“陛下有心了。” “那当然,将军您可是我们晋国的大功臣,陛下自然重视你,只要将军日后好好效忠陛下,陛下自然不会亏待您的。” 陆疆行听的耳根子都要起茧了,终于到了马车前他才转头对两个宦官说:“两位大人请回去吧,马车会带我去朱雀巷,就不劳烦两位大人了。” 两个宦官面面相觑,陛下明明吩咐要亲自把陆疆行送到家门口的,这次他们又不好交代,但是陆疆行坚持,他们也不好推脱。 只好悻悻的离去。 陆疆行上了马车,叹了口气,他的副将就坐在马车前面。 “将军,怎么了,陛下如此重视您,怎么还不开心啊?” “我本就不在意这种事,陛下如此做只会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方才那两个宦官的谄媚的态度我也很不喜欢,看了我还是不适合官场啊!” 陆疆行仰躺着。 副将转头笑了笑,“这有什么的,您此次立了大功,这是您应该得的,日后仕途还会更顺呢!” 陆疆行闷笑了一声,“行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回去吧,累死了。” 马车缓慢的行驶着,陆疆行突然觉得有些闷,掀开轿帘打算透透气,一抬头就看见了褚府门口的两句诗。 他吩咐道:“停下!” 副将急急忙忙的停了马车,“将军,怎么了?” 陆疆行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褚府门口的两句诗,“岁暮远为客,边隅还用兵。烟尘犯雪岭,鼓角动江城。” 他笑了一声,“居然还有人会在家门口提这首诗,字写的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故作高深。” 副将不解的看着他,“这首诗怎么了吗?” “这是唐代杜甫写的《岁暮》,对我们这些边关将士来说,有不一般的意义,如果可以真想结识一下题这首诗的人,没想到区区商贾之家也会有如此胸襟。” 陆疆行如此感叹着,说完却发现自己话里却存在着有些歧义,他自嘲的笑了笑,对副将说:“走罢!” 次日,褚栎照例去送了褚意到学堂归来,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褚栎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熟悉,突然就记起这是在女武神观石阶前不小心碰到她的那位公子。 她上前问:“请问公子来我府门前有什么事么?” 陆疆行听见有人来了,有些尴尬的转头,却发现是一位妙龄女子,“姑娘,冒犯了,我无意看见了令府门口提的这两句诗,欢喜的很,不知这是令府谁的佳作?” 褚栎像是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会问此事,她自小便喜欢杜甫的诗,“公子见笑了,这不过是我的拙笔罢了。” 陆疆行有些惊喜,“这居然是姑娘的所作!” 褚栎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公子不信否?” 陆疆行连忙摆手,“自然不是,姑娘莫要怪罪,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我也十分喜欢杜甫的这首《岁暮》,却没想到这大大方方的字居然是出自一位小姑娘的手。” 褚栎莞尔,“没想到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不敢不敢,”陆疆行说:“是我唐突姑娘了,我便住在这旁边的宅子里,与姑娘倒是有缘。” 褚栎偏头看了看陆疆行手指的方向,那正是涣晴告诉她的,陛下为少年将军所建的宅子,这一想,褚栎便明白了。 “原来公子竟是陆将军,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将军请勿怪罪。” 陆疆行平生最怕有人对他客客气气的,连忙说:“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们既然成了邻里便算友了,姑娘此番倒是折煞了我。” 九十三章饥荒难除 褚栎笑了笑,“既然陆将军如此说,小女子便也不再跟你客气了。” 陆疆行有些开心,但抬头一看,已经差不多到了要进宫的时辰了,便只好说:“姑娘,在下不便再说了,若是有机会,改日再来与你探讨。” “好,”褚栎颔首,“公子慢走。” 陆疆行告了辞,翻身跨上马,一甩缰绳,风风火火的走了。 褚栎则在后面感叹道:“真不愧是不拘小节之人。” 不得不说,她也在为自己找到一个能懂这首诗的人而高兴,她一直以为行军打仗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粗鄙,没想到这个陆将军却还算了解她。 涣晴刚从府里出来,便看见了褚栎一人在独自发呆,“小姐,您怎么了?” 褚栎回过神来,“没事,”她看着涣晴身上的包裹,问:“怎么了?你要回家看看么?” 涣晴点了点头,“奴婢跟管家说了,管家也已经同意了,小姐,我就回去三日,这期间,羡春会替我照顾你的。” “回家看看也好,”褚栎思忖道:“你好似已经将近一年未曾回去了。” 涣晴心中也有些愧疚,她看着褚栎说:“小姐,我得走了,不然赶不上回家的马车了,” 褚栎连忙点头,“那你快些走吧。” 就在涣晴要转身离去的时候,褚栎又唤住了她,“涣晴!”她走到涣晴面前,把身上的一些金叶子递给涣晴,“你把这个交给你家里人,把这个当了,生活也会富裕些。” 涣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热衷于行善事,便没有推脱,感激涕零的笑了,背上包裹扬长而去。 褚栎转身去了书房,又打开一本四书五经看了看。 这是陆疆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去皇宫觐见众臣,虽然在昨日的宴会上已经见过了,但是还是要去认识认识。 陆疆行进了议政殿,想晋国皇帝行了个礼,周遭的大臣们都是十分欣慰的看着她。 “爱卿,你此次为我晋国立下如此大功,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回陛下,”陆疆行直言道:“臣如今过的很好,不需要陛下再赏赐什么东西了。” 皇帝朗声大笑,“那陆将军还未曾婚配吧?朕宫里还有一位公主,姿色在众公主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朕有意让你们俩定亲,所以将军觉得如何呢?” “陛下的心意臣都已经知道了,微臣的婚姻大事就劳烦了陛下,微臣自然会自己找那个能相守一生的人。” 晋国皇帝有些尴尬,“既然陆将军都如此说了,那朕再怎么撮合也是没用的,只能说朕的那位公主是与将军无缘啊。” “是微臣配不上公主。”陆疆行作了个揖,正气凛然的说着。 皇帝假意咳嗽了一声,众大臣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陆疆行不明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有些楞楞的,反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什么刁蛮的公主的,要是找媳妇还是应该要找自己喜欢的,他亦不会因为一幅圣旨就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成亲。 褚栎正在书房里面看账本,褚家的一个小厮就急急忙忙的跑来了。 褚栎有些奇怪,“怎么了?” “小姐……”那个男人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给女武神观送大米的人生病了,这些大米囤积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褚栎思考了一下,“我去吧。” 小厮有些惊讶,他是新来的,按理说女主既不能从政也不能从商,这位小姐是怎么回事? 像是猜到了小厮心里在想什么,“放心吧,我这也不算从商,我不过是去女武神观拜拜大人而已,而且我跟那里的老道长是旧相识了。” “那好,小姐我去帮您准备马车。” 小厮急急忙忙的就下去了,褚栎收起账本,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 羡春在褚栎差不多到门口的时候才来,“对不起,小姐,我刚刚吃坏肚子了。” 褚栎觉得好笑,“没事的,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不用跟我一起去了,请个大夫,留在府中休息罢,我一个人没关系的。” 羡春感激涕零,她如今小腹那儿正咕噜咕噜的叫,难受的很,若是要出去,止不住还会弄出什么麻烦来。 “多谢小姐,那小姐一路小心。” 褚栎微微颔首,被羡春扶着上了马车,羡春送走了褚栎,又跑到茅房去了。 马车缓缓的出行,褚栎坐在马车上,听到了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她掀开轿帘,发现一路上都是来乞讨的人。 “真是没有想到繁华的帝都也会出现这样的景象。” 前头的小厮听见了,便接话说:“听说呀是帝都附近的温城闹了饥荒,那里的景象可比这里惨烈多了,到处都是饿殍遍野,唉,真是惨不忍睹。” 褚栎蹙眉,“发生了此等大事,朝廷就没有什么行动么?” 小厮叹了一口气,“朝廷如今也是周转不过来啊,小姐你不怎么出阁自然是不懂,刚刚打完一场仗,银子都给那些将士们了,那还有钱来帮助穷人啊! 这世道,都不好过。 “等去女武神观回来以后便吩咐下去,去府门口布施三日粥,能解决一些也是好的,我相信爹娘也会同意的。” 小厮笑了一声,“我说啊,小姐你真是好人,要是平常的富庶人家哪里会有人肯理这个的呢?” 褚栎莞尔一笑,并没有答话。 马车很快就到了女武神观门口,不出人意料的,女武神观也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乞讨者,褚栎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发现自己并没有带什么钱,只好作罢。 她缓步上了那条石阶,一些乞讨者们就眼巴巴的看着她上去。 道长正在给女武神相烧香,看见褚栎来了便赶紧放下了手中的事。 “褚姑娘来了,那位小哥呢?” 他指的是那位经常来给女武神观送米的小厮。 褚栎笑,“有些不巧,那位小哥不小心得了风寒,索性我便来了。” 老道长笑的慈祥极了,“褚姑娘来甚好、甚好。” 九十四章惨被劫持 褚栎吩咐道:“把道长选的米给送进来吧。” 小厮们得了令,便拿了女武神观的小推车去装米袋。 “道长,这是今日的清单,您过过目。”褚栎把一张白纸递给了老道长。 老道长用那几乎已经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清单,道:“还是以前那样,没错,麻烦褚姑娘了。” “没事,这是我褚家应该做的。” 老道长走到女武神相后拿了一个青布钱袋,掂量了一下,数量是对的,这才交到褚栎手里,“褚姑娘,你接着。” 褚栎弯腰接过,“多谢道长对我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好像从我出生起道长就在我们家买米了吧?” “是啊!”老道长说:“褚老爷和褚夫人为人处世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们一直是凭良心办事,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顾客呢?再说了,褚姑娘您呀可是天选之人。” “道长,您怎么又说怎么了?”褚栎觉得好笑,“从小到大,您跟我说过多少回了?” “褚姑娘,你那个时候还小,自然不曾见到那景象,我们可是叹为观止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鸟,漂亮极了,那个时候,帝都里传说你将来是要当皇后的命。” 褚栎听到道长如此说,赶紧环顾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香客来参拜,这才松了一口气。 “道长,您以后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啦!小心被人听到了掉脑袋。” 老道长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老糊涂了,什么都敢往外说了。” 小厮们还在搬,褚栎便和老道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道长,我看外头有许许多多来乞讨的,是否观里的粮食都不够了?” 老道长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女武神观背靠陛下,自然不会被亏待的,只是这饥荒一日不解决,百姓就一日不安生啊!” 老道长转头看着女武神相,“只求女武神大人在天上能够保佑我晋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不用受这苦了。” 褚栎沉吟,觉得还是要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 正在失神间,小厮过来找她了,“小姐,搬完了,咱们回去罢!” 褚栎点点头,对老道长说:“道长,我得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老道长连忙说好。 褚栎刚踏出了门,就感觉后面有人带起了一阵风,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的脖颈。 是一只破碗。 小厮们听见动静,都转过头来,看见褚栎被人劫持都大惊失色。 “死乞丐,你知不知道你劫持的是什么人吗?” 那乞丐颤颤巍巍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我当然知道,有钱人家的富贵小姐呗,看她穿的这么光鲜亮丽的,居然看着我们这些可怜的逃难人连馒头也不给一个,这世道还有什么王法?!” 还未等褚府的小厮辩解,褚栎倒先笑了一声,“你们这些人,有手有脚的,却只知道向别人乞讨,明明能靠自己解决的事,天天琢磨着有人能施舍给你一点什么,怪不得你们那饥荒闹得那么严重。” 听完褚栎的话,乞丐就先发怒了,“你懂什么?!你是一个没吃过苦的富贵小姐,怎么能懂我们的穷人的辛苦呢?饥荒以后我们只能靠吃树皮度日,辗转来了帝都却没有一个达官贵族肯给我们解决,就那个什么凯旋的将军,肯定天天躲在家里大鱼大肉呢!若是他们肯施舍一点给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我不知道该说你们见识浅薄还是怎样,陆将军和晋国将士们在边关拼死拼活的为我们而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一辈子坐吃等死就只能这样了。” 那乞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反驳,更为狠厉的用破碗抵住了褚栎的脖颈。 一直在上面看着的辞熹快要被急疯了,她干嘛还要激怒别人呢?这样就更加不好脱身了,若是此时……那后果不堪设想。 辞熹本想出手,却突然又顿住了。 褚栎的脖颈被破碗抵着,已经被划破了浅浅的一层,此时正在流血。 小厮们则是急得要死。 就在乞丐打算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踹翻了,褚栎顺势倒下去,被人拉住了手臂。 褚栎捂住脖颈,转头看去,发现救她的人就是今早遇见的那个陆将军。 辞熹看见褚栎已经顺利脱离危机,松了一口气。 褚栎有些惊喜,“将军是你啊!” 陆疆行看着褚栎用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了她,“姑娘,用这个擦擦吧,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褚栎接过,“多谢。” 陆疆行点头示意,走到方才劫持褚栎的乞丐旁边,手提着他的衣襟,把他拽了起来,“之前看你们可怜,可如今居然为了这个劫持一个姑娘家家的。” 他伸出手,乞丐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却发现陆疆行不过只是扔了一叠银票在他身上。 “这是我在军中的饷银,虽然不多,但是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用这些钱在帝都开个小铺子,好好的生活吧!” 乞丐千恩万谢的走了。 褚栎缓缓的来到了他身边,“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可能他还是会不知悔改,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还是要解决温城的饥荒问题。” “我知道,”陆疆行说:“我方才已经跟陛下禀告了此事,陛下也很重视,要我明日去温城看看。” 褚栎笑了笑,“没想到将军心里居然还记着这些事。” 陆疆行转过头,“姑娘,你的伤没事吧?” 褚栎道:“无碍,不过是小伤罢了,我自己回去找大夫包扎一下就可以了,将军不必牵挂。” “那就好。” 陆疆行本来是打算来看看老道长,却没想到正好遇到了褚栎被劫持。 “姑娘怎会来女武神观?” “我是来给老道长送米粮的。” 这么一说,陆疆行就发现自己差点忘了褚家乃是经商人家。 “没想到姑娘已经颇具行商天赋了,在下佩服。” 九十五章前往温城 褚栎说:“自小耳濡目染,应该的。” 脖颈上的伤口传来刺痛的感觉,她蹙眉,“将军,我得先走了。” 陆疆行也记起了褚栎如今还有伤在身,便点头道:“好的,路上小心。” 褚栎乘马车走了以后,陆疆行进去找了老道长,道长年迈,耳朵不好,外面发生的事自然是不知道。 陆疆行帮老道长收拾了一下那些米袋。 “道长,方才那位姑娘,您认识吗?”陆疆行用比较大的声音跟他说。 “我认识啊!”老道长说:“她小时候就帮她爹娘给观里送米,而且她在帝都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了。” 老道长把褚栎满月酒那日发生的事都告诉陆疆行了。 陆疆行倒是觉得有趣,“没想到如今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倒是奇了。” 老道长弯眼笑着,“可不是嘛,褚姑娘人好,心地也好,真是个好姑娘。” 陆疆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答话。 褚栎回了府便差人叫了大夫过来,自己先翻了一遍家里,发现连金疮药都没有,褚栎有些无奈,看来家里要时常备些紧急药物了。 等了一刻不到,小厮便说大夫已经来了。 褚栎便在大厅等他。 来了才发现大夫并不是以前经常给褚家治病的老大夫,而是一个相对年轻的。 褚栎问那个小厮:“王大夫呢?” 小厮毕恭毕敬的回答:“王大夫有事回家了,我听说这位年轻的大夫在那片声誉不错,便请了他来。” 辞熹看着低头蹙眉跟小厮说话的褚栎,眉眼带笑,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 他出口道:“褚姑娘,放心吧,你脖颈上的不过只是小伤,我能治好的。” 褚栎本来也没有看不起辞熹的意思,她只是有些好奇,先前那位怎么没来,但是他既然如此说了,褚栎也没有别的好说的。 “既然如此,就麻烦这位大夫了。” 辞熹说:“姑娘,我姓楚。” “楚?”褚栎重复了一声,跟她一个姓? “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楚’字。”辞熹出声解释到。 褚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辞熹走到褚栎身旁,放下身上的药箱,低头看了看褚栎脖子上的伤,温热的气息喷在褚栎脖子上,弄得褚栎有些痒痒的。 “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只有这几天不要碰到水就可以了。” 低沉的声音在褚栎耳畔响起,有些不自在,脸上还有些微烫。 辞熹给褚栎的伤口上了药,缠了一些纱布,这才算治疗结束。 一直到辞熹起身褚栎才回过神来,她有些怔怔的,“带这位楚大夫下去领银子吧。” 辞熹谢过,待到离去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出神的褚栎一眼。 褚栎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自己这是怎么了? 陆疆行这几日几乎天天往皇宫里头跑,陛下热衷于各种事叫他,才刚在女武神观陪了老道长一会,便又差人把他唤回去了。 不过今日却恰好遇见了来皇宫找皇后的长公主。 长公主一见陆疆行就笑了起来,“将军,你又来了。” 陆疆行行了个礼,“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脸颊红了起来,垂垂欲泣的样子,“叫什么公主,不是之前说过了叫我的小字就行了么?你怎的跟我这么生分了?” 陆疆行说:“这是规矩,不能乱的。” “好罢!”长公主满心满眼都是他,“既然如此,便只好随将军了,将军是要去找父皇么?快先去吧。” 待到陆疆行离开,长公主的眼神就变了,她对身边的宫女说:“我叫你查的陆疆行最近见过一些什么人都调查清楚了吗?” 宫女畏畏缩缩的,立即跪了下来,“公主恕罪陆将军的行踪一向诡秘,况且将军身边还有许多暗卫,奴婢派的人实在是没有本事,公主……” 长公主神情淡淡的,“罢了,既然你如此没用那就送去窑子里吧,省的脏了本宫的眼。” 长公主话音刚落,便来了好几个侍卫将方才那个宫女拖下去了。 剩下的只有那个宫女凄厉的哀嚎声。 长公主摸了摸耳垂上的东珠,随后又笑了起来,施施然的往凤鸾殿去了。 次日,陆疆行便启程去往了温城,长公主给他送来了许多干粮,被陆疆行随手扔给了下属。 褚家也开始在府门口施粥,来盛粥的人很多,一大锅粥不到一个时辰就没了。 羡春有些忧愁的看着褚栎,“小姐,这么下去咱们还有多少米给他们吃啊?” 褚栎说:“放心吧,咱们府还不差这点钱。” 她担心的只是事情得不到根本的解决,这样的只会越来越多。 辞熹过来的时候便看见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褚家门口排队。 “褚姑娘还真是大方。”辞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褚栎看见他还有些疑惑,“楚大夫您怎么来了?” 他举起手上的药箱,“换药。” 褚栎摸了摸脖子上的纱布,差点忘记了。 辞熹帮褚栎换药的时候,涣晴却突然回来了。 她哭着跪倒在褚栎面前,“小姐,您救救我爹娘罢!” 褚栎有些被吓到了,“你先起来,这是怎么了?” 涣晴泣不成声,“我家就在温城,却不知道温城早就闹了饥荒了,回家才发现我爹娘已经饿晕了,小姐,救救我爹娘。” 褚栎没想到涣晴的家就在温城,这下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了,她扶起涣晴,擦了擦她的眼泪。 “先别哭了,这样吧,我跟你去一趟温城把你爹娘接到府上来。” 涣晴感激涕零,“多谢小姐,小姐的恩情涣晴无以为报,只有做牛做马了。” “傻丫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事我还能不管吗?我们现在就启程罢!” 涣晴千恩万谢的,褚栎领着她就往外走。 “等一下,”辞熹出声唤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去吧。” 他继而又说:“我是大夫,如果这位姑娘的父母出来什么事,我还可以帮上一点忙。” 褚栎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这才同意了。 九十六章邪祟何来 小道上,一架马车正在快速的行驶着,辞熹毕竟是外男,褚栎便给他配了一匹马。 没想到,辞熹的马术还不错,居然能很平稳的跟着她们。 马车上,涣晴一直在小声的啜泣,褚栎一直在安慰她,“好了,还哭什么呢?不会出什么事的,发现吧,出了天大的事有小姐在呢!” 骑在马上的辞熹把褚栎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没忍住笑了起来。 温城跟帝都并不是很远,没多久,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城门口。 众人下了车才发现,温城如今是什么模样。 这让他们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饿殍遍野是什么样的,街道上本来繁华的模样如今到处遍布着已经饿的骨瘦如柴的人,到处都是已经破损的建筑。 “这么会如此可怕,”褚栎觉得不可思议,“温城靠近帝都,向来都是繁华的所在,按理说不会落得这个地步,到底发生了什么?” 涣晴哭哭啼啼的,“我刚来之时也是觉得不敢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辞熹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座城上方盘旋这隐隐约约的黑雾,还有邪祟的气息,看来这饥荒是有什么邪物在捣乱。 众人缓缓的走进温城,越往里褚栎就越发觉得不舒服,她抚了抚胸口,轻轻喘着气。 褚栎的行为辞熹都看在眼里,知道她这是身为的上神的体内的神识感受到了邪祟的气息,在若有若无的告诉她。 邪祟的气息越来越熟悉,这让辞熹猛的想起魔界那个已经逃走的曾经是他姑姑小倌的男人。 难不成是他? 相传刺骨鞭的确是有可以制造天灾人祸的能力,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实践过。 辞熹打算趁他们没有发现的时候去看看。 褚栎等人在涣晴的带领下往她家的方向前进,褚栎却在一堆废弃物的边上看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看了看,才大惊失色道:“陆将军?!” 听到褚栎的喊声,辞熹的眸子暗了暗,跟着褚栎去了那里。 褚栎走过去仔仔细细的瞧看,发现果然是陆疆行,他不是奉命来查温城的饥荒的吗?怎么会倒在地上? 褚栎本来想去扶陆疆行,却被辞熹抢先一步扶了起来,褚栎不得不感慨,这个楚大夫还挺古道热肠的。 涣晴道:“把将军带到我家去吧。” 辞熹一把扶起了陆疆行,把他背去了涣晴家,他还是第一次背一个大男人。 接近涣晴家,辞熹发现这黑雾却越来越清晰,到了以后才发现这黑雾的确来自于她家。 进了涣晴家,辞熹谨小慎微的看了看,却没有看见这黑雾的源头。 他放下陆疆行。 转头去看了涣晴的父母,在褚栎和涣晴的注视下,辞熹给二老把了把脉。 过了片刻,他才沉吟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饿极了如今昏过去了。” 涣晴赶紧就要把带过来的干粮往爹娘嘴里塞,被辞熹制止了,“现在先不要吃东西,给他们喂口水。” 辞熹伸手,褚栎就把手中的水壶递给了辞熹。 辞熹小口小口的把水喂给了涣晴爹娘喝。 喂完水以后,辞熹把两颗金色的药丸拿了出来,就要喂给二老。 涣晴有些紧张,“楚大夫,只是什么药啊?” 辞熹看了看,这是从太上老君的丹炉里面拿的两颗强身健体的补药,“放心吧,不是什么毒药,对你爹娘好的。” 涣晴看向褚栎,褚栎示意涣晴,他可以相信,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想相信他的感觉。 涣晴这才放心。 辞熹给他们吃了下去,喂完以后才缓缓的把他们扶到床上。 褚栎说:“楚大夫,您去看看陆将军罢。” 辞熹就只好起身,不知道是幻觉还是什么的,褚栎居然觉得这个楚大夫十分的不情愿。 辞熹的确不情愿,他根本就不想给他看病。 本来勉勉强强的给他把脉,没想到居然探出来了其中的一丝门道,这个人,是受到了邪气的侵蚀。 看着辞熹突然变得严肃,褚栎有些紧张,“怎么了吗?陆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可不能让褚栎她们知道,反正说了她们也不会相信。 “没什么大碍,这是晕过去了,等他醒来就可以了。” 辞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支着下巴走了出去,褚栎觉得奇怪,这是怎么了? 出了涣晴的家,辞熹环视了一下,抬手在涣晴家附近张了一个结界。 既然不知道黑雾的源头,便之好解了燃眉之急,他去温城内的稻田看了看,果然,这些稻谷都是受了邪气,尖端都在微微发黑。 但是对五谷下手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辞熹抬手就净化了这一片麦田。 不过这温城如此大,还真不知道要搞到什么时候。 褚栎一直陪着涣晴,涣晴如今在小口小口的给她爹娘喂着干粮,时不时的掉出两颗眼泪出来。 褚栎看着也有些心酸,她阖家幸福,自然对涣晴的经历无法感同身受,不过她也知道父母在涣晴看来有多么重要。 褚栎斟酌了许久,才说:“涣晴啊,出了这种大事,你不如离开褚家吧。” 涣晴有些惊讶,“小姐,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要赶我走?!” 看着涣晴那么慌乱的样子,褚栎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离开褚家好好的陪着你的父母,然后再找个好人嫁了,也比伺候我消耗一生的好。” 涣晴不知道该怎么说,“小姐……” “好啦,”褚栎拍拍她的手,“我也知道你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放心吧,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安度一生,然后跟自己的那个人做个小生意,岂不美哉?” 涣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姐,你的恩情我该怎么报啊?” “傻丫头,我不要报恩,你忘了吗?小时候你陪我出去逛街,有一只好大的狼狗追着我们,是你站出来保护我的,又不是你呀,我早就成为恶狗的嘴下食了,是我该谢谢你,所以,你就不需要对我有什么亏欠了。” 九十七章苍冥出现 “谢谢小姐。”涣晴擦了擦眼泪,终于破涕为笑。 温城内,辞熹一直在不断的净化被邪祟污染的田地,在外面转了好几圈,这才打道回府,辞熹走近涣晴的家,结界还在洋溢着光,黑雾却越来越浓。 看来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了,但是褚栎等人还在里面,他现在也没有办法对付那个人,正在冥想,土地公公缓缓的出现在辞熹身边, “辞熹上神,莅临于此有什么事么?”土地公公穿的破破烂烂的,跟先前辞熹碰见的一点都不一样。 辞熹抱臂看着他,“没想到这个地方居然还有土地,我问你,这温城存在邪祟,你为何不上报,还任由邪祟在此放纵。” 土地公公叹了一口气,“辞熹上神,这也并非我所愿啊,我的修为已经不能支撑我去天庭了,若不是我感觉到了上神的气息,不然小神已经消失了。” “那在此处作恶的到底是何人?” “还记得先前褚栎上神吩咐我等去找持有刺骨鞭的魔界之人,我们一路悄悄的跟到这,奈何那邪祟魔气太强,小神也无能为力。” 没想到真的是他。 辞熹跟土地公公说:“我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人的气息,但是找不到他到底藏身在何处。” “小神也不晓得那魔人到底在哪里,真是不能帮到上神。” 辞熹稍加思索,“行吧,你先回去吧,我自会想办法。” 土地公公立即消失在了原地。 辞熹又绕着涣晴家的房子转了几圈,越看越不对劲,看来只能叫褚栎他们先走了。 褚栎正坐在涣晴家内,辞熹便缓缓的进来了。 “楚大夫,你去哪了?”怎么出去了那么久? “四处看了看而已,褚姑娘,你们先回去罢,这位姑娘的父母和陆将军已经脱离危险了,再待在此处也不好。” 褚栎点了点头,“大夫说的也对,那我们现在就回去罢。” 众人就这样离开了温城,辞熹将褚栎送上了马车,自己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楚大夫,你不走吗?”褚栎有些疑惑。 辞熹摇了摇头,“我在此地还有事,就不跟褚姑娘一起回去了,他们已经安全了,褚姑娘就不必牵挂。” 听到辞熹如此说,褚栎也不好再劝辞熹跟他们一起回去,只好让小厮驱动马车。 回去的路上,褚栎总感觉自己闷闷的,像是在担心什么似的,她掀开轿帘,往后看了辞熹一眼,辞熹默默的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褚栎蹙眉,楚大夫不会出事吧。 褚家的马车渐渐离开了辞熹的视线,他这才放心下来,随后,转身进了温城。 辞熹在温城最中心的地方用失却剑结了一个印,以失却剑为中心迅速的往外扩散而去,所过之处,黑雾尽退。 辞熹就在印旁等了很久,等到那个人上钩。 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股神之气息,涣晴家那股盘旋着的黑雾缓缓的凝聚起来了,片刻后,一个男人冲破屋顶冲了出来。 辞熹笑了笑,“终于出来了。” 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人还有些愤怒有人打扰了他的修行,直到看见温城内结起了净化之印,才有些慌乱。 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能待了。 看见他打算离开,一直在暗处躲着的辞熹立即就挡住了他。 “苍冥,我们找了你那么久,终于找到你了。” 没想到来的却是辞熹,苍冥异常的慌乱,他连忙说:“辞熹上神,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你能不能放我一马?” “本来你偷刺骨鞭这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逃到人界,危害百姓,这件事可不是我能做主的。” 苍冥连忙否认,“我不是故意要害他们的!这个地方有助于我修炼所以才常驻在这,可是我没有想到,会因此害了他们。” “你当我是傻子吗?”辞熹说:“温城饥荒,明明就是刺骨鞭的效果,你明明就是在这些人身上试用刺骨鞭的威力,苍冥,你到底想要干嘛?” 见自己的阴谋已经彻底暴露出来了,苍冥便也不再瞒他,“没错,辞熹上神说的对,但是我这一切也是为了魔界罢了!” 辞熹并没有答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我还记得清媚的愿望就是想要魔界再现当年的辉煌,我也是跟她有同样的抱负所以才惺惺相惜走到一起的,但是她居然因为一个神仙而死,是她背叛了我,看到天魔两界相处的越来越融洽,我却一点都不甘心,凭什么我们要和那群虚伪的人一起相处?” 他用刺骨鞭指着辞熹,“而你,身为魔君的儿子,我们魔界的皇子,居然去当了神仙,我怎么甘心?你也是魔界的叛徒,你怎么对得起魔界的养育?” 看见苍冥那么愤怒的样子,辞熹倒是笑了,“那我父亲知不知道有你这个人为了魔界拼命呢?” 苍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辞熹说:“这一切不过只是一个人在自作多情罢了,我姑姑不过只是为了怀瑞而已,而我父亲,根本就不喜欢战争,各人有各人的抱负,我不会因此而对你做些什么,但是你危害人界,我就不能不管。” 苍冥有些生气,“那我们就来试试吧。” 自从他逃出魔界到现在,已经用刺骨鞭吸收了不少的怨气,如今鞭子已经不再平稳,发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哀鸣,怨气冲天。 他拿着鞭子冲辞熹甩去,辞熹很迅捷的躲开了,苍冥不甘心,一直在追着辞熹打。 辞熹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根本就不会用刺骨鞭,如今不过是在随意的挥舞罢了,这样的人,到处都是破绽。 如今苍冥说不慌也没人会信,他拿着刺骨鞭,紧紧的握着,仿佛它就是自己的护身符。 失神间,再抬起头,辞熹早就不见了身影。 人呢? 苍冥着急忙慌的,到处寻找着辞熹,却没想到辞熹就在他的头上方,辞熹往下迅速的冲下去,苍冥被他击中了头,趴到了地上。 九十八章心存芥蒂 “不是我说,苍冥,”辞熹用脚踩着他的头,“你在人界害了这么多人,吸收了这么多的怨气,但是你用的也不怎么样嘛,刺骨鞭可不是这么用的。” “你杀了我吧!”苍冥吼道,“反正我也活不了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辞熹松开脚,“你活不了了?什么意思?” “我早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清媚给我下过毒,要是她死了,我就会毒发,活不了多久了,我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的,要不是那个人鼓励我,我也不会下这个决心。” 辞熹问他,“是谁跟你说的?” “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他,他跟我交流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个兜帽,我也看不清他真正的面容。” 辞熹有些无奈,他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虽然你是被唆使的,但是同样有罪,放心吧,我会把你送回魔界,等待魔界的处置,但是人界的事也免不了被处置。” “知道。”苍冥趴在地上,闷闷的说。 辞熹现在要把苍冥送回魔界,自然就不能回去找褚栎了,不过她现在应该暂时没有危险,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陆疆行会保护她的。 辞熹带着苍冥就回了魔界。 听说辞熹带苍冥回来的时候,桑英还在处理一些事情,立即就出去找了他。 “哥,你居然真的把他带回来了,怎么找到的?” 辞熹说:“说来话长,我本来去人界看了看褚栎,听说当地在闹饥荒,去救人的时候,误打误撞碰见了他。” “所以说,”桑英有些惊讶,“他一直在为害人界?” “对,刺骨鞭也吸收了不少的怨气。” 桑英真的是被气的要死,“天呐,这是给咱们制造了多少麻烦啊?我们该怎么跟天界交代呢?” “还能怎么办?”辞熹叹了一口气,“天界那里我去解决,至于人界,你吩咐下去,在短时间内尽量把温城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他看向苍冥,“你先把他关进牢里吧,刺骨鞭我要先带走,它怨气太重,必须要带去净化。” 桑英点了点头,“哥,辛苦你了。” 辞熹无所谓的朝她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照顾你自己和父亲,我先走了。” 桑英朝他挥了挥手。 辞熹回了紫府洲,还是一切如常。 他手中拿着刺骨鞭,那股深深的怨念他也能强烈的感觉到。 他出生在魔界但是因为仰慕女武神大人所以才进入天界,其实他这算是背叛的魔界是吗?他亏欠于自己的父亲和妹妹,还有魔界的人,会不会他们也在想自己是一个背叛者呢? 这是辞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审视自己,他不禁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错,为了自己的理想而背叛,是正确的吗? 带着这个疑惑,辞熹去了炼丹房。 却没有想到,东王公居然也在。 “师父?”辞熹有些惊讶,他怎么会来? “不用想了,我就是来找你的,你第一次产生疑问,我自然要来帮你解惑。” 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直白。 “师父,我……”辞熹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我问你,你成为上神以后,魔界有没有因此而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你成为上神以后,一直尽力修复天魔两界的关系,如今三界太平,都安居乐业,这不就是你当初决定要跟女武神一样,维护三界的理想吗?你如今已经能够很好的做到了,而且已经这次的事情你们父子之间的坚冰也已经融化,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你非但没有让自己的家乡受到任何伤害,还给他们带来了更好的生活,辞熹,你很厉害,你已经能做到了,你的父亲也在为你骄傲,所以你不用因为这些事而产生任何的动摇,知道吗?” 辞熹仿佛醍醐灌顶般,终于想清楚了,“谢谢你,师父,说实在的,我差点都忘了当初自己为什么想成为上神了。” “你知道就行了,好好的维护三界的安全,这就是你的职责。” “多谢师父。” 东王公松了一口气,“把你的刺骨鞭给我吧,我会好好的炼化它的。” 辞熹把手中的鞭子递给东王公。 “不过,你现在是不是一直跟着九天琼台那个小神的旁边?” 辞熹点了点头。 “现在三界安稳,你也老大不小了,找个女孩子挺好的,而且,我看那个女神仙也不错,可以的。” 辞熹有些无奈,“师父,我跟她不过是朋友罢了。” “朋友?”东王公一点都不想相信他,“那有为了朋友忙前忙后的?真当我眼瞎啊?” 说到这辞熹也顿住了,他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境地来帮褚栎的,他咳了一声,师父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东王公摇头,笑了笑。 辞熹刚出来,便有一个小童子来找他了,“上神,天河水牢的挽凝想见你。” 辞熹听了觉得有些好笑,难道终于肯说真相了吗? 辞熹还是去了天河水牢。 挽凝被锁在水里,皮肤已经被浸的发白了,辞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听见辞熹的脚步声,挽凝有些惊喜的抬起头,“你终于来看我了。”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挽凝保持着微笑,“还能有什么事,你已经很久不曾来找过我了,我想你了还不成吗?” 辞熹根本就不屑于理她,“我耐心有限,你说不说,泊景到底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都说过了吗?”挽凝极其无辜的看着他,“我就是生气那个女人抢了你,跟泊景上神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跟我的事干嘛还要牵扯别人呢?” 挽凝简直就是疯了,要不是还要靠她找出泊景的把柄不然他根本就不会过来。 “我那么喜欢你,”挽凝突然哭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那个女人她是个坏人,她就是为了抢走你,好跟我炫耀。” 辞熹已经待不下去了,“我现在真的后悔当初在紫府洲外帮你说话。“ 九十九章除夕时节 辞熹拂袖离开,只留挽凝一个人在水牢里面苦笑,“你后悔又有什么用呢?这都是你自找的,招惹了我,我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 褚栎带着涣晴和陆疆行等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不好把陆疆行带回府内,但是她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把他送回将军府也是不妥,到底该如何? 涣晴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小姐,陆将军的那些仆从呢?” 褚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奉命去温城查饥荒的事,但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就无从知晓了。” 褚栎想了想,灵机一动,“我有一个办法。” 次日早晨,当将军府的家丁把大门打开的时候,就发现了昏迷躺在门口的将军,急急忙忙的把他带进去了。 太医来看了以后,发现除了得了一些风寒以外就没有任何的隐疾了,喝了几碗药,陆疆行便缓缓的醒来了。 听说了此事的褚栎松了一口气,那晚连夜将他搬到门口还真是折磨死他了。 三日后,温城传来消息,当初已经龟裂的田地和菜园子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先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恢复的如此快,总之陛下是高兴极了,当即决定就大大的嘉赏陆疆行,反正只要解决就行了,他根本就不会管那些前因后果。 不过,还在家修养的陆疆行则是一脸茫然,他根本就没有干什么,怎么饥荒就这么迎刃而解了呢? 那之后已经过了很久很久,褚栎还是偶尔会看见出去带兵的陆疆行,但是楚大夫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也曾经去找过楚大夫,但是当地人都说没有见过他,她有些担心,会不会楚大夫在温城出了什么事,还有饥荒的事情是不是他解决的呢?这位楚大夫实在是太神秘了。 到了新年,褚夫褚母终于不再忙碌,一家人就一起去布置年货去了。 到了除夕这一天,帝都居然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褚意就拉着褚栎一起在雪地上放烟花,褚栎呵出一口热气,暖了暖手,褚意拿着一支烟花蹦跶着,她的父母正拿着红灯笼和对联,时不时还传来争论的声音。 她拢了拢身上的毛裘,天渐渐的黑了,只有那柳絮般的大雪显得格外刺眼,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未若柳絮因风起。” 不得不说,谢令姜真真是雅人深致。 青女正在布雪,看着褚栎如今的家庭如此的温馨,她也发自内心的为她开心,感慨万千,轻轻的飘到了旁的地方。 褚母唤道:“进来吃年夜饭了。” 褚栎牵着褚意的手,跟着父母去了大厅。 今日破天荒的给他们温了一壶桂花酒,褚意从未喝过酒,这一来,眼睛都亮起来了。 “这桂花酒是秋日里摘的新鲜桂花酿制的,虽有酒味但度数不大,小姐和少爷也是能和一两杯的。”褚府的管家就候在一旁。 “管家有心了,趁着今天年夜饭就给他们温两盏罢,也解解馋。”褚母笑的慈祥。 褚父跟着也点了点头。 褚意激动的蹬了蹬脚。 “小少爷,你喜欢吃酸口,我就给您放了两颗青梅,这样煮出来的酒更加的好喝了。” 褚意笑的开心,“谢谢管家。” 管家给褚栎和褚意都斟了一盏酒,褚意连着喝了好几杯,褚栎打了打他的手,不能再喝了。 褚意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一派和气融融,正在用饭的时候屋顶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家人不禁顿住了筷子。 管家说:“或许是老鼠的声音,奴才去看看。” “不必了,”褚父说:“这大冷天的就不用再出去了,不过是老鼠罢了,随他去吧。 “是,老爷。” 就这么继续吃着,却没想到屋顶上的声音越来越大,突然大厅外传来一声巨响,褚栎率先出去看了看。 屋檐上的瓦片已经落了下来,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趴在地上,陆疆行正踩着他的背。 “陆将军?”褚栎有些错愕,这是怎么了? 听到褚栎的声音陆疆行这才回头看,发现一群人正在盯着他,陆疆行霎时有些尴尬。 “抱歉,我发现他在偷东西,没想到还是个会轻功的,没想到追到这里来了,屋顶我会给你们修好的。” 陆疆行拉着那个小偷就走。 “陆将军,”褚栎叫住了他,“今晚是除夕夜,你一个人么?” 陆疆行愣了愣。 褚父褚母笑了笑,“既然一个人,那不如来我们家一起过除夕罢!反正也只是多一双筷子而已。” 陆疆行本来想推辞。 “我爹娘说的对,我们家就我们四个多一个人也比较热闹,陆将军一人实在是有些孤独,就来我们家过年罢!” 陆疆行顿了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疆行在管家的带领下将那个小偷关进了柴房,之后便在大厅里坐下。 用饭的中途,褚意一直盯着陆疆行看。 “大哥哥,你是将军么?” 陆疆行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相处,只好楞楞的点了点头。 褚意开心极了,“太好了,大哥哥你居然是将军,我最喜欢那些将军了,他们都好厉害,你可以教我武功么?” 褚栎板着脸道:“褚意,不可以如此无礼。” 褚意只好悻悻的坐下来了。 “无妨,”陆疆行对褚意说:“等我哪天有空就教你可好?” 褚意听了高兴的很,一连吃了好几碗饭。 除夕饭吃的有些慢,等到褚栎送陆疆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褚意也已经睡着了,陆疆行领着那个小偷打算回去的时候,褚栎却拦了过来。 “陆将军,拿着这个吧,你手都冻红了。”褚栎把一个汤婆子塞到了陆疆行手里,带着一点灼热的温暖。 “这个……” “没关系就一个汤婆子罢了,你拿着吧,虽然是一个人还是要注意保暖啊,不然得了风寒可不好,早些回去休息罢。” 褚栎将陆疆行送到门口,这才离开。 陆疆行看着手里的汤婆子,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一百章 世事无常 天界的青女撑着下巴靠在云层上面,觉得有些好笑,却有点落寞之感,“师父,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不会觉得人界太舒服了所以不回来了吧?” 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不过辞熹上神真惨,还不去找师父的话就会被别人抢走了哦!” 如此想着,人界已经又过了一年。 褚意这几日不用上学,褚栎便陪着他在外头玩雪。 梅花开的正好,褚栎便去摘了几朵梅花打算冬天来了做口脂。 不过才一会儿没看着褚意,却没想到他已经把身上的披风给扔了。 褚栎赶紧跑了过去把披风给捡了起来,给褚意穿上了,“说了要好好的穿好衣服的,怎么又脱了?到时候得了风寒有你好受的。” “好热嘛!” 褚意的鼻尖冻得通红,朝褚栎笑笑。 褚栎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真是的,如此不听话。” 果不其然,褚意夜里就发了高烧,额头烫的很,还吐了好几回,褚栎和褚氏夫妻都急得要死,差人找了好几回的大夫。 等了差不多片刻有余,大夫终于来了。 褚栎本来守在褚意榻前,等到大夫来的时候才让开了些。 “不要着急,没什么大事。” 本来满心都是自己弟弟的褚栎听到这声音就怔住了。 “楚大夫?”褚栎有些惊喜。 “好久不见,”辞熹对她笑了笑,“放心吧,你弟弟没什么大事,我给她开一服药,喝了以后催出一身汗就没什么事了。” “多谢楚大夫。” 褚意喝了药果真安慰的睡着了。 还是由褚栎将辞熹送出去的,“楚大夫,那次去温城到最后你究竟去了哪啊?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 “没事,”辞熹说:“我刚打算回来,就被告知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没有提前告诉褚姑娘,真是抱歉。” 褚栎这才放心,“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了,我只是怕楚大夫出了什么事。” 辞熹突然笑了一声,“不过,褚姑娘居然会因为令弟着小小的风寒急成这样,还真是……” “让楚大夫见笑了。” “我知晓褚姑娘爱弟心切,这样也好。” 辞熹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褚姑娘今晚折腾了不少,快些休息罢,不然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楚大夫慢走。”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只要楚大夫在她身边,就会特别的心安,非常有安全感。 “我还想说你最近去哪儿了,没想到辞熹上神天天跟在别人身边啊。” 辞熹一出门,瑶姬便出现了。 辞熹瞥她一眼,“你不也是来了么?你别说你是来人界玩的。” “我也来看看小栎啊,怎么了?就你一个人能来吗?” 辞熹拢了拢衣袖,继续往前走着。 “不过,那个陆将军跟小栎是什么关系啊?不会是小栎在人界的有缘人罢?” 辞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不过我看他的命数不怎么好,寿命不会太长,虽然现在意气风发,但是……” 瑶姬有些落寞,“蓬莱仙君不是都说过了么?小栎这世不会过得太好。” “我就是担心这个,”辞熹有些无奈,“她现在过得很幸福,我实在是……” “放宽心罢,”瑶姬劝道:“若非如此,她也回不来了啊,不然你想她的病一直这样下去吗?” 辞熹沉吟不语,并没有答话。 雪融化的时候是最冷的,他们穿的比往日还厚一些。 老道长的死讯传来的时候,褚栎还在看账本,听到这个消息,笔尖在账本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来也是,毕竟老道长年纪大了,驾鹤西去是迟早的事。 老道长在世时一直为皇家守着女武神观,所以陛下特意下令给老道长办一个非常隆重的葬礼。 褚栎自是没有去的资格。 下葬那日,褚栎站在帝都最醒目的茶楼那,目送着老道长,抱着灵位的则是陆疆行,其实褚栎在想陆疆行和老道长到底是什么关系,陆疆行好像跟他很亲。 褚栎看着陆疆行,他脸色很差,眼眶有些红,她不禁感慨,真是世事无常,她能做也只有珍惜眼前人。 陆疆行在老道长坟前跪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渐晚。 “回去吧,老道长看见你这样,也不会开心的。”褚栎出现在他身后,她还是没忍住,想来劝劝他。 “你怎么来了?” “我跟老道长是旧识,想来送送他。”褚栎看着老道长的孤坟,有些惆怅,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陆疆行淡淡的说:“我是孤儿,是他把我带大的,我想征战四方,他就支持我,利用自己的人脉把我送到军营里,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褚栎蹲下来,拍了拍陆疆行的肩膀,“你是他的骄傲,但是每个人都要死的,还不如自己好好的活下去,照顾好自己,老道长就放心了。” “我都知道,只是太难受了。” 褚栎不再劝他,听到他声音里渐渐的有了哭腔便把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方手帕递给了他。 她站起身,缓缓的离开了,她知道,这会儿还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静会比较好罢。 褚栎胸闷,总感觉自己很不舒服,回去的路上她看见了在书画摊上的楚大夫。 她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 “楚大夫,你怎的在此?” 他当然在这里,看见褚栎自己一个人就去了陆疆行那里,辞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所以才跟着她过去的,不过却被她发现了。 辞熹看着她,“今日没什么事,我就出来看看,这么晚了,褚姑娘怎么会在?” “无甚,只是出来看望故人罢了,不过还真是缘分啊,楚大夫。” 辞熹低头浅笑,“既然如此有缘,不如我就送褚姑娘回去罢,这么晚了,你一届女子走在外面,也不让人放心。” “那就麻烦楚大夫了。” 辞熹和褚栎并肩走着,不过中间隔了好几里路。 褚栎有点想打破这尴尬。 一百零一章闲来无事 “楚大夫,你父母可还安在?”褚栎问到。 辞熹斟酌了片刻,“母亲早早的就不在了,不过我父亲还在,还有一个妹妹。” “原来如此。”褚栎点了点头,“那楚大夫家还挺好的,虽然母亲不在,但是父亲和妹妹就比较好了。” “嗯……”辞熹点了点头。 顿时气氛又开始凝固起来了,褚栎捏捏自己的鬓发,叹了一口气。 “褚姑娘,”辞熹唤了她一声,“你还未婚配吧?” 想是没有想到辞熹会问这种问题,褚栎的脸还红了红,“并未,我爹娘说要我将来自己选夫君。” “你父母很好。” “对啊,”褚栎笑了笑,“从小到大,他们都很尊重我,对我很好,生为他们的女儿,我真的很高兴。” 看着褚栎如今那么幸福的模样,辞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惜…… 褚栎不小心看到了辞熹有些悲悯的眼神,顿住了,“楚大夫,你怎么了?” 辞熹连忙说:“没什么事,只是听着褚姑娘如此说,突然也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如果想他们就回去看看,你父亲和妹妹肯定也是牵挂着你的,楚大夫还未成亲罢?” 辞熹道:“并未。”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辞熹如此说,褚栎心里居然有些雀跃。 辞熹突然停住了脚步。 褚栎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家到了。”辞熹指了指房梁上的匾额,“既然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褚栎说:“楚大夫慢走。” 辞熹转身离开,褚栎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才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大厅内,褚母正在饮茶。 “娘,今日怎的回来的如此早?爹呢?”褚栎做到褚母身边。 “当铺那还有一些事,你爹要处理一下,我就先回来了。” “哦!”褚栎也端起茶喝了一口。 褚母撑着下巴看着褚栎,“栎儿,你是喜欢那个陆将军还是那个楚大夫啊?” 褚栎听了,差点被呛着,“娘,你在说什么呢?” 褚母自顾自的说着,“我倒是觉得这两个都不错,陆将军是大英雄,为人正义,想必择他做夫君也不会欺负你,不过,楚大夫为人温文儒雅,医术高超,也很不错,不过要娘选啊,娘更中意那个楚大夫,毕竟陆将军是朝廷重臣,嫁过去怕你受委屈。” 听着褚母说的越来越不着调,褚栎连忙让她不必再说,“娘,你说的这是哪跟哪啊?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看不出来我女儿桃花还挺多嘛,”褚母揶揄道:“你对他们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褚栎脑中又闪过那个身影,“哎呀,娘,您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女儿心中自有主意。” 笑了一阵,褚母反而握住了她的手,“栎儿,若是你实在没有找到喜欢的郎君,就一直跟在爹娘身边吧,若是帝都有什么人说你闲话,我们就带着你和你弟弟云游天下,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弟弟也不敢嫌弃你,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过一辈子。” 褚栎听了这话有些感动,“娘,谢谢你。” “还真不知道,我和你爹看着你出嫁那日会怎么样呢?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就几天时间白白的送给人家了。” 越说褚栎心里越难受,她附身去抱着褚母,“娘,要是你不想,女儿就不嫁人了。” “那怎么行呢?”褚母拍拍她的背,“要是我们栎儿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我和你爹高兴还来不及呢,我们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幸福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就行了。” 听了这话,褚栎抱褚母抱的更紧了。 公主府内,长公主正在寝殿中用银梳轻轻梳着自己的青丝,一个宫女正小心翼翼的跪在她身边。 “公主,查到了,陆将军除夕那日是在一家姓褚的商户那儿吃的饭。” “哦?”长公主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那宫女把身子压的更低了,“听说那褚家还有一个女儿,陆将军就是跟她走的特别近。” 长公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本宫屈尊请他来公主府过除夕,他万般推辞,如今居然到了一个卑贱的商户家过除夕,也不怕自己辱没了皇家的威严,这不就是在拂我的面子吗?” 宫女颤颤巍巍的,“公主息怒,兴许是那个女人迷惑了陆将军。” “你说的很对,”长公主笑了笑,“那个女人凭借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敢跟本宫抢男人,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宫女立即领会,“奴婢这就去准备。” 辞熹夜里一般是不睡的,他已经习惯了,今晚索然无事,他便又回去天界看了看,看青女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可没想到,居然又碰见了泊景,真是冤家路窄。 泊景拦在他身前,“去哪了?不会又去人界找那个女人了吧?” 辞熹好脾气的跟他说,“请问关泊景上神什么事呢?您还不如搞好自己的事。” “问问怎么了,你们抓了我的弟子,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辞熹上神就不能陪陪我么?” 辞熹怒极反笑,“为什么要抓挽凝,你心里不是最清楚么?泰山府君是你的父亲,要他帮忙让青女到你殿内送丹药简直是轻而易举,挽凝不过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 “辞熹上神还真是冷情冷性,我那弟子喜欢了你那么久,你居然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也不禁为她感到伤心呢。” 泊景弯腰到辞熹耳边,“你也知道我父亲是泰山府君,别说九天玄女了,连西王母娘娘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你如此针对我,就不怕我父亲对你做些什么?” 辞熹一把推开辞熹,“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证据,把你绳之以法。” 泊景噗嗤一笑,“别那么无情,我们毕竟是同门的师兄弟啊,也算是有些情谊在的,辞熹,难道你就怎么冷血么?” 辞熹瞥了他一眼,“比起你,我还算不了什么,等着吧,你要挽凝顶包的事情我一定会查到的。” 一百零二章离开帝都 “好啊,”泊景笑得气人,“我就拭目以待,辞熹上神某一日会把我关进天河水牢了。” 泊景笑得狠厉,转身走了。 看着泊景嚣张离去的背影,辞熹心中虽然有气但是也不能做什么,反正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帮助褚栎解除心魔。 “辞熹上神!” 辞熹走了才没几步,就有人追了上来,他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老头。 “月老,你怎么来了?”辞熹有些疑惑。 月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辞熹上神,您这几日是不是在人界啊?” 辞熹怔怔的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月老有些气,“我这姻缘谱上面明明记载的就是褚氏女和晋国将军是一对,本来他们的感情已经进展很多了,但是因为一个大夫的出现而慢慢的背道而驰,辞熹上神,这个大夫是不是您?” 辞熹想了想,“的确是我没错。” 月老一拍大腿,“辞熹上神,您这不是在阻碍我么?若是这两个人没有在一起,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辞熹蹙眉,“难不成还会造成三界大乱啊?” “上神啊!”月老有些恨铁不成钢,“您也是待了许久的老神仙了,怎么这些也不懂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被随意改动,那这天规就会被轻易改变了,这样的后果你我怎么承担不了啊。” 那能怎么办?辞熹有些不满,难道真的就这么袖手旁观看着褚栎和陆疆行在一起么? 月老还在絮絮叨叨的,“反正也就这一世,您就按着姻缘谱来不好么?褚栎上神有很长的时间跟您在一起的,但是要想治好褚栎上神便只能如此,辞熹上神您就支持一下小老儿的工作好不好?” 辞熹不喜欢听月老啰嗦,有些不快的走了。 月老一直在原地说话,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没有了辞熹的身影。 他一跺脚,又跟了上去。 然而,褚栎这边也是同样的不平静,前几日有一个太傅家的公子却向她家来提亲了。 褚栎看见过他,是之前她去女武神观的时候经常看见的一个男子,那个时候她还以为是什么痴汉,却没想到还是太傅家的公子。 褚父褚母问过她的意见了,见褚栎一点都不满意的样子,两夫妻索性就拒绝了媒婆的提亲。 没想到媒婆却不干了,说了一些肮脏的话,说什么看上一届区区的商户家的女儿是他们高攀了,说什么无论如何都要褚家同意这门婚事,他们家没有办法,奈何太傅家实在是惹不起。 正没有办法的时候,褚栎想到了陆疆行,她托人偷偷的找了陆疆行。 “请将军帮我这个忙,小女子定是感激不尽。” 其实找陆疆行之前褚栎就已经想清楚了,这一次不知道结果到底如何,陆疆行很有可能因为政治上的问题而不会帮她这个忙,如果这就是她的命,她宁愿去死,反正她死也不要嫁给一个纨绔。 没想到陆疆行只是斟酌了片刻却立马的答应了,“放心吧,太傅大人如此跟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褚姑娘,我会帮你的,太傅大人的公子我听说过,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绝对配不上褚姑娘。” 褚栎有些惊讶,当即就千恩万谢的,“真是太感谢陆将军,将军的恩情我无以为报。” 陆疆行摆摆手,“还记得那日除夕夜之时,是褚家留我吃饭,这份感情我到如今还记得,所以帮忙是情理之中。” 陆疆行如果果然的陛下恩宠,纵然太傅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但是陆疆行特意去他家说,他也没有办法,只是暗自恨上了褚家。 所以,陆疆行告诫褚栎,还是趁早搬离这个地方比较好。 褚栎跟褚父褚母商量过了,两夫妻也觉得再在帝都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他们本就决定去青州养老,如今不过是提前一些而已。 反正,为了自家女儿的安危,这样根本算不了什么。 当下决定,三日后,打理好那些商铺的事情以后就离开帝都去青州。 这事决定的突然,褚栎突然很想告诉楚大夫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奈何,这次仍旧是找不到楚大夫的人,一直到她离开的那天,楚大夫还是没有出现。 褚栎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个楚大夫,总是在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褚母安抚她,“如果有缘,自然会在相见,也不必强求了。” 想来也是,她跟楚大夫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罢了,褚栎恋恋不舍的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放下轿帘,一家人便前往了青州。 在路上,褚栎有些恹恹的,昏昏欲睡,却突然听见了马蹄声。 褚栎掀开轿帘看了看,想知道到底是谁,却看见了骑在马上的陆疆行,褚栎便叫马车夫停了下来。 陆疆行翻身下马,褚栎走向他。 “不是说好不来送的嘛?” 陆疆行看着她,“从帝都去青州的路上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不用担心太傅大人会对你们做什么,你们一路小心。” 褚栎心中有些动容,“陆将军,真的谢谢你,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陆疆行笑了笑,“还记得当初我们说好要探讨诗词的事情的么?现在估计是没有什么可能了,真是有些可惜。” “即使不能相见我们也可以书信往来啊,我若是看上了什么特别好的诗定会去信告诉将军的。” “好!”陆疆行说:“那我等着褚姑娘,我该走了,希望伯父伯母还有小意身体康健,我一直很感激他们的,走了。” 陆疆行甩甩了甩缰绳,潇潇洒洒的上了马,一骑绝尘而去。 褚栎对着陆疆行笑了笑,遇到能谈的过来的朋友并不容易,只是如今这一别,却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了。 褚栎回了马车,褚意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姐姐,我们还能再见到陆将军和楚大夫么?” 褚栎揉揉他的头,“可能吧,有缘亦会遇见。” 一百零三章家丁枉死 一家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以后终于到了青州,青州是褚栎母亲的娘家,早就帮他们置办好了在当地的宅子。 终于安顿下来了,褚栎第一次来青州,外祖家的表兄弟们带她去逛了好久。 青州的人文风景与帝都很是不同,女孩子们都是柔柔弱弱的,说起话来好听的很,跟帝都很不一样。 青州依山傍水的,风景很不错,褚栎待在这儿也觉得舒心。 这平静在一次家丁的离奇惨死后被打破,清晨,褚栎被一阵惨叫声惊醒。 她迅速的穿好衣服,到了声音的来源处,一大群仆人丫鬟围在那,褚栎穿过人群看到了面目全非的一个男人。 当时一股酸涩敢涌上心头,她几不可闻的缓了缓气,吩咐道:“先把他盖起来,再叫官差来,不要等他死了还得不到尊重。” 家丁们立即得令,官差很快就来了,但是古往今来谁都怕麻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丁,官差们也只是敷衍了事罢了。 褚栎叹了一口气,她也是没有办法。 日子到了秋季,纵然是四季如春的青州也仿佛悲凉了起来,那个枉死的家丁的父母已经在府门外跪了许久。 褚栎再次打开了门,“伯父伯母,你们先回去罢,事情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 她接过从丫鬟手中拿来的一叠银票,“这些钱你们先拿着,儿子不在了,至少要照顾好自己。” 老人家泪眼婆娑的看着褚栎,“小姐,我们不要钱,我们只想要一个真相,我儿是咱家的独苗,他不在了,我们也活不了了,我们只想知道他是被谁杀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褚栎安慰他们,“但是官差们现在还有事,暂时耽搁了,这样,我去催催他们好不好,你们再这样跪下去要生病的,那里我来想办法。” 两位老人用绝望的眼神看着褚栎,“小姐,县衙那里我们去问过了,他们也是这样敷衍我们的,我儿在褚家做牛做马的,临了了难道连一个真相也不配要吗?” 这些话说的褚栎哑口无言,她真的没有办法,自己家的人莫名其妙的死了,她也很难受,为了这个事她几乎日日往县衙跑。 但是再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褚栎一狠心,站起身来,“伯父伯母,你们先回去吧,他的事情会得到解决的。” 褚栎坚决的转身离开,却没想到身后传来一身巨响,褚栎感觉不妙,猛的转过身来,却发现两位老人已经双双撞死在了褚府的门柱上。 褚栎张皇失措的大喊一声,“不要!” 她跑过去立刻查看两位老人的伤势,对后头的丫鬟道:“快去请大夫。” 丫鬟去请大夫的这一段时间,是褚栎最难熬是一段时间,她感受到这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渐渐的没有了气息,身躯都在一点点的变冷。 大夫终于到了,急急忙忙道:“小姐,您快让开,让我给这两位老人家看看。” 褚栎失魂落魄道:“不必了,羡春,给两位老人准备后事吧。” 羡春惊讶的捂住了嘴,“怎么会?” 她把褚栎扶了起来,褚栎踉踉跄跄的往房间里去。 回去的路上,羡春忍不住安慰她,“小姐,说到底这事根本就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根本就不用自责,小姐也是已经仁至义尽了,小姐千万不要多想啊!” 褚栎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没什么事,这是被吓到了而已。” 羡春这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的遗体很快的被安置去了棺木内,褚家父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同时也生怕自己的女儿看见这个会出什么事。 褚意也陪在褚栎身边,一直给她讲笑话,但是褚栎一直都说自己并没有什么事。 终究还是褚家出面下葬了那两位老人,其实在这方面他们还是有一定的义务的,但是县衙的不作为也是让他们心里有了疙瘩。 月朗星稀,还有风吹动灌木丛的声音,褚栎好不容易入睡,睡梦中,褚栎又看见了那一家三口在向她抱怨。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了,褚栎开始挣扎起来,生生的被吓出了一身的汗,一家三口离她越来越近,褚栎才终于醒来。 万籁俱寂,周遭但是一望无际的黑,只有月光洒下来的斑斑点点,她终是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抬起头,就看见了楚大夫。 突然,褚栎感觉自己很委屈,她扑过去,环住了辞熹的腰,哭的大声。 辞熹先是一怔,随后叹了口气,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没事的。” 褚栎哽咽道:“我好怕,是我没有照顾好我府上的人,两位老人家不该死的。” “傻丫头,”辞熹柔声安慰她,“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不是的,”褚栎摇头,“我总感觉……感觉那个家丁的死亡是在彰显着什么,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那天以后我感觉很不舒服,感觉这件事跟我有关。” 听到这,辞熹一愣,他还以为是因为褚栎那么直观的看到了有人在她面前去世所以才那么害怕难过,却没想到她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辞熹不得不怀疑是有什么人在威胁她。 辞熹一下一下的拍着褚栎的后背,好让她冷静下来,心里头却在想着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纵,自从褚栎来到青州以后他便一直在暗中看着她。 出了这等事,他也有些意外,他只看见那天夜里一个黑衣人偷偷摸摸的进了褚家,但是出于身份他并没有出手,这也是十分无奈,这样想来,没有人有理由去暗杀一个籍籍无名的家丁,那到底是什么人在和褚栎作对呢? 褚栎在他的安抚下沉睡,辞熹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他看着褚栎恬静的睡颜,他也不曾想过,堂堂的褚栎上神也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还是赶紧过完这一生回天界比较好。” 一百零四章没有起名 辞熹一直守到天色熹微,褚栎要醒来了才离开。 醒来后,褚栎感觉自己眼睛酸痛的很,突然就想到了昨晚自己抱着楚大夫痛哭的事,四处瞧了瞧,发现没有任何人在房间里。 应该只是个梦吧,谁会半夜三更到一个女子的卧房里头。 但是又不免有些羞涩难耐,自己怎么会梦到楚大夫,难道自己真的那么想他吗? 晃了晃脑袋,褚栎披衣起身,不过她的确好了许多,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褚栎缓了缓自己的心态,毕竟日子还要过下去啊! 褚家在青州的生意已经慢慢的做起来了,褚栎也开始跟着父母东奔西走的忙了起来,日子到底还算充实。 不过,她还是会想起那一家三口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真相。 也曾派人偷偷的查过,但是却没有任何线索,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碰见了楚大夫。 听说青州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发了洪涝,褚栎便遵从父母的命令带着几袋粮食去了发洪涝的那个小县城。 却没想到,在那里遇见了给人治病的楚大夫,褚栎有些惊喜,她怕是自己看错了,还特意走进看了看,果然是他。 “楚大夫?” 辞熹一怔,褚栎怎么会过来? 他一直住在青州附近,平时有事没事就会去帮人看看病什么的,并非是辞熹不想去见褚栎,而是实在扛不住月老那家伙的啰嗦,他现在还是少见她为妙。 本来以为,褚栎根本就不会来这样的小地方,不过也是,她是那种连饥荒之地都敢涉足的大小姐,这种地方她怎么不会来呢? 既然被看见了那便大大方方的承认罢。 “楚大夫,咱们还真是有缘,”褚栎揶揄道:“难道你是特意跟着我来的?” 还真是,辞熹心道。 “并非如此,我四处云游,连帝都那也是我偶然行至,这几日刚好到了青州,没想到遇见了褚姑娘。” 这蹩脚的理由,不过褚栎还是信了。 “这说明我们有缘啊!” 褚栎顿了顿,并没有把自己遇到辞熹的事情告诉他。 辞熹问:“褚姑娘怎么会来青州?” 褚栎叹了一口气,“说来话长,此事也不必再提,不过青州这里很好,过得也舒服。” 不用褚栎说辞熹也知道,是那劳什子太傅儿子逼婚她才被逼来的青州,不过那个纨绔子弟已经被他偷偷摸摸的打了一顿了。 褚栎看着辞熹,“楚大夫可会在青州定居?” 辞熹摇摇头,“褚姑娘,我方才说过了,我云游四方,不会在一个地方多待。” 褚栎有些失望,辞熹立马说道:“不过青州这地方风景不错,我很喜欢,多待几日也是好的。” “那就好了,楚大夫在青州这几日可以来找我,我带楚大夫逛逛,正好,过几日就是庙会了,我们可以去瞧瞧。” “好。” 辞熹不免想起了当年和褚栎在人界庙会的事,倒是颇有些怀念。 辞别以后,月老又悄咪咪的出现在了辞熹面前。 月老有些无奈,“辞熹上神,小仙不是说了叫您不要跟褚栎上神接触过多么?您怎么老是不听呢?” 辞熹摊手,“这可不是我自愿的,我哪知道她会过来?缘分来了,拦也拦不住,不过,你这姻缘谱该修理修理了。” 月老瞪他一眼,“辞熹上神,您就别贫嘴了,要是坏了规矩,小仙也不好交代啊!” “这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听的起茧了。” “辞熹上神,”月老正视他,“您身为上神,如此轻视法度可不好,要是我在西王母娘娘那参上您一回,不知上神您可还会如此逍遥?” 辞熹搭上月老的肩膀,“我知道月老向来最重情谊,不会偷偷摸摸告状的。” “不是我说,”月老说:“辞熹上神,您就不能乖乖的待在紫府洲嘛?要是待在人界,总是会被褚栎上神遇到的。” 辞熹松开搭在月老肩膀上的手,“我不放心,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能看着点。” “一个人的命数早就定下了的,就算是您也不能更改,再说了,褚栎上神这一世本来就是受苦来的,你再怎么也没有办法啊!” 辞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但是我想尽可能的帮帮她。” 月老见怎么都劝不了辞熹,只能转身离去,却是越想越不妥,“不行,辞熹上神太固执了,我必须要做点什么。” 到了庙会那日,辞熹如约而至,看见了早早等候的褚栎。 “抱歉,我来迟了。” 等走近了褚栎,却愣住了,她身边的不是陆疆行又是谁。 褚栎连忙说:“没关系的,是我早到。” 说来,这还是陆疆行第一次遇到辞熹,不过他早在褚栎那里听说了救自己的就是面前这位楚大夫了。 陆疆行立即行礼,“多谢楚大夫搭救。” 辞熹堪堪回过神来,“不必,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褚栎感觉这气氛有些尴尬连忙道:“陆将军是奉命来青州办事的,我们恰巧遇见了,陆将军说很想来看看青州的庙会,便跟我一起来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辞熹无奈,肯定是月老做的好事。 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有办法,一行三人便略带尴尬的逛起了庙会。 辞熹和陆疆行跟在褚栎身后,给她买了不少吃的,连糖葫芦都要买两串,褚栎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 为了打破这细微的气氛,褚栎说道:“不如我们去放花灯吧,在帝都的时候我就喜欢过花灯节,呵呵呵。” 两个男人皆是点了点头。 褚栎也索性不管了,买了一盏莲花灯便走到了湖边。 “听说楚大夫医术很高超。” 陆疆行突然的那么一句让辞熹有些诧异,不过他也很快回道:“不过是略懂些皮毛罢了,比不过陆将军少年英雄。” 陆疆行连忙摆手,“英雄倒是比不上,不过是为了自己儿时的理想罢了,那一战不过是侥幸而已。” “陆将军谦虚了。”辞熹笑了笑。 一百零五章意外落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却没怎么注意到河边放花灯的褚栎。 一个黑影偷偷的朝这里靠近,辞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想去看看褚栎怎么样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褚栎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推到水里去了。 她根本就不会水,湖水深的很。 辞熹和陆疆行反应很快,当下就要跑过去救褚栎。 辞熹却被人拉住了,他想去救褚栎,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辞熹上神,小仙早就说过了,你不能介入已经转世为人的褚栎上神的生活,如今是个让他们感情升温的好机会,无论如何您都不能去了。” 看着陆疆行跳入水里把一直在扑腾的褚栎拉上来,辞熹的眼睛都有些微红了,看到陆疆行已经顺利的把褚栎拉上了岸,才松了一口气。 陆疆行把褚栎平放在地方,按压着她的胸腔,褚栎咳嗽了几声,把水都吐出来了。 辞熹看向月老,“那我可以去救她了吧?她溺水了。” “不行,”月老拒绝,“辞熹上神不去,自然有人去救她,这次说什么都不能让您去了。” 辞熹有些愤怒,他一把拂开月老的手,“所以你觉得就这点俗套的戏码就能消除褚栎骨子里对我的熟悉感么?既然一定要什么规矩我就听你的,以后离褚栎远点。” 辞熹说完就拂袖离去。 不得不说,月老刚刚还真的有点被他吓到了,不过既然辞熹这么说,他也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妨碍到他就好。 辞熹气愤填膺的离开了,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回紫府洲吗?但是他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辞熹想了想还是转身回了褚栎落水的地方,躲到一颗柳树下看着她。 褚栎把胸腔里的水都吐出来了这才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脸焦急的陆疆行。 “终于醒来了。”陆疆行松了一口气,把褚栎扶了起来。 “你现在很虚弱,要找个大夫看看,要楚大夫来给你瞧瞧。”陆疆行下意识的抬起头找辞熹,却发现辞熹已经不在原地了。 “楚大夫呢?”陆疆行蹙眉,褚栎此时正值危急关头,他怎么不见了? 褚栎虚弱的说:“既然楚大夫不在,那就找别的大夫,将军,麻烦你送我回家。” 辞熹亲眼看着陆疆行横抱起褚栎往褚家而去,他握紧了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树干,缓了一下心情,才想起来要去找伤害褚栎的凶手。 辞熹跟着那个凶手的气息来到了屋顶上。 凶手看见他,还有些惊恐,“你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辞熹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谁派你来的?” 凶手并不打算回答他,转身欲走。 辞熹赶在他前头拦住了他,迅速上前钳住平他的脖颈,“快点说。” 凶手看着他,辞熹感觉到不对劲,打算感觉掰开他的嘴,却迟了些,凶手已经咬舌自尽了。 “死士么?”辞熹冷冷的看着他,随意的把他的尸体扔了下去。 本来想开天眼看看到底是谁想害褚栎,但是却被赶来的青女制止了。 “辞熹上神,万万不可!” 青女厉声说:“在人界使用术法乃是大忌,到时候西王母娘娘那里不好交代。”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辞熹焦急万分,“褚栎的安危比较重要。” “不行的!”青女蹙眉,“上神您知不知道这样做下场如何?就算你再如何担心师父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要是您被处罚了,师父回来,该如何跟她交代,你想让她知道您为了她然后折损了自己吗?” 听到青女这么说,辞熹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青女说:“碰到这种事,我们也只能袖手旁观,该怎么样都是师父的命数,只有这样,师父才能快速的回来!” 辞熹有些不忍心,“那你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受累吗?” “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看着师父过得这么累,但是为了长久之计,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这都是为了师父能更为顺利的消除心魔。” 青女继续说着,“辞熹上神,你知不知道,西王母娘娘知道您一直在人界守着师父,已经开始有点生气了,不管如何,你也要为了自己想想。” 辞熹苦笑,“所以我什么都做不了是吗?” “并非如此,”青女摇头,“辞熹上神当然可以继续在人界待在,您是关心则乱,不要让西王母娘娘知道您在人界就行了,所以切忌不能使用术法。” “我知道了,”辞熹恍然大悟,他怎么没有想到这茬呢?“那西王母娘娘那里……” 青女了然的点点头,“放心吧,我和瑶姬公主都会想办法牵制住西王母娘娘的,只是,辞熹上神,您一定要保护好师父。” “放心吧,我知道了。” 青女迅速离去,辞熹这才冷静下来,飞到那尸体旁开始细细查看。 他翻着那具尸体的夜行衣,结果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符号,辞熹把带着那符号的布撕了下来,趁着夜色离开了。 陆疆行连夜把褚栎送回了褚家,褚家人看见褚栎浑身湿透的回来,被吓得要死。 “这是怎么了?” 褚母赶紧把陆疆行带到了褚栎的卧房,陆疆行顺势把她放了下来。 “快去找大夫!”褚父怒吼道。 褚意十分紧张的趴在褚栎的床边。 正急的时候,褚母看见陆疆行的衣服也已经湿了,“陆将军,您先去换一下衣服吧,不要得风寒了。” 陆疆行摆摆手,“不必了,褚姑娘要紧。” “小栎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了,大夫稍后就来,倒是您,要是小栎知道您为了她还生了病,肯定会伤心的,快些去吧。” 褚母说的也有道理,陆疆行便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褚老爷的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除了小一点以外,倒也合身。 青女隐了身悄悄的看着这一切,才放心下来,看来师父没什么大事。 至于月老……不知道这一次师父落水跟他有没有关系。 一百零六章杀手是谁 看来要好好问问月老了。 青女到的时候,月老正在美滋滋的翻看姻缘谱,这次解决了一个麻烦轻松了不少。 青女几不可闻的走过去,拽住了他的耳朵。 月老痛的立即叫了起来,“哎呦!青女,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我问你我师父落水跟你有没有关系?要是你故意安排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月老立即否认,“冤枉啊!青女上仙,这真的跟我没关系啊!这都是已经安排好了的。” 青女笑了一声,“那你告诉我,是谁想害我师父的?” 月老这才想明白是青女在套他的话,“这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上仙,这都是规矩,不能告知旁人。” 青女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就是想知道而已,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月老一跺脚,“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想违背规矩呢?这都是定规定法,就像转世后的褚栎上神跟那个陆疆行注定是一对,不管旁人怎么阻挠,他们最后还是会在一起的。” 青女立即松开月老的耳朵,“难道他们俩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吗?” “当然了,”月老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我这姻缘谱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呢!不过他们俩就只是这一世是一对而已。” 青女蹙眉,“那辞熹上神怎么办?” 月老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是我说,我们这些天界的神仙活了这么久,凡人的一世对我们来说不过只是少少的时间罢了,为何一定要纠结于此呢?再说了,辞熹上神和褚栎上神他们俩现在在一起了吗?既然没有在一起为何要插手旁人呢?” 听到这话,青女倒是生气了,“你知道什么?我师父就是喜欢辞熹上神,亏你还是月老呢,连基本的感情都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便想日日夜夜都想与她在一起,更何况这几十年。” “好好好,”月老挑眉,“小仙不知道,反正我这姻缘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了,他们俩这一世注定是一对,你们再怎么也无法改变。” 青女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月老继续贫嘴,“青女啊,小仙劝你还有辞熹上神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命数如何可不是你们做的了主的,还是袖手旁观,坐等褚栎上神回天界吧。” 青女看着他这副嘴脸,恨不得撕了他的胡子,终究就是拂袖而去。 这边,大夫给褚栎开了好几副药,褚母慢慢的给褚栎喝了。 喝了药,褚栎这才又醒了过来。 看到褚栎醒来,两夫妻松了一口气“栎儿,你终于醒来了。” “我没什么事,”褚栎斜靠在床柱上,咳嗽了两声,“劳烦爹娘为我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褚母带着哭腔,“幸好陆将军救了你,不然爹娘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到这,褚栎眼神有些黯淡,看了陆疆行也没有告诉她爹娘,明明是故意有人推她下水,可能跟之前杀他们家家丁的人是同一批,但是故意提醒她的。 不过,还是不要告诉爹娘比较好,省的他们为她担心。 “好了,娘,女儿这不是没事了么?我以后不会这么不小心了。” 看见褚栎好了,褚意这才大声的哭了起来,“姐姐,姐姐。” 这哭声听的褚栎心里软成了一团,她抱起了褚意,“好了,姐姐没事,不要哭了。” 褚意的手环住了褚栎的脖颈,“姐姐,吓死我了。” 褚栎温柔的拍着他的背,“姐姐没事。” 她看向在一旁抹眼泪的褚父褚母,“陆将军呢?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 “陆将军浑身都湿透了,我叫丫鬟们带着他去换衣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陆疆行就在此时回来了。 看见褚栎已经醒来,还愣了愣。 “看来没什么事,已经醒了。”陆疆行走到褚栎床边。 褚栎上下扫视了陆疆行一番,“多谢陆将军救我,不过将军您穿着我爹的衣服还挺合身的。” 陆疆行低头看了看,“真是叨扰了,这衣服我改天洗干净以后会差人送过来的。” “不必了,”褚母看着他,“将军救了栎儿,别说是一身衣服了,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您,陆将军就不要多礼了。” 褚母朝褚父使了个眼色,褚父立即不情不愿的抱着褚意出去了。 褚栎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意思,如今不免有些尴尬。 “褚姑娘没什么事了吧?”陆疆行坐到她旁边。 “没什么大事,多亏了陆将军。” 陆疆行咳了一声,想打破这尴尬,“不过楚大夫不知去哪了,本来还想……” 褚栎不喜欢陆疆行这样说话,立刻就打断了他,“楚大夫肯定是及时有事,再说了,我也没什么大事,就不用楚大夫在了。” 陆疆行被打断还有些尴尬,如今更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就想到了今日褚栎不小心落水的事,“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在伤害褚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褚姑娘可曾得罪过什么人吗?” 褚栎摇摇头,“我一直与人为善,不曾与什么人起过争执,更不知道是谁想杀我了。” “姑娘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真凶的。” 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她也不想麻烦别人,更别说是日理万机的陆疆行了。 “不必了,陆将军不是还要去镇守边关吗?我不过是小事罢了,陆将军不必介怀。” 陆疆行蹙眉,可是现在有人想杀褚栎,“可是……” “放心吧,陆将军,那里我会想办法的,我褚家虽然不过一介商户,但是在青州还有些势力的,若是普通人家或者是我们的竞争对手,被我们知道了,也不会轻易放过。” “就怕不是普通人。” 看陆疆行这脸色,褚栎好像体会到了什么,“难道陆将军知道什么?” “我不小心看见了那个凶手的身形,不是普通人,而是十分专业的杀手,普通人根本请不起这等杀手。” 一百零七章国师又来 “是么?”褚栎想了许久,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到底得罪过什么权贵。 她抬头看了一下窗外,见外面月朗星稀,已经是晚上了。 “陆将军,时辰不早了,您还是快回去吧,不让要被人传不好听的。” 陆疆行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站起身又不甘心的道:“褚姑娘,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扛着。” 褚栎莞尔,“放心吧。” 陆疆行转身出了褚栎的房间,褚栎见他离开,这才披衣起床。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叹了一口气,“楚大夫到底去哪了?” 她松开自己的左手,一块木牌就显现了出来,这是刚刚那那个人把她推到水里的那一刹那从他的腰间拽下来的。 而且,所有事但是在陆疆行来了青州以后发生的,褚栎的眼神有些黯淡,她现在还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陆疆行。 褚栎握紧了手里的那块木牌,看来要去好好的查查这件事了。 人界的夜晚是一派寂静,风呼啸而过一直吹过了一根枯树枝,这根枯木已经是被烧的焦黑了,死气沉沉的地方,没有任何的生气。 团团黑气腾空而起,凝聚成了一团黑雾,一个男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好像是被烧焦了一般,他的左手遍布这可怖的纹路,长长的指甲里渗出鲜红的血液,他扭了扭脖子,手中变幻出一个袋子。 那袋子的材质很奇怪,上面还有清晰的脉络,还有一颗小小的像是痣一样的,那俨然是张人皮。 那个丑陋的男人打开那个人皮袋,里面立刻渗出了许多的血液,血液渗入地里,那些已经发黑龟裂的土地像是十分饥渴的在汲取那些血液。 男人贪婪的吸了一口,血液化成好几丝血气,进了男人的鼻子。 不一会儿,男人就已经把人皮袋子里的血液吸食完毕,可没想到的是,男人那可怖的皮肤居然已经变好了些。 男人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睁开眼睛以后,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恨意,他恶狠狠的说着,“天魔两界那些人,给我等着吧,等到我恢复了,你们就给我好看。” 过了几日,褚栎终于恢复过来了,前几日下了好久的雨,出了太阳的时候,褚栎才得以走动,不过还是有些咳嗽。 褚父褚母不让她出府,褚栎便只好趁着他们出去有事,才带着羡春偷偷摸摸的出去。 “小姐,这样真的好么?”羡春有些紧张,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没事的,不会被发现的。” 褚栎吩咐一个小孩子在外面雇了一架马车,如今已经差不多到褚府门口了。 褚栎带着羡春从褚府后门上了马车,这马车十分隐蔽,不会被旁人发现。 辞熹站在褚府的屋顶上看着褚栎上了一架马车慢悠悠的走了,随后从后面跟出来两个穿黑衣的男人。 男人正欲跟上去,却突然晕了过去。 辞熹从褚府屋顶上跳下来,看了看,发现这波人跟之前害褚栎的并不是同一批,看来是陆疆行派来保护褚栎的,他眼神一暗,跟了上去。 马车一直驶到一家酒楼门口,褚栎掀开轿帘看了看,发现外面并没有什么人,才对羡春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一趟,马上就来。” 羡春有些紧张,“小姐……” 褚栎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没事的。” 高处的辞熹一直看着褚栎进了酒楼,发现并没有什么危机,才放下心来,不过……褚栎到底要干嘛? 褚栎鬼鬼祟祟的进了酒楼,连酒楼的小二都注意到了她。 小二拦到褚栎面前,她这才抬起头看了看。 小二见这位姑娘虽然举止奇怪,不过穿着华贵,看着气质也想是大户人家的,知道不好得罪,这才客气的说:“请问这位姑娘,莅临小店有何贵干?” 褚栎从大袖里面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小二,“我想跟贵店掌柜做个交易。” 小二接过看了看,眼神这才变了,“稍等,我去问问。” 褚栎等了许久,小二这才出来。 “姑娘,您先回去吧,本店今日有贵人相临,暂时不接受买卖。” 看来是时机不对,褚栎有些无奈,却没有办法,只好转身离开。 白岳明今日闲来无事,本来想来自家商铺看看,却在二楼雅间无意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难道…… 白岳明飞快的冲了下去,拉住了褚栎的手臂。 褚栎被吓了一大跳,转身看了看。 白岳明这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褚姑娘,真的是你!” 听到这里的动静,辞熹看着拉着褚栎手的白岳明,眼神一变。 褚栎看眼前这人满头白发,眼生的很,如今却一脸惊喜的看着自己。 “请问阁下是?” 白岳明有些激动,“褚姑娘,你不记得我了么?五十年前在晋国皇宫里面,你跟辞熹上神还帮过我的。” 辞熹撇嘴,看来还真是那个白发国师,过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死,真是福大命大。 褚栎却觉得他越说越离谱,“这位……公子?我今年不过二八,怎可能五十年前就见过您呢?绕是我母亲可能也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 “什么母亲?”白岳明蹙眉,“我记得就是你,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记错呢?那次帮了我之后就不知所踪了,江家那小姐还向我来问过您呢!” 褚栎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想挣脱开白岳明的手,却因为他力气实在太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褚姑娘,您怎么可以就这么忘了我呢?我最近修炼颇有小得,不过却遇到了瓶颈,所以想问问辞熹上神有什么解决办法。” “住手!”白岳明本来不想让褚栎离开,但脑海中突然就有了一个声音,应该是传音入耳。 “不必说话,”辞熹打断他,“总之待会儿再谈,褚栎有事情想找你们帮忙,你就说认错人了,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帮她,若是帮到了,我会助你修炼。” 一百零八章有事要帮 白岳明本来很不解,不过听辞熹这么说倒是非常的乐意了。 他立马松开了褚栎的手,“抱歉,姑娘,方才是我认错人了,烦请姑娘不要见怪。” 褚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是认错人了便好。”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肯定是他的熟人,如今却又变了态度,还有他果真活了五十年不止么? “请问姑娘,是否有事想要贵店相助?” 褚栎楞楞的点了点头,“对,但我听说,这里面有贵客,不接交易了的。” “什么贵客?!”白岳明立刻笑道,“褚姑娘就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贵客,来人,给褚姑娘准备一间上等的雅间。” 店小二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发生了什么? 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听命去准备了最好的一间上房。 白岳明亲自把褚栎迎了进去。 褚栎有些怕他,坐在凳子上时才有了那么一丁点真实感。 她看着白岳明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不信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把这块木牌交给他看。 白岳明为了辞熹的指点,一直想讨好褚栎,“请问褚姑娘到底有什么找我们呢?” 看着褚栎有些犹豫,白岳明说:“放心吧,姑娘,鄙人之前是晋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虽然已经辞官了,不过我的店子拥有全国最大的情报网,所以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 褚栎下了狠心,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于是就把那块木牌拿了出来。 “我想知道,这块木牌出自哪里?” 白岳明接过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待摸到木牌上的纹路时,神情才有些变了。 褚栎看他犹豫不决,“是不知道吗?” “并非如此,”白岳明摇了摇头,“只是,这不是普通的木牌。” 听到这话,褚栎也有些紧张了,难道真的是什么大人物? 这木牌乃是皇家亲巡的锦衣卫所持,普通人不可能会拿到,褚栎找的人应该是晋国的某个皇亲国戚。 白岳明身为晋国前国师,自然不会把这等皇室秘辛告诉旁人,但是褚栎可不是一般人,思索了很久,白岳明觉得还是自己的前程比较重要。 于是,白岳明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褚栎。 “事情就是这样,若是姑娘您只是想知道这木牌的出处那你已经知道了,但是如果您要找什么麻烦的话,我劝您还是谨慎行事,比较这不是普通人。” 若是以前的褚栎自然没什么怕的,但是现在的褚栎迷雾重重,不知根知底的,不能轻易让她冒险。 “姑娘,您若是信得过我,就把您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我,我自然会帮您办妥。” 怎么可能轻易相信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褚栎把那块木牌收了回来,“麻烦公子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先回去了,银子稍后就会送到。” 白岳明亲自把褚栎送出了酒楼。 回去的时候,在马车上,褚栎精神有些恍惚,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羡春看着她这幅模样,自然焦急的很。 马车猛的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勒马的声音,褚栎掀开轿帘一看,发现是陆疆行。 “陆将军,有什么事吗?” 陆疆行自从得知自己派去的两个人没有消息以后就紧张的很,扔下手中的事务就赶了回来。 还好褚栎并没有什么事。 陆疆行问道,“褚姑娘,今日怎的出来了?” 褚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出来干了什么事,索性说:“今日天气很好,我打算出来转转,却没想到遇见了陆将军,真是有缘。” 褚栎明明是没用自己家的马车,反而在外面雇了一俩,还是从后门走的,怎么可能是出来转转? 看了褚栎并不想告诉他。 “褚姑娘,要不要我将您送回去呢?” 褚栎摇了摇头,“不必麻烦陆将军了,我自己回去就成,陆将军事务繁忙,还是快些回去吧。” 陆疆行有些失望,褚栎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事,对他太过于见外了。 “那好吧,褚姑娘回去的时候要小心点,不要被坏人蒙骗了。” 褚栎了然的点点头,“陆将军放心吧。” 随后,褚栎放下轿帘,马车缓缓的离开了。 陆疆行在原地停留了许久,随后只好骑马离开。 辞熹到的时候,白岳明真正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看见他这幅模样,辞熹突然就不想现身了。 “国师,好久不见。” 辞熹终是走了出去,毕竟褚栎在人界的事还要他帮忙,好不容易找着了这么一个便宜的人,不能轻易放过。 “辞熹上神啊,真的是您!” 白岳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朝辞熹半蹲下来,“自从许多年前您同褚姑娘一起不见之后,弟子就颇为想念啊,弟子去您的道观上了几乎五十年的香,您如今终于看见弟子的虔诚了么?” 辞熹有些嫌脏,便把白岳明推开了,“多谢国师对我多年的支持。” 白岳明用袖子擦了擦涕泪,“不过话说回来,褚姑娘到底是怎么了?如今不但成了凡人还失去了记忆。” 辞熹蹙眉,“这件事你不用知道。” “好好!”白岳明心想,反正你们这些神仙行事古怪,他也不屑于知道,更何况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辞熹帮忙。 白岳明立刻讨笑道:“请问上神,方才您说的……” “放心吧,”辞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会帮你在武神殿的名薄上记下你的名字,成为我的挂名弟子,至少可以帮助你涨一百年的修为。” 听到这个,白岳明眼都红了,“那辞熹上神可是要我帮什么忙?” 可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辞熹此次肯定是要找他帮忙的。 “当然是,非常你也看到了,褚栎现在身份不一般,在人界不好行事,而你不一样,你身为前国师,晋国皇帝也要给你几分薄面,比起褚栎来方便的多,我要你护着褚栎,尽量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不然这一百年的修为不给也罢。” 一百零九章今天周二 “这个……”白岳明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是什么伤害晋国的大事,毕竟我虽不为官,还是要以晋国的利益为先的。” “你想多了,”辞熹淡淡的说:“褚栎如今也不过只是一个商户家的小姐罢了,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敢害褚姑娘呢?” 辞熹思忖了片刻,“应当与当朝的少年将军陆疆行有关。” “是他啊!”白岳明恍然大悟,“我听说过他的名号,听说这个人可厉害的紧,年少有为,难道褚姑娘跟他……” 看到辞熹脸色并不怎么好看,白岳明心底还有些慌乱。 “不过嘛,这肯定是一个误会,褚姑娘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主动招惹旁人呢?” “好了,”辞熹并不想听他多言,站起身来,“总之,一切就都交给你了,尽量保护好褚栎。” 白岳明作揖,“谨遵上神吩咐。” 辞熹本来想护佑在褚栎身旁,不过方才东王公的信使又来了。 他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你怎会?” 褚栎是去而复返的,果然这一趟不虚此行。 褚栎盯着他看,“我就知道会是你。” “你……”辞熹被当场抓包,自然说不出话来。 “楚大夫,你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就说为什么酒楼的人那么不对劲,明明都已经拒绝我了,却又变得那么快,是你在背后搞什么吧,还有我落水那日你究竟去了哪里?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搞不清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褚栎问了这么多问题,辞熹都不能告诉她。 “抱歉,你只要知道我是为你好就行了。” 辞熹说罢就想离开。 褚栎拉住了他的衣袖,“你又要去哪?难道什么都不能说吗?” 辞熹沉吟,“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去多久?” “我也不知道,”辞熹摇了摇头,“约莫一两载罢,这期间,你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酒楼老板会帮你的。” 辞熹将自己的衣袖从褚栎手中抽出来,飞速的离开了,到了一个拐角处,就消失不见了。 褚栎深深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一股落寞之感,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羡春走上前来,“小姐,咱们先回去吧,您现在身子还未大好,小心吹了风着凉。” 褚栎在羡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泊景这厢刚从泰山处回来就遇到了重新成神的阳都,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历完了劫,只是恰巧跟褚栎错过了。 阳都看见了泊景,却不似从前那样,而是打算直接绕过他,往九天琼台而去。 “你的小姐妹去了人界,你知道吗?” 阳都不再是一味的对他热忱,这让泊景心里头有些不爽,所以在阳都离开的时候叫住了她。 “方才听说了,多谢上神告知。” 阳都有些萎靡不振,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泊景饶有趣味的走到她面前,阳都却扭开了头,像是有些厌恶。 此举动让泊景怒火中烧,他暴躁的扳过阳都的脸,“从前可能对我那么死缠烂打的,现在怎么了,去了一趟人界,眼见倒是愈发低了?” 阳都甩开泊景的手,“请泊景上神放尊重点,我们神职相同,我没有必要被你折辱,上神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让我走吧,不然我会如实告知西王母娘娘。” 泊景突然就笑了,“怎么?现在还懂得反抗了,还用西王母娘娘威胁我?!” 阳都并不想再理这个疯子,转身就走。 “阳都。” 泊景叫住了她,阳都被他这一叫,却又顿住了身子,她暗恨自己太过怯懦。 “我知道,你以为褚栎上神是我吩咐挽凝动的手嘛,其实那不是我,那只是因为挽凝喜欢辞熹,而褚栎上神跟辞熹走的又近,所以她才误会了,你们不能把这些事情都怪在我身上啊。” 阳都握紧了双手,“我不知道上神在说什么,这些事情自有公论,我先走了,上神请自便。” 阳都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 泊景被如此敷衍,眼睛都被气红了,他这几天感受到了挫败,脖颈上青筋都起来了。 “你们都看不起我是吧?” 泊景冷笑了一声,回了紫府洲。 阳都飞快的走在长廊里,她紧张的一直在扣手,咽了口水,却没有往九天琼台而去。 辞熹回天界的时候就正好碰见了阳都,他本来想叫一下阳都,结果她走的太快,辞熹根本来不及喊。 “这是怎么了?” 辞熹有些疑惑,离开了。 那件事以后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褚栎却一直在想辞熹的事情,不懂为什么这种事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他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陆疆行驻扎在青州,也时常会来看看她,给她带些小物件什么的,褚栎并不想收他的东西。 身体渐渐大好,褚栎也继续看起了账本,已经能处理一些事情了,那种威胁人的事情也始终没有再发生。 “小姐!” 外面传来羡春的声音。 褚栎蹙眉,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莽撞。 她打开门,羡春则是一脸焦急的跑了过来,“小姐,不好了。” 褚栎觉得有些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你怎的如此匆忙?” “小姐,少爷在学堂里被一个蛮族的人给捉住了,听说是那些人抓潜伏到咱们青州里的蛮族人,那个蛮族人却逃进了少爷的学堂,如今正捉了他威胁陆将军他们呢!” 褚栎听了,眼前发黑,她应该趔趄,羡春赶忙扶住了她,“爹娘知道吗?” 羡春道:“老爷夫人都知道了,如今正前往学堂呢!” “小姐,怎么办啊?” 褚栎深呼吸,“先不要急,你说陆将军在对吧?那小意暂时没有危险,不过娘要是看见了,肯定会忍不住的,我们去,我们先去那里,我们在,小意也没有这么怕。” 褚栎脚步虚浮的被羡春搀扶上了马车,她头疼的很,想着他们褚家最近还真的是流年不利。 一百一十章褚意有难 白岳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盘点自己的金银珠宝,准备给西王母娘娘还是东王公建一座金雕像。 知道褚姑娘的弟弟被蛮族人当了人质,他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倒是有些棘手,蛮族人向来软硬不吃,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轻易的放过褚小公子。” 他思忖了片刻,“给我准备马匹,我要去看看。” 学堂外人声鼎沸,有不少的青州百姓拦在学堂外面看里面发生的事情,陆疆行的兵都拦住了他们,不让他们进去。 一个身着怪异的蛮族人用手钳制住了褚意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大刀对着陆疆行。 陆疆行浑身都紧绷着,现在形势严峻,不能轻易付诸行动。 “你先把孩子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那个蛮族人没有做声,应该是听不懂晋国话,他把手缩的更紧。 褚意刚刚还在哭,如今喉咙都有些哑了。 他带着求救的眼神看着陆疆行,想陆疆行带他脱离这绝境,陆疆行尽量给他安全感。 “小意,你不要怕,陆将军会救你出去的,不要哭,你姐姐还在家等你。” 陆将军这么说,褚意就信了,想着陆将军一定会把他救出去的,渐渐的,也没有这么害怕了。 褚父褚母感到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自己的小儿子被一个壮男钳制住脖子,他的那双手仿佛只需轻轻一捏就可以断,褚母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急切的想到儿子的身边,奈何有官兵拦着。 褚母哭喊道:“让我进去!里面是我儿子!” 可是那些官兵都不为所动。 褚父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理性的,“各位大人,我儿子这里面,请你们发发慈悲让我们夫妻俩进去吧,我们可以跟那个蛮族人好好商量的。” “是啊!”褚母连忙说:“我们有很多钱,那个蛮族人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他的!只要放了我儿子!” 官兵们一言不发,都不肯理夫妻俩。 陆疆行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看了过来,发现褚家夫妻居然来了。 看见陆疆行转头过来看他们,褚氏夫妻连忙说:“陆将军!是我们啊!您快放我们进去罢!小意在里面,我们要看看他。” 陆疆行蹙眉,现在不能让他们进来,若是激怒了那个蛮族人,后果会更加不堪设想。 陆疆行一狠心,回过了头。 “陆将军这是怎么了?他不认识我们了吗?我们要进去看小意啊!” 褚母急了起来。 正匆匆忙忙之时,褚栎扶上了她的肩,“母亲,先不要着急,你们若此时进去肯定会触怒那个蛮族人,陆将军应当会想办法的。” 褚父褚母回头看着她,“栎儿……” 看着褚栎坚定的眼神,褚母这才冷静下来了,“是了,原是我们太紧张了,对,陆将军是英雄,一定会把小意救回来的。” 说不紧张是假的,褚栎的一颗心都吊在了那个蛮族人的手上,生怕他对自己弟弟做出点什么。 陆疆行深呼吸,与他僵持着。 “小郎君,这样僵持不下也没什么用处,还是让我来吧。” 上空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话来,所有人都往上看去,褚栎一看这人居然眼熟的很。 “这是酒楼的老板?” 他怎么回来?想起楚大夫说过,这个酒楼老板会帮她的,难道…… “你是谁?”陆疆行问道。 “你不认识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还在皇宫当差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面没出来呢!” “你到底是谁?” 白岳明缓缓的落到了地上。 “我会蛮族语,我来跟他说。” 陆疆行本来有些不相信他,但是看这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还可以相信。 白岳明笑着看那个蛮族人,“小兄弟,来到青州,是不是想家了?” 蛮族人有些动摇,“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会怎么样,对你来说,杀一个小孩子不算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杀了他,你就能顺利离开吗?你到现在还没有做过什么危害晋国的事情,要是你放了人质,我们还可以放你一马,你自己好好想想。” 蛮族人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我们这有一句俗话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蛮族人还是有些迟疑,“就算你们放过了我,但是我回了故乡,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还有我的妻子和母亲,我不能让她们冒险。” “这就是了,”白岳明说:“你还有妻子和母亲,那你肯定知道你手里这个小孩子的家人是怎样的牵挂他的吧?你就忍心让她们失去亲人?” 蛮族人回头看着褚家三口人,眼中流露出不舍。 褚栎深吸了一口气。 陆疆行看着蛮族人这幅模样,就知道事情差不多应该成了,周围的人也紧张了屏住了呼吸。 “但是……” “放心吧,”白岳明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我们会保护你们一家人的,给你一些银子,然后带着你母亲和妻子颐养天年,这样的生活,难道你不满意吗?” 蛮族人钳住褚意脖子的手松了松,褚意终于能好好的呼吸了。 学堂外,一架极其隐蔽的马车停在拐角处,一个女人的声音淡淡的问:“事情办的如何啊?”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说:“来了一个会蛮族语的男人,鹤发童颜,不知道其真实身份,但是他已经差不多劝动了那个蛮族人。” “是么?”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准备着,要是有什么情况立即动手。” “是!”男人说完就退下了。 蛮族人这边已经几欲松开自己的手,在白岳明的劝说下,他还是放下了褚意,褚意脱离的掌控,朝陆疆行那里慢慢的走了过来去。 紧张间,不知从哪里射来了一只箭羽,射中了蛮族人的手臂。 陆疆行暗叫一声不好。 蛮族人开始变得生气,晋国人言而无信,才刚放了人就如此。 他看着褚意跑过去的小身影,伸出了自己的手,把刀刺了进去。 一百一十一章今天周三 “不要!” 褚栎声嘶力竭的喊着,仿佛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都是一片灰色,她看着那个生命力鲜活的小孩子朝她跑过来,下一刻,殷红的鲜血就染上了她的双眼。 “不要……不要……” 她用尽全力的推开那些冰冷冷的官兵,那些官兵好像也被这情况惊讶到了,轻而易举的就被褚栎推开了。 她跑到褚意的身边,抱起了他。 “小意……” 这个年轻的生命的嘴边还在汩汩的留着温热的血,“姐……姐姐……” “谁可以救救他?救救他!” 褚栎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陆疆行,陆疆行脸上还有方才被溅到的血,他楞楞的看着这里,反应过来才大喊:“快去找大夫!快!” 褚栎按住褚意的伤口,大量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渗出,“小意,姐姐会救你的。” “好……好疼……” 她搂紧了自己的弟弟,“不疼,马上就不疼了,坚持一下,小意,大夫马上就来了,我们马上就不疼了。” 褚意此时已经没有再说话了。 陆疆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想去过去看看褚意到底怎么样了,踏出的脚终是收回了,他看向那个罪魁祸首蛮族人,冲上去给了他一拳。 白岳明楞楞的看着,咽着口水,他走过去,“我们都已经跟你讲和了,为什么还要下手?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是你们晋国不讲道理在先,”蛮族人举起自己被射伤的手,“难道不是你们先动手的吗?” “那根本不是我们做的!” 白岳明双眼通红,“我们有那么愚蠢吗?这不是故意让你伤害他吗?” 此时,一个将士走了过来,对陆疆行说:“将军,人没有抓到。” 陆疆行蹙眉,“怎么连一个人都抓不到?给我传令下去,封城门,给我一个一个的找!” 将士得令就下去了。 白岳明和陆疆行担忧的看着褚栎那里,她还是紧紧的抱着褚意,不肯松开。 褚父褚母早就已经晕过去了,陆疆行已经吩咐人就近将他们送到医馆去了。 “小意,答应姐姐,不要睡过去了。”褚栎摸着褚意的脸,手止不住的颤抖。 大夫终于在将士的催促下赶了过来,他立即给褚意把脉。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惋惜的对褚栎说:“抱歉,伤到了要害处,失血过多,已经救不了了。” “怎么可能?”褚栎难以置信,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般的打在她身上。 她带着一丝希冀的看向大夫,“大夫,这不可能的,你一定有办法救他的,是吗?” “抱歉,这次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了,请节哀。” 大夫背着药箱就走了,行医多年,他已经见惯了生离死别。 “小意!” 褚栎摇晃着他的身子,“你起来看看姐姐,你起来啊!” 褚栎终于没有忍住哭了起来,“姐姐再也不逼你去上学了,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买,只要你起来再叫我一声姐姐,姐姐求你了,求你了,小意!” 在场所有人都看着她,无一不在叹息,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公子,就如此殒命了。 “不要……不要!”褚栎紧紧的抱着褚意,她感觉褚意身上的温度在慢慢的变冷,“小意,求你了。” 褚栎的喉咙都有些嘶哑了,她在哭喊着,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挽救自己的弟弟,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陆疆行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安慰她说:“已经没有办法了,放弃吧,你也希望你弟弟有一个好归宿吧?” 褚栎一把就将他推开,眼中的怨念隐藏不住,“什么好归宿,我说他没死!” 陆疆行第一次见到褚栎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你能不能冷静点?他已经活不过来了。” 白岳明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赶紧过来制止住了陆疆行,“现在这种时候,你就不要说话了。” “我怎么不能说了?她要是不清醒,就看着她这么闹下去吗?” “闭嘴!”褚栎怒不可遏的看着陆疆行,“你算什么?凭什么要我冷静,连一个区区的蛮族人都抓不到,还有脸在这里说吗?” 被褚栎这么一说,陆疆行却没有话说了。 褚栎抱起褚意冷冷的身体,“劳烦将军把我父母送回褚家。” 她浑身都是血,辛苦的抱着褚意,在众人的让行下,离开了学堂。 陆疆行猛的一拍自己的头,他刚刚是在说什么,怎么可以对一个失去至亲的人那么说话呢? 褚栎会不会抱的动褚意啊? 他跑了出去,跟在褚栎身后。 褚栎一步一步艰难的抱着褚意前行,她眼神空洞,浑身凌乱不堪。 她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来,晕倒前,还能看见那孤鹜,展翅在天上,如同已经离开的褚意。 辞熹总感觉心里闷闷的不舒服,生怕是褚栎出了什么事,但是他现在又不好走开,没有办法,只好传信给青女,想让她去人界看看。 青女还在跟月老纠结于褚栎与陆疆行的事,听到辞熹的消息,立马就离开了。 月老看她离开,方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看来是褚栎上神在人界的那位弟弟已经逝世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天意啊!” 青女飞快的去了人界,却只看见了昏迷的褚栎,她心里焦急的很,但是又不能出手相救,这可怎么办啊? 褚父褚母已经醒来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他们哭了很久,褚母的眼睛哭肿了,知道女儿还昏迷着,这个消息让他们更加崩溃。 “我们褚家是做了什么孽啊?!” 可是却没有人能解答这个问题。 白岳明和陆疆行也来看过,只是褚家大门紧闭,根本不让他们进去,这也是无可奈何。 那个蛮族人被抓到了军营里,因着可能套出蛮族的信息,那些军官们并不同意杀了他,陆疆行终是力排众议亲手斩杀了那个蛮族人,以告慰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己人生的那个小生命。 一百一十二章忧愁的很 褚栎在褚意出殡的那天醒了过来,她想送自己弟弟最后一程。 这一来,褚家便只剩下了三口人,冷冷清清的,提不起精气神来。 褚家已经谢客许久了,其家中企业也没有心思去管,若不是还有对褚家很忠实的那些伙计们看顾着,也差不多败落了。 清早,便只有飞鸟的声音,还有树木被吹过沙沙的声音,她已经卧床许久了,这一日,她好不容易起了身,羡春在外面等候。 今日阴沉的很,没有太阳也没有雨,她艰难的起身,脸色憔悴的很,在羡春的搀扶下,她只披着单衣,推开了窗。 这天气实在是压抑的很,心中酸涩难耐,家中已经很久不曾有过欢声笑语了。 “小姐,外面冷,还是关上窗户罢!” 羡春为她披上了一件厚衣裳,心中不免担心,自从少爷不在以后,小姐再也没有过笑容了。 褚栎却不想关窗,吹着冷风,能让她暂时不要想这么多,“我一直在想,要是之前我索性就留在帝都嫁给那个人,我们没有来青州的话,小意是不是就不会不在了。” “小姐,”羡春的声音带了哭腔,“这不怪您的,毕竟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羡春,”褚栎叫了她一声,“那个射伤蛮族人的元凶抓到了吗?” 羡春摇了摇头,“陆将军说了,暂时还没有找到。” 褚栎了然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之前家丁的死还有我意外落水,包括小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提醒我,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小姐!”羡春说:“您在说什么呢?您这么善良,谁会想杀您,我们褚家一直与人为善,时常接济穷苦人家,我们应该是享福的命啊!谁会如此?” “罢了,”褚栎笑了笑,“我累了,你下去吧,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去休息休息。” “小姐……” 羡春不放心的看着褚栎,生怕她想不开。 “放心吧,如今爹娘也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了,我不可能就这么离开他们的。” 听到褚栎这么说,羡春才放心了,她这几日一直没怎么睡觉,实在是撑不住了,于是听了褚栎的,打算去小憩一会儿。 待羡春离开,褚栎就自己穿戴好了。 褚父褚母这几日身体不好,一直歇在房中,丫鬟家丁们也被他们放回家休假去了。 褚家后面有一个池子,褚栎走到池子旁,眼神深沉。 最近到了秋日,天气越发的凉了,这池子边不免也有些冷,她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 “你要干嘛?” 后方猛的传来一个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 褚栎转过头去,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姑娘,她是怎么进来的? “你?”褚栎蹙眉,她认识这位姑娘么? 青女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褚栎的动向,看着她屏退了自己的侍女还独自走到这水边来,怕她想不开,就直接显形了,倒也没想这么多。 “我是楚大夫的妹妹,听说你们家出了事,便想来看看。” 楚大夫倒是的确说过自己有一个妹妹,不过…… 褚栎狐疑的看着她,“你果真是楚大夫的妹妹?楚大夫自己怎么不来?” “我哥哥最近很忙,便要我来看看你。” 这话实在是漏洞百出,不过褚栎也已经不想再计较这么多了。 看着姑娘面容和善,应当不是什么坏人。 青女问:“你待在这池子边,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出来看看。” 青女心里紧张的很,“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你还没有……你还有父母,你要是不在了,他们怎么办啊?” 差点说漏嘴了,若是褚栎这个时候便自尽了,没有历劫完毕,是一定会再重来一次的,不能让她再遭受一次痛苦了。 这姑娘倒是奇奇怪怪的,褚栎瞥了她一眼,“我不会寻死,你多虑了。” 青女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褚栎现在倒是颇想跟别人聊聊天,“你哥哥最近在忙什么?” 好像是没有想到褚栎会这么问,青女还有些楞楞的,“我哥哥最近在治病救人。” “楚大夫医者仁心,倒是好的,”褚栎沉吟着,“不知道那个时候若是楚大夫在,我家小意是不是能好一些。” 生怕褚栎怪上了辞熹,青女连忙说:“我哥哥医术不是特别好,况且你弟弟他实在是回天乏术了,他……” 说出口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青女连忙噤声。 “没事,我知道的,他那个时候就在我怀里,我也知道他已经没救了,不过是想想罢了,你不必多想。” 青女叹了一口气,“我想告诉你,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总会有的,你弟弟的死也是命中注定的,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意外很多,人已经不在了,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照顾好自己。” 褚栎笑了一声,“你一个小姑娘,说起道理来倒是侃侃而谈的。” 青女的脸有些红了,“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不必强求。” “你师父说的对,倒是真的不应该执念过多,但是……” 但是这些事情并不是意外,他们都跟要杀自己的那个人脱不开关系,所以她一定要找到那个人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不管是谁,她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拼上一把。 “若是你心中实在是忧愁的很,我可以时常来陪你谈心,帮你疏解内心的愁思。” “多谢你了。” 褚栎顿了顿,“不过我想问你,我跟楚大夫实在谈不上深交,为何你会从他那里知道我?难不成楚大夫跟你说过我。” 这还真是把青女问到了,她支支吾吾的说:“对……对啊!哥哥说他觉得你人还不错,他挺喜欢你的。” 褚栎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这倒不像是你哥哥说出来的话。” “是……是吗?你别看我哥哥那个样子,其实他心里可喜欢你了,他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呢。” 辞熹上神,对不起了,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上神的的确确日日挂念着褚栎。 一百一十三章今天周四 “谢谢,”褚栎理了理耳边的鬓发,“跟你说话很开心,也烦请你告诉楚大夫,好好照顾自己。” 看来这是要赶她的意思了,“褚姑娘,你也是,不要多想了,那我就先走了,你记住千万不要做傻事。” 褚栎微微颔首,“多谢姑娘关心。” 身后再无人应答,等到褚栎回首,那位姑娘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这位姑娘怎的走那么快?真是奇了。” 她望着碧绿的池水,里头还有一些活蹦乱跳的鲤鱼,仔细看了看,倒映出了自己的面容,她这许多日没有用任何吃食,两边的脸颊肉都消减了许多。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看来要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 褚栎拢着单衣,回了自己的卧房。 这日晚饭时,褚栎破天荒的吩咐厨房做了好些菜,还差人去叫了褚父褚母,不过褚母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便只有褚父来了。 大厅里,只有筷子不小心碰到瓷碗发出的声音,两父女相对无言,毕竟谁也不想提起那伤心事。 终是褚父先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栎儿,你先吃,为父吃好了,便回去了。” 褚父飞快的离开了大厅。 褚栎一直强迫自己吃着那些菜,却是味同嚼蜡,她假装自己没有看到褚父离开那微微发红的眼眶。 这么些时候下来,褚栎已经差不多吃了两碗饭了。 羡春来到她身边,“小姐,别吃了,若是涨腹了该如何是好?” “我没事,就是饿了,放心吧。” 褚栎一口一口的吃着那些山珍海味,等到桌上的盘子都空了,这才放下。 “羡春,给我准备热水吧,我要沐浴。” 羡春得了令就下去了,褚栎坐在凳子上,眼睛发疼。 到了夜晚,万籁俱寂之时,褚栎就感觉自己身上沉的很,仿佛一团重物压在自己身上。 胸腔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她猛的掀开被子,跑到痰盂边吐了起来。 她一直在吐,好像要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 “既然吃不了那么多,为何一直这样吃,现在受苦受累的是你自己,身体又怎么会好?” 褚栎缓过来笑了一声,“你们兄妹俩都是那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吗?” 月光透过镂空雕花窗射了进来,映照出了辞熹的半边脸。 “你不是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么?”褚栎扶着帘子站了起来,看向辞熹,“怎么还是晚上来的?” 那还用说么?听见褚意离世的消息,他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匆匆忙忙的把手中的事务吩咐给了其他人,向信使大人告了一个时辰假便来了,却看见她一直在折磨自己。 “你这又是何必呢?”辞熹叹道:“这样对自己,一切就可以恢复如初了么?” “我倒是希望如此。” 褚栎走到盥洗台旁边洗净了手和脸,“可惜这不过也是我的希冀罢了,我现在不奢望,只是我想至少让自己坚强起来。” 看见她用冷冰冰的凉水,辞熹赶忙走了过来,“你要坚强不是说说就可以的,你口头上说的这么好,可是你这些日子做的事哪件不是在惩罚自己?” 辞熹心疼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弟弟对你来说就算是半条命,你觉得他的死都是你害的,可是你现在不是神仙,也不能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何事,说来,你就是太执拗了,总是怎么梗着,也不肯在人前表现出你的脆弱,真是太傻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要怎么办?”褚栎带着泪眼看他,“小意死了,我爹娘也病了,这么大一个家就这么没了,我也希望自己过得没心没肺,但是我只要一睡着,就是小意在我眼前被杀死的情景,我忘不了。” 辞熹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安抚道:“你做的很好,至少你没有让你父母失望,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过着了,你要坚强起来,撑起这个家,我相信你能做到的,这些苦痛就让它留在原地,你要想起的是你从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弟弟,而不是这些痛苦的往事。” 褚栎再也忍不住在他怀里痛苦,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和自责全部的哭个一干二净,而过了今日,就是崭新的一日。 褚栎在阳光映射下醒来,她伸出手挡了挡那刺眼的光芒,阳光在指缝中泄下来,带给她温暖。 眼睛有些冰冰的,也没有彻夜痛哭后的酸痛感,应当是被人冰敷过了。 羡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有些畏畏缩缩的问:“小姐,要用早饭么?” “嗯!”褚栎笑着点了点头,“我想喝莲子羹,少些糖,顺便去东街包子铺那里给我买一个两个馒头,那里的最好吃。” “小姐……” 今日是怎么了,怎的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会是又出什么事了吧? “怎么了?” 褚栎笑着看她,阳光落在她的眼睫上,变的有些透明。 羡春有些看呆了,随后,她支支吾吾的说:“我这就去,小姐,请稍等。” 今日的天气倒是格外的好,褚栎拿开软枕,那下头是上次她不小心扯下来的那块小木牌,她拿起木牌,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羡春回来的时候,褚栎已经穿戴好了,这是头发还有些松松散散的,她便给褚栎盘了一个发髻,又簪了一支白玉簪。 褚栎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看起来食欲不错,看着褚栎终于振作起来,羡春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 “爹娘现在如何了?” 羡春答:“夫人还是不喜吃东西,人都已经消瘦很多了,老爷倒是一日三餐都吃了一些,不过都比较少。” “请大夫来看了么?” “大夫来了,不过只说是心病,只开了几贴药,不过喝了也没什么起色。” 饭必,褚栎用手帕擦了擦嘴。 随后起身去了褚父褚母的房间,还未靠近便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她走到窗边看了看,褚母躺在床上,褚父卧在睡榻上拿着一本书看着,时不时的叹口气。 一百一十四章真凶易寻 “吩咐下去,给老爷夫人熬一些清淡点的汤,怎么还是要吃些东西的,饿坏了身子可不好。” 褚栎又转身对羡春说:“要他们把一些平常没有用的房间打开透透风,连着几日下了雨,都有些霉味了,闻着身子都不好了,还有去我房里把那件牡丹红披风拿过来。” 羡春听着,问:“小姐要出去么?” “对,顺便吩咐车夫把马车拉过来。” 羡春跟着褚栎出了府,临上马车的时候,褚栎回头对羡春道:“不必跟我一起了,我一人足矣。” “可是小姐……”羡春有些不放心。 “听话。” 褚栎这次一定要一个人前行,她不能带着羡春,羡春看她如此决绝,也没有再说什么。 坐在车上,褚栎攥紧了手中的小木牌,在一无人处下了马车。 褚栎差了车夫离开,自己一人在街上。 果然,过了不久,褚栎发觉自己的身后有了动静,她转过身,一个黑衣人就站在她身后。 看她身形姣好,应当是一个女子。 褚栎有些警惕,“是谁派你来找我的?” 那个黑衣女人闷笑了一声,“褚姑娘倒是聪明,我的确是替我主子来的,我家主子想请褚姑娘去谈谈心。” “好,你带我去。” “不过,要委屈褚姑娘了,我家主子的藏身之处不宜让人知晓。” 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褚栎便闭紧了眼,下一刻,黑暗便侵袭而来。 再次睁开眼睛,光芒晃得褚栎挡了挡,好不容易适应了,才发现自己面前坐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身着华丽,气质不凡,应当是什么贵女。 长公主靠在椅背上,狭长的凤眼看着褚栎,不禁的笑了笑。 这女的长得颇小家子气,也没想到陆疆行居然会看上这样的女子,真真是有眼无珠,就让她今日来给这个女人上上课。 “褚姑娘?” 褚栎正视着她没有答话。 “你知道我是谁么?”长公主把玩着手中的鎏金香球,似笑非笑的看着褚栎。 “不知。” “哦?”长公主问:“那你知道为何这些时日你褚家如此多灾多难么?” 褚栎心头一紧,果然是这个人。 长公主叹道:“我看了你这么久觉得实在是普通啊,却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亮眼的地方,可能是我眼拙了吧。” “不知姑娘是何意?” 长公主使了个眼色,那个侍女立马走上前来,“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见褚栎只是站在那,那侍女继续说:“这位便是当今圣上的掌珠,长公主。” 褚栎的手一下就收紧了,她本以为想对付自己的人是之前在帝都无意得罪过的皇亲国戚,却没想到居然是当今长公主。 褚栎跪了下来。 “恕草民有眼无珠,竟不识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很满意她的反应,她懒懒的说:“你也是不知情,不怪你,不过本宫要告诉你一件事,陆疆行,你得离他远点。” 居然是因为陆疆行么? “我与陆将军一直遵守男女有别的本分,不过只是朋友罢了,为何公主会这么想?” “行了,”长公主有些不耐烦,“你不必多言,反正陆疆行的心思几乎都在你这里,之前的种种只是想告诫你不要不识好歹,既然你弟弟也去世了,我就懒得再跟你过多计较。” “长公主殿下,”褚栎捏紧了自己的裙角,“便算是我做了错事,为何要报复我的弟弟,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这还不知道么?”长公主一步一步的走了下来,缓缓走到褚栎面前,她华丽的裙摆出现在她的眼前。 “因为本宫看上陆疆行了,他就必须就是本宫的人,你不过区区一个贱民也想跟本宫抢,你弟弟的死只是一个开始,若你执迷不悟,那你全家都没有活路可言。” 这话听的褚栎牙齿发疼,“我与陆将军什么事情都没有。” “本宫管你那么多?他拂了本宫的面子,本宫不能拿他怎么办,不过可以拿你出出气,不过看到你那么惨,本宫就开心了一点,也不想灭你全族了,滚吧,看见你这样子就倒胃口。” 长公主翻了一个白眼,褚栎艰难的站起身,心中的恨意掩藏不住。 她看着面前这女人高高在上的嘴脸,恨不能杀了她,可惜她只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褚姑娘,请吧。” 那个黑衣侍女又来到了她的面前,褚栎双眼通红,缓了很久,终是闭上了眼睛。 褚栎终于出来了,那个黑衣侍女消失在眼前,她便再也坚持不住,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 以往跟陆疆行相处的种种出现在她眼前,还记得除夕那晚他们居然还留他吃饭,真的不应该的,不应该多管闲事,早知道陆疆行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就应该敬而远之,不与他打交道。 居然就因为这种事,居然就因为这种小事,害死了她的弟弟,她不甘心,不甘心。 褚栎撑在墙壁上,勉力的朝褚家的方向走去。 陆疆行这些日子一直在留意褚家的事情,听说褚姑娘终于振作起来才放下心来,不过听说她刚好便出去了,却仍是担心,索性骑马找了出去。 转了几圈才在一个拐角处看见了艰难前进的褚栎,这是怎么了? 陆疆行翻身下马,来到了褚栎面前,“褚姑娘,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 褚栎看着陆疆行扶着自己的手,下一刻便如同什么烫手山芋一般的将他甩开。 她朝着陆疆行跪了下来,“以前是草民不识泰山,不知陆将军是如此的尊贵,如今草民知错了,烦请将军离我褚家远点,不,是我们褚家不会再麻烦将军了。” 陆疆行被她此举吓到了,“你在干什么啊?发生什么事了?” 褚栎却是碰也不想碰到他,她怕极了,“将军,算我求你了,离我们远点好么?” “好!”陆疆行生怕她朝他这么跪,连忙说:“你说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要这样好么?” 褚栎道:“多谢将军体谅。” 一百一十五章今天周五 褚栎至此再也没有跟陆疆行见过面,这段日子,过往的苦痛依然存在,不过也还是过下去了。 褚父褚母也已经撑过来了。 不同的是褚栎,她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年关将至,羡春便去街道上陪着褚栎置办了年货,买了好些东西,已经差家中的家丁拿回去了。 本来还想再去买些吃食,突然城门那里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吸引了褚栎的视线。 本来还只是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团团围着的人群纷纷向四下逃窜,褚栎和羡春在人群里,险些被撞到。 “小姐,咱们回去罢!” 羡春有些害怕,她畏畏缩缩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褚栎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才转身打算回去。 今日市集,本该是人声鼎沸之时,街道上的青州百姓都惊恐的往家里跑,褚栎和羡春在人群之中艰难前行。 一队人马朝这里奔腾而来,陆疆行赫然在其中,不过他好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从她身边呼啸而过。 “小姐,好像是陆将军。” 褚栎心里的弦好像紧绷了一下,她有些紧张,低下头,拉着羡春就走了。 蛮族,在晴朗的午间,打算进攻晋国最靠近蛮族的地方——青州,陆疆行带兵抵抗,原来之前陛下要他驻扎在青州不是没有依据的。 羡春从外面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近日褚栎有些咳嗽,她便出去给她买了几副药。 “小姐,现如今外面动荡的很,因为要打仗了,所以军营当初在征男丁,难民也就渐渐的多了。” 褚栎烤着火,说出的话都带着热气,“关咱们什么事,反正我们家只有一些老弱病残的,再怎么样也不会找到咱们头上来。” 突然,褚栎的手一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羡春继续说着:“小姐,难道您是真的没有想到么?咱们褚家可算是青州最大的商户了,他们就没有想过从我们这里捞些油水么?” 褚栎叹道:“晋国现在有危机,咱们贡献一些也是应该的。” “小姐说的是,”羡春一直在忙活着,“不过我们也要准备些的,现在青州动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祸害到咱们头上来。” “到时候再说吧,我们也不想离开青州。” 毕竟她的弟弟就葬在这一片地方,她的父母说什么也不会离开的。 “不过陆将军应当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褚栎几不可闻的勾唇笑了笑,想起那日,手又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她现在已经不想别的了,只求现在的人平安无事便好。 外面传来骚乱声,褚栎看了看,“外面怎么了?” 羡春道:“应当是有人在抢吃食呢,我刚刚出去,街上乱的很,幸好我留着心眼,从后巷偷偷摸摸的进来了。” 褚栎叹了一口气,没有做声。 “小姐,”羡春唤了她一声,“现在难民如此多,咱们家还有些存粮,要不要我们……” 褚栎摇了摇头,“罢了,若是把自己家的存粮给出去了,到时候咱们自己该怎么办?战乱时节,经济也不景气,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人已经够难了,还是被想那么多了。” 羡春想了想,觉得倒也是。 褚栎不禁又想起了在帝都时温城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差不多三年了,楚大夫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厨房门吱吱呀呀的,褚栎抬头看去,是褚母过来了。 褚栎立即站起身,“娘,你怎么来了?” 褚母自从经历那件事以后便变得沧桑了许多,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鬓角都发白了。 “我听见外头有些动静,是怎么了吗?” “没什么事,您快去歇着罢!” 褚母这几日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大夫说过她要多休息,不能过多操劳,所以只在一日最暖的时候才出来走走。 褚母却是不肯走,“我听那些丫鬟说,蛮族人打进来了是么?” 褚栎暗自一咬牙,什么人这么多嘴。 “如果真的蛮族人打进来了,那咱们都去支持国家啊,你弟弟死于蛮族人之手,咱们得为他报仇!” 褚母说着情绪就激动起来了,连连咳嗽。 褚栎过去拍了拍她的背,“您现在生着病呢,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情我来解决,您千万莫思虑过多,身体最重要。” 褚栎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那些产业全靠她一个人支撑着。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帮助那些将士们。” 褚栎将母亲送回了房间,此时正好羡春端着药来了,她觉得心中晦涩难言,便一口气将那苦药喝了。 “小姐,”羡春楞楞的看着她,“您不用吃一些蜜饯么?” “不了。”她放下药碗,用帕子擦了擦嘴。 正在思忖间,米铺的伙计却急急忙忙的赶来了,“小姐!” 褚栎心中有些不安,“怎么了?” “那些因为战乱而没有东西吃的难民闯进了咱们家的铺子了,说什么要把咱们的米分个干净,小姐,您快去主持一下公道吧!” 虽然褚家在各行各业均有涉及,但是米铺才是他们家的立足之本,若是让他们毁了,后宫不堪设想。 褚栎来不及多想,提起裙子就跑了出去。 到了米铺她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严重,大米散的到处都是,那些难民们贪婪的捡着地上的米,掌柜急得要死,却没有办法,难民太多,他根本就制止不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中气十足的一声喊,让米铺里面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褚栎走上前,“请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米铺说到底还是我褚家的产业,不能任由你们这样随意夺取!” 其中一个人道:“现在谁还管这些?我们都要饿死了,难不成你们还想藏着掖着?!现在战火纷飞,当务之急是要让咱们青州的百姓都生存下去?!” 褚栎不屑的笑了一声,“那试问我们的粮食供着你们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人又有什么用呢?你们又不能为国家做贡献,只会在这里胡乱叫嚣!” 一百一十六章危机来临 那些难民虽然气愤,不过褚栎说的也在理,不过,“你说是如此说,可也不见得你将这些粮食带给将士们!” “那也不会给你们!” 有人大声说着:“你们褚家就是奸商,打着为国家好的名义发国难财!晋国要败在你们这些奸商手里。” 褚栎冷哼一声,“青州还没有被攻破呢!你们就在这里说什么晋国战败的,妖言惑众!要是被陛下知道了,有你们好受的!” 那些难民气愤难当,见说不过褚栎,便蛊惑着要动手,“这个女人家里明明有那么多存粮却不肯交出来,分明就是想让我们没有活路可走,咱们上啊,打死这个奸诈的商家!” 难民们拿起一些竹篓就打算扔过来,褚栎躲闪不及,闭紧了双眼,可并没有重物打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再睁眼一看,发现是陆疆行拦在她身前,帮她挡住了那些东西。 陆疆行眼睛里有些红血丝,看来是操劳过度,他此时气愤的很,“我们在边关为你们拼死拼活,你们却在这里闹事,是存心不想要我们凯旋么?” 难民感觉很不甘心,“凭什么?!我们家里的男人都被你们抓去了,而我们要在这饿肚子?那一些大米怎么了?这是我们应该拿的。” “我们在青州城外建了一个难民营你们为什么不去?那里会按时按量的为你们粮食,若是战况有些好转,自会让你们的丈夫、儿子回来与你们相见,现在在这里闹,搞得人心涣散又有什么意思?” 难民们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难民营。 陆疆行又说:“是我们的错,因为刚建好还没有落实下来,所以并未及时通知,现在你们可以收拾东西去难民营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难民们终于兴高采烈的回家了,米铺终于逃过一劫。 褚栎与陆疆行相对无言,终是褚栎先打破沉默,“多谢陆将军了。” “不必,”陆疆行道:“你们家富庶的很,战争一来,你们自然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或者你们要不要打算搬离青州?” 褚栎无奈,他们还能去哪?离开了帝都,不远千里的来青州,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现在他们还能去哪里,她弟弟的坟墓还在这里,别说是她自己,她父母也不会同意。 “多谢将军记挂,将军的恩情,我们自会报答,草民就先走了。” 褚栎说完就打算离开,却被陆疆行拉住了。 “将军,你放开我,这样成何体统?” 她怕极了,生怕那个长公主又误会了什么,如果爹娘也出事了,她会崩溃的,她恨不得离陆疆行远远的。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突然变得如此奇怪,若是因为没有及时救到你弟弟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褚栎想把他的手拨开,“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草民都已经忘记了,将军不必再提,将军,我得回去了。” “那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褚栎紧张的要死,她生怕长公主又不声不响的走出来带走她的家人,“我求你了,不要接近我成不成?” 看到褚栎如此的歇斯底里,陆疆行终是放开了手,她逃也似的走了,只留陆疆行在原地困惑不已。 羡春等着褚栎回来,却是那么气喘吁吁的样子,“小姐,怎么了?” “没事,”褚栎歇了一会,“羡春,把咱们家可以腾出的一些粮食都送到军营去吧,找一个可靠的伙计去。” 羡春当下就应了,“好的,小姐。” 好几车的粮食运进军营的时候,将士们还有些诧异,朝廷拨的粮饷不是还没有到么? 是陆疆行解了他们的惑,“是青州褚家的大小姐送过来的,你们要好好感谢她。” 虽然同为晋国百姓,不过这么大一个商户居然肯拿出如此多的粮食,也是极让人敬佩的,将士们承了褚家的恩,自然也对他们家多照顾了些。 但是这大命传到了帝都,自然也到了长公主的耳朵里。 一个侍女正在为她剥葡萄,“公主,我们都已经来青州这么久了,如今青州有爆发了动乱,咱们要不赶紧回宫罢?” 长公主把葡萄核吐到了另一个侍女手上,“青州最近乱的很,本宫是该回去的,但是那个女人如此不识好歹,我必须要好好惩戒一下了。” 长公主恶狠狠的说着,眼睛里散发出淬毒的光。 今日格外的安静,到了夜晚,褚栎将晚饭端到了褚父褚母的房间,他们身体不好,只能在卧房里面用饭。 褚父说:“听说你将粮食都交给陆将军了。” 褚栎微微颔首。 “做得好,”褚父笑了起来,“大敌当前,我们只能尽绵薄之力,不过能帮到那些将士们也是好的,只要杀的那个蛮族人不能再害人,就是好的。” 说到激动之处,褚父居然猛烈咳嗽了起来,褚栎不放心的舒了舒他的背。 “好了,这些事是他们做的,您只要养病就好了,不必牵挂这么多。” 褚栎仿佛厨房给下人们做了一些吃食,他们皆兴高采烈的吃了,这是褚栎首次感到这世上还有些温暖。 这晚,褚栎睡的格外的熟。 辞熹刚结束的手头的事情,突然眉心一跳,心中慌的很,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看来是褚栎出事了。 刚打算去人界看看,却遇到了急急忙忙的青女,看着青女这急躁不安的样子,辞熹好像猜到了什么,他看着青女,青女朝他点了一下头,眼中尽是担忧。 辞熹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该怎么办?” 青女蹙眉,“昨日瑶姬公主特意来找我了,她好像是猜到了那劫将至,所以来告诉我不要过多牵扯,她都已经如此说了,肯定是西王母娘娘也知道了,所以现在还是不要出现在师父眼前比较好。” “那要是褚栎撑不过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再重来一次,师父之前劝解了我这么多次,我希望她在自己的事情上能好好考虑一下。” 一百一十七章今天周六 今晚褚栎睡的格外的沉,她好似还梦到了以前在帝都的那些日子,褚意还在,她们一家人过得很幸福。 清晨起来的时候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以往还会有羡春早早起来守在外头的时候,但是今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好像喝了什么迷药似的。 褚栎口干舌燥的,起身却发现茶壶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她拉开门打算去喝水,打开门才发现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褚栎骤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段时日他们遣散了不少的家丁丫鬟,家中自然空荡了不少,只是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没有人。 褚栎漫无目的的找着,突然在草木丛生的一条小道的隐蔽处看见了一个人的腿。 她突然停了下来,心跳如雷,默了默,慢慢的走近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着褚栎的移动,她也终于看见了那具藏着草丛后面的尸体,是她们府上的管家,眼睛睁着,脖颈上有一条被利器划过的痕迹,已经没气了。 褚栎被吓得一下瘫倒在地上,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坐在地上楞楞的看着那具尸体,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迅速的站了起来,跑走了。 随着褚栎一步一步的朝她爹娘在的房间走去,地上的血迹却越来越多。 她心中一直存着侥幸,距离越近她就走的越慢,明明心中迫切希望能看到爹娘平安无事,但是她就是不敢往前。 直到看见羡春倒在地上,她心中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断了。 褚栎浑身颤抖的走了过去,她缓缓的走了过去,把羡春转了过来。 本来是极其清秀的一张面容,如今上头却是遍布着血迹,她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口中的血液已经凝固了,衣裳有些凌乱,上面遍布着青青紫紫的印记。 羡春的手向前伸着趴在门槛上,好像是要去通知什么,身体有些僵了。 她摸了摸羡春的脸,眼中浮现她的笑容,愣神了许久,褚栎颤颤巍巍的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羡春的身上。 褚栎伸手闭上了羡春的眼睛。 她想站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在原地挣扎了很久,像是连走路也不知道了,想着自己的爹娘,她还是勉力站了起来。 推开门时,里头还是熟悉的药味,透过阳光她隐隐约约的看见爹娘躺在床上,像是从前一样,等着褚栎把他们叫醒。 她笑了一声,掀开珠帘走了进去,“爹,娘,该用早饭了,先用了饭再睡这样对身体也好些。” 床上,褚父褚母安安稳稳的躺着,像是已经恬静的睡着了。 “若是不想吃也就罢了,便睡吧,女儿给你们掖好被子。” 她的手在被子上摸索着,突然摸到了一团湿湿的液体,褚栎的身子猛的一怔,下一刻就不再介意,继续掖着被子。 “你们先睡,女儿在这里守着你们。” 她坐在床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光采。 过了很久很久,褚栎站起身,一把掀开了那厚重的锦被。 褚父褚母并排躺在一起,穿着寝衣,小腹上面插着一把匕首,血已经渗透了整张床。 褚栎张着嘴,发不出声音来,她的左眼有些湿润,耳朵嗡嗡的响,眼前突然一黑,失去了意识。 辞熹和青女也再也忍不住了,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惨相,褚栎晕过去了,危机却还是存在,如今已经得知了是谁想灭褚家满门,至少先解决能威胁褚栎的存在。 九天玄女却堪堪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是来阻止他们的。 青女平常是很怕九天玄女的,但是此时她双眼通红,拼力忍住眼泪,“玄女娘娘,我要去救师父。” 九天玄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救?杀了那个公主吗?只要杀了她,前面等着你的便是地狱,青女,你是褚栎的得意弟子,不要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回去罢,好好修炼。” 青女被说的哑口无言,终于是忍不住,哭着回了寝殿。 看着拼命压抑的辞熹,玄女娘娘叹了一口气。 “人界诸事,你不该牵扯。” 辞熹说:“褚栎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我会自责。” “若是你真的出了手,那才该会真正的自责,她是去消除心魔的,你一直不肯放手,她便只能一直受苦下去。” 辞熹何尝不知道个中道理。 “如果任由其发展,她会怎么样?” “未来如何,我们都不知道,一切自有自己的缘法,其实不止人界,三界内这些事情比比皆是,你此番帮褚栎渡过劫难,就是打破了三界的平衡。” 九天玄女看着他,“我相信你心中有数,你是东王公的弟子,我自然不好管教,该如何你要好好斟酌,好自为之。” 九天玄女说罢便离开了。 辞熹悲凉的站在原地,不甘的握紧了拳头,终是闭了眼。 睡梦中,褚栎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到了水里,一直起起伏伏的。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一座马车上。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穿着蛮族人的衣服,淡定自若。 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那个男人才知道褚栎已经醒来了。 “褚姑娘你好,我叫顾翊,算是半个晋国人。” 褚栎呆呆的坐着,没有说话。 “我们蛮族对褚姑娘全家被害之事感到很惋惜,不过逝者已逝,还请姑娘节哀。” 听到这句话,褚栎才勉勉强强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只言不语。 顾翊却只感觉自己被褚栎那空洞的眼神盯着有些发怵,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她看穿了一样。 “褚姑娘,我们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看着顾翊胸有成竹的模样,褚栎终是开了口,“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死人了,还有什么可被利用的?” “我们听说,褚姑娘很聪明,褚家那么大的基业打理起来倒是游刃有余的很。” “有什么事就直说。” “褚姑娘可知道是什么人害得你家破人亡?” 一百一十八章什么条件 顾翊狡黠的看着褚栎。 褚栎直视前方,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给我报仇不成?” 像是没有预料到褚栎会这么说,顾翊还反应不过来,“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我自然是想,但是我没有那个本事。” 听出来一丝端倪,顾翊问:“难道你知道真凶是谁?” “晋国长公主。” 顾翊突然就笑了,“不错,就是晋国长公主,她因为妒忌你和陆疆行所以叫了杀手来,先是害死了你弟弟,后来你全家也难逃毒手,到最后居然特意只留下你一个人,不得不说这长公主还真是恶毒。” 褚栎冷哼了一声,“你们知道的倒是挺多,不过我弟弟的死跟你们蛮族也逃不了干系。” 顾翊尴尬的咳了一声,“这件事也是个误会罢了,我仅代表我个人像你致歉。” 褚栎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翊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位姑娘实在是太难相处了。 “我们可以帮你报仇,只要褚姑娘答应我们一件事。” 褚栎靠在马车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翊只好继续说下去。 “我们知道,陆疆行和褚姑娘关系匪浅,只要姑娘你去陆疆行身边帮我们偷到布防图,并且将晋国一切都兵防事务都尽数告知我们,等我们到时候一举进攻了晋国,褚姑娘自然就是我们的宾上宾。” 褚栎眯着眼睛,“你们以为陆疆行蠢的么?我这样徒然的去接近他,他难道不会生疑?” “我们已经打听过了,陆疆行对姑娘你与众不同,我相信,只要姑娘愿意,陆疆行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可是晋国人,为什么要帮你?” 顾翊笑了一声,“姑娘,你就别嘴硬了,退一万步来讲,既然长公主喜欢陆疆行,那你不如索性就跟陆疆行走的近一些,最好嫁给他,长公主还不是被气的要死?” “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幼稚了,”褚栎闷笑,“不过我喜欢。” 只要是对那个女人不利的,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乐意,她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杀了,剥她的皮,抽她的筋。 “那就先多谢褚姑娘配合了。”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褚栎本来已经心如死灰,但是不得不说顾翊这番话激起了她的希望,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那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自有安排。” 马车越驶越远,而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黑夜,连同着褚栎的心,一起扑了过去。 最近青州发生了一件大事,青州最大的商户褚家一夜之间被灭门,褚家夫妻死相惨重,而那褚家大小姐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有人都在说,褚家大小姐必定已经死了,遭此重难,谁也支撑不住。 人生就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会来,先前褚家小公子横死,便让人惋惜了许久。 此时正值战乱,不知道褚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军营里,陆疆行坐在虎皮椅子上,按着太阳穴,一个将士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找到了吗?”陆疆行闭着眼睛。 “还没有,褚姑娘像是消失了一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其实早知道结果,但是如今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陆疆行心中还是说不上来的担忧与烦躁。 “吩咐你的事情呢?” 将士毕恭毕敬的回答:“已经做好了,都埋在褚小公子旁边了,一切都是按将军的要求。” “知道了,”陆疆行淡淡道:“下去吧。” 片刻后,陆疆行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旧载除夕那晚褚栎亲手给他的汤婆子还安安稳稳的放在那床上。 知道褚栎没来由的对他如此生疏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战况紧急的很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如今看来是有什么人威胁她了,包括褚意的事情跟那个人也脱不了关系。 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青州城他陆疆行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只希望褚栎现在没事,若是……陆疆行握拳重重的打在墙上,心中无比自责。 “将军!” 一个将士猛的冲了进来,知道褚家被害以后,这些晋国的将士义愤填膺,记起了褚家对他们的恩情,恨不得立刻找出真凶,如此激动已是常态。 “在褚大小姐卧房的软枕下找到了一块木牌。” 就是褚栎经常握着的那块。 陆疆行接过,这木牌却是眼熟的很,往事突然历历在目,陆疆行却是已经明白过来了到底是谁想害褚栎了。 除了她没有别人了。 然而却来不及细想了,那个人已经大摇大摆的来了。 掀开帐子,长公主就看到了正在认真办公的陆疆行,长公主看着如此认真的陆疆行,脸颊突然就红了。 陆疆行看见了她,却没有起身行礼,“不知长公主来,有失远迎。” 长公主却不恼,“陆将军是不欢迎我么?” “并未,”陆疆行道:“长公主殿下怎会来青州,青州最近乱的很,殿下受伤了可不好。” 长公主有些娇羞,“本宫才不怕,本宫知道陆将军会保护本宫的,是么?” 陆疆行笑了一声,没有回话。 长公主却是被陆疆行的笑容晃得迷了眼,连生气都忘记了。 “父皇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他说等将军凯旋归来我们就可以成婚了。” 这门婚事她可是连连求了父皇好久。 还记得陆疆行已经严词拒绝过陛下赐婚的念头,没想到这父女还是一样的不要脸。 “哦?是吗?” 陆疆行的话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陆将军不想跟本宫成婚么?”长公主委屈的很,“可是这是父皇亲笔所赐的婚,绕是本宫也拒绝不了。” “自然不是,”陆疆行站起身来走到长公主面前,“微臣想问问公主,认不认识一个叫褚栎的姑娘。” 长公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她无辜的看着陆疆行,“这位姑娘的名字本宫不曾听过,可是将军的故人,若是将军需要,本宫可以为将军找的。” 一百一十九章终于周末 陆疆行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他转身坐在了自己的虎皮椅子上,“不必了,军营太过危险还请公主回去吧。” “将军,”长公主满眼委屈的看着他,“你就不能再多看本宫一眼么?本宫今夜就要动身回宫了,再见却不知道是何时。” “公主急什么?”陆疆行笑,“等我凯旋,便去迎娶公主,不好么?” 像是不知道陆疆行居然会突然转变,长公主激动的眼眶含泪,“好,本宫就等着将军回来。” 说罢,长公主掀了帐子回去了。 陆疆行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有一块木牌,他不断的在摩挲,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翊带着褚栎走了许久,却没有带她到蛮族人的领地。 看见褚栎的眼神,顾翊笑了笑,“别这么看我,你到底还是一个晋国人,带你进去的后果我可承担不了。” “那你呢?” 褚栎坐在一个废弃的庙宇里,顾翊捡了几根小树枝来生火。 “我虽然算半个晋国人,不过从小在蛮族长大,对晋国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两国交战在即,你说我该帮谁?” 褚栎看着他,“所以你们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你可否喜欢陆疆行?”顾翊非常认真的看她。 褚栎蹙眉,“倒是谈不上喜欢,跟他不过只是朋友罢了,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如果要潜入陆疆行身边就当然要看出你的真心真意了,我听说你跟陆疆行郎情妾意,关系很好啊,你居然不喜欢他。” “你有够无聊的。” 顾翊叹道:“总之你不能让他看出你有任何端倪,至于具体怎么做就看你自己的了,我们到时候会安排人接应你的。” 褚栎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我比较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我全家被灭门的消息的?还说的头头是道,或者你们知道的比我更多。”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建议你不要再追问了,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 褚栎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 “过几天吧,现在就平白无故的出来太过于蹊跷。” 烤着火,褚栎的身子也暖起来了,顾翊睡在庙宇外头,褚栎却难以入睡,一闭上眼就是自己家的惨状,她埋首在膝前,眼泪有些止不住。 蛮族已经很久没有来骚扰青州城的边防了,陆疆行也难得的休息了一回,却对蛮族难得的安静存在一丝疑虑。 他打算今日去寻找褚栎的下落。 陆疆行领着一队人马去了青州边界的小道上,自己则骑马去了其他地方。 他来的这条小道平常没什么人涉足,因此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草,突然陆疆行骑的那匹马有了些动静,他安抚不住,索性让马匹自己走着。 直到他在一堆草后发现了不对劲,直觉却告诉他这是褚栎。 陆疆行下马小跑过去,见此身形,果然是褚栎,不过她此时已经没有意识了,陆疆行横抱起褚栎,回了军营。 陆疆行将褚栎安置在自己的营帐内,褚栎如今身形消瘦,看起来这几天过得不好,他派将士叫了军医过来。 军医是最近新来的,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不过却医术高明。 他给褚栎把了脉,才对陆疆行说:“这位姑娘应当是许多天未曾进食加上思虑过重,所以导致了意识不明,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听到这,陆疆行不禁心中有些愧疚,“多谢大夫了,请问大夫姓甚名谁?” “在下姓顾,单名一个翊字,将军言重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大夫给褚栎开了几副药,陆疆行吩咐将士们熬了药,自己则给褚栎小心翼翼的喝了这一天,陆疆行一直守候在褚栎身旁,不曾离开。 褚栎有意识的时候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她就被人扶起来了。 “你终于醒来了。”陆疆行有些惊喜,“怎么样?还好吗?” 褚栎有些楞楞的看着他,眼神空洞。 陆疆行继续说:“你家里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报仇的。” 褚栎还是不肯说话。 陆疆行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你先休息罢,我叫大夫进来看看你。” 陆疆行知道自己现在跟褚家的事情脱不了干系,他不知道褚栎是不是想看见他,索性就自己走了。 顾翊掀开帐帘进来的时候,褚栎便是从容的坐在床上,“怎么样了,觉得如何?” “一定要骗他么?” 顾翊坐在她身边,“所以你觉得我们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还有你别忘了,陆疆行跟你全家被灭这件事有间接的干系,要不是因为他,长公主也不会如此。” “但是,他不知道。” 顾翊蹙眉看她,“褚姑娘,你倒是挺善良的,你是善良,但是长公主何曾对你善良了?你这样,你家人就会复活了吗?想想自己吧,你肯甘心么?” 褚栎沉吟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翊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给她,“拿着。” 褚栎接过,有些狐疑,“这是什么?” “拿着吧,”顾翊笑了笑,“关键时刻对你有用,至少能加深陆疆行对你的愧疚之情。” 等看到褚栎将那颗药丸藏的好好的了,顾翊才起身回去。 顾翊出去的时候,陆疆行正在望着天上那轮明月。 “陆将军。”顾翊唤了声。 陆疆行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褚栎怎么样了,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你尽量别让她动气。” 陆疆行点头,“多谢大夫。” 褚栎坐在床上,心中复杂的很,身为褚家的女儿,她必须要对他们负责,但是陆疆行毕竟并没有做错什么,难道她真的要欺骗他来获取复仇的快感么? 想起那日在褚府门口的初识,褚栎有些于心不忍,她到底该如何? 陆疆行在外面挣扎了许久,不知道要不要进去,在外头吹了许久的风,终于下定了决心。 一百二十章过得好吗 “你还好吗?”陆疆行终是踱步进了营帐,坐到了旁边。 许久,两个人相对无言,褚栎只是不知从何开始,她根本狠不下心来。 陆疆行尝试着问她,“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褚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不过当务之急是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长公主那里,我会帮你的。” 陆疆行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突然被褚栎抓住了手腕,“你知道?” 陆疆行还没有反应过来,褚栎接着说:“你知道我家都是长公主那个女人害得?” 陆疆行生怕隔墙有耳,便示意褚栎小点声,过了片刻,才说。 “看来你之前疏远于我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在你的软枕下面看见了那块木牌,所以就联想到了,你弟弟的事情,也是……” 褚栎怒目圆睁,“你还知道什么?” 陆疆行不想让她激动,不想说,但是褚栎却一直看着他。 陆疆行还是说了,“你爹娘……是自杀的,我请仵作来看了,他们是自愿赴死的,应该是被人胁迫了……” “是吗?”褚栎的手渐渐的放了下来,她爹娘是多么善良朴实的人啊,看见这么一大家子死在自己眼前试问谁能受得了呢? 这一切都要怪那个长公主,都是她害得,陆疆行也是帮凶。 褚栎越想越气,抓紧了身下的锦被。 时间过了很久,褚栎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陆疆行以为她会控制不住,却发现褚栎异常平静,难道她已经想开了吗? 就在陆疆行打算离开的时候,褚栎说话了。 “我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人都已经……然而我却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像是是被人下了迷药。” 陆疆行心中晦涩难言,“别说了。” “我打开门,看见羡春躺在地上,她被人糟蹋了,却还是想去通知我的父母,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女孩子啊,可现在却死的如此惨,她整个人生都给了我们褚家,然而却没有一个好下场,为什么人生这么不公平。” 陆疆行心中清楚,仵作说了羡春的确是被人…… 他低着头,不发一言。 然而褚栎是越说越激动,“还有我爹娘,我弟弟,他们做错了什么,我弟弟,亲眼死在我面前,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恢复了正轨,但是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看见我爹娘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我还以为他们已经睡着了,就像平常那样,还是等着我去给他们喂药,褚意不在了,我爹娘尽管伤心,但是他们为了我,却尽量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他们是那么善良的两个人啊!” “我心存着侥幸,想着长公主还能有一点良知,放了我两个年迈的爹娘,但是她没有,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狠毒?你知道吗,我掀开被子的时候,我爹娘的血已经渗透了整张床啊!你知道我多么绝望吗?啊?!” 陆疆行被说的哑口无言,“你冷静点。”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还特意找了我去,说我再不收敛就要毁了我的家人,我怕极了,为了我家人的安危,我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我尽量不靠近你,刻意离你远一点,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褚栎没忍住哭了起来。 “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难吗?我现在还记得我们在帝都褚府门前相识的时候,但是却是因为你,我没有亲人了!长公主不让我接近你,可我不过只是给军营里面送了几袋大米而已,她就做了这么残忍的事情,我家人做错了什么?!” 听到这里,陆疆行转身紧紧的抱住了褚栎,不得不说,亲耳听到褚栎对他的情感,不触动是假的。 陆疆行安慰她,“以后我会照顾你的,我就是你的家人,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的。” 褚栎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背,“为什么,我都说了要你离我远点,你为什么还有来牵扯我?为什么,你把他们还给我啊!” 陆疆行承受着她的拍打,抚着她的发丝,“对不起,我发誓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以后有我在,对不起。” 褚栎在陆疆行的安抚下渐渐的安静下来,听见她平稳的呼吸,陆疆行这才松开她。 褚栎已经睡了。 他将褚栎平稳的放在床上,抚着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有些感动。 “放心吧,以后待在我身边,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陆疆行帮褚栎盖好被子,转身出了营帐。 待陆疆行离开以后,褚栎却醒来了,她,坐起身,眼神狠厉无比。 她想着自己爹娘的死状,心中痛苦万分,她发誓自己一定要给爹娘报仇。 辞熹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办法,若是以前他还可以像是在梦里那样去安慰她,给她力量。 但是九天玄女已经明令拒绝了他,为了褚栎,他也不能私自去。 月老悄悄的来到辞熹身边,“辞熹上神,这次怎么不去了?要是平常,你不是早就一意孤行的去了褚栎上神身边了么?” 辞熹淡淡的说:“我现在不是很想看见你,劝你还是赶紧离开。” “唉!”月老叹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纵然是上神你也无可奈何。” 辞熹懒得理他。 “我知道辞熹上神你喜欢褚栎上神,所以看不惯她跟那个人界男子过多接触,放心吧,等褚栎上神平安归来,你就能和她双宿双飞了。” 辞熹觉得好笑,转头过来看他,“所以月老觉得我是一个只关注儿女私情的人么?” 月老脸上带笑,说:“小仙可没有这么说啊!只是辞熹上神的确不太理智,有时候小仙也劝不住您,只是感慨两句罢了,辞熹上神千万不要多想啊!” “自然不会,月老的良苦用心,辞熹心里都清楚,想来必须得报答月老对辞熹的恩情啊,知道月老喜欢清净,不如就把驻扎在月老殿外的天兵天将都撤了。” 一百二十一章又到周一 “别啊,辞熹上神,小仙就是开个玩笑罢了,您千万别当真。” 若是把驻扎在月老殿外的天兵天将撤了,还有什么安全可言。” 看着月老匆匆离去的背影,辞熹目光深沉。 伴随着褚栎醒来的是军营里士兵操练的声音,起身才发现,床边放置了几盆清水和一张锦帕,还有一个小小的痰盂。 她梳洗好出去的时候却听见了营帐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将军,虽然褚姑娘找回来了,但是让她一个女子待在军营里面传出去可能对她的声誉也有影响,不如先将褚姑娘安置到别处?” 陆疆行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行,将她送往别处我不放心,现在蛮族当道,外面非常危险,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能再让她处在危险的境地。” “可……” 外面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两人应当是去往的别处。 褚栎心情有些复杂,她应该考虑一下怎么样才能留在这里。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掀开帐子走了出去,将士看见她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突然愣住了。 褚栎心中了然,颔首笑了笑。 本来打算走开,却没想到那些将士们却围了过来,“褚姑娘,你没事吧?” 褚栎被浓厚的男性气息包围着,还有些尴尬,“我没事。” “那就好,没事就好,褚姑娘,之前你们家送了那么多粮食过来,帮了我们大家伙,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你的,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咱们帮忙尽管说,我们先去操练了。” 说罢便拿着手中的兵器离开了。 褚栎却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反倒笑了。 陆疆行过来的时候就是看见了褚栎一脸笑靥如花的模样,晨光熹微,映着她的脸像是一个小太阳。 “睡好了吗?” 陆疆行来到她身边。 褚栎看着他,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嗯,多谢你了。” “不必那么客气,我答应过要照顾好你的,所以你就安心的待着吧。” 褚栎说:“昨晚,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但是还是怪了你。” “我知道,你家的事对你打击很大,没关系的,”陆疆行看着她,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待在我们军营么?” 褚栎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陆将军,我想问问我外祖家怎么样了?” 陆疆行连忙说:“放心吧,你外祖家他们那还好,因为你失踪的事情来找了我很多次,你是要去外祖家么?” “嗯,我还是去那里好了,”褚栎点了点头,“陆将军这些日子,还是谢谢你了,为我的事操劳了那么久。” “要我送你么?” 褚栎说:“是要再麻烦陆将军一次,等我安全回去,便可以了。” “好,”陆疆行当即就应了下来,“我去给你准备马车,我今日正好没什么事,可以送送你。” “麻烦你了。” 褚栎看着陆疆行离开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虽然是大晴天,不过还是有些风的,陆疆行特意给褚栎拿来了一件干净的披风,她穿着,果然暖和了不少。 褚栎的外祖母已经五十有余,知道褚栎回来还仍然固执的杵着拐杖在门口等她。 当褚栎扑入老太太的怀里的时候,陆疆行也欣慰的笑了笑。 褚栎从来不知道亲人的怀抱是这么温暖,她跟外祖家的亲戚平常来往的比较少,不过感情还是在的。 她的外祖父已经故去了,如今年迈的外祖母搂着她,一口一口的叫“囡囡”,褚栎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我的囡囡啊,老天真是无眼,怎生得让你们家造此大难啊?幸好还有一个你在,不然我那可怜的女儿该怎么办啊?” 褚栎外祖母家人丁单薄,只生了褚栎的母亲和一个儿子,而她舅舅又只生了一个男孩,外祖母知道这件事以后日日都在哭,褚意没了那几日便已经哭伤了身子,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更是伤了身。 “外祖母,不要再哭了。” 褚栎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安慰道。 褚栎的表哥来到她们身边,“奶奶最近思虑过多,身子都不好了,你来了也好,好好陪陪她。” 褚栎连忙点了点头。 她索性就搀扶着老太太进去了,陆疆行见已经安全送到,便打算转身离开,却被褚栎表哥叫住了。 “陆将军,真是要感谢你找到了我妹妹。” 陆疆行一天之内被人说了好几句谢谢,他如今也真是怕了,“褚姑娘是我的朋友,帮她是应该的,现在我们驻扎青州,褚家又帮了我们这么多,不如此难以服众,所以就不必谢谢了。” 褚家表哥很满意陆疆行的说辞,高兴的点了点头,“不过我想问,灭我姨母姨夫满门的真凶究竟找到了没有,说实话,他们一直与人为善,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想杀他们,真的是太蹊跷了。” 其实陆疆行是知道真凶是谁的,不止是他包括褚栎也知道,只是这个人实在是不好处置,他们也没有办法。 想必,褚栎也不会想告诉他们的吧。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样想着,陆疆行便说:“现在还没有查到,不过极有可能是这青州城附近的山贼所为,许是看到了褚家的财富,眼红不已,若真是他们所为,我必定会给你们讨一个公道的。” 褚家表哥心中仍然存疑,这青州很少听说过有什么山贼,不过陆疆行都如此说了,他再追问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褚家表哥说:“好,既然如此就罢了,逝者已逝,我们也不必再过多强求了,这段日子麻烦陆将军了,可否还要在府上吃个饭?” 陆疆行觉得他们这两兄妹居然是如此相似,一直不断的客气。 “不必了,我军营里还有事,就不叨扰了,先走了,公子也快点进去照顾老太太吧。” 陆疆行翻身上了马,褚家表哥朝他作了个揖,“恭送陆将军。” 说罢,看着陆疆行走了,这才转身回府。 一百二十二章又生变故 陆疆行骑马走了一阵还是不放心,便对身边的下属说:“偷偷的派一对人马,守在马家周围,若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立马通知我,急要关头的话,以马家的安慰要紧。” “遵命,将军。” 下属得了令,立马就下去准备了。 这厢辞熹虽然不放心褚栎的事,但是手中的事务又放不下,这一阵子,天界出了一件不平凡的事情。 晨露仙子殿里的小女仙发现横死在魔界入口处,已经被人吸光了血。 晨露仙子勃然大怒,孤身一人前往魔界讨说法,若是以前的魔界她自然轻松逃脱不得,不过如今是桑英在管着这些事情,她不想跟天界产生任何的摩擦,索性就找了辞熹来。 “晨露仙子如今在哪?” 辞熹跟桑英并肩走着,脸色不是特别好。 “正请她到了偏殿喝茶呢,我们可不敢随意对天界神仙动用私刑。” 看出了辞熹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桑英心中有些奇怪,“哥,今日小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魔界事务繁忙,桑英整日忙的要死,还没有来得及去九天琼台找褚栎,自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兄妹也已经很久未曾相见了。 辞熹眉头紧蹙,“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褚栎目前不在,我们先解决当务之急罢。” 他走的风风火火,桑英差点都赶不上了,心想这人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了,不过褚栎不在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到了寂肃城偏殿,发现晨露仙子果然坐在那喝茶。 辞熹突然感觉太阳穴有些发疼。 晨露仙子大名她早有耳闻,她乃是东海龙王的侄女,平时娇纵惯了,又是初升天界,所以那些上神基本都不跟她计较,偏偏又是极其护短,不知这件事能不能这么轻易说通。 看晨露仙子那横眉竖眼的样子就知道她此时正在气头上,而辞熹就最怕跟这些个姑娘打交道。 还未等辞熹出声,晨露仙子就已经先发现他了,她一脸惊喜的走了过来,“辞熹上神,您怎么来了,是来为小仙讨公道的么?” “晨露仙子,我是想跟你说此事可能并非是魔界所为。” 晨露仙子蹙起了眉,辞熹本来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却没有想到她虽然不悦却并没有说什么。 “辞熹上神,这话从何说起,小仙不解,我家小仙子明明就是横死在魔界入口的。” 辞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真相并非是我们亲眼所见的,你想想,如果魔界要杀人,干嘛要堂而皇之的放到自己的门口呢?” 辞熹坚定的说:“那就请你给我们魔界一个机会,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会找出真凶来还你一个公道的。” 晨露仙子有些怪异的看着辞熹,终是点了点头,“好吧好吧,辞熹上神,我相信你,既然你做担保,我再这样也不好,烦请辞熹上神早日找出真凶。” 像是没有想到晨露仙子这么好说话,辞熹和桑英还愣住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晨露仙子已经施施然的离开了。 辞熹赶紧追了出去。 辞熹边追边喊,“晨露仙子,等一下!” 听见辞熹的呼喊,晨露仙子索性停了下来,“辞熹上神,怎么了?”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晨露仙子了然于心,“上神,你是想问我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是吧?” 辞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很简单,”晨露仙子笑了笑,“因为我相信的人相信你,我自然也就相信你。” 晨露仙子说完这句话便打算离开,还说:“对了,我殿里那个小仙子的尸首还在我殿内,若是辞熹上神想要查验可以来我这里。” 说罢,便离开了。 辞熹回来的时候,桑英还坐在凳子上等他,“怎么样了,问到什么了吗?” 辞熹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不过说了一句让人匪夷所思的话,也懒得想了。” 看着桑英一脸期待的样子,辞熹叹道:“你何时才能长大呢?让哥哥看看你也能独当一面。” 桑英有些不满,“我现在一个人承担魔界所有的事务,你还想怎么样,真的是,要不是我不敢管天界上神的事情,我才不找你,我就去找小栎了。” “好了好了,知道桑英现在很厉害了,现在哥哥连调侃都不能了。” 想起褚栎,辞熹又叹了一口气,“可惜,你现在是找不到褚栎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事情耽误不得,辞熹便说:“路上跟你说罢,你跟我去发现那个小女仙的地方看看,然后去晨露仙子的殿内看看尸首。” 到了魔界入口,辞熹才总算把所有事情给桑英说明了。 桑英听了却连连叹气,“没想到小栎居然会遭遇这种事情,真是太可怜了,就是说,她不管如何以后都过得不会好了?” “可以如此说,”辞熹目光如炬,“不过只有这样才能帮她走出阴影,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辞熹摇摇头,“那个时候,挽凝用匕首伤了褚栎,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那个女仙还真是可恶,三界都说我魔界生性残忍,殊不知有些人才更可怖。” 辞熹说:“其实挽凝也未必就这么揽下了全部的错,她可能也只是被别人所利用的罢了,真正可恶的是真凶。”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那个小女仙这么维护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可能是那个小女仙很在乎的人。” 他何尝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无奈的就是明明知道是什么人在作怪,你就是没有办法奈何他,隐患依然存在,他却无能为力。 很快就到了发现小仙子尸首的地方。 “现在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哥,你是没有看见,我们发现她的时候是多么可怕,她整个人都已经干了,血已经被吸的一干二净了,眼睛还睁着,像是不甘心的模样,渗人的很,我都不敢看第二眼,我们还是直接看尸体吧。” 一百二十三章今天周二 “有时候案发地往往能找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辞熹的手一挥,天地间的颜色骤然变浅,周围出现了好几团黑色的气。 “这是?” 桑英有些惊讶,他们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看见的,怎么这个时候却…… 辞熹蹲下靠近去看了看,“这气息有些许诡异,像是魔界的,但是感觉又有点不一样。” 桑英也靠近看了看,却也是不知道这是什么。 辞熹手中变幻出一个锦袋,将那气息吸收了进去,“既然不知道,那就去找。” 他的手一收,环境又恢复了正常。 “我先走了。”辞熹对桑英道:“要去晨露仙子那里看看,要跟我一起去吗?” 桑英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呢,麻烦事已经解决了,这个就交给哥你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好,帮我给父亲问好。” 辞熹说罢便离开了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桑英背手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回了寂肃城。 辞熹凭借自己对天界的印象去了晨露仙子的神殿。 却没有想到堂堂一届上仙的神殿居然那么冷清,门前也只有几个在打扫的小仙子,看来晨露仙子也没有传说中的那般。 “请问晨露仙子在么?” 辞熹靠近了那个打扫的小仙子。 小仙子被吓了一跳,她缓了缓,看见是天界的上神,还有些惊讶,“您来找我们家仙上?”好像是有人来找晨露仙子很不可思议一样。 辞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方才碰见她了,应当是在的罢?” 小仙子点了点头,“在的,上神跟我进去吧。” 小仙子放下手中的扫帚,提着裙摆领着辞熹走了进去,“上神,请慢走。” 应该是晨露殿很少来人,所以小仙子还有些恍惚。 辞熹看见进主殿的那条道路两旁栽种了许许多多的铃兰花,想不到晨露仙子过得还挺惬意的。 小仙子走到主殿门口,“上神,仙上应当在歇息,您先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 说罢,里面传出一句:“不必了,我就在殿内,请上神进来罢,你先下去。” “是,仙上。” 小仙子微微颔首,对辞熹点头示意,转身离开了。 辞熹抬腿走了进去。 晨露仙子就坐在一个小睡榻旁边,那睡榻上面的就是枉死的小女仙的尸首。 看见他进来,晨露仙子站了起来,“上神来了,来的还挺快,我那个弟子的尸首就在这,上神来看看罢。” 睡榻上的尸首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血被吸光了,浑身都已经干瘪了,辞熹仔仔细细的看着,发现脖颈处有一个极小的伤口。 “应当不是那里,”晨露仙子出声道:“那个伤口是我那弟子不小心自己弄伤的,跟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 辞熹说:“极小的伤口也能有不一样的发现,也不能放过如何蛛丝马迹。” 晨露仙子摊手,“那便随便上神了。” 殿内静悄悄的,辞熹一直在认真的找着不一样的地方。 “上神身为武神,没想到也要做这些事情,上神为了自己的故乡还真是尽心竭力。” 晨露仙子的话仿佛平底一声惊雷一般,惊的辞熹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担心,”晨露仙子施施然的走了几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毕竟这是东王公大人为你隐瞒的,我只是好奇,你身为魔界之人,也会为天界办事么?” 辞熹继续翻找着,“跟我本身是什么人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而已。” 晨露仙子笑了一声,“好吧,你说的对,只要想便去做了,不过你不但做了,还做的很好,辞熹上神,我很佩服你。” “谬赞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又过了片刻,辞熹查找的差不多了,打算收手的时候,晨露仙子又说话了。 “褚栎上神如今怎么样了?” 辞熹狐疑的看着她,晨露仙子道:“褚栎上神和泊景上神那弟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我知道也不奇怪,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罢了,上神不必介怀。” 当真是如此吗?听着晨露仙子的话,有听不出任何疏漏来。 辞熹道:“还好,不出意外的话,差不多就要回来了。” “那就好,想起我飞升的时候正好跟褚栎上神错过了,还真想再见见她呢。” 她说的是“再”。 辞熹索性问:“你认识褚栎么?” “有幸见过褚栎上神一面罢了,很想再与她叙叙旧,却是来的不是时候。” “既然如此,褚栎也差不多回来了。” “我晓得了,”晨露仙子颔首,“这次多谢辞熹上神帮我了,我不会再去魔界发难,只是我弟子的事情还需要辞熹上神多费些心。” “放心吧,我自当尽力而为。” 晨露仙子亲自将辞熹送到主殿门口,辞熹便不再让她送,她便也不再出来。 出来的时候,那个小仙子还是在门口扫地,脸色有些恹恹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辞熹垂头笑了笑,打算离开。 却没想到被那个小仙子叫住了,“辞熹上神,您来找我家仙上有什么事么?” 辞熹道:“不过是为了那位小仙子枉死的事情罢了,有什么问题么?” 小仙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还以为上神是为了仙上去魔界大闹的事情来的,生怕上神会责罚她。” 这么一说,辞熹便是饶有趣味的问:“你很怕我责罚你家仙上么?” “嗯,”小仙子点了点头,“仙上对我们很好的,自从我那个同门去世以后,仙上便伤心的很,因为仙上不受其他神仙喜欢,所以晨露殿里便一直只有我们两个,现在我那个同门不在了,殿内就越发冷清了。” 辞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问你,你同门去世前几日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小仙子很努力的想了想,道:“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跟平常差不多,不过她那几日总是平白无故的出去,仙上向来对我们管得宽,便没有过多计较。” 一百二十四章案件频发 倘若是这样的话了,那就应当是认识的人作案了,那个小仙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 辞熹这样想着,又看见了一直在等着他问话的小仙子,连忙说:“多谢你了,我没有什么要知道的了,你先去忙吧。” 小仙子点了点头,又开始扫地了。 辞熹离开了许久,晨露仙子便缓缓的走了出来。 小仙子看见她就笑了,“仙上,这位辞熹上神果然是一个极好的人,你说的不错,他对我也客客气气的,一点都不像那些迂腐的老神仙。” 晨露仙子笑了笑,“那当然了,我看的人总不会出错的。” 晨露仙子的目光变得深沉,仿佛有万千情绪在其中。 辞熹出了晨露殿,便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匆匆忙忙的朝这里跑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值月神黄承乙。 辞熹蹙眉,“值月神,你不好好的在天门值勤来找我干什么?” 黄承乙气喘吁吁的,喘了好久才说:“辞熹上神,出事了,人界突然发现了好几起凶杀案。” “人界出了凶杀案?”辞熹不解,“那应该去找人界的官府啊,告诉我干什么?” “不是的,此次事件蹊跷的很,跟晨露仙子殿里那个小仙子被害的症状一模一样,连西王母娘娘都惊动了。” 黄承乙接着说:“五炁天君已经去了,要我来找找您,辞熹上神,快些去吧。” 五炁天君是为数不多知道他是魔界之人的事情的人,会叫黄承乙来找他肯定这件事跟魔界有关,辞熹不觉头痛,立马走了。 黄承乙还想再说什么,辞熹却离开了,他一拍大腿,立马追了过去。 褚栎已经在她外祖母家待了将近半个月了,有了褚栎的陪伴,老太太的身体也变好了许多,渐渐的能吃得下东西。 仿佛已经暂时忘记了伤痛。 陆疆行还是担心她的身体,便索性叫顾翊也跟了过来。 看见顾翊出现在她外祖家,褚栎还有些惊讶。 她扯着顾翊到了一无人处,“我问你,你不是要我待在陆疆行身边帮你拿到边防图么?怎么却要我回来,不止是我,连你也跟着过来了,这样陆疆行身边不就没有我们的人了么?” 顾翊胸有成竹的笑了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陆疆行死吗?我看他对你还是不错的。” 褚栎蹙眉,“不是你们催着我么?若是我早点完成任务,你们要保证我外祖家的人安然无恙。” “放心吧,”顾翊双手抱臂,“我们跟你外祖又没有什么仇恨,不会滥杀无辜的。” 褚栎有些急躁,“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想的吧?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没有一点进展,到底该怎么办?” “你这就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那么急躁干什么,我心中自有打算。” 褚栎心中难免气愤,她之所以急也是因为后悔答应了顾翊这件事,然而她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外祖母、舅舅和表哥,她得为他们打算,不能让他们置于危险之中。 “我说褚栎,”顾翊悄悄的在褚栎耳边说:“你嫁给陆疆行吧。” 褚栎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疆行跟长公主已经有婚约了,你觉得我能争过长公主吗?” 顾翊摆摆手,“当然不是要你当正妻了。” 褚栎睁大眼睛,“你是要我当妾室?你是在开玩笑吗?” 她虽然只是商户家的女儿,不过也有自己的原则,她宁愿嫁给一个贫穷无能的人也不会给别人当妾。 顾翊有些不在乎的说:“你觉得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选择自己以后的人生么?你是经历过灭门惨案的人,这种小事对你来说还算得了什么呢?” 褚栎无言以对,过了片刻,才说:“所以你为什么要我嫁给他?” “因为靠我这么多天的观察来看,陆疆行比我想象的还要在乎你,所以我们就打算改变自己的计划,我们蛮族的成败就在你一举了,不过你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听我的。” 褚栎气急,“你……” 顾翊拍拍她的肩膀,“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这些事情的,至于如何让陆疆行心甘情愿的娶你,就看你自己了。” 顾翊说完就在了,徒留褚栎一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该怎么办?褚栎抬头望天,感觉自己失去了方向。 辞熹到的时候,五炁天君抱臂,眉头紧蹙,看来很沉重的样子。 辞熹站在后面拍了拍他,“五炁天君,事情很严重么?” 五炁天君好像是回过了神,趔趄了一下,“辞熹上神,是你来了,”他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只是这几日休息的少了,困了而已。” 辞熹无奈,那你这么着急找我来。 辞熹问:“怎么样了?” “现在来看,被杀的都是一些姑娘,而且都是处在妙龄的女子,她们的年龄都差不多,但是身份不一,而且死的人遍布着整个晋国,现在官府还没有重视这件事情。” “跟晨露仙子那个弟子的死状一样么?” 五炁天君点了点头,“没错,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虽然很微小,但是她们身上皆有魔界的气息。” 他说到后面声音渐渐的小了起来,虽然不想这样,可是这些事情都跟魔界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他把辞熹找来的原因。 辞熹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必介怀,直接说吧。” “我们想去魔界查验一番,并且,辞熹上神你不能前往。” 辞熹点了点头,这也是在情理之中,他跟魔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让他跟着也能理解。 “好吧,五炁天君尽管去,我相信我妈妈也不会拦着的。” 五炁天君看着他,问:“那辞熹上神你该如何?” 辞熹恍然大悟,“不知方不方便告诉我第一起案件是在哪发生的?” “自然,”五炁天君告诉他,“我记得那个地方是叫青州。” 青州?那不是褚栎所在的地方么?为什么偏偏是在那里?难道只是巧合吗?真是蹊跷。 一百二十五章今天周三 “总之,”辞熹道:“我还是先去青州探探风,五炁天君,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上神请说。” 辞熹有些为难,“我妹妹她性子有点冲,如果万一你们起了冲突,还请多多担待。” “这个不是问题,”五炁天君摆摆手,“我的好脾气那是整个天界众所周知的,辞熹上神不必担心,” 辞熹眉心跳了跳,作揖道:“那我就先走了,五炁天君自便。” 说罢,辞熹就化作一阵风往青州方向去了。 五炁天君撩了一把胡子,道:“辞熹上神还真是去的风风火火啊!” 他朗声笑了一阵,去了魔界。 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褚栎了,也不知道现在她过得如何了,正好趁查案之便偷偷摸摸的去看看她。 日子过得非常快,陆疆行因为一直在忙蛮族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褚栎。 而褚栎这边则是不希望他来,她总是下不了决心去害他,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算是一个受害者,看着外祖家的亲戚对她那么好,褚栎也想着放弃心中的仇恨就这么过下去就好。 但是顾翊一直在她身边晃悠,让她不得不陷入内心的挣扎当中。 她还真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啊。 越想越烦躁,褚栎打算去外面逛逛,拒绝了表哥要陪同的建议,她只身去了闹市。 青州城内的人愈发的少了,因着蛮族的事情,大多数百姓逃难的逃难,外祖母他们因为不想离家太远所以一直待在这。 幸好还有陆疆行一直在抵挡。 今日阳光和煦,有些做小买卖的小摊也支了起来,不过街上还是有些冷清。 褚栎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想起之前都会有褚意和羡春陪她,心中不觉有些凄凉。 正在失神间,一匹快马飞速的朝她这里而来,她还没有缓过来,就被一个人横腰拦住,托到了一边。 她惊魂未定,轻喘了几声,才想着去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 阳光映照之下,那人的脸庞还有些看不清楚,褚栎挡了挡太阳,才看清。 是一个容貌极其出众的女子,她的发丝为了简便而高高的束起,身着一套白色的劲装。 褚栎连忙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这位姑娘力气倒是大的很,居然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把她拉回来。 这位姑娘说起话来轻轻的,有些好听,“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多谢。” 褚栎问:“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这青州我还是比较熟的,不如就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个姑娘笑了笑,“褚姑娘唤我晨露便可。” 褚栎微微颔首,“倒是个好名字,”怔了怔,又反应了过来,“晨露姑娘识得我?” “曾经偶然见过褚姑娘一面,是以我才顺手拉了褚姑娘一把。” 晨露继续说:“不过我多日未回青州,怎的变得如此冷清了,这马匹居然还在街道上乱撞。” 褚栎道:“晨露姑娘不知,前些月蛮族来犯,青州内的百姓大多都去逃难去了,是以有些凄凉,姑娘可是要回来寻亲?” “并非如此,”晨露摆摆手,“我父母早亡,在世上已无亲人,如今回来不过是想来故土看上一眼罢了,却没想到……” 原来也是一个可怜人,褚栎却突然想到了自己与这位姑娘的境遇很是相同,不免多了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褚姑娘,”晨露唤了她一声,“如果褚姑娘确想报恩,不知可否让我去贵府住上两日,多日不曾回来,那个小房子也不能住人了。” 恩人亲口相求,哪有不应之理,褚栎当即答应下来,带晨露回了自己外祖家。 而舅舅他们得知晨露乃是救了褚栎之人,所以对她也是十分热忱,特意命人准备了不少的菜肴。 她外祖家也是很久不曾这么热闹了,这一来,褚栎外祖母也是开心了不少。 当晚,晨露在褚栎给她准备的房间里住下。 她盘腿在床上打坐,缓缓的,她的周围升腾出一种紫色的雾,晨露眼睫轻颤,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安稳的事情。 突然,她启唇说:“别那么急,到时候自然会把你放出来的。” 过了片刻,她面色变得舒展起来,“我已经见到她了,跟以前一样,她过得还不错,只是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顿了片刻,又说:“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出事的,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手。” “辞熹已经差不多到了,想来他们两个人也差不多要见面了,如果时机合适,我就会在暗中推波助澜一把。” 说了这么多,晨露的面色终于平静下来。 夜已经深了,而终于晨露房里的蜡烛也熄灭了。 顾翊趁着夜色进入了褚栎的房间。 褚栎还没有准备睡觉,她在临摹一本字帖,见到顾翊进来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来了?” 顾翊脸色有些不好,“今天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谁?” 褚栎蹙眉,“是我的恩人,我刚才遇到了危险,她救了我一命。” 顾翊有些生气,他厉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随便跟不能信任的人接触么?现在正值多事之秋,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要是她是谁派来的内奸怎么办?” 褚栎回他:“她是我的恩人,无路可去,已经亲口跟我说了想在我这借住几天,那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拒绝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你想的也太多了。” 顾翊怒极反笑,“褚栎,你最近很是张狂嘛,是不是我们对你太过放松了所以你就觉得无所谓了?” “你可以杀了我。”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理由活了,索性就这样死了还可以不用面对那么多麻烦。 “好啊!”顾翊笑的狠厉,“你可以死,但是你舅舅还有外祖母他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褚栎瞠目结舌,“你!” 顾翊钳制住褚栎的下巴,“我跟你说,既然你跟我们捆绑在了一起,就要跟我们站在一块。” 一百二十六章又见故人 看见褚栎痛苦不堪的样子,顾翊才放下的手中的动作,“罢了,我理解你,给愿意给你一点时间消化,乖,听我的,不要跟外人接触太多了,这样不好。” 本来褚栎看见他这幅模样就决定让晨露离开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再这样下来,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我答应你……” 听到褚栎的应允,顾翊这才满意。 “这样才对嘛,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危险。” 顾翊说罢,转身出了褚栎的屋子。 褚栎险些站不稳,她扶着桌子,努力不让自己跌倒。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过,被仇恨所蒙蔽,意气用事答应了顾翊的建议,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魔鬼做交易。 褚栎望着窗外,一时无言。 辞熹夜间到的青州,感觉到了褚栎的气息在青州的一个大户人家里面,他在外面待了许久,却迟迟没有进去,他静默了片刻,压抑着心中的思念,还是转身离开。 到了次日,晨露提出想去自己的家里看看,褚栎觉得也好,看自己能不能试图跟她说明这些事。 褚栎便跟着晨露一起出去了。 两人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晨露突然问:“褚姑娘,你为何是住在你外祖母家呢?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弟弟的,他们去哪了?” 看着褚栎有些难堪的模样,晨露连忙说:“抱歉,是我唐突了,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没关系,”褚栎沉吟,“他们都不在了,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 “怎么会这样?!”晨露有些惊讶,“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褚老爷褚夫人还好好的啊,我还偶然碰到了你弟弟,这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怎么会?” 晨露好像很惋惜的样子。 其实褚栎并不喜欢在人前讨论这个问题,这样会重新回到那个让人绝望的时候。 “发生了很多事,事情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只会让人徒徒伤悲。” “说的也是,”可是褚栎这样子不像是已经想通了的样子,晨露心中觉得褚栎这样故作坚强的样子有点让人唏嘘,她知道,褚栎肯定在偷偷谋划着什么。 “总之,”晨露牵了牵褚栎的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我应该还会在青州待好些天。” 褚栎又想起了之前顾翊警告她的事,刚打算开口就被晨露打断了,“褚姑娘,我应该不会在你们家住下去了。” 虽然褚栎的本意就是如此,但是现在晨露直接这么说,她也不得不有些惊讶,“为何突然如此?” “我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在别人家叨扰,而且我好像还有一位阿姨在青州住着,之前以为她已经逃难去了,现在看来,到不是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再打扰你们了。” 这样,褚栎求之不得,“那我就不便多留了,只是难免报不了你的恩了,如果还有别的需要的,就请尽管告诉我。” 晨露道:“说起来,我还真没觉得自己救了你,不过只是举手之劳,竟能得褚姑娘如此相待,真是不好意思。” “晨露姑娘客气了。” 两人走着走着,晨露突然停下了身子,“褚姑娘,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在此地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褚栎点了点头。 看着晨露到了一个拐角处就不见了,褚栎抬头看了看四周。 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些乱糟糟的杂物,一阵风吹过,激的褚栎抖了抖身子。 她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走到一个矮墙后面打算挡一下风。 辞熹到了青州,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明却发现大白天青州街上的百姓真是少的不能再少了,找了许久,他看见一个小伙子,便去问了问最近青州凶杀案的事情。 “你说傻丫啊!我知道,她最近死了,你问她干什么,那个傻丫是一个孤女,平常没什么人理她,她都是一个人过活的,不过姿色还不错,就这么死了,真的是可惜。” 看着那个小伙子眼睛里散发着怪异的光芒,辞熹匆匆的说了句谢谢就走了。 如果是孤女的话应该会待在青州极为偏僻的一个地方,辞熹便专门去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小角落,看看有什么发现。 风越吹越大,害得褚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突然她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便拿起一根棍子打算自卫。 脚步声越来越近,褚栎紧闭双眼,举起棍子就甩了出去,没想到下一刻就被人抓住了。 褚栎心想这下完了,却突然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她睁开眼,发现面前果然是那个极为熟悉的人。 “你……” 再次见到辞熹便感觉已经恍若隔世了,她松开手,棍子自然垂落了下去。 褚栎心里有些莫名的激动,“你不是说只要一两年就能回来么?怎么这么久了才回来?” 辞熹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褚栎,他怎的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有些事耽搁了,你过得还好么?” 当然是不好的,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我不好。” 不知怎么的,褚栎突然有些委屈,“我一点都不好,你不知道这短短的几年我经历了什么事情。” 眼泪涌上眼眶,褚栎蹲了下去,豆大的眼泪也掉了下来,辞熹有些心疼,也跟着蹲下来。 辞熹柔声说:“我知道,有些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很委屈,需要别人安慰。” 褚栎越哭越厉害,哽咽着说:“那你怎么没有回来,明明之前我发生了什么事,你都是在的,为什么独独这次没有回来?你知不知道我过得很痛苦啊?” “抱歉。” 辞熹除了这个,不知道再说什么,毕竟他的确没有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着她,尽管是有苦难言,不过还是他没有给予她安慰。 “我看见你妹妹了,”褚栎擦了擦眼泪,“她长得还挺好看的,人也很是不错,教她的人很好。” 一百二十七章今天周四 辞熹差点就笑出声来了,他还没有见过这样夸自己的人。 他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褚栎的声音还有些哽咽,“我是陪一个姑娘来的,她救过我,我陪她回家去。” 辞熹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褚栎:“你知不知道青州前几天发生了命案?有一个姑娘几天前死于非命。” “命案?”褚栎想了想,“我倒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件事,你为何要查这个?” 辞熹道:“有些事情,你现在是在等那位姑娘么?” 褚栎道:“嗯,她应该去有事了,差不多就该回来了。” “要我陪你等么?” 难道他又要离开?褚栎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舍,但是她也没有理由要求他留下来。 褚栎道:“若是急的话,你先走罢。” 辞熹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地方太过于偏僻了,若是让褚栎一个人待在这,他反而有些不放心。 辞熹思忖了片刻,“不必了,我不急,等那位姑娘回来我再离开。” “好,”褚栎有些高兴。 已经等了许久了,可是晨露仍旧没有回来,去方便也不用那么久啊。 辞熹问:“你那位朋友,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不会罢,”褚栎蹙眉,“她虽然是青州人,不过已经离家多日,近日才回来,有什么人会害她。” 辞熹叹道:“这世上的事说不准的。” 褚栎问:“那我们要不要去找她啊?” 辞熹道:“等一下,或许是人家有什么耽搁了,这么莽撞就去寻找也不好。” 这么说来也是,褚栎便听辞熹的又在原地等了等。 “你知道吗?”褚栎对辞熹说:“青州现在正处于危难之中,蛮族来犯,以往繁荣不在,街道上也凄凉的很。” 感觉到褚栎有些失落,辞熹柔声问:“陆将军还在么?” 褚栎道:“在的,他一直在顽强抵抗,只是不知道这样会到何年何月了。” “你如今怎么样?” 家人都不在了,过得还好吗?其实辞熹很想问问她,不过他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我现在在我外祖家,他们对我挺好的。” 褚栎顿了顿,“楚大夫,我……” 其实褚栎是想问辞熹她到底该如何选择,她要不要选择跟顾翊站在一起呢?对她来说,到底是国家大义重要还是自己的亲人的生命重要呢? 她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但是她又怕自己说出来以后,所有人都会讨厌她,所以她不敢。 辞熹本来一直在等着褚栎说下去的,但是褚栎却沉吟至今。 辞熹忍不住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思索至今,褚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两人说话的间隙,晨露却依旧没来,这次两人心头才渐渐的生了疑。 “我们去看看吧。”褚栎终于坐不住了。 辞熹跟着褚栎到了茅厕门口,褚栎让辞熹远远的等着,褚栎一个人进去看了看。 辞熹靠在墙壁上等褚栎,过了没多久,褚栎一个人出来了。 她有些沉重的对辞熹说:“她不见了。” 辞熹并没有惊讶,早该想到的。 褚栎继续说:“她应该是自己走的,里面并没有搏斗的痕迹。” “也有可能是被迷晕了,”辞熹看着她,“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 “晨露。” 晨露?! 辞熹有些疑惑,“是哪两个字?” “不知道,”褚栎摇了摇头,“她只说自己叫晨露,但是她没说,我也没问。” 看着一直在低头沉吟的辞熹,褚栎问:“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个人出现的有些蹊跷,总感觉她是故意出现在你身边的,不过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我们先走吧,此地不宜多待。” 褚栎跟着辞熹就走了。 晨露待在上面的屋顶上,勾唇一笑,“这个闭息珠还挺有用的,连上神辞熹都没有发现我就在他们附近,去吧,我们开始吧。” “你接下来要去哪?”褚栎跟在辞熹身后。 “去查案,要我送你回去吗?”辞熹有些急,他想尽快解决这次的事情,心里总是不安的很。 褚栎说:“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褚栎这么说,辞熹停了下来,“你要跟我一起去?” “不行吗?” 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去,太压抑了,看见外祖母、舅舅他们的笑脸,褚栎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不是不可以,只是此案并非常人之事,他怕褚栎知道会多想,但是辞熹又不能拒绝她。 看着褚栎的脸,辞熹道:“好,那你跟我一起,但是如果有什么危险,你必须马上离开,我会把你送走。” 褚栎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的。” 褚栎问:“你可知道那遇害的姑娘是何身份,住在哪里?” 辞熹回答:“只听说叫傻丫,是一个孤女。” “孤女……” 褚栎思考着,好像感觉有些熟悉。 突然,她就说道:“噢噢噢!是不是一个小丫头,一直笑着,天天喊着要吃鸡腿的,我之前好像见过她,应该知道她住在哪。”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辞熹问:“那你快点带我去吧。” 能帮到辞熹,褚栎心里还有点开心,“好的,我应该还记得。” 褚栎凭着自己的记忆带着辞熹去了,跟他们在的地方相差不是很远,没几步就到了。 褚栎指着一个简陋的小屋子说:“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看到褚栎手指的方向,辞熹飞快的走了进去。 这屋子里实在有些简陋过头了,里面只有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和一张铺满稻草的床。 “我之前就听说过傻丫家里清贫的很,也曾经资助过一点,不过还真是……” 她之前的确资助过青州的一些生活贫苦的人,不过也只是请别人代为转交罢了,就算经过也并没有进去过,但是真的还没有想过有人住的下去那么简陋的屋子。 这屋子里的东西一览无遗,这一看根本就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一百二十八章希望被毁 辞熹动身打算去翻找一下,褚栎本来想帮忙却被他制止了,“你坐着吧,我来就行。” 他都这么说了,褚栎却之不恭,坐在了身后的一个小木凳上。 辞熹到处翻找着,然后一直一无所获,直到他走到了那张小床前,上面还铺着被子,有些脏,应该是别人不要了以后送给傻丫的,不过她不知道洗被子。 他心中突然觉得有些苦涩,酸酸的,不舒服,摒弃心中的念头以后,他一把掀开了那被子。 褚栎一直在盯着辞熹的一举一动,她清清楚楚的看到辞熹掀开那床被子以后愣了下来,还隐隐约约的打了个哆嗦,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走了过去。 “发现什么了吗?” 她缓缓的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 辞熹的一声怒吼吓住了褚栎,她楞楞的站在原地,随后,他猛的把被子盖上,深吸了几口气。 褚栎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怎么了?” 辞熹声音沉的可怕,“我还没有告诉你,那些姑娘都是被吸干血死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傻丫只是被放干了血。” 放干了血……褚栎心里猛的一跳,难道说那张床就是…… 她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捂着嘴忍不住的干呕,缓了缓,才说:“既然如此,那我们进来为什么没有闻到任何气味,按理说,应该是有很浓的味道的。” 辞熹闷声道:“应该是被人做了手脚,虽然不知道其他的姑娘是怎么死的,但是她的确是死在这张床上。” 想着那个小丫头那么灿烂的笑脸,又想着她在某一天的夜晚被人杀死在她赖以生存的家里,褚栎就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要再待下去了。”辞熹看出来了褚栎的不适,出声提醒道。 褚栎有些犹豫,“那你……” 辞熹好声劝道:“我还要再看看,但是你不适合再待下去了,听我的,先回去吧。” 她默了默,看着辞熹,目光如炬,“那你送送我吧。” 辞熹点头答应。 还记得上次跟辞熹并肩走在这青州城的街道上,还是繁华的夜晚,才不过堪堪几载就已经物是人非了,褚栎想尽量走的慢一点,但是可惜这路并没有那么长。 离外祖家越来越近,褚栎心里却越来越不舒服,她以为自己是舍不得辞熹,但是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捂住了胸口。 “怎么了?”辞熹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褚栎有些慌乱,“但是我心里很不安。” 辞熹本来还想出声问询,但是突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像东南方向看去,是褚栎外祖家的方向。 褚栎发觉辞熹没有了动静,抬起头看去,发现辞熹的目光正是看向外祖家的方向,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 她不可思议的看了辞熹一眼,飞速的站起身就跑。 辞熹看见褚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便立马也追了过去,“褚栎,你先别急,可能不是你外祖家出了事。” 褚栎飞快的跑着,风呼啸而过,吹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她心里一直念着:“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出事。” 想起今天晨露的怪异举动,褚栎这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阴谋,她根本就不是青州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引开自己,她为什么那么蠢?!为什么?! 她的家近在眼前,只差一步了,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这一步她却没有跨过去,昔日的家已经变成了一团火焰,像是那彼岸的花一样,这火焰仿佛要冲上天去,无尽的烟在空中飞舞,就像用生命去挣扎一般,热浪袭来,褚栎的眼睛都要被灼伤了。 辞熹终于追了上来,看见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 褚栎眼睛里只剩下了那团烧的正旺的火焰,辞熹的声音仿佛被隔绝到了世界之外,她踏出一步,要向那火焰扑去。 “褚栎!你干什么?!”辞熹要被吓疯了,她这是想死吗? “放开我!”褚栎歇斯底里的,“我外婆还在里面,我要去陪她,你放开我!” 辞熹恨不得骂醒她,“褚栎,你这样进去就是死路一条,你这是疯了吗?!” “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不一样吗?!这里面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们不在了,我还活着干什么?!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褚栎瞳孔充血,辞熹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手的动作一顿,便让褚栎钻了空子,她推开辞熹,朝那团火里跑去。 辞熹看着褚栎的行为,胆战心惊,他的心跳仿佛都停止跳动了。 火还在烧着,烟尘四起,褚栎被呛的直咳嗽,但是身下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一根柱子被火烧的断了下来,朝褚栎扑下来,辞熹猛的一拽,褚栎就这样躲过了一劫。 “你真的是疯了!能不能冷静一下!” 他知道现在仅剩的亲人对褚栎很重要,但是在生死面前,褚栎的生命在他看来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火势之下,里面的人绝对活不下来了。 褚栎被辞熹拽着往外走,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恍惚间,她看见了自己那年迈倒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而她仅隔一步之遥。 褚栎大声的喊着:“你放开我!我看见我外婆了,我要去救她,你放开我!” 听见褚栎的声音,辞熹也朝那边看去,但是火势越来越大,遮挡了他的视线,他勉力看去,的确是有一个老太太躺在地上。 已经没有气息了。 他知道褚栎的外婆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但是却不忍心说出来,褚栎还在坚持的要挣开辞熹的手。 终于,辞熹没忍住,大声说道:“你外婆已经死了!你就算把她救出来也于事无补!” 褚栎突然就停了下来,她望向辞熹,眼中的坚决让辞熹有些慌乱,“那我陪她一起死!” 看着如此冷静的褚栎,辞熹心弦崩了,“我不准!” 说罢,辞熹拽着褚栎,褚栎也已经失去了力气,轻轻松松的被辞熹拖出来了。 一百二十九章今天周五 终于到了安全的地方,辞熹松开了褚栎,褚栎腿软,径直朝地面摔去。 他眼疾手快,复而接住了褚栎。 “没事罢?”他有些紧张,“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褚栎不言不语。 辞熹叹了一口气,打算去检查一下褚栎有没有伤到哪,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感觉到不对劲,他掀开了褚栎那被烧焦的衣袖,本来是白皙的皮肤,可现在却是血肉模糊,吓人的很。 辞熹脑袋疼,“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要是我没有发现,你的手就废了!” 怀中的人眼神空洞,依旧没有说话,随后,辞熹叹了一口气,把她抱了起来,往客栈走去。 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等陆疆行赶到的时候,褚栎外祖家的宅子已经变成废墟了,陆疆行脸色阴沉的很,命将士们进去搜索。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副将来到陆疆行身边,“将军,方才已经命仵作验尸了,一共三十具尸首,其中一具女尸年龄约莫五十岁,一具男尸约莫三十多岁,还有一具二十岁左右的男尸,其余的年龄都差不多,应该是府里的丫鬟家丁,并没有发现褚姑娘。” 陆疆行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遗体都带回去,命人搜寻褚栎的踪迹。” 他一拉缰绳,转身离开。 辞熹透过窗户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街道,许许多多的士兵拿着火棍在寻找,他关上窗,走到褚栎床边。 “应该差不多了。” 他拉起褚栎的手臂看了看,已经包扎好了,“陆疆行在找你,你要去找他吗?” 褚栎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他没有再问,帮褚栎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我陪你。” 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尽管如此,她还是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辞熹用手帕帮褚栎擦了擦,额头上的头发有些凌乱,辞熹就用手把它拨开了,“尽管睡觉,不用担心的,就算有什么,我也会帮你赶走的。” 褚栎小声啜泣,动了身,怀抱住辞熹的腰身,辞熹愣了愣,随后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一夜无眠,不想让褚栎一直躺在床上,辞熹索性就把她扶了起来。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褚栎怔了怔,启唇道:“我想吃东街的那个白馒头。” 知她说话,辞熹心里轻松了不少,“好,我去给你买,但是你要好好的待着,不要离开。” 褚栎点头应允。 辞熹到了东街,却发现根本没有卖馒头的地方,心道不好,立马跑回去了。 顾翊还在准备药材,大门却被猛的推开了,他被惊了一下,发现来人就是褚栎。 像是没有想到褚栎会主动找他,他还有些轻蔑的笑了笑,“你来干什么?” 褚栎看着他,“我问你,我外祖家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干系?” 顾翊一脸茫然,“你外祖?出了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 褚栎拿出袖子里的匕首,对着顾翊,“我外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明明就是在装傻充愣,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配合你当内应的话,我答应你啊,你为什么要对我外婆他们下手?!” “你觉得我会稀罕对一些老弱病残下手吗?你外祖的事情我的确知道,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不想提起你的伤心事,可怜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褚栎气急,直接冲过去就抵上了顾翊的脖子,“演戏不错,你说的也在理,不过跟你脱不了干系,我索性先杀了你自己去找真相。” 褚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迷茫和恐惧,取而代之的不能否决的坚定,这样的她,让顾翊有些害怕,好像她下一秒就能看穿自己。 “真的不是我放火的,是长公主!是晋国长公主下的手,我那日偶然之间看见她了。” 顾翊有些慌乱。 “你看见了为何不说?!难道你如今已经开始袒护敌国的公主了吗?!” 顾翊有些紧张,他咽了口口水:“褚栎,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了,这件事真的是长公主做的,我不告诉你,是我错了,我会赎罪的,但是你不能让真凶活的那么潇洒啊,如果你想报复长公主,我会帮你的。” 顾翊一直盯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可以帮你……” 顾翊慢慢的把那把匕首推开了。 褚栎冷冷的看着她,“你这在哪里看见了长公主?告诉我。” 顾翊蹙眉,“你不会打算去杀那个长公主吧?你可要三思啊,现在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褚栎道:“关你什么事?” 她狠厉的看了顾翊一眼,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顾翊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么可怕。” “她可不是一般人,”声音自屋顶响起,晨露就这样出现在顾翊面前。 “你说的,”顾翊喘了口气,“是你放的火,褚栎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她?” 晨露笑了笑,“我跟她没有仇怨可言。” 顾翊狐疑道:“那你为何?”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总之我会帮你的,让褚栎心甘情愿的为你办事。”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晨露眼色一凛,迅速闪开,一支飞箭迅速的朝这里而来,射断了顾翊的几根头发。 辞熹缓步走了进来,他怒视晨露,“我道为何你如此奇怪,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晨露一点也不慌张,“辞熹上神还真是厉害。” 辞熹看向这里面唯一的人界中人顾翊,他已经晕过去了。 辞熹有些愤怒,“所以你身为上仙,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你出手杀害了凡人,按例是要被处以极刑的,你跟褚栎到底什么关系?” “这个上神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褚栎上神的就行了。” “你怎么不害?”辞熹道:“你杀害了她的亲人,如此行径,何来如此之说?” 一百三十章没有起名 晨露笑的越发的狂了,“辞熹上神,你这可就说的好笑了,你觉得这些下界之人是褚栎上神的亲人么?你这是在贬低褚栎上神?” 辞熹道:“褚栎在人界的亲人生她养她,如何就不能是她的亲人了,说来,你跟褚栎到底是什么关系?” 晨露双手抱臂,“与其问我的事,辞熹上神倒不如赶紧去看看褚栎上神,她现在可是去找长公主报仇了哦。” 辞熹气结,打算离开。 晨露在背后叫住他,“辞熹上神,其实你一直如此的为难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知道褚栎上神在人界的亲人是我所杀,但是你也无能为力,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罢了,你也不能助她报仇,绕是在天界呼风唤雨的武神辞熹,在这人界也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辞熹静默了许久,才说:“你最好奢求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胡言乱语的机会。” 褚栎怒气冲冲的往驿站而去,走到一半,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辞熹扶着了,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傻姑娘。 黄昏之时,褚栎悠悠的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了站在窗前的辞熹,后脑勺有点疼,她问:“是不是你把我打晕的?” “你现在太过鲁莽了,现在去找长公主报仇根本就不可能,养好身体,再行要事。” 她有些落寞,“可是我现在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倒不如与她同归于尽罢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赌不起的。” “可是你这么冲进去,还没到长公主面前就已经被她的侍卫杀了,”辞熹走到褚栎面前,“报复一个人的方式并不是要杀了她,你让她死的轻松,她还是没有任何痛苦。” 辞熹的话似乎点醒了褚栎,没错,长公主让她过得那么痛苦,她也不能让她好过,让她尝尝那个滋味。 纠结了许久,褚栎道:“楚大夫,你将我送去楚将军那里吧。” 辞熹的手顿了顿,道:“好。” 军营门口,辞熹看着褚栎朝里面走去,褚栎回了头,辞熹笑了笑,朝她挥手。 褚栎转过身来,问道:“楚大夫,现在想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辞熹笑了笑,道:“我叫辞熹。” 褚栎思忖了一会,问:“是哪两个字啊?” 他看着她,“辞别,熹微。” 褚栎点了点头,“是很好的两个字。” 辞熹深深的望着她,眼神里有些不舍,“快进去吧,天气凉了,小心得风寒。” “后会无期,辞熹。” 褚栎别过头,一步一步慢慢的朝军营里面走去,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辞熹眼中,他这才转身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跟褚栎告别。 这次的冬天过的有些长,长到陆疆行终于打败蛮族,启程回了帝都,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名女子,不知是何身份。 辞熹怒气冲冲的去了晨露殿,那位小仙子还是在殿前打扫着。 他不由分说是就闯了进去,小仙子有些被吓到了,“上神,您这是干什么?我家仙上不在。” “我知她不在。” 自然是不在,都已经被他知道真实身份了,平常人怎还会乖乖的待在殿里等他找麻烦?他这次来,是想看看晨露究竟在偷偷摸摸的干些什么。 辞熹先是去了大殿,但是却一无所获,他找遍了整个晨露殿,但是什么都没有。 小仙子一直跟着他,“上神,您究竟想干什么,虽然我家仙上品阶是低了点,但是也不能让您如此欺辱,这寝殿又岂是您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辞熹转过身来看着她,“你家仙上在人界为非作歹,杀了将近三十口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小仙子有些不可思议,“我家仙上生性良善,平日里连花花草草枯萎了也能伤心难过个好几日,更加不可能杀人了。” “你家仙上很适合去演话本。” 一路翻找下来,根本就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对小仙子道:“等她回来,一定要告诉我,当然,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是你的下场会跟你家仙上一样!” 小仙子被辞熹吓了一大跳,怔怔的点了点头。 辞熹一甩衣袖,离开了晨露殿。 迎面正好碰见了五炁天君。 五炁天君本来心情有些好,又遇见了辞熹,但是看辞熹那般的脸色,还有些害怕,“辞熹上神,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吗?” “没事,”辞熹摆摆手,他是被晨露仙子这等行径气昏了头。 “正好你在,”五炁天君说:“辞熹上神,去青州可有什么发现?” “有一个,”辞熹告诉五炁天君,“在青州被杀害的那位姑娘是被放干血死的,而不是像晨露殿的那个小仙子被吸尽血而死。” 五炁天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就是了。” “五炁天君发现了什么?” 五炁天君凑近辞熹,小声的说:“那些被杀害的姑娘都是处子。” 辞熹有些错愕,“所以五炁天君的意思是,傻丫不是处子所以是被放干血而死的。” “应该是这样没错。” 辞熹头疼的很,“那个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五炁天君摇摇头,“不过这个人的行为极其的恶劣,不找到他的话,可能还会有更多姑娘遇害,三界皆是。” “对了,”辞熹问五炁天君,“五炁天君,你此次去魔界还顺利吗?” 五炁天君朗声大笑,“辞熹上神不必担心,令妹十分配合,我调查的很顺利。” 辞熹有些好奇,“结果如何?” 五炁天君叹道:“我并没有发现什么蹊跷的地方,应该用魔界没有关系,而且那气息,我仔细探寻过了,虽然很像,但不是同一种。” 听到五炁天君如此说,辞熹才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跟魔界没有关系,不然怎么也洗不清了,不然经过多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天魔两界的友好关系就会毁于一旦。 一百三十一章今天周六 五炁天君撩了下胡子,“虽然现在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至少知道这件事跟魔界没什么关系,这就好了,上神,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辞熹点头道:“好的,五炁天君慢走。” 所以那个人要处子的血想干嘛呢?难道是要进行什么邪术么? 如今查案停滞不前,辞熹想着倒不如去找找看,三界中有没有需要处子血才能办成的邪术。 这厢,帝都的百姓知道陆疆行凯旋,夹道欢迎,这一下,更加奠定了晋国少年将军的名号。 “父皇!” 长公主早早的就跑来了晋国皇帝的御书房,猛的推开门,看见的是皇帝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晋国皇帝看见长公主,有些无奈,摆了摆手,让里面站着的晋国丞相下去了。 晋国皇帝声音有些沉闷,“有什么事啊?” 长公主欣喜若狂,“父皇,您说过的,等陆疆行凯旋就主持我俩的婚事。” 晋国皇帝扶额,“急什么?陆将军才回来。” 长公主走到晋国皇帝身边,摇了摇他的手臂,“女儿就是怕夜长梦多嘛。” 平日里,最宠爱的女儿冲他撒娇,他向来是极为开心的,但是,这次,晋国皇帝脸色沉郁,不发一言。 可惜,长公主似乎看不出来她父皇今日的奇怪。 “既然父皇答应过你,赐婚于你和陆疆行,便绝对不会食言,只是,陆疆行方才回来,此事先稍个几日,容后再议,如何?” 晋国皇帝好声好气的说着。 长公主本来还想再说,不过想着自己不能太急躁,显得自己没有主动权,转了个念头,才说:“父皇说的也是,那女儿便等着。” 说罢,长公主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御书房。 晋国皇帝脸色阴沉,待她出去后,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 站在旁边的一个太监缓缓的走上前来,对晋国皇帝说:“陛下,听说陆将军此次回来还带了一个女子,陆将军对她宠爱有加,为了公主着想,要不要将那个女子……” 太监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 “不必,”晋国皇帝思忖道:“陆疆行内帷不和,对朕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太监低眉顺眼的,“只是怕会苦了长公主殿下。” 晋国皇帝十分不屑,“这有什么?男子自古以来便是三妻四妾的,再说了,她这么喜欢陆疆行,容忍些也没有什么。” 太监顿了顿,没有再说。 没想到,褚栎再次回到朱雀街是以陆疆行情人的身份回来的。 下马车的时候,她特意往先前将军府旁边的褚府的方向看了看,那里早已经更换了主人,褚府的那块匾额,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陆疆行来到她身边,“进去罢。” 看见褚栎在看什么,便有些感慨道:“我还记得你提的那两句诗,你们走了以后,我便把它买下来了。” 褚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买下来了?” “对,”陆疆行看着她笑,“毕竟是我们初次相识的契机,我自然要把它保留下来了。” 褚栎听着,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先进去吧,我有些累了。” 陆疆行听了,立马带着她进了将军府,脸上光采非常。 刚到府里大厅,便有一个小厮上来通传,“将军,长公主殿下朝这里来了。” 褚栎和陆疆行对视一眼。 陆疆行道:“知道了,准备迎接长公主吧,”他看着褚栎,“你先下去,省的被她看到,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褚栎点了点头,“好。” 之后,便在将军府丫鬟的指引下,去了陆疆行早早为她准备的房间。 褚栎前脚刚走,长公主后脚便来了。 陆疆行脸上有些不悦,不过还是行了个礼,“恭迎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看见多日未见的陆疆行,脸上有些娇羞,她躬身扶起陆疆行,“将军,我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不必如此多礼。” 陆疆行看着长公主扶着她的那只手,脸上有些不忿。 不过很快就变了个脸,他起身道:“虽然如此,礼还是要的。” “将军说的在理。” 陆疆行久久不曾说话,长公主故作娇羞的问:“将军,不请本宫进去坐坐么?” 陆疆行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殿下,请。” 长公主大大方方的进了大厅,到主母的位置上坐下来,陆疆行有些迟疑的坐到了她旁边。 “将军又打了胜仗。” 长公主的语气里面皆是崇拜。 陆疆行道:“不敢当,侥幸罢了。” “尽管如此艰难,将军还是赢了,本宫可不可以认为将军是为了跟本宫的那个承诺才如此拼命的?” 什么承诺?陆疆行仔细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这才想起来,说了凯旋后要娶她的事情。 陆疆行勾唇笑了笑,“殿下以为如何便是如何。” 陆疆行这么说,长公主还以为自己的猜测当真了,心里自然喜不自胜。 “将军能够记得,本宫自然高兴,”长公主又有些伤心的说:“只是,我俩的婚事要推迟几日了。” 陆疆行按捺住心中的喜悦,“为何?” “父皇说,将军堪堪回来,自是疲惫不堪,要将军休养几日再做打算。” 他心里高兴,但是还要忍住,“陛下金口玉言,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哎呀,”长公主娇羞的看了他一眼,“难道将军就不急么?” 陆疆行不解:“我急什么?” 长公主泫然欲泣,“自然是我俩的婚事,本宫日日都想着你,可是将军也不见给本宫送封家书,害得本宫日日夜夜忧心不已,将军,你可真是狠心。” 陆疆行几不可闻的深呼一口气,“大敌当前,自然不顾儿女私情。” 长公主有些生气,“将军就会想着大仗的事,都不知道为本宫考虑考虑。” 陆疆行继续与她周旋,“既然陛下已经赐婚,便不急着这一时,该来的总会来的。” 长公主心中不满,但又不想在陆将军面前太过放肆,便是收了收自己的性子。 一百三十二章哈哈哈哈 不想自己在陆疆行心中的印象太过娇纵,便说:“将军说的是,是本宫急躁了,都怪本宫实在是太想念将军了,却忘记了晋国许许多多受苦的百姓,是本宫不对。” “公主知晓便好了。” 看了陆疆行许久,长公主站起来,道:“将军,本宫出来了许久,该回宫了,今日见到将军,本宫就满足了,就先走了。” 陆疆行求之不得,“长公主慢走。” 长公主深深的望了陆疆行一眼,在宫女的搀扶下出了将军府。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陆疆行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便去找褚栎了。 褚栎在丫鬟的带领下,往自己的房间而去,沿路见到了将军府的景物。 褚栎道:“陆将军倒是雅致,这将军府内的风物居然打理的如此别致。” 丫鬟有些自豪,“那是自然,将军虽然常年在外征战,不过这府内的事他也是时常兼顾。” 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连忙抿了抿嘴。 “没关系,”褚栎把她的行为都看在眼里,“我不会告诉将军的,将军他,对你们都很好么?” 丫鬟点了点头,“将军平日里良善,对我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好的,可惜……” 褚栎连忙追问:“可惜什么?” 丫鬟轻声细语的说:“褚姑娘,我是看你人好才跟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了。” “自然不会。” 得到褚栎的保证,丫鬟才继续说:“可惜,皇上给长公主和将军赐了婚,真是可怜将军了。” “赐婚长公主怎么了?长公主不好么?” “长公主的美名在我们这里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长公主先前喜欢太傅的小儿子,便是死乞白赖的要那位小公子娶她,那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便不肯接受长公主的好意,太傅疼爱自己的儿子,便到陛下面前拒绝了长公主的好意,褚姑娘,你可知道长公主被拂了面子是如何做的么?” 褚栎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如何?” “她居然私自叫了一些混混来把那个公子的心上人给侮辱了,就在城门口,帝都所有的人几乎都看见了,那位姑娘虽然身份没有长公主那么高贵,但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小姐,她的父母诉苦不能,反而被县衙的人打了一顿,那姑娘也就郁郁寡欢,两日不到便殒命了。” “如此可恶,”褚栎蹙眉,“那太傅家的公子怎么样了?” 丫鬟继续说:“那公子为了给心上人讨个公道,不顾太傅的反对,居然告到了陛下面前,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陛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把那公子斩首于城门前。” “出了这档子事,陛下说是说小辈的事情不会怪罪到太傅头上,不过对太傅也不如往日亲近了,连带着太子也疏离了许多。” 褚栎问:“姑娘怎会知道宫内这些事,还如此的详细?” 丫鬟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傅跟我们家将军交好,自从长公主那事发生以后,将军便忿忿不平的在府里撒气,我在旁侯着,自然也就知道一些内幕了。” 褚栎听了个完完全全,这才听明白了,这长公主虽然恶毒,估计不过也是一枚棋子罢了。 这事,从表面上看是长公主一时娇纵而引起的这些腥风血雨,陛下爱女,朝臣们敢怒不敢言,也无人敢给太傅讨公道。 这不就是顺了皇帝的意吗? 褚栎觉得好笑,心道自己得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褚姑娘,”丫鬟出声问:“你对我家将军可是真心的?” 褚栎没想到丫鬟突然会这么问,还没有反应过来,想了想才说:“我跟将军一起经历了许多,感情深厚。” 丫鬟说:“这便好了,褚姑娘既对我家将军是真心的,将军也好过些,只是可怜了我家将军这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能一辈子活在长公主的魔爪之下。” 褚栎觉得这小丫鬟描述的有些好笑,过了片刻,叹道:“只可惜我出生卑微,也不敢跟长公主碰面。” “姑娘不必担心,长公主虽然是陛下的爱女,但是将军也不遑多让,将军承担着整个晋国的未来,陛下非常器重,护姑娘也是护得住的。” 只可惜这器重不过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褚栎叹了一口气,道:“多谢姑娘今日与我说这些,我会注意的。” 丫鬟转而握住了褚栎的手,“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将军府,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还希望姑娘在将军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褚栎笑了笑,“自然会的。” 到了一间屋子,丫鬟才道:“姑娘,您的房间到了,您先休息吧,我先下去了。” “姑娘慢走。” 褚栎推开房门,果不其然,顾翊就在里面。 褚栎坐下来喝了一口茶,“你倒是厉害,这么快就摸清了将军府的结构,还知道我住哪。” “你不会以为我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吧,我可是陆疆行光明正大请来的大夫,专门照顾你的。” 顾翊坐到褚栎对面,“怎么样,来了将军府感觉如何?” “就这样吧,”褚栎道:“不过我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事。” “说来听听。” “皇帝很不信任陆疆行,总是暗自与他作对,太傅跟陆疆行是忘年之交,打击太傅也算间接打压了陆疆行,我先前以为这位陛下有多喜欢长公主,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不错嘛,”顾翊十分赞赏的看着她,“才来这一小会功夫就摸出了门道。” “不需要你假惺惺,”褚栎没好气道:“所以如果你们想扳倒陆疆行,可以从皇帝对他的不信任下手。” 顾翊问:“你认真的吗?” “什么?” “说到底,陆疆行跟你无冤无仇的,害你的只是长公主罢了,你还在背地里损他,良心好过吗?” 褚栎讥讽道:“你不觉得你跟我说这些很可笑吗?” 她说:“长公主是无论如何都要跟陆疆行成亲,要扳倒她就得先扳倒陆疆行。” 一百三十三章今天周日 “我说,不是我不相信你,”顾翊忍住笑,“你难道真的能为了帮家人复仇而置整个晋国于不顾么?” 褚栎横他一眼,“说到底我不过只是一个女子罢了,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放在眼里,我现在一个人活着,在哪里还不是一样?” “好,那我暂且相信你。” 顾翊十分奇怪的瞥她一眼。 褚栎发现了他的眼神有点不一样,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顾翊连忙摆手,“我没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上次褚栎找他对峙的时候明明那么凶狠,怎么这一次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先走了,”他对褚栎说:“你先待在将军府,慢慢来,有什么事叫我。” 顾翊刚走,陆疆行便来了,“褚姑娘,在么?” 褚栎打开了门,“将军要进来坐坐么?” “不必了,”陆疆行说:“我今晚要去皇宫赴宴,可能不能陪你了,你待会儿用了晚饭就歇息罢,不必等我了。” 褚栎点了点头,“好,将军照顾好自己。” 话必,陆疆行和褚栎之间还有些微妙的气氛,他冲褚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褚栎随手关上门,坐到了凳子上,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勾唇笑了笑。 万籁俱寂之时,丫鬟拿着一个铜盆从褚栎房间走了出来,不久后,褚栎房间里熄了灯。 她带上一个兜帽,顾翊就从后面走了出来,“你真的要去找他吗?” 褚栎一身黑色斗篷,“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顾翊不再问,“已经打探清楚了,宋家大公子纨绔的很,日日沉迷于莺歌燕舞之中,去帝都最有名的勾栏妓院或许可以遇见他。” “知道了。” 顾翊狐疑的看着她,“不过,你穿这个样子怎么去接近那个宋公子啊?你想绑架他?”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 顾翊仔仔细细的看着褚栎,发现她今日似乎于往日有些不同,妆容也比平常精致了点。 顾翊有些错愕,“你不会打算以身犯险吧?虽然那宋公子的确喜欢美人,但是你也没有必要自己亲自来啊,那些囊包,只需要收买几个长得稍微有些姿色的就可以牵制住他了。” “我问你,”褚栎没理他的话,“你打探的消息里面有没有说宋公子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顾翊想了想,“好像是他弟弟被陛下处斩以后便这样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惊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褚栎讥讽道:“我不知道你这种智商是怎么当的细作。” “好吧,我的确是没有想到,但是你又怎么能确定呢?” “我们在帝都孤军奋战,总要为自己找几个盟友的,若是宋家的确是恨极了长公主,或许就有可能与我们在同一战线,若是他们对皇室忠诚,那我们就已经输了,所以,你不必出面,我来就好。” 顾翊好奇,“你真是这么想的?” 褚栎眼睛里闪出一道精光,“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心怀不轨,不过我得再说一遍,我的本意不是帮助你们战胜晋国,而是我要打败长公主,只要她不开心了,我就开心,为了这个决心,无论做什么,我都会奋不顾身。” “好,”顾翊笑,“我相信你,我们会成为一对非常默契的合作伙伴。” 褚栎道:“待会儿去燕红楼,你在下面等我,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顾翊架着马车送褚栎来了帝都最大的妓院——燕红楼,一阵车轱辘的声音过后,马车停了下来,褚栎脱下斗篷,顾翊才发现她究竟有何不一样。 褚栎今日穿了件极红的衣裳,衬的她肤白若雪,在加上一副极其艳丽的妆容,堪堪比得上那燕红楼的花魁。 顾翊挑眉:“看来你是早有打算。” 褚栎道:“当然要做些准备。” 顾翊道:“从那燕红楼西北方向进去便是后门,那里平常无人看守,很容易混进去,况且你穿成这样,根本没什么人看得出来。” “那宋淮是何模样?” 顾翊从怀里拿出一轴画卷,“就是此人。” 褚栎展开看了看,倒是长得颇为清秀,却不像是纨绔的模样,此一来,更加奠定了褚栎的想法。 “行,我去了。” 顾翊看着她,“小心点。” 褚栎下了马车,对他说:“不成功便成仁。” 顾翊将马车停在了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褚栎一步一步走入了暗夜之中。 直到不见了她的身影。 顾翊眼睛里闪现了一道怪异的光芒,随后隐入了黑暗之中。 褚栎顺利的进了燕红楼,一进去就闻到了一丝烟火气,到处都是混乱不堪的。 她缓步走在其中,还时不时有醉酒的男人碰到她身上,那个男人看见褚栎,痴迷的勾了勾她的下巴,她忍住心中的恶心之感,笑着推开了那个醉酒的男人,走到了人群之中。 这是褚栎第一次来这种勾栏妓院,弥漫着的香粉混着酒气,让她十分不适。 这燕红楼一共有三层,她现在便是在第一层,有不少胡人美女在跳着舞,伴随着欢快的音乐还有男客的叫好声,呈现出一派奢靡之感。 她在人群中找了许久,没有发现宋淮,看来他应该不在这里。 调戏她的男客愈发多了,幸好褚栎都一一躲过了,这里向来都不乏美丽之人,是谁根本都没有关系,反正男人喜欢的只是皮相罢了,她就这样顺顺利利的来了二楼。 刚上了二楼,迎面就撞上了一群人,其中为首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看她那姿态,应该就是这燕红楼的老鸨不错了。 褚栎连忙找了一个隐蔽处躲了起来,老鸨身后有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她袒胸露乳的,穿着鲜艳,应该是这燕红楼里面的姑娘。 如今这姑娘哭的眼眶都红了,还在抽抽搭搭的,看的人怜惜不已,路过的男人都垂涎欲滴的看着她,姑娘一直跟在老鸨身后,老鸨脸上有些不耐。 一百三十四章故人相见 老鸨好声好气的劝她,“你说你,宋公子不要你就不要你了呗,这样哭哭啼啼的让客人看见了扫兴,这男人哪会只喜欢一个女人啊?况且,这宋公子家世又算不上好,家道中落了,前些日子,京兆尹的公子来过了,指名道姓要你,要我说啊,这公子怎么也比那宋公子好啊!” 姑娘有些委屈,“可是那京兆尹的公子长得实在是……” “你看你说的,”老鸨有些不耐烦,“做咱们这行的,还讲究什么长相干甚?听妈妈的,快点去迎接贵客,不要让他久等了。” 姑娘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的进了一个房间。 褚栎一直躲在暗处听着,看来那姑娘口中所说的宋公子应该就是宋淮,那他今日就在此地没错了。 待老鸨走后,褚栎才出来。 这二楼都是一间间的屋子,应该是为了接待一些来过夜的男客的。 褚栎抬头看去,那三楼冷冷清清的,去往三楼的入口处还有两个壮男在把守,去的应该都是一些达官显贵。 看着这些房间,褚栎心里有些犯难,这该怎么找呢? 总不能每间屋子每间屋子的找吧,要是不小心打搅了别人的好事,轻易就会被发现。 这该怎么办呢? 然而没等褚栎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帮她的人就来了,只见从燕红楼大门的方向冲进来一个拿刀的男人,这一来,把那些客人都吓得尖叫了起来。 顿时一阵骚乱。 “秀婷!秀婷你在吗?相公来找你来了。”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一个彪形大汉,嗓音堪比鼓声,“该死的老鸨,你给我出来!” 老鸨本来就是躲在人群后面,不敢让别人发现了她,不知道是谁踢了她一脚,她十分狼狈的冲到了前面。 “你这个老女人!”那壮汉冲过来,钳住了她的衣领,“你为什么不让我和秀婷在一起?” 老鸨吓得发抖,“冤枉啊,这位英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哼!我跟秀婷本来情投意合,已经私定终身了,我辛辛苦苦的做了好几个月的活赚钱来给她赎身,可是你不仅私吞了银两还不让我们在一起。” “什么银两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位英雄啊!” “我把钱给了秀婷,明明就要她来交给你的!分明就是你私吞了,还不承认!” 老鸨被刀架着,差不多吓得尿出来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人群中喊到:“秀婷,你给我出来!” 人群里安静的很,片刻后,一个穿粉衣裳的女子颤颤巍巍的出来了。 那壮汉看见她,欣喜若狂,“娘子,相公来救你了。” 老鸨则是被气的要死,“秀婷,你给妈妈说说,你什么时候给了我银两?” 秀婷身子抖的厉害,“妈妈,你别怪我,是因为我那想好的赌博欠了钱我才出此下策的,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丑八怪他会找上门来,我已经跟他说过好多次了,不让他来找你麻烦。” 闹剧还在继续,但是褚栎却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她刚刚已经看的一清二楚了,刚刚把老鸨踢出去的就是宋淮。 她找了宋淮那么久,没想到还是在一楼,刚刚她是怎么疏漏的? 不过这次那男人来的倒是及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他。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是那壮汉知道自己被骗了,直接走过去抓了秀婷朝她小腹刺了一刀。 宋淮一脸笑意,本来想走近看看清楚,却没想到被一只纤细的手臂给拉住了衣袖,一阵香气袭来,褚栎就出现在了宋淮身后。 褚栎朝宋淮媚笑着,“公子,想看什么呢?有我好看么?” 宋淮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自然没有姑娘好看。” 褚栎了然的朝宋淮笑了笑,宋淮牵着她,在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拉她进了二楼的一个雅间。 不得不说褚栎还是有点紧张的,不过还是镇定了下来,刚想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宋淮,没想到宋淮却说话了。 宋淮蹙眉,“褚姑娘,你这是在干嘛?怎么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呢?但是我先前没有在燕红楼见过你啊!” 褚栎被惊的一震,“你认识我?” “自然,你不记得我了么,你家住在朱雀街,我记得你们后来搬离了青州,你怎的又回来了?还……” 宋淮看着褚栎这等模样,有些说不出话来。 褚栎看着宋淮近在咫尺的面容,怪不得她先前觉得这张脸面熟,原来她先前曾经跟宋淮有过一面之缘。 还记得那个时候褚栎才不过总角,去女武神观的时候正巧遇见了跟着母亲去参拜的宋淮和他弟弟,两人因为偷玩出去而碰了面,一时就成为了好朋友,只是他们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所以将军府丫鬟口中惨死的那个太傅家的小公子便是那个时候异常可爱的小弟弟么?褚栎心中有些酸涩,顿时无以名状。 “我记起来了,”她有些惋惜的看着宋淮,“我听说了,你弟弟……” 听到弟弟的事情,宋淮不禁的有些落寞,他恹恹的坐在了凳子上。 他笑了笑,“已经过去很久了,不说这个,说说你吧,你怎么会在燕红楼?” “说起来,我跟你境遇差不多,”褚栎做到宋淮对面,“我家人遭长公主残害致死,如今这世上也只剩我一个人了。” 宋淮异常震惊,“怎会?!褚姑娘家里不过一个普通商户,因何事惹到了长公主,会遭此大难?” “商户又如何?”褚栎自嘲的笑了一声,“你父亲可是当朝太傅,也被打压的如此凄惨,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此生会惹到长公主的,不过,只要是触犯了长公主,就难逃遭遇不公平待遇的时候。” 这句话仿佛是说到了宋淮的心坎里,他忿忿不平的捶了一下桌子。 见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褚栎继续说:“你可知道长公主是如何迫害我家人的么?” 褚栎的话里带了一丝凄凉。 一百三十五章今天周一 宋淮蹙眉,“如何?” “我的弟弟被长公主设计害死,我弟弟不在了以后,我本来想报仇,不过为了自己的父母着想本不欲再找,却没想到,那个长公主居然叫了杀手来将我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杀尽,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活命。” “而后,我辗转来到我外祖家,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趁我不在之时居然放火烧了,三十口人,没有人可以逃出来。” 宋淮震惊无比,问:“居然会……” 他转念一想,又问:“既然长公主如此恨你,为何不将你一并杀了。” 话出口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宋淮连忙说:“褚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褚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没事,我也时常问我自己为什么不一并将我杀了,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比死了都难受。” 宋淮抬头饮尽了杯中酒,“我弟弟不在以后,我父母就消瘦了许多,之后父亲被打压,如今也是家道中落,不过幸好父母安在,这也是我唯一欣慰的了。” “我们乃是同道中人。” 说罢,宋淮眼神变得狠厉,“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将那长公主……” 褚栎连忙对他竖起食指,“噤声!” 宋淮这下才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连忙闭了嘴。 褚栎道:“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我有一为朋友就在外头,他那里很安全。” 宋淮听见褚栎此等提议,有些顿了顿,若是往常,他必定会回绝,不过若是褚栎相邀,宋淮想了想,点头答应。 燕红楼一层还是喧闹的很,宋淮和褚栎对视了一眼,宋淮便握拳搂着她的腰下了楼,老鸨被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而那位叫秀婷的姑娘,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经没有意识了。 那个壮汉拿着刀,怔怔的站着,已经失常了。 那个老鸨被吓坏了,随后反应过来,才大声叫嚷道:“杀人了!杀人了!快点,快点把他抓起来,把他送去报官!” 那些伙计看见那壮汉这么厉害,都犹豫的不敢上前,老鸨催了一声才扑上去。 那壮汉杀了秀婷以后,一直没有回过神来,轻而易举的就被那些伙计拿下了。 老鸨还在喘气,宋淮扶着褚栎就走了过来,“妈妈。” 老鸨根本就没有听见宋淮的呼喊声,她刚刚逃过一劫,如今还惊魂未定。 “妈妈!” 宋淮又叫了一声,老鸨这才后知后觉的看着他,发现是宋淮,便连谄媚像都不做了,“宋公子,请问有何事啊?” “我打算把这姑娘带回府,请妈妈通融。” 他拿出一大袋银子递给了老鸨,老鸨感觉手心那么沉甸甸的,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她看也没看宋淮怀里的褚栎,便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宋淮和褚栎笑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出了燕红楼。 顾翊还在等她,却发现褚栎领着一个男人朝这里来了,那男人还有些眼熟,顾翊心里奇怪,翻开那画卷,原来褚栎身边那个人就是宋淮。 顾翊心道褚栎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把目标找来了。 褚栎带着宋淮走到马车边上,对他道:“介绍一下,这是顾翊,一位大夫,算是我的朋友。” 顾翊朝宋淮笑了笑,“我是顾翊。” 宋淮也对他问了声好,不过又有些奇怪的问:“听公子的口音有些奇怪,明明是晋国的乡音,却又带上了一丝外来腔调。” 顾翊了然的笑了笑,“宋公子,你倒是厉害,我算半个晋国人,不过我还是蛮族人。” 听到顾翊说自己是蛮族人宋淮的脸色变了变,不敢置信的看着褚栎。 褚栎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关系,顾公子是自己人,可以相信他,虽然蛮族如今跟晋国关系紧张,不过是可以相信的人。” 宋淮点了点头,“既然褚姑娘说可以相信,那便相信吧,褚姑娘,有什么事要跟我详谈?” “我们先上马车吧。” 宋淮跟褚栎进了马车,顾翊就等在外面。 褚栎正视宋淮,“我跟顾公子都是被长公主迫害的人,所以我们决定联合起来给长公主一个下马威。” “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是因为……” “没错,我知道因为长公主那个女人,你们家吃了不少苦,所以我们想碰碰运气,毕竟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条道路。” 宋淮觉得好笑,“褚姑娘,你们莫不是在痴人说梦?长公主是谁,她是陛下的女儿,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我们不过只是一届普通人,此举无疑是蚍蜉撼树,飞蛾扑火罢了。” “但是我们还在意什么呢?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根本就不怕跟她硬碰硬,难道你想你弟弟的死就这么被掩盖过去吗?” “我自然不想……” “所以啊!”褚栎很激动,“我们为什么不奋力一试,长公主不好过就是我们不好过。” “褚姑娘,”宋淮想了很久,还是说:“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我也不能不顾自己家人的命,若是我们败了,我家人该怎么办?现在只是我弟弟一个人不在了,要是那时候,我们宋家就不复存在了。” 听了宋淮的话,褚栎无话可说了,她默了默,才说:“你说得对,毕竟你不像我们,你还有家人,还有父母,的确不应该将别人的命也带进去。” “抱歉,褚姑娘,”宋淮看着她,“虽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我不会将你们的存在告诉长公主他们的,你们大可以放心。” “我知道的,”褚栎笑了笑,“我们毕竟自小相识,你的为人我信得过的,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们便不会强迫于你,不过,宋公子我要告诉你。” 褚栎目光炯炯,“既然你把父母的命看的如此重,不愿意铤而走险,便不要日日沉迷于烟花柳巷红尘之地,这样,不但是对不起父母,也是对不起自己。” 褚栎道:“你父亲曾是太傅,难道你就不想考取一个功名好好报答自己的父母么?” 一百三十六章暴露身份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不要再堕落下去了,我是过来人,所以想劝劝你,到时候,子欲养而亲不待,只能徒留后悔了。” 宋淮笑了笑,“褚姑娘,你说得对,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了。” 褚栎叹道:“夜已深了,宋公子先回去吧,这次的事,还请保密。” 宋淮朝褚栎作了个揖,又向顾翊道了别,这才下了马车。 宋淮消失在月色之中,外头的顾翊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这招果然行不通,这下该如何是好?他说是不会告诉别人,但是空口无凭,我们不能相信。” “没事的,”褚栎道:“我看见他才想起来,是我从前的旧相识,不会出卖我的,况且,他虽然不同意加入我们,不过心中依然愤恨长公主,长公主不舒服,他求之不得。” 顾翊想了想,没说什么,他架着马车回去了。 桑英这几日差点被忙死了,自从前几日在好几具遗体身上发现了魔界气息以后,天界来的人便频繁的很。 还一个比一个不好应付,她的头都疼了。 如今桑英坐在魔界大殿的椅子上,下方是不少的魔界长老。 “公主,虽然说我魔界已经与天界签订了友好条约,但是也不能由他们那么欺负啊,根本没有的事,这将我们魔界置于何地啊?” 桑英扶额,“大长老,都说了,天界的上神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来查清此事好还我们清白的,你们不要想多了。” “哼!谁会相信他们这些冠冕堂皇之词,说的比做的好听,我们才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 桑英叹了一口气,“二长老,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添乱子啊,天魔两界好不容易安生了一些时候,你们这样,莫不是又要引起战争?” “怎么不可以?我们谈判之后,族人们一直忿忿不平,明明就是为站斗而生的,为何要这么憋屈的待在这一隅小地方,实在是太不公平。” 四长老继续说:“三长老说的对!自从清媚公主死了以后,我们魔界便萧条了许多,要我说,现在还不如清媚公主在的时候呢!” 桑英已经被他们磨的没有脾气了,这种话明明就是在暗讽她,却还没有生气,“姑姑她只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根本就没有把魔界的利益放在眼前,现在人口越来越多了,我们也要为了小孩子着想,难道长老们想魔界的未来都生活在战乱之中?!” “有何不可?”大长老横眉竖眼,“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统一三界,让魔界未来生活在更广阔的地方,让三界唯我们独尊,难道不更好吗?” “不好!” 桑英生气的很,她拍了桌子站起来,“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不顾后果一定要挑起战争的老纨绔,安安稳稳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要打的我们魔界一个不剩了才痛快吗?” “桑英!”大长老不服输,“我看你不耐烦很久了,占着辞熹殿下不在,老魔君病重,你真就因为魔界是你当家做主了?说到底,你不过一介女流罢了,有什么资格能担此重任?!” “你……” 桑英差点被气疯了。 “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魔君的女儿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老放在眼里,若不是魔君还在,我们为了他,不屑与你计较,你早已经死了十万八千次了!” “桑英,你口口声声都在维护天界,你到底跟天界有何关系?!” 桑英面对着这许许多多的指责,快要崩溃了! “因为我在,我妹妹想着我这么不行了?” 众人还在争论中,大殿入口平地一声惊雷,众人都被声音来源给吸引过去了。 辞熹就站在大殿入口,脸色差得很。 大长老最些反应过来,“是辞熹,是辞熹殿下!他终于回来了。” “辞熹殿下……” 众长老纷纷走到辞熹面前,“您终于回来了,是不是知道魔界现在正处在危难之中,所以前来拯救我们来。” “并非如此,”辞熹看着长老们,“抱歉,众位长老,虽然是我有错在先,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我如今是天界的武神,包括千百年前魔界与天界的多次战争都是我率兵击败的。” 长老们听的惊讶极了,所以他们说的那个带面具的年轻武神就是你?!” 辞熹默认。 大长老恨铁不成钢,“辞熹殿下,您为何会如此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弃魔界于不顾啊?” 辞熹幼时曾在大长老那拜师学艺过一段时间,所以大长老十分器重他。 三长老不死心,“殿下,是不是那些天界人逼迫你的?你不要怕,只管说,我们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众人皆是附和。 桑英在旁边听着,头疼的很,她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长老们向来很器重辞熹,将他视为魔君未来的君主,要是知道辞熹去天界当了神仙,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她连忙走到辞熹面前,“长老们,不必再问了,哥哥他离家出走太久了,脑子都糊涂了,刚刚只是在胡言乱语。” 长老们看见桑英就变了脸色,“你有什么资格来横叉一脚?” 听到这话,辞熹愈发的生气,“长老们,你们首先要知道,桑英还是我父亲的女儿,我辞熹的妹妹,魔界至上的公主,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辱骂!请你们放尊重一点。” “的确是公主没错,”四长老说:“虽然她身为公主,又一直在打理魔界诸事,但是她居然不把魔界的未来放在心里,任由天界之人在我们这里叫嚣,我们心中不忿。” “好了好了,”桑英一直在打圆场,“我都不介意了,没关系没关系。” 辞熹根本不听她的,“我说我的确是天界上神呢?我如今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庙宇,你们去人界看看,到处都是我的神像,魔界之人屏去魔气成为上神,我又当如何?” 其实长老们已经不打算相信辞熹的话了,但是没想到他又说了一遍。 一百三十七章魔君再临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长老怒瞪辞熹,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眼中的火焰就要将他吞噬殆尽。 “我知道!”辞熹回答的很坚定,“其实我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还是要告诉你们的。” 长老们凛着眉,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辞熹没有办法,他手中变幻出失却剑,“我相信你们绝对忘不了这个,这是女武神大人的佩剑,见它如见女武神大人,这是我成为武神之后,东王公大人亲手交给我的。” 看见这把让魔界恐惧万分的神剑,大长老险些晕倒,他用自己手中的魔头拐杖重重的往下一锤,“辞熹殿下,我等且问你,殿下既为神,身上的魔气是如何祛除的?” 桑英听的心里紧张的要命,“哥哥,不要再说了。” 辞熹柔和的看着桑英,“不必担心。” 接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去找了东王公大人,他带我去了昆仑净池,我在寒冷彻骨的池水中泡了将近十日,魔气这才消退的七七八八,至于剩下那些无法根除的,我只需不在人前显现,就不会有人发现。” “所以,殿下不在魔界的数前年里,就是一直在天界修行!” 这句倒是肯定的很。 “没错。” 大长老听见这句直接气的踉跄了一下,被剩下的长老们扶了一把。 “哈哈哈,”大长老苦笑,“没想到我最引以为豪的,我们魔界将来的君主,魔君唯一的儿子居然去天界成为了武神,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把魔界的未来交付在你身上,也罢!也罢!” 辞熹垂着头,一直未发一言,虽然他有自己的理念,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他的确错了,他还是无法面对这些将期望放在自己身上的长老们。 但是他们不能每日沉浸在魔界往日的辉煌中无法自拔,现在已经不是上古那个时候了,三界的所有人应该都要拥有一个和平的年代,他就是不想看到生灵涂炭才选择在三界友好发展以下最有话语权的天界,然而当他进一步了解以后,才发现那个风华绝代的女武神大人也是有此等抱负,让他不能不为之折腰。 他这个决定却无疑将魔界陷入了一个难堪的境界,父亲只育有一儿一女,如果他们不能服从桑英,那么魔界日后便没有领袖了,所以辞熹此举也是为了让众长老能够发自内心的听命于桑英,而不是一直期望他回来。 桑英听着他们的对话听的胆战心惊,她生怕大长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其实经过与天界的进一步接触,她已经大概了解了辞熹所理想的那个三界,而且通过跟褚栎,甚至更多天界人的往来,她觉得天界的神仙也没有那般的坏。 没有因为自己是魔界的而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哥哥那般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 桑英好声好气道:“大长老,您别生气,哥哥他说的也对,我们确实不应该再挑起战争了,他也是为了我们着想。” 大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桑英,“所以你也知道殿下去了天界,当了武神?” 桑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辞熹一把护住她,“大长老,你不要迁怒于桑英,是我不让她说的。” “好!好!好一出兄妹情深啊!今天就让我为魔君清理门户!” 大长老举起魔头拐杖就要打向桑英和辞熹,辞熹连忙拔出失却剑抵了上去。 知道大长老气不过肯定要教训自己一番,辞熹对这个没有异议,但是不能将桑英也牵扯进去。 “住手!” 这声音有如洪钟,立刻就打断了辞熹和大长老两人针锋相对的局面。 “本君还未病死呢,我的儿子就跟我忠实的兄弟打起来了,是不是要等我死了,你们才甘心啊?!” 魔君缓缓的走进了大殿,桑英看着他连忙跑了过去,搀扶住了。 魔君却是甩开了桑英的手。 辞熹看见魔君一脸病容,心都要揪紧了,他身体愈发不好了。 “魔君,您可算来了。” 大长老连忙迎接过去,“你可知道殿下在这消失的数千年里,他去干了什么吗?” 魔君的声音沉闷的很,“我知道,清媚那件事的时候我便知晓了,他如今是武神。” 众长老难以想象,他们无一不震惊的看着魔君,“您可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为何你知道却不告诉我等,让这竖子白白安安稳稳的过了这几日。” “闭嘴!” 魔君气急了,他不能允许别人这样说他儿子,就算是跟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也不能。 辞熹站在几步外,他早就决定了,不管什么处罚他都接受。 “其实也不能说是清媚那件事的时候才知道的,早在辞熹消失以后我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 大长老问:“您为何不将殿下抓回来,好让它迷途知返那!” “不,”魔君看向辞熹,辞熹感受到了那一束目光,抬起头来,看见的竟是魔君温和对他笑着的模样。 魔君柔声说着,“我不会让他回来的,我知道,我的儿子当了武神,为三界和平做出贡献,我感到很自豪,我的儿子,他长大了。” 听到魔君这番话,辞熹几欲哭出声来,他从未知道,父亲居然是这么看待他的,是他错了,不该一直躲在天界,他这么多年不敢回来看上一眼,是他错了。 魔君知道辞熹在想什么,他冲辞熹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大长老接连受了重创早已承受不起了,“魔君,您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魔君负手,脸上有着不容置疑的态度,他笑着,“说来,令我自豪的不止我的儿子,还有我的小女儿,在我生病的这段期间,她将魔界打理的很好,这个小姑娘,承受着族人连续不断的质疑声,让我这个老父亲都心疼了,不过她处理的很好,从不来找我诉苦,是一个坚强勇敢的小姑娘,我很欣慰。” 一百三十八章辞熹母亲 桑英眼眶已经红了,她跑过去,挽住了魔君的手臂,“父亲,我还以为您在生我的气呢!” “傻丫头,”魔君慈祥的笑着,“父亲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 “我不明白!” 此时,跪在地上的大长老发出一声怒吼,“为什么连魔君您也是如此,那你们把魔界置于何地?!” “兄弟啊!”魔君苦口婆心的说:“这些小年轻说的对,我们的确不应该在固执下去了,现在不比当年,你那一套已经行不通了。” “我不明白,那些先人不也是这样吗?不去争,不去抢,难道要让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么?!” 桑英本来想争论,却被魔君制止了,他说:“如今三界和平,不管是神仙还是魔头,我们都可以坐下来相谈甚欢,而你说的不对,我们如今是平等的状态,我相信,有辞熹在,天界人也不会欺压我们的。” 大长老不甘心,“那天界人冤枉我魔界杀人之事怎么算?” 魔君蹙眉,“兄弟啊!桑英已经跟你解释过好多遍了,是你自己不接受,说了在那些尸体上发现了与我们魔界相似的气息,不让他们不会来找我们的,我也相信,若不是我们,他们也不会颠倒是非黑白。” “上次,天界的晨露仙子来找我们麻烦,是辞熹出面解决的,他以自己的人格做了担保,而晨露仙子也并没有纠结于此事,在事情难以真相大白的时候天界人都可以如此大度,那我们又为何揪着不放呢?!” 听见父亲说晨露仙子的名号,辞熹的心顿了顿,她这个人实在是扑朔迷离,但是又好像不是刻意的争对他们,但是在她杀了褚栎家人这方面来看,实在是不能放过。 这一番争论下来,大长老已然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好战的思想在他脑中依然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接受。 “魔君,属下对您这番说辞实在是难以信服,请让属下一人好好思过罢!” 众长老皆道:“属下附议。” 魔君闭上了眼睛,“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吧,为魔界辛苦了那么久,是该好好休息了。” 大长老难过道:“还请魔君保重身体,属下先去了。” 说罢,众长老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大殿。 “父亲,”桑英有些紧张的看向魔君,“虽然长老们是有些固执己见了,但也不至于思过罢,如此,恐怕会寒了族人们的心。” “不让他们自己好好的想想他们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不过,他们过去与天界争锋相对的那么久,一时难以改变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行不通啊!” 魔君叹了一口气。 辞熹走上来,“父亲,对不起。” 魔君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干嘛突然跟我说对不起,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这么久不回家是我不对,但是我以为父亲会生我的气,不肯见我,但是我没想到……” 其实辞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居然是这么看待他的,心里不说感动也是假的,但是这样,他的愧疚感又加深了许多,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抛弃了家人。 “行了!”魔君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不是说了,你当武神我感到很开心么?而且你不在的那么多年我也挺开心的,有桑英这个小棉袄陪着我,而不是你这个要债的惹我生气。” 辞熹真的父亲是在安慰自己,不过也罢,三界友好相处,这样的局面是自己乐意看到的,至少他为他们铸造了一个安稳的生活地。 桑英忍不住笑出了声。 魔君看着辞熹道:“既然回来了,便留下来吃个饭,也不知道你在天界待了这么久是怎么习惯他们的伙食的,我吃过一次,清淡的嘞!” 辞熹怔了怔,他此次回来是知道桑英有难专门抽空来的,人界死人的事情还未解决,不过父亲都这么说了,他也的确好多年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儿子遵命。” 桑英看到哥哥和父亲和谐相处,快要流出眼泪来,这样的场景在她梦里出现过好多次了。 桑英去找了他们魔界最厉害的厨师来做这顿饭,辞熹则是跟着魔君去了书房,他还是第一次来父亲的书房。 一开门就被震惊到了。 他看着书房许许多多的宣纸,“这都是母亲的画像么?” “对啊,”魔君坐到了椅子上,“现在老了就愈发想念你母亲,不过老了老了,记性还差了,现在都想不起你母亲的样子了。” 魔君拿起一副画像,“不过我记得,她的样子可比这画像上的美多了。” “桑英不是跟母亲长得像么?” 辞熹记得幼时的时候,经常有长老会这么说。 魔君柔和的看着他,“桑英跟你母亲的确有七八分像,不过最像她的还是你。” 辞熹有些不解。 魔君回忆道:“你可知道,你母亲跟你一样,也是希望三界和平,不过还未等到实现她便已经不在了,说来惭愧,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的母亲。” 听到魔君的话语中带了一丝伤感,辞熹连忙安慰道:“母亲在天有灵看到如今这样一定会感到高兴的。” “你说得对。” 默了片刻,辞熹又想起来魔君方才与大长老争论时说的话,“父亲,你为何说你早就猜到了我会去天界当神仙?” 魔君笑了笑,“以前我一直对你们说,你们母亲是魔界一个极为平常的女子,但是,她的身份跟现在的你一样。” 辞熹有些震惊,“所以父亲你的意思是,母亲她也是天界的神仙?” 魔君点了点头,“不错,她还未嫁给我以前是天界最为动人的仙女,我看见她就喜欢上了,后来她不顾一切跟我回了魔界,尽管受了很多磨难,又生下了你们,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一直希望天魔两界重修旧好,但我那时年少意气,没有顾虑到她,等到后悔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只能在晚年徒留伤悲。” 一百三十九章今天周三 此事确是有些唏嘘,不过这还是辞熹第一次听父亲说起母亲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一番缘由。 “所以我很感谢你,”魔君看向辞熹,“你实现了她的愿望,真真正正的做到了三界和平。” “这是我分内之事,父亲,其实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想着去天界当武神,”辞熹笑了笑,“您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诋毁过天界,我还记得,我与女武神大人第一次碰面还是在你的引导下见得,所以是您间接指引了我,也是您,实现了母亲的愿望。” 魔君欣慰的笑了笑,“是么?” 他站起来背着辞熹,负手道:“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迷茫,明明我们魔界也可以实现三界和平,为何你一定要去天界呢?之前想不通,还打算去天界捉你回来。” 魔君继续说:“可能在世人面前,魔界就是个负面形象,与魔界有关的一切都不想涉足。” “并不是这样的,父亲,”辞熹急急忙忙走到他身边,“我之所以打算去天界,是我以为那里有跟我志同道合的人,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您也是渴望和平的,说起来,是我的疏忽,没有考虑到您。” “要是我早点告诉将你们母亲的事告诉你便好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为时已晚,至少你现在很优秀,你妹妹也是,能独当一面了,有你们,我真的很幸运。” 辞熹听见魔君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父亲……” “好了,”魔君打断了他,“不说这个了,之前跟你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呢?” 辞熹还有些没晃过神来,“您是说褚栎吗?” 魔君道:“是啊!我看那个小姑娘人挺好的,长得也不错,配你!” 辞熹有些尴尬,“父亲,您先别这么说,八字还没一撇,而且她现在根本不在天界……” 辞熹将褚栎发生的事情粗略的跟魔君说了一遍,连带着最近三界发生的怪事也是。 “原来如此,”魔君摸了一把胡子,“这个小姑娘倒是命运多舛,既然如此,你也别插手,顺其自然罢。” “我知道的,父亲。” “不过,”魔君沉吟,“你说的小姑娘被莫名其妙杀死的事情倒是有点蹊跷,既然附着在尸体上的气息极像魔界,那你便从与魔界接触过的人入手。” 辞熹蹙眉,“会不会是有人想诬陷魔界?” 魔君缓缓摇了摇头,“不至于此,倒是有一处地方你可以去看看。” 辞熹问:“什么地方?” “堕神之地。” 魔君看辞熹疑惑的样子便出声解释道:“此堕神并非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堕神所在的地方,说是说堕神,但是被驱逐出三界的所有物种都在那里。” 辞熹有些震惊,“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地方么?”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魔君说:“那里极少有人可以涉足,而且被关在那里面的人,只需收集一百位处子之血便可以逃脱,这是上古时期留下来的诡术,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如何操作。” 辞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不过,”魔君有些担忧的看向辞熹,“你如今的修为还不足以靠近那,我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心里有一点数,况且,那人是如何在三界中行动自如的,太多事情都未可知,总之,你要小心行事。” “我知道了,多谢父亲。” 自从宋淮回绝了褚栎的提议以后,褚栎便再没有出过将军府了。 顾翊也不急她,只是有些无趣的过日子。 这晚,陆疆行带着满脸的怒气回来了,褚栎本来在布菜,看到就立马走了过去。 “将军,您怎么了?” 陆疆行从来都不会对褚栎隐瞒这些事。 “之前与蛮族纠缠的时候抓了几个战俘,等到他们投降便放了,却没有想到今日在朝堂上居然有人拿这个做文章,说我特意与蛮族勾结,只为染指我晋国的江山!” 陆疆行越说越气愤,直接一拳打在了桌案之上。 “怎会如此呢?将军向来对晋国忠诚,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褚栎看似紧张,不过却早就已经猜到了。 “不必担心,”陆疆行安慰她,“幸好陛下信我,不好把这些人的诡计放在眼里,这话一出口,陛下便驳回了。” 褚栎看着陆疆行一副安心的模样,心里却难受的很,她到底要不要劝陆疆行放弃兵权呢? 挣扎间,她看见了旁边侯着的顾翊,本来想说出口的话却又放弃了。 陆疆行有些心疼的看着褚栎,“今夜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褚栎点了点头,“将军,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过于操劳了,不要将那些人的话放在心里。” 陆疆行笑了笑,“我不会的。” 过了今夜便要筹备陆疆行和长公主的婚事了,褚栎似乎格外的上心,连彩礼都是她来打点的。 顾翊悄悄的来到她身边,“你这么开心真的好吗?这可是你的夫君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啊!” 褚栎小声的笑了笑,“我们既没有拜堂也没有庚帖,他算不上我夫君,况且只有这样才能显现我的大度,与长公主截然不同,又会让陆疆行心疼我,有何不可呢?” “你说得对。” 顾翊又问她,“不过,你难道真的不喜欢陆疆行,他对你挺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的对女人这么上心。” 褚栎不再说话,她沉默了良久,久到顾翊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算一个人对我再怎么好,不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而且他的好,我并不想要。” 陆疆行总是会在吃穿用度上满足她,让她过得如同褚家最为富足的时期还要奢侈,总是会给她买许许多多的补药,也会一遍一遍的提醒她要好好休息。 但是他从来没有跟她一起去看过她的父母,也没有在她困难的时候让她心安,归根结底,他从来没有走到过她的心里。 他对她好,她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有时候那恨揪着她打不开心防。 一百四十章阳都来了 她从来不肯在陆疆行面前真情实感的流眼泪,也从来没有在深夜难以入眠的时候渴望过他的怀抱,即使自己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要接受陆疆行,但是自己的心却没有办法容纳。 顾翊却不懂,“你这女人还挺挑剔,他对你好不就得了,干嘛要在意那么多,若是你们之间没有那么多事,若我是一个局外人,或许我还会劝你跟他在一起呢!” 褚栎低头笑了笑,“你说得对。” 他说的很对,但是自己不愿意又能怎么办?她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陆疆行。 那个人,只需一眼,她就喜欢上了,就像是骨子里熟悉的感觉,她总觉得自己想跟他在一起。 不过想这么多也没用了,她身后已经是悬崖峭壁,再也没有办法回头了。 等褚栎回过头来的时候,顾翊已经走了,看着这满院子的刺眼的红,褚栎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惜这注定是悲伤的。” 长公主出嫁那日,锣鼓喧天,十里红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只为了能在长公主出嫁之时博她一笑。 褚栎就躲在楼上看着,喜轿异常的华丽,她眯着眼睛,仿佛能看穿那轿子,看得到那一副令人恶心的嘴脸。 白岳明缓缓的走上前来,“你该不会是想趁这个时候杀了长公主罢?” 若是如此他肯定会制止她的。 “怎么可能,”褚栎笑了笑,她今日特意涂上了鲜艳的口脂,笑起来就想一朵花,“今天可是将军的大喜之日,我怎么可能扫了他的兴?” “真是这样便好,”白岳明虽然不想让晋国基业受到一点摇动,但是褚栎毕竟对他有恩。 “褚姑娘,”白岳明说:“我知道长公主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若是你实在气不过,我可以帮你。” “哦?”褚栎有些好奇:“你可以帮我什么?” “杀了她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或许我能帮助你将她贬为庶民。” 褚栎听完笑了笑,“不必了。” 这是贬为庶民还不算什么,她就是要那个女人痛苦的死去,让她尝尝那滋味。 “我常常在想,”褚栎望着那红绸,“为何人的出声决定她所有的命运,同样是女人,凭什么她可以一句话就杀了我所有的亲人,还是不甘心啊,真希望世界可以变得公平点,有一日,让我也可以当当皇帝。” 这话一出,连白岳明也听的胆战心惊,“褚姑娘,你在说什么,要是被听见了是要杀头的!” “就随便说说罢了,不必那么害怕。” 白岳明叹了一口气,自从褚姑娘再次回到帝都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那笑容总是让人瘆得慌,其实,长公主根本算不了什么,褚栎的身份是十个长公主也比不过的。 但是,白岳明却不能告诉褚栎,只希望褚姑娘自己能冷静一点,快快的历完劫,早日回归天界就不会再受这种苦了。 “这位姑娘说的对!” 突然一个小角落里传来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闻声看去,竟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褚栎好整以暇的看她,“什么?” “我觉得你说得对,凭什么公主就能这样了,要我说这人生实在是不公平。” 白岳明吓得连忙用眼睛四处环扫了一遍,幸好这里除了他们三个就没有其他了。 白岳明缓了口气,“这位姑娘,你来添什么乱啊?这话岂能是我们随口胡诌的?” “怕什么?” 那位女公子看了白岳明一眼,只凭这一眼,居然让白岳明差点跪了下去,他此时才看到这位女公子身边环绕的紫气,难道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怎么有点眼熟? 褚栎看着她,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人好生熟悉,冥冥之中感觉在哪见过。 褚栎问:“请问姑娘芳名。” 女公子勾唇笑了笑,“阳都。” 白岳明这才想起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还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还记得褚姑娘还在晋国的时候经常叫的那个姑娘。 白岳明煞是震惊的看过来,“你不是江大人家的……” 阳都瞪了他一眼,白岳明就不再说话了。 没想到,许多年前,江大人家的那个娇羞可爱的小姐居然也是天界的神仙,白岳明突然就想到了褚栎离开之后发生在阳都身上的事,顿时冷汗一出。 难不成她是来报仇的? 不过阳都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她看着褚栎,“今日长公主要跟陆将军成亲,你难不难过?” 褚栎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点了点头,“难过。” 阳都有些惊讶,“你喜欢陆疆行?” 褚栎又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讨厌长公主,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而陆将军又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娶她定要吃亏,所以我才难过。” 阳都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原来如此,我就知道你看不上陆疆行,万一你喜欢上了陆疆行,觉得长公主的存在碍了你的眼,你尽管来找我,我帮你杀了她,但是若你只是单纯的想报仇就不必找我了。” 褚栎只觉得奇怪,“为何如此?” “因为我平生最恨拆散别人姻缘的人,”说到这,阳都狠狠的看了一眼白岳明。 白岳明低着头,不敢直视。 褚栎看着阳都:“好,我知道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找你的。” 阳都满意的笑了笑,转身下了楼,褚栎蹙眉,真是个奇怪的人。 白岳明擦了擦汗,“褚姑娘,你方才为何要答应她啊?若是她真的对长公主做了什么该如何是好啊?” 褚栎却并没有打算回他的话,“白掌柜。” 白岳明看着她。 褚栎问:“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曾说五十年前我们见过面还记得吗?你为何这么说?” 白岳明叫苦不迭,“褚姑娘,我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么?我认错人了。” “哦?”褚栎疑问道:“那为什么你过了五十年还是这般模样,不老不死,难不成你是神仙?” “这个……” 一百四十一章今天周五 白岳明无奈的笑了笑,“褚姑娘,我乃修仙之人,虽现在并没有多大的成就,不过保持容颜也是轻而易举的。” 褚栎转而看向窗外,“这世界上真的会有神仙么?” “自然。” “都说老天有眼,但是为什么我家受了那么多磨难却没有神仙来帮我呢?” 白岳明被呛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罢了,就算是有神仙,也不会管我这区区小事的,我也只是想想,活下来就已经很幸运了。” 说罢,褚栎看向白岳明,“掌柜的,我先走了,改日再来与你叙旧。” “好,褚姑娘慢走。” 白岳明看着褚栎离开,唏嘘不已。 此时将军府正是热闹无比,褚栎还未走近便感受到了那喜庆,她在隐蔽处看了一眼,低头笑了笑,打算从后门进去。 走至后门,却发现了一个人。 褚栎蹙眉,“你来干什么?长公主大婚好像没有邀请你们。” 宋淮叹了一口气,“褚姑娘,我实在是想不清楚你到底为何这样,自从那次别后,我便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你为何回了帝都,还成为了陆疆行的妾室?” 宋淮直勾勾的盯着她,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么?我要报仇。” 宋淮走近褚栎,“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清楚,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打败不了长公主的。” 褚栎道:“我杀不了她,至少我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很简单。” 宋淮将声音压低了,“你打算怎么做?” 褚栎却不想回答他,“宋公子,我记得你拒绝了我的提议,既然要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又为何来问我这些事呢?” 宋淮一咬牙,“陆疆行知不知道?” 轻蔑的一笑,褚栎道:“你就别再多管闲事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沉浸在仇恨中出不来!” “哈!”褚栎笑了声:“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好笑,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了解我吗?你们什么不知道凭什么要求我放下?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凭什么放下,难道她杀了我一家人我还要感恩戴德的看着她跟陆疆行幸福美满下去吗?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还请宋公子以后不要管我的事。” 褚栎说罢便绕过宋淮进了将军府。 宋淮独自在原地忿忿不平,气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离开了。 躲在暗处的顾翊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不见了踪影。 将军府内隐隐约约的弥漫着爆竹的味道,幸好褚栎住的比较远这才没什么味道,即便如此,她还是给屋子里熏了香,淡淡的檀香升起,褚栎的心才算平静了一点。 将军府的丫鬟经过好奇的看了褚栎一眼,心道着褚姑娘真是安静的过了头,夫君要娶别的女人,即使那人是长公主,不过却是出奇的淡然,不过也是可怜,进来那么久了连一个名分也没有,将军对她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 丫鬟连连叹着离开了。 褚栎感觉到了丫鬟的心境,几不可闻的笑了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陆疆行夜里是宿在长公主房里的,褚栎也没有觉得很伤心,她看了看医书,刚入夜,便熄灯睡了。 书房里,一个随从来到陆疆行身边,“将军,褚姑娘已经睡下了。” 烛光映照着陆疆行的半边脸,忽明忽暗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好,我知道了,退下吧。” 那随从却是没有走,“将军,长公主那里你不去吗?” 陆疆行有些烦躁,“不去!” “但是陛下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陆疆行头疼,扶额道:“陛下已经逼迫我娶了长公主了,难道还要管我的内帷之事么?” 陆疆行言尽于此,随从也不再问缓缓的退下了。 长公主房里,东西被洒了一地,婢女都畏畏缩缩的愣在一边,不敢说话。 “该死的陆疆行!竟然敢这么对本宫,我要让他好看!” 长公主恨恨的说着,伸手就扯掉了一尺红绸。 房门缓缓被打开,长公主面露惊喜的看向外头,却只看见了她的贴身婢女。 长公主瞬间失望。 “公主,都已经打探清楚了,驸马从青州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名女子,具体身份不知道,驸马将她保护的很好,不过应当是住在将军府里。” “本宫知道了,”长公主眼里仿佛淬了毒,“陆疆行这个人向来自负,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女人,肯定会把她藏在将军府,不急,她明日肯定会来找本宫的。” 长公主撒泼累了,这才要婢女们服饰她脱下那繁重的凤冠霞帔。 不过她房里除了那个贴身婢女,其余的全部都是将军府的人。 长公主坐在铜镜前,透过镜子看到了那名给她梳发的丫鬟,她柔声问:“你多大了?在将军府多久了?” 丫鬟害怕的很,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了,“禀公主,奴婢今年十七,来将军府已有一年。” “原来如此,”长公主笑了笑,“你生的这般好看,想必很招驸马喜欢吧?” 丫鬟有些羞涩,“回公主,将军洁身自好,待下人宽厚,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样啊,”长公主扶了扶自己的鬓角,“就算现在不想,以后肯定会想的,为了以绝后患,本宫只能忍痛处死你了。” 话必,丫鬟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宫女进来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公主,奴婢绝对不会对将军有非分之想的,公主,求您饶了奴婢吧!” 那丫鬟拽着长公主的裙角,长公主厌恶的皱眉,那宫女见状,立刻打了丫鬟一个巴掌,“殿下的裙子也是尔等贱婢能碰的?竟敢冲撞殿下,简直该死!” 宫女叫了几个家丁将那个小丫鬟拖出去了,随后外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长公主继续梳着头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离远点,吵死了。” 惨叫声越来越远,直到没有再听见了,长公主满意的给自己涂了雪花霜,心满意足的熄灯歇息去了。 一百四十二章不好对付 这一夜,褚栎睡的很不安生,总听见了什么不平静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她终是忍耐不住起身,打开窗却发现那个声音却又不见了,听了一阵儿,那声音已经销声匿迹了,褚栎没有多想,便回去睡了。 到了次日,褚栎才问了问丫鬟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丫鬟却楞楞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罢了。” 褚栎吩咐丫鬟给自己梳了一个髻,却将平日里最显招摇的首饰戴上了。 丫鬟觉得奇怪,“姑娘,你平日里是不喜戴这些的啊。” “没关系,今日要见将军府的主母,当然要打扮的得体一点。” 褚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在去长公主屋子的路上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褚栎心觉奇怪,冥冥之中觉得跟昨晚自己听见的声音有一些联系,她便过去看了看。 “发生了什么?” 褚栎问了一个在旁围观的家丁。 家丁回答:“姑娘,今日我们在这池塘里面发现了一个人,捞起来才发现已经死了。” 褚栎的丫鬟看了看,对褚栎道:“姑娘,我认识她,她是将军分配给长公主屋子里的丫鬟,叫喜儿,她生的好看,人也娇弱极了。” 褚栎想到了什么,她唏嘘不已,看来又是被长公主压迫的可怜人。 她看向那个家丁,“怎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将军?” 家丁有些无奈,“将军今日还未天亮便去了军营,我们本来想着告诉长公主,但是长公主身边的姑姑根本不让我们进去,只说埋葬了便可以了。” 褚栎沉吟道:“那便听长公主的将她埋了吧,拿些银子给她的家人,若是库房不肯,你便来找我。” 家丁点了点头。 褚栎叹了一口气,可惜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在丫鬟的搀扶下继续往长公主那里走去。 而长公主已经早早地等候了。 看见褚栎过来还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她扶了扶自己头上的步摇,没有一丝不耐之感。 “参见长公主殿下。” 褚栎行了个礼。 “起来吧。”长公主手上还是拿着那个金绣球。 “本宫想着驸马不肯给你名分,定是怕本宫欺负了你去,按理来说你应该躲我躲得远远的,却没想到还是来了。” 褚栎站在长公主面前,笑容可掬,“殿下成了将军府的主母,如今我俩同在一片屋檐下,草民定要过来见见的。” “坐吧。” 得了长公主的旨意,褚栎这才在下首坐了下来。 长公主叹道:“不过驸马实在是太不细心了,男人三妻四妾正常的很,本宫又怎么会介意呢?褚姑娘跟了驸马这么久,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真是可怜。” “公主多虑了,”褚栎笑着回答:“其实对于草民来说名分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将军倒是执意要给草民一个姨娘的称呼,但是草民想着那时长公主还未嫁进府中,草民又怎敢越矩呢?” “说的也是,褚姑娘倒是考虑周全。” 褚栎一直注意着长公主的表情,但是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松动。 褚栎早就知道这个长公主心思深沉,看似不可一世,但是笑里藏刀,分分钟让你没有任何防备。 她继续说:“草民今日从那花园小道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不得了事情,府里的那个喜儿莫名其妙的死了。” 长公主像是不解一样,“喜儿?” 褚栎连忙说:“想来是殿下不认识,她是将军给殿下的一个小丫鬟,姿色还不错。” “噢!”长公主说:“本宫记得了,是本宫处置的,看她那狐媚样子就知道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索性就杀了。” 这句话听的褚栎遍体生凉,差点坐不住了。 她一直没有说话,长公主却先出声了,“褚姑娘如今一个人过得还好么?” 褚栎捏紧了身上的锦裳,“多谢殿下牵挂,草民如今又得将军护佑,已经很感谢上苍了。” “那就好,”长公主冲她笑了笑,“只可惜了你那个弟弟,长得倒是可爱,就这么死了,要是本宫可是要心疼死了。” 听到这,褚栎却莫名的不再害怕,“事情都过去如此久了,草民都差点忘了,不过现在跟了将军,倒是觉得男人比什么都重要,一个女人,如果不得夫君喜欢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的对,”长公主道:“幸好本宫嫁给了父母,注定是余生幸福美满了。” “殿下如此幸福,草民也觉得开心呢!” 长公主淡淡的看着她,“本宫会帮你给将军求一个名分的。” 褚栎连忙站起来行礼,“就不麻烦殿下了,将军说了殿下过府一月后便给我名分的。” “那就好。” 长公主不再说话,褚栎便一直坐在这陪她等。 长公主突然问:“褚妹妹还有什么亲人在世么?” 褚栎故作狐疑的看着她。 长公主笑道:“妹妹不要多想,如今我们成了一家人,本宫自然不会做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褚栎道:“现在想来,我应该是孤身一人的,不过入了将军府,将军和公主对我都这般好,将军和公主便是我的家人了。” “你怎么想自然是好的。” 长公主一直在暗中观察褚栎,刚刚面色有些动摇,可如今却是平淡的很,找不出什么漏洞。 “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长公主靠在贵妃椅上,闭上了眼睛。 褚栎行了礼,缓缓的退下了。 待褚栎走后,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却来了,“公主,有何吩咐?” “查查她还有什么亲人,只要是跟她有关系的,通通给本宫杀了。” 婢女得了令缓缓的退下,却被长公主叫住了,“还有,把本宫之前养在公主府的那几个小郎君给本宫叫来。” “公主,”婢女有些迟疑,“这可是在将军府。” “将军府又如何?陆疆行视本宫如无物,又怎会管本宫养一些面首呢?快去!” 婢女没有办法,还是去了。 长公主一直在闭目养神,心中的恨意却止不住,不过来日方长嘛。 一百四十三章今天周六 辞熹到了堕神之地的入口,却迟迟无法进去,他望着邪气横飞的堕神之地,内心复杂。 他是瞒着父亲来的,父亲说是说随便他,但是内心却是不希望他去的,所以总是找借口不让他离开。 但是他必须要来一趟。 堕神之地邪的很,它不比之前他跟褚栎遇到的堕神,光是闻到这味道便是一阵恶心。 入口还盘旋着上古时期凶兽饕餮的石像。 辞熹在原地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握紧了手中的失却剑,打算进去。 却被一人拦住了。 “小女子在这里等了许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会主动涉足这堕神之地,真是稀奇啊!” 辞熹警惕的看着面前这凭空出现的女子,她戴着一顶青斗笠,两旁垂下一根流苏,但是却看不清面容。 辞熹出声问:“你是看守这里的人么?” 女子轻声笑了笑,“当然了,你看这里除了我还有谁啊?” “你是魔还是神?” 他距离那女子那么近,却看不清楚她的身份,仿佛渡了一层迷雾,扑朔迷离。 女子道:“我立于三界之外,却不是堕神。” 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吗? 女子看向辞熹,“小武神,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这里你却是进去不得。” 辞熹问她,“那你知不知道,如今三界有异像,而极有可能就是来自堕神之地?” 女子叹道:“这是不可能的,这里有上古之神女娲留下的禁锢,根本就没有任何邪祟可以逃出来。”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直待在这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是进不去的,就算你进去了,也不能活着回来。” 辞熹望着那诡异的堕神之地,终是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可解了。 “多谢,我先走了。” 辞熹本欲离开,却被叫住了,“小武神,你是不是魔界之后?” 辞熹有些惊讶,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的确是。” “真好玩,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有魔界之人主动去当神仙的呢,想必现在三界已经安稳了吧?” 辞熹作揖:“回前辈的话,的确如此。” 女子笑了笑,“不错不错,我很开心。” 辞熹回礼,转身离开了,他诧异于这位女子的身份,但是却没有问,还是不要问了。 他慢慢的走远了,才说:“出来吧。” 桑英从暗处缓缓的走了出来,“哥哥,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真的是,不告诉我。” “那你怎么一个人来呢?” 桑英有些不开心,“谁叫你不告诉我,我就只好偷偷来了,你跟父亲说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寂肃城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好了么?就偷偷的跑出来,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我会解决的。” “可是……” “好啦,”辞熹过去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件事太危险了,你还是不要插手,我不在,你好好陪着父亲。” 桑英终是点了点头。 “好了,跟我离开吧。” 辞熹让桑英跟着他,离开了堕神之地。 那堕神之地的守护者出来,十分深沉的看了他们一眼。 辞熹刚回到魔界就有人报予他有贵客来了,去看才知道是冥界的孟婆神来了。 辞熹蹙眉,“请问孟婆来此有何贵干?” “褚禾出事了。” 褚禾,褚栎的姐姐,她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他也是跟着褚栎才与她见过一两面。 辞熹问:“孟婆不应该在奈何桥派汤么?怎的来了这里?” “老身是特意像酆都大帝告假来的,老身知道辞熹上神与褚禾本是没有关系的,但是老身还是来请一请辞熹上神。” 辞熹现在忙的要死,本来不想管,但是想到褚栎,只好问:“发生了什么事?” 孟婆毕恭毕敬的回答:“老身听说,今日是褚禾家人的祭日,她每到今日便会发狂,今日更甚,若是得不到解决,恐怕会魂飞魄散。” “可是我没有办法。” 一旁的桑英问:“是小栎的姐姐么?” 辞熹蹙眉,点了点头,“没错,但是她跟褚栎的关系并不好。” “那要不要救?” 辞熹看向孟婆,“请问我到底有什么办法帮她呢?” 孟婆道:“只需要将她带到她的故土,便可以了。” 辞熹有些为难。 孟婆道:“抱歉,辞熹上神,让你为难了,老身想着褚栎上神如今不在,只好来找您,如果您不愿也是可以的。” “罢了,”辞熹思索了片刻,“我去吧,褚栎若是回来了,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姐不在了。” “哥,我跟你一起去。” 辞熹叹了一口气,“好吧。” 辞熹和桑英到冥界的时候,褚栎已经几近透明了,她捂住自己的胸口,一直在喘闷气。 “你迟迟不肯转世,现在也只能白白的受此磨难了。” 辞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原来是辞熹上神啊,”褚禾冷笑:“怎么不见褚栎上神来啊,是不想见我这个姐姐了么?” 桑英不满她这个嘲讽的语气,本来想上前告诉她褚栎发生的事情,但是却被辞熹制止住了。 辞熹道:“褚栎并非不想来,她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要我来带你去故土的。” “不需要!”褚禾大声吼道:“我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来管,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快些离开,不要因为我耽搁了时辰。” “如果我不带你去,你就会消散。” 辞熹蹲下来,好声好气的跟她说:“你不是想看到仇人身死么?因为这个始终不肯投胎转世,若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消散了,你甘心么?” 褚禾抬头看着辞熹。 辞熹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褚禾,她跟褚栎长得实在有七八分像,说她们不是亲姐妹都不会有人不信。 褚禾终是松了口,“我的故乡在人界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辞熹上神知道么?” 辞熹看着她,“你告诉我,我会带你去的。” 褚禾笑了一声,“那就麻烦辞熹上神了,那里可算的上远呢。” 一百四十四章褚禾难为 辞熹将褚禾放在自己的衣袖里面,靠着她的指路,跟桑英还是找到了千溦坪。 “千溦坪,倒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辞熹执着伞,如今太阳有些大,不能褚禾被照到。 “那是当然,我的故乡。” 辞熹还是第一次见褚禾那么好相处的样子,想着这个女人倒是没有想象的那么固执可怕。 辞熹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不肯对你妹妹好一点呢?” 听到这句话,褚禾倒是笑了,“辞熹上神,你应该只是褚栎的朋友罢?为什么这么替她着想?”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想问问。” “那你知不知道,我妹妹还在人界时是有夫婿的?” 听到褚禾这么说,一旁的桑英瞪大了眼睛。 辞熹蹙眉:“我知道,但那已经是七百多年的事情了,虽然褚栎还记得他,但是他已经不在了。” 桑英听见辞熹的话,又觉得有道理,倒是没有那么惊讶了。 褚禾觉得好笑,“但是我妹妹可是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当初,不顾我父亲的反对一定要跟他在一起。” 辞熹一直没有做声。 “我说这个的意思不是别的,”褚禾道:“你知道我妹妹心里忘不了那个人,你还会肯跟她在一起?” 辞熹笑了笑,“我与她一见如故,是为挚友,如今什么事都不好说,褚姑娘倒是断言了。” 既然辞熹都这么说了,褚禾也没有再说别的,“我很高兴我妹妹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辞熹道:“若是你肯对她好一点,她也会高兴的。” “辞熹上神,”褚禾有些落寞,“你知道的,我如今不过是一个鬼魂,而褚栎则是天上的神仙。” “她不会介意的。” “我当然知道她不会介意,但是我介意,我本就是一个不服输的人,那件事之后我不肯转世投胎就是因为不甘心,我还是妙龄,刚与我丈夫成亲不足一月便死了,怎能甘心,所以我日日等着,等着我的仇人来冥界,成为恶鬼,让我好好嘲讽一番,但是我等了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却连一个熟悉的影子都没有遇到。” “我知道我们家只有褚栎还活着,所以我就接着,可是等来的却是她飞升成神的消息,我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啊,看着我这七百多年我只能待在冥界,我又什么脸面敢见她呢?” “九天玄女的土地,褚栎上神居然有一个鬼姐姐,我不想让她被这么指责,你知不知道?” 说到这里,褚禾却激动起来了,辞熹里面施法让她安静下来。 “抱歉,跟你说了那么多,但是我真的不想让褚栎认我。” 辞熹不解,“但是你为什么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不要忘记家仇?” “我不应该提醒吗?”褚禾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她是褚家的人,我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但是我们的仇不能忘啊!” “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知道!”褚禾大声说:“我知道过了那么久,他们的后代不知道换了多少了,但是我们的仇人是人界的人么?我不甘心就是因为这个。” “你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们的仇敌并不简单,我在冥界这么久了,也觉出味来了,灭我褚家满门的人不止是对家那么简单,但是我却不知道是谁,所以我才想让褚栎自己明白。” 辞熹有些震惊,“到底是什么人,要对你们下手,难道你们家干了什么吗?” 褚禾摇摇头,“我不知道,若是知道我早就找上门去了。” “我想褚栎找到仇家,是不想那个人对她有任何威胁。” 辞熹蹙眉,没想到其中还有此等隐情。 “褚栎是不是出事了?” 褚禾突然这么问,辞熹还没有反应过来,“你是……” 怎么猜到的? “我感觉到了,她出事了,是被别人害得吧,褚栎本来就傻的很,不知道当了上神性格会不会有所改变,但是我还是不放心,那天我偷偷摸摸的去了天界,这才知道她出事了。” “抱歉,”辞熹叹道:“我没有保护好她。” “没关系,我知道她迟早要出事的。” 褚禾看着辞熹,“她如今还好么?” 辞熹蹙眉:“还好,只是这一世注定过得比较苦。” “我相信她可以撑过去的。” 辞熹问:“你还记得,你们家是怎么被……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褚禾的身躯已经渐渐的变得没有那么透明了,“是在一日夜晚,突然就闯进来了,那是我父亲的对家,但是他们就像着了魔一样,根本就打不过,那个时候褚栎和她夫君在外面,可谁知道那两个傻子还是回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褚栎是在她夫君的保护下逃出了生天。” 辞熹听到这,心里不是滋味,想必褚栎是怎么也不会忘记他了吧。 辞熹看向褚禾,“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褚禾有些错愕,“没想到你会对我这么说,身为武神,倒是有一点善心。” “我哥哥岂止是有一点,是很多好吧。” 辞熹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 褚禾笑了笑,“我如今好多了,劳烦辞熹上神送我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褚禾又深深的望了千溦坪一眼,如今那繁华的地界都已经成了废墟,经过几百年的风雨,已经再也看不到任何踪影了。 但是谁知道这里又承载了她的千千万万的思念呢? 褚禾突然就想放弃这么多年来的执念了,若是能回到从前她什么都愿意,什么都可以去做,但是却是不能了,她很明白自己坚持的是什么,一直饱受这寂寞的摧残,却始终不肯转世,她太过思念那个家了,也行还未身死的时候不觉如此,但是现在才明白过来,她是很恨,也很无奈。 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不过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罢了,但是却经受如此大难,她总是想不通,如今看来,人在三界,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她没有能力扭转,也不能改变。 一百四十五章今天周末 “褚姑娘,长公主那里来传话了,要您与她同去女武神观拜祭。” 丫鬟过来通传的时候,褚栎还在临摹字帖,她放下手中的毛笔,净了净手,“长公主怎的突然要我与她同去了?” “奴婢不知,只是看上去长公主心情似乎还不错。” 褚栎用手帕擦了擦,“既然如此,便只好去了。” 长公主今日不如往常那般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倒是穿的朴素。 “你来了,”长公主冲她笑了笑,“今日闲的厉害,想着妹妹陪本宫去看看,妹妹没有觉得本宫打扰你了吧?” 褚栎道:“殿下相邀,妾自然不会拒绝。” “如此便好了,”长公主笑了笑:“本宫听闻驸马在青州时曾把军营里的一名大夫赐给了妹妹,不如将他一并也带上吧?” 褚栎怔了怔,“殿下倒是提醒我了。” 接着,她转身对丫鬟吩咐道:“将顾大夫唤过来。” 顾翊听说长公主要出游想把他也带上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这长公主究竟在想什么。 长公主与褚栎同乘一俩马车,褚栎一直在警惕这长公主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料她只是望着窗外,没有言语。 再次回到女武神观这个熟悉的地方,老道长已经不在了,如今的道长已经换了一个人。 长公主跪在蒲团上,闭目拜祭着。 而褚栎却没有她这般的闲情逸致,她看着怡然自得的长公主,心中的恨意隐藏不住。 “妹妹,心诚则灵。” 长公主突如其然的开口,褚栎笑了笑:“是妾分神了。” 长公主道:“本宫知道你心里肯定恨不得杀了我吧,想着我这满身的罪孽,没有资格来参拜是吧?” 她既然都这么说了,褚栎也没有隐瞒之理,“殿下果然聪慧。” “可惜你不能拿我怎么办,”长公主自顾自的叹了一口气,打算起身,褚栎见状,便去扶了她一把。 “唉,你可知本宫为何独独留下你一个人么?” 褚栎道:“心中倒是猜到了一两分,不过还是要请公主解惑。” “因为就这么让你死了也太容易了,这样带着对本宫的恨意活着倒是痛苦些,本宫要让你知道本宫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褚栎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公主倒是深谋远虑。” 顾翊听着两人的对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真是太可怕了。 长公主淡声道:“深谋远虑倒是算不上,本宫只是随性而为,让你难受了真是对不起啊!” “妾惶恐,怎能让殿下与妾道歉?” “不过本宫也是说说罢了。” 长公主突然就笑了出来,“本宫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那么好玩?要是早知道就不杀你的家人了。” “那真是遗憾啊。” 长公主看着褚栎一直没有在自己面前失态,顿觉无趣,她不耐烦的说:“罢了,不想逛了,回去吧。” 褚栎跟着长公主身后走,不料马车行到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停下来了,众人觉得不对劲,就打算下车看看。 那宫女突然惊慌的回来了,“殿下,不好了。” 长公主蹙眉:“那么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 “不知道怎么的,那车夫不见了,现在这个地方好像是在城门外,偏僻的很。” 长公主听罢剜了褚栎一眼,褚栎无辜的摊手。 有破风之声在马车外响起,宫女反应很快,立刻护住了长公主。 下一刻,整辆马车都被劈开了,他们没有办法,只好下车,看见了约莫十个左右的黑衣人。 褚栎悄悄的靠近顾翊,“这些人是你找的么?” 顾翊摇了摇头,“不是,不过看来根本不是对付我们的。” 那些黑衣人的刀都对着长公主,褚栎和顾翊都被排除在外了,那些人将长公主和她的婢女团团围住。 宫女一直挡在长公主前面,她对褚栎喊道:“你还在等什么,快去找救兵啊!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是凶手!” 褚栎笑了笑,“我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么去找救兵,殿下,定是你平时作恶太多,别人看不惯所以差了凶手来杀你吧?” 长公主的脸色可怕的很,不发一言。 褚栎和顾翊就站在一旁看着,宫女被吓得都抖起来了。 黑衣人越来越近,那些刀已经差不多抵上了长公主的脖子。 “不对,”褚栎蹙眉:“感觉那些人并不想杀了长公主。” 顾翊看着她,“那要不要我推波助澜一番。” “不必,”褚栎说:“现在时机不对,还是先观望吧。” 果不其然,就在长公主即将要受到危险的那一刹那,她的护卫从暗处纷纷涌了出来。 那些黑衣人见状不对,用自己手上的刀抹了脖子,已经自尽了。 褚栎一直在观察长公主的神情,却没有想到她一直淡然处之,没有任何紧张情绪。 那宫女见危机解除,立刻换上一副怒容,她走向褚栎:“你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一个婢子,她还不至于害怕。 “你找死!” 宫女举起手想掌掴褚栎,却被长公主制止了,“住手!你逾越了,回去吧。” 褚栎嘲讽的看了宫女一眼。 等到跟褚栎分开,长公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闷声问:“驸马回来了没有?” 宫女摇了摇头,“没有,殿下,你想跟驸马告状么?” 长公主没有回答她,“等他回来了告诉本宫。” 陆疆行一直等到万籁俱寂之时才回来,他十分不耐烦的去了长公主的房间,他看见长公主一直端坐在床榻上,脚边珍贵的古玩瓷器被扔了一地。 陆疆行淡漠的问了问:“公主找微臣有什么事么?” 长公主看着他笑:“你想杀我。”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微臣不懂。” “本宫今日和褚栎出去在路上遇到了杀手,你知道吗?” 陆疆行道:“倒是听来报的下人说了,不过栎儿不是没事么?就懒得追究了。” 长公主笑着走近他,“陆疆行,你是不是存心想惹我生气?” 一百四十六章难报心意 陆疆行对她回报一笑:“这么明显的么?看来我以后要收敛一点了。” “陆疆行,你好样的,白天的杀手锏明明就是你派去的,那车夫是你的人,你叫他故意将马车开到那偏僻的地方,那些黑衣人也是你的人。” 陆疆行状如惊讶的看着她:“微臣之前还没有想到公主会这么快发现呢,早知道就小心点了,不过长公主还真是聪慧呢!” 长公主笑了笑:“为什么不杀我?” 陆疆行无奈的摆摆手,“我也想啊!但是杀不了,再怎么说你也是陛下的女儿,杀了你难堵悠悠之口,所以我想着只要吓吓你就可以了,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 “做的很好。” 长公主喘了一口气,“如果你想这样本宫就会去找父皇解除我们俩的婚约的话,本宫告诉你,痴人说梦!” “公主,”陆疆行睥睨:“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陛下赐婚是不能解除的,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么?” “好!陆疆行你成功了,放心吧,”长公主笑的狠厉,“我会好好照顾你那个心上人的。” “公主啊!”陆疆行叹了一口气:“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怕你威胁,我有能力护住她,而你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冠上了公主这个名号的脓包罢了,你有什么作妖的,尽管来。” 长公主气的身子都在抖,她怒气冲冲的看着陆疆行老神在在的离开了她的房间,长公主笑了笑:“等着瞧!” “你说今天那群黑衣人是陆疆行派过去的?”顾翊坐在褚栎房间里。 “没错,”褚栎道:“十有八九就是他,我看长公主也猜到了,不然以她不服输的性子,早就闹起来了,不过陆疆行应该也没有想着杀她,应该只是吓吓她。” “他为什么那么做?” “为了气长公主呗!”褚栎觉得好笑:“他杀不了长公主,只能出此下策来气她。” 顾翊不解:“难道他不怕皇帝怪罪他?” “他怕什么,”褚栎道:“那些人都已经死了,长公主没有证据,而且皇帝现在器重他,他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 “而且,”褚栎说:“长公主应该不会到皇帝那里告状,这次被如此耍弄,她肯定是恨极了陆疆行。”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么?长公主恨陆疆行,这就代表她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这不就代表你正处于危险之中么?” 褚栎摇了摇头,本欲开口,却听见了敲门声,褚栎给顾翊使了个眼色,顾翊立即消失在了她房间里面。 褚栎打开门,发现是陆疆行。 “怎么了?”褚栎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陆疆行点了点头。 他走到褚栎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褚栎给他斟了一盏茶。 陆疆出声问:“今日你没有被吓到吧?” “没有,”褚栎摇了摇头:“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威胁长公主根本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对方浅笑:“我就是想着替你出出气,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很痛苦,但是我不能帮你报仇,只能尽我的绵薄之力帮你,不过这也没什么用。” “你知道就好,”褚栎蹙眉:“你这就是多此一举,我不想你牵扯其中,我能忍,你不能忍吗?” 陆疆行道:“但是你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我天天这么看着你,心里有那么难过,我都看得到。” 他握住褚栎的手:“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相信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肯跟我回将军府,但是我想你能试着相信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我可以保护你的。” 褚栎良久没有说话,她的手就任由陆疆行这么握着,沉吟至今,她轻轻的挣开了陆疆行的手:“抱歉,我不知道自己叫你胡思乱想了那么多,以后不会了,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是你也要为自己考虑考虑,也考虑一下,我究竟需不需要。” 听到褚栎这么说,陆疆行有些落寞,“我知道了,是我没有考虑你的心情,是我不对。” 烛光忽明忽暗,像是俩人此刻的心情,“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褚栎叹了口气,抱歉,陆疆行,但是我不希望你为我做那么多,倒是觉得你疏远我比较好,这样,我心里也好受一点,等到那个时候,我也不会那么愧疚。 顾翊翻窗回来,他走到褚栎身边,“没想到陆疆行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了。” 褚栎没有回答。 “要不你跟了他算了,这样也好好气气长公主。” “又在说什么胡话,都跟你说了这是不可能的,要打击长公主,就要伤害陆疆行,我怕到时候我下不了手。” 顾翊不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自有打算。” “不过,”顾翊转念一想:“你说你这么对陆疆行,他还对你这么好,他是不是受虐狂啊?” 褚栎白了他一眼,“别想这么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顾翊惋惜的摇了摇头,离开了。 褚栎又独自坐了一阵儿,烛火被夜风吹动,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站起身,用金剪刀剪了一根烛芯。 看着这微弱的光芒,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辞熹么?那你现在又去哪了呢?” 她今日穿的比较单薄,夜风一吹,倒是有些冷了,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过去拿了件斗篷给自己披上了。 她打开窗户,吹着风,想让自己清醒一点,这么吹着,倒是舒服了许多,她舒舒服服的舒了一口气,觉得很轻松。 吹了一会儿,终是关上了窗户,吹灭了蜡烛,上床歇息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褚栎就去找了长公主。 长公主俨然没有了昨日的愤怒,现在怀里还抱了一只小黑猫,正闲暇的摸着她柔顺的毛发呢。 “殿下今日心情倒是不错。” 褚栎笑了笑,“这猫的毛色也是极好的。” 长公主道:“还是多亏了你过来看本宫了,知道你念着本宫,本宫心里宽慰的很。” 一百四十七章今天周一 “殿下,这都是应该的。” 褚栎看着长公主,她就是想来看看长公主如今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 “不过本宫今日没有兴致与妹妹闲聊了,今日有些乏,妹妹还是先走吧。” 褚栎就知道她会这么说,了然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长公主盯着褚栎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对身旁的宫女说:“准备准备,本宫要回宫。” 长公主看着手中那只温顺的黑猫,恬静的笑着摸了摸它的毛,突然,她的眼神变得狠厉,伸手掐住了猫柔软的脖子,黑猫发出凄厉的叫声,她却不为所动,片刻后,黑猫停止挣扎。 长公主见自己掐死了那只黑猫,眉头这才舒展,她又十分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十分嫌弃的将那黑猫的尸体丢进了地龙里。 片刻后,一阵难闻的味道传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婢女早就侯在一旁,连忙把那地龙拿走了,又换上了一个新的。 长公主把手中的鎏金镂空香球搁置在一旁,拿上了一个汤婆子,宫女给她系上了披风,这才缓缓的出门上了马车。 参陆疆行的人越来越多了,晋国皇帝一脸愁容的坐在御书房里面,看着那些奏折,头疼的很。 李公公走近他的身边,“陛下,长公主殿下刚刚回了宫。” 皇帝蹙眉:“她不是前两天才跟陆疆行一起回来看了她母后么?怎么又回来了?” 李公公如实回答:“长公主和驸马闹了嫌隙。” “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昨日与驸马的妾室一同去女武神观朝拜,在路上遇到了杀手,已经确实了是驸马派去的人,不过殿下倒是没有出什么事。” 皇帝越听越愤怒,他将手里的毛笔一扔,浓浓的墨迹污染了洁白的宣纸,“陆疆行这是越来越放肆了,他把我晋国公主当成什么人了,一个小小的臣子居然敢如此戏耍我的女儿!” 李公公试问:“陛下,要不要奴才去教训他一顿?” 皇帝脸色阴沉的很:“长公主那里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公主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公主一进宫就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罢了,”皇帝说:“现在我们晋国还需要陆疆行,这点小事还是不要找他了,既然长公主什么也没有说,就算了吧,她也应该受些委屈了。” “只怕以长公主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 “那便由着她来,内帷之事乱些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不要闹到朝堂上来。” “奴才知道了。” 偌大的凤鸾殿里,晋国的皇后娘娘正坐在首座喝茶,她有些不耐烦,“怎么三天两头的就进宫?你如今已经成亲了,便该以家庭为重,这样省的别人笑话。” 长公主有些委屈,“母后,女儿过得一点都不好,那个陆疆行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他只喜欢他的那个妾室。” “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后娘娘有些生气:“你看看你父皇,三宫六院,那么多女人,如果你是本宫早就气死了。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罢了,能翻出什么天来,倒是你,日日在外面鬼混,如今你父皇厚着脸皮将你赐给了陆疆行,你就烧高香罢,不要让他也厌恶了你。” 一连数落了长公主这么几句,长公主脸色都不好了,她站起身:“母后说的是,女儿先回去了。” “慢着,”皇后娘娘叫住了她,“你宫里的那些男孩子还是趁早把他们放回家吧。” 长公主不甘心,“凭什么?” “凭什么?!”皇后娘娘拍案而起,“你说凭什么?你是公主!代表着皇室的尊严,你平常乱搞,偷偷摸摸的,我不会说什么,但是你现在成亲了,难免被别人说闲话,我给你两天时间,必须快点给我放了。” 长公主不甘心的看着她,也没有告退,直直的冲出了凤鸾殿。 皇后娘娘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一旁的嬷嬷见状赶紧走了过来。 皇后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真的不让人省心啊!” “毕竟不是娘娘亲生的,”嬷嬷小声的说着:“公主到八岁时才跟着娘娘,亲情自然淡泊一些,到底是养不熟。” 皇后娘娘轻哼了一声:“要不是本宫膝下没有一个孩子做保障,怎么也不会想着养她的,一个洗脚婢生的下贱种,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沾了本宫的光,得了一个嫡长女的名号还是高看她了,你看看,她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养了这么多的面首,看见她就烦。” “娘娘就别操那么多心了,毕竟跟我们凤鸾殿也没有什么关系,陛下心里也是知道的,索性不理罢了。” “你说得对,”皇后娘娘叹道:“这孩子是没救了,还是不管她了,本宫老了,也懒得管这些事情了。” 长公主一直站在凤鸾殿外,一直等到殿内没有了任何声音才离开,她的贴身宫女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不敢说什么。 “翠宁,你觉得我下贱吗?” 长公主一直走在前面,看不出情绪。 翠宁害怕极了,她畏畏缩缩的说:“公主是晋国唯一的嫡长公主,自然是极尊贵的。” “哦?”长公主淡声笑了笑,“你说得对,不过母后好像不这么觉得呢,我还记得小时候她告诉我我是最尊贵的公主,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有人惹我生气,就可以杀了对方,但是现在我不高兴了,你说怎么办呢?” “公主……奴婢不知……” 翠宁已经打起了哆嗦,话语里都带了些颤抖。 长公主笑了笑:“平时你不是最有主意的吗?怎么现在就不知道了?还是你也觉得母后说的对?” 翠宁连忙跪了下来:“公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只是……” “行了,”长公主转过身来,和善的看着她,“我知道你一向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不会欺负你的,只是千万不要惹本宫生气,知道吗?” 翠宁被吓得连忙点头,差点忘记了说话。 一百四十八章又见辞熹 “只是……”长公主眼神变得狠厉,“别人敢怎么折辱本宫,本宫定要她百倍奉还。” 翠宁自小跟着长公主,她看过她无数次生气发火的模样,却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可怕,就连上次她要杀那个女人全家的时候,她也只是稍加惊讶罢了,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就像一个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一般。 想来也是,她自小便是骄傲极了,怎么能忍受别人这么贬低她,她眼里向来容不下钉子,更别提是皇后。 想到这,翠宁便害怕的遍体生凉,她总感觉她还跟着长公主身边终究会不得善终的,她虽然这是一个奴婢,但是身为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她也受到了不少的尊敬,如果要她就这么死了,她不甘心。 她必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 她看着长公主怡然自得的背影,下定了决心。 今日陆疆行休沐,正好长公主进了宫,他便兴致勃勃的来找褚栎说要带她去外面逛逛。 褚栎本来不想答应,但是想着自己的确也闷了如此久,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 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在这繁华的大街上漫步了,这还是褚栎回帝都第一次来这外面走走呢,连老爷爷叫卖的冰糖葫芦还是一样的味道。 只是之前有褚意陪着她,现在身边也只有陆疆行,不过却是状若无人罢了。 故地重游,如今眼眶都有些酸涩。 褚栎本来想抬头忍住眼泪,却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她有些怔忡,旁边的陆疆行已经唤了她许久了,“栎儿,你怎么了?” 褚栎连忙说了没事,在抬头看去,他已经不在了,她刚刚好像好像看见他身边有一个女孩子,是吗?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有人可以陪着他也不错,只是他们俩之间明明接触不多为什么她心里这么难过。 陆疆行觉得她不对劲,便问:“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褚栎胡乱的点了点头。 陆疆行和褚栎走进了一个小酒肆,褚栎还觉得有些奇怪:“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陆疆行笑了笑:“之前听你父母说过你会喝一些酒,这些日子来发生了不少事,常言道一醉解千愁,倒不如跟我一起小酌两杯。” 褚栎有些为难的笑了笑,“如果将军想,我便陪你。” 很快,店家便上了两壶温好的黄酒,度数比较大,褚栎闻着这股酒香便有些醉了。 陆疆行给她倒了满满的一大杯。 其实褚栎已经很久不曾喝酒,她以前也只是喜欢在阖家团圆的时候喝些许的甜酒,但是没有想到陆疆行这一来就给了上了那么烈的黄酒。 酒入喉,却呛得褚栎一口吐了出来,这酒肆温暖的很,但是褚栎却是头昏脑涨的,这暖和的地方仿佛桎梏着她一般,褚栎起身,跑了出去。 陆疆行刚刚还没有发觉褚栎的异常,直到发现褚栎跑出酒肆以后才觉得不对劲,他跟着褚栎跑了出去。 但是跑出酒肆却发现没有褚栎的踪影。 褚栎跑了很远,凛冽的冷风刺激着她,让她舒服了不少。 她蹲下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脆弱了,她痛恨这样的自己,觉得这是在故意一样,她根本不想这样,不过是一杯烈酒罢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辞熹递了一张手帕给她。 褚栎顺手接过,笑了笑:“怎么每次与你见面就是在这种小巷子里面?难不成你就喜欢躲着?” “巧合罢了。” 自然是因为他现在不能与褚栎见面太过明显了,现在天界都在注意着他们,他不好做的太过。 褚栎站起身,“你怎么也回帝都了?不是要四处游历么,看到了一些什么好风景,可否告诉我听听。” 辞熹蹙眉:“因为不放心你,所以来帝都看你了,你过得还好吧?” 褚栎不知道他居然会说的如此直白,还怔了怔,片刻,她恹恹说:“楚大夫,我不知道怎么了,头昏脑涨的,连一杯酒也喝不了了,你能不能给我看看。” 辞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他正视褚栎,“你有些风寒了,昨日是不是吹风了,这些日子转凉,你要注意一下身体,还有,褚栎,我知道你一直有心事,但是也不能一直憋在心里,这样下去会闷出病来的。” 褚栎看着他,笑说:“楚大夫,你不让我憋着,我跟谁说啊?” 辞熹怔了怔,他差点忘记了,褚栎现在是孤身一人,根本没有倾诉的对象。 他略加思忖,对后面说:“出来吧。” 从拐角后面走出来一个穿青衣的女孩子,就是褚栎看见的,刚刚站在辞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 “她是是妹妹,”辞熹说:“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她说的,你们都是女子,应该会有很多的话说。” 褚栎有些错愕:“我记得我看见过你妹妹,她明明不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她看见的肯定是青女了,辞熹叹了一口气:“你看见的那个是我表妹,这个是我亲妹妹。” 桑英时隔好久才看见了褚栎,有些兴奋:“你好,我叫桑英。” 她牵着褚栎的手:“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的,不管是开心的,难过的,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褚栎是第一次见到桑英,对这个姑娘的热忱有些受宠若惊,她突然笑了,“楚大夫,楚小姐,我跟小姐是第一次见面,怎么就说的出来了?” “啊?”桑英有些落寞:“怎么?第一次见面就不是好朋友了吗?” “自然是,”褚栎点了点头:“但是我还不了解你啊,我知道楚小姐的心意,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时常来找你的。” “可是……” 辞熹咳了一声,桑英就不再说话了,“好吧,那我也会经常去找你的。” 辞熹对褚栎说:“你有些凉了,回去以后记得找大夫给你开些药,不要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一百四十九章今天周二 褚栎眯着眼睛看他:“你不是大夫么?” 辞熹一时无言,顿了顿,才道:“不跟你开玩笑,身体不好就要多养养。” 褚栎刚想说话,外面传来陆疆行的呼唤声,她只好作罢。 “楚大夫,我得走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去找大夫的。” 褚栎无奈的看了辞熹一眼,随后小跑着向陆疆行的方向跑去,辞熹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看来小栎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她还说我们不是朋友。” 桑英在辞熹背后幽幽叹气。 辞熹没有回答她,只说:“不是说想来看看褚栎吗?这下带你来了,我们回去罢?” “为什么?”桑英不可置信的看着辞熹:“哥,你刚刚没看见吗?小栎现在可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难道就不感到紧张?” “没有办法,”辞熹道:“她现在是褚栎也不是褚栎,我不能一直主动接近她,这样对她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桑英不明白:“我就是不懂为什么天界那么多繁文缛节,有人害了你,杀了不就好了吗?还一定要纠结那么久。” “这是她的一个劫,被权利不公桎梏着,这是最没有办法的事情。” 辞熹说罢,桑英久久没有回音。 过了许久,她才有些沉闷的说:“反正我也不明白,只是不知道小栎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快了……” 褚栎一路小跑看见了正在着急找她的陆疆行,她轻轻唤了声:“将军。” 陆疆行看见她才送了一口气,“你去哪了?” “我刚刚有点胸闷,所以出去透了一下气,抱歉,将军。” 陆疆行有些急,声音大了点:“你既然喝不了烈酒,就要告诉我知道吗?不要强迫自己,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褚栎被他这一说还有些征:“抱歉,将军,下次不会了。” 缓了缓,陆疆行才发觉自己有点过激了,他只好问:“怎么样?没事吧?” “有一点,”褚栎的脸颊有点红:“头有点疼,应该是感染了风寒,得看看大夫。” 陆疆行闻言立刻道:“那我们回去吧。” 顾翊被陆疆行的随从急急忙忙的叫了过来,原以为褚栎出了什么大事,诊断后才知道是得了风寒。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病,原来只是风寒,陆疆行那么咋咋呼呼的把我叫过来。” 褚栎看着顾翊头上豆大的汗珠,疑问道:“你怎么了?” 从他那到这里不需要多长时间,再赶也不会累成这样。 “没事。” 他用自己的袖子胡乱的擦了擦汗,随便搪塞了褚栎一句。 褚栎突然觉得这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她蹙眉看着顾翊,发现他有很多事情瞒着她,既然如此,褚栎想了想,生出了一个主意。 长公主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听见陆疆行一直在褚栎那边,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慢慢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褚栎连着几天没有见到长公主,还觉得有些奇怪,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放晴,褚栎在贴身丫鬟的陪伴下去将军府的后花园看了看,却正好碰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正站在湖边发呆,倒是长公主身边的宫女翠宁先发现她的。 翠宁看见她,向褚栎点了点头。 褚栎被她这一举动吓到了,这个翠宁向来最是看不起她,每次见到她都没有好脸色,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 长公主进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索性就主动过去打招呼了。 “参见公主殿下。” 褚栎施施然的行了一个礼。 长公主已经没有心思应付褚栎了,她淡淡的说:“原是妹妹来了,听说你前几日感了风寒,如今已经大好了吧?” “多谢殿下关怀,不过是一个小风寒罢了,妾已经恢复如初了。” “那就好。” 长公主客套完就不再说话,褚栎见长公主不想理她,也不愿触她的霉头,敷衍了几句就走了。 走了几步,褚栎对丫鬟说:“你去帝都最大的酒楼,跟那个店小二说是褚姑娘有事相求,说完以后会有一个白头发的掌柜接待你,你要他帮我查查翠宁的身世。” 丫鬟得了令,马上就去了。 翠宁这几日过得憋屈的很,她现在知道了长公主的可怕之处,再也不敢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的伺候她了。 她向来是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想着有一天她不小心做了什么事,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将军府门口,长公主正在午憩,她便得了空出来走走。 看着这街上繁华的人群还有些落魄。 但是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居然看见了她的爹娘,他们白发苍苍,茫然的站在将军府门口,打算问路过的行人,但是没有人理他们。 翠宁惊讶的很,连忙跑了过去。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二老听见翠宁的呼唤,激动不已,“二丫,终于看见你了。” 二丫是还未进宫的时候她的名字,后来翠宁被派到长公主那里,长公主嫌这个名字土里土气,便给她改了。 长公主还未出嫁之时,她每一年都会有三天时间去看看她的爹娘,但是这些日子忙了起来,便已经很久没有去见他们了。 这次见到还有些激动,“爹娘,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爹说:“我们听见你在宫里出了事便赶来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但是门口那些大哥不让我们进去,后来来了一个好心人,告诉我们你在将军府,我们便来了。” 翠宁有些奇怪,“谁告诉你们我出事了?” “我们也不知道,”她爹又说:“但是我看见了他腰间有一个小木牌。” 翠宁蹙眉:“什么小木牌?” “那木牌乌漆嘛黑的,上面刻了好多奇怪的花纹,我看见还写了字,我们也不认识,本来还想问问那个大哥是谁,但是他就只告诉你出事便走了,我们想问也问不到啊。” 她爹描述的那木牌的样子,翠宁再熟悉不过了。 一百五十章心生惶恐 她知道最疼爱长公主的是太后,太后死之前特意把自己的那队亲兵送给了长公主,就是为了保护她的生命安全。 这队亲兵也不受皇上的管辖。 而她父亲所描述的那块木牌的样子就是长公主亲兵特有的。 长公主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褚栎一直站在暗处看着,看见翠宁凝重的表情,她就知道翠宁一定猜到了,不过她一直有些小聪明,想来不会那么轻易相信。 还需要再做些什么。 “哎呀,”翠宁她娘急道:“别想什么黑色木头了,丫头啊,你可知道我们刚刚去找你,那些官兵怎么对我们的吗?” 翠宁立刻问:“爹娘,他们没有伤害你们吧?” 她娘立刻嗤道:“那些官兵跟个什么似的,看见我们两个老家伙理都不理,我们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话,他们还呵斥我们,差点把我们抓到牢里去。” 翠宁紧张极了,“那你们没事吧?” “没有没有,幸好一个好心的夫人经过,救了我们,还害她破费了。” “夫人?” “是啊是啊!”翠宁她爹赶忙说:“那夫人实在是好心人啊!她不但救了我们,还亲自给我们送到将军府来。” 翠宁有些疑惑,“她可说是哪位夫人?” “就是将军府的,”她爹说:“我们机灵着呢,特意问了那夫人是哪里的,她就说她是将军府的姨娘,真是一个好人啊!” 褚栎?!翠宁心里震惊不已,她怎么可能救了她父母?! 难道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她没有必要啊,如果是为了害长公主而想收买她的话? 翠宁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褚栎再怎么蠢,也不会想着去收买长公主的贴身婢女,但是她心里对长公主产生芥蒂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商家女罢了,没有这种本事打探到她的父母在哪里。 这件事情还真是扑朔迷离。 “你这孩子,”她娘有点不高兴:“我和你爹特意来找你,你就对我们爱答不理的,看来真是白养了!” “娘,不要生气。” 翠宁立刻抱住了她的手:“我这不是还忙着呢吗,最近公主嫁人了,忙得很,所以就没有回去看你们,不要生气了,我得空了就回去看你们。” 她娘向来看不得翠宁撒娇,她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知道你忙,你现在在将军府也好,可能回来看爹娘的时间也多了,还有那位夫人你可要好好报答人家,将公主啊多赐些银子给她。” “好了,女儿知道了。” “知道就好,”她娘欣慰的笑了笑:“我们先回去了,就不要你送了,忙吧。” 翠宁目送着她爹娘的背影,突然眼睛有些酸涩。 她们家之前在村子里过得并不好,她还依稀记得村里人是怎么对他们的,闹饥荒的时候,朝廷送来了大米,但是唯独没有他们的份,她爹娘只能半夜上山给她挖野菜摘树皮,总算是把她保下来了,所以她还没进宫的时候一直是瘦成个皮包骨的。 因为家里太穷了,所以爹娘只能忍痛把她送到了宫里,还好长公主对她青眼有加,将她选为了自己的贴身婢女,而她也算争气,一直讨长公主欢心。 她还记得第一次回家的时候的场景,她那个时候的例银已经很充足了,特意叫了一辆轿子,回去的时候村里人都来了。 那些村里人看着翠宁身上富丽堂皇的服饰和没有见过的轿子,像是没有见过世面一般,一直挤着往前面看。 这是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最大满足的一次,她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自己的爹娘在村子里的人面前挺直了腰,她发誓,总有一天,也要把爹娘接到城里面来,所以她不能一直安于现状,长公主身边实在是太过于危险。 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褚栎一直看着翠宁,证实了心中所想,翠宁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同时她在长公主身边待了那么久,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威望,所以她也产生了自己是主子的心理,这就是为什么之前翠宁一直看不起她的原因。 但是她一旦发觉长公主身边并不好待,就会产生逆反心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是有生命危险了。 就算翠宁不会背叛长公主,也一定可以在她身上找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翠宁回去的时候长公主刚醒,她连忙走了过去,“殿下醒了,可要喝点水么?” 她附下身子,给长公主穿鞋。 “不用了,不想喝。” 长公主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你刚刚去哪了?” 翠宁心弦一震,说:“我听说朱雀大街东边的那家桂花糕好吃的,本来想买给殿下吃的,但是那铺子却没有开门。” “你有心了。” 长公主淡淡的敷衍了一句,问:“褚栎那边怎么样了?” 她仔细思索了一阵,才说:“还是跟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举动。” 长公主点了点头。 “公主……”翠宁尝试着问了问:“我想回家去看看我爹娘。” 长公主蹙眉:“不是刚去了一次么?” 翠宁道:“那是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去了,有点想我爹娘了。” 若是以前长公主自然会同意,但是现在在将军府,而且她知道了皇后心里是怎么看待她的。 “翠宁,”长公主叫了她一声:“本宫听说,你爹娘对你挺好的。” 自然是好,不会日日想着回家。 “爹娘就奴婢一个女儿,自然疼爱些。” “哦?是吗?”长公主话里带了一点笑意:“看了来你过得还好啊。” 翠宁听见长公主这么说话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向来最忌讳别人的父母如何如何好,皇后娘娘一直不喜欢长公主,所以她向来痛恨。 翠宁越想越怕,忍住颤抖说:“但是自从奴婢进宫,就与父母的缘分断了,之所以去见不过也是为了那一点亲情罢了。” “你说得对,”长公主说:“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去了。” 一百五十一章桑英出事 “公主……”翠宁有些怕,听见她不怒自威的声音,她立刻道:“公主说的对,翠宁也不会再回去了。” “行了,”长公主站起身:“本宫突然有些饿了,你帮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是,奴婢遵命。” 翠宁附身下去了,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慢慢的带上了房门。 终于离开那等危险的地方,翠宁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等平复自己狂乱的心跳以后,再去的小厨房。 辞熹这边,他一直留在魔界没有回去。 桑英起初还有些开心,但是发现辞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父亲那里,两人不知偷偷摸摸的在商量什么,结果到头来,她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这些日子辞熹在,所以魔界的事务轻松了不少。 她漫无目的的在外面走着,突然就听到了大长老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听不清在讲什么。 她立刻躲到暗处,仔细听了起来。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这声音铿锵有力,但是不免带了一丝沧桑,是大长老的不错了。 “自然,”这声音有些阴阳不定,桑英仔细想了想,在她认识的人里面没有这种声音的,她听见他说:“难道你想魔界就败落在那些人的手里?” 大长老声音有些沉闷:“自然不想,但是他们毕竟是正统,而且他们有一些说的也对,三界这段时间是安分了不少。” “什么正统?!”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说到正统,我才算是,而且三界和平有什么用,说到底,我们本来就是好战的民族,如果要我们一直那么安分守己,你难道甘愿吗?” “自然不甘心,”大长老的声音有些迟疑:“你保证不会伤害到他们?” “大长老,”那个人声音阴晴不定:“我知道你在魔君身边待了很久,很是忠诚,但是你也要为魔界的未来想想,魔君在位时看似兢兢业业,但是他也跟辞熹一样,不把魔界当回事。” “你是否还记得辞熹和桑英的母亲是天界之人?当年魔君不顾众人反对把她带回来,虽然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但是她那两个孩子却是还在,有天界一半的血统,你想想他们又怎么会对魔界忠诚呢?” 大长老说:“虽然我不喜欢桑英当魔君,但是她处理事务期间,的确安守本分,并且也处理的头头是道,若她是男子就好了。” “大长老,您为何一直局限于表面呢?你看桑英这些日子天天跟她哥哥混迹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也会去天界的。” 看大长老一直不发一言,那个人笑了一声:“那个时候,最差的局面就是天魔两界合并,我们就一直只能屈服在天界之下了。” 大长老怒道:“我绝对不能看到这种场面发生!” “那你就跟我合作,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主子伺候罢了,只要魔界好,魔君是谁无所谓的,何况我也算正统啊……” 那个人连连大笑,桑英听的心里一惊,一直平和的呼吸稍微乱了一些,却被那个人发现了。 “谁?!” 桑英想逃却是来不及了,那个人已经发现了她,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暗器打晕了她,桑英晕倒见到的最后一个场面就是大长老和那个人出现在她眼前。 那个人原来是一个男人,并且那张脸她最熟悉不过,是她的叔叔,那个已经死了的,跟清媚——她的姑姑,感情最深厚的叔叔。 辞熹跟魔君待在书房里,一直在找着关于邪术的古代文献。 魔君坐在一旁写了几个字,问:“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辞熹摇摇头:“记录那个邪术的书很少,就算有,也是只言片语,根本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那个人,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找不到也不要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他的意义,自然而然就会出来的。” 看见魔君那么悠闲,辞熹走了过来,“父亲,最近桑英好像有些不高兴。” 魔君了然的笑了笑:“你可知她为何不高兴?” 辞熹摇了摇头。 魔君道:“我还记得,你刚刚失踪的时候,她哭个不停,连睡觉也不睡了,那个时候我忙,也没什么机会陪她,桑英日日哭闹,婢女们有没有办法,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 辞熹听的心里不是滋味,问:“那她去哪了?” 魔君无奈道:“知道她不见了,我和几个长老都急得要死,整个魔界的人都在找她,过了三天三夜,还是找不到,突然一个桑英的贴身婢女提起她可能去了永雾城。” “永雾城是魔界的禁地,我们自然不会想到她会在那里面,只是那个婢女说,你经常偷偷摸摸的带桑英去那里玩。” “我们半信半疑,却还是打算去里面看看,结果真的在永雾城深处发现了桑英,她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已经饿晕了,口里一直在喊哥哥,我第一次发觉自从你们出生以后我就做错了很多。” “你们母亲不在以后,我日日沉迷于魔界诸事,桑英还那么小,基本上都是你带大的,她把你当成依赖,连我这个父亲也不想要,我起初还觉得没什么,想着我们的关系会一点一点慢慢的变好,但是桑英一直不肯叫我父亲,甚至为了找你,还一个人去那阴森恐怖的永雾谷,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自从那天之后,看见桑英还是不肯靠近我,我心底也产生了要不要把你找回来的想法,但是想起你们母亲,我又放弃了,我尝试着多分一点时间来陪桑英,就这样慢慢的,她还是叫了我“父亲”。” “你不知道,那天我究竟有多么激动,甚至连你们出生的时候我都没有那么激动,这是不是就说明,我终于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能让你们也依赖我一下,我真的很开心。” “这些年来,虽然桑英不说,但是我知道,她很想你。” 一百五十二章渐生芥蒂 “以至于,听到你的消息就不顾一切的去寻找,结果却是一次次的失望,其实我知道你当了武神,但是我却没有告诉她,她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呢?” “直到那次你终于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姑娘,桑英虽然嘴上不说,我知道她有多么高兴,那天她喝醉了,我怕她凉,就去给她披了一件衣裳,发现她嘴上都是带笑的。” “嗯,我知道,”辞熹的声音有些沉闷:“我本以为桑英会生气我去了天界,但是她却没有说什么,不但如此,还不顾一切的支持我,不惜得罪长老们。” 魔君笑了笑:“那个时候桑英把你当成依靠,是一个失去哥哥的可怜的小姑娘,可是她长大了,还无比坚强,但是你一回来,她就不免想让你多陪陪她,她这些年基本上都是一个人,时隔那么久才见到了你,刚开始不免有些生疏,我希望你能陪陪她。” “父亲,我知道了,等我忙完这些事,我就陪她去三界各地玩一玩。” 魔君欣慰的笑了笑,又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能有这两个懂事的孩子他很高兴,不过她终究是看不见了。 翠宁去往小厨房,却在那里碰到了同样去的褚栎的贴身丫鬟,她跟丫鬟打了声招呼:“你也是跟褚夫人拿吃食的么?” 她看着丫鬟手里那盘藕粉桂花糕,笑了笑。 “并非如此,”丫鬟摇了摇头:“是夫人见我懂事特意赐给我的,要是我喜欢,夫人就要小厨房多做几份。” 没想到却是如此,翠宁心里苦笑,不过还是客客气气的说:“褚姨娘对你真好,诶!你父母可还健在?” 小丫鬟早知道她会这么问,直接说:“自然是在的,我还有一位哥哥,到了成亲的年纪却因为家里穷一直找不到媳妇,有段时间我一直为此事苦恼,姨娘看见了,特意问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居然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带回家给我哥哥。” 翠宁心中越发气愤,她强颜欢笑道:“褚姨娘如此好啊,没想到还真是个好人。” “那是当然了!”丫鬟有些得意:“姨娘向来温柔,待人和善,我们院子里的人都喜欢她,她也对我们这些下人很好,时常为我们排忧解难,我决定了,要一辈子跟着姨娘。” 翠宁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她随随便便敷衍了几句便借口离开。 回公主院子的路上她碰到了陆疆行和褚栎,她亲眼看见陆疆行把一朵盛开的最后的牡丹花戴在褚栎的鬓间,褚栎脸颊一红,陆疆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她仔仔细细的看见了陆疆行脸上那温柔的笑意,那是公主最奢望的笑,她突然觉得公主此生是得不到了,这两人是真心的。 褚姨娘还真是人比花娇,翠宁有些羡慕,慢慢踱步回去了。 那边的褚栎注意到了这边所发生的,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陆疆行问她:“你为何突然要我如此?” 这样未免有失男子气概。 “要扳倒长公主就得要收买翠宁,要一步一步的攻略她的心防。” 陆疆行默了默,还是任由褚栎去了。 翠宁进去的时候,长公主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镜子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轻声细语道:“公主,吃食拿来了。” 长公主慵懒的说:“本宫知道了,翠宁,你来给本宫梳头。” 翠宁慢慢的走了过去,她站在长公主身后,问:“不知公主想要什么样的发髻?” 长公主想了想说:“就要你最擅长的那种吧。” 翠宁应了声好,她用象牙梳梳着长公主的黑如墨的长发,长公主的头发一向很好,是用最金贵的花汁子护理的,那汁子贵的很,一滴堪比她一个月的例银。 同样是人,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翠宁第一次产生了这种想法,她梳好了发髻,给长公主插上步摇,她手中拿着沉甸甸的步摇,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长公主纤细的脖颈,她一直盯着,想着拿步摇最尖的那头插进长公主的脖子,等到那个时候,不知道长公主是一副什么模样。 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摒弃了,她到底还是惜命的。 到了夜晚,服侍完长公主躺下,翠宁也该回去歇息了,但是她睡不着,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长公主那恶狠狠的模样和父母蹒跚离开的步履,想着想着,就到了外面。 翠宁随意的逛着,突然就看到了褚栎,翠宁本来想离开,但是不知道什么却驱使着她来到了褚栎面前。 “见过褚姨娘。” 翠宁向她行礼。 褚栎有些惊讶,“是翠宁啊,这么晚不睡觉,怎的出来了?” 翠宁笑了笑:“姨娘不也如此么?” 话一出口,翠宁就后悔了,她现如今实在不应该跟褚栎这么说话,先前是看不起她不错,但是如今心境不一样了,褚栎也算她的主子。 刚打算请罪,就听褚栎道:“我也是睡不着来外面走走。” 既然如此,翠宁就索性问:“姨娘为何睡不着?” 褚栎低头笑了笑,本以为她不会说下去了,却听见褚栎说:“如果你的夫君娶了别的女人,你会开心吗?” 翠宁怔了怔,她不知道褚栎会怎么说,不过还是提醒道:“姨娘,你不该跟我说这些。” 褚栎笑了笑:“差点忘了你是长公主的人,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她的。” 看着褚栎坚定的眼神,翠宁道:“姨娘请放心。” 又想起了今天褚栎帮她父母的事情,翠宁索性跪了下来:“听闻姨娘今日在城门外面救了一对老夫妇,那是我的父母的翠宁真是感激不尽。” 褚栎连忙把她扶起来,“原来那是你的父母啊,我今日会去是因为我有一个远方表亲在宫里做宫女,打算去看看她,却没想到看见一对老夫妇被那些官兵欺负,他们跟我说女儿在将军府,我还以为是府里的哪个小丫鬟,却没有想到是你,还真是缘分。” 一百五十三章身份暴露 翠宁笑了笑:“多亏褚姨娘救了我父母,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了。” “没事,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褚栎抬头看了看,对翠宁说:“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罢。” 翠宁微微颔首,行礼转身离开,却又被褚栎叫住了,“翠宁,你手怎么了?” 她微微一愣,抬起手来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已经红了,还微微生了茧,之前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翠宁笑了笑:“许是这段时间有些忙,做的事情多了,姨娘不必介怀。” “女孩子的手也是很重要的,”褚栎说:“改天我叫丫鬟给你送一些雪花膏过去,记得好好护理。” 翠宁连声道谢。 褚栎慢悠悠的走了,翠宁又在原地待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褚栎回到房里的时候,小丫鬟已经等了许久了,她撑着自己的脑袋在打瞌睡,褚栎带进来的风有些微凉,把她冷醒了。 “姨娘,你回来了。” 小丫鬟连忙过去搀扶住她,“翠宁那里做的如何了?” 褚栎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翠宁实在是愚忠,任我如何暗示她都不肯松一点口,看了做了这么久的功夫,还是白费了。” 小丫鬟神色有些异样:“姨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翠宁跟了长公主那么久,不是说背叛就能背叛的,翠宁这里行不通,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啊!” “你说得对,”褚栎道:“折磨了那么久,我也想休息一下了,你先下去吧。” 小丫鬟起身告退。 次日,褚栎是被一些吵闹声给惊醒的,外面天蒙蒙亮,太阳这个时候还没有出来。 她起身披了一件单衣,这才听清了外面到底在吵什么。 外面那女人嗓门大的很:“你们院子里的人可不得了,我们厨房辛辛苦苦做的糕点,还没有拿给将军品尝呢,你们倒先拿走了。” 小丫鬟冷哼了一声:“将军说了,不管什么我们院里的可以先用,更何况是一些糕点了。” “就是如此,那你们也要讲究个尊卑先后吧?长公主还没有说什么呢,一个妾室就在这里叫嚣了?” “你什么意思?”小丫鬟生气的很:“小心我们姨娘去将军那里告你们一状!” “别吵了,”褚栎推开门出来,“不过是一些糕点罢了,若是长公主不想我自会去给她赔礼道歉,以后也不会再犯了。” 褚栎眼下有一些青紫印记,看起来睡的不太好。 那个厨娘看着褚栎,眼里带了些不屑:“抱歉了,褚姨娘,我们下人不懂规矩,扰了你的清梦,但是我说的也是真的。” “我知道,”褚栎懒得跟她多言:“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就不会再那样,劳烦你来告诉我们了。” “这样就最好,”厨娘道:“还是姨娘识大体。” 说完还鄙夷的看了那个小丫鬟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走了。 “姨娘,那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小丫鬟忿忿不平的走到褚栎身边。 褚栎道:“没事,也确实是我们理亏,况且,我们府里权势最大的就是长公主了,她们这些人巴结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这才是刚刚开始,送往褚栎院子里的饭菜一日比一日少,有的时候还只是白菜豆腐罢了,根本就不够她们吃的。 小丫鬟简直是要被气死了:“太过分了,还有没有把姨娘当主子啊?不行!我要去找他们理论。” 说着就要跑出去,褚栎也没有制止她,随便她去了。 小丫鬟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可是当远离院子的时候又变了一副脸色,她神色警惕的看了看,不知朝什么地方跑过去了。 与此同时,顾翊也是头疼的很,前几日蛮族来人催他了,但是现在也不是起事之举,他应该去找褚栎商量大事了。 顾翊心里乱的很,翠宁却朝对面过来了,他们二人向来没有什么交集,见面也不过点头之交罢了。 翠宁走的有些急,不小心就碰到了顾翊,顾翊被撞的一个踉跄,翠宁连忙说了抱歉,顾翊摆摆手,立马就走了。 “你说什么?” 长公主惊慌的很,“你说顾翊是蛮族人?!” 翠宁毕恭毕敬的回答:“的确如此,我还记得我幼时家里曾经来过一个小男孩,他曾经过说他就是蛮族的,奴婢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眼熟,依稀记得他脖颈上有一个青紫的印记,方才奴婢特意去看了,的确是有,跟那个是一模一样的。” 长公主有些惊讶,如今晋国与蛮族局势紧张,蛮族人更是晋国忌讳的所在,若是他们将军府有一个蛮族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翠宁慢慢的说:“公主,奴婢听说,那个顾翊是褚姨娘的心腹……难道?” 知道她想说什么,长公主立刻说:“不必多言!” 虽然她制止了翠宁要说出口的话,但是长公主心里还是怀疑的,毕竟褚栎到将军府以后实在是太反常了,按理说,她杀了她全家,应该是恨自己才是,她表现的实在是太平静了,如果褚栎真的在密谋什么事情的话,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翠宁道:“公主,奴婢知道你心里存疑,倒不如我们去查查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插手,”长公主扶额:“这件事情太可怕了。” “公主,你得为自己想想啊,如果褚姨娘真的……那我们整个将军府都脱不了干系,若是在他们起事之前就揪出了奸细,那我们不就置身事外了吗?” 翠宁接着说:“褚姨娘若真跟蛮族脱不了干系,那就说明她就必死无疑,到那个时候,驸马不就……” 翠宁这一字一句的说的长公主确实有些心动,但是理智战胜了她,她思忖了许久,才说:“翠宁你就当这件事情我们不知道,至于褚栎那边,你找一个机会,偷偷摸摸的找人处理了她,还有那个顾翊也是,不管是不是蛮族派来的奸细,还是要以绝后患。” 一百五十四章国师此人 翠宁心有不甘,但是听见长公主这么说还是作罢,她说:“放心吧,公主,奴婢一定会做的好好的,不会让驸马发现一丝一毫的蹊跷。” 长公主心里紧张,她看了看翠宁,道:“这件事就交给你,本宫放心。” 翠宁感恩戴德的下去了。 顾翊趁着夜色来到了褚栎的房间,褚栎看见他爬窗进来,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不是要提前说好才来的吗?” “已经来不及了,”顾翊来到她面前:“我接头的那个人给我送来了陛下的密信,他已经等不及了,命令我们必须尽快将国防图交给他。” 褚栎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在开玩笑吗?现在不是时候,现在你叫我去偷国防图这就等于要我去死。” “那又怎么样?!” 顾翊咬牙切齿的说:“我跟你说,要是这几天没有将国防图拿回去,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褚栎冷笑一声:“那你不怕我去告状吗?” “你大可以去告,”顾翊恶狠狠的说:“大不了我不承认,看你来的什么证据来揭发我们,到时候你也是一样是只能死!” 褚栎有些慌,她毕竟也不想死,她紧张兮兮的看着顾翊:“就不能再宽限一些时日吗?你知道的,现在长公主正在将军府中,要是我们一个不甚被她发现了,那该怎么办?”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顾翊怒气冲冲的:“就算她是公主又能怎么样?就算你被发现了,依陆疆行的脾气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有这一个保障还不够吗?” “好……”褚栎没有办法:“我可以去试试,不过若是这一次失手,就再没有回头之路了。” “不成功便成仁。” 褚栎看着他,握紧了拳头。 辰时起,晋国帝都的街道还未开始繁华的一天,一架极其朴实无华的轿子在帝都最大的酒楼谪仙居外停了下来。 长公主在翠宁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戴着一个兜帽,平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她是谁。 小二此时正在柜台那里打盹,隐隐约约看见有客人来,立马振作了精神:“请问这位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长公主和翠宁悄无声息的来到柜台前,道:“小二,我想找你们家掌柜的有点事。” 小二有些为难:“我家掌柜如今不在,有什么事情您可以吩咐我的,我们店里的桂花酒,味道好那是远近闻名的,要不要来上一盅啊?” 长公主此时已经很不耐烦了,她直视着店小二,淡淡的说:“我给你一刻时辰,如果一刻以后我没有看见谪仙居的掌柜,你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小二被长公主的这番话吓得胆战心惊的,长公主一直长在宫里,举手投足多少沾染了一点威仪,如今放了狠话,更是吓得别人发慌。 小二有些怕,怕来的是什么大人物,斟酌了许久,才说:“客人请等等,我去去就来。” 长公主看着他去了一个雅间才叹了一口气,她转头对翠宁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翠宁点了点头。 等了好久,店小二才惶恐的出来:“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贵人请,我家掌柜就在里面侯着您。” 长公主拢了拢衣袖,缓缓的朝里面走去。 里面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她好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人,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公主想问什么?” 白岳明看着长公主缓缓的走到自己对面坐下,带着一丝疑虑的望着自己。 长公主问:“你就是谪仙居的掌柜,倒有些年轻,你是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 白岳明笑了笑:“公主想知道什么,我自然会一一解答。” 长公主顿了顿,仿佛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说出口,过了片刻,她终于决定开口:“我问你,能不能查出陆疆行和蛮族之间的关系?” 听见长公主这么问,白岳明微微一愣,陆疆行怎么可能跟蛮族之人有关系,若是有,也该是褚栎,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他这些日子一直留意陆疆行那边的事情,褚栎的确跟顾翊有来往,不过她有时候举止实在是太过奇怪,他也猜不出褚栎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这肯定是褚栎的注意,白岳明眼珠转了转,想着少一个长公主或者将军对晋国无伤大雅。 长公主看着对面这个谪仙居的掌柜脸色变了又变,脸色有些不耐烦了,她蹙眉问:“掌柜的,你到底知不知道?” 白岳明这才笑道:“公主,这件事情恕我不能明说,不过我这里一个人,或许你可以决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 长公主狐疑的看着白岳明有些不相信他,可是就这么盯着她却想起来了她到底在哪里看过这个人的模样。 她有些震惊:“你……你是前国师?!” 白岳明就知道她早晚会猜出来,看见长公主这等反应,他有些满意,笑了笑:“看来那唤星台倒是还有我的只言片语。” 长公主激动极了:“怎么可能没有?!您可知道,您的画像就摆在钦天监里面,现在的国师是您的弟子,提起您仍然是一脸崇拜,我自小便听过名号了,我听说您去四处云游去了,怎么可能在这帝都还开了谪仙居呢?” 白岳明得意洋洋的,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公主,我希望你不要把看见我的事情告诉陛下他们,在宫里待了那么久,我也想要一些自由的时间了。” 也难怪长公主那么崇拜他,毕竟虽然过去了五十年但是白岳明国师的大名在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他是最接近天界的修仙人,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她还听说,在他任国师期间,曾经有一个武神莅临晋国救了当时在位的皇上,正因为如此,白岳明才才成了晋国建立起初至今最富盛名的国师。 但是可惜的是,他在上上任皇帝仙逝之后便离开了皇宫。 一百五十五章褚栎之死 “既然是您的话,我是信得过的。” 长公主看着白岳明,眼神里带了些许激动。 白岳明有些心虚,他道:“我这里有一位原先是蛮族的伙计,可能他知道些什么,公主有什么事情就自己问问吧。” 长公主有些急:“那你快带我去见她吧。” 秋风萧瑟,今日有些阴阴的,看的人不舒服,褚栎有些恹恹欲睡,才用了午饭便早早的睡下了。 褚栎身边的那个小丫鬟轻轻的带上了门,悄无声息的去了外面。 她走的又快又急,经过一个小池边,下面泛起了一层涟漪,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径直到了小厨房那里。 厨房里面只有跟褚栎作对的那个厨娘。 见她过来,厨娘还翻了一下白眼,“怎么?是不是又嫌我们厨房的饭菜不合心意啊?” 小丫鬟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的面目,她对厨娘笑了笑:“我今日来不是与你作对的,想起先前还几次说了不好听的话,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厨娘有些惊讶:“你这人……什么意思?” 小丫鬟缓缓的走近那个厨娘:“我且问你,你想不想在公主面前显露一番啊?” 厨娘奇奇怪怪的看着小丫鬟,“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褚姨娘的人吗?怎么突然这么问我?” 小丫鬟只是看着她笑,并没有说话。 厨娘先是蹙了蹙眉,随后又笑了:“原来你是长公主的人,我先前看你这么为褚姨娘出头,还以为是多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小丫鬟眯着眼道:“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身为一个丫鬟想赚一大笔钱有什么不对么?” “说的也是,”厨娘说:“那你今日来找我想干什么?” 小丫鬟靠近厨娘,与她并肩站着,她从袖子里拿出用黄色的油纸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递给厨娘:“只要你把这个东西放在褚姨娘的吃食里面,我保你下半生都会衣食无忧。” 厨娘神色欲裂:“你这是要……” 小丫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厨娘便没有再说。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小丫鬟,小声的说:“你知不知道,要是这个事情被发现了,我们俩个都难逃一死。” 小丫鬟摇了摇头:“有公主在,你怕什么?” “褚姨娘可是深受将军的宠爱,要是她莫名其妙死了,将军肯定不会罢休,那我们厨房里的人肯定就脱不了干系。” 小丫鬟道:“你放心吧,公主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如果到时候事发,肯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厨娘神色复杂的看着小丫鬟。 小丫鬟坚定不移的看着厨娘:“你要知道,这是长公主要我们做的,要是我们当真帮了她,那她肯定会对我们青眼有加,不止是你自己,包括你的家人也会过上好日子。” 厨娘想了想,道:“你得确保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疏漏。” “放心吧,决定不会让你被人发现。” 厨娘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那包药粉,迅速的藏了起来。 小丫鬟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耳目,她看着厨娘,道:“我先走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厨娘郑重的点了点头。 待小丫鬟离去以后,厨娘扔了自己手里剁肉的刀,看着那包药粉笑了笑,那笑容看不出任何意味。 到了夜晚,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了,厨娘一直在看着那些人是如何做菜的,在没人发现的一个小角落里,她掀开一个汤盅的盖子,悄无声息的将那包药粉倒了进去。 随后,褚栎的丫鬟过来,将那个汤盅带走了。 褚栎正接着那昏暗的烛光看书,小丫鬟走了进来,对褚栎道:“姨娘,别看了,仔细眼睛,奴婢吩咐厨房给你熬了一盅汤,快些喝了,暖暖身子。” 褚栎支起额,道:“我现在不想喝。” 小丫鬟过来劝道:“刚刚您晚饭就没有用多少,如今再不喝汤小心身体,快些喝了便上床消息罢。” 褚栎禁不住人劝,只好接过接过小丫鬟手中的汤碗,一股脑的把那碗汤喝尽了。 小丫鬟一直盯着褚栎,随着褚栎一口一口的喝光了,她也慢慢的变得紧张起来。 褚栎喝完汤,用手帕擦了擦嘴。 正打算起身,突然感觉肚子猛烈的疼,她捂住了自己的小腹,疼的呻吟起来。 小丫鬟连忙走了过去:“姨娘,怎么了?” 褚栎刚想开口,却是流出了一口的血,她张着嘴,不能说话,她用凄厉的眼神看着小丫鬟,手伸了伸,随后又垂了下来。 褚栎,已经死了。 小丫鬟抖着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真没有呼吸了,说不害怕也是假的,小丫鬟连忙把褚栎放了下来。 小丫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过了片刻,才流出几滴眼泪来:“姨娘,愿你不要怪我,尘归尘土归土,以后投生到一个好人家罢,不要跟长公主作对了。” 随后,她冲着外面大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姨娘出事了!快点来人啊!” 陆疆行是被一阵骚乱吸引的,刚想问出了什么事情,他的随从就来报了:“将军,褚姑娘那边出事了。” 陆疆行先是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扔了手中的毛笔,飞快的奔去了褚栎的卧房。 到的时候,他看见褚栎正躺在屋子中间,口中的血弄脏了半身的衣裙,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迅速的拨开人群,冲了过去,抱住了褚栎。 顾翊赶来了,听到褚栎已经死了的消息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昨晚见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即便如此,他还是稳稳当当的说:“将军,请认我为褚姨娘诊治一番。” 陆疆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松开了褚栎,顾翊让自己的身子冷静下来,蹲下身子给褚栎把脉,片刻后,他的手开始抖了:“将军,她已经没有脉搏了。” 陆疆行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没有脉搏了?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一百五十六章自食恶果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褚栎的确是没有脉搏了。 顾翊摇摇头:“将军,我的诊断不会出错的。” “怎么可能……”陆疆行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不会这样的,不可能的……” 看着陆疆行如此,顾翊却不能想别的,如今褚栎身死,这就代表,他先前在陛下面前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会出错的这个计划,已经彻底实施不了了。 怎么可能,褚栎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实在是太蹊跷了,这个女人看似聪明一世,实则只要一锋芒毕露就会被人暗自杀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顾翊有些头疼,这下该怎么办? 如果让上面的人知道这件事情,褚栎连死了都要连累他! 顾翊暗狠狠的想着,恨不得将褚栎复活过来再好好的教训她一番,可惜的是,现在不能了,为今之计还是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上头的人交代。 “顾大夫!”陆疆行突然大喊一声:“你过来看看,我刚刚看见……刚刚看见栎儿她动了,是不是你诊错了?” 陆疆行带着惊喜的眼神看向顾翊:“你快过来看看,兴许栎儿只是睡着了。” 顾翊蹙眉,心想这个人真的是疯了,但是他现在并不能忤逆陆疆行,他有些不情愿的走过去,有把了一次脉,他摇了摇头:“陆将军,褚姨娘真的已经死了!” 陆疆行原本有些光采的眼神立刻就黯淡下去了:“不可能的,栎儿怎么可能会死?” 顾翊道:“人死不能复生,陆将军,节哀顺变。” 陆疆行不可思议的看向顾翊:“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滚!” 顾翊见到他这样,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直直踏出了屋子。 他思忖了很久,还是打算把褚栎身死的事情告诉上头的,让他们给自己想想办法。 人群中,那个褚栎贴身的小丫鬟偷偷摸摸的从后面跑了。 长公主正坐在首座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发生的骚乱她不是不知道,若是平常她也定会幸灾乐祸的跑去那里嘲笑褚栎一番,而如今却是出乎意料怡然自得的坐在这里。 小丫鬟从长公主屋子里隐蔽的暗道进来了,她一进来就朝长公主跪了下来:“公主,事情已经做好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褚栎已经死了?” “没错,”小丫鬟笑了笑:“已经死了,将军还特意把顾翊顾大夫找来了,如今已经确认了,的确是死了不错。” 长公主正在闭目养神,她淡淡的说:“做的不错。” 小丫鬟有些高兴:“公主,那您先前答应我的?” 长公主吩咐道:“翠宁,带她下去领赏。” 翠宁行了一个宫礼就带着小丫鬟下去了,在路上,翠宁问:“没想到你居然是长公主安插在褚栎身边的眼线。” 小丫鬟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怎么样?连你也没有发现吧?看来长公主找我还真是慧眼如炬啊!” 翠宁笑了笑:“这样对自己曾经服侍的主子,你良心过得去吗?” 小丫鬟道:“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现在这个世道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强,你觉得当长公主向我抛出橄榄枝的时候,我会拒绝吗?” “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怎么可能?”小丫鬟有些不屑:“你大可以告诉长公主,如果她一旦将我暴露出来,我也有她的把柄在手。” “她可是公主,你确定能杀了她?” 小丫鬟道:“就算杀不了她,也可以打压打压她,如果陆将军知道了这件事情,公主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相信褚姨娘在天有灵会看见你的所作所为的。” 翠宁有些不屑。 “我怕什么?”小丫鬟眼睛里有些激动的神采:“只要有钱,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出卖别人这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翠宁带着小丫鬟来到了长公主的库房处:“公主说了,你要什么都可以自己挑,挑完之后,离开将军府,不必再回来了。” 小丫鬟看着库房里面金光灿灿的,眼睛都放光了,她对翠宁说:“你要公主放心,只要给我封口费,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还有那个厨娘,如果你们实在是忌惮,那就杀了吧。” 翠宁不屑的笑了笑。 小丫鬟看着库房里面这些金银珠宝,眼睛都红了,她想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这样她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翠宁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可以随便挑。” 这句话正中小丫鬟下怀,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翠宁:“你确定?”接下来,还不等翠宁回答她便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丫鬟扑向那些金银珠宝,喜不自胜。 此时,翠宁慢慢的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几不可闻的朝小丫鬟的方向走去,随后,小丫鬟感觉小腹猛烈一疼,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翠宁:“你居然……” 翠宁笑了两声:“说你蠢你还不信,你觉得你知道公主那么多事情,她真的会放给你吗?所以说,你就是以为自己极度厉害罢了,果然是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小丫鬟,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丫鬟捂住小腹,她此时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血已经流向了那些金银珠宝。 翠宁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干这么缺德的事情,会有报应的。” 翠宁亲眼看着小丫鬟在自己眼前断了气,这才叫外面侯着的长公主最为信任的几个暗卫进来打算把小丫鬟的尸体运出去。 暗卫们看着翠宁:“送去哪里埋?” 翠宁眼神狠厉:“埋在帝都城外的那个小树林里面吧,听说那里人烟稀少,不会有人发现的。” 暗卫们用一个麻布袋把小丫鬟的尸体装进去,迅速的驮着她去了小树林。 翠宁不放心,跟了过去。 事情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长公主涂着蔻丹,看着回来的翠宁:“已经解决了?” 翠宁毕恭毕敬的回答:“会公主的话,已经解决了。” 一百五十七章桑英失踪 “真的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商家女,还劳累的本宫大动干戈。” 长公主心觉头疼,懒洋洋的趴了下来。 翠宁尝试着问:“公主,你方才去谪仙居的时候,可曾问到了什么?” 长公主凌厉的眼神射去,翠宁不敢再说。 看着翠宁那么老老实实的模样,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说:“谪仙居的掌柜带本宫去找了一个蛮族本地来晋国经商的人,本宫问了他,还拿出了顾翊的画像,的确是蛮族人不错。” 翠宁有些微讶:“居然真是……那公主打算如何处置?” 长公主想了想,才道:“现在褚栎刚死,那个叫顾翊的也趁早解决了,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不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放心吧,公主,”翠宁笑了笑:“奴婢保证把这件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长公主点了点头,想起来又要宽慰翠宁一番,便道:“这些日子还真是麻烦你了,你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保证你衣食无忧。” 翠宁感激不尽:“多谢公主!” 深夜,从晋国皇帝的御书房里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原是晋国皇帝将那些奏折全部给扔了。 在场的宫女太监被吓得不敢吭声。 陛下的心腹李公公走了过来,皇帝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御书房里的宫女太监全部退下去了。 “听说陆将军府里那个小妾莫名其妙的死了,所以陆将军这才告了病假。” 皇帝并没有做声,李公公继续说:“不过这陆将军还真是深情啊,听说在青州军营的时候就一直带着那位女子,可惜这位女子却突然死了,到这个时候了,还没有下葬了,听将军府的人说陆将军日日待在那位女子的房间里面。” 皇帝越听越气,他把奏折一扔,怒道:“真是啼笑皆非,堂堂一个将军,为了一个妾室居然……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李公公小声的说:“公主前些日子去了谪仙居。” “谪仙居?”皇帝顿了顿:“就是民间那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百晓生谪仙居?” 皇帝蹙眉:“她去那里干嘛?” “具体说了什么,奴才派去的那人也不知道,不过他传来一个消息,那谪仙居的掌柜就是已经辞官了的前国师。” 皇帝听罢,立即拍案而起:“前国师?!他居然还在帝都,那逆子找他干什么,还在谪仙居内。” 此言一出,李公公就知道长公主这下惨了,陛下一向忌讳旁人插手前朝的事,更何况是这个名声扫地的长公主,陛下先前只是觉得长公主性情顽劣不予管教,但是如今又是另一番意思了。 晋国皇帝此时气的要死,他看着李公公,怒不可遏:“查!快去给朕查!朕倒要看看那个逆子究竟在偷偷谋略什么!” 李公公得了令便下去了。 这段时间辞熹心里总是惶惶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原本打算去找桑英好好聊聊,但是找遍了桑英整个房间都没有看见她,他问了问桑英的侍女,却听说桑英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回来过了。 辞熹心道不好,恐怕桑英出了什么事情,却在打算去找桑英的时候碰到了大长老,他对大长老存了愧疚,觉得大长老这段日子应该不想看见他,便点了点头就打算绕道离开。 但是大长老却有些奇怪,看着辞熹欲言又止,看见辞熹打算离开,索性叫住了他:“殿下,在魔界待了那么久,难道是打算重回魔界不去天界了么?” 辞熹向大长老作揖:“抱歉,长老,辞熹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的,我只是为了父亲和妹妹,过几天,我自然会离开。” 如果说大长老心里本来还存了一丝侥幸的话,现在是通通没有了,他听见辞熹这么说,气愤难当,也没有说什么,甩袖离开了,走了许久,他才自己一个人小声的说:“殿下,你可不要怪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至于公主如何,那也只能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辞熹几乎找遍了整个寂肃城,都没有看见桑英的身影,他心里有些紧张,生怕桑英出了什么事情。 想了想,兴许桑英会去永雾谷,要一个族人跟父亲说了一声,便向永雾谷走去。 可是却在永雾谷入口看见了晨露仙子的身影,他心里一惊:“你怎么可以进来?!” 晨露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你猜啊!” 辞熹攥紧了手,他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心思找你的麻烦,劝你赶紧回天界报备。” 晨露道:你不想猜我猜,是不是你妹妹不见了?” 听见晨露这么说,辞熹立刻朝她那里甩出两枚钉子,但是却是扑空了,现在的晨露并不是实体。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吗?”晨露的声音飘飘忽忽:“那就跟我进来吧!” 她丢下这么一句就不见了,辞熹朝永雾谷里面看去,反正晨露不来,他也是要去里面的,既然如此,辞熹想了想,抬脚走了进去。 永雾谷还是跟他先前与褚栎来过的那个时候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他追踪着晨露的气息,来到了永雾城。 他来的先前宛若噩梦一般的地方,走了进去。 晨露就在永雾城大殿里面等着他:“终于来了,我等了你有一会儿了。” “你到底是谁?”辞熹非常疑惑:“按理说你是天界神仙,是不可以进入这永雾城的。” “怎么?”晨露觉得好笑:“不着急你妹妹的事情了?” 辞熹蹙眉:“她的消失跟你有没有关系?”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辞熹有些生气,他一字一句的问:“既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引进永雾城里,你跟褚栎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身为天界上仙怎么可能毫发无损的进入魔界禁地,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晨露脑子都晕了,她无奈的笑了笑,摆了摆手。 一百五十八章原来如此 “你能不能不要一次性问那么多问题啊?问的我脑子都晕了。” 听见晨露还在这里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辞熹懒得再跟她多说,反正他现在也不知道晨露实体在哪,还是桑英的安危要紧。 看见他要走,晨露有些急了:“别着急走嘛,虽然我不知道你妹妹她现在在哪里,但是我知道她被谁抓走了。” “那你就快说!”辞熹怒道:“不要在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晨露笑了笑:“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辞熹蹙眉:“我没有兴趣知道。” “如果你不听,那你就不知道抓走你妹妹的人是谁了。” “那你就快说。” 晨露清了清嗓子:“我之所以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我跟你差不多,我之前就是这个永雾城里的人。” 辞熹蹙眉。 晨露接着说:“我的真身并不是东海龙王的女儿晨露,而是上古时期永雾城的恶魔,觉得好笑吗?我也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仙界人,还真是啼笑皆非啊,我之前恨天界恨的入骨,可是没想到,我也成了天界人。” 辞熹有些不耐烦:“我并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认识褚栎的,还有抓走桑英的人到底是谁。” “不急不急,慢慢来。” 晨露道:“我在东海待了将近几百年,才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永雾城里的人都死了以后,我魂魄离体重居然就这么进入了晨露的身体,她寿命即将消逝,所以这件事情很容易。” “我好不容易习惯了她的身体,而她的父亲居然要送我去太墟山学艺,我自然不肯,身为魔界之人,怎么可能去修仙,我索性就逃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褚栎。”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神仙,跟自己的夫君甜甜蜜蜜,好不幸福,我本来是不怎么在意这个人界女人的,但是我居然在她身边发现了魔界的气息。” 晨露看见辞熹的表情,笑了笑,仿佛是在情理之中,“我发现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好奇的很,索性我就跟着她,看能不能在她身边遇到自己的熟人,她刚开始还没有发现我,后来却慢慢的觉察到了我的存在,不得不说,这个女子的感觉实在是敏锐极了。” “我跟着她许久,发现这个人是越来越对我胃口了,跟她做朋友是一个很开心的事情,特别是她跟她夫君之间的感情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曾几何时,我也可以有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辞熹觉得她后面所说全部都是废话,刺耳的很,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晨露继续说着:“就这么跟了一段时间,魔气却越来越重,我渐渐的发现,这魔气居然来自于她的夫君,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这个事实我怎么也不敢相信,本来我应该回去了,但是好奇心驱使着我,一直观察着他们。” “可是那天……我以为一件事情离开了千溦坪,再回来的时候,褚家已经付之一炬了,我不知道发生了,怎么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后来我才知道,褚家人是被人灭了全族,但是直觉告诉我褚栎没有死,我到处寻找着,终于在一座荒山发现了褚栎的踪迹。” 辞熹听的胆战心惊,那么那个时候,褚栎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晨露继续说:“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那个时候褚栎居然已经可以看见我了,我感到很震撼,特别是褚栎居然问我是不是之前一直跟着她,我才知道她如今在修仙。” “这个姑娘实在是让人心疼,本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好姑娘可是却变得那么沉默寡言,我想告诉她她身边存在魔气的事,但是我却始终说不出口,我在她身边陪了她很久,可是终究我还是魔界之人,紫云观的仙气太重,我还是受不了,那个时候,我即将消逝,是她救了我。” “从此以后,我就决定要好好保护她,因为我不适合在紫云观待下去了,就只好离开,后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没想到有一天突然看见跟褚栎一起修仙的那个臭小子成了蓬莱仙君,那是在东海龙王的寿宴上,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模样,还以为我自己看错了。” “问了他才知道,褚栎如今也成了神仙,我是打心底为她感到开心,但是心里又有些芥蒂,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魔界的人。” “本来想就这么过下去了,但是有一天看见了我以为已经死了的人,他是我的旧情人,我们以为理念不同而分开了,没想到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看见了他,他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跟我说,想继续上古魔界的辉煌。” “但是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辉煌终究是过去了,现在的已经是三界和平了,我过了这么久的安生日子,不想再继续颠沛流离了,后来天界封了我为上仙,我还挺开心的,想着可以跟褚栎一起玩了。” “没想到听见了她下凡历劫的事情,我用尽各种办法打听来了她在凡间历劫的事情,本来想下去帮帮她,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徒弟莫名其妙死于非命,她身上有魔界气息,我怎么想也想不通,就去魔界讨说法。” “没想到我看见了你,你知道为什么我肯相信你吗?因为你跟褚栎她丈夫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出于自己的直觉,我相信了你。” “后来我才知道这件事情也是我那个旧情人做的。” 终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辞熹立马追问:“所以说,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你那个旧情人做的?还有桑英也是……” “没错,我发现了,那个手法简直跟他一模一样,他现在被关在堕神之地,肯定是为了逃离那个地方才……他肯定在三界之内有什么帮手,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的妹妹可能也是被他抓走的。” 一百五十九章周末来了 辞熹扶额:“我觉得你跟没说没什么区别,这个时候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哎呀,”晨露笑了笑:“至少给你指定了一个方向嘛。” 辞熹问她:“那你为什么要去人界杀害褚栎的亲人,难道你就是为了褚栎能尽快回到天界?” 晨露点了点头:“当然了,我知道褚栎因为挽凝的事情去人界轮回以后就有些急,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么快捷的办法。” 辞熹蹙眉:“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褚栎不但不会那么快的回到天界还会因此再度轮回一次,你这样插手人界的事情,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她?!” “我还真不知道这个,”晨露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有人这样告诉我可以帮助褚栎。” 辞熹问:“谁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啊,我没有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不过应该是天界人没错了,还是一个男人。” “好了,”辞熹道:“我知道是谁了。” 晨露奇奇怪怪的看着他:“那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你还打不打算回天界?” 晨露冷笑了一声:“你现在到处通缉我呢,我还怎么回天界,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了,反正我本来就不是魔界之人,只是有些对不起这具身体的家人罢了。” 辞熹思忖道:“你已然犯法,如果你自己伏法的话,我可以去帮你向西王母娘娘求求情,让她知道你是被诓骗的。” “如此就最好了,”晨露松了一口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辞熹扶额:“现在褚栎那里我也没有办法插手,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桑英。” 晨露点了点头:“这样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告诉你,她现在极有可能是被抓去了堕神之地,若是普通女子,那么她已经死了也说不定,但是她好歹也是魔界公主,我那个旧情人可能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你还是要抓紧时间找到她,不要拖下去了。” “好,我心中有数,”辞熹作揖:“多谢你跟我说那么多,不过你为什么要带我来永雾城?” 晨露笑了笑:“好不容易回来这一趟,自然是要来故土看上一眼了,这里已经变了好多,当初的繁华已经不在了。” 晨露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这永雾城的景象,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还是要劝你赶紧回天界跟西王母娘娘认错。” 晨露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放心吧。” 永雾城静悄悄的,前边黑的一眼望不到边际,辞熹看见晨露渐渐的不见了踪影,转身也走了,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堕神之地了。 泊景最近过得非常不好,自从褚栎出了事情之后,天界的那些神仙就对他的态度微妙的很,总是爱答不理的,挽凝被关进天河水牢以后自己也少了很多趣味。 从前还可以戏耍她一番,如今却是不能了,想着想着,泊景却有些后悔让她当替罪羊了。 好不容易等到阳都回来了,她对自己的态度却是转变的不是一般的大,她从前总是喜欢贴着自己,可是现在看见她,本来是想着打一个招呼,阳都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在人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冤家路窄,泊景居然在司命星君门口看见了阳都,她鬼鬼祟祟的往里面瞧着,不知道想干什么。 泊景心里生出一股恶趣味来,走了过去,拍了拍阳都的肩膀。 阳都被吓了一大跳,她转过身来,看见是泊景,不免有些惊恐:“泊景上神,您怎么来了?” 泊景挑眉:“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呢,你平常跟司命星君有什么来往吗,这样趴在他门口看?” 阳都惊慌失措:“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来看看,现在便离开。” 就在阳都打算离开的那一刹那,泊景抓住了她的手,他眼神有些诡谲多变:“阳都,你这是怎么了?先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我吗?如今却怎么变了?” 阳都想挣开,但是因为泊景力气太大而动摇不得:“泊景上神,请您放开我。” “为什么?”泊景笑了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阳都颤颤巍巍道:“之前是小仙有眼无珠,冒犯了泊景上神,如今小仙知错了,还请泊景上神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仙一马,小仙保证不会再纠缠上神。” “哦?”泊景的嘴唇靠近她的耳边:“如果我要说要你纠缠我呢?” 阳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看着泊景那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心中不自觉闪过几分厌恶,她下意识的抬起手,甩了泊景一巴掌。 泊景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日居然会被一个女人甩巴掌,他顿时感觉自己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了,特别是远处还有几个神仙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朝他这边看着,他从来没有像这般丢脸过。 他怒不可遏的看着阳都,眼睛里面全都是怒火。 阳都像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打了泊景,想着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戏耍别人的模样,后悔莫及,她连忙跪了下去:“小仙知错,请上神责罚。” 泊景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阳都打的太重,那里还火辣辣的疼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朗声大笑:“你做的很好啊!居然敢打我,不错不错,去了一趟人界,胆子倒是大了很多。” 阳都听得出他话语里的咬牙切齿,如今身子不断的抖着,恨不得刚刚那个事情没有发生过,她从未想现在那般后悔招惹了泊景,都怪自己看错了人。 看着阳都颤抖的身子,泊景却还是不解恨,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得意洋洋的笑了笑:“既然你如此胆大包天,那我就让你尝尝得罪我的滋味。” 泊景一把拽起阳都的头发,把她往另一个方向拖去,阳都的头发被他拽着,如今头皮疼的很,她双腿蹬着,却怎么也蹬不开。 一百六十章逃过一劫 阳都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都是头皮被扯的痛苦不堪的感觉,她不断的叫喊着:“泊景上神,上神,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泊景却压根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只是拽着她的头发往前面拖。 路上时不时的遇见了几个小神仙,他们都看见了着一副景象,却不敢往前,他们根本就惹不起泊景上神。 一个九天琼台的小女仙看见了,有些惊讶的说:“那不是阳都上仙吗?她这是怎么了?” 看到阳都如此困境,小女仙说着就要上前,却被另一个与她同行的女仙拦住了:“你疯了吗?那个可是泊景上神,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去招惹泊景上神,我们还是别惹麻烦了,快先走吧。” 泊景在天界的名声一向不佳,他是泰山府君的独子,连西王母娘娘和东王公都要跟泰山府君几分薄面,泊景上神自诩天之骄子,向来刚愎自用,谁也不放在眼里。 虽然他资历和家世都是上乘,但是品行就不一样了,他有一种特殊的癖好,之前慕名投入泊景门下的女弟子都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泊景上神的殿宇每日每夜不断的传来女子的哀嚎声,让人不敢靠近他。 那个女仙继续说:“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阳都上仙自己要去招惹泊景上神的。” 另外一个打算帮阳都的女仙说:“毕竟是阳都上仙不知道泊景上神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才这样的,也不能怪她。” 说来也是,阳都本来就是为了泊景才来的天界,与她交好的褚栎上神也是刚来,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上神如何如何,看着阳都上仙这么不要脸皮的追着泊景,也没有人规劝她。 泊景上神实在是太可怕了,在他们看来,这天界只有武神辞熹才敢跟他对着干,可惜武神辞熹现在不在天界,没有任何人可以救她。 小女仙头疼的很,她虽然不想惹麻烦,但是之前在九天琼台,阳都上仙对她照顾有加,她也不想看见她的恩人遭遇这种情况。 小女仙想了想,道:“对了还有一个人!” 说着说着,她就往九天琼台的方向跑去了,只留下另外一个女仙摇了摇头。 阳都一直被泊景拽到了诛仙台,泊景提起阳都的脑袋,将她凌空放置在诛仙台,只需泊景一抬手,阳都就会掉下去。 “你干什么?!” 阳都尖叫起来,她又不敢动,仿佛一动就会掉下去。 泊景笑的疯狂,“这就是你掌掴我应受的下场,怎么样,现在后悔了吗?” “我错了,”阳都的嗓子都哑了:“我真的错了,你放了我吧,我错了。” 阳都的脖子梗着,眼泪流出来,却是直直的掉到了诛仙台,一滴眼泪掉下去,升腾了一股股的烟,可想而知掉下去是怎么样的下场。 “可惜你说晚了,我跟你说,现在我的脾气可不是那么好的。” 泊景笑的狠厉:“如果你答应嫁给我,那么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阳都听见他这么说,瞪大了眼睛,她苦笑了声:“那你还不如杀了我。” 方才还向他拼命求救,却连死也不肯嫁给自己,泊景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得了严重的损伤:“好啊,那你就去死吧。” 阳都冷笑了一声。 泊景怒不可遏:“你什么意思?” “我在笑你啊,”阳都勾唇,因为被泊景拽着,她说话还有些艰难:“你就是一个目中无人,肮脏龌龊的人,之前我追着你,是不是让你感觉到自己很受欢迎啊?现在我看不上你了,感觉自己颜面扫地了吧,所以才会那么生气?!” “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这个人还不错,现在看来,你连那些最低等的人界之人都不如,你还不如他们呢。” 之前阳都一直刻意接近泊景,所以知道他眼界向来很高,最是看不起人界的低等人,所以她故意这么说,反正自己死期将近,还不如嘲笑他一番。 泊景怒极反笑:“你知道诛仙台为什么叫诛仙台吗?因为如果神仙掉下去都会尸骨无存,放心吧,你刚开始不会死,不会让你死的那么早,你会经历重重的灼烧以后才死,先开始你的皮肤会被烧为焦炭,然后,你的骨头会被融化,在极度的痛苦里面,化为乌有。” 阳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我要让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阳都虽然害怕,但是却没有说出来,突然,她感觉到自己往下坠,她害怕的闭紧了眼睛。 “泊景,你干什么?!” 一声凌厉的声音传来,制止住了泊景的动作,他转身,发现是瑶姬。 “原来是瑶姬公主。” 瑶姬蹙眉:“泊景,你这是在干什么,快点把阳都放下来。” “瑶姬公主,这个人刚刚对我无礼,我只是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 瑶姬凛然道:“那你就可以将她放到诛仙台上了?你以为我看不到吗?你刚刚明明就是想杀了她!” 泊景不甘心:“那她对我无礼的事情怎么办?” 瑶姬警告道:“阳都是我九天琼台的人,我们自然会给泊景上神一个交代,如果你伤害了她,那我一定会禀明母亲,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泊景对瑶姬还是有一点忌惮,既然她都已经来了,那么泊景怎么也不能伤害阳都了,泊景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手边的阳都,顿了顿,还是道:“算了,今天就作罢。” 他顺手把阳都扔了,“我今天心情好,就放阳都上仙一马,若是她以后还对我无礼,那么就别怪我了。” 瑶姬怒不可遏的看着他:“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泊景走后,瑶姬立刻上前查看阳都怎么样了。 瑶姬看见阳都眼眶通红,一直在不断的咳嗽,还是惊魂未定,她拍了拍阳都的背,安抚道:“没事吧?” 阳都还没有晃过神来,只是不断咳嗽,还一下一下的喘着气,刚刚从生死中出来,她还需要缓缓。 一百六十一章今天周一 瑶姬看着阳都这幅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你是怎么又去招惹了他?” 阳都一直沉浸在方才的恐惧之中还没有出来,楞楞的不说话。 瑶姬没有办法,把她扶了起来带回了九天琼台,阳都一直软趴趴的,瑶姬用了比较大的力气才把她搀扶起来。 一路把阳都送回了她的寝殿,瑶姬跟几个小女仙把她扶到床上,吩咐她们送来了一盏热茶,阳都接过那杯茶,手还在不停的抖。 盯着她一口一口的喝完了,瑶姬才松了一口气。 阳都已经缓过来了。 瑶姬帮她掖好了被子,叹了一口气:“没什么事情吧?要不要叫蓬莱仙君来给你看看,你跟泊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错了,”阳都喃喃自语:“我当初真的不该招惹他的,不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瑶姬复而又叹了一口气:“也怪我们,那个时候没有拉着你,早知道泊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但我又怕你是真心真意的,不好怎么说。” 阳都摇了摇头:“是我咎由自取。”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瑶姬拨弄了一下阳都鬓角的头发:“现在小栎不在,而你又……我真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阳都沉吟不语。 瑶姬蹙眉:“你自从人界回来以后就怪怪的,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看过你一次,但是你明明好好的,没什么事啊。” 阳都捂着自己的脑袋,十分痛苦一般:“瑶姬姐姐,你别问我了,我真的不想说。” 看她这样,瑶姬也不好再问下去,她道:“好罢,既然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你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我送你回南海,你先回家待一下,可能也好过一些。” 听见瑶姬这么说,阳都连忙摇头:“不!我不想回去,瑶姬姐姐你别要我回去。” “你到底是怎么了?”瑶姬不解:“阳都,你明明是那么活泼的一个人,怎么就……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想回去,就不要你回去了,我去找蓬莱仙君帮你看看,如果身体有什么不适就要说知道吗?” “我知道了。”阳都楞楞的点了点头。 瑶姬起身欲走,却被阳都拉住了她的衣角:“姐姐,我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我家里人。” 瑶姬拍了拍她的手,宽慰她:“我知道你不想家里人担心,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但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看着阳都歇下了,瑶姬叹了一口气便走了,她此刻头疼的很,顿了顿,便起身去了蓬莱岛。 待到瑶姬离开,阳都却挣开了眼睛,她眼睛有一股恨意怎么都隐藏不住,她抓紧了身下的被子,因为力道太大而拽出一条条的褶皱,随后,她松开了手,闭上了眼睛。 瑶姬直接就去了蓬莱岛,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蓬莱岛,发现这里冷冷清清的,连一个扫地童子都没有,想起蓬莱仙君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瑶姬就头疼。 她去蓬莱殿看了看,发现大门紧闭怎么也打不开,她握住她门上的金环有些烦躁,拍了拍,还是没有人回应。 瑶姬走到蓬莱岛正中间,叉腰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蓬莱仙君!瑶池宫瑶姬有事相求!” 蓬莱仙君本来还在岛内仙草园浇水呢,瑶姬这一喊整个蓬莱岛都晃得了起来,手中的水壶差不多都要掉下去了,他赶忙扶住架子上的仙草不让它们掉下来,惊恐万分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瑶池宫的瑶姬公主,她怎么会来?” 蓬莱仙君突然就想起来瑶姬与褚栎交好,心想:莫不是褚栎又出事了? 他认命的叹了一口气,飞身出去了。 瑶姬见还是没有任何回应,打算再喊一声,却突然听见后面有一个声音响起:“瑶姬公主来我蓬莱岛有何贵干啊?” 瑶姬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赶紧回头看了看,发现这个人就是褚栎遇刺那天来的仙君,她连忙行礼道:“我有一个好友刚刚遇到了危险,所以想请仙君过去看看。” 蓬莱仙君摆摆手:“说起来咱们品阶差不多,公主不必向我行礼,可是褚栎已然去了人界,我如何去帮她?” 瑶姬笑了笑:“并不是褚栎,而是我另外一个朋友,她也是刚刚从人界回来,却是遇到了危险,具体的我再慢慢跟仙君说。” 蓬莱仙君蹙眉:“公主,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种植药草的闲人罢了,这种事情还是要专门的大夫。” “可是论医术,天界谁又能比得过蓬莱仙君呢?”瑶姬道:“我知道蓬莱仙君帮小栎是出于同门情谊,所以斗胆来请蓬莱仙君前去查看,若是仙君不肯,我也不会强求。” 见瑶姬态度诚恳,蓬莱仙君终是叹了一口气:“公主,您就别再恭维我了,我向来不吃这一套,也罢,既然公主相邀,我还是去看看吧。” 瑶姬喜不自胜:“多谢蓬莱仙君。” 泊景自从欺辱阳都被瑶姬拦了一次以后便是憋屈的慌,看见那些小神仙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他心里就止不住的烦躁,想着想着,便回了泰山。 泰山自上古时期便是仙气浓郁,所以历届的神仙们都会来这里打坐,连守山的童子的修为也是深不可测。 但是他们也同样惧怕泊景,只要招惹了他就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只有他的父亲泰山府君才能镇得住他。 好巧不巧,泊景居然在泰山入口发现了青女,她此时刚好从泰山修行完毕,打算回九天琼台。 泊景突然就想起来了,青女是褚栎的亲传弟子,想着她和阳都还有那一群人带给自己的侮辱,心里就越发的愤怒,既然在自己的地盘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青女面前。 青女心里还在为褚栎的事情担忧,突然看见泊景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被吓了一跳,终于缓过来了,才看清面前这个人的面容。 青女知道褚栎的事情和泊景脱不了干系。 一百六十二章即将跨年 青女知道褚栎的事情跟泊景脱不了干系,只是苦于现在没有证据,自然是不好将他绳之以法,只是抓住了一个挽凝也好,反正她要是罪魁祸首。 但是现在青女是绝对不想看见泊景的,她淡淡的说:“泊景上神,请让一让。” 泊景一笑:“若是我不肯让呢?” 这个人还真是没脸没皮,若是按照青女以前的脾气早就闹起来了,但是现在在泰山,她并不能对他太过于锋芒毕露了。 “泊景上神,请你自重。” 又是一句跟阳都一模一样的话,泊景心里十分不屑:“你们这些女神仙口口声声说什么自重,把那些繁文缛节挂在嘴边,但是一有什么好处舔着脸就来了,我说你们能不能真诚一点啊?这样我看着都恶心。” 青女是怎么也想不到泊景居然说出这种话来的,她被泊景这番话气的面红耳赤,居然敢当众侮辱她。 青女沉住气说:“泊景上神,我可是褚栎上神的亲传弟子,虽然品阶的确是不及你,但是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还是请泊景上神不要因为趁一时口舌之快而伤了九天琼台与泰山的和气。” 泊景不屑的笑了一声:“什么褚栎上神,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历劫呢,还能来救你吗?” “自然不能,”青女怒视他:“但是我们九天琼台不止我师父一个神仙,你别忘了,九天玄女娘娘向来护短,如果你对我如何,她自然不会放过你。” 泊景笑的狠厉:“我会怕吗?” 青女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从里面出来一个道童模样的人,这个人是泰山府君的弟子,她修行期间带她的师兄,青女立即行了一个礼。 那个道童点头示意。 接下来,对泊景说:“上神,君上请您入山一聚。” 泊景对突如其来的扫兴很生气,但是这个人毕竟是父亲身边的,他也不好发作,只好警告的瞪了一眼,转身离开。 待泊景离开后,青女彻底崩溃了:“恶心死了,恶心死了,我怎么会碰见这种人,等一下回去我一定要沐浴熏香,好好洗净这一身污秽!” 想着这还是在泰山,她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悻悻地走了。 泊景很不耐烦的跟着那个道童往里面走,蹙眉问:“父亲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道童却不是很想跟他说话,只是淡泊道:“上神还是快些走吧,不要让君上等急了。” 泊景不甚了了,跟在他身后去见了泰山府君。 青女一路暴躁的回了九天琼台,了无感觉到了她的不快,出声问了问:“青女,你怎么了?” “没什么,”青女叹了一口气:“刚刚遇见了一个讨厌的人,心里烦躁,没什么关系。” 自从褚栎去人界以后,了无就一直跟在青女身边,她们俩有时候相依为命,也一起想褚栎。 了无落魄的声音响起:“青女,我想主人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她啊?” 青女摇了摇头:“现在不行啊,辞熹上神不让我们去,那次去找师傅就被瑶姬公主批了一顿,这次说什么也不回让我们去了。” “辞熹上神……”了无问:“最近怎么都没有看见辞熹上神啊?他去见主人了吗?” 青女支着下巴:“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去吧,我们现在要少跟师傅接触,更何况辞熹上神日理万机,可能有事要忙吧。” 了无空落落的:“什么时候主人才会回来啊?” “没事,”青女笑了笑:“快了。” 蓬莱仙君一路跟着瑶姬去了九天琼台,在进去阳都寝殿前,瑶姬轻手轻脚的,还提醒了一下蓬莱仙君,蓬莱仙君点了点头。 俩人悄无声息的进了阳都的寝殿,发现她已经熟睡了,没有办法,瑶姬把蓬莱仙君递过来的丝带绑在了阳都手腕上。 可就是这么细微的动作还把阳都惊醒了,瑶姬连忙道:“没什么事,我把蓬莱仙君叫过来了,让他给你看看。” 阳都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蓬莱仙君拿着丝带的另一端诊断了许久,因为隔的远,所以脉息非常微弱,所以蓬莱仙君有些慢。 等了片刻,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阳都和瑶姬一直观察着蓬莱仙君的脸色,看见他如此,阳都道:“仙君,您过来给我看看吧。” 听见阳都这么说,蓬莱仙君也没有推辞,他直接就进了阳都的纱帐。 阳都看着蓬莱仙君:“仙君,您给我看看我的后脑勺吧。” 怎么会有这种请求,蓬莱仙君心里觉得奇怪,但是还是给阳都看了看,这一看可不得了,他居然看见阳都的头皮上有好多个出血点还有些隐隐约约的血迹。 “你的头发是被人拽过吗?” 蓬莱仙君惊讶的看着她,这头皮看起来触目惊心,一看就是被人拽过。 阳都点了点头:“可以治好吗?” 瑶姬也是很讶异:“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刚刚怎么没有告诉我?” 阳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刚刚忘记了告诉你,那个情况太危险了,我还没有晃过神来,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说。” 瑶姬怒不可遏:“那个泊景,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姑娘,天呐!不行我要去找他理论理论。” 说罢就要往外面走。 “算了算了,”阳都道:“其实现在也不怎么疼了,就是我怕头发长不好了,瑶姬姐姐你还是不要去找泊景上神了,省的为了我一个人搞得泰山和九天琼台不愉快。”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蓬莱仙君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阳都十分真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给她看着头上的伤。 瑶姬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她也不想惹麻烦。 蓬莱仙君看了看她的伤,垂眼道:“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我给你开几副药,记得按时喝了,这些日子好好在床上躺着,不要到处走。” 阳都听了,感恩戴德的点了点头,瑶姬眼神里也是感激。 一百六十三章今天周二 蓬莱仙君对瑶姬道:“公主,你跟我出来,我将那个药方写给你。” 瑶姬赶忙点头:“好的好的。” 瑶姬跟在蓬莱仙君身后出来,前面那人转过身道:“阳都上仙并没有什么外伤,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但是最主要的是她的心病。” 果然如此,瑶姬叹了一口气,沉吟不语。 蓬莱仙君蹙眉:“看来你也发现了。” “我的确是知道阳都她是心里有什么事不肯跟我们说,但是确切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不肯跟我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蓬莱仙君道:“可以将她的亲人叫来,或许她可以说出些什么。” “最难的就是这个,”瑶姬头疼:“她不肯回家,也不肯认我告诉她的家人,不过她在天界最好的朋友就是褚栎了,现在她不在,或许等小栎回来以后她可能会说什么吧。” 蓬莱仙君问:“褚栎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瑶姬摇摇头:“我们不能去看她,不然就会被视为作弊。” “好吧,”蓬莱仙君无奈:“公主,如果有什么事情再叫我,我先回去了。” 他手里化出一张白纸,递给了瑶姬:“这是阳都上仙的药方,记得一日三次,按时服用,还有如果褚栎回来,也可以叫她按时跟阳都上仙谈谈心。” 瑶姬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蓬莱仙君化作一阵青烟回了蓬莱岛,瑶姬拿着手里那张药方看了看,转身去给阳都配药去了。 道童带泊景到了泰山府君的房间,一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尊巨大的泰山府君像,还微微泛着金光。 泊景有意无意的调侃道:“我这么久没回来,父亲的神光好像又闪耀了些。” 道童没有理他,泊景顿时觉得无趣,手搁置在身后没有再说话了。 此时,那巨大的神像说话了:“你先下去吧。”是对道童说的。 道童恭恭敬敬的告辞了。 泊景一直站在原地等他父亲,等了片刻,泰山府君终于从那神像里面出来了。 俨然一个不怒自威的形象,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好像下一刻他就要训人一样。泊景在面前老实了很多,但是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泰山府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本君看泊景上神最近过得很是风光。” 泊景咧嘴一笑:“还行吧。” “还行吧……”泰山府君重复了一遍,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他绕到泊景前面,举起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泊景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父亲打,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泰山府君:“父亲,你干什么?” “你还有脸叫我父亲!”泰山府君背着手,怒气冲冲的:“本君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你现如今在天界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简直就成了目中无人的纨绔!你居然敢随随便便迫害一方上神,你真以为九天玄女是吃素的?!” 泰山府君这一番话说下来,泊景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不甚在意道:“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玩玩罢了,再说了,那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父亲您又何必因此动怒呢?九天玄女算什么,她还能跟父亲比?!” “怎么不能?!”泰山府君胡子都要气炸了:“九天玄女与本君皆是上古之神,又深得西王母娘娘器重,地位不言而喻,那个褚栎是她的亲传弟子,你真以为九天玄女天天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是真的吗?她向来护短,自从褚栎出事以来,不知明里暗里算计了我们泰山多少回了,还有我听说褚栎与武神辞熹交好?” 泰山府君盯着泊景看,仿佛是在求证。 泊景支支吾吾的:“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是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泰山府君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本君不在天界就可以恣意妄为了,那个褚栎天天跟武神辞熹泡在一起,我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应该招惹她了!” 泊景不甘心:“凭什么?” “凭什么?!”泰山府君反问:“你说凭什么,你之前不是跟辞熹私交挺好的么?到底是怎么招惹了他,他不是一般人,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是魔界主宰的独子又是东王公的爱徒,如果可以交好那自然就好,但是千万不要跟他作对!” “我就不明白,”泊景怒视泰山府君:“他辞熹不过是一个魔界之人罢了,凭什么当武神还走在我前面?他有什么资格?” “有什么资格?就凭东王公欣赏他,这一点就够了,如果你心里不忿,那你就跟他一样得到东王公的欣赏啊!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在三界的名声都臭了,你到底有没有为泰山考虑?!” 泊景不屑道:“你现在不是打理的很好吗?现在人们提起泰山哪个不是敬佩不已?那些神仙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拿我怎么办,你现在名利双收,为什么还要我顾虑泰山的名声?” 泰山府君觉得自己要被这个逆子气的头昏眼花了:“你是想要气死我吗?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么不容易吗?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这么一个逆子!” 泰山府君这么说,泊景脸上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你这句话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能不能换一句?” 其实这件事是泊景那脆弱的尊严下最不能被触及的事情,他的母亲,是一个下界人,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最肮脏的地方就是他的血脉,为什么明明可以这么高贵的自己却偏偏身上留着一半下界人的血? 他真的很不明白,因此他很恨,恨不得他的亲生母亲立即死去,奈何,他的父亲,却是用尽了一切力气把那个女人变成了一个不老不死的怪人。 因此那个女人很恨他们父子俩,毕竟谁也无法忍受千年万年一直生活在阴暗地界的日子,那个女人小时候便对他不好,趁父亲不在的时候虐待他,就是因为这样,连最后一点母子情也消耗殆尽了。 一百六十四章振作起来 后来他的父亲泰山府君送他去天界学艺,他就再也没有跟那个女人接触过了。 正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噩梦,导致了他十分厌恶人界所有的生灵,只要是有人界血统的人都是肮脏的,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反正他做出什么事情,他的父亲都会给他善后的,他知道,泰山一脉还需要他的传承。 泰山府君独自气了一阵,这才晃过来,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跟这个逆子说不清了,变成这样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那个小女仙那里我会安排人处理的,就算你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上,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拿你怎么办,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把那个小女仙杀了算了?” 泊景笑了笑:“放心吧,她不会说的。” 泰山府君蹙眉:“你怎么敢如此笃定?要是她背叛了你呢?” 泊景心里清楚挽凝是绝对不会把他说出来的,因为她跟自己一样,都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如果自己不好受,她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好过。 说来也是遗憾,可惜那个挽凝是一个从人界升上来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兴许也不会让她当替罪羊了。 不过利用挽凝达到气辞熹的目的也是不错的。 他淡淡的对泰山府君说:“我心里自有打算,你尽管放心。” “这可是你说的,最好是这样,要是有一天真的算计到你头上来,我保证我会毫不犹豫的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泊景不屑极了:“知道了。” 真是无趣,原来千里迢迢把他叫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说了一大堆废话,对他有用的一句都没有说,泊景挖了挖耳朵:“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泰山府君喊住了他:“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了,去看看你母亲,她最近身体很不好。” 泊景很不耐烦,他最讨厌的就是“母亲”这两个字:“本来早就要死了,是你一直要吊着她的命,我才不去呢,省的脏了自己的眼前。” 泊景撂下这一番话就走了,只剩泰山府君在原地气的跺脚。 发泄完,他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我是作恶太多了还是怎么样,居然生了这么一个逆子来气我。”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泰山府君接着出去接待神仙去了。 陆疆行已经好几天不曾吃过任何东西了,终于在别人的劝说下安葬了褚栎,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颓废,不肯上朝,不肯去军营,谁来也不管用。 长公主也是自己活的惬意的很,根本就不管这边的事情。 这一晚,陆疆行又宿在了褚栎的房间,他喝了不少酒,脚边落了不少酒坛子,才不过几天时间,整个人就潦草了许多,胡子拉碴的,没有人愿意靠近。 喝着喝着,陆疆行眼角就落出一滴清泪来。 外面风吹的很大,连窗户和门都在微微晃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将军……” 陆疆行被这一声吓了一跳,连忙弹起来了。 “是……”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小栎吗?是你回来了吗?” 那个声音隐隐约约的叹了一口气:“将军,我已经不在了,你就不用再如此颓废下去了,你要知道,我已经不会回来了。” “我不懂啊,”陆疆行喃喃道:“为什么你突然就不在了,我明明说过的,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将军,这不是你的错,是有人要害我,你没有防备,我心里清楚的,现在你不应该再如此下去了,最关键的是要找出害我的真凶。” “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害得你?” 那声音顿了顿,才说:“我现在不能跟你说,将军,我相信你会帮我找出来的,所以你不要再这样了,就当是为了我……” 那声音好像越来越远,渐渐的,没有了动静。 陆疆行突然就激动起来了:“小栎,你什么都还没说呢,这么就这么走了,褚栎!你回来!” 陆疆行跪起来,一直呼唤着褚栎的名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风声。 他跪在褚栎房间的正中间,不断的哭着。 次日,清早好不容易放了晴,将军府的家丁还在外面恹恹的打扫着路面,突然,原本是将军府姨娘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多日不见的将军风尘仆仆般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若不是亲眼看见,他们还不敢相信,那个将军居然重新振作起来了。 陆疆行从里面出来,眉目间看不出悲喜,他胡子拉碴的,对家丁们淡淡道:“将褚姨娘房里所有的丫鬟仆人全部都叫出来。” 家丁们刚开始还有些迟疑,但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得了令就走了。 听说陆疆行出来的时候,长公主还在房里喝茶,听见翠宁这么说,还有些讶异:“陆疆行居然出来了?!” 翠宁点了点头:“回公主,正是如此,驸马不但出来了还吩咐别人叫褚姨娘房间里所有的丫鬟仆人去见他。” 长公主不屑的笑了一声:“看来这是要为他的心上人找出真凶了。” 长公主眼神突然变得狠厉:“千万不要叫陆疆行查出任何蛛丝马迹出来,若是他查到我身上,我会叫你们所有人陪葬。” 听见这番话,翠宁抖了抖,颤颤巍巍的说:“公主,奴婢知道了,定不会叫驸马知道些什么。” 长公主满意的喝了口茶。 陆疆行还在收拾,他的副将就走了进来。 陆疆行问:“已经叫顾翊大夫查明了吗?褚栎是怎么死的?” 副将有些吞吞吐吐的:“这……” 陆疆行蹙眉:“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要这样吞吞吐吐的。” “顾翊大夫不见了,”副将只好直接说:“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又不敢跟将军禀告。” 听到副将这么说,陆疆行放下了手里的刮胡刀,他居然没有想到这么一出,顾翊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一百六十五章故人来临 “有没有去查他的真实身份?”陆疆行沉声问:“这件事情是我疏忽了,不怪你们,但是一定要把顾翊的身份查明白。” 副将有些感激:“多谢将军,属下现在就去查,”副将转念一想,又说:“将军,褚姑娘的那个贴身丫鬟不见了。” 陆疆行眼神一凛,看来这件事情跟那个丫鬟脱不了干系,他思忖道:“找人去查查,那个不见了的丫鬟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还有,她有没有私下找过长公主的贴身宫女翠宁。” 副将得了令就下去了,陆疆行望着铜镜,深深了呼吸。 一刻不到,褚栎房里的所有丫鬟家丁都来了,他们都等候在将军府大厅,惴惴不安。 “将军找我们到底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 “兴许是为了之前褚姨娘死于非命的事情,将军来算账来了。” “啊,可是,褚姨娘这件事情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啊,将军应该不会迁怒吧?” “谁知道呢,将军他那么宠爱褚姨娘。” “哎,说起来,你们有没有看见雪伶(褚栎的丫鬟)啊?她还欠了我两钱银子呢!” 大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而陆疆行也终于来了。 陆疆行毕竟是一个将军,不笑的时候只消站在那里就教人瘆得慌,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此刻他怒瞪这那些下人:“你们可知道为什么要将你们找过来?” 人群中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将军应该是为了褚姨娘的事情吧?” “没错,”这个声音被陆疆行捕捉到了:“就是因为你们主子的事情,前几日我状态不佳,所以没有找你们。” “但是姨娘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啊。” 听到这句话,陆疆行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也是觉得事发突然,我知道跟你们无关,但是我今日找你们来不是为了算账的,而是要你们说出褚姨娘死前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你们通通都要说出来。” 长公主也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了什么,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问翠宁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找了谁来毒杀褚栎吗?” 翠宁蹙眉:“奴婢也不知道,问她她只说保证会完成的。” 长公主有些头疼:“看来她这是给自己留了后手啊。” 翠宁道:“公主放心吧,没人知道我们跟雪伶有往来,更何况,就算驸马知道了,也没有办法,谁敢伤害公主您呢?” 听见翠宁这番话,长公主便有些恍然大悟了,说起来她并不怕陆疆行知道是自己害了褚栎,她只是觉得麻烦罢了,省的陆疆行知道以后又来找她闹。 “罢了罢了,那就随便他找吧。” 长公主卧躺在湘妃榻上,打算休憩一小会儿,而此时,那些丫鬟家丁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陆疆行蹙眉:“你是说,小厨房的那个厨娘对褚姨娘不好?” 那个家丁点了点头:“是啊,每天都没有什么好菜,我还记得雪伶说要去找她理论的呢,但是却没有什么后话了。” 为什么褚栎不告诉自己?陆疆行心里不是滋味,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陆疆行吩咐道:“去把那个厨娘叫过来。” 过了片刻,那个厨娘才施施然的来了,陆疆行本来还在想事情,待看到那个厨娘以后却又愣住了:“你……” 那个厨娘看见陆疆行这幅样子以后笑了笑,向他行了个礼。 陆疆行看了她许久,过了片刻才了然的叹了一口气,对厨娘:“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待厨娘走了以后,陆疆行反而不再忙这些事情了,他坐下来揉了揉眉心:“算了,叫他们散了吧。” 丫鬟仆人们听见了,纷纷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边长公主倒是听见了一些只言片语:“陆疆行居然放了那个厨娘,只是为什么?” 翠宁给长公主揉着肩膀:“应当是这件事情跟那个厨娘没有关系吧,公主,不要多想了,当心身子。” “还是你对我好,”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还想着本宫的身子,翠宁,放心吧,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这句话,翠宁的眼神黯淡了一会儿,故而又笑着说:“多谢公主对奴婢的厚爱,奴婢会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 外面传来一阵急而快的脚步声,长公主的房门被猛的推开,来人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她对长公主福了福身子:“殿下,娘娘邀请你到凤鸾殿一聚。” 长公主听罢,眼神有些凌厉:“母后怎的突然要找本宫。” 那姑姑这是毕恭毕敬的说:“奴婢也不知道,公主还是快去罢,不要让娘娘等急了。” 自从上次从皇宫回来,长公主已经不能面对皇后了,再度看见她,只会让她想起心里波涛汹涌的怒意。 但是皇后传唤,她不能抗旨,此时也是不情不愿的起身,换了一身衣裳。 陆疆行也知道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来找长公主的事情,本来想去见见,那副将却说:“将军不必去了,是专门来找长公主殿下的。” 既然如此,陆疆行却又坐了下来,长公主不在也好,反正他们俩如今是相看两相厌。 长公主坐着皇后派来的撵轿进了皇后,一进凤鸾殿看见的就是皇后那一副怒容。 长公主向来对这个模样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皇后只要一生气就是这幅模样。 长公主行礼道:“母后,不知道找儿臣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皇后娘娘笑了笑,今天的样子似乎又与往日有一些不同,好像看见她来心情好了一点似的,又好像笑里藏刀。 皇后淡淡道:“坐吧。” 长公主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说话了:“你可知本宫的母家是谁?” 长公主觉得这个问题奇怪的很,心存疑惑,但是又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回答:“儿臣自然是知道的,外祖是先皇亲封的镇远将军,舅舅是一品辅政大臣。” 一百六十六章到底在哪 听到长公主这么说,皇后笑了笑:“你倒是对我的母家清清楚楚。” 这语气太奇怪,好像是在明里暗里的嘲讽她,长公主心里不是滋味,受不了这等滋味,差不多都要起身了。 “你知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声音凭空响起:“最近本宫的哥哥因为柳州洪涝的事情受到了牵连。” “怎么可能?”长公主故作惊讶的样子:“这件事情根本就扯不到舅舅身上啊,舅舅是辅导太子的,柳州洪涝的事情跟舅舅根本没有关系。” 皇后娘娘道:“负责这件事情的官员是你舅舅的学生,而此前他刚刚运送了一批赈灾款去柳州。” 长公主问:“父皇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情才迁怒舅舅吧?” 皇后娘娘没有理她,接着说:“而那个负责的官员正好与陆疆行——你的驸马交好。” 听到这句话,长公主立马跪了下来:“母后明鉴,这件事情跟儿臣没有任何关系,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这么说,反而让皇后娘娘笑了出来,她朗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她的贴身婢女过来给皇后娘娘顺了顺气。 皇后娘娘缓了缓,才对长公主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本宫又没有怪你,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皇后娘娘又说:“自从陆将军跟蛮族那一战以后,我父亲的确是被陛下冷落了许多,现在在家里,真的是好不自在。” 长公主有些紧张:“母后恕罪。” “你在想什么呢?”皇后娘娘又笑:“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啊,又不是在怪你,你怕什么,本宫只是觉得我们晋国有陆疆行这一员大将是我们晋国之福罢了,更何况我父亲是老了,也应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长公主被凤鸾殿的侍女搀扶起来,又回到了凳子上面。 皇后娘娘问:“那么你对你舅舅被牵连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吗?” 长公主刚刚才缓过神来,现在还是楞楞的:“儿臣不知,不是说后宫不能涉及前朝的事情吗?” “你倒是知道!”皇后娘娘突然就厉声说:“你明明知道后宫不能干政为什么偏偏要去找前国师,本宫知道这件事情还不敢相信,你现在出息了是吧?本宫告诉你,如果本宫因为你而受到牵连的话,本宫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听到这番话,长公主的手都抖了起来,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这么说的,那次去谪仙居看见前国师也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想来,父皇是知道前国师的下落的。 但是她去谪仙居只是为了探查顾翊的真实身份罢了,但是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父皇母后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蛮族奸细这件事情,将军府也牵涉其中,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己的,要是只是陆疆行一个也就罢了,但是偏偏她嫁入了将军府,如果事情暴露,那么她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长公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她和陆疆行的婚事,她真的是疯了才想着要嫁给陆疆行,这不是明摆着要往火坑里跳吗? 长公主跪了下来,“母后,儿臣真的只是去谪仙居问了一下私事罢了,儿臣从来没有想过要涉及朝政。” “哦?”皇后娘娘好奇道:“什么私事?” 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长公主索性咬牙道:“儿臣是为了将军府的那个妾室!想必母后也有耳闻吧?那个妾室已经死了,是儿臣做的,因为她分走了驸马的宠爱,所以儿臣气不过才毒死了她,那次去谪仙居是为了买毒药,就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了。” 皇后娘娘将信将疑:“真的吗?” “真的!”长公主斩钉截铁道:“是真的,母后差人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皇后娘娘也没有说到底相不相信长公主,她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坐下吧。” 长公主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缓缓的坐了下来。 “女儿啊!”皇后娘娘语重心长道:“不是母后不相信你,而是母后不想让整个家族为你陪葬,你心里清楚,你毕竟不是母后亲生的,母后也不怕跟你说,如果你真的干政了,为了大局着想,母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保你的。” 长公主强颜欢笑的说:“儿臣心里清楚。” “你知道就好,”皇后娘娘有些欣慰的说:“如果你听话,那就还是母后的好女儿。” 长公主心里的恨意已经越发厉害了,她看着皇后娘娘的笑容,居然如此刺眼,她恨不得立马就在她的脖子上抹一刀。 皇后娘娘慵懒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本宫乏了。” 长公主行了一个礼就下去了。 辞熹又回到了那阴森恐怖的堕神之地,才不过一段时间没来,这里的气息越发诡异了,反常的是,那天遇见的那个看守堕神之地的斗笠女却没有出来,除了一些凄厉的哀嚎,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查探了一下桑英的气息,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辞熹有些犹豫,她到底应不应该进去,毕竟晨露的话不能百分百的相信,而且他不知道桑英到底在不在里面,若是贸贸然的进去,反而会牵连自己。 但是桑英…… 已经很久都找不到桑英了,他几乎是找了很多地方都遍寻不见,或许桑英真的在这个地方。 就在辞熹纠结的时候,那个斗笠女来了,她站在辞熹后面,说:“这位仙友,你怎么又来了?不是刚刚才来过一次吗?” 辞熹恭敬的回答:“前辈,我妹妹不见了,很有可能,她是被抓进了堕神之地。” 那个斗笠女笑了笑:“这是不可能的。” 辞熹蹙眉:“为什么?” “无论是神还是魔,只要进入这堕神之地都毫无生路可言,你妹妹除非已经死了,不然她绝对不会在这里面。” 想起晨露说过,那个人应该不会杀了桑英,既然斗笠女都这么说了,那么桑英可能就不在里面,辞熹抬眼望了一下,心里不知该如何抉择。 大结局 然而辞熹还事找到了晨露。 他千辛万苦的进入了堕神之地,可是等待他的只有晨露冷冰冰的尸体,斗笠女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辞熹体质特殊,似魔非神,堕神之地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他呆呆的跪在地上,思绪已经冻住了。 辞熹问:“为什么会这样??” 斗笠女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了,你妹妹纵然修为了得,可是身处这处也好比到了死路一条。如今你既然已经承受失去至亲之痛,那我也就放了你,你赶紧回家去吧。” 辞熹抱起晨露的身体,没什么力气的离开了。 此时,他们的父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辞熹跪在他面前,不断忏悔着,老父亲已经麻木,也没有多提。 褚栎这边,她也根本没有死,这一切不过都只是她为了激陆疆行对付长公主用的法子罢了,不过这个办法出乎意料的很好用。 陆疆行在堕落之后振作了起来,做的所有事褚栎都看在眼里,其实她对陆疆行有愧疚之感,可是褚家一家老小因为长公主而死,连她的外祖也牵扯而死,他怎么可能原谅。 长公主知道陆疆行根本不喜欢她以后就越发肆无忌惮,将军府被她折磨的整天鸡飞狗跳。 陛下忌惮陆疆行,有时候会派皇后去指点一下长公主,长公主不厌其烦,又不敢对皇后怎么样,只好在收买了一个皇后的贴身婢女之后,在皇后的药里下毒,害死了皇后。 城门被攻破的那天褚栎就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陆疆行亲自砍了皇上和长公主的头颅,悬挂在城门之上,而后自立为王。 褚栎看到长公主的头颅之后,不免大声啜泣起来,他终于给那些死去的亲人报仇雪恨了。 陆疆行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神情寡淡,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产生一丝波动。 “将军,”褚栎缓缓走进来,“恭喜你成为了新的君主。” 陆疆行在看清褚栎的脸以后开始不敢置信,“真的是你吗?你没死?真的吗?!” 褚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为我报仇,我心愿已了。” “所以你要回来吗?” 褚栎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她举起手中的剑,一抹脖子,自刎而亡。 此时陆疆行却是释然了,“也好,反正我会一直想着你的。” 褚栎回去那天是辞熹来接的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晨露已经不在了。 褚栎问他:“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给晨露报仇吗?” 辞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报仇,那你呢?” 褚栎叹了一口气道:“这次下凡我经历的很多没有经历过的,什么家啊仇啊,好像都变得不重要了,既然我有了成仙的缘分,我以后也只想好好修行。” 辞熹笑了,“也好。” 褚栎笑:“我的朋友,家人也过得还不错,以后怎么样就以后再看吧,我也不想过多纠缠了,以后我们就一起休息,好吗?” 辞熹轻轻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