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穿乱世,边种田边造反》 第1章 意外穿越 担心五一小长假堵车,陆正宏提前两天开车带妻女回永州老家看望父母。 黑色的小轿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坐在后座的陆云芊,边把玩着前段时间和朋友去潜水时,在海底捡到的一个雕着奇怪图案的木珠子,边听她爸妈拌嘴。 苏慧兰:“你开慢点,昨天下了暴雨,路况不好,要是出事了,咱们家就团灭了!” “今天路上车少又没积水,能出什么事?” 陆正宏刚说完,就听见“砰...砰...”几声,几个巨石从前方山坡滚落下来,距离他的车不过几米远。 陆正宏快速踩下刹车,准备倒车寻一处安全地方停车联系道路维修部门,等路面障碍清除后再出发,结果大量的破碎石头夹杂着泥土从山上快速滑落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倒车,整个车身就被掩埋了...... “真是添乱!这个节骨眼咽气,还一死就是三个!老夫人和夫人都在张罗着收拾行李,大家伙也各有事忙着,哪有时间给他们办丧事? 不满意孙家的婚事,用绝食逼迫夫人退亲,也就你们六姑娘做得出!小了死了,老的跟着陪葬,白瞎了府里这么多年花费的钱粮。 夫人说了,只吃粮不顶事,不能给府里带来益处,不配风光大葬,你们几个去把三老爷、三夫人和六姑娘抬到城外找个地儿埋了!” “冯妈妈,三老爷他们好歹是主子,用草席裹着抬出去,被人看见了,咱们中州别驾府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还是弄口薄棺吧,有人问起,还能遮掩一下。” “李妈妈,在三房享了几天福,就忘记了自己的主子是谁了?你的身契可是在夫人手里,夫人的话竟敢反驳? 现在灾荒,又逢时疫,谁家没死几个人?有张草席都不错了,你去外面瞧瞧,好多都是直接扔进山里的!别废话了,赶紧把人抬走,我还要去收拾行李呢,哪有闲工夫在这耗着?” 两个婆子正欲把陆云芊抬到草席上,发现她双眼睁开了,正慢慢起身,吓得她们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鬼啊!有鬼啊!闹鬼了...快跑啊...” “诈尸了...快跑啊...” 两个婆子边喊边连滚带爬的往屋外跑。 冯妈妈、李妈妈不明所以,到房里确认情况,见已经断气一个时辰的陆云芊,此刻正半撑着身子靠在床边,眼神阴凉的看着自己,顿时一股凉气从脚底窜到头顶,嘴唇哆哆嗦嗦半天,就是发不出一个音...... 陆云芊头昏脑涨,看着古色古香的房间,还有古装电视里家仆装扮的两个妇人,她更加头晕了。 他们家不是在高速上遇到山体滑坡了吗? 被人救了不是应该送医院吗,怎么被带来做群演了? 陆云芊想下床,奈何身体虚弱,连挪动双腿都吃力,只好抬起一只手,打算让对面的两位阿姨扶她一把。 这动作在冯妈妈看来就是恶鬼要索命,她冷汗直冒,后背的衣衫很快被浸湿,她艰难的挪动像被钉住的双腿,往后缓慢退几步,确定“鬼”没有冲上来,立马调转身子,拔腿就往外跑。 李妈妈紧随其后。 陆云芊:??? “三房诈尸了,快跑啊!” 陆云芊强撑着身体下床,借着房里家具和墙面的支撑,慢慢往外挪步,想找个人打听下状况。 刚到一个院子,就看到院子里好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惊慌失措的四处跑。 院子中间,一男一女各坐在一张半卷的草席上,茫然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陆云芊看着面容陌生,但眼神莫名有点熟悉的两人,试探着喊:“爸、妈?” 陆正宏、苏慧兰一同回应:“芊芊?” 陆云芊想找她爸妈确认下情况,一个丫鬟装扮的人跑过来,哆嗦着身体问:“姑娘,你活过来了?” 陆家当家人陆正容,带着一群拿着棍棒的小厮,急匆匆赶到三房院中,见本已咽气的三人都直挺挺站在眼前,不确定对方是人是鬼之前,大家踌躇不前。 艳阳高照,三人的影子清晰可见,不像是鬼,眼珠子还在转动,肤色虽差了点,好歹带点血气,不像死尸。 陆正容作为一家之主,不能露怯,问:“三弟,你们没事了?” 见对方的视线是看着自己发问,一圈人又全都穿着古装,陆正宏也以为是在拍戏,正在对台词,没人提前知会台词内容,他只能自由发挥:“好点了。” 能说话,定不是死尸,陆正容松了一口气:“这些个奴才太不像话了,不查探清楚就来胡乱禀报,一会儿说你们病故,一会儿说你们诈尸,岂有此理!你们既无事,就好生将养着,以后家里还得靠你们。” 陆正容带着小厮离开后,陆正宏、苏慧兰被人扶到卧房休息。 两人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一切,待人全退下后,陆正宏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小声说:“这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苏慧兰走到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人,她歪了下脑袋,铜镜里的人也跟着歪了下脑袋,赞同道:“是有点不对劲,没有摄像机,没有工作人员,你我的容貌都变得不一样了,再牛的化妆术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那么大片的山体滑坡,我们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店里生意不忙时,我会看些小说打发时间,这情形很像一些脑洞大开的穿越情节,咱们不会是灵魂穿越到一个平行时空了吧?” 陆正宏亦走到铜镜前打量自己的新面容,眉头紧蹙道:“我们被埋在那么厚重的泥土下,不会这么快被救援,昏迷前,我感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我们应该受了重伤才对。 可咱们现在除了看起来很虚弱外,并没有外伤,这很不对劲,十有八九是你说的灵魂被卷入到了另一个时空。我们去找芊芊,看能不能有其他发现。” 丹蝶确认她家姑娘不是诈尸后,心里安定不少,扶着陆云芊回房休息。 陆云芊回房后喝了杯水,精神稍好了点,她现在脑袋混沌,按照一些科幻小说和电视里的情节,她隐隐中有些猜测,担心一开口就露馅,不敢和丹蝶搭话。 还好丹蝶善解人意,说她家姑娘几天没吃饭了,肚子定然饿的厉害,她去厨房弄点吃食,让陆云芊先歇息片刻。 躺在床上,陆云芊放空身心,慢慢接收一些奇怪的记忆...... 第2章 前因 陆云芊刚准备整理思绪,陆正宏、苏慧兰便来了。 看着眉目如画的闺女,陆正宏笑着说:“芊芊,你比之前好看多了!” 苏慧兰白了陆正宏一眼:“她以前长相普通,还不是因为你长的不好看?她要是随了我的长相,哪能28岁了还没谈恋爱,需要我们张罗着介绍对象?” 躺枪的陆云芊呵笑一声,打断两人:“爸,你去把门拴好,我们来确认下现在的状况。” 陆正宏闻言,借着房内家具支撑,慢慢挪动着身体去关门。 陆云芊见她爸的动作,深深叹了口气,哎,又是一个病号。 陆正宏、苏慧兰围坐在床边,陆云芊说:“爸、妈,我脑子里闪现出些不一样的记忆,我们应是意外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我们先各自整理下新记忆,摸清状况,再确认一步如何走。” 苏慧兰:“我的脑子里也断断续续出现些奇怪的片段,是要好好整理下,才能确定我们是鱼肉还是刀俎。” 三人静静的接收脑子里的新记忆,半个时辰后,三人各自将记忆里的重要内容合计一番,确认了他们就是穿越了,也大致还原了原主一家三口的境况。 三人穿到了历史书中不曾出现过的大虞国,记忆中的原主一家和陆云芊他们同名同姓。 陆正宏是大虞国并州中州别驾府陆家不受宠的庶子,倒也不是一直不受宠,他自幼聪慧,其生母吴姨娘因极其漂亮,又善解人意,被老太爷专宠多年,陆家的下一代家业差点落到他身上。 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太爷刚有这个念头,便重病不起,没过多久便病故了,一年后吴姨娘也病故了,年幼的陆正宏交由府里的仆人照顾。 没了爹娘疼爱的陆正宏,日子自然不好过,时常被其他孩子及刁奴欺负,连饭都吃不饱,他若去找老夫人评理,对方只会说他故意挑事,连累家宅不睦。 为了活着,陆正宏受尽屈辱,任由大家欺凌,也不知老夫人存了什么心思,他每次受了重伤,都会派人来给他医治,不至病死。 成年后,老夫人做主,让陆正宏娶了并州数一数二的富户,苏家的庶女苏慧兰。 听说陆苏两家联姻后,陆家的商铺收益跟着好了许多,府中财富日益增加,陆正宏在府里的地位也跟着见涨,家主陆正容见到他都会客气打招呼。 或许是不想三房人丁兴旺,老夫人没给陆正宏安排妾室通房,他自己也无这方面的心思,便只有苏慧兰一位正妻,因身子不好,成婚2-3年才有陆云芊这么个女儿。 陆云芊出生后身体一直不大好,经常三病两痛,陆正宏、苏慧兰夫妇俩对她很是宝贝,用了各种珍贵药材帮她调养身体。 陆正宏成家后,只分家不分户,因在府中没有话语权,分家时只分了座他们目前居住的院子和几个下人,其他的钱财都没分到,也没人帮他疏通关系,安排份差事。 苏家是商户,不想被陆家这种世家大族轻瞧了去,也想背靠陆家,让家中生意更上一层楼,苏慧兰出嫁时便给了丰厚的嫁妆。 陆正宏和陆云芊的身子弱,常年要靠名贵药材调养,府中不愿负担,苏慧兰只好自行承担,她的大半嫁妆几乎都给父女俩治病买药,陪嫁过来的庄子商铺也相继变卖了,用以维持三房的日常开支。 陆云芊和所有闺阁小姐一样,从未出过府门,自记事起便开始学各种规矩和女红,陆正宏无事时会教她读书识字。 相较于女红,陆云芊更喜欢读书认字,时常拿着书一看就是大半天,还会央求着陆正宏帮她讲解文中意思。 只要孩子喜欢的事,陆正宏都会满足,可他学识有限,见孩子喜欢读书,便买各种书籍给她,还请了个女先生入府教授课业,希望孩子能明理知行,日后有个好的出路。 这事被老夫人知道后,把陆正宏一家三口叫去她的院子里,狠狠训斥了一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三房的做法不符礼法礼教。 陆正宏自知他反抗不了老夫人,只好辞退了女先生,继续用自己所知不多的学识教授闺女。 陆云芊10岁那年,当家老爷陆正容的嫡长女陆云薇,被来并州游玩的五皇子青睐,带回京师做了侧妃。 自那后,陆正容给府里的姑娘们从京师请了专门的教养嬷嬷,学习各类宫规,偶尔也学习琴棋书画,以便府中再出几个出类拔萃的贵女。 随着年岁的渐长,陆云芊出落的愈发娇美,大虞国的女子及笄前便会定下一门亲事,陆云芊已经13岁了,当家主母王红艳便给她定了并州定远将军孙齐安家的四公子,也是孙夫人的嫡次子,待及笄后成婚。 在外人看来,陆云芊的父亲是庶出,能嫁入定远将军家算是高嫁,应是美事一桩,皆大欢喜。 府中还有其他受宠的姐妹未定亲或正在议亲,却把定远将军府这么好的亲事给了自己,陆云芊不信这种好事会落到她身上。 书看得多了,陆云芊开阔了视野,自己也悟出了些道理,得知王夫人给她定了孙家的亲事,心中有疑虑,希望她爹娘帮忙打听下孙家嫡四子的情况。 她知道这种做法是少条失教,不合礼制,可她就是不甘心,不想自己被物件一样拿出去交换,就算是火坑,她也要跳得明明白白。 自大姑娘做了五皇子侧妃,府中所有子女的婚事皆由老夫人和王红艳亲自挑选,所选人家不是钟鼎书香之门,便是杖节把钺之家。 陆正宏和苏慧兰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卖了还不自知,便偷偷花重金多方找人打听孙家四公子。 原来此子幼年发热,烧坏了脑子,至今都未好全,连吃饭都需人哄喂,心情不好时还会摔东西或动手打人,听说他有一身蛮力,经常误伤家中奴仆,有些还重伤不治死了。 这要是嫁过去,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陆家先祖于高祖皇帝有从龙之功,曾被封为忠勇侯,世袭三代,可惜先祖早逝,后代中又未出能谋善断,卓尔不群之人,且喜骄奢淫逸的生活,很快家道中落。 之后又参与党政之争,未到三代就被褫夺爵位,嫡系被外放到并州府,支脉则到各偏远地方任小官小吏。 陆家之所以想结这门亲事,是看上了孙齐安的兵权,想在日后助五皇子一臂之力,让陆家恢复往日荣光,跻身三公之列。 陆云芊不想做那提线木偶,任人摆布,爹娘就她一个孩子,若是没了,定活不成。 她想争取一下,为自己,也为爹娘。 第3章 处境 好不容易搭上孙家,能为自己闺女铺路,王红艳自是不同意退亲,哪怕苏慧兰、陆云芊跪下相求,都不松口,还说庚帖已经换了,让陆云芊安心待嫁即可,其他事莫要想。 陆云芊为此愁绪如麻,食不下咽,最后干脆绝食,以作抗议,本来身体就娇弱,没几天便没了生气。 陆正宏亦是愁肠百结,诱发了咳疾,偶尔会咳血,得知闺女没了,悲不自胜,一口气没提上来,也跟着去了。 苏慧兰见夫君和闺女都没了,悲愤不已,自己又无力报仇,不想苟活于世,找府医买了包给马匹驱虫的药物服用自尽。 原主一家相继去世后,陆云芊他们便来了...... 了解了前因后果,陆云芊有点惆怅,这处境很被动啊! 孙家的亲事肯定要想办法退掉,接着得寻求其他出路,待在陆府不现实,寄人篱下,处处都得被拿捏。 他们三人只是穿越,智商可没变,虽说有原主的记忆,可前世几十年的言行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说多做多就会错多。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陆云芊可不认为前世只有糊口本事的三口之家,能和整个家族和朝代对着干。 那不是成了哈货吗? 作为普通人的自觉,他们没有大的追求,只想保住小命,好好活着。因此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得苟着,适应新身份,学习新技能,彻底融入这个朝代。 为了不受人掣肘及发现异常,最好是想办法搬出去独住。 陆云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陆正宏和苏慧兰,两人也觉得不能继续在陆府待着。 从原主一家的遭遇及老太爷和吴姨娘的身故,不难分析,老夫人是上一代的宅斗冠军。 这一代的王红艳手段也不弱,陆正容虽有几房妾室,可没一个敢到她跟前撒野,府里的中馈被她牢牢握在手里,庶出子女也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苏慧兰出嫁时是有陪嫁嬷嬷和丫鬟的,后来以各种名义被驱赶出府或是杖毙,三房现在伺候的奴仆都是老夫人和王红艳调派过来的,三人的一言一行都在她们的监控中。 有这两个王者在府中坐镇,他们三个小菜鸟哪有安稳日子? 分分钟被人算计着卖了,还得帮夸她们是好人,善待自己。 陆云芊前世只是一家公司的销售经理,陆正宏、苏慧兰在农村住了多年,后到城里务工,前些年开了家餐馆,因房租年年涨,没落下多少钱。 他们家都是普通人,没有金手指,又没有异能,三个凡庸之人,要想活着,只能低调且苟着...... 陆正宏看了眼门口,见无人在外走动的样子,压低声音说:“按照我记忆里的一些内容,我总结了个重要消息,大虞国的现任皇帝昏庸无能又贪图享乐,苛捐杂税繁多,近几年灾害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四处有人揭竿起义。 我这具身体的主人前几日去找陆正容哀求退亲的事,无意中听到他和管家在书房谈话,说中州、耀州已经聚集了不少起义军和流民,正向并州集结,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陆正容已经请五皇子帮他在京师谋了个谏议大夫的职务,此次带着一家老小入京,一是任职,其次是为了避难。府里都在收拾行装,却没人通知我们,估计是要把我们留下看家。” 陆云芊想了想说:“也有可能会安排我尽快嫁去孙府,为陆家和五皇子多寻求一层庇护。孙齐安手里有兵,我若留下,看在姻亲的份上,他定会护好陆府。” 苏慧兰:“那我们得赶紧跑掉,别被他们利用了!” 陆正宏:“眼下战乱四起,能跑哪去?我们三人的身体太弱了,我走个几步路都累的不行,就我们的状况,人家一天能走完的路,我们三天都未必能走完,说不定半路上就把自己累死了。” 这个现实让三人瞬间愁眉蹙额。 “咦,门怎么栓了?” 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陆正宏慢慢挪过去开门。 丹蝶见是自家老爷来开门,诧异道:“老爷,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芊芊,你去哪了?房里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陆正宏端着架子,快速适应新角色。 丹蝶端着餐盘,弱弱的说:“奴婢给姑娘张罗饭食去了,其他人都在收拾行装,老爷可有吩咐?奴婢去找人。” 陆正宏看了眼盘中的稀粥和几碟酱菜:“我和夫人要陪姑娘用饭,你再去准备点吃食。” “诺。” 丹蝶放下餐盘,刚要退出去,陆正宏问:“可知老夫人他们什么时候出发?” “奴婢听母亲说是明日一早出发。” 其他房都在收拾行装,连三房的仆人都被调走,说是要护送老夫人入京。却未得到指示,要帮三老爷和六姑娘他们收拾行装,丹蝶知道他们是要留下守宅子了。 万分庆幸娘已经央求夫人带她一起入京了,否则留下来,不是陪嫁到孙府被傻姑爷失手打死,就是被即将攻入城的暴民糟践。 她虽心疼三老爷和姑娘,可也无能为力,谁让老夫人和夫人都不待见三房呢? 娘说了,她长的好看,待到了京师,会有更好的前程,只能和六姑娘分别了...... 很快,丹蝶又端了几碗米粥和酱菜过来,陆云芊看了眼稀拉拉的粥,试探道:“为何今日的饭食这般寡淡?是府中没粮了?” 丹蝶:“奴婢不知,厨房只有这些,听我娘说,城中的粮价又涨了,有钱也未必能买到粮,夫人给的银钱买不了几升米,好多粮铺都歇业了,我娘还说,整个府里都在节食。” 丹蝶是家生子,她的娘就是李妈妈,是三房的管事妈妈,也是王红艳的亲信。 王红艳每月拨给三房的钱粮极少,这些年都是靠苏慧兰的嫁妆支撑着三房的一应开支。 三房的采买全是李妈妈在张罗,陆正宏、苏慧兰很少出府,对物价知之甚少,他们知道李妈妈没少做中饱私囊的事,可水至清则无鱼,他们在府中无根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夫妻俩都可以马虎过去。 贪归贪,三房的日常事物李妈妈一直都打理的井井有条,餐食方面也无苛待。 丹蝶的话,再结合今日送来的稀粥,只能说明眼下的局势很不安稳,并州城都无粮了,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流民只会越来越多,一旦进城,必会大肆掠夺城中富户。 他们要是继续住在陆府,便是被掠夺的对象之一...... 第4章 无论何时,真诚都是必杀技 陆云芊将丹蝶打发出去,小声说:“并州地处中原又紧邻京师,是兵家用武必争之地,日后定会战乱频繁,很不安全,我们要赶紧离开。” 陆正宏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此地不宜久留,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再图其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我们出不了并州。 我建议先在府中住一段时间,等陆正容他们走了,我们就去孙府退亲,没了你说的那两个王者坐镇,我们办起事来会容易很多。 若起义军来了,我们就躲去贫民窟,他们劫富济贫只会找富人的麻烦,我们待在那短期内应该可以保命。” 苏慧兰:“你爸说得对,我们就算要跑路,也要没有任何牵绊,这里不比我们生活的那里,一张庚帖会误你一辈子,要是哪天那帮混账东西拿着这个来要挟咱们,也是个麻烦事。” 陆云芊:“嗯,听你们的!” 喝了点稀粥,陆云芊三人稍稍恢复了点体力。 陆正宏让陆云芊先休息,他和苏慧兰去找王红艳,想办法把孙家的庚帖要过来,再找老夫人把三房的户籍文书等弄到手。 去往外地需要路引,要办路引,就需要户贴及鱼鳞符,这些东西一直都存放在老夫人那,这也是她拿捏三房的手段之一。 陆云芊想跟着一块去,又想到大虞国统治虽腐败,规矩却不少,一个孝道能压死人,老夫人和王红艳都是她的长辈,还是当家人,不管她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忤逆长辈,有悖纲常礼教。 不如在房里待着,谋划下今后的路怎么走...... 王红艳住在后宅,陆正宏不便相见,和苏慧兰分头行动,一个去找老夫人要户贴和鱼鳞符,一个去找王红艳要庚帖。 苏慧兰在寮房见到了王红艳,和记忆里的一样,穿着华服,端着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容,只是那眼里透着的精光和不达眼底的笑意,自带威严,让人不敢随意造次。 苏家对原来的苏慧兰并未花过多精力教养,后宅妇人的那些山路十八弯的心思,都是吃亏吃多了,在实践中总结的,可也只是学了个皮毛,不然也不会看着自己女儿被利用而无能为力。 换了芯子的苏慧兰为人豪爽,那些宫斗宅斗的电视和小说虽看了不少,多少学了点套路,可要和这些冠军打言语机锋,通过简单的话分析背后的深意,有点难度,估计分分钟就被人绕到坑里。 但她知道,无论何时,真诚都是必杀技,她的餐馆能经营十几年,生意一直不错,就是靠的这条原则。 与王红艳简单寒暄了两句,苏慧兰直言道:“夫人,听说家里要搬去京师,我还没出过并州府,若有机会去京师,这辈子都值了! 这些都是沾了我们大姑娘的光,回头见了她,我要好好谢谢她。我们三房的行装不多,片刻就能整理好,不知明日几时出发?” 王红艳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似是没想到苏慧兰会把话说的这般直白,浅笑道:“三弟和芊芊的身子骨都不好,不适合舟车劳顿,你们刚刚大病初愈,宜在家好生休养。 老爷要去京师任职,母亲也好久未见薇儿,甚是想念,才会带着我们同去京师。府里不能没人管着,否则那些奴才都得翻了天! 你是个能干的,定会把府里照看妥当,母亲说了,待我们在京师安顿好,便接你们过去,这段时间便辛苦你了。” 苏慧兰闻言,失望的神情毫不掩饰,沮丧道:“母亲和夫人既安排我们留下,我们应了便是,能为府里分忧也是我们的荣幸。 我人微言轻,那些奴才都是看人办事,我未必能拿住他们,夫人能否把赵嬷嬷、秦嬷嬷她们留下帮衬我?” 这两人都是府里的老人,不仅会管家,还与各府的夫人、管事嬷嬷有些浅交,若这两大护法留下镇宅,退婚和出逃都会异常困难,苏慧兰觉得她有必要探查清楚,也好和老陆、芊芊商量新计划...... 王红艳:“赵嬷嬷、秦嬷嬷是母亲和我用惯的人,自要带在身边。钱妈妈管理府中琐事很是厉害,我把她留下帮衬你,再给你留几个帮手,晚点秦嬷嬷带你去认认人。 你是主子,要想奴才听话,自己先得立起来。实在遇到难处,可去寻孙夫人帮忙,你们怎么说都是亲家,她和孙将军不会至你们于不顾。” 一听两大护法会跟着一起走,苏慧兰窃喜,至于钱妈妈,听说很贪财,这种人很好打发。 “夫人说的极是,我会用心把家里照看好,不让你和母亲忧心。芊芊那孩子性子倔,我刚劝解了她一番,让她多往好处想,孙家那等大户人家愿意和我们结亲,是我们的福分。 我和芊芊说了,老夫人、夫人和大姑娘都对我们三房有恩,我们要做知恩图报之人,让她到了孙府好好过日子,别忘了府里对她的养育之恩。” 这番话取悦了王红艳,脸上的笑意也带上了三分真诚:“如此甚好,一笔写不出两个陆字,我们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们不成?府里辉煌了,你们不也跟着沾光?” 苏慧兰:“夫人说的是,我们定会为府里尽绵薄之力。芊芊及其他几位正在议亲的姑娘的婚事都得张罗起来,若夫人无暇顾及,尽管吩咐下来,我和老爷可帮忙分担一二。” 王红艳笑得更加和善了,想不到这人服了一包驱虫药,脑子变得通透了,虽不知咽气的人如何又活蹦乱跳了,可管他是人是鬼,只要能为家里带来益处,能帮到薇儿的前程,她不在乎。 晌午得知三房的人都死了,她很是伤心了一会儿,正愁无法向孙家交代,不曾想人又活过来了,真是天助她也。 三房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必须得为家里尽点应尽之责,不管他们暗地里有何心思,只要他们人在陆府,在并州城,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第5章 和平解决问题,方为上策 王红艳抿了口茶,不疾不徐的说:“其他几位姑娘的亲事还未定下,先不急,待我们在京师安定下来再做打算。 孙公子年岁不小了,眼下又逢流民作乱,早日和孙府结亲,于你们三房及府里百利无一害。 我已和孙夫人说好了,尽快安排芊芊嫁过去。有了孙家的庇护,你们在并州府无人敢欺。 孙家已在请期了,待日子定下,便安排轿撵来接芊芊,近日城中缺粮缺的厉害,百姓日子甚是艰难,听说好多人家易子而食,我们若大办婚事,必会惹得旁人眼红,若有那不怀好意之人趁机造谣或进府抢夺,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老爷、老夫人要入京,短期内无法归来,事急从权,我和孙夫人商量了,决定一切从简,迎亲那日,芊芊随着孙府的轿撵直接入府即可。 你且放心,仪式虽简,我们也不会亏待芊芊,陆家是百年世家,嫁女儿不能寒碜了,该给的嫁妆,一件不会少,不会让芊芊被人看轻。 府中的姑娘一视同仁,芊芊出嫁,公中本该出2000两银子做陪嫁,可你也知道,近几年庄上的收成一直不好,老爷刚入京,各方面打点需要银子,京师的那些权贵,也要时常去走动。 这么多人去了京师,吃住的花销也不小,只能给芊芊500两银子,及一些家具物什,待公中银钱充裕了,或庄子上的收成好了,便给芊芊补回来。 家具物什那些东西都放在库房,你得空了去清点一下,若我考虑欠妥,你看下库房里可还有瞧得上眼的,多给芊芊陪嫁点,银票晚点可去账房领。” 苏慧兰装作没听懂王红艳话里的算计,借机说道:“夫人,我就芊芊一个孩子,她还未满14岁,这么小就出嫁,我这个当娘的甚是不忍,待她出嫁,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孙府的庚帖可交由我存放?我想做个念想,待想芊芊时,便拿出来看看,知晓我儿嫁了个好人家,心里也好过些。” 通过原主的记忆,苏慧兰知道大虞国的女子一旦出嫁,相当于脱离母族,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在这里彰显无遗。 女子与娘家顶多在年节时候相互拜访,若没来由的回娘家会被人看轻及嚼舌根,碰上那不好说话又心狠的婆婆,说不定还要被训斥一番。 老夫人不待见三房,稍有差池就拿家规家法说事,原主性子弱不敢顶撞与申辩,自嫁入陆家,除了归宁那天,就再没回过苏家,逢年过节也只是安排下人去送礼。 苏家也不在意这些,只要原主人在陆家,家族生意不受影响,他们便不会过问其他。 苏慧兰不对这个朝代的礼教习俗做任何评判,她改变不了时代就只能尽量适应,她现在只想借机拿到孙家的庚帖。 前世,她爷爷因得罪了人,明明是通过走街串巷做点小生意买了几亩薄田糊口,她家在十年特殊时期就被划成了地主。 她从小在农村受尽了磨难,后来经济开放,她家帽子被摘了,农村人也能进城务工了,她经人介绍认识了老陆并成家,之后芊芊出生,为了能给孩子一个好的生活环境,他们只能把孩子暂时寄养在老家,然后在城里做点小买卖。 那时城里有点乱,有很多待业青年,没少遇到流氓混混来找茬,为了保护辛苦挣来的钱不被勒索去,她和老陆没少与人干架。 秤杆和扁担从不离手,讲不出道理就用拳头说话,同时向周围眼红自己生意的人证明自家不是好欺负的,打了几次,对方就畏惧了,再也不敢来挑事,身边也少了些酸言酸语。 能压制那些混混,除了自己和老陆不要命的出手,也是对方畏惧警察,怕事闹大了,被带到公安局。 但在这里,孙府就是官,还是手握兵权的大官,去他们家撒泼打滚和动粗,简直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还是用这个朝代的方式,拿着庚帖去好言相说,和平解决问题,方为上策。 若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苏慧兰说的一脸真诚,对自己的话又无任何反驳,王红艳虽有疑虑,却还是点头同意。 三房都是些病秧子,甚少出门,无自食能力,又无家丁护卫保护,眼下四处都是流民和乱军,要是不小心被抓了,极有可能被当做两脚羊做成肉干,量他们也不敢私逃出城。 没有家族的庇护和过强的本事,要想在这世道生存,犹如关山难越,且没有户贴文书办路引,他们能去哪? 无路引者,无论军民,都走不出百里之外,一旦被查,是要服苦役的,不怕他们耍花样...... 与王红艳周璇完,苏慧兰顺利拿到了庚帖、银票和库房钥匙,也见到了钱妈妈和留守的十个仆人。 钱妈妈压根没把苏慧兰放在眼里,双手插进袖笼杵在那,一脸的傲慢,感觉她才是主子似的。 那十个仆人,个个黯然无神,像缺了水的秧苗蔫了吧唧的立在那,有几个还在不停咳嗽。 王红艳这是把府里的刺头和老弱病残留给了自己? 她到底是想陆府保留下来还是借机毁灭了? 这种队伍能在起义军和流民入城时守家? 苏慧兰非常怀疑王红艳的动机。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苏慧兰和钱妈妈他们简单打了个照面就让其各自忙活去了。 庚帖已到手,得赶紧去和老陆、芊芊商量新对策...... 第6章 空间 苏慧兰的计划很顺利,陆正宏在老夫人居住的裕福堂,却是受到了诸多刁难。 老夫人身穿绛红色金丝绣百福莲花褙子端坐在主位,几支金簪插在她一头梳得光亮的灰白头发上,衬得她富贵十足。 因保养的好,年近60的她,脸上并没多少皱纹,只是那过凸的颧骨,还有尖削且下垂的鼻头,特别是上唇正中那似凸出的内粒,看不出半点慈爱的眼神,都让人不自觉的收敛自己,在她面前恭恭敬敬,怕触了霉头,给自己找不自在。 陆正宏刚说完自己的诉求,老夫人脸上为数不多的笑容便消失了,那上唇正中的内粒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两下,之后半晌不语。 那冰冷的眼神,漠然的神情,让陆正宏莫名想到了树妖姥姥,心里不免有点瘆得慌。 他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见到老夫人,如今还没说两句话就尬场,早知道就多等下慧兰,等她那边办妥了一块过来应付老夫人。 他和原主一样嘴笨,更不懂女人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慧兰和芊芊都会耍嘴皮子,电视也看得多,经验丰富,定能应对老夫人...... 老夫人扫了眼唯唯诺诺站在那、在自己的打压下毫无出息的陆正宏,冷声说:“芊丫头的婚事已经定了,待孙家择好吉日便可出嫁,你非官身,无需上值,家中琐事有奴才照料,要户贴和鱼鳞符作甚? 你们三房的足衣足食、清闲自在的日子,是得了府上的庇护才有的,人要心怀感恩,莫要贪心不足。 待我们入京后,你好生照看府里,莫生事,也莫要有其他心思,府里日子好过了,自不会少了你们三房的好处。我乏了,你回去吧。” 陆正宏想辩解一二,老夫人却不给他机会,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赵嬷嬷,对方意会,上前一步道:“三老爷,你大病未愈,不宜在这久待,把病气过给了老夫人就不好了,明日入京,我们还有诸多事要忙,请!” 赵嬷嬷都已经做出了赶人的动作,陆正宏不好留下,且以老夫人的态度,怕是他不管说什么,都不会交出户贴和鱼鳞符,只能回去和慧兰、芊芊重新商量对策...... 丹蝶去收拾自己的行装了,陆云芊躺在床上把玩着那颗和他们一起穿过来的木珠。 这是她刚察觉怀里有东西硌得难受,拿出来一探究竟才发现的,她很纳闷,其他的随身物品都没穿过来,为何这个木珠会与他们一同过来。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相信时机到了,谜底会一一解开。 眼下最要紧的是摆脱困局,老夫人和王红艳都不是好说话的主,爸妈的目的未必能顺利达到。 万一拿不到想要的东西,下一步该怎么办? 坐以待毙肯定不行,就算要留下调养身体,也要为日后的出走做足准备。 陆云芊喜欢凡事提前筹谋,这样在面对危险时就不至于六神无主,也能为自己和爸妈多增加一份生存的机会。 陆云芊闭眼沉思,正盘算着新计划,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片林地,好像还有两个动物在打架,它们像人类摔跤的动作,扭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臭蛤蟆,你又作弊!” “这叫兵不厌诈,你又输了,愿赌服输,必须叫我大哥!” “我呸!偷袭本尊,还想让本尊叫你个臭蛤蟆大哥,做梦!要不是本尊法力被封印了,定要吃了你!” 哟,还能说话? 有点像玄幻电视里的灵兽,陆云芊新奇不已,她这是又误入了一个新时空? 陆云芊睁开眼,见自己还是躺在床上,周围的一切并未发生改变,更加困惑了。 再次凝神感知脑海里的情形,两个灵兽斗嘴的画面仍清晰可见,陆云芊觉得不可思议,联想到玄幻小说里的情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 不知道能不能进去,试一下吧,若是能进人,她和爸妈在这乱世就多了个保命符。 她既能感知到这个空间,说明她是空间主人,进出空间应该不需要太复杂的方式,否则危难时刻,咒语还没念完,就被敌人干掉了。 陆云芊想了想,默念一句“进空间”,场景立马切换。 见自己真进来了,陆云芊欣喜不已,好奇的四处打量。 两只灵兽见有人进来,立即停止打斗。 其中一个灵兽快速一跃,跳到陆云芊面前:“有缘人,我们等了1万年,终于把你等来了!” 陆云芊这才看清,她眼前的灵兽是一只约有一米长的大金蟾:“你好,我叫陆云芊,你是这里的灵兽?” 金蟾:“不是,我和那个貔貅在天宫斗法,不小心吞食了太上老君的仙丹,还打翻了他的炼丹炉,他一气之下把我们封印在一个天珠里面,就是你手中拿的那个,说是等有缘人开启机缘,我们助其寿终正寝并做足百件好事,才可返回天庭。 你应该是意外将自己的鲜血滴到天珠上,开启了机缘,过程怎样不重要,你来了就好了,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貔貅见金蟾已交代了老底,缓步上前。 身形如虎豹,首尾似龙状,外貌像虎又像熊,这就是传说中的貔貅? 陆云芊看着同样有一米长的貔貅,惊诧的久久不能回神。 貔貅傲娇的说:“你既是我们的有缘人,我们便会护你一世周全,你有什么想做的,可以告诉我们。” 金蟾补充道:“我们法力被封印了,能做的事不多,也不能出这个结界,你只能提些简单要求。” 有这个空间,陆云芊已经很知足了,哪敢向两位神兽提要求? 它们和自己只是合作关系,不能得寸进尺。 陆云芊笑道:“谢谢,暂时没有需要两位上神帮忙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怎么称呼你们?” 那些老神仙起的名字太难听了,还经常叫自己和貔貅孽畜,金蟾很不喜欢:“天界的叫法不合适这里,你给我们起个吧。” 陆云芊喜欢朗朗上口又好记的名字,想了想说:“你叫招财,它叫金宝?” 金蟾、貔貅:...... 这么俗气的名字,貔貅觉得自己的威名被毁于一旦,吐槽道:“你们先生教授学识时,你是不是逃学了?” 陆云芊:...... “你们要是不喜欢,我换一个?” 就这水平,估计再换也好不到哪里去,还好这里除了臭蛤蟆,没有其他天界朋友,没人知道它不堪的往事,打了一圈架,又饿了,貔貅不愿折腾,懒洋洋的说:“就这样吧,我叫金宝,臭蛤蟆叫招财。” 第7章 今晚的计划,稳了! 见金宝慵懒的趴在地上,半点不想动的样子,陆云芊请招财带她熟悉下空间。 招财见陆云芊走路太慢,一副病怏怏的状态,让她蹲下来说要帮她把脉。 陆云芊纳罕,蹲下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招财非常认真的探脉,之后吐出一个葫芦瓶,放到她手上,解释道:“你体质太差了,活不到18岁,这个瓶子里的仙丹,你吃一颗,能帮你淬炼体质,康复身体。 这些仙丹是我们吞食太上老君的仙丹未消化完的,也是仅有的30颗仙丹。我们被困在这里,全靠这些仙丹为续生命力。” 陆云芊好奇的问:“若仙丹吃完了怎么办,你们吃什么能饱肚子?” 招财:“我们不挑食,什么都吃,但最好是肉类,金宝更喜金银。我们被困在这里的一万年,全靠那些树木、花草和药材为生,看到那片空地了吗,都是我们啃出来的。吃了这么久的素,我们想吃点肉。” 陆云芊:...... “好,等我出去了,就给你们找吃的。” 陆云芊吞服了一颗仙丹,一股生命力顿时席卷全身,之前的乏力感消散无余,感觉有用不完的精力。 见陆云芊身体已康复,招财为她介绍空间情况。 这个空间已和陆云芊绑定,哪怕天珠遗失,外人也进不来。待日后金宝和招财返回天庭,天珠里的空间会不会消失,招财说它们也不知道。 整个空间约有10万亩的面积,土地肥沃,植物可快速生长,和外界的时间比例是3:1,就是在空间里度过了3天,外界才一天。 空间里之前长满了花草、树木和各种药材,目前被金宝、招财开垦出来的面积大概有5万亩,陆云芊看了下,只要稍作修整,就能用来种粮了。 空间里有一座海拔500米的山,一帘瀑布自它上面倾泻而下,在山底形成了个水潭,还有一条半米深的小溪,贯穿整个空间,陆云芊尝了一口水,口感清爽, 如饮甘露。 陆云芊以为是灵泉水或天上的圣水,招财却说不是,就是比普通的水好喝点,没有特别功效,反正它和金宝喝了没有其他感受,水从哪里来,它也不知道。 空间能保鲜,里面的所有东西,包括水潭里的水,陆云芊能随时取用,也没有黑夜,气候宜人,在外界时,还能用意念和金宝、招财交流。 让陆云芊更加欣喜的是,她在空间里可自由移动,只要一个意念,她可瞬间到达空间的任意位置。 不过她的“法力”仅限于此,空间没有自动下种和收割的功能,金宝、招财哪怕法力没被封印,也不会这个,要想种粮,只能老老实实自己动手,完成犁地、下种、浇灌、收割等步骤。 没事,老爸老妈会种地,自己可以帮着打下手,又有溪水浇灌,不怕种不出粮食。 再不济,弄几个身强力壮的仇人进来干活也行。 只要找到各类种子,自家在这灾荒年间就不愁粮食了! 招财说了,她可以带任何人和物进来,当然,出去的话,也需要她带领,否则就得一辈子待在空间里...... 陆云芊不懂药材,对空间里的各类奇珍异草很好奇,询问招财是否认识。 招财说它在天界无聊时,经常跑到太上老君那去玩耍,跟着那些仙童学了一二,把自己认识的草药及功效一一讲解给陆云芊听。 藏红花、田七、人参、天麻、灵芝等名贵药材,空间里有不少,到时挖点出去卖,家里就不愁钱了,也能帮金宝、招财换回更多吃的! 得知蔓陀萝花能做迷香,陆云芊眼睛一亮,要是爸妈行动失败,她有办法拿到庚帖和户籍文书了。 反正丹蝶去忙她自己的事了,空间又是外界的三倍流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做些迷香,方便晚上行动。 招财说要制作迷香,需要将很多曼陀罗花进行煎煮,然后浓缩,最后挥发水分得到的粉末便是了,闻到的人会立即入睡,失去知觉。 要煎煮曼陀罗花,需要用到一些陶罐之类的器具,还要生火,陆云芊闪身出了空间,偷偷去厨房寻找合适的东西。 现在府里的人都在忙着收拾行装,没人管三房的人,陆云芊很容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见墙壁上挂了两条熏肉,陆云芊将其收入空间,回房后将门拴好,带着原主攒的几十两银子,再次进空间。 “金宝、招财,吃饭了!” 金宝闻到肉香,懒洋洋的神态瞬间消散,从地上一跃而起,冲到陆云芊面前,一口吞下一条熏肉。 招财也跳过来,吞下另一条熏肉。 陆云芊见金宝咂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掏出银子给它:“这里还有。” 金宝吞下银子,精神恢复了不少:“我不会白吃你的东西,你是不是要做迷香?你去生火,我和招财去帮你摘曼陀罗花。” 陆云芊前世很喜欢户外活动,偶尔也会参加野外生存训练营,刚才在厨房带了柴火和火折子进来,埋灶生火这种事难不倒她。 在招财的指导下,陆云芊很快提炼出一碗迷香,这些量足够药倒上百人。厨房里没找到瓷瓶,只有瓦罐碗筷那些,迷香只能暂时放在碗里。 看着这些迷香,陆云芊笑的一脸灿烂,今晚的计划,稳了! 担心陆正宏、苏慧兰来找自己,陆云芊和金宝、招财打声招呼,出了空间。 约过了一刻钟,敲门声响起,陆云芊打开门,见陆正宏、苏慧兰神色不太好,猜想东西估计没拿到。 待两人进门,陆云芊将门拴好,小声问:“不顺利?” 陆正宏沮丧的说:“老夫人就是个人精,三两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想从她手里拿到东西,有点难。” 之后又一改颓色,笑容满面的说:“还是你妈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王红艳唬住了,拿回了庚帖,不愧是我们的当家人!” 他们家有条家规,叫及时表扬,不论是谁,做了好事或取得某些进步,哪怕只进步一点点,都会得到其他人的夸赞。 老爸已经开了头,自己当然不能落下,陆云芊上前搂着苏慧兰,马屁滚滚来:“老妈一出马就知有没有,不愧是家里的第一战将,是我和爸学习的楷模!” 第8章 解毒 被男人和闺女认可,苏慧兰很开心,扬了扬手中的庚帖,傲娇的说:“马马虎虎吧,今天发挥的不是很好,等我再熟悉下这里的人和事,可以做的更完美。” 说完后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上下左右打量了陆云芊一番,狐疑的问:“你的精气神好像不一样了,半点不像个病人,丹蝶给你喂药了?什么药啊,这么神奇,能让一个走路都困难的人这么快就活蹦乱跳。” 陆云芊上前拉着陆正宏和苏慧兰的手,神秘兮兮的说:“带你们去个地方,不要惊恐哦。” 陆正宏、苏慧兰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场景一换,他们到了个陌生的环境,夫妻俩表情出奇的一致,眼睛瞪大,嘴巴张成了o型,半晌后,一同问:“这是哪?” 陆云芊拿出那颗木珠,解释道:“这颗木珠是我在潜水时捡到的,它是天界神物,我们目前在这颗木珠的空间结界里。 山体滑坡时,我的血滴到它上面,开启了机缘,能随意进出。这里面还住了两位伙伴,就在前面,我给你们介绍下。” 金宝和招财在空间里无所事事,为了打发时间,也为了感谢陆云芊给它们弄好吃的,担心之前做的迷香不够用,又做了一碗出来,还混入香烟,装到小竹筒里,方便使用,解药也一并配置好了。 这位有缘人太柔弱了,也毫无药理常识,真怕她误吸了,别仇人没收拾,自己先玩完了,要是英年早逝或意外身故,就不符合太上老君的要求,它们想返回天界便无希望了。 在这弹丸之地再等一万年,每天吃草啃树,它们不死也要疯,只能先帮有缘人排除潜在危险...... 陆正宏、苏慧兰得知这里还住了一只金蟾和貔貅,眼睛再次瞪圆了一个弧度。 待见到金宝和招财的真身,两人呆愣在那半天不动,最后,苏慧兰先回神,欲上前打招呼,却被陆正宏一把拉住,小声说:“神话故事里都说这俩神兽能吃万物,也会吃人,我先去,如果没事,你再来。” “爸,你别担心,金宝、招财不吃人,它们和我们是合作关系。” 陆云芊把俩神兽为何会出现在空间里的缘由解说了一遍,陆正宏紧张不安的心这才安定。 陆云芊主动上前介绍:“金宝、招财,这是我爸妈。” 见金宝、招财呆愣愣的看着自己,貌似没听懂,陆云芊补充道:“他们是我的爹娘。” “有缘人的爹娘,你们好!”招财热情的打招呼。 这称呼让陆云芊听的很别扭,商量道:“招财,‘有缘人’叫着太生疏了,你们直接叫我芊芊吧,要是不介意,就喊我爹娘叔和婶。” 招财:“好,叔、婶,你们好!” 金宝也上前喊人:“叔、婶,你们好!” 苏慧兰开心的说:“金宝、招财,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陆正宏接话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招财见陆正宏、苏慧兰一脸病容,说:“叔、婶,你们蹲下,我给你们探探脉。” 两人觉得新奇,金蟾还会探脉? 陆云芊解释道:“爹,娘,以后我就入乡随俗这么叫你们了,我能康复多亏了招财,它很厉害,懂很多药理,还教我制迷药。” 苏慧兰感激道:“谢谢你治好了芊芊,你可有喜欢的东西?我们会尽全力去弄来。”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方便的话,多弄点好吃的给我和金宝就行了。” 招财帮陆正宏、苏慧兰探完脉,再次吐出葫芦瓶,说:“叔,你中了慢性毒,虽不致命,却伤了根底,有碍阳寿,近期又急火攻心,诱发了毒性,怕是命不久矣。 婶子也中了毒,必须尽快清除体内毒素,否则也会有性命之忧。这瓶子里的仙丹可帮你们祛除毒物,淬炼体质,康健身体。” 招财前半部分的话,让陆正宏、苏慧兰很忧伤,他们怕自己不在了,独留陆云芊在这乱世孤苦无依,举步维艰;后半句话让两人欣喜若狂,一时都不知作何反应。 陆云芊感激不已:“招财,谢谢你,我会收集天下美食回报你。” 招财咧嘴大笑:“一言为定!” 陆正宏、苏慧兰服用仙丹后,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连两人眼角的细纹也消失不见。 陆云芊开心道:“爹、娘,你们变年轻了。” 苏慧兰正想说什么,肚子却开始翻江倒海,搅得她难受不已:“芊芊,快带我出去,我要排毒。” 陆正宏捂着自己的肚子,面露窘色:“我也要排毒,我快憋不住了。” 陆云芊赶紧带他们出空间,两人飞快寻找恭桶。 陆云芊房里只有一个恭桶,陆正宏把它让给了苏慧兰,自己快速跑出去找茅厕...... 陆云芊用意念询问招财,为何她爹娘服用仙丹的反应这么大,她却没事。 招财说估计是因为陆正宏、苏慧兰体内有毒,需要彻底排出来,身体才会恢复如初,陆云芊体内无毒,只是单纯的体弱,才会没什么反应。 陆正宏、苏慧兰直到把腿蹲麻了,腹中的不适才消失。 两人一只手扶着墙,不停向前甩动小腿,2-3分钟后,待他们发麻的感觉消散,陆云芊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空间水潭里的水。 此水虽不是灵泉水,但陆云芊就是觉得比外面的水好喝。 苏慧兰喝完后,也说这水好喝,很像小时候,老家附近的水源没被工业污染之前的井水的味道。 陆正宏感慨道:“这一天过的真是梦幻,我们不仅穿越了,得到了个神奇的空间,认识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两个神兽,还吃了仙丹,把身体治好了,真是始料不及又喜从天降。 老天给了我们空间这样的神器,估计是要我们在此待一辈子了,还好我们前世都买了意外险,芊芊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能得到不少赔偿金,加上我们银行卡里的60几万存款和那套三居室,他们不会老无所依。” 苏慧兰:“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没钱的时候一切都好,突降横财,谁知道大家心里会不会揣着小心思? 尤其是你幺弟,不务正业,成天想着赚大钱,结果钱没赚到,还欠了一屁股债,你爸妈嘴上说不管他,可他哪次回家,不是偷偷塞钱塞好东西?我大嫂也不是省油的灯,真怕她把钱骗到手就不管我爸妈了。 哎,以前的事不提了,我们既回不去了,那个世界的人和事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想想下一步计划吧。” 第9章 乱世生存法则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陆云芊不对她前世的小叔和舅妈们做评判,如何在这乱世生存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空间虽能进人,也能种粮,可人是社会化的高级动物,长期不与外界接触,心理会变得脆弱,也会堕落,再无手机电脑可消遣的地方待上几年,人估计也会憋坏吧。 乱世生存虽艰难,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再加上空间辅助,要活下来应该不难。 全家身体已康复,便无后顾之忧了,跑路计划可以提前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况他们三个惜命的普通人呢? 身处乱世,自保是首要的,如果不能自全其身,那一切都是徒劳,更别提理想与抱负了。 圣人说,乱世生存第一则就是“辟世”,尽量做隐土,避免与现实中的强势力量发生冲突,这是保全自身的最好方法。 其次是“辟地”,离开战乱之地,免受无妄之灾。他们一家三口无经世之才,无法平定乱局,且大虞国官场腐败,卖官鬻爵,谁是好官,谁心术不正,无从辨别。 或许自己一心为国为民,在有些人的眼里却是妨碍了他升官发财。 陆云芊之前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在无强大靠山和绝对实力之前,有两件事不能做:动了上层的利益,改变底层的认知。 他们家现在一无所有,除了保命,其他事暂时都不适合做。 陆云芊把自己的分析和想法告诉了陆正宏和苏慧兰,询问他们的看法。 陆正宏说:“我赞成你的观点,得老天垂顾,我们三人死里逃生,我没有大的追求,只想看见你们母女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国家大事,我管不了,也没能力管。 北方战乱多,我们去南方吧,这里有个地方好像也叫永州,地处南方,我们就去那,好歹是我们前世的老家,方言、习俗我们都了解。 万一这里的永州和前世的不一样,我们就在那随便找个地方隐居,深居简出,过点安稳小日子。” 苏慧兰:“你们父女俩说的都有道理,我都赞成,我们就去永州,离开并州这个是非之地,只要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都不在乎。” 意见已统一,三人决定晚上先把户贴及鱼鳞符弄到手,等明日老夫人他们离开,就去退亲,然后直奔永州。 陆正宏、苏慧兰两人的原生很少出府,又因都是庶出,几乎和并州府的仕宦之家无交集,他们对孙将军夫妇的性情毫无了解,若对方蛮横不讲理,贸然退亲,估计要被打出来,问陆云芊有没有奇招。 陆云芊垂眸沉思片刻,咧嘴一笑:“我要是得了重病,比如天花这种传染性极强的,你们说孙府会不会主动退亲?” 之后陆云芊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陆正宏和苏慧兰...... 陆正宏听完,半信半疑的问:“这样能行吗?他们要是派大夫来试探怎么办?” 陆云芊:“我刚才用意念问了招财,它会配置那种让脉搏紊乱的药,应该能糊弄下大夫,天花的传染性很强,一般人躲都来不及,不会深究。” 苏慧兰:“现在也没其他好的办法,只能试一下,晚上我和你爹会配合你的行动。” “不用,三个人的目标太明显了,很容易被巡更的人发现,我一个人行动更方便,遇到突发情况,可以马上闪进空间,万一躲闪不及,收拾几个家丁,也没什么难度。” 陆云芊前世有次见到陆正宏和苏慧兰为了保住血汗钱,拿着扁担秤杆和混混拼命的场景,她当时就定了个愿望,长大后要学功夫,让她爸妈再也不被人欺负。 别人大学的闲暇时间不是勤工俭学就是谈恋爱,她生活费充足,又不喜欢假装温柔的和男生说话,便报了学校里的跆拳道社团。 后来发现跆拳道姿势虽漂亮,攻击性却不强,等大学毕业,她自己有了工资,就找专业机构学散打,见别人打泰拳很厉害,又花钱学了两年泰拳。 不说拳脚有多厉害,收拾三五个非武林高手应该没问题。 陆正宏、苏慧兰见识过陆云芊收拾在店里骚扰女性顾客的几个混混的场景,她一个人打对方四个人,把对方打得鼻青脸肿,不断求饶,并写下保证书,再也不来寻事,也会赔偿店内一切损失。 混混虽被教训了,店里也没损失,还受到顾客的称赞,只是孩子的泼辣名声也被传出去了,知道她会拳脚功夫的人,没一个敢和她处对象。 后来经人介绍了几个相亲对象,可都无疾而终,不是说她不够温柔贤惠,就是想让自家帮忙还房贷或装修婚房,房产证上却不愿写芊芊的名字,因各种原因,导致她单身到现在。 孩子既然觉得自己会拖后腿,陆正宏和苏慧兰便不再强求跟着去,只祈祷诸位天神庇护,让今晚的行动顺顺利利的......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常,陆云芊调制了些脂粉涂抹在三人脸上,让他们看起来还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申时,丹蝶来询问陆正宏、苏慧兰是否留下用饭,两人还有事要和陆云芊商量,应了下来。 待饭菜端上来,又是几碟酱菜和稀粥,陆正宏问:“厨房还有多少米粮?” “应是不多了,具体还剩多少,奴婢不知,听我娘说,此次去京师,有十几日的路程,陆管家说现在是灾年,地里的庄稼才下种,路上买粮估计不便,要自备粮食,便让人把府中能带的粮食都带上。” 说到后面,丹蝶的声音越来越小,眼下买粮异常困难,陆管家却把府中米粮全带走,老爷和六姑娘这些留守的人可怎么活? 陆云芊听了有点气愤,不出意外,陆管家的做法是老夫人和王红艳授意的,你们不让别人活,那就准备在路上吃土吧! 陆云芊虽生气,却没有显露出来,还用眼神暗示同样很气恼的陆正宏、苏慧兰什么都不要说。 丹蝶这姑娘没什么心机,现在和她说的话,出了门就会告诉她娘,李妈妈要是知道了,就代表老夫人他们知道了,到时惹出什么事端,吃亏的还是自己,也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 暂时忍一忍,把那些冠军顺利送走,才是当务之急...... 第10章 她是那么粗心的人吗? 饭后,陆正宏、苏慧兰相扶着回卧房,那苍白的面容,滞缓的步伐,伴随着时不时的咳嗽声,和平日被病痛折磨时并无两样。 躲在一处角落偷看的李妈妈见状,轻叹一声,随即扭着她的粗腰去向王红艳汇报情况。 三老爷一家太窝囊了,毫无前途,好歹这些年在他们身上得了不少好处,只愿他们运气好,在这兵荒马乱又缺粮的年头,能多活两天。 王红艳得知三房无异常,也无任何怨言,眉眼舒展,连陆正容再次留宿新纳的七姨娘那的醋意也消散了不少。 只要三房还是和以前一样老老实实的,顺利和孙家结亲,她的薇儿就多了一层依仗。 薇儿已生下五皇子的长子,前些时日又怀上了,再用点手段,当上正妃指日可待,待日后薇儿母仪天下,她诰命加身,定要将这些碍眼的小妾一一处理掉...... 亥时,估摸着老夫人已经睡着了,陆云芊开始她今晚的行动。 许是明天要早起赶路,各院都已熄灯落锁,周围静悄悄的,只隐隐听到几声敲更声还有某些房间的呼噜声和“嗯...嗯...”的呻吟声。 陆云芊拍了拍微微发热的脸颊,借着月光和廊灯,加快速度奔向老夫人的院子,遇到上锁的院门,她助跑几步,三两下就翻进去了。 来到老夫人的卧房,她从空间拿出迷香准备吹入房内时,招财通过意念再三说明使用方法,还让陆云芊把解药带在身上,万一误吸了,赶紧自救。 陆云芊觉得好笑,她是那么粗心的人吗? 不想驳了招财的好意,她听话的把解药一并拿出来放在身上。 学着电视里的情节,陆云芊将窗户纸戳破一个洞,吹入迷香。 担心等下有人起夜,她把老夫人院里的房间都吹入了迷香。 老夫人的房门已经从里拴住了,撞开或撬开都不易还原,被人发现异常,这些冠军明天估计就不走了,还好窗户没有栓住,估摸着大家已经熟睡,陆云芊拿出面巾,系在脸上,翻身而入。 屋内黑漆漆的,陆云芊点燃桌子上的烛台,视线顿时明亮不少。屋里的贵重物品都被收起来了,原主来请安时见过的奢华房间,现在显得空荡荡的。 听说古人喜欢把重要物件藏在拔步床的暗格内,陆云芊决定从此处开始找。 借着昏暗的灯光,陆云芊看了眼熟睡中的老夫人,面容严肃,眉头微拧,上唇正中的内粒随着她的呼吸有节奏的抖动,若是胆小的人,看了或许会害怕。 陆云芊毫无惧意,若无旁人的在拔步床四周翻找。 暗格里全是空的,陆云芊正欲到其他地方查探,发现老夫人的枕头边放了个20公分长的锦盒,还上了小铜锁。 陆云芊将它拿起放到桌子上,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锁孔一撬,“咔”的一声,小铜锁应声而开。 她会开锁这技能,还是前世参加野外训练营时一个队友教的,一直没派上用场,想不到今天用到了。 打开锦盒,里面折叠着一摞纸,陆云芊打开一看,有房契地契及几个奴仆的身契,还有户贴和陆正宏的鱼鳞符,及十张一千两的银票。 不想老夫人怀疑到三房,陆云芊把锦盒里的所有东西拿走,锁好锦盒,将其放回老夫人的枕头边。 打算离开时,余光扫到墙角处堆了六个大小不一的箱子,全都上了锁。 来了一趟,不多捞点东西走,太亏了,就当老夫人弥补这些年对三房的亏欠了! 陆云芊记下箱子的摆放顺序,随即大手一挥,箱子全部进了空间,她自己也跟着进了空间。 空间的时间流速快,她有足够的时间撬锁和翻找里面的东西。 六个箱子一一打开,两个里面装了上等布匹和皮草,一个里面装的是各类成色不错的珠宝首饰和一匣子的银子,大概500两的样子。一个装了精美的花瓶玉器等摆件,还有两个箱子装的是老夫人一年四季的换洗衣服。 陆云芊拿了老夫人的几件衣服铺在地上,再把布匹珠宝玉器那些全倒在上面,免得弄脏了。 两箱衣服她没要,用不上,也有点嫌弃。 招财走过来:“你今晚的收获不错哦。” 陆云芊豪气的说:“这些都是我的战利品,你们喜欢哪些,尽管吃!” 招财围着那堆东西转了一圈:“这些都不好吃,和那些花草树木没区别,你留着吧,或是用它们换点肉进来。” 金宝一口吞下几个银子,心满意足的问:“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陆云芊毫不见外的说:“方便帮我刨点土吗?我要装到这些空箱子里。” 金宝、招财点点头,快速刨土,很快刨出了一个小土山,陆云芊将四个箱子装了小半箱子土,预计和之前的重量差不多,锁好箱子,并把箱子外部沾的土渍全擦干净。 忙完后出了空间,将所有箱子按照原来的摆放位置放好。 陆云芊问过招财了,空间里的土和农村田地里的土质没什么区别,植物生长的快,是空间时间流速快的原因,不怕老夫人他们事后追查。 吹灭烛台,翻窗出了老夫人房间,陆云芊又去光顾了王红艳的院子,在那里也是收获满满,银票加银子近3万两,珠宝首饰、各类摆件、精美布匹等七八箱。 同样的,东西拿出,箱子装土还原。 收获越大,陆云芊越是兴奋的无睡意,在府里到处逛,遇到巡更的就躲起来或是进空间。 路过库房时,她想起陆管家把府里所有粮食都搜走了,各院子都没发现堆放了粮食,应该是存放在库房里了。 陆云芊迷倒了一旁直房里守夜的两个仆人,撬开库房的锁,点燃一支从老夫人那顺来的蜡烛,在库房里四处查看。 置物架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些品相一般或半旧不新的生活物品,还堆放了些用料普通的家具,这些估计就是王红艳说的,府里为她置办的嫁妆,这要是抬到孙府,不得被人奚落死? 在一处角落,有七八个鼓囊囊的麻袋和二十几个灰色布袋,陆云芊解开袋口看了下,麻袋里装的是未脱壳的稻、粟、麦,布袋里装的是已磨好的大米、粟米和面粉。 一旁还有十几个竹筐,里面用油纸包裹着糗、烧饼、腌肉等各类干粮。 那些未脱壳的稻、粟、麦,不知道能不能放到空间里种,试一下吧。 陆云芊将麻袋和布袋的数量清点了一下,全部收入空间,再从库房找到相同数量的空麻袋、布袋进空间装土归置原位。 竹筐里的干粮,陆云芊没动,那些东西没有封口,一动就能看出来,最主要的是,她怕一点粮食不留,老夫人他们中午没得吃的,下午就折回来了...... 库房一侧堆放了不少打包好的包裹,都是些日用品。有十几个上了锁的箱子,装的是上等瓷器布料字画等,还有两箱子的碎银和铜钱,陆云芊毫不客气的把箱子里的东西全收走,装土锁好归位。 今晚稇载而归,陆云芊将库房锁好,开心的回房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有一场大戏要上演呢...... 第11章 天花 翌日,天还没亮,府里就热闹起来了,到处都是说话声,脚步声。 大家都在为京师之行忙碌着,不想因手脚慢了被管家责骂,也想快点出发,去繁华的京师迎接他们的新生活。 今天还有重头戏,陆云芊不敢睡懒觉,一听到吵闹声,她就起来了,快速穿好衣服,对着铜镜认真化妆...... 卯时,陆正宏、苏慧兰保持着昨天的病容妆来找陆云芊时,她已经装扮好了。 一身浅蓝色锦边绣银的暗花罗裙,配上头上的几朵珠花小簪,衬得她清雅脱俗。 面上系着一块很轻薄的面纱,精致的五官若隐若现,低头垂眸站在那,时不时伴着几声轻咳声,这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似和她说话的声音稍大点,就会把她吓到,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几分怜悯。 苏慧兰打量了下陆云芊,笑道:“有那感觉了,想不到你还会演戏。” 陆云芊左手轻抚自己的面颊,呢喃软语的说:“世上无难事,只要肯钻研。” 这调调让苏慧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调侃道:“你要是早点有这觉悟,我外孙说不定都能到店里帮忙端盘子了。” 见时候不早了,陆正宏打断两人的拌嘴:“外面的人都收拾好了,我们赶紧出去送行,把那些冠军、刺头全送走。” 陆云芊一家三口到大门口时,老夫人他们正准备上马车出发。 见三房的人姗姗来迟,又是一副可怜兮兮、要死不活的样子,一股无名火涌上老夫人心头。她不希望陆正宏仗着陆家的脸面被人高看,她要告诉外人,这位庶子品行不端,不学无术,不堪大用。 故意沉着脸训斥道:“你都这般年岁了,还目无尊长,不思上进,罔顾府里对你多年的教养栽培,自甘成为那粗俗之辈。 府中事物既交予你照看,莫要懈怠,若有差池,愧对列祖列宗,陆家必不容你,你且好自为之!” 陆正宏微微低头,小声应答:“夫人教训的是,我会好生照看家里。” 老夫人看着陆正宏的窝囊样,心里的郁气消散了点,冷哼一声,在赵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陆正容上前轻轻拍了下陆正宏的肩膀:“三弟,并州这边日后就辛苦你了,遇到难事可与我们写信,或找孙将军相助。” 陆正宏:“好,祝兄长一帆风顺。” 陆家这次几乎举家出动,主子、仆人加起来有200多人,估计是担心路上遇到山匪或流民,陆正宏找了孙家帮忙,护送的队伍里还有50几个士兵。加上大家几十辆马车的行装,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陆府门口围观了几十个百姓和一些衣着看起来像管事嬷嬷的人,不少人在那窃窃私语,有人羡慕陆家能去京师做官;有人说陆家和城中其他富户一样,是害怕流民攻来,提前跑了。 也有人讨论,为何留下的是陆正宏一家,是不是不被老夫人所喜,没见老夫人刚才当众训斥人吗? 陆云芊对各种八卦声置若罔闻,她见吃瓜群众快散去了,赶紧一边隔着面纱抓脸颊,一边挠手臂,喘着粗气说:“娘,我好难受,身上又疼又痒,头也晕。” 说完之后就往苏慧兰身上倒。 苏慧兰搂着陆云芊,假装不小心扯掉了她的面纱,焦急的大喊:“芊芊,你怎么啦?为何脸上这么多红斑,脖子上也有,夫君,你快来看看!” 陆正宏过来瞧了一眼,吓得往后倒退两步,手足无措道:“哎呀!这症状怎么像是天花啊,这可如何是好?你先把芊芊扶回去,我去找大夫。” 附近围观的人一听有人得了天花,什么热闹都不敢看了,一哄而散。 钱妈妈见老夫人他们走了,本想仗着王红艳给予的特权,在陆正宏和苏慧兰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趁机拿捏他们,彻底拿下掌家权,不料听到陆云芊得了天花,撒腿就往院子里跑。 生怕跑慢了,天花就追上了她。 其他留守的仆人见状,面面相觑,不知是跑还是留下帮忙。 片刻后,一面容憔悴的老仆走上前,问:“三老爷,可需要我等做什么?” 陆正宏:“你叫什么名字,能否帮我去请大夫?” “老奴叫丁三,老奴听说天花不能见风,您和夫人带着六姑娘且先回去,老奴这就去请大夫。” 陆正宏:“多谢丁伯。” 一声丁伯叫的丁三热泪盈眶,他被买入陆家二十几年,这是府里的主子第一次这么称呼他,就算他被传染了天花,也值了! 陆云芊一回到房间,就服用了招财调制的可使人脉搏暂时紊乱的药物,待大夫来把完脉,不停摇头,悄声告诉陆正宏、苏慧兰,可准备后事了。 苏慧兰闻言,立马嚎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这般命苦啊...” 钱妈妈躲在外面,听到了苏慧兰的哭叫声,等大夫出来,她拦住对方,询问陆云芊的病情。 夫人临走前交代,要多与孙府的婆子们交往,互通消息,并向她汇报。 现在陆云芊命不久矣,钱妈妈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去向孙府告密,既能卖情面,说不定还能得一些赏钱。 打定主意,钱妈妈疾步去往孙府...... 今早陆家出行,孙夫人派了嬷嬷去相送,陆云芊气质出挑又带着面纱,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瞧见,她晕倒时,还有陆正宏猜测是天花的那番话,听得真切,当即就回来禀告。 孙夫人听完嬷嬷的汇报,欲派人到陆府确认情况,钱妈妈就来绘声绘色的把陆云芊的症状及大夫的诊断结果说了。 孙夫人厌恶的看了眼卖主求财的钱妈妈,让一旁的嬷嬷给了点赏钱将人打发走。 待钱妈妈离开,那嬷嬷问:“夫人,您中意的婚期是下个月初八,眼下陆家六姑娘染了天花,可如何是好?” 孙夫人冷哼道:“自然是要陆家换人嫁过来,当初王氏定这位六姑娘,我就不甚喜欢,我在她家花园见过一次,娇娇弱弱的,一看就不好生养,也不对我儿胃口。 要是嫁入府中没过几天就没了,岂不是败坏我儿名声?这次定要他们陆家弄个嫡女或是身体康健的嫁过来,否则甭想老爷鼎力相助!” 第12章 退亲 都说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留下的这些仆人要如何处置,正好借着“天花”来验一验。 陆正宏将人都召集到自己院中,神情悲戚的说:“我儿不幸染了天花,为了不祸及外人,我打算关闭府门,不与人来往。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若有好的去处,可自行离开,我不怪罪,若大老爷他们问起,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丁三说:“三老爷,老奴自幼被父母卖掉,辗转了几个府邸,后至陆府待了二十几年,未成家,也无亲故,陆府便是老奴的家。六姑娘染了天花,需要人悉心照顾,府里也需要人洒扫,老奴无能,可做些粗活,望老爷莫要嫌弃。” 其他人也说他们是被家里人卖掉的,或是遇到灾年,无力养活自己,自卖其身,现年纪大了,积蓄甚少也无自食能力,若离了陆府,便无处可去,愿留下做些粗活,只求陆正宏给口饭吃。 钱妈妈从孙府得了一吊钱的赏钱,心情甚好,回府后想使唤人做点下酒菜,她好小酌两杯,却一个人都没看到,四处找了下,发现人都集中在三房。 一进院子就听见陆正宏想遣散下人,她脑子一转,觉得自己夺掌家权的机会到了,待众人安静下来,她上前质问道:“三老爷这般行事,可曾禀报夫人?我等的身契在夫人那,是去是留可由不得三老爷做主。 夫人临行前特意交代奴婢看管好家里,三老爷和三夫人无掌家经验,又要照顾六姑娘,府中琐事可全权交由奴婢处理,待会儿奴婢就去驿站给夫人捎信,汇报此事,还望三老爷日后行事谨慎点,莫让我等难做。” 躺在床上的陆云芊听完钱妈妈的一番话,冷笑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个奴才就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真是惯的! 这种人就应该进行劳动改造! 陆云芊请一旁的苏慧兰去把钱妈妈带进来。 苏慧兰知道陆云芊的用意,她也觉得钱妈妈这种人适合刨地。 钱妈妈一听苏慧兰让她进房,顿时摇头拒绝:“三夫人,六姑娘染了天花,奴婢要是进去被传染了怎办?夫人交代了好些事给奴婢办,奴婢可不能出事。” 苏慧兰不想和她浪费时间掰扯,拽着钱妈妈就往陆云芊的房内走。 钱妈妈挣扎几下都没挣脱开,惊诧不已,三夫人不是一直很娇弱吗?今日的力气怎这般大? 还没琢磨明白,钱妈妈一进门就见陆云芊好端端的站在门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半点没有病入膏肓的样子。 她正想问点什么,还没开口,就见场景一换,她到了个满是树木杂草的地方,任凭她怎么叫喊,都没人应答...... 陆云芊把钱妈妈扔到了空间里还未被金宝招财开垦出来的地方,先让她静一静,磨磨性子,晚点再去分配任务。 剩下的十个奴仆,既无处可去,又老无所依,留下只有等死,带着一起出逃,就是个拖累,陆云芊悄声和苏慧兰商量,让她去询问那些人,是否愿意到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种田。 苏慧兰向众人表述完自己的意思,还是丁三第一个表态:“若那个地方是三老爷三夫人看好的,老奴愿意去,老奴是身微命贱之人,有安稳之处容身,有口饭吃就足矣,不奢求其他。” 余下的几人也说他们的想法和丁三一样,只要有口饭吃,不曝尸荒野就心满意足了。 既如此,苏慧兰便按照陆云芊的提议分配任务。 十位奴仆里,有两位面容苍老,弱不胜衣的婆子,苏慧兰让她们随自己去孙府退亲,陆正宏带个随从去办路引,其余人则跟着丁三去购置各类种子、食物、农具等。 苏慧兰将陆云芊提前准备好的500两银票和一袋子碎银交给丁三,嘱咐他,只要是能下锅的,不论粮食还是牲畜,都尽可能的买。 像鸡鸭牛羊马匹骡子等,多多益善,种子方面,不限品种,都可买下,农具也是一样的,越多越全越好。 丁三一一记住心里,带着人去按苏慧兰的要求采购...... 陆府的马车全被老夫人他们带走了,只剩下几个轿辇,可丁三他们年迈体弱,不适合做轿夫,苏慧兰只能带着两个婆子步行到孙府。 苏慧兰的原主没去过孙府,不知道如何走,她身旁的婆子询问了几个路人才打听到位置。 苏慧兰到了孙府,没有直接提退亲的事,而是脸上挂着几分笑,问孙夫人的婚期可定了,他们好准备嫁女儿。 孙夫人闻言,脸色冷了冷,直言道:“听说你家六姑娘染了天花,大夫都让你们准备后事了,这时候办婚事,你们是何居心?是想让我孙府都染上天花还是让我家办冥婚?” 苏慧兰连连摆手,紧张的说:“不...不是...我只是遵从我家大夫人和老夫人的嘱咐,尽快让芊芊嫁进来,没其他意思。今早请的那位大夫,医术不精,许是误诊了,我家老爷打算去请其他大夫再来瞧瞧。” 这番欲盖弥彰的说辞,让孙夫人极其不悦:“你无需多说,你家六姑娘我孙府可娶不起,我会书信与你家大夫人,取消与你家六姑娘的婚约,若陆府有意结亲,再寻个康健的姑娘嫁过来。” 说完便示意一旁的嬷嬷递上陆云芊的庚帖。 孙家和陆家结亲,不过是各取所需,陆家看重老爷的兵权,想助五皇子一臂之力,孙家也想借机立下不世之功,拜将封侯,儿子娶谁,无所谓...... 苏慧兰拿着庚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愁容满面,将孙家四公子的庚帖拿在手里不停抚摸,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我家芊芊福薄,错过了四公子这么好的姻缘,也错失了孙夫人这般明事理的婆婆,愿四公子万事顺意,幸福美满。” 这几句话说得孙夫人很高兴,没有为难苏慧兰,还劝其想开点,若以后遇到难处,可来寻她帮忙。 第13章 大采购 从孙府出来,路过了苏家,见苏家大门紧闭,门口还有很多车辙印,苏慧兰猜想他们估计搬家了。 原主对苏家的感情不深,她一个外来者就更没情感了,心无波澜的带着两个婆子沿街大采购,只要是和吃的有关,她全买。 因粮食短缺,能买的东西其实不多,苏慧兰转了一圈,将点心铺子现有的三十来斤糕点干果蜜饯全买了,价格虽比平日贵出1-2倍,可现在是灾年,有钱未必能买到东西。 刚路过一个粮铺,她见门口排了很长的队伍,不少人议论,今日的粮价又涨了,昨日80文一斗粟米、糜子,今日就涨到了100文,大米和白面更是涨到了150文一斗。 还限定每人最多只能买两斗,家中存银不多,又要交税,照这样下去,一大家子人吃饭,很快就会无米下锅。 苏慧兰默默叹息,生逢乱世,最苦的便是百姓。 不确定陆府的库房里还剩下哪些东西,宁可有备不用,不能用而无备,苏慧兰见到一成衣铺子,进去买了好几套粗布衣衫,男女士的都有,还买了十几双适合她家三人穿的厚底布鞋。 她脚上穿的这双翘头鞋,鞋底太薄了,走个几步路就硌的她脚疼,从并州到永州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走路估计需要2个多月的时间,不备点耐穿舒适的鞋子不行。 买完衣服鞋子,苏慧兰还去糟坊买了很多盐巴、香油、酱汁、饴糖、酒、醋、椒、姜、葱、蓼、芥,火折子、针线绳索、斗笠蓑衣等,东西太多,她们三人拿不完,便让店家帮忙送到府上。 现在城里的富户逃了近半,生意相较往日冷清了许多,难得遇到大主顾,店家乐呵呵的承诺立马送货。 有钱能使鬼推磨,陆正宏出具户贴及鱼鳞符,顺势给办差的人塞了张50两的银票,拍了几句马屁,不仅拿到了一家人的路引,还给自己单独立了个户,他是户主。 办好路引,陆正宏按陆云芊的提议去铁匠铺买些防身的武器,强弩重铠为朝廷禁用,普通的菜刀匕首锄头类的,铁匠铺都有。 陆正宏将铁匠铺里现有的几把菜刀、匕首、短剑、锅铲、刨刀、剪刀全买了,见还有锄头、犁、耙、锄、镐、镰等,他也全要了,给了点赏钱,请铁匠师傅的徒弟帮他送到府里。 在陆府里待着的陆云芊也没闲着,她把府里能移动的东西全收入空间,她娘的嫁妆,库房里的存货,各房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床铺等,只要是她挥下手就能进空间的,全收了。 连园子里的几棵梅花树、桃树、橘树、杏树,她也从库房找了个锄头刨了出来,移栽到空间里。 丁三他们赶着几只牛羊及装了货物的两辆驴车从后门进府,总觉得府里变得不一样了,细看下,才发现府里空荡荡的,各院子里的家具摆设全没了,急得他直跺脚。 正好陆正宏回来了,丁三跑上前,焦急的说:“三老爷,府里遭贼了,把府里偷得一干二净,连各房的桌椅床铺都没了,院子里的一些果树也被拔走了,这贼人是何人,竟如此厉害,我们赶紧报官吧!” 这一看就是闺女的手笔,陆正宏讪讪一笑:“莫急,这些都是我安排的,待夫人她们回来,我们去找六姑娘,你们便知道缘由了,东西都买好了吗?” 丁三将剩下的银子递给陆正宏,将自己一行人所买的物品及了解的信息一一汇报:“老奴们跑遍了整个市集,能买的都了,近几年收成不好,市集上卖东西的不多,且都快晌午了,许多赶集的都散了。 几个粮铺都限量买粮,老奴们几人凑一起,只买到六斗粟米、六斗糜子、六斗大豆、四斗大米、四斗白面、三十个烧饼、十八斤腌肉,一百五十斤蔬菜、七罐酱菜、二十五个鸡蛋和几包菜种子。 这三只母鸡两只鸭是几位家里揭不开锅的人拿来换钱的,因要价100文一只,无人买才等到现在,说是这个价够买一斗米,否则不卖。 老奴跑了几个肉摊,都只有精肉和骨头,老奴本瞧不上,又想着夫人说的只要是肉,尽量多买,老奴便把这100多斤的精肉和骨头都给买下了。 这边的两头牛,五只羊,两辆驴车是在牙行买的,价格都比往日贵了好几两银子,马匹没有,都被搬家的富户买走了。 现在牙行里最多的就是等待售卖的仆役,有些是被主家发卖出来的,有些是养不活自己,自卖其身,往日十两银子一个人,眼下5两银子就能买到。” 陆正宏了然,世道艰难,生存不易,愿一切苦难尽快过去,大家都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很快,苏慧兰购买的货被店家送到,她让陆正宏去找陆云芊来操作下一步,并让丁三几人去把陆府所有院门关好。 待见到陆云芊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眼前,脸上的红斑也消失了,丁三他们惊诧的瞪目结舌:“姑娘...你好了?” “太神奇了,天花竟这么快就好了,定是神仙看三老爷一家心善,特意显灵治好了六姑娘。” “就是!就是!三老爷是老奴见过的最心善的人,神仙不保佑他们保佑谁?” 陆云芊示意大家安静,胡编道:“我刚做了个梦,梦见一位白胡子老爷爷给我喂了一粒药,身上的不适顿时消散,估计就是你们说的神仙吧。 神仙还告诉我,并州城即将大乱,让我们尽早离开,他给我们划出了一块世外桃源,那里没有战争,没有苦役,只要大家稍作勤快,开荒种地,便不会饿肚子。但去了那里,再也不能出来,你们可愿意?” 丁三:“老奴还是那句话,只要老爷夫人和姑娘不嫌弃我等年迈体弱,干活慢,是个累赘,我们愿意去。” 其他人也说他们愿意去,能不能出来他们不在意,反正他们待在府里,被各种规矩管制,也鲜有出府的机会。若留下,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跟着三老爷他们,好歹有条出路。 见大家无异议,陆云芊走过去,手一挥,在场的所有人和物全部进了空间。 不过一息之间,场景就变幻了,丁三他们惊得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神。 陆云芊开口打破大家呆愣的神情:“这里便是神仙留给我们的世外桃源,府里能搬的东西神仙都帮忙搬进来了,睡觉的床铺是现成的,房屋需要自建。 这些都不急,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可慢慢搭建,现在要做的是搭几个灶台,架锅造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买的种子要尽快种到地里,否则我们会缺粮。 这里没有黑夜,大家每劳作半个时辰就休息下,每天劳作4个时辰即可,剩下的时间自行休息,养好身体,府里计时的漏刻我也带进来了,你们自己安排好时间就行。” 第14章 世外桃源 丁三他们渐渐回神,见不远处真的堆放了很多家具物什和府中的几棵果树,彻底相信了陆云芊的话。 这里便是神仙赐给他们的世外桃源,而他们的六姑娘,是被神仙点化和赐予法力的人,或许就是神仙转世,没见刚才一挥手,他们随着那些物件就进来了吗? 丁三朝着陆云芊磕头礼拜,虔诚的说:“老奴拜见仙子!多谢仙子带老奴来这世外之地。” 其他人也学着丁三的样子磕头致谢。 为了让大家有点敬畏之心,在空间里安分守己,陆云芊没有否认她的“神仙”身份,淡声说:“都起来吧,时候不早了,赶紧生火做饭。” 丁三:“老奴遵命。” 陆府后院的一处角落,堆放了些之前修葺院子未用完的砖瓦,陆云芊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全收了进来,各院子厨房里的锅,她也从灶台上撬了出来,材料都是现成的,要架锅造饭很容易。 这些活对陆正宏来说很简单,他从小住在农村,以前各家盖房子或有红白喜事的时候,都是自家兄弟互相帮衬,搭灶这事他会。 做饭他也会,还被训练的很专业,前世开的小餐馆,他就是厨师,慧兰说了,外聘厨师风险太高,哪天人家撂挑子不干或要求涨工资,他们一点辙都没有,只有自己掌勺,才是最可靠的,也省钱。 陆正宏带着丁三他们搭建灶台并做饭,苏慧兰应陆云芊的要求,和两个婆子一起改衣服,往那些粗布衣衫上打补丁。 闺女说逃难要有逃难的样子,穿着绫罗绸缎,仙气飘飘的衣服,就是行走的肥羊,没出并州地界,就要被人打劫。 只有和大家一样“穷”,才能稍微安全点...... 现在人都没得吃的,牲畜就更别提了,买的那些鸡鸭牛羊驴,个个瘦骨嶙峋,宰了吃也没几两肉,不如养一段时间,要是能繁衍生息是最好的,而且牛还能帮忙耕地。 陆云芊将所有鸡鸭牛羊驴赶到溪边,让它们自行喝水,不知是渴了还是溪水太好喝,这些动物竟喝的停不下来。 忽然,它们齐齐抬头望向前方,待见到浮在水中的金宝时,个个瑟瑟发抖,惊恐不已。 金宝舔了下舌头,兴奋的问陆云芊:“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陆云芊:“......不是,我打算留着它们繁衍后代,待它们多生些子嗣出来,我们不担心下一顿的时候,你就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一听现在不能吃,金宝失望的游走。 没了金宝的血脉压制,那些鸡鸭牛羊驴很快恢复正常,继续埋头喝水...... 大虞国的一升米大概是1.25斤,10升米为一斗,一斗重12.5斤,不算从库房里偷换的那些粮食,陆云芊翻找陆府时只找到两袋子加起来不到50斤的陈粟米,及三房厨房米缸里剩下的一升多米。 空间地里的粮食,顺利的话,也要一个月后才能收割,万一那些未脱壳的粟、稻、麦不能出粮食,十几人今后的吃饭问题还得想其他办法解决。 为了省粮,陆正宏熬了两大锅的瘦肉蔬菜粥,配上酱菜,格外好吃爽口。 丁三说自从城里缺粮,他们这些粗使下人已好久没吃到如此美味的饭菜了,神仙果然没骗人,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 两锅粥,分了一锅给金宝和招财,它们同样吃的津津有味,还说熟食比生肉好吃,以后陆云芊他们吃饭,留一份给它们。 吃完饭,陆正宏带着丁三他们去开垦土地,苏慧兰指挥两个婆子收拾锅碗,分配大家晚点休息时的铺盖和其他生活物品。 老夫人他们睡的拔步床,陆云芊全收进了空间,放着也是放着,本想给丁三他们用,但他们不愿意,说睡大通铺就行了,生活物品也用之前的。 丁三他们在府里盖的是“布衾”,里面的填充是芦花、杨柳絮、敝绵等,不保暖,冬天如果不烧炕,能冻死人,主子们一般用的是“丝衾”和皮草。 空间里四季如春,丁三说他们盖个寝衣就行,苏慧兰便没有“发善心”的将“丝衾”和皮草分给他们,都说人的欲望就像高山滚石一般,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些人的余生都将在空间里度过,为了大家的和谐相处,就让他们继续保持一颗质朴的心和艰苦朴素的作风吧。 看着丁三他们在地里劳作,陆云芊才想起钱妈妈还没处理,忙用意念感知她的位置,然后瞬移过去。 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钱妈妈如一只惊吓过度的兔子,四处乱窜,嗓子也因不停喊叫嘶哑了。 陆云芊见到她时,她正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的靠在一棵树下,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见到陆云芊,钱妈妈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躲到树后,探出脑袋,颤声问:“你是人是鬼?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陆云芊往前走两步,浅笑道:“我乃神仙刚收的徒弟,此地是仙家秘境,你心术不正,需要在此通过劳作净化心灵,若表现的好,可衣食无忧,否则便会活活饿死。” 一听不是鬼,是神仙,钱妈妈没那么害怕了,从树后走出来,辩解道:“六姑娘,哦不,仙子,我是好人,你和你的神仙师傅定是弄错了,能不能放我出去?” “不能!来了此秘境,劳作不合格,将永远出不去。” 陆云芊说完就变出一把锄头,两块烧饼递给钱妈妈:“这是你的劳作工具和一天的吃食,把你附近的这片草地开垦出来,我若满意了,便有奖励;若不满意,明天的吃食便没了。” 钱妈妈的心性还没磨下来,得单独训练几天才能送到丁三那边去,不然过去了就是个挑事精,吵闹的大家都没法过安生日子。 钱妈妈见陆云芊能凭空变东西出来,确信了她的仙子身份,之前的半信半疑和不屑立马消失,恭敬的说:“仙子,你放心,我定会用心干活,把这片地挖的一根杂草都没有!” “好,等着验收你的成果。” 第15章 宁安县 安排好钱妈妈,陆云芊回到苏慧兰那,换了身全是补丁的男士粗布衣衫,将头发高高束起,用块粗布缠着,眉毛描粗,肤色抹黑,让自己站在人群中能泯然于众人。 空间是随着陆云芊的移动而移动,包括进出空间的位置也是固定的,从哪进从哪出。 陆云芊本想她一人在外行走,累了饿了就进空间,遇到麻烦也进空间,陆正宏和苏慧兰不同意,怕遇到意想不到的变故,她一人来不及应对,非要跟着一同上路。 陆云芊这具身体还未完全发育,穿上男装看不出什么,只会让人觉得是哪家的俊俏儿子。 苏慧兰身材姣好,用衣服无法遮掩性别,又长的俏丽多姿,这一路未知的情况太多,万一被不怀好意的盯上,对方实力又在他们之上,很难脱身。 经过一番劝说和协商,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苏慧兰留守空间,陆正宏和陆云芊一起出发。 担心夜长梦多,陆家的人折返或孙府回过味来寻事,陆正宏和陆云芊装扮好自己便出了空间。 已过了晌午,路上的行人很少,父女俩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画着病容妆,各自杵着根木棍,既能扮惨又能当武器,很顺利的出了城。 那些大户人家的马车或车队出城,要经过登记盘查,说是担心暗藏起义军,其实就是看守城门的人想收好处,给点银子,什么都不用查,可直接出城。 陆正宏和陆云芊穿的像个乞丐,又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一看就是无好处可捞的,守城官兵看都没看两人一眼,直接放行...... 光靠两条腿走路太慢了,陆正宏说他会赶车,到城外一处无人处,陆云芊从空间拿了辆驴车出来,有了车子,父女俩的行驶速度快多了。 太阳下山时,已到了并州的下一个县城,宁安县,城门已经关了,父女俩便在城外的一处林子里将驴车收入空间,自己也进空间休息,打算明日卯时城门开时,进城买点物资,能买多少是多少,再换点银子。 乱世不知要持续多久,一旦改朝换代,银票可能要重新兑换,若那家银号、钱庄因某些原因不复存在,或存银不够,手上的银票估计就作废了。 任何时候,金银都是硬通货,苏慧兰的陪嫁里还有几千两的银票,可留着应对某些特殊情况,从老夫人和王红艳那弄来的银票,都可陆续换成现银。 更何况,她的空间里还有一个喜食金银的金宝呢! 进空间后,陆云芊去看了下钱妈妈,见她老老实实的在挖地,给了一大碗大家没吃完的瘦肉粥、一囊袋的水、三个烧饼做奖励,也是明天的饭食,要是继续表现的这般好,会有其他奖励。 钱妈妈连连保证,她会用心干活,绝不偷懒。 计算着外界的时间,陆正宏和陆云芊带着驴车出了空间。 考虑到等下要大量买货和兑银子,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会惹人怀疑钱财的来路,父女俩换上了陆府家丁的服饰,有人问起,就说是帮府里外出采买的。 大虞国的律法规定,百姓进城无需交钱,平日可自由进出,戒严时期只需出具相应的路引文书即可;商人进城交易,需要登记,并交一定的城门税。 但现在流民四起、老百姓起义不断,兵匪不分,加上官吏腐败,进城便要交钱了,收取的标准不统一,全看当地官差的贪腐程度。 宁安县进城门的费用是大人三文钱,孩童一文钱,听排队的百姓议论,这是附近几个县城收费最少的一个,其他县的大人入城少则五文,多则七文八文的都有。 只因宁安县县太爷家中是本地数一数二的富户,这个官是他们家刚花了大价钱捐的,才上任没几天,不敢横征暴敛,怕引起民怨,效仿其他县一样揭竿而起,去抢了他家。 陆正宏和陆云芊随着队伍默默排队,不参与那些道听途说的八卦,轮到他们时,出具路引并给了六文钱,顺利进城。 入城后,父女俩先到粮铺,本想排队买粮的,听到前面有吵闹声:“你这黑心的店家,粟米涨到100文一斗便算了,还往里掺糠和石子,叫我们买回去怎么吃?” “你们赚这些昧良心的钱,也不怕遭报应!” “就是,天天涨价,还往里乱掺东西,黑心烂肝的玩意儿!” 店小二听着这些谩骂声,涨红着脸说:“诸位,我就是个打杂的,你们和我较劲没用,骂我们东家也没用,这些米粮不是我们自产的,东家说他买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我们卖100文一斗算便宜的,前面那家店和我们同样的米,卖120文一斗。” 买米的人和店小二在那不停的“讲理”,一时半会儿估计消停不了,陆云芊便拉着陆正宏离开了,她不想在这浪费时间,也不想买那些掺了东西的米粮。 丁三他们已经犁了几亩地出来,种子也下了,大家齐心协力,熬一熬,应该能撑到粮食收获的时候。 下一站,父女俩去钱庄兑银子,怕被人盯上,他们一次不敢兑太多,只兑了1000两,金额不大,钱庄有现银,很快将银子兑换好,装了两个箱子。 陆云芊让陆正宏把驴车赶到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确认无人后,赶紧将箱子收入空间。 大虞国目前食用的都是麻籽油(香油)和动物油脂,比如猪油,富贵人家还会有牛油和羊油。 肚里油水不够的情况下,饭量就会大,往后的局势估计会越来越乱,朝廷若没有雷霆手段控制乱局,粮价只会涨不会跌,以现在皇帝的能力,要稳定局势,怕是很难。 乱世中,粮食比金钱重要。 为了保证空间里的粮食能多撑一段时间,陆云芊决定让大家的肚子里多点油水,每餐搭配点肉类,或炒1-2个菜,能帮丁三他们调理身体,干起活来也有劲。 陆云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正宏,他极力赞成,他从小在农村生活,就因为饭菜没油水,家里都是水煮菜,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一顿能吃4-5碗饭。 这两天在空间里挖地,他只喝粥,不到一个时辰肚子就饿了,非常影响干活效率,丁三他们本就体弱,无油水又干体力活,撑不了多久,都是苦命人,能关照便关照一二吧。 决定了就行动,之后父女俩去糟坊扫货...... 第16章 囤货 现在的榨油技术有限,产能不高,运输也不便,香油的价格非常贵,店家说往年是35文钱一油提子,这两年收成不好,涨到了50文一油提子,每一提为一两油。 这么贵的油,老百姓自是吃不起,有那买油的钱不如拿来买粮或攒起来另作他用。 陆云芊现在不缺钱,只缺物资,陆府的库房和几个厨房搜集的物资里,加起来不到三斤油,苏慧兰那天买的油,也只有十几斤,若拿来炒菜,用不了多久。 其他县城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万一买不到物资就麻烦了,能囤货的时候得多囤点。 糟坊现有的十六斤香油,陆云芊说她全要了,让老板直接把装油的油罐子送给她。难得遇到这般豪气的大主顾,店家满口答应。 饴糖、酱菜、酱汁、盐巴、酒、醋、姜、葱等都是生活必需品,在空间里也放不坏,陆云芊让店家把店里的存货全打包,乐的店家嘴角不停往上咧。 见有草帽、粽皮蓑衣斗笠、油纸伞、油布衣、木屐,陆云芊也全部买了,南方多雨,她要提前储备这些物资。 货架上摆着的几个水囊、葫芦、扁壶、竹筒,陆云芊也要了,他们要趁着现在天气还好多赶路,这些装水容器肯定用得上。 陆正宏闲来无事去铺子后面闲逛时,见有几个水缸、石臼、木臼、坛子、陶罐等,让陆云芊一并买了。 粟、麦、稻等要去壳,需要用到石臼、木臼,陆府吃的粮食都是城外的庄子捯饬好后送到府里的,库房里没有舂米的工具,等空间地里的粮食收割了,他们得自己想办法舂米。 水缸、坛子、陶罐,装水装粮装菜都可以,不会浪费。 买的东西太多,尤其是那几个大水缸,驴车装不下,陆正宏请店家帮忙送到旁边的那条巷子,说晚点有人来帮忙运回去。这般省事的活,店家爽快答应。 待买的东西都被送来,父女俩各去巷子一侧查探,确认无人后,陆云芊将东西全部收入空间,然后从另一侧出巷子。 附近有家烧品轩,卖各种瓷器,陆云芊进去将店里现有的100多个瓷瓶和药罐全买了,大大小小的都有,招财好像特紧张她在外行走,生怕出意外,这段时间在空间里研制各种药丸药粉。 害人的救人的都有,说是给她防身用,目前炼制出来的药,都被招财装在从陆府收的各种花瓶里,要取出来有点不方便,也不雅观。 她要倒颗药丸或弄点药粉,总不能抱个大花瓶出来或用手进去抠吧? 还是弄点专业道具比较好。 见路边有个大娘在卖鸡和鸡蛋,陆云芊询问价格,寻常日子30-40文钱就能买一只鸡,一文钱能买到一个鸡蛋,随着粮价暴涨,鸡和蛋的价格也大涨。 大娘说她的母鸡100文一只,公鸡80文一只,鸡蛋3文钱一个,要不是家里缺粮,儿媳刚给家里添了个孙子,不吃饭就没奶水,她不会来卖鸡和蛋。 三只母鸡,一只公鸡,二十个鸡蛋,陆云芊全要了,说四只鸡不好拿,希望大娘把装鸡的笼子送给她。 大娘在市集上等了一个多时辰,来询价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愿意掏钱买,她正愁今天估计要白跑一趟,就等来了个豪爽的公子,把她的鸡和蛋全买了。 有了这些钱,家里接下来一段时间就不愁粮食了,儿媳奶水足,孙子也能养的壮一点了,一个旧笼子值个什么? 大娘爽快的把笼子送给陆云芊,还把装鸡蛋的旧竹篮也一起送给她。 与大娘分开没多久,就看到一个肉摊,案板上堆放了不少猪肉,肥瘦都有,陆云芊说她若是全要了,连猪肝猪心猪大肠那些,她也要了,店家能不能给个优惠价。 大家现在都在省钱买粮,买肉的除了那些富户,普通人可舍不得,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一开口就要自己半扇猪,大主顾啊! 屠夫挥着他的剁骨刀,露出一脸笑意,让凶悍的外表看起来和蔼不少,乐呵呵的说:“这两年收成不好,粮食涨价厉害,猪也难喂,我这猪是花了大价钱从一个亲戚那收来的,他喂了一年多才喂到这般大,耗了不少粮食。 肥肉我平日卖旁人是35文钱一斤,精肉30文,公子若是全买了,我全算你30文一斤,那些猪肝猪心猪大肠我都送你。我还有半扇猪放在后院,你若一并买了,我把猪头也送你。” 这价格肯定比往日贵出不少,但在陆云芊的可接受范围内,何况还送了那么多东西,她让屠夫去把肉都搬出来过称,猪肉共计三两五钱,双方各自满意。 空间里的菜刀没有屠夫的剁骨刀好使,陆云芊拍了屠夫几句马屁,请他帮忙把猪头皮剔下,再把猪头骨及其他大骨全剁成小块,方便回家烹煮。 若是往日,屠夫可不愿干这种耗时费力的活,但眼前的这位公子为人豪爽,还会说话,让人听了高兴,他自然就乐意干了。 屠夫不仅将猪头皮剔下、骨头剁好,还贴心的把肉、骨头和内脏分门别类装在不同的竹筐里,搬到陆云芊的驴车上。 陆云芊道了几句谢,和陆正宏一起赶着驴车离开,待经过一个无人的巷子,同样把鸡和肉等全部收入空间。 猪大肠和猪头肉需要大料烧着才好吃,大虞国还没辣椒,想吃辣主要是靠茱萸、胡椒、花椒、姜、芥末、葱、大蒜等,这些调料已经各囤了好几斤,八角、桂皮需要在药房买。 父女俩又转战药房,将药房里的八角、桂皮全部买空。 买完调料,陆云芊和陆正宏找人打听了牙行的位置。 牙行里仍没有马匹卖,倒是有两头牛犊,管事的要价30两一头,说现在是灾年,啥都涨价,衙门贴了告示,要求大家多开荒、多种粮,按时交税,耕牛也禁止出境。 要不是卖家的家里揭不开锅了,不会拿来卖,他们买进来的时候都花了20好几两。 第17章 买人(一) 灾年的物价很不稳定,能买到东西已不错了,何况丁三他们买的牛是45两一头,30两一头牛犊的价格对陆云芊和陆正宏来说,是可接受的,养上一段时间也是耕地的好帮手。 但父女俩在苏慧兰的影响下,已经养成了习惯性的还价,两人齐齐摇头,说价格太贵,让管事的少点。 眼下大家有钱都拿去买粮了,来牙行买东西的没几个,自卖其身的人倒是不少,由于自己的一时心软,导致后院都快站不下了。 那么多人,虽说有些人压根没花钱买进来,可每天的粮食供应是笔不小的开支,东家已经有怨言并下了任务,要求尽快处置那些人,牙行里的其他物品也要尽快出售,否则便得关门大吉了。 牙行管事很想促成陆云芊他们的这笔买卖,便说:“小人也是受聘打杂的,牛犊的价格实在不好相让,二位客官若诚心想买,我送两个仆役给你们如何?这些仆役小人都已教导过,保准您带回去好使。” 买人不在父女俩的计划内,直接摇头拒绝。 管事仍不放弃,再接再厉道:“这些仆役里有不少会手艺的,木匠、铁匠、篾匠、泥匠、石匠、焗匠、骟匠都有,要不是村里遭了灾,后又被山匪流民抢了,家里人死的死伤的伤,需要钱安葬治病和买粮,不会卖身,您买到就是赚到。” 一听有这么多手艺人,陆正宏很心动,空间里啥都好,就是没房子住,只能睡在露天的床上,慧兰怕人笑话,要和他分床睡。 他和慧兰在一起二三十年,除了偶尔走亲戚,几乎没分床睡,而且空间里光线好,刺眼的难以入睡,要是把这些手艺人都弄进空间,建房子就容易了,顺便搭个茅厕。 自己的手艺和材料都有限,空间里的茅厕目前很简陋,就在地上刨了两个坑,用从陆府收集来的屏风隔成男士和女士的。 慧兰为这事唠叨了好几遍,要求建个像样的茅厕,说那坑太危险了,万一腿麻或晃神,说不定会掉进去。 还好空间有净化功能,每天会自动清理污秽之物,不然日子久了,气味难闻不说,一不小心掉进去了也难为情...... 陆云芊也看好这些手艺人,她有种感觉,这些人以后会派上大用场。 父女俩小声商量一番,决定先见见人,再确定选哪两个人,余下的手艺人要不要买。 牙行管事将后院所有仆役喊到前院,为陆正宏和陆云芊一一介绍他们的情况。 陆云芊环视了一下,这些仆役加起来有五六十人,男女老少都有,身上的衣服虽打满了补丁,但洗的还算干净,脸上无污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个个低头垂眼站在那,没发出半点声响,连几岁大的孩子也恭恭敬敬站着,确实像调教过的。 有两个人的胳膊用布条托着挂在脖子上,衣袖上还氤出了些血迹,应该伤势很重,否则管事的为了卖个好价钱,不会允许他们这副装扮。 还有三个人杵着木根,腿部不自然的弯曲,嘴唇紧抿,眉头微拧,像是在极力忍受痛苦。 陆云芊不忍心让他们久站,欲随便选几个健全的手艺人后离开。 没想到挑选的木匠、铁匠、泥匠、石匠和他们沾亲带故,哀求她把家人一起买走。 一年迈的木匠说:“公子,我儿的手艺不在我之下,他是因山匪抢劫村子,保护我和他娘才受伤的,可惜他娘福薄,被山匪伤了一刀,没熬过来,我儿媳也在那场灾难中被杀了,留下我们爷孙四人。 我儿的手臂养些时日定可恢复,到时可帮公子打造上好的家具,盖房子也成,我们要求不多,赏口吃的就行,只求别让我们一家人分开。 税赋太重了,为了交税,家里的三亩地去年卖给了地主,我们平日都是靠帮人做点杂活为生,可现在活计太难找了,我们不得不卖身为我儿买药。 您若是单买了我,我那可怜的孙子孙女在这灾年便活不成了,公子行行好,把我们一家都带走吧。 我孙子已经五岁了,孙女三岁,他们很听话的,过个几年便能帮忙干活了,绝不白吃粮食。” 其他几人的情况和这位老木匠的差不多,都是因无力承担赋税,把地卖给地主家,自己去当佃农,可这几年的年景不好,收的粮食交完佃租便没了,有时都不够交佃租,找他们干活的人也少了,家里的日子很是艰难。 前段时间又被山匪和流民抢劫一番,钱财没了,房子也被烧了,家里的亲人不是死便是重伤,他们实在没办法,只能卖身求口饭吃。 没有手艺的那些人,也跟着诉苦,说他们遭受了哪些不幸,无家可归,妻离子散,求陆云芊买下他们,给个容身之所,每天给两碗稀粥即可,他们会用心干活,绝不偷奸耍滑。 陆云芊听完很忧伤,她很同情这些人的遭遇,但也只能停留在同情阶段。 都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自己目前都在温饱线上挣扎,对未来一片迷茫,毫无成算,哪有能力照顾这些老弱病残? 若只有3-4个人还好,大家都少吃一两口,能省下口粮,可这些人加一起,老老少少的有近60人,就她空间里囤的那点粮食,1-2天就能霍霍完。 她可不想杀身成佛,圣母心泛滥,这些人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假,有待辨别,就算全是真的,乱世中像他们这类人繁不胜数,她总不能全部收留吧? 别说她没这么大的能力,即便有,也不能做,真要这么干了,置上位者的权威和颜面于何故? 还有那些地主豪绅、世家大族又会如何揣度她? 别人都没粮,有粮也是囤起来高价售卖,她却有大量粮食,乐善好施,又无权势背景,估计分分钟被安上别有用心的罪名,或被惦记上家财。 到时被人算计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历史上这类案例可太多了。 第18章 买人(二) 听着大家的凄惨经历,陆正宏的怜悯心也被激发,拉着陆云芊到一旁商量:“芊芊,你看?” 陆云芊小声说:“爹,我知道你心善,我也同情他们的遭遇,但咱们得现实点,这么多人,吃饭问题怎么解决?我们一家三口不吃不喝,活活饿死省下的粮食,也管不了他们两顿饭。 这一路南下,像这类情况还有很多,我们都要收留吗?我们并非官身,也无背景,按照律法,能使用的仆役数量是有限定的,我们要是大量买人,被官府知道了,会不会怀疑我们是在招兵买马,是要造反?” 陆正宏一怔:“你说的对,是我考虑欠妥,那我们就把那几个身体健全又有手艺的买了。” 陆云芊是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见不得骨肉分离,看着几个孩子的可怜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和陆正宏协商:“带走那些手艺人的家属不是不行,只是那几个受了重伤的人,带着上路绝对是个拖累,我们去问他们是否愿意进空间,愿意就带走,不愿意就算了。光靠丁三他们种地,效率太低了,多点人,我们也能多产些粮食。” “好!” 陆云芊询问牙行管事,买人的话,价钱怎么算。 管事一听这事有门,高兴的说:“这些仆役的价格很便宜,年轻又健全的,六两银子一个,年长的三两银子一个。 他们的家属,若是受了伤的或是孩童,小人做主,免费送您了。没受伤的,您要是一并买了,小人算您四两银子一个。” 陆云芊:“把那些会手艺的人及他们的家属都给我挑出来,你去帮我算个最实惠的价格,我有几句话想询问他们。” “得嘞!” 待牙行管事的把所有手艺人及他们的家属集中到一旁。 陆云芊说:“我家住在很偏僻的地方,且不喜和外人打交道,你们若去了我家,便一辈子不能出门,后代也有可能无法成家,若愿意,我便买下你们,若不愿,你们可继续待在此处。” 管事的说了,从卖身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便不再属于自己,且这世道,穷人的命本就如草芥,能活着已是万般幸运,其他的还能奢求啥? 大家都说他们愿意跟着陆云芊走,只要能活着,和家人待一起,看着他们平平安安的,不求其他。 十个手艺人,加上他们的家属,一共28人,半卖半送,牙行管事收了80两银子,两个牛犊还是按30两一头算。 陆云芊觉得这价格实惠,很满意这次交易;管事的觉得少了这么多人吃饭,还卖了两头牛,能向东家有个交代了,也很开心。 双方都称心如意,很快去衙门办理了相关手续。 拿着众人的卖身契,陆正宏和陆云芊带着大家,赶着驴车,牵着牛犊,去铁匠铺买农具,这么多人进空间,不添置农具不行,他们可不养闲人。 将铁匠铺里的农具一扫而空,陆云芊带大家出城,直奔城郊树林,确认附近无人后,手一挥,所有人进入空间。 众人见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就换了个地方,个个惊奇的四处张望。 陆云芊轻咳一声,打断大家懵圈的神情:“此地便是我的家,也是你们今后的家,这里没有严寒酷暑,也没有急敛暴征,我们只需要勤勤恳恳的种粮,便不会饿肚子。 希望我们齐心协力,共克时艰,将我们的家园建设的更加美好!” 大家虽听不懂一些词语的意思,但想着肯定是好话,纷纷表示他们会卖力干活,多种粮食。 陆云芊将大家带到苏慧兰面前,介绍了双方身份,让大家以后听从苏慧兰的调遣。 十位手艺人的特长,及自己买人的经过,陆云芊悄声告诉了苏慧兰。 苏慧兰听了,心情很复杂,同情这些人的遭遇,又怕养不活他们,地里的粮食才种下,能不能顺利收割还是个未知数,万一那些种子不行,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怕是不好解决。 可人都已经带进来了,再送出去就会暴露空间秘密,只能迎难而上解决问题了。 不论是丁三他们在空间里干活,还是陆正宏父女俩在外赶路,都很辛苦,中午这顿饭,苏慧兰本想吩咐两个婆子蒸一大锅米饭,再把陆云芊刚送进来的猪大肠清洗出来,做个卤肥肠和卤猪头肉犒劳下大家。 可现在又多了20几口人吃饭,在地里的粮食收割前,米粮就得一粒一粒的计算着来,否则大家都得饿肚子。 苏慧兰看了眼两个婆子准备淘洗后用来蒸饭的米,将她们手中的木盆接过,倒出一半到米缸里,中午还是继续喝粥吃酱菜吧...... 新买的这批人,有几人的伤势很重,陆云芊询问招财是否有办法治疗。 招财给几人探了下脉,查看了下伤口,说都是外伤,虽已溃烂,好在空间里有草药可医治,休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大家刚见招财时很害怕,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蟾蜍,见招财会说话还会治病,惊恐不已,但慢慢的就接受了,毕竟,谁小时候没听几个传奇故事? 主子家有此等瑞兽,定非凡人,自己遇到了神仙啊! 陆云芊买下大家时,众人心里只是感激,现在见识了招财的存在和厉害,便对她无比敬仰和崇拜,全在那顶礼膜拜,嘴里还念念有词:“多谢神仙救我们于水火,我们定会做牛做马侍奉您!” 陆云芊:“都起来吧,不用你们当牛做马,好好干活,不惹是非,让地里多出点粮食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夫人的安排。” “诺!” 钱妈妈的食物应该快吃完了,这两天表现的也不错,陆云芊决定把她弄过来和大家一起相处,若不安分,再扔远一点...... 钱妈妈得知自己要被调到丁三那边干活,开心的想哭,天知道在这一眼望不到头,又没个人影的地方,她有多害怕,连睡觉都不敢闭着眼,生怕突然窜出一个野兽把她给叼走了。 还好她的诚心打动了仙子,要带她离开此地,以后定要乖乖听话,她再也不要一人来这里净化心灵了! 第19章 释怀 大家的活计和生活琐事有苏慧兰协调安排,陆云芊半点不担心,且她和金宝说好了,帮忙盯着大家,谁要是敢欺负苏慧兰或生歪心思,苏慧兰制服不了的话,就吞了谁。 这活金宝乐意干,非吃饭时间它就寻处隐秘的地方蛰伏起来,一旦有人和婶子争执,它就冲出去,趁其不备吞下对方...... 陆云芊不知道金宝的理解和她的本意有点误差,将钱妈妈带过来交由苏慧兰安置,吃完饭后便和陆正宏出了空间,架着驴车继续赶路。 那些手艺人的干活工具,有的因没钱买粮拿去变卖,有的因山匪流民进村扫荡时被抢走,要建房子、打家具、打铁器,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不行。 陆云芊让大家把需要的工具写下来,待到下一个城镇时找铁匠定做,顺便继续扫货...... 宁安县过后,便到了沧河县,陆云芊和陆正宏去铁匠铺,定制自己想要的工具,除了那些手艺人需要的工具,父女俩还定制了不少农具。 他们本想购买生铁进空间,让新买的那位铁匠帮忙打工具,可朝廷对生铁管制很严格,他们非官身,又无官府开出的购买凭证,铁匠铺的师傅不敢卖。 陆云芊新买的那位铁匠姓唐,大家都叫他唐师傅,不是宁安县人,是逃难过来的,以他的手艺,就算没田没地,家里被抢,到哪也能混口饭吃。 只因他有次外出,见一男子当街调戏一女子,出言训斥不管用后,便出手打了对方。 后来才知道那个男子是当地县太爷最宠爱的一个小妾的弟弟,县太爷为了给小舅子报仇,以私造兵器的罪名封了唐师傅的铺面,并将他抓捕,扬言要问斩。 他家里人为了保他一命,倾尽家财,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凑了500两银子孝敬给县太爷,总算把他放出来了,铺子被封,房子也卖了,身无分文,唐师傅本想到其他铁匠铺找个活干,养活妻儿。 县太爷的小舅子却不打算放过他,放出话来,谁要是敢收留唐师傅就是和自己作对。 唐师傅不想连累无辜的人,便带着妻儿离开,想着去其他县城也能找到活计,可对方却派人跟着他们,唐师傅一家到哪,对方的威胁就到哪。 没有活计便没有收入,眼看孩子都快饿得扛不住了,唐师傅只好将自己一家卖入牙行,只求牙行的人给他们全家一口饭吃...... 唐师傅想要的打铁工具,陆云芊也花大价钱定制了一套。 能买到一位铁匠,对陆云芊来说是件非常幸运的事,现在买不到生铁没关系,以后总有用得着唐师傅的地方。 因定制的工具、农具比较多,陆云芊在沧河县停留了三日才拿到所有东西。 这三日她也没闲着,白天和陆正宏一起到处扫货,晚上进空间休息。 空间里没有雨季,不用担心洪涝,要建的房子,木匠师傅说可直接用空间里的树木搭建,陆云芊只需要买些瓦片就行了。 趁着这三天时间,她定制了一大批的瓦片,让人送到城郊无人的地方后,全部收入空间。 沧河县的粮铺比较有良心,米粮里虽有些糠壳,但没有掺石子,多淘洗两遍就行了。 父女俩到两个开业的粮铺轮番排队,粟米、糜子、大米、豆子、面粉各买到了12斗,还买了2只羊羔,4只鸡,30个鸡蛋,120斤猪肉,内脏和猪头那些,屠夫照样送给了陆云芊。 有了这些,暂时缓解了空间里那么多人的粮食压力。幸亏从陆府弄了些银子出来,否则以现在的物价,想买东西都没钱。 见空间里又多了些粮食,苏慧兰焦急的心算是安定了点,为了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便带着两个婆子把猪大肠清理了出来,做了两大锅的卤大肠、卤猪头肉、卤猪心猪肺,还蒸了馒头,熬了粥,人人有份。 鲜香入味的卤味,配着馒头和粥,那味道让空间里的人一辈子忘不了。 吃饭的人多,每人就尝了1-2块卤味,可就是这点肉味,还有苏慧兰三位主子没把自己当下人的态度,让唐师傅那些自感天道不公的人,突然就释怀了。 这世上有坏人,也有好人,他们得老天垂怜,不仅遇到了好人,还遇到了好神仙,得以获得重生的机会。 与其耿耿于怀怨天尤人,不如放下怨念好好活着,用余下的时间回报好人,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陆云芊他们的出行暂且顺利,老夫人一行人却遇到了大麻烦。 一溜排过去,那么多的马车,及马上的大木箱子、鼓鼓的麻袋,随行人员里俏丽的丫鬟小姐,让那些许久未开荤又缺粮的山匪心动不已。 老夫人他们刚出并州城,就被附近山匪的两个哨探盯上了,两人商量后,决定一人留下继续盯梢,一人回去报信,集结队伍。 不想和随行队伍里的士兵鏖战,山匪头目亲自在暗处探查了情况后,决定趁其不备时下手。 前面两天路上的行人较多,离府城也近,稍有不慎就会引来大批官兵,且老夫人他们晚上又进城休息,山匪们便没有下手。 第三日继续尾随车队,待老夫人他们人困马乏,在鲜有人烟的路边小憩时,一百多个山匪从林子里的几个方向窜出,蜂拥而上,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乱砍。 不过他们大部分伤的是男人,那些准备抢回山寨的女人都尽可能的避开,怕伤了她们。 目睹山匪们在那大开杀戒,老夫人惊慌不已,想找地方躲,发现已被山匪包围,靠两条腿根本跑不出去,赶紧要求一旁的嬷嬷扶她上马车,担心车上人多,马车跑得慢,不准嬷嬷跟着,并勒令车夫强冲出去。 路上全是人,有很多还是府里的老爷、公子、姑娘和姨娘,要是撞到他们,自己这条命就没了,车夫边应老夫人的要求奋力驱赶马车,边勒着缰绳绕开路上的主子们。 马车摇摇晃晃,老夫人在车内也跟着摇晃,一不小心磕到了脑袋,还不止磕一下,很快晕了过去...... 第20章 府里遭贼了? 孙齐安派遣的那50个士兵不是草包,待反应过来后奋力击杀山匪,陆府的家丁也跟着一起反抗,打得对方有点招架不住了。 不想空手而归,山匪头目示意手下抢几辆装满木箱和麻袋的马车,然后撤离。 见山匪已撤,陆正容要求大家不用追了,清点人员伤亡和所剩物资比较重要。 现在才走了不到三天的路程,要是钱财和粮食都没了,这趟京师之行怕是难了...... 待管家清点一番,一脸愁容的将结果汇报给陆正容:“老爷,情况很不妙,我们死了12个家丁,35人受伤,老夫人的马车冲出去了,还未追回来。 山匪抢了四马车的行李,里面装的是夫人的贵重物品,大半是要送给侧妃娘娘的礼物和各类首饰,还有些银子。 我们装粮食的三辆马车也被劫走了,目前只剩下少许干粮,若不购置粮食,怕是撑不到京师。” 陆正容听罢,眉头紧蹙,一时间进退两难,他低估了路上的凶险,这才刚出并州府没多远就遇到山匪,往后的路程人烟会越来越少,不定是个什么情况,要是再遇到大批的山匪和流民,他们怕是性命难保。 现在是赌一把,继续前行去京师,还是暂且回并州,向孙齐安多借些护送的士兵再出发,陆正容有点举棋不定...... 老夫人的马车很快被追赶回来,见人已晕了,陆正容赶紧吩咐府医前来诊治。 府医把完脉,回禀道:“老爷,老夫人的脉象虚弱,受惊过度,头部有淤血,需要好生静养并配合针灸方可康复。” 陆正容重重的叹声气,老夫人这般情况,肯定不宜赶路,只能回并州府休养。 王红艳疾步走来,双眼通红,愤恨的说:“老爷,那帮山匪太可恶了,妾身的大半嫁妆包括给薇儿的礼物,全被他们劫走了,我们回去找孙将军帮忙调兵,剿灭他们,报今日之仇并夺回家财!” 陆正容再次叹气道:“母亲受伤了,不宜奔波,前路凶险未知,只能暂且回去,从长计议了。” 打定了主意,陆正容便让管家安排人把死亡的家丁安葬,再通知大家整理行装往回走。 携带的干粮不多了,老夫人又昏迷不醒,往回走的路程,陆正容要求大家加快速度,花了两天时间,待最后一点干粮吃完时,他们终于进了并州城。 赶了几天路,大家都疲惫不已,以为到了府中可以吃口热饭,好好休息一番,却见大门紧闭,怎么敲都没人回应。 管家让人去侧门和后门查探情况,得到的回复是,后门上了锁,侧门都被拴住了,喊叫了半天,没人应答,不知道府里的人都去哪了。 见府门半天不开,一大家子站在街上像耍杂技的一样被路人围观,陆正容有点恼火,厉声训斥管家,让他赶紧想办法打开府门。 无奈之下,管家只好让人去附近的人家借了梯子,安排两个家丁翻墙进去开门。 待大门打开,陆正容气哼哼的往里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府里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说不上来。 等到了中堂,见里面空无一物,一张椅子都没剩,陆正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进府的方式不对? 担心府里偶尔会来客,招待的地方太寒碜了会被人笑话,有辱名声,他特意交代管家,此去京师,中堂里的物件不准带走,再贵重也不能动。 离开并州的那天,他明明记得中堂里的花瓶摆件、玉石雕刻和桌椅茶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为何今日一件不剩? 府里遭贼了? 三弟干什么吃的,家里被人偷个精光都不知道,果真如母亲说的那般,不堪大用! 陆正容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出,让随行的小厮去把陆正宏找来,他要当面问责。 管家安排人归置行李,也发现了府里的异常,查看一圈后,急匆匆的跑来汇报情况:“老爷,府里好像遭贼了,把府里偷得一干二净,老奴刚去几个院子瞧了,什么家具都没了,库房也被偷个干净,连货架子都被搬走了。 后院的几棵果树也被拔走了,之前修葺院子剩的些砖瓦也不见了,老奴查看了下,府里能移动的东西全没了,这是什么贼啊,怎的把府里偷得这般干净?” 一路快马加鞭,颠得王红艳骨头都快散架了,腿也麻了,她在马车里稍作缓解,待腿恢复正常才下的马车。 她平日要管家理事,对府里的事物比陆正容要敏感,一进门便发现了异常,一面派人去找苏慧兰来问清缘由,一面赶至中堂,欲和陆正容商议拜访孙家,请求对方派兵剿匪和增兵护行之事。 结果一来就听到了管家的汇报,说府里被偷了个底朝天,王红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可置信的问:“你都查探清楚了吗? 我们陆府在这并州城可是大户,府里的大小院落十几处,各类物什不计其数,我们去京师只带了贵重物件,其他的都留在各房。 是何等贼子,有那般神通,能悄无声息的将府里偷个干净?不说其他,单那些床架子就不是能轻易搬走的! 我们陆府地处城中的显耀位置,真有那贼子入府行窃,定会惊动城里的巡防兵,此事太邪乎了,定有隐情和玄机在里面。 我娘家二哥乃是守正,负责防守城门事宜,我派人去问问他,这段时日可有异常,待三弟他们来了,我们也好好询问一番,为何家中会失窃,他们是怎么看家的!” 很快,去三房寻陆正宏和苏慧兰的人回来禀告,并未看到三老爷和三夫人,后院是空的,留守的那些家丁婆子也不见踪影。 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找不到,王红艳只好派人去找她二哥,打探这几日出城人员及携带家私的情况,同时派人给孙府递帖子,约登门拜访的时间。 府里被盗,陆云芊失踪,需要给孙府透个信,免得孙府喜轿突然来了,无法交差。 顺便让孙将军派人协助调查贼子和失窃之物的下落,剿匪和增兵护行的事也得和对方商议。 只要两府的亲事还在,陆府就算被偷个干干净净也能快速东山再起...... 第21章 此时不摆上姿态,真当她孙府是泥捏的 苏慧兰到孙府退亲的当天晚上,孙夫人待孙齐安从军营回来,便把事情始末及自己的打算说了。 孙齐安当即就说孙夫人极有可能被骗了,陆云芊早不得天花晚不得天花,偏偏府里的几个当家人一走就得了天花,甚是蹊跷。 苏慧兰上门拜访,竟还带着孙府的庚帖,这般行径,估计就是打着退亲的主意,怕孙府不同意特来试探。 孙齐安说陆家三房要是不愿意结亲,婚事就此作罢也好,他对扶持五皇子是有疑虑的,皇帝有十几个儿子,不乏出类拔萃之人,五皇子才能不显,岳家势力平平,要想角逐而出,绝非易事。 听从京师办事回来的同僚说,五皇子前些时日因办砸了事,被皇帝训斥并禁足于府中,和他一脉的几个官员也受牵连,贬的贬罚的罚。 跟着这种主子举事,风险大于益处,稍有不慎,对孙家就是灭顶之灾。 孙夫人听了孙齐安的一番话,有点气恼被苏慧兰戏耍了,又觉得她家夫君说的有道理,孙府的确想独辟蹊径,别有一番作为,但也要把风险降到最低。 明知不可为之而为之,那不是成了棒槌吗? 孙夫人的娘家也是武将,性子耿直,她和孙齐安是表兄妹,两人自幼感情好,家世相当,长大后顺理成章的成亲。 她对孙齐安的话一直很顺从,夫君说陆府不适合结亲那便不结亲,并州城内想攀附孙家的人多得是,儿子哪怕心智不全,照样不愁娶妻,只看她家瞧不瞧上对方家世而已。 孙夫人虽说已经放弃和陆府联姻的事,但被名不经传的苏慧兰算计,心里很是不得劲,隔天便派了两个嬷嬷去陆府,欲借着探病的由头,挖苦苏慧兰一番。 两个嬷嬷气势汹汹的赶到陆府,却见陆府大门紧闭,呼喊半天都无人开门,只好悻悻而归。 见不到人,孙夫人也不好让人破门而入,只当对方做了亏心事躲起来了,此事暂时搁下,没想到几日后竟收到了王红艳的拜帖。 她给王红艳的书信还未寄出,对方此时因在路上,怎会这个时间来拜访? 询问下得知要上京的陆府之人全都折返了,孙夫人拿着拜帖在手上轻颠两下,猜想王红艳他们路上定是遇到了大麻烦,不得不回并州,又或许是知道了三房擅自退亲,前来求和。 不管是什么目的,她是有理一方,此时不摆上姿态,真当她孙府是泥捏的,是个人都能来踹上一脚? 孙夫人让人回复王红艳派来送帖子的嬷嬷,说她近日府中事务繁忙,无暇抽身,得过些时日才有时间待客。 嬷嬷回到陆府后,照实回复王红艳,说孙夫人暂无时间见客。 王红艳纳闷,她和孙夫人虽说性子不同,但相见相谈过几次,多少有些交情,两府又有共同的利益,怎会无端拒绝她? 其间定发生了她所不知的事,造成了误会,要想破局,就得找出原因,三房和那些留守府中的人便是关键。 王红艳吩咐一小厮去找她二哥,打听近期出城人员的情况,再派人去四处寻找留守之人的下落。 旁人她不敢保证,钱妈妈的儿子是家生子,又有贪墨府中钱财的把柄在她手上,定不敢背叛她。 临行前,她特意交代钱妈妈,要监视好三房的人,若有异心,立刻书信汇报于她,表现的好,便升她做府中管事。 钱妈妈当时可是兴奋的用性命起誓,定会对自己忠心耿耿,盯紧三房的一言一行,王红艳有预感,只要找到钱妈妈,府中发生的所有事便水落石出了...... 交代完这些琐事,王红艳又让管家安排人归置行李,并去城中几个铺子和城外的庄子,调集银钱和粮食回来,现在的陆府,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不为过,所有物什都得重新购置。 幸好大家现在都忙着逃难,铺子庄子无人要,卖的话也是极低的价格,她觉得不划算便留着了,想着多少是个进项,以后说不定还有其他用处,想不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老夫人在返程途中本苏醒过一次,因加急赶路,马车颠簸不已,又磕了几下,便再次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把老夫人一直安置在马车里不像话,被外人知道了,会传出不孝的名声,有碍陆正容的仕途和府中女子的婚配。 回府后,王红艳让人将老夫人和其行李抬回裕福堂,因房中无床铺,连块木板子都找不到,两个嬷嬷便把随行携带的被褥铺在地上,让老夫人暂时休息。 府医来诊脉,扎了几针后,老夫人悠悠转醒,见自己躺在地上,询问身旁的嬷嬷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折磨人的手段,府中的老人无人不知,不想被秋后算账受责罚,嬷嬷不敢隐瞒,将府里被盗,三房和留守的奴仆失踪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老夫人气急,想指派人干点什么又头晕的厉害,只好打住,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让嬷嬷帮她打开箱子,寻件厚实的皮草出来垫在地上。 她堂堂陆府老夫人,躺在硬邦邦的地上成何体统,要躺也得舒适点。 待嬷嬷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瞬间大惊失色,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描述。 老夫人见她这般反应,靠在一嬷嬷身上,不悦道:“平日的规矩都学哪去了?还不快把绒皮拿来!” 嬷嬷惊慌道:“老夫人...土...都是土...没有皮子......” 老夫人见她话都说不利索,示意另一嬷嬷去确认情况,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对方也是惊慌失措的说箱子里没有皮草,只有半箱子土。 老夫人不信,让嬷嬷搀扶着她上前来查看,待看清箱子里的确装的是土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似想到什么,老夫人立马吩咐嬷嬷把其他箱子也打开,除了她装衣服的两个箱子是正常的,其余四个装了她一辈子积蓄的箱子,全变成了土。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老夫人让嬷嬷把锦盒拿来,见到钥匙完好的锁着,晃动两下也不像装了土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只要三房的户贴还在,便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只要房契地契和1万两银票还在,她便有底气压制王红艳这个一直想骑到她头上的儿媳,及其他后辈! 第22章 中风 老夫人心情颇好的取下脖子上的一把小钥匙,欲打开锦盒,将里面的房契、地契和户贴拿出来翻看。 这些东西放在她这,是她陆府老夫人的身份象征,是老太爷在世时不管纳多少姨娘,都无法动摇她地位的保障。 老太爷偏宠吴姨娘那个狐狸精又如何,还不是她的手下败将? 要不是她心存善念,那个差点要继承家业的庶子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现在只是下点慢性毒,拖垮他的身体,够仁至义尽了。 手握陆正宏的户贴和鱼鳞符,对老夫人来说,就是她战胜吴姨娘的最好佐证,每次看到,心情都会莫名的好。 这几日舟车劳顿,又受了伤,正好用那个孽障的户贴安慰下烦躁的心情。 老夫人坐在裘被上,慢慢打开锦盒,渐渐地,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从面如土色变得惨淡灰败,她的房契地契和银票呢? 那个孽障的户贴及鱼鳞符呢? 为何全不见了? 老夫人怒问:“何人动过锦盒?” 嬷嬷们都怯怯的回答,无人动过,锦盒一直存放在老夫人身边,不曾发现锦盒丢失。 一生积蓄没了,房契地契和银票没了,三房的户贴和鱼鳞符也没了,连是谁偷了都不知道,老夫人气急败坏,一股怒气席卷全身,上唇正中的内粒随着快速流动的血液猛的跳动几下。 忽然,老夫人两眼一翻,向后仰去...... 裕福堂的嬷嬷们见此,惊慌不已,有的在那哭喊,呼唤老夫人快醒来,有的踉跄着跑出去找府医并通知陆正容夫妇。 往返并州的一路花销,都是用的账房里暂未入库房的几百两银子,目前已经花费的所剩无几,离开并州前,城中几个铺子能动用的银钱已全收入府中,这几日的进项甚少,派出去的管事才收回不到100两银子,这点银子可不顶事。 几个田庄仅剩的百来斤米粮都被搜罗回来了,府中这么多人,管不了几天,得趁着现在还有米可买,多囤点。 管家欲拿着之前库房里的两箱存银去购置些家具物什及米粮,开箱后发现银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半箱的土,赶紧慌张的向王红艳汇报。 王红艳听罢,只觉得她的心像被尖针刺了一下,难受的不行,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银子不见了,箱子里全是土? 城中铺子没收回几个钱,自己的嫁妆和体己银子被劫走大半,往后府里的日子全靠那两箱银子,现在告诉她,银子全不见了,让人怎能接受? 王红艳黑着脸,疾步去库房确认情况,待看清箱子里真真切切的装满了大半箱子土时,她的面容因心脏的突然痉挛而变得苍白,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偏巧这时去王家找王红艳二哥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告,守城的官差并未见到陆正宏一家三口及留守的奴仆出城。 小厮说近期出城的队伍只要超过10人或穿着贵气的人,都要进行盘查,有问题的要扣留或缴纳保证金才可出城,未发现三老爷一家。 王红艳惊奇,三房都是病秧子,不在府中,又不见出城,会去哪呢? 她当初坚信陆正宏一家不敢私逃出城,一是三房无户贴,办不了路引,其次是因为城门口有她二哥的人盯着,一旦发现三房的人,便会阻挠他们。 可现在这些人一个个像蒸发了一样,无从查找,真让人头疼,心也堵得慌,有点想晕。 帮王红艳清理行李的秦嬷嬷急匆匆跑来,打断王红艳的烦闷:“夫人,不好了!您的嫁妆箱子被人掉包了,里面的银子、布匹、首饰、玉石字画全没了,全变成了土,您快去瞧瞧!” 王红艳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在地,幸亏旁边的嬷嬷扶住了她。 待撑着虚弱的身子到卧房,再次目睹那些刺痛人心的几箱子土时,王红艳只觉心已停止了跳动。 她从没想过赫赫有名的陆府,有朝一日会遇到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被人偷个精光,毫无线索不说,锁的好好的箱子,竟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掉包,她百思不解。 一股眩晕感充斥全身,王红艳再也撑不住了,晕倒了过去...... 这些土像有魔力一般,老夫人见了晕倒了,王红艳见了晕倒了,那些以为自己得了大宝贝、高兴的准备在山寨里举杯庆祝的山匪见了,也气倒了几个。 未倒的山匪们在山寨里骂骂咧咧了好几天,仍不足以消除心中怒气,想他们打家劫舍多年,从没遇到辛苦一场,只抢回几箱子和几十麻袋土的事情。 太掉面子了! 他们决定派人去盯着陆家,只要这家人再出远门,定要将其连人带货全部劫到山寨,要是对方实力太强,他们就去联合其他山寨的人。 务必要报今天的羞辱! 陆正容他们可不知因为几箱子土,被山匪记了仇,他们内部现在正乱成了一锅粥,麻烦事不断...... 裕福堂的嬷嬷来寻王红艳时,她已经晕了,嬷嬷无奈,只能去找在前院发火的陆正容主持大局。 陆正容听闻老夫人和王红艳都晕倒了,以为两人又是因一些琐事闹矛盾,在那自搭台子唱戏,很是烦躁,他素日最烦后宅之事,那些女人一不如意就晕倒的把戏,他烦不胜烦。 现在府中乱糟糟的,一个个不出来主事,还在这节骨眼勾心斗角的添乱,难怪他陆家会被贬至并州,至今无法翻身! 府医两边跑,先给老夫人针灸,再给王红艳诊脉开药,一阵忙活后,人疲惫的都快虚脱了。 陆正容先到裕福堂见老夫人,见她面容苍白的躺在地面的裘被上,口眼歪斜,嘴角挂着口水,想和自己说话,又“啊...啊...”的含糊不清,很是难受。 不出意外,母亲是中风了,想她为自己谋算了一辈子,老了却要如此遭罪,老天怎能这般残忍? 陆正容安抚了下老夫人,让她安心养病,便找府医询问她和王红艳的病情。 府医擦了下额头的汗,虚弱的说:“老夫人年事已高,前几日头部受过伤,刚又气急攻心,导致了中风,今后恐怕会言语不利,记性减退,认知及行动受阻,需好生照料。 若有百年以上人参入药及熬汤,有助于康复。夫人是因急火攻心而晕倒,我已开了药,服药后休养些时日便可。” 第23章 陆府今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陆正容已从嬷嬷那得知了老夫人和王红艳晕倒的原因,现在别说百年人参了,十年人参他们陆府都买不起。 遭此一劫,陆府能不能存续都犹未可知,200多人的吃喝用度不是一笔小数目,公中没钱,城中铺子收益不行,几个田庄还没到收成的时候,好久未下雨了,怕是到了时日,也收不了多少粮食。 偏母亲和夫人的体己钱又被莫名掉包,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陆正容一筹莫展,只好去找王红艳,想问她有没有办法解决府中困境,或回娘家周转一下。 王红艳苏醒后,脑袋仍晕的厉害,听了陆正容的话,脸色当即一冷:“老爷,我都嫁入陆家20多年了,平日能得家兄照顾一二,已是看在血亲的面子上。 这些年王家可没占陆家便宜,五皇子答应提拔我兄长之事,至今未落成,你让我有何脸面去找兄嫂借银子?” 见陆正容蠕动着嘴唇,似还想出馊主意,王红艳脑子一转,浅笑道:“去我娘家借银子这么落面子的事,老爷莫要想,我可丢不起人!不就是银子吗,只要老爷鼎力支持,我自有办法解决。” 陆正容一喜:“噢?夫人真有办法?” 王红艳:“当然,这事老爷莫要插手,去找孙将军商议入京之事为重。老爷的官职是薇儿求了五皇子好久才安排上的,需尽快上任,免得误了时间被人参上一本,给五皇子带来麻烦。” 陆正容觉得有道理,不再过问王红艳将用什么办法解决府中银钱不足之事,带着两个小厮便去找孙齐安了...... 待陆正容离开府邸,王红艳让嬷嬷去把所有姨娘和庶子庶女们召集到她的院子里,并安排十几个壮硕的嬷嬷婆子守在一旁,待会儿谁要是不服,就杀鸡儆猴。 待人到齐,王红艳由两位嬷嬷搀扶着出来训话:“府中遭窃,你们都看到了,公中的银钱及我和老夫人的体己也被盗了,府中已无银钱买米粮、添置家具物什等。 你们都是陆家人,享受了府中的多年供养,是时候为府里尽点绵薄之力。从此刻起,你们的体己全部充入公中,待府中度过困境,银钱充裕了,便如数还给你们。” 七姨娘觉得自己有陆正容撑腰,半点不怵王红艳,甩了下帕子,第一个站出来抗议。 “夫人这般行径,老爷可知?我等一个月的月银才一两银子,能攒多少体己?连这点蝇蝇小利都给我们扒拉走,老人怕不是钻进铜钿眼里,财迷心窍了吧?” 其他人虽不言语,但一致抬头看着王红艳,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极力赞成七姨娘的话。 王红艳冷笑道:“你一个被人送给老爷的青楼小娼妇,谁给你的胆子与本夫人这般说话?你平日蛊惑着老爷给银子给首饰,当本夫人不知道? 今日之事我已征得老爷同意,谁要是不服,逐出陆府!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打杀或是发卖,全凭本夫人一句话。怎样,还有何话可说?” 要不是担心发卖了七姨娘等人,会让人嘲笑她陆府祖上根基已尽,穷的揭不开锅了,也不想惹怒陆正容,激化夫妻矛盾,王红艳早就将这些碍眼的妾室处置...... 妾乃贱籍,妾通买卖,七姨娘知晓这个道理,也从丫鬟那探听过王红艳的一些手段,陆正容现不在府里,无人护着她,自是不敢继续和王红艳硬碰硬。 想着等陆正容回来了,去哭诉一番,被收走的东西自然就回来了,便不再作声,任由王红艳派人去搜他们的行李...... 几位嬷嬷在诸位姨娘、庶子、庶女的行囊里共翻找出了1000多两碎银和银票,王红艳很满意这个结果。 她就知道老爷为了造就和谐后宅,私下里没少给这些人好处,现在全收回来了,也算是这段倒霉的时日里难得的好事了。 拿到钱,王红艳当即就让管家安排人去采买紧要的生活物资,那些没必要的,暂时搁置,银钱有限,得省着花。 王红艳从没想到,她堂堂陆府掌家夫人,有一天会为几两碎银斤斤计较,算计旁人,实在是有辱大家风范,但她又不能不做。 照这般情形,陆府今后的日子怕是难了...... 都是同朝为官,总有利益牵绊的时候,陆正容亲自上门拜访孙齐安,孙夫人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说孙齐安巡营还未回,陆正容若想等便等,或改日再来也可。 陆正容想尽早和孙齐安敲定派兵的事,便坐在孙府中堂等,待喝了三壶茶,上了好几趟茅厕,天已擦黑,终于把孙齐安等回来了。 了解了陆正容的来意,孙齐安直言道:“你家三弟媳已来我家退亲,你可知?孙陆二府既无缘结亲,我等也莫要强求,两府婚事作罢。撇开此事,我亦无法再私自派兵护送陆大人入京。 我收到消息,已有几路流民和起义军,近10万人向并州集结,欲攻下并州后往京师进发,并州若失守,我等都将人头不保。 我今日回府便是为了收拾行装,往后一段时日我将一直待在军营,并州守备营只有5000兵马,要抵御10万流民和起义军,怕是不易。 北方过来的数十万流民近期不断滋扰京师附近的村庄,其他守备军都被调去护卫京师了,并州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已和刺史大人商议,明日开始从城内各户和周边村庄征兵,每户至少出一男丁,共同抵御乱军。为防止乱军攻城,城门将会关闭,所有人无指令不得出城。 现在路上全是流民匪寇,我派再多兵给陆大人都无用,我也不能弃全城百姓和京师安危于不顾,将兵马调离为私人所用,陆大人,你说是吧? 剿匪于当前防止乱军攻城相比,亦是不值一提,陆大人当以大局为重。 陆大人此时去京师任职,怕不是最佳时机,不若尽快回府确定家中哪位子嗣应征入伍,再多储备些米粮应急方为重要。” 陆正容一时间接收到太多重磅消息,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他压根不知道退亲的事,询问孙齐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齐安自是不会说他家夫人被人算计这种没面子的事,将责任全推给苏慧兰,说陆云芊得了重病,她主动要求退亲,孙府从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便答应了。 陆正容气结,好你个苏慧兰,好你个三房,敢擅作主张,弃府中利益于不顾,回去后就将你们一家从族谱中剔除,看没了家族的庇护,你们能躲到哪去,又如何在这混乱的世道生存! 京师即将陷入战乱,去了也难以安生,不若先待在并州,至于征兵的事,老三消失了,只能让老二或他儿子顶上了...... 第24章 身处乱世,实力说话 陆正宏和陆云芊可不知道他们惹怒了陆正容,要被除族的事,知道了也无所谓,那种只把他们当做利益交换筹码的家族,他们可不屑与之为伍。 从沧河县出来,继续往南走,路上的流民明显增多,有人看见陆云芊他们赶着驴车,又只有两人,便拦车讨要吃的。 父女俩一个都没给,还用随身携带的木棍和斧头,喝退那些人。 见陆云芊他们不肯给食物,一些老人、女人、孩子会上前跪下相求,父女俩同样没有心软,这时候给了一个人食物,其他人定会蜂拥而上打劫他们。 两人分工,陆正宏赶车,陆云芊用木棍击打那些挡路或企图爬上他们驴车的人,很快闯出一条路。 之后遇到一个百来人的队伍,男女老少背着简单破旧的行囊,像是一个村子出来逃难的,里面的十几个男人拿着扁担挡在路中间,要求陆云芊他们交出身上的食物和钱财。 陆云芊说他们没钱,身上也没带吃的,家里同样遭了难,欲去投奔亲戚求口饭吃。 对方看了眼他们的车架,空荡荡的,身上也没带行李,确实不像有吃的,便要求陆云芊他们留下驴车,说是把驴杀了,能吃1-2顿。 这些人是讲不出道理的,只能用武力威慑。 陆云芊举着木棍,二话不说冲向那些挡路的流民,专打他们的膝关节和肘关节。 陆正宏也挥着斧头来帮忙,用斧头背一顿胡乱敲打,他没什么招式,全凭一股劲和手上让人吃痛的斧头,快速打倒了几个壮汉。 父女俩合作,挡路的十几个流民很快被打倒,躺在地上抱着手或腿不停地“哎哟...哎哟...”的呻吟...... 陆云芊将手中木棍用力往地上一杵,一脸阴沉的看着其余想动手的流民,厉声说:“谁要是再敢妄动,我们就不是斧头背伤人的,到时你们的手、腿,或是脑袋被砍了,纯属活该! 不妨告诉你们,我乃前面山头土龙寨的六当家,此次下山是为了给兄弟们探路,你们要是再敢拦路,我们山寨里的千把个兄弟可不是好惹的,正好山寨里缺粮,把你们全抓去做成肉干!” 那些流民一听这话,吓得纷纷往后倒退几步,他们只敢欺负弱小,土匪,他们可不敢招惹,还是上千人的土匪寨子,要是被抓了,怕是难逃一死。 两个十来岁的孩子,本想趁着混乱牵走陆云芊他们的驴车,听了这番话,连忙扔下缰绳,跑到一妇人身后躲着。 陆云芊见大家已被唬住了,示意陆正宏驱赶驴车离开。 躺在地上的人,被他们的家人和乡亲扶起,给陆正宏的驴车让路。 陆云芊坐在车尾,紧紧握着木棍,直到驴车驶出很远,那些流民也没有要追上来的迹象,她才松懈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因害怕而冒出的汗。 确认安全后,陆正宏将驴车停下来,后怕的说:“刚才太险了,差点就跑不掉了,还是你机灵,唬住了他们,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让爹冲在前面,你要是受了伤,你娘得心疼死。” 陆云芊开玩笑的说:“好像你受了伤,娘不心疼似的,我学了些拳脚,比你出手有胜算,小时候是你和娘护着我,现在我长大了,由我护着你们。 再遇到这种事,你非要出手的话,尽量离我近点,有麻烦我也好支援一二,也可及时送你进空间。” 陆正宏动容的说:“还是生闺女好,孝顺又懂事,爹不用你护着,我能顾好自己,任何时候你都得确保你没事,我和你娘前世今生都只有你一个闺女,你要是出事了,我俩也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陆云芊不想继续讨论这种伤感的话题,从空间里弄出两碗水,递给陆正宏一碗:“爹,喝点水,我们休息下继续出发,尽早赶到下一个城镇,看能不能买点粮食。 要是遇到合适的人,我们也带几个在身边,或加入到别人南下的队伍,就我们两人架着驴车行走,哪怕我们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车上什么都没有,在某些人眼里,我们就是弱势群体,是他们的盘中餐。 我们身边要是有一群人,个个看起来还不好惹,刚才那种情况或许就不会发生。” 越是远离并州城,陆云芊对“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句话越是深有体会,路过的城镇,繁荣程度一个不如一个,往后的路程,流民定会越来越多。 身处乱世,实力说话,潜规则便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硬,谁的本事大,谁就当老大,这是乱世的不二法则。 有限的资源,想活着的欲望,必然会造成残酷的竞争,在这场竞争下,大家都在进行一场豪赌,而双方的赌注,往往就是自己的性命,要想平安活着,便只能赢,不能输。 任何时候,团队的力量都比个人大,想让别人不敢觊觎自己,就得有足够强大的团队威慑对方。 和那些流民打了一架后,陆云芊迫切想组建一支自己的队伍,暂时不需要很多人,能让自己一家人平安到达永州即可,之后要如何做,依局势而定...... 陆正宏同意陆云芊要组建队伍的意见,他们两个再能打架,也干不过一群人,刚才能惊险脱身,全靠他们出手快,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还有闺女唬人的那套说辞。 若遇到更大的流民队伍,或对方的领头人很精明,他们肯定很难蒙混过关,运气不好的话,就得沦为对方的一盘荤菜了...... 陆正宏看着不远处稀稀拉拉的秧田,说:“你看那田里,干的都快裂出口子了,都说大旱小旱,不过五月十三,今天都十二了,天上一点云都没有,毫无下雨的迹象,接下来的雨水都会非常少,很容易发生干旱。 农民的日子怕是更加难了,流民也会越来越多,我们一方面要找合适的同行人,一方面也要加紧赶路,在大面积暴乱发生前赶到永州。” 陆云芊将两人喝完水的碗收入空间:“爹说的对,我们快点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城镇。” “好!” 第25章 天威神军 父女俩一路上又遇到了几波流民,打了两架,耽搁了些时间,没能在天黑前赶到城镇,只能随意找了个树林,将驴车赶过去,确认附近没人后,进空间休息。 怕苏慧兰担心,和流民打架的事,父女俩都没说,只说他们一路很顺畅。 苏慧兰看过几部历史剧,也看过灾难片,知道在外行走,尤其是乱世,不可能顺顺利利的,但父女俩不说,瞧着也没受伤的样子,她便没有多问。 两人不想她担心,她装作不知道就行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做点好吃的,没见她闺女都瘦了吗? 本来都没多少肉,再瘦就成皮包骨了,打架也难以使上劲。 空间地里的粮食,已成功出苗,麦子和粟倒好说,因蓄水不便,稻子直接种的是旱稻,多少会影响产量。 陆正宏进空间休息时,和买进来的那位木匠李师傅一起改进了大虞国的翻车,与现代龙骨水车相结合,使新的翻车更加省力,孩童都能转动,解决了空间田地里的灌溉问题。 小溪里的水对农作物的作用,比对人和动物要明显,浇灌后长势比之前要好很多,若成功收割,空间里的人将不再缺粮。 看到那些长势喜人的庄稼,大家脸上的笑容就没消散过,仙子说得对,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只要他们踏实肯干,便不会挨饿受冻。 有了斗志后,大家干活更卖力了,空间里的人目前有明确的分工,几个年纪大的,帮李师傅一起盖房子,伤势未好全的在一旁打下手。 孩童帮着两个婆子生火做饭,收拾碗筷,或转动翻车抽水灌溉田地。 其余人则继续犁地种粮,之前从陆府收进来的稻、粟、麦,怕种子不行,种不出粮食,不敢全部种下,只用了小部分实验,现在证实种子是能用的,大家便把剩下的种子全部种下,争取收获更多的粮食。 丁三几人在空间里休养了段时间,精气神比在陆府时好多了,身上的咳疾,吃了招财调配的药后,慢慢的不再犯,他们现在是种地的主力军。 苏慧兰让他们别那么卖力,丁三说他们喜欢种田,看着地里的庄稼一天一个样,他们高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躺在床上睡不着,干点活还能打发时间,苏慧兰便由着他们了...... 李师傅带着人先给苏慧兰一家三口盖了两间简易的木板房,有了瓦片遮顶,陆正宏和陆云芊在外奔走了一天,终于能睡个舒坦觉了。 也方便苏慧兰给两人开小灶,用有限的食材,尽量让父女俩吃的舒心...... 出空间后,父女俩继续架着驴车赶路,在巳时到了青山县。 城门口只有四个士兵把守,未见排队进城的百姓,陆正宏和陆云芊只当现在太晚了,想进城的百姓都已进去了。 守门士兵没有拦路收入城费,也没查验路引,父女俩还以为此地的县太爷官清法正,大公无私,进城后就发现异样了。 街道上都是穿着破旧衣服,拿着木棍、锄头、大刀的人,在各个铺面里四处翻找,或押着人不知去哪,地面还有些未清理的尸体和血迹。 父女俩意识到不对劲,欲赶着驴车立马出城,但还是晚了。 他们的驴车刚要掉头,四周就窜出来十几个穿着不太合身的官兵服,拿着长矛、大刀的人,利刃距离他们的身体不过咫尺远,要是反抗,可能会血溅当场。 父女俩很识趣的站那不动,还挂着一脸谄笑。 陆正宏说:“诸位官爷,家中老母病重,我二人是来请郎中的,若有冒犯,请见谅。” 陆云芊接话道:“官爷,我祖母还在家等着我们,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去请郎中?若耽误了官爷们办差,我们即刻回家也行。” 一士兵说:“青山县现在归我们天威神军了,大帅有令,所有人只能进不能出,走,去那边等大帅发落!” 四个士兵用刀架在陆正宏和陆云芊的脖子上,示意他们跟自己走,一个士兵把驴车赶到一旁,说是晚点和那些两脚羊一起宰杀。 余下的士兵则继续埋伏在城门两侧,似乎在等在下一批自投罗网的人...... 陆正宏和陆云芊被押到县衙门口,那里蹲满了人,押解的士兵示意他们蹲在那些人后面,不许乱动,否则直接斩杀。 陆云芊目测了下,县衙门口蹲了不下千人,以老人、男人和孩子居多,不少人穿着绸缎衣衫,应是城中富户。 士兵将陆正宏和陆云芊押到后,恐吓了几句后便离开,径直到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那处院子门口人来人往,但很多都是衣衫不整之人,隐约还能听到有人在那讨论“那女的真不错,你也去尝尝......” 陆云芊觉得她摊上大事了,见附近把守的士兵距离她有十几米远,也没注意到这边,慢慢挪到一个老汉身旁,悄声问:“老伯,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方便和我们说说吗? 我祖母病重,我和我爹来买药,刚进城就被抓了,我们可什么事都没犯。” 老汉深深的叹口气,搂着他身旁的一个孩子,忍不住流泪的说:“孩子,你时运不济,怎的恰巧今日进城?你祖母怕是再也见不到你们父子俩了。 昨日申时,一支号称‘天威神军’的起义军攻入城内,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老朽家经营了一家糟坊,他们看得上的东西就抢走,看不上的就全砸了,还杀了我儿子,掳走我儿媳和小闺女。 看见前面那座宅子了吗,听说他们掳走的女人,有的就关在里面,任由那些畜生糟践。 现在整个青山县城都被天威神军占领,出手反抗的人不是死就是被抓,那个什么大帅让人把我们集中在此,不许乱动,说明日带我们去另一个城镇,若不服从,就地斩杀。那位大帅昨晚住在县衙,县太爷也不知怎样了。” 陆云芊听完,心情很糟,她碰到的应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为民请愿的起义军,极有可能是一个打着起义军旗号,行事却毫无底线的匪寇乱军。 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大变活人带着她老爹进空间,说不定会被人守尸一般的守着,到时要出空间就难了,只能静候时机再行动...... 第26章 乱世出英雄,也出败类! 陆正宏听了那位老汉的一番话,知道他们目前的处境很不妙,示意陆云芊往人群里挪动一下,他则用身体挡住陆云芊,若那些人不讲武德的大开杀戒,他也好抵挡一二。 陆云芊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应对危机时的各种预案,没发现陆正宏的小动作...... 午时,几队士兵抬着些竹筐过来,挨个给大家发一个饼子,说是午饭。 很多人将饼子掰开,见里面还包了肉,对于饿了大半天的人来说,简直太惊喜了,开心的向士兵们道谢,说他们遇到了好人,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空气里很快弥漫起一股肉香味,陆云芊觉得和她以往吃过的带肉的包子、饼子的香味不一样,可又不像猪肉和羊肉的味道。 灾荒年间,很多人连粗粮都没得吃,“天威神军”就有肉吃了? 给被俘老百姓的饼子都是肉馅的,那他们的军粮岂不是更好? 要真是这样,干嘛还做流寇,洗劫城镇? 陆云芊很纳闷。 饼子的香味虽很诱人,但第六感告诉她,这饼子不能吃,见陆正宏欲把饼子塞进嘴里,陆云芊赶紧拦住,小声说:“爹,别吃!” 赶了半天路,陆正宏很饿,饼子又很香,让他更饿了,可闺女说不能吃,定有缘由,不吃便是,等方便的时候再问原因。 陆云芊知道陆正宏饿了,她也饿了,但这奇怪的饼子不能吃,幸好空间里有苏慧兰开小灶时为他们准备的肉包子和糕点。 陆云芊环视一圈,见大家都在埋头吃饼子,没人注意他们父女俩,转过身体,和陆正宏面对面蹲着,借着身体的遮挡,将两个饼子收入空间。 担心苏慧兰或其他人不明情况下拿来吃了,特意把饼子扔到空间里还未开发的林子里,再拿出几个包子和糕点,和陆正宏快速吃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穿着铠甲、面带凶气的魁梧男子,在一群士兵的簇拥下从县衙里走出来。 一头戴纶巾,拿着羽扇,像军师的人站出来说话:“尔等速速起身,天威大元帅有话要说。” 蹲坐的时间久了,大家的腿都麻了,撑着地慢慢起身,有些老家人双腿无力,只能依靠在旁边人的身上。 这副东倒西歪,毫无战力的样子,让天威大元帅有点不悦,冷着脸说:“我们乃天神授意的正义军,应上天的指示,专做吊民伐罪、除残去秽之事。 青山县内的恶势力已被我们清除,为了让更多的人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我们需继续讨伐那些让百姓流离失所的贪官污吏,我们都是天神的子民,你们每个人都应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与我们协同作战。 可瞧瞧你们现在的窝囊样,就这副不堪一击的样子,如何打胜仗,如何在这兵荒马乱之年存活? 天神说了,乱世出英雄,只要够胆、够狠,万事皆可为,钱财、女人、官位,要多少有多少,待我们攻入京师,说不得还能封王拜相,尔等将有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有那不爱动脑子,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或想借此“逆天改命”之人,听了这番话,举手叫好,说他们愿意跟随天威大元帅去打江山。 还有一部分怕自己不表态,会惹怒天威大元帅,被抓或是被杀,也在那附和,说愿听从天威大元帅的调遣。 有两队士兵在人群里不停穿梭,似要找出那些不愿和他们去“替天行道”之人。 没有人不惜命,慢慢的,所有人一起高呼元帅威武,愿听元帅调遣。 陆正宏和陆云芊也惜命,跟着大家一起附和...... 见众人认同自己的观点,天威大元帅脸上浮出点点笑意,挥了下手,他的几名手下拖着四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出来。 天威大元帅指着那四人说:“这几人想必尔等都认识,乃是青山县的县令和城中粮商,平日里没少做贪赃枉法、为富不仁之事。 本帅从他们的府邸查抄了数百箱金银珠宝,全是他鱼肉乡里的罪证,今日,本帅便将他们当众伏法,为尔等报仇!” 示意士兵将四人当众斩首后,天威大元帅接着说:“这位县令和粮商的几房妾室及府里的其他女眷,都被送至春莱苑,尔等若想去见识一番,只要诚心归顺,便可尽管去,其他几处安置女眷的宅院,也可随意享受。 天神说了,天下为公,达官贵人有的,我们也能有,只要你们一心跟着本帅,保你们顿顿有肉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在话下,皇帝的妃子也唾手可得。” 春莱苑乃是青山县最大的烟花之地,平日想进去享乐一晚,要花不少银子,如今能随意进出,还能一睹县令家姨娘和小姐的芳容,人群里一些色心大起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询问天威大元帅现在能不能去春莱苑,他们会一心效忠元帅,绝不会有二心。 天威大元帅哈哈大笑几声,说他们今晚还会在青山县住一晚,明日一早启程赶往下一个城镇,想要过足瘾的,得抓紧时间,排队的人多着呢。 陆云芊垂眸盯着地,不想看这些人,乱世出英雄,也出败类! 那个什么天威大元帅打着起义军的幌子,编造了一个邪神来糊弄大家,行事也无道德底线,这种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在乱世,或许做个坏人,会让自己的生存概率大增,可若是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不顾,与禽兽有何异? 纵观历史,所有朝代更替,哪个上位者及成功人士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以道德的名义对那些没有道德的人大加鞭挞,消灭了对方再踩上一万只脚,顺带把那人掠劫一空,并用掠劫来的东西救济穷困,为自己扩张声势? 都说积德无需天知,作恶自有天收,这位天威大元帅的行事作风有悖天意道德,怕是离报应不远。 陆云芊自知她能力有限,无法和几千匪寇对抗,也唤不醒那些被私欲冲昏了头的人。 她现在关心的是如何保全自己,带着她爹平安脱身...... 第27章 他闯荡江湖多年,竟在阴沟里翻了船? 陆云芊沉思之际,一士兵忽然跻身到她身旁,一脸奸笑的说:“身段不错,也年轻,是我们大将军喜欢的,走,随我去大将军住处。” 陆正宏一惊,连忙挡在陆云芊前面,赔笑道:“官爷,这是我儿子,不是闺女,大元帅说好看的姑娘都在春莱苑,那里应该有大将军喜欢的美人。” 士兵将陆正宏推攘开,拔出自己的大刀,凶狠的说:“你懂什么?我们大将军就喜欢这种没长开的小子,别挡道,否则老子要你命!” 陆云芊不想陆正宏被误伤,拉着他的胳膊,说:“爹,大元帅不是说他们是为民除害之人吗?我相信大将军不会违背大元帅的指令,我不会有事,你安心在此处等我,我很快回来。” 陆正宏想说什么,陆云芊却用眼神制止,前方的天威大元帅还在说些荤话煽动大家的欲望,继续争执定会引得他的注意,到时的结果更加难以预料。 不如她去会一会那位大将军,反正她有空间,单独相处的话,想收拾对方,难度应不大...... 看着陆云芊被带走,陆正宏急得直跺脚,可附近拿着长矛、大刀站那值守的士兵,又让他无计可施,他第一次恨自己太过于普通,他要是像武侠电视里的那些能人,一掌可以劈死一片该有多好。 这样他闺女就不用置身险境了...... 陆云芊被士兵带到一处挂着“胡宅”匾额的宅子,院子里有两队士兵值守,院子中间摆了十几个装着各类绸缎布匹和金银首饰的箱子,还有些士兵抬着箱子陆续从几个角门出来。 一个看起来像小头目的人说:“都仔细点,别磕坏了,这些都是我们今后的军饷,大帅有令,任何人不得私拿,否则军法处置!待攻下京师,论功行赏,让你们天天枕在金银珠宝上睡觉!” 一士兵狗腿似的上前恭维道:“都尉大人放心,我们会一直忠心大元帅,助他早日成就霸业。”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他们会对大元帅忠心耿耿。 那位都尉见两个士兵带着陆云芊进来,一点不奇怪,还一脸色笑的说:“这小子看起来不错,放机灵点,把大将军伺候好了,有的是好处!” 押解陆云芊的士兵回话道:“小的已和他交代了,保准让大将军满意!” “嗯,去吧!” 待进到一个雅致的院子,刚到院门口,陆云芊就听到了几声“啊!”的惨叫声。 士兵敲门汇报,说找到了新货,房里一个粗犷的声音,带着几分躁意说:“送进来!” 陆云芊被推进房内,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屋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张椅子,还散落了些打碎的花瓶和茶杯。 一壮硕的男子,披着件里衣,敞露着胸膛,手持一根长鞭,上下打量了下身段瞧着不错,但脸上脏兮兮的陆云芊,说:“那边有个水盆,去把脸洗净。” 陆云芊低着头,怯怯的说:“大...大将军...小人脸上长满了麻斑,甚是吓人,家中兄弟都不敢和我亲近,只要出门,我娘便让我将脸抹黑,若是将脸洗了,小人恐会吓到你。” 13-14岁的少年,正处于容貌和嗓音雌雄莫辨之际,大将军丝毫不怀疑陆云芊的声音太过柔和,他反而喜欢这种男生女相之人,甩了甩手中的鞭子,说:“那便不洗了,把衣服全脱了,本将军要验身。” 陆云芊:...... 这特么的遇到个变态啊! 陆云芊快速扫视一圈屋内情形,除了这位大将军,一角落里还蹲着三个赤裸身体,身上满是鞭痕,抱着手臂瑟瑟发抖,目测只有13-14岁的少年。 待会儿只要出手够快,那三个少年不乱喊,以致将外面的士兵吸引进来,她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想脱身,只能赌一把。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刻,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陆云芊笑盈盈的说:“大将军稍等片刻,小人先把门关好。” 这句话不知戳到了大将军哪个笑点,他开怀大笑的说:“去吧!” 将门拴好,陆云芊绞着手指,略显羞涩的说:“小人有次上山砍柴,看到村里的翠花姐和大牛哥躲在一处密林里,边脱衣服边跳舞,甚是有趣,不若演给大将军瞧瞧? 要是演的好,能博大将军一笑,还请大将军允许小人回家,祖母病重,等着我买药回去救命。” 大将军笑得更欢乐了:“你若真能逗乐本将军,我不仅重重有赏,还会让人给你祖母送药。” “多谢大将军!” 陆云芊先是做出沉思状,似在思考那位翠花姐当日的神态,之后调整表情,露出一脸媚笑,一步一扭腰,动作夸张的靠近大将军。 大将军被这浮夸的动作逗的哈哈大笑,快走两步上前,搂住陆云芊,正要调戏两句,话刚到嘴边,就感觉腰部像被利刃刺重,疼痛不已,还没等他确认出了何变故,就见胸口插了一把匕首。 大将军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还柔弱不堪,他稍用点力就能捏断对方腰身,此刻却满眼阴鸷,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的少年。 他闯荡江湖多年,竟在阴沟里翻了船? 大将军想大声呼喊,引来门外的士兵,陆云芊却不给他机会,快速拔出他胸前的匕首,对着他的脖子一抹。 大将军眼睛瞪大,死不瞑目的看着陆云芊。 怕他猛然倒地发出声响,引起外面士兵的怀疑,陆云芊托住大将军的身躯,将其缓慢放在地上。 之后快步走到那三名少年面前,举着带血的匕首小声威胁道:“想活命就别出声,谁要是不听话,立马让他脑袋搬家!” 三名少年惊恐的连连点头,表示他们不会出声。 “我去那边转会儿,你们速速穿好衣服。” 陆云芊走到窗前,将窗户开个小缝,观察外面的情形,那些匪寇在院子里来来往往,都在忙着搬各个房间里的贵重物品,注意力暂时未放在大将军这边。 现在出去,立马会被人发现,只能让外人觉得屋内一切正常,不来查探,等到天黑再寻机会出逃,方有胜算...... 第28章 小孩子,年纪不大,套路倒是挺多的! 很快,三名少年穿好了衣服,陆云芊看了下,衣服都是残缺不全的挂在身上。 想要屋内看起来一切正常,需要这三人的配合,陆云芊问:“你们都是青山县的人吗?” 陆云芊击杀那位大将军的过程快、准、狠,对大家的威慑极大,面对她的提问,大家不敢不答。 一少年说:“是的,我是城中布商张家人,昨天被那些乱军抓到这的。” 另一少年说他是县令家的小公子,家中被霸占后,所有亲眷被抓,他被两个士兵送到了大将军这。 最后一个少年,犹豫一番后,壮着胆子说:“我家是开镖局的,乱军进城后,乱杀乱抢,我爹娘在抵抗时被他们杀了,他们见我大哥功夫好,想收服他为自己所用,我大哥不愿,被他们关在了县衙里。 公子,你武功盖世,能不能帮忙救出我大哥,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话毕,少年跪在地上给陆云芊连磕三个头。 陆云芊呵笑一声:“你知道县衙里守了多少士兵吗?那个大元帅看起来就不好对付,我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做没把握的事,你们想活命,我也想! 现在别和我废话,去把那个大将军的鞭子拿过来,学着他的样子在房里乱挥,另外两人像之前那样大叫。” 三名少年很快猜到陆云芊的用意,段兴文再也不想发出那种绝望又羞耻的叫声,眼疾手快的爬到大将军的尸体旁,将鞭子紧紧握在手中。 另外两名少年同样不想大声叫唤,可他们手脚慢了点,没有抢到鞭子,不想外面的士兵起疑,只好不甘不愿的发出“啊...啊...”的声音...... 段兴文时不时挥下鞭子,击打地面,发出“啪啪...啪啪...”的响声,他还学着那位大将军说话:“小杂种,让你们不乖,老子抽死你们!” 陆云芊一脸惊喜的靠近段兴文,小声问:“你会口技?” 段兴文点点头:“我们镖局之前有位老师傅会这个,便教了我,公子若能救我大哥出来,我愿把这个绝学教给你。” 陆云芊摆摆手说:“不必,这技能和命相比,不值一提。” 段兴文不想放弃,见陆云芊拒绝,继续加大筹码:“公子若答应帮忙,我不仅把口技的绝学教给公子,还愿意把我家秘籍相让,公子有了秘籍,武功定会更进一层。” 陆云芊毫不留情的打击道:“你爹娘被杀,你和你哥被抓,你家的秘籍貌似没你说的那般厉害。” 段兴文:...... 爹娘不在了,姐姐已嫁人,大哥便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段兴文纠结一番后,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拉着陆云芊到一旁,防备的看着另外两个少年,确保他们没有偷听。 悄声说:“我家还有一份藏宝图,公子若能救出我大哥,藏宝图拱手相送!” 陆云芊白了少年一眼,半点不信的说:“我看起来很好骗?我家还有王位呢,你要是此刻能让我平安出青山县,我家王位送你了。” 段兴文:...... “在下说的是真的,二十年前,江州刺史要运一批生辰纲去京师孝敬刚被册立的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途径百里外的郁林县时被一群山匪劫了,此事震惊了朝廷,派了不少官兵去剿匪。 山匪们抵抗不了大批量的官兵,又不想白忙一场,便分了小队人马将劫到的生辰纲转移,经过一番波折,那些人将生辰纲藏到了青山县的大青山里。 人都是有私心的,那么多财宝摆在眼前不可能不动心,有人提议护送小队成员直接将财宝分了,之后金盆洗手过寻常百姓的日子。 有人反对,说山寨里的兄弟还在浴血奋战,生死不知,他们不能对不起兄弟,就这样,持不同意见的人打了起来,结果两败俱伤,不是死就是重伤。 我爹上山打猎,无意中救了一个重伤的山匪,帮他包扎一番,还给了食物,那人自知命不久矣,为了报答我爹,便将生辰纲的事及藏宝地点告知他。” 陆云芊饶有兴趣的看着段兴文,长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有点男生女相,要不是那会儿无意中看到他赤身裸体的样子,陆云芊都怀疑此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女扮男装。 这文文弱弱的样子,半点不像自小生活在镖局的人,倒像是哪个富贵家族一门心思读书的公子。 还有刚才的那个故事,编造的太完美,太巧合,过分的巧合就是阴谋了。 “你叫什么名字?”陆云芊问。 “段兴文。” 似是猜到了陆云芊的疑虑,段兴文一脸淡定的补充道:“家兄名叫段兴武,我还有个姐姐,去年出嫁了,叫段晓蕾,我不爱习武,喜欢读书,父亲便送我进了学堂。 我适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藏宝图藏在我家中,但那里估计被乱军占领,若去取,很是危险。 藏宝图的内容我已牢记于心,公子若不信,我可将藏宝地点画出来。不过那里很是隐蔽,有了地图也未必能找到地方,最好是我大哥带路。” 小孩子,年纪不大,套路倒是挺多的! 陆云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钱没有命重要,这世道,像我这种无权无势之人,没钱说不定能多活些时日,有钱反而遭人惦记,你说的宝藏,我看到了带不走,不能享用,有什么用?救你大哥之事,怒我无能为力。” 段兴文见陆云芊油盐不进,连财宝都不为所动,微微蹙眉,孤注一掷的说:“公子一看便是心有大志之人,我大哥武艺不错,被抓是因为对方人数太多,又拿我做要挟,公子若能救出他,日后定能助公子成就一番事业。 我读了几年书,识文断字,书书写写之事都会,经商之道也略知一二,若公子不嫌弃,我兄弟二人愿长随公子左右,护公子周全,为公子排忧解难,料理各类琐事。那些财宝,也尽数归公子所有!” 段兴文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信任眼前刚认识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公子,将家中绝密之事和盘而出不说,还把自己和大哥卖身给对方。 但心里的感觉告诉他,这位公子和旁人不一样,身上的衣服和脸上的污渍都是伪装,以他的能力,定能救出大哥,也能让他们家彻底摆脱那个秘密带来的桎梏...... 第29章 分工协作 陆云芊仔细分析段兴文的话,这兄弟俩一文一武,好像挺符合自己要组建团队的目标,何况还有一批财宝赠送,这种有买有送的生意,能做! 陆云芊心里虽同意了救人,但不能让人觉得这事太容易,到时反悔了怎么办? 段家兄弟可不是牙行里那些任人挑选的仆役,他们定还有隐藏身份,这类身怀大才之人,光靠一张卖身契是无法让他们忠心耿耿的。只有他们打心里认可这段合作关系,才会毫无二心的付出。 否则就是放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陆云芊一脸纠结的说:“你说的这么诚恳,去尝试救你哥不是不行,但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是尽力一试,若是危及我性命,我肯定会先顾着自己,都是爹生娘养的,我爹娘养大我不易,我不能让他们担忧和伤心。 若侥幸救出了你大哥,希望你们能信守诺言,护送我和我爹去南方,我不需要你们卖身,咱们交个朋友即可。” 段兴文行了个书生礼,诚挚的说:“多谢公子,我段家人言出必行,决不食言!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陆云。” 陆云芊和陆正宏商量好了,她女扮男装时就叫陆云。 段兴文:“陆公子,乱军人数众多,要救人怕是不易,可有何事需要我等配合?” 周密的营救计划,能将大家的风险降到最低。 陆云芊先让段兴文他们把那位大将军的尸体抬到床上,放下幔帘,装作睡觉的样子。 想大摇大摆的在外行走,还需要一个通行证,像大将军这种人物,说不定有令牌之类的东西,果然,在他的衣物里,陆云芊找到了块铁制的、不知刻了什么图案的令牌。 突然,敲门声响起,一士兵在门外说,大元帅找大将军有事相商。 段兴文赶紧用他的特技,学着大将军的声音回复:“老子正忙着,有事天黑后再说!” 待士兵退下,陆云芊他们松了一口气。 那个张家公子叫张彦,县令家的公子叫徐清,两人无一技之长又胆小怕事,带着行动只会误事,陆云芊让他们留下,协助段兴文稳定此处,救人之事,她一人去即可。 段兴文担忧的说:“县衙有重兵把守,陆公子一人前去太危险了,不若我跟着一块去,说不定能帮衬一二。” 陆云芊边分配任务边威胁道:“你不会武功又受了伤,去了只会拖累我,把你哥的容貌特征告诉我,我会尽全力将他救出。 外面到处都是乱军,你们有伤在身,待在这里会比较安全,等救了段家大哥,我会带着他来寻你们。 为了多一层胜算,晚点我会引诱三个士兵进来,扒下他们的衣服给你们换上,段兴文在房内继续装大将军,有人要进来,就让‘大将军’喝退他们,张彦和徐清在门口站岗,尽量不许外人靠近。 这是性命攸关的事,希望你们用心对待,全力协作,若有人耍花样或想踩下别人以求自保,大家就把大将军之死推到那个叛徒身上。 我师从一位高人,门中的师兄弟个个身怀绝学,谁要是敢害我,我师父他们定会天涯海角的追杀那人,望你们珍爱生命,莫做那害人害己之事!” 张彦和徐清害怕又讨好的说他们会乖乖听话,全力配合一切行动,让陆云芊快去快回,一定要赶在别人发现异常之前赶回。 段兴文详细的将段兴武的容貌特征告诉陆云芊,怕他哥有疑虑,不肯跟着陆云芊走,便将他哥喜欢吃栗子糕,又觉得不够甜还噎的慌,每次都偷偷蘸着甜水一起吃的事说了。 有了这些隐秘之事,便能取信段兴武,使他极力配合陆云芊...... 申时,一士兵敲门,说给大将军送饭。 陆云芊让段兴文学着大将军的声音在房内骂骂咧咧,随后将门打开一条缝,说:“大将军吩咐我把饭菜拿进去。” 士兵似乎很畏惧大将军,听到房内破口大骂的声音,利索的放下食盒,转身离开。 陆云芊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到桌子一一摆好,三个荤菜,一海碗米饭,还有几个包子一壶酒,她拿起来闻了一下,便不再理会。 她现在对天威神军的伙食有很多疑问,尤其是肉类食物,隐隐中有点恐惧,宁可饿着,也不吃,等忙完了就进空间让她娘开小灶...... 张彦和徐清好久没吃东西了,见陆云芊对美食不为所动,小心翼翼地问他们能不能吃。 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那些食材是什么,陆云芊不好说什么,何况人在饿极的情况下,为了活命,什么都会吃。 “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吃吧,我不饿。” 张彦和徐清小跑几步,奔向桌子,拿起包子就往嘴里塞,段兴文也饿了,为了恢复体力,顺利逃生,他也吃了个包子,还抓了几把菜塞进嘴里,饭菜很快被三人分食完...... 酉时末,天已黑了,陆云芊打开门,告诉门口值守的两个士兵,说大将军找他们。 待两人一进房间,陆云芊两手各持个匕首,捅向两个士兵的肚子。 段兴文、张彦和徐清三人躲在门后,待两人中招,赶紧将他们搀扶住,拖向房内。 陆云芊如法炮制,再次唤来附近值守的两个士兵,解决他们,扒下其衣服。 换好士兵服,陆云芊说:“大家各自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愿我们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渡过此劫。” 段兴文说:“陆公子万事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陆云芊捡起一士兵的长矛,和张彦、徐清一起出门。 两人站在门口,手握大刀,挺直腰身,有模有样的站岗,陆云芊拿着长矛,淡然的往外走,遇到有人搭话,就说奉大将军之命去办事,很顺利的出了“胡宅”。 晚上的青山县城充斥着一种别样的“热闹”,大街上随处可听到男人们的欢笑声和女人的惨叫声,值守的士兵们也都心不在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等人来换岗后去哪个宅子。 陆云芊一路小跑着去县衙门口,陆正宏半天没见到她,定着急坏了。 第30章 娘不要你逞能,娘要你好好活着! r 第31章 到了我的地盘,还怕干不掉你们? 陆云芊晃了一圈,最终在县衙大牢发现了不少被囚禁的人,段兴武应该就在里面,大牢门口和里面各有几个士兵把守,贸然出手未必能成功,说不定会引来更多士兵。 陆云芊以自己要继续去大堂喝酒为由,退了出来。 大元帅今晚犒赏所有兵将,大家可随意吃喝玩乐,守卫对陆云芊抱着酒坛子乱走见怪不怪,还叫她晚点再来划拳。 从牢房出来,陆云芊邪魅一笑,决定用声东击西的方式来救人...... 天威神军既然借着天神的名义行事,那就让“天神”惩罚他们,瓦解他们的“信仰”! 陆云芊本想去县衙大堂把那些装财宝的箱子收了,引起混乱,然后浑水摸鱼的去救人,因天黑看不清路,对县衙的结构也不是很熟悉,不小心走错了道,绕到了原县令的书房侧面。 隔着很远都能听到里面的怒骂声:“没用的东西!那么多人找点东西都找不到,就知道喝酒睡女人!” “大帅,大青山那么大,我们才几百人,能搜查的地方都搜查了,除了在几处山洞里找到被野兽啃食的一些辨不清身份的尸体残骸,啥也没有,再往里就是深山了,我们带的口粮有限,要是遇到豺狼虎豹,不是白白折了兄弟们的性命吗?” “还敢狡辩?拿着藏宝图都找不到东西,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那藏宝图就圈了个大概位置,那一带又全是密林和大大小小的山洞,要找几箱财宝和大海捞针没区别,兄弟们已经尽力了。” “再狡辩老子抽死你!” “大帅息怒,金豹将军辛苦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份藏宝图确实不够细致,要在一大片凶险未知的密林里找到财宝绝非易事。 癞子是在我们用刑、并抓了他的家人,逼迫之下才画出藏宝图,想让他带路,结果半道上高热不退死了,那份藏宝图的真假有待辨别。 就算是真的,当年运送生辰纲的小队成员,因不止癞子一人存活,或许还有其他人活了下来,偷偷转移了财宝,才至金豹将军空手而归。 我们下山后已占领了两个城镇,查抄了不少宝贝,加上青山镇的收获,已远超那批生辰纲的财宝,找不到便算了,继续召集流民北上,壮大队伍,成就霸业更为重要。” “军师说的对,我们不能在青山镇耗着了,我听说府城有很多富户,随便抢一点,就够我们潇洒一辈子了,要是脚步慢了,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不是白忙活一场吗?” “既如此,那批生辰纲暂时不找了,你们今晚都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出发赶往下一个城镇。派人去通知金虎,别玩的太晚了,作为大将军,连本帅召集开会都不过来,越来越不像话了,成天只知道和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玩乐,老子的大军交给他,迟早要玩完!” 陆云芊抱着酒坛子,靠在墙边装作醉酒的样子,将书房里的对话听个大概,这些畜生,还打算去祸害其他城镇的百姓? 老天既安排她穿越,又给了金手指,因是希望她尽可能做个好人,力所能及之内多做点善事,今天就替天行道吧! 陆云芊原想用迷香弄晕书房里的人,再伺机给他们点教训,想了下又放弃了。 招财目前调配的迷香有浓烈的香味,无香版的还在琢磨中,老夫人他们没有江湖经验,那晚又熟睡了,很容易中招,这些恶贯满盈之人,平日定没少干龌龊事,对迷香应很熟悉,估计一闻到异味就能察觉异常。 还是各个击破吧,或让他们全部消失,这些匪寇若没有领头人,应不会像现在这般张狂。 陆云芊跑到前院,醉酒般的慢慢靠近堆放在大堂的那些箱子,走到光线很暗的角落,手一挥,所有箱子进入空间。 经过几次实验,陆云芊发现,只要是距离她5米内的可移动、又无阻碍物遮挡的物品,她不用触碰,也能将其收入空间,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比如此刻,就没人能证明,箱子的消失和她有关系。 一士兵因喝多了酒,本靠在箱子旁休息,陆云芊将箱子收走后,他没了支撑点,直接摔倒在地。 脑袋着地的疼痛感让他渐渐清醒,待发现刚才还在的箱子,突然没了,顿时酒醒,惊慌的大叫起来:“不好了!有人盗了财宝,快去禀报大帅!” 其他人以为他喝多了,在那说胡话,刚想取笑一番,待看清大堂里的箱子确实没了,半醉半醒的脑子为之一振,有那反应快的,拔腿就往书房方向跑。 不出片刻,大元帅和军师他们便赶到了大堂。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大元帅怒问:“怎么回事?这么多箱子,怎会说不见就不见?可有外人进来?可看清了是何人所为?” 一连串的问题,及大元帅要吃人的脸色,让负责看守箱子的几个士兵,缩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都哑巴了?要是不老实交代,老子把你们全做成肉饼!” 在大元帅再次暴怒后,一士兵壮着胆子说:“未见有外人进来,院子里都是我们的兄弟,不知怎的,箱子突然就消失了。” 军师摇着羽扇,沉思了会儿说:“城门已关,县衙门口又有弟兄们把守,外面未听到有人攻城的声响,因不是其他起义军所为,青山县城就这么大,东西刚消失不久,应还在城内,我们命人细细搜查,定可找出盗贼。” 待大元帅气冲冲的发布完搜查指令,大家不想被当做出气对象,快速撤出大堂,拿着自己的兵器,带着几分酒劲,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陆云芊混迹在人群里,装作胆小害怕的样子躲在距离大元帅1-2米远的一个柱子后,见大家都没注意到她,悄悄一抬手,把大元帅和其身旁,包括军师在内的,那4个看起来像头目的人全收入空间,丢到未开发的林子中间。 在外界拿你们没办法,到了我的地盘,还怕干不掉你们? 先让你们尝尝在陌生环境里的那种恐惧和无助感,顺便消耗下体力,等姐姐办完其他大事再来收拾你们! 第32章 救人 为了让天威神军相信一切诡异事件都是“天神”的惩罚,陆云芊决定将他们的物资全收了。 县衙后院的车架子较多,又是散开放置,无法一次性收入空间,必须近距离接触。 陆云芊跑到后院,靠近车架子,手舞足蹈,十分焦急的说:“兄弟们,前院的财宝都被盗了,元帅让我们去追查盗贼的下落!” 一士兵带着几分酒气,正要说他们要在此看守,无法走开,结果一眨眼,他前方装着财宝和粮草的车架子依次不见了,惊得他连忙揉了几下自己的眼睛,以为看花了眼,可不管他揉几次眼,仍什么都没看见。 其他士兵也发现车架子不见了,惊恐的举着灯笼在之前摆放车架子的地面不停摸查,除了摸到满手的灰尘,什么都没有。 陆云芊走上前,见机煽动道:“刚刚在前院也是这样的,箱子突然就消失了,我们几个弟兄还坐在一旁喝酒呢,大帅说是被盗贼偷走了,可什么样的盗贼,能在我们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把几十口大箱子悄无声息的弄走?太奇怪了! 我觉得此事不像盗贼做的,倒像是神仙施法变走的,大帅说我们都是天神的子民,是依照天神的旨意行事,你们说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让天神不高兴的事,他才把我们辛苦得来的钱财收走,以示惩戒?” 这番说辞让大家心里很是不安,他们平日做了哪些事,心里都有数,早就做好了遭报应的心理准备,可这一切真发生在眼前,又很害怕。 一士兵双腿打着哆嗦,强装镇定的说:“休要胡说!我们做的所有事都是大帅请示过天神才做的,不会有错!刚那些箱子和粮草不见了,大帅若知道了,饶不了我们,我们要尽快把它们找回来。” 另一士兵说:“找?去哪找?刚才有外人出现吗?那些箱子和粮草可是我们搬运了好久才搬过来的,可就一眨眼的功夫,全不见了,此事绝非我等常人能办到。 我觉得那位兄弟说的对,定是我们做的那些事违背了天神的初衷,惹怒了天神,他才收走我们的财宝,略施惩戒的。” 一看起来稍微年长点的士兵说:“若在太平年间,咱们干的那些事,随便拎出一件就是诛灭几族的大罪。 神仙们享受老百姓的供奉,应是希望人间太平,而不是授意我们烧杀抢掠,奸淫妇孺这种害人不浅之事,你们说大帅是不是误会了天神的意思,给我们下达了错误的指令,才导致了刚才的那一幕?” 几个士兵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有人说大元帅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想带大家过上好日子,他没做错。 有人说大元帅就是误解了天神的旨意,给他们传达了错误的指令,现在天神生气了,要对他们做出惩罚。 陆云芊打断他们,说:“财宝和粮草丢失,事关重大,我们得告诉大元帅和其他弟兄,让他们知道真相,不然旁人还以为是你们看守的人贪墨了。” 这么多财宝和粮草丢失,一旦摊上责任,按照大元帅的脾气,少则一顿毒打,大概率会被剁成肉酱,谁都不想背锅,想平安活着,彼此心有灵犀的往外跑,将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猜所想告知大家。 这种事只有可能是天神所为,是他们做的那些坏事引来了天神的惩罚...... 初步效果已达到,陆云芊松了一口气,捡起那些士兵未喝完的酒坛子,往里面加入招财配置的加强版蒙汗药,喝一小口就能让人呼呼大睡几个时辰。 去大牢的途中,陆云芊听到了马叫声,顿时眼睛一亮,循着声音找到了马厩,见里面栓了六匹马、九头牛,旁边还摆放了几个车厢,开心的将其全部收入空间。 待到了牢房,陆云芊殷勤的给所有看守的士兵倒酒,说她刚才在前院听到了大帅训话,让大家今晚尽情享乐,不醉不归。 大帅确实说了今晚要吃好玩好,加上这些人本就喝的快迷糊了,对陆云芊没有任何怀疑,端起她倒的酒一饮而尽,很快倒地不起或趴在酒桌上没了知觉。 陆云芊解下一士兵腰间的钥匙,到各囚室外呼喊段兴武的名字。 一囚牢里,段兴武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听到有人喊他,缓慢睁开眼睛,用未受伤的左手借着墙面支撑站起,走到栅栏前,问:“何事?若是让我给你们卖命的话,莫要开口。” 段兴武和段兴文长的很像,不过兄弟俩一个偏刚毅,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 陆云芊见终于找到了段兴武,边用手中的一串钥匙挨个试着开牢门,边说:“受你弟弟之托来救你出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离开。” 段兴武疑惑的问:“阿文?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怎么认知他的?你到底是谁?” 试了几把钥匙,都没把牢门打开,陆云芊有点烦躁的说:“哪那么多问题?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的,他说你喜欢蘸着甜水吃栗子糕,其他疑问等见了你弟弟,他自然会为你解答。” 试到第六把钥匙,牢门终于打开,陆云芊拽着段兴武就要往外走。 知道自己独特爱好的人不多,段兴武已相信陆云芊认识段兴文,不会害他,商量道:“我还有几个师弟关在旁边的牢房,能将他们一并救出吗?兄弟大恩,我必将重谢!” 不把段兴武的几个师弟带走,他估计也不会走,陆云芊叹声气,点点头,转身去旁边的牢房挨个试钥匙。 其他牢房的人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纷纷趴在栅栏处大喊,让陆云芊救他们出去。 陆云芊扫了一眼,牢房里的人,有些穿着绸缎,带着玉冠或发簪,应是城中富户,还有些穿着捕快和衙役的服饰:“帮你们开牢门没问题,但外面很乱,到处都是天威神军,如何自保全靠你们自己。” 不少人借机说,希望陆云芊好人做到底,发发善心,多积功德,护他们周全,他日定有重谢! 陆云芊最讨厌这种道德绑架,带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只会瞎嚷嚷拖后腿的人,还能脱身吗? 第33章 你们觉得我像好人? 陆云芊瞥了眼那些想用几句所谓的“好话”,骗人卖命的人,冷笑道:“你们觉得我像好人? 老子也是天威神军的一员,拿人钱财前来救人,帮你们打开牢门已是做了天大的善事,其他事不要奢想。没人要求你们一定要跑出去,等天威神军撤退,你们自可安然无恙。” 一富态十足的中年男子说:“那个什么金虎大将军说了,待他们离开时,我们若不顺从,便全部斩杀,小兄弟,你能不能行行好,救救我们?” “不能!生死有命,牢门已经开了,你们是走是留,自便!” 陆云芊将牢门一一打开后,就不再理会那些人,带着段兴武及他的三个师弟离开。 牢房里的人纠结一番后,终究不敢出去冒险,全都乖乖的缩在里面,不停地祈求老天保佑,让天威神军快快撤离,而金虎大将军又贵人事多的将他们遗忘...... 为了在外行走更加便利,陆云芊让段兴武他们扒下晕倒的那些士兵的衣服换上。 段兴武四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行动不便,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异常。 陆云芊借着袖袋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招财调制的疗伤药递给正在换衣服的段兴武:“这瓶药可以止痛,也能助你们伤口愈合。出了大牢,你们要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有疼痛也得忍着,不能让人看出异样。” 段兴武抱拳道谢:“多谢兄弟!我们走镖时也会受伤,一点疼痛能忍住。” 县衙里的天威神军都在慌慌张张的查找凭空消失的那些财宝和粮草,又找不到大元帅他们汇报情况,主持大局,一时间像无头苍蝇般四处窜。 天神发怒,要惩罚天威神军的言论已传播开,有些人信奉神灵又心里有亏,跪在地上对着天空不停叩拜,祈求能得到天神的原谅。 县衙里一片混乱,陆云芊和段兴武他们穿着士兵服,拿着大刀,暂时没有引起关注,很容易出了县衙。 陆云芊带着段兴武他们径直往“胡宅”走,现在整个青山县都乱糟糟的,街上全是天威神军,有的在搜查窃贼,有的将天神惩戒天威神军的言论分享给旁边的人,有的跪地祈拜...... 陆云芊他们以找大将军商议要事为由,骗过了几波拦路询问的士兵,很快到了“胡宅”后院。 张彦和徐清自陆云芊离开后,额头就一直在冒汗,身上的衣衫已能拧出水了,要不是天黑看不清,他们为了硬撑,一直贴着墙站,早被人发现了异常。 其间有几人来找大将军,两人只敢稍稍举刀拦阻,小声说大将军不让打扰,其他硬气的词汇,他们没胆量说。 还好房内的段兴文足够给力,每次都能在恰当的时间开口,那些人不敢给脾气暴躁的大将军火上浇油,只好退下,让三人暂时平安无事...... 陆云芊他们五人过来,张彦和徐清以为又是来找大将军的,颤抖着手,正准备想个理由骗退对方,就听陆云芊说:“是我,你们都没事吧?” 张彦从没觉得陆云芊的声音这么好听,他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一时间开心的想哭:“公子,你可算来了,我们都快支撑不住了!” 徐清说:“我腿都是软的,来了好多人要找大将军,是外面出了什么变故吗?” 陆云芊:“你们再坚持一下,我进去和段公子说几句话。” 房内的段兴文亦是怀揣不安,一直躲在门后听外面的动静,若发现张彦他们摆不平来找大将军的人时,适时的发出声响以骗过那些人。 一听到门外陆云芊的声音,段兴文就迫不及待地开门,待看到段兴武的身影,要不是陆云芊拦着,他都想激动的上前抱着他哥。 等进入房间,关好了门,陆云芊对段兴文说:“你哥我已经救出来了,咱俩约定好的事,你晚点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可有藏身之处?” 段兴武见段兴文看起来完好无损,担忧了一整天的心安定下来:“我家镖局后院有一处地窖,是我爹藏酒和酱菜的地方,昨晚乱军洗劫各户,里面的东西估计都被抢走了。 但老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那里没有被毁,外院又无大量乱军把守,我们躲进去因暂时是安全的。” 陆云芊:“那我们先过去看看,若适合藏身,你们就躲在那。” 段兴文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躲着?” 陆云芊笑道:“我还有事要办,忙完后去找你们,你们还欠着我的承诺,我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段兴文失笑道:“请陆公子放心,我们绝不食言!” 与张彦、徐清合作一番,也算有几分交情,段兴文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长丰镖局,两人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直点。 长丰镖局不管怎样都比这里安全啊,他们不去,岂不是傻子? 青山县昨晚死的人太多了,天威神军又只想着享乐,很多尸体无人清理。 段兴武他们到了镖局后,在一片狼藉的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爹娘的尸体,跪在一旁伤心痛哭,段兴文亦跪在那泣不成声...... 陆云芊难受的看着这一切,人命在乱世极为脆弱,在那些手握武力又人面兽心之人面前,如同蝼蚁,可随意斩杀。 所以,她要强大自己,为她及她的父母寻求更多的护盾! 长丰镖局的院子里躺了不少尸体,有些是乱军的,有些是镖局里的人,段兴武哭了一会儿,便带着他的三个师弟去后院找了几辆推车出来,将院子里的尸体一一搬到推车上,盖上草席,说是等明日方便出城后,推出去安葬。 段兴武没有因为有些尸体是乱军的就糟践,在他看来大家都是为了生计,是听命行事,只是手段太过残忍,如果要恨,他只会恨那几个发布指令的人。 若不是他们,青山县怎会遭此劫难? 自己一家还是守着那个不可言说的秘密,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第34章 万事俱备,该大元帅他们上场了! 长丰镖局的地窖已被天威神军搬空,确认段兴武他们藏好后,陆云芊便离开了。 目前的操作只动摇了天威神军的军心,还不足以让他们恐惧,想让他们尽快撤出青山县,并在以后的行事过程中有所收敛,得和他们玩把大的。 天威神军人数众多,有些人又穿着百姓服饰,无从辨别,何况人只要心里装着魔,便杀不尽,陆云芊也自知她没能力干掉这么多人,只能尽量让他们心有畏惧...... 陆云芊拿着长矛,打着搜查窃贼的旗号,流窜于各个有天威神军进出的宅子,看见有装着财宝的箱子或牲畜,她就快速靠近,将其收入空间。 一息之间,眼前的物件凭空消失,对亲眼目睹的人来说,极其震撼,陆云芊便借机把天神惩罚大家的那套言论搬出来。 未亲眼所见之前,大家只当“天神要惩戒天威神军”的言论,是有人在造谣,待自己亲身经历了,不用人说,他们都信了。 慢慢的,大家几乎都信了,自己造下的孽,报应要来了,胆子小的早就跪地叩拜,祈求天神饶恕他的罪行;胆子大点的,虽强装镇定不叩拜,但无处安放的手脚出卖了他们的慌乱。 因大家的害怕,不想被天神抓个现行,暂时停止了对各处宅子里的女人的欺辱...... 在一处像是专给天威神军准备饭食的院落,陆云芊竟找到了她的驴车,毛驴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立马发出求救之声:“啊啊啊......呃......”的叫唤个不停。 附近人来人往的,陆云芊不便上前安抚她的毛驴,只能快跑过去将其收入空间,旁边停放的十几辆马车、牛车、驴车,她也一并收走。 这动静引起了大家的惊呼:“你们快看,刚刚停放在这里的车架都不见了!” “外面都在传是天神要惩罚我们,看样子是真的了。” “那些肉还剁吗?大帅要求准备大家路上吃的馅饼和肉干,还接着做吗?” “做个屁!你要敢做你自己去做,我是不敢的,那些分不清身份的肉里,指不定有咱们哪个亲戚呢,老子现在看到肉都想吐,以后再也不吃肉了,什么肉都不吃!” 陆云芊见大家都没关注她,悄悄退出院子,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进入空间。 万事俱备,该大元帅他们上场了! 担心大元帅他们的武力在自己之上,陆云芊进空间后就把金宝召唤到身边。 金宝一听需要自己去帮忙打架,开心的连跳几下,吹牛道:“本尊的法力虽被限制,可对付几个凡夫俗子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今日本尊便帮你撑腰,让那帮不知天厚之人瞧瞧本尊的厉害!” 金宝、招财和陆云芊一样,都能通过意念感知空间里所有人的说话内容。 招财听了两人的谈话内容,跳过来嗤笑道:“你法力被封印,脑子不好使,四肢也不发达,威慑力还不如山上的老虎,就这样傻不愣登的去和人打架,小心被人剥了皮,制成皮衣。” 金宝最不喜欢被人瞧不起,还是被在天界时法力、地位都不如它的招财看轻,暴跳起来,气呼呼的说:“臭蛤蟆,是不是又想打架?本尊今日非吞了你不可!” 见又要打起来了,陆云芊赶紧安抚道:“金宝别生气,那几人能管制几千人的队伍,手段定很厉害,我们不能轻敌,招财的顾虑是对的,我们要小心行事。” 招财吐出一个瓷瓶,说:“这是刚做出的药,能让人全身筋骨酸软,失去战力,无色无味,等下我们把这药撒向那几人,待他们失去行动能力,是杀是剐,全凭我们说了算。” 陆云芊惊喜道:“招财,你太棒了,这么厉害的药都能配制出来!” 金宝见招财被夸,不想落了下乘,要求撒药的事它去干。 这事陆云芊和招财都没制止,论奔跑速度,他们确实比不上金宝。 大元帅他们五人被收入空间后,面对突然切换的场景,无论怎么叫唤都无人应答,不由得胆战心惊,敛气屏息,他们从没遇到如此怪异的事情。 五人在林子里四处找出口,起初还能故作镇定的互相鼓励,说他们定是在做梦,待梦醒了,就能回到县衙,继续他们的宏图大业。 可林子里密集的杂草灌木划在身上的刺痛感,让他们渐渐意识到自己或许不是在做梦,这里是哪,他们为何会到这里,谁也说不清。 没有吃的,也没水喝,陌生的环境,面对诸多的未知,五人的内心逐渐被恐惧和各种臆想塞得满满,步伐不再稳当,而是急切又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金宝很快找到五人,如一道残影从他们身旁闪过,还发出低吼声,让五人的恐惧到达极限,加上吸入了招财的药物,瞬间瘫软在地。 陆云芊带着招财过来,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五大恶人。 大元帅见终于出现了个活人,开心中带着几分害怕,张口想询问心中的诸多疑问,陆云芊却不想和他废话,拿着匕首走过去,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抹。 五人全部解决后,陆云芊把他们的上衣全扒了,挥着匕首,在他们的后背写写画画...... 一士兵发现了大将军的尸体,想找大元帅汇报,可别说大元帅了,其他主事之人一个都找不到,像那些凭空消失的财宝一般。 要求查找的窃贼毫无线索,所有主事人又未见一个,天神要惩戒大家的言论越传越玄乎,天威神军开始人人自危,很多人不敢睡觉,生怕睡着了,就被天神变走。 熬了大晚上,有些人熬不住了,便拉着一群同伴在大街上席地而眠,各宅子里的床,他们不敢睡,怕和金虎大将军一样,变成尸体。 卯时,天际已微露出蛋白,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像是浸了血,显出淡淡的红色。 陆云芊在空间里饱睡了一顿,卡着时间出来,趁大家因睡的不好,神情迷糊之际,在一处空地将大元帅他们的尸体依次放出来,五人都是背面朝上,方便大家看清他们后背的字...... 第35章 天神的惩罚来了! 一士兵睡眼惺忪,想找个地方如厕,迷迷糊糊间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正想咒骂两句,低头一看,五具赤裸上身的尸体赫然在眼前。 街上的尸体不是都被清理了吗? 这五具尸体什么时候出现的? 昨晚睡觉前明明没有的,若是有,谁敢睡在此处?! 那个士兵越想越害怕,想起天神要惩罚大家的事,立即惊叫道:“天神的惩罚来了!大家快跑啊!” 破天的叫声将附近昏昏沉沉的人惊醒,有人带着起床气,不悦道:“一大早瞎嚷嚷什么?老子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能不能消停点?” 那士兵指着五具尸体,边后退边怯怯的说:“看你前面,那些尸体是刚刚凭空冒出来的,定是天神要拿我们开刀了,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出城......” 大家顺着那个士兵的手指,才发现路中间确实摆放了五具尸体。 有那胆大的走上前,想确认尸体的身份,待将离他最近的那具尸体的脑袋掰过来一看,脸色瞬时变得惨白,人也跌倒在地,颤声说:“军...军师...这是...军师...” 其他人一惊,围过来查看,发现面前躺着的就是他们大元帅最为倚重的军师,个个大惊失色。 一士兵发现了五具尸体背后的字,惊呼道:“你们快看,有字!军师他们的后背有字!” 大家这才看清,每具尸体的后背都刺了字,军师后背的字是“地狱不容”。 从左至右,五具尸体分别刺的字是:“孽障,作恶多端,天理不容,再敢作恶,地狱不容”! 有人好奇,其他四人的身份,将他们的脑袋一一翻过来查看,待看到最左侧的那具尸体是他们的大元帅,不由毫毛倒竖、心惊肉跳。 其他几具尸体的身份也是天威神军里地位极其尊贵之人,都是平日发布指令,指挥大家作战的将军。 这五人,加上莫名死亡的金虎将军,天威神军里的当家人几乎被一网打尽,大元帅和几位大将军,武艺高强,几十人围攻都能完好脱身,此刻却静静的躺在地上,还被扒了衣服,刺了字。 这种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只能是天神所为,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天神的惩罚来了! 清晨微凉的冷风伴着无限的恐惧,席卷全身,让大家的心如坠冰窟。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我不要做天威神军,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即使饿死,我也不要做那些害人的勾当!” 有人附和道:“对!我也要回家,不要做天威神军,我不会再害人了,当初是大元帅他们逼我入伍的,那些害人的事也是他们指使的,不是我自愿的,求天神不要杀我!” 一时间,街上的天威神军都往城门口跑,边跑边喊,他们不做天威神军了,他们要回家,再也不害人了...... 在其他地方休息的天威神军,听到吵闹声,出来确认情况,得知大元帅和军师他们都被天神杀了,还刺字警告,惊吓得跟着一同往城门方向跑。 没有什么比命重要,他们跟着大元帅起兵作乱,掠夺城池,一是被胁迫,其次也是因日子过不下去了,想寻条出路。 可若是连命都保不住,做的事又违背天意,那还有必要干吗? 很快,青山县里的天威神军全部慌乱的撤离,陆云芊因不识路而未收走的物资,他们也不要了,逃命最重要。 青山县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平静。 街上见证了整个过程的老百姓,心里没底的在那讨论:“天威神军走了?” “是吧?城门已开,我见他们都往城外跑了。”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吧?” “应该不会,你没见天神惩罚了他们的大元帅和几位大将军吗?他们作恶太多,现在只想保命,应不会再来了。” “那我们能回家了吗?被他们打砸抢掠一番,家里也不知还剩多少东西,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我儿媳和闺女都被他们掳走了,哎,这是要逼死人呐!” 天威神军撤离时,陆云芊也跟着队伍跑,待看到一个偏僻的巷子,她便拐了进去,迅速脱下身上的士兵服。 这衣服要是继续穿在身上,等下估计要被人打死! 街上的百姓陆续回家,陆云芊则一路小跑到长丰镖局,告诉段兴武他们,天威神军已撤离,目前安全了。 这虽是个好消息,可张彦、徐清仍不敢回家,怕有躲藏起来的天威神军再把他们抓了,询问段兴武,他们能不能在镖局再待一会儿。 段兴武说:“两位公子随意,我们要去城外安葬爹娘他们,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接着又对陆云芊说:“陆公子能否随我们出城?在下有些事想和陆公子商量。” “好!” 陆云芊让大家把身上的士兵服全脱了再出去,免得被人误会。 刚才还安静的青山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四处充斥着哭骂声,有人哭喊他们在这次劫难中被杀的亲人的名字及被掠夺的家财,有人骂那些被欺辱的女人,为何还要回家...... “你个贱妇!都被人糟践了,有何脸面回来?不如一头撞死,还能落个好名声!” “秀云,你已不是清白之身,这是休书,望你好自为之。” “我不要你这个肮脏的娘,你滚!” 陆云芊帮段兴武他们推着推车走在街上,路过一户人家,见一老妇人、一个男子和个十来岁的男孩儿站在门口,对一个衣缕褴衫、头发凌乱的妇人不停辱骂,还甩了一张纸到她身上。 妇人泪流满面,绝望的看着那三人,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时,猛的撞向墙面,待她倒下,墙上和她的额头上都出现了一滩刺眼的血渍。 那个老妇人有瞬间的愣神,但很快恢复正常,交代她儿子弄个草席将人一卷,拖到城外找个地方埋了。 段兴文见了这番场景,似想起什么,对段兴武说:“哥,我想去看看我姐。” 段兴武也意识到问题:“李家离这不远,爹娘下葬,晓蕾应同我们一起去祭拜,走,我们去找她。” 第36章 我要休你,何错之有? 陆云芊随着段兴武他们还未到李家门口,就听到了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段氏!你个娼妇,我儿愿给你休书放你离开,没让你跳井和上吊,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怎的还不知足,赖在我家了?” “晓蕾,你都被那么多男人糟践了,我俩夫妻缘分已尽,拿着休书离开吧,大家好聚好散,往后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让我走也行,我当初嫁入李家,带来的所有嫁妆要如数带走,一件不许扣留。” “休想!你以为你凭什么嫁入李家?就你们段家那些武夫,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你爹就是看上我家怀远日后会高中,能飞黄腾达,才会千方百计让你嫁入李家,那些嫁妆是你们段家结亲的诚意,凭什么给你带走? 这一年多,你自己没个算计,大手大脚的喜欢乱买东西,我瞧着你的嫁妆也用的差不多了,现在你让我们如数还给你,凭什么? 再说了,那日乱军来家里抢东西,值钱的几乎都给搜走了,剩下的那三瓜两枣是我和怀远维持生计用的,你怎可狠心拿走?” “我娘说的对,那些嫁妆自你带入李家那日起,便是李家的东西。你我成亲一年有余,你未给李家添下一儿半女,又不许我纳妾,害我李家断了香火,且你现在不贞不洁,有何脸面带走嫁妆?这事到哪,我们李家都有理。” 段晓蕾冷眼看着她的相公和婆婆,讥笑道:“老虔婆,人在做天在看!当初明明是你带着媒婆去我家提亲,还百般承诺,绝不亏待我,我爹才同意这门亲事的。 我爹娘给那么多嫁妆,是想让我以后的生活无忧,不看你们的脸色过日子,从没说过嫁妆是送给你们李家的。 你说我大手大脚,我买的那些东西都是给自己用的吗?是你们用各种理由哄骗我,说我们是一家人,要同心同德,和气致祥,还说李怀远是读书人,不能让人轻瞧了,不是让我给家里添置这,就是添置那,并让我买奴仆给你们使唤。 你们两人没少在我这拿银子出去挥霍,好在人前充阔气,摆着一副富家公子和老夫人的排面。我要是不给,就拿我和你们不是一条心,不想家宅和睦的说辞挤兑我。 你们母子俩无钱无地无祖产,只有这个一进的小院子遮风挡雨,平日全靠老虔婆你帮人浆洗衣服过日子,要不是我嫁入李家,有嫁妆支撑,你们有这般风光的日子吗?在这灾年估计早饿死了! 李怀远端着一副读书人的架子,自命清高却压根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自13岁考上童生,至今已过弱冠之年,仍未考上秀才,我看他天资有限,日后也难以考上。 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读书上,成天只想着纳妾,惦记床上那点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已经把我陪嫁丫鬟小莲哄骗到手了,只等个时机逼我同意纳妾。 以他的德性,我就不信,他昨日没去那些院子里逛,瞧瞧那双纵欲过度的双眼,就是最好的证明。自己其身不正,有何脸面说我? 我自小学武,收拾几个小兵独自逃脱易如反掌,要不是你们苦苦哀求,让我护着你们,被乱军抓住后,又臭不要脸的让我束手就擒,以保全你们一条命,我会被抓吗?会经历那些不堪的事吗? 没有我,你们早就成了一具冷尸,现在脱险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我要是把你们做的这些事宣扬出去,你们猜,街坊邻居会如何唾骂你们,李怀远还有机会考秀才吗?” 被人揭露老底,李怀远气的面色通红,手指颤抖的指着段晓蕾,怒骂道:“贱人!你休想坏我名声!你不顺父母、无子、淫、妒、口多言,七出之条犯了五条,我要休你,何错之有?” 段晓蕾鄙笑道:“你要休便休,我无意见,我只是要拿走自己的嫁妆,有何不可?那些嫁妆都是我爹冒着生命危险去走镖换回来的,是我娘到处托人代买,一件件为我精挑细选的,为何要便宜你们? 大虞国有律法规定,女子被休离或者离开夫家,嫁妆可自行带走,若有人阻拦,可去衙门告状,到时你们都得受仗刑,还得被关进大牢,你们可得想清楚。” 见段晓蕾态度强硬,李怀远的娘,秦婆子赶紧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笑脸,打各种感情牌,一会儿说他们孤儿寡母生活不易,希望段晓蕾不要把他们逼上绝路。 一会儿说李怀远前途远大,不能因段晓蕾被断送了,还说段晓蕾若不想离开李家也行,他们不休妻,但段晓蕾不能阻止李怀远娶平妻和纳妾,嫁妆也得充入公中。 段晓蕾被气笑了,刚想怼几句,门外的段兴武忍无可忍,冲进来厉声说道:“你们敢欺负我妹子,信不信我卸了你们脑袋!” 李怀远一见段兴武暴怒的样子,吓得腿软,张口结舌的说:“大...大哥...我...我没...欺负...晓蕾,你别误会。” 段兴武暴怒道:“老子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你个窝囊废,为了自保害我妹子,现在还想休了她,霸占她的嫁妆,谁给你们的胆子?” 秦婆子见段兴武脸色瘆人,怕他对李怀远不利,点头哈腰又诚惶诚恐的说:“亲家大哥,你听岔了,我们对晓蕾一直很好,她生是我李家人,死是我李家鬼,我们怎会休了她?咱们是一家人,莫因几句戏言伤了和气。” 之后又拉着段晓蕾的手,讨好道:“晓蕾,快和你哥解释下,我们刚才是在开玩笑,你是我李家的福星,我们不休妻。” 见到自己的亲人,段晓蕾强撑着不倒的身体像泄了气一般,心中的委屈、害怕、无助和近两日受的屈辱,在这瞬间全部化成泪水,奔涌而出。 段兴武见从小练武,吃尽苦头都不曾哭的段晓蕾,此刻哭的像个泪人,还有她身上那被撕碎的只能勉强遮身的衣服,脸上、手上刺目的伤痕,一股怒火充斥全身,双目猩红的上前抓着李怀远的衣襟就是两拳。 打的李怀远两眼冒光,晕倒在地...... 第37章 如今这世道,活着可比死了痛苦 段晓蕾的遭遇,让暴怒的段兴武觉得只打李怀远两拳根本不解气,又朝他肚子和胯下猛踹几脚。 疼的李怀远七魄没了三魄,醒了又晕过去。 秦婆子见状,奔过去,猛的推开段兴武,抱着李怀远哭天喊地道:“杀人了!段家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我家杀人了! 苍天大老爷啊,我就怀远一个儿子,他们是要断了我的活路啊,有谁能管管这帮天杀的人啊?! 我儿要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和这些丧尽天良的人拼了这条老命!” 段兴武看着色厉内敛的秦婆子,冷笑道:“老子就在你跟前,有本事你来拼命!城里死了这么多人,老子就算失手把你们打死了,说你们是死于乱军之手,谁能奈我何? 再让老子听到你满口污秽之话,老子立马拧下你和你儿子的脑袋!” 秦婆子一听这话,吓得直哆嗦,抱着李怀远不再出声...... 段兴文走进来,心疼的看着段晓蕾:“姐,你别怕,也别管那老虔婆说什么,我和大哥在这,你若不想在李家了,我们随时接你回家,我和哥养你一辈子。” 段晓蕾动容又难过的说:“谢谢你阿文,姐姐这般样子和你们回去,会让爹娘抬不起头,也会连累你和大哥日后说亲,待我拿到嫁妆,便去尼姑庵,为你和爹娘、大哥祈福。 嫁妆拿到后,你帮我送回家,交由爹娘他们处置,我段家的东西,绝不便宜外人!” 段兴文红着眼眶说:“爹娘都不在了,他们被乱军害了,往后就是我们三兄妹相依为命了,姐,你别出家,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我好害怕,你陪着我好不好?” 段晓蕾不可置信的问:“爹娘不在了?怎么会?他们人呢,我能见见他们吗?” 段兴文:“爹娘的尸身就在外面,我们本想推到城外安葬,不放心你才绕道过来的。” 段晓蕾奔到门外,颤抖着手,慢慢揭开盖着她爹娘的草席,悲戚的哭喊:“爹、娘!孩儿未曾尽孝,你们怎可离孩儿而去?” 段兴武的师弟余攀,上前安慰道:“师妹,请节哀!师父师母若在天有灵,看到你平安,应很开心。” 段兴文:“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让爹娘尽快入土为安吧。” 段晓蕾抹了一把眼泪,悲伤的说:“嗯!李家院子里有两位婶子和一个小厮的尸身,帮我一并带去安葬吧,她们是我买给李家的仆役,那日乱军劫城,他们被杀害,主仆一场,也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段兴文:“好!李家母子的行径和乱军的某些做法没有区别,这种败类不配活着,要不要杀了,一起拖出去安葬?” 段晓蕾:“......” 杀人这种事,还是杀自己的夫君和婆婆,段晓蕾没想过,也不敢想。 她虽自幼学武,可爹娘心疼她是女孩子,怕养的太粗鲁,不好说婆家,从不让她走镖,还逼她学女红,熟读女德女戒女训,以修身养性,杀人这事,她没干过。 见段晓蕾犹豫不决,很是为难的样子,段兴文也不逼迫,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她自己做决定...... 这样耗着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浪费时间,谁知道晚点会不会有其他变故? 本不想干预别人家事的陆云芊,忍不住建议道:“如今这世道,活着可比死了痛苦,城中粮食都被乱军祸害的差不多了,段姑娘一旦拿走嫁妆,就李家母子那废物样,怕是过的比乞丐还惨。 那位老婆子长的就是一副奸诈样,我不信她没偷攒私房钱,逼一逼,段姑娘的嫁妆应能要回一些。 被休与和离也是有区别的,段姑娘不是过错方,凭什么被休?要休也是段姑娘休夫,和离也不错,能保全段姑娘的名声。段姑娘要是心里有恨,丧夫也行。 人生在世,有些气能受,有些气不用忍,没必要为了些烂人,为了所谓的名声,让自己不痛快。” 段晓蕾听的一愣一愣的,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陌生,但说的每句话却让人莫名舒坦的公子,问:“你是?” 段兴文也听愣神了,回神后赶紧解释道:“这位是陆公子,我和大哥的救命恩人。陆公子说的几个建议,我觉得有道理,姐姐可参考一番,不论姐姐作何决定,我们都支持。” 段晓蕾沉思片刻,心中下了决定,返回李家院子,冷目灼灼看着秦婆子和已经苏醒,却因害怕被打又继续装晕的李怀远,寒声说:“我只接受和离,不同意休妻,你们若不愿,我便休夫。 我先去安葬我爹娘,待我回来,你们把和离书写好,再把我的嫁妆凑齐,要是不照做或敢耍花样,我不介意亲手了结了你们!” 秦婆子气愤又不敢叫嚣,紧紧抿着唇,恨得牙根直发麻,在段兴武爆喝一声:“听见了没有?” 秦婆子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回答:“听到了,一定照办。” 身上的破烂衣服不便穿出去,段晓蕾到房里找了件乱军未搜走的旧衣服换上,翻出藏在衣柜底部暗格里的300两银票、两个金锭子和嫁妆单子。 这个暗格是她爹找人打嫁妆柜子时特意制作的,便于自己藏贵重物品,还交代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夫君和贴身丫鬟都不能说。 段晓蕾很庆幸她听了她爹的话,谁都没告诉,否则以小莲那经不起男人诱惑,想取代自己的心思,还有李怀远笑里藏刀,居心叵测的做派,这些东西怕是早没了...... 段兴武从李家找了个推车,和余攀他们将院子里的三具尸身抬到推车上,一起推到城外。 段兴武让大家绕道一下去棺材铺,说想买几口薄棺给他的爹娘和镖局里此次被杀害的人,可买棺材的人太多了,铺子里的存货早就卖光了,要赶制的话,需要几天后才能拿到货。 尸体无法停放那么久,段兴武无奈,只能就这样推着他爹娘出城。 第38章 人心、人道、人性,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目前出城的人,都是去城外安葬亲人的,一路上都是凄怆的哭声,听的陆云芊心情沉痛。 大街上也有不少谩骂、争吵、抢夺声,让看尽人生百态,阅遍世道炎凉...... “这帮丧尽天良的,害死我儿,糟践我儿媳,把家里值钱的都抢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呐?” “儿啊,爹娘就你一个儿子,那个不争气的贱货只给我们王家生了两个孙女,你现在又走了,这是要断我王家的后啊!” “孩子他娘,你怎就想不开去了呢,我不嫌弃你,你咋就不信呢,就听了隔壁那长舌妇的几句闲话,抛下我们父子二人而去,这个家没了你,可就散了啊!” “老娘有今日,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你要是有本事,老娘会被抓吗?谁要是敢嫌弃老娘或背后嚼舌根,老娘和他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甭想过安生日子!” “这是我家的篓子,你不能抢,那件衣服也是我家的,上面还有我媳妇绣的祥云,你快还给我。” “什么你家的他家的,在大街上就属于大家的,赶紧放手,不然老子动手了!” “我们有今日,都是这个大元帅和那几个位狗屁将军害的,他们不配入土为安,应当鞭尸,再把他们的尸体丢到山里去喂野兽。” “没错!大家快动手,给自己死去的亲人报仇!再去四处找找,有没有藏匿的天威神军,抓到了直接打死,不用手下留情。” “诶,你们听说了吗,冯家的宅子里有乱军未带走的粮食和十几箱财宝,还有几头驴和骡子,大家快去抢,晚了就没了。” “那些粮食不能吃,奉劝你们别去,我刚去瞧了,都是些馅饼和肉干,旁边还有未来得及清理的手和脚,有人猜测他们是把杀害的百姓的尸身拿去做口粮了,大家都不敢拿那些饼子,想想我昨天吃的饼子,就想吐。 那些财宝和牲畜你们也别惦记了,张家、胡家、陈家、徐家等城里的几家大户都说东西是他们的,各自召集人手在那大打出手,都想把东西弄回自家,你们要是去了很有可能被误伤。” “老子家里一粒米都没有,昨天到现在只吃了一个饼子,饿的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只要有吃的,管它是什么做的,老子都不介意!” “可不,我也饿的不行,城中几个粮铺都被抢了,想买粮都找不到地方,现在天干,地里的庄稼长势不行,也不知能不能收上粮食,不存点干粮,怕是得活活饿死,你们心里膈应,可以不吃那饼子,我不怕,我得去多拿几个。” “那我也去拿几个,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不想那是用什么做的,便没事。” “我家被抢了不少东西,骡子也被牵走了,冯家的那些财宝和骡子说不得有我家的,我得去看看,要是能拿回一两件,也算对得起先祖辛苦挣下的家业。” “我家也被抢了,家里现在一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我也要去找回自家的东西,拿到其他县城换点米粮,否则一家子人都得饿死。” 很多人揣着自己的小心思,怂恿旁边的人为自己壮势,涌向冯家,很快,那里一片混乱,各种抢夺、打骂、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出城的这一路,陆云芊算是见证了复杂的人性,有点伤感和无力,她前世在职场上没少和各类人打交道,不乏为了业绩、升职或其他利益不择手段之人。 今日的所见所闻,让陆云芊深刻认识到,人心、人道、人性,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 段兴武在城外找了个静寂之地将他的父母及其他人安葬好。 他爹提心吊胆了半辈子,就在此好好安歇吧,剩下的事交由他处理,他定会照顾好弟妹,不让他们再受伤害,那个被段家隐藏了多年的秘密,是时候托付出去了...... 段兴武在他爹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头,让段兴文及其他三位师弟,陪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段晓蕾先回镖局,他办完事情后就去找他们。 目送段兴文他们走远,段兴武对陆云芊说:“陆公子,你和阿文的约定,他都告诉我了,我段家人都是信守承诺之人,在下这就带你去寻宝藏。待处理完镖局里的事,我们便南下。” “好!” 段兴武见陆云芊为人爽快,想了想后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此次南下,能否带着家妹?她外表看起来坚强,内心却十分脆弱,小时候经常因自己的调皮害我们师弟几人被罚,而自责多日。 青山县的这些遭遇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她嘴上不说,心里应是难受的,现在爹娘又不在了,留她一人在此我不放心,城里总有些嘴碎的人爱说闲话,我不想她被人指指点点。 到了南方,无人认识她,不知她的过往,不会乱说话,她的心情应会好点,也能重新开始。请陆公子放心,她的一切吃穿用度,由我和阿文负责,不会给陆公子添麻烦。” 陆云芊浅笑道:“段公子这话见外了,段姑娘为人直爽,蕙质兰心,我很欣赏她,相信她定会苦尽甘来,幸福美满。 我和我爹娘在这世上没什么亲人,你们若愿意,我们就当兄弟姐妹相处,我爹娘很随和,也喜欢热热闹闹的生活,定会喜欢你们。” 刚经历了一场劫难,失去了父母双亲,还得面临经营了十来年的镖局被解散,段兴武心里的酸楚无人能懂,只能深深压在心底。 他知道陆云芊的话是想收买人心,但也能听出几分真诚,在如今的世道算是难得。 段兴武说:“陆公子这边请,藏宝地离此处有几里路,我给你讲讲这批宝藏的故事吧,也好打消陆公子心中疑虑,不会认为我和阿文有异心。” 陆云芊笑笑没有接话,她确实对段家兄弟的身份及那个宝藏有很多疑虑,一直想找机会询问。 可有些事,别人主动说,和自己去打探,效果是不一样的,段兴武给她的感觉就是光明磊落之人,以后有机会,可重用...... 第39章 往事 见陆云芊没说话,段兴武接着说:“宝藏的来源,阿文已与你说了,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批宝藏确实是山匪劫的生辰纲,后因意见不合自相残杀,落得个几败俱伤。 我爹说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很穷,地里的庄稼不够交租交税,他十岁前从没吃饱过,对幼时的唯一记忆便是饿,饿的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喝再多的水都不顶用。 有一天,村里一个在外帮工的人回来了,听说染了风寒,没过多久,那人便没了,自那后,村里人开始陆续有人感染风寒,一病不起,身上也出现了溃烂,接连有人去世。 没几天,来了一队官兵,将村子围了起来,说村子里的人染了瘟疫,要放火烧村,以免瘟疫扩散。 人都是怕死的,那些未染上瘟疫的人不甘被活活烧死,在官兵们准备柴火时,拿着家里的锄头扁担等一同往上山的方向冲,和官兵厮杀一番后,终于冲出一条口子。 我爹也是想逃命的人员之一,他因个子小,混迹在人群里,没被人注意,待上山的口子打开后,他便拼命往山里跑,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休息。 深山密林里,一个孩子要想存活是很难的,我爹没得吃没得喝,又运气不好的遇到了一只熊瞎子,躲闪一番仍没逃掉,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被几个上山打猎的人救了。 那几人见我爹胆量不错,便说带他离开,还说会教他学武,让他吃饱饭。我爹很开心,他说自己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便毫不犹豫的跟着他们走了。 到了地方,我爹才知道那里是个山寨,住着一群土匪的山寨。不过山寨里并不富裕,他们不能时常遇到肥羊,就算遇到了,也未必能得手,平日主要靠自己种粮打猎维持生计。 我爹不在乎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只要不烧死他,还能有饭吃,他便知足了,若下山,他也不知道去哪,又养不活自己,便留在了山寨。 二十年前,山寨负责探听消息的人得知江州刺史要运一批生辰纲去京师,会途经郁林县,寨里的兄弟穷怕了,便想劫了这个生辰纲,过点好日子。 经过一番周密计划,生辰纲劫成功了,可也引来了朝廷的剿匪大军。山寨的地势虽易守难攻,也只能延迟被剿灭的时间,无法抵挡几千人的官兵。 山寨的大当家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派了一支20人的小队转运生辰纲,想着若能大难不死,日后便能衣食无忧。 我爹也是转运小队的一员,生辰纲经过一番波折运到大青山的一个山洞后,有人起了私心,想分了财宝,和那些不愿见利忘义的人打了起来,结局很凄惨。 我爹说他当时的心情很矛盾,既想分了钱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娶个媳妇生几个孩子,过点寻常老百姓的日子;又不想对不起山寨里的兄弟,便躲在一处岩石后保持沉默。 见大家死的死伤的伤,他很难过,对那些受伤的兄弟,他不忍见死不救,下山需要2个时辰,他一次又只能背一个人,想着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疗伤的草药,若找到,就能多救几个人了。 我爹他们在山寨时都学过简单的辨识草药,可惜需要的草药在山洞那一带没有,他走的有点远,待返回藏宝的山洞,发现有几人重伤不治死了,有些人躺在地上不能行动,还少了三个人,应是跑了。 面对20箱足够让人富贵一生的财宝,我爹终究败给了私欲,下了那个让他半辈子心神不安的决定,他要独吞那些财宝。 我爹不想让人知道他独吞了财宝,一个狠心,将山洞里那些受伤的人全杀了,担心逃跑的那三人会找人来瓜分财宝,他又不是对手,我爹便四处去找合适的藏宝地点,打算转移那些财宝。 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洞穴,在原来的山洞里,他无意中发现一块松动的岩石,我爹力气很大,将岩石搬开后,里面出现了另一个洞穴,足够藏匿那些财宝。 我爹把所有财宝藏进去后,拿了些金子和银子出来,作为他起家的资本,山洞里拖动箱子的痕迹,我爹都给抹除了。 那些死了的兄弟,他也给掩埋了,打斗痕迹一并清除,想以此迷惑旁人,认为财宝被人带走了。 我爹下山后就在青山县买了个宅子住了下来,改名换姓,经人说媒娶了我娘,一年后我出生了,我爹说他很开心,他终于过上了想要的日子。 只是这种掺杂着柴米油盐的日子过久了,人会觉得无趣,想干点事情打发时间,我爹不识几个字,又不想再打打杀杀,琢磨一番后,就学人做小买卖。 可惜他没经商天赋,家里也没后台撑腰,一寻到好货就被人算计走了,不好的货根本卖不动,经商这条路走不通。 山洞里的财宝,我爹自当年下山时带走的那些,再未去取过,他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兄弟,也怕事情败露,给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或杀身之祸。 随着我们兄妹三人的渐渐长大,家里的开支也增大了,不能坐吃山空,我爹无奈之下,只能开个镖局,召集一些有拳脚功夫或不惧生死之人,押镖走货,经过几年的摸索,生意渐渐稳定了下来。 担心有人发现山洞中的秘密,我爹只要不外出走镖,就会借着打猎的名义在山洞那一带转悠,若有人要进山洞,他就在附近制造声响吓走那人。 若那人不惧外面的声响,仍一意孤行要进山洞,身手瞧着又一般,他便会偷偷解决那人。 我爹说他为了不让人发现财宝及查到他身上,他在做错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积攒了太多孽债,今后定不得善终,家人说不定也会受牵连。 他被乱军杀害,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我娘没了,我们兄妹三人也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算是印证了他所说的报应......” 第40章 财多惹祸,树大招风 陆云芊静静的听完段兴武的故事,提出自己的疑问:“那些财宝对山寨里的人来说,意义重大,只要有幸存者,定会来寻宝藏,你爹住在青山县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他会易容?” 能从自己的故事里快速发现关键点,这位陆公子果然不同一般。 段兴武浅笑道:“陆公子果真厉害,这都能猜到,我爹确实会点易容术,山寨里的人藏龙卧虎,他跟着一位被逼无奈上山的师傅学了点皮毛,但那点手艺也足够应付寻常人。 我爹自到青山县后,怕被山寨里的兄弟找到,一直戴着易容后的面具生活,连我娘都不知道这事。 我娘就一普通人家的女子,只会女德女戒女训那些东西,她胆子小,遇事也慌乱,我爹不敢告诉她实情。天威神军攻城那日,她就是因慌不择路被抓了,我爹去救她时一起被杀害。 我也是在我爹告知生辰纲的事情后,才知道他会易容术,也看到了他的真实长相。 我和阿文长的像我娘,晓蕾长的像我爹,所以她最得我爹的喜欢,每次走镖回来,都会给晓蕾带很多礼物,还教她学武,出嫁时备下丰厚的嫁妆,可惜我爹娘看走了眼,没有给晓蕾选个好婆家...... 其实生辰纲刚运到大青山的那几年,进山寻宝的人很多,一无所获又经常被野兽袭击后,便渐渐消停了。 这几年寻宝的人不知为何又多了起来,还是些年轻的后辈,我爹猜测是那三个幸存者的后代,或是他们把消息给了其他人,导致大家又打起了那批财宝的主意。 我爹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阎王手里都有账本,做过的孽,迟早要还的。 他经常梦见自己倒在血泊中,怕有一天梦境成真,自己死于非命,家里人没有一点自保的筹码,便把事情经过和藏宝地点告诉了我,阿文来找我外出游玩时,无意间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也知道了事情始末。 我爹一直希望我们三兄妹不要走他的老路,所以他全力支持阿文读书,希望能改换门楣,还给晓蕾找了个读书人的婆家,要不是我实在不爱读书,估计也被他逼着考科举了。 我爹说他这些年一直过的战战兢兢,惶恐不安,不希望我们三兄妹也搭上一辈子,也怕我们被牵连后,死的稀里糊涂。 他说若有一天,那些财宝能换我们一命,对方又信得过的话,直接交出去,不用惦念,不是我们的,守不住,反而让自己活的不自在。 常言道,财多惹祸,树大招风,陆公子舍命救了我和阿文,还不用我们卖身,我们铭记于心,本不愿陆公子被牵扯进来,又不想言而无信。这批财宝即将送给陆公子,但愿能给你带来福运而不是灾难......” 陆云芊笑笑说:“多谢段公子将实情告知,我师从一位高人,门中师兄弟个个身怀绝技,寻常人守不住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待我亲眼见到那批财宝,会给师兄们传信,让他们尽快将财宝转移。 相逢即是缘,你们三兄妹既愿意护送我和我爹南下,又想在南方长住,我们今后就以家人的模式相处,叫段公子、陆公子显得太生疏,我叫你武哥,你叫我陆云吧。” 段兴武喜欢陆云芊的豪爽劲,笑道:“那便依你,叫陆云也显生分,我唤你阿云吧。” “行!” 一个称呼而已,陆云芊无所谓。 两人边走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藏宝的山洞。 山洞所处的位置,比较隐蔽,四周有参天大树和一米多深的杂草遮挡,若无人带路,确实很难发现。 除了洞口有点光线,里面很黑,感知不到深浅,若是胆小的人来了,定会害怕的不敢前行。 段兴武有备而来,确认附近无人跟踪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蜡烛,有了蜡烛的光亮,陆云芊终于能看清路了。 入口那段路比较狭窄,走了十几米才宽敞起来,陆云芊默算着走了近五十米后,段兴武停了下来,从一块岩石后找出四个火把点燃,将其固定在几处岩石缝里,洞穴里瞬间亮堂起来。 “这些火把是我爹他们当年运财宝进来时留下的,我爹将尸体掩埋后,将火把藏在了这里,想着以后些许用得上。 我爹将实情告诉我后,担心这里太隐蔽,我找不到地方,特意带我来认过路。” 段兴武解释完后,走到一块乍看起来和山洞混为一体的岩石前,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吃力的将其搬走。 手上的伤口因太过用力崩开了,段兴武的衣袖很快被浸红,他却毫不在意,从身上撕扯一块布,打算缠绕一番就了事。 陆云芊赶紧递上止血药:“这药止血效果不错,你试一下。” “谢谢!” 段兴武处理好伤口,指着挪开岩石后,出现的那个两人宽的洞口,说:“我和我爹一样有身蛮劲,东西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吧。” 段兴武拿着一个火把给陆云芊带路,往里走了十几米的曲遛拐弯又不太平整的洞道后,洞穴在一个拐弯处骤然变宽,二十来个箱子堆放在两侧,上面落了不少尘土。 “东西都在这了,阿云要打开看看吗?” 进洞穴前,陆云芊就在琢磨,晚点想个什么借口把段兴武支走,她好收宝箱,实地探查后,她发现一切顾虑都是多余的,此处的地形,非常方便她行事。 陆云芊说:“不用,知道东西在这就行了,我会留下记号让我师兄他们过来搬走,城里现在有点乱,有些人的做法和乱军没有区别,我担心阿文他们被误伤,我们先回去。” “嗯!” 段兴武在前面带路,陆云芊落后他几步。 等段兴武走到拐弯处,视线被遮挡,陆云芊双手一挥,所有宝箱进入空间。 这些财宝,加上从天威神军那收的宝箱,她和爹娘这辈子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第41章 抚恤金 将洞穴入口的岩石恢复原样,段兴武和陆云芊照原路返回。 待两人走远,隐藏在几棵大树上的六个男子跳了下来,一人说:“刚刚那两人也是和咱们一样来寻宝的吗?” 另一人说:“应该是的,我爹说他当年逃跑时,山洞里还有不少人活着,安排自己的子孙后代来寻宝很正常,不过他们空着手出来,应和咱们一样,什么都没找到,失望之下回家去了。 走吧,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我爹记性不好,或许记错了地方,我们去附近的洞穴瞧瞧,只要能找到那些财宝,我们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全听麻子哥的!我们定要在其他人之前找到那些财宝,不然白折腾这么久。” “是啊,近期来寻宝的人太多了,我们要是运气不好遇到些武艺高强的,未必是对手,我可不想没发财还把小命搭上。” 六人继续在大山里探查他们想要的宝藏。 段兴武其实刚走到树下,通过一些细微的声响,发现了树上的人,把这事悄声告诉了陆云芊。 陆云芊不确定她和段兴武能不能战胜对方,又见对方未对他们出手,便让段兴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加快脚步下山...... 待返回城里,大街上躺了不少哼哼唧唧的人,他们身上都挂了彩,嘴上还不停的咒骂,说谁谁抢了他的银子,或他家的什么物件。 快到长丰镖局时,段兴武见镖局门口堵了不少人,隐隐还能听到张彦和徐清与人的争辩声。 “你们这些人太不讲道理了,哪能到别人家随意抢东西的?”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这些都是镖局的东西,你们怎可乱拿?快放下!” “我相公死了,镖局不愿赔钱,我拿点东西去抵债不行吗?” “就是,我男人没少替镖局挣钱,他现在没了,镖局肯定要有所表示,不能用没钱来搪塞我们,就我们拿的这点东西,都不够拿去换一斗米的!” 一妇人眼尖的看见段兴武回来了,立马抱着不知从哪个房间翻出的裘被,上前嚎哭起来:“大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家夫君被那什么天威神军杀害了,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不然我们一家十来口人就活不下去了。” 段兴武仔细辨认了下这位妇人,才想起她的身份:“你是趟子手张师傅的家人,秦婶? 镖局里这段时日未走镖,张师傅说他身体不适,正好在家休息几日,他被天威神军杀害,我很难过,但此等冤屈,你应去县衙找官老爷评理,找我无用,我一介庶民,管不了这种事。” 秦婶一听这话,顿时咆哮起来:“什么叫你管不了?大公子,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男人是你镖局里的走镖师傅,他出事了,你们不赔点银钱? 要不是他之前走镖受了伤,至今未好全,哪能轻易被几个小兵杀害?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指望他挣点银子买米粮,现在他没了,你们要是不赔银钱,我们都得活活饿死。 当初他入镖局时,段老爷可是说了的,谁要是意外身故,可获得10两银子的什么抚恤钱,如今我男人没了,段老爷也不在了,你想抵赖不成?” 段兴武这才回过味,这位妇人不是来找他帮忙伸冤的,是来要钱的,手中的被子,估计就是听到镖局没钱赔偿后,打算抱走抵扣部分抚恤金的。 镖局里的镖师和镖头,若在城里有住处,一般回自家住,需要走镖时召集大家沟通具体事宜,不用走镖时,都在自家休息;若没住处,便住在镖局里。 镖局的几位镖师和镖头,都是有家有室之人,没住在镖局,镖局里住的是几位未成家或来拜师学艺的师弟。 段兴武扫视了一圈,今日来找茬的不是镖师和镖头的家属,而是十几位趟子手和几位师弟的亲属。 张师傅作为趟子手,体格健硕但没有一技之长,走镖时主要负责开山修路或遇水搭桥,顺便帮忙壮大队伍声势,威慑那些想劫镖的人,通常只在走镖时聘用他,平日各不相干。 听说他在城里有个小宅子,他的父母兄弟和他一起住,都没干活,靠他一人走镖或做其他零工的工钱维持家用。 爹在世时,确实立过规矩,大家在走镖过程中受伤或身故,镖局会给出一定的补偿。 那日在镖局被天威神军杀害的几个师弟和仆人,镖局多少有点责任,要赔钱他可以理解,可张师傅及其他几位师傅,在家中被人杀害,也是镖局的责任? 张师傅之前受伤,他爹已经请了大夫帮其疗伤,还给了五两银子的补偿,怎的现在又要赔钱? 镖局里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先例,且自己现在身无分文,无银钱可赔,段兴武有点犯难,也对秦婶一群人的言行有点恼火。 围观的人,见段兴武不说话,以为他理亏,也上前讨要补偿金,和秦婶说的意思差不多,他们的男人\/儿子没了,镖局要按约定支付抚恤银子。 段兴文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一言一行,气愤的说:“我再说一遍,你们的家人被害,不是我哥造成的,也和镖局没关系,你们凭什么抢夺镖局的东西,还堵着我哥不让他走? 若我没记错,你们好像都找镖局借过银子,这么多年过去,借的银子都还了吗?” 婶子忽闪着眼睛,心虚的说:“你说我们借银子,有凭证吗?就算借了,那也是两码事,我男人被害死了是事实,你们不能不管,否则我就让我儿子、公婆他们住在你们镖局不走了。” 段兴文冷笑道:“我爹娘心善,认为你们都是老实人,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事,在你们借银子时才没让你们立字据,没想到他们看走了眼,你们就是一群白眼狼,专在我们镖局落难时趁火打劫!” 大家被段兴文说的不好意思,有两人不再纠缠段兴武,退到一旁。也有人觉得脸面没有银子重要,小声嘀咕他们需要银子去其他县城买米粮,不然家里人都得饿死。 段兴武知道大家各有难处,不想争辩,也不想和这些讲不出道理的人一直耗着,拨开人群往他爹娘的卧房走去...... 第42章 好人难做 他爹在卧房墙角挖了个暗洞,铺上两块青砖,再用柜子一挡,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娘不爱管事,家里的钱财都是爹掌管,他爹平日就喜欢把贵重物件放这里。 这是他爹告诉他生辰纲之事时,一并交代的,说是留给家里人应急用的,希望此处没被乱军发现。 段兴武按照他爹说的地方,把柜子移开,撬起下方两块看起来有点松动的青砖,果然找到了一个小锦盒,里面有2张50两的银票,1张100两的银票,还有3个银锭子,2个金锭子,及镖局和他爹早年间买的那个一进院的房契。 若大家好言好语,没有趁火打劫,段兴武看在死去的师傅们往日对镖局尽心尽责的份上,或许会多给点银钱,可秦婶他们的做法太让人寒心,他突然就不想给那么多抚恤金了。 且以这些人的德性,怕是不管给多少,都不会知足...... 段兴武从锦盒里抽出一张50两的银票,走到门口递给大家,说:“这里是50两的银票,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你们也知道,乱军劫城,值钱的都被搜走了,这银票是我私攒下来,准备打造一个新兵器用的。 按道理,你们的亲人在家中被乱军杀害,镖局不用赔偿,但看在相识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些钱你们拿去分了吧。” 秦婶不满的说:“才50两银票?我们这么多人,每家只能分几两银子,太少了,你再想想办法。” 一老伯说:“是啊,大公子,这钱太少了,我们家里十几口人,管不了多久,你再去家里找找吧,兴许你爹娘藏了些值钱的物件,你挑几个拿出去变卖了就行,我儿子随着镖局出生入死,你们可不能亏待他的家人。”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让段兴武想办法再加点钱。 段兴武看着这些一张一合,只顾自己的大嘴巴,苦笑连连,他猜的没错,这些人的心就是无底洞,这张银票他就不该拿出来,就应该狠心的将贫穷和无赖进行到底,这些人又能拿他怎么样? 陆云芊在一旁见证了这番场景,只想感叹一句,好人难做! 和自己同一战线的人,能帮就帮一帮吧,陆云芊靠近愤怒不已的段晓蕾,小声问:“你的嫁妆都拿到了吗?” 段晓蕾虽不明白陆云芊为何此时提她的嫁妆,但还是如实回答:“拿回了一点,老虞婆说她只攒了30两银子,我和阿文、余师兄他们将李家翻了个遍,没找出其他银钱。 我们把随身衣物和自己看得上的一些物件拿回来了,和离书也拿到手了,李怀远被我哥踹到了下体,伤势很重,找了郎中来瞧了,说是有碍子嗣,想找我们赔钱,被余师兄打了两巴掌就老实了。 你说的对,他们那种人不能死的太痛快,我们便暂时放过了他们。 我回来时碰到了小莲,她被乱军欺负的很惨,身上都没一块好肉,说还想跟着我,我没同意,把她的身契还给她了,让她自生自灭或跟着李怀远去当牛做马。” “嗯,你做的很好,但咱们的东西不能便宜了外人!”陆云芊将自己的打算悄声告诉段晓蕾。 段晓蕾听完,眼睛一亮,笑着说:“如此甚好,恶人就得恶人磨,我这就告诉大哥。” 陆云芊的计划是,段晓蕾将她的嫁妆单子誊抄几份出来给秦婶他们,由他们去李家讨要未归还的嫁妆,讨到的部分全归自己,能讨到多少,凭本事。 在此之前,所有人要放下从镖局抢走的东西,并和段家签订文书,证明段家支付了足额的抚恤金,以后不得再找段家索赔,也不能败坏段家名声,否则送官查办。 段兴武觉得这安排不错,将内容告诉秦婶他们。 城里目前有现银的人家可不多,连钱庄都被劫空了,很多人拿着私藏的银票压根兑不到现银,以前值钱的东西,目前也无人能出价,只能拿到其他县城才能多换点银子去买米粮。 他们要不是家里实在没钱买粮,又无值钱的物件拿去换钱,也不会来找镖局的麻烦。 秦婶他们怕讨不到银钱,白忙一场,起初不同意,可段兴武态度强硬的说他没钱,说李家欠段晓蕾未归还的嫁妆,超过了500两,若能讨要回来,大家就不缺买粮钱了。 还说李怀远是童生,他日若高中,前途不可限量,不会赖这点银钱,秦婶他们说不定还能沾点光。 这才打消了秦婶他们的顾虑,放下手中的东西,开开心心的签下段兴文准备的文书,和段家划清关系,去找李怀远母子的“麻烦”...... 秦婶他们离开后,段兴武将一个10两的银锭子用剪子慢慢剪碎,分成三等分,让余攀和两个师弟各拿一份,算是镖局给他们的补偿。 两个师弟拿了银子后,朝着段兴武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余攀没有拿银子,偷偷看了眼段晓蕾,说他无家可归,本是路边乞丐,被段老爷收留才得以活到今日,他对段家的恩德无以为报,愿继续追随段兴武,护其周全。 段兴武诧异的看了眼余攀,昨晚躲在地窖里,他从段兴文那得知陆云芊愿意出手救人的缘由和双方约定后,便问了几人今后的打算,大家都说镖局既然无法存续,他们就去自谋出路。 余攀当时没明着表态,可也算默认了其他人的决定,今天怎的变卦了? 不过这位师弟天资极高,爹特意聘请的武艺师傅教授的招式,他学的最快最好,功夫在自己之上,近几年走镖,他都是作为镖头挑大梁,遇人劫镖,也能凭借自己高超的武艺击退对方。 那晚要不是乱军抓了阿文做要挟,他不会被俘。若他能留在身边,对阿文、晓蕾和阿云都是一层保障。 段兴武拍了拍余攀的肩膀,笑道:“你能留下我很开心,以后你就是我们段家的一员,有我一口吃的便分你一半,绝不亏待你!” 余攀憨笑道:“多谢师兄!” 见段兴武已回,镖局的事也处理好了,外面的天威神军好像真的全部撤离,张彦、徐清说他们该回家了。 段兴武感谢他们的仗义执言和对镖局的维护,说日后有机会定会报答他们。 天色已晚,不适合赶路,大家决定在镖局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南下。 段兴武让大家把镖局里翻乱的东西归置一下,能锁入房间的全部锁好。 这个镖局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承载了太多记忆,他想保留下来,若在外混不下去了或阿云不再需要他们,也好有个落脚之地。 镖局不再经营,住在城里的镖师和镖头要去打个招呼,若大家在南方遇到难处,需要人手,说不定能请这些人帮忙...... 第43章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陆云芊得知段兴武要去和几位镖师、镖头告别,让他代为询问大家是否愿意去南方开启新生活,路上好有个伴。 段兴武点头答应,可惜人各有志,大家不想离开故土,说是去了南方,要重新置家业,又拖家带口,怕路上遇到流民山匪应付不了,害家人无故丧命,也担心在偏僻之地弄不到粮食,活活饿死。 待在青山县,起码有房子住,去山里及其他城镇想想办法,应能弄到吃食,一家人不至挨饿受冻。再有乱军攻城,他们只要躲好,或不抵抗,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受伤。 若段兴武在南方安顿好了,有活干又能让自己一家有落脚之地,不为粮食发愁,他们可以举家搬迁。 段兴武了然,和几位镖师和镖头道别后,返回了镖局,将大家的决定告诉了陆云芊。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陆云芊理解,没有哪个员工愿意跟着一个看起来没前途的老板,他们没有梧桐树,凤凰自然不会来...... 镖局里之前存的几袋粮食都被乱军搜走了,只在米缸里发现一点粟米,段兴武将它们全部倒出,一碗不到的量,只能煮一锅稀粥将就着吃。 吃过晚饭,段兴武给陆云芊安排了一间厢房,确认大家都睡着了,不会有人来找自己,陆云芊将门栓好,进了空间。 陆正宏、苏慧兰见陆云芊出现,焦急的上前,一同询问:“外面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出事?” 陆云芊转了一圈,将自己完好的身躯展示给两人看,笑着说:“你们瞧我的样子,像是出事的吗?青山县的事处理完了,我和段家兄弟明日一早就出发南下。” 陆正宏:“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外面天也黑了,我能出去了吗?明日我和你们一起赶路。” 城中目前物资匮乏,人心也变得更加丑恶,自己一行人要是赶着马车走在城里,肯定分分钟被抢,城门都出不了。 陆云芊将自己在城里的所见所闻告诉陆正宏和苏慧兰,两人默然,这世道真让人心塞。 陆云芊:“我们赶着马车在城里行走,太招摇了,还是等明天出城后,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放爹出来。” 陆正宏:“行吧,都听你的安排。” 陆云芊把陆正宏准备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吃的用的很齐全,南方正值雨季,为了方便赶路,她还选了一个外观没有任何标识、挤一挤能坐4-5个人的车厢,请陆正宏套上两匹马。 衣服被褥之类的放在车厢里,锅碗瓢盆那些不怕风吹雨淋的,用箱笼装好,固定在车架后方。 在空间里吃饱睡足,陆云芊算着时间出了空间。 段兴武他们已经起来了,将几人路上所需的日常用品全部打包好,堆放在一辆有顶棚的大推车上,还用油纸和蓑衣包裹了一番。 见陆云芊好奇的看着推车,段兴武解释道:“我之前去过南方,隔三差五就下雨,有时候几天都遇不到城镇,需要在外过夜,东西若带少或缺了,人很遭罪,荒郊野岭的,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你和阿文、晓蕾年纪小,没出过远门,路上可能会不适应,我们要尽可能多带点东西,免的要用的时候干着急,你们要是走路累了,也能坐在车上休息会儿,我和余攀推你们。 镖局里的马和骡子都被乱军抢走了,只剩下这些镖车,我们先将就下,等到了其他城镇看能不能买个骡子,这样我们的速度就能快些。” 这么暖心的大哥,真是人间少有! 陆云芊浅笑道:“武哥想的真周到,我爹去办事了,我和他约定好了,今日在城外树林碰面,我们的马车是用两匹马驾驭的,到时分一匹过来,你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段兴武:“多谢阿云兄弟!” “自家兄弟,不说谢字。” 突然,陆云芊想到一个问题,试探着问段兴武:“武哥,你和余师兄闯荡江湖多年,武功不凡,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坐骑匹配你的身份,你们的马是不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头顶闪电或‘王’字标识,日行千里?” 段兴武被逗的哈哈大笑:“马的头上怎会有‘王’字标识?那是马,又不是老虎,别信那些话本子,竟误人子弟。 我和余攀的马都是托人从塞外买来的,花了不少银子,我那匹马体格壮硕,通体发黑,前额有一撮红色的鬃毛,我给它取名‘黑风’,余攀那匹马是棕色的,马脖子那的鬃毛却是一圈白色,他给那马取名‘白影’。 这两匹马跟了我们3-4年,像兄弟一般,如今被乱军抢走,也不知怎么样了,会不会被善待......” 陆云芊用意念感知了下她爹套的那两匹马,无比庆幸她此刻问出了这个问题。 好巧不巧,她爹选的那两匹马,就是段兴武描绘的那两匹,这要是牵到人家跟前,那尴尬又无法解释的场景,足够她把地球抠穿了。 陆云芊赶紧联系招财,让它通知陆正宏换马,直接选那种看起来普通、全身没有特殊标记的马。 段兴武和余攀的马,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还给他们...... 等大家都洗漱好,段兴武招呼大家出发。 镖局里已经没有粮食了,早饭没得吃,段兴武让大家忍一忍,说出城后,他去林子里转一转,看能不能打几只野味给大家垫肚子。 段兴武不愧是经常在外行走的,没有带着大家直接出城,而是去县衙办路引。 青山县的县令没了,目前由县丞和主簿协同主事。 县衙被天威神军抢占后,弄的脏乱不堪,衙役和捕快花了大半天时间,勉强将前院收拾出来。 段兴武给主簿塞了点碎银,以自家人无米下锅,要去投奔亲戚为由,很快办好了路引。 等出了城,走了一里多路后,陆云芊指着旁边的一片树林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我爹。” 段兴武:“好!” 第44章 赶路 到了树林里,陆云芊确认无人跟踪她后,将陆正宏和马车放出来。 见两匹马看起来很瘦小,毛发也普普通通,陆云芊松了一口气。 陆正宏小声问:“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马?我之前选的那两匹,膘肥体壮,脚力看着就足,适合咱们赶路。” 陆云芊悄声把段兴武他们那两匹马的外形特征告诉了陆正宏。 陆正宏听罢,尬笑一声:“幸亏你问了,不然咱们傻乎乎把马牵到人家跟前,他们定以为是我们偷了马,或认为我们和天威神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旦他们心有芥蒂,关系就不好处了。” 陆云芊:“爹说的对,武哥他们都是跑江湖的,警觉性比一般人都高,我们在他们面前说话做事要格外谨慎,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和他们虽有合约,但这些都是基于大家遵守道义的前提下,若哪天有足够让他们心动的利益摆在面前,或有人用他们的亲人胁迫,难保不会牺牲我们。” 陆正宏点点头,认同道:“你说的有道理,爹记在心里了,我们无权无势无根基,还是小心为上。” 等陆正宏赶着马车出现在大家前面,段兴武几人连忙上前打招呼:“陆叔好!” 陆正宏笑呵呵的说:“你们好,云儿把你们的事都和我说了,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带了些干粮,你们先应付几口,等我们赶到下一个城镇,叔请你吃好的。” 段兴武抱拳道谢:“多谢陆叔!” 陆正宏将马车里的烧饼和窝头给大家一人分了两个,等填饱肚子,段兴武将其中一匹马套在他们的镖车上。 陆云芊提议,段兴文、段晓蕾和她一起坐马车,段兴武、余攀赶着镖车在前带路,陆正宏架着马车跟在后面。 大家都不是扭捏之人,接受这提议,陆云芊的新队伍正式开始他们的南下之路...... 有了段兴武他们的加入,陆云芊和陆正宏赶路时,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提心吊胆了。 遇到有流民拦路,段兴武和余攀只要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手握大刀和长枪,往人前一站,流民立马吓得闪开,让马车和镖车通行。 那日假扮天威神军带走的大刀,及他们打斗时遗留在镖局的武器,都被段兴武一件不落的收集起来,镖车和马车上各放几件,方便大家自保。 若遇上队伍较大又不怕死的流民,大家各拿一件武器站在一起,也能唬人。 段兴武和余攀的武功没有吹牛,以一战十,轻而易举,流民在他们手上两招之内就被打趴下,加上陆云芊和段晓蕾从旁协助,一行人在路上行走了十来日,大家都毫发无损,车上的东西也没被抢走。 路过城镇时,余攀会先进城确认情况,若一切正常,不像青山镇那般被乱军或起义军攻占,就会通知其他人进城休息和采买粮食。 买粮食的事,陆云芊和陆正宏都是抢着干,从天威神军那劫的粮食,让陆云芊他们短期内不用再为粮食发愁,每次偷渡一点出来,方便大家路上食用。 为了感谢段兴武他们的鼎力相护,进城的食宿费用和遇到关卡时需要的打点,都是陆云芊包揽。 段兴武想平摊费用,陆云芊开玩笑的说她怎么都算半个雇主,哪能让雇员自己承担费用的道理,让段兴武把钱攒着,以后娶媳妇用。 段兴武拗不过,承了陆云芊的情,决定更加用心的办事,以回报陆云芊...... 若一路上遇不到城镇,大家就在外面过夜,段兴武和余攀的野外生存能力很强,总能快速找个合适的山洞;没有山洞的话,也会安排安全的地方露宿,两人轮流值夜。 找水源、打野味、埋锅做饭,对两人来说很容易,陆云芊和陆正宏全程不用操心,不由感叹,和专业的人出行,简直太舒坦了! 段兴武、余攀、段晓蕾身上的伤,在招财研制的药物下,恢复的很好,伤口浅的地方,已经看不到疤痕了。 和离与被欺辱之事对段晓蕾造成了不小的创伤,一直闷闷不乐,还发过一次热,高烧不退,陆云芊用物理降温的方式,再搭配招财的退热药,才让她逐渐康复。 段兴文对那日的事也有阴影,睡觉时总说胡话,同样发了一次热,陆云芊提供药物将他治好。 段兴武见陆云芊对自家人这般尽心,十分感激她,也愿更加忠心她...... 又行走了五六日,路过一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段时,大家被前方一群看似像逃难的村民阻断了去路。 那些村民没有主动拦路,像在处理一些纷争发生了口角,还动起手来,路面本就不宽,他们几个人在那拉扯,马车无法通行。 “狗蛋,你个灾星,你一出生就害死你娘,后又克死你爹和你爷,家里自你出生后,就霉运不断,不是地里粮食欠收就是家里好端端的牛突然死了,这些都是你害的! 现在大家快饿死了,你的肉能让我们活下去,也算做了件善事,有何不愿意的?” “狗蛋,你乖乖听话,别乱跑,大伯一石头闷下去,你感觉不到疼痛的,等你死了,既能救我们一命,也能去和你爹娘团聚,一举两得。” “狗蛋,你大伯大伯母说的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都是你的长辈,已经几天没吃饭了,再不吃东西就没命了,你怎可见死不救?” 一佝偻着身躯,憔悴不堪的老婆婆将一个被推倒在地的男孩儿护在身后,哀求道:“求求你们别伤害我的狗蛋,他不是灾星,他娘本就身体不好,生他时又难产,才没扛过去的。 他爹和爷都是生病了无钱医治而死的,和狗蛋没关系。地里的庄稼,收成一直就那样,交完租不够吃。家里的牛是感染了牛疫死的,那年镇上死了好多牛,狗蛋连路都走不稳,怎能赖到他身上?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放过他吧,要吃就吃我,我老了,没几天活头了,给你们吃,求你们别伤害我的狗蛋,他爹娘过世的早,膝下就他一个孩子,求你们给他爹留个后吧!” 第45章 你们饿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尖嘴猴腮的男子将那位老婆婆猛的踹倒在地,嘴里还骂骂咧咧:“死老婆子滚开!你以为你逃得过吗?狗蛋身上没有几两肉,不够我们这些人吃一顿,解决了他就轮到你了! 成天只知道偏心小儿子一家,老四和老四媳妇死了,你撺辍老头子不同意我们分四房的房子,还用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养这个灾星,一养就是近10年,现在我们活不下去了,是时候让这个灾星回报大家了,你也要为这么多年的偏心付出代价!” 老婆婆倒地后,那男子似乎还不解气,又在她的肚子和腿部踩上几脚。 老婆婆痛苦的蜷着身子,不能动弹,嘴角流出一丝血迹,额头也因磕到地面的一块石头上,划出一条口子,鲜血顺着她的面颊流下,混着脸上的尘土,有点瘆人。 之前被推倒在地的干瘦男孩儿见此,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奋力撞向那男子。 等对方吃痛后退几步,男孩儿挡在那位老婆婆身前,愤恨的说:“不许欺负我奶!你们不要脸,把奶藏的粮食都骗出来吃光了,现在想吃我和奶,休想!你们不孝,会遭天打雷劈!” 一面颊无肉,额骨凸出,挂着一双吊梢眼的妇人,狞笑道:“天打雷劈?这都多久没下雨了,有本事你让老天现在打雷?你们的肉又不是我们独食,村里人都有份,谁会说我们不孝?大家还会感谢我们救了他们一命!” 人群里一看起来颇有威严的老者,说:“狗蛋,别怨我们,若非我们断粮几日,实在撑不下去了,不会如此,其他村早就有易子而食, 析骸以爨的情形,我们要不是被逼无奈,不会走这一步,你别反抗了,你打不过大人的。” 男孩儿捡起地上的一个棍子,紧紧握在手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家:“你们饿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许你们伤害我奶,谁要是过来,我就打谁!” 大家被这句话逗笑了,有几个人故意上前几步,男孩儿说到做到,谁要靠前,他就抽谁。 可他一个不到十岁,又因营养不良导致个头矮小的孩子,哪能是大人的对手? 有人被那孩子打疼了,生气的夺过他手中的棍子,将其推倒在地,还踹了一脚,男孩儿并没有服输,随手抓起地上的尘土就撒向大家。谁要是来抓他和他奶,他就用力咬那人。 被咬的人吃痛,对男孩儿失去了耐心,捡起地上的石头欲砸向他。 陆云芊在那男孩儿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屈不挠的品质,像极了前世课本上描述的小草,不美不高,毫不起眼,却拥有顽强的生命力。 她喜欢在逆境中不放弃,努力为自己争取的人! 这年月,哪个活着容易?不都是在挣扎中将日子过好吗?凭什么你过不下去了,就要将别人置于死地? 陆云芊对段兴武说:“武哥,帮我救下那孩子。” “好!” 段兴武也喜欢狗蛋身上的那股劲,这孩子好好培养,他日定能成材。 段兴武握着大刀上前,大喝一声:“放开那孩子!谁要是敢妄动,老子剁了他!” 大家被这突然出现的暴戾声吓了一跳,随着声源看过去,见一男子手持大刀,黑沉着脸站在那,像个杀人不眨眼的狂徒,而他身后还有几个扛着大刀和长枪的同伴,大家本能的往后倒退几步。 段兴武拉起狗蛋,扶起他奶奶,欲将他们带走。 那位长者见段兴武长相不凡,身后又跟着两辆车,瞧着有几分身家,壮着胆说:“这位侠士要将他们带往何处?他们是我胡家村人,你们要带走他们,需经过我这个村长的同意。” 段兴武冷着脸问:“你算老几?要经你同意什么?同意什么时候吃了他们吗?” 胡村长:...... “侠士要执意带走他们不是不行,给我们一袋粮食,几两碎银,他二人便卖给你们了,随你们怎么发配。” 站在段兴武身后的陆云芊,手持长枪,疾步上前,将枪头架在胡村长的脖子上,寒声说:“还没人敢找我们要粮食和银子的,你是觉得自己的脖子足够硬吗?要不要试一下我的枪能不能刺穿?” 胡村长一怔,惊慌道:“侠士...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只是太久没吃饭了,想向几位侠士讨点吃的,那两人你们想带走便带走,我们不拦着。” 陆云芊将枪头逼近胡村长的脖子,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划出口子,冷笑道:“我们山寨里也缺粮,大当家的让我们下山来找些两脚羊回去,我看你们就不错,全部杀了拖回去,够兄弟们吃上好几天!” 胡村长一听自己遇到了山匪,还是吃人肉的山匪,双腿不听使唤的弯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侠士饶命! 我们是因村里受了灾,庄稼都被旱死了,走投无路才出来逃难的。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这就离开!” 其他村民也跟着跪地求饶,让陆云芊放过他们。 陆云芊一行人不过六人,这些村民加起来却有四五十人,拼力抵抗一番,要逃跑不是没可能,但他们一见大刀、长枪之类的武器就发憷,现在又得知自己得罪的是山匪,彻底放弃抵抗的心思,全在那磕头求饶。 余攀在陆正宏的怂恿下,扛着大刀这瞅瞅那看看,时不时捏起一人的下巴端详,似在挑选先从谁下手,最后拎出狗蛋的大伯和大伯母,拿着大刀在他们身上不停比划,吓得两人直接尿了裤子...... 陆云芊想试试狗蛋的品行,侧身问他:“想让我们杀了这些人吗?” 狗蛋看眼了人群里的几个孩子,说:“小花、大牛和狗儿是我的好朋友,别人说我是灾星,不和我玩,连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不理我,还总是欺负我,只有他们偷偷和我玩,能放了他们吗? 我奶常说,做坏事迟早要遭报应,那些大人太坏了,就让他们遭报应吧。” 陆云芊赞赏的看着狗蛋,心怀感恩, 第46章 儿是娘的心头肉,娘是儿的活菩萨 狗蛋的奶奶见陆云芊神情几度变化,似要对她儿子和村长动手,挣脱开段兴武搀扶着的手,忍着浑身的疼痛和不适,跪在陆云芊面前。 哀求道:“侠士,我孙儿的话别当真,求大侠放了我儿和乡亲们,他们都是饿狠了才会如此。 我儿虽不孝,可他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又是我家长子,我不能看着他死,若大侠要杀他,就用我的命抵他的命吧。” 陆云芊都不知如何评价这位白发苍苍、看着极其虚弱的老婆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是娘的心头肉,娘是儿的活菩萨...... 狗蛋的大伯见陆云芊眼神凌冽,沉吟不语,手中的长枪丝毫没有收起的意思,又见他老娘在求情,似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快速爬过来,拉着他娘的手,不知是真心悔过,还是想演给旁人看,声泪俱下的说:“娘,我错了,谢谢你救我,我以后定会孝顺你。” 老婆婆的体力似已消耗殆尽,身体半撑在地上,艰难的露出一丝笑意,有气无力的说:“不用你孝顺,娘不行了,娘只能护你到这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多行善事莫作恶。 你变成今天这样,是爹娘没教好你,你总说我偏心老四,你扪心自问,我和你爹何曾亏待过你,家里有点好东西,哪次不是先紧着你和大房的人?” 说完后又虚弱的朝狗蛋招手,示意他过来。 待狗蛋蹲下,胡奶奶摸着他的脑袋,慈爱的说:“狗蛋,奶奶不行了,要走了。胡家村不适合你继续待下去,算命的说过,你是大富大贵之人,可惜你大伯他们不能善待你。 这几位侠士看着不像坏人,跟着他们走吧。记住了,你不是灾星,你爹娘疼你,爷奶也疼你,只是家里太穷了,没办法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大伯他们也被穷逼疯了。 不要恨大家,好好活着,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奶奶会在天上看着你过上好日子。” 狗蛋眼泪哗哗的流出来,哭着说:“奶,你别走,我要你陪着我,爹和爷过世时也说会在天上看着我,可我每次抬头看天,都找不到他们,和他们说话,也从来没人回应。 我不要你们去天上,我要你们陪在我身边,我以后不吃饭了,这样大伯他们就不会骂你了,等我长大,就去城里找活干,领了工钱,我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奶,你别走!” 两行泪顺着胡奶奶的眼角流落,她想说什么,可生命似乎到了尽头,已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布满双茧的手轻轻抚摸狗蛋的脸颊,片刻后,手臂垂落,人也倒地不起...... 狗蛋抱着他奶的尸体痛哭不已。 狗蛋大伯没想到他娘就这样死了,有点心虚因自己的失手打死了老娘,也担心陆云芊几人会突然发难,要了他的小命,缩着身子,慢慢往人群里爬动,企图让大家忽略他的存在。 陆云芊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长枪对着他的背后用力刺过去:“忤逆不孝,禽兽不如的东西!老子可没说放过你! 你若命大,受此一枪还能活,算是老天不公;你若死了,便奉献自己最后一丝余热,让乡亲们分食了,以解大家的饥饿困境。” 说完后不再理会村长他们的震惊神色,拉起狗蛋,并让段兴武和余攀帮忙将胡奶奶掩埋。 担心有人饿疯了,不顾一切的将尸体挖出,陆云芊厉声说:“谁要是敢打胡奶奶尸身的主意,我们山寨里的几百号兄弟直接将那人千刀万剐,切成薄片烤了吃! 把这孩子的户籍文书交出来,我看在胡奶奶为你们求情的份上,可以考虑饶过你们。” 村长弱弱的说:“狗蛋没有户籍文书,那孩子自出生后就不受家里待见,没记录在族谱里,去县衙办鱼符,要塞银钱,老胡家不愿出这个钱,且孩子还小,平日里用不上鱼符,就一直没办。 我们此次出来逃难,也没办路引文书,想着沿路乞讨,看哪个县城能施粥救济,就在那附近暂时住下,等旱情好点,地里能种庄稼了,再回村里。”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带走一个查无消息的孩子,就不怕这些人日后来纠缠了,但为了保险起见,陆云芊还是让段兴文写了份断亲书,让狗蛋和村长、及狗蛋的几位伯伯、族亲签字按手印。 狗蛋大伯已经昏死过去,陆云芊抓起他的手,蘸着他自己的鲜血按了个手印。 收好断亲书,陆云芊说:“给你们一个逃命的机会,我数十声,你们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谁要是跑慢了,就随我们回山寨!一...二...三......” 大家没想到陆云芊话没说完就直接开数了,等反应过来,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迅速从地上爬起,奋力往前跑,生怕自己跑慢了,就被抓走了,爆发力惊人。 连没了知觉的狗蛋大伯,也被人背在身上,带着一同往前跑,这是一顿肉,不能丢了...... 待村民们跑远,段兴武和余攀在树林里找了地方,将胡奶奶掩埋。 狗蛋跪在他奶奶的坟前磕了三个头,又转身给陆云芊几人磕头,略显胆怯的说:“多谢几位侠士相救,我能跟着你们吗? 我会乖乖听话,吃的也不多,只要不杀我,你们让我干什么都可以,我奶说,我只有活着,爹娘在天上才会放心。” 陆云芊鼻子一酸,上前扶起狗蛋,柔声说:“我们不杀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只要我们有吃的,就不会饿着你,你的名字是谁取的,我能帮你改名吗?” 狗蛋:“爷爷取的,他说贱名好养活,我爷说待我满十岁了,他就帮我改名,可我现在已经十岁了,他却不在了。 两年前爷爷生了一场病,一直咳嗽,还发了几天热,家里没钱抓药,奶奶用的土方子也不管用,没过多久,爷爷就走了。侠士要帮我改名,我同意,正好在这里告诉奶奶一声。” 第47章 好男人果然都是别人的 陆云芊揉着狗蛋的脑袋,说:“在荒漠里有一种‘英雄树’,能在极其炎热干旱的环境中,长到30多米高。 当树龄开始老化时,它会逐渐自行断脱树顶的枝杈和树干,以维持生命力,直到老死枯干,仍旧站立不倒。 大家都说它‘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 倒而一千年不朽’,铮铮铁骨千年铸,不屈品质万年颂。 你和这个‘英雄树’很像,在困难前面不屈服,以后你就叫胡杨,愿你如荒漠里的胡杨树一般,不论处于何种境地,都不放弃希望,能够绝处逢生!” 胡杨重重的点头,眼神坚定的说:“谢谢侠士,以后我就叫胡杨,我要好好的活着,让爹娘和爷奶放心。” 陆云芊:“别叫我侠士了,我们不是什么侠士,都是家里遇到了变故,要去南方避难的,我叫陆云,你叫我云哥吧,这两位是武哥和攀哥,我们还有几个同伴,等下给你介绍。” 胡杨:“嗯,谢谢云哥!” 胡杨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裤子因太短,裤腿都快到膝盖那了,陆云芊翻出自己的一套男装,让他换上,可他太过瘦弱,衣服显得极其宽大,需要改装。 明面上,队伍里只有段晓蕾一位女性,这活应该落到她身上,可她一看到针线就把头低着,以降低存在感,像极了自己前世上课时害怕被老师点名的样子。 剩下的几个男人,老爹就没碰过针线,小时候有奶奶负责缝补,上大后,日子也好过了,穿破的衣服,不严重的话,老妈会缝上两针,破损地方太大的话,就直接扔了,再买新的。 段兴文一介书生,指望不上,段兴武和余攀经常走镖,要修补鞋子之类的,会点缝缝补补的活计,可陆云芊看着两人那粗糙的针脚,稍用力就能把衣服崩开,看到里衣或肌肤,嫌弃的不行。 果真应了那句话,家务活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属于看不下去的人。 全都指望不上,陆云芊只好夺过衣服,让段兴武他们去埋锅做饭,她来改衣服。 她前世没碰过针线,幸好有原主的记忆,改装、缝补衣服这种事,难不倒她。 段晓蕾见陆云芊在那有模有样的穿针引线,忍不住打趣道:“阿云这针脚走的真好,比女儿家都做的精细,日后谁要是做了你媳妇,定要美死!” 段兴文也被陆云芊缝补衣服的动作吸引了,眼眸微眯,陷入沉思...... 陆云芊见大家都在关注她,手上动作不停,理由信口拈来:“门中师兄弟练武,没少划破衣服,可他们不会缝补,我资质有限,师傅教的武艺总是学不好,就学了点简单的防身招数。 师兄们便让我学着这些缝补的手艺,还说只要我学的好,时常帮他们补衣服,以后有事他们便会帮我,这不,我娘就被他们先行一步护送到了南方,我和我爹要处理家中事,就和他们分开了。” 现在还不是透露身份的时候,等到了永州安定下来,大家的秉性也琢磨透了,不会对自己和爹娘造成威胁,再告知实情,或赔礼道歉吧。 一位前辈曾说,任何关系中,无所顾忌的交浅言深,过早的亮出底牌,都会成为一场灾难,陆云芊信这句话...... 陆正宏察觉到大家都在好奇陆云芊会针线活这事,赶紧补充道:“云儿从小细心,我和她娘想不到的事,她都能想到,长的也斯文,亲友经常取笑我,说我生的不是儿子,是个闺女。 送她拜师学艺的那几年,也不知怎的,功夫学的一般般,女儿家的针线活倒是学的不错,可把我和她娘愁坏了。” 父女俩一唱一和,让大家对陆云芊会针线活的事不再起疑。 段兴武边搅动锅里的粥,边问:“阿云在哪个门派学艺?师从哪位前辈?教授我和余攀武艺的师傅,给我们普及过江湖上的一些门派和大师的信息,我们又经常走镖,江湖之事略知一二,看我是否认识。” 陆云芊淡然的说:“我师傅淡泊名利,不爱掺和尘世纷争,一直隐居,也给我们定了门规,不许在外透露门中任何事情,望武哥见谅。” 江湖中确实有些规矩奇怪的门派和宗师,段兴武表示理解,不再追问...... 没有机器辅助,全靠一针一线缝制衣服,速度很慢,段兴武和余攀的饭食做好了,陆云芊的衣服才缝到一小半。 吃饭时,余攀将烤好的野兔,撕条兔腿给胡杨,他不敢接,说自己喝小半碗粥就行了。 陆云芊让他拿着,说:“以后你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的一份子,我们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不用客气。你身体太弱了,得好好补补,只有长的又高又壮,别人才不敢欺负你。遇到危险时,也能多一点保命的胜算。” 胡杨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兔腿,给大家道谢。 另一条兔腿,余攀自然是扯给了段晓蕾,陆云芊已经多次见证了这种事情。 余攀的眼里,什么雇主,什么兄弟,都得靠边站,段晓蕾永远排第一,有好吃的,只要是他弄来的,都是把最好的那部分给段晓蕾,剩下的,再由其他人平分。 可大家吃的野味,几乎都是他进山猎到的,段兴武通常负责生火做饭,陆云芊前世吃过不少美食,无所谓兔腿给谁吃,她也没觉得缺少了孜然、胡椒粉、辣椒粉这些灵魂之物的烤兔能有多好吃。 只想感叹一下,好男人果然都是别人的。 其他人对余攀的行为从起初的吃惊、沉思,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并坦然接受。 段兴武、段兴文特意找余攀谈过话,三人不知说了什么,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余攀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正主段晓蕾估计在镖局里经常受余攀的关照,没往深处想,和余攀相处起来,半点不扭捏,像普通的师兄妹那般。 陆云芊不喜欢掺和别人的感情事,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热心”给别人造成困扰,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吾之蜜糖,彼之砒霜。一切顺其自然,由他们自己去发展吧。 何况人家还有兄弟,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去过问? 第48章 就这些原始装备,能成功干成一票吗? 胡杨吃了兔腿,喝了一碗粥,便放下碗筷,说他饱了,余攀逮的这只兔子并不肥硕,兔腿也小的可怜,陆云芊知道胡杨并未吃饱,只是不好意思再去盛粥。 不想胡杨太拘谨,有话不敢说,凡事藏心里,陆云芊通过招财询问苏慧兰想不想多个义子,得到同意后,浅笑道:“你长久未进食,突然吃的太饱,肠胃会难受,说不定还会生病。 我们慢慢来,循序渐进的增加饭量,和我们在一起,不用小心翼翼,有什么话都可说出来,我爹就我一个孩子,以后你就当我弟弟吧。” 陆正宏心疼胡杨的遭遇,接话道:“你云哥说的对,一家人不用见外,你要是愿意,可以喊我义父,我很乐意多一个儿子。” 胡杨噗通一声跪在陆正宏面前,磕了三个头,眼眶泛红的说:“义父!多谢义父和云哥收留我,我会听你们的话,为你们做任何事!” 陆正宏笑眯眯的将胡杨扶起来:“义父不用你做什么事,只希望你和云儿一样平平安安的就行。” 可胡杨心里不这么想,奶奶说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他能活着,还能吃上可口的饭菜,都是云哥和义父给的,这份恩情定要还! 陆正宏和陆云芊都没想到,自己今日的这个决定,为他们收拢了一个骁勇善战又忠贞不二的大将,在多次危急关头,护他们一家平安...... 经过几日的相处,胡杨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拘谨,他喜欢听段兴武和余攀讲走镖时的各种故事,遇到不懂的会大胆问出来,为了听到更多精彩故事,他放弃坐马车,挤到飙车上。 见识了余攀三两下解决几个拦路的流民和扔个石头就能打中一只野鸡后,胡杨说想拜他为师,让他教自己学武。 余攀在胡杨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身影,他很乐意收这个坚强不屈的孩子为徒,将自己所会的东西倾囊相授,只要休息,就让胡杨练基本功。 胡杨很能吃苦,哪怕双腿因扎马步时间太久酸疼不已,只要余攀不让休息,他就咬牙坚持。 胡杨每次训练完,陆云芊都会教一些拉伸的动作,让他不至于浑身不舒服或走不了路。 段兴武和余攀觉得那些拉伸的动作很奇怪,好奇之下跟着练了两个后,发现身上的疲劳消散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了,便喜欢上了这些动作。 不想陆云芊认为他们是在偷师,征得同意后,一有空就练习,缓解了长期驾车的各种不适感。 大虞国的路,不像前世生活的城市里的道路那般四通八达又平整宽敞,几乎以坑洼不平的小土路为主,马车又没减震装置,坐上半天,骨头都要被颠错位,不适时拉伸一下,没病也能整出病。 难怪电视和小说里经常能看到出远门的人,憔悴不堪或病痛缠身,实在是条件所致啊。 陆云芊可不想看到有人再生病,休息时就拉着所有人一起做拉伸动作,招式来源,就是她那位隐世的高师自创。 大家跟着练了些时日,精气神比不练时好多了。一路上不缺吃喝,有亲人陪伴,还能练武,遇到麻烦也能同心协力的解决,无人受伤,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到了并州与江州的交界处,地势复杂,人烟稀少,且群山环绕,段兴武说这一带有很多山匪,让大家打起精神,兵器不要离手。 果然,在一个山坳的入口处,他们就被一群山匪拦住了去路。 一拿着斧头、胡子拉碴,用锅灰将脸抹黑的山匪上前喊话:“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胆敢说不字,上前揪脑袋。死在荒郊外,管宰不管埋。送上望乡台,永远回不来!” 哎,终于遇到个正经山匪了,之前遇到的几波山匪都是直接开干,没有这些开场白,陆云芊还以为她穿越的这个朝代,山匪不流行这些,原来是没遇到对的人啊。 陆云芊拿着长枪从马车里下来,伸展了下坐的酸疼的手脚,兴致勃勃的看着前方十几个山匪。 年龄看着都不大,20-30岁的样子,脸上全部抹了一层很厚的锅底灰,估计是不想被人认出真容,有些还留着大胡子,弄得跟黑张飞似的,看着挺瘆人。 身上的衣服打满补丁,手中的武器不是锄头、斧头就是翻田用的耒耜,还有些扁担、木棍。 耒耜( lěi si)古代的一种翻土农具,形如木叉,上有曲柄,下面是犁头,用以松土,可看作犁的前身。 就这些原始装备,能成功干成一票吗? 陆云芊上前几步,和段兴武、余攀并排站着,痞笑道:“你说这条路是你们修的,树是你们栽的,可有凭证?” 众山匪一愣,似是没想到陆云芊会这么问,看着对方个个拿着武器,半点不惧的样子,压根不像普通的行人,山匪们心里开始慌乱。 可好不容易逮个肥羊,他们不想放弃,山洞里的亲人还等着粮食呢。 一举着锄头的人,壮着胆说:“少废话!留下马车和所有物件,可以放你们离开,否则我们就大开杀戒了!” 陆云芊朝着段兴武和余攀点点头,大家默契十足的拿着武器冲向山匪,陆正宏、段晓蕾、段兴文、胡杨则拿着大刀、长矛,守在两辆车旁,防止有其他山匪从别处窜出袭击后方或抢走车辆。 陆云芊三人只用了几招就把十几个山匪打倒在地,旁边林子里埋伏的人,本想趁乱抢走马车,但见对方实力太强,又有人值守,当家人便打消了抢车的念头,示意同伴不要妄动。 陆云芊在打斗时发现了林子里埋伏的人,应是有人想探查情况,晃动了身旁的杂草,正好被她看见了。 陆云芊打算杀鸡儆猴,用长枪对着躺在地上的一个山匪,冷声说:“老子的车你们也敢抢?活腻了是吧,今天就送你们去见阎王,下辈子投胎,多长双眼睛,有些人不是你们能得罪的!” 眼见自己的同伴全部被撂倒,对方似有要斩杀的意思,当家人不得不起身大喊:“兄弟,手下留情!” 第49章 这种亏本的买卖,你留给下一个傻子 一身着长衫,同样将脸涂黑的年轻男子从林子里走出,跟着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十几个手拿耒耜和木棍的黑脸男子。 当家人上前行了个书生礼,说:“兄弟,抱歉,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诸位,还望手下留情,放我乡亲们一把。我们这就撤离,不给兄弟制造任何麻烦。” 陆云芊打量了对方,不屑的说:“你算老几?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刚才拦路时不是挺嚣张的吗?” 程林环视了一下陆云芊的队伍,长的都不像穷凶极恶之人,车上也有粮食,决定堵上一把:“在下程林,是这些人的当家人。 今日拦路,实属万不得已,我们不是什么山匪,是村里遭了灾,无法交税,又没有吃的,才会如此,望小兄弟见谅。” 在外行走,多个朋友比多个敌人好,这些人既然敢在此拦路打劫,对这一带的地形应很熟悉,到时给自己设置些障碍,延误了行程,得不偿失。 他们说不定还和其他山头的山匪有交情,运气不好,别没干掉一窝,引来了一群。对方既服软认错,不如给个台阶,对大家都好。 陆云芊收起长枪,沉声说:“大爷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一般见识,赶紧让开,别挡着大爷的路。” 程林示意身旁的同伴扶起那些受伤的乡亲后,没有离开,反而试探着问陆云芊:“小兄弟是要去往何处?” 陆云芊:“去我想去的地方。” 程林:“......” 见程林站在路中间不让道,又一副想刨根问底,不知何居心的样子,陆云芊冷着脸说:“不要把我暂时的善良,当做你得寸进尺的筹码。 在大爷我没改变主意之前,速速带着你的乡亲们离开,否则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程林没有因这番话而害怕,气定神闲的说:“兄弟莫生气,我和乡亲们都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人,被兄弟打伤很正常。 可前面几个寨子的山匪,都是实打实的杀人越货之流,人数也多出我们好几倍,兄弟要继续前行,怕是不易脱身。” 陆云芊眯了眯眼,盯着程林看了半晌后,说:“不要和我们绕弯子,你想干什么,明说,我们没时间,也没耐心和你耗着。” 程林:“兄弟既是爽快人,那我便直说了,我们打算去江州,想找有武艺的人同行,按兄弟的行走方向,应也是要去往江州的,我们正好顺路。 我有办法帮你们平安走过前方那段路,要求便是,你得带着我的乡亲们共同上路,并在这期间负责他们的吃喝,若遇到危险,不能见死不救。” 陆云芊听笑了:“这种亏本的买卖,你留给下一个傻子,大爷我没兴趣,速速让开,别耽误我们赶路。” 程林不气馁道:“兄弟,我没有危言耸听,前方延绵200多里的山路,最少有3个山匪人数在200人以上的匪窝,他们打家劫舍的经验丰富,心狠手辣,堪称悍匪。 你们有两辆车,车子上堆放了不少东西,不管是否值钱,光那两匹马就让人心动,你们同行的人数又少,定会成为那些悍匪的目标。 几位兄弟纵然武艺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队伍里又有女人和孩子,一旦被误伤或抓,岂不是要担惊受怕?说不得还要搭上性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盲目的冒险,不值当。” 段兴武靠近陆云芊,小声说:“这人说的没错,这一带的山匪确实很多,也没什么道义可讲,遇到肥羊,他们就会捞一把。 我和余攀之前走镖时来过这条路,和那些悍匪交过手,身手着实厉害,埋伏的花样也多,要不是我们反应快,押镖的人数也不少,估计要折在这里。我们虽侥幸逃脱,可也折损了好几个趟子手。 我们目前的人数太少了,若遇到那些悍匪,怕是很难抵挡他们的进攻,我刚想和你说说这段路山匪的情况,就碰到了这帮人拦路。我们不如听听那人的建议,若可行,也能避免些不必要的伤亡。 我们车上还有些粮食,把粥熬稀点,就算带着这些人上路,也能管几天,等到了江州,买粮就方便了,那里盛产粮食,粮价应没这边的贵。” 陆云芊听了程林的话,已经在思考带上那些乡亲的可行性,现在又听段兴武的一番话,心中不再纠结,不管程林他们有用还是没用,壮下声势也是可以的。 不过陆云芊想先听听程林的主意,及他为什么非得跟着自己走。 “我不喜欢和不真诚的人打交道,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为何要‘赖上’我们,还有你用什么办法,让我们平安在诸多山匪眼皮底下走过去,这些都要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的话,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程林浅笑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太阳也毒,不若我带你们去个地方,等到了那里,我自会和你们解释一切。” 不熟悉的人,未知的环境,陆云芊不想太冒险,只让段兴武跟着她一起去探查实情,其余人则留下照看车辆,顾好自身安全,谨防有人偷袭。 陆正宏不满意这个安排,将陆云芊拉到一旁,悄声说:“从小你妈就教你,不能和陌生人走,你忘记了?这些人来路不明,说的话有分真难以辨别,你和小武两个人去,太危险了。 要不让余攀跟着你们吧,他功夫好,或者我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陆云芊小声说:“就因为风险未知,才不能大家一起去,阿文和胡杨没功夫防身,你那几下子也不够看,留在这里,由余攀和晓蕾护着,我也好安心。 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可能停滞不前,前面的麻烦总得解决,程林那帮人看着确实像农民,因是遇到什么事才躲在这里,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只要能帮我们平安脱险,我都想试一下。” 陆正宏拗不过陆云芊,只好叮嘱她万事小心后放她离开..... 第50章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陆云芊和段兴武随着程林穿过一片树林,到达一个由岩壁断裂形成的山洞前。 洞里有些老人在缝补衣物,孩子在一旁乖巧的坐着,还有几个男人在做木工。 程林解释道:“这些都是我的乡亲,也是族亲,我们本是百里外程家村的百姓,我爹是村长兼族长,村里的土地贫瘠,产粮很少,我们主要靠佃当地的卢员外家的地为生。 佃租要交七成,每次交完佃租后,剩不了多少粮食,无法维持一家人的食用,乡亲们平日主要靠进山挖野菜充饥。 去年村里遭了蝗灾,地里的粮食都被祸害了,到了交夏季田赋和佃租的时间,卢员外非但不体谅我们,反而要增加佃租,说是朝廷下的旨意,北方在闹饥荒,需要粮食赈灾,他们都被摊派了任务。 我们要是不交租,他就得帮我们贴补,没有粮食就让我们拿银子抵,不然就带人上门抄家,拿东西抵税。 同时县衙也派人来通知,让我爹把村里的丁税、义仓税、农器税等代收上去,逾期不交就抓去做苦役,这对大家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爹没办法,便去找卢员外家负责收粮的管家协商,希望能通融一下,佃租延迟到今年交,不知怎的,和管家发生了口角,不小心推了他一把,脑袋磕在地上,破了点皮。 管家说我爹要造反,不服从朝廷交粮纳税的旨令,让人把他抓了起来,还毒打一番。我爹被送回家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读过几年书,早些年考中了童生,后来考秀才屡次不中,听人说要给考官孝敬,才能榜上有名,和读书好与不好没关系,且之后的中举和为官,都需要银子打点。 我不喜这种风气,家里也没那么多银钱给我拿去打点,便放弃了科考之路,在镇上找了个账房先生的活计补贴家用。 我娘到镇上帮我爹抓药时,告知了我实情。我回家探望我爹,他拉着我的手说,继续待在程家村,大家都要被繁重的赋税和莫须有的罪名逼死。 趁着卢员外他们还没带着人到村里挨家挨户抢东西抵赋税,也没给大家扣上一个造反的罪名,让我带着乡亲们到山里避难。 当天晚上我爹就因重伤不治过世了,我本想带着乡亲们去找那管家报仇,被我娘拦住了。 我娘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卢员外和我们当地几个颇有盛名的员外及县太爷都很熟悉,我们要是去闹事,只有吃亏的份,弄个不好,就会被抓进大牢,听从我爹的遗愿,带领乡亲们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我娘说的都是实话,我们无权无势,确实不能拿卢员外和管家怎么样,待把我爹安葬后,便让乡亲们收拾家当,带他们离开了程家村。 不想被卢员外他们找到,我们只能躲到偏远山区。可有水源、周遭环境好点的山头,都被同样躲避赋税的流民或山匪占领了,我们一旦靠近,就会被驱赶,有时还会动手,导致不少乡亲受伤。 我们四处逃难,辗转到了距离此处20里远的一个山坳,那里有水源,有山洞可居住,也无人占领,我们便在那安顿了下,靠挖野菜,打野味,吃野果为生,还发现了一片野生的黍稷。 只是山里湿热,蛇虫鼠蚁也众多,有些乡亲不适应,陆续有人生病,之前受伤的人,伤口也开始溃烂,我们不敢也没钱下山买药,只能用些土方子帮他们治病,很多人没熬过,便过世了。 前段时间,野生黍稷刚刚收割,数量虽不多,但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只要开垦几亩荒地出来,以此为种子,慢慢的就不愁粮食了,日子也能过下去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一群悍匪不知怎的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将我们的粮食全部抢走,还要抓我们去帮他们做劳役。 还好对方人数不多,我们拼死一搏,逃了出来,却死伤惨重,很多乡亲都在抵抗时被杀。我们程家村本有200多人,经历了这些事,如今不到百人。 我们不得已只能再次寻找新的落脚之地,无意中发现了这里,但今年天干,山里的野菜野果很少,我们无法维持生计,便学着山匪去打劫...... 今日冒犯了兄弟,是我们的不是,望兄弟见谅。” 陆云芊听完程林的话,若有所思,问:“你们要去江州,是在那边有新的落脚点还是投靠亲戚?” 程林摇摇头,酸涩的说:“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是听说江州土地肥沃,盛产粮食,百姓富足,便想去碰碰运气,找一处隐蔽的山林,和乡亲们在那隐居。 以我们的身份,无法入城,且一旦入城,就免不了要交各种赋税,我们无力承担,只能在深山里苟活。 我们已经断粮,怕走不到那里,便想和兄弟结伴而行,请兄弟可怜下这些乡亲,路上给点吃食,什么都成,不让大家饿死就行。” 陆云芊深深叹口气,苛政猛于虎啊! 难怪大家都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陆云芊接着问:“你打算用什么方法带我们平安走过前面那段路?” 程林指着几个正在做木工的乡亲说:“我听人说山匪讲究‘十不抢’,其中一个便是不抢喜车、丧车,但在不讲道义的悍匪那,抢喜车是他们经常干的事。 可丧车,他们绝不抢,怕沾惹晦气,不吉利。我们打算做两口棺材扮作丧车,蒙蔽那些悍匪。” 陆云芊沉思片刻后,说:“万一那些悍匪不抢丧车,只抢马车和抓人呢?” 程林:“......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冒险一试,你们若带了白布,可将马车装点一番,那些悍匪多少会有点顾忌。” 陆云芊觉得此计可行,她从天威神军那收缴的物资里,就有好几匹白布,晚点借着行李箱的遮挡可以拿出两匹。 陆云芊告诉程林,和自己结伴同行可以,负责乡亲们路上的吃食也行,不过只有稀粥提供,若真遇到悍匪打劫,力所能及内,他们会护着乡亲,但对方实力强悍的话,就不能怨他们了,他们会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安全为前提。 还有个额外的要求,程林他们做的棺材,要分一口给自己这边。 陆云芊想过了,他们的马车和镖车上堆满行李,确实容易成为打劫的对象,要是把镖车上的物资全部装进棺材里,再由镖车拖着棺材前行,马车上又挂满白幡,山匪劫车时应会有所顾忌。 这些要求程林全答应,人家愿意给乡亲们提供吃食,还能护着大家,一口棺材,他有何舍不得? 第51章 送葬就要有送葬的样子! 已经申时了,且两口棺材还差点工序才能完成,陆云芊和段兴武商量后,今夜在程林他们这个山洞过夜,明日一早再出发。 山洞前有块空地,可停放马车和镖车,陆云芊和段兴武在几个乡亲的带领下,出了树林,和陆正宏他们碰头。 陆正宏见闺女安然无恙的出现,松了一口气,得知程林他们的身世,除了连连叹气,他也不知说什么,世道如此,谁都不容易,只能拼力活着...... 马车在树林里难以行走,程林的几个乡亲在前带路,并用斧头砍掉沿路的各种横枝树杈,马车和镖车才得以通行。 晚饭,陆云芊提供了一升米煮粥,百来号人,要煮好几锅才够分,人多米少,大家分到的粥可用米汤来形容,可程林他们还是很开心。 大半年了,他们终于尝到米味了! 看着大家在那舔碗,一个个意犹未尽的样子,陆云芊很心酸,但她目前只能拿出这么多粮食。 马车里只有一袋不到40斤的粟米,半袋面粉,附近又无城镇可买粮,要通过前方的那段路,靠大家两条腿,又要照顾一群老人和孩子,快则5-6天,慢点可能需要10来天,这点粮食要撑过这段时日,不省着点不行。 何况升米恩斗米仇,毫无顾忌的拿出大量粮食供大家吃饱,别说有人会质疑粮食的来路,就怕有那心思不轨之人,趁其不备暗下黑手。 低估人性,只会变成农夫与蛇的下场,陆云芊可不想葬身在这荒郊野岭...... 饭后,趁着天还未黑,陆云芊借着箱子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两匹白布,请大家帮忙做几个白幡和扎几朵白花,再撕些布条,便于系在腰间。 送葬就要有送葬的样子! 大家穿的里衣和中衣都是白色为主,没人问陆云芊布匹的来源,她也懒得解释。 夜间休息时,陆云芊和大家商议后,由段晓蕾睡马车,她是女人,需要照顾一二,其他男性睡在马车旁。 男女七岁不同席,胡杨已经十岁了,自然要和大家一起睡外面,陆云芊作为“男性”,同样得睡在外面。 现在虽是六月初,可夜间的树林有点阴冷,需要盖件寝衣,车厢里闷热,陆云芊挺喜欢睡外面,她前世参加野外生存训练营时经历过这些,能很快适应,陆正宏是从小吃苦长大的,他什么都能将就。 为防止野兽袭击和蛇虫鼠蚁伤到大家,段兴武生了一团火,并在四周撒上陆云芊提供的驱虫药,照旧由他和余攀轮流守夜。 在外行走,小心驶得万年船,程林他们才刚认知,不能不妨...... 翌日,天还未亮,陆云芊就被程林他们收拾行装的声音吵醒了。 早饭仍然是陆云芊提供一升米,煮几锅粥,程林他们没想到会有早饭吃,不停的说着各种感谢的话。 这种犹如喝米汤的饭食,陆云芊压根吃不饱,不仅她没吃饱,陆正宏、段兴武他们都没吃饱,半夜都在那辗转反侧,饿的睡不着,时不时能听到大家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让人好笑又忧伤。 余攀昨日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本想弄点野味,却一无所获,连个野鸡野兔的影子都没看见,怕天黑后不易出林子便放弃了。 没有肉类垫肚子,一碗米汤的能量很快就消耗完,陆云芊不想吃独食,给自己拉仇恨,只能忍着。 在饥饿的人面前吃东西,最易遭人记恨,她可不想挑战人性...... 程林他们有一辆大推车,还有几辆独轮车,他们的棺材放在大推车上,棺材里放了些行李,由几个壮汉推着走。 待一切收拾妥当,马车、镖车也装饰好,挂满了白绸和白幡,大家各系一条白腰带,出发! 这些装扮确实有效,一连走了3-4天的路,都没遇到一个劫匪,但偶尔会冒出一些路人来搭话,不是问路就是打听是谁亡故了,大家要去哪等。 所有人按照陆云芊的提议,口径一致,都说是家里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受不了老爷犯事被杀头、其他人被贬回老家、家产也被抄没的消息,相继生病,前些天刚病故,他们不忍老人家葬身荒郊野岭,只好带着灵柩回乡安葬。 路人听了这番话,无不惋惜,这消息慢慢的就传了出去,山匪们本就对抢丧车有忌讳,又见目标是被贬和抄没家产,随行人员都穿的破破烂烂,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好久没吃饭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 陆云芊一行人因此平安到了江州地界,程林他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只能继续同行。 不确定江州是否有匪患,大家仍保持送葬的装扮,待看到江州地界的第一个城镇,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马车上的粮食前天就吃完了,这两天都靠段兴武和余攀进山打猎及喝水维持,路上倒是遇到个客栈,可段兴武不让大家进,也不许去买吃的,说这种偏僻之地的店,十店九黑,安全起见,直接绕过。 忍饥挨饿几天,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城镇,陆云芊说想进城买粮,也想好好洗漱一番。 她现在面容憔悴,头发凌乱,衣服脏乱不堪,身上一股怪味,说是叫花子都不为过,苏慧兰见了她,肯定认不出来。 这一路人多眼杂,不便进空间,大家都臭烘烘的,她要是身上无异味,也会引人怀疑,不想生事端,只能和大家保持一样的状态。 好久没见苏慧兰了,应该进去看看她了,就算有金宝和招财每日帮忙代报平安,不给她亲眼瞧瞧,估计也不放心...... 程林他们没有路引,也无钱买粮,眼见要和陆云芊几人分开,惆怅不已。 程林的娘王婶,见乡亲们都愁眉苦脸,儿子也很为难的样子,叹声气,豁出老脸,找到陆云芊,不好意思的说:“陆公子,你是好人,老婆子我知道你能做的都帮我们做了,我们再缠着你有点得寸进尺。 可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无银钱,难以生存,不知能否再跟随陆公子一段时日,待我们找到合适的落脚地,便立马离开,你看可以吗?” 陆云芊一秒拒绝:“不可以!你这不是明摆着占我便宜吗?你们这么多人,这些天吃了我多少粮食,你心里有数,不是我,你们早饿死了。 为了你们,我和我爹饿的只剩一把皮包骨,待过些时日见到我娘,她准认不出我们! 我和你儿子的约定已经完成,我不欠你们的,往后大家各自珍重。” 人呐,还是不能太好说话,瞧瞧,这才几天,别人就以为自己脾气好,什么都能商量。 第52章 互利共赢 一旁的陆正宏听了陆云芊和王婶的谈话,想了想,把陆云芊拉到人群外,小声说:“我觉得可以带着程林他们同行,大虞国的宗族观念很强,咱们老家那边也注重这些。 虽不知这里的永州和我们前世生活的永州是不是一样,但我想,我们作为外来户去那边,免不了被欺生。 七个人和百号人的力量是不一样的,若只有我们和小武他们几个,遇到事情时怕是难以威慑那些人,如果我们有百来号人,对方想动手,估计要掂量一二。” 陆云芊若有所思的说:“爹,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乱世,到了人家地盘,不是靠带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农民就能相安无事的。 那些地头蛇或手握权利的人,想害我们,随便编排个什么理由,都能把我们噶掉。 我们对这里的永州一无所知,到了东安县,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安顿这么多人,会不会引起当地势力的忌讳都犹未可知,我不想做没把握的事。” 陆正宏看着聚集在城门口的几百流民,想了想说:“你的顾忌有道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带着程林他们先到东安,之后给他们寻个山洞暂时藏身,待我们安顿好了,再联系他们要不要帮我们干活。 我们空间里的粮食和钱财要拿出来,需要有个合理的出处,没有后台撑腰的情况下,不适合经商,商人的地位也低,买几十亩田最合适。 那么多田地,总得有人种吧,给别人种,不如给程林他们,起码相处了这些时日,也算熟悉了,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心思纯朴之人,这世道已经够遭了,好人都被逼上了绝路,咱们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他们帮我们干活才能得以存活,多少会记点恩情,万一遇到事,说不定还能帮帮我们。 你瞧城门口的那些流民,不知是本地的还是从并州跑过来的,江州的情况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乐观,自古富饶的地方都被各方势力盯着,江州的山匪或像天威神军那样的恶势力应不会少。 我们要穿过江州到达永州,怕是不易,若继续和程林他们运着棺材上路,遇到的阻碍会少点,你觉得呢?” 陆云芊被说服:“行,那就听爹的,我去和他们提几个条件,不能让他们觉得我们是老好人,该养着他们。” 陆正宏:“好!” 程林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娘和陆云芊的对话,他听到了,继续麻烦别人,确实说不过去,可看着全心信赖自己的乡亲们忍饥受饿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一时间愁肠百结...... 陆云芊找到程林,开门见山的说:“你们现在无处可去,又无钱无粮,要跟着我们可以,你应当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老话说,喝了人家的酒,就得跟着人家走。 我负责你们这么多人的吃喝,就算家里有万贯家财也会被吃空,何况我们家还没那么多钱。 我们要去永州东安县,那里地处偏僻,远离战乱,我们打算买几亩田在那定居,你们想吃我的粮食,就得帮我们干活,田里的活计由你们负责。 我不强求你们卖身,和我们签十年的长工契书就行,第一年没有工钱,你们用劳动抵消这一路的花费,当然,只是不给工钱,吃喝和住处肯定要负责,不会让你们饿着。 第二年的工钱看你们第一年的表现,没有偷奸耍滑,又勤勤恳恳的话,我会按月给你们发例银和粮食。往后每一年的工钱,都参考你们前一年的表现,干的好,就拿得多。 我们现在去城里买粮,今晚会住在城里,你可以和乡亲们商量一下,一个时辰后,我出来和你们确认情况,同意我的要求,我就给你们提供今明两天的粮食,觉得苛刻,咱们就好聚好散。” 陆云芊想过了,卖身契需要到官府备案,陆正宏一介庶民,一次性买八十几个奴仆太扎眼了,官府和当地的豪绅估计都要盯上她家,长工就不一样了,手里握有一定土地的人,谁家没有长工? 有些地主豪绅还豢养打手,怕被新上任或“不懂事”的官员寻错,那些打手都是用的长工身份。 程林是心有丘壑之人,那些乡亲有很多都是铮铮汉子,让他们卖身为奴,怕是不愿,就算为了生活不得不低头,也不能让他们忠心不二,不如卖个好,给点恩惠,让他们欠份人情,日后说不定真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 都说人与人之间最好的关系,就是彼此成全,互利共赢。提出那些条件,是让程林他们觉得自己不好欺,也能有点约束作用...... 程林听完陆云芊的一番话,触动很大,他知道陆公子是在帮他们,又不想他们不劳而获,他记下了这份恩情。 现在的人命不值钱,就算陆公子要他们卖身为奴,为了活着,让祖宗血脉得以延续,他们也会考虑答应的。 如今陆公子让他们保持自由身,不用世代为奴,又给他们提供食宿,避开繁重的赋税,若干的好,还有工钱可领,这么好的事,当然要答应,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需要知会下乡亲们,也要让大家知道,他们得了谁的恩惠,日后有机会要报恩。 程林说他要和乡亲们商议一下,一个时辰后在此处碰头,顺便去寻找下晚上的落脚点。 带着棺材无法进城,陆云芊让段兴武和余攀把镖车上那个棺材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棺材和白幡等暂时由程林他们保管,若双方达成合作,继续像之前那样带着丧车赶路。 大家赞成这个提议,一个时辰后再会。 陆云芊几人一到城门口,流民就围了上来,讨要吃的,不给就不让道,还差点把马车后绑的箱笼和镖车上的行李抢走,大家合力打伤了几个流民后,才吓得他们散开。 进城要查看路引,还要每人收五文钱,难怪那些流民不进城,只在城外蹲守...... 第53章 老爹学的挺快,也学到了精髓 此地叫吉城,并不繁华,路上没什么行人,城里的商铺只有十几个,客栈倒是有三家,陆云芊他们挑了一个规模看起来最大,也最干净的客栈住宿,把客栈里的四间天字号客房全要了,200文一间,饭食另算。 陆云芊和陆正宏一间房,方便进空间;段兴武和段兴文一间房,余攀和胡杨一间房,最中间的那间房给段晓蕾,若有意外情况,便于照应。 安排好房间,陆云芊让大家先休息片刻,她和陆正宏赶着马车去买粮,回来后一起吃饭。 大家已经习惯了陆云芊买粮不让人跟着,便没有提出去帮忙的意思,免得惹人不快。 陆云芊最喜欢段兴武他们的“识趣”,只要自己不喜欢的事,他们就不强求,给了自己很大的活动空间。 吉城的粟米、糜子是80文一斗,大米和白面120文一斗,比并州的要稍便宜点,但普通老百姓照样买不起。 陆云芊问了价格后便和陆正宏离开了,空间里不缺粮,地里的粮食马上要收了,来问价,是担心段兴武他们问起,好作回答。 空间里不缺粮但缺肉,从天威神军那收的马、牛、骡子等,舍不得杀,想吃肉,只能从外界买,陆云芊见肉摊上还剩些精肉和排骨,全要了,晚点让老妈做好吃的。 糟坊里的各种调料和生活用品,陆云芊将看得上的全部买空,程林他们不出意外会和自己去东安,他们带的物资太少了,眼下又是南方雨季,不备着不行。 借着车厢的遮挡,陆云芊把肉收入空间,再从空间里把粟米、糜子各拿两大袋出来,分别倒出小半袋,等下拿给程林他们。 采购完需要的物资,父女俩返回客栈。 段兴武悄声告诉陆云芊,客栈前后他和余攀都检查了,没有发现异常,应是安全的。 不过客栈里面的肉食,大家不敢吃,在青山县时天威神军提供的“秘制”肉类让大家有阴影,不是亲手猎到的,大家总会莫名的想太多。 吃饭时只点了几盘素菜和酱菜,配着二米饭,一人吃了好几碗,连陆云芊这种饭量小的,也吃了三碗,一是盛饭的碗不大,其次是太饿了。 喝了这么多天的米汤,可算吃上米饭了,陆云芊又豪气的说管饱,大家便敞开了肚皮吃,段兴武和余攀两人饭量大,一筷子酱菜就能干完一碗饭,直到店小二说锅里没饭了,两人才放下碗筷...... 饭后,陆云芊和陆正宏说要去给程林他们送粮,段兴武让余攀跟着,若城门口的流民拦路,能多个帮手。 出城时,陆正宏和余攀一起坐在车儿板子上赶车,流民一围上来,余攀就用手中的长枪打退他们。 程林在附近找到了一个破庙,和里面不愿分享地盘的十几个流民打了一架,将他们赶走,抢占了地盘,怕有人等下来抢粮,安排人守在门口,不让其他流民进入,他就带着两个乡亲到与陆云芊约定的地点焦急等待。 远远的看见陆云芊他们的马车出现,程林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把陆云芊的要求和乡亲们说了,不用卖身,还能有安身立命之处,大家无不感激陆云芊。 别说提的条件不苛刻,再多几条,他们也会答应,乡亲们还交代自己一定要和恩人道谢。 待马车停稳,程林上前行了个书生礼:“陆叔,陆兄弟、余兄弟,辛苦你们了。” 陆正宏:“乡亲们都安顿好了吗?带我们过去吧。” “都安顿好了,就在前方的破庙,陆叔请随我来。” 程林在前面带路,到了破庙,陆云芊几人把粮食、盐巴、酱菜、姜、葫芦、竹筒、木屐、蓑衣斗笠等交给程林,让他分给乡亲们。 香油、饴糖、酒、油布衣等价格较贵的物品,陆云芊没有给程林他们,不想把大家的胃口养大了,到时就不是施恩而是结仇了...... 乡亲们看着堆放在眼前的粮食和各类生活用品,不约而同地给陆云芊和陆正宏跪下磕头。 一老妇人说:“陆老爷、陆公子,谢谢你们,没有你们,老婆子和我孙儿早就饿死了,我们定会做牛做马回报你们。” 一汉子说:“陆老爷、陆公子,我程山这条命以后就是你们的了,就算你们不用我卖身,我也绝对听你们的话,你们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其他人也说着类似的话,他们以后会听从陆正宏和陆云芊的一切指令,踏实干活,绝不背叛。 陆正宏示意大家起来:“世道太乱,活着不易,我们能力有限,只能略尽绵力。我们不是苛责的人家,只要大家勤劳肯干,赤诚相待,我们会竭尽所能的让大家吃饱穿暖。 你们今后也是我们大家庭的一员,愿我们团结一心,克服万难,将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见证陆云芊忽悠人的次数多了,陆正宏也学到了些“打鸡血”的话,这不,几句话就让乡亲们亢奋起来,再次磕头及说着各种表忠心的话...... 陆云芊心里发笑,她爹学的挺快,也学到了精髓,这番话本来是她想表达的,现在被老爹说了,就没她什么事了。 前世的公司老板,曾分享过他把公司做大做强的秘诀之一,说天底下只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别人心甘情愿听你的话,那就是给他想要的东西,包括情绪价值。 她一直谨记在心,也尝试在多种场合使用,效果确实好,客户开心了,她的业绩就来了;同事开心了,就会减少算计她的次数,想不到老爹也学会了。 交代程林他们自行安排饭食,明日辰时在城门口汇合,陆云芊三人返回了城里。段晓蕾几人担心他们出事,一直在客栈的大堂等着,见三人平安归来,大家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陆云芊说她和她爹太累了,想早点睡,晚饭不想吃,大家若饿了,让店家准备即可,不用叫他们。同时交待店小二,不要敲门打扰,他们若有事,会出来喊人。 大家见陆云芊和陆正宏的上下眼皮都快搭一起了,确实很疲惫的样子,表示不会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 进了客房,陆云芊将门拴好,带着陆正宏进了空间。 第54章 自然知足,自然常乐 苏慧兰长久没见到陆正宏和陆云芊,乍一看见两人,都没认出来,实在是父女俩的形象和她之前见到的出入太大。 头发乱糟糟,衣服上全是尘土或其他污渍,脸上脏兮兮的,人也消瘦了不少,与叫花子没两样,要是在路边遇到,她一个心软,说不定还会扔几个铜板。 陆云芊见她娘一脸狐疑的看着自己,叹声气,故作忧伤的说:“娘,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化成灰都能认出吗?” 苏慧兰戳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打趣道:“你这样子和易容了有什么区别?哪有我心肝宝贝的影子?要不是你开口说话,我以为又是你从哪弄的两个干活的劳力进来。” 连日赶路,又一直风餐露宿的,陆云芊是真累了,不再斗嘴,问苏慧兰有没有热水,她想洗澡。 见父女俩确实疲惫不堪,苏慧兰很是心疼,赶紧招呼两个婆子去烧水和准备饭食。 陆云芊说他们不饿,现在只想睡觉,苏慧兰便作罢。 招财见陆云芊很憔悴,说它还有仙丹,要不要来一颗,吃了就能恢复精神。 陆云芊没要,这么神奇精贵的仙丹,如果要用,必须用在命悬一线的时候,哪能这般霍霍? 金宝和招财日后回仙界,这些仙丹或许能派上用场,人家已经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做人不能太贪心,自然知足,自然常乐...... 自空间里有人按时提供饭食后,招财和金宝就不再靠仙丹维持生命力。 招财也想把仙丹留着,给陆云芊一家多提供点保命的底牌,金宝之前嘴馋想讨要仙丹吃,被它劝服了,说有缘人一家都是肉体凡胎,一旦受重伤或中毒,只有仙丹能保命。 有缘人要是不能寿终正寝,它们永生永世都出不了结界,金宝这才作罢,不再提吃仙丹的事,还帮招财一起研制各种药物,方便陆云芊在外界行走...... 洗完澡,陆云芊睡了个天昏地暗,将这段时日缺的觉全补了回来,卡着外界的时间,带着神清气爽的陆正宏出了空间。 李师傅他们建的木房很简陋,隔音效果极差,陆云芊睡的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她虽未经人事,可办公室里那些年长的大姐姐和男同事闲聊或聚餐时偶尔会开黄腔,有位大姐,见她单身,曾恶作剧的骗她看小电影,还不许捂眼睛,说是可以激发求偶的欲望。 对她而言,欲望没激发,倒是给她科普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所以她是典型的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的人。 上一世计划生育政策害得她成为独生女,如今的大虞国对这方便没有管制,爹娘才三十出头,又被仙丹洗精伐髓过,不知有没有机会多个弟弟妹妹...... 身上那件又脏又臭的外衣,苏慧兰想拿去烧了,被陆云芊制止了,说要烧,也是扔在客房由店小二处理,才不会让人怀疑他们有异常。 陆云芊让店小二提了两桶水到客房,说他们要洗漱。待收拾妥当,父女俩换了件干净的粗布衣衫,去找段兴武他们。 这段时间风吹日晒的,脸上又干又黑,陆云芊已毫无富贵人家的娇小姐模样,不用装扮,站在人群里也是不起眼的那个。 加上身材消瘦,年龄小,行事做派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有时比男人还粗鲁,和大家潜意识里的女人形象毫不相干。 只要不遇到天威神军里那位变态将军那样的人,她就是安全的。 在客栈休息了一晚,大家的精神都恢复的不错,吃完早饭,将食宿费用结清,陆云芊他们去和程林汇合。 江州也有很多流民和山匪,或许是见陆云芊他们穿的不咋样,又带着丧车赶路,怕沾染晦气,都尽量远离他们,让大家落了个清净。 江州隔几天就下雨,雨后的道路泞泥不堪,马车和人都不易行走,走走停停的,花了近一个月才到永州地界。 这期间很多老人和孩子都感染了风寒,段兴文和胡杨也病了,都是陆云芊提供药物帮他们治好的,大家无不感激她。 永州三面环山,境内地貌复杂多样,河川溪涧纵横交错,山岗盆地相间分布,和自己前世见过的大体一样,只是居住人口和繁荣程度不如前世,还有很多未开发的地方。 遇到城镇,陆云芊同样会去采购物资,有的收入空间,有的给同行的伙伴食用,顺便打探一下风土人情,免得犯了当人家的忌讳,还没落户就被赶走。 还好这里的大部分习俗和前世一样,方言也差不多,陆云芊和陆正宏不免松了一口气。 路过府城时,陆云芊给城外的一间看起来很老旧的寺庙捐了50两银子,请住持帮忙给大家安排下食宿。 她本想给张大额银票的,担心露财招灾,就只给了张50两的银票,要不是程林他们不便进城,又带着棺木,去城里包下一间普通点的客栈,兴许还要不了这么多银钱...... 住持拿着银票,笑的一脸和善,说寮房都是空的,即刻可入住,他还可以为亡故的“两位老人”超度,让他们早登极乐。 陆云芊婉拒了住持的好意,让程林安排大家休息,她要去府城买东西。 身处乱世,防人绝不能存侥幸之心,不确定自己遇到的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陆云芊只让段兴武和陆正宏随自己进城。余攀、段晓蕾、段兴文留下,帮忙留意寺庙里的动静,若发现异常,不用声张,等他们回来一同商量对策。 永州府城进城不用交钱,城门口的衙差只查看了下路引及询问进城干嘛,就放行了。 进城后,陆云芊没有急着购买物资,而是请段兴武赶着马车绕城一圈,她想了解下府城的繁荣程度及有哪些气派的府邸。 他们虽不用在府城生活,但这里是永州的权力中心,今后要在这些人手底下讨生活,大致的信息要掌握一二,若小不心得罪了那人及他家亲眷,也好投其所好,或对症下药,保住一条小命...... 第55章 王朝末年要到了 网络不发达的朝代,能掌握各府一手八卦消息的人,除了那些爱参加各种聚会的当家主母,就是路边的乞丐了。 路过一家包子铺,陆云芊让段兴武停车,她买了十几个肉包子备用。 见一巷子口坐着几个乞丐,陆云芊走过去,拿出一把铜钱,并将手中包包子的油纸打开,在乞丐鼻子下晃了一圈,说她想来府城做点小生意,怕冲撞了贵人,想了解下永州城的情况,这里哪些人说了算,哪些人不能得罪。 若说的好,又无虚假,手上的钱就给他们,还请他们吃肉包子。 油纸中的肉包子,香味四溢,勾得几个乞丐口水都流出来了,为了尽快拿到钱和吃上包子,几人争先恐后的将自己见到和听到的事全秃噜出来。 永州城的现状,有哪些大官,街上哪个铺子是谁家的,背后有谁撑腰,哪几家关系好,哪几家有嫌隙,连哪个官员家里有几房姨娘,生了几个庶子庶女,谁最受宠,哪家的嫡子嫡女过的不如庶子庶女,他们也知道,全说给陆云芊听...... 大虞国的永州紧邻南越国和辛安国,也是历代安王的封地,现任安王叫裴昌陵,一妻五妾,育有三子四女,为人随和,治理有方,甚少欺压百姓,大家很拥戴他。安王妃贤良淑德,堪称世家宗妇之典范。 安王家教严谨,父慈子孝,世子裴景琮作为嫡长子,又是世子,能文能武,谦和有礼,乃后辈之表率,在世家子弟里有很高的威望。 其他的庶子听说才能一般,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和世子简直是云泥之别,前些时日被安王打发到了下面的县城去做了知县。 永州刺史和镇守西部边境的忠武将军及镇守南部边境的宣威将军都与安王府有姻亲关系,长史、司马等其余官员和安王的关系也很融洽,永州府无人能大过安王。 各官员及府里的子嗣都卖安王和世子的面子,若得罪了人,只要有办法攀上安王府的关系,就能化解。 乞丐们说,安王是他们见过的最和善、最有本事的人,能生在永州府,是他们的福气。 陆云芊见几个骨瘦嶙峋的乞丐对安王各种夸赞,不知是自己没找对人,还是那位安王收买人心的一套做的太完美,迷惑了所有人。 原主之前看过一本杂书,里面提到过,藩王在封地只享受食邑,无权过问州府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这和历史书中的大多数朝代一样,皇帝担心藩王插手地方事务,会对中央集权造成影响,埋下尾大不掉和分庭抗礼的祸根,从而限制他们的权力。 可现在的安王已经和当地官员紧密联系,拥有决策权,路过江州府城时,也听到类似的消息,说江州宁王和刺史的关系如何好,想必其他州府的情况差不多。 哎,王朝末年要到了...... 陆云芊又听了会儿其他官员家的“秘辛”之事,将承诺的铜板和包子给那些乞丐,便拉着跟过来听的意犹未尽地陆正宏离开了。 大虞国没有世外桃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陷入战火纷飞中,陆云芊喜欢未雨绸缪,掌握主动权,以为到了永州可以寻一方净土,如今却是这般情况,不免忧心一家人的未来。 陆正宏见她一脸愁容,得知原因后,宽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子总能过下去的,再不济,我们还有空间自保,比那些什么都没有的人强多了。 你别想太多,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定能逢凶化吉。府城大人物太多,不适合我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居住,我们按原计划,直接去东安县寻个住处,将大家安置下来再说。” 陆云芊:“嗯,只能先这样了。” 永州府盛产水稻,且是两熟稻,麦子、粟和糜等种的少,粮铺里主要卖的是各种稻米,品相不好的50文一斗,品相好的80文一斗,白面也是80文一斗。 价格虽比并州便宜不少,但和太平盛世比,仍贵了许多。 因段兴武一直跟着,陆云芊没有从空间里偷渡粮食,直接买了200斤品相不好的米,这些米只是舂的很碎,还夹带了些未筛干净的糠粉,用水淘一下就好了,不影响食用。 空间里的粮食已经收了一茬,亩产600斤左右,舂出来的大米做成米饭,很香甜,李师傅说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高产的土地,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饭。 受种植技术和肥料的影响,大虞国肥沃点的田地,亩产量在200多斤,李师傅他们才会惊叹600斤的亩产。 可空间里的土地不仅肥沃,还有奇特的溪水浇灌,亩产应能更高,苏慧兰分析了一下,猜想和种子有关系,便带着大家仔细选种,并进行催芽后再下种,第二茬的粮食明显比第一茬的长势好,要不了多久也能收获了。 丰收的喜悦,不愁吃喝,又无赋税和主家的各种压迫,让丁三和李师傅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在蜜罐里...... 买完大米,陆云芊又去买了些酱菜、生姜和饴糖。 在外露宿,总有人生病,生姜可驱寒,只是辛辣的味道喝下去很难受,有些孩子喝两口就喝不下了。 生活的艰辛,和对未来的茫然,伴随疾病缠身,频频能听到大家的叹气声。 人生病时,悲伤情绪会无形扩大,陆云芊不想大家这般垂头丧气,偶尔会拿出饴糖给大伙儿发一小颗,大人孩子都有,让大家不用留着,全吃了,说是奖励。 奖励所有人不放弃,不畏艰难险阻的走到了这里,只要克服困难,继续往前行,定会有美好生活等着大家! 慷慨激昂的话,混着嘴里丝丝入心的甜味,大家顿时觉得日子好像没那么苦了,人的心情好了,病也好的快。 能用最低的成本,提高大家的积极性和幸福感,陆云芊觉得请大家吃糖这事很划算。 每次采购物资,她都会买上几包,等大家情绪沮丧时拿出来分一分...... 第56章 水猴子 待返回寺庙,余攀说他未发现异常,只是住持较为世俗,他去探查情况时,无意间见到住持拿着银票傻乐,像得了大宝贝似的。 陆云芊有点不放心这位住持,没有让寺庙准备饭食,只是借用了厨房,他们自己出食材做饭。 不用耗费寺庙里的人力和粮食,住持乐得自在,欣然答应。 段兴文也是谨慎之人,陆云芊三人进城时,他没要住持安排的单间寮房,全部要的大通铺,情况未探明前,连寺庙里的东西都不让大家吃。 晚上由段兴武、余攀、程林及几个乡亲轮流守夜,提心吊胆了一夜,总算平安度过,第二日一早,大家辞别住持,继续前行...... 永州的雨水和江州的一样多,隔三差五就下雨,老天爷好像把北方忘记下的雨全挪到了南方。 道路难行,陆云芊他们花了三天时间,才到东安县地界,见很多低洼之处都被淹了,不确定其他地方有没有被淹,能不能顺利进城或找到住处,心情不免有点低落。 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在午后被一块大黑幕笼罩,把整个天空都遮住了,就连最耀眼的太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的云越来越厚,越来越低,似在告诉大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催促着路上的行人赶紧躲避。 眼看就要下雨了,段兴武和余攀功夫好,跑的也快,陆云芊请他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适合避雨的山洞。 两人动作迅速,很快返回,说前方的林子里有个山洞,洞口挺大的,适合大家进去避雨。 一部分男人拿着大刀斧头在林子里开路,一部分人推着车子及照顾老人孩子,大家齐心协力,很快到了山洞。 老天还是眷顾大家的,直到所有人进了山洞,马车、行李和棺木也安置好了,才下起了瓢泼大雨......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就算停了,马车也无法在泥泞的路上行走。 陆云芊让大家生火做饭,今晚就在山洞里过夜,待明日她进城了解下情况再作下一步打算。 自进入江州,经常遇到下雨天气,拾柴火很不方便,有时候捡不到干柴火,大家就得饿着,王婶便养成了个习惯,只要在路边看到树枝木棍,她就捡起来,还鼓动其他乡亲和她一样,储备柴火,以便下雨天使用。 这些柴火这会儿就派上了用场,纵然外面大雨滂沱,大家依然有柴火做饭。 下雨了,大家取水也方便,用几个木桶在洞外接着,然后拿进来沉淀一下就能用了,陆云芊不由感叹,没有污染的天空就是好,雨水可以直接食用。 山洞很大,隐隐的好像能听到水声,做饭这种活轮不到陆云芊,她闲着无事,也被好奇心驱使,拉着段兴武一起去探查情况。 因下雨的缘故,只有洞口处有光线,两人拿着蜡烛沿着弯曲的洞道走了近百米后,洞穴骤然变宽,还有少许光线从各个岩缝里折射进来,一股泉水从峭壁中流出,汇入下方的一个水潭。 水潭上方被一层水雾笼罩,似披着一件轻纱,在烛光的映照下,朦朦胧胧的给人一种静态美,世事沉沦,各家恩怨好似都与它无关,它只管享受此处的静谧。 陆云芊受其感染,略有烦躁的心平静了许多,她拿着蜡烛蹲在水潭边查看,还用一只手轻轻触碰潭水,想看一下水质有没有污染,能不能食用,若可以,在她落实好住处前,大家都可住在这个山洞里。 潭水很凉,像大冬天摸冰块的感觉,水面没有污渍,也无异味,因能食用,洞里没有发现野兽,适合大家居住。 陆云芊欲抽回手和段兴武离开,通知大家以后可以到这里取水。 突然,从水里伸出一只手,在陆云芊惊恐的愣神之际,将她欲抽走的手紧紧抓住,一个用力,把她拖入水中。 陆云芊以为自己遇到了水猴子,小时候奶奶和外婆为了不让她和家中其他孩子玩水,讲过很多这类故事,因没亲眼所见,学校又一直宣扬相信科学,反对迷信之类的话,所以她从不相信世上有水猴子。 但此刻,她信了! 人在危急关头的求生本能,让陆云芊不惧冰冷刺骨的潭水,拼命挣扎,她也不管水猴子有多强大的法力,她就一个念头,她要跑,她要活着! 在水中,学的那些打架的招式都没用,陆云芊只能用最原始的推、打、挠、踹、踩等方式边挣脱对方,边往上游...... 裴景珩脸上被扇一巴掌,还被挠了两下,接着胯下被踹一脚,脑袋又被人踩着,腐骨之毒本就快压制不住了,现在被人用这等阴招袭击,疼的他摇摇欲坠,他觉得自己要命丧此处。 迷迷糊糊间,裴景珩好像看到了是一个长发女子在偷袭他。 天福不是说此山洞极为隐蔽,洞里和附近的野兽都被清场,也不会有外人进来吗? 为何会有刺客? 还是擅长阴招的女刺客?! 看来司徒瑛不弄死他,誓不罢休啊...... 陆云芊一落水,段兴武就快步跑过来想去拉她,可还是慢了一步,脱了外衣打算下水救人时,见陆云芊已经浮出水面,忙大喊道:“阿云,快过来,我拉你!” 陆云芊上岸后,冷得直打摆子,搓着手臂哈着气,牙齿打颤的说:“快走...这里有水猴子...” “好!” 陆云芊在水里挣扎时,发带被扯掉了,长发散落在肩上,衣服也紧贴在身上,女儿家的形态暴露无遗,段兴武一怔,似明白了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问,将自己的外衣披在陆云芊身上,正要带着她离开,一老一少穿着蓑衣拿着斗笠的陌生男子举着火把进来,身后跟着陆正宏、余攀及一些乡亲。 年轻男子问:“你们是何人?我家主子呢?” 陆云芊哆哆嗦嗦的说:“这里...没有...其他人...水里有水猴子...很危险,大家快离开...” “水猴子?”男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将手中的斗笠和火把塞给身旁那位童颜鹤发的同伴,快速解下蓑衣,纵身一跃就跳入了水潭中...... 第57章 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感谢 片刻后,天福搂着裴景珩从水潭里飞身而出,像极了武侠电视里大侠出场的精彩片段,把陆云芊和陆正宏都看呆了。 天福将裴景珩平放在地上,焦急的喊:“贺老,快来瞧下主子,他刚沉入潭底了!” 贺淮山上前探了探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药丸喂入裴景珩口中,在他头顶扎了一针,之后又探了下脉,摸着自己花白的山羊胡,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道:“哎呀呀...这样都没死,真是命大,背回去吧,这里无法施针。” 借着火把的光亮,陆云芊这才知道她遇到的不是水猴子,是人,也看清了裴景珩的样子,有棱有角的面庞英俊非凡,只是那苍白的嘴唇和过于惨白的面容,再结合刚才那位老者的话,说明他病的不轻。 脸上那几道被潭水浸泡已看不到血迹的划痕,在他俊俏的脸上异常凸显,是他在水里不小心划伤的,还是自己挠的? 人吓人,吓死人,就算是自己挠的,也怨不得别人,那种场景,是个人都害怕,她的小心脏现在都在乱跳呢! 天福背着裴景珩,对众人说:“我再重申一遍,这个山洞是我们的,你们速速离开,不许再靠近!” 能被人叫主子,身边还有武艺高强的侍卫跟随,来头定不小,陆云芊没想到他们误闯了别人的领地,不想还没落户就得罪了大人物。 陆云芊打着冷颤商量道:“外面...下大雨...我们是...进来避雨的,这里能不能...借我们用下,等雨停了,我们...就走。” 裴景珩幽幽转醒,扫了眼山洞里的人,视线在陆云芊身上停顿两秒,随即移开,见大家都是百姓装扮,虚弱的说:“走吧,这里给乡亲们避雨。” 天福:“诺!” 裴景珩穿好油布衣被天福扶上马背,回头看了眼洞穴,见洞口有几人在生火做饭,还有几个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小声吩咐道:“让天喜查下山洞里那些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个说话结巴,瘦瘦小小的女人,要详细查。” 天福:“诺!属下见主子快压制不住腐骨之毒便去寻贺老,不曾想被人闯入洞中,险些伤了主子,请主子责罚!” “责罚先攒着,等查明那些人的身份再说。” “诺!” 等裴景珩他们离开,大家的视线才转移到陆云芊身上,她的女儿家身份也暴露在众人眼前。 但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陆云芊觉得自己快结冰了,她急需泡个热水澡,打着哆嗦说:“你们...先出去...我要换衣服...爹,把我行李拿来一下,谢谢。” 陆正宏意会,赶紧跑到洞口处翻找陆云芊的包袱,段兴武则让其余人离开,不要围在这里。 待陆正宏拿着包袱返回,段兴武也离开,在洞道里守着,不让人靠近。 陆正宏见洞里没有其他人,段兴武也离的远,悄声对陆云芊说:“你快进空间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爹在这守着。” “嗯!” 陆云芊进了空间,苏慧兰见她浑身散着冷气的样子,急切的问:“你怎么啦?” 陆云芊:“不小心掉到水潭里了,娘,快帮我弄点热水,我要冻死了。” 苏慧兰:“我马上去烧水,你快把湿衣服脱了,再去被子里捂会儿。” “好。” 陆云芊将湿衣服换掉,盖着被子仍觉得冷,又加了床被子,还是冷,把身子缩成一团,企图让自己舒适点,可毫无用处,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凝固,人也快失去知觉了...... 苏慧兰和两个婆子提着热水过来,见她脸色惨白,头发上还有冰霜,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招财,快来看看芊芊,她出事了!” 正在研制药物的招财听见呼喊,立马跳跃过来,为陆云芊号脉,随后吐出瓷瓶,倒出一颗仙丹喂给她。 服用仙丹后,陆云芊的脸色很快恢复正常,头发上的冰霜也消失不见。 苏慧兰见此,感激道:“谢谢你招财,你又救了我家芊芊一命。” 招财:“不客气,芊芊跌入的那个水潭因是有些年头的寒潭,寻常人沾染易被寒毒入侵,不祛除会落下病根,也会有碍子嗣。” 身上渐渐缓和,陆云芊感觉她又活过来了,听了招财的话,由衷的说:“谢谢招财!没有你,我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吗?” 招财笑道:“好好活着就是对我的感谢,顺便再弄到好吃的进来。” 陆云芊:“没问题!” 怕外面的人等着急了,陆云芊将自己收拾妥当就出了空间,她的身份虽暴露了,但目前还不打算用女儿家的装扮行走。 这世道对女人太苛刻了,她要是一身女装外出,办事不便,也会招人指指点点,麻烦死了,不如继续穿男装落个自在...... 陆云芊一出现,陆正宏就上前小声问:“好点了吗?你刚才那个样子好吓人,要不再进空间休息会儿,这里有我挡着。” “我没事了,招财给我吃了颗仙丹,解了寒毒。” 陆正宏感慨道:“招财和金宝真是老天给我们的恩赐,没有它们,我们都快成一堆白骨了。” 陆云芊:“是啊,等安顿下来,我们就多弄点肉食进空间犒劳它们,刚那个会飞的男人没伤到你们吧?” 陆正宏:“没有,他带着那个老者到山洞时,见到我们很诧异,问我们为什么在这,还要赶我们走,我们说是进来避雨的,等雨停了就走,他惦记着他主子,没有和我们争辩,直接到里面来找人,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陆云芊说:“生病的那个男人看起来身份不凡,这里既然是别人的地方,我们不便久待,免得得罪了大人物不好收场,等雨停了我们就进城了解情况,尽快落实住处。” 陆正宏:“就按你说的办。” 第58章 宗族 段兴武背对寒潭方向,直挺挺的站在洞道中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陆云芊拿着蜡烛走上前,轻咳一声说:“武哥,谢谢你!” 段兴武转过身,见陆云芊已收拾妥当,人也没有不适,浅笑道:“自家兄弟,哦不,自家妹子,不用道谢。” 这么久的相处,陆云芊相信段兴武的人品,人家愿意把她当家人,她也想多个哥哥,再次通过招财征求苏慧兰的意见,是否介意多几个孩子。 苏慧兰说她喜欢热闹,那样才有家的氛围,只要人品没问题,多少个义子义女她都接受。 得到苏慧兰的答复,陆云芊便向段兴武主动交代自己的身份,至于陆正宏,自己说的话,99%他都是支持的。 “武哥,我的真名叫陆云芊,你叫我阿云或芊芊都可以,我们本住在并州府,只是那里不太平,才到南方避难。 我是担心女儿家装扮不便远行,才女扮男装的,本想安定下来后再和你们解释,抱歉。若武哥不嫌弃,我们今后就是异姓兄妹。” 段兴武笑道:“我很乐意多个妹妹,以后你就和晓蕾一样是我亲妹妹!你的做法很对,这一路我们不知遇到了多少流民山匪,不谨慎点走不到此处。我不曾怪过你,只是有点意外,或许是你装扮的太好了,让我没往他处想。” 陆正宏在一旁开玩笑的说:“还是我有福气,又多了个义子。” 段兴武给陆正宏行了个礼:“阿武拜见义父!我去问下晓蕾和阿文,若他们愿意,我们三个一同来给义父磕头。” 陆正宏:“好!等和你们义母汇合,我给你们补上礼物。” 段晓蕾和段兴文对认陆正宏为义父,陆云芊为义妹这事无意见,这一路过来,要不是人家的关照,他们就算没死在并州,也病死在了路上。 爹娘都不在了,若能多个义父义母,他们又是有家有爹娘的人了...... 陆正宏和段兴武三兄妹说好了,等安定下来,就摆几桌酒办个认亲仪式,大家无异议。 陆云芊是女儿身这事,段兴武向大家简单解释了下,是方便出行才如此,大家表示理解,没有多问。 隔天,艳阳高照,陆正宏和陆云芊去城里查探情况,其他人继续在山洞里休息。 寒潭里的水,陆云芊交代大家不要食用,免得引起不适或有人不小心跌到里面,让大家去附近另找水源,他们会尽快落实住处。 父女俩穿着木屐在泥泞的小路上艰难行走,每走一下,裤腿上就沾上几块泥土。 陆正宏嫌木屐走路太慢,还溅的一身泥,索性脱了木屐,卷起裤腿,像他年轻时在农村里那般赤脚走路。 陆云芊见她爹一副轻松的模样,也脱了木屐卷起裤腿,发现确实轻便不少,走路也快了。 段兴武担心两人在城里遇到麻烦,想跟着,被陆云芊婉拒了,等落实了住处,就要把她娘放出来,段兴武跟着不方便,且自己现在露出皙白小腿在外赤脚走路的形象,想必一个古人是无法接受的。 段兴武为人虽仗义,但骨子里还是守旧的,就不要挑战他根深蒂固的认知了...... 卷着裤腿在城里行走不雅观,父女俩不想被人议论,见城门口附近有个水洼,将脚上的泥洗干净,整理好着装,穿着木屐进城。 东安县城无需交入城费,连路引都没查看,直接放行。 城里的路,也是泥土路,被人和牲畜马车碾压后,坑洼不平,时不时还能看到牛粪和马粪等,和电视里干净的石砖路,不一样。 街道两侧有各种酒肆、布庄、茶楼、客栈、银楼、糟坊,不知是不是因今日道路不好走,各商铺里没几个客人。 陆正宏和陆云芊将主街道逛了一圈,找人打听牙行的位置,买房买地,还是要找专业的人。 牙行管事姓张,和陆正宏、陆云芊套了会儿近乎后,询问他们想买什么样的房子和田地,他这里都有。 陆正宏按照和陆云芊商量好的说辞:“在下姓陆,因北方受灾,不利母亲养病,受家兄所托来南方寻一处宅子和田庄,以便母亲和家人过些时日来休养。 可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怕言语习俗等的差异,犯了大家的忌讳或引起其他的冲突。 不知城里有哪些空闲的房子,或附近有没有陆姓的村庄,我们想在那周围买庄子和田地。我们同为一个姓氏,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大家应能包容和关照一二。” 自古农村就重视宗族势力,有些宗族势力小的家族为了不被欺负或家里有事时有人帮衬,还会和其他人拼宗族。 今后就要在东安县落户了,他们作为外来户,人员也不多,要想融入本地平平安安的生活,必须借助当地的宗族或寻找其他的强大靠山,否则在这乱世,就只能和那些毫无话语权的最底层老百姓一样任人宰割。 陆正宏前世的老家在距离东安县不远的陆家村,但大虞国是他们从没听过的朝代,不确定这里是否也有陆家村,就算有,他们一群陌生人突然到访,人家搭不搭理是一回事,要想落户估计也要低声下气,仰人鼻息。 陆正宏和陆云芊都不愿活在别人的操控下,不如通过牙行买好房产和田地,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日后再想办法搞好关系,大家也能和平共处,互惠共赢...... 张管事拿出他的札记本翻找,半晌后,说:“陆老爷,这附近没有叫陆家村的,倒是有一个叫双塘村的村里住了些陆姓的人家。 那个村子因村前有两口水塘而得名,村子里住的是陆姓和钱姓两个宗族,整个村子有600多人,在这一带算是较大的村庄,正好那里有个庄子和五十亩良田要出让。 庄子很大,有二十几间房,自住或给长工仆人等住都可以,二位若诚心想要,我可带你们去瞧瞧,离城里也不远,驾牛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第59章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陆云芊塞了一把铜钱给张管事,小声问:“眼下正是粮食收割之际,不知原东家为何要出让庄子和良田,是有隐情吗? 我们初来乍到不想与人有纷争,张管事博闻强识,想必没你不知道的事,还望提点一二,包括城里的大户和主事人,能否告知下他们的情况,免得我们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我们家人多,房子小了,地少了,都不行,往后买房买地买人买铺子都需要张管事帮忙,我们日子若顺遂,自然不会少了张管事的好处。” 张管事拿着一把铜钱,又听着陆云芊奉承的话,笑眯了眼,说:“不瞒陆公子,这东安县确实没我不知道的事。 那个庄子和良田本是城中李员外家的,他家有个不肖子孙叫李耀宗,成天惹是生非,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赌钱的毛病,把家中钱财输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 不算在亲朋好友那借的银子,听说在赌场就借了3000多两,赌场的人扬言,李家要是不还钱,就砍了李耀宗的双手。 李耀宗乃家中唯一的嫡子,深受老夫人和李夫人的宠爱,赌场的东家大有来头,李家不敢得罪,为了保住李耀宗的双手,只能变卖家产给他还债。 与你们说的庄子、良田只是其一,城中还有几处铺子和一座小宅子也被李家卖了,你们要是想要,我可以带你们一并去瞧瞧,价格绝对公道。” 陆云芊问:“李家的这些房子、庄子、良田何时卖给贵牙行的?可有其他人中意?我们若买了,会不会惹人不快从而被找麻烦?” 在一些蛮横或地头蛇跟前,讲道理是无用的,他们的话就是道理,其他人只有服从的份,自己一家在这毫无根基,谨慎起见,陆云芊才会有此一问...... 张管事一顿,忽闪了下眼睛,因在低头翻阅札记,难以察觉:“陆公子多虑了,牙行做买卖讲究的是钱货两讫,公平公正,不管谁来询问,只要没交钱,没去衙门变更契书,就不算买卖做成。 来我这打听房子、庄子的人多得是,他们不交钱,难道我就不能卖给旁人了?世上没这种道理。 李家的房产和良田是一个月前卖给我们牙行的,现在这世道你们也知道,老百姓手里少有余钱,来询问的人倒是挺多,可没人买得起,城中的富户不缺这些,就一直搁置了,你们要是买的多,价格绝对公道。” 陆云芊总觉得这番话不够真诚,又问:“不知贵牙行背后的东家是谁?若我们因买了那些庄子和良田被人找茬,张管事和东家能否出面调解?” 张管事笑道:“自然可以!我们的东家乃是司马府,在整个永州府都有几分薄面,不瞒你们说,司马大人的七姨娘乃我亲妹子,最受司马大人宠爱。 他日若真有人寻事,需要我帮忙周璇或司马府出面调解,陆公子只需备些薄礼,其他事尽可放宽心,我们自会处理好。” 陆云芊了然,看来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能解决。 为了在张管事那套取更多消息,陆云芊说她想去看看李家的那座房子和几处铺子,要是价格公道,他们买一两处也行,若张管事还有其他合适的房子,可带他们一并看下。 张管事让一小厮赶着牛车带大家去看房子和铺子,每路过一个宅子和铺子,陆云芊都会问那是谁家的。 张管事被问的有点烦,又想着刚才收了人家的铜钱,被问了几次后,无需陆云芊开口,见到宅子和铺子,他就主动开口介绍,那里住的是谁,做什么营生,背后有谁撑腰...... 路过县衙,张管事说:“刚忘记一个事,咱们的县丞老爷也姓陆,听说祖上在京师做过大官,不知是不是你们的本家。 我和县丞老爷家的管事相熟,可以帮你们引荐,你们只需请我们吃几顿酒即可,但县丞老爷要不要认你们这门亲戚,我们不保证。 咱们的县太爷是安王的二公子,刚上任没几个月,平日不爱管事,甚少见他升堂断案,你们若遇到事了,得自己找门路解决问题。” 这点陆云芊在一些课外书上了解过,一个县城几万人,包含了城镇和下面的村庄,靠知县、县丞、主簿、十几个衙役和捕快等,人手显然是不够的,只要不是出现大案,一般的纠纷都是当地的乡绅出面解决。 不确定自己遇到的是清官还是贪官,是否和那些欺压自己的人沆瀣一气,老百姓通常不敢来击鼓鸣冤,出了矛盾都是由那些乡绅调解,冤假错案不可避免。 那位县丞大人和自己同姓,祖上又在京师做过大官,极有可能是陆家的旁支,得想办法搭上线才行,若成功了,自己一家在东安县也算多了一层庇护。 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张管事既有办法引荐,适当的给点好处,不是不行...... 李家的那个宅子是个小两进的院子,包括大堂、书房、厨房、杂物间等在内,才十二间房,若只是自己一家三口和段兴武三兄妹住,勉强能住下,但程林他们就无处安排了。 张管事说这是他手上目前未卖出的最大一处宅子,其他的都是小门小院,还说县城住的都是诸位官老爷和世家豪族的旁支、亲属及商贾,大家世代居住在此,若非家中遭变,不会卖宅子。 李家这套宅子是李夫人的私产,为救儿子不得已拿来卖的,陆云芊他们若诚意想买,算500两银子。 陆云芊笑笑没有回答,说想去几个铺子转一下,再去看看那处庄子和良田。 张管事带陆云芊和陆正宏去看的那几个铺子,有的是李家的,有的是他手中一直没卖出去的,地段一般,面积有大有小,一个十来平的铺子要价200两。 这价格水分太大,自己虽有心结交,卖点人情,却不想当冤大头,陆云芊仍然只笑不表态,张管事便拉着陆正宏一个劲的夸这些铺子有多好,买了绝不吃亏。 第60章 站队是个技术活 陆正宏又不傻,当然知道张管事是看他老实好欺,才会逮着他忽悠,便说:“这些事都听我儿子的,他说买就买。” 张管事诧异的看了眼陆正宏,似是没想到他们家竟是儿子做主,只好把注意力又放到陆云芊身上,向她各种吹嘘...... 销售的套路古今通用,陆云芊看着自己的“同行”,笑着说:“张管事推荐的这些铺子都挺好,适合我家的生意。待我们看完城外的庄子和良田,若张管事能给些优惠价,我们会考虑一番。” 张管事觉得他遇到了大主顾,且对方想结交司马府和县丞老爷还得靠他引荐,只要费点心思,牙行里积压的房子和铺子说不定能全卖掉,妹妹知道他把生意打理的这么好,定会夸他,好处自然不会少。 热情的带着陆云芊和陆正宏去看庄子......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张管事再次把城里豪门贵族的背景说了一遍,还暗示陆云芊,只要给点辛苦费,司马府、县丞及其他世家,他都可帮忙引荐,这样陆云芊他们便有了靠山。 陆云芊从张管事的话里提取了一个重要消息,新知县被城里的几个世家架空了,目前最能说上话的是县丞、主簿和郑员外、王员外及朱员外。 且郑员外是现任安王庶弟的一个姨娘的娘家,王员外是忠武将军的表兄弟,这些人世代居住在东安县,势力根深蒂固,几家还是姻亲关系,得罪了其中一家,就甭想在东安县立足...... 身处乱世大洪流中,自身能力不够又想保平安就得站队,肉弱强食,恃强凌弱是社会现实,没有靠山,便是别人眼中的韭菜,谁都能上来割一把。 但站队是个技术活,会站队,才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乱世的时局变化莫测,今日的权贵明日说不定就身首异处,要保持长久的安宁,不能只看眼前,得选出一个潜力股或是隐藏的大boss,诚心投靠,方能笑到最后...... 张管事说的那几人属于地头蛇,不宜得罪,却达不到靠山的标准,要想安然无事,陆云芊觉得她还需费点心力重新调查和分析永州的权力布局。 泥路难行,遇到坑洼的路段,大家得下来推着牛车走,庄子在山岗上,虽说坡段不陡,可推着牛车,大家还是累出一身汗。 张管事身形偏胖,更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心想今天这单生意要是不做成,他就亏大了。 李家的庄子很大,占了一大片岗地,外围用土砖和栅栏围着,因年限较久,近日雨水又多,有坍塌的趋势。 庄子里有二十八间房,两个大仓库,一片果林,一片菜园子,还有个小水塘,张管事说若逢大雨季节,城里被淹的话,主家会来庄子里暂住,城中富户几乎都在城外置办了这种大庄子,以便闹水灾时有栖身之处。 东安县位于湘江上游,全年雨量充沛,山川河流众多,古代的防汛措施有限,把房子建在高处确实明智。 陆云芊看了一圈,附近的村庄大多建在山岗上,或林地旁,四周稍平坦的地方都被开发成了农田。张管家说的那个双塘村与李家庄子间隔了几个山岗,目测有1公里的路程。 李家的庄子平日由几个仆役打理,他们是一家三代八口人,这八人也随着庄子一起卖出。 李家要卖的五十亩良田就在庄子前方,与一旁王员外家的六十多亩农田相连,金灿灿的连绵一片很是壮观。 东安县的地形以岗地丘陵为主,此起彼伏,众多峡谷小盆地散布其中,境内山川交错,河网密布,平原相对狭小。 在一切靠人力挖掘的古代,能有这么大片连在一起的稻田,很是难得。 张管事见陆云芊满脸笑意的看着稻田,趁机说:“我们这高低不平,通常是几亩地相连,像这么成片的水田,在咱们东安可不多,你们买了绝对不亏!” 附近的农田多被高低不一的山岗或树林隔断,这五十亩连成片的稻田确实让人心动,陆云芊说:“不知张管事能给什么样的优惠价,我们只是替家里来探路,带的银钱不多,要是贵了,怕是有心也买不起。” 张管事笑道:“十五两一亩,不贵!以陆公子的家世定然小意思,地里的稻谷也归你们,待交了银钱,去衙门办完手续,你们便可找人收割了,这可是现成的粮食,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陆云芊呵呵一笑:“张管事,实不相瞒,家里的中馈由伯母说了算,我和我爹出门前,她特意交代,高于8两银子一亩的良田,都是虚价,不宜购买。 我们并州的良田,现如今5两银子一亩都能买到,你这15两的价格着实让人为难。” 陆云芊其实不知道田地价格,原主的记忆里没这个,且每个朝代和不同地区也是有出入的,但她不相信张管事的报价,这人眼里透着一股精明,一看就是要宰生。 陆云芊便学着她娘教她的砍价原则,先拦腰砍,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若不行,就适当加点...... 张管事剜了陆云芊一眼,略显生气的说:“陆公子初来东安,对此地知之甚少,做生意可不是你这般做派,我司马府的牙行物品价格岂能由你信口开河? 谅你少不更事,才会言语无状,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们日后还要仰仗司马府,切莫把路走绝了! 那个庄子连着周边的岗地一起占地十亩,价格是500两银子,你们要是庄子稻田一起买,稻田我按13两一亩的价格,这是底价,不能再让了。” 这是威胁上了?还要强买强卖? 自己虽说不想得罪人,可也不能任人欺负啊! 欺软怕硬是世上大多数人的通病,这要是开了先例,岂不是谁都能来踩一脚?以后谁家有卖不出的东西,不是都要高价踹给自己? 以后还要经常打照面,陆云芊不想闹得太难堪,一脸和善的说:“抱歉张管事,我们不是有意要压价,实在是我和我爹带的银钱有限。 伯母怕我们不懂行情又胡乱花钱,给的每一个铜板都是她算计好的,若超出了,我们拿不出钱,回去也不好交代。 张管事推荐的这个庄子和良田非常的好,值得高价,只是我们买不起,太遗憾了。我们再去祁阳县、宁远县这些县城转转,希望能买到适合我们的庄园和田地......” 第61章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拿捏又不懂行情的人,张管事不想放弃,试探着问:“你们能出多少银子?要是合适,咱们交个朋友,我做主卖给你们了。 祁阳县、宁远县那些地方的势力更加盘中错节,住了好些个前几任安王府的亲眷,没少干仗势欺人的事,你们作为外乡人,难以立足。 东安县的县太爷虽是安王的二公子,但他不爱管事,你们只需和我提到的那几家搞好关系,便能在此长住久居,何必舍近求远,去做那徒劳无益之事?” 陆正宏觉得这番话有道理,再去一个陌生地方,说不定情况更糟糕,用眼神示意陆云芊,询问她的意见。 陆云芊接收到信号,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谈判是需要博弈的,叹声气,一脸为难的说:“按张管事所说,庄子和稻田加起来要1150两银子,可我们只有800两银票,相差太多了。 不好让张管事为难,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为了不被伯母训斥,只能多跑几个县城去碰碰运气了。” 张管事默算了一下,800两银子他也能落下不少,李家当初急需银子,又想给司马府卖个好,便把庄子和50亩稻田以600两银子的价格抵给牙行。 自己只要在账目上改动一下,说是700两卖出,剩下的100两就轻松到手了...... 连日大雨,很多稻谷都被淹坏了,田里看着金黄一片,其实收不了几粒粮食,马上又到了交赋税的时间,懂行的都不会在这个时间买地,王家心仪这片地却迟迟不下手,就是这个原因。 只有这对门外汉父子才会急哄哄的来买,下次要遇到这种傻子还不知是什么时候。 张管事轻咳一声,说:“我东安人最热情好客,看在你们千里迢迢来到东安,且一心为家里办事的份上,就按800两银子卖给你们。 日后买房买人买铺子可得来找我,你们多关照司马府的生意,待需要主子们出面解决麻烦时,也好上门求人不是?” 陆云芊轻笑道:“张管事说的对,若有需要,我们定会找你帮忙,那我们现在去办手续?” 张管事:“走吧,趁着衙门还没下值,我们赶紧过去。” 庄子的后方连着几个岗地和一片林子,坐着牛车去办手续的途中,陆云芊问那里是否有主。 即将进账一笔外水,张管事心情好,如实告诉陆云芊,那里的土地开采困难,不适合种粮,因是几个不大的丘岗山地相连,不易建房子,没人要。那片林子里长了许多毛竹和杉木,除了乡亲们偶去砍些做家具,没啥大用。 在张管事看来没用的东西,陆云芊可是最喜爱了,杉木、楠竹在后世也算东安的特产之一。 要是能把那些岗地和林地都买下,种些果树、杂粮、蔬菜,再喂养些鸡鸭猪等牲畜,百来号人就不愁吃喝了,或许还能卖点钱。 当然,要是价格太贵,暂时就不买了,在没找到靠山前,不能让别人以为他们家很有钱。 想买山地这事,陆云芊没有告诉张管事,怕他觉得自己说没钱是假话,或趁机插一脚,到时一件简单的事也变得复杂了...... 张管事去牙行拿庄子和稻田的文契时,陆云芊怕他耍诈,要求他写一份买卖书契,注明购买时间和金额,还有庄子、稻田与他人无任何纠纷,若日后有人寻事,牙行需协助解决。 书契一式三份,双方签字按手印,牙行、陆云芊各一份,再送一份到衙门存底备案。 张管事不愿写,说去衙门换个房契地契和田契就够了,无需多此一举。 陆云芊说她伯母做事严苛,稍有差池就是家法伺候,且家中嫡姐已嫁入五皇子府,伯父也在京师为官,不希望家中子嗣在外招惹是非,对大家的言行举止甚是严格。 若没有这份购买书契,伯母定会说她做事不够细致,也会以为她中饱私囊或虚报价格。 张管事没想到陆云芊还有这等背景,态度立马转变,快速按照要求写了份买卖书契,并签字按手印。 想着书契只要不被司马府的人看到,与他来说没什么大碍,能结交皇子府的关系,可比私捞点小钱要划算。 写好书契,张管事一路赔笑的带着陆云芊和陆正宏去衙门换契过户。 陆云芊也没想到,陆云薇和陆正容的名头这么好用,应该说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主簿和张管事很熟悉,收了他一角碎银,收下双方的买卖书契,并很快把庄子及庄子所在的那片岗地和稻田的新房契地契田契办好。 当着主簿的面,陆云芊、张管事互换银票和契书。 庄子里的那八口之家的身契,张管事也给了陆云芊。 张管事说他中午要和主簿小酌几杯,问陆云芊和陆正宏要不要一起。 那两人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是有私密之事要谈,自己和老爹要是去了,就是上万瓦的大灯泡,指不定被人怎么嫌弃。 明日再来拜访县丞大人、询问购买山岗和林地的价格,帮大家办户贴也是一样的。 陆云芊说他们刚买了庄子,有些事要去交代一下,也要去稻田里转转,安排稻谷收割之事。 张管事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是客套一番,陆云芊和陆正宏要是真跟着,他想找主簿把书契拿回来之事就不好开口了...... 出了县衙,陆正宏和陆云芊直奔城外树林,确认附近无人后,进了空间,把买庄子买地的事告诉苏慧兰,顺便帮她收拾行李。 在空间里待了几个月,终于能呼吸外界的空气了,苏慧兰连头发丝都带着笑意,哼着小曲,麻利的收拾行李,不让陆正宏和陆云芊插手。 不受制度约束的人,通常没有计划性,也会暴露一些陋习。为了让空间里的人按部就班的生活,苏慧兰定了几条规矩,告诫大家那些事能做,那些事不能做,并升丁三为主管,协调管理大家的工作与生活,她会定期来检查。 做的好的有奖励,不听话的就扔到密林里去思过。 钱妈妈那个大嘴巴,不止一次的分享她在密林里独处时的感受,说林子里阴森森的,总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要趁她不备时把她吞了,害得她都不敢闭眼睡觉。 大家听后,心里有点阴影,对苏慧兰的要求,纷纷附和保证,绝对会听话,不闹事...... 第62章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出空间时,陆云芊将一辆牛车及段兴武的黑风马、余攀的白影马一起带出空间。 买的那五十亩稻田,稻谷的长势不好,陆云芊和陆正宏都看见了,他们没指望靠那点粮食养活大家,主要是喜欢那片地,不管能不能收上粮食,田里的稻谷都要收割,以便抢种第二茬。 犁地少不了牛,这头牛先带回去,过几天再从空间弄两头牛和驴出来。 黑风和白影是时候还给段兴武和余攀了,就说是在牙行里看到的,是别人从北方偷卖到南方,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陆云芊、苏慧兰和陆正宏三人都不会骑马,且黑风和白影不喜欢陌生人触碰。 只好由陆正宏赶牛车,陆云芊和苏慧兰坐在车尾,牵着缰绳,让两匹马跟在后面走...... 已经晌午了,一直未见陆云芊和陆正宏归来,段兴武怕两人在城里出事,和大家交代了两句便沿着进城的路寻找,在半路上和陆云芊他们相遇。 段兴武关切的问:“义父,你们没事吧?你们这么久未归,大家很担心你们。” “无事,买庄子、买牛和去接你义母耽搁了点时间。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夫人苏氏,这是我新收的义子段兴武,叫他小武也行。”陆正宏跳下牛车,向段兴武和苏慧兰介绍彼此的身份。 苏慧兰将缰绳递给陆云芊,从牛车上下来,温柔的说:“小武你好,长的仪表堂堂,真是个好孩子,我和你义父有福了。” 段兴武给苏慧兰行了个礼,略显紧张的憨笑道:“义母好,我和晓蕾小文都是愚钝之人,日后还请义母多多教导和担待。” 陆云芊牵着两匹马过来,笑着说:“武哥,我和爹在牙行里看到两匹马,很像说的黑风和白影,便买了下来,你来瞧瞧,是不是它们?” 段兴武从初见苏慧兰的紧张中回神,他刚才看到了黑风和白影,只是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想在陆正宏和苏慧兰面前失礼。 这会儿听了陆云芊的话,再仔细一看,眼睛猛然一亮,欣喜的大步走向黑风,摸着它的头,哽咽道:“老朋友...终于又见到你了......” 黑风用脑袋拱了拱段兴武,靠在他身旁发出低低的嘶叫,眼里还闪烁着泪花。 陆云芊见段兴武和黑风的互动,不由感慨,有时候动物比人更重感情。 段兴武擦掉眼角的泪,牵着黑风,诚挚的对陆云芊说:“阿云,谢谢你帮我找回黑风,这份恩情来日定双倍奉还!” 陆云芊笑道:“一家人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只是正巧碰到,就给买回来了,走吧,别让晓蕾姐他们等着急了。” 段兴武:“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黑风、白影对我和余师弟就像兄弟一样,今日失而复得,犹如兄弟重逢。 它们那日被乱军抢走,我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却被你送到我们跟前,怎能不叫人欣喜?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和余师弟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弄来!” 陆云芊哈哈一笑:“我什么都不缺,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余师兄见到白影定十分开心,你快带过去给他瞧瞧,我们随后就到。” 段兴武:“行,等你哪天有想要的东西,告诉我,我定帮你弄到手。” 陆云芊:“好。” 段兴武骑着黑风,牵着白影,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苏慧兰望着段兴武的背影,感慨道:“这孩子品行不错,咱们赚到了。” 陆正宏:“可不,这一路要是没有他和余攀的护送,我和芊芊未必有命走到这里。人家用真心待我们,我们也要用真心回馈。 小武年纪不小了,改天遇到合适的姑娘,给他说门亲事成个家,小文喜欢读书,我们就送他去学堂;晓蕾先养在身边,等她解了心结,或是愿意接纳余攀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苏慧兰:“你是一家之主,都听你的安排,这里没外人,我们继续往前走,你们顺道给我说说晓蕾和余攀之间的事,我好心里有个底。” 一家三口重新驾着牛车慢慢前行,碰到不好走的路段就一起下来推。 陆正宏和陆云芊把这一路上余攀的表现,及段晓蕾的反应一一说给苏慧兰听,并建议她不要乱当红娘,一切顺其自然。 苏慧兰哼唧一声,不满道:“我是那种人吗?你们太小看我了!” 陆云芊幽幽的瞅了她娘一眼,心想,也不知是谁,前世生怕自己嫁不出去,只要看到家世、长相都不错,又没对象的人,就想方设法的忽悠自己去相亲。 失败了就换下一个,那锲而不舍的精神,难怪能把一个小餐馆经营的有声有色,在大城市里买房买车还有存款。 嘴上说爹是一家之主,可自己和爹真要“抗旨”,不说承受皮肉之苦,一顿碎碎念是少不了的,还要吃一周的素。 说好的民主,都是相对而言,她都习惯了。 幸好自己在职场里的那几年被锤炼了一番,多少学了点套路,运用到家里,争取到了一点自由权。 爹就惨了,多年的相处,一个细微的眼神表情,娘就能猜到他想干嘛,所以他前世今生都在压制中...... 陆正宏一见苏慧兰有生气的架势,习惯性的哄道:“我们哪会不信你呀,你做的每一项决定都无比正确,家里能有今天,全亏了你的英明指导,我和芊芊就是你最忠诚的执行者,你让我们干嘛,我们就干嘛!” 好久没和爹娘拌嘴了,陆云芊调侃道:“爹,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这里可是男权社会,你确定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陆正宏甩牛鞭的手一顿,似要思考什么,苏慧兰拧着他的胳膊,低吼道:“你想造反?” 陆正宏疼的立马回神,条件反射的说:“胡说!你是我们家的最大领导,我甘愿听从领导一切指示!” 陆云芊捂着脸没眼看,就她爹这样子,甭想翻身了...... 第63章 原来有娘亲的感觉是这样的 余攀见到白影的反应和段兴武一样,脸上一直带着憨笑,等陆云芊到了山洞,向她再三道谢,承诺她,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陆云芊还是那句话,一家人不必如此,她告诉大家,房子已经买好了,就在不远处的山岗上,等大家吃完午饭,就去布置新家。 终于有了安身之处,不再颠沛流离,大家茫然的心有了归处,脸上无不挂着笑意,欢欢喜喜的准备午饭和收拾行李...... 陆正宏将苏慧兰引荐给大家,段晓蕾、段兴文和胡杨一起给她行礼,喊她义母。 苏慧兰欢喜的扶起三人,从袖袋里掏出四个荷包递给三人,段兴武的那个,她也补上了,说等到了庄子上,一切安顿好了,再给大家像样的见面礼。 苏慧兰长的慈眉善目,说话轻声细语,满足了胡杨对母亲这个身份的所有幻想,不由自主的靠近她,想感受娘亲的气息。 苏慧兰察觉到了他的举动,牵着胡杨,问他认不认识程家村那些乡亲,能不能帮自己介绍一番。 胡杨感受着苏慧兰手心传来的温度,激动又羞涩的点点头,一一介绍王婶他们的名字。 胡杨记性很好,大家说过一次的名字,他都记住了,介绍时没有一个出错,引来大家一致的夸赞,苏慧兰更是把她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全说了一遍。 胡杨听着各种夸赞,尤其是苏慧兰的夸赞,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用憨笑回应大家,慢慢的,他眼里聚起泪花,原来有娘亲的感觉是这样的...... 庄子对于大家来说是新家,放棺材不吉利,程林让几个乡亲把棺材拆了,因是榫卯结构,拆起来很方便,木材留着,带到庄子里当柴火烧或做其他用途都可以。 午饭和往日一样,稀粥配酱菜,大家今日却吃的格外香甜。 待吃过午饭,一切收拾妥当,大家带着行李,无视路上的泥土,脚步轻盈,神采飞扬的往庄子方向走...... 庄子是效仿别院建造的,大堂、书房、主卧、厢房、大小厨房、库房、牲畜棚等全都有。 除开大堂、书房那些,能使用的房间数量不够百来号人住,只能先挤一挤,陆正宏说等过了雨季,就来建房子,争取每家都有单独的房间,大家无不欢喜。 因房间不够,陆云芊和段晓蕾暂时住一间房,其他人最少也是两人一间房或睡大通铺。 胡杨仍和余攀一起住,他这段时间底子打的不错,余攀已经在教他一些简单的招式了,基本功自然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坚持练习。 原庄子里的一家奴仆,姓杨,年纪大的那对夫妻叫杨六和冯三妹,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叫杨大川,已经成家,媳妇叫方兰草,生了二子,即四岁的杨小满和两岁的杨立冬;次子杨大河和小女儿杨小青都未成家。 他们是三年前家里受了灾,无法交赋税和养活自己,才卖身到李家,因不会干府里的细活,嘴巴也笨,不会讨好管事,被派来看守庄子。 身为奴仆,婚事由不得自己,到了年纪便由主家做主,在府里的家丁或女仆中挑人进行婚配,生下的孩子也是奴籍,清白人家通常不会与奴仆结亲,就怕后代受影响。 杨大河今年二十,杨小青也十六了,因一直住在庄子里被李家当家夫人遗忘,至今单身。 苏慧兰向杨六和冯三妹问明他们的身世后,让他们先做好本职工作,等时机到了,她会安排。 杨六连连道谢,说他们定会把主子交代的事办好,绝不懈怠躲懒。 杨家八口人,长相都不出众,看起来挺老实本分的,向苏慧兰和陆正宏汇报完情况后,就利索的帮大家指引房屋,归置行李...... 凡事有章可循,照章办事,有据可查,才不会乱套,也能规避隐患,程林他们既然说好了要做长工,也答应了自己提出的条件,之前没签的契约就得补上。 陆云芊将自己想表达的内容拟了份书契,请段兴文帮她检查是否有遗漏。 陆云芊发现了,论玩文字游戏,段兴文比自己更精明,时常会在里面设置陷阱,没有纠纷时还好,一旦闹矛盾,书契内容绝对有利于自己。 段兴文将陆云芊的书契查看了一下,修改了几处地方并添加了几句话,整个书契看起来更加完美。 陆云芊将书契重新誊抄两份给程林,询问他是否有疑义,没有的话就让乡亲们来签字,顺便把每个人的详细信息汇总给她,她明天去给大家办新的户贴。 书契内容和自己当初答应的一样,程林看完后便签下自己的名字,按手印,并把其他乡亲喊来一一签字按手印。 这份书契一式两份,陆云芊一份,程林作为程家村新任族长,保留一份。 陆云芊本想写八十几份,每人签一份,段兴文说没必要,这只是长工雇佣契约,不是卖身契,无需单独签,程林作为族长表态,其他人也一一签字按手印,足够了。 若程林他们要违约,光补偿金及躲避朝廷赋税,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段兴文让陆云芊不用担心,闹上衙门,程林他们占不到便宜。 陆云芊觉得有道理,且她相信程林他们不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去疲于应付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那他们不是白白遭受了这么多罪吗? 马上要收割稻谷了,陆正宏让杨六清点一下庄子里的农具,不够的他明天去县城里买。 杨六每天要将农具清理一番,对各类数量熟记于心,说庄子里目前有十五个葱楸(一根木料加工而成专挑稻禾的工具),石磙、辘轴、扇车各一个,木杈、木锨、推坡、齿耙各两个,石臼、木臼各三个。 齿耙主要是在晾晒稻谷、麦子的过程中,起到把稻谷麦子晾晒均匀的效果 木锨:多用于铲粮食,也可冬日铲雪 石磙 本来还有十把镰刀,两个犁,十二个锄头和一头骡子,两头牛,四头猪,庄子卖给牙行后,管家就让人把这些东西拿走了,说这些铁器和牲畜置办起来要花不少银子,可以拿到其他庄子上继续用。 第64章 这位当家夫人真是不一样 庄子已经交易完成,再计较那些小事无意义,陆正宏说他明天去城里添置些新农具和牲畜回来,方便大家使用。 程家村里有几个乡亲会做木工,陆正宏请他们帮忙做十几个葱楸、木杈、木锨、推坡和齿耙,及两个扇车。 把有杂质的稻谷倒入斗中,用手转摇里面的扇叶,杂质飞跑了,饱满的稻谷就从下方的口中落在下面的一稻箩里 把粮食往一起推的一个木制的工具 地面还没干,不适合晒稻谷,田里的水也要排一排才能割稻,陆正宏让不忙的乡亲都帮忙打下手,争取多做些农具出来。 库房里有之前未用完的木材,可以先用着,不够的话,就去后边的林子里砍。 他进城后若看到有现成的,也会买一些,争取尽快把地里的粮食收上来。 庄子里的存粮都被李家人拿走了,只留下少许粮食让杨家人不至饿死。 菜园里的青菜没被拔走,因是李家人瞧不上,才留下了。 陆云芊他们带的粮食不多了,庄子上没有油,水煮青菜不如酱菜下饭,晚上仍然吃的是粥和酱菜...... 段晓蕾自经历那些不幸的事后,不喜欢别人与她靠的很近,陆云芊不想她睡觉时太紧张,让段兴武和余攀在库房里找了个小木床搬进来。 段晓蕾见陆云芊抱着被褥准备铺床,走过去,拉着她,轻声说:“我睡这里,你睡床,别和我争。这一路谢谢你的照顾,也谢谢你的体谅。” 人和人之间想要保持长久舒适的关系,就要尊重和理解对方,不多问,不事事干预,以至让对方不自在和心累。 陆云芊毫不扭捏的将自己的被褥抱到床上,笑着说:“那便依你,晚上睡不着可以找我说话,我虽懂的没你多,但可以做一个倾听者。” 段晓蕾感激道:“谢谢!” 一夜好眠。 隔天,陆正宏和陆云芊坐着马车进城,为了不被陆县丞小瞧,觉得自己一家是去打秋风的,父女俩特意从头到尾捯饬一番,还换上绸缎衣衫。 为了方便行事,陆云芊今日仍是女扮男装。 段兴武得知后,为了给两人排面,自荐当车夫。 今日只是去探路,未必有上门拜访的机会,苏慧兰作为女眷,暂时不宜露面,便留在庄子里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对大家的工作重新分工,做饭、洒扫、木工、农活等全部指定专人干。 苏慧兰先让大家自荐,各自的特长是什么,经过一番了解,选定程家村的英婶负责他们一家子小厨房的餐食;冯三妹负责他们家的衣物浆洗;杨小青到陆云芊和段晓蕾房里伺候,不忙时帮着收拾下主卧和大堂;王婶跟在她身边做管事妈妈。 程林为庄子上的账房先生,杨六协调大家的农田耕种及果园养护事宜,方兰草、杨大川、杨大河负责庄子里的洒扫。 庄子里的农具,由程家村的两位木匠师傅程峰、程辉父子俩负责,他们平日不用下地,只用打造及修理农具,闲暇时也可帮忙做点大家日常所需的家具。 程家村那些乡亲所用的大厨房,由王婶指定两个人负责大家的一日三餐,所需食材,她会让人采买好。 所有人互相监督和举报,有那作奸犯科、偷奸耍滑之人,一旦证实,要么赶出庄子,要么送官查办。 平日工作表现优异的人,会奖励一定的银钱或升为管事,到了一定年限,返还身契或解除长工契约,庄子还会为他们购置房产、田产,让他们往后的生活无忧...... 苏慧兰见大家都在那小声讨论和计算自己能得到的益处,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声说:“我们一家不是苛责的人,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高,无需夜以继日的干活,只需安安分分的做好本职工作。 大家都是苦命人,活着不易,相互体谅,相互扶持,将庄子建的越来越好,不受外人欺凌,在这糟糕的世道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就是我的最大期望。 心里有什么不满,可以到管事的那里说明,也可到我这来反馈,有问题我们当面谈,当面解决,咱们做人要坦荡,切莫背地里害人,更不要把庄子里的事说与外人听,以免招惹是非。 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可我相信,只要大家同心同德,再艰难的日子我们也能度过! 希望大家能用心守护好我们共同的家园,我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你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想必和我有着同样的愿望,是吗?”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苏慧兰的一番话,听的大家热血沸腾,他们都不是爱惹事的人,也没啥大追求,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活着。 王婶哽咽的说:“请夫人放心,我们绝不给您和陆老爷添麻烦,你们是我见过最心善的人,我们能活着,全托你们的福,我们不会毁了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 程林激动的说:“夫人,我可向您承诺,若有程家村的人犯事,不用您开口,我自己会处置他们。我们能平安到这里,有了新家,全靠陆老爷和陆姑娘的仗义相助,我们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定会不遗余力的把您交代的每一件事办好。” 其他乡亲也纷纷表态,说他们不会做那搬石头砸自己脚的傻事,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新家,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谁要是不老实干活,或背地里使坏,他们定把那人暴打一顿再赶出庄子,让其自生自灭。 苏慧兰笑道:“我相信你们都是纯善质朴之人,只是我这人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咱们先说断,后不乱。 老爷和姑娘进城办事了,杨六带几个人去把田里的水排一排,以便过两日割稻,难得今日天气好,妇人把要晾晒浆洗的衣服都收拾出来。 程师傅帮忙做个‘陆家庄’的牌匾挂在庄子外,男丁继续帮程师傅打下手,多做些农具,缺什么,汇报到王婶那里,我们统一购买。” “诺!”大家一同答。 这位当家夫人和他们以往见过的富贵人家的夫人真是不一样,会管家,说的话也句句中听,让人浑身充满干劲,他们喜欢! 第65章 这可真是逮着自己一家薅羊毛啊! 见大家有条不紊的去忙自己的事,段晓蕾、段兴文、余攀、胡杨却不离开,还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苏慧兰笑道:“你们过来,我有几件重要的事要请你们帮忙。” 一听自己要被委以重任,四人两眼放光的跟着苏慧兰到大堂。 “我们初来乍到,怕有人欺生,庄子的里外安全需要格外注意,小攀,你功夫最好,能帮我训练一支巡逻队吗?定时在庄子和田里巡视,咱们尽量不给外人使坏的机会。” 余攀:“可以,我在程家村的那些乡亲里选一些人,每天训练,再教他们些简单的招式,对付几个混子应不成问题。” 苏慧兰:“好,这件事就辛苦你了。我们作为庶民,再怎么强大都无法抵抗那些世家和手握权势之人,想被人高看,唯有改换门楣,读书便是最好的捷径。 等你们义父忙完庄子上的事,我便让他去打听书院入学之事,小文和小杨正是适学年龄,都去书院读书,跟着先生多学些本事。 科考之事我们尽力而为,有幸考中,就当锦上添花,考不中也没事,能增长见识,明辨事理也是好的。” 段兴文以为他这辈子都与读书无缘了,听了这番话,给苏慧兰跪下磕了个头,认真的说:“请义母放心,孩儿定竭尽所能为家里争光!” 苏慧兰扶起他,欣慰道:“好孩子,快起来,义母还是那句话,我们尽力而为,不要把自己逼的太急。” 段兴文:“孩儿明白。” 胡杨拽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慌乱的说:“义母,我...我不会读书...文哥教的字我总写不好,去学堂只会浪费银钱,我想跟着师傅学武,保护你和义父还有姐姐。” 段兴文赶路那段日子,每次休息时都会拿着树枝在地上教胡杨认字、写字,这孩子学武方面有天分,读书确实有点一言难尽,很多字会认,就是不会写,怎么教都教不会。 段兴文没少犯愁,胡杨自己也不好意思。 苏慧兰揉着胡杨的脑袋,温柔的说:“学武之余也得读书,这世上有三样东西旁人抢不走,一是吃进肚子里的食物,二是藏在心中的梦想,三是读进脑子里的书。 义父义母就是书读少了,才混成今日这般,你还小,还有大好前程,切不可放弃。义母不求你科举上有成就,只求你能知书达理,修身养性,做一个通达君子。 你先去书院待上1-2年,若实在学不进,我们再做其他安排,你看如何?” 胡杨弱弱的点头:“好,听义母的。” 安排好三个男孩子,苏慧兰拉着段晓蕾说:“我一人掌家怪累的,芊芊那性子你也知道,闲不住,也不会困于后宅,你若有其他想法,可说与我听,若没有,先帮我打理庄子如何?等有了想法再告诉我。” 段晓蕾其实也不愿困于宅院里,她想和陆云芊一样,无拘无束,不惧旁人眼光,肆意潇洒的在外闯荡。 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是和离妇,又是不洁之人,本不该苟活于世,如今的日子都是从阎王那偷来的,不能奢求太多。 段晓蕾小声说:“都听义母的,我没有其他想法,能待在义父义母和哥哥他们身边就心满意足了,只是我比较蠢笨,怕做不好,请义母多担待。” “无事,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会这会那的,我们慢慢学。我这还有些行李要收拾,你们若无其他事,就各自去忙吧。” 待大家离开,苏慧兰回房规整昨日未来得及收拾的行李,把家里缺失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以便去城里购买或让陆云芊寻个机会从空间里拿出来...... 陆正宏和陆云芊到了县衙后,找到主簿唐棕泰,打听庄子后面那片岗地和林地的价格。 唐棕泰昨天见过陆正宏他们,对两人的容貌有印象,毕竟能被老张说成傻子的人,可不多。 唐棕泰左手摸着自己的八字胡,沉思片刻,说:“你们说的那几块地方,可是县里的风水宝地,价格低了自是不成,你们若诚心想买,岗地五两银子一亩,林地六两银子一亩,具体面积,我们需派人去丈量,林子里的树木也要清查一番后酌情收取银钱。” 陆云芊暗笑一声,这可真是逮着自己一家薅羊毛啊! 陆正宏也觉得这人和那个张管事乃一丘之貉,竟欺负他们外地来的,刚想套套近乎并适时还价,被陆云芊用眼神制止。 “唐大人,县丞陆大人可在衙门里?” 唐棕泰看着陆云芊,不解的问:“你认识陆大人?还有,不是说了吗,不要叫我唐大人,我乃一个小小主簿,当不起‘大人’二字。” 陆云芊笑眯眯的说:“唐大人器宇不凡,怎么看都像‘大人’!家中大伯去京师任职前,告知我和我爹,说东安县有一位族中叔伯,在县衙里任职,让我们一定要来拜访。 听闻陆大人的祖上乃是忠勇侯府,我们家老祖宗正是忠勇侯老侯爷,想必错不了,不知唐大人能否引荐一下?” 陆云芊一说完,陆正宏就默契十足的给唐棕泰塞了一角碎银。 唐棕泰拿着银子,又听陆云芊说的头头是道,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想起陆正宏和县丞陆正宁只相差一字的名字,确实像一个宗族里的同字辈。 立马从案桌后站起,笑盈盈的说:“原来是陆大人的兄弟,失敬失敬,陆大人与裴大人正在后衙商议事情,我去寻寻他,二位稍等片刻。” 古人上门拜访规矩多,凡事喜欢递拜帖,陆云芊特让段兴文帮忙写了两份拜帖,一份给县丞陆正宁,若这边顺利,另一份晚点就去县丞家里给其夫人,预约正式上门拜访的时间。 陆正宏将陆正宁的那份拜帖递给唐棕泰,借着递拜帖的机会,又给他塞了一角碎银:“有劳唐大人!这是草民的拜帖,烦请唐大人转交与陆大人。” 看着这般懂规矩的陆正宏,唐棕泰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连他的八字胡都跟着抖动两下,走路的步伐也轻快了几分...... 第66章 世俗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陆正宁因赋税之事与裴景珩意见不合,正在书房里僵持着。 自己受诸多乡绅世家的委托,呈报联名书函,说田里遭了水灾,稻谷都被淹坏了,希望减税,县太爷却不卖面子,要求分毫不少的缴税,这让他如何与大家交代? 往年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可以减免不少赋税,往任县太爷也会给大家面子,以便任职期间不出岔子。 这个新来的县太爷倒好,联名书函看都不看,还一意孤行的要按时按量收税,毫无行走官场的常识,要不是他占着安王二公子的身份,大家才不会这么客气。 表面上不管事,可天天让人喊自己来汇报衙门里的情况,还让他的护卫查阅县里的户籍卷宗及各类陈年案件,整的自己和其他同僚像办了天大的冤假错案似的...... 陆正宁正烦闷着,唐棕泰让小厮转告他,有并州来的族中兄弟要求见。 陆正宁纳闷不已,嫡系这么多年都未曾与他们这些旁支往来,更未提携半分,怎会今日派人来拜访? 无论如何,都是一脉相承,人家手缝里漏一点,都能让自己多年未动的官位往上提一提,也好借此机会摆脱眼前这个蛮横无理的混世魔王。 陆正宁对裴景珩说外面有人找他,要离开片刻。 裴景珩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脸颊上的几道抓痕与他俊美的容貌格格不入,随意把玩着那封要求减免税赋的联名书函,眼眸微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淡声说:“陆大人既有事,便去忙吧。税赋一事,本官还是那句话,必须按时交,分文不少。 陆大人忙完私事,可得好好监督收税之事,本官相信以陆大人的能力,定会把这些小事办的漂漂亮亮。 尝新宴的事,劳烦陆大人帮本官通知给城中及下辖乡镇的所有乡绅富户,宴席当日,我不希望有人缺席。” 待陆正宁气闷的离开,裴景珩将联名书函扔到案桌上,问一旁的天禄:“都查的怎么样了?” 天禄:“回主子,据天喜反馈回的消息,还有五家未查验完,其中李家的一个庄子和五十亩良田昨日被一个外乡人买走,就是前日您在山洞里遇到的那些人。 他们刚搬进庄子,还未来衙门办户贴,资产及家中人员情况暂时不清,其余人家都已查验完毕。” 裴景珩:“旁人都交了税,他一个外乡人不敢不交,到时派人通知下去就行,其余四家的情况,定要在尝新宴之前核实清楚。” 天禄:“诺!” “主子,您该施针了。”一旁的天福小声提醒道。 “嗯,走吧。”裴景珩慢慢从椅子上站起,因身体虚弱,只能由天福搀扶着往卧房走...... 陆正宏担心陆正宁不愿见他们,或见了后不给好脸色,等待时不免有点忐忑,紧蹙眉头,琢磨着如何更好的取信陆正宁。 陆云芊见此,小声安抚道:“爹,别担心,按我们商量好的回复陆大人,一定没问题的。” 那位陆大人的身份目前虽比他们高出很多,可自己好歹是陆家嫡系,又有陆云薇和陆正容的名头唬人,想和陆大人攀上关系,胜算还是很大的。 外人都知道陆大人祖上乃忠勇侯府,这消息应是他自己放出的,说明他在此处过的也艰难,需要扯大旗给自己以庇护。 只要五皇子不倒,陆正容不死,陆正宁为了自身利益就不会拒绝自家的结交。 这事也不怕被揭穿,陆正容那人志大才疏,瞧不上旁支,这些年都未和旁支的人联系,若有一天他来了东安,证明他已经穷途末路了,不用人提醒,他自己都会攀附陆大人,说不定还会感激自家的“高瞻远瞩”。 因为世俗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利益永远高于一切...... 陆正宏被陆云芊安抚一番,心情平定不少。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陆正宁派小厮来请陆正宏和陆云芊去寮房叙话。 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正宁问:“你们来东安有何事?” 陆正宏给陆正宁行了个礼,组织了下语言,说:“大哥几月前升任了京师的谏议大夫,家中大姑娘云薇早些年也嫁入了五皇子府,做了侧妃,母亲和嫂嫂甚为想念,便和大哥一起前往京师探望。 北方近日遭流民作乱,并州恐坚守不住,且母亲年弱多病,一直想找个景色宜人之地休养,大哥临行前让我到南方寻一处田庄,以便母亲去京师探望了五皇子侧妃后前来休养。 大哥翻阅族谱时得知陆大人在东安县,特命我一定要来拜访。今日出门匆忙,忘将家中准备的礼物带上,望陆大人见谅,待我回去让拙荆重新递上拜帖,给陆大人与夫人赔罪。” 这番说辞让陆正宁听的很舒适,觉得自己被高看,又想着陆正容在京师为官,陆云薇入了五皇子府,来日对自己的仕途定有裨益,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加和善。 “一家人不用见外,你们可安顿好了?改日去家里吃顿便饭,我们既是族中兄弟,应该多来往,切莫生分了。” 陆正宏说:“我们对南方不熟,本欲见了陆大人后去四处寻找合适的田庄,但到了咱们东安,发现这里人杰地灵,气候宜人,最是养人,正巧城外有个李家庄子和五十亩良田出让,便买了下来,昨日刚搬进庄子。” 陆正宁觉得陆正宏这人挺憨厚老实的,说话也中听,像他陆家人,直言道:“自家兄弟,叫‘大人’太见外,我看起来比你年长,你若不介意,就称我为兄长吧。 你说的那庄子和稻田我知道,位置不错,只是你们现在买了,要摊上一大笔赋税,不值当,很多人家不会在交税的节骨眼买人买地。 若是以往,我从中运作一下,能帮你们减免点赋税,可如今新上任的县太爷有他自己的行事作风,不愿做任何通融,这笔冤枉钱你们估计逃不掉......” 第67章 送礼也是艺术 陆云芊和陆正宏以前都没接触过赋税,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要在大虞国生存,就得遵守这里的制度。 不想被坑,陆正宏在陆云芊的眼神提示下,问:“不瞒宁兄,我在家中不管事,对赋税之事知之甚少,既来了东安,我们定会遵守这里的规矩,不知这赋税如何收法,我们好回去准备一二。” 陆正宁:“永州乃安王的封地,和其他州府相比,赋税算是较少的,主要以丁税、田赋、徭役为主,丁税每人每年120文钱,年满15岁就要交税,55岁以上免税,贾人及奴婢加倍。 田赋分夏秋两季征收,每次每亩纳三斗粮,若遇灾荒年间,无粮可交,上面又不减税,参照市面上的粮价,折成银钱是一样的。若是商贾之家,还要交曲引钱、市例钱等。 听说别的州府,孩童年满三岁就要交丁税,还有什么头子钱、义仓税、农器税、牛革筋角税、进际税、蚕盐钱等等,名目繁多,有些听都没听过。这么算来,咱们生在永州,也算福气。 永州地处潇、湘二水汇合处,东安县位于湘江上游,徭役主要以疏通河道、巩固堤坝为主,以免发生水患。每年冬季,每户需派出一名男丁服役,期限为一个月,若不想服役,交八两银子的代役钱可免服役。 佃户、长工及奴婢要想免摊徭役,主家为他们交了双倍丁税后,向衙门上报并征得同意即可。” 陆正宏和陆云芊了然,看来只要钱到位,又有人罩着,万事好商量。 自己手里不缺钱,与程林他们签了长工协议,且第一年无工钱,所有赋税自然要负责...... 陆正宁给陆正宏普及完东安的税收制度,向他打听并州陆家的情况。 陆正宏一一恭敬作答,全挑好的一面告诉陆正宁,遇到不会的,他就如实说自己是庶子,知道的有限,陆正宁没有为难他,反而欣赏他的坦诚。 陆正宁说他后日休沐,邀请陆正宏及一家老小去家中吃便饭。 正巧一衙役来找陆正宁汇报事情,陆正宏借机请辞,说要去给家里的随行人员办理新户贴,及询问购买庄子附近岗地和林地的事宜,后日他会带着家眷上门拜访。 陆正宁听罢,示意身旁的小厮陆平跟着陆正宏去办事,都是衙门里共事的人,他了解大家的秉性,没人罩着,那帮人定会故意刁难,也会把陆正宏一家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陆平随着陆正宏一同出现在唐棕泰面前,他就知道陆正宁认下了陆正宏这门亲戚,不用陆平开口,就明白要如何办事。 陆正宏要办户贴,他利索的指使小吏登记信息,因程家村的人数众多,新户贴和鱼鳞符制作需要时间,要十日后才能拿到。 工本费为每人150文钱,陆正宏将百号人所需的15两银子交给唐棕泰,另外给了他一角碎银,说是请他喝茶,还给了那位小吏十几个铜钱,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把唐棕泰和小吏哄的异常高兴,说他们会加急处理,五日后后便可拿到所有人的新户贴和鱼鳞符。 唐棕泰四处瞅了瞅,见没人关注这边,将陆正宏带到一旁,小声问他那片岗地和林地还想不想买,看在陆大人的面子上,他可适当少点,岗地按二两银子一亩,林地为三两银子一亩,林子里的木材全送给陆正宏,不再单独收钱。 乐的陆正宏两眼放光,又给唐棕泰塞了一角碎银,问他什么时候能安排人去丈量面积。 唐棕泰说:“今日衙门里的衙役都被县太爷派出去办差了,明日一早,我带两个人去丈量面积。” 陆正宏:“那在下明日备下薄酒,恭候唐大人和两位差爷。” 唐棕泰见陆正宏这么上道,摸了摸八字胡,笑道:“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能关照的地方我自会关照。” 陆正宏和唐棕泰说小话时,陆云芊也没闲着,给陆平塞了点铜钱,打听陆正宁家的情况及家庭成员的喜好。 上门做客不能空手,送礼也是艺术,送得合适,不仅能办成事,还能加深关系。 陆平本不愿透露主子消息,可他奈不住陆云芊的死缠烂打和马屁哄哄,说什么自己眉眼俊俏,嗓音好听,心思细腻会办事,将来必成大器,还会娶上貌若天仙的媳妇。 陆平被夸的不好意思,只好将他知道的情况如实告知。 陆正宁喜欢喝酒,尤其是东安斗酒,是他的最爱,还喜欢收藏名家字画和古籍。 夫人江氏喜欢布匹首饰,还喜欢给公子姑娘寻摸好人家,不喜欢老爷看漂亮女子,连夸赞一下都不乐意。 老夫人秦氏喜欢吃软糯可口的糕点,经常派人去市集上的聚福轩买各式糕点,尤喜豆沙糕和桂花糕;大公子喜欢吟诗作赋,小公子爱斗蛐蛐;府里的三位姑娘喜欢胭脂水粉和新式的布匹首饰。 陆云芊默记于心,这些喜好不算特殊,在市集上搜罗一圈或到空间里翻找下,应能找出合适的礼物...... 想办的事都已办好,想探听的消息也探听完,父女俩向唐棕泰告别。 出了衙门,陆云芊和陆正宏分头行动。 陆正宏带着段兴武去铁匠铺打造农具,陆云芊去市集上买酒菜糕点及各类调料,等下在槽坊门口碰头。 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陆云芊进空间弄了辆牛车和几百斤粮食出来,给庄子上的人食用,古籍字画、布匹首饰那些晚点再进空间细细翻找。 陆云芊已经和陆正宏学会赶车了,直接将牛车赶到聚福轩,将铺子里的豆沙糕和桂花糕各买一份,让店家用锦盒装着,其余糕点她也每样买了几斤,带回家里给胡杨他们尝尝鲜。 怕糕点在路上被颠坏了,出了聚福轩,陆云芊就把豆沙糕和桂花糕收入空间,等后日去陆正宁家做客时再拿出来...... 第68章 重礼不送贵人,陡富不惊四邻 庄子里的那片菜园有各种青菜,水塘里还喂了些鱼,这些都不用买,只需买点肉回去即可,最好能在庄子里养上几头猪,她的养殖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路过肉铺,陆云芊询问肉价,肥肉20文一斤,精肉15文一斤,这价格应算是正常价。 陆云芊把案板上剩余的七八十斤肉全买了,还问屠夫有没有活猪及猪仔卖,她想买。 屠夫说:“我家里养了十头猪,有大有小,公子要几头。” 陆云芊笑着问:“若十头猪我全买了,能便宜点不?” 这么大的买卖让屠夫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猪仔我卖给旁人都是18文一斤,公子这般照顾我生意,我按15文一斤给公子折算,若需要,我还可帮忙宰杀。” 陆云芊:“宰杀倒不用,我们要养着过年,我们家住在城外的庄子,能帮忙送吗?” 屠夫:“自然能,不过十头猪我得分几次送,我还得收一两银子的定金,可别等我辛苦送去,公子又不要了,这大热天的,会把人折腾坏。 请公子放心,我卖肉卖了十几年,街坊邻居都认识我,我家就在这铺子后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绝不会贪你的银子。” 陆云芊将买肉钱和一两银子的定金递给屠夫:“我相信店家,你先把猪捆好,我去槽坊买点东西,等下我们在那碰头,你随我们去认认路,之后你每送一头猪,我们过完秤就付钱。 咱们先说好,我们要活蹦乱跳的好猪,那种看起来恹恹的,或生病的猪我们不要,若店家够实在,我们以后会长期来购买生猪。” 屠夫拍着胸脯保证道:“请公子放心,我宋奎从来不卖病猪肉,保准每头猪都康健十足!公子说的条件,我答应,这就去捆两头猪,稍后赶着牛车去寻你。” 和屠夫约定好,陆云芊就去酒肆买酒,陆正宁喜欢的东安斗酒,一斤装和两斤装的小坛子,她各买了八坛,让店家帮忙摞在两个竹筐里,等出了酒肆,把牛车赶到一个巷子,确认没人注意她,将一半的酒坛收入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买的那些肉和糕点,陆云芊也收了一半进空间,说好的要给招财金宝带好吃的,她不能食言。 顺便给丁三他们加餐,人家在空间里辛苦干活,不能亏待了。 到了槽坊,陆云芊将里面的油盐酱醋等各买一点,东安县目前没有战乱,物价也稳定,暂时不用囤货,买多了也带不回去啊。 牛车已经装满了,这些东西,得放到马车里。段兴武跟着,她无法从空间变东西出来,只能量力而行...... 陆正宏要打的农具很多,有些还是根据后世的样式,现场画的简易图纸,与铁匠师傅沟通了很久,对方才明白他要的效果。 不怪铁匠师傅理解能力差,实在是陆正宏画的图纸太抽象,就几根线相连,说他要打造新式犁、冲担和镰刀。 段兴武看了他义父的图纸,比胡杨写的字还马虎,觉得铁匠师傅能听懂,实属不易...... 陆正宏和陆云芊碰面后,见她把一辆牛车都堆满了,槽坊墙边还放了不少东西,说:“怎的买了这么多,累着了吧,去马车上歇歇,我和小武来搬。” 段兴武将地上的东西一一往马车上搬,开玩笑说:“以后这种体力活交给我来干,你别真把自己当男子,小心长不高。” 陆云芊笑道:“我没出力,都是买好后店家帮忙搬上车的,你们那边怎么样?” 陆正宏:“把要求都和铁匠师傅说好了,三日后先给我们一批,剩下的七日后去拿。” 陆云芊:“嗯,这辆牛车是我刚买的,我还买了十头猪,由屠夫分批次送,等他捆好两头猪来了,我们就回家。” “行!” 对陆云芊买猪这事,陆正宏什么都没问,他从不过问孩子花钱的事,只要他闺女喜欢,怎么样都行。 包括陆云芊前世赚的工资,陆正宏也从来不问,还时不时将自己攒的私房钱塞给陆云芊,让她想要什么自己买,千万别因为钱向男人伸手,短了志气...... 待宋屠夫赶着牛车过来,几人一起出城往庄子走。 陆云芊的那辆牛车由段兴武赶着,陆正宏赶马车,陆云芊被要求进马车休息。 到了庄子上,段兴武带着两个乡亲协助宋屠夫秤猪,陆云芊确认猪没问题后,爽快付钱。 宋屠夫乐呵呵的收下钱,说他再去捆剩下的猪。 前段时间,大家连日赶路,都没吃个正经饭,陆云芊让王婶安排人把买的猪肉都拿去做了,犒劳下大家,等地里的稻谷都收上来,第二茬水稻也种下,再请大家吃肉。 大家得知这个消息,无不感谢陆云芊,连干活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陆云芊将自己探听到的陆正宁一家的喜好告诉苏慧兰和陆正宏。 苏慧兰让陆正宏在房里守着,给她们作掩护,她和陆云芊进空间找礼物。 从陆府和天威神军那收集的物资里,有很多不错的布料,苏慧兰选了两匹蜀锦,打算送给江氏。 苏慧兰和陆云芊共同筛选后,选了两幅看起来栩栩如生、笔酣墨饱的字画,没办法,原主一家三口要么是文盲,要么自学成才,不懂什么名家字画,他们前世也没接触这些,只能靠猜。 那些小辈,苏慧兰准备了些绢花和几个荷包,里面装了些细小的银稞子,没有准备其他贵重礼物,第一次上门拜访,不能太高调了。 老话说,重礼不送贵人,陡富不惊四邻,调子起高了,以后不好相处,人家也不好回礼。 更主要的是,苏慧兰不想别人把他们一家当做人傻钱多的主...... 整理好要带去陆正宁家的礼物,苏慧兰检查了下丁三他们的工作,交代他们把肉都做的吃了,别太劳累,便和陆云芊一起出了空间。 胡杨拿着陆云芊分给他的糕点,舍不得吃,等苏慧兰忙完庄子里的事,就递上自己的糕点,小声说:“给义母吃。” 苏慧兰揉着胡杨的脑袋,感动道:“小杨自己吃,义母有,你芊芊姐买了很多。” 担心胡杨不舍得吃,苏慧兰把他手中的糕点拿过来,亲自喂到他嘴里:“以后我们给的东西,你都自己吃,不用留着,你太瘦了,要多吃东西才能长高、长壮。” 胡杨点点头,表示他记住了,他确实要多吃点才能长大,才能更好的保护义父义母和姐姐...... 第69章 他是男人,必须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 翌日,陆正宏一早就让王婶安排人去城里买各类新鲜食材,并让段兴武赶着马车去陆府送明日的拜帖,及接唐棕泰。 这人虽是九品官,乃掌管文书的佐吏,却是自己要经常打交道的人,宜捧在高处,且等下丈量面积,人家稍微抬抬手,就能为自己省下一大笔钱。 苏慧兰见陆正宏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冲着他竖起大拇指,夸他越来越厉害了,不愧是家里的顶梁柱。 陆正宏憨憨一笑,若可以,他也希望像前世那般,凡事不用操心,整日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及各类食材为伴,日子简简单单,没有忧愁。 可穿越到了这里,一切变得不一样了,很多事情女人不能干,不让干,他们违抗不了制度就得适应,他是男人,必须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不能再躲清闲了,他要为自己的妻儿撑起一片天,给她们足够的安全感...... 陆正宁昨日回府后,就和夫人江映蓉说了陆正宏一家要来做客的事,今日收到段兴武让门房送进来的拜帖,不由感慨,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连个庶出都比旁人重规矩。 为了不被人小瞧,也想显摆下自家在东安的身份地位,江映蓉忙叫人打扫庭院,准备明日待客的食材茶点...... 唐棕泰见段兴武赶着马车来接他,心情顿时好上三分,等到了庄子上,喝了杯上等龙井泡出的茶水,拿着陆正宏偷偷塞来的十两银子,八字胡随着脸上的笑容连连抖动。 唐棕泰给两位衙役使了个眼神,两人意会,拿着绳尺在段兴武的陪同下去丈量面积。 很少有人买岗地和林地,且那么大面积的丘岗山地和林子,不会有人去复量,具体多大,全由丈量面积的人说了算。 两个衙役在段兴武指出的地段走了一圈,随意拉了拉绳尺,便回来汇报,岗地共十八亩,林地三十五亩。 这个数字远低于实际面积,陆正宏站在高处目测过,岗地和林地加起来,面积是自己买的那五十亩稻田的两倍不止。 如今才上报了这么点面积,陆正宏知道他占了大便宜,连忙又给唐棕泰塞了十两银子,还给那两个衙役各塞了个五两的银锭子。 大家都得到了实惠,各自欢喜。 中午,陆正宏备了两桌酒菜招待三人,他陪唐棕泰喝酒,两个衙役则坐在另一桌,由段兴武和程林招待。 见桌子上摆了烧鸡、烧肉、煎鱼等各类荤菜,还有东安斗酒,唐棕泰心里极其满意,嘴上却嗔怪道:“陆老爷太破费了,我都没帮上什么忙,哪受得起这样一桌好酒菜? 旁的不说,单这醇、甜、香的东安斗酒,两斤装的就得三两银子一坛,寻常人可喝不起。” 陆正宏给唐棕泰斟了杯酒,笑道:“唐大人乃贵客,今日到访,令寒舍蓬荜生辉,这点薄酒不值什么,我们初到东安,还请唐大人多多照拂。” 唐棕泰笑着摆摆手:“哪里!哪里!陆老爷乃陆大人的族亲,又有兄长在京师担任高位,我日后说不得还得仰仗陆老爷。有那美事,陆老爷可得想着点我。” 陆正宏:“唐大人这话说的太谦虚了,唐大人能力超凡,定能平步青云,我见了唐大人,就像见了自家兄弟一般,若唐大人不嫌弃,我私下里称呼你为唐兄如何?” 唐棕泰:“自然可以,我也觉得和陆老弟甚是投缘,我们私下里便以兄弟相称了。” 一顿饭下来,陆正宏和唐棕泰聊的甚是欢喜,还称兄道弟。 待唐棕泰和两个衙役喝的半迷糊被段兴武送回衙门,按照丈量面积交了买地的银钱,很快拿到了岗地和林地的地契。 天禄将这些事汇报给了裴景珩,他什么都没说,水至清则无鱼,只要那些人在大事上能配合他的工作,不给他各种添堵,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隔天,到了去陆正宁家拜访的时间。 吃过早饭,苏慧兰就把要带走的礼物再次检查一遍,并催促陆正宏和陆云芊赶紧换衣服。 父女俩觉得穿华服吃饭麻烦,起来后都是一身便装,陆云芊的头发也很随意的挽着,看得苏慧兰这个急性子恨不得拽着她回房梳妆打扮。 今日要见陆正宁的府中女眷,陆云芊不宜穿男装,否则要被人讥笑,他们家这几日做的工作也白费了。 杨小青不会盘那些富贵人家姑娘的发髻,段晓蕾也只会梳个简单的发髻或妇人髻,陆云芊只好自己动手。 她不喜欢复杂招摇的发式,按照原主的记忆绾了个双平髻,戴上百珠花小簪,搭配淡青色百褶素襦裙,娇俏中不失温婉。 待陆云芊装扮好自己,站到大家面前,段晓蕾惊叹道:“芊芊,你穿女装真好看,以后你得多穿,让我们饱饱眼福!” 陆云芊贫嘴道:“连日赶路,我都快晒成黑炭了,也就你夸我好看,若可以,我宁愿穿男装,就不会有人要求我小步走路,且要温柔中带水,不能失了大家闺秀的形态,累啊!” 段晓蕾捂嘴而笑:“就算晒黑了,你的容貌也比我们强出百倍,你不爱穿女装,那你以前在家中是怎么过的?” 陆云芊见段晓蕾难得心情好,凑上前,逗趣道:“我要说我是装的,你信吗?伯母和祖母喊我训话时我就一副名门闺秀的姿态,待回到我自己的小院,我便翘着二郎腿喝茶唱曲。” 段晓蕾被逗的哈哈笑:“我才不信,一个人的底蕴是装不出来的,你虽偶尔豪放,却处处克己复礼,一看就是出自名门,可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家出生的孩子能比的。” 王婶也在一旁夸陆云芊的女装好看,瞧着就是世家大族才能养出的闺秀淑女。 苏慧兰见陆云芊的着装没有不妥,陆正宏也换好衣服了,让程林和王婶照看好庄子,就催着父女俩赶紧出发,免得去晚了,主家不悦。 段兴文站在书房外,看着与苏慧兰、陆正宏一路嬉笑离开的陆云芊,胸间突然雀跃雷动得厉害,就连脑中也嗡嗡作响,扰得他心烦意乱...... 第70章 拜访 今日仍是段兴武帮忙赶车,庄子里的那些人都不懂高门大户里的规矩,苏慧兰便一个随行人员都没带,免得闹出笑话,适得其反。 想着改天去牙行里买几个受训过的人,再去拜访那些名门富户,也好撑撑面子...... 到了陆正宁的府上,经过门房通报后,陆正宏一家被指引到大堂,婢女刚上了茶水,陆正宁和江映蓉就到了。 陆正宏:“见过宁兄、嫂夫人!” 苏慧兰、陆云芊一同福身行礼:“见过陆大人,陆夫人!” 陆正宁虚扶了下陆正宏:“自家兄弟不必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随意。” 江映蓉上前扶起苏慧兰,笑道:“叫什么陆夫人,多生分啊,若不介意,就同你夫君一样唤我嫂子吧。 哎呀,瞧瞧弟妹这花容月貌的模样,比那仙子都不差,宏兄弟有福了。小侄女随了你的长相,同样的国色天香。” 苏慧兰原本的性子大大咧咧,可她知道今天不能掉链子,就算装也要把今天装过去。 故低头羞涩的说:“嫂夫人谬赞,嫂夫人气质出众,温柔贤惠,把府中内外管理的妥妥当当,一看便是掌家理事的能手,我空有一副皮囊,日后还请嫂夫人多多指教。” 这番话听的江映蓉心情舒畅,拉着苏慧兰的手说:“弟妹不愧出自大户人家,就是比我们会说话。后院里的花全开了,甚是香艳,我们去瞧瞧,这里留给他们男人说话。” “好,全听嫂夫人的。” 苏慧兰说完后,示意段兴武将礼物呈上:“此次南下,我们走的匆忙,带的行李不多,这两匹料子是我随意挑的,不知嫂夫人是否喜欢,望见谅。 听闻东安斗酒是不可多得的好酒,我们便买了两坛,若有不妥,还请嫂夫人包涵。 这两幅字画,是我们路过一城镇偶然买下的,我们家都是才疏学浅之人,不懂欣赏,陆大人学识渊博,应能参透其中意境,我们便‘借花献佛’了。” 江映蓉不懂字画,也不喜喝酒,但那两匹料子光看成色就知道是上等蜀锦,若不算各种孝敬银子,光靠她家老爷那点奉银和几个铺子里的微薄收益,扣除一大家子的开销,怕是要攒上一年半载才能买上几尺。 这位并州来的族弟和弟妹,家世不容小觑啊,绝不仅仅只是庶出那么简单! 江映蓉喜欢和豪爽的人打交道,脸上的笑意比刚才更深了,用脂粉遮掩了几圈的眼角纹都跟着显露了出来,嗔怪道:“一家人怎的这般客气?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陆正宁也说:“来就来,怎还带这么多东西?显得生分!” 话虽如此,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两幅字画,很想知道是哪位名家之作。 江映蓉了解她的夫君,将酒和字画留下,示意身旁的嬷嬷将布匹带走。 出了大堂,苏慧兰小声问江映蓉能否去拜访老夫人。 江映蓉说:“我们家老夫人住在福安苑,最喜热闹,人也随和,这会儿家里的后辈都在那里陪她话家常,见了你们定十分欢喜,走,我这便带你们过去。” 苏慧兰福了个礼:“多谢嫂夫人。” 江映蓉很喜欢苏慧兰的通透,豪爽的说:“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我一见你就觉得投缘,像自家亲妹子,以后常来家里玩,我们多说说话。” 苏慧兰开玩笑的说:“好呀,嫂夫人可别嫌我烦。” 突然间想起什么,江映蓉问:“老爷不是说你家有位公子吗?那日他在县衙里见过,怎的今日没带来?” 苏慧兰解释道:“我和我家老爷就芊芊一个女儿,这一路南下有很多流民匪寇,我们若穿女装,恐不安全,我们都是扮的男装才得以安全到此处。” 江映蓉表示理解,还夸赞苏慧兰聪明。 陆云芊今天也装的异常乖巧,不是非她开口不可的场合,绝不说话,端着糕点和装着绢花的锦盒,默默的跟在苏慧兰身后,听她娘和江映蓉各种套近乎...... 刚到福安苑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嬉笑声,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欢乐几分。 待进了秦老夫人他们所在的厅堂,里面的人见江映蓉带着客人进来,连忙端端正正的坐好,不复刚才的嬉闹模样。 “母亲,这是我昨日和你说过的从并州来的陆家弟媳和她闺女。”江映蓉向秦老夫人介绍苏慧兰和陆云芊。 两人福身行礼:“见过老夫人。” 秦老夫人招招手,慈爱的说:“来,走近点,让我瞧瞧,年岁大了,老眼昏花的,你们站远了,我都看不清,只模糊的瞧见两个标致的美人站那,分不清谁是谁。” 母女俩走到秦老夫人的坐榻前,苏慧兰柔声说:“苏氏见过老夫人。” 陆云芊也轻声说:“云芊见过老夫人。” 秦老夫人端详了下两人的容貌,笑道:“长的娇娇滴滴的,比院子里的花还娇艳,不错,不错!芊丫头年岁几何了?可曾许了人家?” 陆云芊娇羞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看了她娘一眼。 苏慧兰意会,接话道:“再过两月才满14,还未曾定亲。我和她爹身体不好,膝下就这一个孩子,想多留几年。” 秦老夫人:“诶,就算要留,亲事也得先定下,免得好人家都被挑完了,我们正在给湘儿、娇儿寻摸人家,搜集了不少男方的家世消息,你们若无主意,可参考一二,我东安还是有很多好儿郎的。” 苏慧兰没想到老夫人这般热心肠,婉拒道:“多谢老夫人好意,芊芊的婚事需征得家中嫂嫂和婆母的同意,我们做不得主。 听人说聚福轩的糕点不错,便带了两盒来给您尝尝,若有不周到之处,请见谅。” 秦老夫人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多,子女的婚事大多由当家主母说了算,亲生爹娘就算有了心仪人选也得听从主母的安排。 对苏慧兰的说辞没有起疑,也没有生气,反而很认可,觉得她知书达礼,定没少读女戒女训...... 第71章 小靠山 秦老夫人很满意苏慧兰的言行举止,拉着她的手,笑着说:“多听你婆母和嫂嫂的话,错不了,她们掌家多年,思量的会比旁人全面,不会害你和芊丫头。 你送的糕点,我甚是喜欢,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喜欢吃这些松软的糕点。 来,轩儿、伟儿、倩儿、湘儿、娇儿、秀媛,见见你们苏婶婶。” 陆庆轩、陆庆伟、陆倩、陆湘、陆娇和江秀媛起身给苏慧兰行礼:“见过苏婶婶。” 苏慧兰将大家虚扶一下,给陆庆轩、陆庆伟各塞了个荷包:“两位公子仪表堂堂,器宇不凡,来日定是我大虞国的栋梁之才,婶婶来的匆忙,未给两位公子带个像样的见面礼,望见谅。” 陆庆轩行礼道谢:“多谢婶婶,婶婶不必客气,这荷包做工精良,晚辈很喜欢。” 陆庆伟将荷包握了一下,凭着触感,知道里面装的是银稞子,他最喜欢这东西了,家里银钱管的紧,有了这些银稞子,他就能去买个厉害点的“大将军”了! 开心的说:“婶婶,我也喜欢这荷包,谢谢婶婶!” 苏慧兰浅浅一笑:“不客气。” 给陆庆轩、陆庆伟送完礼物,苏慧兰拿过陆云芊手上的小锦盒打开,呈现给几位姑娘看:“这些绢花听说是京师的时兴样式,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 陆倩即将出嫁,就想寻点不一样的东西带到婆家撑场面,一听这些绢花是京师的时兴样式,立马眼睛一亮,给苏慧兰行礼道谢。 陆湘、陆娇和江秀媛也喜欢这些做工精细、色泽鲜艳的绢花,这在东安县算是独一份了,戴出去定有面子,一同给苏慧兰行礼道谢。 因这些见面礼,大家对苏慧兰和陆云芊的印象极好,拉着她们聊各种话题。 闲聊时,苏慧兰才知道陆庆轩是府中嫡长子,刚到弱冠之年,已考中秀才,在准备明年的举人考试。 陆庆伟是嫡次子,17岁,在书院读书,不过言行举止总透露着一股玩世不恭,和他兄长的书生气质不一样。。 陆倩是嫡长女,年初刚及笄,已和郑员外家考中秀才的嫡长孙定亲,十月初八的婚期,江映蓉邀请苏慧兰那日来喝喜酒。 陆湘是庶女,和陆云芊差不多大,未满14岁,府中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陆娇是嫡次女,刚满13岁,府中也在给她相看,打算先定亲,及笄后再出嫁。 江秀媛是江映蓉的娘家侄女,来府中暂住。 午饭,苏慧兰、陆云芊被留在了秦老夫人这边与大家一起用餐,陆正宏则和陆正宁在外院把酒言欢,喝的不亦乐乎。 那两幅字画和酒简直送到了陆正宁的心坎上,几番暗示陆正宏,在东安县,谁敢欺负陆正宏一家,只要职位没他高,他都可帮忙出头。 至此,陆正宏一家算是求仁得仁,在东安县有了个小靠山...... 人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陆云芊一家在东安县暂时安定下来,并一步步实现自己的小目标,生活温馨融洽,并州的陆正容一家,此刻却是悲愤无助。 数十万起义军和流民陆续集结到并州,欲攻下并州进军京师,定远将军孙齐安率领他的5000守备营将士及四处征兵来的6000民兵,拼死抵抗,坚守了一个多月,不断向京师求援,在快要扛不住时,京师的3万援军到了。 可起义军越聚越多,数量远超援军,且对方有几位擅长行军打仗的领头人,孙齐安一时间也束手无策,只能死守城墙,为京师争取更多时间,也想等新的援军到来。 在起义军不断攻城,城中粮草耗尽,百姓也无米下锅时,城破了,孙齐安宁死不降,被起义军斩杀,头颅悬挂于城门上,以威慑其余未战死的士兵和城中百姓...... 起义军进城前,主帅有指令,不得欺辱城中百姓,可那些士兵大多是流民组建,长期风餐露宿,缺衣少食,看到好东西,看到漂亮女人,哪有不动心的? 主帅不可能监控所有士兵,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便有人恣意妄为,抢夺民财,奸淫妇女。 慢慢的,不顾法纪的人越来越多,连一些将领也参与其中,主帅不可能杀了所有人,他还需要这些人帮他打江山,便默认了大家的行径,导致城中百姓苦不堪言,死伤无数...... 得知城破,陆正容慌乱的让家丁守好各处门房,随后惶恐不安的跑到卧房里来回走动,询问同样焦急的王红艳有没有脱身之计。 王红艳摇摇头,沮丧的说:“老爷,我又不会打仗,无法驱赶那些乱军,怎会有办法脱身?如今连孙将军都没了,我们怕是难逃一死了。” 陆正容不想死,急躁的说:“我不信孙齐安对他的家眷没有安排,菁儿是将军府的四少夫人,定知道婆家的事,你派个婆子去找她,若孙家有脱身之法,一定要带上我们,我们可是她的亲生爹娘! 还有芙儿、兰儿,你也派人去问问,她们婆家有没有办法出城,我们不能继续待在城里,乱军一定不会善待我们的。” 王红艳瞪了陆正容一眼,不悦道:“老爷莫不是忘记菁儿出嫁那日说的话了,她说家中既要舍弃她,她便无父无母,从此花残月缺不再往来。 三朝回门她也没回,我听说她被那傻子欺负时,要去孙家要说法,你怕得罪孙将军,拦着不让我去,现在有何脸面再去见她? 芙儿、兰儿都是姨娘的身份,两人年纪小,手段有限,在府里被当家夫人和其他姨娘压制的死死的,就算她们夫君要逃,也未必会带上她们。 孙将军连日来一直封城,除了运粮人员,其余人一概不许出城,管家说他昨日还见孙府的人在街上行走,估计没打算逃离,老爷还是另想出路吧。” 当初家中钱粮紧缺,又不想失去孙家这层助力,王红艳放下所有脸面去和孙夫人修复关系。 最后,对方松口,只要陆家将一位康健的嫡女嫁入孙家,两府可恢复往来,孙家不会亏待陆家嫡女,愿用三十石粮食,500两银子做聘礼。 若答应,七日后迎亲。 这笔钱粮对即将断粮的陆家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陆正容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嫡次女陆云菁许配给孙家。 第72章 女人如衣服,没了可以再换 陆云菁得知她要被嫁入孙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在家要死要活的闹了好几天,但她改变不了陆正容的决定,喜轿上门的那天,被两个婆子架着,欲硬塞入喜轿。 陆云菁知道她铁石心肠又自私自利的爹娘已经彻底抛弃她了,挣脱了婆子的钳制,给陆正容和王红艳磕了一个头,说了一番决绝之言,和陆家断绝关系...... 回想起陆云菁出嫁那日的情形,王红艳不免伤心难过,菁儿也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可为了家族的未来,又不得不牺牲她。 陆云芙、陆云兰作为庶女,在陆正容的首肯下,也被嫁入其他府中做姨娘,一是拉拢并州府的权贵,其次也是为了换取一定的钱粮,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早就饿死了...... 陆正容一听没有后路可退,绝望的跌坐在椅子上。 王红艳想了想说:“老爷,若乱军讲规矩守道义,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就扮成流民去京师找薇儿,若我们不幸绝命于今日也不怕,一家人好歹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陆正容愣愣的小声嘟哝:“可我不想死...不想死...” 半晌后,小厮跑来禀告,门外有乱军撞门,他们快坚持不住了。 陆正容额头冒汗,在那坐立不安的频频蹙眉,想跑,一时又想不到办法。 “啊!救命啊!” “快跑啊,乱军进府了!” “这宅子里不听话的男人全杀了,听话的带到前院看守起来,女人随兄弟们享用!” 很快,陆府里充斥着各种声音,陆正容见形势不对,在房里四处瞅,企图找到藏身之地。 桌子底下不安全,衣柜容易被人找到,只有床底稍微安全点,求生心切的他,在王红艳惊愕的眼神中,麻利的钻入床底...... 王红艳长相不俗,保养得体,在此等境况下,难逃厄运。 她被闯入的三个士兵拖入床榻上侵犯时,多想陆正容能爬出来救她,可任她如何哭喊挣扎,她多年奉为天的夫君,都没有出现...... 待士兵尽兴完离开,房里像样点的东西也被搬走,王红艳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两行泪再次从眼角滑落,滴入已经湿透的头发上。 直到院子里静悄悄的,听不到士兵嬉笑糟践女眷的任何声音,陆正容才从床底下爬出来,理了理沾满灰尘的衣服,扶了扶歪了的发冠。 看到一丝不挂,伤痕累累的王红艳,陆正容闭了闭眼,随即心情复杂的说:“你...你怎的如此不守妇德?你这样子如何能做陆家宗妇?” 王红艳缓慢从床上坐起,失望的看着陆正容,用嘶哑的嗓音问:“老爷是要我自裁于祖宗牌位前吗?若老爷刚才肯救我,我何至于如此?” 陆正容一噎,支支吾吾的说:“我...我又不是学武的,哪能打过几个士兵?你这般样子实在有辱陆家门风,以后有何脸面出去见人? 若被五皇子知道,薇儿将如何自处?菱儿的仕途怎么办?家中子嗣如何说亲?多年夫妻,我也不逼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毕,陆正容甩袖而去。 王红艳苦笑连连,趴在床上痛哭,她不能连累她的薇儿和菱儿,也绝不允许外人耻笑她! 待哭累了,王红艳慢慢起身,去柜子里找出未被抢走的干净衣衫穿在身上,把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将一条白绫悬于房梁上...... 陆正容战战兢兢地躲在一处院门后,再三确认那些士兵已经离府,才小心翼翼地往前院走。 很多家丁婆子被杀,每走一段距离都能看到几具尸体和刺目的血迹,陆正容惊恐万状的沿着廊柱或假山墙壁小跑,想着一旦有危险情况,他也好有躲藏之处。 前院,陆正容的嫡长子陆庆菱,正捂着受伤的手臂,指挥陆管家清查府中伤亡情况及所剩钱粮,并让几个未出事的家丁外出打探情况,和清理府中的尸体。 待看到陆正容,陆庆菱上前询问:“爹,你没事吧?” 陆正容看着陆庆菱鼻青脸肿的面容和正在滴血的手臂,关切的问:“我没事,你的手和脸怎么啦?家里情况如何?” 陆庆菱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说:“那些乱军强拉柔儿时,我阻拦了下,被他们打了一顿,还砍了一刀,没有伤及筋骨,休养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我让陆管家去各房查探情况了,乱军离开时,个个衣衫不整,还把家里值钱的物件和为数不多的吃食都搜刮走了,家里估计只剩个空宅子了,柔儿和其他女眷,怕是贞洁不保......” 陆正容冷哼一声说:“女人如衣服,没了可以再换!你作为陆家嫡长子,关系家中将来,又是琦儿的父亲,怎可为了救一个女人不顾自身安危?以后切莫做这种傻事!” 世家子弟就是这般的身不由己,凡事要以家族为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必要时都要舍弃,陆庆菱很难过,点点头附和道:“知道了。” 一炷香后,陆管家老泪纵横的跑来告诉陆正容:“老爷,不好了,夫人在房中自缢了!老夫人被闯入的乱军惊吓到,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没了。 少夫人和几位姨娘,及其他年轻女眷都被...被乱军祸害了... 家里值钱的物件都被抢走了,老奴将府里查看了一番,一点吃食也没有,近半的家丁、老仆被杀害,还有数十人受伤,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得知王红艳自缢,陆正容有片刻的愣神伤心,但很快恢复,陆家乃世家大族,绝不容忍有人败坏门风,否则有何颜面与其他世家结交往来? 夫人此举,乃是大义,保住了她和陆家的名声。 老夫人瘫卧在床多日,耗费了府中诸多银钱却不见好转,整日口歪眼斜,下体失禁,无人愿意靠近,如今故去,对所有人都算是一种解脱。 家丁仆人死了就死了,只要有钱,随时能买回一批,他现在更关心一无所有的陆家要如何度过难关...... 第73章 但愿那些亡灵和陆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怪他 尸身不能一直悬于房内,陆正容让管家将王红艳和老夫人的尸身先找个空房间安置起来,待可以出城了就厚葬两人。 至于其他女眷,府中绝不允许有不贞不洁之人,愿意效仿夫人的,保留其名分,并予以厚葬,若不愿,便降为奴婢或赶出府外。 陆庆菱的夫人姜馨柔,自知她无颜苟活于世,也不想让婆家、娘家和孩子蒙羞,听了管家的传话,没有任何辩解,将自己收拾一番后,选择了自缢...... 陆正容的六位姨娘得知陆正容的意思,反应不一,有子女的几位姨娘,不想自己的污名拖累孩子,也自缢于房中。 没有孩子的,一时找不到去处,便自甘为奴婢,反正妾乃贱流,同下人没区别。 七姨娘听说夫人和有子女的几位姨娘都没了,觉得自己可以搏一搏,打扮一番后跑来哭诉,说她心里自始至终只有陆正容,愿做牛做马服侍他,帮他打理家中琐事,让他高枕无忧。 陆庆菱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不想他爹被蛊惑,冷笑道:“一个贱妾,想行使当家夫人的权力,不怕被世家大族耻笑?!你这种人留在府中,只会玷污我陆府的名声,陆管家,送她去给我娘作伴!” 陆正容被七姨娘梨花带雨的样子迷住,本有点松动的心,听了这番话,挥挥手,示意陆管家将七姨娘带下去处置。 七姨娘绝望的看着陆正容,任凭她如何哭喊求饶,哪怕说出两人的恩爱点滴,陆正容全装作没听见,由着陆管家捂着她的嘴,和另一个家丁一起将她拖拽下去...... 处理完七姨娘,陆庆菱问陆正容有何打算。 陆正容摇摇头,说他不知,反问陆庆菱有没有好主意。 陆庆菱沉思片刻后,将陆正容拉到一旁,小声说:“如今外面这么乱,陆府想保全下来,只能暂时投靠乱军,我们虽不会打仗,但能管理琐事,比如他们攻下了并州府,总需要人打理吧,我们可以自荐。 和他们随军,管理后方粮草也行,待跟着他们去了京师,我们就联系五皇子,与五皇子里应外合,将这些乱军一网打尽。 五皇子立功,可获得陛下赏识,于夺嫡有利,陆家也会迎来新的转机。” 陆正容觉得此计可行,老三一家消失的无影无踪,老二一家被征兵,至今生死未卜,陆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男丁必须保全下来,可怜他的孙儿才两岁,不能有失,投靠乱军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想明白后,陆正容去书房的一处暗格里翻出自己的手札,里面记录了并州府的人口、良田、屯兵隘口及城中所有富户的资产情况和他们背后的关系网,这些东西是他耗费多年心血整理出来的。 本打算进献给五皇子,没想到会便宜了乱军。还好里面的内容他已熟记于心,日后默写一份给五皇子也是一样的。 有了这本手札,乱军可轻易掌控并州府,以此为投名状,对方定会相信他...... 陆正容揣着手札,交代陆庆菱看好家里,安抚下因惊吓过度、不敢说话和哭泣的陆家嫡长孙陆宗琦,便让管家陪同着去见起义军主帅,说明自己的来意。 主帅也想拉拢一些豪门世族为自己所用,苦于无人从中游说,陆正容的到来像一阵及时雨。 主帅翻看了下手札,甚是满意,给陆正容奖赏了一袋粮食,二十个银锭子,几匹布料,让他听候调遣。 并给他下了一个任务,让他去说服其他世家,诚心降服于自己,协助自己攻占京师,他日功成名就,便封陆正容一个一品大官做,所有归降的人都会论功行赏。 这种被人戳脊梁骨且易留下证据的事,陆正容不想干,可事已至此,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一连几日奔走于并州府的各世家豪族中...... 有些世家为了保命,经过游说后同意归降;有些人不耻陆正容的行为,将他大骂一顿,赶出府,还要和陆家断绝往来。 孙齐安虽不在了,可他还有兄弟子侄,孙家照样是并州府让人敬仰的长戟高门。 其他世家都走访了,就剩下孙家,陆正容不确定孙家的态度,怕被打出来,怀惴不安的准备去孙府拜访。 刚到门口,见一队士兵抬着几个尸体出来放在推车上,还在那讨论:“这孙夫人真是刚烈,不许任何人侵犯府中女眷和抢夺财物,带着她那力大无比的傻儿子,玩命似的和我们厮杀,害我们死伤了好些兄弟。” “可不,这武将之家就是不一样,好多富户怕死,都不敢抵抗,就他们孙府敢和我们叫板,说要与孙将军共存亡。会武功的男丁就算了,那些啥也不会的女人竟每人手里也拿着一把刀,谁要是敢非礼她们,杀不了别人就自杀,你说这世上咋有这么狠的人?” “要是人人都像孙府这般,我们哪能破城?就算进城了,谁敢动手动脚?” “谁说不是呢,咱们有些兄弟也真是的,像没见过好东西和女人似的,大帅都说了不让欺负城中百姓,他们偏不听,到处害人,这几日被逼死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要是大家都埋怨我们,不和我们一条心,我们还能打到京师吗?” “我们都按照大帅的吩咐通知下去,城中一切恢复正常,百姓可自由行走,可大家还是大门紧闭,偶尔见到几个人,一见我们就像见了鬼似的跑掉,这叫什么事啊!” “这些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我们只管把大帅说的事办好就行。大帅说了,这等忠烈之士要善待,让我们好生安葬死者,存活的女眷一个不许碰,男丁也不许杀,谁要是不听话,直接杀头!” 陆正容听着这些话,再看着抬出的一具具尸体,有孙夫人的,有他那个傻女婿的,还有他的菁儿,一时间羞愧难当,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可为了陆家的将来,有些事他又不得不做,但愿那些亡灵和陆家的列祖列宗不会怪他...... 第74章 她们师出同门? 拜访完陆正宁家,陆正宏便开始组织大家进行双抢,务必在立秋左右将晚稻秧苗插下。 正好这几日天气晴朗,田里的水都排完了,地面也晒干了,打的农具拿回了一部分,方便大家使用。 庄子上的人,除去孩子,体弱的老人,还有像陆正宏一家这样不便下地的人,只有不到50人的劳力。 陆正宏怕延误插秧时间,让杨六去双塘村聘请愿意外出干活的人,一天30文钱,不管吃,中午可休息一个时辰回家吃饭,需自带农具,收完稻子就结工钱,绝不拖欠。 陆正宏交代杨六,一定要找里正或族长沟通此事,不能擅自找村民,以免发生纠纷无人调解,也能借机卖双塘村的里正或两个姓氏族长的面子,和他们打好关系...... 双塘村的自有耕地面积有限,最富有的人家也只有十来亩田,周边的田地大部分是城中富户的,每家几乎都有闲置劳力,经常外出帮工补贴家用。 只是工钱不高,通常是15-20文一天,像抢收季节,有人会开出25文一天的工钱,可若遇到黑心的东家,便会拖欠工资,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里正得知新落户的陆家庄要招工,还是30文一天的工钱,只要是壮劳力,人数不限,高兴的连忙找陆家和钱家的两位族长商议此事。 其他庄子也在招工,不过是25文一天,30文一天工钱的这等好事,必须尽快落实下来! 这种能给族人带来益处,又能增加自己威信的事,两位族长自是满心欢喜的答应,忙召集族人开会,公布这个好消息,并筛选人手。 陆文斌作为陆姓族长,听说招工的东家也姓陆,外乡来的,刚买下庄子和田地不久,脑子一转,决定找机会去和这位陆老爷套套近乎,给族人争取更多帮工赚钱的机会...... 经过大家踊跃报名和筛选,双塘村共选出了120人参与陆家庄的抢收,有些人想赚那30文的工钱,宁可延期收割自家稻谷,也举手报名了。 人多力量大,50亩稻田一天就收割完了,还收了个早工,不到酉时就将稻谷全部挑回了庄子里。 陆正宏说话算数,当天就让程林给大家结算了工钱。 这么豪爽的东家,大家都愿意给他帮工,回到村子后找到各自的族长,请他们去打听庄子还要不要请人犁地和插秧或干其他活计。 陆文斌和里正钱茂才、钱姓族长钱茂山都觉得此事可争取一下,若陆家庄的当家老爷能长期聘用大家,并及时结算工钱,他们双塘村的乡亲也算迎来了好日子。 三人一商量,决定第二日结伴去找陆正宏,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想试一下...... 庄子的外围和前院都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杨六说是之前用于晾晒粮食的地方。 打场和扬场会有很多灰尘和糠屑,若是皮肤娇嫩的人沾上了,会身上发痒,陆正宏不想他娇滴滴的媳妇和闺女受罪,便让杨六安排人把庄子外的空地整理出来作为打谷场。 扬场 打场 收割回来的稻谷也全部堆放在外面,等清理干净了再挑回庄子。 被陆正宏称作娇滴滴的苏慧兰和陆云芊,此刻正合力按压着一头七八十斤的猪,见猪要挣脱开,母女俩赶紧一个抓着前腿,一个紧抓后腿,抬着往猪圈方向走。 这般架势,把段兴武等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陆云芊就不提了,大家见过她打架,嘴上说没得师傅真传,可那些一招制敌的招数,尤其是近身搏斗时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招式,往往让人防不胜防,怕是武林高手也难以在她身上占到便宜。 这么厉害的身手,制服一头从破败猪圈里逃脱的猪,大家能理解。 可义母\/夫人,为何也那般厉害? 她们师出同门? 陆正宏在庄子外巡查大家犁地、晾晒稻谷和打场的情况,欲返回庄子时碰到了钱茂才三人,寒暄了一番,带三人到大堂里详聊,一进院子,刚好看到了他夫人和闺女抬猪的举动,顿时被震的外焦里嫩。 “这...这咋回事?” 一旁的王婶见陆正宏在询问,忙回话:“回老爷,猪圈的栅栏松动了,那十头猪拱翻了栅栏,在院子里四处跑,我们要围堵它,可它们见人就跑,撞翻了不少东西,还撞倒了几个孩子。 庄子里的壮丁都在田里忙活,我们人手不够,夫人和姑娘听到响动后,便来帮我们一起抓猪。 说来也怪,我们都堵不住的猪,夫人和姑娘一抓一个准......” 说到后面,王婶的声音越来越小,都不好意思往下说了。 这般厉害的夫人她还没见过呢! 大家以前都对夫人有误解,得寻个机会告诫大家,一定要乖乖听话,好好干活,切莫犯到夫人手上,不然的话,那后果不敢想象...... 陆正宏头疼的抓了抓头发,前世刚进城务工的那几年,不知道干什么,又没本钱,厂里招工要学历也要人脉,他们什么都没有,便从村里贩猪肉、鸡蛋和青菜运到城里卖。 因都是同村的乡亲,大家愿意赊账,等卖完了再给本钱。 请人抬猪、杀猪要派烟,还要送肉和请酒吃饭,不想给这些的话,就付工钱,慧兰想省钱,通常就喊自己父母帮忙,她也会帮着捆猪、抬猪,杀猪这事自然落到了自己身上。 凌晨三点起床,把猪宰杀好,用板车将猪肉和其他东西拖到城里去卖。 因慧兰嘴甜,逢人就喊大哥大姐叔叔婶子,只要买东西的人,就送点葱或几棵青菜,顾客都很喜欢到他们摊位买东西,每次带到城里的一车货都能很快卖完。 想到往事,陆正宏既心酸又幸福,正因为有了那些艰苦岁月,他们才格外珍惜彼此和身边的亲人,也为后面的好日子奠定了些经济基础。 可陆正宏怎么也想不到,时隔多年,他媳妇又会抄起老本行。 还有他娇养大的闺女,简直是投错了性别...... 钱茂才三人同样看傻了眼,北方的女人都这么虎的? 第75章 他哪里知道县太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苏慧兰、陆云芊已经抬着猪消失在前院,陆正宏轻咳一声,打断钱茂才三人呆愣的表情:“钱里正、陆族长、钱族长,里面请。” 三人回神,呆呆的跟着陆正宏往大堂走。 待入座后,王婶端来茶水,钱茂才轻抿一口,夸赞道:“这茶真香,甘味无穷,陆老爷不愧是出自簪缨世族。” 陆正宏摆摆手,谦虚的说:“里正过奖了,我们只是普通人家,因母亲身体抱恙,大夫说需寻一处僻静之处静养,正好家中族兄在此地做县丞,我们便买了这个庄子和几亩田地。 我们初来贵宝地,对很多习俗不甚了解,往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钱茂才一下子就挑出了话中重点,试探着问:“陆老爷说的族兄,可是衙门里的陆县丞陆大人?” 陆正宏:“正是,里正也认识家兄?” 钱茂才笑道:“打过照面,但不熟悉,陆大人在我们东安为官多年,无人不认识,只是我人微权轻,无法在陆大人面前说上话,日后还请陆老爷多多照拂我们才对。 旁的不说,就说干活这块,只要陆老爷有需要,我们双塘村的乡亲定会竭尽全力把您交代的活干好,绝不偷懒耍滑!” 陆正宏点点头,认可道:“双塘村的乡亲都是实在人,昨日的活计做的很好,我们这院子有些陈旧,打算插完秧后翻新一下。 后面的岗地和林子我都买下了,想整理些出来种冬小麦或来年种点豆子、苎麻、果树之类的,靠我们庄子这点人怕是不够,少不得要乡亲们帮忙。” 陆文斌接话道:“请陆老爷放心,我们定会把所有活计认认真真的做好,谁要是偷懒了,您尽管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陆正宏笑道:“我信陆族长,我们同为陆姓,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自家人,我哪有信不过的? 我也是听说了双塘村有陆姓乡亲,才让管事去找几位当家人协商聘工之事,我们今后互相帮衬,争取让乡亲们都过上好日子。” 这番话听的陆文斌激动异常,让他觉得自己被高看,钱姓乡亲能得到做工的机会都是沾了他陆姓人的光,不由的腰杆子挺直了几分。 年过半百,谁还不是即将成精的妖精? 不管大家往日里有什么隔阂,这个时候也得卖陆正宏面子,钱茂才和钱茂山立马开启马屁模式,把陆姓人夸上了天,连带陆文斌这些年对村里做的芝麻点大的贡献也拿出来吹嘘,想在陆正宏面前卖个好。 陆正宏心领会神,和三人来了番商业互吹后,说过段时日的插秧需要人手,会让杨六去找他们沟通雇人的事,工钱和昨天一样,30文一天,不管饭。 乐的钱茂才三人连连道谢...... 待三人离开,陆正宏就去找苏慧兰和陆云芊,母女俩正在指挥人加固猪圈。 陆正宏上前问:“你们有没有受伤?” 苏慧兰:“没有,有几个孩子受伤了,我叫人去城里请郎中了,这个猪圈和整个牲畜棚都要重建,不然哪天这些牲畜再跑出来了,又会有人受伤。” 陆正宏靠近苏慧兰,轻声建议道:“嗯,听夫人的,等插完秧我们就来翻新庄子,你和芊芊先去换衣服,以后这种事不要自己出手,容易露馅,去庄子外喊我们男人来就行了。” “知道了,这不是来不及了嘛。”苏慧兰小声嘀咕道。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雅,起码不能被古人接受,也会让人猜想她以前是干嘛的,可当时见到一头猪正要撞向一孩子,段兴武他们又在制服其他猪,顾及不了这边,她和陆云芊才会出手的...... 忙碌了三天,收回来的稻谷全部打场完,以瘪稻居多,扬场和用扇车扇完后,只有二十旦稻谷。 这些稻谷食用没问题,但不适合做粮种,陆正宏和陆云芊借着去城里办事的由头,从空间里拿出了百来斤经过丁三他们筛选后的稻种进行催芽,等田犁好了,差不多也能播种了。 陆云芊还偷偷从空间里弄了三头牛和两头驴出来,协助杨六他们干活。 陆正宏让人先犁、耙出两亩田,以便种秧苗,其余田地慢慢整理,刚把稻种撒下,就收到了一个衙役送来的请柬,邀请陆正宏去参加衙门举办的“尝新宴”,时间为三日后。 陆正宏小时候听他爷爷提起过,东安县建国前有尝新的习俗,每年的农历六月六这天,取新稻米或半稻穗蒸熟,摆酒肴敬天地,再喂狗,然后一家人尝新(吃新米饭)。 他爷爷说尝新为一年大节之一,菜肴极丰,还说穷人一年三个饱:生日、六月六、过年,不过这习俗在建国后渐废,想不到大虞国竟流行这个。 可现在已经过了六月六啊! 陆正宏不懂这个宴席有什么门道,怕不知情下犯了迷糊给家里招祸,特去找陆正宁请教。 对这个“尝新宴”,陆正宁也头疼,他按照裴景珩的要求,给下辖乡镇中持有土地面积超过30亩的人发请柬,大家都问他为何在这个时间办“尝新宴”,县衙有何目的。 县太爷只说让他发请柬,没说要干嘛,他倒是问过,可人家不回答,他哪里知道县太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因县太爷不答应减免赋税的事,他没少被那些后台强硬的世家暗讽,说他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如何能往上提拔。 陆正宁听了就窝火,大家都比他会投胎,不是有安王府撑腰就是背靠将军府或司马、长史府,他这个没有大靠山人,敢得罪谁? 他都向县太爷谏言了,可人家就是不愿减免税赋,他就这么点小官,还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他能怎么办? 要不是扯了五皇子的大旗,那些人估计都在暗戳戳的想换掉他。 所有找陆正宁询问“尝新宴”之事的人,包括陆正宏,他都是统一回复,不知道,他只是按县太爷要求办事,想知道具体缘由,准时赴宴即可...... 第76章 尝新宴 陆正宏在陆正宁那得不到有价值的答案,只好回家后找苏慧兰和陆云芊商议,要不要赴宴,还有县太爷的目的是什么? 陆云芊想了想说:“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县太爷自来到东安,一直没有动静,牙行张管事说他不管事,可从这个‘尝新宴’来看,应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 自古豪门里长大的孩子,就没几个单纯的,何况这位县太爷生长在安王府那样的人家,没点手段,长不到成年。 请柬既然送到了庄子里,县太爷对我们的情况定是了如指掌,肯定要去赴宴,不然我们就得成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苏慧兰认同道:“芊芊说的有道理,管他什么目的,去了不就知道了?这次又不是只单独宴请我们一家,我们名下就50亩田和些不值钱的岗地山林,没什么值得人家惦记的。 城里那些世代居住在此,又掌握了大量田地和财富的大家族,才应该提心吊胆。” 陆正宏:“夫人此言有理!请柬里没说带家眷,我问了陆正宁,他也说县衙里没给女眷准备单独的宴席,这次宴请的应都是各家的当家人,要不然真想带你们两个女诸葛一起去,遇到事也好有人商量。” 苏慧兰说:“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不是非要当场表态的事,就闭口不言,回来商量后再做决定。” 陆正宏点点头:“夫人说的对,就这么办!” 弹指之间,就到了“尝新宴”那日。 陆云芊在城里探查了几天,想打听下关于县太爷和“尝新宴”的最新消息,除了知道县太爷叫裴景珩,安王二公子,其他的一无所获。 电视和小说里每次出现宴会,准会发生不好的事,什么栽赃陷害啊,莫名晕倒后躺在一个异性身旁等,让人防不胜防,陆云芊不想她爹中招,有她跟着,又有空间协助,多少能防范一下。 陆云芊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陆正宏和苏慧兰,提出她扮成男装跟着一块去。 苏慧兰看过不少宅斗宫斗的电视,知道古人的套路,也不想突然多出个“姐妹”,同意了陆云芊的提议。 陆正宏被母女俩普及了下各类“危险”场景,使得他心惊胆战,都不敢去赴宴,陆云芊要跟着,他自然双手赞同。 程家村的程山会赶车,被苏慧兰指派为陆正宏外出时的专属车夫兼小厮。 段兴武担心宴会上会出现变故,自荐做随从,陆正宏看好他的武力值,点头答应。 四人到了县衙,出示请柬后被衙役指引到县衙前院的一张桌子前入座。 陆云芊环顾了一圈,前院摆放了二十几张八仙桌,稀稀拉拉的坐了些人,在那小声聊天。 县衙大堂摆放了几张小桌子、椅子,估计是给县令和其他官员坐的。 巳时末,参宴的人越来越多,院内的桌子很快坐满,不过有些人的服饰一看就不是当家老爷,像管家。 到了午时,一衙役站在大堂前方,大喊:“裴大人到!” 大家忙从座椅上站起,迎接县令大人的到来。 裴景珩穿着一身青色官服,在陆正宁、唐棕泰几人的陪同下走到大堂前,众人朝他跪拜行礼:“参见裴大人。” “免礼,都坐吧,今日是请大伙儿参加‘尝新宴’,不是升堂办案,无需多礼。” 裴景珩说完后自顾坐在大堂正中的那张小桌子后,陆正宁、唐棕泰及其他几个官员,按照各自品级找到自己的专属位子。 众人见此,重新回到各自座位上。 见大家落座,天福击掌两下,一群丫鬟小厮端着托盘,从侧门鱼贯而出,为大家上菜。 一碗白米饭,一碟酱瓜和酱萝卜,每人的跟前摆着一样的饭菜。 大家以为还有其他菜,左等右等,都不见丫鬟小厮再次出现,反而听到裴景珩不疾不徐的声音:“我这人比较随和,大家不必紧张,动筷吧。” 众人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千言万语一时竟不知如何说。 “尝新宴”就吃这个? 家里的下人都吃的比这好! 一看起来威严十足的中年男子问:“县令大人不是要请我等吃‘尝新宴’吗,就这般招待我们? 在下往年参加过其他府上或乡村里的‘尝新宴’,有家底的人家就不说了,单我参加的村子里的‘尝新宴’,最少都有六盘以上的菜式,鸡鸭鱼肉样样不少,怎的县令大人举办的‘尝新宴’,比那乡野人家还不如? 这要传出去,不得被人笑话死?安王府的面子,县令大人不要了吗?” 很多人觉得这番话简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纷纷在那附和,有些人仗着自己后台硬,直接讽刺裴景珩少条失教,无规无矩,一看就是庶出的做派...... 裴景珩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那些对他言语不善的人,好似他是一个局外人,人家说的所有难听的话,不是冲着他,半点看不出他气恼的样子。 如此淡定的样子,倒让大家一时间拿捏不准了,慢慢的,那些出言不逊的人自己闭了嘴,神情不自然的坐在那,等着裴景珩开口,或有人破局。 等场面安静下来,裴景珩慢吞吞的说:“感谢你们的直言不讳,让我知道了自己身上有这么多缺点。 你们谁说了哪些话,我都让人记下了,回头就拿给我父王和母妃瞅一瞅,他们平日里可是都夸我听话懂事,聪明伶俐的,不然也不会把东安县交给我,怎么到了你们嘴里,我就成了个无德无能、十恶不赦之人了呢? 我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你们说的那些缺点,我一个都不认,要怪你们就去怪我父王和母妃,定是他们教养孩子的方式不对,才会让我变得和你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我过几天要回永州探望他们二老,你们随我一起去吧,把你们对应该如何培养一个好子女的方式告知他们,千万别畏于他们的身份不敢开口,一定要像今日这般畅所欲言。 你们谁说了什么话,我这里可是有凭证的,不用谦虚,心里想什么,尽管说,我是他们养大的,脾气随了他们,他们和我一样好说话,不管你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生气。” 众人:!!!...... 第77章 真是王爷和王妃教的? 裴景珩的一番话让那些出言挑衅的人心惊肉跳,他们就是看裴景珩年纪小,又是庶出,名望才德皆不如世子裴景琮,在府里定不受宠,自己又有后台,才会不把人家放在眼里。 可他们差点忘记了,人家再不受宠,都是安王的二公子,不是他们能随意置喙的。 安王和安王妃为了王府声誉,就算再不喜这个儿子,也会偏帮他处置那些践踏王府脸面的人。 想到其中的利害关系,那些嘲笑裴景珩的人连忙跪下求饶:“请二公子饶命,草民早上在家里贪杯喝多了,说了几句胡话,望二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草民这次,草民再也不敢了!” “二公子,小人早上没睡醒,竟说胡话,刚才言语冒犯了二公子,请见谅,小人以后定管好这张嘴,再也不胡言乱语了。我家老爷是长史大人的表兄弟,最是敬重王爷和王妃,是小人犯了迷糊,才会说出那些混账话。” “二公子,小人也知错了,请二公子饶了小人这回,王爷和王妃贵人事忙,就别用这种小事叨扰他们了。” 待大家认完错,裴景珩摇摇头,一脸为难的说:“母妃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要是就此放过你们,岂不是没有践行她的教导,是不孝? 父王说为人子女的,可以没有经世之才,但必须要孝顺,我不能做不孝子,不可,不可!” 众人:...... 陆云芊坐在座位上,低头憋笑,就说这位县太爷不简单嘛,瞧瞧,几句话就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老爷和自以为是的管家拿捏住了。 哎,说起来这位县太爷还是熟人,竟是那天在山洞里遇到的“水猴子”,他脸上的抓痕已经消失了,不过脸色仍然很惨白,像重疾缠身的样子。 希望他贵人多忘事,把那日的事都给忘记了,也不记得自己的容貌,不然以他的道行,自己准得吃大亏...... 裴景珩见众人表情不一,有气闷的,有诧异不解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那憋笑的,嘴角轻轻一扬,淡声说:“父王把东安县交给我打理,是想我竭尽所能让东安的父老乡亲日渐过上富足的日子。 我原想修几条路,建几个学堂造福乡里,可你们也知道,我才上任没几个月,之前县衙里没有存银留下,账簿上显示的是你们年年田里欠收,导致无法缴税或只缴了少量的税,我有心,没银钱,也办不了事呀。 要是没有遵照父王的意思让东安县的百姓摆脱贫困,过上好日子,比起刚才我不遵父王、母妃的训示,企图饶恕你们的不孝,这个就是大不孝! 眼看又到了收夏季赋税的时间,我还想着将部分税银用来实现对父王的诺言,可前几日陆县丞告诉我,说你们联名上报,田里又遭了灾,无法交税,让我减免今年的赋税,可有此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大家立刻明白裴景珩办此次“尝新宴”和刚才那番敲打之言的真实目的,这是要逼他们按时按量缴税啊! 最开始质疑裴景珩的那名中年男子,试探着问:“二公子,不是我们不想缴税,实在是田里受灾严重,听庄子上的管事说,收上来的稻谷有大半是瘪稻,剩下的那点稻子养活家里人都不够。 连日下雨,几个铺子里的生意也极其惨淡,连伙计的工钱都发不出,希望二公子能体谅下,适当少点税赋可以吗?等下批稻子收上来,铺子里的营收正常了,我们定把减免的部分补上。” 裴景珩看了眼在一旁记录大家话语的天禄,对方意会,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后,淡声问:“你是郑员外的长子郑玉堂?” 郑玉堂:“是!” 裴景珩:“说起来我们还是拐着几个弯的亲戚,我五叔的九姨娘是你妹妹,旁人我不知道,郑家的财力在东安县可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你们家是用金碗吃饭,连用的恭桶都是镀金的,粮仓里的存粮多到长霉。 我想,就算你们三五年田里颗粒无收,也不差我那点税银。都是自家人,你何必为难我呢?平白让我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郑玉堂:...... 其他想和裴景珩讨价还价的人见此,识趣的闭上嘴巴,免得又造成某些人的“不孝”...... 见大家都不发言,裴景珩说:“今日的‘尝新宴’其实就想和大家认识一下,本想办点好酒好菜招待大家,可惜衙门里没钱,就桌上的这些饭菜,还是我用自己的体己钱置办的,我这日子也艰难,你们都谅解下。 当然,我也想让你们知道我是好人,还是个听话的孩子。顺便再把我离家那日,我父王教导我的一句话转达给你们,这天下是裴家说了算,永州是我父王说了算,而东安,是我说了算! 原话虽不是一模一样,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我母妃说了,不管孩子多大,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尽管回去告诉他们,在永州地界,没人敢翻天。 可我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总跑回去告状,有失体面,咱们东安境内自己的问题就自己解决,你们认为如何?” 众人一噎,他们能说不如何吗? 这不是妥妥的威胁嘛,不缴税就回去告状,这位二公子看起来玉树临风的,怎的把妇人泼皮耍赖的那一套玩的如此顺滑? 真是王爷和王妃教的? 可传言不是这样的呀! 郑玉堂看了一圈,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排衙役,看来今天不给个准话是出不了县衙了,二公子能告状,他也能,先过眼前这关再说。 郑玉堂郁闷的深呼吸几次,躬身行礼道:“请二公子放心,我回家后便和父亲商量,尽快把税银筹集好交到衙门。” 其他人见郑玉堂服软,也一一表态,说他们会尽快筹好税银。 裴景珩补充道:“父王交代我要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爱护你们,对你们的过错既往不咎,暂时不把今日之事告知父王和母妃。 各乡村里的老百姓同样是我的子民,我要爱护他们,你们都是一方乡绅,代为征税时要按规矩办事,谁要是敢私下里多收,我就拿他问罪。 我母妃教了我很多整治人的办法,那些花样可不是你们收拾府中下人那么简单,希望你们不要好奇的想尝试。” 众人:...... 第78章 王府的肮脏事,她可听了不少 桌上的饭菜,裴景珩说粮食来之不易,让大家不要浪费,一定要吃完。 吃完后,“尝新宴”便可散了。 看着一点油水都没有的饭菜,大家齐齐叹口气,端起饭碗开始扒饭...... 一个人的叹气声微不足道,可200人多的叹气声,那场面让陆云芊和陆正宏赶紧低头,静静吃饭,生怕响声大了,让县太爷以为他们也和大家一样有意见。 他们靠山太小,惹不起这位“以孝道为本”的安王二公子,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云芊悄摸摸的想着,这位二公子才是隐形的大佬,要是能找到机会和他搭上关系,那他们一家在东安县才算是真正的寻到靠山...... 裴景珩饶有趣味地将大家的反应看在眼里,站起身来,淡声说:“诸位慢点吃,别噎着,我后衙还有点事,先失陪了,每家要交多少税银,我已找人核算好了,陆县丞那里都有记载,若有不懂的,散宴后可找他询问。 对了,在衙门里不要叫我二公子,显得我用父王的权势压着你们似的,以后还是叫我裴大人吧。” 众人:...... 等裴景珩离开,大家也懒得装了,放下碗筷起身而去。 门口的衙役在天禄的授意下,没有阻拦大家。 “尝新宴”在大家的各种小情绪中不欢而散...... 陆正宏和陆云芊从没想过躲避税收,回到庄子上就让程林核算税金,他们没有粮食可交,地里收上来的那点粮食都不够大家吃,便将田赋、丁税全部折算成银钱上交。 后台不够硬的人,畏惧安王的权势,和陆正宏父女俩一样“奉公守法”,回家后便开始准备税银。 自认为有后台的人,则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四下活动,企图减免赋税,并给裴景珩一点教训,让他不敢像今天这般张狂...... 郑玉堂回府后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汇报给他父亲郑启成,询问他赋税交还是不交。 郑启成悠闲的靠在书房的大椅上,一丫鬟帮他揉肩,听完郑玉堂的话,冷声说:“黄口小儿不知所谓!我从来只知安王夫妇如何喜爱世子,可没听过安王府哪一个庶子受待见。 那臭小子以为扯了个虎皮就能唬人,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你给丽雅去封信,让她想办法把今日之事透露给安王妃。我们拿那臭小子没办法,自然有人能收拾他! 文轩有秀才功名在身,能免交公粮和两个人的赋税,若实在逃不过,你和往年一样运作一番,交个几十两银子上去应付下差事就行了。让管家通知下面的庄子,佃租多收一成,我们亏不了。 那小子既然不和我们一条心,我们也没必要顾及他的颜面,你去通知其他家族,以后县太爷的差事不用那么尽心的办,再找人去给他喂点药,让他卧床一段时日,消停下。” 郑玉堂:“孩儿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郑丽雅收到她兄长的信后,借着去给安王妃司徒瑛请安的机会,将“尝新宴”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说裴景珩仗势欺人,暴戾恣睢,下辖百姓苦不堪言等等。 司徒瑛听罢,没有数落裴景珩的任何不是,反而劝诫郑丽雅莫要听信那些道听途说之言,败坏二公子的名声。 郑丽雅笑着连连赔不是,说她下次会注意,可她心里明白,她的王妃嫂子不会放过裴景珩。 王府的肮脏事,她可听了不少...... 等安王裴昌陵从外面办事回府,司徒瑛就去找他,把郑丽雅的话转述出来,还说:“王爷,我知道你偏疼珩儿,可我们为人父母的不能见他犯错而不指正,以免来日越发的恣行无忌。 珩儿这孩子从小就不和我亲近,纵然我待他如亲子,可有些话我要是说多了,旁人就会以为我苛待他,只能劳烦王爷劝说一二了。” 裴昌陵叹声气,无奈的说:“知道了,我这就叫人唤他回来。” 司徒瑛目的达到,心情愉悦的离开,裴昌陵则头疼的去书房闭目养神,想着如何与裴景珩沟通为官之道...... 裴昌陵这几日在外面听到不少关于裴景珩不好的言论,都在明里暗里的说他打着安王府的旗子恃强凌弱,为祸一方,希望自己能教导一二。 那孩子什么性情,自己清楚,那些虚词诡说应大半都是不实消息,可无风不起浪,定是那混小子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被人借机做文章。 都快到弱冠之年,还这般的落拓不羁,授人以柄,是要好好和他谈谈了...... 裴景珩收到裴昌陵的传唤,毫无意外,让天禄留守县衙,处理琐事,他则带着天福和贺淮山跟随裴昌陵的侍卫回永州。 从东安县到永州,快马加鞭半日可到,裴景珩说他身体不适,不适合骑快马,非要坐马车,还不能颠簸,侍卫不敢多言,只好由着他。 马车慢悠悠的走了一天一夜才到安王府,裴景珩他们到时,裴昌陵与司徒瑛、裴景琮刚准备吃午饭。 一见到裴景珩,司徒瑛忙热情的说:“珩儿可算回来了,几个月不见,都瘦了,怪让人心疼的!快来吃饭,你父王得知你要回,让厨子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菜。” 裴景珩哼笑一声,反问:“是吗?那你们倒说说看,我喜欢吃什么菜?” 司徒瑛:...... 裴昌陵打破尴尬,说:“你母妃一直惦记着你,说话注意点,别没大没小的,先吃饭,吃完后随我去书房。” 裴景琮上前轻捶了下裴景珩的胸膛,开心的说:“二弟,见到你真好,晚点去我院子里坐坐,我们兄弟俩很久没说话了。我寻了些好东西,全给你留着在,你定喜欢。” 裴景珩没有答话,径直去盥洗盆净手,之后大摇大摆的坐在饭桌前,端起碗筷就开始自顾的吃,裴昌陵想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他打断:“要想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吃完这顿饭,就什么都别说。 一路奔波,我饿了,身上的毒定时发作,甚是难受,没有好心情陪你们演戏。” 裴昌陵蠕动了下嘴唇,将想说的话咽回肚里,只简单说了“吃饭”两字,便不再开口,其他人见此,也没有说话,一顿饭吃的静悄悄...... 第79章 我都这样了,还要考虑将来的事? 待吃完午饭,裴景珩跟着裴昌陵去书房。 进了书房,裴景珩就找了个椅子靠上去,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裴昌陵交代侍卫看好房门,不让任何人靠近,待看到裴景珩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悦道:“你这般德性,哪有王府公子的样子?平日教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裴景珩漫不经心地说:“我一个将死之人,再懂规矩又能怎样?能解了我身上的毒吗?能让我多活几年吗?” 裴昌陵一噎:“这么久了,贺神医还没找到解毒之法吗?” 裴景珩:“下毒之人都没有解药,贺老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去问问司徒瑛和司徒傲,他们是不是没有说实话,把解药藏起来了?” 裴昌陵:“你母妃和司徒将军都说了下毒之事与他们无关,没有证据之事,切不可胡乱攀咬,以免家宅不宁。” 裴景珩冷笑道:“为了你所谓的大业,你装聋作哑,我不怪你,但请你不要否定事实,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我衙门里很忙,没空在这耗着。” 裴昌陵知道这个儿子对他有怨气,叹了叹气,把司徒瑛的话复述给裴景珩听,劝说道:“你初到东安,不宜和那些门阀闹僵,这于你的仕途不利。 为官之道在于外圆内方,韬光养晦,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你一去就把人给得罪完了,以后如何行事?” 裴景珩痞笑道:“我都这样了,还要考虑将来的事?你们说我罪恶昭彰也好,离经叛道也罢,我都不在乎。 我就想在仅剩的时间里,让自己活的痛快点,把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收拾一番,把想报的仇全报了,给我娘亲一个交代,也不枉自己来这世上一遭。” 裴昌陵指着裴景珩半天说不出话:“你...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你娘亲已经故去那么多年,何必让仇恨伴着自己,一辈子不痛快?” 裴景珩:“为人子女,若连父母之仇都可轻言放弃,还谈什么君子之道,垂范百世?要是哪天你被人害死了,我无动于衷,你在地底下会不会气的想还阳来掐死我?” “你!”裴昌陵气得手指打颤。 “事可为而不为,谓之懦夫;事不可为而强为,谓之蠢汉!你不是司徒家的对手,要报仇简直是以卵击石!你是你娘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你要是出事了,你娘泉下有知,定会伤心难过,你忍心吗?” 裴景珩:“难道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娘就会开心?娘亲去世时告诉我,说她会在天上看着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说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我平安喜乐,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有哪一点是完成了她的遗愿? 你既不愿舍弃权势富贵帮我和我娘主持公道,就不要阻止我用自己的方式去报仇,虎兕相逢胜败犹未可知,哪怕失败,起码我尝试了,也算无愧于心! 我不求你帮我,但求你不要动不动把我叫回来训话,在我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让我活的恣意点。” 裴昌陵闻言,心头一震,微微沉思后道:“你既已打定主意,我就不多费口舌了,东安那边有几家在走动关系,想少交和不交税,你目前根基不稳,不宜将人都得罪光了,适当的让步和拉拢一下,对你有利。” 裴景珩轻笑一声:“我那小县城就靠那些大户的一点税银撑着,要是都给免了,我衙门里的一帮人喝西北风去? 贺老平日研制解药花费不小,你又不让我收税,想看着我饿死还是毒发身亡?” 裴昌陵深叹一口气,走到书架前,翻出一本书,拿出里面的一沓银票递给裴景珩:“这是父王攒了好久的,你先拿去用,想要什么药材,去库房里找找,有的话都带走吧。 父王私自给你银票的事,切不可让你母妃和琮儿、玟儿他们知道,免得又说我偏疼你,出了书房,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冷言相对。 父王和你母亲的愿望是一样的,希望你能平安康健,无病无灾,只是到了我这个位置,又生于这样的家族,有些事不能随心所欲,等你再年长几岁,或许就能理解父王的苦衷了。” 裴景珩没有接话,将银票粗略数了一下,有5000多两,打趣道:“堂堂安王还要偷攒银钱,说出去谁信啊?!” 裴昌陵瞪了裴景珩一眼:“皇帝还有私库呢,本王为何不能有体己银子?等你娶妻了就会知道,男人都会攒体己银子,银子和权势一样,都是男人的底气。” 裴景珩呵呵一笑,将银票揣入怀中,和裴昌陵又闲聊了几句便出了书房。 守在书房远处的裴景琮,见裴景珩出来,忙上前询问:“父王没有责怪你吧?我听母妃说了你在东安的事,本想帮你说说话,可父王的侍卫不让我靠近书房。” 裴景珩神情淡漠的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父王责骂,习惯了。赶了一天路,我累了,先去休息,世子随意。” 裴景珩拦住裴景珩,略显失落的说:“我们小时候时常一起玩耍,还同吃同睡过,怎的长大了就生分了?我好多年都未曾听你喊我大哥了,回想我们幼时嬉闹的场景,真是让人怀念。 你若遇到难处,可以告知我,力所能及内我定帮你。这些年我多少积攒了一点人脉,帮你解决三两个麻烦应不成问题。” 裴景珩:“谢世子好意,那些小事我能解决,我明日一早要赶回东安,需要养足精神,失陪了。” 看着裴景珩走远的背影,裴景珩落寞的返回自己的院子,让侍从把他收集的几本孤本、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几盆辛安国进献来的奇异盆栽和种子、养护方法送给裴景珩。 裴景珩轻抚着侍从送来的孤本和匕首,失神的看着那几盆花卉,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让天福将东西都收下。 以他的情况,这份兄弟情,怕是难以回馈了...... 第80章 认亲宴 休息了一个时辰,裴景珩精神好了点,便带着贺淮山和天福,打着裴昌陵的旗号,去库房里搜罗药材,只要是他们看得上眼的,全拿走。 司徒瑛得知后,忙带着丫鬟婆子赶到库房,见裴景珩手中拿着她好不容易寻来的一支百年人参,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表情,一脸和善的问:“珩儿这是要做什么?” 裴景珩淡然的说:“我身上的毒迟迟解不了,贺神医想尝试下新方子,可我们缺些药材,父王便让我到库房里来寻一下。” 司徒瑛看着贺淮山手里抱着一大盒金不换,天福背着一个大包袱,塞的鼓囊囊的,皮笑肉不笑的说:“人参通常用于大补元气、回阳救逆,未曾听过能解毒,且金不换是治疗外伤的药材,于你的毒应无益处才对。 那侍卫的包袱里都装了些什么?可别拿错了药材,适得其反。” 裴景珩边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装着灵芝的锦盒,边说:“贺老乃名医,分辨药材于他而言如探囊取物,他是你和父王千辛万苦帮我寻来的,定不会害我。 我都已经这样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尽人事看天命了,母妃说那番话,是不舍得这些药材吗?” 司徒瑛:“......胡说!我是你嫡母,当娘的哪有见自己的孩子生病受苦不心疼的?这些药材你尽管用,缺什么告诉我,我让管家去置办。” 裴景珩:“母妃果然如父王一般疼爱我,他也说了同样的话,既如此,我便多带些药材回去,省得不够用。” 司徒瑛万分心疼的看着裴景珩把库房里值钱的药材搬空,可当着下人的面,她只能隐忍不发...... 在安王府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裴景珩就离开了,没有和裴昌陵、司徒瑛告别,只交代了下门房,说他回去了。 气的裴昌陵把裴景珩怒骂了一顿,司徒瑛昨日心疼药材的不悦心情却莫名的好了点。 很快,永州城内就有传言,说裴景珩忤逆不孝,虚骄恃气,把安王都给气病了...... 裴景珩到了东安后,就交代陆正宁盯紧赋税之事,将每家所缴实际数目如实报给他。 陆正宁见裴景珩冷着脸,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只好接下这份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大家的新户贴早已拿到手,衙役一上门,陆正宏就将田赋和丁税折成税银上交,之后就组织大家插秧和堆肥。 空间里拿出的稻种,长出的秧苗青青翠翠,挤挤簇簇,甚是喜人,只要不遇上天灾,收成定不会少。 钱茂才巡视稻田时无意间见了,特意来咨询陆正宏,用的什么办法让秧苗长的这么好。 陆正宏说他们只是细心选种和催芽,没用其他办法,等这批稻谷收了,若双塘村的乡亲有需要,他把稻种筛选一遍后可以和乡亲们置换。 他也希望大家的田里能多收点粮食,吃饱肚子,便是过上好日子的第一步。 钱茂才听了感动不已,直夸陆正宏大义,往后陆家庄的事便是他们的事,只要陆正宏有吩咐,他们绝不推诿...... 因请了双塘村的乡亲帮忙,其他人家还在插秧,陆正宏他们的五十亩田就插完了。 闲暇下来,苏慧兰便张罗着办认亲宴,顺利犒劳下辛苦劳作的程家村乡亲。 这场认亲宴,没有请外人,就庄子里的人高高兴兴的杀了一只猪,摆了十来桌酒席,所有鱼肉酒类和米饭管够。 庄子还没有翻新,邀请外人会显得寒碜,尤其像陆正宁那样的官身,请了旁人就得请他,可乡野之地,他来与不来都不好。 苏慧兰计划着把庄子里里外外都翻新好了,走路时不会出现深一脚浅一脚或溅的一身尘土的尴尬情况,再办一个乔迁宴,邀请陆正宁一家来做客...... 宴席当日,段兴武、段晓蕾、段兴文、胡杨一起给陆正宏和苏慧兰磕头敬茶。 苏慧兰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给大家,每人两套衣服,一个荷包。 她还让陆正宏帮忙去铁匠铺打造了一把剑,送给段兴武,单独给段晓蕾送了一套翡翠头面,给段兴文和胡杨各送了一套文房四宝。 陆正宏帮两人在东安书院办了入学手续,眼下书院在放田假,立秋后开学。 书院在城外的一座半山上,从庄子坐牛车过去,半个时辰的距离,为了让两个孩子安心读书,陆正宏给他们交了住宿费用,平日里在书院吃住,放旬假时再回家。 胡杨没有基础,目前入的是丁字启蒙班,丙字班是经学院考核后,从启蒙班选出的能考童生的学子,段兴文已考中童生,被分到了乙字进阶班,甲字班都是考中秀才,准备考举人的学子。 得知要住在学院,每月只能回家三次,胡杨很不舍,他想天天看到义父义母和姐姐,可他知道,没有本事,就保护不了家人,他不想做个吃闲饭的人,默默接受家里的所有安排。 他要多学知识,还要把武艺学好,绝不辜负义父义母的期盼...... 段兴文端着苏慧兰送的衣物荷包,偷偷看了陆云芊一眼,去学堂也好,他这段时间脑子太乱了,需要静一静。 认亲宴在大家的觥筹交错,满心欢喜中结束。 陆正宏想在稻田里养稻花鱼,可去哪寻鱼苗是件头疼的事,他问过陆正宁和唐棕泰,两人对这方面不了解,也没有资源可提供。 后又询问钱茂才和陆文斌有没有门路,钱茂才说没听过专门卖鱼苗的地方,大家想吃鱼都是去湘江里捕捞,遇到大雨季节,决堤了或是水塘里的水漫出来了,出门就能捡到鱼,没人刻意去养鱼。 若陆正宏想要鱼苗,钱茂才说他可组织乡亲们去湘江里捕捞一些,不值个什么事。 陆正宏说:“多谢里正,我不会让乡亲们白忙活,按一文钱一尾鱼苗付工钱,实不相瞒,我是听人说在田里养鱼,可以让稻谷长的更好,才想着试一试。 若此方法可行,乡亲们以后可以效仿,咱们多产点粮食,就能多卖点银钱,也能吃饱肚子。” 钱茂才直言他们能得到增产的方法已经很知足了,近日得陆正宏多番照顾,让乡亲们多了些收入,捕鱼是举手之劳的事,不收钱,若庄子还需要帮工,给乡亲们安排点活计,他们就万分开心了...... 第81章 我们何曾说过要卖庄子和稻田? 钱茂才说话算数,安排了十来个会捕鱼的乡亲到湘江撒了几网子,捕了几百条鱼送给陆正宏。 陆正宏要给钱,钱茂才和那些送鱼的乡亲说什么都不收,他只好收了大家的好意。 陆正宏告诉钱茂才,若乡亲们田里的活忙完了,可以来帮他整理庄子后的岗地,能清理多少是多少,等他联系好泥匠师傅,买好材料,再翻新庄子,工钱和之前一样,30文一天,每日结算,不管饭。 乐的钱茂才连连道谢,说他马上回去召集大家开会,选定来帮工的人...... 鱼放入秧田后,余攀每日都会带着三五个人去巡视,若有人使坏,好及时阻止,割稻和插秧期间,他不止一次的看见王员外家的管事在附近乱瞅,还找人打听庄子的事。 只是人家没有做出任何破坏性的行为,余攀不好出手,将这些事告知了陆正宏和苏慧兰,两人也说对方没挑事前,自己这边不宜主动生事,余攀只好带人加强对庄子和稻田的巡视。 钱茂才与陆正宏协商好了,双塘村目前先安排100人来清理岗地上的杂草和碎石,等各家田里忙完了,再增加人手。 东安有丰富的石灰石、大理石,品位高、易开发,且很多石灰石直接裸露于地表,离陆家庄不远就有个石灰山,无主的,钱茂才说大家建房子时都会去挑点石灰土回来。 陆正宏想着到时也安排人去弄点石灰石回来,用于加固院墙,再把庄子里外的路修一修,既实用又省钱。 翻新庄子需要大量青砖和瓦片,这些需要提前定制,陆正宏刚由程山陪同着去砖窑询问送货事宜,顺便把段兴文和胡杨送去书院,庄子里就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王春喜带着十来个家丁神气十足的走进庄子,要见当家人,王婶告诉他,当家老爷外出了,他不信,说今天要是见不到人,就让人把庄子砸了。 苏慧兰得知后,在陆云芊、段兴武和段晓蕾的陪同下到前院,见王春喜几人和程家村的乡亲在互相推搡,大有要动手的架势,问:“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庄子?” 王春喜循着声音,见是苏慧兰在问话,被她小家碧玉的模样惊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说:“这位夫人,在下王春喜,乃王家的管事,今日上门,是有一件事要告知,你们的庄子和50亩稻田,我们王家要买,你们尽快安排人和我们去衙门过契。” 苏慧兰冷声问:“我们何曾说过要卖庄子和稻田?” 王春喜笑着说:“听夫人的口气,应是当家夫人陆夫人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若我们进去详谈?” 苏慧兰讨厌王春喜那副贼眉鼠脸,还对着自己不怀好意笑的恶心模样,对方狂妄在先,她自然也没有好语气:“不必!我们从没说过要卖庄子和稻田,王管事请回。” 见苏慧兰不给好脸色,王春喜狞笑道:“陆夫人怕是不知道我王家是谁,才会说出这般不懂礼数的话,司徒大将军乃我家老爷的表兄,安王妃尊称我家老夫人为姨母,得罪了王家,你们担待得起吗?!” 陆云芊认识王春喜,“尝新宴”时他自以为是的讥讽裴景珩,被震慑后又摇尾乞怜的求原谅,今日竟到自己家来逞威风了,可真是一条好狗。 陆云芊问:“是大将军和安王妃指使你们来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的吗?可我怎么听说大将军是廉洁奉公、刚正不阿、让人敬仰的好官?安王妃更是贤良淑德,慈悲为怀。 他们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亲属?你们不会是打着大将军和安王妃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的吧?” “你!”王春喜指着一身男装的陆云芊,气的眼红脖子粗。 “臭小子!竟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扔进深山里喂野兽?” 苏慧兰冷着脸问:“凡事都讲个理字,你莫名其妙闯入我们庄子,要我们卖庄子和田地,我们都说了不卖,你就拿大将军和安王妃威胁我们,还口出狂言想伤害我孩子,王家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这些奴仆的?” 王春喜:“在东安,王家就是理!谁让你们不会投胎呢,我都打听过了,你们是陆县丞的族亲,是从北方逃难来的,一个小小的县丞,给我们司徒大将军提鞋都不配! 这庄子和50亩稻田,李家一卖给牙行,我们就看上了,只是没去付银子而已,那时候你们还没到东安呢,是你们沾了我们王家的便宜,我们现在要收回庄子和稻田,算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实乃天经地义。” 陆云芊听笑了,问:“你们打算花多少银子买我们的庄子和50亩稻田?” 王春喜讥笑道:“真是个蒙昧无知的孩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若你们想在东安存活下去,少不得要大将军和安王府庇护,这点田产还要收银子?若你们实在没银钱吃饭,我回去和老爷说道说道,给你们几十两银子也不是不行。” 陆云芊:“若我们不愿让出庄子和稻田呢?” 王春喜阴笑道:“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来呀,把陆夫人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给我绑了,再把庄子给我砸了!” 段兴武、段晓蕾出手前,陆云芊小声提醒道:“武哥,晓蕾姐,别打脸,打他们的腹部和关节处,不能让他们表面上见伤,不然对我们不利。” “好!” 段兴武、段晓蕾、陆云芊三人出手,又有程家村的乡亲从旁协助,王春喜他们很快被制服,一个个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或手、腿在那哼哼唧唧的。 陆云芊拎起王春喜的衣领,朝着他的心口、肾部、腹部、下体各捶几拳,疼的王春喜都快岔气了。 陆云芊:“今天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教训,再敢来捣乱,让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滚!” 王春喜被几个家丁搀扶,撂下狠话:“你们这些刁民,敢打大爷,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让你们知道得罪老子的下场!” 等王春喜他们离开,苏慧兰不安的说:“我们要遇上大麻烦了,得赶紧商量对策才行。” 陆云芊说:“等爹回来,我们先去找陆县丞了解一下情况,看有没有调解的余地,若没有,我们就迎难而上,他们要是把我们逼到绝境,就和他们鱼死网破!” 苏慧兰:“嗯,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确实不能盲目退让,遇到那些不讲道理的人,只能硬刚了......” 第82章 你们要摊上大麻烦了 等陆正宏从砖窑回来,得知事情经过,立马和陆云芊一起去县衙找陆正宁。 不是非必要场合,陆云芊都穿的是男装,陆正宁提醒过陆正宏几次,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宜在后宅熟读女德女戒。 陆正宏说他就一个闺女,一直当儿子养的,今后要继承家业,没想着外嫁,打算招个上门女婿,不能像寻常女子一般窝于后宅,免得被人算计,拼搏一生的家业便宜了外人。 人家父母既已打定主意,陆正宁一个外人自不好说什么,见陆云芊一身男装随着陆正宏一起给他见礼,什么都没说,只询问两人找他有何事。 陆云芊将王春喜的言行告知陆正宁,询问他有没有破解之法。 陆正宁让陆平守好房门,不让人靠近,随即摇头叹息道:“你们要摊上大麻烦了,若王家请将军府或安王府的人出面,你们的庄子、田地不仅要拱手相让不说,能不能保全性命都难说。 那王家的老太太是司徒将军和安王妃的庶出姨母,按理说这关系不算太亲近,可近些年,王家给了将军府不少孝敬,听说庄子和铺子的近五成收益都给了将军府和安王妃,自然受上面关照。 王家把银子都进献上去了,就得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看上好的田地、铺子,只要对方没什么靠山,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包括赋税,他们也交的极少。 将军府的管事来县衙打过招呼,前几任县太爷都不敢催收,王家给多少就接多少。 若犯了事,王家通常都是自己私下解决,苦主非要闹上公堂,县太爷看在将军府和安王的面子上,也不会把王家怎么样,严重点的罚几两银子,训斥几句,要是遇到不会申辩的苦主,被王家一顿胡搅蛮缠,责任说不定还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丞,无法和将军府及安王抗衡,没办法帮你们出头,司徒将军手握重兵,又镇守边关多年,安王更是永州藩王,五皇子的名号在他们跟前不好使。 我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帮你们从中周旋一二,尽量保下你们的性命,庄子田地那些身外物,只能舍弃了。” 陆云芊理解陆正宁的不易,说他们回家后商量一下,接着打听新县太爷的事。 陆正宁说:“我对裴大人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庶出,是安王的二公子,生母早亡,自幼身体不好,是被安王和安王妃娇宠长大的,‘尝新宴’那日你们也看到了,行事乖张,让人琢磨不透。 他平日不喜和我们来往,时常不在后衙,要见一面也不易,衙门里的事大多由他的侍从天禄和我们处理。” 陆云芊问:“裴大人今天在衙门吗?” 陆正宁:“不在,我有公事要找裴大人,一直没见到人,天禄说他外出了。” 陆云芊有种预感,裴景珩定有办法压制王家,本想去套套近乎,可人家不在,只能另寻机会...... 和陆正宁道别后,父女俩回到庄子,把苏慧兰拉到房里,将陆正宁的话转述给她。 苏慧兰听罢,将房门关紧,小声说:“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真是糟透了,王家和将军府或安王要是非得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就躲进空间吧,把小武、程林他们都带进去,免得他们受到无妄之灾。” 陆云芊:“可以,但即便如此也不能便宜了那帮混账东西,等寻到机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不然就是给穿越者抹黑!” 陆正宏想劝他闺女不要以身犯险,又觉得自己的说服力不够,索性不开口,他小时候摆弄过村里民兵队的土铳,队长是他小叔,还教他原理和制作土火药的办法,打算去寻点材料让唐师傅他们在空间里尝试打造一些出来。 要是成功了,闺女要报仇也容易点,或者往王家和将军府扔几个炸药包,啥事都省了。 陆正宏越想越觉得可行,坐在那兴奋的傻笑。 陆云芊凑上前问:“爹,你笑啥呢?我们在商量大事呢!” 陆正宏回神,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陆云芊和苏慧兰。 陆云芊说:“确实要研制些大杀器出来,大环境对我们太不利了,别人既然不和我们讲规则,我们也没必要奉命唯谨,任人宰割。 对施暴者的软弱,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抱柴薪救火,只会让火势蔓延,烧尽一切才可结束。 我们的任何退却,在对方眼中都是示弱的表现,我们的懦弱,会成为对方狂妄的资本。 有些人,该绝就得绝,不能留情,让他们永远没有机会再靠近和伤害我们,就是对自己和家人最好的保护。 我以前和朋友去射击场玩过几次实弹射击,了解一点枪械的原理,回头我们就去找材料,做些枪支弹药出来,谁要是再敢欺负我们,就赏他一颗花生米或一个炸药包!” 苏慧兰也不想活的太憋屈,赞同道:“行,就按你们说的办。” 整个下午,都未见王春喜带人来找茬,担心他们晚上会来寻事,陆云芊请余攀多安排些人手巡视庄子,并交代所有人,这几日都和衣而睡,以免发生状况...... 亥时左右,一群人举着火把悄悄靠近陆家庄。 余攀喜欢在高处巡视,藏在一棵树上将那些人的鬼祟动作看在眼里,忙打了两记口哨,招呼其他巡视的人过来。 在对方准备撬开院门时,余攀纵身跃到墙外,在其身后大喝一声:“什么人?三更半夜来这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门外的人吓了一大跳,王春喜见被发现,直接吩咐道:“去两个人把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小子拿下,其他人就在这里扔火把,都给我使点劲,扔远点,再把院门给我点了,定要给那些刁民一点颜色瞧瞧!” 家丁得到指令,几个人上前捉拿余攀,其余人则朝着院子里用力扔出自己手中的火把,并将携带来的稻草点燃摆放在院门处,很快,赤红的火焰将院门包围...... 第83章 救火 因庄子面积大,前院主要是堆场和门房,住房在庄子的中部靠后方,王春喜他们的火把没有烧到大家的住处,只把门房和两个草垛点燃了。 跑来准备支援余攀的巡视队见起火了,忙大喊:“着火了!大家快起来救火!” 睡梦中的人被惊醒,忙起身往外跑,拎起房里的水桶就去救火。 庄子的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夜间还时不时刮大风,苏慧兰担心发生火灾来不及救援,早早的让人买了很多水缸和木桶,每晚休息前,都要把水缸和木桶储满水,防范于未然。 这些东西,今晚就派上了用场..... 钱茂才家养了只狗,寻常都不叫的,今夜却一直叫个不停,不仅他家的狗不停叫唤,村里其他人家养了狗的也在叫。 钱茂才被吵的睡不着,也担心家里进了贼,便起身查看,一出房门,就隐隐的听到:“啊!饶命啊!快救火!”的各种嘈杂声。 他以为是村子里哪家出事了,走到路边四下观望,双塘村并无异常,不远处的陆家庄却是火光冲天。 钱茂才一惊,忙折回家里,叫醒儿子,并拿出铜锣在村里一阵猛敲:“陆家庄着火了,大家快去救火!” 很多人家被狗吠声吵醒,再听到钱茂才的话,忙起身穿衣,拿着家里的木桶扁担,去水塘里挑水,然后狂奔向陆家庄...... 王春喜这次带了30人来寻事,余攀被几个人纠缠住,让对方钻了空子把院门点燃,气得他直接下狠手,很多家丁被打得直喊求饶。 陆云芊他们赶到后,见院门的火太大,无法开门,让大家赶紧救火,她则和段兴武、段晓蕾翻墙出去,帮余攀一起制服王春喜他们。 这次陆云芊没有留情,让大家往死里打,留口气就行。 这帮畜生,竟敢来放火,还有什么恶毒的事是他们不敢干的? 不给他们一点深刻的教训,真当自己是泥捏的! 程林边吩咐十来个壮汉爬墙出去给陆云芊他们帮忙,边和其他人救火...... 双塘村的乡亲赶到时,王春喜他们已经被制服了,全部躺在地上或抱头或抱手脚的痛苦呻吟。 双塘村来了两三百乡亲,村里的壮劳力几乎都来了,一人一担水,很快将火扑灭。 陆正宏放下水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帮忙灭火的双塘村乡亲,感激道:“多谢大家来帮忙,待我这院子翻新好了,请大家喝酒!” 钱茂才摆摆手,不在意的道:“陆老爷不用客气,乡里乡亲的,都是举手之劳的事。” 陆文斌也说:“就是,道谢太见外了,我们都是陆姓祖先的子孙,你们有麻烦,我们哪能不帮的?” 钱茂山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王春喜的容貌,走到陆正宏身旁,悄声说:“地上躺的那些人好像是王员外家的,那个管家我见过好几次,甚是跋扈。 每次找我们干活,不是故意压低工钱就是拖着不给,我们要是去闹,他们就动手,还和官差勾结抓我们,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在他们手上吃过亏,哪怕闹出人命,也是不了了之。 听说他们是大将军和安王妃的亲戚,没人敢得罪,你们怎么会和他们有牵扯?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怕是不好收场。” 陆正宏说:“他们要抢占我们的庄子和田地,我们不愿,他们就要砸庄子,还要抓我夫人和孩子,晌午时和他们吵闹过一次,没想到晚上就来放火,太狂妄了!” 钱茂山无奈叹息道:“谁让他们有大将军和安王做靠山呢?这里可是安王的封地,你们怕是找不到地方说理,这个庄子暂时别翻新了,说不得过几日就被王家收走。 这话虽不中听,却是十有八九会发生的事,陆老爷还是把钱省下,赶紧寻个地方躲起来,或是找陆县丞从中调和一番,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 这段时日因陆老爷的关照,乡亲们都赚了点余钱,我们自是希望陆老爷一家在此久居,可形势就是这般,王家要是继续来挑事,陆老爷和庄子里的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陆正宏:“多谢钱族长提醒,我们会想办法处理后续的事,今晚辛苦大家了,让乡亲们先回去歇息吧,若我们安然度过此劫,少不得要乡亲们帮忙。” “好,愿陆老爷能够逢凶化吉,万事顺意!” 钱茂山招呼乡亲们离开,在路上把自己与陆正宏的谈话告知了钱茂才和陆文斌,两人也无可奈何,若是同其他村子有纠纷,他们双塘村的人直接打过去讲理就行了,可现在对上了王家和将军府,他们也无计可施。 只希望陆老爷能绝处逢生,这年头,像陆老爷这种慈善的人可不多,相信老天不会让好人都死绝的...... 等双塘村的人离开,陆云芊让人把王春喜他们绑到庄子里去。 等到了大堂,陆云芊把王春喜推到在地,踩着他的手指问:“放火的事,是你们当家老爷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你们今晚除了来放火,还有什么目的?要是不说实话,我把你的手指头一根根的踩烂,再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王春喜疼的哇哇叫,龇牙咧嘴的说:“快让开...手要断了!是我们老爷让我来的,我回去把你们的态度告诉了他,他咽不下这口气,让我给你们个教训。 我家老爷喜爱美人,得知陆夫人长的貌美,想让我给你们点教训后再把陆夫人绑回去。 王家不是你们能得罪的,你们快把我们放了,再把庄子、田地和陆夫人送给我家老爷,若陆夫人把我家老爷伺候的好,他一个高兴,说不定会放你们一马,不然的话,你们连个全尸都没有!” 苏慧兰一听还要打她的主意,气愤的上前脱下王春喜的鞋子,拿着鞋底板对着他的脸颊就是几耳光,怒骂道:“混账东西!老娘也是你们能惦记的? 要不是你回去乱说话,你家老爷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今天就让你知道乱说话的后果!” 苏慧兰不解气的在王春喜脸上一顿狂扇,王春喜的脑袋很快肿的像猪头一般。 旁边的人见了,默契十足的往后小退两步,连那些被绑的家丁也往墙边蠕动着身子,企图远离苏慧兰。 这女人\/夫人,好凶猛! 第84章 这庄子太吓人了 陆云芊见她娘都快把人打断气了,忙上前拉住:“娘,不能再打了,明天还要带他上衙门,人要是死在庄子上,就没人对质了,王家也会反咬我们一口。” 其余的家丁,见苏慧兰紧握鞋子,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生怕她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纷纷点头附和陆云芊的话。 一家丁弱弱的说:“我们都是奉命办事,具体缘由不知,请夫人饶了我们,我们要是死了,你们摊上人命官司,不值当!明日在公堂上,我们会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陆云芊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县太爷看在大将军和安王的面子上,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今晚都给我老实待着,谁要是不听话,就在他身上扎上几刀! 你们都是仆役,命不值钱,我们既然和王家对上了,就没什么好怕的,望你们不要自寻死路。” 一众家丁连忙点头应答,说他们会乖乖听话。 这庄子太吓人了,有武林高手不说,女人比老虎还凶猛,他们又不是傻子,在这节骨眼给人家一个出气的机会...... 陆云芊请段兴武和余攀带人看好王春喜他们,并多安排点人巡视,烧毁的地方明天再整理。 等人都散去,陆云芊悄声告诉陆正宏和苏慧兰,说她要进城一趟。 两人猜到她想干嘛,担心她有危险,要跟着一起去。 陆云芊说:“我一个人快去快回,遇到危险也能立马进空间,你们要是一块去,就是拖油瓶,我连武哥和余师兄都没告知,就是不想有人跟着。告诉你们,是想你们知道我的去处,也想你们帮忙打个掩护。 明天光靠我们一张嘴,在王家那是讨不到便宜的,我去给他们找点麻烦,分散点他们的注意力,在大损失面前,他们就不会计较我们这点蝇头小利了。” 陆正宏和苏慧兰拗不过,只能交代陆云芊万事小心,他们在家里等她回来,人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什么时候休息...... 陆云芊换上一身黑衣,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溜出了庄子。 她前段时日在庄子里闲得无事,便让段晓蕾教她骑马,可现在夜深人静的,马蹄声容易被余攀和段兴武那种耳力极佳的人听到,要是跟过来了,也是麻烦。 还好从庄子到城里不远,快跑过去,就当锻炼身体了。 按理说,这个时间城门早关了,可王春喜他们既然到了庄子上,说明今晚有人帮他们开了城门,只要谎称是王家的人,很容易进去。 且她刚才从王春喜身上顺了一块身份木牌过来,有此为凭,旁人应不会起疑。 到了城门口,陆云芊发现她的所有顾虑都是多余的,城门大开,无人值守,周围静悄悄的,有点瘆人。 不管了,先办正事要紧! 陆云芊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冲进城内,借着月光往王家方向跑,多亏了牙行张管事当初“热心”的帮她指路,不然她都不知道王家在哪。 陆云芊绕到王家侧面,拿出一块面巾将脸遮挡好,助跑几下翻上院墙,到了院内,她先找库房所在,你惦记我的小钱,我就只能惦记你家大钱了! 王家的院子和并州陆家的有点相似,每个院子都单独落了锁,陆云芊躲过巡更人,凭着对金钱的直觉,很快找到了库房。 将一旁直房里的守夜仆人迷倒,陆云芊麻利的撬开铜锁,点燃一支蜡烛,把库房里的值钱物件全收走。 裴景珩说郑家是用金碗吃饭,王家也没差到哪里去,金碗碟、银碗碟,绫罗绸缎,珠宝首饰有很多,光银子就有十箱,还有五箱金子。 收完库房,陆云芊就去找王员外的住处,本想问王春喜和那些家丁,又怕让人起疑,到时王家出事定栽到她身上,不想给人留把柄,只能自己辛苦找了。 王春喜说王员外喜欢美人,想必后院的女人不会少,陆云芊翻找了几个院子,见一个房间亮着灯光,还有声响发出:“老爷,你慢点,我还要!” “老爷,到我了,妾身都等好久了。” “老爷,我也要!” 陆云芊一开始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等把窗户戳破一个小洞,看到里面的场景,只想卧槽一句,癞蛤蟆泡青蛙,长的丑还玩的花! 如此少儿不宜的场景,看多了会长针眼,陆云芊赶紧将迷香吹入房内,里面不堪入耳的声音很快停止。 窗户都栓上了,陆云芊只好用把匕首把门撬开。 灯火通明的房间,一男三女,那场景,陆云芊不想直视,将一颗能让人浑身长满痤疮、且会恶臭不止,不能行人道之事的毒药喂给大腹便便、长相猥琐的王员外。 招财说了,这种药除非遇到神医,否则很难配到解药,就算身上的痤疮和恶臭消失,不能人道也会伴其一生。 当然了,若服用一颗仙丹,自然药到病除,但这种人渣不配! 敢打我娘的主意,没收了你的作案工具,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惦记美人! 陆云芊准备撤出时,见床边有个箱子,箱盖开着,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三个女人的脖子上、手上也挂满了翡翠链子和金镯子,猜想是王员外拿来奖赏给她们的。 陆云芊把箱子收入空间,同时把那三个女人身上的链子、镯子全取下来,房间里一些看起来不错的摆件,包括妆台上的首饰,她也一并收走。 怕回去晚了陆正宏他们担心,陆云芊没在王家过多逗留,若下次还敢找茬,再来光顾一次他家,把他们家瓦片也给收了! 满载而归,陆云芊心情愉悦地翻墙而出,打算直奔城门口。 “何方贼子,三更半夜潜入他人宅院,还不速速就擒?!” 陆云芊被这突然出现的清冷嗓音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借着墙面支撑站稳,转过身,见黑暗中站着一高大男子,尬笑着问:“你是谁?” 第85章 谈判 裴景珩从墙边的阴影处走出,二话不说就朝陆云芊出招。 陆云芊本能性的抵抗,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都没占到对方便宜,陆云芊的面巾被扯下,胸口、腹部被击中一拳,疼的龇牙咧嘴。 裴景珩的腹部、胳膊都被踹了两脚,且胯部再次中招,要不是靠墙站着,暗处又有天福他们在观看,他差点不顾形象的跳脚。 这女人真是一如既往地会耍阴招! 每次遇到她都没好事! 要不是自小中毒,不能练有内力的武功,他何至在一个女人手上吃亏? 可恶! 撕打过程中,陆云芊看清了裴景珩的容貌,见对方怒气冲冲的想再次出招时,忙喊道:“裴大人手下留情,草民有要紧事和你商谈!” 裴景珩冷声说:“我们有什么好商谈的?你既然认识本官,还下黑手偷袭,你可知罪?” 陆云芊谄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刚才没看清,才误伤了裴大人,草民给你赔罪,但草民真的有事要和裴大人商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见时辰不早了,裴景珩不想陆云芊在此碍着天福他们的行动,冷哼一声说:“你最好确保你说的内容真的很重要,否则本官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把你关上一辈子。” 陆云芊赔笑道:“请裴大人放心,草民不会让你失望的,咱们是在这里谈还是换个地方?” “随我来。” 裴景珩带着陆云芊从县衙后门进去,到了书房,直言道:“有什么话赶紧说。” 陆云芊四处瞅了下,书房周围一个护卫都没有,不知是隐在暗处还是真的无人,待看到案桌旁摆的几个花盆,眼睛一亮,决定把谈判条件改一改,小声问:“这里说话安全吗?” 裴景珩靠在椅子上,以此缓解下体的疼痛,冷声说:“比你在王家安全,有什么话快说,本官没心情和你耗着。” 陆云芊自来熟的坐到裴景珩身旁的椅子上,笑着问:“裴大人有办法收拾王家吗?” 裴景珩:“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有话直说,本官的脾气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陆云芊:“裴大人豪爽,那我就直言了,我观裴大人气色不佳,是患病了吗?我有办法让你的身体恢复如初。” 裴景珩瞥了陆云芊一眼:“我可没听说陆家有谁在行医,你拿什么救我?你对我身体状况了解多少,凭什么夸下海口?” 陆云芊:“裴大人既知道我来自陆家,想必调查过我的情况,我们家确实无人行医,可救人也不一定要自己会医术啊。不管你是中毒还是自娘胎里带出的隐疾,我都有办法帮你治好,若食言,任凭处置!” 裴景珩见陆云芊说的极其认真,问:“条件。” 陆云芊笑嘻嘻的说:“裴大人乃金贵之人,条件太简单了,配不上你的身份。我有三个条件,若裴大人能答应,立马帮你医治身体。” 裴景珩:“说!” 陆云芊:“王家想抢占我们的庄子和田地,我们不愿,他们今晚就派人去放火烧庄子,差点弄出人命,我们教训了下那帮纵火者,因此和王家结下了梁子。 那管事扬言要找司徒将军和安王妃出面收拾我们,还说王家就是东安县的礼法,这不是不把裴大人放在眼里嘛!裴大人乃是我们的父母官,希望能庇护我们一二。” 见裴景珩不做声,也没有生气的迹象,陆云芊继续说:“第一个条件,帮我们收拾王家,且希望能长期得到裴大人的庇护,让我们一家在此安居乐业。 第二个条件,帮我弄百来斤熟铁,我想打造几个厉害点的兵器防身,铁匠铺的原料不行,只能找裴大人帮忙了。第三个条件,那几个盆栽能否送给我?” 裴景珩狐疑的看着陆云芊:“你认识那几个奇花异草?” 能不认识吗,辣椒、西红柿和未到吐絮期的棉花,因为大虞国没有,以为无缘相见呢,却在这里见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陆云芊浅笑道:“不认识,就是觉得它们长的好看,想摆到房里观赏一下。” 裴景珩:“番椒、狼桃和绒花都是辛安国进献来的,给你不合适,我有种子和养护方法,可送与你。” 陆云芊一听高兴坏了,忙起身给裴景珩行了个礼:“多谢裴大人!” 裴景珩淡声说:“三日内我会处理好王家,三日后你若不能治好我的病,我就把你们陆家庄的人抓去挖十年矿。” 陆云芊嘿嘿一笑,好奇的小声问:“不知裴大人患了什么病?” 裴景珩看着陆云芊一脸纯真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想看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坦言道:“不是病,是中毒,腐骨之毒,听说世间无解药,我寻遍名医都说没办法。 你既已和我约定好,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三日后要是没帮我解毒,我照样会把你们全家抓去挖矿。” 陆云芊通过意念和招财确认仙丹能解此毒后,笑道:“请裴大人放心,草民说话算数。明日一早我们会把那些放火的刁奴带到县衙来击鼓鸣冤,还请裴大人帮我们主持公道。” 裴景珩:“伸张正义是本官的职责,你们准备好状纸和人证物证即可。有件事我很好奇,陆家所有子嗣无一人从武,身旁也无名师武将指导,陆姑娘的功夫从何所学,又打算用何办法帮我解毒?” 陆云芊:“裴大人神通广大,定知道我爹是庶出,不得当家伯母和祖母的喜爱,我们这一房在家里的日子艰难,为了保命,自然就得偷偷学点本事。 我爹巧合下认识了一位高人,教了他几个防身的招式,我爹把那些招式转教给了我,我见招式太简单,不够实用,又自己琢磨了些,只要房里没人就偷偷练习,慢慢的就成了你看到的那样。 那位高人还送了我爹一些药丸,其中一颗说是能解百毒,应能帮到裴大人。” 陆家庶出三房甚少露面,并州又处于混乱中,天喜能查到的消息有限,裴景珩见陆云芊说话时一派淡然,毫无紧张和心虚,暂时相信了她的说辞。 若这家人真有什么不轨之心,在自己眼皮底下,要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第86章 这里怎么会有山匪? r 第87章 升堂断案 陆云芊他们这边在有条不紊的撤离,双塘村的人也在钱茂才、陆文斌几人的带领下,往村后的小树林里躲着,城里的那些富户就没这么好运了。 郑启成见家里来了一群蒙面人,把他的家人全抓到前院看管起来不说,还撬开了他家的库房,连他藏在书房密室里的珍宝和各个院落的值钱物件都翻找出来了,这些可是他们郑家几辈子的积蓄啊! 郑启成不想郑家被抢空,不顾危险的站出来大骂道:“你们这些胆大妄为的强盗、畜生!我郑家可是安王的亲属,你们今日抢了我郑家,来日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看起来像头目的蒙面人刺中胸膛:“聒噪!再有乱动和乱说话者,直接砍掉脑袋!” 郑家其他人吓得连忙缩成一团,眼见着郑启成慢慢咽气,都不敢靠近和哭喊...... 其他富户家,包括县衙都被山匪光顾,或多或少的损失了些钱财,无人反抗的,都无伤亡,若遇到有人谩骂,通常是痛打一顿,没有像郑启成那般躺地不起的。 经过一晚上的搜刮,蒙面人收获满满,在丑时末,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心满意足的出城。 陆云芊他们在高处见几队黑影、目测有大几百人,行动有序的推着马车、牛车出城,没有要洗劫庄子的意思,纷纷松了口气。 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终于平安度过了...... 确认山匪们没有返回的迹象,陆云芊去林子里找到苏慧兰他们,说可以回庄子了。 等回到庄子,已经寅时了,苏慧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酸疼的肩膀,疲惫的说:“这次翻新庄子,我们索性来个大改造,建成城堡的样子,把院墙用青砖砌成最少三米高,建个了望台,挖个密道,再遇到今天这种事,就不用这般折腾人了,也能起到防御作用。” 陆云芊乖巧的帮苏慧兰捶肩,笑道:“娘的建议很好,晚点就让爹去找梓人来勘察地形和绘图,再有人敢来侵犯,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陆正宏给苏慧兰倒了一杯热水,将房门关好,小声问陆云芊:“你那进展的怎么样?” 陆云芊:“王家烧了我们的房子,自然要出钱帮我们重建,娘想建城堡的资金不用愁了,我给那个王员外喂了点‘补药’,他今后应不会再惦记美人了。 我从王家出来时碰到了裴大人,和他达成了合作,他会帮我们主持公道,收拾王家,我等下去城里确认下情况,若城中恢复正常了,就去击鼓鸣冤。 裴大人还给了我几包辣椒、西红柿和棉花的种子,晚点我们就进空间种下,若培育成功了,既能多了一条生财之道,也能惠及乡亲。” 陆正宏浅笑道:“俗话说,老大难,老大难,老大出面就不难。有裴大人做靠山,就相当于搭上了安王府的关系,将军府的人应不会过多为难我们。奔波了一晚,赶紧去休息会儿,等天亮了我带人进城探查情况。” “行!” 陆云芊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迷迷糊糊间被杨小青晃醒:“姑娘,快醒醒,老爷找你。” 陆云芊睡眼惺忪的到大堂,陆正宏说:“刚才来了位衙役,说裴大人让他传话,衙门现在可升堂断案,让我们带好状纸和人证物证过去。” 陆云芊的瞌睡一秒散去,她不会写状纸,段兴文不在,只好询问程林会不会。 程林说他以前见过状纸,书写格式和要求都了解一二,不做严苛要求,应没问题。 陆云芊请段兴武带些乡亲把王春喜那帮人押到县衙,还和陆正宏一起去请钱茂才帮忙上堂作证。 钱茂才怕得罪王家和将军府,给家里招来祸事,一开始不敢答应,陆云芊悄声告诉他,已经打通了县太爷那层关系,今日只是去走个过场。 钱茂才方才应承下来,并带着陆文斌、钱茂山和一群乡亲一同去县衙,万一县太爷拿不住王家或变卦,他们人多的情况下,也能多争取一线生机...... 城里一切如常,百姓好像没有受昨晚山匪的影响,该干嘛干嘛。 今日的县衙却异常热闹,陆云芊他们到时,县衙门口围满了人,从旁边人的议论中得知,都是来请县太爷出兵剿匪和追查失物的。 县太爷已经命人去各家清查损失,让大家在衙门等候结果,等清查完,说是会根据结果上报刺史大人,从永州府派遣大军去剿匪...... 陆云芊请段兴武去敲县衙门口的抱鼓,待被请入公堂,裴景珩拍了下惊堂木,问:“来者何人?有何冤屈?” 陆正宏跪地行礼后呈上状纸,大声说:“裴大人,草民要状告王员外谋财害命,请裴大人为我等做主,严惩恶人!” 王春喜只是王家的一个小管事,王春莱则是大管家,也是王春喜的堂哥,府里莫名被盗,王员外中毒,他奉命前来报官,县太爷要求他在一旁等候,说要派人去王家确认一番再做定夺。 等待时,听到了陆正宏的话,立马站出来辩驳道:“胡说八道!你是何人,我家老爷都不认识你,为何要谋害你的钱财和性命?胡乱攀诬他人,应当重大五十大板,再关到牢里几年,请裴大人处置此人!” 裴景珩慢条斯理的将诉状看完,拍了下惊堂木:“你是何身份,竟敢替本官断案?来人,把这个藐视本官,藐视公堂的刁奴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王春莱惊恐不已,连忙跪下求饶:“裴大人饶命,小人刚才不小心嘴快说错了话,乃是无心之举,请裴大人饶了小人这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裴景珩没有理会,直接让衙役将人拖下去行刑。 王春莱见裴景珩不卖面子,直接搬出大将军和安王妃,说他是王家大管事,王家老夫人是大将军和安王妃的姨母,让裴景珩打狗要看主人,否则司徒将军和安王妃不会放过他的。 裴景珩冷哼一声,以大不敬之罪让衙役多打王春莱二十大板,之后派人去将王员外王金财带来问话...... 第88章 查封王家 王金财清晨醒来后发现浑身疼痛不已,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小妾和仆人都不敢靠近,郎中诊断一番,直接摇头说无能为力。 城中的郎中被王家请了个遍,可大家都束手无策,只知道像是中毒,但中了什么毒,无人知道。 气得王金财在家里大发雷霆,胡乱摔东西,谁要是捂着鼻子或皱着眉头嫌他臭,就吩咐小厮婆子动用家法,抽打那人,包括他最宠爱的小妾也不放过。 后得知库房被盗,连是谁作案都不知,一个怒火攻心,直接晕倒过去。 衙役来请王金财上堂问话,人还没醒,王家嫡长子王秉言只好代替父亲上公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有经验...... 到了公堂上,面对陆正宏的证人证词,王秉言拒不承认王家的谋财害命行为,还说陆正宏抓了他家管事,屈打成招,王春喜和家丁身上的伤,就是证明。 且钱茂才他们和陆家庄的人是一伙的,串通起来诬陷王家,想讹诈王家钱财,败坏王家名声,请求裴景珩为他们做主。 那些参与纵火的家丁,见他们家大公子面对县太爷毫无惧意,凭借秀才身份,跪都不跪,像是找到撑腰之人,连忙改口,说是陆云芊对他们用刑,还恐吓他们,要是不配合,就挑断手筋脚筋。 王春喜脸肿的不能说话,不停用手指着陆正宏和陆云芊,示意自己的伤是他们打的。 陆云芊冷笑一声,问:“王公子说是我们抓了你们家仆人,请问我们是什么时候抓的,在哪抓的?” 王秉言一顿,想了想说:“亥时左右抓的,你们不仅抓了我家仆人,还入室偷盗,我家库房被你们偷了个干净,请裴大人下令搜查陆家庄,待找到赃物,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陆云芊讥笑道:“王公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厉害,城中有宵禁,酉时初便会关闭城门,我们住在城外,如何能入城去你家抓人和偷盗? 裴大人,这位王公子恶意歪曲事实,罔顾律法,使唤家仆欲抢占民田,意图杀人放火,罪大恶极,请裴大人严惩这些丧尽天良之人,还我等平民老百姓一个公道!” 王秉言指着陆云芊,愤怒道:“臭小子,不想活了?!” “啪!”裴景珩拍了下惊堂木:“王秉言,公堂之上休得放肆!” 王秉言赔笑道:“裴大人见谅,实在是这姓陆的小子太张狂,胡乱攀咬我们王家,必须给他个教训,让他长点记性,请裴大人为我们王家做主,将这小子拖出去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裴景珩淡声说:“你既是秀才,就应该拿出读书人的气度和涵养,咆哮公堂,满嘴恶语,不知情的,还以为你这秀才是花银子买的。” 被人揭了短,王秉言尬笑一声:“裴大人说笑了,学生的秀才功名可是寒窗苦读考来的,怎会是买的?” 裴景珩:“你站到一旁,本官没有问你话之前,不得开口,否则板子伺候。” “是!”王秉言躬身行了个礼,退到一旁,他从没把看起来比自己年纪小,又是庶出的裴景珩放在眼里,他有秀才功名傍身,乃王家嫡长子,背靠大将军府和安王妃,只要不是谋反之罪,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裴景珩重重拍了下惊堂木,询问那些纵火的家丁,到底有没有参与放火,又是如何出的城门。 家丁们支支吾吾不敢说,裴景珩命人将他们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要是不招,继续打。 见裴景珩要用刑,王秉言忙出来阻止:“裴大人,八十大板下去,这些家丁就没命了,你这岂不是要屈打成招?” “啪!”裴景珩再次拍了下惊堂木:“放肆,本官刚才如何与你说的?未询问你之前不得开口,如此藐视朝廷命官和大虞律法,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王秉言大惊道:“我有秀才功名,你无权对我用刑,否则我就去告你!” 裴景珩冷笑道:“你的秀才功名怎么来的,当我不知吗?三字经都背不全的人,仗着家里有钱便去贿赂考官,买取功名,像你这种人若是为官,我大虞国的百姓还有太平日子过吗? 晚些我便上报藩台,革去你的秀才功名,看你还敢不敢藐视公堂,给我拖下去打!” 板子还没落下,王秉言就开始哇哇叫,等二十板子打完,他早已晕过去了。 没了王秉言撑腰,那些家丁才挨了几板子就招了,说王春喜给了守门士卒一袋银子,又报出安王和将军府的名号,士卒便给他们开了城门,待他们烧了陆家庄,抓了陆夫人返回后再关城门。 被收买的那两名士卒,被带到公堂问话,直接招认,说确实是王春喜让他们开城门的,还说王春喜交代他们可先回家休息或找个地方喝酒,城门这边不用管。 裴景珩淡声说:“昨天夜里,山匪入城,抢劫了多户人家,连县衙的值钱物件都被他们搬走了,你们早不出城,晚不出城,偏偏山匪劫城的时候出城,本官怀疑你们王家与他们勾结,故意引匪入城。 刚去各家清查失物的衙差回来禀告,每家几乎都被劫空,还有人伤亡,只有王家没有损失,也无山匪入宅抢劫的迹象。 王春莱来报官,说家里库房失窃,丢失了很多金银,却不告知具体数目,前些时日衙门催缴赋税时,王家以田里欠收,铺子生意惨淡,家中无银钱为由,只交了五十两税银上来,还找将军府作保。 如今又说家里被盗走大量金银,如此前后不一的言行,让本官如何相信你们的话?本官认为你们就是欲盖弥彰,企图蒙混视听。 来人呐,去查封王家,将王金财等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大牢,待本官上报刺史大人后再做定夺!” 围观的人一顿唏嘘,王家真的这般胆大妄为地去勾结山匪,抢劫他们吗? 那些家丁一听要担上这么大的罪名,急忙辩解,说他们没有勾结山匪,他们只是奉命出城去陆家庄放火和抓人。 可裴景珩压根不听,吩咐天福带着衙役去查抄王家,若有人抵抗,以谋反罪论处...... 第89章 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的手笔? 陆云芊若有所思的偷瞄了眼裴景珩,这个断案过程有点超出意外,山匪进城和王春喜他们出城的时间太过巧合,像是被人设计好的一样。 她不太相信王家会勾结山匪,就王员外那长相及行事作风,应没这胆子和脑子,但现在事情有利于自家,陆云芊自不会多言。 王家被连根拔起,将军府说不定会受牵连,安王妃也会跟着吃瓜落,就不会有人来找他们家麻烦了。 这位县太爷手段了得,都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果然不假...... 王老夫人得知衙役要查封王家,还要抓他们入狱,神气十足的说她是司徒大将军和安王妃的姨母,只要大将军和安王在位一日,谁都无权动他们王家,并吩咐家丁婆子守好院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天福直接拔剑杀了两个挡路的家丁,踹飞了几个婆子,其他人就老实了,连王老夫人都不再出声,任由衙役将大家的手用绳子捆在一起,带去县衙大牢,躺在床上的王金财也被人抬走。 衙门里只有十几个衙役,靠他们管理下辖乡镇和下乡征收赋税,人员严重不够,大家便想出了招,每个衙役手下配置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帮闲。 帮闲没有衙门编制,也没有工作,全靠帮衙役干活,从而挣外快。例如在征收钱粮的时候,帮助衙役带路及搬运钱粮等。 裴景珩以防止山匪再次劫城的名义,一早就让衙役把附近乡村的帮闲召集起来,还临时扩充了些人手,共召集了近200人守在衙门偏院。 查抄王家,这些帮闲便成了主力军,天福安排一部分人将王家人押送到县衙,其余人则留下清点王家资产...... 待人捉拿到位,王春喜他们烧毁陆家庄的案子也判了,裴景珩让王家陪陆家庄1000两银子用于修葺房屋,等清查完王家的资产,陆正宏可到衙门领取这笔赔偿金。 这般神速的断案,真是少见,陆云芊和陆正宏对这个效率和结果很满意,带着大家回家,还邀请钱茂才他们晚点去庄子上喝酒。 钱茂才想探听下陆正宏和县太爷的关系,便应承了下来。 那些被山匪打劫的人家,裴景珩让大家先回家等候消息,等他审问完了王家人,和将军府确认缘由,查清失物去向,上报了刺史大人后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番话变相坐实了王家勾结山匪的事,那些被抢的人,无不唉声叹气,他们损失的钱财怕是要不回来了! 王金财是什么德性,他们清楚,没胆子也没能力干这种事,但大将军可以。 永州远离京师,山高皇帝远的,安王又无兵权在手,大将军的话相当于半个圣旨,以往得罪大将军的人,几乎都被抄了家,有些还被夷了族。 听说镇守边关那些将士的军饷都是大将军自己筹措的,几万将士的军饷不是一笔小数,大将军能去哪筹措呢? 他们的家当这会儿估计在运往将军府或边境的路上了...... 王家的主子,裴景珩没让人动刑,只把他们看管起来,而是动用酷刑审问那些家仆。 有人受不住拷打,平日又被王家苛待,为了保命,按照天禄他们的暗示,招认说偷偷见过王春喜私会一个满脸胡子、一看就像山匪的人,密谋抢劫城中富户的事。 还有人说王金财的书房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应有赃物和密谋的书信。 天福带人将王家里里外外翻找一遍,找出了不少金银珠宝,书房密室里有很多与将军府的往来信件,还有十来箱金子和银子。 隔天,裴景珩带着证词和部分证物,去永州官员处理政务的政事堂找裴昌陵和刺史汪风岩,将事情始末告知,询问他们该如何处置王家和司徒将军。 汪风岩翻看了下裴景珩呈上的一摞证词,及几封让王家私自开采矿山的信,眉头蹙了蹙,问裴昌陵:“王爷,你看?” 裴昌陵看了眼裴景珩,沉思片刻后说:“大将军的为人,本王信得过,不会做出这些大逆不道之事,定是王家人打着大将军的旗号在外狷狂行事,还企图把本王和王妃牵扯进去,太可恶了! 王家罪大恶极,擢发难数,当以严惩,给那些受害之人一个交代,全部发配到东部矿山去服苦役吧,我会书信一封给司徒将军,将这些事告知与他,让他防范此等小人,莫要再让人钻了空子。” 汪风岩:“王爷英明,下官无异议。” 应裴景珩的要求,汪风岩给了一份批文,以刺史的名义同意抄没王家家产,所有家眷发配东部矿山,王秉言的秀才功名也被革了去...... 商议完正事,裴昌陵将裴景珩带到一间寮房,让人看好房门,不让人靠近,不悦的问:“不是让你隐忍吗,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幸亏司徒傲巡查边境未回,不然这事收不了场。” 裴景珩淡漠的说:“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昌陵:“少给我装糊涂!你敢说这一切不是你的手笔?” 裴景珩:“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你儿子吗,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裴昌陵一顿:“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不了多久你母妃就会知道这事,王家老夫人是她的姨母,就算平日不亲厚,可关系摆在那,王家出事,将军府定然面上无光。 你母妃性子要强,定会不依不饶,要不了几日,司徒傲便会知道此事,快马从边境赶回,你可知如何善后?” 裴景珩一脸无辜的说:“父王这话我就不懂了,我只是审理了几桩案子,从中剥丝抽茧,发现些不寻常的细节,盘问下得知王家勾结山匪,抢劫城中富户和衙门的事,且在查抄王家时无意间找到了几封不便见光的信件,其他的可什么都没做。 王家打着母妃和司徒将军的旗号,没少干为虎作伥、欺压百姓的事,衙门里的这类卷宗一翻一大堆,我才去东安县多久,我能指使王家这般行事? 再说了,王家的判决是父王和刺史大人商议后定下的,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哪能违抗指令,越权行事?” 第90章 春风十里不如取悦自己 裴昌陵指着裴景珩,生气道:“你!臭小子,你给老子下套是吧?” 裴景珩:“没有的事!我只是秉公执法,父王也是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之人,自然要严惩那些作威作福,祸乱百姓之徒。 相信母妃和司徒将军能理解父王的为人和苦衷,说不得还会夸赞父王帮他们大义灭亲,以免他们夹在中间难做。 前些日子征税,像王家、郑家这样的大户,每家才上交了几十两银子,其他商户和百姓那收上来的税银,扣除上交给府城的部分,剩下的都不够衙门里的一应开支,王家抄没的家产,我就不送到府城了。 县衙这次被劫空,好多物件要添置,城里的路我想修一修,每次出个门,五脏六腑都要颠错位,征徭役时,我想多征点人,把河渠好好清理一番,免得来年没有毒发身亡,却被大水冲走。 这一样样的都要银钱,当家了才知柴米贵,王家那点家当也不知够不够用,父王要是还有余钱,能否借我点?” 裴昌陵被裴景珩的无赖模样气的不轻:“上次给你的5000多两银子用完了?这才多长时间?父王现在没有余钱给你,王家的资产你要留便留下吧,汪大人那边我会去协商。 以后做事谨慎点,怎么把郑启成给杀了呢?你五叔的九姨娘惯会哭闹,定会到你母妃面前挑拨是非,你心里有个数,见到她们绕远点。” 裴景珩呵笑道:“人可不是我杀的,这事赖不到我头上,有本事让他们自己去找山匪报仇。 那个郑启成嚣张的很,联合其他富户共同抗税,因税银交的少,与我们盘算出的数目严重不符,我让衙役去询问,他们动手打了衙役不说,还派人刺杀我,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要不是贺老及时发现,我今天哪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这种狂悖之徒就算没被山匪杀了,他日寻到机会,我也会收拾他。” 裴昌陵:“郑启成确实该死,我晚点去找你五叔,让他不要太纵容那个九姨娘,一个妾室整日招摇过市的搬弄是非,成何体统? 你赶紧回东安吧,尽快把王家人送往东部矿山,免得司徒傲回来后强行把人要走。” 裴景珩:“嗯,我立马动身,对了,王家帮司徒傲在东安私挖的那个矿,我要接手,经此一事,算是和他彻底撕破脸了,我得备点人马和武器,防着他带兵来偷袭我。” “私自豢养兵马等同于造反,你是要公然与朝廷为敌吗?”裴昌陵都不知如何与这个执拗的儿子沟通了。 裴景珩无所谓的耸耸肩:“春风十里不如取悦自己!我时日不多,就想在仅剩的日子里让自己舒畅,就算不能报仇,给仇人找点不痛快,我也高兴。 其他州府的藩王,谁没有豢养私兵?父王不也养了些兵马吗? 司徒傲借着帮你训练士兵的名义,没少为自己扩充军队,也瞒着你私挖了几个矿山,你告诉他,他要是不让我好过,我就把这些事捅出去,你我干不倒他,朝廷的大军定有办法灭了他。” 之后,裴景珩拿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地名,说是司徒傲瞒报的矿山位置。 裴昌陵惊诧道:“这些事都是王家招认的?” 裴景珩:“算是吧,我扣了些信件,准备用来要挟司徒傲,他这人不安分,定在打我们裴家江山的主意,我们要想办法除掉他才行,否则就是鱼游釜中,任人宰割。” 裴昌陵叹声气:“你说的这些父王岂会不知?可他有五万兵马,这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我不是没尝试削夺他的兵权,还安插了人到军营里。 但收效甚微,那些士兵只认兵符和听从他的号令,我派人去找过兵符,可惜一直没找到,且他和镇守南部边境的宣威将军魏敬强关系要好,还把自己的女儿嫁到魏家。 牵一发动全身,处置司徒傲,魏敬强定会有动作,就我们手上的那点人马,如何与他们的十来万大军抗衡?若不是我们没有兵权,我当初何至委屈你母亲去娶司徒瑛? 你身子不好就好好休养,莫要太过劳神,仲秋节记得回来吃团圆饭,司徒傲的事容我再想想。” 站在裴昌陵的立场,裴景珩理解他的顾忌,没再争辩,起身回了东安县...... 裴景珩离开后,裴昌陵琢磨了下,决定先发制人,将房间里的花瓶桌椅全掀了,听到动静的人都在猜测安王因何事大发雷霆。 没多久,府城里就传出了司徒大将军指使亲属勾结山匪、抢劫民财豢养私兵,私挖山矿意图谋反的消息。 这么劲爆的八卦消息,没人不感兴趣,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日整个府城的人都知道了。 司徒瑛从管事嬷嬷那得知这个消息时,惊的连手上的茶杯都掉落在地,惊慌的问:“王爷可知此事?” 嬷嬷犹豫道:“应...应是知道的吧?城里现在传得风言风语,王爷定然也听说了,老奴听下面的人说,王爷刚才是黑着脸从外面回来的,这会儿正在书房里摔东西。” 司徒瑛猛的从椅子上站起,自言自语道:“不行!不能让王爷怀疑我兄长,不然我、琮儿和司徒家都没安生日子过!” 随后,司徒瑛就急匆匆的赶往书房,和裴昌陵解释,他们司徒家绝没有背叛之心,是有人故意污蔑他们。 裴昌陵冷声说:“王家都招供了,人证物证据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亏我那么信任你,信任你们司徒家,结果你们打着我的名义要谋害我和我们裴家的江山,你们太让人失望了!” 司徒瑛拉着裴昌陵的胳膊,焦急的说:“王爷,我们和王家并不亲近,他们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我们司徒家可没关系。我兄长这些年一直都是尽心辅佐你的,衷心日月可鉴。” “事已至此,你无需多言,待司徒大将军巡边回来,我自会与他分说分说,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何居心,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朝廷那边不好交代。” 裴昌陵说完后便甩袖而出,往他的五姨娘院子走去。 司徒瑛惶恐至极,忙借用裴昌陵书房里的纸笔,给司徒傲写了封信,将城中的传言和裴昌陵的态度告知他,让他想好应对之策...... 第91章 康复 裴景珩回东安时,天福来汇报,说王家的资产已经清点完了,和他们之前探查的有点出入,少了些金银和珍宝,王家报官说府里遭窃,应是真的。 只是不知是何人有那般神奇的偷盗本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盗走大量钱财。 裴景珩联想到那晚碰到的陆云芊,又觉得不可能,那女人的身上什么都没带,虽不知她去王家干嘛,但应不是她所为。 想不明白,裴景珩不再纠结,王家查抄的钱财及那晚的收获,够他的手下用上几年了。 裴景珩让天福安排人尽快将王家人押送至东部矿山服苦役,再派人去把陆云芊父女请来领赔偿金。 陆云芊一见到衙役,就知道她该兑现承诺去送解药了。 到了县衙,父女俩分开办事,陆正宏去找主簿唐棕泰领取补偿金,陆云芊则被天福带去书房见裴景珩。 “你提的三个条件,本官都办到了,现在到你履行诺言了。”裴景珩坐在案桌后,指着书房角落里的一堆熟铁说。 陆云芊顺着裴景珩的手指看过去,那堆熟铁目测超过了100斤,满意的笑了笑,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案桌上:“此药能解百毒,世间只此一颗,往后还请裴大人多多关照。” 裴景珩将瓷瓶打开倒出药丸,在掌心细细端详,还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药丸通体发黑闪着微微金光,一股说不出的让人顿感舒畅的香味,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吃。 贺老琢磨了个新配方,还缺几味药,带着侍从进山采药去了,要不然就能给他确认一番了。 见裴景珩迟疑,陆云芊说:“我们一家的小命都捏在裴大人手上,断不敢欺瞒裴大人,这药对裴大人只有好处绝无坏处,请裴大人放心。” 天福说:“主子,属下帮您试药,将药丸切下一半,若属下服用后没事,主子再行服用。” 陆云芊赶紧拦住:“你有这片忠心挺好,但药丸被分成一半,效果也就跟着减半了。实不相瞒,那位高人送了四颗解毒丸给我爹,我及我爹娘都曾莫名中过毒,差点没命,就是这药丸救了我们。 若非亲测过,我们也不敢给裴大人服用。我和我爹现在就在县衙,不会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和裴大人开玩笑。” 从小到大中了太多毒,又有腐骨之毒这么霸道的毒存于体内,寻常的毒对自己而言,就像多加了一味调料的饭菜一般,裴景珩觉得他的身体不会出现比目前更糟的情况。 天喜反馈回来的消息,说陆家庶出三房都是体弱多病之人,如今个个生龙活虎,陆云芊的话应有几分真诚,裴景珩不再迟疑,将仙丹扔入嘴中...... 三息之间,裴景珩便觉得常年伴随他的那种万虫啃噬骨髓的疼痛感逐渐消失,浑身有股说不出的舒坦,正要起身活动下筋骨,肚子一阵绞痛。 天福见他家主子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模样,立马拔出剑架在陆云芊脖子上:“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我家主子!” 陆云芊往一旁偏了偏脑袋,企图远离剑锋,谄笑道:“别乱说,那是服用解毒丸后的正常反应,裴大人,你快去如厕,等下就没事了。” 裴景珩觉得他现在确实应该找个地方解决下人生大事,没有理会陆云芊,快速走向恭房...... 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裴景珩神清气爽的走出来,好脾气的说:“天福,把人放了,这解毒丸确实神奇,之前中毒的种种不适感都消失了。” 天福收回剑,恭贺道:“恭喜主子康复!” 裴景珩:“嗯,多谢陆姑娘的药丸,我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只要你们陆家庄的人没做十恶不赦之事,我都能保你们平安。” 陆云芊:“谢裴大人!” 天福见陆云芊真的救了他家主子,也想为刚才的冲动道歉,主动提出帮陆云芊把熟铁送到马车上。 陆云芊乐意之至。 唐棕泰家里也被打劫了,和郑家那种富户比,他损失的一些古玩字画和三千多两银子不值一提,但这些银子是他各种钻营并攒了几年才攒下的,藏在书房的几个破旧箱子里,连他夫人都没发觉,却被山匪找到了。 那种心痛感,犹如活生生的被人用利刃刺中胸膛一般,更要命的是,他夫人见他私攒银子,这几日没少和他闹。 他在官场上还算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家里却有一个母老虎,没被山匪伤到,脸上竟被母老虎抓出几条血印,无人知道他有多憋屈和痛苦。 不敢向同僚说起家中不幸之事,只能拉着陆正宏一个劲的叹气...... 陆正宏看着唐棕泰脸上那些似曾相识的抓痕,和欲说还休的神情,只能在精神上同情三秒,领了赔偿金后给他塞了个银锭子,让他有空去找自己喝酒。 摸着银锭子,唐棕泰的心情总算好了点,悄声说:“陆县丞家也被抢了,听说损失不小,你得空了去看看他,劝他想开点。” 陆正宏:“......行!” 等陆云芊过来,陆正宏小声将唐棕泰的状态告知了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去见陆正宁,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陆正宁这几天亦是愁容满面,见陆正宏来了,忙拉着他的手倒苦水:“贤弟啊,你说这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眼看倩儿的婚期就要到了,郑家被抢不说,郑员外也意外身亡,郑家提出守孝三年,倩儿的婚期只能延后,这不是耽误她的大好年华吗? 家中突然闯进一帮劫匪,家里值钱的物件都被抢走,母亲惊吓过度,卧床不起,你嫂夫人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倩儿那几个孩子成天哭哭啼啼的,轩儿只知道抱着书,不理家中事,伟儿那个不省心的只顾斗蛐蛐,乱七八糟的事扰的人烦闷不已,你说这日子可咋过啊?!” 陆正宏宽慰道:“只要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正宁重重的叹声气:“谈何容易啊!我积攒了半辈子的心血就这样没了,靠我那点微薄的俸禄,如何能给轩儿他们攒下成家立业的本钱?” 第92章 火器 陆正宏陪着陆正宁聊了近半个时辰,默默的当一个倾听者,时不时的说两句宽慰的话,才让他的心情稍微好点,并和他约好,明日上门探望老夫人。 和陆正宁道别后,父女俩就去药铺买硝石和硫磺,熟铁已经到位,火器得安排上了。 东安山脉众多,矿产资源丰富,硝石很容易获得,价格也较便宜,80文一两,硫磺需要在铁矿中提炼,过程繁琐,价格较贵,二两银子一两。 陆云芊不差钱,豪横的将铺子里的二十来斤硝石和三斤硫磺全要了,还和掌柜的约好,多进货,有多少她要多少,理由便是家里的祖母想延年益寿,找了个道士炼制药丸,需要大量硝石和硫磺。 这个理由让掌柜信服,他店里的硝石和硫磺大多是卖给附近道观的那些道士,寻常人家可用不上这些。 掌柜让陆云芊每隔七日来取一次货,正好他们可以从外地调货回来...... 庄子已经在修缮了,陆正宏请的梓人说他没见过城堡,不会画图,也不会建造,大家重新商议后,决定建几栋两层别院,外围全部砌青砖,并用石灰石和黏土糊墙。 陆云芊知道水泥的简易配方,但其中的一个关键资源——铁粉或铁矿渣,她没有,只能从简。 梓人画图纸需要几日时间,程林目前在组织人修缮院墙和平整庄子后的岗地。 庄子里的现有住房太少,陆正宏决定把庄子后的岗地占用一部分,新别院就建在大家目前居住的宅子后面。 有程林和段兴武他们帮忙监工,陆正宏不用操心,只用搞好外部关系,给大家多寻几个靠山...... 回到庄子,陆云芊让人把熟铁、硝石和硫磺搬进了她娘的房间,请苏慧兰帮忙打掩护,她则带着陆正宏和那些物资进空间琢磨火器。 陆云芊前世学的是化学类专业,报考前周围的人包括网上的资料都显示这个专业的前景很好,毕业不愁高薪工作,她当时没经验,家里人也不懂这些,便报了这个专业。 等毕业后,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她不是知名大学毕业,学校里学的知识有限,家里又没关系,只能拿着3000多的底薪在最基层熬资历,还要和那些老前辈勾心斗角,干了半年她就辞职了,找了个销售的工作。 既然不可避免与人争斗,她就选个挑战性更高的岗位,起码所得回报能养活自己,不至于找家里要钱。 虽说没从事本专业的工作,但书本上的知识她都没忘。 陆云芊记得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黑火药的配方,经过几百年的试验和实践,大家发现黑火药的组配比率为硫磺占10%左右,木炭占15%左右,硝石占75%左右时是最合适的黑火药配比。 配置黑火药不难,难的是枪管,枪管需要能够承受巨大的热量,枪管要是不合格,影响射击距离不说,一旦炸膛,轻则断指,重则丢了性命。 陆正宏说他小叔告诉过他,民兵队的土铳,通常采用斜卷的方式做枪管。 就是用长铁条烧红了,在一根铁棍上斜向一圈一圈卷成铁管,冷却以后外面反向再卷一层,这样做出来的枪管,质量强度不错,外层冷却后有自紧效果,不容易炸膛。 但土法制造不可能多么精密,也就打些散弹还可以,要想远程精准射击,还需改良。 陆云芊先请唐师傅按照陆正宏的办法做一个枪管出来试一下效果,同时提供图纸,请李师傅帮忙做一个脚踏车床,便于以后打磨枪管。 她会画这个脚踏车床的图纸,还是前世上高中后太无聊,没有兄弟姐妹玩耍,爸妈又忙于生意,她业余时间除了看书,没事可做。 有次在书上看到了脚踏车床的图片,因好奇古人智慧,想看下那车床能不能正常工作,正好家里又有很多她用于打发时间做手工和物理实验的道具,便自己动手做了个迷你版。 马马虎虎算是做成了,但因技术不精,不太好用。李师傅比她厉害,应能做的更完美。 李师傅看了下图纸,再经过陆云芊一解说,就明白了她要的效果,说能做好,给他两天时间,到时枪杆一并做好。 和唐师傅沟通完枪管的事,陆正宏索性把辣椒、西红柿和棉花种了,交代丁三如何看护、移栽、收割和留种...... 陆云芊平日喜欢单独赶着牛车出门,大家知道她的习惯,也知道她有自保能力,无特殊事情,都不会跟着她。 陆云芊每次进城都会买些猪肉、鸡、鸭等收入空间,还找宋屠夫买了一公一母两头猪养在空间里,让它们繁衍生息,好让招财他们以后再也不缺肉吃。 陆云芊去看望了下招财金宝,见两神兽在睡觉,便没有打扰它们。 安排好所有事情,父女俩出了空间。 隔天,一家三口带着礼物去探望秦老夫人和江映蓉。 这次三人没带其他东西,就带了一根从空间里挖的新鲜人参,用锦盒装着。 陆正宁本来告了假,想在家与陆正宏小酌几杯,抒发下心中郁结,临时被裴景珩指派的衙役喊到衙门去商议修路、组建巡防队及仲秋节的庆典之事。 裴景珩颁布了新指令,谁要是工作懈怠,不服从指令,就扣俸禄或革职,家底被抢空,整个家都得靠自己撑着,陆正宁自不敢再丢了差事,县令说什么,他自然就得干什么。 不仅他,其他衙差和城里的富户,这几天都异常老实,没有家底撑腰,大家说话办事,腰杆子都不硬。 裴景珩把刺史大人的批文内容告知了大家,上面只说了对王家的处置,丢失的钱财只字没提,说等大将军巡边回来后,调遣士兵将山匪捉拿归案,追回了大家的钱财,再做定夺。 这不是没有后续的意思吗? 没人敢和大将军叫板,所有苦果只能自己咽下,县太爷交代的差事,当然得尽心去办了,他们还需要安王的庇护呢! 第93章 你不会是有了吧? 江映蓉在大堂接待了陆正宏一家三口,告知他们陆正宁去衙门办差了。 寒暄了两句,苏慧兰递上锦盒并打开,说是探望老夫人的。 江映蓉看着锦盒里那肥大的人参,眼睛都直了,舌头打结的说:“弟...弟妹...哪来的?” 苏慧兰浅笑道:“老爷前几日进城办事,路遇一个采药人,得知他挖了个宝贝,便买了下来,听闻老夫人身体不适,正好用这人参补补。” 江映蓉轻抚着人参,愣愣的问:“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苏慧兰:“一家人提银子干嘛,老夫人尽快痊愈才是最要紧的。” 一句简单的话,让江映蓉无比动容:“弟妹,不怕你笑话,家中遭逢大难,银钱都被劫匪抢走了,母亲又一病不起,喝了几服药了都不见好转,郎中说若有上好的人参进补,应能康复。 我听说百年人参都在千两以上,三五十年的也要几百两,可家中这般境况,哪能买得起? 我为这事愁的吃不好睡不好,昨个晚上还和老爷商量,要不要卖两个铺子和几十亩田地,让母亲尽早康复,否则这一直拖着,要是有个好歹,老爷就得丁忧三年,轩儿也无法科考。 你这人参不仅救了母亲一命,还救了我家老爷和轩儿的前程,往后你们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请受我一拜!” 苏慧兰赶紧扶住江映蓉,嗔怪道:“你这般样子,岂不是不把我们当家人?老爷和我还有芊芊,身体康健,用不上人参,放在家里也是糟蹋好东西,不如借花献佛给你们。” 江映蓉心里慰贴极了,带着陆正宏一家三口去福安苑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面容憔悴的靠在软被上,由陆正宁的妾室刘氏和陆湘在伺候喂药。 陆正宏一家三口上前问候了几句,江映蓉忙把他们家送了一支上好人参的事告诉秦老夫人,还说:“娘,陆兄弟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您的身体很快就能康复了!” 秦老夫人也担心自己有个什么不测,影响儿子和孙子的前程,一直强撑着身体,如今听闻有人参可续命,忧愁的心情不由得舒畅,脸上露出几日来的难得笑容。 “好孩子,你们有心了,等老婆子我的身体好了,就天天给你们诵经祈福,祈求天神庇护你们一家顺风顺水,无病无灾。” 苏慧兰上前一步说:“老夫人折煞我们了,您福寿康宁我们便心满意足了。” 陪着老夫人闲聊了会,江映蓉邀请陆正宏一家去膳厅吃午饭,因陆正宁不在家,只能由陆庆轩代为招待陆正宏,本想把陆庆伟一并叫上的,可他出去找人斗蛐蛐了还没回。 江映蓉拿她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没办法,只好和陆正宏致歉。 陆正宏不在意的摆摆手,说一家人无需多礼,有陆庆轩陪他说话就挺好。 江映蓉陪同苏慧兰和陆云芊在一个小厅用饭,陆倩、陆娇、江秀媛一同作陪。 席间,江映蓉不停给苏慧兰和陆云芊夹菜,还让陆倩三人多向陆云芊学习,别大大咧咧的,要有淑女风范。 陆云芊今日穿的是桃色银纹上裳,配如意百褶裙,言行举止间端着一副名门淑女的仪态,很能唬人。 陆云芊猜测陆正宁定没有把自己女扮男装在外乱跑的事告诉江映蓉,否则她定不会让陆倩几人跟着自己学习...... 陆府虽被抢了,但谁家没在暗处藏点银子? 且手中的田庄和铺子没有出事,维持日常生活没有问题。 江映蓉为了感谢陆正宏一家,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 苏慧兰看着江映蓉用公筷夹来的鸡肉和鱼,一点食欲都没有,还有点隐隐想呕吐的感觉。 为了不失礼数,她忍着胃中不适,将一片鱼肉夹入口中,鱼腥味刺激着神经,苏慧兰实在忍不住了,跑到盥洗盆那干呕不止。 陆云芊忙放下碗筷跑到她娘身旁,抚着她的后背,紧张的问:“娘,你怎么啦?” 江映蓉也被惊到了,以为饭菜有问题,那她就罪过大了,可又觉得不对,大家吃的是同样的饭菜,为何只有苏慧兰有事。 生了四个孩子的江映蓉,见苏慧兰还在那干呕,似想到什么,笑的那叫一个花枝灿烂:“弟妹,你不会是有了吧?” 有了? 苏慧兰一愣,开始没听懂,很快意会过来,她的月事确实延迟了大半月,以为是近期操心劳累导致的,她前世经常这样,便没往他处想。 前段时间,老陆只要心情好就会拉着她交作业,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想到陆云芊这一世都十几岁了,她还来生二胎,苏慧兰羞红着脸说:“近期食欲不振,不知是肠胃不适还是没休息好,晚点我去找郎中瞧瞧。” 江映蓉笑着问:“你月事可推迟了?” 苏慧兰:“嗯,推迟半个月了。” “哎呦,那错不了,定是有喜了!袁妈妈,快去请郎中!”江映蓉高兴的忙吩咐身旁的管事妈妈去请郎中来为苏慧兰诊脉...... 陆正宏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像老学究一般的陆庆轩,在那自我陶醉的分析些晦涩难懂地文章字句的意思,他饭没吃上两口,文言文倒是学会了几句。 正要想办法逃离时,一小厮来告诉他,陆夫人请他去大堂。 陆正宏不由感慨,夫人果真与他心有灵犀。 到了大堂,江映蓉笑容满脸的上前道喜:“恭喜贤弟家即将添丁! 陆正宏一脸茫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陆云芊适时解释道:“爹,我娘怀孕了,快两个月了,你很快就会多个孩子。” 陆正宏没反应过来,将这句话在脑中反复琢磨几遍,待明白其中意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恨不得咧到后脑勺。 激动的上前拉着苏慧兰的手:“夫人...你...真有了?” 苏慧兰点点头,羞赧道:“嗯,郎中是这么说的。” 陆正宏一把抱住苏慧兰,语无伦次的说:“太好了!我又有孩子了,我要好好照顾他\/她,把他\/她生的白白胖胖的,给芊芊作伴!” 第94章 无论何时,你都是爹娘最疼爱的孩子 江映蓉见陆正宏和苏慧兰大庭广众之下抱在一起,忙把陆倩和陆娇的眼睛挡住:“非礼勿视,赶紧把眼睛闭上!” 陆云芊只好尴尬的把她爹娘拽开,小声说:“大家看着呢,你们回家后想怎么抱都行。” 陆正宏后退两步,憨笑道:“让大家见笑了,我先带慧兰回家,改日再来拜访嫂夫人和宁兄。” 江映蓉笑道:“行,让弟妹回家后好生歇着,女子有孕期间不宜动土,你们那庄子暂时别翻新了或搬到城里来住,免得冲撞了孩子。” 陆正宏:“好,听嫂夫人的。” 坐在马车上,陆正宏一直盯着苏慧兰的肚子傻笑,他很喜欢孩子,可惜前世政策紧,只能生一个,如今穿越一场,他能多个孩子陪伴左右,过几年芊芊出嫁,他也不至于孤独,想想就开心。 似想到什么,陆正宏对摸着苏慧兰肚子,和自己一样傻乐呵的陆云芊说:“芊芊,无论何时,你都是爹娘最疼爱的孩子,不管有没有弟弟妹妹,你永远都是我们的掌中宝。” 陆云芊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开玩笑的说:“要不要这么煽情啊,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和个未出生的娃娃吃醋? 你们要是有精力,多生几个,我喜欢一群孩子围着我喊姐姐,然后我把他们训练的让往东不敢往西,不听话的就打屁股。 我会让他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伺候我吃饭、喝茶、捶肩、喂水果,还有人在一旁弹琴唱曲,想想那小日子,舒坦! 你们只管生,不用愁没钱养孩子,赚钱养家的事包我身上,定让他们个个衣食无忧!” 苏慧兰白了陆云芊一眼:“你把我当母猪啊?你是不知道怀孕生孩子有多辛苦,尤其是生孩子那会儿,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爹娶个后娘回来,有你受的!” 一见火烧到自己身上,陆正宏连忙表态:“请夫人放心,生了这一胎,我们就不生了,要是可以,我宁愿替你去遭怀孕生子的罪,我也绝不会另娶,这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与你相提并论,你是我的白月光,也是我的朱砂痣。” 陆云芊搓了搓胳膊:“咦!你哪学的这些情话?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娘你快‘严刑拷打’,爹不老实。” 陆正宏憨笑道:“你娘教的,她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等你成家了,你就懂了。” 苏慧兰也直言道:“确实是我和你爹说的,夫妻关系要想和谐,不要老盯着柴米油盐和对方的毛病,偶尔说点情话,制造点惊喜,方能和谐。” 陆云芊怕她娘一个没忍住又开始长篇大论的说教,也担心赶车的程山起疑,忙打哈哈道:“娘说的有道理,受教了。” 路上坑洼不平,程山尽量将马车赶慢,可还是有颠簸感,陆云芊想着,改天再遇到裴景珩,怂恿他把路给修了,那样大家出行就方便了。 回到庄子,陆正宏交代程林,岗地和山林照常找人整理,庄子暂时不扩建了,只把门房新建好,院墙加固,其他破损漏雨的房屋检修下就行,但施工时,不能制造过大的响声。 还让他派人去给梓人送点辛苦费,不用再画图纸了,等明年时机合适了再扩建庄子。 具体缘由,陆正宏没说,程林也不问,说他会把事情办好。 苏慧兰告诉王婶和英婶说她有孕,让两人不要生张,以后的饮食尽量清淡。 两人连忙道贺:“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苏慧兰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装了银稞子的荷包:“我近期心力不济,庄子的事和餐食方面,劳烦你们多费点心,待孩子平安生下,定有重赏。” 王婶:“请夫人放心,我等定会竭尽全力把事办好,不让您分心,您安心养胎即可。” 英婶:“夫人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我,我定把每盘饭菜做的美味可口,把小公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苏慧兰笑道:“暂时没有特别想吃的,就按平日的饭菜,清淡点即可。” 英婶:“好嘞!” 快到仲秋节了,陆正宏不知大虞国的东安有哪些习俗,怕失了礼数,也想借机走动下关系。 都说关系靠走动,人情靠往来!活动了,有可能一无所获,这是机会成本;不活动,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也符合常理。 他前世虽不爱管事,可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好歹是上了高中的人,只是高考失利,与大学失之交臂。 陆正宏询问钱茂才后,得知东安的仲秋节,亲友通常在节前以月饼、酒等食品相馈赠,晚上是家宴,吃月饼及赏月。 还有烧柚香、祭月的风俗,月出时各家于庭前供月饼、果品,燃香数十支插柚上,以竹竿顶柚香竖庭中,然后化纸钱鸣爆竹,合家拜月,祭毕,分食月饼及果品。 不过有些穷苦人家,没有银钱买月饼和果品,就不讲究这些了,只烧柚香及拜月。 衙门每年会举办些活动,如为庙神庆寿,设醮、演戏、扎故事、耍龙舞狮、玩龟蚌、闹花灯、踩高跷等,今年如何办,目前还不知,没见衙门有通知。 这些习俗,陆正宏听他爷爷提过,说以前的中秋节花样很多,很热闹,建国后都逐渐废弃了,之后的中秋节过的较简单,亲朋好友在这一天团圆聚餐就完了。 陆正宏有点期待东安这般热闹的仲秋盛典...... 聚福轩的月饼20文钱一个,不到巴掌心大,有酥油和饴糖馅、豆沙馅,很多人嫌贵,要么不买,要么买1-2个给家里最得宠之人或当家人吃。 陆正宏好奇大虞国的月饼是什么味道,也想让苏慧兰尝尝鲜,便让人买了几个回来。 自苏慧兰怀孕后,陆正宏只要有空就自己掌勺,为他媳妇做各种美食,在外面看到或听到有什么好吃的,也会买回来给她品尝。 苏慧兰尝了口月饼说腻得慌,就不再吃了。 每次苏慧兰有好吃的,陆云芊和段晓蕾几人都会跟着沾光,她也觉得聚福轩的月饼不好吃,借机问陆正宏能不能自己做月饼。 为了媳妇、闺女开心,陆正宏自然满口答应,就算没有烤炉,食材有限,他也要创造条件把这事办成...... 第95章 合作水泥 陆正宏让人用砖块砌了个烤炉,外围用陆云芊刚研制出的水泥密封,还请木匠师傅程峰做了几个模型,刻上“吉祥、如意”的字样。 陆正宏本不想这么麻烦,陆云芊说要是不刻字,就成了烧饼,他才让程峰在模型上雕花刻字的。 实验了两次,酥脆香甜的月饼终于成功。 苏慧兰和陆云芊共同给了好评,说比聚福轩的月饼好吃、好看,可以拿去送人,陆正宏做起月饼来更加带劲了。 豆沙馅、枣泥馅、五仁馅、蛋黄馅的月饼,陆正宏各做了不少,一部分拿去送人,一部分留给庄子里的人吃,人人有份。 程家村的很多乡亲以前都没吃过月饼,拿到陆正宏让人分下来的两个月饼,100个铜钱的节礼,眼泪不知怎的就流下了,心里也暗暗发誓,要一辈子效忠陆老爷...... 段兴武很喜欢这种甜食,陆正宏单独给他留了二十几个,还准备了几个礼盒和东安斗酒,让他带去书院,送给段兴文和胡杨的教学先生,顺便问两人什么时候放假,庄子安排人去接他们。 余攀名下的十个月饼舍不得吃,全给了段晓蕾。 庄子的生活很安逸,段晓蕾心态逐渐平和,不再纠结过往,打算就这样陪着她义父义母一辈子。 人静下心后思考问题会更全面深入,联想往日种种,再看着余攀送来的月饼,段晓蕾突然有点心乱。 她想去问余攀,又怕是自己多想,让大家都难堪,毕竟她是一个不洁之人,谁会对她动情呢? 段晓蕾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帮忙分析一二,又不知找谁,义母有孕,她不便叨扰,芊芊每天好像有忙不完的事,晚上回房也是倒头就睡,她只好将心事隐藏...... 陆正宁、唐棕泰、钱茂才、陆文斌等人,陆正宏都送了份月饼和东安斗酒。 这么会来事的人,大家都乐意与其交往,隔天便送上自家的仲秋节礼。 陆正宁还拉着陆正宏去酒肆喝了顿小酒,感谢他送的那支人参,说秦老夫人服用了参汤后,精神明显好转。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他会记一辈子,待寻到机会,定会好好报答陆正宏一家。 陆正宁告诉陆正宏,当年他本有机会升任县令,恰逢父亲亡故,要回家丁忧,待三年期满,上面无人提拔,自然升迁无望。 保住东安县丞的职位,还是他花了不少银钱,多方走动的结果,若这个时候母亲有个不测,他的县丞估计是保不住了。 陆正宏送的那支人参,不仅救了他母亲一命,更是救了他的前程,他当然得铭记于心。 以前陆正宁只把陆正宏当做拉拢嫡系的筹码,经此一事,他从心里认可了这个兄弟...... 裴景珩的那份节礼,陆云芊亲自去送的,想借着这个机会和他谈一下合作水泥的事。 陆云芊到衙门时,裴景珩在与人议事,她被带到偏厅等候。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裴景珩才出现,陆云芊刚要行礼,贺淮山突然窜出来,问:“就是这个小娃娃救了你?” “嗯。”裴景珩淡淡回应。 贺淮山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围着陆云芊来回打量,咂吧嘴说:“你那个解毒丸还有吗?那位高人送你们的其他药丸给老夫瞅瞅也行,他的住址能否告知下我,我想去拜访下他。” 陆云芊浅笑道:“前辈,我们这一路南下,遇到了诸多危险,药丸都用完了,抱歉。 那位高人是我爹无意间遇到了,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住址,只说万般皆是缘,一切由天定。” 贺淮山失望的叹声气:“太可惜了,老夫钻研医术几十载,所救病患不计其数,唯独对腐骨之毒束手无策,却被那位高人一颗解毒丸给化解了,怎能让人不好奇?他日你们再遇到那位高人,一定要告诉我,我想拜他为师。” 陆云芊:“好。” 裴景珩扫了眼案桌上放着的一个食盒、两坛东安斗酒和一个看起来有点重量的包袱,问:“你今日来有何事?” 陆云芊忙把食盒打开,笑道:“我爹做了些月饼,带给裴大人尝尝,另外想和裴大人合作个买卖。” 裴景珩对吃食不感兴趣,淡然的说:“多谢,你想谈什么买卖?” 贺淮山闻到了食盒里的香味,拿起个月饼尝了一口,一脸陶醉的对陆云芊说:“好吃!你爹手艺不错,那小子不爱吃甜食,这些东西我代为品尝了,我先走了,你们谈事。” 陆云芊笑看着贺淮山将食盒和两坛酒拎走,将案桌上的包袱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块长与宽都是20公分,厚度为10公分的水泥砖块。 唐师傅打造枪杆时散落了些铁粉,加上石灰石与黏土,被她实验并处理一番后做成了水泥。 “我之前在一本杂书上看到一个叫‘水泥’的东西,书中记载它坚不可摧,正好庄子里有制作它的原料,就尝试了下,运气不错,实验成功了。 修桥补路,修缮岸堤或是加固城防,若使用水泥,都可以事半功倍,还省银子。作为物品拿去交换银钱,亦可以。” 裴景珩上前摸了摸水泥块,确实很厚实,饶有兴致的问:“你想怎么合作?” 他想要把城里城外的路都修补下,也想加固岸堤,可陆正宁和那些员外郎都说此事耗时耗力还费银子,除非衙门有足够的银钱支撑,否则这事办不了,他们家都被山匪抢了,无银钱可捐。 他正为这事发愁呢,小丫头就来帮他解决问题,当真是福星...... 陆云芊说:“要想制作水泥,需要铁粉或铁矿渣,我相信这个难不倒裴大人,我出方子,裴大人找人生产,所得收益,我占两成。 我家里在翻新庄子,需要用到水泥,我自家所用的水泥,希望裴大人能免费提供,同时,裴大人需要把我们庄子通向城里的那条路给修一下。” 这些要求都不过分,裴景珩爽快的说:“成交!” 第96章 她拍马屁竟然有失手的时候? 陆云芊将自己提前写好的制作水泥的方子递给裴景珩。 方子写的比较简单,先将石灰石和黏土一起磨成生料,再把生料煅烧至部分或全部熔融,得到熟料,最后把熟料和铁粉或铁矿渣同磨就得到水泥了。 石灰石、黏土、铁粉的比例为 82 :14:4。 注意事项及存放方法,陆云芊都在方子下面标注出来了。 没有众多专业机器辅助的古代,光磨料就难度不小,但事在人为,陆云芊相信古人的智慧,只要原料到位又有方子,总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裴景珩看着手中娟秀字体的方子,若有所思:“陆姑娘的才能与旁人不同,总是出乎意料,你还会些什么?” 陆云芊嘿嘿一笑:“女子不比男子能随意在外走动,为了打发时间,就多看了两本书,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和裴大人的见多识广、博古通今比。” 裴景珩觉得陆云芊那副憨态可掬的样子特好玩,和他见过的那些规规矩矩或满腹心机、扭捏作态的世家女子不同,想逗弄下对方。 故意冷着脸说:“我母妃说读书无用,人要及时行乐,我从小到大最不爱的就是读书,你说我见多识广、博古通今,定是在嘲笑我。” 陆云芊:???...... 她拍马屁竟然有失手的时候? “裴大人说笑了,你长的玉树临风,品貌非凡,绝对的人中龙凤,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县太爷,更是我们东安百姓的福分,日后定会顺风顺水,心想事成。” 陆云芊说到这里,已经有点编不出来了,这位县太爷怎么这么难伺候呢? 裴景珩好笑的看着略显窘迫的陆云芊,淡声说:“你回吧,等水泥研制成功,我便派人去修路,若有不懂的,让人去问你,有了收益后,承诺的分成不会少你的。” 陆云芊:“好,多谢裴大人!” 裴景珩把方子誊抄一份给天福,让他去安排人生产水泥,从王家接手的那个铁矿,正好派上用场...... 答应了裴昌陵仲秋节要回家吃饭,裴景珩安排好衙门的事,提前一天带着天福和贺淮山回了永州。 不想让人知道他已康复,招来新一轮的毒害,裴景珩请贺淮山帮忙配了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之前一样病怏怏的药。 靠在马车软垫上,贺淮山懒洋洋的说:“昨天那个月饼真不错,你说那丫头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好吃的?要是安王府的团圆饭吃的憋屈,我们就去陆家庄转转吧,你是县令,就当去体察民情。” 裴景珩在车上闭目养神,淡声说:“衙门里的厨子是我专门从鸿运楼调来的,是所有厨子里手艺最好的,比不过一个农家?你每餐不是都吃了好几碗吗,怎的这会儿嫌弃了?” 贺淮山哼唧一声说:“你这混小子,明知道我想去干嘛还故意奚落我,我不信那位高人没给陆家人留下其他东西,我太好奇那人的医术,就想探个究竟,你配合下。” 裴景珩:“回来再说。” 贺淮山知道裴景珩这是答应了,乐得在马车里哼起小曲...... 裴昌陵的嫡长女裴珊去年嫁给了刺史府的嫡长子汪睿奇,今日同夫君一起回娘家送节,看着洋溢一脸笑容的女儿,司徒瑛郁结了多日的心情总算好点了。 为了王家的事和言传司徒家要造反的那些风言风语,王爷近期一直没给她好脸色,司徒瑛心里有苦说不出。 更气恼的是,大哥司徒傲收到自己的信件后,快马加鞭从边境赶回,拗不住母亲的相逼,打算把王家人从东部矿山接回来,还和王爷发生了争执。 王爷每次看到她都是黑着一张脸,说话也是没个好语气,司徒瑛心里烦闷极了,直到裴珊回府,心情才好点。 可刚刚好转的心情,在听到裴景珩回来了,又糟糕到极点。 这个庶子每次回府,都没好事,要不是他在东安胡乱办案,王家何至于出事? 王家要是不出事,哪能翻出那些不利于司徒家的信件,及传出那些流言? 今日没有外人,裴昌陵在政事堂还未回,司徒瑛懒得陪裴景珩演戏,没有搭理他,继续和裴珊聊天,催她赶紧怀个孩子,占好嫡子的名分,免得汪睿奇纳妾后,失了先机...... 司徒瑛对裴景珩冷淡,裴景琮却异常开心,拉着他与早到一步的安王府三公子裴景玟到偏厅去话家常。 询问两人在任上有没有遇到难处,是否需要他帮忙。 想到自己自上任后就被那些所谓的姑祖母、姨祖母及各种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亲属刁难,裴景玟就忧伤不已。 连连叹气说:“以前觉得当一方父母官很威风,大家都会怕自己,也能为百姓伸冤、办实事,现在才发觉,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这个不能得罪,那个面子要顾及,什么事都干不了,连按律法征税,他们都想各种招数来免交税赋,大哥,你要想帮我,就把祁阳县的那些霸王都弄走,行不? 个个打着安王府老祖宗的名义为难我,我这个县令就是个摆设,什么都得听他们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裴景琮讪讪一笑:“都是一家人,你多担待点,父王都拿他们没办法,你我又岂能解决这些数年积攒下的问题?” 裴景玟就知道他心善的大哥无法帮他,见裴景珩在一旁悠闲的喝茶,问:“二哥,你身体怎么样?听说东安闹了匪患,将城中富户抢劫一空,连县衙都没放过,你没受伤吧?” 裴景珩放下茶杯,淡声说:“我这病入膏肓的身躯,受不受伤又有什么关系?” 裴景玟一噎,不知如何接话,索性喝茶。 裴景琮赶紧岔开话题,说着三人小时候的趣事,可他们终归长大了,当年的懵懂孩童,如今要面对很多无法逾越的鸿沟,比如嫡庶身份和以此带来的各种打压,事业的不顺心,放不下的仇恨等,让大家做不到像稚子般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面对裴景琮的热情与追忆,裴景珩一直默不作声,裴景玟不想今日的事传出后,他母亲在府里被人为难,只能配合着聊天。 三兄弟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聊着,直到裴昌陵回府,小厮来通报说要用饭了,这场尴尬的聊天才结束...... 第97章 你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较劲? r 第98章 双胎 陆云芊今日穿的是浅青色锦裙,戴着支珍珠簪,看起来简约温婉,配上精致的五官,在人群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拉着段晓蕾和杨小青穿梭在人群里,看到精彩的表演就鼓掌,瞅到新奇好玩的就买,段兴武他们努力跟着、护着,不让人群挤到她们。 要不是大家催着出门,来不及换男装,陆云芊才不想穿女装,太多束缚了,想走快点都不行,还经常惹来一些胆子大的男子的注目...... 这几日来县衙送节礼的人很多,还要在东安县蛰伏,有些人裴景珩需要接见,答应贺淮山去陆家庄“体察民情”的事便给耽搁了。 城中几个员外郎在东安最好的酒楼——鸿运楼,设宴款待裴景珩、陆正宁、唐棕泰等一众官员。 裴景珩不喜那种溜须拍马的场合,喝了两杯酒,借口身体不适,到鸿运楼专给贵客休憩的三楼休息。 裴景珩倚在窗前,看着人声鼎沸、人山人海的街道,有点失神。 待无意间看到人群里的陆云芊拿着个面具在脸上比划,和身旁的人嬉闹时,裴景珩落寞的心情莫名好了点,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路过一个首饰摊,段晓蕾将一个蝶扑海棠步摇拿在手上看了又看,陆云芊说要是喜欢,她就买下,算是送给段晓蕾的仲秋礼物。 段晓蕾想了想后,将步摇放下,说她只是好奇看一下,不用买,她不缺首饰。 陆云芊没有强求,拉着段晓蕾继续往前逛。 余攀通过段晓蕾的眼神,知道她是喜欢那支步摇的,应是不想麻烦陆云芊,才说不喜欢。 待大家被人群隔开,余攀花了三两银子将步摇买下,藏在胸前。 段兴文也趁着大家没注意他时,买了支珍珠玲珑八宝簪,藏在袖袋里...... 一行人玩到亥时才返回庄子,陆正宏他们已经休息了,大家怕吵到苏慧兰,轻手轻脚的回各自房间。 仲秋节后,日子和从前一样简单而温馨。 苏慧兰近期特想吃酸的,酸枣、柑橘是她的最爱,这两样东西在东安很容易买到,山上也有些野生的,陆云芊只要有空就钻进各个林子里。 一是帮她娘摘野果,其次是想实验土铳的效果。 经过陆云芊、陆正宏和唐师傅、李师傅的共同努力,他们的第一把土铳在仲秋节前就完成了,但很粗糙,差点误伤到自己,且试抢的巨大声响把空间里的人吓坏了。 后经过改良,能正常射击,不过射击距离只有十几米,精度也差,因出膛后的子弹呈“伞状”分布,导致射杀范围较大,附近的人或物都有可能被波及。 几人再次对枪支进行改造,做了一把步枪,陆云芊翻出一些铜制物品,请唐师傅帮忙炼化,做成弹壳,因没有机床加工,又怕发生意外危及性命,做子弹时大家格外小心。 招财、金宝说它们感觉法力有恢复的征兆,需要深度休眠,枪声会惊扰它们,陆云芊只能拿着刚出炉的子弹到外界实验。 在一处密林里,她见有一只野猪在觅食,躲在暗处瞄准后就是一枪。 野猪很快倒地,验证了步枪和子弹的成功,担心子弹的声响引来其他人,陆云芊连忙过去把野猪收入空间。 附近的猎人的确被这声巨响惊到了,循着声音过来查看,除了看到一摊血迹,什么也没有。 子弹虽实验成功了,但工序繁琐,造价也高,唐师傅目前只制作了五发,陆云芊想着再去弄点铜制品或把玻璃研制出来,那她的望远镜和狙击枪说不定也能琢磨成功...... 裴景珩的手下在烧制水泥时遇到不少问题,成品一直没有达到理想状态,他索性带着两个师傅和贺淮山到陆家庄找陆云芊请教。 贵客上门,陆正宏热忱的招待,将庄子里最好的茶水果品端上,旁敲侧击的询问裴景珩亲自上门,有何贵干。 得知裴景珩的目的,陆云芊只好现场演示,还好家里有点余料,做起来不难。 陆云芊边做边解说,两位师傅很快领会其中诀窍,直夸陆云芊聪明。 裴景珩看着陆云芊专注的模样有点愣神,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想不到做事时这么细致...... 陆云芊教师傅做水泥时,贺淮山拉着陆正宏不停打探那位送药高人的事。 陆正宏的说辞和陆云芊差不多,不知道高人姓甚名谁,也不知他的住处,贺淮山有点失望,但他总觉得陆正宏有所隐瞒,想着只要跟在他们身旁,定会有意外收获。 莫名提出在别人家长住不合适,得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贺淮山苦思冥想。在庄子里闲逛时,看到苏慧兰坐在一把躺椅上,拿着个一看就酸掉牙的酸枣咬的嘎嘣脆。 贺淮山好奇的上前问:“夫人为何喜欢吃这种酸果?” 苏慧兰知道裴景珩带着人到了庄子上,但她是妇人,没有传唤不便见客,猜想贺淮山应是裴景珩的同行人员,站起来福身行礼,浅笑道:“见过先生,我有孕在身,喜爱这类酸食。” 贺淮山脑子一转,笑道:“我乃医者,可帮夫人把脉,确认腹中胎儿是否康健。” 苏慧兰有段时间没请郎中号脉了,招财又在休眠中,她求之不得:“那有劳先生了。” 贺淮山为苏慧兰号了号脉,眼睛一亮,欣喜的说:“恭喜夫人,怀了双胎,胎儿目前很康健,但需小心照料,否则与生产不利。我近日无事,若夫人愿意,老夫可帮夫人照料此胎,夫人只需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即可。” 苏慧兰也觉得这一胎和她当年怀陆云芊时不一样,才三个月左右就显怀了,还以为是长胖了,原来是怀了双胎。 “多谢先生,我与夫君商议后再回复您可以吗?” 贺淮山:“当然可以!” 陆正宏得知苏慧兰怀了双胞胎,一个劲的傻乐,自然乐意贺淮山住下,只是庄子里目前没有空余的房间,有点犯难...... 第99章 新宅子 陆正宏想了想,只能和贺淮山商量,能不能晚些日子搬进来,他们需要加盖两间房。 几人的对话没有背着裴景珩,他沉思了片刻后,说:“王家的宅子要卖掉,1000两,你们若银钱充裕,可买下,那宅子很大,你们就不愁房间了。” 陆正宏斟酌着问:“王家有大将军和王府照拂,那宅子应迟早会收回去的吧?” 裴景珩:“宅子已经被县衙查封,属于公家财物,王家是重犯之身,证据确凿,哪能轻易平反? 我父王是明事理之人,王家的判决就是他和刺史大人一同定下的,既如此,便不会偏帮王家。 大将军那你们也可放心,他就算手眼通天,也不能罔顾律法。且他又去巡边了,便是不会再插手王家之事。 我听说王金财中了种很奇怪的毒,浑身长满脓疮,恶臭不止,他身体虚弱,也受不住矿山的艰苦,前些日子被块山石压倒,不治身亡。 王秉言在工地上出言不逊,被工头罚去搬石头,误伤了一条腿,以后将会不利行走。王老夫人接受不了这些噩耗,旧疾复发病故了。 王家的几个当家人死的死,残的残,剩下的那些都是丧家犬,翻不起大浪,陆老爷可放心买宅子。” 裴景珩昨日收到了裴昌陵的密信,说已和司徒傲达成协议,对方交出两座矿山和1000的兵力,王家剩余之人由他秘密带去边境安置,不再回东安。 裴昌陵必须将所有事封锁在永州,若朝廷大军打来,司徒傲就带着手下造反。 裴景珩知道司徒傲定是还未准备好,也未料到事情会这么早被捅破,打了个措手不及,否则他才不会让步。 江州宁王有几万兵马,云州方面朝廷也有屯兵,就是为了防止边疆守将有异动,若司徒傲在这个节骨眼被坐实造反,怕是还未举事就身首异处。 他交出的那1000个士兵,都是些老弱病残,矿山也被挖了大半,父王说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起码司徒傲做了退让,心中也有所畏惧,行事方面应会收敛许多。 借着这个空档,他们父子俩可以为自己谋蓄力量...... 听了裴景珩的一番话,陆正宏觉得王家的宅子可以买,但买房这种大事,需要和苏慧兰、陆云芊商议才能做决定。 他一直清楚自己的家庭地位,不能越权行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天气要转凉了,段晓蕾还睡在木板上,程家村的很多乡亲也没个像样的床铺,不合适,王家的宅子,陆云芊同意买。 那位司徒将军若真是心胸狭隘之人,怕是他们躲进山沟沟里,对方也会派人灭了他们,既然这样,不如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大隐隐于市,大将军要动手,总得顾忌一下吧? 万一要杠上也没事,偷偷地赏他一粒子弹就行了...... 苏慧兰也同意买房,说庄子太拥挤了,冬天也不保暖,她不想有人冻出毛病。 三人全票通过,买房的事就此定下,晚点陆正宏带着银票去衙门办理换契的手续。 有裴景珩出面,王家的房子过契很快,没有中间商赚差价,1000两全部充入衙门公账。 王家的三个庄子、几百亩田地和五个铺子被鸿运楼的东家以5000两买走,所得银两同样记入衙门公账。 若是以前,衙门入账这么多银子,大家会乐开花,只要用点手段,彼此通好气,所有银两都能瓜分掉,但现在有裴景珩坐镇,天禄又每天查账,无人敢动歪心思。 唐棕泰几人对出售王家房产的收入,一点感觉都没有,反正又落不到他们口袋,心动就会心痛...... 查封王家时,衙役都没有动家具,王婶带着几个人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便可入住了。 陆正宏特意请程峰做了个“陆宅”的匾额换上,选了个黄道吉日搬进了他们的新家。 庄子里的人,王婶、程林、程山、英婶、杨小青调入陆宅,苏慧兰还选了两个伶俐的婶子协助王婶做采买工作。 余攀组建的那支巡逻队抽调十人,及他们的家人一同搬到宅子里,其余人继续住庄子,由杨六管理大家的劳作安排和日常生活。 这点人不足以打理陆宅那么大的宅院,陆云芊和陆正宏一起去牙行买了门房、粗使婆子、小厮、丫鬟、厨子等20人。 陆云芊私下问过裴景珩,他们家作为庶民,能不能大量买下人。 裴景珩当时面容严肃的说:“东安地处偏远,没有京师那般严苛,城里的那些富户都是庶民身份,哪个不是家奴成群?还是你认为我护不住你们家?” 陆云芊讪讪一笑,拍了好一通马屁,才让裴景珩看起来不生气。 有了裴景珩撑腰,陆云芊自然要将家里缺的人手一次性买齐...... 牙行那晚也被劫匪光顾了,牛、马等牲畜及现银,包括张管事私攒的银两都被抢走了。 张管事不愿自己的家当被劫空,叫骂了几句,被劫匪暴打了一顿,伤势有点重,至今卧床不起。 陆云芊和王家对峙公堂时,出示过张管事签的买卖书契,交易价格也被有心人听进耳朵,悄悄将这事汇报给司马府七姨娘的对头。 事发后,七姨娘吃了瓜落,张管事也被撤了职务,靠着家里的一点存粮和妹妹的接济为生...... 新来的管事姓刘,比张管事要实诚,根据陆云芊和陆正宏的要求推荐奴仆,并直言告诉他们,每个人的优缺点,价格也公道,粗使婆子、门房5两银子一个人;丫鬟、小厮8两银子一个人。 若愿意将他们的亲属一起买走,老人和孩子免费送。 这些仆人,有的是因交不起赋税被逼卖身,有的是在其他主家犯了事被发卖到牙行。 刘管事说人都是调教过的,买回去可直接使唤。 陆云芊观察过她买的那些人,长的都不是一副“奸相”,被发卖,应该有隐情。 都说相由心生,人善则面善,有个叫春花的小姑娘,因勾引主子被发卖,但陆云芊没有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欲望,只有忧愁。 还有个叫小兰的姑娘,说是被人在衣柜里搜出主子丢失的一个金镯子,可她给陆云芊的感觉就是一副憨憨的样子,估计是被人栽赃陷害。 春花会认字,小兰有身蛮力,陆云芊把她们留在了自己身边,并给她们改名,一个叫春梅,一个叫秋兰。 杨小青继续跟着段晓蕾,苏慧兰还给她分了新丫鬟,叫菊萍。 苏慧兰也给段兴武、段兴文和胡杨各分配了一个小厮,照顾他们的起居。 因段兴文和胡杨在书院,小厮先在宅子里听候调遣,等两位公子休假了,再去服侍...... 第100章 咋说的好好的,就让他当官了?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很快到了收割晚稻的时间。 杨六先带人将田里的水放干,把鱼抓捕起来,送了部分到陆宅食用,庄子里留些,还给双塘村当初帮忙捕鱼的乡亲及钱茂才他们,各送几条。 裴景珩、陆正宁、唐棕泰他们的家里也收到了陆家庄的鱼。 东西虽不贵,但大家都觉得陆正宏会做人,对他的好感更进一步。 贺淮山已经住进了陆宅,不研制药丸时就和陆正宏一起探讨怎么把菜做的好吃,谁让裴景珩不愿他把厨子带走呢? 贺淮山见陆正宏亲自给苏慧兰下厨,才知道人家还有这等绝活。 忙将自己的经验分享出来,他不会实操,理论知识却很丰富。 哪道菜怎么做起来美味可口,说的头头是道,比如庄子送来的鱼和采买的肉类,怎么让怀孕的妇人吃起来感觉不到腥味和油腻,还不发胖等,贺淮山一一告诉陆正宏。 陆正宏已从陆云芊那得知贺淮山是神医,为了让对方尽心照料苏慧兰这一胎,只要是他能做的,全都照做。 别说几道菜了,如果有道具,天上的星星月亮他都能捞来。 陆宅比县衙热闹,又有美食,就算不能探听到高人的消息,贺淮山也不打算回去了,把裴景珩那个闷葫芦憋坏算了,看他还敢不敢嫌弃自己吃得多...... 因种子的原因,还有田里稻花鱼的作用,陆家庄的稻田迎来了大丰收。 旁人亩产不到200斤,他们的亩产近500斤,这产量惊呆了所有人。 这次仍是请的双塘村的乡亲帮忙割稻,陆正宏去找梓人重新商议画图纸的事,没有过来,大家听到杨六带人过秤后报出的数字,纷纷咋舌。 钱茂才惊奇道:“陆老爷的法子果然好使,这产量都翻了一倍多,要是以后每亩地都是这个产量,我们不仅能吃饱肚子,交完赋税后还有余粮卖钱了!” 陆文斌说:“开春后我们就按陆老爷的法子种稻子,争取也来个大丰收!” 钱茂山说:“陆老爷家的稻子长的好,鱼也长的肥美,杨管事送给我家的那几条鱼,被我家婆子炖了,比我们自己捕的鱼要好吃,我明年也要效仿陆老爷这般种稻子。” 想起陆正宏曾说过愿意和大家置换种子,钱茂才忙问杨六:“杨管事,陆老爷之前说能和我们换种子,这事还作数吗?” 杨六笑道:“作数的,老爷交代了,等稻子全部打场完,晾晒好了,就把种子筛选出来,大家需要换多少,可先到我这里登记,开春后一并换给大家。 老爷还说,夫人已经搬到城里,扩建庄子不会扰到夫人,等乡亲们忙完田里的事,继续来庄子帮忙,工钱和之前一样。” 钱茂才感激道:“多谢杨管事,多谢陆老爷,你们是我们双塘村的大恩人!” 杨六憨笑道:“钱里正这话见外了,老爷说了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互相帮衬让日子越来越红火,便是最高兴的事。我还要去城里和老爷汇报收成,改日再唠。” 钱茂才:“得嘞!” 陆正宏得知这个产量,半点不意外,要是肥料能跟上,产量还能更高。空间里的水稻,因有神奇溪水的浇灌,又仔细选种,亩产都在千斤以上。 陆正宏交代杨六先把大家需要的种子数量记录好,再把筛选出的种子运到宅子里,他要处理一番后再给大家。 外界的种子再怎么好,都不如空间里的,陆正宏打算找机会让陆云芊把种子调换过来,既然说了要帮大家,就得落到实处。 他可没忘记那晚双塘村的乡亲半夜帮忙救火的事,这份恩情得还上,何况庄子的事以后还需要他们多帮衬...... 陆家庄丰收的事很快被裴景珩知道,亩产近500斤的产量,同样令他很吃惊。 若陆正宏的种粮方法真的有效并在全县或整个永州推广,百姓就不愁吃喝了。 作为一方父母官,裴景珩以前只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复仇,现在身体好了,他报仇的机会多得是,就想着给老百姓办点事实。 百姓得到实惠,便会更加拥护他和他父王,对于以后的大业也是有裨益的。 裴景珩亲自到陆宅找陆正宏请教粮食增产的方法。 陆正宏知无不言,将自己每一步如何做的,细细的告诉裴景珩,说这些都是他从书上看到的,没想到实验一番后竟成功了。 这借口,裴景珩有点不信,府城的司农没少钻研农事,看的书不计其数,怎么没见把产量提上去? 他相信对方还有绝招,这家人个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又身怀绝技,能带着一帮人千里迢迢从并州平安到东安,不缺钱、会种粮、有武艺、还会解毒。 有时候都不知他们是本色出演,还是伪装的太好。 这种让人捉摸不透之人,只能拉拢,否则就会成为别人对付自己的武器...... 裴景珩说:“陆老爷在种粮方面经验丰富,我打算奏报刺史大人,帮你请封一个八品员外郎的官职,协助我负责东安的一应农事。” 陆正宏一愣:“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咋说的好好的,就让他当官了? 裴景珩:“本官觉得很合适,陆老爷通过书上简单的话语便总结出了不一样的种粮经验,比府城的司农要强出不少,要不是我的官位是七品,都想帮你申报个更高的官衔。” 陆正宏:...... 当员外郎这事,裴景珩没有给陆正宏拒绝的机会,几天就把批复公文拿到手了,还给陆正宏弄了套官服和官印。 陆正宏这个员外郎是州府衙门的刺史大人亲自任命,与城里那里富户捐的员外郎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官印和官服,虽品级不高,却是官方认证过的。 陆正宏其实不排斥当官,有了官衔在身,他就能更好的护好妻儿,只是对这事感到意外。 他以为裴景珩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给办成了,这位年纪轻轻的县太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第101章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陆正宏当官,大家都为他高兴。 苏慧兰帮陆正宏试官服时,小声说:“以后你就是官老爷了,我也成了官夫人,我和孩子为你感到自豪。” 陆正宏温声说:“这官当的有点意外,不过正合我意,要想在这乱世存活,我们不能一直攀附别人,有了这次跳板,我会努力往上爬,给你、芊芊及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带来更多荣耀和庇护!” 苏慧兰动容的说:“我们尽力而为,不强求,没有什么比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更重要。” 陆正宏:“嗯。” 苏慧兰特意在家里摆了两桌酒为陆正宏庆祝,还给宅子里和庄上的人,各发了半吊钱作为赏钱。 庆功宴没有大办,苏慧兰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家当了个小官就嘚瑟,且办宴席规矩繁多,下帖、宴席菜式、迎来送往、伺候茶水点心,与各府夫人打言语机锋,哪些人家有嫌隙,不能安排在一起等等都要盘算清楚。 一场宴席下来,能把人累坏。 王家之前的值钱物件都被县衙收走,要摆宴席,各院落就得装饰一番,摆上些上档次的花草摆件,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最耗银子。 到外面买,苏慧兰舍不得,从陆云芊的空间里拿,又怕引人怀疑。 思前想后,苏慧兰决定不办宴席,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只想安心养胎,就算陆云芊和段晓蕾能帮忙,可她们毕竟是晚辈,年岁摆在那,出来招待客人,那些世家夫人定会以为自己被轻视,到时好事也成了坏事。 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苏慧兰可不愿干,把自己的所有顾虑告诉陆正宏,并交代他,有人起哄要吃酒,就单独请去酒楼,尽量不往家里带...... 陆正宏去衙门当值时,唐棕泰上前打趣道:“陆大人新官上任,怎的不请我们喝酒庆贺一番?” 陆正宁也说:“这等喜事确实应该庆贺,你嫂夫人都念叨了几次,问什么时候能去你家玩。当初乔迁时没有请我们,这次总得请吧?” 陆正宏笑道:“嫂夫人可随时去家里玩,下值后我请你们去鸿运楼喝酒,拙荆有孕在身,不便操办宴席,望二位大人见谅。” 唐棕泰:“好说,好说!我们都是随意之人,在哪喝酒都是一样的,待小公子出生,再请我们吃酒也可。” 晚上的鸿运楼酒宴,陆正宏把衙门里的人,包括裴景珩一起请了去,大家喜欢他的豪爽与亲和,表示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尽快开口。 宴席后,陆正宏正式开始了他的官场之路...... 东安县有部分人家会种冬小麦,陆正宏将自己前世的种植经验整理成册给到裴景珩,同样说是在书上看到的,不确定是否有效,他会先在自己庄子里的几亩岗地实验,若成功了,可大量推广。 裴景珩翻看了下册子,选种、施肥、播种、追肥、田间管理,全都详细记录,连如何堆肥,每种肥料有何作用都列明了。 比如用发霉的豆类、花生米、拣剩下来的菜叶、豆壳、瓜果皮等煮烂,置于瓦缸中加满水,密封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当瓦缸内的物质全部下沉之后,水发黑、无臭味时,即可取出上层肥水使用。 若植株又矮又小,枝叶呈现出黄绿、黄橙等非正常绿色,或出现叶片干枯的现象,此肥水可减轻症状。 还可用不要的茶水、淘米水或者草木灰水,同样装在瓦缸中密封暴晒,用它浇灌植物,能促使植物根系发达,提高抗病能力。 把平日吃剩下的骨头、鱼刺、蛋壳收集起来,用水洗净,晾干之后用锤子敲碎骨头,把蛋壳碾碎,之后放到瓦缸中加水密封暴晒。 溶液按3:7的比例兑水,以此浇灌植物,可提高开开花数量和授粉率,减少掉果现象。 裴景珩以前没接触过农事,对这些不了解,但从陆正宏整理的内容来看,是花了很多心血的,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裴景珩命人将这些内容誊抄上百份,让衙役和帮闲带到下辖乡镇去,张贴在各个布告栏上,县城里,他也让人贴了一份。 还让人给裴昌陵送了一份,便于他笼络民心。 东西出于谁之手,属于谁的功劳,裴景珩在给他父王的信件中仔细说明。 裴昌陵拿到文书后,当即找来司农曹靖,确认文书中的内容是否可行。 曹靖看完后啧啧称奇:“王爷,此人定是种粮高手,这上面的方法应可行,晚点下官就让人去田里实验。下官翻阅了数本农事书籍,从未见过这般细致全面的种粮和堆肥方式,不知他现在何处,下官想去拜访。” 裴昌陵说:“他是东安县的员外郎,名叫陆正宏,目前正在协助本王的二公子管理农事,你去见下也行,若方法真的管用,本王要重重嘉奖他!” 曹靖:“诺!” 怕出岔子,让司徒傲找到攻击自己的机会,裴昌陵暂时没有把这份文书下发到治下的城镇,若东安县取得好成效,曹靖又亲自验证可行性,他再公之于众是一样的...... 曹靖醉心于农事,安排好手上差事,带了个侍从就到了东安县衙,诚恳的请教陆正宏,如何提高粮食产量。 陆正宏不藏不掖,将自己知道的全告知曹靖,还带着他到自己的庄子上现场演示。 曹靖与陆正宏交流了几日,茅塞顿开,直言待明年收成出来,就帮他请功...... 裴景珩的手下按照陆云芊的方法,已将水泥成功研制出来。 待冬小麦种下,修路固堤之事便提上了日程,各乡镇已经在征徭役了,要不了几日,人员便可到位。 城中富户积攒家业还需一定时间,目前都无银钱可捐,为大家免费修路修堤,裴景珩自认为他还没那么宽阔的胸襟,从王家收缴的诸多钱财,不用掉,一直放在衙门库房,迟早被人惦记走。 司徒傲和衙门里的那些蛀虫,不能不妨...... 第102章 你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裴景珩的多年搭档温林然和方子澄,以商人身份到衙门出售水泥,10文钱一升。 裴景珩召开了个会议,询问陆正宁、唐棕泰几人的意见。 之前提及过修路之事,大家以没钱为由搪塞了过去,现在衙门不缺钱,县太爷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谁敢有意见? 用水泥修路固堤的事就此定下。 为百姓谋福祉,为民生添助力之事,陆正宏都举双手赞成,他建议裴景珩借着这次修路的机会,把城里的排水系统一并做了,这样到了雨季,就不用担心城里有积水,大家也不用到高处避难了。 裴景珩觉得这想法甚好,找来梓人共同探讨如何修建排水系统...... 陆宅和庄子里的服徭役名额,陆正宏直接交了代役钱免服役,他现在是官身,又有自己的好人缘和裴景珩撑腰,无人为难他。 征完了秋季赋税,修路固堤便开始了。 城里因修路闹哄哄的,陆宅里的人则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除了采买人员和需协助修路的陆正宏,其他人几乎不外出。 程林目前兼任陆宅的账房和总管家。 自搬进宅子,陆云芊就让他找人弄了三个暖房,用来种冬季蔬菜,反正宅子里有不少空房间,随便自己作。 辣椒、西红柿、棉花在空间里已经收了一茬,第二茬的长势也很好。 为了让这三样宝贝过明路,并让大家知道它们的好处,陆云芊之前在庄子上就假模假样的弄了三十几个花盆摆在屋后,过了一段时间,趁着没人注意她,将空间里的幼苗移栽了进去。 庄子里的人每天有各种事要忙,无人在意这种小事。 应陆云芊的要求,搬家时这些盆栽都被带到了陆宅,如今辣椒和西红柿已经开了花,只要好生照料,年前说不定能挂果。 另外两间暖房则种上黄瓜、韭菜、蚕豆等,给她娘和未出生的弟弟妹妹改善伙食。 庄子上有萝卜、白菜和葱,这些可以不用种。 在苏慧兰的指导下,陆云芊带着春梅、秋兰和两个婆子泡了黄豆芽和绿豆芽。 每个蔬菜和植物的养护方式,陆云芊详细的告知两个婆子,以后由她们专门看护...... 冬至羊肉当人参,东安这边冬至日喜食羊肉,陆正宏得知这个习俗后,早早的让王婶安排人买了十只羊养在庄子里。 冬至这日宰杀两只,陆宅和庄子各留一只,剩下的继续养着,若来日苏慧兰奶水不够,羊奶可补充一二。 陆正宁告诉陆正宏,东安的大族都有冬至会,每年冬至日邀本族长辈缙绅于祠堂吃“冬至酒”,宣讲族规,商议族中大事,对族人作奸犯科者给予处分。 他们陆家的族人散落各地,这“冬至酒”无法办,两家在一起吃个饭,算是表达对先祖的敬意。 陆正宁说他是兄长,这顿饭他做东,冬至那天中午在他家设宴,陆正宏没有推拒,带着一家老小准时赴宴。 段兴文和胡杨已经放假,陆正宏带着他们及段兴武几人一同参加宴席。 秦老夫人一直想效仿世家大族的礼法礼教,不辱没祖上是忠勇侯的荣耀,行走坐卧,举止进退皆讲规矩,一点没做好,她就善意指正。 一顿饭下来,陆云芊累得慌,肚子也没吃饱,应该说她每次来陆正宁家做客,都没吃饱。 明明家道中落,还讲究富贵人家的限量而食、类多而质精的那一套,一点都不痛快。 若非情不得已,苏慧兰也不爱在别人家吃饭,束手束脚的,累得慌。 宴席一结束,她就向秦老夫人和江映蓉请辞,说家中还有客人要招待。 江映蓉见苏慧兰挺个大肚子确实辛苦,幸亏两家离的不远,走个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到,否则她得跟着提心吊胆。 江映蓉将苏慧兰送至前院,不停的小声交代她怀孕期间要注意哪些事,尤其要防着陆正宏找女人。 江秀媛发现苏慧兰的手帕掉落在膳厅,忙追上去还给她。 苏慧兰接过手帕,浅笑道:“多谢秀媛,有空去我那玩。” 江秀媛乖巧应答:“好的,婶婶。” 陆正宁在席间考校了段兴文和胡杨的学业,对两人赞不绝口,直夸陆正宏福气好,收了两个这么有才气的义子,他日前途定不可限量。 只是单纯的背书,不用写字,胡杨还是能应付的,得到夸奖,他很开心,他也能为义父义母争光了! 陆正宏同样把陆庆轩和陆庆伟夸了一顿,苏慧兰他们到前院时,大家还在那互相吹捧。 江秀媛跟在人群后一块到了前院,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出这般胆大的行为,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嚣,去前院看看。 待看到给江映蓉见礼的段兴武时,江秀媛的心突然跳动的厉害,这位神采英拔的公子是苏婶婶的义子? 不知娶妻了没有? 等苏慧兰他们他们离开,江映蓉去房里小憩时,江秀媛找到她,绞着帕子,羞赧的问:“姑姑,你之前说可由我自己挑选夫婿,这话还作数吗?” 江映蓉捶着酸疼肩膀的手一顿,惊讶道:“你看上了哪家的公子?” 江秀媛支吾道:“就...就是苏婶婶的义子,长得俊朗高大的那个......” 江映蓉揉着脑袋回想了下:“你说的是那个叫段什么武的哥儿吗?确实长的一表人才,举手投足也是有礼有节,不失为一门好婿。 可这成亲之事不是情投意合就行的,要看家世背景,更得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陆家嫡系虽说靠上了五皇子,可你陆叔是庶出,还只挂了个八品员外郎的官职,武哥儿又是个义子,好像不走科考之路,未必能在仕途上帮衬到你爹。 我当初说那话,是开玩笑的,见你在家里过的不开心,才会把你带来东安住段时间,我毕竟只是你的姑姑,你的婚事还是需要你爹娘点头。 若你是我的孩子,冲着你陆叔夫妇那么好的为人,我也会点头同意这门婚事,但可惜我只是你的姑姑,有些事不能僭越。 要不我们先和你爹娘商议后,再做定夺?” 第103章 姑姑,你帮帮我好吗? 一想到姐姐生不如死的遭遇,江秀媛忧伤不已。 “对我爹而言,我们姐妹的作用就是联一门好姻,助他平步青云,我想不明白,他在宁远县做一方县令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往上爬呢? 姐姐被他嫁给了上任安王的一个庶弟做姨娘,这些年也没见安王府对爹有什么关照。连安王府都不能帮他,在这永州,还有谁能帮他达成所愿? 他才薄智浅,在任多年未有建树,给他再高的官衔又能如何?他守得住吗? 我愿跟着姑姑来东安,就是不想被他像物件一样随意送人,还望姑姑成全我。 我也不是说非要嫁给段公子,若他有的心仪之人或定了亲,我不会纠缠,若没有,我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祖母最疼姑姑,爹娘也愿卖姑姑面子,姑姑,你帮帮我好吗?” 江映蓉被江秀媛那吞声忍泪的模样搞的难受,一时心软,应承了下来,说她先抽个时间去找苏慧兰探探口风,要是没问题,再去做她兄嫂的工作。 江秀媛忙跪下,感激道:“多谢姑姑!” 江映蓉将她扶起:“先别急着谢我,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等你真的如愿以偿了,好好给我敬杯茶就行。” 江秀媛:“好!” 在陆正宁家没吃好,陆云芊决定晚上在自家补回来。 从得知陆正宏让人买了十只羊,陆云芊就画了图纸,请人打了几个铜火锅,自制了芝麻酱。 暖房里的辣椒有少量能食用了,今晚正好向大家证明它的神奇之处。 陆云芊请陆正宏做了两大锅的羊蝎子,一锅辣的,一锅不辣的,还点了一道能把人家饭锅挖空,酒壶喝空的酸笋黄豆小鱼仔。 陆家庄后面的那片林子里有很多冬笋,苏慧兰喜欢吃酸的,陆云芊便让杨六带人把能挖的冬笋都挖了,和陆正宏一起做了几缸子的酸笋,够宅子和庄子上的人吃上一整个冬天。 羊蝎子和酸笋黄豆小鱼仔的香气随着冬日的冷风四处飘散,都盖过了贺淮山药房里的药味。 他顺着香气来到厨房,见陆正宏和一个厨子各扶着个盆子在灶台上不停的搅动半盆子肉沫,好奇的问:“你们在做什么,什么东西这么香?” 陆正宏手上不停,嘴里接话道:“做鱼丸和肉丸,芊芊说晚上吃锅子,暖和暖和身子。香味应是灶上的羊蝎子和刚炒的那几盘酸笋黄豆小鱼仔散发出的。等我们把这鱼丸肉丸做好,就能开饭了。” 贺淮山经不住诱惑,掀开锅盖,一股肉香味扑面而来,他咽了咽唾沫,问:“你这肉咋做的,为何这么香?和老夫之前吃过的肉类不一样。” 陆正宏:“放了几种特殊的食材,晚点和你们解释。” 贺淮山:“好嘞!老夫坐等开饭!” 裴景珩本应回府城参加“冬至酒”,可他不喜欢家里阴阳怪气的吃饭氛围,就没有回去,只给裴昌陵送了封信,说他衙门里事多,还有些推脱不掉的应酬。 今日衙门休沐,大家都在家里家里过冬至,衙门里静悄悄的。 裴景珩站在廊下,仰望昏暗的天际,渐渐失神,他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任凭时光悄然融入昏昏沉沉的夜色,然后溜走。 天福过来禀告:“主子,抓到一个混进厨房,想在饭食里下毒的人,拷打下招认了,说是安王妃身旁的嬷嬷给了他一锭金子,让他给主子下砒霜,要处死吗?” 裴景珩淡漠的说:“死是一种解脱,和以往一样,送去山里,改日给贺老试药。” “诺!” 天福离开了片刻又折回来,说:“主子,陆家的段公子求见,说想邀请你去家中吃酒。” 裴景珩呵笑一声,有意思,他和陆家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让他进来吧。” “诺!” 陆正宏想锻炼段兴武,也想他日后能帮着撑起家中门户,很多应酬的场合,都会带着他一同去。 历练了几次,段兴武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见了裴景珩,给他行礼后,道:“裴大人,义父备了些新式酒菜,想邀请裴大人前去品尝。” 裴景珩饶有兴趣的问:“噢?什么新菜式?本官吃过不少美味,你们可别糊弄我。” “羊蝎子火锅。” 这是陆云芊教段兴武说的,要推广辣椒,没有比裴景珩更合适的人选。 陆云芊提议邀请裴景珩到家里吃饭,陆正宏和苏慧兰都没意见,便安排段兴武来请人...... 裴景珩没听过羊蝎子火锅,好奇之下答应了邀请,且他现在无事可做,去陆家凑凑热闹也行。 陆家今晚备了两桌席面,男女各一桌。 裴景珩到陆家时,陆云芊正指挥着大家摆盘。 “裴大人来了,快来坐,等你开饭呢!”陆云芊见到裴景珩,一脸笑意的招呼道。 这般毫不见外的话语,裴景珩半点没生气,反而有丝丝的开心,他也不知为何。 几个丫鬟要行礼,裴景珩淡声说:“这里不是衙门,无须多礼。” 贺淮山突然冒出,拍着裴景珩的肩膀,埋怨道:“你小子怎么才来?老夫都要饿坏了,以后喊你吃饭,利索点。 你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香,我一下午闻着这个味,什么活都没心思干。” 裴景珩打趣道:“把贺老馋坏了,是我的不是。以你的饭量,陆老爷家迟早要吃穷,记得交银子。” 贺淮山哼唧一声:“这还用你说?过几天我就回去取银子,你这些年欠我的诊金尽快给我,堂堂安王二公子,欠人家银子算什么回事?” 裴景珩勾唇浅笑道:“我们两个到底谁欠谁银子,晚点你随我回去,我们好好盘算盘算。” 贺淮山一噎,小声嘀咕道:“老夫才不和你回去,那冰冷的县衙和住在义庄没区别,阴嗖嗖的,这里才像个家的样子。” 陆正宏的衣服沾了油烟,不便见客,待换完衣服出来,见大家都在等着,赶紧赔不是:“抱歉,让大家久等,我等下自罚三杯。” 贺淮山摆摆手,不在意的道:“自家人讲那些干嘛,喝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快来告诉我,这玩意怎么吃?怎么还有生的菜和肉?” 第104章 这才叫日子 r 第105章 怎么好端端的,要到他家搭伙? 裴景珩可不觉得陆家只是单纯的请他来吃饭,借口说想参观陆正宏的书房,并问他是不是有事要说。 小厮上了茶水退下后,陆正宏说:“无事,就是想请裴大人吃顿便饭,过个冬至节。这番椒我们根据它的口感,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辣椒’,您觉得如何?” “辣椒?甚好,以后就这么叫,你说这玩意能卖银子吗?” 等把路修好,衙门的库房估计就空了,山里还有那么多兄弟要养,裴景珩觉得他得琢磨些更赚钱的营生才行。 陆正宏:“应该能卖银子,辣椒入菜,能提味,也能在冬日里御寒,若做成酱料,想必能长期储存。 我们打算明年在庄子上种辣椒,目前种子有限,能种的面积不多,等过个2-3年,我们不断繁殖留种后,应能广泛种植了。 等明年辣椒丰收,我和芊芊尝试下,多配些花样出来,裴大人再来确认是否售卖,如何?” 裴景珩:“可以。这东西既来自辛安国,那里应有很多,我派人再去寻些来,这样你们就不用花几年的时间去收集种子了。” 陆正宏欣喜道:“多谢裴大人!狼桃和绒花估计也有特别的用处,若裴大人方便,可把这两样种子也多弄点回来。 辛安国的习俗与我们不同,吃食方便应也有差异,听说他们靠海,与海外的诸藩国一直有通商往来,吃食的选择性应比我们多。 若裴大人的手下看到些不一样的食物,我们大虞国又没有,可一并带回来尝试种植。 每种植物对土壤、雨水等的要求不同,遇上天灾,粮食减产,若有其他食物可替代,百姓就不用忍饥挨饿了。” 种田自古都是靠天收,陆正宏一直想找到土豆和红薯这两样高产农作物,可惜没有门道,要是裴景珩能找到,百姓吃饱穿暖,谁还想着造反? 为了家人有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他不得不往长远考虑...... 最后几句话令裴景珩震撼不已,他没想到陆正宏会思虑的这么远。 若真有粮食替代品,不仅百姓能安居乐业,大虞国的国力也能大大提升,不再担心敌国来犯。 辛安国和南越国可是一直都虎视眈眈呢! “陆大人的话我记下了,若新粮培育成功,我会让父王重重嘉奖你!” 陆正宏:“多谢裴大人。” 裴景珩准备回县衙时,突然说:“衙门里的厨子家中有事,告了长假,新买的那个厨子被人收买,想要毒杀我,要不是天福发现的早,我现在都成了一具尸体。 衙门里的饭食实在不让人放心,我有个不情之请,以后能不能来陆大人家吃饭?我每月出十两银子,算是我和天福的伙食费,我们不挑剔,你们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陆正宏:??? 怎么好端端的,要到他家搭伙? 看着裴景珩那渴盼的眼神,陆正宏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县太爷要是真在东安出了事,怕是整个县城的人都承受不住安王的怒火,更别提他们这些衙门里的官差了。 陆正宏:“只要裴大人不嫌弃我家的粗茶淡饭,我们欢迎裴大人来家里做客。” 裴景珩轻笑道:“有劳陆大人了,每日往返很浪费时间,不知陆老家家里可有空余的厢房?” 陆正宏:“......有的,只是寒舍简陋,怕招待不周。” 裴景珩:“陆大人无需有顾忌,我自幼丧母,虽有父王的少许疼爱,可他时常不在家中,王妃不喜爱我,明里暗里没少磋磨我,我是在磨难中长大的,寻常人能吃的苦我都能吃。 我九岁那年中了腐骨之毒,每次毒发,如有万虫啃噬骨髓,痛不欲生,可又偏偏死不了。 父王帮我寻遍名医都束手无策,后听说贺老医术精湛,便请他医治。 贺老性情与常人不同,说不喜欢住王府,要求我随他一起去山里住着,为了给我解毒,父王只能答应他。 我随贺老在山里住了近十年,日子很清贫,后回到王府,王妃不想我和三弟在跟前碍眼,怂恿父王把我们弄到下面的县城做县令。 请陆大人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能照顾自己,住进陆家,是不想再被人暗害,望陆大人收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正宏还能说什么呢? “等下我就命人整理个院子出来给裴大人,裴大人可随时搬进来,有什么需要可找我或程管家。” 裴景珩:“多谢!叫陆大人太生分了,私下里我就叫你宏叔吧。” 陆正宏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下官担不起!” 裴景珩:“担得起,就这么定了!” 回去的路上,裴景珩告知天福,他俩以后住到陆家,明日就搬进来。 天福不解的问:“为何要住进陆家?主子是有什么新计划吗?衙门里的那些手下可要撤过来?” 裴景珩:“派两个人跟在身边负责传信即可,其他人继续留在县衙,由天禄管理,有些事说了你也不懂,别问。” 天福:“诺!” 等裴景珩离开,陆正宏就找到苏慧兰和陆云芊,把裴景珩要住到家里的事,告诉了她们。 苏慧兰惊诧道:“这个裴大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万一在家里磕着碰着,安王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应该不会吧?” 陆正宏把裴景珩说的那番话转述了一遍,叹声气说:“我当时就是见他说的可怜兮兮的,一时心软就给应承下来了,现在怎么办?” 陆云芊说:“爹都答应了,现在反悔不是拉仇恨吗?那我们之前做的事都白干了。 他要住就住吧,他能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长这么大,城府不可小觑,我们还要在东安长久生活,不能得罪他。 等下和程林、王婶他们交代下,用不上的角门全部锁上,只留大门和一个侧门供进出。 每日往来家里的人要在门房处登记才可自行出入,采买的物品也要细细检查,不给外人可趁之机。 只要能确保裴大人的安全,我们家就不会有事,说不定还能得到额外的庇护。” 苏慧兰:“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 翌日,裴景珩就带着天福、天山和天水,住进了陆家,陆正宏给他们收拾了一个僻静的小院。 陆家没有算计,只有温馨的生活氛围,让裴景珩觉得这才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第106章 原来做个好人也不难 服徭役的人大部分都在巩固河堤,城里修路的人手不够,裴景珩便花钱雇人,20文一天,管一顿饭。 大家冬日里难得有进项,附近城乡的百姓都积极报名。 因参与修建的人多,城区面积也不大,腊月十二,城里的路修建完毕,正式通行,平平坦坦的路面,马车驶在上面毫无颠簸感。 有些顽皮的孩子见路面比自家的床铺还要干净,躺在上面打滚,嬉笑不止。 “这路修的可真平整,老头子我出门再也不怕误踩到坑里,崴到脚了。” “这路修好了,外地的客商定会越来越多,我们的买卖不愁销路了!” “前些日子来找我进货的一个客商,说我们这路要是真修好了,客似云来指日可待,还问我是哪位大善人出钱修的路,他们那要是也有这种大善人就好了。” “别说外地客商了,马上要过年了,这么好的路,赶集的人都会比往年多,我们今年能多赚点银钱了。” “听说是县令大人命人修的路,钱财全是县衙出,没找大家捐一个铜板,裴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官,我等下要去给他磕头,感谢他为我们修了这么好的路。” “我也要给裴大人磕头,还要给他立个长生牌,祈佑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你们还不知道吧,裴大人不仅修了城里的路,连堤坝都用这修路的神奇物件加固,说那样可以减少发水灾的风险。前段时间张贴在县衙门口的粮食增产方法也是裴大人弄来的,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官。” “我听人说用来修路的这个东西叫水泥,铺在地上明明泥糊糊,结果过了一天就硬邦邦的,太神奇了!” “你们瞧见路边用长条小石板盖起来的地方没有,修路的人说那是下水道,雨水会经过下水道排出城外,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城里被淹了,这些都是裴大人要求修建的,你们谁要去磕头,我和你们一起去。” “这种好官真是难得,我也和你们一块去磕头!” “不用去衙门,等下有个通路仪式,县太爷的马车会过来,我们在这里磕头是一样的。” 巳时,裴景珩和陆正宁等一众官员,各乘一辆马车,自县衙出发,绕城一圈,检验路面平整度,之后到鸿运楼,参加士绅们的宴请。 诸位士绅从王家倒台,家产被抄没变卖,全家被罚去挖矿,再到如今修路,琢磨了些门道,这位二公子和传言中的不一样。 并非没有真才实学,更没有不得安王喜爱。 他们还要在东安生存,该巴结得巴结,修路没出一个铜板,不从其他地方表示一下,怕是下一个被罚去挖矿的就是他们家了...... 裴景珩的马车一到,四周的百姓就跪地磕头,异口同声的大声说:“参见裴大人,多谢裴大人!” 所行之处,百姓喊的几乎都是这句话。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裴景珩和一众官员感慨良多。 从天福那得知百姓为何如此时,裴景珩笑了笑,原来做个好人也不难...... 裴景珩不想出门再看到随处都是牛粪、马粪的情景,听从陆正宏的建议,让陆正宁招募了几个人,每日清扫街道几遍。 承诺给陆云芊的水泥,裴景珩已经命人送到陆家庄,庄子通往城里的那条路,年前没时间修了,只能年后动工。 东安县通往府城的官道,裴景珩也打算雇人给修了,栽好梧桐树,才能引得凤凰来。 他在修路上花了那么多银子,要是不从其他地方赚回来,就亏死了。 他裴景珩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腊月十六,各商铺、庄子宴请缙绅和雇员,结算一年账目,确定雇员、长工明年去留,俗称“倒牙”,“倒牙”后雇员、长工便可回家过新年。 陆家庄和陆宅也盘算了近半年的账目,苏慧兰为感谢大家的辛勤付出,每人赏了一吊钱,一套新衣。 领了几次赏钱,对程家村的人来说都是意外惊喜,他们之前一年到头都攒不到这些银钱,更别提过年添置新衣了,能有套没有补丁的衣衫出门走亲戚就不错了! 住在陆宅的人,亲自去给陆正宏和苏慧兰磕头道谢,庄子里的人就请杨六进城汇报工作时代为转达自己的谢意...... 腊月十八是陆云芊的十四岁生辰,陆正宏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大桌宴席和一个蛋糕,算是给她的生辰礼物。 今日没有男女分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给陆云芊过生辰。 先吃饭,之后陆正宏端上个没有任何装饰的蛋糕,上面插着一支点燃的蜡烛:“芊芊,生辰快乐,爹祝你平安喜乐、多福多寿,一生无忧!” 陆云芊:“谢谢爹!” “我编了一首生辰歌,我们一起唱给芊芊听,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苏慧兰边拍着巴掌边教大家唱生日歌。 朗朗上口的歌曲,大家很快学会,跟着苏慧兰的调子一起哼唱...... 唱完生日歌,陆云芊许愿,心里默念:愿父母亲人平安康健,乱世尽早结束,愿历尽千帆,山河无恙,家国永安! 等陆云芊吹完蜡烛,苏慧兰送了一对白玉镯子和一整套点翠头面给陆云芊作为生辰礼物。 段晓蕾将一支五彩翡翠簪递给陆云芊:“芊芊,生辰快乐!” 陆云芊:“谢谢晓蕾姐。” 段兴武拿出一支喜鹊登梅簪:“芊芊,生辰快乐,大哥祝你万事遂心,心想事成。” 陆云芊:“谢谢大哥。” 段兴文没想到他的哥哥姐姐和他这般心意相通,全送的簪子,可他没有其他备选礼物,只能将那晚在市集上买的珍珠玲珑八宝簪拿出来:“生辰快乐,愿你满眼馥郁,一路芬芳!” 陆云芊:“谢谢阿文哥。” 余攀说他忘记买礼物,直接给了陆云芊二两银子,让她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以前的家当都藏在卧房里,乱军劫城时被抢走了,夫人虽每月给了二两银子的月银,可他想攒着成家,只能给陆姑娘这么多了...... 裴景珩直到吃饭前才得知今天是陆云芊的生辰,他不知道姑娘家喜欢什么,也难得去琢磨,拿出两个金锭子和一个小锦盒:“金子是给你的生辰礼物,锦盒里装的是水泥近期的收益,里面有单据,有问题可以找我。” 这么实在的礼物,让陆云芊笑眯了眼:“多谢裴大人,这礼物我很喜欢。” 事后陆云芊清点了下锦盒里的银票,有一万五千两,不由感叹,裴大人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让水泥有收益了...... 第107章 一年到头这么辛苦,得吃点甜的才有盼头 二十三,祭灶关,打发灶王爷上了天;二十四,扫房子,杀年猪,做粑粑。 一进入腊月,苏慧兰就让王婶通知庄子杀了一头猪,五花肉全部用来做灌肠,还腌了腊肉,经过一段时间的晾晒,已经能吃了,这两样菜每次一上桌就被抢空。 天福、天山和天水的饭量很大,碰到有下饭菜的时候,比如腊肉、灌肠和酸笋黄豆小鱼仔,能干掉一锅饭。 裴景珩不明白这三人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以前住在县衙的时候,没见他们吃很多啊? 他怕被人赶走,只好把伙食费涨到了每月30两...... 大家都觉得腊肉和灌肠不够吃,二十四杀年猪时,苏慧兰命人杀了四头猪,两头做腊肉和灌肠,另两头留做宅子和庄子上的人过年。 东安县四季分明,冬季会下1-2场雪,且陆云芊还用硝石制了冰块放在地窖,肉放到过年不会坏。 暖房里的辣椒结了不少,猪头肉和猪大肠卤过后再用辣椒一红烧,那味道,让陆宅的饭再一次不够吃。 秋季税,陆正宏仍是交的银钱,没有交粮食,陆云芊还以为她家的稻米能撑到明年新粮出来,照这样下去,开春就没粮了。 程林管理账目非常细心,每日都会清点一遍物资,陆云芊担心引起他的怀疑,就没有往库房里偷渡粮食,家里住着县太爷,没粮吃了,还怕没人解决? 苏慧兰同样让人做了些糍粑,用油煎了后,蘸着麦芽糖吃,段兴武和胡杨能吃好几碗,其他人也最少吃了一大碗,大家都觉得陆宅的日子简直就是神仙过的...... 二十五,打豆腐。 大虞国有豆腐,但会点浆的人不多,点浆的手艺要是不行,就会导致豆腐无法成型,亦或是太老、太嫩等。 不想糟蹋食材,很多人想吃豆腐,直接去铺子里买,五文钱能买一方块,富贵人家懒得折腾,都是花钱买。 朝廷规定的是官员大年三十才能休沐,可东安这种小县城不受这种管制,自腊月十六,衙门盘完各类卷宗后,每天去点个卯,便可自行安排。 现在是农闲时节,陆正宏无差事可办,又有裴景珩关照,他点完卯就直接回家陪媳妇,帮着料理家事。 点浆这活也落到了他头上,谁让媳妇开口说想吃他做的豆腐呢? 王家以前没有置办打豆腐的工具,庄子上也没有,陆正宏提前两天找程峰父子俩打了个豆架,买了个磨盘,腊月二十五这天,带着厨子和几个小厮在厨房前打豆腐。 衙门里冷清清的,陆正宏回家,裴景珩也跟着回来。 整个院子弥漫着一股豆香味,扰的裴景珩无心看书,便到东厨查看今日在做什么好吃的。 他惊奇的看着陆正宏在那有模有样的指挥人转动豆架,教人怎么看火候,不能把浆烧糊了等等。 宏叔竟然还会这个? 这家人还有什么隐藏的绝活? 看着院子里挂满的腊肉腊肠腊鱼,还有在其他富户家绝不可能看到的当家老爷撸着袖子和下人一起干活的场景,几个幼小的孩童在一旁好奇的围观豆腐成型的过程。 裴景珩不得不承认,他贪恋这份烟火,亲朋在旁,四方小院,守着流年,幸福安康,美好生活便是如此...... 永州这边都是用石膏点浆,点浆成功后,豆花就成了,单独放在一个水缸里。 陆正宏让小厮给围在一旁的几个孩子盛上一碗豆花,再给宅子里的人各送一碗,还命人给庄子送了一桶,让大家配着饴糖或麦芽糖一同吃。 小厮和孩子们端着碗,见老爷和县太爷都没吃,不好意思先吃,陆正宏笑着说:“让你们吃就放心大胆的吃,一年到头这么辛苦,得吃点甜的才有盼头!” 裴景珩不爱吃甜食,本想推拒掉手里的豆花,听了陆正宏的话,尝了一口放了麦芽糖的豆花,丝丝甜味沁入心脾,再回想之前遭过的苦难,好像不值一提了...... 豆腐成型后,陆正宏带着厨子炸豆腐丸、豆腐块,还炸了些鱼丸、肉丸、藕夹等,给大家换换花样,再吃锅子时,配菜也能多几个。 年前给各家的节礼,苏慧兰依据和每家的关系,让人给陆正宁家送了些东安斗酒、聚福轩的糕点,和一个小灵芝。 唐棕泰等其他官员家,送的都是酒类和糕点。 裴景珩的节礼,苏慧兰和陆云芊商量后,决定送500两的银票。 县太爷就在他们家吃住,送吃的没用,不如来点实际的,且她们发现,县太爷表明清高,实则和她们一样爱银子。 裴景珩拿着500两的银票,确实开心,作为回礼,他让天福从自己的私库里送了四车粮食、两车布匹、两车酒到陆宅。 双塘村的乡亲为了感谢陆正宏对他们的照拂,把自家打的糍粑和腌的腊鱼送到陆宅。 钱茂才、陆文斌、钱茂山三人的条件要好些,除了送腊鱼和糍粑,还送了一坛东安斗酒和两斤肉。 他们知道陆正宏家不缺这些,但这是自己的心意,也想为乡亲们争取来年的活计。 陆家庄目前只把院墙和院门修缮好了,扩建的房子和那近百亩的岗地林子还没有完全收拾出来,附近几个村子都盯上了陆家庄,一天25文钱的工钱,谁不眼热? 好多人都私底下给杨六管事送东西,塞银钱,虽然人家没收,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他们要是不上心,就只能看着别人赚钱了...... 双塘村送来的东西,陆正宏都收下了,领了乡亲们的好意,作为回礼,他让程林安排人去给送礼的那些人家,每家回了八尺麻布。 收到布匹的人家高兴坏了,这些布料够他们做一件外衣呢,陆老爷就是大方,给他们省了几十文钱! 给钱茂才、陆文斌、钱茂山三人的回礼,陆正宏让人准备的是中等品质的绸缎,并告诉他们,只要大家用心干活,陆家庄的活计会优先双塘村的乡亲。 得到这个准话,再摸着平滑的绸缎,三人心里开心极了,连他们各自的媳妇也跟着高兴,直夸陆正宏大方、厚道,以后要更加用心的把陆家庄的活计干好。 这么好的东家,可不易遇到...... 第108章 你觉得我那侄女怎么样? 收到苏慧兰让人送来的年礼,江映蓉欢喜不已。 上次那个人参不仅救了婆母一命,稳住了老爷和儿子的前程,她精神不济时,熬了几碗参汤,又恢复了往日的容光焕发。 这次的灵芝,关键时刻也是能救命的好东西,回礼自然不能小气。 山匪那晚只抢劫了陆正宁收藏的字画,和府中的金银首饰及名贵摆件,布匹、粮食、房契地契那些都没动。 腊月二十六,江映蓉挑了上等云锦、妆花缎各两匹,一车酒,一车庄子上送来的各种腊货,带着几个婆子亲自去陆宅找苏慧兰回礼...... 只要不是雨雪天气,段兴武每天早上都会带着黑风出城溜达几圈,刚回家就和走到门口的江映蓉遇上,躬身行礼道:“见过陆夫人。” 江映蓉打量了下段兴武,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不可多得,难怪秀媛会心动。 “一家人别这么多礼,你是芊芊的义兄,就和她一块喊我伯母吧,你这是从城外回来?” 段兴武不是扭捏之人,直接答话:“是,江伯母是要找义母吗?我让人去通报。” 江映蓉一脸和善的说:“多谢,你义父义母真是有福气,认了个这么德才兼备的义子,你可有婚约?也不知哪家的姑娘这般幸运,能嫁与你为妻。” 段兴武略显羞涩的说:“晚辈不曾有婚约,江伯母这边请,我这就让人去通报义母。” 一听段兴武还没有婚约,江映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交代身旁的婆子把两车节礼安置好,她则随着一位引路婆子到后宅找苏慧兰...... “才几日不见,你这双胎的肚子又大了一圈,看的我心惊肉跳,这天气时晴时阴的,你可得仔细点,要少出门,别磕着碰着,那些不能吃的东西,千万别沾,好吃的也别吃太多,小心胎大难生产。” 江映蓉一见到苏慧兰,就噼里啪啦的一阵叮嘱。 苏慧兰笑道:“多谢嫂夫人关心,家里有位医术不错的郎中,每日都会给我把脉,我的餐食都是特定的,按照郎中的吩咐少食多餐,我得空了就会在院中走动,郎中说这样有助于生产。 芊芊和丫鬟们每天都会帮我按摩,我现在一切安好。” 贺淮山不愿别人知道他是神医的事,到时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求医,他要累死,特意交代苏慧兰他们不往外说自己的身份。 他说自己年事已高,大半辈子献给了医术,无妻无子,临老了就想吃好喝好,过点清净日子。 苏慧兰他们应承了下来,还说以后帮贺淮山养老。 贺淮山一个高兴,回家了一趟,带回一包袱的金银珠宝,说是他的伙食费,非要陆正宏收下,否则他就搬走...... 江映蓉见此不再多说,让婆子呈上那四匹布料:“嫂子多谢你的年礼,这几匹布料给孩子们衣裳,我还给你们带了点酒和庄子上腌制的腊鱼、腊肉、腊鸡、腊羊腿等,都是些便宜玩意,别嫌弃。” 苏慧兰:“嫂夫人这话说的,这些布料一看就是佳品,想买都买不到,那些吃食也是家里缺的,我们稀罕着呢,嫂夫人破费了。” 江映蓉:“这是哪里话,和我见外了不是?你家那个义长子年岁不小了吧,可有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苏慧兰没想到江映蓉话锋一转,突然提起这个,实话实说道:“刚到弱冠之年,还未议亲。” 江映蓉靠近苏慧兰,悄声问:“你觉得我那侄女怎么样?” “秀媛?” “对,就是她,来年三月及笄,家里正在给她相看,可我们对那些人家都不太满意,冬至那日在家里见到段大公子,那气质模样就是我们要找的夫婿人选,他和秀媛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意下如何?” 江秀媛给苏慧兰的印象是模样清秀,文文静静,不争不抢,可婚姻大事不是光靠容貌就能幸福美满的,万一小武不喜欢这类型的,她强行撮合,不是成了罪人了吗? 苏慧兰浅笑道:“你也知道,我只是小武的义母,很多事不便干预太多,免得落下埋怨,小武的婚事,我想让他自己做主。 听闻嫂夫人的家兄是隔壁县的县太爷,家中子嗣个个成才亦或高嫁,我家老爷在家里只是庶出,又分家多年,与大伯哥他们都是各家过各家的日子。 老爷之前都是赋闲在家,也就近期挂职了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家世上怕是配不上江府。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即便我们有意,江大人视秀媛为珍宝,怕是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话已至此,江映蓉不再隐瞒,直言道:“实不相瞒,家兄想把秀媛嫁到府城的一户官家做妾室,企图攀高枝,秀媛死活不肯,才求着我带她来东安小住的。 我那大侄女,前两年被家兄嫁到了上任安王的一个庶弟做了八姨娘,后来偷偷让丫鬟递出话,说她经常被打骂,快熬不住了,想让家兄接她回家。 可家兄怕得罪安王府,不敢为孩子出头,当做不知道他闺女在受苦,那窝囊样我看着就来气!现在又想把秀媛推入火坑,想都别想! 我母亲还健在,她素日里最疼我,只要是我开口的事,不过分的她都会应允,家兄不同意我带走秀媛,就是母亲开的口。 你们家若对秀媛满意,我定回去说服母亲和家兄同意这门婚事,秀媛那孩子从小乖巧伶俐,我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对待。 我不求自己的孩子嫁入高门大户,也不认为嫁入高门大户有什么好,整日晨昏定省,吃喝拉撒都受人拘束,一大家子人,理不尽的麻烦事。 若当的是正经夫人还好,只要规规矩矩行事,或得夫君的一两分怜爱,肚子又争气,日子不会差到哪里去,可若是妾室,那生杀大权就在别人手上,行差错步一点点,轻则打骂,重则没命。 不瞒你说,在子女婚事上,我是有私心的,不求他们飞黄腾达,只求个个平安喜乐,夫妻和睦,日子顺遂。 要不是郑文轩有才情,倩儿那孩子又喜欢,以郑家目前的情况,我早就豁出一切去把婚事给退了! 你和宏兄弟为人实在,段大公子也不像那些长了一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若秀媛嫁到你们家,我一百个放心,才会想着撮合这门婚事。” 第109章 梦境 苏慧兰喜欢江映蓉的直爽,轻笑道:“这样吧,我晚点问下小武的意思,要是他没意见,江大人也不反对这门亲事,我们就亲上加亲。 要是江大人反对,我们不勉强,可别亲家没做成做了仇家,这就太不值当了。 我这人不爱操心,更不愿沾染麻烦事,还望嫂夫人包涵一二。” 江映蓉:“明白,明白!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初三要回娘家拜年,小武要是没意见,你差个人告知我一声,我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苏慧兰:“好。” 江映蓉急着回家,没有在陆宅吃饭,待她离开后,苏慧兰让人找来陆正宏和陆云芊,询问他们要不要撮合这门婚事。 陆正宏不精通这类事,提不了意见。 回想几次去陆正宁家,见到江秀媛的场景,陆云芊说:“撇开秀媛姐那个糟心的爹,她本人的性子倒是不错,知礼仪,懂进退,有头脑,应能与我们和睦相处。 我们在这讨论的再多都没用,等武哥同意,还有江伯母搞定了江大人再说吧。” 苏慧兰:“好,等下我先喊小武来问下他的意见,要是没问题就派人去和你江伯母说一声,剩下的就看她的了。” 等段兴武过来,苏慧兰把江秀媛的情况如实和他说了。 “江姑娘的情况就是这般,你若是不喜她这类型的,义母再帮你去寻寻其他人家的姑娘,你也可把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告诉我,我按着那个样子给你找。” 段兴武对娶妻之事没有多余的想法,他觉得这是到了年岁后的一个必经之路,如果非要说要求,就是不能给家里惹事。 “义母,我想找个贤惠孝顺的,不能在家搬弄是非,能帮着照顾义父义母,其他的无要求,若江姑娘符合这些条件,江家又不觉得儿子一事无成,我就没意见。” 苏慧兰笑道:“敢于抗争父母之命的,都是有几份心性之人,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我和你义父身体康健,家务活又有下人干,你和你未来的妻子只需互相理解、包容、体谅,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即可。 秀媛那孩子瞧着是聪慧的,若有缘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应不会挑拨是非,有些小毛病也没事,十几岁的孩子,心性不稳很正常,年长几年就好了。 你若没有其他想法,晚点我就让人通知你江伯母了,请她去找江县令探查虚实。” 段兴武:“全凭义母做主。” 江秀媛今年在陆府过年,江映蓉一收到苏慧兰的传话,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江秀媛高兴的给江映蓉跪下磕了个头:“多谢姑姑成全!” “现在道谢还早,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下初三那日,你要与你祖母和父亲说的话,这事能不能成,就看咱们配合的好不好了。” 江映蓉扶起江秀媛,在她耳旁嘀咕了一番。 江秀媛连连点头,表示她都记下了,定会按她姑姑的话照做...... 腊月二十七,杀鸡祭庙。 普通百姓家是烧香祭祖,安王府则是把所有子嗣,包括历任安王的亲属集中到王府,男丁到祠堂祭拜先祖,家眷参加安王妃举办的茶会,晚上一同吃宴席,也算是整个安王一脉的年饭了。 裴景珩提前几天就收到了他父王的书信,让他务必回家祭祖,吃个团圆饭,还派人特意来催促,他只好在腊月二十六吃过早饭后向陆正宏道别,说他暂回永州几天,收拾完行李就出发,初一或初二就回来。 陆正宏好笑的看着裴景珩,怎么搞的陆宅好像是他家,回安王府是去走亲戚似的? 陆云芊昨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她梦见裴景珩被人诬陷非安王子嗣,在安王妃的提议下,与安王滴血验亲,结果是两人的血液不相融。 “铁证如山”面前,裴景珩无法辩驳,连安王都不信任他,觉得是他母亲红杏出墙,加上一众族亲的挑拨,他一气之下离开了安王府。 回东安的路上遇到大批黑衣人刺杀,裴景珩只带了天福、天山和天水、还有一个不会武功的贺神医,因寡不敌众,对方又不惜一切代价的刺杀,还派了弓箭手。 厮杀一番后,天福重伤,天山、天水和贺神医中箭毙命,裴景珩的肩膀处也中了两箭,被打落断崖,生死不知。 没过多久,司徒傲的次子司徒枫带着一队兵马接管了东安县,做了县令,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赋税加两成,谁有意见就关进大牢或以谋反罪处死。 接着霸占了鸿运楼和几家粮铺,强行收回王家之前的宅子和所有变卖出去的房产田地。 王秉言和司徒枫一同来了东安县,他记恨当初自己一家在公堂上状告王家的事,借着司徒枫的权势强占了陆家庄,说要把庄子上的人和他们一家,女人全送到烟花之地,男人全部绑到东部矿山去服苦役。 谁要是不服,士兵的长矛和大刀就刺向那人,程林和杨六在官兵围攻宅子和庄子时讲了几句道理,就遭到了毒手,陆云芊都来不及反应。 她之后偷偷把大家都送入了空间,可她娘还是动了胎气而早产,贺神医没了,招财又在休眠,怎么唤都唤不醒,他们一群半吊子手忙脚乱的接生,娘拼死生下了两个弟弟,但因体弱,几天后就没了。 娘在生产时大出血,幸亏有招财留下的药物止住了血,可两个弟弟的离世让她伤心不已,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再也不负往日的神采奕奕,爹也每日提不起精神...... 这个梦让陆云芊好难受,她不觉得这只是一个梦境,或许是老天的眷顾,提前给她透露的天机呢? 梦境还有后半段,大虞国很快发生全面内乱,诸藩王都惦记上了皇位,带着自己的兵马逐鹿中原,司徒傲也怂恿安王举兵,守边将士刚被抽调走,辛安国与南越国就同时举兵来犯。 烽鼓不息,流血千里,家破人亡,无一片净土,到处都是哭喊声和残桓断壁,废墟中不知埋了多少人...... 第110章 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自城里的路修好后,进城的百姓比以往多了不少,很多外地客商也来兜售或选购物品,各商铺每天人满为患,东家和掌柜都笑得合不拢嘴。 人员流动大,消息也就更灵通了,有从北方来的客商,说起义军差点攻破京师,被赶来勤王救驾的四路藩王军联合击退。 这本是好事,可四位藩王不愿撤军,以皇帝荒淫无度、倒行逆施,导致天降灾祸,民不聊生为由,要求皇帝退位让贤,另择明君以匡扶社稷,救万民于水火中。 皇帝一怒之下,重病不起,目前是四位藩王共同掌管国事。 而那些被击退的几万起义军,则南下逃窜,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攻到自家门口。 有人想趁着战事再起之前多赚点银钱,方便带着家人逃跑,有人想多囤点物资,以防大幅涨价,有人好奇水泥路长什么样,纯粹来涨见识,城里这段时间异常热闹。 陆云芊想感受下东安的过年范围,无事时就会穿着男装四处溜达,顺便看下有没有一些新奇物件可以买,街上传的那些消息,她都听说了。 后来询问了裴景珩,也证实了消息的可靠性,这说明,她梦境里的事十有八九都会成真。 自穿越过来,他们家一直活的小心翼翼,可还是败给了那些不择手段的人,陆云芊觉得好憋屈。 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了! 大不了都从一只蝌蚪开始进化! 老天爷让自己一家穿越到此,给了空间金手指,又给了梦境提示,定是希望自己有所作为,保住自家小命以外,多为百姓做点好事。 既如此,有些准备工作就得早早安排上。 只有东安和永州平安,他们家和百姓才有可能过上太平日子,首要任务就是要保住裴景珩的命,他活着,司徒家就不敢明目张胆的来祸害他们家和东安百姓。 有他从中周旋,安王也不会听信司徒傲的挑唆举兵北上,给了敌国可乘之机。 陆云芊决定根据梦境做好防范,并给予某些人一定的反击,如果那些人还学不乖,那就十八年后再来做好汉...... 陆云芊去前院找裴景珩时,遇到了回来陪苏慧兰的陆正宏。 “芊芊,裴大人等下要回王府,怕你有事找他,先和你说一下。” 陆云芊一惊,果然梦里的事要应验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谢谢爹告诉我,我正好有点事想和他商量。” 陆正宏:“嗯,他这会儿估计在收拾行李,你去找他吧。” 陆云芊一路小跑到裴景珩的院子,见他带着天福和贺神医他们准备出发,连忙拦住:“裴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之后拽着裴景珩就往偏厅走。 “你能不能晚一点或明早回家?” 裴景珩不解的问:“为何?” 陆云芊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说:“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人诬陷不是安王子嗣,还被人追杀,你重伤后跌入断崖,贺神医和天山天水殒命。 我希望梦境是反着的,你们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可你们要是真出事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听我爹说你要回府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防范未然做点准备也总比被人算计时束手无策的好,你说呢?” 一早起来,裴景珩的心也莫名不安,直觉告诉他不要回去,可答应了父王,临时变卦不太好,且他也想回去看看,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到底是哪些人。 “你想怎么做?” 陆云芊:“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准备点东西用作防身。” 裴景珩很好奇陆云芊能给他准备什么防身的好东西,浅笑道:“多谢,你适才说有人想诬陷我非父王亲生,我的血脉不用质疑,大不了滴血认亲,我身正不怕影子歪,由不得他们随意构陷。” 陆云芊轻叹一声,说:“世事无绝对,万一验亲的时候,你和安王的血液不相融呢?” 裴景珩:“不可能!我的血脉绝对纯正,母亲也绝不可能做对不起父王的事,我和父王的血液怎会不相融?” 陆云芊:“这世上真真假假的事很难说,大家都只愿意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如果有人做手脚,偏偏让你和王爷的血液不相融呢? 你身份高贵,我当然不希望这些事发生,也希望梦里的事都是假的,单纯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梦,但防微杜渐比任人宰割的好,否则你怕是跳进湘江也洗不清。 我看过些话本子,里面的当家主母想收拾一个女人和孩子时,通常用红杏出墙,血脉不纯等龌龊手段。 方法很简单,如果不想让两个至亲之人的血液相融,在冬天,只需先把盛水的器皿放在冰雪上,让其冷却。 如若在夏天,没雪没冰也不怕,先用盐或醋将器皿擦拭一下。如此一来,血滴到器皿上,就会各自很快凝结,想融合都没机会。 若想让两个没有血亲的人,血液融合在一起,可以把用来盛水的器皿适当加温,或在水里加入白矾,这么一来,即使是人和动物的血,都能融合在一起。裴大人若不信,等下可以实验。” 裴景珩不可思议的看着陆云芊,他没想到被大家奉为最有说服力的验亲方式,竟还有这么多门道。 “你倒是博览群书,多谢告知,我记下了。” 陆云芊让裴景珩等她半个时辰,她回房拿点东西。 陆云芊一离开,裴景珩就找贺老实验滴血认亲过程作假的那几种方式。 结果显示,陆云芊说的都是真的,他和贺老、天福他们的血液,把盛水的碗加热后,或放入一点点明矾,都可相融,去厨房找来鸡血,也可相融。 天山、天水是亲兄弟,盛水的碗抹了盐后,两人的血液各自凝结,惊的他们不知所措,以为是爹娘骗了他们。 直到裴景珩说碗里做了手脚,两人才长呼一口气。 裴景珩不由陷入沉思,如果陆云芊没告诉他这些,他极有可能会着了某些人的道,还真是跳进湘江都洗不清...... 第111章 你倒是很了解我 裴景珩仔细回想陆云芊说的一番话,和梦里发生的事,不认为那是危言耸听。 有些人想除掉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算陆云芊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防着那些小人也是应该的。 每次回王府,裴景珩都是悬着一颗心,怕像小时候一样母亲突然就没了,他也莫名其妙的中毒,认识贺老后,只要回家,他就把人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可若是陆云芊的梦境成真,贺老因他而枉死,他定会悔恨一辈子。 裴景珩对还在那兴致盎然的拉着天山天水,做验亲实验的贺淮山说:“这次你别跟着我回去了,就在陆家待着,王府的事我自己去应对。” 裴景珩和陆云芊谈话时,大家都避开了,贺淮山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从刚才滴血验亲的实验来看,猜想此次回安王府定会凶多吉少,他没功夫傍身,也惜命,自然不愿掺和进去。 裴景珩不让他去王府,他乐意至极:“那你自己凡事当心着点,我去给你拿点药防身。” 裴景珩:“好,多谢贺老。” 不到半个时辰,陆云芊就抱着一个包袱来找裴景珩。 裴景好奇的打量着陆云芊怀里那个鼓囊囊的包袱:“你都准备了什么?” 陆云芊将包袱放在桌上打开,一一展示里面的物件:“敌暗我明,让人防不胜防,圣人说以奸治奸,奸灭自安;伏恶勿善,其患不生! 我这里还有点小玩意,可助裴大人收拾些不便立马处死的人。 我用桃花、梅花碾磨成汁,加了些蜂蜜调制,做成了些大小不一的血包,外面用鱼泡包裹,可含在嘴里或放在身上。 栽赃陷害,讹人钱财,随便裴大人怎么玩。演戏,相信裴大人很熟练。” 裴景珩把玩着陆云芊递过来的一个小血包,呵笑一声:“你倒是很了解我。” 陆云芊:“我不了解你,只是猜的,像我在家里不受祖母和当家伯母待见,为了活的轻松点,自然就得带着面具生活,我想身处不利处境的人,都会像我这般吧?” 裴景珩笑笑,没有接话。 陆云芊接着展示其他东西:“这三个瓷瓶里的药能让人浑身发软,只要吸入一点,再厉害的武林高手在它前面都是一滩软泥。 你和我一样,学的那点功夫只能收拾几个小混混,遇到高手怕是很难脱身,万一那些药派不上用场,这把袖箭可以帮你。 你把它绑在袖子里,除非搜身,否则别人察觉不了,射杀三丈以内的人不在话下。里面有六支箭,箭头都抹了毒,能让人快速失去知觉,可为你赢得反杀或逃跑的机会。 这里还有几个霹雳雷,如果你和天福他们被大批人马围攻,无法脱身,就打开上面这个盖子,再拉动这个拉环,然后把它扔向对方,这个东西的爆炸范围在五丈左右,你们扔出后要跑远点或护好自己头部。” 裴景珩惊愕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弄来的?” 陆云芊神色坦然的说:“那位高人教的,他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了我爹一些拳脚功夫和保命的手段。我们无事时便进行钻研和改进,就有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 裴大人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我们不愿你出事,你定好奇这些东西的制作方法,等你平安归来,我们来谈合作。” 空间里的熟铁已经消耗完了,因试错成本高,只打造了两把袖箭,三杆土铳,一杆步枪和一些子弹,还有六个手榴弹。 给裴景珩的霹雳雷就是手榴弹,陆云芊给了他四个,方便他自保,另外两个用来赌人心。 如果裴景珩事后想杀鸡取卵,或是过河拆桥,那两个手榴弹就扔他怀里,炸不死的话就补一颗子弹。 底牌不能一次亮光,土铳和步枪,陆云芊暂时不打算拿出来,也算是自家的一个保命手段...... 相比土铳和步枪,手榴弹的实用性在攻守城池时会更强,若裴景珩真能组织人大量生产出来,永州和东安就不怕敌人来犯,司徒傲也会有所顾忌。 陆云芊相信以裴景珩的才智,定能稳住安王和司徒傲,当然了,正式谈合作时,她会提出具体的要求,不会让裴景珩白捡个大便宜...... 药和袖箭对裴景珩来说只是新奇,霹雳雷带给他的却是惊涛骇浪,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轻抚着像个小棒槌一样的霹雳雷,裴景珩颤声问:“我能试一下这东西的威力吗?” 陆云芊:“可以,不过我们原料有限,只做了这四个,教你们用一下也行,免得误伤自己,霹雳雷爆炸的声响很大,不宜在城里实验,你要是不急着赶路,我们就去城外找个僻静的地方验证它的威力。” 裴景珩:“越早回去越容易被人算计,我不急,明日一早回去都可以,我们现在就出城。” 陆云芊、裴景珩和天福各骑一匹马到城外的一座荒山上。 陆云芊拿出手榴弹,一步一步的给裴景珩和天福讲解操作步骤,拉动拉环后,用力甩出去,“砰”的一声巨响,碎石飞起,一阵烟雾消散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坑。 裴景珩和天福完全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世间真有这么厉害的杀器? 过了好一会儿,裴景珩才回神,激动又崇拜的看着陆云芊,想夸赞一番,又觉得没有哪个词汇配得上她,只能郑重的行了个礼:“从今以后,我拜你为师,师傅让我往东,徒弟绝不往西。 我的手下听你调遣,赚的银钱也分你一半。” 陆云芊:???...... 怎么突然拜起师了? “你喊我师傅,那安王和安王妃不是得喊我师祖?”陆云芊开玩笑的问。 裴景珩一愣,想到司徒瑛可能被气死的样子,大笑道:“自然!回头我就和他们说我拜师的事,再抽个时间带你回王府,让他们给你行礼,喊你师祖。” 陆云芊:...... 第112章 茶会 贺淮山给裴景珩配了些药服下,让他脉象看起来和之前一样虚弱,还给了他解药,万一需要打架,没力气的话,赶紧吃解药。 害人的药也每样配了点,方便他教训人和保命...... 有人既然想玩刺杀,将自己置于死地,就没必要心慈手软了,回到陆宅后,裴景珩就让天福去联系天禄,通知山里的兄弟埋伏在永州城外,听候调遣。 腊月二十七一早,裴景珩带着天福、天山、天水,及陆云芊和贺淮山准备的各种药物、武器,快马加鞭回了永州府...... 王府有一处暖阁,可同时容纳百人,每年的茶会都在此处举办。 说是茶会,其实就是唠家常,拍马屁,主要以奉承司徒瑛为主。 人家是安王妃,儿子又是世子,还是司徒大将军的妹妹,自家有什么难处,人家一句话就能解决。 多年的相处,大家已经摸准了司徒瑛的性子,知道她爱听什么话,讨厌什么人。 “王妃嫂子的气色比上次见到的好多了,是用了什么法子保养的,能否分享给我?我也想像王妃一样容颜不老!” “这还用问,当然是王爷的宠爱,子女的孝顺,无忧的家事滋养出来的,这整个永州府,谁不知道王妃和王爷鹣鲽情深?我就没见过哪个世家子的才情能盖过世子,府里的妾室、庶子庶女个个听话,这般省心,自然美愈天人!” “王妃,你可得把那些调教妾室和庶出子女的方式分享给我们,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新纳的那个妾室有多张狂,仗着老爷的宠爱,从不给我请安。 我要给她立规矩就装病,还在老爷那告状,说我故意为难她,偏偏老爷信了那些鬼话,尽数落我的不是,府里的几个庶子庶女也是无法无天,什么都想和嫡出的攀比,每次看到他们我就头疼。” “就你这软绵的性子,王妃教再多法子都没用,对付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该狠就得狠,你是正妻,上了宗碟族谱,处置一个妾室或个把庶子庶女,你家老爷还敢贸然休了你不成?若是那样,祖宗礼法和陛下定饶不了他!” “可不,我们做正妻的,就该有点铁血手腕,别给那些妾室和庶子庶女爬到头上的机会!有用的就留着扶持一二,帮扶嫡子,没用的赶紧打发出去另立门户,别放在跟前碍眼。” “要我说,有些人怎么帮扶都没用,我听说那个病怏怏的二公子一从山里回来就闹事,搅得王府家宅不宁。王爷把他弄去个小县城做县令也不安生,将城里的世家豪族得罪了遍,还被山匪抢了县衙,真是没用!” “这事我也听说了,让山匪劫了县衙,至今没将祸首抓捕归案,那些富户损失的钱财也没个说法,想想就窝囊,一点都不像王爷的种,他娘我见过,长的和狐媚子一样,别是背着王爷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我看像!你们瞧见二公子的模样没有?那眉眼比我们女人生的还好看,妖里妖气的,没有半点像王爷。王妃,我觉得你得让王爷做个滴血认亲,可别让那些阿猫阿狗玷污了王室血脉!” “就是!那小子的性情和世子、三公子都不像,看着就不像亲兄弟,王室血脉重于天,千万别让人鱼目混珠了。” 很多人在一旁附和,为了保证王室血脉的纯正,让司徒瑛劝说裴昌陵和裴景珩做个滴血认亲,还说今日诸位长辈都在,正好做个见证。 裴昌陵和裴景珩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定然都不会反对...... 瞧着四下的人将自己想说想干的都代替了,司徒瑛大喜过望,她和大哥的计划正愁无法实施呢! 不管那个逆子是不是王爷子嗣,都该给他点教训,得让他知道,在老虎面前,猴子永远称不了大王! 可该演的还是得演一下,不能让人觉得她居心叵测,司徒瑛重重的叹声气,说:“王爷顾念旧情,极其器重老二,出了事都是尽力帮着兜底。 连祭祖这么隆重的事,大家都到了,老二还没到,都没见王爷生气,说老二是在路上耽搁了,祭祖前定会赶回来。 现在都快未时了,申时末就得祭拜先祖,他一路风尘仆仆的回来,也不知有没有时间沐浴更衣,若沾染一身污秽给先帝和诸位祖宗进香,那可是大不敬。 我虽是嫡母,可总归不是亲母,要是管多了,王爷会不高兴,外人也会认为我心胸狭隘,容不下一个庶子,哎,我实在是为难。 你们说的滴血认亲之事,王爷不会赞同的,你们是不知道,他当年有多宠爱方侧夫人,说老二不是亲生的,他断不会信,还会指责我们挑拨是非,这事还是算了。” 都是常年混迹于后宅的人,谁会看不出司徒瑛的真实心思? 用一个没了亲娘,又没有外家撑腰的庶子博得司徒瑛的欢心,很多人觉得这买卖不要太划算。 一雍容华贵的妇人说:“王妃太心善了,有些事能忍,有些事断不可含糊过去,尤其是关乎皇家子嗣之事。 我们这就去找那些叔祖、伯父、叔父们主持公道,定要将这事弄个水落石出,若二公子是王爷子嗣,大家便可安心,若不是,岂能让他借用王府的威名出去招摇撞骗、为祸四方?” 一妇人说:“等下要给祖宗们进香叩拜,若里面混入了非王室血脉之人,诸位祖宗九泉之下岂能安息?这事必须弄明白!” 另一妇人说:“没错,不就是滴一滴血吗,能还自己清白,想必二公子也乐意。” 在大家的不停“劝说”下,司徒瑛只好“勉为其难”的带着大伙,去正堂找正在接待诸位长辈的裴昌陵...... 一些当家主母认识裴景珩的母亲方侧夫人,半点不信她会红杏出墙,用一个过世多年之人的名节来做伐子教训个庶子,手段太过下作,她们不屑也不愿掺和这件事,继续留在暖阁喝茶。 等司徒瑛她们离开,一个长相平平的丫鬟悄悄退出暖阁,从王府后门溜了出去,来到府城的鸿运楼三楼,将自己见到、听到的一一汇报给她的主子...... 第113章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把自己这个傻儿子给算漏了呢? 见以司徒瑛为首的一众女人不请自来出现在前厅,一胡子花白,满脸威仪的老者冷着脸说:“男人议事之地,女人何故到此?还有没有规矩了?” 司徒瑛微微抬眼看了下说话的裴邵浦,他是裴昌陵的叔祖父,一个泥古不化之人,仗着辈分高,每次府里有事,都来指手画脚,总说女眷不宜见“外男”,哪怕是自家人也不例外。 司徒瑛特讨厌他来府里,可这种场合又不能得罪他,等下说不定还需要他的帮忙,忍下心中不悦,俯身行礼道:“见过叔祖,我等不是有意要闯入前厅,只是事关王府子嗣,不得不来请诸位长辈做主。” 裴邵浦沉声问:“到底是何事?王府的子嗣有问题?” 一妇人插话道:“是的,叔祖,王府二公子碌碌无奇、桀骜不驯,祭祖这种大事都能迟到,平日里也时常听到关于他的劣行,和王爷的待人处事方式半点不像,我们怀疑他不是王爷亲生,请求滴血验亲。 ” “啪!”裴昌陵拍了下桌子,厉声呵斥道:“放肆!本王的子嗣是你能随意嚼舌根的吗?你是哪家的,你男人呢?还不快把这个无知狂妄的妇人给本王带走?!” 那妇人被吓得身躯一震,强装镇定的说:“请王爷息怒,妾身不是要挑拨是非,确实是二公子的言行与王爷、世子、三公子相比,大相径庭,还有他的容貌,也半点不像王爷,我等才会觉得不寻常。 王爷和二公子各献一滴血,若能相融,便可打消我等的疑虑,妾身也会给二公子道歉;若不相融,混淆王室血脉之人应当得到严惩!” 另一妇人壮着胆子接话道:“二公子自小就离开了王府,去年才接回,这间隔的近十年时间,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 我前些日子听府里的婆子讲起坊间的一个奇闻异事,说是一个富户家的唯一嫡子小时候走丢了,当家老爷伤心不已,派人四处寻找。 十年后一少年回来寻亲,说他是当年走失的那个孩子,因能准确叫出家里人的名字,小时候的事也能说出一二,当家老爷就认下了他。 可渐渐的,大家发现这个少年的秉性与小时候的大不一样,行浊言清不说,还矜功自伐,有人想套他的话,便请他吃酒,待他酒醉,果真问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是当家夫人担心家产被庶子继承,找了个年纪相仿的乞丐调教一番,让其回家认亲,企图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我们别无他意,提出滴血验亲,也只是想保证王室血脉纯正,还二公子一个公道,毕竟他长年在外,容貌、性情都与王爷迥异,迟早被人质疑。 滴血验亲后,若王爷和二公子血液相融,我等都是证人,谁要是再敢污蔑二公子,我第一个上去撕了他的嘴!” 其他妇人也在一旁小声起哄,说她们只是想知道真相,并无诬陷二公子的意思,若心里没鬼,何必怕滴血验亲? 裴昌陵冷眼看着司徒瑛和她身后的一众女人,他和柔儿情深义厚,珩儿是不是亲生,他会不知道? 珩儿的容貌与柔儿长的一模一样,每次见到他都像见到了柔儿一般,后因中毒被迫住到贺神医家,他每年都会借着办差的机会去探望一二,只是这些事没有告诉司徒瑛,就被她拿来利用,好得很! 裴昌陵想将那些妇人再训斥一番,让她们知道这里是安王府,不是她们自家的后院,能随意搬弄口舌的地方,裴邵浦抢先开了口:“你们既都有这个疑虑,要验亲不是不行。 但我裴氏儿郎的清誉不容一帮女人诋毁,若证实了老二是王府子嗣,你们都得给他道歉,直到他原谅为止。” 司徒瑛浅笑道:“那是自然,若我们冤枉了珩儿,我这个嫡母带头给他道歉,若没有,还请叔祖做主,惩治祸首。” 所有的家族集会,裴景琮这位世子都会参加,裴景玟作为王府男丁,也会出席,他是昨天回的王府,原以为和往常一样,无聊的度过一个新年,祭祖大典前却闹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事。 也不知二哥能不能化解...... 不管验亲的结果如何,一旦被人质疑血脉的纯正,二弟今后在王府乃至整个永州府都会沦为笑柄,以他现在的性子,怕是再也不会回家。 裴景琮不愿这种事发生,站出来恭恭敬敬的给裴邵浦行了个礼:“老祖宗,滴血验亲之事万万不可!” 裴邵浦很喜欢裴景琮,认为他是安王一脉最有出息的孩子,将来定成大器,对他说的所有话都很重视,问:“你且说说这是为何?” 裴景琮解释道:“二弟自幼和我一块长大,心性纯善,他长相俏母,与当年的方侧夫人如一个模子刻出,这一点王府里的老人包括诸位姑奶奶、姑姑们都可作证,我相信他绝对是父王的子嗣。 自古以来君子名节如璧不可污!安王府自祖宗开族立府以来,包括其他藩王府,从未听说过有当众滴血验亲之事。 这事一旦闹开,不论结果真假,安王府定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这个大厅里的人都是安王府的后代,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安王府不再被百姓拥戴,何以在永州立足?大家的财富和地位又如何得到保障? 血脉之事大抵只是大家的一个猜测,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事,将安王府推至风口浪尖,把我们经营多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如此因小失大之举望老祖宗三思!” 裴景琮的这番说辞让大家为之一振,是他们想偏差了,一个不能继承王位的庶子,有必要大费周章吗?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怎样,只要安王不介意,他们何必多管闲事?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权势地位和财富重要...... 司徒瑛听了裴景琮的话,再瞅着刚才还和她统一战线,这会儿被各自的男人瞪了几眼后,都悄悄往后缩的几个妯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把自己这个傻儿子给算漏了呢? 这下可好,她的计划要泡汤不说,脸面也没了,与王爷之间的嫌隙定会越来越大。 早知道会这样,就寻个由头把这个不孝子给打发走了...... 第114章 我就知道母妃是不疼我的 正当司徒瑛打算寻个台阶,揭过刚才的话题,晚点再找机会取了裴景珩的血液和裴昌陵“验亲”,她拿着“铁证”,继续实施与她大哥商议好的计划时,听到了一句让她一口气差点憋死的话。 “我就知道母妃是不疼我的,果然如此。” 大家循着声音,见裴景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人群外,此刻正低着头,脸色苍白,满脸忧伤的看着地面,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司徒瑛连连吐纳,平复自己想暴走的怒火,强迫自己堆起两分笑,问:“珩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妃哪不疼你了?打小你想做什么,母妃何曾阻拦? 你每次回府,将库房里面的值钱物件肆无忌惮的的拿走挥霍,母妃可曾说过一句话?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你可别谎话张口就来。” 裴景珩苦笑一声,说:“年幼时,我和世子同在换牙,郎中说不宜吃甜食,我偏要吃,世子也想吃,母妃命人给我送了三包饴糖,说我想吃便吃,不用听郎中胡说。 却不给世子吃一颗糖,实在馋不住了,就给他做没有加糖的糕点,或陪着他读书写字,分散他的注意力。 没多久,我牙痛不已,无法吃饭,只能喝水,拔了两颗牙才得以好转,自那后,我再也不吃甜食了。 父王有次买了只鹦鹉回来,很是喜爱。我和世子瞧着它羽毛好看,想拔下来夹在书里,母妃得知后,立马拉走了世子,并告诉我,鸟儿的羽毛如同人的头发,没了可以再长,我信以为真,将那只鹦鹉的羽毛拔了个精光。 后果就是,世子得到了我送给他的羽毛,而我被父王重打了二十下手心,手肿的都无法拿筷子吃饭,全靠小厮喂。 母妃告诉我,人生在世,就得肆意潇洒,读书纯属浪费时间,学规矩更是老古板才干的事,还说我的性子随了父王,应该将这些优点发扬光大,不能埋没了,所以我天天无所事事,只顾吃喝玩乐,世子却被你关起来读书识字学礼仪。 因母妃的‘疼爱’,我不知吃了多少亏,也数不清被父王打过多少次,但世子和三弟一次都没被打过。 我以为这些都是我的调皮导致的,直到有一次无意间在花园听到你和陪嫁嬷嬷谈话,说我母亲死了都被父王惦记,当初只用一包药就了结了她,太便宜她了。 我在惊慌之中撞倒了花盆,被你们发现,你追赶上我,说最近得了一个话本子,里面的人物名字和我母亲一样,你和嬷嬷在探讨里面的剧情,还说打算去找那家书肆,撤掉这本书,免得玷污我母亲的名节。 我本想把这事告诉父王,可他外出还需要几天才能回府,你的陪嫁嬷嬷隔天就不知去向,而我也在同一天误食了腐骨之毒,疼的说不出话。 母妃,没有证据之事,我不敢宣之于众,你每次说把我亲儿子一般疼爱,我是信的,我母亲早亡,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娘,想着母子哪有隔夜仇,所以那些事我从没对外人说。 我多希望你能像对世子那样对我,凡事为他打算,就算不喜欢,也逼着学本事,更不容有人败坏他的名声。 可是刚才,你说我不是父王亲生,我明明和世子、三弟一块长大,为何你不怀疑他们,偏偏怀疑我? 我想,你肯定是不疼我的,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骗人的,是想让我被父王厌弃,被大家耻笑。 不负母妃众望,我这些年一直在和腐骨之毒抗争,多次徘徊在死亡边缘,什么都不会,不会说大道理,不会哄父王母妃开心,不会和诸位长辈套近乎,惹得他们怜爱。 我什么都不会,你们不喜欢我很正常,质疑我非父王血脉,情有可原,我也无力辩驳。 士可杀不可辱!我裴景珩行的端做得正,就算我再没用,但我身体里流淌着裴氏儿郎的铮铮铁骨,不管你们怎么说,我都坚信我是父王的亲子,不怕你们说的滴血验亲。 请母妃去准备,我会向你们证明,我乃堂堂正正的安王府公子!” 裴邵浦激动的站起来,说:“好样的!有血性!我裴氏儿郎就当如此,冲着你这番话,老夫就信你是我裴家的种,万一结果有偏差也没事,安王府容不下你,就搬去和老夫住,老夫护着你! 你且放心,在老夫的府上,绝不会出现女人祸害男儿的情况,你小时候没读过的书,没学过的技艺,老夫会一一教给你。勤能补拙,你收敛性子,多下苦功,定会追赶上其他子嗣。” 裴昌陵狠狠的瞪了眼司徒瑛,走到裴景珩面前,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温声说:“这些年你受委屈了,是父王的不是,刚才琮儿说了,滴血验亲会对安王府的声誉不好,这事就算了,父王信你。” 裴景琮也说:“二弟,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弟,母妃她们只是一时想岔了,才会那般提议,你别放心上。我又寻摸到了一些好东西,晚点拿给你。” 裴景珩摇摇头说:“不,父王、世子,这事既然起了苗头,不正面解决,只会埋下祸根,若有人趁我们不备,取了我们的血液来验亲,并将结果宣扬出去,到时会更加被动,你们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王府声誉的。” 司徒瑛咬着后牙槽,愤恨的说:“珩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我不在乎王府声誉吗?我儿子是世子,将来要继承王位,我比谁都在乎王府的名声。 还有你刚才说的那番话,简直是颠倒黑白,不可理喻!我何曾亏待过你,什么时候不让你读书识字学技艺了?你这般诋毁我的名声,是何居心?” 裴景珩低着头,弱弱的说:“母妃,你是长辈,我是庶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继续争辩,就是我不孝了。 我的生母故去多年,我不许任何人诬陷诋毁她,请母妃去准备滴血验亲的物件,我们用事实说话。” 正愁拿你这个臭小子没办法,你就自掘坟墓,好得很! 司徒瑛冷哼一声,吩咐身旁的嬷嬷:“齐嬷嬷,去端水来。” “诺!” 第115章 她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很快,齐嬷嬷带着一个丫鬟,端来了一碗水,盘子里还放了两根银针。 裴景珩很自觉的走上前,拿起银针,在大家以为他要给自己放血时,他抓起裴昌陵的手,刺了一滴血,滴入碗中。 之后在大家的不明所以中,抓起一旁裴景琮的手,刺了一滴血,还示意天福把裴景玟带过来,刺了一滴血。 “既然要检验王室血脉,世子和三弟当然也要一同参与,免得下次和我一样,莫名其妙被人拿血脉之事来做文章,那样的话,我安王府又得再闹一次笑话,索性这次一并验证,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裴邵浦点点头,认可道:“珩儿说的有道理,这种事只可有一,不可有二,等下不管结果如何,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和身旁的下人。谁要是敢出去乱说,被我知道了,定不轻饶!” 司徒瑛没想到裴景珩会玩这一招,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快速思索,如何应对等下的混乱局面...... “咦?世子和三弟的血为何不与父王的相融?”裴景珩的这句话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噼里啪啦的让人大惊失色。 大家纷纷围过来观看,待看清三滴血各自凝结而不相融时,不由得目瞪口呆。 裴昌陵、裴景琮和裴景玟这三个当事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刺目的三滴血,脑子里盘旋着各种问号...... “诶,这怎么回事啊,世子不是王爷亲生的?” “看样子是,王妃一直嚷嚷二公子血脉有问题,没想到到头来是她自己的儿子出了事,她不会是欲盖弥彰吧?” “难说,话本子里不是有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吗,这和那差不多。” “王爷三个儿子,就有两个不是亲生的,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估计三年内的话茬子都有了。” “何止三年,我看得笑上五年八年的,你说这事闹的,我们以后还怎么敢出去见人?” “家门不幸啊!” 裴邵浦也挤进人群来查看,待看到三滴不相融的血,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胡子跟着一抖一抖,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他最为看好的继承人竟然非王室血脉? 裴邵浦觉得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转身就甩了司徒瑛一巴掌:“贱人!胆敢混淆我王室血脉,老夫今天就开祠堂,休了你这个荡妇,再浸猪笼!” 这一巴掌不仅打得司徒瑛脑子发晕,也让其他人瞠目结舌。 叔祖打了安王妃? 还要做主休了她?! 从小到大,司徒瑛都是被家里捧在手心里长大,要什么有什么,嫁的男人也是永州府最尊贵的男人,今日竟被人当众打耳光子? 她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司徒瑛捂着被打得麻疼的脸颊,憎恶的瞪着裴邵浦,咬牙切齿的说:“我敬你,你才是叔祖,我不敬你,你就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这里是安王府,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打我?还要开祠堂休了我,你试一下看看,我司徒家的几万兵马立刻把你踩成肉泥! 别说世子就是王爷的亲子,就算不是,你们也无权动我,没有司徒家的将士恪尽职守的镇守边境,你们哪里有这般快活的日子?” 裴邵浦气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司徒瑛,除了反复说:“你...你...”之外,找不出其他辩驳的词...... 见大家刚才还在那七嘴八舌地讨论,并向自己投出各种异样的眼光,这会儿全都蔫了吧唧的缩着头,司徒瑛冷哼一声,用力拨开人群,走到正端着盘子瑟瑟发抖的丫鬟面前,“啪”的一巴掌甩过去。 “世子乃是货真价实的王爷子嗣,血液怎会不与王爷的相融?定是你在水里做了手脚,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出去杖毙,再重新端碗水来!” 丫鬟被打时,端着的盘子被打翻在地,碗也摔碎,她顾不得地上的碎片,连忙惊慌失措的跪下,膝盖下枕着几个瓷片也不在乎,哀求道:“请王妃饶命,奴婢没有在水里动手脚,这碗水是齐嬷嬷让奴婢端的,奴婢什么都不知。” 齐嬷嬷闻言,上前踹了那丫鬟一脚,怒骂道:“你个贱婢,敢诬陷我和王妃,你定是受人指使,故意陷害世子和王妃,还不如实招出你的幕后主子,否则你和你的家人都别想活命!” 丫鬟摇摇头,声泪俱下的说:“奴婢冤枉,这碗水明明是嬷嬷指定让奴婢拿的,奴婢不知为何世子和王爷的血液会不相融,请王爷明鉴!” “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把这个贱婢拖下去狠狠的打,直到她说出幕后主使为止!” 在齐嬷嬷的招呼下,外面的小厮欲进来将丫鬟拖走审问,被天福拦下。 裴景珩冷笑道:“这丫鬟好像是王妃院子里的人吧?她和齐嬷嬷一同端着水进来,每一步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现在结果不尽人如意,就拿一个丫鬟做替罪羊,还想屈打成招,陷害旁人,王妃果然手段了得! 王妃动不动就拿司徒将军手中的兵马来吓唬大家,我倒想问一句,那些兵马到底是朝廷的,还是司徒家的私兵? 司徒傲是朝廷册封的大将军,拿着朝廷的俸禄,保障边境安危是他的职责,怎么到了王妃嘴里,像是在做善事一样? 司徒傲要是觉得这个大将军干的亏了,大可以交出兵权,我就不信,我泱泱大虞国,找不出一个可替代之人! 如果朝廷来不及派遣新将领,我相信这个大厅里的所有裴氏儿郎,都愿意舍生忘死的奔赴前线,担起守卫边境的重责!” 裴昌陵拍着裴景珩的肩膀,赞赏道:“珩儿说的有道理,我裴氏的热血儿郎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司徒家有怨言,尽管在家安享富贵,本王会向朝廷奏报,另择新将领。 若朝廷有需要,本王亦可亲自前往边境,护我大虞江山和百姓无虞!” 很多少年被裴景珩和裴昌陵的一番话,说的热血沸腾,直呼他们要与裴昌陵一起镇守边境,保家卫国...... 第116章 滴血验亲 看着事情再次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司徒瑛被打后暴怒的心情终于冷静了几分,大哥说了,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如果朝廷撤掉他的官衔,或派兵来围剿,司徒家将万劫不复。 司徒瑛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扶了下头上的发簪,气定神闲的说:“本王妃自出生起,一句重话都没听过,更别提被打了,一时间口不择言说了些气话,大家都别放在心上。 司徒家一直以武传家,多年来为朝廷南征北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先帝器重,我父亲被派来永州镇守边境,我们司徒家因此在这安家落户。 不论是我父亲还是我大哥,在守护边境这事上,从来都是尽心尽责,不敢有半点懈怠,多次奋不顾身的击退辛安国滋扰边境的兵马,司徒家儿郎身上的刀痕剑伤,都是他们拼死杀敌的印证。 我父亲更是因旧伤复发早早离世,司徒家忠于朝廷,这一点毋庸置疑,大家没必要为了我的几句胡话就把关系闹僵。 你们都是王公贵胄,何必和我一个妇人斤斤计较?琮儿绝对是王爷子嗣,刚才的水有问题,我们重新验一下即可。 齐嬷嬷,再去端碗水来,这次仔细着点,别再让人动手脚。” “诺!” 等齐嬷嬷亲自端碗水来,无需人开口,裴景琮自己上前刺了一滴血,滴入碗中,裴景玟紧随其后。 裴昌陵叹声气,也滴了一滴血,裴景珩同样上前刺了一滴血,四人的血液很快融合在一起。 裴景珩痞笑道:“母妃说了那么多假话,唯独说我像父王这句话是真的,瞧,只要水没问题,我们的血不就融合在一起了吗?刚才幸亏是大哥和三弟先验亲,不然我得冤死!” 裴景玟见他的血液和裴昌陵的相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老天保佑,他终于清白了,否则他和母亲怕是难逃一死...... 很多人围上来,见碗里的血果真融合在一起,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刚才那碗水还真是有问题啊,要是二公子第一个验亲,怕是用香胰子洗上十遍都洗不清身上的冤屈。” “是啊,你说这是谁想的损招?也不知水里加了什么东西,竟能让亲生父子的血液不相融,太匪夷所思了。” “我也好奇里面放了什么,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可以见招拆招了。” 司徒瑛和司徒家的疯狂,让裴景珩觉得此刻把陆云芊暴露出来,会给对方带来不尽的麻烦和危险,谨慎起见,只能先把师傅“藏起来”了。 裴景珩说:“帮我治病的贺神医曾告诉我,说他一本古籍上看到一个能让亲子血液不相融的办法,就是把盛水的碗冷冻或用盐及醋擦拭一下,滴血验亲时,就算是亲生父子,血液都不会融合。 若想让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血液融合在一起,只需把盛水的碗适当加热,或在水里加入一点白矾,如此一来,即使是人和牲畜的血,都能融合在一起,大家若不信,可各自回去实验。 把这些方法告诉你们,是不想大家再执着于滴血验亲这种可随意作假的方式,更别想着用这种方法害人,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别以为仗着有人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若非我运气好知道了这些,这会儿估计被人算计的从族谱除族了。 我身中剧毒,每天只想着如何让自己活得久一点,无心与人结怨,也请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高抬贵手,让我肆意洒脱的过完余生。” 这番言辞恳切又心酸的话,惹得在场的很多妇人愧疚不已。 裴邵浦喜欢裴景珩的乖巧,也同情他的遭遇,说:“明日你就搬去我家,我另寻名医帮你治病,定让你早日康复。” 裴景珩婉拒道:“多谢老祖宗好意,我小时候蹉跎了太多时光,难得被父王委以重任当了东安县的县令,我虽才疏学浅,可也想凭着自己浅薄的能力,在有生之年为百姓办点事,也算不枉投身到裴家,没给祖宗们抹黑。” 裴昌陵的一堂兄弟说:“我听说东安县城里的路全部重修了一遍,好像是用一个叫‘水泥’的东西铺路,硬邦邦的,甚是平整,马车行驶在上面,毫无颠簸感。 因路况好,很多客商都去东安县进货卖货,热闹非凡。城外的堤坝也用水泥加固,不用担心来年的水灾,引得百姓一片喝彩。 自古修路者为大善,珩儿此举不仅为百姓造福,也为我裴氏儿郎添光溢彩,你不用妄自菲薄,你做的很好,乃是后代之榜样,晚上进香时,我要把你的义举告知先祖!” 裴昌陵的另一堂兄弟接话道:“我也听说了那个水泥路的事,前几天还和县令商量,要不要组织城中富户各家捐点银子把路给修了,每次出门,实在是颠的难受。 珩儿,你那水泥怎么弄的,和我们说道说道,待明日回去,我就去找县令落实此事。” 这等能积攒口碑,又能流芳百世的事,大家都愿意干,纷纷询问裴景珩,水泥怎么制作的,能不能教他们方法...... 裴景珩笑道:“水泥是一个商人琢磨出来的,要花银子买,10文钱一升,抄没王家的那些家财,几乎都用在了修路固堤上。本想把东安通往府城的官道修一下的,可惜银子不够,我正在想办法。 诸位叔叔、伯父要是想为百姓办实事,我可让那位富商去联络你们。” 一听要收银子,有人打了退堂鼓,有人无所谓,累世财富不及生前名,让裴景珩联系那位富商,元宵节后可去找他。 裴昌陵也表态,说他会派人去东安了解一下水泥路的事,若真如大家说的那般,府城的路他会与刺史大人商议,各家出点银子,把城里的路给修了,东安通往府城的官道,州府衙门可拨部分款项,剩下的再由裴景珩自己想办法。 见裴景珩的声名盖过自己儿子,司徒瑛恨得牙痒,可她刚栽了跟头,此刻不宜再挑是非。 只能巴巴的看着裴景珩名利双收...... 第117章 她的儿子终究还是和她离心了 裴景琮见司徒瑛眼神不善,似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怕她再生事端,忙将其拉走。 其他妇人见此,也打算跟着离开。 裴邵浦在司徒瑛刚跨出门槛,出声道:“刚才是哪些人说若冤枉了珩儿就给他道歉的?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自己求得珩儿的原谅吧。” 司徒瑛等人:...... 几个妇人知道今天要是不道歉,叔祖不会让她们离开,只好给裴景珩福身行礼:“对不起,二公子,是我等糊涂了,冒犯了二公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们是喝茶聊天时听人挑拨了几句,才误会了二公子,请二公子见谅。” 等几个妇人一一道完歉,司徒瑛见大家都在盯着她,尤其是裴昌陵那轻视中带着几分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手中的帕子被司徒瑛拽的满是褶皱,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今日你们对我的种种,来日定当百倍奉还! 司徒瑛深呼吸几次,压制心中的怒火,给裴景珩福身行礼:“母妃给珩儿道歉,望珩儿原谅母妃。” 裴景珩上前两步虚扶了下司徒瑛和其他几位妇人:“母妃和诸位婶婶折煞我了,你们都是长辈,我受不起如此大礼,大家快快起来。 今日这事,是有小人作祟,不怪你们,现在真相大白,所有的误会都解除了,我们还是和往日一样,和和气气的相处。” 司徒瑛甩开裴景珩那虚情假意的手,站直身子,冷声问:“叔祖,我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裴邵浦:“去吧,以后男人待的地方,没有召唤不要擅自过来,有失体统!” 司徒瑛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其他妇人也跟着讪讪的离开...... 裴景琮跟着司徒瑛到了其所住的吉祥院,屏退所有下人,忧伤的说:“儿子请母妃不要再害二弟和府中的其他弟妹了,我和母妃说过多次,他们是我的家人,不是我的敌人,不会对我继承王位有威胁,母妃为何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呢?” 司徒瑛冷着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我和你舅舅说了多少次,不要太感情用事,在你当上安王前,什么兄友弟恭,演演就行了,别当真。 我做那些事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所有人都可以说我坏,唯独你不能! 你父王偏心裴景珩,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他哪天一个心血来潮褫夺了你的世子之位,传位给那个逆子,你当如何?” 裴景琮失望的看着司徒瑛:“如果是那样,就让二弟做安王。 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个王位到处害人,王位对我而言,并没有诱惑力,若不是你和舅舅一直强调,只有做了安王,才能让大家过上太平日子,我早就把世子之位让给二弟或三弟了。” 司徒瑛怒指着裴景琮:“你!我迟早要被你气死!真怀疑你是不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听我话就算了,还处处和我作对,你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裴景琮:“我不是物件,我有自己的想法,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以为母妃说的都是对的,长大后才发现不尽其然。 只要父王不在家,整个王府都是母妃说了算,那些王姬、侍妾和妹妹们,怕惹母妃不悦,大气都不敢出一个,据我所知,其他世家可不是这样的。 我一直很好奇,母妃用了什么手段将大家调教的这般听话,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卑鄙无耻加上以势压人。 人在做天在看,还望母妃收敛性子,在院子里修身养性,否则来日这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会越来越多,都说父债子偿,如果老天拿你没办法,估计会报应到我和珊儿身上,愿母妃好自为之。” 裴景琮说完后,转身而去,徒留司徒瑛在那生气、伤心。 她的儿子终究还是和她离心了...... 祭完祖,王府准备了晚宴,男女分席,因下午滴血验亲的事,司徒瑛里子面子都没了,她没有参加晚宴,由管家和嬷嬷全程打理。 天色已晚,有些人住在下辖县城,不便回家,以往他们会留宿安王府,这次却默契十足的借宿其他家或去城中客栈居住。 出了安王府,大家就三三两两的在那小声讨论裴昌陵和司徒瑛的关系。 有人揣度裴昌陵会不会休了司徒瑛,有人则忧虑司徒傲会不会为了帮妹妹出气,先干掉永州府的裴氏族人,再起兵造反。 毕竟司徒傲要造反的谣言,传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席间大家探讨过这个问题,没有确凿的证据,朝廷又被几个藩王控制,几万兵马的兵权,谁都眼热,就怕赶走豺狼,又迎来虎豹,那永州就休想有太平日子了...... 裴景珩可不觉得司徒瑛是忍气吞声的主,今日吃了个大亏,只要他住在王府,定会寻机会暗害他。 府城是人家的地盘,他又没有受虐倾向,此地不宜久待,还是东安好,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新奇的玩意和有趣的人...... 裴景珩让小厮把准备去侍妾那休息的裴昌陵喊到书房,直言道:“你这王府太吓人了,要不是我机警,我们的父子缘分就没了,我不想在这被人当靶子,明日一早就回东安了。” 裴昌陵想劝裴景珩留下过个团圆年,可他知道,司徒瑛不会善罢甘休,司徒傲明后日或许就会上门帮其妹妹撑腰,孩子待在府城确实没有东安县安全。 “你想回就回吧,这事说到底是父王没用,处处被人钳制,无法给你主持公道,让你平白受委屈。 你母妃近期在给琮儿张罗婚事,江州宁王妃的父亲慕容廉,目前是镇守江州关口的大将,手中有五万兵马,其孙女到了婚配年龄,你母妃想撮合这门婚事。 一旦慕容将军和司徒傲联手,我们将再无致胜的可能,可这门好亲事,父王亦不想放弃,只要我们有了那五万兵马,就不用再怕司徒傲了。 父王从中周旋一二,把那位慕容姑娘许配给你如何?” 第118章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让人下毒了? 裴景珩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人安排,更不喜欢和见都没过一面的人成亲生子,呵笑一声,问:“慕容家可知道我活不过25岁? 我的身体状况随便找人一问就知道了,你觉得慕容家会允许自家姑娘来守活寡?还有我这个庶出的身份,你确定人家不介意? 你想拉拢慕容家,不要打我的主意,世子比你想象中的要明事理,否则今日不会说出那番话,你可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他,我想,就算他娶了慕容姑娘,也会有自己的盘算,不会任由司徒傲摆布。 实在不行,你让三弟娶了慕容姑娘,就别祸害我这个病垮垮的身子了,让我好好的过点安稳日子。” 看着裴景珩苍白的脸色,裴昌陵叹声气:“天妒英才啊,你们三兄弟中,你的性子最像我,也最为精明能干,不到一年就把东安县打理的井井有条,赞赏声一片,若有个好身体,他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玟儿的婚事我已经有了决断,我打算让他娶魏敬强将军的嫡次女。这样我们在南部边境也算有了自己的势力。 日后若司徒傲有异动,魏将军顾忌我们两家的姻亲关系,就不会偏帮司徒傲了,也算是一种牵制。” 只要不算计自己,裴景珩对他父王的任何安排都无所谓:“如此甚好,真和魏家联姻,司徒傲短期内定不敢有异动,就怕他想办法阻止这件事,你得防范一二。” 裴昌陵:“我知道,我打算和魏将军把亲事定下后再告诉你母妃,木已成舟,他们想使坏都没用。” 想起藏在袖袋中的那个霹雳雷,裴景珩问:“如果司徒傲重伤,你觉得局面会变成什么样?” 裴昌陵想了想说:“那得看多严重的伤了,若卧床不起,命不久矣,被朝廷知道了,怕是会立马安排新将领来接替他的职务。 听说那四位藩王已经住进皇宫了,虎狼之心昭然若揭,有了明目张胆接管兵权的机会,他们定然不会放过。 若司徒傲的伤势不算太严重,能说话走路,我们就动不了他的地位,他要是不便管理军营,不是还有副将和他那两个儿子吗? 尤其是他的长子司徒柏,在军营中的影响力不亚于他的父亲,司徒傲回府城过新年,目前就是他替父镇守边境。 不过与他父亲相比,还是嫩了一点,若边境的几万将士真的交到他手上,我们用点手段,应能拿到兵符或逐渐渗透进去,取得一定话语权,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好奇而已。” 裴景珩认识司徒柏,比他年长五岁,仗着自己是将军府嫡出,又学了武,小时候没少欺负他。 司徒瑛每次想收拾自己和母亲又不便出手时,就把司徒柏接到府里来玩,借着他的手将自己打的浑身是伤,还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不要太较真,父王想维护都没办法。 若司徒柏做的太过分,司徒傲就出面,假模假样的把人带走,说要亲自管教。 哪怕司徒柏用鞭子把自己抽的血淋淋,背后的疤痕至今未消退,司徒瑛和司徒傲也只是训斥几句,这事就过了。 母亲本来还怀过两个孩子,第一个在不到三个月时,被来府里玩耍的司徒柏往身上丢了几只脏兮兮的蛤蟆,吓得不慎摔倒在地而流产。 第二个是母亲怀孕六个月时,被司徒柏以追赶一只不知从哪弄来的小狗为名,故意撞倒,害得母亲小产,无法再育,整日闷闷不乐,身体因此垮掉,靠参汤吊着身子,后被司徒瑛在参汤里下毒而惨死。 罪魁祸首司徒柏,每次事发后就装作受了惊吓,在家里装病,然后叨叨几句他不是故意的,又有司徒家极力袒护,总是不了了之。 小时候没能力报的仇,现在可以一并清算了...... 有些事还需要和陆云芊确认后才能定夺,裴景珩暂时不愿与裴昌陵说太多:“时候不早了,你去找你的侍妾吧,我也要去休息了。” 被裴景珩这么一搅和,裴昌陵哪还有兴致? 直接在书房睡了一晚......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 各家一片喜气洋洋,忙着挂红灯笼,贴年画、春联、窗花等。 因昨天滴血验亲的闹剧,整个安王府都被笼罩在一层低气压里,走路都是踮起脚,说话尽量压低声音,生怕惹了王妃的不悦。 司徒瑛想收拾昨日端水的那个丫鬟,可怎么也找不到人,连其的家人也平白消失,气得她惩罚了几个看门的婆子小厮,那些做事散漫,或嬉闹喧哗之人,也被她狠狠惩戒了一番。 一大早,安王府就动了几次家法。 裴昌陵得知后,只是黑沉着脸,却什么都没说,司徒家还需要稳住,他既无法休妻,该给的面子就得给,何况是管教小人这等小事。 吃早饭时,见裴景珩悠悠然的出现,裴昌陵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这个儿子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 见桌子上只有司徒瑛、裴景琮和裴景珩,裴昌陵觉得冷清,让人把裴景玟和其他几个庶女一块喊来,算是他们家的团圆饭了。 丫鬟给每人依次上了燕窝粥,大家刚吃上两口,裴景珩突然喷出一口血,赤红的鲜血溅在餐桌各处,惊呆了所有人。 “有...有毒...”裴景珩弱弱的说完这几个字,再次喷出一小口血。 吓得裴景玟和几个胆小的庶女,连忙扔掉手中的碗筷,快速起身躲闪到一旁,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小声抽泣...... “来人呐,快请府医!”裴昌陵说完后就跑到裴景珩身旁,焦急的问:“珩儿你怎么样?在坚持会儿,府医马上就来。” 裴景珩靠在桌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服下,虚弱的说:“不要请府医,除了贺老我谁都不信,贺老给了我一颗保命丸,我暂时死不了,我要回东安,王府太吓人了。” 司徒瑛从懵圈中渐渐回神,裴景珩中毒了?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让人下毒了? 还是其他人的手笔? 难道是大哥? 第119章 你就这么不相信你母妃吗? 裴景琮心痛又失望的看了眼司徒瑛,走到裴景珩身旁,一脸歉意的说:“我送你回东安吧,这一路颠簸,贺神医又不在你身边,万一路上有什么事,我能照应一二。 我房里有支旁人送的百年人参,还有些其他的好药材,一并给你带回去,你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中毒之事,我和父王来处理。” 裴景珩:“多谢世子,我有天福他们护着,不会有事。马上要过年了,府里有很多事需要世子协助父王处理,送我之事就不劳烦了,药材我收下了。” 裴景琮知道他拗不过裴景珩,命他的贴身侍卫去房里把所有药材和一箱子别人送的珍宝全部拿来。 这些东西,他本来是想孝敬给他母妃的,可母妃太令人失望了,昨日的谈话等于白说。 既然母妃不稀罕他这个儿子,那他也没必要把母妃放在第一位了...... 裴昌陵心疼的看着裴景珩:“父王的私库里也有些好药材,你带回去让贺老配药,王府库房里的东西,你让天福去看看有没有瞧得上的,都可以拿走。” “多谢父王。” 裴景珩等的就是这句话,说他服用了贺老的保命丸,身子好些了,带着天福、天山、天水把裴昌陵私库里的燕窝、鹿茸、阿胶、何首乌等药材全都拿走,师傅的娘亲要生产了,这些药材正好给她补身子。 王府库房里的补品及好看的金银器皿、皮草布匹,还有三箱银子、两箱金子,裴景珩也让天福他们搬走,作为送给师傅的新年礼物。 裴景珩来府城时骑的是快马,这些宝贝用马可带不回去,他找管家要了三辆马车,他和天福坐一辆,天山、天水各赶一辆车。 看着装的满满当当的三辆马车,裴昌陵纳闷,珩儿中毒,不是只应搬空库房中的药材吗?为何要带走那么多金银布匹? 裴景珩去库房搜罗东西时,裴景琮就让人封锁了膳厅,不许任何人动餐桌上的食物,并吩咐小厮去外面请郎中,二弟不信府医,他同样不信。 等郎中来给餐桌上的食物一一验完毒,除了裴景珩那碗燕窝粥的银针是黑色,其他碗碟中的菜品及大家吃的燕窝粥,都无异样。 裴景琮让侍卫将负责餐食的厨子、丫鬟全带走,关在不同的房间分别审问,供词直接呈报给他或裴昌陵,不许落到其他人之手。 齐嬷嬷也猜测裴景珩中毒可能是司徒傲派人动的手脚,想为其掩盖一二,提议道:“世子,府里的下人一直是奴婢帮着王妃在管教,如今二公子中毒,是奴婢管教无方,就让奴婢戴罪立功,将那投毒之人审问出来吧。” 裴景琮冷声说:“既然知道自己管教无方,为何还提出这等无理要求?不管事情是谁做下的,你作为管事嬷嬷都难逃其责,等审问结果出来了,再来处置你。 你也是嫌疑人之一,应当避嫌,否则本世子会认为你是想串供或销毁证据。” 齐嬷嬷一惊,连忙跪下:“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为世子分担,不敢有其他心思,世子和二公子都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奴婢想尽快查出真凶,为二公子讨回公道。 奴婢从来都是盼着世子和二公子平安康健,事事顺意,绝无二心!” 裴景琮:“是吗?嬷嬷的话怎么听着不真切呢?我若没记错,二弟当年中腐骨之毒时,好像也是齐嬷嬷负责彻查的,查了五天,得出的结果是,毒是一个粗使丫鬟下的,因受过方侧夫人的苛责,想报复到二弟身上。 等父王要提审那丫鬟时,人已经上吊死了。从这些事来看,你确实能力不济,这管事嬷嬷的担子应该卸下来了。” 这番话不就是在暗讽是自己害了裴景珩吗? 虽说事实就是如此,可被儿子这般不信任,并当着下人的面质疑,司徒瑛还是很心痛:“珩儿中毒和我们没关系,你要查就查吧。” 裴景琮:“有没有关系,查过才知道,我一直不明白,二弟身中剧毒,没有几年时间可活,为何有些人非要步步紧逼,就不能让他安然度过余生吗?” 司徒瑛气急:“你就这么不相信你母妃吗?” 裴景琮没有回答,他也觉得没必要继续争辩,他信与不信,都无法掩盖他母妃做下的那些恶事,径直离开,去询问侍卫们的审问结果...... 厨子、丫鬟们都说自己没有下毒,也没看见有人下毒,燕窝粥熬好后就端到了餐桌上,他们不知道二公子为何会中毒。 越是这样没有结果的事,裴景琮越坚信是他母妃指使人干的。 父王从不管后宅和下人的事,家里全是母妃说了算,人家又有大将军撑腰,没人不忌惮,想不着痕迹的下毒,太容易了。 二弟不就是明晃晃的案例吗? 裴景琮将调查结果如实汇报给裴昌陵,自责道:“对不起父王,儿子查不到真凶。” 裴昌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怪你,查不到是正常的,这府里查不到结果的事多着呢。 自你们三兄弟出生后,府里就只有璐儿几姐妹相继出生,未曾有男丁,王姬侍妾们每次有孕,不是小产,就是生下死胎。 前几年新纳的那个侍妾好不容易瞒着大家生下个男丁,还没满月就夭折了,没多久那个侍妾也疯了,自己落入荷花池溺亡。 父王命人查了很久,所有事都是无疾而终,你也不必太执着,有些事心里明白就行了。 你母妃想让你娶江州慕容将军的孙女,你可有意见?” 裴景琮还未从他父王说的那些秘辛中回神,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愣神了片刻,随即反问道:“父王希望我娶吗?” 裴昌陵:“慕容将军掌管了五万兵马,若能和他们联姻,对我们大有裨益,可父王又担心你舅舅日后借机与其串通,那我们安王府就会内外交困,如同鸟入樊笼,只能任由他人摆布了。” 裴景琮神情坚定的说:“请父王放心,我姓裴,不姓司徒,只要有我在,不会让舅舅得逞的!” “好样的,不愧是我安王府的下任继承者,父王信你!” 第120章 师父的东西果然好使! 永州府到东安的那条路,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岗地、林子。 裴景珩几人刚进入一片林子,四周就冲出一群黑衣人,目测有五六十人,其中有二十来个弓箭手。 裴景珩挑开车帘看了下,派这么多人来,司徒傲这次下了血本啊! 黑衣人一出现,天福就发出了信号弹。 这一路可供埋伏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天寿安排放哨的人早早就发现了黑衣人的埋伏地点,便悄悄隐藏在其身后不远处,一看到信号,立马赶过来。 趁着黑衣人目前集中在一块,前排的弓箭手打算拉弓放箭,裴景珩让天福先丢一个霹雳雷,看能炸飞多少人。 天福也想试试霹雳雷的威力,按照陆云芊教的方法,打开后盖,拉动拉环后,用力甩向敌方。 “砰”的一声,黑衣人在懵圈中被炸飞了七八个人,还有些人被碎片击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死伤最多的是弓箭手。 天寿他们赶到后,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从背面袭击黑衣人。 天福、天山、天水则护在裴景珩身侧,以防有人偷袭,及抵挡射过来的箭羽。 一旦有黑衣人靠近,裴景珩就让天福他们撒出软筋散和其他毒药,还用袖箭射中几人,对方吸入药物或中箭,很快倒下。 师父的东西果然好使! 这么多杀手出现,定有人领队,把附近的黑衣人解决完,裴景珩让天福去探查一番,暗处可还藏匿了人。 躲在密林里等候消息的司徒枫和王秉言几人很好奇,是什么引起的爆炸声,特出来查看。 他们身旁跟了六个人,外面又有五六十人困住裴景珩,还有厉害的弓箭手,不觉得自己有危险,大摇大摆的从林子里走出。 他们不就信,这么多人,会干不掉裴景珩那个病秧子?! 这小子洗劫王家不算,还敢嫁祸给将军府,昨日又让王妃颜面尽失,今天定要让他死无全尸! 司徒枫和王秉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遮掩,似乎不怕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两人一出现,裴景珩就呵笑一声,让天福朝他们扔个霹雳雷...... 司徒枫和王秉言正惊诧黑衣人为何没有干掉裴景珩,反而和一群来路不明的人厮杀在一起,关键是对方的人手是自己这边的几倍,兄弟们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 他们是裴景珩的帮手? 这小子什么时候养了这么多手下? 疑问还未得到解答,“砰”的一声后,两人只觉得浑身疼痛,耳朵也嗡嗡作响,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口里还有鲜血流出...... 一盏茶后,所有黑衣人倒下,有些重伤,有些死亡,无一人逃脱,天寿过来问裴景珩,要不要把活的带回去审问。 裴景珩轻笑道:“受了这么重的伤,带回去还得帮他们敷药,浪费!主子都出现了,没什么好盘问的。 全部杀了,头颅割下挖个深坑埋了,身子扔到深山里,我们要过年,野兽自然也得过年,就当给它们加餐了,把现场打理干净,不要让人查到这些人的行踪。 本公子很期待司徒傲找不到儿子,又不知手下去向的焦急表情。刚炸出的那两个坑,记得都给填平了,不要给对方留下任何线索。” 天寿:“诺!主子,刚才那是什么玩意?砰的一声就干掉了七八个人,还伤了一批人,比武林第一高手还厉害!能再让属下见识一番吗?” 裴景珩得意的说:“那是我新认的师傅送的小玩意,只有一个了,我要留作纪念,若日后得到新的,再给你们长见识!” 随即又问:“小桃和她的家人都安置好了吗?” 天寿:“安置好了,已经命人送到山里,新一批探子也训练好了,不日就会通过牙行送进王府和将军府。” 裴景珩:“嗯,你办事我放心,我先回东安,你们处理好现场就撤回山里吧。” “诺!” 担心前方还有埋伏,天寿分了一部分暗中护送裴景珩回东安,其他人则留下清理现场...... 陆宅今日很热闹,王婶带着几个会剪窗花的丫鬟婆子,在后院花厅里剪各式窗花,苏慧兰坐在一旁帮忙叠纸,陆云芊和段晓蕾闲来无事,笨手笨脚的跟着学。 春梅、菊萍带着几个丫鬟坐在绣墩上绣荷包,方便主子们派发压崇钱。 段兴文负责写春联和福字,段兴武、胡杨、余攀和几个小厮帮着贴对联,挂灯笼,陆正宏在东厨门口烤乳猪,贺老寸步不离的守在那,一个劲的吸溜鼻子。 裴景珩临近申时才到东安,一踏入陆宅,就见到下人们个个穿着新衣,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有条不紊的忙自己的活计。 四处都是大红的灯笼和春联、窗花,还能隐约听到师傅她们的嬉笑声。东厨那边香气四溢,也不知陆叔在做什么好吃的。 裴景珩嘴角扬起,在安王府的所有失落感荡然无存,这才是一个家和过年时应该有的样子...... 一丫鬟来找苏慧兰,说县令大人回来了,想见她和姑娘。 苏慧兰纳闷,裴景珩不是要回家过年吗,怎会今日折返? 陆云芊一听裴景珩回了,悄悄松了一口气,人回来了,说明梦里的事都化解了。 母女俩一到前厅,裴景珩就来行礼:“婶子安好,师傅安好。” 苏慧兰不解的看着陆云芊:“什么师傅?” 陆云芊嘿嘿一笑:“和裴大人闹着玩的。” 裴景珩接话道:“徒儿是真心要拜师的,拜师礼都准备好了。” 陆云芊靠近裴景珩,悄声说:“我想了下,你喊我师傅不合适,这要是被旁人知道了,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你我未必能解释的清楚。 再说了,你要是喊我师傅,那岂不是要喊我爹娘为师祖?这辈分太乱了,你心里记着就行,不用在人前喊出来,晚点我找你谈合作的事。” 裴景珩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师傅还要嫁人,男女有别,确实与名声有碍,他不能拖累师傅,爽快的应承下来。 “你教的那些办法和给的武器,甚是好用,我从王府给你和婶子拿了点礼物回来,莫要推拒。” 陆云芊拍了拍裴景珩的胳膊,豪气的说:“我像那种大公无私的人吗?东西我收下了,多谢!” 苏慧兰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一瞬间的愣神,她怎么感觉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第121章 有些人不是我们能惦记的 刚写完几张“福”字,打算拿给段兴武他们张贴的段兴文,路过前院时,看到了裴景珩和陆云芊靠在一起交头接耳的场景,不由得心慌。 走路分了神,和迎面而来的段兴武撞个正着,因身子瘦小,被撞的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段兴武忙拉住段兴文:“你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心神不宁?” 段兴文站定身子,将手中的“福”字递给段兴武:“我没事,可能是在书房待久了,有点气闷,我又写了几张,你拿去贴吧。” 这借口段兴武可不信,无意间看到大堂里裴景珩和陆云芊说说笑笑的情景,顿时了然。 见四下无人,段兴武低声说:“有些人不是我们能惦记的,有些人也不是非要在一起才叫幸福。 她很有主见,知道自己要什么,喜欢什么,没有她,我们活不到今天,她把我们当亲人,我们就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不添乱,尽心护着她,祝她达成所愿。 爹曾经说过,人这一辈子没有圆满,若奢求太多,会苦了自己,也会给别人造成困扰,执念太深,可能连亲人都没得做,你说呢?” 段兴文震惊的看着段兴武:“大哥,我......” 段兴武搂着段兴文的肩膀往大门方向走,边走边说:“你是我带大的,都说长兄如父,你心里想什么,我岂会不知? 她生辰时,你送的那支簪子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还有你看她的眼神,和爹以前看娘、义父看义母的简直一样,想猜错都难。 她胸有丘壑,才能不输男儿,不会像寻常女子那般甘心困于后宅,遵从三从四德,一心相夫教子,你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在一起只会徒增烦恼,不如趁早放下。 你发现没有,哪怕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她身上始终散发着一股贵气,让人不自觉的臣服,她来日的身份定然很高贵,若真有那一天,她的娘家就不能给她拖后腿。 我们身为兄长,和义父义母一样,都是她最大的靠山,你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上功名,不要让她被人小瞧了。若有机会,大哥也会谋个一官半职在身上,让她、晓蕾和义母走哪都有面子。” 段兴文虽然很忧伤,可也知道他大哥说的都是实话,他和陆云芊之间有太多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他不敢开口说出自己的心意,且人家心里只把他当哥哥看待。 既然注定了有缘无分,就像大哥说的那样,好好守护她吧。 段兴文:“我知道了,我不会给大家的生活造成困扰,明年秋闱,我想下场试一下,若能考中秀才,便能给义父义母和她争光了。” 段兴武:“好,大哥支持你,我们尽力而为,考不中也没事,你还年轻,多试几次,总有一次定能考中。” 段兴文:“大哥这番话一点都不像安慰人,你应该祝我一举夺魁。” 段兴武:“是是是,我弟弟是文曲星下凡,童生一考就中,秀才自然不在话下!” 段兴文被他大哥逗笑了,兄弟俩嬉嬉闹闹的去门口帮着张贴“福”字...... 裴景珩将从安王府带回的药材珍宝,一一送给苏慧兰和陆云芊,说是年礼和来年的伙食费。 看着装满了十来个箱子的各类珍宝,陆云芊开玩笑的说:“不愧是安王府的二公子,出手就是大方,你拿走这些东西,你父王母妃没意见?” 裴景珩浅笑道:“他们很大方,这些都是他们让我拿的,你们放心收下,回头还有什么要想的,只要王府库房有,我就去给你们弄来。” 苏慧兰:“东西太多也太贵重了,我们留下几样就行,剩下的二公子带回县衙存放起来吧。” 裴景珩佯装不开心的说:“婶子是嫌弃我拿的东西不好吗?还是不想我住在这里?” 苏慧兰连连摆手:“不不!婶子不是那意思,二公子给的礼物样样价值连城,不符合我们的身份,我们怕招来些不必要的麻烦,且二公子交的伙食费也太多了,这要是放在寻常人家,一辈子都用不完。” 裴景珩:“我拿的时候看过了,那些金银器皿,药材布匹之类的,都不是绝世珍品,也不是王府专用,很多富户家都有使用及珍藏,婶子尽管放心用。 天福他们饭量大,这点银钱不值个什么,我过段时间可能还会多安排几个侍卫进府,还望婶子多担待。” 人家都已经这样说了,苏慧兰也不再推脱,让程林全部登记造册,方便日后回礼。 送给她的都入库房,送给陆云芊的,稍后送到其房间,由陆云芊自己保管...... 见时间还早,陆云芊想和裴景珩确认下手榴弹的初步合作细节,也想打听下府城那边的情况,便于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怕影响苏慧兰的孕期心情,梦境的事,陆云芊只悄悄告诉了陆正宏,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自然要避开一二。 “娘,我有点事想和裴大人商议,你辛苦了一下午,要不回房休息下?” 苏慧兰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压下心中疑问,轻声说:“快开饭了,你们长话短说。” “嗯。” 陆云芊请裴景珩到寮房叙话。 丫鬟上完茶点后,见门口有天福把守,陆云芊直言道:“我梦见的那几件事,都发生了吗?” 裴景珩点点头:“嗯,幸好师父提前告知,否则我定然会落入他人圈套,这会儿和安王府反目成仇不说,命也丢了,多谢!” 陆云芊:“你化险为夷就好,霹雳雷可曾用过?” 裴景珩:“用了,甚是好用,我回来时遇到黑衣人刺杀,用了两个,一次能炸飞七八个人,我想大量制作,师父能否传授方法?合作条件尽管提!” 陆云芊问:“方便告知我,你要那么多霹雳雷的目的吗?” “报仇,保命!我与司徒家有杀母之仇,可他们家势力太强,我手中那点人马不是对手,只能另辟蹊径。” 之后,裴景珩将他与司徒家的仇怨及自己在府城的遭遇,简单诉说给陆云芊听...... 第122章 这难度有点大啊! 陆云芊听完裴景珩从小到大的一些遭遇,突然生出几分同情心。 这人能活到现在,绝对是老天的庇护。 如果换做是旁人,光是腐骨之毒发作时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估计早就轻生了...... 陆云芊说:“其实我的梦境还有后半段,我梦见诸藩王鏖战中原,都欲争夺至高之位,你父王在司徒将军的蛊惑下,也举兵北上,致使边境防卫空虚,辛安国和南越国趁机共同来犯,烽火四起,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我与你合作霹雳雷的条件之一,就是你得想办法阻止这个悲剧的发生,最起码得稳住你父王,做好边境防范,不给敌国可趁之机。 若辛安国、南越国或流寇攻来,你就用霹雳雷炸退他们,我不希望永州陷入战乱中。” 裴景珩闻言,神色坚定的说:“保家卫国是我作为大虞国子民的职责,若敌国真的来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不瞒你说,我在边境有探子,曾见到司徒傲和辛安国的守城将领密会,可惜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也没有物证能证明司徒傲叛国,光靠我们的一面之词,容易被其反咬一口,这事只能暂时搁置。 如果你的梦境再次成真,我怀疑司徒傲怂恿我父王举兵北上就是想调虎离山,给辛安国和南越国提供便利条件,或许他们私下里已经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合作。 回来时,我和父王商议过,若能让司徒傲受伤,无法掌管兵营之事,我们就能慢慢渗透,将兵权接管过来,或是通过司徒傲的长子司徒柏,找到兵符,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可司徒傲的身旁有不少高手护卫,他本人也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寻常的下毒、刺杀等手段,伤不到他。 关键是,他目前还不能死,他要是死了,那些作乱的藩王就会以朝廷的名义接管兵权,事情同样会朝着不可意料的方向发展。 见识了霹雳雷的威力后,我萌生了个想法,你说我们能不能把霹雳雷做些改进,不把司徒傲炸死,却能让他伤残?” 陆云芊:...... 这难度有点大啊! “你们能弄到腐骨之毒吗?给司徒傲下点,让他体验下生不如死的感觉,他要是中毒,应没那么多精力和你们作对了。” 裴景珩摇摇头,遗憾的说:“腐骨之毒出自辛安国,极难配置,就算是辛安国皇室,也不易获得,贺老尝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研制成功,我派了探子去寻访,什么都没找到。” 找不到就算了,陆云芊不再纠结:“我等下列个单子给你,你去准备材料,我尝试对霹雳雷做下改进,等实验结果出来了,再给你答复。” “好!”裴景珩爽快答应。 陆云芊:“霹雳雷的威力你也知道,若此事传出去,你父王或司徒傲等大权在握之人得知我会制作霹雳雷,以你现有的能力,怕是护不住我和我的家人,你可想过如何应对?” 裴景珩浅笑道:“请师父放心,在我没有绝对实力前,不会让人知道霹雳雷出自你手,包括我父王,我都不会说。 只是这样就不能帮师父请功,要委屈师父一段时间,但我可向师父保证,有生之年,我能得到什么荣耀,师父一家就能得到什么荣耀! 我这人虽不是好人,但给出的承诺绝对会做到,若有食言,师父可随时朝我扔霹雳雷!” 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怎保不怀毒? 这世上能让陆云芊真正相信的人,除了她爹娘和她自己,再无他人,与裴景珩合作,无非是各取所需,也是形势所逼。 裴景珩的承诺,听听就行了,她可不会把自己一家的性命毫无保留的交给别人...... 陆云芊:“你说了,我自然信你,你手里有砖窑吗?我还想实验些小东西,需要一个砖窑,不需要多大多好,有窑洞就行。” 裴景珩:“我没有砖窑,但我可以买给师父,只要是师父喜欢的,我可以弄来。” “多谢!” 陆云芊让丫鬟拿来纸笔,写下自己需要的物料清单,除了熟铁、木头、竹子、麻布、硝石、硫磺、木炭等物,她还加上了桐油、面粉和糖。 “这些物料你尽快准备好,放置在一座独立又僻静的院子里,山洞也行,不要让外人知道我们在里面干什么,再安排几个铁匠和信得过的手下,我会给他们分配不同的活计。” 陆云芊想过了,制作手榴弹的方子暂时不宜和盘托出,她与裴景珩之间只是互惠共赢,并无信任基础和其他羁绊,万一对方拿到想要的东西,哪天觉得他们家没有利用价值了,可能会第一个舍弃他们。 有人说,这世上最无法直视的是太阳和人心。 所有的关系,本质上都是价值的交换,没有价值,就没有关系。最稳定的关系,就是能持续地满足彼此的需求,实现价值的互换。 陆云芊相信这个真理...... 裴景珩拿着物料清单疑惑不解,师父要的东西很奇怪啊,怎么还有面粉和糖? 这些也能做霹雳雷? 不懂就问:“师父,面粉和糖也能做武器?” 陆云芊认真的说:“能!你尽管按我的要求把东西准备好,我会让你见识到它们的威力。你既然喊我一声师父,就应该尊师重道,我不想说的,暂时别问。” 裴景珩笑道:“好,都听师父的,我尽快去准备。” 两人刚把合作的事初步谈妥,春梅来寻二人,说要开饭了,两人一同前往膳厅...... 男女分桌,没有过年的氛围,陆正宏提议自今日起,一家人同桌吃饭,有外客来了,再分开。 大家无异议。 陆云芊说她好久没吃烤乳猪了,甚是想念,陆正宏便大早的去屠户家买小猪仔。 处理食材,腌制加上烤的时间,晚饭时乳猪终于端上桌了。 陆正宏将乳猪细细的分割好,第一筷夹给了贺淮山,因为他最为年长,第二筷夹给了身旁的苏慧兰,感谢她辛苦操持家务,为自己生儿育女。 接着不分身份,从苏慧兰的身旁开始,依次夹给餐桌上的人,裴景珩没有得到特别优待,相处了这么久,陆正宏已经把他当做家里的一份子。 天福、天山、天水和程林他们,坐在另一桌,陆正宏也给他们各分了一份。 裴景珩很喜欢陆正宏没有把他当做县太爷或安王府二公子对待,而是像段兴武他们那样的晚辈,这才像家人的相处模式...... 第123章 你喜欢裴景珩吗? 贺淮山按照陆正宏教的方法,夹起碗里那片金黄的猪皮蘸上调制好的酸甜酱,酥脆的口感加上酸酸甜甜的味道,感觉像是寒冬腊月里突然出现的火炉,令人沉醉其中。 贺淮山品尝一口,有感而发:“你杀猪时,我还觉得残忍,怎么能对那么小的猪崽子下狠手呢?现在嘛,感觉你买的猪太小了,这分完一圈,都不够吃,要不我们明日再买个大点的猪来烤?” 陆正宏笑道:“猪太大了会很油腻,五斤左右的猪仔是最好的,贺老要是喜欢吃,明日我们多买几只。” 贺淮山:“这感情好,买猪仔的银子找裴景珩出,他们吃的多。你瞧天福几人养了这段时日,人都圆润了,真怕他们以后轻功都使不出来了。” 正陶醉在烤乳猪美味中的天福、天山和天水,快速咽下口中的肉,愣愣的看着裴景珩,似乎在等指示,桌上的肉,他们能不能继续吃。 苏慧兰笑着说:“贺老净会开玩笑,天福他们是练武之人,随便耍两套拳,吃的这点肉就消化没了。 过年嘛,就得吃好喝好,这乳猪很便宜,大家若喜欢吃,我们就多做几次,年饭时也烤两只,我们好好过足瘾!” 贺淮山感慨道:“要是早些遇见你们就好了,瞧瞧我耽搁了多少美好生活啊。来到这里,我才发现,人间美食,不在皇宫,不在王府,而在陆家。” 这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晚饭在一片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中进行...... 苏慧兰下午吃过糕点,吃了半碗饭就饱了,等陆云芊吃的差不多了,提议她送自己回房休息。 陆云芊知道她娘有话要说,下午她和裴景珩说话时,她娘脸上的八卦表情不要太明显。 回房后,苏慧兰让丫鬟们都退下,关好房门。 等房里没有外人,苏慧兰拉着陆云芊,小声问:“你和裴景珩到底什么关系?” 陆云芊故作茫然的看着苏慧兰:“合作关系呀,我和他合作的所有事,不都告诉你们了吗?” 苏慧兰:...... 瞧着自个儿闺女在其他事情上精明的像个猴子,在感情上却是个憨憨,苏慧兰摇头叹气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陆云芊故意逗趣道:“你不是说我有七窍玲珑心吗?这还不算开窍啊?” 苏慧兰一噎,她觉得和陆云芊说话,不能绕圈子,只能单刀直入:“你喜欢裴景珩吗?” 陆云芊一脸纯真的点头:“喜欢啊,喜欢他的钱,喜欢他的权,喜欢他不用人提醒就送来的那几车珍宝。” 苏慧兰觉得自己要被陆云芊气死,没好气的拍了她的胳膊一下:“你给我装糊涂是吧?你要是对他有想法,我们就一起想办法把人追到手,要是没兴趣,就和他保持距离。 这里不比我们那,大家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要,你和裴景珩毕竟男女有别,如果不打算在一起,对你们以后的各自嫁娶都有影响。 你和他接触,如果只是合作上的事,就让你爹出面吧,水泥、火药那些你爹都会,他是我们家的门面和顶梁柱,不能埋没和浪费了。” 陆云芊扶着苏慧兰坐下:“娘你想的太远了,我们就是单纯的合作,各取所需而已,我是见你快生产了,想让爹在家多陪陪你才独自找裴景珩的。也是考虑到我有空间自保,如果有危险,能及时逃脱。 水泥就不说了,单那个火器,在这个朝代是独一份的,没有当权者不眼热,我是怕把爹推出去,他一旦有危险或被人软禁,我们会很被动。 我和裴景珩说好了,关于火器,他提供原料和人手,我做最后的组装,这样配方就不会泄露,我们手里始终有底牌。 作坊可能会在偏远之地或山洞里,要是让爹掺和进来,他一连几天不归家,你定然会担心,我有空间,每次调换点半成品和成品,不会有人怀疑,也不用天天守在作坊。 贺老说了,你肚子里的两个弟弟可能会早产,这个时候爹肯定不能出远门,等你平安生下弟弟,外面的局势也稳定了,我就退出,让爹监管,也让裴景珩把属于我们家的荣耀给到爹。 不过你所说的顾虑不是没道理,我会注意的,出门也会变装,不让别人认出我。” 苏慧兰狐疑的看着陆云芊,总觉得她闺女在装傻,试探道:“你说的我明白,你做事一向稳重,有自己的盘算,继承了我和你爹的所有优点,我一百个放心。 明年你就及笄了,估计大家都会催你议亲,你不是总说我们要顺应这个朝代的规则吗,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裴景珩长的帅,脑子也灵光,你真的没想法? 你要是觉得裴景珩还行,我们就先把亲事定下来,等你二十岁再出嫁。” 陆云芊被逗乐了:“你可真是屎壳郎说自己孩子香,刺猬说自己孩子光!一天天的,你都在瞎琢磨些什么啊?! 你这爱做媒的老毛病又犯了,看到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就想往我身边扒拉。 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俩怎么可能?裴景珩的遭遇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安王府那些人,随便拎出一个,那战斗力都高出祖母和大伯母几倍,我是有多想不开,把脖子伸过去给人砍?” 苏慧兰满意的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那家人不适合我们,既然不适合,就不要让人有误解,更别让自己陷进去。 娘不管给你扒拉什么样的男人,目的就一个,希望你过的幸福。 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去找,慢慢找,没关系,若找不到,那就找个好拿捏的,确保他不敢亏待你。 我和你爹还年轻,能帮你撑腰,等过些年,你两个弟弟长大,也是你的倚仗,我的闺女,绝不给人欺负!” 陆云芊从没想过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她又不是没钱养活自己,若遇不到合适的人,单过一辈子也可以呀,要是两个弟弟以后嫌弃自己的名声连累了他们,断亲就好了。 她有钱,又有武器傍身,到哪不能活的快活? 不过这些话不能告诉老娘,否则又是噼里啪啦一顿教育...... 第124章 年饭 陆云芊搂着苏慧兰的胳膊,打趣道:“我相信娘的战斗力,听奶奶和婶婶们说,你是村子里的‘战神’,吵架打架就没输过,帮我撑腰这种事,自然是小菜一碟!” 苏慧兰点了点陆云芊的额头:“你呀,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不知怎么说你了。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陆云芊:“好嘞,娘也早点休息。” 陆正宏洗漱好,回房休息时,苏慧兰将自己和陆云芊的谈话告诉了他,问他有什么想法。 陆正宏帮苏慧兰盖好被子,轻声说:“芊芊是个主意正的孩子,你什么都别担心,不管是工作还是情感,她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尊重她的任何决定就行,其他的别管。 你这月份越来越大了,养好身子,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护着孩子们健康长大,才是最要紧的。” 苏慧兰:“话虽如此,可为人父母的,哪有不为孩子操心的?她再厉害,在我眼里也是个孩子,工作上的事就算了,她会的我们都不会,帮不了她,我忧心的是她的终身大事,就怕她像前世那样,情感不顺,一直单身。” 陆正宏笑着说:“单着就单着吧,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她经历的社会环境和我们的不一样,各类媒体天天报导出轨、家暴、离婚等新闻,她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会感到恐慌,择偶标准自然拔高。 社会的高速发展,让人更加物质性,很多人与人交往都是带着功利心,不敢也不愿付出,不像我们那个年代,感情纯粹,一张结婚证就是一辈子。 芊芊工作的那几年,经历了太多社会险恶,有防范心很正常,我们要尝试理解,等到她的命定之人出现,或许就不一样了。” 苏慧兰调侃道:“你什么时候变成情感专家了?藏的够深呀!” 陆正宏:“不忙时读书看报刷新闻,多少了解了一点,以前没聊到这个话题,就没说,我对你哪敢有隐瞒?” 苏慧兰傲娇的笑了笑:“睡觉!” “听夫人的!” 东安通常是晚上吃年饭。 除夕当晚,先摆酒菜迎灶王、供天地、敬祖先,然后全家团聚家宴。 庄子上的人辛苦劳作了半年,陆正宏想犒劳下大家,便把年饭安排在了中午,让杨六把大家都请到宅子里吃年饭。 反正都是自家人,什么时辰吃年饭,不用那么讲究...... 年饭摆了十五桌,每桌十个菜,鸡鸭鱼肉样样齐全,以荤菜居多,为了让大家吃好喝好,陆正宏特吩咐厨房用大碗装菜。 陆正宏作为一家之主,饭前需要讲话:“今日是个团圆的好日子,也是我们到东安的第一个新年,我祝大家平安康健,事事顺心! 来年我们各司其职,把家里和庄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大家的日子更上一层楼。天气冷,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免得菜冷了,今天大家都敞开肚皮吃,过个开心喜庆年。” “多谢老爷!祝老爷、夫人身体康健,福禄双全!”程林起身行礼道。 其他人立马跟随:“多谢老爷,祝老爷身体康健,福禄双全!” 陆正宏招招手,示意大家坐下:“无需多礼,赶紧吃饭,今日没有主仆之分,只有家宴。” 在陆正宏、苏慧兰动筷后,其他人也欢欢喜喜的品尝自己爱吃的菜肴。 这是裴景珩第一次过这么接地气的新年,满脸笑意的和大家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饭后,苏慧兰给所有人拜发了压崇钱,每人一个荷包,里面装了六个小巧的银稞子,大家留作纪念或拿出去使用都可以。 裴景珩从小到大收到了很多贵重的礼物和压崇钱,却不及今日这般开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野心勃勃,现在才发现,他渴求的不过是寻常百姓家的日子...... 江永县县衙。 方敬堂作为方家当家人,带着家中所有男丁祭完先祖后,和往年一样,去听其母亲陈老夫人的训话,再吃年饭。 陈老夫人身穿蝙蝠银纹褙子,珠钗环绕的端坐在主位上,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希望大家克己慎行,勤勉上进等,随即嗓音清冷的问:“珩儿那边可有新消息?” 方敬堂恭敬的道:“听人说他在东安县任县令后,励精图治,修路固堤,深受百姓爱戴,不过和安王府的关系一如往日,前两日好像发生了点不愉快,没有在王府过年,直接回了东安。 具体缘由未曾打听到,安王府封锁了消息,想必和安王妃脱不了干系。” 陈老夫人叹声气,说:“这孩子是个不中用的,他娘白生了他,重病缠身,不能绵延子嗣,亦不能给家里带来荣耀,如今都到了弱冠之年,地位还是没变,指望不上了。” 方敬堂:“这不能怪珩儿,他是庶出,又从小中毒,能在司徒家手底下保住一条命已然不错,其他的,还是不要奢求了。” 方敬堂的二弟,方敬明不甘的说:“爹和妹妹都被司徒家害了,大哥又被调派到这个偏远之地做县令,如果珩儿再不争气,我们方家哪有出头之日? 欣儿她们已经到了婚配年纪,要不和珩儿说说,亲上加亲,看在姻亲的份上,安王或许会把大哥调到府城。” 陈老夫人厉声打断道:“不可!珩儿毒性未解,命不久矣,欣儿她们嫁过去就是守活寡,他在府中地位低下,司徒家又正是如日中天,我们要是冒头,当年你们爹和妹妹的下场就会再次上演。 听闻东安县遭了劫匪,大家都猜测是司徒傲的手笔,我看八九不离十,这人心狠手辣,我们要是这个时候和珩儿走动过密,怕是会招来杀身之祸,还是算了。 你们再打听下府城其他人家,可有合适的儿郎,家里栽培了欣儿她们这么多年,到她们回报家里的时候了。” 作为二房庶出的方子澄,站在人群末端,漠然的聆听着大家的各种盘算,这个家自祖父去世后,就已经彻底没落了。 表哥不和家里来往,并让自己隐瞒实情,是对的...... 第125章 打牌 除夕晚上需要守岁,陆云芊怕大家无聊,提前几天请程峰父子做了一副麻将,还亲手画了一副扑克牌。 吃过年饭,待杨六他们欢喜的离开宅子,以免晚了,错过出城时间,陆云芊便把麻将拿出来教大家玩,以打发时间。 她的麻将技术很稀烂,只认识上面的字,怎么胡牌,老记不住。 她娘说,上帝给她开了所有的窗,必然关上一扇门,那扇门,就是打牌。 寻常的东西一教就会,学打麻将就如老母猪打喷嚏,笨嘴拙舌的,能把人气死。 陆云芊只负责提供道具,传授技艺这等高深的活计,自然由她爹娘完成。 陆正宏的牌技一般,只能说是会打,前世学麻将,是为了过年时给他媳妇凑桌子。 苏慧兰精于算牌,每次上桌都能赢不少钱,慢慢的,和她打牌的人就少了,连几个妯娌也不和她打牌,还开玩笑的说陆正宏一家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回家过年,大家的开心劲还没过,几圈牌下来,苏慧兰就给全赢回去了,还有多余的。 想想就不划算! 有时候凑不齐一桌,苏慧兰又无事可做,就把陆正宏和陆云芊拉来凑数,再忽悠一个侄子或侄女,导致人家压岁钱还没捂热就没了...... 陆正宏先教大家认麻将,再讲授规则,苏慧兰则在一旁传授些小技巧。 贺淮山听的迷迷糊糊,挠了挠脑袋,说:“你们说了那么多,这牌面又花,我都记不住,这样吧,我们边玩边学,上手应该会快点。” 大家赞同这个提议。 贺淮山、裴景珩、段兴武和陆正宏各坐一方,开始实操。 苏慧兰其实也想上场,可她的大孕肚不允许她久坐,稍坐一会儿,肚子里的宝宝就开始“拳打脚踢”,她只好在一旁当技术指导,挨个看大家的牌面,教贺淮山、裴景珩、段兴武怎么出牌和胡牌。 教了几圈,大家渐渐上手,贺淮山自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诀窍,说没有彩头不好玩,问苏慧兰有没有刺激点的玩法。 苏慧兰笑问:“用银子下注怎么样?一两银子的底钱。” 随后,她告诉大家,什么牌面胡多少番,赢的钱全归自己。 大家觉得这样好玩又有动力,一致赞同。 有银钱交易,大家出牌就没那么随意了,生怕打错一张让人胡了牌,尤其是段兴武这样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零花钱的人,出牌更为慎重。 他财力单薄,不能和其他三位比。 段兴文觉得麻将很新奇,苏慧兰教规则时,他全记下了,看了眼桌面上的牌,各家想胡的牌,他已了然于胸,见他哥犹犹豫豫的不敢出牌,特在一旁指点。 不出所料,这一把段兴武赢了。 裴景珩学麻将学的很快,运气也好,总能摸到想要的牌,不用人指点,他桌角的银钱已经堆积了不少。 在高手面前,贺淮山和陆正宏就是输出方,纯粹给人送银子。 贺淮山连输几把,早无适才的雄心万丈,他现在只想保本,否则又得被迫出去接诊赚伙食费了...... 陆正宏输了几圈,就开始找外援,请苏慧兰支招。 有了苏慧兰这个外挂,陆正宏也慢慢回本了。 眼见自己的银钱都快输光了,贺淮山气呼呼的说:“你们过分了啊,个个都有帮手,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裴景珩慢悠悠的打出一张牌,说:“贺老别乱说,我可没有帮手,你自己技不如人,怎能赖别人?” 贺淮山哼唧一声:“桌上的银子输光了我就不玩了,让你们三缺一!” 苏慧兰笑道:“贺老莫气,我来帮你。” 贺淮山:“这还差不多!” 有了苏慧兰帮忙,贺淮山总算开始胡牌了,输出去的银子一点点回归原处,乐得他胡子直抖:“有输有赢,这样才有意思嘛,不然一点盼头都没有!” 陆云芊麻将学不好,可她斗地主很在行。 拉着春梅和段晓蕾围坐在花厅里,玩的不亦乐乎。 准确的说,这份快乐独属于她一个人,春梅和段晓蕾荷包都快空了,哪有快乐可言? 等陆云芊再次亮出王炸赢牌,小手招了招,示意春梅和段晓蕾给银子,段晓蕾忍不住的问:“芊芊,你是不是作弊了?这一个下午,我和春梅就赢过一次,其他的都是看你在胡牌。 还有那两个王,我要么摸不到,要么只摸到一个,从没两个一起摸到的,你每次出王炸那个爽劲,我一次都没体会到,总觉得你洗牌有问题,这盘我来洗。” 陆云芊笑眯眯的说:“好呀!和你们两个人玩牌,我用得着作弊吗?” 等段晓蕾洗完牌派发后,这一把陆云芊没有拿到双王,但她通过各种暗示,让春梅和段晓蕾觉得她手中的牌很烂,两人于心不忍,让了一手,结果人家一条长顺,牌出完了。 段晓蕾心情很复杂,她好不容易摸到双王,却只能烂在手里,努努嘴,不开心的说:“芊芊,我两个王还没见世面呢,你的牌怎么就打完了?” 春梅看了看自己的荷包,一脸委屈的说:“姑娘,奴婢的月银都被你赢走了,已经没银子可输了,要不让秋兰或小青她们来玩几把?” 秋兰连忙摆手抗拒道:“不!不!我不玩,我还想把银子放在袖袋里多揣几天呢!” 杨小青也说她不玩牌,姑娘那么厉害,她到现在都没看懂怎么出牌和赢钱,真要上场了,攒的那点嫁妆估计不到天黑,就输没了...... 陆云芊让秋兰去她房里把提前分装好的荷包拿来,给花厅里的人每人发一个:“这是我给大家的利是钱,寓意大吉大利、好运连连,本来打算明日给的,现在给你们是一样的。 有了这些利是钱,你们不仅有了本钱,还有好运,定不会再输银子。” 这话让大家听的开心,可老天好像没收到这份祝福,大家该输的还是输。 陆云芊派出去的利是钱,很快又到了她自己的荷包,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第126章 包饺子 经过一下午的奋战,陆正宏那桌麻将,以裴景珩赢了二十两银子,段兴武保本,陆正宏和贺淮山各输十两结束。 苏慧兰以前觉得自己牌技很好,可在裴景珩面前,还是自叹不如。 她是练习了好久,才有了那一身本事,可人家是初学者,一点就通,要不是顾及着在场之人的面子,说不定会赢的更多。 陆云芊担心春梅和段晓蕾输狠了,不和她玩了,放了几把水,两人回了点本,想赢更多银子,就一直陪着陆云芊玩。 等申时末散场时,荷包干干净净,每人还欠了陆云芊二两银子,两人后悔不已,早知如此,稍稍回本后就不玩了...... 贺淮山意犹未尽,晚饭后还想拉着陆正宏几人来战斗。 苏慧兰说:“麻将玩久了伤神,我们晚上包饺子,明日再玩。” 贺淮山以为是下人包饺子,他们在一旁坐着闲玩,结果桌子、面粉、馅料等准备好后,苏慧兰开始给大家派活了。 陆正宏和段兴武和面,余攀、段兴文、胡杨、王婶擀面皮,其他人负责包。 苏慧兰没把贺淮山、裴景珩当外人,两人也属于包饺子的队伍, 他们还没亲手包过饺子呢,竟莫名有点小兴奋...... 宅子里住的都是程家村的乡亲和牙行里买的仆人,没有长工,无需放假回家过年。 除了巡逻队的人,苏慧兰让其他人可自行休息或到东厨那边包饺子,包好了就自己煮的吃。 庄子上的食材都是现成的,宅子里有的东西,庄子上都备了点,杨六他们回去时,苏慧兰特意交代了,晚上带着大家包饺子,其余食材也别舍不得吃。 不管是陆宅还是陆家庄的人,都觉得这种平和安稳的生活,就是他们一生所求,给再多的金银珍宝都不换...... 裴景珩笨拙的跟着大家学包饺子,不是馅料放多了,面皮合不上,就是手劲太大,把饺子捏变形,和苏慧兰、陆云芊他们包的金元宝模样的饺子格格不入。 碍于裴景珩的身份,王婶他们看了,只能憋笑,不敢说。 陆云芊打趣道:“你包的饺子和你的聪明才智一点都不匹配,这要是放在一个锅里煮,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你包的。” 裴景珩漫不经心的说:“无事,天福他们只管有吃的就行,不会嫌弃。” 在房外值守的天福、天上和天水,想说他们是嫌弃的,就主子那手艺,不如让他们直接喝面汤。 不过这是主子第一次动手做吃食,再丑再难吃,他们也要给面子...... 亥时,所有饺子包完,王婶端下去煮好,给每人盛了一碗。 庄子上种了很多萝卜,苏慧兰让王婶带人做了些甜脆萝卜,和饺子一起吃,格外爽口,也能解腻。 天福三人各吃了四碗才放下碗筷,心满意足的继续去值夜,主子的手艺比想象中的要好! 裴景珩吃着白胖胖的饺子,想着里面可能还混着自己包的,开心的笑了笑,这种平凡、平淡、平静的生活,真好...... 吃完宵夜,女眷们都去休息了,陆正宏、裴景珩他们继续守岁。 为了打发时间,在贺淮山的怂恿下,又把麻将摆上。 没有苏慧兰的指点,贺淮山、陆正宏输的惨不忍睹,裴景珩、段兴武各自赢了一部分。 午夜刚过,家家户户鸣鞭炮迎新年。 陆正宏他们的麻将也散场了,贺淮山不服气的说,他明天还要再战,定要将输的银子全赢回来...... 自初一日起开始到亲友家拜年,清晨按星历所定吉利方位鸣爆竹出行。 初一崽(儿子),初二郎(女婿),初三拜舅娘。 陆正宏他们在东安的关系简单,初一只需去陆正宁家拜年即可。 永州的年节很注重仪式,凡敬神祭祖、拜年迎客、入席送客均燃爆竹,孩童拜年,长辈须给“挂钱”。 女子不能出门拜节,有些迂腐的男人,要是新年第一次出门看见女人会觉得很不吉利,大家也不想让人厌恶,初一这天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陆正宏携段兴武、段兴文、胡杨几人去陆正宁家拜年。 苏慧兰、陆云芊她们遵守当地风俗,留守在家。 陆云芊也不太想去陆正宁家应付秦老夫人和陆倩她们,正好乐得自在。 每次见到秦老夫人,都会被问及婚嫁、女红、女德女戒那些,听的就头大。 陆倩几姐妹有时也会拉着她闲聊,别看人家年纪不大,女德女戒张口就来,要么就找自己讨论绣什么新花样或些晦涩难懂的诗句。 这些东西都是陆云芊不感兴趣的,段晓蕾也不喜欢这些,无需外出拜年,她们就去陪苏慧兰,喝茶聊天或打牌...... 一阵鞭炮后,陆正宏带着段兴武几人给陆正宁拜年、叙话。 年前已经送过年礼,这次拜年便没有拿东西,人到心意到就行。 陆正宏没有在陆正宁家吃饭,闲聊了几句,提出告别。 陆正宁已经知道了裴景珩长住在陆正宏家,意有所指的说:“还是你有办法,让不喜与人来往的县太爷对你另眼相待,机会难得,你好好把握,我们在东安能否有出头之日,就看你了。” 陆正宏:“兄长这话严重了,裴大人只是喜欢我家厨子做的饭菜,暂住在家,等吃个几顿,吃腻了,就搬回县衙了,裴大人不喜人打扰,平日都是待在院子里,我们私下里很少往来。” 陆正宏可不希望陆正宁对他“寄予厚望”,到时没有达成所愿,不是平白落得埋怨? 陆正宁觉得陆正宏太单纯了,可转念一想,裴景珩或许就喜欢他这耿直的性子,要是心眼太多,就没这份机缘了。 “为兄只是提点一二,别无他意,你先这么和裴大人相处吧,若遇到不解的问题,可来与我商议。” “好,多谢兄长。” 裴景珩一早就回了县衙,应付那些来拜年的官员和乡绅。 陆正宁带着他的两个儿子给陆正宏拜完年后,本想顺道给裴景珩拜个年,得知人家去了县衙,只好拉着陆正宏一块过去...... 第127章 他被人落了面子,凭什么要让别人捡便宜? 为了缓和与大家的关系,也为了过段时间筹款修路时有人来捧场,裴景珩提前让天禄准备了宴席,来县衙拜年的人,全部挽留吃午饭。 经过几次相处,大家发现裴景珩这人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只要不和他对着干,比如田赋,他核算出多少,老老实实交了,绝没有多余的为难。 要是耍小聪明隐瞒田地面积、铺面营收等或拒缴,家里犯过的那些事,就会被揪出来。 上门收税的衙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是交税银还是等县太爷翻案重审。 为了免灾,当然是乖乖交钱了。 裴景珩背后有安王,又是东安县的县太爷,为了家族利益,只能拉拢,不能得罪。 有人想拿下裴景珩,用的办法很寻常,一是美人,二是金钱。 这些招数虽然平常老套,却总能点到人的死穴,裴景珩也是凡夫俗子,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就不信,会不为所动。 如果失败,只能说明送的人不对,或给的银钱不够。 一富绅借着给裴景珩敬酒的机会,小声说:“裴大人,小人有一义女,刚满十五,长的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送与大人解闷。人就在县衙后门,若大人不嫌弃,小人就让人抬她进府了。” 县衙后门停了十来顶小轿,天禄已经汇报给裴景珩了,大家的目的,他一猜就知道。 别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就算有,来路不明的女人,他也绝不会要。 裴景珩冷冷的看了那富绅一眼:“我嫌弃!本官身体不适,不宜近女色,你想害死我?你是谁派来的?” 富绅一惊,连忙跪下:“小人该死,冒犯了大人,望大人恕罪!小人只是想给大人解解闷,不敢有其他心思,更不敢害大人,望大人明鉴!” 裴景珩:“起来吧,念你初犯,饶过你了,以后本官交代的事办利索点,否则今日的账一并算。” “诺!” 今日到场的人,都是老江湖,虽听不到裴景珩和那富绅的对话,但从富绅的言行举止来看,是行动失败了。 没有看到富绅塞银票,那就是送女人被拒了,其他几个带了女儿或义女来的乡绅,有点拿不准,是裴景珩看不上对方的人还是另有原因? 等那富绅一退下,大家就悄声问他怎么回事。 富绅弹了下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的说:“家里的一点陈年旧事想找裴大人帮忙,没同意,我家中还有事,先走了,再会!” 他被人落了面子,凭什么要让别人捡便宜? 都是同等身份之人,当然要患难与共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大家只能按照原计划给裴景珩塞银票或送美人。 银票,裴景珩全收了,让天禄以捐钱修路的名义登记好,还说他想把通往府城的路给修了,城墙也想加固,大家要是手头宽裕,可以多捐点银子。 送美人的那几个人,被裴景珩召集到一起,冷声说:“明眼人都知道本官身体不好,不宜近女色,你们是想本官英年早逝吗?还是你们受了谁的指使,故意来坑害本官?” 大家这才知道那位离开的富绅遭遇了什么,连忙下跪求饶,说自己不知情,求裴景珩原谅。 这次裴景珩可没那么好说话,一脸怒气的说:“你们仗着本官年纪轻,处处与本官作对,交田赋时各种瞒报,本官需要银钱修路时,你们就不停的哭穷。 不为本官排忧解难就算了,现在还使出这等肮脏的手段来谋害本官,你们居心何在?受谁指使?若不从实招来,别怪本官大年初一给你们动刑!” 这一顿输出,让脑子活泛的人听出了重点,忙从袖袋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裴景珩:“小人绝无谋害大人之意,大人想修路、加固城墙,小人自当鼎力支持,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其他人见此,立马反应过来,递上自己的银票,并说了一番恭维的话,裴景珩的脸上这才露出笑意,示意天禄全部收下,并做登记。 “诸位有心了,北方的流民和乱军正往南方逃难,加固城墙,你们及家人的安危才能得到保障。 府城的路修好了,往来的客商会更多,你们的商铺便能日进斗金,这好处最终还是落到你们自己身上。 等府城的路修通,城墙加固好,本官会命人建一个功德碑,你们的名字都会出现在上面,这是光宗耀祖之事,也能为你们的后代积福,以后这等善事,你们应当多做。” “大人说的是。” 陆正宁等一众官员目睹了这些,偷偷感叹,还是县太爷手段高明,不仅收了银子,震慑了宵小,还落了个好名声。 他们对县太爷了解的不够深呐! 这顿午饭,很多人吃的不是滋味,裴景珩借故身体不适离开后,宴席就散了。 之后的几天,裴景珩每天上午都去县衙接待那些来拜年的乡绅,谁要是送银子送礼,他便以修路为名,照单全收,要是送女人,一概不要,训斥一番后再“勒索”点银子。 下午则回陆宅,陪着陆正宏、贺淮山打麻将...... 正月初四,裴景珩刚应付完几个乡绅回到陆宅,麻将还没摆上桌,天福来报,温林然和方子澄来了,要见他。 想到今后的赚钱计划,裴景珩问陆正宏:“宏叔,我有两个朋友到访,不知能否带到家里来?” 陆正宏豪爽的说:“当然可以!他们在茶点吃食上可有喜好和忌讳,我让人去准备。” 裴景珩:“茶点随意,他们这会儿来,估计没吃饭,我想请他们吃点新鲜玩意儿,现在准备火锅,可来得及?” 陆正宏:“来得及!家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我去准备个锅底就行。” 裴景珩行礼致谢:“劳烦宏叔了。” “自家人,不必客气!” 征得陆正宏的同意,裴景珩便让天福把温林然和方子澄带到陆宅。 两人听闻裴景珩要在陆宅见他们,很是诧异,这不像那个万年冰山的作风呀! 但他们更多的是好奇,猜想陆宅定有神奇的东西吸引着裴景珩,决定去一探究竟。 第一次到人家家里去做客,不能空手,他们和裴景珩太熟,身上除了银票,什么都没带。 只好蛊惑天禄打开县衙库房,去里面挑选些补品带到陆宅...... 第128章 表哥,你有点不对劲 在温林然和方子澄的意识里,能被裴景珩瞧得上眼并放心居住的地方,要么是和安王府一样有着深厚底蕴或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要么是防卫极其严密之地。 可陆宅给他们的感觉就是简约质朴,没有奢豪金贵的摆设,更没有随处可见的侍卫、小厮。 当家老爷和几位公子都穿戴的极其简单,不像仕宦之家,倒像是有点家底的耕读之家。 送上礼物,与陆正宏他们寒暄几句后,温林然、方子澄随着裴景珩到了他住的那个小院。 一进院子,见后面无人跟着,温林然就忍不住的小声问:“快和我说说,你为何住这里?” 裴景珩淡声说:“说了你也不懂,还没吃饭吧,给你们准备了点好东西,保准你们不虚此行。” 温林然不以为意的说:“本公子走南闯北,家财万贯,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我们一忙完家里事,怕你在县衙待的无聊,特来陪你,你要是随随便便打发了我们,定要自罚三杯!” 方子澄笑道:“表哥一向不重口腹之欲,能被他称为好吃的东西,定然与众不同,我很期待。” 忽然,一阵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温林然问:“这是什么菜,好香啊!” 裴景珩没有回答,径直带他们到偏厅。 正月里不兴宰杀活物,陆正宏直接准备了一个鸳鸯锅,没有放东西打底,把各类丸子、蔬菜让丫鬟摆盘装好,应裴景珩的要求,炒了一盘酸笋黄豆小鱼仔和西红柿炒鸡蛋。 因大家都爱吃酸笋黄豆小鱼仔,陆正宏年前让人采买了很多小鱼仔,去除内脏后冷冻在地窖里,有大量冰块包裹,小鱼仔至今仍很新鲜。 西红柿产量没有辣椒多,每次只能摘几个,不够家里这么多人吃,苏慧兰要求把西红柿都攒起来,有贵客来了炒一盘。 裴景珩只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那个酸酸甜甜的味道,要不是为了多赚银子,他才舍不得让陆正宏炒一盘...... 温林然看着桌上外形奇特的锅子,还有几盘子生菜,不解的问:“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请我们吃生食?我们又不是牲口,这要是吃完,不得拉上几天几夜?” 裴景珩白了温林然一眼:“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你祖父要是知道你大过年的说粗话,定把你吊起来打。” 温林然嘿嘿一笑:“我祖父他们自个儿都是大老粗一个,非逼着我学那些酸腐文人的一套,我看见那些诗词文章就头大,还是赚钱舒坦。只要你不出卖我,他们哪知道我说了什么?” 方子澄可不觉得裴景珩在戏耍他们,问:“表哥,这些东西怎么个吃法?” 裴景珩指着铜锅说:“这个是火锅,汤料分为辣的和不辣的,白色汤料为不辣的,红色为辣的,你们把盘子里的生菜,依据自己的喜欢放进去烫熟即可,要是觉得味道淡了,可以蘸着碗碟里酱料吃。 这边还有一盘酸笋黄豆小鱼仔和西红柿炒鸡蛋,这两个菜在整个大虞都是独一份,食材稀缺,要不是见你们大过年的来看我,才不会请宏叔做给你们吃。这盘脆萝卜也是独家秘制,你们尝尝。” 被裴景珩这么一说,激发了温林然的好奇心,夹起一筷子西红柿塞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在吃腻了大鱼大肉的新年里,甚是爽口。 接着他又尝了一筷子小鱼仔和脆萝卜,不由眼睛一亮,酸香开胃,爽! 方子澄也尝了下那三盘菜,由衷的说:“好吃!表哥没有骗人!赶了半天路,本就饿了,现在吃了这几口菜,更饿了,天福,给我们盛点饭,我要吃两碗!” 天福偷笑一声,两碗怎么可能够? 他懒得再去厨房,索性把蒸饭的陶罐一并端来了。 裴景珩近日的心情不错,亲自给温林然、方子澄烫菜,并夹到他们碗里。 方子澄受宠若惊的说:“表哥,你有点不对劲,是安王妃又给你下药了吗?” 裴景珩:...... “你要是再多嘴,我就找贺老弄点药,让你再也不用说话。” 方子澄立马低着头,乖乖吃饭,能说出这番话,说明表哥是正常的,他无需担忧,还是一心一意吃饭吧。 表哥说了,食材难得,下次能吃到这么美味的菜肴,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温林然不敢找裴景珩晦气,努力憋笑,万年冰山不会无缘无故请他们吃好吃的,定有谋算,先把肚子填饱,再和他慢慢博弈...... 温林然、方子澄以为自己吃两碗饭就顶天了,结果每人吃了三碗,桌上的菜品也被一扫光。 温林然打了个饱嗝,揉着肚子说:“这陆宅瞅着不起眼,饭菜确实不错,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让自己吃撑,说吧,你下血本款待我们,意欲何为?” 裴景珩靠在椅子上,悠然的说:“你一个商贾之身,找你当然是为了赚钱,这些菜若是在鸿运楼售卖,你觉得如何?” 温林然:“自然是客似云来,财源广进!我正愁年后推哪些新菜出来,你这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方子拿到手了吗,我过几日就让厨子研习。” 裴景珩:“方子是现成的,但没有食材,这几道菜的诀窍在于刚刚让你们又爱又恨的那个红色的辣椒上,没有它,做不出这个口感。 我让人去辛安国寻了些种子,不日就会送回,找你们来,是需要你们回去后将手里的庄子和次等田地都整理出来,并安排人来东安学习它的种植。 那个和鸡蛋一起炒的西红柿,在辛安国叫狼桃,我师父嫌弃名字不好听,改成了西红柿,我也寻了些种子,你们多安排几个人,一并来学习种植技术。” 裴景珩收到天喜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大量购入番椒、狼桃和绒花的种子,上元节后可赶回。 在辛安国没有发现新粮食,天喜又安排人去了南越国一趟,那里好像有新发现,因路程较远,可能要三月份才能赶回。 要养活手底下那么多人,执行复仇计划并抵御外敌,钱、粮缺一不可。 等种子运回,差不多到了播种时间,用哪些田地来种植,需要提前规划,否则会影响整体收成。 他只有一个东安县,那些世家豪族又总爱暗中使绊子,陆家庄的田地面积有限,部分种了冬小麦,水田要留作种水稻,可供种植辣椒、西红柿及新粮的田地不多,只能找温林然和方子澄帮忙了...... 第129章 他的师父,从来都是最特别的存在 只要有钱赚,地里种什么,温林然无所谓,且他手上有好几处帮裴景珩代为掌管的田庄,上次买的王家的那些田地就是其一,正好用来种新粮和辣椒等。 都在东安县,也便于兄弟管理。 对于裴景珩的吩咐,方子澄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没有表哥,他可能还是方家那个不受待见的庶子,在寒冬腊月里连件保暖的裘衣都没有,也无钱给姨娘抓药治病。 是表哥给了他活着的希望,让他加入沙傲帮,给他寻了条谋生之路,并帮他在方家争取到了一定的地位,姨娘也因贺神医的救治而康复,同他一起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不受方家各种陈腐窠臼规矩的束缚,温馨又自在。 若非逢年过节必须去祠堂祭祖,他一刻都不想跨入方家大门。 现在表哥有新的安排,他自当全力以赴...... 温林然说:“除了肥沃的水田,其他的我都给你留着,等种子回来,你找人核算下需要多少面积,若不够,我再去想办法。收益的话,还是老规矩,扣除佃租和田赋,所得收益对半分。” 裴景珩摇摇头:“不行,这次得改,只能给你三成。” 温林然满脸不可思议的问:“为何?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要是坑我,太不道义了!” 裴景珩面色平静的说:“我要给我师父三成,给我师父的爹一成,剩下的六成,你我均分,就是三成,没有坑你。” 温林然:??? “什么师父?什么师父的爹?你什么时候认的师父?这些东西和你师父和他爹有什么关系?你刚才说那个狼桃被你师父改名了,我就想问这个事,后来一打岔给忘了,你快和我们说说。” 温林然一股脑的问出自己所有疑问。 裴景珩淡声说:“辣椒和西红柿都是我师父的爹培育成功的,你们派来的人,就是向他学习种植技术。 火锅和那几道菜也是出自他的手艺,没有他,你们吃不到这么美味的食物,你想要菜品的方子,需要找他买。 他还有新的种粮方法,可使水稻的亩产达到500斤左右,新粮种带回来,估计也要他帮忙培育,这么厉害的人,不值得分走一成收益?” 温林然兀自思索的会儿,认真的说:“这种能人若为我们所用,就如养了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在身边,确实能分走一成收益,反而是我们赚了,那你师父呢,他有何大才?” 裴景珩回想了下陆云芊在自己面前的各种表现,眼中带笑的说:“她呀,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她爹会的她都会,她爹不会的,她也会,以后会让你们见识到她的厉害。” 这夸了一通后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嘛! 温林然很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裴景珩如此敬佩并甘愿拜师,他这位兄弟孤傲着呢! 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 温林然试探性的问:“以咱俩的关系,你的师父就是我们的师父,你那师父方便引荐给我们认识下吗?” 合作分成的事需要告知师父,也要征询她的意见,要是师父觉得三成收益太少,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可商讨一番,免得事后不愉快。 想明白后,裴景珩便让天福去请陆云芊和陆正宏过来。 裴景珩从未把陆云芊当寻常女子,什么女子不能见外男,应藏于后宅遵守三从四德之类的,在他这不存在。 他也不认为陆云芊会喜欢这些东西。 他的师父,从来都是最特别的存在...... 春梅、段晓蕾想回本,初一又和陆云芊玩了半天斗地主,以再次欠下二两银子散场,这还是陆云芊手下留情的结果,不然两人会欠得更多。 两人怕银子越欠越多,无力偿还,决定金盆洗手,再也不和陆云芊打牌了。 没了牌友,陆云芊闲来无事,只好在房里写写画画,研究新手榴弹的配方。 要把司徒傲炸伤而不炸死,得精准把握火药分量,需要计算并实验。 春梅告诉陆云芊,天福带话进来,说裴景珩找她。 春梅堪称家里的小灵通,谁在说八卦,家里来了什么人,干什么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她知道了,陆云芊自然也知道了。 裴景珩的两个朋友来家里拜访,还吃了火锅,春梅早就探查的一清二楚,汇报到陆云芊这里。 得知裴景珩要找自己,陆云芊有点诧异,他这会儿不是在会友吗?找自己干嘛? 带着疑问,陆云芊去到裴景珩的院子,路上碰到了陆正宏。 “爹,裴大人也找了你?” “嗯,天福说的,也不知有何事。” 父女俩一到裴景珩院子的正厅,他就起身行礼:“宏叔好,师父好。” 陆云芊、陆正宏一同出现时,温林然和方子澄还以为陆正宏是裴景珩新认的师父,结果就见他朝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行礼,并喊师父。 温林然错愕的睁大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万年冰山、安王府的二公子,沙傲帮帮主,拜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师父,说出去谁信呐?! 陆云芊见温林然、方子澄都呆愣了,轻咳一声,说:“不是说了别喊师父吗?” 裴景珩轻笑道:“这两位是我的好友,不是外人,他们说我的师父就是他们的师父,我觉得甚是在理,温林然、方子澄,还不拜见师父?” 温林然、方子澄:...... 陆云芊:...... “见过师父!”方子澄见躲不掉,只好乖乖行礼。 温林然无奈之下,也只好行礼:“见过师父!” 陆云芊靠近裴景珩,嗡声嗡气的问:“你到底想干嘛?我没想过收徒,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裴景珩小声说:“一个称呼而已,无事,这两人家底丰厚,手上有很多田庄、铺面,也是鸿运楼的东家,火锅、酸笋黄豆小鱼仔、西红柿炒鸡蛋、脆萝卜等,我想放到鸿运楼去售卖,你作为师父,他们不敢亏待你。 辣椒、西红柿、绒花和新粮的种子已经在路上了,陆家庄面积有限,我打算让他们帮着种,宏叔那么辛苦培育种子,还要教授他们种植方法,自然得收点酬劳,找你们来,就是商讨这些事的。你意下如何?” 天上掉馅饼的事,当然好了! 第130章 这哪里是师父,明明是媳妇! 家里养着这么多人,若没有空间里的那些财宝,光靠陆家庄那点产出和陆正宏微薄的俸禄,可养不活大家。 陆云芊正打算和他爹商量,年后买个铺子做点小买卖,让外人不质疑她家钱财的来路,裴景珩就送来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撇开菜谱分成,光鸿运楼东家的名头,就够她做很多事了,以后的辣椒和西红柿不用愁销路,棉花也能得到推广,一举多得! 这么好的人脉,陆云芊自不会错过,人家喊了她一声师父,见面礼不能少了。 可她什么都没带,从空间里拿东西会露馅,只好说:“过来的匆忙,没带礼物,下次给你们补上,你们都喜欢些什么,可告知我,我尽可能给你们弄来。” 没有豪门贵女的清冷端庄或扭捏作态,这般落落大方的言行,让温林然觉得很别致,也有几分欣赏,他好像能理解兄弟为何会住在陆家了。 温林然:“师父无需客气,我们什么都不缺。陆伯父让人准备的这些菜肴,美味可口,让我等回味无穷,我们想添加到鸿运楼的食单上,条件由师父和陆伯父开。” 一个菜谱能卖多少钱? 陆云芊想做长期的生意,她在好几个城镇都看到过鸿运楼的招牌,悄声和陆正宏嘀咕了几句后,说:“我爹会很多别样的菜式,保证客人吃不腻,我们用菜式入股,占鸿运楼一成的收益,如何?” 这条件不苛刻,温林然刚想答应,裴景珩抢在他面前说:“一成收益能有多少,最少得三成才对得起宏叔的付出。” 温林然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兄弟果然不是表面上的那般清高,和常人一样,都是见色忘友之徒! 大虞国的所有府城及商贸发达的乡镇,都有鸿运楼的分号,每月一成的收益,最少在千两以上,寻常百姓家若没有意外之财,怕是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 兄弟竟然说没多少?! 口口声声说找了个师父,骗子,这哪里是师父,明明是媳妇!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用我的银子追媳妇,没人性! 三成收益确实太多了,温林然那心痛的表情让人无法忽视,陆云芊不贪心,笑道:“我们就出个方子,不用三成,一成足够了。等辣椒、西红柿大批量种植并收获,我们再来谈其他合作。” 裴景珩不想他师父一家吃亏,直接拍板道:“一成太少,两成吧,就这么定了,温林然等下写个契书,每个月按时把分红送给宏叔即可。 辣椒、西红柿、绒花、新粮售卖后的收益,我师父占三成,宏叔占一成,你一并写到契书里。 若我师父对这些东西进行了改良,有了额外的产出,再来商议新的收益分成之事,师父若有不同意见,可提出来,我们一同商讨。” 陆云芊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这个天上砸下来的馅饼有点大,可太贪心,以后的合作就没法进行了。 “辣椒、西红柿、绒花和新粮种植售卖后的收益,我们不参与分成,我们没出什么力,都是佃户和你们自己辛苦后的所得,我们分成不像话,等我们用这些东西研制出了新的物品,再来谈合作吧。” 裴景珩却不同意:“师父无需多想,给你们的收益都是扣除了佃租和赋税的,没多少银钱,温林然他们也不靠田里的这点营收过日子,他们的商铺、酒楼等都很赚钱。 没有你和宏叔,我们哪里能知道辣椒和西红柿的妙处?这是你们应得的,放心收下,温林然,写契书吧。” 兄弟都下了决定,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温林然只能点头同意,让天福拿来纸笔,很快写好契书,和陆正宏、陆云芊一同签字,裴景珩以县太爷的身份做见证人并盖上自己的印章。 方子澄手上有几处田庄,也拟了份契书,将辣椒、西红柿等的收益按照裴景珩的要求分配给陆正宏和陆云芊。 因缺少食材,酸笋黄豆小鱼仔和西红柿炒鸡蛋目前无法供应,温林然说脆萝卜酸甜可口,他的庄子上及一些农户家都有未吃完的萝卜,原料不缺,可以先放到鸿运楼售卖。 陆正宏当即写下脆萝卜的制作方法,递给温林然:“若厨子在制作过程中有疑问,可来询问我,我亦可去酒楼现场制作,温公子要是不赶时间,我晚上再琢磨几个菜,温公子品尝一番,看能否放到酒楼售卖。” 温林然:“如此甚好,有劳宏叔。” 裴景珩悄声告诉陆云芊,霹雳雷的制作原料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过几日可备齐,因过年,很多商铺歇业,只能先备一部分,剩下的年后再准备,砖窑也让人去打听了,上元节后能落实。 陆云芊了然,合作的事已谈妥,便和陆正宏离开。 等陆云芊一走,温林然就凑到裴景珩身旁,一脸八卦的说:“你小子不老实,嘴上说对女人不感兴趣,还说这辈子不打算娶妻,背地里却住到人家姑娘家里,你这是要做上门女婿还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裴景珩没好气的拍了下温林然的脑袋:“你这脑子成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是我师父,是高人,岂能被你如此亵渎?以后说话注意点!” 温林然嬉笑道:“这可不怪我,你拜一个小姑娘为师,还是个漂亮的姑娘,能不让人遐想吗?” 裴景珩严肃的说:“凡有以教我者,皆为我师!她本事比我厉害,我喊她一声师父有何不可?与年龄、性别、容貌,没有关系!” 温林然才不信这些鬼话,试探道:“如此端丽冠绝之人,世间少有,来日求娶的人定然很多,也不知谁有这等福气,能抱得美人归。” 裴景珩冷哼一声说:“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我师公的,我会帮师父严格考察,不符合标准的,我不会同意那门亲事。” 温林然:“你就没想过自己娶她?” 裴景珩狠狠的剜了温林然一眼:“我都喊她师父了,要是再去求娶她,岂不是欺师灭祖?且她没有要嫁人的意思,你莫要胡乱揣测。” 温林然呵呵一笑,他这兄弟到底还是没开窍,日后有他着急的时候。 他倒要看看,今日这般信誓旦旦,他日如何自扇耳光...... 第131章 他也不想离开陆家了,怎么办? r 第132章 犯我者必诛之! 司徒枫带着王秉言和自己的精干手下,执行刺杀裴景珩的任务,一连十来日都没有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人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该死的裴景珩却活的好好的,这让司徒傲觉得很不正常。 他派人调查此事,只在一处林子里发现些折断的树枝,及路面被铲后的痕迹,像是路况不好,被人填平一般。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那日定发生了鲜为人知的事。 会是什么呢? 枫儿和他精挑细选的得力手下,会去哪呢? 刺杀计划布置的这么周密,人员都是自己的亲信,绝无泄密的可能,裴景珩离开王府时就带走了些金银珍宝,他的那三个手下,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将所有人杀掉吧? 队伍里有二十个弓箭手,武林第一高手在他们面前,都未必能全身而退,何况裴景珩他们四个武功不算出挑的人。 枫儿他们就算被杀了,血迹和尸体呢? 司徒傲很想知道答案,却一无所获,他猜想这事肯定和裴景珩脱不了干系。 这小子可真是命大,被腐骨之毒折磨那么久都不死,若换做旁人,早就扛不住或轻生了。 枫儿他们的失踪,不管和裴景珩有没有关系,这笔账都得算在他头上,一个早就该死之人,活了这么久,是时候把命还给阎王了...... 正月初十,陆云芊一上午都心神不宁,总感觉会有大事发生。 家里一切正常,若有事,应是外部无法左右之事。 外面的事,没人谁比裴景珩的消息更为灵通。 透过温林然、方子澄的身份,陆云芊猜测裴景珩暗地里定建立了自己的人脉消息网,找他确认消息并一同做防范,错不了。 手底下的人都在家中过年,衙门也放了年假,生意上的事暂时无法开展,温林然、方子澄便住在了陆家。 两人天天拉着裴景珩、段兴武打麻将,连输几日后,就不和他们玩了,把陆正宏、贺淮山找来凑桌子,多少挽回了点颜面和银子。 陆云芊来找裴景珩时,他正在指点输急了的贺淮山如何胡牌。 陆云芊请天福把裴景珩喊到偏厅说话,一见到人,就开门见山的问:“乱军和流民,目前到哪了?” 裴景珩一愣,随即回复:“一部分被拦在了江州境外,宁王下令关闭所有入境的城门,并让守关大将慕容廉将军派兵镇守,还有一些被拦在了云州,短期内应攻不到永州,你问这些,是有事发生?” 陆云芊:“我今日一直坐卧不安,总觉得会有事要发生,家里无事,我以为是乱军要攻来了,可你又说他们短期内不会到永州,我一时也拿不准了。” 裴景珩一早起来也有几分不安,他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的缘故,如今听了陆云芊的话,不由重视起来。 他相信师傅的直觉不会错,上次不就救了他一命吗? 裴景珩凝神沉思,将身边的人和事全部理一遍,片刻后,浅笑道:“不出意外,今晚会有不速之客到访。 司徒傲那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前的刺杀失败,定让他不甘心,差不多到了他再次行动的时间。 我晚上回县衙住,以免你们被牵连,但他心狠手辣,做事也毫无原则,我担心他记恨王家之事,找你们麻烦,以防万一,你们在家里要做好一定的防范,最好是躲起来。 我会把天山、天水留下,再安排些影卫过来,护你们周全,尽量不让那些人破坏宅子。 书房里有个密室,我等下教你们如何开启,是之前王家藏匿宝物之处,有偏厅这般大小,婶子身怀六甲,不宜受惊吓,你带着她和大家一起进去避难。 外面的事交给我和天山他们,你们在密室里安心等待即可。” 陆云芊:“多谢,这里是我家,我有责任护着它不被外人侵犯,我会和余师兄商议御敌之策,你护好自己。” 不确定司徒傲会派多少人来,会不会不讲道义,直接放火烧房子,若真是那样,天山他们武艺再厉害,也束手无策。 但她的家,绝不允许他人随意毁坏! 犯我者必诛之! 看着陆云芊一脸坚定的神情,誓要将来犯之人一网打尽之意,裴景珩无奈的笑笑,师傅不相信他的手下呀。 也好,趁机见识下师傅隐藏的本事...... 书房靠内墙的那面,有一排很笨重的书架,当初王家被抄时,衙役只拿走了贵重物品和重要信函,书架上的书全部丢弃在地,王婶带人收拾宅子时,舍不得将那些穷人向往的书籍扔掉,全都重新摆放到书架上。 这些书后被段兴文视若珍宝,一有空就来翻阅,除开过年这段时间,他几乎长在了书房里。 陆云芊之前来书房查看过,没有找到密室开关之类的,王婶和段兴文也没有发现书房的异常,她以为王家没有密室,或是在其他地方。 等看到裴景珩踩下书架前一块平平无奇的青砖,笨重的书架自动向两侧移动,露出一个两人宽的门,陆云芊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 裴景珩拿起一个烛台点燃,在前面带路:“这入口,是天福他们监视王金财时发现的,不然靠自己找,怕是想破脑袋也找不到。” 陆云芊问:“你一直在监视王金财?” 裴景珩:“嗯,城中的富户,我都派了人监视,我初到东安,没有根基,要想安稳度日,不被这些地头蛇欺压,就得找到他们的短处,再寻合适的时机加以利用。” 陆云芊细细的品这番话,似想到什么,看着裴景珩的背影,踌躇着问:“那晚的劫匪......” 裴景珩用手中的烛台将密道墙壁上的烛火点燃,回头看了眼不敢前行的陆云芊,温和的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城中的那些富户,故意隐瞒家中人口和田地面积,仗着这样那样的关系,拒不缴税,还处处和我作对,要推行点政令,举步维艰。 郑启成让他女儿挑拨我和家里的关系就算了,还狂妄的指使人来毒杀我。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岂不是白长这么大了?!” 陆云芊:...... 她就知道,县令大人不简单,知道了这么绝密的事,也不知会不会被灭口...... 第133章 密室 “那晚的城门是你让人打开,然后嫁祸给王家?” 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陆云芊索性将心中疑问全部问出。 裴景珩轻笑道:“不是,纯属巧合,我原本没想过那晚动手,手下的人来汇报,说王家的管家贿赂士卒,私开城门,我们就将计就计,将计划提前了。 师父无需担忧,我只对敌人心狠,像王家、郑家这种十恶不赦之人,我才会痛下狠手,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并没收家产;像唐主簿、陆县丞那样贪财却不害人的,收缴点钱财,略施惩戒。 你是我认可的师父,我不会害你。告知你实情,便是对你绝对的信任,望师父也同等的相信我。” 陆云芊沉默的看了一眼裴景珩,没有答话。 心想这人的性格和自己挺像,若换做自己,也会这么做。 因心里想着事,前面又有裴景珩带路,陆云芊凭着习惯往前走,没有注意到陡然出现的台阶。 裴景珩的“当心台阶”还没说出口,陆云芊就踩空了,惯性向前摔倒。 裴景珩只觉有危险靠近,转身查看,见陆云芊要摔倒,忙伸手接住。只是惯性过大,两人无法控制,一起滚落下去。 裴景珩担心陆云芊受伤,将她紧紧搂在胸前,并护住其头部。 好在台阶不高,只有十几级。 陆云芊趴在裴景珩坚硬的胸脯上,耳尖听到的,是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的心竟莫名的加速跳。 见已到了台阶底部,陆云芊挣脱开裴景珩的手臂,借着墙壁支撑站起来,一脸歉意的说:“抱歉,撞到你了,你有没有受伤?我去找贺老来给你瞧瞧。” 胭脂铺里的妆粉、口脂等,含有铅和朱砂,陆云芊几乎不用,招财休眠前,嫌弃她不会打扮自己,用空间里的各种花瓣、药材做了面脂、面膏、口脂等,用了后身上自带花瓣清香。 淡淡的花香味传入鼻中,近距离感受对方的心跳,让裴景珩有点晃神,直到怀里的人消失,并询问他是否受伤,才渐渐回神。 “这台阶不高,我无事,不用劳烦贺老。” 裴景珩站起后,捡起地上被摔灭的烛台,拿出火折子将其重新点燃,带着陆云芊参观密室。 密室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只剩下几个空空的博古架,确实如裴景珩所言,面积够大,足够宅子里的躲进来。 裴景珩:“这里目前是空的,你看下需要什么,可提前备上。” 陆云芊:“我先和爹娘商量下,再做定夺。” “好。” 密室从里面的开启方式,转动下入口处的烛台即可,裴景珩特意演示给陆云芊看。 出了密室,陆云芊问:“上次让你准备的物料,目前采办了哪些?” 裴景珩:“木头、竹子、麻布、木炭、面粉,较容易获得,已经堆满了两间房,熟铁目前有几百斤,东安县的硝石、硫磺、桐油和糖,都被我买了,几斤到上百近不等,我打算年后再让天禄派人去外地购买。 这些东西现都存放在县衙,计划着等上元节后运到山里,你现在要用?” 陆云芊:“嗯,你让人把东西尽快送到我家后院,我去收拾几间房出来囤放它们,我这几天想到些新的点子,可对霹雳雷做改进,要是司徒傲今晚亲自来督战,我们就让他缺胳膊少腿的回去。 你的人最好把城中清查一遍,将危险提前排除,若查不到,尽量把他们集中在一起,让他们见识下新年的焰火。” 裴景珩一脸笑意的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和裴景珩分开后,陆云芊就去找苏慧兰。 陆云芊去找裴景珩时,陆正宏就预感到可能有事要发生,陪玩了几圈后,让天福顶替他的位置,他则回到苏慧兰那,等闺女来分配任务...... 支走丫鬟,陆云芊将裴景珩的猜测和密室的事告诉了苏慧兰、陆正宏:“家里这么多人,娘不便进空间,只能和大家一块躲进密室。 爹等下召集大家开会,就说晚上可能会来劫匪,需要做好防范,抵御外敌,再安排人准备点干粮和水,搬个软塌、几把椅子进密室,方便你和娘休息。” 陆正宏:“我马上去办,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进密室吗?” 陆云芊:“豺狼来了,不把他打怕打狠,以后会麻烦不断,裴景珩虽说会派人来护着家里,可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别人身上。 等裴景珩的物料送来,爹同我进空间,你教我做炸药包,手榴弹太耗时,我们今晚就让那些豺狼见识下炸药包的威力。” 陆正宏:“好,爹晚上同你一起去扔炸药包。” 陆云芊略显嫌弃的说:“你跑的太慢了,过年这段时间,天天不是喝酒吃肉就是打麻将,肚子上的肉又多了几圈,你要跟着,就是拖后腿,好好在密室里照顾娘,不让我分心,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陆正宏揉了下自己的小肚腩,讪讪的说:“等过完年,我就把它减下去,小武和余攀的武艺高强,让他们帮你吧,有帮手在身边,总比你单打独斗的强。” 陆云芊:“我正有此意,他们的手劲比我大,还有点轻功,比我更适合扔炸药包,我等下就去找他们。” 苏慧兰拉着陆云芊的手叮嘱道:“你一定要当心,有危险就进空间,我们在密室里等你平安归来。” “好!” 陆正宏将大伙召集起来开完会后,陆宅便开始忙碌了。 现在世道不太平,陆正宏说收到消息,一波劫匪晚上可能会袭击城里,无人质疑,上次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王婶组织大家将家里的细软都归置好,以免被毁坏,置办起来又花银子,并吩咐厨房准备干粮。 征得陆正宏的同意后,程林带人将库房里的金银、药材等贵重物品,带到密室里,一一摆放在博古架上,这样既不占空间,也能保证家中财物无损失。 余攀带人将院子里的所有水缸灌满水,并号召大家帮忙削竹子或木棍,插在院墙四周,尖锐的一头朝上,让那些翻墙而入的劫匪尝尝竹签插肉的滋味。 段兴武带着胡杨和几个巡逻队的人磨刀,刀口锋利,才能一刀一个...... 第134章 你毁我家园,我必折了你的狗腿! 胡杨拿着一把刀找到陆云芊,说他不想进密室,想和那些劫匪决一死战,保护家人。 陆云芊揉着胡杨的脑袋,温和的说:“姐姐佩服你的勇气,但我们凡事要量力而行,不逞匹夫之勇,你只学了些简单招式,无法和高手过招,在外面只会枉送性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你强大了,想干什么都可以。娘在密室里定然会担惊受怕,你要和晓蕾姐一起安抚好娘,稳住她的情绪。 娘平安,我们这个家才是家,还有爹,千万别让他私自出密室,这个任务很重要,我把它交给你,相信你定能完成。” 见自己被委以重任,胡杨坚定的点点头:“请姐姐放心,我定会保护义父义母!” 陆云芊:“嗯,姐姐信你。” 裴景珩行动力迅速,很快将熟铁、硝石等物资送到陆宅,并派了二十个影卫过来,藏匿在陆宅各个方位的大树上。 陆云芊让人在一处偏院整理出了三间房,堆放裴景珩送来的物资。 等东西全部归位,她就把下人都支开,将所有物资各收一部分进空间,拴好房门,带着陆正宏进空间做炸药包...... 怕伤及城中百姓,父女俩减少了炸药包中火药的分量,加了些碎铁片进去,体积也做小了,方便携带和投掷。 时间有限,只做了三个,担心不够用,陆云芊把制作方法交给空间里的唐师傅和李师傅,请他们帮忙多做几个。 晚饭后,大家有序的进入密室。 陆云芊请天山安排了四个影卫守在密室周围,若有异常,就发出信号,便于其他人来支援。 巡逻队像往日一样,在宅子里四处巡查,发现异样,敲锣示警。 温林然、方子澄两人要走南闯北,学了点武艺傍身,身边也有不少会武艺的随从,这次到东安,各带了四个高手。 裴景珩问他们是回县衙还是待在陆宅,两人毫不犹豫的说待在陆宅。 县衙无聊又危险,两人又不傻,白白给人送人头,叨扰了宏叔这么久,是时候回报一二了。 陆正宏邀请他们进密室时,两人拒绝了,说他们要为家里出一份力,给那些狂悖之徒一点教训。 之后便坐在大堂里下棋,静待“访客”...... 安排好家里人,陆云芊就让段兴武和余攀去找面巾,把脸挡住,她也回房换了身男装。 裴景珩他们都是有靠山之人,又和司徒傲有无法化解的仇恨,有正面刚的理由和实力。 他们就是一群小虾米,偷偷摸摸教训下人就得了,不宜公开招惹大佬,否则被人打击报复,扛不住呀! 寒夜的天幕,半个月亮斜挂,星光微闪,整个东安城出奇的寂静,大家好像都预感到了今晚会是个不平之夜,早早的紧闭房门,熄灯休息。 担心司徒傲的人已经扮成百姓模样混入城,裴景珩没有全城宣告,只让人悄悄探查,以免打草惊蛇。 近日城里有很多舞龙耍狮或玩杂耍卖艺赚钱之人,也有些外地来的商客,天福他们探查半日,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 裴景珩神色自若,半点不急,司徒傲要是没点手段,可坐不到如今的位子,该来的总会来...... 亥时末,一大批黑衣人举着火把从郑家后门走出,随即分成两拨,一拨奔向县衙,一拨则向陆宅。 郑家和陆宅间隔了三个巷子,余攀站在房顶,将他们的行走方向看的清清楚楚,忙打了记口哨,暗示目标出现,让大家做好迎敌准备。 陆云芊得知黑衣人从郑家出来,冷哼一声,将两个炸药包递给余攀和段兴武,并教他们如何使用:“你们点燃引线后就赶紧扔出去,尽量不让那些贼人进宅子,我去郑家瞧一瞧。” 段兴武说:“我同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陆云芊:“不用,我有独门逃跑秘诀,那些人抓不住我,你要跟着,我反而行动不便,他们这次来的人不少,又带着火把,估计想烧房子,你和余师兄有一场硬仗要打,万事当心,我快去快回。” 段兴武叮嘱道:“那你一切小心,万一郑家戒备森严,就不要逞能,保护好自己最为重要。” “我知道。” 家里的房门都被上锁了,这会儿开锁太麻烦,也会给贼人提供便利,陆云芊直接翻墙而出,绕了两个巷子,避开黑衣人,快速奔向郑家。 这么多黑衣人出现,还是从郑家出来,定有大头目做指挥。 你毁我家园,我必折了你的狗腿! 郑家自被劫空后,已经请不起护院了,家中只有些干活的小厮丫鬟,也可能是为了给今晚的行动提供便利,整个郑家静悄悄的,连个巡更的人都没有。 陆云芊很顺利的进入郑家,城中富户的宅子,结构差不多,她先到书房出查探。 书房门口有两个持剑之人把守,陆云芊猜想目标就在里面。 悄悄绕到书房后面,借着周边房屋的落差,陆云芊爬上了书房的房顶,轻轻揭开两片瓦,看到郑玉堂恭恭敬敬的站在案桌前,对一个威严十足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书房中间摆了一大箱金灿灿的珠宝。 “请您放心,今晚之事小人和家人绝不会泄露半个字,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乖乖听话,好好办事,自不会亏待你们,若敢存异心,你知道后果。” “是,是!”郑玉堂刚想再次表决心,忽然外面“砰...砰...”的两声巨响,惊到了他们,准备出去确认情况。 陆云芊没见过与郑玉堂说话之人,但从郑玉堂的反应和两人的谈话内容来看,来头定不小。 估计是郑玉堂收了对方钱财,把家宅借给他们藏身,并协助其完成计划。 刚才的两声巨响,应是余攀他们点燃了炸药包,没时间去辨别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趁着现在对方注意力在外面,没有注意到房顶,陆云芊快速揭开几片瓦,从空间里拿出炸药包,点燃后就往里面扔...... 第135章 受伤 陆云芊扔完炸药包,瞬速从房顶滑落下去,以免伤到自己。 空间无法自行移动,现在进空间,一旦房子塌了,她再出来时就是自由落体运动了,且再晚点,这里就会聚满人,不宜久待,还是靠双腿逃命吧。 “砰”的一声巨响,书房坍塌大半。 司徒傲刚闻到一股异味,想让郑玉堂去查看时,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左眼被击中,胸前和手臂也被利刃刺入,瓦片不停掉落下来,砸在自己身上,那种深入灵魂的疼痛,让他很快疼晕过去。 晕倒前,司徒傲看到郑玉堂已经七窍流血,双眼圆瞪,死不瞑目的倒在血泊里...... 陆云芊掀开瓦片扔炸药包时,外面值守的两个侍卫察觉到了动静,准备飞身上屋顶查看,接着爆炸声响起,书房坍塌,两人反应快,急忙往外飞跃,只被瓦片划了点小伤痕,同时发现了陆云芊的身影。 一人连忙去捉拿陆云芊,另一人则去救司徒傲。 陆云芊只看过武侠电视里加了特效的剑气,现实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她感觉有股劲风从背后袭来,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忙闪到一棵树后。 可对方的剑气实在厉害,那棵树无法抵挡,陆云芊只觉一股罡风靠近,她的小身板可能承受不住,打算冒着暴露空间的危险闪掉时,被一蒙面人扑倒在地。 “此地不宜久待,我们快走!” 陆云芊脑子还处于惊恐中没有回神,身体已经本能的跟着对方走。 被拉着跑了几步,陆云芊才从对方的身形和刚才的声音,辨别出是裴景珩救了她。 那个高手已被裴景珩带来的几个蒙面人缠住,见陆云芊要逃脱,使出剑气击退蒙面人后,快速从腰间拿出几枚飞镖,扔向陆云芊。 裴景珩察觉有暗器飞来,忙搂着陆云芊躲向一旁的树后,但树干太小,他肩膀处还是中了两个飞镖。 陆云芊听到裴景珩的闷哼声,紧张的问:“你怎么啦?” 裴景珩忍着疼痛说:“中了飞镖,我们先离开这。” “好!” 陆云芊没有轻功,裴景珩又受伤,无法带着他翻墙,爆炸声将不敢入睡的郑家人都吸引了出来,大家慢慢向书房处靠近,有些小厮还拿着木棍和大刀。 陆云芊不想与他们缠斗,只好搀扶着裴景珩走离自己最近的大门。 郑家的两个门房拿着木棍,诚惶诚恐的逼近陆云芊和裴景珩,怯懦的说:“何方贼子,敢闯我郑宅,还不束手就擒?” 陆云芊懒得废话,抬手放出一支袖箭,射中说话之人喉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另一个门房见自己的同伴死的这般凄惨和恐怖,急忙扔掉手中的木棍,跪地求饶:“请侠士饶命,小人只是奉命守门,不是有意阻挠。” 陆云芊冷声说:“赶紧开门,否则要你小命!” “是...是!” 大门很快被打开,陆云芊扶着裴景珩疾步往外走。 大街上能清晰的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县衙方向火光冲天,不宜过去。 陆云芊将裴景珩带到附近的巷子,问:“你可还有其他藏身之处?” 裴景珩:“鸿运楼可以住人,可那里没有设防,里面宾客纷杂,不确定有没有司徒傲的人。” 那就是无处可去了。 借着月光,陆云芊看见裴景珩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嘴唇发白,猜想他估计伤的很重,提议道:“我们先回家里看看,要是武哥他们击退了黑衣人,我们就住家里,正好让贺老帮你疗伤。” 裴景珩虚弱的说:“好。” 来偷袭陆宅的人被阻拦在了院墙外,两个炸药包让他们伤亡惨重,加上余攀、天山他们的奋力击杀,四十几个黑衣人死的死伤的伤。 十来个黑衣人趁乱潜入陆宅,打算遵照指令杀掉宅子里的人并放火烧房子,刚翻入院墙,几人就被竹签和木棍刺中,疼的哇哇叫,后面的人借着他们的肩膀才得以平安落地。 叫声将影卫和巡逻队吸引来,翻入院子里的黑衣人还未站稳,就和影卫厮杀在一起。 几个黑衣人趁着打斗时向附近的房屋扔火把,见房子着火,巡逻队的人赶紧敲锣示警。 温林然、方子澄他们闻声赶到后,合力将那些黑衣人解决掉,并和巡逻队的人一起灭火。 火势还未烧起来,附近的水缸又备满了水,很快将火灭掉,被烧的那些房子,除了门窗处有损坏,其他地方完好,也不是主卧,和被烧毁了近半的县衙比,陆宅这点损失不算什么...... 解决掉家里及院墙外的黑衣人,段兴武见陆云芊还未回,很是担心她,请天山他们护好宅子,他则和余攀一起去郑家找人。 刚出陆宅没走几步,就见陆云芊扶着裴景珩过来了。 “你们没事吧?”段兴武焦急的问。 陆云芊:“裴大人受伤了,快打开大门,再去密室找贺老帮忙疗伤。” 段兴武:“好!” 陆正宏惦记外面的情况,在密室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通过不停走动来缓解自己的担忧。 苏慧兰也担心陆云芊,可看着紧靠在一起、惶恐不安的那些下人,她只能强装镇定:“你这样来回走动帮不到芊芊他们,赶紧坐好,晃的我头疼。”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救火的声音,他们只有几个人在上面,我不放心,我上去看看,说不定能帮点忙。”陆正宏说完就往台阶处去。 胡杨立马拉住他:“姐姐说了,除非密室的门从外面打开,否则天塌下来你也不能出去,姐姐说我们在这平安待着,她才不会分心,才能一心一意解决麻烦。” 段晓蕾说:“我们做了那么多的防备工作,又有裴大人派的高手护着,芊芊定不会有事,我们贸然出去,会打乱他们的计划,不如安心等待。” 苏慧兰:“胡杨和晓蕾说的对,你别出去添乱了,我们要相信芊芊和裴大人他们。” 陆正宏叹声气,只能坐下,继续焦急等待...... 第136章 剜眼保命 没多久,密室的门开了,段兴武在入口处大喊:“贺老,裴大人受伤了,请您过去救治。” 坐在角落,想通过闭目养神舒缓自己紧张心情的贺淮山闻言,嗖的一下起身,冲向门外。 陆正宏紧随其后,抓着段兴武的胳膊问:“芊芊怎么样了?” 段兴武:“芊芊没事,附近的黑衣人被我们解决了,芊芊说夜色太黑,不易清查,怕有漏网之鱼,让你们继续待在密室,天亮了再出来。” 一听陆云芊没事,陆正宏松了一口气:“辛苦你们了,你告诉芊芊,忙完了外面的事,进密室给我们瞧瞧,不亲眼见到她没事,我这心始终悬着。” 段兴武:“好,我待会儿就转达。” 裴景珩中的那两个飞镖有毒,贺淮山赶到时,他已经扛不住晕倒在床了。 贺淮山检查一番后,说:“中了乌头碱,能解,不过需要刮骨,否则毒入心脏,神仙难救,过程有点疼,希望这小子能扛住。 你们来两个人把他摁住,以免他受不住时乱动,再派人守好外面,不要让人闯进来。” 天山、天水听话的上前扶住裴景珩的手脚,温林然、方子澄则带人在院子里护卫。 招财还在休眠,无法用仙丹救裴景珩,见贺淮山把刀具放在蜡烛上来回烤,似要直接动手,陆云芊想起空间里有麻醉的药,是招财帮忙配着收拾坏人的。 陆云芊借着衣袖的遮挡,掏出一个瓷瓶递给贺淮山:“这个药给裴大人服下,它能让人暂时失去知觉,方便贺老顺利完成治疗。” 贺淮山听罢,眼前一亮,打开瓶盖闻了闻,将瓶子如获至宝的揣在怀里:“这药你哪来的?” 陆云芊:“那位高人留下的。” 贺淮山嘿嘿一笑:“还说高人的药都用完了,就知道骗我这个老头子!这药给景珩服一点就够了,要是全部服用,我怕他醒不过来了,剩下的送给我可好?我想琢磨下配方。” 陆云芊:“可以,全凭贺老安排。” 贺淮山:“多谢,等下场面太血腥,你到外面休息会儿,我尽快帮他解毒。” “好。” 担心暗算自己的那个高手等下追击过来,陆云芊没有留在房内。 她留下来,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去解决后患。 陆云芊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天福,他是裴景珩的贴身护卫,到现在都没出现,刚才帮自己脱困的蒙面人,其中一个极有可能就是他。 人家是为了救自己而被困住,得去帮他们脱险才行。 顺便给自己和裴景珩报仇。 段兴武、余攀他们都在清理家中黑衣人的尸体,没有死的就绑起来准备拷问,陆云芊不想他们担心,悄悄翻墙而出...... 司徒傲已被侍卫和郑家人从塌房下救出,伤势很重,城里未回家过年的两个郎中被抓来帮其治伤。 手臂和胸前的碎铁片,容易取出,可眼睛那处,两位郎中不敢贸然动手。 商量一番后,给出的治疗方案是,剜掉受伤的那只眼睛,以保性命。 司徒傲被疼醒,得知要剜眼才能保命,气得他直接吩咐侍卫将两个郎中全杀了。 他堂堂大将军,若只有一只眼,有何颜面在众将士面前立威? 司徒傲咬着牙,强忍疼痛,凶狠的说:“本将军的眼睛不容有失!贺淮山就在那个陆宅,你们去把他抓来,这些庸医治不好的病,他定有办法。 通知下去,除了贺淮山,其他人不要留活口,我不想看到县衙和陆宅有一人活着。让大家全力追杀伤我之人,抓到后留活口,我要亲自将他的眼珠子挖下,再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喂狗!” 侍卫不敢把外面的情况告知司徒傲,又怕他秋后算账,拿自己开刀做发泄对象,斟酌一番后,小声说:“属下刚发了几次信号,请求支援,回来了十五人,只有潜伏在鸿运楼的十大高手毫发无损,其余五人都受了重伤。 听受伤的那些兄弟说,县衙和陆宅都做了防备,埋伏了很多高手,兄弟们损失惨重,非死即伤,还有些人被抓......” 司徒傲听完,气血上升,伤口的血流的更凶了,咬牙切齿的说:“你带着几个人去陆家,不惜一切代价把贺淮山弄来,其他的,容后再说。” “是!” 那侍卫选了三个高手帮忙,从郑家一闪而出,直奔陆宅。 陆云芊没办法像高手那般飞檐走壁,只能快跑到郑家。担心遇到黑衣人,她都是靠着墙边或借着大街上的各类遮挡物前行。 行至半路,见几个黑影如一阵风般从头上跃过,偷偷感慨,这才是武林高手,她那点拳脚功夫,在人家面前就像猴子一般给人逗乐的。 只是那几人飘移的方向,好像是家里。 陆云芊赶紧掉头,先干掉这几个,解决家里的隐患,再去帮天福,希望他能多扛会儿。 司徒傲的四个侍卫站在高处环视一圈,很快将目光锁定在裴景珩的院子,拔剑就冲过去厮杀。 这四人武艺高强,一连击倒几个影卫,温林然他们有点招架不住。 陆云芊爬上房顶,悄悄靠近战斗现场,匍匐在瓦片上,拿出步枪,在温林然他们被击退、一个黑衣人打算冲进裴景珩的房间,扣动扳机。 接着趁大家陷于枪声的惊恐中,快速扣动两次扳机,三个高手倒地,剩下一个在愣神时被影卫偷袭而亡...... 天山、天水听到外面的打斗声,再看了眼不疾不徐帮裴景珩疗伤的贺淮山,在房内做出战斗姿势,只等那贼人进来,就和他决一死战。 随着“嘣...嘣...”的几声,房门上被喷了一滩血。 天山、天水以为是同伴的血,连忙握紧手中的剑,没有等到贼人破门而入,却听到贺淮山生气的声音:“刚才是什么声音? 吓得老夫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握刀的手也抖了,白切了一块肉下来,哎,但愿这小子醒了不怨我。” 天山、天水:...... 第137章 暗器 突然的声响,也把温林然他们吓到了,忙在四处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温林然的侍从上前检查了下其中一个黑衣人的伤口,用匕首抠出弹头,说:“主子,这暗器好奇怪,好大的杀伤力,小小一片就将我等都打不过的武林高手斩杀,且还是杀人于无形中。 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等厉害的凶器?也不知是何人所为,我们以后要格外当心,以免被此凶器误伤。” 温林然看着弹头,眉头紧蹙:“那人应该还没有走远,你们速速去追查,不要和他硬碰硬,要好言相劝,尽量说服他来府中一叙,这等人才我们必须收为己用,不能让他落入敌方之手。” “是!” 解决了家里的麻烦,陆云芊直奔郑家,在一处漆黑的巷子进了空间,借着空间与外界的时间差,给步枪降温并装子弹。 这步枪虽好用,缺点也明显,只能装五发子弹,连开三枪后,枪管的温度可以直接拿来烤肉,要是不降温,继续发射,就会炸膛,她可不想成为残疾人或英年早逝...... 裴景珩和陆云芊一离开郑家,天福就欲带着人撤离,可对方不愿放他们走,发出信号招来几个高手,还使出各种绝学,致使他和手下全部受了伤。 天福快扛不住了,在对方的六个人将自己和同伴合围住,想要斩杀或活捉,他心想今日可能要折在这里,准备做好拼死一斗,突然一声异响,身后的一高手,胸前被暗器击中,轰然倒地。 在大家茫然惊愕时,又响起了两声“嘣...嘣...”的巨响,两大高手应声倒地。 见剩下的三个高手还处于呆愣中,天福快速飞身上前,划破他们的咽喉。 “走!”有了逃命的机会,天福没有任何迟疑,带着负伤的兄弟迅速离开郑家。 虽不知是谁救了他们,但应该是自己人,否则不会涉险来郑家,等见到主子,将事情如实告知,相信以主子的聪明才智,定能分析出对方的身份...... 枪声把温林然的两个侍从吸引过来了,和撤离郑家的陆云芊在墙外碰个正着。 一侍从问:“陆姑娘为何在此,是否看到可疑之人路过?” 陆云芊猜想他们估计是来找开枪之人,摊摊手,语气平淡的说:“没有,我来找天福,你们来这里是?” “刚有一高手来家里,我们来追查。” “噢,我这边没发现异常,人家可能藏起来了,你们是继续找,还是回家?” 那侍从其实有点怀疑陆云芊,但见她身上什么都没带,神情也自然,连翻墙都要靠助跑或其他辅助,不像是握有绝世武器之人,便打消了疑虑。 “我们再去前方查探一番,外面危险,陆姑娘尽早回家。” “好。” 陆云芊与天福他们前后脚到家。 天福几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因贺淮山还在给裴景珩解毒,便没有打扰,默默的在一旁值守,谨防司徒傲的人再来偷袭。 陆云芊见他们的伤口都在滴血,以回房为由,拿了几瓶止血和治疗外伤的药给他们。 巡逻队和影卫也有人受伤,陆云芊把他们召集过来,提供药物,请没受伤的人帮他们包扎伤口...... 想起段兴武说爹娘记挂自己的事,安置好伤员,陆云芊就去了密室。 陆正宏绕着陆云芊看了几圈,见她确实没有受伤,不安的心才踏实下来,问:“我们现在能出去吗?” 陆云芊:“不能,黑衣人已经来偷袭了两波,不确定等下还会不会来,你们还是待在密室比较安全,也让我们上面的人安心。” 陆正宏轻叹一声,说:“行吧,听你的,裴大人怎么样了,伤势严重吗?” “贺老说问题不大。” 家里人多眼杂,陆云芊不想有人出去乱说话,没有告知裴景珩的伤情,陆正宏也意会过来了,不再多问。 苏慧兰一直紧绷着神经,直到陆云芊平安出现,她才放松下来。 看着陆云芊憔悴的面容,心疼的说:“天快亮了,那些贼人想必不会再来了,要不你在密室里休会儿,给自己缓缓?” 陆云芊扶着苏慧兰坐到软塌上:“我没事,等事情都解决了,我有的是时间补觉。娘你别熬着,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里的弟弟着想,先躺着歇会儿,我不会有事,家里也不会有事。” 苏慧兰知道她这个闺女喜欢独自解决麻烦,更不希望自己担心,按压下心中的担忧和不舍:“那你万事当心,我们在这等你。” “嗯。” 确定苏慧兰睡着后,陆云芊才出了密室,去查看裴景珩的情况。 裴景珩的门房还是关着,陆云芊没有上前打扰,坐在门口的台阶处静静等候。 温林然坐到一旁,悄声问:“你给你义兄的那个玩意儿是什么?还有吗?能不能给我瞧瞧?” 陆云芊装糊涂的问:“什么?” 温林然用手比划了一下,做出投掷的动作:“就是点燃后往贼人那一扔,砰的一声响,能炸飞一群人的那玩意儿。” 陆云芊淡淡的说:“爆竹,加大量的爆竹,裴景珩找人教我做的。” 温林然一脸不信的说:“不可能!我从小玩爆竹玩到大,哪有这么大的威力?我都喊你师父了,你不能对我藏着掖着,不然我会难受的吃不好睡不好!” 陆云芊白了温林然一眼:“多大的人了,说出这种话也不怕人笑话。那东西就是用爆竹改良后做的,你要是不信,等裴景珩醒了,你亲自去问他。 你小时候玩的那些爆竹能有多大个?你要是找爆竹坊定做一个比你人还粗壮的爆竹,我保证能把你送上天。” 温林然:...... 见陆云芊说的有板有眼,还有点不耐烦,温林然知道再追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等好兄弟醒了,找他确认一番就行了。 那么厉害的大杀器,要真是用爆竹的配方做的,改天他就让自家的爆竹坊做几个像师父说的那种超级大爆竹,遇到有人刺杀自己,就送他们上西天...... 第138章 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让人怎能不气? 郑家响起的那三声枪声,惊扰到了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司徒傲,得知是神秘人发出的暗器,击杀了自己手底下引以为傲的几大高手,刺客也趁机逃脱,没有抓到一个活口。 气得司徒傲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去军营调集大军,将东安县夷为平地! 他的手下经过不断搜寻,终于在深山里找到了被啃食的只剩下白骨,还没有头颅的几十具尸骸,从撕碎的衣物和配饰,确认了他家枫儿被害。 这事定是裴景珩让人干的,他要为儿子报仇,亲自将那个孽障碎尸万段,烧成灰烬! 他派出了一百多个精锐,全是花重金从武林中请的高手,及豢养了多年的亲信,个个都有以一敌十的实力。 原以为今晚的计划十拿九稳,能将裴景珩及陆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一并除去,为母亲和姨母出气,为枫儿报仇,没想到状况频出。 自己莫名被炸伤,不知凶手是何人,那么多精锐手下,只剩下房里这寥寥几个。 仇没报,多年的心血也付之东流,让人怎能不气? 司徒傲越生气,伤口的血就流的越凶猛,尤其是受伤的左眼,疼的他想即刻了结了自己。 左眼那股钻心的疼,让司徒傲痛不欲生,犹豫一番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是年前一道士想攀附自己进献的金丹,说是服用后能让人浑身轻松,就算病痛缠身,也感觉不到痛苦,长期服用,便能延年益寿。 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司徒傲,不信鬼神之说,本想把那道士打出去,直到那道士说皇帝也在服用此金丹,甚为称赞,他想体验下皇帝所用之物,便留了几颗下来。 因过年期间每日来府中拜访的人太多,也对金丹存有质疑,怕那道士被人收买,在金丹里掺入毒物,便迟迟没有服用。 可如今他疼痛难忍,只能将信将疑的服用一颗金丹,并告知侍卫,若他有事,就把这笔账算在裴景珩头上,让司徒柏率兵来给他报仇。 金丹的效果很明显,司徒傲服用后,身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伤口虽还在流血,却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出现其他不适,这让他极为满意,心想皇帝吃的东西就是好,他以后要享受更多这类待遇。 司徒傲吩咐侍卫,回到府城后,就让那道士多进献些金丹,他要活的比任何人都长寿...... 在郑家左等右等,迟迟没有等到去陆家捉拿贺淮山的那几个侍卫的消息,司徒傲觉得他们估计被抓了。 金丹无法让伤口康复,眼下最要紧的是帮自己处理伤口和止血,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司徒傲让一侍卫通知郑家人,去陆家请贺淮山,不管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金银,都要把人请来。 要是请不来,他有个什么闪失,郑家族谱上的人将全部从这世上消失。 担心贺淮山磨磨唧唧的故意拖延时间,让他血尽而亡,司徒傲让侍卫把郎中找来,先帮忙处理身上的伤口并止血。 侍卫低着头,弱弱的说:“有些郎中回乡下过年还未归,城中仅有的两个郎中已经抓来,可他们适才被杀了......” 司徒傲闻言,第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 都是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过的人,简单的伤口大家都会处理,侍卫壮着胆说:“小人去那两个郎中的药箱中找找,应能找到金疮药,可先给将军止血包扎,等贺神医来了,再做细致处理。” 司徒傲没有其他选择,只好同意侍卫的提议。 郑玉堂死了,郑文轩被推出来主事,郑家不是没有其他长辈,郑玉堂还有一个亲弟弟,三个庶弟,但他们都不想惹事上身。 若司徒将军没有受伤,今晚的计划一切顺利,他们为了傍上将军府,定会鞍前马后的为大将军效劳。 可现在大将军身负重伤,生死难料,派出去的高手几乎全军覆没,说明这一仗是县令大人赢了。 他们今后还要在东安县生活,此刻冒头,绝对会招县太爷记恨,还是把磨炼的机会交给下任家主吧。 等司徒将军离开郑家,得赶紧开祠堂分家,否则大家都得玩完...... 郑文轩岂会不知他那些叔叔的盘算,有好事各个都来抢着捞好处,一旦风向有变,就龟缩起来了。 想要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事发后还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身为郑家人,就得同生共死,一个都别想逃! 郑文轩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县令大人这会儿肯定在气头上,他们之间没有交情,去了少不得挨一顿骂,或被人打出来,还是不要去自讨苦吃了。 郑文轩吩咐管家郑兴带着两个小厮,准备一辆马车,再把从书房底下扒出的那箱珍宝,分一半带去陆宅,将自己想好的“请人”借口一一告诉郑兴。 并让郑兴多诉苦卖惨,要是贺淮山不来,就以死相逼,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人带到郑家。 否则他们承受不住大将军的怒火,万一人死在了郑家,等待他们的就是抄家灭族...... 郑兴顶着巨大的压力,来到陆宅,说明自己的来意。 陆云芊一晚上没休息,又惦记裴景珩的伤势,身心疲惫,懒得应付郑兴,请温林然把人打发走。 温林然见到郑兴,嗤笑道:“三更半夜的,你跑到别人家里,说什么梦话?什么大将军受伤,需要贺神医救治?三岁孩童都知道大将军住在府城,岂会到东安来? 县衙和陆宅今晚都遭到了劫匪袭击,损失惨重,我们抓到了几个劫匪,他们已经招供了,说你们郑家是同伙,给他们提供藏匿之地,你来了正好,把自己知道的如实交代,以免受皮肉之苦。” 郑兴惊恐的连忙跪下:“这位公子冤枉啊,我们郑家世代住在东安,岂会勾结劫匪为祸乡里? 大将军真的在府里,他今日来城里游玩,和我家老爷偶遇,相谈甚欢,特到府中做客,不料晚上有刺客闯入,杀了我家老爷,还伤了大将军。 城里的郎中对大将军的伤势毫无办法,将军说他认识贺神医,特让小人来请,事后定有重谢,还望公子通融,请贺神医与小人去家里救治将军,要是误了时机,大将军有个好歹,你我都担待不起。” 这番明里暗里的威胁让温林然有点犯难,司徒傲要是真死在了东安,局势将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把两人的对话内容告诉了陆云芊,问她有何良策...... 第139章 我是不是要死了? 贺淮山刚把裴景珩的伤口清理好,打算出来透口气,活动下筋骨,听到了陆云芊和温林然的谈话,说:“走吧,我去会会那个郑管家。” 陆云芊见贺淮山出来,忙上前问:“裴景珩怎么样了?” 贺淮山:“无事,毒已经清理干净了,休养一段时间即可康复,就是后背上会留几道疤,但他一个糙老爷们,不碍事。人目前还在昏睡中,等你说的那个麻药的药效过了,人就醒了。” 陆云芊听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贺淮山见到郑兴,首先询问司徒傲的伤情。 郑兴担心告知实情,贺淮山不敢去了,只说司徒傲的胸部被利刃刺中,血流不止,急需救治。 贺淮山伸出自己不停抖动的双手,说:“裴大人旧疾复发又遇上刺客行刺,老夫为他施针了一晚上,现在心神俱疲,没个三五日恢复不了,不是老夫不去救司徒将军,实在是有心无力。 就我这双手,救不了司徒将军,强逼我去救人,我怕手一抖,加重病情,对司徒将军而言,岂不是雪上加霜?老夫也平白背上恶名。 这事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个让裴大人身患重疾的畜生,让老夫每隔一段时间都得为裴大人这般劳神。 还有那些天杀的刺客,惊吓到了老夫,让我脑子混沌,无法把脉,你回去将我的原话转述给司徒将军,他听完,定不会为难你们。” 就司徒傲那暴躁又嗜杀的性子,救了他在人家看来是应该的,要是没治好,或是哪句话没说好,小命就没了。 贺淮山惜命,还想多活几年,才不会去白白送死...... 郑兴可不管贺淮山是否身体不适,他只知道自己要是没把人请回去,他估计见不到新升起的太阳,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贺神医,大将军说了,他的伤只有你能治。 大将军给小人下了命令,要是没把你请回去,小人和郑家百来口人的命就全没了,神医救死扶伤,慈悲为怀,还望可怜可怜我们。 小人的命不值钱,没了就没了,可小人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妻儿,全指望小人供养,小人要是没了,他们在这世道定然活不成,贺神医就发发慈悲和小人走一趟吧。 大将军说他与你是旧相识,不管能否把伤治好,都不会为难与你,还会给出丰厚的酬劳,你瞧这些珍宝就是大将军让小人带来的。” 贺淮山看了眼小匣子里的金银财宝,冷笑道:“你这人怎么听不懂话?合着老夫刚才白和你说那么久? 你回去告诉司徒傲,老夫不仅手抖,这会儿心情也不好,他放心把命交到我手上吗?你这人脑子不好使,老夫不想与你废话,送客!” 郑兴还打算苦苦哀求一番,被温林然的侍从架着扔出了陆宅,他只好唉声叹气的回郑家复命...... 司徒傲的侍卫一直在郑家门口候着,一见到郑兴,就把他拽进了司徒傲的房间,让他与郑文轩商量说辞的机会都没有。 经过反复斟酌,郑兴把贺淮山的意思转述给了司徒傲,他都做好了被拖出去斩杀的准备,意料中的指令没有听到,反而见司徒傲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郑兴又惊又喜,连忙缩着身子退出,生怕司徒傲反悔。 司徒傲服用金丹后,没有疼痛的困扰,心情平复了许多,冷静后将前因后果分析了一遍,是他太轻敌了,裴景珩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暗中还有高人相助,竟然琢磨出了大杀器,要除掉那臭小子,需从长计议。 贺淮山与裴景珩关系要好,司徒傲可不相信他会全心全意救自己,就算人请来了,他也不敢用。 到时人家手一抖,他就直接去阎王那报到了。 自己的命不能与这些贱民相提并论,事后把他们全杀了,又能如何,阎王可不会让他复活,还是尽快回府城较为稳妥。 家里的府医是亲信,其家人又在自己手中,定不敢懈怠。 琢磨明白后,司徒傲当即就让侍卫准备马车回府城...... 郑文轩见司徒傲要离开,忙把家中为数不多的补品全送上,亲自搀扶其上马车。 “将军在府中受伤,是小生的疏忽,小生罪该万死,待将军康复,任由将军处置,以谢罪责。” 司徒傲喜欢郑文轩的机灵劲,拨开车帘,将一个令牌扔给他:“是刺客伤了本将军,与你无关,以后好好帮本将军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个令牌你拿着,谁敢找你们麻烦,有本将军给你们做主。 好生安葬你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来府城找本将军。” 郑文轩连忙行礼,激动的说:“多谢将军!小生及郑家所有人愿听将军调遣,为将军鞍前马后,唯命是从!” 司徒傲:“嗯,回去吧,过几日会有人来找你,届时帮本将军办点事。” “诺!” 司徒傲的侍卫拿出身份令牌,让看守城门的士卒打开城门。 士卒见是大将军的令牌,不敢抗令,乖乖开门。 暗处监视司徒傲的人,见他和手下已出城,忙回去向天禄汇报情况...... 天刚蒙蒙亮,裴景珩就醒了。 麻药过后,他只觉浑身疼痛,但和当初的腐骨之毒发作时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他能忍受。 可看到守在床边的陆云芊焦急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伤口疼不疼时,他心里想说不疼,嘴上却鬼使神差的嘀咕道:“头晕,无力,哪哪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人已醒,算是度过了危险期。 陆云芊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贺老已经解了你的毒,你没有生命危险,治疗伤口时用了些麻药,应是后遗症,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刚你的手下来报,司徒傲已经离开了东安,我们安全了,我去密室找我爹娘他们,等下让厨子给你熬点清粥,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让人来寻我。” 看着陆云芊潇洒离去的背景,裴景珩趴在床上重重的叹声气,师父的心坚如磐石啊! 不,不能叫师父了,这称呼太碍事了,得换个才行...... 第140章 能使出那般神奇武器之人,除了她还有谁? 温林然、方子澄他们担心裴景珩的伤情,一直守在房里,贺淮山也怕他发热,不敢松懈,在一旁守着。 裴景珩对陆云芊说的那几句没骨气,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让温林然他们都快惊掉了下巴。 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堪称冷血魔王的裴景珩吗? 待陆云芊离开,温林然不怕死的凑上前,捏着嗓子说:“我头晕,无力,哪哪都疼,是不是要死了?贺神医,快给我扎几针。” 裴景珩:...... 见裴景珩的脸都快黑成炭了,方子澄赶紧把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的温林然拉走。 贺淮山知道裴景珩要发布指令了,轻咳一声,憋笑道:“你的毒都清了,目前也没发热,这一关算是过了,剩下的外伤休养几天就好了,无需担心。 你既醒了,我就不守着了,熬了一晚上,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年纪大了,不能和年轻人比,你们谈事吧,我去休息了,有事叫我。” 贺淮山离开后,裴景珩让天福来汇报外面的情况。 等天福汇报完,裴景珩说:“林然、子澄,你们想办法打压郑家的所有商铺和田庄,再放出消息,说郑家勾结山匪,刺杀县令,火烧县衙,郑玉堂畏罪自杀。 有司徒傲做靠山又如何,我要让他们在东安待不下去! 天福,派人带着那些刺客的腰牌,再写一份供状拿回府城,将司徒傲做的事告知我父王,说我深受重伤,命悬一线,让他去找司徒傲要说法。 要是司徒傲抵死不认,还反咬一口,让我们放掉那些擒拿住的刺客,愿意归降的,让他们服用噬心丸,带回山里训练;不愿归降的,全杀了,本公子不想给他多添一个帮手。 给司徒柏准备的那几个美人,尽快送到边境,他几次三番的害我,我要让他没儿子送终!” 温林然、方子澄不由感慨,这才是他们认识的裴景珩,刚才那个在女人面前装可怜卖惨的人,肯定是假的...... 温林然说:“郑家没有分家,又习惯了挥霍无度,每月开销巨大,听闻上次被劫空家财后,他们把铺子、田庄上能动用的钱财全抽调到了家里,以维持家用,致使各商铺银钱周转困难,要解决他们,易如反掌,你安心等我好消息。” 裴景珩:“嗯,我信你。” 天福按照裴景珩的吩咐,分配好任务后,折回来问:“主子,司徒傲临走前给了郑文轩一块令牌,是否要偷过来?还有昨晚帮我们脱困的高人,是否让天喜去追查?” 能使出那般神奇武器之人,除了她还有谁? 这女人处处给人惊喜,又让人琢磨不透。 以她的本事,想必会做的滴水不漏。 不想陆云芊被人怀疑,裴景珩说:“让天喜去查吧,有线索后不要打草惊蛇,这类身怀大才之人,我们要和其交朋友,切莫结仇。 郑文轩的那块令牌,尽快偷来,本公子可不想有人拿着那破玩意来耀武扬威。这帮人不珍惜活命的机会,我们就不用客气了。 拿到令牌后,让天禄带人把郑家人都抓了,再把郑家以往犯过的事都拎出来,找到相应的人证物证去县衙击鼓鸣冤,本县令要为民做主,还大家公道。 我倒要看看,一个只会激起民怨的废棋,司徒傲会不会保他们。” 天福:“诺!” 密室里的人提心吊胆的度过了一晚,得知外面已经安全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熬了一晚上,大家都很疲劳,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被黑衣人毁坏的院落要尽快清理好,伤员们也需要人照顾,陆正宏让大家坚持下,等家中一切恢复正常,可自由休息。 怕大家私下里发牢骚,程林说:“我们乃蝼蚁之躯,得以平安活着,是姑娘、裴大人和外面的兄弟奋力护着的结果,没有他们,我们早已身首异处,他们都不喊累,我们有何颜面说累? 请老爷、夫人、姑娘去休息,家中之事,小人会处理好。” 有了程林的这番话,其他人也开始表态,说他们会把家里收拾妥当,催促陆正宏他们去休息。 陆云芊确实累了,现在倒头就能睡着,但在休息前,外面发生的事,尤其是郑家的事,必须要告诉陆正宏和苏慧兰,让他们有机会给陆正宁夫妇通个气。 古代当权者的一句诛灭三族和九族不是闹着玩的,陆倩和郑文轩有婚约,两人没成亲还好,一旦被郑家利用,陆正宁定会受牵连,自家也有可能被卷入是非中。 陆云芊不想耗费心神斗小丑,有那时间不如在家睡大觉,有些事得先做好预防,以免措手不及...... 扶着苏慧兰到房中,支走丫鬟后,陆云芊把昨晚的事如实告诉了她爹娘。 苏慧兰听完郑家做的事,恼怒道:“这郑家真是拉着虎尾喊救命,自己找死!晚点我就让人去请你江婶婶来,告知她事情严重性,由她自己决断。 他们家要是拎不清,我们就断绝来往,老陆,你要记在心里,别被人忽悠了。” 陆正宏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和孩子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得靠边站。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连县衙都被烧了,我那位族兄为了在裴大人面前挣表现,今日定会上门探望,我会把事情掰开了和他说,要是说不明白,这门亲戚就不要了。” 陆云芊:“有你们这番话,我就放心了,我困的不行,先回房了,你们也抓紧时间休息会儿吧。” 陆正宏:“好。” 郑文轩把他爹的身后事和书房的修葺事务交由管家处理,他则回房写信。 郑家虽靠上了将军府,但以自家目前的实力,估计只配给大将军跑腿或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昨晚的事,县太爷定会报复,他背后有安王,和大将军打擂台,输赢难料,何况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远水也解不了近渴,自家要想在东安太平过日子,陆家的关系就不能断了。 陆正宁是县丞,陆正宏是八品员外郎,且和县太爷关系匪浅,只要他们愿意出面担保或说点好话,自家在东安就不会被刁难。 要促成这桩事,只有陆倩那个单纯又对自己无比爱恋的姑娘能帮忙...... 第141章 你知道昨晚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昨晚的厮杀声和县衙漫天的火光,惊扰到了很多百姓,但他们怕被误伤,不敢出门,更不敢出声,生怕引来了劫匪。 天一亮,大家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街打探情况,才知道是郑家勾结山匪,刺杀县令,火烧县衙,郑家老爷见事情败露,畏罪自杀。 这消息和当初王家勾结山匪洗劫城中富户一样劲爆,大家口口相传,不出一个时辰,全城都知道了。 陆正宁从管家那得知这些消息时,正和江映蓉在吃早饭,惊得他筷子都掉落在地。 “你说郑家勾结山匪刺杀县令,还烧了县衙?郑老爷畏罪自杀?”江映蓉惊恐万分的连连发问。 管家:“是,街上都是这么传的,老奴去县衙看过,确实烧的不成样子,听说县令大人住的后衙被烧毁了大半房屋,很多百姓感念县太爷修路的恩情,这会儿正自发的帮着收拾残局。 郑家门口已挂了白,站在街上都能听到里面的哭声,想必是真的。” 江映蓉焦急的问:“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陆正宁稳住慌乱的神情,问管家:“裴大人可受伤?现在何处?” 管家:“未曾听到裴大人的消息,也未见他出面主持大局。” 陆正宁:“你速去陆宅打听一下,确认裴大人是否在那,有没有受伤。” 管家:“是。” 等管家离开,江映蓉把膳厅里的丫鬟婆子都支走,不安的问:“老爷,你说郑家好端端的,为何要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倩儿和文轩有婚约,我们会不会被连累?” 陆正宁沉思片刻,说:“郑家自上次被劫空了家财,就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凭他们的能耐,不敢勾结山匪,十有八九是为了钱或权,替人卖命,等见到裴大人就知道缘由了。 若郑家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们就和他们划清界线,再找宏兄弟帮着去和裴大人求情,应能免于受牵连,还好目前只是定亲,倩儿未嫁过去,否则我们难逃干系。” 江映蓉:“哎,就怕倩儿那个轴劲上来,不愿退亲。” 陆正宁冷哼一声,说:“这可由不得她,府里这么多人,岂能因她被连累?她要是一根筋轴到底,就把她赶出家门,断绝关系,任由她自生自灭!” 江映蓉想劝说一二,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家里不止倩儿一个孩子,轩儿、伟儿他们的前程不能因为倩儿的婚事被毁,否则她会被夫君、儿子埋怨一辈子。 只希望事情没那么严重,倩儿也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再执念于郑文轩...... 管家很快来报,说裴景珩受了重伤,在陆宅休养,陆宅昨晚也遭到了刺客袭击,被烧毁了几间房。 陆正宁听罢,当即让江映蓉备上礼物,同他一起去陆宅。 他去探望裴景珩,江映蓉则去向苏慧兰探听些内幕消息,有些事男人不便说,只能通过女人之口...... 裴景珩以伤势较重,还在昏迷中为由,谢绝见客,陆正宁被天福拦在了门外。 陆正宁只好放下礼物,去找陆正宏了解情况。 陆正宏请陆正宁到书房叙话,把下人全支走后,故作神秘的问:“你知道昨晚的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陆正宁隐隐中有些猜测,可还是问:“是谁?” 陆正宏蘸了下茶杯里的水,在案桌上写下“司徒”两字,随即擦掉。 陆正宁一惊,果然如此! “裴大人伤势如何?可曾有指令下达?宏兄弟可知这事为何与郑家扯上关系?”陆正宁连连发问。 陆正宏摇摇头,叹声气说:“我没见到裴大人,听说伤的很重,还在昏迷,他的侍卫不让打扰,目前没收到什么指令。 听裴大人的侍卫说,那些刺客全部藏匿在郑家,他们在打斗时,有些刺客去郑家向他们的主子汇报情况,被裴大人的手下发现了。 天福他们活捉了些刺客,用刑后招供了,宁兄,你说郑家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火烧衙门等同谋反,且刺杀对象还是安王二公子,他们竟然敢...... 你和郑家是姻亲,要是裴大人和王爷事后追究,怕是要被连累,将军位高权重,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其他人就难逃了。 我就挂了个闲职,没了就没了,宁兄的县丞之位可是多年来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办差所得,要是因此受牵连,太不值当了。 这郑家也太不干人事了,明知道你们是姻亲,还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陷你们于危难中,真不是个东西!” 陆正宏的这番牢骚简直说到了陆正宁的心坎上,一脸愤慨的说:“郑家都是些人面兽心,忘恩负义的东西! 他们乃是商贾之身,我愿意把女儿下嫁与他家,以为他们真如嘴上说的那般堂堂正正,乐善好施,没想到背地里却行这般天理不容之事,我真是信错了他们,回去就让夫人去退亲!” 陆正宏继续蛊惑道:“这种人家就得早早的断干净,以免后患无穷。东安有那么多好儿郎,以宁兄在东安的地位,想给侄女说个什么样的人家不成?” “嗯,你说的有道理,年后就帮倩儿重新相看。” 陆正宁被陆正宏引导后,已经下定了决心和郑家撇清关系,江映蓉在苏慧兰的游说下,也觉得郑家不是良配。 苏慧兰没有像陆正宏那样说两家继续往来会受哪些牵连,只给江映蓉讲了个改编版的“挖野菜”故事。 “我一个后宅妇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明白男人的那些弯弯绕绕,我在并州时看过一个话本子,里面的故事甚是有趣,可说与嫂夫人听,就当解闷。 从前有位相府千金,喜欢上了个穷小子,遭到家里人反对,那位千金为了心爱之人,甘愿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与娘家断绝关系,住进了穷小子的寒窑。 后来穷小子出门打仗,一走就是18年,那姑娘为了等他回来,便独守寒窑 18 年,每天就靠挖野菜、吃野菜度日,而她的夫君早被别国公主看上,招为驸马,与其生儿育女,幸福美满。 等那穷小子想起自己的结发妻子,想给对方以金银补偿时,那姑娘早就因常年劳累,病入膏肓,还没享福就离世了。 哎,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恋,舍弃自己的父母亲人,去受苦受难? 要是我家芊芊这样,我得难受死,宁可没有生她。” 第142章 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 苏慧兰见江映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似有思考,半晌后,接着说:“你说女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有个心疼自己的夫君,和善的公婆,乖巧听话的孩子,没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一家人平安喜乐的生活在一起吗? 我听到些小道消息,说郑家入不敷出,下人被遣散大半,新妇要是嫁过去,让人一蛊惑,嫁妆肯定要被拿出来贴补家用,那么大的家族,你说得多少嫁妆去贴补? 我还听说郑文轩的房中已有几个通房,这么小的年纪就沉迷于男女之事,日后怕是难以有大作为。 那郑家至今没分家,老太爷的,郑老爷的,嫡亲的、庶出的一大堆亲戚,这没上百个心眼,应付不了这一大家子人。 听闻那位郑夫人脾气不太好,动不动就责骂下人,克扣月银,这么厉害的婆婆,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要是倩儿非郑文轩不嫁,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嫂夫人可得多教点倩儿自保的手段,免得被人欺负。” 苏慧兰那个挖野菜的故事和刚才那番话,江映蓉听完除了难受还是难受,气呼呼的接话道:“那傻丫头教不好,像着了魔一般,满心满眼里只有郑文轩,要是执意嫁过去,就让她去挖野菜,我们是不会认她的!” 郑家的情况,江映蓉岂会不知? 可她那个缺心眼的闺女自从在一次诗会上见到郑文轩,听到那小子念了几首诗,就像被勾了魂似的,后得知郑家来提亲,不管不顾的应承下来,任凭自己和她爹如何劝说都没用。 当初郑家老太爷没有过世,郑家也是东安数一数二的富户,郑文轩此人确实有几分才情,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他们家里的那些龌龊事,在这些光鲜的外表下不值个什么,很多事用银子就能打发。 但现在,郑家引以为傲的家底没了,那些小问题就成了无法忽视的大麻烦,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倒贴不说,还被人欺辱,更不许去傻傻的挖野菜...... 江映蓉辞别苏慧兰后,就去前院催促陆正宁回家,陆正宏要挽留他们吃午饭,也被婉拒了。 一下马车,江映蓉就吩咐嬷嬷去找郑文轩的庚帖,打算等下去郑家退亲。 街上传的那些消息,陆倩也从丫鬟口中得知,她不信郑家会做出那等事,让贴身丫鬟银杏偷偷去找郑文轩确认情况。 除非郑公子亲口承认,否则打死她都不信那些流言! 银杏刚出陆府,就被郑文轩的小厮拦住,递了一封信和一角银子上来,说这封信很重要,希望银杏尽快转交给陆倩。 不用跑腿,还有赏银拿,银杏欢喜的转身回府,把信交给了陆倩。 郑文轩在信里把家里的事简单交代了下,说他们家遭遇黑衣人袭击,他爹被杀害,家里一团糟,他甚是害怕和无助,可只要想到陆倩的音容笑貌,所有的担忧和恐慌都被驱散。 陆倩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想早日和陆倩结为夫妻,相伴相守,等孝期一过,他就八抬大轿来迎娶陆倩。 还说他们家结识了司徒大将军,大将军承诺了,会帮忙追查凶手,替他们伸冤,日后郑家有麻烦,大将军也会帮忙,有了大将军的照拂,郑家会蒸蒸日上。 等他考上举人,做了官,就给陆倩挣一个诰命回来,让陆倩走哪都被人高看。 最后在信的末尾,附上了情诗一首。 陆倩看完这封信,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流,她就知道,外面的传言不可信,郑公子这般钟情于她,她绝不能辜负了这份深情! 郑家被人误解和陷害,爹是县丞,一定有办法帮到他们,陆倩当即就去前院找陆正宁,想劝说他助郑家一臂之力,帮忙化解郑家的麻烦,平息外面的流言蜚语。 只是晚了一步,陆正宁去了陆正宏家,陆倩不放弃,一直待在前院等她爹。 陆正宁、江映蓉一进院子,陆倩就迎了上去,焦急的说:“爹,郑家出事了,郑老爷被人杀害,郑家被人污蔑刺杀县令,火烧县衙,你快想办法帮帮他们,查清凶手,还郑家清白!” 陆正宁看着这个痴傻的闺女,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江映蓉抓着陆倩的手,将她拖回后院闺房,吩咐丫鬟婆子守好房门,不许她外出。 陆倩拽着江映蓉的衣袖,不解的问:“娘,你这是干什么?女儿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把我关起来?” 江映蓉沉着脸说:“从今以后你和郑家再无关系,他们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陆倩:“为何?我与郑公子有婚约,郑家平安无事,于我有利,他们要是出事了,我该如何自处?” 江映蓉:“我马上就去退婚,他们家是死是活,与你无关。” 陆倩:“我不同意!这门婚事早就定了,你不能私自去退婚,除了郑公子,我谁也不嫁,你们要是强逼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江映蓉:“随你便!就你这五谷杂粮都分不清的人,靠挖野菜为生,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死在家里,说出去起码名声好听点。” 陆倩:?????? 江映蓉懒得和陆倩解释那个糟心的挖野菜故事,拨开她的手径直而出,叮嘱丫鬟婆子锁好房门,谁要是敢放走陆倩,乱棍打死! 江映蓉带着四个嬷嬷到了郑家,找到郑夫人,拿出庚帖,直明来意。 郑夫人不可置信的问:“你要退亲?” 江映蓉:“是!” 郑夫人:“倩儿和文轩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且他们彼此中意对方,为何要退亲?” 江映蓉冷笑道:“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就伤人了,你们郑家和我们不是一个路数,不宜做亲家,还请郑夫人将倩儿的庚帖还回来。” 郑夫人嗤笑一声,说:“外人总说陆县丞为人正直,是个好官,如今看来,你们和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有什么区别?不就是见我们郑家没了往日的风光,想来落井下石吗?” 江映蓉扫了郑夫人一眼,不屑的说:“谁你怎么想,但你要记住一点,我家老爷是官,你什么都不是,和本夫人说话时,注意措辞!” “你!” 郑夫人气得牙痒,却又拿江映蓉没办法,受不了对方的冷嘲热讽,气哼哼拿出陆倩的庚帖。 她家有大将军做靠山,日后想要什么样的儿媳没有? 一个小小县丞家的女儿,他们才不放在眼里...... 第143章 将军怎的伤成这样? 郑文轩得知江映蓉来退亲,连忙跑到郑夫人的院子,企图制止,但他来晚了一步,两家的庚帖已经换回,他和陆倩的婚约解除。 郑文轩深呼吸几次,平复急促的呼吸,挡住准备离开的江映蓉,躬身行礼,假装不知情的问:“婶子来了府中怎不多坐一会儿?父亲刚过世,母亲甚是忧伤,茶饭不思,劳烦婶子帮忙劝解一二,小生拜谢。” 江映蓉讥笑道:“我怎么看不出你娘忧伤?她刚才和我吵架时可神气呢!头戴朱钗,脸涂胭脂,嘴上的口脂艳红艳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有大喜事。” 郑文轩:...... 熬了一晚上,想通过妆扮提升精气神的郑夫人:...... 见郑文轩母子哑口无言,江映蓉继续挖苦道:“亲事已退,我们两家就没任何关系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们飞黄腾达亦或是穷困潦倒,都和我们无关,我和郑老爷不太熟,又是女眷,就不去上香了。” 郑文轩拦住江映蓉,不甘的问:“婶子,你为何这般绝情?能告知小生缘由吗?我和倩儿是真心相爱的,已互许终身,小生未曾犯错,为何要退亲?” 江映蓉冷笑道:“郑公子说话时请注意点分寸,不要败坏我家倩儿名声,她和你才见过两次面,哪来的互许终身? 婚姻讲究门当户对,你们家现在什么光景,心里没数吗?你若是真的怜惜倩儿,就不要对她死缠烂打!” 郑文轩最讨厌被人看轻,眼神深邃的盯着江映蓉,沉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我郑家很快就会恢复往日荣光,还能更上一层楼,婶子定会为今日的言行后悔!” “是嘛?那我拭目以待!” 江映蓉推开郑文轩,洒脱离去。 望着江映蓉的背影,郑文轩眸色冰冷,暗暗发誓,今日你敢这般羞辱我,来日我要让你们陆家坠入无边地狱,跪着求我放你们一马! 陆家来退亲,是郑文轩始料未及的,结合外面愈演愈烈的流言,他知道裴景珩开始行动了,坐以待毙只会让整个家族陷入死局。 郑文轩心神不宁地回自己院子,想独处片刻,将所有人物、事情理一遍,寻找破局之策,不小心和一慌慌张张的小厮撞个满怀。 小厮忙跪地求饶:“奴才该死,请公子恕罪!” 郑文轩此刻无心与一个小厮计较,不耐的说:“起来吧,以后走路注意点。” “诺!” 小厮恭敬退下,拐到一个假山后,拿出手里的令牌看了眼,咧嘴一笑,悄悄从郑家后门溜出,回去复命...... 郑文轩坐在房中迫使自己冷静,打算拿出司徒傲的令牌观摩一二,感受权势的魅力,却发现令牌不见了。 他明明放在怀中的,怎会不见呢? 什么时候不见的? 将全身上下和房间的每个角落翻找一遍,一无所获,郑文轩心急如焚,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郑家或将大祸临头。 深思一番后,郑文轩找管家拿走了账房里仅剩的三百两银票,及司徒傲留下的部分财宝,说自己要去府城办点事,让管家代为操持郑玉堂的丧事。 母亲和叔叔婶婶们习惯了奢靡的生活,无论怎么节俭,家中每月的开销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愿他们今后还能这般潇洒度日...... 郑文轩带着两个小厮刚出城门,天禄就带人包围了郑家,以勾结山匪,火烧县衙,意图谋反为由,将郑家人全部捉拿。 县衙前院和牢房没有被烧,除了郑文轩,郑家人全被关押,等裴景珩伤势好转和其余证人到场后,便开堂问罪...... 裴昌陵看完裴景珩手下呈上的物证,了解了事情经过后,当即就去将军府,欲兴师问罪。 司徒傲一路颠簸回府城,致使伤情加重,府医拼尽全力救治几个时辰,勉强保住了命,左眼的铁片虽取出,眼睛却保不住了,将永久失明,身上的几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需要切除腐肉。 府医没有麻药,只能给司徒傲服用蒙汗药,并用银针封穴,帮其治伤。 药效一过,司徒傲就疼的大喊大叫,想通过杀人转移注意力,要不是府医命人摁住他的手脚,还劝说,若继续用力,伤口将无法愈合,可能会血尽而亡,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抓着床板,防止乱动。 后服用了道士的金丹,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将军府的人貌似知道他的恶习,一听他开始叫唤,忙远离他的房间,连他的夫人、妾室都不敢靠近...... 裴昌陵到了将军府,直言要找司徒傲。 管家说司徒傲病重,裴昌陵不信,说正好探望大将军,管家只好将他带到司徒傲的卧房。 看着上半身及眼睛处都被缠了细布,躺在床上想发怒又极力忍耐的司徒傲,裴昌陵吓了一跳。 怎么伤的这么重? 不会活不成了吧? 珩儿也真是的,说了不把人弄死,还下手这么重。 看着对手这副凄惨的模样,裴昌陵暗自高兴,面上却关切的问:“将军怎的伤成这样?是何人所为?” 司徒傲恶狠狠盯着裴昌陵:“是你的好儿子裴景珩让人干的,还望王爷莫要偏袒,交出祸首,还我公道!” 裴昌陵惊诧的反问:“将军可有证据?我刚刚收到消息,东安又被劫匪洗劫,景珩受了重伤不说,县衙也被人烧了。 景珩他们抓到几个活口,审问下招供了,说是将军指使他们去刺杀县令,火烧县衙的,不知将军作何解释? 火烧县衙,就是对朝廷不满,等同造反,这要是传出去,将军可知后果?” 司徒傲:“一派胡言!本将军好奇东安的水泥路,去观摩一二,晚上借宿郑家,不想一群黑衣人闯入行刺,他们丧尽天良,打不过我的护卫就投放暗器,本将军的伤全拜他们所赐。 本将军的护卫跟踪了几个逃窜的黑衣人,亲眼见到他们躲进了县衙,还放火烧房子,我猜他们就是想嫁祸本将军。 你既得知了事情经过,就去把那个混小子带来谢罪吧,否则本将军会带人踏平东安,亲自报仇!” 第144章 他手握兵权,谁敢动他? 看着恶人先告状的司徒傲,裴昌陵冷笑道:“将军无需动怒,你和珩儿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伤了自己,事情真相如何,本王自会查明。 不论结果如何,希望将军记住一点,边境将士的职责是严守国界,保卫边疆,不给敌国可趁之机,不是大将军的私兵! 将军先养伤,本王查明真相后,自会主持公道,若真相不似将军说的那般,还望将军给本王一个交代。” 司徒傲冷哼一声,没有搭理裴昌陵,有人证物证又如何,这些东西都是可造假的,只要他抵死不认,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他手握兵权,谁敢动他? 等养好了伤,定要把姓裴的人一一干掉...... 裴昌陵已经习惯了司徒傲嚣张的态度,将自己的立场摆明就回了王府,命管家整理些药材和补品,隔天就到了东安县,看望裴景珩,并了解事情始末。 裴昌陵到了县衙,看着被烧得残破不全的后衙,重重的叹声气,司徒傲太不把裴家人和朝廷放在眼里了,借着这次,得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应裴昌陵的要求,天禄将目前的调查结果做了简单汇报,人证物证全部指向司徒傲。 裴昌陵:“你把东西都归置好,明日本王带回府城。” 天禄:“主子说司徒将军不会束手就擒,防止他销毁人证物证,只能给王爷带部分回去。” 裴昌陵:“行吧,带本王去见你主子。” 天禄:“诺!” 得知安王来了,陆正宏忙带着全家跪迎。 “拜见王爷!” 这是陆云芊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王爷,借着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气宇轩昂,姿态清贵,身上带着一股上位者惯有的凛冽,给人一种敬畏感。 裴昌陵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吧”,就在天禄的指引下,直奔裴景珩的住处。 裴景珩后背受伤,只能趴着休息,裴昌陵到时,他正在闭眼小憩。 看着裴景珩缠满背部的细布,全都氲出了血,裴昌陵心疼的想去抚摸,又怕弄疼他。 悄声问在一旁捣药的贺淮山:“珩儿伤势如何?” 贺淮山淡声说:“中了几个有毒的飞镖,老夫已经帮他刮骨疗毒,死不了,就是后背的肉全被剔掉了,不知能不能复原,你回头让人多送点生肌止血的好药材来,我要配药。” 裴昌陵:“好,我回去就让人准备。” 两人的谈话声吵醒了裴景珩,见到裴昌陵有点意外,他以为要过几日才会见到他父王,没想到这么快。 “你来了。” 见裴景珩醒了,裴昌陵忙上前关切的问:“你怎么样,疼吗?” 裴景珩:“把你后背的肉都剜掉,你看疼不疼?” 裴昌陵:“......我昨日去看过司徒傲,他的伤势也很重,胸部多处受伤,左眼废了,把自己说成了受害人,说是你派人刺杀他,扬言要带兵踏平东安,我训了他几句,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裴景珩:“痛快的承认自己的罪行,就不是司徒傲了,你打算怎么善后?” 裴昌陵:“我看过那些证词,吓唬普通人还行,司徒傲久经战场,唬不住他,他要嘴硬的死不认罪,又拿几万大军来威胁我们,我们拿他没办法,你可有好点子?” 裴景珩其实已经命暗探给司徒傲的药做了手脚,令其伤口久久不能痊愈,但这事他不打算告诉裴昌陵,以免他被人蛊惑说漏了嘴。 “实力不如人,我能怎么办?你去和他商谈吧,尽量分点兵权回来,不然我这伤白受了。” 裴昌陵:“好,那些郑家人,你想如何处置?” 裴景珩:“我本想找那些被郑家欺压过的人来击鼓鸣冤,惩治他们以往犯下的恶行,又怕时间耽搁久了,被司徒傲横插一脚,把人要走,且郑家人关在衙门,还要管饭,不干活净吃白食,浪费! 司徒傲上次归还的那两个矿山,缺人干活,从外面请,要花银子,就让他们去做苦役吧。” 裴昌陵:“这样安排甚好,我们拿司徒傲没办法,郑家这种吃里扒外的定不能轻饶。” 裴景珩:“这事如果由我下令,会得罪五叔,他要是拿辈分压我,我只有吃亏的份,你是安王,是永州的老大,回去之前,帮我把郑家的事处理了,再帮我弄点银子过来,衙门被烧,我的家当全没了,你要是不接济点,我得饿死。” 看着像泼皮无赖般的儿子,裴昌陵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沉吟不语。 裴昌陵晚上在陆宅休息,得知陆正宏就是那个提高粮食产量的员外郎后,请他来叙话,问他的种粮经验从何而来,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增产。 陆正宏不亢不卑的说:“下官喜欢看些杂书,无事时会把书中那些看起来很新奇之事做些实验,慢慢的积攒了些经验,增产的办法需要尝试后才敢确认是否有效。” 裴昌陵:“好,若这次效果明显,本王重重有赏!” 陆正宏:“多谢王爷!下官定竭尽所能将差事办好。” 裴昌陵第二日一早就去县衙下达指令,郑家勾结山匪刺杀县令,火烧县衙,罪大恶极,抄没家产,全家贬为奴籍,发配到矿山服苦役,终身不得回城。 郑家人不服气,直喊他们是冤枉的,司徒大将军能为他们作证。 天禄命人堵住他们的嘴,捆住双手押往矿山,谁要是反抗,就用鞭子抽打。 郑家人为了不受皮肉之苦,只能乖乖的跟着衙役走,心里不停祈祷,司徒大将军快来救救他们...... 裴昌陵回府城后,将人证物证带到司徒傲面前,他一个都不认,反复强调是裴景珩制造假证据污蔑他,还说他的手下被裴景珩抓了,要求放人。 裴昌陵争辩不过更为无赖的司徒傲,只能不停与他博弈...... 郑文轩一到府城,就找他姑姑郑丽雅帮忙提供藏身之地,后听闻郑家人被发配去做苦役,还贬为奴籍,当即去请司徒傲救人。 郑家的实力太弱了,拿着自己的令牌,却在人家手里一招都没过到就被团灭,也没给自己办成一件事,这种废棋,司徒傲不想劳神,连郑文轩的面都没见,就将人轰走了。 郑丽雅想求他男人和司徒瑛帮忙,同样效果不佳,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大家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郑丽雅、郑文轩痛恨世道的不公,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保全自己,再伺机而动,为家人报仇...... 第145章 调兵北上 正月二十五,很多人还沉浸在新年的气氛里没有缓过劲,各州府衙门就收到了朝廷的公文,先帝于正月初五驾崩,四大藩王遵照先帝遗诏拥护三皇子为新帝。 为哀悼先帝,自先帝驾崩之日起,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一个月内禁止嫁娶,各地藩王在封地举办祭祀仪式,未得宣召,不得入京。 州府衙门收到公文,随即将内容誊抄数份,下发到各级乡镇,张贴出来告知百姓。 裴景珩拿着刺史府下发的文书,闭眼沉思,从京师到永州,用八百里加急,最快只需五日,但这份文书不是走的八百里加急,他让人打听过,送公文的衙役从京师出发,快马加鞭花了二十日才到永州。 裴景珩猜测,应是朝廷担心各地藩王打着奔丧的名义,进兵京师,故意延缓公文下发的时间。 先帝或许在初五之前就发生了意外,只是宫中的人密而不发...... 联想陆云芊的那个梦境,裴景珩给裴昌陵写了一封信,分析了当前的局势,说朝廷延误这么久才公告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之事,定是担心诸藩王作乱,京师想必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目前时机未到,希望裴昌陵按兵不动,不管谁给他谏言举兵入京,都不可听信,否则敌国趁机来犯,永州将不保,大虞的江山危矣! 担心裴昌陵定力不够,裴景珩让天福通知府城的暗探,盯着裴昌陵的一举一动,每天去了哪些地方,见了哪些人,都要留心并做汇报...... 司徒傲为了履行与辛安国守边大将,同时也是辛安国七王爷南宫瑾的约定,一得到先帝驾崩,新皇登基的消息,就请裴昌陵过府叙话。 自己乃堂堂王爷,被一个将军呼来喝去的,有事不来王府,让自己上门找他,裴昌陵很是窝气,加上前段时间关于刺杀裴景珩、火烧县衙的事一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心里很不得劲。 司徒傲要求进兵京师,谋取大业,裴昌陵爽快答应,前提是兵马全部交由他管理,其他人不得干预。 这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吗? 司徒傲当然不干,两人争论了一番,不欢而散。 裴昌陵收到裴景珩的信件后,觉得有道理,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倒要看看,身边的人,哪些忠,哪些奸。 之后一段时间,不管谁来找裴昌陵,他都接见,凡是让他举兵北上的,他就一脸忧愁的说自己无兵无钱。 那些人为了说服他,有钱出钱,有兵出兵。 裴昌陵这才知道,他手底下藏了这么多“能人”,随随便便一凑,五千兵马,二十万两银子就到手了。 人、钱,裴昌陵全收下,说他和其他藩王商榷后,定好时日一同进京。 新皇登基,根基不稳,诸藩王纵然知道京师已有准备,为了前程,还是想搏一把。 中州靖王以四大藩王把持朝政,要清君侧为名,派人联系其他藩王,定于二月二十八在中州府会盟,届时举兵北上...... 裴昌陵写信告诉裴景珩,他将派裴景琮借兵北上,参加中州会盟。 裴景珩看完信,会心一笑,他的父王,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 裴昌陵找来裴景琮,希望他代替自己去参加中州会盟,并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我们能不能扳回一局,就看你的了。” 裴景琮郑重的说:“请父王放心,儿臣定不负所望!” 翌日,裴景琮去探望司徒傲,关切一番后,愁眉苦脸的说:“舅舅,父王让我带着别人进献的五千兵马去参加中州会盟,我没出过远门,更没打过仗,心里很是不安,也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来看望舅舅。” 司徒傲训斥道:“休得说这种丧气话!你身上有我司徒家的一半血脉,岂能贪生怕死?这是一个很好的历练机会,你好好把握,若成功了,别说永州,天下也是你的!” 裴景琮:“可我手上就五千兵马,也不会打仗,纵有一颗雄心高万丈,奈何实力不允许,望舅舅相助,他日功成名就,我的荣耀分舅舅一半。” 司徒傲:“哈哈!好!不愧是我司徒傲的外甥!我给你大表哥去封信,让他拨两万兵马给你,再派两个身经百战的副将跟随,定能护你周全,亦能助你荣登大位!” 调兵北上,是必然要做的事,否则无法履行与南宫瑾的约定,他多番忍让,就是为了等诸藩王发动内乱,眼下时机成熟,岂能放过? 相比裴昌陵,司徒傲更信这个憨厚正直、又好拿捏的外甥,兵马交给他,又有副将盯着,不怕出状况。 只要计划成功,他就是大虞国最尊贵的人...... 有司徒傲的亲笔信,裴景琮顺利接管了两万兵马,于二月初带兵北上。 司徒瑛担心裴景琮出事,一开始不让他带兵,想把裴景珩或裴景玟推出来打前站,等快胜利时再让裴景琮接手。 司徒傲得知司徒瑛的想法后,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说她妇人之仁,裴景琮现在不立功,他日如何服众?自己的兵权又岂能落入外人之手?一旦那么做,两万兵马相当于白送给别人! 司徒瑛这才打消顾虑,依依不舍的送裴景琮出城...... 司徒傲的副将已经得到密令,此次北上,只是做做样子,不用真刀真枪的上场拼杀,要求行军速度要多慢就多慢,最好错过中州会盟的时间。 副将遵照指令,一会儿说士兵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要埋锅造饭,每日行走不到20里路,流放的人都比他们走的快。 裴景琮和裴昌陵派的几个副手,和他们心有灵犀,动不动就抱怨辛苦,说要多休息才能养足精神,遇到山林,就派人进山狩猎或入城大量购买肉类,改善伙食。 裴景琮更是“娇气”的要午休,没有一个时辰不起床,太阳太晒了,不走,天黑了,说怕黑,也不走。 两万多将士就这样完美错过了中州会盟,人家已经攻入了并州,他们还在永州地界架着柴火烤肉喝酒...... 第146章 《斩获芳心秘籍》 三月初,裴景珩的手下从南越国带回了几千斤的红薯和土豆,陆正宏喜出望外,有了这两样高产作物,百姓再也不愁饿肚子了! 现在正是种植土豆的季节,陆正宏细心的教温林然、方子澄派来的管事如何催芽、切块、栽种。 辣椒和西红柿的种子,陆正宏已经指导杨六在陆家庄种下,秧苗长势很好,现在差不多到了定植期,移栽和日常管理方法,他一并教给那些管事,有不明白的就来问他。 裴景珩之前给的番椒种子是尖椒,这次让手下从辛安国带回了不少青椒和朝天椒的种子,陆正宏也培植了,种植方法一起教给那几位管事。 苏慧兰的预产期快到了,陆正宏不想离家,只能辛苦管事们多跑腿了。 棉花和红薯的种植时间还没到,等4-5月份再来教...... 裴景珩因救自己而受伤,陆云芊为了感激他,每日都让厨房做些利于伤口修复的汤水。 听闻鸽子汤有用,但市集上很难买到鸽子,陆云芊闲着也是闲着,拿个弹弓和袖箭,城里城外的到处逛,看到鸽子就悄悄打下来。 阴差阳错的把司徒傲和城内探子往来的信鸽截获了几只,使天福带人顺利铲除了城中暗探。 哎,天喜的情报系统竟比不过陆姑娘的一个弹弓,天福心情很复杂。 裴景珩看着眼前的鸽子汤,听天福在那极其崇拜的汇报陆云芊的行为,失笑不已。 等陆云芊来探病时,裴景珩说:“谢谢你,芊芊,又帮了我大忙。” 陆云芊:“这有什么好谢的,我那是无心之举,何况你的伤也是因为救我而导致的,之前一直没问你,那晚为何会在郑家,方便告知吗?” 裴景珩:“影卫来报,黑衣人来自郑家,我猜司徒傲定然在那,想去会会他,刚到那,见你被人偷袭,就出手了。” 陆云芊疑惑的问:“我穿着一身黑衣,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我?” 温林然的随身物品里有一本《斩获芳心秘籍》,回家过上元节时落下了,天福询问裴景珩是否要派人送还时,他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留下了那本书,还时不时拿出来翻看。 现在面对陆云芊的提问,裴景珩觉得他不能按照常规方式去回答,回想书中的斩获芳心套路,他看着陆云芊的眼睛,极其认真的说:“你的身影早已印在我的心里,不管身处何地,我都能在千千万万人中一眼看到你。” 陆云芊:...... 正巧贺淮山来给裴景珩换药,陆云芊忙拉着他问:“贺老,你给裴大人的药里掺了什么?他怎么怪怪的?说话像换了个人。” 裴景珩:...... 贺淮山:“......老夫给他的药都是上好的治疗外伤之药,未曾更换药方,他自己私下里有没有胡乱‘吃药’,老夫就不知了。” 裴景珩轻叹一声,只好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说:“我就是看那人的身形像你,才过去救人的,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也不想你受伤。 ‘师父’这个称呼不适合我俩,以后我就叫你芊芊了,你也别喊我裴大人,就我名字就可以。” 陆云芊怔怔的看着裴景珩,沉默了片刻后,一句话没说,离开了裴景珩的院子。 她的心现在有点乱,需要静一静,好好理一理两人的关系...... 三月十六清晨,苏慧兰发作,在贺淮山精湛的医术和稳婆的协助下,于傍晚平安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听着房内“哇哇哇”的啼哭声,廊道上焦急等待的陆正宏终于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回廊上。 同样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的陆云芊,乏力的靠在廊柱上,她娘和弟弟们总算过了这一关...... 裴景珩也陪着守了一天,看着陆云芊忧心的样子,上前安慰道:“婶子和弟弟们都没事了,你站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去休息会儿吧。” 陆云芊:“我没事,你伤还没好,不宜劳累,先回房吧,谢谢你。” “不客气。” 裴景珩轻叹一声,回了自己的院子。 自那天后,芊芊再也没去看他了,裴景珩想不明白,他哪句话说错了,明明是按照温林然那本书上教的呀,也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芊芊的反应怎么和书中那些姑娘们的不一样呢? 下次见到温林然问一下,书中的内容到底靠不靠谱,有没有经过实践,要是弄本假书诓骗自己,有他好果子吃! 稳婆和王婶将两个孩子抱出来,喜笑颜开的说:“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平安生下两位公子!” 陆正宏从地上爬起,望着襁褓里两个丑兮兮的儿子,憨笑道:“有赏!通通有赏!每人赏一贯钱!夫人现在可好?” 王婶:“好着呢!贺老不愧是神医,夫人快没气力时,贺老帮着扎了几针,夫人就恢复体力了,二公子是横胎,也被贺老顺过来了,这会儿睡着了,丫鬟在给夫人清理身子,晚点老爷就可进去看望夫人了。” 陆正宏:“好!好!辛苦大家了,晚上让厨子给大家加菜。” 王婶:“多谢老爷!” 等丫鬟帮苏慧兰收拾干净,父女俩一起去看望她。 看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苏慧兰,陆云芊握着她的手,问陆正宏:“我娘生我时也是这般辛苦吗?” 回想起苏慧兰前世生陆云芊的场景,陆正宏支走丫鬟,小声说:“你出生时7斤8两,胎大难生产,那时还不流行剖宫产,你娘生你时费了好大劲,也是像今天这样,生了整整一天,才把你生下来。” 陆云芊的眼泪瞬间流下:“我娘真伟大,你以后要对她更好,不许惹她生气,更不许有其他非分之想,否则我俩打你一个,哦,现在多了两个弟弟,我们四个打你一个。” 陆正宏哑然失笑:“我怎么可能敢欺负你娘?你又不是没见过她的战斗力,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陆云芊:“知道就好,反正不论对错,我始终站我娘这边。” 被吵醒的苏慧兰,听见了父女俩的对话,幸福的笑了笑,她的闺女,果真是贴心的小棉袄...... 两个孩子的乳名,叫平平和安安,大名就叫陆庆平,陆庆安,这是陆正宏、苏慧兰、陆云芊商量后定下的。 他们希望这两个孩子和所有人,在这乱世都平平安安,无灾无祸。 因还在国丧期内,陆正宏只给两个孩子办了个简单的洗三礼,邀请陆正宁夫妇来吃了个便饭,没有大摆宴席,也不打算办满月酒。 世道太乱,幸福不用显摆给别人看,一家人护着孩子,低调过日子,不被人找茬,平安顺遂,就是他们的心愿...... 第147章 如此大恩,何以为报? 转眼就到了清明节,陆正宁告诉陆正宏,东安的大小宗族均有清明会,极其重视此节。 五世内祖坟,一般每年“挂青”一次;五世外或大族远祖,则五年或十年扫墓一次。 清明当天,男裔携刀锄、牲酒、香烛至墓前祭奠,修葺坟茔,以柴竹竿挂纸钱插坟顶,沿途奏击唢呐、小锣、小钹。 扫远祖坟时,各支派舞龙耍狮,鼓乐喧阗,热闹至极。 现在国丧还没过,舞龙耍狮那些都得取消,否则被人告发,罪名可大可小。 陆正宁需带着陆庆轩、陆庆伟祭拜父亲,还需去外地祭拜祖父、曾祖父,陆正宏的父亲、祖父等都在并州,那里正处战乱中,他不想去送死,便一心一意在家陪妻儿。 幼小孩童见风就长,不到一个月,当初比猴子还难看的两个孩子渐渐长开,愈发白净。 陆云芊、陆正宏对两孩子爱不释手,寻到空隙,就来逗他们玩。 苏慧兰生产时耗费了大量元气,被要求坐双月子,她靠在软垫上,看着父女俩在那逗弄熟睡中的两儿子,无奈的说:“你俩够了,好不容易睡着,等下哭起来又没完没了,你们不嫌吵啊?” 陆云芊:“不嫌吵,家里太冷清了,正好热闹一下。” 陆正宏:“哭了我抱到隔壁去哄,不会吵到你。” 苏慧兰翻个白眼:“说的好听,哪次不是哄半天哄不好,交到我手上才不哭的?” 陆正宏嘿嘿一笑:“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掌握了他们的口粮呢?只要有吃的,两小子就不哭了。” 苏慧兰瞪了陆正宏,嗔怪道:“你害不害臊啊,芊芊还在呢,幸好丫鬟这会儿不在房里,要是听到了,不得羞红脸?” 陆云芊接话道:“你们这种段子,我听的多了,别把我当小孩子。” 一说到这个话题,苏慧兰借机问陆云芊:“你和裴大人最近怎么啦,你好像在躲着他,听你爹说,他前日来打招呼说要回府城祭祖,向你爹透露,答应送你的砖窑,已经落实了,你总是推脱不去验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云芊装糊涂的说:“司徒傲贼心不死,谁知道他会不会派人来暗害我们家?前些日子,天福端了他的几个联络点,是否还有漏网之鱼,目前还不清楚。 平平、安安太小,你也没出月子,任何事都没有你们的平安重要,我暂时不会出远门,砖窑的事先放着。 再说了,不是你说要我和他保持距离的吗?我这么听话,你不应该高兴?” 苏慧兰一噎,她已经知道了裴景珩是因为救陆云芊才中了有毒的飞镖,听说为了解毒,后背的肉都被剔的只剩下肋骨了,想想就让人心疼。 要不是他,这个罪就得自己闺女承受。 如此大恩,何以为报? 无缘无故,谁会以命相救? 怕是人家早就对她闺女有意了。 苏慧兰让陆正宏去门口查看,是否有人偷听,让其关好房门后说:“你要是真对他有意,娘不反对,人这一生难得遇到你喜欢他,他又正好喜欢你的人,若遇到,你可以勇敢一点。 这世上不管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好在你年轻,有足够的试错成本,我和你爹永远是你的退路,看走眼了也没事,我们有枪,有手榴弹,你随时可以丧偶再嫁。不想再嫁了,就在家住着,或去外面转转,看看大千世界。 世间百态人情冷暖,万般滋味皆是生活,各自体验一番,心境才能豁达,这一辈子才没有白活。 家世方面你也不用担心,我想过了,我们的家世目前虽不如他们,但我们后劲足啊,我就不信,我们手上掌握的那些东西,比不上一个王府? 他那个不好相处的嫡母,要是你们长住东安都躲不过,我们就偷偷下点药,眼不见为净,你觉得怎么样?” 陆云芊被她娘的一番话逗笑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不排斥结婚,但和谁结婚,我想认真考量,更不想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弄得身心疲惫。 让我再想想,如果那个人是他,我会主动出击,如果不是,我会淡出他的视线。” 苏慧兰:“好,遇到想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和你爹,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陆云芊:“嗯,谢谢娘。” 安王府的清明祭典一如既往地隆重,各地族人全部赶到府城参加祭祖仪式。 裴景琮作为世子和裴昌陵一起主持了祭祀仪式。 他是五日前赶回的府城,带着轻伤回来的。 他的胳膊处有几处刀伤,把司徒瑛心疼的不行,将府里所有的药材都翻了出来,还打算让人去东安请贺淮山来诊脉,被裴景琮拦住了,说他的伤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在府医再三保证裴景琮确实受的是轻伤,抹点药,不出半个月便可康复,司徒瑛才放弃了去找贺淮山。 裴景琮虽回来了,但他带出去的2万5千多人,只回了不到100人,几乎都是他的随行护卫。 这令司徒傲很是诧异和恼怒,来质问裴景琮,其余人和他的副将去哪了。 裴景琮忧伤的说:“舅舅,我们刚出江州就遇到了逃窜的乱军,他们用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在前开路,我们不忍杀之,和他们对峙了很久,不料他们派人偷袭了我们的后方部队,导致粮草被劫。 如此有伤颜面之事,众将士决定去找那些乱军报仇,一雪前耻,谁知那些乱军实在狡诈,处处设陷阱,我们防不胜防,损失惨重。 两位副将怕我出事,让我的侍卫先护着我离开,他们现在何处,是生是死,我也不知,舅舅,我太没用了,辜负了你的期望。” 你何止是没用,简直是窝囊废! 司徒傲刚想咆哮出这句话,被司徒瑛拦住了:“琮儿年纪小,从未打过仗,战场凶险,他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你不许苛责他。” 司徒傲要被这对母子气死,每次生气,伤口就疼痛不止,府医除了让他少生气,也无良策,他现在全靠金丹维持精气神。 司徒傲不信他的两万士兵全军覆没,回府后就让人去彻查此事。 他只想“调虎离山”,没想自断臂膀,若没了这两万士兵,他要成就大业的风险会增大,伤势又迟迟不见好转,和南宫瑾的约定只能延后...... 第148章 单身税 理谷为春种,鞭禾到夜分,清明节后,便到了繁忙的春耕时节。 陆正宏信守诺言,给双塘村的乡亲们置换了稻种,并教他们催芽的方法。 裴景珩看过陆正宏从库房里拿出的稻种,颗颗饱满,比市集上卖的稻种,品质要好出许多,说想购买一批。 温林然这几个月都按时让人送鸿运楼的分红来家里,每次最少有1000两,陆正宏收这笔钱多少有点心虚,这笔意外之财是因裴景珩而得。 提高粮食产量,利国利民,裴景珩要买粮种,陆正宏没有收钱,让他拿相等重量的稻谷来换即可。 怕裴景珩质疑稻种的来源,陆正宏没有无限量提供,只说手里还有800斤稻种可换。 裴景珩不占陆正宏的便宜,让人拉了2000斤上等稻谷做交换。 郑家抄没的家产,田庄、房屋、铺面等,在裴景珩的操作下,以温林然、方子澄的名义买走,加上之前王家的田地,800斤稻种全用在了这两家原有的稻田里,方便就近管理...... 陆正宏改良了犁、耙等工具,将陆家庄的实物和制作图纸提供给裴景珩,希望他大批量打造并推广,提高耕种效率。 打造一件含有大量铁器的农具,价格不菲,农民通常没有经济实力,只能通过官方推行。 裴景珩去城外亲见陆正宏演示了下改良版的犁、耙,确实比之前的好用,当即命人打造,完工后就召集那些地主乡绅来开会,向他们解说这些工具的好处,并让他们花钱购买。 县衙里只存放了裴景珩的少量家当,主要用于维持他自己和手下的日常吃喝用度,他的大半家当都在山里,司徒傲派人火烧县衙时,后衙虽被烧毁大半,他的个人损失其实并不大。 后来裴昌陵让刺史府拨了5000两银子修缮县衙,他又召集富绅们捐钱修路,大家见县衙太过残破,在裴景珩哭穷时很识趣的多捐了点。 县衙目前不缺钱,将打造好的新农具送给大家,未尝不可,但裴景珩觉得,越是免费的东西越不会被珍惜,也会让大家养成“不劳而获”的恶习,不利于以后的和平相处。 还是直接点,用金钱维系关系...... 县太爷开口,谁敢不给面子? 王家、郑家的下场,谁都不想重现在自家,最近有好多传言,说这两家都是县太爷故意害的,再嫁祸给司徒大将军。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县太爷的手段都不可小觑,别说是花银子买实用的农具,就是让他们买一筐粪回去,那也得买呀! 五月底,裴景珩收到一份公文,看完里面的内容,他笑了。 他终于有借口去找芊芊了! 那本《斩获芳心秘籍》里的招数,如同冬扇夏炉,只会让芊芊对自己敬而远之,一点都不靠谱,要不是温林然去外地谈生意了,真想把他抓来打一顿。 芊芊的防范心那么重,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去和她沟通吧...... 春梅来报,裴景珩找自己有事相商,陆云芊知道她躲不过了。 既如此,就把事情摊开了讲,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拖拖拉拉也不是她的性格。 到了裴景珩的院子,天福很有眼力劲的把春梅拉走,说自己得了个好东西,希望她帮忙掌掌眼。 裴景珩亲自给陆云芊倒了杯茶,淡声说:“中州靖王那些举兵进京的藩王,因人心不齐,起了内讧,被朝廷击败,目前都已退兵回了各自的封地。 这几年战乱频发,人口锐减,很多田地无人耕作,战争消耗了大量钱财,国库空虚,朝廷下了旨意,要求增加一成赋税,所有州府不得抗税,否则以谋反罪论处,同时改了男女婚嫁年龄,要求男15岁娶,女13岁嫁,以增加丁税份额。 不遵从政令的,男女每延迟一年嫁娶,就多收一个丁税;女17岁未嫁,由官吏分配;若敢抗令,抄没家产,全家服苦役,我刚刚收到公文,已经让人誊抄后张贴了出去。 按照政令,你得尽快嫁人,婶子他们可曾为你定了婚配人选?” 陆云芊震惊了,她前世在网上看到过一些资料,知道古代有单身税,大虞国以前是靠舆论压力倡导女子及笄后便嫁人,若不嫁,大家的闲言碎语会把人逼疯,他们家人也会被人说三道四。 想不到如今朝廷竟然出了政策,还要强制执行,这是要逼死人呐! 见陆云芊神色不好,也不说话,裴景珩循循善诱的说:“我自幼被女人坑害怕了,素日里几乎不让女人近身,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不排斥的女人。 我这人不爱沾惹麻烦,外人目前不知道我身体康复了,但总有一天会被识破,我不想枕边人是别人的探子,亦或是存了其他不良心思。 你若没有心仪的对象,我娶你如何?” 陆云芊:...... “我怎么觉得你在坑骗我?” “没有的事!这是公文,不信你看!你爹这会儿在县衙,应已知道了消息,待他回家,你可向他确认。”裴景珩赶紧拿出公文,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云芊将公文看完,确实如裴景珩说的那样,朝廷下了旨令,要求女子13岁嫁人,不服从的就罚款或抓去服苦役。 作孽啊! 陆云芊问:“你是王府二公子,我爹就是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和你的家世相差太大,你父王会同意这门婚事?” 裴景珩笑道:“我不用继承王位,妻子的家世无需像世子妃那样严苛,且以你和宏叔的本事,是我高攀了。 之前中毒,贺老说我活不过25岁,我父王曾劝我娶妻,我没同意,他最怕的就是我孤独终老,一人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连个说话和关心的人都没有,如今我主动要成家,他高兴还不及,怎会反对? 至于我那个嫡母,她巴不得我娶一个无权无势之人,若知道我俩要成亲,就算我父王反对,她也会极力撮合这门亲事。 成亲后,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不会限制你,遇到麻烦可以找我,我会尽全力帮你摆平。 聘礼方面有什么要求或其他条件,你可以提,只要我能做到,都会照做。” 第149章 只能她负别人,谁敢负她? 陆云芊垂眸沉思,认真思考裴景珩的话,诱惑力很大。 既然逃不过朝代的规则,裴景珩的提议确实可以考虑一下,这人的容貌、能力、家世都是无可挑剔的,又合作了这么久,性情多少了解点,比官差随便给自己塞个男人强多了。 但该谈的条件,必须谈好。 “你的提议我可以考虑,不过我有几个条件,你得答应。” 裴景珩:“请说。” 陆云芊:“我这人对自己很宽容,对别人很苛刻,尤其是我未来的夫君,条件更为严苛,第一,不能纳妾,我绝不与人共事一夫,不管你身居何位,这一条永远不可破。 若来日你有了心仪之人,想娶她进门,家产、子女,全部归我,我们和离,你带着你的心尖人躲的远远的,不要让我看到,否则后果很严重。 第二,家里的钱财全部由我掌管,你不能攒私房钱,更不许在外花天酒地,一旦被我发现,先不告诉你惩罚措施,相信你不想体验。 第三,我这人心思单纯,你家里什么情况,你心里有数,我不想也没那能力去和你那些长了几百个心眼的亲戚斗智斗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我和他们相处。 我这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你要是不记着这一条,非把我和他们安排在一起,给你惹出什么事,你自行承担后果。 归纳总结起来,其实就一条,你不能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还有,女子太早圆房和生子,对身体不好,我这人惜命,不想英年早逝,在我未满18岁之前,我们不能同房。 我说的这些,都会写成契书,我们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不容抵赖,你要是同意,择日找我爹娘提亲,要是觉得苛刻就算了。” 裴景珩认真的听完陆云芊的一系列条件,笑着说:“条件不算苛刻,我全部接受,我们是现在写契书还是提完亲后再写?” 陆云芊:“现在写,提完亲,换了庚帖,这门亲事算是定下了,你要是反悔,我岂不是吃亏?” 裴景珩哑然失笑:“好,听你的!” 裴景珩找来纸笔,回忆一番,快速将陆云芊的要求一一列明:“你看还有要添加的吗?” 陆云芊看了遍,和自己说的一样:“你记得很熟练,很好!你写两份,我们一人保存一份。” “好。” 在裴景珩誊抄一份时,陆云芊补充道:“再加一条,你不能限制我回娘家的次数,我想我爹做的饭菜,随时可以回家吃饭,想在家过夜就在家里过夜,外面要是有人嚼舌根,你要想办法处理。” 裴景珩:“这个无需担心,只要宏叔他们不嫌弃,我们成亲后继续住陆宅,便没人多嘴多舌了,我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生活在一起。” 写完契书,两人各自签字按了自己的手印。 裴景珩按压住心中的雀跃,将契书叠好放入怀中,温声说:“我会尽快让我父王来提亲,聘礼方面可有要求?我去准备。” 陆云芊:“没有特别要求,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太高调就行,我不喜欢被人议论。” 裴景珩:“好。” 签好契书,两人各自去找自己的爹娘。 陆云芊要把自己即将嫁人的消息告诉陆正宏和苏慧兰,裴景珩则去找贺老拿了能让自己面色苍白的药丸,再迫不及待地赶到府城,说服裴昌陵来提亲...... 陆正宏在县衙得知新政令的内容后,惊的连忙告假回家,支走所有丫鬟婆子,同苏慧兰商议家中几个孩子的婚事。 段兴武与江秀媛的庚帖已经换了,纳采、问名、纳吉的流程已走完,只等吉日去纳征、请期即可,无需人操心。 段晓蕾和余攀的事,趁着这个契机可以撮合一下。段兴文年岁未到,又在读书可以缓缓,胡杨就更不着急了。 眼下的老大难就是陆云芊,这孩子主意正,她不想干的事,谁也强迫不了,陆正宏和苏慧兰在房里商量了半天,都没想到好办法。 犯难之际,陆云芊找了过来,一来就出王炸,拿出她和裴景珩签好的契书。 “爹这个时间回家,应是知道了朝廷的新政令,你们一脸愁容,是在为我担心吗?事情我已经搞定了,这是我和裴景珩签的协议,他过段时间就让媒婆来提亲。” 苏慧兰惊诧的问:“你这么神速?” 陆正宏:“芊芊,你确定了吗?王府那些人不是好对付的,你们的婚后生活会很累。” 陆云芊反问:“我嫁给普通百姓,婚后生活就不累吗?生活习惯,价值取向,家族亲戚哪一个不用磨合?谁家没有点糟心事?你和娘感情这么好,不也被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和一些奇葩亲戚搞得头疼吗? 我和裴景珩达成这个协议,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逃避不了规则,只能勇往直前。只要我不把他当成唯一,因他而患得患失,我就不会迷失自己,日子自然不会艰难。” 爱情就是一味调剂品,能让生活多些味道,但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陆云芊不奢求也不执着。 她有钱,有武器,不管和谁在一起,只能她负别人,谁敢负她? 苏慧兰看着契书中的几个“霸王条款”,五味杂陈,她闺女比她会玩,她当年要是懂这些,就不会在刚嫁入陆家的那几年,各种受气了。 “你既心意已定,我和你爹不再多说,家里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你想住县衙或家里,都可以,受了委屈也别一个人承受,我和你爹会拼尽一切为你讨要说法。” 陆正宏:“你娘说的对,裴景珩要是敢欺负你,立马回来告诉我们,手榴弹、炸药包,随时恭候,我们会让他后悔娶了你!” 陆云芊:...... 苏慧兰拧了下陆正宏的手臂:“你怎么说话的?” 陆正宏这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爹说错了,是后悔欺负你。我的女儿,谁娶谁捡到宝,要是敢不珍惜,就得让他尝遍各种酷刑,等下我就和你娘清点嫁妆,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第150章 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陆云芊手一挥,变出几箱金银,放在苏慧兰房间的角落,再拿出两万两银票:“嫁妆方面,随便准备点就行了,我空间里什么都不缺,也不想太扎眼。 这些钱财你们留着,不够再找我要,我寻个机会把空间的其他物品弄点出来。” “好。” 苏慧兰没有推脱,收下了银票,辣椒、西红柿快收获了,棉花也已种下,这笔钱可以拿去盖个食品加工作坊及纺织作坊。 娘家永远是女人的底气,只有娘家强大的人,才能挺直腰杆说话,只要他们家有权或有钱,王府那些人就不敢随意欺负芊芊...... 忙完陆云芊的事,苏慧兰找来段兴武,将朝廷的新政令告知了他。 “朝廷的政令无法违抗,你们也到了成家的年龄,过些时日,我和你义父便去江家送聘礼,让你和秀媛早日完婚。 芊芊的婚事我们正在商讨中,小文和胡杨的不急,晓蕾的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这孩子温顺乖巧,我不想把她外嫁,也担心别人知道了她的过去而欺负她,我们却不能及时帮着出气。 家里院子这么多,空着也是空着,我想帮她寻个上门女婿,人在眼皮底下,我们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平日里也能互相照顾,你觉得如何?” 段兴武恭敬的行礼道谢:“多谢义母为晓蕾多番打算,我没意见,我们也不想让晓蕾外嫁,她性子执拗,在外受了委屈也不会回来说,当初嫁入李家便是这种情况,住在家里我们会放心很多。” 苏慧兰:“晓蕾的婚配对象,你们可有心仪之人?若没有,我就差人去寻媒婆来问一问,手里可有合适的儿郎推荐。” 段兴武想了想说:“待我回去想一下,再答复义母。” 苏慧兰:“好。” 段兴武把余攀带到自己的卧房,关好房门,小声问:“你之前说要照顾晓蕾余生,不让她受任何欺凌,可还作数?” 余攀:“自然!” 段兴武:“朝廷下了旨令,13岁以上的未婚女子、寡妇、和离妇等要尽快婚配,否则交双倍的丁税,抗旨不遵的还要抄没家产,全家服苦役。 义母刚才找我,说不想晓蕾外嫁出去被人欺负,打算给她招上门女婿,你要是仍对晓蕾有意,我们就尽早把婚事办了,要是有其他想法,我们不强求,帮晓蕾重新物色合适的夫君。” 余攀:“师兄,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我手中的银钱不多,不足以在城里购置宅院,也无法让晓蕾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才迟迟不敢向她诉说心中想法。 只要师兄和陆夫人不嫌弃,我愿做上门女婿,今生绝不辜负晓蕾,若有异心,天打雷劈!” 段兴武:“好,我信你!你去向义母求娶晓蕾,我去给晓蕾做工作,让她有个心里准备。” 余攀:“多谢师兄!” 余攀求娶段晓蕾,苏慧兰爽快答应,让余攀什么都不用管,高高兴兴地做新郎即可,家里会把所有事情准备妥当...... 段晓蕾听闻余攀要求娶自己,还答应了做上门女婿,又惊又喜又忐忑,忧伤的说:“哥,余师兄那么好,像我这种人,配得上他吗?” 段兴武安慰道:“你别多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得向前看,余攀早就心悦你,只是不敢说。 一开始是碍于你是镖局小姐的身份,爹娘又一心想找个走仕途的女婿,后来你嫁入李家,是有夫之妇,他只能歇了那个心思。 来永州的那一路,他对你多番照顾,我和小文看出他的异常,找他谈过,他说不介意你的过往,只要你愿意接受他,他会一心一意待你。 余攀和我一起长大,他敦厚纯良,你若嫁给他,又住在家里,我和小文会放心很多,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卸了他的胳膊腿!” 段晓蕾娇嗔道:“他才不会欺负我!” 段兴武笑着说:“这还没嫁给他,就帮他说话了,行了,我去回复义母,尽快给你们办婚事。” 段晓蕾娇羞道:“谢谢哥。” 段兴武:“自家兄妹,无需客气,只要你们日子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郎有情,妾有意,段晓蕾和余攀的婚事就此定下...... 裴景珩到了王府,没有急着去找裴昌陵,而是先找的司徒瑛,开门见山的说他要娶妻。 司徒瑛若有所思的盯着面色苍白地裴景珩看了许久,问:“郎中曾说你的身子不宜行房,否则有碍阳寿,你可知?” 裴景珩:“知道,我娶妻不是为了享受男女之事,我一个人在东安怪闷的,有时毒发,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世子和三弟的亲事都定了,不日就要成婚,只剩我一个孤家寡人,我想找个人解闷。” 司徒瑛:“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那姑娘可知你的身份和身体状况?” 裴景珩:“她是东安八品员外郎之女,她爹是我手下,我的情况她都知道,说不介意,愿意陪我走完余生。” 司徒瑛还以为裴景珩看上了个高门大户的女儿,以此来笼络势力,一听是个小小的八品员外郎之女,当即一脸和善的说:“这姑娘真是有情有义,你既开了口,母妃自然要成全你们。 那姑娘嫁给你,往后的日子也不容易,回头我给你多准备点聘礼,别委屈了人家。” 裴景珩:“多谢母妃,我母亲在世时留下的嫁妆及帮我攒下的家业,我打算全部作为聘礼给到那姑娘。” 司徒瑛:“你有心了,你母亲的嫁妆一直封存在她的院子里,你父王不许任何人动,如今你要成家,那些东西自然归你,想必你父王也不会阻拦。” 这是司徒瑛唯一让裴景珩高看的地方,她出身名门,不屑觊觎他人资产,母亲过世后,父王说院子里的东西谁都不许动,她就派人将院子封锁了起来。 据府里的暗探汇报,曾有人蹿戳她把金银及值钱的物件拿出来,她训斥了那人一顿,说她不缺那点银钱,也不会用死人的东西。 司徒瑛瞧不上母亲的物件,就全送给芊芊吧,那里面可是有父王搜罗来的不少稀世珍宝,芊芊一定会喜欢...... 第151章 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逆子? 等裴昌陵回府,司徒瑛第一时间找到他,说了裴景珩想要娶妻之事。 裴昌陵半信半疑的问:“你确定?” 那小子不是说终身不娶吗? 难道是被人逼迫?还是司徒瑛在作怪? 见裴昌陵不信自己,司徒瑛说:“我骗你干嘛?珩儿就在府里,不信你去问他!他身子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难得想通,我们为人父母的,不宜阻拦,他身旁有个伴,总比孤孤单单的强。 只要那姑娘愿意陪着珩儿,女方的家世、容貌、才情等都可以马虎点,小两口相依相伴,欢喜的过完余生,方侧夫人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裴昌陵顿住,沉思片刻后,说:“我去问一下他。” 裴景珩悠闲的在书房里喝茶,似猜到他父王要找他,特意在此等候。 裴昌陵屏退手下,直接问:“你要娶妻?” 裴景珩:“嗯,你选个吉日亲自去提亲。” 裴昌陵:“哪家的姑娘?” 裴景珩:“就是你上次去东安,见到的八品员外郎陆正宏之女陆云芊,她向你行礼时,你应该见过。” 那日行色匆匆,院子里主子奴仆跪了一大片,裴昌陵对陆云芊没印象。 “你要娶妻,父王很高兴,但你应该找个家世好点的,对你日后有益。那个陆正宏种田确是一把好手,却只是一个八品,家世太低了,要不父王帮你重新选一门亲事?” 裴景珩讥笑道:“你又不把王位传给我,我要那么厉害的岳家干什么?是嫌司徒家害我害得不够惨吗? 宏叔官品低,是因为你手中的权力太小,若是在京师,以宏叔的本事,早就当了大司农,说不定还封了伯爵。 地里的庄稼我去看了,按照宏叔的方法种植,亩产应都在500斤左右,等粮食收上来,封个什么官你自己看着办,要是品级太低,委屈了人家,被京师那边得知后调走,有你哭的时候!” 裴昌陵:...... “那也用不着父王亲自去提亲吧?” 裴景珩:“就我这情况,人家愿意嫁给我,你应该烧高香,提亲是表示对宏叔他们的尊重,你去一下有什么不可?三弟的婚事不就是你亲自去提亲的吗?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你口口声声说重视我,疼爱我,只是说说而已?” 裴昌陵噎住,说不过,只好用身份压人:“我就问一句,你噼里啪啦的说上一堆,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没大没小! 魏家是什么身份,陆家又是什么身份,能相提并论吗?回头找个官媒去提亲就得了。” 裴景珩:“不行!这样太敷衍了事了,娶妻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不能含糊而过,你要是不去,我们以后就不回王府了,你让世子和三弟孝敬你即可,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裴昌陵怒指着裴景珩:“我怎么生了个你这样的逆子?!” 裴景珩:“知道我是逆子,就顺着我的意思办,否则我会更加忤逆。” 裴昌陵:“你!” 裴景珩轻抿一口茶,淡淡的说:“生气伤身,你的宏图大愿还没完成就把自己气坏了,多不值当?你说我最像你,我想我的性子应该是随了你,这么一想,你气来气去就是在气自己,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裴昌陵:...... 臭小子损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定是在山里的那些年被贺神医养野了,说话肆无忌惮,也不顾及彼此身份。 自己娇惯长大的孩子,裴昌陵能怎么办呢? 拗不过裴景珩,裴昌陵只能答应六月初八,亲自去陆宅提亲...... 完成了一件大事,裴景珩开心的在王府住了一晚,没有整任何幺蛾子,第二日和和气气的陪裴昌陵、司徒瑛用完早饭才返回的东安,吃饭期间还帮两人夹菜和话家常。 这般和乐的氛围,倒令裴昌陵、司徒瑛有点不适应,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好像每次吃饭,都会出状况,如今没出事不说,裴景珩还帮他们夹菜。 太匪夷所思了! 裴景琮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相处,十分开心,这才是正常的家...... 裴景珩一到东安,就到陆宅拜访苏慧兰,说他们家六月初八来提亲。 担心裴昌陵临时变卦或给苏慧兰造成心理负担,裴景珩没说他父王会亲自来提亲的事。 六月初八这个时间,苏慧兰说没问题,一切按流程走即可。 裴景珩想让陆云芊对他有更多了解,打心里认可这桩婚事,不排斥他,不把两人的婚事当成一桩交易,只要逮到机会就找陆云芊说话。 之前答应送陆云芊的砖窑,还没有落实,裴景珩将人找来,说:“郑家在城外有个砖窑,目前挂在温林然的名下,坐马车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若骑马会更快,你今日有空吗,我带你去看看,要是不满意,我再去寻合适的。” “有空。”两人的的婚事算是定下了,陆云芊也不再扭捏,爽快答应。 两人骑马,与天福、天山和天水一起,很快到了郑家的那个砖窑。 砖窑很大,有100多个帮工,以制作各类碗碟、花瓶摆件为主。 裴景珩说原本永州市集上售卖的一半瓷器都出自这个砖窑,只是郑家人一代不如一代,不提升自身本事,专用一些下作手段挤压对手,到了郑玉堂这一代,更是力不从心,就算没有抄没他们的家产,这个砖窑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卖掉。 陆云芊转了一圈,生产玻璃需要的石英砂、长石,砖窑里都有现成的,这两样是生产陶瓷的重要原料,只要弄到石灰石和纯碱,就能尝试制作玻璃了。 石灰石在东安很容易寻到,遍地都是,纯碱有点麻烦,天然纯碱主要存在于盐湖中,产量有限,不知能不能弄到。 陆云芊问裴景珩:“你知道哪里有盐湖吗?” 裴景珩:“江州有一个,我们南方城镇吃的盐主要来自那里。” 陆云芊:“你能帮我弄到纯碱吗?” 裴景珩:“你要多少?” 陆云芊:“越多越好!我琢磨了个新鲜玩意儿,需要纯碱,你帮我弄来,我带你发财。” 裴景珩失笑道:“好,我尽快帮你办妥。” 第152章 基地 巡视完砖窑,裴景珩见时间还早,说:“制作霹雳雷的材料全部准备好了,县衙里出入的人太多,我直接让人送进了山里,我带你进山看一下,如何?” 陆云芊狐疑的问:“山里?你的秘密基地?不怕我泄露秘密?” 裴景珩笑道:“你是我未来夫人,我信你!” 短短几个字,让陆云芊莫名的开心,几人骑马前往裴景珩的基地...... 基地离县城近50里,四周群峰踵踵,古木苍笼,无人带路,很容易迷路。 随着裴景珩沿着山里的小路穿梭了半个时辰,路过几个像猎户的院子,实则是哨探,到了一处山谷。 山谷里的人依山建了很多房子,层层叠叠顺山势而建,又连绵成片,房前屋后有树木点缀,一条小溪纵穿而过。 快到午时了,山谷里烟火缭绕,流水潺潺,鸟语花香,让人觉得这是一处优美的田园风光,世外桃源。 陆云芊有感而发:“这里真美,像入了仙境,让人流连忘返。” 裴景珩浅笑道:“要是喜欢,以后常带你来。” 陆云芊:“好。” 去往山谷宅院的路上,裴景珩主动介绍基地的来历:“贺老有一个胞弟贺淮林,痴迷武艺,曾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后被最信任的几个朋友下毒,偷走了包含其一生心血的武功秘籍,还合力将他打落悬崖。 林叔摔落的地方有很多苍天大树,他正好掉落在树上,捡回了一条命,后被樵夫所救,送到贺老那救治。 林叔所中之毒已经蔓延,为了保其性命,贺老只好把毒逼到腿部,如此一来,林叔将无法行走,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林叔痛恨他那几个不仁不义的朋友,想报仇,身体又不允许。 我的腐骨之毒是司徒家下的,我生母也是司徒家害的,我和司徒家有无法化解的仇恨,可我无权无势,又是个不知能活几天的孩子,拿他们毫无办法。 我那会儿在贺老那养病,每次毒发时异常难受,全靠要复仇的执念支撑自己。 林叔想把毕生所学教给我,可惜我的身体状况不能练有内力的武功,否则会加速毒素运行,暴毙而亡。 不能靠自己,就只能找帮手,我们四处寻找孤儿和流民,适合练武的就带到贺老那里,用各种药材淬炼体质,再由林叔教他们武功,天福他们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我们还训练了一些暗探,帮忙在外打探消息。 慢慢的,我们收留的人越来越多,贺老那里住不下了,帮我们引荐了这里,贺老说这是他采药时无意间发现的,很隐蔽,适合藏身。 我们一路过来看到的那些猎户的院子,就是岗哨,一旦有陌生人靠近,就会把他们吓唬走,要是执意进山打探,就把人抓了拷问。 林叔的仇,天福他们前些年已经帮他报了,剩下的就是我和司徒家的仇怨,我尽快速战速决,不把你和宏叔他们牵扯进来。” 陆云芊淡声说:“从王家要抢占我们的田庄开始,我们家和司徒家的梁子早结下了,只要逮到机会,我想司徒傲不会放过我们,他上次派人来烧院子,不就是证明吗?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与其单打独斗,不如合作,同心协力将他们连根拔起,一劳永逸,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陆云芊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令裴景珩有点着迷。 “好,下次有新计划,我告诉你,我们一同完成。” 陆云芊问:“这山谷里住了多少人?” 裴景珩:“年前是1000人,有一部分是暗探,天寿前段时间从江州、云州那一带的流民里网罗了些好苗子,目前应有1500多人了,我们打算带着霹雳雷和你新研发的炸药包去收服一些乱军。 若司徒傲真的通敌卖国,我们和辛安国的一场大战不可避免,诸藩王各怀心思,敌国来犯,他们是拼死御敌还是坐视不理,犹未可知。 朝廷从京师派兵过来,山长水远的,又是大部队行军,没有1-2月到不了永州,京师的安危在皇帝看来才是最重要的,为了防止有人篡位,就算永州被攻下,他也不可能抽调大量军队来支援。 要护下永州,我们只能靠自己,手里有兵,我们才能掌握主动权。” 陆云芊赞赏的看着裴景珩:“你说的对,求人不如求己,无国便无家,保家卫国是我们作为大虞人的职责,只有家国无恙,我们才能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 我前些日子在家里闲着无事,你送到家里的材料,我把能用上的都用上了,做了一百多个炸药包,你随时可让人去取。” “谢谢!” 陆云芊的前几句话让裴景珩极为震撼,他没想到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能想的那般长远,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已经有哨探回去禀报,说帮主来了。 等裴景珩几人到了一处名为“聚义堂”的宅院时,百来个壮汉列成两队,齐声大喊:“帮主好!” 陆云芊走在裴景珩身旁,不解的小声问:“你是什么帮主?” 裴景珩解释道:“沙傲帮帮主!林叔说这么多兄弟聚在一起,得起个响亮亮的名字,我当时一心想报仇,就取了这个名字,你要是觉得不好听,我们就改了。” 陆云芊呵呵一笑:“挺好的,很接地气,不用改。” 待裴景珩进了大堂,天寿上前问:“主子今日进山,是有新任务吗?” “没有,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带来给你们认识下,以后对她要比对我还尊敬。”裴景珩指着陆云芊说。 天寿忙抱拳行礼:“见过夫人!” 其他人跟着行礼:“见过夫人!” 陆云芊被这阵仗搞的有点懵,总觉得自己进了土匪窝,讪讪一笑:“兄弟们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裴景珩察觉陆云芊不喜欢这种阵势,挥挥手,示意天寿他们下去。 “我带你去见林叔,再四处转转。” 陆云芊:“好。” 山谷里有一处校场,贺淮林正在里面指点大家武艺。 见裴景珩身旁跟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两人还有说有笑,滑动轮椅过来,打趣道:“你小子行啊,抢了个这么好看的压寨夫人!” 裴景珩:...... 陆云芊:...... 第153章 你混好了,我才有好日子过 裴景珩轻咳一声,讪讪的对陆云芊说:“林叔喜爱开玩笑,你别在意,我这不着调的性子就是被他带坏的。” 陆云芊浅浅一笑:“林叔很实在。” 贺淮林见两人在那交头接耳,故意佯怒问:“臭小子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没有,夸你呢!这是我未婚妻陆云芊,这位是林叔。”裴景珩为两人介绍彼此的身份。 陆云芊福身行礼:“见过林叔。” “自家人,无需多礼。” 贺淮林在身上摸索一番,没找到像样的见面礼:“我不爱戴些金银器件在身上,走,你随我去库房,喜欢什么随便挑。” 贺淮林性子急,说完就让陆云芊随他去库房。 裴景珩推着贺淮林,开玩笑的说:“林叔的私库里攒了不少宝贝,你等下别客气,喜欢什么尽管拿。” 在长辈面前,陆云芊还是要装一下的,站在裴景珩身后,乖巧的说:“我家里什么都不缺,林叔不用客气,那些宝贝不如留着另作他用。” 贺淮林豪气的摆摆手:“我们不差你那点东西,帮里真缺什么,让景珩带人出去干一票就行了。” 陆云芊:???...... 裴景珩:...... 对于贺淮林的话,陆云芊一开始有点拿不准,以为是她想多了,等看到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各类奇珍异宝,她才知道,是她肤浅了。 抚摸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玉白菜,陆云芊觉得自己太孤陋寡闻了,古代的雕刻技艺真让人大开眼界! 贺淮林:“喜欢这个白菜?拿去即可,看看有没有其他喜欢的,可以多挑几个。” 陆云芊将玉白菜放好,笑道:“这太贵重了,拿回家都不敢摆出来。” 贺淮林示意裴景珩将玉白菜拿给他,随即塞到陆云芊手里:“一棵白菜而已,你是景珩的未来夫人,任何好东西,你都值得拥有! 以他的身份,你摆在家里,没人敢乱嚼舌根,何况这些东西又不是我们花钱买来的,你不用心疼,尽管拿!” 陆云芊望着手中的玉白菜,眨眨眼,斟酌着问:“这些东西是?” 贺淮林嘿嘿一笑:“景珩既带你来这里,说明他绝对的信任你,干的那些勾当自然也和你说了,你猜的没错,这些玩意儿都是抢来的。 山里种不了粮食,靠打猎总是饥一顿饱一顿,再说了,光吃肉也不行呀,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不是一笔小钱,我们做的事不能见光,只能偷偷摸摸弄钱。 来钱最快的方式,就是劫富济贫了,那些为富不仁的人,我们抢个一两家,就够大伙儿吃上一年半载了,慢慢的,就有了沙傲帮今日的规模。” 裴景珩怕陆云芊认为他们和其他土匪一样,十恶不赦,赶紧补充道:“我们不是随随便便去打劫的,每次行动前都会调查那人的底细,只有那些恶贯满盈之人才是我们的行动目标。 抢劫东安县城,也是因为那些富户联合抗税,平日让他们干点什么事,总是推诿或暗中使绊子,我才用这种方法教训下他们的。” 陆云芊:“我明白,如何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裴景珩接着解释道:“若是在太平年间,这些珍宝价值连城,随便卖一个就能让帮里的兄弟用上好长一段时间,但现在战乱频发,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曾想用这些珍宝去置换粮食,可大家喜欢用真金白银交易,觉得那是最可靠的,要么没人和我们换,要么就只愿意换几担粮食。 所以我才想办法结实了富商温林然,并扶持我表弟方子澄,与他们合伙做生意,以他们的名义在外经商,一是帮着赚钱,其次也是为我们大量购买粮食掩人耳目。” 原来如此! 陆云芊说:“战乱总会平息的,这些宝贝先留着,以后定能派上用场。山里的土地不适合种水稻,种红薯和土豆应没问题,等地里的红薯和土豆收获了,让我爹帮忙留种,再教大家如何种植,能缓解些粮食压力。” 裴景珩欣喜的说:“谢谢你,芊芊!” 陆云芊:“不用谢,你混好了,我才有好日子过。” 贺淮林大笑道:“还是小丫头实在,这些宝贝你拿几样,剩下的我也给你们攒着,等你们大婚,或来日生了孩子,满月礼、周岁礼、及冠礼之类的,我一样样的往你们家搬。” 陆云芊:...... 裴景珩:...... “赶了半天路,芊芊应该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裴景珩打破尴尬道。 在贺淮林的坚持下,陆云芊拿了那个玉白菜。 吃过饭,陆云芊去库房里看了用来制作手榴弹的原料。 陆云芊将手榴弹的结构进行拆分,画好图纸,让裴景珩找来匠人,告知他们每个部件的要求,做好后分门别类放好,她来做最后的组装,制作炸药包的步骤同样进行了拆分。 沙傲帮里人多眼杂,陆云芊不相信裴景珩能监控每一个角落,帮里说不定也有别人派来的探子,关键配方只能由她掌控。 监督工作由天寿负责,裴景珩交代了一番后,就带着陆云芊回了城里......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八,裴景珩到陆府提亲的时间。 担心裴昌陵忘记了答应自己的事,裴景珩提前两天回了府城,提醒他父王别误了时辰。 裴昌陵看见裴景珩就头大,以前觉得这儿子挺可爱的,怎么现在这么遭人嫌呢? 居然这么不信任他! 为了表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裴昌陵还把司徒瑛一块带上去提亲。 司徒瑛起初有点不情愿,她家琮儿的亲事都是官媒包办的,带着礼物、人马去江州完成提亲的整套流程,凭什么一个庶子娶个八品小官家的女儿,要这般劳师动众? 还要父母双亲到场? 哪来的脸面?! 但转念一想,说明裴景珩极其重视这个未来媳妇,人一旦有了软肋,便脆弱的不堪一击。 她倒要去见识一下,是何方女子,能把一个如滚刀肉般的混小子收服。 来日说不定能利用一番,用来对付裴景珩...... 第154章 母妃是不想我顺利娶妻吗? 裴昌陵他们乘坐马车,又带着一大堆的聘礼、侍卫随从等,无法快速赶路,申时才到的东安。 县衙已经修缮好了,裴昌陵一行人在县衙休息一晚,于六月初八上午正式去陆宅提亲。 裴景珩暗自庆幸他提前两天回了王府,催促他父王前一天到东安,否则以这种速度,定然会误了吉时...... 裴昌陵他们的大队车马浩浩荡荡的驶入东安县城,引来全城百姓围观,打听下才知道是安王要替他家二公子提亲。 大家纷纷猜测,是哪家的姑娘这般好福气,能嫁给安王二公子。 提亲对象没有探听到,大家只能盲猜。 有人说:“依我看,八成是陆县丞家的女儿,他家几个女儿个个出落的水灵标致,陆县丞又在东安为官多年,巴结县太爷最正常不过。” 有人说:“要我说应该是唐主簿的女儿,这人最会讨好上官,送上女儿不足为奇。” 有人反驳:“若是这样,直接纳妾或找官媒说亲就行了,犯得着安王亲临吗?” 有人悄声同身旁的人说:“按今天这阵仗,县令不得安王和安王妃喜爱的这种传言,一看就是假的,之前县衙被烧,安王亲自来探望并主持大局,还收拾了郑家,如今又来帮着提亲,要我说,二公子才是王府里最得宠的公子。” “此言有理,我也觉得县令大人最得安王夫妇喜爱。我们县城通往府城的官道,修了快一半了,城墙也用水泥加固,很多百姓都被招去做工,每月的工钱按时发放,通过帮工,大家每月都能拿到几百文钱。 城里的水泥路自修好后,各商铺的生意都比往年好上许多,大家无不感激县令大人,如此有本事的儿子,哪个做父母的不喜欢?” 也有人偷偷叹息未来的县令夫人命苦:“听闻县令大人身患重疾,活不过25岁,安王府那种深宅大院,寻常人可架不住,一旦没了县令大人庇护,县令夫人怕是熬不了几年。” 旁边的人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这么一想,我一点都不羡慕那位要嫁入王府的姑娘,幸亏我家姑娘没被看上,否则要守活寡不说,小命都难以保住。” 一妇人鄙视的看了眼那位说大话的女人,腹诽道,就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子,闺女的模样怕是好不到哪里去,把你家闺女白送给县令大人,人家都未必会瞧一眼,更别提安王亲自来提亲了...... 陆云芊很少以女装在外露面,除了去陆正宁家做客,她平日出门都是穿着男装,陆正宏行事也很低调,不管是当官,还是居家过日子,从未摆过大场面,家里也没有闲言碎语传出,大家都没有往他们家联想。 陆正宏作为官员,得知安王要来,和其他同僚一起,早早的在城门口恭候,忙完一套接待仪式,才知道安王是要去他家提亲,当即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悄悄问陆正宁,回家后要做哪些准备。 陆正宁没和王府攀过亲,他也不太懂,给不了有用的建议。 裴景珩被裴昌陵喊去谈话了,陆正宏只好找此次跟随来的官媒,塞点银子,向她打听注意事项。 官媒握着一锭银子,喜笑颜开的说:“二公子特意交代了,陆老爷什么都不用准备,按照寻常百姓家嫁女儿的流程走即可,对夫家有什么要求,明日尽管提。” 这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吗? 陆正宏打听不到有用的消息,只能回家同苏慧兰商量...... 司徒瑛本想派几个嬷嬷去陆宅教导一番,一是指点礼仪,二是想给陆正宏他们一个下马威,被裴景珩的守卫发现,拦住了。 裴景珩一看那几个长相凶恶的嬷嬷,就猜到了司徒瑛的意图。 把人带到裴昌陵面前,并让人喊来司徒瑛,直言不讳的问:“母妃是不想我顺利娶妻吗?” 司徒瑛装糊涂的反问:“你这是何意?我好心安排几个得力的嬷嬷去陆家帮忙并指点下规矩,有什么不对?他们明天要是冲撞了你父王,惹出什么笑话,你担待得起吗?” 裴景珩冷哼一声:“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你们明日去陆家,是要把自己最温柔敦厚、平易近人的一面展示是女方,让他们知道你们是一对多么好的公爹公婆,而不是去摆什么王爷王妃的架子!” 赶了一天路,又听两人吵吵闹闹的,裴昌陵一个头两个大,身心疲惫的说:“珩儿说的对,我们是去女方家提亲,不是去坐堂问案,也不是去游玩,都已经到了东安,就尽量尊重女方,免得闹出不愉快。 你既知道他们出身不高,就大度一点,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短了你王妃的气量!” 被父子俩联合数落,司徒瑛气急,冷哼一声,气呼呼的带着几个嬷嬷离开。 你们今日落我的面子,明日我就落你们的面子,看你们能奈我何...... 堂堂王爷来提亲,让苏慧兰有点受宠若惊,她以为裴景珩只是派个官媒来走个过场,怎么还把王爷王妃弄来了? 她也不知如何与王爷商谈婚嫁之事,没有参考答案,只能硬着头皮,按照普通人家的嫁娶仪式走流程。 初八是家里的大日子,王婶提前几天就带人把各个院子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无需再打扫。 担心裴昌陵夫妇明日要在家里吃饭,苏慧兰赶紧让陆正宏列几个菜单,交代王婶采买食材,并认真检查,确保食材的安全性...... 陆云芊得知裴景珩请动了王爷王妃来提亲,有点诧异,看来他还是很重视这门婚事的。 春梅和秋兰把柜子里的衣服全部翻出来,一件件在陆云芊身上比划,想找一件让他们家姑娘惊艳众人的衣服,可没有一件满意的。 春梅小声嘀咕道:“早知道王爷和王妃会来,就让成衣铺多送几套时兴的衣裳过来了,也不至于临时犯愁。” 陆云芊听罢,随意挑了件绢纱白蝶戏花裙:“这件不错,那日成衣铺的管事送衣服来时,你们都夸它好看,明日就穿它了,你们姑娘天生丽质,无需这些俗物装饰,就算是块破布,也能穿出天仙的气质!” 明天穿什么衣服不重要,摆平某些来找茬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春梅和秋兰被陆云芊这番自卖自夸的话语逗笑了,她们姑娘长的好看,确实穿什么都行,两人欢喜的收好衣服,再去搭配首饰,不能让她们姑娘被王爷和王妃轻瞧了...... 第155章 提亲 初八上午,裴昌陵带着司徒瑛、裴景珩、官媒、六十箱提亲礼和一众随从到陆家。 这阵仗瞬间吸引了爱好八卦的百姓,大家围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陆宅大门里瞧,试图看清陆家的哪位姑娘有这等好运,被县太爷青睐。 陆正宏携全家人在大堂里恭候裴昌陵夫妇。 刚要行跪拜礼,被裴昌陵拦住:“今日不同往日,一切礼仪都免了,我今日是为犬子和令千金的婚事而来,还望陆兄成全。” 一句“陆兄”,令陆正宏惊恐不已:“王爷折煞下官了,王爷、王妃请上座。” 待大家入座,丫鬟们恭敬的上茶。 官媒得到裴昌陵的眼神暗示,开始展现她的专业,把裴景珩夸的天花乱坠,万中无一,什么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惊才绝艳,堪称千古完人,和陆云芊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裴景珩站在裴昌陵身旁,听了这番夸赞之辞,再对标自己的言行,有点臊得慌。 抬眸见陆云芊在她爹娘身后低头憋笑,裴景珩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段晓蕾作为家眷,和大家一起拜见王爷、王妃,她同陆云芊一样穿着华服,小家碧玉的模样,司徒瑛起初不确定令裴景珩动心的人是谁,等看到裴景珩盯着陆云芊傻笑,她便心知肚明了。 待官媒吹嘘完,司徒瑛说:“我们家老二从小就顽劣不堪,年前还说今生不娶妻,这才过了半年,就打破自己的誓言,说找到了那个相依相守之人,非逼着我和他父王来提亲。 芊芊姑娘是哪位?走出来给我瞧瞧,我很好奇,是个怎样的奇女子能让我家老二如此大费周章。” 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裴景珩有点后悔,没劝阻他父王带着司徒瑛过来。 裴昌陵自己也后悔,当时只想着父母同时到场,能给足儿子和女方颜面,却忽略了有些人的秉性是改不了的。 陆云芊装作没听懂司徒瑛的话,面带微笑,腰肢背脊挺直,莲步轻移,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福身行礼道:“民女见过王妃。” 司徒瑛招招手:“来,走近点。” 陆云芊轻挪脚步,来到司徒瑛面前。 “长的可真是花容月貌,惹人怜爱,难怪珩儿喜欢。和本王妃说说,你都会些什么?读了哪些书?” 陆云芊忽闪着纯真的大眼睛,轻声说:“谢王妃夸赞,容貌好是因为爹娘生的好。我这人愚笨,学什么都学不好,不会女红,不会持家,也没读什么书,祖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嫁人后有男人养着,不用学。” 这种缺心眼的话,把司徒瑛逗笑了,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镯子,套在陆云芊的上手:“这是送你的见面礼,拿着!你甚合本王妃的心意,王府里多的是干活的人,女红、掌家那些事,你会不会都没关系,以后多去陪我说说话,我喜欢你的性子。” 陆云芊娇羞的说:“王妃你真好。” 这副傻样,让司徒瑛心花怒放,裴景珩啊裴景珩,这么多年都拿你没办法,没想到你竟主动递上刀子,那本王妃就不客气了...... 司徒瑛对陆云芊甚是满意,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夹枪带棒,而是极力撮合这门亲事。 裴景珩和陆云芊的庚帖顺利互换,两人的婚事正式定下。 中午,裴昌陵他们在陆宅吃饭。 地里的辣椒和西红柿有些能食用了,不对外售卖,专供鸿运楼,搭配陆正宏的新菜谱,生意火爆。 一两银子一盘的青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麻婆豆腐,二两银子一盘的酸笋黄豆小鱼仔、水煮鱼片或肉片、剁椒鱼头,那些富人点起菜来毫不手软。 裴昌陵被人宴请时吃过几次,百吃不厌,如今在陆家的宴席上看到,还有几道他没见过的菜式,好奇的问:“这是鸿运楼的厨子来家里做的?” 陆正宏:“回王爷,这些都是下官自家的厨子做的。” 裴景珩想为陆家日后的富庶过个明路,补充道:“辣椒和西红柿都是宏叔培育成功的,鸿运楼的新菜品也是宏叔提供的,宏叔已和鸿运楼的东家达成合作,占了点分红。” 裴昌陵新奇的看着陆正宏,开玩笑的说:“这些菜式如今在鸿运楼卖出了天价,陆大人和鸿运楼合作,相当于捧了个聚宝盆,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东安乃至永州屈指可数的富户!” 陆正宏:“王爷说笑了,下官能有今日,全靠王爷提携,下官会谨记自己的职责,让地里多产些粮食,其他的不敢奢想。” 裴昌陵满意的笑笑:“来,喝酒,晚点带我去田里转转,让我见识下亩产500斤的稻田长何样。” 陆正宏:“是。” 今日男女分桌,苏慧兰陪着司徒瑛在后院花厅吃饭。 司徒瑛听闻鸿运楼的新菜式美味可口,让人买了几份回府品尝,吃完后就恋上了那股辣味,每日都要吃一两顿,不吃就感觉嘴里没味。 原以为陆正宏一个八品小官,没什么家底,供不了什么像样的饭菜,她正好借此挖苦一顿,没想到桌上的菜品全是鸿运楼的时兴菜式,向苏慧兰打探下才知道鸿运楼的菜谱是陆正宏提供。 司徒瑛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陆家好像不是她看到的这般简单,想问点什么,就被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苏慧兰打断了。 扫了眼毕恭毕敬的苏慧兰和陆云芊,司徒瑛甚为得意,柔弱不堪的母亲,加上天真烂漫的女儿,她都不用花心思,随便就可拿捏,裴景珩,你的苦日子要来了...... 下午,裴昌陵在裴景珩、陆正宏等人的陪同下,到城外巡视农田,早稻快收割了,一片片黄橙橙的稻谷随风翻起金波,像一条金色的巨毯,谷穗密而饱满,不出意外,定是一个大丰收,此情此景,大家的心情不由得好上几分。 陆家庄和王家之前的田庄,用陆正宏的方法种了些麦子,正在收割,裴昌陵询问后得知亩产量在400斤左右,比其他地方多出一两百斤,顿时高看了陆正宏几分。 长此以往,永州再也不会缺粮了! 裴昌陵沉思,这次给陆正宏封个什么官呢? 第156章 七寸 裴昌陵、司徒瑛帮裴景珩提完亲的第二日,回了府城。 他们一走,陆宅就成了东安县的香饽饽,每天都有人递拜帖,陆正宏一个都没收,闭门谢客。 躲过了家里,却没躲过衙门。 只要陆正宏上值,那些富绅就来围堵他,不是塞银子,就是送美人,有些还送铺子和田庄。 陆正宏一概拒收,直言谁要是再送东西,就以行贿罪关进大牢。 有些人不死心,觉得不会有男人不爱美人,每天都让自己的“义女”到陆正宏上下值的必经之路等候,有的佯装被陆正宏的马车撞到,要求赔偿,还要求去陆宅养伤。 有的被泼皮无赖追赶,要被抓走卖到烟花之地,希望陆正宏能救她于水火,甘愿一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 还有的给陆宅外出采买的下人塞银钱,让他们帮忙引荐到府里当差。 裴昌陵他们一走,苏慧兰和陆云芊就猜到了他们家可能要面对的局面,每天由余攀带着两个小厮,亲自护送陆正宏去衙门。 除了段晓蕾,其他女人在余攀眼里和骷髅没两样,他谨记自己的职责,遇到碰瓷的,就把人揪到县衙,由县太爷判定如何赔偿,陆正宏连马车都不用下。 那些泼皮无赖,被余攀打一顿后,和那女子一并带到县衙,交由县太爷审判。 裴景珩审理这类案件得心应手,惊堂木一拍,不招供的就打二十大板,要是还不招,继续打。 他和陆云芊定亲,本是喜事,但了避嫌,也为了陆云芊的名声,他不得不从陆宅搬出来,重新住回县衙。 冷冷清清的县衙,了无趣味,只能通过升堂断案来找乐子。 何况他收到了陆云芊的书信,不能让陆正宏的名声有污。 夫人开口,又是为老丈人办事,裴景珩岂敢懈怠? 不仅教训了那些女子、泼皮无赖,连他们背后的主子也一块收拾,每人罚银1000两,若敢再犯,抄没家产,全家服苦役。 有了前车之鉴,大家都不敢造次,陆正宏的身边算是清净了,他在衙门里的地位也节节攀升,衙役见了他,都会恭敬的喊陆大人,唐棕泰也不敢和他称兄道弟了,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 陆正宁对陆正宏的态度,也不自觉的恭敬了几分,走路时会慢陆正宏半步,喝茶吃饭都会让陆正宏先行。 为了让两家的关系更为亲厚,江映蓉没事就来串门,还带着她的子女和陆云芊、段兴武他们一块玩乐。 陆庆伟见识了段兴武耍了一套刀法后,崇拜的不行,当场就要拜师,不用江映蓉吩咐,他自己每天准时到陆宅报到。 陆庆轩要准备秋闱考试,一心在家苦读,江映蓉没有拉他出门,只带着其他子女到陆宅...... 平平、安安养了几个月,白白胖胖的,还会对着人笑,江映蓉喜爱的不行,每次到陆宅,就随便抱一个逗弄,主要是她分不清哪个是平平,哪个是安安,只能随手抓一个。 “弟妹,你这生了孩子后,越发娇艳了,也没见发福,你是怎么保养的?”江映蓉边逗弄怀里的孩子,边问明艳照人的苏慧兰。 “家里几个孩子赶在一起成亲,要操心的事多,想不瘦都难。”苏慧兰笑道。 一说起子女的亲事,江映蓉的笑容就淡了几分:“还是你有福气,不管是亲生的还是义子义女,个个乖巧听话,不像我家那几个,只会忤逆我。 轩儿说他未中举人前不议亲,伟儿成天只顾玩乐,不想成家,给他相看了好多人家,一个都不中意,倩儿、湘儿、娇儿的婚事虽定下了,可不知怎的,往日很是亲近的姐们三人近期总爱闹矛盾。 尤其是倩儿,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在家哭闹,对我给她选的婚事各种不满意,总觉得我在害她。” 苏慧兰示意丫鬟们都下去,斟酌着问:“她还是惦记郑家那位?” 江映蓉点点头:“是啊,她始终不信郑家犯了事,说郑家肯定是被人陷害的,只要见到我家老爷,就上去哀求,让老爷帮郑家洗刷冤屈。 我帮她在宁远县说了门亲事,对方是宁远县县丞的嫡长子,有我哥在,定不敢欺负倩儿,可倩儿死活不愿,心里只有郑文轩那混小子,老爷心里窝着气,让我把两人的庚帖换了,只等年底就把倩儿嫁过去。 哎,你说这孩子咋就这么不省心呢?那个郑文轩有什么好的,除了长的俊俏,会读几首酸腐的诗文,啥也什么,如今家里还被贬为了奴籍,一辈子都无法翻身,惦记着有什么用?难不成去帮他们全家挖野菜?” 苏慧兰:...... 在家关了几个月,难得被允许出门的陆倩,看着陆湘和陆娇围着陆云芊各种恭维,她眼里满是不屑:“听说县太爷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芊芊妹妹上赶着嫁过去,牺牲自己一人,换来全家的荣华富贵,这种好品格,当真令人佩服。” 陆云芊还没开始怼,陆娇就开口了:“芊芊姐,你别和我姐一般见识,她被我爹娘关久了,礼仪规矩全忘了,近来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的,像我们都欠她似的。” 陆倩不服气的说:“我怎么阴阳怪气了?我说的不对吗?全城的人都知道裴大人身体不好,我怎么就不能说了?” 陆娇:“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管裴大人身体如何,只要芊芊姐乐意,谁都无权置喙,何况他比那位贬为奴籍的郑公子强多了!” “你!”陆倩气得眼泪直流,捂着脸跑了出去。 陆娇和城里的一位秀才定了亲,家境普通,家中只有一座两进小院,三十几亩田地,一间铺子,陆倩没少说她未来婆家寒碜,来日定会吃苦。 陆娇让丫鬟出去打听过,人家虽说家财少了点,却是家中独子,洁身自好,没有通房小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学业方面经常被夫子夸赞,中举是迟早的事,父母的口碑也极好,左邻右舍都夸他们和善。 这类人家,就算不能大富大贵,吃喝是不愁的,家里没有糟心事,只要爹一直在位,她在婆家永远是老大。 陆娇很满意她的亲事,陆倩总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影响她心情,姐妹俩没少争执。 陆倩的七寸太明显,每次和陆娇拌嘴,都是以她被气哭结束...... 第157章 只有赚钱,才能使人快乐 日子在平静中暗藏着危机,一天天的度过。 陆正宏、苏慧兰、陆云芊三人都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尽职尽责,闪闪发光。 早稻已经收割,目前在犁田耙地,抢种晚稻。 大家用陆正宏的方法种植的早稻,产量都比往年高出了100斤左右,陆家庄和之前王家那些田地,因使用的是高品质粮种,产量在500斤上下。 土豆也收获了,亩产2000斤,如此振奋人心的数据,让裴景珩激动了好几天。 陆云芊空间里也种了一亩土豆,是当初陆正宏偷偷留下的种,早已收获,亩产在5000斤,这些土豆循环种植,空间里的土豆现在堆积如山。 若让外人知道这数据,估计眼珠子都要惊掉...... 大家不知土豆的妙用,鸿运楼按照陆正宏提供的菜谱,适时推出土豆烧排骨、酸辣土豆丝、黄金土豆饼、肉末土豆泥、孜然土豆块等一系列菜肴,深受喜爱,鸿运楼的生意再次火爆。 近期雨水少,陆正宏改进了龙骨水车和筒车,将附近江河的水以最少的人力引入田间,裴景珩见了叹为观止,在东安推广后,建议他父王在整个永州全面推广,并给陆正宏请封。 裴昌陵得知稻谷和土豆的产量,又亲眼见了龙骨水车和筒车的妙用,赞叹不已,和刺史汪风岩商议后,封陆正宏为从七品下的司农寺诸园苑副监,赏银500两,良田三十亩。 应裴景珩的要求,裴昌陵没有把陆正宏调到府城,他每旬向上官汇报办差情况,每月到府城参加一次集议即可。 陆正宏升官,陆宅再次成为大家竞相巴结的对象,鉴于之前的教训,这次没人敢明目张胆的送钱、送地、送美人,而是迂回的从其家人入手。 大家把陆宅诸位公子、姑娘的情况打探清楚后,才知道自己下手晚了,人家不是定亲就是年龄未到,有人不死心,想把段兴文和胡杨的亲事定下,全被苏慧兰婉拒了。 子女身上没有漏洞可钻,大家只好从苏慧兰那寻找突破口。 隔几天就举办茶会、赏花会、消暑宴等各种五花八门的宴会,邀请苏慧兰参加。 苏慧兰对这些活动没兴趣,她现在只想一心搞钱,这种浪费时间又爱出事的宴会,她一概不去...... 地里的辣椒和西红柿自收获后,一部分供应到鸿运楼,一部分送到陆家庄,加工成辣椒酱和番茄酱。 陆家庄的院墙已经加高到三米,全用水泥加固,地面也铺了水泥,庄子里盖了三座水泥砖砌成的两层别墅。 岗地、林地已全部整理出来,圈出一片地方,养了100头猪,200只羊,1000只鸡,1000只鸭,鹅的品种难以寻到,目前只养了20只鹅,这些都是杨六按照苏慧兰的要求养殖的。 苏慧兰觉得女人在家里待久了,就爱胡思乱想,也会越来越自卑,为了找到自我价值,她就算大着肚子,也没闲着,分析手中的资源,将其最大化利用。 养殖项目是苏慧兰早就想做的事,先把牲畜们一个个养好,腊肠、羊肉串、烤羊排、烤鸡、烤鸭等,哪个不能挣钱? 苏慧兰一直觉得,只有赚钱,才能使人快乐! 辣椒和西红柿,温林然想做独家生意,起码近三年不对外推广,这样其他酒楼就无法抄袭鸿运楼的菜品。 温林然把自己的想法告知裴景珩、陆正宏和陆云芊,大家赞同他的提议。 地里的辣椒和西红柿供应鸿运楼目前有多余的,苏慧兰在家研制了辣椒酱、番茄酱,温林然品尝后,非常满意,与苏慧兰签订了五五分的合作协议。 苏慧兰没有完善的销售渠道,负责辣椒酱、番茄酱的原料和制作加工,温林然负责售卖,两人各占一半收益。 苏慧兰把陆家庄附近的几个岗地全买了下来,平整后盖三个作坊,分别加工辣椒酱、番茄酱和后期的棉花。 作坊还在施工中,庄子里的别墅都是闲置的,辣椒和西红柿目前可加工的数量也不多,苏慧兰就让杨六整理了一套别墅出来,充当临时加工间,由庄子里的人帮忙制作,田地则花钱请双塘村的乡亲耕种。 第一批辣椒酱、番茄酱已经上市了,苏慧兰不想自家被人盯上,与温林然商议后,取名“鸿运辣椒酱”、“鸿运番茄酱”。 温林然那个黑心的商人,特意把东西运到原料稀缺的北方,一斤装的小坛子,辣椒酱卖五两银子一坛,番茄酱更是卖到了十两银子一坛。 每个府城各卖十坛,手快有,手慢无。 越是这样,大家越是争相购买,没有抢到的,可以先交定钱,等货到了,就派人送到其府上。 有官员为了讨好皇宫里主事的四大藩王,高价从别人那回购了几坛辣椒酱、番茄酱,不想几人吃上了瘾,打听来处后,让皇帝给温家下了一道圣旨,封其为皇商,为皇宫专供辣椒酱和番茄酱,有其他新奇玩意儿,也可进献上去。 温林然没想到小小的一坛辣椒酱和番茄酱,会给他们家带来如此机缘和荣耀,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很高兴,大摆了三天流水席,宴请所有去恭贺的人。 温林然知道他是沾了陆家的光,带着丰厚的礼品去道谢,同时将近期鸿运楼、辣椒酱、番茄酱、粮食的分红,一起给到陆正宏和苏慧兰。 一次入账两万两,超出了苏慧兰的预料,开玩笑的说:“这次怎会有这么多分红?温公子是不是算错了?可别叫我们占了大便宜!” 温林然笑道:“没有算错,这些都是婶子和宏叔应得的,鸿运楼近来生意非常好,全是仰仗了宏叔的菜谱和辣椒。 辣椒酱和番茄酱也极受欢迎,还被定为了御贡品,为我们温家带来了无上荣耀,这些都是托了婶子和宏叔的福,一点薄礼望笑纳。 北方缺粮,我们的稻米运过去,价格能翻几倍,婶子和宏叔得到两万两,不足为奇! 我这里还有芊芊姑娘的三万五千两分红,劳烦婶子帮忙转交,水泥的方子又卖了几个州府,加上辣椒、西红柿和粮食的收益,目前是这么多,这是我让人复刻的一个账本,婶子和芊芊姑娘若有不明白的,可来询问我。” 今日陆云芊不在府里,温林然只好把分红和账本交给苏慧兰,请她代为转交。 温林然已经知道裴景珩和陆云芊定亲的事,“师父”这个称呼,再叫就不合适了。 他就说嘛,兄弟怎么可能认一个小姑娘为师父,定是有所图谋,如今不就验证了他的猜测吗? 第158章 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 温林然告别陆正宏和苏慧兰后,就带着随从去县衙找裴景珩。 温家被封为皇商,是大喜事,可不知为何,温林然心里总有点不安,兄弟的心思比自己细腻,应能帮忙分析一二,给点建议。 得知裴景珩去了城郊郑家砖窑,温林然直接去那找人...... 纯碱已经运回了,其他生产玻璃的原料也到齐了,陆云芊除了每隔五天去山里组装霹雳雷和炸药包,剩下的时间都女扮男装,在裴景珩的陪同下,待在砖窑,和制作陶瓷的师傅们一同研制玻璃。 她只知道生产玻璃的原料有哪些,但每种原料的配比不清楚,只能一次次的实验。 目前做出的成品都是些花里胡哨的玻璃珠,和七彩碗碟、杯子等,陆云芊想做出透明的玻璃,只能不停摸索。 她看不上眼的玻璃珠、碗碟、杯子等,在裴景珩和那些师傅们的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瓷器! 陆云芊虽然纠正了几次,玻璃珠不是瓷器,可大家的意识里,用火烧出来的就是瓷器。 温林然到砖窑时,一个五彩斑斓的玻璃瓶刚好制作成功,陆云芊有点失望,旁边的师父却是开心不已:“这瓶子真好看,色彩浑然天成,若是摆到店里,可以成为镇店之宝了。” 温林然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好奇的问:“什么镇店之宝,给我瞧瞧。” “东家来了,这是陆公子教我们制作的新样式,小人觉得甚是好看,若拿去售卖,定能卖个高价。” 温林然看着那玻璃瓶,两眼冒光:“此乃绝品!我要把它进献到皇宫去,为家里,为我们今后的生意带来更多想象不到的好处!” 裴景珩狐疑的问:“你和宫里攀上关系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温林然立马想起他来砖窑的目的,把裴景珩拉到一旁,说了家里被封为皇商的事。 裴景珩想了想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我们在宫里没有自己人,也说不上话,如今四大藩王主事,听说他们极为贪婪,有好东西都会想方设法的占为己有。 你要是太激进,怕是会出事,你应当知道,财帛动人心,你一个没有背景的皇商,迟早成为别人案板上的肉。” 当权者一旦没钱,就会打富商的主意,温家这些年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不敢把生意做大,直到遇到裴景珩,有了安王做靠山,他们才敢渐渐崭露头角。 可皇宫,是安王无法干预的地方,确实应该谨慎。 温林然:“我就是有这种预感,才来找你商议的,你有什么好办法?” 裴景珩:“你若信我,就把家里的大半资产藏到山里去,再规劝下你的祖父和父亲,约束好家里人的言行,尽量不露富,也不要在外惹是生非。其他州府的生意,能放权的就放权,你自己少露面。” 温林然:“好,听你的,我回去就办!” 铺设全国范围的销售渠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自己现有的资源能办到的,陆云芊决定和温林然再合作几个项目。 见他与裴景珩的谈话结束了,请天福将做好的玻璃珠、碗碟、杯子端过来,对温林然说:“这些琉璃制品你一起拿去卖,收益你、我、裴景珩各占三成,剩下的一成给我爹,如何?” 这三成收益对温林然而言,就是白得的银子,就算没他,裴景珩也有门道把东西卖出天价。 轻抚着那些流光溢彩的玻璃珠、碗碟、杯子,温林然眉飞色舞的说:“多谢嫂夫人仗义,我定把它们卖出最好的价格!” 一句嫂夫人让陆云芊不知如何接话,裴景珩听了却是心花怒放。 陆云芊请师傅们多尝试些方法烧制玻璃器具,她先回家处理点事,明日再来共同探讨无色玻璃的制作方式...... 陆云芊邀请温林然、裴景珩去家里做客,说有好东西给他们品尝。 温林然带着好奇心,再次返回陆宅。 陆云芊让春梅、秋兰端出一盆冰,几碗不同口味的刨冰,给温林然、裴景珩品尝。 “这是何物?”温林然不解的问。 陆云芊:“好吃的,你尝尝。” 带着疑问,温林然端起一碗看起来极其诱人的刨冰,小尝一口,冰冰凉凉,甜甜爽爽,在这酷热的夏天,让人欲罢不能。 一碗刨冰很快被温林然干完:“我还能吃一碗吗?” 陆云芊:“......晚点再吃吧,不然肚子会难受。” 不爱吃甜食的裴景珩,在尝了一口刨冰后,竟忍不住的将整碗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 剩下的几碗,春梅端过去给天福、天山、天水他们,几人没想到他们会有这种待遇,连连道谢。 品尝完刨冰,温林然回过味来,问:“这些都是你做的?能卖方子吗?” 市集上可没这么新奇又好吃的东西卖,只能是陆云芊自己琢磨出来的。 南方的冰不易储存,夏天降暑用的冰,大部分从北方运来,一桶能卖到5-10两银子,富庶如温林然这样的人家,都不敢随意使用。 温林然以前觉得陆家是靠祖上余荫生活,接触后才发现,这一家子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家中的钱财不是靠祖上留下的家产,而是全凭自己的智慧所得。 如今陆云芊豪气的摆出一盆冰,还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温林然莫名觉得,他又捡了个发财的机会。 陆云芊解释道:“你们吃的这个叫刨冰,是用碎冰和果酱一起做的,我和我娘研制果酱花了点时间,你又一直在外地忙生意没过来,所以今日才给你们品尝。 找你来,是想与你合作,现在七月,正是卖刨冰的时候,你要是还有闲置的商铺,也可以卖冰。” 裴景珩听出了其中的重点,惊诧的问:“你会制冰?” 陆云芊:“对,我在改进霹雳雷时,无意中发现了制冰的方法,我们家里用的冰都是我自己做的。” 这话让裴景珩和温林然的心情像是古潭里的深水,扬起阵阵波涛,久久不能平静。 世间竟有此等奇女子? 他们不会遇到了偷偷下凡的仙女吧? 第159章 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见裴景珩和温林然迟迟不给回应,陆云芊只好出声打断他们的思绪:“制作刨冰的果酱,目前有苹果、桃子、葡萄、李子、树莓几种口味,全是我娘的作坊酿制的。 没有这些果酱,刨冰就失去了灵魂,如同啃冰渣子。刨冰的售价,温公子自己定,但收益,我娘要占四成,你也占四成,我和裴景珩各占一成。 冰块和那些琉璃制品一样,你、我、裴景珩各占三成收益,剩下的一成给我爹娘。你若对这个分配方式不满意,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 温林然秒回:“没意见,我赞成!” 这些东西在市面上都是独一无二的,卖多少价,全由自己说了算,自家的商铺、仆役都是现成的,成本不变的情况下,相当于多了份盈利,别说有三四成的收益,哪怕只有一成,他也愿意干! 裴景珩说:“我没出力,琉璃、刨冰和冰,我无需占收益,你们自己分吧。” 陆云芊笑道:“谁说你没出力?你是我们最大的靠山,没有你罩着,这些东西不出几日就被人觊觎走了,给点孝敬是应该的。” 温林然:“芊芊姑娘说的没错,你不拿银子,我心里不踏实,我们和从前一样,我在外跑路子,你帮我撑住后方,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有你的一份!” 裴景珩哑然失笑,接受了两人的“好意”。 芊芊什么都为他着想,这般用心对他的姑娘,绝不能薄待! 裴景珩默默盘算着要增加哪些聘礼,在他的催促下,官媒已经走完了纳采、问名、纳吉的流程,并定于8月28送聘礼。 不算提亲礼,他原定的是108台聘礼,可芊芊对他如此用心,不能委屈了人家。 虽说他的家财婚后全归芊芊所有,但聘礼的多少也算自己的一番心意,过几日就去山里,把劫来的那些珍宝全部整理出来,作为聘礼送给芊芊...... 担心大量财富招来权贵们的眼红,陆云芊说:“俗话说,露得白金财,招得强盗来;露得千金财,招得悍匪来。 我们现在手上挣钱的东西太多,可我们的势力只集中在永州,温公子外出时,定要万分小心,不要让人知道这些东西出自你手,我们实力有限,躲在幕后赚钱最安全。” 裴景珩赞赏道:“芊芊说的对,你多转几道手,尽量让别人出面,羽翼未丰前,我们宁可少赚点,也不要引起那些权贵的注意。” 温林然:“我正有此意,刨冰我只在鸿运楼售卖,冰块和琉璃,我会与各地信得过的富商合作,也会让祖父约束家里人,不要胡吹乱嗙,张扬其事。” 裴景珩:“嗯,有事及时飞鸽传书给我。” 温林然:“好!” 签完分成契书后,陆云芊给裴景珩、温林然展示了硝石制冰的方法,并告诉他们刨冰的制作诀窍。 两人这才知道,冰块的成本可以如此低廉,这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琉璃、冰块、刨冰,这几样暴利物品,让裴景珩、温林然、陆云芊、苏慧兰在整个夏季赚的盆满钵满,每次分红都有几万两。 但大家谨记先人留下的训示,低调行事,不露锋芒、不露圭角,也不对外宣扬自己赚了多少钱。 温林然听从裴景珩的建议,回家后就和他祖父、父亲详谈了一番,分析局势及利弊,征得两人同意后,把家里的大半钱财分批次的偷运进山。 温家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遇到点事就大摆宴席,反而逼着家中男嗣刻苦读书,谁要是偷懒,温老爷子就家法伺候...... 时间在赚钱的喜悦中一天天度过,很快到了乡试考试时间。 秋闱考试分三场,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进行,需到府城参加考试,陆庆轩和陆娇的未婚夫乔偌寒都报名了。 秀才考试时间由各州府决定,今年安排在九月份,有县试、府试、院试,全部通过,才能成为秀才。 其中县试需考五场,第一场考试的时间为九月十日,头场考试后三日内揭榜,录取者准进第二场,以下类推。 县考一段时间后,即进入府考。府考由刺史主持,先期牌示所属各县,通知开考日期。府考的考试方式与县试大同小异,也分为五场,考试通过后便可参加院试,由学政到各府分批分期主持,这次只考三场。 院试录取者,即所谓“进学”,正式名称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 不算暗中使用的那些手段,凭真才实学考中秀才,绝非易事,东安县目前的秀才人数屈指可数。 段兴文报名了此次秀才考试,为了一次考中,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他都在做学问。 今年的仲秋节和往年一样,县衙举办了耍龙舞狮、闹花灯等各种欢庆活动,学院也放假了,段兴文没有和大家一同外出游玩,吃过晚饭就回书房读书了。 他知道自己和陆云芊不可能,但得知陆云芊已和裴景珩定亲,仍然很难过,只有拿起书籍,不停的诵读,他才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何况今晚裴大人一定会陪在她身边,自己去了,只会更加难受,不如在家研习课业,待考中秀才,她来日在王府也多了点底气...... 胡杨也没有出门,在家与陆正宏、苏慧兰一起逗弄平平、安安,分享自己在学院的一些日常。 那些富家子弟被打了几次就乖了,不敢再招惹他,芊芊姐姐和裴大人定亲,加上义父升官,他也跟着鸡犬升天。 夫子、同窗对他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明明不会的东西,大家不再像之前那样骂他蠢笨,反而会耐心教他,还说自己以前比他还笨,积攒多了就自然知晓诀窍在哪了。 胡杨不喜欢那些人的做派,也不喜欢外面的热闹繁华,他只想日日简简单单的,与爹娘、哥哥姐姐弟弟们平安康健的生活,哪怕吃糠咽菜,他也愿意...... 第160章 她错失了太多,但愿以后都能补回来 朝廷突然颁布的强制婚配旨令,让很多人不得不提前步入婚姻,可谁都不喜欢盲婚哑嫁,为了对另一半有更多了解,一些胆大的人便趁着这次仲秋节,将对方约出来游玩。 今年的仲秋节比以往更热闹,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 裴景珩跟在陆云芊身旁,漫步在人群里,两人什么都没买,就这样闲逛。 裴景珩的容貌太有辨识度,陆云芊不想他们被人围观,出门前特意给两人变了装。 裴景珩被贴上了假胡子,脸上还有几颗大痣,和他之前的俊逸模样,大相径庭。 陆云芊自己也换成男装,应裴景珩的要求,点上满脸的麻子,说是怕遇到不懂事的小姑娘,看她长的俊俏,要抢回去做夫君。 两人的“丑样”,走在大街上确实安全,无人对他们侧目,只会嫌弃他们长的丑,吓到身旁的心上人...... 余攀和段晓蕾定亲后,不再像之前那般收敛,每次出门,总会给段晓蕾带礼物回来,有时是珠花,有时是糕点,反正不会空手。 今晚,两人并排走在一起,余攀极力护着段晓蕾,不让她被人群挤到,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就问她要不要买。 段晓蕾摇摇头,表示不要,她直到现在才发现,男人也是分很多种的,对方心里有没有你,光从细节就能看出。 她错失了太多,但愿以后都能补回来...... 程山不知什么时候和杨小青看对了眼,向苏慧兰求了恩典,两人已定亲,待段晓蕾出嫁后,两人就可以办婚事了,今晚也出来闲逛。 苏慧兰虽还了杨小青的身契,但她不想离开陆宅,请求成亲后继续服侍段晓蕾。 没有苛待下人的主子,每餐有荤菜,每季有新衣,每月还有500文钱的月银,偶尔能得赏赐,这么好的主家,她才不舍得离开! 江秀媛自过年后就没来过东安了,说是在家待嫁,段兴武看着前面腻歪的一对对,有点后悔出门了。 早知道街上是这副光景,他就在家练拳或睡觉了...... 陆倩的婚期定在了10月26,陆正宁想着那时陆庆轩的科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若中举,她在婆家也能被高看几分。她出嫁了,陆湘和陆娇便可依次出嫁。 陆倩却不这么想,她一直觉得自己被嫁到外地,是为了巩固她爹和她舅舅的权势,也是想为陆庆轩铺路,没少在就家哭闹,说她是嫡长女,凭什么要牺牲她而不是陆湘和陆娇。 江映蓉口水都快说干了,把她嫁到宁远县的好处一一解说,可陆倩的耳朵像被堵住似的,压根听不进,仍坚持自己的想法。 江映蓉拿她没办法,只好把她关在房里,让她自己想通。 仲秋节这天,陆娇提出外出游玩,想感受下成亲前最后一个无拘无束的节日,江映蓉同意了,让她多带几个丫鬟婆子,护着自己,尽早回家。 陆倩近日在院子里总能听到一阵箫声,那旋律像极了郑文轩以前在宴会上吹过的曲子,她觉得,她的郑公子来找她了。 得知陆娇要外出后,陆倩也说要出去玩,还说她违抗不了家里,便接受所有安排,趁着现在未嫁人,好好放松下自己。 江映蓉不想把她关出什么毛病来,同意了她的请求,让银杏帮忙照看着,别在街上闹出乱子...... 陆倩在人群里四处张望,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经过一个玩杂耍的地方,周围的人正在为师傅的精彩表演喝彩,陆娇好奇的挤进去看,带出来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往里面挤。 陆倩没心情观看,走了半天路,腿有点酸,打算找个地方坐一会儿,突然一只手拉住她,快速往人群里跑。 等银杏反应过来,她家姑娘已经不见了,急得她忙去找陆娇:“三姑娘,大姑娘不见了,怎么办?” 陆娇边给玩杂耍的师傅鼓掌,边不以为意的说:“那么大人,怎么会不见?她喊她名字了吗?” 银杏焦急的说:“奴婢喊了,没人应,奴婢就一个晃神的功夫,姑娘就不见了,好像是被个男子拉走了。” 陆娇这才意识到严重性,挤出人群,让身旁的丫鬟婆子分头找,她则回家将事情告知陆正宁,希望官府能派人追查陆倩的下落...... 陆倩被郑文轩带到一处偏僻的巷子,紧张的问:“郑公子,你为何带我来这里?” 郑文轩抱住陆倩,深情款款的说:“倩儿,我好想你,白天想,晚上想,日日想,以前不知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是何种感觉,如今我知道了,你想我吗?” 这番直白的话语,令陆倩既羞涩又开心,将礼仪规矩全部抛之脑后,靠在郑文轩怀里,娇声说:“我也想你,却不知去哪寻你,我让我爹帮你们家洗刷冤屈,但他听信谗言,不愿意帮忙。郑公子,很抱歉,没有帮到你们。” 郑文轩按压住心中的恨意,温声说:“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现在司徒大将军手底下当差,待我再办成几桩事,将军就会帮我家翻案,我们郑家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我也会被任命为东安县令。” 陆倩欣喜道:“真的?太好了,你们终于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随即又落寞的说:“可惜我俩的婚事已经取消了,我爹为了他的仕途,要把我嫁到宁远县,我们以后再也不能见面了。” 郑文轩搂紧陆倩:“倩儿,你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视你为珍宝,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与人私奔这种事,陆倩不敢,犹豫着说:“我们无媒无聘的,就这么走了,会被人耻笑的,我爹要是知道了,定会打死我。” 郑文轩蛊惑道:“等我当了县令,你就是县令夫人,他们高兴都来不及,怎会怪你?我们本就真心相爱,是你爹娘棒打鸳鸯,非把我们拆散。 倩儿,相信我,我会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会一心一意待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倩感动的稀里哗啦,满脑子都是郑文轩的誓言,心里的防线彻底破碎,微微点头,答应了郑文轩,与其私奔。 郑文轩:“今晚没有宵禁,我这就带你去府城,开启我们的新生活。” 陆倩:“好!” 郑文轩带着陆倩快速出城,坐上提前准备好的马车,消失在夜色里...... 第161章 透过细节看人心 陆正宁让人把城里搜寻个遍,都没有找到陆倩,便向守城门的士卒打听。 士卒告诉陆正宁派去的人,有个女子的容貌和陆倩的极为相似,早就同一男子出了城。 他们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那会儿城里很热闹,几乎无人出城,陆倩和郑文轩手牵着手,举止大胆,他们不免多看了几眼。 再结合银杏的描述,又能让陆倩主动跟着走的,除了郑文轩,还有谁? 陆正宁支走所有丫鬟婆子,气急败坏的对江映蓉说:“过几日就对外公布那混账东西暴病身亡的消息,再让人去宁远县退亲。” 陆正宁能猜到的事,江映蓉自然也想到了,伤心的说:“你说倩儿怎能这般糊涂?竟干出与人私奔的事!她明知道郑文轩被贬为奴籍了,还死心塌地的跟着走,她图个什么呀?” 陆正宁愤怒的说:“我不管她图什么,我陆正宁从今往后再没有这个女儿,只当她死了!来日她后悔了,要回家,是断不可能的,你不许心软,要是让我知道你放她进来,我就休妻! 这种私德败坏之人,不配做我女儿,我也不会让她坑害轩儿及其他孩子的前程!” 江映蓉默默流泪,没有争辩,倩儿这次做的太过了,她有心偏帮,却不能拿家里的名声和子女们的前程做赌注。 只希望这孩子早日醒悟,在外好好过日子,别再惹出什么事端...... 五日后,陆府便以陆倩染了恶疾,不治身亡为由,为她在城外寻了个偏僻处,立了一个衣冠冢。 陆倩的行为伤风败俗,有碍名声,陆正宁、江映蓉不敢告诉陆正宏夫妇,怕他们心里有想法,断了和自家的来往。 裴景珩在府城的暗探,已经打探到陆倩的消息,她已和郑文轩自拜天地,结为夫妻,两人居住在郑丽雅私买的一座两进小院里。 裴景珩的五叔拗不过郑丽雅的软磨硬泡,向裴昌陵求情,免了郑文轩的苦役,奴籍身份,裴昌陵说什么都不肯下令恢复,真那样做,他那个忤逆的儿子不定会干出什么事! 裴景珩给他父王面子,便没有派人捉拿郑文轩。 裴景珩把这些消息告诉了陆云芊,还说若想把陆倩寻回来,他可以帮忙。 陆云芊对陆倩没什么好感,这种不安分的人找回来,只会让家里鸡飞狗跳,但她还是把消息转达给了陆正宏和苏慧兰,要不要透露给陆正宁夫妇,由他们自己决定...... 陆正宁满城找人,还动用了衙役,不用明说,大家都能猜到大致的情节,如今裴景珩的手下反馈回来的消息,算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苏慧兰悄声对陆正宏说:“你那位族兄,既对外说陆倩亡故,又不告诉我们实情,因不想大家知道陆倩的真正去向,要是把人找回来,就是自打脸面,且以那孩子的个性,怕是会闹得家宅不宁。 这事我们就当不知道,他们的家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免得里外不是人。” 陆正宏也觉得他们不便参与这件事:“夫人说的有道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陆倩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暂时没有对大家的生活造成影响。 大家该赚钱的赚钱,该考试的考试,该备嫁的备嫁...... 8月28日,裴景珩带着官媒,上陆宅送聘礼。 一箱箱绑着大红花的聘礼抬进去,让陆宅再次成为焦点,大家围在门口,细数箱子的数目。 一男子说:“裴大人真是看重这位未过门的娘子,瞧瞧这些聘礼,我帮工几辈子都赚不到,我刚刚数了下那些箱子,好像是128抬,真是羡煞人!” 旁边的人接话道:“你数错了,我明明数的是138抬。” 一人说:“不对不对,是158抬,我挨个数的。” 一看起来像账房先生的人说:“你们都说错了,裴大人给陆家的聘礼是168抬,我用我的金算子名誉保证,绝没有数错!” 这人大家认识,是附近布庄的掌柜,做生意极为精明,算账从没出错过,他说是168抬,大家相信。 随即人群就炸开了锅,纷纷感叹裴景珩大方,不愧是安王的二公子,也羡慕陆云芊命好,能被夫君这般看重...... 看着摆满院子的聘礼,陆正宏和苏慧兰很是开心,倒不是看重这些东西,他们家不缺钱,想要什么,都可以自己买,但透过细节看人心,说明裴景珩上心了,婚后应不会亏待自己闺女。 他们操劳一辈子,求的不就是子女生活顺遂,有人疼爱,有人陪伴吗? 陆云芊从春梅那得知裴景珩送了168抬聘礼过来,有点诧异,不是说的了让他低调吗? 怎么把摆场搞这么大? 苏慧兰看着聘礼单子,梳子、尺子、秤、剪刀、算盘、镜子、箱子、布匹、瓷瓶、聘金、凤冠、喜服等成亲及婚后生活的物件,一应俱全,心里满意,嘴上却说:“这么多聘礼,会不会僭越?” 裴景珩笑道:“不会,我朝并未规定聘礼的具体数额,全凭自己心意,这些聘礼有些是我母亲生前帮我攒下的,特意留作我娶妻,有些是我这些年攒的家底,芊芊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姑娘,她值得我付出所有。” 官媒适时插话:“像裴大人这般重情重义的青年才俊可不多,令千金定有享不尽的福气!裴大人和陆姑娘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趁着今日的大好日子,不若把两人的婚期定了吧?” 裴景珩带了位会算命的道士过来,猜想自己要上场了,接话道:“贫道测算过了,10月28日乃黄道吉日,宜嫁娶,可将婚期定于这一日。” 段兴武的婚期定在了10月初八,10月28日这个时间是苏慧兰打算让段晓蕾和余攀拜堂的日子,一天嫁两个女儿,她心里不得劲啊。 问:“还有其他时间可选吗?11月或12月,可有吉日?开年后的时间也行,芊芊年纪小,我们想养在身边一段时间。” 道士得到裴景珩的眼神暗示,有模有样的掐指算起来,片刻后,说:“腊月初六也是吉日,宜嫁娶。明年是盲年,不宜婚嫁,夫人应尽量在年前完成令千金的婚事。” 盲年就是寡妇年的意思,苏慧兰不想犯人忌讳,和陆正宏商议后,并让人询问了陆云芊的意思,同意了腊月初六这个时间。 陆云芊与裴景珩的婚期正式定下,只等迎娶之日...... 第162章 她怎么会生出这种猪脑壳的闺女? 10月初,一衙役敲着铜锣到陆正宁家报喜并送捷报,恭贺陆庆轩中举。 江映蓉喜极而泣,忙叫人放鞭炮庆贺,还塞给报喜的衙役一袋银子。 门外有很多前来恭贺的百姓,江映蓉开心的不知如何发泄,便让人将府里的铜钱整理出一筐,一把一把的往外撒,大家顿时哄抢起来...... 陆正宁有公务在身,没有回家,得知江映蓉在家门口撒钱,心里是认同的,替儿子感到高兴,自家的门楣又高了几分,嘴上却向同僚数落她不懂事,太张扬。 不就是个乙榜二十名嘛,不值得炫耀! 可唐棕泰他们均从陆正宁的表情上看出了得意,也是,儿子中举,未来新姑爷也中举,能不得意吗? 裴景珩是第一个知道陆庆轩中举的事,他的暗探早就将新举人名单誊抄给他,且府城的公文都要先经过他的手,他拿到公文后,当即就向陆正宁道贺,并透露乔偌寒也中举了,只是名次比较靠后。 陆正宁又惊又喜,他家终于要时来运转了! 女婿的名次靠后又如何,好歹是举人老爷了,哪怕考不中进士,运作一番,也能和自己同朝为官了。 还是娇儿听话,相信自己的眼光,同意了乔家的婚事,来日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像那个死丫头,只会给家里惹事...... 放榜时,郑文轩乔装一番,特意去看了举人名单,他之前在街上遇到一个同窗,对方嘲笑他的奴籍身份,他之后要么不出门,要么就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不让别人认出他。 挤在人群里,郑文轩一一扫过榜上的名字,待看到“陆庆轩”三个字,他面露寒光,双拳紧握,他现在最讨厌姓陆和姓裴的人,就是他们让自己这般凄惨,沦为旁人的笑柄! 要不是他们,自己今日也会榜上有名! 他为了恢复身份,不惜低三下气的去求司徒傲,可对方让他拿出点本事,证明自己的用处和价值,才肯帮着出头。 他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如今的生活全靠姑姑接济,拿什么去证明自己? 思来想去,只有陆倩可以下手,大户人家都重规矩,也讲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个新落户的陆家姑娘和裴景珩定了亲,若自己拐走陆倩,便能让他们蒙羞。 为了家族名声,他们就算万般不愿,也只能认下自己这个姑爷,都成为了一家人,还怕找不到机会挑拨离间? 只要他们互相猜忌,想必司徒大将军定有办法逐一击破,让他们万劫不复...... 郑文轩收敛神情,挤出人群,回家后就神采飞扬地对陆倩说:“倩儿,你大哥考中了,还是乙榜二十名,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们回东安去给大哥道喜吧!” 陆倩一愣,意会过来后,纠结的说:“大哥高中,我很开心,向他道喜是应该的,可我们这样回去,会不会被我爹娘赶出来?” 郑文轩:“父母和子女哪有隔夜仇?我们都成亲这么久了,你爹娘的气估计也消了,我们回去给他们磕头认个错,并保证往后会好好孝顺他们,他们定会高兴的。” 陆倩有点心动,可还是不敢贸然回家,她爹的脾气,她最了解,最好面子和名声,她与人私奔,让家里蒙羞,她爹不会因为几句话就饶恕她,说不定会打断她的腿,再把她关一辈子,让她永远不能和郑文轩见面。 一想到这,陆倩不寒而栗,舌头打结的说:“我...我考虑一下...要不我先给我娘写封信?探探口风,得到她的保证,再回去也不迟。” 郑文轩见蛊惑不了陆倩,只好同意了她的提议,写封信回去试探下陆家的态度也行,免得他们吃闭门羹,站在大街上被人笑话...... 江映蓉收到陆倩的信,儿子中举的喜悦顿时消散,只觉得心窝子一阵阵的抽疼,她怎么会生出这种猪脑壳的闺女?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那傻丫头无媒无聘和郑文轩结为夫妻就算了,还要把人领回来逼他们认下那个一无是处、又身为奴籍的女婿? 是嫌家里的日子太顺了,还是米太多了? 江映蓉被陆倩的做派生生气哭了,被嬷嬷安抚好后,就让人去寻陆正宁。 她很担心那个缺心眼的女儿不顾一切的把人带回来,到时他们定会沦为整个永州府的笑柄,老爷和几个孩子的前程也会被连累...... 陆正宁回家后,看了陆倩的信,脸色铁青,当即写了一封信,让那位等待回信的小厮带回去,并放出话,他的大女儿已经死了,谁要是敢来冒认,直接关进县衙,一辈子都休想出来! 陆正宁给的不是普通的回信,而是断绝关系的契书,陆倩看完,再听了小厮转述的话,当场就晕了过去。 郑文轩没想到陆家会这般无情,连申辩的机会都不给,目前打定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再伺机而动...... 10月初八,段兴武和江秀媛成亲。 陆云芊与裴景珩定亲,陆正宏又升官,让江秀媛的父亲江益全,对这桩婚事愈发满意。 原定只给30抬嫁妆,如今不仅把陆正宏夫妇送去的60抬聘礼全部让江秀媛带走,又让其夫人添了18抬嫁妆,凑成108抬这个吉数,还让家中男嗣及衙役送亲,给足了脸面。 宁远县到东安县,坐马车需要整整一天,当天出发去接亲,赶不上初八的吉时,段兴武便带着接亲队伍提前一天出发。 陆正宏家难得办宴席,那些想巴结他的人,不管有没有收到请柬,都来送礼道贺。 大喜的日子,苏慧兰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让程林把大家送的礼全登记造册,来日好还人情。 段兴武穿着大红喜服,英姿飒爽,拜完堂后同陆正宏一同招待宾客,大家无不夸赞他,顺带拍陆正宏的马屁。 裴景珩也来参加喜宴,一直盯着段兴武的举止,想学习下如何当新郎官,马上要到他成亲了,不知为何,越是临近婚期,他越是紧张,明明隔三差五就能见到陆云芊,可一想到两人即将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的心就开始加速跳。 原以为是生病了,找贺老把脉,说没有任何毛病,是他太兴奋的结果。 兴奋吗? 或许是吧,真期待腊月初六那日早点到来...... 第163章 兄弟能帮你的,只有这些 10月28日,段晓蕾和余攀拜堂成亲。 苏慧兰给两人安排了一套院子,里面的家具物什全部换新,60抬嫁妆,1000两的压箱钱。 段兴武、段晓蕾、陆云芊三人成家,苏慧兰不想让人觉得她偏心,都是准备的60抬聘礼或嫁妆,只是里面的东西不一样。 段兴武和段晓蕾的,多以衣服布匹及生活所需的各类物件为主,看起来多,但不值什么钱。 陆云芊的成亲仪式在王府举办,嫁妆可能会被好事的人晒出来,不想闺女被人轻瞧了,苏慧兰准备了很多珍稀的摆件。 市集上几百到几千两一个的琉璃制品,她整整准备了十套,碗碟、花瓶摆件等全都有,还备了人参、灵芝等名贵药材。 这是陆云芊提的要求,空间里的珍宝,拿太多出来会显得扎眼,不如拿市面上有,但大家又觉得极为稀缺的物件,这些东西对他们而言,不用花钱,又能充面子,两全其美! 压箱钱,苏慧兰打算给六万六千两,她这几个月的收益超过了十万两,大部分都是闺女帮她挣来的,现在养了两世的闺女要出嫁,当然不能亏待了...... 11月初,秀才的考试结果出来了,段兴文如愿以偿的考中秀才,并考了第三名的好成绩,全家都为他高兴。 不爱张扬的陆正宏,特摆了一顿酒,宴请那些与他关系要好的人。 段兴文拿着衙役送来的捷报,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没有愧对亲生父母及义父义母的期望,也为她挣回了一点面子。 考中秀才,段兴文没有松懈,一有空就去找陆庆轩请教学问。 陆庆轩也希望家族里多出几个举人,光耀门楣,对段兴文的提问,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庆轩已经知道陆倩的事,除里惋惜妹妹遇人不淑,他也不知说什么。 陆庆轩与乔偌寒说好了,等他和陆娇完婚,两人就结伴上京,参加二月份的春闱考试,为家里带来更多荣耀...... 陆云芊的婚期要到了,她遵守习俗,不再和裴景珩见面,专心在家待嫁,并帮裴景珩缝制里衣、足衣等,有原主的记忆,她做起这些活来,不算难。 方家人是司徒瑛的忌讳,方子澄不想家里再次遭到司徒家的打压,也不想那些心思不纯的家人得知他和裴景珩的关系后,趁机索要好处。 提前送来贺礼,告诉裴景珩,成亲那日,他就不出现了。 裴景珩知道他的难处,让他有空多来东安找自己喝酒,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可来商议。 温林然作为裴景珩的好兄弟,一份新婚贺礼自然不能少,他忙完手里的生意,提前几天到了东安,打算献上自己奔波多日的成果。 把裴景珩带到书房,关好房门,拿出一个包袱,神秘兮兮的说:“这是我在各个府城帮你搜罗来的,兄弟能帮你的,只有这些,趁着还有时间,你多摸索下,别临时乱了阵脚。” 裴景珩:??? 带着疑问,裴景珩打开包袱,见最上面一本书写着《玄女经》,下面则是《素女经》、《彭祖经》、《容成经》等数十本奇怪的书名,令他困惑不解。 他曾被林叔要求读各种书籍,说是作为沙傲帮的帮主,不能胸无点墨,市面上的书籍不说全部熟读,但至少都翻过一遍。 他怎么不知道市集上有这些书? 好奇之下,裴景珩随意翻看一页,待看清里面的内容,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立马将书合上,怒斥道:“无耻之徒!信不信我告诉你祖父,让他把你吊起来打?” 温林然:???...... “这些书有什么问题吗?你父王、母妃,还有官媒,没告诉你这些?你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洞房时怎么办?兄弟我为你操碎了心,你竟然要告我的恶状?” 裴景珩:...... 他父王倒是有心想派个通房丫鬟来教他床笫之欢,他答应了芊芊,不会有第二个女人,便推拒掉了,没想到兄弟会特意来“指点”他。 裴景珩神色不自然的将包袱系好:“你的好意我收下了,谢谢,是我误会你了,给你道歉。” 温林然豪爽的说:“这还差不多,你先慢慢看,要是觉得不够,我再想办法帮你去买新的。” 裴景珩:“......不用了,这些够了,你的亲事还没定下?” 一说到亲事,温林然就沮丧的叹气:“我家现在是皇商,鸿运楼的生意又异常火爆,特别是添加了你岳父岳母新提供的火锅、烧烤系列菜品,生意更好了,有时候打烊了,有些人还没吃到心心念念的东西。 那些想给我及家中其他适龄兄弟姐妹说亲的的人,不是惦记我家钱财;就是想用最低成本达成合作,借我家东风;亦或是觊觎各菜品的配方,总之各怀心思,若把他们排成队,毫不夸张的说,能从东安排到我家里。 我祖父和爹的那些妾室,以前争风吃醋起来,那场面,比打仗还恐怖,为了家族的长远利益,他们把那些爱无理取闹的人,全部打发了,家里好不容易清净几日,我可不想又多个搅事精。 娶妻的事,我说不急,但我祖父和爹担心有人拿这事做文章,以此抄了温家,便在前几日给我定了姨母家的小表妹,想着都是自家人,且我姨母家的家底也不菲,心思会简单点。 因表妹还不满11岁,明年又是盲年,我俩的婚期便安排在了后年,哎,你说,这造的什么孽啊?” 裴景珩打趣道:“你那小表妹我去你家做客时,好像见过一次,说话奶声奶气的,甚是可爱,你就当养了个闺女吧。” 温林然:...... 温林然离开后,裴景珩随手把那个包袱放进书架,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抱着包袱到了卧房,将其放在床头。 但这个地方好像很危险,要是芊芊看到了,会不会以为他是一个心思龌龊之人? 不行,不能放这! 裴景珩思前想后,把包袱锁进了一个红色大木箱子,拿着钥匙,他腼腆的笑了笑,三年后,他就可以开箱了...... 第164章 他终于娶到芊芊了! 腊月初六,风和日暖,良辰吉日。 因要去府城拜堂,才丑时,陆云芊就被春梅、秋兰从暖烘烘的被子里拉出来,由喜娘帮着开脸,上妆。 丝线在脸上绞来绞去,丝丝疼痛感让陆云芊的瞌睡瞬间没了。 身边的亲朋好友,没有合适的全福人,等陆云芊开完脸,苏慧兰便亲自给她梳头:“一梳梳到尾,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二梳梳到尾,生活幸福,多子多福。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白首不分离。” 说着说着,苏慧兰的眼泪就不听使唤的往下流,她养了两世的女儿,今天就要出嫁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陆云芊通过铜镜,见她娘在流泪,她的眼泪也跟着决堤,活了两世,她即将开启另一种生活体验,有茫然,有恐慌,更多的是不舍,舍不得离开她的父母弟弟们。 陆云芊转过身,抱着苏慧兰的腰肢,哭着说:“娘...我不想嫁人了...” 苏慧兰揉着她的脑袋,轻声说:“傻孩子,都要上花轿了,哪能反悔?这里永远是你家,想家了,你随时可以回来。” 陆宅今天会有很多的宾客,江映蓉担心苏慧兰忙不过来,特来帮忙,见母女俩哭成泪人,笑着说:“哎哟,大喜的日子可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今日只是去府城拜堂,三朝回门就能见面了,芊芊以后也住在东安,想见面容易的很。” 苏慧兰抹了下眼泪,说:“我是高兴,我女儿长大了,嫁人了,我这个当娘的高兴!” 江映蓉挽着苏慧兰的手:“是!是!你高兴,我也替你高兴,让喜娘帮芊芊绾发更衣,我们再去清点下嫁妆,别漏了什么。” 苏慧兰:“好!” 一想到今天就要拜堂成亲了,裴景珩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隔一会儿就问天福时辰,是不是该去迎亲了。 天福无奈的说:“主子,更夫才敲过更,现在是寅时初,离我们去迎亲的时间还早,你要是睡不着,现在可以先更衣。” 裴景珩:“那还等什么?快过来帮忙!” 天福:...... 裴景珩换衣服很快,换好吉服后,他又无所事事了,再三询问天福,去迎亲的东西有没有落下。 天福:“主子,属下已经检查九遍了,没有遗漏,请主子放心,待时辰一到,我们就出发。” 裴景珩只好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灯芯...... 更夫刚敲完卯时的更,裴景珩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时辰到了,出发!” 天福:“......是!” 迎亲锣鼓响连天,欢庆唢呐炮竹喧。 裴景珩的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很快到了陆宅大门口,侍从见人就塞红封和喜糖。 他身边没有丫鬟,所以这些事只能由侍从做。 很多百姓想见识下县令大人娶亲的场面,不惧冬日寒冷,早早起床,守在陆宅门口,竟意外的得到了红封和喜糖,个个开心不已,祝福的话语不要钱的飞向裴景珩。 “祝裴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裴大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祝裴大人喜结良缘,鸾凤和鸣......” 裴景珩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棕色宝驹,身穿红色吉服,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他的乌发整整齐齐地束在里面,衬的他气宇轩昂。 百姓们不由感叹,他们县令长的真好看,比一些女人还好看,也不知县令夫人容貌如何,是不是和县令大人一样宛如璧人。 “多谢!县衙今日摆了酒宴,大家可自行去吃酒,无需随礼。” 裴景珩心里高兴,想与民同庆,命天禄备了一天的流水席,宴请城中百姓。 大家一听还能吃宴席,纷纷鼓掌喝彩,再次对裴景珩说着各种祝福语...... 苏慧兰听到外面的爆竹唢呐声,依依不舍的为陆云芊盖上红盖头,由春梅、秋兰扶着去前院大堂拜别双亲。 裴景珩站在大堂中间,看着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身穿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肩披霞帔的陆云芊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终于娶到芊芊了! 喜娘将牵红拿给裴景珩和陆云芊,两人各执一端,跪在蒲团上,分别给陆正宏、苏慧兰敬茶。 陆正宏接过茶杯,轻抿一口,眼眶湿润的说:“景珩,芊芊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现在把她交给你,你一定要善待她,多包容她的小性子,若亏待了她,我定不饶你!” 裴景珩:“请岳父大人放心,我绝不会让芊芊受任何委屈,若食言,任凭岳父大人处置!” 陆正宏将一个厚厚的红封递给裴景珩:“记着你今日说的话!” 苏慧兰喝过茶,也给裴景珩递了一个红封,含泪说:“你们今后要夫妻同心,和和睦睦,有事多商量,这里也是你们的家,欢迎随时回家小住。” 裴景珩笑着说:“我和芊芊甚是喜欢家里的饭菜,还望岳母不嫌弃我们常来叨扰。” 苏慧兰:“芊芊的院子,我会一直给你们留着。” 裴景珩:“多谢岳母!” 陆云芊泪流满面的说:“谢谢爹,谢谢娘!” 官媒说:“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免得误了拜堂的吉时。” 从东安到府城,路途遥远,裴景珩特意打造了一辆四匹马拉的大马车,车身全部刷红,挂着流苏,绑上红绸,内侧则全铺了软垫,看起来极为气派。 段兴武作为大哥,背着陆云芊上马车后,裴景珩站在车窗前,小声说:“两侧坐凳的暗格里,我放了些吃食,里面还有手炉和温着的茶水,你先垫垫肚子,等我们到了王府,我再让人给你重新准备吃的。” “好,谢谢!” 陆云芊掀开盖头一角,示意作为陪嫁的春梅、秋兰在坐凳下找找,别说,她还真有点饿了。 春梅、秋兰翻找了下,果真找到了几盘糕点,一个手炉,一壶用小火炉温着的茶水,一套茶杯。 春梅笑道:“姑爷真贴心,什么都想到了。” 陆云芊也觉得裴景珩办事周到,若他能一直这样,这桩婚事貌似不错...... 第165章 姑爷怎么还准备了这个? 东安通往府城的官道,水泥路已经修通了,陆云芊坐在马车里,毫无颠簸感,与春梅、秋兰开开心心的品尝糕点。 不过才吃了两块,春梅就不让她吃了,说糕点吃多了,就会不停喝水,等下想如厕怎么办? 陆云芊觉得在理,只好忍着饥饿把糕点放回去。 裴景珩安排的迎亲队伍,明面上的是380人,除了敲锣打钹的人,其他人都是他培养的影卫或侍从,嫁妆全固定在百来辆马车上,若遇到突发情况,便于大家直接应战。 暗地里,天寿提前带了一队人在前开路,清除那些企图破坏他婚事的人。 府城里近期有个劲爆消息,司徒柏擅离军营,公然狎妓,不幸得了花柳病,上个月底不治身亡了,司徒傲痛失爱子,变得极为暴躁,整日在府里打骂下人和姬妾。 大家遵从朝廷指令,为家中适龄孩子操办婚事。 年底嫁娶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办喜事,司徒家却在办丧事,谁知道司徒傲那疯子会不会给自己找晦气?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和芊芊好不容易成婚,不能让人给破坏了...... 司徒傲确实安排了数百人来截杀裴景珩的迎亲队伍,他下的命令是,格杀勿论,就算干不掉裴景珩,也要给他大喜的日子添添堵。 他司徒家有权有势,他的柏儿也妻妾成群,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会突然迷恋上娼妓? 还不幸染上了那种可恶的病症,被人传的沸沸扬扬! 儿子是自己一手调教大的,司徒傲不信司徒柏会如此不堪,定是被人算计了。 司徒傲想找出幕后祸首,命人彻查了司徒柏的所有行踪。 得到的答案是,他儿子一次外出巡边时,见一处小溪旁有衣着暴露的几个美人在戏水,顿时被迷住,不听劝阻的将那几个美人全部带走,特意在城里买了一处院子安置她们,成天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甚少回军营。 副将多次劝解,收效甚微,军营里的将士慢慢知道了柏儿的行径,极为不满,要求更换主将。 柏儿收到消息后,回了军营主持大局,暂时稳住了人心,可一个月后,身体开始出现各种不适及溃烂。 军医无法医治,柏儿只好回府城,但所有郎中都束手无策,本想把贺淮山抓来给柏儿治病,却被告知进山采参了,需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司徒傲怀疑贺淮山是故意躲着他,不然怎会偏巧这个时间去采参? 且以贺淮山的名气,用得着亲自去采参吗? 他的柏儿成天在家喊疼,他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断气...... 柏儿一离开军营,裴昌陵安插的人就在大家的推选中,接替了主将之位,那几个莫名出现的女子,全都染上了花柳病,早已病死,无法查到是受谁指使。 但司徒傲总有预感,他儿子的死与裴家父子脱不了干系。 裴景琮那个表里不一的外甥骗了他两万兵马,至今未查到去向,所有人像凭空消失一般。 裴景珩害死了他的枫儿,如今他的柏儿也没了,姓裴的人让他一年内痛失两位嫡子,还诓骗他的兵马,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裴景琮和裴景玟的婚期已经过了,司徒傲只好从裴景珩这下手,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司徒傲派了两拨刺客埋伏在沿途,全被天寿带的人发现,并击杀。 陆云芊每次去山里都会收入部分原料进空间,请唐师傅他们帮忙加工手榴弹和炸药包,再将之前加工好的拿出来,山里目前有不少存货,还教天寿他们打造袖箭。 有了这些神器的相助,天寿他们收拾刺客很容易,还有时间清理现场,让人看不出端倪...... 裴景珩的队伍一路喜气洋洋的前往府城,中途还十分贴心的小憩几次,把提前备好的恭桶拿给陆云芊。 看着那恭桶,春梅、秋兰羞红了脸,姑爷怎么还准备了这个? 陆云芊的嫁妆里也有恭桶,但裴景珩拿来的这个,一看就不是嫁妆车上的。 陆云芊很想夸裴景珩,又有点说不出口,索性当做无事人一样,让春梅、秋兰她们下车,她好进空间解决人生一大事,出空间后,便往恭桶里倒点茶水...... 裴景珩卡着时间,在申时末带着他的迎亲队伍顺利到了王府。 裴景珩牵着陆云芊下马车,还扶着她跨火盆,这般珍重的行为,羡煞了很多围观的女性亲眷。 随着赞礼人的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的话音落下,裴景珩与陆云芊正式结为夫妻。 陆云芊的嫁妆被一抬抬的送入裴景珩居住的裕康苑,琳琅满目的瓷器物什,让见多识广的王府众亲眷也叹为观止。 一妇人说:“你们看那个琉璃盏,小小的一个,听说要100两呢!还有那个琉璃花瓶,一个500两,那一套琉璃碗碟,8个1200两,你们说这陆家到底什么来头,竟给姑娘陪嫁这么贵重的物件?” 旁边的妇人接话道:“我也好奇呢!王妃不是说她的二儿媳家是刚提拔上来的从七品下的小官吗?那姑娘没读过书,除了模样还行,其他的不值一提。” 另一妇人插话道:“我刚数了下,有228抬嫁妆,珍贵物件不计其数,还有几支极品人参和灵芝,世子妃出嫁时都没这么豪气,能拿出这般嫁妆的人家,我可不信他们家只是区区的七品官,定还有其他没有公之于众的家世。” 一妇人凑过来,小声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妃一直对二公子有偏见,给我们的消息是真是假,难说。你们见过哪个和善的婆母,儿媳还没过门,就数落其不是的?我们可别被人当枪使了!” 大家一听这话有道理,王妃不是第一次陷害二公子了,去年年底的那次滴血验亲事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们当初就因为听了王妃的唆摆,才被叔祖逼着给裴景珩道歉,颜面尽失,让人看尽了笑话,可不能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不然夫君定会休了自己...... 第166章 成亲 裴景珩、陆云芊被领入洞房后,开始“坐福”,也称“坐帐”。 两人并排坐在床上,裴景珩按照习俗把自己的左衣襟压在陆云芊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应压女人一头。 官媒将一个绑了红绸的秤递给裴景珩,请他挑起新娘的盖头,寓意称心如意。 盖头被掀开,陆云芊冲着裴景珩娇羞一笑,差点晃到裴景珩的眼睛。 一身红色喜服,衬得陆云芊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千娇百媚,裴景珩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加速跳。 裴景珩的一些姑姑、婶婶、堂嫂们跟着来闹洞房,陆云芊的盖头一掀起,她们就开始打趣了:“老二眼光真好,找了个仙女回来。” “新娘子长的着实俊俏,难怪老二要求王爷亲自去提亲,这要是礼数稍怠慢点,怕是娶不回这么好看的夫人!” “二公子,和我们说说新夫人有哪些长处呗,让我等羡慕羡慕!” 裴景珩笑道:“我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有点小,还望诸位姑姑、婶婶、嫂子们多爱护她一二,景珩不胜感激。” “哟,看不出老二还是个疼媳妇的!” “入了王府,就是一家人,我们自然会护着她。” 官媒端着合卺酒上来:“请二公子、二少夫人共饮合卺酒。” “卺”是由同一个瓜或者瓢一分为二,喝完酒后再合起来,象征夫妻合二为一、两人一体。 裴景珩、陆云芊喝完酒后,按照习俗把“卺”像问卦一样掷于地上。 见“卺”一面朝上一面朝下,为“阴阳调谐”之兆,官媒开心的说:“此乃大吉,恭祝二公子、二少夫人百年好合,鸾凤和鸣!” 喝完合卺酒,便是结发,官媒在裴景珩、陆云芊头上各剪下一缕头发,以红缨梳结在一起,放入备好的锦囊中,象征两人牢牢结合,永世不分离。 下一个环节是撒帐。 裴景珩的侄儿们,向帐内撒同心金钱、枣子、栗子、桂圆、花生等,寓意“早生贵子”。 一丫鬟端来一碗饺子,官媒请陆云芊品尝。 陆云芊知道这是到了吃“子孙饺子”的时候了,段晓蕾成亲那天,她已经知晓了大虞国婚嫁的所有流程,用勺子舀起一个半生不熟的饺子,浅咬一口。 一群孩子同声问:“生不生?” 陆云芊极其配合的答:“生!” 新房内的人哈哈大笑,裴景珩、陆云芊的脸都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一妇人说:“走啦,新娘子说要生,我们别误了他们的好事!” 大家哄笑着离开,官媒、春梅、秋兰也跟着出去,还贴心的将房门关好,房内终于安静下来。 裴景珩刚想和陆云芊说说话,裴景琮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来了:“二弟,出来敬酒了!一晚上的时间长的很,足够你哄媳妇!” 裴景珩:...... 这不是裴景琮成亲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吗? 好家伙,今天全还给自己了! 裴景珩没有搭理裴景琮,帮陆云芊把头上戴着的凤冠取下:“当初打造这顶凤冠时,师傅说用料太少的话成品不好看,你戴了一天,脖子定然酸疼,等会儿让春梅她们帮你揉揉。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坐了一天马车,应该累了,吃完了你可以先休息,我敬完酒就回来。” 陆云芊动容的说:“嗯,酒多伤身,你少点酒,想办法让世子他们帮你顶着。” 夫人和自己一样不吃亏,裴景珩开心的笑笑:“好!” 裴景珩一出门,裴景琮就拉着他往前院走:“等你半天了才出来,快走,老祖宗他们都在等着你呢!” 裴景珩边走边说:“我家夫人一天都没吃东西,我先给她弄点吃的,你去帮我顶会儿,我很快过来。” 裴景琮刚要说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了,裴景珩在他前面开口:“你成亲那日要给世子妃张罗吃的,我可没拦你,还帮你拖走三弟那些碍事的人,及应付前院宾客,这人情,你得还吧?” 裴景琮:“......那今日还你人情,你速度快点,我先去前院。” “嗯。” 裴景珩很快带人给陆云芊送来了一桌席面。 陆云芊见他像是不着急的样子,试探着问:“一起吃点?你也一天没吃东西,就这样去敬酒,容易伤身。” 裴景珩求之不得,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和芊芊成亲后的第一顿饭,怎能缺席? 两人在新房内互相夹菜,甜蜜温馨,裴景琮在前院被拉着不停灌酒,哀嚎不已,他好像上了二弟的当...... 吃了一碗饭,裴景珩放下碗筷:“你多吃点,我去打个照面,尽快回来。” 陆云芊:“好。” 凌晨就起床化妆更衣,陆云芊累的不行,吃饱了就开始犯困,喊春梅、秋兰帮着打水洗漱。 等两人提水进来,陆云芊问:“你们吃过了吗?” 春梅:“姑爷命人给我们备了席面,还没来得及吃,等服侍完姑娘,我们再去吃也不迟。” 陆云芊:“你们知道的,我洗漱不用人伺候,去吃饭吧,有事我喊你们。” 春梅:“是。” 裴景珩装醉回房时,陆云芊已经睡着了。 大红色的喜烛、绣了鸳鸯的大红喜被、石榴红的帷幔,满室红绸看起来旖旎暧昧,带着暖香的喜烛让人有点恍惚。 裴景珩坐在床边,欣赏陆云芊的睡颜,她身子侧躺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红唇嘟着,脸上挂着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美梦,模样可爱极了。 裴景珩感觉这一切不真实,想伸手抚摸陆云芊的脸颊,又怕惊扰到她。 交代春梅、秋兰去休息,无需值夜,裴景珩简单洗漱一番后,小心翼翼地钻进在陆云芊的被窝。 陆云芊睡觉时喜欢抱东西,平日在家都是跑着枕头,今日太困了,倒床就睡,忘了这个步骤。 迷迷糊糊间,身旁好像有东西,陆云芊以为是“枕头”,习惯性的抱上去。 裴景珩身子一紧,还以为陆云芊醒了,等了半天,听见浅浅的呼吸声,他才慢慢放松自己,搂着陆云芊进入梦乡...... 第167章 世上怎么会有傻的这么可爱的人? 卯时,春梅在房外轻喊:“公子,少夫人,该起了。” 春梅昨晚去给陆云芊打热水时,称呼的是姑娘,一嬷嬷悄悄提醒她,以后要喊少夫人,否则传到王妃那,是要被立规矩的。 春梅当即拿了一角碎银道谢,嬷嬷握着银子,很是开心,让春梅有不懂的都可以来寻她...... 陆云芊还没睡够,在裴景珩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裴景珩已经养成了卯时起床的习惯,再累也会在这个时间醒来,看了眼睡的正香的陆云芊,他宠溺的笑了笑,陪着一块儿睡。 春梅在外面喊了三次,才把陆云芊叫醒。 陆云芊伸了个懒腰,打算和以前一样做下起床拉伸,才惊觉裴景珩躺在她身边:“你怎么在这?” 裴景珩:...... 看着大红喜被和帷幔,陆云芊才想起她昨天结婚了,讪讪一笑:“我忘了,咱俩成亲了,现在是不是要起床去给你父母敬茶?” 裴景珩轻轻的“嗯”了一声,起床打开房门,让春梅他们进房服侍穿衣和洗漱。 春梅在里卧服侍陆云芊,天福则在外室帮裴景珩整理衣物。 等两人收拾好,已经到了辰时。 这个时间去敬茶,少不了一阵数落,陆云芊在心里打着各种腹稿,想着等下如何化解司徒瑛的刁难。 刚要催裴景珩出门,只见他走到床边,拿出枕头下的一块白手帕,用匕首划破自己的食指,将血迹涂在白手帕中间,然后将白手帕放入一锦盒中,给到春梅:“等下有人要查看元帕,就把这个给她。” 春梅:“是。” 陆云芊腼腆的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谢谢。” 裴景珩浅笑道:“这王府里没有简单的人,他们说的话,听听就行,一个都别当真,要是有人说了不中听的话,你尽管顶回去,不想说话,就交给我来处理。” “好!” 司徒瑛想给陆云芊立规矩,故意起晚了,以为陆云芊已经在前厅至少等了半个时辰以上,结果她到了,该敬茶的人却没出现。 询问后得知人还没起来,气得她脸色铁青,吩咐丫鬟去请在妾室那过夜的裴昌陵,再把昨晚在王府留宿的其他族亲请来。 她要让大家见识一下,小门小户养出的女儿,是何等没规矩! 也让这对新婚夫妇知道,这个家是谁当家做主! 裴昌陵昨晚喝多了,难受的很,若不是要喝儿媳妇茶,他还想再休息会儿。 揉着发胀的脑袋到前厅,裴昌陵见叔祖和几位姑姑、堂兄堂嫂都在,老大、老三夫妇也来了,司徒瑛似笑非笑的坐在那品茶,找了一圈,没见到老二夫妇,他知道,等下又得吵吵闹闹了...... 裴昌陵刚坐下,想给裴景珩、陆云芊开脱几句,两人就到了。 裴景珩带着陆云芊给众人行礼:“父王安好,母妃安好,老祖宗安好,姑祖母、伯伯、叔叔、婶婶们安好。” 陆云芊随着裴景珩的介绍,效仿着给大家行礼问安:“父王安好,母妃安好,老祖宗安好,姑祖母、伯伯、叔叔、婶婶们安好。” 裴邵浦虽不满意两人迟到,但他喜欢看着家族里的男嗣成家,这样安王一脉就会越来越繁荣昌盛,大喜的日子,年轻人的一些小毛病,他会担待一二,和蔼的说:“都起来吧,昨晚可休息好了?” 裴景珩将半蹲着的陆云芊扶起:“我这身子骨,老祖宗也知道,一受冷就犯病,昨日忙了一天,甚是疲累,今早夫人催了几遍,我都无法起身,养了点精神,才艰难爬起,是以来晚了,望老祖宗和父王母妃见谅。” 裴邵浦心疼的说:“身子不好就别站着了,快坐着!” 姑祖母笑问:“元帕可带了?” 春梅忙把装着元帕的锦盒呈给姑祖母。 姑祖母扫了一眼,满意的笑笑:“不错,好生将养着身子,争取早日为家里开枝散叶。” 司徒瑛冷笑道:“你气色红润,又有元帕,哪里像有病的样子?依我看,就是故意躲懒,不想敬茶而已。我这个当婆婆的,怕是没福气喝你们的这杯新人茶了。” 陆云芊小声解释道:“夫君说大喜的日子,面无血色不够喜庆,我便帮他扑了胭脂,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点。” 裴昌陵:“你有心了,珩儿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随即又对司徒瑛说:“珩儿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和孩子计较?人来了,赶紧敬茶吧!琮儿、珩儿昨夜喝了不少酒,都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肯定饿了,敬完茶,我们就去吃早饭。” 裴景琮昨晚被裴景珩拉去挡酒,确实喝多了,夜里吐了几次,房里至今还有一股臭味没有消散,世子妃都嫌弃他了,说要是再这样喝酒,就不许回房。 一晚上没睡好,又早早的被世子妃拉起来请安,说要是晚了,母妃定会刁难她,有自己陪着,才能“化险为夷”。 裴景琮想吃完早饭后再回去休息片刻,见他母妃想为难裴景珩,连忙帮腔:“母妃,孩儿未吃东西,肚子饿的难受,现在能去吃早饭吗?” 一听儿子饿了,司徒瑛只好放裴景珩、陆云芊一马,示意丫鬟端茶上来,没有任何刁难的接过茶杯,还送了一套翡翠头面给陆云芊。 吃早饭时,男女分桌。 见大家都落座了,陆云芊也寻了个座位坐下。 屁股还未沾着凳子,司徒瑛身旁的齐嬷嬷就开口了:“好叫二少夫人知晓,王府里有规矩,新媳妇过门,除了需每日晨昏定省以外,敬茶端饭,服侍左右亦不可少,现在便请二少夫人为王妃布菜。” 陆云芊眨眨眼,茫然的问:“世子妃和三少夫人为何不用布菜?这规矩是为我一个人立的?你们可别欺负我书读得少,夫君说过了,王府不管是主子还是奴仆,都极为的和善,从来没有苛责人的情况,也没有乱七八糟的规矩。 怎的现在多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规矩?不会是你这个刁奴故意胡诌的,以此败坏母妃的名声吧? 母妃,你快把她赶出去,这种奴才不能用,当着你的面都敢这般狂妄,私下里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她是你的奴仆,闯的祸大家只会算在你头上,平白给人顶锅,太亏了!” 众人:...... 世上怎么会有傻的这么可爱的人? 第168章 她当初怎会缺根筋的同意这个半痴半傻的人进门? 司徒瑛轻咳一声,打算说府里确实有这个规矩,世子妃和三少夫人都曾“学习”过,陆云芊抢在她前面开口:“夫君说母妃对他最好了,从不让他学规矩,以免外人说母妃苛待庶子。 夫君说,我既嫁给他,便是夫妻一体,他不会的东西,我也无需学会,这样才能和谐共处。 我来请安前,夫君特意交代了,要是哪个刁奴敢打着母妃的名义指使我做这做那,就是想破坏夫君和母妃的母子感情,要严惩!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君的话不能不听,春梅,去请我夫君来,收拾这些以下犯上的刁奴!” 众人:...... 你确定你真的理解了“出嫁从夫”这几个字的意思? 春梅刚走到门口,就被司徒瑛的丫鬟拦住,秋兰上前轻轻一推,那丫鬟就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陆云芊见此,故作惊叹道:“哎呀,秋兰都没使力,你就自己跌倒了,别是想讹我们吧?母妃,这种把戏,戏台上演的可多了,你慧眼如炬,别被那丫鬟骗了!” 丫鬟委屈巴巴的说:“王妃,奴婢没有演戏,真的是那个贱婢用力推的我,她手劲可大了!” 陆云芊:“掌嘴!” “是!” 秋兰力道太大,春梅怕一巴掌呼过去,把人的脑袋打掉了,到时就真说不清了,拉住秋兰,上前猛的甩了那丫鬟一巴掌。 陆云芊:“秋兰是我的贴身丫鬟,身份比你高贵多了,你凭什么说她是贱婢? 诋毁她就是诋毁本夫人,诋毁本夫人就是诋毁我家夫君,我家夫君乃王府二公子,你诋毁我家夫君就是在诋毁王爷,这一巴掌是教你学规矩的。 春梅用尽全力也只在你脸上留下浅浅的红印,秋兰和她同是女儿家,就碰了你一下,怎会把你推倒?不是你在说谎,是什么?” 训斥完那丫鬟,陆云芊又笑眯眯的问司徒瑛:“母妃,我用一巴掌就试探出这丫鬟在说谎,聪明吧? 我虽然书读的不多,可从小,家里只要请戏班子来唱戏,每一个情节我都会很用心的去听、去记,那些害人的招数,我可熟悉了,以后若再遇到这类耍心眼的刁奴,母妃可以请我来辨认。” 司徒瑛被气得接不上话,她当初怎会缺根筋的同意这个半痴半傻的人进门? 其他人神色莫名的看着陆云芊,也不知三少夫人是真傻,还是装的。 若是真傻,怕是将来如何死的,都不自知,若是装的,这王府,估计没有她的对手...... 几位姑祖母、婶婶也被邀请来吃早饭,她们知道司徒瑛是想借机立威,可眼下都闹起来了,要是再把老二那个鬼灵精的请来,事情就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姑祖母和蔼的对司徒瑛说:“都是一家人,吵吵闹闹的让人看笑话,老二媳妇才过门,还没习惯王府里的生活,你宽容她几天,回头找个嬷嬷耐心的教,来日方长,不差今天这一时半刻。老婆子我饿了,现在能先吃饭吗?” 司徒瑛卖姑祖母面子,也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在王府这片天,她想收拾一个人如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没有司徒瑛给大家“立规矩”,饭桌上呈现一片和乐景象。 姑祖母她们吃的少,才吃几口就没吃了,长辈放了筷子,陆云芊作为晚辈就不宜动筷,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且世子妃和三少夫人也放下了碗筷。 给司徒瑛及诸位长辈行礼告退后,陆云芊想回裕康苑开小灶,走到半路,世子妃慕容曦云追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小声说:“母妃掌管王府多年,规矩多是正常的,你别什么都和她逆着来,对你没好处。” 陆云芊反问:“那我顺着她,她就不会为难我了?会不会觉得我没读过书,像傻子一样好摆布?” 慕容曦云一噎,失笑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是王妃也是婆婆,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好些年,该忍时就得忍着,否则外人只会说我们这些小辈不懂事。” 陆云芊浅笑道:“我和夫君最迟明日一早就回东安了,除非逢年过节或王府有事,一般不会回来,都说远香近臭,想必母妃不会过多的为难。 三少夫人晚点也要回祁阳县,照顾母妃的责任就全仰仗世子妃了,弟妹在此拜谢。” 慕容曦云一顿,努努嘴表示不开心,她也想搬出府去住了,怎么办? 祖父和姑母为了家族前程,安排自己嫁到永州,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找了两个“同盟”,结果还没混熟就要走,要不是世子为人不错,母妃刁难时也会护着自己,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 见慕容曦云的表情很失落,陆云芊说:“我娘说男人在外面争夺名利,潇洒自如,女人在后院就得护好自己,面子和尊严都是自己挣回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有些人不是你服软,她就会善待你,反而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适当的强硬,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世子妃觉得我说的对吗?” 慕容曦云纳纳的点点头,这和母亲教她的差不多,可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虽知道这些道理,但每次被母妃刁难,回击时的言行总感觉欠点火候。 慕容曦云悄声问:“你懂的好多呀,能不能教教我?” 陆云芊轻笑道:“我这些都是从戏班子和话本上学的,有些是我祖母言传身教的,都是些雕虫小技,世子妃出身名门,会的东西定然很多,不是我这些粗鄙的言行可比的,要是把你教坏了,世子不得找我算账?” 慕容曦云小声嘀咕道:“可你这些东西管用啊,一个巴掌下去,不仅惩治了刁奴,还免了端茶端饭的规矩......” 陆云芊装作没听见,告诉慕容曦云,等下次来王府,就去找她玩。 这种有强大娘家的嫂子,点拨几句,就能和司徒瑛叫板。 有她的牵制,司徒瑛就没精力找自己麻烦了...... 第169章 你可知我为什么不喊世子大哥? 陆云芊一回到裕康苑,就给春梅一袋银子,让她去厨房弄点吃的。 越是王府这种豪门大院,花钱的地方越多,春梅要是不带银子去,估计拿回来的只有剩菜剩饭或泔水...... 一炷香后,春梅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不开心的说:“少夫人,王府的厨子好心黑,五两银子只给奴婢一碗燕窝粥,三个包子,两碟小菜。 说是好的菜品都被主子们食用了,厨房里只剩这些,要不是看在奴婢使银子的份上,这些吃的都没有。可奴婢明明看到灶台上还摆了好几样肉菜,定是他们私留给自己吃的!” 这点饭菜只够自己一个人吃,陆云芊问:“你们的饭菜呢?” 春梅:“奴婢们的饭菜是单独的,已经送到厢房了,奴婢等会儿去吃。” 陆云芊:“行了,我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去吃饭吧,有事我喊你们。” 春梅:“是。” 裴景珩一进房门,见陆云芊在吃饭:“没吃饱?有人刁难你了?” 陆云芊咽下一口包子:“算是吧,母妃要给我立规矩,我让春梅把她丫鬟打了,晚点估计要找父王告状,你心里有个底。” 裴景珩笑道:“打了就打了,你是主子,打个奴才而已,她不会去告状,就算去了,父王也不会搭理她,司徒傲的嫡长子司徒柏上个月底因染花柳病不治身亡,司徒家在永州府就是个笑话。 父王正愁没地方寻司徒家的晦气,母妃要是为这种小事去找父王告状,就是自取其辱,她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 陆云芊好奇司徒柏的死因,悄声问:“司徒柏的事,你知道具体经过吗?和我说说呗!” 裴景珩示意天福守好房门,把他设计司徒柏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云芊。 从选美人、引司徒柏上钩,在军营和府城散播谣言,助推裴昌陵的人上位、安排贺淮山进山躲避司徒傲,全都告诉了陆云芊。 裴景珩相信陆云芊不会出卖他...... 陆云芊听完,朝着裴景珩竖起大拇指:“厉害!一环扣一环,还让人找不到证据,佩服!” 裴景珩被夸的不好意思,笑道:“先吃饭,不然凉了,吃完了去休息会儿,我去清点下明日要带回去的东西,父王希望我们在府里多住一晚,我没推掉,只好应下来。” 陆云芊:“没事,这里也是我们的家,住一晚就住一晚呗,你忙完了带我到处转转,我熟悉下府里的路,免得独自出门走丢了。” 裴景珩失笑道:“好。” 管家本想来询问陆云芊,是否要安排单独的库房安放嫁妆,被裴景珩拦在了门外,得知意图后,直接说东西全部带回东安。 不仅如此,他还去王府库房,将里面的上等补品、布料搜罗走,说是给岳父岳母的回门礼。 司徒瑛知道后气得哼哼,她原想找个由头扣下陆云芊的嫁妆,倒不是要贪图这些金银物什,就是想握点东西在手上以挟持陆云芊,对方再“犯傻”时,心里好歹有点畏惧。 现在可好,没有拿捏到人家的痛处,反而倒贴了一堆东西出去,想想就窝气! 午饭,裴景珩和陆云芊在自己房间吃的。 司徒瑛倒是命人来喊他们去膳厅吃饭,想趁机再立规矩,裴景珩说他身体不适,不宜走路,需要夫人的照料,把饭菜送过来即可,便把人打发了。 两人吃完午饭,在王府里四处闲逛,哪条路通往哪里,哪个院子是谁在居住,裴景珩一一告诉陆云芊。 路过后花园时,遇到了裴景琮和慕容曦云,小两口正在摆弄画纸,像是要作画。 裴景琮看见了裴景珩和陆云芊,喊道:“二弟、二弟妹,可有雅兴一同作画?” 裴景珩:“我俩学识有限,不会这些高雅的玩意儿,你和世子妃画吧,我们在附近转转就回去了。” 裴景琮也不好强人所难:“父王说你身体不适,那你回去好生歇息,你我都成亲了,别再喊世子了,显得生分,叫我大哥,叫曦云嫂子吧,显得亲切。” “礼不可废。”裴景珩说完就拉着陆云芊走了。 看着裴景珩的背影,裴景琮轻叹一声,二弟还是放不下过去啊...... 昨天晚上陆云芊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裴景珩盖了一个被窝,今晚她精神抖擞,耳聪目明,再盖一个被窝,有点难为情,坐在妆台前,边慢慢的拆妆,边想着用什么理由把裴景珩打发出去。 裴景珩似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快速洗漱完,让春梅他们去休息,自己则麻利的铺床,然后钻进被窝。 陆云芊一个转身,看到裴景珩的动作,直接呆愣住了。 良久,陆云芊才试探着说:“那个...你...能不能...” 后面的话没说完,裴景珩打断她:“天冷,一个人睡不暖和,我给你暖被子。我这人对床笫之欢不感兴趣,又答应了你,在你未满18岁之前不同房,便不会食言。 这府里到处都是耳目,有些是母妃的,有些是外人的,我们昨日才拜堂,今日就分房而居,明日还没回到东安,这事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百姓得知的结果和事情真相,怕是相隔十万八千里。 我是个男人,这些年名声也不怎么好,被他们编排就编排了,无所谓,你不一样,你是那高山之巅最圣洁的雪莲花,岂能被他们随意传小话?” 陆云芊被成功说服,洗漱完后就睡到里侧,被子确实暖烘烘的,可她不好意思和裴景珩靠太近,中间留的空隙,可以再睡一个人。 裴景珩知道陆云芊紧张,他也紧张,为了缓解两人的紧张,他开口打破尴尬:“你可知我为什么不喊世子大哥?” 陆云芊望着床顶,问:“不是出于礼节或是对司徒家的仇恨?” 裴景珩:“不是,我俩小时候的关系很好,他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拿来分给我一份,同样的,我有好东西,也会给他。 他还帮我挡过几次灾,因为我俩走的太近,司徒瑛怕误伤了他,放弃了很多暗害我的机会,没有他,我早死了。我就算再恨司徒家,也不会迁怒于他” 陆云芊侧过身,好奇的问:“那是为何?” 裴景珩:“我比他大两个月。” 陆云芊:!!!!!! 第170章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背信弃义,我必杀你祭旗! 见陆云芊疑惑不解,裴景珩主动告诉她那一桩鲜为人知的陈年往事。 “我的外祖父原是永州长史方清扬,辅佐刺史处理政务,我母亲是方家的嫡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女,在家极为受宠。 14岁那年,在一个诗会上结识了我父王,那时我父王连世子都不是,只是王府的四公子,两人一见倾心,时常书信来往或借着各种集会见面。 我父王曾说,母亲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最有才情的人,是他此生非娶不可之人。 若他只是四公子,娶方家嫡女算是门当户对,他已经和我祖父祖母说好了,请官媒选个吉日到方家提亲,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司徒瑛在一次集会时,也对我父王有了仰慕之情,打听我父王的家世后,就让媒人上门说亲。 那时的司徒老将军还在世,手握重兵,连我祖父都要忌惮三分,方家和将军府相比,高下立现,我祖父想拉拢将军府,便劝说我父王同意这门亲事。 我父王不想对不起母亲,拒绝了,但越是这样,司徒瑛越是不放弃,可能是觉得面上无光吧,她就让司徒傲出面游说我父王。 我祖父的嫡子庶子加起来有十二人,我父王在家排老四,虽是嫡出,可前面还有两个嫡出的哥哥,且我大伯已经是世子了,若无重大变故,他此生都无缘世子之位。 司徒傲开出的条件是,只要我父王娶司徒瑛,就帮他夺得世子之位,并顺利继承王位,要是不答应,就是和司徒家为敌,永州将无他立足之地。 在王府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人不贪恋权势,世子之位,父王是心动的,更多的是胆小怕事,害怕司徒家真的对他下手,权衡一番,他答应了司徒傲的要求。 我娘得知父王要娶司徒瑛,整日在家以泪洗面,我外祖父、外祖母劝她想开点,还帮着相看其他人家,我娘一个都没看上,就认准了我父王,说是若无缘嫁给我父王,就此生不嫁或出家当姑子。 你说她是不是傻?世间男人何其多,为了一个不能给她依靠又懦弱的男人荒度年华,还因此丧命。” 陆云芊感慨道:“人生在世,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有人觉得有情饮水饱,无情金屋寒;有人觉得权力地位大于一切,有人觉得三餐能温饱就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裴景珩:“是啊,追求不一样,只能说一切都是命。” 陆云芊:“后来呢,你娘为何又嫁入王府了?” 裴景珩:“司徒瑛嫁入王府一年多,迟迟未有孕,按照祖制,她需要给我父王纳妾,以她的性子,自是不情愿的,可我祖母天天拿祖宗家法来说事,还说世子若无子嗣,便不能继承王位,她只好答应。 忘了和你说了,司徒瑛和我父王开始议亲后,我大伯二伯就相继出事了,大伯一次骑马外出时,那马突然狂躁起来,大伯被摔下了马,还被马蹄踩中膝盖骨,右腿致残,身患残疾之人,是无法继承王位的。 我二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被人告发,大伯的马匹是被他动了手脚才发疯,二伯辩解事情不是他做的,可所有人证物证全部指向他,让他百口莫辩。 祖父一怒之下将二伯贬为庶人,赶出了王府,没多久,他上吊自裁,尸首被人在一间破庙发现,大家猜测他是经不住打击,才用此方式结束了性命。 大伯二伯都出了事,世子之位又不能悬空,我父王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世子,司徒瑛就是以世子妃的身份嫁入王府的...... 世子纳妾,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行的,同样要看家世背景和女子才情,这两样,我母亲都符合条件,加上我父王有心要娶母亲,她便以侧夫人的身份入了王府。 两人虽常常厮守在一起,可司徒瑛的家世在那,父王还未承袭王位,不好太过冷落,便周旋在两个女人中间。 老天很爱开玩笑,我母亲入府半年后,怀孕了,祖父祖母和父王都很高兴,送了她很多补品、首饰、金钱器件等,司徒瑛记恨我母亲,使计想让她滑胎,或许是我命硬,扛过了那些劫难。 没多久,司徒瑛也被查出怀有身孕,不过她的月份比我母亲的要小两个月。 一天,司徒老夫人到王府做客,告诉我祖母,体面的人家不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面,何况是王府?否则大家都会颜面无存,她女儿也会抬不起头,司徒家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司徒傲也把同样的意思转达给了我父王,还扬言所有让司徒家蒙羞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王府不敢得罪司徒家,只能让我母亲落胎,可府医把脉,说我母亲怀的是男胎,祖父祖母于心不忍,便和我母亲、父王和司徒瑛商量,等我出生后,秘而不宣,直到嫡子出生,再对外公布我的身份。 就这样,我从‘大哥’变成了‘二弟’,这些是我母亲在临终前告诉我的,她怕我这一辈子活的稀里糊涂的,就把事情原委都说了出来。 我后来找父王求证,他说母亲没有说谎,我确实比世子大两个月,所以,从我知道真相后,就不再喊世子大哥了......” 陆云芊问:“世子知道这些事吗?” 裴景珩:“应该不知道,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我比他大,定不会让我喊他大哥,还会把世子之位让给我。” 陆云芊斟酌着问:“你想要世子之位吗?” 裴景珩侧身看着陆云芊,认真的说:“不想,我对名利没有兴趣,成立沙傲帮,是想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他人掌控,任人宰割。 自认识你们一家后,我更加渴望平淡的日子,我以前都是为了报仇而活,但今后,我只想和你过着一日三餐,有人嘘寒问暖的日子。” 陆云芊动容的说:“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背信弃义,我必杀你祭旗!” 裴景珩:...... “不会有那一天!” 陆云芊:“但愿如此!” 第171章 裴景珩身上的优点,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很少听裴景珩提起他外祖一家的事,昨日成亲,好像没听说方家人到场,陆云芊好奇的问:“你外祖父他们还健在吗?我们要不要抽空去拜访一下?” 裴景珩摇摇头:“不用,我几乎和他们断了关系,无需去拜访,且我这个庶子的身份,还拖着个病垮垮的身子,也会让他们嫌弃。” 陆云芊:“啊?其中的缘由方便告知吗?” 裴景珩不想隐瞒陆云芊,也希望她知道实情后,遵从本心的对待那些所谓的亲人,免得哪天遇到,被人挑唆,影响两人的关系。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过往及家中亲人的所有情况,你都有权知道,以后有不明白的,随时问我,千万别藏在心里。” “嗯!” 陆云芊就喜欢这种凡事说出来的男人,不用绞尽脑汁去猜,也不会因为信息差造成些不必要的误会。 她突然发现,裴景珩身上的优点,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裴景珩解释道:“母亲过世后,我很伤心,可那时的我才七岁,什么都做不了,父王忌惮司徒家的势力,不敢为母亲伸冤,我只好去求外祖父。 但我高估了母亲在方家的地位,我至今都记得,我哭着求外祖父帮母亲做主时,他告诉我:鸡蛋不能去碰石头,你母亲既已不在,折腾下去人也活不过来,还会连累其他人受难,不如暂时忍耐,养精蓄锐,徐徐图之。 他想明哲保身,蓄势待发,司徒家却不会养虎为患,外祖父一次外出时,被刺客袭击,当场殒命。 我还有两个舅舅,大舅舅原是六品文散官朝议郎,外祖父过世后,他被上官寻了错处,免了官职。 父王愧对母亲,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从中斡旋,把大舅舅安排到了江永县做县令。小舅舅文不成武不就,一直闲散在家。 外祖母和小舅舅他们没有自食能力,也怕司徒家报复,便跟着大舅舅一起去了江永县生活。 我建立了沙傲帮后,在各地都埋了耳目,身体好转后本想顾念亲情,和他们恢复来往,可暗探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我对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很失望。 舅舅他们定期会派人打探我的消息,不是为了关心我,是想知道我在王府有没有获宠,能不能帮他们平步青云,富贵加身。 得知我一直被司徒家打压,还将命不久矣,像怕沾染了瘟疫般躲得远远的,这种亲人,要来有何用? 方子澄是二舅舅的庶子,在家不受宠,和他母亲经常被二舅母打骂,还被赶到了城外的农庄上,生病了无钱医治,大冬天连个保暖的裘衣都没有。 我知晓他的情况后便帮了他,一是觉得他和我一样可怜,其次也想培养他,帮我做一些我不方便出面的事,他这些年都在外经商,帮我赚钱,顺带帮忙收集外界消息。”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陆云芊知道她要如何对待方家人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若一直只是东安县的县令,我想你舅舅他们不会主动联系你。” 裴景珩:“或许吧,找来了也不怕,我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陆云芊笑道:“我相信你的本事,时辰不早了,先休息,明日还要早起。” “嗯。” 两人谈了一番话,所有的紧张消散无余,还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陆云芊睡迷糊后,又把裴景珩当枕头抱住了,醒来不再各种惊叹,还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裴景珩大喜过望:“早上好,你要不要再睡会儿?我去检查行李,再吩咐厨房送吃的来。” 陆云芊:“不用,我们早点出发,免得太晚了,错过晚饭。” 裴景珩失笑道:“好,都听夫人的。” 两人吃完早饭,就去给裴昌陵、司徒瑛道别。 裴昌陵愈发不待见司徒瑛,现在都不怎么去她的院子,不是留宿妾室那,就是在书房过夜。 裴景珩、陆云芊先去书房见裴昌陵,再去吉祥院找司徒瑛。 司徒瑛心里窝着气,故意在房里慢慢上妆,想让小两口在冷风里多站一会儿,给点小小教训。 族亲都各自回家了,裴景珩、陆云芊也必要陪着演戏了,见司徒瑛不出来,知会了下丫鬟,两人就离开了。 等司徒瑛慢悠悠的到花厅,两人的马车已经出了府城,气得她又摔了一个茶杯...... 郑文轩陪着刚卖完绣品的陆倩站在人群里,看着裴景珩他们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城,挖苦道:“同为陆家女儿,你们的待遇怎会相差这么多? 你半点不比那个陆云芊差,她嫁入王府,成了高高在上的少夫人,你却要为三餐发愁,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陆倩望着远去的车队,迷茫的说:“我能怎么办呢?谁让我的命不好,爹不疼娘不爱,嫁的男人又时运不济,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 郑文轩趁机蛊惑道:“我们所有的不幸都是裴景珩造成的,要不是他怂恿安王抄了郑家,还把我们贬为奴籍,我们的身边早就奴仆成群,日日山珍海味,我也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举人,这会儿已经进京赶考了。 等来年我高中状元,你就是状元夫人,若在京谋个一官半职,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爹娘见了你,只会巴结讨好,说不得还要行礼问安。 可现在,我们的美好生活全被裴景珩毁了!倩儿,我不甘心,好不甘心,我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陆倩愣愣的问:“你想干什么?” 郑文轩把陆倩带回家,关好房门,小声说:“快过年了,裴景珩作为王府子嗣定会回来,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立功,这样司徒将军才会信守若言帮我们郑家恢复往日荣光。” 陆倩往后小退一步,怯怯的问:“我们两个无权无势又没武功,拿什么去对付裴大人?” “裴景珩亲自求娶陆云芊,又给了丰厚的聘礼,对她定然十分在意,你和陆云芊是姐妹,到时你把她约出来,剩下的我来办。” 说完,郑文轩将自己的初步计划,悄声告诉陆倩...... 第172章 那个曾经令她心动不已的少年,何时变得这么歹毒了? 陆倩听完郑文轩的计划,吓得花容失色,瞪得大大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恐,连连往后退几步,陌生的看着郑文轩。 那个曾经令她心动不已的少年,何时变得这么歹毒了? 这人还是她认识的郑文轩吗? 郑丽雅每月只有一两银子的月银,她又极爱奢靡的生活,平日里打点下人也要花银子,这些年全靠嫁妆撑着,只出不进,纵有家财万贯,也经不起折腾,何况她没有。 府里年初又进了一位新姨娘,年轻貌美,深得裴五爷的喜爱,郑丽雅为了争宠,要讨好当家夫人,还要四处买消息,银钱如流水般洒出,小有成效,代价也巨大,她的嫁妆里可动用的银钱快用完了! 温林然、方子澄听从裴景珩的话,打压所有郑姓族人的生意,不让郑家人有翻身的机会。 郑丽雅陪嫁的四个商铺都受到了影响,生意一天不如一天,连工钱都发不出,不想继续亏损,她相继卖了三个铺子,只留了一个勉强能维持开支的绸缎庄在手上。 但这点营收不足以支撑她在府里的一应开支,给郑文轩的银子一个月比一个月少,更多的是对这个一事无成的侄儿感到失望。 郑丽雅说了自己的难处,还让郑文轩去找个差事养活自己,院子里的仆人她也要发卖掉,以减少开支。 郑文轩对这些话没放在心上,他是考过秀才功名的人,岂能去做那些粗俗的活计?且他是郑家的希望,姑姑于情于理都不会放弃他!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分量,郑丽雅泥菩萨过江,哪有闲情管旁人? 马上要到发月银的时间了,郑丽雅想省下一笔银子,月初时把郑文轩院子里的仆役全卖了,在郑文轩的苦苦哀求下,只留下了一个会做饭的婆子,但婆子的工钱得由他们自己支付。 唯一能仰仗的姑姑如今都靠不住了,郑文轩只能去找差事,可他是奴籍,账房、教书先生那些体面的活计,富贵人家不会用他,粗活他又看不上,日日在就家长吁短叹,还让陆倩学做家务,或卖绣品维持生计。 陆倩不忍看着郑文轩苦闷,只好一点点学着做家务,并做些绣品拿出去卖,她从没想到,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竟然沦落到靠卖刺绣为生。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郑文轩竟要逼她杀人...... 郑文轩见陆倩的神情,似有不情愿,将其搂进怀里,煽动道:“你们夫妻一体,我好了,你才有出头之日,你只有成为朝廷命妇,你爹娘才会高看你,才会后悔当初和你断亲。 我们要想一雪前耻,就必须踩下裴景珩,你堂妹陆云芊就是最好的诱饵。 夫子说,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裴景珩为了私欲害我们郑家,我们适当的还击有什么不对?” 陆倩犹豫的说:“可是,我们一旦沾上人命,会被衙门通缉的,何况那人还是安王的公子和儿媳,就算我们计划成功了,安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郑文轩:“你放心,距离过年还有段时间,我会把计划再完善一下,也会请司徒将军帮忙,定不会让我们牵连其中。” 陆倩很纠结,一面是她和郑文轩的前程,一面是两条人命,她不知要如何取舍:“你容我想一想。” 郑文轩:“好,倩儿,我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绝不会害你。你先把卧房收拾出来,我累了,想休息会整理下思绪,饭好了你叫我。” “嗯。” 陆倩轻声回应了下,就去收拾卧房,再和做饭的婆子一起准备午饭。 夫君说请婆子太花钱了,她要尽快学会做饭,再把婆子辞退了...... 裴景珩担心岳父岳母惦记着,派人快马加鞭回东安,告知陆正宏他们,自己和陆云芊晚上才能到。 陆正宏、苏慧兰确实等着两人回来吃午饭,得知人还在路上,要晚上才能赶回,当即命厨房重新备食材,等他们的女儿女婿来了,正好吃上热乎新鲜的饭菜...... 申时初,陆云芊他们的车队回到了东安。 天山、天水带着嫁妆车回县衙,裴景珩则陪着陆云芊去陆宅。 在路上,春梅告诉陆云芊,东安这边有新婚一个月内不空房的风俗,回门当天也不能在娘家过夜。 陆云芊想今日就在娘家住下的想法,只能暂时打消。 裴景珩什么都听陆云芊的,夫人说在哪睡就在哪睡,只要不分床,怎么样都行...... 陆正宏、苏慧兰一直在大堂等候,看到裴景珩、陆云芊穿着同色系服饰并排走在一起,再加上两人出挑的容貌,苏慧兰笑道:“你别说,他们看起来还挺般配。” 陆正宏自豪道:“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生的闺女,咱俩的女儿那么优秀,挑的女婿能差吗?” 陆云芊进门福身行礼:“见过爹爹、娘亲。” 裴景珩作揖道:“岳父安好,岳母安好。” 苏慧兰打趣道:“才去王府两天,就被调教的这么有规矩了?” 陆云芊:......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打回原形吧。”陆云芊站直身子,大摇大摆的坐到椅子上,示意春梅把回门礼呈上来。 陆正宏笑道:“自己家里,不用这么多规矩,坐了一天马车,肚子饿了吧,要不现在开席?” 陆云芊:“可以,我和春梅她们坐在马车里,好歹吃了些糕点,裴景珩和那些护卫只吃了一块饼子,肯定饿了。” 听到夫人在关心自己,裴景珩开心极了:“有劳岳父。” 陆云芊不仅给她爹娘带了回门礼,也给江秀媛和段晓蕾带了礼物,送给两人一套头面、两匹布及一些补品。 吃完晚饭,陆云芊说要回县衙休息,苏慧兰点头同意,她已从江映蓉那得知了东安的习俗,他们家已经够招风了,非必要情况下,就不要给大家制造话题了。 苏慧兰叮嘱陆云芊,在县衙里有什么事,及时派人送消息来,并邀请她和裴景珩腊月24回家过小年...... 第173章 对那种事多的婆婆,就不要给闺女挖坑了 一回到县衙,裴景珩就搬来一个箱子,上交自己的家当。 陆云芊问:“这些都是什么?” 裴景珩将箱子里的一个匣子拿出来给到陆云芊:“这里是我攒的银票,手上所有房产、田庄、铺子的房契、地契,及和温林然他们签的合作契书,箱子里是账本,每一笔营收都有记录,你得空了可以对账,有不明白的可询问我。 现银和各类珍宝,县衙库房里存放了小部分,其他的都在山里,你可随时取用。” 陆云芊大致翻看了下,银票加起来超过了20万两,房契、地契、合作契书各有十几张。 “你真的把这些都给我?” 裴景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成亲后钱财全部交由你掌管,我不能存私房钱,夫人的话,不敢忘记。” 陆云芊甜蜜的笑笑:“东西我收下了,以后我会努力带着你和帮里的兄弟过上好日子。” 裴景珩笑道:“多谢夫人!” 小两口在县衙住下后,裴景珩每天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公务,剩下的时间就回后衙陪陆云芊,要么一同去砖窑研制玻璃,或去山里制作霹雳雷、炸药包,日子简单又幸福...... 腊月十八是陆云芊的十五岁生日,陆正宏、苏慧兰带着全家人到县衙给她办了一个及笄礼,并邀请江映蓉作为赞者。 经过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等一系列流程后,陆云芊的及笄礼完成。 大家送上各自的礼物以表祝福,大多是镯子、簪子等首饰,裴景珩准备了一个镶金的白玉花簪,做工很精细。 陆云芊知道这是裴景珩自己雕刻的,天福一有空闲就找春梅聊天,无意中说漏了嘴,说他家主子报废了十几块上等和田玉,才雕刻了一支像样的发簪。 陆云芊自收到这支白玉花簪,就天天戴在头上,裴景珩每次见了,都异常开心,想着再去学点手艺,雕些不同的样式,夫人就能换着花样戴了...... 眨眨眼,就到了腊月24。 裴景珩与陆云芊回陆宅吃团圆饭,还准备了几车腊货、酒水、布匹作为年礼送到陆宅。 这是陆宅最热闹的一个团圆饭,段兴武、段晓蕾、陆云芊各自有了伴侣,幸福甜蜜,段兴文、胡杨学业有成,平平、安安康健成长,陆正宏看着和乐的一家人,心满意足,这就是他们期盼的生活...... 腊月26,裴景珩带着陆云芊回府城,准备参加腊月27族里的祭祀大典,之后留在王府过年。 往年就他一个人,去早点晚点无所谓,只要脸皮够厚,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但他现在成亲了,自己可以不要名声,夫人不能不要。 苏慧兰给陆云芊准备了一车的辣椒酱、番茄酱、各类果酱、腊肠、腊肉等,还在她空间里放了些存货,自己吃或送人都行。 本想把这些东西作为年礼送给王府,可一想到司徒瑛的性子,苏慧兰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旁人觉得是极好的东西,在安王妃那可能就是粗鄙之物,说不定还以此埋汰闺女。 对那种事多的婆婆,就不要给闺女挖坑了。 出于礼数,苏慧兰让陆云芊在砖窑拿了一套琉璃盏给王府作为节礼,既高端大气,又能堵住悠悠之口...... 裴景珩这次回王府,只带了40个随行人员,但暗地里,天寿同样在前开路,府城里也埋了很多暗探,确保陆云芊不受任何伤害。 陆云芊身边只有春梅和秋兰,秋兰虽有一身蛮力,但没有武功,遇到歹徒护不住主子,裴景珩便传话给天喜,从沙傲帮的暗探里挑两个会武功的女子过来保护陆云芊。 两人昨晚才到东安,代号为天河、天会,这名字令陆云芊有点无语。 裴景珩解释,他们都不会起文绉绉的名字,一般都是怎么顺口怎么来,要是陆云芊想到好名字,可随时改。 去往府城的路上,陆云芊坐在马车里,想了想,问天河、天会:“我帮你们改个名字,如何?” 天河、天会:“全凭夫人做主。” 陆云芊:“天河以后叫夏荷,天会就叫冬卉,你们要是不满意,我们可以换其他名字。” 夏荷:“多谢夫人,奴婢喜欢。” 冬卉:“奴婢也喜欢,多谢夫人。” 陆云芊:“我这里没什么规矩,只要你们忠心耿耿,什么都好说,也不会亏待你们。” 夏荷、冬卉一同道:“请夫人放心,我们此生追随主子和夫人,绝不背叛!” 陆云芊:“好!” 冬日天冷,一行人走的慢,到王府时天快黑了。 见不用自己催促,儿子自己带着媳妇回来了,裴昌陵偷偷感慨,成了家的男人果然不一样。 裴景玟也带着他夫人魏如燕在傍晚时分回了王府,一家人吃了个团圆饭。 司徒瑛没有借机“立规矩”,这顿饭吃的很顺利。 她又不傻,这个时候找茬,除了得到王爷的厌恶和各种数落,什么也得不到,好戏在明日...... 腊月27,王府一如既往地举办祭祀大典和茶会。 裴景珩不便到暖阁,交代陆云芊,有事就让春梅几人去找他,得罪人的事全部交给他做,陆云芊只用做大家眼中的“好儿媳”即可。 女眷们齐聚一堂,最不缺的就是话题,一会儿聊这家的小妾如何与当家夫人作对,一会儿聊那家的子嗣做了哪些人嫌狗厌的事,亦或是炫耀自家夫君对自己如何好,子女怎么给自己长脸等。 那场面,让陆云芊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司徒瑛环顾一圈,看了眼躲在角落里装乖巧的陆云芊,不疾不徐的说:“老二媳妇,听说你家开了个作坊,制作辣椒酱等吃食,你和你爹娘也算有心了,给府里拉了一车辣椒酱做年礼。” 一些妇人顿时往陆云芊的座位处张望,有人暗笑,做商贾之人那些低贱之事就算了,竟还把辣椒酱作为年礼送到王府,当真是开了眼界。 第174章 你父王有没有说你是逆子? 陆云芊听了司徒瑛的话,浅浅一笑,站起身,福身行了个礼,气定神闲的说:“母妃误会了,那些辣椒酱不是送给王府的年礼。 我夫君近来喜辣,爹娘便送了些辣椒酱给他调节口味,我们在县衙食用了部分,夫君担心王府没有准备,就把剩下的带过来了。 我娘说母妃身份高贵,只有奇珍异宝才能匹配母妃,怎会送辣椒酱那等俗物做节礼?她特意命人去寻访了一套琉璃盏送与母妃。” 陆云芊话落,夏荷与秋兰就抬着个箱子进来,并将箱盖打开,那些晶莹剔透的器具,引来周边人的阵阵惊叹。 “这套琉璃盏可真精致,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器具,若用它盛饭,我怕是要多吃一碗。” “我家老爷甚是喜欢琉璃盏,前些天托人买了六个碗碟回来,花了好几百两,这一套怕是有十来件吧?” “市集上的琉璃盏可走俏了,没有门道都买不到,还有那个辣椒酱,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吃食,五两银子一小坛,没点家底可吃不起。” “可不,我倒是希望有人给我送几坛子辣椒酱做年礼,可惜没那福分。听人说今年的辣椒已经过了收获期,市集上现有的辣椒酱为数不多,吃一坛就少一坛,有人早早囤了货,转手就能卖8-10两一坛,还不一定买得到。” 陆云芊没有接这个话茬,浅笑道:“这套琉璃盏共有十八件碗碟,是最新样式,我母亲托了很多人才买到,并让我转达她对母妃的祝福,祝愿母妃吉祥如意,福寿康宁!” 陆家明面上的生意只有两个作坊、一个田庄,鸿运楼的分红,知道的人不多,琉璃、水泥、冰块等大额收益,都没有公开。 陆正宏他们也不想让外人知道,以免被人惦记,或有人“道德绑架”,让自家白送...... 司徒瑛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脸和善的说:“你母亲有心了,多谢,晚点我便命人给她回礼。” 陆云芊:“多谢母妃。” 陆云芊刚落座,就有人凑过来,小声问:“老二媳妇,你那辣椒酱可有多的?婶子想买几坛,冬日里没什么新鲜菜,那辣椒酱可提味了!” “我也想买,我儿媳怀上了,就想吃口辣的,可我们那小县城没有卖的。” 陆云芊:“都是一家人,提钱多生分?只是我们带的不多,诸位婶婶、姑姑要是喜欢,我等下命人给你们各送一坛。” 大家一听这话,纷纷夸赞陆云芊大气,还有人私下里问她,等来年辣椒丰收,能不能给自家铺子供货。 王妃高高在上,不识人间疾苦,嫌弃铜臭味,她们这些家底不丰的人,可不嫌弃...... 陆云芊说她家辣椒酱已经和鸿运楼签了契书,要独家供应三年,诚信至上,不好违约。 若是自家食用,逢年过节,她送诸位长辈几坛,没有问题。 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大家对陆云芊的看法有了改观,觉得她不像司徒瑛说的那样,胸无点墨,是个呆傻之人。 看向司徒瑛的眼神不免多了些玩味。 司徒瑛见一些人在小声议论自己,还有人眼神里透露出鄙视,脸色极为难看。 接连在陆云芊手上吃暗亏,司徒瑛也察觉到了这个二儿媳不似表明那样单纯,看似柔弱,却是最会装的一个。 老大、老三的媳妇,娘家背景强硬,不能欺压的太狠,原以为最好拿捏的老二媳妇,到头来竟是个装作绵羊的小狼崽,她这个婆婆当的真憋屈! 这场茶会,陆云芊算是小小的出了一把风头,很多人主动找她聊天,分享身边的趣闻。 那些注重嫡庶尊卑、又看不起商贾身份的人,自然是和司徒瑛一派的,对陆云芊不屑一顾,认为她公然顶撞婆婆,一身铜臭气,有失名门风范。 陆云芊无所谓,她做不到喜欢所有人,自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喜欢她,只要不到她跟前瞎蹦跶就行...... 裴景珩在外院提心吊胆了大半天,总担心他夫人被人欺负,来不及找他求救,好几次都想不顾礼仪的去暖阁查探情况。 天福发现他家主子成亲后越来越不镇定了,只要夫人离开视线,他就开始魂不守舍。 为了让他家主子安心,天福多次给端茶水的丫鬟塞银子,请其去暖阁打听陆云芊的消息。 每次反馈回来的信息都是暖房一切安好,没有任何变故。 可裴景珩觉得这消息不靠谱,司徒瑛那鸡蛋里都能挑骨头的人,岂会放过今日显摆她婆婆身份的机会? 也不知芊芊有没有被立规矩。 哎,芊芊还是太心善了,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让王府失面子,回头得和她好好说说,做人不能太善了,王府的面子没她想的那么值钱...... 晚饭后,陆云芊一回房,裴景珩就拉着她问:“今天有没有被欺负?怎么不让人去找我?” 陆云芊把暖阁里的事如实告诉裴景珩:“这点小事我能处理,现在不就皆大欢喜吗?” 裴景珩:“可你还是受了委屈,以后对司徒瑛说话,可以再狠一点,不用留情面。” 陆云芊眨眨眼,开玩笑的问:“你父王有没有说你是‘逆子’?” 裴景珩直言不讳的说:“有,可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我的缺点都来自于他,他与其数落我,不如反省自己。” 陆云芊一时语塞,突然想起前世网络上的一句名言: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隔日吃完早饭,裴昌陵刚让人喊裴景珩去书房谈话,陆云芊就收到一封信。 信是以陆倩的名义写的,说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找陆云芊,请她午时到一个茶楼相见。 陆云芊看完信,问春梅:“知道是何人送的信吗?” 春梅:“一小厮先送到后院,再由一个扫撒的丫鬟转交给奴婢。” 陆云芊笑笑,这是有人奈不住要出手了,她和陆倩可没什么交情,就算有,也不值得她去冒险,这世上除了她父母和弟弟,没人值得她豁出性命。 就让敌人去干着急吧! 陆云芊当做没看到信一样,该干嘛干嘛,等裴景珩回来,就把信给他看。 裴景珩了解经过后,当即命天福派人去查陆倩和郑文轩的行踪。 既然不珍惜活着的机会,他就替阎王收了这条命...... 第175章 大哥也真是的,干嘛找个死人来设套? 裴景珩的人到信里说的那个茶楼,没有找到陆倩和郑文轩,两人住的宅子也没看到人,像是提前收到消息,跑了一样,亦或是人压根就不在城里。 裴景珩让天福联系暗探,城里城外详细探查,找到人,直接杀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的局,他可没时间和敌人兜圈子,也不想让陆云芊置身险境。 司徒傲不想好好过年,那就给他送份新年大礼吧...... 午时,陆云芊又收到一封信,是个男人的字迹,说陆倩被他绑了,要求陆云芊带着1000两银子去城外赎人,不能带随从,否则就杀了陆倩。 陆云芊嗤笑一声,这些人哪来的自信,认为陆倩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很高? 陆云芊把信给裴景珩,让他去报官,由官差去抓绑匪,只是官差按照信里的地址找过去,什么都没发现,但这件事却在王府传开。 说陆云芊自私自利,心思歹毒,想谋害姐妹,明知姐妹被人绑架,不施以援手就算了,还落井下石,想致家中姐妹于死地。 下午,司徒瑛派人请陆云芊到她院子喝茶,说是婆媳两人说说家常话。 茶确实要喝,但鉴茶、品茶的人亦不能少了。 陆云芊没有单独赴邀,让裴景珩把裴昌陵、裴景琮、裴景玟一并带过去。 夫君说王府的面子不值钱,当家主人都不在意,她一个外人就更不用在意了...... 司徒瑛见陆云芊与裴昌陵、裴景珩他们一同出现,愣了一下,但很快收敛神情,笑道:“今日这是怎么啦,都聚到我这院子里来。” 裴景珩:“听闻母妃得了些好茶,我们特来品鉴。” 司徒瑛:“好东西都在你父王那,他什么时候少了你的一份?我就是闲来无聊,想找芊芊说说话,顺便求证些事。” 陆云芊:“母妃可是为了府中的那些传言?” 司徒瑛:“确为此事,那位陆倩姑娘既是你姐妹,她被人绑了,你于情于理都不能袖手旁观,1000两的赎金不算多,你要是没有,母妃可以从王府里支给你,好歹是条人命,又是自家亲戚,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陆云芊笑笑,说:“原来母妃这么心善,真是永州百姓的福分,想必那些穷的吃不起饭,要卖儿卖女的人家,母妃没少接济吧?” 司徒瑛冷着脸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云芊:“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两个弟弟不满一岁,我并无同胞姐妹,与那陆倩只是同族而已,且她八月份就过世了,我还去祭拜过,亲眼看着她的棺木被抬出城外安葬。 母妃手眼通天,连我家开了哪些作坊都知道,我的族中亲戚有哪些人,是否在世,应十分清楚。 如今有人借着她的名义,欲诓骗我出城,行歹毒之事,细想一下,我若出事,王府的脸面将置于何地? 我和夫君虽然学识不高,可这般拙劣的行径一眼就能看穿,特请官差去捉拿歹徒,将他们绳之以法,母妃不夸赞我们的聪慧,怎还叫我傻傻的去钻坏人的圈套? 还有府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流言,是何人传出的?听闻母妃治家严谨,岂能容忍奴仆随意攀诬主子?” 司徒瑛一怔,她只是收到大哥的消息,配合着给陆云芊、裴景珩施压,让他们迫于压力出城去救人,确实不知那个陆倩已经“死”了。 一个小官家的女儿是死是活,她岂会在乎? 大哥也真是的,干嘛找个死人来设套? 这下好了,直接穿帮...... 司徒瑛讪讪一笑:“每日府里的各项事务,把我忙得晕头转向,哪有闲情去管你族中姐妹的事?也不知哪个贱婢乱传话,晚点母妃就把她发卖了!” 裴昌陵说:“是要好好整治一番,随意传主子闲话,这种奴仆定不能留,你要是手中事务太多,无暇顾及,就让玟儿的母亲协助你。” 这不是要分她的掌家权嘛? 司徒瑛惊慌道:“不用!臣妾忙得过来,请王爷放心,臣妾会尽快处置那些恶奴。” 裴昌陵:“那就再信你一次,老二媳妇胆子小,以后别动不动吓唬她。” 她胆子小?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噼里啪啦一顿犟嘴! 司徒瑛瞪着裴景珩和陆云芊离去的背影,回想儿子刚才那失望的神情,吩咐齐嬷嬷给她哥传话,行动失败,下一步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她不想掺和了...... 王府厨房每次送到裕康苑的饭菜,经过“长途跋涉”,都是温的或是冷的,有些还能看到凝固的油脂,大冬天里吃的难受。 裴景珩自搬回县衙后,就安排了两个厨子去和陆正宏学手艺,把陆云芊喜欢吃的菜全学了一遍。 王府里人多手杂,探子也多,裴景珩不想有人在他们的吃食上动手脚,也希望陆云芊走哪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次回府过年,他把那两个厨子一起带来了。 无特殊情况,裴景珩都会在自己院子开火,需要什么食材,就去大厨房拿,谁要是敢不给,或借机要银钱,他就亲自带人提着刀过去,把厨房里的食材全部拿走。 他夫人没有吃的,其他人也别想吃! 这事闹到司徒瑛也不顶用,裴景珩的理由是,他是王府二公子,想吃点东西,还要看奴才的脸色? 裴昌陵得知这些事后,以治下不严训了司徒瑛几句,并让她把那些以下犯上的奴才都发卖了。 有王爷撑腰,无人敢为难裕康苑的人,想要什么,随便拿,还热情的问够不够。 天冷,陆云芊想吃火锅,麻辣锅底的香味四处飘散,大半王府的人都闻到了。 慕容曦云吸了吸鼻子,问身旁的丫鬟翠萍:“哪里散发的香味?闻着肚子都饿了。” 翠萍:“应是裕康苑那边传来的,奴婢听说他们今天要吃锅子,去大厨房取走了不少羊肉,和为数不多的牛肉,暖房里栽培的蔬菜也被拿走大半,王妃好像生气了,却什么都没说。” 慕容曦云浅笑道:“也就二弟两口子敢这么做,世子说鸿运楼新出的锅子极为好吃,不知是不是二弟他们吃的这种,我还没吃过呢!” 翠萍:“要不奴婢去吩咐厨房给世子妃备一份?” 慕容曦云:“不用,我们不能和二弟他们比,否则很快会传出本世子妃乃饕口馋舌之人,我们去寻世子,他好久没和二公子把酒言欢了。” 翠萍:“是!” 第176章 好男人都是教出来的 裴景琮与慕容曦云刚到裕康苑院门口,裴景玟和魏如燕就来了。 裴景琮开玩笑的说:“三弟和三弟妹也是闻着香味来的?” 裴景玟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是啊,二哥他们做的吃食太香了,我带了点酒,也不知二哥会不会嫌弃。” 裴景琮笑道:“那我们把脸皮放厚点,赖那不走了。” 裴景玟:“好!” 慕容曦云、魏如燕捂嘴而笑,挽着胳膊跟在裴景琮他们身后。 裴景珩得知蹭饭队伍来了,怕陆云芊不想和他们相处,想把人忽悠走。 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多天,陆云芊对裴景珩不说了如指掌,心思猜个七八分是没问题的,她感激对方凡事以她为先,她也希望亲情能弥补裴景珩童年的一些遗憾。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吃火锅和烧烤人多才热闹,我们准备了这么多食材,不吃完就浪费了。” 裴景珩:“全凭夫人安排。” 陆云芊热情的将裴景琮几人领到膳厅:“我们今天吃火锅,大家依据自己的喜好把盘子里的菜放到汤料里烫熟即可,我们还备了烤串,一会儿尝尝。” 裴景琮笑着说:“那我们今日有口福了,这汤料闻着就香,和鸿运楼的锅子一个味道,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烤串,鸿运楼也有售卖,因食材有限,要是不提前预定,花多少钱都吃不上,你们怎么会做这些东西?” 裴景珩自豪的说:“这汤料和烤串都是我岳父岳母琢磨出来的,后与鸿运楼达成合作,配料极麻烦,每天只能限量供应,我们手里也不多,要不是芊芊留你们吃饭,我可舍不得。” 裴景琮:“多谢二弟妹!今日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第一杯酒,我们敬你。” 陆云芊:“自家人,无需客气。” 裴景珩主动帮陆云芊烫菜,裴景琮、裴景玟见了,若有所思,也跟着效仿,让慕容曦云、魏如燕有点受宠若惊。 这是她们第一次感受到夫君的爱重,看来好男人都是教出来的,以后要多来裕康苑走动...... 各类烤串上桌后,裴景珩、陆云芊拿起来就开始撸,夫妻俩那同步的动作,惊呆了裴景琮几人。 陆云芊:“看着我们干嘛?想吃什么自己拿,烤串只有这样吃才有感觉,不信你们试试。” 裴景珩:“你们信我夫人的,她说的话绝不会错。” 裴景琮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景珩,刚才没多想,这会儿才发现,他这个二弟好像什么都听二弟妹的,连用“粗俗”的动作吃饭这种事,都无条件的推崇。 裴景玟跟着效仿,尝了一串,夸赞道:“确实不错,感觉人放松了很多。” 魏如燕出身武将之家,受父兄的影响,性子豪迈,她很欣赏陆云芊的言行,觉得和自己很像,见对方吃烤串那极享受的样子,好像很好吃,又听了裴景玟的话,她也撸了一串。 “好吃!世子,世子妃,你们快尝尝,真的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肉!” 裴景琮拿起一串烤肉,学着大家撸串,他在鸿运楼吃烤串时,都是小厮把签子上的肉拨下来分成小块,从没像今天这样不顾仪态的大口大口吃,这种不受约束的感觉,很美妙。 慕容曦云也学着撸了一串,笑道:“这般吃饭,当真别有一番风味!” 大家正想感叹一番,裴昌陵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这帮不孝子,有好吃的都不叫我,躲在这里吃独食!” 裴景琮、慕容曦云忙放下烤串,起身行礼:“见过父王。” 裴景玟、魏如燕、陆云芊只好跟随:“见过父王。” 裴昌陵挥挥手:“在家里不用这么多礼节,快给我添副碗筷,应付那些官员到现在,肚子都饿了。” 裴景珩坐那没动,将陆云芊拉回座位坐好,递给她一串肉,漫不经心的说:“你乃安王,厨房会不给你备吃的?” 裴昌陵佯怒道:“你个逆子,家里最不孝的就是你,我是你父王,来你院子吃点东西,不行?” “逆子”准备呛回去时,被陆云芊拽了拽袖子,便将几句“忤逆”的话咽回肚里。 陆云芊:“父王快坐,我去厨房做点新吃食过来。” 裴景珩拉住陆云芊:“外面天冷,有事让春梅他们代传就行,大冷天的,做什么新吃食,桌上这些菜够了,再不济,让厨子看着办,做什么我们吃什么,你别去忙活了,免得把手冻了。” 裴昌陵刚刚还饿的肚子,这会儿莫名觉得撑得慌。 不希望裴景珩等下说些“大逆不道”的话,破坏难得的和乐氛围,裴昌陵说:“珩儿说的对,有事让下人们做就行了,我们接着吃锅子和肉串。” 陆云芊只好返回餐桌,让春梅去厨房把奶茶做好并端来,这是她娘前几日想出的配方,抄了一份给自己。 因牛奶不易得,目前是用羊奶代替,奶茶也没有在鸿运楼推出,但苏慧兰已经和温林然签了契书,等明年寻到奶牛,或买进大量山羊,奶源充足了,就开始推广。 正好王府的厨娘们做糕点备了些羊奶,被裴景珩要来了,陆云芊在县衙照着她娘的配方做奶茶时,春梅在旁打下手,也跟着学会了,今日吃的东西太油腻,可以给大家解腻或解酒...... 等奶茶端来,陆云芊说:“这是奶茶,我娘新琢磨出来的,酒喝多了身子难受,奶茶可缓解脾胃不适,也可解烤串的油腻。” 大家闻言,尝了一口,香香甜甜,回味无穷。 慕容曦云、魏如燕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一碗奶茶不知不觉就喝了大半。 裴昌陵也觉得这味道不错,想让陆云芊把方子分享出来,便于他今后能时常喝到,还没开口,就听裴景珩说:“方子已经卖给鸿运楼了,你们都别想打方子的主意,想喝以后自己去买,谁要是有歪心思,休怪我不客气。” 裴昌陵嗔怪道:“家里不缺那点银子,谁惦记你岳母的方子了?小人之心!别扫兴了,我们继续吃火锅、撸烤串!” 酒宴继续,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好不快活。 裴昌陵边撸串边讲些奇闻异事,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堂堂一地藩王,有一天会和孩子们一起尽情的喝酒吃肉,谈笑风生,不过这种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氛围,他好像渴望了很久...... 第177章 这位二少夫人莫不是混世魔王托生的吧? 大年三十,裴昌陵带着三个儿子给先祖进完香后,王府开始吃年饭。 这是王府最为团圆的一个年,三个儿子全部成家,府里近期也顺遂,裴昌陵心里高兴,交代裴景琮三人一定要兄友弟恭,相亲相爱,有事共同商量,互相帮扶,王府的将来就靠他们三个了。 饭后,裴景珩提议来打麻将消磨时间。 他本想带着陆云芊回自己院子,裴昌陵不同意,说今晚难得全家聚集一堂,必须要一起守岁。 几个大男人干坐一起,有什么意思? 不如给夫人赚点零花钱。 经过温林然的大力推广,府城的富户,几乎都迷恋上了麻将,无事就约几个好友搓几圈,裴昌陵也学会了,和那些官场老狐狸谈不拢的事,有时几圈麻将下来就办妥了。 自发现麻将的乐趣后,他时常找管家、护卫在家练习,如何赢钱或助别人胡牌,多少摸出点门道。 裴景珩提议打麻将,裴昌陵赞成,顺便教下几个儿子怎样在牌桌上与人博弈...... 陆云芊也被司徒瑛留下了,说要和三个儿媳说说心里话,聊着聊着就开始“立规矩”,儿媳应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 陆云芊对标了下自己的言行,全在不能做的行列里,听着没劲,打了两个哈欠。 司徒瑛不悦的说:“母妃在教你们为人处世的道理,你怎要睡着了似的?母妃说的不对吗?” 陆云芊笑嘻嘻的说:“过年就是图热闹,父王他们在打牌,要不我们也来凑一桌?” 慕容曦云小声问:“你会打麻将?” 陆云芊:“不会,但我会斗地主。” 魏如燕看了眼司徒瑛:“何为斗地主?” 不会是斗母妃吧? 陆云芊解释了下斗地主的规则,魏如燕两眼放光的说:“听起来很好玩,我们试一下?” 魏如燕在家里跳脱惯了,成亲后却要处处装淑女,每天都感觉很累,她最喜欢和陆云芊玩,也最烦那些陈腐窠臼无趣无味的东西,现在有新奇玩意儿,她岂能放过? 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谁不喜欢新颖别致之物? 慕容曦云也跃跃欲试。 司徒瑛训斥道:“婆媳围坐一起打牌,成何体统?” 陆云芊:“这牌三个人就行了,母妃可以在一旁看着我们玩。” 司徒瑛:...... 陆云芊从袖袋里掏了掏,一副自制的扑克牌就出现了。 昨日喝酒吃肉不喊自己,今日打牌又故意排挤自己,司徒瑛心里窝着气,也不甘像傻子一样坐在旁边,等陆云芊她们玩了几圈后,说打牌和做人是一样的,她要通过打牌教大家如何做一个克己慎行之人。 陆云芊坏笑道:“母妃上场,我们就四个人轮流坐庄,玩银钱会失了体统,我们往脸上贴纸片怎么样?谁输了,大家就把一个纸片贴她脸上的任意位置,要是遇到炸弹就翻倍,不许耍赖,也不许用身份压人。” 这好像比玩银钱更有意思,慕容曦云和魏如燕表示没意见,司徒瑛已经将出牌规则都摸清了,比学麻将简单多了,赢几个小辈,小意思! 正好让她们出下丑,别什么事都和自己这个婆婆对着干...... 齐嬷嬷拿来几张纸,按照陆云芊的要求裁剪成一小条一小条的。 第一把,陆云芊、慕容曦云、司徒瑛三人上场。 陆云芊给了慕容曦云一个眼神,对方意会,让司徒瑛拿了地主,并默契十足的赢了她,因有王炸,赌注翻倍。 陆云芊拿起两个小纸条,快速舔两下,在大家错愕的眼神中,往司徒瑛的脸颊各贴一个。 众人:...... 司徒瑛只觉面颊处有点温热,反应过来后,一阵恶寒,怒斥道:“粗鄙不堪,你平日就是这么学规矩的?” 陆云芊茫然的问:“规则不是刚刚讲过吗?愿赌服输,不能用身份压人,这一把是不是母妃输了?那王炸还是你自己打出来的!我贴两个纸片,不对吗?我的贴完了,世子妃还可以贴两个。” 司徒瑛:“你!” 裴昌陵四人与陆云芊她们在同一个房间打牌,中间用屏风隔开,听到女眷这边的吵闹声,忙过来确认情况。 裴景珩速度最快,三两步走进来,像护宝贝似的把陆云芊护在身后,冷着脸说:“你不是答应了父王,不再为难芊芊吗?怎能出尔反尔?” 司徒瑛被他这恶人先告状的态度气着了,正好裴昌陵进来,委屈的说:“王爷,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儿媳,目无尊长就算了,还往我脸上贴这些污秽之物,我说她几句都不行了?” 司徒瑛的模样甚是滑稽,裴昌陵轻咳一声,憋笑道:“怎么回事?” 陆云芊躲在裴景珩身后,把她们玩牌的规则小声解释了一遍。 裴昌陵:“打牌嘛,图个乐子,你都同意了玩法,老二媳妇按照规则往你脸上贴纸片,有什么不对?” 司徒瑛气急:“她贴就贴,为何沾唾沫?” 陆云芊瓮声瓮气的说:“这样贴的牢。” 众人:...... “噗嗤...”魏如燕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景琮赶紧打圆场:“还不快扶母妃去休息!” 齐嬷嬷从呆愣中回神,赶紧扶着司徒瑛去洗漱。 哪家的大家闺秀会这般捉弄人? 这位二少夫人莫不是混世魔王托生的吧? 天爷呀,这王府怕是要乱了...... 时间还早,司徒瑛离开后,裴昌陵拉着裴景珩继续去打麻将。 老二其他方面不行,打牌却是一把好手,半点不礼让他这个当爹的,已经赢走了不少银钱,得趁着散场前回点本,不然私房钱就保不住了! 裴景珩和陆云芊再三确认,有没有事,要不要回去休息,直到陆云芊把他推上牌桌,并悄声告诉他,一切都在掌控中,他才静下心,继续给夫人赢零花钱...... 没了司徒瑛在旁说教,妯娌三人轻松了很多。 慕容曦云、魏如燕都不愿脸上被贴沾了唾沫的纸片,均要求用银钱做赌注,陆云芊乐意之至。 散场时,陆云芊和裴景珩都赢了不少钱,小两口神采飞扬的回房休息...... 第178章 是谁这么信任陆倩,给她委以重任的? 除夕夜,很多富户的子嗣都会玩爆竹烟花,将军府也不例外。 “砰...砰...”几声后,司徒将军府的前院被炸出两个大坑,接着一阵惨叫声响起:“啊!我的眼睛...我的腿...救命啊...快来救我......” 温林然家财万贯又只是商贾身份,很多匪寇都想打他的主意,时常派人埋伏在他行商的途中。 为了自身安全,他让自家的爆竹作坊做了些升级版的“大爆竹”,手腕粗的一个,能将水缸炸的四分五裂,人若靠近,轻则受伤,重则殒命,帮他击退了多次的围杀。 使用的次数多了,被有心人发现这是爆竹改良后的成品,便找爆竹作坊定制。 效果虽不如温林然的,但比普通的爆竹威力要大上许多,用来拦路打劫、唬退高手或整蛊人都可以。 爆竹作坊的东家嗅到了商机,不仅帮着出货,还在市集上售卖,深得那些爱寻求刺激的富家子弟喜爱。 司徒傲连失两个嫡子,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很快振作起来,他谋划了这么久,不能因为没了两个儿子而放弃! 没了嫡子,他还有庶子、孙子,外室生的儿子也有13岁了,好好培养,也能助他成就大业。 这些子孙加起来有五人,司徒傲没有太多时间及精力去一一教导,想用最短的时间知道谁最有潜力做他的继承人,便给所有人希望,再让他们凭借自己的本事脱颖而出。 短短一月,将军府就上演了各类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的戏码,司徒柏的五岁长子,也是司徒傲的长孙,不幸中毒,若非救治及时,身体早就凉了。 一位庶子被发现与司徒傲的一个爱妾苟且,百般狡辩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司徒傲捉奸在床,什么都听不进去,一怒之下,打断了其一条腿,并把人关进荒院,一辈子不许出来。 其他三位竞争者都想借着过年的机遇给对方一点教训,在裴景珩的暗中安排下,“大爆竹”便上场了。 为了混淆视听,陆云芊得知市集上有“大爆竹”出售后,她也做了一些,只是火药比例更精准,威力更大,相当于换了包装的手榴弹。 每次外出,陆云芊都会在马车里备一些,若有人偷袭,就用“大爆竹”击退对方。 “大爆竹”放在哪,裴景珩都知道,陆云芊没有瞒着他。 司徒傲想通过陆倩谋害陆云芊,惹怒了裴景珩,他便通过暗探把将军府里那些公子们,用来戏耍对方的“大爆竹”做了调换。 妇人之仁怎能成就大事? 还是他来帮一把吧...... 除夕夜,司徒傲把所有子孙集中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也想让他们交流下感情,继承人的身份虽然重要,可亲情也要顾及。 有人提议玩爆竹,给过年增加点喜庆,大家各怀心思,便同意了,司徒傲觉得此举动属于玩物丧志,刚想训斥几句,将军夫人找他有事,就给耽搁了。 “砰...砰”几声巨响后,点爆竹的两个小厮当场毙命,司徒傲的一个庶子眼睛废了,另一个庶子的双腿被炸飞了一截。 唯独那个刚被接回府,没有根基,听从神秘人的交代,站在远处不敢上前的庶子司徒栎安然无恙。 司徒栎乃青楼女子所生,因生母身份低下,将军夫人和其他族亲不许其母入将军府,司徒傲只好将他们母子养在外面。 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继承将军府家业的,纯属陪玩。可眼下,府里的嫡子、庶子死的死残的残,神秘人也说了,只要他乖乖听话,就保他当上大将军。 司徒栎知道这一切都是神秘人在帮他,他的机会来了! 见前院乱作一团,司徒栎转身就往书房跑,将事情经过汇报给司徒傲。 一下子折损了两个儿子,司徒傲极为气愤,亲自彻查此事,鞭打了几十个奴仆,得出的结果是,两位庶子想用爆竹算计对方,却不幸被炸伤。 事情太过玄妙,司徒傲不信他儿子会这么蠢。 但那两位庶子为了让司徒傲给自己报仇,严惩对方,主动承认他们确实让人买了“大爆竹”,只是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司徒傲愤怒之余开始沉思,这个“大爆竹”和他在东安被炸伤时出现的凶器差不多,近一年有人在收服乱军和流民时,好像也用了这类凶器。 若此等利器真是出自爆竹坊,那他的计划就可提前了,他要招安乱军和流民,被人抢先了一步,这次定不能错失先机! 司徒傲问清卖爆竹的商铺地址后,当即命人去捉拿商铺东家,逼问“大爆竹”的配方,不给就杀人,并强行将作坊收入自己名下。 只是他们得到的成品,威力始终不如家里爆炸的那两个...... 初一,裴景珩要给祖先进香,还要给住在府城的诸位族中长辈拜年,为了尽早回东安给岳父岳母拜年,初二一大早,他就带着陆云芊出发。 刚出城门,一副乡下妇人装扮的陆倩,突然冲出来,大喊道:“芊芊,快救我!” 侍卫拔刀拦住陆倩:“速速离开,否则刀剑无眼!” 陆倩怔了一下,可一想到郑文轩交代的事,壮起胆往前走几步,大声喊:“芊芊,我是你堂姐陆倩,有人在追杀我,你快救救我!” 陆云芊撩起车帘,看着憔悴不已,像老了十几岁的陆倩,淡声说:“休要胡言!我堂姐早就死了,我亲眼看着她被抬去安葬,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明目张胆的行骗,来人,把她抓去衙门审问!” “是!” 陆倩见侍卫越靠越近,惊慌的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大爆竹”,紧张的说:“你们...你们快退后,不然我炸死你们!” 要点爆竹,连火折子都不知道拿出来,是谁这么信任陆倩,给她“委以重任”的? 陆云芊看着陆倩的样子就想笑,来都来了,当然得物尽其用了。 陆云芊将自己的计划悄声告诉坐在一旁的裴景珩。 裴景珩唤来天福,小声吩咐了几句,天福嗖的一下飞过去,把陆倩手中的“大爆竹”夺走,并用剑指着她的脖子:“再不离开,就地格杀!” 陆倩吓得双腿打颤,扭头就跑...... 第179章 他竟然死在了陆倩这个蠢女人手里? 陆倩边跑边回头,确认无人追赶她,就去约定地点找郑文轩。 司徒傲的人一直在暗中监视陆倩,见她行动失败,悄悄撤离。 将军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身份,那两个无用之人,也不配他们保护。 躲在暗处观察的郑文轩,被陆倩的行为蠢哭了,教了这么多天,是头猪也学会了,为何陆倩学不会? 大将军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失败,将军府不会给他提供任何便利,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见司徒傲的人为了不暴露已撤离,而陆倩正小跑着朝自己这边来,郑文轩将帽檐压了压,转身就走,企图甩开陆倩。 但他小瞧了自己在陆倩心中的地位,陆倩对他的身形再熟悉不过,冲着他的背影大喊道:“夫君,你等等我,陆云芊不愿听我的,接下来怎么办啊?” 郑文轩气得咬牙,加快步伐,欲急速离开险地。 天福蒙着面,一个闪身,拦在郑文轩前面,用剑指着他的胸口。 郑文轩惊恐道:“大侠饶命,小人身上什么钱财都没有,穷的没饭吃,求大侠放了我!” 天福没有搭理他,等陆倩追上来,扔出一个匕首,冷声说:“你俩只能活一个。” 陆倩揣着粗气,躲在郑文轩身后,害怕又不解的问:“你是何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天福不想和陆倩废话,往前一步,用剑戳着郑文轩的衣衫:“将军说你们两个窝囊废不堪大用,他想到一个新计策,需要借用你们其中一人的尸体,我数到三,不做抉择就把你们都杀了!一...二...” 郑文轩一惊,快速捡起匕首,刺向陆倩的腹部:“倩儿,你说过愿意为我做任何事的,现在用你的命换我的命,你一定也是愿意的,对吗?” 陆倩紧紧抓着郑文轩的手臂,忍着腹部的疼痛,不可置信的问:“为何?你为何要这般对我?我把一切都交给了你,全身心的信任你,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陪着你颠沛流离,还帮你去算计姐妹,你怎能如此待我?” 郑文轩:“你还有脸问我为何?要不是你这个蠢货办事不利,我们早就飞黄腾达了!” 腹中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陆倩似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对吗?” 郑文轩沉吟不语,算是默认。 陆倩泪如雨下,用力摇晃着郑文轩的胳膊:“我一心待你,你却要杀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你让我死个明白,可以吗?” 郑文轩面无表情的说:“我是郑家的长子嫡孙,不缺洗衣做饭的奴仆,我的夫人若不能助我平步青云或锦上添花,我娶她有何用? 你爹就是个小小的八品官,对我郑家而言,毫无用处,带你走,只因能通过你离间陆家和裴家的关系,或用你挟持陆云芊,再对付裴景珩,讨好司徒将军,不然像你这种蠢货,白送给我都不要!” 陆倩捂着肚子,往后连退几步,绝望的看着郑文轩,原来她一直都是别人的棋子。 什么最爱自己,会让自己诰命加身,富贵一生,都是谎言! 身体的疼痛远没有心里的疼痛难受,陆倩大笑几声,突然拔出腹中匕首,猛的跑过去抱着郑文轩,朝着他的腹部连刺几刀。 “成亲那日,你说要与我,执子之手,白头偕老,还要与我生不同衾死同穴,做人要讲信用,今日我们便履行约定。” “你...”郑文轩蜷缩着身子,指着陆倩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死在了陆倩这个蠢女人手里? 纵然郑文轩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他的生命体征正随着腹部不断流出的鲜血而消失。 很快,郑文轩倒地不起,死不瞑目,陆倩也倒在了他身旁...... 陆云芊得知两人都已毙命,让天福带人在附近的荒林里找个地方把人掩埋了,并按照陆倩的遗愿,将两人合葬在一起。 生前未了结的仇怨,死后就去阎王那评理吧...... 回到东安,到陆宅吃完饭,陆云芊就把陆倩的事告诉了陆正宏和苏慧兰。 两人唏嘘不已,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落到这般下场,算是自找的。 好在陆倩临死前看清了郑文轩的真面目,来世再选男人,就不会唯爱情至上了...... 上元节那晚,陆云芊刚和裴景珩逛完花灯回县衙,就听到金宝、招财在召唤自己。 陆云芊猜测两神兽休眠结束了,借着回房沐浴的时机,进了空间。 招财一见陆云芊,兴奋的跳过来:“芊芊,我的法力恢复了三成!” 陆云芊:“恭喜!那你们以后能自由出入空间或回天界吗?” 招财:“在你寿终正寝前,我们就算法力全部恢复了,也不能回天界。我们可以出这个结界,但需要你放我们出去,且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我们还能与你共用空间,以后你不方便干的事,可以交给我们。” 金宝慢悠悠的走过来:“我的法力也恢复了三成,你收进来的那些人干活太慢了,才种了几百亩地,太浪费了,剩下的我们帮你种了,未开垦出来的田地,我们也可以帮忙,要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就告诉我们,本尊去吞了他!” 招财:“你别听金宝吹牛,我们不能用法术伤害凡人,否则会遭天谴,帮你种地、偷东西或是治病救人倒是可以。” 陆云芊开心的说:“谢谢金宝、招财,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招财、金宝向陆云芊展示了自己的法术,吹口气,丁三他们要辛苦好几日才能收割完的稻谷,瞬间就自己飞到了仓库,再吹口气,谷壳自动脱落,变成白花花的大米。 翻地、播种、浇灌也是吹口气就能完成的事,彻底解放了丁三他们的双手。 空间里的人只需照看各植物的生长情况,到时间就请招财、金宝帮着收割,再帮忙留种及照顾两神兽的餐食即可。 陆云芊收入空间加工的手榴弹和炸药包,两神兽吹口气,竟能让它们做工更精良,威力更大。 那把步枪上粗糙的焊接口,被两神兽施法后,变得异常光滑,连开五枪,枪管也没出现发热迹象,让陆云芊惊喜不已。 她有粮、有钱、有武器,还有神兽助阵,看谁还敢欺负她! 第180章 你是仙女下凡吗?为何这么厉害?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转眼间,又到了繁忙的春耕时节。 裴景珩去年陆续收编了近两万的乱军和流民,安置在江州和永州交汇的山里,这么多人的吃喝穿用是笔不小的花销,尤其是粮食。 大家都是因为吃不饱才造反,愿意跟着裴景珩,就是招安的人说了能让他们吃饱饭。 裴景珩、温林然、方子澄手上所有的田地加起来,若按亩产300斤来算,养不活这么多人,无法扩增田地面积的情况下,只能增加粮食产量。 陆云芊随裴景珩一起去见过那些收编的新兵,带了些土豆和红薯种过去,并安排人教他们种植,这只能解决部分粮食问题,天天吃土豆红薯,日子久了也不行,要搭配大米。 陆云芊和陆正宏相互配合,以陆家庄的名义,与裴景珩、温林然、方子澄置换了数万斤空间里的高品质粮种。 裴昌陵私养了一万多兵马,加上从司徒傲那诓骗走的两万人,他的粮食压力也很大。 等陆正宏按例参加府城每月的集议时,裴昌陵私下找到他,询问有没有办法将粮食产量再提高一点。 陆正宏建议他大量种植土豆和红薯,并给他置换了数万斤的高品质粮种。 只要不出现严重的天灾,裴昌陵将不用为士兵们的粮食问题担忧...... 辣椒、西红柿是鸿运楼的招聘菜,也是大家的摇钱树,温林然、方子澄按照裴景珩的指示,早就买了大量的岗地,雇人开垦,年后正好派上用场。 棉花今年也大面积种植,除了自己种以外,还鼓动附近的村民一起种,陆家庄按不同品质出价回收。 去年采摘的数量不够支撑棉花作坊全年的运作,陆云芊的空间里虽有大量棉花,可全靠偷渡,迟早会露馅。苏慧兰也想给乡亲们增加点收益,便鼓动大家一块种植。 从棉花到布,要经过清花、梳棉、并条、打卷、粗纱、细纱、洛筒、整经、浆纱、穿扣、挂机等一系列的工序,才能出来胚布然后印染,若一个人完成,需要几个月。 苏慧兰定制了一批纺纱机和织布机,招募了些会织布的女工进行分工协作,看活计的难易程度,每月300文到600文的工钱不等,不告假,工作出色,每月额外奖励200文钱。 这工钱让很多妇人都眼热,争相报名,也提高了她们在家里的地位,谁让当家男人都没她们挣得多?! 作坊目前出品了几十床棉被和百来匹布,留了点自用,其余的放在温林然、方子澄名下的布庄售卖,反响不是很好。 富人喜欢穿绸缎,以彰显自己的身份,穷人很少买布,要买也是以便宜的麻布为主,棉布的价格居中,现有工艺做出的成品也略显粗糙,不被大家认可,棉被盖起来暖和,售卖情况要好点。 这个结果在苏慧兰的意料之中,新事物一开始不被接受很正常。 快入夏了,棉被很难卖动,作坊里剩的棉花也不多了,苏慧兰便召集工人研究新花样,每琢磨一个出来并纺织成功,就奖励一两银子,同时请陆正宏帮忙改进机器。 这对陆正宏来说有点难度,要想纺出细腻精美的布匹,现代化的机器最合适,那岂不是要先发明电? 他不会呀! 陆正宏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陆云芊商量,先把珍妮纺纱机做出来。 父女俩抓破头皮回忆前世在电视和书上见过的珍妮纺纱机样式,和匠人一起研究,不断尝试,终于在年底实验成功,不仅提高了织布效率,成品也更为精致。 苏慧兰和陆云芊画了些市面上没有的汉服样式,雇佣了几个缝人制作成衣售卖,效果比单独卖布匹要好上许多,棉纺作坊慢慢扭亏为盈...... 陆云芊的无色玻璃也在年底研制成功了,成品出来的那一刻,她激动的抱着裴景珩的侧脸亲了一下,裴景珩惊喜的险些心脏骤停。 他和陆云芊虽同床共枕了一年,却不敢做任何僭越的事,生怕惹怒了陆云芊,再也不给他上床的机会。 软香在怀不能动手动脚的滋味着实不好受,难受时他除了去泡冷水澡,想不到其他办法。 如今芊芊亲了他,是不是说明他俩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陆云芊拿着块透明玻璃,献宝似的到裴景珩面前,开心的说:“这东西的用处很大,你让我尝试一番,保准给你个惊喜。” 裴景珩笑道:“好,需要我配合的话,尽管说。” 陆云芊捣腾了几天,在金宝、招财的帮助下,做了一个单筒望远镜,狙击枪的部件已经在请唐师傅帮忙打造了,有金宝它们的帮忙,成品定然十分惊艳,但这个她暂时不打算拿出来。 等哪天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就用那人试抢...... 裴景珩在陆云芊的指导下试用了望远镜,喜得他抱着陆云芊连转几圈:“芊芊,你是仙女下凡吗?为何这么厉害?” 陆云芊笑着说:“我要是仙女,哪能受那么多磨难?就是瞎倒腾,没想到成功了。” 裴景珩:“这东西方便多做几个吗?我想给天喜他们用,能精准掌握敌方信息。” 陆云芊:“自然可以,做出来就用为了方便大家使用的,你给我几天时间。” 裴景珩:“谢谢!” 陆云芊:“不用谢,你的就是我的。” 裴景珩:“对,全是夫人的。” 五日后,陆云芊给了裴景珩十个望远镜,为天寿、天喜他们在外执行任务提供了很多便利。 大家得知神奇又好用的望远镜是陆云芊发明,对这位夫人更加敬重佩服...... 腊月26,陆云芊、裴景珩依照惯例回府城,参加腊月27的祭祖仪式和茶会。 慕容曦云已怀孕五个月,担心被人冲撞了,没有参加茶会。 魏如燕也没有参加今年的茶会,她心思大,月信推迟了一个多月都没往怀孕上面想,裴景玟也没关注这些事,祁阳县到府城路途颠簸,她一下马车就说肚子疼,还出了血。 府医把脉说是小产了,大家才知道她怀孕的事。 好不容易盼个孩子就这样没了,裴景玟、魏如燕两人自责不已。这次小产也没伤到根基,将养一段时间还能再怀上。 裴景玟暗暗发誓,来年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把水泥路修好! 陆云芊没心情在茶会上和司徒瑛拌嘴,借口照顾魏如燕,也没有参加茶会。 一个找茬的对象都没有,司徒瑛无趣极了,只好闷闷的喝茶...... 第181章 她不能再软弱了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季轮回,岁月流转,接续耕耘,生生不息。 经过两年的发展,东安乃至整个永州,一派欣欣向荣。 百姓们的粮食产量普遍保持在每亩300斤左右,陆家庄等使用了高品质粮种的,产量均在亩产500斤以上。 去年粮食大丰收,解决了裴昌陵的军粮问题,他一个高兴,将陆正宏的官职提为正七品下的下牧副监,还奖了50亩良田。 有了这50亩地,加上陆家庄的50亩田地和之前奖励的30亩良田,售卖粮种就有了很好的出处,陆正宏和陆云芊商量后,通过温林然、方子澄的粮铺,出售高品质粮种,稻种、土豆、红薯、棉花种子她们全都卖,以惠及更多百姓。 老天眷顾,今年风调雨顺,水稻、土豆、红薯、辣椒、西红柿、棉花全都大丰收。 陆云芊他们赚到了钱,百姓交了各项赋税后也有结余,赶集的次数都比往年多了,各商铺的生意红红火火,衙门因此得到更多的税赋,大家似乎看到了好日子的到来...... 鸿运楼一如既往地生意火爆,除了刨冰、奶茶、火锅、烧烤,每月还推其他新菜,让食客们流连忘返。 透明玻璃被加工成各类器具,和彩色玻璃一样深受富人们的追捧,大家不惜一掷千金,也要买一件心仪的物件。 番茄酱、辣椒酱仍是紧俏货,价格居高不下,成为富人们的另一个挚爱,温林然发展了一批分销商,将这两样美食卖向大虞国各地,也让大家数钱数到手软。 棉纺作坊已经步入正轨,陆云芊、裴景珩他们带头穿棉质服饰,引起一些人的效仿,布匹的花样也越来越多。 在陆云芊的建议下,温林然办了一个棉布服饰展览,一件件精美的服饰和鲜艳的布匹展示出来,令很多外地商客啧啧称赞,争相订购,棉纺作坊要两班倒才能如期交付大家的订单。 作坊里的工人,工钱加各项奖金,每月最少能拿到500文钱,有些表现出色的,能拿一两银子以上,在家的腰杆子硬了,干活也更加卖力了。 百姓们通过卖棉花,或帮陆家庄等种了大量棉花的田庄采摘棉花,也得到了不菲的收入,日子一年更比一年好...... 十月底,段兴武的儿子满百日,陆正宏、苏慧兰在家摆了几桌家宴,邀请陆正宁一家来做客。 陆庆轩已考中三甲同进士,目前在京师等候考核及任命。乔偌寒落榜,回了东安,裴景珩在县衙给他谋了个编修官,负责起草文书、整理卷宗等事务。 若无人帮扶,在京师那等高门显贵扎堆的地方,便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为了儿子的前程,陆正宁年初时给陆庆轩去了一封信,让他去拜访五皇子,还说陆云芊是安王府的二少夫人,加上陆云薇这个五皇子侧妃,陆姓一族与裴氏同气连枝,休戚与共。 陆庆轩不屑做这种攀附之事,没有按照他爹的要求去找五皇子,且以他所了解的情况,五皇子的处境并不好,宫中主事的几位藩王忌讳诸皇子做大,极力打压他们的势力,还将他们监视起来,若有异动就以谋反罪诛杀。 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已相继被伏诛,这个时候和五皇子有牵扯,稍有不慎就会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 陆庆轩给他爹回了一封信,将京师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陆正宁收到信后,不再提攀附五皇子之事。 这些事陆正宁没有告诉陆正宏,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见了陆正宏就是各种官场上的吹捧...... 陆云芊作为姑姑,侄子满百日,她送了“长命百岁”字样和麒麟图案的百岁金锁、金手镯、脚镯等。 段晓蕾也送了类似的贺礼,看着小侄儿,她欢喜又羡慕。 她想为余攀生个孩子,可迟迟未有孕,又不好意思去看郎中,时常闷闷不乐,杨小青不忍她这样,悄悄将事情告诉了苏慧兰。 苏慧兰寻了个机会,请贺淮山帮她诊脉,说是寒凝胞宫导致不孕,调养一段时间即可,现在天天都在喝药。 贺淮山复诊过,说再坚持一段时间,就会有好消息了...... 腊月18,陆云芊的17岁生辰,裴景珩送了一对亲手打磨的紫镯给她,去年送的是一条珍珠链子,再磨炼几年,陆云芊觉得裴景珩都能当顶级匠人了。 只要是裴景珩亲手做的,不管送什么,陆云芊都高兴,起码不像第一次用几个金锭子就把她打发了。 裴景珩送的首饰,陆云芊都会戴在身上,要是有人问起,她就直言不讳的说是自家夫君亲手做的。 裴景珩每次听到这话,都会自豪的挺直腰杆。 又到一年新年,裴景珩、陆云芊腊月24在陆宅吃了团圆饭,安排好县衙的事,就回了府城。 裴景琮的嫡女出生有七个多月了,属兔,取名裴灵蕊,陆云芊作为婶婶,准备了一套琉璃兔子作为过年礼物。 裴景琮非常宝贝这个女儿,每天都要抱一会儿,司徒瑛却不是很喜欢,她想要个孙子,以稳固自己和儿子的地位。 所以吃的穿的那些,陆云芊没送,怕有人动手脚,赖在她头上。 腊月27的茶会上,司徒瑛不顾慕容曦云的阻拦,把小灵蕊抱出来给众人逗弄。 “哎呀,这小脸长的可真粉嫩,和她爹娘一样俊俏,长大了定是个美人胚子。” “还是咱们王妃有福气,得了个这么标志的孙女!” “好羡慕王妃嫂嫂,一下子就得个孙女,不像我,几个儿媳全生的是孙子,想要个孙女总是落空。” 司徒瑛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你多抱抱蕊儿,沾沾我的福气。” 那妇人这些年被司徒瑛处处压制,现在总算有一头占了优势,得意的抱过小灵蕊,想气一气司徒瑛,可孩子刚到她手上就哭闹不止。 司徒瑛暗讽道:“小孩子最有灵性,不让没福分的人抱,还是把蕊儿给我吧。” 慕容曦云在一旁亲眼看到司徒瑛偷偷掐了小灵蕊一下才使她大哭不止,忙过去夺过孩子:“蕊儿许是饿了,我带她下去。” 司徒瑛:“孩子交给乳娘就行,你留下,别怠慢了诸位姑祖母、姑母、婶婶们。” 慕容曦云没有听她的,抱着孩子径直离开。 二弟妹说的对,适当的强硬,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孩子,她不能再软弱了...... 第182章 纳妾 慕容曦云的离开,让司徒瑛很没面子,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做的太难堪,否则她那个越来越忤逆的儿子定会和她闹。 自成亲后,儿子对自己的态度越发淡漠,每次要给世子妃立规矩,就借故把人带走,生个闺女像得了个金疙瘩似的,自己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就不依不饶。 不用想都知道是世子妃在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魏如燕怀孕了,在祁阳县休养,怕路上再出意外,今年没有回府城过年,裴景玟只身来参加祭祀典礼,明日便赶回去陪媳妇过年。 三个儿媳,两个不在场,司徒瑛只好找在场的陆云芊麻烦。 这个没有娘家撑腰,相对而言最为势弱,就算善于狡辩,祖制面前也得乖乖顺从! 司徒瑛:“老二媳妇,你嫁进来已有两年了,肚子至今未有动静,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珩儿这一脉不能因你而断了,母妃选了四位家世不错又知书达礼的姑娘,与你一起照顾珩儿,人已经抬进王府了,晚点你领回去。” 陆云芊塞了个小血包给夏荷,朝她使了个眼色,对方意会,转身出了暖阁。 陆云芊站起来,福身行礼道:“多谢母妃好意,郎中说我夫君的身体不宜过多的近女色,母妃的好意怕是无法消受。” 司徒瑛:“那是你没把珩儿照顾好,我选的那些女子,个个都是心灵手巧之人,有两个还略通医理,定能让珩儿身体好转,并为其诞下子嗣。” 一些人觉得这提议很正常,开始帮腔:“老二媳妇,你母妃说的对,男子纳妾乃常事,多个人帮着照顾珩儿,你也能轻松点不是?” “这孩子呀,都是讲究缘分,你与珩儿可能子嗣缘薄,其他人说不定一夜之后就能怀上,咱们女人得大度,为夫家开枝散叶也是我们的职责。” “不管珩儿纳几个妾室,生几个孩子,你都是正牌夫人,无人可动你的地位,将来妾室生下子嗣,也可记在你名下,你始终都是嫡母。” “没有子嗣,你们的家业谁来继承?老了也遭罪,趁着珩儿还健在,赶紧多生几个!” “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众人被这个突然响起的愠怒男声吓了一跳,循着声音,发现裴景珩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司徒瑛不悦的说:“此乃女眷聚集地,你贸然闯进,成何体统?” 裴景珩:“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们背地里都在谋害我!” 司徒瑛:“胡说八道!这里都是你的长辈,我们只是想找几个可心的人到你身边伺候,给你繁衍子嗣,何来谋害之说?” 裴景珩:“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不宜行房事,还故意塞女人,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 之前诬陷我不是父王子嗣,想把我赶出王府,被我运气好的化解了,我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太平日子,你又想用女人谋害我,你容不下我这庶子就明说,我和芊芊不再回王府就是了,无需使这些烂招!” “你!混账东西!我是你母妃,是你嫡母,我一心为你着想,你不领情就算了,还以小人之心揣度我,真是令人寒心!”司徒瑛气急败坏的道。 “好了,每次过年都不得安生,你们就不能消停会儿吗?”裴昌陵赶过来冷着脸说。 裴景琮听夏荷说他女儿哭闹不止,怎么哄都哄不好,放心不下也跟着过来了。 从裴景珩与司徒瑛的对话,裴景琮大致猜到了事情经过,再次对他母妃失望:“二弟的身体我们都知道,确实不适合纳妾,且他自己也不愿意,何必强人所难?” 见丈夫、儿子都不帮自己,司徒瑛愤恨的说:“你们瞧他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个有病的人?分明是装的! 那四个姑娘我已经抬进王府了,岂有送走的道理?珩儿要是身体不便就留下做丫鬟吧,等来日身子好了,再考虑子嗣问题。” 裴景珩:“不需要!” 司徒瑛:“怎么,我这个嫡母送你几个丫鬟,你都不乐意?非要忤逆我?” 一姑母见吵闹起来了,出来劝和道:“几个丫鬟而已,珩儿就收下吧,你母妃也是一片好心,你府里的杂活总是要人干的,把人带回去调教调教,不行就赶走,为人子女,要以孝为先,当着众人的面顶撞嫡母,实乃不孝。” 裴景珩瞥了那姑母一眼,寒声说:“我府里不缺丫鬟,我小时候就是被母妃送到身边的丫鬟喂了腐骨之毒,她送的人,我信不过!” 司徒瑛怒骂道:“放肆!你竟敢污蔑我!” “咳咳...咳咳...”裴景珩像是被气着了,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接着一口血喷出,吓坏了在场的人。 陆云芊快跑过去搀扶着他,焦急的问:“夫君你怎么啦?是毒又发作了吗?” 裴昌陵也紧张的说:“快回去休息,我让府医去给你把脉!” 裴景珩有气无力的道:“不用,我就是被母妃气着了,休息下就好了,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此生不纳妾,谁要是再提这个事,就是想谋害我,休怪我翻脸!” 大家被裴景珩满嘴是血的惨样和怒气爆满的话语怔住了,纷纷沉默下来。 裴景珩被陆云芊搀扶着离开,刚走到门口又停下来,冷声说:“其他王爷哪个不是十几个儿子?安王府却只有我们三兄弟,府里这些年出生的男丁全夭折了,要说不是母妃的手笔,我可不信,母妃如此善妒,实属不该。 父王正直壮年,为了祖宗大业,母妃选的那些女子就留给父王吧,让她们多给府里添些男嗣,也好彰显母妃的广阔胸襟!” 司徒瑛:“你!” 裴景珩:“母妃不愿?你是当家主母,帮父王纳妾繁衍子嗣乃职责所在,诸位姑祖母、姑母、婶婶们,帮我好好劝解下母妃,别太心胸狭隘了,要当好妇人表率!” 众人:...... 第183章 这王府我待不下去了 裴昌陵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不想和一帮长舌妇打口战,等裴景珩与陆云芊离开,他甩了甩衣袖,也跟着离开。 裴景琮亦不想留下看他母妃那令人厌恶的嘴脸,在暖阁里环视一圈,没见到他的妻女,询问下得知在一旁的偏殿休息,忙过去看望。 慕容曦云看着小灵蕊腰间的一块红印,心疼的眼泪直流,等裴景琮过来,哭着说:“夫君,我想带蕊儿回娘家,这王府我待不下去了。” 裴景琮:“为何?出了什么事?” 慕容曦云示意丫鬟们下去,等房里无外人,便把小灵蕊身上的红印展露给裴景琮看:“我知道你可能不信我的话,可我亲眼看见母妃掐蕊儿。 她一直想要孙子,是我肚子不争气,没能为王府生下嫡子长孙,她有事冲我来就行了,但蕊儿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她为何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我怕继续留在府里,蕊儿迟早没命,她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半条命生下的,我绝不允许有人害她!” 若是以前,慕容曦云绝不会背地里说她婆婆的任何不是,但现在,她怕自己继续忍让,她的女儿真的会遭毒手。 慕容曦云有时候很不解,婆婆对自己的女儿视若珍宝,生怕在婆家受了一点委屈,为何不待见孙女? 小灵蕊虽被哄好了,但眼眶里还挂着泪珠,平日里和裴景琮亲近多了知道谁喜爱自己,这会儿看到她父王,小嘴不自觉的瘪了瘪,随即开始“哇哇...哇哇...”的嚎哭。 这模样把裴景琮心疼坏了,抱着她不停的哄,直到哭累了才消停。 将小灵蕊抱在身上哄睡着,裴景琮说:“以后别再说那种话,女儿对我来说一样宝贵。过完年,我随你一起回江州,你自嫁到安王府,都没陪你回过娘家,连三朝回门都没回去,抱歉。” 慕容曦云欣喜又担忧的说:“你是世子,哪能长时间离开王府?父王和母妃都不会同意的。” 裴景琮:“腿长在我身上,他们还能绑着我不成?女婿看望老丈人乃天经地义的事,他们天天把孝道挂在嘴边,我回去尽孝,看谁敢阻拦!” 慕容曦云动容的说:“谢谢夫君!我们尽量与父王、母妃好生商量,别伤了和气。” 裴景琮:“我心里有数,我们先带蕊儿回房休息。” 慕容曦云“嗯。” 裴景珩与陆云芊回到裕康苑后,一脸歉意的说:“抱歉,总是让你面对这些糟心的人和事。” 陆云芊浅笑道:“只要你一心护着我,不违背我们之间的承诺,这些都不是事。若有一天你退缩了,让我孤身面对他们,我绝不留情,毕竟他们与我毫无关系。” 裴景珩:“你现在也可以不留情面,我和他们不熟,只是挂了同一个姓而已,你想先拿谁开刀,我去帮你动手。” 陆云芊:“......等需要的时候我告诉你,你衣服上沾了‘血渍’,快去换了,等会儿还要祭祖。” 裴景珩:“好。” 今年的除夕夜,王府很冷清,大家各自在自己的院里度过。 吃完年饭,裴昌陵本想和往年一样,召集大家边打牌边守夜。 裴景珩借故身体不适,不能熬夜,带着陆云芊回了裕康苑。 慕容曦云说要照顾孩子,也回了自己的院子。裴景琮要跟着一块回去,被司徒瑛拉到偏厅说话。 府里的那四个姑娘,司徒瑛自是不会留给裴昌陵,说魏如燕怀孕了,不方便伺候裴景玟,要送两个到祁阳县。 剩下的两人就送到裴景琮的院子,想威慑慕容曦云,顺便报下茶会那日被落面子的仇。 裴景琮当场就拒绝了,说他不想纳妾。 司徒瑛却不依不饶:“哪有世子不纳妾的?你如今只有一个女儿,若膝下没有儿子,将来如何顺利继承王位?你的王位又由谁来继承?” 裴景琮毫不留情的说:“父王正当壮年,将来的事无需现在考虑,我和曦云还年轻,成婚不到两年,以后有的是机会,就算没有儿子,我有蕊儿就够了。” 司徒瑛气愤道:“母妃都是为了你好,你怎就不领情呢?是不是世子妃乱嚼舌根了?” 裴景琮黑着脸,极其不悦道:“关世子妃什么事?你自己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忘了吗,你自己过的不幸,为何要让别人和你一样不幸? 我不想被几个女人闹的整日不得安宁,也不想因为嫡庶之分让我的孩子兄弟阋墙!请你不要再自以为是的做些安排了,可以吗?” 司徒瑛被气得面红脖子粗:“原来你是这么想母妃的,我机关算尽图个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竟这般不知好歹,那我还图谋个什么?” 裴景琮:“我早就说过,不用你帮我图谋什么,我不稀罕!我只求一家人能和和气气的过日子,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还有,以后不许对蕊儿下手,她身上要是再有伤痕,我就分府别住!” 司徒瑛忽闪着眼睛,略有心虚的说:“不懂你在说什么,蕊儿是我孙女,我疼她都来不及,岂会伤害她?定是世子妃故意挑拨。” 裴景琮不想和他这死不悔改的母妃争辩:“那几个妾室就全部留给父王吧,我和三弟不需要,年后我会带曦云回江州住一段时间,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裴景琮就去给裴昌陵打了个招呼,然后回了自己院子。 司徒瑛愤怒不已,却又拿她儿子无可奈何。 裴昌陵为了帮儿子们解决麻烦,找了个时间问司徒瑛,那四位女子要不要送出府,要是不送,他就全收下了。 司徒瑛最讨厌裴昌陵留宿在其他女人房中,怎么可能帮他纳妾,还一次纳四个? 隔天就把人送回了将军府,真是白瞎了她哥花费那么多银子从民间买回四个绝色女子,以为能勾引裴景珩,害其暴毙,或监视老三及儿子院中的动向,竟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第184章 永州保不住,他这个安王就到头了 这个新年,王府过的面和心不和,裴景珩与陆云芊仍是初二回的东安。 裴景琮想陪慕容曦云回江州的愿望没有实现,上元节一过,各州府就收到了公文,皇帝暴毙,四大藩王推选刚满十岁的十七皇子为新帝,诸藩王及子嗣不许擅离封地,否则以谋反罪论处。 消息灵通的人,已知道了皇帝暴毙的原因,四位藩王强占皇帝的妃子不说,还抄了皇帝皇后的外家,引起帝后不满,偷偷联络京师那些被四位藩王打压的世族,想寻机除掉他们。 不料被人告发,四位藩王命人摁着帝后喝下鸩酒,并选了年岁最小,又无外家支持的十七皇子为新帝...... 经过两年多的休养生息,各封地的藩王都积攒了一定实力,他们不满四大藩王长期把持朝政,挟天子令诸侯,再次举行了会盟。这次仍是中州靖王挑的头,会盟时间为三月十八。 司徒傲没有怂恿裴昌陵参加会盟,直接带着司徒栎回了边境,说要整顿军务,防止敌军偷袭,顺便历练下儿子。 司徒傲的兵符藏得极为隐秘,连司徒柏都不知道,就算裴昌陵的亲信目前暂代将军之职,可只要司徒傲拿出兵符,边境将士就会听从他的号令。 裴景珩担心司徒傲趁机谋乱,特意到府城将自己的顾虑告诉裴昌陵,并让暗探联系司徒栎,寻机偷取兵符。 司徒柏死后,裴景珩就猜到司徒傲会着力培养庶子,将其所有庶子的出生背景分析了一遍,挑选了最为势弱的司徒栎作为暗中扶持对象。 这小子长期受他娘的影响,能力平平,野心却不小,稍作蛊惑就同意了合作,若他能偷到兵符,西部边境的兵权就能全部收回...... 裴昌陵也信不过司徒傲,告诉裴景珩,已经给亲信传话了,让他们盯紧司徒傲的一举一动。 司徒傲到了边境,表现的十分敬业,每天训练士兵,巡查边防,时不时自掏腰包给大伙加餐,还逼司徒栎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一起参加训练,几个月下来,士兵们对他极为信服,私下里都夸他是一个好将领,好父亲。 经过近半年的鏖战,以中州靖王为首的勤王军,在8月底攻占了京师,斩杀四大藩王,废除幼帝,自称为帝,择日举办登基大典。 这场大战死伤无数,军队所到之处,百姓苦不堪言,十三岁以上的男丁都被抓去充军,家里的粮食和值钱的物件也被搜刮走,充当军饷,那些不主动交出钱粮、又无后台作保的富户,全部被杀,温林然、方子澄在北方的产业损失惨重。 这些行径让本就国力薄弱的大虞国更加飘摇,百姓们怨声载道,一些有胆量的人开始揭竿起义,恰逢这时,辛安国和南越国一同举兵来犯。 数十万大军压境,守关将士不敢贸然迎战,纷纷向府城求援...... 裴昌陵一面向京师汇报情况,请求支缓,下拨军饷;一面召集所有官员议事,商议御敌之策。 裴景珩也接到了他父王的信件,要求回府城议事。 临行前他交代陆云芊:“你回岳父岳母那住,互相有个照应,我把天山天水和天禄留给你,县衙的影卫你可随意使唤,若有事就让天禄去山里找帮手,我尽量早去早回。” 陆云芊:“我在自己存放嫁妆的小库房里放了些霹雳雷和炸药包,你都带在身边,我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两国突然同时来犯,定是勾结好的,他们应对我们国内的形势了如指掌,趁机来打劫。” 裴景珩:“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预感,听闻辛安国、南越国这两年都遭了天灾,民怨沸腾,此时进犯,应是想转嫁内部冲突。 我们和这两国的交汇处都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只要将士们坚守不出,粮草又充足,熬也能把他们熬死。 我会派暗探去边境打探情况,再让父王盯紧司徒傲,防止他带兵叛变。” 陆云芊:“嗯,万事小心,我等你回家!” “回家”两字,让裴景珩心里淌过阵阵暖流,将陆云芊搂进怀里,温声说:“为了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在家等我。” 陆云芊:“好。” 众官员对御敌之事争论不休,有人提议死守,有人主战,有人想议和,有人说等朝廷指示下来再做决议,谁都不服谁。 裴景珩被吵的脑仁疼,这场仗无可避免,他建议裴昌陵先筹集粮草和军饷,以备不时之需。 裴昌陵觉得有道理,派人去边境给亲信送信,让他们盯紧司徒傲后,就召集官员和城中富商筹措军饷,可大家都在那哭诉自家的日子如何不好过,最后每人捐了几百到一千两银子,百来担粮食,以表自己的“诚意”。 这些人买一个几百两的琉璃盏眼都不眨一下,要捐钱捐粮就各种为难,裴昌陵直接抄了第一次中州会盟时给他兵马钱粮的那几家,扬言谁要是敢糊弄他,就抄家灭族! 大家见裴昌陵来真的,赶紧把捐的钱粮数量翻了5-10倍,承诺尽快送到王府。 裴昌陵筹措的钱粮还没到位,司徒傲和魏敬强催要军饷的信件再次送到。 以前两处城防近10万将士的粮饷,都是朝廷下旨从永州、江州、云州三处调拨,这三个州府都是盛产粮食之地,分担一下各自都无压力。 若遇到灾年,粮饷无法及时送达,司徒傲、魏敬强为了安抚军心,会自行想办法解决。 但这次的会战,江州宁王和云州平王都参加了,州府里能动用的粮食都被他们源源不断运往战场,近半年没有支援永州一粒粮食。 司徒傲也不再为粮草“操心”,没了就让人回来催,不给就在军营里煽动将士的情绪,魏敬强虽不像司徒傲这般“心怀不轨”,也会隔三差五的派人来催粮。 边境将士的军粮目前全靠永州府衙的存粮支撑,要不是永州这两年的粮食大幅增产,哪里养得活10万将士? 如今府衙的存粮几乎耗尽,若要与辛安国、南越国对战,粮饷问题,还是需要朝廷出面解决,但朝廷如今的局面,怕是顾及不到永州,裴昌陵为这事急得寝食难安。 永州保不住,他这个安王就到头了...... 第185章 想过点安生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裴昌陵用八百里加急给京师送信,很快得到了回复,朝廷要议和。 四大藩王主事时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加上连连征战,导致国库空虚,靖王刚登基,根基不稳,和他一起举事的藩王对分封不满,有夺位的征兆。 好不容易得来的宝座,靖王不想还没坐热就丢了,若和辛安国、南越国同时交战,对他极为不利,和诸大臣商议后,决定先议和,争取一段和平时间,让他巩固帝位,也让百姓休养生息,之后再图其他...... 议和使臣到辛安国和南越国的军营传达皇帝的意思,两国同意议和。 辛安国提的议和条件是,大虞国割让永州给辛安国,赔偿白银100万两,粮食10万担,且永州百姓不得离开,安王及所有子嗣到辛安国为质,会种粮食的陆正宏携家眷到辛安国为臣。 以往割让的城池,百姓、官员都会携带家财提前跑光,辛安国的主帅南宫瑾为了防止得到一座空城,特意在议和条件里注明细节。 要安王一家为质,是为了报裴昌陵与官员议事时言语嘲笑南宫家都是外强中干,只会窝里横的仇,也可借机制作大虞皇室的内部矛盾,为攻占大虞创造更为有利的条件。 点名要陆正宏,是因为他的探子查到,此人培育的粮种,让永州百姓交了繁重的赋税后还能吃饱肚子。辛安国种不好的番椒、狼桃和绒花,也被他玩出了新花样,做成各种美食、服饰,广受欢迎,赚钱如饮水般容易。 司徒傲的信函里也证实了此人极会种粮,大虞朝廷不拨军饷,边境10万将士没有造反,就是因为永州目前有足够的粮草供应。 这等人才在大虞国才被授予一个小小七品官,太屈才了,还是到辛安发挥更大作用吧! 南越国的议和条件是,大虞国割让云州给南越国,并赔偿白银200万两,粮食20万担,若不答应,他们就自己率兵来取...... 这议和条件让裴昌陵暴跳如雷,说他宁愿战死,也不去辛安国为质! 汪风岩等一众官员安慰他先别着急,这么苛刻的条件,朝廷定不会答应,等朝廷旨意下来,他们就和辛安国、南越国一战到底。 在县衙办公的裴景珩,收到裴昌陵的信件,得知议和内容后,当即就找陆云芊,把议和条件告诉了她。 “新帝只在意他的宝座,不会关心我们和永州百姓的死活,议和的条件,十有八九会答应,这一战如果要打,我们只能靠自己!另外,我想把岳父岳母还有你转移到山里或去其他州府隐姓埋名,等事态平稳了,再接你们出来。” 陆云芊看完信,惆怅极了,想过点安生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你想独自应战?” 裴景珩摇摇头:“凭我手里那点人马,如何对抗几十万大军?我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若父王他们放弃,我自不会傻傻的一个人去顽抗。 岳父是辛安国指名要的人,朝廷为了苟安,定会把人交出去,找不到人就会全国通缉,我会带着大家在外面帮你们扫清障碍,护你们平安。” 陆云芊感激的看着裴景珩:“谢谢你凡事为我们考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一大家子这么多人,随意一查就能查到底细,又能躲到哪里去?一辈子这么长,躲得了今年,躲得了明年吗? 我不想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有问题我们就解决,我喜欢迎难而上,而不是畏畏缩缩,任人摆布,我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我们手上不是一点底牌都没有,魏将军手上有五万兵马,魏府和王府是姻亲,好好劝说,应会支持我们。 司徒傲那边就算拿不到兵符,我们派个能言善辩之人到军营里去鼓动一番,应能接管一些兵马过来,再去找慕容将军借一点,加上我们训练的那些流民,也有十来万了,可以一战。粮草的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我们还有霹雳雷和炸药包,这些利器能让我们出其不意的战胜敌人,你帮我多备点原料,再找几个可靠的人,我教他们一块组装,提高效率。” 裴景珩激动的说:“好!我们拼一拼,为自己,也为永州的百姓拼出一条康庄大道!” 陆云芊:“嗯,我们一起努力!” 朝廷的旨意和裴景珩猜的一样,为了不交战,同意了辛安国和南越国提出的大部分条件,割地、做质子都没问题,就是赔偿的钱粮要求少点,朝廷现在拿不出来。 议和使臣到王府宣读圣旨,让裴昌陵尽快收拾行装,等议和文书拿到手,就出发去辛安国。 裴昌陵没有接圣旨,一怒之下就把议和使臣扣下了,不许他们前往议和地点,随即召集安王一脉的男嗣到王府议事。 永州的那些官员,裴昌陵有点信不过,怕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自己,裴姓族亲与自己荣辱一体,定不会袖手旁观...... 裴昌陵的行径无异于造反,若只是在大虞国内举事,搏一搏,未必没有胜算,全家也能因此荣耀加身,荫及后代。 但现在是以一个州府的兵力去和两个国家对抗,要是朝廷此时再派兵来镇压,就是腹背受敌。 裴昌陵的一个族中叔叔说:“王爷,听闻辛安国、南越国各调集了10万兵马围守在边境,还有增兵的迹象,就永州府的这点兵马,如何抗衡? 依我看,还是算了,我们不要以卵击石,枉送性命,去辛安国做质子好歹保住了命,等大虞国力强盛,陛下定会接你们回来。” 很多人附和这个观点,说战场太过凶险,裴昌陵要是一意孤行,可能连个全尸都没有。 只有几位气血方刚的少年,站出来力挺裴昌陵,说他们身为儿郎,不能做懦夫,要去战场上与敌国决一死战! 几人的父亲忙把他们拉到身后小声训斥,还说小孩子说的玩笑话做不得数。 裴昌陵失望的看着他的族亲,平日说什么同气连枝、休戚与共的那些话,原来都是哄人的,关键时刻,一个个只会自保...... 第186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 裴昌陵被那些所谓亲人的表现气着了,想发火训斥一番,被裴景珩拦住,淡声说:“你们贪生怕死,一味的趋利避害,唯利是图,乃胆小之人的正常表现,可以理解,愿意与我们共进退的,就留下来商议御敌之策。 不愿意的,现在可以离开,晚点我父王会把你们的名字从族谱剔除,从今以后,安王府将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无需担心被连累。” 叔祖裴邵浦说:“何必闹成这样呢?都是血脉至亲,打折骨头连着筋,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场发表言论,说的不对就指正,没必要闹到剔除族谱这一步。万一你们在辛安国过的不好,大家也能在暗中帮衬一二,不是?” 裴景琮站出来,说:“老祖宗说的对,我们都是血脉至亲,应该患难与共,明日我们就上奏朝廷,所有安王一脉的子嗣、家属全部去辛安国为质,以表忠心。” 裴邵浦:“......你们这些孩子说话都不给人留退路,我只是不想你们伤和气而已,罢了,你们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多说了,我这一把老骨头,没办法替你们上阵杀敌,家里攒了点薄产,就送给你们做军饷吧,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大家觉得这主意不错,出点钱帮助裴昌陵父子几人,要是他们成功了,自己多少能捞点功劳,要是失败,就向朝廷说自己不知情,应能免除死罪,或直接倒戈,换取活命机会。 有几个人直言他们不参与谋乱之事,愿意被剔除族谱,心想着回去后就告发裴昌陵,说不定新帝一个高兴,赏了一个大官给他,比一辈子窝在永州,看裴昌陵的脸色或沦为辛安国的奴隶强多了...... 裴景珩一眼就看穿了众人的心思,让人拿来笔墨,谁出了多少钱粮,全部登记起来,并让那人签字画押。 想独善其身,还想各种便宜占尽,门都没有! 那几个心思叵测之人,也不配活在世上了...... 送走族亲们,裴昌陵把三个儿子喊到书房谈话。 “你们要是害怕,我可以派人护送你们偷偷离开,只要不求大富大贵的生活,寻个山野之地隐居,应能平安过完此生。” 裴景琮坚定的说:“父王,我不走!男子汉大丈夫,宁折不屈,岂能临阵退缩?我要与父王共进退,父王在哪,我就在哪!” 裴景玟心情很乱,他的儿子才出生不久,若他有个好歹,孩子怎么办?还有母亲,会不会痛不欲生,一个想不开寻短见? 裴景玟低着头,弱弱的说:“我能不能安排母亲、如燕和孩子离开?允昊还未满百日,我不忍他出事,等把他们安置好,我就随父王上阵拼杀。” 裴景琮拍着他的肩膀,劝说道:“你没有学过武艺,去了战场也没用,父王身边有我即可,你护着弟妹他们去躲起来也好,顺便帮我照顾下曦云和灵蕊。” 裴景珩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两个孩子那么小,世子妃和三弟妹又是弱女子,你让他们躲哪去?在别人的地界处处受限,一旦被人抓住以此要挟我们,我们岂不是要投鼠忌器?” 裴昌陵问:“你有什么好建议?” 裴景珩:“我夫人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与其处处受人钳制,不如奋力一搏。 我们不是毫无胜算,三弟回去后就和三弟妹商议,请她给魏将军写信,助我们抵抗敌军,事成之后定不会少魏家好处。 世子去找世子妃,请求慕容将军带兵来支援,若担心江州那边遇阻,可携家眷来永州,亦可趁着宁王还在京师,夺下江州。 父王与西部边境的亲信联系,不论用什么方法,寻机除掉司徒傲,我会派人去协助,只要他死了,我们就强行接管兵权。 两座城防的兵权到手,我们就掌握了主动权,形势若不利,我们就坚守不出,辛安国、南越国的内部矛盾不小,我们忧心的粮草问题,他们也有,就看谁能扛到最后。” 裴昌陵激动的说:“珩儿说的对,不占而退乃懦夫所为!我们并非身处绝境,奋力一搏才能拨云见日,我们父子四人的荣辱就看这一仗了! 琮儿、玟儿,你们即刻回去,按照珩儿的意思与夫人们协商,我也会下发征兵文书,在各个村镇征集壮丁扩充军队。” 裴景玟:“我立刻动身!” 裴景琮:“凭一封信怕是难以打动慕容老将军,我亲自去一趟江州,将其中利害关系与得失一一说明,也可表诚意。” 裴昌陵:“琮儿顾虑的对,那你尽快启程。” 裴景琮:“好。” 辛安国、南越国议和的条件一出来,司徒傲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也猜到定会有人惦记他的兵权而谋害他,决定先下手以占取先机,借病躲了起来,有事就让手下去办。 估算着朝廷的议和使臣快到了,而裴家父子想拼死挣扎之际,无暇顾及其他,司徒傲命令他豢养的私兵将府中家眷及财产慢慢转移走,并洗劫各城镇。 他和南宫瑾达成了协议,他消极应战,助对方与朝廷顺利议和,再趁着大虞皇帝懈怠之时,举兵进犯,帮自己夺得至尊之位,作为回报,除了永州外,江州、中州都划给辛安国,同时每年进献粮食10万担、白银200万两、布匹20万匹。 这些将抽空大虞的近半国库和民财,一旦达成议和,那些富户定会携带家财跑路,不趁着现在有机会捞一把,他估计要成史上最穷皇帝,且他的私兵也需要钱粮供养。 所有行动,司徒傲都没有告诉司徒栎,这个儿子给他的感觉就是,能力配不上野心,才华配不上梦想,还总爱打听他兵符的事,这等蠢材极有可能被人收买。 三个怀孕的小妾快要生产了,已被自己藏在安全地方,只要她们中有人能生出儿子,自己就后继有人了。 但儿子平安长大需要时间,司徒栎这个蠢货,正适合在外当靶子...... 第187章 敢和姐姐玩阴的? 裴景珩去年召集了城里的无业壮丁组建了一支200人的巡逻队,既给他们谋了个差事,避免作乱,又维护了城内秩序。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分守在几个城门处,其余的分成几个小队,轮流在城中巡视,维护治安,发现有形迹可疑之人或闹纠纷的,就带到县衙盘问。 多事之秋,陆云芊不敢懈怠,自传出两国的议和条件,裴景珩又频繁去府城议事,她就让天禄传话,加强对城内的巡视,尤其是夜间,城墙上、各街道都要安排人巡查,有异常就立即关闭城门,敲锣示警,不放一个贼寇进城! 陆家庄和几个作坊的院墙都有三米高,全用水泥加固,也安排了护卫队巡视,避免庄子和作坊遭人破坏...... 裴景珩此次被裴昌陵叫去府城议事的当天深夜,守门士卒在直房里疲倦的打着哈欠。 几个蒙面人悄摸摸的靠近,趁其不备用匕首划破他们的咽喉。 城门被打开,几十个人骑着马,提刀杀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拿着长矛、大刀的人,直冲城中富户和县衙...... 巡逻队的人见有山匪进城,忙四处散开,敲锣示警,他们没什么武艺在身,县令夫人说了,遇到危险,不必硬碰硬,发出信号找帮手即可。 “嘡嘡...嘡嘡...山匪进城,速速躲避!”一阵密集的敲锣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嘡嘡...嘡嘡...山匪进城,速速躲避!” 只要裴景珩不在县衙,陆云芊就回陆家,和陆正宏一起进空间研制狙击枪,或带着丁三他们组装手榴弹及炸药包,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的锣声,条件反射的从床上跳起,快速穿衣服。 夏荷在门外汇报:“夫人,有贼寇入城,天山他们去抵挡了。” 陆云芊边穿衣服边问:“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 夏荷:“天太黑,看不清,应该有几百人。” 陆云芊:“你速去各个院子把大家喊起来到前院集合,我马上过来。” 夏荷:“是!” 陆宅的巡逻队也听到了外面的警示声,先夏荷一步把大家喊起来了。 等大家匆匆忙忙穿好衣服集中到前院,陆云芊说:“爹、娘,你们赶紧带着大家去密室躲避,我和大哥外出应战,余师兄带护卫队守好家里,不要放任何一个贼寇进来!” “好!” 时间紧迫,陆正宏也不磨叽了,让苏慧兰、王婶抱着平平、安安去密室,江秀媛抱着孩子、和怀了四个月身孕的段晓蕾也被他催着走快点。 他那两下子打不倒一个贼寇,还有可能给闺女拖后腿,赶紧把家里没有武功的人全护起来,不给闺女添麻烦最要紧...... 看着陆正宏他们有条不紊的进密室,余攀也带人做好了防卫,陆云芊指着两个背篓说:“夏荷、冬卉,背着它们,我们去炸翻那些入侵者!” 夏荷、冬卉:“是!” 胡杨拉着陆云芊的衣袖,说:“姐,我随你一起去。” 胡杨已考中童生,他志不在科考,便没去书院了,一心跟着余攀学武,成效显着,与段兴武可以打成平手,个子也拔高了许多。 陆云芊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胡杨,点头同意了他跟着。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永州沦陷,他们将再次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没点自保能力可不行,正好借此机会历练一下。 陆云芊他们赶到街上时,天山及影卫已经和那些匪寇厮杀在一起。 陆云芊爬上高处,借着月光和大家手中的火把看了下,匪寇目测有300多人,对抗的招式不像没有作战经验的山匪流民,倒像训练有素的士兵。 陆云芊大喊:“天山,把他们都往中间驱赶!” 天山立马明白了陆云芊的意图,对影卫发出指令,匪寇被慢慢逼到一起。 夏荷、冬卉将背篓中的霹雳雷递给天山他们,大家拉开引线就往匪寇那扔。 “砰...砰...”几声后,匪寇死伤一片。 一小头目见陆云芊在发号施令,众人也极力护着她,猜想她就是县令夫人,将军说了,此人乃是裴景珩的软肋,抓了她,对方就会束手就擒,当即带着两个人飞身过去,打算挟持陆云芊。 夏荷、冬卉连忙抵挡,陆云芊也加入了战斗,那几人似没想到她会武功,见无法顺利抓人,趁大家不备时扔出飞镖,被一直护在陆云芊左右的胡杨眼疾手快的用刀打飞。 敢和姐姐玩阴的? 陆云芊借着胡杨的掩护,射出抹了麻药的袖箭,击中了对方。 那人很快丧失战斗力,用剑撑在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另外两人也被陆云芊的袖箭击中,被夏荷、冬卉挑断手筋,防止他们抵抗。 陆云芊让天山他们将人都绑了,带回县衙审问。 有些匪寇趁乱闯入了陆宅和其他富户家,因听到示警声,大家躲得躲藏得藏,没有人员伤亡,陆云芊带人追击过去,很快将他们一一斩杀或抓捕。 回到县衙,天快亮了,陆云芊问一直在县衙帮忙主事的天禄,人是否招了。 天禄说:“那些被俘的士兵都是听命行事,不知道具体计划,只供出了几个校尉,但那几人嘴很硬,用了很多刑罚都不愿招供,属下再去逼一下。” 陆云芊:“带我去看看。” 天禄:“诺!” 那几个校尉被绑在牢房的刑架上,一个个打的皮开肉绽,眼神里却是充满了鄙视,好像在说这点小有段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陆云芊抿唇笑了笑,说:“忙了一晚上,我又累又饿,给我搬个椅子来,再架个烤炉,把厨房里那些调料拿来,我想吃点美食补充下体力。” 天禄招了下手,椅子、烤炉、调料很快到位。 陆云芊让天禄从刑架上带来一个校尉,淡淡的说:“一直听说人肉乃世间美味,我还没尝过,你们不愿招供,对我们来说就是无用之人,既然没用,那就发挥最后一点价值,让我尝尝鲜。 去,从他肚皮上切块肉下来,猪的这部分口感最好,人应该差不多,下手的时候小心点,别切到肠子,沾到屎就不能吃了,又得重新切。” 校尉:!!!...... 众人:...... 第188章 这哪是软肋,明明是硬骨头 见大家都愣着不动,陆云芊催促道:“快点,我都饿了,我先尝尝味道,要是确实好吃,就多备几个烤炉,把他们全烤了,我们吃个痛快!” 天禄忍着心中的惊涛骇浪,示意天山去切肉。 天山瞪了天禄一眼,听从指令的上前,撕开那校尉的衣衫,拿着匕首在他肚皮上比划。 准备下刀时,陆云芊说:“皮嚼不动,切的时候记得帮我去皮。” 天山闻言,一个手抖,匕首直接捅入那人肚子,疼的对方“啊”的一声。 天山不悦的拍了下对方脑袋:“乱动什么?害我切到肠子,这刀白切了,重新来!” 天山将刀拔出来,将匕首在那校尉的衣衫上擦了擦,按照陆云芊的要求,去皮切肉,疼的那人死去活来,没多久就昏死了过去。 刑架上的其他人见了,后背不由冒起了冷汗,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人畜无害,怎会这般歹毒? 还要吃人肉?! 将军说此人是裴大人的软肋,这哪是软肋,明明是硬骨头,还是有毒的硬骨头! 天山将肉呈给陆云芊,她看着血淋淋的肉,忍着心中不适,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铁板烧热了,直接放上面。” 肉在烧的通红的铁板上发出“滋滋...滋滋...”的声音,陆云芊煞有其事的往上撒调料:“这肉啊,一般是炸着最好吃,这样可以很好的去腥味。去皮后腌上几个时辰再拿来烤,也不错,入味! 要是不嫌麻烦,也可以和面做成包子,就是太耗时了,我们先这样简单烤一烤,试一下味道,要是不怎么样,我们就试下其他方式,你们觉得如何?” 众人心里突然翻江倒海,站在陆云芊身后的胡杨,则崇拜的看着她,原来姐姐这么厉害,以后要向她学习! 牢房里的一位衙役,没有忍住,直接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陆云芊用手捂着鼻子,说:“你那隔夜饭都盖住了我烤肉的香味,也影响了我的食欲,这块肉就赏给中间架子上的那个人吃。他刚一直看着我,定是嘴馋了。 本夫人是大度之人,不会计较一块肉,天山,端过去给他吃。” “诺!” 天山夹起肉,快步走过去。 那人紧闭嘴巴,天山捏着他的腮帮子,强逼他张嘴,把肉塞进去后还捂着他的嘴巴不让吐出来。 陆云芊说:“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你们要是再不招,我就把铁锅炖大肉、蜜汁叉烧包全安排上。 我的手下会把你们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切下来,现切现做,尽量不让你们断气,再让你们好生品尝自己身上的肉是何滋味,直到你们把自己吃干净为止。” “毒妇!你这个毒妇!竟然用这么丧尽天良的手段来逼供,就不怕遭报应吗?”一校尉怒骂道。 “啪啪!”天山上去就是重重的几巴掌,打的他嘴巴都歪了。 陆云芊:“你们这些抢劫民财、滥杀无辜的恶人都不怕遭天谴,我一个替天行道的怕什么?你这么不服气,那就从你开始吧!” 天山熟练的在那人肚皮上切下一块肉,交给陆云芊烤。 陆云芊边烤边打量其他几人,似在看谁“嘴馋”,就把肉分给他。 一校尉实在受不了了,问:“是不是我们招供了,你就会放了我们?” 陆云芊:“那要看你们说的话对我有多少价值了。” 那校尉说:“我们不是什么匪寇,是司徒将军养的私兵,他命我们来挟持县令夫人,洗劫城中富户。” 陆云芊:“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用县令夫人威胁裴大人,交出手中私养的人马,再以命换命,趁机杀了裴大人,城中富户的家产、粮食全部运往边境,交给将军,务必留一座空城给安王,不给他筹集粮饷的机会。” 陆云芊冷声说:“好歹毒的心思!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除了在东安作乱以外,其他城镇有没有动手?” “我们这次参与行动的有五千多人,永州每个县城都安排了人,一部分人扮成百姓混入城中打劫,一部分人在城外或通往边境的官道上接应。” 陆云芊:“都是今晚行动?” “是。” 陆云芊:“你们可在府城动手?” “没有,怕动静太大,引起安王的注意,派兵剿杀,但有兄弟去护送将军家眷离开,一路上也有人负责断后。” 若是这样,裴景珩在府城的暗探应会察觉到异常,没有赶回来,估计是被他们缠住了。 陆云芊让天禄继续审问这几人,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再安排天山带着影卫去接应裴景珩,她则借故太累了,想回房休息。 大家此刻对陆云芊极为畏惧,对她的话无有不遵。 毕竟会换着花样吃人肉的夫人,世间少有,不宜得罪...... 陆云芊到了房里,就进空间找招财、金宝,请它们去拦截司徒傲的手下。 骑马过去,未必追赶得上,对方那么多人,又有埋伏,他们去了,不一定是对手,两只神兽的速度极快,还有空间庇护,定能很快追上那些人,带回财宝和粮食。 东安的民财只能留在东安,谁也休想带走! 招财、金宝拍着胸脯保证,它们会圆满完成任务。 招财出空间后变成了一只小青蛙的模样,金宝则变成一只黑色的小猫,两神兽从窗户一跃而出,那速度快的像一阵风,影卫们毫无察觉。 招财、金宝用神识确定西部边境的官道位置后,直达那里,司徒傲的手下正推着一辆辆装满财宝、粮食的马车,兴高采烈地向队友吹嘘自己的功绩,杀了多少人,抢了多少宝贝等。 金宝说:“我去把他们迷晕,你去把财宝、粮食都收了。” 招财:“没问题!” 金宝从空间里拿出迷香、软筋散,一路撒过去,那些士兵很快瘫软在地。 招财在马车上跳来跳去,每路过一辆马车,连车带宝箱、粮食一并收走。 那些躺在地上未晕的士兵,惊恐万状的看着这一切,马车、财宝和粮食为何凭空消失了?他们撞鬼了? 刚才好像只有一只蛤蟆路过,是它干的? 自己遇到了妖怪? 解决完这一对人马,担心有漏网之鱼,招财、金宝再次用神识扫视附近的道路,所有携带大量宝箱、粮食的车队,它们都没有放过。 司徒傲费尽心机转移出来的家产,也被它们阴差阳错的收走了,而那些晕倒的士兵,很快被裴昌陵派来的人马抓捕...... 第189章 以后对夫人的话一定要言听计从,明白吗? 裴景珩刚和裴昌陵他们商议完对策,天福来报,说收到暗探的消息,司徒将军府有异常。 将军夫人前些时日带着府中妾室和一群丫鬟婆子、侍卫出城进香,说要给将军及大虞百姓祈福,她们每天中午都会在寺庙门口施粥,以救济穷苦百姓。 将军府的管家每日会往寺庙运送几车粮食和钱财,以供应将军夫人的善行,大家无不夸赞将军府的人都是好人,说他们扶危济困,乐善好施,定会有好报。 裴景珩的暗探悄悄去查探过,那些钱粮确实用于救济百姓了,起码明面上,每天的施粥没有断过,将军夫人也会出来和大家打招呼,询问大家的难处。 一切都毫无破绽,将军府里的暗探也没有传出别的讯息。 那位被司徒傲打断腿的庶子,昨夜突然暴毙,今日一早,将军府的管家就将其风光大葬,陪葬品准备了好几车,百姓们纷纷夸赞将军府重情重义,厚待庶子。 暗探一直没多想,直到下午未见送葬队伍返回,才察觉不对劲,特去城外的寺庙和将军府确认,将军夫人一行人昨日还在寺庙,今日就不见了踪迹,而整个将军府除了几个年迈的下人在那扫撒,再无其他,府中值钱的物件也被搬空。 裴景珩埋在将军府的暗探都被揪出来了,全部七窍流血而亡,尸体被悬挂在一个偏院里。 那几个年迈的下人说,这些人是管家一早处死的,说是敌国探子,尸体不用管,会有同伙来收尸...... 裴景珩听了天福的汇报,一惊,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分享出来,对还未离开的裴景玟说:“司徒傲要反了,你带上一些护卫快马加鞭的赶回祁阳县,联合城中百姓做好防卫,防止晚上有人偷袭,切不可大意!” 裴景玟:“好!” 裴景珩:“世子速去江州,多带些护卫,路上注意安全。若慕容将军不愿施以援手,不要在江州久待,速速回来。” 裴景琮:“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裴景珩又对裴昌陵说:“父王尽快调集人马拦截司徒将军府私逃的人,再派人埋伏在通往西部边境的官道上,遇到可疑的人马,全部拦下。” 裴昌陵:“好,我即刻调遣一万兵马赶往西部边境,伏击在城外,若司徒傲有异动,也好支援守城的将士。我会给各县的县令下发文书,征兵的同时做好城内防范,不给贼寇可趁之机。” 裴景珩:“父王这安排很周全,我现在回东安,以防司徒傲派人袭城。” 裴昌陵:“你们住在下面的县城,商议事情太不方便了,安排好县衙的事,就带着各自的夫人搬回王府吧。” 裴景珩:“我和芊芊商量一下再说。” 看着这个凡事听媳妇的话,却对自己各种忤逆的儿子,裴昌陵都不知说什么了。 裴景珩出了王府,就吩咐天福联系天喜,给京师的暗探传消息,刺杀宁王及其他藩王,并造成是新帝下手的表象。 这些人只有窝里斗,永州才能一心一意对抗外敌,否则定会腹背受敌。 宁王妃是慕容老将军的女儿,他要是贸然帮了父王,整个家族都要受连累,权衡利弊之下对世子的请求定会再三斟酌。 若宁王一怒之下要反,事情就简单多了,永州将得到一个可靠的盟友...... 裴景珩带着五十个影卫刚踏上通往东安的那条官道,就遇到了大批刺杀。 陆云芊不随行的话,裴景珩不想劳师动众的让天寿他们在前开路,且近期打造兵器、练兵的任务都很紧张,天寿他们忙的不可开交,裴景珩便没有麻烦他们。 一路激战,裴景珩他们各自受了点外伤才赶回东安,但此时已到深夜,他们又遇到了司徒傲埋伏在城外的接应队伍,双方再次混战在一起,精疲力竭时,天山带着大批影卫赶到。 等司徒傲的手下被斩杀殆尽,裴景珩问天山:“夫人可平安?” 天山:“夫人一切安好,城里进了贼寇,夫人带我们把那些人抓的抓,杀的杀,也审问出了幕后主使,这些人都是司徒傲养的私兵,来城里抢劫钱财的,夫人担心主子人手不够,特命我们来接应。” 裴景珩浅笑道:“她比我办事周全。” 天山心想,何止周全,还够狠,纠结了片刻,他把陆云芊审问犯人的手段告诉了裴景珩。 裴景珩听罢,顿了几秒,告诫道:“以后对夫人的话一定要言听计从,明白吗?” 天山:“明白!” 那么厉害的夫人,谁敢不听她的话? 瞧主子的神情,估计也不敢忤逆...... 裴景珩回到县衙时,陆云芊刚从空间里夸完金宝、招财出来。 两神兽此次收获颇丰,司徒傲劫走的财宝、粮食,几乎都被金宝、招财拦截下来了。 空间原有的五万亩地已经被金宝、招财全部种上了粮食,未开垦的那五万亩,也开垦了两万亩出来,剩下的三万亩山林用作培育药材和养殖牲畜。 空间里的粮食一茬接一茬的收割,累积下来已有几千万斤,堆成了好几座山,加上劫持来的各类财宝,养活永州城的百姓及边疆战士,毫无压力。 只要再把民心聚集起来,永州将坚不可破! 裴景珩见陆云芊坐在妆台前,正心情极好的挑选首饰,他随手拿起一个翡翠耳坠:“这个好看,配你的衣服。” 陆云芊欣喜的说:“你回了?” 随即闻到一股血腥味,紧张的问:“你受伤了?” 一点皮外伤,裴景珩本想说他敷点药就没事了,但他特喜欢看陆云芊紧张他的样子,点点头,委屈的说:“那些刺客放暗器,我的胳膊、后背都受伤了,要不是你让天山他们去接应我,我可能就死在路上了。” 陆云芊:“别说这种晦气话,快把衣服脱了给我瞧瞧,夏荷,去请贺老!” 夏荷:“诺!” 第190章 只有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才能克服万难,取得不朽的胜利 裴景珩的伤口被血糊了一片,看着吓人,却没有伤及要害,敷点药,休养几天就好了。 贺淮山把脉和查看伤口时,裴景珩趁陆云芊没注意,不停使眼色,还哼哼唧唧的喊疼,像得了绝症似的。 贺淮山没眼看,但他还是帮了裴景珩,告诉陆云芊,伤势很重,要细心照顾,否则会落下病根。 小两口成亲两年多了,至今没有圆房,他要是不帮一把,那傻小子怕是要绝后...... 陆云芊得知裴景珩的伤情,特别是看到他当初为了救自己被毒镖射中、留下醒目疤痕的后背,自责又心疼,每天主动帮他上药。 担心自己夜里的睡相不好,碰到裴景珩的伤口,陆云芊把床留给了裴景珩,自己去睡软塌。 不管裴景珩怎么劝说,她就是不上床。 说多了,陆云芊就故意冷着脸问:“我的话不好使了?” 裴景珩一听这话,莫名就想到天山说陆云芊“烤肉”的过程,顿时闭了嘴。 早知这样,就不夸大伤情了...... 裴景珩养伤期间,陆云芊和他商量后,请乔偌寒起草了份告示张贴在县衙外,将两国同时进犯永州的事如实告知,议和的事暂时没说,朝廷没下正式公文,他们要是提前透露消息便是僭越,也会引起恐慌。 除此之外,陆云芊还写了些征兵的标语,让天禄派人写在麻布上,然后四处悬挂。 “有志青年从军建功,热血男儿矢志报国!” “壮志凌云,英勇无畏,保卫四海昌平!” “扞我边疆,卫我领土!” “保家卫国,人人有责!” “十载寒窗,锤炼成才,一朝参军,继往开来!” “携笔从戎潜龙腾渊矢志报国,风华气锐鸿鹄高翔挥斥方遒!” 裴景珩觉得这征兵告示和标语极为不错,誊抄了一份送到府城,让裴昌陵下发到各城镇。 陆云芊建议裴景珩在各地的暗探,留意细作并在人群里帮忙带节奏,别让质朴的百姓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蛊惑了,造成内部动乱。 陆云芊还让天禄通知所有帮闲,到各村去宣传,发现可疑之人上报有奖,再用石灰将这些标语写在墙面上,要让大家每日出门都能看见。 告示和标语一出,大家就沸腾了,有些人不识字,那些识字的就将标语的内容告诉他们。 “这日子好不容易过顺点,怎么又要打仗?还一次和两个国家打?” “我们这还算太平,这几年粮食增产,能吃饱肚子了,北边才叫惨,年年打仗,好多人不是死于战乱就是饿死,这一仗要是打输了,我们怕是要沦为他国奴隶了。” “我不要做亡国奴,那日子定比大户人家的下人还不如,我要参军,打退那些坏人!” “我也要参军,保卫永州,保卫大虞!” “我怎么听说朝廷要议和?只要安王一家去做质子,那两敌国就愿意退兵?” “牺牲安王一家,避免我们受战乱之苦,这等仁义之事,安王想必会同意的,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去请愿。” “你说的对,一对二肯定是输,一旦打起来,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只要安王一家愿意去做质子,我们就能过太平日子了,到时我和你一起去请愿!” “你们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事?我这有精准的消息,那两敌国议和的条件,是要朝廷割让永州和云州给他们,还要求城里的百姓一个不准跑,免费给他们干活。 这些还不算,朝廷每年还要进献几十万担的粮食,几百万两的白银、布匹给他们,听说很多怕死的大官打算蛊惑陛下同意这议和条件,相当于我们要被朝廷抛弃,要是不反抗,过的比亡国奴还不如! 我还听到一个消息,前天晚上入城打劫的那些流寇,是那两个敌国混进来的细作假扮的,他们担心议和后我们都跑了,先把城里的钱财和粮食抢了再说,要不是县令带人击退了他们,我们早被杀了!” “我也听说了这事,咱们东安在县令的英明带领下没什么损失,其他县城损失可大了,有些人家不肯交出钱财,都被灭门了。” “这帮强盗太不把我们大虞放在眼里了,老子要参军去灭了他们!” “不管输赢如何,打都没打就认输,太窝囊了!要我说,还是安王有骨气,愿意带着我们做抗争,实乃真英雄!” “我家是商户,家里的子嗣又没有读书的料,如果能在战场上立功,也算光耀门楣了,回去就让我儿子投军,为国为家争光!” “我也要去投军,我不要做敌国奴隶,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敌人垫背!” 暗探们的引导很成功,征兵的第一天,各地加起来就有上千人主动报名。 一些读书人还作诗抒发自己的家国情怀,鼓励大家参军,也有人直接弃笔从戎,为国征战。 县衙虽能强制征兵,但效果肯定不如大家发自内心的想为家园而战的好。 从外打破是压力,从内打破是动力,只有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才能克服万难,取得不朽的胜利...... 在京师候职的陆庆轩,得知朝廷同意了议和条件,要舍弃永州时,便请辞回了东安,被陆正宁骂了一顿,说他白读了十几年的书,也枉费了家里的栽培,费劲千辛万苦才考上进士,如今一官半职都没捞到就回了老家,实在给祖宗丢脸。 陆庆轩随他爹怎么骂都不还嘴,无事就在房里读书写字,陆正宁一度以为他儿子读书读傻了。 县衙征兵的告示一出来,陆庆轩从小厮那得知消息后,就去报了名。 在报名地点,他遇到了刚报完名的陆庆伟。 “大哥,你也来投军?”陆庆伟惊诧的问。 陆庆轩:“只许你为国争光,我就不行?” 陆庆伟嬉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怕你拿不动兵器,你还是在家陪着爹娘,我去打退那些敌寇!” 陆庆轩:“小瞧了人不是?没人天生就会打仗,我训练一顿时间就可以上阵杀敌了,走吧,我们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 陆庆伟一顿,你确定这对爹娘来说是好消息? 他不是读书的料,无法光宗耀祖,万一死在战场上也无所谓,大哥是家里的希望,要是有个好歹,爹娘不得伤心死? 如今大哥偷偷报名投军,爹娘定会以为是受自己的蛊惑,哎,回去少不了一顿板子了...... 第191章 国之不存,何以为家? 衙役认识陆庆轩和陆庆伟,一看到两人的名字,就把他们报名投军的事告诉了陆正宁。 陆正宁让衙役先不上报名单,随即就告假回家,气冲冲的让小厮把那两个不孝子绑到祠堂。 兄弟俩还没商量好如何告知家里人自己擅自投军的事,就被小厮带到了祠堂。 陆正宁一见他们,大怒道:“给我跪下!” 兄弟俩直挺挺的跪在祖宗牌位前。 陆正宁:“谁让你们擅作主张去投军的?你们的名字我已经划掉了,以后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陆庆伟不服气的说:“爹,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要是不还手,真等着成为他国奴隶吗?” 陆正宁:“那也轮不到你去拼死!就你那像耍猴似的两下子,一到战场就是给人试刀用的,给我好好在家读书,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陆庆轩看着他爹,面无表情的说:“你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多年都爬不上去吗?你抱怨天道不公,你埋怨宏叔抢了你的机遇,其实这些都和别人没关系,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陆正宁怒指着陆庆轩:“你!你敢这样和你爹说话?!” 陆庆轩:“我以前只顾读书,不懂这些,但在京师的这一年多,我也算经历了人情冷暖,看尽了人生百态。 闲来无事时,我研究了那些长盛不衰的中鼎书香之族,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会审时度势,更会在关键时刻破釜沉舟。 辛安国的议和条件,想必你是知道的,不管是议和达成,还是城防被攻破,我们都无路可逃,拼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刚才批评阿伟,不要上阵拼杀,有人会去做这件事,若人人都是你这种想法,军队里还有人吗?谁又应该豁出性命去保卫我们? 衙门挂出来的标语说: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我极为认可这句话,我们身为大虞儿郎,在国家危难之时若不能挺身而出,任由敌国侵犯,与懦夫有何异? 国之不存,何以为家?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勇往直前,安王、裴大人他们都在积极应战,连宏叔、苏婶婶都鼓励武哥和家中的小厮去投军,还把作坊里产出的布匹全部做成军服,打算捐给城防将士,我们有何理由退缩? 人这一辈子太短暂了,我想活的精彩一点,不问结果但求落幕无悔!” 陆正宁当然知道儿子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不忍看着儿子去送死,还一次去两个。 “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打仗不是儿戏,你们要是有个好歹,你和你们娘怎么办?” 陆庆轩:“我们在家里待着又能怎样?若城破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朝里无人莫做官,你一直嫌家中门楣不够耀眼,等我和阿伟在战场上帮你拼出一条路,你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陆正宁:“......爹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们出事。” 陆庆轩:“这些年天灾人祸不断,其他州府的百姓苦不堪言,只有永州日新月异,我相信安王和裴大人定有谋算,若我们家在此时没有任何表现,他日拿什么分封加爵?” 陆正宁还是有点犹豫不决,陆庆轩继续蛊惑道:“宏叔升的那么快,就是因为他一心为裴大人和安王办事,你想被提拔,没点政绩,遇事又不和上官们一条心,天上哪会掉馅饼?” 陆正宁被说服:“这样吧,伟儿去投军,他好歹学了三五招,战场上只要机灵点,再跑快点,应能保住命,你一个文弱书生就别去白白送死了。 你有进士功名在身,我和裴大人说说,给你在衙门里谋份差事,有时候杀人不一定要用刀,笔也行,你多做几首鼓舞的诗或写些檄文,效果会比你去战场枉送性命的好。” 陆庆轩知道这是他爹做的最大让步了:“那我们先试一段时间,若不行,我再去投军。” 陆正宁冷哼道:“随你便,在那之前,你俩先给我成家,给陆家留个后,一个个光顾着自己洒脱,你们娘相看的姑娘没一个满意,是要老子绝后吗? 事急从权,等下就让你们娘去把亲事定下,明后日成亲入洞房,要是不答应,投军的事面谈!” 陆庆轩、陆庆伟:...... 温林然、方子澄所在的县城也被司徒傲的人打劫了,他们安排好家里事,就到东安找裴景珩汇报情况。 一见到裴景珩,温林然就激动的说:“你这脑子可以呀,不愧是做老大的人,我一路上看到好多振奋人心的标语,尤其是进城后,满大街悬于空中的布匹上全是什么保家卫国终不悔之类的话语,看得我热血沸腾,我都想报名参军了。” 裴景珩:“你要报名我没意见,在此之前先帮我解决下粮草问题。” 温林然兴奋的神情顿时拉胯下来:“我来就是和你说这个事的,前几天深夜,我们县城遭了劫匪,城中富户几乎都被抢了。 我家养了些护卫,情况好点,值钱的东西又放你那了,除了我祖父和娘他们受了点惊吓,打斗时损害了些家具摆件,其他还好。 但我家城外的粮库被劫空了,很多富户的粮库都被劫了,你要筹集粮食,估计要等到晚稻收割后。” 方子澄说:“我们县的情况差不多,粮库几乎都被抢了,有些人家还被灭了门,我伯父怕影响他的考绩,正为这事着急。” 裴景珩:“粮草的事,你们尽量帮我想办法,能凑多少是多少,再帮我大量购置药物、硝石、硫磺、布匹、油等各类物资,征兵的事也帮我盯一盯,遇到从中作梗的人,直接暗杀了。” 温林然:“没问题!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裴景珩:“差不多了,前几日受了点伤,芊芊不让我出门,我打算过两日就去府城和我父王商议去边城的事,魏敬强和司徒傲是姻亲关系,素日交情也不错,我担心魏敬强定力不够被蛊惑,做出些无法挽救的事。 从边境传回消息,用八百里加急,也需要一日,暗探目前没有发现异常,但不代表以后,不亲自盯着我不放心。” 温林然:“你的顾虑不无道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缺什么就给我们传信。” 方子澄:“我们永远支持你!” 裴景珩:“多谢!” 第192章 只有把敌寇全部驱逐了,我们一家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司徒傲在一个层层防护的别院里等了好几日,只等来了家眷,押送钱粮的人马一个都没有出现,派人回府城打探消息,得知裴昌陵半路上截胡,把人都抓了,恼怒不已。 秘密给南宫瑾送了一封信,让其攻打关隘,同时让手下在军营里散布谣言,说安王要造反,不仅阻止朝廷议和,还拦截了朝廷押往边境的粮草。 一时间军心涣散,裴昌陵的亲信极力辩解,但效果不佳,没看到新一批的粮草送来,大家不信他们的话,亲信们只好给裴昌陵传信,请他速做决断。 南宫瑾收到司徒傲的信后,与南越国此次征战的主帅凌峰联系,同时进兵,想给大虞皇帝施压,逼其尽快同意议和的条件。 魏敬强不想做叛臣,拒绝了司徒傲邀请他投靠辛安国的暗示,但顾念两家情谊,也没有出卖对方,凌峰带兵攻城,他利用险要地形守住了城池,南部边境暂时无碍。 西部边境的情况却极为糟糕,南宫瑾派人攻打关隘时,在司徒傲亲信部下的各种挑唆下,大家消极应战,节节败退,导致三个隘口被夺,再攻破两个隘口,永州就沦陷了...... 裴昌陵收到边境传回的消息,着急的上火,当即就让侍卫去请裴景珩、裴景玟带着各自夫人来府城议事。 兄弟俩安排好县衙的事赶到府城时,裴景琮刚好从江州回来。 私自调兵往永州,等同谋反,纵然裴景琮说的天花乱坠,也承诺了极大的好处,慕容廉仍有疑虑,说要考虑一下再给答复。 如今的安王府四面楚歌,裴景琮担心永州出变故,在江州等了一天,没有得到答复后,就向慕容廉请辞,留了两个侍卫继续等候消息,他则快马加鞭赶回永州。 裴昌陵将三个儿子带到书房,把边境的消息如实告知他们,询问有没有退敌之策。 裴景琮想了想说:“父王,眼下这情况,只能您或是我们三兄弟去边境,才能安抚军心,三弟是魏将军的女婿,若他在南部边境,可以稳住魏将军。 二弟本就身体不好,又受了伤,他脑子转得快,就让他留下协助父王处理琐事,稳住后方。 我愿意带着粮草去西部边境,与守城将士共同抵抗敌军,也借机告诉大家,安王府始终与大家一条心!” 裴昌陵:“珩儿、玟儿可有意见?” 裴景珩:“我无所谓,都可以。” 裴景玟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去南部边城。 裴昌陵:“琮儿、玟儿即刻收拾行李,我命人将粮草装车后你们就出发,南部边城暂时无碍,无需增兵,我养的那些人马,要留下两万人守城,防止朝廷突然派兵攻打永州,剩下的一万多人,琮儿都带去西部边境吧。” 裴景琮:“好!” 司徒瑛知道他儿子要去边境,立马到书房找裴昌陵:“琮儿是世子,岂能随意上战场?他要是有个好歹,安王府的根基岂不是就动摇了?你只是想让将士们知道王府的决心,随便哪个儿子去都可以,为何一定要琮儿亲自去?” 裴昌陵不悦的说:“你懂什么?琮儿是世子,他去边城等同于本王去边城,最易收服军心!要不是你那个好哥哥处处和本王作对,我们何至于陷入此等境地? 琮儿是司徒傲的亲外甥,若他念及半点情分,就别给琮儿使绊子!你也可以给你哥写封信,让他及时回头,不要一错再错。” 司徒瑛半点不信她哥会谋反,嘴硬道:“你休要诋毁我哥,我们司徒家忠于朝廷,绝不会有二心!” 裴昌陵:“我懒得和你争辩!你自己去瞧瞧,司徒家是不是已经人去房空了,铁铮铮的事实,你不承认也没用,要不是看在你养育琮儿、珊儿有功的份上,本王早就杀你祭旗了!” 司徒瑛气得面红耳赤,与裴昌陵说不通,她只好去劝说裴景琮,好好在府里待着,稳定民心最重要。 裴景琮没有理会司徒瑛,径直收拾行装,还让人强行送她回吉祥院。 慕容曦云也不舍裴景琮去边城,但她知道自己夫君的性子,王府正值危难关头,她夫君绝不会苟安一隅。 慕容曦云边帮裴景琮收拾行李,边说:“我知你志存高远,也想救万民于水火,我不拦着你,只希望你记着一点,你是有妻儿的人,为了我和蕊儿,你一定要平安的活着,不要将自己置身险境,若没有你,我们母女俩估计也活不成。” 裴景琮抱住慕容曦云,温声说:“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只有把敌寇全部驱逐了,我们一家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慕容曦云:“嗯。” 小灵蕊现在走路还不是很稳当,见她爹娘抱在一起,丢下手中的玩具,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拉着裴景琮的外衫,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抱...爹爹抱...” 裴景琮将其抱起,举了会高高,乐得小灵蕊不停的咯咯笑。 “在家要听娘亲的话,等爹爹回来就带你出城玩。” 小灵蕊紧紧搂着裴景琮,摇摇头,说:“爹爹不走...危险...不走...危险...” 裴景琮慈爱的说:“爹爹身边有很多人保护,不会有危险,等爹爹把坏人都赶跑了,蕊儿就可以快快乐乐的长大。” 小灵蕊一直摇头,重复说“危险”两字,裴景琮以为她是听大人说了什么,再次举高高,分散其注意力。 孩子一遇到开心的事,其他的就抛之脑后,大家也对小灵蕊的话语没有在意...... 此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裴景琮想和兄弟再聚一聚,等收拾好行装,就拿着一坛酒,带着慕容曦云到裕康苑,还命人去请裴景玟夫妇。 今晚,他们畅饮一番,顺便请两位弟弟代为照顾他的妻儿,万一他有不测,曦云和蕊儿不至被人欺凌...... 第193章 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裴景玟的母亲青莲,听闻儿子要去打仗,她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劝说不了裴昌陵,但还是壮着胆子去找了他,不出意外的被训斥了一顿。 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她不允许儿子有任何闪失! 搞不定裴昌陵,青莲便到裕康苑找裴景珩哭诉,希望其代替自己儿子去战场,理由说的很直白,她就裴景玟一个儿子,若有个闪失,她也不活了。 青莲是以丫鬟身份抬上来的妾妃,地位低下,王府平日的聚会,她都没资格参加,所以陆云芊以前没见过她,从裴景玟那和善的性子来看,以为是个老实的,裴景珩说王府的人,没一个简单的,果然不假! 陆云芊最讨厌这种逼迫式的道德绑架,她不反对裴景珩上战场,好男儿就应该为国为家而战,但不代表可以受人胁迫。 陆云芊冷着脸说:“还是有娘亲好啊,凡事为自己儿子谋算,其他人的生死都与他们无关。” 青莲用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以长辈的身份训诫道:“后宅妇人不应插手男人的事,我与你夫君说话,你在一旁偷听便算了,还随意插嘴,实乃大不敬,以后要慎言。” 裴景珩脸一黑,沉声说:“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说我夫人?要三弟去南部边城的事是父王定下的,你要是不满意,就去找父王,到我这哭个什么劲?夏荷、冬卉,送客!” 夏荷、冬卉:“诺!” 裴景珩还没点头答应,青莲不想放弃,为了儿子,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夏荷、冬卉来拉扯她时,极力挣扎着说:“你是大哥,护着弟弟不应该吗?玟儿的孩子才三个月大,你忍心他没有父亲吗?你没有子嗣,身体已然这样了,算我求你,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尽下大哥的职责,可以吗?” 裴景珩冷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青莲:“你娘那么聪慧,临终前定然告诉过你自己的身世,你比世子大两个月,本是王府的大公子,王爷迫于司徒家的压力隐瞒了你的真实生辰,你这么多年一直不喊世子大哥,就是因为这个吧?” 裴景珩:“滚!” 青莲:“你不用恼羞成怒,事实就是事实,王府的老人都知道这事,你与玟儿从小就亲厚,岂能看着他去战场涉险?算莲姨求你,帮帮他好吗?我会为你立长生牌,也会代为照顾你夫人,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陆云芊被气笑了,准备让夏荷、冬卉强行把青莲轰走时,发现裴景琮、裴景玟几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院门外。 裴景琮疾步走上前,问青莲:“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青莲没想到裴景琮会来,担心司徒瑛找她麻烦,绞着手帕,慌乱的说:“不是...那是我胡诌的...” 说完就匆忙的跑出裕康苑。 裴景琮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裴景珩,拎着酒坛子转身离开了裕康苑,想与兄弟畅饮一番的心愿,终究没有达成...... 裴景琮去找裴昌陵求证年龄的事。 裴昌陵拍着裴景琮的肩膀,说:“这些陈年往事都是我们上一代人的恩怨,和你们无关,你和珩儿始终是亲兄弟,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就不要再提了。” 裴景琮闭了闭眼,心直坠坠的往下沉,没有接裴昌陵的话,恍恍惚惚地回到自己院子,在书房里待了一整夜,不让任何人打扰。 第二日天未亮,裴景琮去看了眼他熟睡中的妻女,就带着护卫出城,与运粮队伍集合,前往西部边城...... 司徒瑛见儿子一个道别都没有就去了边境,极为恼火,青莲大闹裕康苑,还将当年大家避之不及的事公之于众,她已经从心腹那知道了。 司徒瑛把所有怒气都发到了青莲身上,认为是她多嘴,导致自己和儿子产生了嫌隙。 趁着裴昌陵与裴景珩、裴景玟在书房议事,司徒瑛带人围了青莲所住的院子,不许人出去通风报信,让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架着青莲,命人用戒尺扇她100耳光。 才打了20几下,青莲的脸就肿的不成样子,等打到40下的时候,整个脸血肉模糊,人也昏死了过去,执刑的嬷嬷问司徒瑛是否要继续。 司徒瑛冷冷的说:“打!给我继续打,狠狠的打!这个贱蹄子当年趁本王妃回娘家,爬了王爷的床,还偷偷生下孩子,看在她老实本分,又再三保证会忠心本王妃的份上,饶了她一命,让他们母子苟活到现在。 没想到竟养了个毒蛇在身边,逮着机会就出来咬一口,让我们母子离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盘算着什么,你有孙子,老二无子嗣又命不久矣,你故意激怒我儿,让他不顾一切的上战场,只要他出事,你就可以借用魏家的权势扶持自己儿子上位。 我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给我打,往死里打,我今天先把你打死,再去除掉你儿子、孙子,看你们谁还敢算计我家琮儿!” 司徒瑛越说越气,夺过嬷嬷手上的戒尺,狠狠抽在青莲的脸上、身上,打的她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裴景玟知道他娘昨日的那番话犯了忌讳,一旦传到司徒瑛的耳里,少不了一顿刁难,与裴昌陵确认完去南部边境的事宜后,就迫不及待地赶往他娘的院子。 远远的见院门口站了几个司徒瑛身边的婆子,裴景玟意识到出事了,赶紧让小厮去通知裴昌陵,他则加快步伐去救人。 用力推开那几个守门的婆子,裴景玟见他娘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双目猩红的说:“我娘是父王的妾妃,你凭什么如此对她?” 司徒瑛冷笑道:“妾妃也是妾,我这个王妃想什么处置都行,谁让她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本王妃执行家法,有何不对?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滚开!” 裴景玟阴狠的看了眼司徒瑛,猛的推开守在青莲身边的几个嬷嬷,把人抱到房里,命小厮去喊府医来救治...... 第194章 家国未安,怎谈儿女情长? 府医帮青莲诊治了一番,说身体休养一段可康复,容貌却是要毁了。 裴昌陵、裴景珩赶来时,就见裴景玟一副怒不可遏要吃人的样子,而司徒瑛则慢条斯理的坐在院子里喝茶。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裴昌陵指着司徒瑛,恼怒道:“你越来越猖狂了!信不信本王休了你?!” 司徒瑛:“你以什么理由休我?本王妃教训个挑拨是非、以下犯上的妾室,不行?” 裴昌陵一噎,他也恼火青莲把当年的事告诉裴景琮,让他们家宅不宁,可眼下裴景玟要去南部边境,若带着情绪,怕是会出事。 裴昌陵训斥了司徒瑛几句,让丫鬟婆子送她回吉祥院思过,没有指令不得出院子,之后就去看望已悠悠转醒、却因伤势过重不能说话的青莲,命人送些首饰、补品以做安抚...... 裴景珩回到裕康苑,把青莲的伤情和裴景玟的反应如实告知了陆云芊:“三弟那样子,我不放心他去边境,他万一想岔了,或是受别人的蛊惑,永州就完了。” 陆云芊早就从八卦小能手春梅那得知了青莲的遭遇,站在裴景玟的立场,心里定然有怨气,一怒之下怂恿魏敬强带兵帮他报仇或是直接投敌,都有可能。 如今裴景珩想上战场,她纵有万般不舍,也不会阻拦。 家国未安,怎谈儿女情长? 陆云芊拿出她提前收拾好的行装,说:“我就知道我的夫君怀有一颗碧血丹心,行李都帮你收拾好了,你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定时给我报平安即可。粮草、兵器那些交给我,他们有娘亲帮着算计,你有夫人做后盾!” 裴景珩一把搂住陆云芊,千言万语只汇集成了一句“谢谢!” 陆云芊靠在裴景珩怀里,柔声说:“一个家庭最可怕的不是贫穷,而是内耗,像安王府这样的百年勋贵之家,若旁人从外头进攻,一时是难以得手的,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若是自杀自灭起来,便会很快一败涂地。 你去找父王和三弟好好聊聊,尽快出发去边城吧,多带些影卫,再把守卫在江州地界的那些私兵抽调一部分带走,一定要护好自己,我等你平安归来。 他们总拿你没有子嗣这事做文章,等平定战乱,我们就生一堆孩子,羡慕死他们,也气死他们!” 裴景珩本来还挺伤感的,一听这话,直接笑出了声:“好,不许反悔!” 陆云芊:“言出必行!” 裴景珩找到裴昌陵和裴景玟,说他愿意去南部边境,让裴景玟留下照顾其母亲。 裴昌陵问:“你真要去守城?身体能行吗?” 裴景珩:“我身体没事,你们好好的稳住王府,别让人离间了我们彼此的信任,我在前线便没有后顾之忧。” 裴景玟从见他娘受重伤开始一直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惭愧的说:“谢谢二哥,不,是大哥。” 裴景珩浅笑道:“还是叫我二哥吧,已经听习惯了。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齐心协力抵御外敌,护住安王府才是当务之急。” 裴景玟:“请二哥放心,我会和父王一起守好王府,帮你们解决粮草等问题。” 裴景珩:“好,我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你了!” 裴昌陵:“既然决定了,就尽快启程,城里还剩点粮草,你带过去,我再给你拨3000兵马。” 裴景珩:“人我带走,粮草就不必了,全部支援给世子吧,我在东安备了些粮草,我岳父岳母也帮我解决了不少问题,暂时够用了。” 裴昌陵:“有问题及时给父王传信。” 裴景珩:“嗯。” 陆云芊亲自为裴景珩穿上战甲,送他出城时,二人将万般情愫化为浅浅一笑,将之融进骨血中...... 送别裴景珩,陆云芊就回了东安,带着陆正宏去山里的基地研制大炮。 敌人打到家门口,只把他们赶走有什么意思? 哪天翅膀硬了,又会来犯,只有把他们变成自己的臣民,才能一劳永逸! 辛安国、南越国和大虞国一样,边城多是崇山峻岭,光靠手榴弹和炸药包可不顶用,浪费原料不说,效果也不佳,只有大炮,才能把他们的城门轰开...... 段兴文和胡杨都投了军,目前在接受新兵训练,段晓蕾的月份渐大,余攀想陪在她身边,也想护着陆宅不被侵犯,便没有投军。 陆云芊召集了一支急救队伍,请贺淮山帮着培训,然后送往边城,还把招财口述,她整理的一套医书送给贺淮山,希望能救治更多的人。 贺淮山如获至宝,天天研究里面的药物配方,带着药童一起配药。 今年的秋闱因战乱没有举办,段兴文和陆庆轩一起联系了很多学子,到各城镇宣讲赤心报国,守护永州的思想,鼓励大家多投军,多捐献物资等。 苏慧兰是陆宅里最忙的一个人,不是去作坊里查看军服的制作情况,就是盯着粮草押送,她买了三个大库房,陆云芊偷偷往里面装满了土豆、红薯、稻谷、小麦等,要分批次的通知天禄安排人运到前线。 剩下的时间,苏慧兰就去参加各种集会,或是她自己举办活动,邀请各家夫人参加,游说大家踊跃捐粮捐钱捐物,只要士兵们用得上的,哪个是个火折子,她都乐意接受。 苏慧兰让天禄带人加班加点做了个功德墙,每次谁捐了什么,全让人登记下来,张贴在县衙门口。 大家迫于她的身份,也碍于面子,只要苏慧兰张口,都会捐点东西,积攒下来,边城将士所需的各类物资,慢慢的就凑齐了。 大伙儿不是没想着跑,是无处可去,朝廷得知裴昌陵扣押了议和使臣,前几日便下了公文,其他州府不许接纳永州人士,否则以私藏逃犯论罪,想以此逼迫裴昌陵及永州百姓就范,接受议和。 有些黑心的州府官员,私下开价,一万两换一人的本地户籍,先不说家里的银两都被劫匪抢了,就算家里有银子,几十上百口人,得多少银钱去打点? 拖家带口的离乡背井,在外人看来就是行走的肥肉,指不定被人怎么欺辱。退无可退,只能背水一战,拥护安王,或许能换来绝地求生的机会。 朝廷的这条旨令算是间接让永州的民心空前凝聚,现在无需衙役去监督各村镇的征兵情况,大家都踊跃报名,想为自己,为家人挣一个活命的机会...... 第195章 这等有德有才的公子,能不让人佩服吗? 宁王在京师遇刺,险些丢了性命,种种迹象表明是新帝下的黑手,不由怒火中烧,恰好收到慕容廉的密信,说裴昌陵想借兵抵御敌寇。 宁王当即就给慕容廉回信,借一万人马给裴昌陵,就当多押一个宝,剩下的兵马全部带到京师,他要联合其他藩王报仇雪恨! 裴景琮带着粮草到了西部边境,将他们的作战决心告知所有将士,很快稳住了军心。 司徒傲一直躲着不露面,还设了很多障眼法,迷惑裴昌陵和裴景珩的手下,致使他们扑空或损兵折将。 裴景琮现在极为痛恨司徒家的所有人,召集众将士列阵时,拿出自己伪造的一封信,直言司徒傲已叛国,手中的信件就是证据,丢失的三个隘口也是因为他出卖了防守信息并和敌军里应外合而导致的。 司徒傲还把将军府的家眷秘密接走,带人抢劫各县城的财物,让永州变成空城,阻断边境供给,他已经带着家眷和财物到敌军阵营躲起来了。 这番话激起很多将士的不满,高喊要杀了司徒傲祭旗。 站在士兵方队里的司徒栎,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很快被身旁的人供出,说他是司徒傲的儿子,定知道老爹的所有计划和行踪。 司徒栎被带到裴景琮面前,战战兢兢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干的这些事,也不知道他何时叛逃的。” 裴景琮眸光冰冷的说:“你不说真话没关系,本世子先杀你祭旗,再把你的尸体悬于城门上,让司徒傲来收尸!” 司徒栎腿一软,跪倒在裴景琮跟前,颤颤的说:“世...世子...我说的句句属实...真的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我是被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要帮着偷兵符,但司徒傲太狡猾了,我一直没得手,求世子放了我。” 裴景琮冷哼一声,不信司徒栎的辩解,命人将他绞杀,还不顾其他将领的阻拦,把司徒傲的几个亲信一并杀了,尸体全部悬挂于城门外,之后让人给南宫瑾的军营送了一封信,请司徒傲来收尸。 南宫瑾收到信后,呵呵一笑,派人将信转给了司徒傲。 司徒傲气急,索性秘密召集军中忠于他又对裴景琮公然杀害将领不满的士兵造反。 南宫瑾趁机攻打隘口,裴景琮一时间腹背受敌。 隘口即将被攻破时,慕容廉亲率一万兵马赶到,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司徒傲见援兵到,便带着家眷和5000多士兵投靠了南宫瑾,利用自己对各隘口排兵布阵情况的熟悉,隔三岔五的攻城,扰的裴景琮及一众将士不得安宁...... 相较裴景琮,身处南部边境的裴景珩要闲暇许多。 南越国主帅凌峰,时常命人攻城,但裴景珩有霹雳雷和炸药包,每次都能打得攻城的队伍落荒而逃,几次三番的讨不到便宜,就消停了。 魏敬强一开始很瞧不上裴景珩,觉得这种面冠如玉,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定然不会打仗,也吃不了军营的苦。 可接触下来,魏敬强发现自己错了,人家不仅礼贤下士,与士兵打成一片,对吃食也不挑剔,大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面对敌军进攻,更是临危不乱,几次指挥他的手下去偷袭敌营,打得对方节节败退,干脆躲到城里不出来了。 最令人敬佩的是,人家有秘密武器,一个类似小棒槌和布包的东西扔出去,能炸飞十几个人,让自己这一方不费一兵一卒就击退了敌人。 还有粮草,自从二公子到了边城,粮草就没断过,士兵们能吃饱肚子,怨言就少了,又打了几次胜仗,士气高涨,这等有德有才的公子,能不让人佩服吗? 魏敬强很眼热那个霹雳雷和炸药包,想弄点到手上存起来,下次敌人再进犯,他亲自带队炸飞对方,顺便过下手瘾,对裴景珩热情的不行。 裴景珩想给陆云芊准备十八岁生辰礼物,边境条件有限,一直没找到满意的原料,见魏敬强的案桌是用上等金丝楠木做的,提出想要一根桌腿。 魏敬强犹豫了片刻后,劈了一条桌腿给裴景珩,缺的那只腿,随便找了根木头顶住,只要不用力撞击,可以将就着用。 裴景珩巡查边防时,指出了一些不足,魏敬强虚心接受,立马改进,要改变布兵策略,也满口答应。 这要是以往,有人敢质疑他的领军能力,早就翻脸了,但现在嘛,温恭自虚,全听裴景珩的安排。 致使司徒傲出卖边境布防图时,南部边境安然度过敌军的一次次进攻,反而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南部边境暂时安定,裴景珩便将部分霹雳雷、炸药包及望远镜送给裴景琮,并让人教他如何使用。 有了这三样利器,加上慕容廉丰富的作战经验,裴景琮带领将士们很快收复被攻陷的三个隘口,大家斗志昂扬,打算一鼓作气攻下敌方阵营。 慕容廉劝他先修整兵马,巩固城防,再图其他,裴景琮斟酌一番后,接纳了这个提议。 司徒傲为了彰显自己的价值,向南宫瑾进献了“大爆竹”,担心对方过河拆桥,他只给成品,不给配方。 南宫瑾想见证下“大爆竹”的威力,司徒傲说东西难得,用一个少一个,攻城的时候自然能见到,两人信心满满,想借用“大爆竹”一举攻下永州,不想遇到了霹雳雷和炸药包,折兵损将不说,之前攻占的三个隘口也丢了。 南宫瑾在营帐里指着司徒傲怒骂:“你敢骗本王?!什么以一敌十的大杀器,你给本王的分明就是爆竹,只能吓唬小孩子!裴景琮他们拿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向本王吹嘘自己在永州有多厉害,本王看你就是个窝囊废!手握兵符又怎样,人家说把你换了就给换了! 如今拿个爆竹来糊弄本王,害本王损失了上万将士,这笔账你说怎么算吧。” 司徒傲瞪着南宫瑾,不悦的说:“王爷说话请慎言,本将军与你只是合作关系,没有我,凭永州山脉的天然屏障,你们休想占到丁点便宜。这次折损的兵马,我会用裴景琮那混小子的项上人头来偿还。” 南宫瑾:“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第196章 祖父,有些事你不懂 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司徒傲亲自带兵到城下挑衅,喊话裴景琮出城应战。 “裴景琮你个缩头乌龟,快快出城应战!” “裴景琮你个没用的东西,一辈子只会躲在别人身后享受利益,有本事就出来证明你的能力!” 见不管怎么叫喊,裴景琮都无动于衷,司徒傲便利用安王府暗探传来的消息,让士兵们反复大喊:“裴景琮是假世子,是盗用他人前程的伪君子,裴景琮是假世子......” 其他话裴景琮可以不在乎,这句话却是刺到了他的痛处,他快速写下一封信交给贴身侍卫清风:“若我天黑前没有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二公子,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清风:“世子,您这是何意?” 裴景琮:“什么都没问,按我的吩咐去办。” 清风:“诺!” 裴景琮集合了一队骑兵,欲出城应战,被慕容廉拦下:“此等小伎俩不必放在心上,骂几句又不会少块肉。那帮人昨日才被打退,今日便来叫战,前方定有埋伏,我们应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裴景琮:“祖父,有些事你不懂。” 慕容廉:“这世间事都绕不开情、权、利,谁都有过不去的坎,冲动行事前,想想你的职责,想想你身后的将士,还有曦云和孩子,你若出了事,他们怎么办?” 裴景琮:“我......” 慕容廉:“二公子送来的那些武器甚是好用,让臂力好的士兵仍几个出去,司徒傲他们就跑了。 几场战役下来,我们折损了很多将士,那些受伤士兵也需要休养,我们目前只有3万多人,宜守不宜进,辛安国运送粮草不便,守不了多久,我们只要坚守城池,他们得不到好处,自己就会退兵。 若可以,再找二公子弄点霹雳雷和炸药包过来,便于我们防守,等敌人退了,你有足够的时间解决私事,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裴景琮诚挚的给慕容廉作了个揖:“多谢祖父点拨。” 慕容廉拍了拍裴景琮的肩膀,笑道:“好孩子,曦云以后就靠你了。” 裴景琮郑重的说:“请祖父放心,我此生定不会负她!” 慕容廉:“好,祖父信你!” 一个霹雳雷落在司徒傲的马匹前,要不是他弃马飞身而逃,性命就和其他士兵一样,留在了那个大坑里。 第一天叫阵失败,还落荒而逃,回去后又被南宫瑾羞辱了一番。 司徒傲极为不甘,之后的几天,天天去叫阵,只是站的位置一次比一次远,超出了霹雳雷的投射范围。 慕容廉命人砌了很多土堆,司徒傲只要带人来叫阵,就派那些臂力好的士兵,躲在土堆后投射霹雳雷。 司徒傲吃了几次亏,便不再来叫阵,询问南宫瑾有没有攻城的良策。 十几万大军每天耗费的粮草巨大,若再不拿下永州或逼大虞国同意议和,朝廷怕是没有粮草供应,也会更换主帅,南宫瑾沉思后,决定动用他的王牌...... 两军停战了半个多月后,南宫瑾亲率大军到城门前,命人喊话,约裴景琮阵前说话,若交谈愉快,辛安国便撤兵。 慕容廉猜测这是一个圈套,劝裴景琮不要去。 裴景琮:“祖父,我们已经僵持了这么久,该有个决断了,我不会靠的太近,就站在您堆建的那些土堆后,若形势不对,立马撤回城里,我会让士兵们带着霹雳雷,等寻到机会,我们就炸死南宫瑾,结束这场战事!” 慕容廉见劝不动裴景琮,只好作罢,命几位身手好的副将紧随裴景琮左右,护其周全。 还让弓箭手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必要时刻掩护裴景琮他们撤退。 两军对阵,南宫瑾骑马上前几步,讥笑道:“我当安王世子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如此,你躲那么远,是怕本王吃了你吗?” “哈哈哈!裴景琮,是懦夫!”南宫瑾的士兵发出阵阵哄笑。 裴景琮面无表情,大声说:“有本事你再往前走百步,我俩较量一下,看谁是懦夫,谁是英雄!” 南宫瑾笑道:“本王可不傻,再往前走百步,不就到了你们的射杀范围吗?瞧你这态度,是不愿和谈了,那本王只好杀你祭旗,以振军心!” 南宫瑾挥挥手,几排士兵朝裴景琮他们的方向射出一个个绑了小布包的箭羽。 布包在空中散开,一阵带有奇怪香味的粉末随风飘向裴景琮他们的身上。 箭羽超出射杀范围,在大家的前方掉落,裴景琮及副将刚想取笑南宫瑾一番,就见对方刚才还排列有序的队伍,此刻快速朝两侧散开,留出一条宽敞的大道。 一穿着奇异服饰,像祭司之类的人吹出一记口哨,摇晃着手中的大铃铛,一阵呼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城楼了望台上的士兵通过望远镜,发现一群牛正狂奔过来,忙汇报给慕容廉。 慕容廉赶紧鸣金收兵,裴景琮通过对方的异常举动及那些地颤山摇的声响,已经发现了不对劲,刚准备带着士兵撤退时,听到了收兵指令,当即示意士兵们撤回城中。 但他们的速度无法和那群野牛比,快到城门时被追击上了,一些跑得慢的士兵被野牛踩踏或牛角顶撞而死。 裴景琮不想士兵们枉死,策马回去用剑击杀那些野牛,以解救被围困的士兵,副将们怕他出事,紧随其后。 马匹在狂躁凶残的野牛面前,变得极为不安,嘶叫不止,裴景琮他们被甩了下来,落入牛群中...... 担心霹雳雷和炸药包会误伤裴景琮他们,慕容廉只能命人用箭射杀野牛,同时派人出城营救。 狂躁的野牛似乎不怕箭羽,逮着人就撞,慕容廉让人把部分野牛引入瓮城,利用霹雳雷才将其慢慢制服。 祭司见他的宝贝被人伤害,连忙摇晃铃铛召回野牛。 等野牛群离去,很多士兵已被踩得血肉模糊,而裴景琮也深受重伤,奄奄一息...... 第197章 人家愿不愿意救人,就看裴景琮的造化了 裴景琮的膝盖骨及脚踝骨被踩碎了,五脏六腑也均受损,吐血不止,军医说他只能帮裴景琮吊着一口气,最多维持三天,让慕容廉赶紧另想办法,或请神医来救治。 慕容廉问裴景琮的侍卫清风,永州府可有神医。 清风说:“有,贺神医就住在东安县,属下这就去请人。” 慕容廉:“多准备几匹快马,一定要快去快回。” 清风:“诺!” 清风带着几个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赶到东安,他们到东安时,已经半夜了,拿出裴景琮的令牌,敲开了城门,向裴景珩的影卫打听贺淮山住在陆宅后,欲从被窝里把人带走。 贺淮山近日来边培训军医边配药,忙碌的不行,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就被人搅和了,极为烦躁,本想把清风骂走,一听是裴景琮受了重伤,才收敛了脾气。 问清缘由后,贺淮山知道自己就算去了,也无力回天,但他有预感,有一个人能救裴景琮。 那本精妙的医书,按照里面的药方配置出来的药丸,有着奇效,一颗药丸下去,就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既节省了药材,也让受伤的将士快速康复。 但书里的一些药名,听都没听过,更别提去寻找了,不像凡间所有,再加上那家人异于常人的能力,除了神仙,没人有那本事...... 贺淮山知道裴景珩表面冷漠,实则重情重义,边整理药箱,边说:“你们世子伤的太重了,老夫未必能救他,只能尽人事看天命,派个人把世子的情况告诉二公子吧,兄弟一场,也好告个别。” 清风顿了下,点点头,同意了贺淮山的提议,命同伴护送贺淮山去边城,他则去给裴景珩送信。 出门前,贺淮山将西部边境的情况及裴景琮的伤情,告诉了值守在陆宅的天水,还说裴景珩不出意外会去南部边境,让他尽快汇报给陆云芊。 人家愿不愿意救人,就看裴景琮的造化了...... 清风跑死一匹马赶到南部边城,一见到裴景珩,就拿出裴景琮忘记索要回去的那封信:“世子出事了,这是他给您的信。” 裴景珩一惊,接过信,看着看着,他的眼眶就湿润了。 “对不起,除了对你说这几个字,我也不知说什么,若有来世,我还想与你做兄弟,只希望我们能够投身在一个娘胎里。 我知你喜欢清净的生活,司徒傲和南宫瑾那帮人,我去收拾,若我遭遇不测,帮我照顾曦云和蕊儿,多谢。” 裴景珩:“世子出了什么事?” 清风把西部边城发生的事挑重点告诉了裴景珩:“世子的伤势极重,军医说他只能维持世子三日寿命,贺神医已经赶过去了,说把握不大,让我带您去见世子一面。” 裴景珩当即辞别魏敬强,让他坚守不出,等自己回来,还留了几十个霹雳雷和炸药包及一众影卫,以应付敌人的进攻。 魏敬强让裴景珩尽管放心去办事,他会把城池守好,不放一个敌人进城...... 裴景珩带着天福和几十个影卫马不停蹄地赶往西部边城,等他到时,裴景琮已经气若游丝,无法说话。 贺淮山往裴景琮身上扎完针,将风尘仆仆的裴景珩拉到外面,小声说:“他五脏俱损,不宜说话,要是强行开口,泄了那口气,神仙难救。我帮他多续了五天命,能不能活,就看他的福运了。” 裴景珩:“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能救他?天涯海角我也要把那人找来!” 贺淮山摇摇头,高深莫测的说:“且等等吧,一切顺应天意,莫强求。” 裴景珩还想问什么,贺淮山借故要去给其他受伤的副将及士兵看病,便径直离开了。 裴景珩看着面容苍白,双手、双腿都被缠满布带的裴景琮,自言自语道:“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也不在乎世子之位,我只想过着有父母亲人陪伴、没有勾心斗角的日子,可惜这在安王府是无法实现的。 除了芊芊以外,我对其他女人的生死毫不在意,你的女人孩子只能你自己照顾,休想甩给我,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我就把她们仍给你母妃,任由她们被磋磨。” 游荡在生死边缘的裴景琮,虽不能说话,听力却是正常的,听了裴景珩的这番话,想起身,但浑身动弹不得,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最后憋的难受,咳嗽了几声。 裴景珩见他咳出的全是血,吓得大喊道:“贺老!快来救世子!” 刚给几个副将诊治完,打算眯一会儿的贺淮山闻言,急匆匆的赶来,又是把脉又是施针,喂了一颗根据陆云芊那本医书调配出的救命养生丸,才把裴景琮从鬼门关拉回来。 贺淮山累得腰都直不起来,黑着脸问:“你干什么了?差点把他害死?!” 裴景珩心虚的说:“就说了几句激励的话,想给他增加点活下去的动力,谁知道就成这样了......” 贺淮山哼唧一声说:“他现在受不得刺激,你要是想他快点死,可以多说几句。” 裴景珩弱弱的说:“你没特别交代,我以为他和其他病人一样,刺激下会好得快,这次算我的失误,我能做些什么让你快点康复吗?” 贺淮山:“你出去,别在这碍眼,你们这帮人没一个省心的,老夫自己守着他,命人送点吃的过来,我现在又饿又累。” 裴景珩:“好。” 经过两个多月的反复研究,及招财、金宝的法力帮助下,陆云芊和陆正宏终于把大炮琢磨出来了,因材料稀缺,时间紧迫,目前的成品大炮只有两门,及弹药50枚。 陆云芊打算亲自带人将大炮和弹药运送到前线,教大家如何使用及养护,接到了天水的传信,说裴景琮受了重伤,命悬一线,裴景珩已经去探望了。 陆云芊背上狙击枪,请陆正宏留下继续带人加工大炮及弹药,她带着夏荷、冬卉及十几个影卫回了一趟东安。 先给苏慧兰的那三个大库房里补满各类粮食,便于边境供给。再让天山带着段兴武、胡杨等上万新兵,携带两门大炮及弹药随后而来,她先行一步往前边境。 战事胶着的时刻,裴景琮不能有事,否则会动摇军心,安王府内部也会动荡不安...... 第198章 你不好奇那个药吗? 陆云芊带着夏荷他们到西部边境,已经深夜了,城楼上的士兵以为是他们探子,差点放箭射杀,直到冬卉拿出自己的腰牌,说他们要找二公子,士兵请来裴景珩,确认了身份才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裴景珩看着一身男装,因赶路而疲惫不堪的陆云芊,心疼不已,将她抱下马,柔声说:“你怎么来了?” 陆云芊笑道:“来看你呀。” 裴景珩失笑道:“调皮,我带你去休息。” 陆云芊:“先带我去看世子。” 裴景珩一愣,随即点头答应,将陆云芊带到裴景琮的住处。 裴景琮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贺淮山怕他熬不到陆云芊的到来,片刻不离的守在他房里。 等陆云芊推门而入,贺淮山欣喜道:“你来了?!” 陆云芊问:“世子怎么样了?” 贺淮山叹声气:“若无奇迹,就这两天的事。” 陆云芊看了眼裴景珩,对方意会,带着清风等一众侍卫退出房外,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陆云芊将贺淮山拉到一旁,小声问:“你让天水把消息透露给我,这么确定我能救他?” 贺淮山嘿嘿一笑:“不确定,只想试一下,你给我的医书太过神奇,老夫在大虞国乃至其他国家,都是能排得上号的,世间真有那医术高超之人,老夫不会不知。书里的一些药名,也是这世间没有的。 所以老夫猜测,那位‘高人’定给你留了其他东西,用作保命或造福百姓。” 陆云芊一怔,她对草药一无所知,当初请招财口述药方,她不知道哪些是这个世界有的,哪些是没有的,就一股脑的全记下了,没想到漏了这么大的破绽。 见陆云芊在蹙眉沉思,贺淮山说:“你是心善之人,也顾全大局,若世子这个节骨眼出事,不说军心会不会涣散,就安王府的那些人,定会想方设法的争夺世子之位,你和景珩也会被卷入其中。 内忧外患,这场仗必输!老头子我惜命,可惜能力不济,只能找有本事的人帮忙了。” 陆云芊:“若我无能为力呢?” 贺淮山:“那便是他的命!” 陆云芊拿出一个小瓷瓶给贺淮山:“给他服下吧,不确定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只能试一下。” 贺淮山打开瓶盖闻了闻,陶醉的说:“不愧是神药!此生有幸见到,老夫这一辈子值了!” 陆云芊刚想叮嘱几句,贺淮山自己就开口保证了:“放心吧,老夫能管住嘴巴,绝不会对外多说一个字,这救人的好名声,你真的不要?” 陆云芊摇摇头:“送给您的医书和丹药,都是意外所得,高人送我这些,也是希望会惠及更多人。 得老天厚爱,我学了些旁人没有的本事,能力范围内,我能帮的就帮,我志不在行医,也记不住那些拗口的药方,救人的名声对我来说不是荣耀,极有可能是拖累,贺老妙手仁心,实至名归。” 贺淮山:“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你这般大义,我也不好独占好处,等战事结束,我会多收些徒弟,把那些治病救人的本事弘扬出去。” 陆云芊:“如此甚好,到时我们办一个医学院,广招学徒,让更多的人免受病痛之苦。” “就这么说定了!” 贺淮山给裴景琮喂了仙丹后,他的气息很快平稳下来,脸上也渐渐有了血气。 一炷香后,贺淮山为他把脉,啧啧称奇道:“太神奇了,这样都能捡回一条命。” 陆云芊见裴景琮被救了回来,松了一口气,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贺淮山:“天亮后应能醒来,老夫查看了他的伤情,五脏六腑、胳膊及脚踝骨已修复,膝盖骨只修复了部分,以后怕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不过能捡回一条命,已然不错了。” 陆云芊闻言,叹息了一声,出门去找裴景珩。 清风见陆云芊出来,焦急的问:“二少夫人,我家世子怎么样了?” 陆云芊:“贺神医之前存放了些珍稀药材在我那,我带过来给他了,他刚用这些药材做药引,你家世子已经没事了,贺神医说天亮后会醒来。” 清风欣喜道:“太好了!多谢二少夫人!属下能进去看下世子吗?” 陆云芊:“可以,贺神医累了,你帮着照顾下世子。” 清风:“好!” 随着裴景珩到休息处,陆云芊问:“你是不是有很多疑惑想问?” 裴景珩没有回答,而是命人打来热水,服侍陆云芊洗漱和泡脚。 见裴景珩亲自帮自己洗脚,陆云芊有点不习惯,缩着脚,打趣道:“你这是干嘛?几个月不见,和以前不一样了。” 裴景珩拉过陆云芊冰冷的双脚,放入水中,心疼的说:“这么冷的天,你连夜赶路,冻坏了吧?都怪我不好,托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害你处处受累。” 这般伤感的话,令陆云芊有点无所适从,用手轻抚着裴景珩的面颊,察觉到自己的手冰凉冰凉的,立马缩了回来。 裴景珩帮陆云芊擦干脚上的水,将人抱到床上,盖好被子,他拖掉外衣也钻了进去,把陆云芊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这里暖和,脸上太冷了。” 陆云芊摸着裴景珩精壮的胸脯,连连发笑,暗示道:“再过七日,就是我的十八岁生辰了。” 裴景珩:“嗯,我没找到什么好料子,这次的礼物有点寒碜,你别介意,等寻到合适的,我补给你。” 陆云芊:“......我不是要礼物,只要是你送的,哪怕是根破木头,我也喜欢。” 裴景珩:“可我想给你最好的。” 陆云芊:“不说这个了,我们说说世子的事,我用当初给你解毒的那个神药,帮世子修复了五脏六腑、胳膊及脚踝骨,膝盖骨却无法复原,贺老说他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裴景珩:“他的伤势我看过,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谢谢你。” 陆云芊:“你不好奇那个药吗?” 裴景珩:“不好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藏在心里便好,我别无他求,只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不管陆云芊承不承认,在裴景珩心里,她就是仙女,两人能结为夫妻,相伴相守,便是自己的最大愿望,其他的不想奢求,也不敢打听。 他担心秘密一旦说出口,陆云芊犯了天规,就要离他而去...... 第199章 只有底牌握在自己手中,她才能进退自如 这世上从来不乏聪明之人,像贺淮山这样凭借一本医书就能发现自家异常的人估计一大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狙击枪、大炮的问世,还有大量粮草的出现,都需要有个处尊居显之人帮忙打掩护,否则他们家定会招来各方势力的惦记,裴景珩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陆云芊侧身看着裴景珩,轻声说:“我要是说自己遇到了神仙,你信吗?” 裴景珩:“信!” 陆云芊:“给你解毒、还有帮世子治伤的药,都是神仙给的,给贺老的那本医书,也是神仙留下的。我以前很蠢笨,在家时常被人欺负,不知道还手,神仙在我身上施法点拨一番后,脑子就活泛了。 琉璃、制冰、霹雳雷、炸药包、望远镜等,都是神仙植入在我脑子里的记忆,可我这人消化能力不好,就算有神仙给的记忆,也不能立马将东西做出来,需要不断去尝试。 我爹也被点拨过,和我一样反应有点慢,霹雳雷那些,我们都是反复试错后才成功的。 我这次带来了一个新武器,是我们刚倒腾出来的,就是我背在身上的那个,若敌军再来叫阵,我让你见识下它的威力。 我们还做出了一个很厉害的武器,叫大炮,正在运往边境的路上,由武哥和天山他们护送。有了这些武器,这场战争可以很快结束。” 裴景珩将陆云芊紧紧搂在怀里,动容的说:“谢谢,谢谢你和岳父岳母为我做的这些。” 陆云芊:“也不全为你,我们也是永州的一份子,只有永州太平,天下无战事,我们才能过安稳日子。” 裴景珩:“被神仙点拨之事,除了我以外,不要告诉其他人,人心难测,我怕旁人对你怀有不轨之心。” 陆云芊:“嗯,我知道,我没有告诉其他人,我爹娘也很谨慎。” 裴景珩:“我会多派些人护在你们身边,若发现有人不怀好意,即刻告诉我,我去处置。” “好,神仙点拨我时,还送了一个小法器,那法器里堆满了粮食,足够养活数十万人,运送到边境的粮食,就是出自那里。” 见裴景珩困惑不解,陆云芊坐起来,伸出手掌,一把稻谷就出现了。 裴景珩惊的双眼瞪大,半天不知如何反应。 陆云芊将稻谷收回空间,说:“这法器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我自己感知,不过有了它,我们以后就不会为粮草操心了,但凭空出现这么多粮食,你得想办法帮着解释一二。” 空间的秘密,陆云芊暂时不想全部告诉裴景珩,很多人只能同苦不能同甘,她前世,不管是同事还是亲戚,有些人就是条件艰苦时大家可以克服万难,携手并进,一旦日子好过了,花花肠子就出来了。 这场仗打完,裴景珩乃至整个安王府的身份地位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若毫无保留的付出,去堵一个男人的真心,风险太大。 只有底牌握在自己手中,她才能进退自如...... 裴景珩将陆云芊拉进被子,将人搂进怀里:“我的暗探里,很多人都是独立行动的,不召唤或前来汇报工作,无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我会对外说那些粮食是我命人运送的。” 陆云芊:“可以。” 裴景珩:“所有你不方便对外公布的事,都可以推到我身上,我去解决那些麻烦。” 陆云芊:“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可不是软柿子。” 裴景珩失笑道:“对,你是脆的!” 陆云芊:...... 野牛攻击,致使大虞这边损兵折将,连世子裴景琮都受伤了,大大鼓舞了辛安国士兵的士气,让南宫瑾及一众将领极为得意,天天命人来城下叫嚣,喊话大虞将士出城应战。 但他们的位置超出了弓箭和霹雳雷的有效射程,还在暗处埋伏了几十头野牛,大家对野牛有着畏惧,只能由着那些辛安国将士辱骂,骂得难听了,就把耳朵堵上。 陆云芊近日太劳累了,一觉睡到大中午才醒来,穿好衣服问守在门口的夏荷:“裴景珩呢?” 夏荷:“主子在城楼上观察敌情,他出门前命我们给您备了饭食,一直温在锅里,现在要端来吗?” 陆云芊看了眼漏刻:“都快午时了,等他回来一起吃午饭,城外发生了什么事?” 夏荷:“两个辛安国的副将带着一队兵马在城外叫骂,让我们出城应战,斥候通过望远镜发现他们还偷偷带了一群牛,就是踩伤世子的野牛,异常凶猛,大家不敢妄动。” 陆云芊扛着狙击枪:“走,我们去看看。” “懦夫!孬种!只知道躲在城里,有本事出来一战!” “大虞都是鼠辈,只知道缩在城里!” 陆云芊还没上城楼,就听到城外的叫嚣声。 裴景珩见陆云芊来了,忙走上前:“你怎么来了?” “来试新武器。”陆云芊边摆弄手中的狙击枪,边说。 裴景珩看着外形怪异的狙击枪,惊愕不已,随即解释道:“这帮人狡猾的很,全都分散行动,站的位置也超出了箭羽和霹雳雷的射程。斥候说他们在远处埋伏了野牛,大家不想枉送性命,只能死守城门。” 陆云芊用狙击枪瞄准辛安国的一位将领,说:“本夫人帮你出气。” 裴景珩的“好”字刚说出口,只听“咻”的一声后,辛安国的那位将领,头部像被什么击中,从马背上坠落。 在辛安国的士兵惊慌失措时,陆云芊又将狙击枪瞄准另一个将领,击中了其胸口...... 这一幕不仅惊呆了辛安国的士兵,大虞士兵同样震惊不已,纷纷看向陆云芊。 慕容廉以为陆云芊是裴景珩的手下,疾步走过来,激动的问:“你叫什么名字?用的是何武器?能否给老夫瞧瞧?” 裴景珩将陆云芊护在身后,直言不讳道:“她是我夫人,手中武器是我命人新打造的,不便赏玩。” 慕容廉讪讪一笑:“原来是少夫人,失敬失敬,这武器真是令老夫大开眼界,那么远的距离,竟能一招毙命,要是能多打造几个,辛安国那帮兔崽子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第200章 狙杀 陆云芊收起狙击枪,笑道:“这叫枪,可以远程射击,不过制作材料极难寻,目前无法大量打造,我夫君命人打造了另一种新武器,已经在运来的路上,比我手中这把枪更厉害,能把辛安国门轰开!” 慕容廉:“真的?” 陆云芊:“嗯,过几日您就能见识到它的厉害了!” 慕容廉抚掌而笑:“这可太好了,老夫要给那些阵亡的将士和世子报仇!” 裴景琮一个时辰前就醒了,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城外敌军的滋扰上,知道他身体无大碍的人不多。 裴景珩不想慕容廉一直关注新武器的事,说:“我夫人昨夜帮贺神医带了几味药过来,对世子的伤势大有好处,他已经醒了,您可以去看望他。” 慕容廉惊诧道:“他真的醒了?” 裴景珩点点头,慕容廉转身就往城楼下跑,他还以为自己孙女要守寡了,现在人奇迹般的活过来了,他岂能不高兴? 等见到裴景琮面色红润,还能自己端着碗喝粥,慕容廉激动的大笑几声,上前拍了下正在品茶的贺淮山的肩膀:“不愧是神医,这都能让你救活,改天去我府里住几天,我请你吃遍江州的山珍海味!” 慕容廉常年习武,力道很大,贺淮山一个没注意,直接从座椅上滑倒在地,茶水泼的他身上到处都是。 贺淮山揉着被拍疼的肩膀,觉得就这样爬起来很没面子,索性坐在地上,气哼哼的说:“老将军,我得罪你了?你要这般暗害我?” 慕容廉赶紧上前扶起贺淮山,憨笑着赔不是:“神医对不住,我是个粗人,没管好力道,是我的不是,走,我请你喝酒!” 贺淮山哼唧一声说:“不去!老夫的骨头都被你打裂了,喝酒会加重伤情,我要回东安养伤,世子的诊金记得给我,一万两黄金,不二价!” 坐在床沿的裴景琮,笑道:“没问题,等我回了王府,就命人送到贺神医府上。” 贺淮山:“我府上没人,你直接送到陆宅,我现在住那。” 裴景琮:“好。” 慕容廉问贺淮山:“世子什么时候能下地?二公子打造了个好厉害的武器,我带他去见识一下。” 贺淮山一顿,看了眼裴景琮,说:“世子的腿受伤严重,要好生休养,短期内不宜下地行走。那武器又不会跑,哪天都能看,不必急这一时半会儿。” 裴景琮无法行走之事,贺淮山还没说,怕他受不住打击要死要活的,浪费了一颗神药。 等时间久了,他习惯了在轮椅上的生活,再告知吧。 慕容廉不疑有他,为了感谢贺淮山,也想为刚才的莽撞道歉,非要拉着他去喝酒、吃牛肉,上次炸死的那些牛,还没吃完呢,正好招待神医...... 南宫瑾看着士兵抬回来的两具尸体,问:“你们当真没看到大虞是用什么暗器杀害了两位将军吗?” 一士兵说:“太远了,对方又在城楼上,看不清,好像是个黑色的棍子射出的暗器。” 另一士兵说:“不对,什么棍子能射出这么远的距离?肯定是改良后的箭羽!” 两人争论不休,但就是无法确定答案。 一副将查看了下尸体的伤口,还用匕首将弹头剜出来,放在一块布上端详:“这暗器甚是奇怪,小小一个,竟能让人毙命,这暗器的力道极大,相距一两百米,直接穿透了头骨,我从未见过这等兵器。” 南宫瑾看了眼那弹头,说:“这大虞国还真是卧虎藏龙,短短几日就造出了新兵器,再去叫阵时,都离城楼远一点,让他们的新武器没有用武之地。” “是!” 可不管他们站多远,陆云芊都能精准击中带队的将领,导致南宫瑾三日内折损了五员大将。 南宫瑾看着抬回的将领尸体,气闷的说:“不是让他们离远点吗?怎么不听话?” 一校尉小声说:“王爷,我们已经站的很远了,前日300米,昨日500米,今日都快近千米了,再远的话,喊话对方一句都听不到,不如待在自家营地,也不知对方是何人,用的何兵器,将军只要一出现,就立马被击中......” 南宫瑾烦躁的在营帐里来回走动,看着哈欠连连,眼窝深陷,一副病入膏肓的司徒傲,不悦的说:“军营重地,你罔顾军纪,只知道贪图美色,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迟早要死在女人身上!那些城池,你守了十几年,真的没有破解之法吗?” 司徒傲疲倦的说:“老子不是贪图女色,是金丹食用完了,炼金丹的老道不知所踪,没有供给,一时精神不济罢了。 各隘口的布防图,包括南部边境那边的,我都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没用,兵马数量是大虞的几倍,一个小小隘口却攻不下来,关我什么事?” 南宫瑾:“你还有脸说!你给的布防图根本没用,将士们本想攻陷那布防图中无兵或只有少量兵马防守的隘口,去了后才发现全都有重兵把守,还设了陷阱,害我们损兵折将,南越国那边同样吃了大亏,本王怀疑你故意坑害我们!” 司徒傲:“布防图绝对是真的,我及我的家眷都在你手中,没必要诓骗你,应是大虞那边做了防范,这可怨不得我。” 南宫瑾冷哼一声,不想和半死不活的司徒傲斗嘴,问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祭司:“我们能否直接用牛群撞开城门?” 祭司微微睁眼,淡淡的说:“你怎么不用你的士兵去撞门?” 南宫瑾:“......我们粮草不多了,各地灾祸不断,粮食欠收,无法继续供给边境,再攻不下大虞隘口,父王就会下令撤兵,如此一来,那些将士就白白牺牲了,我们也会沦为他国笑话!” 祭司:“那些牛我驯养了好久,绝不能白白送死,你像上次一样,把人都引出来,距离城门远一点,能更好发挥牛群的攻击性。” 南宫瑾:“好!” 第201章 他饲养和训练了几年的宝贝,竟被一只猫骗走了? 南宫瑾命人给大虞下了一封战书,约三日后决战,一战定胜负,若他们输了,立马撤兵,十年内不再侵犯。 裴景珩将慕容廉转交来的战书递给陆云芊:“我猜他们想故技重施。” 陆云芊:“我也这么觉得,但没关系,我有办法对付那野牛。” 裴景珩:“真的?” 陆云芊靠近裴景珩,悄声说:“神仙植入的记忆里有一首曲子,能控制野牛这种动物,我这几日一直在练习,三日后应能熟练吹出来了。” 陆云芊问过金宝了,它的威压能让野牛臣服,或是直接吞了也行,之前没动手,是辛安国目前只放出了几十头野牛,这么小的数量在作战时可不顶用,定然还有隐藏的大部队,得让对方将野牛全部集合起来。 永州缺耕牛,陆云芊想把这些野牛利用起来,又不能暴露金宝,只能假模假样的吹一首曲子,把牛引入城里了...... 裴景珩给陆云芊行了个礼:“多谢夫人!” 陆云芊豪爽的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等收服这些野牛,我们的大炮也差不多运到了,到时我们把南宫瑾从马背上轰下,再打到辛安国的国都,敢让我们去为质,我们就让他们沦为阶下囚!” 陆云芊意气风发的样子,令裴景珩着迷,他何德何能,能娶到如此才华横溢、能谋善断之人为妻,此生定不能辜负...... 到了第三日与南宫瑾约定的决战时间,陆云芊提前将金宝、招财放出空间。 两兽神用神识确定敌方阵营的位置后,闪身过去。 等祭司把500多头野牛集结完,金宝就开始释放自己的威压,野牛们吓得瑟瑟发抖,齐齐发出“哞哞...”的叫声后,纷纷跪地臣服。 金宝跳上领头的那头牛身上,发出一声猫叫后,用威压示意牛群跟着它走,招财留下断后,防止祭司使坏或士兵追击。 祭司见牛群在一只猫的带领下,自行走了,惊诧不已,连忙晃动手中的铃铛,企图召回牛群,可不管他如何摇晃铃铛,野牛就是不听他使唤。 祭司欲派士兵去拦截,忽然一阵风吹过,他开始浑身无力,渐渐瘫坐在地。 看着渐行渐远的牛群,祭司老泪纵横,他饲养和训练了几年的宝贝,竟被一只猫骗走了?! 牛群的离开,同样令南宫瑾和诸将士大吃一惊,他们想把牛群拦下,结果不是被牛蹄踹飞,就是莫名晕倒...... 一校尉怯怯的问南宫瑾:“王爷,今日还要去决战吗?” 南宫瑾气愤道:“不去!命人跟着牛群,看它们去哪!” “是!” 南宫瑾有预感,牛群是被大虞弄走了,虽不知对方用的什么方法,但有如此厉害的能人异士相助,今日这场仗必输无疑,他可不想去枉死...... 陆云芊通过望远镜,见金宝带着牛群过来了,忙让裴景珩打开城门,她则站在城门口,拿出一个笛子,装模作样的吹起来。 慕容廉拦住想下令开城门的裴景珩,不确信的问:“二公子,你真要开城门?那野牛群乌压压的一片,少说有四五百头,万一发起疯来,这些守城的士兵可扛不住。” 裴景珩坚定的说:“相信我夫人!” 慕容廉见此,只好让开道,让裴景珩命人去开城门。 今日的野牛特别温顺,不像第一次那样,见到人就撞,在陆云芊的笛声中,两两一排,井然有序的进城。 士兵们啧啧称奇,二少夫人果然不一般,连野牛都能驯服,大虞此仗必胜! 陆云芊一路吹着笛子,带领牛群到一处山岗。 这是她和到裴景珩商量后,特意在营地里划出的一片地方,专门用来安置野牛,等招财配好药,让它们摆脱祭司的铃铛控制,不再随意攻击人的时候,就送回东安,服务陆家庄及温林然他们手上的几个田庄。 她舍生忘死的奔走在前线,自然要收点战利品,否则多亏啊?! 金宝和招财窝在皮毛发黑的野牛身上,没有引起大家的关注,野牛群太过壮观,大家的注意力几乎都在牛群上,对一只小黑猫和青蛙没什么兴趣。 安置牛群时,趁着无人注意,陆云芊把金宝、招财收入了空间,让大家犯难的野牛问题,顺利解决...... 慕容廉想报前几日辛安国士兵日日来叫骂的仇,派了一队兵马,故意去辛安国的阵营前询问,说好的今日决战,为何缩在营地里不敢出来。 辛安士兵才是真正的懦夫、孬种! 很多士兵离奇晕倒,牛群也自行入了大虞城池,南宫瑾很是烦闷,面对大虞士兵的嘲笑,他全然当做没听见,吩咐手下不必理会,他自有决断。 南宫瑾闭眼沉思,思索接下来的战术,撤兵肯定是不行的,他若这样回去,他的那些兄弟定会联合参他,到时不死也要脱层皮...... 腊月十八,陆云芊的十八岁生辰。 裴景珩命人日夜兼程的赶往府城寻找食材,为陆云芊准备了一桌她爱吃的菜肴。 这个生辰宴,裴景珩没有请旁人,就他和陆云芊两个人吃饭,他喜欢这种独处的时光。 饭后,裴景珩拿出他刻的那支木簪:“这礼物希望你别介意。” 陆云芊看着那支精致的梅花木簪,开心的说:“很漂亮,我很喜欢!” 见陆云芊没有嫌弃,裴景珩悄悄松了口气:“这簪子的上面部分可以拧开,我把里面掏空了,必要时候,你可以藏信或是银票。” 陆云芊闻言,按照裴景珩说的,把簪子拧开看了下,果真如他所说,可以塞入一张银票或密信。 这个意外惊喜让陆云芊很高兴,搂着裴景珩亲了下,羞赧道:“你去沐浴。” “好。” 裴景珩一开始没意会过来,顺口就应了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大冬天里沐浴,每次只要难受,不管多冷的天,都会冲凉。 在浴桶里泡了半晌,他回过味了,兴奋中又带着紧张,慢慢的脸就红了,最后竟惆怅起来。 那几本书,他忘记翻阅,也没带过来,怎么办? 第202章 我忘了带书 裴景珩沐浴时,陆云芊坐在妆台前慢慢拆妆,两世第一次和男人行房,她也很紧张。 裴景珩随意披了件里衣出来,忐忑的说:“我好了......” 入目是一具充满力量感的胸膛,水珠迸散,力量强势,随着裴景珩的行走,裸露的腹部肌肉渐渐紧绷,线条愈发深刻,很是诱人。 陆云芊看着看着,羞涩的小脸通红,小声说:“歇息吧。” 两人并坐在床沿,裴景珩微微侧身,看着陆云芊绯红的双颊,白皙的颈子也透着浅淡樱粉,不免心头荡漾。 轻轻拉过陆云芊的手,裴景珩不好意思的说:“我忘了带书。” 陆云芊一愣,茫然的问:“什么书?” 裴景珩挠挠头,支支吾吾的说:“就是那个...《玄女经》、《素女经》之类的,温林然送的,说是教床笫之欢用的......” 陆云芊:...... 这还需要对照书本? 男人不是天生就会吗? 望着纯情的裴景珩,陆云芊一时百感交集,斟酌一番后,说:“好像没书也行,你要不要试一下?或是等打完仗,回了东安再说?” “不用,我应该可以!”裴景珩一秒答复。 陆云芊被逗笑了,正好缓解了她的紧张,往前凑了一下,轻轻碰到了裴景珩的唇瓣,对着他的唇,啄了一下。 裴景珩身子一紧,顺势搂住陆云芊,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是不是没有经验,裴景珩反复啃咬着陆云芊柔软、似带着甜味的唇。 慢慢的,裴景珩像掌握了一丝诀窍,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吻中带着急迫,她听到他喘息的声音,他的呼吸,热烈又狂躁; 周遭的空气,湿润又滚烫。 陆云芊紧闭着双眸,生涩的回应裴景珩,之后一切都开始脱离控制,她就如大海中的孤舟,起起伏伏...... “疼...”陆云芊呢喃一声。 裴景珩本就紧张的身躯顿时泄了气,趴在陆云芊身上,喘着粗气问:“你还疼吗?” 陆云芊回想着那短暂即逝的过程,轻轻回了声:“嗯。” 裴景珩从陆云芊身上下来,搂着她,商量道:“那我们明日再来?” 陆云芊:“......好。” 以为这一夜就这样意外的过去了,结果半夜时,陆云芊被某人不安分的手给弄醒了。 “你好点了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 “好点了。”陆云芊往裴景珩怀里拱了拱。 裴景珩一喜,俯身而上,有了第一次的“失败”经验,这一次他轻车熟路。 两人交颈缠绵,唇齿更融。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食髓知味的停下来,才发现对方早已睡了过去。 裴景珩开心、满足又惭愧的笑了笑,帮陆云芊清理了下身体,搂着她渐入梦乡...... 春宵尽,情却长,一夜而过,二人情深更胜以往。 裴景珩难得的没有早起,陪着陆云芊睡懒觉,等她大中午的醒来,还帮着穿衣服。 陆云芊累的不想动,任由裴景珩帮着小衣、里衣、外衣一件件的穿。 等穿好衣服,裴景珩还伺候陆云芊洗漱,并帮她绾发、画眉。 陆云芊惊诧的问:“你怎么会这些?” 裴景珩笑道:“每日见你绾发、上妆甚是好奇,就私下里找天福他们练了一下,想着有一天能亲自为你做这些,这发髻和眉形可喜欢?” 陆云芊:“喜欢,不过我们现在军营里,我要是化妆不太好。” 裴景珩:“无事,我只稍稍画了一下,我怕把你打扮的太惊艳,被人抢走了。” 陆云芊娇嗔道:“胡说!我肚子饿了,你去弄点吃的来。” 裴景珩:“好!” 等两人吃完午饭去看望裴景琮,贺淮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意味深长的说:“恭喜恭喜!” 出房间那会儿,陆云芊就被天福、夏荷几人八卦的眼神看的不自然,现在又听贺淮山这般打趣,脸嗖的一下就红了,轻咳一声,装糊涂的说:“我们收了敌人的牛群,确实应该庆祝,等过两日大炮运来,收拾了南宫瑾他们,我们一并犒赏将士们。” 裴景珩没有搭理贺淮山,走到裴景琮床前,问:“要过年了,要不要送你回府城?” 裴景琮看着红光满面的裴景珩,若有所思,随即说:“也行,我在这里帮不上忙,反而让大家照顾,作战的事就交给你了。” 裴景珩:“嗯。” 裴景琮回府城的路上,碰到了运送大炮的队伍,看着那形状奇特、又让人不自觉畏惧的大炮,内心极为震撼,他知道大虞这一战必胜,说不定还能一统天下...... 到边境的路段难行,大炮又极笨重,天山及段兴武他们到边城时,已经腊月22了。 慕容廉轻抚着威严的大炮,感叹道:“这玩意看着就厉害,定能将辛安国那帮贼寇轰回老家!” 陆云芊:“将军说的对,我们今日整军,明日就去炮轰他们!” 慕容廉:“好!” 翌日,大虞几万将士整装待发,在慕容廉的一声令下,鼓角齐鸣、斗志昂扬的驶向辛安国营地。 什么先叫阵、再通名、然后斗将这些流程,在陆云芊这都是不存在的,对付敌人,哪里需要讲武德? 大炮运到敌营阵前,陆云芊瞅准正中间南宫瑾、司徒傲的坐骑位置,让段兴武调整炮口方向,瞄准后吩咐胡杨点火。 怕一枚炮弹轰不死这两人,陆云芊让另一门大炮稍偏移一点,瞄准他们可能逃跑的方位。 “放!” 随着“砰...砰...”的两声巨响,匆忙出来应战的南宫瑾、司徒傲等一众将领,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这场景令所有人为之震撼,大虞国的士兵个个激动不已,充满了雄心壮志,辛安国的士兵则吓得不知所措,主帅没了,他们就没了主心骨,一些胆小的扭头就跑。 慕容廉边带着士兵追击,边喊:“降者不杀!” 辛安国的士兵方寸大乱,很多人听闻降者不杀,纷纷扔掉手中兵器投降。 大虞国大获全胜...... 第203章 母妃欠大哥的,就让他来慢慢偿还吧 r 第204章 他母妃真的变好了? 司徒瑛听闻她儿子受伤,天天在吉祥院里大吵大闹,说她要去看儿子,还拿着把剪刀与阻拦她出院子的侍卫对峙。 裴昌陵被吵的心烦,裴景琮受伤,他同样心痛,理解司徒瑛的爱子心切,解除了她的禁足。 司徒瑛轻抚着裴景琮受伤的腿,心疼的问:“怎会伤的这般重?郎中如何说的,什么时候能康复?” 裴景琮屏退左右,待房里无外人,淡声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司徒傲勾结敌军,里应外合,害我们折损了很多将士,他还与敌军召集野牛袭击我们,我被牛群攻击时,好几位副将和校尉为救我而死。 我的五脏六腑和四肢都被牛蹄踩伤了,要不是贺神医和大哥夫妇拼尽一切相救,你这会儿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司徒瑛暴怒道:“什么大哥?你才是王府的嫡长子,也是世子,休要听他人胡说!” 裴景琮酸涩的笑笑:“你听话的重点总是和旁人不一样,他年纪比我大,这是事实,我的命是大哥夫妇救的,也是事实,不是你狡辩就能掩盖的。 你之前做的错事,有些无法弥补,有些现在悔改还来得及。实话告诉你,我的这条腿以后就这样了,你图谋的那些东西,都将化为乌有。 你若想我们一家有个好的结局,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善待他人,尤其是大哥夫妇。” 司徒瑛连退几步,似无法接受她儿子不能行走之事:“我不信!你骗我的对不对?我的儿子乃玉叶金柯之人,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信老天会如此不公!” 裴景琮:“我无法行走之事目前知道的人不多,连父王我都没说,你要是这般嚷嚷,怕是整个王府乃至府城的人都会知道。” 司徒瑛一怔,立马看向门口,发现房门关着,不觉松了一口气:“你说的对!不能张扬出去!母妃会帮你请最好的郎中,定要将你医治好!” 裴景琮知道他与司徒瑛无法正常沟通,只能换个说话方式:“贺老的医术在整个大虞是数一数二的,他都无能为力了,其他人就别指望了,还有,你能保证请来的郎中,嘴巴都是严的吗? 万一他们出去说了什么,情况不是更糟?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是因为你是我母妃,是绝不会害我之人。 如今王府内忧外患,稍有不慎我们就会去地府报到,你要和父王同心戮力,稳住局面,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对!不能给人可乘之机!母妃知道怎么做了!”司徒瑛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裴景琮错愕,母妃真的理解了他的意思吗? 担心司徒瑛又去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坏事,裴景琮命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稍有异常就来汇报或直接制止。 可一连十来天,都无特别的事发生,他母妃像换了个人,不仅对父王嘘寒问暖,天天送补汤,对三弟一家也极为照顾,亲自带着一堆补品和首饰去给青莲妾妃道歉,并让人给他们送各种珍馐美味。 裴景琮纳罕,他母妃真的变好了? 今年的腊月二十七祭祀,裴昌陵本不想大操大办,担心办了也没人来参加。 上次与大家不欢而散后,那些提出要自请除族的人,陆续被人杀害,听说死状极惨,不是中毒七窍流血而亡,就是身中数刀,个别的,连个全尸都没有。 大家都怀疑是他干的,叔祖裴邵浦为这事专程来了趟王府,劝他大度点,也顾念下血脉亲情,危急关头,谁都想自保,这是人之常情。 希望裴昌陵不要为了点分歧大开杀戒,伤和气,也让其他人心里惶恐,若事情闹大,对王府的名声极为不好。 在裴昌陵看来,这些人死了,纯属活该,事情不是他干的,却要帮人背锅,他内心是不愿的,但细想下,能干出这等暴戾恣睢之事的,除了他那个“逆子”,还有谁? 子债父偿,儿子扔来的锅,他只能接着。 裴昌陵不太想和那些见利忘义的族亲走的太近,也不愿祭祀这日有人来数落他,想取消了祭祀大典,他带着裴景琮和裴景玟给祖宗们上柱香就算完事了。 偏巧这时西部边境的捷报传回,说我方大获全胜,射杀了辛安国的主帅南宫瑾不说,还攻占了对方的城池,再拼一把,夺取辛安国指日可待! 一时间全城哗然,百姓们奔走相告,很多人家特意放爆竹庆贺,文人也作诗抒发自己的喜悦。 安王一脉的族亲,不用人请,主动到王府道贺,对裴昌陵说着各种恭维的话,没人提刺杀的事,还说他们会永远站在王府这一边,与王府共进退,鼎力支持前线战事。 裴昌陵不想战事没结束,内部就传出不和的消息,让人看笑话不说,还会动摇百姓和士兵们的信念,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邀请大家参加祭祀典礼...... 腊月二十七这日的祭祀,和往年一样热闹,要说不同,便是大家对司徒瑛少了几分恭敬,对裴景玟多了几分讨好。 司徒瑛的身份目前有点尴尬,司徒家叛国,她作为司徒家的嫡女,虽出嫁多年,可名声方面还是会受影响,裴昌陵为了稳定内宅,暂时未有动作,但什么时候被休,或是接受其他惩罚,全在裴昌陵的一念之间。 最主要的是,近日有很多传闻,说世子裴景琮在战场上桀骜自恃,导致众多将士枉死,还把自己的双腿作废了,这种情况下,世子之位迟早要易主。 老二是个不长命的,又没子嗣,王府的将来定然落在老三身上,此时不烧冷灶,更待何时? 一妇人为了巴结裴景玟,说:“听闻三公子的生母染病,我正好带了些补品,不知能否去探望下她?” 几位妇人跟着附和,说她们也带了补品,想一同前去。 司徒瑛将这些人的丑陋嘴脸看在眼里,冷笑一声说:“诸位都是出生名门之人,什么时候对一个妾室这么上心了? 上次还听你们唠叨自家的妾室如何不要脸的争宠,要是有办法打发了就好,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想通了?这般宽阔的胸襟,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那几位想去看望青莲的妇人:...... 第205章 那位想替他谋算的人,太心急了 一姑母见气氛僵住了,说:“老三的生母孕育子嗣有功,不能当一般的妾室对待,不管老三将来的成就如何,你这个嫡母都能跟着沾光。” 一妇人接话道:“是啊,老三是个孝顺的,办事也有章法,听说边境的粮草都是他筹备的,这般能力卓着之人,定能成大器,你是嫡母,少不得你一份功劳。” 另一妇人说:“世子现在行动不便,全靠三公子在外帮衬着办事,你对人家母亲好点,最终的好处还不是落到自家身上?” 司徒瑛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冷笑道:“你们倒是会见风使舵!之前朝廷要我们去敌国为质,你们一个个的怕连累,躲的远远的,如今打了胜仗,就巴巴的黏上来想分一杯羹,也不嫌臊得慌! 你们见我儿子腿受了伤,以为他的世子之位不保,想抬老三上位,我告诉你们,趁早歇了这些心思! 他的腿伤只是暂时的,我儿子永远是世子,谁也甭想打世子之位的主意! 老三那个要钱没钱,要外家没外家的跛驴之伍,哪来的胆子与我儿子争世子之位?” 众人被司徒瑛奚落的脸色难堪。 一妇人想找回场子,小声辩解道:“三公子的能力摆在那,没有他,边境哪能打胜仗?铁铮铮的事实,还不让人说了?谁惦记你家的世子之位?小人之心!” 一人接话道:“就是!话都不让人说了,这茶会办的有什么意思?” 慕容曦云听罢,借着给诸位长辈添茶的机会,浅笑道:“青莲妾妃受伤,三公子寸步不离的照顾,好久没有露面了,确实孝顺,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 我夫君说,边境的粮草都是二公子自己或他岳家帮忙准备的,为了支援前线,家底都被掏空了,夫君在前线的那些日子,二公子的手下成批成批的往边境运粮,才得以稳住军心,当真是大义凛然,让人敬佩。 我夫君还说,二公子命人打造了几件特别厉害的武器,能起到以一敌十甚是抵百的作用,这场战事能这么快的取得胜利,二公子功不可没。” 一姑祖母问:“还有这等事?为何我们听到的消息不一样?” 慕容曦云:“二公子夫妇都是低调内敛之人,不爱宣扬这些事,谁知消息会被误传成这样?好在事实胜于雄辩,二公子的卓越能力及他岳家的义举,边境的将士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父王亦心中有数。” 姑祖母:“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起来了,今日怎的没见到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 慕容曦云:“三弟妹的母亲身体不适,带着孩子回去看望了。二少夫人与其娘家在四处筹集粮草,赶不过来,已差人给父王送了信。” 夫君说大哥大嫂的身份目前不宜公开,大嫂在前线军营的事也不能外泄,否则这些舌长事多、又爱“越俎代庖”的长辈,指不定会干出哪些匪夷所思的事...... 经慕容曦云这么一说,很多人回过味了,这是有人迫不及待想上位呀! 司徒瑛也从慕容曦云的话里听到了重点,好你个老三,平日里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的,竟有这么大的野心! 但有野心又怎样,一个残破不全之人,是没有资格继承王位的,到头来所有的算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一想到自己办的那几桩事,司徒瑛就得意的笑了笑,心情不免好上几分,继续与那些互看不顺眼的妯娌、姑母们打机锋...... 前厅的男人,虽不像后宅妇人那般表现的明显,可他们对裴景玟的拉拢和恭维,在言行中总能体现一二,还有人偷偷给他送珍宝。 裴景琮将一切看在眼里,若无其事的该干嘛干嘛,为了出行方便,他命人打造了一个轮椅。 转动轮椅四处活动,行使他世子的职责。 外面的传言,裴昌陵也听说了,没做任何解释,还在众人面前夸了裴景玟一顿,说他懂事孝顺、办事可靠等。 面对大家的夸赞和恭维,裴景玟没有半点开心,反而忐忑不安,他自己有什么本事,做了哪些事,心知肚明。 就算世子不利行走,世子之位要易主,也轮不到他,起码以他目前手中所握的资本,毫无胜算。 那位想替他谋算的人,太心急了...... 裴景玟拒绝了所有礼物,谦逊有礼的回复大家,说他只是听从裴昌陵的教诲,协助处理府中事务,督促粮草押送等,并无多大功绩,当不得大家的夸赞。 叔祖裴邵浦欣赏他谦和的态度,说:“你能协助王爷把王府管理的井然有序,危急时刻不出乱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有你监督着定时给边境送粮草,将士们也不可能安心作战,你无需妄自菲薄,受得起我们的褒奖。” 一富态十足的男子,将裴景玟退回的夜明珠重新塞给他,说:“叔祖说的对,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无需推辞,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拿回去赏玩。” 另一男子见状,忙递上自己的字画:“这是文豪韩大家的不传之作,三公子别嫌弃。” 其他人也忙将自己的礼物呈上。 裴景玟的怀里很快被塞满,欲将大家的东西再次退回,裴昌陵发话了:“叔叔伯伯们给的,就拿着吧,你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了,以后好好协助世子和本王处理府中事务,让珩儿及前线将士没有后顾之忧。” 裴景玟:“是。” 敬香时,因裴景琮行动不便,裴昌陵便让裴景玟代劳,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不免多想,安王府的世子是不是真的要易主了,对裴景玟更加热忱。 一场祭祀典礼下来,裴景琮像透明人一样,裴景玟却似众星捧月般。 裴邵浦悄悄找裴昌陵打听,是不是要换世子,还劝他慎行,如今战事紧张,贸然废立世子,会诱发很多不安因素。 裴昌陵笑笑,没有正面作答,只说他心中有数,不会冲动行事...... 第206章 儿子竟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忙完祭祀典礼,吃完宴席,裴景玟带着一身酒气,被侍卫搀扶着去找青莲。 忙碌了一天,又被人不停灌酒,他本想回房休息的,可心中的疑问不解开,他难以入眠。 青莲坐在妆台前,轻抚着自己被打的伤痕累累且有点骨骼错位的脸颊,眼神愈发深邃起来,眸底深处的恨意,似寒冬腊月的冰刀,想将仇人千刀万剐! 丫鬟红梅来报,说裴景玟来了,青莲立马收敛神情,换上一副温柔可亲的样子,快速戴上面纱,去门口迎接她儿子。 “怎的喝这么多酒?我让人去煮醒酒汤。”青莲一见裴景玟,关切的问。 裴景玟把丫鬟们都打发走,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说:“不用了,我歇歇就好,他们以为我要当世子了,争抢着来敬酒,都是长辈,劝酒词一套一套的,不喝不行。” 青莲给他倒了一杯水,眼角带笑的说:“这也是好事,你和他们多走动走动,处好关系,来日废立世子,他们便能帮你说话了。” 裴景玟定定的看着青莲:“所以外面那些传言,是你让人散播的?” 青莲看了眼门口,见房门关着,心腹丫鬟也在外值守,直言不讳道:“是!我恨司徒瑛,我要让她和她的子女万劫不复,尝遍我们母子所受过的一切苦难!” 裴景玟:“你太心急了,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青莲坚定的说:“不会的,我把王府目前的内外局势分析了几遍,眼下的情况对我们最为有利。 我让红梅花了点银钱,找那些从边境回来养伤的士兵打听了,裴景琮狂妄自大,害死了很多将士,大家对他极为不满,要不是看在他是世子的身份上,早就要求军法处置了他。 旁人被野牛袭击,不是死就是残,他的腿十有八九也好不了,瞒着不往外说,只是想保住世子之位而已。 他不说,我们便替他说,哪怕是假的,可众口铄金,时间久了,世子之位想保都保不住,我要让司徒瑛尝尝墙倒众人推的滋味!” 裴景玟:“就算世子不利行走,世子之位也轮不到我。” 青莲:“怎会轮不到?西部边境现在由慕容将军和二公子掌管,二公子很快就25岁了,他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也无子嗣,战功赫赫又如何,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世子已经是废人了,没有前程,慕容将军是明白人,只要我们许以适当的利益,定能将他拉拢过来。 还有你的岳父魏将军,不用说,肯定支持你,这样你便掌控了边境的所有兵权。何况你是王府三位公子里唯一有儿子的人,只要寻个合适的时机,请老祖宗他们向王爷谏言,改立你为世子,一切顺理成章。” 裴景玟揉着眩晕的脑袋,叹息一声说:“你太想当然了,父王、世子、二哥都不是任由他人摆布的人,他们从小生活在阴谋诡计里,心思不是我们能猜透的。 世子相对来说单纯点,但他历经了战场,能活着回来,很多想法定然会发生转变,我劝你收手,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否则会得不偿失。” 青莲自嘲的笑笑:“安分守己?我这些年还不够安分守己吗?可我得到了什么?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妃,没有娘家做靠山,王爷视我为无物,那些踩高捧低的人,不高兴了就来我这找场子,我有时过的连个下人都不如。 如今我容貌尽毁,身体也大不如前,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我就你一个儿子,一定要在咽气前帮你谋划好一切,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裴景玟看着他母亲单薄的身躯和戴着面纱的脸颊,悲伤不已:“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给你挣回荣耀。” 青莲:“这不怪你,像王府这种高门显贵之地,从来都是注重嫡庶有别,以前我们没希望就罢了,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搏一把,我心有不甘。 你就当体谅为娘的这片苦心,让我试一下吧,若不行,我会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绝不会连累你。” 裴景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母子相依多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出事,我岂能坐视不理?旁人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定会拉我下水。 你暂时不要有动作,容我想想,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现在头晕的厉害,先回房休息,等我想明白了,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好。” 青莲让人送裴景玟回去休息。 走到一处假山,裴景玟闻到一股异香,之后就失去了知觉,等他隔天头晕脑胀的醒来,发现身旁躺着一位一丝不挂的女子,吓得他昏胀的脑袋立马清醒,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衣服还没穿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三公子,请洗漱。” 几位丫鬟端着铜盆鱼贯而入,一丫鬟径直走到床边,去收拾床铺,待看到床上的女子,发出“啊!”的一声大叫。 裴景玟本欲拦着她们,可这些丫鬟的速度太快了,也不是他院子里的人,他还没来得及制止,“意外”就发生了...... 离门口最近的一丫鬟,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喊:“不好了...大家快来呀,三公子出事了...” 裴景玟:!!!...... 不出片刻,裴昌陵、司徒瑛及在王府里留宿的族亲,都闻讯赶了过来。 裴景玟因慌张,衣服穿的错落不齐,和他昨日表现出的克己复礼完全不同。 裴昌陵紧蹙眉头,不悦的问:“怎么回事?” 裴景玟慌乱的不知如何作答,正好这时床上的女子醒了,见房内围满了人,忙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后,哭哭滴滴地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是被人强拉过来的。 一族亲看了眼房内散落一地的女子衣服,羞红着脸说:“简直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这女子叫玉瑶,是一位族亲为了讨好裴昌陵,昨日送进王府的,他昨晚喝多了,回后院的路上被司徒瑛喊走,说是有事商谈,便给耽搁了。 裴昌陵见司徒瑛和颜悦色,难得的温柔,又追忆两人为数不多的甜蜜时光,一时心软,直接歇在了吉祥院。 没想到一早起来,儿子竟给他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第207章 很多事,起心动念的那一刻就成定局 事情的经过,裴昌陵不想、也觉得没必要追究,能在王府用这种下作手段算计人的,始作俑者不难猜。 要怪只能怪这对母子太蠢了,心思全摆在面上,不被报复才怪。 很多事,起心动念的那一刻就成定局。 裴昌陵轻咳一声,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玟儿和这位姑娘既然情深意切,不能自已,就纳了她吧,以后安生过日子,别再惹事。” 裴景玟欲哭无泪,哀求道:“父王,我答应了如燕不纳妾的,请父王收回成命!” 司徒瑛讥笑道:“不纳妾?不纳妾你睡人家姑娘干嘛?人家可是清白姑娘,身子给了你,你若是不娶她,她只能去死,这事要是传出去了,王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眼下是多事之秋,百姓和边境将士要是对王府有意见,之前做的事就白费了,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要去敌国为质,三公子可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整个王府。” “我......”裴景玟心烦意乱的不知如何作答,低着头不停回忆昨晚的事,企图找到破绽,为自己脱困。 玉瑶知道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裴景玟,一听他不想纳妾,不顾一切的从床上下来,一只手紧捂着被子,一只手抓着裴景玟的胳膊,抽泣着说:“公子,你昨晚说过要娶我的,还说会一辈子对我好,怎的天亮后就忘了? 玉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若不肯娶我,我只能一头撞死了,愿来世,我们能有缘结为夫妻!” 说完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 司徒瑛身旁的齐嬷嬷,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住,一脸心疼的说:“可怜见的,是个痴情人,你且放心,我们王府最是讲理的地方,你与三公子情深似海,王爷、王妃定会为你做主。” 那位送玉瑶进王府的族亲,也跟着过来了,不想人还没发挥作用,就没了,说:“玉瑶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不是贱籍。 她要是在王府出了事,她爹娘去衙门状告,虽说打点一下也能平息,但若不幸被人利用,大肆宣扬,王府的名声定会跟着受累。 三公子年纪轻轻,就一位夫人,迟早要纳妾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昨晚和玉瑶躺一个被窝里,这是事实,你得对人家姑娘负责,咱们裴家的男人不能干那些昧良心的事!依我看,尽快办喜事吧!” 司徒瑛接话道:“大过年的,就应当喜上加喜,哪能要死要活的?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把你俩的事办了,反正库房里鸳鸯被、红烛那些东西多的是,王爷意下如何?” 裴昌陵叹声气:“就依王妃的,玟儿,一切以大局为重,莫让百姓和将士们寒了心。” 裴景玟纵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应下这门亲事...... 青莲从红梅那听说裴景玟这出事了,了解了事情经过并打听完玉瑶的身份后,连忙赶过来,只是她身子弱,走的太慢,等她到时,裴景玟已经迫于压力,点头答应了纳玉瑶为妾。 能被人当做物件一样拿来随意送人的女子,定然没什么好的家世背景,且魏家那边还没完全稳住,魏如燕要是耍起性子回去哭闹一番,儿子的前程就没了。 大事未成前,青莲不允许有人妨碍她儿子的前程,跪在裴昌陵面前,祈求道:“这位玉瑶姑娘,妾身从未见过,玟儿也与她不相熟,昨夜的事定是被人陷害的,请王爷收回成命!” 裴昌陵冷着脸说:“这事已经定了,多说无益,你身子不好,赶紧回去休息。” 青莲不想放弃,跪着往前挪几步,抱着裴昌陵的腿哭诉道:“王爷,玟儿难得有今日,你不能毁了他的前程啊,求王爷彻查此事,将算计玟儿的小人纠察出来!” 裴昌陵甩开青莲,怒斥道:“够了!这么多人看着,谁还能冤枉了他不成?这可是他自己的院子!” 青莲还想说什么,司徒瑛抢在她前面开口:“王爷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你即将娶新儿媳,说不定很快又能添个孙子,这等大喜事就不要苦着个脸了,开开心心的帮你儿子张罗喜事吧。” 青莲愤恨的看着司徒瑛,一时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后晕了过去。 “母亲!” 裴景玟焦急的大喊一声,忙将青莲抱起:“快请府医!” 看着裴景玟跑着青莲匆忙离开的背景,那些族亲摇头叹息,这位三公子实在难堪大用,连老爹的女人都敢动,还被抓个正着,就算能力再出色,世子之位也轮不到他。 世子受伤,二公子患病,三公子又这般德性,王府的将来,可如何是好啊...... 府医徐清来给青莲诊完脉,说是气血攻心引发的急症,吃上几副药,休息段时间即可。 裴景玟见青莲面色苍白,形如枯槁,不确信的问:“真的只用吃几服药就好了吗?” 徐清:“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所有病症都需要好生将养,妾妃的急症是心病引起的,只有心情舒畅才能早日康复。” 裴景玟:“多谢先生。” 青莲悠悠转醒,等徐清离开,拉着裴景玟的手,虚弱的说:“待如燕回来,一定要好生安抚,切莫让她回魏家哭闹,要是你和魏家生了嫌隙,再想得到他们的支持就难了。” 裴景玟:“我知道,你好生休息,不必为我操心,我能处理。” 青莲摇摇头,一脸痛惜的说:“我适才将事情经过理了一遍,这事定是司徒瑛干的,只有她才会这般不择手段,她估计察觉到了外面的流言是我们传出了,才以此报复我们,你日后要当心,不要再着了她的道。 说到底,是娘连累了你,晚点我就去找王爷请罪,以换取他对你的信任。” 裴景玟:“没用的,这事如果没有闹得人尽谐知,或许还有挽留的余地,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和玉瑶被人揭发,就没有退路了,只能纳了玉瑶,再想办法安抚如燕。” 裴景玟没想到司徒瑛会下手这么快,连让他思索是进是退的时间都不给。 他以前没想争,可亲眼看着他娘被打得半死不活,还毁了容貌,他就想握点权力在手上,以图自保,可惜他的心智手段都不如人。 事已至此,他只能暂时歇了那些心思,继续做“低调”的三公子了...... 第208章 他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 玉瑶穿好衣服后,在齐嬷嬷的暗示下,来到青莲的院子,说要侍疾。 青莲看见她就来气,拿出婆婆的款,说:“你既成了三公子的院中人,就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若让我发现你吃里扒外,惑主媚上,定不轻饶!” 玉瑶站在床边,低着头,温顺乖巧的说:“谨听母亲教诲,玉瑶服侍您喝药吧。” 裴景玟见玉瑶细心的给青莲喂药,略有烦躁的离开,到书房里静心思索,要如何向魏如燕解释...... 魏家也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魏如燕当初嫁入王府时,带了很多丫鬟婆子,如今裴景玟要纳妾,她却被蒙在鼓里,她的一个陪嫁丫鬟当即就去魏家报信。 魏如燕听了丫鬟的汇报,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胡说!夫君答应过我的,不会纳妾,我才回来几日,他岂会自食其言?” 丫鬟:“少夫人,奴婢绝无虚言,三公子的院子现在已挂起了红绸布,管家也吩咐了人在布置新房。 三公子与那位玉瑶姑娘的事在府里都传遍了,有人说玉瑶姑娘是旁人要送给王爷的,却被三公子捷足先登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人,也就王爷心善饶了他一命,还成全他和玉瑶的好事。 少夫人,您快回去吧,王爷王妃虽说禁止大家切切私议,可这事还是被传的风言风语,往后也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魏夫人靠在床边,虚弱的说:“她们都是你的亲信,没必要骗你,昨日王府祭祀大典,你为了不应付那些长辈,非要耍性子躲在家里,若非如此,也不会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你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我觉得这里面定有隐情,你回去后和三公子好生商谈,莫要不管不顾的吵闹,伤了夫妻情分。” 魏如燕气闷的说:“娘,您是不知道那些长辈有多难缠,动不动就蹿戳母妃给我们这几个儿媳立规矩或是给夫君纳妾,往年有二嫂分散她们的注意力,还能把她们怼的哑口无言。 我素来嘴笨,要是去参加茶会,怕是没有发生那个什么玉瑶的事,她们也会塞个女人让我带走。” 魏夫人:“你既知道她们各有算计,就理解下你夫君,他被人坑算,心里定然不好受,你们小两口只有同心同德,同舟共济,才能克服万难,在王府里站稳脚跟,也能规避些算计。” 魏如燕:“那您的身子?” 魏夫人:“你又不会治病,留下帮不了我,我的身子自有府医和嬷嬷们照料,你无需担心,回去将自己的小家料理好,不让我操心,我的病便能好转几分。” “女儿明白了。” 等魏如燕回到王府,满院的红绸和大红灯笼,特别是那几个刺目的喜字,让她不由得怒火中烧,魏夫人告诫的话,也抛之脑后。 裴景玟听闻魏如燕回来了,连忙赶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迎来了一巴掌。 魏如燕打完裴景玟,便跑回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哭。 裴景玟被打的一愣,回过神后,捂着脸来道歉:“如燕,这事是我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那个玉瑶为何会出现在我床上,我昨晚喝多了,回来的路上突然昏倒,之后就不省人事了,等醒来,身旁就躺着玉瑶。 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就算父王逼我纳了玉瑶,我也不会碰她的!” 魏如燕泪眼婆娑的问:“真的?” 裴景玟:“千真万确!若食言,任凭处置!” 魏如燕的心情这才好点,抱着裴景玟边哭边诉说自己的担忧与难过。 丫鬟们悄悄退出,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裴景玟亲吻了下魏如燕的额头,念了首情诗以表真心,两人情到深处,开始宽衣解带。 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可裴景玟忙活了半天,都无法进入正题,趴在魏如燕身上喘着粗气,冒着虚汗,不知如何是好。 魏如燕一时间五味杂陈,斟酌一番后,问:“你是厌弃了我吗?” 裴景玟:“......不是,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魏如燕:“你对那个玉瑶可有感觉?” 面对一个比一个危险的问题,裴景玟愈发着急,吞吞吐吐的说:“没...没有的事!估计是近几日太劳累了,明日我找府医开副方子调理一下。” 魏如燕:“嗯。” 玉瑶见天黑了裴景玟还没来,也不再等了,自顾的将床铺好,洗漱完就准备睡觉。 她原名叫三丫,她爹娘重男轻女,为了让家中兄长、子侄过点好日子,将她卖给了裴老爷。 裴老爷见她生的标致,想讨好王爷,帮她换了个名字,并找人教了些伺候男人的手段后,就把她转手送到王府。 她乃草芥之人,要想在王府这等深宅大院存活下来,就不能胡乱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有幸获得宠爱,就接着,没有就算了,只要让她吃饱穿暖,她就知足了。 小橘是司徒瑛给玉瑶配的丫鬟,问:“姨娘不再等等吗?三公子说不得等下就来了。” 玉瑶笑道:“听闻少夫人回府了,三公子想必要去哄人,今晚不会来了,你也去歇息吧。” 小橘:“是。” 这一夜注定不寻常,不仅裴景玟面对美人无反应,裴昌陵同样如此。 昨日不止玉瑶一人被送进王府,还有一名女子蓝微。 边境打了胜仗,裴昌陵心里高兴,便招蓝微来侍寝,可面对娇滴滴的美人,他竟然无反应???!!! 昨夜留宿吉祥院,与司徒瑛并排躺一起,裴昌陵就毫无感觉,他以为是自己对司徒瑛提不起兴致的结果。 但今晚侍寝的蓝微,不说长的倾国倾城,却也是婀娜多姿,我见犹怜,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为何他会没反应?! 这在以往是绝不可能的! 裴昌陵以为是自己近日太过操劳的原因,想想又不对,朝廷刚要议和那会儿,他天天坐立不安,也不耽误与妻妾们欢好,为何这两日不行? 前些日子莫名感觉疲惫,一直宿在书房,裴昌陵没有多想,可现在,他不得不往深处想,他的身体好像出问题了...... 第209章 这是为妻应该做的 蓝微见自己都脱的只剩下件肚兜了,裴昌陵也解了外衫,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突然站那不动了,温声细语的说:“王爷,让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裴昌陵从沉思中回神,快速穿好外衫,淡声说:“本王有政务要处理,你自行休息吧。” 蓝微还想挣扎一下,慢慢往前挪几步,裴昌陵却不给她机会,径直出了房间,徒留她在那不知所措...... 自裴景珩说他不相信王府的府医后,裴昌陵就换了人。 新府医徐清的背景他查过,很干净,入府那日也威慑过,裴昌陵相信此人是忠心的,特将人唤来给自己诊脉。 徐清一听裴昌陵要找他诊脉,就吓得双腿打哆嗦,他是王爷招进府的不假,可王爷甚少管内宅之事,他终究是靠王妃的喜怒过日子。 且王妃手段异常,没几日就把他的家世背景查个底朝天,还将他的家人接到一处宅院“供养”起来。 王妃说了,忠于她,家人就能平安无事,还能过上富贵日子,若有异心,后果自负。 王爷、三公子和青莲妾妃喝了各种补汤后,王妃特意告诫过他,这三人的身体极为“健朗”,若有个“小病小痛”也无事,人吃五谷杂粮,谁还能不生病? 休息几日便好了,无需大惊小怪。 青莲妾妃找他诊脉时,曾提出疑议,被他糊弄过去了,可面对王爷,徐清怕自己一不留神就露馅了。 早知道王府这般吓人,给多少银子,他都不来...... 徐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给裴昌陵诊完脉,强装镇定的说:“王爷身体无大碍,应是近期太过劳累,致使体虚,休养一段时日即可。” 裴昌陵不太相信这个结果,眼神凌冽的看着徐清,猛的拍下桌子,吓唬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诓骗本王!信不信本王诛了你全族?” 徐清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地求饶:“请王爷饶命!小人不是有意欺瞒,实在是不能说,否则小人的家人全将没命。” 裴昌陵厉声说:“旁人能杀你的家人,本王也可以,还可以诛你九族,你要是说实话,本王或许还能护你及家人一命。” 徐清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害怕的说:“求王爷开恩,饶小人一家性命!” 裴昌陵:“那就赶紧说实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王爷的这把刀似乎更快一点,徐清冷汗直冒,权衡一番后,颤声说:“王爷应是中了毒,以致精元受损,禀赋不足,日后怕是都不慎房事......” 裴昌陵:!!!!!!...... “可能医治?”裴昌陵咬牙问。 徐清:“小人无能,无法治愈此症,愿辞去府医一职,望王爷恩准。” 裴昌陵:“这毒药是你提供的?可有解药?” 徐清哆哆嗦嗦的说:“请王爷明鉴,小人才疏学浅,不会配此有违天道的毒药,也没有解药,若有虚言,但凭王爷处置!小人只是遵照王妃的吩咐,不将王爷的身体情况如实告知,其余的事,小人没有参与,也不知。” 裴昌陵摆摆手,烦躁的说:“你先下去候着,待本王查明事情真相后再来定夺你的去留。” 徐清:“诺!” 司徒瑛听说裴昌陵招了蓝微侍寝,又传了徐清诊脉,知道事情瞒不住了,便在房中慢慢品茶,等着人来“兴师问罪”。 见裴昌陵一脸怒气的进来,赶在他训话前开口:“哟,王爷竟会丢下美人到我这来,还真是稀罕。” 裴昌陵一把抓住司徒瑛的手腕,怒火中烧的说:“你个毒妇!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本王将你碎尸万段!” 司徒瑛甩开裴昌陵,继续品茶,气定神闲的说:“难得寻到机会下毒,还备好解药,那我图个什么?” “你!”裴昌陵怒不可遏,欲扇司徒瑛一耳光,被她眼疾手快的躲开。 司徒瑛略带忧伤的说:“你我夫妻二十几载,矛盾不少,我也做过很多荒唐事,这是你第一次要打我。你最令我着迷的地方,就是重情,也心软,如今要让这些东西都烟消云散吗?” 裴昌陵愤怒道:“你少岔开话题!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恶毒的人!别说打你一巴掌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司徒瑛:“你和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一样,见司徒家没落了,便对我横竖看不顺眼,还想着打骂或动刑,若是以前,你敢这样吗?” 裴昌陵:“这不是一码事!你把毒药交出来,我找人去配解药。” 司徒瑛:“都说了没解药,你要是不信,偏要耗费精力去寻医问药,到时怕是整个大虞的人都会知道安王不能人道的事。” 见裴昌陵眼神越来越危险,司徒瑛后退两步,补充道:“先别生气,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王府和你的宝贝儿子。” 裴昌陵:“我看你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司徒瑛重重的叹声气:“你有时真是让人难以琢磨,说你用情专一吧,你这些年对于旁人送的女人来者不拒,说你滥情,你又对死去的方淑柔念念不忘,对她的儿子更是疼爱有加,胜过一切。 珩儿拖着病体,坚守在前线,要是知道他最为敬重的父王,每天不是琢磨着如何解决粮草和外部困局等问题,而是沉迷女色,想再给他添几个弟弟妹妹,你说他还能安心抗敌吗? 床笫之欢只会消耗男人的时间和精力,我煞费苦心的让你一心一意投入到战事里,也让珩儿没有后顾之忧,你应该感谢我,哪能‘恩将仇报’?” 与陆云芊交战几回,司徒瑛总结出了一个道理,有时不按常规出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没见她夫君的脸色没之前难看了吗? 裴昌陵狠狠的瞪了司徒瑛一眼:“巧舌如簧!” 司徒瑛:“那个药只是让你不再迷恋女色,对身体无大碍,你是我夫君,是我的天,我还要仰仗着你过日子,不会害你的。” 裴昌陵:“那我还得谢谢你?” 司徒瑛:“不用谢,这是为妻应该做的。” 裴昌陵:...... 第210章 我帮你打掩护 裴昌陵觉得与司徒瑛谈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也会让他折寿,气愤道:“本王不听你这些歪理,本王要休妻,看你还如何张狂!” 司徒瑛半点不惧,轻笑道:“珩儿怨恨了你十几年,你还想让琮儿、珊儿也怨恨你?你最为喜爱的几个孩子,若与你不是一条心,就算谋得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裴昌陵一顿,不否认司徒瑛说的有道理,他是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的,安王之位也来的不易,自不希望孩子们步他后尘。 照司徒瑛说的,他现在不可能有新的子嗣诞生了,老三谋略、胆量都不够,不堪大任;珩儿那孩子活的随心所欲,你永远猜不到他下一刻会做出哪些匪夷所思的事,对自己的怨气也未消散,给他世子或安王之位,人家都未必看得上。 若琮儿此刻心生怨怼,与自己离心,对王府和前线战事都极为不利。司徒傲叛国,他一直留着司徒瑛,也是不想王府前途未卜时先自乱,或招来孩子们的怨恨,那样他和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见裴昌陵默不作声,似在沉思自己的话,司徒瑛上前几步,帮他理了理有点褶皱的外衫,说:“你我携手共进这么多年,没必要为了些小事伤和气。 你的身体状况不宜让外人知道,以后少去妾室那里,容易穿帮,你我荣辱与共,我岂会害你?忙完政事就来我这里坐坐,我帮你打掩护。” 裴昌陵冷哼一声,气闷的甩袖而出...... 等裴昌陵走远,齐嬷嬷走上前,小声说:“王妃何必把事情都认下,还与王爷那般说话?若王爷一怒之下真的伤了您或休妻,后果不堪设想。” 司徒瑛冷笑道:“为了琮儿和珊儿,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不釜底抽薪,这些人的花花肠子就没完没了,任何敢打我孩子主意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齐嬷嬷:“老奴自是理解王妃的苦心,只是这样就和王爷生了嫌隙,如今司徒家没了,王爷便是您最大的靠山,您应该缓一缓,或是矢口否认,王爷拿不到证据,也无可奈何。” 司徒瑛:“我和他的嫌隙还少吗?若非有琮儿和珊儿,这王府里哪有我的立足之地?雁过留痕,踏雪有印,我嘴硬不承认,王爷就查不到我身上?徐清已经招了,其他人用点刑也会把我供出。 我想过了,与其背地里和王爷斗气,加深猜忌,不如把话挑明了,现在不就换来了一线生机吗?” 齐嬷嬷:“王府里的一些人,心思越来越飘了,王妃再想动手,就交给老奴吧,出了事也尽管推到老奴身上,世子是老奴一手带大的,那些轻慢他的人,老奴去一一收拾。” 司徒瑛:“多谢你凡事为琮儿谋算,他日我儿成就霸业,定不会亏待你及你的家人。” 齐嬷嬷:“老奴不求什么回报,只求王妃和世子、郡主能得偿所愿,心想事成。” 司徒瑛:“你的忠心我一直都知晓,去歇着吧,这段时日府里事多,明日还有的忙。” 齐嬷嬷:“诺。” 翌日,裴景玟找徐清诊脉。 裴昌陵不想家事外泄,在外人面前出乖露丑,警告徐清管好嘴巴,若府中还有人的脉象有异,告诉他即可,不许擅作决断,否则徐家一个都甭想活。 徐清战战兢兢地应下,裴景玟的脉象与裴昌陵一样,他不敢说实话,只说是近日劳累导致心力不济,调养一段时间即可。 裴景玟不疑有他,找徐清开了药方,便去抓药进补...... 因玉瑶的事,魏如燕对司徒瑛心有怨气,吃过年饭,借故要去照顾孩子,没有留下守岁。 司徒瑛也不想搭理这个只会耍小性子,却毫无战斗力的挂名儿媳,随魏如燕去哪,她正好和慕容曦云说点私语。 将慕容曦云喊到花厅,屏退左右,司徒瑛说:“我再给你一年时间,你要是还不能生下嫡子,就别怪我为琮儿纳上几房妾室。” 慕容曦云一怔:“母妃,夫君的身体您又不是不知,生孩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 司徒瑛:“我让府医诊治过,琮儿只是行走不便,其他方面并无异常,繁衍子嗣是你们作为世子和世子妃的职责,若你不能生下儿子,琮儿的世子之位便保不住,你可知自己会面临何种处境?” 慕容曦云:“我...我尽力而为...” 司徒瑛:“这才对嘛,琮儿是我儿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要你能生下嫡子,外加慕容将军的支持,无人能撼动我儿的地位,琮儿前程似锦,你自然也会贵不可言。” 等守完岁,裴景琮回房,慕容曦云将司徒瑛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他。 裴景琮拉着慕容曦云的手说:“你嫁我时年岁尚小,生蕊儿又亏了身子,子嗣之事不急。我以前不懂,历经生死后,我对爵位权势都不在乎了,只想你们都陪在身边。 我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沦为他人争夺权势的工具,这事我会去和母妃说,免得她又刁难你。你且安心,我此生不会纳妾,我已经受够了所谓的嫡庶之争。” 慕容曦云动容的说:“多谢夫君。” 裴景琮:“无需谢,这些是我身为丈夫应做的。” 自古以来都是先有丈夫护妻之意,后有妻子顾家之情,慕容曦云觉得老祖宗诚不欺她...... 大年初一,裴景琮应付完来拜年的族亲,就去找司徒瑛摆明自己的态度,说他暂时不会添子嗣。 司徒瑛气哼哼的说:“你那世子妃看着老实,背地里竟这般会告状,真是小瞧了她!” 裴景琮每次都被他母妃听话的重点搞得无语,转换思路,道:“女子生产时有多凶险,你又不是不知,曦云身子不好,强行孕育子嗣,风险极大,若她有个意外,慕容家还会支持我吗? 没了慕容家的支持,就我这残破的身躯,拿什么去稳固世子之位?到时你的所有盘算,都将落空!” 司徒瑛垂眸沉思,觉得裴景琮说的有道理,她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行,那就再给她两年的时间调养身体,希望你们能一举得男,这样就无人能撼动我们的地位了!” 裴景琮摇头叹息,若来日她母妃知道自己的谋算都是徒劳,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 第211章 安王府的人,永远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 大年初二,裴珊与汪睿奇回王府拜年。 汪睿奇在前院和裴昌陵叙话,裴珊则到后院找她母妃。 司徒瑛见她女儿面容憔悴,担忧的问:“你是身体不适还是被汪家人欺负了?告诉母妃,母妃去找他们算账!” 裴珊摇摇头,低声说:“我无事,就是近日操办过年的事累着了,又刚刚怀孕,精神不太好。” 司徒瑛惊诧道:“又怀了?你不要命了?你家嵩儿才刚满一岁,你生产时的亏虚一直没补回来,怎的又怀上了?郎中怎么说,身体可能承受?” 说完后觉得不放心,当即吩咐齐嬷嬷去请徐清,还劝裴珊保命要紧,若不行,就先落胎,等把身体养好了再怀孩子也不迟。 裴珊拉着司徒瑛哭诉道:“母妃,我想留下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司徒瑛见裴珊哭的伤心,一时怕是难以问清实情,直接问跟随到汪府贴身伺候的赵妈妈,怎么回事。 赵妈妈说:“朝廷要议和,汪府觉得王府可能要完了,便开始对郡主甩脸色,汪夫人趁机给郡马塞妾室通房,塞的人全是她娘家那边的远亲。 后来传出大将军叛国,汪夫人更是蹿戳着郡马休妻或娶平妻,郡主怕您和王爷担心,不让我们回来说。 直到边境传来捷报,朝廷议和的事也不了了之,汪大人训斥了汪夫人后,郡主的处境才稍微好点,郡马也愿意到郡主房中歇息了,这个孩子便意外怀上了。 郡主身子弱,府医诊脉时,说这个孩子可能会拖累郡主,老奴也劝郡主想开点,可郡主担心只靠嵩儿小公子无法稳固王府和汪府的关系,便想多添一个孩子。 年前,府城突然传出世子的腿受伤,以后将不利行走,世子之位马上要易主,汪府那些势利眼又开始活泛了,连给郡主的日常膳食都不尽心,极为敷衍,有时吃的连下人都不如。 还有人想在安胎药里做手脚,幸好被我们发现了,郡主怕有人暗害她和孩子,近日都不敢多吃饭,也不敢喝安胎药,王妃,您说这日子过的,哎! 郡马的那些妾室仗着有汪夫人撑腰,甚是张狂,不给郡主请安问礼便算了,还时常到郡主面前炫耀与郡马的情感如何好,得了哪些礼物等,年三十那日更是故意拉扯郡主,害得郡主摔倒,若非我等极力护着,怕是就小产了。 郡主本应卧床休养的,但郡马昨夜被一妾室勾引走了,日上三竿了都未见起床,郡主怕他误了回王府拜年的时辰,亲自去那小妾的院子把郡马喊起来,催促着一块回王府,王妃,您说这汪家的人,怎能这般猖狂?” 司徒瑛越听,心里的火气越大,但她没有当场发作,等徐清为裴珊诊完脉,说此胎好生养护,平安生下问题不大,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司徒瑛知道自己的女儿心软,很多事做不来,等裴珊喝完安胎药,哄着她去休息后,将赵妈妈拉到自己的卧房,拿出两个瓷瓶。 小声说:“你跟着我多年,是我最为信任的人,才派你去汪府照料珊儿,如今她被人欺负成这样,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白色瓶子的东西,想办法掺到汪府那些妾室的饭食里;红色瓶子是给郡马的。 这些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家珊儿,本王妃要让他们知道,安王府的人,永远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 赵妈妈颤抖着手接过瓷瓶,弱弱的问:“这些药会闹出人命吗?” 司徒瑛:“不会,只是让他们活受罪而已,顺便断了子孙念想,以后汪府便只有我家珊儿的两个孩子了,看他们谁敢怠慢! 等战事平息,王府不再腹背受敌,本王妃会亲自去找汪府那个老婆子算账!” 赵妈妈:“老奴明白了,定会把此事办好。” 汪睿奇坐在前厅,哈欠连连,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时不时笑的一脸荡漾,令裴昌陵和裴景琮极为不满。 汪府的事都是汪风岩说了算,汪睿奇有心帮忙,可惜能力不济,办砸了几件事被训斥后,就不再醉心仕途,喜爱侍笔弄墨,附庸风雅。 他每年来王府拜年,都会找裴景琮讨论诗词歌赋,今年却兴致缺缺,心思不知不觉就飞到了他母亲新送来的几房小妾身上。 他以前不敢得罪王府,身边除了裴珊和几个通房外,再无其他女人,现在母亲送的那些妾室,燕肥环瘦,各有千秋,令他魂牵梦萦...... 裴景琮似笑非笑的问:“郡马在想什么?看起来很开心,不若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乐乐?” 汪睿奇:“......在想嵩儿的一些趣事,让世子见笑了。” 裴景琮笑笑,没有接话,这个妹夫越来越不老实了...... 司徒瑛担心赵妈妈回了汪府后行动不便,错失良机,在汪睿奇陪着裴昌陵他们吃饭时,特命人送来一盅“补汤”。 汪睿奇浅尝一口,直夸好喝。 裴昌陵一见那“补汤”,额角就突突跳,但他没有揭穿,还劝汪睿奇喜欢喝就多喝点,不够再命人去端一碗来。 裴珊在汪府的遭遇,裴昌陵听说了,他在各府都有眼线,想知道他手下的那些官员是忠还是奸,汪府的两面三刀他早就知晓了,只是现在战事未平,王府不宜和刺史府闹僵,便没有发作。 汪睿奇做的那些混账事,定是被王妃知晓,才会略施惩戒,也好,有些人不能光明正大的收拾,王妃的小伎俩正好受用...... 裴珊回府时,司徒瑛命人准备了很多安胎的补品,还指派了几个目达耳通、精明强干的丫鬟婆子跟过去服侍。 并让人给汪夫人带话,裴珊这一胎若有差池,安王府会让整个汪府来陪葬。 若非碍于习俗,王府此时又举步维艰,她才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回去受窝囊气! 待王府转危为安,汪府欠她闺女的,她会一一讨回来...... 第212章 去京师接受封赏? 春雨过后,山更青,树更绿,混着泥土的芬芳,给人一种清爽、惬意之感。 陆云芊骑马与裴景珩并行走在崎岖山路上,经过三个多月的奋战,他们已经攻陷了辛安国的大半城池,只要再攻占两个州府,就能直达龙都了。 辛安国山路众多,层峦叠嶂,不利行军,他们又带着大炮这等笨重的武器,日行不过二十多公里,否则早就结束了这场战事...... 辛安皇帝南宫宴没想到攻打邻国一个州府,会把自己整个国家搭进去,听闻大虞军队快打到龙都了,在皇宫里急得团团转,和朝臣们商议后,决定先议和,保住皇位,再图其他。 议和文书先送到裴景珩这,他扫了一眼就递给陆云芊。 “才割让两座边境城池、赔偿20万两白银?太小气了,都不够将士们这一路耗费的粮饷,我们直接打到龙都,取来玉玺!” 裴景珩宠溺的笑笑:“好,全听夫人的。” 为了迷惑辛安皇室,裴景珩告诉议和使臣,辛安国要割让十座城池,赔偿300万两白银,100万两黄金,50万担粮食才同意议和,否则免谈。 辛安国这几年同样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国库空虚,才想着侵犯他国以谋利,顺便转移国内矛盾,裴景珩提出的议和条件,要掏空整个国家才能勉强凑齐。 南宫宴一时间有点犹豫,有朝臣建议他,可先派人与裴景珩讨价还价,拖延时间,再派人偷偷前往大虞京师,游说大虞皇帝,直接越过裴景珩,达成议和。 他们已打听了,带兵攻打辛安的主帅裴景珩,乃安王的二公子,因不满意大虞皇帝同意安王一脉来辛安为质,才起兵反抗的,若大虞皇帝撤回那条圣命,并给予一定的补偿,让其撤兵,辛安国的危机就解除了...... 去年诸藩王因怀疑新帝卸磨杀驴,要刺杀自己,掀起了新一轮的内战,新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息战乱,诛杀了近半藩王,迫使其他人撤回原藩地。 皇位虽保住了,代价也极大,目前的大虞千疮百孔,内帑无一物。 辛安国的议和使臣到了京师后,说他们愿意割让三座城池,赔偿100万两白银,并派一位公主前来和亲,只愿两国和睦相处,互不进犯。 这对大虞新帝而言,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有了辛安国的赔偿,他内帑空虚的问题便能暂时缓解了,割让的那几座城池,也是他在位期间的功绩,很爽快的答应了议和条件。 新帝给裴昌陵下了道圣旨,褒奖了他一番后,加封他为超一品亲王,辛安国割让的三座城里,送一座给他,但需要他亲自去京师接受封赏。 裴昌陵内心呵笑,去京师接受封赏? 怕是要把自己扣在京师或暗害了才是真! 裴昌陵没有接圣旨,扣押了宣旨太监,给裴景珩送了一封信,询问他是战还是退。 辛安国的国土面积接近大虞国的一半,地形复杂,要攻占下来非易事,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际,想筹措粮草都难,裴昌陵不确定裴景珩那边是否能坚持。 若不行,他只能孤身犯险去京师,为儿子争取时间...... 裴景珩看完裴昌陵的信后,将其转交给陆云芊:“我们的粮草可够用?” 陆云芊:“自然!都到了这份上,不搏一把,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我们如果撤兵,等局势稳定下来,新帝定会立马接管我们手中的兵权,那时我们还能活命吗?” 裴景珩:“为了防止朝廷派兵攻打永州,我在江州和永州交界的地方留了一万人马,父王那也有一万多兵马,南越国迟迟攻不下南部边境,粮草也供应不上,魏将军传信来,说他们不出一个月便会撤兵。 这一路不断收服兵虏,我们目前已有25万将士,可以抽调8万人回去协助父王攻下京师,这样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陆云芊:“我支持你的决定,我爹那应做出了1-2门大炮,可带去攻城,加上霹雳雷和炸药包,攻下京师胜算很大,只要解决粮草问题即可。我看了下,神仙给的那件宝物里还有近半粮食,可让回去支援父王的将士带走部分。” 有了招财和金宝的帮忙,空间里的粮食一茬接一茬的种和收割,尤其是红薯和土豆,产量惊人,不然陆云芊也不能如此“挥霍”。 为了安抚一路攻占城池的穷苦百姓,陆云芊给他们发了救济粮和一些粮种,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他们的队伍才能不断扩大,目前也未出现农民起义的情况,让他们能“心无旁骛”的和辛安朝廷较量...... 段兴武和胡杨在战场上屡次立功,已被裴景珩提拔为都尉。 兵权交给旁人,裴景珩不放心,命段兴武带八万士兵及粮草回永州支援裴昌陵,只要能顺利攻下京师,这等不世之功定能给岳父一家带来无上荣耀,也没人敢质疑他们。 段兴武激动的领下任务,打趣的问胡杨,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若有机会,说不定能见到义父义母。 胡杨摇摇头,说:“不了,我要留在姐姐身边,与她一块攻打龙都,你见了义父义母,帮我问好。” 段兴武:“行!” 裴景珩听了两人的谈话,欣慰的笑笑,他发现胡杨特别粘着陆云芊,除了晚上的休息时间,只要不作战,就寸步不离的守在陆云芊身边,说是要防止有人伤害他姐姐。 一开始有点吃味,后来才知道这小子只是单纯的敬重、爱护他姐姐,不想姐姐受伤。 辛安国一些假意投降的将士,有几次想趁大家不备时挟持陆云芊,以威胁自己,都被胡杨抵挡或击杀了。 有这般一心一意待自己夫人的弟弟,是一种福气,裴景珩愈发欣赏胡杨,经常和他切磋武艺,并教他一些驭人之道,想将其培养起来。 他日岳父一家就能多揽一道功勋在身上了...... 第213章 这场豪赌,赢的几率大于输 裴昌陵接到裴景珩快马加鞭传回的信后,想验证下身边的人到底哪些可用,哪些要尽快清除,再次召集永州官员、富商及安王一脉的族亲议事。 说朝廷要议和,还要他亲自去京师接受册封,但他不同意,决定一战到底,眼下缺粮、缺钱又缺兵,希望大家捐钱捐粮捐物以备战。 裴景珩即将攻陷龙都,及派兵回来应援之事,裴昌陵没说,想测试下大家的胆量...... 宣旨太监到永州的阵仗很大,还命人大肆宣扬朝廷要册封裴昌陵为超一品亲王的事,虽没说为何要册封,可聪明人都能猜到内情不简单。 现在安王将事情挑明,对大家而言就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便能加官进爵,输了,估计就是灭族之灾。 永州对外人来说,既是香饽饽也是烫手山芋,不赌,他们又能去哪? 一些贪生怕死之人悄悄带着家眷去了别的州府,下场没有一个是好的,不是被当地官员骗光钱财后任由自生自灭,就是在半路上遇到劫匪,人钱两空。 大家权衡一番后,决定豁出一切支持裴昌陵,为自己和家人谋得先机。 安王一脉的族亲,这次都没有提出异议,裴昌陵刚把局势分析完,他们就双双举手,说要捐出自己的所有家当,支援前线将士。 他们默算过了,老二能带兵一路高歌猛进,攻占敌国几个城池,至今没有传回战败消息,实力不容小觑,边境不用担心,他们只需一心朝京师进发便可。 朝廷这几年征战的次数太多,又和诸藩王彻底闹翻,目前能调动的兵将数量有限,这场豪赌,赢的几率大于输。 何况有前车之鉴,要是不赌,他们十有八九会和那些暴毙的族亲一样,身首异处...... 有了大家的鼎力支持,裴昌陵就开始整军,待裴景珩的八万士兵及大家捐的钱粮到位,就进军京师。 陆正宏又做好了两门大炮,因没有金宝、招财的法力加持,做工看起来不够精良,好在不影响发射炮弹,但需要好生养护,否则容易炸膛或伤及周遭士兵。 大家对大炮没他熟悉,陆正宏只能和运送大炮的队伍一起去见裴昌陵,霹雳雷、炸药包那些也需要就近取材完成供给,没有比他亲自到场更合适。 闺女在前线拼死拼活,想为家里多挣得点庇护,他作为父亲,自不能落后。 此一去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家,或许再也回不来,陆正宏想念他的妻儿,在裴景珩影卫的陪同下,先行一步骑快马回了趟东安,见苏慧兰和平平、安安一面。 苏慧兰得知陆正宏要上战场,很是不舍,但什么阻拦的话都没说,只交代他不要傻乎乎的冲锋陷阵,他多做些武器出来,比枉送性命的好。 陆正宏将怀里的平平、安安放下,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会做那种傻事,家里就辛苦你照料了。” 苏慧兰眼眶含泪的说:“一定要平安回来。” 陆正宏:“嗯!” 平平、安安抱着陆正宏的腿,一同说:“爹...早点回...带姐姐一起回...” 陆正宏:“好!在家要听娘的话,不然爹和姐姐要打屁股!” 平平、安安最喜欢陆云芊,也最怕陆云芊,一听姐姐会打屁股,连忙站直身子保证,他们不会调皮,逗得陆正宏失笑不已。 段晓蕾已平安生下一个儿子,余攀本想去战场上立功,为她挣回一个诰命,可师兄、芊芊、胡杨都不在家,如今义父也要去战场,他只能留下护好家里,不让大家担心...... 等大炮运到府城,裴昌陵顿时信心满满,有了此等利器,他何愁攻不下京师? 天寿奉命保护陆正宏,本不赞成他上战场,可劝不住,只好亲自带着一队影卫将其护送到府城。 山里的大小琐事及东安县城的安危,还需要天寿照应,他无法随着陆正宏去战场,便把大炮这些武器是陆正宏研发的事告诉了裴昌陵,希望能得到优待。 裴昌陵这时才知道,儿子在边境大杀四方的几件武器,都是他亲家研制的,对陆正宏立马肃然起敬,还让其随行左右,客气的不能再客气。 等段兴武的人马一到,裴昌陵就亲率大军出发,府城各项事务则交由裴景琮处理...... 江州宁王在与新帝的人马交战时,深受重伤,回江州没多久就病故了。 宁王世子为了给他父王报仇,听闻裴昌陵要进兵京师,立马集结了江州现有的两万兵马,加入裴昌陵的队伍。 十几万人马,外加大炮、霹雳雷等利器,裴昌陵的队伍一路锐不可当,不到两个月就兵临京师。 那些在新帝手上吃过亏的藩王,盘算了一番,都觉得裴昌陵此战必胜,此时押宝,既能一雪前耻,又能分一杯羹,连忙带着各自的队伍来支援。 裴昌陵知道他们心里的小算盘,在营地里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诸藩王参加,席间借着酒意,提出各藩王带来的兵马全部改编到他的队伍里,才愿意接收,否则大家的“好意”,就免了。 这岂不是要白嫖自己的兵马? 诸藩王不愿,欲回去后结成同盟,趁裴昌陵与新帝的兵马交战时,从背后突袭,将其干掉,再吞掉他的兵马,拿下京师。 都是惦记那九间朝殿之上宝座的人,裴昌陵岂会不知这些藩王的歪心邪意? 珩儿的来信里特意说了,大虞的宗藩制度已经百弊丛生,极重不反,若自己有幸君临天下,切不可继续推行,要想办法废除,皇位才能长久稳固。 裴昌陵觉得裴景珩的提议很不错,他自己就是利用朝廷政令的漏洞及不能对诸藩王的有效管控,才积攒了今日的实力,自不希望有人同样做大,祸及他的子孙。 突然削藩动静太大,不利稳固朝局,先干掉这些爱叫嚣的领头人,他们的后代就好处置了。 裴昌陵命人给这些藩王不停灌酒,待他们喝的酩酊大醉,就让人送他们回去。 半路上,这些藩王遇到了穿着御林军服饰的一队人马,对方不由分说,直接放箭射杀,诸藩王迷迷糊糊地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血溅当场...... 第214章 攻占辛安 r 第215章 你当严父,我当慈母 为裴景琮治完伤,贺淮山原想回东安的,因陆云芊要随军,他就被裴景珩强行留下了,说是自家夫人若有个头痛脑热,他好及时医治,那些受伤的将士,军医忙不过来时,他也可搭把手。 有战争就会有人受伤,那些愿意归顺的俘虏,若有人受伤,都需要救治,贺淮山和那些军医一样,忙的不可开交。 刚帮一批士兵换完药,贺淮山打算寻个地方休息下,就被火急火燎的夏荷拉走了。 贺淮山边走边发牢骚:“哎呀,你走慢点,老夫恨不得长上四条腿才能跟上你的速度,你们这些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敬重老人,我跟着行军的这段时日,胡子头发全白了不说,还每日掉上十几根,照这般下去,迟早成秃子,你说怎么赔偿我?” 夏荷可不管贺淮山的牢骚,她谨记自己的职责,要尽快将人带去给夫人看病,拉着贺淮山小跑着说:“赔偿什么的,您找主子要,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夫人身体不适,您走快点。” 一听是陆云芊有恙,贺淮山也不再斗嘴了,加快脚步去到裴景珩的营帐。 将手轻轻搭在陆云芊的脉搏上片刻,贺淮山开心的胡子抖了抖,笑道:“脉象回旋有力,圆润如珠,此乃喜脉,恭喜恭喜!” 陆云芊一愣,不可置信的问:“我怀孕了?” “嗯!有两个月了。”贺淮山坚定的道。 两个月了? 陆云芊轻抚着肚子,仍有点惊愕,她和裴景珩无战事时都会腻歪在一起,却迟迟不见有孕,还以为没有孩子缘,如今刚攻下龙都,孩子就来了,真是喜上加喜。 裴景珩也被这消息惊呆了,拉着贺淮山再三确认:“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弄错?我要当爹了?” 贺淮山佯怒道:“这么不信老夫的医术,干嘛请我来?老夫从医几十载,若连个喜脉都能诊错,还看什么病?” 裴景珩讪讪一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高兴了,一时口不择言,贺老莫生气,芊芊身体如何,孩子会不会拖累她?有哪些注意事项?” 贺淮山瞥了裴景珩一眼:“她身体很好,少骑马,不要操劳,也不要舞刀弄枪就行,等下我拟个孕期食单给你,你命人照着做就好。” 裴景珩恭敬的作了个揖:“多谢贺老,芊芊这一胎劳烦您费心照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贺淮山:“好说!营地里药材、食材都有限,尽快搬去城里吧。” 裴景珩:“好!” 等贺淮山他们退下,裴景珩小心翼翼地的抚摸着陆云芊的肚子,一脸傻笑的说:“我们有孩子了,真好。” 陆云芊拉着他的手,满脸幸福的道:“是啊,我们要有孩子了,我们这个小家更加完整了。” 裴景珩搂住陆云芊,动容的说:“谢谢!”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让我感受到家的温暖,谢谢你不惧辛苦愿为我生孩子。 裴景珩默念着这些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将陆云芊紧紧搂住。 陆云芊:“这有什么好谢的,我也喜欢孩子,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们一起教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要是调皮,你打屁股,我打手板。” 裴景珩失笑道:“好!全部交给为夫来动手也行,夫人尽管做‘贤妻良母’。” 陆云芊:“嗯,你当严父,我当慈母!” 陆庆伟在战场上的表现同样出色,尤其在攻占龙都时,不顾生死的冲锋陷阵,已被提拔为中郎将。 裴景珩让陆庆伟协助慕容廉守好军营,他带陆云芊进宫处理政务,有事及时联系他。 陆庆伟拍着胸脯保证,他会不负期望,也会约束好士兵。 现在他也是个小将军了,荣耀来之不易,自不能轻易断送,等来日衣锦还乡,他爹应不会再骂他不知上进,什么都不及大哥,应该会以他为荣吧? 胡杨被裴景珩一同带进了宫,皇宫的守卫光靠天福及那些随行来的影卫,远远不够,芊芊有孕在身,皇宫防卫交给旁人他不放心,不论是忠心还是武艺,没人比胡杨更适合。 裴景珩让胡杨暂代提督之职,负责皇宫及龙都的防卫任务,若有人不听指令,可就地格杀。 辛安原有的官员,是否要留用,有待考察,裴景珩给裴昌陵去了一封信,让其稳定好大虞局势后,尽快安排人来处理辛安的各项事宜,他夫人怀孕了,他可不想把时间都耗费在磨人的政务上,没什么比陪夫人安胎重要...... 裴景珩命人整理了一处偏殿出来供他和陆云芊休息,服侍的人都是他严格筛选并扣了其亲人在手上的人。 山路难行,陆云芊不便骑马,马车又慢又颠簸,若非如此,裴景珩更想陆云芊回东安养胎,那里是他们的故乡,饮食习惯、风土人情等都是刻入骨子的,无需重新适应。 裴景珩知道陆云芊喜欢有亲人陪伴的生活,可现在局势未稳,把岳父岳母一家接来,容易出岔子,只能以后再寻机会让他们一家团聚了。 为了哄陆云芊开心,裴景珩恩威并施了一番,诱导南宫宴的总管太监永祥说出了南宫宴私库的密室入口。 辛安国的国库空虚,南宫宴的私库却是金银珍宝无数,裴景珩看了后极为满意,兴致冲冲的去找陆云芊,想把这些宝贝全送给她...... 陆云芊已从裴景珩那知道她爹随着裴昌陵攻打京师的事,在宫里安顿好后,她给苏慧兰写了一封信,说自己一切安好,等辛安政局稳定,就回去和他们团聚。 怀孕的事,陆云芊暂时没说,怕苏慧兰知道后担心,还会不管不顾的来辛安找她。 依苏慧兰的性子,她来辛安,平平、安安定会带在身边,否则把两孩子独自放在东安,交由其他人看管,谁都不放心。 平平、安安太小了,长途跋涉不说会不会生病,半路上若遇到劫匪或其他势力,将他们挟持,后果不堪设想。 陆云芊不想她娘和弟弟们涉险,来日方长,等局势稳定,他们一家人有的是时间相聚...... 第216章 有个志同道合的夫君就是好! 裴景珩来找陆云芊时,她的家书刚好写完。 陆云芊将信装封好,递给裴景珩:“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封信送给我娘,谢谢。” “好,我尽快命人送出,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裴景珩将信交给天福,让他安排人护送。 等陆云芊跟着裴景珩来到南宫宴的私库,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宝,惊喜的问:“南宫宴私藏的?我就说嘛,一个国家再穷,皇帝也不会穷。” 裴景珩笑道:“这些都是你的了。” 陆云芊:“不用留点下来稳定民生或运回大虞?” 裴景珩:“不用!国库没钱是那些官员应该操心的问题,什么都是我们自己解决,要他们有何用?实在不行就抄几个贪官或为富不仁的富商,这些人的家当,足够应付民生建设。 我已经给温林然、方子澄去信了,让他们尽快来辛安做生意,盘活这里的集市,只要有利可图,那些商人、官员都会活跃起来,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这些珍宝是你应得的,没有你,这场战事哪能进展的这般顺利?光粮草问题就让我们一筹莫展。” 见夏荷他们都守在外面,陆云芊笑着说:“那我不客气了!我实验过了,神仙送的那个小法器里的粮食拿出来后,多余的空间可以存放其他东西,这些宝贝我先收藏起来,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就传给他们。” 看着一件件奇珍异宝被陆云芊触碰后就瞬间消失,裴景珩纵有心理准备,也大为惊叹:“这法器真厉害!也实用!来日谁得罪你了,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收拾,我就带你去他家,撬了他家库房,让他们悔恨不已。” 做这事轻车熟路的陆云芊,笑得一脸灿烂,有个“志同道合”的夫君就是好! 得了一笔不菲的意外之财,陆云芊心情甚好,当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饭,能把人折磨个半死的孕吐,在她这也没有出现。 裴景珩不由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金银财宝有助于他夫人养胎,之后谁要是想给他塞女人或是核实了一些官员的罪行,便直接抄家。 抄回的财物,先由陆云芊挑选,喜欢的可留下,不喜欢的就送到国库。 不到一个月,龙都的官员就被裴景珩清算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过错不大却极有能力,或较为耿直的官员。 裴景珩将他们提拔上来协助自己处理政务,做的好就给予一定奖励,大家对他愈发敬重,龙都政局渐渐稳定...... 一门大炮“砰...砰...”的轰几下,裴昌陵的队伍便攻入了京师。 金銮殿上,新帝带着亲卫与裴昌陵的队伍对峙,想和其谈判,愿意划出一半国土给他,两人共享天下。 裴昌陵呵呵一笑,说新帝若愿意退位并交出玉玺,可留他一命,若不愿,刀剑无眼,怕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这番话和新帝当初攻占京师及夺位时说的一样,他拿到玉玺后,可不会养虎为患,偷偷毒杀了之前的幼帝,其他宗室成员,关的关,杀的杀,他不信裴昌陵会真的放他一马,就算死,他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新帝一马当先,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斩杀裴昌陵的士兵,他的亲卫紧紧跟随,金銮殿的地面很快被鲜血染红...... 很多士兵被新帝的疯狂模样吓到了,踌躇不前,裴昌陵下令,斩杀新帝者赏千金,找到玉玺者赏万金。 大家闻言,缩回去的胆立马壮起来,提着兵器便冲了上去。 一直候在裴昌陵身侧的段兴武,请求应战。 裴昌陵:“准!” 段兴武勇猛果敢,拔山盖世,击杀了新帝身旁的几个亲卫后,一刀刺穿其腹部,新帝当场毙命。 裴昌陵夸赞道:“段将军不愧是猛将,那千两金等下去找钱粮官领取,其他人也重重有赏!” 众人:“多谢王爷!” 裴昌陵命人清理宫殿,找寻玉玺,将皇宫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一太监来寻裴昌陵,说他知道玉玺在哪。 裴昌陵见他只悄悄看了自己一眼,却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地方,心下了然,屏退左右,只留下他最为信任的两个亲卫随行。 金銮殿后的偏殿里,有一个不起眼的烛台,拧动一下,地面的一块砖自动下沉,片刻后,一个锦盒缓缓升起。 太监将锦盒呈给裴昌陵:“王爷,这便是玉玺。” 裴昌陵示意他的亲卫上前验货,锦盒内没有机关,玉玺也完好无损。 裴昌陵大笑道:“你进献玉玺有功,本王不会亏待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知道此处?” 太监跪伏在地,恭敬的道:“奴才叫小顺子,原是先皇的随侍太监,因在师傅前说错了话,被罚到此偏殿洗地擦板,无意间看见先皇将玉玺放在此处。陛下乃天命所归,奴才愿一辈子侍奉陛下,望陛下成全。” 裴昌陵再次开怀大笑:“好!以后你就是内务总管。” 小顺子:“多谢陛下隆恩!” 小顺子不仅帮裴昌陵找到了玉玺,还带他找到了先皇的私库,里面堆满了金银财宝及近年来收集的京师朝臣的一些秘辛书函。 裴昌陵对金银财宝没多大兴致,那些朝臣的秘辛书函,让他如获至宝,有了这些东西,要收服朝臣,坐稳江山,易如反掌。 裴昌陵手持玉玺,直接登基为帝,大赦天下,对罪犯减轻或免除刑罚,但囚禁在宗人府的皇室宗亲、犯有欺君谋反罪、官奴等人员不在列,并开设恩科,广招贤才,对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论功行赏。 封陆正宏为荣国侯,新设神机营,由其负责研制武器;封段兴武为骠骑大将军,册封裴景琮为贤王,裴景珩为恒王,裴景玟为端王,其他人也一一册封,守卫边境暂时未能到朝的将士,主将全部官升两级,副将等升一级。 皇后、妃嫔及公主暂未册封,说是择日再定。 裴昌陵实行的是分封而不锡土,但世袭不过三代,每世袭一代品级降一级,后代子孙可通过科考谋取功名或展现其他才能以获封赏。 他可不希望诸王公侯爵日渐做大,危及社稷...... 第217章 她还有得选吗? 在裴昌陵登基的五日后,裴景珩的捷报传来,辛安国被灭,纳入大虞版图,辛安废帝及其他皇室成员,不日押解到京师,希望朝廷尽快安排人去接管辛安。 裴昌陵在上朝时将这个好消息公之于众,满朝文武为之哗然,多年滋扰大虞西部边境的辛安国,被灭国了? “吾皇万岁万万岁!”众朝臣高呼这句话。 裴昌陵开怀大笑:“收服辛安,恒王功不可没,加封其为恒亲王,其他将士也一一有赏!” “陛下英明!” 裴昌陵:“恒亲王在奏报里提议,派遣官员去管理辛安地方政务,诸爱卿可有举荐的?” 这可是个肥差,山高皇帝远的,在当地便可独大,很多官员都推荐自己的门生、族亲或私交甚好的同僚,也有自荐的。 裴昌陵没有当场表态,命史官将大家推荐的人员一一记录,说此次调派往辛安的官员事关社稷,且大家推荐的人员太多,要核实完那些人的真才实学再做定夺...... 下朝后,有人开始四处走动,想为自己或推荐的人谋一个先机,也有人在揣度圣意,世子没有被立为太子,且在永州未来京师,恒王却成了恒亲王,难道陛下中意恒亲王为太子人选? 裴昌陵给陆正宏赐了一座府邸,奴仆数人,他为了快点将家人接来京师,命仆役尽快将府邸收拾出来,并早早的向裴昌陵告假,说想回东安接家人。 裴昌陵准了他的请求,说自己欲派一队人马回永州宣旨,陆正宏可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等传旨太监准备好后便可出发。 消息灵通的人已知道陆正宏乃恒亲王的岳丈,见不到恒亲王,先讨好其岳丈也不错,何况人家还是侯爷,掌管着陛下最为器重的神机营。 裴景珩被封为恒亲王后,侯府每日都能收到一大摞的拜帖,礼物也是成箱成箱的,陆正宏将这些东西全部送入皇宫,给到裴昌陵,说是支援民生建设,东西的来源,他也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裴昌陵满意的笑了笑,夸赞了陆正宏一番,告诉他,传旨队伍已准备妥当,即日便可启程回永州。 段兴武得了一座将军府,他也想回东安接妻儿,可目前京畿防卫的重任暂时由他负责,无法走开,只能拜托陆正宏。 临行前一晚,陆正宏找来段兴武小酌,屏退下人后,小声说:“伴君如伴虎,你我位居高位,身份敏感,切莫和朝臣走的太近,亦不能收礼,否则易招来抄家灭族之祸。” 段兴武:“孩儿明白,请义父放心,我定不会作奸犯科,做那自掘坟墓之事!” 陆正宏:“好,义父信你!我会尽快将秀媛及小文他们带来。” 段兴武:“多谢义父!陛下担心永州的一些人对分封不满,借机闹事,命我调遣一万人马回去防守。此次来京师,家眷行李众多,有些匪患还未平,我向陛下请旨了,会调派其中的200人护送您和义母来京师。” “行” 陆正宏与传旨队伍在永州分开。 传旨队伍直奔安王府,陆正宏在裴景珩的影卫及段兴武调派的一队人马的护送下回东安...... 裴昌陵登基为帝,最高兴的莫过于司徒瑛,她谋算了半辈子,终于能当皇后了,她的儿子也即将为太子,一想到这些,她就开心的睡不着。 新帝登基,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至各州府,王爷、朝臣等的封赏文书或圣旨,是随着这次的传旨队伍一同出发,暂未送达,裴景珩被封为恒亲王的圣旨也是单独送往辛安,是以司徒瑛对京师发生的事,还不知情。 等传旨太监来到安王府,司徒瑛眉眼带笑的领着王府众人接旨。 原以为能听到自己封后,儿子被封太子的内容,直到圣旨宣读完,司徒瑛除了听到裴景琮被封为贤王,裴景玟被封为端王外,再无其他。 接完圣旨,司徒瑛皮笑肉不笑的问传旨太监:“公公可还有旨意未宣读?” 太监:“启禀王妃,几位公主的册封圣旨,奴才稍后去宣读,王妃及几位夫人的封号,礼部还在商议中,等入京后再行册封。陛下有密旨给王妃,请王妃单独接旨。” 传旨太监对自己的称呼是王妃而非皇后,且还有密旨,司徒瑛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将太监领到一处花厅,屏退左右,略显忐忑的说:“公公请宣旨。” 太监:“奉陛下口谕,安王妃与贤王只一人能平安入京,请王妃尽快定夺。” 司徒瑛如雷轰顶,不可置信的问:“他要杀我们母子?为何?我是他的结发妻子,琮儿是世子,是太子人选,他怎可如此?就不怕天下人非议吗?” 传旨太监站在一旁没有接话。 司徒瑛怒问:“是你假传圣旨对不对?一定是的!陛下最是重情,也心软,断不会做出此等决定,好你个恶奴,竟敢诓骗我,信不信我立马要了你的命?” 太监:“奴才只是如实宣读陛下旨意,断不敢欺瞒王妃,陛下说了,前尘往事,该有个决断了,与其让后代继续冤冤相报,不如他来做这个恶人。 陛下说,若王妃选择自己入京,贤王和珊珊公主将被厌弃,若贤王入京,会追封您为孝慈皇后。” 司徒瑛苦笑连连,她还有得选吗? 裴昌陵啊裴昌陵,我跟了你二十几年,为了你能稳固爵位,劳心劳力,你却如此待我,可真是心狠啊! “陛下准备的是毒酒还是白绫?” 太监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司徒瑛:“陛下说此去京师,路途遥远,极易感染风寒、时疫等,若因此毙命,不会引起猜忌和动乱,望王妃择机服下此药。” 司徒瑛苦涩的接过瓷瓶,在花厅里呆坐良久,回想她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待传旨太监离去,齐嬷嬷进来,她猜到所谓的密旨,定不是好事,否则王妃不会这般失魂落魄,小声问:“王妃,可有什么事需要老奴去办?” 今非昔比了,司徒瑛不想她儿子、女儿和裴昌陵生了嫌隙,毁了前程,密旨的事,不宜为外人知,若不小心传到她孩子那,她就白送了命。 司徒瑛背着齐嬷嬷,悄悄将瓷瓶藏入袖袋,淡声说:“督促大家尽快将行李收拾好,我们三日后出发去京师。” 齐嬷嬷:“诺!” 第218章 所有的事都在父皇的算计中 青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连坐卧行走都难,只能日日躺在床榻上,靠药物维持生命体征。 听闻裴昌陵称帝,裴景玟也被封了端王,青莲的精神顿时好上几分。 待裴景玟来看她,青莲靠在软垫上,细细叮嘱道:“你去了京师,一定要多寻些靠山,再做些讨你父皇欢心的事,才能博得一个好前途。” 裴景玟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丫鬟们都下去,劝解道:“母亲,你怎么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若我真的那般做了,怕是离被贬为庶人就不远了,得过且过,平平淡淡的活着,不争不抢,说不定还能享受王爷的殊荣,富贵一生。” 青莲恨其不争的说:“你怎能如此的胸无大志?那母亲岂不是白白遭罪了?上次你被司徒瑛算计,错失了先机,这次去京师,定要好好谋划,莫让他人钻了空子。 你如今贵为王爷,若真的不争不抢,要这个王爷有何用?怕是你无心,别人也不信,不如早早筹谋,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裴景玟叹息道:“母亲久居房内,不知外面局势,二哥攻下了辛安国,不日就会凯旋回朝,他有这等不世之功,谁能与他争? 父皇没立世子为太子,也没立母妃为皇后,说明世子已经没希望了,太子之位非二哥莫属,他有兵权,有军功,我们拿什么去争?低调活着,享受富贵生活就行了。” 青莲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呢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他不是中了无解之毒,活不过25岁吗?” 裴景玟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行军打仗极为辛苦,没有个好身体根本扛不住,二哥在军营里待了这么久,还攻占了辛安国都,我想他可能遇到了神医或其他造化,把毒解了,只是一直没告诉我们。 那些非分之想,你放弃吧,我们能不能平安到京师都不知道。” 青莲不解的问:“为何?” 裴景玟往外瞅了瞅,见外面无人偷听,低声说:“父皇的圣旨里,只有册封我和世子的内容,母妃及你们这些妾妃、侍妾如何封赏,只字未提,说要进京后再行册封。 那宣旨太监还说有密旨要给母妃,我猜内容定非好事,有可能我们中的一些人,到不了京师。 父皇偏爱二哥,你是知道的,母妃与二哥有杀母之仇,若母妃当了皇后,二哥心里不得窝着气?他现在手握重兵,要是带兵入京,强行要了母妃的命,父皇也不会说什么。 但这事真的发生了,世子便和二哥彻底结仇了,世子有慕容家帮扶,与二哥有抗衡的资本,双方一旦闹腾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这是父皇不愿看到的结果。 要规避这些,只能父皇自己动手,处置了母妃,大家便能暂时的相安无事。 司徒傲叛国,母妃不可能不受牵连,父皇一直隐忍不发,估计在等一个时机,如今父皇称帝,掌控一切,便是最合适的时机。 母妃的性子你也知道,她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我想,此去京师,定然不太平,或许我们都会成为她黄泉路上的相伴人。” 青莲听罢,不由冷汗涔涔:“那怎么办?母亲这副病垮垮的身子,死了就死了,但你和昊儿不能有事,你快去揭发司徒瑛,让那宣旨太监带人就地处决了她,可别让她继续害人了。” 裴景玟为了不让青莲忧心,应承了下来,但他没去找宣旨太监,不出意外,所有的事都在父皇的算计中。 他们都是被舍弃的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运气好的话,还能活下来,真把事情闹大,他们一个都活不成...... 刺史府内,汪风岩一得知传旨太监去了安王府,便开始满心欢喜的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堂上摆香案,以恭迎圣旨。 他与陛下相识多年,暗中相助其成了不少事,陛下顺利登基,他功不可没,且他儿子还是驸马,汪风岩觉得,他怎么都得捞个侯爷的爵位或是国公爷。 怀着这份期待,汪风岩带着全家人毕恭毕敬的接圣旨。 可圣旨里只有封裴珊为公主的内容,连他儿子是否封为驸马,都未提及。 接完圣旨,汪风岩邀请传旨太监喝茶,悄悄塞了几张银票给他,殷切的询问,陛下是否还有其他旨意。 传旨太监出宫前,裴昌陵都有叮嘱和暗示,他自是知道哪些是得圣宠的,哪些是被厌弃的。 握着汪风岩塞过来的银票,传旨太监笑眯眯的说:“奴才暂未接到其他旨意,陛下疼爱公主,为公主备了一座公主府,奴才还有些事项要汇报给公主,告退。” 汪风岩琢磨着传旨太监的话,他们家被陛下厌弃了? 可他及家人并未做对不起陛下及安王府的事,怎会被厌弃呢? 汪风岩百思不得其解,细细回想,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可公主不是相安无事了吗? 裴珊这一胎生的还是儿子,刚满两个月,因身体不好,生产时遭了很大的罪,一直卧床休养。 生产那日,面临保大保小的问题,汪睿奇身体出现异常,以后再也无法延绵子嗣,刺史府已经知道了,汪夫人选的是保小,汪睿奇和汪风岩默认这个决定。 赵妈妈见刺史府要谋害他们家郡主,当即悄悄派人回去请了司徒瑛。 司徒瑛带着一群提着大刀的王府侍卫,气冲冲的到刺史府,扬言她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刺史府的人都得跟着陪葬。 有了这般压力,郎中、稳婆、仆人等不得不尽心伺候,极力保全大人孩子,裴珊才得以化险为夷。 裴昌陵留在府城的探子,早将这些事秘传给了他,在刺史府的人看来,裴珊最终没有出事,这事就过了,他们和安王府还是守望相助的亲家。 可裴昌陵不这么想,他一个当爹的,还是拥有至高权利的人,都不能为自己孩子出头,何以威震天下? 且汪风岩在危急时刻摇摆不定,也让裴昌陵心有芥蒂,不像他的另一个亲家陆正宏,倾其所有的相助他及边境将士。 他是明君,自然要做到赏罚分明...... 第219章 父皇来为她撑腰了 嫁入汪府的这几年,裴珊过的并不畅快,她婆婆似乎不喜欢她郡主的身份,总拿儿媳应如何孝顺婆婆那一套来压她,否则就是不孝。 她的夫君才能一般,未能在仕途上出类拔萃,又唯母是从,只要她和婆婆闹矛盾,夫君总是劝自己忍让,莫要失了和气,也让外人看笑话。 为了家宅和谐,亦不想让父王母妃担忧,她一再退让,可日子过的实在憋屈,远没有在王府的那般肆意。 当初愿意嫁到汪府,一是两家门当户对,可以互相借势,其次是她自己被汪睿奇俊朗的外表和几首情诗迷了心眼,汪府一来提亲,她就怂恿母妃应承下来。 但婚后的生活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美好,光婆媳关系就让她身心疲惫,之后敌国来犯,朝廷想牺牲王府达成议和,王府命悬一线,她在汪府也受尽了冷眼。 汪睿奇更是在婆婆的蹿戳下,不停的纳妾,日日与妾室们厮混,让她一天天的心冷。 生老二那日,稳婆出去询问是保大还是保小,婆婆扯着嗓门喊,说要保小,刺史府的嫡长子名下不能只有一位小公子,还指桑骂槐的说夫君中毒,导致无法生育,是自己暗害的,她有义务陪汪家一条命。 待孩子生下,就抱走亲自抚养,嵩儿也要被接走。 她的好夫君,自始至终都未曾帮她辩解一句,也未阻拦婆婆保小及抢夺她孩子的决定,这让裴珊极为痛心。 母妃说她性子太软,又爱轻信他人,在婆家极易吃亏,劝她要学着心狠,才能护着自己和孩子,裴珊以前不信,经历了这些事,她信了。 往日种种,历历在目,让裴珊至今无法释怀,若非有孩子,她宁可出家做姑子,也不想待在这个毫无温情的刺史府...... 接完圣旨,待传旨太监特意来告诉裴珊,她父皇为她在京师准备了一座公主府,她可随着此次的护送队伍一同进京。 要带哪些随行人员,全由裴珊一人说了算,想处决哪些人,尽管动手,谁敢不从,以抗旨论罪,护卫军也会助她一臂之力。 裴珊知道,父皇来为她撑腰了。 回到住处,裴珊让赵妈妈将她的嫁妆及两位小公子的日常用品,全部清点好,一并带去京师。 随行人员,裴珊只想带走乳娘及王府的人,刺史府的人,她一个都不想带,包括汪睿奇...... 圣旨的内容太过诡异,汪夫人和汪睿奇都猜不透其深层含义。 汪夫人悄声询问汪风岩,他们家为何没有赏赐,陛下是忘了他们,还是想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有没有办法补救,或给京师去封信,问问陛下。 汪风岩没有理会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夫人,他出身寒门,当年考中进士,被时任御史大夫的岳家赏识,娶了他们家嚣张跋扈的嫡次女,得其帮扶才慢慢有了今日的成就,否则以他的学识才干,才不会娶这等豆渣脑筋的蠢货为妻。 刚才那番话若传到陛下耳里,他们家有多少脑袋够砍? 汪风岩朝着汪睿奇招招手,示意其过来:“你去找公主,说些往日恩情和蜜语,并承诺会遣散府中侍妾,日后一心一意待她,尽量争取到和她同去京师的机会,若可以,把你弟弟妹妹们也带上。” 汪睿奇意会了他爹的意思,点头同意,说他定会把事办好。 他已然成了“废人”,那些妾室留着也无用,遣散了还能得到好名声及驸马应有的荣华富贵,何乐而不为? 汪夫人在一旁偷听了汪风岩的话,不乐意把她的娘家亲戚遣散掉,这要是传出去,她娘家的面子往哪搁? 汪夫人欲辩驳几句,被汪风岩瞪了回去,压低声音怒斥道:“你给我在房里好好待着,我们家的荣耀全在公主的一念之间,若被你搞砸了,我就休妻!” 汪夫人很少见汪风岩发怒,也不想一把年纪被休,她娘家在四大藩王掌控京师时说错了话,已被抄家沦为庶人,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让娘家的适龄女子来府中为妾,以维持家人生计。 她一旦被休,又没有娘家撑腰,日子可想而知,汪夫人识趣的闭嘴,讪讪的回了自己院子...... 汪睿奇到了裴珊的院子,各种献殷勤,脑中能想到的甜言蜜语全说了出来,以为裴珊会像之前一样,一脸娇羞的扑到自己怀里,说些白头相守的话做回应。 结果却是裴珊面无表情的坐那品茶,像在听人说书似的任由自己说话。 汪睿奇心中有点不安,上前拉着裴珊的手问:“珊儿可是身体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府医,你是我的命根子,定不能有事!” “你不是说你的命根子被我毒坏了吗?现在用这个做比喻,是想诅咒本公主?”裴珊冷不丁的说出这句话,让汪睿奇差点没绷住。 他不能人道这事,是他作为男人的奇耻大辱,找不到下毒的人,亦不知歹人何时下的手,他疲惫了几日后,突然就不行了,连他的妾室也被人暗害,全都无法孕育子嗣。 其中一人刚怀上孩子,还没来得及被诊断出来,就小产了。 就算裴珊矢口否认这一切不是她做的,可除了她有动机,还有谁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每次被人提起痛处,汪睿奇都会升起一股无名火,可裴珊现在是公主,他什么都不是,不敢发作,只能隐忍下来,岔开话题:“我瞧着赵妈妈他们在收拾行李,珊儿可是要去京师?” “嗯。”裴珊淡淡的应答。 汪睿奇:“我那里珍藏了几幅不错的名家字画,可带去送与父皇,爹也有一些礼物要转呈给父皇,我待会儿整理一下,我们一块带去京师。” 裴珊:“你们的礼物等万寿节时送去京师即可,我们这次的随行人员和行李太多,带不了。” 汪睿奇斟酌着问:“珊儿这话是何意?你我是夫妻,你去哪我便去哪,你若要进京,我自要随行,照顾你和嵩儿、岚儿。” 裴珊不想和汪睿奇绕圈子了,拿出提前写好的一张纸:“这是和离书,你签了,嵩儿、岚儿由我抚养,以后你我一别两宽,互不相干。” 汪睿奇扫了眼和离书,恼怒的说:“我不签!你是见我不能人道了,嫌弃我了对不对?可这一切不也是因你而起吗?你不能如此狠心,对我不管不顾!” 第220章 和离 裴珊收起和离书,淡声说:“不签也没事,待我到了京师,请父皇下旨是一样的。你我夫妻缘分已尽,多说无益,往后各自安好吧。” 汪睿奇不能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口不择言的道:“裴珊你个毒妇!把我害成这样,如今自己成了公主就想甩开我独自高飞?我告诉你,休想! 你生是我汪家的人,死是我汪家的鬼,你这辈子都休想甩开我,你的驸马只能是我!” 传旨太监被裴珊安排在隔壁厢房喝茶,听见这边有争吵声,特跑过来查看,将汪睿奇的大逆不道言论听个正着。 当即示意身旁的两个小太监拿下汪睿奇,训斥道:“汪公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公主言语不敬,以下犯上,给杂家扔出去,交由刺史大人处置,若不能给个公平的结果,杂家会如实汇报给陛下,请求圣断!” 汪风岩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为了不让事态扩大化,只能让人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了汪睿奇一顿,并把伤痕累累的汪睿奇带到裴珊面前,亲自赔不是。 原以为汪睿奇凄惨的模样,及自己作为公爹低声下气的态度,能博取裴珊的同情和心软。 可人家只是淡淡看了眼儿子,未言一语,让汪风岩极为困惑,汪家到底和裴珊有什么深仇大恨,要闹到决裂的地步。 为了弄清缘由,汪风岩再次说了一堆包含各类歉意的话,还试探裴珊,他们哪里没做好,愿意无条件改进。 所有道歉的话,裴珊照单全收,拿出公主的威严,告诉汪风岩,汪家没有任何值得她留念的地方,哪里做错了,自己回去想。 她要与汪睿奇和离,孩子也会带走,若汪家不同意,她会请来圣旨。 汪风岩惊得差点站不稳,细细咀嚼裴珊的话,猜想是生孩子那日保大保小的问题令其心生不快,满脸歉意的说:“岚儿出生那日,事态紧急,你母亲太过慌乱才会说出保小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好在你和岚儿都是福运高照之人,如今都平平安安的,我们是一家人,莫要因为点小事生了嫌隙,你若心里有气,待会儿我就去训斥你母亲,她库房里的那些首饰布匹,你看上什么,随便挑!” 裴珊冷笑道:“本公主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缺你们那点首饰布匹?汪大人是不是不把我父皇放在眼里?” 汪风岩尬笑道:“公主冤枉下官了,下官哪敢不敬圣上?这不是在说家事嘛,嵩儿、岚儿还小,身旁若没父亲教导,于成长不利,也会招惹闲话,你得为他们多考虑下。 一日夫妻百日恩,睿奇有什么不对的,你尽管骂,尽管罚,夫妻吵架乃常有的事,没必要为了点小事就和离。” 裴珊:“汪大人已经不下五次反驳本公主的话,这就是你的为官之道?你是觉得本公主的话不好使还是觉得我父皇的圣旨不顶用?” 汪风岩吓得汗流浃背,外衫都被浸湿了,连忙跪地磕头:“下官不敢,望公主恕罪!” 裴珊:“本公主心意已决,汪大人无需多言,让汪睿奇在和离书上签字便可,若你们不愿,我便进京请圣旨。 你们担心的孩子教养问题,是多余的,汪睿奇只知道贪图享乐,迷恋女色,何时关心、教导过孩子? 待嵩儿、岚儿到了年岁,本公主会在京师帮他们寻最好的先生教导学业,哪天看上合适的男子,招为赘婿即可,孩子不会缺父亲,你们担心的问题,一个都不会出现,离开汪府,本公主的好日子才算来了。” “你个荡妇!”汪睿奇捂着胳膊上的伤口,欲过来打裴珊。 传旨太监一个眼神,身旁的两个小太监就疾步走过去将汪睿奇推倒在地。 传旨太监:“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公主,给杂家掌嘴!” 两个小太监一人架着汪睿奇,一人挽起袖子,左右开扇...... 那“啪啪”的响声,让汪风岩心痛不已,也快速沉思起来,这些太监敢这般猖狂,定是受了陛下的旨意。 应是自己无意中做了某些事引起陛下不快,遭到厌弃,所以圣旨里才会只封公主,不封驸马,也不对他有任何的嘉奖。 同意和离,陛下为了一个不苛待旧臣的贤德名声,暂时不会对刺史府怎么样。 若公主将事情闹大,还去京师请旨,陛下便有了发难的由头,他们汪家恐怕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想到此,汪风岩额头的汗一粒一粒往下掉,再次向裴珊说了一箩筐好话,见她还是不愿松口,只好拉着已被打肿脸的汪睿奇签下和离书,断了与皇家的这门亲...... 随着传旨队伍进入永州,哪些人高升,哪些人被贬,在各级衙门张贴出来的公文里一目了然。 没有暗中使绊子的官员、富商,裴昌陵都给了嘉奖令,但也仅限于嘉奖,没有升官,也没有奖励金银田铺等,说是国库空虚,让大家谅解。 皇帝亲发的嘉奖令可做传家之物,收到的人都很满意,钱财之类的,没有就没有吧,他们好歹得到了嘉奖令,有些人可是什么都没得到,还被斩首或抄家流放。 有些官员和富商偷偷编排裴昌陵,还向敌国售卖粮食,被暗探核明情况后,裴昌陵便下旨抄家,由这次到永州的传旨队伍一块执行,主犯一律斩首,其家人全部流放。 裴昌陵也想借着这个契机,威慑那些自视甚高,没什么功绩又想仗着身份讨赏的人,尤其是他的那些族亲。 王府每年都要下拨不少的禄钱禄粮,供养这些族亲,他们名下的田产铺面从未纳过一两银子的税钱,但他们仍不满足,为了谋利,时常将他人的田产挂到自己名下以逃税。 还有些人仗着与安王府的关系,在下辖县城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地方官员不敢得罪王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若这些人都能封王拜爵,他辛苦打下的江山,岂不是还没坐稳就要断送? 第221章 陛下那从来没有功过相抵之说 永州府像汪风岩这样白高兴一场的人不在少数,尤以安王一脉的人最多,他们以为裴昌陵做了皇帝,自己身为族亲,不是封王便是赐爵,要么就是做一方州府的大吏。 可左等右等,传旨太监像把他们忘记似的,府衙里贴出的恩赏公文,也未见他们的名字。 有人便找到传旨太监,悄悄给他塞银票及奇珍异宝,打听圣意或是否有遗漏的圣旨。 银票及珍宝,传旨太监全收下,说陛下怎么想的,他不知,也没有遗漏的圣旨,但陛下开了恩科,广招贤才,只要不是奴籍,都可参加,劝送礼的那些人,好好回去备考,争取高中。 大家仔细分析传旨太监的话,似理解了其中深意,又怕自己猜错,想进一步确认,但人家怎么都不愿意多说,他们只能作罢,一同去找叔祖裴邵浦商议对策。 也希望裴邵浦能出面,向裴昌陵讨赏...... 裴邵浦将外面发生的事及传旨太监的话分析了一遍,劝解那几个来找他的人,说:“不赏不罚,对你们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局。 你们有什么本事,尤其是陛下危难时做过什么,心里都有数,不要说你们捐了钱财,那些都是后来之事,人在危难时最易见真心,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你们之前做过的事,可还记得? 陛下那从来没有功过相抵之说,有功便赏,有过便罚,功过相抵亦或是功大于过,都是你们自己想象出来的,瞧瞧公文上的那些名字和下发的一道道圣旨,便是做好的佐证,如今留你们一命,也是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 就算老夫卖着老脸,豁出性命去帮你们讨来封赏又如何,世袭不过三代,以你们的能力,拿什么守住这份荣耀? 都回去好好培养家中子嗣吧,一族根基无非子孙凝聚,佳子弟繁衍不息,陛下初登大宝,定需要能臣相辅,你们若真有本事,便去考场、战场上一展雄风,那才是永保荣华的不二法则! 老夫年事已高,不想再管俗世纷争,你们就让老夫过几年太平日子,可好?” 大家被裴邵浦说的不好意思,行礼道谢后讪讪离开,他们无比后悔当初的举棋不定和临阵脱逃,若他们敢放手一搏,义无反顾的支持裴昌陵,现在定能站在金銮殿的前排位置......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大家只能回家挑选几个勉强有点文采的后辈参加科考,若有幸参加殿试,陛下看在同族亲人的份上,应会提拔他们吧? 陆正宏以侯爷的身份回东安,可谓衣锦还乡,但他怕太高调了沾惹是非,特卡着城门即将关闭的时间进城。 他没有提前给家里送信,想给苏慧兰一个惊喜,也没让门房通报。 等他到内宅,苏慧兰正在训斥不好好吃饭的平平、安安:“你俩再不老实吃饭,明天扎马步的时间多半个时辰!” 因生了一场病、又打输了几场架后,被迫强身健体的平平、安安顿时老实起来,麻利的扒饭,不再东张西望或逗弄同胞兄弟。 陆正宏笑看着这一切,接话道:“半时辰太少了,应增加一个时辰,男子汉大丈夫没个好的体魄怎么行?” 苏慧兰听着熟悉的声音,往门口望去,见陆正宏站那,惊喜的问:“你怎么回了?京师那边都安定好了?” 陆正宏:“嗯,陛下已稳定朝局,我便告假回来接你们去京师。” 苏慧兰:“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多加几个菜。” 陆正宏:“小武派了200多个士兵护送我回来,还有恒亲王的十来个影卫,目前安置在前院和偏院,也让厨房给他们做点吃的吧。” “好!” 苏慧兰去张罗饭食后,平平、安安就扑到陆正宏身上,先是亲昵了一番,接着告小状,说苏慧兰如何“虐待”他们。 说什么不能多吃肉,怕长胖;不能吃糖,会掉牙;不能靠近池塘逗小鱼,姐姐让人送回的牛,也不能骑,说危险;总之,好玩的,好吃的,都不让干,也不让吃。 平平:“爹,你管管你媳妇,别人家的公子要什么有什么,咱家看着也不像缺钱的,啥事都不让干,太没劲了。” 安安:“唐主簿家的孙子明明比我们小半岁,块头却比我们大多了,用肚子顶我们一下,我们就能摔倒在地,他说他这么厉害,是因为日日有糖和肉吃,还能把下人当马骑,我们时候也能那样啊?” 陆正宏笑看着才几个月不见,说话越发利索的两个儿子,将他们抱在大腿上,各坐一边。 张了张嘴,指着自己的门牙说:“爹和你们这般大的时候,也喜欢吃糖,后来因吃太多糖,长的像个圆球一样,走路都困难,牙齿也长了虫子,疼的无法吃饭,郎中说要拔了才行。 你们知道他用什么拔牙吗?和爹手腕差不多大的钳子,就这样伸进爹的嘴里,把那个被虫子蛀的牙齿拽出来,疼的我哟,一个月下不了床,每日只能靠稀粥度日。 后来饿瘦了,走路也利索了,加上每日锻炼身体,少吃肉,多吃青菜,身体越来越好,可以到处游玩,欣赏天下美景,还能品尝各地美食,那日子真畅快! 唯一不好的,就是缺的那颗牙,给我带来很多麻烦,爹每次说话都漏风,吃东西也会掉出来,后来碰到一位匠人,磨了个和我牙齿差不多大的石头嵌进来,才让爹看起来像正常人一样。 你娘疼爱你们,不愿你们遭爹的罪,你们怎能埋怨她?你们娘操持家务辛苦,还要保护你们不受伤害,等她来了,要好好道谢,知道吗?” 平平、安安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见他们爹一脸认真,不像说假话,决定相信他们爹的话,先不吃糖,等长大了,牙齿不长虫了再来吃。同时少吃肉,多锻炼,这样才能游遍天下。 给苏慧兰道谢的话,兄弟俩也照做了。 苏慧兰从厨房过来,见两儿子扑到她身上,说着各种承诺,什么会乖乖听话,不吃糖少吃肉,锻炼身体游天下之类的话,了解事情经过后,不由纳罕,爹带孩子,比娘更管用? 第222章 登高易跌重 等哄睡了平平、安安,陆正宏与苏慧兰温存一番后,将自己在战场及京师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苏慧兰。 他被封为荣国侯、段兴武为骠骑大将军、裴景珩为恒亲王的事,也告知了苏慧兰。 苏慧兰感慨道:“真是人生莫测,万事难料,想我们刚到这里,无依无靠,任由他人拿捏,只想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安稳度日,如今竟也‘高人一等’了,我总感觉这一切不真实。” 陆正宏:“是啊,陛下封我为荣国侯,大大超出我的预期,我到现在都感觉是在做梦似的。我就带人倒腾了几件武器,功劳和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士相比,不值一提,你说陛下为何给这么大的封赏?” 这是陆正宏一直没想明白的地方,他认为自己“德不配位”,也怕皇帝给他挖坑,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等他飘飘然的时候就将他打入地狱,那他们家就万劫不复了。 只要一想到这些,陆正宏就惶恐的无法安睡,才早早的向裴昌陵告假,想借机回东安冷静一下,也想让苏慧兰帮着分析,及时做好应对之策。 苏慧兰想了想说:“圣心难测,我哪能猜透陛下的心思?陛下刚登基,京师的那些老臣是忠是奸还待分辨,或许他想培养几个心腹,恰巧选中了你? 不管什么原因,我们秉持忠君不二、谨言慎行的原则,保命应是没问题的。” 陆正宏:“嗯,夫人说的有道理,我会谨慎的。” 苏慧兰:“树大招风,登高易跌重,这泼天的富贵于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出生的人家,不是好事,若有人找你办事,你别应承,免得被人陷害,告你一个受贿或什么结党营私的罪名。 我们家不缺钱,如今又有爵位在身,芊芊也成了王妃,没必要收人钱财或讨好他人。我会寻个时机把这些道理告诉秀媛、晓蕾他们,我们现在算是家大业大了,一人出事其他人都得跟着遭殃,必须小心为上。” 陆正宏:“夫人考虑的极为周到,要是没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苏慧兰傲娇的说:“你少来!我们夫妻一体,我不盼着你好盼着谁好?芊芊来信,说她和胡杨在辛安一切安好,等朝廷选派好官员接管了辛安,他们就能回来了,到时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陆正宏:“快了,陛下开了恩科,等年底选拔好官员就能去辛安任职了,芊芊有空间护身,又有恒亲王的疼惜,胡杨是个机灵的,他们在辛安应不会遭罪,你且宽心。” 苏慧兰:“儿行千里母担忧,芊芊是我两辈子的女儿,我哪能不担心?胡杨还不满16岁,这么小的年纪在我们那还是在父母跟前撒娇的孩子,他却在战场上厮杀,想想就让人心疼,要不是平平、安安太小,我真想去辛安找他们。” 陆正宏:“听说辛安有不少匪患,那些不甘被灭国的人也伺机作乱,我们没有自保能力,真去了就是添乱,就在京师等他们归来吧。” 苏慧兰:“只能这样了,到了京师,我想给平平、安安找个先生教导一下,你是不知道这两皮小子做的那些事,要是不看着,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能被他们霍霍了。 每次去庄子上,就撵着鸡、牛、羊等乱跑,芊芊让人送回的野牛,他们觉得很威猛,非要闹着骑,后来打了一顿屁股才消停。 我有时参加那些募集物资的聚会,会把他们带去,两人见了唐主簿家的孙子,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不留神就打起来了,关键是两个打不过人家一个。 唐夫人把她家孙子像金蛋似的护着,明明是咋们家孩子吃亏了,她却一脸的不乐意,要不是你的官职比唐主簿高,我怀疑她要‘以权压人’来为孙子报仇,和我说话也夹枪带棒。 以前觉得她为人挺爽朗的,好相处,可涉及到她家孙子,就毫无原则底线,但陛下登基的消息传回来,她态度立马就变了,亲自登门来道歉,这人呐,可真是复杂。” 陆正宏听着苏慧兰的满腹牢骚,哑然失笑:“那两孩子是要好生教导,不然等他们长成纨绔子弟,我的爵位可能传不到三代就被收回了,严重的话,还要祸及全家。” 苏慧兰:“我也是怕他们长歪了,才想找人好好教导一下。” 夫妻俩二人于烛火下低喃,说着各种家长里短及对未来的规划...... 翌日,苏慧兰办了一桌家宴,招呼陆宅的人相聚。 陆正宏不在家,她又要忙两个作坊和筹集物资的事,吃饭时间不固定,便没有和江秀媛他们一同吃饭。 饭前,苏慧兰将家里得了哪些封赏告知了大家,还说过几日就去京师居住,让大家尽快将行李收拾好。 江秀媛这才知道,她义父成了侯爷,义妹是王妃,夫君也当了将军,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呆坐在那久久不能回神,还是苏慧兰问她是否要回娘家请辞,才将她从失神中拉回来。 请辞? 当然要回去请辞,她爹是县令,义父和夫君他们得了封赏的事很快就会知道,江秀媛担心她不回去叮嘱一番,她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若来日打着她夫君的旗帜作奸犯科,全家都要被连累。 “儿媳明日一早便回家请辞,路途遥远,就不带硕儿了,劳烦义母帮忙照看一二。” 苏慧兰:“好,你去库房挑些礼品给你爹娘带回去。” 江秀媛:“多谢义母。” 王婶在一旁恭贺道:“恭喜侯爷和夫人,如今咱们府上的荣耀,怕是无人能及了。” 苏慧兰说:“表面看确实如此,但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未必是好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你们应该都知道,京师遍地是权贵,望大家去了后谨言慎行。 莫要打着侯府、将军或王妃的名义作恶,耍小心眼也不行,若被我知道了,决不轻饶!好日子来之不易,希望大家珍惜。” 段兴文:“请义母放心,我们会牢记在心的。” 其他人也一一表态,说他们会不骄不躁、谨小慎微...... 第223章 你就这么坚信宏叔会带我入京? 送公文的衙差快马加鞭赶到东安县,陆正宏家的午饭还没吃完,他当了荣国侯,女儿成了王妃,义子是大将军的消息就逐渐传开。 永州出了皇帝,东安有亲王、侯爷、将军,这让很多百姓颇为自豪,奔走相告,也有心思活泛的人到陆宅道贺,不管能不能进去小坐,祝福语是要留下的。 苏慧兰得知后,请程林出去一一回了大家的祝福,没有放爆竹,也没有撒钱撒糖做庆贺。 裴景珩不在东安,陆正宏又上了战场,陆正宁便暂管县务,但一些重大决策,需要知会天禄,相当于向裴景珩报备。 从得知裴昌陵当了皇帝,陆正宁就知道他们家时来运转了,就算其他人一无所成,有个当王妃的侄女,也够他在官场上万事亨通了。 如今族中兄弟又出了个侯爷,其义子还是大将军,陆正宁很开心,但心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陆宅住不下那么多护送的官兵,影卫便带着部分人回了县衙,陆正宁也因此知道了陆正宏已回东安的事。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去向陆正宏道贺。 陆正宁要向陆正宏行跪拜礼,被拦住了:“自家兄弟,无需如此。” “多谢侯爷。” 陆正宁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刚拍完几句马屁,想请陆正宏帮忙关照下陆庆轩,唐棕泰就带着一帮官员来道贺。 陆正宁无奈,只好将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本想再寻机会张口,可整个下午,陆正宏都在忙着接待来道贺的官员、富绅等,之后王婶以苏慧兰有事找陆正宏,将人叫走了,他只能先回家,明日再来...... 江映蓉已从下人那得知陆正宏被封侯爷的事,一见陆正宁回家,就上前高兴的说:“听闻宏兄弟被封侯爷了,小武也成了大将军,你说咱们陆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接二连三的好事落到咱们家。 还是秀媛有眼光,相中了小武,一下子就成了将军夫人,当初我保这个媒,我哥还训了我一顿,现在看他如何谢我!” 瞧着江映蓉的一脸得意样,陆正宁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轩儿呢,你把他喊来,我有事找他。” 江映蓉已经习惯了自己说话陆正宁不给回应,多年夫妻,她也不在意:“应在书房,刚有衙役给他送了封信,也不知是谁写来的。” 陆正宁径直去找陆庆轩,开门见山的说:“你宏叔现在是荣国侯,我打算请他带你去京师某个差事,你放机灵点,嘴巴也甜点,好好把握机会,争取谋个好职务。” 陆庆轩放下手中的信,淡声说:“你就这么坚信宏叔会带我入京?” 陆正宁:“这是举手之劳的事,他为何不带?” 陆庆轩:“你这些年总是钻营这类小营小利的事,不为长远打算,这也是宏叔能当侯爷,你却连个县令都当不上的原因。” “你!你个混小子要气死我才甘心是吧?”陆正宁气愤道。 陆庆轩:“伴君如伴虎,宏叔刚被封为荣国侯,就把毫无建树的我举荐上去,若有人参他,就算不被褫夺爵位,在陛下那的分量也会打折扣,一旦引起陛下猜忌,将得不偿失。 这么久的相处,你应当知道宏叔和婶子都不是爱沾惹麻烦的人,他们也是大智若愚之人,别说我和他们隔着几层关系,哪怕是亲儿子,他们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举荐我。” 陆正宁:“难道你要一直窝在家里?那你寒窗苦读十几年图个什么?你宏叔他们过几日就要启程去京师了,不把握此次机会,以后就更难了。” 陆庆轩挥了挥手中的信,说:“庆伟给我来信,说他向恒亲王举荐我到辛安处理地方政务,王爷应允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打算明日就启程。” 陆正宁不赞成道:“那偏远之地哪能和京师比?辛安刚被灭国,内部的反动势力定然十分猖狂,你要是在那出事了,怎么办?” 陆庆轩:“不会的,庆伟说恒亲王能谋善断,治理有方,所有被攻占的城池,百姓都很拥戴他们,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暴乱。庆伟还说他已经当了中郎将,会护我周全。 辛安百废待兴,我若去了,很容易做出成绩,到时不用人举荐,我自己都能为你和娘挣回一份荣耀。不像京师,藏龙卧虎,满地勋贵,没个十几年熬资历,难有出头之日。” 陆正宁认真思索陆庆轩,觉得有一番道理,突然发现一个重要信息,惊喜的问:“你刚才说庆伟当了将军?” 陆庆轩:“他信上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作假。” “好啊!我们家也出了个将军,虽说品级不如骠骑大将军,但好歹是个将军不是?也不知那混小子受伤了没有,出去这么久都不给家里写信,好不容易盼封信,还是写给他哥,不给爹娘,不孝的东西!” 陆正宁说着说着,眼眶竟湿润了起来,不想在儿子面前失态,借口还有事要办,疾步离开了书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映蓉。 江映蓉听罢,又是笑又是哭,待情绪稍稍稳定后,说:“以后不许说伟儿没出息的话,他这个将军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不知受了多少伤,遭了多少罪,才有这番成就,谁要是再说他,我就不客气!” 陆正宁:“这是我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谁敢说他的不是?待会儿我就去给祖先们上香,感谢他们庇佑伟儿平安无事。” 江映蓉:“好。” 陆庆轩、陆庆伟去年都“被迫”成家了,陆庆伟去当兵的第二个月,他媳妇就被诊出有孕,今年平安生下一个女儿,刚满三个月。 陆庆轩的媳妇怀孕四个多月了,辛安那边还未安置好,路途又颠簸,不宜跟着,只能拜托江映蓉照顾。 听说陆庆轩要去辛安,江映蓉很是不舍,但她劝不住,只能帮着多准备些行李,还给陆庆伟带了几身新做的衣裳和一些家里常吃的酱菜,想家时可拿出来解解馋。 交代陆庆轩,多给家里写信,更要平平安安的,家里人等着他们两兄弟归来...... 第224章 他才不会做这种想不开的傻事 府城的公文下发到江永县,方家人便知道裴景珩成了恒亲王,无不为这个好消息感到高兴。 先是司徒家叛国被灭,之后裴昌陵登基为帝,现在裴景珩又成了恒亲王,方家人觉得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司徒傲派人抢劫江永县城那晚,方府也闯入了贼人,陈老夫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一直卧床休养,如今接二连三的好消息,让她的精气神好上许多。 想在有生之年为后辈谋个好前程,也想让自己诰命加身,陈老夫人特让方敬堂召集家中所有子嗣回来议事。 看着满屋子的孝子贤孙,陈老夫人满意的笑了笑,问:“人可都到齐了?” 方敬堂看了眼身后,说:“回禀母亲,二弟家的子澄外出谈生意了,暂未归,其他人都到了。” 陈老夫人回忆了下:“这孩子好像是庶出吧?” 方子澄的父亲方敬明接话道:“是的,一直和他姨娘住在城外的庄子上,甚少回家,整日琢磨着怎么赚钱,胸无大志。 可一年到头,你问了他挣了多少,他又说没多少,每年给家里的孝敬银子加起来不过百来两,说生意难做,只有这么多,这孩子从小就不出挑,我看是废了。” 陈老夫人:“好在是个庶子,无伤大雅,等和珩儿联系上,有了恒亲王的面子和关照,他的生意自会顺畅,来日我们到了京师,打点的地方多,家中需要有子嗣在暗中做生意,就把子澄培养起来吧。” 方敬明:“是。” 陈老夫人:“如今珩儿贵为亲王,我们方家终有出头之日了,你们派人去京师找珩儿,将这份血脉亲情连接起来,敬堂任职江永县令已多年,该找机会提一提了。 我记得兆儿好像有十二岁了吧,把她一并带去,我们和珩儿亲上加亲。” 方兆儿是方敬明的庶出女儿,其生母深得方敬明宠爱,爱屋及乌,这个庶出女儿在家中也极为得宠,他不太想让兆儿嫁给裴景珩。 斟酌着问:“母亲,外界都在传珩儿活不过25岁,这马上就到时间了,兆儿生的出挑,可以寻个更好的人家,要是嫁给珩儿,年纪轻轻就守活寡,岂不是白费了家中培养? 兰儿命硬,一出生就克死了其生母,到现在都说不上婆家,不若换成她嫁给珩儿?说不定这孩子的命格与珩儿相补,让珩儿多活些时日也犹未可知。” 方兰是方敬堂的庶女,他看了眼出馊主意的自家弟弟,但没有说出反对的话,他不缺庶女,只要能和恒亲王结亲,嫁哪个女儿都无所谓。 陈老夫人沉思了下,同意了方敬明的提议:“既如此,便这么定了,你们尽快启程,将事情办好后就给家里来信,我们去京师汇合。” 方敬堂:“母亲,听说珩儿还在辛安国未回朝,恒亲王府才刚刚赐下,估计无人居住,待珩儿凯旋而归,我们再去京师也不迟。” 方敬明不赞成道:“珩儿的身体等得了那么久吗?万一他在半路上毒发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依我看,要尽快和珩儿取得联系,要不我们派人去辛安找他?” 方敬堂:“辛安路途遥远,我们对那不熟,连珩儿在哪都不知,你如何去找他?” 这番话让大家高兴的心情顿时有了几分失落,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成为皇亲的契机,难不成就这样放弃? 方敬堂的夫人赵瑞娟说:“我觉得这事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兰儿顺利成了珩儿的侧妃,哪怕他不在了,方家也借此和皇家攀上了关系,再寻机会和陛下提起旧情,陛下看在已逝妹妹的份上,或许还会额外封赏咱们。” 陈老夫人兴致盎然的问:“你且说说看,要如何做?” 赵瑞娟:“珩儿之前一直居住东安,若只是纳妾,无需知会他,找他夫人即可。听闻珩儿娶的是个八品员外郎家的闺女,这等小门小户的人家眼光短浅,胆量也不够,断不敢拒了我们作为珩儿外家送过去的人。 珩儿的家眷,这会儿想必还在东安县衙,我们可把兰儿带过去,让他夫人一起带去京师。 我们与珩儿多年未联系,突然造访显得唐突,若兰儿入了恒亲王府,我们日后去京师就名正言顺了,与珩儿交谈也能亲昵几分。 待见到珩儿,让他给兰儿一个侧妃的身份,都是自家人,他还能不愿?若我们没等到珩儿回来,我们去游说下珩儿的夫人,让其进宫请旨,给兰儿谋个侧妃,应不难,反正只要兰儿入了珩儿的后宅,一切都好说。” 陈老夫人:“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就这么办。” 赵瑞娟作为长房长媳,又是方兰的嫡母,主意也是她出的,这个任务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她隔日便带着方兰去了东安县...... 以为一切会顺顺利利,却不想吃了个闭门羹,赵瑞娟连县衙后宅都没进去,被带到审问犯人的大堂询问了几句,自称是裴景珩的舅母,要找县令夫人,陆正宁派人知会天禄后,她便被赶了出来。 说她冒认亲戚,若不是看她一把年纪,就赏她十个板子。 裴景珩不在县衙,天禄不接受任何的访客和礼物,小事都交给陆正宁他们去处理,大事就汇报给裴景珩。 那个妇人带着个年轻女子,嘴上说是王爷的舅母,却不找王爷,只找王妃,那妇人明知王妃身份,但口口声声喊着县令夫人,甭管是真舅母还是假舅母,肯定来者不善。 主子有多紧张王妃,天禄自是知道,若把这害人的玩意儿放进来,他日出了事,不说主子会不会罚他,王妃也会把他切片烤了,或包成包子。 他才不会做这种想不开的傻事...... 赵瑞娟到东安时,天快黑了,县衙进不去,此刻返程不安全,也没面子,她决定带着方兰及随从在客栈住一晚,顺便找人打听下县令夫人的情况。 她就不信,攻不下这个没见识的外甥媳妇...... 第225章 其心可诛 赵瑞娟命随行的冯妈妈,给客栈的店小二塞了几个铜板,打听东安县令夫人的情况。 店小二说他没见过县令夫人,对其情况不了解,只知道是荣国侯的千金,是位良善之人,前线打仗的时候,将自己的嫁妆捐了大半,也从未苛责下人,欺压百姓。 冯妈妈将探听到的消息汇报给赵瑞娟,她不解的问:“不是说是八品小官家的女儿吗?什么时候成了侯府千金?” 冯妈妈:“奴婢问过了,荣国侯之前就是八品员外郎,后立了几次功,升为了七品,陛下攻打京师时,他也随着上了战场,奴婢猜他应是在战场上立过大功,才被陛下恩赏为侯爷。” 赵瑞娟:“有可能,他们的家世一下子拔高了这么多,若得知我们的目的,偏心护着女儿,刻意为难我们,珩儿又不在,我们此行怕是会不顺。” 冯妈妈:“都说三世长者知被服,五世长者知饮食,富贵传流之家的底蕴,可不是他们这等凭借一点功勋就侥幸封个大官的暴发户能比的,管他是侯爷还是国公爷,出身摆在那,如何与我们有百年传承的方府比? 夫人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我们今日行事不顺,应是没找对路子,奴婢明日去县衙四处转转,若遇到采买的人,塞点银钱,让其帮忙给县令夫人带个话,那人还能不应?” 赵瑞娟:“先这么办吧,若行不通,本夫人就去拜访下荣国侯夫人,看能否从侧面打通一条路。” 冯妈妈:“是。” 县衙后宅的侍从都是裴景珩与天禄精挑细选的,进县衙服侍前就被告知过,未经允许不得向外人透露衙门里的任何信息。 冯妈妈拦了几波人,一个有用的信息没探听到不说,还被人扭送到前堂,说她心怀不轨,像敌国探子。 陆正宁代为升堂断案,冯妈妈不停辩解,说她不是探子,就想找县令夫人,没有其他意图,还说她是恒亲王舅母的贴身奴仆,不信可去客栈请人来认人。 陆正宁在天禄的暗示下,说冯妈妈不敬王妃,以藐视王妃的罪名,赏了她十板子,之后让人去客栈请赵瑞娟来辨认。 赵瑞娟拿出方敬堂的印信,以为都是同僚,能有几分薄面把冯妈妈捞出来,或借机见到县令夫人。 陆正宁辨认完方敬堂印信的真假,说他们不能徇私枉法,一切按流程走,最后,赵瑞娟交了一百两银子才将冯妈妈从牢房里保释出来。 县衙这边行不通了,赵瑞娟只能带着方兰去陆宅拜访苏慧兰...... 搬家的琐事太多了,家里、庄子、作坊都要安排好,苏慧兰忙得不可开交,听说江永县县令夫人找她,带着几分好奇,到花厅见客。 寒暄一番后,苏慧兰委婉的询问赵瑞娟的来意。 苏慧兰的容貌、言行举止都不像小门小户出身,赵瑞娟不由对之前的妄下结论感到懊恼,猜想今日之行估计不会顺利,但眼下也没退路了,她只好将自己与裴景珩的关系说出来。 “我与珩儿好些年没见了,甚是想念,珩儿的舅舅、外祖母也极为挂念他,特命我来探望,不曾想我们连县衙都进不去,说是县令夫人交代了,不见客,不知夫人能否帮着引荐下? 我和兰儿千里迢迢的来东安,若连珩儿及他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回去后实在难以向婆母复命,望夫人怜见。” 苏慧兰看了眼赵瑞娟及她身后的方兰,多少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早不来认亲,晚不来认亲,女婿当了亲王就来认亲了,还带着个小姑娘,其心可诛! 裴景珩的身世,陆云芊告诉过苏慧兰,她对趋利避害的方家人本就没好感,如今还想套路她,恶心她女儿,真当她是泥捏的? “请方夫人见谅,自我夫君被封侯爷后,每日来攀亲的人实在是多,有人说是什么舅姥爷家的侄媳妇,还有人说是我家老爷曾祖父的表弟的孙媳妇,这能把人绕晕的关系,我一听就头疼。 我家老爷的军功是在战场上拼出来的,之前有事的时候没见这帮所谓的亲戚出面,如今觉得我家有便宜可占,就一个个的凑上来,方夫人你评评理,这都是什么人呐!” 赵瑞娟听出了苏慧兰的言外之意,无非说她和那些见利忘义、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样,见人家飞黄腾达了就来打秋风,神色不自然的说:“若真是亲戚,能帮的还是要帮一下的。” 苏慧兰:“哎,方夫人你太实在了,这年头骗子越来越多了,花样也层出不穷,像这种莫名攀亲的就是其中之一。 年代久远,很多信息核实起来不易,他们说是亲戚就是亲戚?真听信了他们的谎言,被其利用,和那蠢透腔子的憨货有什么区别? 别说他们不是什么亲戚,就算是的,也没有白叫他们捡便宜的道理,若人人都这样,谁还上阵杀敌?谁还用心办差?看见谁家日子好过了,都上赶着去认亲戚算了,方夫人你说是吧?” 赵瑞娟尴尬的点点头:“夫人说的极是。” 苏慧兰:“王爷在前线未归,方夫人真想见外甥,估计只能去前线了。我那闺女胆子小,从不见外客,衙门的事都是县丞大人做主。方夫人若在东安遇到事,需要伸冤,自可去敲鼓鸣冤。 再说了,王爷后宅的事,我这个妇人哪有权利掺和?方夫人刚才所提的要求,怕是无能为力,我们家要搬家,杂事太多,不便与夫人多聊,望见谅。”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瑞娟只能行礼后,讪讪的离开。 待赵瑞娟一走,苏慧兰就给陆云芊写了封信,把今日的事如实告知,还让人去县衙找天禄,不要擅自帮着收留女眷,否则后果自负。 天禄听说赵瑞娟带着方兰去了陆宅,吓得汗都出来了,忙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接待赵瑞娟一行人,同时给裴景珩写信汇报情况,请其给出新指示...... 赵瑞娟在东安处处碰壁,待了两天,连县衙后宅的门都没进,更别提见到陆云芊,强塞侍妾了。 沉思一番后,只能先带着方兰及随从返回江永县,和大家另商对策再行动...... 第226章 所有人都是陛下的棋子 安王府的入京队伍由上千官兵护送,浩浩荡荡的驶出永州府。 有人满怀期待,幻想自己入京后的新生活;有人忐忑不安,生怕误食了什么东西后,再也醒不过来;也有人愁肠百结,不知如何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慕容曦云看着车厢里一筹莫展的裴景琮,只能以轻握着他的手表示,她会一直在他身边,其他的话,不用说也不能说。 父皇的圣旨里只封皇子不封皇后,还有密旨单独给母妃,结合以前的诸多矛盾,有些事稍作猜想,就能知道里面的深意。 她这般蠢钝之人都能猜到的东西,夫君自然也知晓,是以才一直闷闷不乐。 母妃再有不是,也是亲娘,尤其对夫君,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虽说有些举动太过偏激,但各自的立场不同,站在母妃的角度,或许没什么不对。 父、母、兄弟,皆是至亲,夫君难以取舍,进退维谷,她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给予最大程度的理解与支持...... 裴景琮回握着慕容曦云的手,千言万语汇于淡淡一笑。 坐在软垫上玩耍的小灵蕊,见她爹娘的手握在一起,忙爬过来把自己的手搭上去:“我也要,爹、娘、我的,一家人。” 裴景琮将小灵蕊抱到自己大腿上坐好,笑道:“对,我们是一家人。” 可惜他的那个大家,即将四分五裂...... 中午需要在外埋锅造饭,由管家统一安排,主子们只需在马车里等候,或在四周走动,吃食做好后,有人端给他们。 裴景玟担心司徒瑛在食物里动手脚,提前备了很多干粮,够他们这一房一路上的食用,做饭交由青莲和魏如燕的贴身丫鬟,其他人不许经手。 齐嬷嬷将裴景玟一房单独开火的事告知司徒瑛,询问要不要过去训诫一下。 司徒瑛不屑的笑了笑:“不用,随他们。” 一群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东西,往后你们就会知道,所有人都是陛下的棋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一连十几日,进京的队伍都平安无事。 裴昌陵有几个妾室是自小被人调教长大的,读过不少诗文,她们被层林尽染的秋景吸引,吟诗作赋以抒发自己的好心情,司徒瑛每每见此,都但笑不语。 秋风秋雨送秋凉,一场突如其来的雨,让进京的队伍不得不在附近的破庙暂住。 破庙的房间有限,不算大堂只有四间残破不全的房间,司徒瑛做主,男、女主子各一间,剩下的两间给随行的官兵和仆从住,贵重行李及吃食抬进大堂,其余的暂时放在马车上。 司徒瑛还命人给大家煮姜汤,说这种秋雨绵绵的季节,最易感染风寒。 齐嬷嬷带人派发姜汤时,魏如燕和青莲齐齐摇头,说她们不需要。 夫君\/儿子再三叮嘱,不能吃司徒瑛或她的下手送来的食物,她们都是惜命之人,自要遵从...... 司徒瑛看了两人一眼,自顾的端起一碗姜汤,小抿一口,讥笑道:“不喝就算了,此去京师,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风寒是易传染之病,你们若是感染了,为了他人身体着想,休怪本王妃到时将你们扔下不管不顾。” 魏如燕和青莲闻言,见不仅司徒瑛喝了姜汤,裴珊和慕容曦云也喝了,不由放下了戒心。 司徒瑛会害其他人,但绝不会害裴珊,她有多重视自己的两个孩子,大家都是知道的。 裴珊与汪睿奇和离,带着嫁妆和孩子搬回了王府,司徒瑛心里有气,临行前一晚命人向汪睿奇和汪夫人的院子放了一把火,若非被忠心的仆人救出,两人怕是已命丧火海了。 刺史府被烧毁大半,汪风岩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让人修葺房屋...... 姜汤是齐嬷嬷带人端进来的,好像是随机发放,因不会有问题,外面秋风瑟瑟,房内极为阴冷,魏如燕和青莲不想感染风寒,便接过姜汤一饮而尽。 待她们喝完,齐嬷嬷把众人的碗收走,魏如燕、青莲及裴昌陵几个妾室用过的碗,被她悄悄扔进了破庙后面的林子里...... 自这日后,陆续有人出现发热、咳嗽、呕吐、腹部疼痛等症状,随行的府医诊断后,说是风寒,开了驱寒的药,可是效果甚微。 魏如燕、青莲也感染了,怕传染给裴景玟和裴允昊,两个病人坐一辆马车,父子俩坐另一辆马车。 休息时,裴景玟来询问两人的情况。 “咳咳...夫君,我好难受...咳咳...母亲看起来也不太好。”魏如燕边咳嗽边说。 裴景玟站在马车旁,紧握拳头,低声说:“等到了下一个城池,我带你们进城,定会把你们医治好。” 青莲强撑着身子,靠在车窗那,有气无力的说:“没用的,母亲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治不好了,真没想到,一场风寒竟会要了我的命。” 裴景玟忧伤的说:“母亲别这样说,风寒而已,很容易治的,若不行,我就给二哥写信,请他把贺神医送回来,我定要把你治好!” 青莲:“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本就病入骨髓,形同朽木,原以为能撑到京师,看你身穿威风凛凛的王爷蟒袍,如今看来,这个愿望难以成真了。 你想办法救如燕吧,她还年轻,昊儿也不能没有嫡母,如燕跟着你吃了这么多苦头,你一定要待她好,切不可辜负她,否则不论母亲身处何地,都不会轻饶你。” 魏如燕没想到青莲会如此关心她,感动的稀里哗啦,拉着青莲的说,说:“母亲,我不要你出事,若夫君寻到名医和方药,我们一起服用,我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青莲:“好孩子,母亲不中用,药石无医,陪不了你们多少时日了,玟儿父子就交给你了,玟儿是个心软的,若遇事不决,你多帮着参详一二,解决不了的事可找你爹娘,莫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魏如燕:“请母亲放心,我魏家定会与夫君共进退。” 见目的已达到,青莲浅浅一笑,靠在车厢昏睡了过去...... 第227章 你娘害死我娘,我要你偿命! 见青莲都到这地步了,还在为自己谋算,裴景玟心里堵的难受,本欲去找裴景琮,问他能不能弄到药或有其他办法治病。 还没走到裴景琮的马车那,就见他急匆匆的划着轮椅赶往司徒瑛乘坐的马车,裴珊也一块往那赶。 “母妃,你怎么样了?”裴珊急切的问。 “咳咳...母妃没事...你们走远点...别传染给你们了...”司徒瑛忍着难受道。 她以为裴昌陵给的药会入口封喉,不曾想会这般折磨人,且所有症状与风寒无异,却又偏偏治不好,硬生生的耗尽你所有精力,这是要活活把人磨死啊! 都说她心肠歹毒,和裴昌陵相比,她甘拜下风。 裴景琮听着车厢里不停传出的咳嗽声,难过的说:“等到了下个城池,我们进去歇几天,换个郎中帮你瞧瞧,或许就好了。” 司徒瑛:“咳咳...琮儿有心了...徐清的医术,母妃还是信得过的,他都治不好的风寒,旁人怕是也无能为力,母妃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想陪着你和珊儿平安到京师,看着你们住进皇子府和公主府。” 裴景琮:“这个小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母妃的身体也会好起来。” 司徒瑛挤出一丝笑意,酸涩的说:“但愿吧...” 裴景玟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连司徒瑛都这般样子,他母亲更加没希望了...... 翌日,安王府的队伍进了距离他们最近的墨城。 墨城县令将自己的一处别院,腾出来给裴景琮他们居住,得知司徒瑛几人生病,立马命人去请郎中,还送了一堆补品。 郎中诊断的结果也是风寒,开了药方,可大家喝了几服,迟迟不见好,病症还有加重的迹象。 青莲进入墨城后,就一直处于昏迷中,连水都无法吞咽,在入城的第三天病逝。 裴景玟悲痛欲绝,趴在青莲床边泣不成声。 魏如燕拖着病体来宽慰他:“夫君,节哀,母亲在天有灵,定不愿你如此。” 慕容曦云推着裴景琮也来安慰裴景玟,还劝他尽早为青莲办理丧事,让其入土为安。 裴景玟一看见裴景琮,积压的愤怒、不甘、委屈、无奈,彻底爆发,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似的冲过去,将他的轮椅猛的一掀。 暴怒道:“都是你!都是你和你娘害的!要不是你们,我们哪需要承受这么多?你娘害死我娘,我要你偿命!” 裴景琮被摔倒在地,额头磕到了一旁的椅子,划出一个小伤口,一丝血迹渗出。 慕容曦云没想到裴景玟会如此动怒,还把裴景琮推到了,忙惊慌的过去将人搀扶起来,身旁的翠萍也去帮忙。 “夫君,你怎么样?翠萍快去请郎中!” 翠萍:“是!” 裴景琮被扶起,坐在椅子上休息,摆摆手,说:“我没事,无需担心。” 随即又对裴景玟说:“你母亲病故,我亦很难过,也对我母妃曾经犯过的错深感抱歉,你想报仇,便来吧,我不还手。” 裴景玟双目猩红的跑过去揪住裴景琮的衣领,紧握拳头欲打他,可拳头快落到裴景琮脸颊时,又不忍心下手。 痛恨自己的无能和懦弱,裴景玟转身跑出了房间,在一个无人的角落,不停用双拳击打面前的一棵树,以发泄自己的情绪...... 司徒瑛得知裴景玟伤了她儿子,恼怒不已,那晚她也命人给裴景玟父子送了姜汤,可对方太谨慎了,紧紧抱着孩子,说什么都不喝,她的人无法强劝,只能作罢。 那个瓷瓶的药已经用完了,司徒瑛不想裴景玟在寻机报复她儿子,偷偷询问传旨太监,还有没有药。 传旨太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担心司徒瑛不按计划行事,备用的药自是有的,但不能拿出来,这位将被追封为皇后的人手段太厉害了,一瓶药竟药倒了一群人,也不知入京后,陛下会不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力...... 墨城不比自家,青莲的棺椁无法停灵太久,丧事也不能大操大办,病故的第二天便被抬到城外的林子里安葬。 裴景玟为青莲立好墓碑,跪在她坟前磕了三个头,暗暗发誓,这世道欠他们母子的,他会一一讨回来...... 在墨城休养了五天,进京的队伍继续前行。 生病的人,还是不停的咳嗽、呕吐、腹痛,吃什么药都不管用,越是服药,病症越明显,还会加快苍老,有人不到30岁就开始生白发了,皮肤也皱巴巴的,像个老太太,若强忍着,情况貌似会好点。 被病痛折磨又无药可医的过程,实在难熬,几个身子弱的妾室,在青莲病故后相继病逝,进京的队伍每隔一段路就会安葬一人。 每下葬一人,生病又不见好转的人便多了份恐慌,病故的人几乎都是丑兮兮的,她们害怕自己也成为那副样子,更害怕沦为那黄土下的一堆白骨。 大家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盼着尽早入京,皇宫里的御医都是医术精湛之人,定有办法医好她们,只要扛过这一关,她们就是人上人了。 只有司徒瑛知道,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看得见摸不着的,她们都没有机会进京。 病痛缠身,一点点的耗尽希望,还剥夺女子最为体面的容貌,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司徒瑛渐渐明白了,裴昌陵为何会让她服用这种歹毒的药,这是要为老二报仇啊! 二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终究抵不过父子之情,司徒瑛觉得她这一生好失败,丈夫不爱,当了皇帝,皇后却不是自己,还要下旨毒杀。 儿子不亲,忤逆不说,对自己说的话,总存质疑态度;娘家被灭,受了委屈,连个靠山都没有;谋划的事能否成功,也犹未可知。 唯一让人欣慰的,便是自己死了,仇人也全死了,青莲和那些妾室没了,谁都别想在后宫做大,意图通过枕边风欺负她儿子。 魏如燕和自己一样将命不久矣,原配没了,裴景玟是皇子,不可能不另娶,他想守身,皇帝和朝臣也不会答应,如此一来,老三便会渐渐失去魏家的这座靠山,没了魏家,他拿什么和琮儿争? 老二的毒应该快发作了吧? 想到这些对手被一一除掉,司徒瑛因病痛带来的烦躁心情不免好上几分,能在临死前为儿子排除万难,她这辈子也算值了...... 第228章 心不狠,站不稳;手不毒,人不服 繁城是距离京师最近的一个城池,因天色太晚,安王府进京的队伍暂时在这歇一晚。 “感染风寒”的人里,只有司徒瑛和魏如燕还活着,其他人都已相继病逝。但两人的情况也不乐观,时常会咳血,进食的分量一次比一次少。 司徒瑛知道自己熬不到京师了,进了繁城,精神似乎好了点,便请齐嬷嬷喊来裴景琮和裴珊。 气若游丝的说:“母妃不能再陪你们了...往后的日子只能靠你们自己,进京后一定要孝敬你们父皇,他最是疼爱你们,也是你们最大的仰仗。 若在外面受了委屈,尽管去找你们父皇,别自己忍着,也别和你们父皇生嫌隙,明白吗?” 往日雍容华贵的母亲,如今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眼窝深陷,头发也全白了,像被妖怪抽干了精元,裴珊看着就难受,哽咽道:“母妃,我们还有两日就到京师了,京师里人才济济,定有神医可以治好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司徒瑛:“好孩子,母妃知你孝顺,可这病治不好的,人终有一死,母妃此生最大的成就便是生了你们兄妹二人。你们今后要同气连枝,互帮互助,莫让外人给欺负了。” 裴珊摇摇头,难过的说:“母妃,你别说这种泄气话,没有娘护着的孩子都是不幸福的,为了我和大哥,你也要好起来。” 司徒瑛轻拉着裴珊的手,宽慰道:“母妃也想一直陪着你们,可阎王不同意啊,母妃就算不在了,也会化成风变成雨护着你们,所以不用难过,我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你们身边。 珊儿,以后切不可心软了,遇事不决时便从利出发,对自己不利的事,一概不做,你是我大虞国最尊贵的公主,只有你欺负别人,没有被人欺负的道理。” 裴珊泣不成声的说:“母妃...我记住了...可我就想你陪着我...” 司徒瑛流下两行苦涩的泪,朝着裴景琮轻轻的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点:“你是兄长,照顾妹妹是你这辈子无法逃脱的责任,珊儿我就托付给你了,若她受了委屈,我就算到了地府,也要托梦找你算账。” 裴景琮眼眶湿润的说:“我会照顾好珊儿的,请母妃放心。” 司徒瑛:“如此甚好,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黏着母妃,可越长大就与我越疏离,我知你不认同我的一些处事手段,但心不狠,站不稳;手不毒,人不服,尤其是在我们这样的皇室宗亲家族里。 若我只是你们父皇的侧妃或是妾室,当家王妃也不会让我和你们好过,世道生存的规则从来都是成王败寇,适者生存。 母妃今日的处境算是报应,不怨旁人,但愿你能引以为戒,在京师那等险象环生的境地里有足够的实力护着妻女和珊儿。” 裴景琮捂面而泣:“母妃你放心,我定会竭尽所能护着她们,不会让她们被人欺凌。” “好,母妃信你。” 人在濒死前,好像更能沉下心来思索往日极易被忽略的一些东西,司徒瑛知道她若像以前一样,逼迫裴景琮去争权夺势,这个儿子一句都不会听进去,还会出言讽刺她或转身离开。 齐嬷嬷都能在诸多细节中看出蛛丝马迹,司徒瑛不信她那么聪慧的儿子,会不知道是谁要置她于死地,但这些只可意会不可言明。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要自己毫无怨言,对犯下的过错供认不讳,儿子面对自己的言辞恳切,定会牢记在心,紧握权利;也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加深这段快要断掉的母子情...... 和裴景琮、裴珊交代完,司徒瑛单独找慕容曦云谈话。 示意齐嬷嬷将床边的一个锦盒打开,司徒瑛靠在软垫上,指着里面的瓶瓶罐罐问:“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慕容曦云猜到了几分,但她还摇摇头,说不知道。 司徒瑛:“这世道对女人是极不公平的,女人再有本事,也要以男人为天,可这个天偏偏又靠不住,女人如衣服,在男人那从来都不是戏言。 女人为了稳固自己和孩子的地位,自然要琢磨一些保命的手段,你娘应该教过你。” 慕容曦云点点头,表示认同。 司徒瑛:“陛下有三个儿子,又极为偏心老二,你是知道的,为了琮儿的地位,我做过一些让你不快的事,在此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慕容曦云受宠若惊的说:“母妃不必如此,儿媳从未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司徒瑛:“多谢你的体谅,你是琮儿最信任的人,亦是我最信任的人,他的将来,全靠你的帮扶了。” 慕容曦云:“请母妃放心,我会照顾好夫君的。” 司徒瑛:“你什么都好,就是和琮儿一样太过心软,面对仇敌都不忍下手,这在皇家是大忌,望你今后能改一改,非常时刻要用非常手段,箱子里的东西,能助你一臂之力。 每瓶药的用途,瓶底都贴了,若有不懂,可以问齐嬷嬷,这些药都是没解药的,但愿它们能让你在京师兵不血刃,万事亨通。” 慕容曦云惊慌道:“母妃,我怕自己做不好。” 司徒瑛:“你是琮儿的贤内助,母妃相信你的能力,你无需害怕,齐嬷嬷她们会帮你。齐嬷嬷几人都跟了我几十年,望你今后能善待她们。” 慕容曦云:“儿媳谨记。” 一旁的齐嬷嬷,直抹眼泪:“王妃,老奴誓死追随你。” 司徒瑛:“地府里一切都得听阎王调遣,不用你追随,你一心一意辅佐贤王妃,不让我记挂这凡尘之事,便是对我最大的效忠。” 齐嬷嬷:“是。” 若非裴珊性子太弱,让她去做那些害人的勾当,一是做不来,其次容易露馅,一旦暴露,对名声不好,也易招惹杀身之祸;裴景琮作为男子,定不屑做这种腌臜事,司徒瑛不会把那个锦盒交给慕容曦云。 她也是在赌,赌这个儿媳为了自家夫君的前程能豁出一切,若赌输了,只能怪她和子女福薄,命该如此...... 第229章 有这么好的人才在身边,他何必舍近求远? 午夜刚过,司徒瑛带着不甘与遗憾离世。 裴景琮本想办个简单的丧礼后,将他母妃安葬在繁城,远离世俗纷扰,尽早入土为安,转世轮回。 不料裴昌陵派了一队人马来迎接他们,得知司徒瑛过世,拿出御赐金牌,说皇后不能葬于荒野,要将棺椁带入京师供臣民跪拜,按照皇后规制葬入皇陵。 裴景琮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父皇做的可真够绝啊! 裴昌陵上朝时,一侍卫进殿奏报司徒瑛及安王府一众女眷因感染风寒相继病故的消息,他当即悲痛欲绝的说:“司徒氏与朕相守多年,奉天济难,冀同膺洪,不意遽逝,痛切朕情,封其为孝慈皇后,以元后礼丧之。” 除了追封司徒瑛为皇后,已逝的方淑柔被追封为皇贵妃,青莲被追封为莲妃,其他病故的妾室,也一一被追封为妃或嫔。 裴昌陵命礼部、銮仪卫和内务府共同办理司徒瑛的丧事,因国库不丰,不宜大办,符合礼制便可,并至今日起,百官服丧,辍朝三日。 文武百官无不赞叹裴昌陵重情重义、贤明持重,乃千古名君,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下朝后,回到乾清宫,裴昌陵换上素服,屏退左右,一黑影闪身而出,将十几封密函呈上。 里面都是京师各大官员府邸发生的事,连当家老爷宿在哪个妾室的房里都有记载。 大虞开国皇帝成立了一个专门收集情报的组织,名为千机卫,只听皇帝指令,每任皇帝在驾崩前会将千机卫的秘密告知继位新君,若遇突发情况,来不及托付,新帝手持玉玺也可号令千机卫成员。 不过大虞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对千机卫反馈回的消息不能妥善利用,后因钱财短缺,没有足够的财力供养那么多千机卫成员,逐渐减员。 等裴昌陵从小顺子那得知千机卫的联络途径后,其成员不足千人。 这么好的一个利器,裴昌陵想将千机卫重新壮大起来,但他缺钱。 将密函看完,裴昌陵问:“辛安国库收缴的钱财,恒亲王都是如何处理的?” 裴景珩的奏报里说辛安国库空虚,皇宫里也没抄出多少钱财,不够他稳定民生,无法往大虞运送,裴昌陵有点不信,总觉得他儿子没说真话。 黑鹰作为现任千机卫的统领,如实将自己收到的情况告知:“辛安外强中干,司农仰屋,国库存银不过数十万两,已被恒亲王调拨用于民生维稳。 辛安废帝的私库,恒亲王接管后,未见其动用。奴才的手下试图查明数额,皇宫防守过于严密,未能得手,请陛下治罪。” 裴昌陵:“恒亲王那可有特别之事发生?” 黑鹰:“恒亲王勤于政事,治理有方,辛安目前一切安好,官员和百姓都极为臣服,若说特别之处,便是什么产孕四要、女科附注等都被恒亲王搜集了个遍,还命人探寻稳婆和乳娘。” 裴昌陵不解的问:“他找这些作甚?” 似想到什么,裴昌陵欣喜的问:“恒亲王妃有了?” 黑鹰:“奴才不知,皇宫里被防守的滴水不漏,恒亲王及恒亲王妃居住的宫殿,不让陌生人靠近,所有进出人员都要进行严格排查,奴才的手下未能探听到确切消息。 下属官员送的美人,全被恒亲王拒绝了,谁要是锲而不舍,就下旨抄家。” 裴昌陵笑道:“这倒是他的做派,以那小子的紧张程度,定然是要当爹了,朕要多添一个皇孙了,真好。 你给辛安那边传消息,密切关注皇宫的动静,小心着点,别暴露了,再把各州府富商的家底给朕摸清楚。” 黑鹰:“是!” 黑鹰离开后,裴昌陵反复琢磨,除了抄家以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快速赚钱。 用膳时,裴昌陵看到桌子上摆了一小碟辣椒酱,眼前一亮,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忘记了? 他这个亲家既能做出大炮,上阵杀敌,亦可改良粮种,增产保收,还能行商坐贾,富甲一方,当真是全才! 别人不知道陆家的底细,他可是命人查过的,鸿运楼、琉璃坊、水泥都有陆家的分红,外加他们自家三个摇钱树似的作坊,难怪可以源源不断的支援前线。 有这么好的人才在身边,他何必舍近求远? 裴昌陵问一旁试毒后接着布菜的小顺子:“荣国侯一家可入京了?” 小顺子:“回陛下,还未入京。” 裴昌陵:“荣国侯入京后即刻汇报。” 小顺子:“诺!给荣国侯府调派的管事、仆役都是奴才和内务府挑选过的,有几个甚是机灵,一收到荣国侯入京的消息,奴才会立马回禀陛下。” 裴昌陵:“嗯。” 司徒瑛的棺椁与三日后入京,所经之处,沿街百姓磕头跪拜。 裴昌陵着素服,带着文武百官在奉安圣殿前迎接运送棺椁的队伍,这个宫殿是历代皇帝皇后停放灵柩的地方,若遇陵寝没有修建好的情况,丧礼办完后,灵柩也可暂时安放在此。 裴昌陵才刚登基,修建帝陵工程浩大,短期内无法建好,他和礼部官员商议后,待办完丧礼,先将司徒瑛的灵柩停放在奉安圣殿,等帝陵修建好,再行安葬...... 待司徒瑛的棺椁在奉安圣殿安置好,裴昌陵上前轻抚着棺木,眼泪哗哗往下流,诉说着两人往日相处的诸多点滴。 那副情深意切的样子,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暗叹帝后感情真好,有如此重情重义的皇帝,是他们为官者的福气,他们总算遇到了一位明君。 裴珊受裴昌陵的情绪感染,扑到棺木上,不停的哭喊“母后”两字。 慕容曦云身着孝服跪在一旁,泣不成声。 魏如燕已经无法下床了,由裴景玟向裴昌陵说明情况后,便没有参加今日的仪式。 朝臣跪拜后,礼部择吉时,以皇后的规制重新为司徒瑛入殓,并日日安排和尚、道士、尼姑来超度,这些人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声势浩大,隔着几个宫殿都能听到。 裴景琮似听不到这些靡靡之声,在司徒瑛的灵堂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坚持了三日,险些晕倒,后来裴昌陵下旨,强行将其带回贤王府休息。 但这之后,裴景琮就不太爱说话了,司徒瑛的灵柩也暂时放在了奉安圣殿,由那些和尚、道士、太监看护...... 第230章 为君分忧 荣国侯府的管事、下人都是宫里派遣的,少不了被人安插眼线。 苏慧兰不想处处受人掣肘,把王婶、程林、春梅、秋兰、杨小青等这些忠心之人及他们的家属,全带去了京师,陆宅只留几个老仆看守。 庄子交由杨六看管,再从程家村的乡亲里提拔一人协助他,也能相互制衡。 每个作坊都有管事,每月盈利存入钱庄即可,温林然定期会安排人来查账,苏慧兰交代了程林每季来巡查一番,江映蓉也说会帮忙照看着,不让人捣乱。 陆云芊送回的那些野牛,留了些用于田间耕作,其余的,全被温林然圈养起来,找了几个擅长养牛之人专程养护,并把这些牛和当地的黄牛进行杂交,试图培育新品种,满足鸿运楼所需牛奶供给。 苏慧兰相信温林然的眼光,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她没有过多操心,定期等着分钱即可。 安置好家里、庄子及作坊的事,陆正宏他们才踏上去京师的路途。 段兴文要参加这次的恩科,苏慧兰怕耽误他的时间,命几个侍卫提前将他护送至京。 因随行队伍里有几个孩子,苏慧兰担心他们受不了颠簸,要求放缓速度,只要孩子们稍有不适,就在附近的城镇休息。 一路走走停停,等他们到京师,司徒瑛的丧礼已办完。 裴景玟寻遍京师名医,也没能救回魏如燕,她在入京的第五日病逝。 裴景玟伤心不已,为她办完丧事后就紧闭端王府大门,谢绝一切访客,也不上朝参政,无事就翻阅各类史书...... 坐了两个多月的马车,陆正宏感觉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到了荣国侯府,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被裴昌陵传唤。 陆正宏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换上官服,火急火燎的随着传旨太监进宫。 得知是要与自己合伙做生意,陆正宏悄悄松了口气:“回禀陛下,鸿运楼、琉璃坊、水泥那些都不是微臣家的产业,是恒亲王关照,恩赏的一些分红,如何操持,微臣不知。 微臣家只有辣椒作坊、果酱作坊和纺织作坊,素日都由拙荆打理,因微臣家在商界无根基,东安几个作坊所出物品的售卖交由皇商温家负责,他们与微臣家五五分成。 东安的物品运来京师不便,若陛下不嫌利薄,微臣可在京郊另盖几个作坊,物品售卖后,所得净利的七成归陛下。” 皇帝既知道了他家有鸿运楼、琉璃坊、水泥的分红,定是把他的家底查了个底朝天,越是守富,富贵越是守不住,他们家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适当割舍,方可保命...... 裴昌陵笑道:“无需那么多,咱们一人一半吧,朕不会白占你便宜,朕赐你良田100亩,皇庄2个,商铺5个,所得盈利,分朕两成即可。 建作坊所用的地,你看上哪块,朕直接划给你,另外朕给你一块金牌,需要哪些人配合,想要什么物料,你持金牌可随意调动,遇到难处,尽管来找朕。” 陆正宏接过小顺子递过来的金牌,伏地叩首:“多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昌陵:“朕极为欣赏你的才能,若有新的赚钱点子,尽可实施,朕会鼎力支持。” “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古皇帝都多疑,也善变,陆正宏一直谨记,皇帝面前无小事,多喊万岁能保命。 看着陆正宏那小心翼翼地的样子,裴昌陵笑了笑:“你且回去吧,有事朕再宣你。” 陆正宏:“多谢陛下,微臣告退。” 李福山是内务府派到荣国侯府的管家,陆正宏到家时,他正在前院指挥大家搬行李。 一见陆正宏,忙恭敬的上前行礼:“见过侯爷。” 陆正宏:“嗯,夫人呢?” 李福山:“在后院安置两位小公子。” 陆正宏:“好,这里辛苦你了,下人们怎么安排,与程账房、王妈妈商议即可,我去找夫人,有事让人来寻我。” 李福山:“诺。” 段晓蕾、余攀、段兴文与苏慧兰、陆正宏商议后,都搬回了将军府居住。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有个长辈在面前,多少有点不自在,尤其是江秀媛作为儿媳,很是拘谨,段晓蕾和段兴文也总是刻意收敛着性子。 苏慧兰不想长年累月后,大家的关系因为一些琐事恶化,对段晓蕾他们想搬回将军府的事表示理解和支持。 再好的关系,走的太近,也是一场灾难,给大家留下一些放松和隐私的空间,彼此的关系或许可以更加融洽。 反正两个府邸就间隔了一条街,要见面也方便...... 苏慧兰刚把玩累的平平、安安哄睡着,陆正宏就进来了。 苏慧兰甩了甩胳膊,说:“搬家可真累,希望以后在这长住,不再东奔西走了。” 陆正宏示意丫鬟们出去,边帮苏慧兰揉肩边说:“我打算在京郊盖几个作坊,把东安的那些业务搬到京师,作坊的净利需要分一半给陛下。 陛下还赐了100亩良田,2个皇庄,5个商铺,占两成利,得空了我们去巡查一下这些产业,看下要不要调整经营项目,我们可以不赚钱,陛下的那两成利不能少。” 苏慧兰:“啊?” 见苏慧兰茫然不解,陆正宏将他与裴昌陵的对话,悄声说了出来。 苏慧兰听罢,轻叹一声道:“就按照你的安排来做,财多命殆,不是好事,我本来想劝你寻个机会退出朝堂,做个闲官得了,现在陛下开口,我们就当‘为君分忧’吧。” 陆正宏:“我也是这么想的,才答应与陛下合作。” 东安几个作坊的分红,苏慧兰每次都从中给陆云芊留了部分,闺女有好事想着她,她自然也不能亏了闺女。 新作坊给皇帝的那部分净利,不能动,产品要快速售卖,还是需要借助温家的销售渠道,苏慧兰将这些事写信告知陆云芊,让她想办法通知在辛安的温林然...... 第231章 陛下真的将他妹妹忘的一干二净? 陆云芊自怀孕后,每天的日子就是吃喝玩乐。 有些世家想趁着大虞还未完全接管辛安时浑水摸鱼,以谋取更多的利益,暗中帮扶几支想匡复辛安朝廷的反动势力,协助他们各种滋事、刺杀。 为了陆云芊的安全,裴景珩不建议她出皇宫,是以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宫内。 不出宫也没事,陆云芊有的是办法为自己解闷,不是找人打牌,就是和御膳房的大厨讨论做什么好吃的,再就是让人教她琴棋书画那些能装点门面的东西。 若她只是县令夫人,不会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没人会说什么,可她现在是恒亲王妃了,迟早要入京的,少不得参加各种聚会,要是遇上杠精、作精,偏巧人家身份又高,她不能“仗势欺人”,岂不是白白被人笑话? 打脸还需自身硬,技多不压身,她多学点本事,总归没错,顺便给孩子做胎教。 陆云芊在辛安皇宫的生活,简单但不枯燥。 苏慧兰将方家去认亲还想塞小妾的事,通过信件告诉了陆云芊。 陆云芊转手就把这事告诉了裴景珩,问他要不要把表妹接来辛安,成全他外祖一家的美意。 裴景珩看着陆云芊那若无其事的样子,开玩笑的问:“我要是把人接来了,你打算用什么武器对付我?” 陆云芊气定神闲的回答:“绑在大炮口,能轰多远是多远。” 裴景珩:...... 裴景珩不想英年早逝,更不想死无全尸,给裴昌陵写了份奏报,请旨把方敬堂调往大虞北部边城做县令,理由写的很直白,方家想挟恩图报,不劳而获。 陆云芊收到苏慧兰信件的同时,裴景珩也收到了天禄及在方府潜伏暗探的传信,方家的盘算,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本想忙完几个紧要的政务后再来处置他们,事情却闹到了自家夫人那。 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做想不开的事,就怨不得他了...... 裴景珩不想还有人趁他不在京师及东安时,做些事来恶心他和陆云芊,给裴昌陵的奏报里,要求免除他东安县令的职务,推荐陆正宁接任。 同时,裴景珩给天禄去信,并附上自己的令牌,让其把东安的势力撤到京师,留少数暗探在东安收集情报即可,县衙里关于他和陆云芊的生活物品,要一件不少的带走。 裴景珩还交代天禄,到了京师,定要帮他守好恒亲王府,谢绝一切礼物及女人,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裴昌陵收到奏报后,批了裴景珩的请求。 儿子已是亲王,还挂着县令的官衔,确实不合适,裴昌陵对陆正宁没什么印象,但既是儿子推荐的,差不到哪去。 此人的名字与荣国侯只相差一字,应是沾亲带故的,有人在东安看着,儿子和荣国侯的产业也能保全。 对方家,裴昌陵觉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不是他暗中护着,方家早被司徒家灭了。 但这么多年过去,从未见方家感恩,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淑柔和珩儿有难时,不见他们出头;安王府被逼为质,命悬一线时,也不见他们有何作为。 隐忍不发,不代表忘记,且方敬堂任职期间,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事没少干,没被查办,全是大家给安王府面子,方家后代也没有出类拔萃之人,这种家族,如何堪当大任? 方敬堂接到调任圣旨,并要求他们举家迁往北部边城时,心直坠坠的往下沉,他此生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为何会遭到皇帝的厌弃。 陛下真的将他妹妹忘的一干二净? 不仅方敬堂不明白,方家其他人也想不明白,为何裴昌陵要下这道圣旨,将他们赶到苦寒之地。 方敬堂给传旨太监塞银子,意图打听是不是有人陷害他,才让皇帝下了这道调派圣旨。 传旨太监收下银子,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负责传旨。 待传旨太监离开,陈老夫人忧伤的问:“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你在江永县一直安分守己,勤政为民,陛下不提拔便算了,怎会把你调到北边那穷山恶水之地?他忘了你是他的舅兄吗?” 方敬堂一听这大逆不道之言,忙把陈老夫人扶进卧房,并警告大堂里的所有人,刚才的话就当没听见,否则招来杀身之祸,大家一个都别想逃! 陈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安的问:“儿啊,娘老糊涂了,口不择言,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方敬堂看着苍老的母亲,轻叹一声:“只要大家不乱传,应该不会有事。此次去北边,路途遥远,边城又是人迹罕稀之地,母亲要跟着儿子受苦了。” 陈老夫人:“你说我们去找珩儿怎么样?他现在是亲王,定有办法关照我们,若他开口向陛下求情,我们是不是不用去边城了?” 不想去边城,焦急追过来的方敬明,接话道:“我觉得母亲的提议甚好,珩儿既在辛安,我们直接去投奔他,他是我们的亲外甥,没理由不管舅舅、外祖母,不然被外人知道,名声还要不要了? 北部边城那荒凉之地,听说常年被大雪覆盖,想吃口荤腥都难,还时常有野狼出没,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不要去!我要去找珩儿,明天就出发!” 赶过来的赵瑞娟也说:“老爷,我们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哪里受得了路上的颠簸及那严寒的天气?我们就听二弟的建议,去找珩儿吧,” 方敬堂:“陛下的圣旨里说了让我们举家迁往北部边城,你们擅自去辛安,是要抗旨吗?” 赵瑞娟:“我...那怎么办?我们忍一忍,兴许能扛过去,母亲的身子你是知道的,哪能经得起折腾?” 方敬堂想了想说:“我等下给珩儿写封信,让人送去辛安,陛下只要求我们尽快出发,没说什么时候到,我们在路上走慢点,珩儿收到信,定会派人来接我们,到时我们既不用抗旨,也无需去边城了。” 方敬明:“大哥言之有理,就听大哥的安排。” 第232章 只要珩儿收到信,他们方家就能东山再起了 大虞到辛安,目前还没有专门为百姓负责送信的驿卒或驿夫,朝廷的各类奏报,都是指定人员专程派送。 方敬堂只是一个小小县令,没有权限,也没有军方渠道给辛安送信,只能以自己的私人名义去找裴景珩。 他挑选了两个素日里看起来很机灵的小厮,命他们快马加鞭,把自己的信件送到辛安皇宫,交给裴景珩。 裴景珩的行踪一直未对外公布,方敬堂不知道他在辛安的具体居住地址,猜测应在皇宫,交代两个小厮先去皇宫找人,若找不到,再想办法打听。 两个小厮领了盘缠和信,带着方家人的希望踏上去辛安的路途。 但他们刚到辛安地界,就遇到了劫匪,对方看他们穿着普通,骑的马却很健硕,又不像有功夫的,便把人劫了。 两小厮怕死,主动交出马匹和身上的银两,只求能保命。 劫匪在他们身上搜到了官府的腰牌,担心放虎归山后,两人带兵来剿匪,直接把人杀了。 承载着方家希望的那封信,也被劫匪搜出,烧了...... 以后就要在京师安家了,江永县这个地方,估计再也不回来了,方家人将所有田庄、房产、商铺变卖套现。 府里正在议亲的几个女儿,婚事全部暂停,只要去了京师,要什么样的夫婿没有? 何必把栽培了多年的女儿埋没在江永这种小地方? 方子澄的姨娘杜岚,知道此次去北部边城,定然凶多吉少,儿子做生意未归,她若这样离开,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儿子。 杜岚便装病,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方敬明的夫人于慧,得知她的病情后,怕她死在路上,沾染晦气,让心腹嬷嬷给了城外寺庙的住持20两银子,将她和两个年老体弱的婆子赶到那里去休养。 杜岚所住的庄子及里面的仆人,都被于慧卖了。 出发时间在即,方家人联系不上方子澄,有点着急,于慧蛊惑方敬明,联系不上便算了,往县衙里留一封信,不留任何钱财,等方子澄回来,自己去北边寻他们,若不去,就由他在外自生自灭。 于慧觉得,没了家族做靠山,又无房屋居住及钱财周转,方子澄势单力薄,除了去投靠他们,别无选择,到时这个庶子就能彻底被她掌控了。 方敬明不缺庶子,方子澄与他也不够亲近,便听了于慧的提议,写了封信交给县丞,请其见到方子澄后代为转交...... 等方家人离开江永县,杜岚就带着两个婆子搬回了方子澄偷偷置办的一处宅子里。 这个宅子是一个两进小院,很清幽,家具物什都齐全,由一对子女早夭的夫妇看管,是方子澄为了应对突发情况买的,曾带杜岚来过一次。 方子澄这些年赚的钱财,都存在裴景珩的基地里,只留部分钱财应付日常开支,相比方家人,他更相信自己的表哥。 因不受宠,嫡母像忘了他的婚事,父亲也从不过问这些琐事,致使他一直单身,倒也乐得自在。 每次出远门,方子澄都会交代杜岚,若遇到无法化解之事,就派人拿着自己的印信去鸿运楼,找那里的掌柜求助。 等安顿好,杜岚就写了一封信,请鸿运楼的掌柜帮忙交给方子澄。 杜岚将方家发生的事全都告知了方子澄,说自己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担心,安心为恒亲王办事。 恒亲王是他们母子的最大靠山,儿子每次给的钱财,她都留下了,累计起来有五千多两了,全被她换成银票,缝在一件破衣服里,只留些碎银及铜板在外应急。 方家都是两面三刀,阴险狡诈之人,她不得不为自己和儿子留后路。 于慧趁她“病危”,派人来翻找她的行李时,没有发现银票,只拿走了十来两碎银和些半旧不新的首饰。 那些碎银及过时的首饰,没了便算了,值不了几个钱,这些保存下来的银票,足够她的吃穿用度了。 没了方家人的打压和欺凌,又有恒亲王的照拂,只要她和儿子不生异心,这辈子的日子都不用愁了...... 方家人一路走走停停,左盼右等,迟迟没有等到裴景珩的人马,方敬堂无奈,只好再写一封信,交由两个小厮送往辛安。 越往北边,越是寒冷,陈老夫人受不住冷,在途中病倒了。 生病的地段,恰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家不缺钱,供养了府医,此次去北部边城任职,府医也被随行带着,出发前,赵瑞娟命人备了些治风寒的药,能带的补品也全带了。 府医为陈老夫人诊脉开药,只是她年岁大了,休养环境又不好,病情迟迟不见好转。 等到了附近的城池,陈老夫人越发虚弱,还高烧不退,用了很多药都无济于事,三天后便撒手人寰了,方敬堂将她安葬在一处荒林里。 看着母亲的墓碑,方敬堂频频叹气,珩儿什么时候才能来解救他们啊...... 第二次送信的小厮,混在一支商队里,经过一番周折,终于到了辛安皇宫,但被宫门前的侍卫拦住了。 两人不停强调他们是恒亲王舅舅的家仆,有紧急事务要汇报。 守门侍卫怕耽误恒亲王的大事,进宫将两人的来历告知了裴景珩。 裴景珩命人将两人带进皇宫,看完信后,直言信件是伪造的,两个小厮是他人派来的细作,直接斩杀。 路再远,也有尽头,脚步再慢,边城也终将到达。 方家人再不情愿,也走到了北部边城,看着冰天雪地,山河树木都被皑皑大雪覆盖,人不小心流出的鼻涕都能立马冻成冰渣子,方家人的心和那僵硬的冰块一样凉透透的。 这一路,除了陈老夫人病故外,还有几个身体孱弱的孩子、姨娘和婆子也感染风寒后相继病逝。 赵瑞娟也病了,成天咳嗽不止,方敬堂怕被传染,都不愿靠近她。 在县衙安顿好后,方敬堂又给裴景珩写了封信,但这封信他没有送到辛安,而是命衙差送往京师。 两封送往辛安的信都石沉大海,送信的小厮也没了音信,方敬堂觉得定是路上出了意外。 再往辛安送信,同样风险很大,他既已到了边城,就耐心等回信即可,他就不信,恒亲王不回京师。 只要珩儿收到信,他们方家就能东山再起了...... 第233章 想不想帮你父皇解决问题? 陆云芊与夏荷、冬卉斗地主,正玩的不亦乐乎时,收到苏慧兰的来信。 看完信,陆云芊摇头叹气,就她家那三瓜两枣,如何能解决皇帝缺钱的问题? 裴景珩处理完公务后,按照陆云芊的要求,例行来讲每日的胎教故事,见她在那叹气,问:“可是遇到不开心的事?” 陆云芊把她娘的信递给裴景珩:“父皇缺钱,想和我爹合伙做生意,我觉得这不顶用,治标不治本。” 裴景珩快速看完信,说:“他接手的是个烂摊子,病急乱投医很正常,但他太贪心了,等下我写封信给他。” 陆云芊:“信可以写,内容换一下,想不想帮你父皇解决问题?” 裴景珩:“你有好办法?” 陆云芊:“你要是不嫌我干政,可以说点浅见。” 裴景珩认认真真的给陆云芊作了个揖:“请王妃赐教!” 陆云芊笑道:“无需这么客气,夏荷,你们去准备晚饭,晚上我想吃酸汤锅子。” “诺!”夏荷识趣的把宫殿内的人全部带走。 待殿内没有其他人,陆云芊说:“朝廷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是税收,主要以丁税、田赋,及各种商税为主,当然了,那些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不提也罢,你之前说过,父皇打算废除。 朝堂近些年动荡不安,百姓时常揭竿而起,你可知问题出在哪?” 裴景珩:“天灾、人祸、赋税,逼得他们走投无路。” 陆云芊:“百姓只有安居乐业,不愁吃喝,才会踏实生活。可我们目前的现状是,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立锥之地,有力者无田可种,有田者无力可耕,这些矛盾不解决,动乱还会再次爆发。 再就是税收,有权有势的人可以少交税或免税,贩夫走卒卖个青菜、鸡蛋或针头线脑都要被征高额的税。 还有那些皇店在内的官店、藩店(藩王)、卫店(军队开的)、绅店(农村等小地方的士绅)等,不断与民争利,不仅可以不用交税,有时还能替代官府收税,收的税有多少是如实上缴的,你做过县令,应该清楚。 财富不断的向少数人聚拢,百姓越来越穷,征税、征兵、服徭役等却都是老百姓在付出,权贵们只用坐享其成,当这种压榨到一定程度,大家扛不住时,便只能通过造反来谋取生机。 上面的那些弊端,我们随便解决一两样,国库就能充盈起来,父皇的私库自然也不会缺钱,与整个王朝相比,几个作坊和商铺的营收微如牛毛,夫君以为呢?” 裴景珩震惊的看着陆云芊,没想到她会把朝廷的弊政全指出来:“你说的我有考虑,父皇也知道这些,只是牵一发动全身,不论是大虞还是辛安,世家大族的势力都不可小觑,且他们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有时明明是敌人,为了利益也会联手对外,父皇刚登基,若大刀阔斧的改革,怕是又要引发新一轮的动荡。” 陆云芊:“嗯,我明白,我们循序渐进的来,先保证百姓能吃饱饭,再来做改革。 最近嘴里没味,也躁得慌,晚上我想吃一碗刨冰,再来二十个烤串,搭配着酸汤锅子,想想就美味。” 裴景珩:“不行!贺老说你不能吃寒凉之物,烤串火气太大,也不能吃,等孩子生了,你想怎么吃都行,咱们别和身体过不去。” 陆云芊委屈巴巴的说:“可我就想吃,怎么办?要是没有这些,晚饭我也不想吃了。贺老说我身体很好,偶尔吃点没事的。” 裴景珩受不了她这副样子,心顿时一软,哄道:“那我们就吃一小口刨冰,五个烤串,不能再多了,如有不适,要马上终止。若还是没胃口,就喝半碗果汁。” 陆云芊笑道:“可以。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吃那么多刨冰和烤串,或者说,吃不吃都无所谓。 我想在‘两相其害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的情况下,朝臣们也会做出一定的取舍吧?” 裴景珩一顿,看着陆云芊连连眨眼的俏皮样,恍然大悟,失笑道:“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多谢王妃赐教。” 接着,陆云芊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裴景珩,比如推广新的种植技术和农具,兴修水利,特别是灾害频发的地方,修坝筑堤等。 还说神仙在她脑子里植入过一种新的田产分配制度,裴景珩可参考一二,或是汇报给裴昌陵,要不要实施,由他自己决定。 陆云芊告诉裴景珩的是均田制,这是一种土地公有和私有的折中制度,其目的在于制止土地兼并及增加税收,并鼓励民众垦荒,由官府授田,等于是为民置产,使百姓从事生产的意愿提高,逐步发展经济。 具体给百姓分多少田地,陆云芊没说,由裴昌陵自己去权衡,多年战乱,死伤无数,各州府都荒废了大量田地,要给百姓分一定数量的田地,执行起来不难。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制度,都是依据国情不断的做尝试和调整,只要大方向没错,符合百姓意愿,又有铁血手腕和掌控全局的能力,想创建王朝盛世指日可待。 陆云芊将历史上一些有名的田赋制度及整顿吏治的方法,滔滔不绝的讲给裴景珩听,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让他自己去完善,亦可根据实际情况做调整。 同时建议创办医学院、工学院,入学的学员没有家世要求,只要对此专业感兴趣,或有一技之长便可,先试学半年,考试合格后可继续上学,不收束修费。 若不合格,便退学,还需帮学院免费干三个月的活计,偿还之前的食宿费用。有那家底殷实之人,想付费学习,也可以。 学院鼓励所有人大胆创新,对表现好的人,予以嘉奖。若那人发明的物件经推广后产生了经济效益,可获得一定比例的分成。 裴景珩震撼的看着陆云芊在那声情并茂的诉说各种独具慧心的见解,久久不能回神,他的夫人明明看起来玉软花柔,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扭转乾坤之能,鬼神不测之计,包藏天地之志,他何德何能,能娶如此仙妻? 裴景珩心随意动,上前搂着陆云芊,亲了下她的软红樱唇。 陆云芊一顿,思绪被打断,不开心的说:“现在没到晚上,我还没说完呢,你想干嘛?” 裴景珩:“......夫人说累了吧,休息会儿,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会一一汇报给父皇,请他圣断。” 陆云芊闻言,又补充了些细节才陪着裴景珩去小憩...... 第234章 新政 裴昌陵收到裴景珩的治国策略,及朝臣反对时的各种应对方法,欣喜的连说几个“好”字。 他自登基后,委派官吏整肃治安、安顿流民、减轻税负、免除杂税、保障供给,暂时稳定了乱局,但国库存银无法供给,这些良策就难以为继,迟早要中断。 裴景珩的提议,让他找到了新的方向。 恩科已经考完,裴景珩选拔了一批有胆有识,敢于创新之人留用,这些人里以寒门子弟居多。 前几次宫廷动乱,不少官员被牵连,死的死,贬的贬,裴景珩将新选拔的这批青年才俊安排在各部门,想培养起来后制衡那些喜欢倚老卖老的官员。 段兴文考中了二甲进士第五名,裴景珩把他分到了户部,职务为正六品的户部主事,其他进士也差不多在五到七品的官阶内。 这些新晋官员都是天子门生,又是裴昌陵一手提拔,对他极为信服,有意见偏差时,多半会站他这边,只要搞定几个老顽固,新政要执行起来,问题不大。 分析完朝中官员的情况,裴昌陵就召见陆正宏,让他加快霹雳雷、炸药包及大炮的生产。 接着命段兴武往各州府调兵,大的州府驻兵一万,小点的驻兵五千,接管及整编当地所有兵马,不服的,以抗旨谋反论处。 裴昌陵还让千机卫加紧搜查各官员家的秘辛之事,尤其是那些大官及几个老国公家,一定要多找些他们家的“丑事”。 待一切准备妥当,裴昌陵就在一个早朝时颁发了几道政令,一是削藩;其次是取消丁税,实行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还有火耗归公;三、执行新的官员考核制度。 各藩地的藩王不再享有封地,爵位世袭三代,每世袭一代品级降一级,不得参与地方政务及官吏任免,不得养兵,名下的田产、商铺要和官绅一样纳粮、纳钱,如有抗令,以谋逆罪论处。 摊丁入亩,即把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人头税”,各地府衙,查清每家田地多少,按亩均摊税赋。 此政策可以减轻无地、少地农民的经济负担,促进人口增长,赋税规则的简化,在一定程度上可规避各地的贪官污吏任意加税。 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即所有官员、地主豪绅也必须缴纳赋税,废除他们的免税特权,还要和百姓一样服徭役、兵役。 碎银加火铸成银锭时的折耗,称为耗羡,实行时官员往往会任意加派,一两可加至数钱,因不在上交正额之内,官员会从中随意侵贪,百姓苦不堪言。 火耗归公即耗羡归公后,将各地加派的火耗由上级官府依定额发给官员,火耗一分为三:一份给地方官养廉,一份弥补地方亏空,一份留地方公用。 此举可打击地方官吏的任意摊派行为,集中了朝廷的征税权利,减轻了百姓的额外负担,亦可整顿吏治、减少贪污。 另外,裴昌陵依据裴景珩说的“均田制”,结合户部上表的奏折,给百姓派田,鼓励生产。 各州府官员根据每家户籍中体现的人数,授给田地,分为露田(种谷物之田)和桑田。 男十五岁以上给二十亩露田,女十亩露田,年满70岁或身死后把田地还给朝廷。露田只能种植谷物和桑麻,不许栽种树木,也不许买卖。 给男人一人十五亩桑田,作为自己的财产,不用还给朝廷,可以买卖。 受田的农民每年必须缴纳一定数量的租粟、调帛或麻,还必须服徭役和兵役。 地方官吏按品级授给公田,但也要缴税。 每个州府设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州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所有官员每年一小评,标准为卓异、称职、平常、不称职四种,考察范围分为贪、酷、浮躁、不及、老、病、罢、不谨八种。 历俸三年考满,若两次被评为“平常”,官阶降一级;两次被评为“不称职”,直接革职。 连续三年“称职”,经保举后可升一级,凡被评为称职或卓异者,必须确实符合“无加派、无滥刑、无盗案、无钱粮拖欠、无仓库亏空银米,境内民生得所,地方有起色”等条件。 若出现徇私舞弊、结党营私或弄虚作假、名不副实的情况,受评官员及保举者一并治罪,以达到“举一人,务使千万人知劝;劾一人,务使千万人知惩”的效果。 创办学院、大兴水利那些,裴昌陵暂时没有采纳,提议虽好,但耗钱,国库不丰,再好的提议都无法实施,且此时公布,那些老顽固定会抨击他好大喜功,然后避重就轻地阻碍他的新政。 只能先缓缓了...... 新政一出,整个朝堂为之哗然。 削藩,大家内心赞成,诸藩王作乱,他们作为京官都活的战战兢兢,生怕换了新皇帝后,拿他们出气,或内帑没钱了,就来抄家。 给百姓分地,大家无所谓,那些荒地总是要人耕种的,粮食产多了,各地无暴乱,他们也是受益者,大不了等地养肥了,想办法买过来就行了。 新的考核制度,也在接受范围内,运作一下,拿个称职问题不大。 大家无法接受的是第二条,摊丁入亩,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及火耗归公,这般操作的话,当官还有什么意思? 一官员站出来说:“陛下,我朝沿用的一直都是高祖皇帝制定的朝纲政令,轻易更改,恐伤国之根本,也是对高祖皇帝的大不敬,望陛下三思。” 裴昌陵:“诸爱卿都是这般想的?” 大家不能明晃晃的说自己的利益被侵害,只能打着不敬高祖皇帝的名义,劝谏裴昌陵收回旨意。 很多人站出来附议,摆出历代皇帝各种违背祖制的操作后,造成朝廷动荡不安的例子,还有人挖空心思的指出新政的种种弊端。 比如削藩后,各藩王若联合抵抗,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田地白白分给百姓,各地的地主豪绅定有怨言,一旦闹事,后果不堪设想。 新的官员考核制度,若被人加以利用,极易造成冤案。 有人说,大家寒窗苦读数十年,就是为了光宗耀祖,若当官了还需要和百姓一样服徭役,如何对得起先祖? 且几位宰辅、尚书、国公爷年事已高,让他们去服徭役、兵役,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总之,实施新政,弊大于利,希望裴昌陵遵循祖训,收回圣旨...... 第235章 国公爷在朝堂上殴打侯爷,这事情可大可小啊! 看着大殿内跪倒一片的官员,裴昌陵呵笑一声,说:“你们既然这般崇拜高祖皇帝,就去请教他,如何解决国库空虚,民怨沸腾,官僚腐败,战乱四起等问题。 若高祖皇帝能拿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朕自当遵循祖训,你们当中有人能解决朕刚提出的那些问题,圣旨便作废,若不能,就给朕老老实实办事! 为官者,便是要为君分忧,如今朝廷内忧外患,你们不思进取,以那些沉珂旧制为借口,阻碍朕的新政,意欲何为?是要大虞亡国才甘心吗? ” 那些跪地请愿的大臣,异口同声的说:“微臣不敢。” 裴昌陵:“既没这个想法,便是赞成朕的新政,即日起开始执行。” 吏部尚书张正筠,微微抬起头说:“陛下,如今各地匪患猖獗,为祸一方,百姓频频遭难,北方亦发生雪灾,数万百姓被困,食不充饥,闻者心痛,陛下应尽快派兵剿匪和赈灾。 新政之事,不宜操之过急,待百姓安居乐业,各地无战乱,再来商议也不迟。” 大家一听,茅塞顿开,忙附和张正筠的提议,同时奏报哪个州府遇到什么天灾,被哪方山匪打劫之事,纷纷要求裴昌陵以稳定民生为主。 还有人说,国不可无国母,后宫不可空虚,为绵延皇嗣,成宗社稷,希望裴昌陵广纳后宫,尽早册立皇后。 有少数人保持中立态度,以那些家底不丰的言官为主。 也有人支持裴昌陵,代表人物便是陆正宏及段兴文一众刚被提拔上来的官员。 他们与反对派据理力争,说新政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应该尽快实施。 双方吵的不可开交,大殿上热闹非凡,裴昌陵坐在龙椅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大家争辩...... 魏国公瞧不起陆正宏这类通过奇技淫巧谋得高位的人,觉得他们没有真才实能,也无家世底蕴,都是山野莽夫,粗鄙不堪,只会谄媚奉承,一味的迎合皇帝,不顾江山社稷,不配与自己同朝为官。 瞥了眼还在那言辞凿凿地夸新政如何好的陆正宏,魏国公小声嘀咕道:“佞臣!小人得志,君子道消!” 陆正宏就站在魏国公的身后,刚说完自己的见解,恰好听见了这句话,扫了眼像菜市场般热闹的金銮殿,再偷瞄了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裴昌陵,计从心来。 这些老臣总是倚老卖老,目空一切,他忍让过几次,发现没有缓和彼此关系不说,人家还得寸进尺,时不时的冷嘲热讽,既如此,就别怪他杀鸡儆猴了。 陆正宏笑看着魏国公,淡声说:“为官者,要上正其品下正其行,当有大将风度,魏国公有话可大声说,当面说,何故两面三刀,表里不一?” “你!老夫说你又如何?你个奴颜献媚的无耻之尤,大虞迟早要毁在你们这些人手里!”魏国公气得面红耳赤,指着陆正宏怒斥道。 陆正宏:“魏国公在朝多年,不知有哪些功勋卓着,本官出入朝堂时日尚浅,愿闻其详。” 魏国公一噎,答不上来,他是靠祖上荫封承袭的爵位,哪有什么建树? 气闷的甩袖道:“奸佞之徒,老夫不和你一般见识!” 这个甩袖的动作,幅度有点大,碰到了陆正宏的衣衫,他见状,顺势往后退几步,然后跌倒在地,哼哼唧唧的说:“哎哟哟...这骨头怕是要断了,魏国公,你我政见不合,争辩几句,怎还动手了?” 段兴文站在陆正宏的侧后方,看见了两人的争执,也看到了他义父的“虚假”动作,眼疾手快的跑过来,一脸焦急的大声说:“义父,你怎么样?哪里疼?你身子本就不好,魏国公怎能下如此狠手,将你重重推倒在地?” 大家被这突发状况惊到了,国公爷在朝堂上殴打侯爷,这事情可大可小啊! 周围的官员听见段兴文的话,连忙过来将陆正宏扶起,关切的问他伤到哪了,还有人奏请裴昌陵,希望请御医来诊治。 裴昌陵准了。 陆正宏靠在段兴文身上,轻拍着他的手,赞赏他的默契配合,见朝堂不再争吵,说:“劳烦大家关怀,多谢。 我朝历经数年战乱,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不尽快解决弊政,战乱还将继续,以现有国力,能撑几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陛下励精图治,殚精竭虑的为大虞寻找新出路,我等作为朝臣,应该鼎力支持,全力以赴的协助陛下将新政落实下去,而不是为了点个人得失,处处阻拦。 若我们能同心协力将大虞建设的国富民强,日后定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请诸位同僚相信陛下,支持陛下!” 陆正宏的这番话,掷地有声,很多人为之动容,裴昌陵当即夸赞道:“陆爱卿说的好!我大虞就需要你这样的精忠报国之人!” 陆正宏:“多谢陛下夸赞,微臣作为臣子,食君之禄,就应当忠君之事,担君之忧,只有百姓安乐,大虞昌盛,我等才能安枕无忧。” 裴昌陵:“朕果然没看错你,传朕旨意,荣国侯忠君爱国,廉洁奉公,荣升为荣国公;魏国公目无法纪,藐视朝堂,降为侯爵,取消后代袭爵资格!另罚银两万两,赔偿给荣国公疗伤。” 不相信自己打人了的魏国公,一直处于呆愣中,直到裴昌陵的旨意宣布完,身旁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袖,才回神。 一听爵位被降,后代也不能袭爵,魏国公心如死灰的跪地呼喊:“谢主隆恩。” 陆正宏同样跪地谢恩,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不后悔,官场如战场,他相信,若有机会,对方也会不遗余力的拉下他,且新政的内容,一看就是出自他闺女之手,他这个当爹的必须无条件支持。 他受够了颠沛流离的战乱生活,新政一旦执行,定能稳定民生,他们家也能过点安生日子了...... 第236章 帝位不容有失 御医来为陆正宏诊脉,摸着他铿锵有力的脉搏,正寻思着要不要如实说出来,小顺子得到裴昌陵的暗示,走过来说:“荣国公伤情严重,陛下特恩准在偏殿休息,请王太医同去,定要将荣国公医治好。” 王太医心思流转一番,知道他的诊断结果不重要,极为配合的说:“国公脉象虚浮,恐伤筋骨,需好生休养,微臣稍后为国公开几服药调理。” 陆正宏道谢后,被段兴文搀扶着下去休息。 以张正筠为首的反对派,见陆正宏虽走路一瘸一拐,但没有危及生命,觉得裴昌陵对魏国侯的处罚太重,为其求情。 裴昌陵没有表态,大家又把各地的灾情和匪患拿来重提,说现在是用人之际,不宜贬斥国之重臣,以免殃及社稷。 待大家说完,裴昌陵冷笑道:“贬了一个国公,就会殃及社稷?我大虞朝是豆腐捏的吗?若是这样,朕倒要看看,没了魏国侯,我大虞会不会亡国!” 魏国侯一听这话,连忙跪地叩首:“请陛下息怒,微臣劳而无功,一无所长,未能给江山社稷做出贡献,请求退出朝堂,在家颐养,望陛下恩准。” 裴昌陵:“准了!还有谁想请辞的?”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裴昌陵见大家不说话,冷哼一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哪里有灾,需要银子去赈灾,国库有多少存银,你们不知道? 朕让你们出谋划策,一个个的就默不作声,或是怂恿朕加重赋税,从穷苦百姓身上榨取利益;朕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你们又想方设法的阻挠,你们是嫌大虞的江山太稳固了吗?” 众大臣:“微臣不敢。” 裴昌陵:“朕看你们敢得很!张大人说出的话,句句感人肺腑,忧国忧民,事实真是如此吗?你那个老来子,被骄纵的无法无天,强抢民女,还把人家找上门要说法的爹娘打死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噢,朕想起来了,你怕事情闹大,命人把那对老夫妇的尸体焚烧成灰,撒到城外荒林里去了,这个毁尸灭迹,当真做的干净,堪称典范,吏部的案子,你不会都是这般了结的吧?” 张正筠一惊,忙跪伏在地,怯怯的说:“臣惶恐,那些都是以讹传讹之事,望陛下明察。” 裴昌陵:“自然要明察,如此骇人听闻之事,若不查个水落石出,给受害者一个交代,我大虞的律法岂不是成了摆设? 来人,将张正筠押入刑部候审,查封其府邸,案件未了结前,所有人不得出入!他家那个逆子,一并打入天牢,听候处决!” 两侍卫将如坠冰窟的张正筠拖下去,其他反对派官员见此,开始诚惶诚恐,生怕裴昌陵拿他们立威...... 裴昌陵扫视一圈,将视线定在礼部侍郎姚执秋身上,淡声说:“刚才是姚爱卿建议朕广纳后宫,册立新后?” 姚执秋战战兢兢地应答:“是,陛下,臣觐见,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后,望陛下早日册立新后,稳固社稷。” 裴昌陵:“朕听闻你宠妾灭妻,罔顾礼法,你府中嫡庶不分,闱庭错乱,你身为礼部侍郎,可以不顾法纪,朕作为天子,却要以身作则。 朕的孝慈皇后,与朕相濡以沫多年,患难与共,伉俪情深,不幸病故,朕心甚痛,她本该以皇后殊荣入葬帝陵,如今灵柩却只能摆在奉安圣殿,未能入土为安,你可知是为何?” 姚执秋没想到自家的事会被皇帝知道,后悔替人出头,额角冒汗的说:“因...帝陵还未修建好...” 裴昌陵:“你知道便好,眼下国库空虚,灾情四起,朕哪有银子修帝陵?你们让朕成为史上最穷皇帝,连帝陵都修不起,让朕的皇后迟迟不能入土为安,还有脸阻碍能有效解决财政危机的新政? 广纳后宫,册立新后,哪个不是花钱如流水?朕的内帑空无一物,没钱操办,你们若坚持,就自掏腰包为朕把这些事办了。” 众大臣:...... 见大家哑口无言,裴昌陵满意的笑了笑,对付这些堪比地痞流氓的朝臣,还是儿子的撒赖放泼方法管用。 大虞有律法规定,为帝者,容不可瑕,身不可残,子嗣之事不可有疾。 他的身体状况,真要广纳后宫,不出一日,整个大虞都会知道他不能人道之事,到时这帮朝臣定会趁机作乱,以各种理由不尊旨意,他这个皇帝,离被架空就不远了,亦或是直接被人劝退位。 他的抱负还未实现,珩儿也未回朝,帝位不容有失! 这些都是司徒瑛作下的孽,自当由她偿还...... 丞相韩宜杉见裴昌陵铁了心的要执行新政,还掌握了各家的“家丑”,若不如其意,怕是整个朝堂都要被血洗。 韩宜杉沉思半晌后,说:“陛下,新政有利社稷,微臣支持,只是‘官绅一体当差’,有失为官之体面,若手头差事衔接不当或不能及时处理,恐会造成动乱,望陛下三思。” 裴昌陵:“韩相说的有道理,若你们对其他内容无异议,用心执行新政,朕便废除这一条,同时将大家的俸禄增加两成。” 见韩宜杉表态了,裴昌陵也做了让步,大家不再反对新政,高呼:“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新政公布后,最高兴的莫过于百姓,苛捐杂税被免除,他们又能分到免费的田地,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各地的藩王和士绅不愿执行新政,因裴昌陵早已在各处布了兵马,外加霹雳雷等利器的辅助,不服就往死里打,再就是抄家流放。 诸藩王在近些年的战乱中,损兵折将,老藩王又几乎死伤殆尽,继承爵位的子嗣资历不够,无法掌控全局,稍被打压就不敢轻举妄动。 用铁血手段整治了些挑事的藩王和士绅后,其他持观望态度的人就老实了,乖乖纳粮、纳钱...... 第237章 父皇是想挟制他吗? 裴景琮得知了新政内容,找裴昌陵请旨,说他不想当个废人,想为君父分忧,亦想为百姓做点实事。 裴昌陵觉得自己有愧于这个儿子,答应了裴景琮的请求,让他先暂代吏部尚书一职,日后有其他差事,再做调整。 裴景玟听闻后,放下手中的史书,也进宫向裴昌陵请旨,想谋个差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 裴昌陵看着这个略显憔悴,眼神里却多了股狠劲的小儿子,轻笑道:“玟儿有这般心意,是百姓之福,北边遭遇雪灾,朕一直想寻个得力之人去赈灾,又怕那些官员贪墨百姓的救济钱粮,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 玟儿作为皇子,无人敢轻慢,赈灾钱粮交给你,朕很放心,你若亲临灾区,百姓更能感受到皇恩浩荡,玟儿可愿替朕分忧?” 裴景玟一顿,纠结一番后,接了这个任务。 裴昌陵:“你此去北边,路途遥远,短期内无法归来,王府里又没个当家主母照顾孩子,就把昊儿送进宫吧,朕替你照看他,如何?” 裴景玟震惊的看着裴昌陵,见他父皇神情如常,生怕自己猜错了,又不得不多想,父皇是想挟制他吗? 裴昌陵见他迟疑,说:“你若不愿便算了,回头朕给你赐门婚事,昊儿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照顾。” 裴景玟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握拳,忍痛道:“儿臣没有不愿,就怕昊儿调皮,扰了父皇清净。” 裴昌陵:“无事,他是朕的孙儿,又是稚童,朕不会苛待他。” 裴景玟想不到办法拒绝,只能同意将裴允昊送入皇宫,暂时交由裴昌陵抚养...... 裴景珩帮裴昌陵实施新政,整顿吏治,陆云芊也没闲着,给苏慧兰回了一封信,提供了些赚钱方法。 裴昌陵赏赐的五个商铺,有茶楼、酒肆、布庄、粮铺、胭脂铺。 陆云芊写了几个话本子,有各种渣男渣女的茶言茶语,如何套路对方,骗财骗色;有战场英雄如何保家卫国,不畏生死;也有后宅妇人的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陆云芊建议苏慧兰找个说书先生,在茶楼里把这些故事轮番讲给大家听,既能招揽客人,带动生意,也能起到防骗反诈,爱国忧民的效果。 若苏慧兰有其他的好故事,也可以提供给说书先生。 陆云芊还提供了肥皂、白酒提纯、果酒酿制的方法,这样便能为酒肆、胭脂铺带来更多利润,也避免了竞争。 布庄的业务没动,到时增卖棉布、棉服即可;粮铺的生意也没有调整,陆云芊命人带了大批粮种回来,用于提高粮食产量。 苏慧兰收到陆云芊的信后,便开始忙碌了,陆正宏奔走于朝堂和神机营,她比陆正宏更忙。 选址盖作坊、协调及购买物资、商铺业务调整及选拔可靠之人,全需要操心,忙的她脚不沾地,有时睡觉都在说梦话,计划着明天要干嘛。 京师时常有聚会,名目五花八门,嫁女娶妻、赏花品茶、冬日宴、生辰宴等,苏慧兰每日都能收到一摞请帖。 苏慧兰想着既然在京师安家,她男人又位高权重,上层圈子的关系,偶尔还是要走动下的,便参加了英国公家的生辰宴。 那时陆正宏还不是荣国公,是侯爷的身份。 江秀媛作为将军夫人,也收到了请柬,段兴武不在家,各家的宴会她需要帮着应酬一二。 余攀想给段晓蕾和孩子挣个前程,去投军了,与段兴武一起四处剿匪和镇压谋乱。 江秀媛将孩子交给段晓蕾帮着照看后,便同苏慧兰一起参加生辰宴。 宴会现场,大家对两人很热情,但是热情过了头,拉着自家的远亲或庶女,向她们各种推销。 有的想把人塞入恒亲王府,请苏慧兰帮忙引荐;有的说把自家侄女送给她做丫鬟,帮着一起伺候陆正宏。 有人盯上段兴武,想让江秀媛帮忙收房,她面皮薄,又不想得罪这些高门贵妇,一时不知怎么办。 苏慧兰可不惯着这些人,当场就甩了脸色,直言谁家的香饽饽,谁家自行留用,她家不需要,谁要是再来拉良配,休怪她不客气! 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她善妒,还说嫡妻善妒同乱家之贼一样,不可姑息。 苏慧兰立马回怼那人:“你若真大度,便把这些女子全带回去给你家相公,做不到就给本夫人闭嘴! 今日本夫人把话撂在这,诚心想和荣国侯府结交的,我们自当以诚相待,若存了那肮脏心思,本夫人可不是好惹的!” 英国公夫人见闹起来了,赶紧出来圆场,让大家卖她几分面子,莫要伤了和气,还劝苏慧兰不要与那些妇人一般见识。 但她随即又说男人三妻四妾乃正常之事,不纳妾还是会出去偷腥,与其那样,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底下,若苏慧兰落了一个善妒的名声,侯爷可以七出之条休妻,对其子女和家宅都不好。 苏慧兰冷笑道:“听闻英国公有七个妾室,国公夫人年纪尚轻,却面容憔悴,头发花白,想必没少为那些妾室及庶子庶女烦心吧。 我家老爷求娶我时,赌咒发誓过,此生不纳妾,我相信他是诚信之人。我们夫妻二人这些年生活的十分融洽,无需妾室来装点门面,不劳夫人忧心。” 英国公夫人被噎的没话说,讪讪离开,宴会结束后,苏慧兰善妒和泼辣的名声在京师彻底传开。 她无所谓,若真为了个名声,或为了迎合他人降低自己的准则,那才是家宅不宁,万劫不复。 有官员为此笑话陆正宏,说他惧内,连个妾室都不敢纳,窝囊至极;还有人趁机给他送美人,若不敢带回家,养在外面是一样的,作为男人,切不可让女人爬到头顶。 不管谁送女人,哪怕官位比自己大,陆正宏全部拒绝,说他与夫人感情深厚,子女双全,不用纳妾。 若大家还是不放弃,陆正宏便说那人是不是居心叵测,想往他家安细作。 这番不顾彼此脸面的话一说出,大家便不再和陆正宏往来,还故意在朝堂上排挤他。 陆正宏本就不愿和这些心思不纯之人深交,乐得自在,有那空闲,不如去神机营带着大伙儿多造点武器出来,同僚的千句奉承,哪里抵得过皇帝的一句夸赞? 第238章 这还是那个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的兄弟吗? 荣国侯府与京师的权贵格格不入,冷清了一段时间,直到陆正宏被封为荣国公,才再次恢复了门庭若市之感,每天的拜帖和各类邀请不断。 除了宫宴,苏慧兰一个都没有参加,让李福山或王婶帮着回话,重要的节日,如婚嫁之类的,就命人送点礼,意思下。 其他的,就算了,她每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去听那些无聊妇人打言语机锋,或借机劝她给陆正宏纳妾等各种恶心人的话? 江秀媛自在英国公家的生辰宴上见识了大家恐怖的一面后,也不再参加那些聚会,一心料理家事,或带着段晓蕾及孩子去荣国公府串门,顺便帮苏慧兰处理些琐事...... 忙忙碌碌,很快到了除夕。 段兴武和余攀都不在家,陆云芊写信回来,说辛安的事务还未处理完,她和裴景珩暂时不能回京,苏慧兰觉得过年没气氛,便邀请段兴文、江秀媛、段晓蕾带着孩子回荣国公府过年。 一家人欢欢喜喜吃了个团圆饭。 平平、安安平日只要表现的好,苏慧兰便给他们奖励,或给银子,或是些小玩意。 两人觉得自己是长辈,便以小叔及舅舅的身份给江秀媛、段晓蕾的孩子发新年红包,每人十两银子,箱子里的玩具随便挑,把大家逗的哈哈笑。 荣国公府的新年其乐融融,辛安皇宫亦是和气致祥,幸福美满。 裴景珩与陆云芊商议后,邀请在辛安做生意的温林然、方子澄进宫吃团圆饭,可带家属。 胡杨、陆庆轩和陆庆伟兄弟俩也被邀请进宫。 温林然按照婚约娶了他的小表妹周芷依,在接到妻子的几封诉说相思之情的信件后,想着短期内无法归家,便把人接到了辛安,住在他新买的一个宅子里。 方子澄收到鸿运楼掌柜代为转交的信,也派人把杜岚接来了。 周芷依和杜岚都是常年居于深闺之人,到了皇宫很拘谨,给裴景珩、陆云芊行礼后,局促的站在一旁不敢动。 今日没有男女分桌,陆云芊牵着周芷依的手入座:“今日是家宴,亦是新年,无需客气,就当自己家。” 周芷依偷瞄了陆云芊一眼,小声说:“王妃你好美,手也好软。” 陆云芊笑道:“你也很美,温林然娶到你,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周芷依看了温林然一眼,娇羞的低下头:“夫君待我很好。” 看着娇俏的周芷依,温林然笑的一脸甜蜜,却让裴景珩、方子澄、陆庆伟他们浑身起鸡皮疙瘩。 裴景珩不想看别人浓情蜜意,他走过去搀扶快有七个月身孕的陆云芊坐好,让大家不用见外,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他则夹了几道陆云芊爱吃的菜,还帮着剥虾壳,惊呆了温林然和方子澄。 这还是那个在男女之事上一窍不通的兄弟吗? 桌子上满目琳琅的珍馐菜肴让周芷依大开眼界,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温林然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馋虫犯了。 他这小妻子,除了爱他以外,最爱的便是各类美食了,鸿运楼每出一道新菜或市集上有什么新的吃食,都会让人买回府里给她品尝,要是没吃到,就坐卧难安,食不下咽。 温林然有时候就想,他和美食之间,若只能二选一,他妻子会选哪个。 不忍瞧着周芷依看见美食不敢吃的样子,温林然主动帮她夹菜,每样都给她品尝,若喜欢吃,就多夹,不喜欢便换下一个。 这一对对幸福甜蜜的样子,刺痛了方子澄,他以前觉得娶妻是个麻烦事,运气不好,娶了搅事精或心思歹毒之人回家,这辈子就完了。 如今看来,婚姻大事还是要尽早解决,大不了他多挑一挑,再暗中探访对方性情,想必能找到白头偕老之人。 陆庆轩和陆庆伟被这团圆的景象感染,突然很想念家中妻儿和父母,兄弟俩对视一眼,决定回去后就给家里写信。 只有胡杨无所谓,专心致志吃饭,皇宫的安全不容有失,越是除夕夜越不能大意,他要快点吃完,去巡视宫中防卫...... 饭后男人们去打麻将消遣,陆云芊随几个女眷在一旁闲聊。 周芷依因年岁小,温林然一直没让她怀孕,每次同房都做好措施。 她看着陆云芊的孕肚,极为羡慕。 陆云芊见周芷依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拉着她的手,轻放在肚子上,笑道:“你看,他在动。” 感受到掌心被触碰,周芷依欣喜的说:“他真的在动耶,好神奇!” 随即又落寞的说:“要是我也能为夫君生个孩子就好了。” 她夫君是温家孙辈里最有能力的人,又和恒亲王私交甚好,不出意外,温家偌大的家业将由夫君继承,可她嫁入温家几年,肚子迟迟未有动静。 夫君说太早生子对身体不好,等她长大了再说,婆母心里有想法,碍于两家的关系,不好明说,只暗示过几次,让她尽早生下嫡子,否则其他几房的人和夫君的胞弟定会谋夺家主之位。 但生孩子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夫君不配合,她能怎么办? 见周芷依一副伤感的样子,陆云芊浅笑道:“你还小,等再长大点,自会有孩子,那时对你和孩子都好,只有娘亲护着的孩子,才是幸福的。” 周芷依努努嘴,说:“夫君也是这么说的,过完年,我就16了,不小了。” 陆云芊被她娇憨的模样逗笑了:“那你回去后和你夫君探讨下这个问题,只要能说服他,要怀孩子很容易。” 周芷依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待会儿回去就给夫君做宵夜,再哀求一下,应能成事...... 温林然回家后,感受到来自妻子的别样温柔,问她看上了宫里的哪道菜肴或点心,这可是她百试不爽的招数。 周芷依哼唧一声,不满的说:“你太小瞧我了,我是那种成天惦记着吃的人吗?我就想生个孩子,属于我俩的孩子。” 温林然上前,将人拦腰抱起,走向床榻:“这可是你说的,等下不许喊累。” 他也羡慕恒亲王夫妇的甜美生活,这个小家,是时候添丁进口了...... 第239章 他辛苦一场,什么都没捞到 春华秋实,耕耘不辍,新年一过,便到了春耕时节。 年前忙于筹备作坊和几个商铺的生意,一直没到皇帝赏赐的两个皇庄上查看。 一年之计在于春,即将春耕,陆正宏想做到心中有数,趁着休沐时带着苏慧兰到庄子上查明情况。 两个庄子从地契上标注的地址看,相隔不远,有专门的管事负责,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世族屋前无犬吠,皇庄隶属朝廷,有些还是皇帝的私产,管事的地位不可小觑。 若非如此,陆正宏夫妇俩也不会亲临现场。 李福山对京师的情况很熟悉,他看了眼地契后,直接带着陆正宏、苏慧兰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个皇庄。 这个皇庄的管事叫曹建礼,听闻荣国公及夫人来了,忙殷勤的将他们迎到管事房休息,并主动介绍庄子的情况。 庄子里粮食、蔬菜、水果都有种,也养了些牲畜,所产之物大部分供应宫里,若遇上丰收年,宫里无需那么多量,便可拿到市集上售卖。 所卖钱财留在庄子上,用于应急或购买各类工具等,但真实去向如何,怕是只有管事的知道。 陈年旧事,陆正宏不想追究,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且能到皇庄上做管事之人,定有手段及背景。 陆正宏旁敲侧击的打听曹建礼的家世,以确定今后用何种态度对待此人。 曹建礼谄笑道:“不敢欺瞒国公爷,小人原是文帝(四大藩王谋乱前的老皇帝)在位时,宫里总管太监曹公公的族弟,后朝廷动乱,曹公公身亡,这庄子一直无人接管,小人便暂管着庄里的一应事务。 陛下登基后,庄子被收了回去,宫里的王福公公,见小人可怜,又有管理庄子的经验,便让小人继续做管事。” 陆正宏认识王福,总管太监顺公公的手下,曹建礼的差事估计花了不少银子打点,他没有说破,问:“你的家人可都在京师?” 曹建礼:“在的,小人在城里有个小院,老娘和媳妇、幼子住那,长子随小人在庄子里干活。” 陆正宏:“我喜欢诚实的人,你若没有欺瞒,对于我们交代的事都能踏踏实实办好,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要是偷奸耍滑,你和你的家人都休想有善终。” 曹建礼:“小人明白,国公爷是小人的主子,是小人及家人的仰仗,小人定会把您和夫人交代的事用心办好,绝不给您抹黑。” 陆正宏:“如此甚好。” 在管事房稍坐了会儿,陆正宏和苏慧兰要求巡查庄子,曹建礼殷勤陪同,每到一处,便介绍此地的用途。 见不远处有人在用鞭子抽打干活的人,陆正宏问:“那些是何人?” 曹建礼解释道:“那些人都是官奴,有些是文帝的几位废皇子的亲眷,有些是被抄家后惩罚到此的大臣及家眷,还有几个新来的,听说是辛安皇室成员,不满意陛下的安置,带头闹事,被罚到这里来劳作。” 陆正宏了然,朝廷几经变换,旦夕祸福全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 四大藩王把持朝政时,诛杀了不少皇室成员及大臣,中州靖王上位后,担心有人暗中谋蓄力量而叛乱,索性把文帝还在世的皇子、兄弟,全部贬为庶人,圈禁在宗人府。 他们的家眷、亲属,有能力的就抄家流放或斩杀,没本事的就贬为官奴,分派到各个皇庄上劳作。 裴昌陵不想养虎为患,登基后没有赦免这些人,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南宫宴及其他辛安皇室成员,到了京师后,裴昌陵安排了一座府邸给他们居住,以彰显仁德,并派人时刻监视他们,若有异动就严惩。 一些人受不了被圈禁的生活,总想逃离那座府邸,一旦被发现,就铐上脚镣,带到城外的皇庄。 裴昌陵想让他们知道,有吃有住,还不用干活,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得知那些人的身份,陆正宏什么都没说,与苏慧兰继续巡视庄子。 陆正容随着并州的乱军到京师,趁乱脱离队伍,投奔他身为五皇子侧妃的女儿,出卖乱军内部机密及粮草存放地给五皇子,原以为能凭此立大功后飞黄腾达,怎料五皇子不敢出头,转手把消息送给了三皇子。 三皇子凭借这些消息,与赶来勤王护驾的四大藩王里应外合,很快将乱军击退,因表现突出,被扶上皇位。 他辛苦一场,什么都没捞到,五皇子劝他不露圭角,不露锋芒才能在京师存活,否则会遭杀身之祸。 他听信了五皇子的话,因无处可去,便在皇子府住了下来,后得薇儿求情,五皇子让他把家人都接到京师,还帮忙置办了一个院子。 和家人团聚后,有人看他背靠皇子府,帮忙说媒,让他娶了一个富商家的女儿做填房,继室夫人嫁妆雄厚,缓解了他家底虚空的窘境,他重新过上了富足的生活,还纳了几房妾室。 儿子也在他人的撮合下,娶了京兆尹家的庶女,并为陆家再添一个孙子。 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时局却再次动乱,皇帝换了几个,京兆尹家被抄,所有皇子贬为庶人,他作为亲眷,也被殃及,沦为官奴。 回顾往事,陆正容五味杂陈,除了重重叹声气,他也不知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局。 陆庆菱不想挨鞭子,卖力的挥舞锄头,抬手擦汗时,见到了相隔几块田的陆正宏一行人。 那是三叔和三婶? 陆庆菱生怕自己看花眼了,揉了下眼睛,发现越来越近的人与他的三叔三婶长的一模一样,又觉得不可能,这里可是皇庄,三叔三婶为何会在这? “爹,你看那两人是不是三叔和三婶?”陆庆菱靠近陆正容,找其确认。 陆正容微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确实很像,但肯定不是他们,他们的身子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那两位贵人,衣着不凡,曹管事那般做小伏低的陪着,定是达官显贵,你三叔三婶窝囊至极,可没那本事。 赶紧干活吧,小心等下又被打,若伤了,爹可没银子帮你抓药疗伤。” 第240章 若知道你是这种爹,我早和你断绝关系了! 陆庆菱不想背着奴籍的身份,更不想再干苦力,他在这个皇庄已经待够了。 若眼前的人真是他三叔三婶,他就能脱离苦海了;若不是,套下近乎,说不定人家金口一开,他就算不能脱了奴籍,也能混个小管事。 为了前程,陆庆菱决定一搏,见监工的人没有注意他这边,忙扔下锄头,疾步跑到陆正宏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三叔,我可算见到你了。” 陆正宏瞧着跟前这个皮肤黝黑,脸上沾了些泥土,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头发凌乱的男子,没认出他的身份,冷着脸问:“你是何人?” 陆庆菱指着自己,激动的说:“三叔,我是庆菱啊,我小时候你还抱过我的,夸我聪明,将来必成大器。” “庆菱?不认识,你认错人了,麻烦让开。” 陆正宏对大房的人感情不亲厚,多年未来往,自家又有一堆事要操心,压根没想起来,苏慧兰倒是认出了陆庆菱,不仅认出了陆庆菱,还认出了不远处正往这边探头探脑的陆正容。 但她不会傻乎乎的认下这些累赘和定时炸弹,也装作不认识,拉着陆正宏欲离开。 陆庆菱不放弃,往前跪行几步,抓着陆正宏的衣摆,说:“三叔,你我同为陆家人,看在祖父的份上,救救我吧,我没有犯罪,是被冤枉的,求三叔救我一命,庆菱定会没齿难忘,以后做牛做马的回报你。” 听到陆家人三个字,陆正宏终于想起这人是谁了,看了眼苏慧兰,见自家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他了然于胸。 冷脸对陆庆菱说:“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阻拦本国公爷的去路不说,还弄脏了我的衣服,就你这条贱命,死个十回都赔不起,还不速速滚开?!” 曹建礼一开始没阻拦,以为陆庆菱真的认识陆正宏,毕竟这庄子里皇亲国戚可不少,时来运转被人救走都是常有的事,只要那些官奴做的不过分,又没被人交代着特意针对,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有人要冒认亲戚,还引起国公爷不悦了啊! 曹建礼当即上前,对着陆庆菱就是一脚,怒骂道:“你个贱奴,还不快去干活?今日的任务要是没完成,休想吃饭!” 监工的人见陆庆菱私跑过来,还冲撞了贵人,忙举起鞭子甩在他身上:“让你逃跑,让你偷懒,那块地要是没有挖完,不许休息!” 被抽了几鞭子,陆庆菱疼的哇哇叫,见自己说的那般情真意切,陆正宏都无动于衷,猜想可能真的认错人了,磕头道歉后利索的跑过去捡起锄头,继续挖地...... 陆正容弯腰低头假装干活,小声埋怨道:“让你别去,你偏不听,这下挨打了吧?后背都能看到血印子,也不知会不会溃烂,你继母私藏的最后一支簪子已经变卖了,你这伤口可如何是好啊。” 陆庆菱愤恨的看着他爹:“你少说风凉话!若不是你,我们何故沦落至此?是你把我们接来京师,还和五皇子府攀上关系,否则我们也不会被连累,贬为奴籍!” 陆正容讨厌别人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怒骂道:“你个逆子!老子是你爹,谁让你这样和老子说话的?要不是我,你和琦儿早饿死在了并州,哪能娶上京兆尹家的千金?再添一个儿子?要怪只能怪你时运不济,没那享福的命!” 陆庆菱:“若知道你是这种爹,我早和你断绝关系了!”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打死你!” 父子俩谁都不服谁,站在那争论起来,还有动手的趋势,监工一人甩了一鞭子,两人就老实了,乖乖干活...... 已经走远的苏慧兰,回头看了眼陆正容父子,问曹建礼:“他们是哪个府邸贬来的?同行的还有哪些人?” 曹建礼:“回夫人,那两人是五皇子府的亲眷,听说那老头的女儿是五皇子侧妃,五皇子被贬为庶人,府邸也被抄没后,原府中家眷都进了宗人府。 那对父子住的院子是五皇子名下的,又在五皇子被贬后抱怨处决不公,被人告发了,贬到了此处,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其家眷,几个妇人和孩子。 那老头脾气不好,总是打他夫人和妾室,还把他夫人私藏的几件首饰抢走变卖,找我们换酒肉或是轻松的活计。 他儿媳是前任京兆尹家的小姐,来到庄子后,除了要干活带孩子,还要遭受那老头和他儿子时不时的打骂,瞧着老实巴交的样子,下手可心狠呢!” 苏慧兰:“那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日后要好好盯着他们,别让他们偷懒耍滑。我这人见不得女人孩子受苦,他们的夫人和孩子尽量安排点轻松的活计吧。” 曹建礼:“是,小人记下了。” 巡视完这个庄子,陆正宏、苏慧兰又去另一个庄子转了下。 两个皇庄的情况差不多,面积很大,不少地方闲置着,同样有很多官奴在里面干活。 陆正宏交代两个庄子的管事,庄子原本的产业不变,把所有未占用的荒地、旱地开垦出来种土豆、红薯、辣椒和棉花,他会派人来指导种植方法。 回到家里,苏慧兰屏退左右,问陆正宏:“会不会怪我心狠,阻止你认亲?” 陆正宏笑道:“我是有多想不开,把那几坨牛粪带回来,让好好的家臭气轰天?” 苏慧兰:“......你能这么想最好,从我们离开并州起,就和陆家嫡系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陆正宏:“我明白,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们当初那般折磨我们,岂能一笑泯恩仇?不落井下石,已是我的最大善良了。 陆正容做过不少缺德事,死了太便宜他了,就让他在庄子上体验生活的艰辛吧。” 苏慧兰:“这还差不多,我们给芊芊写信,都这么久了,也不知她那边怎么样了。” 陆正宏:“好,快一年没见到她了,怪想她的。” 第241章 他终于有孩子了 被爹娘念叨的陆云芊,此刻正在辛安皇宫生孩子。 招财怕她出意外,提前让她服了颗仙丹,还帮着施了点法术,有仙丹、仙法护体,生产过程异常顺利。 裴景珩准备的一系列急救措施都没有派上用场,在产房外焦急等待时,为了缓解焦虑,听从天福的建议,向天祈祷,愿意用自己的命换陆云芊母子平安。 结果祷告语还没说完,孩子的“哇哇...”哭声就传出来了。 给陆云芊号脉的贺淮山,打趣道:“这是老夫见过的最快生产过程,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叫,没有虚脱,像母鸡下蛋似的,一下子就出来了。” 陆云芊:...... 稳婆把孩子清理干净,用襁褓包好,抱给陆云芊看,笑着说:“这是老奴见过的最好看的婴孩,一点褶皱都没有,粉粉嫩嫩的,只有王妃这般漂亮又有福运之人,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陆云芊侧身看了眼躺在襁褓里闭着眼睛,蠕动嘴唇的孩子,幸福的笑了笑:“有劳了,通通有赏。” 稳婆:“多谢王妃!老奴把孩子抱出去给王爷瞧瞧。” 陆云芊:“好。”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一脸喜庆的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平安生下一位王子。” 裴景珩还未从紧张中缓过神,听了稳婆的话,傻笑道:“赏!全部有赏!王妃如何了?” 稳婆:“王妃很好,没有出现任何不适,宫女正在为她清理身子,王子长的可俊俏了,王爷可要抱一抱?” 裴景珩按照偷偷演练的手法,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看着襁褓里和自己五官有几分相似的儿子,他的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终于有孩子了,有了他和芊芊的孩子! 裴景珩抱了会儿孩子,稳婆想接过去,他不给,估摸着陆云芊快收拾好了,径直抱着孩子进入房内。 稳婆悄悄感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么喜欢抱孩子的男子,抱的如此熟练不说,身份还是王爷,世间男子,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裴景珩抱了着孩子坐在陆云芊床边,握着她的手,关切的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陆云芊见他抱着孩子的双手熟练稳健,偶尔还会轻晃两下,似在哄孩子,动作看起来十分顺畅,颇有些惊讶,猜到他或许偷偷练过,心中一暖,浅笑道:“我很好,你无需担心,孩子可乖?” 裴景珩:“很乖,一直蠕动着小嘴,估计饿了,我让乳娘来喂。” 陆云芊:“嗯。” 孩子取名裴允晟,陆云芊怀孕四个月时,贺淮山就诊断此胎为男胎,所以裴景珩早早的为孩子想好名字。 辛安也在执行裴昌陵的新政,裴景珩早已命陆庆伟和慕容廉在各地屯兵,不服政令的就抄家流放,当家人斩首示众,打压了些刺头,新政得以顺利推行。 裴景珩以往每日都会花几个时辰查看各地奏报,与大家商议对策,有了孩子,他便不耐于处理这些耗时费力的公务。 将手头的差事全部分派下去,交由专人负责,他定时抽查,哪里出了问题,就找负责人麻烦,他则把空余出来的时间,用来陪陆云芊和照顾孩子。 孩子可以交给嬷嬷、乳娘带,但夫人说了,要想孩子和自己亲,就要从小陪护。 他小时候缺失了太多父母的关爱,定不能让孩子步他后尘...... 裴景玟在北边赈灾时,见到了方敬堂,得知他和裴景珩的关系后,表示会用自己的渠道与恒亲王取得联系,还会帮方家人“脱离苦海”。 方敬堂开心的对裴景玟又是拜又是谢,倾尽家中所有招待他,并极力配合赈灾。 裴景玟的赈灾任务如期完成,在方敬堂的安排下,收到了几个万民伞。 返回京都时,裴景玟带走了方兰,与方家人商议后,对外的说辞是,恒亲王与这位表妹自幼定亲,如今年岁到了,要进京完婚,正好与他同行。 他那位二嫂外表看起来天真浪漫,实则心机手段一样不少,且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方兰入了恒亲王府,想必京师百姓的茶余饭后又会多些谈资。 只要恒亲王与其王妃有了隔阂,进而闹翻,恒亲王就相当于失去荣国公府和骠骑将军府的两个靠山,这样一来,他的胜算就更大了...... 到了京师,怕招惹闲话或突生变故,裴景玟没有急着回自己的王府,而是直奔恒亲王府,想把方兰强行留下,但天禄说什么都不愿接收,还带着一众侍卫堵在大堂。 裴景玟摆出他端王的威严,怒斥天禄:“方姑娘本就是你家主子的未婚妻,本王好心将她护送进京,如何安置,由你家主子做主,你只是一个小小侍卫,竟敢阻拦,信不信本王要了你的贱命?” 天禄拿出裴景珩的亲王令牌,严肃的说:“主子有令,王府里只有王妃一位女主人,他未回京前,我等不得收留任何人送来的女眷,方姑娘的身份有待考察,请端王先将人带走,待主子回京再做论处。” 方兰临行前,方敬堂特意交代,若她不能进恒亲王府,方家也不再有她的容身之处。 见场面僵住了,方兰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天禄:“祖母与姑母多年前为我和王爷定下了婚约,这玉佩便是定亲之物,因前几年一直战乱,王爷又在领兵打仗,便没有张罗我俩的婚事。 祖母临终前再三叮嘱,不能背弃与姑母的约定。望这位侍卫大哥容我在王府等王爷回来,我不求名分,只愿完成祖母遗愿,侍奉在王爷身侧,哪怕做个粗使丫鬟也可以。” 天禄没有接玉佩,冷声说:“我等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从未听王爷说与方家有婚约之事,也不认识什么方家人,你若再敢冒认身份,休怪我等无情!” 裴景玟见天禄油盐不进,还有动粗的征兆,只能先把方兰带走,另想对策。 裴景玟一离开恒亲王府,天禄就将事情经过以沙傲帮特有的方式,快速传达给裴景珩...... 第242章 他赔了一个女儿不够,还要再赔一个? 天禄的态度,超出了裴景玟的意料,他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的拿捏一个侍卫,不想人家半点不卖面子,还用裴景珩的亲王令牌压他一筹。 连一个小小侍卫都瞧不起他,等他大权在握,定要报今日之仇! 方兰的住处让裴景玟有点犯难,住到他的端王府肯定不合适,想了想,便把人安置在他城外的一个庄子上,派两个丫鬟婆子伺候。 同时让人散布谣言,恒亲王的外祖母自幼为他定下的未婚妻,千里迢迢来寻夫,却被侍卫阻挡在府外,还动手驱赶,险些受伤,极为可怜。 一时间大家议论纷纷,说恒亲王不近人情,不尊长辈,为方兰抱不平,但他们无权无势,也进不了恒亲王府,只能嘴上说说。 言官刘进被裴景玟收买,在朝堂上参了裴景珩一本,希望裴昌陵能为方兰做主,将人接入恒亲王府,享受应有的尊荣...... 裴景玟的所作所为全被千机卫的人汇报给了裴昌陵,他看着站在金銮殿内一派淡然的儿子,暗自冷笑,看了几本史书,就想着谋算他人,真当别人的脑子都是白长的? 裴昌陵怒斥刘进:“朕的皇贵妃薨逝了近二十年,你所说的方姓女子,如今才16岁,如何定下的婚约?你参奏前,可曾调查过事实?平日对待公务都是满口胡诌吗?” 刘进辩驳道:“回禀陛下,那女子有定亲的信物,又把自己的家世说的极为真切,据微臣所知,恒亲王的外祖家确实姓方,想必不会有假。百姓们全在议论此事,微臣是为了王爷的名声,才谏言陛下将人赐入王府。 再者,恒亲王府如今只有王妃一人服侍王爷,不符祖制,微臣也想着成人之美,待王爷回朝,便能多个人照顾王爷。” 陆正宏立马怼了回去:“恒亲王与其王妃的婚事是陛下亲自主持,由官媒保定,一切符合礼制。方家之前就住在江永县,到永州府城或东安不过一日路程,若与王爷真有婚约,早些年为何不提出? 如今王爷人在辛安,无法当面辩解,有人便居心叵测的败坏王爷名声,也想给皇室抹黑,微臣请求陛下严惩造谣之人!” 裴昌陵:“荣国公言之有理,自皇贵妃薨逝后,方家便与恒亲王断了往来,朕也从未听皇贵妃提及此事,定亲之事纯属无稽之谈。刘进罔顾事实,挑事生非,不配为官,将其革职查办!” 刘进忙磕头请罪:“请陛下恕罪,微臣只是想为恒亲王找个可心之人伺候,别无他意,请陛下饶了微臣此次的莽撞。” 裴昌陵:“无需狡辩,来人,把他拖下去!” 刘进欲找裴景玟求救,见对方眼神阴翳的看着自己,不想家人被连累,只好任由侍卫将他带走...... 这件事再次超出了裴景玟的预期,他没想到别人口中对皇贵妃痴情不已的父皇,会对方家人如此绝情,也低估了裴景珩在他父皇心中的分量。 方兰这颗棋子只能搁置,待恒亲王回朝,再做打算...... 赈灾事宜早已用奏折的方式呈报给裴昌陵,但裴景玟为了接回儿子,也想谋点实权官职在身,下朝后又去做了详细汇报。 裴昌陵听罢,夸赞道:“所有赈灾钱粮全部用到百姓身上,没有出现贪墨情况,你做的很好,朕没有看错你。” 裴景玟:“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份,儿臣会竭尽所能为父皇和大虞百姓贡献自己的薄力。 听闻云州一带匪患猖獗,士绅对新政也是各种阻挠,儿臣愿带人去教化他们,推行新政,稳固我大虞河山。” 裴昌陵轻笑道:“玟儿有心了,你刚从北边回来,连日奔波,憔悴了不少,朕作为父亲,看着甚是心疼,你先休养一段时日,再帮朕处理政务。” 裴景玟:“儿臣不觉辛苦,儿臣的身体远没有江山社稷重要。” 裴昌陵:“段将军已经派人去剿匪了,云州紧邻永州,永州又有魏将军镇守,不会出乱子,你且回去休息,无需担心。” 裴景玟见此,只好作罢:“儿臣好久没见昊儿了,不知他现在何处?儿臣想带他回府。” 裴昌陵:“朕已经让翰林院的朱大人给昊儿做启蒙教学,学业不可轻易中断,昊儿还是住在宫中较好。你作为皇子,王府里不能没有女主人,朕打算给你赐婚,对方是...” 裴景玟一惊,忙打断道:“儿臣与先王妃魏氏相濡以沫多年,情深难忘,儿臣无意再娶,也担心续娶后对昊儿成长不利。 若父皇执意赐婚,儿臣想娶魏家女儿,嫡庶无所谓,一是弥补对亡妻的思念,二者,她是昊儿姨母,血脉同源,定不会苛待昊儿。” 裴昌陵眼神深邃的看着裴景玟,半晌后,说:“既如此,朕准了你的请求,为你和魏家女儿赐婚。” 裴景玟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他和魏家的关系不断,所有的变数都能掌握在可控范围内...... 裴昌陵给魏家下了两道圣旨,一个是封魏敬强为南平伯,即日起携带家眷入京受封,南部边境兵马交由骠骑将军段兴武暂时接管。 第二个是给魏家女儿与裴景玟赐婚,圣旨里没有点名要魏家哪个女儿,由魏家自行决定。 这两道圣旨的内容令魏敬强困惑不解,南越侵扰边境,迟迟没占到便宜,粮草又供应不上,已退兵,可不排除再次进犯的可能。 他镇守南部边境多年,对地形及对方将领颇为熟悉,若敌军来犯,只要粮草供应能跟上,便能攻守自如,他也从未有异心,陛下为何要夺了他的兵权? 还有与端王的婚事,他赔了一个女儿不够,还要再赔一个? 哪个混球在陛下那进了谗言,要暗害他们魏家? 魏敬强怀着种种疑惑,给传旨太监塞了好几张银票,才从对方口中得知,这一切都是端王主动向皇帝请旨得来的。 魏敬强闻言,差点爆粗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第243章 一个连儿子都保不住的人,能有多大谋算? 魏敬强不想背上抗旨的罪名,等段兴武带兵从云州赶到南部边境,他很配合的移交了兵权,并带着家眷入京受封。 魏家适龄待嫁的女儿,目前只有2个庶女,一个是柔柔弱弱的魏如烟,说话时声若蚊蝇,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只会哭。 一个是性子泼辣的魏如芸,她娘是一家镖局的小姐,和男子一样时常押镖走货,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带兵剿匪的魏敬强,两人互生情愫,后经媒人说和,被纳进将军府。 魏如芸受她爹娘的影响,自幼习武,性子洒脱,毫无大家闺秀的样子。 魏敬强担心魏如烟嫁入端王府,活不过两天,权衡一番后,让魏如芸嫁给裴景玟。 魏敬强觉得自己即将把女儿推入火坑,可又不能违抗圣命,心有愧疚,进京的路上,只要寻到机会就教魏如芸如何在端王府自处。 他告诉魏如芸,在端王府无需委曲求全,只要不干谋反的事,他都可以帮着撑腰。 魏如芸笑道:“放心吧,我才不会唯男人是从,也不会为了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准则,更不会像三姐那样,做事不动脑子,枉送性命。” 魏如燕的死,疑点重重,但大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有疑惑只能埋藏在心里。 魏敬强嗔怪道:“不可拿姐姐开玩笑!你入了王府,凡事多长个心眼,端王所说的任何朝政之事都不要参与,也不要帮他做说客。” 魏如芸:“我都记下了,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 魏敬强:“不管我说多少遍,你得记在心里才行,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面对的是皇家,是天威,行差错步就会让家里万劫不复。” 魏如芸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你且放宽心,一字不落,全装进来了。” 魏敬强失笑道:“如此甚好。” 到了京师,魏敬强携家眷进宫面圣,裴昌陵夸赞了他一番,说他守卫边疆有功,是国之栋梁,赐了一座府邸、奴仆、良田、商铺若干。 魏敬强及家人叩谢皇恩后,刚把家里安顿好,裴景玟以商议娶亲细节为由,上门拜访。 魏敬强让他按流程走即可,魏家无特别要求。 裴景玟见魏敬强的态度较为冷谈,试探着问:“岳父可是在为如燕的事,生晚辈的气?这事错在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岳父若有气,尽管打我骂我,晚辈绝无怨言。” 魏敬强:“端王殿下多虑了,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如燕福薄,不怨旁人,微臣是一介武夫,在战场上厮杀惯了,自带几分凶气,殿下别在意。” “晚辈最是敬重像岳父这样的英雄,没有你们,哪有大虞的今天?晚辈代大虞百姓谢岳父多年如一日的守卫边疆,任劳任怨。”裴景玟说完就给魏敬强郑重的行了个礼。 魏敬强摆摆手,不在意的说:“保家卫国是我作为大虞子民的职责,殿下无需道谢,微臣也担不起殿下的谢意。” 裴景玟讪讪一笑,见场面僵住了,只好另寻话头:“其实如燕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下毒,她死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可我能力有限,无法帮她报仇,岳父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魏敬强眼神犀利的看着裴景玟:“殿下有哪些证据?希望我如何相助?” 裴景玟将当日裴昌陵颁发给安王府的圣旨内容告诉了魏敬强,说:“司徒瑛接了密旨后,如燕便在路上出事了。 晚辈猜测,如燕的毒,是司徒瑛下的,她不仅毒害了如燕,还害了我娘和父皇的其他妾室,若非我警觉,昊儿说不定也遭了毒手。 司徒瑛心肠歹毒,却极为惜命,毕竟她的儿子还只是贤王,她和如燕中了同样的毒,晚辈不信她会如此想不开,定是有人要挟她这么做的。 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要挟司徒瑛呢?晚辈无能,眼睁睁的看着如燕在我怀里咽气,连为她伸冤的本事都没有。我不想如燕含冤九泉,我想为她报仇,愿岳父助我!” 魏敬强冷笑一声,说:“说了半天,端王并无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是靠自己的臆测,先皇后已死,你找个死人报仇,有何意义? 至于其他的,恕我无能为力,我现在就是个闲散的伯爵,不能也没能力参与朝堂纷争,我戎马一生,甚少与家人团聚,如今陛下赐我爵位钱粮,我想好好与家人过点松快日子,望殿下成全。” 回京的这几日,魏敬强已将京师的情况探听的七七八八,端王府的事,他自也知晓。 一个连儿子都保不住的人,能有多大谋算? 若非端王的自以为是,自家何故会遭陛下猜忌? 要心计没心计,要能力没能力,以平平之姿,谋逆天大事,无论成败,都已输在了认知上...... 裴景玟见魏敬强毫不迟疑的拒绝,还想游说一番,拿出更大的诚意。 魏敬强打断他,直接下了逐客令:“殿下,我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亦是个固执的人,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你且回去吧,我驰骋沙场多年,身体落了些病痛,往后想静心休养,不理俗世,愿殿下见谅。” 裴景玟闻言,只好把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失落的离开南平伯府...... 待裴景玟离开,魏敬强喊来几个儿子议事,交代他们和端王府保持距离,平日也要谨言慎行,莫给家里招祸。 魏敬强的嫡长子魏嘉铭,问:“爹,我们真要窝在这个伯爵府一辈子?” 嫡次子魏嘉锐接话道:“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要和那些一肚子歪歪肠子的文官打交道,学他们说些阳奉阴违的话,想想就不得劲。” 庶子魏嘉铠说:“圣命如此,我们既无法违抗,就听爹的话,安心住着,好歹一家人在一起不是?” 魏敬强:“嘉铠说的没错,你们这些年跟着我驻守边境,都未曾与各自夫人、孩子好好相处,如今有机会,就当弥补之前的缺憾。 圣意难测,祸从口出,今日之言切莫再提,更不要对旁人说,人心险恶,唯有独善其身方可自保。” 几人同答:“儿子明白!” 第244章 端王,废了! 裴景珩接到天禄的传信,得知裴景玟的所作所为,失望中带有几分惋惜,幼时形影不离的兄弟,终因权势分崩离析。 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裴景珩给天禄回了封信,交代了几件事,还找贺淮山拿了些药,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大虞京都...... 裴景玟的婚事办的很热闹,京都的权贵几乎都来参加了婚礼。 难得结识人脉的机会,待忙完一系列繁琐的仪式,裴景玟穿梭于人群中,谦虚的和大家打招呼,席间对大家的敬酒,也是来者不拒。 一半的宾客都没敬到,他脑子就开始眩晕了。 不想失态,寻了个由头,想去喝点醒酒汤后再来应酬。 侍卫把裴景玟扶进偏殿休息,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异香,接着两人双双昏迷...... 一丫鬟听从一侍卫的吩咐,来给裴景玟送醒酒汤,站在门口叫了几声,无人应答,见房门开着,便推门而入。 “啊...”丫鬟被房内的场景惊到,本能性的大叫。 偏殿距离开宴席的地方很近,丫鬟的尖叫声引来附近宾客的好奇,纷纷过来查看情况。 一对男女,袒胸露背的在偏殿奋战,那场面太过香艳,关键是两人视众人如空气,明知有人来了,还不停下。 一些面皮薄及跟过来的女人已经不好意思的捂着脸跑了,只有几个胆大的男人在那不停的发出“啧啧”声。 有那好事之人,特意凑上前去看那男人是谁,敢在端王的婚宴上行如此浪荡之事的,胆子不小啊! 也不知家里的爵位够不够庇护他。 待看清男人的面容,那人惊呆了:“王...王爷...你怎会...”不顾场合,如此放浪...... 后面的话,那人不敢说。 经此人的提醒,跟进来的人也都知道了“胆大包天”的男主角竟是端王自己,差点惊掉众人的下巴。 端王私下里这么玩得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何况是堂堂皇子的花边逸闻? 外加有人推波助澜,很快,婚宴上的人都知道了端王在偏殿与人“卖艺”...... 苏慧兰和陆正宏也来端王府参加宴席,两人分别在男女席。 听闻裴景玟出事,心有灵犀的怂恿身旁的人来看热闹。 方兰是被裴景玟带回京都,还欲强赛到恒亲王府,两人已从天禄那得知了,敢算计他们的女儿,就别怪他们落井下石了...... 偏殿的人越围越多,两位奋力“表演”的人却毫无察觉,忘我的缠绵在一起。 方兰闭着眼睛,不停的拉扯裴景玟的衣服:“殿下,你怎么不行啊,我好难受,快帮帮我。” 裴景玟喘着粗气说:“谁说我不行的?我可以!” 可他只是嘴上说说,无法付诸行动,方兰愈发不满,将他推倒在地,自己坐在上面...... “世风日下!斯文败类!简直不堪入目!”一位老大人,挤在人群里目睹这一切,羞的面红耳赤,不由出声训斥道。 陆正宏憋笑道:“端王素日里看起来端庄稳重,怎会这般行事?” 一人接话说:“国公爷可听过‘道貌岸然’一词?” 陆正宏:“自是听过,但我始终无法相信这是端王能做出来的事。” 一婆子挤进人群,惊呼道:“哎呀!方姑娘你个黄花大闺女,怎能和王爷干这种事?今日可是王爷大婚呐!王爷千里迢迢将你从北边带到京师,是有大用处的,你任务尚且没完成,怎可做出这等丑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苏慧兰听了,忙问:“这就是传言和恒亲王有婚约的女子?如此说来,所有的事岂不是端王自编自演,想给恒亲王找不痛快?他们可是亲兄弟啊,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众人被这么一引导,立马回过味,端王用心险恶,且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大家都在那窃窃私语,指责裴景玟的各种不是,却无一人上前制止忘乎所以的两人。 最后还是赶来的魏敬强看不下去了,上前将两人打晕,并让魏嘉铭去请郎中。 裴景琮和慕容曦云也来参加婚宴,两人站在人群外,通过大家的议论,将事情经过猜了个大概。 慕容曦云拉着的裴景琮的手,轻声问:“殿下,可要进去?” 裴景琮摇摇头,说:“我们出来许久了,蕊儿见不得我们,估计又要哭闹了。” 慕容曦云:“嗯,我们回府陪蕊儿。” 离开前,裴景琮看了眼偏殿,重重的叹息一声,万法皆空,因果不空,种其因者,必食其果,但愿经此一难,三弟能静心过日子,不要再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郎中为裴景玟诊脉,说他中了迷情香,还中了另一种自己查不出的毒,导致不能人道,且这种毒已经侵入身体几年了。 这消息和端王当众“卖艺”一样劲爆。 端王竟然不能人道? 那他还求娶魏家姑娘? 很多想把热闹看完,还未离开的人,听了郎中的诊断结果,不约而同地看向魏敬强,似在问他,知不知道这情况。 魏敬强受不了大家那同情的目光,轻咳一声说:“都散了吧,今日之事有辱皇家威严,望大家守口如瓶,否则陛下怪罪,莫说我没提醒。” 大家讪讪离开,但法不责众,参加宴席的都是京都的权贵,皇帝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杀了,且这种事,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他们都是见证者,无需通过别人证明事实。 端王,废了! 裴景玟服了药后渐渐转醒,从侍卫那得知发生的事,心如死灰的躺在床上,他再也没希望了...... 翌日,端王府的事传遍整个京都,裴昌陵也知道了,他失望的连叹几声气,随后派公公到端王府宣读口谕,命裴景玟在府里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 裴景玟收到旨意,失魂落魄的呆坐书房里,谁也不见。 魏如芸已从贴身丫鬟那得知昨晚的事,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有没有男人没关系,有吃有喝不拿鸡零狗碎的事烦她就行。 但那个方兰还在府里,不能不处置。 魏如芸去问裴景玟,要不要纳了方兰。 纳了方兰,不是要被人耻笑一辈子? 裴景玟命人给方兰送了条白绫,让她自行了断。 方兰苦笑一声,她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也好,早点去地府,或许还能见到娘亲。 别人都有娘亲疼,她没有,一直都是任人摆布,但愿来世,她也是有娘疼的孩子...... 第245章 跟着恒亲王妃,有钱途! 裴昌陵派往辛安的官员,无人能统揽大局,也担心有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破坏他的新政或趁机做大,使他好不容易稳定的朝局再次动乱,便让裴景珩先接管辛安,待一切步入正轨再回朝。 裴允晟还小,裴景珩不想孩子在路上遭罪,没想短期内回朝,裴昌陵的圣旨正合他意,他可以边陪夫人孩子边处理辛安政务。 他与陆云芊在辛安待了两年,稳定民生,发展基建,兴修水利,推广新政,使辛安百姓安居乐业。 辛安之前的海上贸易,因船舶落后,商品不够丰富,只在附近的港岛做交易,收益甚微,不被当时的辛安朝廷重视。 陆云芊建议裴景珩打造大型船舶,方便远洋。 陆云芊还与温林然、方子澄合作,在辛安投建了琉璃、水泥、香皂、纺织、辣椒酱等作坊,内销外售,解决了不少人的工作问题,也带动了当地经济增长。 经过两年多的发展,辛安一片繁荣,不再亏空,还有大量税银上交大虞国库。 裴允晟两岁半时,裴景珩向裴昌陵请旨后,本欲带着夫人孩子回京都,不料边境传来消息,南越遭遇天灾,朝廷赈灾不利,导致民怨沸腾,为了转嫁矛盾,再次袭扰大虞边境...... 打仗极为耗费钱粮,之前国库空虚,大虞内部矛盾激烈,南越退兵后就没找他们麻烦,如今又来寻事,裴昌陵打算给他们个教训。 若打赢了,也算自己在位时的一个功绩。 裴昌陵命段兴武攻打南越,并往边境运送大量霹雳雷、炸药包,及十门大炮。 辛安与南越紧邻,裴昌陵还让裴景珩派兵从另一侧协助。 辛安的大船已打造完成,裴景珩让陆庆伟带兵,乘船从海上袭击,慕容廉带人从陆地进攻。 几侧夹击,又有霹雳雷、大炮等大杀器的辅助,不到三个月,南越的国都就被攻占了。 段兴武按照裴昌陵的指示,南越国库钱财全部收缴,带回大虞京都,所有皇室成员,不听话的就地斩杀,愿意投降的,就同钱财一起押回京都,交由裴昌陵处置。 南越不论是国土面积还是富裕程度,都比辛安胜一筹,这对心怀叵测之人来说,就是个香饽饽,虽说国库的钱财被搜刮走了,但城中富户的家底可比国库丰厚,裴昌陵信不过旁人,便让裴景珩暂时接管南越,他派人从旁协助。 待南越像辛安一样长治久安,再回朝。 裴景珩接到这个圣旨,重叹一声,这忙碌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爹是皇帝,不能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的说话了,否则他的妻儿、亲眷、好友都会受连累。 裴景珩只好同陆云芊商议搬家的事。 陆云芊见他愁眉苦脸,打趣道:“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差事,到你这,像是要逼你上刑场。” 裴景珩将陆云芊搂进怀里:“这差事有什么好的,耽误我陪夫人的时间。” 陆云芊娇嗔道:“少来!去南越转转也不错,等我们到了京师,什么都要受管制,再想出远门就难了,趁着现在有机会,我们带着晟儿到处走走看看,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也让他体验下人生疾苦。” 裴景珩:“嗯,夫人言之有理,我们一起收拾行李。” 陆云芊:“好!” 两人到了南越,抄了些恶名在外的富户和官员府邸,用所得钱财边平定不愿亡国的起义军,边推行裴昌陵的新政,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将乱局稳定下来。 温林然、方子澄也带着家眷来了南越,与陆云芊合作盖各种作坊,带动当地经济,顺便赚点大钱。 在温林然的不懈努力下,周芷依怀孕并平安生下两人的长子,如今快两岁了。 方子澄经过多次探查和相亲,终于找到了让他称心的伴侣,对方是辛安一位小官家的女儿,温柔贤惠,善解人意,两人婚后生活甜如蜜,目前还没有孩子。 方子澄说不着急,缘分到了,孩子就来了,杜岚也没催,她很满意自己的儿媳,家宅和睦,没有纷争,便是她所求,其他的,一切随缘...... 陆云芊与裴景珩带着儿子外出体察民情时,发现了橡胶树,南越人目前不知道橡胶树的用处,当做普通树木一样对待。 陆云芊之前在一些视频里看过割胶及提炼的过程,按照记忆做了些尝试,失败几次后,不愿放弃的她,找了些匠人经过反复实验,终于做出了橡胶,并用橡胶制作了雨衣、热水袋、松紧带、胶管、胶棒、胶板、手套和轮胎。 因都是手工制作,工艺复杂,产量很低,但足以惊艳众人,也再次刷新了大家对陆云芊的敬重。 裴景珩只要不办差,就寸步不离的守在陆云芊身旁,说是怕人把她抢走了。 温林然、方子澄也对陆云芊崇拜不已,这世上好像没有恒亲王妃办不到的事。 会打仗平叛,会赚钱持家,还会发明些稀奇古怪又极为实用的玩意儿,跟着恒亲王妃,有钱途! 橡胶实验成功,陆云芊便让人大量种植橡胶树,并派专人护理,同时盖了个作坊,生产各类橡胶制品。 有了轮胎,陆云芊提供图纸,让匠人做了辆儿童自行车,送给裴允晟,乐的他围着陆云芊不停的拍手喊:“母妃真厉害,我最喜欢母妃了。” 裴景珩单手将人拎起来,故意冷着脸问:“不喜欢父王?是谁昨天说父王是最好的父王,他最喜欢父王了?” 裴允晟嘿嘿一笑:“父王也很好,父王、母妃我都喜欢!父王你快放我下来,我想试一下那个小车子。” 裴景珩将人放在自行车上,怕裴允晟摔倒,帮忙扶着龙头,待他骑顺溜了,才慢慢松开手。 裴允晟摇摇晃晃的在那学车,裴景珩担心他出意外,一直跟在旁边,小心护着,操碎了一颗老父亲的心。 陆云芊觉得这一幕极为温馨,命人找来画纸,快速将两人的相处画面用简笔画的形式画下来,留作纪念...... 第246章 陛下这是要他们家进京为质啊! 南越的海上贸易比辛安国要发达,但还是达不到远洋的标准,陆云芊向裴景珩建议,打造更为庞大的船舶,并在船上架设大炮,用船坚炮利征战更广阔的天地。 弱肉强食是永远不变的生存法则,南越地处沿海,物产丰富,他们不侵犯别人,别人有能力了也会来侵略他们,与其沦为他人的盘中餐,不如强大自己,并主动出击...... 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二十艘大船在半年后打造完成,每艘船可承载数千人,慕容廉与陆庆伟都找裴景珩自荐,想要带队出海,说他们还没见过大海的另一侧是怎样的。 两人争执不下,裴景珩被吵的头疼,让他们一起出发。 三个月后,出去的二十艘大船变成了六十艘大小不一的船,不仅装满了金银珠宝,还装了七万壮劳力。 陆云芊又怀孕了,昨日吃她最喜欢的海鲜时,突然反胃,呕吐不止,贺淮山诊脉后,说恒亲王府即将添丁进口。 裴景珩开心不已,如今远洋舰队满载而归,当真是双喜临门。 裴景珩带着文武官员在码头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士,指着船上抬下来的宝箱及被捆绑着押下来的人,问陆庆伟:“你们把哪个国家劫了?” 陆庆伟解释道:“我们跟着向导到了个叫扶桑国的地方,本想用布匹、茶叶、琉璃等换点当地物品或钱财,不料他们内部正发生战乱,一队兵马见我们是外来的,欲使诡计诱骗我们喝下有蒙汗药的茶水。 慕容将军很警觉,发现不对劲后让我们将计就计,我们装昏迷时听到他们说想抢了我们的钱粮和大船做军饷,还要把我们全部抓去当奴隶,等他们打完仗,就派兵攻打南越、辛安一带。 在船上时,向导教我们说些简单的扶桑国语言,是以他们的谈话,我们能听懂几个词汇,后来向导也将那些人的话语翻译给我们听,和我们理解的差不多。 如此狂妄之徒,不给点教训,真当我大虞没人吗? 我们趁那些士兵不备,把他们全抓了,换上他们的服饰,冒充他们的身份去攻占城池,有大炮、霹雳雷、炸药包的辅助,他们内部又混乱不堪,我们很容易就攻到了他们的国都。 箱子里的钱财都是从当地官府、富户及扶桑国库搜来的,我们的船装不下这么多东西,那40条船,是扶桑国的,被我们抢了,用来装人装物。 那些扶桑人,打了败仗,好多人想不开,就用尖刀切开自己的肚子自杀,慕容将军说他们都是吃饱的撑得慌,让我把他们带回大虞消耗下体力,也免得他们在扶桑作乱。 船上的那些人,除了些扶桑皇室成员外,其余的都是我们俘获的士兵。船只有限,这次只带了七万人回来,等把这些人安置好,我们再去抓更多的人。 王妃不是说开河挖堰、垦辟荒野都需要劳力吗,我们的百姓种田都忙不过来,正好让这些俘虏来完成。” 裴景珩认同道:“你和慕容将军处理的很好,这些怀有狼子野心之人,就应该给点深刻教训,弘扬我大虞国威!怎么没见到慕容将军?” 陆庆伟:“那些扶桑人狡诈的很,慕容将军担心他们作乱,便留守在那了,他希望王爷尽快安排人去接管扶桑。” 裴景珩:“好,本王知道了,先把这些俘虏押下去,好生看管,晚上本王犒赏大军。” 陆庆伟:“多谢王爷!” 裴景珩给裴昌陵写了份奏报,将扶桑之事详细告知,说他会把俘虏分送到大虞各地服役,以免他们聚众闹事。 还会安排陆庆轩带人去教化扶桑人,教他们学习大虞语言和文字,并在当地推广大虞新政,等朝廷安排合适的人接手扶桑,再将陆庆轩调回来。 他要陪夫人,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理扶桑...... 陆云芊再次怀孕的事,裴景珩也在奏报里告诉了裴昌陵,希望不要给自己派那么多差事。 裴允晟满月后,裴景珩就上奏请旨,封其为世子,千机卫探查不到辛安皇宫的消息,裴昌陵直到收到这份奏报才得以确定,他儿子的身体是真好了,他的孙子也平安降生了。 如今又要添个孙子,裴昌陵自是高兴,没有什么比皇家子嗣重要。 裴景玟废了,这些年一直被禁足在端王府,裴允昊虽被养在宫中,但他胆小如豆,遇事就惊慌失措,训斥几句还会躲起来哭,见了裴昌陵,像是老鼠见了猫儿,话都说不利索,更不敢靠近。 裴昌陵有心想栽培他,可每次见他那副样子,就失望不已,慢慢的,就不再寄希望在他身上,将人送回了端王府,和他父亲一起蹉跎日月...... 慕容曦云为裴景琮又生了个孩子,不过还是女儿,当事人很开心,裴昌陵对贤王府也不抱希望,便什么都没说,命人送了些礼物,表示他这个皇爷爷的欢喜。 裴昌陵封陆庆轩为正四品的中书侍郎,暂管扶桑。封陆庆伟为远征将军,官职正二品,让他带领远洋舰队继续征服海洋中的其他国家,并把当地不听话的人全部抓回大虞服役,为大虞基建做贡献。 裴昌陵封完陆庆轩、陆庆伟,又给陆正宁下了道圣旨,说他育子有方,封其为东宁伯,携家眷进京受封,东安县令由乔偌寒接任。 陆正宁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大的一个馅饼砸到,居然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蹭蹭蹭的飞升到伯爵。 给传旨太监塞了银票打听后,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正四品的中书侍郎,掌管扶桑;一个是正二品大将军,手握远洋舰队几万兵马。 陆正宁心下了然,陛下这是要他们家进京为质啊! 也罢,让陛下安心,他两个儿子才能平安无事,并被重用...... 裴昌陵选派了些素日表现不错的官员去扶桑协助陆庆轩处理当地政务,教化民众。 改变一个民族的习性,是个漫长的过程,裴昌陵有耐心等,他要趁着身体还健朗,开疆扩土,广施仁政,改变大家背地里说他懦弱无能的看法。 也想为儿子留下一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江山...... 第247章 回京 陆云芊这一胎生的还是儿子,取名裴允旻,在孩子两岁时,裴昌陵下诏,让他们一家回大虞京都。 辛安、南越、扶桑已陆续接受大虞文化和各类政策,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些都是自己奋斗过的地方,如今繁荣昌盛,裴景珩、陆云芊返回京都,也算了无牵挂。 裴昌陵带着文武官员在城门外迎接裴景珩的队伍。 这次不仅裴景珩一家被召回京,段兴武和慕容廉也回来了。 裴昌陵让段兴武接管京畿防卫,封慕容廉为武安侯,赐府邸、良田、商铺若干,其家眷已被接入京。 余攀因在军中屡次立功,被封为从三品的云麾将军,裴昌陵命其镇守南越边关,还给了特别恩旨,允许家眷前去团聚,段晓蕾接到旨意后,已带着儿子去找她夫君了...... 裴景珩一手抱着裴允旻,一手扶着陆云芊,从宽大的马车上下来,与段兴武他们一同觐见裴昌陵。 “儿臣\/末将\/孙儿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裴昌陵忙上前将大家虚扶一下,笑道:“快起来,你们都是我大虞的功臣,朕在宫中为你们设了庆功宴。” “多谢父皇\/陛下!” 裴昌陵看着与自己儿子有七八分相似的两个孩子,笑问:“你们就是晟儿和旻儿?” 裴允晟有模有样的行了个礼,牵着裴允旻的手,说:“回禀皇爷爷,孙儿就是晟儿,这是我的弟弟旻儿。” 裴允旻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派天真的说:“皇爷爷好...你好威猛啊...像老虎一样威猛...” 裴昌陵哈哈大声一声,将裴允旻抱起,问:“你见过老虎?” 裴允旻:“见过...父王抓的...很厉害...皇爷爷也厉害...” 这童言童语把裴昌陵逗得开怀大笑,他喜欢这两个和他亲近的孙子,一手抱着裴允旻,一手牵着裴允晟:“走,和皇爷爷回宫,皇爷爷给你们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裴昌陵将两个孩子带上龙辇,裴景珩他们乘坐马车跟在后面。 陆云芊借着上马车的空档,快速和陆正宏打招呼:“爹,我安置好了就去看你们。” 看着快七年未见的女儿,陆正宏眼眶泛红的说:“好,爹娘一直在家。” 街道两侧围满了百姓,想一睹龙颜及将大虞疆土扩大一倍的亲王和将军长啥样。不管能不能看见真容,好歹长了见识,日后也有吹牛的资本。 龙辇所到之处,百姓们纷纷跪地叩拜:“皇上万岁万万岁!” 很多官眷今日也来凑热闹,她们包了各个酒楼的绝佳位置,想欣赏下恒亲王的飒爽英姿,为自家谋个别样的出路。 皇帝这些年一直以帝陵未建好,先皇后未下葬为由,拒绝纳后宫,谁要是不依不饶,就寻由头查办了那人,慢慢的,大家便对立后之事缄口不言。 以今日的阵仗,太子怕是要落到恒亲王头上,皇帝那边走不通,与东宫攀上关系也不错...... 平平、安安想来看他们的姐姐和外甥,苏慧兰怕街上人多,挤到他们,包了鸿运楼二楼的一间客房,带着两人站在窗户前观看入城的车队,她也想借机看下闺女和外孙。 陆云芊收到裴昌陵的圣旨,要求他们去稳定南越时,知道短期内回不了京都,便在之后的家书里将她怀孕生子的事告诉了苏慧兰,说她一切安好,身边有很多人照顾,让苏慧兰不用担心,待他们忙完公务,就回来团聚。 应苏慧兰的要求,陆云芊在每封信里都会装几张简笔画,画他们一家的生活或裴允晟、裴允旻的成长瞬间。 这些画都被苏慧兰珍藏着,想闺女了就拿出来看,后被平平、安安发现了,说尽好话,讨要了一张。 兄弟俩如今快十岁了,对幼时的记忆很模糊,见车队过来了,忙拿出从他们娘那要来的画像,互问对方:“哪个是姐夫?哪个是晟儿和旻儿?” “不知道,感觉都不像。” 其实陆云芊的模样,他们也记得不太清了,但陆正宏告诉他们,姐姐和他们娘亲长的很像,很容易认出,所以没问。 苏慧兰伸着脖子往外看了看,说:“别找了,你姐姐他们没有骑马,因在马车里坐着,陛下的龙辇上有两个孩子,应是晟儿和旻儿,不过被帷幔挡了,模样看不清。” 江映蓉入京后,怕冲撞了权贵,亦或是被人算计而不自知,特找苏慧兰请教,哪些人家能往来,哪些不能走动。 苏慧兰将京师的权势分布及自己的一些经历如实告诉了江映蓉,她不想莫名其妙给陆正宁纳妾,更不想弄回几个别府的探子,搅得他们家宅不宁,也甚少参加各府宴会,有空就找苏慧兰闲聊。 今日江映蓉也来了,她下手慢了,没有订到包间,便和苏慧兰他们同一间房。 江映蓉明知在队伍里看不到她两个儿子的身影,可还是四处张望,幻想着能有惊喜。 看了一圈,希望破灭,又听了苏慧兰的话,江映蓉宽慰道:“王妃既已回京,你们要见面很容易,等安顿好,或许就会带着孩子回家看你们了。” 苏慧兰:“嗯,她这一回京,怕是有得忙了,要回家也是几日后的事情。她爱吃的菜,有些食材要提前备上,否则来不及,我要回府列单子,让李管家找人去采买。”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大家见此,只好跟着...... 入宫后,宴会开始前,裴昌陵颁布了几道圣旨。 一是封裴景珩为太子,即日起入住东宫;陆云芊为太子妃,掌管后宫事宜;其次,对段兴武、慕容廉他们进行了加封。 段兴武的骠骑大将军,已经是从一品了,裴昌陵便给他加封了个神威侯的虚衔,赏赐了些金银田铺。 慕容廉的武安侯封赏不变,胡杨被封为从四品的轻车都尉,其他将士也一一做了封赏。 裴景珩被封为太子,大家毫无意外,贤王和端王都是身有残疾之人,皇帝的三个皇子,只有他身体无恙,还有两个儿子,这些年又战功赫赫,为大虞开疆避土,当得起储君之位。 第248章 我负所有人,都不会负你! 宴会开始后,大家都向裴景珩敬酒道贺,他以舟车劳顿,身体不适为由,一杯酒都没接。 大家见他神情冷峻,似有不耐,说完道贺的话后便自行离开。 裴景琮滑动轮椅过来,举着酒杯笑道:“恭喜太子!我的这杯酒,太子能否赏脸?” 裴景珩拿起自己的酒杯,与他隔空相敬:“你是我兄弟,你的酒自是要喝。” 裴景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等你的府邸安顿好了,我带曦云和蕊儿、菀儿去东宫做客,太子可欢迎?” 裴景珩:“随时恭候!” 裴景琮笑笑,滑动轮椅离开。 裴景珩看着他的背影,五味杂陈,那份纯粹的兄弟感情,再也回不去了...... 宴会上,除了裴景珩以外,最繁忙的便是陆正宏了,他女儿成了太子妃,被太子专宠多年,又给皇家生育两个皇子,这份荣耀无人能比,只要太子继位,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大家敬完裴景珩的酒,就来敬他,连昔日瞧不起他的那些老臣,也一脸笑意的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陆正宏说他不胜酒力,要以茶代酒,那些老国公不依不饶,问他是不是瞧不上自己,不愿赏面子。 今日是太子凯旋归朝及受封的大喜日子,陆正宏不想闹的太难堪,喝了两位国公爷的酒,其他人见了,都来劝酒,说辞几乎一样,不喝就不给面子之类的话。 陆正宏无奈,只好继续倒满酒杯,但他喝了三杯,就“晕”了过去,吓坏了敬酒的人。 一旁的段兴文见此,惊慌的说:“义父,你怎么了?快醒醒!” 他的嗓音很大,大殿内的人都听到了,段兴武、陆云芊、裴景珩他们闻言,全都赶过来了。 陆云芊紧张的问:“爹,你怎么啦?” 裴景珩:“赶紧宣太医!” 段兴文:“这里不便太医救治,我带义父去偏殿吧。” 裴昌陵示意小顺子带人将陆正宏抬到偏殿休息,陆云芊几人也跟过去了。 太医来诊脉,摸着陆正宏毫无异常的脉搏,再看了眼房内的人,考虑要不要说真话。 段兴文见房内没有外人,小声问陆正宏:“义父,太子妃他们在这,很担心你,你可好些了?” 陆正宏得到暗示,缓缓睁开眼,说:“好些了,刚才喝酒喝急了,不知怎么就晕了,休息下就好了。” 陆云芊这才知道,她爹是装的,但做戏要做全套,便对裴景珩说:“我爹身体不适,让我义兄带他回去休息吧,我们去给父皇告个假。” 裴景珩也猜到了其中缘由,配合道:“好,我们近日都在赶路,我此刻也甚是眩晕,去和父皇打个招呼,我们带晟儿和旻儿回府。” 太医闻言,问裴景珩,要不要给他把脉,被裴景珩拒绝了,说他就是太疲劳了,休息两日就好。 裴允晟、裴允旻被裴昌陵带着坐在身侧,投喂各种美食,兄弟俩很乖,又会拍马屁,每吃到一样好吃的,就夸裴昌陵一句,乐得他连连大笑。 裴昌陵正沉浸在天伦之乐中,裴景珩来帮陆正宏告假,还说要带孩子回家。 裴昌陵不悦的说:“这么早就回去?宴席还没结束呢!” 裴景珩:“回禀父皇,晟儿和旻儿每日都是在规定时辰休息,已养成了习惯,他们又随我们连日赶路,甚是疲惫,儿臣想让他们多休息下,以免染疾。” 天大的事都没有孙子的身体重要,裴昌陵依依不舍的让裴景珩将两孩子带走,并交代他,明天一定要把孩子带进宫,陪他吃午膳。 裴景珩带着妻儿回了恒亲王府,天禄把府邸打理的非常好,一切井然有序,各个房间的布置,和东安后衙的极为相似。 看着似曾相识的陈设,陆云芊亲切感满满。 将两儿子哄睡后,裴景珩与陆云芊躺在床上,轻声说:“本想让你过点平静顺遂的日子,却不得不把你卷入繁杂的纷争中,抱歉。” 他对太子及那个至尊之位没兴趣,但以如今的形势,他若退让,上位者不会轻易放过他和他的岳家。 与其被人宰割,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陆云芊窝在他怀里,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负我,所有的困难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扛。你若有异心,我当初说的话不变。” 裴景珩:“你且放心,我负所有人,都不会负你!” 陆云芊亲了下他的唇瓣作为奖励,裴景珩身子一紧,本想加深那个吻,似想到什么,快速下床,找到那个红木箱子,来不及找钥匙,他直接将锁劈开,翻出里面的包袱。 陆云芊见他又是砸锁又是抱着个包袱傻笑,诧异的问:“你在干嘛?” 裴景珩献宝似的把包袱摊在陆云芊面前:“你之前不是很好奇这些书长什么样吗?我们今晚就来研习。” 陆云芊:...... 翌日,裴景珩神清气爽的去上早朝,陆云芊在家补觉。 几位大臣上奏完紧要公务,有人说东宫只有一位太子妃,不合祖制,提议裴景珩选秀,选纳侧妃、良娣、良媛等。 裴昌陵问裴景珩:“太子意下如何?” 裴景珩:“回禀父皇,儿臣与太子妃情投意合,相濡以沫,彼此心悦对方,如今又有两个子嗣,无需纳侧妃、良娣等。我朝虽执行新政多年,但仍有不少官员阳奉阴违,瞒报数据,贪赃枉法,欺压百姓,儿臣建议严惩这些人,以儆效尤!” 已经升任至户部侍郎的段兴文,适时站出来,参了刚才那个建议裴景珩选秀的官员,说他瞒报家中田产,逃避税赋,还找户部借了两千两银子,一年多了,至今未还,希望裴昌陵严惩这位官员。 裴昌陵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知法犯法,来人,将他拖下去革职查办!” 执行新政后,很多官员的财富大幅缩水,开支不变的情况下,找不到新的来钱门路,家里入不敷出,有人便找户部借银子周转,裴昌陵不想满朝官员太过抗议新政,也想以此拿捏更多人的把柄,便默许了这事。 时间一久,大家发现皇帝对此事的处理极为温和,户部也只是口头催要欠银,实在没钱,他们也不会揪着不放。 一些官员便动了歪心思,不管家里缺不缺钱,都去找户部借银子,反正不收利息,他们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貌似不还,也没有处罚措施。 段兴文不认为裴昌陵会放过那些自作聪明的官员,特将大家所借的银子全部登记造册,还让那些人写了借据,誊抄一份,呈报给了他。 裴昌陵将所有凭据保留好,哪天谁要是没有眼力劲的触怒了他,就以此开刀...... 第249章 你当真不选秀? 皇帝好不容易立了太子,大家不想放弃这个和皇家攀亲的机会,言官王静海觉得自己没有找户部借过银子,不怕寻错,站出来谏言:“太子乃储君,若独宠太子妃一人,恐日后外戚专权,望太子以社稷为重,遵循祖制选秀。” 裴昌陵、裴景珩还没表态,陆正宏立马跪下,说:“陛下,王大人说微臣有异心,微臣惶恐,愿辞去神机营主事一职,自请罢免国公封号,回东安老家颐养天年。” 王静海一愣,见陆正宏又戏精上身,当即辩驳道:“荣国公无需如此,下官只是做个假设,江山社稷不容儿戏,需要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 陆正宏:“王大人说的有道理,微臣愿配合将所有的不利因素扼杀在萌芽中,卸任归田!” 王静海见他故意岔开话题,愤懑道:“荣国公误会下官的意思了,下官没有质疑国公爷,只想建议太子选秀,为皇室多添几个子嗣,稳固我大虞河山。” 裴景珩冷声说:“贪官污吏为祸社稷,欺压百姓,王大人不操心,总惦记着本太子的后宅之事,有何居心?是想把你家的女儿或亲属塞入东宫吗?” 被揭露心思的王静海,忙跪地叩首:“微臣惶恐,绝无此意!” 裴景珩:“本太子刚才说的极为清楚,不纳侧妃,不选秀,我与太子妃情感深厚,不愿其他女人介入,为祸后宅,女人多了是非多,王大人家的妻妾想必没少起纷争吧。 至于你说的外戚专权,那是对皇权的亵渎!父皇英明神武,任人唯贤,诸位的官位都是依据功绩得来的,若有德不配位之人,自可向父皇检举,无需在这含沙射影,挑拨是非。” 裴昌陵说:“太子说的有理,你说外戚专权,是指朕和太子乃昏庸之人?” 王静海惊恐道:“微臣不敢,望陛下明鉴!” 段兴文说:“陛下,微臣参王大人假公济私,任人唯亲,罔顾律法。” 裴昌陵:“噢,还有此事?” 段兴文:“太史令季安乃王大人的表弟,此人不学无术,私下里没少干仗势欺人、巧取豪夺、残害百姓之事,前几日微臣与江大人他们一同去书肆买书时,亲眼见到季安强索书肆的一本古籍,不付一文钱,将书拿走,说要送给王大人。 王大人明知他的德性,不做规劝和惩罚,还利用职务之便,将其保举到太史令之职,如此行径不配为官,微臣奏请陛下严惩。” 王静海额头冒汗,心如擂鼓,紧张的辩解道:“陛下,微臣在家已经训斥过季安了,让他寻个机会把银两送过去,可能是被公务缠住脱不开身,微臣下朝后便同他一起去书肆给掌柜的道歉并支付银两。” 裴昌陵:“无需狡辩!是非曲直朕自会让人去查验,传朕旨意,王静海结党营私,欺君罔上,革除其官职,与季安一起交由刑部查办!” 因提议选秀,一下子折进去两个官员,其他人见此,识趣的闭嘴,不再出头。 太子妃有亲爹和兄弟护着,太子又对她一往情深,想往东宫塞人,分其宠爱,怕是难了...... 下朝后,裴昌陵让裴景珩到御书房议事。 新政使国库逐渐充盈起来,工学院和医学院已经建好,正在招生中,裴昌陵想让裴景珩去主持开学仪式。 裴景珩应了下来,父子俩又谈了些政务,忙完公事,裴昌陵问:“你当真不选秀?” 裴景珩:“父皇乃天子,如今后位空虚,后宫更是无一位嫔妃,这在史上时绝无仅有之事,父皇对先皇后情深义重,不愿其他女子介入,儿臣与太子妃同样如此。” 裴昌陵一噎,他身体有疾之事,是他此生最大的耻辱,找宫中最厉害的御医诊断过,确实无药可医,他不愿被人瞧不起,也不想儿子嘲笑他,便谁都没说,也警告那位御医,不许向任何人透露,否则诛其全家。 现在儿子以他之矛攻他之盾,他无话可说。 “这皇位迟早是你的,如今你的岳家可谓权势滔天,你真的不担心外戚专权,动摇江山社稷?” 裴景珩:“陆家的爵位不是靠祖上荫封而来,都是在战场上用实力拼来的,没有他们,哪有大虞的今天?父皇扪心自问,陆家的所有官职,哪个不是实至名归? 我们不能过河拆桥,若如此,日后谁还替我们卖命?这好不容易收复的江山,怕是又要支离破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儿臣相信岳父及舅兄他们没有异心,定会一直忠于父皇和朝廷。” 裴昌陵:“罢了,你既不想选秀,就算了,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后宅空虚无趣,又能管控好陆家便行。” 裴景珩:“儿臣绝对相信岳父一家的忠心,儿臣和太子妃的生活极为幸福,其中乐趣,你们不会懂。” 裴昌陵不想听裴景珩在这炫耀他的幸福生活,挥挥手让他走,并提醒他,中午带孩子进宫吃饭。 陆云芊一觉睡到自然醒,等她醒来,裴景珩已经回府了,在陪着裴允晟画画,裴允旻则在一旁用她自制的炭笔胡乱涂鸦。 陆云芊走过去,笑道:“今天这么勤奋?平日让你们画画,可都是各种躲懒呢。” 裴允晟:“我和旻儿昨天一直得皇爷爷照顾,还坐了龙撵,我想给皇爷爷准备个礼物,以表谢意,父王说他什么都不缺,我就想着给皇爷爷画幅画像。” 陆云芊夸赞道:“嗯,思人恩德,想人好处,乃君子品行,晟儿做的很好,要再接再励。” 裴允晟:“孩儿记住了。” 一家人进宫陪裴昌陵吃午饭,裴允晟把自己的画作送给裴昌陵:“皇爷爷,这是送你的礼物。” 那是一副简笔自画像,与自己有几分神似,裴昌陵笑问:“这画的是皇爷爷?” 裴允晟:“是的,皇爷爷。” 裴昌陵:“画的真好,晟儿今后必成大器!” 裴允旻见他哥哥被夸奖,也献宝似的递上自己的画:“我的...皇爷爷...” 裴昌陵看着那胡子拉碴,五官扭曲,浑身长满刺的大头人,问:“旻儿画的是谁?” 裴允旻:“皇爷爷!” 裴昌陵:...... 第250章 她家小叔子什么时候才愿意娶妻啊 回京的第三天,裴景珩下朝时告诉陆正宏,晚点带妻儿回荣国公府看望他们。 乐得陆正宏立马回家张罗饭食,还把段兴武、段兴文他们一起喊来吃团圆饭。 裴景珩、陆云芊一进国公府,陆正宏便带头给他们行礼:“参见太子、太子妃。” 其他人紧紧跟随:“参见太子、太子妃。” 裴景珩忙把陆正宏扶起:“岳父岳母无需如此,我今日是以女婿的身份回来探望你们。” 陆正宏开玩笑的说:“礼不可废,否则外人知道了,又要胡乱参我一本。” 裴允晟牵着裴允旻上前给陆正宏、苏慧兰他们行礼:“见过外祖父、外祖母、武舅舅、舅母、文舅舅、杨舅舅、平舅舅、安舅舅。” 裴允旻学着他哥的样子给大家行礼,但他年纪小,记不住那么多人名,便缩减着喊:“外祖好...祖母好...舅舅好...” 兄弟俩这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把大家稀罕坏了。 苏慧兰抱起裴允旻:“外祖母的心肝哦!外祖母给你们准备了好吃的,我们去尝尝。” 裴景珩与陆正宏、段兴武他们在大堂闲聊,苏慧兰带着陆云芊、江秀媛和孩子们在偏殿吃点心,逗孩子。 陆云芊拿出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送给大家。 待给平平、安安发礼物时,两人故意往陆云芊面前一站,一同说:“姐姐,你猜谁是平平,谁是安安?” 两人虽长的一样,但气质不同,平平继承了陆正宏的研发基因,喜欢捣鼓些新奇玩意儿,身上多了些沉稳和书生气。 安安喜欢舞刀弄枪,余攀之前教授的功夫被他常年练习,如今打倒几个壮汉没有问题,自带英气。 苏慧兰在给陆云芊的家书里已将两人的性格特点全说了,可她为了逗弄两人,故意把手中的礼物发错。 “这是从海外弄来的一个音乐盒,拧紧发条就能唱歌,送给平平;这个是用玄铁打造的一把短剑,削铁如泥,送给安安。” 安安将手中的音乐盒塞给平平,换回短剑,不开心的说:“姐,你认错了!我是安安,他是平平!你以后要常回来看我们,不然我们再长大点,你又不认识我们了。” 陆云芊看着这个快有自己高的弟弟,笑道:“姐姐以后就在京师住着,定会常回来看你们,等我们搬入东宫,我想办法给你们弄个令牌,你们可随时去东宫找我。” 平平把玩着手中的音乐盒,感慨道:“做工真精良,浑然天成,不像手工打磨,像是用模子一次浇灌出来,太神奇了,要是我们也有这种工艺就好了。” 陆云芊:“有你们这些勇于创新的后辈,我相信这一天会很快到来。” 这个音乐盒是在辛安附近海域一个国家的皇宫里发现的,说是蓝眼睛、黄头发的洋人进献给国王的礼物。 陆庆伟攻占那个国家时,没有见到洋人,但这个东西足以说明欧美大陆的存在,且对方的工业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大虞“探险”。 大虞必须在此之前建立自己的工业体系,并强大军事力量,以免被打。 裴景珩回京前,已交代余攀和陆庆伟做好海上防御,他在京师也会大力培养人才,让大虞的国力更上一层楼...... 吃了几块糕点,平平、安安、及段兴武的儿子段展硕,要带裴允晟、裴允旻去骑自行车。 裴允旻年纪小,苏慧兰怕他摔着了,没让他去,只让平平他们带着裴允晟去玩。 现在自行车成了京师权贵的一个攀比,你要说你家有多厉害,却弄不到一辆自行车,绝对是吹牛。 橡胶运送不便,目前只在南越建了厂,自行车也在那就近生产,无法工业化量产,加上原料稀缺,产量极为有限,分散到各个州府,不过几辆,纵然价格被抄到上千两一辆,有钱没门道,一样买不到。 荣国公府的三辆儿童自行车,是温林然受陆云芊所托,专程送来的,让平平、安安、段展硕在京都的公子哥里很是风光了一阵。 裴允晟从小玩自行车都快玩腻了,骑了两圈,提议去参观平平的实验室,母妃说平舅舅有很多新奇玩意儿,他想见识一下。 对于外甥的请求,平平满口答应。 几人来到实验室,看着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裴允晟询问都是些什么。 平平一一解说道:“这个是小风扇,用手拉动这个绳子,扇叶就能转起来,夏天用时很凉爽;这个是双筒望远镜;这个是电灯,用我爹告诉的原理做的,但目前还没做好,等成功了,我拿给你看。” 裴允晟夸赞道:“平舅舅你太厉害了!这些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你一定会成为我们大虞最厉害的匠人!” 平平笑道:“我就这点爱好,但愿这些东西能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便利。” 裴允晟:“这些东西很实用,父王说工学院要开学了,平舅舅报名了吗?” 平平:“报名了,我不爱习武,也不想科考,爹说家里不缺吃喝,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说人只有在合适的地方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我想,工学院更适合我。” 裴允晟:“我支持平舅舅,父王也会支持平舅舅。” 平平:“谢谢。” 苏慧兰与陆云芊闲聊,提到了胡杨的婚事。 荣国公府在京师可谓风头无两,平平、安安还小,大家便把主意打到了作为陆正宏义子,又有四品官职的胡杨身上,这两日来荣国公府说媒的人,不计其数。 苏慧兰询问了胡杨的意思,他对自己的妻子就一个要求,温柔贤惠,孝敬父母,家风清正。 苏慧兰按照这个标准,正在筛选中。 陆云芊没有给特别的建议,她相信苏慧兰的眼光。 一提起亲事,江秀媛就暗自神伤,她家小叔子什么时候才愿意娶妻啊。 去将军府说媒的人不知有多少,但全被小叔子拒绝了,说他暂无娶妻想法,还隐晦的劝自己不要干涉他的婚事。 可他年岁不小了,再不成家,岂不是要孤独终老? 第251章 探春宴 在裴昌陵的催促下,钦天监选了个吉日,让裴景珩一家搬入东宫。 他还给裴景珩下了旨意,每天必须带着裴允晟、裴允旻陪他吃午饭或晚饭。 裴景珩本不想搭理他爹,在陆云芊的劝说下,每天中午带着孩子去陪那个“孤寡老人”一个时辰。 春梅、秋兰跟着陆云芊一起进了东宫。 陆云芊早看出了天福对春梅有意,征询了当事人的同意后,还了春梅的身契,在东宫为他们办了个简单的婚礼。 春梅不想离开陆云芊,婚后继续服侍她。 秋兰、夏荷、冬卉都说不想嫁人,陆云芊尊重她们的想法,若改天有了意中人,可以找她要恩典。 红墙黄瓦内自成天地,宫中不比外面,入了东宫后,陆云芊不想挑战那些老大臣的认知,收敛了自己跳脱的性子,裴景珩忙政务,她便陪伴两个孩子读书习字,或协调后宫事务,偶尔倒腾下自己的小发明,日子也算充实。 裴景珩给了荣国公府一个令牌,他们可自由出入东宫,苏慧兰隔几日便带着平平、安安进宫看她。 司徒瑛留下的药物,慕容曦云没有使用,将它们藏在贤王府的暗格里,夫君说,行善虽无人知,积德自有天知,害人终害己,利人终利己,那些下作手段不要使用,尤其是对太子夫妇。 这两人将是贤王府能在京师安身立命的最大仰仗,若生了异心,并被他们察觉,自家定会万劫不复。 慕容曦云谨记裴景琮的话,等陆云芊搬入东宫,就时不时带着两个女儿和裴珊一起去找她说话,加深彼此的关系,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裴珊虽贵为公主,又有裴昌陵撑腰,但和离的名声多少对她有影响,外加她自己不善交际,各府的宴会,几乎不请她。 裴珊的遭遇,裴景珩都告诉了陆云芊,她很同情这个小姑子,也猜到裴珊与慕容曦云主动上门是为了求和及寻求庇护。 陆云芊不排斥裴珊,只要诚心相交,她愿意多个盟友。 司徒瑛已死,裴景珩说他不想活在过去,放下了往日仇恨,想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陪伴妻儿,以一颗平和的心对待人生。 当然了,若有人想谋害他及他的家人,他自不会手软...... 裴景珩处理事情比他父皇更为雷厉风行和不留情面,协助裴昌陵理政后,肃清了很多没有作为或品行不端的官员。 每个官员身上都有点不光彩的事,大家敬畏裴景珩的同时,更想往东宫塞人了,想着一旦出事,枕边风或许能救自己一命。 前朝使不上劲,有人便把主意打到了陆云芊身上,觉得她一个后宅女子,用祖制礼法游说下,迫于压力,应会主动帮太子选秀。 有那心思活泛的官员,找到礼部同僚,说宫中好多年没有办过大型宴会了,如今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又开春了,可以办一场探春宴,热闹下。 礼部向裴昌陵奏请了此提议,得到批准。 裴昌陵下旨让陆云芊操办探春宴,官职五品及以上的家眷都可参加。 陆云芊翻看了下以往操办各种宴会的资料,并向小顺子打听其中门道。 小顺子有意与东宫交好,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诉陆云芊。 这种宴会,说是为了赏春,其实就是各家想寻个由头相看姑娘,或是借机往东宫塞人。 陆云芊了然。 每个宴会都有约定俗成的规格和流程,又有掌事太监、宫女盯着,陆云芊无需过多操心,想办法应付好宴会当日的官眷及突发情况就行。 探春宴那日,大家打扮的或雍容华贵,或娇俏可人,御花园里的花都被她们比下去了。 陆云芊身穿宫服,从始至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笑看大家在那争奇斗艳,暗中较劲。 若有那贵妇将自家女儿或侄女领到她面前卖好,她就顺着话茬夸两句,其他的,就没有了。 一妇人见她装着明白揣糊涂,就将话挑明,说男子三妻四妾乃常事,何况太子是一国储君,后宅连个侧妃、良娣都没有,若传入百姓耳里,定会沦为笑话,且陆云芊是太子妃,是将来的一国之母,应做好女子典范。 陆云芊问:“你是兵部侍郎李大人的夫人?” “是。” 陆云芊浅笑道:“女子不得干政,太子要不要选秀,是太子和朝廷的事,好像轮不到李夫人多言。” 李夫人略有难堪的说:“可太子妃有规劝的义务,否则就是与妇德有悖。” 陆云芊:“本宫劝过,但太子不愿,本宫不能强人所难,李夫人有这闲情管他人之事,不如回去好好管教下府中妾室和子女。 就你刚给本宫引荐的那位姑娘,说是你家嫡次女,本宫听说她在家没少责骂下人,还与她表哥互换了定情信物,别说太子不想选秀,就是想选,以你家女儿的德行,也不在入选范围内。” 招财、金宝能用神识和所有动物沟通,两神兽在空间里憋的慌,陆云芊也不想轻易被人拿捏,便每日都把它们放出来,去搜集各家的八卦,然后回来分享给她听,若有机会,顺便完成下行善积德的任务。 招财、金宝反馈回来的八卦,就有关于李家的,李侍郎想让自己的女儿入了东宫后,帮他谋取更高职位,不同意李姑娘和其情郎的婚事。 在东宫侧妃的诱惑前,李姑娘是心动的,所以跟着她母亲来参加了今日的宴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种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陆云芊自不会客气...... 自家侄儿的家世和东宫相比,不值一提,老爷不同意结亲,但这事被当众揭穿,回去如何平息老爷的怒火? 李夫人脑子快速运转,脸色通红的说:“女子清誉不容有损,太子妃何故污蔑臣妇之女?这让她日后如何做人?” 陆云芊:“她如何做人,需要你这个当娘的回去好好教,不是本宫的职责。李姑娘和你侄儿既然两情相悦,你们何必棒打鸳鸯?她随身还带着她情郎的玉佩呢,本宫可没有胡说!” 李夫人:...... 第252章 我的快乐你不懂 那位李姑娘见周围的人都看着她,还在那窃窃私语,收到她娘的暗示,当即寻死觅活起来,说她名声被毁了,不活了。 秋兰上前,一只手将人紧紧拽住,以免她磕到碰到,赖到自家主子身上。 陆云芊站起来,看着众人,冷声说:“我这人向来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你们若想把女儿塞入东宫,就让自家老爷去找太子,让他选秀便可,无需在我这多言。 今日是探春宴,是陛下特别恩准供大家吃喝玩乐的宴会,如果还有人来找不痛快,休怪我不客气!” 李夫人被闹的没脸,带着女儿悻悻离开。 其他人见陆云芊不好说话,便打消了前去“规劝”的想法。 不知是气着了,还是站起身的动作太快,陆云芊说完话,竟觉得有点眩晕。 春梅将她扶住,吩咐一旁的丫鬟去请御医并通知太子。 被几个命妇缠着要给胡杨保媒的苏慧兰,见陆云芊这边有情况,连忙过来询问:“芊芊,你怎么啦?” 陆云芊:“有点头晕,休息下就好了。” 御医很快来给陆云芊诊脉,待把完脉,眉欢眼笑的说:“恭喜太子妃,此乃喜脉。” 大家闻言,纷纷给陆云芊道贺,暗道这太子妃也“太好孕”了,这都第三胎了,若还是男胎,谁能动摇她的地位? 裴景珩正在与几位官员议事,听闻陆云芊出事,转身就往外走,徒留几位大臣在那面面相觑。 得知陆云芊又有了,裴景珩开心不已,让慕容曦云和裴珊代为主持探春宴,他则带着陆云芊回去休息。 回到东宫,裴景珩从春梅那听说了宴会上发生的事,当即就去找裴昌陵,请求以后宫中不再单独举办女眷参加的宴会,并要求严惩李夫人及她女儿。 没有什么能与皇嗣相比,裴昌陵感念陆云芊孕育子嗣有功,对裴景珩的要求,自当全部应允。 命人去侍郎府传旨,给那位李姑娘及情郎赐婚,同时让李夫人在家思过,无诏不得外出,还降了李大人的职务,从兵部侍郎降为兵部主事。 李大人听完旨意,满脑疑惑,花银子从传旨公公那了解了事情始末后,转身就扇了李夫人一巴掌,并把她的掌家权躲了过来,交由自己的爱妾掌管...... 陆云芊有孕后,裴景珩不再带孩子去陪裴昌陵吃饭,忙完政务后就在家陪陆云芊。 满桌的珍馐菜肴,一人独吃,裴昌陵毫无胃口,想了想,以看望孙子为由,去东宫蹭饭。 陆云芊有专门的孕妇餐,裴景珩不想她在吃食上觉得自己被孤立,也想感同身受,体验怀孕的艰辛,如此便能更加坚定他不能辜负妻子的心,是以他一直陪着陆云芊吃孕妇餐,包括月子餐也是一样。 裴昌陵见桌子上摆了两碗汤,裴景珩、陆云芊喝的那碗看起来比自己跟前的这份好喝,示意小顺子帮着盛了碗,结果牙齿差点被酸掉。 裴昌陵似明白什么,忍着牙酸说:“你平日都吃这个?” 裴景珩:“我的快乐你不懂。” 裴昌陵:...... 十月怀胎,陆云芊再次生下一子,取名裴允晁。 陆云芊和裴景珩有点小失望,他们想要个女儿,裴昌陵却十分高兴,皇家又多了个孙子,乐得他下旨减免了一成赋税。 裴允晁满月时,裴昌陵在宫中大摆宴席。 几次提议往东宫塞人,过程和结局都不美好,大家便不再提此事,他们更想找陆云芊打听生子秘方。 三胎都是儿子,个个健康漂亮,聪明伶俐,这在大虞可不多见。 很多官眷借着给陆云芊道贺的机会,旁敲侧击的问她有何生子秘方。 陆云芊回答说没有,生男生女全靠运气,大家不信,以为是之前探春宴的事心有不快,不想说。 陆云芊不想辩解,生男生女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随机性的事件,即不由女方决定,也不由男方决定,全由上帝决定,端看那家的子孙运了。 待道贺的人心有不甘的陆续离开,慕容曦云最后呈上自己的礼物:“这个长命锁和玉如意是我与夫君送给小皇孙的礼物。” “谢谢!”陆云芊示意春梅将礼物收下。 两人闲聊了几句,慕容曦云小声支吾道:“我与王爷成亲多年,育有两胎却未能生下一子,我劝王爷纳侧妃,他不愿,我不想让王爷断了香火,太子妃能否帮我?” 陆云芊:“......可是生儿生女不是人为能决定的。” 慕容曦云:“我知道,我询问过很多医术高超的郎中,还试过一些偏方,都不顶用,因此小产过一胎,差点坏了身子,王爷为此训斥过我,并禁止我再服用此类药物。但王爷那么好的人,我不想他没有儿子继承爵位。” 陆云芊不忍看着慕容曦云失落无措的样子,将前世在网上看到的通过改变体质,增加生子机会的食谱告诉了她。 建议她多吃白菜、胡萝卜、海带等蔬菜,还有苹果、橙子、桑葚等水果,少吃鸡、鸭、鹅、鱼、花生、糖等食物。 陆云芊:“这个方子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不确定管不管用,都是些食物,我们吃着试一下。 怀孕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我们先把身体调好,你要放宽心,过于忧愁,不利于孕育子嗣,待月事结束的半月个后再与王爷同房。” 慕容曦云命人拿来纸笔,将陆云芊说的话细细记录下来,欣喜道:“谢谢太子妃,你说的我都记下了,这些都是常见的食物,王爷定不会起疑。” 陆云芊:“要是可以,让贤王和你吃同样的食物,不要饮酒。” “好。” 慕容曦云按照这个食谱试了半年,再次怀孕,待怀胎三个月,府医诊脉,说此胎是个男胎,她高兴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齐嬷嬷也替慕容曦云高兴,泪眼婆娑的说:“王妃,别哭,我们要好生护着这一胎,可不能出意外。” “嗯!” 六个月后,慕容曦云顺利生下一子,为了感谢陆云芊,她在家里给陆云芊立了个长生牌...... 第253章 大结局(上) 日子在孩子们的一天天成长中悄然划过。 裴允晁出生,裴昌陵来东宫更勤了,裴景珩忙完政务后回家,他也跟着过来,说是要看孙子。 每次来,都不落空,手上总会带点礼物,全是各种价值连城的珍宝,裴允晟三兄弟都有份。 陆庆伟从海外弄回的宝贝,全部运送到京师,他也能趁机回家看望父母妻儿。 苏慧兰经营的几个作坊,有声有色,让裴昌陵的私库更加充裕。 他后宫空虚,不用为了平衡关系,各种打赏,千机卫又有国库的银子养着,他的钱几乎没处可花。 现在有孙子了,花在孙子身上,他心甘情愿,也物有所值...... 医学院开学后,贺淮山便去那做了先生,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和陆云芊提供的那本医书上的知识,倾尽传授给大家。 在裴昌陵的授意下,太医院的御医也定期去授课,为大虞培养了大批优秀医者。 每月的月初,医学院的先生和学员都会开义诊,为百姓治病施药,所需经费,由国库支出,大家无不夸赞裴昌陵是明君。 平平入了工学院后,醉心于电灯的研究,但理论和现实有着巨大差异,他实验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他不愿放弃,边参与学院的学习,边做研究,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成功。 神机营不忙时,陆正宏会去工学院和平平一起研究电灯,还提供思路,让大家研制蒸汽火车,在反复失败和大家锲而不舍的钻研下,花了六年时间,终于研制成功。 看着电灯亮起,及一小节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的开着,刷新了裴昌陵的认知,从那后,他投入了更多的人力财力在研发上,使大虞的工业化更上一层楼。 也是在这一年,陆云芊再次怀孕,还是双胎,喜得裴景珩不知所措,裴昌陵也开心的举办了次恩科。 裴景珩、陆云芊想要个女儿,这次终于如愿。 陆云芊生了对龙凤胎,裴景珩为他们取名为裴允晨和裴灵苒。 为皇家孕育五个孩子,其中四个还是皇子,裴昌陵高兴之下,将自己私库的一半珍宝送给了陆云芊,还给荣国公府赐了块丹书铁劵,上面注明了只要不是谋反之罪,荣国公府后代若犯律法,可以免死九次。 这个丹书铁劵,让荣国公府再次成为大家争相巴结的对象。 胡杨已经成家,裴昌陵想给他赐府邸,他不想分出去独住,他喜欢团团圆圆的家庭氛围,和陆正宏他们商议后,仍住在荣国公府,便婉拒了裴昌陵的好意。 如今育有一女,苏慧兰甚是喜爱,每天忙完手头的事,都会抱一会儿。 胡杨这边没希望,大家只能打平平、安安的主意,反正两小伙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苏慧兰不想她儿子十几岁就成家,心智不熟,成家后便会麻烦不断,受累的还是她这个当娘的。 她谢绝了大家想结亲的提议,说等两人成就了一番事业后再考虑成家的事。 荣国公府的爵位,陆正宏、苏慧兰征得平平、安安的同意后,由平平继承,陆正宏已经向裴昌陵请旨,封他为世子。 安安入了军营,他想靠自己的本事,为家里再挣一份荣耀,也想为姐姐和外甥守住大虞江山...... 段兴文至今单身,荣国公府走不通,有人便想游说他娶妻,全被拒了,拒绝的理由只说自己不想成家,其余的什么都不说。 年少时的经历,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不想与人有任何亲密接触,且他遇见了太惊艳的人,那人的一颦一笑始终存于他心,他执念朝堂,也是想为那人保驾护航,其他人对他毫无吸引力,他不想为了成家而成家。 反正大哥已经生了三个孩子,段家不会绝后,他想为自己而活...... 陆庆轩在扶桑待了五年,便被裴昌陵调了回来,担任京兆尹一职,与其妻子育有一子一女,相敬如宾。 陆庆伟的日子比他哥要洒脱许多,在他妻子生下嫡子后,就开始追求男人的快乐。 每次外出,只要遇到合心仪的姑娘,就会纳回家,南越、辛安,及一些海上的小国,都有他的妾室,且每个妾室都为他生了孩子。 在陆庆伟的意识里,只有当家主母才配养育孩子,所以他每次回京师,都会把妾室生的孩子带回来,交由他妻子和江映蓉抚养。 江映蓉觉得陆庆伟对不起嫡妻,没少数落他,尤其是看到其中一个孙子的肤色是黑色,怎么洗都洗不白,若不穿衣服或穿着一身黑衣,把人丢在黑夜里,都看不清在哪。 这要是半夜撞上,不得吓死个人? 一想到家里可能会出现各种灵异事件,江映蓉就更为恼火了,恨不得拿棍子抽儿子一顿。 但儿子大了,又是将军,只能规劝,不宜动手,不然容易被人笑话。 陆正宁每次看到那个黑不溜秋的孙子,脑袋都要大上两圈,江映蓉不敢打儿子,他不怕,他是东宁伯,又是老子,看谁敢说他的不是。 陆庆伟被抽了一顿,再三保证再也不纳妾了,东宁伯府才消停下来,不再出现肤色怪异的子孙。 陆正宁怕被人嘲笑,不许那个黑人孙子出现在人前,说是什么时候肤色变白了,才能外出见人...... 裴景琮掌管吏部期间,严于律己、严负其责、严管所辖、严促执行,必要时刻也会体恤下属,帮他们解决麻烦,赢得了吏部官员的一致拥护,裴昌陵也对他赞赏有加。 慕容曦云生下嫡子后,休养了三年,又生一子,她与裴景琮也算圆满。 汪睿奇及汪家带来的伤害,让裴珊至今无法忘怀,她不再相信男人,这些年一直单身,深居简出,陪伴两个儿子成长。 在裴景琮的运作下,汪风岩前几年被人告发贪赃枉法,假公济私,裴昌陵下旨抄家流放,如今都在苦寒地带艰难求生...... 裴景玟像被人遗忘似的,一直困于端王府,日渐消瘦,万念俱灰,在裴允昊十岁时,得了严重的风寒,不治而亡。 裴允昊一开始很排斥魏如芸,没了父亲后,才开始逐渐接受她。 两人在端王府互相依靠,平静度日...... 方家给裴景玟写过很多信,还派人到京师找他,全被端王府的守卫拒之门外。他们又去联系裴景珩,同样没有被接见。 裴昌陵反感他们的行为,下了道圣旨,方家人无招不得出北边,否则以谋乱罪论处。 方家人这才知道,他们与皇家彻底无缘了,只好在北部边城那个穷山恶水之地苟且偷安,了此残生...... 第254章 大结局(下) 裴昌陵在位的第十五年,帝陵修好,在裴景琮的奏请下,司徒瑛得以安葬。 三年后,裴昌陵也因劳累成疾而驾崩。 陆云芊本想用仙丹为他续命,招财夜里偷偷帮他诊过脉,说他身体各器官衰竭,阳寿已尽,仙丹无法让人长生不老,帮不了他。 裴允晟快十八岁了,他满七岁后,就被裴昌陵和裴景珩带在身边,传授为君和御下之道。 裴昌陵驾崩后,裴景珩本想把皇位直接传给裴允晟,吓得他跑出去躲了好几天。 皇爷爷为何驾崩,他这些年都看在眼里,当皇帝,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他还小,哪能那般操心? 裴景珩找不到裴允晟,其他几个儿子年纪尚小,又是以吃喝玩乐为主,在朝臣的不停催促下,他只好先登基。但有一个要求,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必须同时举行, 礼部官员说这不符合祖制,裴景珩说那便废了这条祖制,或是换个愿意执行的官员来办此事。 大家见他态度坚决,多年的相处,也知他性情乖戾,说到做到,最厌烦受人辖制,只好遵照他的意思办。 陆云芊劝裴景珩不必如此,她不在意。 裴景珩说:“这天下本就是因你的帮助而打下的,你有权坐上那个宝座,我也想让世人知道,我的皇后是独一无二的,值得拥有世间最好的东西。” 待祭过天地宗庙,完成一系列仪式,裴景珩身穿皇帝衮服,牵着一身凤袍、明艳依旧的陆云芊登上金銮殿的龙椅。 文武百官共同朝拜:“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裴景珩:“众卿平身。” 接着,裴景珩让小顺子颁布了几道圣旨,一是封裴允晟为太子,裴允旻为襄王,裴允晁为康王,裴允晨为献王,裴灵苒为固伦公主。 其次,不纳后宫,若有人敢谏言,革职查办。三、普天同庆,往后三年免征赋税。 裴景珩还下拨款项,在各个州府兴办学院,不论出身及性别,十五岁之前都可免费上学,自己承担食宿费用即可。 这条政令让很多读不起书的百姓,无不叫好,那些想摆脱命运束缚的女子,更是感激涕零...... 陆云芊作为皇后,其职责主要是负责皇帝、皇子的衣食住行,宫女太监的工作安排与监督,时令节气宴会安排,世家大族女眷通络,祈福祭祀诵经等。 这些她还是太子妃时,已经做的很熟练了,操持起来,毫无压力。 裴允旻自懂事后,就迷恋上了各种小发明,经常把陆云芊研制的东西,拆了再装,要是装不上,就主动认错认罚,并让陆云芊教他原理。 稍大一点,裴允旻就去工学院上课了,将自己各类天马行空的想法,与先生、学员一起探讨,并把它们研制出来,如蒸汽轮船、蒸汽机车。 平平他们将电研制成功后,裴允旻在陆云芊的提示下,与工学院的师生们发明了电话和发电机,让大虞的国力再次飞升。 裴允晁小时候喜欢看各类杂记、史书,且过目不忘,裴景珩、陆云芊一度以为他要走仕途,结果十三岁后,这孩子就痴迷上了美食,不仅爱吃,还自己动手做,立志要做出世间最美味的吃食。 裴景珩和陆云芊打破脑袋都没想到,以他俩的基因,会生出一个厨子。 若裴允晁知道他父王母后的想法,定会淡然一笑,二皇兄说,过慧易夭,如今四海升平,国富民强,太子大哥的能力出类拔萃,将来定是一位明君,他们作为皇子,远离朝堂,才能“天下太平”,史书有很多这类记载。 他惜命,也不想挑起无畏的争端,让父王母后忧心,还是做个闲散王爷,享受美好生活吧...... 裴允晨、裴灵苒这对龙凤胎,堪称混世魔王,裴昌陵在世时,胡子不知被扯过多少,御花园旁荷塘里喂养了多年的锦鲤,被两人偷偷钓起,拿给裴允晁做了红烧鱼,宫里所有匪夷所思的事,几乎都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裴景珩极为宠爱裴灵苒,每次犯错,都不忍责罚她,只是简单教导几句。 陆云芊怕这两人长大后无法无天,罚站、打手心、写检讨等,全让他们体验了个遍,两人认错时态度极好,但过不了几天,又会再犯。 裴景珩和陆云芊现在对这两人的要求极低,不闯祸,就阿弥陀佛了。 几个孩子,虽性格各异,也不完美,调皮捣蛋起来,能把人气得肝疼,好在颇为孝顺,裴景珩和陆云芊只要稍有不适,就会嘘寒问暖,还会在一旁端茶喂药,这是两人最为欣慰的地方...... 裴允晟20岁的时候,娶了太傅家的孙女,一年后生下嫡长子裴崇烨,他见证了父母间的忠贞爱情和家庭温馨,也不纳妾,与太子妃夫倡妇随,琴瑟和鸣。 裴景珩只做了十年皇帝,便主动退位,他想趁着身体还硬朗,带着陆云芊去看一看世间的繁华与萧索,在白云之上看云卷云舒,在大海之滨听海浪拍打沙滩,在高山之巅赏日出和日落。 裴允晨、裴灵苒吵着要一起出去见世面,裴景珩便带上了他们,不想成家的裴允晁也被带上了,出门在外,哪能缺少手艺精湛的厨子? 如今的大虞,国力强盛,无人敢欺,从京师到各府城,已经修了水泥路和几条铁路,重要城镇开始通电,让陆云芊他们的出行便利了很多。 一行人到处游山玩水,体验各地的风土人情,若遇到不平之事,就帮着惩恶扬善,还去陆家庄的别墅住了段时间。 空间里堆满了各类粮食和金银珠宝,再也不用人帮着种粮了,陆云芊请招财配了能让人失忆的药,给空间里的人喝,之后寻了个机会,将他们放出来,带到陆家庄,让杨六给他们安排活计,过正常人的生活。 在外游玩了五年,裴景珩他们才返回京师。 陆正宏他们年纪大了,余下的时间,陆云芊想多陪伴父母。 平平、安安都已成家,陆正宏也从朝堂退了下来,与苏慧兰一起在家颐养,含饴弄孙,乐享天伦,相继在八十岁时去世。 世上最无情的是时间,最留不住的便是光阴,看着子女一个个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并成家,父母亲人因年纪大了相继去世,陆云芊感叹流年似水,也更加珍惜活着的时光。 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陆云芊与裴景珩便长住在宫中,不再外出,两人同起同卧,读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朝夕与共,过着简单又充实的生活...... 上了年纪后,裴景珩很注重保养身体,他不想走在陆云芊前面,留她孤独的活在这世上,他想陪着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陆云芊88岁那年,空间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晃动,金宝说空间可能要消失了,她的大限也要到了。 陆云芊将空间里的所有粮食放入粮仓,整整装了十个大粮仓才装满,这些粮食足够数百万大虞百姓不干活的情况下吃上一年。 目前皇位已经传给了裴允晟的儿子裴崇烨,陆云芊告诉他,这些粮食是上天对他勤政爱民的奖励,日后要再接再励,不负百姓。 空间里的财物,陆云芊将它们均分给所有子孙。 招财还剩下十七颗仙丹,说它和金宝去了天界,用不上,全部给了陆云芊。 陆云芊把这些仙丹同样分给了她的子孙,刚好每人一颗,让他们在危急关头服用,可保命,若不想服用,亦可传给子孙后代。 将事情都交代好,陆云芊告诉裴景珩,说她好想睡觉。 裴景珩轻声说:“那便睡吧,我陪你。” 守夜的宫女,每隔半个时辰,都会来查看两人的情况,凌晨时发现他们身体已冰冷,忙向裴崇烨汇报。 太医诊断后,说无上皇与太皇太后已驾崩。 裴崇烨命人敲响丧钟,下旨全国服丧三个月,并按照裴景珩的要求,将他与陆云芊合葬在帝陵。 招财、金宝早已完成了百件好事,陆云芊去世的第二天,它们便被召回了天界。 两神兽在凡尘的记忆全被天神抹了去,只要见面,仍互看对方不顺眼,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全文完。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故事若有瑕疵,请多包涵,在新书里,我会努力改进。相识是缘,麻烦亲爱的朋友留个五星好评,拜谢! 新年将至,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顺意,笑口常开,财源广进,阖家幸福!)